《洞房失宠妃》 第一章 血染嫁衣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不好啦,新娘子割腕自杀了!” 怎么这么乱?哪来那么多声音,吵死了。云锦诗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却现自己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头上也重重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体的某个部位很疼,钻心地疼。有个人死死的抓着她的右手,使劲攥着,而这钻心的痛正是从右手上传来的。 云锦诗已经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脑子却迷迷糊糊地不能完全醒过来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她强打精神动了动,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因为她正坐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竟然是件大红色的衣服,上面还用金线绣着许多的龙呀、凤啊的,金灿灿的很是刺眼。云锦诗瞬间清醒了些,她这是在哪儿?为什么穿成这样?她头上怎么了?为什么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会那么的重? 大概是感觉到了云锦诗的动作,刚才尖叫的那个女子再次出比刚才更加激动而尖细的声音:“云主子……云主子,动了!快!快把云主子扶出来!” 一句话让周围的声音更嘈杂了,外面似乎乱成了一锅粥。云主子?云主子是谁?是在说她自己吗?对呀,她是谁啊?为什么会这样?她是谁?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云锦诗这边正用勉强清醒的意识思考着,忽然又传来一阵低沉阴冷的男声,“来人!把人给我拖到后院去!” 仅仅是这简短的一句话,让刚才混乱不堪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见说话的这个男人必然很不简单。 话音刚落,云锦诗的身体已经被很多只手连拖带拽地从那个小空间拖了出去,她想自己站起来走,可是她的腿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一出去就瘫倒在地,后面一个人及时接住了她,那个扶住云锦诗的女孩让她靠在她怀里,一只手还牢牢地托住她的右臂,颤抖的声音喊着:“主子,您再动一动啊!您倒是说句话呀!” 怎么又是主子?看样子刚才的话应该是跟她说的了,那她到底在哪儿,她到底是谁?干吗蒙着她的脸?云锦诗吃力的抬起左手,慢慢地挥了两下,终于抓到了她眼前蒙着的那块布,随着布慢慢滑下,很多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慌乱的、愤怒的、担心的、也有一脸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你们是谁?”云锦诗心里喊着,可是不出声,只知道他们个个都穿得很正式,像是有什么大事一样。 还不等云锦诗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好像是被人给抬了起来,抱进屋子放到一张床上,然后一个战战兢兢、满头大汗的人跑到她的面前,用一大团布死死的按住她的右手,云锦诗这才看到,她的手腕竟然在流血!那个人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很恭敬的、小心翼翼的跟他旁边一个也穿着红衣服的人说着什么,云锦诗很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意识一阵阵模糊,眼皮一个劲儿的直打架,手上的疼痛也没心思去管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安王府 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红烛摇曳,红色的烛泪滴滴落在桌上,檀香淡雅的萦绕在屋子里。 守在床边的冰儿紧锁眉头,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儿好一阵叹气。 云锦诗的青岩国送给赤宇国的礼物,这位安远公主是青岩国皇帝的义妹,本来是要送给赤宇国的皇帝做妃子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赤宇国的安王爷却向皇帝讨了这个女子要娶做侧妃。可是,就在今天,全京城的达官显贵和王公贵族齐聚安王府,谁都没有想到,新娘子下轿的那一刻,却现这位安远公主割腕自杀!安王爷勃然大怒,经过今天这件事,他颜面失尽,必然会成为人们街头巷尾的谈资。赤宇国的安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谁要是惹他生气,那就等于虎口拔牙,看今天安王爷的反应就知道,云锦诗以后是铁定没有好日子过来,她冰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也要跟着吃苦受罪了。哎,也不知道这位云主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是她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这个做丫鬟的注定是要客死他乡了。 忽然,门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正在呆的冰儿心里一惊,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扇缓缓被推开的木门,冷风顺着门的缝隙,迅的窜进了屋子里,烛火也随之摇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冰儿愣愣的抬起头,刚好对上一张冰冷如霜的刚硬脸庞,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喃喃的开口,“王爷……” “出去!”安王宋昱目光冰冷的的扫过眼前被吓得浑身颤抖的小丫鬟,视线冷冷的落在床上依旧穿着大红色嫁衣陷入昏迷的云锦诗身上,这就是他的新娘。其实她的容貌十分平常,既不美艳,也不娇俏,第一次在画像上见到她,宋昱就被她眉间的那一颗红痣所吸引,简直是像极了那个人,所以,他才向皇上开口讨了这个女人。赤宇国的人都知道,安亲王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岁,早已过了迎娶王妃的年龄,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娶妃,家里后院的侍妾倒是有一大堆,可没有一个能获得王爷的真心的。因为,最是冷酷无情的安王爷,这辈子只对一个女人痴情,而这个人就是赤宇国的第一美女,苏暮妍。为了这一颗红痣,他娶了她。本来,她可以成功的成为那个人的替代品,可是现在,既然她不想,那么他就成全她吧!宋昱没想到,他今天会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而成为众人的笑柄。他当时脑子一定是出了问题才会要想娶别的女人,如今看来,这样一个情形,是不是老天对他不忠的惩罚呢?他说过,他这一生最爱的只有苏暮妍一个,会娶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他怎么能违背誓言呢?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连做他的侧妃都不配!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染上一抹令人脊背凉的狞笑,张狂而又冷酷,透露着隐约的杀机和血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步步逼近的潜在危险,云锦诗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带着隐约的笑意,只可惜那笑容却不及眼底,只带来一片阴冷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蔓延过来,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的想要逃。 “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云锦诗说道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很诡异。这样的男人真的很恐怖,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勾魂死神,满身的血腥和阴冷。 “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你说本王要干什么?”宋昱狂傲的冷笑着,眼中迸出一抹凶光,大手一伸,死死的捏住云锦诗的下巴,一用力,似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你要干嘛?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下巴处传来的剧痛,让云锦诗从混混沌沌中彻底的清醒过来,她脸色惨白,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量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顾不得刚刚的害怕,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左手拼命的怕打着眼前那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贱人!”宋昱冷冷的一笑,眼中阴冷积聚,形成了无比的恨意,“本王要娶你是看得起你,你今天让本王掩面尽失,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了!”说着,他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加重,他把云锦诗的身体提起来,直接从床上扔到了地下。 “你干什么?我要杀了你!”云锦诗的额头重重的撞在桌子角上,双手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竟然像条件反射一般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眼中的怒火燃烧而起,她是绝不会让眼前这个残暴的男人玷污自己的身体的,否则她宁可跟他同归于尽! “杀了我?”宋昱的眉毛轻佻的扬起,他迈开脚步走了过去,迫人的冷意随之而至,“就凭你?这个残破之身,这一把小小的匕?” 宋昱疯癫而狂妄的大笑着,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大手出其不意的抓住云锦诗的手腕,一用力,在匕落地的瞬间,云锦诗刚刚握着匕的那只左手手腕也在瞬间软塌塌的耷拉下来,她的手腕竟然被硬生生的折断!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云锦诗在地上挣扎着滚动着,额头上的鲜血落在脸上,右手腕上的伤口也再次挣裂,鲜血四溢却怎么也抵不了手腕被硬生生折断的痛苦。 “痛的还在后面,你最好省着点力气叫。”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昱一把撕开了大红的嫁衣,大手掐上那白皙的肌肤,“我倒要尝尝你这个清高的身子是什么滋味,难道本王还配不上你一个贱人吗?” “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云锦诗痛的声音都变了调,她蜷缩起身子,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咬成无数的碎片,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永世不得生。云锦诗相信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啊。 “只可惜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王妃!”宋昱的大手残暴的将白皙的大腿猛地拉开,他的目光冰冷的可以冻结一切,一手压上云锦诗染血的脸颊,“恨我吗?” “是,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你要这么对我?”云锦诗嘶吼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她喘息着,看着宋昱眼中的杀机,她满心的委屈,“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哈,你不需要认识我,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不是想死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二章 残暴折磨 宋昱的话音还未落,云锦诗就感觉身子突然间被猛烈的贯穿,撕裂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放开我!”凄厉的喊叫声疯了一般的响起来,云锦诗抗拒的扭动着身子,想要从这个地狱罗刹一般的男人身下挣脱出来。 “太迟了!”宋昱冷冷的开口道,目光中迸出无比的阴冷,他一只手快的将挥舞的手举起按在了她的头顶,身下贯穿的动作还在继续着,每一次的撞击似乎都要冲破她的身子,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一种身体像是被硬生生撕开的剧痛让云锦诗渐渐的停止了挣扎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破碎般的眼神空洞的看着烛火投射到墙壁上的影子,一下又一下打在风中摇曳着,直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破烂般冰冷的身子被毫不怜惜的丢在地上,痛到了麻木,只留下那颗破碎的心洒落一地…… 宋昱毫不留情的抽出分身,站了起来,高傲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绝望的如死尸一般的身体,冷冽的目光轻蔑的一扫而过,“来人,把她给我丢到后院去!” “主子?”冰儿呆滞的愣在门边,苍白的脸上是震惊后的错愕,她猛地回过神,一下子扑了过去,抓起早已碎成一片一片的嫁衣,盖在云锦诗惨遭蹂躏的身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声音颤抖的都已经变了调,“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啊?” 听到身边的哭泣声,云锦诗空洞无神的目光渐渐的转向了冰儿那边,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孔,云锦诗眼睛一闭,陷入了昏厥。 “赵嬷嬷,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主子她……”冰儿不停的抽泣着,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无助的看向正在快给云锦诗穿衣服的赵嬷嬷,她们都是陪嫁过来的。 赵嬷嬷恶狠狠的瞪了冰儿一眼,呵斥道:“你在这儿哭丧什么啊?小心一会儿王爷一气之下把咱们都给咔嚓了。本来还以为跟了个当王妃的主子以后就能有几天好日子过来,谁知道竟是个不争气的主儿。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又愿意这样像一件东西一样被送来送去的呢。咱们青岩国每年给他们进贡金银珠宝还不够,连女人都要拱手奉上,就算封了妃子又能如何,照样是低贱出身,没身份,没地位。正儿八经的公主不舍得往外送,就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孤女,一夜之间成了皇帝陛下的义妹,不过只可惜,看样子她是无福消受这一份荣华富贵了。” “嬷嬷,您别说了,那我们以后到底怎么办啊?”经赵嬷嬷这么一说,冰儿哭的更凶了。 “冰儿啊,哭是没有用的,现如今我们是不能指望这个主子了,才刚进王府就惹怒了王爷,一下子被扔进后院,恐怕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再能得宠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可你不一样啊,冰儿,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没有人天生低贱,也没有人一生出来就是个丫鬟命,这就要看你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后院里争出一片天地了。” “争出一片天地……”此时的冰儿只是懵懵懂懂的,并不能完全理解赵嬷嬷的意思,不过这句话却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底里,在不久的将来,安王府也会因她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赵嬷嬷和冰儿都清楚的知道,把云锦诗送去后院意味着什么。 安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二弟,他手握重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生性风流,王府里姬妾成群,妃子却没有一个。只是这风流的安亲王,一生只对一个女子痴情,那便是赤宇国第一美女苏暮妍,可惜那苏暮妍在一年前突然离奇失踪,宋昱动用了手下的一切力量,可是至今仍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正因为安王府内姬妾多如牛毛,姬妾们在府里的地位也急剧下降,简直和粗使的丫鬟婆子无异。 守着这样一个激怒王爷的主子,注定是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云锦诗才从噩梦中幽幽转醒,她猛地坐起身子,昏迷前的一幕幕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身体,那个冷酷残暴的男人,她是谁?这是哪里? “主子,您终于醒了。”看见已经坐起身的云锦诗,冰儿急忙奔到床前,一张小脸上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这是哪里?”此时,云锦诗的声音极度沙哑,她仔细的分辨了一下,这并不是天生的沙哑,而是因为嗓子受了伤害,应该是之前哭喊的太激烈,再加上喉咙干渴而导致的。 “主子,你可千万别伤心,别难过,我们已经被王爷给赶到王府的后院了。也许这只是王爷一气之下的决定,说不定哪天等王爷心情好了,咱们就能搬回前院和王爷一起住了。”冰儿十分不安的看着云锦诗,继续说道:“主子你放心,这屋子虽然小了点,简陋了一点,可是冰儿已经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您就放心大胆的住吧。” 第三章 从头再来 云锦诗丝毫没有理会冰儿,她眉头紧锁,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她是谁?她的头好痛,像是要想起什么,她不禁抬起左手想要敲打自己的脑门,“啊!” 两声叫声同时响起,一声低沉嘶哑,一声诚惶诚恐,冰儿下意识的叫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这是在干什么?云锦诗的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短路,她看着自己软塌塌的耷拉下来的手腕,只是轻轻一动,却传来了痛彻心扉的痛,她的右手慢慢的搭了上去,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她手上一动,伴随着吃痛而隐忍的叫声,她把断骨接回了原位。云锦诗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就会接骨疗伤,这一切仿佛都是下意识的,难道自己以前是个大夫? 云锦诗艰难的喘息着,苍白的脸上早已是冷汗淋漓,要是在不接回去,恐怕这只手就要废了,再一次按上那只痛的要命的左手,右手慢慢的试探性的揉搓着,火辣辣的剧痛下,她那只被生生折断的左手终于是接回了原位,只是没有药的话,又怎么能消肿止痛呢?这只手得猴年马月才能恢复正常啊? “主子?”冰儿被刚才的那一切给惊呆了,她竟然不知道这位云主子居然还精通医术。 “把镜子拿过来。”云锦诗很想知道自己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也许看到了容貌就会想起自己是谁了吧。 云锦诗颤抖着手把镜子从冰儿的手里接过来,冰儿则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子的脸色变化,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让人诧异的举动来。 好陌生的一张脸啊,云锦诗满脸的失望,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脸,基本上不会引起人的任何联想。 云锦诗抱着怀里的铜镜,眼睛一闭,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她到底是谁,为何如此苦命,本是新婚之夜,却要割腕自杀,还被人那么残暴的虐待,额头也破了,手腕也断了。一个连自己是谁的人都不知道,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还可以少受几天的罪。 “主子,你还好吧,不要吓冰儿啊。”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云锦诗,冰儿不禁头皮一阵麻,她家的云主子不会是有个好歹的了吧。 “冰儿?”云锦诗突然“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拉过冰儿的手,看着她单薄而瑟缩的身子。 “主子,您这是?”冰儿不禁吞了吞口水,这位云主子的行为实在很是怪异,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冰儿,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云锦诗突然眼眶一红,紧紧的抱住冰儿略显单薄的身子,泪水刷的一下夺眶而出。 这世上天大地大,可是偏偏她却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没有身份,没有过去,让一切都从今天重新开始吧。 “相依为命……”冰儿的口中喃喃低语着,她从小就被买做丫鬟,其间也伺候过许多的主子,可是云锦诗却是第一个对她说相依为命这四个字的人。 “对,没错,相依为命。”为什么她一睁开眼就遇到了那么多残酷的事情,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云锦诗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相依为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冰儿,你家主子我现在要溜出王府去!”看着镜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己,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脸色很是苍白,但是眼神已经不再空洞,而是多了几分光彩。云锦诗转过身,看向身后拿着梳子的冰儿,灵动的眼神中闪着聪慧。 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从昨天的情形来看,她是把那个男人气的不轻,那男人也是把她恨得牙根都痒痒了。**了她不说,还硬生生的折断了她的手腕,与昨晚的惊恐相比,她现在已经淡定了许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医治她的手腕。 冰儿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大眼睛不安的瞄着云锦诗,吞了吞口水,拼命的劝阻道:“主子,现在虽说咱们被王爷贬进了后院,可是您的身份依旧是王爷的侧妃啊,是不能私自出府的,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估计咱们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什么该死的侧妃,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么多的屈辱和折磨,现在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一想到这些,云锦诗的脸上就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 云锦诗那份不经意的失落感染到了冰儿,她想到昨晚的那一幕幕,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主子,都是冰儿不好,冰儿没能保护好主子。” “冰儿,不要哭呀,你一哭搞得我也想哭了。”云锦诗的眼睛一阵酸涩,她努力的仰起头,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给逼了回去,然后站起身,双手叉腰,壮士出征一般的脆声说道:“冰儿,走,我们出府!” “主子,不行啊,没有王爷的允许,您怎么可以随便出府呢?”冰儿一把拉住云锦诗的手,一边哭一边哀求着。 “啊!痛啊!”冰儿碰到了云锦诗刚刚接好骨的左手,这一下把云锦诗痛的大叫起来,刚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一时间,这主仆二人是抱头痛哭,凄惨的哭声从后院的这间不起眼的破旧的小屋里传出,所以路过的仆人和丫鬟都忍不住叹息摇头。 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新嫁过来的侧妃会这么的可怜,新婚之夜就被王爷丢进破旧废弃的院子,虽说青岩国是个小小的番邦,可是人家毕竟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一夜之间从堂堂的一国公主沦为一个落魄的下堂王妃,换了谁都得哭个天崩地裂。 安王府伏虎院 宋旭使劲儿的甩了甩头,没想到一大早上的翻墙进来就听见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通哭声,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来看热闹了。 他一身白衣,懒散的靠在院门口,一双妖媚的眼睛泛着精光扫视着正在院子里练武的宋昱。 “你当我这里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精壮的身子慢慢收敛了步伐,宋昱接过一旁侍卫孙新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抹着汗,一边冷眼看着直对自己摇头的宋旭。 “二哥,你火气干嘛那么大嘛,虐待青岩国的公主可是你的不对啊。你听听,这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哭喊开了。这叫一个撕心裂肺,这叫一个感天动地,你就不会为之动容吗?”宋旭一边摇头,一边送上邪魅的一笑,他今天可是特地起了个大早来看看安王府有没有出人命的。 第四章 王府初见 昨天,好端端的一场婚礼变成了闹剧,宋旭那可是亲眼所见,依照着宋昱的脾气,他知道这位安远公主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宋昱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的穿好外套,他冷冷的撇了撇一脸叹息的宋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我不介意你把人领回宁王府。” 一听这话,宋旭忙不迭的直摆手,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一只手搭在宋昱的肩膀上,“二哥,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那可是你新娶进门的侧妃,好不容易才从皇兄那儿求来的,我怎么敢夺人所爱呢。” 哼,好小子,竟敢上门来取笑他,宋昱眼睛微眯,冰冷的目光扫过肩膀上那只跟女人的手一样白皙的爪子,勾起嘴角邪邪的一笑,“我不介意再折断一只手!” 宋旭“嗖”的一下迅的收回了手,修长的身影瞬间退出了一丈多远,“二哥,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说着,他又十分同情的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孙新,感叹道:“哎,孙新啊孙新,我真是佩服你的定力呀,跟在我二哥身后快十年了,竟然还能毫无损的站在这儿,不过你也不要老是这么沉默啊,偶尔的也学着顶撞他一下,不然他的脾气也真是大得快要没边儿了。” 孙新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宋旭,然后又低下头一动不动的继续在一旁充当“木桩”一样的角色。像这样的场景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三皇子宁王爷宋旭生性风流懒散,而二皇子安王爷宋昱却生性冷漠残暴,这两兄弟表面上看上去是这么的和气,可是暗地里却是一直在较劲。毕竟,在这皇室之中又怎么会有亲情可言呢?在这里人间最普遍的感情却成为了一种最奢侈的感情,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情,有的只不过是数不尽的虚情假意和猜测嫉妒罢了。 宋昱迈开大步朝前走,也不理他,宋旭自知没趣,甩了甩手说道:“哎呀,走了,走了,一大早上的到处都是哭声,哭丧一样的。”说罢,他朗声一笑,一个纵身便轻松的翻过了高高的围墙,轻车熟路的向着一贯出府的老路走去,半路上再次经过那个传出惊天动地哭声的宅子。 “主子,您真的确定您要出府吗?”冰儿猫着腰,藏在树丛后面,小心翼翼的从树后探出头,瞅了瞅站在后门外的带刀侍卫,立刻把头缩了回来。身子惊慌的颤抖着,“哎呀,不行,不行,主子,这可使不得,他们都有刀,会不会直接把咱们咔嚓了啊?”她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锦诗无奈的抬头望天,神那,真是老天爷要亡她吗?想出去一趟也这么难,要是她会轻功该多好,只要嗖的一下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飞出这座牢笼了。而现在呢?她却和冰儿跟两个小贼一样猫着腰蹲在树丛里,绞尽脑汁想着出府的办法。 “冰儿,我们去那边。”走大门不行,没想到走后门竟然也不行,云锦诗笑了笑,拉着冰儿的手快步朝着那高大的围墙走去。 “主子,你要爬墙?”冰儿不禁缩了缩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那高耸的围墙,那么高,怎么爬的上去呢,就算爬上去了,万一摔下来那岂不是没命了吗? 看着冰儿快要抖成一团的身子,云锦诗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用没有骨折的右手推了推冰儿,把她推到一棵大树下,然后不禁抬起头来,向上看去。 “冰儿,不要怕,从这里爬出去,不会有人现我们的。”她们被丢进这僻静荒凉的院子里,谁还会去在意啊。 “主子,我怕,我不敢爬,从小到大我都没爬过树。”冰儿拼命的缩着身子,她不是小时候没爬过树,而是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在床上一直躺了一个月才好,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爬树了。 云锦诗再次无奈,“冰儿,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对着冰儿摇了摇头,云锦诗便用手抱住树干,两脚用力一蹬,没几下就爬到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没想到她这副身子还真是蛮轻盈的。再低头看看树下目瞪口呆的冰儿,云锦诗心里竟有一阵的得意,她兴奋的朝冰儿招了招手,“冰儿,快爬上来,我可以拉你一把。” “是,主子。”冰儿吞了吞口水,一脸的紧张,她也学着云锦诗的样子,十分卖力的往树上爬,只可惜爬了半天也没离地面有多远。 天哪,这么笨的人是怎么当丫鬟的呀。云锦诗简直被她气得要翻白眼,她两腿交叉,紧紧的勾住树枝,然后手一松,整个人倒挂在树枝上,“冰儿,把手给我,我拉你一把,你再一使劲儿就上来了。” “主……主子……”神那,冰儿简直看的目瞪口呆,她一不留神,手一松,整个人又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主子呀,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来。 云锦诗这下是彻底拿这个小丫鬟没办法了,此时,她依然倒挂在树上,朝着坐在地上的冰儿大声叫道:“冰儿,你真是有够笨,快起来呀,再爬上来。” 正准备出府的宋旭听到这叫声不由得一愣,他停下脚步,飞身越过围墙,只见一个一身青衫的姑娘正双脚勾着树枝倒挂在大树上,而大树下,一个小丫鬟正跌坐在地上,死活都不起来,眼看着都快哭出来了。真是让宋旭看了以后更加的搞不清楚状况。 “姑娘,您这练得是什么功?”宋旭双手抱在胸前轻笑着,没想到安王府里竟然还有这等有趣的人物,莫非是他那个二哥金屋藏娇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云锦诗怔了怔,紧接着又听见树下的冰儿惊慌的叫道:“宁……宁王爷,奴婢见过宁王爷。” 什么?什么猫王爷,狗王爷的,没一个好东西。一想起昨晚生的事情,云锦诗心中的怒火噌噌的便涌了上来,特别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和昨晚那个禽兽的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时候。 一时气恼,云锦诗忘了此时自己正倒挂在大树上了,刹那间身子迅的从树上坠了下来。 “啊,主子!”冰儿再一次惊恐的尖叫,只可惜她想过去接住云锦诗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章 遭到误解 云锦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哎呦,我的肩膀!”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啊?”冰儿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扑了上去,泪眼汪汪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锦诗。 “放心,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说实话,连云锦诗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生命力,两只手腕已经没有完好的了,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刚才又从高处摔了下来,却还是没事。不过,这一下确实摔得很痛,云锦诗努力的从地上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动着全身跟着痛。 “主子,都是冰儿不好,冰儿太笨了,不会爬树,还害得主子跟着摔了下来。”冰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歉疚的说道。 “没事,冰儿,别哭了,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男人刚才偏偏出声吓了我一跳。”云锦诗一边拍着粘在屁股上的泥土,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宋旭说道。 “这位姑娘,请问在下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你在怪我刚才没有英雄救美?”宋旭对于云锦诗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淡淡一笑,刚刚他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看见倒挂在树上的女子,所以看得呆了,一时间忘记英雄救美而已。 “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非礼勿视吗?谁要你突然跑出来偷看的?”从昨晚开始压抑在云锦诗心里的怒气和委屈似乎要在这一刻迸出来。宋家的男人都是这么差劲的吗?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树上掉下来却不出手相救。 冰儿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主子正恶狠狠的朝着宁王爷步步逼近,她一下子嘴巴张了老大,都忘记合上了。天啊,那可是堂堂的王爷呀,主子不过是一个新婚不得宠的下堂妃,怎么可以对王爷如此不敬,王爷怪罪下来她们岂不是更没好果子吃了? 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的了,冰儿用膝盖在地上移动,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云锦诗的腿,苦苦的哀求着,“主子,您是王爷的侧妃,可千万不能冲撞了宁王爷啊!” 云锦诗本来刚向前迈出一步,突然被后面的力量拉住,导致她一下子重心不稳向前摔了出去,刚好重重的、不偏不斜的摔在了宋旭的怀里。 “啊,云主子!”听到冰儿刚才的话,宋旭不觉一愣,错愕的看着那个跌倒在他怀里的人儿,那就是那个青岩国送给皇上的礼物?结果却被二哥求做侧妃,花轿里割腕自杀,洞房花烛夜惨遭**。 “你们在干什么?”阴森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宋昱厌恶的看了一眼正趴在宋旭怀里的云锦诗。娶她本是因为要她做个替代品,可是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让他颜面扫地,一夜之间成为整个赤宇国茶余饭后的笑柄,他会让她生不如死,会让她一点一点后悔她昨天所作的一切! 听着背后那个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声音,云锦诗从宋旭的怀里缓缓的站直身子,狠狠的瞪着此时正笑得云淡风轻的他,心中对宋旭的厌恶不觉又增加了几分。 “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勾引男人了?难道还嫌本王不能满足你吗?”阴森森的声音再次在云锦诗的背后响起,单薄的身子不由得一愣,忽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的剧痛。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此时,云锦诗已顾不得眼前的宋旭,她猛地回身看向正死死钳制住她的宋昱。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刚刚接好的手腕,宋昱一点一点的慢慢用力挤压着,甚至可以听见骨头相互摩擦粉碎的声音。 云锦诗疼的脸色苍白,滴滴冷汗从额头冒出,但是她只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倔强的抬起下巴,看了一眼正在被宋昱捏着的手腕,抬起脚来迅而大力的踩了下去。这一下用力之猛,让她瘦弱的身子因重心不稳险些摔倒,摇晃了几下,云锦诗才站好,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一脸阴沉的宋昱。 “贱人!”宋昱脚下吃痛,眼里闪过一丝狠绝,他的手一下子猛地摔了出去,毫无防备的云锦诗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墙壁上,然后又反弹到地上。 混蛋!云锦诗感觉胸口火烧火燎般的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眼前有一个黑影压了上来,无力抬起的手腕,再一次无情的被一只大脚残忍的踩住。 “啊!”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安王府,早上才刚刚接好的骨头就这样再一次硬生生的被踩成脱臼,一口鲜血从云锦诗的嘴角流了出来,只可惜这痛还没来得及散去,手腕却继续的在厚重的鞋底底下摩擦着,一点一点,脱臼的手腕被捻的变形,眼看就快要粉碎。 残暴过后,宋昱终于慢慢的抬起脚,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在地上蜷曲着的瘦弱的身子,一字一句从他的嘴里吐出,“下一次,再不守妇道,勾引男人,我让你的手彻底残废,生不如死!” 刚才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冰儿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口中不停吐血的云锦诗,“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宋昱的腿,一个劲儿的磕头,不住的哀号着,“王爷,求求你放过我家主子吧,求求你救救她吧,她伤的那么重……” “冰儿,快起来,不要给这种畜生磕头,这只会轻贱了自己。”云锦诗轻咳了一声,又吐出来一口鲜血,她用那只没有折断的手慢慢的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她静静的喘息着,高傲的目光毫不示弱的与宋昱对视着。 如果说昨夜的残暴是因为她这副身子自杀而惹怒了他,这还情有可原,可是今天,她并没有得罪他,却平白无故遭到虐打,这果真是个连畜生还不如的男人,完全不分是非黑白,只会用拳头说话。 “真是没想到,青岩国的安远公主竟然这么有骨气,要是你们那个皇帝也有几分你这样的傲骨,那你也不会被当做礼物送到我们赤宇国来了。”宋昱居高临下的看着朝他高傲的抬起头颅的云锦诗,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阴冷的笑,那冷酷无情的笑容,让他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的阴森骇人,似乎随时都会将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吞噬。 第六章 突然转变 什么?青岩国?安远公主?真是难以想象,她现在这副残破之身竟然也算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主子,你怎么样啊?痛不痛?”看着漠然离开的宋昱和宋旭两兄弟,冰儿终于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抬起了已经泛着青紫淤血的额头,一把抱住伤痕累累的云锦诗大哭起来。 “没事,我死了岂不是正让某些人称心如意了吗?”冰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唤回了云锦诗的思绪,她那双本来如死灰一般无神的眼睛,渐渐的有了焦距,这才现那两个凶残暴虐的禽兽已经走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刚挺直的身子也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不停的咳着血,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主子,你撑着点,冰儿这就扶你回房。”冰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云锦诗,两个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那个破旧的院子里挪去,泪水、血水也洒了一路。 云锦诗后背朝上趴在床上,每咳嗽一下,胸口就会被牵扯着一般的疼痛,手腕上也是火辣辣的痛,两只手腕都是,右手的伤口在挣扎的时候又挣裂开了,左手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产生骨头碎裂而带来的刺痛。 此时,冰儿正用热的帕子给云锦诗敷着后背,一边敷还一边轻轻的揉着,刚刚那一下能看出来,王爷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一个习武之人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不是明摆着要她的命吗? “主子,您以后千万别再顶撞王爷了,否则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您自己啊……”冰儿一边说,还一边抽泣着,她的泪水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一样。冰儿看着主子那白皙光滑的后背上如今却是大片青紫色的淤痕,不禁心里又是一阵的难受。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嫁过来,谁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冰儿眼里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夜晚,这个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院子显得更加的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有点让人害怕。窗户纸早已破烂不堪,丝丝的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看着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冰儿,云锦诗把能盖的被子和衣服都盖在了她的身上,胸口还是一阵阵的疼痛,手腕更是火烧火燎的疼,这种情况下,云锦诗不得不为自己担心。到底该怎么办呢?王府里是不会有人管她了,她不会就要这样自生自灭了吧。 云锦诗就在这样的担心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让云锦诗没有想到的是,宋昱竟然派了大夫来给她医治,还送来了好些个治疗跌打损伤和补血补气的药材。这可乐坏了冰儿,她忙不迭的去厨房煎药了,唯独剩下了云锦诗一人在房里,一边敲着脑袋,一边拼命的想要回忆起一些什么,还有就是这位安王爷的思维也未免太诡异了,前脚把她给打成了重伤,后脚又兴师动众的花钱给她医治,她真的怀疑这位安王是不是钱多了烧的,把脑子也给烧坏掉了。 就在云锦诗胡思乱想的时候,冰儿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把托盘里的一小盆清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一摆在了桌上,冰儿一边摆放碗筷调羹,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主子,药煎好了估计还得个把时辰,您先把早膳用了吧,冰儿知道您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云锦诗一边听冰儿罗嗦,一边拿个碗准备给自己盛碗粥,冷不防冰儿突然大喊一声:“哎呀,主子,您伤还没好,还是让奴婢来服侍您吧!”说着劈手就来夺碗,云锦诗被她这一吓一夺,两下里凑了巧,碗就这么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儿。冰儿吓得忙不迭跪在地上请罪,云锦诗一边嘴里安慰着她,一边蹲下身子去拣,冰儿又来拦着,就在这手忙脚乱之间,门口传来一声大吼:“你这是在干嘛?” 话音还没落,一只大手就把云锦诗拎起来扔在床边的脚榻上,这一下子摔的她是晕头转向,冰儿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云锦诗满脸困惑地看着眼前黑着一张面孔的宋昱,心里直怵。她心想着,自己刚才也没做什么呀,这位爷一大早的这是生得哪门子的气啊。 宋昱在云锦诗的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碎碗片,“看来我昨天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啊,都这样了还不老实,爷警告你,别以为你是青岩国的公主,是皇上钦点的侧妃,爷就拿你没办法。这一次爷的面子可是丢大了,既然你一心寻死,爷可以成全你,等三日之后进宫老老实实的给皇上行完了家礼,要死要活随便你,爷一概不管!”说罢,他竟然回身朝着冰儿的心窝子就是一脚,“把你家主子给我看好了,再出什么岔子爷先赏你二十板子!” 云锦诗一头雾水地听着宋昱说了这么一大通,快得她都插不上话解释,直到看见冰儿被他一脚踹在地下,云锦诗这火腾的一下子就从头上冒了起来。她过去扶起冰儿,抬起头满眼怒火的瞪着他,憋了满肚子骂人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句先开始了,不必照镜子也知道她现在脸黑得肯定不输给宋昱。这人听风就是雨的也太主观臆断、太自大了,本来手上莫名其妙又新添了个口子她也很郁闷啊。云锦诗本想不跟他计较,可是又觉得这么让他骂了一顿,自己实在是很委屈,也很不甘心。思来想去,云锦诗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冷冷的看着宋昱,淡淡开口道:“臣妾来自番邦小国,没什么见识。这安王府上的规矩可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摔坏一个饭碗便要打人骂狗,明儿个要是臣妾要是失手打了什么茶壶、汤盅的,岂不是该交到大理寺去了?” 云锦诗满意地看着宋昱一愣,背过身去不再看他:“爷您请先外头凉快凉快去可好,要杀要剐您也容我先垫点东西,臣妾就算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说罢云锦诗便径自走过去坐在桌边不再理他,一边又示意冰儿再给她盛一碗粥。过了好半晌才听见身后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宋昱甩了一下袍袖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侥幸之余云锦诗还是有点担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紧接着这位安王爷就会做出些暴虐的举动呢。 第七章 激怒王爷 不得不承认,这皇家确实有很多的灵丹妙药,也不过短短的三天时间,云锦诗的气色明显好多了,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左手腕不再红肿,右手上的伤口也基本愈合。 一大早,云锦诗刚刚喝过药,赵嬷嬷就找上门来。 “侧妃,王爷传你过去一趟呢。”赵嬷嬷不屑的开口道,冷冷的扫了一眼正端坐在椅子上的云锦诗。原以为随着这位公主嫁到王府来能在晚年享上几年的福,谁知道这位不争气的主子还没下花轿就激怒了王爷,害的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遭殃,她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被分配到厨房去做一些粗使的活儿,昨天洗碗洗了一整天,一直到半夜才睡,这让赵嬷嬷原本就充满怨气的脸显得更加的阴郁。 云锦诗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冰儿就一脸紧张的拉着她的手,她脸色苍白而不安的看着云锦诗,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好像她这次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一样。 “冰儿,没事的,放心吧。”云锦诗轻轻的拍了拍冰儿的手背,安慰她道。经过这几天和冰儿相处,云锦诗也初步的了解到,这位安远公主虽然名分上是公主,可是却并非皇家的金枝玉叶,只不过是青岩国的皇帝为了讨好赤宇国而挑选的一个女子认作义妹,封为公主。至于进宫前云锦诗到底是何身世,冰儿也并不了解。云锦诗心里不由得暗叹,估计自己之前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为奴为婢,最后还要代替金枝玉叶的公主嫁给这个变态又暴虐的王爷。反正留下来也是受苦受罪,还不如干脆让这位王爷一纸休书把她休了,她落得个自由身也好可以去浪迹天涯。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用不着背负什么家国天下的重担。管他什么宋昱,什么鸟王爷的,他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虐待她,她就搅得这安王府上下不得安宁,最好气的宋昱七窍生烟,一气之下把她从王府里扫地出门就好了。 “主子……”冰儿惶恐不安的拉着云锦诗,手不住的颤抖着,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王爷是怎么对待主子的,现在又传主子过去,她家这位主子偏又喜欢跟王爷对着干,真不知道待会王爷又会怎么样毒打主子。 “冰儿,不要怕,我倒要看看这位安王爷又要耍什么鬼把戏。”云锦诗一边说着,一边大步率先跨出房门,她跟在赵嬷嬷的后面,朝着宋昱的书房走去。三天前,胸口的那一记重创还没有痊愈,云锦诗走起路来多少还有些吃力,额头上和手腕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是看起来却是那么狰狞而恐怖的横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这一切都时刻提醒着她,三天前那一场血腥的虐待。 这是云锦诗第一次看到安王府的景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既不失雅致,又透着几分威严和高贵。 “主子,安王府好大、好漂亮啊。”冰儿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显然两只眼睛已经不够她看的了,那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早就把之前的惶恐和不安抛在了脑后。 只可惜,云锦诗现在没心情,也没工夫欣赏这些美景,她的目光早就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她就不能退缩,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那个变态自大狂。一想到这些,云锦诗便挺起了瘦弱的身子,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王爷,侧妃云主子已经给您带到了。”王府的李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向宋昱禀告道。 “嗯。”宋昱冷冷的应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管家在得到了安王爷的示意后,便领着云锦诗往一旁走去。“云主子,这是王爷准备的作为您献给皇上的礼品。按规矩您今儿个应该要和王爷一同进宫给皇上行家礼,皇上也是一早摆好家宴等着您呢。王爷说了,这礼物是作为青岩国的诚意送给皇上的,自然马虎不得,还请您一一过目,要是有什么欠妥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奴才再去给您置办。”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足有一尺高的玉观音。好一尊玲珑剔透的玉观音啊,可惜,可惜。云锦诗心里一边想着,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想要把玉观音拿起来观赏,可是手上一滑,一声脆响,那尊玉观音应声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哎呀,我这个手啊,前几天不知道被那个不长眼的混蛋给踩伤了,到现在还没恢复,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好端端的一尊玉观音就这么碎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作为我们青岩国献给皇上的礼物,李管家,你赶快让人把这些碎片都扫了扫收起来,我去呈给皇上,到时候皇上要是问起来,我一定会向他禀明实情的。” 冰儿惊恐的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的都忘记合上,她自然是知道主子的手腕还没好,只是她并不觉得云锦诗的手会拿不住一尊玉观音,很显然,主子又开始跟王爷较劲了。 “哟,这不是官窑的唐三彩吗?”云锦诗清脆的一笑,脚步轻移走了过去,仔细了看着桌上那件瓷器,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滑动着,嘴里还轻声低喃着,“还真是件珍品,王爷可真是细心啊。” 说着,云锦诗咯咯一笑,收回了手,只可惜这一下动作幅度过大,宽大的袍袖把那件瓷器刮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回想在安王府内,那件价值不菲的唐三彩瞬间成为了一文不值的碎片。 这一下,冰儿简直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神那,这次她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主子是故意的了。一旁的李管家也被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刚才才收拾了那个玉观音的碎片,现在又要继续收拾唐三彩了,真是造孽啊。 “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些东西固然很好,件件都是珍品,可是这未免也太不经摔了吧?”云锦诗瞥了一眼依然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宋昱,继续朝桌子上看去,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个天山雪莲上面。 “好大一朵天山雪莲啊,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云锦诗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咳咳……哎呀,这茶好烫啊!”好端端的一株天山雪莲就这样被茶水给浸湿了。 “云主子,您当心着点啊,这可是吐蕃进贡来的珍品!”李管家慌忙的开口道,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啊,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啊?吐蕃的珍品……”云锦诗诚惶诚恐的说道,将盛放雪莲的锦盒捧到李管家面前。 “你闹够了没有!”一个声音冷冽而无情的响起,宋昱猛地一下转过身来,视线快的扫过那一地的碎片,最终停留在李管家手里捧得那只天山雪莲上面,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和狠绝,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云锦诗的脖子,“你这个贱人想死的话爷现在就成全你!” “有种你就掐死我!”云锦诗只觉得眼前黑,呼吸困难,腿脚软,可她还是不怕死的挑衅的瞪了宋昱一眼,双手本能的拍打着宋昱的胳膊。 只是,本就郁结的胸口越来越难受,一张小脸被憋的通红,不停拍打宋昱的双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依然闪着不服输的骄傲与倔强。 “王爷,求求您了,求求您放过我家主子吧!”刚才被吓得失了魂的冰儿此刻终于回过了神,她扑倒在地上,看着快要被掐死的云锦诗,死死的抓着宋昱的一角,胡乱的磕着头,“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家主子这一次吧!” 暴虐的眼中杀机逐渐隐退,宋昱厌恶而又嫌弃的扫视了一眼在他的手下已经奄奄一息的云锦诗。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大手忽然一下松开,冷冷的说道:“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是皇上钦点的人,爷就拿你没办法。来人那,把她给我丢进后院,从此以后不得踏出后院一步,既然不想当王妃,那就做最低贱的侍妾吧!” 天哪!冰儿听到这话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完了,一切全完了。这几天,她在王府上下走动也听其他人讲起过安王府的后院,里面侍妾众多,足足有几百号,完全不亚于皇帝的后宫,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安王府的侍妾的地位比粗使丫鬟还低,不得宠的那些个就只能每天做些粗重的活计了。 第八章 卑微侍妾 云锦诗丝毫没有因为宋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和难过,她反倒是觉得一身轻松了,仿佛离自由身的那一刻已经不远了。 回到之前那个废弃的小院子里,冰儿一言不的收拾着东西。 云锦诗轻轻的揉着被掐的痛的脖子,这该死的宋昱还真是下了狠手了,显然是想把她往死里掐嘛。不过,现在云锦诗感觉呼吸顺畅多了,空气是那么的清新,阳光是那么的灿烂,到处都有一种自由的气息。她挺直了腰板,非常豪爽的拍了一下冰儿的肩膀,“冰儿,怎么又哭了呢?你的眼泪还真是多啊。这样难道不好吗?我们马上就不用再每天看见宋昱那个碍眼的家伙了,以后咱们相依为命,等到时间足够长,长到宋昱已经彻底忘了我的时候,我们就想办法离开王府,开始浪迹天涯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主子……你知道后院的生活有多么的难熬吗?你就真的愿意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去吃苦受罪吗?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决定的话,冰儿恐怕以后就没有办法再追随着你了。”或许,在看到安王府那些华丽美景的时候,冰儿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目标是锦衣玉食,而不是一辈子个人做牛做马听人使唤。或许,赵嬷嬷说的是对的,主子不争气不要紧,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除了伺候人根本就不会干别的,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跟着云锦诗离开了王府,那种风吹日晒的日子,她是绝对熬不住的。 “冰儿,你……”这一刹那,云锦诗明白了,明白了许多。原来想找一个相依为命的人竟然是这么这么的难,这个最最卑微而又简单的要求,实现起来确实那么的艰难。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了解眼前这个何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丫鬟,她看到的只是她的忠心护主,只是她的胆小怯懦,却不知这一切的背后她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算了,任何事情都强求不得,只要她自己还在坚持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就好了。 “冰儿,东西就不要收拾了,你也要找两件素色的衣服给我包起来就好了。那些饰和衣服全都留给你吧,虽然你以后不能留在我身边了,但是我希望我们还能是好姐妹。之前主仆一场,我让你一直担惊受怕,现在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云锦诗异常平静的说道。 “主子……”一时间,冰儿的眼里又满是泪水。 “好了,傻丫头,怎么又哭了呢?以后一个人记得要坚强,你以后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云锦诗轻轻的帮冰儿擦去眼角的泪水。 就这样,云锦诗和冰儿最终还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其中是悲是喜,恐怕也只有等经历过一切以后才能自知。她们两个本以为这次将会是永别,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她们会被卷进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待到尘埃落定时,回昨日,如果这一刻她们没有选择分别该有多好。 ………………………………………………………………………………………… 夜晚,安王府前院的大殿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声。 “哎呀,快看看,这是谁惹着我家二哥了啊,怎么今晚一进门就看见你黑这个脸?”宋旭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昱问道。 一抹精光快的闪过宋昱的眼底,他装作如无其事的笑道:“三弟多心了,我能有什么事?” 虽说二人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生在皇家,长在皇家,他们从小便已认清亲情在这无情的后宫里面是最最奢侈的感情,在皇家,没有平常百姓家最平实的手足之情,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迫害和猜测。 “二哥,过几天北疆那边会进献三十名美女舞姬过来,不如我挑选十名上等货色给你,保证让你开心,如何啊?”宋旭一见宋昱那个铁青色的脸,心里就一阵高兴。本来他今天一大早就进宫,和皇上一起等着安王爷宋昱和侧妃云锦诗进宫共赴家宴,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一直等到午时,等到的却是传来了安王爷废黜侧妃的消息。皇上当场大怒,只不过这怒也只是牢骚而已,至少现在他还是忌惮宋昱几分的,毕竟他手中掌握着兵马大权,在军中威望颇高,军队中的主要将领也都是宋昱的心腹。至少现在皇上还不能公开把宋昱怎么样,暗地里搞得那些鬼,他们兄弟之间也都清楚,毕竟在皇家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是无法避免的。 “三弟的好意为兄心领了,只不过那些美人我可不敢享用,这不都是皇兄给你的恩典吗?这几年三弟你年轻有为,后来居上,上个月才平定了北疆的叛乱,不要说几个女人,就是黄金万两也是你应得的。我又怎么能跟你分享呢?”宋昱的心中暗暗冷笑,他这个三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调皮捣蛋的鼻涕虫了,如今宋旭的野心可以说是他们兄弟三个中最大的一个,还好他早就有所防备,在宋旭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哈哈……二哥又何必居于小节呢?我既然已经承诺要给你,就一定会实现,好东西就要和兄弟一起分享,不是吗?难道二哥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偷溜出宫去喝花酒的事情了吗?哈哈!”这些个美人说什么也要送给他,就当是给他的一种讽刺吧,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怎么跟他争天下。也是时候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而他自己也再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毛头小子了。 宋昱听闻此言眼睛微眯,端起酒杯来一仰头一饮而尽。哼,想借此机会来羞辱他吗?没那么容易。这一次就姑且让他占个便宜吧,不过他是绝不会让这种情形再次生的。想到这里,宋昱继续低下头喝着他的闷酒。 宋旭见他半天都没有反应,心中不禁好一阵得意,他那双邪魅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邪邪的笑,朗声说道:“二哥,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不就是几个女人吗?其实我也是多少有点私心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兄弟之间有好东西就该共同分享,等哪天你找到了苏暮妍,可不可以也让我来尝尝这赤宇国的第一美人是何滋味呢?” 话音未落,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凝结,宋昱周身上下寒气逼人,眼中分明在酝酿着一触即的暴怒。 可是,这位不怕死的宁王宋旭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他心中暗笑,苏暮妍永远是宋昱的软肋,即使赤宇国的安王爷对外界再怎么冷酷无情,再怎么心狠手辣,但是苏暮妍永远都会是他的软肋。只要抓住了这一点,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一想到这个,宋旭眼中的笑意不觉又加深了几分。 而此时的宋昱紧紧的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宋旭,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先给他一拳头打得他满地找牙,然后再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和染指他的暮妍,暮妍在他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最纯洁的。 一时之间,宋家两兄弟之间波涛暗涌。 “真是没想到,二弟人长大了,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不过,为兄还是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可是不能乱吃的,哪怕是碰一碰,想一想都不可以!”宋昱冷冷的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往如常,但是声音中却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宋旭也并非胆小怕事的鼠辈,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笑着朝宋昱举了举酒杯,然后自顾自的品了一口,用一种十分失望的口吻说道:“酒倒是好酒,只可惜冷了就失去滋味了。哎,可惜啊,可惜,既然二哥不答应,也不必如此动气,小弟我以后断了这个念想也就罢了。况且,北疆的那些个美人个个身材火辣,功夫了得,很会讨男人的欢心,既然最近二哥的心情那么差,干脆我就将那些美女全都送给你了!”宋旭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转移了话题。 只是,这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何用意。是时候找个台阶下,对双方都有好处。宋昱也毫不客气的大笑道:“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讲话,只是闷头喝着酒,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饮几杯之后,两个人的眼神都飘向了台上正在买了跳舞的舞姬身上,只是心里确实心怀鬼胎…… 第九章 出府名单 秋天总是会带给人一丝萧索的气息,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叶子就都变黄了,院子里时不时的就会飘落几片黄叶,秋风阵阵萧瑟,将安王府后院的女眷们精心梳好的式吹得凌乱。惹得那些个女人们个个唉声叹气的,是不是秋天这个季节本就引人哀怨呢。 王府的下人们每天三更就起床,一大早都会扫出成堆成堆的落叶来,黄的、红的堆在石板铺成的小路旁边,就像一个个多色的小土丘一样立在那里,等着府里专门收垃圾的人收走。 夏天刚过,安王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重新粉刷了一遍,红墙绿瓦的院子焕然一新,屋顶上的琉璃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显得明亮耀眼。府内下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倒也活得充实。 安王爷是当今皇帝的二弟,他办事利落,手腕强硬,新皇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一人统领百万大军剿灭变了青岩国的叛乱,功绩和声名一时无人能及,偏偏又生的俊美潇洒,所以朝廷之上那些芝麻大的官员阿谀巴结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最常有的便是每月送来几个绝色姬妾,安王爷也从不推辞,照单全收,久而久之府内姬妾成群,王妃却没有一个,半年前好不容易迎娶了一个,结果大婚当日新娘子便在花轿里割腕自杀,使得安王爷成为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赤宇国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位侧妃只做了短短的三日,不知道又因何而激怒了安王爷,王爷一怒之下把她贬为了侍妾,丢进了后院里从此以后再也不闻不问。不过,长久以来也正是这位安王爷的这种性格,使他落的一个风流成性的名声,就算是当今皇帝听说了也是一笑置之,还时不时的赏赐他几个番邦进贡来的美人。 正因为安王爷从不拒绝,才造成府内姬妾多如牛毛,随着数量越来越大,姬妾们在府里的地位也急剧下降,一开始还当夫人一般的供着,独门独院,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伺候着。后来就直接当丫鬟使,每月倒也有月钱,再后来直接连丫鬟也不如了,任人辱骂,偶尔几个得宠的还算幸运,好歹身边有丫鬟伺候,那些不得宠的便在府内做牛做马,粗活累活样样都干。 这一切只是因为安王爷招人侍寝时,从不会去在意那女子的脸,这世上他唯一在意的那个人就是苏暮妍,至于其他的女人只不过都是供他泄欲暖床只用而已。但也不乏有几个和苏暮妍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的,凡是能入得了安王爷法眼的,那姬妾便会一步登天,所以侍寝的姬妾们会用尽方法搜集一些之前关于苏暮妍的信息,然后力图在安王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有的苦练舞技,有的则是在妆容上取胜,此间方法,应有尽有,一时间,这安王府大院几乎变成皇帝的后宫,明的暗的,阴的险的,女子间无硝烟的战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庭院深深,究竟埋藏了多少女人的血与泪,没有人能够算得清,只知道这每一块青砖之下都是一寸寸暗红的土。再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再多的佛经也无法度那飘忽于庭院之间的孤魂野鬼。 有多少妙龄女子,为了那一场虚华而跻身于这高墙之中,而最终能够登上高位的不过屈指可数。更多的却是在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之时便不明不白的死去,或是在无依无靠中孤独终老…… 话说,这一月又送来几个姬妾,听说还是极难得的大理美女,王府的李总管寻思着放几个出去,毕竟后院那些女子人数太多,细皮嫩肉的不好使唤又浪费粮食。 凡是侍过寝半年内再无招寝的便可出府,有的姬妾不愿出去,站在大门前等着,希望能再次得到安王爷的宠幸,存这个心思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装可怜,有一次惹得安王雷霆大怒,结果第二天统统遣出了府,连他也被打骂一顿,从那以后到再也没有敢心软的让那些女人们赖着不走,被谴走的虽然哭哭啼啼,却也没有办法。其实临走的时候府内都会给她们一笔数目可观的遣散费的,只不过她们还一心存着攀高枝的念头不肯放手罢了。 李总管将这一次遣送出府的侍妾名单列好了送到书房,书房里安王宋昱正在考虑着治理江南水患的事情,他眼睛微闭倚在红木云头雕花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放满文房四宝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身后黄杨木花几上的**已然盛开,男子俊秀的容颜和修长的身形与这花交相呼应,果然应了那句话,君子如玉。 安王的贴身侍卫孙新一如既往的像一尊金刚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书桌旁是一个青花瓷画筒,里面竖放着几轴画,再一旁是小巧的雕花琴案,一张古琴静静躺在案上,并不是很起眼。 书房两旁各放着一个紫檀木多宝格和放满书的书柜,那多宝格上放满了珍奇异宝,古董宝玉。 李总管捏着那份名单杵在门边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是偷眼瞄着那多宝格上的一只白玉花瓶出神,忽然听到安王清朗冷淡的声音响起来:“什么事?” 李总管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双手举起那名单递过去,只见孙新接了过去,李总管又拱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是奴才拟的这一期侍妾的遣散名单,请爷过目。” 宋昱往孙新的手里淡淡扫了一眼,看到那黄的纸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一个叫云锦诗的名字,心中不由一动。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云锦诗……”宋昱玩味的念着这个名字,挑了挑眉:“可侍过寝了?” 李总管一听,额头上顿时渗出涔涔细汗来,偷眼瞄了瞄宋昱的脸色,忐忑的回答道:“回爷,侍过了。”他心中暗道爷可真是够冷酷无情的,曾经皇上钦赐的侧妃,如今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个主儿倒是一心变着法的想出府,自己也已经心软答应下来,如今看来他之前的揣测是没错的,王爷果然已经把那一档子事忘得彻彻底底的,而且他还特别把云锦诗的名字给写在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这回可别在名字上出了岔子,她出不了府不说,得罪了王爷,自己的差事估计也就丢了。 “这名字是谁起的?”宋昱端起右手的上好白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又轻轻扫了那名字一眼。 “回……王爷,名字是……她自己起的。”李总管脸上的汗顿时从毛毛细雨变成豆大雨点。 “嗯……”宋昱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爷……”李总管可猜不透安王爷此刻在想什么,他咬了咬牙迟疑的开口问道:“要不叫那女子留下?” “谴了吧。”宋昱回过神来,朝李总管摆了摆手,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诗意的名字而已。 李总管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双手接了那名单弓着身子退了出来,关了那扇精致的雕花廊门,他才算将心放到肚子里,心里想着可得让那丫头好好谢谢他,一边想着,一边乐滋滋的奔向后院。 第十章 遭到骚扰 安王府整个分为两大部分,前院为安王办公和娱乐的地方,后院为住宿的院落,前院主要分为书房、会客厅、宴请宾朋的大殿以及安王爷居住的寝室,会客在前,书房在其后,寝室位于书房的后面,单独成为一个幽静的小院落,大殿和大厨房位于前院和后院的分界线上。后院主要是留给那些个侍妾们居住的地方,分为若干个小院落。不得宠的或是刚刚侍过寝的姬妾们就分别居住在那些个院落之中,而得宠的姬妾们自然是可以独居一院,不得宠的便住在院落里的平房里,睡得是大通铺,吃的是和丫环们一样的大锅饭。 云锦诗如今就住在兰趣苑中的一间平房里,与她合住得还有九个人,加上她,算是十个。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还一台戏,更别说是十个了,这些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跟个小鸟儿似的七嘴八舌,说些女儿家的心事,有时候说些闺中房事,没侍过寝的羞红了脸,侍过寝的也是春心荡漾,面带桃色。 云锦诗听得无聊便起身出门,关门的那刻还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哼,装什么清高,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王妃啊,还不是被王爷丢弃在这院子里,恐怕这会子早就忘了你是哪一号了。” “嘘……小声点。” “怎么了,我还怕她不成?” 云锦诗不屑的摇了摇头,理了理身上布料稍显粗糙的衫子,想到今天托付李管家的事,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快了,就快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欢快,脚上的步子也轻快起来,穿过层层假山走廊,驻足兰趣苑大门前紧张又兴奋的张望。 想着李总管从书房走到这里还要很长时间,云锦诗也不着急,看着面前石砖铺砌的道路上生起翠绿青苔,远处渐落的点点黄叶,湛蓝的天际,眼前一幅秋日美图,一时有些恍惚。 秋天到了…… 她来到这里已有半年…… 云锦诗失神的想着,并没有留神一个高大粗壮的身影缓缓朝这边一动过来,直到身旁响起那男子猥亵的声音,她才惊觉却为时已晚。 “小美人,是在等你哥哥我吗?” 耳畔破锣似的声音响起,云锦诗不着痕迹的打开他游弋在自己腰间大手,冷眼瞟着来人,不禁皱了皱眉。 来人叫吴长山,长得说不上难看,但是唯一讨人厌的就是他那一双色迷迷的桃花眼和异常轻浮的举止。吴长山是安王爷身边的一个带刀侍卫,跟随安王多年,听说还曾在战场上救过安王一命,正因为如此,他仗着自己是安王的救命恩人,平常在府内横行霸道,谁也不放在眼里,院子里的丫环姬妾们经常被他调戏,却又敢怒不敢言。 自从云锦诗到后院来了以后,他就经常缠着她,她刚被贬为侍妾的那会儿,吴长山因为身份关系多少还有些顾忌,如今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人们都已经渐渐淡忘了之前生的一切,所以他便连那仅有的一点顾忌也没有了。 安王爷向来是爱英才不爱美人,平常也有把侍妾赏给手下的例子,所以姬妾们被调戏苦楚无处诉,一个不小心还有嫁给侍卫的危险。 “怎么,不愿意?”猥亵男见云锦诗避开,便眉毛一挑,也不顾云锦诗的挣扎一把抱住她,见她黝黑的眸子中闪过几丝慌乱,得意地笑起来:“我这就向王爷讨了你来,怎么说我也救过他一命,他不能吝啬的连个妾也不给我。” 云锦诗厌恶的避开他靠过来的嘴脸,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心中涌上来的呕意缓缓地开口道:“我可是安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岂是你这等身份的人可以觊觎的。” “就算你是正牌的王妃又怎样,还不是王爷一句话就把你贬到了后院里来,不要说你现在只是个的侍妾,就是个得宠的,我照样能把你讨了来。”猥亵男见云锦诗不信,像是标榜这是自己的似的,用力的将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 “你先放开我,这是外面。”云锦诗余光扫过匆匆忙忙跑过去的丫环,皱了皱眉。遇上这人都忙着自保,谁还会傻的过来搭救。 “外面又怎样,外面我照样能要了你。”猥亵男毫不在意的说着,一只大手时不时往云锦诗的翘臀上摩挲。一双色迷迷的桃花眼在她突起的双峰间瞄来瞄去,恨不得马上练就一双透视眼,把云锦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瞧个干净。 云锦诗本就对他极其的厌恶,见他那般举动,心中自是怒气难平,垂在袖中的双手倏得握起,抬眼冷冷看向那人,嘴中缓缓迸出两个字:“混蛋。” 吴长山听她这样说,冷不丁得一愣,没皮赖脸的还想继续上前问个清楚,谁知下身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唉呦”他痛得喊出声来,呲牙咧嘴的捂住下身,再看却是云锦诗弓起腿,用膝盖在他胯部狠狠一击。 “好你个小**,你好大的胆子。”猥亵男痛得直跳脚,额上的汗流过变得狰狞的嘴脸,他恶狠狠地看着云锦诗,恨不得一把上前把她撕碎。 云锦诗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跑的意思。 她不能跑,若是李总管办的顺利,她今天就能出府,她若跑了,只怕眼前这个难缠的主儿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到时候他插上一脚,自己出府的希望就彻底没有了,所以她直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吴长山,手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渗出殷殷血丝。 “啪!” 猥亵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只手捂住裤裆,一只手对着云锦诗白嫩的脸颊甩手就是一巴掌,口中还意犹未尽的骂骂咧咧:“臭婊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爷不嫌弃你是残花败柳是抬举你,你还登着鼻子上脸了。”见云锦诗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吴长山心中怒气稍稍平复了些,想着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跟王爷讨了她,想到这里,他一把抓起云锦诗纤细的手腕拖着她就走。 “你干什么?”云锦诗本以为他打完了出了气这事也就过去了,谁知他不但不放过她,还把她往院外拖,手腕被他硬生生的攥着,这才明白自己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坏了大事,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李总管怎么还不过来。 “我这就去向王爷讨了你来。”猥亵男回头对她呲牙一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云锦诗一听只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刚才逞什么能,忍一忍就是了,她现在可以确定安王爷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一来不把她当成个丫鬟赏给他才怪,若是真的嫁给了吴长山,不,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她宁愿去死也不会去嫁给这样一个猥琐恶心的男人。这样想着,云锦诗的身体极不情愿的挣扎着,双脚死命的抵住地面,然而,那吴长山就算再不济也是武夫出身,身上也有把子力气,他全然不把云锦诗的挣扎放在眼里,大手一拽,云锦诗便踉踉跄跄的跟着,双脚几乎不用迈步子。 他们二人这样拉拉扯扯的,在院子里极为显眼,这里人来人往,小厮丫鬟们见了二人都是匆匆走过,恨不得躲着走,巡逻的侍卫见了也是全当看不见,因为猥亵男平日里太过横行霸道,还是少惹得好,所以一路走过连个施救的都没有,眼看就出了后院,云锦诗挣扎的头都有些凌乱,却只得被他拖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只希望能看到李总管救她一救。而她哪里知道其实李总管早就看见他们了,只是一看见他们就躲了起来,躲在角落里一个劲的在心里暗暗道歉,猥亵男他实在是惹不起,所以只好对不起云锦诗了。 眼看就快到书房了,云锦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第十一章 引起注意 孙新刚好守在书房门口,见到猥亵男身后的云锦诗,他那浓密的眉不禁拧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正在处理政事,吴侍卫有事的话稍候再来吧。”孙新伸手拦住就要推门而进的猥亵男,冷冷出声。 “姓孙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连你爷爷我也敢拦?”猥亵男一手拨开孙新的手上前一步就想破门而入,谁知孙新横跨一步,真个身体都挡在门口,硬是不让猥亵男进。 “你连我都敢拦。”猥亵男凶狠的看着孙新,不敢相信府里敢有人拦他。 这吴长山今天一时气急,已经开始口无遮拦的乱说乱叫了,这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孙新是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的贴身侍卫,又是王爷的心腹和得力助手。他平时为人底调,一向都非常的尽职尽责,所以安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和侍卫们也都十分的敬重他。而今天那个不怕死的吴长山竟然当着孙新的面公然叫嚣起来。 “保护王爷安危,是我们做下人的职责。”孙新冷眼看回去,有意无意的指责他救王爷一命是他的职责。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曾经救过王爷的命,我……” “孙新,让他进来吧。”两人正吵的不可开交,门内传来安王清朗冷静的声音。 “是。”孙新拱手退到门一旁,扫了一眼满脸慌乱的云锦诗,不禁目光一黯。 猥亵男得意的朝孙新哼了一声,然后拉着身后的云锦诗推门就进,云锦诗心里也明白事已至此除了面对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站在门边的孙新看着云锦诗进去了,心一横,便也跟了进去了。这样一来,书房里便一下子多了三个人。 安王本来就在为政事心烦,冷冷扫了站在面前的三人一眼,看到孙新倒是一愣,“你怎么也进来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贴身侍卫做事一向最有分寸,最懂原则,今天能让他有如此举动,宋昱不禁也很是好奇。 孙新看了安王一眼,忙低下头,又看了看一旁同样低着头的云锦诗,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没有说话。 宋昱这才注意到一身粗布衣,一直低头不语的云锦诗。 她乌黑浓密的头盘在脑后,身姿窈窕,头低着看不清容貌,微俯的白皙脖颈透过领口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优美锁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他的侍妾之一,因为她的式是盘着的,在这里,只要是破了身的女子都要盘,那些未出阁的少女才可以梳长长的辫子。 “爷,属下想向爷讨个人。”猥亵男见安王的目光在云锦诗身上流连,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手拉过云锦诗推到前面:“就是她。” 云锦诗猛地被他推得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也不看高高在上的安王一眼,只是头狠狠低着,似乎很害怕安王看到她的样子。 这样倒引起了安王的兴趣,他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开口:“抬起头来。” 云锦诗这才缓缓抬起头,只看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屈膝福了福:“贱妾云锦诗见过王爷。”那声音如深谷中流淌出来的小溪一般清脆悦耳,这让宋昱不禁好奇,拥有这般清新脱俗的气质和甜美声音的女人将会有怎么样惊人的美貌。 云锦诗优雅的抬起头来,一张十分清秀同时又极其普通的脸出现在宋昱的面前。宋昱顿时感到很是失望,只可惜了这一副好嗓子和好身段。但是,她那张极其普通的脸上却也有一个极其特别之处,那边是长在眉心正中间的那颗痣,好巧不巧的,正好和苏暮妍长在了同一个地方。此外,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也十分的吸引人,虽然飞快别过,不过他却捕捉到了眼波那一丝不惧和冷漠。 很少有女人不怕他,虽然她们变着法子靠近他,但宋昱心里清楚,她们是怕他的,怕他冷冽的眼神,也怕他至高无上的权利。 云锦诗吗?你还是那么想逃,你越是想逃,那我就偏偏不让你逃。 想到这里,宋昱微微勾了勾嘴角,随意的将身体靠向椅背,扫了猥亵男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吴长山,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本王的女人也敢动。”虽然听似漫不经心,但是屋内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气势压上来,气氛顿时沉闷的许多,猥亵男悄悄擦了擦额前的汗,讨好的凑上前去,陪笑道:“爷,属下也不小了,该娶妻了不是。” 别看那吴长山平时嚣张跋扈,偏偏到了安王面前就老实了,他之前叫嚣的那些话也就只在背地里说说,当着安王的面却是不敢的。 云锦诗见他欺软怕硬的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 猥亵男突然涨红了脸,略显尴尬的瞪了云锦诗一眼。 他们这些小动作宋昱怎会看不到,不过他今天确实是有要事要办,也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于是便不耐烦的开口到:“你若想娶妻,以后本王给你挑个就是。”见猥亵男还想说话,脸色不悦的沉了下来。 猥亵男见主子变了脸,也不敢再说,拱了拱手退了下去,再经过云锦诗身边时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云锦诗害怕自己会唤起宋昱对自己的印象然后导致自己出不了府,所以急急忙忙福了福身也退了下去,孙新站在后面见云锦下去,他刚要开口,却见安王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爷?”孙新急忙大步走过去。 “告诉李总管,云锦诗留下。”宋昱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豹子似的目光似乎遇上了猎物那般黑亮。 云锦诗么,这一次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第十二章 找回记忆 惊魂未定的云锦诗快步的回到后院,她知道,这一次她是出不去了,因为李总管在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同时,还告诉她,安王爷赐了宅院给她,就在兰趣苑里,这兰趣苑本是安王爷赐给一个宠妾羽美人的,而安王爷赐给云锦诗的则是其中较为清净的几间屋子,只不过没有丫鬟伺候。但是,比起之前十个人挤在一个低矮潮湿的小房间里睡着大通铺要好多了。可是,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不甘心,她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今年的秋雨似乎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黑沉沉的天空,无声无息的落下点点雨滴,很快便交织成了一片水幕。 云锦诗将手伸进雨中,感受到了那落在手心里的点点湿润,她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以前,曾有一个少年就像这样用手接着她的眼泪说,只要她愿意,他会用一辈子类似接起她所有的泪水,直到他们都一起慢慢老去的那一天…… 也许,将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他所喜欢的那个男人也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承接起她一生的泪水,不让泪水坠地,不让悲伤蔓延,就这样,一直到老…… 是的,这所有的一切,痛苦的、悲伤的、快乐的、温馨的,统统全都记起来了,不管是想要记起的,还是一心想要忘记的,早在半年前,云锦诗刚刚来到后院的时候,她就已经记起来了。 正是因为全都记起来了,才让云锦诗更加急切的想要离开安王府。 五年前的中秋佳节,蓝焰国皇帝在宫中大宴群臣,并破例允许大臣可带家眷入宫同乐。 太子凌霄寒手拿一把纸扇走至御花园外看着里面一片热闹沸腾的景象,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哎,好端端的一个园子,真是被他们闹翻了天了。”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太子殿下,今儿这么热闹,您怎么不进去看看啊。”贴身丫鬟萍儿在身后拉了拉凌霄寒那月白色的祥云袍。“就算太子您真的不喜欢热闹,可是毕竟皇后娘娘也在里面呢,您至少也要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不然就太过失礼了。您先进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再走也不迟啊。” 凌霄寒眉毛一挑,“有什么好请的啊,那还不是早晚的是,母后岂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儿生气动怒?你呀,真不愧是跟在母后身边多年的丫鬟,一门心思的只会想着怎么帮我母后排忧解难,我猜母后此时定是在陪着那些个诰命夫人们,我若是去了,哪还能那么容易的就脱身啊。倒不如去别处逛逛,听说绿锦园的兰花开了。这会子人全都聚集在御花园了,那我们就不如先去绿锦园看看兰花吧。顺便采些回来插在花瓶里,让我的寝宫里也沾些香气。” “是,奴婢随着您一块儿去吧。”萍儿应了一声便跟在凌霄寒的身后朝绿锦园走去。 “对了,我跟前的春桃和夏荷呢?母后今天把他们给借过去干什么啊?”凌霄寒一边随口问着,一边朝前走去。 萍儿上前紧走了几步,跟上了凌霄寒的步伐,“还能干什么啊,这不今儿个来了这么多人吗,春桃和夏荷两位姐姐平时人就机灵勤快,皇后娘娘自然就借去用了。难道太子殿下是嫌萍儿伺候的不够好吗?” “没有,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快走吧!” 兰花的香气愈加的浓郁,还没走到绿锦园门口便能闻到其中传来的阵阵花香。 凌霄寒十分高兴的大踏步走进了园子,深吸了一口花香,说道:“嗯……好香啊。萍儿,快去摘些吧,看这园子里清净的,连个下人都看不着,可见御花园那边有多忙了。萍儿,你快去摘些,咱们也好早些回去。” “是,太子殿下。说到底,殿下您还是惦记着皇后娘娘那边呢吧。殿下您就在这儿等着,奴婢就捡着跟前儿的这几只摘了去,过会子就来寻您。” “嗯,快去吧,记得多摘些含苞待放的。” “是!” 萍儿去了前面几株跟前摘着花,凌霄寒则随意的看着身边的花朵,东摸一下,西瞧一下,最后还是觉得里面那几株开的娇艳,香的宜人。他抬起头来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一丛里,朵朵紫色的花朵夹杂在绿叶之间,怡静淡雅,那香气幽幽传来,不似其他花朵香的那样浓烈,但是却让人闻过以后就再也忘不了。 忽的一阵微风吹过,那一片花丛似化作紫色的花海,波动着,婆娑着,尤为美丽,让凌霄寒不由得想去那边看一看。 “萍儿,你等下摘完了,去那边寻我。” “是,殿下。” 凌霄寒迈步向前走去,当他来到花丛中时,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微弱的抽泣声。他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个弱小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在这花丛里,轻轻的哭泣着。 “你……是谁?” 凌霄寒想要上前去给她一个安慰,可是,陡然间,眼前只有飞花阵阵,暗香盈盈,却不见了那女孩的身影。难道是我的眼花了? 就在凌霄寒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他的身后却有一个试探的稚嫩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哥哥,你是在问我吗?” 凌霄寒惊讶的回过头,只见一个可爱的小丫头正站在花丛中问着自己,而她的面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是啊,你到底是谁?我为何在宫中从未见过你?”凌霄寒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好奇的问道。这个女孩他确实不认识,也从未在宫里见过。 “我……你猜啊?”毕竟是小孩子,经凌霄寒这样一问,小女孩好像暂时忘记了伤心事。 “这你要我怎么猜啊?”凌霄寒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正和这满园子里的兰花有关呢,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好家里的兰花盛放,所以给我取名为幽兰,哥哥,我叫卫幽兰。”小女孩笑着,两个小酒窝浮现在粉嫩的脸蛋上显得甚是可爱。 凌霄寒淡淡一笑,“幽兰?你叫卫幽兰?你姓卫,那这么说你应该是卫相的女儿喽?”他刚说完,就想起母后曾经不止一次和他提起过,这位卫相的千金可是他将来皇后的头号人选。想到这里,凌霄寒不由得泛红了脸。 第十三章 童年约定 “哥哥,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孩眨着大眼睛,歪着头问道。 “我吗,我叫霄寒,凌霄寒。”凌霄寒扬了扬头,挺起了胸膛。 “凌霄寒?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的熟悉呢?哥哥,我以前认识你吗?还是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微风吹过,紫色的花瓣随风扬起,衬托出小女孩的那一份稚嫩与可爱,竟让年少的凌霄寒心中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悸动。 “哥哥,我以前认识你,见过你吗?”小女孩再次歪着头认真的问道。 “你,以后会认识我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何落泪啊?”凌霄寒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问出了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一说到这个,小女孩又开始伤心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住的往下落。“娘亲……幽兰为了看兰花和娘亲走散了……” “好了,不哭了,我待会会带你去找娘亲的。”凌霄寒急忙掏出丝帕来给卫幽兰擦去脸上的泪水,一滴冰凉的泪水落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再次在凌霄寒的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可是,我担心娘亲会骂我。”卫幽兰嘟起小嘴十分委屈的说道。 “别怕,我命人摘些花回去献给皇后娘娘,就说是你专门去摘来献给皇后娘娘的,你娘亲一定不会怪你。” “真的,幽兰,相信我。”凌霄寒弯下腰向卫幽兰伸出小手指,“兰儿,将来做我的皇后好吗?” “皇后?”卫幽兰的脸上立刻显出了犹豫和害怕。 “兰儿,不要怕。这么说吧,将来,你来做我的新娘好吗?” “新娘?就是那种穿大红色衣裳的新娘吗?” “不,我若是娶你,就用这紫色的兰花给你做嫁衣,好不好?” “好啊,我好喜欢,可是,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君无戏言!我以后会像这样,接起你一生的泪水,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直到我们白苍苍。” “原来你是太子殿下啊,怪不得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呢。你真的会用兰花给我做嫁衣吗?” “一定会的,到时候你就穿上那衣服做我的皇后,好吗?” “嗯!” 这个童年稚嫩的约定,一个懵懂悸动的承诺了对方,一个天真无邪的记在了心里。或许,他们谁都没用想到,这样一个约定将会追随他们一生,在以后许许多多的日子里将他们仅仅的缠绕在一起,牵扯出一个凄婉动人的故事。 云锦诗突然好想哭,这本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可是谁也想不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再也不能叫卫幽兰这个名字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欢声笑语,彩衣起舞,觥筹交错。 皇帝举杯,众人起身同饮,一句句关乎蓝焰国国泰民安的祝词从众人口中溢出。 酒盏落,皇帝哈哈大笑命众人落座。 这时,唯有一个中年男子却并未落座,而是躬身施礼道:“皇上,微臣上个月下江南办差时偶遇了一个杂耍班子,这个班子的杂耍确实有很多与众不同之处,微臣瞧着不错,故收为家中伎者,今日恰逢中秋佳节,微臣特地带他们进宫为皇上表演。这下一个上场的便是他们。” “哈哈,如此甚好啊,没想到卫爱卿竟如此有心,真是令朕心大悦啊。准他们为朕上殿表演!”皇上大笑着准了。 卫相谢过了皇上,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落了座。 很快的,两个身着彩衣的中年汉子和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抬着一些杂耍用的家把式走了进来。 他们向皇上磕头请安之后便开始了表演。 那两个汉子先是在地上扎起了马步,弯下腰,双手扶膝以作支撑。两个少年分别半躺在汉子的背上,他们用脚勾起地上的一只腰鼓,然后脚尖用力,开始灵活的跑街和旋转,脚尖在触碰到鼓面的时候出砰砰的响声。他们的两只手也没闲着,一只手拿着一只花枪耍出各式各样的花样,一时之间让人看的是眼花缭乱。 在下面作为支撑的那个两个汉子,此时在缓缓的向前移动着步子,步伐移动之间,背上的两个少年看准时机,同时抛接,手上的花枪和脚上的腰鼓同时换了个位置。两个少年开始换做用脚来耍起花枪,那两根花枪时而飞舞交换,时而上下翻飞,正耍到精彩之处,两个少年足尖一抖,竟将两只花枪齐齐竖起,枪头与少年的足尖相抵,竟直直的立了起来。 大殿内立刻爆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赞美声更是不绝于耳。 只有坐在皇上右边,皇后身边的那个少年眉头微微皱起,一直都没有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就在此时,那两个少年将手中的腰鼓抛起,同时脚尖将花枪一勾,正好敲在鼓面之上。待到鼓声一出,两少年又是一所腿,将花枪重新立于足尖。如此一来,大殿里的叫好声和掌声响成了一片,就连一直面带微笑的皇上也禁不住拍手叫好。 就在叫好之时,众人又惊奇的现,那两只腰鼓经过花枪的那一下敲击,竟从每一只腰鼓里各飘出一条红色绸缎来。大家都颇为惊叹,只见红绸缎之上闪耀着几个金色的大字,“国泰民安,天佑蓝焰”。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那两个少年便将足尖的花枪一甩一踢,那两只明光锃亮的花枪便直直的朝着皇上的龙椅飞了过去! 第十四章 夜宴惊变 “父皇小心!”凌霄寒脸色大变高喊一声。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龙椅后面飞身出现两名御林军将那两只花枪捉在手中。而这时,那两名汉子抓着红绸之上的竹头,里面竟是藏了两把匕!那两个汉子一人手拿一把匕朝皇上出飞…… “快!快护驾!”先前举荐节目的卫相慌忙的呼喊道,并且冲了出来以身挡刀,结果一把匕刺中了他的肩膀,而另一把则依旧朝着脸色大变的皇上飞去。眼看就要刺中皇上的面门,幸好被皇上身边的太监一拂尘给打了下去。 那四个人见刺杀不成,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在众人慌乱之间,只见那两个少年将汉子腰间的腰带一抽一拉,拿在手中竟做了鞭子。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少年丝毫不客气的直接飞身跃起,踩着因为拎着裤子而形成背弯的两个汉子的肩膀,朝着皇上龙椅所在的位置飞跃过去。只是,还没等他们靠近皇上,先前那两个飞身捉花枪的御林军就跃上前来,将他们拦下,四个人扭打在一起。 大殿内尖叫声不断,只有皇上抱着太子冷眼相看,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四个刺客便悉数被擒。 捂着肩头的卫相见皇上没事,一切都只是有惊无险,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两把冰冷的钢刀驾到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们,这……这是……”卫相才刚问出口,只听得那四个人齐声喊道:“失手被擒,护主求死!”话音刚落,就见那四个人七窍流血,浑身抽搐,眨眼间的工夫便不再动弹了。 “皇上,这些人口中含药,已服毒自尽了。”御林军领上前瞧了瞧,向皇上禀报道。 “哼,真真是便宜了他们了。来人那,把这些个刺客都给朕拖下去!”皇上说罢,眼睛扫到了被刀架在脖子上,肩头还插着匕,早已被鲜血染透衣裳的卫相,眼睛微眯,说道:“卫锦堂啊,卫锦堂,朕从不计较你是青岩之臣,虽说你当年被逐出了青岩国,但是朕却因欣赏你的才华,不顾群臣的反对,任你为丞相。这十几年来,朕对你委以重任,一直都是那么的信任你,从未轻视过你,想不到你为了刺杀朕竟然处心积虑隐忍了十几年之久。卫锦堂,你是因为见行刺不成,所以使出一招苦肉计,想用身中匕来夺取朕的信任吗?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却还想着如何继续蒙骗朕,想再找时机来刺杀朕吗?你可知,行刺天子,扰乱朝政,罪诛九族!” “皇上,微臣冤枉啊,臣没有,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只是看那几人杂耍了得,就想带进宫来给皇上助兴,可是臣真的没有想到如此稚气未脱竟会是刺客啊。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微臣,还望皇上明察!”卫相急忙分辨道。 “陷害?哈哈……你说谁要陷害你?朕吗?”皇上咆哮着,“来人,将卫相押入天牢,再将卫府上下一干人等统统抓起来,朕要杀一儆百,灭你满门!” 第十五章 梦坠幽兰 “娘,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我好怕,兰儿想回家,兰儿不要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写满了惶恐和无助,粉嫩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伴随着偶尔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卫幽兰弱小的身体在母亲的怀里不停的颤抖着。 “兰儿不怕,有娘亲在,兰儿不要怕。” “娘,爹呢?爹为什么不带我们离开这里?” “你爹爹……你爹爹他现在很忙,所以暂时还顾不上照顾我们。” “不是的,爹爹平时最疼兰儿了,即使再忙也会来看兰儿的,这是现在爹都三天没有来看兰儿了。”卫幽兰使劲的抓着母亲的衣袖,摇晃着她的胳膊。 “兰儿,你爹不是不要我们了,而是被奸人陷害了……”说着,卫夫人抬起头看着牢房顶上的天窗里隐隐透出的一丝光线喃喃的说道:“老爷……老爷你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就在这时,天牢里忽然脚步声阵阵,紧接着牢门被人打开,一个太监手拿圣旨懒懒的站在牢门口,打量着牢房里缩着的老老少少那几口人,然后尖声细气的说道:“哎哟,这里面是什么味儿啊,我说,卫家总共就这么几口子人吗?” 牢头赶忙上前一步点头哈腰的回答道:“回公公,卫相府中总共就……” “我呸!什么卫相?给我仔细你这张嘴。” “是,是,小的说错了,多谢公公提点。罪犯卫氏一家老小共十人都押在这儿了。” “哼,还真是有心啊,才十个人,还真是怕别人现他图谋不轨,才搞了这么几个人。得了,反正验明正身就行了,赶紧带出来吧!哎呀,真是的,臭死了!”那位公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扭着腰走了出去。 牢头和官差将牢房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撵了出来,然后挨个套上枷锁,锁上锁链,准备牵着出去。 “差大哥,这孩子这么小,您就别给她上锁了行吗?就让她跟着我们在后面一起走吧。” “这个……” “反正我们横竖都是一死,还能跑哪儿去啊?” “不,你们不是死,是流放。”牢头一边说着,并没有给小女孩上锁链,而是找了根绳子把她的手给捆了。 “娘,我怕,兰儿好怕!”小女孩朝她娘身后缩着。 “差大哥,你说什么?我们是流放?” “是啊,本来皇上是要将你们满门抄斩来着,后来听说是太子殿下去向皇上求情要赦免你们,但是,你想啊,这种罪怎么可能会赦免呢?最后太子殿下一直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皇上才终于心软,如今下旨将你们全家改成流放,配到‘宁古’去,永不得恕。” “什么?‘宁古’?那不是三国交界之处吗?” “我说夫人啊,您现在还有工夫考虑那是哪儿啊?能捡回这条命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赶快前面走着,烙了印就快些上路吧。” 十个人三三两两的陆续被带到了火盆处,那里面烧着的是火引子,是专门给流放配的人烙下流放印记用的。 一时间,挣扎声,求饶声,哭喊声,以及那吱吱作响的皮肉翻卷声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把卫幽兰立时吓得晕过去了…… 待到卫幽兰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一条绳索把这一家子给一个一个的串了起来,大家摇摇晃晃的在一片密林里行走着。 一行人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在山道上走着,因为大家是被拴在一起的,所以走起山路来很难掌握平衡,不时的会有人倒下,连带的拽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倒下。押行的几个差役一看,这怎么行,照这样下去日落之前都走不出这大山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把绳索给解开了,叫他们自己走。 卫夫人牵着卫幽兰的手走在前面,卫幽兰一直抬头盯着母亲脸上已经化脓的伤口,终于忍不住问道:“娘,你疼吗?” “娘不疼,一点都不疼。”卫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娘,为什么兰儿没有?兰儿想陪着娘一起疼。” 卫夫人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因为……因为兰儿年纪还小。” “可是为什么年纪小就没有呢?一直伺候娘的小丫鬟秋菊也不比我大几岁啊,为什么她有?” “兰儿,你别问了,你只要记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有人陷害的,我们身上的伤口,都是一个个仇恨的印记。” “仇恨的印记?” “对,等你将来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出是谁害了你爹,害的我们全家成了这个样子。” “能找的到吗?” “找得到,一定能找的到,即使找不到,有一天你也一定要回去,去当面问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爹。” “那皇上也算是我们的仇人吗?” “嗯,他也算是。” “快点,快点,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你们两个走快点……”差役正在那叫喊着,突然林中出现许多的黑影,个个手中刀光闪闪。 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哭喊,鲜血染红了整片森林,母亲拉着卫幽兰的小手拼命的狂奔,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 “你说什么?”凌霄寒手中的画笔掉落在桌上,桌面上的宣纸被染上了点点墨迹。 “回禀太子殿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那一家老小都已经被……” “不,不会的,父皇明明答应过我的!” “可是,太子殿下,皇上这么做已经是拿出他最大的仁慈了啊。” “可是,君无戏言,他是一国之君啊!” “太子殿下!”站在一旁的太傅高声喝道,他叫那个回禀消息的侍卫退了下去,然后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说道:“太子殿下,自古以来都是君心难测啊。更何况,皇上的权威不容任何人动摇,这一次,皇上是真的要斩草除根啊。您一向都太过仁慈了,这也正是皇上一直所担心的地方,殿下,请不要太过伤心,您已经尽力了……” 第十六章 事实真相 久久地,云锦诗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罢了罢了,六年了,她早已不再是卫幽兰了,在和母亲逃亡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不能再叫那个名字了。这六年来,她的命运被彻彻底底的改变了,而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翻开手掌,上面的老茧已经渐渐褪去,这半年的时间,她一直在休养生息,因为和其他的侍妾们住在一起,所以她没有机会再练功,如今筋脉尽断,想要再恢复武功就势必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持之以恒的耐力。 那又如何?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不怕。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也要保住这条命,这条命是母亲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她决不能让母亲和全家老小白白牺牲。 她绝不会甘愿做青岩国皇帝的棋子,之所以要逃,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自由,没想到却又被捉了回去,还被废掉了奇经八脉,一身的武功尽失。那些人阴狠之极,为了能够控制她,竟然在她的体内种下了失心蛊。她深知这失心蛊的厉害,要是蛊虫真的在体内存活下来的话,那么她以后就注定会像傀儡一样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思想,失去本来的记忆,只会听从体内蛊虫的指挥。所以,在花轿里,她用暗藏在髻里的小匕割腕了。这并不是为了自杀,而是想让还未来得及在体内生长的蛊虫随着血液流出。她只是想赌一把,如果这一次老天爷还能留下她这条命的话,那么她一定要想办法恢复武功,等她离开王府以后,一定会去寻找当年迫害她全家的那个人,来完成母亲的遗愿。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死掉了的话,至少也会比做个任人指挥的傀儡要好,早一点去天上和爹爹娘亲一起团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终,老天爷开眼,没有收走她这条小命,蛊虫也随着血液脱离了她的身体,只不过她还是暂时有几天失去了记忆,还好很快身体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因为这件事她激怒了那位安王爷,激怒了也好,这半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本来她是拜托李总管要提前些日子出府的,可是今天生的这一切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知道这一次她再想出去恐怕就很难了,也许她永远都出不去了,可是她不甘心,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哟,这么快就急着搬出去了啊。” 云锦诗立刻收敛了脸上忧郁的表情,转过身,就像平常一样,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刚刚是陷入了怎样惨痛的回忆之中。说话的是一个趾高气扬的侍妾。她也是侍寝过的,比云锦诗入府还要早些,只不过她只侍寝过一次,仅一次而已,要是王爷再不招她侍寝的话,那么她下个月就要被赶出王府了。同样是快要出府的人,为什么云锦诗就能在关键时刻重新引起王爷的注意,而且还一下子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她的心里自然是极其不平衡的。 云锦诗也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不过是几件粗布的衣裳而已。 那侍妾见云锦诗理都不理她,心中更是恼火,正要作,却见另一个又凑过来,小心翼翼故作神秘的轻声在云锦诗耳边问道:“你确定你要搬到羽美人的旁边住了吗?” 云锦诗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小心啦。”那女子见状立刻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羽美人一向待人苛刻,对她身边的丫鬟都是非打即骂的,听说上个月才死了个侍妾呢。” “哈哈,这可没办法,谁让她福薄,没摊上个好主子呢。”趾高气扬的那一位一听这个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 云锦诗看了看那个女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多谢了。” “没什么啦。”那女子尴尬一笑,也离开了。 “云主子,您怎么还在这儿呢?”就在这时,云锦诗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来人,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冰儿?是冰儿吗?” “主子,是我,我是冰儿啊。”冰儿比起半年前要丰腴了许多,脸上涂了淡淡的胭脂,愈显出她那一张娇嫩的小脸,见到云锦诗,她两眼泪汪汪的呼唤着。 “冰儿,别这样,我们不是又见着了吗?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快别哭了,再哭妆容都要哭花了。还有,以后咱们都是平起平坐的好姐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讲过的吗?以后不要再叫我主子了。”云锦诗没想到她还能够再次见到冰儿,她的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毕竟冰儿在这里陪着她度过了相依为命的,最为艰难的那段日子。 “哎呀,看你们姐妹这是怎么了啊,能再见面是好事啊,怎么哭哭啼啼的呢。来,冰儿,快把眼泪擦擦吧。”忽然,房间里又走进来一个女人,看年纪约摸比云锦诗要大上两三岁的样子,模样标志,身材丰满,她和云锦诗一样,髻也绾在脑后,看样子她入安王府应该有几年的时间了。 她的到来无疑重重打击了屋内穿着素衣粗服的侍妾门,一个个窝在床铺上一动不动,与她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冰儿接过了那个女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终于止住了哭泣。“云姐姐,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黎美人,我在和你分开以后,就一直跟在黎美人的身边,她可是个大好人,对我一直都很照顾的。” 云锦诗心中了然,原来是黎美人,这位美人确实曾经很受安王爷的宠爱,只是近来一段时间被羽美人所渐渐的取代了。 1“姐姐,我们刚才听说王爷赐了院子给你,这才知道了你的消息,原本我还以为姐姐已经出府了呢。我就说王爷不会那么轻易的忘了你的,现在好了,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我和黎美人是专门过来给你道喜的,还有,听说那个羽美人是出了名的专横霸道,我刚刚已经和黎美人商量过了,让她去求求爷,把你调到梨香院去,这样一来咱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冰儿执起云锦诗的手缓缓开口。 第十七章 初来乍到 “算了,那样还要你乘别人的情,其实我不是一直和羽美人在一个院子里吗?如今也不过是和她住的近了些而已。”云锦诗想了想便拒绝了。 冰儿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勉强,拉了她出了屋,在她手里塞了一支翡翠镯子,小声嘱咐道:“姐姐,王爷如今重新注意到你了,往后的日子必定不比从前那般自由快活了,有些事还是要小心的好,羽美人出了名的泼辣,你可要小心点,能忍则忍,知道么?” 云锦诗听她说得恳切,心中一暖,点了点头,笑道:“你知道我的,我进来就没打算争宠。”目光一黯,又说道:“现在出不去了,我也只能让自己活得自在些。” 冰儿没有说话,她看了看云锦诗的脸,叹了口气,劝道:“姐姐的姿色虽算不上是最上等,但是论出身和气质早把那几个比下去了,可你偏偏没有这个心思。” 云锦诗一笑:“你早该明白的,人各有志啊。” “嗯,我也不多说,这支镯子你收下,也好打点一番。”冰儿捏着她的手,见她要推回来,怕她不收,急忙道:“姐姐,这些饰本就是你的,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云锦诗听她这样说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将那镯子收到袖中。 这时,远处一个人影提着一个昏黄的灯笼过来,见她们站在门外,脆生生的问道:“你们谁是云锦诗?” “我是,请问……”云锦诗急忙搭话,却见那女子缓缓走过来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开口:“姿色很一般嘛,奴婢是羽美人身边的丫环香儿,还有侍了寝都不懂规矩么,还称我,再这王府里哪有这个我字?”她虽自称丫环,开口却没有丫环应有的卑微,说话犀利逼人,云锦诗不由皱了皱眉头。 黎美人一看急忙笑着迎上去,从腕上掳了支镯子塞给她,笑道:“香姐姐莫生气,我这好姐妹是新人,难免不懂规矩,您原谅则个,以后还要靠您照应呢。” 菊儿见黎美人衣饰华贵,不像是失了宠的妾,又收到了好处,不再计较,朝云锦诗看了一眼,努了努嘴:“随我来吧。” 云锦诗进屋拿了包袱,辞了冰儿和黎美人,随那香儿朝前走去,她的房间在正房的旁边,只隔着一条石子小路,把她安排到这里已是不错,房间里摆了一张普通的雕花木床,一个漆了红漆的圆桌和几个圆形凳子,一个带着匣箱的梳妆台和放置脸盆的木架便再无其它。 云锦诗收拾好了换了件素青衫子便随香儿去正房拜见这院子的主人----羽美人。 当云锦诗踩着擦得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板进会客厅的时候,羽美人正全神贯注的逗弄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她穿了件锦缎辫线袄子,一条红色百褶裙,那袖上绣了细细的海棠花纹,头上是云髻层叠的花冠,那攒了粉色珠子的凤细簪子随着她娇笑声声轻轻抖动,越显得妩媚动人。 云锦诗低眉顺眼的上前请安,许久都不见羽美人出声,身子弓了好半天直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听到羽美人不慌不忙的开口:“云妹妹来了,快起吧。” 云锦诗这才起了身,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等着羽美人开口。 “云妹妹的模样确实清秀,怪不得爷一直惦记着。”羽美人徐徐的走到云锦诗跟前打量了她一番,“咯咯”的笑起来,带着翠绿玉镯子的纤手轻轻拍了拍云锦诗纤细的肩膀,随后歪着头继续逗弄那笼子里的鸟儿,见它在里面跳得欢快,在头上拿了一支簪子,在笼子里面轻轻搅着,那簪子和那笼子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羽美人脸色一变,纤手一用力,那根簪直直的**那斑斓鸟儿的腹中,血色的猩红流出来,染红了簪子,也将那斑斓的毛色染红。 云锦诗眉头一皱,却见周围的丫环们面色平静,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这种事是常常生了。 “不听话的畜生!”羽美人笑着将那笼子递了下去,又从婢女们端来的盆中净了净手,回过身看到站在那里的云锦诗,不由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云锦诗微微一愣,弯身福了福便从会客厅里退了出来,独自走在木质的回廊上,想着方才羽美人的一系列动作,冷冷一笑,杀鸡给猴看,这种老套的招数这六年来她可见得多了,鱼龙混杂的帮派里头,这些个阴险招数几乎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叹了口气,抬头看到暗色苍穹中缓缓前行的皎洁弯月,心中越烦躁,刚刚回到房间坐了一会,突然听到窗外一个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锦诗纳闷的走到窗前,仔细聆听,待听清楚,不由吃了一惊。 第十八章 酒后闹事 “云锦诗,你个小浪蹄子快给我滚出来,你攀了高枝了,就把姘头给忘了,你给我出来……唔……”院子里,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七倒八歪的开口叫骂,惹得院子里的丫鬟侍妾们围了一圈,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开。”那人猛地挥了挥手中酒壶,吓得那些女人们急忙跳开,汉子猛然回头,一双瞪得老大的桃花眼,正是一直缠着云锦诗的吴长山,今日向安王讨要云锦诗未果,没想到晚上竟然又跑到这里来闹事,府里人看他专横跋扈,哪里有人敢管,若这话传到安王耳朵里,也不知道王爷会作何处置? 云锦诗关上推开一角的窗户,微恼得皱了皱眉头,这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急忙从窗缝里看过去,却原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去一拳就把吴长山打倒在地,看那身形似乎是安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孙新,云锦诗暗道不好,这下更说不清了,要是把安王爷给惊动了,她还指不定又得受到什么惩罚和虐待呢。想到这里,云锦诗急忙出了屋子。 众女子见云锦诗出来,指指点点地给她让路,一个个挑着嘴角等着看好戏。 “孙侍卫。”云锦诗急忙上前拉住轮着拳头的孙新,谁知那孙新一时之间并未注意到身后跑过来的云锦诗,感觉有人上前,习惯性的一推,云锦诗没防备他推自己,惊呼一声,一个不稳便坐倒地上,孙新这才回过神,急忙搀起她,懊恼得问道:“你没事吧。” 云锦诗尴尬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扶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凌乱衣衫,这才去看瘫倒在地上的吴长山。 孙新看她面色平静,白皙的脸庞犹如盛开的桃花,美丽而灿然的开放着,心中不由得佩服她的临危不乱,又多了几分对她探究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由忘了松开扶着她纤臂的手,全然没有现一脸铁青色的安王站在了他们身后。 安王听到后院有人闹事先是派孙新过来查看,后来自己感觉闲的无聊便也过来一看,没想到刚到就看到了这种情景,他眯着眼扫了一眼云锦诗搭在孙新胳膊上的手,虽然知道孙新是在扶她,可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再看一眼云锦诗,不由眼前一亮。 今天白天在书房,不,应该说半年前她刚进王府的那会而,他就没有仔细看过她,此时见她灰头土脸的,身上穿了一件淡青衫子,脸上未施粉黛,虽说相貌很是平常,但是周身上下却散出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她粉唇轻抿,长长的浓密睫毛掩去眼底清冷,螓微微低着,露出颈上小片白嫩肌肤,让他不由想尝试那片雪白是否如看上去那般甜美。 云锦诗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慌乱,宛如一朵绽放在暗夜里的空谷幽兰,纯美而不可亵渎。 可是偏偏有人就亵渎了那朵花,安王不悦的扫过已被打倒在地的吴长山,剑眉轻皱。 云锦诗觉察到好像背后有人在看她,蓦然回,灯火阑珊处,那人一身白色锦衣,身材修长,面容如玉。只是一双异常冷冽的眸子,直直的刺向内心,叫她无处躲藏。 “贱妾云锦诗见过王爷。”云锦诗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还搭在孙新的胳膊上,急忙松了手,略带慌乱的施礼。孙新则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镇定自若朝安王拱手施礼,然后站在了安王身后。 安王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投向毫无形象瘫倒在地上的吴长山,不耐烦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爷,那孙侍卫可是云妹妹的老相好啊。”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云锦诗听着耳熟,转头看去,却是原来她屋里那个趾高气扬的侍妾,此时正朝安王掩嘴巧笑,一副娇媚模样。 安王最是讨厌这种挑拨是非的侍妾,正要作,低眼扫到云锦诗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淡讽刺,却没有现慌张,不由来了兴趣,也不看那侍妾,低头看向云锦诗,冷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云锦诗本来站在安王一侧寻思怎样应对,猛地听到安王沉声问她,不由微微一愣,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抬起眼刚好撞上那黝黑冰冷的眸子,急忙移开,平静答道:“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又焉能当真。” “难道妹妹不知道酒后吐真言么?”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被安王冷眸一扫,立即吓白了脸,不敢出声。 云锦诗没有看到此中缘故,听她这样说想到六年前那场令她家破人亡的迫害,想到这六年来她所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由有感而,冷冷出声:“哦,那锦儿倒要问姐姐,酒后吐的果真是真言么,若是这样,那世间真假岂不太好分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背信弃义之人了!”一口气说完,竟是悲愤异常,声音干涩。 果然有意思! 宋昱饶有趣味的看着一脸愤慨的云锦诗,挑了挑眉,嗤道:“这就是你要说的?你似乎一直没有告诉本王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云锦诗突然觉得这个安王又是在有意刁难她,若不是他,她现在只怕早已出了府在外面自由自在,今日不把她许给吴长山的是他,不让她出府的也是他,现在又跑来质问她和吴长山什么关系,再上半年前对她的残酷虐待,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云锦诗不由得心中怒气犯了上来,一抬头迎上安王幽暗深邃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王爷若是信不过贱妾,贱妾愿以死以证清白。” 周围的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少有人敢这样顶撞安王,更别说直视那双让人如坠冰窟的双眼了,这个云锦诗实在太大胆,李总管和孙新早就见识过她半年前是如何将安王爷激怒然后被贬为侍妾的了,如今他们两个又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有何难?”安王离开那双清澈却倔强的美眸,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把吴长山拖下去灌醒,看他还敢不敢胡说。” 这事就这么了了?云锦诗狐疑的偷偷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王,却没有现安王在转身的刹那,那薄唇的弧度弯的更大。 “王爷……”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人群闻声急忙让开路,却见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姗姗走来,那女子换了一头多宝髻,如墨的上,钻簪点点,仿佛苍穹中的点点星辰,明眸皓齿,一身金丝绣线折合袄下身是云雁纹锦步摇裙,在浓黑的夜色中恍若一朵盛开的血色蔷薇,浓艳而热烈,她正是这兰趣苑的女主人羽美人。 安王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扫了她一眼就再也不看,羽美人被他一扫猛然打了个冷颤,碍于众女子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继续昂挺胸的走到安王面前娇滴滴的施了个礼,僵硬着露出如花的笑脸:“爷今夜可在这里歇下?” 安王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径自走进正房,羽美人故作柔弱娇羞的跟在安王身后,经过云锦诗身边时得意的微微一笑。 “喏,这是羽美人赏你的,她说谢谢你。”身后衣衫被轻轻一拽,云锦诗回头就看到香儿拿了一根银簪鄙夷的塞给她,又睨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云锦诗一笑,也不推辞把那银簪放入袖中,冷冷的笑。 羽美人拿一只银簪讽刺她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岂不知她这衣裳却不是她故意做的,所以她根本没有羽美人所料的那么生气,相反地,却有几丝淡然和洒脱。 第十九章 兄弟对弈 赤宇国的皇宫里,皇帝宋晟慵懒的坐在龙椅之上,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安王宋昱。“二弟,多亏了你此次为朕出谋划策才能成功的治理了江南的水患,让成千上万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一切可都是你的功劳啊,如今朕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二弟你一个了,朕看的出来,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真意的在为朕着想,而剩下的人都是在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 宋昱听了宋晟的这一席话,心里一阵的不屑,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明明忌惮着他手里的兵马大权,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无奈宋昱战功赫赫,如今青岩和蓝焰两国又贼心不死,觊觎着赤宇国,所以宋晟也不能贸然夺去宋昱的兵权。 “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应该做的,只要赤宇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周边国家不敢贸然前来挑衅,臣弟就知足了。” “哈哈,有二弟帮助朕,咱们兄弟齐心,我们赤宇国必定会成为三国中最为强盛的一个。有朝一日也可以一统天下!”说到这里,宋晟一脸的向往,每每想到赤宇国能在自己的手上变得强大起来,实现祖辈们一统天下的霸业,受到天下人的敬仰,他的心情就久久的难以平静。 宋昱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希望皇兄能够早日得偿所愿!”宋晟的这种白日梦行径让宋昱很是不齿,只可惜宋晟是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能力。如今天天把这些挂在嘴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宋晟毕竟是一国之君,宋昱自然是不会公然拂了他的面子。 对于宋晟这个人,宋昱是一直看不懂,也猜不透的。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不知道真实的想法掩藏的到底有多深。纵使宋昱他久经沙场,阅人无数,可是唯独参不透的那个人便是宋晟。 “二弟日夜为国家和百姓操劳,自己的事情却很少放在心上,如今早已过了该大婚的年龄了,上次的那个侧妃可是你自己挑的,可是进门没两天你就把她给废了。这次朕看不如就由朕来做主,为二弟挑选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作为你的贤内助,如何啊?俗话说的好嘛,长兄如父,更何况父皇和母后如今已经都不在了,你选妃的事情自然就得由朕来操持了。”宋晟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 为他选妃?他宋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宋晟来插手了,他的王妃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暮妍!这个时候,宋晟突然跟他提起选妃的事一定是别有用心。 宋晟丝毫不在意宋昱阴沉的脸色,紧接着又说道:“郑太尉家的千金才貌双全,与二弟甚是相配,还有几家的女子只可惜看来看去不是相貌不好,就是家事不行,朕最后还是觉得郑太尉家的千金最为合适,二弟,这件事就交给朕来帮你操办吧!朕准备择日就给你们赐婚了。” 想拿圣旨来压他吗?这一招对别人或许管用,可是他宋昱岂是随便任人编排的。只要是他不想做的,谁逼他都没有用! 只见宋昱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国事繁忙,还要劳烦皇兄为臣弟操心家里的事,臣弟怎么过意的去呢?请皇兄放心,臣弟的家事,臣弟自会处理妥当的。”宋昱特别在“家事”二字上面加重了声音,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这就是在告诉宋晟,他宋昱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宋昱的婉拒似乎在宋晟的意料之中,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干笑了两声来掩饰这尴尬的场面,并且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然二弟有自己的打算,那看来是朕多此一举了啊。” “劳烦皇兄挂心了,臣弟不胜感激。只是说到选妃一事,皇兄如今也是后位空虚,依臣弟之见,皇兄也应该早日选秀充盈后宫,再立一位皇后,早日为我赤宇国开枝散叶才是啊。”宋昱也不甘示弱的反问道,这下也算是扳回一成。 “哎,朕刚刚登基不久,局面还有待稳定,选秀一事看来也要再往后拖一拖了。”宋晟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 “如今边疆动乱早已平息,江南水患也已治理完毕,所以皇兄大可放心,现在天下已是一片太平景象,皇兄也该为自己着想了,毕竟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皇兄义不容辞的责任啊。”宋昱好心的提醒道,他明知道宋晟有怪癖,他的女人扳着手指头数也不过那么三两个,一年到头也碰不了她们几次,但是,他还是十分好心的提醒着,劝诫着。 “你……朕的家事也用不着二弟来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尽快平息晋州的乱民暴动吧。朕限你十日之内,要在确保城内百姓安全的情况下平息这场暴乱。”宋晟淡笑着说道,不经意间又把话锋转到了宋昱的身上,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他施加着压力。 “无需十日,臣弟只要五日便足够了。”宋昱胸有成竹的说道,仿佛他早已胜券在握一般。其实,在暴乱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先一步派人去了晋州,如今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而他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以了。 宋晟闻言,嘴角翘起,眼睛微眯,严肃的说道:“五日?如果不行的话二弟可千万不要勉强啊,你可要知道君无戏言。一旦你打了保票,却又没有做好的话,到时候休怪朕手下不留情!” “如果臣弟不能在五日之内平息晋州的暴乱,那么就交出兵符,永不参与朝政!”宋昱眼神如利剑一般直射向宋晟,霸气十足的说道。 他宋昱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豪爽的哈哈大笑…… 第二十章 惨痛回忆 自从上次吴长山在兰趣苑闹事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云锦诗坐在房间里,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早已看透了此时安王府内的局势。三天前,宋昱已经带兵去平息晋州的暴乱了,估计不出这两日便能返京。 这让云锦诗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曾经残暴虐待过她的人,她巴不得宋昱经过这一次出兵,能再次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她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是,从小不平凡的经历让她过早的熟知了男女之事。她可以勇敢的去面对,可是却仍然无法控制内心里那如潮水般不断涌出的恶心感。只要一想到会有男人抚摸、进入她的身体,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六年前的那次逃亡。本以为她们会逃脱杀手的追杀,谁知却落入了一伙山贼的手里。母亲为了保护她,委身于五六个满脸横肉、长相猥琐的中年汉子。而那些男人也一点都不忌讳,在幼小的云锦诗面前,多次强行与母亲行男女之事。 而小小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骑在母亲身上的那些男人,将他们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她没有怕,没有哭,更没有上前去阻止,因为她知道这些男人可以保住母亲和她的命,可以帮助她们躲过那些杀手的追杀,她的力量太过渺小,以卵击石只会让母亲付出白白的牺牲。她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其他人的脸上都被烙上了流放的字样,而唯独她没有,这一切都是母亲在默默的付出着血和泪的代价,所以,为了母亲的付出,她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的母亲很美,在云锦诗的眼睛里,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总是会特别温柔的抱着云锦诗,带着满身的伤痕对她说:“兰儿,下次记得要闭上眼睛。” 后来,母亲为了让云锦诗逃出这个魔窟,在一个晚上她在酒菜里下毒,和那些山贼同归于尽了。 那一晚,当云锦诗从睡梦中醒来,她才意识到母亲在她的膳食了下了药,不然她是不会才喝了几口粥就睡着了的,而且一睡就睡到了三更天。当她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母亲的心她明白,这一夜,云锦诗仿佛一夜长大,她没有落泪,而是一把火烧了山贼的老窝,也包括母亲的尸体。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里狂奔,周围漆黑一片,她不怕;杂草和树枝划破了她的衣裳和皮肤,她不怕;她此刻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跑出去,跑出这座山,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等到长大了为爹娘报仇,她绝不会让爹娘就这样枉死! 她就这样一直不知疲倦的奔跑着,直到筋疲力尽,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人救了,而在那个地方,没人会在意你的家世、姓名和年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代号,云锦诗的代号是灵芸。之后五年的时间,云锦诗一直都在刻苦的练功,再加上她先天的条件好,本就是块练武的好材料,短短的五年时间,她便青出于蓝胜于蓝,成功的打败了位列第一的高手。 1只可惜,母亲早已经不在了,不能看到她为全家人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了。 如今,她要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了。幸好,废她武功的那个人当时手法出现了偏差,并没有彻底斩断她所有的筋脉,现在,她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去尽快恢复武功。 所有的一切都将重头开始! 她真的很庆幸宋昱是个冷酷无情之人,无情最好,这样她才不会失心。 不过有一点她还真要感谢宋昱,多亏了他给自己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利用每天晚上的时间加紧练功了。 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的平静,就像这六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她不敢睡,因为只要一睡下就会重温那如同噩梦一般的一幕又一幕。也只有等她练功累极了的时候她才会睡下,今晚自然也是如此。 第二十一章 夜探王府 宋昱的书房可是安王府里的机要重地,除了他本人还有孙新之外,其余的人都不准进入。有十几名侍卫昼夜在书房周围巡逻,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随便飞进去。 三更天,本是人在这一天中最为困倦,最为懈怠之时,可是那些在安王府里巡逻的侍卫们却丝毫都不敢懈怠,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遍又一遍的巡逻查更。 “不愧是安王府上的人,个个都那么纪律严明,他们都是铁人啊,不想睡的啊。”一片暗影之中,一个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潜伏在高高的树杈之上,望着脚下巡逻的十几名侍卫。心中暗道。 看来他是不能硬闯了,要回去好好谋划一番才行,这一次是他小瞧了宋昱了。正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树下的一名侍卫突然现了树上的人影。 “什么人!”那侍卫看清了站在树上的黑衣人,大声喝道。 他这一声,引来了周围的其他十几名侍卫,树上的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提起一口真气,施展轻功,打算飞身逃走。 侍卫们现了黑衣人的身影,纷纷的围拢过来,围堵住黑衣人。众人以多胜少必定会讲这刺客擒住,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却没想到那黑衣人功夫了得,只不过是随手一掌,几个侍卫便应声倒地,这一下,他们才意识到,今晚夜闯安王府的人绝对不简单。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便一起攻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丝毫都没有要恋战的意思,只想着战决,他每一招都用了十成的功力,并且招招都是绝杀。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了十名一身黑衣的壮士。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安王培养的十名死士吗?那黑衣人不禁瞳孔一紧,眸中霎时充满了嗜血的杀气。看来今晚要有一场恶战了,竟然连一向神龙见不见尾的十名死士都出现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的荣幸。 危险正一步步的向他逼近,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要说对付十几个侍卫了,就是几十个也不成问题,可如今,要一边对付那群侍卫,还要提放着那十名武功个个都很了得的死士,他真的很吃力。 稍一不留神,一个死士瞧准了空当,尖尖的弯刀朝着黑衣人的软肋便刺了进去! “啊!”黑衣人忍不住闷哼一声,用手捂着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且战且退,死士果然名不虚传,不出三招便刺中了他的要害。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黑衣人虚晃一招,掏出别在腰间的烟雾弹,朝人群中掷去。顿时,一阵白烟迷住了众人的眼睛,待到烟雾散尽,却早已不见黑衣人的身影。 “嘭!”的一声,房门被一下子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滚了进来,正在床上打坐修炼的云锦诗,缓缓的睁开眼睛,沉着而又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她纯净的目光移向了地上那个已陷入昏迷的黑衣人,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到底是谁?看他那眉眼为何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莫非是他? 第二十二章 再遇宋旭 看着那个黑衣人高大健壮的身躯,云锦诗不禁皱起了眉头,要是她此时还有内力的话,就可以丝毫不费力的把他从地上抬起来,可如今……算了,就让他在地上躺着吧。 看他一身夜行衣,也不知道三更半夜的跑到安王府里来干嘛。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救的话,以她现在的处境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果再惹祸上身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为了这么一个不之客,实在是不值得。 可是,这人如今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的摊在地上,万一他要是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可怎办?明天天一亮不是就会被人现了吗?要不,就叫侍卫来把他抓走?不行,三更半夜的,一个男人突然闯进一个女子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只怕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为今之计也只有…… 云锦诗低头打量着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想了。伸手将那男人脸上蒙着的黑纱拿掉,果然露出了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在看他挂在腰间的玉佩,上面赫然的刻着一个旭字,这个人不是当今的宁王爷宋旭还能是谁? 云锦诗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莫非这家伙喜欢翻墙翻上瘾了?大半夜的也要来翻墙吗?还是另有目的?不管是怎样,云锦诗都得救他,虽然半年前他们的那次见面十分不愉快,令云锦诗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权衡利弊,救他比不救他的麻烦可能要少一些,最好是让他快点醒过来,然后赶紧离开自己的房间,等他离开以后爱倒在哪儿就倒在哪儿吧,反正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云锦诗看了一眼宋旭腰上的伤口,现在还在不停的流血,现在需要马上给他止血。 从宋旭的中衣上撕下几块干净的衣料,然后在上面撒了一些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金疮药,这药可不是一般的金疮药,止血效果比一般的金疮药要好上几倍。这可是她想当年从神医那里偷来的呢,据说世上目前仅此一瓶,自己一直都没舍得用。想到这里,云锦诗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如死猪一般的男人,无奈的笑了笑,这回就算便宜这猪头了吧。 第二天一早,云锦诗是在差点窒息的情况下被迫醒过来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正用力掐着她脖子的男人,此时,他冰冷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云锦诗,见她醒来,他竟一点诧异都没有,反而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这时,只听得宋旭冷冷的开口道:“你看见了我的脸,我必须杀了你!” 云锦诗听了宋旭的话以后,一抹淡淡的笑不经意的爬上了嘴角,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晚上就不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救他了,还白白浪费了一瓶珍贵的金疮药,看来宋家的男人真的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混蛋。随后,云锦诗便闭上了眼睛,也不做任何的挣扎,她在赌,她确定宋旭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杀了她的。 果然,宋旭在瞧见云锦诗嘴角的那抹轻蔑的冷笑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手。“你为何不挣扎反抗?” “挣扎、反抗这有用吗?”云锦诗反问道,她坐起身来,揉了揉被掐的微微泛红的脖子,心中暗想,脖子上一定会留下印子的,这该怎么办?要用胭脂不成? “只要是我想杀的人,任他在怎么求饶、挣扎,我还是一样不会心慈手软,可是,你的反应倒很是让我好奇,刚才你唇边的那抹冷笑又该作何解释?”再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按她的年龄还算不上是女人,充其量应该叫女孩。她的长相实在是普通,不过,宋旭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却是他见过的最婀娜的,想必假以时日一定会出落的更加丰满诱人。刚才在面对死亡时,在她的眼中竟然找不到一丝的恐惧,那双波澜不惊的大眼睛里,他甚至找不到一丝的情绪。是她掩饰的太好了?还是他昨晚失血过多昏了头,花了眼?不过,总而言之,这个女人再次引起了宋旭的兴趣。 云锦诗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微笑,一个动作,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深深的吸引住了宋旭,他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真的很特别,我已经决定不杀你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有没有搞错,昨晚如果不是她好心的出手相救,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到阴曹地府找阎王爷报道了,现在竟然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怎么搞得好像是他救了自己一样的啊。姓宋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云锦诗在心底里再次的暗暗骂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宋旭的心里好一阵的不屑,刚才本来还以为这个女人之前那般的特立独行专门和宋昱对着干,一定是和其他趋炎附势的女人不一样,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抓紧一切时间和他谈条件吗?罢了罢了,只要能堵住她的嘴,他就全当做是破财消灾了,反正女人不就是贪图那些荣华富贵吗?他宋旭又不是出不起那份银子。其实,他完全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昨晚到过安王府,反正宋昱的后院里光是侍妾就有个几百号的,少那么一个两个的也不会有人现。可是,真的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下不了手,这是第一次,他对女人手下留情。 “如果我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你要帮我一把。”云锦诗心里很清楚,即使有一天她恢复了武功成功的离开安王府,那些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对于背叛他们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更何况,她现在和那个安王爷算是杠上了,很难保证是不是在出府之前就已经被那个该死的王爷给折磨致死了。所以,她必须要寻找一个强势而又有背景的人来帮助她才行,既然老天爷把这个机会送上门了,那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利用呢? “就这么简单?”宋旭本以为她会向自己讨要珠宝饰之类的值钱的东西。 “对,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你可以走了。”说罢,云锦诗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很好,现在天还没亮。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那么她还可以再睡半个时辰。在下过逐客令之后,云锦诗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都怪这个该死的家伙,还得她晚上都没睡好。 房间里只剩下宋旭,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云锦诗。 第二十三章 讨价还价 宋旭从未见过这种女人,刚才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恐惧,不挣扎。如今他说不杀她了,她竟连话也懒得和他说一句,倒头便睡,宋旭真的怀疑她真的能睡着吗。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但是,他现在可没时间和她计较太多,因为天马上就快要亮了,他必须尽快离开! 就这么走了,宋旭又十分的不甘心,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如此的漠视他,而现如今这个女人不是抓紧时间和他谈条件,要承诺,却是十分淡定的在他面前盖上棉被重新睡她的回笼觉。莫非是因为他今天受了伤所以憔悴了?面容也变得不那么俊朗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是不会有女人见了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的。 想到这里,宋旭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个坏点子。他恶作剧一般的慢慢凑近云锦诗的脸,趁她不备,成功的窃取香吻一枚。见云锦诗没有反应,宋旭心中暗暗的回味着,没想到她的滋味还很不错嘛。如今宋昱嫌弃她,不要她了,自己并不介意把她接回自己的府上做一名小妾。 “刚才是一个条件,现在是两个!”虽然云锦诗的眼睛依然闭着,但是声音却是清清楚楚的,让那个正在得意偷笑的宋旭吓了一跳。 她不是睡了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突然说话会吓死人的啊。“还从未听说哪个女人被本王亲了一下还要向本王索要条件的。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他宋旭从不受制于任何一个人,也从未有过哪个女人可以牵动他的心,女人对于他而言,向来都只是暖床的工具而已。他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破例。 况且,刚才他已经对这个女人破过一次例,没有杀她了,更是破天荒的应允下了一个条件,如今她竟然恬不知耻的再次和他谈条件,简直是痴心妄想!如此看来她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我的脸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男人亲过,所以换你一个条件绰绰有余。” 除了那一晚最最残暴血腥的折磨,可以说云锦诗诗从未和男人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的。 什么?她是第一次被男人亲?而他是第一个亲她的男人。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旭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从来不会因为亲一个女人而感觉如此的甜蜜。虽然他心里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她第一个男人,但是他却依然坚信云锦诗刚才的话。 话又说回来,宋旭觉得今天的自己真的很反常,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就在这时,云锦诗睁开了眼睛,那眼底的一片清明让宋旭为之一愣,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致命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而就在这不经意间,宋旭竟然脱口而出,“好,我就答应你两个条件!” 等到宋旭回过神来时,才现自己竟然盯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出神了半天。 有些慌忙的转过身,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宋旭立刻推开门,在走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话,“记住,本王下次还会再来的!” 还来?这一次就差点没命了,这家伙真的不怕死吗?云锦诗心中暗道,管他呢?反正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第二十四章 初次侍寝 “一群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区区的刺客都抓不住!”刚刚回到京城的宋昱就听到了府里侍卫的汇报,昨夜有人妄图夜探书房,众人围攻之下,竟然让黑衣人逃脱了,这让宋昱简直是火冒三丈。 “回王爷,那黑衣人武功了得,又善用暗器,狡猾无比,属下们实在无能让他给逃脱了,不过在他逃跑之前,死士已经将他刺伤了。”昨夜的侍卫统领跪在地上,被吓得不轻,要是爷真的怪罪下来,那后果可会死不堪设想的啊。 受伤了?仔细想想,现在满朝上下对他虎视眈眈,觊觎他手中权力,或是想要抓住他把柄,拉他下马的人数不胜数。他该从哪里着手查起?宋昱心中暗自盘算着。 “都退下吧,这一次本王暂且饶了你们,但是决不允许有下一次,否则,你们一个个都等着提头来见吧!” “谢王爷!”那几个侍卫都十分感激的给宋昱磕了一个头,一颗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这下不用担心小命难保了。 待到众人都退下之后,宋昱对身后的孙新吩咐道,“查处昨晚硬闯王府,妄图夜探书房的人!” “是,属下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的,请王爷放心!” “嗯,很好,后天我就要知道结果!” “是,属下定会尽力完成!” ………………………………………………………………………… 安王并不是一个对女子十分有耐心的人,他整天忙于政事,偶尔来了兴致,才会叫姬妾过来,甚至很少去姬妾的房里,他从来都不会宠女人,更不用说爱一个人。“爱”这个词只能用在苏暮妍的身上,他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也只不过是给予最原始的**而已。 所以,这一日,当李管家问他是否要姬妾的时候,安王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影子来,她现在还是他的妾不是么? “叫那个云锦诗过来吧。”安王连头也未抬就吩咐了下去,脑中却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而那眉间的一颗红痣却是那样的刺目。 暮妍,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啊。脑中的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是暮妍,他脑中出现的那个人是暮妍。此时的宋昱眼神迷离,让人难以相信一向冷酷无情的安王爷也会有如此失魂落魄的一刻。 暮妍,我会等你回来的,我的王妃之位一直都为你留着,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的女人。宋昱再一次在心中许下了这个诺言,却不知正是这个诺言,让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追悔莫及。 昨夜因为救了宋旭的关系,云锦诗并没有睡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真有些后悔,不应该救了那个男人。本来打算今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晚上就早点睡下,可是李管家却带来了今晚王爷要她侍寝的消息。 1云锦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的怔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听话的沐浴更衣,洗澡的浴桶里洒满了玫瑰花瓣,洗完之后,身上也带了淡淡的玫瑰花香。 她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真的要为了生存而献身给那个残暴的男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清白早已被给夺走,真爱对她来说更是毫无用处,如今对于她来说,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今之计也只有过一天算一天了,一切都要等到她慢慢的养精蓄锐,恢复了武功之后再说。 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云锦诗换上了侍寝时该穿的轻薄纱衣,坐在房里等待着李管家的传唤。 第二十五章 曾经美好 安王府的书房里,宋昱阴沉着脸,冷声问道:“查到那个夜闯书房的人了吗?” “回王爷,所有的线索如今都已指向宁王宋旭,他今日并未沐浴,而且一直闭门不出,听说是受了伤,而且昨晚闯入府中的那个刺客,无论是身形上,还是使用武功的套路上,都与宁王极其的相似。所以,属下斗胆断言,昨夜的黑衣人就是宁王宋旭!”孙新如实回禀道,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本来王爷给他两天的时间来查清楚这件事情,他才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查出了个究竟。 宋昱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看了一眼孙新,沉声说道:“派人去紧盯着他,只要他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他就知道,他这个弟弟一向都很不安分,总想要抓到他的一些把柄,想趁着这次他外出的机会夜闯书房,只可惜却什么也没捞到,还惹了一身的伤。 “是,请王爷放心!” “嗯,很好!”宋昱又低下头,开始继续批阅公文,以及查对各地生意上的账目。 一个时辰以后,宋昱终于抬起了头,桌上的那一大摞公文已经全部批阅完毕了。 “孙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已经子时了。”孙新每天都会这样一直陪在宋昱的身侧,不管天色多晚,他都会一直帮王爷磨墨、倒茶。 “嗯,叫侍寝的人过来吧!”宋昱淡淡的开口道。他的精力很旺盛,几乎每晚都会招人来侍寝,而且很少有女人能勾起他的兴趣,所以他几乎是每晚都要换一个女人的。 “王爷,今晚是云锦诗吗?”孙新习惯性的再找宋昱确定一下。 宋昱这才猛然想起来今晚侍寝的人是云锦诗。他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了那个长相清秀,气质淡雅的身影,那一张极其平凡的脸却能够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莫非是因为她眉心的那一颗红痣吗? 宋昱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透过那张脸,他仿佛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昱,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会一直找我,直到找到我为止吗?”一个绝代佳人的身影再一次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清晰。 “会的,一定会的!暮妍,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怎么会不见呢?我会永远把你锁在我的视线里,绝对不会让你消失不见的。” 可是,她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就那样亲吻着她的脸颊,直至那颗魅惑人心的红痣上面停了下来,柔声说道:“暮妍,你这颗痣真的好美好美……” “昱,这是我独有的,以后看见它就如同看见了我,爱它就如爱我……” 暮妍,我爱你…… 就因为那一颗独有的红痣,宋昱便娶了云锦诗…… 重新回过神来,宋昱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 孙新领命下去了。 待到孙新走后,刚才面无表情的宋昱,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的期待,自从暮妍消失了以后,这是第一次他对其他的女人产生了兴趣。只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有那么几分的个性,今晚她最好老实一点不要把他给惹恼了,不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跟在李管家的身后,云锦诗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 而脚下的这条路将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如果说半年前的那一次她是被强迫的,那么从今天开始,她的生命中将烙下耻辱的印记,她将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身体…… 第二十六章 两两相看 云锦诗进去的时候安王仍伏在桌上不知写着什么,旁边是带着罩子的灯散出的昏黄光晕,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一份柔和,如墨的绾在脑后,将他的眉目鼻唇完美的展现出来,修长有力的手指随着那玉色的笔杆,出一层柔柔的光圈。 他时而抿唇,时而皱眉,幽深的眸子随着笔下缓缓移动,专注而严肃。 不经意间,云锦诗竟被这温馨的景象迷住了,她忘了行礼,也不想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见那灯光有些微弱,便随手在头上拿了一支簪子,打开灯罩,仔细挑着萎靡的灯芯,见那火苗大起来,便会心地笑了。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完全是情不自禁,略带满足感的抬起头,却见安王正抿着唇看她,乌黑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 “贱妾……” 云锦诗急忙后退一步俯身行礼,却被安王不耐烦地打断:“免了吧。” “谢王爷。”云锦诗微微一愣,低着头直起身来任他打量。 她穿的是平时侍妾穿的那种纱衣,薄而透明的轻纱宽松的搭在白皙圆润的肩上,里面是一件白色抹胸遮住圆润的突起,一条月白长裙从纤细的腰际一泻而下。 她低垂着脸庞,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停驻在花间的蝶翅,红唇饱满而诱人,在下面是小巧优美的锁骨,和微微俯身就可以看到的雪白沟壑。 只不过是随意的几眼,宋昱不由得就看得痴了。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从未因为看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 轻轻的勾起嘴角,看来这个女人还是蛮合他胃口的嘛。今晚一定会很开心的了。 云锦诗依然低着头,她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可是宋昱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早在房间里洗澡的时候,云锦诗便已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不管宋昱今晚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 宋昱见云锦诗的反应,心里倒是有几分疑惑,他倒不是想要云锦诗像其他侍妾一样的主动上来讨好自己,按照她之前的表现,应该不会这么顺从于他才对啊。 莫非是害羞了? “抬起头来!”宋昱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一贯命令的意味。 云锦诗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宋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宋昱。朦胧的灯光之下,她终于看清的他的样貌。 他的脸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更加衬托出他的俊美和孤傲,像他这样完美的男人,云锦诗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默默的用心去欣赏。 曾经有人说她的眼睛很清澈,泄露了太多的秘密,从此以后,她便不让自己的眼中再有波澜。从那时起,任何人都无法再探入她的内心。 一直以来,云锦诗都以为自己的伪装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如今面对宋昱,她才真正的了解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含义。 她看不懂他,更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宋昱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云锦诗眉心的那颗红痣上,她能吸引他视线的,也只有那里。如果没有那颗痣,他是不会娶她的,更不会在已经将她遗忘的情况下再次找她来侍寝。他一向都很有品位,他的女人不仅要美,而且要很有情调。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相貌平平,就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淡雅而无味。 “过来!”这是宋昱第一次主动叫一个女人来到他身边,刚才他一直在试探她,想看看她在后院的这半年里有没有学会些规矩,有没有懂得该如何勾引男人,只可惜,她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云锦诗莲步轻移,顾盼生姿。 第二十七章 一夜** 宋昱再一次因为云锦诗迷人的身姿而失神,虽然没有美貌,但是她却有着撩人的身姿,这多少也可以弥补一下相貌上的缺憾。 “脱掉你的衣服。”他对女人一向没有多少耐心,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心情好,竟然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云锦诗不由得身形一顿,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解开纱衣。 她很镇定,轻薄如蝉翼的纱衣轻轻的飘落在地上,那一身吹弹可破,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呈现在宋昱的面前。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女人身姿极好,甚至连苏暮妍也无法与她相比。宋昱那乌黑的眼眸中不禁染上了一层**的色彩。 窗外阵阵凉风袭来,吹打在她光洁的身体上,让云锦诗下意识的抱住了胸口。 “把手放下!”宋昱冷声的命令道。 云锦诗的身体不由得一滞,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全身赤|裸的在宋昱面前,但是她仍是无法承受他那火热的目光。 不过,既然心中早已下定决心,如果现在再矫情害羞的话,实在不是她云锦诗的风格。 她没有看宋昱,也没有脸红心跳,只是依着宋昱的命令,慢慢的放下双手,姣好的身材展露在宋昱的面前。宋昱微微的扬起嘴角,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眼前这美丽的躯体。 “你的身体真美。”这是宋昱第一次赞美除了苏暮妍以外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体确实很美,而且美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在朦胧的烛光的映衬下,在这样一个如此暧昧的情况下,她却像天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纯净而美好。 他的心跳竟然加快了!连宋昱自己都感到十分的惊讶。他竟然会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心跳加。而就是这个女人曾经让他颜面尽失。宋昱显然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冷的只剩下赤|裸|裸的**。 “多谢王爷夸奖。”云锦诗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此时她的心里反而是在厌恶这副完美的身姿,如果她是一个平凡人该多好。 “给本王宽衣吧。”安王按了按额头,在大床旁边站定,张开双臂,等着云锦诗服侍宽衣。 云锦诗乖巧的走过去,解开他脖间的盘扣。纤手刚刚移到他胸前,她就感觉到男子将手放在她的腰际,缓缓移动,温热的大手向下,包裹着她挺翘的臀部,不似挑逗,却带着一种让人臣服的力量,云锦诗诧异的感觉到她对这种抚摸没有排斥,反而有一种期待和兴奋,她有些心慌了,但是眼底的波澜不惊掩饰着她内心的慌乱。手为不可查的颤抖起来,云锦诗暗暗吸了口气,替他脱了外面的锦袍。 宋昱死死的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她十分平静的眼眸,他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看她稚嫩的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而已,可是却为何会如此镇定。若是换了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已经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了,而她似乎并不因为他的出众而感到迷恋,况且,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那些女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取悦于他,在他身下承欢了。 凉风吹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云锦诗知道自己应该讨他开心,所以她尽量扯起嘴角摆出一个妩媚的笑,可是眼底的不情愿还是被安王瞧在眼里。 女人到底与男人不同,男人的身体和心可以一分为二,他可以和不喜欢的女人上床,只顾泄**。而女人却不同,无论怎样掩饰,只要她不愿意,身体的一个微小细节都可以出卖她的心。 第二十八章 内心较量 宋昱眯着双眼打量这个在他面前尽力挑逗得女子,想起那天她清澈倔强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烦闷,他伸出修长手指挑起云锦诗小巧的下颚,直视那双尽力表现妩媚的双眼,那双眼睛只看他一眼,飞快地别过盯向大床一角。 “你不愿意?”宋昱微挑剑眉,仔细观看那荡漾秋波,不放过一丝一毫。他有年轻俊美的相貌,千人之上的权利和挥霍不尽的钱财,这些有足够的资格让他高傲自信,那些女子也如他所以为的那样,看他的眼神中有炙热有爱慕也有向往,却没有一双眼睛如她这般,带着不情愿,况且她还是他曾经明媒正娶的侧妃,并且早已经侍寝过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让宋昱感觉很不舒服,同时,他的心里也更多了几分想要征服眼前这个女子的**。 “爷说笑了,爷的宠幸对贱妾来说是莫大的赏赐。”掩住眼底的情绪,云锦诗娇媚的笑起来,纤手挑逗的在他胸前划了个圈,白藕似的手臂轻轻一扬,身上那白色抹胸轻轻滑落,丰满圆润的蓓蕾在暗夜里轻轻绽放。这六年来,她不仅习得了一身高的武功,同时也学会了怎样去取悦男人,虽然她不喜欢男人的触碰,更不想去卖弄自己的风情,可是为了生存,她必须忍受。 宋昱冷眼看着她,抿嘴不语。 “爷……”云锦诗有些慌了,她受不了他探究冷冽的眼神,一狠心解了下身的长裙,女子雪白粉嫩的**略带娇羞的展现在他面前,犹如一朵娇弱花朵,等着他采摘品尝。 宋昱也想通了,他笑自己钻了牛角尖,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费心考虑她是否真的愿意不愿意? 他终于忍耐不住,将云锦诗横抱起来,往大床的方向走去。 云锦诗的内心极度的挣扎,真的又要生那种事了吗? 还没等她思考这个问题,宋昱已经大力的将她扔在床上。 他真的很不温柔,云锦诗不禁微微的皱起眉头。 紧接着,宋昱粗暴的将她压在身下,不带前奏的进入,让云锦诗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看到了,却没有停下,依然蛮横的进行着,只是在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疑惑和复杂。 云锦诗却闭上了泄露她情绪的双眼,她以为还可以如第一夜一样冷漠的去面对,可是她错了,她迎合着他,虽然知道是应该,却在迎合中同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所以她闭上了眼睛,不让他窥到她眼中丝毫的不安和慌乱。 朦胧中,耳旁想起母亲在去世的前一天对她的谆谆告诫,兰儿,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男人,都要管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它轻易失去,因为,女人的幸福永远都是那么得来不易…… 曾经因为年少,她并未真正明白母亲的话,而现在…… 云锦诗轻轻的笑起来,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反应,没有什么可慌乱的,所以她不再压抑自己,娇媚的呻吟出声,奋力的配合男子,却没有现男子眼中闪过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诧异和怜惜。 一夜漏*点,同时也是一场内心的较量。 漏*点过后,只留下那一室的令人作呕的**的味道。 幔帐浮动,床上到处布满了欢爱的痕迹,云锦诗吃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企图下床离开。 云锦诗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欢爱痕迹,她没有想到宋昱这一次竟然还是那样的粗鲁,本以为这一次她顺从他、讨好他,他就会对自己温柔一点,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应该是天生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刚才的漏*点之中,她应该还算没有遗失了自己,整个的过程中,虽然她也很享受,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告诫自己,不能迷失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要时刻保持清醒才可以。 第二十九章 梦的点滴 云锦诗身上酸软无力,偏偏又很痛,滑到床沿上,双臂撑在两旁,想要下床。 不知是该怪床单太过细滑,还是她的肌肤太过水嫩,云锦诗刚刚将腿放下床,便觉身子一滑,心中暗道不好,心想自己这个样子跌到地上不摔的头破血流才怪,正在暗叫倒霉,腰间却被一只健臂勾住,肌肤相碰,一个温热,一个冰凉,激起阵阵战栗,抬头便看见一双幽深的不见底的眸子。 “嘭……” 云锦诗还没来得及看出那黑眸中隐藏着怎样的情绪,就被他毫不怜惜的振臂一勾,狼狈的摔回到了床上。 虽然床要比地面软许多,可是猛然被摔,云锦诗还是轻微的呻吟了一声。 “谁允许你离开了?” 云锦诗也并不害怕,只是没有抬眼看宋昱的表情,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妾身只不过是遵守规矩而已。” “规矩?”宋昱这才猛然间想起,凡是给他侍寝的侍妾,侍寝过后必须立即离开,任何人都不许停留。而此时此刻,他却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这种感觉,这不禁令宋昱感到有些难堪。可是,他的内心里却有着浓浓的不舍,不知为何,他贪恋她身上的温暖。 “本王允许你睡到天明。” 宋昱扫了一眼她白嫩的身体,随手拽了被子扔到她身上,背过身再也不看她,倒头就睡。 能一觉睡到天明,对一个侍寝的侍妾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荣幸,云锦诗却感觉心中惴惴不安,她扯过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将身体蜷成团,靠着床柱看着他乌黑的如水墨画般的渲染在素色的床单上,此时,他背对着她,几缕黑色的搭在麦色的肤上,薄薄的被子遮住下半身,将男性特有的阳刚线条展露无疑,麦色的肌肤在暗黑的夜里越显得细致精壮。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俊美的男子,云锦诗的心中暗暗赞叹着,可是这样俊美的男子却不会对女人温柔相待,他若再温和些,只怕自己也会禁不住爱上他吧。 想到这里云锦诗不禁自嘲的笑起来,爱?她会么?这辈子,她的生命里还会出现爱这个字吗?她还有权利去爱别人吗?还会有人爱上她这种人吗?六年前既然决定走上那条路,就注定了她这辈子和爱这个字无缘。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云锦诗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就睡一会,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尽管这样提醒着自己,结果还是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她又看到那群山贼用鞭子恶狠狠的打她,她的身体那么小,那么薄弱,那鞭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红的痕迹。 “别打了,别打了……” 她死命的用双手护住头,将身体蜷成团,拼命的躲着那鞭子,透过指间缝隙,她可以看到那些男人猥琐而阴狠的面容,和她身后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的母亲。 身上每一处都在痛,她却没有哭,她冷冷看着那男人,直到身上血肉模糊。 那时她才九岁,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却有这样清冷的眼神,着实让那几个男人吃了一惊,而她却不知正是她这样的反应,反而更加激起了那些猥琐男的兴趣。当时她看到山贼领笑着指着她,转头对披头散的母亲说:“这小妞儿够劲儿,我都等不急想要尝尝她的滋味了。” 母亲哭得更厉害,她几近疯狂的扑过去趴在那个男人脚边一个劲的磕头:“求求你不要,她还小,你让她做丫鬟,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别让她一辈子呆在这里。” 那男人一脚踢开母亲,冷冷笑着开口:“你说不尝就不尝么,总要有人替她。” 母亲倏的抬起头,她绝望的看了云锦诗一眼,转过头站起身来,对着那男人咬了咬牙:“今晚我来陪你们便是。” 那时候,她觉得母亲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说出那几个字的,因为就在那一夜,母亲选择了和山贼同归于尽,来保全她的清白和自由…… 记得那一晚,母亲熬了她最喜欢喝的皮蛋瘦肉粥,她一边喝,母亲一边告诉她,逃亡的日子不好过,以后不一定还会遇到什么样凶险的情况,但是你要学会保全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失了心。 她记得那时候的母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美艳而凄凉。 她一直记得这话的,所以她从不轻易的展现自己,只是努力的完成主子交给她的每一项任务。 其实,她要的不多,她只想离开,离开那个如同地狱一般黑暗的地方,离开这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不要再整天提心吊胆的过着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过这种虚假的日子…… 第三十章 梦醒时分 其实,宋昱并没有睡着,他一向浅眠,心中有些恼怒为什么自己突善心让她留下,这对他说来是个麻烦,他不愿意在女子身上花太多心思,所以他才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李总管,马马虎虎说的过去就可以了,用不着事事向他禀报,偏偏李总管却是一个十分忠心的主儿,什么事都要来询问一下才敢作决定,今日让她留下,李总管肯定要来问他是否赏赐,是否晋升。 微微皱了皱眉这才觉身后那人蜷在角落里起抖来,娇小的身子紧紧地用被子裹住,略带零乱的丝顺着丝织的被面柔顺的滑下,半脸埋进被子只露小片脸颊,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修眉紧皱,面色痛苦。这样的她脆弱而无助,仿佛秋天漂泊在风中的瑟瑟抖的落叶,让他有种揽进怀中的冲动。 宋昱对自己产生的这种念头吃了一惊,冷冷勾了勾嘴角,不耐烦地推了推那抖的身子。 云锦诗从噩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就看到宋昱那冷冽的眼神,他皱眉看着她,语气有些烦躁:“你做恶梦了?” 她猛地回过神,低下眼帘,略带恐慌的问道:“妾身是不是吵到爷了?” 眼前的女子低眉顺目,一言一行都十分符合他的侍妾们应有的标准,可他却感到莫名的恼意,冷冷的哼了声,回过身又睡了。 又眯了一会儿,云锦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宋昱起身穿了衣裳,他举手投足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这让云锦诗莫名的心中一暖,她没有起身,只是仍然闭着眼睛。可是她听到那人轻轻的打开了门,又轻轻的合上,轻的让她的心开始颤抖。 过了一会,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老嬷嬷缓缓走进来,灰白的头松松挽着,一只玉色簪斜斜插在髻上,她手里端了一个白瓷的药碗,面色严肃平板,看不出喜怒。云锦诗睁开眼直直看着那碗缓慢移动过来,为自己刚才心中那溢满的温情感到好笑。 “喝了吧。” 那嬷嬷看也不看她,直接将那碗端到云锦诗面前,浓黑的色泽应着白瓷的细腻,强烈的对比刺痛了云锦诗的双眼。 她们只是他的妾,只是他泄**的工具,却因为出身低贱,没有资格为他生孩子,原来,妾,竟是这么凄惨可怜,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云锦诗望着那药竟有一丝的恍惚。 她第一次的时候就喝过的,再喝一次又有何妨? 况且她要离开就不能留下任何牵绊…… 想到这里,云锦诗冷冷一笑,伸手端过,一饮而尽。 “可以了吧。” 云锦诗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汁液,将那碗递给那嬷嬷,尽量端平的碗还是带着些许颤抖。 “姑娘,认命吧。” 嬷嬷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接过碗,这时进来一个梳着大辫子的丫鬟,她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看了看那嬷嬷,嬷嬷对她轻轻颔,她便下去了。 “你也算是个特别的,王爷可从来没有让女人从这张床上睡过一晚的。其实,你本来可以有何王爷同床共枕的权利的,这又是何苦呢?”那嬷嬷将那托盘里样样齐全的衣服平放到她手里:“穿上就快些离开吧,王爷准你一次,可没有再准二次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把王爷一时对你的骄纵当做是恃宠而骄的资本。” 原来嬷嬷是怕她赖着不走。 云锦诗冷冷一笑:“嬷嬷请放心,锦儿这就离开。” “你也算是个聪明的。”嬷嬷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那是一件上好丝绸做成的裙衫,轻若鸿毛,美若霓裳。 云锦诗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衣服有多美,一件件穿在身上,疲惫的出了宋昱的卧房。回去的路上,在她身旁经过的丫鬟小厮们均都诧异看她,她也不予理会,只是走着,面无表情。 “姐姐……” 不远处传来一声悦耳呼唤,云锦诗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转身,无焦距的目光投向那声音来源,待看清来人竟是一怔。 第三十一章 后院清晨 云锦诗正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往回走,不想到回头一看,冰儿和黎美人正站在不远处等她。 冰儿倒是和之前一样的水灵,可是黎美人却是另一番模样。她今天身上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裙,身姿摇曳,如弱柳扶风,乌随意梳着,却面色苍白,满面黯然。 上次见她还是意气风的样子,怎么没过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锦诗诧异的看着她,挪动双腿迎上前,微微皱眉:“黎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黎美人并没有说话,灰暗的美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扫过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低下眼帘勉强笑道:“爷一定很疼你的吧。” 云锦诗不禁微蹙眉头,身上的疼痛还未消失,方才喝下的药还残留胃中翻江倒海的蹿流,她扯了扯嘴角,问道:“黎姐姐、冰儿,一大早的,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她迟疑,云锦诗叹了口气,对冰儿说道:“冰儿,对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冰儿一咬牙,一跺脚,干脆的说道:“姐姐,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会子找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啊?” 黎美人闻言不禁面上微微一红,那抹红晕虽淡却给她苍白的脸增添了不少活力,整个人丰润了不少,云锦诗顿时心中明白了大半,拖着全身透着疲惫的身体,抬起双臂握住黎美人白皙的纤手,略带苦涩的道:“黎姐姐,你放心,下次爷若还叫我侍寝,我定会在他面前提你的,只是你也得把自己调理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爷啊。” 黎美人的脸上更红了,她羞涩的看了看云锦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不应该麻烦你说这事情的,可是……”她黯然的低下眼帘,盯着云锦诗柔软飘逸的裙角,苦笑道:“我已经半年没有侍寝了,听李总管说这几日又送来几个貌美的,爷还怎么记得住我们这些旧人……” 云锦诗静静的听着,她倒是对这种事不怎么上心,毕竟她本就没存这个心思,听她这样说也是一笑而过,而黎美人却不同,她年幼时因家中贫困被父母卖到了青楼,在那里经过严酷训练的女子,也早已失了本性,做个宠妾甚至扶正的夫人成了她们一直向往的事情,她半年没有侍寝,眼看着再不侍寝便要被逐出府了…… “云姐姐……” 这回换成了冰儿,她突然羞涩的开口。 云锦诗一怔,茫然问道:“怎么了?” “爷……”冰儿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脸颊上立即红得像熟透的红苹果,脸上毫不掩饰的都是羡慕之情,只听她道:“爷昨天晚上待你好么?”说完抿着嘴,螓微低,浓密的睫毛遮住眼敛,看不清表情。 “昨晚?”云锦诗下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明白她说的什么,脸也禁不住红了,隐隐的忆起昨晚,意乱情迷中,自己也是有几分投入的吧…… 云锦诗一眼扫到黎美人正在深深看她的眸子,不由打了个激灵,她们两个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收回思绪,她皱着眉附到黎美人耳边悄声问道:“黎姐姐,每次……那个……你不会觉得全身……痛么?”她现在就是,而且很痛很痛。 听那些有经验的侍妾们的描述,不是应该****么? 黎美人一听,只差没羞得钻到地缝里去,跺着脚嗔骂道:“死丫头,你……羞死了……”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云锦诗笑着勾了她的衣角软软的撒娇。 “的确是疼得。”黎美人满面红霞的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别过,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一黯,又抿嘴笑道:“不过听那些有经验的说,她们似乎更喜欢王爷那样的。” 云锦诗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道,是因为他一直那样粗鲁吧,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又没人比较…… 若真的是爱自己的那个人,一定会对自己很是疼爱,也很温柔的吧…… 突然醒悟到自己在想什么,云锦诗冷冷自嘲,已经这副样子,又哪能找到什么爱自己的人,回过神见黎美人和冰儿正在诧异的看着她,她尴尬的笑道:“黎姐姐,我要先回去了,羽美人知道我昨夜侍寝,只怕有给我安排下马威了。” “嗯,那你先回去吧。”黎美人听她这样说,也不好阻拦,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黎姐姐,你大可放心,方才提的事我记在心里呢。” 云锦诗看得明白,笑着让她放心,黎美人脸上又是一红。 就在即将分别之际,忽然从前面又走过来几个未侍寝过的侍妾。 第三十二章 明争暗斗 “哟,云妹妹回来了啊。”一个侍妾扭着柳腰走到了云锦诗的近前。 “嗯,我回来了。”云锦诗只是礼貌性的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晚啊?”人群中又有人开口了。 云锦诗并没有理会,因为她现在真的很累很累,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不想和这些人做那些无聊的纠缠,浪费时间。心中这样想着,她抬腿就走,冷漠的从她们身边走过。 “切,怎么这个态度啊,咱们可是特别起了个大早在这儿等着她,她可倒好,不理不睬的,这也太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了吧?不就是多在王爷的房里待了那么一会儿吗,还真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一个少女醋意十足的说道。 云锦诗并无意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今天她注定会成为这后院里的焦点了,只怕是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走了。 如今,她虽然留宿在王爷的寝室里一晚,表面上看上去很是风光,可是,这无疑是一下子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引起了所有后院里女人们的嫉妒和羡慕。 “陈雅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云姐姐呢,你看她脸色这么差,这么虚弱,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呢?你一定是在嫉妒云姐姐受到了王爷的宠爱,对不对?这件事又不是云姐姐一个人能够决定的,王爷的宠爱是任何人求也求不来的,你还是省省吧。”冰儿忍不住打抱不平,为云锦诗辩解着。 云锦诗不由得扬起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心里暖暖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为她着想了,这让她又想起了那段她和冰儿相依为命的日子。 “我……我可没那么想,你不要乱说,是她先不理我们的,可好?”那个叫陈雅儿的侍妾被冰儿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有继续蛮不讲理的狡辩着。 冰儿也气得小脸通红,真恨不得扑上去给她两巴掌,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云锦诗的遭遇这么的可怜,为什么就没有人同情她,帮助她一下呢? “好了,冰儿,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很累,想回去休息。如今时候尚早,姐妹们也赶紧回去再睡会儿吧。锦儿在这里谢过各位的关心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大方而又得体,让其他的侍妾们无话可说,同时也让她们知道再继续留下来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便各自散开回房去了。 黎美人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关切的嘱咐道:“好妹妹,你先回去好好歇着吧,她们那些人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锦诗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黎美人的手背,安慰她自己没事。 放开她的手,缓缓的朝着兰趣苑走去,回,那宝蓝色和翠绿色的两个身影还未离去,轻风吹起,拂起她们翩飞的裙裾,瘦弱的身影远远的站在层层高耸的亭台楼阁中间越显得单薄脆弱,看得让人心疼。 黎美人她,是真的爱上安王了吧…… 云锦诗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挪到兰趣苑,偷偷跑回屋子将衣服换了这才松了口气,这衣服,漂亮得太过扎眼,羽美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若是让她看见了,只怕下次她会和那鸟儿一样惨。 “才回来吗?” 云锦诗正想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香儿没敲门就闯了进来,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不由皱起眉:“快起来,还没侍过几次寝就偷起懒来了!” 侍妾们平常被丫鬟们大呼小叫的也是常有的事,何况她还是宠妾的贴身丫环,自然趾高气扬的。 第三十三章 偷懒不成 “香儿姐姐有什么事要吩咐么?”云锦诗也学乖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要想挨到顺利出府就一定要忍。想到这里,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低眉顺目的应着。 “快出去干活,前些日子美人换下来的衣服还没人洗呢。”香儿极其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扔下这么一句转身扭着屁股出了房门。 看来羽美人是成心不让她好过了。 云锦诗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还是艰难的迈着步子出去了。 门外几个丫头见云锦诗出来,二话不说就塞给她满满的一大盆衣服。 “跟我来。” 一个年长的瞟了云锦诗一眼,便领着她走了一段路,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里扯了数根晾绳,上面挂了各色衣服被单,乍一看,只觉有些眼花缭乱,仔细辨认才现质地差的胡乱的重叠着晾在一边,质地好的平平整整的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傍晚之前洗出来。” 那丫环指了指地上一个低矮的小凳子,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云锦诗吃力的将那木盆放在地上,看着盆里满满的衣服,不禁有些愁,这羽美人摆明了是要刁难她。而她偏偏又没办法反抗,她若想安安稳稳的活着从这王府出去,只有两个方法,先就是不要去招惹王爷,再就是忍耐,前者她已经做了,为今只有一个字----“忍”。 况且,安王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又能有多久呢?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旷旷的,风轻轻的吹着,将那轻纱曼舞似的上好衣料吹得在那晾衣绳上起伏的舞动。 阳光透过那层层衣衫直直照过来,云锦诗抬起衣袖遮住眼底的阳光,美目微眯,朱唇微扬。 她将水倒进木盆中,花花绿绿得衣服掺在一起,鼓成水泡,满满的溢出来,打湿了裙角,微微一笑,扭身出了院子。 不急,她似乎还有偷懒的时间。 云锦诗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那是安王府一角,一座小假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郁郁葱葱的满是翠竹,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现里面藏了一个人,云锦诗心中暗道:如此甚好,以后偷懒的时候都可以找这里了,这倒是个很少有人走动打扰的僻静之地。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倚在假山的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就在云锦诗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之际,忽听得耳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哟,这是睡啊,得了王爷的宠就是不一样啊,大白天的都开始偷懒睡觉了。” 云锦诗一下子被惊醒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瞧,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面前站了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貌似以前也曾得宠过一段时间,而如今却是久未侍寝的旧人了。 一股子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搞得云锦诗连想再多看她们一眼的**也没有了,她默默的收回眼神,低下头,一言不的看着掉在脚下的枯叶。 “我还以为得是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呢,敢情这么的普通,真是让人失望。也不知道王爷诗怎么看上这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量没身量的黄毛丫头的。”其中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一脸轻蔑的把云锦诗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暗中较量 “我估计啊,是咱们这后院的美人太多了,王爷平时大鱼大肉的吃多了,如今想换换口味,偶尔的吃几餐青菜豆芽。这等的姿色连你我都看不过眼,更何况诗王爷了。要是她真有过人之处,王爷又怎么会削去她王妃的封号,把她贬到这后院里来。依我看啊,出不了十天半个月,她肯定会再次被王爷给遗忘。”一个粉衣女子一脸嫌弃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傲慢的说道。 那种高傲的神态,自负的语气,真真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那粉衣女子的话,似乎让那个黄衣女子颇为开心,只听她娇笑了一声,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沾了沾嘴角,说道:“伊人妹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一个紫衣女子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云锦诗,不由得轻轻的皱起眉头,她有一种直觉,是属于女人特有的直觉,她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女人一定不简单。这是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凌驾于她们所有人之上。 “秋水、伊人二位妹妹,我看未必。”那紫衣美人朱唇轻启,一双美目看向云锦诗。只见她对她们三个人带有敌意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低着头,心中暗道:本想偷个懒好好睡一觉的,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云妹妹,咱们同是伺候王爷的人,自然都是姐妹,你也不要那么拘束,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知道的那是咱们姐妹说说话,聊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合起伙儿来欺负妹妹一个呢。”紫衣美人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云锦诗的手,亲热的说道。那只拉着云锦诗的手却在袍袖底下暗中施力,用力的扭了一下云锦诗手背上白嫩的肌肤。 云锦诗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悄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声音毫无波动的说道:“锦儿不敢当。”说着,一个转身,便已离紫衣美人五步之远。 紫衣美人自是十分的尴尬,愤恨的盯着云锦诗,秋水和伊人见此情景不禁掩面偷笑。 “妹妹看来还不懂得这府中的规矩,不过,我想妹妹既然是初犯,那我也不和你多做计较了,但是你要记住了,若是有下一次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了你!”紫衣美人恶狠狠的留下这样一句话,拂袖而去。 紫衣美人走后,秋水和伊人两人对视了一下,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云锦诗一眼,然后转身紧走了几步,跟在紫衣美人的身后离开了。 待到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之中时,云锦诗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那一块红肿,看来以后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这一夜侍寝也不知给她带来了多少敌人。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云锦诗准备回去洗那一大堆快要堆成小山的衣服。 谁知,刚走到半路上,迎面直直的便碰上了香儿。 “你个臭丫头就知道偷懒。又跑到哪儿去了,害的我好找啊!” 香儿看见云锦诗没有老老实实的洗衣服而是跑到别处去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开口就骂:“跑到没人的地方睡懒觉去了是不是!” “锦儿实在是累得紧,姐姐就担待些,莫要向羽美人告了去。”云锦诗心里不禁暗道倒霉,本来是想着偷偷的睡一会儿就赶快回去,谁知懒觉没睡成,却又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三个女人给骚扰了一通,她急忙从头上拔下那天羽美人赏赐的那根银簪塞到她手中,柔柔笑道:“锦儿如今身份低微,用不到这些个饰物,姐姐先替锦儿收了吧。” 香儿见她态度恭敬,也是早就相中了那只银簪,喜滋滋的接了插在自己的头上,又要装出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撇了撇嘴:“就暂且饶了你这次。”说罢,她便转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懒懒得道:“先别洗了,回去吃饭吧。” “谢姐姐提点。”云锦诗柔柔一笑,一幅乖巧模样。 第三十五章 百般刁难 兰趣苑里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还有一个公用的小食堂,平日里丫鬟侍妾们都在那里用膳,那里摆了几个长长的桌子,也没有凳子,拿了碗站在桌子旁就草草的吃了,云锦诗进去的时候,里面挤满了人,红肥绿瘦,莺莺燕燕,香脂味扑鼻,与别日不同的却是今日安静许多,她在人群中探了探头,这才现羽美人倨傲的坐在中央,珠光宝气,锦衣云裳,雍容华贵。 “都听明白了?”羽美人冷声轻喝,美目扫过众人,瞥到角落的云锦诗竟是眼角一跳,很快又别开目光,威力十足。 “是。”众女子异口同声地应了,如玉珠碰撞,好不悦耳。 云锦诗暗暗纳闷,便转头向身旁的女子轻声问道:“羽美人在说什么呢?” 那女子回过头,两眉弯弯,月牙似的双眼含笑看她,同样轻声回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每每这个时候王爷都要请戏班子来听戏,丫鬟侍妾们都能去看,羽美人听说柳美人不知在偷偷准备什么节目,这会子正商量对策呢。” “原来如此。”云锦诗点了点头,没再搭话。 “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有,都说来听听,咱们兰趣苑可不能输给她们林海苑。”羽美人凌厉的扫向众人,似乎对这事极是看重。 “羽美人,奴婢听说柳美人练得是舞,美人要不要与她比个高下。”一个讨好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众人一听,颇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殊不知她正好揭了羽美人的短处,羽美人琴棋书画会是会些,却不精通,说白了她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当初她得宠也不过是因为她丰满妖娆的身姿和老练的床上功夫,而柳美人以舞闻名,她自然是比不过的。 羽美人没有说话,但是精致的脸上已有不悦之色,身后的香儿急忙出声圆场:“美人,我们何必要和她一样,不如做些别的,来点新意,也许胜算大些。” 羽美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眉一挑,扫过角落。伸出纤细手臂,朝云锦诗的方向一指:“你,过来。” 众人顺着她的胳膊将目光投过去,直直的看向云锦诗,云锦诗不由得一愣,不明白羽美人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被羽美人叫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可是不过去又不行,云锦诗只得蹭着身子走了过去,她的步子极其的缓慢,强忍着一身的酸痛,尽量不让人看出异状。 “听说你们青岩国的人个个都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你都学了些什么?”羽美人笑着看她,笑意却未达眼底。 “羽美人说笑了,锦儿愚笨,也就识得几个字,并没有什么才艺。” “哦?”羽美人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长桌上那茶壶,柔柔笑道:“麻烦妹妹给斟些茶来,姐姐我渴的很呐。” 她若想喝茶身旁的丫鬟只怕早就给她斟了,哪还有她云锦诗倒茶的份,这让云锦诗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也只能听话的过去,拿了白瓷茶碗斟了,那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泻进茶杯里,杯沿被沁得滚烫,云锦诗双手将那茶碗托了,恭敬的递了上去。 “多谢妹妹了。”羽美人勾起一个娇艳的笑容,伸手去接,两人之间只隔数步,那纤纤玉手碰到碗壁似乎被烫了一下,羽美人不由惊叫起来,纤手一扬,那滚烫热水便直直朝云锦诗胸前泼去,云锦诗无处可躲,灼热的湿意狠狠地打在胸口最娇嫩的肌肤上,被烫伤的剧痛,仿佛一把利刃直插胸口,狠狠地撕裂开来。浓雾般的热气从衫子上蒸腾而起,顺着布料流下,几滴茶水溅到脸颊上,马上变得微红,灼热的针一般的刺痛。 第三十六章 处理伤口 众人们急忙凑上去探看羽美人,将云锦诗晾在一边,殊不知,最应该的探看的却是她,云锦诗脸色白,几欲跌到,晃了晃身子才稳住神,这时羽美人也平静下来,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云锦诗,故作惊讶地道:“呀,妹妹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云锦诗苍白着脸一笑,谦然道:“请美人允许锦儿现行告退。” “去吧。”羽美人似乎心情很好,“咯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转过身蹙着眉头艰难的离开,胸口被挖了心死得疼,暗暗苦笑,这羽美人的心果真不是一般的很呐。 本已疲惫不堪的云锦诗,再加上刚刚被滚烫的茶水烫在胸口,此时无疑是雪上加霜。想必这一下烫的肯定不轻,而自己手头上又没有治疗烫伤的药,羽美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处处刁难她,那么明天一定又会安排一大堆的活计给她做,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才行。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冰儿。 云锦诗咬着牙,强忍着胸口上传来的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黎美人和冰儿的住处走去。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冰儿的房门前,冰儿看见脸色惨白的云锦诗不由得一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啊。” 冰儿赶紧把云锦诗让到屋子里坐下,然后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 看着一脸担忧的冰儿,云锦诗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她勉强的抬起头,朝冰儿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没事的,冰儿,我只不过是有些累了,你不必担心,我回去睡上一觉就没事了。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治疗烫伤的药膏?” “姐姐,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冰儿一听云锦诗找她要烫伤的药膏,连忙站起身来拉着云锦诗左看右看的瞧了个遍。 “不碍事的,只不过刚刚想要提些热水回来洗澡,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水洒在了脚上。云锦诗并没有对冰儿说出实情,主要是怕她担心。 “哎呀,虽说是烫到了脚,但是也千万不能马虎,要是落下什么伤疤可就不好了。只不过……姐姐,治疗烫伤的药膏我这里没有,黎美人那里倒是有一些。可是,黎美人今天早早的便歇下了,连晚膳都没有用……”说到这里,冰儿不禁有些为难的看着云锦诗。 “没关系的,反正我本来也没什么大碍,我们就不要打扰黎美人了。”早上的时候,黎美人形容憔悴的样子,云锦诗诗亲眼所见的,曾经一时的得宠又能代表什么呢?如果半年未能侍寝,同样也是要和那些不得宠的侍妾一起被赶出王府的。然而,对于一个无情又无心的男人来说,是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的。爱上他的最终结果恐怕也只有像黎美人这样的伤心欲绝了吧。想到这里,云锦诗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姐姐,你今晚回去先用冰帕子把脚敷一敷吧,等明天一早我找黎美人寻了药膏,立刻就给你送过去。” “好吧。”云锦诗强打精神朝冰儿点了点头,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此刻只想赶快回去,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云锦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的挪回兰趣苑的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云锦诗连忙脱下外衫,雪白的胸前早已是血肉模糊,猩红一片。肌肤上本是被烫起一个个的水泡,与衣料摩擦之间水泡被磨破了,中衣和皮肉粘在了一起,她拿巾帕沾了水轻轻擦拭,好不容易才将衣服从皮肉上撕扯下来,引起身体的一阵阵战栗。伤口痛得厉害,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几乎抓破了衫布,留下五指划痕。 她用帕子沾了冷水轻轻的擦拭着伤口,终于,伤口变得清晰起来,红肿的一大片刺目的蔓延在胸口,与那白皙细腻的肌肤相称,极端的不协调,那块帕子也早已染红,被丢在盆中,染尽一盆清水。 第三十七章 人生如戏 云锦诗盯着镜中那一大片的伤口有一阵的恍惚,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嘴唇已被咬破,嘴中漫上丝丝腥味,这时却不觉得痛了,也许,麻木了吧。 给自己包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况且伤口还是在胸口,云锦诗将雪白绷带吃力的缠了几圈,半晌,惹了满身细汗,那绷带却还是半挂不挂的贴在伤口,弄痛了伤口,却又很是无奈。 最后,云锦诗累的实在没有力气了,就任凭伤口那么去了,穿上一件相对宽大一些的中衣,疲倦的缩进被子。 整整一天又疲又累,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一夜无梦,清晨迷迷糊糊的起了床,胸口的伤没有一丝好的迹象,身上又口干舌燥的不舒服,双颊红的像是秋日里熟透的果子,只怕是染了风寒,头昏脑胀的敷了药,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出门。 像她这样的侍妾也是有差事的,本来是王爷亲派的住所,差事会轻些,偏偏她被分到了羽美人这里,这羽美人心狠手辣又善妒,不要她的命已是不错,云锦诗这时候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 香儿一大清早的就传了话,要她一个人将戏台前的院子扫了,本不是什么太累的活,她胸口受了伤,最动不得胳膊,羽美人这明摆着是想着法的折磨她。她突然记起昨天那一盆衣服还没洗,若是让羽美人记起来了,还指不定怎么罚她。 云锦诗出了房门,抬头看向尚未大亮的天空,薄雾朦胧,琼楼玉宇隐没其中,万籁寂静,只留小片苍穹,她眯着眼看着隐隐飞过的鸟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的天空,只可以这样小么?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那空中的鸟儿一般,无忧无虑的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中…… 黎明尚未来到,天色依然有些灰暗,远远的一轮近似透明的弯月挂在树梢,一旁依稀留着几颗闪烁微星,昏暗的闪着。 渺小如它,尽管没有那样耀眼夺目,却还是坚强的闪烁着,在这无际的苍穹那么不起眼却终究落入了她的眼中,滚滚红尘,又会有哪一双眸子能够注意到微不足道的她,哪怕送她一个温柔眼神,为她驻留片刻? 清风徐徐,吹淡了脸上嫣红,她拂了拂鬓边零乱丝,觉得自己果真烧糊涂了,大清早的竟然做起梦来,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戏台走去。 本来戏台的活不归羽美人管,她只要管好自己的兰趣苑,自扫门前雪就好了,可是也不知她怎么从中插了一脚,将这活从李总管手里揽了过来,云锦诗暗自叹了口气,这羽美人为了折磨她还真是不辞劳苦,也真难为她了。 人生如戏,她便是这台上戏子,浓妆艳抹,为自己花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 戏台对面可容百人,精致琉璃瓦搭成的棚子,用来遮阳,也用来防雨,上层是王爷们坐的雅座,下层才是闲杂人等坐的位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子,而她的那个位子又在哪里呢?云锦诗站在空旷的戏台上有些呆。 这里平时倒是清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周围树叶沙沙,红黄相间的落叶随风飘落。撒了满地,踩在上面,沙沙直响。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轻轻的叹了口气,云锦诗拿了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上落叶,胳膊每动一下,就会牵扯着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只得扫几下,歇几下。 天渐渐亮了起来,薄雾却还未散去,一袭青衫的云锦诗置身于如朦胧轻纱的晨雾之中,柳眉微蹙,弱骨纤形,娉婷婀娜,便如西子捧心,越美的不真实。 敛拢落叶,枯叶堆积,凋零的散落跟前,便如逝去的红颜,青春褪却,带着苍白的衰老容颜,不甘的离开大树,孤独无依。 第三十八章 诗情画意 云锦诗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偏偏生了这么多烦恼。是触景伤情吗?还是这日渐萧索的秋天就会给人平添几分忧愁? 手上用力一挥,落叶借着力道洋洋洒洒的上扬,雪花般的飘落,仿佛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远远的抛走,不留一丝痕迹。 不料这样大的动作却牵了伤口,咬着唇拂着胸口吸了口气,睁眼,却不期然的扫到一双黑色的麒麟皂靴。 靴面是上好的云纹锦缎,却沾了碎碎枯叶,红黄点点,立于其中,白色的衣摆随风浮动,衣角翩然。 云锦诗不由得吃了一惊,头都未抬就扔了手中扫帚施礼:“贱妾见过王爷。” 宋昱一向有起早散步的习惯,今日无意进了戏园,在远处瞧了她一会儿,心中一动便走了过来,却不想刚刚过来就被她扫了满身落叶,洋洋洒洒的漫布下来,惹了一身细碎。 他眯眼看着眼前女子,见她螓微低,腮上浮红一片,便若那三月桃花,娇润烂漫,小巧锁骨若隐若现的藏在领口,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动,半晌才沉声开口:“免了吧。” 云锦诗这才抬眼看他,却见他乌轻拢,面容如玉,剑眉入鬓,清冷的目光看着她,一身白衣胜雪,本来出尘冷冽的气质被身上细碎落叶破坏,多了几丝人味,徒增了几份亲切感,让云锦诗不由抿嘴勾了勾嘴角。 宋昱自然将她细微的笑看在眼里,扫了一眼身上落叶,抬手攥了云锦诗的下颚,微微皱眉:“你觉得很好笑么?” 云锦诗一惊,急忙低下眼帘,乖巧说道:“王爷恕罪,贱妾这就给爷拭了去。”说着小心挣脱钳制,抓了袖口帮他轻轻擦拭那上好锦缎上的落叶碎片。 宋昱却也没有拒绝,冷冷的收回了手。 两人靠的很近,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山中飘来的阵阵茶香,冷润清新。 清风徐徐,落叶纷纷,靓男俊女,这戏园突然诗意起来,一时间,暗香涌动,如歌似画。 身旁传来女子身上特有的幽兰体香,乌松松挽着,睫毛轻颤,一只白嫩的小手专注的在他雪白衫子上游移,螓蛾眉,朱唇欲滴,让他不由想去尝试那唇会是什么味道。 将衫子上的碎叶细细的除了去,云锦诗又蹲下身来去擦拭衣角和那双长靴。态度专注,却不卑不亢,若是别的女子,只怕早就粘上来了。 心中倏的划过一道亮光,顿时清明许多。 宋昱勾了勾嘴角,俯视蹲着的娇小身影,淡淡开口:“云锦诗?” 靴子上的胳膊轻轻一顿,没有抬头,却听她恭敬的开口:“爷您有何吩咐?”说着手又动了起来,声音如玉珠相碰,清润好听。 云锦诗万万没有想到宋昱会将他记在心上,心中不免半喜半忧,有人记得你总是件好事,可是这人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主儿,以后怎样,便更加难测。这样想着,下颚一凉,却又被勾了起来,不自觉地抬头,对上放大的英俊脸庞和黑潭般幽深的眸子。 四目相对,只听他淡淡开口:“本王赐你的衣服呢,怎么没穿?” 云锦诗一听不由笑起来,见他俊眼不悦的一眯,急忙收了笑,敛了眼帘,恭敬说道:“回爷,贱妾在做差事,若穿了那衣服岂不糟踏了。” 她未施粉黛,髻松挽却清丽可人,恍若出水芙蓉,方才不自觉地一笑,倒让宋昱有那么一时的恍惚,听她这样说不由一笑,想松了她,却又舍不得手上滑嫩触感,心中不由纳闷以前怎么没现,扫了她一眼,考虑着晚上要不要再让她侍寝。 云锦诗低着眼帘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下颚被她勾着,脖子变得僵硬,扯得胸口刺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第三十九章 各怀心事 两人各怀心事,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姿势,却猛地听到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云姐姐,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儿,我拿了最好的白玉生肌膏来,你快……” 一个鹅黄色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看到园子里的两人声音嘎然而止…… 宋昱一听到声音就松开了云锦诗,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扫了二人一眼,沉下了脸:“怎么回事,什么白玉生肌膏?” 云锦诗心中不由一紧,暗暗皱了皱眉,这个冰儿平时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如今跟了黎美人那么久,这个毛病还是没改,这样下去以后该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王府后院里立足啊。若是被宋昱现了身上的伤,问及这伤怎么来的,她该怎么说?想到这里,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她在那里暗暗着急,而冰儿急忙将手中那药藏到袖中,不自然的朝宋昱俯身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宋昱一见这二人闪烁不定的眼神便知道她们一定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却不知,这位安王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手下的人对他有所隐瞒,于是乎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云锦诗,也不顾靴上落叶依旧在,走到冰儿跟前,声音沉了几分:“快说。”周围空气顿时仿佛凝固了一般,本来轻松的氛围变得沉闷异常,连云锦诗也顿感压抑不少。 冰儿顿时变得局促不安,看了看一旁的云锦诗,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爷……” 云锦诗一看,急忙双膝着地跪倒在地上,央求道:“王爷请息怒,是贱妾自己不小心烫伤了,便想找冰儿妹妹要些药膏来涂一涂,绝不是有意欺瞒王爷,请王爷息怒。” “烫伤了?”宋昱剑眉一挑,犀利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云锦诗,嘴角一挑,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开口道:“伤在哪?” 云锦诗的脸色不自觉地一红,低下头轻声道:“脚腕。”反正昨晚和冰儿说的就是脚腕烫伤了,大不了回去再往脚腕上浇点热水好了…… 宋昱微微皱眉,她正跪在地上,长长的裙角遮住秀气小脚,只露鞋底,丝毫觉察不到她脚腕是否真的伤了,她可真会找地方啊。 云锦诗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双皂靴,略带紧张的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毕竟,眼前这个年轻却精明能干的王爷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她糊弄过去的? “你先退下吧。”宋昱冷冷的对冰儿说道,语气里带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冰儿有些犹豫,她慢吞吞的起身,眼睛仍是十分不放心的看着云锦诗。但是,随即在触碰到宋昱那冷冽的眼神时,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最后还是乖乖的离开了戏园子。 “本王很是好奇,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谜团。”声音低沉清润,耳畔响彻,不冷不淡,却听不出情绪。 云锦诗懒得去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不言,也不语。只是时间太久,双膝已经酥麻,层层落叶下是冷硬的石板,她衣衫单薄,根本无法抵挡这霜重露寒的深秋天气,只觉头更加昏沉起来,眼前的那双皂靴依稀有了重影,眼前一片模糊。 “你不是很能说会道么。” 见她不说话,宋昱冷哼,挑了她的小巧下巴,看到的却是秋波迷离,似云似雾,脸颊两朵红云沉沉,粉若桃花。 宋昱又是一怔,缓缓松了手,淡淡开口:“起来吧。” 云锦诗闻言,昏昏沉沉的起身,腿上无力,脚腕一歪,身子不由倾斜,轻轻一晃,被一双白袖健臂扶住。 第四十章 无端猜忌 被宋昱这样一扶,云锦诗倒是清醒了许多,这才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清香阵阵,夹杂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之前两次,身体被男子碰触的经历并不愉快,对她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噩梦,不经思考的就伸手推他,本能的抗拒着。 宋昱觉得这女人有些不知好歹,不,不是有些,是非常,曾经他要娶她做王妃,她却在花轿中割腕,让他颜面尽失,如今在王府里又是时时刻刻和他可以保持着距离,如果说这是后院女人们常用的欲擒故纵的把戏,那这把戏未免玩的也太过了吧。宋昱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气恼不已,被她一推也不再扶,松了那纤细小臂,冷眼看着她的身子直直的倒向落叶满地的冷硬石板,她却慌乱的伸出手在空中乱抓,正犹豫着要不要拉住她,决定还没下,她却已经“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惊起落叶片片,尘土飞扬,宋昱不由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嘴角。 云锦诗忍不住闷哼一声,感觉全身骨头都摔碎了般,胸口得伤也跟着来搀和,不由眉头紧皱,只差没掉下泪来,不经意的扫到宋昱幸灾乐祸的笑,心中更恼,暗道这人果真不知道怜香惜玉,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他又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或者,这已经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问题了,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那么变态的。 “这就是违抗本王的后果!” 宋昱缓步走到她跟前,修长的身形蹲下身来,对着一脸痛苦的云锦诗似笑非笑的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还不忘去挑起她的下颚,他似乎挑上瘾了,总觉得那里的触感不是一般的好。 云锦诗由着他为所欲为,额上痛的渗出汗来,脸上殷红一片,只怕风寒加重了,会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呢,她这样想着,只求他能快点放过她,好让她能够回到房间察看伤口。 然而,宋昱却依然没有松开她,他眯着双眼冷冷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本王能再次看上你这是你的荣幸,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若是再做出什么举动来,那本王不介意毁了她。”手上一用力,那雪白下颚立即出现几抹红狠,抬起她的脸,对上那清澈的眸子,淡淡道:“你可明白了?” 他是在怀疑她又在计划着怎么逃出王府吗,他的宠爱对于其他女人来说确实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在云锦诗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她并没有渴望过他的宠爱啊,他大可以把精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这份“荣幸”她可要不起! 云锦诗身上疼痛难忍,又被他话语一激,差点气得昏过去,缓了缓神,平静下来才低着眼帘缓缓开口道:“爷放心,贱妾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更不敢在做出有损王爷威严的事情来。” 宋昱闻言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收了手,目光扫到云锦诗长裙下露出的纤细脚腕,轻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云锦诗不由得一惊,想收回脚用裙子盖住,又怕他怀疑自己做贼心虚,只得硬着头皮由着他看。 过了好半晌,他探出润玉般的食指轻轻按在那脚腕上,却没有用力,面容清冷,根本看不出情绪。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云锦诗咬着唇,皱眉低下眼帘,掩盖眼底的紧张,果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么? 等了一会却觉得那食指并没有按下去,抬眼却看到他早已站起身来,毫无预警的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云锦诗心中一惊,急忙别开眼睛。 宋昱正沉着脸看她,他方才在一旁观察她许久,自然注意到她脚上灵活,一点也不像脚腕受伤的样子,只是她时不时去用手抚着胸口,所以他猜她的伤在胸口,胸口这个地方对女子来说只有丈夫才可以看到,她的胸口又怎么会受伤呢,难道是其他女子或是男子把她给烫伤了? 第四十一章 风平浪静(上) 一想到可能会有别的男子看到云锦诗的身体,宋昱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又想到她方才说谎骗他,目光不由又沉了几分。 一个小小的侍妾竟也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宋昱皱起眉头,冷眼看向狼狈躺在地上的云锦诗,突然勾起嘴角,开口道:“地上不凉么,还不起来?” “是。”云锦诗猜不透他的心思,因为方才太过紧张,这也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还贴在地上,撑起胳膊坐起身来,却扯痛了伤口,又怕宋昱会看出不妥,只得勉强硬撑着,本来略显苍白的唇被雪白贝齿咬出点点猩红,绽放在唇际,仿佛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 宋昱看的心中一动,突然伸手揽了她的纤细腰际,一用力,青衣拂动,落叶飞舞,青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她略显慌乱的眼神中,他把她从地上带起,紧紧箍到胸前,清香淡淡,她慌乱的将手抵在他胸前,对上那双幽潭般的眸子,竟没有条件反射的去推他,低了眼帘,掩住眼底的悸动,乖巧的偎在他怀中。 大掌暧昧的向下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他看着眼前的她,淡淡开口:“那么,就让本王晚上察看你的伤口如何?” 他的意思可是晚上要她侍寝么? 云锦诗的身体不可察觉的一僵,暗暗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事可不能露出半点的不情愿啊,她尽量让自己看的欣喜,抬起头勾起一个魅人的笑容,略显娇羞的盈盈开口:“谢王爷恩典。”却是腮晕潮红,羞娥凝绿,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宋昱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疑惑,看她娇羞的模样并不像是心虚,目光冷冷的在她的脸上探寻着,却很快释然,他的推测是对是错,晚上便可以见分晓,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日子,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昱手腕一带,让她紧紧贴上自己,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荡向她雪白耳畔:“本王给你亲自上药如何?”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昏昏沉沉的看着宋昱离开,然后又是怎样脚步虚浮的回到房间,忐忑不安的度过了一天,到了夜幕降临时,云锦诗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皎月,换好了侍寝穿的纱衣,坐在床上等着李总管领人来接她。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声的击在云锦诗的心口上,跳得厉害,此刻的她心中忐忑不安,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几乎将那床单撕裂。 门开了,看到的果然是李总管。 “云姑娘。”李总管还是一贯的笑脸盈盈。 云锦诗愣了一下,然后起身,缓缓地朝门口走去,一脚刚跨出门槛就被李总管拦住,不由诧异的看他。 “云姑娘,今天王爷被皇上召进了宫,说是不用侍寝了。”李总管笑吟吟的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瓷瓶,炫耀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王爷听说你脚腕上被烫伤了,特意赐给你一瓶上好的药膏,听说还是大内特制的,一般的人还用不到……哎,云姑娘,你怎么了……” 李总管絮絮叨叨的说着,却见云锦诗的身体失了力气般瘫倒下来,急忙扶住她…… 那一夜,云锦诗起了高烧,大病一场,宋昱一天到晚埋处理政务忙得焦头烂额,早就把云锦诗的事忘在了脑后,时间久了却也忘得一干二净,李总管向宋昱禀报云锦诗病情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李总管这回却不敢怠慢了云锦诗,给她请了大夫看了病,又劝着羽美人给她安排了个小丫头照顾,只是云锦诗却怎么也不肯让那大夫看她身上的伤,只让他开了治风寒的方子,自己偷偷敷了宋昱赐的药,这病才断断续续的好了。 第四十二章 风平浪静(下) 这次的风波总算过去,宋昱也没再叫云锦诗侍寝,羽美人正忙着准备中秋的节目也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整她,云锦诗难得的平静了一阵子。 羽美人派给云锦诗的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柳叶眉弯弯,很是可爱,只不过胆子太小了,看谁都是怯怯的,这点倒是和之前的冰儿有几分相似。云锦诗自己就不是什么主子,她也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个主子看,更没有拿她当丫头的想法,伤好了以后两人一起做些零碎活,相处得也算融洽。 那丫头叫小瑶,别看她胆小,平常知道的事情倒是多,有时候说些乱七八糟的趣闻,倒是给云锦诗的生活添了几分欢乐。 “云姐姐,你还没听说吧,自从那天你在戏园遇到王爷,第二天府里的侍妾们便都偷偷摸摸的去了,听说还有几个丫鬟也去了呢!结果有几个还真碰上王爷了,本以为她们能够得到宠幸,结果却被王爷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有一个还被王爷赶出了府,当天,那院子就被封了,就为这事,李总管还挨了训。”小瑶在她耳旁小声说着,还时不时看看周围,一副怕别人听到的样子。 云锦诗闻言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迟疑的开口:“赶出了府?”她随手将头上散落下来的几缕丝别在耳后,淡淡开口:“为什么?” “听说是惹王爷不高兴了,了火。”小瑶歪了歪头,认真地说着。 云锦诗不由怔住,惹怒他?这个方法管用么?她以前为了被赶出府不是就用过这一招吗?可是偏偏就未能如愿。不过,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都不怎么高兴,此时耳畔似乎又响起他“不惜毁掉”那番言论来,那次算不算是生气了呢,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把她赶出府呢? 难道是气他还不够? 云锦诗心中暗暗想着,眉头蹙成了一团。并没有留意到小瑶看她的眼神从神秘兮兮变成了怯怯的。 “怎么了?”云锦诗不由纳闷的看向她。 小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她的身后,害怕得低下了头。 云锦诗一愣,急忙回身看向身后…… 身后站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正一个个略带戏谑的看着她,其他的她不认识,最前面的那个却是认识的,那人长了一双桃花眼,正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那人不是猥琐男吴长山还能有别人吗。 他在云锦诗面前一向一副轻佻的样子,今日难得带了些正经样子,这让云锦诗反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哎,长山,这就是你以前相中的那个?”一个皮肤黝黑的侍卫拍了拍吴长山的肩膀饶有趣味的看了云锦诗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不愿意,你那个与这个相比实在差远了。” “你懂个屁啊,这个我早腻了。”吴长山拉长了脸瞪了那人一眼。 “对啊,只不过因为太高兴了,才在洞房之夜喝的酩酊大醉,还认错了新娘。”一个瘦高个儿朝黑皮肤的眨了眨眼,两人相视大笑,令一个也跟着大笑起来。吴长山尴尬的红了脸,见云锦诗奇怪的看着他,脸上愈加挂不住,对着几人吼道:“还不走,看也看了,还想干什么!”说完气鼓鼓的自己大步走了。 “不过开个玩笑嘛,什么时候这么不识闹了啊?”黝黑侍卫惋惜的摇了摇头,笑着凑近云锦诗,说道:“咱们吴侍卫可是挂念着你呢,哎,只可惜……”话说到一半竟惋惜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弄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第四十三章 莫名其妙 “就是啊,王爷这叫棒打鸳鸯,好好得小两口给拆散了,还找了个代替的。”说话间,又有几个侍卫也凑上来,笑嘻嘻的将云锦诗和小瑶围在中间,吓得小瑶紧紧的拽住云锦诗的衣角,手心都渗出汗来了。 云锦诗冷冷的看了那几人一眼,也不理他们,找了个缺口拉着小瑶就走。 “哎,别走啊。”一个侍卫伸手拦住云锦诗,笑嘻嘻的说道:“长山为了你牺牲可是相当大啊,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见了他还冷冰冰的。” 云锦诗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人,身后小瑶轻轻的拽了拽她,她回头安抚的看了小瑶一眼,回过头,冷声道:“这位大哥,你说的话未免太过可笑,我云锦诗和吴侍卫非亲非故,何来牺牲一说,再说我好歹也是王爷的一个侍妾,大哥方才说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话,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不怕给自己惹麻烦么?” 那侍卫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将头转向其他几个同伴:“你们快看看啊,这个妞儿果然有点意思。” “怎么?这么一说你也有兴趣啊。”那瘦高个儿乐呵呵的看向云锦诗。 “有兴趣倒是有兴趣,只不过咱们要不起啊。”那黝黑侍卫咧开嘴皮笑肉不笑,话中有话,这时他身后一只大手将他们分开,一看却是吴长山,他黑着脸看着几人,似乎真的生了气:“还不走,不知道祸从口出么?”那三人有些不乐意了,瘦高个儿握起拳头开玩笑的捶了他一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道:“这不是给你出出气么,你当兄弟们真愿意趟这浑水啊。” 吴长山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飞快的扫了云锦诗一眼,说道:“走吧,我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一会儿咱们还得巡逻呢,你们不怕丢了饭碗就继续呆在这里,反正我先走了。”说完竟真的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吴长山真走了,那几人未免感到有些无趣,瘦高个儿看着吴长山的背影皱眉道:“合着咱们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呢!”那黝黑侍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收了笑脸,说道:“走吧,一会儿还要巡逻呢。” 瘦高个儿还极其不甘心的嘟囔了几声,倒也不反驳,三人这才前前后后的出了院子。 “云姐姐,你和那吴长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瑶从云锦诗身后探出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1云锦诗皱了皱眉,那三人的对话确实也让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开口问道:“吴长山什么时候娶妻了?” “就是你生病那会的事,听说是王爷赐了个丫头给他。”小瑶眨了眨眼,看那几个人已经没有人影了,这才从她身后钻出来。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云锦诗纳闷的看向三人离开的方向,想不出所以然也不再想,便和小瑶一起回了房间。 没想到,房间里却是有人在等着的,云锦诗刚推开门就看到香儿傲慢的站在床边,见她们进来丝毫没有擅闯别人房间的羞愧,睨了两人一眼,讽刺道:“怎么,你这个大闲人终于知道回来了?” 小瑶一看到香儿立即藏到了云锦诗的身后,云锦诗很无奈的再一次充当了人肉盾牌,抬起头对香儿乖巧笑道:“香儿姐姐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香儿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懒懒的道:“羽美人差我来告诉你,你闲了这么多日子她也不追究了,不过往后的日子你可得随时准备伺候着,不许到处闲逛,你可知道了?” 云锦诗这些日子倒是悠闲惯了,被她一提这才记起来,略带尴尬的笑笑,急忙应了:“谢谢香儿姐姐提点了。” 第四十四章 冰儿侍寝(上) 香儿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却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云锦诗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嘴角勾了勾,走进去抽开饰匣子,将那日冰儿送给她的那镯子放到香儿手中,笑道:“谢谢香儿姐姐了。” 香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了镯子昂着头出了屋子。 看着香儿的身影隐入长长的走廊尽头,小瑶厌恶的开口:“这不是吃人么!简直是欺人太甚!”那神情深恶痛绝,说得咬牙切齿,清纯的面孔不由有些狰狞骇人。云锦诗一眼扫到不由一惊,装作不在意的关上匣子,笑道:“这有什么,人吃人罢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小瑶回过头却又恢复那副怯怯模样,低下眼帘抿着唇笑道:“还是姐姐想得开。” 云锦诗抬眼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踱步走到窗边,暗自叹了口气,人人都戴着面具,她怎么会忘了,在这复杂的王府中没有面具又怎么能活下去,这样想着,对自己方才看到的情景却也不那么震撼了,勾了勾嘴角看向窗外。 这个小丫头,似乎……不简单那…… ……………………………………………………………………………… 入夜,安王府的书房中,宋昱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中的画册,这是第一次,他竟然会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翻看了几遍的画册,仍然不知道该找哪个女人来侍寝。因为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个极其普通,却又十分清秀的脸。这些日子以来,那张脸都一直伴随着他,许多次,他都试着不要去想,可是无奈他的脑子却不听使唤。连他自己都感到非常的奇怪,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既没有美貌,也没有情趣,甚至还总是不领他的情,三番五次不识好歹的拒绝他,和他作对,让他难堪。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女人,却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如今,盯着手中那一张张美丽的脸孔,他却迟迟不能做出决定。忽然,眸中精光一闪,他这是怎么了?他决不允许被一个女人而左右了自己的心。那女人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个暖床的侍妾罢了。 宋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册,见其中一个女子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面熟,便随手一指,“就她吧!” “是,王爷!”李总管看清画上的女子后,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他真的没有找到王爷今晚竟然会叫冰儿来侍寝,他现在依然还记得半年前的一天,冰儿拿着云锦诗送给她的金银饰来找他,求他能在画册里把自己的画给加进去。其实,这种事情在安王府里早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李总管也算是与人方便,便将冰儿的画加了进去,只是到最后王爷会不会找她侍寝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如今半年的时间已到,眼看着冰儿就要离开王府,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个转机。 而当李总管告诉冰儿今晚是她侍寝的时候,冰儿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苦等了半年之后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也许过了今晚,她就再也不用伺候别人,反而是要别人来伺候的主子了。 跟在李总管的身后,冰儿十分的紧张,一会儿该怎么办呢?早知道会这么紧张的话,她就应该事先找云锦诗和黎美人问一问的。一想到云锦诗,冰儿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愧疚。其实那天在戏园子的时候,她远远的便看见王爷和云锦诗抱在一起了,当时她并不是贸然上前,只是想借那个机会来引起王爷的注意。怎奈自己真的很没用,本想在王爷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可是她天生的胆小,站在王爷面前紧张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把王爷惹得生气了,还差点害得云锦诗受到牵连。难道真的要像黎美人偷偷教她的那样吗?一想起黎美人那本压箱底的小册子,冰儿不禁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可是,冰儿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将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经过这一夜,她的心将不再纯洁,悄悄萌生的恨意正在她的心里生根芽…… 第四十五章 冰儿侍寝(下) 宋昱独自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全然不知自己今晚将要宠幸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吗?看着窗外已接近圆满的月亮,宋昱的思绪渐渐飘远,中秋节是个月圆人团圆的日子,而如今他的暮妍又在哪里呢?他们审美时候才能够团圆呢? 一想到苏暮妍,宋昱的脑子里便又浮现出那张清秀的脸庞,那个女子有着一颗和苏暮妍一模一样的红痣,然而却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若处子。那一夜,她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即使是在他最强烈的攻势之下,她也只是紧锁眉头强忍着,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还真是有几分脾气啊! 宋昱的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不自觉的轻笑出声。而他自己却并没有现,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竟然牵动了他太多太多的思绪。 时间就在他这样不知不觉的遐思中一点一点的流逝了。 冰儿紧跟在李总管的身后,虽说她已经在安王府里生活了半年的时间,可是,这前院还是除了那次和云锦诗一起之外,第二次过来。偌大的一个安王府,长廊九曲十八弯,冰儿真的担心自己一不留神跟不上李总管的步子就跟丢了。她两只小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到了安王的寝室门口,轻轻的推开房门,她一个人忐忑不安的一步一步朝屋子里走去。她现在紧张的不得了,腿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待会儿千万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才好啊,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后院里立足啊。 正在闭目养神的宋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冰儿抬起头来看向那个靠窗而坐的男人,朦胧的月光下,男子俊美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他的脸如雕刻一般轮廓分明,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这如梦如幻的情景不由得让冰儿看的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正视安王爷,真是无法想象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完美无缺的男人。 冰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敢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今晚即将会成为她的夫君,成为她今生的依靠和寄托,她的心中不禁一阵的喜悦。 宋昱突然间睁开眼睛,那慵懒而又犀利的眼神射向冰儿,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他的眼神真的好利,让她不敢直视。 宋昱面容冷峻,看着眼前这个娇羞的女子,冷冷的开口道:“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吗?” 冰儿闻言,不由得面色羞红,她并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于是上前一步,羞涩的开口道:“回王爷,贱妾不敢忘。”说罢,她便走到宋昱的跟前,伸出手来一颗一颗的解开宋昱衣服上的盘扣。 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地,冰儿的脸越来越红,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她感觉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每次不经意的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冰儿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宋昱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一把抱住冰儿,变被动为主动,一时间漏*点难耐,他将冰儿横抱起来,扔在床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压了上去。 没有丝毫的前戏,正当他要挺身而入的时候,脑中却突然闪现出了那一晚云锦诗抗拒他的模样,又看向身下那个已经意乱情迷,正等着他宠幸的女子,宋昱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冰儿睁开迷茫的双眼迷恋的看向宋昱,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停下来,而她现在真的好热,好难受,急需他的呵护。 就在冰儿迷惑不解之际,宋昱一脚将冰儿踢下了床。 “啊!”冰儿一连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白嫩的身体上出现了好几块的淤青,她非常无辜的看向宋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 第四十六章 心生怨恨 “来人那!”宋昱阴冷的声音在寝室里回荡着,正在外面守夜的李总管听到宋昱的喊声,立刻推门而入,隔着重重的纱帐,垂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把云锦诗给我叫过来!”宋昱沉声命令道。他对现在这个正趴在地上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满脑子都是那个淡然的女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就会如此的吸引他,或许,他还没有品尝够她的滋味吧,等到厌倦的时候,只怕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根本无法入眼。 浑身赤|裸,跪在地上的冰儿听到宋昱要传唤的人竟然是云锦诗,她瞳孔不由得一紧,竟然是她!?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她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去伺候他,为什么最后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丝不挂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却也不敢出声。 宋昱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哼道:“还不快滚!” 冰儿羞愧难当的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强忍着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逃也似的离开了宋昱的房间。在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依然想不通,云锦诗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王爷会对她念念不忘?难道问题是出在了云锦诗的身上吗?今夜原本的美梦,竟变成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噩梦。而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 云锦诗带着满心的疑惑朝着宋昱的寝室走去,她心中十分的诧异,今晚不是冰儿侍寝的吗?为何都已经三更天了还要叫她过去呢?不会是让她侍寝吧?这么久他都没有想起她来,云锦诗还以为宋昱早就已经把她忘在脑后了呢。心里面正胡思乱想着,脚却已经踏进了还残留着几丝**味道的房间。 拨开层层的纱帐,每向前踏出一步,那种**的味道就会加深一分,刺激着她敏感的鼻尖。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难受至极,快要窒息,不过,她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最后,她看到了床上的那个赤|裸的男人,他健硕的身体躺在那张略显凌乱的大床上,邪魅的眼睛慵懒的看着她,云锦诗在触碰到他的目光之后,迅的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宋昱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兴味,这女人可真是有趣的很,难得他会记住一个女人,说实话,她应该是除了苏暮妍以外,第二个能让他记在心里的女人,当然她也是一个例外。 “过来。”手中的玉杯中是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低头轻饮,滑过喉间,微微闪动,甚是迷人。 “上床!”宋昱邪邪的扬起嘴角,心情很好的对面前那个低着头的女子命令道。 云锦诗一听,心中很是别扭,她不想在忍受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不过,她别无选择,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缓缓踱至榻前,还没站稳,身子已被他一个轻带入怀。 衣衫相擦出的声音,带着暧昧传入两人耳里,宋昱一抹淡笑挂在唇角,眼里竟然多了几分宠溺和玩味。 一口酒喝下,在云锦诗还没回过神来时,宋昱便以俯吻住她樱红的双唇。 酒在云锦是惊呼出声的瞬间流入口中,辛辣在唇间蔓延,他的舌轻允着她的檀口,品尝着她的味道。 酒和着他的味道,顺势滑入喉间,火辣辣的,让云锦是的身子在瞬间燥热,。 宋昱满意的看着她的表现,舌不断占领着她的唇,扰乱着她的思绪,手下却已轻轻的探入她的衣衫内。 感觉身子有些凉意时,云锦诗才惊觉自己身上已不着寸缕,惊愕的抬,却现宋昱只是紧紧的盯着她胸前的一片鲜红的嫩肉,触目惊心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绣出一道显目的风景。他双眸一片深邃,让人看不出是何情绪。 被瞧得有些羞愧,云锦诗只是伸出手来欲扯被盖住,却被他截住。 宋昱是何等的聪明,如此的伤,自己是绝不可能烫在胸口的,而且烫的又是那样严重,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才刚刚长出嫩肉来。 心下想着,这伤最终还是被他现了,只是那种告状的事,云锦诗做不出来,而宋昱也不是那种为女人出头的人,何必多此一举。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贱妾还受得住。”一句话,掩去其间所有疼痛。 一声冷哼,宋昱的身子随即覆上:“我才懒得管你受不受得住。”说话间,唇已经狠狠的吻上胸口的那一片嫩肉。 这一下让云锦是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却也不敢作何反应,痛过后便是酥麻的感觉,全身在他的唇下变得燥热,酒渐渐支配着她所有的思绪。 云锦诗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她那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心中暗想,这床上还留有其他女人的味道,而他,也没有沐浴…… 这算不算是堕落…… 宋昱再次将云锦诗的所有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向来就是个自私的人,有怎会管你一个女人的感受? 纱幔渐渐滑落,掩去了那一榻的浪潮,仅有的那一丝细缝,只能见到那一双挣扎的眼眸。 无休止的掠夺和索求,却怎么都不够…… 然而,这一夜的漏*点却是有人享受,有人忍耐…… 是认命?是沉迷?怕是只有那悬挂夜空的月亮知晓。 夜,益的深沉,余剩那夜空中的星子,争相的亮,不再寂寥,月朗星繁,已是一片美色。 第四十七章 再次留宿(上) 没有想到,这一夜竟会是如此的放肆,侍寝之后本应立刻离开,不能留宿,可是这一次,云锦诗再次破例。一觉醒来,她才现自己睡过了头,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而本应在身边的男人却早已离开。 云锦诗不禁感到奇怪,这个宋昱还真是反常,为什么不叫醒她呢?这不是他定下来的规矩吗?为什么能够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这个规矩呢。她只希望这是个意外,她可不想再因此而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上次侍寝回去就有那么多人找她的麻烦,这一次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又留宿在王爷的寝室里了,那羽美人绝对会整死她的。她也将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以后就别想再过清净日子了。 “哎……”云锦诗想到这里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魅影的人会不会找机会寻到这里来,想必她上次割腕放血逼走蛊虫的事情他们一定知道了。若是真的寻来了,她现在可是没有把握再逃走了。不过,如果她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武功的话,也许处境就不会这么的被动了。 可是,要强行打通被斩断的经脉的话,多半是会走火入魔的,她可不愿拿好不容易保住的宝贵生命去赌。 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穿好衣服,梳理好头,将颈子上的吻痕全都用胭脂遮盖了去。 就在云锦诗正要离开之际,门外却走进一人。云锦诗不禁皱了皱眉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不懂礼节,敢不敲门就擅闯王爷的寝室? 纱帐的那一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而是直奔内室! 一张完美无瑕,颠倒众生的脸出现在了云锦诗的面前。原来是他!怪不得,除了安王本人,还有谁敢如此大胆的进入这间寝室呢? 而云锦诗胡思乱想的这一情形却被宋昱会错了意,他见云锦诗在看他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骨子里的骄傲不禁油然而生,刚想将自己更加潇洒的一面展现出来,却现云锦诗已经很不给面子的低下了头。 宋昱的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怒气,这女人也未免太冷谈了。好像不管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云锦诗低着头,一脸的淡漠和疏离,她本不善伪装,如果此刻抬起头来,一定会让他现自己在他面前胡思乱想,而像他那种骄傲的男子又怎能忍耐别人的无视呢。 “抬起头来!”宋昱用冰冷的语气命令道。 云锦诗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先前摆在脸上的淡漠和疏离全部掩藏掉,面无表情的看向宋昱。 宋昱细细的看着云锦诗,这张脸平淡无奇,脸上与身上的肌肤简直是天壤之别,在这张普通的脸上,恐怕也只有眉心的那一颗红痣才能吸引他的目光了,其余的也就只剩下那清澈的眼眸了。宋昱不禁感到奇怪,她究竟哪一点能够吸引他了啊?不,恐怕还不止一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啊。 “王爷,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云锦诗俯身行礼,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地方。可是,话音未落却被宋昱抱了起来,朝着那张已经凌乱不堪的大床走去。 云锦诗十分的错愕,他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 宋昱看着云锦诗惊呆的反应,不禁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这才是她该有的表情,云锦诗的慌乱令宋昱很是满意。 第四十八章 再次留宿(下) 亲们,好消息,由于大家每天等的都很辛苦,小云决定今晚更一万字,额,只是打算,我现在开始更,也可能过一万哦,希望大家能多送点花花和票票~~~~(二更) ********************* 宋昱三下两下就除掉了身上的衣服,他那精壮的身躯散出男人专属的阳刚气息。在他的高大面前,云锦诗则显得十分的娇小。 而此时的宋昱则如同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心中十分的激动。他的心情极好,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给一个女人脱衣服,而更令他意外的事,他不但没有不耐烦,相反的,他还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看到宋昱的举动,云锦诗彻底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宋昱会对她抱有如此大的兴趣,她几次三番的激怒他,他不是应该恨他入骨才对的吗? 终于,在宋昱的不屑努力下,云锦诗身上的衣服被悉数除净。她光洁的身子,诱人的体香,都如同致命的罂粟一般吸引着宋昱。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不漏过每一寸的细节,云锦诗的身体渐渐的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变得更加诱人。 她的美是从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出来的,却也是最吸引人的。 宋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附在了云锦诗的身上,开始了一场亘古不变的漏*点。 这一次,宋昱变得很温柔,云锦诗也没有了前几次的痛苦和难过,相反,她尝到了一丝的快乐。这让她非常的瞧不起自己,怎么能迷失在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怀中呢。 一场漏*点过后,云锦诗拿掉了搭在她腰间的大手,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就在她准备悄悄离开之际,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你要去哪里?” “回王爷,现在已经午时了,贱妾必须离开。”云锦诗毕恭毕敬的说道。 宋昱并没有忽视掉云锦诗脸上泛起的那一抹潮红,嘴角微微扬起,邪邪一笑,“本王准你离开了吗?” 云锦诗皱了皱眉头,头低下来,并没有言语。 “你就给本王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宋昱霸道的命令着,他还没要够她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她离开,至少也要等他玩够了再说。 云锦诗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的说道:“回王爷,贱妾现在必须离开一会儿,贱妾饿了……”云锦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这么快就饿了?难道本王刚才还没有喂饱你吗?”宋昱心情大好的调笑道。 听到这话,云锦诗的脸更红了,头也更低了,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打破了屋子里尴尬的沉默,那声音是从云锦诗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早膳没用,现在已过了晌午了,午膳也没用,再加上昨晚和今天的大动,她的肚子在这时叫起来也算正常的了。 宋昱见状,心里一阵好笑,看来她是真的饿了。心情大好的宋昱,竟然对云锦诗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你乖乖在床上等着,我叫她们把午膳送进来。” 紧接着,宋昱披上了衣服,翻身下床,撩开纱帐朝门外喊道:“来人那,叫膳房赶快准备午膳送过来!” “是,王爷!”门外一个家丁应道。 吩咐完以后,宋昱又朝云锦诗走去,高大的身影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但是,什么样的武林高手她没见过,这点对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她不过是为了给宋昱一些面子,自己稍稍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并不怕我。”宋昱十分肯定的说道。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得不承认,她同其他的女人很不一样,若是换了其他的女人,在他如此逼人的气势之下,恐怕早就已经跪下了。而眼前的这个弱小的女子,却依然那么的淡然。 云锦诗缓缓的抬起头,淡漠的看向宋昱,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是有那么几分的厌恶。 第四十九章 产生怀疑 **********三更 这所有的一切自然是逃不过宋昱的眼睛,他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记住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个贱妾!没有资格直视本王,若是你以为凭着本王对你的恩宠便可如此放肆,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不过,他的威胁显然没有对云锦诗起到任何的作用。说实话,她还从未怕过任何一个人。而她如今所进行的不过是一场肮脏的交易罢了。她为了生存,为了养精蓄锐而出卖身体,那又如何?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再强势,也只不过是她所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别看她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实际上她从未把宋昱放在眼里过。他的顾虑也真是有够可笑,她可从未想到要得到他的宠爱,更何况,他那所谓的宠爱她一点也不稀罕,在她的眼里简直是一文不值。 心中不屑的笑着,云锦诗不由得又底下了头。 房间里突然变得一场安静。宋昱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火了呢?他不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铁面王爷吗?为什么就因为这女人一个厌恶的眼神,就令他怒不可遏?他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越来越反常了,宋昱觉得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这女人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他?能让他如此的失控,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破例?莫非就是因为她这种淡漠疏离的气质吗?还是那光洁细嫩、婀娜多姿的身体?一定是身体,一定是她的身体吸引了他。 宋昱的呼吸渐渐的粗重起来,身体里的火又重新的燃烧了起来。正当他要将云锦诗抱起扔到床上再次享受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宋昱闻言,脸上不禁有几分的扫兴,沉默良久,他脸上的**之色淡淡散去,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嗯,送进来吧!” 几个丫鬟将丰盛的午膳一一端了进来,顿时,食物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的云锦诗,此时闻到食物的味道,便愈的饥饿了。 膳食在桌上摆好以后,几个丫鬟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是各怀心思。 云锦诗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多了一丝的期待,因为她真的真的很饿了。 这一细微的变化依然没有逃过宋昱的眼睛,他心中暗暗好笑,看来她也不是一个十分令人讨厌的女人。还是暂且放过她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量她也不会再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要不然一会儿她又怎么有力气来喂饱他呢。 “还站在那儿干嘛?莫非还想让本王伺候你用膳不成?”宋昱虽然心里想着要放过她,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了味道。 不过,今天他所作的一切,已经是有史以来他对女人最有耐心的一次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是莫大的恩宠。但是,在云锦诗的眼中,宋昱的形象确实越来越恶劣。 云锦诗犹豫了一下,最后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她不慌不忙的走到餐桌前坐下来,虽说她已经很饿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狼吞虎咽的样子,能够看得出她吃的很香甜,但是一点都不粗鲁,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哪怕是宫里的嫔妃公主们恐怕也不及她还得从容自然。 宋昱不由得看直了眼睛,他真的难以相信。不过,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惑也增加了几分,她不过是个青岩国皇帝册封的公主,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金枝玉叶,但为什么会有如此卓越的气质,他知道这种气质的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模仿出来的。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视线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会落在默默无闻的她的身上,她的身上似乎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等着人去挖掘,去探寻…… 云锦诗在宋昱灼热的眼神的注视之下,却依然能够泰然自若的用膳,直到她感觉吃饱了为止。 而在云锦诗用膳的这段时间里,宋昱却一直在沉思,这个青岩国送来的礼物似乎很不一般,他可不相信会有天生丽质这一说。青岩国送来的女人怎么可以随便要呢?他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竟然都没有想到她很有可能会是个奸细。也可能是宋晟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最爱的是苏暮妍,所以故意找了一个和苏暮妍神似的女人来迷惑他,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不管她是谁派来的,他宋昱绝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十章 一夜强宠 ***********四更 一想到这种种的可能,宋昱阴沉的眼眸逐渐变得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对云锦诗说道:“吃完了?那就该履行你的义务了!” 话音未落,宋昱就将云锦诗打横抱起……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温柔……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虐爱…… 一场**且暴虐的漏*点终于在两人都没有力气的情况下结束。 云锦诗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欢爱后的痕迹,那密密麻麻的青紫色吻痕,见证了刚才宋昱的粗暴。 双腿间的疼痛时刻的提醒着云锦诗刚刚生的一切,枕边的男人粗鲁霸道,真的是一个自私、自大、自以为是的家伙!云锦诗本就是一个刚刚经历人事不久的女子,并且年纪尚幼,虽是身体健康,可怎么能承受的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健壮男子一连五六次的疯狂掠夺。 可她也并不否认他确实让她在痛苦中尝到了一点的快乐,不过,这些快乐只是暂时的,只是身体上的,而内心的痛苦却会一直伴随着她。她一直怀疑,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错,竟然能够让他破了例,不仅两次留宿他的寝室,而且还让他三番两次的宠幸于她。不自觉的,云锦诗伸手抚摸向自己的脸,心中暗想,这张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顶多能够算得上清秀,像他这样高贵的男子,怎么会看上这张脸? 翻了个身,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他们竟然缠绵了一天一夜!怪不得她会如此的疲倦! 默默的起身,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却就在刚刚披上外衣时,身后一双修长的手猛地拽下她刚刚穿上的衣服,慵懒性感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没有本王的同意,不许穿上衣服!” 宋昱没有想到,他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刚睁开眼就看见她又穿起了衣服。心下有些怒,难道她就这么不喜欢呆在他的身边吗?若是此时,换做是其他女人的话,早就已经雀跃的趴在他的身上,硬要缠着也不会下来。而这个女人却如此的不知好歹,真是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欲纵故擒?他不得不承认,若是她真的是用这个手段,那么她的确成功了!她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这边,云锦诗听到他的话后,心中暗自的叹了一口气,又解开自己的衣服,光裸着娇嫩的身子回到还留有余温的被子里,蜷缩起弱小的身子,闭上眼睛,不管背后的宋昱那冒火的眼神,自顾自的安然入睡。 背后的宋昱十分气愤,盯着她的背影,真的想将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一掌拍死,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下不去手,反而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竟然胸中升起一丝心疼。 心疼?不!这个低贱的女人不值得!她只值得为他暖床!宋昱很快否定了刚刚的想法,内心挣扎一片。 “究竟是谁派你来这儿的?”宋昱手中拢了一缕云锦诗的头,轻轻的在手中揉捏,心中不禁赞叹,真是好头! 云锦诗闻言,眉头轻皱,他怀疑她是别人的奸细?真是好笑,她不禁摇了摇头。不过,她确实是个奸细,只不过,她云锦诗有自己的命运,绝不会甘愿做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云锦诗轻声道:“贱妾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王爷也知道,贱妾只不过是青岩国送来的一件礼物罢了。” “听不懂?你以为这样就会骗过本王吗?”宋昱猛然坐起,棉被滑落,他古铜色的肌肤,强壮的腹肌,暴漏在空气之中,猎豹般的黑眸散着幽幽的怒气,冰冷的话语直达人的心底,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已经被他逼人的气势所折服,任何的真相也逃不过他那冷冽目光的直视。 第五十一章 三日沉沦 ************五更 只不过,这一次宋昱那逼人的气势却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毕竟,云锦诗从小就经历了太多,见过的位高权重的人也很多,每个人都有着威严的气势,她早已经不怕!应该说,她早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不会害怕任何人。 “贱妾没有骗王爷。”云锦诗转过身,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宋昱那怒气十足的黑眸。 宋昱那气的快要冒火的眼睛一碰到云锦诗清澈无波的眼睛时,不由得惊呆了! “没有?想法设法的勾引本王,让本王陷入你编织的温柔的陷阱内,你敢说,这不是你蓄谋已久的计划?”宋昱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便迅的恢复心神,冷笑的问道。谁又敢保证吴长山的那次醉酒闹事,以及戏园子里的偶遇不是她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精心设计的陷阱呢? “计划?勾引?贱妾从没有勾引过王爷,更不会去计划得到王爷的宠爱。况且贱妾有自知之明,根本就不曾妄想呆在王爷的身边,要是王爷怀疑贱妾,贱妾可以永远不再出现王爷的身边!” 说罢,云锦诗起身,迅的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在心底好笑,他真是自以为是!若不是他的府里保卫森严,让她能够隐匿其中,不受打扰的养精蓄锐,她又何必用尽心思,用身体作为代价,做一个身份低下的侍妾! 她从未想过去接近他,更何况勾引他!她倒是巴不得宋昱离他能够远一点。真是好笑! 很快的,云锦诗便穿戴整齐,刚想离开之时,就被正在盛怒之中的宋昱拽回到床上。 宋昱刚才一直盯着她的举动,现她真的是如她所言,从来就不想得到他的宠爱!仿佛他之前说的话都是笑话,她嘴角的那抹讥笑让他更加愤怒不已,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彻底的忽略他! 他绝不会饶了她! 将她猛的拽回,用力的摁倒在床上,冰冷的声音侵入人心:“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用这种不尊的态度对待本王,记住,你只是我用来暖床的贱妾,本王想用之时就用,不想用之时就扔,而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更没有轻视本王的资格!” 云锦诗皱了皱眉头。心中更是对他不屑,对这种狂妄的男人,她完全可以忽视!更不值得她浪费心神去与他计较。 “怎么不说话?嗯?是不是对本王非常的不满?”他冷声问道,云锦诗淡漠的神情让他的心里悄然染上了一丝失落,她还是选择忽略他…… “妾身没有那个权力对王爷不满,妾身也不敢对王爷不满,毕竟妾身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妾。”云锦诗平静的对上他愤怒的黑眸,态度十分中肯的说道。 可是,这番话进了宋昱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一个腔调,她这是在变相的讽刺他吗?“别认为本王对你有些宠爱你就可以恃宠而骄!”盯着身下窈窕的女人,冒火的双眸中染上**之色,狠厉之色乍现,他要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手上一用力,衣服被撕成碎片,随手一扔,洒落满地,玲珑有致,充满诱惑力的身体再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眸子中的**更浓,完全不顾云锦诗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自私的压在她的身上,为所欲为!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何况这等卑贱的女人! 云锦诗本想一掌将那个附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推开,可是,手掌刚刚对准男人的后背,才记起,她已经武功尽失,根本就无法伤到他!从不将情绪外泄的她,最终选择暂时的服从!闭上眼睛,无奈的忍受着身体的疼痛。 宋昱抬眼看见云锦诗紧闭的双眸,自以为她已经臣服在他强势的掠夺之下,嘴角不禁扬起一抹邪笑,这些女人果真都是差不多的!看来,他对她的‘兴趣’最多还有一天! 大手用力的蹂躏着女人娇嫩的肌肤,所到之处片片青紫,至始至终,身下被蹂躏的女人都没有哼过一声,更没有苦苦求饶和阻止,苍白的嘴唇已被咬出了点点殷红。 不知不觉,他的怒气渐渐消失了,手上的力度逐渐的放柔,沉侵在爱欲之河中…… 不停地索取,不反抗的给予。 几个时辰就这样悄然走过。 当云锦诗再次醒来之时,已经翌日清晨。 床上依然没有那男人的身影,不过,一抬眼,便看见窗前一个男人负手而立,背影高大,如此近的距离,男人的身影却异常的模糊。她忍着身上疼痛,慢慢的起身,心里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清楚。 无声的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碎片,盯着手中破烂不堪的衣服,她皱了皱眉头,这还怎么穿? 宋昱一身的武功,内力深厚,早在云锦诗的呼吸改变之时,就已经知道她醒了!在听到她下床的声音时,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反应让他很意外,从他这里看去,女子的身材娇小,稚嫩的模样,一看便知,她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左右,可是,为何她总是如此沉稳、淡定? 看着她手中的衣服碎片,让宋昱想起昨天的粗暴,不愿承认心中对她的心疼,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冷冷的开口道:“本王的女人还愁没有衣服穿?光着身子蹲在地上,成何体统!滚回床上去!一会儿自然会有人将衣服送过来!” 闻言,云锦诗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衣服碎片,一语不,全身**的重新回到床上。 宋昱眼中一暗,挥袖离开。 室内独留云锦诗一人,待穿上丫鬟送国来的衣服后,她快的离开了那个让她堕落三天三夜的地方。 临走之时,她许下愿望,希望以后都不要踏进这个房间!她简直是讨厌到了极点!只可惜,想要实现这个愿望,似乎很难…… 第五十二章 公然挑衅 *******六更 浑身酸痛,双脚无力的云锦诗,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兰趣苑挪动,此时她只想回到房间好好休息,睡上个一天一夜的。只可惜,却被几个打扮妖艳,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拦在了半路上,其中也包括上次寻她麻烦的那三个女人! 云锦诗心中暗自冷笑,这几个女人一定是来寻她麻烦的吧! “哟!云妹妹,好久不见了!”上次那个叫秋水的女人,带着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来到她的身边,假惺惺的打着招呼。 云锦诗本无意和她们周旋,可如今,看到她们的样子,一定会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的,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与她们过过招了。反正她云锦诗还从没有怕过谁。 “姐姐不必多礼,妹妹见过姐姐了!” “几日未见,云妹妹到是很会说话了啊!也懂了不少规矩啊!知道见到各位姐姐们见礼了!”伊人上前一步,开始和秋水两人一唱一和。她现在看这个女人很不顺眼,若她是个绝世美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连她一半姿色都没有的女人,如今却又得到了王爷最多的宠爱。难道是眼前其貌不扬的女人床上功夫特别好?伊人用着异样的眼神看向云锦诗,这么单薄的身子,怎么看也不像啊。 云锦诗皱了皱眉头,稍微退后一步,淡声说道:“是妹妹以前不懂规矩,希望姐姐们不要与妹妹计较。” “哟!还懂得道歉了呢!”秋水娇声嗤笑。 云锦诗低下头,心中暗想,看来今天这些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暗暗的叹一口气,她现在浑身无力,双腿间更是剧痛难忍,如今,还要应付这些女人,真是有够倒霉的! “怎么?云妹妹的脸色有些差啊!是不是闲咱们几个姐妹耽误你的时间了?还是受了宠就不想理姐妹们了?这样可不对哦,咱们后院可是有规定的,侍妾的身份是按谁先进府的来计算的,云妹妹你进府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如今虽是得到了王爷的万般宠爱,可是也不能不把咱们几个姐妹不放在眼里啊!”那日那个紫衣女子走上前,挺起她高耸的胸部,趾高气昂的说道,样子让人看起来十分的讨厌。云锦诗这才想起来,原来这紫衣女子便是那位以舞闻名的柳美人,也是羽美人在后院的最大对手。 话越说越离谱,字字藏针,一字字的如针刺般,一看便知,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云锦诗也不气恼,依然冷静的回道:“姐姐的教诲,妹妹谨记于心。”谦卑的态度让刁难之人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了,只有一脸愤恨的停住嘴,不再言语。 “知道错了就好,不过要谨记一点,王爷宠爱你只是一时的,别妄想霸占着王爷。王爷如此尊贵的人怎么可能会独宠你一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紫衣美人继续教训道,与秋水两人相视,互相调换眼神,秋水悄然的走向云锦诗的身后,趁她不查,用力的掐了一把她圆润的臀部。 云锦诗猛的向后一推,本能的推倒身后的秋水,毕竟曾经她的武功高强,虽是已经失去武功,但是,力气却比一般的女人要大上很多。 第五十三章 主持公道 *************七更 秋水站立不稳,一下子摔了个仰面朝天,她十分错愕,没想到云锦诗看起来那么单薄,竟然这么有力气!此时她懊悔不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向云锦诗的眼神更加的恶毒。 “秋水姐姐!”一群女人拥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吵闹。 “秋水姐姐可是咱们后院里的老人儿了,你现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秋水姐姐推倒,看来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的话,真是放虎归山。”伊人站起身,冲到云锦诗的身边,正要抬起手扇云锦诗两个耳光,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子拦了下来。 “刚才分明我亲眼看到是你们在百般的刁难云姐姐,现在却颠倒黑白的说是云姐姐不尊重你们。若是这件事传到王爷的耳朵里的话,结果可想而知。”突然出现的冰儿挡在云锦诗的身前,维护道。 云锦诗心头一暖,没想到在她孤立无援之时,冰儿会突然出现,并且为她辩护,这小丫头的行为真的很让她感动。 “王爷有要事缠身,岂会管我们这些女人之间的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们几个姐妹不客气。”伊人张狂的说道,她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 “哼!”冰儿一声冷笑,随即说道:“哦?那李总管和孙侍卫呢?” 众女一听,心中乱成一团,王府中除了王爷就是李总管和孙侍卫分量最重,而且后院侍妾的事情也都是由李总管全权负责的,若是此事被李总管知晓的话,她们这几个人一定会被送走的,所以她们不能冒这个险! 云锦诗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冰儿机智的应付着那些难缠的女人,心中的疑惑渐渐升起,冰儿变了!以前那个天真可爱,甚至是有些胆小怕事的女孩子消失了!她刚才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算计和争夺! “姐妹们何须跟她们二人纠缠不休,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走。”柳美人看着几个女子把秋水扶了起来,冷静的思考了前前后后,她不能拿自己的后半生的幸福开玩笑,她还想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得到宋昱的心。 听到柳美人的话后,众女子都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众人走后,冰儿搀扶着云锦诗回到了兰趣苑,刚踏进房门,就现卧房内坐着一个美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这兰趣苑的主人羽美人,云锦诗就知道,羽美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云锦诗的嘴角升起一抹嘲笑,这些女人是不是太过肤浅了!她不过是侍寝三日而已,有必要弄得如此危机重重的吗?好像她会抢了她们的位置一样!宋昱太过冷情,除了苏暮妍,他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而她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这安王府里待下去。可是,这些女人总是在她身上作怪为难,为何不利用这些时间去想想怎么去获得宋昱的心!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她们不一样,她的心机高深莫测,这一点云锦诗在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已经等了你两天。”羽美人看着眼前淡漠的女子,开口说道。 云锦诗冷静牵着冰儿的手坐下,看向羽美人,说道:“不知美人来找锦儿有何事吩咐?” 羽美人站起身,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来提醒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别太张狂了。” 云锦诗不禁心中警铃大作,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又要耍什么花样来对付自己吗?“为何?”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然后她看了一眼云锦诗身旁的冰儿,转身离开。 等了她两天,难道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这羽美人整人的方式一向最多,也最狠毒,这次看她行为古怪,也不知道她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云锦诗深锁着眉头,看来,这安王府的后院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都说这羽美人一向高傲,目中无人,我看啊,还要加上一条,行为古怪,不懂礼貌!竟然私闯别人的寝室。”冰儿在一旁嘟着嘴不快的说道。“好了,云姐姐,咱们不说这些个烦心事了,我叫小瑶去给你准备热水洗澡,这死丫头跑到哪儿去偷懒了啊,主子回来了也不知道伺候着。现在王爷可是对姐姐宠爱有加,我看他们谁还敢把姐姐怠慢了去。” 这会子冰儿突然说话,云锦诗不由得神色一紧,猛然想起被叫侍寝的那日正好是她侍寝,如今她才回来,她就出现并且帮她解围,她到底安的什么心?云锦是相信她的直觉,冰儿变了! 云锦诗不动声色的转过身,看向冰儿,苦笑道:“冰儿,王爷好像不喜爱我,这三天里他几乎没怎么碰过我。” 第五十四章 人心不古(上) ********八更,好了,小云今晚爆完毕,亲们还满意吗,一定要送花花和票票哦,不然我下次就不爆了,嘿嘿~~~ “这是真的吗?”冰儿的脸上难以抑制的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若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也许那日王爷那样对她也是有原因的,而选择云锦是侍寝,也许是因为她的淡漠和安静吧!“是啊,像王爷这般尊贵的人,他的心思咱们又怎么能猜到。” 冰儿高兴的样子多少让云锦诗宽了心,最起码她现在还相信她的话,她渐渐的放下心来,随口附和道:“是啊,我们只是王爷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根本就敢奢望得到他的宠爱。再说,我之前几次三番的激怒了王爷,王爷又怎么可能再次宠爱于我呢。”说罢,云锦诗的余光扫向窗边外,这个说法应该能让外面偷听之人满意了吧?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在表明立场,她不会与任何人争夺宋昱的宠爱。 “云姐姐,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受冷落,被人欺负吗?”冰儿幽幽的开口说道,从小她就在皇宫里最婢女,受尽了主子们的欺侮,从那时起她在心里就暗暗誓,总有一天她会抓住机会,摆脱那种苦日子。而如今,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已经决定去得到那个尊贵男人的恩宠,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她不想再继续过着以前悲苦的生活。 “冰儿,我现在还是那句话,被赶出王府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切的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可强求太多。”如果她被赶出去,只需再换一个容貌,那么,那些人想要再寻到她的话,恐怕就很难了! “若是每一个人都像云姐姐这般淡然的话,就好了。”她以前太过单纯,只想伺候好主子,尽量让自己少挨打受骂。可是,在看到云锦是身上生的种种之后,她终于明白做人不可以太单纯,特别是女人!她必须用尽一切的手段,才能在这美人如云的安王府中生存下去。 淡然?云锦诗抿起嘴唇,自嘲的一笑,她只是想隐藏自己,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在意她,若是她能够早一点下定决心脱离魅影的话,如今她也不必为了保住性命而出卖自己。再有半年的时间,她一定会恢复武功,本来现在她就可以为九泉之下的爹娘报仇,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如今再想什么都是徒劳了,她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 赤宇国皇宫 “二弟的办事能力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在短短的几日内,就能够将晋州的暴民叛乱平息,并且没有折损一兵一卒,二弟不负朕的厚望。朕真是甚感欣慰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晟表面上和颜悦色,可是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甘,本想让宋昱通过此事而落个办事不利的后果,只可惜,他太过狡猾,实在是难对付。 “臣弟只是尽力做好分内事而已。”宋昱谦虚道。他明白宋晟的想法,他现在手握重权,心腹党羽众多,所以自宋晟登基以来,就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晟眼神一暗,他现在的样子是在炫耀吗?只是尽了力就能用短短的五天时间平息这场让很多官员头疼的暴乱? 宋昱的势力,已经成了对他皇位的威胁。 接触到宋晟的眼神后,宋昱只是在心底不停的冷笑,他本就无心去争夺宋晟的皇位,而他却对自己如此提防和设计,若不是为了自保,他又何须费尽心思去拥有权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真是可笑之极! “二弟太过谦虚,二弟的英勇善战、足智多谋,赤宇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这一次,朕该赏赐些什么给二弟呢?”宋晟作势思考,那样子好像有多在意这件事一般,其实他的心底是在想,如今宋昱的权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赏赐难道要他把他的龙椅赏给他吗? 如此装腔作势,想让人不知道他的想法都难,宋昱在心底嘲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是臣弟应该做的,保护赤宇国的子民,守护皇兄的皇位是臣弟的责任,赏赐并不重要,臣弟只希望赤宇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赤宇的祖宗基业能够万年长青,早日一统天下。” 第五十五章 人心不古(下) 宋昱的这一席话竟让宋晟感觉到惭愧不已,被宋昱这么一说,倒好像是他太过计较了!宋晟不禁面色一僵,不得不快的转移话题。 “若朕记得不错的话,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八月十八又是二弟的生辰,不如这样吧,中秋那日朕在宫中为二弟准备一场盛大的生辰晚宴吧,刚好中秋和生辰一起过,人多些也更热闹些!”宋晟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正好现在说的这件事,也是在他的布局之内。 “臣弟认为不妥。”宫中?那可是他的地盘,他宋昱的生辰自然是要在自家的府中过的!再说了,中秋本不是他的生辰,他从来没有这样一起过过。况且谁会知道他如此‘好心’究竟有什么目的? “哦?那是为何?”宋晟面色一滞,有些恼意。皇上为臣子亲自操办生辰,换了别人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可是他宋昱却如此的不屑一顾,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为何?他只是出于多年来的一种警惕心理,其实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其实他的生辰他想和她……她?宋昱的脑中出现一张稚嫩清秀的脸庞。瞳孔一紧,他怎么会想要和那个女人一起过他的生辰? “二弟?”宋昱失神的样子全部被宋晟看在了眼里,他的心里不由得纳闷,宋昱竟然会失神?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再自己面前失态过。他的失神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女人?是苏暮妍?不可能,他是绝对不会找到苏暮妍的! 过了好一会儿,宋昱这才回过神,眼神迷茫的看向宋晟,说道:“皇上的好意臣弟心领了,臣弟只是希望自己的生辰在自己的府中过。” “哦,是这样啊!既然如此,我看晚宴不如就设在二弟的府内,剩下需要布置的就交给朕吧。”宋晟也是极其的聪明,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就算不在宫中又如何,他照样能够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宋昱知道事情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过去,他不得不佩服宋晟的心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计策,虽然不知道他这么极力的去为他办生辰宴,但是他知道,宴会之上,阴谋和陷阱之不可避免的,不过,他宋昱又岂是胆小怕事之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弟谢过皇兄,就有劳皇兄费心了!” 两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兄弟,对视之间,却如电光火石相撞一般,没有人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这故事,不过才刚刚开始…… “堂主,属下办事不利,失去了所有的线索,她已经凭空消失了。”一身黑衣的男子恭敬地说道,看似很镇定,不过从他微颤的身体能够看的出,此刻他在害怕。 男子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负手而立,听到黑衣男子的话后,身形一僵,清冷如寒冰的声音顿时响起:“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黑衣男子被白衣男子的一声冷喝,吓的双腿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若是堂主真的动怒,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小命不保!跪在地上,暗中祈祷着,希望堂主能够饶过他这一次。“请堂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她。” “罢了罢了,若是她真的决定消失了,又岂会轻易的让我们寻到。”白衣男子眸光一暗,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女子,每每想起都会让他又爱又恨。 黑衣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在刚才已经被冷汗侵湿,白衣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接着冷笑道:“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还会再出现的。”毕竟她现在已经筋脉尽断,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即使再怎么聪明,也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所以他相信,也许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他向他求助的。或许,她还呆在安王府里,并没有离开。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兰花从中剑的女子,一袭白衣,婀娜多姿,翩若惊鸿。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爱上了白色。 第五十六章 气质卓然 “属下愚钝,请堂主明示。”并不是他愚笨,听不懂得堂主的话,而是,堂主的话向来让人难以捉摸,就像这一次的任务,要暗中保护一个落魄的女人,以前,从未看过堂主为一个女人这般费心过。 “即使她不来找我,但也一定会去找她的仇人。密切监视烈鹰帮帮主郑泽的一切动向,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来向我禀报。” “是。” 行动布置完毕,两人随即隐没在茫茫黑夜之中,幽黑的深林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仿佛从没有人出现过。 …………………………………………………………………………………… 一夜的休养使云锦诗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只是下体依然有些不适,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的青紫痕迹时刻提醒着她那三日的屈辱。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门外的一些议论声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待她听清楚后才得知,昨夜侍寝的是那天来找她麻烦的伊人。 看来,众人的视线已经转移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好现象,云锦是的嘴角微微的扬起。 盘腿而坐,调节呼吸,闭上眼睛,将体内仅存的一丝真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聚集到丹田之中,头顶上渐渐的冒起丝丝白气。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午时三刻,云锦是将一身满是汗水的衣服换下。 换过衣服后,她试着将以前的招式,一遍遍的重复的练着,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即使体力已经达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但她依然坚持着。 “云姐姐,已经申时了,您已经一天都没有用膳了。”门外响起了小瑶的声音。 云锦是将气息收回,停下将要挥出去一掌,望向门口,淡淡的答道:“准备好膳食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就端进来吧。”练功练了这么一会子,云锦诗的肚子还真是饿了。 不过一会儿,小瑶便将丰盛的晚餐端进屋内,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云锦诗则坐在桌前开始优雅的用餐。 就在小瑶要转身出门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气质卓然的云锦诗,不由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像这种情况,云锦诗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在她易容过后,每日低着头,怯怯的模样,也很少有人这般看她。一想到这张人皮面具,云锦诗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想当初为了争夺这张江湖之上唯一的一张无懈可击的人皮面具,她可是费尽力气战胜了十几名江湖上的高手才得到,谁又能想到,得到这张面具却是为了让她做另外一个人,做一个卑微的棋子。 “云姐姐,你真是太美了!”小瑶由衷的赞叹道,她现云锦诗虽没有绝世的美貌,但是那一身翩然若仙的气质却是安王府后院中无人能比的,也难怪她会一连三天为王爷侍寝。 “美?”她现在这个模样,顶多算得上清秀,如果现在这张脸算美的话,不知道以前的容貌又算什么? “云姐姐,你的美和后院其他女人的美是不一样的,我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你身上所散出来的那种凡脱俗的气质所吸引。”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但她知道云锦诗与那些徒有外表的女人们不一样。 闻言,云锦诗淡淡一笑,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还真是蛮可爱的,“小瑶,你今天是不是在厨房偷喝了蜂蜜水啊?怎么嘴巴这么的甜呢?” “云姐姐,你又在取笑人家了。”小瑶红着脸底下了头。 第五十七章 秋水嫉恨 看着眼前那个脸红的像苹果一样的小瑶,云锦诗心中又是一阵的感叹。小瑶和她年龄相仿,而她好像从未像她这般脸红过,是她的心智太过成熟了吗?九岁时,亲眼见到母亲与那些猥琐的山贼做那种事,她也没有脸红过,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好像也从未真正的开心过。 小瑶悄悄的抬起头,现云锦诗失神的模样,是那般的苍凉孤独,莫名的,她竟然想哭。 也许命运是公平的,虽然她被废了武功,但是经脉却奇迹般的没有断,她还有机会从头开始。 抬起头,现站在面前的小瑶已经满脸泪水,“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了呢?”她平常也都是这么和她开玩笑的啊,而且她刚才也没说什么重话呀。 “云姐姐……”小瑶看着现在又恢复一脸平静的云锦诗,泪水流的更凶。她掩饰的太好了,让人完全无法相信刚才那般苍凉的人便是眼前这个淡然的女子。 云锦诗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起身,看向她淡淡的说道:“等心情好点后,再收拾吧。”说罢,她走出房间,来到庭院中的凉亭。 庭院中间高高的挂着一只秋千,云锦诗紧紧的盯着它,突然好想知道坐在上面的滋味是怎样的,可是,她不能,娘亲从小就教导她,不能玩物丧志。 “哟,我说,我怎么到处找妹妹也没有找到,原来在自家的院子里赏景呢?”不请自来的秋水,扭着柳腰向云锦诗走来。 云锦诗转过头,看向秋水,见礼道:“姐姐安好。” “呵呵,妹妹还真是懂了不少礼节呢!姐姐今天本想早一点过来看看妹妹,也知道妹妹的心情肯定不好,但是,忙着忙着就忘了,希望妹妹不要生姐姐的气哦!”秋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嘲笑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看向云锦诗。 不开心?“姐姐指的是?” “哎呀!你就别不好意思不承认了!不开心就要说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的,毕竟能够连续侍寝三日已经算是王爷莫大的恩宠了,再说昨夜侍寝的伊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不仅比妹妹漂亮好多,琴技又好,又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儿了。都说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看那,一点儿也不假。”哼,一个丑女人还想得到王爷的宠!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的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一想到这些,再加上昨天云锦诗把她推倒的那一下,秋水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今天她可是特别过来奚落云锦诗,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的。 “我没有伤心,更没有生气。有劳姐姐担忧了。”云锦诗淡淡的答道,那个男人找谁侍寝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浪费那个心神去关注他的事情。 “你……”秋水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云锦诗来,她果真没有一点生气伤心的样子,难道她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奢求王爷的宠爱吗? 这真的可能吗?像王爷这般尊贵的人,是女人都会为之倾心,若是她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然后,去争取融化王爷那颗冰冻的心,而眼前的女人却说她不奢望得到王爷的宠爱,从她的表情上看,她的样子的确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是从她秋水的角度上来讲,她一定是在演戏!看来,她的确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物,这种人阻挡在她的前面,一定是个巨大的阻碍,一定要将她除掉! 想到这里,秋水凶狠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云锦诗。 云锦诗却只是淡然的回视,秋水她果真多疑,看她凶狠的目光就知道,她一定是对她所说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云锦诗不禁苦笑,难得她说了真话,却对方却不相信。 “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不会去勾引王爷。不过,若是你在我们眼皮底下敢阴谋算计,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秋水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回去与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云锦诗依旧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第五十八章 后院惊雷(上) “王爷,最近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两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好像都是其他两国的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何目的。”孙新将腾龙阁上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向宋昱汇报道。 “来历不明的势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赤宇国?”难道其他两国对他赤宇国贼心不死? “据腾龙阁得来的消息是,他们像是在寻人。”孙新也很是纳闷,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他们不远千里的到赤宇国寻人。 “寻人?是什么人?”宋昱疑惑渐深,也很好奇,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王爷,最近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两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好像都是其他两国的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何目的。”孙新将腾龙阁上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向宋昱汇报道。 “来历不明的势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赤宇国?”难道其他两国对他赤宇国贼心不死? “据腾龙阁得来的消息是,他们像是在寻人。”孙新野很是纳闷,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他们不远千里的到赤宇国寻人。 “寻人?是什么人?”宋昱疑惑渐深,也很好奇,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回王爷,好像是一个女人。但具体身份,现在不能确定。” 一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脑中灵光一闪,既然他们主动来赤宇国,若是不回礼一下,岂不太便宜他们了,“追查他们要寻找的人,先下手为强,将那人抓到。”也许他们要找的那个女人会对他有用。 “是。王爷,今年的中秋还有您的生辰,还是像往年一样布置吗?” 经孙新这么一提,宋昱这才想起,他的生辰宴已经被宋晟给决定了,他沉声说道:“这两日皇上会派人过来布置,你只需要安排人协助即可。今年我的生辰和中秋一起办了。” “是。那属下告退了。” 孙新刚走到门口,宋昱突然叫住他,“等一下。”然后低着头有些犹豫的问道:“云锦诗这几天是什么情况。” 孙新不禁满脸疑惑,莫非王爷这次真的对她动心了?他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王爷,这几日后院一切都好,没有生什么事情,您大可放心。” 或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可不希望再看见那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什么伤痕。想到这里,宋昱的嘴角不禁升起一抹微笑,抬起头时,现孙新正在看着他,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嗯。” “王爷,今夜是否让云锦诗侍寝?”孙新试探着问道,看王爷的样子,应该很喜欢那个清秀的稚嫩的女子。 宋昱却好像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有些难堪,虽然他心里是非常想让她侍寝的,可是碍于面子,还有他以往的坚持,他不能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想法,想到这里,他看向孙新,口气有些不善的说道:“不用了。叫李总管随便找个人来吧。” “你说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秋水从云锦诗那里离开之后连忙的赶去找伊人和柳美人,然后她将刚才她与云锦诗的对话对她们两个一字不差的说了。 柳美人不禁皱起眉头,暗想,那个不美丽但却有着甚好的气质的女人,究竟是真的有心计还是没有,或者说,她是否想得到王爷的宠爱? “不管她是不是有那个心,我们都必须除掉她,王爷对她的关注已经出了我们所能接受的范围。”柳美人想来想去,最后有了这个决定。 伊人一听,也点了点头,道:“刚才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哼!那还不简单吗?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张牌没出来呢!”柳美人的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狠毒的微笑。“把那个小贱蹄子放进来吧。”喝了杯热茶,柳美人这才想起门外还有一个人。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弱小的身影,带着些许的怯懦,也带着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走进了房间。 软蹋上的女子优雅的坐着,华丽的指套轻轻的按住那上好茶杯,却还是轻轻的晃了一下,溅到指套上,一旁的小丫头急忙上前将那茶杯接过去,却不想柳美人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小丫头的脸颊上立即浮现出一抹红痕。 她似乎还不解气,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推,怒骂道:“不听话的小蹄子,骑到你奶奶头上来了。” 小丫头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也不敢问只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口中不停的喊着:“美人饶命,美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个大些丫头急忙上前接了她手中的茶杯,献媚的笑道:“美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着已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门边的那个娇小身影。 柳美人的气似乎也消得差不多了,低头戴正了纤细手指上的指套,这才抬起头对着地上还在磕头的小丫头道:“下去吧,今天本美人心情好,暂且放过你一码。” 小丫头这才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柳美人看向站在门旁的那个身影,冷冷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身影也是讽刺一笑,软软的开口:“美人请放心,奴婢自然知道,不过还请美人也不要食言,事成之后,就送奴婢离开这里。” “这个自然记得。”柳美人阴险一笑,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那身影也不拖沓,微微一福,开门出去了。 “美人,你觉得那云锦诗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么?”秋水向前探了探身子,略带疑惑的问。 柳美人冷哼一声,淡淡的开口:“她以为在我面前装傻我就会放过她么,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她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到最后,柳美人话音有些滞重,近乎咬牙切齿,一旁的秋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伊人一句话打了圆场。“天色也不早了,美人还是早点歇着吧,范不着为了那个女人如此劳心劳力的。”说罢,她便拉着秋水退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大丫头,识趣的走过去吹了大厅里依然燃着的灯,然后扶着柳美人进了内室,“美人该休息了。” 大厅里一片昏暗,仿佛又恢复黑夜的本色,只是不知道,这夜能够掩盖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这日,忙了一天,却没有见到小瑶的半个身影,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云锦诗不禁有些奇怪,扔了手上的针线活,出了房间去找香儿,却见她正指挥着小丫头们抱着一大堆床单什么的走来走去,枕套,缦帐什么的,搬家似的。 云锦诗很是奇怪的走过去,问道:“香儿姐姐,可是有新人要来么?” 香儿似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却没了平日里的倨傲,看见一个小丫头不小心将床单掉到了地上,不由怒道:“干什么呢,拿去洗,今天晚上要用的。”那小丫头急急忙忙扯了掉到地上的床单,慌张的往洗衣坊跑去。 香儿回过头见云锦诗还站在一旁,皱了皱眉,似乎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淡淡道:“旧人去,新人来,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么?” 云锦诗微微一怔,也没有多想,笑着点了点头,又道:“香儿姐姐说的是。” 香儿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勉强咧了咧嘴,见收拾得差不多了,提了裙裾举步欲走,抬眼却见她又跟了上来,愈加不耐烦:“还有什么事么?” 云锦诗连忙陪笑着上前问道:“香儿姐姐可知道小瑶到了什么去处么?” “小瑶?”香儿闻言冷哼一声,凝神看了她几眼,略带讽刺的道:“难为你还替她担心。”朝她摆了摆手,道:“去青石井打水了。” “青石井?”云锦诗不由自主的拉住她,疑惑的问道:“什么井不好去,偏偏去青石井?” 香儿一把扯开云锦诗的手,冷笑道:“自然是点名让她去的,虽说那里不干净,她自己干干净净的难道还被人害了不成!” 云锦诗不由得怔了怔,心中暗暗寻思着可是她得罪了羽美人了么,那地方荒无人烟的,而且听说那井里又死过人,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去那里,这样想着,也顾不得和香儿道别,提了裙裾,急急得像青石井的方向跑去。 香儿看着那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禁惋惜的叹了口,回头看着小厮们把东西从云锦诗的屋子里都搬了出来,换了新的进去,又是一叹,一个小厮觉得奇怪,凑上来笑道:“这屋子里的主人好像不知道过冬了要换新被褥呢。” 香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轻声道:“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后院惊雷(中) 云锦诗心里着急,一路上不敢耽搁,待到气喘吁吁的跑到那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黑漆漆的,堆在一旁的枯萎的枝蔓参差不齐,投下几层阴影,中央便立着那口井,不高的井沿由于岁月的侵蚀已经长满青苔,粗糙的绳子缠在上方木辕上,依稀还可以感受到井口传来的冷意。 月光穿过云层,撒下一片阴影,院子里暗了许多,隐隐的觉得有些阴森,云锦诗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可是,小瑶去了哪里? 脑中闪过几种可能,蓦地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缓缓走至那口古井旁边,扶着井壁往下探了一下身体,里面的乌黑一片,井中迎面冲上来一股刺骨冷意,一旁,挂在绳子上的木桶**的往下滴着水珠,落入井中,隐约可以听到“叮咚”一声的回声,那声音涟漪似的荡在井中,幽幽的传进耳中,在这寂静的夜尤显诡异。 云锦诗站在井边,没有留意身后缓缓走过来一个身影,像是感觉到身后有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一样,当那身影靠近她时,云锦诗猛然回过了身。 入目的是小瑶惊诧的脸,她张开的两手滞在半空,那丝诧异在眼底一闪而过,她已将手隐在了身后。 云锦诗心中暗自纳闷,怪异的看着她,小瑶却很快恢复了平常模样,上前紧紧地抓住云锦诗衣袖,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抬起头对她怯怯的开口:“云姐姐,我怕……”黑白分明的双目楚楚可怜的望着她,眼底似乎还有泪光盈盈,云锦诗并没有多做表示,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可是……”小瑶一听回去二字,猛然打了个冷战,却见云锦诗冷冷的看她一眼,笑问:“难不成你想一直呆在这里?” 小瑶微微一怔,随即很不自然的低下头轻声道:“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羽美人让我今天把厨房外的大缸打满了水。”说着说着,脸颊上竟流下泪来,呜咽道:“羽美人是什么人云姐姐还不知道么,只怕小瑶今天是没法子活了,还不如从这井里跳下去。”说着竟松了云锦诗,扒住井沿一幅要死要活得样子,她柔柔弱弱的哭闹一番,却不见云锦诗过来拉她,回头看见云锦诗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她,柳眉一挑,淡淡的问道:“你怎么不跳?” 小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随即笑了笑,将踩到井沿上的脚放下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泥土和青苔,笑嘻嘻的道:“云姐姐,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心里一定比谁都明白,就算你今日侥幸逃过一劫,可是这后院里的那么多主子个个都不会放过你,你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你若乖乖的自己跳下去,还能留个全尸,若等我动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既然撕破脸,云锦诗也不打算再装下去,冷冷打量了她一番,皱了皱眉道:“我待你也算不薄,你为何要取我性命?” “这和我无关。”小瑶幽怨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又笑起来,懒懒的说道:“她说可以送我出去,再者还会给我银子。” 云锦诗不禁皱了皱眉,淡淡的开口道:“你觉得羽美人真会听话的放你出去?” 小瑶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换上笑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冷冷笑道:“昨夜我家主子还在说你心机深重,我看也不过如此吧,到死你也是个糊涂鬼。” 云锦诗见她表情突然变得怪异,心中正寻思着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却感觉蓦地颈后一痛,意识逐渐模糊,接着身体就被横抱起来,隐约听到小瑶的声音,紧接着“咚”的一声,刺骨的凉意侵来,喉咙被扼住般的难受。 小瑶看着云锦诗的身体如石子般的坠入井中,欢喜看着来人,羞涩唤道:“陆大哥……” 只见来人生的虎背熊腰,身着一身侍卫服饰,长相平凡,眼角却带着几丝杀气,看到小瑶时却化作万般柔情,全然没了将云锦诗扔进井里的那般决绝阴狠。 “怎么这般不小心。”那侍卫缓缓走过来,略带责备的开口,小瑶柔柔一笑,上前攀住那人的脖颈,撇了撇嘴道:“还不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直装傻该多好。”拿侍卫没有说话,突然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要不是姓柳的那婊子现你有了身孕,威胁我们,你也不用去给个侍妾当丫鬟,更不会干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小瑶见他面带不快,便柔声安慰了他几句,侍卫不再说什么,牵着小瑶的手默默地离开。 凉气刺骨,云锦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将离她远去。 她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从不曾想要害人,更不曾想要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只是,在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下,她必须通过这些手段来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否则,被杀掉的那个人就将会是她。不想杀人却偏偏做了杀手,想要脱离那种生活,却偏偏被捉回来。如今进了安王府,她不得不处处低头,只是想挨过这段日子,盼着出府,可是为什么,她想与世无争却偏偏被命运捉弄? 有那么一刻,她在想,是否自己的善良害了自己,是否自己的不忍心才使自己落的这般下场!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中竟还存着一丝的善意,并不是像之前想象的那般冰冷。 就这么任由自己,缓缓地、缓缓地沉到了井底,云锦诗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失掉了武功,若是还有武功的话,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到井底而无能为力。还好,她还会闭气,这样至少可以延长一些时间,如今她只能期望着青石井这边能够出现一个救她的人。 可是,这刺骨的冰冷,让本就畏寒的云锦诗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意识渐渐模糊,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再往下沉,这时,蒙蒙胧胧之中头顶上方却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悦耳的却带着寒意。 可是在云锦诗耳里这无疑是天籁,强烈的求生欲使她用尽力气摆动四肢浮上水面,接着她听到身边落下一个物体,吃力地抓住,抹掉脸上湿漉漉的水珠,才辩清抓住的是木桶。 身体随着那木桶缓缓上移,绳子和井栏摩擦的声音渐渐清晰,眼前也开阔起来,她全力抱住那木桶,等身体露出井口,有些狼狈的翻倒在地上,此时她已完全顾不上形象,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救她的那人也不管她,等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了,才走到她跟前,冷笑道:“为什么我总是遇上你这个笨女人!” 云锦诗这才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旁边,只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由抬起头去看那人。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却没有遮住面容,只觉唇红齿白,面容俊秀,虽为男子,却带着几分阴柔,眼角微挑,似笑非笑,似乎也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主儿。 云锦诗浑身都湿透了,又被风一吹,只冷的牙齿都打颤,她想开口谢恩,声音通过咽喉,从苍白的嘴唇溢出来,却不成调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那人看她的狼狈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施以援手,冷眼看着她,淡淡道:“我救你一命,你这条命便是我的。”看到云锦诗吃惊的看他,那人又是微微一笑,伸出修长食指伏下身踫触她毫无血色的脸颊,邪魅一笑:“不过你好像也救过我一命,算了,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向都是帮人帮到底的。” 云锦诗疑惑的看着他,他却也不等她回答,直起修长身形,看了看四周,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面巾蒙住鼻口,转过身看了看她,双目弯成月牙状,邪邪的一笑,然后便纵身一跃,闪进周围的枯树藤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云锦诗只觉的脑子已经冻结,无法思考,听那人说要帮她,朦胧中生了一丝希望,昏昏沉沉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 吃力地睁开双眼,却见一个白色身影带着几人快步走来,身形矫健修长,气宇轩昂,面容如玉,俊目微眯,可不就是安王宋昱么…… 第六十章 后院惊雷(下) 暗夜里,他一身白衣,大步行来,恍若嫡仙。 云锦诗看着他,竟有刹那的感动,似乎是希望,又似乎是欣喜,个中滋味百感心头,说不清楚。 事到如今,能救她性命的,似乎也只有他了,她叹气,却还是有些不愿承认,心底里,只是不服气,到底还要依附他,才能活下去。她不是应该恨他入骨才对的吗? 转眼间,他已到跟前。 云锦诗全身湿透,梢上水珠欲滴,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却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越楚楚可怜。 宋昱皱了皱眉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口古井,心中已明白大半,微挑了挑眉,在她惊诧的眼神中,上前一把将她横抱在怀中,水珠四溅,侵了他满身水气。 云锦诗有些不安的挣扎起来,她想过他也许会带她回去,或许让侍卫们抬回去,或许让她自己走回去,却从没有想过这种方式,湿透的肌肤上传来他灼热的体温,透进骨子里,不知不觉变得温暖,鼻底是他特有的阳刚气息,丝丝侵入肺腑,胸口竟小鹿般的跳起来。觉察到自己的异样,云锦诗越觉得不安,挣扎的也越厉害了。 “不想我把你扔在地上,你就最好安静点!”宋昱极为不耐的皱了皱眉,低吼出声,话刚落地,怀中人竟真的不动了,眼底倏的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右手用力,将她猛然翻身扛在肩上,云锦诗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却已经头朝下,湿透的散乱的垂向地下,身体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顶,双手无处放置,急忙抓住他腰间玉带,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好受些。 腰间被抓的有些紧,宋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笑意难掩,转身吩咐道:“都回去吧。” 跟在身后的侍卫愣了愣,不由问道:“爷,那个黑衣人怎么办。” 宋昱微微皱了皱眉,冷笑一声,淡淡道:“由他去吧。”这赤宇国里还有谁会像他那个三弟这般喜欢翻墙的呢? 几人这才随他回了伏虎苑,快到寝室门口时,宋昱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几人吩咐道:“去叫李管家准备热水。”几人互看一眼,应声下去了,宋昱这才进了里屋,屋内有当值的丫环迎出来,一见王爷扛着个女子回来,不由吃了一惊,见他俊眉一挑,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到床边,他就毫不怜惜的把云锦诗扔到了床上,双手撑着床,伏下身子看着她,目光缓缓扫过她湿湿的,她苍白的脸庞和她显露无疑的玲珑身材。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注意到他逡巡的目光,不由咬住冻的白的唇。 这目光她再熟悉不过,难道他想让她侍寝不成? 云锦诗警惕的偷偷看他一眼,今晚她受了寒,经过这一折腾,觉得累极,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他,又加上前几次侍寝留下的惨痛印象,一想到这个可能,云锦诗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云锦诗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宋昱看在眼里,冷哼一声,突然伸手去解她腰间的丝带,云锦诗身体一僵,慌忙的抬手想要制止宋昱的动作,可是,慌乱之间没有抓到宋昱的手,却刚好抓到了他系在腰间的玉带。 “这么心急?”宋昱戏谑的低低笑起来,低沉的声音磁性悦耳,听得她心中禁不住一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李总管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 “进来吧。”宋昱淡淡应了一声,松开掌中冻得冰冷的纤手,直起腰,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云锦诗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门轻轻被打开,两个小厮抬了几桶热水进来,将屏风后的浴桶倒满后,又退了下去,宋昱站在床前,正好将云锦诗挡住,所以李总管进来时没有看清床上躺的是哪个侍妾,只得抬头向宋昱询问。 宋昱不由得一皱眉,冷声道:“不用记在册上了。” 李总管猜不透他的心思,唯唯诺诺的应了,转身退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屋内又只剩他们二人,云锦诗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静观其变。只见宋昱转过身却又把被子掀开了,在她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走到浴桶前把云锦诗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云锦诗被呛的咳了几声,狼狈的从水中站起身,用手抹去脸上水汽,待到看清眼前景物时,宋昱却没了踪影,屏风上面搭了一件白色长袍,在燃着昏黄灯光的屋子内散着柔和的光晕。 云锦诗不由呆住,这一刻她才深深的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深不可测,她似乎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这莫名的好待遇背后到底是何种思量。 “洗完本王有话问你。” 云锦诗本是坐在热水里呆,却听到他好听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漫不经心地,听不出喜怒,云锦诗在水中已经泡了一会,身子也没有那么冷了,脑子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麻木了,她想了想,柔柔的应了声:“是。”话已落地,回答她的却是无尽的沉寂,她坐在浴桶内又了会呆,这才小心的脱了衣衫,泡暖身体,却不敢有大动作,方才种种在脑中不断的回放,突然轻声笑起来,觉得他对她越冷淡,她就觉得越自在,突然对她好起来,她倒不知如何应对了。 也许对于他来讲只是想换个玩法。 云锦诗如是的想着,心中轻松了许多,突然意识到,他是否也是这样对待其他女人的呢,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她不禁又自嘲的笑起来,他怎样对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水渐渐有些凉了,云锦诗站起身来出了浴桶,随意挽了湿漉漉的,擦干了,这才套上了上面搭的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才知道,那是他穿过的长衫。 云锦诗又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今晚睡在了这里,内心不由又惶惶起来,挽了长过手腕的袖子,赤着脚在原地站了一会,捉摸不透他要问什么。就这么着呆,又听到他略带不耐烦的的声音穿过薄薄的屏风传了过来: “怎么还没好?睡着了不成?” 第六十一章 难眠的夜 听到宋昱不耐烦的催促声,云锦诗这才缓缓地走了出去,身上穿着安王宽大的长袍,下摆垂到脚底,走着有些吃力,索性一只手微微提了,宽大的袍子包裹着娇小的身体,微挑的下摆行走之间隐约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缓缓行来倒有种别样风情。 宋昱微眯了双眼,勾起嘴角,合上了手中的书,扫了一眼安置在旁边的凳子,淡淡道:“坐。” 闻言,云锦诗偷偷看了看他,缓缓地走过去坐了下来。她低着头盯着地面,也不说话,等着宋昱先开口。 宋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却先饶有趣味的笑起来,将书扔到桌上,身体靠向椅背,双臂抱胸,挑眉道:“怎么这会子这么乖巧了,那个敢顶撞本王的云锦诗到哪去了?” 云锦诗不禁诧异的瞟了他一眼,抿抿唇,谨慎答道:“爷说笑了,贱妾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顶撞王爷。” 宋昱不禁冷哼一声,随即又嘴角一挑,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却渐渐阴沉起来,目光盯着闪烁跳跃的火光,冷声问道:“兰趣苑那个下的手?” 云锦诗身子禁不住一滞,她明白他已猜出是羽美人害她,只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女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争来斗去,一旦出现了共同的敌人,她们又会集结在一起,铲除她们的敌人。云锦诗猜不出他问这个出自何意,又站在哪一边,心中只想着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如今自己已经够招风的了,若是再因为自己而挑起什么事端,只怕就更没有清净日子可过了。于是,云锦诗只得装傻,“贱妾不明白爷的意思。” 宋昱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也不计较,他优雅站起身来,缓步走至她身旁,微微低头看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踱着步子走到紧闭着的窗边,负手站立,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宋昱那个样子,云锦诗不禁怀疑自己对他的堤防是不是太多,随即又缓缓摇了摇头,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没有错处,更何况,等她恢复了武功,早晚都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心中这样想着,不经意的抬头看他,却见他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云锦诗急忙别过头,可是宋昱却还在看她,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她在偷偷看他,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笑意,优雅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声音平平的道:“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吧。” 云锦诗微微一怔,心中暗道不妙,虽然留在他身边比待在兰趣苑里要安全的多,但是如此一来她就不能修炼武功了。心中猜不透他打的什么主意,思量一番,隐隐记起“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句话来,咬了咬牙,也不再计较许多,急忙离了凳子俯身行礼,故作欣喜道:“贱妾一定尽心服侍王爷。” 宋昱挑了挑眉,直起身体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锦诗微微怔了怔,他没叫起身,只好继续行着礼,既然他把她留在身边,自然要负责她的安全,想通这个才有所保留的说道:“贱妾是被身边的丫环推下去的。”迟疑了一下,她继续说道:“那丫头本是在其他主子身边犯了错的,才到兰趣苑做粗使丫鬟没多久,后来贱妾生病的那几日,李总管劝着羽美人派给贱妾的。”这句话说得含糊,没有明确指出羽美人,但却也**不离十了,顺便又点明了那丫鬟之前也是有些来历的。李总管是府里的老人,宋昱自然不会怀疑他。 宋昱点了点头,冷冷一笑,说道:“恐怕不只这些吧。” 云锦诗闻言一惊,诧异的抬头看他。 宋昱微眯着双目看着云锦诗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的小脸,有些担心是不是逼问的有些急了,威总是要立的,让她知道这院子里只有他可以让她依仗,也让她知道离了他,她就无法活下去,他讨厌她堤防他,疏远他的样子,也讨厌她一副假装顺应他的样子,更无法忍受她为了离开这里而故意去激怒他。他宋昱自认为还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子,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像那些女子一样。 刚刚沐浴过后的白皙皮肤上泛着淡淡粉红,在月白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吹弹可破的滑腻和若有若无的女子体香,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他的意志力。 云锦诗蓦然注意到他转深的瞳孔色泽和一闪而过的**,心中一阵抵触。 可是,宋昱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冉冉上升的**,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带进怀中,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而低沉,他单手挑了云锦诗的下颚,低声道:“本王暂不问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再生这样的事,可就没那么简单饶了你去。” 云锦诗身体微微一僵,内心却愈看不懂他,着实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对事情了解多少,她很快的回过神,嘴角缓缓漾起一个笑容来,“谢王爷。” 宋昱微微挑眉,双臂用力,将她横抱在怀中,大步走到床前,放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 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强烈的困意袭来,可是她知道,这一夜她注定又睡不成了。 第六十二章 泰然处之 他突然伸手探向她的衣襟,还未待云锦诗反应过来,“嘶”的一声,衣衫上盘扣掉落,衣襟大开,露出胸前大片白嫩肌肤。 周围温度骤然下降,云锦诗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衣衫快要褪尽时,他的手却忽然停住了,诧异的抬头,却见他抿着唇,幽潭般的俊目淡然看她,惊诧间身子突然被按倒在床上,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等了半晌,却不见那人动作,微微皱了皱眉,还未睁开双眼,耳旁却传来他冷淡的声音:“睡吧。” 秋夜凉意浓,夜半玉枕寒,纵是困意扰扰,却也再无半丝睡意,迷迷糊糊的眯着,天快大亮时,云锦诗知道身旁那人悄悄的起了身,看着薄纱帐外穿衣的修长身形,云锦诗不禁有几丝迷茫,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是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看不清,辨不明,一会暴虐嗜血说要毁了她,一会却又把她留在身边保护起来。 况且,她现在只不过是他一个小小侍妾,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他真的对她起了兴趣,闲时无聊打时间,玩玩而已? 直到那人出去,云锦诗再不敢从这诺大的床上躺上片刻,裹好了身上依然穿着的长衫,下了床,在屋子内站了一会,没人来招呼她,她便拖着长长的袍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他平时看书的书案旁,看了看,搬了一个凳子在旁边坐下了。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的观察安王的寝殿。 书桌上摆了一套文房四宝,还有笔筒,笔架,笔洗,镇纸……旁边放着几本罗在一起的书,这哪里还像个卧室,俨然是个小书房。 云锦诗随手拿了一本翻着,却是一本兵书,书页已经翻的有些破旧,字行之间密密麻麻的写了一连串批注,或圈或点,笔墨不多,却能看出主人看书的专注态度,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人握笔拧眉的认真神情,抿了抿唇又将那书放下了,又拿了一本,却是一本诗集,收得大多是些豪气万丈的诗词,看了几页,头隐隐的有些昏沉,揉了揉鬓角,翻到末页,却看到一行蝇头小楷,字里行间带着淡定从容,很是漂亮。“心如浮云常自在。” 这无疑是引用的一句古诗,可能由感而写于书末,可是这诗后面还有一句他没有写出来,云锦诗皱了皱眉,冥思片刻,拿了笔,在后面提了一句娟秀小字:“意似流水任西东。”一个大气阳刚,一个委婉清丽,放在一起,霎是好看,她勾了勾嘴角,不由得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书案旁的云锦诗竟是一楞,随即笑起来:“爷还嘱咐老身晚些叫你,没想到你倒是早起了。” 云锦诗抬头见是上次那个叫她喝药的婆子,不由得也是一愣,下意识的扫向她的手中,见她两手空空,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婆子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又笑道:“爷已经告诉老身了,你没有侍寝,自是不用喝那药。”说完淡淡瞟了她一眼,云锦诗这才觉察失礼,急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又见那婆子看她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暧昧,虽是昨夜真的没什么,却也禁不住有些脸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什么也没生,而且还是王爷和侍妾的身份,这种情况似乎很难让人信服。 见到云锦诗略带娇羞的摸样,那婆子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神色,朝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二人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上,婆子道:“姑娘,快些换上吧。” 云锦诗微微向她一福,淡淡笑道:“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那婆子点了点头,说道:“老身是王爷的奶妈,丫头们都称我一声吴嬷嬷,你便也这样称呼吧。”说罢,她又看了云锦诗一眼,淡淡开口道:“快些穿戴好,一会老身还要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说着微微一笑,带着两个丫头,关了门出去了。 云锦诗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衣服,只是一件平常的青布衫子,没有上次那样的华丽耀眼,心理反倒舒服了许多,一一穿了,随后出了门随着吴嬷嬷去了住处。 她被安排到一间小屋子,离安王的卧房并不远,里面摆设还是那个样子,几件简单的家具,不过被褥都是新换的,而且都很厚,也算是上了心,真不知道羽美人、柳美人看见她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认为她化作鬼魂找她报仇来了,想到这里,云锦诗不禁摇着头笑了笑。 云锦诗就这样在伏虎苑住下了,平时无事可做,吴嬷嬷就派给她一些针线活,院子里丫头们相处的也算和睦,只有她一个,丫头不丫头,侍妾不侍妾的,不过其他的倒也不计较这些,有时候凑在一起说些家常,也得远比兰趣苑里快活。 第六十三章 惊人发现 这一日傍晚,吴嬷嬷急急的送来一些衣物要云锦诗送去浣衣房。云锦诗放下手头的活儿,看了看偏西的日头,心里想着要快去快回才是,毕竟前些日子的阴霾还笼罩在心头,如今自己不会武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安王府后院里更要万分小心才是。 去浣衣房的路上要经过一处僻静的假山,一组假山石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郁郁葱葱的满是竹子,冷风一吹出沙沙的声音,云锦诗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忽然,她好像听到一声娇淫的呻吟声从耳旁传来。 云锦诗惊得急忙停下脚步,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靠上前去,耳朵贴在假山石上仔细一听,确实是一个女子承欢的娇媚呻吟。那声音透过假山石壁传过来,清晰的传进耳里,竟似在假山内部出的,云锦诗不由得心中暗奇,轻轻提了裙角,向里面走了走,蹲下身探出头仔细观察这才现那假山有几块相互遮挡,中间几个竟组成了只露一点缝隙的密室,想不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假山竟是别有洞天! 安王府里丫鬟女眷众多,说不定与哪个侍卫生了情,偶尔也有几个偷情的,只是这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偷情和她什么关系. 云锦诗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嘲,许是自己平日里与那些个丫鬟婆子待得久了,竟然注意起这些八卦的事情来。正想站起身来离开,却不想被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音惊得动弹不得。 “他不把我们这些妾们放在眼里,让我们守活寡。” “当真以为我们女人离了他都不能活么?” 那女子娇柔出声,混合在声声呻吟中,听得尤为媚骨销|魂。 云锦诗心中有些疑惑,觉得那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 “你在我身下还想着别的男人,嗯?” 一个男子的声音懒懒响起,低沉的略带沙哑,磁性略显魅惑,慢条斯理的荡在假山处,又惊起女子娇声连连。 本想着要离开的云锦诗,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却定在那里,再也抬不起脚步。 “爷……”女子讨好轻唤,叫得人都酥到了骨子里。那男子不再说话,又是呻吟阵阵,娇喘连|连。 如果云锦诗没有听错的话,那男人的声音,不是宁王宋旭么!而那个女人,正是之前几次三番与自己做对的伊人。 她被这个现惊得回不过神来,心道伊人和宁王在这里野合,岂不是给安王带了绿帽子?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侮辱,更何况是孤傲不可一世的安王,想想自己当初不过只是在婚礼上割腕就差点呗安王折磨的丢掉小命,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女人和他的弟弟媾和,只怕这伊人会死的很惨。 云锦诗深吸了口气,放轻了脚步猫着腰转身来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让伊人或是宁王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现了这个秘密,她只怕比伊人死得更惨。 云锦诗小跑了几步,缓缓舒了口气,理了理略显零乱的丝,想到方才的事,不由轻笑。 看来,这个安王府秘密不少啊。 第六十四章 府上来客 如今的日子一天胜过一天的冷了,后院丫鬟们的绣活也越的多了起来。昨天云锦诗才刚刚绣完一件披风,今天新的绣活便又分配下来了,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上面要绣上祥云图案,外边还要加上一圈紫貂皮子,这是专门给安王御冬用的棉衣。 在安王府的这段日子,云锦诗的日子虽然算得上是一波三折,但是和以前比起来已经是好了很多。看着自己变得愈白嫩的小手,云锦诗心中暗暗的叹气,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这些年练武,让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满是伤痕和老茧,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她的手终于又可以称得上是一双女人的手了。仔细想一想,当初是母亲手把手教她女红的,她还清楚的记得母亲曾经夸她心灵手巧,再复杂的花样也一学就会,将来谁要是娶了兰儿那可真是他的福气了。 心中思绪万千,手上的绣花针微微一抖,刺偏了方向,扎进白皙的指尖,立刻渗出鲜红液体,她皱了皱眉,放在口中允了允,坐在她一旁的丫头小红一眼看见,竟急忙抓了她的手,惊道,“扎到手了?” 云锦诗却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她是出自真心,可是常年积累下来的警惕,特别是自有了小瑶那次经历以后,多少有些杯弓蛇影,愈加不敢轻易相信旁人,云锦诗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笑道:“没事。” 还好,小红并未有所觉,不在意的笑起来:“你呀,怎么整天心事重重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到她手上锦帛,不由惊呼一声:“呀,血滴到锦缎上了!” 小红这一开口,一起做针线活的丫头们炸了锅般的凑过来,云锦诗也吃了一惊,急忙看过去,果然,雪白的锦缎上滴了一滴殷红,恍若美人脸上的一颗痣,鲜红而热烈。 “这可怎么办,看来你要重绣了。”小红惋惜的看了一眼云锦诗,其他的丫头也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不过是费些时日,云锦诗也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云锦诗淡淡的笑了笑,随即伸手就要将那帛锦撤下来,撤到一半却被人按住了。 “妹妹别心急,我看这血色着实像朵梅花,妹妹何不绣起来遮了去。”云锦诗闻言抬头,之间一个尖脸丫头笑着说道。 云锦诗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听她这样说随即松了手,笑道:“姐姐说的是,只是,这衣衫带着血,恐是不吉利。” “妹妹想的也太多了些,无妨,一会和吴嬷嬷说声,看她怎么说就是。” 云锦诗闻言点了点头,余光却扫到一个白色衣角,怔了怔,待她反应过来,其他丫头们也都看到了,急忙红着脸退在一旁,云锦诗也快的起身,身上的锦帛顺势滑落。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将那锦帛捡了起来递到她手中,扫到上面红色血点,皱了皱眉,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云锦诗急忙接了,福了一福,也站在了一侧。 宋昱淡淡看了她一眼,环视众人,目光又回到了云锦诗身上,正要开口,这时一个侍卫急急得跑过来,云锦诗偷眼看去,却是安王的贴身侍卫孙新,他凑到宋昱身边弓着身子在他耳旁低语几声。 安王淡淡听着,不知孙新说到什么,竟是一皱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孙新也急忙跟了安王离开。 众人皆是愕然,云锦诗不由得也是一愣,立即俯身行礼躬送,起身时两人身影已消失视野外。 1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猜测着生了什么事,一时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云锦诗抿嘴笑着,目光扫到一件正绣着的男式衣袍,突然有了主意。拿了锦缎想进屋,身后喧闹起来,回头,却是吴嬷嬷过来了。 吴嬷嬷扫了众丫头一眼,责备道:“就知道嬉闹,府里来客了,爷今日心情不好,找个伶俐的过去敬茶。”她边说着边在众人中搜寻:“小红,杏儿……”一眼扫到欲走的云锦诗,沉吟一声,指了指她,说道:“你,也一起过去吧。” 云锦诗不由得愣了愣,想着这似乎不合情理,她到底是个妾啊,正欲开口,却被吴嬷嬷轻轻推了把,说道:“哪里这么多规矩,你就是专门负责爷的茶。”云锦诗无奈,只得急急跟着二人走了。 前院的粗使丫鬟早已泡好了茶,一见云锦诗她们来了,急忙将茶盘塞给她们,催促道:“快点……” 第六十五章 讨要佳人 云锦诗也并没有来得及多想,便随着那二人一起端着茶盘进去了,却没有想到偌大的花厅中央竟然站满了女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安王宋昱一脸阴沉的坐在正对面的主位上,安王的对面,背对着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为什么,云锦诗觉得那背影多少有些熟悉,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便万分小心的走到宋昱跟前,轻轻的将茶盅放在桌上,她的手还没有离开茶盅,就听见那黑衣男子在她身后开口道:“二哥,这些个统统都入不了臣弟的眼。” 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云锦诗听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那个欠扁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又想起那日假山石后的**呻吟,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泼溅在了白嫩的小手上,立刻通红一片。 正巧,宋昱也伸手想要去拿茶盅,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也是通红的一片。他手上吃痛,眉头皱了皱,冷冷的目光扫向云锦诗。云锦诗心中暗道不妙,知道自己坏了事,正想要跪下来磕头轻罪,却不料,宋昱一扬手,说道:“罢了,退下吧。” 正巧,此时其他两个人也上好了茶,云锦诗急忙俯了俯身子,跟着她们一起退下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人的声音,声音虽轻,可是却冰冷的足以让人停下脚步。 “站住!” 云锦诗只觉得身后似有两道骇人目光紧紧地盯住她的,背后冷飕飕的,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黑衣男子优雅站起身来,身材修长,浑身散着一股不羁之气,正是宁王宋旭,他煞有介事的来到三人面前,一眼扫到云锦诗,咧开一个无害的笑容,对座上的安王挑了挑眉笑道:“二哥,这三个给臣弟怎么样?” 三人闻言都是禁不住一抖,云锦诗皱眉打量着宋旭,见他眼眸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看似无意,却如寒针扎面,只见宋旭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凑到她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了好戏就想走吗?” 云锦诗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是啊,宁王宋旭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更何况,以他高的武功,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接近呢?云锦诗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是被算计了,这个宁王宋旭的脾气比宋昱要古怪的多,得罪了他看来自己是要死的更惨了。 宋昱冷冷的扫了宋旭一眼,“三弟,你闹也得有个限度。” 宋旭却对宋昱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双眼直直的看向他,像是在等他的答复。 宋昱撇了他一眼,对着站在花厅中央的那些女子们淡淡说道:“都退下吧。” 那些女子们急忙一福身,袅娜的摆着腰肢退下去,走过宁王身边时都加快了脚步,像是遇到瘟疫一般。 宋旭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脸上倏的闪过几丝愤恨,却又很快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云锦诗不禁有些诧异于自己看到的,这也才现,这位宁王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什么也不在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怜悯,宋旭一眼扫到云锦诗眼中闪过的怜悯,俊目微眯,冷冷的看她,仿佛一头触及痛处的野兽,云锦诗被他目光所迫,忙撇开眼睛。 宋昱看着那些莺莺燕燕们依次出去了,这才继续开口道:“三弟,我可是把新收的都叫来让你挑了,你府里也是侍妾无数,还嫌不够么?” 宋旭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抓住了云锦诗的手腕,用力一扯,云锦诗手上吃痛,又和他比不得蛮力,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拉到了身旁,同时,宋旭没有温度的笑语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二哥,别的不要,臣弟只要这个,我想二哥不会这么吝啬吧。以前我们也经常共享一个女人的,不是吗?” 云锦诗不由得皱了皱眉,微微挣扎,手腕却被他攥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般,不经意的抬头,正好撞上宋昱投过来的目光,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心中猛的一惊,急忙低头看向地面。这个多疑的家伙不会又在疑神疑鬼的以为她和宋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宋昱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闹也闹够了,还想怎样,难道还要闹到皇兄那里去不成?” 宋旭猛地甩了云锦诗的手,冷笑道:“二哥恐怕恨不得闹到皇兄那里去吧。不过,我早已经不是你们眼中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今日你不给我也罢,早晚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给你们看!” 说完,他看也不看宋昱一眼,转身就走,经过云锦诗身边时冷冷的看她一眼,随即对她暧昧一笑,勾起嘴角大步离开。 宋昱目光一沉,扫了愣愣站在门边的三人,皱眉道:“还不退下!” 云锦诗她们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福急忙退下去,关上门的刹那,还隐约听到安王略带怒气的声音:“混账,简直无法无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六十六章 生辰晚宴(上) 中秋很快就到了,这天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天还未亮,后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就被聚集在一起,听着李总管训话。因为这一次的中秋宴不比往年,这次既是中秋宴,又是皇上钦点的安王的生辰宴,李总管说得慷慨激昂,众女子顿时热血沸腾,大有上战场之前,激励士气的架势。 离晚宴开始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云锦诗和其他几个小丫鬟负责端茶递水,干些杂务,倒也清闲。 从后院通往前院的路上,女子娇笑声声,穿着各色衣衫的女子从四面八方向一个方向聚集,衣衫飘动,头上珠钗轻响,一时间,便如百花齐放般的艳丽壮观,为这萧瑟秋季徒增了几丝活力,惹得经过的侍卫小厮们眼睛不够用,瞟了这个瞟那个,果真享够了眼福。 当云锦诗她们到戏园时,现羽美人已经早早的坐到了一层的主座上,身旁站着香儿和其他几个丫环,她身旁还有两个空座,想来是姗姗来迟的柳美人和黎美人。大家早就知道,这羽美人和柳美人都在准备节目讨王爷欢心,可是那柳美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二层是主子们的上座,那里也是空空的,只不过桌上已摆了各色瓜果,两旁还静静立着三张黄梨木雕花椅,在那个位置,戏台上下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看的到底是台上还是台下。 园子里的人渐渐满了,云锦诗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就在这时,衣袖忽然被拽了一下,转头看到的是丫鬟小红故作神秘的脸,她朝她眨了眨眼,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云锦诗这才向门口看去,却见并排着抬来两顶软轿,那软轿齐齐在门口停下。前面一顶轿子上下来的人是黎美人,后面那个轿子中的女子也已经出来,正是羽美人的老对手柳美人。 黎美人朝身后的柳美人颔一笑,那柳美人一向自视清高,却也只看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上了台阶坐到了羽美人旁边的座子上。黎美人微微一怔,却也没见恼意,也上了台阶在唯一剩下的座子上坐下。 接着云锦诗便看到了冰儿,她只着了一件素色百褶裙衫,头上饰品也不多,却越的显得清秀可人,想必也是精心打扮过,既不会抢了黎美人的风头,又保留了自己的独特气质,她与上次所见丰润不少,脸上挂着淡笑,看到云锦诗笑着点了点头,云锦诗也回之一笑,这才转过了头,看向眼前空空戏台。 因为过节,园子里被装饰得颇为喜庆,到处都可见的红绸花饰和吐着芳蕊的嫩**花。人们心情也被这气氛感染,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连做事也凭添了几丝活力。 小厮们麻利的收拾着戏台,丫鬟们端上来瓜果依次摆了,脸上个个挂着淡淡红晕,连手脚也比平时麻利了许多。 园子里的座位也已满了,前来道贺的大臣们互相寒暄,说着些官面上的话。女眷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传来一阵哄笑,一会又打闹起来,乱哄哄的倒也添加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这时二层里间的门开了,六个侍卫走出来分别站在那三张椅子后面,一字排开,面容冷峻,直视前方,丝毫不把下面的哄闹看在眼里。 这时,一层的却渐渐被那几个侍卫吸引了目光去,哄闹声也不自觉的小了下来,因为她们知道,那几个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们来了,那么安王也就快到了。 一时间,园子里竟突然安静下来,每一双眼睛都在搜索那个白色的身影的到来。 云锦诗瞥了一眼坐在上的三人,黎美人时不时瞟一下桌面,时不时抬头看向二层,那目光含蓄却也带着热切,她身旁的柳美人随面目冰冷,却也忍不住抬头去看,纵使一座冰山,那眼眸中却也如春日搬温暖,羽美人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门,**而毫不遮掩里面的爱慕。 这时,门轻轻开了,园子里鸦雀无声,就连云锦诗也禁不住有些紧张。 他来了…… 第六十七章 生辰晚宴(中) 门慢慢被推开,众女子们无不举目相望,望向那个主宰她们命运,让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男子。 不过,今日第一个出现的人注定不是她们所期盼的那个男人,而是当今圣上宋晟。他有着月光般的光华,清冷的,高傲的不可逼视,他可以弹指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可以风轻云淡却散着让人震慑的气势。 按理说,第二个出现的就应该是安王宋昱了,可是,出乎意料的,一个穿着淡蓝锦衣的俊秀男子突然推门进来,英挺俊鼻,嘴角含笑,英气勃勃。 人们失望之际,不由看向他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蓝衣男子环视一下四周,英目扫过每个角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回过身朝身后门内笑道:“二哥你快些,不然你就看不到你这些侍妾们的表情有多有趣!” 果然,他便是那个最喜欢恶搞的宁王宋旭,众女子的芳心听他这样说再一次被提了上来,这时门内缓步走出一个白色身影,颜如玉,冠如墨,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优雅冷漠,俊目一眯,便会让人禁不住地又爱又怕,这人,不是安王又是谁? 他却看也不看注视过来的目光,皱了皱眉看向那蓝衣男子,面色一冷,略带责备的开口:“皇兄可是在这儿呢,还这般胡闹。”他虽板着脸,却也难掩眼底的笑意,蓝衣男子瞧到他眼底笑意,愈加没有顾忌,凑过去笑嘻嘻的邀功:“我说吧。”说着伸手指了指下面那些女子巴巴望着他们的女子们。走在前面的宋晟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 安王微微勾了勾嘴角,待到宋晟落座之后,他也在位子上坐下,伸出修长手指指了指他一旁的那个位子。宋旭习惯了他的清冷性子也不觉尴尬,毫不客气的坐下,抓了一旁瓜子一粒一粒嗑着,他动作随意却不失优雅,与冷静沉稳的安王坐在一起,一静一动,倒也不失一道靓丽风景。 “爱卿们不必多礼!今天既是中秋佳节,又是安王爷的生辰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爱卿们随意!”宋晟坐在位之上,淡笑之中帝王气势尽显,底下的人皆臣服在他傲人的气势之下。 宋昱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宋晟,心中暗自盘算着他今日究竟有何目的。 宋旭则是一脸笑容,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底下的官员个个满脸堆笑,奉承的对宋昱道:“安王爷生辰之喜,下官前来祝贺。望安王爷,身体健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宋昱脸上淡笑回应,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真正恭喜他的人能有几个! “三弟也祝二哥生辰快乐。”宋旭一旁突然开口说道。一双与宋昱极为相似的眼睛看向他。 宋昱微微点头,看向宋旭,黑眸一闪,笑道:“谢谢三弟的祝贺。” 两个亲兄弟,不知从何时起,亲情渐渐淡去,留下更多的则是较量。 旁边另一个有心人,隔岸观火,暗笑在心。本来他今日就想借此机会亮出手中那张王牌,可是前几日听说宋昱和宋旭二人为争一个侍妾而吵得不可开交,或许他之前的计划可以缓一缓再进行,若是能让宋昱和宋旭反目成仇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了。 下边官员们与各家千金相谈甚欢,府里的侍妾也是叽叽喳喳的一场兴奋,没有现到上方几个人之间暗潮涌动,只有几个有心人,在暗中打量着,现在谁也不敢确定他们之间谁是最后的赢家,谁也不会随意的将赌注压在谁的身上。而他们也乐得在暗中打量,反正只要注意到,结局不会牵扯到他们,能够明哲保身也好。 不过,如今也要试着压赌注,瞧着自家的女儿,美若天仙,若是能进的了他们其中一人的门,那么,也许他们的仕途之路会更上一层楼,前提是他们必须下对注。而最让他们看好的便是,安王宋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羽美人她们在下面巴望着,估计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猛然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向楼上三人盈盈施了个礼,娇声开口:“贱妾见过皇上和二位王爷。” 她声音不大,却也悦耳好听,本来略带喧闹的园子里顿时没了声音,原来投向楼上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她一身华丽锦装,又加上精心修饰,俏丽的站在楼下,远远看去大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宋晟见了对宋昱转头笑道:“二弟,素闻你府上姬妾成群,个个貌美如花,多才多艺,今日得见,这个倒也有些特别。” 宋昱不禁皱了皱眉,本来今天这种场合,他府上的那些侍妾是不宜登场的,不过往年的中秋宴上,倒是有些侍妾上来表演些歌舞,所以,今年他也想找几个姿色上等的侍妾来表演歌舞助兴。只是,他没有想到那羽美人竟然如此大胆,没有他的指示就贸然上台,心中不免很是不快。他冷冷扫了羽美人一眼,淡淡开口:“什么事?” 羽美人被他一扫不由有些褪怯,抿了抿唇开口笑道:“爷,兰趣苑的姐妹们准备了些乐子想让爷尽尽兴。” 宋昱没有回答,倒是宋晟一听好像来了兴致,对宋昱道:“二弟,准了吧,好歹也让朕见识见识。” 宋昱没办法,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羽美人大喜,施了个礼退下去到后面准备节目,坐在一旁的柳美人看着她的背影握了握拳头,粉嫩的指甲陷进细致的皮肤里,渗出死死殷红,她端起茶抿了一口,那上好的茶杯却有些不稳,在她手里微微的战栗着…… 一会儿的工夫,只见羽美人换了一件火红纱衣,飘逸柔美,却热情似火,她站在台中央,身后是穿着粉色衣衫的侍妾们,个个清秀美丽,却没有人能过站在前面的羽美人。 这时,琴瑟声响起,羽美人随着委婉悦耳的旋律轻启朱唇,身后女声轻声哼唱,却也柔美好听。 云淡风轻一轮江月明 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几分惆怅惆怅有几分 独让我自怜水中影 甜蜜往事浮现在心底 多少回忆锥痛我的心 我是不是牵挂都为你 怪我爱得浓时却不懂情 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 留不住转眼成云烟 我问天呀天呀不应我 是不是天也不懂情 (歌词出自《新白娘子传奇》) 一曲罢了,全场都没了声音,这曲子本就委婉,又加上唱法新颖,女子们声音悦耳柔和,词意中泄露对女子对男子的苦苦思念,惹得台下几个女子有感而,眼底渗出泪来。 羽美人扫了一眼四周,抬眼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安王。 宋昱面容沉静,看不清表情,他淡淡扫了台上一眼,又不经意的看向下面坐着的那些侍妾们,似在搜寻什么人,又似是漫不经心的观看,半晌,却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宋晟一脸的意犹未尽,“嗯,这唱法倒是新颖,来人,赏!” 羽美人等人受了赏喜滋滋的下了台,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宋昱的目光却是紧紧锁定在戏台的出口处,那出口处进进出出,肥红绿瘦,好不热闹,却没有那个青色身影,看了一会,不耐烦的收回目光,脸色却并不好。 她竟然没来么,好大的胆子! 宋旭看到宋昱的神色不快,不由奇怪的唤道:“二哥?” 宋昱微微一愣,看向宋旭时却已恢复脸上神色,宋旭见他并无异样,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对着他笑道:“虽然那女子唱功不怎么样,这法子倒也难得。” 闻言,宋昱笑意不达眼底的一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完了羽美人的表演,云锦诗本来是想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帮忙的,可是还未出去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子拉住,定睛一看,却是冰儿。 她面容焦急的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云姐姐……”冰儿拉住云锦诗的衣袖,显得有些慌乱。云锦诗诧异的看她,却见她额角隐约渗出汗来,不由拉住她让她稳了稳神才道:“冰儿,这是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 第六十八章 生辰晚宴(下) 冰儿把云锦诗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觉得羽美人今晚的演出有什么纰漏没有?” “这……”云锦诗皱了皱眉,越过她看向院门外,才缓缓开口:“她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唱那调子,王爷恐怕不会为之所动,反而嗤之以鼻吧。” “你……”冰儿欲言又止的看她,这时门口涌进来几个女子,打头的那个一眼看到冰儿就上前拉她,略带责备的道:“黎美人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 冰儿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 云锦诗不便听她们说话,朝冰儿点了点头,侧身出了门,刚走没几步冰儿就追了出来。 “云姐姐……”冰儿微微喘着气拉住云锦诗,急急开口:“姐姐,冰儿求你一件事,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云锦诗微微一愣,疑惑的等她开口,她缓了缓神才道:“为黎美人奏乐的那个姐妹不小心划伤了手怕是弹不了了,我知道姐姐最擅长的就是琴艺,所以我想……” “冰儿……”云锦诗未听完急忙打断她,皱眉道:“我如今只不过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这件事情若是被管事的嬷嬷知道了,恐怕我会死的很惨的。” “云姐姐,你放心,你这次帮了黎美人,她不会不管你的。”冰儿焦急地开口。 “我……”云锦诗为难的看着冰儿,遇到她焦急地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随你去便是。”毕竟,之前的赠镯之情,她也算是欠了黎美人一个人情。 冰儿见她答应了,心中一喜,急忙拉了她进了后台,里面黎美人正蹙着眉咬着唇,一旁的女子也是满面愁容,见冰儿进来,目光投向她身后的云锦诗。 云锦诗正要向她施礼,却被黎美人扶住,她向云锦诗笑道:“云妹妹,听冰儿说你琴技了得,现在时间紧迫我也不便试你,我对冰儿是极放心的,但是这次对我关系重大,若是弹好了,我必有重谢,若是不好,我也护不了你,你可明白?” 云锦诗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美人请放心,锦儿明白。” 黎美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冰儿走过来,把她拉到台上的早已放好的琴旁,将她按到座子上,鼓励的笑道:“美人伴的曲子是《女人心》,好好弹。” 云锦诗笑了笑,望着面前琴弦叹了口气,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正处于戏台的角落,而且极其隐蔽,台下之人不会看到这里,稍稍放了心,纤纤食指挑了一下琴弦,听那琴弦出轻微声响,抿了抿唇,透过角落露出的缝隙,看向远处端坐如常的那个白色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情这个字,他果真是不屑的么? 黎美人已准备好,她看了一眼云锦诗,云锦诗也点了点头,纤手一抬,悦耳琴音宣泄而出。 黎美人踏乐而出,凌波曼舞,恍若仙子。 女人心是纷飞烟花,烟花多灿烂,却终是逃不过飞灰湮灭的命运。满心红粉声声叹,烟花纵身向彼岸,多少残怨,多少忧叹。 女人是心是含香的针,雕刻着图案,身陷却是别人的指环,倾城薄雾月弯弯,今生独自对酒谈,转身一笑,多少血泪,多少辛酸。 琴声如泣如诉,哀鸣婉转,在场众人都被这琴声所吸引,思绪都被带到了乐曲的情景之中。 舞罢,琴声止,宋晟朝李总管招了招手。 “皇上……”李总管急忙上前。 “不错,赏了。”他抿了口茶,宋昱也是淡淡一笑,对着李总管吩咐道:“去,把台上那几个都叫过来,爷有话要问。” “是,是……”李总管急忙应了,躬身下去传话。 不一会儿,一身舞衣的黎美人带着冰儿和其他几个人就上了二楼,在主位之前一字排开。 宋昱神色平淡的扫了几人一眼,抿了口茶,眉头却皱了起来,放下茶杯才淡淡道:“弹琴的是哪个?” 冰儿微微一愣,偷眼看了看黎美人,却见她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张了张唇,正要说是云锦诗,手却突然被黎美人抓住,那手凉凉的却仿佛所有的力道都放在了上面,不由痛的皱了皱眉。奇怪的看向她,却见她收回了手,对宋昱盈盈一福,笑道:“回爷,是贱妾身旁的这个妹妹。” 冰儿吃了一惊,诧异的抬头看她,她这时却转过头,咬了咬唇,笑得温和:“是不是,冰儿妹妹?”手却又紧紧抓住她的,掌心湿湿的,湿热的贴在一起,让她的心变得混乱。 “是么?”宋昱闻言扫了她一眼,冷冽的眼神,无情而质疑。 冰儿触到他看过来的目光,清秀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终是心中有愧,不敢看他的眼睛,微低下头,轻声开口:“是。” 第六十九章 心潮翻涌 宋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却转过头目光投向台下,那里,一个青色身影缓缓地从那出口出来,坐到了角落里一个位子上,她神色淡然,时而低声和一旁的人说话,时而抬头去看台上,却从不往这里看一眼。 他心中变得莫名的不舒服,皱了皱眉,将心思勉强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叫什么?” 冰儿脸色一红,羞赧的抿了抿唇,柔声回道:“回爷,贱妾冰儿。” “嗯。”宋昱懒懒的应了声,转头看向李总管:“赏。” 楼下的香儿看着黎美人她们下了楼,随即转向一脸愤恨的羽美人,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羽美人几乎将手中的绢子揉裂了,美目直直的盯着黎美人的背影,待再也看不见才忿忿的撇了撇唇,骂道:“不就是个舞娘么,一样贱!”本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柳美人,没想到却被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黎美人打败,羽美人自然是气不过。 大多数女眷还在,况且柳美人还没走,她这样骂确实有**份,香儿禁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羽美人回过神,胸口依然一起一伏的,将那帕子揉成一团,绷着脸道:“回去!”香儿不敢再多说,招呼了软轿将她扶上去,主仆二人这才回了兰趣苑。 天色渐晚,宋晟起驾回宫了,众人也便陆陆续续的散了。云锦诗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身旁时不时走过去一行行巡逻的侍卫,躲得远远的走着,目光投向那楼阁后面高高的围墙,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自由呢,她知道,最应该的就是从这安王府里出去,这里,容不下她…… 小路旁落了些许落叶,红红黄黄的残翼般的卧在地上,云锦诗看的皱了皱眉,循着一旁假山走了,一个没注意,迎头撞到一堵肉墙上,懊恼得揉了揉头部,睁眼却看到一小片雪白锦衣,上面的云纹丝丝缕缕,看得清晰异常。 这衣服…… 云锦诗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英俊异常的面容,篆刻般的线条略显冷硬,他看着她,剑眉微皱。 他怎么会在这儿? 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急忙后退一步,理了理衣衫就要行礼,还未俯下身就被他扶住。 宋昱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云锦诗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猛地勾住腰际,青衫飘动,白影一晃,两人齐齐躲到假山处,他环住她贴在假山上的身体,一手撑住她身后石壁,偏着头去看缓缓走过的巡逻侍卫。 云锦诗僵直着身体贴在冷硬的石壁上,一动不动,警惕而又疑惑的抿唇看他完美侧面,面如玉,如墨,剑眉醒目,挺直俊鼻,薄唇微抿,仅在那一刻,她扯掉心防去欣赏这么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慨叹着老天的不公,既然给他一副出众的相貌,为何还要赋予他显赫的家世,让,她与他,有了云泥之别。 宋昱冷眼看着那些侍卫走过,不经意的转头,正好碰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竟都是禁不住一怔。 一个清冷如冰,却犀利如剑,一个清澈如水,却平静无波。 目光相遇,不经意的悸动,让两人心头一跳,一个诧,一个惊。 “告诉本王,那曲子到底由谁弹奏!”宋昱别过眼掩去眼底惊诧,转过头又恢复原来冷冽,看向那清澈眼眸,脸上线条却柔和许多。 云锦诗诧异看他一眼,低下眼帘笑道:“贱妾驽钝,不知王爷所指的那曲子?” 竟敢在他面前装傻! 宋昱皱了皱眉,觉出她略显僵硬的腰肢,只觉得越看不懂眼前这女子,若是旁人只怕早已贴上来,她却百般躲避,眼前这个女子,是欲擒故纵,还是果真对他没有心思? 只是,他似乎更喜欢前面那个可能。 勾起嘴角,他将她环的越紧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一眼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伏下身,凑近尽量保持平静的面容,目光在精致五官上逡巡,扫到那樱红朱唇,不由蓦地转深。 “本王最讨厌被骗,这件事,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查出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的意思……像他这般的精明,恐怕早知道曲子不是冰儿所弹,可是若是说了,冰儿该怎么办?黎美人该怎么办?况且就算她承认了,这件事对她,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而且,他在这里等她,就是为了问这事么? 似乎,太过不可思议! 云锦诗僵直着身体疑惑看他一眼,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可是说不得,若是说了,冰儿和黎美人就毁了,咬着唇恭敬答道:“王爷可是说的冰儿弹的那《女人心》么,贱妾也是极喜欢的,改天还想找她弹一给贱妾听呢?” 还是不承认么? 宋昱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愠色,他的脸色逐渐变冷,看她半晌才沉声开口:“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你若说了真话,本王会给你万千的宠爱,我惜你琴技了得,你若再百般推拖,就难免不识抬举了,这样想着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云锦诗微微皱眉,背后墙壁冷硬,冷意侵进肌肤,连心都变得冷起来。 两人间气氛变得凝重,他紧紧环着她,犀利的目光在她微低的面容上逡巡,等待着她的回答,却也带着他不曾察觉的紧张。 云锦诗被他无形散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百转柔肠,她知道只要今天承认她必会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可是这等殊荣不是她所期望的,它属于冰儿,属于黎美人,属于那些痴痴恋着他的女子,自嘲的笑了笑,暗暗叹了口气。 抿了抿唇,云锦诗笑道:“爷说的,贱妾听不懂。” “你……” 宋昱脸色彻底变寒,盯着她无波的面容,那双美目低着形成优美的弧度,毫不怜惜的捏住她雪白下颚,逼迫她抬头,探向那双湖水般的清澈眼眸,略带怒意的开口:“你可知道你说得这句话,轻易的舍去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看着她痛得微微皱眉,不由放轻手上力道,冷冷的将她推到石壁上,扫了一眼那雪白上留下的粉嫩红痕,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负手而立,半晌,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你那个好姐妹叫什么?” 脊背贴在壁上带着微微凉意,云锦诗怔了怔,似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疑惑的看他一眼,却又怕他对冰儿做些什么,沉默着,不说话。 宋昱看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讽刺一笑:“放心,本王会好好待她,这是她想要的吧,本王给她就是,说吧。” 给她,给她什么呢,心,还是外表的光鲜呢? 云锦诗叹了口气,冰儿,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以后的就要靠你自己,我们相依为命的那段恩情已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这样想着,柔柔开口:“回爷,贱妾那姐妹叫做冰儿。” 宋昱冷哼一声,举步想走,却又负气似的冷冷抛下一句:“本王今晚就会招她侍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假山,修长身影沿路前行,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他只是以为在陈述心中所想,也只以为在讽刺她失了这次机会,却没有想过,有谁侍寝本就由他决定,根本没有向她诉说的必要,也没有想过,若是仅仅因为惜才,又为何有这样大的怒气,这负气一说,可不就是为了气她么? 当晚,宋昱果然宠幸了冰儿,当那轻纱小轿穿过内院时,羽美人的房间灯亮了一夜,而柳美人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日,冰儿便被安置到了黎美人所住房间的对面,一时,安王府不再有三个得宠的妾,而是由三个变成四个,而且冰儿还是最得宠的一个。 也许,黎美人当时只是想借着中秋宴的机会露个脸,让王爷不要忘了她,却没有想到那曲子会给安王留下如此大的影响,到头来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一夜之间,冰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绫罗绸缎,金珠玉钗,什么都有了。 黎美人大病一场,过后,便又没事人一般,对冰儿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恍若从前。 自那日起,冰儿差人叫云锦诗过去过几次,她都委婉的拒绝了,她只告诉冰儿,那个秘密,她不会说,此后,冰儿就再也没有派人过去,她也依旧在伏虎苑按原先的日子那样过着。 只是她不知道,自那登台一曲后,就什么也不一样了。 第七十章 故人忧叹 蓝焰国皇宫 “皇上,选秀之事不可再拖,后宫竟然无一女子,这已经引起官员们的疑心了,民间也流言四起,说新皇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各地王侯同时野心勃勃,若是再不立中宫,丰盈后宫的话,只怕皇上的皇位也岌岌可危。”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苦心奉劝立在窗前的男子。 男子伟岸的身躯一颤,缓缓的转过身,英俊如斯的脸庞上有着一丝迷茫。 “真的不能再拖了吗?”他不想以后后悔,若是他找到她了,该怎么对她解释,她那般绝代风华,遗世独立的女子会允许他有别的女人嘛?他不想冒着失去她的危险,去立别的女子为后。 “请恕臣直言,已经六年了,倾尽蓝焰国的一切势力也不能寻找到她,也许,她已经香消玉殒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找到她。既然如此,又何必用您的皇位去换得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况且,蓝焰国的子民需要皇上啊。”年轻男子苦口婆心的劝道,如今情势已经越的严峻起来,若是皇上再继续顾念男女之情,只怕蓝焰国的江山不保啊! 男子闻言,英俊的面庞闪过怒意,冷峻道:“她不会有事的!朕一定能找到她。”她是他的皇后。她不可以有事! “皇上,您又何苦再自欺下去呢!”年轻男子摇头道。皇上与那个女子的事,他非常清楚,也许至始至终,皇上都是在一厢情愿。 “不要再劝朕。既然如此,那就举行选秀吧!不过,皇后之位只能留给她。别的女人不配!”他不能太过自私,若是再继续下去,蓝焰国若被其他两国吞并的话,他将难辞其咎,更无法去面对列祖列宗。 年轻男子,闻言,立刻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重新又转回身,望向窗外那一片紫色的兰花,只希望有朝一日她不要怨他…… …………………………………………………………………………………… 赤宇国安王府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积累了多日的绣活儿终于绣好了,此时,趁着宋昱不在,云锦诗暗中运气修炼,希望能够快些恢复武功,这样屈意承欢的日子,她不想继续过下去。 看向窗外的天空,蓝蓝的,心情也随着天气的晴好而转好。 房间里,随着微风翩翩起舞的纱帐,不时地,掠过她的脸庞,她喜欢风,因为风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不过它也会偶尔耍耍脾气,不管对方是谁,它会凌厉的划过对方的脸庞,不曾畏惧任何人。 床边摆放着一张古筝,指尖轻动,好长时间没有弹琴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就只拿剑,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她好像早就已经摒弃了吧!记忆中,娘亲温柔的教导,手把手的教着,让她不亦乐乎,娘亲经常说,她的兰儿是天下最聪慧的,任何一只曲子她只要听一遍,便能弹奏出来,那时候的她,本以为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没曾想,那一场突变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不知不觉的,她在琴前坐下,手指轻轻的放在上面,悲伤动听,引人欲泣的旋律从指尖流泻而出…… 十指翻飞,琴声叮咚。她,在琴声中,失了自己…… 她不甘,她愤慨,她力争,却也只有在琴声中宣泄,却不知,因这琴,远处那个白衣男子身心触动,目光逡巡,扫到那门扉后露出的青色衣角,冰山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来,粲然的,仿佛冬日里瞬间开放的梅花,连那皑皑白雪,都失了颜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笑过了…… 门外之人沉浸在这忧伤的旋律之中无法自拔,那张魅惑冷峻的面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为何如此悲伤? 屋内,云锦诗已经完全沉侵在悲伤的回忆之中,过去那一幕幕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门轻轻的打开。 一个白色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云锦诗走去。 一滴清泪自女子的眼角滑落,她闭上眼睛,乐声嘎然而止。 女子眼角的那一滴泪撼动着来人的心,男人止步,他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这一刻,他真的好想将女子抱在怀中安慰。 女子睁开眼,悲伤的情绪在女子睁开眼睛的瞬间,消失不见。 她淡然的明眸看向来人,早在刚才她就已经现了他,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她不想让任何看到她的悲伤。 “贱妾见过王爷。”云锦诗起身向来人行礼。 宋昱的眼底划过疑惑,难道刚才的那一幕是他的错觉?“嗯,起来吧。” 云锦诗不着痕迹的离开琴旁,走向宋昱,心中暗道不妙,今日本来是要进来打扫宋昱的寝室的,结果弹琴失神,竟然忘记了时间,不知何时屋里已经掌起了灯。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目?”那样悲伤,那样牵动着他的心。 “回王爷,是故人叹。”这是母亲最后教给她的曲子,让她记忆犹新,这一曲,她永远也不会忘。 “你弹琴怎么会弹得这么好?”宋昱从上次生辰宴开始,就在怀疑。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为何弹琴弹的如此之好,就算是赤宇国的第一才女苏暮妍也不能与之相比,可见,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云锦诗闻言,不慌不乱,从刚才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沉静的俯身答道:“回王爷,贱妾出生在书香世家,弹琴是必会的,若不是,家逢突变,亲人全部丧生,妾身也不会入宫为奴,更不会被送到赤宇国来。” 她没有说谎,若不是奸人迫害她的家族,让她先是失去了父亲,接着是母亲,她也不会带着仇恨,每日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 “原来如此。”莫名的,他又一次相信她。 挥袖而坐,狭长的眼眸看向云锦诗。“那么,上次弹琴的人也是你喽。” 云锦诗淡淡的回答道:“王爷心中恐怕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苦苦追问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第七十一章 惩罚锦儿 云锦诗轻皱眉头,不悦道:“还望王爷不要与贱妾为难,贱妾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希望王爷能够谅解。” 苦衷?这就是她的搪塞之言?未免也太低劣了一点吧。明亮的黑眸盯着清澈美丽的眼睛,那里一片坦诚,没有慌乱,莫名的,他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疼惜,“好吧,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 “贱妾谢过王爷。” “别忙着谢,本王且问你,府里关于侍妾的日常行为举止有什么规定,说。”话一落地,不怒自威。 云锦诗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府内规定,侍妾不得顶撞、忤逆王爷,违者……”顿了顿才道:“责杖二十。” 二十大板,若是在以前,她有内功护体,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如今只怕能要了她的命去。纵使不惧,也免不了抵触。 宋昱抬眼不带感情的看她一眼,嘴角勾起的戏谑一闪而过。 跳动的烛光里,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青衣粉面,乌轻绾,露出优美柔和轮廓,浓黑的睫毛微微颤着,像是匍匐在美丽花朵上的蝶翅。 宋昱微眯着眼,觉得无意中得到了一块无瑕美玉,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 “过来!”宋昱竟然忍不住,玩味的笑起来。 云锦诗微微怔了怔,还是迈动着僵硬的双腿,缓步走了过去,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 “给你个机会……”他抬眸看她,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你觉得本王该怎么罚你。” 看着眼前这个略带笑意的安王,突然无法和第一次见到的冷面王爷联系起来,她记得,第一次见他,他的目光是冷的,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冻伤,如坠冰窖,可是现在他看着她,眼角带着捉弄的笑意。 忽然间,云锦诗迷茫了。 “笃笃笃”寂静的夜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说。”宋昱连眼帘都未抬。 “爷,今晚可要人侍寝么?”是李总管的声音。 屋里两人突然怔住了。 似乎有点……不对劲。 屋外没有动静,李总管默默地站着,等着王爷的回答。 宋昱看了云锦诗一眼,她低垂着眼帘,让他想到一个词:低眉顺眼。 他的脑中是一片同样乖巧的女子,他从不去记他们的面容,只因为她们是一样的虚伪,让他感到厌恶。相反,他倒是有几分怀念那个曾经处处和他对着干的小女子。 可是,他是一个猎人,可以去捕获猎物,却不能被猎物影响了他,想到这里,他释然了。 “上次是谁?”宋昱终于打破了沉默。 很快,外面李总管的声音响了起来:“回王爷,是冰儿。” 云锦诗的身体没由来的一颤。 宋昱微眯了眼,毫不在意的道:“嗯,那就她吧。”他看了云锦诗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云锦诗怔了怔,俯身福了福,缓缓走出了房间,昏黄的灯光之下,她青色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泻下的影子也沾染了淡淡橘黄,随着她的身形缓缓在地上移动,也映进了他的眼底。 “等等!”他情不自禁的叫住了她。 云锦诗诧异的回过头,清澈眼眸,澄清透明。 宋昱勾起嘴角,说道:“府内的侍妾规则二百遍,三日时间。” 云锦诗有些目瞪口呆,眼前似乎看到一本厚厚的规则放到她面前,二百遍,她的手腕只怕会写断,抿了抿唇,想开口讨价还价,唇还未动,他不耐烦的挥手:“下去吧。” 欲言又止的顿住身形,轻轻皱了下眉表示自己的不满,还是下去了,她觉得他在捉弄她。 雕花大门被轻轻合上,宋昱终于忍不住得逞的笑起来,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百般滋味,说不清也道不尽,她站在暗香涌动的小径上,看着远处缓缓行来一个软轿,轿上轻纱漫舞,一个面若芙蓉的女子体态悠然的坐于上面,所到之处,暗香盈袖。 擦肩而过,她可以看到她眼角的笑意,和夜色染红的两颊,曾经温婉的她含笑坐着,仿佛一个等着丈夫揭开盖头的新娘,她沉稳了许多,微勾的嘴角带着她以前不曾见过的凛力。 她知道,她不再是那个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冰儿了,她开始学会保护自己,也一步步接近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会觉得幸福么? 这些,她无从得知。 第七十二章 君心难测 秋意浓浓,落叶火红。 三日,云锦诗足不出户,足足抄了三整天,从那以后每每看到“规则”二字,她都有想吐的冲动。 当晚,她抄的厚厚一摞纸就被送了回来,每张上都写了一个“阅”字,一张张字迹由工整变为枉草,云锦诗想着宋昱不耐烦的一直写着这个字,笑得肚子疼。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去查阅,还煞有介事的去批。 ……………要花花,要票票……………………………………………………… 安王府书房内 墙壁之上悬挂着的一位佳人的画像,宋昱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拂过画中人,一丝苦笑蔓延在嘴角,低声说道:“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想过你了。” 自从云锦诗再次进入他的视线,她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就越来越淡,他几乎快要忘记她了,若不是,今天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与她梳着同样型的侍妾,他可能不会再想起她,暮妍,你究竟在哪里? “王爷,门外跪着的冰儿不停的在请罪,您看,此事如何处理。”李总管打断了宋昱的思绪,开口提醒道。她已经跪在烈阳之下两个时辰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她一定会体力不支而晕倒的。 宋昱缓缓的转过身,望着李总管,冷声说道:“既然她愿意跪就让她继续跪着!明天再起来!” 李总管闻言,没有任何异议,若是王爷不处置冰儿的话,那才叫怪了!如今只是让她再跪一个晚上,已经算是王爷在心情还算好的情况下的决定的了,如实以往,早就要了她的命了!也不知道这个冰儿在那里打听到苏暮妍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梳什么样的髻,前几日侍寝之时,竟然自作主张梳了和苏暮妍一样的髻,还特别穿了一件苏暮妍最喜欢的蓝色的衣裙。结果弄巧成拙,王爷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想将她逐出王府,冰儿为了能够让王爷息怒,这几日每天就一直跪在书房的门口请罪。 世人都道,女人心海底针,可是有些时候,男人的心思却是更难揣摩,就像冰儿一样,前一阵子风头正劲,一不小心却触怒了王爷,结果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在干什么?”只不过短短的几日未见,他突然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同他一样矛盾?心中想要见她,却碍于面子不愿先低头。 李总管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直接回道:“回王爷,她这几日就一直房里呆着,除了抄写侍妾规则之外,就再未出房间了。”他很奇怪,云锦诗的年纪也就只有十五岁,为何却像一个五十岁老妇人一般的生活,一天到晚安静的呆着,从未出过房门半步? 宋昱也不禁挑眉,那个女人未免也活的太沉闷了吧?看来得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过了几日,吴嬷嬷奇怪的把云锦诗安排到了书房,云锦诗不禁有些疑惑,她从侍妾一下子又变成了端茶倒水的丫头,她这身份已经是一降再降了。 书房里一直是由安王的贴身侍卫孙新来照应着的,如今好端端的把她给安**去,这算什么呢。 云锦诗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颇为多余,况且,书房里宋昱一直埋头批折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僵直着站在角落里,双腿打颤。 宋昱有意无意往角落里瞟一眼,时不时勾勾嘴角,似乎很开心,孙新看到不由有点疑惑,王爷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花几上的雏菊开的灿烂,若有若无的散着淡淡清香,她站在古琴旁,花一侧,粉若桃花,朱唇欲滴,活脱一幅美人图。 宋昱眯了眼,放下了手中的笔,孙新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磨墨,一圈一圈黑色的涟漪轻轻荡漾。 秋风瑟瑟,吹进屋里,留下一阵清香。 “茶!” 一个上午一直沉默的宋昱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寂静,孙新和云锦诗都是一怔。 孙新没有动,依然在磨墨,他朝愣在角落里的云锦诗使了个眼色。 云锦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沏了茶端了放在宋昱手边。 宋昱气定神闲得写着字,看也没有看一旁茶香袅袅的茶盅,薄唇微启,迸出一个字,“烫!” 孙新的手突然颤了一下,小小的墨花溅到了石砚上,小心的擦了去,继续没事似的磨墨。他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看来今天的情况不简单。 云锦诗一下子怔住了。 带着热气的清香蜿蜒而上,散在空气中。 宋昱的眉皱起来,似乎是怒的前兆。 云锦诗在心里送了宋昱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无奈,她还是要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盅,揭开盖子,放在嘴边,嘟起红嫩粉唇吹起来,吐气如兰,朦胧热气中,她的唇散着诱人的色泽,仿佛熟透果子,让人忍不住去尝试。 孙新不禁目瞪口呆,手中的墨“啪哒”一声,从手中掉了出来,倒进石砚,激烈的墨花溅了出来,撒到桌上。 宋昱不耐烦的抬头,冷冷的看了孙新一眼。 孙新讪讪的擦掉桌上的墨迹,继续磨墨。 而云锦诗并未有所觉,觉得似乎差不多了,重新放到桌上,福了福,抿唇笑道:“爷,请用茶。” 宋昱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盅,优雅的抿了口,黝黑的眸子像是冬日里化开的春雪,透着点占暖意。 墨已经磨了很长时间,孙新放下手中的墨,站在了一旁。 云锦诗已经站了很久,从早晨站到中午,今天是她第一天过来书房伺候,宋昱一向勤政,很早便会起来审阅公文,为了避免迟到,云锦诗连早饭也没赶上,她看着安王被茶水润过的薄唇,淡淡茶香若有若无的飘散过来,突然觉得有些饿,一声奇怪的响声从腹部传出来。 “咕噜……” 她的脸蓦地红了。 宋昱似乎没有听见,放下了手中的茶盅,重新拿起了笔,孙新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云锦诗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在王爷面前失仪,一不小心可是又要把侍妾规则抄上个几百遍的。 只是,她没看见宋昱拿笔的手紧紧握住笔杆,似乎在压抑什么,然后又轻咳了几声。 茶上余闻淡淡散去,洋洋洒洒的茶香袅袅。 金黄花蕊吞吐芳香,外面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雕花形状。 阳光强烈起来,似乎快到晌午了。 “本王饿了。” 宋昱看了孙新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你去端些昨日宫里赐的点心过来。” 孙新微微怔了怔,心道王爷不是才吃过么,怎么还吃,可是嘴上却不敢多言,点点头出去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孙新开门接了,小心的放到了桌上。 雪白剔透的瓷盘上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闻着味道像是酸枣糕。 云锦诗觉得口中唾液飞快地分泌。 宋昱抬头看了看,朝云锦诗勾了勾手指。 云锦诗走过去,低下眼帘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试毒。” 宋昱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耐烦。 云锦诗轻轻的应了一声,不解的看着宋昱,又看了看孙新。孙新眉头紧锁,眼睛在云锦诗和宋昱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抵不住云锦诗疑惑的眼神,干咳了几声才道:“云姑娘,这是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的规矩,做奴才的往往先吃,替主子试毒。” 云锦诗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狗屁规矩还真多,心中暗暗骂着,拿了放在托盘上的刀具,切了放在口中,尝了尝,入口即化,酸甜爽口,好吃极了。可是这样一小口,对她渴求食物的胃来说,似乎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解不了饥渴。 宋昱勾着嘴角看了她一眼,尝了她送到嘴边的点心,慢慢咀嚼,优雅咽下,看她又送了一块过来,伸手挡住她的手,淡淡说道:“本王饱了,你们用了吧。” 云锦诗和孙新面面相觑,孙新不禁笑的有些为难:“爷,属下才吃过。” 宋昱点了点头,不耐烦地看了云锦诗一眼,冷冷开口道:“快点,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 云锦诗苦苦一笑,她确实很饿不错,可是守着安王吃饭是不是太过不雅? 罢了,管它呢。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云锦诗抿了抿唇,拿过盘子,一口一口优雅吃起来。 温香漫漫,黄蕊依旧。 宋昱眯着俊目,深不可测的眼眸仿佛搅乱了的一池春水,望着那优雅吃食的女子,失了神…… 第七十三章 渐生情愫 阳光下,金黄的菊蕊散着同样的颜色。成片的金黄里,一朵略大秋菊格外引人注目,层层花瓣包裹着,曲卷着,奏出跌宕起伏的乐曲,清风徐徐,菊香阵阵。明晃的剪刀迟迟不肯剪下它的枝叶,直白的光芒照下来,刺伤了眼。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不想过早的采摘,只觉得,生活在属于它自己的地方才拥有它最美丽的一刻。 房间里的秋菊换了一批双一批,如今天气一天胜过一天的寒冷了,恐怕这将是今年最后一批的秋菊了吧。 同样的金黄灿烂,同样的芬芳沁鼻。 只是,没有人去问,原来的,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呢? 自古以来都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云锦诗拿起精致小巧的银质剪刀,开始侍弄起房间里的秋菊来,从桌上的青花瓷瓶里抽出几只开的正盛的小雏菊,拿在手里用剪刀细细的修剪着,温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空气撒射到她未施粉黛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光晕。 房间里的黄杨攀木花几很高,云锦诗要踮起脚才能摸到放在上面的白玉花瓶。她怀中抱着枝叶繁茂的雏菊,不由得觉得有些吃力。 环视四周,空无一人,淡笑着摇了摇头,云锦诗搬了一个矮凳放在花几旁,抱着怀中的小雏菊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上去。上面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白玉花瓶,剔透晶莹,洁白如雪。 云锦诗小心的把雏菊**花瓶里去,摆弄着枝枝叶叶,企图让它变得更好看些。 菊香盈盈,嫩黄的花瓣轻轻触摸她白皙的脸颊,细细的汗水渗出来,她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 午后的阳光点点撒在她身边,映照着她的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 她摆弄的认真,没有有注意到略开的门边多了一个白色身影,玉树临风,清冷孤傲,黝黑的双眸水波荡漾。 秋菊依旧开,佳人面若花。 忽然,脚下的凳子突然晃了晃,她的身体也跟着晃起来,接着上面那个花瓶也开始晃起来。优美的花瓶左右摇摆,雪白的颜色将她的双眼晃得模糊。 心中暗道不好,那名贵的花瓶已经带着金黄的花朵一起向坠下去,坠的是那般的义无反顾。 云锦诗惊慌的探身去接,却忘了自己也站在凳子上,重心偏斜,直直的随着那花瓶往下栽。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那花瓶突然转了个方向,瓶口朝上,弄得金黄的雏菊依旧笑得灿烂。 腰际被一只大掌托住,顺势一勾,云锦诗慌乱的闯进了他的怀中。 宋昱将那花瓶稳稳的放于桌上,却没有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她的腰肢纤细柔软,有着一种奇异的触感,似乎想就这样握着,永远也不松开。 菊香阵阵,她的身上也染上了雏菊的清香,袅袅围绕在他的鼻端,久久不曾散去。 “谢谢……爷。”云锦诗双脚落了地,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中,略带尴尬的想去推他,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没有动,身体却有些僵硬。 “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昱低头看她,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云锦诗低下眼帘微微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忙从他怀中挣出来,走到放着花瓶的桌案旁,看了看没有损伤,放了心。 忽然觉得怀中变得空荡荡的,宋昱走上前去,淡淡看了一眼开得灿烂的花朵,又瞟了一眼专注察看花瓶的云锦诗,意识到她方才有意的挣开,目光突然有些冷。 云锦诗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又抱起那个花瓶,似乎想重新摆上去。 还没有迈步,怀中花瓶就被抢了过去,宋昱单手抓着瓶颈,淡淡看她一眼,走到花几旁轻而易举的将花瓶放到了上面,花枝摇曳,**笑得依旧灿烂。 阳光洒到地面上,留下点点细碎。 明媚的阳光晃得云锦诗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只觉得刚才那一幕确实是生在眼前,但又带着那种仿佛一闪而过的不真实。 看到她的迷茫表情,宋昱冷硬的面部线条开始变得柔和,冷哼一声,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云锦诗这才反映过来,急忙福了福:“贱妾谢过王爷。” 清香徐徐。 宋昱抬眼看了她一眼,只不过才几日不见,天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惦着她。 怎奈她却低垂眼帘,不曾看他。 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 青衫拽地,她未施粉黛,乌黑的永远都是被一只银簪随意的挽着。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为何,每次见到她,她都是这副打扮呢?还是,她真的没有任何饰来修饰自己? 想到这里,宋昱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伸手拨去了她头上的簪。 乌飞扬,披肩而落,映着她吃惊的神情,白皙的脸颊恍若乍开的白莲。 “爷……” 她吃惊的开口,剩下的话语却被他堵到唇齿间,夜夜的思念,全部化作了此时这缠绵一吻。 他吻上她,柔软清香。 带着秋日里的雏菊的味道。 两人相拥的身形透过阳光,在地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窗外,一只小麻雀停滞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得欢快。 弥香阵阵,他吻的忘我,很快,撬开她紧闭的贝齿,肆意而霸道。 云锦诗微微一滞,随即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机械的回应着,他粗暴的把她抱到桌上,“哗啦”一声,上面的笔墨纸砚落了一地。 她回应的热烈却也机械,由着他肆意掠夺,眉头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 突然,他推开她,冷冷的扫身她疑惑却清澈的目光。 四目相对,云锦诗别开目光,抿唇娇笑着呼唤:“爷……” 她乌散乱,掩住略显娇羞的面容,青衫有些零乱,懒散的坐于桌上妩媚风流。 宋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全身的血液都涌起来,脑中依稀浮现四个字:她不愿意!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在意她的感受,这四个字如针一般的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底里。他眼中残留的**被冰冷所取代,仿佛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冰冷如冬日的酷寒。 云锦诗的心被轻轻的撞击了一下。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修长挺直的身形稳健而冷酷。 阳光依然撒了进来,落到他衣决飘飞的白衣上,身后的投影清冷寂寞。 窗外的鸟儿依然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天色却似乎暗了下来,掩却了阳光应有的光华。 空气中,冷香依旧…… 她怔怔坐在桌上,望着他离去背影,目光闪烁。 第七十四章 激起涟漪(上) 空中云朵缓缓飘过,云烟雾绕,空留声声叹息。 碧波涟漪,风吹无痕。 无心惹秋风,徒落一地枯黄。 晨曦初照,洒下片片冷蓝。 一大早,云锦诗便去了书房,可是那人却不在,侍卫孙新也不在。 书房里已经有人打扫过了,书桌上又恢复初时整齐模样,笔墨纸砚井井有条的摆在桌上,仿佛昨天什么也没生过。 抬,花开依旧。 整整一个上午,宋昱都没有出现。 安王是个严谨自律的人,每天上完早朝都会来书房看看书,处理政事,从不拖沓,今日倒是个例外么? 用罢午膳,刚刚出了房门,就觉得院子里乱成了一团,几个丫头形色匆匆的往小花园跑,云锦诗急忙拉住一个,询问那丫头却也说不清楚,想着反正书房也无事便就跟了前去。 小花园里,假山嶙峋,一处长长溪流飞泻而下,落入下面波光粼粼的人造池潭。 池潭边上一个修长身形卓然而立,剑眉入鬃,面容如玉。 脚下,碧色波光中,倒影圈圈,一人一影,衣决飘飘,风流潇洒。 清风拂过,阳光高照,他的神情却似乌云漫布,阴沉冷冽。 这才现在他脚旁,一个穿着丫环服饰的娇小身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忽上忽下,看不清面容。一旁前来凑热闹的丫鬟们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却无人敢上前为她求情。 云锦诗站在人群后,看着那丫环额头磕过的地方渐渐见了血红,不由心生怜悯,拉了拉一旁人的衣袖,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那女子小心的看她一眼,低声回道:“听说那丫头鬼鬼崇崇的不小心撞到了王爷,将王爷随手把玩的心爱之物给弄丢了?” 云锦诗怔了怔,喃喃开口:“心爱之物?” “嗯,听说是个玉板指,还是万岁爷赐的。” 原来是御赐之物,怪不得他那么紧张。 秋意浓浓,晚秋的地面冷的彻骨。 1这时吴嬷嬷走了过来,她朝宋昱福了福,抬起头似乎想替地上那女子求情:“王爷……” “吴妈,这事你别插手,退下吧。” 宋昱淡淡看了吴嬷嬷一眼,冷冷的开口道。 吴嬷嬷吃了闭门羹,也不再言语,随即又福了福,退在了一边,转身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云锦诗,怔了怔站在了一旁。 “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宋昱冷冷的看了地上不断求饶的女子,迈动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爷……” 跟随宋昱身边的侍卫刚要上前,那丫头突然抬起头,血肉模糊的额头,刺目惊心,她面容凄楚,话语凄厉,几近疯狂。 云锦诗不由得一愣,听得声音耳熟,仔细去观察那女子面容,待看清楚却不由吃了一惊,这时,不知谁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不由自主的迈动脚步,却站到了队伍之外,一时间,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那女子跪在地上,云锦诗站在人群外,中心由一个变成两个,她也突然变成焦点之一。 宋昱不耐烦的回时正好看到一脸吃惊的云锦诗。 她还是那副样子一成不变的青色衫子,随意挽成的乌,只不过,簪子被丝带取代,一条青色的丝带柔柔的顺着丝搭在纤细的肩上。 他冷冷扫了她一眼,讽刺的勾起嘴角:“你想替她求情?” 那女子闻言突然回过头,也看到了云锦诗,她目瞪口呆,神情变得惊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惊恐,仿佛见了鬼一般很快她的脸色纸一般的苍白,红唇剧烈的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云锦诗。 宋昱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云锦诗,似乎在等她如何反映。 是啊,面对一个曾经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该救还是不救呢?曾经在刀光剑影中,她的善良早已被一点一点磨灭,对于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云姐姐……小瑶知错了,姐姐,求求你救救小瑶吧……” 女子挣开抓住她的持卫,跑着一步步挪到她跟前,紧紧抓住云锦诗的裙角,所到之处,留下两道腥红色泽。 云锦诗冷冷的低头看她。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目光,血肉模糊的额头,楚楚可怜的神情。她抬头看着云锦诗,血色混着滞留在苍白的脸颊,变得有些恐怖。 “云姐姐,求你……求你救救小瑶……” 小瑶死死抓住云锦诗的裙角,掌心渗出的细汗浸湿了她青色的裙衫。 云锦诗迟疑的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晚,她得意的神情笑着劝自己跳下去,仿佛杀害一个人的性命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时间,她怯懦的伪装,她曾经拥有的天真表情便一一在眼前浮现出来,她还可笑的去担心她,独自一个人赶到了井边,其实只是她的陷阱而已,她算准了她会担心她,算准她会去井边找她。 多么可笑,今天,她却来求她救她。 若不是宋旭,她只怕早已沉到井底,化为泡沫了吧。 小瑶看着云锦诗慢慢变冷的表情,目光变得绝望,突然,她一咬牙,伸出手去抓住云锦诗的手,诧异间,她已经把云锦诗的手覆到了她的小腹上。 “云姐姐……”小瑶泪眼朦胧的望着云锦诗,哭出声来。 云锦诗的手触到小瑶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微变,定定的直视着她,收回手,看到不耐烦欲走的安王,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她跪到了地上。她有孩子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瑶会害她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子。也许任何一个母亲都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一样,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种心情,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有更深刻的理解。 “爷,当务之急是找到扳指,等找到了再罚也不迟。” 云锦诗跪的笔直,说得不卑不亢。 宋昱转回身,皱眉看着她,冷冽的目光直刺她清澈的眼底。 假山上的水静静流淌着,湍急的冲进池潭,激起一团水雾。 云锦诗毫不畏惧的和宋昱对视着,将围观的人们吓得几乎不敢呼吸。 没有了风的声音,听不到气流涌动的响声。 空气静止了一般的死寂。 许久,宋昱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池潭。 波光粼粼,阳光打在荡起的涟漪上,仿佛破碎的镜子。 嘴角缓缓勾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掺杂着诸多诉不清的情感。 “可能在那里。” 他淡淡的说。 微转的侧面冷硬而俊美,雪白的衣角随风飘动,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落到他黝黑闪亮的眼底,也落到他柔软的薄唇上。 身后的丫鬟们望着这样的王爷,一时脸红心跳,忘记了身在何处。 云锦诗也是微微一怔,心中不知为何激起一种悸动,却面无表情地扫过他的脸庞,看向湖面。 晚秋的水,是何等的凉啊。 她看向身旁向她投来乞求目光的小瑶,眼中划过几丝坚定,缓缓站起身来,下了水。 水并不深,刚刚没过膝盖,只是那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又让她想起那晚溺水的情景,胸口不禁胀痛,喘不过气的无力感清晰的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是不是又一次的挑战了他的权威?这算是他对她多管闲事的惩罚么? 云锦诗无声的回头看向他,叹了口气,弯下腰,在近处仔细的摸索着。 潭池因为她的闯入激起一个漩涡,圈圈涟漪围绕在她身边,一身青衣的她与身后假山细流出奇的和谐,仿佛她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又仿佛她本就属于自然的天地,这一潭碧波,这一池春水,都是为她存在而存在。 第七十五章 激起涟漪(下) 宋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突然觉得心湖就像是这平静的池水,被她毫无预警的闯进来,无章法的掀起了阵阵波澜。 可是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掀起的漩涡,这种无心,让一向自信骄傲的他开始有些无措,猛然间,他意识到,原本作为猎人的他不知何时被猎物带入了迷途,他被猎物的美丽所打动,那猎物却丝毫不惧怕的望着他,继续走着它应该走的路。 在这一场游戏里,到底谁是谁的猎物呢? 云锦诗弯下身子,纤细的双臂在水中来回摸索,几缕柔软的丝调皮的挣出绿色的丝带,搭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一滴晶莹剔透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点点光亮,顺着额头滑下来,“啪”的一声落入水中,涟漪圈圈,不同的水波相互碰撞,轻柔得晕开来,掺杂在一起,分不清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他一直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直在专注的在水底摸索着。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去打破这唯美静逸的画面。 他从没有如此仔细的去观察一个女子。 水珠溅湿了她宽松的袖管,湿湿的贴在纤细的胳膊上,薄薄的料子隐约透出她肌肤的色泽,带着点翠绿,带着点嫩白。 宽宽松松的裙子也湿了,皱巴巴的围绕在她修长的双腿上,显露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乌已经松散下来,遮住半张白皙脸颊,碧绿色的丝带轻轻在空中飘荡着,飞舞着,仿佛翩翩起舞的碧蝶。 她的修眉皱成一团,她的眼帘低垂着,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她的唇红润而诱人…… “找到了!” 云锦诗突然惊喜地叫起来,直起腰将手中的板指高高举起,满面欣喜的望向宋昱,眼角带笑,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系在上的丝带猛然松散,乌黑的随即散落下来,瀑布似的倾泻而下,那抹碧绿条带随风舞动,在空中轻轻打着圈,缓缓地落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滴答!” 晶莹剔透的水珠断断续续的从她白皙如葱白一般的纤手上落下来,惊起声声悦耳的回音,阳光下,一个通体翠绿的扳指稳稳的安放在她的指端,映着上面的水珠,仿佛暗夜中的星辰,璀璨夺目,点点星光中,她笑如春风的望着他,眉宇间带着一抹从未见过的纯真夺目的光芒,恍若春回大地,百花竞开。 波光点点,秋意醉。 望着这抹纯净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笑,他猛然失神。 心里某个地方不知有什么破土而出,又痛又甜,将他的心狠狠揪起来又重重的扔下,不知是何滋味。 水滴依然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腕滑落。 他的目光迷惑而探究。 云锦诗忽然收敛了笑容,不自然的低下眼帘,抿嘴淡淡的说道:“爷,贱妾找到了扳指,能放过小瑶了么?” 宋昱凝视她半晌,眼底闪过几丝复杂的光亮,伸出修长的手,接过了她指端的板指。 那板指在水中呆了太长的时间,攥到手心时带着刺骨的凉,那凉意丝丝侵入肌肤,连他的手也觉得凉起来。 那凉意是来自她的心里吗?她的心似乎早已被冰封,他注定再也走不进她的心了吗? 轻风吹过,凉意袭来。 宋昱的目光陡然下沉。 此时,云锦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和他的叠合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小瑶突然拾起头,惊恐的看着脸上阴云漫布的王爷。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缓缓地,安王却勾起了嘴角。 “你想救她么,本王卖给你这个人情就是。” 小瑶惊喜地望向安王,又看了看云锦诗,眼中升出几丝感激地情感,随即消失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如石沉大诲。 云锦诗怔怔的听着,直觉告诉她,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他望着她樱红的粉唇,说得暧昧:“那么,你拿什么来报答本王呢?” 那声音轻轻的,仿佛他拂过脸颊的吻,轻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可以听得到。 云锦诗突然呆住了。 她突然记起初入魅影的时候,因为没有完成师傅交待的任务,她被罚跪了整整一夜,那时候,师傅是这样冷笑着训斥她的。 你要记住,你不过是个效忠于皇上,效忠于朝廷的杀人工具,你除了长了一副好脸蛋,一身好武功,还能有什么,你的身体就是工具,最值钱的也不过是这副身子罢了。 是啊,她有什么呢,她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尊严,没有自我,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没有自己的人生。以前她还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以抵抗,如今她真的只剩下这副身子了,现在她就是一个贱妾,一个依附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贱妾,一切都是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变化,她要强颜欢笑将他哄得开心,他轻易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他一个手势就可以让后院的女人们闹得不可开交,他说扳指在水中,她就要下水来给他找,他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她来报答,她又能拿什么来报答,她还能拿什么来报答他? 身后,依然是涟漪层层,她静静站在水中,目光投在水中倒影,笑得讽刺。 秋风拂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良久,她摆出一个妩媚的笑,勾人魂魄的抬眼看他:“王爷抬举贱妾了,贱妾的一切都是王爷的,王爷想要什么随时都可以拿走。” 风很淡,她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像是风中瑟瑟抖的落叶。 他扫到她嘴角执拗的坚持,仿佛在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尊严,她脊梁挺直的站在水中,妩媚的眼中残存着尚未退去的傲气。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没有任何回答,他转身走了。 一片片火红的枫叶轻轻落下,在空中打了个圈,急急的坠落到了地上。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白色的身影被吞没在火红的背景中,仿佛落荒而逃,又仿佛孤寂无奈。 脸上虚伪的笑容在他转身的那刻垮了下来,她淡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讶异,也有些困惑。 “云姐姐……” 小瑶站起身来,羞怯的望了云锦诗一眼,抿着唇道:“谢谢你。” 她在水中站了很长时间,乌懒散的搭在腰间,身旁的水面上,碧绿的丝带轻轻飘荡。 云锦诗并没有看她,俯身捡起丝带随意扎在头上,带着水珠的得带打湿了绸缎般的,艰难的迈动脚步上了岸。 “云姐姐……”小瑶追上她,有些局促的说道:“小瑶当时也是被逼无奈……” 脚步猛然止住,云锦诗静静的转回身,疏璃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她看了她一眼,冷漠疏离。 小瑶被这个目光惊得无法动弹,看着她渐渐离去,湿了的裙裙隐约散出一层雾气,缓缓将她围绕起来,乌微扬,随意扎着的禄色带在空气中随风飞舞。 众人们早已散去,池潭边只剩小瑶自己怔怔站着,望着云锦诗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云锦诗回房换了套衫子就去了书房,宋昱早已坐在那里,孙新站在他旁边,见云锦诗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皱眉看书的宋昱。 云锦诗静静的站在了角落里。 时间流水一般的逝去。 宋昱拿着书的手却动都不曾动一下,眼前的一页已经看了快慢歌时辰。孙新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的提醒道:“爷,要换本书么?” 微挑剑眉,俊眼一眯,宋昱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什么?” 孙新突然有些结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道:“爷,你要喝茶么?” 宋昱没有搭话,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云锦诗,转头对孙新说道:“你去厨房端些点心来。” 孙新不由得微微一怔,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开口,也不敢迟疑,快步出去了。 暗香涌动,花瓶里的雏菊似乎已经开始凋零,一片花瓣缓缓落下,掉落到了花几上。 宋昱扫了云锦诗一眼。 只见她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脸上平静无波。 他轻咳一声,淡淡的开口道:“你过来。” 云锦诗微微一怔,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清风徐过,无声又花落。 宋昱抬眼看了她一眼,将书放到桌上,十指相扣,交错在一起放到桌上,缓缓道:“为什么替她求情?” 自从中午那件事以后,云锦诗总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有些尴尬,现在,他出声询问,语气淡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心中倒也松了口气,福了福道:“她曾经照顾过贱妾一阵子。” 宋昱闻言目光一冷,扫了她一眼,似乎要从她的面容上探寻出什么,她忘却依然低垂着脸,浓重的阴影遮住眼底,看不出情绪。 只是“贱妾”两个字让他皱了皱眉。 “伸出手来。”他淡淡开口。 云锦诗警惕的偷眼看了看他,略带迟疑的伸出了手。莫非自己极力想隐藏的身世被他看出了破绽吗? 宋昱无声的挑了挑眉,手疾眼快的将她的手抓在掌中,云锦诗本能的往回收,他却拽的紧紧地带向怀中。 她的手细细长长的,掌心白皙剔透,十指尖尖。 他的掌心温热,将她的手包裹在里面,仿佛盖上一层薄被。 宋昱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他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套在了她的腕上。 云锦诗不由怔住,诧异的看他一眼,却见宋昱的目光放在她的腕上,抿着唇说道:“一直带着,不许摘下来。”他抬眼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微皱眉头:“听明白了?” 白衣铮铮,他黝黑的眼眸恍若悄悄溶化的春雪,流淌着万般柔情。 (小云最近犯花痴了,看了电视剧版的泡沫之夏以后又想起了高中时候看泡沫之夏的小说的情形了,呵呵,好喜欢洛熙啊,这一章就姑且让我花痴一回吧,亲们~~~) 第七十六章 吟诗作对 月落日起,又是一日。 这一日,云锦诗早早的便起来了,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看到宋昱早已坐到桌旁看书。 晨曦打进来,染红了他如墨的,白衣也染上一层红纱,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整齐纸页,书的后面,剑眉轻挑,俊美双眼专注的投向页面。 一圈光晕轻轻将他包围,他的轮廊映得朦胧。 云锦诗竟然看的有些呆,停在门边好一会没有动弹。 书后,宋昱的嘴角轻轻上扬,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开口道:“北边书架,上数第二排,第四本。” 云锦诗这才回过神,轻轻应了声,走到北面的书架旁,书的位置有点高,她惦起脚,伸长胳膊,袖管顺着手臂滑下来,临近纤细手腕的地方,一个雪白剔透的玉镯着柔和的光。 宋昱挑眉笑起来,眼底笑意浓浓,见她回过身,忙敛了笑,专注的看向书面。 “爷,是这本么?” 云锦诗望着手中的诗集不明白他这会子看诗做什么,便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人行为举止着实有些怪异,他不是一向都很勤政的吗?这早上的大好时光不用来批阅公文,却在这里看起诗集来,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宋昱头也未抬,轻轻点了点头。他单手拿了书,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着实有些暧昧,云锦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近前,把书轻轻放在了桌上,又退到了角落。 宋昱突然把手中的书放到了桌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愠意:“本王叫你退下了么?” 云锦诗不由得怔住,清澈眼眸扫向他,随即别过,福了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晨曦中,她螓微低,脑后的绿色丝带轻轻飘动,搭在白皙脸颊旁,越觉剔透水嫩。 宋昱恼意顿失,指了指桌上那本诗集,淡淡开口道:“第二十四页第二。” 云锦诗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过去,拿起书,翻到第二十四页,刚看了一眼,脸却微微红了。 那抹红晕如晨时朝阳,为她增添了几丝活力与俏皮。 宋昱心中一动,随即又漫不经心的靠向椅背,阖上俊目,十指交错放于膝上,薄唇轻启:“念。” 秋风徐来,吹红了两颊。 云锦诗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湘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又谁料,朝云飞易散。 天亦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云锦诗的声音轻润好听,顿挫有致,字字如耳,分外享受,宋昱若有若无的勾起嘴角,却仍未睁眼。 “可知道其中意思么?” 云锦诗暗暗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才轻声道:“知道。” 宋昱无声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云锦诗看了看那诗,这才缓缓开口:“此为怀人之作,是对男女……”淡淡瞟了他一眼,却没有把“恋情”这两个字说出来,只道:“上篇追忆前欢,后篇叙述别后相思之苦,用词委婉别致,情致委曲,是一难得的好词。” 宋昱睁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在本王书上留的墨迹本王看到了,这本诗集就赐给你,回去好好揣摩,明日继续念给本王听。” 听他提到墨迹,猛然记起那天一时心动在诗集上接了句诗,猛地心一惊,抬眼看了看他,又觉不似生气,急忙福了福谢恩:“谢王爷。” 宋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云锦诗站直身体,鉴于方才的教训,没有立即退下,而是静静的站着,等他吩咐。 嘴角莫名的一勾,宋昱掩掉眼底笑意,朝她摆了摆手:“退下吧。” 云锦诗这才重新回到角落。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家丁的声音:“王爷,孙新求见。” 闻言,宋昱合起诗集,淡淡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声音中已无方才的柔和。 云锦诗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是平常那个冰山王爷宋昱啊。 这时,孙新已开门进来,双手合拢拱手道:“王爷。”神情焦急,欲言又止。 宋昱皱了皱眉,做直身体,冷声问道:“什么事?” 孙新扫了云锦诗一眼,几步走到宋昱身旁,俯身在他耳旁轻语,话未说完,宋昱的脸色猛地拉了下来。 见状,云锦诗心中猛然一跳,暗暗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呢? 第七十七章 芙蓉帐暖(上) 天似乎越来越冷了,金黄的秋菊谢了,落了一地金黄。 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准备过冬,准备取暖用的炭火,赶着做主子御寒的棉衣。 云锦诗也被分了几个绣活,从早到晚又忙的不可开交。 只是,那日以后,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了,书房里也见不到人影,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空空的,听人说,上次宁王要宋昱讨人未果,果然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龙颜大怒,两个堂堂的王爷竟然为了几个卑贱的侍妾而闹得不可开交,皇上一怒之下下令让安王和宁王二人禁足家中,闭门思过。可是,如今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三兄弟为争那把龙椅正在暗暗较劲儿,虽说这皇位是当今圣上宋晟的,可是兵马大权却是掌握在安王宋昱的手中,宁王宋旭这两年也暗中培植了不少心腹,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只怕皇上是借着这个引子想要想方设法的削弱这二人的势力吧。 府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许多,吴嬷嬷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做活的丫头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就连平日里最爱打打闹闹的小红也突然变得谨慎许多。 这一日,听他们说宋昱和几个心腹在书房里商讨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膳的时候方才散了。 后来又听说宋昱在用完膳的时候,脸色十分阴沉,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吴嬷嬷也是小心翼翼。 据说,这几日宋昱似乎吃得都并不多,却也没人敢劝。 云锦诗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烦,掩了门出去散心。 外面刮起了风,她出来时忘了加衣服,被冷风一吹只觉得冷,抱着肩站了一会,又不想回去,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却到了书房不远处。 天色有些昏暗,房间里已经长了灯。精致的雕花门上昏黄的灯光打到外面,将两旁守卫的脸照的柔和。 云锦诗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冷风直直的吹到脸上,肌肤被吹得紧绷起来。 风吹乱了,宽松系着的丝带在空中狂乱的飞舞着,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云锦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伸手拢了乱舞的,不知该不该进去,这时远处却行来一行人,两个灯笼被风吹得斜斜的,衣裙也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走进了才现走在最前面的是吴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 吴嬷嬷灰白的头依旧是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隐隐的还有香气袅袅。云锦诗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走上前去给她请安。 可是,吴嬷嬷却没有叫她起身,看了她半晌,良久才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锦诗依然俯着身子,乖巧的答道:“锦儿想出来散散步。” 吴嬷嬷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她的面容,淡淡说道:“你的那些心思还能瞒的过老身么,老身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自己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 云锦诗抿了抿唇,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一层冷意,声音温柔:“谢吴嬷嬷提点,锦儿明白。” 吴嬷嬷点了点头,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爷对你是特别,只要你乖乖的让爷高兴,别指望那些得不到的,兴许等失了宠还能活着出去。” 云锦诗柔柔一笑,淡淡开口道:“嬷嬷的教诲锦儿记下了,锦儿这就先回去了。” 说罢,云锦诗又福了福,迈动脚步与她擦肩而过。 风,似乎更大了,连心都觉得有些冷了。不,她的心本就该是冰冷的,不是吗? “等等。” 刚走几步,身后吴嬷嬷的声音又响起来。 云锦诗诧异的回头:“嬷嬷还有什么吩咐么?” 吴嬷嬷并没有说话,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将食盒塞到她手中,说道:“给爷送去吧。” 书房中,烛火摇曳。 宋昱闭目靠在椅背上,俊美的脸庞在火光中忽明忽灭。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黝黑的双眸带着几丝没有掩饰的疲惫。 看到云锦诗,他不禁微微一怔,目光闪过几丝复杂。 “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显得更加性感好听。 心中被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孤寂刺痛,云锦诗笑着走上前,将食盒的盖子打开,端出里面的粥放到桌上,笑得温柔:“听说爷晚饭吃得不多,这是吴嬷嬷特别吩咐我送来的。” 她用了“我”,在他面前,这是个久违的称呼。 宋昱不禁抬眼看了她一眼。 火光中,她清澈的眼底闪动着担忧,她笑得真切,没有伪装,只有真实地关切。 他被她这笑打动了,不由得扫了一眼桌上的粥。 云锦诗急忙端到他跟前,伸手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将粥放到他唇边。 香气袅袅,她的唇红润如樱。 不自觉寸地,他张口将粥吞下,醇香入口,甜美的如同她挂在嘴角的笑。 她笑着一勺一勺的喂着,他一口一口的吃下,直到碗底空空。 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吃完,云锦诗不禁愣了愣,沉默着收拾了,似乎觉得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她朝他福了福,拾了食盒准备出去。 转身的那一瞬,手却被握住了。 他掌中的温热一丝丝的传入肌肤。 刹那间,她的心猛然一颤。 回头,他的眼眸黑亮如星。 “陪陪我。” 他说的生硬,似乎还带着不自然,像一个想要糖果又不肯放软语气的孩童。或许,尊贵如他,强硬如他,从不曾开口让人来陪他,可是,强硬的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比别人更需要温暖。 云锦诗竟禁不住笑起来,将食盒放到桌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握着他的手仰头温柔的笑:“爷,想玩游戏么?” 夜,静悄悄的,屋里的烛火轻轻晃动。 她的脸白晰红润,她的笑温柔似水,她的眸清澈真实。 她的话语是那样的婉转好听,就好像掠心的魔咒一般,不由自主地,他点了点头。 云锦诗又笑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将上那根绿色丝带拿下来,打了个结,系成圈状,两手优雅的在丝带之间穿插,最后形成一个图案出现在他面前。 白晰的手映着嫩绿的丝带,莹润剔透。 仿佛一朵绿色的花朵在她指尖静静绽放,散着迷人的光彩。 他微微失神,扫到眼前的图案又不由皱起了眉头。 千军万马,大敌当前,他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认输了。 宋昱扫了她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云锦诗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似在笑他不知道,眼波流转,带着若有若无的娇嗔。 宋昱故意冷着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她将丝带仔细的原封不动的套在他的手上,抿着唇,笑得像个得逞的妖精。他由着她摆布,眼眸处的寒冷一点点地散去,浮上浓浓的暖意,仿佛春回大地,阳光般的温暖。 第七十八章 芙蓉帐暖(下) 那一双芊芊素手在他撑起的丝带上,轻轻穿插,丝带变成另一个图案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宋昱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她得意的笑容,也笑起来。 仿佛冰雪瞬间融化,银瓶乍破,寒列的梅花顷刻间开放。 云锦诗看得有些呆,一直不知道,他笑起来原来那么好看。 看到她呆呆的表情,宋昱无声的挑了挑眉,抬手食指弯曲在她小小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他下手不重,却还是留下了一个淡红的粉痕,仿佛不小心搽在鼻尖上的胭脂。 云锦诗禁不住皱了皱眉,无奈双手被丝带缠着,想揉一下都觉艰难。 宋昱看在眼里,突然俯身去吻她鼻尖上那痕迹,轻柔怜惜的吻,带着淡淡的味道,仿佛暗夜里绽然开放的梅香。 心突然漏跳了半拍,她任他吻着,任他放开她又坐回椅子。 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一层红晕,她略显不自然的抬了抬双手,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声音却温柔甜腻,和脸上的神情极不搭调:“王爷还玩不玩?” 宋昱看得好笑,憋着笑,重重点头:“玩,玩。” 他学得很快,玩了几决就记住了,到后来他甚至可以玩出新的花样,反倒是云锦诗越来越力不从心,柳眉皱到一起,看着他手上从未见过的图案冥思苦想。 “不玩了。” 宋昱拿下手上的丝带,看着她眉心皱出的小花,仿佛害怕看到无暇的珍珠上有了瑕疵,忍不住伸出拇指放到她眉心,直到抚平了,才松开手。 眉心突然变得滚烫,云锦诗抿了抿唇收起丝带,重新系到上,还未打结,丝带却被他从手中抽了出来,拢好的瀑布似的散落下来,仿佛瞬间开放的墨莲。 她惊愕的看着他,乌柔顺的贴在白晰的脸颊,像是一朵会光的奇葩。 她不知道,当她散下满头乌,会有多妩媚诱人。 宋昱离开椅子缓缓蹲下身,直视着她,他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大海,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他开始吻她,轻柔的寻找着她的唇,蜻蜓点水似的慢慢引导着她。 她身体微微一僵,他觉察到她眼底泄露的紧张,勾出一个迷人的笑,定定的望着她,温柔哄着:“别怕……”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直以来的防备因他一句话轰然倒塌,她略带羞涩的笑了笑,身体放松了许多。 烛光摇曳,将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淡淡的落在地面,仿佛脸上渐渐浮起的红晕。 他拥住她,吻得仔细,吻得轻柔。 她迷失在他的温柔里,仿佛忘了一切。 烛火静静的燃着。 暗夜里,火光点点,洒下些许温暖。 忘了两人都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往后一仰,身子落空,惊诧间,她躺到了地上,脑后却并不痛,一个温热的大掌轻轻的托住了她。 桔黄的火光中,他笑得戏谑。 “别急,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 闻言,云锦诗脸上一红。 他笑起来,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中,出了书房,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冷风吹来,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猫咪般窝在他怀中的云锦诗,闻着他身上散的淡淡清香,突然,有些迷茫了…… 香气漫漫,缦帐轻舞。 屋内暖和舒适。 他将她放到床上,轻柔的吻着,仿佛怀中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屋内没有点灯,隐约的月光照下来,两人的侧影剪影似的淡淡的投到薄薄的缦帐上。 精致的香炉静静的燃着,散出清淡的香气,缓缓地向上旋转,仿佛翩然起舞的双蝶。 窗外,风依旧吹着,却仿佛感受到了暖意,不再那样寒冷了。 树叶已经凋零的枝蔓随风轻轻晃动,出沙沙的声响。 渐渐的,暖张里传出一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空中的月亮羞红了脸,躲进云层里不肯出来。 天色暗了许多,将万物笼罩在黑暗之中,万籁寂静。 第七十九章 恍如一梦 清晨,阳光洒进来,泻了一床金色的光。 墨色的暧昧的缠绕在一起,如盛开的墨莲,分不清属于谁。 云锦诗睡得很沉,眉头纠结着,中间留下细细的褶皱。 一只大手轻轻的轻轻的在她眉头揉着,仿佛要将它揉平。为什么?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她却那般的喜欢皱眉,究竟在她生命中的短短十几年间生了什么事?让她的眉宇间总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的惆怅。 眉心浮现微红的印记,仿佛一朵开放的梅花,他看得有些失神,就在这时,云锦诗却醒了。 她睡眼惺松的睁开眼,带着不经意的慵懒。 似乎这是第一次醒来看到宋昱在眼前,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想到昨夜生了什么,脸不自觉地红了。 “你醒了?” 宋昱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这才起身,云锦诗急忙起身伺候他更衣。 她的手无意识的在他胸前游戈,虽然知道她是在帮他系扣子,可还是忍不住春心一荡,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俯身一吻,目光扫到她纤细手腕上的那只白玉手镯,眼中笑意浓浓,在她耳旁轻笑道:“都道礼尚往来,锦儿对本王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云锦诗瞟了他一眼,笑道:“不知王爷想要什么?” 宋昱见她反映冷淡,不禁有些兴趣索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见云锦诗回身在床上拿了散落在上面的绿色丝带,瞟了一眼,然后望着宋昱静静的笑。 他挑着眉看她,满脸戏谑。 手上的丝带将粉嫩的指尖映得越白皙细嫩,她单手拿了,轻轻牵起宋昱的手,在腕上一圈一圈的缠着,缠得仔细。 她低着头抿着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乌柔顺的披下来,在空中轻轻飘荡,脸上未施粉黛,带着天然去雕饰的清新干净。 两手在他有力的臂上来回穿梭,最后,她狠狠的系了个死结,抬起头对他抿嘴而笑。 宋昱就这么静静看着,突然觉得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她在他身边,就好。 他不甘心她一个丝带就把他打了,故意装出不悦的样子,抬了抬手臂,淡淡说道:“就送这个?” 云锦诗怔了怔,随即想了想,又道:“贱妾身上的每一衣,每一物都是王爷所赐,还有什么能给王爷的呢。” 过了好半晌,宋昱突然把她拉到怀里,说道:“月老拴红线,锦儿赠绿丝带,应该是一个意思吧,还有,以后不要贱妾贱妾的叫。” 云锦诗突然笑了,脱口说道:“那称什么,总不能称为臣妾……” 说到一半却停下了,猛地记起王妃才可这么叫,一时失口,懊恼不已,突然觉得宋昱的身体也有些僵,她只咬着唇不再说话。或许,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个不好的结局,她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 怨念啊,怨念,泡沫之夏~~~~~ 第八十章 身不由己 屋外,风吹得很静,仿佛静止了一般。 似乎过了很久,宋昱嘴角勾起笑,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淡淡开口道:“就叫锦儿吧,本王喜欢这个名字。” 心里不知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了下来。云锦诗抿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穿好了衣服,却见宋昱一动不动的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俊美的双目闪过一丝复杂。 云锦诗脸色微僵,局促的瞟了他一眼,笑道:“爷今天不用上朝么。” 闻言,宋昱无声的笑起来,有意无意的看了外面一眼。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细碎的阳光洒进来将她的脸隐在阴影里,早朝的时辰早就过了,况且,现在皇上把他的早朝也罢了。 想到这里,宋昱的神情不自觉地一黯。 云锦诗心里自是明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经意揭了人家的疤,今早老是说些不尽人意的话,只恨不得就此逃开,什么也不去想。 似乎觉察到她的窘迫,宋昱注意到她未拢起的柔亮如云的秀中竟然潜藏着几根银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宋昱微微愣了一下,抬手将一根银丝挑起,用力一扯,一根亮的白便缠绕在了他的指尖。 惊见白,云锦诗慌忙用双手盖住他拔之处,往后退了一步。 “你才只有十五岁,为什么会生出白?”不知道为什么,她乌之间的那几根银丝,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 她该怎么告诉他? 告诉他家破人亡,亡命天涯的种种? 告诉他这六年间,那炼狱一般的生活? 告诉他在安王府的这段日子里,每天身心备受煎熬,所以才添了几缕银丝? 她知道他不会听,更不会去关心,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她的情况,但是,她是绝不会因此而解开那心间的冰封的。 咽下心头涌上来的苦涩,云锦诗淡淡的笑了笑,在梳妆台上随意捡了根簪子将拢起来就要**去,可是却被宋昱一手抢了过去,然后才给她绾上,还轻轻的笑道:“绾定白,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以后本王绝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镜中人那唇边淡定的笑突然有些僵硬,宋昱似乎没有注意到,拉了她的手出了房门。 风很凉,门外三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站了很长时间,连群脚都沾染了沉沉的雾气。 是吴嬷嬷和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 她灰白的头拢的整齐,一身素色衣裙,脸上横斜的皱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粗糙的手里捧着一碗汤药,里面浓黑的汤直指慈祥眼底,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无情刺进了心房。 宋昱突然冷下了脸,目光一沉,周围空气也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冷冷的开口:“吴妈!” 天似乎冷了许多,再多的阳光也还是觉得冷,吴嬷嬷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吴嬷嬷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挺直脊梁站着,恭敬却毋庸置疑的开口:“爷,规矩不能破。” 宋昱的脸冷的骇人,他直直的瞪着她,幽深的目光波涛汹涌,他说的讽刺:“怎么,如今真是反了,连你也想来管本王?” 吴嬷嬷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有些退却,却还是颤抖着声音开口:“爷,规矩不能破。” 宋昱的手紧紧握起来,云锦诗被他握得生疼,伸手吃力地将手抽了出来。 他紧紧的抓着不放,却终于还是被云锦诗抽了出去。 云锦诗朝吴嬷嬷一福,淡然地笑道:“吴嬷嬷说的是。” 说完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干净利索,不拖沓分毫。宽松的袖随飘扬,带着几分决绝的味道。 宋昱沉着脸看她,眉头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 她面容沉静的将碗放在她手中,唇边挂着淡定的笑。 吴嬷嬷深深的看着她。 云锦诗嘴角含笑,几缕调皮的丝在她颊边狂乱舞着,她也在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仿佛一潭湖水清澈见底。 “滚!” 宋昱对着吴嬷嬷冷冷的开口,骇人的目光似是要将她撕碎一般,他粗暴的牵了云锦诗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要捏碎。 云锦诗皱眉忍着,咬着的唇渗出淡淡血丝。 吴嬷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黯然,她把他拉扯大,他一直敬重的待她,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生气。 冷风猎猎,她的裙衫被吹得扬起,无声的和他的下摆纠结在一起,仿佛抵死的缠绵。 猛地,他把她推到墙上,粗暴的吻住她,霸道强烈的吻长驱直入,让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两人口中漫布浓浓的血腥味道,他才松开她,在她红肿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云锦诗静静的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霸道的重新拉了她的手,淡淡说道:“陪本王去书房。” 书房里,云锦诗站在一旁磨墨,宋昱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峻。 两人都不曾开口,书房里的空气静止了般的死寂。 不一会儿,孙新进来,他走到宋昱身旁,低语几声,宋昱挑了挑眉,说道:“门客?”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良久才开口:“请他进来吧。” 孙新应了,便又下去了。 云锦诗站在一旁,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回避,宋昱却似乎知她心中所想,淡淡开口道:“磨墨。”她一怔,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走了进来,上前对着宋昱一拱手,笑吟吟的叫道:“安王爷!” 那声音柔和悦耳,说不出的好听,却也相当地耳熟。 正在磨墨的云锦诗手禁不住一颤,猛地抬头。 却见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乌黑的用玉簪轻轻绾起,眼角带笑,如雾气般的双眸静静注视着身旁的宋昱,仿佛不认识她般。一身月白长衫,玉钩将腰际收起,将劲瘦修长的身材显露出来,那个美得惊人。她没有想到,那个恍若谪仙一般的男子,会在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墨花不经意的溅出石砚,落到铺在桌上的宣纸上,很快渗了下去,周围参差不齐,散散的晕开来,开出连串的小花。 云锦诗未有所觉,手依旧不停的磨着,白皙的脸上带着不经意的心不在焉。 宋昱抬眼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过目光,对男子淡淡说道:“听说许墨先生执意要来安王府作门客?” 许墨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听说安王礼贤下士,在下慕名而来。” 宋昱犀利的看他一眼,许墨却依旧含笑望他,似乎丝毫不觉压迫。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正慢慢渗出汗水来。 “先生方才让本府的下人传话,现在请解说一下吧。” 宋昱坐直身体,言行间客气了许多。 许墨不自觉地扫了一旁的云锦诗一眼,似乎觉得她应该回避。 宋昱微勾起嘴角,淡淡笑道:“无妨,先生请说。” 云锦诗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去回望正在看她的许墨。 却见他迷雾缭绕的眼眸中沉沉注视,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复杂难辩的眼神,仿佛瞬间开放的昙花,脆弱无力,又仿佛摧残的烟花,虽美好却无避短暂,让她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是他,他来了,他终究是找到了这里,只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第八十一章 是何居心 初入魅影之时,她便遇见了他,他是她的师兄,她年纪小,处处被人欺负,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几年来,面临着再大的危险,她都不会害怕退缩,只因为,有他在身边,再大的难关他们也可以一起度过。 回想起当年,她跟着娘亲死里逃生,看着娘亲为她忍受屈辱,看着娘亲死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她要报仇。为了得到权力,在他的帮助之下,她狠心杀害了她的师傅,带着满身的伤痛登上堂主之位。 这一切一切的仇恨都始于六年前,那时的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她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谁知,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让她的幸福轻易的破碎。而从此,闻名一时的卫氏家族就此毁灭。 她姓卫,名幽兰。 二十几年前,三国中的名望贵族都知道卫氏家族,只因她的爹爹卫锦堂,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年纪轻轻就帮助青岩国的皇帝打下江山,官居丞相一职,并且主持改革,曾让青岩国鼎盛一时。只可惜,后来青岩国的新皇,荒淫无道,暴虐残酷,一味的动战争,一时之间民不聊生。卫锦堂索性辞官回乡,与妻子游历山水。而在这期间,蓝焰国的皇帝多次派人游说,并亲自出面来请卫锦堂入朝为官。最后,蓝焰国皇帝礼贤下士的诚意感动了卫锦堂,让他决定来到蓝焰国。蓝焰国的皇帝更是不在意他曾是青岩之臣,仍是封他为丞相。卫丞相在蓝焰国为官的这十余年的时间里,蓝焰国国力蒸蒸日上,他更是得到了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的拥戴。他的这一段故事也在三国之间广为流传,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只可惜,六年前的那一场宫廷变故,让卫氏突然消失落败。 她与母亲在那场生死搏斗中侥幸逃脱。而父亲,却与她们天人永隔。不久之后,母亲为了她,也含恨自尽。 自那时起,她的人生便不再单纯,仿佛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兰花丛中悄悄哭泣的小女孩了。 这些年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她都会咬着牙坚持下来,只想着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替爹娘报仇,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才刚刚坐上堂主之位的她,就被青岩国的皇帝选作棋子,要嫁到赤宇国去。作为魅影,她无法抗命,因为每一个魅影都是誓死效忠于青岩国的国君的。本以为登上堂主之位,她就可以利用手下的势力手刃仇人,只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没有想到皇帝却偏偏派了这样一个任务给她。嫁到赤宇国,就意味着她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棋子,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被人想起,被人利用,但是过不了几年,她很有可能就会慢慢的变成一步老棋,甚至是死棋,再也没有人会想起她,连利用的价值都不复存在。这样,她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为爹娘报仇了。 不,她绝不会这样被甘于利用。所以,她在被送去赤宇国的前一天晚上选择了逃跑。她想和他一起离开那个人间地狱,从此以后便可以忘却尘世间的一切忧愁,与他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是,当她满心希望的看着她,等他答复的时候,他却沉默了。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冰封了,本以为会有一个人能够甘愿和她同生共死,可是老天爷却再一次残忍的将她抛弃了。她的生命中注定只有她自己,其他人都只是匆匆过客而已。她的心里很清楚,魅影已经存在了几十年,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成功的逃脱。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愿意去尝试,虽然最后她失败了,被人废掉了武功,植入了失心蛊,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哪怕是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她也要一试,她要把蛊虫从她体内驱除出去,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做一具任人摆布的躯壳。 云锦诗走了以后,许墨就成为了魅影的新一任堂主,那么这一次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不是要抓她回去的呢,对于那些背叛组织的人,他们的唯一下场就是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祭旗。 可是,她不怕,她从来都不怕死,死了也好,她这痛苦的一生便可以就此了结,便可以到天上去和爹娘团聚,只是,她不甘,因为她还没有找到仇人,还没有为爹娘报仇。 她知道,脸上的这张面具是骗不过许墨的眼睛的,既然他来了,就已经认定了她是魅影中的灵芸。 此刻,他来充当安王的门客,到底是何居心? 眼神交汇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很快,许墨便别开目光,眼中迷雾沉沉,从容淡定,却看也不再看她。 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兰儿,虽然她带了人皮面具,但是她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终是找到了她。 她瘦了,这段日子,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武功被废,又沦为暖床侍妾,像她那般清高的女子,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境遇。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千次,一万次的后悔,为什么当初不选择和她一起逃走呢?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逃,或许成功的几率就会大一些,那么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当时他沉默并不是贪生怕死,也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他在担心贸然行动会给她带来危险,他只是想再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想一个万全之策。可是,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不等他解释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一次,为了尽快救她出去,他抛开了堂中所有的事务,只身一人来到赤宇国,安王府守卫森严,他一个人来去自由倒是没关系,只是兰儿现在没有了武功,他们两个人想要顺利逃脱存在着很大的困难。恰巧最近京城里局势紧张,安王被皇上禁足,还罢了早朝,正在广招门客,他便借此机会来到了安王府。 许墨微微一笑,对宋昱说道:“圣上罚了王爷禁足,只怕不是因为王爷和宁王去争一个侍寝女子,最在意的怕是兄弟之争吧,古今往来,历朝历代,新皇登基最怕的就是有人会威胁到他的势力,在下想,圣上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许墨说这话时面容不改,朱唇玉肌,说话间气度尽显。 他的话很大胆,因为他知道,宋昱其实最是欣赏大胆之人。 宋昱面容沉静,俊美的容颜不肯动容一分,下巴的线条冷硬俊秀。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道:“先生有什么好对策吗?” 许墨有意无意扫过一直垂头磨墨的云锦诗一眼,嘴角划开优美的弧线,却也只说了一句:“以退为进,韬光养晦。” 宋昱看他半晌,冷冽的眼眸中捉摸不定,很快,他挑了挑眉,朝外面笑道:“来人,带先生去卧房休息。” 看来是能留下了。 许墨温柔一笑,眼波流转,优雅的转身,衣摆拂动,背影修长温柔。 ************** 嘿嘿,新男主出现了,下面要虐了哦~ 第八十二章 分享心事 门被轻轻阖上,空寂无边,屋内又只剩二人。 石砚里的墨已经稠的化不开,云锦诗皱着眉,依旧心不在焉。 宋昱突然一手把她圈到怀中,她手中的墨突然的从手中脱离,直直的落到了他的锦衣上,仿佛优美画面上的败笔,刺目浑浊。 她惊呼着想起身,他却不为所动,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消失,紧紧地将她禁锢,勒得她腰际生疼,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 “锦儿喜欢那种俊秀小生么?”良久,他伏在她背上闷笑开口,声音闷闷的,却辨不出出于何种情绪。 云锦诗突然想起这安王宋昱一向多疑,不会又以为她在朝三暮四了吧? 这样想着,他却松开她,唤了孙新进来,不知吩咐了什么,孙新点点头偷偷瞄了云锦诗一眼,又下去了。 接着,几个丫环进来,领着云锦诗到了一间内室,换了上好的衫子,青色的锦衣,合着月白的百褶裙,袖口绣了细细的云纹,头上梳了花冠髻,上面星光点点,仿佛夜空中的璀璨繁星。 出门前又给她披了一件月白披风,华贵温软。 安王也换了衣服,披了一件白色披风,站在门外静静等她。 开了门,彼此都是一怔。 她纯美依旧,眉宇间却多了几丝不可亵渎的高贵,云集雾鬃,杏目桃腮,仿佛开在空谷之中的一朵幽兰。 他冷峻依旧,乌轻绾,白衣飘然,直直的站与眼前,仿佛世界都是他的,出尘高雅,举手投足间,风轻云淡。 他上前拉过她的手,淡淡笑道:“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宋昱拉着她的手,走得很慢,目光直视着前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静静的跟在他身边,因他脚步放得慢,也正好跟得上,两人并肩走着,俊男靓女,出奇的和谐。 风中不知哪里飘来的清气,灌入心田,清新自然,心中莫名的舒畅。 他的手温热有力,仿佛握着它就不必担心什么。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温润的几乎不愿再离开。 渐渐的,他们走进一个小院子,里面立着一个简陋的草屋,门上带着锁,仿佛一个沧桑的老人,历经流水年华的侵蚀,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云锦诗不由得疑惑的抬头看他。 宋昱微微一笑,拉着她绕过屋子,停下脚步,勾着唇看她。 眼前是含苞待放的红梅,枝杈蔓延,一朵朵淡红的花苞柔弱的附在枝上。 花瓣晶莹剔透,仿佛冰雕玉琢般的晶莹。 红色的花蕾,迎风而立,花瓣片片,花蕊微露,仿佛羞涩的美人,揽镜自照,娇媚无限。 清风徐徐,浓郁馨香。 云锦诗不**的呆住了,宋昱拉着她的手,缓步走进梅林,看着身旁花蕾摇曳,缓缓开口,他说:“今年腊梅开的早,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时候,花蕊还未露出来,母后喜欢摘得来酿酒,然后暖给父皇喝。她说未开的梅最能保得住里面淡淡的清香。” 他停下脚步,目光过整片的梅林仿佛落到某个飘渺的方向,良久他勾起嘴角又笑道:“你一定奇怪我的母亲不是宫里的慧妃么,我怎会叫她母后呢?” 云锦诗正被他说中心事,身体微微一滞,他却拉了她的手继续前行,脚下松软,出沙沙的踱步声。 梅花瓣瓣,清香阵阵,只有他化不开的磁性声音。 “其实,我的母亲是已过世的孝慈皇后,母后过世后,只有六岁的我便被过继给了慧妃,慧妃膝下无子,当时却颇得父皇宠爱,所以,我开始叫慧妃母妃,一直叫到现在。” “三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生母是个宫女,在生产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母后便收养了他,她生前怜爱三弟,怕他受欺负,便时常护着他,他小时候调皮,常常受父皇责骂,母亲也总是拦着父皇,也许是出于对母后的思念,她过世后我便千方百计的护他,生怕他受了什么委屈。” “我努力学习诗文,努力学习箭术,努力学习该学的一切,总是争取做到皇子中最好的,得到父皇的重视,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一直把三弟当做亲弟弟看待,可是他……” 脚步渐渐停住,他站在风中,白色的披风轻轻扬起,响声猎猎,仿佛他纷杂的思绪,也随风飘荡,不知游弋何方。 云锦诗抬头看他,突然觉得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光鲜,光芒四射,在这表皮背后定是有千万辛酸吧,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人想起来都觉辛酸。原来,他并不是生性多疑,原来他的冷酷,他的绝情,都是有原因的。 禁不住握住他的手,仿佛能给他力量般,她默默陪着他站在梅林中,只以为这一刻,时光已经停下了脚步。 仿佛过了千年,他转头看她,眼中海水般的波涛汹涌。 “锦儿,答应我,永远不要做背叛我的事情。” 黝黑望着她的眸子明亮而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痛楚和请示像是一只手轻轻扯动了心中那根弦,又痛又甜,一时失神,当他俯下身来吻她时,她才知道,她已经不经意的点了头。 风阵阵吹来,梅花点点,恍若落英。 仿佛她的心,一时间,乱了…… 当他们出了梅林,她独自一人时,才听说许墨被安排到了伏虎苑的客房里,她偷偷摸到附近,隐在角落里,徘徊着。 不经意的,她看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只梅优雅的嗅着,站了一会,才向云锦诗藏着的方向走去。 云锦诗疑惑的看他,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好好的堂主不做,到这里当起门客来了?” 他眼眸中的欣喜一点点散去,又恢复沉沉的暮霭,缥缈的找不到方向,目光扫到她红肿的唇,微微皱眉,伸出修长食指按住,轻声道:“破了。” 云锦诗的脸微微一红,不自觉地闪开,他的手便僵在空中,俊美的脸庞上闪过几丝痛楚。 她微觉尴尬,他却已经收回手,勾着嘴角笑得魅惑,却又伤心欲绝的望着她,眼中星光点点,仿佛闪烁泪光:“你明知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云锦诗绷着脸看他许久,又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墨深深的看着她,淡淡开口道:“我要接你出去,一找到机会,我就会带你离开。” 云锦诗愣了愣,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他不是抓她回去问罪的吗?她心中突然复杂烦乱,又觉得能早离开应该高兴,却见许墨绷着脸看她,那眼神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心中一慌,说道:“我先回去了。”说罢,便急忙转身离开了。 许墨嘴角含笑看着她跑远,手上的梅却已不知不觉地辗碎,花瓣一片片落到地上,指尖只剩余香。 第八十三章 我心匪石(上) 不知道是因为问那句话时她无意识的点头,还是因为他和她分享了心事,自那次后,他开始极度的宠爱她,衣服要最好的,头饰塞满了梳妆台,他片刻不离的把她带在身边,她天天睡在他的卧房,再也没叫过别人侍寝,后院怨声载道,却不敢声张,只知他极宠爱一个女子,却不知道那个人是她云锦诗。 因为每天都要喝吴嬷嬷端来的药,日子久了,她便如同喝水一样,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她会去想,她还能不能做母亲呢,也只是想想,很快就摇头淡笑。 只是,她感觉到,每次喝完药,他都会对她极好,有一次,她笑问:“王爷会抛了所有女子只要锦儿一人么?” 然后她听到他的回答,愣住了。 宋昱淡淡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侍妾吗?三年前,新皇登基之时,我求皇兄为我和苏暮妍赐婚,可是却被他拒绝,他要我娶一个西域的公主做王妃,为的就是两国和亲,巩固赤宇国的基业,可是我做不到。所以,几乎是一夜之间,我变成了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我的后院甚至比皇上后宫里的女人还要多,后院粉黛三千,可以束之高阁,独宠暮妍一人,可是娶了西域公主做王妃,就要抛掉所有女子,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 云锦诗愣在了原地。 是啊,有了妻,妻妾难容,哪又有他心***的立足之地。 若是别人,只怕都会选前者吧,可是她呢,她不知道。 有时候,她会想,他这样宠她,可是出自于爱么,还是只图新鲜,时日久了,就倦了? 被禁足的这段时日,他和她一直呆在书房,他查阅古书,似乎在整理什么,她时不时帮他拿书,屋内炉火烧得通红,屋子里暖意融融。 一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满足,这个想法把把吓呆了,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宋昱走过去揽住她,她才惊觉。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雪,一片片雪白羽毛般的洋洋洒洒的飘落,融进雪白的大地,这才明白,原来冬天已经到了。 宋昱还在书房里忙碌,云锦诗出来透气,看着眼前银白,突然觉得做了一场极美的梦。 冬日是一年的尽头,她的梦也该到了尽头了。 她穿着上好的貂皮大衣,浑身上下华贵不可逼视,脚底是保暖的鹿皮鞋,温暖的脚底都能渗出汗来。 突然想到有一年冬天,她穿着单薄的衫子,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一下午,那时候觉得天是冷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直到许墨把她抱进屋里,拼命的给她搓身子,她才感觉到些许暖意。 那一次,是她在跟她自己怄气,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师傅教过的东西她总是不得要领,这要等多久才能为父母报仇。 从那以后,每到冬天,她都会赤着脚到雪地里走,也许是想让自己记住那些曾经的耻辱和恨意,也许只是对自己的惩罚,让自己的心也变得冷起来。 缓缓地脱了靴子,露出白藕似的小脚,脚底的冰冷驱走了先前的温暖,刺骨的凉意肆意直往全身蹿,冷不了的打了寒蝉,她却欢快的笑起来。 她试着往前走,雪很松软,软绵绵的,若是没有彻骨的凉,她会把它当成棉花,又或许是像绵里藏针,她走得步履蹒跚却沉稳平静,记忆一点点在脑中重现,她看到母**丽而忧伤的脸,看到她沧桑凄凉的眼神,看到她受尽**时不经意流露的绝望。 身体里的血渐渐冷了起来,胸口的某个不闻“咚咚”的跳着,带着凉意的血液缓缓流过心房,似乎那里也冷了。 原来她忘了,她一直不属于这里。 雪似乎越下越大,眼前已分不出天地,只觉白茫茫的一片,空旷而寂寞。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飞快地往这边跑,身形矫健,却优雅魅惑,他瞪着俊目看她,似是吃惊又似是疼惜。 竟是许墨! 她笑着往前走,正想和他打招呼,还未走一步,身体就被腾空抱起来。 惊呼一声,身上雪花飘落,她不由自主地渗出双臂抱住来人脖颈雪白的衣裙划出白色的弧度,一双小脚早已冻得通红。 一只大掌小心的抱住,轻轻摩裟,企图把它捂热。 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抖动,腕上不经意滑出翠绿色的丝带,一圈一圈的缠在腕上,仿佛两人之间无休止的牵绊。 看着看漂泊的丝带,云锦诗不由怔怔出神。 “你疯了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耳畔声音略带怒火,云锦诗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宋昱眉头紧皱的脸,他抿着唇看她,幽深的眼眸中是恼怒的火焰。 原来,这就是他关心人的方式。 云锦诗轻笑起来,拂了拂他左腕上系着的丝带,默默地不出声。 这是,宋昱似乎现了在不远处停下的许墨,见他身上落了满身雪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淡淡问道:“先生怎么过来了?” 许墨看了云锦诗一眼,缓缓勾起一个温和的笑,说道:“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站在这里,只觉得惊诧,一时好奇就过来了。” 宋昱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窝在他怀中的云锦诗,淡笑道:“她就是这般不老实,让先生见笑了。” 他那神情极是疼惜,仿佛在看他伉俪情深的妻子。 许墨的目光闪过一抹痛楚,艰难的动了动嘴角,双手合拢,拱手道:“只怕是在下惊着了夫人才是,在下赔不是了。”说着,就是弯腰一弓。 云锦诗见他这样,身体猛地一滞,宋昱紧紧抱住她,目光微微一冷,随即道:“先生客气了,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许墨温和笑道:“王爷请便。” 宋昱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却仿佛真的有事般,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云锦诗微微动了动脖子,目光越过他的手臂,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依然静静的站在雪中,身上,上都落了雪,他却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一尊塑在那里的雕像,渐渐的那人影越来越淡,终于融进雪白的背影,不剩一丝一毫。 身子突然被动的往上蹿了蹿,视线被白色的云锦挡住,抬眼,却是宋昱正冷着脸看她。 第八十四章 我心匪石(下) 一进屋宋昱就叫丫鬟拿来了毯子,一声不响的给她包到脚上,又命人搬了火盆放在脚边,这才将下人们赶了出去。 宋昱沉着脸一声不哼的翻着书,翻了几页觉得看下去,扔了这本又拿那本,看了没一会,又换了一本。 云锦诗抿唇看着,也不说话,看着地面默默呆。 脚边的火盆“啪”的一声,想是里面的炭火爆开了,猛地往外迸出几个火红的星子,眼看就落到包着的毯子上,云锦诗忍不住惊呼一声。 宋昱本不想理会,怕也是一眼看到了,顾不得生气,抢过去把她的脚挪在一旁,似乎才想到自己做了什么,直起身,又走到椅子旁坐下了。 云锦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碰上宋昱冷冷投来的目光,急忙憋住。 看她憋得实在辛苦,宋昱长长的叹了口气,抬眼看她一眼,沉声道:“锦儿,你的心在哪里,为何总是可望不可及,让人触碰不到呢?” 云锦诗怔了怔,缓缓抬头看他,见他一双黝黑眼眸看她,里面盛的是满满的受伤神情。 心头猛地一滞,急忙别过头,笑道:“锦儿的心一直在王爷那里啊!” 宋昱疑惑的看她,带着不确定,问道:“真的么?” “那是自然,难道王爷希望锦儿的心落到旁处么?”云锦诗笑着去拉他的衣袖,大有撒娇的意味。 宋昱听她这样说本是生气,又见她一副讨好的模样,只觉气也生不起来,伸手揽过她,让她坐到腿上,毋庸置疑的道:“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云锦诗微微一愣,又笑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恍惚,其实她也想问,他的心在哪里呢,他的心也只能是她的么? 宋昱看着她,突然记起什么,揽着她笑道:“本王将后院里大半侍妾都遣了出去,如今她们全都被安置在兰趣苑里了。”说完挑着眉看她,以为她会高兴,眼中带着浓浓的期盼,那神情,仿佛张开手要糖果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拒绝。 云锦诗怔了怔,不忍让他扫兴,笑着道:“王爷想让锦儿怎样谢王爷呢?” 宋昱拉住她的手笑道:“不如除夕那日为本王弹奏一曲吧。”顿了顿又道:“只为我一人弹。” 云锦诗淡淡一笑,正要答应,却听外面乱哄哄的,转头向外面看去,却见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披头散的女子冲进来,跪在地上,张口凄厉喊着:“王爷,贱妾不去宁王那里,贱妾要一辈子侍奉在爷身边……”一眼看到宋昱膝上坐着的云锦诗,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身后两个侍卫追了进来,看了看宋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也有碍雅观,云锦诗挣扎着坐到了旁边,宋昱见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云锦诗这才抬眼观察跪在地上的人,见她髻散乱,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美目直直的瞪视着她,身上也是锦衣百褶裙,何以这般狼狈? 她的目光一时迷茫,一时恶毒,恨恨的盯住她,让她不容忽视,半响,她才认出那人来,心中暗惊,原来是伊人! 宋昱看也不看伊人一眼,冷冷的扫了她身后跟进来的两个侍卫,厌恶的道:“拖出去。” 侍卫们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拉她,她猛然回神,两只手疯狂的推开靠过来的侍卫,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那些侍卫,身体被腾空拎起来,她回过头,一双眼睛瞪得斗大,狠毒的看向云锦诗,破口大骂:“贱人,是你,一定是你告的密,你不得好死。”恨恨的盯住云锦诗,突然仰头大笑:“哈哈,云锦诗你不得好死,我得不到的,你也照样得不到。” 宋昱闻言脸色猛地沉下来,对着侍卫怒道:“扔出去!” 伊人似乎不敢相信是宋昱所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中早已渗满泪水,声音哽咽:“王爷……”那神情楚楚可怜,哀婉多情,仿佛在告诉他,他也曾宠过她,又仿佛告诉云锦诗,她的现在就是她的将来。 宋昱正欲作,衣袖却被云锦诗拉住,转头却见她笑着看他,柔声道:“王爷且慢,锦儿有话对她说。” 宋昱怔了怔,勉强点了点头,这才叫侍卫将伊人放了下来。 伊人双脚刚刚着地就想往宋昱那里跑,还未动就被侍卫一手摁住,“扑通”一声,狠狠的跪在地上。她已顾不得向宋昱求情,想必是以前宁王曾向她提起过二人的事情被云锦诗目睹,而她现在又一心以为是云锦诗将她和宁王的事告诉了宋昱,她心中愤恨难平,只恨不得上前狠狠教训她一番,看着云锦诗的眼神却更加怨毒起来。 云锦诗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只是淡淡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伊人冷笑着骂着:“贱|人,你以为你说的我会相信么?” 云锦诗没有说话,只是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这时却听宋昱冷冷开口:“掌嘴。” 侍卫毫不马虎,伸手“啪”的一声脆响,伊人脸上立即浮现一个红色指印,她疼得眼中都浮出泪来,不由又骂了一声:“骚|货!” “啪”的一声,又是一耳光。 伊人愤恨不已,直直的盯住云锦诗,怒道:“你今天给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的还回来!” “啪”、“啪”,侍卫掌力带风,只四个耳光,她的脸就被打得红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云锦诗别过头淡淡说道:“我若是你就穿的风风光光的过去,让亲手把你送过去的男人看看,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这样又哭又闹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丢掉了么?” 话一落地,屋内的人神情各异。 伊人愤恨看她,两个侍卫吓得下巴都快掉来。 宋昱则眼神古怪的看着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话已说完,宋昱也不想继续让她呆下去,挥了挥手,侍卫这才将支吾说不出话来的伊人拖了出去。 门轻轻被阖上,屋内暖香涌动。 宋昱一手将她揽进怀中,叹息道:“锦儿,你是罂粟一般的女子,处的越久,就仿佛上了瘾般,越离不开了!” 云锦诗微微一怔,目光看向虚无处,脸上淡定平和,却分明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第八十五章 进退两难 今年的天气很是奇怪,雪一直下,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明知到了尽头,却不敢相信的执拗。 院子里银装素裹,安王府不比从前,没有了官员的来访,不必说那些虚伪的寒暄之词,一切都静悄悄的。 中午的时候,宋昱带了一个大夫过来,给云锦诗诊了脉,过了一会又熬了药给她喝,问他是什么,他却只淡淡笑不语。 尽管他不说,她也现了他眉宇间的淡淡担忧,那个曾经在她看来冰冷无情的王爷现在紧紧的将她拥进怀中,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怜惜。 趁宋昱离开的当口,许墨找到她。 他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脸色白得像是院子里还未打扫得雪,却依然笑得温和,周身仿佛着光,晶莹剔透的像是一碰就碎的水晶。 他看着她,笑得颠倒众生。 似乎,他一直在笑,每一刻都在笑,笑得魅惑,也笑得让人揪心…… 他笑着对她说:“他待你倒是很好!” 云锦诗眼帘低垂,没有说话。 许墨却又道:“除夕那天会有戏班子来院子里贺寿,那时我会带你离开。” 云锦诗一下子怔住,心中突然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耳畔隐约响起一个磁性声音:“除夕那天,锦儿来弹奏一去吧。”“只为我一人弹。” 正恍惚着,许墨突然抓住她的双肩,修长的手指陷进暖和的棉衣,捏的紧紧地,仿佛要将她的双肩掰断。 “兰儿,你疯了么,你不属于这里,你不是要报仇吗?你怎么能犹豫!” 他压低声音直直的看着她,眼底是团团升腾的怒火,嘴角却依然执拗的勾着,仿佛只要他放下嘴角,一种情感就会决堤,洪水般的涌出来。 “报仇”这个词似乎是一剂良药,将她心中的魔障统统赶走,她皱着眉扫了一眼肩上的修长双手,淡淡开口道:“知道了,我该怎么做?” 许墨淡淡的看她几眼,这才松开她,说道:“他还在禁足,只怕没有往年热闹,不过我不敢肯定宫里会不会来人,而且……”他看了看四周,将声音压得极低:“安王正在查你的身世,怕过不了多久就查到我身上,若现了你我的关系,只怕他不会放过我们,所以离开的越早就越安全。” 云锦诗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他说那日会让我抚琴。” 许墨怔了怔,愈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眉头突然皱在一起,却还是笑着说:“好吧,等你抚完我们就离开。” 此刻,他们都没有现,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孤寂的转身,渐渐的隐没在皑皑白雪中。 雪飘依旧,淹没了地上一行行微浅的印记。 云锦诗只和他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他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雪白的裙裾沾满雪渍,一粒粒花珠般的蓦在裙边,身上落了雪,一片一片的落到颈边的貂皮上,光照过来,仿佛一颗颗会光的珠子。 她刚到门边便怔住了。 视野里,宋昱在窗边负手而立,冷风从开着的窗子外直直的吹进来,雪粒杨到他面容冷硬的线条上,染白了乌黑的,白衣轻扬,衣决飘飘,修长挺直的背影寒冷寂寞。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无生命的冰雕。 一旁火盆里冒出浓浓热气,寒风吹进来,火苗微斜。 寒风透过窗子打到脸上,刀割一般的疼。云锦诗不由自主地用手护住脸,缓缓走过去,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沾满雪霜的脸。 冷冽的风灌进来,吹起她厚厚的披风。 她艰难的关上窗子,默默地到一旁拿了帕子,轻轻给他擦拭。 才擦了没几下,手却被握住,那手寒冷如冰,仿佛能把她的手冻僵。 他怔怔低下头,黝黑的双眸如璀璨繁星。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锦儿,给本王生个孩子吧。” 云锦诗微微一愣,不自然的想抽出手,他却握得紧紧的,大手将她揽进怀中,衣襟上结了一层冰霜,靠在脸上冷冷的。 “本王想要个孩子,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将下巴顶在她沾满雪花的上,执拗的重复着。 孩子…… 她不是没有想过的,想着有一天她也可以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着。 可是……那样的幸福,她可以拥有么? 她张了张唇,含糊的说着:“可是吴嬷嬷……” “这个本王会处理的,大夫开了药给你补身子,只要这段日子不喝那药,我们就一定会有孩子的。” 宋昱坚定的说着,又仿佛怕她不相信,特意加重了语气。 云锦诗缓缓闭上眼睛,想起许墨告诉她,他生辰那天他们会离开,想起梅花树下,他请求的眼神,想起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心中的每个角落被触动,轻轻地,她点了点头。 深潭般的眼眸中休的闪过一丝光亮,他突然俯下头问她,急促而霸道的吻落到她唇边,夹含着冰冷的清香。 意乱情迷中,云锦诗喘息着躲过他的吻,问道:“爷,除夕那日可以让锦儿安排抚琴的场地么?” 他的唇又凑上来,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冷香袅袅,春光满室…… 第二天,雪还在下,门口堆了雪,天还未亮的时候,云锦诗就听到外面扫雪的沙沙声。 “沙沙沙”、“沙沙沙” 像是雪哭泣的声音。 要离开大地了,总要哭的吧。 吴嬷嬷再没有送过药了,只是有时候遇到云锦诗,她看她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古怪了,云锦诗无心计较这些,也只是一笑而过。 只是,无意中,她却听到,许墨昨日被寻了错处,赶出了安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串珠“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只纤细的手将那串念珠捡起来递给她,对着她怯怯的叫:“云姐姐……” 抬头,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 云锦诗怔了怔,疑惑的开口:“小瑶?” 小瑶略带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抿唇笑道:“王爷让奴婢来伺候云姐姐。” 第八十六章 漫漫寒冬(上) “哦……”云锦诗应了声,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隆起的小腹,淡淡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小瑶不禁脸上一红,眼中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娇羞的说道:“孩子的爹是个侍卫,王爷才给赐了婚。” 云锦诗抿唇笑了笑,叹了口气,记忆似乎又回到那晚,突觉得好笑,勾着嘴角道:“就是将我扔下井的那个?” 小瑶闻言猛地跪倒地上,惊恐的望着她,咬着唇道:“小瑶知道云姐姐一定不会原谅小瑶的,小瑶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姐姐一辈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云锦诗看了看她,无力的笑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早就忘了,你回去吧。”说罢,她站起身来,出了门,风雪迎面吹到脸上,像扎到刺一般,走了几步,见小瑶拿着披风慌慌张张追上来,忙停住脚步淡淡的说道:“回去吧。” 小瑶拿着披风狼狈的止住脚步,为难的看着她,正想再往前走,却听她又道:“小心孩子。”果真,小瑶怔在那里不走了。 云锦诗笑了笑,转身离开,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宋昱站在不远处,一个侍卫站在他身旁,不知在说什么。 他身上落满了雪,抿唇静静听着,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冰霜。 云锦诗正要转身离开,宋昱却大步朝她走了过来,见她衣衫单薄,便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边系盘扣边皱眉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云锦诗笑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宋昱牵了她的手,回头对那侍卫道:“你先去吧。” 那侍卫一拱手,大步而去,宋昱这才回头揽过她,笑道:“走,我送你回去。” 这个冬天出奇的冷,而且似乎特别长。 大雪一直在下,听说有的地方闹了灾,大量的难民往皇城里涌,皇上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 许是皇上真的一个人难以应付,宋昱如今虽然被禁足,奇怪的是皇上却有意无意的开始让他接手一些事宜,一时间,局势有变,众多官员莫不驻足观望。 灾区的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朝廷放了赈灾的银粮下去,却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这时安王上了折子,表示愿意免领奉禄,府上开销一切从简,节省银两,填充国库亏空。 这件事得到朝廷上下和广大百姓的一致褒奖,同一时间也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向不关心朝政,又同样被禁足的宁王宋旭突然也表明心迹,愿意为赈灾出一份力,宁王和安王也重新和好,上演了一幅兄弟情深的画面,皇帝为朝廷之事感到疲惫的同时,看到此事倍感欣慰。 虽然对于安王的禁足,皇上还未话,下面的官员们早已看透朝廷里缺了这位安王诗万万不可的事情,安王手中的势力的确不可小觑,于是文武百官纷纷偷偷的来府里拜访,安王府里开始又陆续的热闹起来。 同样的安王府里的气氛也重新活跃起来,仿佛春回大地般,脸上也带了笑脸,安王宋昱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几个时辰,有时候连饭也来不及吃,虽然有时候会抽空陪陪云锦诗,可相对来说,二人相处的时间明显减少了许多。 1云锦诗对外面的局势并不关心,只是宁王的突然转变让她隐隐有些为宋昱担心,又想到许墨的突然离府越觉得事情蹊跷,有心想问,又怕宋昱瞧出什么异象。 以前,许墨几乎可以在府内来去自如,现在却始终不见他露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混乱的在脑子里晃来晃去,一直担心除夕那日如何能顺利的离开,不知不觉中这些日子清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手腕也瘦了一圈,仿佛一阵风吹来,她都可能随风而去。 这段日子,云锦诗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到院子里走走,看看雪,赏赏梅,诗兴大的时候吟几诗,表面上过的倒也过的自在。 小瑶的肚子越来越大,云锦诗不敢让她跟着,把她遣了回去,自己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溜达。 院子里的雪扫了又落上新的,小径上蒙上细细的一屋,仿佛朦胧的薄纱。 雪花一片片落到脸上,凉凉的。 摊开手掌,雪花一片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到掌心,然后渐渐的淡去,化作掌心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忽然,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回头,看到一身素衣的吴嬷嬷站在不远处,灰白的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沟壑满满,仿佛苍老了许多。 雾气朦胧,雪飘依旧。 云锦诗微微一怔,走上前去俯身行礼。 吴嬷嬷也不客气,声音如雪般寒冷:“我们走走?” 云锦诗没有说话,缓缓跟着,和她并肩而行。 吴嬷嬷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老身为什么来找你,想必你也明白。” 云锦诗怔了怔,微微点头。 “老身看着爷长大,他从小受的苦我也都看在眼里,十岁那年,他为了练骑射,从马上摔下来,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伤还未好就想继续练,若不是老身拦着,慧妃娘娘劝着,只怕早留下病根了。” “嬷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锦儿自是懂的。” “我念你也是个通透的人儿,所以才会静下心来和你讲道理,想必我要说的你也是明白的。你想要生孩子我不管,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要想清楚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吴嬷嬷的脸异常阴沉,一如今年冬天的天空一般灰暗。 云锦诗的头微低着,没有说话。 吴嬷嬷继续说道:“爷注定了是个做大事的人,当年先帝爷驾崩的时候,若不是因为爷正在边境的战场上赶不回来,又怎会让他们那一伙儿得了先机。所以,这几年他更加的努力,孝慈皇后薨逝前将爷托付给老身,老身是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爷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的。” 是啊,他终是有属于他的事业,虽说禁足这一段特殊的日子里他们可以日日相守,但是总有一天他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而她,也只不过是贪恋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温暖罢了,他们的心是不会向彼此敞开的。许默说的对,她不属于这里,她也有未完成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大仇未报,她怎么能如此倦怠呢?更何况,听许默说,他很快就要查出当年是谁害的她家破人亡了。 第八十七章 漫漫寒冬(下) 云锦诗默默的点了点头,“嬷嬷请放心,锦儿自是识得大体的,孰轻孰重锦儿心中有数,是绝不会影响了王爷的前程的。” “希望如此。后院的那几个还晾在那儿呢,你若是想以后过的舒坦些,失宠了以后还想活着出去的话,就趁早搬回去。”吴嬷嬷只留下这一句话,就迈步离开,只剩下云锦诗一人留在这灰蒙蒙的天地之间。 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急。 带着凉意的雪花,落在长长的睫毛上,濡湿了眼帘。 1以她现在这种卑微的身份,就算是生下了孩子,又怎么会被皇室所接受呢?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又会站在哪一边呢?江山美人到底孰轻孰重,他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那唾手可得的皇位呢? 乌黑的间落满了白雪,抬手轻轻的拂了拂,又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屋。 她走的很慢,很久很久,这条路似乎都没有尽头。走到房门前,她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为什么要回到这里,这里始终是不属于她的,只是,不回到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家,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就在她正对着门上那精美的雕花呆的时候,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了小瑶那圆圆的脸蛋。 她看到失魂落魄的云锦诗,不由得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叫道:“姐姐,你这是干嘛呀,快进来,站在外面会着凉的。” 云锦诗这才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疲惫的笑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小瑶一听,急忙扶着云锦诗进了屋,帮她掸落身上的积雪,解下披风,让她在靠近火盆的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里。忙完了这一通,小瑶站在旁边没有下去,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锦诗揉了揉额头,淡淡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方才后院的那几个主儿差人来请姐姐去打牌。我知道她们一定没安好心,所以就回绝掉了。”小瑶尴尬一笑,吐了吐舌头,说道。 云锦诗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小瑶嘟起嘴,说道:“她们看这些日子王爷不在姐姐身边,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搞不好这会子正偷着乐呢。” 云锦诗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她们约在什么时候?” 小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叫道:“姐姐,你不是真要去吧?”她知道云锦诗的性子一向清冷,怎么会想要去和那些女人打牌呢? “没关系,总该去道个别的。”云锦诗的目光仿佛飘到了远方,声音极轻。 小瑶没听清楚,却见她目光已经转向了别处,面容平静,淡定而疏离,也不再多问,只是悄悄退到了一旁。 房门忽然被轻轻的推开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轻轻的,他从背后揽住她,“锦儿,怎么了?你就真的那么想去打牌吗?”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可还是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锦儿也有些日子没出去走动了。” “是我让小瑶去回绝她们的,她怕你吃亏,所以先去禀告给我了。你若是觉得闷得慌,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这些日子我太忙,是我冷落了你了。” 说着,宋昱突然从背后横抱起云锦诗,云锦诗吓得一惊,下意识的挣扎着,可是宋昱却抱得更紧了,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那么宽松,宋昱不禁皱眉道:“怎么越的瘦了,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云锦诗抿嘴一笑,说道:“都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事儿还不都怪王爷吗?”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他也知道她性子清冷,从未听她开过玩笑,今日听她这样调侃自己,宋昱反倒很是高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笑道:“锦儿,我今日难得空闲,不如晚上一起陪我用膳如何?” 多日未见的二人,这一顿晚饭吃的也是十分有滋有味,宋昱一个劲儿的往云锦诗的碗里夹菜,直到她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宋昱还在一直念叨着让她多吃点,把身子养胖点。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云锦诗突然起到下午小瑶说的那个约,想着等宋昱去书房之后再过去看看。 等了一会儿,宋昱却没有离开的迹象,他拉着她在院子里踱着步,慢悠悠的,怡然自得。 云锦诗疑惑的看着他,却正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眸子,半晌他叹了口气,淡淡问道:“就那么想去后院看看?” 云锦诗一下子愣住。 宋昱被她**的样子逗笑,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笑道:“傻丫头,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许再踏入后院一步。” 云锦诗闻言不由嗔道:“我又不是纸糊的。” 宋昱看了她一眼,握紧了掌中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应付得来,却总害怕你受到什么伤害,我只怕是疯了。”说罢,拉了微怔的她淡淡笑道:“罢了,还是我陪你去吧。” 风很轻,柔柔的飘过脸颊,雪很柔,化掉了脸颊上淡红。 此时,耳畔却突然响起吴嬷嬷苍老而冰冷的声音,直直的刺进胸口,心仿佛在淌血,她一时有些茫然,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远远的逃开,她不属于这里,也许,她的离开,对他与她,都是一件好事。 除夕这一日很快就到了,皇上为了表示对正在禁足中的兄弟的关心,派了一个戏班过来热闹,因为在禁足,其他的官员不便明目张胆的进来,只送了贺礼也很快走了。 宋昱倒不在意这个,也许意识到这些天有些冷落云锦诗,所以一整天都在陪着她。 而云锦诗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没有许墨的帮助她是走不掉的,可是一想到走,心中却蔓延出些许不舍来,藤萝般的往上窜,将自己的心勒的生疼。 可是,终究要走的…… 第八十八章 除夕之夜(上) 宫里又送了些糕点过来,宋昱强拉着她一一尝试,这些天他一直在监督着她吃饭,每每她吃饱了他还在一个劲的夹菜,不免让她哭笑不得。 桌上是各种琳琅满目的精美点心。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他的腕上已经有些旧的绿丝带轻轻飘荡,不经意的闯进眼中,鲜活了视野。 她的腕上,一只白色的玉镯出柔和的光芒,轻轻荡在纤细的手腕上,剔透晶莹。 一白一绿,在握着的手旁交相辉映,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只是不知,这是否代表着一种永久的誓言呢? 云锦诗眼神黯然,她抬头看向正在抿着唇挑选食物的宋昱,见他看得专注,眉头微皱,黝黑的眼眸透出点点暖意,仿佛春日里融化的春雪。 这样的宋昱,让云锦诗愈加看不下去,心中被揪得难受,她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想要换一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才会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听说皇上钦点的戏班子花样颇多,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宋昱不由得微微一怔,看向她淡笑道:“你不是一向对那个不感兴趣么,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要看了?” 云锦诗嗔他一眼,拉着他边走边说:“锦儿只是觉得新奇,想去看看,这些日子都把我给闷坏了。” 宋昱被她拉得有些被动,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无奈的说道:“晚上才开戏,现在看个什么劲儿?” 云锦诗睨他一眼,笑得奸诈:“王爷要是听锦儿抚琴,还是要看戏?” 宋昱一怔,又好气又好笑,抿着唇伸手去弹她额头,却被她笑着躲开,叹了口气,怒笑道:“你呀……你这个坏丫头,什么时候竟会威胁本王了。” 天很蓝,地上白茫茫一片。 难得今天没有下雪,两人并肩走在扫的干干净净的小径上,踱着步,天地间是一派的安静祥和。 她想,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呢? 风吹得很轻柔,带着些许的凉意。 她侧头深深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地印在脑中。 他毫不知情的转头看她,眼眸里满是溺人的温柔。 风吹乱了髻边的,他俯下身为她别再耳后,然后望着她,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别过头,满眼的雪色漫漫。 由于时间还没到,戏班子在后台准备行头,搬运道具,有的忙着吊嗓子,有的忙着画脸谱,咿咿呀呀的倒也热闹的很。 戏班子里的人显然没想到安王会到后台来,一大帮子人急忙俯身行礼,宋昱手一抬,淡淡说道免了,班主忙上前问安。 宋昱也不想让他们太拘谨,嘱咐了几句,班主也听得明白,招呼几声,众人散了,继续各忙各的。 云锦诗随手挑了一件繁杂的行头,看得出神,见上面的绣样倒是新奇,可见是花了一阵心思的,不由向一旁正在化妆的角儿问道:“这可是绣的祥云纹,听说这种绣法极是难学,想不到这里竟能看到。” 一旁的人不敢怠慢,急忙放下手中的家什,笑道:“王妃真是慧眼,这确实是祥云纹,这可是小的上一辈传下来的呢。” 那戏子不知其中缘由,只见她穿的华贵,又和安王一道来的,便以为是府里的王妃,想着叫低了不如叫高了,也有着献媚的成分在里面,以为云锦诗会高兴,索性就这么叫了。 可是,云锦诗却觉得分外刺耳,怔怔的松了手,也不管是什么纹了,勉强笑了笑,转身去了旁处。 就在这时,一个打杂跑腿的突然端着一盆水低着头走过来,云锦诗有些恍惚,一时也没有注意。两人不由“砰”的一下撞在一起,那人手里端的一盆水“哗啦”一声倾了出来,溅了云锦诗一身,云锦诗吃了一惊,那人也怕极了,一个劲地请罪,甚至由于慌乱,也忘了男女之防,伸手去拂云锦诗身上的水。 云锦诗怔了怔,忘了身上**的急忙躲开,那人却又靠上来,他的手指冰凉修长,不经意的扫过她的手,突然将手心的一团纸塞进她手中。 云锦诗猛地抬头看他,他却突然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求饶,地上又湿又凉,那人穿的单薄,一件灰色短衫,头上罩了一个灰色小帽,看不清面容。 宋昱听到声音急忙过来,见云锦诗满身湿透,不由沉下脸来,将她揽进怀中,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忙着磕头的那人,眼神蓦然变得冰冷。 “怎么回事?” 宋昱脸色阴沉的正要作,云锦诗急忙拉住他,笑道:“爷,没事,是我不小心。” 这时,已经有人把班主叫了来,班主一看,也吓得脸色白,边拱手边求情道:“王爷请息怒,这厮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小的这就把他拖到后院去。”这样说着,一手揪了那人耳朵,骂道:“臭小子,又闯祸了吗,你胆子不小啊,连王爷都敢冲撞。”说完举手“啪”的一声在那人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人一个劲地求饶,张嘴却是满口的关中口音:“班主你饶了俺吧,俺再也不敢了。” 班主大怒,骂道:“你求我有什么用,你冲撞了谁,求谁去。” 那人急忙跪着挪到云锦诗的脚边,一个劲儿地磕头:“女菩萨,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云锦诗惊得急忙往后躲,目光追随着那人的面容,却见他也飞快扫了她一眼。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里面雾气朦胧,暮霭重重。 云锦诗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再去看,那人却已经低下头。 云锦诗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她急忙拉了拉宋昱的衣袖,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爷,我们回去吧,锦儿有些冷了。” 宋昱依然沉着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人,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云锦诗的身上,怜惜的将她揽进怀中,拉着她走了几步,似乎觉得太过轻饶了那人,停下脚步皱眉不语。 云锦诗急忙摇了摇他的胳膊,楚楚可怜的说道:“王爷还不走么,锦儿想快些回去换衣服,不然锦儿可是快冻僵了!” 宋昱见她脸色有些白,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指节都有些泛白,越显得柔弱,心头闪过一阵的不忍,在戏班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一把将云锦诗横抱起来,大步出了后台。 第八十九章 除夕之夜(下) 二人的身影在雪白的背景中渐渐变淡,那人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修长身形俊美挺拔,一张绝美的脸上还残留着粉嫩红痕,却依然掩不住绝代风华,他眼角一挑,带着伤痛,也带着憧憬和幸福。 班主急忙上前,无奈的说道:“主子,你什么时候走,可别给小的们惹事了。” 那人淡淡一笑,那笑如一闪即逝的璀璨烟花:“放心,会很快的。” 时间匆匆在指尖滑过,云锦诗沐浴更衣后,又吃了些东西,便很快到了晚上。 下雪的夜晚总是很明亮,仿佛皑皑白雪将星空和人间的灯火都统统反射到别处,又仿佛美丽女子洗尽铅华的脸,带着纯净的自然。 云锦诗和宋昱在楼上落座,她探身向下看了看,现楼下坐的大多都是侍卫、小厮、丫环,除了坐在三个主坐上的侍妾也就零星几个坐在下面。 楼下三个美人的脸色并不好,之前约云锦诗打牌,本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宋昱也跟了过来,讨好王爷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到云锦诗,结果宋昱忍受不了三人的殷勤之态,凳子还没坐热就带着云锦诗离开了。 这次对她们来说应该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是鉴于上次冰儿得宠,她们害怕同样的事情生,三人终于还是放弃了,只是,目光望向楼上,看到宋昱和云锦诗亲密的样子,仿佛伤口被轻轻的揪起,虽然不重,却正中要害,心中又痒又痛,颇为难受。 台上的戏子们正唱得起劲,又是哭又是笑,悲欢离合,人生无常演绎得真切而感人。 台下有几人落了泪,呜呜呀呀的抱成一团。 宋昱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一旁伺候的李总管,怒道:“谁点的戏?” 李总管猛地打了个激灵,哆嗦着看了看,才知道自己看错了戏名,吓得浑身都生也汗来,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哆嗦着答道:“回爷,是……是奴才点的,奴才本来……” “好了,下去吧。”李总管还未说完,却又被宋昱打断。本来他今晚也不是想看戏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说罢,宋昱站起身来,牵了云锦诗的手笑道:“走吧,你的礼物本王还没收呢。” 云锦诗也站起身来,刚好撞到宋昱投来的温柔目光,抿嘴笑了笑,别过头掩饰满眼的复杂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 月影婆沾娑,银雪似烟云。 一桌,一椅,一壶,一杯。 淡影虚无,小瑶在一旁含笑而立。 宋昱看了她一眼,略带困惑的将目光投向云锦诗。 云锦诗微微一笑,将宋昱扶到椅子上坐下,盈盈笑道:“王爷莫急,锦儿的位子在那边呢。”说着,她纤手一指,目光顺势移去,却见枝影横斜的尽头,一个精致的小亭卓然而立,周围黑寂,隐约可见一张琴端与桌上。 宋昱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笑道:“你何时准备的这些,本王竟然毫不知情!” 云锦诗抿嘴笑道:“这等事自然是要瞒着爷,给爷个惊喜的。” 宋昱抬眼看她,眼中渐渐浮上一抹暖意,叹息着将云锦诗揽入怀中,感慨道:“锦儿,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云锦诗的身体微微一僵,只觉得他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嗔笑道:“爷,锦儿还要去抚琴呢。” 宋昱邪邪一笑,笑得有些耍赖:“在本王怀中抚岂不是更好?” 云锦诗脸色微微一红,扫到一旁小瑶别过头捂着唇偷笑,脸色更红,不由瞪他一眼,嗔怪道:“小瑶也在呢,王爷怎能说这种话?” 宋昱闻言爽朗一笑,唇边如绽开的梅花,清新淡雅,他突然倾身凑向云锦诗雪白的耳珠暖昧笑道:“一会儿只说给锦儿一人听好不好。” 云锦诗只觉得脸都红到了耳根,明知道他说的话再也不可能实现,心中竟空空落落的,仿佛失了什么东西,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嗔瞪了他一眼,笑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急忙转移了话题:“琴声要远闻才能得其意境,爷说是不是。” 宋昱睨着眼看她,见她脸上红云一片,眼中亦是遮掩不住的娇羞,但是碍于小瑶在一旁也不再逗她,只是笑道:“锦儿说的是。”说完,他对云锦诗勾起一个笑容,走到桌前,端坐于椅上,白衣似雪,面庞如玉,眼眸中是闪烁的璀璨繁星,夜色中,他笑得魅惑众生,仿佛天地间所有光华都聚集到他身上一般。 云锦诗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想到只怕再出见不到眼前人,心中莫名的涌上一阵酸涩,咬着唇看他半晌,良久才笑道:“王爷不要在政事上太过拼命,身体要紧。” 宋昱奇怪的抬眼看她,忽然觉得她说的和生离死别似的,想伸手拉她,她却娇笑躲过,轻轻退后几步笑问:“爷觉得锦儿今晚美吗?” 宋昱不禁陡觉疑惑,忍不住仔细看她,能够看得出衣服是她亲自挑的,一件清一色的青色长裙,衣领处绣着一路生动白梅,越显她窈窕身型,头上没有多少头饰,只一对玉色簪,却挽得极具花样,云鬓雾髻,她面若桃花,粉颈似琢,没有那般华美,却清新的让人只觉仙子下凡。 宋昱微微怔,方才未多加注意,现在才现她不知何时换了衣衫,这件衣服竟是只为他一人而穿,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无端的欣喜像是浇了水的种子迅的开花结果,满满的填充着心房。 “锦儿,正月十五过后,本王会按照规矩再次迎娶你,让你做我的侧妃。” 不自觉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 当初,他们大婚之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丢尽了颜面,如今他竟然能按规矩再次迎娶她,对一个冷情王爷来说,也算史无前例了吧。 云锦诗怔了怔,心中只觉得酸涩,脸上勉强扯起一个欣喜的笑容,点了点头笑道:“爷一定要等着锦儿回来,若是锦儿在路上耽搁了,一定不要去找锦儿。” 宋昱不禁一怔,不由问道:“为什么?” 云锦诗笑得愈灿烂,仿佛都能看到她眼角闪着晶莹的光,她回眸对他说道:“也许……这也是一个惊喜呢……” 宋昱闻言了然一笑,轻声应了声:“好。” 云锦诗垂眸吸了口气,这才向小亭走去,道路弯曲,一旁枝丫遮掩,很快他便看不到她的身影。 第九十章 诉尽离别 宋昱不知道那路有多长,他只知道当她的身影消失眼前时,他有种快要失去她的恐慌,似乎过了很久,就在他沉不住气想要起身追去的时候,空气中才响起若有若无的琴声。 琴声缠绵婉转,或喜或笑或怒或悲,仿佛她就在眼前,对他轻声笑语,对他温柔关怀。 她的一笑一颦在脑中一一展现,一点一滴落入心中,琼酿般甘甜滋润。 他抿着唇静静听着,脸上带着淡定的喜悦。 尽头的小亭中,她仿佛与他遥遥相望,眼眸似水,带着他看不懂的不舍和柔情。 突然觉得,他们便是银河相隔的牛郎和织女,她纤手弄琴,他静静聆听。 盈盈水一间,脉脉不得语。 不知为何,桌上的酒杯突然倒下,醇香的美酒洒了一桌,滴滴嗒嗒流到桌下,溅湿了他雪白的衣襟。 酒香四溢,花影斑驳。 突然觉得,生命中有一种极其珍贵的事物正悄悄逝去,想伸手去抓,却如同这滴落的美酒一般怎样也无法抓住。 琴声渐小,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宋昱突然站起身,那酒壶也怦然倒下,洒了一桌,小瑶猛然回神,急忙过来收拾,宋昱却浑然未觉,目光看向尽头。 琴音消失,她静静站在远处,望着他,恬静的一笑。 然后,她转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宋昱惶惶不安的离了桌子,却因想到她的嘱托而止住脚步。 她灿笑如花,声音如珍珠与玉盘相碰:“王爷一定要等锦儿回来,若是锦儿在路上耽搁了,一定不要去找锦儿。” 他在等,他在等她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么他一定奏请皇上,再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他在等,他在等她对着他温柔的笑,那么他会紧紧地拥住她,再也不放开她。 他在等,他在等她温柔的在他耳旁轻语,那么他会用尽他一生去爱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她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小瑶收拾好桌子,看到一向镇定自若的王爷满面惊慌,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一个侍卫突然闯进来,一眼扫到怔怔站着的宋昱,眼眸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恢复常色,双手合拢,拱手道:“王爷,在王府附近现一队不明人马。” 宋昱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一点反应,那侍卫不由抬头轻问道:“王爷?” 听到声音,宋昱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冷吼出声:“来人,给本王备马,追!” 说完,却大步跑向枝蔓处,一路上疏影横斜,却哪里有她的影子。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 他大步跑着,身后的侍卫已经追上来,他却置若罔闻,脑中一直闪着这几个字。 她在骗他。 他用尽力气去宠爱她,而她却在骗他。 小亭孤寂而立,一把瑶琴静静放在桌上,一旁的香炉余烟袅袅。 余香尤在,却是人去楼空。 “哗啦”一声,宋昱猛地打翻桌子,那琴砰然落地,琴弦抖动,奏出一连串没有曲调的音符。香炉斜斜倒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然的弧度。 他愤怒的狠狠踢向那把琴,看着那琴在脚下化为两段,再也忍不住,拳头紧紧握起,他咬牙切齿的恨声怒吼:“云锦诗!” 白雪皑皑,声音冲向云霄,消失在天际尽头。 这时,侍卫已经牵来了马。孙新闻讯也赶了过来,他一眼扫到地上狼藉和脸色阴沉的骇人的宋昱,不由吃惊问道:“王爷,生了什么事?” 宋昱额前的青筋隐约暴起,他一把抢过缰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声嘶吼,狂奔而去。 孙新不由得大惊,见他要出府,跃身去拦,可哪里拦得住,马蹄声声,白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不由愤怒的朝一旁的侍卫吼道:“还不去追,王爷在禁足,是万万出不了府的!” 说完也不管那侍卫反映,大步向府外跑去,边跑边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备马,追人!” 云锦诗,你若是坏了王爷的大事,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月光皎洁,手中纸条上的文字清晰可见。 云锦诗按照纸条上写得路线走了很久,很久。 膝盖走得有些疼,她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远远的,她看到一人一马静静而立。 擦掉脸上的泪水,眼前清晰了许多。 那人一身白衣,含笑望着她,那笑好似绽开的璀璨烟花。 他朝她伸出手,乌黑的眼眸中是升起地点点星辰。 她望着他不语,警惕的皱起眉头,直视着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要带你离开,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知道这些话现在说可能太迟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云锦诗的不信任深深的刺痛了许墨的心,什么时候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说话了,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错了,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万籁俱寂,那声音极为响亮急促。 而云锦诗的脸上已经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惊喜,抬眼看去,暗夜中,一抹白色身影正策马而来…… 马蹄声近,那人的面容也清晰了。 一身白衫,对云锦诗怒目而视,来人却是安王的贴身侍卫孙新。 云锦诗没有注意他含怒的双眼,却只觉得心一下子都沉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支离破碎,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没有来。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来呢?他在禁足,出了府就是抗旨,他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放弃他的事业呢…… 这样想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别过头,却看也不看孙新一眼。 许墨却笑起来煞有介事的朝他拱手道:“这不是孙侍卫么,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有何贵干。” 孙新拉住缰绳,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却并不理会笑脸相迎的许墨,对着云锦诗冷冷道:“你若现在随我回去还来得及,我保证王爷不会追究。” 云锦诗怔了怔,突然笑起来,转头对孙新淡淡说道:“你就不怕你家王爷对我动了真情,连大事也忘了么,你放我走,对你对他不是都好?” 第九十一章 决然离开 孙新不禁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她,却见她面容冷淡,虽说他高高的坐在马上,她站在下面,可是她的脊背却倔强的挺得笔直,仿佛什么都压不倒她,又仿佛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动容一分。 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现在才现,眼前女子有一种不输男子的真性情。 她似乎真的和王爷很配啊,可是,谁让她偏偏生的不是地方呢,皇室里,怎会允许有这种身份低下、来路不明的女子,况且,他的安王爷,总有一天,是要一统江山的。 他拉着缰绳,有些动摇,骏马迈动着碎步,原地逡巡不前。 许墨淡笑着看着,一把环住了云锦诗的腰。 孙新一眼扫到他的小动作,冷哼一声,别过头冷笑道:“放你们走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墨挑了挑眉,代云锦诗答道:“但说无妨。” 孙新望着云锦诗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着:“永远不要出现在王爷面前。” 云锦诗微怔。 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是啊,她这一走原本就没有打算在回来的,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也好,相见……不如不见。 眼前那人的模样就这样一点点随风逝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风吹乱了丝,她将凌乱的青丝别在耳后,然后听到了自己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她的语气很干脆,平静的仿佛在诉说着和她无关的事情。 许墨皱眉看着她,手臂环紧了她的腰肢,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云锦诗的回答,孙新疑惑的看着她,随即又笑道:“在下怕王爷对姑娘念念不忘,姑娘还是替王爷断了念想吧。” 许墨皱了皱眉,突然冷了声音,冷笑道:“他断不断念想与我们何干?你不要欺人太甚!” 孙新看他一眼,也冷笑道:“若是云姑娘不肯动手的话,那可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他口口声声叫她姑娘,便是下了放他们走得决心,她何必独守着那一段温暖的日子不放,不肯放手呢?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云锦诗猛地掳下腕上的玉镯。 夜色中,那白玉剔透晶莹,在她手中泛着温润的光,如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一般。 她还记得,他替她戴上时,说的语气霸道而又坚定:“一直带着,不要摘下来!” 狠了狠心,她别过头,松了手,白色的美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碰触到地面,“啪”的一声,碎了。 那是怎样轻脆的声音,轻脆的连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许墨依然紧紧环住她,他感受到了她的挣扎与无力,不由得双眸中闪过几丝绝望。 地上,那断断碎玉依然出夺人的光泽,仿佛在夜色中静静开放的寒梅。 孙新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决绝,看着二人转身离开,目光穿过夜色,扫到云锦诗挺直的脊梁,他不禁喃喃自语:“你到底有没有对王爷动过真情呢?” 夜色,更浓了。 两人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孙新下了马,捡起断玉,略有些呆。 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响声震天,仿佛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宋昱脸色阴沉的策马而来,一旁想拦着他的侍卫一上前就被他打下了马,摔到地上惨叫声声。 他被侍卫故意带错了路,等他觉追上来,却现,原来已经晚了。 宋昱一个翻身下了马,大步走到孙新身前,脸上是化不开的千年寒冰,厉声问道:“人呢?” 孙新从没见过王爷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得,执拗的握紧了手中断玉。 “我问你,人呢?” 见他不语,宋昱的声音陡然上升,山雨欲来见满楼的慑人气势猛然攻来,让人几乎窒息,此时的宋昱,象一只怒的野兽。 孙新心有所怯,索性伸手将那断碎的手镯放进了他掌中,看他一眼,别过头道:“王爷,这是她自己摔碎的。” 宋昱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断玉,眼前猛然浮现她笑嫣如花的面容来,联想到她是用何种决绝的心摔碎这玉,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也不稳,他缓缓退后几步,紧紧握住那玉,直到那玉断口处狠狠扎进肉里,渗出殷红血丝,觉出些许痛意,他才清醒许多,一眼扫到穿着白衫的孙新,目光陡然变冷,冷声问道:“你怎么也穿的白衫?” 孙新不禁一怔,有着被揭穿的尴尬,故意转移话题,关心道:“王爷,你的手……”剩下的话被他寒冷目光堵在嘴中,只得老实承认:“请王爷恕罪,属下只想看看她现不是王爷会不会失望。” 宋昱眯着眼看他,声音有些沙哑:“怎样?” 孙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到当时云锦诗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但碍于宋昱冰冷的目光,他本想撒谎却也立即遁形,只得摇了摇头,道:“没有。” 宋昱怔了怔,突然扫到腕上随风飘动的丝带,暗夜中,它翠绿妖娆,仿佛那个罂粟般的女子。 记得他曾说,她是罂粟一般的女子,处的越久,就仿佛上了瘾般,越离不开了。 现在,他中毒已深,而罪魁祸却毫不留恋的潇洒离开,独剩他一人,他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你的,云锦诗。 宋昱突然转身,优雅的翻身上马,骏马长嘶,腾空而起,他居高临下的看向孙新:“朝哪个方向去了?” 孙新不敢再有隐瞒,伸手指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宋昱看也不看他一眼,双腿一夹,骏马前蹄腾空而起,箭一般的冲向前方,很快,融入茫茫夜色中。 几个未受伤的侍卫急忙上前,孙新扫了他们一眼,命令道:“暗中保护王爷。” 侍卫们上马追去,响声震震,只留孙新一人。 孙新叹了口气,俯身将剩余的碎玉捡了,摊在手里,闭目不语。 没想到最是冷酷无情的安王爷,竟是个痴情之人啊! 风迎面吹来,仿佛带着刺一般,直直的扎向面门。 暗夜中,两人共乘一骑,她身体僵直的坐在马上,两旁事物飞快划过,她像是在飞翔。 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万物都被抛在后面,仿佛心中的烦闷都能一上瞬间随风而去,心情畅快了许多。 “好些了吧?” 许墨将她护在怀中,悦耳声音从脑上空传下来,有着不一样的感官。 云锦诗抿着唇,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与宋昱相比,许墨更加的了解她,也更加的细心。 许墨两眼弯成月牙状,嘴角带着魅人的笑,像是在感叹也像是对她说:“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云锦诗怔了怔,到了,到哪里了呢,她人生的下一站将会是什么地方呢? 第九十二章 小隐于林 忽然,许墨的笑声停在了那里,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一样,云锦诗竟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的有些僵硬。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云锦诗也抬眼看去,却见远处一个白色身影骑于马上卓然而立。 白衣猎猎,在风中响起轻微响声,他乌轻绾,俊秀完美的脸庞上线条冷硬,目光利剑一般的投向这里,满目的冰冷和不可置信。 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想和许墨拉开些距离,可是他却把她拥的更紧,转过头嘴角含笑的远远朝宋昱拱了拱手。 云锦诗放弃了挣扎,远远的和他望着,想起那个摔断的玉镯,心中更是沉重不堪,只觉得两人就像他们所走的不同的路一样,虽然可以遥遥望见,最终却因隔的太远而终成陌路。 夕阳下,远处的青山之间,密布的羊肠小道,仿若网一般的落于青山之上。 世人皆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她这一辈子,注定成不了大人物,所以只需小隐山林,晨昏雾绕,便是那终生的梦想。 乱想之间,足下一个转弯,一座青石砌成的院落落入眼间,几间房子错落有致,缭缭的青烟冉冉升起,那是做晚膳燃起的炊烟,是一种属于很朴实的自由,无华的随意。 轻轻的推开那一扇木门,只闻“嘎吱”一声,院门被她推开。 里面植了几颗梅树,枝上花开得璀璨,上面残雪仍留,暗香浮动。 树下是一个圆形的石桌,和几个石凳。 厨房里传来了阵阵饭香。 这便是家的感觉,诗她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除掉了脸上的面具,她又重新做回了卫幽兰。在许墨的帮助下,云锦诗的武功已经恢复了近五成。每天一大早,云锦诗便会到山里找片清净的林子去练功,而许墨则留在家里洗菜烧饭。曾经多少次憧憬过的画面,没想到竟真的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吃饭啦!”不知何时,许墨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下子惊醒了正坐在石凳上胡思乱想的云锦诗。 “兰儿,在想什么呢?我今天可是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许墨一边说着,一边把卫幽兰拉进了屋里。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卫幽兰的心头一暖,开口道:“许墨,谢谢你!” 许墨闻言突然抬眼看她,眼中浓雾沉沉,又似水流涌动,铮铮有声,见云锦诗清澈的目光也正看向他,突然别过头,目光盯向空空的桌面,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既然你要谢我,我可是要报酬的哦!” 以为他是只是开个小玩笑,卫幽兰抿嘴一笑,坐在他对面歪头看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要什么报酬?” 许墨抬头看向她,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目光扫过她清澈的眸子,她红润的唇,脸上神情不知不觉变得严肃,他淡淡道:“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鲜少见他严肃的神情,卫幽兰不禁一愣,怔了怔,却也没敢再问。 许墨却突然起身,双肘支撑身体越过桌面探向她,脸在离她面容只有一指之隔的地方停住,鼻息相容,他垂下眼帘盯向她鲜艳红唇,勾起一个魅惑笑容,声音磁性迷人,仿佛能将人的魂魄轻易勾去。 卫幽兰看着他放大的绝美面容一时有些呆住,却也没有闪躲,只看他粉嫩薄唇一张一合,好听的声音在耳畔想起:“你知道我要什么么,我要……” 许墨故意停顿一下,眯着双眼笑起来,眼神似笑非笑,迷雾缭绕,看得卫幽兰心头未免一跳。 看到她迷茫的神色,许墨这才哑着嗓音继续道:“我想要……” “吃饭啦!” 卫幽兰突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叫道:“嗯,许墨,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真的好香哦,你也快尝尝吧,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她又给许墨的碗里夹了一块。 许墨缓缓坐回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他怔怔望着卫幽兰欢快的笑容,袖中的拳紧紧握起。 我想要的……是你啊…… 你明明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却不让我说出口呢? 风透过窗间缝隙吹进屋内,轻轻撩起他的丝。 白衣轻轻拂动,桌对面的他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她吃饭时优雅而香甜的模样。 丝遮住笑意未达的眼底,挺直的脊梁孤独而寂寞。 卫幽兰一眼扫到他。 静静笑着的他,带着一种倔强的笑,嘴角划到一半,却没有了弧度。 “饭是用来吃的,可不是看得。” 卫幽兰又举筷夹了菜放到他碗中,笑意盈盈的开口。 许墨突然探出手握住卫幽兰白皙的手,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将筷子中夹的菜放进口中,优雅咀嚼,未了,还与犹未尽的舔舔唇,笑道:“真香!” 月光皎洁,雪色漫漫,枝蔓摇曳,落起阵阵梅花雨。 独卧花阴,上梅花瓣瓣,他皱起的眉头孤寂清冷。 腕上缠绕的绿色丝带在月光下妖娆翠绿,交缠的尽头是一个系的死死的结。 他何尝不想象她那般决绝的挥剑斩断她在他臂上的牵绊,偏偏想起她那时调皮的笑,那时无辜的神情,剑到腕处总是不自觉地偏离,果真还是舍不得啊。 他怎舍得切断和她最后一点关联,只是,锦儿啊,当你再看到这腕上缠绕的妖娆时,可也会象我这般心痛?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在这红梅树下答应过我,永远不要背叛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风轻轻吹来,撒落瓣瓣雪色。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大步踏来,风吹衣动。 那人怔怔站在远处,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欲言又止:“王爷……” 宋昱闭目不语,腕上的碧绿丝带随风飘荡,仿佛翩翩起舞的花间精灵。 孙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回王爷,属下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了,他叫许墨,是魅影的堂主,其他情况还在深入的调查。” 第九十三章 落花无情 见王爷无动于衷,孙新继续说道:“王爷,如今宁王的产业已经长成一颗大树了,他动一动,全王城都得摇一摇,倘若再不拔,恐怕会后患无穷。” 风吹来,一片鲜红的梅瓣悄然落到唇边,仿佛她轻柔的吻。 宋昱伸手轻轻拂去,缓缓睁开眼睛,勾起一个冷酷的笑,淡淡道:“急什么,自会有人替本王拔。”作为皇帝,宋晟恐怕比他更加忌惮宁王的势力吧。 孙新怔住,略带困惑的看向他。 宋昱优雅的起身,白衣翻飞,抖落花雨片片,卓然而立,枝上红梅都为之失色。 他看了孙新一眼,声音平平的道:“很晚了,回去歇息吧。”说完大步与他擦肩而过,梅香四溢。 孙新急忙上前一步,不死心的叫道:“可是,王爷……” 宋昱缓缓停住脚步,背对着他淡淡道:“一颗大树也需要另一棵大树的相互扶持,当其中的一棵过另一棵,它又岂会袖手旁观呢?” 说完,便缓步离开。 他的背影挺直而孤寂,却又坚强有力,仿佛什么都不会将他压倒一般。 孙新怔怔看着,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敬佩。 安王,永远都是坚不可摧的,可是,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些天提天气异常的好,风和日丽,地上的积雪也慢慢化去,院内梅花点点,清香幽幽。 卫幽兰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她告诉自己应该这样,屏去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感,每天陪着许墨聊聊天,练练功,做些家事,日子平和而宁静。 院子里的梅开的很好,雪一般的颜色,冰一般剔透晶莹。 有时候她会想念那如红一般的红梅,娇羞的花蕾,鲜红的色泽,在清风中静静绽放,娇嫩而美丽。 可是不知道,那红梅树下的身影,是否还是那样孤寂清冷? 树上几滴雪珠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打到脸上,钻入领口,清凉彻骨。她猛然回神,一眼瞥见顶端一簇梅开的极好,探手去折,踮起脚却还是触不到。 腕上的衫子顺势滑下来,露出里面层层窄袖,和空空如也的腕。 那人的温柔面容毫无预警的闯进脑中,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个位置痛的厉害,怔怔的收回手腕,望着眼前的梅瓣恍惚出神。 许久,她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甩出去。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忽然想起许墨还未起床,调整了心绪来到他的房门前,却见门紧紧闭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还没起来,不由敲了敲门,皱眉道:“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敲了半天,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到了最后终于失了耐性,不由吼道:“懒猪,再不起,我可要踹门了啊。” 这一招果然管用,话音未落,门却果真开了。 许墨的肩上松松披了一件白色衫子,胸前春光大露,睡眼惺忪的看着她,阳光透过窗子细碎的洒进来,他的颊边不自觉地浮着一抹自然的红晕,体态修长,慵懒的像只冬日里的妖精。 “什么事,兰儿?” 他声音沙哑的开口,嗓音磁性悦耳,眼神抚媚的让人随时都想扑上去。 卫幽兰直直的看着他,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许墨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风情万种的打了个呵欠,修长的臂在阳光下出金色的光晕,肩上的白衫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 卫幽兰看了他半响,困惑的蹙起眉,往里屋看了看,淡淡问道:“你不觉得冷么?” 许墨闻言突然愣住,脸上魅惑的笑有些挂不住,似怒似笑的极是滑稽,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突然挫败的敛了笑容,绷着脸咬得银牙咯咯响:“坏丫头,你怎么这般不解风情!”天,他可是在牺牲色相啊,怎么这丫头连一点脸红的痕迹都没有? 卫幽兰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低头找了个空子闪进屋里,拎了他的衣服扔给他,淡淡道:“快点穿上,给我去折梅。” 许墨冷着脸伸手去接那衣服,肩上披着的衫子却猛地滑落,罗出纤瘦精壮的修长身子,双手接着卫幽兰扔过来的衣服,却远远遮不住大露的春光。 那衫子直直坠地,两人不由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响,卫幽兰才觉尴尬,抿唇轻咳几声,支吾道:“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要侧身出去。 许墨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暗红,突然伸手拦住她,笑的灿烂却带着别样的羞涩与尴尬,只听得他道:“看都看遍了,你就想脚底抹油么?” 卫幽兰猛地怔住,瞪了他一眼,困惑道:“不然你想怎样?” 许墨很无辜的摊开手,楚楚可怜的道:“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有没有搞错,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她负责? 卫幽兰皱眉看着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无奈的说道:“好吧,快些穿上衣服出来,我还等着你烧午饭给我吃呢。”说完抿着唇要走,还未走几步,身后的衣服就被人拉住,回头,是眼眸中闪过黯然神色的许墨。 许墨皱眉看她,说得有些赌气:“我的清白都被你玷污了,你必须负责!” 卫幽兰有些哭笑不得,一眼扫到他眼底执拗的坚持,仿佛那暮霭沉沉中唯一闪烁的星光,脆弱而坚强的让人心痛,她突然无法拒绝,怔了怔,半玩笑半认真地笑道:“好吧,负责就负责,哪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负责?” 许墨的脸上这才缓缓浮起笑容,那笑璀璨绚丽,仿佛破茧而出的蝶,那一刹的短暂而凄美的笑容在他脸上静静绽放,笑得天地都失了颜色,他一手握住卫幽兰的手腕,平和而满足的说道:“兰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哦。” 从今天起,我的生命都是属于你的,我会用尽我的生命去保护你,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第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 不知道为什么,卫幽兰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糊涂而混乱,和许墨的关系越的亲近起来,之前的隔阂也在许墨一次次的讨好和玩笑中渐渐消除。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潜意识里也许是想利用许墨来忘记宋昱吧,可是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念头,她的罪恶感却越深了,她才知道,她曾向往的生活在遇到宋昱以后,就已经不存在了。 梅香四溢。 许墨手里拿着刚折的梅花放进花瓶里,白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穿着白袍的他透明的像是溶化的雪。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另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来,他是坚强的,阳刚的,冷酷的,深不可测的黝黑寒眸总是能不经意就夺了人的呼吸。 手腕突然有些凉,抬头,却是许墨修长的指正捏住她的腕,尖尖的指端是尚未化掉的雪色颗粒。 许墨看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和愤怒,但又很快消失于乌黑的眼眸之中,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灿烂笑脸,他惩罚似的打了一下她的手心,怀中还抱着插满白梅的花瓶,笑声洋溢,花枝烂漫。 “我是你的,你可只能想我,不能想别人!” 阳光下,他笑得灿烂而忧伤。 卫幽兰像被他看透心事般微觉尴尬,没有注意到他嘴角的落寞,伸手接过他怀中的花瓶,别过眼转身进了屋。 许墨一步跟上来,拉住她的衣襟,皱眉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抬头问道:“兰儿,我想换个颜色,你觉得我穿什么好看。” 卫幽兰无奈的看着他,本想敷衍了事,却在扫到他眼底的认真后,话语不自觉地堵在喉间,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才笑道:“还是白色好看吧。” 许墨却不依不饶,拎起衫子的下摆,笑得执拗:“不行,我一定要换个颜色。” 卫幽兰微微一怔,疑惑的看他,他也认真地看她,勾起嘴角带些许僵硬。 两个人傻傻的瞪了半晌,卫幽兰终于无奈的投降,眼睛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淡青衫子,笑道:“那就青色吧。” 风,淡淡的,将她髻边的碎柔柔吹起,清澈的眸子里带着莫名的惆怅。 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许墨终于松了手,顺势拉了卫幽兰的衣袖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着点头:“好主意,我们都穿青色的,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幽兰闻言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说话老是不正经,也不在意,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便进了屋。 门槛上只留下他挺直孤寂的背影,阳光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淡淡的投影。 他淡笑着看着她的身影闪进屋内,她怀中抱着的梅花余香犹在。 中午的阳光仿佛被隔了热,灼亮耀眼却不带一丝温度。 院子里,换了青衣的许墨得意的在卫幽兰身边走来走去,仿佛小孩子在过年时彰显他的新衣一般,脸上的笑如花一般灿烂。 穿了青衣的他愈加显的肌肤白皙似水,本是剔透般的脸颊上多了几丝血色,微风吹来,青衣飘起,两人并肩而立,一高一矮,清一色的青衣,远远望去,果真和一对璧人一般。 不知为何,许墨突然抓住卫幽兰的腕,指尖轻轻在上面划动,痒痒的。 那个地方,曾经流过好多的血,如今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那个地方,曾经环一个白玉做的手镯,晶莹剔透,着柔和色泽。如今虽然不在了,却依然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仿佛早已成为她的一部分一般。 卫幽兰望着那里微微失神。 许墨的眼底闪过几丝愤然,稍稍加重了力,卫幽兰吃痛,困惑的望他。 许墨却望着她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进了屋,他丢给她一把剑,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把,然后一脸兴奋的对卫幽兰说:“兰儿,我昨天现后山有一片梅林开的正盛,不如我们去那里舞剑如何?” 卫幽兰点了点头,确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一起舞剑了。 许墨拉着她的手出了院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前走,几乎毫无预警的进入一个仙境般的世界。 白梅簇簇,冰一般的剔透。 枝蔓横斜,风吹梅花雨。 梅林中,两个青色的身影舞动了起来,剑光与梅影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副极其和谐优美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回去的路上,蔓草细碎,许墨突然低头问她:“兰儿,若是有一天我肯为你死,你会爱上我么?” 卫幽兰不由得怔住,心中闪过几丝的慌乱,她不曾想过,她曾以为她不会爱上一个人,当她最需要他的爱,需要他为她去死的时候,他却在犹豫不决。可是如今她确实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她爱上的那个人肯为她去死么? 犹豫的片刻,只见许墨笑得灿烂,轻轻捏了她的手,认真而诚挚,仿佛承诺般:“就这么说定了哦!” 卫幽兰微微一愣,绷了脸,怒道:“说什么浑话。”猛地甩了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 身后的许墨却欢快的笑起来,他笑得真实而欣慰,因为,她在为他担心啊,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只要她能爱上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院子里清冷而孤寂,乌黑一片。 许墨敏感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卫幽兰似乎也觉察出来了危险的气息,两人的目光迅的对视了一下,许墨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他上前一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卫幽兰也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这时,周围突然围过来一圈黑压压的人影,暗夜浓重,人影幢幢,两人被团团围住。 卫幽兰镇定的看向许墨,微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许墨安慰的看她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淡淡吐出几个字:“宁王爷,请现身吧。” 话音不高,却铿锵有力,周围人神情一滞,面色复杂。 只见,一个人影分开人群,“哈哈”笑着走近几步,邪笑道:“不愧是魅影堂的堂主,这么快就嗅出敌人的味道了。” 来人一袭黑袍,俊美的面容,嘴角挂着邪邪的笑,他缓步优雅的站在那里,像一匹原野上奔跑的不羁野马。 卫幽兰没想到是他,怔了怔,只觉得事态愈加复杂了。 许墨只身将她护在身后,面不改色,脸上笑容淡定绝美:“宁王爷,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宁王宋旭一双俊目在卫幽兰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邪笑道:“只要本王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没想到她摘掉面具竟是个一等的美人,那本王就更是没有放过她的道理了。”说完又直直看向卫幽兰,笑道:“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第九十五章 黄雀在后 卫幽兰皱眉看着宋旭,并不说话。 许墨轻迈一步,挡住宋旭极不礼貌的探寻视线,冷笑道:“宁王爷想做螳螂还是黄雀,这两败俱伤的事,我可没有心思做。” 宋旭微微挑眉,也冷笑道:“我想应该是许堂主违约了吧,说好要一起分享的东西,倒藏起来自己享用了。”说着,他的目光越过许墨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卫幽兰,笑道:“美人,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你当真以为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安王府里来去自如吗?你能顺利的离开还不都是我在暗中安排的。” 话一落地,许墨的脸色不由得一白,目光愤怒的看向宋旭,平静的面容终于被他激起千层波浪。 就在这时,一只温软的纤手突然握住他握紧的拳,带着柔柔的清香,温暖的像是流过心田的潺潺溪流。 许墨不自觉地回头看她,只见卫幽兰朝他淡淡一笑,柔声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其实,她早就已经想到,守卫如此森严的安王府,他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呢?而对于许墨,她相信他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只是为了把自己救出来,他怕是和宋旭做了什么交易了吧。 许墨定定的望着她,执拗的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卫幽兰不由得苦笑:“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的人都不在身边,这般隐秘的地方都被他找到,定是被人放走了消息,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处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她知道,如今宋旭带了这么多人毫无顾忌的过来,一定是魅影里出了什么事,有人出卖了许墨,说出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更何况,她现在的功力只恢复了五成还不到,若是许墨伊人突围那是肯定没问题的,可是再加上自己无疑就是多了一个累赘。 许墨不由得怔住,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宋旭嘴角微勾,眯着双眼在两人脸上梭巡,淡淡道:“可惜啊,你们两个人谁都走不了。”说罢,他微微挥手,身后人影缓缓靠近。 许墨握紧拳头看她半晌,他垂眸笑低声道:“的确,我们两个要是想一起离开确实不易。不过,兰儿你放心,今天就是拼掉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他抬眸注视着她,突然俯身吻住她,微凉的温柔的像是即化的雪。 周围的**多忌惮他的武功,见他毫无防备,便直直的朝他冲去,这时他勾起卫幽兰跃身冲向站在远处的宋旭。 他目光冷冽,带着强烈的杀意,仿佛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冲来,宋旭和众人猛然一惊,以为他要对宁王不利,急忙回身去保护,这是一个离开的绝好时机,可是卫幽兰看得出来,因为许墨要将她护在身后,所以就连对付眼前的那几个侍卫也稍显吃力。她暗暗运功,就在众人慌乱举剑的时候,卫幽兰看准时机,掌上施力,将许墨推向空中。快走!卫幽兰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诧与担忧,她用坚定的目光告诉他,要他快走,不然她之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了。青衣浮动,许墨绝尘而去。 宋旭猛然回神,有些气急败坏,一眼扫到面容冷淡站在那里的卫幽兰,他的心情这才平复许多,对着卫幽兰邪魅一笑:“不用追了,他还会回来的。” 风吹树动,天色愈加黑了起来。 宋旭缓步走到卫幽兰身旁,探手捏起她的下巴,邪邪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能把他们一个个迷的神魂颠倒。” 卫幽兰扭头摆脱他的牵制,抿着唇,冷冷看他。 宋旭微微一怔,突然勾唇一笑,收了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淡淡道:“本王倒忘了你有多烈,不急,本王有的是时间。”说完看都不再看她,微微挥手,冷笑道:“带走。” 夜色漫长,烛光摇曳。 安王府里一片寂静。 书房里昏黄的灯光洒了满屋,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投影。 安王宋昱正在凝神看书,腕上的那抹淡绿不经意的溜出衣袖,他一时失神,目光停留了半晌,缓缓的放下书,眉头轻皱,略显疲惫的靠于椅背上,闭目假寐。 深夜了,她在做什么呢,可是睡了么? 终于,他烦躁的起身,在屋内踱着步,目光落到一旁安放着的古琴上。 那古琴在那里闲置了很长时间了,一根根细细的纤在灯光下散柔和光芒。 他脑海中浮现出她抚琴的样子。 朱唇微抿,眼帘低垂,素手起落,琴声叮咚。 他不禁心中一动,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琴弦“叮”的一声,仿佛水面的涟漪,音波圈圈荡开来。 孙新不知何时进来,静静站在他身后,目光担忧而又复杂。 宋昱修长的指尖离了那琴,头也不抬,淡淡问道:“什么事?” 孙新急忙上前一拱手,恭敬回道:“王爷,今日宁王爷率了一小支人马悄悄去了十里外的巨河谷。” 宋昱微微皱眉,转身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女子举腕拿书的画面,怔了怔,捏紧了手中的书,抿唇不语,孙新见他不说话,又试探得叫了声“王爷”,他这才回过神,问道:“探听到了什么?” 孙新立在一边恭敬的回答道:“派去的探子离得远,只看到半山腰上的一个小院子里冲出一个人影,是个男子。 孙新顿了顿,盯着宋昱无波的面容又道:“那个男子便是前一阵子被王爷赶出去的门客。” 宋昱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抓了那书,只抓的封面都起了褶皱,沉吟半响,哑着嗓子道:“这么说,云锦诗和那个叫许墨的男子一定关系匪浅,她能到本王的身边来也应该是有人蓄意为之?” 孙新没有说话,头低得极低,半响才道:“属下认为,云锦诗接近王爷的目的虽不十分明确,但是这几人明显的针对王爷,王爷还是小心为好。” 宋昱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几步,又缓缓停下,俊眉深深纠结在一起,封面被扯了下来,里面的书页直直的坠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他却置若罔闻,胸口一起一伏,仿佛在极力压抑什么。 良久,他才平静下心绪,嗓音沙哑低沉:“有没有她的消息?” 第九十六章 乌云遮月 孙新怔了怔,知道他指的是云锦诗,忙拱手道:“回王爷,还没有。” 宋昱有些微微失神,过了片刻又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事连宋旭也牵扯了进去。”顿了顿又道:“继续派人监视。” 孙新领命,拱手退了下去。 宋昱静静的站在原地,手中的纸张已被捏得粉碎,他嘴角勾起几丝苦涩的笑,眼眸中寒冷而孤寂,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手腕。 那里,淡绿的丝带依然随风的飘荡着,在昏黄灯光中变得温暖而柔和。 他紧紧地握起拳头,狠狠的打向一旁的书架,几本书哗啦一下坠落下来,散落了一地,仿佛他破碎的心一般。 云锦诗,难道都是假的么,你在我面前的一颦一笑,都是假的么? 火光摇曳。 宁王府的院落里,宋旭优雅的端坐在一旁,手中的酒杯在火光中出橘黄色的光。 院子周围,站着一排排举着火把的士兵,火光中,士兵们的脸冷硬严肃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檀香燃掉的灰烬落进香炉中,没多久,炉中已经落了满满一层。 一炷香,已剩半柱。 院子中央,卫幽兰的双手被捆在背后的木柱上,嘴被紧紧堵住,丝凌乱,她目光冷冷的注视嘴着角含笑的宋旭,狼狈而又倔强。/ 宋旭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朝卫幽兰优雅举杯,挑眉笑道:“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来送死呢?” 卫幽兰冷冷的看着他,却不经意泄露了她眼眸中的焦急与忐忑。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美若谪仙一般的脸,浓浓的夜色中,她记得,他曾笑颜如花的问她:“丫头,若是有一天我肯为你去死,你会爱上我么?” 今日,宋旭向许墨放了消息,一炷香之内,他若不出现,他便会取卫幽兰的性命。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对宋旭来说,是个极好的饵,他又会轻易的毁掉她呢?可是,被人五花大绑放在院中,当作诱饵一般的利用,这种屈辱和狼狈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仿佛脱光了衣服被人**裸的注视一般。 火光冲天,火红的蕊仿佛毒蛇吐出的鲜红信子。 许墨应该也会想到这点吧,可是,他真的会来么? 那柱香在慢慢变短。 宋旭的目光自信而骄傲,看不出丝毫的动摇。 过了好半晌,宋旭放下手中的酒杯,缓步来到卫幽兰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笑得如魔鬼一般邪恶。 “看来,本王要推他,他才肯出来。” 宋旭低低的说着,伸手扯出了她口中的障碍物。 她因为他的粗鲁动作而微微皱眉,张着嘴吸着新鲜空气,双目似箭,仿佛要把他刺穿一般。 宋旭微微一笑,挑眉说道:“本王向来怜香惜玉,不过本王的手下可是许久没碰过女人了。”说完,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到快要燃完的香上面,大声笑道:“兄弟们,现在这女人归你们了!” 说完,他饶有趣味的看了卫幽兰一眼,回到了位子上。 周围早有人蠢蠢欲动,几个士兵看到宁王已经默许,便放下手中的火把,纷纷上前。 火光中,他们的脸狰狞而**。 卫幽兰心中一紧,透过一步步逼近的男子们直直看向宋旭,恼怒而屈辱:“姓宋的,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旭扫到卫幽兰眼眸中十足的恨意不由眼角一跳,忙转过头,拿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一只脏脏的大手伸向卫幽兰领口,她强忍着胸中的怄意,愤怒的瞪着笑得肆意的士兵们,几乎绝望。 一个冷峻的身影无预警的闪进脑海,这一刻却委屈而怨恨,那个一直宠她视她为宝的男子,他在哪里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在哪里呢? 那些人的口气混浊而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她紧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出声求饶,清澈的眸子仿佛冬日的寒冰。 有几个士兵已经欺上来,陌生而让人作呕的气息包围着她。 这时,将手放到卫幽兰身上的那个士兵突然“啊”的一下叫出声来,他面色痛苦的抖着手,紧接着,他周围的人也“啊”的叫出声来,迎着火光一看,手中赫然插着一根黑色的梅花钉,殷红的血色顺着皮肤蔓延下来,在火光中,狰狞而恐怖。 他们惊恐而戒备的转过身看向四周,暂时将卫幽兰忘在了身后。 卫幽兰稍稍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心却又被提起来了。 宋旭微微一笑,优雅的一挥手,院中四周突然布满了弓箭手,密密麻麻的一片,将院子牢牢地包围住。 “许堂主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宋旭望着薄薄杯壁,说的风轻云淡。 就在这时,宋旭对面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 弓箭手的目标立即直直的指向了那里。 寒风吹动白袍,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屋顶上,仿佛一朵洁白的莲花,绝美的面容隐忍而愤怒。 卫幽兰猛地回头,目光触及那个身影,一时又恨又怒,不由开口:“你这个傻瓜!” 许墨在夜色中温柔的对她一笑,看到她周围的那些男子眼神随即冷的彻骨,嘴角上挑,笑得残忍而艳丽:“你们这些混蛋没有资格碰她。”话音未落,周围那几个突然惨叫几声,猛然倒在地上,手上的血迹慢慢变作乌黑色,口吐白沫,死相狰狞。 众人大骇,宋旭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顿时,院中漂浮着一股腐蚀的血腥味道,浮在鼻底久久不肯散去。 宋旭微微挑眉,冷冷道:“你最好束手就擒。”随即又邪邪一笑,说道:“否则伤了美人可是有人会心疼呐。” 许墨看了院中的卫幽兰一眼,温柔的笑起来。 仿佛一朵绽放在暗夜中的花朵,连这夜色也觉失了颜色。 卫幽兰却看的绝望,不由怒道:“你来做什么,不要管我,你快走啊!”她奋力的挣扎着,只喊得眼底都渗出泪来:“走啊!” 许墨一个纵身进了院子,缓步走来,修长的身型优雅而高贵。 密密麻麻的箭头随着他移动,他却仿佛丝毫都没看到般,嘴角含笑,笑得璀璨沉静。 宋旭命人将卫幽兰押在一旁,白嫩的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大刀,她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许墨,满目的不忍与绝望。 许墨在院中站定,看了一眼卫幽兰,抬眼转向宋旭,淡笑道:“你到底想怎样?” 宋旭被众人护在中央,他邪邪一笑,说的直白:“许堂主是明白人,本王只不过是想要阁下魅影堂的势力和产业而已。” 第九十七章 同生共死 许墨微微勾了勾嘴角,似在叹息又似惋惜:“王爷以为擒住在下就可以了么,实话告诉王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在下今日是只身前来,这都是因为……”他故意顿了顿,随即又笑起来,说道:“在下已经不是堂主了。/”说着他朝宋旭摊了摊手:“拜王爷所赐魅影堂已经易主。 宋旭闻言紧锁眉头狐疑的看他半响,见他笑得风轻云淡,心头不由涌上一股怒气,冷笑道:“你说得是真是假,本王自会见分晓,不过,今日是你自己来送死,就别怪本王无情。” 说完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团团将他围住。 许墨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卫幽兰,她正焦急的看着他,脖颈上因为挣扎而渗出隐隐血丝。 “砰”的一声,许墨的脸颊挨了一拳,粉嫩的嘴角流下一行猩红血色,仿佛冬日里绽开的点点红梅。 卫幽兰还在宋旭的手上,他不能反抗,今晚,如果他不能救她出去,那就让他们死在一起吧。 那几人见他不反抗,互相对视了一下,下手更加凶狠,对他拳打脚踢,不一会儿,白色的衫子上灰尘和血迹混杂,他却依然嘴角带笑,目光看向卫幽兰,似在安慰,似在对她说,他没事。 卫幽兰狠狠的咬着唇,红唇已被咬得血迹斑斑,双拳握的紧紧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直掐的鲜血横流。 在她眼中,许墨就像他的兄长一般,总是会细致入微的照顾她,在她不开心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尽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可是,她心中的那最最可亲的兄长,正在她眼前被无情的摧残,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有了恨意,她不知道她恨什么,也许恨她自己,也许恨她为什么不能早点恢复武功,也许恨这不公平的命运。也许只是恨她的无能为力,恨她自己无法改变着事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的变得散乱,身子蜷在地上,侍卫狠狠地踢在他孱弱的身形上,透过缝隙,他却还在吟吟笑着。 卫幽兰只觉得鲜血都涌到了头上,她不顾一切的推开颈前的刀,那刀在她颈上划过,留下长长的猩红,她打倒了钳制住她的两个侍卫,然后疯了一般朝地上的许墨冲过去,紧紧地将他护住,雨点似的拳打脚踢落到她纤细的身体上,钻心的疼,嘴角被打得吐出殷红血丝来,她死死的贴在他身上。 全身都在痛,痛的几乎麻木。 朦胧中,眼前出现一个笑得温柔的男子,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他的笑仿佛绽开的红梅,他曾凝重的祈求她,永远不要背叛他,而她却和别的男子一起离开,她不知道今天的这些能不能算是所谓的报应。 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额前隐约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够了!” 一直静静看着的宋旭突然暴喝一声,侍卫们停了手,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许墨脸色苍白,胸口的衣襟上已经吐了好几口血,嘴唇轻微的颤抖着,却依然嘴角带笑,他看着同样狼狈的卫幽兰,眼眸中温暖疼惜。 卫幽兰身上挨了好几脚,脸上也失了血色,青色的衫子血迹斑斑,混浊不堪,她的手紧紧护住地上的许墨,露出的纤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宋旭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两人,目光在卫幽兰倔强的脸上梭巡半响,复杂而愤怒。 良久,他看着卫幽兰冷冷道:“你若乖乖听本王的话,本王就答应你不杀他。” 卫幽兰微微一怔,缓缓抬起脸去看他。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又仿佛大海一般的深深漩涡,一不小心便被吸进去,万劫不复。 宋旭不由得别开与她对视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气:“本王对你这种女人没兴趣。” 卫幽兰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脸色愈加苍白的许墨,轻声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不答应你的余地么,不过我有个条件。” 宋旭不禁冷了脸。 卫幽兰虚弱一笑,说道:“我要亲自照顾他,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他不利。” 宋旭闻言,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良久才对着她勉强勾起笑容,淡淡开口道:“你放心,本王一向说话算数。”说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周围的戒备也撤了下去,只剩下面色苍白的许墨和卫幽兰。 浓稠的药汁冒着徐徐热气升腾到了遥远的上空。 一间狭小的屋子,几件简单的摆设。 矮炕上的人,脸色苍白,颊上却浮着几抹红晕,雾一般的眼眸透出点点幸福的光亮。 卫幽兰端起药碗,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到许墨薄薄的唇边。 他的双眸弯成月牙状,一脸的哭相:“不要,兰儿,我怕苦……” 卫幽兰怔了怔,望着手中的药,叹了口气,咬着唇道:“没想到宋旭竟然如此狠毒。” 看他现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有内功护体,只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更可恨的,宋旭怕他逃跑,锁住了他的琵琶骨,现在的他,除了时不时眼角流露的笑意,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活力,仿佛病入膏盲般,在垂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手突的抖了一下,那白瓷小勺,猛地从手中溜了出来,直直的撞向地面,“啪”的一声,化作白色碎片。 卫幽兰不禁吃了一惊,仿佛看到一个生命也会这样结束,心中忐忑却又愤恨,只怔怔看着地上碎片,胸口一起一伏,不知不觉地拳也紧紧握了起来。 对于一个卧榻的病人,破碎的东西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许墨的脸上却是平淡无波,他轻轻抬手,紧紧握住她的,笑道:“兰儿,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卫幽兰猛地回过神,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松了他的手,俯身去拾地上的碎片,丝遮住脸颊,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白色的瓷片被打了几圈水花,融进残留的药汁里,也变得苦涩起来。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脆弱,因为别人一句话,她就会泪流满面。 许墨怔了怔,伸出的手滞在空中,他探下手扶住她纤瘦的肩膀,说道:“兰儿,魅影堂里因为宋旭的挑拨出现了内讧,我此时无法救你出去,却也不想你独自在这里受苦,相信我,再过些日子我会救你出去的。” 手下的肩头微微一僵,卫幽兰悄悄擦去脸上泪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鼻音:“你不该管我的,能当上堂主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你不能为了我而前功尽弃啊。” 许墨没有回答她,双肘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来,卫幽兰见状急忙将他扶起来,他却笑起来,眼眸弯成月牙状,他伸手拂着她的脸,满足的叹息:“兰儿,你知道吗?你能为我哭,我很高兴!” 眼眸里突然又涩涩的,卫幽兰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瞪着他嗔笑道:“讨厌,谁哭了。” 许墨也笑起来,他笑的纯粹而自然,拉了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兰儿,我真的很幸福。” 第九十八章 擦肩而过 卫幽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躲闪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别过头,尴尬的抽出手。 一丝黯然悄悄浮上雾一般的眼眸,很快又消失在眼底,他抿了抿唇,笑道:“我等你。” 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卫幽兰有些无措,僵直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否该告诉他,她的心已经被那人占满,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她是否该告诉他,他的等待是未果的煎熬,最终也只能是徒劳。 告诉他,将是何等的残忍,不告诉他,又是何等的残忍?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宁王宋旭一身黑衣站在门口,外面点点光晕打在他身上,显得邪魅而霸道。 不知道是因为流着相同的血,还是因为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中,隐约的,她能在他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冷酷而又霸道,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起来。 宋旭二话不说,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 卫幽兰本能的往后拽,宋旭回头邪邪的看她。 “怎么?忘了我是怎么说的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她,她怔了怔,不再反抗。 走到门口,身后却突然传来许墨的声音。 他的嗓音如冬日寒冰:“宁王爷,你最好不要动她一根寒毛,否则,在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王爷后悔的。” 宋旭稍稍放缓了脚步,冷冷一笑,拉着卫幽兰出了屋子。 门很快就被合上了,门外站了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直直的守在门口。 卫幽兰皱了皱眉,不由冷笑道:“他都不能下床,还能跑到哪去,王爷对他真是厚爱。” 宋旭突然停下了脚步,邪笑着看她半响,阳光洒下来,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宋旭轻哼一声,突然甩了她的腕,大步走在前面,说了句:“随本王来。” 迎接她的是一排排捧着托盘的丫头,见到宋旭过来,都是盈盈一福:“王爷。” 宋旭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他身后的卫幽兰一眼,转身出去了。 卫幽兰不禁有些困惑,这时,那些丫鬟们却围上来,将她拥到梳妆台前,梳头的梳头,选衣服的选衣服,她就如一个布偶一般,看着她们忙得热火朝天。 似乎过了很久,听到耳畔传来一个赞叹笑声。 “姑娘果真是个美人胚子,稍稍一打扮就能把府上的其他侍妾全都比了下去。“ 本来已经快要昏昏欲睡的卫幽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铜镜中,是一张修饰的精致美艳的脸,她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真的是她吗?人皮面具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原来她也可以美的这样华丽,这样光芒四射…… 一旁的一个丫头看了看卫幽兰,笑得两眼弯弯:“姑娘穿的太过素净了。”说着,她回身挑了几件衣服交给其它的丫环,对着卫幽兰笑道:“姑娘请吧。” 卫幽兰微微皱眉,却没有动,半响才笑道:“姐姐总得告诉奴家这是要去做什么吧。” 那丫环一笑,连忙说道:“姑娘可折杀奴婢了,奴婢还指着姑娘以后多多扶持呢。” 卫幽兰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丫头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能得到爷如此重视的,这府里的妾恐怕也只有您了。”话一说完,卫幽兰突然冷了脸,淡淡道:“我不是他的妾。” 那丫头被她堵了一句,有些恼,又碍于众多人都在这里,不好作,只好嘱咐其它人服侍着卫幽兰穿了衣服。 一件绣着金线的红色锦袄,下面是飘逸的百褶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全身华丽非凡,高贵不可逼视,就连在安王府的时候,她都不曾打扮得这样扎眼。 他总是按着她的喜好来,一件一件细心的为她挑着,却不像现在这样,强行的让她套上不属于她的外壳。 一个丫头轻轻的给她理了理衣衫,笑道:“姑娘请随我来。” 卫幽兰怔了怔,微微自嘲的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有什么什么资格谈自己的喜好? 道路曲折,红色的回廊空寂回荡,前面的两个女子引着路,卫幽兰在后面默默跟着,目光随意扫过周围的草木,只觉得无趣。 红色的走廊旁边是几组不大的假山,石块嶙峋却不缺乏美感,透过假山的缝隙可以看到下面的石子小路。 卫幽兰抿了抿唇,余光中却闪过一个在那路上经过的白色身影,优雅高贵,冷峻非凡。 心中猛的一跳,只觉仿佛下一刻就能跳出来般。 是他! 前面的丫头感觉到后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正想过来催促,却见她猛地转身,循着走廊上的栏杆远远的追下去,她大步跑着,头上头饰摇曳,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走廊尽头,却见那个身影已经走远,身后的侍卫将他的身影牢牢挡住,再也看不到半分。 她从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思念他,想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贪念他怀中的温暖。 激动的一把抓住追上来的丫鬟的手臂,指着那背影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那……那是谁……” 那几个丫头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见她跑得头上饰都差点掉下来,不免有些恼,喘着气冷声道:“还能有谁,不就府里的那些人吗。”说着急忙上前替她整理仪容。 云锦诗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随即自嘲的叹了口气,由着她们摆弄。 原来……不是他。 鉴于刚才在路上耽搁的那一会儿,前面带路的丫鬟明显加快了脚步,卫幽兰也只能收敛思绪紧紧的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到了宋旭的书房。 那丫鬟将卫幽兰带进书房便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宋旭和卫幽兰两个人。 宋旭用探究的目光把卫幽兰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久,他淡淡一笑,开口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此等美人,只是不知道我是该叫你云锦诗,还是卫幽兰呢?” 卫幽兰闻言不由得一愣,很明显,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宋旭似乎很满意卫幽兰的反应,他继续得意的说道:“很意外是吗?更让你意外的还在后面呢。” 第九十九章 重回故地 卫幽兰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惊天的陷阱之中,迷局一个接一个,而自始至终她都处于最被动的位置。 “你想干什么?”卫幽兰警惕的问道。 “现在算算,你离开蓝焰国也快有七年的时间了吧?”宋旭似乎并不急着告诉她谜底。 “你问这干嘛?” “不要这么急躁吗,我只不过是想送你回到你的故乡而已。”宋旭嘴角微勾,淡淡的说道。 “你要送我到蓝焰国去?”卫幽兰做梦也想不到宋旭会将她送走。“你不是要用我来威胁许墨的吗?” “许墨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既然得不到魅影的势力,那我只能寻找新的盟友了。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的魅力竟然会那么大,又有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你。”宋旭勾眸一笑,一丝光亮一闪而过。 “谁?” “这么心急干嘛,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宋旭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说道。 “是啊,我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又有什么条件?你的条件还真多,只不过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宋旭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眼中反倒是多了几丝兴味。 “别忘了,我曾经救过你的命。”卫幽兰冷冷的说道。 宋旭忽然想起那一晚,他曾经答应过她一个条件,也正是那一晚,他才开始对这个独特的女子产生了兴趣。“不错,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吧。” “我可以去蓝焰国,但是你要答应我放了许墨。”他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好,我答应你,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会放了他,因为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宋旭自然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三天后,时隔六年,卫幽兰再次踏上了那片曾经带给她幸福欢笑,同时又带给她无尽痛苦的土地。 这几日,一直在颠簸的马车上度过,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卫幽兰揉了揉酸疼麻木的双腿,跳下了马车。 抬眼,却是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玉骨朗朗,瓦齿铮然。她记起来了,就在这一瞬间,记忆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出脑海,这个地方她记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座皇宫她只来过一次,九岁那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初来时的兴奋和新奇被恐惧和仇恨所取代,她只记得父亲的冤屈和母亲的屈辱。 卫幽兰被安置在了一间僻静的小院子里,自始至终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恭敬有礼,但是却不说一个字,卫幽兰也知道从他们身上肯定问不出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虽然是寒冷的冬季,可是房间里的几盆兰花却开的正盛。淡紫色的花瓣上带着晶莹的露珠,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房间。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她迷失在紫色的花丛中,而那个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的少年,她不知道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他。该来的总是要来吧。 刚刚用完晚膳,一抹明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青衫的女子正坐在桌旁看书,她眉头轻蹙,那神情像极了那个迷失在兰花从中的小女孩。 “兰儿……”来人被眼前的情形所感染,竟开口痴痴的叫了出来。六年了,他苦苦的寻了六年,如今终于能够再见到她了。 卫幽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来人,他身上的龙袍显示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就是你要找我的吗?”卫幽兰缓缓的站起身,却并未行礼。 “兰儿,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来人上前一步,急急的追问道。 “记得,我当然记得,你们凌氏一家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拜你父皇所赐,我们一家家破人亡,表面上装仁慈,让我们一家流放,可是暗地里却派了杀手来。都是因为你父皇,我母亲最后才会受尽屈辱自尽而亡,而我,也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你说,我会忘了你吗?”她知道,站在她眼前的那个人一定是当年的太子凌霄寒。这么多年的屈辱,这么多年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出来。 “兰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皇当年是因为奸人离间所以才会冤枉了你爹爹的啊。”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愧疚和挣扎中度过,他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没用,明知道卫相一家是被冤枉的,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就连那个如兰花一般纯洁的小女孩,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阶下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配到宁古的路上,他们一家竟然会遭到劫杀,他的兰儿也就此生死未卜。六年了,他从未放弃过要寻找她,他手下的心腹也曾不止一次的劝说他放弃,毕竟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来说,想要逃过那场劫杀,并且生存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苍天有眼,他这么多年来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他的兰儿此刻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这些年来她一个人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本该是优雅娴静的她,竟然成为了一名杀手,而且还被当作一枚棋子一样被人送来送去。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毫不顾忌的答应了宋旭的条件,他不想再让他的兰儿再被当作筹码一样的利用,他更不想别的男人窥视她的美丽。从此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的补偿她,他会兑现六年之前的承诺,他要用兰花为她做嫁衣,迎娶她做他的新娘,他要她成为他的皇后,他这一生都会只爱她一个人。 “凌霄寒,你的心意我懂,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去做。”卫幽兰淡淡的说道,这一份情意她会深深的埋在心底,他们之间的隔阂恐怕是永远都无法消除的了。 第一百章 无间地狱 “放我走吧,六年前的事情我不会再怨你,可是我也无法说服我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我父母的仇我会去报的。”这是一个曾经带给她无尽悲愤的地方,她不会留在这里,在这里多待一刻下去,她的仇恨就会更加深一分。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怎么可以离开呢?你的武功还没有恢复,外面的局势又如此紧张,你离开无非就是去送死啊。”凌霄寒焦急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的死活与你无关。”生死自有天命,心都已经不在了,留着这条命也只是混沌度日。 眼前的人儿,已不是六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曾经灵动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眉宇间也总是笼罩着淡淡的哀伤。她的生命本不应该如此的破碎不堪,当六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的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他要把她留在他的身边,既然爱已经不能感化她,那么就让仇恨支撑着她继续留在这里吧。 哪怕她有朝一日会恨他,哪怕他沉沦地狱被恶鬼吞噬灵魂,只要她能生活在天堂,只要她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不再四处飘泊!兰儿,你不能接受我没有关系,就让我默默的在你身后为你成就你的天堂吧。 那一晚,凌霄寒就这样离开,他的内心再挣扎,一旦他在卫幽兰的心里充当了魔鬼的角色,那么他们也将走上一条不归路,也许永远永远都不会走到一起,注定越来越远。 时间在每天的日出日落中重复,而凌霄寒却没有再来过。他赏赐的衣服、饰已经堆满了几个柜子,后宫里的怨气越的浓重,宫中甚至盛传皇上因为独宠一个神秘的女子而放弃了整个后宫。 而卫幽兰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 她在等! 等自己重新沉沦于黑暗和残酷之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凌霄寒再一次的将当年刺杀事件的资料整理了一遍,一切的准备已经完成,他现在缺少的就是对她开口的勇气。他真的不想让卫幽兰活在仇恨之中,她的生活不应该是刀光剑影一片黑暗,可是他却没有能力让她走出阴影,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将她留在他的身边,因为爱情都是自私的。 御书房的窗外是他亲手种植的大片兰花,此刻已渐入深冬,曾经盛开的兰花早已凋残,淡紫色的花瓣不在纯洁无暇,而是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每每想起那落寞无生气的眼眸,都会无情的撕扯他的心脏。 残忍的游戏就要开局,凌霄寒不知道那强烈的恨意会不会伤害到她。 爱她! 不是要她的心中充满爱,而是去激她心中更多的恨!只为她能更久的留在他身边找到一个卑微的借口! 心脏在黑暗里扭做一团,仇恨还没有开始,蚀骨的疼痛已象火焰一般把他吞噬。 努力而痛苦的睁开眼睛,走到桌前,凌霄寒冷冷的开口道:“来人。” 伺候在外面的一个老太监弯着腰进来,恭敬的等候吩咐。 “去请卫小姐过来。”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蓝焰国的天气与赤宇国不同,这里的冬天虽然冷,但是却总是晴空万里,很少下雪。 用过晚膳,卫幽兰习惯到院子里走走。院子里本是种了许多的兰花,可是在严寒之下却都凋零了。墙角里,有一棵很不起眼的红梅树,虽然疏于管理,但是却依旧顽强的开放着。 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容,想必现在他一定恨透自己了吧。恨她也好,这样至少他们之间就再无牵绊了。 还有,那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若是离开了宁王府他又会去哪里?是不是在满世界的找寻她的下落呢?这辈子看来她终是要辜负他了。 就在卫幽兰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传话过来,说是皇上要召见她。 虽然知道凌霄寒不会害她,可是卫幽兰的心中未免还是有些忐忑。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有卫幽兰和凌霄寒两个人。凌霄寒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民女卫幽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短暂的失神过后,卫幽兰上前一步,俯身行礼。 凌霄寒忽然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兰儿,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要这般对彼此说话。 “起来吧,不必多礼。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时做什么的吗?” “民女愚钝,请皇上明示。”卫幽兰态度恭敬,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样的卫幽兰让他心疼,让他疯,凌霄寒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问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会如此冷漠。 他离她是那样的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几缕不听话的丝散落下来,垂在耳侧。 只是靠近,凌霄寒都无法控制的心跳加,他竟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般生涩。身体根本没办法控制意识,他的唇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贴上了她的耳珠。那么轻那么轻的吻,那么那么的细腻,象在亲吻晨雾里的花瓣,又象在亲吻阳光里的朝露。 卫幽兰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只是在等他答复。 温热的手掌因为强烈的克制而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凌霄寒才从那醉人的馨香里把理智拉回。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凌霄寒懊恼的别开头去,转过身他走回书桌后,他必须和她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他现伤害她,让仇恨激她的意志。这么做比他预想的要难好多好多。 努力的深呼吸,努力的平复胸中暗涌的情潮。许久,凌霄寒才有勇气再次转身面对卫幽兰。 “看看这个吧,你不是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仇人吗?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凌霄寒把桌上的一个信封丢给卫幽兰,那里面有收集到了关于当年刺杀事件的一切资料。 第一百零一章 复仇交易 “看完以后记得告诉我你的决定。”话音未落,凌霄寒便迅的开门走出了书房。 房门在身后合上,凌霄寒几乎要瘫软在身旁的墙壁上,他已没有更多的力气来维持伪装,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冷酷而又毫不在乎。 残忍! 上天对卫幽兰或许是残忍的! 而凌霄寒却对自己更残忍! 没有可能了,他和她从这一刻开始将是平行的直线再没交集。而截断这联系的刽子手却是自己。凌霄寒苦涩的想着,苦的连嘴巴里,胸膛里都流淌着苦涩的味道。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不行,不能站在这里。凌霄寒迅的从墙壁旁立起身子,他要离开,他不能让卫幽兰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否则他的不舍和疼惜会毁了一切。 凌霄寒遣退了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独自一人来到了绿锦园。 自从那一天起,他就开始在这园子里种植大面积的兰花,就好像将对她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这些兰花上面一般。 他只希望有一天,那个美丽而倔强的小女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与他一起重拾昔日的美好。只是,现在看来,那一天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烈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那辛辣的味道灼烧着那颗苦涩的心,却始终温暖不了他冰冷的身体。 对面的兰花从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对他笑。 看完信封里面的资料,卫幽兰已经是手脚冰凉,她尽量的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这几年在魅影里,她也曾经调查过当年的刺杀事件,今天凌霄寒所提供的资料,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想法。 终于,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她终于知道是谁害的她家破人亡了,她终于可以为父母报仇了。 只是,唯一有一点她想不通,凌霄寒给她看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幽兰不禁有些迷茫。 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一夜,凌霄寒彻底的醉了,他一向都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却彻彻底底的放纵了自己。 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没想到自己竟然醉到现在才醒,想必宫里的那些个太监宫女一定急翻天了。 作为一个帝王,很多时候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凌霄寒回到了御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她双手抱膝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莫非她等了他一夜? “兰儿,你在等我?”凌霄寒把卫幽兰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而他自己则坐在她对面。他不看她,他不能看她。闭着眼睛,凌霄寒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在柔软的虎皮靠垫里。身体很累,酒精在脑子里烧灼,有些晕眩也有些微的疼痛,不过他已感觉她的靠近。 那甜美的味道,刺激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就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有浅浅的水色在流转,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也许是累了,也许无力去控制。她的脸离自己那么近,她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鼻端,那轻浅的带着兰花香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面颊,那淡淡的麻痒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在卫幽兰那困惑的双眸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凌霄寒的手掌已按住她的后脑,带着酒味的唇已重重压在了她的嘴唇上。带着烧灼的热力,辗转吸吮,欲罢不能。他的舌轻轻挑开她的牙齿,温柔的与她的纠缠共舞。另一支手勾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顺势一带,她柔软的身躯已倒在自己的怀里。 温软的身躯,香甜如蜜的气息。 “兰儿,我的兰儿……”他抵着她的唇呢喃。思绪在这黎明十分,彻底被蛊惑无力反抗。 温热的手掌从她优美光洁的脖颈划下去,顺着锁骨握住那柔弱的肩膀。他把她的身子用力嵌进他的怀抱。手指在碰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腕时,一丝冷冷的痛刺进心脏的最深处,她的手腕上有绝望和仇恨的痕迹。这提醒他必须要在她面前伪装冷酷。 一把推开身前那香软的身体,凌霄寒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兰儿,为什么还不回去,等我来有什么事吗?” “寒,你可以帮我吗?”卫幽兰正色道。 “你要我帮你什么?”凌霄寒明知道这样会将卫幽兰推向仇恨的深渊,可是他还是要继续下去。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她知道凌霄寒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凌霄寒淡然开口:“想让我帮你报仇?” 他的语气里没有询问只有肯定。 卫幽兰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她想报仇,这几年来,这是唯一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她想让摧毁了她一生的那个人也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可是她现在失去了魅影的势力,她只能借助他的帮助。不过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我可以帮你!不过在此期间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吩咐。” 卫幽兰轻轻的点了点头,仿佛刚才的这个约定和自己全然无关一样。 “好的,不过事成之后你要还我自由。” 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利益。 年少时的约定又能算得了什么?自己的残破之身恐怕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吧,利用她来打击赤宇国的势力恐怕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原来一直都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最终,还是逃不过那棋子一般的命运啊…… 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能够洗刷耻辱,为父母报仇,她甚至可以以命相酬。 心底有些轻微的难过在震颤,可是她忽略了那脆弱的存在。 “我给你请来了武林的顶尖高手帮你恢复功力,相信你很快就能恢复的。” “谢谢你!” “不用感激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有那么一刹那,凌霄寒真的很想将她柔弱的身体紧紧的拥进怀里,好好的疼爱她,给她依靠。但是,他知道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那里再没有他的位置。如今他所作的一切无非是想自私的把她再多留在他身边一刻。 不要让他失望? 是啊,这也只是他得到天下霸业的一步棋而已,自己怎么会那么傻,竟然还要去谢他。 第一百零二章 诸君赏美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年的时间久这样悄然在指缝间流过。 卫幽兰的功力已经完全的恢复了,可是凌霄寒那边却还是迟迟没有动静。就在几天前,她得到了消息,赤宇国的安王爷要大婚了,而他要娶的王妃正是赤宇国的第一美女苏暮妍。如此盛况,她实在不想错过。 谁说女人就不喜欢血的味道,如果能亲手放干仇人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她会比任何嗜血的男子都兴奋。不!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卫幽兰在心底冷笑,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时候已经完全绝望,曾经拥有的都被夺走。 苏同文,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你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样拿走。 痛吧! 你在我身上所施加的痛苦,我会亲手奉还。 怕吗? 不,我不会给予害怕,我只会让你恐惧与后悔,怎么没有在那个时候彻底结束我的生命。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经过两天的车马劳顿,卫幽兰终于背着凌霄寒又回到了赤宇国。这个离仇人很近,同时也离他很近的地方。在听到宋昱要和苏暮妍大婚的消息时,卫幽兰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快些回到赤宇国,她不知道是因为听说他要大婚的原因多一些,还是复仇的原因多一些。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苏暮妍的父亲竟然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六年前的那一场惨剧便是苏暮妍的父亲苏同文一手策划的。当时的蓝焰国国力蒸蒸日上,严重的威胁到了赤宇国在三国中的霸主地位,所以时任御林军统领的苏同文便向皇帝出谋划策,实施了这一场挑拨离间的刺杀行动。而现在的苏同文已经是兵部尚书了,他的女儿便是赤宇国的第一美女苏暮妍。 站在安王府门前,卫幽兰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将他淡忘,但是事实证明,人的一生之中,有一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淡忘的。 两年前,大红的花轿里她割腕的举动激怒了他,如果当时的他没有那么暴虐残酷,如果当时的她没有处处和他作对,故意去激怒他,那么今天的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就在卫幽兰胡思乱想之际,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了安王府的大门口。车夫跳下马车,撩起了车帘,从上面跳下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修长挺拔,可是却又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孤寂和清冷,他似乎有些瘦了。就是他,曾经想将他深深的埋在心底,可是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出脑海。直到现在,卫幽兰才不得不承认,她没有那种力量,想忘却终不能忘。 “锦儿,答应我,永远不要做背叛我的事情。” “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锦儿,给本王生个孩子吧。” “本王想要个孩子,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锦儿,正月十五过后,本王会按照规矩再次迎娶你,让你做我的侧妃。” 曾经的誓言又重新回荡在耳边,只是她没有想到,这誓言竟然会如此苍白无力。才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竟然要娶第一美女苏暮妍。是啊,她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替身而已,安王爷和兵部尚书的千金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北方的冬夜,寒意象浸在冰里的水,流动在空气中;那冷意也是游移的,稍不注意就从衣服的缝隙里钻了进去,向尖细的针刺进肌肤,直直的冰冻着她早已麻木的心。 如果说在来到赤宇国之前,她的心里还有些许的动摇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许她应该去找那个人,他应该很愿意帮助她的吧。 冬意朦胧。 宁王宋旭优雅的坐于主位之上,对面的戏台已经开戏,他端起酒杯朝坐在旁边的人一敬,邪邪一笑:“二哥今日能够前来捧场,臣弟感激不尽,在这里我敬二哥一杯,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再看旁边那人,一身白衣胜雪,乌轻挽,面庞如玉,脸上的线条冷硬而优美,正是安王宋昱。 只见宋昱嘴角轻轻勾起,淡淡笑道:“三弟,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今儿个诸位兄弟可都在这儿呢,你独独敬我岂不是失了礼数了吗?” 宋旭如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笑道:“平素与二哥感情甚密,所以变情不自禁了,在这里我要向各位兄弟们赔个不是了。”说罢,宋旭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先皇的子嗣并不算多,除了当今圣上宋晟和安王,宁王两位王爷较为出色之外,其他几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而已。今日受邀来的几个也纯属是为了凑个热闹而已。 宋旭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年纪较轻的九王爷看着宋旭问道:“三哥,今日把我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看戏吗?” 宋旭哈哈一笑,说道:“咱们兄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起聚一聚了,不是吗?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二哥府里姬妾成群,各个貌美如花,如今二哥又要娶第一美女苏暮妍为妃,真是艳福不浅啊!实不相瞒,最近我府上也收了一个侍妾,倒是想和二哥府上的比一比,顺便也让各位兄弟来给我做个评判。” 话音未落,众王爷都不由得一愣,大家都知道这老三生性放荡不羁,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能想出这种点子也不足为奇,又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大家不由得被他勾起了兴趣,纷纷轰然而笑。 这时,只听得四爷笑道:“二哥,如此说来,你也应该带个美女来比试比试啊。”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去年安王和宁王二人曾经因为一个女人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惊动了皇上,导致二人被禁足了好一段时间。如今,四爷旧事重提,其中挑衅的意味很是明显。 第一百零三章 物是人非 安王宋昱却是不动声色,他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说道:“老三是疯惯了,四弟也想二哥陪他一起疯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是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却笑的气势非凡,一股无形的压力竟让四爷觉得有些怯,干笑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宋旭哈哈一笑,适时地打圆场,拍了拍手,朝一旁笑道:“叫兰姑娘上来吧。” 诸位皇子一听,都好奇的朝出口看去,却见远处摇摇行来一顶软轿,那轿在不远处稳稳停下,里面伸出一只纤白玉手轻轻挑了软帘,红色的锦袖华丽妖艳,映得那手剔透晶莹,如葱白般诱人。 接着一只鲜小玉足伸出来,连着粉纱裙裾轻轻摇曳,仿佛灿然开饭的血色蔷薇。 纤细窈窕的身影缓步下了轿,却是腰身似柳,不堪一握,面如粉色桃花,红衣映照,越妖娆,头上云鬓雾髻,繁星点点,举手投足间,顾盼生辉。 众人不由惊呼,就连宋旭也是微微失神,眯了双眼,满目趣味。 而此时的宋昱却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对面戏台上吟唱的戏子,听众皇子反映如此夸张,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不经意的转头去看,却在看清女子容貌时身体猛地僵住。 只见女子面容精致,全身华贵的不可一视,眉目间的神情却是与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极为相似,只是,眼前人比她要更加美丽,美得足以让在场所有的王公贵族窒息,只可惜,她的眉心没有那一点红痣。 是她吗? 心开始痉挛,他紧紧握住桌角,只恨不得将那桌角给掰下来。 隐约觉得腕上的丝带开始热,仿佛在呼唤主人一般,他的心情也开始复杂起来,带着几丝恨恼,带着几丝遗憾,隐约的也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吧,或许真的是她,或许一年不见,她的容貌变了呢。 若真的是她,他做梦也想不到,再相见,竟会是这种场合。 宋旭说,她是他新收的妾,若这一切的推测都是真的,那将多么可笑,一年前前,她还偎在他怀中静静的笑呢! 他只想冲过去问她,她到底是不是云锦诗,他要狠狠的摇醒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于他,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她也一眼看到了他。 本想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是,芸芸众生中,不管他身边是同样高贵的皇族,还是同样样貌出众的男子,他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个,一身白衣,冷峻稳重,有他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可是,那双曾经温柔的宠溺的看她的双眸正幽深的望她,惊喜,疑惑,恼怒,愤恨,冰冷,一一在眼底展现,然后悄然沉寂。 卫幽兰感觉自己的心被那眼神狠狠地揪起来,仿佛要彻底地将它剖开,看看那里面到底都乘了些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那里面乘的是对他满满的思念,应该还有愧疚吧,与他亲近,然后再离开他,若是别人这样对她,她也会受不了的,又何况一向高傲自信的他? 这一次回来,只怕自己会伤他更深吧,她要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去报复苏家的人。虽然曾经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自己,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可是当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时,心却还是不可停止的痛起来。 她握紧罗袖中的粉拳,捏的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时,宋旭大踏步走了过来,爽朗的笑声将她猛地惊醒,他宽大的身形将她略带迷茫的目光遮住,他俯下身来亲昵地将她揽进怀中,大掌灼热的捏住她的纤腰,带着几丝警告的意味。 卫幽兰眼帘低垂,抿嘴带着苦涩的笑,其实宋旭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她会去和宋昱相认,就算他认定了自己就是云锦诗,他会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去再次和宋旭争她吗,到那时候,他又会重蹈禁足的覆辙吧,何况,她是不会和他相认的,因为现在还没到相认的时候。 原来,她一直不愿也不敢承认,自她随许墨出了安王府,便再也回不去了,他和她终究是两条直线,没有交集,不回头的擦肩而过,奔向各自的终点。 “来,给本王的诸位兄弟们斟酒。” 宋旭揽着卫幽兰走到众皇子面前,将她轻轻一推,却正好站到了宋昱面前。 她低着头,看到一片白色的云纹衣角。 仿佛又回到落叶纷飞的秋日,她扫了他满身的落叶,白色的衣襟上粘着点点落叶的细碎。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冷冽而陌生…… 看台很高,吹来的风隐隐的有些冷,卫幽兰回过神,抬眸看向众位皇子,盈盈一福,目光在他面容上飞快扫过,脸上的笑略带僵硬:“妾身见过各位爷!” 她很美,眼眸流转,秋波涌动,一笑一颦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妩媚中透着清新,偏偏又分外的诱人。 那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温柔的话语。 还有,最后一次,她曾经是如何的欺骗了他。 “爷一定要等着锦儿回来,若是锦儿在路上耽搁了,一定不要去找锦儿。” 是她,没错,那声音就是她的。可是,为何她的眼神如此的冷漠,为何她的目光都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一刻。 锦儿,我在等你回来,这三百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等你回来,你在路上耽搁了不要紧,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你还记得回家的路,那么我一定会兑现我之前的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爱你,这一生都不再放开你的手。 众皇子都是禁不住心神一荡,四王爷是直性子,开口朝宋旭笑道:“三哥,臣弟拿五个姬妾换你这一个如何?” 闻言,宋昱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仿佛结了一层寒冰一般,从里到外透着冷意,他有意无意的扫了四王爷一眼,四王爷本是看向宋旭的,无故遭了一道冷冽的眼神,转头去看,猛地对上宋昱寒潭一般的眸子,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仔细看,宋昱面色平常,仿佛看错一般,心下不禁疑惑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无语凝噎(上) 再看卫幽兰面容平静,嘴角含笑,仿佛习惯了似的静静的立着,可是宋昱却清晰的看到她粉唇勾起的弧度上带着淡淡的讽刺,那讽刺仿佛针一般扎进心里,他猛然记起,曾经的他,也是这样拿女子如物品一般换来换去,从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他不知道,曾经的云锦诗,是不是也这样静静的旁观,如看戏一般的讽刺? 眼前人儿那冷漠陌生的眼神,仿佛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将他烫伤,心中浓浓的怒火不受控制的蔓延上来。 她究竟对自己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看到眼前人就会觉得是似曾相识的呢?云锦诗啊云锦诗,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明明已经离开了我,却还是要深深的扎根在我的心里,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是做戏,那么多天的耳鬓厮磨,她就一点儿也不曾动心么? 云锦诗,你的心是冷的么?还是你本就无心? 空中酒香袅袅,他的眼眸中波涛汹涌。 此时,众皇子一直在等宋旭的回答,并没有注意到宋昱的反常。 宋旭哈哈一笑,伸臂揽住卫幽兰的肩膀,笑道:“四弟,不是做哥哥的不肯割爱,实在是这女人让人**,做哥哥的爱不释手啊。”说完,竟肆意的在卫幽兰***的脸颊上印了一吻,手不停的在肩头游戈,动作极其暧昧。 傻子也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众人见状,轰然一笑,四王爷笑吟吟的止了声,一双眼睛依然色迷迷的在卫幽兰身上梭巡。 宋昱铁黑着脸看向宋旭,却见卫幽兰仍是一脸平静,莫非真的不是她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仿佛被扎了一刀,汩汩的鲜血流出来,竟是痛得厉害。 她的温柔婉转曾带给他未有过的甜蜜,他知道她的身躯是何等的诱人,何等的让他无法自拔,可是,若是他的弟弟,那个他一直爱护的弟弟真的动了他宠爱的女人,那她…… 宋昱的眼前浮现出她和别的男子赤|裸交缠在一起的情形,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喘不过气来。 宋旭像是现了宋昱脸上那微妙的变化,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揽着卫幽兰来到五王爷面前,亲昵地笑道:“兰儿,这位是五王爷。” 兰儿…… 卫幽兰不由得一阵恶寒,这个宋旭做戏未免做的也太真了点儿吧。这时一旁的丫环端了托盘过来,她趁势脱离他的手举手拿了上面的酒壶。 那酒壶握在手里,略有些烫手,她暗暗皱眉,不由扫了宋旭一眼,只见他邪邪一笑,转头道:“自古便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一说,今日我也附庸风雅煮了一壶,给诸位兄弟们尝尝鲜。” 话音未落,众皇子又是一笑,卫幽兰微微抿唇,优雅的给五王爷倒了一杯酒,笑道:“五爷,请。”五王爷温和一笑,优雅点了点头,卫幽兰又给旁边的九王爷倒了一杯,九王爷略带羞涩,伸手接了,也是一笑。 接着就来到宋昱面前。 他冷着脸看着她,幽深的眼眸是彻骨的寒冷。 他僵直着脊梁,看着她略带笑意的一一敬酒,直到,她走到他面前。 “兰儿,这位就是我二哥!”宋旭挑着眉戏虐的笑,顺便暧昧的在她腰际捏了一把。 卫幽兰身体微僵,垂眸将目光竭力放在桌上那空空的酒杯上,抬手看着那带着热意的酒液倒进杯中。 宋昱定定的扫她一眼,礼貌的抬手护住酒杯一侧。 着亮光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优美弧线,酒香阵阵。 明明是腊月寒冬,卫幽兰却感到火一般的火热和煎熬,心中仿佛一团火在炙烤着,难受的要命。 终于看到那酒升到杯口,她举起酒杯送到他面前,僵硬的朝他微笑:“安王爷,请。” 他微微抬眸看她,眼眸中的伤痛一闪而过,终于,他伸手去接那泛着热气的酒杯。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宋昱不知道自己的心中该是释然,还是失落,终究不是她啊。 也许是出于无意,他的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她的,凉凉的,带着沁竹的清香,仿佛一小簇火焰,在她***的指上撇下一片火种,触电一般的经过全身,她腾得红了脸,手不经意的一松。 那酒杯直直的落下,只在眨眼间。 卫幽兰的心在“嘭嘭”直跳,声音大的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到。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将那酒杯稳稳的接在手中,几滴酒液溅出来,打在他***的手上,烙下点点红点,宋昱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单手将那酒杯端平,直直望着卫幽兰声音沙哑的说道:“谢谢姑娘的美意。” 他的眼眸是无底的深渊,黝黑的看不清情绪。 他的声音磁性清晰,却带着疏离,陌生的仿佛不曾与她相遇。 “姑娘”二字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痛得直想流泪。 可是,她挺直脊梁,也朝他礼貌的一笑,与他一般的疏离淡漠。 心在痛,血液流了出来,仿佛骨髓都痛得抽搐,痛得得麻木。 她礼貌的想要逃离。 这一刻,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如果说报仇要以伤害他作为代价的话,那她宁愿放弃,因为她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是互相伤害,她的心痛也不会比他少几分啊。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揽住她,强制的将她禁锢在怀中,宋旭一扬眉,挑衅的笑问:“二哥,臣弟的妾与你府里的哪些相比怎样?” 他的笑邪魅而凌厉,带着一股报复的快意。 宋昱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冽的目光扫过落在她腰际上的大掌,胸间的妒意几乎把持不住,良久,他眯了双眼,声音平稳自若:“当然是三弟的更胜一筹。” 宋旭闻言哈哈一笑,半响才敛了笑,淡淡道:“二哥过谦了。” 宋昱冷冷的一勾嘴角,目光落到一脸平静的卫幽兰身上,眼眸中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僵硬的别过眼,看着手中依然冒着热气的酒,一饮而尽。 灼烫带着酒的辛辣一路下滑,穿过咽喉,烫伤了胃,也烫伤了心。 宋旭不再理会他拉着卫幽兰继续斟着酒。 四王爷生性风流,简直是色鬼一个,他一双俊目在卫幽兰身上流连忘返,卫幽兰微皱眉头,宋旭冷冷看他一眼,他却哈哈一笑,毫不掩饰。 终于结束了,卫幽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现在,她真的后悔自己所选择的这条复仇之路了,她只想马上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谁知,宋旭却一把把她拉到怀中,笑得戏掳:“兰儿还没有给本王斟酒呢!” 第一百零五章 无语凝噎(下) 卫幽兰抬头冷冷的看着宋旭,突然觉得恨极了眼前这个人,真的后悔不该来找他帮忙。 不过,卫幽兰还是听话的给他斟了酒,酒已经变温,她斟得有些心不在焉。 宋旭紧紧将她揽在怀中,身畔是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他突然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诸位皇子身旁都是孤零零的,只有他有佳人相伴,他哈哈一笑,朝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个丫头会意,伸出两只纤手轻轻在空中拍了两下。 “啪啪” 声音清脆而悦耳。 众皇子被这声音吸引,都纷纷朝那声音看去。 这时,只见走廊的尽头,行来一行姿态窈窕的女子,肥环燕瘦,姿态妖娆,步步生辉的走到众皇子跟前,齐齐一福:“奴婢见过各位爷。” 声音如黄莺啼唱,娇媚悦耳,仿佛都能媚到人骨子里面去。 几个皇子哈哈一笑,感叹道:“老三,还是你想得周到。” 宋旭也是一笑,眯眼朝众美人道:“好好伺候各位王爷,伺候的好爷有赏。” 众女盈盈答了,扭身蹭到诸皇子跟前,斟酒调笑,笑语声声。 卫幽兰看到一个黄衣女子依偎到宋昱跟前笑颜如花的给他斟酒,宋昱伸手接了,优雅的一饮而尽,薄薄的唇着淡淡的粉嫩颜色。 那女子的身体有意无意的蹭着宋昱洁白的袍子,纤手藤蔓一般的环上他的身躯。 宋昱略带厌恶的想推开她,忽然好像不知想到什么,身体微微一滞,却由着那女子去了。 那女子眼眸中是露骨的迷恋,酥胸有意无意的在宋昱面前晃来晃去,仿佛只恨不得紧紧紧贴上去。 风中不知何时吹来一股酸意,卫幽兰只觉得心仿佛泡进了醋缸里,时不时地冒出带着酸味的泡泡。 戏台上唱得正欢快。 宋旭觉察到了卫幽兰的心不在焉。 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喜欢听戏的人,那些繁缛冗长的戏,听得他只想睡觉。 宋旭抿了口酒,在卫幽兰耳旁低低的笑:“我记得你的琴艺不错!” 卫幽兰这才把目光从那黄衣女子身上移回来,怔怔的望着他,看到他眼眸中的算计,声音中透着不耐烦,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又要做什么?我记得我好像只要求你把我带出来,其他的事情不要你管。” 宋旭挑了挑眉,捏紧了她的腰,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早点抓住他的心,你也可以早点完成你的计划。本王给你个机会透透气,去吧,那台上的人也累了。” 说着,他松开了她的腰。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卫幽兰微微有些尴尬,抬眼扫了一旁的宋昱一眼,抿了抿唇,转身下去了。 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宋昱眯着眼,目光追随着那一点点消失的身影,直到她绕到假山后,穿过亭廊,进了后台,他才失神的收回目光。 而此时,那黄衣女子又偎上来,他冷冷的扫了那女子一眼,女子几乎被他眼神冻伤,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依旧殷勤的斟着酒,只是不敢再上前。 很快,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们退了下去,两个丫鬟将琴搬到桌上。 门侧,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上来,她仿佛一簇燃烧的火焰,雪白的肌肤,俏丽的脸颊,窈窕的身段,将远远望着的皇子们的**之火烧的燎原。 她优雅坐下,眼帘低垂,十指尖尖,搭在琴弦上。 宋昱远远的看着她,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 她抚琴的样子,他只见过一次,那时,她的眼角还挂着几滴清泪,让人看了不由得会心疼。 最后一次,她说只为他一人抚琴,那时她离得远远的,却带给他一个极为震惊的“惊喜!” 琴场遥遥的响了起来。 清脆缠绵,婉转动人。 众皇子们听得享受,宋昱却瞬间变了脸色。 那是……故人叹,除夕那天她弹得曲子。 那曲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只以为,那是她独独为他奏的曲子,她将她的情谊一一倾诉出来,他心底是留有希望的,以为她对他到底还是有些情谊,他是懂琴之人,自然分得清琴中真情,可是,今日眼前之人竟然也会弹奏这曲子,她们两个身上存在着太多的巧合。若当真是她,那么她今日为在场所有人弹奏,是否在讽刺他的自作多情,是否在嘲笑他一个堂堂王爷被她一个小女子玩弄在手掌心,傻子一般的戏耍? 猛然,就在众人陶醉之时,他愤然起立,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大步离开,白衣翩然,摆动的下摆泄出他隐藏的怒气,在众皇子惊愕的眼神中拂袖而去。 一直站在宋昱身后的孙新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也觉察到了今晚突然出现的女子似乎并不简单,他怕别人看出什么,起身向宋旭告辞:“宁王爷,府里出了点事,在下和王爷就先走一步了。” 宋旭满脸的不在乎,笑道:“孙侍卫请便。” 孙新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也疾步离去。 白嫩的纤手仍在琴弦上跳跃,只是,那白色身影离去的刹那,“砰”的一声,琴弦断了。 鲜红的液体自指尖流出来,落到古琴上,恍若生出的红色花朵。 琴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禁有些纳闷,宋旭向台上扫了一眼,见卫幽兰怔怔坐着一动不动,回头对众人歉意地笑道:“诸位兄弟,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乐一乐?” 也许是因为宋昱的突然离席,剩下的几人也失了兴趣,纷纷拱手告辞。 台上台下一下子忽然变得空寂,宋旭大步走到台上,一手拉起她,扫到她指上鲜红,剑眉扭成一团。 卫幽兰这才回过神来,见他盯着她***的葱指不放,微微一怔,不在意地收回了手,他却一把扯过,看了半晌却猛然含在嘴中,轻轻吸匀,湿软的舌尖时不时地扫过,挑逗一般。 她的皮肤滑腻温软,带着些许腥味漫进口腔,突然有些不想松开。 卫幽兰不由得吃了一惊,感觉到他不规矩的动作,见抽不回她的手,突然冷了脸,讽刺道:“这就是王爷所说的言而有信?” 宋旭剑眉一挑,松了她的手,邪邪一笑,说道:“你方才不是在本王怀中很听话么,利用本王让他对你产生兴趣,现在目的达到就过河拆桥?” 卫幽兰脸色微微一白,缓缓地勾起受伤的指,笑得冷漠,:“你也不是同样想让他尝到痛苦的滋味,我们两个互惠互利,互不相欠。” 第一百零六章 许墨求婚 宋旭闻言哈哈一笑,突然握起她的腕紧紧捏住,脸色骤变,他冷酷的盯住她,咧嘴邪笑:“记住,本王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说完甩了她的手,转身吩咐:“带姑娘回房。” 几个丫环围上来,对她盈盈一拜:“姑娘,请吧。” 卫幽兰厌恶的一皱眉,说道:“宋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受制于你吗?” 宋旭不怒反笑道:“美人儿,火气那么大干嘛?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见一个故人罢了。” 风日迟迟,花径暗香流。 白色的瓷瓶中,剔透的梅开的灿烂,玉骨冰肌,一簇簇端坐在枝头,恍若美人髻。 花旁的人笑得璀璨,雾气的眸子欢快的望着那花枝,灿烂的恍若苍穹闪烁的星辰。 小小的屋子里,梅香暗涌。 见她进来,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出长臂轻轻地向她招手:“兰儿……” 身后的门被轻轻合上,卫幽兰惊喜地看着他:“许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墨温柔的笑起来,并不急着回答卫幽兰的问题,他掐了一朵雪梅插到她的间,眯着美目看了半晌,笑道:“我的兰儿真美!” 卫幽兰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故作生气的说道:“好了,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还是……你一直都在这里?” 许墨柔柔的笑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一直在这里呢?当时你前脚才被送走,我后脚就离开了,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被送去蓝焰国呢?其实,这一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不过你没有觉罢了。我知道这段日子你虽然是锦衣玉食,可是心里一定并不好过。这一次回来,是报仇也好,是因为想他也罢,我都不希望你再苦着自己,至少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许墨……”一时间,卫幽兰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有这样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不求任何回报,只是,这辈子,她注定要负他太多太多…… 许墨抬眸看她,笑眯眯的拉了她的手,脸色红红的捏着,目光却在扫到她手上红红的印记时,瞬间冷了下来。 “该死的宋旭,竟然伤了你!” 许墨的声音陡然带着冷意。 卫幽兰怕他担心,忙抽回手,淡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伤的。” 许墨微微一怔,重新牵了她的手,仔细观看,似乎现了什么,放了心,两眼一弯,小心的含进了嘴里。 她的指尖湿润温柔,带着柔和的暖意。卫幽兰不由得苦笑,怎么个个都有含手指这个毛病? 过了好半晌,许墨才松开她,在自己的衣袖上轻轻撕下一块布来,卫幽兰急忙止住他,笑道:“我自己来。” 许墨嗔她一眼,执意给好包扎上,动作温柔的几乎能溺出水来。 卫幽兰看着他怔怔出神,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冷冽的眸子,那一声陌生的“姑娘”如魔音般在耳旁回荡。 她的心像是被撕开一般的痛。 修长的手指把那布条打了一个结,他笑得幸福:“好了,兰儿。” 抬头却看到她失神的表情,美目闪过几丝黯然,他抿着唇看她半晌,倔强的不出声。 指尖传来丝丝凉意,卫幽兰这才回过神,许墨的脸上立即又挂上璀璨的笑容,他得意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穿插,她的指尖竟包成一个别致的白色花朵型。 卫幽兰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只觉得好笑,不由开口道:“怎么包扎也能包出花来?” 许墨淡淡笑着,双眸定在她白皙的脸上,郑重开口道:“兰儿,嫁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清晰而飘渺。 她仿佛与他隔的很远,耳旁轰隆隆的听不真切。 微微怔了怔,她的舌头有些僵硬,重复的问道:“你说什么?” 许墨的手冰凉,掌心却涔涔的渗出细汗,他紧张的看她,说道:“兰儿,留在我身边,嫁给我吧。” 卫幽兰终于听清他说什么,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半晌才勉强撤出一个笑容,迟疑道:“许墨,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知道,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我……” 许墨握得她更紧,笑道:“兰儿,我不在乎。” 口中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嘴边,卫幽兰终于恢复清明,她看着许墨如花的笑脸,疑惑的问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么,你怕宋旭对我不利,所以才会主动到这里来?” 许墨勾起的嘴角有些僵硬,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不过我想他还不至于打一个已为人妇的人的主意,所以,嫁给我,让我保护你吧,兰儿。” 卫幽兰探手在他额上摸了一下,笑道:“奇怪,没烧啊。” 许墨多少有些恼,赌气地推开她的手,瞪了卫幽兰一眼,委屈道:“兰儿,我是认真的。” 卫幽兰脸上的笑些僵硬,怔了怔才道:“许墨,你知道的,我现在大仇未报,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妖娆的眼眸中浮上一团浓浓的水汽,他含笑勾了勾嘴角,缓缓起身,白色的衣衫纯洁而脆弱,他走到那花旁,看着开出的细细花蕊,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兰儿,我不逼你就是。” 洁白的花瓣微微颤抖,花香依旧。 卫幽兰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寒风轻扬。 孙新疾步追着,脸上满是担忧:“王爷……” 白色的身影仍在快步走着。 终于,孙新大步追上去,看到的却是安王铁青的脸。 “王爷,既然当初云锦诗执意要离开,不管今晚宁王爷带来的女子是不是她,都说明那女子是宁王的人,您若是再放不下日后难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宋昱沉着脸没有说话。 孙新又道:“王爷,如今皇上已经为您和苏小姐赐婚,您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自毁前程啊。” 闻言,宋昱冷冷的看他一眼,孙新欲言又止,怔了怔,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样子,讪讪一笑,不敢再说话。 “你先回去。” 良久,宋昱平复了怒气,淡淡开口。 孙新吃惊的看着他,猜测道:“王爷!你不是要……” 第一百零七章 (上) 孙新剩下的话被宋昱的眼神堵进嘴里,他有些张口结舌,看着宋昱一语不的往回走,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看向孙新,询问道:“大人?” 孙新苦笑一声,挥了挥手,“回去吧。”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小屋里静得让人窒息,甚至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许墨静静站在花旁,仿佛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卫幽兰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咬了咬嘴唇,仓促的道:“我肚子饿了,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说完,她径自起身,关门的刹那,花枝摇曳,白色的身影美的忧伤。 卫幽兰出了门,两旁的侍卫忙拦住她,脸上冰冷没有温度。 “姑娘,请回吧。” 卫幽兰怔了怔,礼貌的笑道:“麻烦两位大哥,能否通报一下给我送些点心过来?” 侍卫面带难色的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等等。”说完疾步出了院子。 卫幽兰笑道:“谢谢大哥。” 那侍卫讪讪一怔,没有说话,疾步跑了出去。 看来宋旭对她还是很不放心的,不然也不会派来两个门神守在这里,只可惜,她若是真的想出去,这两个人是拦不住她的。 似乎过了很久,那个侍卫才面色通红的跑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梳着两髻的丫环,圆脸细眉,眼眸中透着精明。 那丫鬟看了看卫幽兰,抿唇笑道:“姑娘,王爷传您呢,请随奴婢来。” 卫幽兰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着,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冷淡的冬日里,火红的颜色格外扎眼。 两旁是假山嶙峋,光秃秃的枝杆依次而立。 她走得很慢,红色的裙角随着脚步微微起舞。 那丫头脚程快一些,时不时回看看她,最后索性等她并排着走,可是不一会,又被落下了。 其实,现在卫幽兰打从心底里不想见宋旭,她的心好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没注意从一旁伸过一条健臂,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就被捂住,纤腰被轻轻一揽,进了路旁的假山中。 卫幽兰蹙着眉,抬手一掌就朝那人健壮的胸膛打去。 直到耳畔传来一个男子恼怒的轻吼:“该死的,别乱动!” 那声音磁性而低沉,有些沙哑,熟悉的让她难以忘记。 卫幽兰猛地停止动作,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他。 面前的人长着异常俊美的五官,黝黑的眸子带着火焰般的跳跃着,呼吸有些粗重,白色的衣被她抓的留下几道折痕。 竟是……宋昱…… 她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周身是熟悉的味道,淡然地清香。 他满目复杂的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 她清澈的眼眸正吃惊的望着他,清瘦的脸在他的掌下,只剩一对湖水般的眼眸,头上的头饰着华贵的光亮,越显得不堪重负,仿佛随时都可以压坏一般。 心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心疼,怒气冲天的火焰稍稍下降许多,他终于缓缓拿开捂着她的手。 卫幽兰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怔怔的看他半晌,目光扫到他深陷的眼窝,只觉鼻子有些酸,又想到他来得突然,不由呐呐开口:“你……安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宋昱冷冷一笑,将她紧紧逼到角落,用胳膊环住她,说得讽刺:“你以为只有老三可以在我府里行动自如么,他可以做的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斥着她的感官,他灼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颊上,黝黑的眼眸海一般的深不见底。 面前的他,似是一头随时会爆的狮子。 卫幽兰不由得心头一惊,原来宋旭在安王府里为非作歹他都是知道的啊。 宋昱黑着脸看她,只觉得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他的手紧紧抓住冷硬的岩石,指节已经泛白,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冷声道:“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沙哑的嗓音,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深深隐藏的紧张。 解释,解释什么呢,他只想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就是他的锦儿,他只想听到一个可以原谅她的答案。 哪怕,只有一点的可信度,他也宁愿自欺欺人的去相信她。 心中涌上浓浓的悲伤,卫幽兰无力的牵动唇角,终于别过眼,不再看他。 “看着我!” 宋昱愤怒的将她的下颚扳过来,有力的指几乎将脆弱的骨捏碎。 卫幽兰微皱眉头,掩饰内心浓浓的苦涩,无波的望着他。 “不知安王爷想让兰儿说什么?” 脸上的伪装几乎保持不住,她怕她的心被血淋淋的剖开,然后再被无情的撕碎。 卫幽兰的声音平静的仿佛没有涟漪的湖水,无情的传到他的耳中,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天翻地覆。 宋昱恨恨的盯住她,白皙的下颚上被他捏的留下粉嫩红痕。 卫幽兰以为她自己再也坚持不住,眼底已经开始泛上湿意,仿佛下一刻就会决堤。 他惩罚似突然吻住她,带着霸道的占有欲,暴风骤雨般的索取,他的大掌狠狠撕裂她身上柔软的衣料,红色的衣在他掌中变成血色碎片。 没有解释,沉默的承认,她的默认像一把火将他狠狠地灼烧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代价,他要让她的沉默付出代价。 “嘶”的一声,他的手从胸前掠过,圆润白皙的肩头露出来,他肆意的在她胸前揉捏,毫不怜惜的在她肌肤上留下块块粉痕。 裂锦的声音激起她心底的恐惧,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嗜血的夜晚。她瞪大了双眸,感到肩上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凉得刺骨。 不! 卫幽兰惊恐愤怒的去反抗,双腕却被她紧紧箍住,这时全身被他激的燥热起来,他的喘息,他的愤怒一并将火焰撒到她身上。 不要! 卫幽兰恐惧自己失控的身体,气恼自己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去迎合他,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努力保持清醒的意识逐渐崩溃。 泪,仿佛决了堤的海水,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脸颊,也惊醒了愤怒中的他。 他猛地从她樱红的唇瓣中抽离,眼眸中是尚未褪去的浓浓情|欲。 第一百零八章 (下) 口中是浓浓的血腥味道,宋昱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心痛,愤怒,恼意一并涌了上来。 她娇喘微微,脸上红晕未褪,一双眼眸恼怒的望着他,脸颊上泪迹斑斑,唇红肿的不成样子,仿佛绽开的妖艳花朵,肩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撕碎,露出雪白的肌肤,直直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努力控制身体上窜的**,他痛心得捏起她小巧的一颚,声音沙哑:“就算你不是她,就算你的心不是我的,你的身体也应该是我的!”手一紧,他的眼眸中寒光乍现:“老三他,这次是彻底的做错了。” 周围的气息也变得燥热起来,他眼眸中的冷意却将这热度生生地去散开来。 卫幽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昱,是这样的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无情般的寒冷,她不喜欢这样的他,这样的他会让她觉得他是那样遥不可及,陌生得难以触摸。 那冷冽同时又充满情|欲的眼神让卫幽兰忘了恼怒,她紧张得拉住他的衣袖,平淡的脸颊上涌起惊慌:“你要做什么?” 胸口被重重一激,他从眼眸中看到担忧,他攥紧手中的下颚,直到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在担心宋旭么? 似乎,你们的关系真的很亲密呢…… 松散的狼狈的垂落下来,遮住她清澈见底的眼眸。 她的下颚被他捏的红痕一片。 他抿着唇,心底一阵阵的剧痛。 锦儿,真的是你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相认?你知不知道你的下颚在痛得同时,我的心,也在不可遏制的痛着…… 冷冽的寒风直直的吹打着裸露的肌肤,卫幽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宋昱的怒意被她一**的挑起,目光扫到她略带颤抖的身体,终于没有作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能真正的无视她,她是毒药,恨她,却也被她无止境的吸引着,哪怕眼前人只是一个替身,他也深深的陷入了其中,不能自拔。 他解下身上的白色裘衣披在她身上,遮住她裸露的肌肤,冬日的寒风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衫。 卫幽兰抬眼看他,咬着唇,雪白的贝齿也染上猩红印记。 他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薄唇间的线条冷硬笔直。 这时周围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宋旭站在距离假山的不远处,黑色的身形越显得冷酷邪魅。 他一手扯过先前那个为卫幽兰领路的丫环,面色阴沉:“就是在这附近丢的?” 那丫环身体瑟瑟抖,惊恐的回答,声音颤:“回王爷,是。” “混蛋,她能跑到哪里去?” 宋旭一手将那丫环甩到地上,宽袖一甩,暴露出他的急躁和不耐烦。 “还愣着干吗?给本王找!” 身后的侍卫领命,散向各个方向,仿佛要将王府翻个底朝天。 有几个侍卫向假山旁靠近。 卫幽兰心中猛的一跳,若是让人当众抓到,他堂堂的安王爷该有多么难堪。 再看宋昱,他却脸色依旧,只复杂的看她,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怎么还不走?” 听着那杂乱的脚步声越近了,卫幽兰比他还急。伸手去推他,只怕他真的被现。 可是,宋昱却纹丝不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心已经痛的麻木,他只以为她赶他走是怕宋旭误会。 她的唇红肿得如盛开的桃花,清澈的眼眸满是焦急。 突然,宋昱抓了她的腕,拽着她就住假山深处走。 卫幽兰就这样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她伸出另一只手揪住肩上的裘衣不让它滑落,小声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宋昱看也不看她一眼,胸口一起一伏的低喝道:“住嘴!” 卫幽兰微微一怔,抿唇看了看他,果真不说话了。 假山的深处昏暗清冷,渗出丝丝凉意。 他的背宽阔挺直,曾给她无限的温柔沉静。 有时候,只要一想到自己要亲手去利用他,伤害他,最后将再也见不到他,就会不可遏制的心痛。 可是,这条路是她亲自选的,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看也不看她直视前方,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小了下来,仿佛从前那般,他牵着她的手,没有任何芥蒂。 他不肯回头,只是怕自己心软,他怕,一不小心,他又落入一个女人的掌心,傻子似的任她戏耍。 两人出了假山,宋昱拉着她娴熟的在府内游走,避开每一处搜索的侍卫,仿佛像是在安王府一般。 很快,他拉着她躲到一个小院的角落,目光越过整齐的青砖,可以看到精致的楼阁,和长长的走廊。 园内假山石林,精致静雅,像是一个女子所住的闺房。 “在这等着。” 宋昱冷冷的扔下这一句话,谨慎的进了院子。 明明是偷偷摸摸的行径,她却觉得他走的光明正大,挺直的脊梁,优雅沉稳的步伐和异常俊美的面容让他与一切猥琐的词汇远远的区分了开来,无论做什么,他总是那样冷静沉稳的让人心动。 过了一会儿,宋昱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回来,面带恼意,手中拿了一件白色的裙衫。 他把她拉到角落里,周围草枝掩映,洒下细碎投影。 他背过身,面无表情的道:“换上。” 那衣裙的领口镶了极贵重的貂皮,面料柔和舒服,卫幽兰掂在手中,怔怔的看了看,迟疑的开口:“这……”,这不是偷来的吧。 宋昱很不耐烦地挑眉,突然转过身,唇勾得冷酷没有温度:“你若想在我面前换衣服,本王会成全你。” 冷冽的声音将二人生生拉回现实,陌生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他皱了皱眉,狠着心不看她又转回了身体。 卫幽兰咬着唇默默地将碎裂的衣服换下来,理了理早已散落的丝,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他。 清雅山水间,他挺直的身影卓然而立,白衣飘然,气宇轩昂。 她怕她以后没有机会这样望他,她怕看到的始终是冰冷的双眸,所以,她宁愿看他的背影,默默地……爱着他。 也许是感受到身后人的视线,宋昱猛地回过身,四目相对,却都仓促别开。 没想到她穿白衣的样子更美,淳朴不失高贵,像一朵绽放在空谷之中的白兰花,远离尘世喧嚣,不食人间烟火。他不喜欢她穿红衣的样子,她妖娆的吸引别的男的眼球,只会让他的心被妒火焚的一丝不剩。 第一百零九章 互相伤害 宋昱接过卫幽兰递过来的裘衣重新穿到身上,花香清淡,那上面有她的味道。 他伸手把她放在腕上的的衣服扔掉,鲜艳的颜色飘然落地,像一潭热烈跳跃的鲜血。卫幽兰不由得吃了一惊,他黑着脸又拉着她出了院子。 “去哪儿?” 卫幽兰看不透他,她始终看不透他,一直以来,他的行径,她始终看不透,如果在以前,他的行径可以称作宠爱,那么,现在她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词可以解释他现在的行为。 月影婆娑,他低头,却突然扫到她细细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再次证实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腕,仿佛全身都染了冬日的寒冰。没错,她的手腕上也有疤痕。 他突然想起那只被她摔断的玉镯。 腕上缠有的丝带的部分带着耻辱的灼热。 多么可笑,他固执得守着过去,她却已经投向别人的怀抱,不带一丝留恋。甚至已经改头换面,根本就不想与他相认。 黑眸中的寒冰再也化不开,胸口的地方终于留下消除不掉的伤疤,他的嗓音寒冷而沙哑:“看来确实是本王认错人了,你……是老三的妾,告诉我,是不是他让你来勾引我的?” 枝蔓沙沙,风轻轻摇曳。 可是,她却选择沉默,眼帘低垂。 宋昱紧紧抓着她的腕,胸口起伏不定。 终于,他再一次开口:“是不是宋旭让你有意来接近我的?” 卫幽兰微微一怔,***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迟疑着,她点了点头。 腕上猛地一紧,只痛的麻木。 宋昱的眉心涌上化不开的寒冰,他终于将最重要的质疑问出来:“这么说,你果真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受宋旭的指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你到底是不是她? “是!” 卫幽兰抬起头,眼波荡漾,她的眼眸中是他无血色的脸庞。 疏影横斜,枝丫蔓蔓,她笑的像个冷血的妖精。 他的世界在旋转,昏暗的没有天日。 他该怎么办? 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卫幽兰狠狠地咬住唇,血腥漫布整个口腔,强硬的将心底的担忧藏到深处。 温度下降了许多,空气中,彻骨的冷。 他缓缓的松开她的手。 她开始恐慌,她知道,那只手,一旦松开,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去握她了。 他到底是个坚强沉稳之人,不一会儿,他已经恢复过来,只是苍白的脸色的眼眸中伤痛震惊的神色,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再也无法抹去。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是你敢欺骗本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宋昱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远远的,那白色的背影挺直孤寂。 衣衫的下摆随风飘动着,大步走动间,带着残忍的伤痛。 直到今天,她也才现,他的白衣,带着雪的味道,寒冷的,孤寂的,倔强的,独立在天地间,不肯服输,不愿暴露脆弱。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独的坚强着。 眼眶里的温热再也藏不住,决了堤的涌出来。 她看着落到掌心的晶莹泪水,笑得花枝乱颤。 这些年和许墨在一起呆久了,他伪装的本事,自是学了不少。 她这才知道,当悲伤满满的溢出来,就要努力的笑,因为这样,泪水才不会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那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 她久久的立在原地,风吹干了脸上的湿热。 仿佛被什么抽走了全部力气,她疲惫的想立即睡去。 一只大掌突然狠狠地将她的身体扯过来。 卫幽兰没有反抗,而是失神的随着那手转身,丝飞扬,她看到宋旭愤怒的脸。 “谁允许你乱跑的!” 一上来,宋旭就劈头盖脸的指责,可是,当目光扫到她失神的双眸时,身形不由自主地滞住了。 她换了一身白衣,眼前的她仿佛圣洁的兰花,清新淡雅,可是她的唇却红肿的妖冶,无神的眸子仿佛失了心的木偶,下颚隐隐的还有指痕。见此情景,宋旭的心头不禁闪过异色,一抹白色的身影倏的在脑海中闪过,看到她失神的神色,他蹙起眉,声音低沉的问道:“你这么快就和宋昱见过面了?” 卫幽兰只觉得累,她疲惫的抬眼看他,想走却被他拉回来。 “本王问你话呢!” 宋旭手上的力道加重。 卫幽兰只觉自己快要崩溃,再也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人,她看也不看他,淡淡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等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合作者的吗?现在才刚刚利用完我,就这么急着卸磨杀驴了吗?”卫幽兰的冷漠反而更加激起了宋旭的兴趣。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的目的刚刚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下面的事情由我自己来解决,不敢劳烦宁王爷插手。”冬日寒冽,卫幽兰的脸就像一潭无波的死水。 宋旭突然很想找一颗石子狠狠的砸下去,激起层层涟漪。 “卫幽兰,你别忘了,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如今你在我的宁王府里,主动权在我而不在你。”宋旭邪笑着提起卫幽兰的衣领,他逼近她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靠在一起,他看到的是一双淡然无波,清澈如水的眸子。她身上独特的香气萦绕在鼻底,那缕缕清香竟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宁王爷,你以为我还是一年前的我吗?若是我和许墨想走,我想王爷府中恐怕还没有哪一个能拦得住我们。”卫幽兰冷冷的一把推开宋旭,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服,转身离开。 “你……”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宋旭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意,半晌才对她的背影扬声怒道:“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风,静静的吹着,他的声音也随风渐渐淡去,渐渐的消失在尽头。 因为怕许墨担心,卫幽兰在井边打了桶水,洗了一把脸。冰冷刺骨的井水,让她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又再外面站了一会儿,待到脸上的指痕消得差不多了,她才轻声的推门进了屋。 第一百一十章 心痛不已 瓶中的梅花依旧开的灿烂,许墨背对着她斜卧在软塌上,如墨的妖娆的散了一塌,白衣纤尘不染,仿佛冬日里皑皑的白雪。望着他的背影,卫幽兰的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辛酸,他应该还没有睡吧。卫幽兰轻轻的咬了咬下唇,低声唤道:“许墨……” 花香袅袅,他修长的身形却丝毫未动,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卫幽兰为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也不在说什么,转身便进了里屋。 屋内一片寂静,如雾一般的眼眸这才缓缓睁开,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看她的冲动,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痛苦与挣扎,双手抱头,身子蜷成了一团。 夜深人静,孤枕难眠。 卫幽兰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呆呆的将头靠在墙上,乌黑的洒下来,遮住了她纤瘦的肩膀。 清冷的夜,她怀念着他的温柔疼惜,贪恋着他的温暖胸膛。 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他英俊的脸庞,他温柔的话语,甚至是他冷冽的语气。 她知道,以后他再也不会如此温柔的望着她。 她也知道,他会视她为陌路,他不会在体贴的为她披上衣裳,不会在温柔的告诉她,天冷了,小心身体。 他不会再霸道而温柔的吻她,不会再将她揽进怀中为她取暖。 他的身边有一个和他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女人,她会为他穿衣,帮他研磨,做她在他身边曾经做过的事。 也许,他很快就会忘记她,忘记他的身边曾经有一个叫云锦诗的女子,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甜蜜于温馨。 温热的液体如清泉一般流下脸颊。 闭上眼,嘴角只剩下苦涩的笑。 忽然,一个臂膀将她轻轻的揽进怀中,声音飘渺虚无:“兰儿……“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泪水决堤一般的无声的流了下来,打湿了他胸前那白色的衣襟。“昱,不要恨我,我的心里真的好苦好苦……” 白色的臂膀忽然僵硬了一下,许墨幽幽的叹了口气,月光洒了一地,他们的投影修长而纤瘦。 “我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苦,是不是很坏?” 她的脸埋进他的衫子,带着温热的气息传进他的胸膛。 “你不坏,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夜里,她的声音飘渺而不真实。 兰儿,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的,还是说给我的? “告诉我,我这么做到底是错,还是对。我利用了他,我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这样不仅会让他们兄弟失和,还会深深的伤害到他和他所爱的女人,这样的我,岂不是更坏吗?” 她美丽的眼睛看向远方,迷茫而又彷徨。 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兰儿,你不坏,你没有做错,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与宁王为敌,如今你这样做也算是推了他一把,你知道他最终想要的是什么,为了那张龙椅,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泪水决堤一般的淌了下来,她将他的衫子抓的留下层层褶皱。 “是啊,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我和他有着云泥之别,我们两个注定没有结果,他要一统天下就要娶一个像苏暮妍那样的女子,而不是像我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虽然我并不以此为耻,可是,它终究还是会在我和他之间留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不想成为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却也无法成为他的唯一。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算我现在放下一切去和他解释,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看待我,我以后又怎能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更何况,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是不可能放弃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的。我到底该怎么办,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我们相遇,我该拿你怎么办……” 卫幽兰咬着唇,死死的抓着许墨的衣衫,指甲陷进了肉里,压抑了许久,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许墨……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好痛……” 许墨紧紧的拥着她颤抖的身体,眼眸中满是雾气般的忧伤,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好了,兰儿,痛快的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夜,突然变得寂静,她的泪水,滴滴冰冷的滴在他的心底。她在他的怀中哭的昏睡过去,长长的睫毛上依然挂着晶莹的泪水,仿佛春日里花间的露珠。 记忆中,好像只有初到魅影时她曾这样在他的怀中痛哭过一次,从那以后,他都是看着她一天天坚强的成长起来,从未再流过一滴泪。而今天,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如此的伤心欲绝。 他将她轻轻的放躺到床上,怜惜的为她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洒进来,她的脸恬静的像个孩子。 他俯身吻去她脸颊上尚存的泪痕,修长的手指紧紧握起,仿佛下着某种决心。 兰儿,你只要欢快的笑就好,阴谋,圈套,我会替你挡,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想看到你的笑脸,不要看到你哭泣…… 你的泪水,会让我的心……很痛很痛。 月光洒到他绝美的脸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修长的身形投下的影子,淡淡的浮动在榻上,拉的很长。 下半夜,下了雪,鹅毛般的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覆盖了地面,留下一片纯净的白。 第二日,听说安王爷不慎染了风寒,消息传到宫里,皇帝大为震惊,赞其为国事鞠躬尽瘁,派了御医过去诊治,满朝文武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表示关心,就连宁王也过去看了一次。 日子就这样过着,卫幽兰努力去忽视宋昱的病,每天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可是,许墨却时不时地望着她幽幽叹气。 宋昱的病日渐康复,皇帝心情大好,下了旨要和诸位王爷一起去关外打猎。 杯中瓣瓣梅花沾染开放,漂移在热气腾腾的茶水中,恍若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兰儿,满了!” 话音未落,大片的水渍便溢出来,水珠点点,溅到了飞过来护住她的手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复仇伊始 卫幽兰这才回过神,急忙放下手中的茶壶,看到许墨手上的点点红渍,面带懊悔。 许墨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眸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半晌才道:“你有心事。” 卫幽兰微微一愣,低垂眼帘笑道:“才没有呢,是你多心了。” 一丝黯然毫无预警的闪过眼底,许墨勾起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嘲,他转过身坐到桌边。桌上大片的水渍流下来溅到雪白的衣上,仿佛屋外化掉的雪。 一朵泡开的梅漂移到桌上,仿佛饥渴的鱼儿。 卫幽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却只坐着不动。 过了好半晌,许墨叹了口气才道:“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听你倾诉心事。”顿了顿,他满目黯然:“兰儿,你的心……不可以向我打开么?” 卫幽兰微怔,抬眼看他,却见他眼角若有若无的黯然仿佛即将枯萎的花朵,美丽的无奈而忧伤。 她轻轻牵了他的手,十指相扣,许墨惊喜的看着她。 “我只是在想,皇上突然将苏暮妍赐婚给安王,这其中似乎透着几分蹊跷。因为毕竟苏同文是皇上的党羽,他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 许墨微微一怔,苦笑道:“我就知道,除了他的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失神呢!” 卫幽兰脸上略有尴尬,想抽回手,却被许墨攥的紧紧地,他无奈的笑道:“苏暮妍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确实有些蹊跷,就连我也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可以断定,这次的赐婚绝对不会是皇上对安王示好的表现,所以说,兰儿,你要是想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的话,一定要万分小心。” 卫幽兰轻轻的点了点头,***的脸上闪过黯然,她抿了抿唇,抽出手拿了抹布去擦桌上洒落的水。 散落的挡住脸颊,她的唇抿的很无奈。 许墨就这样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茶香袅袅。 许墨说:“兰儿,等你报仇过后,我们就找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住下来好么?”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 良久,屋外的风轻轻吹过,他听到,她说:“好。” 声音轻轻的,仿佛雪花坠落到大地的声音。 可是,传到他的耳中却是那么的真切。 许墨静静的笑起来,尽管他知道她的无奈和不舍,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 她答应和他走,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第一次,他对未来开始憧憬。 憧憬着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只是,黎明的到来,总要经历那一段最黑暗的时刻…… 站在安王府门前的拐角处,卫幽兰故意把自己的青色衣衫扯出细微的破损,手臂使力在墙上摩擦出划伤和血痕。一切都准备好了,眼睛飘向前方,此刻她就象埋伏在森林暗处的猎者,安静的开始等待猎物掉进她的圈套。 这里是回到安王府的必经之路,今晚安王宋昱和苏暮妍一起进宫赴宴,宋昱会把苏暮妍先送回家,然后在回到王府。 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调查和观察,卫幽兰能够看得出宋昱和苏暮妍二人的感情相当不错,是啊,他们才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一对,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可是,每当看到他们亲密的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痛起来。 苏暮妍现在是幸福的吧! 这样最好,没有挑战的征服会大大减少成功的喜悦。 就在卫幽兰胡思乱想之际,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的朝卫幽兰所在的转角驶来。马蹄敲击在路面上,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冬末之所以最寒冷的,是因为春的脚步开始靠近。将至的温暖刺激了霜雪的挣扎,地上全是半融的雪水,使得路面极度湿滑。所以,车夫驾着车子极其缓慢而小心的在路面上行驶着。 宋昱此时正坐在马车里,他的头放松的靠在松软的虎皮靠垫上,车厢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晚上他喝了些酒,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一想到苏暮妍能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宋昱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初苏暮妍去五台山进香,可是半路上却突然失踪,他和苏家动用了一切力量,却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可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年夏天的一天,苏暮妍却突然回来了。原来,当时在去五台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山贼,马受惊了带着马车冲到了山涧里,随行的丫鬟和侍卫全都死掉了,苏暮妍也深受重伤,幸亏被一户农夫现,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历尽了千辛万苦,苏暮妍一个人总算是回来了,而且皇上还破天荒的为他们赐婚。这一切似乎都来的太突然,宋昱也曾感觉到其中的古怪,可是他派人多次去调查,得出的结果却都是显示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当年苏暮妍确实是被一户农户所救,他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成为他的王妃了。可是,宋昱却时常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每每不经意的瞥到腕上那漂泊的绿色丝带,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隐隐作痛。 苏暮妍如今已经回来了,他不再需要那个替身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每次举起手中的剑,想要斩断那最后的牵绊时,他的手就会不可抑制的颤抖,再也无力提起那把利剑。 突然,马车来了一个紧急刹车,让正陷入矛盾挣扎中的宋昱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宋昱问向车夫。 “回王爷,路中央躺着一个女人。” “你下去看看。” 车夫领命下了车,过了一会又折了回来。对宋昱回禀道:“回王爷,那女人好像是被人打劫了,晕在路上。” “呃……”怎么是这样的情况。宋昱下了车,那么晚了,不能任由一个女子这样倒在湿地里,天气又这样的冷。他走上前,轻轻推了下倒在地上的那个青色的身子。身子是带着温度的,可是那瘫软的样子,的确如车夫所说,像是晕倒了。 他把那单薄的身子揽进怀里,拨开那潮湿凌乱的丝。清朗的月光下,那个女人的面孔让宋昱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愿者上钩 清朗的月光下,那个女人的面孔让宋昱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不对!随即,宋昱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她的锦儿,虽然乍一看去,她们有几分相似,可是她的面容比锦儿更加的精致美丽,她的眉心没有那一点红痣。那么这只是一个和那个倔强又清秀的女子长的比较象的女人了? 是啊,前些日子在宋旭的府上不是见过她的吗?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并不烫。手臂上有挣扎的划伤,看样子伤的不算太重。会昏倒是因为惊吓或其他的原因吧。 “好了,我们回府吧。”抱起那青色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似曾相识的感觉作祟,宋昱居然下了带她回家的决定。可是,正是这个决定,在不久的将来,会让他后悔莫及。 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宋昱竟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带到了云锦诗曾经居住过的房间。他将她轻轻的放在床铺上,又吩咐丫鬟倒来了一盆热水。他亲自用软帕轻轻的抹干净那沾了湿泥的脸蛋。 “嗯……”床上的女子眼睛依旧闭着,身子却有些微的挣扎。 “怎么样,你醒了吗?”眼前的女子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宋昱下意识的上前扶着她坐起了身子。 “你是不是在路上遇见了歹人,被打劫了?”宋昱轻轻的开口询问道。那女子的眼睛缓缓睁开,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眼泪正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打转。刚才他的手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她立刻无措的缩起了身子,看来受到的惊吓还不小。 “我在路上看到你昏倒了,就把你接回了家。你现在醒了,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宁王宋旭府上的侍妾,若是的话,我便差人去他府上告知,然后叫他派人来接你,或者我直接让人送你回去也可以。”细细观察,那女子睁开眼睛的样子更让宋昱迷惑和心动,世上居然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宋昱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卫幽兰……”那女子轻轻的吐了口气,胆怯的,虚弱的,甚至有些卑微的回答。 宋昱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失落,还是释然。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这的确是另一个人,虽然声音几乎是一样的,可是他的锦儿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对他说话的。/ “要我送你回去吗?”鉴于她刚刚受了惊吓,宋昱尽量把声音放的轻些。 眼前的女子有一双让人感觉无法承受任何负担的纤弱眼神,这与云锦诗是不一样的,云锦诗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她是坚强的、阳光的,象向日葵一样坚忍不拔。可是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的灰色,象被巨大压力压弯了腰的豌豆花一般,脆弱、柔嫩。 卫幽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一般。她挣扎着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她的衣服被扯破了很多处,手腕上还有划伤和血痕,那有些畏缩的背,象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了。而那依旧慌乱闪躲的眼神就更让宋昱不自觉有些担心。 “现在很晚了,要不就在这休息一夜,我明早再让人送你回去。”宋昱提议道。 卫幽兰低着头,轻轻的摇着,宋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环住自己的那双还有些抖的双臂。 “留下来吧。”宋昱帮她下了决定。 然后他对旁边的丫鬟嘱咐了好好照顾她,就走出了房间,他怕他时间待的再长些,会让这个豌豆花一样的女子更加不安。 人生多奇妙,居然让他碰到了两个那么相像,性格却南辕北辙的女孩。脑子里同时印出那倔强的微微扬起下巴的小脸和那纤弱的、畏缩的急于把自己藏起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两张脸居然慢慢重合在一起。宋昱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用力的甩了下头。自己已经有了苏暮妍了,要是她未来的王妃知道他在这时候想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人,一定会把那张小嘴翘很高吧。 暮妍!暮妍!就快是他的王妃了。 一想到苏暮妍,宋昱的思绪就回到了六年前与她初见时的情景。当时,她的父亲苏同文还不是兵部尚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统领,因为有一次出色的完成了先帝交给他的任务,所以才开始得到重用。记得第一次见到暮妍是在御花园里,她个子小小的,正站在一棵木棉花树下抬着头望着上面开的火红的木棉花。 她看到宋昱朝这边走过来,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朝他招了招,“大哥哥,你能帮我摘到上面的花儿吗?” 阳光下,她笑的比那木棉花还要灿烂。 宋昱轻笑着点了点头,他施展轻功很轻松的就跃上枝头,折下一枝开的正盛的,交到苏暮妍的手里。 “谢谢你!我叫苏暮妍,你呢?” “我叫宋昱。”宋昱淡笑着,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美好,就像一抹阳光可以照进任何人心里最黑暗的地方一样。 他抬手在花枝上摘下一朵最鲜艳的木棉花,戴在她的头上。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样美丽的笑颜让他在宫廷中的争斗不再充满血腥,是她让他知道,这生活中还有很多的欢笑和希望。 想到这里,宋昱躺在床上,让自己不再去想今晚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这样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窗外明亮的有些忧郁,这就是北方冬天的早晨,不像一天的开始,倒有些象一天要结束的傍晚。昨夜睡的晚了,宋昱极不情愿的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铜壶滴漏,上面的时刻告诉他已经不能再在床上赖下去了,轻轻的叹了口气,迅的起身,把候在门口的丫鬟唤进来,穿上一身的朝服,宋昱便进宫早朝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戏上演 待到宋昱早朝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回到府上,却远远的看见书房的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青色身影,他这才想起昨晚在回府的路上救了一个女子,一个对他来说有些独特的女子。只可惜,她不是他苦苦寻找的那个人。 “王爷……”谦卑的低着头,身子微微一福,寒风中,那个颤抖着的青色身影算是给他行了礼。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有些破损的青衫,不过很明显伤痕处理过了。手腕用白色的纱带包扎好了。 “昨晚睡的还好吗?”宋昱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便客套的询问道。 卫幽兰安静的点了点头。 “等你用过早膳,我先送你回去吧。”宋昱提议道。 卫幽兰依旧点着头,眼睛低低的垂下:“奴家谢过王爷。”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就象风中的豌豆花一样单薄。 用过早膳,宋昱和卫幽兰一起上了马车,可是就在这时,卫幽兰却缓缓的开口道:“王爷,请送奴家回平安巷吧。” 听到这话,宋昱不禁眉头紧锁,平安巷?那个地方虽然名字好听,可是却是京城里最肮脏混乱的地方。三教九流,社会最底层的各色人等都混居在此。宋昱心中不禁有些纳闷,之前在宁王府上见到的那个女子确实应该是她,可是这才几日不见,她为何却沦落到如此地步?莫非是被驱逐出宁王府了吗?其实,对于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来讲,府中姬妾成群,偶尔有那么几个被赶出来也是常事,看她昨晚那落魄的样子,想必一定是他那个喜新厌旧的三弟干的好事了。压抑住心中的好奇,宋昱命令车夫朝着平安巷的方向驶去。 平安巷诗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巷子,道路很狭窄,路两旁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一些贩卖瓜果蔬菜的商贩在沿街叫卖,偶尔也有争执和咒骂声在空气里游荡。 马车在一个大杂院门口停了下来,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宋昱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象卫幽兰这样的女孩子住这样的地方似乎并不方便。可是,就在宋昱失神之际,卫幽兰还是下了马车,宋昱急忙撩起车帘追问道:“你就住这儿马?”这问题显然有些明知故问。 卫幽兰轻轻地点了点头:“奴家多谢王爷昨夜救命之恩,也谢谢王爷能送奴家回来。奴家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涌泉相报。” “姑娘太客气了。”宋昱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卫幽兰站在马车外再次对着宋昱盈盈一拜,嘴角难得的挂起一丝柔软的笑意。 “姑娘,保重!”不知道为什么,宋昱的喉咙里有些难过。 巷子里的道路过于狭窄,马车无法调头,车夫只好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等出了巷子便可以加快度会王府了。可是,就在这时,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帮上,出了很大的声响。 “怎么回事?”宋昱问道。 车夫立刻让马车停了下来,赶忙下车去查看情况,宋昱也下了车。只见,就在刚才放下卫幽兰的那个大杂院外,一名身材魁梧,长相彪悍的老妇正拉着卫幽兰的衣襟,把她从院子里拖了出来。还有一个妇人从院子里的一间小屋把一些衣物全丢了下来。而刚才砸中宋昱所坐的马车的便是一只蓝布皮的包袱,包袱已经散开,里面一些女子的贴身衣物全散了出来。刚才那声很大的响动便是包袱砸在车帮上的声音。 “快住手,你要做什么?”宋昱冲上前去,一手就拉过了一脸苍白的卫幽兰。另一只手替她挡下了老妇劈头盖脸的攻击。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白脸?”老妇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不甘心的又推了一下宋昱那护住卫幽兰的手臂。 “你怎么可以打人?”车夫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了老妇。 力度虽然不大,可是老妇却是一个踉跄,忙扶住一旁的墙壁,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丫竟敢推我。” 说着,她了疯似的要冲过来,一副拼命的样子。身子却被宋昱在第一时间按回了墙壁。 “你最好老实点儿,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他的声音不大,手上的力度适中。可是坚定的语气却有让人听从的魄力。 “我们是卫姑娘的朋友,生什么事了吗?” “朋友?我看你是这小浪蹄子的相好吧,不过我管你是这小**的野男人,还是她的朋友。她欠了我一个月的房租,我就要叫她滚蛋。怎么你自认和她有关系,那要帮她付银子吗?”老妇的眼睛里全是怒火,说话的声音都是用吼的。宋昱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市井泼妇到底是什么模样。和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而且这样的环境也实在让人不愿久留。 “她欠你多少?” “爷!你不用……”卫幽兰的话被老妇打断。 “一百两,你要给吗?”其实,在这种地方就算住上一年也要不了一百两银子的,那老妇人见宋昱衣饰华贵,便想趁机敲一记竹杠。 宋昱二话不说,从袖筒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老妇手中。 “现在不欠你的了。”说完他转身拉过卫幽兰问道:“还有人和你一起住吗?” 卫幽兰眼眶里已续满了泪水,轻轻一摇头,那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掉落。 “那你进去看看,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走?”卫幽兰的眼睛瞟向散落在马车旁的包袱,嫣红的嘴唇快要咬出血了。她紧咬下唇的动作实在像极了那个人,宋昱的心头一紧,他本不喜欢管这些闲事,只是,今天的这个闲事看来他是要非管不可了。 宋昱看了一眼散落在马车旁边的衣物,给车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收拾一下放进了马车里。 “好了,我们走吧,这地方不能待了。”宋昱抬起手轻轻拭去卫幽兰脸上的泪珠,揽着她的肩膀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出了平安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速之客 马车很快便驶出了平安巷。 坐在马车上,卫幽兰那努力压抑的哭泣声莫名的让宋昱心里慌乱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心里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另一个身影,总是会在她们身上寻找着相同点与不同点。卫幽兰身上的那份脆弱是云锦诗身上没有的。云锦诗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掉眼泪。宋昱本来就很少接触这样的女子,纤弱的象一碰就碎了一样。他对女人一向都没有什么耐心,如今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她哭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个女子。 “谢谢你,王爷。”卫幽兰的声音里带着泪水,哽咽的抽气声配上美丽的面容的确是梨花带雨般的惹人心疼。 “姑娘客气了,我们之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我如今帮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在嘴边的。” 卫幽兰抬起了眼睛,水色流光:“王爷,银子我会还你的。” “那个……不要放在心上。”一时间,宋昱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在卫幽兰身上生的事,深怕一个说错话,又惹下更多的眼泪。 “你还有地方可去吗?”宋昱一边问,一边拿过帕子递给卫幽兰。 “这些日子,奴家一个人在外面就是像寻份差事,奴家会刺绣,本想寻间绣房去做女工,可是,没想到昨夜却突然遇上了歹人,身上仅有的一点儿盘缠也被抢走了。如今,奴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卫幽兰知道宋昱是想了解一些自己的情况,可是她回答的很模糊,谎言不能说的太多,言多必失,那很容易有漏洞的。 略略一沉吟,宋昱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卫幽兰的手中。 “这个你拿着,重新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不行……王爷,奴家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再拿你的银子了,而且奴家身上现在有伤,恐怕要过些日子等伤好了再去寻差事做了,奴家短时间内不可能还你那么多银子的。” 挡住了卫幽兰要退回银票的手,宋昱的脸上全是真诚:“你身无分文,没有这些银子你准备晚上露宿街头吗?还是准备饿死,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么就让我帮助你吧。出门在外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不是?如果换成是我需要帮助,你遇上了,也会帮忙的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男子,卫幽兰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变了,他不是最初遇见时那个残忍嗜血的冷王爷了,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的融化了他冰封的心,有一种情感已经在他的心底里悄悄的生根芽,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你可读过。 “以前跟在家父和兄长的身边粗略的识过几个字。”卫幽兰不由得在心底里冷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上钩了,很好,事情似乎都在按照她预想的那样进行下去。只是,这一次,他们恐怕都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那你可愿意到我府上当丫鬟,平日里跟在我身边倒茶研磨,按月领月钱,这样你既不用担心食宿问题,生活也算是有了着落。” 卫幽兰抬头,眼睛望进宋昱那带着笑意、带着邀请的闪亮的眸子。为什么两年前他没有这么善解人意?没有那么热心?或者,男人天生比较喜欢保护弱者。他除了她的名字,甚至还不了解她的一切,就相信她的所有说辞。她所认识的宋昱远没有这么简单,或许他早就已经挖好了陷阱在等她也说不定。 “你愿意吗?”他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的深邃,让人永远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过,她不怕,既然已经选择了和他越走越远的那条路,又何必在乎他会怎么样看待她呢。 “奴家谢谢王爷的美意,只是,奴家愚笨,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虽然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在宋昱的身边,可是卫幽兰还是欲擒故纵的推辞了一下。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我会让人带你一段时间,不过你自己也要努力。”宋昱又笑了,卫幽兰突然现他好像变得比以前爱笑了。 怀疑? 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是好奇。 自从那天在宁王府里见到他,宋昱的心就再也没有平静下来,他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定要亲自证明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到底与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如今,既然她送上门来,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把她留在身边呢。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对于这一次的不辞而别,卫幽兰心里很清楚凌霄寒是会找上门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慢。就在她开始在安王府当值的第三天,才接到了凌霄寒身边暗卫传来的消息,今晚,凌霄寒会在京郊的一处宅院里等她。 三更天,安王府里一片静谧,不知道是不是宋昱有意的安排,如今再次回到安王府,卫幽兰竟然还是住在一年前她所居住的那间房间。换好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卫幽兰施展轻功,她真的庆幸自己之前在这里待过一年,如今轻轻松松的便能躲过王府里巡逻的侍卫。 卫幽兰加快脚程,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赶到了暗卫所讲的那所别院。院子里一片漆黑,推开主屋的房门,便看到客厅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紫色兰花,一如既往的芬芳与纯净,有点象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不过一见到这花,也就表明花的主人应该已经来了。 既然人不在客厅,那想必一定就是在里面的卧室了。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果然看见一身黑衣的凌霄寒正躺在床上。只见他眼睛闭着,双臂交叠的枕在头下,双腿舒适的伸展到床沿,双脚在脚踝处交叠,鞋子没有脱,这很象他随性的性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复仇计划 此时的凌霄寒静静的躺在床上,他那如墨的长用黑色的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天生神采飞扬的眉,挺直的鼻梁,一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紧闭着,那深沉难懂的眼神也全随着低垂的眼帘压抑消散,黑而浓密的睫毛带着漂亮的弧度,居然有些孩子气的微微翘起。薄薄的嘴唇,醒着的时候总是挂着淡漠慵懒的笑意。现在却自然的抿起,那么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吧。他面部的表情很放松,她甚至感觉他身上那长久不散的莫测和威严都不复存在。他实在是个漂亮的男人,具有与生俱来的天子气息。如果当初没有生那一场惨剧,如果自己没有太多的仇恨背负在身上,也许早就应该会迷恋上这样的男子了吧。 卫幽兰轻轻的走上前,手指有些不听使唤的去触碰那曾经索吻的嘴唇。 都说唇太薄的男子,心也很薄。不知道身为天子的他又负过多少痴迷爱恋。突然手指一痛,卫幽兰反射般的就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在想念我的吻吗?”其实,从卫幽兰刚刚进入院子,凌霄寒就已经察觉,只是他在克制着自己心中强烈的思念,他要让自己在她的面前变成魔鬼。凌霄寒睁开了双眼,黑暗迅从他的眼眸弥漫到整间卧室的每个角落。而他的唇角还留有她手指的血滴。 “我只是想看看恶魔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呼吸。”这个借口太烂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所以一时间,卫幽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色刹时全冲上了脸颊。 黑色的身影从床上坐起,斜靠在床板上。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来的度太慢,不像你的作风。”卫幽兰别开眼,在他清醒的时候她拒绝与他的眸子对视。 “是你的心太急了。”凌霄寒立起身子,这间卧室原本就不是很大,他一起身,整个空间更显狭隘。伸手一勾,已把香软的身子抱回怀里,带着刚刚尚未散去的血腥味,他的唇已贴上她的,舌尖带着强硬探进她的口中,不容拒绝的要她给他反应。 卫幽兰用力的想推开那要包围她的胸怀,可是始终还是瘫软在他唇齿的诱惑里。心底深处有一丝神经细细的抽搐,她现她更怕他了,没有理由的害怕。他应该就是她生命中的那个魔鬼。 可是,他们之间本不应该这样的,不是吗。她有些模糊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才算得体,才算正常。 “你又混进安王府,跟在宋昱身边是在打什么算盘?想拆散一对即将大婚的新人吗?” 卫幽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不可否认,在复仇这件事上,这个男人果然了解她。而他也果然一直派人在跟踪监视着她。 “我以为你只是想对付苏同文一个人。” “他让我曾经生不如死,我自然也要他尝尝这个中滋味。”一听到苏同文的名字,莫名的身体里血液就沸腾了。卫幽兰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恨一个人。 “你准备上演‘家破人亡’的戏码了吗?”凌霄寒的口气不似询问,更多的是肯定。 “我没说要他死。”卫幽兰笑弯了眼,他把头靠在凌霄寒的胸膛上,她的表情象一只优雅慵懒的小野猫。“我只是要他双倍偿还他曾给我带来的一切痛苦。他让我从小就失去了亲人,他让我承了受巨大的耻辱。那么我也要他的家人来承受这些!” “不要太小看现在的苏同文,我记得我之前给过你苏家现在的所有资料。要做到你的要求不容易全身而退。”凌霄寒不清楚卫幽兰对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做彻底的了解,还是太过于轻敌。苏同文现在在朝廷中的势力不可忽视,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赤宇国的皇帝宋晟给他当靠山。他不是怕那个宋晟,而是现在不比以往的争斗。以前最大的挫败也就是土地被瓜分再加上自己这条烂命,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卫幽兰,他不愿意让她在最后有任何损伤。而一旦一切复仇行动开始推进,相信卫幽兰很快就会暴露身份。那么以宋晟心狠手辣的一贯作风,相信所有伤害都只会冲着卫幽兰而来。 “所以我想各个击破。”甜如蜜的呢喃从下巴处响起,却让凌霄寒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不止要对付苏暮妍。” “对,所有姓苏的都是我的目标!”这男子的心跳很有力,那样强悍的坚定让卫幽兰找到了那份似曾相识的安全感。是因为他会保护自己吗?自己是哪来的那份笃定呢? “你怕了吗?”卫幽兰适时的提醒凌霄寒对自己的承诺。 “宁为玉碎?” “对,我回来,我还让自己活着就是为这个原因。”轻轻用手指抚着他紧绷的唇角,现凌霄寒似乎变的更冷了,连一直习惯挂在嘴角的淡漠慵懒都懒得伪装了。 “不要和宋晟有任何的正面冲突,他毕竟不是宋昱。” “你不是该帮我的吗?怎么灭自己的威风?你不也是一国之君吗?据我所知,蓝焰国的国力可是要胜过赤宇国的。” “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手不血刃才是上策。愚蠢的把自己提前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下,没了性命什么报仇都是空谈。” 拥抱稍微挪出了一些距离,卫幽兰不懂凌霄寒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想要利用自己的复仇来打击赤宇国的实力吗?还是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并没有打算帮她报仇。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你所谓的要筹备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或者那只是在敷衍我?” “你难道不知道赤宇国的兵马大权一直掌握在安王宋昱的手中吗?苏同文虽然是个兵部尚书,但是他手里的实权却没有多少,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宋昱所压制,宋昱在军中的威信要远高于苏同文。所以,宋晟和苏同文一伙做梦都想夺回兵权,据我所知,他们可能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言决裂 凌霄寒不想再隐瞒下去,他还不想鱼死网破,也不想卫幽兰做出太激烈的报复行为,而搞到自己丧命。他希望卫幽兰在听完他的计划后,能如他之前安排的那样只是在局外看。然后在结局的时候享受战果。毕竟,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然后呢?”凌霄寒绝不会做没有收益的事情,这一次他想必是要从中谋利了。这便是卫幽兰脑中过的第一反映。 “我是不会让苏同文一伙得逞的。” “苏同文无非是想拿到兵马大权。”在权势上这确实会打击到苏同文,可是对于卫幽兰来说,这样的痛苦还远远不够。 “不,这还只是第一步,失去了权利做支撑,也就等于他在朝廷里失了势,到时候我会安排一出挑拨离间的戏码,让那个一直重用他,信任他的皇帝也对他失去最后的信心。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牢狱之灾。就算不是凌迟处死,流放边疆也是一定的了。只要他深陷牢狱,下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让他把当年在你身上造成的痛苦统统吃个遍,结果绝对会令你满意的。”凌霄寒郑重的对卫幽兰承诺,而且最后的结果他有把握做的完美。 “没想到你用的竟然是苏同文当年用过的把戏。”卫幽兰的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谁也没有规定什么样的人就要使用什么样特定的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而自己的损失又能降到最小,那就是上策。聪明的人和愚蠢的人区别就在于一个会使用大脑,而后者只会图一时痛快。”凌霄寒的语气中带着警告的味道。 “那既然我只是个跑龙套的,你何必在我身上花费一年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卫幽兰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怒火在眼底聚集,她用力的推开凌霄寒,扭头就走。她不能忍受自己只做一个旁观者,她不能! 手臂却被更强大的力量握住,一个拉扯,已被凌霄寒按在门上。凌霄寒的双臂把卫幽兰牢牢的锁在门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我帮你恢复武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你难道不希望自己象女王一样看那只落水狗匍匐在你的脚边吗?不过显然,你现在的火候还不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冲动。”凌霄寒的眸子黑而深邃,他明白卫幽兰的愤怒和痛苦,可是那样是不理智的。既然当年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她,那么现在就让他替她来报仇,就让他来保护她吧。 “可是,我宁可冲动。”心底泛着酸楚的委屈,卫幽兰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拒锁住自己的那双手臂,她不想听他的“聪明与愚蠢”的理论,她只想亲手去解决那些耻辱的报复。他怕也好,他要降低损失也好,去它的,她不靠他,她自己动手,她要那些报复的过程来弥补曾经在她身上施加的耻辱,她要苏同文痛,她要苏同文在她的手里绝望恐惧。 “冲动不能帮你达到目的!愚蠢只会让你丧命!”凌霄寒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女人给逼疯了,他是爱她的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想弥补他当年的过失与愧疚,可是,她却不懂他的心。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几乎是用吼的,凌霄寒终于失控的喊出了心声,他没办法压抑心底的慌乱。她不知道到今天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留在他身边,幸福快乐的活着吗?他知道,只有她报仇以后,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你是我的。”凌霄寒霸道的宣布。他不想失去她,他连一想到失去的可能,心脏处的疼痛都让他窒息。 “是,我很感激你去年能够把我从宁王那里就出来。我的这条命算是你的,你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可是如果你没有拿走,那我就要用自己的手去帮自己报仇。你可以不帮忙,可是请不要想阻止我。” “你如果继续冲动、固执的话,那我只有把你关起来。”凌霄寒威胁她。她现在这状况出去只会害死她自己。 “你敢?!”卫幽兰吊起了眉头。 “我为什么不敢?” “我会恨你的!” “你认为我会在乎吗?”凌霄寒苦笑,苦涩的味道从嘴巴一直蔓延到心底。 “你想逼死我吗?你一定要让我连最后活下去的依靠也要拿走吗?”卫幽兰怒吼着,眼睛里被逼落的泪水象刀刺进凌霄寒的心脏,一再反抽旋转。狠狠的把拳头敲在门旁的墙壁上,凌霄寒第一次对面对的情况束手无策。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怎样做都将失去她的无奈把他也逼进了死角。松开钳制,凌霄寒头也不回的冲出寝室,接着是大门被甩上的声音。 她只是个女人,却一再逼迫出他深藏的各种情绪。他在她面前的一切伪装就如桌上的那盆兰花一般脆弱、无助。乌龟一直认为自己的壳很安全,可是一旦壳从内部破裂,剩下的将不堪一击。 大门甩上的声音在卫幽兰的耳朵里听来更多的象是一种无言的绝裂。 瘫软的滑坐在地板上,起伏的怒意在哭泣里慢慢得到平复。收敛了情绪,不得不承认刚才凌霄寒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她是要报仇,但并不是要自杀。可是按照凌霄寒的计划,实在太便宜苏同文了。所以凌霄寒的计划要实施,她自己的计划也要进行。不过有了凌霄寒的提醒,她下手时只怕要更仔细些。 眼睛扫到桌子上那一盆孤独开放的紫色兰花,一时之间卫幽兰居然有些神思袅然,回想起刚才凌霄寒抵着自己额前崩溃的吼叫:我在乎!此刻那近乎绝望的声音还在耳畔重复的阵阵回响。冰冷的心底再次留下一丝震动的烧灼。 许久,卫幽兰无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她已经出来很久了,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天就快要亮了。不管生了什么事,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不能半途而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步试探(上) 回到安王府的那个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卫幽兰只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她一头倒在那张小床上,眼睛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出现的都是凌霄寒那张挣扎、愤怒,而又痛苦的脸,耳边回响起的是他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可是,我在乎!” 这一次,难道她真的又做错了吗?在与凌霄寒这一年多时间的相处中,卫幽兰能够感觉到他的刻意疏远与逃避。而与此同时,她也在以一种卑劣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他是一个帝王,他的心中永远都是把家国天下放在第一位的,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她也知道,这样做对于凌霄寒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她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许墨也好,凌霄寒也好,她注定了是要辜负他们的。如今,她只能用报仇为借口来麻痹自己,她逼着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上,她与他,注定越走越远。曾经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直到现在才现,她的心会痛,她的心会随他而动,因他而痛。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快要天亮的时候,卫幽兰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却睡的十分的不踏实,才睡下没一会儿,卫幽兰就恍恍惚惚的听到像是有人在敲门。/ “兰儿,兰儿,你可起来了?”仔细一听这声音,却是玉珠。玉珠也是安王府里新来的小丫鬟,因着都是新晋入府的原因,她平日里与卫幽兰的关系也还算亲厚。卫幽兰这几日才刚到安王府,玉珠以为她初来乍到对王府不熟悉,所以处处对她都很是关照。而卫幽兰心里却暗自好笑,若是这小丫头知道她已经在安王府待了快两年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会惊诧的一时间合不上嘴巴。 听到是玉珠在叫自己,卫幽兰匆匆忙忙的起身,披上了衣衫,又理了理头,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卫幽兰却愣在了原地。只见,玉珠的身旁正站着一位老嬷嬷,灰白的头梳的一丝不苟,素色的衣裙上笼罩着一层雾霭,显得严肃而凝重。这不正是那位兢兢业业的吴嬷嬷吗?她看到卫幽兰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晨光透过灰色的云层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僵在那里,带着几分怪异。 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间,卫幽兰很快便恢复了常色,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卫幽兰满脸疑惑的朝着站在吴嬷嬷身后的玉珠问道:“玉珠,这位是……” 玉珠忙上前一步,说道:“兰儿,这位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吴嬷嬷,她可是这王府里资历最高的老人儿,听说你是新来的,她特别跟我说要过来看看你呢。” 卫幽兰低头一俯身,恭敬的说道:“兰儿见过吴嬷嬷,兰儿初来乍到,还望日后吴嬷嬷能够多加提点。” 吴嬷嬷脸上僵硬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却仍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伺候好王爷便是我等的职责,你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便可。今日我过来是替王爷传个口信,王爷书房靠北面的书架上有个红色的锦盒,爷命你拿了送到梨香院去。” 梨香院?这不是以前黎美人和冰儿居住的院落吗?后面安王爷把府里的大部分侍妾都遣散了,剩下的都被集中到兰趣苑居住,梨香院也就闲置了下来。不过,现在听说梨香院被安王爷赐给了苏暮妍,里面更是粉饰一新,以备大婚之用。 “是,吴嬷嬷,兰儿这就去取。” 看着吴嬷嬷和玉珠走了以后,卫幽兰又迅的返回到房间了,用冷水洗了把脸,用胭脂遮盖了一脸的倦容,她不想让宋昱察觉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是今天这种场合下,苏暮妍很可能也会在。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即将开始,卫幽兰的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会隐隐作痛呢?是因为就要看到他和苏暮妍亲密无间的样子了吗? 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卫幽兰强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径自朝安王的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门,卫幽兰一眼便看到了吴嬷嬷所讲的那个红色锦盒。她走到近前拿起锦盒,却不料下面连带着一个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卫幽兰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红色的锦囊。她把锦盒重新放回到书架上,弯腰去拾。锦囊拿在手里,卫幽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貌似里面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她下意识的打开锦囊一看,居然是一节节破碎的白玉!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年前,她亲手摔碎的那只玉镯! 那一寸寸破碎的断痕,如一节节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这不是应该早就丢掉了吗?为什么他还会留着,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卫幽兰的心底泛起一阵剧痛,强忍住内心的不安,她颤抖着双手将锦囊放回原处,拿起锦盒走出了书房。 记忆仿佛又将她带回了一年前,手腕处,那一道浅浅的疤痕如灼烧一般在隐隐作痛。她依然记得那一地的断玉出清冷孤寂的寒光,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忍住了眼底的酸涩,卫幽兰低着头,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浑浑噩噩的来到梨香院门口,却见两个侍卫守在那里。 “这位大哥,是王爷叫奴家送东西过来的,麻烦您通报一声,可好?”卫幽兰向一个侍卫举了举手中的锦盒,笑着问道。 “哦,您就是兰儿姑娘吧,王爷早就吩咐过了,您直接把东西送进去就行了。”那个侍卫客气的说道。 “呃……这位大哥,您们为何守在这里?是不是里面出了什么事?”卫幽兰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她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姑娘,你还不知道吗?今个儿可是咱们未来的安王妃,苏大小姐的生辰,王爷特别在这梨香院里给苏小姐庆生呢。你快进去吧,不然王爷等急了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得跟着遭殃。”另一个侍卫热心的提醒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步试探(下) 卫幽兰闻言,连忙点头称谢,举步入院,走在长长的回廊上,两旁挂满了彩带和灯笼。心下不由得一阵冷笑,看来这一次宋昱还真是下大力气了啊。不过正好,苏暮妍也在场,好戏就要开场了,不是吗? 花厅中央的八仙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糕点和水果,葡萄美酒在晶莹的玉杯中闪着妖冶的光芒,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桌前,此时他的目光聚焦在一个翩翩起舞的蓝色身影上。 那个起舞的女子想必就是第一美女苏暮妍了,看得出来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了,一身湖蓝色的宫装,云鬓高绾,头上钗环叮当作响,美丽而又不失大方。她嘴角那温柔的微笑在卫幽兰眼中几乎多了几分救赎的味道。只可惜她是苏暮妍!只可惜她是苏同文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在别人的眼中就算再圣洁、美丽,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一旁有一个小丫鬟把卫幽兰带到桌子旁,轻轻躬了一下身子,默默的退了下去。 宋昱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暮妍,根本没有注意到卫幽兰的存在。她手里捧着那只红色的锦盒,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下离开,还是等着宋昱吩咐。 就在卫幽兰左右为难之时,舞曲结束了,苏暮妍像一阵风一样飘然的回到宋昱的身边,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王爷……”卫幽兰终于找准时机开口道,她的眼睛里带着那习惯性的羞涩与柔弱。 “哦,你来了。”宋昱的手握着苏暮妍的。 见此情景,卫幽兰的心底里难以抑制的泛起一阵酸涩,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把手里的红色锦盒递给宋昱,表情还是一味的谦卑而恭顺。 “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宋昱伸手从卫幽兰的手里接过锦盒,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他打开盒子,递到苏暮妍的面前,笑道:“暮妍,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这是给我的?”苏暮妍抬头看了看宋昱,眼神里有兴奋的因子在跳动。 “是的。”宋昱低头轻轻吻上苏暮妍的额角,他似乎并不介意还有一个“外人”在旁边观看这份亲密。 苏暮妍将那礼物拿在手上,卫幽兰的目光同时也落在了她的手上,竟然诗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 宋昱拿过她手里的镯子,然后牵起她的手,缓缓的套了进去。 “一直带着,不许摘下来。” 这一声,仿佛是地狱传来的魔音,让卫幽兰如同坠入了冰窖里一般。 他在试探她,他竟然在试探她! 是啊,一向小心谨慎的他,怎么会轻易的收留一个在宁王府做过侍妾的女子在他的身边做丫鬟呢。 如此说来,今天所生的一切也并不是巧合。为什么偏偏会让吴嬷嬷来吩咐她去书房取东西,取东西的时候又碰到了她曾经摔碎的那只玉镯,还有刚刚宋昱说的那句话,不正是他送她镯子时所说的吗? 卫幽兰不禁在心里嘲弄,这一次恐怕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只是加了苏家毁灭前章的开启。 “嗯!”苏暮妍轻轻的点了点头,满眼柔情似水的望着宋昱。 只见宋昱又抬起手臂,捋起白色的衣袖,露出了那漂泊的绿色丝带。“暮妍,你看!” 苏暮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昱,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标记吗?” “对!”宋昱搂紧苏暮妍,嘴唇轻轻碰触着她的。 卫幽兰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宋昱,居然现他的眼睛也盯着自己。 不要躲避! 卫幽兰命令自己的眼睛与他对视,并且要对视的坦坦荡荡。脸上甚至还泛起一抹羡慕的微笑。 宋昱,对不起。原本我只想搅散你和苏暮妍的婚事,现在你却逼我要完全毁掉她的人生。 宋昱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暗暗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一旦遇到关于她的事情,自己就会如此的冲动呢?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的确是自己多疑了。世上不是有无巧不成书的说法吗?有时候巧合就只是巧合,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东西在里面。庸人自扰啊! 回敬了卫幽兰一个抱歉的微笑,他低头把自己的专注留给他未来的王妃。 真甜蜜! 卫幽兰冷眼看着,起身默默退离。 想必宋昱此刻也不会介意她的不告而别。 不!这叫识相!卫幽兰的手指在手心里用力的卷曲。 宋昱你就尽量抱着你脆弱的幸福吧,苏暮妍你就尽量享受这些属于你的温存吧。 因为,不用多久,就该她来享受这个中滋味了。 纤弱的身影在走到走廊转角处时直起了脊背,眼光被放在转角处的一大束红色木棉花突然间吸引。多温馨的生辰!卫幽兰轻轻摘下一支,握在手里后又轻轻放在了唇边,嘴唇温柔的碰触着脆弱的红色花瓣,眼里闪烁的嗜血冷芒却反射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心里已经有了最新要上演的戏码。 苏暮妍! 你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你崩溃的时候脸上会不会还有救赎的微笑? 要找到凌霄寒,对于卫幽兰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在京城里,有凌霄寒专门设下的收集情报的机构,它们多以镖局、赌场、妓|院、酒楼等位掩护,表面看上去与普通的买卖人家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属归凌霄寒打理的生意和场子都是有特别标记的,只要顺着这些标记就能很容易找到联络放风传话的“号子”。通过“号子”的联络自然很快就会被送到凌霄寒的面前。原本卫幽兰是不准备主动找他的,可是自从那日凌霄寒愤然离去,他居然就不曾再在她面前出现。而随着宋昱与苏暮妍婚期的迫近,有些事又实在不能等了。所以他不找她,她就只有主动来找他。 让卫幽兰没有想到的是,凌霄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又换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地方居然离安王府不是很远。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因爱生恨 当“号子”把卫幽兰领进凌霄寒所在的屋子时,卫幽兰不自觉的有些皱眉。 兰花!这个男人像是中了紫色兰花的毒一样,房间里摆满了盆栽的兰花。 走进屋子,便看到了正背对着她的凌霄寒。 凌霄寒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嘱咐“号子”离开,然后径自把所有注意力又转回了他正在移盆的兰花上。 “你在做什么?”沉默了许久,卫幽兰开口问道,被凌霄寒漠视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这种感觉哽咽在喉间,让她吞咽困难。 凌霄寒并没有言语,手指继续着熟练的操作着。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他在生气吗?卫幽兰暗自猜测着,又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她何时开始关心起他的情绪了?不经意的居然脑子里晃出了抵在她额际快要崩溃的嘶吼:“我在乎!”逃避自己去想他在乎的原因。卫幽兰努力闭了下眼,让自己脱缰的思绪归位。 “我有事要和你谈。” 凌霄寒依旧没有回头,不过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已经不太知道该怎么面对卫幽兰了。她总是有本事挑起他所有的情绪,而他总是被这种剧烈波动的情绪弄的心情恶劣。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的人。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 “说吧,这里没人偷听。” “我们去里面好吗?”卫幽兰提议着,手心里有汗在溢出。 凌霄寒终于转了身,眉头有一丝聚拢的痕迹。带着研判的味道他深深的盯着这张令自己痛苦又让自己割舍不下的脸庞。他叹了口气,在盆子里洗了把手,转身进了屋子。他始终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卫幽兰尾随着凌霄寒进了里屋,对于要说出口的请求却含在舌尖,无法出口。 “说吧!”凌霄寒在软榻上坐下,虎皮坐垫柔软的下陷了一部分。他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所到之处都是尽量安排到自己舒适满意。 “这里就你自己住吗?”卫幽兰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游移着。刚才从院子里一直走进来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莫非这大宅子只有他一个人吗。而凌霄寒却感觉她在绕圈子。 “你要和我谈什么?”其实大体上凌霄寒心里是有数的,卫幽兰关心的问题无非就是苏家的一切。而凌霄寒也已经知道在过些日子,苏暮妍便要嫁给安王宋昱了。那么卫幽兰来想必也就是为这桩事。可是以她的个性只怕不会乖乖的等他安排。上次,她已经强烈表示了自己不可能只做一个旁观者的想法。 “到你的寝室看看可以吗?” 这又是在上演什么戏码? “应该在隔壁吧。”卫幽兰的脸很红,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有些僵硬。而且这样的举止很突兀,和她的性格完全不符。 说着,卫幽兰已经转身出了房间,而凌霄寒只能被动的跟在她的身后。 卫幽兰一把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你真的很喜欢紫色兰花。”不出意外的居然看到窗台上有几盆开始冒花苞的紫色兰花。“现在是冬天,你培植的兰花居然已经冒花苞了!”卫幽兰走到窗旁,仔细的看着那枝头的嫩色。 “这是我命花匠在暖房里培育出来的!”凌霄寒也走了过来,站在卫幽兰的身后。他曾经梦想过有一天可以这样伴着她静静的看他为她种的兰花。这对他是奢求!而现在居然实现了。 卫幽兰回转身子,背靠在窗上。这是她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去找寻凌霄寒的。而他就在她的面前,看她的眼眸带着三分思索,七分难测。 白如温玉的手臂就这样很自然的把那靠近的男性面庞更拉近了自己。从没有一刻,两人都这样专注的、仔细的、没有逃避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眸,直看到两人的心底深处。 卫幽兰的脸很红,羞涩的如初秋乍染的枫香,眼睛里水色流转。轻微的带着颤动的唇瓣上闪动着诱惑的光芒。然后她微昂起头,慢慢合起了眼帘,那轻浅的呼吸如蝶翼般蔓延在两人的鼻端。 凌霄寒从没有被这样毫无防备的诱惑过,而且对象是她,一个已经交付了生命去爱的女人。他的唇慢慢的与之贴合,手臂把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拉近了怀抱。用手捧住那魂牵梦绕的脸庞,他吻的小心,吻的珍惜,不带**的,几乎是种膜拜的缱眷缠绵。心里最黑暗、最寒冷的角落在此刻被射进心扉的暖阳慢慢融化……爱,第一次没有带着伤痛和折磨救赎了他寂寞的灵魂。 纠缠的身影慢慢由窗前移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卫幽兰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柔情里,原本没有打算投入那么多的情绪,可是凌霄寒的胸怀几乎就是她的魔障。靠近就被完全蛊惑。低着头,她不敢再去追寻那深邃又带着深情的目光。她在他的身侧翻身跪坐,手指开始摸索的解开衣衫上的盘扣。可是波动的情绪却让双手颤抖的太明显。 “你做什么?”凌霄寒半躺在床上,看着她低垂的面庞,笨手笨脚的摆弄着衣衫,不禁问出了声。 可是卫幽兰没有回答,衣衫上的盘扣已解开了大半,露出如凝脂般的大半丰满。她还在继续努力。颤抖的手掌却在下一秒被握进了温热的大掌里。 “你想做什么?”凌霄寒万万没想到卫幽兰会公然在他面前上演诱惑的戏码。这仿佛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浇落。心底一丝愤怒莫名的就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握住卫幽兰的手掌下意识的就收紧了。卫幽兰另一只手捧住了被握的手臂,手腕上收紧的力道让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却倔强的没有呼疼。可是她疼的吸气的小动作却还是让凌霄寒意识到自己伤到了她。如触电一般,他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可是过重的力道还是在手腕上留下了痕迹。 这只手腕是当时卫幽兰割腕时所割伤的手腕,虽然她捡回了一条命。可是深刻的伤痕还是在手腕上留下了痕迹。 第一百二十章 诱惑戏码(上) “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我知道。”时间在这刻仿佛停顿,双方都在各自懊恼。 “不要再这样做,你要我帮忙直接说。”翻身下床,凌霄寒决定离开房间。面对卫幽兰,他可能是最不能把持的。而他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改变。 可是才走出一步,身后一副温软的身体已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不要走。”贴合在背后的面容带着哭音,让凌霄寒的脚象灌了铅一般伫立在原地,分寸难移。 纤细的手指笨拙的从背后摸索着他衣襟上的盘扣,解开了一颗两颗……然后手指窜进了衣服,从背后紧紧搂住那温热的胸膛。 “我需要你,寒。”热湿的液体通过背后的衣衫烫贴在坚实的背脊上。凌霄寒的双手在身侧已收握成拳。他在拼命压抑要爆的情绪。心里太清楚卫幽兰一定在玩什么把戏,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底疼痛的更剧烈。可是身体和思想里潜在的贪恋却让他同样无力拒绝。 身子被身后的怀抱带领着跌倒在床铺上,妖娆的身子已爬上他的身体。 “七年的时间,你总算找到了我,难道不想我吗?”她的身音是诱惑的,眼角却还含着泪水。 “你在玩什么把戏?”凌霄寒控制了声音里的冷凝和镇静,却无法控制被那四处游移的小手撩拨起的**,身体的温度在烧灼理智。 “你是喜欢我的,爱我的,不是吗!”一字一句敲击入耳的字眼和舔吻在耳侧的诱惑一样震撼人心。 被剥离了伪装的外衣,凌霄寒最后的防线在这一刻失守。手指顺着青色衣衫的下摆探进,很自然的抚上了那剧烈跳动的心口。他想要的是这女子的心啊,可是任由两人心跳如何相近,却依旧有着不可漠视的距离。 手臂缠绕住细致的腰身,凌霄寒一个翻身已改变了两人的位置。手指抚上嫣红的嘴唇,慢慢下移,帮她脱去刚才没有脱尽的束缚。健硕的身体压上雪白的温软,他终于放弃最后的挣扎。 今天之后他将会面对怎样的选择和付出,已无力思索。 当喘息平复,当纠缠停止。不知道爱恋能不能也停下脚步。 卫幽兰的手抓着被子坐起了身子,头皮处却传来疼痛的牵绊。回眸,原来是凌霄寒的长与她的缠绕在了一起。卫幽兰心头一震,起身的动作也僵住了。然后身子被重新拉回了那温暖的怀抱。凌霄寒的头就嵌在她的锁骨凹陷处,他的手指已开始轻柔拨弄两人丝的纠缠。 “结为夫妻,白两不疑。”他在她耳畔轻轻念出字句,他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耳珠上,他的呼吸带着宠溺在她的颈旁游移。如果这就是幸福,他只求老天能多给他一点时间。 “不要动,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会。”感觉出卫幽兰的刻意挣扎,圈住身体的手臂不觉又用了几分力。他太了解她,因为了解所以不知道在下一秒卫幽兰要带给他怎样的结局。他只希望能在此刻多留下一些温存,在此刻能多汲取一些力量。 外,月色渐渐朦胧。冬末的风虽然没有三九天的冰冷若刃,可是一样带着摧残的力量。窗外,一盆未搬进屋子的兰花上,那嫩色的花苞在风过之后,虽然仍想摇摇摆摆的贪恋枝头的温度,却始终还是离枝飘落而去。 “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吧。”卫幽兰背对着凌霄寒的身子,身体虽然仍在贪恋着温度,眼泪、脆弱、诱惑却已全部收起。感觉搂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仿佛想拉住划过的时间,可是时间怎么可能真的停留在这一刻。 “我需要你帮忙。”声音是冷的,一直冷到凌霄寒的心里,硬是把刚融化的黑暗和冰冷再次凝聚。 手臂终于松开了,身体和身体间的距离在加大。 “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交易的筹码?有必要这样吗?”凌霄寒的眼睛看着暗红的帐顶,眼眸已沉入黑暗。他该满足了是不是?他本来以为两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一刹,可是老天始终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我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也不要求你因为刚才就无条件答应什么。我是自愿给你的,你当然也有选择的自由。” 凌霄寒转头盯着她,她变的越来越聪明了。居然懂得利用他的弱点来欲擒故纵。这样精明的卫幽兰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当年,他所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不应该诗这样的,不是吗?她的计谋,她的魅惑都是因为他当年的无能为力,他没有能力去保护她,才让他们今天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可是在成为她的武器后,矛、盾相攻又将谁胜谁负呢? “哦?说来听听。”这是典型的摊牌的语气。 卫幽兰紧紧盯着那冷凝淡漠的脸,有那么一瞬居然有些迟疑要冲口而出的话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简简单单几个字对她此刻居然如此沉重:“我要……我要你……我要你……去追求苏暮妍。”牙齿打着战,磕磕巴巴的、艰难的、颤抖的吐出要说的话,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底却仿若被烫伤般的疼痛起来。慌忙的把眼光掉开,她已没有勇气再去看他的脸,他的眼。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的,来之前的目的明明就是这个,为什么说出来了,反而让她的心更纠结,更挣扎。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心尖肉里,一寸一寸压出震颤的疼痛,顺着血液一直疼痛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下巴在下一秒被强硬的扭回与他的相对:“既然说了,为什么不看着我说。”凝霜的冰冷他的眼睛盯在她的脸上,她不敢看他的眼,他的脸,所以她看不到他眼里激狂的沉痛心伤。这些手段都是她当年在魅影里学到的,本以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派上用场了,可是没想到竟然用到他的身上,而且他竟是这样的没有抵抗能力。想到这里,卫幽兰只觉得仿若一个闷拳直揍到心窝上,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诱惑戏码(下) “追求她?她若真是对我感兴趣了呢?要我再抛弃她,让她痛苦吗?然后顺便破坏她和那个安王爷的婚礼?”这就是她要的结果不是吗?为什么说出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人在用刀子一下下的剜着他的心。/他实在太了解她,可是他恨自己能那么了解。到头来她还是在乎那个男人的,不是吗?她现在的行为,与其说是要报仇,倒不如说是以报仇为借口,去和另一个女人争夺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是他用了全心去爱的女人,她是他用了生命去爱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忍心一直漠视他的感情还不够,还要用这样的方式粉碎他所有的付出。她可以冷漠,可以假装看不见他为她做的点点滴滴。他可以等,守着那些兰花等她回头看他,只怕是一眼也好。可是为什么她在给了他希望后,又亲口告诉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爱她,所以就给了她这样伤他的权利了吗?她对他非要如此残忍吗? “要我和那第一美女上床,然后再公诸于众吗?”凌霄寒询问的声音更大了,她选择了沉默,她选择了闭眼。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心力已交瘁,可是疼痛却无法麻木。好想哭,因为自己好悲哀。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笑,笑的那么用力,笑的眼泪横流,笑的连握住她下巴的手都开始颤抖。他的感情好廉价不是吗?她给他她的身体是为了让他去勾引另一个女人,她给他她的笑容只是为了能让利用更加彻底而已。这是他对她的价值!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难道不是最初他要帮她的目的吗,现在却是她伤他的武器。 “你真的要我去抱另一个女人吗?”捏住她下颚的手越的用力,那一个一个字的质问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 “说话!”他不要再看她的眼泪,他看够了她在他面前伪装的委屈和眼泪。既然已经伤了,那就一次伤到底吧。窝囊的委曲求全不如一次断的干干净净,让伤口的血一次流个干净。 “没有!没有!我只是要你破坏他们的感情,不让他们如期大婚而已。”卫幽兰疯狂摇着头否认,眼泪大滴大滴的飞溅坠落,模糊了她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的影子。她不想他去抱其他的女人,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爱人和幸福。他不知道她说出那几个字自己也很痛吗?她终究还是亏欠他太多啊。他不知道她只是被逼到死角才想出这个办法的吗?他应该了解的,他一直都那么懂她啊。 可是他此刻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激烈,那么沉痛,那么绝望,那么悲戚。猛的一个用力,他已伸手把她推倒。接着沉重的身子整个压了过来,手指象钢条一般握住了她的脖子。眼中一切情绪全化作了痛乱狂嚣: “仇恨让你变成了魔鬼,你哪还有心,你的心都让狗吃了。” 手下的脸孔因为窒息而充血泛红,纤弱的手指下意识的去推拒施压的手掌。卫幽兰没有想到凌霄寒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嘶吼,声音里充斥着剧烈的愤怒,那深邃的眼睛里却尽是哀伤,眼角却是泪痕新湿。 她知道她伤了他,在没说之前,她就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还是刻意的去忽略了那心底的不忍和疼痛。因为她要报仇。她在重新允许自己活下来的那一刻,给自己的理由就是让自己的仇人付出相同的代价。其他的都不重要。 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喉间的压力让她的眼都无法完全睁开,他要她死!她刺伤了他,所以他要她的命来补偿。思绪开始混沌,身上的力气开始飘离,心口的疼痛仿佛也被窒息抽离。 这样也好!死,对她来讲,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愤怒和心殇让他失去了理智,可是看到她任命的闭眼放弃挣扎的时候,他的手却象灌了铅一般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恨她! 而更恨的却是自己!爱,是他给她的。她没有回应并不是她的错,他爱上了她是因,才有了她伤他这样的果。 因?果! 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道理。因为他的爱,所以才会有“我为鱼肉,她为刀俎!”的局面。 苍凉悲苦只不过是自找的。泪水终于在眼底完全泛滥成一抹清雾,摆脱了束缚滴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跌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 手指松了力度,心里苦涩的味道却如潮水般在身体里蔓延开去。 转而起身,他把余怒悲愤全泄到眼所能及的所有物体上。床旁的花瓶、桌上的茶具全在他的怒气里成了炮灰。烛台撞碎在对面的铜质盆架上,房里唯一的光亮也跟着熄灭。浓重的呼吸声在黑暗里肆意蔓延。一地的碎裂,便是一室的心伤。 而卫幽兰只能任急涌进的氧气,呛出活命的生机,而连连咳嗽。她趴伏在床铺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主子,怎么了?”显然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守在暗处的侍卫,没敲门就径自推门而入。黑暗中摸索着想要点燃蜡烛,却被凌霄寒硬生生的吼了回去。 “滚出去!” 那侍卫被吼的一个战栗,迈出的脚步急急撤了回来,看不清黑暗中的一切,却知道眼前的一切也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回转了身子,逃一般的退出了屋子。 然后一切又安静下来。黑暗中卫幽兰看不清凌霄寒的脸,可是依然可以感觉他身上迸射的冰冷怒气。 这次是真的伤到这个淡漠冷凝的男子了,可是相对的她自己也不好过。凌霄寒这样强烈的排斥与决绝居然也刺痛了她的心。 勉强从床铺上站起,卫幽兰想去拉凌霄寒的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满心的愧疚和苦痛仿佛在触摸到他时就能停止。手在黑暗中向他伸出,可是在还没碰触到他时,黑暗里已响起他疲惫而绝望的声音: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灰色空间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那声音很轻,已没有刚才那么剧烈的情绪。可是在卫幽兰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天啊,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竟然又深深的伤害了一个深爱着她的男子。猛然间想起了那个孤寂而决绝的白色身影,那个深爱着她的男子,如今也同样在被她利用。难道她这一生注定就无法享受真爱吗?她的世界开始崩塌,片片碎裂,心底那稚嫩的紫色花朵还没有绽放,已腐烂在大滩大滩从根部涌出的血色里。 痛! 好痛! 心口原来是会这样疼痛的。 眼泪在黑暗里奔流,手指抽回压在自己的心脏处,却现空落落的血肉中只是一片**的残骸。 她知道他爱着自己,尽管一直以来那颗充满仇恨的心让自己麻木。可是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也笃定他是爱她的,所以她从不顾及她的言语、行动会不会伤到他。因为她知道就算受伤,他还是会默默的留在她的身边守护她,就像一份没有说出口的约定。她不认为自己有美好的未来,因为仇恨已经从她身上拿走了希望和尊严,所以她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原来,这天地间,她注定是要孤独一人的啊。 压抑的低泣控制不住的从指缝里流泻而出。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只是因为有那个爱她的白色身影在身边,所以她才能够那么完美的给自己带上面具,可是毕竟也只是面具而已。而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了去伤害他,可是,当她意识到伤害他的同时更会深深的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已经无法回头,他们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哭!不可以哭!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卫幽兰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物,然后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去。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刚才他的那句话,“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撕扯出大片大片的苍白无力。 为什么他的声音那么轻,却似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上呢? 他说要她走,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也自由了。 很好!很好! 早知道一次上床能换来自由,何苦那么多曲折。卫幽兰努力的让一切都往最卑劣的方向去想。心好痛!可是她控制不了!她努力让自己去想仇恨,去想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受辱而死,去想在魅影里过着怎么样刀光剑影的生活。 不过没关系,卫幽兰本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所以她还是要从摔倒的地方爬起。她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自己身上的仇恨。努力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念着这句话,卫幽兰终于穿妥了衣物,站起身子,脸上依旧奔流着无法止息的眼泪,开了门,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凌霄寒的寝室,蹒跚的脚步重若千金,回头?她已无法回头。一步咫尺,已为天涯。 心扉! 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扇可以开启又可以关闭的门? 心扉关起是不是就可以拒绝心痛和伤害? 为什么走的越远,身体里心脏的位置越空洞。 手按压在那个空了的地方,可是因为已经搬空了所有,那个地方的开关又有何意义。 人太执着了吧! 她为何要执着的守着那份情而不愿放手呢?他不是要娶别的女人了吗? 太执着换来的心伤该怎样抚平? 1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卫幽兰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那所宅院了。 脚无意识的在街道上移动着,方向和距离好像都没有意义。可是最后居然还是走回了安王府。 多么的可笑和讽刺啊,最后能收容自己的地方,居然只有这个地方。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本以为就可以隔绝一切的烦恼,可是却偏偏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卫幽兰不想去理,可是敲门的人似乎很执着,一直在敲。 “谁啊?”卫幽兰艰难的开口应道。 “兰儿……” “兰儿?” “王爷!”卫幽兰心中很是诧异,她没有想到宋昱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力气去应付仇恨。 “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好的很。卫幽兰努力的在屋子里点着头,那么那么的用力,可是身体里有个地方好痛。痛得她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好”字。嘴角弯起一抹上翘的弧度,眼睛里却又开始弥漫水色和雾气。 “兰儿?”屋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 “……” 泪水终于磅礴而下,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 流吧!如果这些眼泪不能挽回,那不如让它一次流个干净。 她好累,身体好冷!靠着冰冷的墙壁,她的体温在温暖着那坚硬的墙壁,那冰冷的感觉却一直凉到了她的心里。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结束呢? 不想思考,算来算去,想来想去,疼痛到鲜血淋漓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她一个人在痛苦的挣扎……呵呵……她原来一直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恍惚间终于有人靠近了她,温暖的双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暖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到她的血液里。卫幽兰吃力的抬头,一张好熟悉的脸,他的嘴巴在动,说了什么却听不清楚。他的脸上有着担忧和焦灼,那紧紧聚起的眉头是对自己的责怪吗?游移的目光终于在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卫幽兰在心底轻轻的呼喊:昱,我好冷! 然后身体软软靠进那温暖的怀抱,放任自己的意识飘散在空气中。 今天,宋昱本来是刚刚从宫里回来,刚好看见卫幽兰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的样子。直觉上告诉他,卫幽兰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还是强忍住了心底的好奇和担忧,本来是想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可是,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里慢慢的扩散开来。最终,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了卫幽兰的房门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更进一步 当宋昱听到房门的那一头传来卫幽兰那空洞的声音时,心里就隐隐泛起担忧,他一咬牙,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的书房里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卫幽兰去做,所以他必须要确定她安然无恙。宋昱对自己这样解释着。 没有别的,当然没有别的理由。他是一个马上要大婚的男人,他有一个自己很爱的女人,他没有其他的理由,也不可以有。 可是他没想到当他看到畏缩在墙角的如此失魂落魄的卫幽兰,那脆弱的眼神,那空茫的神情居然象一枚细小的针刺进了心脏深处,引来阵阵心痛。 这个女子总是如此的纤弱吗? 她那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故事? 横抱起那冰凉而柔弱的身子,宋昱不得不皱眉。 她总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穿着这样单薄的衣物,在这样寒气未散的夜晚。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卫幽兰在半夜就开始热,宋昱命人煎了药给她喝。喝了药的卫幽兰一夜迷糊,喃喃自语。宋昱却是一夜都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在她身边帮着换湿帕子,也一夜未睡。 一直过了中午,卫幽兰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安王宋昱! “你醒了?”宋昱的眼睛在暖阳里微笑,闪着光彩,他伸手把卫幽兰从床铺里扶着半坐起身。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是在责备她吗? “还好本王昨天过来了,要不然你就要昏倒在房间里了。” “……”一时间,卫幽兰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昨天的记忆深刻,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要怎样解释才算合理呢?原来自己还是无法把情绪控制到随心所欲。 “今天、明天都不要去书房当值了。本王给你两天假,你好好休息。”宋昱细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想问些什么,可是始终还是没问出口。面前的这个女子象个谜,每次见到她,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将她和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重合在一起。宋昱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看上去,她似乎不想告诉他昨天生了什么事? “本王让厨房煮了点白粥,你昨天夜里了热,该吃点清淡的。”说着,宋昱从炭盆上将一个温着的砂锅端下来,将里面的白粥盛在一旁准备的小碗里,还好,温度还在。这是今天早上他叫厨房的人熬的,早上他匆匆忙忙的赶着去上早朝,担心卫幽兰醒来会肚子饿,所以便一直温在炭盆上,谁知她却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王爷,您……您为什么对奴婢这么好。”卫幽兰的声音很低,嗓子因为受寒而变的嘶哑。她知道这样直接的问事犯了大忌的,可是她还是问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口。 “本王书房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做。”宋昱的语气冷冰冰的,回答的理所当然。 “……”卫幽兰沉默的看着宋昱用小勺把稀饭舀起,放到自己的嘴边。半响,她张了嘴,吞下那温热。这个答案她不满意,看来她还要再加把劲儿,推他一把,想到这里,卫幽兰的心里突然有了个邪恶的念头。 凌霄寒就算没有你,我靠我自己的力量,复仇也一样会继续下去。 顺从的吃完了两碗稀饭,宋昱又把煎好的汤药端给卫幽兰,看着她喝了药才又扶她躺下。“你继续睡吧。”他帮她拉紧被子,动作很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爷,你要走了吗?”卫幽兰羞怯的问,声音温软,眼神里全是祈求,她不会开口要求他留下来,因为那样太廉价。 宋昱下午本来是需要去进宫办事的,可是卫幽兰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却让他犹豫。 “皇上宣本王进宫,本王必须要走一趟。”半响,宋昱才出声。 “那爷晚上还会来吗?”卫幽兰的声音轻的连宋昱都几乎没听清楚,可是毕竟只是几乎。 “你需要本王来吗?”宋昱反问道,问完竟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在说什么! 卫幽兰的笑很轻,象雾一样,淡淡的飘洒在眉宇间。宋昱不由看得呆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窘迫的转过身去:“本王会派个小丫鬟过来照顾你的,等有时间本王还会过来看你的。”他说的很急,说完就忙不迭的出了寝室,然后是房门开启和关上的声音。 卫幽兰的头在枕头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眼睛瞅着天花板。嘴角才缓缓牵动出一抹苦笑。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这是,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苦,那么痛。 宋昱!宋昱! 卫幽兰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尽管闭上了眼,却依旧让人痛彻心扉。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坐在诺大的书房里,凌霄寒的手指下是今天早上“号子”送来的密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苏同文七年前亲手导演的那场挑拨离间的戏码,立刻就会在他自己的身上再次上演。 可是,如今一切却生了微妙的转变。 他不知道现在为卫幽兰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冷血寡情!他没有想到她会变成一个如此坚强的、善于算计的女子,而她的确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迷失在兰花从中就会悄悄哭泣的女孩了。那么是让她放手一搏,还是继续原来的计划呢? 生命里不会少了谁就无法继续! 是自己开口让她离开的,是自己让她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按照她的性格,她是断断不会再回头了。可是自己呢? 凌霄寒只能对自己苦笑。 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她啊!就算她说了那样残忍的话,就算她对他的一切都是算计,就算自己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他还是甘之如饴的接受下一切。 爱情面前,他做了弱者!或者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是付出的那一方,也注定是要被辜负的那一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人心计(上) 原本,今日下午安王宋昱是要和京郊大营的几位统领商讨粮饷问题的,可是他却临时取消会议了。只因为,他想早一点结束手头的事情,早一点离开皇宫,回到安王府里。 那带着祈求,带着水色的眼神让宋昱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定。她还有一些热,虽然比起昨夜来是好了许多,可是她并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如果她口渴了想喝水……该死,临走的时候,茶壶里已经没有水了,她要是没水喝的话……宋昱使劲儿的甩了下头,他怎么会那么担心,他临走的时候不是指派了一个小丫鬟来照顾她的吗?没有水了,她可以让那个丫鬟帮她烧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那么多细微的事,她好像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细心的关心过一个人。 可是,偏偏今天下午的琐事是一桩接一桩,宋昱不自觉的用手指揉了揉额角,有些心烦意燥。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闯入了一个蓝色的身影,她脚步轻盈,恍如一只彩蝶飞到了宋昱的身边。 “昱,我听说你在宫里处理事情,所以就特别过来看你了。”那声音清脆欢快,是苏暮妍。 “暮妍……”宋昱下意识的回应着,声音里不自觉的透着淡淡的失落。 “怎么了?是不是我突然闯进来打扰到你了?”苏暮妍感觉到了宋昱那轻微的感情变化。 “哦,没有,只是有点累。” “今天很忙吗,昱?” “嗯……”宋昱回答的有些犹豫。内心的深处,他不希望苏暮妍陪在他的身边,因为他还在担心着生病的卫幽兰。 “哦,不要紧的,那我先到柔妃娘娘那里去等你好了,你处理完事情一定要赶快过来啊,今晚可是皇上设宴呢。”苏暮妍一向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这也正是宋昱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经苏暮妍这么一提醒,宋昱才猛然想起,原来今晚皇上会在长春宫里设宴为柔妃娘娘庆生。看来今晚是注定无法脱身的了。 宋昱轻轻的点了点头,笑道:“好的,我这边事情处理好就过去。” 苏暮妍走后,宋昱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冲动,感情用事呢?苏暮妍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王妃了,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时常想起那个青色的身影。一想到这些,宋昱便觉得无比的愧疚。卫幽兰毕竟有丫鬟照顾,应该问题不大,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宋昱匆匆的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便赶到了长春宫。 晚上的生辰宴很是热闹,可是苏暮妍却看得出宋昱的心不在焉。 “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苏暮妍试探的问,看得出来他今天似乎很忙,而且心情有些烦躁。 “嗯……有些小事,没什么的。”宋昱有些敷衍的应和着。他的暮妍就是这样,以前他总是庆幸着苏暮妍的善解人意,可是现在宋昱却觉得这都变成了负罪感。他骗了她,而她将是他的王妃。 “暮妍……对不起。” “不要紧的,昱,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苏暮妍微微一笑,看来他最近可能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自己的确该反省一下,宋昱暗暗的懊恼着。自己早已不是十几岁岁的毛头小伙子,婚姻也不是儿戏。苏暮妍是个那么好的女子,她值得全心的对待。而卫幽兰,亦或是云锦诗……只能是相见恨晚了。 卫幽兰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善于猜测的人,尤其是对男人。男人的心理原来并不比女人简单。曾经,她觉得她看不透宋昱,如今亦是,这一次,她有对宋昱做出了错误的推测。本来以为临走的那一眼加上宋昱看自己的表情,她认定晚上宋昱肯定会来看自己,可是她错了,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二更天,他没有出现,从第二天的午时又一直等到二更天,他还是没有出现。 记得以前在魅影的时候,师傅曾经请过一个资深的**教她了解男人的心理,当时那个**就说男人的心其实比女人还要复杂难测,作为一个女人千万不能因为某种笃定就妄下结论。 女人总是把男人想的太简单,男人的爱情或许是从身体开始。可是承诺肯定不似****那么单纯。 现在回想起来,卫幽兰突然现做个成功的**还真不容易。就如曾经教过她的那个妓|女所说,了解**太简单,了解思想才能真正控制一个人。而控制的方法太多,命令逼迫是下策,请求是中策,诱导才是上策。而诱导又分**、情诱和诱色三种。**廉价而不稳定,情诱很容易损失主动权,因为女人天生比男人容易动情,所以情诱有一半的机率是自己先陷进去,所以失败率极高。最后一种是诱色。把自己当成磁石,让目标主动靠近。解除防备,心甘情愿做裙下之臣。正如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她没有要求,却最终成就了周幽王最大的代价。 她的复仇是一场一个人的战役,她没有任何的依靠。凌霄寒不可能再对她有什么帮助,她要胜利只有靠自己。 两天的时候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宋昱在早朝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卫幽兰今天到底会不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记得那天他只答应她休息两天,这两天他一直都没有过去看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控制着自己没去看她,可是却很难让自己不去担心她的病、她的身体。 谁知道才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卫幽兰已经在整理书架上散落的书籍了。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虽然已经没有那天的红肿、空茫,可是依旧纤弱的让人心痛。她仔细的摆放着书籍,头微微的下垂着,耳畔的几缕丝那么随意的随着身体的移动轻轻的摆荡着。书籍全都整理好了了,粉色的唇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抿在了一起,牙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眉头轻轻的蹙起。她想到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人心计(下) 宋昱就站在书房的门口这样望着那个忙碌的青色身影,脚下莫名的难以移动。 而就在这时,卫幽兰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王爷……”她唤他,声音是那么低柔,有些无奈,有些哀怨。眼神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已低垂而下。 “身子好些了吗?”宋昱淡淡的开口问道。 “托爷的福,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卫幽兰低低的答道。 “如果支持不了,就再休息两天,本王可以让其他人先负责你手里的事。”其实,卫幽兰做的这些杂事,随便找一个小丫鬟就可以代替的。 “不用了,王爷。”卫幽兰边说边摇头:“奴婢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能白拿月钱还给爷添麻烦。”卫幽兰笑着说道,可是眼里却闪动着水光,迅的又把头垂下,声音却已嘶哑:“奴婢去厨房给爷端些点心来吧。”说着,卫幽兰慌忙的从宋昱的身边擦身而过。 有那么的一时冲动,宋昱想去抓住卫幽兰的手,他想问她是不是在意自己没有去看她。可是终究还是忍下了。看着卫幽兰慢慢向外走去的背影,宋昱突然现自己的心隐隐的又开始抽紧。 暮妍!暮妍! 宋昱努力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只希望这名字是一个咒语,能紧紧拉住自己的心。/ 使劲儿的甩了甩头,宋昱开始努力的处理手边的一切事物。他尽量让自己忙碌些,人在繁忙中总是容易集中精神,不去胡思乱想。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宋昱觉得有些口渴,想叫卫幽兰倒杯茶来,可是抬起头来却现她并没有在书房里。本以为她可能候在房门口,谁知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反应,宋昱推开房门一瞧,门外空无一人,哪里有卫幽兰的影子啊。 重新转回到桌前,宋昱忽然现脚下散落了一张纸,拾起来一看,上面写了一词,清秀的字体显示着字主人的身份。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词的下面是好多行宋昱的名字,一个字紧挨着一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写的力道深重。宋昱就这样呆怔在原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然后从那个细微如针的破口开始蔓延出越来越大的缝隙,有些滚烫的东西从缝隙里流了进去,慢慢渗进了血液里。 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宋昱抬头,只见卫幽兰手上端着一个茶壶站在书房门口。她看着他,眼睛里幽暗迷离,眉宇间有抹淡淡的愁思。然后她看到了他手里的那张写满了他名字的纸,原本勉强维持平静的脸瞬间苍白,扶着门框,那幽暗的眼里迅冲进了水雾,细细的牙齿重重的咬在嘴唇上,很快渗出了血丝。 “兰儿……”宋昱迟疑的叫她的名字,脚下寸步难移。 卫幽兰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般转身就想跑,可是手里的茶壶和托盘却在惊跳间摔了个粉碎。细腻的白瓷在与地面接触的同时,出清脆的破碎声。下意识的弯下身子,卫幽兰慌忙的收拾着一地的破碎,手指却被一片碎裂的瓷片划出了一条伤口,本能的,卫幽兰缩了下手,可是红色的液体还是自伤口处流了出来。 宋昱再也控制不住,一个箭步上前,轻轻使力已把卫幽兰拉进了怀里,嘴唇迅压在那伤口上吮去涌出的红色。然后带着血的味道,他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他吻了她,很轻很细腻,带着压抑,带着珍惜。 苏暮妍的名字已经没有作用,婚姻的承诺如风吹云散。宋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强烈的感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是不能用理智来束缚的。 “兰儿……”他轻轻的喊着,原来用爱情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是如此美妙。 “王爷……”她虚弱的回应着,仿若梦呓,仿若深秋足下那轻轻粉碎的枫香在呻吟。 然后宋昱加深了这个吻,仿佛在告诉她也在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梦境。 她的嘴里有爱情那咸咸的味道,也有万般柔情,千缕蜜意。 许久,他们拥在一起,卫幽兰的头被紧紧压在他胸口跳动的节奏上。 “爷,我们不该……”卫幽兰轻声的叹息着。她的眼泪浸透了那白色的衣衫,灼烧着他的心脏上。 宋昱无言以对,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不应该。可是紧紧锁在怀抱里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 “爷,您和苏小姐要大婚了……”卫幽兰提醒着他。那声音很轻,却如芒刺在背。 他搂住她的手臂开始僵硬,爱情可以一时冲动,可是道德和责任不可以永无止境的冲动下去。 卫幽兰推开了他的怀抱,慢慢蹲下了身子,垂下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看到那滴落在碎裂白瓷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敲在白瓷上也敲在宋昱的心上。 重重的酸楚沉沉的压在喉间,宋昱说不出一个字,紧紧的盯着脚边那隐隐抽*动的双肩,他只能任酸楚自喉间顺着血液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 自那天以后,很明显的宋昱现卫幽兰开始躲他。就算站在自己面前不得不处理一些事情,她也是僵硬的、机械的。眼神永远不与自己的相遇,脸庞能垂多低就有多低。 而宋昱因为面对棘手的婚姻问题,无法给她任何承诺,所以也不知道用怎样的态度去继续面对她。 他和她暧昧在尴尬的僵局里。 转眼间,卫幽兰来到安王府已经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宋昱在书房里批阅公文,卫幽兰静静的站在一旁帮他研磨。 宋昱看着低垂着螓的卫幽兰,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明明每天都见得到她,可是又感觉两人之间像是咫尺天涯。这感觉快要逼疯他了。 “兰儿……”宋昱轻轻的喊她的名字,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卫幽兰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欲擒故纵 宋昱做梦也没有想到,卫幽兰竟然从袖筒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宋昱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响他才吐出这几个字。他隐约的记得,当初在平安巷里,他曾经帮她付过一百两的房租,如今她是要把银子还给他吗?这么说,她是要走!为了躲他吗? 不自觉的握着那银票的手指加重了力度,终于把那薄薄的银票揉做了一团。 卫幽兰要上前去阻止已是不及:“王爷……”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有无奈、有祈求、有挣扎。手指在没碰到银票时,已被宋昱抓到了手里。 他的手厚实而坚定,他的眼有懊恼和苦涩。可是他偏偏说不出一个字。他不要她走,也不要她躲他,可是他也给不了她承诺。他知道自己矛盾而不理智,他知道如果不放开她,那么痛苦的不止是两个人,很可能会变成三个人的痛苦。 可是,该死的可是,他没办法洒脱的对她说:你想离开就离开,一切只当是清梦一场;他也没办法转回头对苏暮妍说:我现我们之间并不是爱情,我其实只是想像大哥哥一样的照顾你,并不想终其一生与你相守。他是个男人,在战场上坚决、果断。可是面对感情他却无法快刀斩乱麻。 “王爷……”卫幽兰的手在他的手里轻轻挣扎着。 “给我时间。”他只能这么说,这也是在给自己时间。 “没有未来又何必抉择,拖得越久只会显得越深。”难得的,宋昱居然听到卫幽兰用那么坚定的语气和他说话,这口气好陌生又好熟悉。 “更何况,奴婢是要离开,并不是让王爷选择。”卫幽兰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望进了宋昱的眼睛深处,那么坚定,原本纤弱的女子在这一刻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下了最大的决心。 “奴婢只是迷路的孤女,不能因为我的迷途把王爷也带错了方向。” 手轻轻的收回在身侧,宋昱只能看到那圆润如玉的指尖一寸寸的收紧,然后它的主人终于转身离开。 “本王不允许你离开。”宋昱几乎是用吼的。 “为什么?” “你欠本王的还没有还。”原来只要能留下她,他也可以如此低劣,如孩童一般。 “王爷,奴婢已经还清了,已经不再欠您的银子了。”卫幽兰的声音是嘶哑的,宋昱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狠狠刺伤了她。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怎样去留下她,他的心更乱了。他要失去她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在这时候与自己相遇。既然要与她相遇为什么又要让他先认识苏暮妍。他不愿面对这样的选择,放弃她还是伤害苏暮妍对他都是难题。他已经错过过一次,他不想再造成第二次遗憾。 “兰儿……”他喊她:“不要逼我。” 逼?! 背对着宋昱停在书房门口,卫幽兰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她很清楚自己再做什么,是的,她确实是在逼他,在这样下去,也许他会被她逼疯。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回头,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停手,她也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强硬,什么时候应该伪装脆弱。 书房的门在宋昱的眼前轻轻合上了。握在他手里的银票终于被使力的揉作一团丢进了桌旁的炭盆里,然后手掌转而重重的敲在了书桌上。 今天宋昱在书房里了一下午的火,所有被招进去官员,十个有九个都是挺直了腰板进去,弯成了虾米出来。 这不,京郊大营的郭统领刚进去的时候还满面春风,现在象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本来是想端茶进去的卫幽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兰儿姑娘,今天王爷的火气好大啊。”凑到卫幽兰的近前,郭统领明显是想来探一下风声。自古都是“伴君如伴虎”,要想自己不受到牵连,偶尔探听一下小道消息是必要的。 卫幽兰抬眼,他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打探风声的了。前面有两个兵部的官员和一个御前侍卫都试图探听虚实。可是要她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他们,王爷之所以脾气是因为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吧。 “兰儿姑娘,到底是谁招惹了王爷啊?”郭统领又往前凑了一步,一付你小声告诉我,我一定保密的样子。 京郊大营的郭统领,全名郭勤德。也算是年轻有为,听说是今年才刚刚晋升为统领的,至今尚未娶亲,从自己开始在安王的书房里伺候,他就找机会与自己亲近。现在很明显是又在寻找靠近的机会。 本能的卫幽兰的脚步想往后退,可是眼角却不经意的瞄到对面的门缝里有阴影在靠近。难以察觉的微微一笑,卫幽兰停止了向后退的动作。只是低低的垂着头,轻轻的摇了摇。 “兰儿姑娘……”郭勤德的脸已凑到了近前,他的呼吸几乎都喷在了卫幽兰的脸上,那模样的确是极为暧昧。 “听说南山的梅花开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赏花可好?”郭勤德的脸上挂着讪讪的笑意,一直想和这美丽温柔的女子亲近,只是那淡淡的冷漠总是能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看来很有时间嘛。”那声音不大,却让郭勤德身体一僵,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呃……王爷……”郭勤德有些张口结舌,手摸了摸后脑勺,更显无措。 只见宋昱站在书房门口,脸色灰暗,眉头紧蹙。他心里莫名火起:“今天晚上把新近入营的士兵名单整理好,明天一早我要在我的书桌上看到。” “王爷……”又不小心触到霉头了,郭勤德可怜兮兮的瞅了一眼卫幽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心仪的对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就这么被腰斩了。 看样子王爷最近心情的确不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可怜了他们成了泄对象。 卫幽兰看着郭勤德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游戏变的更有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逢场作戏 “记得你琴技不错,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本王要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 “王爷,奴婢的身份是不适合出席那些场合的。”卫幽兰知道,那些个所谓的宴会不过是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阔绰子弟用来消遣的一种方式。而通过之前一年多的了解,宋昱并不喜欢出席这种无聊的场合,可是今天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不但他要去,而且还要带着自己一起去。 “这是命令。”宋昱的声音微微抬高。他还是那么的喜欢对别人号施令。 “是,奴婢遵命。”这样的争执在卫幽兰看来毫无必要。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恭顺的答应。 “你有合适的衣服吗……”宋昱问询的声音有些迟疑。 卫幽兰却只在心里苦笑,这是体贴吗?没错,这是专属于他的霸道的体贴。 “王爷请放心,奴婢会找到合适的衣服的。”卫幽兰的声音很轻,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里有任何情绪。 最终,宋昱还是叫来了一群丫鬟婆子给卫幽兰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 一身月白色的宫装,云鬓高绾,原本就美丽的人儿经过装扮,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效果。 无可比拟的,宋昱拿苏暮妍来和她比较。两个女子都是美丽的。可是苏暮妍那样的美丽是女孩般的天真可爱,而卫幽兰却是个女人,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那风韵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在苏暮妍面前,宋昱感觉自己是保护者,他想保护他,给她快乐。可是在卫幽兰面前,宋昱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他想拥有,想独占这美丽,他想要的是霸占而不仅仅是保护。 今晚的卫幽兰实在美的耀眼,她那微微昂起的下巴,那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很象……宋昱下意识的甩了甩头,他不该老是想起那女子的,为什么和卫幽兰在一起总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起那倔强的女子。容貌虽然相似可是性子却…… 推杯换盏之际,男人和男人之间无非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官场话。就在卫幽兰感觉无聊至极,快要昏昏欲睡之时,她看到了他,尽管四面昏暗,尽管只是眼角一瞥。她还是看到了正从外面走进会场的凌霄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得出来他今晚很低调,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蓝焰国那个年轻有为的皇帝。 在那一刹间,卫幽兰想逃,身体里的血液已由头冷到了脚。 本以为上一次他们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不过,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凌霄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管他今晚是出于何种目的,看来他在帮她复仇这件事上暂时是不会放手了。 卫幽兰的手下意识的去寻找宋昱的手掌:“王爷……”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怎么了?”宋昱的手被卫幽兰握住,他转回头,却看到一脸苍白的祈求。 “兰儿……”宋昱反手握住她的,她的眼睛里居然是恐慌。 “奴婢……”卫幽兰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可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舒服吗?”宋昱靠近了她一些。她的手很凉,而且在抖。 卫幽兰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就像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一抹幽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凌霄寒面前。 “兰儿……” “爷,带奴婢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气好吗?奴婢有点头晕。”卫幽兰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回转了身子,他说过不要再看见她,那么她就要遵守约定。 宋昱扶着卫幽兰走到了园子外面,“前面有石凳,要不要过去歇一会儿?”宋昱体贴的问。 “爷,不要紧的,奴婢只要在外面透透气就好。您还是先进去吧。”双手扶住面前的石桌,卫幽兰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本王去给你倒杯热茶来。”宋昱的手轻轻抚上卫幽兰苍白的脸颊,替她擦拭掉额角的汗湿。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总是让自己担心。 看着宋昱转身走进园子,卫幽兰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怔怔的她看着宋昱的背影出了神。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她的内心依旧挣扎,她真的不想去**宋昱,她不想亲手将他送到无尽痛苦的深渊。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祈求宋昱在知道真相以后不要恨她,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不一会儿,宋昱回来了,手里有两杯热茶。 “来,喝点热茶吧!”宋昱把其中一杯递到卫幽兰手里。 “好点了吗?”宋昱坐在了她身边的石凳上。 “多谢王爷,奴婢已经好多了。”卫幽兰转了个身,面向前面的一个小花园。 月色下的花园有种悠然、安逸的味道。这个花园不大,可是里面种植的花卉倒是不少,只可惜现在是隆冬时节,再娇艳的花朵也都枯萎了。花园中间用石子铺了一条两人可并行的小路,不过一墙之隔,可是园子内外居然有着那么大的反差。园子内是达官显贵的世界充斥着利益和勾心斗角,园子外是花木的天下静谧、清新。卫幽兰想,自己在这里应该算是个多余的个体。 “在想什么?” “没什么。”卫幽兰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宋昱更多的了解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只会让他们两个越陷越深。不能否认自己在夜晚总是想起他,他那慵懒淡漠的微笑,他深邃的眼睛,还有他抱住她时看她的眼神。她想他,可是她又不能想他,她甚至不能面对他。 “不要走。”宋昱的声音很低,有些苦恼的沉吟。他还在思索留下她的理由。 “爷,现在不谈这个好吗?”卫幽兰把茶杯凑到唇边,那微苦的味道让心里的苦楚更深了。她的心很乱,她没有力气去伪装算计。她还是太情绪化了,这对于自己的复仇是大忌,可是,每当看到他深情的眼神,她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兰儿……”宋昱轻轻叹息。 卫幽兰转过身来,她想离开,她的心很乱,她搞不清楚自己心底的烦乱该怎样解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逢场作戏(下) 就在卫幽兰回转身子的刹那,她却看到了立在园子门边的凌霄寒。他正看着她,脸上一贯的淡漠冷凝,眼底深邃不明。 莫名的心里有些怒气,凭什么是自己那么紧张,那么慌乱,而他居然可以一味淡漠相对。身子微微前倾,她已倒在宋昱愕然的怀里。抬起头,她寻找他的唇。她的手把宋昱的颈子拉低。 “爷,吻我好吗?”她抵着他的唇轻语。 宋昱不禁有些怔,可是还是照做了。他越来越不懂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她。这已不是单纯的爱恋,已几近痴迷。 宋昱的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以前,以他强势的性格,他的吻带着逼索,他给,你就要反应。相对的,现在他的吻温柔、细致也更缠绵。这样的珍惜激起了卫幽兰心里的那把火。原本她只是想做个样子给凌霄寒看,可是,现在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做戏,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乎他,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而如今,面对着他的温柔,心里酸涩的味道只有自己知道。闭上眼,就让自己沉沦在这一刻吧。可是,她却没看到凌霄寒眼里划过的激狂与哀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卫幽兰非常不适应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思念,明明一想就痛,却压抑不住的宁愿疼痛也去享受。 一直待到宴会结束,卫幽兰都没有再看到凌霄寒。那个淡漠冷凝的男子果然对自己视如弃履。一个意外让他又看到了她,而她居然想利用宋昱来让他对自己断了念想。很傻!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自己根本就不在他的心里,又何来念想一说呢。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开门,关门。 卫幽兰没有点灯,只有她一个人。点了灯也就只看得到自己,而且她有些痛恨光明。现在,她只想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睡觉。折腾了一个晚上,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疲惫。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儿,卫幽兰犹豫的回头,空气里飘散着兰花清幽的雅致,耳畔有很轻很轻的呼吸,可是这个呼吸不是自己的。卫幽兰的脊背泛起凉意,就在床铺的旁边,她感到一丝压迫,那是危险的气息。 思绪间,身已动。 如鬼魅一般,卫幽兰借着窗外的月色朝床上的人影展开攻击。手刀斜劈而出,动作利落干净。 不过显然对方也不是“软柿子”,刚才那一掌劈空了。手腕反而落入了对方的掌握,抽拉反锁,另一只手已抵上卫幽兰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扭就能折断,可是对方只是捏握着。 卫幽兰显然不会就这样被制住,手势随对方的抽拉,身子也跟着反转,另一只手已朝那人面门劈了下去,却依然只是劈在空挡上。被反锁的手腕却乘机收了回来。 皱了皱眉,卫幽兰的心里有些了然。手下的攻击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加大了进攻的力度。不再防守只是攻击。手刀劈出的度越来越快,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可是依旧摸不到对方一片衣角。心里一狠,手刀在攻击的半途突然转了方向,直劈向桌上的那盆紫色兰花。她快,对方的度更快。那一掌在离花盆寸许的地方已被截住,然后腰间一紧,脚下一滑,整个人已被抛到了床上。一付修长的身躯带着她熟悉的味道已压制住她预挣扎的四肢。带着惩罚的味道,她的唇也在同一时间被掠夺。 紧绷的身子在狂怒的需索下只能瘫软。 “安静了?”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挑畔。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唇齿之间。 愤怒和委屈化成酸楚却象海浪一般冲上卫幽兰的眼,倔强的咬着下唇,努力的吞咽喉咙里的唔咽,身子不自觉的在他的怀里颤抖战栗。 无奈的叹息,凌霄寒终于伸出了手,轻轻拭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滴。 “我该拿你怎么办?”叹息中他的唇贴在她的眼角,那么细致的吮去湿意。另一只手臂把努力压抑泪意的温软用力的搂进了怀里。只有这样靠近,只有这样感觉到她的呼吸,心中那空掉的冰冷才逐渐有了温度。 黑暗里,他再次叹息,嘴唇找上她的,感受她的气息和温度。也想抹掉那不属于她的味道。 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忍受这女人今晚在他面前做的事。他也不能,可是他为了她,却只有忍下。他了解她,所以他宠溺她的方式只有如此。 “离开这里,离开宋昱,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凌霄寒要求道,不,或许应该说是几近哀求。 “不要!”卫幽兰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凌霄寒不禁皱眉,虽然来之前已知道结果只怕并不如自己所想,可是他还是提了。听到答案依旧无法接受。卫幽兰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他也了解。可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这样的事。 “你想怎么折磨苏同文一家,我都帮你。我甚至可以绑了他们到你面前任你宰割。” “我不会要他们的命。”卫幽兰冷笑道。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黑暗中,月光下卫幽兰寻找到他的眼眸,“你在担心我吗?”现在变她来勒索他的感情。 抿紧的薄唇带着淡淡的怒意咬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反应象个孩子。咬的不深那麻麻痛痛的感觉却让卫幽兰笑出了声。 笑! 凌霄寒忡怔的看着怀里那泛开了笑意的小脸。月光幽柔空灵,却不及她笑颜的万分之一。兰花芬芳馥郁却在她的笑颜下也失了气息。眉眼间娇柔妩媚,唇畔勾带着一个深深的酒窝。这样放松毫无顾及的笑让原本苍白的脸颊和皮肤都染上妖娆的绯色。在他怀里的女子不似凡人,更似月的仙子般勾人心魄。 这是她在他面前的第一次笑,却已带着魔力深深烙印在心底。 手指抚上那颊旁的酒窝,仿佛要把那笑装进指腹永远携带在灵魂深处。凌霄寒深深叹息,他不愿意她恨,她伤心,她挣扎。如果可能,他只想让她永远如此刻般快乐。可是他终究不是主宰一切的天神。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法回头 站在安王宋昱的书房门前,卫幽兰再一次的犹豫了。不得不承认,她爱宋昱,是那么深刻的爱着,他的名字,他看着她的每个眼神都可以那么深的镌刻在骨血里,心扉里满满的装着他给的爱。 或许……停止这游戏吧!把一切都交给凌霄寒来处理。卫幽兰很清楚只要她要求,他一定能帮她好好收拾苏同文。她或许懦弱了,这可是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啊,可是,她累了,她只想好好的爱他的男人,她不想因为复仇而失去幸福的机会。或许,这对凌霄寒是不公平的,对许墨也是残忍的,可是爱情终究是自私的,那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毕竟,现在她还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也许一切还都不算太晚,她也坚信,如果宋昱是真的爱她的话,他会理解她,原谅她,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爱情可谈。 这么多天以来的矛盾和挣扎,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浮云烟消云散,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和宋昱坦诚这一切。她渴望他的谅解,更渴望他的爱。 “兰儿姑娘……” 卫幽兰抬起头,原来是郭勤德。连忙收回思绪,卫幽兰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兰儿姑娘,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哦。”郭勤德手里拿着花名册,脸上也挂着笑。这是他昨夜加班加点一夜未眠的成果。一走进院子,他就看到卫幽兰脸上那淡淡的、幸福的、如雾里白莲的笑。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笑,那样温柔的绽放,那是从心底向外蔓延的幸福。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能够让冰美人一样的兰儿姑娘绽放出如此灿烂的笑容,郭勤德在心里暗暗叹息,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爱还没开始就夭折了。不过能让卫幽兰这样的女子绽放如此微笑的男人,想必也不简单,自己又怎么能比得上呢。 “郭统领,你找安王爷吗?”卫幽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收回去。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洒下来,让卫幽兰的脸都浸在那闪烁的光芒中,那笑把郭勤德几乎又看痴了。 “郭统领!”卫幽兰见他呆愣在那里,便轻声的唤他。 过了好半响,郭勤德才又回过神来。他有些狼狈的收敛了一下情绪,连忙说道:“对啊!对啊!王爷要的花名册我赶出来了。真希望他今天的心情能和你一样好。”郭勤德衷心祈祷。 “那要我帮你送进去吗?”看到郭勤德有些犹豫的样子,卫幽兰心情很好的主动提出帮他个忙。 有些孩子气的挠挠头,郭勤德腼腆的笑了。手里的花名册也递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一串欢乐的如银铃般的笑声。 郭勤德和卫幽兰不由得都朝笑声的来源看去。 是苏暮妍! 就在这一瞬间,阳光敛去了,笑容僵硬在唇边。 卫幽兰只觉得身体的每个关节在看到苏暮妍时都仿佛被迅凝结成冰,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不能这样!卫幽兰在心里呼喊!她不能象个傻瓜一样表现自己的情绪。手指用力的捏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带着刺痛钻进掌心。是啊,她怎么忘了,如今的他们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不,或许说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卑微的替身罢了,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她竟然还傻乎乎的期待着能和他破镜重圆,这怎么可能呢! “苏小姐。”迅的低下头,卫幽兰上前一步,恭敬的福身行礼道。同时,她也迅伪装镇定,她没有想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苏暮妍相遇。她也不知道刚才的一瞥,到底泄露了自己的多少情绪,只希望苏暮妍没有注意到。 “兰儿姑娘。”此时的苏暮妍快乐的象一只小鸟,卫幽兰就算没有抬头,也可以感受到她从身体里溢出的欢乐。 “昱,在吗?”苏暮妍问得亲昵,卫幽兰垂下的眼看到苏暮妍蓝色的裙摆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可以逃避!心里一个声音大声在说。如果表现出一丝犹豫和情绪那么一切将前功尽弃。 暗自咬了咬牙,卫幽兰抬起了头。脸上甚至挂起一抹淡淡的、恭敬而卑微的微笑。 “刚下了早朝,王爷在书房里批阅公文。奴婢来帮您问一下。”象所有尽职的丫鬟一样,卫幽兰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她控制着情绪,微弯身子朝:“王爷,苏小姐来了。” “嗯,请她进来吧。” “王爷,郭统领的花名册也送过来了,要奴婢一起拿进去给您吗?” “嗯。” 把苏暮妍带进了宋昱的书房,卫幽兰放下手里的资料:“王爷,这是郭统领送来的花名册。” 她趁机抬头看向宋昱的脸,而他也正在看她。他的脸上镇静无波,眼内却挣扎苦恼。卫幽兰在一刹那现原来每个人都会伪装,而宋昱显然还没有考虑清楚怎样选择和处理他和她的关系。 几乎是下意识的,也许是出自内心的真实反映,卫幽兰对宋昱留下了黯然的一瞥。 “王爷,茶凉了,奴婢再去给您续上吧。”卫幽兰毕恭毕敬的说道,眼帘却已垂下。 “我要和参茶。”快乐的苏暮妍还没等宋昱话就抢先一步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喝过,我喜欢那个味道,昱,你说我下次来还会给我准备的。” “嗯,就照暮妍说的,你去煮些参茶过来吧。”宋昱淡淡的开口道。 曾经,这份宠爱本应该属于她的,不是吗?可是,是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让她现在再也无法回头。想到这里,心里那团仇恨之火,又再次窜起。 端着煮好的参茶,站在宋昱的书房门外,有那么一瞬卫幽兰起了偷听的念头。她有些好奇苏暮妍今天为什么会来找宋昱。不过也只是那么一时冲动的想法,以宋昱的功夫,他怎么会不知道隔墙有耳呢。所以端着煮好了的参茶,卫幽兰还是直接开门走了进去,把茶杯放在适当的位置,没有犹豫的卫幽兰就退了出来。 她需要很小心的收敛自己的好奇心。因为,小不忍则乱大谋,接下来她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下去。 不错,只要一想到苏家人的恐惧就让卫幽兰心里一阵阵的痛快,仿佛罂粟一般的感觉让人无法抵御的上瘾。 不过就在送参茶的这短暂的停顿时间里,卫幽兰还是听到了一些端倪。 第一百三十章 难以抉择(上) 原来苏暮妍是要宋昱和她一起去买饰和衣服。也对,他们婚期将近了不是吗?想必两大家族是花了大力气来布置这场婚礼的。 书房门合上的刹那,眼角瞟到小鸟依人的苏暮妍正快活的上前去拉宋昱的手,脸上一片灿烂明媚的笑容。 小鸟! 卫幽兰不能否认此刻的苏暮妍的确就象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可是尽管她如此快乐无忧,终究她的翅膀终还是要折断在她的手中。 仇恨在门完全合上的刹那从卫幽兰的心底蔓延出来。 复仇! 只要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那自己就已毫无退路。 本来经过这么多天的痛苦挣扎,卫幽兰是想和宋昱坦诚相对的,可是今天苏暮妍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她下了最后的决心,迈出这一步,无论是苏家还是自己就真的再没有退路了。 苏暮妍在宋昱的书房里待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出来。很显然宋昱并没有告诉苏暮妍现在他所烦心的事情,因为苏暮妍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那灿烂的微笑。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果然连眼睛都比平常明亮,那唇角的笑意仿佛可以滴出蜜来了。 “苏小姐,要走了吗?”卫幽兰客气的起身相送。 “嗯。”苏暮妍笑着来拉卫幽兰的手:“兰儿姑娘,我现在不恩呢个每天都过来,王爷还要你好好照顾着了。我倒是要比你大上两岁,你若是不介意的话,那我以后就叫你一声兰儿妹妹了。” 卫幽兰不禁在心底里暗自冷笑,还没有坐上安王妃的位置,就已经开始拉拢安王身边的女人了。苏暮妍难保不是一个表面纯真,内里算计的女子,看来自己以后的行动更要万分小心了。 心里虽然提防之意已起,可是面上卫幽兰却依旧微笑如暖阳:“苏小姐……”掉人胃口的留了话尾,卫幽兰对于欲拒还迎的把戏早已轻车熟路。 “兰儿妹妹既然没反对,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嘴角上翘的弧度越的深刻,却让卫幽兰更讨厌了几分。 “我今天是要和昱一起去挑些饰,还有之前在裁缝那里做了几件衣裳,我也要去试试看。兰儿妹妹你有空的话和昱一起来啊,帮我挑一挑衣服和饰。”苏暮妍一脸的真诚。 “不要麻烦兰儿姑娘了。”站在苏暮妍身后的宋昱凉凉开口道。 “苏小姐,奴婢下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宋昱望着苏暮妍拉着卫幽兰的手,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暮妍……” “昱,你就许给兰儿半天假吧。我想请她帮我看看新作的那几件儿衣裳。”放开了卫幽兰的手,苏暮妍亲昵的伸手去拉宋昱的手臂。微昂着头,红唇半蹙,含笑的眼眸里全是柔软的祈求。 思虑半响,宋昱这才缓缓开口道:“也好,兰儿,你帮暮妍去看看吧。” 宋昱啊,宋昱!你是赤宇国出了名的冷血王爷,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感情上就如此的犹豫不决呢?宋昱,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的犹豫,才会伤了我的心,既然你要苏暮妍,那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是,王爷。”卫幽兰心里想着一回事,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自认是最能配合的,只要需要,这个角色她可以扮演的更出色。 对于宋昱来说,现在无疑是他人生最艰难的一个时刻。此刻所面对的,比任何军事上的决断都让他难以抉择。婚期将近,选择和苏暮妍如期大婚,那么卫幽兰该怎么办;选择和卫幽兰在一起的话,那无论是苏暮妍还是皇家的颜面都将受损。如果自己可以冷酷一些,那么不会有这样的挣扎,可是面对卫幽兰,他的理智和道德却无法约束情感。 现在,他越的冷酷不起来,他越来越觉得对苏暮妍的感情不是爱情,哪怕是娶了她,也是出于一种承诺和责任。可是,卫幽兰却不同,或许最开始,他是在她的身上寻找云锦诗的影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他已经无法自拔。他把对云锦诗的感情全部都转嫁到了卫幽兰的身上,但是他也知道,像苏暮妍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又怎么会容忍他将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娶做侧妃呢? 卫幽兰是善良的,她没有逼他选择,甚至已经提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的,放弃她,生活才能回到正常的轨迹。一次心动不该用那么大的代价去换取。可是……卫幽兰!这个名字放在心脏里是那么酸楚。 为什么老天爷偏偏那么喜欢捉弄人呢?三年前,他决定娶苏暮妍的时候,宋昱并没有考虑到她的身家背景,他从没想过利用自己的婚姻去获得什么,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婚姻应该是幸福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生一堆可爱伶俐的宝宝。可是,皇帝却拒绝给他赐婚,要他娶一个西域公主做王妃。那时候,他的势力还不能喝宋晟相抗衡,所以他一直在等,相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再娶暮妍。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苏暮妍会突然失踪了近两年的时间。也许,每一段感情都有一份期限,当他意识到他和苏暮妍的感情已经过期的时候,苏暮妍却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是一个男人,他要对曾经的誓言和承诺负责,他对苏暮妍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那种感情对他来说已经不能叫**情。 如果云锦诗没有出现,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爱情的滋味可以如此美妙。 可是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当他终于敢直面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时候,云锦诗却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不过他依旧庆幸能在大婚前遇到卫幽兰,他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最少上天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人在爱情面前总是有些孩子气的卑劣,因为得不到和不确定,所以总是希望在伤害里不断验证来获取平衡。他在做残忍的事,明知残忍他也义无反顾。他想留下她,可是他开不了口,却孩子气的希望这样能让她离不开自己,有些幼稚的行为,他自己都知道幼稚。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以抉择(下) 卫幽兰非常尽职的陪着苏暮妍在京城的各大饰店里进进出出,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虽然她逃避着和宋昱的眼神交汇,可是明显的她已遍体鳞伤。 宋昱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起伏的情绪,在卫幽兰又一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那匆忙的身子。 “你的脸色不好,坐着休息。”他的口吻半带怜惜,半带命令。 “爷,奴婢很好。”她不看他,径自又小跑的追上走在前面去换下一件新衣服的苏暮妍。 这样的视而不见让宋昱的心莫名的又抽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苏暮妍换了一套大红色的宫装。站在宋昱的面前,苏暮妍是快乐的,她脸上幸福的光彩是任何妆容都没法替代的。提着裙摆,她象一只红色的小鸟般在宋昱面前飞舞旋转:“昱,我漂亮吗?”她问他。 “嗯。”宋昱淡淡的回应,眼角却瞟着一旁站着的纤弱人影。细致的下颚微微低垂着,因为忙碌柔顺的丝有些疲倦的从侧面滑落了几缕,使苍白的她让人更心痛。手无意识的捏握在一起,宋昱现折磨她其实自己更痛。 “昱……”苏暮妍飞扑到他的怀里,被动的,宋昱张开双臂接住那环住自己腰的拥抱:“我也好喜欢这个款式,不如我让裁缝再给我裁一件蓝色的好不好?” “好。”宋昱依旧淡淡的回应,怀抱中的身子已不再给他幸福的感觉。 “最近朝廷里的烦心事很多吗。”苏暮妍明显感到宋昱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这借口真糟糕,可是宋昱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语言,原来他也并不是一个能违心敷衍的人。 “好了,就依你说的办吧。”宋昱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自己制造的折磨。 “嗯,昱,听说兰儿妹妹的女红做的很不错,我大婚那天的嫁衣上还想再点缀几朵牡丹,就让兰儿妹妹帮个忙好吗。”苏暮妍突然提议,瞬间宋昱只看到卫幽兰那纤弱的身子在苏暮妍身后打了一个晃。 “怎么了?”行动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宋昱已推开了苏暮妍,伸手去扶住卫幽兰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爷,奴婢没事,只是有些头晕。”那单薄的身子,那纤弱的、心碎的眼神几乎要把宋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伪装打倒。 “让兰儿妹妹在椅子上坐一下吧。”一旁的苏暮妍并没在意宋昱推开自己,只是单纯的关心着卫幽兰。宋昱看着心里又是一痛,面前的两名女子他辜负了谁都罪该万死。 “兰儿妹妹一定很累,我居然还把你叫出来帮我看衣裳。”苏暮妍和宋昱一起把卫幽兰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些自责的道。 “不打紧的,这几天睡得晚,所以有些头晕。”卫幽兰忙解释着,还不忘安慰的拍拍苏暮妍的手:“我坐一下就好的。” “暮妍,去把衣服换下来。”宋昱无法控制心里那烦乱的情绪。立起身子,他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嗯。”苏暮妍顺从的起身离开。 一见苏暮妍离开,卫幽兰那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爷,您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和苏小姐讲话的。” 宋昱的眉也拢了起来,他的确过分了。可是这个化不开的难题该如何解决呢? 不一会儿的工夫,苏暮妍便把那身大红色的宫装换了下来。 “暮妍,我等下还要进宫处理点事情,先让车夫送你回府吧。明天我再去看你。”宋昱淡淡的说。 “那你去忙,刚好我要去前面买些胭脂水粉,顺便散步回去好了。”天真的苏暮妍总是那么体贴的善解人意,却没现宋昱心底那细微的改变。 回过头,她去拉卫幽兰的手:“兰儿妹妹,今天真的谢谢你。你不要老是忙着做事,也要好好休息。昱,你也不要老是什么事都让兰儿妹妹做啊啊。你看她都吃不消了。”有些埋怨的,苏暮妍暗示宋昱不要给卫幽兰太多工作。 每天都很晚睡! 是啊,估计宋昱每天都会处理政事到深夜,这么说卫幽兰也一定要伺候他到深夜才能休息了。说起宋昱,苏暮妍不禁心里有些叹息,最近他似乎很忙,虽然再有一个月就是两个人的婚期了,可是他们相聚的时间却比以前少了很多。每次去安王府找他,宋昱总是正在忙的样子,几乎没有时间来陪她。 哎…… 苏暮妍除了叹息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她知道在政事上她帮不了任何的忙,她的支持就是不再给他再添任何麻烦。 最后,宋昱还是让车夫送苏暮妍回苏府了。 看着马车缓缓的渐行渐远,宋昱翻身一跃上了马。 “上来!”他对卫幽兰冷冷的命令道。 卫幽兰的头垂得低低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瑟缩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爷,奴婢一个人走回去就可以了,您还是先走一步吧。” 宋昱没有再说话,而是抓起卫幽兰的手一用力,便将她带到了马上,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卫幽兰依旧沉默的坐在马上,她身子有些僵硬,刻意的与宋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马儿缓缓的走在路上,卫幽兰低着头,看上去很累的样子,这让宋昱不禁有些担心,从侧面,他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脆弱,眼眸黑的深沉,仿佛有千万斤的重量压在身上。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去如此残忍的伤害她。 “你还好吗?”宋昱轻声的问道,他的右手想去抓住卫幽兰放在膝上的手。 “王爷……”有些惊跳的,卫幽兰甩开了他的手掌。她的眼瞬间惶恐,仿佛他是带毒的猛兽。 宋昱沉默了,脸上仿佛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收回右手,他的手指在缰绳上握紧,嘴唇苦涩的抿在一起。他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肚子,一掌重重的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立刻如箭般向前方冲去。马儿越跑越快,像撒欢儿似的,已经跑出了热闹的街道,朝着京城后身儿的那一片小山坡跑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尽纠缠 “王爷!”卫幽兰惊恐的尖叫,他疯了吗?他不要命了吗? 宋昱却仿若未闻,朝着马屁股上又是一掌,此刻,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铁血王爷。 “停下来!快停下来!”卫幽兰几乎是用吼的。 前面就是一道悬崖,而宋昱居然没有拉缰绳让马停下来的意思。马儿依然如故的就朝着悬崖边飞奔了过去。 二十丈!十丈!五丈! “啊!”卫幽兰嘶声尖叫,双手下意识的蒙住了脸。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抖的身子被抱进了宋昱宽阔温暖的胸怀。 “兰儿……”他呼喊着她的名字,有力的大掌抚在她冰凉的手指上。 卫幽兰依然无法控制的尖叫,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好了,兰儿,马已经停下来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在她耳边轻声的安抚,搂住她的手臂更用力的收缩,灼热的嘴唇压在她颤抖的丝上。她在抖,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也在抖。因为巨大的压力,因为痛苦的抉择。 无法抑制的悲痛从紧闭的指尖里迸而出,那么委屈,那么悲戚。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出来。 “对不起,兰儿……”他的嘴唇抵在她的丝上,努力克制着自己也要崩溃的情绪。他还不想死,他也没想带着她一起去死。可是她拒绝他的举动让他努力维持的镇定和无所谓全体崩溃。两难的选择已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如果不是卫幽兰那尖锐的呼喊,很可能他会放弃理智让自己在痛苦中结束所有。 他不想放开她,他没办法放开她。可是怎么做对苏暮妍才不会造成伤害。 她带着泪水的小脸从他的怀中抬起,手指因为在面庞上的用力收缩,留下了红色的痕迹。手指抚上那淡淡的红痕,宋昱的唇带着无奈和挣扎找到了她的。 “兰儿……为什么我会那么爱你,我怎样可以让自己少爱你一些……”宋昱叹息着,懊恼和苦涩在舌尖流转回荡。 “王爷,不可以这样。”卫幽兰回过神来,双手开始用力的推挡着宋昱的身体。眼泪湿了脸庞,也湿了他的白衣,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把他推开。 “兰儿……”他的心疼的说不出其它的话,只有那么悲哀、祈求的看着她,看着她退出他的怀抱。 “王爷,请想一想苏小姐。”卫幽兰在哭,可是她还在维持他的理智。 心底泛滥的伤痛淹没了所有,宋昱抓住她的肩膀,手指那么用力、那么坚定的握着她的退缩和颤抖。 “兰儿,我爱你。”他那么用力的说出那三个字,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说出那三个字。 “啪!” 卫幽兰惊呆了,宋昱也怔在了当场。两个人仿佛都没想到会有这样清脆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响起。她忡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忡怔的看着她。 天地之间,突然没有了任何声音,所有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凝结。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 终于他伸出了手,那么轻柔的把她再次拉近自己的怀里。深深的叹息,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知道她虽然打了他,可是她比他更痛。大滴大滴的湿热从他的脖子里流了进去,烫在他的肌肤上,带着烧灼划过他的心脏。 她的唇带着颤抖和压抑的哭泣贴上他挨了巴掌的脸颊。 “昱……”卫幽兰痛苦的、声音带着嘶哑和挣扎轻轻的在他耳畔呢喃。 “昱……我将万劫不复。”是她自己亲手把他们两个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悬崖边上,是她让他们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够在一起。 “那就让我们两个都万劫不复。” “我们在一起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卫幽兰提醒他。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下地狱。”他的手扶着她的后颈,他只希望他的怀抱里能永远有她。 “那苏小姐……” 他用他的吻堵住她的犹疑:“你不要再担心,那是我的问题,交给我来解决。” 她沉默了、顺从了。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她香软的身子那么柔软的帖上他的。唇不再逃避,爱意在唇舌间蔓延。她的接纳让他激烈疼痛的心脏慢慢平静,她的喘息和体温让挣扎的神经缓缓平复。 马儿缓缓的走在回安王府的路上。 她在笑,很虚弱可是带着感动。眼里还有琉璃水色,有些凌乱的丝,被泪水染红的眼圈,被吻得红艳如樱桃的嘴唇,她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疼也让人怜惜、心醉。 “兰儿……”再丰富的语言,在她的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如此美丽的女子,将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爷……”卫幽兰细细的应着,她的手握住他放在缰绳上的右手。 “怎么办?我又想吻你了。” “呃……”有些吃惊,她眼里蜜般的羞涩带着娇艳迅在脸颊上泛开了窘迫。 他笑的,阳光般灿烂。 伸出手他捧起她的脸颊,唇轻轻的碰触她的,他吻不够她,她黑黑的眼眸仿佛深潭带着致命的诱惑。 “兰儿,给我一些时间。”他对她承诺,“明日我要随京城里的几位暗夜去围场打猎,等我回来就去找苏暮妍解释。”很明显的,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却感觉到她的抗拒。 “兰儿,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宋昱知道这事很难,可是总要面对。 “爷,答应奴婢,不要伤害她。”卫幽兰的声音压抑在他的肩膀里。 宋昱不禁在心底叹息,不可能的。只要选择就注定了伤害,他选择了卫幽兰,那皇家的面子和苏暮妍就注定是受伤的一方。他只能尽力弥补,他能够给苏暮妍王妃的位子,可是却给不了她唯一的爱。 轻轻吻了吻卫幽兰的额头,宋昱现人最终还是自私的。 “我只能把伤害降低到最低的限度。”宋昱承诺着。 伤害的最低限度? 卫幽兰在宋昱的怀里几乎要冷笑出声。伤害才只是开始,她怎么可能让一切那么容易就结束。眼前晃过苏暮妍脸上那灿烂圣洁的笑容,不自觉的收紧了放在宋昱胸膛上的手指,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那笑容在自己面前碎裂的样子。她的恨带着血的颜色,她要拿回的却不止是带血的痛。 说到底,凌霄寒是仁慈的,如果交给他复仇,那一切将会在血液流干净的时候停止。可是他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伤害更能让人生不如死。这种伤害,伤在心底,伤痕处血肉模糊。不能碰触,也不会愈合。只能眼睁睁的看它疼,看它流血。 而这样的伤才是她满意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围场狩猎(上) 第二天一大早,卫幽兰刚刚用过早膳,心想着这几日宋昱去围场打猎,她也刚好可以休息几天。毕竟,这一场局里真真假假她已经快分不清了。就像昨天,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向宋昱流露了自己的真感情。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来的太迟了,苏暮妍横亘在他们两个中间,他们注定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了。所以,现在的卫幽兰只有用仇恨来化减心中对他的爱恋。 就在卫幽兰胡思乱想之际,宋昱却忽然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入。本来屋子就小,这几人站进来,不由略显拥挤。 再看,几个丫环手中的托盘上分别叠放着各色男子衣饰,男子用的玉簪、玉钩、佩饰,以及长靴,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宋昱满意的看着,扫了一眼微微皱眉的卫幽兰,淡淡开口道:“给她换上。” 众丫头领命,就要拥簇着卫幽兰进里屋。 卫幽兰的身体微微一僵,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问道:“王爷,您这是……” “昨日本王不是和你讲过了吗?今日本王要去围场打猎。”宋昱笑道。 “所以……你要带奴婢一起去?”卫幽兰心中更加疑惑。 “没错,兰儿,本王现在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 高大的骏马上,安王宋昱一身白衣胜雪,面容俊美如玉,线条冷硬优美,剑眉入鬓,嘴角勾笑。朦胧的雾气围绕在身旁,在他白色的衣裳打上淡淡光晕。 他身后,四名侍卫骑马贴身保护,数十名随从整装待,整齐有致,气势俨然。 门轻轻开了,卫幽兰一身男装走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衫子,头上玉簪绾,腰间锦带玉钩,脚蹬雪白鹿皮靴,俨然一个潇洒风流的俊公子。 宋昱迷眼看着,哈哈一笑,脸上神采飞扬,分外得意。 他居高临下的朝她伸手,戏谑笑道:“好一个俊俏男儿。” 卫幽兰再一次的迷失在他的柔情里,听话的朝他伸出了手。 宋昱轻轻一带将她带入怀中,环住她抓住缰绳,他走的慢,马悠悠走着,两人却是长久的沉默。 卫幽兰却还像昨天一样挺直脊梁,极力的与他保持距离,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她的清香也感染着他。 后面,一队人马也正朝着围场的方向赶去,为之人一身黑色劲装,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远远的就看到两人共乘一骑缓缓行来。 皑皑白雪的天地间,两人,一马,清一色的白,才子佳人,该死的和谐。 看到卫幽兰坐在宋昱的马上,又想到之前她利用过自己以后便不辞而别,宋旭心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也许,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喜欢抢别人喜欢的东西,以前的伊人是,现在的卫幽兰,也是。 “没想到二哥也在这时候出,臣弟若是早些知道就和二哥同行了。”宋旭策马靠近二人,俊目扫过卫幽兰宁静的面容,这才将目光投到宋昱身上。 宋昱微微朝他颔,淡淡开口道:“本想约三弟同行,结果到了你府里却还是晚了一步。” 宋旭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目光定到卫幽兰的脸上,邪邪笑道:“多日不见,没想到二哥竟和臣弟的伴读相处的这么好啊!” 话一出口,宋昱和卫幽兰都是微怔,随即诧异之色消失在清冷的面容里,宋昱略带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打猎之时不可以带女眷,这一点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宋旭是算定他不会揭穿卫幽兰的身份,所以说得极为肆无忌惮。 “怎么?离开这么久,走不认得自己的主子了吗?还不到本王马上来!” 宋旭朝卫幽兰挑了挑眉,眼底复杂而得意。 卫幽兰知道,自己有很多秘密掌握在他的手中,宋旭也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这个关头要她回到他的身边。看来今天注定是躲不过去了,要是早知道这次打猎宋旭也会来,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了。 卫幽兰看了看他,微转头对宋昱恭敬道:“请王爷放在下下马。” 宋昱身形一滞,握着缰绳的手不由攥的“吱呀”有声,半晌,他停下马,任卫幽兰翻身跃向地面。 余香仍留,怀中空空,刹那间,恍若他的心一般。 卫幽兰头都不回的上了宋旭的马,有力地小臂紧紧环住她的腰际,他将胸膛紧紧贴住她的背,对宋昱暧昧笑道:“二哥,臣弟先行一步。” 宋昱看了面无表情的卫幽兰一眼,轻轻点头。 宋旭勾着嘴角看了看宋昱,策马急奔。 身后,那白色身影被远远的抛在后面,黑色的,深沉的眸,寒冷孤寂。 强烈的风迎面刺来,卫幽兰不得不侧过脸。 腰间的臂却环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捏碎般,那小臂上,聚集的是浓浓的怒意。 卫幽兰被他圈的喘不过气,不由微微皱眉,冷冷道:“请王爷自重。” 急奔的马被他拉住缰绳,前蹄向上跃起,猛然停下了脚步。 宋旭勾着嘴角咬牙切齿的道:“什么叫自重,你乖乖跑到他那里投怀送抱就叫自重?” 卫幽兰冷冷一笑,无力的牵动嘴角,淡淡道:“之前王爷不是也希望兰儿这样做么?” “本王什么时候……”他猛地扳过她的身体,对上她略带讽刺的眸子,仿佛被无声浇了一盆凉水,声音嘎然而止,他冷冷的松开她,嘴角的笑容僵硬愤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本王,利用过后就不理不睬了吗。” 卫幽兰没有说话。 他双腿一夹,策马前进,白茫茫的道路上,黑点似的飞奔。 一路人走了几个时辰才到猎场,那里有人专门接待,手下也已经支好帐篷,各种工具收拾停当,宋旭黑着脸对手下吩咐了几声,那人看了卫幽兰一眼,应声而去。 过了好半晌,宋旭拿了一件黑色的长衫扔在她怀中,指了指一旁那个大而豪华的营帐,冷声道:“去换上。” 卫幽兰冷冷扫他一眼,拿着衣服进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围场狩猎(下) “这不是三哥么?” 卫幽兰的身影刚刚没入帐帘,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宋旭转眸一看,只见来人穿了一件淡黄劲衫,长摆窄袖,头上玉冠绾,腰间锦带玉钩,朴素而不**份,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墨绿衫子的人,长相俊朗,线条粗狂,正是四王爷和九王爷。 宋旭微微皱眉,淡淡问道:“四弟和九弟怎么也来了?” 四王爷哈哈一笑,大大咧咧的说道:“臣弟耐不住寂寞,求了皇上才来的。” 宋旭闻言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九王爷温和一笑,声音温润,他说道:“我们来得早些,手下烤了肉正在准备,三哥和二哥还五哥一块过来吃吧,人多也热闹。” 宋旭本微微迟疑,想了想便答应了,正要告辞,却见四王爷睁大了双眼看向他的身后,就连九王爷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起来。他不由回头观看。 却见卫幽兰从帐篷里出来,玉簪绾,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她身子修长,稍嫌瘦弱,却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顾盼生辉,我自妖娆。 宋旭猛地呆住,他没有想过,她穿黑衣的模样,像极了一棵妖娆的罂粟,明知有毒,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好一个俊俏少年!”四王爷最是直白,忍不住惊呼,又眯了眼疑惑说道:“只不过看着好生眼熟啊!” 九王爷扫了卫幽兰一眼,眼眸中涌起浓浓复杂笑意,又转眼看向宋旭笑道:“三哥,这位是……” 宋旭这才回过神,将卫幽兰拉到跟前邪邪笑道:“这是本王的伴读。” 四王爷一听猛地笑出声来:“三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出来打猎竟然还带个伴读。” 宋旭不为所动,挑了挑眉说道:“读些书总是好的嘛。” 九王爷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卫幽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府上的公子……” 宋旭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她是我府上才收的门客,她叫……” 正要凝神起名,却见卫幽兰淡笑着对九王爷四王爷拱手施礼:“施金筠见过四王爷,九王爷。” “二哥,你来了!”忽然,四王爷朝着宋旭的身后叫道。 只见一个白衣身影牵着马含笑走来,剑眉如鬓,英气十足。 宋旭他们闻声看去,也纷纷上前,九王爷含笑说道:“二哥来的最晚,理当该罚。” 宋昱淡淡勾了勾嘴角,目光扫到宋旭身后一个黑色身影,微微皱了皱眉。 宋许将卫幽兰推到前面,眼眸中闪过寒意:“来,见过安王爷。” 卫幽兰微微皱眉,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宋昱,拱手道:“施金筠见过安王爷。” 宋昱勾起的笑微微僵直,目光扫到她的黑衣,眼中寒芒乍现,唇角勾得苦涩,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九王爷明眸扫过几人面容,含笑说道:“二哥不要小看了这位施公子,他可是三哥的伴读呢,依臣弟看,说是老师也不为过。”随即又看向宋旭,问道:“三哥,臣弟说的对是不对?” 宋旭哈哈一笑,却不喜欢“老师”两个字,抓了她的腕,戏谑笑道:“老师倒称不上,不过同睡一榻,同桌吃饭,倒像极了关系好的朋友。”说完勾着笑有意无意的看向宋昱。 宋昱脸色铁青,目光深沉的看向卫幽兰,声音沙哑得道:“三弟倒是鲜少能和别人这般亲近,施公子要珍惜才好。” 他的目光寒冷而孤寂,凌厉而沉痛,仿佛一座大山猛然压到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淡淡而笑,唇际弧度僵直:“在下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宋昱定定看她,眼眸深邃的仿佛无边际的大海。 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冷下来。 四王爷不明所以,只觉无聊,突然开口道:“烤肉只怕是好了,咱们过去吧。” 九王爷也急忙打圆场,呵呵笑道:“二哥,你刚到怕是还没准备停当,我过去帮你。” 宋昱却只冷着脸不说话。 九王爷继续劝道:“咱位兄弟难得出来乐乐,二哥不在可就没意思了,那些琐事手下办就行了。”说完温和一笑,询问道:“是不是二哥?” 卫幽兰没想到外出打猎竟然也会如此的勾心斗角,心中不禁后悔不迭,早知道肯定不会跟着宋昱在这冰天雪地里奔波了。毕竟这几个人中,宋旭知道她的情况太多,要是再这样下去等下难免会露出什么破绽,想到这里,卫幽兰忙抬头笑道:“在下是个外人,就不过去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要走,却被宋旭拦回来,他伸臂挡住她,霸道的说道:“你是本王的亲密之人,怎么能算外人。”说完他抬头看向宋昱,邪邪笑道:“二哥,总不能不给老九面子吧。” 九王爷也是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温和说道:“诸位哥哥,请吧。” 篝火丛烧,芳香四溢。 到底是皇子们用餐,各种用具摆的齐全,餐具也优雅精致的多,几人围着一堆篝火坐了,又有专门服侍的人割了肉放到皇子们的瓷碟中,矮桌上摆了各色水果,美酒。 篝火上,一具肥大的全羊已被烤得油香四溢,渗出的油水时不时地落入火中,出“刺啦”的声音。 火光照耀,全身被烤的暖洋洋的,卫幽兰夹坐在宋旭和四王爷中间,目光漫不经心的投向对面,她看到九王爷遥遥对她举杯。 卫幽兰不由得微微一怔,礼貌的敬回去,杯壁刚刚碰到唇边就被宋旭一手夺过去,一句话也不说一饮而尽。 一旁的四王爷有些不悦,数落道:“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九弟敬施公子酒呢,你怎么就替她喝了?” 宋旭邪气的一挑眉,口中酒气醇香:“她不能喝酒。” 四王爷闻言哈哈笑起来,伸臂突然揽了卫幽兰的肩头,笑道:“施公子,你又不是女人,我三哥怎么这么般维护与你,莫非你们还有什么隐晦喜好不成?”借着酒意,他勾着眼睛肆意打量她,见她红唇似樱,皮肤细腻白皙,吐气如兰,这样亲近,她身上的如兰醇香幽幽的传入鼻底,不由心神荡漾,喃喃道:“这样看着,你竟比女子还香!”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后失言 四王爷的逾越行为不由让在场的人都怔住,宋昱抬眼看过来,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卫幽兰脸色骤冷,皱眉推开他,略带厌恶的道:“四王爷请自重!” 四王爷脸上无光,看不惯卫幽兰脸上的神色,心中有气,连喝几口酒,他自持身份,若是什么王公贵族,他还有所顾忌,一听卫幽兰是个门客,再加上宋旭一向在皇上面前没有地位,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抬眼看到九王爷向他摆手,这才将怒气压了下去。 宋旭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邪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四看样子是根本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啊。” 四王爷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正要作,九王爷突然温和笑道:“三哥别见怪,四哥就是这个性子,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小弟在这里替他赔罪了。”语罢,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宋旭扫了四王爷一眼,也笑道:“罢了。”说完,举杯也喝得一滴不剩。 九王爷见四王爷黑着脸一动不动,劝道:“四哥,你还不快向施公子赔罪!” 四王一听要向卫幽兰赔罪,自是不愿意,但碍于九王爷的面子,极不情愿的向卫幽兰举杯,绷着脸道:“本王一时口快罢了。” 见他言语间没有一丝道歉的诚意,她也不接那酒,冷冷笑道:“在下身份卑微,只怕受不起王爷的酒。” 卫幽兰的神色彻底激怒了四王爷,有酒壮胆,他“腾”的站起身来,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和三哥天天同床,你这幅妩媚的样子,三哥怕早把你吃过好几次了。” 在坐的人闻言色变,王公贵族养禁脔还是有的,只是还在少数,宁王生性风流,旁人也只怕会这么想,只是敢明里挑出来的没有几个,这在皇朝是种忌讳,四王爷口无遮拦,又有酒壮胆,话一出口,几人莫不变色,卫幽兰虽不是男子,但也难以忽视他言辞间的侮辱,不由气的脸上了阵红一阵白,怒道:“请四王爷说话不要侮辱了你这尊贵的身份!” 四王爷愤怒难耐,怒道:“反了你了!”说着扬手就要给卫幽兰一个耳光。 卫幽兰也不闪躲,只是冷冷看他。 手还没落下去,腕竟被捏住,剧烈疼痛传来,四王爷痛得不能言语,皱着眉看去,却见宋昱脸色阴沉的看着他,眼眸中闪烁浓浓怒火,他的手正捏在他的腕上,那手看似无力,却捏的他骨头几乎断掉。 他不明白宋昱为何这么大的怒气,借着酒意也无所顾忌,大声叫道:“二哥,莫非你也和这小子有一腿不成……”话未说完,腕只痛的更厉害,口中直支吾喊痛。 宋昱脸色无波,转头对九王爷淡淡道:“四弟喝醉了,老九,你送他回去。” 九王爷也面带愠色,他缓绘走到卫幽兰面前拱手道歉,歉意笑道:“四哥生性耿直,口不择言,触犯的施公子,还望施公子不要怪罪。” 卫幽兰没想到他能放下姿态向她道歉,也不好加以追究,冷着脸淡淡道:“九王爷言重了,四王爷醉酒失言,在下不与他计较就是。” 九王爷会心一笑,赞道:“施公子心胸开阔,海纳百川,本王很是佩服,日后一定替四哥登门道歉。” 卫幽兰微微一愣,一直冷眼旁观的宋旭突然皱眉道:“老九,还是快些送老四回去吧,他醉的厉害。” 九王爷微微一怔,淡淡笑了笑,转身之际又含笑看了卫幽兰一眼,这才和宋昱一起扶着四王爷回了营帐。 卫幽兰怔怔的望着宋昱里去的背影,像以前看他离去的背影一般,冷酷的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不带一丝温度。 她终究还是错了吗?她这样做无疑是深深的伤了他的心。 曲终人散,本来一场热闹的家宴,变得清冷,篝火依旧,却只剩卫幽兰和宋旭怔怔站在那里。 卫幽兰看着宋昱远去的背影,心中心绪难平,复杂混乱,又加上方才四王爷对她的屈辱言辞,只冷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 火光闪烁,她的脸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 宋旭怔怔看去,不知该是得意还是担忧,挑了眉,苦笑问道:“恨本王么,把你好不容易布好的局一下子打乱了,又把你陷入这般难堪的境地?” 卫幽兰从茫茫思绪中回过神,目光无焦距的定格到宋旭脸上,半响才回复清明,她自嘲的冷冷一笑,别过头看像远方,淡淡到:“我不恨你。” 宋旭不由怔住。 芳香依然若有若无的飘散过来,她的声音飘渺的不真实:“由爱才能生恨,我不爱你,自然也不会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自作聪明,想要自己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无力反抗,只能任你们侮辱玩弄。”话音结束,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身走开。 黑色的衣渐渐消失在天色渐晚而泛着青色的雪白背景里,仿佛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她是那唯一的一笔,潇洒而孤寂。 其实,她也同样是寂寞之人,因为他寂寞而寂寞,因为爱却不能爱而寂寞。 她不知道,她的身后,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也是同样的寂寞。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独自一人站在茫茫雪海,远处,是茂密而落满雪花的高大树木,一层一层,一棵一棵,织成网,缠成结。 冷冽的风鼓动黑色的下摆,妖娆的随风舞动,出猎猎声响。 “施公子,可找到您了,王爷叫小的找您回去呢!!” 一个高大身影恭敬的走过来,见她一脸冰霜,小心的措辞。 卫幽兰不禁怔了怔,似乎没有回过神,清澈的眸子迷茫而困惑,只喃喃道:“王爷?哪个王爷?”今天来打猎的可个个都是王爷。 那人急忙笑道:“是宁王爷,宁王爷叫小的找施公子回去。” 湖水般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她轻轻点头,没有作声跟着他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远远的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踱着步,她不由得止了步,那个人也远远的看到了她,停在那里朝这边怔怔望着。 “施公子?” 那人见卫幽兰停了脚步,不由出声询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借酒消愁(上) 卫幽兰回过神,看了看他,轻叹口气,淡淡开口道:“走吧。”说着转了身朝宁王营帐走去。 走了没几步,后面却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施公子请留步。” 那声音带着略略的沙哑,却依然那般磁性低沉,仿佛带了魔力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回身,看到他缓步走过来,他看了一眼正要施礼的那人,冷冷道:“你去一旁候着。”那人微微错讹,终究一言不的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孙新也赶了过来,他站到宋昱身边,看了一眼卫幽兰,绷着脸不说话。 髻边的丝北风吹得零乱,海藻似的在眼前乱舞,她伸手将细碎的别在耳后,淡淡道:“见过王爷。” 宋昱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扫到她清瘦的脸,微微失神,见她疑惑看他,这才冷了声道:“本王带了些书籍过来,需要找人帮忙整理,不知施公子能否赏光帮本王这个忙?” 卫幽兰微微一愣,扫到他陌生冷淡的面容,心中一阵抽搐,敛了眼帘笑道:“经过方才的事,王爷不怕施某坏了王爷的名声么?” 闻言,宋昱目光深沉似海,他定定望着卫幽兰,声音沙哑的冷声问道:“施公子就不拍败坏了三弟的名声?” 卫幽兰微微一怔,好笑的道:“王爷此话怎讲?” 宋昱怒意上涌,胸口一起一伏,半响才道:“三弟安排你和他同住一个营帐,施公子竟然不知道么?” 卫幽兰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淡淡笑道:“在下是宁王爷的手下,自然要听他的安排,王爷若想找在下帮忙便向宁王爷请示吧。”说完,飞快扫他一眼,转身欲走。 腕突然被握住,他猛地拉回她,脸上阴云密布,逼近她冷冷的道:“你如今是我的女人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是我的就永久是我的,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动我的女人,这里面,无关情爱,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你懂么?”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猛地将她扛到肩上,黑衫闪动,他的肩头宽阔冷硬,将她的胯骨被硌得生痛,她又惊又恼,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上又吹捶又踢,只在他雪白的衣上留下几个泥印。 他却只黑着脸往前走,对她不痛不痒的拳打脚踢置若罔闻。 孙新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转眼看到站在远处的那随从也是目瞪口呆,干咳一声,走过去冷声吩咐:“施公子病了,安王爷仁厚带他去看病,明白了么?” 那人这才回神,低头哈腰的应了,见孙新欲走,急忙问道:“大人,小的该怎么回复宁王爷才好?” 孙新止住脚步,迟疑片刻才道:“你就说安王爷找施公子过去整理书籍,今晚就不回去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估计以后就从那里歇下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明白了?” 那人急忙应了,孙新这才回身吸了口气离开。 每个皇子的营帐靠的并不太近,宋昱这一路走回去,却也没遇到什么人,一进帐篷,见她还不痛不痒的挣扎着,猛地将她扔到铺好的床铺上,那床板远远不比他府里的软,卫幽兰猛地被摔上去,正好撞到脊梁骨,只疼的蜷着身子轻声呻吟。 宋昱皱眉看了看,生生忍住了过去探望的**,竟自做到一旁的矮桌前,不再理她。 卫幽兰缓了一会才缓缓坐起身来,见他坐在那里埋头看书只坐到床沿上呆。 营帐里放了通红冒着热气的火盆,红色透明的炭火在透明跳跃的火焰下月显得艳丽,仿佛火山喷出的岩浆,纵横交错,灼烫滚滚。 帐帘被掩的牢牢地,一丝风也透不进来,里面还是想对暖和,周身暖暖的裹了一层热气,只包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斜身看书,正好让后脑对着她,乌黑的被整齐的绾上去,他的颈优美修长。 卫幽兰突然有从后面抱住他的冲动,想看看他的面容是否如他的背影一般陌生冷硬。 这时,一个随从进了账,端了几盘饭菜进来,宋昱这才放下书,那随从将饭菜摆到桌上,添置了两双筷子,又躬身下去了。 他拿了筷子放在手中,却并不去夹菜,筷条在空中迟疑半响,他“啪”的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冷声道:“过来用膳。” 确实,方才那场晚宴她并没有吃多少,生了一顿闷气,早把吃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他一提,果真觉出饿来了。 饿就饿了,卫幽兰也不推辞,起身做到他对面,往桌上扫了一眼,见只有几盘精致菜肴,她面前一碗白花花的米饭。 “王爷赏脸和在下喝一杯可好?” 卫幽兰望着他淡淡的笑。 宋昱皱眉冷冷盯着她,唇紧紧抿着,线条僵硬冷冽。 别开头避开他的目光,卫幽兰看向别处,勾着唇无表情的笑:“我想喝酒!” 她只是在逃避,她以为,醉了就可以不用去真正面对他,让真实的自己溺死在酒精里,任何一切伪装被撕碎的后的尴尬,都可以用醉酒来推脱,那样她不用去费心的表演,脸上带笑,心却在默默吞咽泪水。 宋昱看她良久,这才声音低沉的开口:“来人!” 一个侍卫掀了厚厚的帐帘探进身子,宋昱沉声吩咐:“去热一壶酒来。” 酒很快就被端上来,闹着热气的酒壶散这浓浓酒香,溢满了整个帐篷。 渴望醉酒后的轻松,卫幽兰独自给自己到上,端起酒杯就要喝。 宋昱却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腕,脸上晓得古怪冷酷:“酒能乱性,施公子若是喝醉了生什么事情,本王可概不负责!” 淡淡灯光中,他的眼眸寒冰一般的没有温度,下巴的线条优美而冷硬。 他修长的指不轻不重的按在她的腕上,指尖微凉清润。 卫幽兰一手打开他,举杯一仰而尽。 酒温热而辛辣,火一般的灼烧着她的胃,也灼烧着她煎熬的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酒消愁(下) 卫幽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那酒壶没有了先前的重量,稍稍一碰,“啪”的一声倒向桌面,却一滴也未洒出来。 胸中仿佛燃烧着一把火,她怔怔看着那酒壶,喃喃道:“没了……” 一只大手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声音冷硬:“别喝了!” 她抬眼看他,不知何时眼前的宋昱变成两个,交错的重叠在一起,他黝黑的眼眸像极了天空中灼亮的星光。 “若我是天空中最飘渺的那颗星,你会为我驻足么?” 她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扣住,神情激动地问。 他的身体一僵,深深的看她,半晌才从薄唇中迸出一个字:“会。” 她笑起来,笑得万物都失了颜色,她起身俯过去,俏鼻贴近他的脸颊,双眼迷离氤氲,两颊浮上一抹线润,伴随着清淡的酒香,她吐气如兰:“那么你愿意为我抛却苍穹所有星光么,纵使我是这般渺小,这般不值一提!” 她的唇红润似刚开的桃花,尖尖的下巴优美的连接着洁白的脖颈,因喝了酒而浮上粉嫩的红色。 他挑着眉,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看着妖娆的她,只觉他自己也醉了。 见他不回答,她伸出细长的葱指,轻佻的勾起他冷硬的下巴,眯了双眼,雾气四射:“回答我!” 他深深看着她,眼眸深沉四海,压抑身心暗涌的**,他挑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开口:“怎么,这又是老三安排的美人计么?” 心被重重撕裂,她睁大水汽朦胧的双眸,惊愕的看着他。 他的笑勾得冷酷,哑着嗓子继续道:“你太习惯欲擒故纵,让我对你产生兴趣后再毫不怜惜的走开,怎么这次又故技重施么,让我在决定为你甚至要放弃苏暮妍的时候,再从我的怀里转而投靠到宋旭的怀里,那么,你这次的目的看来不止是让我放弃苏暮妍那么简单,是想让我为你放弃一切么?” 酒香浓浓,他的眼眸痛楚而残酷。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只觉酒意浓浓的泛上来,头脑昏昏沉沉,脸颊似火,心冷如冰。 也许,她是真的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胡话。 良久,她坐回身怔怔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来,脸笑得抽搐,她终于抬起头望他,眼底湿意暗涌,她妩媚看他,自嘲的问道:“就算是真的,你会答应么?” 她望着他,醉眼迷离,水汽涌上来,琉璃一般的灼亮,她张着唇,眉宇间带着连她都不易察觉的希翼。 他也深深看着她,胸口微微起伏,强自压制莫名涌起的空洞与怜惜,桌下袖中的手紧紧握起酒杯,指节泛白,唇紧紧抿着,用他自己都觉残忍的话语说道:“不会!” 其实,她不知道,他想告诉她,无论他的天多大,那里也只有她一颗星光,他不仅为她驻足,还会为她痴迷,生生世世都不愿再看别人一眼。 它们是两个想汲取温暖的刺猬,靠的越近,便伤得越重。等他们学会了自我保护,远远的离开对方,才知道那颗刺已经扎进心里,拔不掉,触不到,生生地化作心中不可遏制的煎熬。 她咬着唇,眼中水光跳跃,勾着笑,泪水终于笑得溢出来,她吃吃的抬手擦去,身体坐的挺直,一只手紧紧抓了桌沿,只抓的那桌上留下褐色指痕,她风轻云淡的道:“王爷进步了,没想到才一天就进步如此之快,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烦心苦恼了。” 宋昱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酒杯终于承受不住他的怒意,“砰”的碎裂,参差不齐的碎片深深刺进皮肤,流出汩汩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掌心流下来,落到雪白的袍上,仿佛冬日里开放的血色红梅。 他却毫无察觉,手握的越紧,胸口剧烈起伏着,喉间沙哑的出嗓音:“看来本王应该谢谢施公子的褒奖。” 卫幽兰怔怔的看了看他,困难的开合樱唇:“王爷客气了。”脸上淡淡的笑容僵硬的保持着,仿佛一放下笑容,某种坚持就会崩溃。 时间突然静止了般,两人就那样坐着,似乎在望着对方,又似乎不是。 一阵冷风尖锐的从背后吹进来,刺骨的直袭脊背,卫幽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酒意也散去许多。 宋昱也觉察到帐内突来的冷意,抬头看去,却见营帐门口宋旭挑着厚重的帐帘一脸寒冰的站在那里,突袭的冷意从他身后长驱直入。 他松开手,扯了身后一块雪白干净的帕子覆在鲜血直流的手上,脸上面无表情的道:“原来是三弟来了。” 卫幽兰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下,缓缓松开依然握着桌沿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早已僵直的指节,又慢慢握起拳头,没有回头。 宋旭放下帐帘大步走进来,带来一身风雪,凉凉的袭进来,驱散了屋内浓浓的温暖。 “臣弟听说二哥需要人手整理书籍,便想赶过来帮把手。”他一手揽起卫幽兰的腰,紧紧捏着,脸上挂着邪魅的笑。 卫幽兰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宋昱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努力的从他握着卫幽兰腰际的手上别开,淡淡道:“难为三弟费心了。” 宋旭冷冷一笑,扫了一眼凌乱的桌上,笑道:“看来二哥并不打算整理书啊,那臣弟便带施公子回去了。”说着,故意将卫幽兰往怀中带了带,强制揽着她转身朝外大步走去。 “站住!” 冷风从被挑起的帐帘外直直的吹进来,身后宋昱的声音便也和这风一般寒冷。 宋旭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他转过身邪笑道:“二哥还有什么吩咐么?” 长长的帕子覆在他手上,直直附落,挡住身上刺目的猩红,宋昱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她留下。” 宋旭咧嘴一笑,握紧了卫幽兰的肩头,满不在乎的问道:“如果不呢?” 宋昱深深看他一眼,冷冷开口:“留下她,咱们兄弟的情谊到此为止,你再也不欠我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拥而眠 寒风冷冽刺骨,宋昱的话也如风一般的冷酷决绝。 卫幽兰猛地抬头看他。 宋旭脸上满不在乎的笑僵住,眼眸中风起云涌,半晌才敛了笑,咬牙切齿的冷声道:“好,你够狠!”话一出口,他猛地将卫幽兰推开,甩袖而去。 风扬起外面层层细雪,透过缝隙迎面打过来,吹乱了,卫幽兰怔怔看着宋昱,一时不知如何反映。 他为了她可以不要青梅竹马的苏暮妍。 如今,他竟为了她连兄弟之情也不顾了么? 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宋昱看她一眼,转过身随意擦掉手上的血迹,将那帕子随手扔到一角,淡淡道:“本王说过,除非我不想放手,是我的就是我的,任何事物都一样,你也不例外。” 帐帘被外面的侍卫掩上,卫幽兰低垂着眼帘,心中不知到底是何种滋味,抬眼见他动作有异,眼前影像一会模糊一会清晰,不由皱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宋昱没有说话,单手解开身上的盘扣,将外面罩着的衫子和裘衣脱下来也扔到了一边。身上只穿了一件褻衣,修长的身形在淡淡光晕下显露无疑,又撕了一块布条包在手上,回过身,却见卫幽兰脸色微红的尴尬看着他。 宋昱挑了眉看她一眼,冷着脸淡淡开口道:“帮我把格子上的书拿下来。” 卫幽兰的脸微微一红,这才现桌子一旁的格子上堆放了厚厚的书籍,看了他一眼,脚步有些虚浮的走过去将桌子收拾起来,然后笨拙的将那书放到了桌子上。 眼前的影像又开始模糊,脑部也是晕晕的,她不由弓着身子微晃了晃头。 宋昱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从她身后单手拎了她的领口,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推到在床板上,卫幽兰没回过身已经重重坐到床铺上,***被硌得生痛,她还不忘抬起头警惕的看他。 他脸色猛地一沉,将薄被重重的扔到她怀中,冷声道:“还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那一日,在假山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想到这里,卫幽兰不由得身体一滞。 “你放心,本王今晚没兴趣。” 宋昱心底的怒气又泛上来,黑着脸转过身不看她,又坐到桌前看起书来。 似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她也实在晕得厉害,抱着被子看他一眼,便也晕晕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昏黄的光柔软的照在桌上,眼前的文字突然长了腿似的到处跑,却怎么也看不到眼里。 夜渐渐深了,手下早已将剩余的饭菜收拾了下去。 灯静静的燃着,屋内祥和一片。 宋昱王看的心不在焉,终于转过身怔怔看她,见她孩子似的睡得极香,忍不住走过去躲到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静静出神。 她的睫毛浓密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做着一个永远都不醒的噩梦。 不自觉的,他又想到了锦儿。 习惯的,他伸手去抚平她皱着的眉头,腕上妖娆的碧绿不经意的闯进眼眸,他的手猛然僵在空中。 不知何时,这条绿色的丝带已经成为提醒他恨她的警钟,他的喜怒统统地收进里面,时时鞭挞着他,不要心软,不要再被女人迷惑。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似乎是陷得太深了。 缓缓的,他收回手,脸上的线条冷硬异常。 灯依然在燃着。 卫幽兰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隐约看到宋昱坐在一旁看她,以前在安王府,她偶尔醒来了现他也是这样望他,只以为自己回到从前,分不清梦里梦外,眯着眼对他柔柔一笑,声音慵懒温柔:“王爷还不睡么?” 宋昱的身体一僵,警惕看她,她却迷迷糊糊的拽过他的手靠在脸颊,闭着眼轻声道:“王爷,兰儿做了个噩梦。” 她***的颊边,他的手上还裹着厚厚的布条,血渍隐隐的渗出来,仿佛在提醒着方才的痛楚,他看她一眼,淡淡问道:“什么梦?” “兰儿梦见我离开了安王府,生了许多事情,王爷对兰儿很是冷淡呢,兰儿心痛的以为是真的,可能,是梦吧,王爷明明在兰儿身边……”话音渐渐变小,她却又睡过去了。 宋昱深深的看着她,想抽回手可她却握得极紧,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吹熄了灯翻身上了床,将她温柔拥在怀中,他喃喃自语:“也许真是的梦吧,梦醒了,我们便可以放下一切,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寂静的夜。 心爱的人就在他的怀中,睡梦中的也静静的笑起来。 清晨醒来时,白亮的阳光铺了满满一铺。 身边空空的,卫幽兰混混沉沉的抱着被子坐起身,一时分不清状况,晃了晃头,用掌心用力抵着额头,这才好了些。 “施公子醒了,喝些醒酒汤吧。” 耳畔,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卫幽兰不由得吃了一惊,睡意已经醒了一大半,抬头,却见是一个年轻男子对着她淡淡的笑,一身侍卫服侍,手上托盘上放着一碗温香的醒酒汤。 她接了那汤,笑着礼貌的问道:“请问大哥这是哪?” 那侍卫一愣,随即又笑起来,说道:“看来是施公子醉得厉害,在下是安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各位王爷都去迎接圣驾了,施公子您也快些吧。” 卫幽兰不禁愣了愣,这才记起昨天随着宋昱回了帐,然后喝了些洒,后来…… 后来怎样一时也没有记起,听要迎接圣驾急忙端起碗喝掉那汤,感觉好些了才整理了仪容,向帐外奔去。 这日天气还算很好,阳光高照,积雪却依然顽固的不肯化去,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远远的就看到远处跪了一大片的人,最前面,几个皇子恭敬的站在一侧,明黄的仪仗缓缓前行,看不到人,只看到诸多黄色耀眼的旗帜飘荡而过,脚步声整齐有力,将皇室庄严的威力彰显十足。 卫幽兰急忙钻进宁王身后的队伍里跪下,气氛肃穆寂静,诺大的场地寂静的没有声音,只听得到风吹过雪层卷起的呼呼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即兴作诗 那明黄的帐子渐渐停住,一旁的太监们搬了矮凳放到皇撵下方,一身明黄服饰的皇帝宋晟优雅沉稳的走出来,他面目俊朗,面容温和却隐隐透着摄人气势,举手投足散出无形霸气。 众人见状,顿时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声震天,天地都为之震动。 声音穿越茂密丛林,一群飞鸟猛地冲出丛林,振翅高飞,飞向遥远天际。 宋晟似是心情很好,呵呵一笑,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这才起身,卫幽兰也随着众人站起身来,扫去膝上沾染的雪渍,挺直的站在队伍中。 几位王爷稳步迎上去,拥簇在皇帝周围,低声笑语,宋晟时不时出响亮地笑声。 众人紧跟其后,卫幽兰走在队伍里,遥遥看去,只见四王爷走在宋晟身侧正低声和他说话,宋晟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这时九王爷不知说了什么,皇帝哈哈大笑。宋昱也是勾着唇笑得淡然。 仿佛感受到人群中投过来的目光,他微微回头去看,目光扫过卫幽兰走着的地方,不带一丝停留,又很快转过头去了。 卫幽兰被他目光一扫,吃了一惊,做贼似的往一旁人身旁靠了靠,不经意的却看到一直在皇帝后面跟着的宋旭远远的朝好看过来,触到他平静的面容,直直的看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一旁的四王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他却猛地回过头。四王爷没有现他到底在看什么,仍是不死心的往人群中看了看,未果。 卫幽兰微微皱眉,脸色平静。 众王爷跟随在皇帝身后到了早已布置好的场地上,中央放了一把金黄宝椅,后面明黄仪仗整齐排列,两旁是各位王爷坐的靠背椅,中间一个雕花矮桌。 宋晟先落了座,对诸位王爷淡淡一笑:“各位兄弟都不必拘束,快坐吧。” 众王爷忙道:“谢皇上。”这才端正坐下。 宋昱坐在左上,按次序而来,宋旭坐在对面,四王爷坐在左下,九王爷右下。 卫幽兰随着宋旭的侍卫们站在他身后,正好与宋昱遥遥相对,他的目光却片刻也不在她身上停留,只转头和四王爷低语。 只见宋晟微微一笑,看向宋旭,说道:“听四弟说三弟最近都在学习诗文,可是真的?” 宋旭身体微微一滞,急忙拱手恭敬答着:“回皇上,四弟这是在编排臣弟呢,臣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罢了。” 宋晟哈哈一笑,指着四王爷摇头:“老四,老三可不承认呐。” 四王爷也是爽朗一笑,站起身来拱手道:“皇兄,三哥这是谦逊,他还找了个伴读呢,听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子。” 在座的人一听,脸上都微微变色,卫幽兰的心不由“咯噔”一下,跳得厉害。 宋晟也是一愣,略带好奇的看向宋旭,笑道:“看来三弟是有备而来啊,朕倒要看看三弟的伴读是何等人物。” 宋旭身形一僵微微迟疑,皇帝淡淡看他一眼,目光中已透出无形威严:“传。” 伺候在一旁的太监轻甩拂尘,扯着尖锐嗓音喊道:“传……” 卫幽兰深深吸了口气,急忙从后面人群穿过,不卑不亢的来到众王爷面前,优雅俯身跪拜:“草民施金筠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晟见是个纤瘦少年不由微微一愣,质疑的在宋旭面上梭巡,目光凌厉。 宋旭急忙朝他淡淡笑道:“皇兄可不要小看了她,一试便知,连二哥都对她大加赞赏呢?” “哦?” 宋晟挑眉,目光已没有先前那般柔和,他看向宋昱笑道:“能让二弟夸赞的人还真是不多。” 宋昱面容沉静,朝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抬起头来。” 宋晟终于将目光落到仍然跪着的卫幽兰身上,表情淡然却极具威严。 卫幽兰这才缓缓抬起头,触到皇帝投来的目光,又缓缓低下。 她一身黑衣,唇红齿白,正值青春年少,虽只看一眼,就觉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宋晟在看清她面容的时候有微微的怔仲,嘴角略僵,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诧。 宋昱一直沉稳坐着,袖中的拳悄悄握起,再看宋旭也略带紧张的神色,四王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九王爷则淡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直到膝盖跪的有些麻,宋晟的目光才从卫幽兰身上移开,淡淡开口道:“平身吧。” “谢皇上。” 卫幽兰俯称谢,缓缓地站起身来,腿跪的有些麻,身子略略不稳,身形却站的笔直,低着头不卑不亢的站着。 宋晟不由眯了双目,饶有兴趣的道:“看来不试试你,老四只怕心中不舒服。”他微微探了探身体,笑道:“这样吧,你就以雪为题,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几人微怔,雪这个题目并不特别,只是正因为赞雪的太多,难以出新意,皇上出的这题,让人揣摩不到喜怒。 宋昱静静的看着她,看不出表情,宋旭却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只见,卫幽兰略略凝神,深思片刻,启唇吟道:“九天飞玉碎,神州遍银泽。严冬亦自乐,雪后是日和。” 话一出口,众人微愣。 宋昱抬眼看她,满目复杂。 九王爷目光玩味,宋旭却是脸色古怪。 良久,宋晟朗声大笑,赞道:“小小年纪能做出这般大气的诗来,实属不易,看来老三的府里是卧虎藏龙啊。” 宋旭脸上浮起一个僵硬笑容,拱手说道:“皇兄缪赞。” 宋晟又是一笑,对卫幽兰淡淡开口道:“赏。” 卫幽兰急忙跪谢,正要退下,九王爷突然站起身来,温和提议道:“皇兄,臣弟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宋晟脸上笑容未褪。 “施公子才华横溢,不入朝为官实在可惜,臣弟斗胆为施公子请个官职。” 他笑意融融,说得诚恳。 宋晟凝神深思,并不答话,他转头看向微微皱眉的宋昱,淡淡问道:“二弟觉得如何?” 第一百四十章 心碎无声 九王爷和宋旭见皇帝竟征求宋昱的意见,都不由一怔,面色微冷,却也不敢表现半分不悦,只是平淡的望着。 宋昱抬眼看了卫幽兰一眼,长长的袖子遮住手背,拱手道:“本朝官员选拔都要通过乡试,臣以为施公子虽为三弟府里的人,但规矩不可废,施公子若想入朝为官,参加乡试即可。” 宋晟淡淡点了点头,笑道:“朕也懒得关心这个,这些琐事,便交给你办吧,朕乏了,都散了吧。” 闻言几人忙恭送,宋晟临走略略看了卫幽兰一眼,转身大步进了皇帐。 九王爷和宋旭的脸色并不好,几人各怀心事,各自回帐。 宋昱走过卫幽兰跟前微微一顿,看了看她,冷冷道:“若想自保,就敛其光芒,你若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真想做欺君的事,本王也不拦你。” 卫幽兰抿着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没有说话。 他复杂看她一眼,擦身而过。 宋旭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腕拉着她就走。他把她强制接到营帐,唇紧紧抿着,力气大的惊人。 “放开我!” 卫幽兰猛地神情激动得甩开他,胸口起伏不定,眼眸中是冷冷的厌恶。 宋旭倏的愣住。 “玩够了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打倒他,就光明正大的来,使这些阴招算什么本事,我若今日不以那诗讨得皇上的欢心,只怕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你就这么恨他?” 卫幽兰直视着他的双眸,激动得说着。 被她的凌厉眼神镇住,宋旭踉跄退后一步,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突然哈哈大笑:“是,我恨他,今天你看到了么,他们个个眼里都没有我宋旭这个人,你是我府里的人,皇上却去询问宋昱,还说什么这等事交给他来处理。”他俊目圆睁,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面目狰狞:“是他,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凭什么安然享受本该属于我的,却虚伪的反过来帮我,徒落个好哥哥的名声!” 他一把揪起卫幽兰的衣领,双目通红,大声问道:“说啊,凭什么?” 他紧紧她扒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将她扼的面日通红。 “放开她!” 帐门口,宋昱冷着脸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衣是冻人的寒。 宋旭猛然回神,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卫幽兰红着脸抿唇猛咳。 宋昱走上前冷冷推开他,拉着卫幽兰的腕离开。 “王爷要带在下去哪?” 卫幽兰捂着唇喘息着,脸色依然涨红,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她抓住一旁的桌角,停住脚步。 宋昱冷着脸回身看她:“他对你这样,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她微撤一惊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来他是认定她爱的是宋旭,而他们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勾引的戏码? “这是我自己的事,王爷不便插手吧。” 她缓缓地抽出手,掩着唇深深吸气,没注意到从今早见他,他的手一直藏在袖中,那只手扎满了细碎的瓷片,今天早上被人细细挑了去,才不至于让那碎片长在里面,现在它被紧紧握着,好不容易凝固的伤口,又一次被血崩裂开来。 “走。”宋昱冷冷的笑,气息不稳,嗓音沙哑的厉害:“你为了保他连欺君之事都敢做,你没有想过皇上若是给你个一官半职会是什么后果,现在就算皇上知道你是女子就已经是死罪,他呢,他把你推进水火却不救你,你还死心蹋地的跟着他?” 他言词犀利,句句带刺。 昨晚的景象突然鲜活的出现在眼前,她问他愿不愿意抛却所有星辰只要她一人。 他黑着脸,残忍地答:“不会。” 她在想,如果他回答得是相反的字,她说不定会忍不住告诉他呢,告诉他,她就是她的锦儿,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告诉她,她其实一直……都爱着他。 卫幽兰只觉得累,心中空荡荡的无所依据。连失落伤心都已经没有感觉,像是吃了满嘴的黄连,苦的再也觉不出其他味道,只觉麻木,她用尽力气支撑着身体,脸色出奇的平静:“我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赶我撵我我都不会走,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辈子都不和他分开,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那着他,因为他有资格让我为他如此,而你,没有!” 宋昱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冷硬的线条僵硬刚直,心口的伤疤在一次被狠狠地揭开,浓浓的血腥味涌上喉间,仿佛空气中漫步着温热的腥味,以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一一展现,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只不过是还对过去留存着希望,对她冷淡也好,生她的气也好,被她伤害也好,他都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替身,所以他明知道她是宋旭的人,可是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那火坑里跳,今日她却把他的希望生生的毁灭,血淋淋的摆在他眼前,没有退路,没有了希望,只有毁灭,他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顔色,昏暗的没有天日。 他的薄唇微微颤抖,脸色白得不像样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他喘息粗重,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血顺着绷带渗出来打到她的肩头,声音抑在喉间几乎微不可闻:“你记着,我会得到你,让你试试你自已种的苦果,我今日的痛,会加倍的还给你。” 重重揉捏着她的肩头,他绝然的松开,转身,冷酷的大步出了营帐。 外面转来孙新的惊呼声:“王爷!”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那声音渐渐远去,她的心,痛得没了知觉。 身体顺着桌角滑落,她蹲坐在地上,眼眸怔征望着远处,空洞的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宋旭迈着步子走过来,蹲坐到她身边,手里拎了一个酒壶,扔了盖子,水一般的灌进嘴里,透明的液体化出透明的弧度,他擦了擦唇,然后伸手递给她。 “要不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弟反目 卫幽兰没有动,她歪着头靠在桌腿上,双目虚无飘渺。/ 宋旭不在意的收回手,仰起头满满的喝了一口,酒涌出来,顺着俊秀的下巴,洒到黑色的衣襟上。 门外的侍卫掀了帐帘进来,看到坐在门口的两人,吃了一惊,略有局促的看向宋旭,叫道:“王爷!” “说……” 宋旭歪着脑袋,口中含糊不清,手中的酒壶歪在一旁,分不清是真醉还是假醉。 “府里来了消息。”那侍卫稍稍迟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纸卷交给他。 宋旭伸手接过,打开纸卷扫了一眼,脸色不变的将纸条扔到卫幽兰身上,闭目道:“许墨答应了我的条件,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你可以立刻去和他解释,本王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他以为她会抛下他飞奔过去,可走,她没有动。 她只将头理进膝里,雪白的脖颈忧美扦瘦。 她像一只将刺对着别人的刺猬,将自己包裹起来独自舔舐伤口,外表坚强而脆弱。 宋旭困惑的望着她,无奈的笑:“你听不到么,你可以去找他了。” “他不会再相信我了。” 她站起身,身形笔直,眼底带着未干的湿意:“我现在去解释只会让他看不起。”她笑着低下眼帘,幽幽得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其实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解释。” 宋旭茫然的怔住,看着她喃喃自语:“我若是早比他遇到你……该有多好……” 屋内散步着浓浓酒香,她抬脚出了帐,将他的话音隔在帐里面。 他自嘲的笑起来,紧紧捏着手中冰凉的酒壶,笑的残忍:“宋昱,我会更恨你!” 下午,众位王爷与皇上同行去打猎,卫幽兰借口说自己不会骑马,只站在人群中远远望着,她看着那个白色身影飞一般的冲进茂密的丛林,如玉的面容苍白而阴郁。他背上背弓,疯了一般的策马跑在最前面,孙新在后面惊慌的追他,又怕皇帝看出什么,紧张而无奈。 宋旭跑在他后面,脸上的笑古怪而高深莫测。 他们三个跑在最前面,陆续没入丛林不见了踪影。 卫幽兰的眼角一直跳个不停,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事情生。 丛林里积雪松软,疯狂在前面跑着的宋昱跑的飞快,马蹄过处仰起飞雪一片,被惊起的动物慌乱逃窜。一个娇小白影闪过,他取箭红着眼射过去。 谁都知道,他的箭从不虚。 远处传来小动物尖锐的惨痛声,他策马过去。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后脚中箭,长长的箭深深的扎进肉里,渗出浓稠的血。 一双小眼晴牢牢地望着他,琉璃般的清澈透明,倔强而哀伤。 他想起同一双眼眸,那是属于女子的眼晴,美丽而残忍。 可是他不想杀它,他要把它带回去,慢慢的折磨,直到那双美丽的眼畔不再清澈。 他松了弓准备下马。 这时,一只箭凌空穿梭而过,“砰”的一声,正中那狐狸心脏,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它哀号一声,没了气息。 那双清澈的眼眸依然牢牢地望着他。 他莫名的心痛不已,想都没想就拿了箭搭在弓上,冷酷的对准了身后箭的那人。 那人一身黑衣,掂着手中的弓,嘴角挂着邪笑望着他。 是宁王宋旭。 仿佛知道就是他,宋昱的臂挺直僵硬,缠着硼带的手沉稳摄人,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他俊目冷酷的瞪着,眼眸冷冽似箭,全身散着一种骇人的杀气,本来就寒冷的丛林里,骤然降了几个温度,冷风抖刮。 宋旭看着他,脸上挂着胜利般的微笑,仿佛笃定他不会杀他一般。他邪邪笑道:“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么?” 那前头依旧牢牢地对准他。 宋旭依旧笑着:“我恨得不是父皇宠你多一些,皇兄更器重你一些,而是……”他笑得残忍:“你的母亲孝慈皇后,杀了我的母亲。” “你敢胡说!” 宋昱瞪着双目,脸上的寒冰结得更厉害,胳膊上的肌肉紧绷,弦上的箭随时都要出去。 最晚追过来的孙新见这阵势不由大骇,吓得脸都苍白起来,他猛然下马,紧紧地抓住宋昱,焦急得大声道:“王爷,你干什么!你不要冲动啊!皇上就在附近,若是让他看到,这该如何是好啊!” 宋昱依然不动,眼眶欲裂的死死瞪着宋旭。 “你没有想到吧,你那个美丽温柔的母后也有这样阴狠的手段,她还好心的收养了我,那不过是她的假象。”宋旭声调陡然变高,情绪也激动起来,死死的握住手中的箭讽刺的道:“你当我母妃真的是难产而死的么,那个女人下了药,她在汤里下了药!本来是想连我一起毒死的,可是我命大,我母亲拼了命把我生下来,你说这个仇我该不该报!” “砰”的一声,宋昱手中的箭飞的离弦射去,那箭擦过宋旭的肩头深深刺进他身后的树上,宋昱又飞拿了一只搭在弦上,声音低沉沙哑:“不许侮辱母后!” 宋旭额前隐隐渗出汗来,他笑得愈加邪魅:“二哥,你害怕了,你也肯定怀疑的吧,宫里的女人有哪一个是一直善良温柔的,我母妃生前是那个女人身边的宫女,能靠近她而不被怀疑的还能有谁?” “我说过了,不要侮辱母后!” 宋昱怒冲冠,紧紧地握住弓柄,箭蓄势而。 “王爷!你松手,不要被他激了,你若杀了他便永世也不能翻身了,王爷!”孙新急得额头渗出汗来,用力的去拉他,他却稳稳得坐在马上,动也不能动半分。 孙新没办法,只得红着脸对宋旭说道:“宁王爷,你真不想话了么?” 宋旭没有看他,只看着宋昱盛怒的眼晴,笑道:“你心痛么,是不是觉得痛的心都死了,痛得流血,血都流干了还觉得不够痛,多可笑,我不屑一顾、弃之如履的女人你却捡回家看得和一个宝一般。” 他的话无情的刺入宋昱的心脏,宋昱的手握的指节白,弓却微微的起颤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宋昱遇刺 孙新吓得脸色变了又变,只一个劲儿地直喊着:“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叫声:“有刺客……”“护驾!” 那声音从丛林外传来,外面嘈杂混乱。 三人都是微微凝神。 宋昱的脑中猛地闪过一张俏丽的脸庞,暗道不好,心猛地又痛起来。 场地突然混乱起来,不知从哪里窜出许多黑衣人,直直的冲向戎装的皇帝。 “护驾!” “有刺客!” “保护皇上!” 侍卫们纷纷去保护皇上和王爷们,团团围在四周,与跳出来的黑衣人站在一起。 卫幽兰一身黑衣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刺客,一个侍卫看到她举刀就砍,卫幽兰又不好出手伤人,只好小心的左躲右闪,可是刀剑无眼,她身上不少地方挂了彩。 卫幽兰边退边躲,身上狼狈不堪,那些侍卫杀红了眼,见了黑衣就杀,话也说不出口,眼看那刀直直落到身上,卫幽兰被逼得没有办法,掌下生风正要还击出去,不料,那侍卫的身子却是一僵,举着刀的身体僵硬的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那侍卫的身体生生地摔倒在她身旁的地上,双面瞪得豆大,嘴角流出血来,两腿一瞪,没了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臂膀将她环在怀中,温柔的轻哄:“兰儿,别怕,有我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她失了力气般地靠在来人胸前。 半晌,头脑中的意识开始清明,她猛地抬头,吃惊叫道:“许墨!” 许墨雾气朦胧的双眸弯成月牙状,他蒙着面穿着一身黑衣,却依然挡不住身上散的倾城气质。 “兰儿,想我了么?” 他紧紧将卫幽兰拥在怀中,紧的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成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卫幽兰被拥的难以呼吸,不习惯的推开他,猛地大声惊呼:“许墨,是你带人来刺杀皇上!” 许墨的神情微微一滞,眼眸中的欣喜一点点散去,随即又涌上些许无奈,他伸手去捂住她的唇,叹息道:“兰儿,就算是,也不用这么大声说出来啊。” 卫幽兰闻言急忙攥住他的手腕,焦急道:“你疯了么?你要杀的是皇帝啊,可不是我们以前的一般任务,你……”她瞪着双目,看到许墨不在乎的神情,没有了下文。 许墨拉起她,笑道:“主要是为救你而来,他的命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的。” 卫幽兰却只呆愣看他,喃喃道:“许墨,你要杀的是他的皇兄啊……” 许墨的脸色猛地变冷,双眸更是阴沉的厉害,他的手禁不住用力握起,只握得指节泛白。 这时,丛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骑马窜出来,很快被黑衣人围住,他边打边向四周张望,接着宋旭和孙新也冲过来,纷纷加入打斗,宋旭却也打得心不在焉,不停的向四周看去。 猛地,宋昱直直的向这边看过来,那视线利剑般的穿过人群投向这里,带着惊恐和担忧。 他开始策马向这边跑过来。 皇上、四王爷、九王爷早已被团团保护起来,只有那三人自己的人不在身边,黑衣人得了空袭纷纷上前,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打得难分难解。 卫幽兰的心被提的七上八下,只远远的望着心急如焚,她看向许墨央求道:“许墨,快叫你的人撤吧,他们在围攻他啊。你若是不撤,那便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许墨的胸口一起一伏,他双手紧紧箍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的双眸认真地道:“兰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就随我走,我们两个人寻一个好去处,再也不理这些琐事,可好?” “可是……”卫幽兰猛然滞住,她略带迟疑,心中犹豫不决,许墨见状拉着她的腕就走,边走边哄:“兰儿你答应我的,到时候随我一起走,我盼了这么多时日……” 就在这时,不知谁突然惊恐的喊了一句:“安王爷!“ 那声音凄厉尖锐,穿透茂密的丛林,混乱的人群,箭一般的射进她的耳里。 卫幽兰猛地回头去看。 混乱的人群中,宋昱举剑厮杀,周围的黑衣人与他战在一起,他直直的向这边看过来,没注意到一个黑衣人从后面一剑刺入,“噗”的一声,反射着寒光的剑扎进肉里,又生生地拔了出来,刺目的鲜血泉一般的涌出来,溅到雪白的衣上,也溅到那刺客的脸上。 一时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她似乎能闻到血腥的温热的刺鼻气味,那醒目的红色充满了她的眼前,满目的鲜血,满目的白,她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不----” 她撕心裂肺的喊起来,疯一般的冲过去,许墨急忙拉住她,猛地拉下脸上的面罩,脸上青筋暴起:“你不要冲动,他不是还好好的在哪里么,你随我走,随我走!” 卫幽兰只觉两只耳轰隆隆的听不到声音,她重重的一掌推开他,踉跄着冲进打杀的人群,眼中只有那白色的身影,和他衫上刺目的红。 许默怔怔的站在那里,脸色又渐渐没了血色,他不舍地看她一眼,没落的转身,修长的身形融入斑驳浓密的树林,渐渐没了踪影。 你……最终还是选择他么? “王爷,你怎么样?” 孙新急忙支撑住安王的身体,脸上是厮杀的汗水和溅到脸上的血液。 “我没事。”宋昱用力捂住伤口,声音嘶哑,眉紧紧皱在一起,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两人并肩作战,孙新正好看到失了魂魄般跑过来的卫幽兰,他看了看奋力杀敌的宋昱,没有作声。 血的味道,一时间,她觉得满世界都是这个味道。 她直直的朝宋昱跑过去,眼眸中没有向她刺过来的刀剑。 “你不要命了!” 耳畔传来一声怒吼,她失神的抬起头,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宋旭抱在怀中,高高的坐在马上,她看到不远处宋昱背对着她,雪白的衣上时突兀的红,闪着寒光的剑无情的厮杀,白亮刺目的亮光渗进眼里,让人睁不开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幽兰的心 这时,黑衣人却像是得了什么命令,纷纷退了下去,渐渐的隐没在丛林里,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和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天,变得昏暗。 眼前那抹白色突然朝这边望过来,眼眸中的痛楚震伤了她,他突然直直地向下跌去,她瞪大了双眼,惊恐的叫出声来。 尖锐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膜,响彻心扉。 “王爷!” 孙新喊出声来,嘶哑的跳下马接住他,那个一直不肯倒下的安王,此刻,在他怀中,脆弱的像是随时都融化的雪。 “宣太医,快宣太医。” 不期然的,她看到,那白色的袖中滑出刺目的碧绿色,一圈圈的缠着他的腕,她记得,她只是为了敷衍他,随手拿了头上的丝带系到他的腕上,他却信物一般的随身带着,眼前的景象仿佛一把利剑,把她的心瞬间切成了碎片。 “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她颤抖着唇,挣扎着要下马,宋旭死死的箍住她战栗的身体,低吼出声:“你若是为他好就不要过去,你现在过去,万一让皇上现你们的关系,他受到牵连不说,你也会没命。” 见她停止了动作呆呆的望着,宋旭心中猛然莫名的一痛,沉声道:“我叫手下带你回去你,你乖乖等着,我去看看,回来给你消息。” 说着,他把她抱下马,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过去。 太医已经过来,众人抬着安王进了营帐,皇帝铁黑着脸负手跟在一旁,明黄的颜色在满地血腥的场地鲜艳而扎眼。 天空阴云密布,雪白的雪被染成红色,硝烟弥漫,飘散着残破的味道。 卫幽兰在宋旭的帐里呆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长起灯,营帐里面昏暗橘黄,宋旭的手下端了饭菜进来,她看也不看,只望着远处呆。 一时间,她的心经历了太多,仿佛长这么大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门得堆上来,压得她难以动弹,残破的心千疮百孔只脆弱的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她眼前还定格在他中箭的刹那,白色的衣红色的血还有腕上不经意露出的绿色妖娆,几种颜色掺杂在一起,眼花缭乱的眩晕,胃中涌上一种强烈的呕意,她单手按在胸前,强烈的呕着,酸涩的胃液在胃中来回乱窜,瘙痒的停滞喉间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眼中不自觉地流出泪来,她颤抖着唇喘息着扶住一旁的矮桌,泪流满面。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一直在伪装中活着,为你摘下面具,又为你戴上,你死了,这面具怎么办,我这颗残破的心怎么办……”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恨你,你不能这样报复我,你不能用你的死来折磨我,这样……不公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样的折磨你的心,我不该把你当成我复仇的工具,你知不知道,你痛,我比你更痛……” 矮桌旁,她泣不成声。 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急忙站起声来,擦掉脸上的泪痕,见是宋旭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迎上去,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急急问道:“怎么样?” 宋旭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卫幽兰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来人。” 宋旭唤来手下,脸上阴云密布,沉声训斥:“你们瞎了眼睛么,施公子身上还有伤,还不快去准备药。” 卫幽兰紧紧地攥着他。 他这才道:“太医说剑离二哥的心脏只差了半寸,还好未中要害,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卫幽兰这才稍微放了心,缓缓松了他,她抿着唇,脸上又恢复了清冷:“我想见见他。” 宋旭不经意的苦笑,掀帘入了帐,淡淡道:“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命人彻查刺客之事,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安排,二哥周围围了一圈太医精心照料,你放心吧。” 卫幽兰怔了怔,眼前闪过许墨的面容,一时烦乱,没有再说话。 饭后,她换了套衫子,将身上的上包扎好,坐在灯前怔怔呆。 许墨的面容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宋昱受伤的样子也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还有凌霄寒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卫幽兰突然感觉到一阵的迷茫,她这一生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曾经,她把为父母报仇作为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自从遇见他以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信念开始在她的心中动摇。为了这个愿望,她放弃了太多太多,也伤害了身边那些爱护着她的人。是时候该放弃了吧,她又想起了当初答应和许墨一起走的时候,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还有,凌霄寒愤然离去时,眼中隐忍的痛苦。 也许,许墨说的对,她应该和他一起离开,远离这一切的烦忧。毕竟,他们已经回不去了,若是他知道她利用他来报仇,那该情何以堪啊。 或许,宋昱他很快就会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毕竟,他马上就要大婚了,看得出来,苏暮妍非常的爱他,他还有未完成的大业在等着他,而她,注定是那浩淼星辰中最渺小的一颗,她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看他一眼,便离开吧…… 这一次,算不算逃离呢。 “我看你对我二哥并非无情,那你为什么想尽办法来折磨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旭的眼前又出现了卫幽兰不顾一切奔向宋昱时的画面,那样无视生命般的力量,让他相信,卫幽兰是深爱着宋昱的。那份爱,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卫幽兰身形一滞,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只见宋旭淡淡的开口道:“或许,我可以安排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卫幽兰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是爱着他的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看不到了会想念,看到了那甜蜜里又总有些惆怅。原来,这便是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只可惜,我累了。怪只怪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份爱太过沉重,每每承受快乐滋味的同时,也会压的我透不过气来。我这样的人不喜欢享受安逸,他的生活中有阴谋有权势,也有野心,他注定要妻妾成群,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的爱我宠我,我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生活,可是和那么多女子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我做不到。” “你愿意为我抛却苍穹所有星光么?” “不会。” 卫幽兰摇着头无声的笑。 宋旭不由得愣了愣,喃喃说道:“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卫幽兰将散落下来的细碎丝别在耳后,继续淡淡开口道:“小时候遭受的苦难让我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复仇便成为了唯一能够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直到现在,我才现我错了,因为为了复仇,我已经付出了太多,放弃了太多。现在的我只想和一个人相守到老,平淡的生活。就算我不爱他,我也会尽力的去对他好,努力的去接受他,对于宋昱的这份爱,我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我想要的爱,他给不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祝福他,我会看着他终于成就一番事业,看着他坐拥江山美人,子孙满堂。我看过他以后明天就会离开,你若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手足之情的话,就让我安全的离开这里吧。” 卫幽兰站起身来,看他一眼,出了帐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默默无语 宋旭怔怔的看了卫幽兰好半晌,最后才缓过神来,对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过一会儿,你去见他吧,我会将其他人都支出去的。” 卫幽兰的身形微微一滞,抬脚便走远了。 烛火摇曳。 他脸色苍白,即使是在昏黄的烛光的映衬下,却还是依然掩盖不了那已经白的不像样子的脸色。那双曾经冷冽的眼眸,此刻却紧紧的闭着,划出淡淡的弧线,薄唇微合,干燥而苍白。 他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层又一层,却依然掩盖不住从胸口渗出的血色。 从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他,脆弱的不堪一击,那个冷酷的,霸道的他,此刻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她面前,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他的手腕上的碧绿,此刻显得是那么的妖娆而讽刺。 她轻轻抚上他腕上的丝带,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变成一句,声音哽咽:“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她将她的手放进他半握着的大掌靠在脸上,泪水不自觉地流下脸颊,一滴一滴,滴落在他胸前的纱布上,口中却只说着那一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 他的手指仿佛感受到那泪水的灼热,不经意的微微一动。 卫幽兰的心头猛地一跳,忙抬头去看他。 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飘渺迷离,眼前出现了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低声的开口唤道:“锦儿……”声音沙哑而干涩。 卫幽兰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凑上前问道:“爷,你醒了么。还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可是,那双眼眸却只怔怔的看着她,皱了皱眉似乎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卫幽兰急忙扶住他,正要嘱咐他别乱动,他却突然抬臂勾住她的脖颈,卫幽兰一个没留神整个人都跌到他赤|裸着的上身上去,他却也失了力气,两人齐齐跌回到床铺上,正碰到他的伤口,宋昱不由闷哼一声。 卫幽兰想要起身查看他的伤势,他却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不想松开一丝一毫。 “爷,快放开我……” 卫幽兰的脸正好靠在他赤|裸的胸前,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卫幽兰不由得脸上一阵烫,抬头望着他,他却俯吻住她,那吻带着他特有的霸道缠绵,梦一般的不真实,耳边满是他的喃喃自语:“锦儿……我的锦儿……” 因着顾及到他的伤,卫幽兰手忙脚乱的去推他,却又不敢用力。他喘息急促,却固执霸道的吻着,一只温热的大掌摸索着来到她的腰间,去解她的腰带。卫幽兰一下子吓出一身冷汗,不敢贪恋这片刻的柔情,却又不敢大力推他,只得慌忙从他的臂膀之间钻了个空子退出来,不料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目半睁半闭,声音急促沙哑:“我要你,锦儿,我要你……” 胸中那一处冷冻的柔软被他很快打动,万般情感从她的心中涌出,一时间,卫幽兰不由泪流满面。 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又急促地吻上去,撬开她的贝齿,肆意的攫取着她的美好。 大掌探入她的衣襟,游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衣衫尽落,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细细品尝每一寸肌|肤,短促的火焰被他燎原般地燃起,两个寂寞而孤独,却又互相折磨的心灵终于契合在一起。心,靠得很近,这样便不会再寂寞。 她羞涩而温柔的回应着,与他一同攀上云端,享受云|雨的美妙,满足而幽幽叹息。 他只以为这又是像之前的许许多多次一样是在梦中,所以他不断地索取,执拗地想拖延这场春梦的时日,独怕,梦醒,人空。 春尽缠绵,风无眠。 最终,他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 卫幽兰怔怔的看着他,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在他唇上俯身一吻,默默地穿衣,起身,离开。 他的腕上,那碧绿的丝带妖娆飘渺。 她咬着唇缓缓将它解下,收进怀中,胸中涌上浓浓的不舍,她看他最后一眼,叹息:“爷,忘了锦儿吧,王爷适合像苏小姐那样更好的女子,锦儿……会祝福王爷的。” 挑帘,她踉跄着奔出去。 外面是无尽的黑暗,没有星光的夜,像是没有光明的噩梦。 她跑得狼狈,脸上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风吹干了,却又很快变得湿润,决了堤般。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又一次走马灯般的闪现出来,她痛苦的命令着自己不要想,那些甜蜜的画面却越来越多,让她喘不过气来。 “锦儿,答应我,永远不要做背叛我的事情。” “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锦儿,给本王生个孩子吧。” “本王想要个孩子,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锦儿,正月十五过后,本王会按照规矩再次迎娶你,让你做我的侧妃。” 望着她笑得他,怜惜的为她披衣的他,生气的他,梅树下孤寂的他,落雨缤纷般的洒落,最终化为寂寥尘埃。 今天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出来,红白相间,雪白的衣红色的血,噩梦似的展现,让她头痛欲裂。 最终,还是间接的害了他啊…… 黑夜中,她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 眼前泪水模糊,她迎面撞倒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比她要高许多,身上散着淡淡的茶香。 “施公子?” 那人一把扶住她,耳畔的声音温和讶异。 卫幽兰急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眼睛有些红肿,还好有黑夜的遮掩,她只看到一身淡黄的衫子,俊朗的眉目含笑地望着她,竟是九王爷。 看到卫幽兰的样子,他有些吃惊,关心地道:“施公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他的手还扶着卫幽兰的肩膀,修长的手在夜色中温润如玉。 卫幽兰忙挣开他,勉强笑道:“施金筠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毫不在意地一笑,淡淡说道:“施公子客气了,王爷不过一个名头罢了,我极仰慕施公子的才华,想和施公子成为莫逆之交,施公子若不嫌弃可以称我宋昇。” 卫幽兰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像谈起昨天生的那些事,只道:“小人怎敢高攀,王爷折杀在下了。“九王爷没有说话,而是闪身与她并肩前行,语气有些没落:“施公子和二哥三哥关系都不错,独独待我和四哥入陌路般,施公子可是还在生四哥的气么?“卫幽兰此时心绪复杂,没心思和他客套,更不愿意提到四王爷,只是淡淡开口道:“王爷平易近人,在下自是敬佩不已,只是王爷似乎误会了,在下只是宁王爷的门客,随王爷一起习文而已,到底还有些尊卑之理,小人也是同样待九王爷,九王爷何来陌路一词?” 九王爷一怔,略抬眼看她,温润如水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刚要说话,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叫喊声:“九弟!”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份暴露 循着那声音看去,来人竟是四王爷。 听到四王爷那声音,卫幽兰便厌恶的皱了皱眉,对九王爷冷冷开口道:“王爷,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九王爷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笑道:“施公子果然还在生四哥的气。” 卫幽兰面色不变,声音平平:“王爷多心了,告辞。”不想多再说,卫幽兰举步从他身旁走过,九王爷站在原地,似乎想要留住她,一眼扫到她脸上隐约的泪痕,怔了怔,终是没有开口。 四王爷这时已经赶过来,一眼看到在前面走着的黑色人影,猛地上前去抓她,九王爷阻止已是来不及。 “见了本王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看到?” 四王爷是天生火爆性子,又自视甚高,看到卫幽兰刻意避开他,心中自是不舒服。 卫幽兰微微皱眉,听他说得难听,加上自己确实刚从宋昱那出来,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挣了挣胳膊却挣不开,不由冷了脸怒道:“放手!” 四王爷见她气急之时脸上却是更有一番风味,不由嗤笑道:“你在本王面前还装什么清高,现在没有老二老三护着你,你以为你能逃得了么?”说着,便伸手去捏她的下颚。 九王爷见状,急忙抓住他,面带愠色:“四哥,你又喝醉了不成?”卫幽兰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面带讽刺的看了一眼九王爷,冷冷道:“九王爷,这就是您所谓的莫逆之交应受的待遇?” 九王爷听卫幽兰这样说不由怔了怔,叹了口气,看向四王爷,淡淡开口道:“四哥,松手吧。” 本来平日里四王爷和九王爷交情甚好,九王爷说的话他也大都能听的进去,只是这一次,他早对卫幽兰垂涎已久,又听她语气讽刺,一时头脑热,死死拽了卫幽兰怒道:“臭小子,你还会挑拨离间!”说着挥掌对着卫幽兰脸上就打过去,卫幽兰躲闪不过,“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空,仿佛黎明前的噩梦一场。 白皙的脸上历时浮现红色的五指痕迹,头上的玉簪由于刚才从宋昱帐里出来时绾的慌乱,并不牢固,这时被四王爷一个耳光猛地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断为半截,乌黑如瀑的瞬间散落下来,落到脸颊上,滑到肩上,诉说着身为女儿家的事实。 四王爷不由目瞪口呆。 九王爷微微错愕,随即石沉大海般隐没不见,面色冷峻,望着卫幽兰皱眉不语。 卫幽兰无故被识破身份,又被欺辱,不由又怒又恼,只冷冷地盯着四王爷。 “我就说你怎么长了一个女人脸,原来真是个女人!”四王爷一眼便认出了卫幽兰,语气鄙夷嘲讽:“我说老三无故带个外人来干什么,他还真是会享受。”边说边用一双眼睛色迷迷的在卫幽兰身上梭巡,那模样只恨不得将她的衣服拔去,肆意的看个够。 卫幽兰的脸色冷的几乎能冻伤人,她对着他怒道:“放手。” 四王爷以为抓到了卫幽兰的把柄她必向他求饶,却没想到她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由怒上心头,咬牙切齿的道:“走,跟我去见皇上,欺君之罪,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么?” 卫幽兰却也不挣扎,只看向一旁的九王爷,讽刺道:“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再火上浇油的话,后果怎样任谁都无法猜测吧。” 九王爷微微一怔,眯了双目看她,她也冷冷看他,丝毫不见怯畏。 四王爷见状,也不由止住动作。 良久,九王爷温和笑起来,如春风拂面,他道:“谢谢姑娘提醒。”随即转头看向四王爷:“四哥,我们去看望二哥的伤势吧。”他的笑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四王爷微微迟疑,还是松了手。 “姑娘,告辞。” 九王爷朝她微微一笑,眼眸中如一池无底的池水,清润,却摸不透。 卫幽兰冷着脸,没有说话,将随手绾起来,转身离去。 “九弟,就这么放过他们?”四王爷贪婪地望着卫幽兰的背影,有些不甘心。 九王爷微微一笑,却不直接回答,只道:“这个兰儿姑娘有趣得很呐!” 夜似乎越来越深了。 冷风灌满了大脑,却没有去除脸上那火辣辣的红痕。 卫幽兰疲惫地走着,宁王营帐门口,一个人影抱臂倚在那里,乌黑的随意搭下来,乌黑的袍随着冷风吹动,猎猎作响。 见卫幽兰走近了,他邪笑着看她,眼眸中诸多情绪复杂难辨:“回来了?” 卫幽兰怔了怔,没有说话。 宋旭转身进了帐子,卫幽兰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扫到她脸上未退的红痕,皱了皱眉,从一旁拿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放到她面前。 “马上走,我会派手下送你下山,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卫幽兰没有说话,却也没接那包袱。 宋旭无奈的苦笑道:“你现在不能呆在这里,更不能呆在二哥身旁了,皇上见过你,他日若是见到你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身旁,皇上会怎么想他呢,他会想,他的二弟和三弟一起合力骗他,不仅我们脱不了干系,就是你也逃不了死罪。” 宋旭把包袱塞到她手中,叫来手下,看她一眼,别过头道:“走吧。” 卫幽兰抿了抿唇,将包袱背在背上,淡淡笑道:“谢谢你。” 宋旭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必那么客气,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子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转身随那手下出了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厚厚的帐帘还在微微晃动,宋旭这才转过身,望着帘缝中那若隐若现的背影,怔怔出神。 一路无话,那人将卫幽兰送下山时天已大亮,山脚的小镇上炊烟阵阵,当第一道曙光照亮天际,人们已经出门,空荡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是啊,这天下之大,竟没有她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或许,找一个这样的僻静小镇,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街上各种早点散出阵阵香气,走了一夜卫幽兰早已是饥肠辘辘,走进一家还算干净的店,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只要了几个包子充饥。 经过一夜的奔波,她身上有些狼狈,头随意的绾着,身上已染上了浓重的风尘,有的地方已经溅了泥渍,若不是穿的黑衣,她身上只怕已经成了山水画,只是她有着姣好的相貌,又是弱冠少年,身上的衣服虽沾满风尘却也能看出是上乘的料子,卫幽兰乏得厉害,她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客栈休息会,却没有想到,一进客栈就被别人盯上,坐在不远处的两个汉子鬼鬼祟祟跟着她,一直跟到这间饭馆里。 正要拿起包袱走人,一只大掌突然将那包袱按住,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坐到她对面,笑得不怀好意:“小兄弟,借点银子用用。”站在他一旁的瘦汉子长得尖嘴猴腮的样子,也笑嘻嘻的坐下,瞅着卫幽兰的脸两眼滴溜溜的乱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病难医(上) 卫幽兰见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这是遇到了地痞流氓,饭馆里的**都是小镇里的本地人,自然不想为一个外乡人惹事,所以他们明目张胆地抢劫,也不会有人挺身而出。 其实,她有一身的功夫,并不惧怕这些歹人,只是如今自己刚刚从山上逃了出来,并不想多生是非,只想快些离开,离那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卫幽兰虽然心里很憋气,但是如今身心疲惫的她并不想招惹是非,她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开口道:“银子可以拿走,包袱留下。”那里面还有一些干粮和衣物,至少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那两个汉子互看一眼,相视一笑,瘦汉子笑道:“你小子还挺识相,不过我们改变主意了,你长得细皮嫩肉肯定是哪家的公子,我们劫了你去要赎金不是更好?” 卫幽兰终于认识到人性的贪婪有多可怕,只一会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嘴角一勾,举筷将盘中的包子咬进嘴中优雅地咀嚼着,吃完拭了拭唇,轻笑道:“阁下不怕在下的家里正好有权有势,到时候拿不到钱不说还陪了性命吗?” 两个汉子都是微微一惊,听她说得有理,心中有所惧怕,又不忍心舍了这么大块肥肉,只道:“我们拿你的命换,他们若敢乱动,我们就要了你的性命。” 卫幽兰瞟了二人一眼,淡淡说道:“阁下见过放着好日子不过出来逃难的公子哥儿么,而且早饭就只吃包子?” 二人狐疑地看了看卫幽兰,心中的秤杆陡然失衡,不知她说的是真还是假,两人商量了半晌,决定只要那包袱,卫幽兰眼睁睁看着两**摇大摆地带着她的包袱离开,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站住!” 那两个汉子双脚还没踏出门槛,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冷喝,循声望去,竟是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眼眸中暮霭沉沉,唇边那一抹淡笑足以颠倒众生。 那两个汉子不由得愣在原地。 只见那白衣男子优雅的起身,走到那二人近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淡笑道:“拿来!” 那个拿着包袱的大胡子,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又看了看眼前那俊俏的公子,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失衡,还是那瘦子更加精明些,他上前一步对白衣男子笑道:“怎么?这位公子想跟大爷们玩玩吗?爷们自是愿意奉陪!”说完,两人互看一眼,脸上毫不掩饰猥亵的神情,然后哈哈大笑。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探手去夺那包袱,就在眨眼间,包袱就已经到了男子的手上。那两个汉子不由得惊呆了,作势便要冲上来,白衣男子不慌不忙的微微闪身,抬脚在二人腿上一扫,动作刚劲利索又丝毫不拖沓,两个汉子倒在了地上,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那男子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径直走到卫幽兰面前,手里举着包袱,对她晃了晃,笑道:“公子,请收好!”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无边无际的雪。 卫幽兰只觉得这个冬季似乎比去年要更加的漫长、难熬。脆弱的颜色铺满了大地,到处都是雪白的一片。 一抹白色的身影迎风站在远处,本就单薄的身影显得越消瘦,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化作那天地间的皑皑白雪。 那人有着不输女子的精致面容,略显苍白的脸绝美而又脆弱,目光投向远方,飘渺而又不真实。 雪一般的颜色,雪一般的人儿。 这翠幽谷便是魅影总坛的所在地,这一年的时间,许墨过的也是很不容易,他又重新夺回了堂主的位子,那一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卫幽兰的许墨,便将她带回了这里。 翠幽谷的位置隐秘,不易被人现,对卫幽兰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去处。 此刻,卫幽兰在后山上找到了许墨,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痛,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许墨……”卫幽兰轻轻的唤道。 那呼唤似乎从远方传来,带着几分飘渺,显得是那样的不真实,他如梦如痴一般的回过头,眼眸中的暮霭虚无飘渺。 好不容易,目光才定在了一处,许墨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已经换了女装的她。 轻咳几声,他笑得依旧灿烂,白色的衣衫随风飘动,声音略带沙哑,如梦一般的呓语:“兰儿,真好,我又梦见你了……” 卫幽兰鼻子一酸,上前扶住他,轻声哄道:“许墨,这里风大,我们回屋去吧。” “好……”他脸上的笑依然还是那样的不真实。 自从那一次刺杀行动以后,许墨便了病,时常的做梦,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也不肯多吃东西,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后山活动,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都说是心病,大家也都束手无策。堂里的事务如今倒是要靠着卫幽兰帮他处理了。 卫幽兰扶着他的胳膊,才不过月余的时间,便瘦得没有一丝的余肉,本来合身的衣衫也显得肥大了许多,看起来只会让人心痛。 屋子里炭火烧的正旺,很是暖和,火红色的火焰在火盆里不时出噼啪的声响。 卫幽兰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小心的喂着他,一口一口喝着粥的许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卫幽兰,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掉一般。 喂完饭,卫幽兰劝他躺下睡会儿,可是许墨却执拗的抓着她的手,小心的问道:“等我睡下了,兰儿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吗?” 卫幽兰在心中深深的叹息,她笑得温柔,低声的回答道:“我会在这里,你的兰儿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许墨这才放心的躺下身来,缓缓的闭上眼睛,可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却不曾松开。卫幽兰满目复杂的看着如今像个孩子一般的许墨,也许,那天在围场的时候,她该随他走的,毕竟,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那天她随他一起走,那会不会许墨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病难医(下) 一天之计在于晨,清晨的天气总是那样令人神清气爽。 一支晶莹剔透的梅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后面露出了卫幽兰大大的笑脸,“喜欢吗,许墨?” 阵阵暗香在鼻底浮动,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好像在风中轻轻颤抖的花瓣一般,“喜欢……” “那兰儿天天给你送花好吗?” “好……”他轻声的应着,如羽毛轻轻落地一般。 在卫幽兰的精心照料下,许墨的病情日渐好转,只是,他仍是将自己置身于梦中,执拗的不肯走出去, 卫幽兰每天清晨都会去折一支开的正盛的梅送给许墨。 如雪一般的花瓣,如冰一般的花蕊。 卫幽兰站在靠在梅树的竹梯上,仔细的挑选着那灿烂开放的枝桠。 四围满是淡淡的梅香,卫幽兰挑的专注而仔细。 清晨的薄霜落满了梯子,卫幽兰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眼看着身子就要坠地。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的闪过,一把揽过她的腰,青色的裙裾、白色的下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在他的怀中飘然落地。 他今天的脸色并不太好,本是暮霭沉沉的眼眸中充满了怒气,眉头优美而紧紧的皱在一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卫幽兰反倒是咯咯的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笑道:“许墨,我真的好高兴,你终于肯面对我了!” 许墨面色一滞,冷下脸来想要推开她,可是她却将他抱得更紧了,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淡淡的说道:“许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墨僵直的身体任由她抱着,仿佛过了好久,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两个人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而快乐。 许墨的身体开始逐渐好转,两个人每天清晨一起去折梅,卫幽兰的脸在晶莹剔透的梅瓣间笑得灿烂。 然而她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复杂而怜惜。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两个人不过都是在对方面前努力的演戏而已,他们将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呈现给对方,而每当夜幕降临,他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她极力压抑的抽泣声。 他们两个人在努力的编制着一个属于他们的美丽而又善良的谎言。 “给!” 卫幽兰将一支开的灿烂的梅花递到他面前,清澈的眸子笑得完了起来。 他接过她手中的梅花,忽然动情的想要吻她。 淡淡的清香逐渐靠近,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然而,那气息却不是他的,本来,卫幽兰以为自己可以伪装的很像,可是她却错了。就在他的唇靠近她时,眼前猛然浮现出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头向旁边一偏,他的唇就这样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卫幽兰紧紧的咬着下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看许墨。 “兰儿,不要这样,我不需要同情和可怜,我更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他拿起手中的梅看了一眼,塞回到她的手中,留下一丝惨白的微笑,转身沉重的离开。 白色的衣衫还是那样的孤寂而脆弱。 仿佛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在洁白的雪上,他的轮廓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散着淡淡的光晕。 “我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你放心便是。” 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墨头也没回地开口道。 卫幽兰从身后环住他,他微微一怔,身体略显僵硬。 “许墨,对不起,也许现在我还忘不了他,我也无法向你保证这辈子我能不能忘掉他,但是我会努力的对你好,做一个好妻子的。许墨,我们成亲吧!” 许久许久,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耳边只听到清风吹过枝头留下的沙沙声。 “兰儿,不要再这样勉强自己,苦着自己了,好吗?”许墨缓缓的开口,打破了那份沉默。 “不,许墨,这一次,我是真的……”急于解释的卫幽兰却突然松开了手,身子直直的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兰儿,兰儿,你怎么了?”许墨焦急的呼唤着,可是卫幽兰的眼睛却是紧紧的闭着,没有一点反映。 许墨一把将卫幽兰抱起,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火红的炭火把房间里烘的暖融融的,同时也炙烤着许墨焦急的心。 一位白胡子的大夫正在给卫幽兰把脉,他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思索着。 过了好久,那白胡子大夫才睁开眼睛,许墨上前一步,问道:“大夫,她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对着许墨笑道:“恭喜堂主,贺喜堂主,夫人这是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什么?”许墨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之所以突然晕倒是因为劳累过多,思虑过重所致,堂主不必担心,待老夫开两帖安胎药给夫人服下便无大碍。”那大夫继续说道。 许墨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手下吩咐道:“来人,带着这位大夫下去领赏吧。” 待到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许墨这才来到床边,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没有好好的看她一眼。他们两个人又何苦这般互相折磨呢?她愈的清瘦了,下巴尖的有点吓人,就是这样瘦小的一个身子里,如今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啊。 就在许墨胡思乱想之际,却现卫幽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紧张的看着他。 他低着眼帘却不看她,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屋。 卫幽兰望着他瘦弱的身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瞒不住。 她没有想到她还可以做母亲,温柔抚摸着腹中的小生命,一个多月了,他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孕育希望 屋内的许墨正卖力的乒乒乓乓的敲着,剔透的汗水随着脸颊流下来,带着湿意的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带着几分执着与认真。 看到正站在门口吃惊看他的卫幽兰,他勾起一个迷人的笑,两眼弯弯,抬手招呼他:“兰儿,来,看看我做的婴儿床好不好看。” 卫幽兰这才现他一旁摆着一个木质的小床,下面弧形为腿,放置在地上轻轻摇晃。 “许墨……”她迟疑着走过去,怔怔道:“你不生我的气么?” 许墨温柔的笑起来,放下手中的小锤将她拥进怀中,叹息道:“我们一定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一定要叫我爹爹,奶声奶气的,多好。” 卫幽兰心中满是感动,回抱住他,满足地叹息:“许墨……” 许墨静静的笑起来,眼眸中浮现浓浓的雾气,仿佛月夜中清澈不见底的池潭,努力的触及月光,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都觉满足。 散落的柔柔的落下来遮住眼眸,他满足的笑着。 这样,即使那个他不在你身边,有宝宝陪着你,也不会孤单吧……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日子却动荡起来,朝廷查到那日刺客的下落,极力搜索魅影总坛的所在地,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朝廷终于查到魅影总坛所在,集结人马,企图削平翠幽谷。/ 听说,负责这次带兵的领,便是皇上最得力的兄弟,安王宋昱。 听说,这个王爷对待手下纪律严明,从不容情,却能让手下忠诚效忠于他。 听说,他为人冷酷异常,脸上从不带笑容,一双眼眸如鹰一般犀利冷冽,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又有人说,他办事雷厉风行,手腕狠辣,就是一个几岁的孩子犯了错,他也照样按法处置。 曾经有人推测,依安王的办事能力,翠幽谷不出三天就会被攻下来。 江湖上不由纷纷为魅影叹惋。 虽然翠幽谷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容易就被攻破,但是魅影在坚持三天以后就已经元气大伤,大军将翠幽谷团团围住,密不透风的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伤员太多,这样下去,弹尽粮绝,就算他们不投降,也早就饿死了。 魅影的各位头领聚会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却没有商量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虽说长久以来,魅影的展壮大离不开青岩国的扶植,可是这一次刺杀赤宇国皇帝的行为完全是许墨一人领导和组织的,加之青岩国如今国势败落,已经和赤宇国的附属国无异,对赤宇国出兵围剿魅影一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一切,卫幽兰一直瞒着许墨,等大军攻上来,许墨也只能无奈叹气。 听说宁王宋旭因为此事受了牵连,安王查出魅影和宁王的关系,将他打入大牢。 然而,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现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紧急时刻,似乎商量怎样突围才是关键。 最后,许墨才开口:“承蒙各位几年来的鼎力支持,许墨能胜任魅影堂堂主是莫大的荣幸,只是此次不同往日,安王手段冷酷无情,连亲生兄弟都能关进大牢,众位若是能保存性命便降了吧,魅影成立多年也积攒下诸多积蓄,若是能逃过此劫,那些积蓄分给各位也算是多年来尽忠的报酬。” 话一说完,大厅里没有半点声音。 一个耿直的汉子不由跪下,说道:“堂主,只要您一句话,诸位兄弟立即追随您冲出去,历年来,堂主兢兢业业,从不亏欠手下,我们这点良心还是有的。”他猛地站起身来,振臂大呼:“诸位说是不是!” 话音落地,众人立即附和,大厅里豪气万丈,不由让许墨深深为之动容。 良久他才道:“上次刺杀,是在下任性而为,连累了大家,我该担起这个责任,大家不要再争,尽力突围,若是能活下来便是造化,我会和安王去谈,若是能饶了诸位性命,也是我的荣幸。” 烛光冉冉,他说的平静,偌大的厅里,静得不带一丝声音。 有几个女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旁的汉子不由出声怒骂:“妈的,哭什么哭,搞得和生死离别似的。”这样说着,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门口,卫幽兰只望着许墨静静地笑。 许墨的脸上浮现一抹难掩的幸福,温柔地看她一眼,转头淡淡道:“各位记住了,官府不似江湖,他们对于信誉通常没有我们看得重,就算是官府答应了,也要小心,就算是安王说话算数,也难免其他的人来捣乱,总之,万事小心。” 一种悲伤的情绪漫步大厅,众人只别过头,齐齐跪倒尊呼:“堂主!” 许墨不再说话,看向对着他笑的卫幽兰,笑得温柔。 军队渐渐攻上了山,到处是烧杀血腥一片。 许墨紧紧拥住卫幽兰笑道:“你先走,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随后就到。” 卫幽兰却只静静的看着他。 “走吧,不要为我担心。”许墨笑起来,看向一旁的两个女子,郑重说道:“碧彤、妙彤,你家兰主子就交给你们了,拜托了。” 碧彤和妙彤二人原本就是跟随在卫幽兰身边的。 二人眼中隐隐涌上泪意,只道:“堂主放心,我二人一定誓死保护兰主子。” 远处浓烟滚滚,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恍若璀璨的烟花。 “许墨,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 卫幽兰望着他,淡淡地道。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只道:“不会的,我随后就到。” 后山已经被攻上来,碧彤和妙彤护着卫幽兰,一路上三人大开杀戒,直杀出一条血路来。 卫幽兰一边突围,一边小心的护着腹中胎儿,她为了他也一定要活下去的。 浓浓的血腥味掺杂着呛鼻的浓烟扑面而来,她强忍着呕意,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卓然而立,他脸上的线条冷冽刚硬,寒冰似的双目注视着前方,嘴角的笑笃定而残酷。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昱,即使是在他们大婚的那一日,这样的他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极了大笔一挥就要人性命的冷面阎王,陌生而恐慌的情感占据了她的心房,她远远地望着他,忘了呼吸。 似乎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募地,他朝她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凌厉的目光仿佛一道闪电倏地穿过浓浓夜色直直地打了过来。 卫幽兰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直,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指尖碰触到柔软的布料,浓郁的复杂情感随着指尖漫进心房,莫名的苦涩。 山风吹得冷冽,宽松的衣裙被飘飞得张扬。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恨有多深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跃出几个黑衣人,将卫幽兰三人团团围住,刀光剑影的与她们三人在一起,本来要冲上来的官兵以为是贼人窝里乱,纷纷止住了脚步,站在一旁观望。 碧彤和妙彤紧紧地将卫幽兰护在里侧,无奈黑衣人下手狠戾决绝,大多一刀致命,饶是三人武功再高也不敢硬拼,毕竟卫幽兰有孕在身,如此一来只守不攻,便渐渐落了下风,时辰长了,再加上黑衣人数量比三人远远多许多,体力不支,守在外围的碧彤和妙彤身上也不免挂了彩。 卫幽兰被围在中间,见此情景,心中大急,这些黑衣人出手狠戾,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只怕几人顷刻间就能没了性命。 透过攒动的人影,她看到站在远处一个个观望的官兵们,拳头不由紧紧握起。 宋昱,你到底有多恨我呢?想必他已经知道所有的真相了吧。 风中渐渐涌起血腥味道,指甲陷进皮肉,痛得没有知觉。 卫幽兰望着那些官兵,冷声喝道:“大胆,吾乃安王爷故交,还不快过来援救!” 清晰的字句随着冷风散布开来,黑衣人却加快了动作,碧彤一个没留神,臂上挨了一刀,她惊呼一声,扬臂反击,鲜红的血色顺着洁白的纱衣流下来,强烈的腥味在衣衫间散布,卫幽兰感到胸腔传来一阵浓重的呕意,咬牙忍住,手心却已经渗出汗来。 官兵们听卫幽兰这样说,未免将信将疑,队伍里的秩序微微散乱,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忙。 是啊,安王爷的故交怎会和他们眼中的贼子混在一起呢,若是救错了人,有谁能当得起这个责任? 碧彤和妙彤渐渐支持不住,卫幽兰听到她自己心脏跳得飞快,隐隐的额前已经渗下汗来,身体已极不舒服,她咬了咬牙,又喝道:“狗奴才,吾等若是出了事,你们付得起责任么?” 话一落地,官兵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的确,若是她们真是王爷故交,他们见死不救,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一样无法负责。似乎都想到这点,有几个不由上前迈了几步。 黑衣人步步逼近,碧彤胳膊受了伤,护不周全,被黑衣人钻了空子,待回过神来,已见那黑衣人的剑对着卫幽兰直直的刺过去。 卫幽兰也是一惊,这才明白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刹那间脑中闪过那张脸庞,似乎又回到猎场上那一幕,雪白的衫子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胸腔肿胀,身子摇摇欲坠,却已经躲闪不及。 冥冥中,耳旁传来几声叫喊声,只觉得遥远。 “主子!”卫幽兰只听见利器和**摩擦的声音传进耳畔,魔音般的头皮一阵麻。 只见那剑深深刺进碧彤肩上,殷红的血色顺剑流出,滴滴洒落,碧彤的脸色如纸。 “受死吧。” 碧彤杏目圆睁,银牙一咬,举剑刺向那黑衣人腹部,黑衣人闪躲不及,情急之下撒了手中的剑,剑刃刺空,碧彤却失了力气躺倒在卫幽兰怀中。 “碧彤,你怎样?”卫幽兰急忙抱住她,低声询问,碧彤虚弱地挣扎起来,咬着牙道:“主子,请将奴婢身上的剑拔下来!” 卫幽兰单手握剑猛地拔出,带着浓重血色的剑在夜色中出残忍而邪佞的光,碧彤以剑做指,指向攻上来的黑衣人,怒道:“来啊!” 风依然吹着,重重包围中,三个女子依风而立,娟衣素手,美得惊心动魄。 刀剑无情,黑衣人依然在不懈地攻着,三个人的战斗力大不如方才,带着杀意的刀刃几次经过卫幽兰颈旁,鲜红血液顺着颈流下来,三人围成的圈子却被他们逼得越来越小。 这时,一只响箭划破长空,凌厉杀来,一箭刺入正要偷袭卫幽兰的那个黑衣人胸口,那人直直倒下,一箭毙命。箭翎随风飘动,尽头,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字“安”。 为的黑衣人大惊,放眼望去,不远处大队人马朝这个方向行来,心道不好,急忙大喝:“撤!”话一落地,黑衣人们互看一眼,飞身撤去。 官兵们这才回神,急忙去追,却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在众将拥簇下缓步行来,面容冷峻,器宇轩昂。 他将手中的弓交至手下手中,在离三人几步处停下,却不看那三人,略微偏头,看向站在一旁停滞不前的官兵们。 那些官兵大多信了卫幽兰的话,有些心虚的急急下拜,众人齐喝:“见过安王爷。” 宋昱面无表情,并不说话,却也没有叫众人起来。 他身后的将领也只恭敬地站着,气氛冷冽沉闷。 为的官兵不由冷汗直流,咬了咬牙拱手请罪:“属下不知那三位姑娘是王爷故交,保护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故交?” 宋昱波澜不惊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波动,他玩味的念着这个词,唇边冷酷而讽刺,他看了一旁的卫幽兰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几人见他不怪罪,庆幸的同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战战兢兢地起身,却见宋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哑着嗓子冷声道:“这些都是叛乱贼子,本王与她们能有何干,这次尚且饶你,以后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们。” 为的听他声音透着些许杀意,脊背不由渗出些许冷汗来,连忙拱手僵硬答道:“是属下胡言乱语,谢王爷不责罚之恩,属下还在想王爷身份高贵,与这些草莽女子能有什么干系……” 宋昱听得不耐烦,抬手打断他,他这才缩了缩脖子噤了声,宋昱冷冷扫了三人一眼,越过卫幽兰的面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全部带走!” 他抛下这句转身就走,身后的官兵纷纷围住三人,碧彤和妙彤二人警惕地拔剑,却见宋昱突然停下脚步,头都未曾回,冷声道:“你们堂主在本王手中,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伤及无辜可不要怪本王没提醒你们!” 第一百五十章 重回王府 卫幽兰闻言猛地一惊,思及许墨临走前的笑容透着浓浓不舍,不由暗骂自己笨,这时一旁的妙彤脱口而出:“你胡说,堂主既然在你手中,你为何还会为难我们,你们分明言而无信。” 卫幽兰不由冷了脸,看向妙彤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彤自知失言,见卫幽兰面带愠色,不便再瞒,便将事情原委大概说了,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堂主说得对,官府的人说话不算数,堂主都去自了,他们却还在捕杀我们的弟兄。” “好了,不要再说了。” 碧彤脸色苍白,却还是忍不住制止妙彤说下去,卫幽兰却感到全身上下一股凉意,她直直盯住宋昱的背影,嘴唇蠕动,竟不知说什么。 许是注意到背后目光,宋昱这才回头,迎上卫幽兰投来的质问目光,嘴角微勾,幽深的眼眸寒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她曾经答应过他,答应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他曾说过什么呢,他曾说,她带给他的痛就要她加倍地偿还,当他看到猎场上她被那黑衣人拉着离开,当他看到她为了宋旭留下,当他看到她安稳地坐在宋旭的马上,他就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要让她尝到痛苦的滋味,告诉她,他曾有多痛。 现在,她定是痛的吧,呵,宋旭被他关进了大牢,连许墨也被他抓获,两个对她关心备至的男人都并不好过啊。/ 她雪白的颈上血迹斑斑,在夜色中红得诡异,清澈的眼眸中有不解,有愤怒,还有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只想问: 锦儿,你可痛么? 到底是你的伤口痛,还是你的心痛呢? 冷风吹起他的白袍,猎猎作响,他的问题,只怕永远都没有答案。 “宋昱!”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铜铃般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际。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纷纷惊诧地回头,只见一个青衣女子亭亭玉立,虽然衣冠狼狈,神情却严肃愤怒,心中都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王公贵族的名讳,岂是她一介女子可以乱叫的么? 宋昱的身影微微一滞,这样叫他却是新鲜,记忆中,她总是很听话地叫他“王爷”声音温柔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就算是两人针锋相对,她也还是客气地叫他“王爷”。别人叫得久了,他总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他叫做“宋昱”。 这时,宋昱身旁的将领中已有人出声呵斥:“大胆妖女,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叫得的。” 卫幽兰却不看他,直直地盯着宋昱,冷冷说道:“你若要报复我折磨我,尽可用其它的办法,为何要牵扯无辜,魅影上千人的性命捏在你手里,你就觉得安心么?” 话一说完,宋昱身边的众人莫不惊诧,猛然想到眼前的女子自称是安王故交,现在不由将信将疑,若是她与安王果真有什么牵连,那么安王和刺杀皇上一事不是也脱不开干系么?这样想着,都略带忐忑地看向宋昱。 宋昱这才微微回头,淡淡开口道:“这位姑娘长得清秀伶俐,却没想到是个疯妇,在这里疯言疯语,本王可没有功夫和你浪费口舌,来人,将她的嘴堵了,免得她到处疯乱咬人。” “你!”卫幽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好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冷得厉害,这时几个官兵奔过来,她极力挣扎,终是被人堵住唇,双手也被捆了,退到一旁,只能恨恨瞪他,清澈的眸子却仿佛盛满了冰,冷得寒心。 “来人,将其他二人押往刑部大牢。”宋昱冷冷看她一眼,弯起的嘴角依然有些僵硬冷冽,他转过身,大步走在前面。 众将领听令,见她行事大胆,神情激动,对王爷的话也信了半分,很快官兵们被胜利的喜悦沾满心绪,这段小插曲也很快忘到脑后。众将领紧跟宋昱身后,很快,人头攒动,他的背影也模糊起来。 卫幽兰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拉走,只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来,一时悲愤交加,胸中入海水般波涛汹涌,这时,颈后一痛,眼前渐黑,身体软软倒下,似乎一双大手扶着她,带着陌生的气息,她昏迷在那人臂弯里。 梦中,出现了许多辨不清的脸孔,一个个鲜血淋漓,面目狰狞地望着她,一会儿是许墨的脸,绝美而凄凉,他说兰儿,是安王害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她不信,用力地摇头,他却笑起来,只说你要为我报仇,她要伸手去抓他,可是他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双手,掐住许墨的脖颈,顿时鲜血满流,许墨应声倒地,一张俊美的脸庞露出来,白色的衣冷酷决绝,残酷得骇人! 她瞪大双眸看他,绝望地上前捶打他,他却不为所动,只望着他冷酷地笑。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会恨你,你怎可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不! “不!” 卫幽兰惊呼着猛地坐起身来,脸上冷汗涔涔,胸口剧烈地起伏,额上染湿的丝紧紧贴在额上,握起的拳不自觉地颤抖。 “兰儿姐姐,你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眼前这才渐渐恢复清明,映入眼帘的是素色的床帐,转头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写满担忧,目光投向那张圆圆的小脸,半晌才喃喃开口:“小瑶?” “兰儿姐姐,你终于醒了。”小瑶望着她满足地笑,从袖中拿出绢帕细细地擦去她额上的汗,说道:“兰儿姐姐你睡得好痛苦呢,一会哭一会笑,老是皱着眉,定是做恶梦了吧。” 恶梦? 卫幽兰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是啊,幸好是个梦。 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雪白中衣,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小瑶的手,紧张地看向她,神情激动地问道:“这可是在安王府么?“ 闻言小瑶却抿嘴笑起来,轻嗔道:“姐姐你睡懵啦,这自然是安王府。” 卫幽兰怔怔地松了小瑶,这才反应过来,宋昱只不过用的障眼法,骂她是疯妇,无形之中替她脱了罪,又派人趁人不注意将她带回安王府,可是碧彤、妙彤和许墨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他会救她,难道真得是出于好心么? 心中突然变得忐忑,耳畔又想起他报复似的嘶吼。 “你今日给我的痛,他日我必双倍让你来还!”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绪又被搅起圈圈漩涡,胃中的呕意又一次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唇轻微地呕起来,小瑶急忙上前,担忧地道:“兰儿姐姐你不舒服么?” 卫幽兰捂着唇无声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待舒服些了才道:“小瑶,我要见王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水芙蓉 小瑶闻言略有迟疑,微皱了皱眉支吾道:“兰儿姐姐,小瑶不敢瞒你,其实那日王爷让我来伺候你,见到你的容貌之时,我心中便对之前生的事情猜出了一二。或许这一次你是真的激怒王爷了,因为他受了伤,与苏小姐的大婚也被无限期的延迟了。自你回来后,王爷从未提你一次,况且听说这几日王爷一直在忙一件大案子,总是很晚才回府,要见王爷一面是很难的。” 一件大案子…… 卫幽兰的心猛地咯噔跳了一下,已猜到宋昱只怕是在审理许墨的案子,心中越焦急,思考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根碧绿丝带,丝带已经有些旧,边缘处微微泛白,却依然绿得妖娆,可见主人将它保存得很好。 她拉过小瑶的手将那根丝带塞到她手心,淡淡道:“小瑶,你不要管之前在我身上到底生过什么,如今这个府里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你了,小瑶你一定要帮我。” 小瑶怔了怔,黑白分明的双眸闪过一丝坚定,面容沉静,却说的诚挚:“兰儿姐姐,你放心,自那日你救了我和孩子,小瑶这条命便已经是你的了。” 卫幽兰微微摇头,淡笑道:“哪有那么严重,你只要能见到他,将这条丝带交给他,他自会主动来见我。“ 小瑶见她说的笃定,也不便多说,小心地将那丝带收回袖中,见她眼神有些恍惚,不由担忧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卫幽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想到自己也会利用昔日的感情来激他见她,心中半是苦涩半是无奈,她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外面冬意已淡,雪渐渐化去。 屋内还算暖和,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方才出了满身大汗,衣衫粘稠地贴在身上,又加上心中憋闷,卫幽兰只觉得难受得厉害,事情交待妥当,她淡笑道:“小瑶,能否替我打些热水来,我想沐浴。” 小瑶听她说完,猛地一拍手,略带羞涩的笑着说:“看我这记性,热水早准备好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衣物。”随即想到什么,神情不免有些黯淡,愤愤地说:“那些狗奴才们墙倒众人推,连件像样的衣物也不给送,气死我了!” 卫幽兰怔了怔,没有在意,抬手看向屋外,见日头挂得高,已到用午膳的光景,便急忙提醒她:“这番光景他不回来用午膳么,你快去路上看看吧。” 小瑶这才收起愤然之色,起身向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嘱咐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屏风后面,要是有什么吩咐你向外面叫一声,守在外面的都是和我关系不错的姐妹,这种忙她们还是会帮的。” 卫幽兰淡淡笑了笑算是答了,小瑶这才出了房门,门吱呀一声被合上,屋内恢复空寂,她坐在床上了一会呆,这才起身走到屏风后褪了衣裳进了浴桶,浓浓的雾气将肌肤包裹起来。脸上原本紧绷的皮肤也被热气熏得舒服了许多,热浪汩汩的击打着身体,她合上眼猛地将头扎进水中,整个人被埋进水中,激起朵朵浪花。 墨色的随着水面漂浮上来,仿佛盛开的墨莲般在水中绽开来,丝缭绕,雾气浓浓。 今日,宋昱难得回府来用午膳,疾步走在府中的小径上,白衣飘飘,地上的积雪早已开始融化,可是他的面容却是不改的寒冷。 身后的侍卫默默跟随,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随他走着,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刺杀皇帝的案子并不算小,可是这其中的牵扯太多,他纵然想报复她,可是若是真的利用许墨的性命来让她痛,他会觉得莫名地不忍,可这是为什么呢,他冷笑,难道是因为他的心,还不够冷么? 走着走着,路边却突然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来,那身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微微惊诧,也不由止了脚步。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唇边的笑愈加讽刺起来。 “王爷……”小瑶跑得脸色涨红,语气有些急促,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条丝带,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宋昱冷冷地勾起嘴角,挑眉问道:“她让你来的?” 小瑶不由得吃了一惊,愣愣地点了点头。 “让她自己来求本王!” 宋昱冷着脸越过她,白色的下摆划起一道决绝的弧线,他的眼眸像是幽深的潭,深邃的望不到底。 “王爷……” 小瑶见他要走,急忙唤住他,拿出那条碧绿的丝带放在手中,语气急促,情急之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兰儿姐姐……让……奴婢……给王爷的……” 宋昱不耐烦地皱眉,转过头,一眼扫到她手中的碧绿妖娆,身体骤然僵住。 那抹绿色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带着几分嘲讽却又眷恋的无法让人割舍。 他转身,伸出手来缓缓在小瑶手中接了那条丝带,紧紧地捏在手中,胸口轻微的起伏,然后一言不的大步向后院走去。 府里的几棵树已经冒出新鲜的嫩芽,鲜嫩的颜色冲淡了冬日里的萧索,只是,这嫩绿却这般脆弱而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崩解,归于沉寂。 清风拂过,杨柳低垂。 他大步走向卫幽兰的住处,小瑶喘息着小跑跟在后面。 妖娆的嫩绿从他手中随风飘荡,仿佛枝上的枝丫,鲜艳而脆弱。 守在门前的丫环见王爷冷着脸大步走过来,局促的上前请安,他理也不理,径直推门,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王……王爷……”那丫头惊诧的上前走了几步,喉中的话因看到宋昱冰冷的脸色而堵在喉中,眼睁睁的看他进了屋,她见小瑶急冲冲的跑过来,红着脸直跺脚:“小瑶,兰姑娘还在沐浴呢!” 小瑶跑得气喘吁吁,听她一说,一口没上来,只呛地咳嗽,半响才捂着唇道:“怎么还在沐浴!” 那丫头为难的说道:“方才姑娘在屋里问了一句,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只以为你去看你家闺女了,便告诉她你可能很晚才回来,她应了声,再没说话,现在只怕还泡在桶里呢!” 小瑶咳得脸色涨得通红,听说这样说再没说一句,转身就走,那丫头急忙拉住他,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去干什么?” 小瑶的脸却越红起来,她嗔了她一眼,略带羞涩的道:“你个小蹄子,脑子当真不好使了啊,还能去干什么,回避。”说着,不好怀意的将门关上,吐了吐舌头,巧笑着跑开,那丫头猛的脸也红了,扭捏的瞪了一眼小瑶,扭着身体也随她跑开了。 屋内散布着淡淡的清香,随着迷雾的水气缓缓升腾上空,风情别样。 屏风后传来细碎的击水声,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暧昧,雾气缭绕,他不由止了脚步。 带着湿意的瀑布似的顺肩而下,散落的丝随意的贴在女子纤细***的**上,水珠漫漫,她妖娆的仿佛水中盛开的玉芙蓉。 黝黑的眸子骤然变深,他眯着美目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逡巡,肆意的仿佛一头野兽。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爱之名 卫幽兰起身去拿浴袍,分明感到一束不友好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不经意的扫到一旁水汽中站立的身影,猛地吃了一惊,慌乱的扯了袍子遮住身体,脸色微红,不知羞还是怒,带着恼意瞪他,红唇微颤,一字一句的开口:“请王爷出去!” 水汽朦胧的厉害,如诱人的曲线在薄薄的浴袍后越显得玲珑有致,脸颊上那抹自然红晕仿佛洞房花烛夜新娘脸上的娇羞,美好而动人。 宋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捏着手中的丝带,向前倾了身子凑近她,鼻尖靠近她依然染着雾气的脸颊,微斜看她樱红嫩唇,暧昧笑道:“你引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么?”他伸手环住她腰际,顺势往怀中一带,嘴角微勾:“本王遂了你的意,你反倒怪罪起本王来了?还是……这又是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 卫幽兰恼怒的想要推开他,他却环的更紧,他的掌灼热的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仿佛在唤醒某种潜在的**,心中没由来的恐慌,她别过头,将手抵在中间,拉开二人的距离,淡淡开口道:“王爷误会了,兰儿确实要见王爷,但请王爷允许兰儿穿戴整齐,如此衣冠不整未免失了礼数。” 宋昱冷冷一笑,温热的大掌肆意的在她的腰间游弋,哑着嗓子讽刺道:“礼数?”他轻哼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吐到她樱红的唇上,压低声音勾着唇淡淡说道:“让本王想想你要见本王是为了什么呢?” 卫幽兰的身体微微一滞,抵在他胸前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弯曲,她咬着唇淡笑:“兰儿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被王爷关进牢中,我不是无自知之明之人,兰儿只想求王爷将兰儿送到师兄身边,弑君是诛九族的死罪,兰儿是知道的,只求王爷念在兰儿曾服侍过王爷的情分上遂了兰儿的愿,兰儿死而无憾。” 话一说完,她低了眼帘,别过头望着淡淡散去的水汽出神。 她螓微低,***的脸出水芙蓉般的在如墨的里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蝶翅般的颤动,优美的线条顺着脖颈一路向下,隐在簿簿的丝袍下,诱惑让人怜爱。 宋昱猛地攥起她的下颚,对上她清澈的眸子,笑得冷酷而嘶哑:“在魅影这些时日果然又出息了不少,这些手段都是谁教你的?你以为我还会象往日那般待你么,为你流露的软弱,毫无顾忌的为你排忧解难?” 他狠狠的甩开她,冷笑道:“你太天真了,许墨必须死,他犯的是弑君的大罪,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若不是因为其中牵扯到三弟,皇上只怕早已下了旨,卫幽兰,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你趟这浑水么,我说过,你是我的人,生死由我来定,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她咬着唇听着,只觉得他的话语句句含冰,浴桶中的不仿佛瞬间没了温度,结了冰般,她颓废的低下头,唇边缓缓溢出血色来,双手剧烈的颤抖着,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向小腹,苦涩的笑道:“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宋昱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卫幽兰,这样的她就像是一个失去希望的木偶,空有外表却无灵魂,他的内心又一次掀起层层波澜,竭力的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抬手将那丝带展在她面前,探手抓过她的左腕,一圈圈为她系上,待那丝带牢牢的缠绕在她纤细的腕上,他伸出一根手指暧昧的在她颈上线条描摹,跳逗的低声说着:“说不定你将本王伺候好了,本王能帮你一把呢!” 卫幽兰这才失神的抬起头,目光遇到他黝黑的眸子,心不可遏制和战栗起来,她怔怔的望了他半响,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轻声开口:“宋昱,你真的爱过我么?你那日在围场上朝我奔过来,是为了救我呢?还是只出于一个男人对所有物的占有欲?” 宋昱深潭般的眸倏的闪过一丝复杂,他讽刺的勾起唇,声音俞加沙哑低沉,“你知道么,在我小时候,父王就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作为一国之君,不能为了女人迷失了眼睛,做好一个帝王,就要绝情绝爱!” 卫幽兰微微一愣,唇边的红色血渍随着红唇弯起一个僵直的弧度,“你父皇说的对,没有爱,心不会痛,无情总比多情好。” 她转眸看向他,握着丝袍的手突然轻轻松开,那丝袍顺势而下,落进早已变冷的水里,悄无声息的开放,像一朵坠落的残花。 她的上半身完全展现在他面前,胸前的浑圆饱满而诱惑,她走近他,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强自笑道:“这算是个交易么,用兰儿的身体来换取王爷的帮助?” 宋昱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起来,他勾起唇不语,猛然将她抱离桶外,被激起的水花像是一簇簇白色海棠在她雪白的双腿间绽放,带着浓浓的湿意,他将她抱放在床上,俯身吻住她。 那吻冰冷而没有温度,没有温柔的缠绵,只有因为强势而激烈的熊熊**。 卫幽兰的心猛然剧烈的颤起来,伴随着他一路洒下的火焰,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她不知害怕还是恐慌,她只知道,身体正不受她控制的回应,两人仿佛互相撕扯的野兽,惩罚而又报复的占有着,疯狂的像是不顾一切的赌徒。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心还可以彼此靠近么? 那样的冰冷无情,是否,一切真的已经不一样了呢? 罗帐轻舞,**几番。 一番漏*点过后,他面无表情的起身穿衣,细碎的衣衫摩擦声微微的在帐外回荡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蜷着身子将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墨色的肆意散落在素色的床单上,像一幅写意的山水泼墨,良久,她才抬起头望向他,被掠夺过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她极力镇定的笑道,声音却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王爷晚上还会来么?” 游弋在盘扣间修长的指不自觉的顿住,胸中未褪的**尚在,他冷笑着挑眉:“怎么,这么舍不得本王?” 卫幽兰怔了怔,将头靠在枕头上,抬脸看他,乖巧的答道:“兰儿只是在想,既然是交易,兰儿付出的多一些,只怕是王爷帮的也会多一些呢!” 脸上的笑蓦然有些僵硬,他讽刺的勾了勾嘴角,穿戴完毕,大步走到床前,轻佻的勾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冰冷的印下印记,随后勾着唇笑道:“如你所愿,本王会好好享受你带给本王的欢愉。”说罢无情的甩开她,大步离去。 卫幽兰缓缓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被子里,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肆意的笑起来,伴随着那苦涩的笑,冰冷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以交易的名义,她贪婪的汲取他带给她的温暖,粗暴也好,温柔也好,那一刻她只觉得她还能抓住那一丝飘渺的幸福。 她最终做不到牺牲他换取许墨的性命,那么,就让她自私一些吧,充分的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短暂时日,什么,也不要想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聊家宴 树木的枝丫开出嫩绿的芽来,昭示着新春的到来,迎春花那鲜嫩的黄色随风抖动,在橘黄的微光里越温馨鲜活。/ 腕上的绿色随风飘动,蝶翅般的飞舞盘旋,宛如春时拂动的枝条。 她曾经用这丝带缠住他,今日,他以同样的方式回报她,一圈一圈,青丝绕,情难辩,双双被情网网住,便像那粘在网上的蝶,苦苦挣扎,望不到天日。 今日,前院传话来,说是王爷叫她去用膳。 这让卫幽兰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穿戴好,还是往前院去了。 长廊空寂,庭院宽阔华丽,厅堂里,宋昱居而坐,旁边坐的正是娇艳美丽的苏暮妍。 “兰儿妹妹,你来啦。”苏暮妍温柔的开口,主人般的离座招呼她,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将她按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卫幽兰无表情的坐下。 苏暮妍朝卫幽兰微微一笑,转头对宋昱笑道:“昱,今天兰儿妹妹来晚了,罚她喝酒好不好?”说着她起身优雅的给卫幽兰倒了一杯酒,卫幽兰怔了怔,怕影响腹中胎儿,只淡淡笑道:“多谢苏小姐美意,只是兰儿今日身子不舒服,便以茶代酒吧。”这样说着,她抬手将桌上茶杯端起,抿了一口,又缓缓地放到了桌上。 苏暮妍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又浮上温柔的微笑,关心的问道:“妹妹身子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大夫看过么?若是有什么不适便对我讲也行,都是自家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卫幽兰微微摇头,淡淡开口道:“不碍事的。” 宋昱面无表情听着,面容渐露不耐烦,皱了皱眉,声音冷漠的说道:“用膳吧。” 卫幽兰毫无食欲,只吃了几筷,便再也吃不下,苏暮妍看在眼里,不由奇怪的笑道:“原来兰儿妹妹也喜欢吃酸的啊,这点倒是和我很像呢。” 说到这里,随即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碗中,嘱咐道:“你倒是越瘦了,吃这么少怎么行,这糖醋排骨味道不错,快趁热尝尝吧。” 卫幽兰微微笑了笑,望了一眼碗中那块油腻的排骨只是皱眉,她突然觉得无奈而悲哀,她以为她可以忍受,可是,她现她真的不适合呆在他身边,与他的女人争宠,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太过残酷,也太过无情。 这顿饭气氛古怪而沉闷,卫幽兰受不了这种气氛,不由自主地向宋昱望去,不知他能否忍受这种气氛,却见他也朝这边扫过来,只是云淡风轻般的划过,轻微的不留痕迹,卫幽兰微微一怔,越觉得煎熬,放了筷淡笑道:“王爷,兰儿有些累了,可否允许兰儿早些离席?” 宋昱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微微颔,不再说话。 月色朦胧,时日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闪电般的闪过,青春去了,岁月去了,只剩斑驳岁月,很快,化作的痕迹也烟消云散了。 皎月转过楼檐,照到屋内支撑房屋的漆柱上,洒下淡淡银光,轻纱漫舞,静逸的不真实。 这几日在安王府,因为担心许墨的安危,每晚卫幽兰都睡得极不安稳。半夜里,卫幽兰翻了个身,总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对劲儿,睁开眼仔细一看,重重纱帐的背后隐约出现一抹淡淡身影,卫幽兰不经意的扫过,猛然紧了心弦,急忙起身,抽出了放在枕头下面的匕。就在这时,那人却从轻纱后走了出来,高高瘦瘦的身量,脸上线条如篆刻般冷硬,却是一身正气,让人无法与奸佞之人结合起来。 “你是谁?” 卫幽兰皱了皱眉,黑暗中这才现他穿的是府内侍卫的服饰,抓紧了手中的匕,心中却隐隐的放松了许多。 “姑娘莫怕。” 那人朝四周望了望,见只有卫幽兰一人,便放了心,低声开口道:“在下是潜伏在安王府的探子,我本是许堂主手下的一名杀手,名叫秦七,两年前奉许堂主之命潜伏在安王府,为的就是打探关于姑娘的消息。如今堂主遇难,在下无法与堂主联络,所以只好来寻姑娘。” 卫幽兰皱眉,淡笑道:“空口无凭,阁下既然是魅影的人,那总会知道堂中的暗语吧?” 那人抿紧的唇突然微微裂开一个口子,露出雪白牙齿,他淡笑道:“自是知道的,姑娘一试便知。” 卫幽兰看了他一眼,以前,她做堂主之时便知道这些堂中的规矩,只是这魅影中明的暗的总共加起来有几千人,她不可能记住每一张脸,在江湖上行走,最怕的就是留下证据,所以用暗语是最安全的办法。 卫幽兰低头思索片刻,才低声道:“水流心不竞。” “云在意俱迟。” 那人低声接下句,欣喜笑道:“果然是姑娘了。” 卫幽兰听他接的对了,不由放下心来,低声问道:“堂里人可好么?” 秦七道:“安王还算守信用,只不过各座领仍被困在一起,他这么做大多是怕我们东山再起了,在下已经私下联系了被遣散的兄弟,大家齐心协力打算将堂主救出去。” 卫幽兰闻言不由苦笑:“许堂主本是为了救你们,现在你们又去救他,万物循环如此,果真让人猜不透,你且先去吧,万事小心。” 秦七不由看她一眼,态度坚决:“请姑娘不要犹豫,吾等誓死要把堂主救出来。” 卫幽兰抬眼看了看他,微微摇头,转身望向当空明月,说道:“你退下吧,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打算。” 秦七皱了皱眉,眼眸中闪过疑惑,却不再说话,隐入层层罗帐中,消失在浓浓暗影中。 为了一个人,再牺牲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对还是不对呢? 他对她固然是最重要之人,可是,对于那些手下的亲人来说,又何尝希望看着自己的亲人去送死呢? 眼前隐约浮现一张绝美脸庞,眼角带笑,对她温柔的笑。 她曾说过,要努力的爱他的啊,可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冰冷的吻 夜色依然浓重的厉害,窗外星光点点,仿佛闪烁的烛火,随风跳跃,洒下一片昏黄温存。 风吹进来,掀起颊边青丝,掠过眼眸中璀璨星河,露出光洁的额头,她静静倚在窗边,纤瘦的身影在烛光中投下淡淡阴影。 “王爷一定在调查宁王爷和刺杀皇上这件事的关系吧,王爷忘了,兰儿也是重要人物之一呢。” 她微微笑着,声音轻轻从窗边飘然而过,缥缈而虚无。 身体的线条猛然绷直,僵硬而冷漠,白衣依旧,任屋内昏黄的烛光也无法给予半分温暖。 宋昱冷冷看她一眼,嘴角微勾,走到她身边粗暴的揽过她,淡淡道:“你想告诉本王什么?” “王爷只怕是护不住兰儿了,证明宁王爷有无罪证,兰儿都是重要环节之一,王爷说是不是?” 卫幽兰乖巧的将头枕在他的胸前,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方才的粗暴动作,温柔的环住他的腰,闭目轻轻说着,似在呢喃甜蜜情话一般。 宋昱握着她腰际的手微微僵硬的弯曲,他抿着唇望向窗外,黝黑的眸子是严寒的冬日,大雪纷飞,望不到一丝温暖。 “其实,兰儿只想简单的生活,只可惜造化弄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为什么,来攻山的偏偏是王爷呢,兰儿固然想让师兄活着,可是,将要杀害他们的人却是王爷啊,你我很快就会变成仇人呢,王爷告诉兰儿,兰儿该怎么办呢?” 她依然低低说着,嘴角挂着恬淡的笑。 仇人……卫幽兰每每想到这两个字,心就痛得厉害。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源于仇恨二字,如果没有仇恨,她就不会在魅影中存留至今;如果没有仇恨,她就不会利用自己心爱的男人来伺机报复;如果没有仇恨,他和她就不会明明相爱却要互相伤害。可是,面对这一切,她无能为力,她依然笑着,浓密的睫毛微颤,眼角却仿佛沾染晨雾一般,湿意浓浓,如幽幽叹了口气,嘴角弯起的弧度苦涩而无奈。 心中没由来的绞痛,他记得,这种痛已经很久没有有过,他只以为他的心早已四分五裂,却不知道还是会痛的。 痛了又怎样呢,她对他做过的种种烙印般的印在心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真的已经不敢再信她了。 宋昱将目光收回,定定望向怀中的她,声音沙哑:“忘了本王曾经说过什么吗,你会痛,这是你应得的!” 卫幽兰的身体微微一滞,缓缓睁开眼睛抬头望向他,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他冷峻的脸,他微微别开头不再看她。/ 她怔了怔,只觉得彷徨,仿佛想汲取温暖般,她紧紧抓住他的衫子,又缓缓松开,良久才温柔的笑起来:“天色不早了,要兰儿服侍王爷休息么?” 宋昱闻言冷冷笑起来,他低看她,笑得戏谑而残酷:“这么着急,可是为了什么呢,只可惜……本王改变主意了!” 他伸手将她从怀中推开,看着卫幽兰惊诧的眼眸,心中不知是喜是痛,仿佛舍施一般,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来人,去兰趣苑!” 宋昱袍袖一甩,转身离开,话语的尾音透过稀薄的空气依稀传到耳朵里,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只觉得心一下空了,颓然的坐到地上,呕意又涌上来,她蹷眉捂住唇,胃中翻搅得厉害,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喉间一阵阵的瘙痒停滞在那里,扯得泪涌了出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来,小瑶一进房门就看到卫幽兰痛苦的蹲坐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住她:“兰儿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卫幽兰无力的摆手,话未说完却又呕了起来,小瑶看她半晌,试探的问道:“兰儿姐姐,你不会有喜了吧?” 一股莫名的幸福感闯进心间,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自己这样脆弱,她的孩子会不会瞧不起她这个母亲呢,原来,绝望中带着希望,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卫幽兰扯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瑶竟然高兴得拍起手来,兴奋得问她:“王爷知道么,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卫幽兰怔了怔,微微苦笑道:“小瑶你难道忘了么,侍妾是不能为他生孩子的。” 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小瑶呆愣了半晌,似乎才想起这个茬儿,竟是比卫幽兰还要急,站起身来在地上跺脚:“这可怎么办,吴嬷嬷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留住这孩子的。” “吴嬷嬷……” 卫幽兰不禁怔了怔,叹了口气,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呢。 “对了!” 小瑶突然抬起头,惊喜地叫道:“你去告诉王爷,王爷那么疼你,他一定会保住小王爷的。” 闻言,卫幽兰淡淡笑起来,嗔道:“你个小蹄子,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孩呢。”略微顿了顿,她低头笑道:“其实,我倒希望是个女孩。” 小瑶没有听到她后面说什么,急急将她扶到床上,嘱咐道:“姐姐快起来,地上凉,可别伤了身子。”听卫幽兰没有答她的话,小瑶不死心的问道:“兰儿姐姐,你到底告不告诉王爷?” 卫幽兰温柔的抚着小腹,淡笑道:“等时日久了,怕也瞒不住了。”只是他会不会恨这个孩子呢,毕竟,他那般记恨于她…… “那就是告诉了!”小瑶又笑起来,卫幽兰见她笑得开心,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远处,叹了口气,孩子还未出生,为何她的路就这般坎坷呢。 无疑,安王宋昱是一个保护孩子的强大后盾,可是,他真的会保护他们的孩子么? “小瑶,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在我告诉王爷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卫幽兰谨慎的叮嘱道。 小瑶一脸的凝重,诚挚道:“姐姐放心,小瑶晓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其乐融融 风吹动屋内细碎的珠帘,叮叮咚咚的碰撞在一起,出清脆响声。 精致的雕花篓里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晶莹剔透,煞是可爱,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篓里搅来搅去,小小的手指在糖果间穿插,却怎么也捏不到那糖果。 忽然,“哇”的一声,小手的主人张开粉嫩的唇瓣哭出声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挤成一条线,不一会眼角便流下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泪珠,珍珠似的滚动,落到粉嫩的脸蛋上,染开几抹红润。 一阵清脆的轻笑传过来,一双白玉般的手轻轻将哭得起劲的小人抱在怀中,轻轻哄着,那小人很快被这轻哄吸引,睁开乌黑明亮的眼眸好奇的望着那人,嘴角微微张开,咿咿呀呀,白藕一般的小胳膊在空中胡乱挥动,高兴得笑起来。 “兰儿姐姐,还是我来吧。” 小瑶怕卫幽兰抱的累,急忙上前,想接过小思锦。 卫幽兰望着怀中的小人越觉得喜爱,不由温柔笑道:“我和她投缘的很哪,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小瑶也笑起来,弯腰伸手点了点小思锦的鼻子,眨了眨眼说道:“咱们认兰儿姨娘做干娘好不好?” 卫幽兰不由低头看她,小思锦挥着小拳头潇洒的晃着,咧开的嘴咯咯笑起来,一股剔透粘液一不留神从嘴中流出来,银丝般的直直下垂,落到卫幽兰绣着雪白梅花的袖口上,留下淡淡的湿渍。 “臭丫头,把你干娘的衣裳弄脏了!” 小瑶一改往日羞涩的模样,在女儿面前倒像极了母夜叉,凶巴巴的瞪着小思锦,伸手去捏她粉嫩的脸蛋。 小思锦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也瞪着她,见那手临近了,便急急往卫幽兰的怀里钻,仿佛吃定小瑶不敢拿她怎样,小嘴咧的出奇的大,小手握拳,坐在卫幽兰怀中身子不安分的动着。 卫幽兰不由得笑出声来,伸手打开小瑶伸过来的手,见小瑶气得鼓着嘴,轻笑道:“好了,看你们母女俩和冤家似的。”又低头拿帕子擦去小思锦嘴边的口水,哄道:“小思锦真聪明!” 小思锦仿佛听懂了卫幽兰的话一般,又咿咿呀呀的笑起来,软软的小拳头抓紧了卫幽兰胸前的衣襟,屁股一颠一颠的晃着。 小瑶瞪了瞪眼,拿女儿没办法,不由佯怒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卫幽兰禁不住莞尔一笑,望着眼前的母女二人,既是羡慕又有些怅然若失,怔了怔,却见小思锦张着手臂望向小瑶的身后,葡萄一般的眼眸竟是新奇。她微微一愣,歪头看去,却见宋昱朝这边缓步行来,白色的衣衫在明媚的光晕中出淡淡柔光,如篆刻一般的线条也莫名柔和了许多。 两人急忙起身行礼,小瑶从卫幽兰怀中接过小思锦正要下去,宋昱扫了一眼,淡淡问道:“这是思锦?” “回王爷,正是。”小瑶万万没想到王爷会记得小思锦的名字,急忙答了,小思锦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张开双臂朝宋昱的方向倒去,小瑶不由得吃了一惊,生怕惹怒了王爷,不由轻轻拍了一下思锦的小屁股,手还未落到屁股上,她却委屈的撅起嘴,清澈的眼底蒙上一层水雾,看得让人分外心疼。 卫幽兰知道她怕小思锦惹恼了宋昱,于是便心疼得接过小思锦,微微责怪道:“小孩子不懂事,别吓坏了她。” 小瑶飞快扫了一眼宋昱,按理该下去的,可是又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只得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思锦伏在卫幽兰的怀中,歪着头好奇的盯着宋昱,小手抓着衣襟咿咿呀呀的动个不停。 卫幽兰忍不住笑起来,歪头指着宋昱逗思锦:“看,那个大叔长得帅不帅?” 听卫幽兰管安王叫大叔,周围的丫鬟不由偷偷抿嘴笑起来,宋昱脸色微诧,只静静望她,见她笑得开心,突然不忍心坏了她的兴致,也只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小思锦却仿佛能听懂一般,笑得更加开心,乌黑的眸子盯着宋昱不放,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丝晶莹的口水又流了下来,活活一个小花痴。 她的模样连小瑶都忍不住被气到了,斜着眼瞪着她,卫幽兰却笑得花枝乱颤,继续问道:“那以后要不要嫁给帅帅的大叔?” 听到这话,小思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张开小胳膊斜斜的向宋昱的方向靠过去,卫幽兰急忙将小思锦抱到宋昱跟前,见宋昱微愣着看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还愣着干吗,快接住啊。” 宋昱这才恍然大悟,皱眉看了看粘过来的小思锦,终是接了过去。 小孩子身体轻轻的小小的,面团般的柔软,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小思锦在他怀中乱动,宋昱又从来没有抱过孩子,他未免有些手忙脚乱,手放的不是地方,一时间竟急的额头山冒出汗来。 眼前的宋昱一改往日的严肃模样,卫幽兰没想到他遇到小孩子就变的束手无策起来,看到他的狼狈样子,越觉得好笑,同时却隐隐觉得一阵向往,见他似乎并不排斥小孩子,依稀的生出一股希望来,却又极力的按捺,只觉有些忐忑不安。 “这只手要放在这里,另一只放在那。” 卫幽兰看出他的窘迫,抿嘴笑着纠正他的动作,他的手掌宽阔修长,肌肤碰触,两人忍不住微微一颤,卫幽兰抬头看他,他却也看过来,黝黑的眸子没有了寒冷的薄冰,只带了几丝复杂和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很快别过眼,低头看着小思锦,心情似乎很好:“已经满周岁了吧,说起来,本王还没有带礼,倒是疏忽了。” 小瑶闻言急忙上前一步说道:“王爷忘记了么,满月还有周岁的时候,您都让李总管送过的。” 宋昱愣了愣,似乎忘了这回事,淡淡开口道:“那怎么能算。”说着随手从腰上扯下玉佩放在小思锦的怀中,戏谑的望着小思锦挑眉道:“赏你的,怎么谢本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泣如诉 小思锦对宋昱送给她的玉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胖乎乎的小手指捧着那玉佩,口中咿咿呀呀,突然歪了歪小脑袋,张嘴在宋昱的俊脸上啃了一口,“吧唧”一声,宋昱的脸上顿时沾满粘稠口水,阳光照过来,那口水闪着莹莹的光。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宋昱也是忍俊不禁,抬眼看到卫幽兰正望着他向往的笑,竟不由一怔,阳光明媚,她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芒,一如初见时,倔强而不服输的她,艳若桃李。 就在这时,却忽然感觉身上一股湿热,低头一看下摆不知为何湿了一片,马上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由微微变色,卫幽兰也已现,急忙接过他怀中的小思锦,抬眼一看,他胸前雪白的锦缎上已经留下参差的山水画,湿嗒嗒的贴在身上,甚至顺着下摆顺流而下。 卫幽兰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再看别人也是极力憋着不敢笑出来,小瑶脸色通红的抱过小思锦急急的下去换尿布。 宋昱黑着脸看了一眼卫幽兰,声音依然冷冽却多了几丝溺宠的无奈,淡淡说道:“随本王去换衣服。”说着径直转身进了里屋。 卫幽兰急忙跟进去关了门,却见宋昱已经熟练的脱了上衣,弄脏的衣服随意扔在一旁,裸着上身在衣柜中不耐烦地翻着衣服。 明媚的光晕打在他麦色的肌肤上,浮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背对着她,肩上的线条刚硬优美,这是力量的象征,同时也描摹出男子完美的身材。 卫幽兰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没有了冬日的寒冷,春天已经来临,洋洋洒洒的光晕打进屋内,划出一圈圈五彩的光圈,照在雕花的格子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走到一旁润湿了一块帕子,外面的阳光进来,水盆中的水波光粼粼,金色荡漾,仿佛镀上一层金箔。 “爷,先擦一下身子吧。” 卫幽兰走到他身边,将冒着热气的帕子递到他跟前,见他额上依然挂着细细的汗珠,忍不住踮起脚为他仔细的擦起来,他身体微微一僵,见她擦的专注,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前微微颤抖,仿佛展翅的蝶翼,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清淡的阴影,她抬眸看向他的额头,没有注意到他眼眸中冰雪般怦然化开的刹那,梨雪翻飞,美的不可思议。 她的腕上依然系着那根绿色的丝带,鲜艳的颜色衬得她的腕白皙如雪,剔透的仿佛没有一丝杂质的羊脂玉。 “本王今天审问了许墨。” 他望着她,淡淡的开口。 卫幽兰的手微微僵住,她怔了怔收回高举的手,微微迟疑才抬头看他,捏着帕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尽力平静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男子,你有这样好的师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宋昱淡淡看她一眼,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他随手扯了一条衫子披在身上,转身坐到圆桌旁,径自沏了壶茶,皱了皱眉却又想到今日见到许墨时的情景。 那时,他说:“草民自当如实相告,王爷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至于刺杀皇上的原因,草民是不会说的,这一切的事情兰儿都不曾知晓,王爷也不必去为难她,总之,一直以来,魅影都是以草民的意愿为主,刺杀皇上的事也一直是我的主意,可是,我却忘了做兄长的责任,将兰儿疏忽了,兰儿她从小就活的苦,还请王爷好好待她吧,一切的责任由我来担便是。” 听到这些话的他,那时是何等的震撼呢! “王爷?” 卫幽兰一直在观察着宋昱的面部表情,见他的脸突然阴沉的厉害,只怕许墨出了什么差错,不由紧张的出声询问。 宋昱这才抬起头看她,眼眸中的情绪忽明忽灭,他皱眉看她,胸中却是汹涌澎湃,似在极力挣扎,又似在期盼着什么。 “许墨告诉我,你心中一直是有本王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许墨说的是真是假呢?” 他突然开口,凌厉的眼神直直望她,仿佛想将她看个透彻,不放过一丝一毫。 卫幽兰猛然怔住,被他的目光所逼,她躲闪着,慌乱的后退,不知该如何作答。 伪装了这么长的时日,面具突然被撕裂,她不知道,她该喜还是悲呢? 仿佛偷东西的毛贼,作案已久,却终于被抓住,人证俱在的情况下,她该极力否认还是该承认呢? 可是,她所预料的不是这样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墨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却来逼问她,她的心里有没有他,他,又是打得什么主意呢? “告诉本王,你不是一直都敢作敢为的么?”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她,黝黑的俊目凌厉似剑,直直的探入心底。 她**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想起往日种种,犹觉酸楚,怔怔抬头看他,眼中已经不自觉渗出泪意:“那么你呢,你前日告诉我已不再信我,现在又来苦苦相逼,这是为什么,许墨说的是真是假对王爷能有什么意义,还是王爷想趁机再侮辱我一番,好让我的心痛的更厉害?” 她如泣如诉,双眸中是闪闪的泪光。 宋昱果真停下了脚步,耳畔传来的是她的声声质问,自己心中也觉得恍然起来,他恨了她那么久,一直在想着该去如何报复,今日有人告诉他,她其实是爱着他的,只觉被带错了方向,却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可悲,只觉得可笑,可是,她曾那么无情的伤害他,把他当成小丑一样利用他,那些伤疤深深的刻在心中无法抹去,现在的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可笑的笑话? 外面的阳光依然照得明媚,卫幽兰怔怔的望着他,手不自觉地抚向小腹,幽幽的叹着气,她以为,她今日就可以告诉他,他们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存在,现在这个当口,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许冥冥之中,她希望他告诉她,他其实也是一样的,他的心里,同样,也是有她的。 可是,就算心中有她又能如何呢?她伤他那样的深,他终究还是会恨她的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皆是为爱(上) 他直直站在那里,雪白的身影僵直冷硬。 卫幽兰的脸上掠过深深的失望,她低垂眼帘,疲惫的停靠在墙壁上,淡笑道:“兰儿知道无论怎样补偿,王爷心中那道鸿沟都无法消除,也许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以为我可以掌控局面,以为可以将对王爷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是却没有想过会让王爷受到如此深的伤害,我们……”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她怔了怔,身体顺着墙壁滑下来,她抱着膝,抬眼看他,只觉眼中干涩,泪意已经无法涌出来。 “王爷是个有抱负的人,定不会和我这小女子过不去,我只是不明白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自始至终,我总是被利用的那一个,我想要改变这局面,却又总是不能反抗的成为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没有自己的意愿,被你们随意利用来利用去,我无意于你们权利的争斗,却被你们拉进漩涡的中心,身陷泥潭,不能抽身,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可是却又被你们拉回到原点,弑君也好,造反也好,总是有因有果……” “住口!” 卫幽兰的话还未说完,宋昱就上前打断她,他一把抓起卫幽兰的衣襟,怒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还想不想活了?” 她睁大眼睛看他,清澈眼眸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暗淡,宋昱的心蓦然被揪得紧紧的,他死死捏着手中布料,冷冷道:“卫幽兰,你听着,许墨他还有的救,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想让本王可怜你么,你就这点出息?” 她死死抓住他,纤细的指扣进麦色的肌肤里,她咬着唇倔强的道:“一命抵一命,我可以替他,只要……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你!” 宋昱冷冷的看她,抓住她衣襟的手猛然揪得更紧。 “你若真的想救他,我可以帮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在我想清楚怎么处置你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 他猛然松开她,回身穿了衣服,转身出门。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思绪分外烦乱,天还是那样白亮明媚,洋洋洒洒的照进来,却没有了先前的炫目。 也许,他们真的无法再回到从前,她慌乱的逃离,他愤怒的追寻而来,她以一个新的面貌回到他身边,他再次的为她痴迷,可是却不知,当她转身的时候,两人,早已偏离了原点,无法回去了。 宋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整整一天,掌灯时分,才派人叫卫幽兰过去。 书房里被灯光洒的昏黄,他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语,灯光下,他冷硬的线条变得异常柔和,深邃的轮廓投上淡色阴影,雪白的衫子散着橘黄的光晕。 似乎听到响动,他缓缓睁开双眸,见卫幽兰走进来,扫了一眼旁边摆放的凳子,淡淡开口道:“坐。” 卫幽兰一言不的坐下,抬头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一阵抽搐,似乎明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听着,本王放你走,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的女人,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宋昱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将这几句话说完,他皱了皱眉看向卫幽兰,她的脸上亦是看不清神情,她吐了口气,淡淡笑道:“谢王爷恩典。” 这样也好,毕竟,他们二人再也无法毫无隔阂的在一起,即便强制在一起,也只留尴尬,又何苦…… 宋昱点了点头,从书桌上拿了一张不大的纸片交给她,卫幽兰疑惑的伸手接过,却听宋昱淡淡开口道:“皇上正在暗中派九王爷调查许墨的事,我已命人将线索统统斩断,他们若是知道你和许墨的关系,我和你只怕都逃不掉。” 卫幽兰淡淡扫了那纸条一眼,又将它递回去,突然想到秦七,便道:“魅影的手下正在集中力量想救许墨出来,我想,他们的方法必难成功,倒是可以帮助王爷收集情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也说不定。” 她淡淡说着,昏黄中,桃花般的面容如平静的潭水,惊不起半丝波澜。 宋昱别过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望着那跳跃的烛火,皱眉出神。 卫幽兰也怔怔望着他,突见他猛然看过来,四目相对,他挑着眉戏谑笑起来,卫幽兰微觉尴尬,急忙别开眼。 宋昱轻咳几声,淡淡说道:“忘了告诉你,老四暗中派了人马寻你,府里也难以避免会有他们的眼线,你便搬到伏虎苑来住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诧异的看着他,他却如知晓她想法一般径自道:“你率领魅影为我搜集情报,我帮你救人。我们各取所需,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卫幽兰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他福了福身,淡笑道:“谢王爷,兰儿先行告退。” 宋昱深深的看着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门轻轻的合上了,宋昱微微有些失神,这时孙新从门外进来,恭敬的说道:“王爷,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姑娘搬到伏虎苑来,恐怕有些不妥吧?” 宋昱嘴角一勾,淡淡说道:“她不喜为奴为妾,我便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又有何不可。” 孙新微微皱眉,仗着胆子说道:“王爷,您还是放不下她啊。” 宋昱的脸蓦然冷下来,烛光微微跳跃,他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灭:“我宋昱一生从未如此深刻的爱过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会轻易的舍弃,她要救,我便帮她救,我倒要看看,老四老九他们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爱,多么陌生的一个字,思索一天,回忆种种,他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一个字。 他宋昱认定的人,又怎会轻易的放手? 孙新皱着眉头继续说道:“王爷,那日无故出现刺杀她的黑衣人至今尚无头绪,属下在想,说不定是许墨的仇家来寻仇,与她并无瓜葛呢?” 闻言,宋昱摇了摇头,又道:“那些黑衣人招招狠戾,直刺要害,显然是有目的的刺杀,显然是江湖上的专业杀手。” 孙新隐隐觉得一些眉目,欣喜的说道:“谢王爷提点,属下这就去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皆是为爱(下) 宋昱点了点头,孙新告辞欲走,快到门口似又想起什么,回身说道:“王爷,属下刚才忘了告诉您,听说前些日子皇上暗中把江南盐铁的经营权交给了四王爷和九王爷,如今王爷恐怕要小心提放着才是,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宋昱沉吟一声,微皱眉头:“看来现在皇上是在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来起反击了,如今三弟因为刺杀一事被牵扯进去,如今他要对付的人那便是我了,你最近也要盯紧一点,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向我汇报。” “是,王爷。” 万物恢复寂静,屋外传来风吹过的沙沙声。 宋昱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房门,身后的侍卫尾随而上。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园中的小径上,走过亭台楼阁,走过他的卧房,最终缓缓停住脚步,举目看着闪烁的灯火,看着苍穹中的点点星光,猛然记得,她曾这样问他。 “你愿意为我放弃所有的星辰么?” 他不由勾起嘴角笑起来,看来许墨的话果然是对的,用心去体会,果然比用眼睛看来的真实。 这样想着,他举步向后院走去,一处僻静的小院闪烁着点点灯光,外屋小瑶正在收拾东西,见王爷进来,急忙行礼,他挥了挥手,低声问道:“姑娘在里面么?” 小瑶急忙答道:“回王爷,姑娘在。” 宋昱点了点头,抬脚上楼,见小瑶望着他欲言又止,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瑶竟有些支支吾吾,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试探的问道:“兰儿姐姐还没有告诉王爷么?” 宋昱微微一怔,有些不耐烦,小瑶心中胆怯,看他神色也猜到卫幽兰并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想到她之前的嘱咐,急忙转移话题,抿着唇道:“兰儿姐姐回来时脸色并不好,王爷快去看看吧。” 听她说的是这个,他冷冷看了。 里面却没有见到人影,床上的幔帐已经放下来,他疑惑的走过去,挑了帐子看了一眼,床铺已铺好,却是空空的没有人影,隐隐约约从屏风后面传来细微声音,他皱着眉走过去,却见卫幽兰痛苦的皱着眉,单手捂着唇,正对着痰盂呕吐。 “你怎么了,病了吗?” 宋昱上前扶住她,一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心中没有来的疼了起来。 卫幽兰没防备宋昱会突然闯进来,惊慌的拿了帕子擦去唇边的污秽,见他握着她的腕,急忙挣开,闪躲着笑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宋昱的眉不由蹙成一团,他冷着脸重新攥住她的腕,将她拉到床上坐下,转身唤了小瑶进来,声音微含怒气:“姑娘病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小瑶有苦说不出,只得委屈的低着头,卫幽兰急忙替她求情:“爷,我没事的……” 宋昱转头冷冷看她,“住嘴!” 卫幽兰的话嘎然而止,见他脸色阴沉,竟不敢再说,只老实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昱似乎对卫幽兰的表现很满意,将目光看向小瑶:“还不去请大夫!” 小瑶这才松了口气,笑嘻嘻的应了,朝卫幽兰暗暗眨了眨眼,飞奔而去。 卫幽兰有些忐忑的看着宋昱,却见他转过身挑着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静静坐在床边,丝散乱的贴在颊上,眼眶微微红,本就清瘦的脸越清减,彷佛一阵风吹来就能随风而去般。 宋昱的心像是猛地被针扎了一下,他只恨自己被恨意蒙了双眼,却从没现她的憔悴,她的焦急和她对命运的无奈与挣扎。 如兄长一般的师兄在牢中生死未卜,在牢外的人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所作为,也许这种折磨远远多于在牢内的,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是一种无止境的煎熬罢了。 他看得心酸,胸中涌上满满怜惜,叹了口气,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大掌握着纤细的腰际,将她拥得越紧起来。 卫幽兰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有些慌乱,终究抵不过那熟悉的气息和安心的感觉,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突觉像是漂泊的小船找到了港湾,温暖的安全地依恋着,再也不想离开。 “我会安排你和许墨见面,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宋昱低声说着,磁性沉稳的声音声声如石子般的落在心湖,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却死死的咬着唇不肯出声来,心中空寂而没落,她可以忍受他的冷酷无情,却对他的温柔毫无招架之力,也许她没有勇气去留住他,也许她只想逃避这段不该生的感情,却在这个时候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她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映,只觉剪不断理还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纷乱的心愈加没有了头绪。 “王爷……” 小瑶尖锐的声音极不适时的响起来,她看到屋内的情形不由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捂着嘴,随即又羞赫的笑起来,低着头望着脚尖不敢再看。 宋昱松开卫幽兰,面色不变的站起身来,单手握住她的膝,弯了腰抬手去脱她的鞋子。 卫幽兰不由得吃了一惊,见他放下身架为自己脱鞋,竟一时百感交集,两手急忙抓住他的手,怔怔道:“王爷……” “别动。” 宋昱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开口,将她的鞋脱下来放到一旁,又将她的腿抬到床榻上,拉了幔帐掩住,只露手腕出来,这才罢手。 卫幽兰透过幔帐看他,隐隐的只见一袭白影,墨色的眸灼灼的看过来,她也怔怔看着,胸口轻微的起伏,越不是滋味了。 宋昱这才看向小瑶,淡淡开口道:“让大夫进来吧。” 小瑶这才笑嘻嘻的应了,转身下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便走了进来,见到安王宋昱,急忙跪下行礼。 宋昱微微一点头,对他说道:“有劳大夫了。” 大夫走到幔帐跟前给卫幽兰切脉,许久,他抬起头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宋昱,欲言又止。 宋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将大夫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大夫,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大夫却笑着说道:“王爷,您误会了,夫人这不是病了,夫人是有喜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的孩子 有喜…… 一道光亮迅的闪过宋昱的眼底,他冷峻的面容竟有些动容,袖中的拳悄然握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那突如其来的喜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脸上的笑容好像那春日里绽开的花朵,房间里春意浓浓,霎时间温暖了许多。/ “来人,带大夫下去领赏!” 宋昱笑意浓浓的亲自将大夫送到房门口,只听见那大夫边走边嘱咐道:“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王爷千万要注意夫人的身子,如今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千万不要有什么差池。” 闻言,宋昱突然停住了脚步,诧异的问道:“大夫,你说什么?两个月了?” “是啊,夫人的身孕确实已经有两个月了。” 大夫注意到了宋昱脸色的不对劲儿,心中纳闷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宋昱却愣在了原地,对下人吩咐道:“送大夫回去。” 那大夫被人带了下去,宋昱又转身进了屋,屋内小瑶正陪着卫幽兰谈心,见王爷进来了,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宋昱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白色的衣衫在昏黄的烛光中蒙上了淡淡的光晕,他挑起幔帐,微微俯身看向她,脸隐在深深的阴影中,声音沙哑的问道:“这是……宋旭的孩子?” 卫幽兰惊诧的望向他,胸口仿佛挨了重重一击,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摇着头,脸上笑得讽刺:“王爷为何这样说?” “两个月前,我们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我没有碰你一根手指头,除了在围场那会儿宋旭能碰你,还能有谁?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和你师兄干的好事!” 以往的种种又浮现出来,他可以相信卫幽兰但却不敢相信宋旭会白白的放过她,浓重的醋意便像生了根的藤蔓一般紧紧的将他的心缠绕起来,拳被握的痉挛,几乎将那幔帐扯下来。 “你说,你没有碰我?” 卫幽兰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往日的情景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展现出来,也许她可以猜到当时的他受了伤处于昏迷之中没有记忆,却仍然忍受不了他的冤枉和侮辱,只气得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猛的坐直身体,指着外面愤怒的吼道:“你走,你既说与我没有半分瓜葛,关心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又有何用,你走……” 宋昱也被她强烈的怒意激起汹汹怒火,他冷着脸看她,单手抓住她的衣襟,咬牙怒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休想!方才的话我收回,你还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说着他转头大声吼道:“来人。” 小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不明白为何形势变得这样快,方才王爷还笑意融融,现在却如乌云密布般阴沉的骇人,只惊得话也说不全:“王爷……” “去叫吴嬷嬷来,她知道该怎么做。” 宋昱冷冷的松开卫幽兰,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去,卫幽兰和小瑶听到他的话,脸瞬间变得煞白,小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宋昱的腿,苦苦哀求:“王爷,孩子两个月了啊,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怎么能说打掉就打掉。”她不知生了什么,急忙看向坐在床上的卫幽兰,劝道:“兰儿姐姐你说话啊,你和王爷肯定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么?” 卫幽兰却只惨白着脸死死盯住宋昱的背影,凄凉的喃喃自语:“解释有什么用,他不要这个孩子,他要杀了他……” 她想到许墨,想到两人对待孩子截然不同的态度,想到他一次一次对她的纠缠伤害,只觉得胸中对他涌出深深的失望,一种无望的感觉又袭上来,一时急火攻心,浓浓的血腥味道在喉间乱窜,猛的呼吸不畅,胸口堵得厉害,被扼住喉咙般难受,一口气没有上来,身子便直直的摔倒到床上,晕了过去。 “兰儿姐姐!” 小瑶看到卫幽兰的身体失了力气摔倒在床上,尖叫一声,松开宋昱的腿飞快的向床上奔去,宋昱也已现,大步跑到床前,推开哭的满脸泪水的小瑶,满脸惊慌的抓住她,急急的唤道:“兰儿……兰儿……” 卫幽兰面无血色,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一种即将失去的她恐惧飞快的占满他的心房,他疯了般对着一旁的小瑶怒吼:“还不去请大夫!” 小瑶这才回过神,脸上的泪水也顾不得擦,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宋昱紧紧的抱住卫幽兰的身体,将头深深埋在她怀中,一时不由后悔万分,声音艰涩的喃喃开口:“是我不好,我不该火,明知你有了身孕还气你,你快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不管是谁的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你快醒过来……” 怀中的人瘦得厉害,轻轻一握便能包个满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那种空落得恐惧就像一只只蚂蚁慢慢的啃噬着他的骨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宠她也好,爱她也好,恨她也罢,到底那时候她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可是现在怀中的她紧紧的闭着双眸,那双清澈的眸子迟迟不肯睁开看他,他才意识到,有种爱是深入骨髓的眷恋,要强也好,尊严也罢,都抵不过那人的性命来的重要,他从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从不懂得那些他所坚持的东西在爱人的笑容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小瑶跌跌撞撞的又将刚才那还没来得及出府的大夫拉回来,屋内的情景为免有些混乱,吴嬷嬷闻讯赶来,也派了几个丫环守在一旁,宋昱黑着脸一语不的坐在床边,只紧紧盯着床上人的面容,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失去她,失去孩子。 大夫诊完脉,开了方子,才拱手向宋昱禀告:“王爷,夫人气急攻心,一时胸闷才晕厥过去,身体倒无大碍,只是夫人本就身体虚弱,这一次险些滑掉胎儿,若不是抢救及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王爷千万要注意夫人的身体,切忌动怒,莫要情绪过于激动,这次教训不要再犯啊。” 宋昱皱着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未放松丝毫,声音冷的厉害:“她怎么还未醒来?” 那大夫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思虑过多,平时定是休息不好,王爷莫急,过几个时辰,夫人就自然醒过来了,到时服些安胎药,方无大碍。” 第一百六十章 加害兰儿 听了大夫的解释,宋昱这才脸色稍缓,手紧紧握住她的,眼眸中渐渐浮现暖意,他攥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细细的为她盖好被子,眼睛却依然不敢在她面容上离开片刻。 屋内的丫环大多都被遣了出去,小瑶送大夫出去,也只有吴嬷嬷站在一旁,她惊诧的看着宋昱的一举一动,苍老浑浊的眼眸中透出深深担忧,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浓浓的黑夜悄悄散去,晨曦来临,清晨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子照进房间。 床上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浓密的睫毛蝶翼般的颤抖,缓缓的,她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眼前人,面如玉,如墨,静静的趴在她身边,像个孩子般的睡着。 纤细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那是离心最近的地方,十指连心,她的心贴合着他的,很近。 说不怪他是假的,女人有时候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伶牙俐齿的伤害对方,然后自己默默的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她离开,其实盼望着他追来,她说报复,其实是不希望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可是,他不懂,他看见的往往是表面的她,他看不到那层脆弱的表层下那颗炙热的爱他的心。 可是,这一次,他要杀害他们的孩子啊,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尽管他没有成功,但是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将她的心击碎,她在想,她该怎么去原谅他呢,那个要杀掉孩子的父亲。 眼前猛然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那里是溢满的温柔还有欣喜。 “你醒了!” 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沙哑,低沉而略带磁性,好听极了。 卫幽兰警惕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另一只手慌乱的去抚摸腹部,感觉到那种存在感才松了口气,却立即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双眸潮湿,哽咽道:“你要杀了他!” 宋昱开始有些清醒,他想一定是他的举动把她吓坏了,起身拥住她,用他最为温柔的嗓音轻哄道:“兰儿,是我不好,我是吓你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卫幽兰的身体有些僵,她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她更不知道她的晕厥已经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心,她仍是心怀芥蒂,对他要打掉孩子的事耿耿于怀。 “你好好歇息,等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见许墨。” 也许感觉到她的不自然,宋昱轻轻放开她,站起身来,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这时,小瑶端了药进来,他接了,坐在一旁,亲自喂她喝药。 卫幽兰低头看着勺中浓黑的药物,皱了皱眉,却紧紧的闭着唇,略带警惕的看着宋昱。 她的那个样子,像是努力保护自己孩子的弱小动物。 宋昱不由得一阵心痛,他开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耐着性子哄道:“乖,兰儿,把药喝了,病才能好。” 他越是这样,卫幽兰却越警惕起来,仿佛宋昱是一颗糖衣炮弹,待她越温柔,她就越害怕。 宋昱握着瓷勺的手微微抖起来,他的胸口起伏着,黝黑的眸子深的似海,半晌,他将药交给一旁的小瑶,站起身来出去了。 小瑶小心的将勺凑近她的唇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唤道:“兰儿姐姐,喝药吧。” 卫幽兰看了小瑶半晌,又看了看那药,这才低头喝了。 小瑶却是越不解,问道:“兰儿姐姐为何要拒绝喝王爷喂的药呢?” 卫幽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药静静出神,风吹进来,掀起细小波纹,在白瓷的勺中轻轻荡着,风中,她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过了几日,卫幽兰的身体已经大好。宋昱每天都过来,有时候带些小孩子玩的玩具,这小小的房间也渐渐布置得像个母亲的房间,小小的婴儿床,各种小孩子穿的玩的,样样俱全。 这安王府上下谁都看得出来,尽管王爷没有太多的话,没有太多的动作,他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别人,他在努力的让卫幽兰高兴,可是卫幽兰却总是淡淡的笑,那种笑意淡的像水,含着客气,含着疏离,也含着警惕。 春天到了,青青的草相继冒出来,新意盎然,今天天气不错,卫幽兰的心情也好了些,这几日在房间里养身子,很久都没有出来走动了,用过午膳,趁着外面天气暖和,卫幽兰和小瑶难得出来再后院里走动走动。 才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走近了一瞧才知道,原来是羽美人。卫幽兰知道碰到这号人物准没什么好事,心里本不想与她搭话儿,可是人已经走近,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上前微微一俯身,恭敬道:“兰儿见过羽美人。” 羽美人上前虚扶了一把,说道:“哎呀,兰儿妹妹,你可真是折杀我了,我可受不起啊。如今你可是怀着王爷的骨肉,以后这等大礼可是万万不要再行了,万一有了什么闪失我可是担待不起啊。” “羽美人,兰儿有些乏了,先行一步。”卫幽兰淡淡的说道。 羽美人自知无趣,哼了一声,与卫幽兰擦肩而过。 卫幽兰和小瑶本来是想往回走,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羽美人已是一脸的狰狞。 “唉呀。” 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接着一串翡翠珠子从羽美人腕上哗啦啦的洒下来,粒粒***的掉落在冷硬的石板上,出清脆的响声。 卫幽兰听到声音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小瑶还在继续走着,没留神踩了脚下***的流珠,一个不稳,身体失去重心的向一旁倒去。 卫幽兰吃了一惊习惯性的去扶她,却现她身体不稳的朝自己扑过来,石板冷硬,她若是摔着一下,后果不堪设想,身上猛的惊出一身汗来,现场有些混乱,耳旁是丫鬟们层层叠叠尖叫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惊无险 眼看着小瑶就要朝她这边倒过来,卫幽兰忙着躲闪,没有注意也踩了那珠子,身子也不稳起来,一个趔龃就向地上倒去。 眼前突然飞快晃过一个蓝色的身影,身体被那人接住,脚下旋转,裙袂划过一道弧线,二人稳稳着地。卫幽兰惊魂未定的抬头,却现那人是许墨的手下,秦七。 “姑娘小心。” 他十分礼貌的松开卫幽兰,朝她微微拱手,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卫幽兰正要道谢,只听得“哎哟”一声娇呼,小瑶的身体生生的扑倒在石板上,石板坚硬,她痛得蹙起眉头,地上那些珠子出柔和光芒,卫幽兰却不敢再去冒险,忙吩咐一旁的丫鬟:“还不去把小瑶姑娘扶起来!” 那些丫鬟急忙上前将小瑶扶起来,小瑶略显狼狈的被她们扶起来,膝盖处隐隐渗出血腥的红色。 “兰儿妹妹,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小心,平时那珠子戴久了,没想到不结实便散了下来,还好你没事,不然姐姐就罪过了。” 羽美人急忙上前来赔罪。 卫幽兰飞快的扫了羽美人一眼,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怒意,嘴上却微微笑着:“姐姐言重了,妹妹没事。” “兰儿姐姐你没事吧。”小瑶一脸惊慌的拉着卫幽兰紧张的检查,卫幽兰不由笑起来,忙朝她摆手,看了一眼秦七道:“我没事,多亏那位侍卫大哥。” 小瑶抬头看过去,却扫到不远处一个卓然而立的白色身影,忙福了福身:“王爷!” 众人这才现宋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忙着行礼,宋昱穿过众人直直走到卫幽兰面前,仔细看了看她,见没有大碍,这才放了心,仍不放心的问道:“没事吧。” 卫幽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去李总管那里领赏。” 宋昱注意到一旁立着的秦七,朝他淡淡吩咐,转眼扫到娇羞立着的羽美人,目光蓦地变得冷冽。 羽美人禁不住惊出一身汗来,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极力保持着脸上温柔笑意,袖中纤细的手却已经打起颤来。 “来人,把她带到吴嬷嬷那里,这般没规矩,该是**一下了。” 宋昱微勾了勾嘴角,笑的冷酷,转过头来,他看向卫幽兰,那些寒意却瞬间如冰雪融化一般,散着阵阵暖意:“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刑部。” 羽美人被带下去了,卫幽兰抬头看向宋昱,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涩意,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转过身径自进了屋。 宋昱站在她身后,白色的衣散着寥寥寂寞,他叹了口气,望着她的背影无奈道:“你到底怎样才肯信我?我若真心想害他,他哪里还能安稳的呆在你的腹中这么久!” 风声细细,他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卫幽兰忍不住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低着头看向石缝里钻出的青草,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说他是你的孩子,你会信么?” 树上传来一阵沙沙声,那一阵清风将她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带走,宋昱只见她停住脚步,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只听到风吹枝叶的声音,她静静站了一会,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叹了口气,便进了屋。 一切准备停当,卫幽兰换上侍卫的服装混在宋昱身后到了刑部,审问的地方是一间封闭的密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光线昏暗,透着寒意的刑具散着刺眼的光芒。 虽然以前在江湖上也曾见过那些各式各样的刑具,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象它们用在许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想着便不由从上到下透出一股寒意,心剧烈的跳个不停,一只大掌轻轻将她的手握住,屋内都是宋昱的亲信,他将卫幽兰拥进怀中,看着那些刑具淡淡开口道:“今天用不到这些,把它们盖上。” 闻言,侍卫们急忙将那些刑具掩盖住,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白色人影飞一般的冲进来,一下将卫幽兰抱了个满怀,满足的唤着。 “兰儿!” 鼻底清香阵阵,满腔浓烈的思念将她包围,卫幽兰不禁一阵愧疚,却极不情愿被宋昱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复杂的像是一团打结的麻线,混乱的找不到头绪。 “退下!”宋昱冷眼看了看相拥的二人,明显的扫到手下脸上浮现异色,皱了皱眉,冷声开口。 手下们忙尴尬的退到门外,屋内只留宋昱、许墨和卫幽兰三人。 “兰儿,有没有想我?” 许久,许墨才将卫幽兰松开,看到卫幽兰不自然的脸,眼眸中闪过暗淡,但很快消失不见,脸上笑得灿烂,彷佛他不是深陷牢狱,彷佛他未曾受过相思的煎熬,彷佛他没有一日一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想,她最愿看到的是他的笑容吧,尽管他知道,只要她回到安王身边,那个虚无的可能便没有了寄托,他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他的兰儿还在努力的去爱他,他,也在等着宝宝出生叫他一声爹爹。 卫幽兰却是满腔的愧疚,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许墨却依然笑着,彷佛没有看到卫幽兰脸上的愧意,伸手去探她的腕,开心的说道:“宝宝很好。”随即又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的腹部,抬头对着卫幽兰灿烂的笑:“兰儿,宝宝什么时候能叫我爹爹呢?” 卫幽兰闻言,一时恍若入梦,在山上两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走马灯般的在脑海中放映着,那些愧意却更加厉害的撞击着她,心被狠狠的揪着,也许,她无意去伤害谁,可是,只因这种无意,她终究还是伤了不该伤的人,许墨也好,凌霄寒也好。眼眶变得有些酸,她理了理思绪,才温柔的笑起来:“还早着呢,你怎么这么心急!” “怎能不心急。”许墨脸上的笑变得淡然,他将她拥进怀中,闭上美目,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只怕,逃不过这一劫,等不到他出生,不能再保护你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探视许墨 “怎能不心急。”许墨脸上的笑变得淡然,他将她拥进怀中,闭上美目,幽幽的叹了口气。 男子身材修长,俊美风流,女子窈窕秀美,两人拥在一起,和谐而唯美。 宋昱冷冷盯着两人,忍受着他们视他不存在般的亲近,耐心终于达到极限,忍不住轻咳几声,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卫幽兰的身体猛然紧绷,潜意识里她不想宋昱看到他们亲近的情景,她想推开许墨,可是手碰到他清瘦的背,心中一颤,终于没有忍心,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背部轻轻拍打着。 宋昱一眼扫到,脸色铁青的吓人。 许墨闭着眼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却还是忍不住想气气宋昱。 “兰儿,宝宝的名字起好了么?” 许墨淡笑着问。 卫幽兰微微一愣,毕竟孩子才两个月,这个还没有心思去想,随即笑道:“还没呢。” “那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好不好?” 许墨兴奋的挺直身体,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卫幽兰情不自禁的扫了一旁冷着脸的宋昱。 1这本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乐趣,本来他们应该幸福的谈论着宝宝的将来,商量着宝宝的名字,可是现在这种权利终是让给了别人,既然许墨爱她的孩子胜过他的亲生父亲,这又有何不可? “好啊。” 卫幽兰笑吟吟的应了。 宋昱望着卫幽兰温柔的笑意,竟一时有些嫉妒起许墨来,本来,这种笑意她也对他有过的,只是,曾经他不懂珍惜,现在懂了,她却已不对他那样笑了。 “让我想想,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呢?” 许墨果真一本正经的皱眉思索起来,卫幽兰看着他歪着头笑。 宋昱突然觉得“我们的孩子”太过刺耳,剑眉不由紧紧的皱成一团,他略带警告的看着许墨,想着若不是不想让卫幽兰难过,他真想撕烂这个叫许墨的嘴。 “叫晓亦好不好?” 经过冥思苦想,许墨终于充满希冀的开口。 “不好!” 卫幽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昱却突然冷冷开口,他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道:“这分明是个女孩的名字,本王的儿子怎么可以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他说过,他会把她腹中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不管父亲是谁,这个许墨已经太过放肆。 听到他称“本王的儿子”卫幽兰的心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脸上不由自主的浮上一层微不可查的娇羞,彷佛不小心擦在脸上的胭脂,红的诱人。 许墨一眼扫道,脸上的笑微微有些僵硬,他绷起脸看向宋昱,心中对他进行了一番强烈的鄙视,谁说宝宝一定是儿子了,我家兰儿更喜欢女儿呢,他决定直接无视宋昱的存在。随即又笑起来,转向卫幽兰,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兰儿,你觉得怎样?”(这一点稍微有点恶搞了~~~) 闻听此言,宋昱却也将目光投向卫幽兰,两道目光同时望向她,一个温柔似水,一个满含警告,她为难的皱眉,选择不去看宋昱,对着许墨笑道:“我喜欢这个‘亦’字,只是前面的‘晓’字不好。” 许墨笑道:“那还不简单,干脆就叫一个‘亦’字好了。” 宋昱见卫幽兰有意和他对着干,脸上便仿佛挂了霜,又气又无奈,可是这个名字确实难听的很。 “取名字乃是人生之大事,岂容你们这般胡闹!” “卫亦,兰儿,这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许墨决定继续无视某人。 “他姓宋。” 宋昱的声音蓦然冷下来。 卫幽兰也是微微一滞,确实,她是想让孩子随母姓的,宋这个姓,她高攀不起。 触及到敏感话题,一时气氛有些冷。 本来室内气氛就有些阴冷,现在却如大雪纷飞般,恍若冬日来临。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战火一触即。 卫幽兰急忙打圆场,笑着去拉许墨的袖子:“许墨,名字还没有起好呢!” “是啊。” 许墨回过神,转头温柔的对卫幽兰笑,目光注视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心中涌起浓浓的不舍:“兰儿……”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还要叫你教宝宝武功呢,男孩就让你来教,女孩就让我来教。” 卫幽兰见他身上的衣服单薄,强制自己去忽略衣服上那个大大的“囚”字,伸手去掩了掩他的衣襟,不放心的嘱咐着。 许墨柔柔的注视着她,雾气一般的眸子里承载着太多难以表述的温柔和不舍。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旁的宋昱见他们夫妻一般的自然,醋意又涌上来,强制拉了卫幽兰的腕远离许墨,看也不看许墨一眼,将卫幽兰拉出了屋子。 外面等候着的刑部官员和他的贴身侍卫,见宋昱出来,一个个溜须拍马的凑上来:“王爷,您审完了?” 宋昱不着痕迹的松开卫幽兰的腕,点了点头,穿过人群,走在最前面。 那些侍卫有意将卫幽兰护在最中间跟在王爷身后,出了刑部。 刑部外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上很热闹,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店内货物琳琅满目,样样俱全。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着盎然活力。 宋昱有意让卫幽兰出来散散心,没有坐轿子,只缓缓的走着,卫幽兰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言不。 京城最大的珠宝店铺就在这条街上,宋昱一脚踏了进去,其他的人尾随其后。 “小人参见王爷。” 店铺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他似与安王极为熟悉,一眼认出便装的他,鉴于在街上不便行礼,只是恭敬的拱手,食指合拢做跪状。 “免了。”宋昱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本王让你找的东西你可找到了?” “里,命人上了茶,笑道:“王爷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宋昱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卫幽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新开始 那老板出去不一会儿,那人捧了一个华丽精致的盒子出来,双手捧着放到王爷面前,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到那盒子上,得意的一笑,这才小心的打开。 那盒子刚刚打开一点缝隙,便从里面散出数道柔和光芒,将周围映的骤亮。 众人皆惊,连宋昱都微微眯了双眸。卫幽兰淡淡看了宋昱一眼,对盒中之物也不免好奇。 盒子打开,一个雪白的手镯渐渐映入眼帘。在精致雕花中,那个手镯剔透的几乎能看到对面盒壁上的花纹。 它仿佛一个仙子端坐在云端,光芒四射,美得炫目。 卫幽兰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眼前的手镯像极了她摔碎的那个,却比原来那个更为漂亮精致。 “这可是上好的天山寒玉,千年孕育一块精华。小的千辛万苦才得来一小块,取其中心最无瑕疵的那部分,请来最好的师傅雕刻而成,不仅有助于养颜,对孕妇也有保胎的用处,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那中年人对着宋昱热切的推销着。 宋昱微微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卫幽兰戏谑的笑起来,淡淡问道:“摔得碎么?” “呃……” 那人被宋昱这一问猛地噎住,别人买玉器哪里会有人盼着它碎的,自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这安王爷自是与旁人不同,又不知他怀的是什么心思,那老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商贩,他很快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宋昱的神色笑着道:“瞧王爷说的,玉哪有不碎的,这天山寒玉既是玉,自然也会碎。” 宋昱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起身将那手镯拿在手中,走到卫幽兰跟前,抓住她的腕,将手镯放到她的手心,淡淡说道:“不愿意要就把它摔碎。” 那老板不知王爷走到一个极为俊俏的侍卫面前要干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又听到他后面的话,只吓得差点儿没尿了裤子,生怕卫幽兰不要,王爷一怒之下将那稀世珍宝给摔了,不由急切哀求的望着卫幽兰。 卫幽兰很不喜欢他这样逼迫的方式,真的想将那镯子给就地摔了。 “小兄弟,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老板吓得冒出一头冷汗来,紧张的观察着卫幽兰的神情,一个劲儿的提醒。 看到老板紧张的样子,望了手心雪白的手镯一眼,卫幽兰禁不住抿起唇笑起来。 宋昱的脸上也漾起淡淡笑意,执了她的腕为她戴上。 绿色的丝带还在妖娆的缠绕着,他伸手帮她解了,放在怀中,望着她沙哑的低语:“兰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沙哑的声音仿佛天际的响雷,拨开层层云朵,清晰的传到耳畔。 卫幽兰仿佛听错一般,禁不住惊诧的抬头看他。 他的眼眸似海,却装满了无限温柔与深情,暖暖的将她的心包裹起来,涨得满满的。 “好。” 她低下眼帘,突觉娇羞,浓密的睫毛下浮起淡淡红晕,心中的郁结突然瞬间烟消云散,天色骤然明亮起来,明媚的光打在脸上,温暖而甜蜜。 她一直惧怕,一直不敢相信,懦弱的退却,却不知,原来迈出这一步是如此的简单。 她为何不学着相信,为何不去学着努力维护这段感情呢? 宋昱闻言爽朗的笑起来,那声音闷闷的从胸口出,冲至云霄,化作一串喜悦的符号。他动情的将卫幽兰揽进怀中,紧紧的拥着。 “兰儿,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仿佛誓言般,他认真的宣读着。 卫幽兰将脸埋在他怀中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一时间满足与幸福双倍的塞满着胸腔,难以言喻。 “我们回去吧。” 宋昱突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白嫩的耳廓上,痒痒的悸动。蓦地,她的脸浮上绯色,抬眼看到宋昱不怀好意的笑,忍不住瞪他。 他拉了她的手走出屋子,碍于人多眼杂,又重重的捏了捏,才不舍的放开。 “银两去府里支,记住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宋昱和卫幽兰出了房间,同行的侍卫对那老板低声道。 在街上徒步走了一会,两人心情都很好。卫幽兰许久未出府,看到街上热闹未免有些雀跃,目光来回在货摊上穿梭,竟一时感觉一双眼睛用不过来。 宋昱淡淡含笑走在最前面,终于忍不住与她并排走在一起,看到她的雀跃样子,戏谑道:“看的这么费力,咱们把整条街搬到府里去可好?” 卫幽兰听他取笑自己忍不住嗔他一眼,故意想让他为难,不由笑道:“那便劳烦王爷搬回去好了。” 扫到她眼眸中的笑意,宋昱勾着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停下脚步转身向后吩咐:“叫他们停了生意,请他们到府里去卖,就说……” 卫幽兰本来是想看看他为难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真的一本正经的吩咐,忙拉住他的袖子,宋昱等的就是她这个反应,勾着唇转头看她,笑意浓浓。 她大呼上当,有心绷起脸不理他,终于没有抿紧唇,脸上顾盼生辉,两人含笑对视,无声的情愫在两人间流动,美好而青涩。 这个初春,终于绽开盎然春意,暖意融融的照亮了大地。 “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走上前来,在宋昱耳边低语几声,只见他脸上微冷,朝那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才默默退下。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宋昱看了一眼卫幽兰,低声嘱咐。 看到他凝重的脸色,卫幽兰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她忙拉住他,关心的问道:“生什么事了?” “孙新出事了。”宋昱捏了捏卫幽兰的手,怕她担心,安慰道:“没有大碍,我去去就来。” 卫幽兰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他,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快,心中没由来的害怕,她怕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会稍纵即逝,她抬头看着他不放心的嘱咐:“小心些。” “我知道。” 宋昱勾着唇笑起来,她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心中微暖,抬手轻碰一下她的下颚,低笑道:“这么舍不得,晚上便去我那里睡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路遇九王 一听宋昱嘴里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卫幽兰忍不住嗔他,脸却飞的红起来,双手去推他,故作气恼的说道:“还不快去。” 宋昱这才笑着大步离开,转过脸,笑意顿失,脸色阴沉的厉害。 “姑娘,要府里派轿子来接么?” 一个侍卫见王爷远去,笑着拱手询问。 卫幽兰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走走吧,散散心也好。” 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海,身居闹市,有一种奇异感觉,穿梭于茫茫人海,听着耳畔叫卖声声,是平凡而满足的惬意和心中空落的恍然。 人流中,一个淡黄身影忽隐忽现,悠闲的朝这个方向行来。 卫幽兰一眼扫到,急忙转身,身后侍卫不知何事,只好跟着往回走。 几人同时调转方向,目标自是醒目,还未动身,那人已经看到,快步走了过来。 “远处看着眼熟,原来真的是施公子。” 那声音温和,唇角挂着浅浅笑意,目光似水,如沐春风。正是接到线报赶过来的九王爷。 卫幽兰逃避未果,只得硬着头皮与他寒暄:“小人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淡淡扫了一眼卫幽兰周围暗自戒备的侍卫们,笑道:“原来施公子已经另谋高就,到我二哥那里去了。” 其实,卫幽兰的身份早被他识破,他也不点破,只当在他面前的果真是个男子。 “王爷说笑了,只不过是谋个出路,讨口饭吃罢了。” 卫幽兰皱眉避过他语气中微漏的锋芒,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寒暄几句拱手告辞:“王爷定是有事在身,小人先行退下了。” “不急。”九王爷见她欲逃,忙抬手拦住,俯身凑近她低声道:“施公子若不嫌弃可到九王府来,小王保证,施公子的待遇绝不比在安王府差。” 卫幽兰不由抬眼看他,他却也含笑看她,眸子里笃定而幽深。 “谢王爷抬爱,在下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青睐,施某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而已,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皱着眉拒绝,卫幽兰施礼告辞。 见卫幽兰拒绝,九王爷温柔的眸子里化作浓浓波涛,脸上依然含笑,却带着些许僵硬,他看着卫幽兰越过他离开,笑得温柔:“施公子,你可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随便拒绝的,拒绝之前你可要先想想后果。” 卫幽兰的身形微微一滞,终是没有回头,举步离开。 九王爷站在她身后看她离开,街上喧闹依旧,魔音般的传进耳中,袖中的拳握得“咯咯”直响。 俊美的脸上笑容渐渐狰狞。 宋昱,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一阵风徐徐而过,带着春意的枝丫却忽似感到一阵冷意,抖了抖腰肢,曲卷起嫩绿的芽。 屋内烛光昏黄,投下斜斜影子。 卫幽兰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签去挑闪烁的烛火,尖尖的头,细细的火。 香炉内余香渺渺,烟雾徐徐。 宋昱回来时已近傍晚,听说卫幽兰去了他的卧房,他衣服也未换,便直直的奔了过来。 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灯火昏黄,她的脸也在烛火中映得柔和温馨。 白色的衣衫蒙上一层疲惫的风尘,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向着那烛火的方向,仿佛一只努力汲取温暖的飞蛾。 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幸福的体验,身心疲惫时,浓浓夜色中,有一盏灯火独独为你而亮,等待着你,也,温暖着你。 “等了多久了?” 他从后面轻轻环住她,气息喷吐在她雪白的颈上,痒痒的。 手中的竹签微微一抖,她将竹签放在桌上,不适应的动了动身体,笑道:“也没有多久,只坐了一会,你就回来了。” 宋昱没有说话,眼睛扫到桌上被人肆意涂抹的一打宣纸,数量之多,用不了一个下午是涂不完的,微微勾了勾唇,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忽然觉得屋内变了一种味道,熟悉而陌生,他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味道?” 卫幽兰微微一怔,似想起什么,不在意的说道:“可能是炉内新换的香吧,吴嬷嬷才换的,说是西域进贡的新品。” “吴嬷嬷?” 宋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正思索着,卫幽兰却拉着他的衣袖,关心的问道:“爷,孙新要不要紧啊?” 提及此事,宋昱的脸微微一冷,松了她坐到一旁,脸色凝重,薄唇微启,道:“倒是一点小伤,四王爷下的手。” 卫幽兰微微一愣,歪头看他,诧异道:“这怎么会牵扯到四王爷?” “孙新奉我的命令暗中调查江南巡抚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的案子,没想到这件事老四也牵扯其中,结果不小心被他现了。” 宋昱脸色平静,黝黑的眸子却浮现彻骨冷意,仿佛春去冬回,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原来他的温柔,只为她一人,兄弟也好,敌人也好,他冷酷依旧。 卫幽兰不由联想到今日九王爷说的那番话,忍不住蹙起眉。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他却伏下身来吻她,霸道的吻长驱直入,带着极强的占有的味道,卫幽兰忍不住去推他,他才停止动作,在她唇上重重一咬,冷声道:“这是惩罚。” “惩罚?” 卫幽兰面露不解。 宋昱淡淡扫了她一眼,从怀中拿出那条碧绿的丝带,摊到她面前,挑着眉问道:“老实交代,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卫幽兰不由怔住,略觉尴尬,闪烁其词的道:“都过去这么久了,王爷怎么才问起?” 宋昱冷哼一声,将那丝带放到她手心,淡淡说道:“当时我也只猜你趁我昏迷之时拿走,后来三弟告诉我,那日是他替你遣开众人,过了好久你才出了帐,然后碰到老九和老四,当晚你被老三送下山又遇到了许墨是不是?” 卫幽兰故作生气的说道:“王爷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还来问兰儿干嘛啊?” 宋昱脸色一冷,抓了她的腕怒道:“不调查你,我怎么知道你腹中的是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亲手杀了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熏香有毒 卫幽兰忍不住去甩开他的手,却听到后面的话而停止动作,半是恼怒半是心虚:“你何时知道的?” “何时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他总不能认错了父亲。/” 宋昱冷着脸看她,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中,哄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恋着我,我也恋着你,这就足够了。” 环住他腰际的手死死抓住雪白的云锦衫子,似乎在泄,又似乎在做着某个决定,良久,她才缓缓松开。 是啊,足够了……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原来,在爱情和亲情面前,仇恨竟是如此的渺小。背负着仇恨这么多年,她确实已经失去了太多,像个寻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父亲了。” 宋昱在她耳畔低语,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他笑得低沉。 猛的,他脸色突变,目光投向余烟袅袅的香炉。 孩子,熏香,这两个名词连在一起,他陡然明白过来。 “哐啷”一声,他大步走至炉前,拂袖将那小巧香炉扫到地上,桌子上狼藉一片,香炉倒地,里面洒出还未燃尽的余香。 “来人。” 宋昱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他站在那里,雪白的衣冰雪般的寒冷。 卫幽兰急忙不解的跟过来,疑惑的问道:“爷,怎么了?” 宋昱皱眉望着地上的香炉,脸色阴沉的厉害,他揽住卫幽兰,冷冷的勾起嘴角:“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出生。” 卫幽兰猛然心头一滞。 闻讯而来的小丫头已经怯怯的进来,见王爷脸色阴沉,忙小声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叫吴嬷嬷过来。” “是。” 那丫头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飞快的退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吴嬷嬷才赶了过来。 她还是那个样子,平整而严肃的面容,素色衣衫,严谨的让人挑不到半分错处。 扫到屋内被掀翻的香炉,眼眸中闪过异色,但很快归于平寂,优雅的行礼:“老奴见过王爷。” 宋昱拉了卫幽兰来到桌旁坐下,却看也不看吴嬷嬷,缓缓走到窗前,徐徐清风吹来,烛火跳动,他的脸在昏黄中忽明忽灭。良久,他才淡淡开口道:“在本王的记忆里,吴嬷嬷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在本王身边,万事为本王考虑周详,从不出半点儿错处,母后去的早,吴嬷嬷便是本王的第二个母亲。” 闻听此言,依然行着礼的吴嬷嬷身形微微颤抖,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眼中似是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宋昱回过神,看着她感慨的说道:“吴嬷嬷,你的好本王都记在心里,你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明日去支些银两回老家享天伦之乐吧。” 闻言,吴嬷嬷不可置信的看向安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王爷,老身十岁开始便伺候在孝慈皇后的身边,后来入了宫,她将王爷托付给老身,老身就已经断了其他念头,一心辅佐王爷,在老身心中,这里就是老身的家,老身还能到哪里去?” 宋昱似也想起往日时光,念着以前的情分,他脸色略缓,看了卫幽兰一眼,又扫到地上那些还未燃尽的余香,又猛然皱起眉头,回过身道:“吴嬷嬷,你事事为本王着想确实不错,可是这次你错了,你不该伤害本王的孩子。” “王爷,那孩子留不得啊!” 吴嬷嬷老泪纵横,望着安王掏心抛肺般的说着:“那孩子的母亲来路不明,身份低微,怎么可能有资格为王爷生下子嗣?只有像苏小姐那样的大家闺秀才配的上您啊,王爷。就算那孩子生下来,将来也是受尽**,他会后悔自己出生的,宁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够了!” 宋昱的脸猛然拉下来打断她,他担心的看了卫幽兰一眼,见她将目光看向别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里陡然一痛,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冷着脸不看吴嬷嬷。 “吴嬷嬷,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提及宁王呢?” 他目光如炬的逼向吴嬷嬷,声音冷酷:“告诉我,你这些手段可是从母后那里学来的么?” 闻言,吴嬷嬷身体微微一僵,眼眸中流露出复杂而惊诧的神色,她颤抖着唇说道:“王爷,您可不能听信谗言侮辱孝慈皇后啊。” “谗言?”宋昱唇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似不愿再谈,朝她摆摆手:“下去吧。” “王爷,您要相信孝慈皇后,孝慈皇后性子温婉善良,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死,是老身……老身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看惯了后宫里杀人不见血的招数,老身为的可是保护孝慈皇后和王爷啊。老身罪该万死……可您不该冤枉孝慈皇后!” 吴嬷嬷边说着边磕头,额头碰到冷硬的地上,出沉闷的“咚咚”声,带着回音似的响着。 她是府里资历最老的,年纪又大了,初春地上冷寒,一个老妇人又怎么能受得住,跪了一会,便有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 卫幽兰扫了一眼地上香炉里撒出的余香,低头抚了抚依然平坦的小腹,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她总是为安王好。 她抽出手,在他微诧的目光中走到吴嬷嬷面前,双手将她扶起淡淡笑道:“吴嬷嬷,起来吧,地上凉。” 吴嬷嬷抬头看她,浑浊的眼眸闪过厉色,不着痕迹的与她拉开距离,自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卫幽兰也未觉尴尬,不在意的一笑,立在一旁。 “下去吧。” 宋昱淡淡看了吴嬷嬷一眼,冷冷的开口。 吴嬷嬷面无表情的整理着鬓间凌乱的丝,微颤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激动情绪。最后,像是经过一番挣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她看向安王,声音急促而严厉:“王爷,到底是谁在您面前诋毁孝慈皇后?” 没想到她又将问题绕回来,宋昱皱着眉,冷冷扫她一眼,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气极了的样子。过了好半晌,他才压下胸中怒火,声音中却依然含有些许怒气:“吴嬷嬷还记得何答应,也就是当年母后的贴身丫鬟雨珍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年往事 “吴嬷嬷,你还记得何答应,也就是当年母后的贴身丫鬟雨珍么?” 吴嬷嬷的身体猛的一抖,浑浊的双目瞪得斗大。 宋昱的脸上闪过痛苦神色,别过头看向别处,艰难的开口:“她的妹妹还活着,当年她们姐妹两个一同入宫,本以为做个宫女熬过五年之期便可出宫还乡。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父皇一夜的宠幸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宫女怀上了龙种。怎奈那宫女在生产之时难产而死,死后才被封了一个小小的答应。前些日子本王手下的人找到她,才知道这些事三弟也是在她口中得知,这也便是他一直和我为敌的原因。我不怪他,甚至愧对他。吴嬷嬷,我会替母后赎罪,救他出来。” 吴嬷嬷的脸色渐渐灰败,颤抖着唇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当年孝慈皇后也是迫不得已,王爷不该怪她。老身想问王爷一句,难道您连王位也想让他么?那么老奴和孝慈皇后做的这些,算是什么呢?”她又看了卫幽兰一眼,笑得古怪:“况且,王爷若想保护要保护的人就不该这般儿女情长!” 宋昱脸色不变,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他抬眼看了卫幽兰一眼,淡淡开口道:“这些事情就不劳吴嬷嬷再费心了,本王自有分寸。” “还请王爷切莫让孝慈皇后的在天之灵失望,既然王爷主意已定,老身会按照府上的规矩自讨杖责以示对加害小世子的惩罚。”她说着看了卫幽兰一眼,低声道:“红颜易老,也请姑娘有所准备,莫要执拗,否则受伤的只是自己。” 子矜微微一愣,抬头看向韩婆,韩婆却已经转过目光,对着安王福了福:“老身会替王爷遣散那记名侍妾,明日就此离开。”说着,声音竟有些生涩,略带哽咽,面容却是丝毫未变:“这也是老身为王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罢,她深深看了安王一眼,似乎想要把他印进脑子里,然后缓缓的转身,脚步略略蹒跚却走的不卑不亢,渐渐消失浓浓夜色。 卫幽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萌生起一股敬意,领悟到她的意思却不由微微苦笑。 红颜易老,容颜不再,她当真能抓住他的心一辈子么?她这可是在劝自己放弃执念,甘愿与别的的女人分享他。 这个吴嬷嬷,倒是将她看的很是透彻呢! 心中这样想着,她感慨的走到宋昱身边,叹道:“爷,吴嬷嬷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板子,王爷就替她免了吧。老家也别回了,让她留在府里岂不是更好?” 抬头,却见宋昱眉头紧蹙,灯光中,眉宇间留下淡淡褶皱,黝黑的眸子蒙上一层读不懂的昏黄,幽深而不宜触摸。 “王爷?” 卫幽兰忍不住去拉他的衣袖。 他微微回神,却突然抱住她,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声音沙哑:“兰儿,叫我昱,以后都叫我昱。” 桌上的烛火闪烁着跳动,卫幽兰伸出双手环住他,感受到他难以言语的悲伤情绪,她的心颤起来,话也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昱……” 他低低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肌肤上,将每一片肌肤烫的灼热。 “好,就听你的。” 他没有抬头,闭上俊目声音沙哑的说着。 卫幽兰没有动,她抬起一只手迟疑而轻柔的去轻拍他的背,猜想他是为母后杀害宁王母亲的事实而心痛,柔声安慰道:“孝慈皇后无论是对是错总是为了昱好,况且深宫似海,皇后娘娘又是众矢之的,面对诸多的勾心斗角,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啊。过去的便叫它过去吧,何必再次追究,反倒自寻烦恼呢?” 宋昱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卫幽兰抱得更紧,醇厚的男性气息将她浓浓的包围着,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涌动,良久他才道:“母后是善良的,后宫尔虞我诈,我不怪她。可是兰儿,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个样子!我宋昱誓,从此以后,无论我能否荣登大宝,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石子般的砸进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轻轻拍动的手蓦然滞住,搁放在宋昱肩头的下颚深深陷在衣衫里,看不到宋昱面容的卫幽兰,死死的咬住唇,眼眶微红。 分不清感动还是感激,她只觉得满足。 胸口涨得满满的,里面装满了无法描述的温暖。 或许,有他这一句话便已足够。两个人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其中有苦痛、有欢笑,有欺骗,也有信任,正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坚守着这份情,才会有今天。 良久,她抿着唇推开他,宋昱诧异的看她,她淡笑着踮起脚尖主动送上红唇。 红唇辗转,若即若离,带着几分诱惑。他情不自禁的擒住那唇,与之纠缠缠绵,气息交杂在一起,他的呼吸蓦然粗重起来。 他吻得忘情,正要撬开贝齿,深入索取,她却又将他推开了。 宋昱胸口一起一伏,恼怒的看着她。 卫幽兰笑得调皮,手心里的碧绿丝带妖娆魅惑,她低下头将它仔细的缠在他的左腕上,一圈一圈,用着与第一次不一样的心情,她打了个死死的结,抬起头,她的笑在昏黄的烛光中温柔而坚定:“兰儿也定不负宋昱的情意。” 宋昱忽然笑起来,仿佛乍开的璀璨烟火,爽朗的笑声穿过云霄,天地都为之动容。 “兰儿,你知道的,答应了我,便是一辈子……”这是一句陈述的话语,却不让她有丝毫反悔机会的言辞。 在沉声说出之后,不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唇,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她的樱红。 烛火依然摇曳闪烁,昏黄的地面上,两个分开的投影缓缓靠近,终究重叠为一个,他一脸灿烂的笑容,紧紧的拥着她的身子,翻身让她在上,理解着她身子的不便,自己一人支配着一切。 身上的人儿满脸通红,如此姿势,委实让人羞愧,却也不能奈何,只得随他轻轻摆动着身子。 一阵风吹来,烛火熄灭,只剩两人炽热的呼吸,温暖了天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秘女子 同是一个夜晚,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深深庭院中蓦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雪白剔透的瓷器化作白色碎片,鲜花一般的凋零。 “九弟!” 一个急促的声音蓦地响起,四王爷诧异的走进来,看到九王爷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猛地呆住。 “哦,是四哥来了!” 九王爷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客套的招呼着,这时下人怯怯的进来,收走地上的残片,他扫了一眼,含笑轻嗤:“手太滑。” 四王爷古怪的看他一眼,想起正事还要说,便大大咧咧的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眉头紧皱:“老二在查江南巡抚的事。” 九王爷一怔,随即笑起来,冷哼道:“他倒是正派的很,让他去查!” 四王爷微愣,狐疑道:“你不怕他查到你我头上?” “你放心,若是以前我可能还会忌惮他几分,如今皇上正在用人之际,皇上都不敢动我,他能奈我何。” 九王爷淡笑这说着,眼眸中波涛汹涌,目光一闪,他淡淡问道:“牢里的那个人还没查清楚吗?” 一听到他提到这个,四王爷脸上闪过些许恼怒,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气道:“妈了个巴子的,路都被封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九王爷微蹙眉头,嘴角上扬,淡笑道:“查不到就是有古怪,看来又是老二搞的鬼。” 四王爷无声的挑了挑眉,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王爷,府外有个女子求见。” 女子? 九王爷和四王爷不由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身影,妖娆的,清澈的,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报名讳了么?” 以为她想通了,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九王爷淡淡的问。 “并无,只传话说有消息要提供给王爷。” 消息? 九王爷心中陡然起疑,扬声道:“叫她进来。” 那侍卫应是,话还未落地,门外却响起一个女子娇笑声。 如铜铃般悦耳,娇媚入骨,却带着些许寒意,在这漆黑夜里凸显骇人。 九王爷和四王爷目光均是一秉,眉目间却未免有些失落。 不是她…… 屋内突然冷了许多。 这时房门大开,浓浓夜色中,雾气妖娆,一个黑衣女子身姿窈窕的走进来,黑衣黑裙,将玲珑曲线展露无疑,却面蒙薄纱,露出的双眸秋波流转,勾人魂魄。 “民女见过四王爷,九王爷。”那女子盈盈下拜,见四王爷朝这边望过来,顺势朝他抛了个媚眼。 四王爷是个色急性子,有女子主动送到门口,他哪有不要之理。不等九王爷开口,他过去抬手扶她,顺势捏了捏女子小手上滑嫩的肌肤。 九王爷笑得高深莫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温和道:“不知姑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助王爷一臂之力。” 那女子娇笑着躲开四王爷伸过来的大掌,双眸含情,在九王爷面容上扫来扫去。 九王爷依然含笑,眼眸中却闪过些许轻视,挑眉,不置可否:“哦?不妨说来听听!” 四王爷笑得猥亵,目光从女子身上梭巡,女子丝毫不受影响,似是成竹在胸,娇媚开口:“二位王爷在否在查一个女子的下落?” 闻言,四王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头似在惋惜:“美人,真是可惜啊,你来晚一步,我们已经查到了。” 九王爷面容却是一滞,深不可测的看她一眼,微微笑起来。 那女子也是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几丝冷意,轻启朱唇:“那个女子叫卫幽兰。” 四王爷猛地止住笑,这才意识到关键所在。他们暗暗查找卫幽兰的下落,是何等秘密之事,却没想到这女子一语中的,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不成?这样想着,脸上神情变得谨慎许多。 九王爷微眯了眸子,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道:“姑娘请坐。” “谢王爷!” 女子也不扭捏,优雅的坐下,媚眼扫到四王爷,朝他娇媚的笑起来。 四王爷也是一笑,笑容中却多了些许弄虚作假。 “听闻姑娘来此是为了提供消息,难道姑娘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 九王爷含笑看着,淡淡开口。 “奴家还知道二位王爷在调查牢中那名囚犯的背景。” 不以为意的搔弄姿,女子笑得笃定。 两人闻言却是猛地脸色一变,房间里,只听到红烛燃烧的声音。 烛光中,女子笑意盈盈。 九王爷突然灿然笑起来,眼眸中暗含杀意,闪电一般的一闪而逝。 “牢内的那个人便是卫幽兰的老情人。” 那女子似乎丝毫未察觉,只自顾自的说着,纤细的指托着蒙着面纱的下颚,勾勒出优美弧线。 二人都是微微惊诧,四王爷笑着看向九王爷,一脸的幸灾乐祸。 “姑娘此话可属实?空口白牙,姑娘总要拿出些证据来才能让我们信服啊。” 九王爷皱眉思索。 女子亦然娇笑声声,眼波流转,笑问:“王爷信不过奴家?” 九王爷不由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她抬迎上,美目勾人魂魄,却难掩细微恨意。 “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九王爷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那女子目光骤然闪过狠戾,她望着九王爷,面纱下笑得狰狞,声音咬牙切齿的从朱唇一字一句的吐出:“我要卫幽兰的贱命!”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时日过的很快,院里的桃花开的正旺,姹紫嫣红的争相斗艳,粉嫩的花瓣似是少女娇俏的脸庞,都说,人面桃花,果真如此。 卫幽兰一身宽松长裙坐于树下,髻轻挽,嘴角微微扬起,洋溢着幸福神色的面容将那桃花都堪堪比了下去。 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粉嫩的花瓣落于边,衣上,调皮的跳跃指尖,纤手一拂,洋洋洒洒的落下,激起一阵花雨。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爬来爬去,将卫幽兰铺着的裙角抓得满是口水,一个女子轻喝的声音响起,小瑶望着思锦满目佯怒。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雨欲来(上) 小思锦“咯咯”的笑着,粉嘟嘟的小脸在翩翩桃花瓣中越显可爱。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卫幽兰忍不住笑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小思锦抱到膝上轻声的哄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桃花林里,枝叶掩映,美人如花。 宋昱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丝丝温情。 如墨,面如玉,衣胜雪。 卫幽兰不经意的抬头,撞上他投过来的温柔目光,不由笑起来,将思锦递给小瑶。 小瑶接过思锦,朝安王一福,躬身退了下去。 “昱,这会子怎么得空过来了?” 卫幽兰正要起身,宋昱已经大步过来,将她按住,俯身将耳朵贴向她的小腹,仔细的听着,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唇角裂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在踢我。” 他笑着说。 她好气又好笑的推他,嗔道:“这才两个多月,能听到什么?” “咱们的孩子在迫不及待的长大,想见见生他的母亲是何等的美丽。” 宋昱坐到毯子上,将她拥进怀中,笑着低语。 卫幽兰忍不住嗔他,轻瞟他一眼,取笑道:“没想到举国闻名的冷面王爷竟也有油嘴滑舌的一面!” 宋昱闻言哈哈一笑,目光扫到地上竹篮里,抬手拿起一个小巧物件,诧道:“这是什么?” “是鞋子。” 卫幽兰见他不识,抿嘴笑起来,将那小巧鞋子放在他掌中,笑道:“宝宝以后要穿的。” 宋昱的脸上闪过惊喜的神色,仿佛掌中真的是一个娃娃的小脚,粉嘟嘟的,软软的,忍不住将卫幽兰拥的更紧,满足的说道:“兰儿,宝宝的名字我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叫宋浩轩,女孩就叫宋以珊,如何?” 卫幽兰笑起来,满足的闭目,说道:“好。” 宋昱闻言挑眉,正要说话,却见李总管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脸上不由得微浮红色。 “什么事?” 宋昱微微皱眉,卫幽兰听到动静也抬起头来看向李总管,她直起身整理衣服,面色不改。 李总管急得直擦脸上汗水,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王爷,皇上……皇上来了!” 闻言,宋昱的身形微微一滞,脸上笑容猛地撤去,他站起身来冷声吩咐:“送姑娘回房。”又朝卫幽兰嘱咐道:“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说完皱着眉,大步而去。 李总管急忙唤来丫鬟婆子将卫幽兰送回小院。 待到宋昱穿戴好出府迎接时,皇帝已经徒步进了府,四处观望,身后跟着几个便装的御前侍卫,一旁一个瘦小老头与皇帝频频说笑,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皇帝身穿一身蟒色锦袍,腰间锦带玉钩,一个剔透白玉坠垂直而下,泛出优美色泽,褪去龙袍的他仍难掩雍容气度,举手投足间皆是高贵霸气。 “臣弟见过皇兄。” 宋昱率众人大步过来行礼,抬头恭敬道:“皇兄怎么不通知臣弟一声,臣弟也好有所准备。” 皇帝温和的笑起来:“朕临时起意,来逛逛你这安王府,一通知倒失了乐趣。” 宋昱闻言不由淡笑:“看来皇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喜欢搞突然袭击!”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缓步入了府,转对那瘦小老头笑道:“小德子,朕说吧,这安王爷肯定会怪朕不通知他。” 那老头急忙拱手谄笑:“皇上圣明。” 宋昱忙做了个请的姿势,边走边说:“臣弟不敢,皇兄能来,是臣弟的荣幸,怎敢责怪皇兄。” 皇帝含笑走着,抬眼观看周围景物,边点头边道:“想来,朕已经好久没过来了,竟还是老样子。”遂转头对宋昱说道:“你这院子可该添些新事物了。前阵子不是听说你在整修梨香院吗?怎么这阵子也不见动静了?” “臣弟是个念旧的人,这些个老物件跟了臣弟许多年了,用着倒也习惯,添置多了倒也浪费。” 宋昱跟在皇帝身旁,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站于一国之君身畔,竟丝毫不损气势。他将皇帝领到一个幽静小路上,一旁假山花木,亭台楼阁,美丽如画。 “臣弟记得皇兄最是喜欢这小花园,皇兄可还有印象么?” “怎不记得,朕记得还是你自己请了花匠置办的,当时慧妃娘娘夸你手巧,朕不信,索性过来看看,没想到朕倒真喜欢上了。” 皇帝哈哈一笑,兄弟俩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就在这时,皇帝似乎想起什么,含笑道:“朕想起来了,有一样你倒是不得不添置。” 宋昱见皇帝神色喜悦,却突有一种不好的直觉,正要转移话题,却听皇帝已经开口:“想必二弟你也猜到了吧,你可是缺一个贤内助。别忘了,朕可是给你和苏暮妍赐过婚的,上一次你在围场受伤,这婚事便也搁置了下来,如今朕看你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快完婚吧,拖得太久了,兵部尚书苏大人可是都有意见了。” 宋昱却只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脸色却不变,袖中的拳却悄悄握起,极不容易才抚平情绪,淡笑着对皇帝拱手道:“皇兄,如今西南春旱,饥荒连连,国事要紧,这婚事等忙完了这阵子再说也不迟。” 皇帝闻言,脸上稍显愠色:“荒唐,你和苏暮妍如今年纪都不小了,按理说几年前就应该完婚了,再说,这国事和女人排斥么?朕后宫三千,可把政事荒废了?” 宋昱自知失言,忙躬身请罪:“皇兄请息怒,臣弟绝无此意,只是……” “好了!” 皇帝也自觉语气重了些,拍了拍宋昱的肩膀,温和道:“朕叫九弟给你物色呢,你这偌大的安王府竟没个女主人,我再帮你挑选个侧妃,选个好日子一并娶了,有了这两个女主人,内务上也好帮衬你一些。” 宋昱终知皇帝前来的目的,只觉得今日这事不简单,也不敢推托太过明显,只好暗想对策。 皇帝呆了一会,觉得累了,便起驾回宫。宋昱将他送出府,眉头紧锁,心中烦躁不已。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雨欲来(下) 宋昱转回身见到李总管还跪在地上,便淡淡开口道:“起来吧。”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姑娘。” 经过李总管身旁,宋昱低声说道。李总管一直侍奉在侧,自然知道他所指的什么,忙点头称是。宋昱这才皱眉离开。 回到卫幽兰的小院时,她已经睡下,乌长泄,面若芙蓉,半隐半现得掩在间,犹若含苞待放的桃花。 她嘴角含笑,似在做着什么美梦,宋昱不忍打扰,坐在床榻上静静看她半晌,帮她掩了掩薄被,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书房中,宋昱与孙新商量着对策。 “王爷,依属下之见,今日皇上来的突然,这事情中透着几分蹊跷。” 宋昱微微苦笑道:“本王觉得应该是九王爷在其中捣鬼,提醒了皇上,除了他,本王实在想不到别人。” “可是因为王爷派属下调查江南巡抚的事么?九王爷这一招真是阴险毒辣,他抓住了王爷的软肋,明则为王爷好,实则是让你为难忤逆皇上。” 宋昱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窗外花香阵阵,粉嫩的蕊吹进书房,花雨飘落。 他伸出修长的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清脆的声音叮咚入耳,却泄露了主人心中诸多思量。 ……要花花,要票票,要订阅……………………………………………… 也许是春困秋乏的缘故,也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卫幽兰最近常常容易犯困,坐到榻上,不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老人般的坐在摇椅上,听着藤椅上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响声,看着府内如画风景,真的有种安逸和已到暮年的感觉,看着夕阳西下,看着如火一般燃烧的晚霞,感慨万分。 这几天,宋昱以保护宝宝的名义,减少她的走动,不允许她出院子,就是出去也要他陪在身边,虽然自由被禁锢让卫幽兰感觉日子有些难熬,可是她既是无奈又是满腔甜蜜。 不过,她明显的感觉府里热闹了许多,房屋刷了新漆,有几个院子也被拆了重建起来,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小瑶出去打听,却说是宫里派来的。 那一日,宋昱回来后却对着李总管了一顿火,李总管吓得冷汗直流,却从没见过他这么大的火,忙着将那些宫里派来的人打了,这件事才算平息。 卫幽兰却总觉其中里里外外透着古怪,可是在宋昱那里却看不出半丝不妥,只能怪自己多心。 “兰儿姐姐……” 摇椅依然在吱呀的摇着,晚霞满铺,昏昏欲睡中,小瑶的声音不和谐的响起,她不由淡笑着睁开眼睛。 小瑶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渗出细细汗水,单手叉腰,单手拂着胸口,一个劲地喘气。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卫幽兰不由嗔她一眼。 话到嘴边,小瑶却有些迟疑,她目光闪烁的看她,卫幽兰含笑望着,歪着头等她说话。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府里热闹了许多?” 斟酌着字句,小瑶双手握在一起试探的问。 卫幽兰不由轻笑出声,责怪道:“我当你要说什么呢。”她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抿唇笑道:“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置办些新物有什么要紧?况且,王爷不是说这是皇上的恩典吗?” 小瑶咬着唇低下头,皱眉思索片刻,见卫幽兰奇怪的望着她,忙摆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讪讪道:“没什么,小瑶只是见府里变化很多忍不住有些吃惊。” 卫幽兰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见她又开始闭目养神,小瑶走到摇椅一旁拖了一个矮凳坐下,昏黄的霞光照在卫幽兰***的脸上,恍若浮起一抹娇羞的红晕,花苞似绽放,依稀的,她听到花开的声音。 小瑶忍不住有些失神,想到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心里一阵难过,终觉应该提醒一下,双手放在膝上抬头看她:“兰儿姐姐不想让王爷给个名分么?” 快要入睡时,耳畔又传来小瑶的声音,惺忪的睁开眸子,听到她的提问不由一怔。 “名分?” 卫幽兰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语,也许她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词语,那日吴嬷嬷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不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么,想到这里她笑起来,说道:“可能时候未到吧。” 时候未到! 这是什么回答? 小瑶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那个消息如蚂蚁一般搞得她骚痒难耐,又见卫幽兰不紧不慢,全无半分着急的神色,一时焦急万分,猛地站起身来,脱口而说:“姐姐,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不急呢,等过些日子正妃、侧妃一起娶进门来,你想后悔都晚了!” 风吹过来,窜过一丝凉意。 门廊上的珠帘碰撞着,出清脆清冷的响声。 卫幽兰忍不住抱了抱手臂,她伸出轻盈的小指,将凌乱的丝勾到耳后,似没有听清般,困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小瑶不由急上加急,跺着脚道:“今日,宫里又派了些工匠过来,我听他们说皇上和九王爷正在为王爷选侧妃,听说都是些大臣们的千金小姐,为了这事还专门请画师画了像送到宫里,皇上的意思是让苏暮妍做正妃,再给王爷挑选一个侧妃,择日完婚啊。姐姐你要赶紧选个对策才对。” 小瑶急得直皱眉。 卫幽兰看着她,忍不住想,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可是她的心突然很痛,一时间,她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胸口的地方炸开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可终究还是逃不掉啊。 “兰儿姐姐,你没事吧?” 卫幽兰脸上平静无波,宛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却似无声的忧伤,淡淡的打进她的心里,“叮咚”一声,她的心被揪得厉害,小瑶突然后悔起来。 “我没事。” 卫幽兰缓缓摇头,轻声答着。 腕上的白镯滑出了袖外,流光溢彩,惊艳决绝,剔透的可以收进满满的阳光。 第一百七十章 烟花烂漫 “我宋昱誓,从此以后,无论我能否荣登大宝,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冥冥中,他的声音冲破层层迷雾,幽幽的传进耳中。 她好不容易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呢…… 她低着眼帘,无声的笑。 珠帘依然在风中轻微的响着。 “我相信他。” 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定,她抿着唇笑。 小瑶依然瞪着双眼,焦急的神情变作深深疑惑,看着卫幽兰又重新闭上眼睛,墨色的掩住脸颊,她勾着嘴角,挂着恬谈的笑。 风起,桃花雨落,粉嫩的花瓣落在梢,无声的绽放。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内长了灯,昏黄的落到地上,托长了影子。 宋昱抬手轻柔的拂去卫幽兰脸上的丝。 冷酷峻美的面容,宽阔的肩膀,霸道而阳刚的气息,男子用他独有的温柔,全身心的爱着他眼前的女子。 一旁的丫环看的双颊俏红,将手放在胸口,倾听着那里剧烈的跳动,小瑶抬眼看到,瞪了她们一眼,带着她们无声的退了下去。 “你醒了?” 卫幽兰缓缓睁开双眸,眼神迷离,睡眼惺忪,宋昱忍不住俯身吻她。 温馨的烛光打过来,他面上的线条变得柔和。 “昱,你来了多久了?” 卫幽兰哑着嗓子朦朦胧胧的开口。 “才一会儿。” 宋昱压低声音答着,抬手在她额前轻轻一弹,嘴角含笑:“快起来,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她疑惑的站在那里,任丫鬟们忙匆匆的为她打扮。他含笑看着,目光柔和。 青纱衣,鬓简单的挽起,没有多少饰,素面朝天,并不华丽却将她眼中的清澈挥到极致。 他也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袍,嘴角微勾,潇洒,俊美,丝毫不损他的高贵气质。 …………碍眼的分割线………………………………………………………… “皇兄,你看这个怎么样?” 九王爷手持一卷画轴,平整的放与皇帝面前,淡淡的开口问道。 卷中女子端庄秀丽,手持书卷,样貌清丽,眼眸中却少了几分灵动,皇帝不由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 九王爷又拿了一卷摆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依旧淡笑不语。 目光扫到不起眼角落里的一轴,心中一动,一时好奇探手拿过。 画中女子一身青衣,清纯似芙蓉,嘴角含笑,眼眸中清澈的恍若见底的湖水,手持玉杯,朱唇微启,栩栩如生,画的极是传神,仿佛下一刻女子口中就能响起莺莺燕语。 皇帝的目光飞快扫过,停滞到女子面容上不由猛然一震,手指不自觉地弯曲,那画卷在他指中略起细微褶皱。 “这是你的手笔吧。” 皇帝面无表情的将画卷扔进那堆画里,淡淡的开口。 九王爷脸上闪过几丝达到目的却又复杂的神色,探身往那画上扫了一眼,不由笑起来:“看臣弟这脑子,竟将画轴给混了,这是臣弟前些阵子的习作。” 皇帝皱了皱眉,脸上却突然浮上愠色:“这个施金筠好大的胆子。老九,你知道些什么便不妨直说了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女扮男装其君犯上的妖女到底是谁!” …………分割线再次无耻的爬过,这对苦命鸳鸯马上又要被我拆散了…………………… 夜黑的如墨。 夜空般的江上,客船悠悠而行。 船上燃着点点灯火,昏黄着的温暖,客船不是很大,一个船夫,可乘四人的船舱,树叶般的在江上行着,长长的浆将水荡起来,在平静的江面上划开一个口子。 宋昱握住卫幽兰的肩站在船尾,唇角微勾,仰望上空。 卫幽兰疑惑的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繁星璀璨,仿佛一颗颗闪着光亮的钻石。 风吹起来,两人的衣随风飘荡,复杂的纠结在一起。 卫幽兰看了一会,脖子有些酸,抬手困惑的去揉脖颈,宋昱却还在抬着头。 正要开口,这时不知在哪里传来一阵“砰”的响声。 接着一道光亮直冲云霄,停滞夜空,花一样的绽开,色彩斑斓中,星雨般的洒落而下。 又是“砰砰”的声音,夜空开满了各样灿烂烟火,或大的或小的,曲卷、绽放、跌落、夜空中,霎时间如银河般的璀璨。 卫幽兰满眼欣喜,内心激动,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宋昱的手。 烟火闪烁中,宋昱不由转头看她。 她兴奋的神色恍若落入眼底的美丽烟花。 她的笑容如花,悄悄在墨色的夜里灿然绽放。 宋昱看得有些失神,忍不住俯身去吻她。 烟火依旧。 一叶扁舟在江中悠然穿行。 他吻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兰儿,你比这天上的烟火还要美…… 清风拂面,柔柔的吹着脸颊。 大街上人来人往,星光点点。 皇城的夜晚多彩而繁华,光从屋檐上挂着的灯笼中朦胧的投出来,将大街照得亮如白昼。 侍卫们暗中保护在周围,宋昱将卫幽兰护在臂弯里,两人走在街上,金童玉女一般,引来诸多目光的追随。 夜色总是给人诸多安全感,有许多大胆的女子上前示,皆被侍卫挡了回去。 当然,也不乏男子对宋昱横眉冷对,一副雀跃欲试的样子。 宋昱冷目一扫,那些男子便焉了一般的退缩了回去,卫幽兰依偎在他身旁,笑得打跌。 街上的小吃散出浓浓醇香,将行走的路人的饥肠辘辘毫不客气的勾了起来。 卫幽兰远远的就拉着宋昱跑过去,宋昱担心她腹中的孩子,一个劲地皱眉。 “大叔,来两碗汤圆。” 两人落座,卫幽兰迫不及待的开口。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就好。” 摆摊的大叔忙迎上来,看到两人笑的嘴角几乎都咧到耳根。 汤圆很快就上来了,薄薄的皮,能看见里面的芝麻馅料,浓浓热气中醇香阵阵。 卫幽兰拿起勺子正要开动,却被宋昱拦住。 “我们回府我让府里的人给你做。” 宋昱脸色凝重,眼眸中如夜色般漆黑,波涛汹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承担罪责 卫幽兰诧异的放下勺子,皱了皱眉,问道:“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 宋昱的嘴角又勾起来,低低的说着,他拉起卫幽兰,淡笑道:“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卫幽兰还未尽兴,略带留恋的看了看桌上那碗未动的汤圆。 夜色果然浓重了许多,路上行人已经渐渐减少。 卫幽兰一直觉得宋昱有事瞒她,回去的路上未免心不在焉。 “兰儿,你的事九王爷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只怕他暗中使什么手段,所以还是小心些好。” 宋昱将卫幽兰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解释道。 卫幽兰微微一愣,触及宋昱望过来的担忧目光,心中一暖,不由拉住他的手,笑道:“你放心好啦,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宝宝的。” 宋昱微微挑眉,将她揽进怀中,满足的叹息。 二人刚刚进府,李总管就迈着小碎步慌张的跑了过来。 “王……王爷……” “什么事,如此慌张?” 见他满头大汗,话也说不全,宋昱不由皱眉。 “王爷,是皇上……皇上又来了!” 李总管小声说着,脸上因为跑得剧烈而涨红。 宋昱微微一愣,低声道:“你送姑娘回去,本王去换衣服。”说着举步要走。 李总管急忙叫住他,看了看卫幽兰,急得跺脚:“王爷,皇上要王爷和姑娘一起见驾!” 宋昱身形不由滞住,卫幽兰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花厅门前,一排排御前侍卫笔直而立,英气的脸上肃穆冷冽,无形中散布着摄人气势。 二人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宋昱带着卫幽兰穿厅而入。 厅堂中央,皇帝一身华贵龙袍座于位之上,面带愠色,平时温和神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国之君的摄人霸气,他一旁站着一身杏黄锦衣的九王爷。 宋昱面色不变,恭敬的行礼。 卫幽兰正要下拜,这时一抹白色猛地朝宋昱的方向砸过去,“啪”的一声,打在他身后的立柱上,化作千万碎片落于地上,接着,只听到皇上怒喝道:“宋昱,朕问你,你可知罪!” 外面的桃花开的灿烂,轻轻地在风中抖动,呈现女子般的娇羞。 屋内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般,没有风的流动,没有一丝声响,地狱般的死寂。 窗外,桃花依旧笑着。 宋昱一动不动,方才那抹白影闪过擦到他的颊边,冷硬的线条被血色打破,渗出细微的猩红。 皇帝脸色阴沉,指尖略略抖。 身后的九王爷从未见过他这么大的脾气,身体不由僵硬起来。 宋昱皱了皱眉,似要说话。 “民女卫幽兰叩见皇上!” 卫幽兰见宋昱薄唇微张,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却没由来的提上来,“怦怦”的跳得厉害,想也没想就抢在他说话前中跪下见礼,转移皇帝的注意力,她不想宋昱因为她而乱了大局。地上还残留着细细的白瓷碎片,不偏不倚的扎进肉里,她的脸色突的痛的白。 皇帝这才现卫幽兰。 她苍白着脸跪在那里,一身简朴打扮,清澈如水。 皇帝皱着眉看向卫幽兰,眼眸中带着震撼带着不可思议。 宋昱转过头,现了她膝下流出的殷红,朱砂痣般的残留在雪白的瓷器上,透明而凄美。 “你怎么样?” 宋昱想都没想就握住她的肩将她扶起来,低声询问,眉头皱得深邃。 卫幽兰完全没想到他会在皇帝面前有这个举动,诧异的看他一眼,想将他推开。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这样做不是火上浇油么,卫幽兰的心突然慌乱的厉害。 “二弟,你最好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 今日多亏了老九的提醒,他总算是抓住了宋昱的软肋,如今,他反攻的时候到了。 “皇兄,臣弟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 宋昱扶起卫幽兰,抬头看向皇帝,眼眸中波涛汹涌。 “二哥,你还不快像皇兄认个错,非要等皇兄挑明你才罢休么?” 一直沉默的九王爷突然温和的开口,似水的眼眸扫过卫幽兰,终于落到宋昱的身上。 宋昱冷冷扫他一眼,皱着眉不再看他。 卫幽兰这才听明白,只怕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被皇帝现,瞟了一眼隐在阴影的九王爷,不由皱起眉头。 “施公子,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拒绝的。” 那一日,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卫幽兰的身体陡然僵直。抿着唇刚想要说话,肩膀却被紧紧地捏着,抬头正好撞上宋昱望过来的目光,他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沉积在无波的神情里,痛得痉挛。 宋昱沉着脸,修长的指握在袖中,突兀的泛白。 皇帝扫了两人一眼,有些不屑的开口:“朕也不再与你们废话,老九,你来说吧。” 九王爷眼中精光一闪,朝皇帝拱了拱手,这才将目光转向宋昱沉声道:“二哥,皇兄已经查清楚此女子与牢内囚犯的关系,皇兄为你诸多瞒天过海的行为很是痛心。”说到这里他扫了卫幽兰一眼,才淡淡说道:“皇兄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将这女子就地正法,皇兄可以就此不再追究。” 九王爷的声音仿佛一根根刺一般,狠狠的扎到两人心上。 宋昱紧紧地捏住卫幽兰的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面色痛楚的看向皇帝,声音沙哑的低笑:“皇兄,您这不是想要臣弟的命么,兰儿是臣弟此生挚爱,她若出了什么事,臣弟靠什么继续活下去?” 卫幽兰的唇微微的抖动着,紧紧地回握着他的手,仿佛誓言一般。 昱,有这一句话,兰儿此生便已足够,既然上天注定了我们难逃此劫,那么,就让我为你来做点什么吧! “荒唐!” 就在皇上正要作之际,卫幽兰猛地甩开了宋昱的手,跪在了地上。 “皇上,上次在围场行刺您的刺客领正是民女的师兄,这一层关系安王爷并不知晓,试想安王爷对民女宠爱有加,若是知道许墨就是民女的师兄,又怎么会亲自去翠幽谷将他捉拿归案呢。至于民女男扮女装欺君犯上一事,纯属民女肆意而为,与安王爷并无关系。当日民女只是一时好奇才混入侍卫当中来到围场的,期间安王爷对此毫不知情。这一切的罪责皆是民女一人闯下,本应由民女一人承担,还望皇上明察!”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牢狱之灾 “皇兄……”宋昱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幽兰,她并没有看自己,只是她的脸上竟有一丝决绝的神情。 宋晟一抬手打断了宋昱,“好,很好,朕就欣赏你这种真性情的女子,既然你愿意承担一切罪责,那朕便成全你们两个!来人,将这个妖女押入天牢,安王宋昱就待在你的伏虎苑里闭门思过吧!” 九王爷会意,唤来御前侍卫,扫了二人一眼,视线停滞在卫幽兰身上,目光深沉的可怕。 “王爷,请吧!” 宋昱到底在军队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御前侍卫对其均是崇敬有加,在这个时候自也不会难为他们。 他扫了卫幽兰一眼,淡淡点头,压低声音道:“内子麻烦各位多加照顾!” “王爷放心,属下们定当竭尽全力!” 御前侍卫诚挚应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昱深深看了卫幽兰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桃花开的粉嫩,春意盎然,散着浓浓活力。 暗色的夜里,他雪白的身影孤寂挺直。 卫幽兰的心却恍若结了冰一般,在这个慵懒安详的春夜,她的心如坠冰窟。 “姑娘!” 御前侍卫见她出神,忙提醒她,卫幽兰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也举步走了出去。 春夜里,她的背影依然挺直孤寂。 屋内很静。 皇帝已经起驾回宫。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地上雪白的碎片在夜色里散着刺眼的光亮。 九王爷呆呆的站在原地,忘了恭送皇帝,只望着远处雪白碎片上的那几滴猩红怔怔出神。 他做到了不是么,他们从小到大一直想要的,最后他离那个目标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笑了,随即又沉寂在俊秀狰狞的神情里。 可是,代价,他的代价是什么呢,是他心爱女子的鲜血吧。 …………亲们,马上要大虐,虐女主,虐身啊………………………………………… 从没想过,温暖的春意里,有的地方也可以阴暗的冷如骨髓。 三面是冷冰冰的墙壁,另一面是刺骨的铁栏杆,斗大的铁锁将里面的人封闭在牢笼里。 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她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只有一尺见方的铁窗。尺寸小,所以交错的铁栏也少。一横一竖,当光线自外射入,因为角度,那铁锈斑斑变得更加阴暗而强烈。 而此刻的她是囚徒,坐在墙角。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链和链铐。她披散着长,眼睛唯一能看到光明的地方只有那个锈迹斑斑的小窗。 手指想把遮住眉眼的刘海拨开些,锁住了双手的铁铐和铁链显然没有给她合适的距离。微微的挣扎只是换来更大的摩擦声。 她觉得伤心,也清楚,对于宋昱来讲,从小到大一直追求的,顷刻间没有了希望,会有多么的无望和悲伤,铁骨铮铮的他,将这巨大的伤痛埋进那幅傲骨里掩饰的一丝不漏,临走还不忘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 她突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和任性。她曾经期望他放弃所有只要她一人,甚至以复仇之名来说服自己,将他逼上了这条绝路。现在她才明白,那是他的梦想,就像她的梦想一般,她利用他对她的爱逼他放弃自己的梦想,是多么残忍和不理智。 卫幽兰懊悔的将头埋进膝间,泪流满面。 不过,她依然感谢上苍,能够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这也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为他做点什么了。还好,现在深陷牢狱的不是他,虽然被禁足了,但是没有被关进天牢,他还可以韬光养晦重整旗鼓,等待机会。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本来宁王爷被押进大牢就已经足够让大臣们乱猜不已,好在当时安王雷厉风行将这件事压下去,才有所好转,现在安王爷又被禁足,在众多皇子里,也只剩九王爷有些作为,一时,九王府门庭若市。 皇帝也渐渐将一些朝内事务交与九王爷,只是这一点权利却远远不及安王爷手中的大权,一时,朝内又是猜测不已。 奈何,圣心难测,过了一段时日,皇帝宣布安王一案由他亲自处理,宁王无罪释放,甚至赏赐黄金万两,以示安抚。 朝廷上下突然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宁王,一派支持九王爷,自然,摇摆不定和支持安王爷的也大有人在。 奇怪的是,宁王自从被释放出来以后,闭门不出也不参政,皇帝没有诸多表示,却也不强制他参与,只下了道旨,让宁王安心静养再无其它。 九王爷依然在人前保持温和作风,见人含笑,如沐春风。 朝廷之上,千变万化,风起云涌。 过了几日,宁王一身黑袍回到朝堂之上,与九王爷并肩立于皇帝左右。皇帝脸上才有了少许欣喜之色,朝臣们心中这才踏实了许多,都说宁王守的云开见明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而卫幽兰的情况却十分危急,她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 太阳升起、落下。 月亮来过又走了。 时间往前走,她的生命却慢慢流逝。 如果不是那些铁链,如果不是那些束缚,或许她已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昱……”闭上眼,她仿佛看到他深情的眼眸。 五天了! 关在这里滴水未进,不眠不休整整五天。 怀有身孕的身子终于被饥饿完全拖垮,对面墙壁上的小窗,因为她的视线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老天爷,我求求你,在我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请不要带我走好吗?就算我罪孽深重,可是孩子却是无辜的啊。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可是,眼睛好累,因为睁着勉强寻找希望,所以好累、好累…… 正在这时候,墙壁左侧的铁门有了开启的声音。 终于有人想起她了吗? 进来的人不多,低垂的眼只看到三双脚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女人的,两双男人的。 头被粗暴的拉起,丝被毫无顾忌的往后拉扯。苍白的面孔被迫高高抬起。 “卫幽兰!” 很用力的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很用力,用力到连虚弱的面颊也有疼痛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三章 蛇蝎女人 “你不想看看我是谁吗?”声音狠,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字眼。 卫幽兰缓缓的睁开了眼,饥饿让视线有些模糊,不过其实就算不睁开眼她也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 她是她仇人的女儿,苏暮妍! “呵呵!”她笑,笑的声音被接踵而来的耳光打断了声息。口里有血腥的味道在蔓延,耳朵因为猛力的击打而出“嗡嗡”的声响。她有些疲惫的闭起了眼,她的父亲曾经害的她家破人亡。而她又抢了她的丈夫,破坏了她原本美满的婚姻。 她和她到底是谁欠了谁? 她和她到底又是谁对不起谁呢? 好复杂的问题! 好混乱的关系! 好模糊的善与恶! “你这个贱人!”一抹带着腥味的温热吐到卫幽兰的脸上,她没有躲,也没办法躲。 “你怎么不说话了?”握住了她头的手更用力的往后拉,卫幽兰听到了丝断裂的声音。痛吗?或许吧! “你这个狐狸精,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了吗!”疯了似的巴掌铺天盖地的砸到卫幽兰的脸上、身上。女人特有的长指甲象钩子一样陷入脸上***的肌肤内。 “你还不说话吗?”手指使力的捏住下颚,终于迫使那紧闭的牙关有了缝隙。然后苏暮妍把手指伸进了卫幽兰的口腔,重重的捏住了那湿软,用力的往外拉扯。 那疼痛来的猛烈,卫幽兰用力的一甩头,牙齿本能的咬住了那拉扯的力量。 苏暮妍痛呼,有人用力的一拳头砸在卫幽兰的下颚处。卫幽兰松了口,嘴巴里全是血的味道在蔓延。 然后还来不及抬头看清楚是什么人出手,后颈已挨了重重的一劈。身体里最后那点清明也被彻底带走了。 ……………亲们,够不够虐啊,后面还有更虐的…………………………………… 宋昱恍然从梦中惊醒。 有人在叫他,呼唤的那么绝望,那么悲伤。 宋昱坐起身子,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前额坠落。他伸手拂去汗水,却挥不掉心里那抽搐的疼痛。 梦里的卫幽兰浑身缠满了荆棘,他每靠近她一步,那缭绕的荆棘就刺进她身体一寸。他听见她疼痛的呻吟,那仿佛带着倒刺的钢钩在他心里拉扯、搅扭。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棋局是最不堪的抉择,稍有差池,付出的代价绝对是让人无法挽回的。 若是说以前他还念着那一点兄弟情分不愿出手,可是现在既然双方都已经公开的撕破脸,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现在,卫幽兰和宝宝的命全都握在宋晟的手中,他真的一步都不能走错。 对峙出手的也许只有两方,躲在暗处的敌人却不止一个。 翻身下床,宋昱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 清风吹散了一身的燥热,轻柔的抚在身上仿佛卫幽兰温柔的拥抱。 兰儿! 兰儿! 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可知道,我心里的痛不会比你身上的痛少几分啊。 窗外,月色如霜,泛着银光的薄雾拢在院子里,没有诗的浪漫,没有脆弱的优雅,只剩苍白。 知觉是从手臂开始一点一点凝聚的,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皮肤,有些什么东西在涌入血液之中,泛起了疼痛。卫幽兰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头太重,就好像有一把锤子在脑袋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胸口有团火慢慢烧灼扩散,喉咙里干涩的血腥味浓烈的烧灼、疼痛。 “水……”那么那么的努力,从唇里吐出的字眼却模糊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给她!” 有冰凉的东西碰触着她的唇,凝固的血块终于挤出了一丝缝隙。舌尖上有被指甲刮破的伤痕,初一接触到那冰冷,几乎使味蕾在瞬间崩溃。下颚被捏开了,塞入的冰凉不是水,而是冰块。猛烈的冷在嘴的温度里融化,化作细流顺着喉咙流进身体。很痛!强烈的冰冷象刀在卫幽兰的口腔里翻搅,长时间没有得到滋润的喉咙因为不适应这突来的刺激,开始抽搐收缩。 “吞下去!”本能的卫幽兰想呕吐,可是有双手用力的合起了她的嘴。眼睛是在挣扎里痛苦的睁开的,抬眼看到的是苏暮妍那疯狂的、残忍的微笑,眉尾挑起的弧度带着阴狠。 一个布条勒住了手腕上的伤口,血止住了。 刚才,她到底做了什么! 一丝惊恐象只手抓住了卫幽兰的心脏,扭摆着被钳制的头部,可是挣扎太无力,只是图增了自己的痛苦和对方“猫戏老鼠”般的快意。 冰块在口里融化的度加快了,那种烧灼的冰冷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这间石室因为长期不见阳光,本就阴冷、湿霉。再加上卫幽兰长期没有食物补充体力,强制用体温融化口中的冰块不但让整个嘴巴都麻木了,连身体都因为寒冷开始不自己觉的打起颤来。 凑近的面孔带着虚伪的笑意,纤细的手指如捻花般温柔的抚上卫幽兰苍白冰冷的脸颊。“兰儿妹妹,你真是个大美人,到了这种时候还是美的那么惊心动魄。难怪我斗不过你,男人天生都喜欢保护弱者,你这双眼真是让女人看了也失魂啊。”手指抚上了卫幽兰的眉心,很轻很轻,她的指甲轻轻的梳理着卫幽兰浓而密,卷而翘的睫毛。卫幽兰的眼闭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宋晟把她抓起来,最后竟会落到苏暮妍的手里,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宋晟不是想利用她来要挟宋昱吗?不管怎么样,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兰儿妹妹,你在抖吗?”苏暮妍带着温度的呼吸拂在卫幽兰的鼻翼处。尖锐的指甲在细嫩的下颚划出妖娆的红痕。 “本来,我是想挖掉你那双狐媚的眼珠子的,让你再也没办法去勾引男人,不过,我突然又想到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苏暮妍饶有兴味的盯着那闭起了却依然美丽的眼。 “那么漂亮的脸蛋,那么能诱惑人的眼眸可不应该白白浪费的。”苏暮妍在笑,可是笑容里的阴狠却比食人的母狼还凶残。 “你猜如果安王爷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呢?会很有趣吧。” 捏住卫幽兰下颚的手指抽了回来,苏暮妍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玩味的笑意:“我要让那个负心的男人尝尝背叛我的代价。”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亮出底牌(上) 窗外桃花开的灿烂,幽幽的散布着清香。 宋昱静静的站在窗前,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王爷,苏小姐过来了,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一定要见您。”门外的侍卫通报道。 “带她进来吧。”宋昱没有想到苏暮妍竟然会来找他。 宋昱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了上一次与苏暮妍见面的情景。 “昱,为什么你把宫里派来的工匠全都赶走了呢?皇上为此可是很不高兴呢。”苏暮妍也是个女人,她不是傻瓜,这些日子以来宋昱的变化她都看在了眼里,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脑中渐渐形成。 “暮妍,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他知道他很残忍,可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的心已被另一个女人完全填满,再没有多余的分寸去容纳其他的女子,就是庞雅睫也一样不能占据。而他不准备为一个谎言再去编织更多的谎言。 苏暮妍看着他,痴痴的,呆呆的,好像有些不太能了解他话中的意思般。 “昱……”她想问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好吃力,她的言语全卡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暮妍。”她疑惑的眼神只是在加深他的愧疚感。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她问他,带着深深的诧异和不甘。 “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我,我爱上了兰儿。”现在的宋昱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肯定他对卫幽兰的感情。他已经答应她今生只爱她一个女人,所以只有解决他和苏暮妍的婚事,才能真正守住幸福。不否认,他很自私,可是爱情面前他真的伟大不起来。 既然伤害是一定的,那么就让伤口一次到底,血也一次流干净。 “果然是她……”苏暮妍呢喃着,眼前那微笑的脸,那苍白的脸化作一柄利剑刺进了心窝。她在他的身边也只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宋昱竟然会为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而放弃他们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这是一件什么事? 在她身上到底生了一件什么事? 皇上不是已经再次下旨要他们下个月完婚的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新郎官却对她说他爱上了别人。 她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犀利。 “没有婚礼了?”她问他。 “对不起。”宋昱不得不承认,他对苏暮妍确实心怀愧疚。 “为什么道歉?” 宋昱沉默。 他终于还是辜负了她,曾经也有那么多的海誓山盟,曾经也有那么柔情蜜意的牵挂。可是他居然还是辜负了,在他和她成婚前的最后时刻。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一旦优柔寡断,那么局面将会陷入僵局,两个女子都会因他而受伤,那悲剧将更深重。所以倒不如狠下心肠,完全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在她面前作个负心的人,不留一丝的退路。 “暮妍,你是个好女孩。在没遇到兰儿以前,我真的以为自己是爱着你的。” 苏暮妍抬眼,眼底的伤痕被划的更深。 他的意思是,虽然她很好,可是现在他并不爱她了? 在没遇到卫幽兰以前? 这又是什么说词? 遇到了卫幽兰以后,让他现爱情原来是他和卫幽兰的那个样子? “暮妍,我会补偿你的,你以前不是说喜欢京郊那一处别院吗?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现在,宋昱只能尽力想办法减少对苏暮妍的伤害。 “好了,不要再说了,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都喜欢用官场上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说罢,苏暮妍便转身离去。 就在宋昱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走进了书房。 只见苏暮妍身着一袭淡粉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是不盈一握,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间闪烁。 宋昱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无论是神情,还是穿着打扮,眼前的苏暮妍都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他不由得淡淡开口:“暮妍……” “安王爷,恐怕你要改口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就在昨天,皇上已经册封本宫为妍贵妃了。”苏暮妍冷冷的开口道。 深深的惊诧,让宋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暮妍,你不该这样的,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呢?” “作践?我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何来作践一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爹一心想让我入宫为妃,本宫这样做也算是忠孝两全了。”苏暮妍情绪激动,声音也变得尖刻起来。 “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日子都要在那深宫里孤独的度过了!”宋昱深深的感到痛心,他不希望苏暮妍将她自己的幸福当做儿戏,毕竟她会这样做,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做法伤害了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心,多关心关心你的兰儿吧!”苏暮妍的声音不大,说的的每一字都缓慢而有节奏。 ………………马上大虐,马上大虐…………………………………………………… 眼前的人是他的兰儿吗? 站在铁门外,宋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冰冷潮湿的地窖,霉的酸腐臭气,角落里吱吱窜动的老鼠。而卫幽兰就跪在地上,两只手腕被斜吊在半嵌在墙壁里的铁环里。披散的头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如果不是手腕上带着那只白玉手镯,他几乎不能确定眼前的人会是卫幽兰。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快开门!”宋昱的手掌大力的敲击在落了锁的铁门上,门扉在手掌下闷响震动。 “那还劳烦安王爷交出你手中的虎符!”苏暮妍笑的象蛇,她不怕宋昱不就范,她手里的底牌实在很具诱惑力。 “原来你们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本王手中的兵权!”宋昱的手在衣袖底下紧紧的握着,兵权他是决不能交的,但是他现在更加担心卫幽兰的安危。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亮出底牌(下) “快开门!”宋昱硬生生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色阴沉的仿佛地狱中的罗刹。/ 苏暮妍立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安王爷,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友好。本宫可是怕的很啊。”说完,苏暮妍笑得更放肆了。 “她值这个价,不是吗?”苏暮妍刻意把头凑到宋昱的耳边戏谑道,却被宋昱一歪头,狠狠躲过她的气息。 “你先开门,我要看看她。” “放心,她还没死。”苏暮妍冷冷的回答:“我每天都派人给她灌参汤,有那么一口气吊在那儿,她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我要看看她。”宋昱依旧坚持着,心里有痛、有恨、有愤怒,可是他不能慌。他太清楚苏同文的嘴脸,也猜到宋晟和苏暮妍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暮妍的转变竟是如此的天翻地覆,还是他真的那么有眼无珠,一直被她美丽的表象所迷惑? 他也知道宋晟和苏同文打他手中兵权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卫幽兰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因为打乱了苏暮妍和自己在一起的计划而被报复挟持。/ 苏暮妍眯起眼,细细的眼尾透着思索,半响才道:“来人,给安王爷开门。” 身后的一个彪悍的男人从腰间摸出了钥匙,开了铁门。 宋昱夺门而入,冲到卫幽兰身边,张开的双臂却失去了拥抱她的勇气。缓慢的蹲下身,他轻轻抬起那无力低垂的头。凌乱的丝下是苍白带着青肿与血迹的面庞,干涸开裂的嘴唇,细细的牙齿在无意识中还紧紧咬着下唇,眉头那样压抑的深深皱在一起。而她的脖颈上居然也锁着一条铁链。 “兰儿……”他喊她的名字,喉咙里吐出的两个字居然带着泪音,带着一股酸涩重重敲击在心头。 “你们竟敢动用私刑。”宋昱怒吼,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从没有一刻那么愤怒。 “怎么?你心疼了?”苏暮妍讥笑出声。 “和我说分手的时候你都没那么大反应,只是看到这个狐狸精成为阶下之囚你就心疼了?” 宋昱的手指在铁链上收紧,手中卫幽兰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那气息游走在死神举起的镰刀之下。而他,整个人也走在崩溃的边沿。 “放她下来!”宋昱低沉的声音有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是在求我吗?”苏暮妍毒蛇般的笑变得更加阴冷。 “如果你想用兰儿来交换你所想要的,最好不要继续逞口舌之快。”宋昱冷冷的警告道。 苏暮妍的笑终于僵在唇边。宋昱虽然背对着她,可是那身上外溢的震慑却逼着她不得不后退一步。她只想到如何逼宋昱低头,如何逼他交出主动权,如何逼他拱手送上兵权,可是她却忘了宋昱也是官场上谈判的老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无疑也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难怪爹爹在自己提出插手处理这件事时皱了眉,难怪他走时让自己多想一想。也许是以前宋昱宠溺她太多了,她似乎把宋昱想的太简单了,也似乎把一切进行的太快。可是终究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苏暮妍不禁皱起了眉。 “何不让苏同文和宋晟出来和我当面谈谈。” “和本宫谈委屈你了吗?”不得不承认,只是两句话,苏暮妍已感觉自己处在了下风。 “你只是个女人而已。”宋昱转了身,冰一样的眸子带着不屑停在苏暮妍的身上。 “你瞧不起女人,却为了一个女人做尽蠢事。”宋昱对她的无视,让苏暮妍很是恼火。 宋昱的眉皱的更紧了,苏暮妍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轻轻的刺激就让她的情绪失去了控制。而宋晟和苏同文让她来出面,暗地里是想如何收拾这样的残局呢? “你如果只是想胁迫我做事,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在一起十多年的时间,你还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吗?你一味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暮妍怔住了,是啊,她要的不是宋昱的愤怒,为何被他随意几句话就撩拨的失控。 “放她下来,我们还有机会坐下来慢慢谈。”宋昱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谈判的第一步就是要在心理上完全压倒对手。 “放她下来。”苏暮妍沉吟半响,终于对身后的人下了命令。 那个男人上前用钥匙开了铁链和铁铐,宋昱伸手轻轻环住卫幽兰失去牵拉而下滑的身子,不论如何的镇定,环抱的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卫幽兰的身体轻的仿若羽毛,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却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本王要请太医来给她诊治。”宋昱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你不要得寸进尺。”苏暮妍终于忍无可忍了。 “本宫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你的要求不可能。” 宋昱冷笑:“如果她在下一刻就死了,你用什么和本王交易?”卫幽兰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凉,她的体内还怀着他们的宝宝,又怎么禁得住这样的折磨?宋昱完全不知道卫幽兰还能支持多久,而这场争斗将会是持久战,卫幽兰和他们的宝宝却不能等。 “本宫不是说过了吗?她现在还死不了。”苏暮妍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如果本王坚持呢?” “不能选择的事你如何坚持。”戏谑的声音牢房门外传来。 宋晟,你终于按捺不住从暗处走出来了吗?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二弟,朕来晚了,看来暮妍让二弟生气了。”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眸子里却是一片挑畔的阴冷。英俊的外表下却从骨子里透出极放肆的邪恶,他走到宋昱面前才停下了脚步,细细的眉眼扫过宋昱怀里的卫幽兰,嘴角挂起一丝惋惜:“才几天不见,居然可以把一个大美人折腾成这幅模样,暮妍,看来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皇上……”站在一旁的苏暮妍在宋晟的注视下不禁落下冷汗。“她还活着。”苏暮妍挣扎的解释着,他说过要个活的卫幽兰,现在卫幽兰并没有断气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莫逆于心 宋晟笑了,笑意极淡,眼底却是一片冷凝。转过头,他看向宋昱:“二弟,朕这几天手上的事多,一时疏忽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女人朕一定好好招呼。陈俞!”宋晟喊道。 站在他身后左侧的一个男子已上前一步,低低应了一声:“去收拾一间客房,这样的屋子怎能住人。”他的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眼光却是盯在宋昱的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几分调侃,几分算计,几分邪肆。 “二弟,你们不介意暂时住在暮妍的钟翠宫里吧。”宋晟的眼光落在瘫软的卫幽兰身上,却让宋昱的身子重重的震了一下。看来苏暮妍说的没错了,他果然封她为贵妃了,他们这伙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候刚出去的那叫陈俞的男人已回来了,他立在宋昱的身后,恭敬的说道:“皇上,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二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兰儿姑娘也需要更好的照顾。”宋晟的身子微微侧开,给宋昱让开了一条出路。 宋昱横抱起卫幽兰,是的,一切问题都先放下,现在重要的是人不能有事。既然已经知道宋晟要的是什么,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手上还有谈判的筹码,那么他完全还有能力再控制局面。 正准备走出牢房,突然有个人影自外冲了进来,与宋昱差点就撞了一个正着。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宋晟看到冲进门的人,脸色居然微微变了颜色。 来人急忙站定,走到宋晟面前,附耳低语两句,然后退到一边垂手而立。 “有多少人?” “据说大概有一万人。” “怎么连他都惊动了。”宋晟走到宋昱身后,说道:“二弟你先和陈俞去房间休息,等朕手头的事完了,我们再慢慢谈也不迟。” 宋昱不语,抱着卫幽兰径直随陈俞去了。 转过头来,宋晟却冷了脸,他走到苏暮妍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嘴巴,苏暮妍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是暮妍做错什么了吗?” 宋晟只是冷笑,眼光不再停留。转身带着手下出了牢房。 他现在没功夫和苏暮妍算账,他现在只能忙着应付突如其来的危机。刚才收到了边疆的八百里加急,蓝焰国的一万精兵已经将雁门关围了起来。 “来人,去把苏同文给朕叫来,就说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把蓝焰国的兵给引到家门口来了!” …………………大虐,大虐,大虐…………………………………………… 卫幽兰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依旧在疼痛着。神思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趴在床边的那个人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宋昱! 他睡着了,头枕着双臂,浓密而厚实的黑有些凌乱的垂在额前,眉头轻轻蹙在一起,看上去疲惫而憔悴。 这一定是在作梦吧!卫幽兰双手挣扎的想撑起身体,手腕上的勒痕和关节处传来的疼痛却那么真实。而她轻微的移动,已经惊醒了伏在一旁的宋昱。 “兰儿,你醒了?”宋昱满脸欣喜的问道。 她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苏暮妍又在哪?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太多太多的疑惑卡在喉咙里。 她呆怔着,他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眉心。 “对不起,兰儿,我让你吃苦了!”他叹息着,眼里的痛楚那么深沉、激烈。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语凝噎。 她抬眼看他,红唇微颤。 宋昱怜惜地将她拥进怀中,低在她额上轻吻:“兰儿,我知道你的怀疑,你的顾虑,但是,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相信我,我宋昱曾经过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和我们的宝宝受到伤害的。” 抬眸,他的眼眸如星辰般灿烂。 卫幽兰不由得安心的笑起来。 她的肩清瘦纤细,握在手中,心会微微的疼,宋昱禁不住说道:“多吃些,一定要将我的娘子和孩儿喂得胖胖的。” 卫幽兰不禁有些心酸,只静静拥着他闭目不语。 宋昱轻轻的松开怀抱,端起桌上的红枣莲子羹送到卫幽兰的嘴边,“来,快趁热喝了吧,我要把我娘子养成一只胖胖的小白猪。” 卫幽兰听话的将碗里的汤羹喝了个干干净净。 宋昱低头看她,她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兰儿,你放心,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们不会过得太久的,宫内和宫外我已经都部署好了,相信我,我会护你们母子周全的。只是,现在千万不能让宋晟知道你怀孕的事情,明白吗?”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眼眸中散着某种异样神采。 卫幽兰淡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的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来表达,相视一笑,莫逆于心,这便足够了。 如今总算能够和卫幽兰在一起了,宋昱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天知道他在看到卫幽兰那奄奄一息样子的时候,都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不过老天保佑,兰儿和宝宝都平安无事,要是他们母子真的有什么闪失的话,那恐怕一辈子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宫里的内应他已经安排妥当,生什么突情况时,就可以安排兰儿全身而退,而宫外,他也得到了宁王宋旭和蓝焰国皇帝凌霄寒的支持。内外同时施压,他相信宋晟已经得意不了几天了。 蓝焰国的一千精兵已经对雁门关起了骚|扰|性的进攻,雁门关驻守的将士不过三千人,自然不是蓝焰国的对手,而蓝焰国的目的似乎不在于取下雁门关,而是将雁门关围了起来,如今雁门关已是弹尽粮绝,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一封接一封传到宋晟的手上。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离雁门关最近的西北都护府的镇西将军手下倒是有十万骑兵可以用来解围,但是镇西将军是安王宋昱的心腹,他只认安王的虎符和帅印,任兵部尚书苏同文怎样调遣,他都是不派一兵一卒。一边是皇上每日在朝堂之上大雷霆,一边是镇西将军不听调遣,一时间,苏同文被搞的是焦头烂额。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可怜之人 此刻,宋晟就坐在宋昱的对面,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他看着他,他也盯着他。两个男人只是沉默的对视却没有一方开口。 宋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相信宋昱心里也明白,所以他不用开口,他想要的只是答案。如果宋昱想讨价还价,他没兴趣和他磨嘴皮子。他不是苏暮妍,不可能象女人在菜市场一般纠缠于毫厘,特别还是在他拥有主动权的时候。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当年,他乃是当朝的太子,可父皇却将所有的关心和期望都放在孝慈皇后的儿子宋昱的身上。 他十三岁就上战场杀敌,屡屡建立功勋,十八岁那年,父皇竟然有意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改由宋昱继承皇位。 当年若不是他一开始就防备着,若不是父皇驾崩的时候宋昱刚好远在边疆的战场之上,恐怕今天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就应该是宋昱了,可即使这样,父皇依旧留下遗诏,即使自己继承来的皇位,也不可剥夺宋昱手中的兵权,他不仅仅是赤宇国的安王爷,更是兵马大将军,自己虽贵为皇帝,却处处受他限制,处处被他手中的兵权制约。 如今,他终于抓住了宋昱的软肋,可以一吐当年的怒气,终于可以收回兵权,终于可以羞辱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安王爷了。 宋昱也没有急于开口,宋晟和苏同文都是同一类人,不讲诚信,唯利是图。在没有保证卫幽兰和自己能安全离开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轻易给他们想要的答案,或者说,他是永远都不可能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利的。不过,目前他唯一要顾及的便是卫幽兰的身体,如今宝宝已经三个月了,想要瞒住宋晟只怕是越来越困难了。所以,还是尽快想个办法让卫幽兰离开这里才好。 “我要带卫幽兰离开!”宋昱的语气强硬,容不得半点的否定和质疑。 宋晟笑了,邪气的嘴角微微上钩:“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先给你虎符,等我和兰儿顺利的离开皇宫以后,我再给你帅印。” “如果朕说不行呢,或者你先交出虎符,朕把卫幽兰的脑袋先给你,等你把帅印交出来,朕再把她的身子给你。”宋晟促狭的笑。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没有谈的余地了?”宋晟毕竟不是苏暮妍,他太清楚自己手里的底牌,所以威胁利诱对他都没有用。 “二弟痛快朕也痛快。”这本不是谈判,在宋晟的眼里,没有人可以和他谈条件。 “如果一点余地都不留,那没有成交的可能。” “朕这皇宫里不介意多养两个人。看来咱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不浅啊,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是吗?” 最后的后路已被堵死,宋昱只能再做其他打算。 “朕不急,你也可以慢慢考虑。” 兄弟俩的谈话,最后还是以不欢而散告终。宋昱离开这间书房,往他和卫幽兰的房间走去,还没走到就已听到苏暮妍狂肆恶毒的笑声。 “贱人,你就等死吧!” 宋昱急忙跑过去推开了门,伸手就把站在离房门最近的苏暮妍推了开去。一个原本抓住卫幽兰的侍卫放开了她忙去搀扶苏暮妍,苏暮妍这才没被甩倒在地。却带翻了一旁的桌子,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摔碎了一地。 站稳了脚跟,苏暮妍这才看清了来人。新仇旧恨如潮水般涌起,她甩开侍卫搀扶的手,冲上前,扬手就往宋昱的脸上挥去。 本能的,宋昱想伸手去拦,可是那张脸却让他直挺挺的只能站着去迎。苏暮妍!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亏欠于她啊,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那么既然她心中有怨气,就让她泄在自己的身上吧,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再让兰儿替他受委屈了。 “啪……”苏暮妍是用了全力打出的一掌,宋昱头一歪,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肿起了明显的五个指痕,尖锐的指甲甚至在他脸上留下了很长的两条血痕。 卫幽兰呆了,苏暮妍也呆了,旁边的侍卫也呆了。 在场的人全呆楞楞的怔在原地,苏暮妍并不会武功,她出手的度并不快,所有人都看的出宋昱是故意挨那一巴掌的。 苏暮妍本以为宋昱会躲开,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掌打的如此实在,整条手臂几乎震得都麻木了。看到宋昱眼里那深刻的同情和怜悯,她居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感情的事,她曾经以为自己很明白,可是时至今日,她才不得不承认原来她一直都不明白,她和宋昱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她的父亲苏同文却因朝堂之上的权力之争,不同意她嫁给宋昱,而是让她入宫为妃。她极力的抗争,可是抗争的结果却是被他的父亲强行送去了五台山,过了两年与世隔绝的生活。然而,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磨灭她对宋昱的感情,同样的,她也坚信宋昱对她的感情是不会变的。去年,父亲主动接她回来说要让她和宋昱成亲,她本以为是父亲想通了,可是却不知父亲和她谈起了条件。原来,把她嫁给宋昱竟然是要她去做皇上的眼线,来监视宋昱的一举一动。若是她不答应的话,那么就只有入宫为妃这一条出路了,她不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所以,她只能选择作为他们手中的工具。好在,她还有爱情。可是,当她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却现宋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卫幽兰的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她对爱情的一切幻想,此时的爱情对于他和她之间来说只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既然他已经不再爱她,那么嫁给皇上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她的生命中已经没有爱情可言了。 可是,此刻宋昱眼底那深沉的悲痛是什么? “你爱我吗?”苏暮妍几乎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爱”,她居然问出那么愚蠢而荒唐的字眼。 “爱过。”曾经拥有的不能抹杀。他也曾为了她的一个微笑特别购置了一处别院在里面种满了她最爱的木棉花,他也曾在她生病时一夜不眠照顾着她,他也曾为了让她快乐而费尽心思。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如果可以回到和她分手的那一天,他一定用其他的方式来放下这份感情。那么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他就算承认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不能挽回她曾经的笑脸。 “爱过?”苏暮妍怪笑,男人的感情和身体果然没有忠诚可言。 “你的爱情还真善变。”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丧心病狂 *********今天加更两章 苏暮妍突然心底多了一丝厌恶,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她脑中逐渐形成,如果宋昱知道卫幽兰接近他本就是为了拆散他们两个以达到报复他父亲的目的,那他会不会因为抛弃了他而后悔和痛苦呢? “安王爷,本宫要在此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个秘密也是她昨晚偷听他父亲和皇上在的。 宋昱看到苏暮妍眼底算计的光芒,不自觉的去看一旁卫幽兰的脸。而此时卫幽兰也正在看着他,见他的目光投来,卫幽兰对他送上了会心的一笑。走上前,他伸手握住卫幽兰的手,不管苏暮妍接下来会说什么,他们都是相信彼此的。 背对着苏暮妍,宋昱心知,她不会有什么好事要说,所以直觉的拒绝:“既然是秘密,那本王不想听。” “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苏暮妍柳眉一挑,步步紧逼。 “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苏暮妍笑了,她没想到宋昱会这样回答。而这样的回答和他握着卫幽兰的手都让苏暮妍想进一步刺激他的想法更加坚定。她不想他好过,不能可否认,她这是赤|裸|裸的嫉妒。什么曾经爱过,这样的爱情她不稀罕。 得到爱情的人最终只是痛苦而已。 “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连真相也逃避?” “如果所谓的真相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那我最好不知道。”宋昱握着卫幽兰的手越的用力。 “宋昱,你可知道,你当成宝贝一样宠着的女人事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她之所以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无非是想要勾引你,让我们两个不能成亲,以达到她报复我爹爹,报复苏家的目的,她是蓝焰国的人,她是个奸细啊!”苏暮妍的声音冷的象刀锋,寒光闪闪。 只可惜,这把刀对于她面前的两个人来讲已经完全没有杀伤力了。 “就这些吗?”宋昱连头都懒得回,淡淡笑道。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他和兰儿之前早就没有什么秘密了,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只觉得气急败坏的苏暮妍像个小丑,并不想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宋昱紧紧的揽着卫幽兰的肩膀,表示着他对她的信任。 “宋昱……”苏暮妍在宋昱身后诧异的看着他拥抱卫幽兰,他难道不生气吗?他不觉得愤怒吗? “你不相信吗,本宫是亲耳听到的……” “本王为什么要相信!”宋昱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本宫有证据。”苏暮妍不可置信的强调。 而这一切,却只换来宋昱冷冽的背影和不屑的嘲笑。 “你来这里,皇上和苏同文知道吗?” 苏暮妍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宋昱的背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做的蠢事,他们要费多少力气来收拾这烂摊子呢?” “你的脑子简直是坏掉了。”苏暮妍半张着嘴,完全听不进宋昱警告的言语。这男人的脑袋有问题,她说的那些话,他居然给了她这样的反应。他是太爱卫幽兰了,还是脑袋给气晕了,或者…… 苏暮妍突然笑了,“宋昱,你是那么的自负,那么的骄傲,你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只是被利用,只是一枚棋子的命运。你这样的伪装坚强只不过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你让兰儿在我心里失了价值,你让我对兰儿不再牵挂对于皇上和你的父亲,还有你们的计划又有什么好处?”宋昱转了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冷而狂暴的怒意。 苏暮妍被宋昱的话逼的连退数步,是啊,她这样做完全不顾大局,没有理智。可是她就是想狠狠的去伤害他们,她就是想让宋昱和苏暮妍痛苦。她不想管什么计划,她脑袋里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破坏他们之间的爱情! “陈俞,你去把他们两个拉开。”苏暮妍的眼眸变得更深沉,更冰冷,她藏在袖子地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一把匕。 站在她身后的陈俞却是面露难色,是的!刚才安王爷猜的很对,苏暮妍并没有得到皇上或是苏同文的任何批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乱子,他要怎么交代。 “陈俞!”苏暮妍对着站在身旁犹豫的陈俞大吼。 “娘娘,还是先请示过皇上再……”话还没说完,苏暮妍已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拉开了宋昱和卫幽兰紧握的手。可是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怎么和一个会武功的男子相比。而且宋昱正在气头上,他也没打算再姑息苏暮妍对他继续疯下去,刚才那一巴掌就算是他们之间已经一笔勾销互不相欠了,他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疯女人伤害兰儿。 宋昱伸手一挡一推,才只用了三成的力气,苏暮妍的整个身子已被甩了出去。身子没有依靠没有扶持,脚下是刚碎了一地的茶具碎片。苏暮妍稳不住跌势,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下意识的去寻找支撑,却只是换来一手湿腻和血腥。 “啊。”无数碎小的瓷片在同一时间扎进肉里,划过手臂。呆怔的看着大滴大滴落下的血色,苏暮妍的最后的理智也被心中那烧灼的火燃成了灰烬。顺手抽出藏在袖筒里面的匕,整个人再次向前扑去,这次的目标却是卫幽兰。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苏暮妍的眼里只有厉鬼一般的仇恨。 锋利刺入身体是什么声音? 苏暮妍听不到,她的手握着匕,也握着愤怒,深深的刺进了**。 那些滴落的滟潋全化成妖艳的荆棘刺进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土地,蔓延出苍白的枯枝。 她被人推开,再一次跌落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 “苏暮妍!”一声怒吼终于震回了她的神思。她抬头看到门口一脸震怒,一脸不可思议的宋晟。 “皇上!”苏暮妍喃喃自语,然后看到自己手里的一片血色。 “不要!”凄厉的哀号是卫幽兰的声音。 抬头只看到宋昱浑身是血的歪倒在卫幽兰的怀里,她刺的不是卫幽兰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命已逝 苏暮妍抬头只看到宋昱浑身是血的歪倒在卫幽兰的怀里,她刺的不是卫幽兰吗? 怎么变成了宋昱?没有来得及多想,腹部一痛,整个人已被宋晟狠狠踢了一脚,在破碎的瓷片上带血翻滚。 “蠢女人。”宋晟冷冷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愤恨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 “陈俞,快去传太医,记得不要太声张。” “二弟……”宋晟皱着眉快步冲上前去扶那瘫倒在地的身子:“你支持一下,太医很快就到了。” 宋昱却只是淡淡的笑,很无力,却有着释然与解脱。 “二弟,你如果死了,卫幽兰对我没有任何用,你死就是拉她垫背。”宋晟放平他的身子,冷冷的威胁。 宋昱还是笑,嘴角的弧度越的深刻。 他扭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卫幽兰,泪水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 “兰儿……”每次看到她流泪,他的心都会很痛很痛。 “昱……”卫幽兰拼命的摇着头,她的手压在宋昱那不断溢出红色的粘稠伤口上,那在手指间流逝的温度是他的生命。 “你不会有事的。”卫幽兰的泪滴在宋昱的脸上,眼泪划过的肌肤终于有了温度,不再寒凉。 “兰儿,不要哭。”他的手想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已经力不从心。最后只是勉强抓住了卫幽兰那带着白玉镯子的手腕。 “二弟,你最好不要睡过去。我说的话不是威胁,你一死我就把你们两个统统剁碎了丢到街上去喂狗。”狠的语气,冷硬的嗜血。宋晟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的计划会在瞬间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吃力的张开了眼,宋昱有些嘲弄的看着宋晟,那激怒的脸却渐渐只剩苍白的迷雾。 “昱……”压在伤口上的手似乎更加的用力了,宋昱却没有疼痛的感觉,身体开始慢慢的麻痹。努力的张大眼,可是疲惫的感觉却象潮水一般涌来。 “兰儿……”他大声的喊她的名字,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可是连自己也听不仔细。 卫幽兰把耳朵凑了过来,另一只手也反手握住了宋昱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 “最后……一个要求。” “不,这不是最后。”灼热的眼泪滴到宋昱的唇上却有甘甜的余味。 “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宋昱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昏厥,可当视线落在卫幽兰那因为担忧而落泪的面容上,刚努力撑起的意识在瞬间崩溃,一片黑暗笼罩下来,抬起来要擦去卫幽兰眼角的泪水的手也颓废的坠落下来。 “昱,不要!”尖锐的喊着,有着无措和慌乱,滚热的泪水不停的落了下来,滴在宋昱的脸上,卫幽兰再一次的开口,“昱,不准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她的泪让他心疼,可惜垂下的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宋昱低喃着,视线紧紧的锁住卫幽兰的样子,仿佛要最后一次将她深深的记在心里一般,“不要哭了,兰儿笑起来才好看。” “不要说话,好好的活着。”卫幽兰真气输送到了宋昱的身子里,她哽咽的开口,乞求的看着马上要陷入昏厥的宋昱,“昱,不要睡,不要睡。” “收回手,不要浪费真气……”似乎感觉到了大限将至,宋昱挣扎的开口,握着卫幽兰的手紧紧的用力,舍不得放开她,即使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不要死,不要死。”虽然输入了真气,可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身子在虚弱,意识在渐渐的飘离。 “昱?”惊恐的喊着,看着宋昱耷拉下的脑袋,卫幽兰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下蔓延上来,所有的意识都失去了,呆滞的目光也只能无力的看向宋昱,他不会死的,他是那么的强悍,怎么可能死?他是天神一般从不会倒下的安王爷啊! “不会的,不会的。”无意识的低喃着,卫幽兰不停的摇着头,颤抖着手扶出宋昱的身子,也看见了他胸口汩汩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鲜红的血刺激了那涣散的意识,卫幽兰只感觉心头痛苦的纠结起来,哽咽的哭泣声在瞬间爆而出,“昱!” 尖锐的喊叫着,卫幽兰痛苦的摇晃着宋昱的身子,不相信刚刚还鲜活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昱,你不是说过要永远保护我,不会再放开我的手了吗?” ……………大虐,大虐,大虐………………………………………………… 苏同文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苏暮妍的脸上,压抑怒气而憋红的脸上,一片狰狞。 “你怎么只会做蠢事。我早知道养了你这个废物,生出来的时候我就掐死你了。” 捂着红肿的脸颊,苏暮妍不敢哭出声。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她都没有哭泣的权利。而她本该疼她、爱她、保护她的那个男人----皇上,此刻正坐在窗边,脸上那淡漠的表情,那疏离的眼神只是瞅着窗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低下头,昨天被他踢倒的腰腹一阵疼痛。另一只手不觉用力压了一下烧灼的疼痛处。她没有呼疼的权利,因为面前的两个人都不会心疼。 “滚出去。你给我安分点。不要再来搅和正事。再坏了我的事,就算皇上不追究,你看我能饶了你不。”狠的咒骂着,眼睛却不自禁的瞟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宋晟。看他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对他的处理并没有异议。苏同文忐忑的心这才稍稍定了几分。 “出去!”苏同文指着门,对慢慢直起身子的苏暮妍大吼。 看着苏暮妍痛的蹙起的眉头,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苏同文心里有些急,走上前,架起苏暮妍的半边身子,直接丢出门外。然后轰的一声把门大力砸起。他讨厌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女人,早知道这个女儿这样的愚笨,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还是直接留在五台山让她当尼姑算了。 女人! 只会给他制造烂摊子。 “皇上,安王爷的事……” “朕让人处理了。”他让人将宋昱的尸体暂时安置在宫中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封锁了关于宋昱已经遇害的消息,这确实是很棘手的一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他从没有想过要他二弟的命,他只不过是想要他手中的兵权而已,如今他虽是死掉了,可是如果贸然散布安王突然离世的消息,只怕会引来各方质疑,造成军心不稳,毕竟,一个生龙活虎的大男人,谁也不会相信他好端端的就会这么没了的。 “不会有什么尾巴吧,皇上?”苏同文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以为朕的手下,象你的女儿一样没用吗?”细细的眉眼在晨光里微微的眯起,那初升的光芒居然无法照进他黯黑的眼瞳。 “皇上圣明,是臣多虑了。” 地上的茶具碎片和血迹已经处理过了,不过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不淡的血腥味。 第一百八十章 斗智斗勇 窗外。 迷蒙的暮色冷冷的,湿湿的。被大雨洗过的天,被大雨洗过的地似乎还是那么昏暗。没有星月的夜让天地都失去了方向。春日里,满院的树木浓荫,满院的姹紫嫣红却都被这暮色揉出了狰狞的残色。窗子大开着,迎进屋子里的不止冰冷的春雨,更多的是被无情的风雨残了身却依旧芬芳的玫瑰香。那么娇柔的花朵却在柔弱下带了尖锐而妖娆的刺,那么柔软的腰肢抵不住风雨的摧残,残了身心却依旧妩媚生香。 屋内。 暮色顺着窗沿爬进,和着寒意在黑暗里肆意蔓延。卫幽兰半坐在床上,身子在昏暗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膝盖支撑着下巴,眼睛无意识的望着窗外,一任黑暗一寸寸吞噬,一任暮色层层包裹,一任寒意慢慢渗透。 初春的天,因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变得凉了起来。她的心随着这天气越来越伤。凉到没了温度,伤到支离破碎一切也就该结束了,是不是?手轻轻的压在腹部上,那里有个生命,可是还太微弱,温暖不了她的一身寒凉,唯一给的只是她面对的勇气。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只靠勇气就可以真正面对了吗? 昱,就这么离开了,都是因为自己的执念,都是因为她一直想着要报仇,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她好恨自己,她好想随他一起离开这尘世间,可是,她已经有宝宝了,为了宝宝她也要活下去,这是昱留给她最后的牵挂和希望了。是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要振作起来,不能再伤心难过了。昱希望她和宝宝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她不会让昱连最后一程也走的不安稳,她会好好的活着,会一点一点的讨回那些亏欠他们的人! 就在这时,囚禁的门开了,门外的光亮再无遮拦的划开了黑暗的一角,劈裂了一室的寒凉。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魔鬼站在光明的边沿,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有研判,有琢磨,有疑惑。 “为什么不点灯。”他跨进寒暮的黑暗,反手把门关起,却并没有伸手点灯,只是淡淡的甚至是客气的询问。 走到床旁停下脚步,他盯着她的脸,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 “你不怕朕吗?”她居然用那么强硬的眼神与他对视,从小他就被立为太子,后来又坐上龙椅当了皇帝,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谁敢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更何况此刻与他对视的还是一个弱女子。 “为什么害怕?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条贱命,你若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我倒是相随安王一起去了。” “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人的?”不自觉的,宋晟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那黑暗中冷的象冰一样的眸子,那微微高昂的头,那在下意识挺直的脊背。她象暗夜里备战的小野猫。那么柔弱的身子居然还想反抗命运? “如果你要我的命,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难道现在没有了吗?” “宋昱已经死了。”宋晟陈述事实,眼里的玩味更重了。 “只怕我的价值不只是你威胁宋昱的筹码那么简单的吧?” “那你现在是在提醒朕,你还有其他的价值吗?”多有趣的对话,用反问来回答反问。她的强势几乎不亚于他。 “我的价值,你心里清楚。” “你很聪明,难怪他们个个都喜欢你。”宋晟凉凉的笑,眼睛微微眯起,黑暗里朦胧不明,看不清喜怒。 “那你会配合吗?” “我会。”卫幽兰的眼瞬间明亮,那灼烈带着慑人的光芒,整张小脸仿佛都在光。 宋晟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你知道朕要你做什么吗?” “只是现在不知道而已。” 皱起眉头,宋晟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确特别,她这样的人是该说勇敢还是自私呢?宋昱为了她送了命,可是她没在他面前提一个字。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筹码,居然不害怕、不哭泣,还与他谈条件,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先说说你的条件吧。”宋晟在床边坐了下来,给了她一个舒服的对视角度。 “那要看你的要求是什么?” “哈哈……”宋晟笑出了声。看来“活下去”并不是她的唯一目的。 “你知道我要你对付谁吗?” 卫幽兰把头自膝间抬起,突然微笑,笑的如空谷幽兰般,淡然飘香:“我饿了。” 这是什么答案?宋晟的眼神不觉暗淡了几分,卫幽兰的笑更多的是几分嘲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吃东西的意思。”卫幽兰依旧微笑,嘴角那微凹的酒窝越迷人。 “朕讨厌装模作样,更讨厌顾左右而言它。” “我饿的时候就不愿意动脑筋。” 下一秒,卫幽兰的下颚已深陷宋晟的手掌。“我再用几分力,你这漂亮的下巴就只能是个漏风的窟窿。” “我不好受,对你有好处吗?”不躲不闪,卫幽兰直直看进黑暗中带了几分怒气的眼眸之中。她该怕的,可是她不能怕。没有了与他谈条件的支点,她如何保护她想保护的的东西。这样的试探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也是在试探她身上的这份价值有多少分量。而这个分量的轻重关系着她是否能全身而退。 “你想和我讨价还价吗?” “不可以吗?”微笑!尽管下颚疼的像是要开裂了,她却一直在微笑。因为那么近的距离,尽管周围黑暗她还是看到他眼里的犹豫和考量。 手松开了钳制,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顺着***光滑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来回抚触。 “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不讨人喜欢,女人柔顺些更容易达到目的。随时长牙舞爪的与男人强硬,得不到好果子吃。” “我想我已经很委屈自己了,我只是要求吃东西而已。”她的语气可没有丝毫的委屈在里面,嘲讽的意味倒是有几分。 有意思,这个自己囚拘的筹码显然并不安分。 “苏暮妍关了你五天,那样看着老鼠咬脚指头的日子还教不乖你吗?” “我想我已经很乖了。”顺服的低敛眉眼,却依旧无法掩饰语气里浓浓的挑畔气息。嘴角那嘲弄的弧度越让宋晟觉得有趣,这样的对手好久没遇上了,而且居然是个女人。 “陈俞。”宋晟对门外喊。 门开了,一身黑衣的陈俞垂手而立。 “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弄一些过来。” “我要鸡汤和小笼包。”卫幽兰提出了要求。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谁是恶魔(上) 宋晟的眼睛轻轻瞟了一眼卫幽兰,最终没有反对。陈俞退了出去。 “我的要求很简单。” 宋晟的嘴角微微上勾,她的要求只怕并不简单。 “我要有营养的膳食,还有让苏家的人离我远一点。” 最后的一个条件可以理解,可是前面那个是什么意思?宋晟看着卫幽兰的眼神越的深沉,她是故步疑阵,还是…… “我只想自己能过的舒服一些。”她看穿他的疑惑,可是这个解释却不能让他满意。 卫幽兰! 这个名字下有太多的秘密,有太多的隐藏。 卫幽兰! 本身已是一道难题。 卫幽兰! 你已成功引起我的好奇。 宋晟决定接下这挑畔。如果是男人如此得寸进尺,他会让他生死不如;是女人的话…… 支起卫幽兰的下颚,他在她的呼吸里低声呢喃:“知道宋昱的尸体朕是怎么处理的吗?” 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卫幽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已被完全撕裂,可是她的脸上却依旧只能微笑。/淡淡的笑,笑的要甜蜜还要美丽。 “你说我就听。” “你比我想象的还冷血。”宋晟的手指轻轻抚上卫幽兰的嘴唇。“宋昱知道你本来的面目吗?我很好奇,这样的你如果他知道了还会那么留恋担心吗?” 微笑! 即使痛如毒药在血液里挣扎纠缠也要淡然微笑。 可是肌肉却在僵硬,眼眶里却泛起酸涩。 “安王的死让你损失惨重吧。”好冰冷的话,可是这却是从卫幽兰口中说出的。 拧起了眉,宋晟的手指更用了几分力。她倒是很懂得招惹他的怒气。如此的有恃无恐,她到底猜到了他心底的几分。 “娶了这样的老婆……” 下面的话湮没在他的唇齿纠缠之中。看到她眼里的惊愕和慌乱,宋晟这次笑出了声,下一秒却本能的推开她的唇。 舌尖的刺痛和血腥让他眼里刹那闪过一抹煞气。 冷血、泼辣、聪明、美丽! 只一个晚上,他倒是见识了她好多个不同的面。 “这个吻有意思吗?”这话居然是她问出的口,她的唇上甚至还有他的血色。 “你比一个吻更有意思!”站起身,松开了对她的所有钳制。他现禁锢她实在没有这样与她周旋更有意思。 “你的表现勉强可以和我讨价还价,不过你接下来的表现如果不让人满意,那你只有到宁寿湖底去找宋昱,看看他有没有被那些鱼儿吃干抹净。”恶劣的低笑着,他只是想打击一下面前这个女人嚣张的气焰,宋晟开门离去。 卫幽兰却只能在黑暗里更紧的环抱住自己,好冷。 在黑暗里只能自己温暖自己,把身后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想用那一方柔软抵御那满怀的寒冷。可是那冷却是由内向外的,这样的寒凉又要如何抵御? 闭上眼,卫幽兰只有一遍一遍在心里问那再也不能紧握的温暖: 昱,我该怎么办?一个人真的好冷啊,我真的担心我快要撑不下去了,为什么要离开我啊…… 眼里的眼泪已经流尽,心里的疼痛却无法麻木。 一颗心,要碎成什么样子才算终点! 出了卫幽兰的房间,宋晟往自己的寝宫走去,突然前行的脚步戛然而止。折腾了一个晚上,他居然没有从卫幽兰嘴巴里套出关于魅影或是蓝焰国的一个字。 是了,才提到那个节骨眼上,居然让卫幽兰一个插科打诨给蒙了过去。到底蓝焰国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兵,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想大举进犯,还有那个许墨,他似乎也和卫幽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来今天想从卫幽兰的口中问出一些端倪,现在却摆明了是无功而返。 这女人,的确有些手段! 回到自己的寝宫,却现苏暮妍正端坐在龙床之上。 “皇上……”青肿着脸颊的苏暮妍见到宋晟走进来,立刻站起了身。 微微皱眉,宋晟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滚出去!”他的声音不大,却全是厌恶。 他的后宫之中虽然嫔妃众多,可是他并没有和女人同床的习惯。只有他需要泄的时候,他才找人来侍寝,完事以后那些女人依旧回自己的宫殿,她们从不是他分享睡眠的对象。苏暮妍也不例外,更何况她昨天才犯了错,让他平白损失了到口的“肥肉”,这样的“扫把星”“败家妻”,他连敷衍都没心情。要不是看在苏同文对自己还有些价值,这个女人他当时绝不会点头收进皇宫的。 “皇上……”苏暮妍红肿的眼里全是血丝和哀求。 “要朕同样的话说两遍吗?” “皇上,您是嫌弃臣妾了吗?”知道宋晟在生气,可是苏暮妍却不得不主动来讨好他,请求他的原谅。她以前在府中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未主动向谁低头认过错,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同时也是他的夫君,他的天。女子出嫁便要从夫,可是为什么她就得不到他浅浅的一笑。而宋昱却可以为了一个算计他的女人付出性命。她才入宫没有几天便已经失宠,那以后还怎么在这后宫中立足啊。 “朕今晚没兴趣。”走进屏风后的浴室,宋晟再也不屑于看苏暮妍一眼。 眼泪从捂着的手指间溢出,她知道他没有在看她,也知道他不***的眼泪,所以她用手掌去遮挡,可是还是没有遮住。 他的夫君对她只有**的**,却没有一点心的爱怜吗?为什么他们是夫妻,心却离的那样远。 她今天来是希望他能原谅因为自己的冲动,给他照成了损失。可是显然他并不需要她的道歉,他还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而她一直都被摒弃在外。 沐浴后出来,苏暮妍已不在寝殿内,却看到陈俞垂手站在门口。 “什么事?” “皇上,雁门关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陈俞上前一步,递上一个牛皮卷。 宋晟伸手接过,将寝殿里的人全都遣了下去,顺手将战报丢在一旁的桌子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谁是恶魔(下) *****************今天继续四更 宋晟连看一眼那战报的**都没有,径自朝自己的龙床走去。无非是雁门关的驻军将领又向朝廷求救,想要搬救兵,这样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又何尝不想快些兵呢,只可惜是无兵可啊。他本来是想利用卫幽兰这个筹码来迫使宋昱主动将兵权交给他,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苏暮妍的一时冲动竟然让他的全盘计划全部落空,宋昱一死,虎符和帅印的下落便无人知晓。不过,这两天他已经派人到安王府里去打探虎符和帅印的下落了,只要一拿到这两样东西,他便可以调动兵马大权了,到时候再给宋昱安排一个比较说的过去的死法,相信以前宋昱手底下的那些将领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不过,今天陈俞从安王府那边带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安王府里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守卫比以前还要森严了,就连白天也有侍卫巡逻,特别是宋昱的书房,不要说想进去翻东西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也是难上加难。 眼前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战火是到底是因什么而点起的,目的又是什么? 既然已经调查出卫幽兰就是八年前苏同文陷害卫相时留下的遗孤,那么她回来找苏同文报仇可以理解,而她居然可以惊动蓝焰国的皇帝和魅影都帮她出头就值得寻味了。如果之前的猜测不错的话,那么卫幽兰和这个魅影里的主子许墨只怕关系非同一般。倒是蓝焰国也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有些让人想不透,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 有意思!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推开卫幽兰卧室的门,一下就看到那单薄轻渺的身子伫立在窗边。那样柔弱的身子居然有那样倔强反叛的性子。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一下那咬破的唇角,一丝邪恶的冷笑再次浮上唇边。 在他所见过的女人里,卫幽兰也许的确不同,可是在他宋晟的面前这样的与众不同又能维持多久? 门开了,不用回头卫幽兰也知道来者是谁。这间屋子苏家的人进不来,那来的人除了那个邪恶的男子还会有谁。与他周旋需要相当的心力,可是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这两天身体起的变化愈的明显,妊娠反应越来越强,空呕反胃,头晕耳鸣,嗜睡少食这些症状能瞒多久。一旦连肚子也起来了她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难道从这一刻已注定了只是筹码的命运? “没有苏家人的骚扰,昨夜睡得还安稳吧!”他向她靠近,嘴角噙着笑。 她没有回应,身体也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移动。 脚步停在她的背后,拿起她垂在肩畔的碎,宋晟轻浮的放在鼻端,手指带着戏弄不经意的划过她的耳,她的脖颈。满意的看到她的肌肤上冒起一颗一颗细小的肉粒。 外表看来强硬,**却没有说谎的天赋。 “你怕朕吗?”刻意的挨近她的耳畔,让自己的呼吸带着暧昧在她的肌肤上游荡。 “你希望我怕吗?”眼睛还是看这窗外一院的红色玫瑰,心却开始战栗。 “当你不怕朕的时候,也许……”没有继续言语,他的手从身后穿过,揽着她的腰把他勾进自己的怀里,手指恶意的隔着布料在她的腰畔游移。 “看来你新晋册封的妍贵妃似乎并没有很好的安慰你的身体和**。”卫幽兰冷冷的笑,身体僵硬,他的手很危险的游移在她的腰畔。她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里轰鸣。 “这时候提起苏暮妍是想提醒朕才新收了一个女人,提醒朕这样抱你应该有些许的罪恶感吗?” 卫幽兰笑的更凉,手指借机抓住宋晟的手掌。 “这双手会有罪恶感吗?” 手指技巧的锁住那***、修长、指骨分明的男性手指,刻意的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手上。指端纠缠有着别样的暧昧在空气里蔓延,可谁又看得到两人心底暗藏的算计与心机。 “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朕满意的话,那它一定会很乖。” 卫幽兰轻笑,掌中的手指或许在下一秒将变成锁魂的钢勾,可是只要让它此刻能远离她腹内的生命,她愿意接下他致命的试探。 “你和蓝焰国的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寒! 卫幽兰无法控制的僵硬了身体,脖颈上的皮肤仿佛在收紧,几乎窒息。 “你和他一定有什么的,是不是?朕的耐心有限,朕也不想再旁敲侧击、迂回婉转。你也不用在朕面前玩那些顾左右而言它的小把戏,朕只要一个答案!最好不要说谎,朕能成就你的美梦,当然也可以让你噩梦连连。” 侵略的手指自僵硬呆怔的掌中滑出,缓慢的抚上***柔嫩的颈项。微微用力,手指巧妙的把卫幽兰的头仰在自己的肩上,强迫她与他对视。 眼睛会说谎吗?宋晟的嘴角挂着戏谑的嘲笑。 “你在抖!”宋晟用鼻尖轻轻碰触着那凉凉的肌肤,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扫过卫幽兰紧抿的唇瓣。 “朕只是要一个答案而已!” 怎么办? 宋晟显然并不知道凌霄寒与自己之间亲密的关系,那说明他对于现在的局面还无从下手,可是欺骗他不会那么容易。 “回答朕!”亲昵的语气,抚触的手指,邪肆上扬的眼眸。他看她的眼神象在看挚爱的情人,缓慢在脖颈上收拢的手指却已展开索命的步伐。 或许直接找到虎符和帅印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留下她的价值实在很微不足道。所以物尽其用,似乎才能让他觉得这交易他并未吃亏。 “不说吗?”慵懒的眯起的眉眼,等待开始不耐。 “他是我的仇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年是他的父皇让我爹和我娘含冤而死的。”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眼神倔强的迎上他的。 冰样的眼眸静静盯在她的脸上,半响没有移动。窗外秋风吹着窗页哗啦哗啦的响着。她摸不清宋晟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在那复杂的眼神下手足慢慢聚起了凉意。 噗呲一声,宋晟突然笑出了声,手指的力度一轻,捏握变成了挑逗的轻抚。 “女人太聪明了,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眼眸低垂,卫幽兰提起的心悠悠晃晃的放下,他果然是在给自己下套。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云突变(上) 凌霄寒! 这个名字的主人本就不是弱者。她实在不该如此没有信心。 “对付女人有很多的法子,而你……”香醇如酒的嗓音带着几分暧昧缓缓贴在她的耳珠上:“威逼!利诱!软硬不吃!看似还真是棘手。”慵懒散漫的微笑着,他靠近的呼吸带着压迫,牙齿开始轻噬她的耳垂。“我现在能用的法子好像只剩一个了……”故意拖出长长的尾音,手臂微微用力,两具身体更加亲密的贴合。暧昧的温度象火焰从肌肤向血液烧灼。揽腰的手掌慢慢上移,直到抚上胸前的柔软才停下移动,手掌恶意的收拢,肌肤火烫的温度越燃越烈。 “心跳很快!要说了吗?再拖下去,我怕一下我停不下来了。”恶劣的低低浅笑没有催促,更多的几乎是期待。 “你一向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女人?”心在纠结,卫幽兰的脑子却在飞运转。不能慌,不能无谓的反抗,一切情绪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面前的男人不是可以硬碰的对象。他为什么如此在意她与凌霄寒之间的关系?努力的集中精神。卫幽兰知道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帮她,一切只有靠自己。而要保护自己一定要有一个可以和宋晟谈判的筹码,可是现在的自己孤立无援。怎么办!无力的闭起眼。恐惧开始弥漫。 “达到目的就是朕的法子!”温软湿滑已在舔抵耳廓,羞涩的红晕无法控制的蔓延到耳根。身体果然不会说谎。 “我也不见得做了你的女人就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拖!可是能拖多久,他逼近的脚步不曾停下。 “最少朕得到你的身体,并不吃亏。” “你缺少女人吗?” “你这样的女人朕很好奇在床上会有怎样的漏*点。”拖延和伪装镇定在他眼中只是幼稚。 谈话几乎已没有办法继续,宋晟从后面已开始啃咬泛着红晕的颈项和锁骨。卫幽兰下意识开始的挣扎。 “放开我!”卫幽兰几乎是用吼的,身体的慌乱终于如海浪般泛滥开去。她知道宋晟说的出做得到。可是她也知道就算真的说出了她与凌霄寒之间的关系,她也未必能逃出今日这走入死路的困境。筹码!筹码!什么样的支点可以撑起这份平衡。 “你认为你能够命令我吗?”依旧是轻笑,啃咬的力度狠狠加重几分。他的舌尖象火炭般吮吻过脖颈。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给你答案,你就放手?”身体停止了挣扎,眼眸抬起。 “那要看你给朕什么样的答案。” “我说的话你就真能相信?” “欺骗朕的代价,你付不起。”依旧是习惯的冷冷警告:“朕有上百种让你后悔欺骗了朕的法子。” 淡如烟雾的轻笑,她仿佛在一瞬间得到解脱。 “我是凌霄寒的女人。”他不过是要个答案而已。 短短几个字!抚揉的手掌却停止了动作,卫幽兰看不到宋晟亦仍旧埋在她肩窝里的脸庞,却能听到身后那紧贴的心跳突然失去了平稳的节奏。这样近的距离,他要她无法欺骗,却也让自己暴露了心底最直接的盘算。 “你以为朕是三岁的孩子吗?如果你真的是凌霄寒的女人,那宋昱和许墨呢?他们也都算是你的老相好吗?”宋晟的不确定,让卫幽兰变得更平静。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叫做红颜祸水吗?雁门关的局势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话吗。” 没有给宋晟犹疑的时间,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陈俞。 “什么事,如此慌张?”眉头一紧,宋晟呵斥出声,陈俞居然没有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皇上……”陈俞自知自己失礼,他犹豫了一下,凑到宋晟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了一阵。 “你说什么!”宋晟一下子松开了对卫幽兰的钳制。 冷然的眼神一敛,宋晟转头紧紧盯着卫幽兰。脑中千万种可能一闪而过: “陈俞,带她从后门走。” “皇上,恐怕现在是出不去了,整个钟翠宫已经被他布满了沿线了,哪怕是有一只苍蝇飞出去,消息就能立刻传到他的耳朵里啊。” 宋晟一把拉过一旁抓紧了衣襟的卫幽兰:“没想到到头来朕还是被他将了一军啊。他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突来的信息太多,卫幽兰一时理不出一个头绪。只是瞪大了眼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宋晟。她不知道他想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刚才的承认能不能支起一个让自己喘息的空间。走到这一步,她已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心?”趋近的脸孔笑的邪肆而恶劣,唇边嘲弄的意味渐浓。 毫无防备的颈后已挨了一记手刀,最后留在卫幽兰眼底的只是他似笑非笑的眼。 “皇上,如今这事情该怎么办?”御书房里,陈俞看着脸色铁青的宋晟,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恶,难道他真的没死?!那停放在地下密室里的那个尸体又是谁?”宋晟简直快要被气昏了头。 那一日,他明明亲眼看见太医卫宋昱诊治,但是当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他也是亲眼看着宋昱的尸体被送进密室的,可是为什么昨天突然有人动用了虎符和帅印,下令让镇西将军兵,就在昨夜,镇西将军亲率一万铁骑突袭蓝焰国大营,蓝焰国的军队连夜溃逃,镇西将军没有损伤一兵一卒便解了雁门关的危机,就在刚才捷报传到了京城,文武百官和全程百姓无不安王爷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时间,支持安王爷似乎成了民心所向,那个曾经的战神似乎又回来了。 而与此同时,又从安王府中爆出一条消息。安王爷之所以这些天一直按兵不动,延误了战机,是因为安王爷在府中遇刺了!有一个黑衣人擅闯安王爷的书房,试图盗走虎符和帅印,被安王爷现后,又将安王爷刺成了重伤,而当晚刺客仓皇逃跑之际丢下了一个玉佩,竟是兵部尚书苏同文随身携带的家传之物。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苏同文,宁王宋旭更是连同刑部的几位大臣主动上书请愿,要求皇上尽快捉拿凶手,还安王爷一个公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风云突变(下) 靠在龙椅上,宋晟看着苏同文的的眼神是复杂而难以捉摸的。 很显然,宋旭是故意将事情挑起来,闹大的。如今,满朝文武几乎都认定苏同文就是刺杀安王爷的凶手了。 有有物证,甚至还有了动机,所以苏同文”已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如今的苏同文早失去了往日的光鲜,畏缩在椅子里,头低垂的角度和弯曲的背脊看不出往日的嚣张气焰倒更象是枚烫熟的虾子。 “皇上,您可一定要救救臣啊。”苏同文低喃的声音里全是恐惧和祈求。 “如今证据确凿,难道你要让朕来姑息你这个国丈吗?”宋晟淡淡的回应。 “皇上,连您也这么说,您明知道臣是被安王爷陷害的啊!”苏同文一声怪叫猛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现在摆在密室之中的那个尸体只不过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死囚,而尸体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王已死,而因此掉以轻心的时候,安王却打得他们猝不及防。苏同文做梦也没想到,几乎是一夜之间,自己竟然就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宋晟冷笑的回视,眼光不闪不躲,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皇上,您不能不管老臣啊,臣是冤枉的!”苏同文跪趴着扑向宋晟。 宋晟手指快如闪电,穿过抓来的手掌,直接抵在苏同文的脑门上,用力一推,苏同文整个人就失去平衡摔翻在地上。 “和你女儿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宋晟依旧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为所动的镇定与平静。 苏同文想再要爬起扑上已是不能,守在一旁的御前侍卫已上前按住了他挣扎的身子。 低俯在地,双手被反扭压制苏同文抬起的脸上全是激愤与狰狞,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栽在宋晟的手里。早知道他是一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狼,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一点情分都不留的陷害自己。毕竟,当初若是没有自己的支持,宋晟也不会趁着宋昱不在京城的空子就登上了皇位。 “你……你竟然害我,你以为这样安王就能放过你吗?”苏同文气急的嘶吼,身后的怨气弥漫吞噬着最后的理智。 宋晟不语,依旧静静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地上如‘落水狗’般的苏同文。 “人又不是你杀的,我害你什么?”宋晟轻声低笑,苏同文的愤怒在这一秒迅冻结。/的确,那一日,刺伤宋昱本来就不是他做的。可是……苏暮妍是他的女儿,他难道能脱得了干系? 御前侍卫慢慢把苏同文拖回座位,而苏同文却不顾疼痛猛力挣开了御前侍卫的反扭。 “不是的,不是的,皇上。”苏同文总算是回过味来,连滚带爬的过来抓住宋晟龙袍的一角,却还是被身后的御前侍卫又架了开去。 “来人,兵部尚书苏同文刺杀安王证据确凿,将他压入天牢,择日审判。”此刻,宋晟嘴里宣读的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皇上……皇上……臣错了……您要救救我啊……除了您臣还能依靠什么人呢?”肥胖的身体拼命的抵抗向外拖的力度,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加大,出怪异的磨损声,挣扎的在空气里抓握的手指仿佛在抓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 人已远去,那挣扎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飘在御书房的空气里。 ……………大虐,大虐,大虐……………………………………… 意识恢复的那一秒,第一个感受是麻痹和僵硬。困难的睁开眼,卫幽兰的眼睛在黑暗里找不到一丝光明。 这是哪里? 伸出手掌想去摸,这才现自己被绑成一团悬挂在半空之中。没有依靠,没有声音周围死一般的沉静。 张口呼喊,现嘴也被布条塞了个扎实。别说呼喊,就算想动一动舌头也异常困难。 昏倒前的一幕在脑袋里如倒带一般的回倒播放。 到底生了什么事! 而现在她又是落在了谁的手里?听陈俞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要暗中搜查钟翠宫,宋晟想要将自己转移,那么,她到底是被转移到哪里了呢?不管怎么样,看样子想必她现在还是在宋晟的手中,最可能的猜测是为了怕自己被要查找自己的人现,而把自己藏了起来。而现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间想必就是他藏匿自己的地方。 可是这是哪呢? 悬挂的姿势让她无法判断这个空间的大小,更无法确定所处的环境。无边的黑暗更让她无法确定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已待了多长的时间。空气似乎是流通的,自己的面孔垂直向下,接触的空气带着湿润的水汽。 正在思考着,已听见脚步声往自己的方向靠了过来。然后头顶有绳索摩擦挪动的声音,一抹月光随着挪动的声响,洒进卫幽兰的视线。原来自己居然被绑成粽子般悬挂在一口水井里。 真亏宋晟想的出来。 身后的绳子在抽紧,悬挂的身子在缓慢上移。终于一双手抓住了卫幽兰背后的绳结,一把把她拖出了那黯黑空寂的水井。 水井外明月独照,满天不见一粒星子,浮云游移,半明半暗的月光在树影婆娑间斑驳琉璃。一阵凉风拂过,卫幽兰不自觉的打了个冷噤。 把她拉出水井的人是陈俞。解开了悬挂的绳子,陈俞并没有把卫幽兰手上的绳子一并解开,口上的布条也没有拿出,相反取了一个麻袋出来。卫幽兰呼吸一紧,人已被麻袋套住,身子一个不稳已被人甩上了肩头,象货物一般被人扛起。 闭上眼,卫幽兰心里明白要逃走的确是难上加难了。心里着疼痛的想着那抹温情的名字,转眼却又有些怨怼,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宋昱!宋昱!你可知道我已快支持不下去了。 ………………王爷没死,他马上就要现身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计划失败 “兰儿……”一个激灵,宋昱从浅眠中惊醒。心扉深处那怨怼、悲切的呼唤犹如魔咒在他脑中盘旋不散。一抹不祥的预感如雾般缭绕心头,久不散去。从椅子里直起身子,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莫非宫里的计划失败了! 手掌中的冷汗湿濡,这个计划布置了很久,甚至动用了他安排在宫中的内线。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苏暮妍丧心病狂竟然想要伤害兰儿,当时他替兰儿挡下了匕,只是他这样一受伤,想要带着兰儿一起离开恐怕就困难了。所以,他将计就计,闭了气门,让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样有了宫中内线的保护和接应,他们很快就把尸体进行了调包。然后,回到安王府的宋昱又迅的调兵,与凌霄寒相互配合,上演了一出打败敌军的戏码。同时,又派人投来了苏同文的玉佩,让宋旭带着心腹大臣到宫中上书请愿,制造声势,让所有人都以为苏同文真的是刺杀自己的凶手。这样一来,就算宋晟有三头六臂对这次突袭也是鞭长莫及,只要卫幽兰在钟翠宫,他派出了十个死士和宫中的内线配合搜索一定可以把她找出来。可是已经过了三更天了,孙新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难道真的失败了? 黑暗在屋子里肆意蔓延,除了角落里的一盏烛火散出晕黄而微弱的光芒似有似无的抵抗着黑暗的侵蚀,空气里已全是黑暗呼吸的压抑和窒息。 宋昱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才现原来自己的手已有些抖。关心则乱!真是一点都不假。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初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也没有现在的忐忑不安。酒液滑进身体带着辛辣和烧灼。早知道象他这样的人追寻一份真爱只是神话,却还是被光明和美好诱惑了心底那深埋的微薄希翼。 爱与被爱,对于他来说仿佛都难以成全。 虽然理智告诉他,卫幽兰不应该有什么危险,可是她每夜在梦中的挣扎和疼痛却搅扰着内心。 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痛苦煎熬。 身后的门无声的打开,不用回头,宋昱也知道站在门口的是孙新。 “失败了?”宋昱明知故问,握着酒杯的手还是不自觉的开始收紧。 “……”孙新站在门外,没有迈进门口的勇气。他带着十个死士在内线的指引下将钟翠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甚至找到了隐秘的地下室,并在地上找到了一只卫幽兰穿过的鞋,可是人却没有找着。 “你下去吧。”宋昱的声音里多的是疲惫。 “王爷……”孙新喊的犹豫,他把手中的布包放到门旁,终是没有勇气把找到的鞋子直接放到宋昱的面前。 宋昱回过头来,看到布包,心已不自觉的收紧。 “打开。” 孙新只有硬着头皮开了布包,里面躺着一只染了血污的白鞋。这只鞋正是卫幽兰的。 手里的杯子已被捏碎,回旋身子,宋昱没有勇气再去猜测那鞋上的血是谁的。 宋晟! 宋昱狠狠闭起眼咬紧了牙关,吞咽着这带着剧毒的名字。 我一定要让你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你是怎么折磨兰儿和我的,我将要千倍百倍的让你偿还。 是的!今天这步棋之所以会提前走出,他完全是想快一点解救出兰儿,可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继续大虐,大虐,大虐………………………………………………………… “嘭!” 很大一声响动,御书房的门没有请示就被大力的推开了。 宋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陈俞拦不住的人除了苏暮妍还能有谁?不过苏暮妍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不守宫中规矩已经不是一次了。 “滚出去!”宋晟最恨的就是在自己忙的焦头烂额想问题的时候被打扰,偏偏苏暮妍仗着自己的身份经常做这样的愚蠢的事。现在苏同文自身难保,她莫非以为自己还会容忍? “皇上!”苏暮妍痛呼着带着满脸的眼泪,冲到宋晟面前便直挺挺的跪下。她抓住宋晟的龙袍一角,颤抖饮泣。 很好,又是上演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后宫女人们的把戏他已经看够了,看厌了,难道她们就不能想出点新鲜的戏码吗? 宋晟冷冷的把身子靠近身后的龙椅,眼内一片云淡风轻。你演我看而已。 “皇上,求求您救救臣妾的父亲!” 宋晟挑眉,老剧本老台词,这样的戏码在他面前隔三差五的就会演绎一遍。他甚至可以想到后面她要说什么,不过他也勉为其难的看看好了,毕竟面前的女子是自己新晋册封的贵妃。 “皇上……皇上……现在只有您能救臣妾的父亲了。”苏暮妍哭的是伤心欲绝。 “你想朕怎么救?” “皇上,您能的!您一定可以的……臣妾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您做不到的!” 宋晟的嘴角上挑,多有意思。他是不是应该为这女人变相的歌功颂德大大的膨胀一下男人的自豪感,被女人依靠的感觉向来可以轻易铸就男人某方面的成就感。 可是他宋晟实在没有那些平常男人的劣根性。他的成就感是靠自己的双手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两句马屁就想他晕头转向实在不高明。不过他也没有让苏暮妍起来的意思,她爱跪就让她跪好了,这是她的“孝心”,他总不能连这“尽孝”的权利都不给她是不是? “皇上……” “其实你不该来求朕。”宋晟很是玩味的支起那泪眼婆娑的美丽脸孔。 苏暮妍哑然,显然并不明白宋晟的言下之意。 “刺伤安王的并不是你的父亲,不是吗?如果凶手找到了,那你父亲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手指抚在红润的双唇上,那里的腻滑让他不经意的想到另一女人那倔强的抿起,仿佛永远不会求饶的唇。 女人是水做的,眼泪就像男人的汗一般不值钱。宋晟永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讨厌女人的眼泪。而卫幽兰只怕是女人中的异类,没有眼泪,聪明强势只怕这也是她能让那么多男子为她痴狂的原因之一。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成就之所以能媲美男子,往往是舍弃了女人身上一些柔软的特质,兼顾了男人身上的强势、冷血和霸道。 卫幽兰! 她用来对付男人的方法的确远比苏暮妍要厉害的多。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宋晟凉凉的笑,他想她已经给苏暮妍指了一条“明路”。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虚情假意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宋晟凉凉的笑,他想她已经给苏暮妍指了一条“明路”。 “皇上……”苏暮妍仰视的面孔上满是震惊、恐慌、犹豫,抓紧龙袍的手却慢慢松了开去。投案自!她的夫君给她的方法就是要自己投案自? 投案自? 他的夫君要她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父亲的命!他的夫君让她去送死? “你放心,朕会帮你的。你不会偿命的,如今你可是朕的贵妃,宫中无后,你可是相当于一国之母,哪个敢轻易的动你?最多也就是将你打入冷宫罢了。”宋晟看出她的疑惑和犹豫继续游说:“你的父亲一旦出来了,他还是可以官复原职的,到时候便有翻身的可能。等风声过了,朕在将你从冷宫里放出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苏暮妍犹豫的瞪着宋晟,自己父亲的手段和皇上的手段她非常清楚。皇上说的不是不可能。只要父亲能保下命,他们苏家便会有翻身之日,再加上皇上的手段,这要命的风头一过,刑部有了交代,这一切也就能只手遮天全部压下。 “朕知道你怕受苦。”宋晟这才扶起苏暮妍,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这样亲昵的拥抱在苏暮妍入宫之后就从没有过,这亲密的动作不禁让苏暮妍瞬间红了脸。他主动抱她,而且宠溺的把她的头放进他的胸怀中。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苏暮妍禁不住有些飘飘然,越依恋这迟来的怜惜。 宋昱,你不疼我,这天底下自然有人爱我。而且,这个爱她疼她的人竟然是皇上,虽然他平时冷淡严厉,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总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是吗? 宋晟用手指怜惜的理了理苏暮妍脸上被泪水沾湿的丝,他继续轻声低喃:“朕会想办法的,等风头过了,朕就以你身体不好需要在宫中调养为由将你放出来,在那里面最多也就是半年光景。你是朕的女人,还没有给朕生下龙子,朕怎么忍心你在冷宫里面受苦。”灼热的唇吻上苏暮妍泪湿的眼角。而苏暮妍早已感动的反手拥抱住那厚实的腰身,她没抬眼,所以也看不到宋晟嘴角那抹冷然算计的微笑。 次日,苏暮妍便去了刑部投案自。 三日后,苏同文被无罪释放。 从刑部大牢里出来,苏同文身上早没了嚣张气焰,他低垂着头,两眼无神,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一般。 “臣多谢皇上搭救之恩。”苏同文知道宋晟救他不会是为了苏暮妍,他只会为利益。 “谢朕救你?”宋晟笑的邪肆、嘲弄:“那是你的宝贝女儿跪下来求朕的。” “皇上与妍贵妃伉俪情深,老臣甚感欣慰。”苏同文明知道宋晟不会因为苏暮妍的关系才救他出来,可是嘴上却还要这么说。 宋晟呈思索状,嘴角那嘲弄的弧度却更深了几分:“想朕帮你不是不可能,可是朕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付出的东西得不到回报。你给朕一点信心的话,朕会考虑让你东山再起。”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今雁门关损兵折将,粮草军饷缺失,你若是能把这个烂摊子给处理好,朕就让你继续当你的兵部尚书。” …………大虐,大虐,大虐……………………………… 傍晚时分,照例有人送了晚餐到卫幽兰的新“牢房”。 四菜一汤:清蒸鲑鱼、香菇青菜、糖醋藕片、红烧肉和花生猪脚汤。她和宋晟要营养的饮食,宋晟的确特意吩咐了。 这样的晚餐对于一个人来说的确是很丰富,也很有营养了。可是卫幽兰在看到这些菜的时候却没有食欲。送餐的人是陈俞,他放下食物就退了出去。然后卫幽兰就瞪着桌上的菜开始失神。 她很饿,可是看到桌上的食物却没有一点胃口。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没有过。了半响的呆,终于还是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扒饭。饭粒在嘴巴里干涩如沙砾,可是她必须吃点东西,她现在的身体不是一个人的。 努力的吞咽,努力的进食。可是饮食仿佛变成了一种负担,慢慢的清蒸鲑鱼的冷腥开始外溢,没有动一筷子的鱼只是闻就已让卫幽兰反胃恶心。终于勉强吃下的食物全部一次性翻涌而上。捂住嘴,卫幽兰跑到屏风后面,对着痰盂开始呕吐。没有水分的喉咙干涩紧致,食物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呼吸完全被阻塞了。眼泪、鼻涕、冷汗、晕眩一起冲上了头部,卫幽兰努力的干呕着,抬起手吃力的拉着自己的衣襟,抚着自己的胸口。 然后背后有人开始协助她呕吐,轻轻拍着她的背,并且体贴的递过一块帕子给她。卫幽兰没有时间去关注是谁在拍抚她的脊背,她手里抓住帕子,只是努力的挣扎呕吐,想把胃里那些所有翻涌的食物一次全吐干净。 终于那些令人窒息的翻涌结束了,卫幽兰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有人给她递了帕子,有人轻拍她的脊背帮她呕吐。 抬头,对面的铜镜里除了她苍白的脸,还有一张男人的脸----陈俞! 卫幽兰僵在原地,只感觉四肢凉。 “好点了吗?”陈俞淡淡的开口问道。 卫幽兰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他知道了,第二个反应是宋晟也会知道。 怎么办? “不要紧的,我吃鱼卡到了。”握着帕子的手指在收紧,心脏跳动的节奏几乎让身体无法负荷。 “嗯,没事就好。”陈俞点头,脸上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看不出他相信了自己几分。 “我没事……”怎么办?怎么办?卫幽兰一想到被宋晟知道的后果就不寒而栗。 “我扶你出去坐吧。”他伸手去扶她,她巧妙的闪开了身。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她防备的回视。 绕过了屏风,卫幽兰看到桌子上一口未动的清蒸鲑鱼,整个身子彻底凉透了。很糟糕的借口,根本无法欺骗任何人。 “吃完了吗?”陈俞淡淡的问,眼睛不是看着桌子上的菜,而是看着卫幽兰。 僵硬的点了点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卫幽兰开口:“我这几天肠胃不是太舒服。” 陈俞微微皱了皱眉:“要我和皇上说,请太医过来瞧瞧吗?” 卫幽兰心中一惊,迅抬眼:“不用。” 陈俞低头开始收拾桌上剩的食物,不自觉的眉皱的更紧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把握机会 卫幽兰吃力的扶着墙,心头一片紊乱。他一定是猜到了,看他的表情她也知道。心里一阵抽搐,这个秘密始终是没有保住。 陈俞收完了桌子退了出去,卫幽兰扶着墙勉强移到床边坐下。抚在肚子上的手慢慢聚拢终成了拳头。 不能等了,的确没有时间再等了。就算今日没被陈俞撞到,可是肚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大。以前合适的衣裤,现在已经变得很紧,勉强收紧可是却勒的皮肉开始疼痛。她能等,可是孩子已经等不了了。如果不想自己和孩子变成宋晟手里的筹码,如果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那就算是冒险,她也只能试上一试。 “蓝焰国的老皇帝害死你全家,你竟然还会甘愿做凌霄寒的女人?”宋晟问的直接,他好像从不拐弯抹角的迂回探问。卫幽兰淡淡翻了一眼,他似乎还在证实她和凌霄寒之间的关系。 “你不用再问,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信不信由你。” 宋晟淡淡的笑了起来,不见怒意,甚至带着几分玩味:“在朕见过的女子里,你的脾气是最倔强的。” 卫幽兰不答,她没兴趣和宋晟一起研究自己的性格。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怎么让自己逃出去,她要一个机会。这几天反应愈见强烈,傍晚又被陈俞撞破,那么现在宋晟约莫也知道了,要不不会突然到访,虽然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提一个字,不过越是如此,只能说明他想利用这个意外的“筹码”的心不会那么简单。 宋晟靠近卫幽兰,轻轻一带已把卫幽兰拉扯到自己的怀里: “不挣扎吗?” “白费力气而已。” 卫幽兰冷然,身体僵直而立。她的力气不如他,她更不想与他有大的争执。这样容易伤了孩子,更容易挑起男人潜在的征服欲。而这些对她现在的处境都没有帮助。这对她也许是耻辱,可是只能忍下。只要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都必须忍下。因为握有主动权的人是他,不是她。 “还是不答?你是过于聪明还是过于谨慎?”不知道为什么,宋晟感觉自己抱着卫幽兰的感觉和抱其他女人的感觉很不同。带着几分刺激,带着几分诱惑。一时还真分不清是他在诱惑她,还是她在诱惑他。 “朕喜欢聪明、倔强、强势、美丽的女人。”收紧双臂,宋晟缓慢的吐出一字一句。下巴放在卫幽兰的头顶,她的头乌黑光滑带着缎面一般的柔软华丽。这女人的确有诱惑男人的本钱。容貌美的女子太多,可是由内向外都散着诱惑与征服的女子却是凤毛麟角。很幸运居然让他碰到了一个。 “想逃出去吗?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不可能的。” 卫幽兰的眼神有些木然,脑子里已乱成一片。宋晟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如今想要再寻找机会,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宋晟的手指在她的腹部交叉锁定,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她有孕的事实,怎么办?她不敢挣扎,可是越往下想,身子越控制不住的战栗。 感觉怀中的身子在颤抖,下意识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她的战栗在他看来别具风情。内外的强烈不一致有时候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朕突然有个想法。”宋晟的声音轻轻一顿,唇已经滑到卫幽兰的耳边:“朕要封你为妃!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男人都会为你痴狂了,因为你的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连朕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宋晟轻轻的低笑着,卫幽兰却整个人完全呆怔一时间无法思考。 想法?! 他的想法只怕容不得人不答应。 “我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皇上封我做妃子,就不怕朝中的大臣们反对吗?” 思索的眼,探究的眼神,宋晟看她的表情很仔细,她在试探他,他也在衡量给予她答案是否必要。一时之间屋内只剩静默,暗处里却是心思勾绕,算计的暗潮汹涌。 “你似乎偏离了主题,朕只是在宣布一项决定,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绕开了圈子,宋晟笑的阴邪。 “我只是很好奇,这些天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把我从钟翠宫转移出来。”明知道不该问,可是卫幽兰还是问出了口。不仅仅是好奇,她更想知道那天到底是谁在暗中搜索她的下落。或许,从心底里她并不愿意承认宋昱已经离开她的这一事实。 “你不是说不想让苏家人来骚扰你吗?那朕就只能给你换个清净的地方了。”他的眼睛在笑,可是眼底却那么冷漠。 “皇上既然知道我与那苏暮妍素来不和,她如今已是贵为贵妃,我可不想被她压制,你开了金口说要册封兰儿为妃,那么兰儿就要做妃子中的佼佼者,所以,这就要看皇上舍不舍得将那皇贵妃的位子给我了?”卫幽兰次当着宋晟的面挑起了秀气的眉峰,那表情几乎是一种挑畔。 指骨分明的手指在下一刻握住了微微挑起的下颚,拇指有节奏的在下颚边沿温柔抚触。 “你的确强势的可爱。不过做了朕的皇贵妃以后可一定要改。” 他定定的看着她,甚至用手扶住她的头,让她连逃避的退路都一并阻断。 那慢慢烧灼的火焰滚烫在空气的呼吸之间,卫幽兰不自觉的逃避着这暧昧。 与宋昱的暧昧是水,双方的一点触动会泛成涟漪直到内心,久难止息。 与许墨的暧昧是烟,柔软却永远只在眼前,隔绝在身体和思想之外。 与宋晟的暧昧却是毒火,他想燃烧与诱惑,可是那猛烈的火舌却是带了毒素的致命。 不!卫幽兰闭眼拒绝这样的勾引。 他是个可怕的男人,他懂得利用一切于他有利的条件。他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这样的不择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等等!在做皇上的皇贵妃之前,我有三个条件。”卫幽兰睁开了双眼,她要把握这个机会。 “条件?”宋晟凉凉的讥讽嘲笑,他不是可以谈条件的人。眼底的阴霾在凝聚,眼角却含着笑意。 “说来听听。” 宋晟放了收紧的手臂,转身在窗子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放了许墨。” “你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这个?”她居然没提出让自己放了她,而是放了另一个男人,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的确怪异。 “第二个呢?”既然有了一个,索性让她把三个都说出来。 “先答应我第一个!”她看着他,眼神不再闪躲。该强硬的时候她从不退缩。 抬头斜睨,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能掌握事态进展的分寸,小心的步步为营。她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要缜密、要深沉。这样的女子……宋晟的身子缓慢的往椅背靠了过去,他开始仔细考量这个女子成为自己女人的必要性。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个条件 不能否认,卫幽兰的身上有着慑人的光芒。而这光芒该死的让他的心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不止对于卫幽兰,对于他也是同样的具有危险的的挑战。一个不慎,他甚至不怀疑自己会输在她的手里。不是智谋,而是情感。 她身上有种其他女子没有的诱惑色彩,因为诡异多变而放射出瑰丽的迷幻妖异。刹那神迷已惑乱心智,待到有所觉悟,那踏出的一脚已是深陷泥沼。 宋晟很自然的想到了宋昱。卫幽兰是怎样诱惑了宋昱在大婚前抛弃苏暮妍的他不是太清楚,不过这女子的确有那个能力。不论是容貌还是心计,苏暮妍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宋昱是他的二弟,他的自己弟弟的脾气秉性是相当的了解。像宋昱这样自律严谨的男子都把持不住自己的情感,和青梅竹马的苏暮妍提出了分手,而且在知道自己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后不旦没有怨恨,还宁愿以命相护。 多么可怕的沉迷! 宋昱那种不悔,那种牵挂,那种悲伤的眼神象颗毒药在宋晟的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一旦真心爱上了,只怕下场不会比宋昱好多少。一种从没有过的冰凉从指端开始蔓延,让宋晟靠在椅背里的身子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他没有把握能让她爱上他,而把她那么近的放在自己身边,无疑是给自己出难题。不爱上她,似乎的确是个难题。可是就算自己现在觉悟是不是也晚了?连他自己都现自己在无意识中做了从不会有的退让。 他居然让她可以与自己开条件谈判! 这是个很糟糕的开始! 原本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打击宋昱,毕竟他自己如今处于劣势,或许抢了自己弟弟的女人这确实不光彩,但是不可否认,他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打击宋昱,而这一个筹码已经在他手中太久了,也到了该起作用的时候了。可是他没想到,居然让棋盘走成了现在这付模样。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答应让这个女人提条件呢?她完全可以提出现在就离开这里。 见宋晟沉默不言,卫幽兰不自觉走近了一步:“你拒绝?” “不要试图在朕的面前耍什么把戏,你以为朕真的会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吗?”宋晟淡淡的慵懒开口,深沉的心思却在暗处进退两难。 走到窗前,卫幽兰没有再开口,即使现在宋昱不在了,她也不可能嫁给宋晟。退一万步说,宋晟这样的男子也不是她的选择。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宋晟要封她为妃,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用她来打击凌霄寒? “我在皇上面前怎敢耍什么把戏?你放心,这三个条件中,我绝不会提出要你放了我的。”明知道这个条件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还不如利用有限的机会去获取更多对于自己有利的事情。 “好吧,这个案子拖得时间确实够久了,反正你人在朕的手上,朕还怕许墨做出什么对朕不利的事情来吗?你成为朕的皇贵妃之时,便是许墨恢复自由身之日,如何?” 宋晟盯着卫幽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理智和感情背道而驰。明明想让自己远离,可是偏偏给了原来不想给的答案。这样的现象只是让他懊恼,却又很无力。 “第二个条件?”一时间,宋晟看卫幽兰的眼神变得复杂,卫幽兰心里一乱,居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的问题朕回答了,不过如果你剩下的问题是强人所难,就只表明你没有诚意。朕对女人不想用强,不过也有例外。你想清楚再说后面的两个条件,如果想故意拖延,朕没耐性。朕既然给了你说话的权利,自然也可以收回。”他不可能任她摆布,只守不攻。她自是明白。斩断她的一切退路好像是他惯用在自己身上的方法,很老套,却很有用。 踌躇间,窗外的冷风袭入。卫幽兰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如此看来,全身而退已是不能。 “要我做你的女人并不难,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当皇贵妃。” 宋晟不禁挑眉轻笑,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好!第三个条件。” 卫幽兰怔然,这样的条件他居然同意了? “第三个条件?”他看着她笑,她却开始四肢麻痹。那么轻松的答应不但让人不知所措,更要命的是让人开始极度不安起来。 他打着什么算盘? “朕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你耍花腔!”站起身来,他向她走来。下意识的卫幽兰只能往后连退了数步,退到墙角已是无路可退,而宋晟已欺身而近。双手撑住墙壁,直接把她锁在他的世界。 他想要她,无关身份。既然第一步已经走了出去,那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她在逼他,那他只有接下。不用给自己找理由,与其每夜辗转反侧,不如手到擒来。要就要了,又能如何? “或许让朕来猜一下你将要提出的条件,帮你对付苏同文?或者……你很想知道这些天外面生了什么,你的良人到底有没有死。” 猛然间,仿佛有一只手捏住了卫幽兰的喉咙,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晟,难道宋昱真的没有死?! “是啊,一向强势的安王爷,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死掉呢?”他瞅着她说的安静。 可是只在一瞬,那些字眼已仿佛利刃刺进了心脏,刨开、撕裂。 他回来救她了,可是宋晟却把她吊在了水井里,是啊,他怎么会找得到呢。这些日子她还一直在心里埋怨他弃她而去。原来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这几天来,她所承受的不只是失去挚爱的痛苦,她心中的苦要比那多上一千倍一万倍……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卫幽兰扬起手臂朝宋晟挥去。没有理智,没有思考。这是最直接的恨意。 手腕被锁住,挣扎扑上的身体被大力的压制在墙壁上。 可是怒气已染红了眼睛,提腿屈膝,她攻击他不用章法和招式,只是泄愤和伤害。 这是,她在他眼前第一次失控,眼中满含恨意。 她攻他守,过分的激动和愤怒,让她的功夫完全施展不出来,在宋晟的眼里,他们只是“猫抓老鼠“般的戏弄。 含着笑,他抬腿挡住她的一个旋踢。反转了身子,侧身抬脚。 他的度比她快,而且卫幽兰心里疼痛,泄的成分居多,只顾着进攻,忘记了避开这一腿! 腹上一痛,人已跌落在五步之外的床榻上。再要起身,那钻心的疼痛已袭上了全身。手下意识的抚住了腹部。 好痛!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 眼前却只是一阵黑眩。 ……………………………… 特别预告,下一章会灰常灰常的虐,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变态的后妈~~~乃们尽情的骂我吧~~我必须要大虐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失去孩子 安王府的书房里,宋昱如今正在和时间赛跑。 他把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和时间竞争。他不能输,他输不起,可是因为输不起他更失了往日的淡定平静。他努力控制情绪,理智知道情绪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没有任何帮助,可是备受煎熬的理智还能约束多久那快崩溃的情感。 终于最后的部署也完成了,疲倦的把身体靠进椅子里。手指重重揉捏额角:“什么事?”孙新已经进来半个时辰了,应该是有事要说。 “王爷,这是今天一大早,宫里派人送来的。”说着,孙新将一个红色的锦盒递到宋昱的面前。 宋昱用手指挑开面前的锦盒的盖子,立时血腥四溢。他眉头一紧,眼光寒烈犀利,一时之间宋昱居然没有打开盒内那个油布包的勇气。这样的气味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也并不陌生,这样的威胁甚至以前也是自己在安排。他手中的网已撒出去,可是还没有收回。敌人的手却已捏住了他的喉咙。 “孙新,你出去。”努力控制着声音,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已被抽离。 点点头,孙新转身,还没到门口却听见“噗”的一声。猛然回头,原本在桌子上的盒子已摔在了地上,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却依稀可见人形----居然是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 再抬头,只见宋昱已是一脸的苍白,他双手支着桌面撑起了身体。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狰狞痛楚的崩溃。这个样子,他跟了王爷十年却从未见过。 孙新大骇,急忙上前搀扶,手才伸出,宋昱一口血已从嘴里喷了出来。 “王爷……” “出去!”宋昱凄厉惨吼,桌上的文房四宝已被狂肆扫落。 “王爷!”孙新终是伸手扶住了那颤抖的身子,却又被狠力甩开。 “出去……”僵硬的身子直倒进身后的椅子里,嘴角还有血丝,手指捏握成拳,指骨泛白,筋暴怒狰。他的双眼却死瞪着摔落地面上的那片血肉。那眼神是恐惧是愤怒是悲伤是疯狂。 突然破喉而出一声怒吼,接下来的却是比哭还恸的大笑。双拳挥出,面前的桌子立刻支离破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压抑的低吼在唇齿间挣扎,匍匐在地的身子却只是无法控制的颤抖战栗。 象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爱人的权利,爱上等于就是虐杀。他曾经以为他可以保护,可是地上那支离破碎,那每夜浅眠里兰儿的哀求和呼救却只是凌迟了他的血肉。要对付的是他,为什么牺牲的是她;为什么越珍惜的往往是最容易失去的。 “兰儿……兰儿……我该怎么办。”双拳落在地面,带着血腥,带着泄,带着无助的恐惧。 “王爷……”孙新默默靠近,却无法劝慰。他第一次现自己很该死,如果……如果当初自己能够找出藏匿兰姑娘的地址,如果当初能让兰姑娘安全脱险……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地上的血肉是什么? 他知道。 耳畔的恸吼他听的到,可是这个错误却无法弥补。 跪下双膝,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狠狠打在自己脸上。他宁愿他死,只要能挽回这个错误。 身体在彻底泄后只剩瘫软,靠着墙壁的宋昱把自己投进了黑暗里。书房内一片凌乱,孙新已被他遣去执行未完的计划。临走时孙新带走了那未完全成形的血肉。宋昱只是怔怔的看着,没有出声阻止。 他杀过人,他满手血腥。可是第一次他闻到那个味道有了晕眩和反胃的感觉。那血刺眼的红,那腥刺鼻的浓重。他和兰儿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居然还没有来得及把眼睛和眉毛长好,那手那脚才刚刚有了形状啊。 “兰儿!”那呼喊已是无力,眼角热湿酸楚。 黑暗里无助和恐惧只被无限放大,宋晟!这个名字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就了他的噩梦。 眼神慢慢凝炼成霜,手足的冰冷仿佛在记忆这血腥的悲恸。 宋晟! 这个名字从这一刻已烙印在他的血肉之中。 如毒!如刺! 窗扉洞开,夜风刺骨,整个房间里的东西早已支离破碎,风过残骸,居然有空荡荡的感觉。窗外的桃花在这无星无灯无火的黑暗里,孤孤零零的摇摆着枝条,风力微健,那惨白的花蕊已离枝飘落,溅了一地,仿若碎裂的失了光芒的星子残末。一片白色的长形纸张随风势荡开,落在那残末上。黑暗中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字迹,只是一片惨白凄楚。 宋昱猛然想起,那锦盒里还夹带了一张字条。 脑中乍然闪过这个想法,手伸出握住那单薄的几乎惨烈的白色。 月光下展开: 十日后,早晨,京郊青云山,山顶凉亭。单人! 宋晟居然主动约会自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已感受到外部的压力而有谈判的可能? 错了! 这条思路明显错了。如果他有心谈判和解怎么会伤害兰儿,又怎么敢伤害那孩子。 宋昱一想起那一片血肉模糊,心里硬生生的给钉进了一枚毒刺,钻心的疼痛。 冷静!若不冷静思考!以宋晟的手段只怕下次会送其他更能打击他的东西来。 他已失去了孩子,他不能连兰儿也失去。 一子走错满盘皆输,没有孩子是心痛,可是失去兰儿他将面对的将是什么?不能想像,也不可想象。若真是劫数,只愿一切只生在他的身上。 十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宋昱不知道该不该期待这个日子早点来到。太多事并不是算计就能得到结果的,过于依仗自己那单薄的智慧,他已经吃到了苦头。他努力让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忘了原来人与人的斗争本没有定数,人便是最大的变数啊! 午夜梦回,不止一次看到浑身是血的兰儿抱着自己的肚子疼痛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凄声痛呼。 “兰儿!”扶住歪斜的身子,伸手去扒卫幽兰的手指,鲜血正从她纤白的指缝里汩汩的流出。 手指在他的用力下寸寸离开,露出被刨开的一个大血洞。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再抬头,卫幽兰的脸已变成一张血肉模糊没有眉眼的肉球:“爹爹!”明明没有嘴巴,却在血肉中震荡出稚嫩的两个字。 四肢挣扎使力一个冷颤,人已从惊恐的梦中醒来。浓重的呼吸在黑暗里只是自己的声音在回荡,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手撑住头,浑浑噩噩中疼痛烧灼。 宋晟所做的如果只是要他恐惧,那他做到了。 第一百九十章 单身赴会 宋昱苦苦的笑,他在这场战争中还有主动权吗? 不! 失去了兰儿他已失去了所有,他只能任人无度索求而已。 夜无尽的蔓延,转眼间,十日之期已经到了最后一天。时间往前每进一刻,心里的恐惧居然就增加了一分。 这段时间里,最快乐的人应该是苏同文吧。顺利的筹集好了粮饷和兵马,并且让自己的心腹押送着粮饷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赴雁门关了,顺利的逃避了牢狱之灾,还完成了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将功补过。多么的顺利,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开始了! 宋晟你知道不知道真正的游戏是从现在才开始。 恐惧也许隐藏在我的梦中,但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蔓延到你白天的世界。 走到窗边,隔窗而望那凋残的一地的桃花瓣,今夜看来注定又是一夜无眠。 宋昱抬脚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开始继续白天未完的工作。夜已不长,有些谜底趁早揭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爷和兰儿就要相见了,期待一下吧…………………………………… 山路蜿蜒曲折,一路行来,宋昱居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这又是唱的哪出?似乎象是摆下了“空城计”。遥遥相望,已隐约可见位于山顶的凉亭。一路空旷无碍,人影不现。通往山顶的路只有一条,这里四下空荡,如果是伏击暗袭似乎不太可能。而且自三日前孙新已派人查看了地势,适合埋伏的位置已经都被自己人先占了下来。 宋晟如果打的是暗杀的主意,那他恐怕不能指望自己就真的失了心神束手待毙。如果是想威胁谈判,那要看他开的条件是不是能让自己满意。 山顶的凉亭每近一步,心里居然更忐忑一分。隐隐约约的已看得见那红漆的木柱和土黄的泥瓦。再近两步,宋昱的脚已定在了原地。左手边的石台上背靠栏柱歪斜着一个身影,那嬴弱的倔强背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宋晟是什么意思?心里明明警钟大响,脚下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已是飞奔。耳畔山风袭暖,面上朝阳新露。就在那一点一点聚起的霞光之中,看着那斜倚的身影转回了头来。 苍白的面容,嫣然的微笑,含雾似烟的眼眸。虽然没有记忆中的固执倔强,虽然没有记忆中的健康明丽,可是只是一眼,他已知道面前的人是他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兰儿……”他喊的犹疑,声音几乎都在着颤。 “昱……”她轻轻的笑着应了一声,伸出了一只手来。迅的就被宋昱温热的大掌握在其中,一个使力已把人拉进了怀抱。拥抱来的那么迅,那么用力,连身上的肋骨都生生的疼痛起来。可是那疼痛也让两人都知道这不是梦境。 “兰儿,真的是你?” “是我!” 四目热烈交缠,温热的手指流连在对方的五官上,熟悉的呼吸又找到彼此的依恋。低下头宋昱狠狠的去吻那有些失去血色的嘴唇,激狂而热烈,把这些日子的分离相思全部宣泄出来。而她只是任他紧紧的拥抱着,狠狠的吮吻缠绵。许久终于错开了双唇。宋昱却依旧把卫幽兰的头紧紧的压在胸口,他的心跳剧烈。 “昱,带我回家吧……”卫幽兰安心的靠在那久违的怀抱中轻声呢喃着,神思间依然有些空渺失神。 “宋晟他……”剩下的话被卫幽兰抬手压在嘴唇上,生生压了回去。她静静的瞅着他,眼里全是无声的祈求:“皇上的人不会来了,不要问好不好。” 深深凝望着她的眼,最后只能无声叹息。她不想他问,那他就不问。回神看了一下四周,依旧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山风、霞色、绿草再看不到其他的。心下的疑惑更重了,宋晟走了一步难测的棋,而到现在宋昱还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变故。卫幽兰该是他手中最后的王牌,在没有任何协议达成的前提下,他居然放了兰儿回来,这实在有违常理。如果只是单纯向自己示好,那之前不会送那样的“礼物”到自己的面前。 一想到那惨烈的一团血肉,宋昱的心又开始抽搐的疼痛起来,手掌不禁去摸卫幽兰的腹部。手指还未下移到卫幽兰的腹部就已被那纤软的***手指纠缠锁绕,那手指捏握的是那么的用力,心底生生的又开始泛起痛楚。 “兰儿,对不起……”这是他对她说的,他的嘴唇紧紧压在她的丝上。手臂微微用力,已横抱起她嬴弱的身子。心里默默誓绝不让悲剧在重演,绝不让卫幽兰再离开他一步。 “我能走……”卫幽兰有些轻微的挣扎。紧了紧手臂,宋昱亲呢的用鼻尖擦了擦她的:“我知道。”脚步已放开,环抱的姿势却没有改变。 是啊! 这拥抱来之不易,握着满手满怀的珍惜,宋昱踩着霞色隐没在山间梯路。 宋晟,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兰儿回来,可是既然走出了这步棋,你将再也不能从我手中把她夺走。 ………我是后妈,我是后妈,我是后妈……………………………………………………… 宋晟坐在窗子旁边怔怔的出着神,陈俞进来了又出去,出去了又进来,折折反反好几遭,却硬是不敢开口说一个字。终是等天黑的尽了,宋晟才喊住面有难色的陈俞。 “他接到人了?” 陈俞垂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罢了,你先下去吧!”宋晟淡淡开口道。 看着房门关合上。宋晟吩咐下人进来沐浴更衣,好几天没有安稳的睡个好觉了,今夜想必可以如愿了。 黑暗中静默流逝,枕畔间辗转反侧。意识却依旧一片清明。 宋晟本以为将这个局布好,他就可以安心睡眠。 可是终究身体没办法欺骗自己。 想的最多的始终不是这些,他闭眼看到的始终是那苍白的倒在血泊中眼含恨意的卫幽兰。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步步为营 翻身下床,宋晟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糟糕的感觉,而这糟糕的感觉从知道卫幽兰怀孕开始就一直存在。心里隐隐的不是太舒服,有些东西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泛着酸腐的味道。 宋晟清楚记得那天一脚扫倒卫幽兰时,她那惨白的脸和满额的冷汗。他有心让她,所以出手并不是很重。而且他知道卫幽兰是会武功的,所以怎么也没想到那一脚让她疼到那样的程度,等现她俯卧不起,伸手去拉她才现床褥上已是鲜血淋漓。 唤来了太医,得知她居然是怀了孩子的时候,那心底的酸腐彻底的开始酵。 她骗了他! 而他不得不佩服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可以隐瞒下这样的秘密。是看守的人太迟钝?还是卫幽兰实在太聪明。 什么营养的饮食?什么不许苏家人来骚扰? 或许是他太笨。 心里因为这样的认知而暗暗了狠,欺骗他的人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就算是卫幽兰也一样。他不顾太医的劝说,下了拿掉孩子的命令。 原本的外伤加上小产几乎要了卫幽兰的命,她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五天。而他第一次心底有了一丝后悔。 动心! 果然是件可怕的事。 一时冲动,让他损失了一枚最有价值的筹码。甚至差点注成不可弥补的大错,把自己的处境逼到绝地。幸好,他冲动了,而她也做了冲动的事。两个同时犯错的人彼此又给了对方一个补救的机会。 损失了卫幽兰肚子里的筹码,而卫幽兰却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替代品----刑部大牢中的她的师兄,许墨。 没有想到卫幽兰居然如此重视她的师兄。 卫幽兰就算再怎么聪明,就算有多少人在帮她又怎么样。只要他想,他就能让她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就算她恨,她也只能向自己屈服。不过这一次倒是破了一个例。以前每次较量,他只看重结果,可是这次他想驯服那只倔强的小野猫。他甚至放她回去让她亲眼看着一切在自己面前上演,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怎么实现对她的承诺,要她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女人。 “皇上,兵部尚书苏同文求见!”外面传来了陈俞的声音。 “深更半夜的,他又来烦朕了,不见!”现在,只要一听到苏同文的名字,宋晟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宋晟的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亲情? 苏同文自打从大牢里出来那一天就开始为自己的仕途奔波,从没有挪出点时间去看一下为了他而去坐牢的女儿。更不要说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女儿了。 其实,苏同文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宋晟多少是能猜到一点的。牺牲苏暮妍,才能安抚安王一派大臣的怒焰,刺杀安王事件已经让朝中支持安王的大臣把一切矛头对准了苏同文。如果不让安王一派在这场风波中得到满意的答案,那么安王一派一定会全力在朝堂之上打击苏同文,而苏同文现在没有余力对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所以牺牲苏暮妍牵制住安王一派是唯一让苏同文能苟延残喘争取时间的机会。 救苏暮妍的代价太大,苏同文付不起。而他呢?苏暮妍的亲生父亲都已经对她置之不理了,他又干嘛要多管闲事呢。他只是觉得苏暮妍有点可怜,一次又一次的为他父亲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后来从陈俞的口中,宋晟才知道苏同文深夜进宫是为了什么。 原来,押送去雁门关的那一批粮饷在半路上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山贼给劫走了,那一千精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损失相当惨重。 山贼吗?宋晟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划开一个嘲弄的弧度。 …………暂时不会虐了…………………………………… 卫幽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枕着深夜的臂弯,眼还没睁开已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挪了挪头,把脸更深的埋进他的胸口。安心的叹息后,伸手去揽他的一身温暖。 回来了! 终于是回来了! 他无言的用手轻轻抚在她的上,带着温暖,带着宠溺,嘴唇轻轻压在她的额角。这样缱眷缠绵的依偎只如在梦中。 “昱,我好想你,好怕你就那样永远的离开我了……”她的唇贴在他的胸口,闭着的眼酸楚泛滥。 重重收紧了手臂,他想开口,可是喉咙里一样哽咽难受。手指抚在她的腰间,很难不去想那逝去的爱恋,那血腥的模糊让心脏一阵阵的抽紧、颤抖。 “昱,对不起……”这次是她对他说,因为她没有很好的照顾他们的孩子,所以她只有道歉。 他无言,因为心痛也因为自责。怪她吗?做错的明明是他。如果那天宋晟要将她押进天牢时他就制止,如果当初他带她一起从皇宫里离开,这一切又怎么会生。如果他能筹划的更迅一些,能早些救出她,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失去的终究是已经失去了,就算疼痛也只能生生的承受。 可是这口气他是不能咽下的,既然想从他的手中抢夺他的东西,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宋晟! 你予我血肉,我复你毁灭!你予我伤痛,我予你死亡! 大家如果都在地狱,那就看看谁先魂飞魄散! …………不虐,不虐,我觉得吧,我的文实在是还不够虐……………………… 端着泡好的参茶,卫幽兰推开了深夜书房的门。 里面宋昱正在交代孙新下面要做的事,看见了她不觉面上露出了微笑。孙新则识趣的拿起桌上的文书退了两步。 宋昱上前拉了她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下。” 卫幽兰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样暧昧的话语还有第三者在场,说得更让人尴尬了。 宋昱清朗的笑出了声,转身又吩咐了孙新几句,让他先退了出去。卫幽兰如此怕羞是以前不曾见的,所以也不想再闹她。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兰的心事 见孙新退了出去,宋昱伸手便把卫幽兰拽到了自己的腿上,双臂一收,紧紧拥住。 “用过早膳了吗?” 卫幽兰轻轻的点了点头,柔顺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胛处。十指相缠,掌心相贴。她以为再也不能这样与他相拥,老天虽然残忍,可毕竟还是又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机会。 一封文书放在了卫幽兰的面前,“你看,苏同文负责押运的粮饷被劫了,还有,江南巡抚收受贿赂,买官卖官一案的幕后主使竟然也是苏同文,大部分的银两都被他私吞,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昱,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看文书,卫幽兰只是瞅着他。宋昱这几天所做的事,她都知道,苏同文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也清楚,所以就算现在有十个八个的大案子扣在苏同文的头上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她不担心宋昱处理苏同文的进度和结果,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捏在别人手里的另一条命脉。 “为什么用‘求’?”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不惜一切为她做到。抬起手扭过卫幽兰的脸,他让她好好正视自己的眼睛:“以后不准用这个字。我也许不是天神,不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可是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会尽我所能。而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的‘求’。” “昱……”声音有些唔咽,剩下的感动只停在舌尖,却已无法道出口来。手揽上了他的脖颈,紧紧把自己完全的嵌进他的怀抱。这就是她的他。不为利益,没有利用。只是单纯的爱着她,所以愿意倾其所有去护着她,完成她的心愿。这样全心为了她的男子,怎能不让她感动,不让她动容。 “是要救出许墨吗?”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猛的抬头看他,卫幽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还没说,他怎么会知道。 “是吧!”他眼里全是笑意,唇边荡起的温柔是以前不曾见的。自从这次归来,他对她已完全不似以前。以前的他淡漠冷凝,情绪都放在心里,有算计有话都藏在暗处。就连爱与不爱也是沉默的、隐晦的。现在的他见了她的面最多的表情就是笑。斜睨着的笑,安心的笑,清朗的笑,宠溺的笑,幸福的笑,喜悦的笑。而在这么多的笑后面,她看到的只是他对她的深情。 他是懂她的,原来他一直如此懂她。不用她开口,他就明白她脑中所想的,心里所牵挂的。而他是她的爱人,也是她一生的知己啊。 “我以前就让人去查过了,但是这个案子从我的手中移交出去以后就由皇上直接接管了,就在我禁足的那几天,许墨已经从刑部大牢里转移了出去,所以现在查起来相对困难了一些。不过也已经有些头绪了,你不要着急,我会一直让人努力去找的。你的师兄就是我的亲人,你放心。” 放心? 咬了咬嘴唇,卫幽兰始终不能把要说的话说完。她不放心,她的恐惧就握在宋晟的手中,她永远记得自己从疼痛中醒来的那一刻。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宋晟就站在床侧,看她的眼神是少有的阴霾。 下意识的,卫幽兰去摸自己的腹部。身子微微一动全身便是虚软的疼痛,下腹里一阵撕裂的感觉。手指抚在肚上,心却已瞬间凉透。 没有了!原本在腹间那明显的存在感没有了,那微微隆起的弧度消失了。 明明是躺倒在床铺上的身体,却一下仿若寒冬腊月里一脚失陷掉入了冰窟窿里一般,全身骤寒,她颤抖的抬眼看他。 “朕帮你拿掉了。”他微眯着眼,冷冷的说,眼眸平静,声音凉寒。 身体不可控制的开始颤抖,那失陷的一脚寒气已蔓延到全身的骨头缝里去了。闭着眼,手指已抓破掌心的肉,嘴巴里全是血腥在流窜。脑袋里却是清明的一片。 清明的连疼痛都能感觉到丝丝在血液里流淌。 这怪谁? 她既然连他对她的侵犯都能忍下,怎么在听到宋昱没有死的消息时彻底失去理智,去盲目的攻击他。 这怪谁? 冲动!记得以前许墨曾经对她说过,一个杀手的冲动会害死自己。是的,害死了!害死了!冲动没有害死自己,是害死了她的孩子。 心里已疼痛到崩溃,她却不得不拿平静的眼神去看站在她面前这个凶手。不得不僵硬的挤出一朵淡然的微笑与他保持“同等高度”的对峙。可是身体的颤抖却是如何也控制不住的。 “你很冷?”宋晟伸手戏谑的摸了摸卫幽兰的额头,然后饶有兴味的瞅着那双由惊变悲,由悲变怒,由怒变恸,由恸变恨,由恨化成一片虚无的眼眸。她的确是极致的与众不同。明明心中悲愤怨恨,却可以依旧冷静沉着的压抑下情绪。极力维持着与自己可以谈条件的支点。太聪明!太强势! 原本还想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从她的嘴里套问一些有用的信息,现在宋晟却不得不打消念头。她不是平常的女子,她不能用寻常的方法控制。 对她只怕要更狠下心来,才能绝对压倒她的气势。 “你的第三个条件,朕等着呢?” 他的手就在她的颊旁,卫幽兰几乎想扭头咬断他腕上的血管。可是冲口而出的话却是:“没有我的同意,永远不能碰我。” 颊旁抚摸的手猛的顿住,宋晟看她的眼神愈的深邃,久久两人只是寒凉对视没有言语。终于抚在卫幽兰脸上的手收了回去,他瞪着她的眼神却更阴沉了。 “你要我做你的女人,不过是要打击宋昱而已,你想要的并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爱上我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瞪着她的目光刹那如刀刃般犀利。 “你不要你的师兄了?你不报仇了?” “我既然成为了你的女人,那么我的师兄也就是你的师兄!报仇?我的仇不也是你的吗?”原来这就是她的答案。最后一个条件她用自己的方式做了最彻底的要求和威胁。 同意?! 不是不许,而是要得到她的同意。 她居然那么轻易就看穿了自己,一瞬间宋晟第一次有了无力而狼狈的感觉。她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却不亚于一个强壮的男子与自己强硬对峙。 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只剩一抹惊艳!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血蛊之灾(上) 宋昱的怀抱有一种魔力,听着他的心跳,融进他的温度总是能让人异常的安心。虽然内心深处惶恐不安,可是只要在这个怀抱中,卫幽兰总是能感到无限安全。有些眩晕的闭上眼,卫幽兰握着宋昱的手轻轻的收紧。 “等这些事全部结束,我们便成亲,好吗?” 成亲?心尖上的刺猛的又扎进几分。他的怀抱还是温暖,可是有颗冰粒子却化进了心波,荡起层层的冰寒向血液里蔓延开去。 “为什么提到这个,现在这样不好吗?” 淡淡的笑,宋昱的唇轻轻的贴在她的颊旁:“原来我的兰儿会害羞啊。”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所以看不到卫幽兰眼里泛起的哀伤。 窗外阳光明媚,春天那透明的金色阳光带象一支支神奇的画笔给白色的栀子花染上一抹绝代风姿。风儿轻轻荡过,吹起一层层白色的花雾,裹着那近乎缠绵到决裂的馨香飘散了满屋满室。 “还记得三年前的我们吗?” 轻轻的点头,卫幽兰的思绪回到三年前初识的夜晚。他坐在晕黄的灯光外,在黑暗里用审视的目光冷冷打量着她。她想逃开,可是残破的身体却无力逃离。 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时的害怕应该比愤怒要多些的。 嘴角含笑,唇已压上她的嘴角,细腻轻柔的吻着:“好兰儿,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或许,从那一刻起,我已注定逃不开了。” “是你逃不开吗?应该是我吧。” “我们两个都逃不开了。” 轻轻捶了他一下,卫幽兰终于笑出了声:“你好肉麻,原来冷血安王爷也会给女人灌迷汤的。” 抓住捶他的小拳头,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堡的迷汤只给你一个人喝哦。” “我不稀罕。”说完立刻从他的膝上跳开,绕过书桌朝门奔去,不过他的度比她快,第三步还没迈出去,身子已经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说着嘴唇已啃咬在她的肩胛上,力度不大,却暧昧的引起卫幽兰轻轻的喘息,调笑的闪躲着,手却抵挡不住那大片大片袭来的爱意。 “我们再生个宝宝好吗?”他也在轻轻的喘息,抱着她的手臂上热力蔓延。眼内蒸腾着浓稠的爱恋。手指抚在卫幽兰的后颈处,滚烫出灼热的痕迹。/ 她抬头看他,几乎带着哀求:“可以吗?” “我们还年轻不是吗?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生很多。” “可是每一个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心还是痛着,自己的冲动带来了难以弥补的伤害。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太重,重的压住了幸福的颜色。 “会是原来的那个的,一定会是原来的那个的。传说宝宝在母亲的怀里形成的只是**,要到出生的时候才有灵魂进驻。所以我们没失去他,他还在,只是在等我们给他一个身体而已。”他在她耳畔软言轻语,她眼中的泪却已重重坠落在他抬起的掌心里。 “是嘛?”她抬头有些疑惑的询问。心里那撕裂的痛却慢慢化在他柔软的话语里。 “兰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我,我们不会再失去第二次了!”拥抱的手臂更加的用力,仿佛在证明这个承诺的分量,嘴唇在眼泪中找到彼此的。 他说幸福要自己守护,而她在他的浓情里再次把自己交到他的掌心里。如果老天垂怜,请让我们幸福!心里声声祷告着,却不知道上天有没有听到。 唇舌相依,缱眷缠绵,道不尽的浓情,说不出的蜜意。 柔软的手臂缠住了他的颈项,身体很自然的紧紧的贴合。她主动的展现诱惑的风情,眉目里妩媚妖娆。唇已滑到他的喉间,加重了吮吻的力度。宋昱无力的重重喘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不可以吗?”她抵在耳畔挑畔的问,双手去拉他腰间的玉带。 他的手已拉开她的衣服,开始努力回应她的热情。他一把横抱起半攀着自己的身子,准备好好奖赏她对自己的点火。 “呀!要去哪?”她的衣服被他拉的乱七八糟的,而他也好不了多少。他居然抱着她往里屋走。 “好好的奖赏你对我的煽风点火啊。”话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是听到卫幽兰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的暧昧,突的脸就更红了。 ……………此处略去xxoo一千字,嘿嘿……………………………………… 宋晟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个褐色的小锦盒,锦盒的盖子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有三颗米粒大小的红色虫卵,确切的说它只是看上去像虫卵而已。这是从苏暮妍的钟翠宫里找出来的,宋晟做梦也没想到苏暮妍的手中竟然会有血蛊! 这竟然是十分罕见的苗疆血蛊。血蛊可以寄生在人体之中,它的食物是血,只要有新鲜而充足的血它就能自然而然繁殖出更多小的蛊虫,直到把寄生的生命体里的血液完全的吸干净为止。一旦沾染要想去除它是很困难的。因为这种血蛊,吸血的是雌性的,雄性的只吸食雌性体内的血液。所以人体要想摆脱一般只有靠雄性来引诱雌性才可以,而此刻他现的锦盒里有三只,却都是雄性的,那么雌性的呢? 心里隐隐的猜测着,模糊有了答案,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女人歹毒起来的确可怕。 …………马上又要开虐呢……………………………………………… 刑部大牢里,苏暮妍坐在硬硬的木板床上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有些局促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宋晟。自从她身陷牢狱,这是他第一次来看她,而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这里的条件不允许她做太多的准备。以前不管是对宋昱和是皇上她总是尽力让自己在男人的面前美丽一些,可是现在只能勉强做到干净而已。 “这里有人欺负你吗?”淡淡的询问,却已让苏暮妍湿了眼角。她很想他,可是也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的事要忙。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家庭和亲人抛弃的棋子,可是她渴望自己的夫君能够给她关心,哪怕一丁点儿也好。现在他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一时之间千万要询问的话却全卡在了喉咙里。轻轻摇了摇头,她向他伸出了手。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蛊之灾(下) 宋晟只是冷冷的看着苏暮妍,许久,伸出的手指慢慢卷握成拳。他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关心人的男人。最是无情帝王心,她一直都知道,可是被生生的拒绝还是有些心痛。牢狱里的日子过的很漫长,很孤寂。白天望着窗子,夜里怀抱冰寒。唯一撑下去的只是那天他给予的温情拥抱,是第一次,只怕也是最后一次。她的生命现在只是等待而已,再过十多天,她的案子就会审理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宣判,然后她将从这里移到冰冷破败的冷宫之中。至于要待多少年,那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朕在你宫里现了这个。”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宋晟把装着血蛊的锦盒放到了苏暮妍的面前,等待苏暮妍给他解释。 眼光瞟了一眼桌上的盒子,苏暮妍伸手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又放回原处。嘴角微微抿起,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宋晟的询问。 “不要告诉朕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眼睛微微眯起,他瞅着她的眼光渐渐失了温度。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真的恨不得她死,可是她偏偏不能死,所以我只有用这个东西去折磨她。”说到这里,苏暮妍的嘴角不禁得意的划开了一抹血腥的弧度。宋晟既然来问她,想必她使用的对象已经开始作了。她没亲眼看到结果还真是可惜。 “你还真是恶毒。”凉凉的笑着,苏暮妍摸不透宋晟在这事上的态度。不象要责备,也不象赞成。“苏暮妍,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作主张。” 抬头,苏暮妍的脸慢慢失去了血色,他似乎并不赞同。可是他曾经说过只要留下卫幽兰的命,怎么折磨她都随自己高兴的。 站立起身,宋晟收回桌上的锦盒,打算离开。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留下好像没有必要。转身正要出去,却听到苏暮妍在身后无力的询问:“皇上,你会救我出去吗?” 会吗?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是自己能给的。可是他听见自己给了她答案:“会的。”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答案安心呢? 这对大家都好,等一切结束了。那个答案也就没有意义了。宋昱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苏同文,甚至连他也算了进去。所以他们都需要时间准备。而苏暮妍是最能拖住宋昱脚步的棋子,如果她的结局能消去宋昱大部分的仇恨。那么相对苏同文和他所受到的压力就会轻很多。 这个道理苏同文清楚,难道他宋晟会不明白吗? 大家都明白,所以牺牲是注定的,只是看大家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牺牲而已。 可怜吗? 宋晟迈出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苏暮妍看他的眼神在他背后有多哀怨都没有用。她只是他的妃子,却并不是他的女人。他并不希望她会阻挡他想要的女人投进他的怀抱。 …………虐虐更健康…………………………………… 躺在床上,安静的黑暗里飘荡着栀子摧残的清香。月圆月缺,花开花落。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命的轨迹在缓缓的向前推进。可是人的生命呢?消失之后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侧头看着身旁的宋昱,不自觉的靠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眉眼。 他睡的不是太踏实,月光下还能清楚的看到轻轻蹙在一起的眉峰。他搂抱自己的方式很带有保护的味道。她枕着他的肩窝,而他两只手成圈合之势,连脚都纠缠的绊在一起。曾经他是那么的强势,可是现在却也有了牵绊和脆弱。 他说:孩子在没生出来的时候没有灵魂,他还在这儿,只是在等一个身体。 是吗?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可是她的身体还有时间帮他孕育那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吗? 带着白玉镯子的手腕上多了三个米粒大小的鼓包,因为有镯子的遮盖所以并不是太明显。可是很明显的它在长大,开始只是麻痒,现在却已开始有了不定时的疼痛感。这是苏暮妍送她的“礼物”,而她只能生生的接下。 说实话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当时她处在半昏迷的状态,然后感觉有人在她的手腕上划开了一条血口,接着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痕钻进了血肉里。伤口愈合后不痛只是时常麻痒,可是近几天的疼痛作却让她又有了警觉。 这东西在变化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兆头。直觉上,卫幽兰感觉这像是蛊虫,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蛊。原本今天准备和宋昱说的,可是被那一番缠绵给搞的忘了。现在它不疼的话,也想不起来。可是真要告诉他吗?手指抚在那紧皱的眉上却只剩犹豫,他承受的苦不比她少,他承受的痛只怕比她剧烈。还要他为她多担一份心吗? 手指滑落在那轻轻抿起的薄唇上,有些温暖的东西在心底缓缓的流淌。想的太多了,她是个未来模糊的女人,或许应该随遇而安一些。现在有他在身边已经是幸福在施舍了。 “我好像被调戏了?”眼睛还是闭着,嘴唇却含住了那抚触的手指。蹙起的眉头已展开,唇边是戏谑的笑意在荡漾。 缩手!握住! 温暖的舌轻轻扫过指尖,一丝性感的战栗霍的划过身体。 “好像是我被调戏了?”卫幽兰笑出了声。 黑暗里,月光下他缓缓睁开眸子,象月的星子闪闪亮着温软的笑意:“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毛病哦,半夜不睡觉偷偷的瞪人,或许我的努力还不够?”手臂用力的一收,怀里**的身子已紧紧的贴合,两具赤|裸的身体刹那有了些反应。 她瞪他,满脸的娇羞,红晕直到脖子底下。 他清朗的笑,深深缠绵的吻上她的嘴角。 他的舌已经进入她的唇间,手下已经熟练的褪去她的衣衫,身子悄悄的融于她的体内。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般的天衣无缝,只是那带着笑容的唇畔,却有着算计后的一丝得意。 感觉到下体的灼热,卫幽兰微微喘息着开口:“你好坏……”话虽如此,双臂却缓缓的环上他的腰……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五章 空留痛苦 一大早,宋昱出门去办事了,院子里,卫幽兰一个人坐在躺椅上有些呆。/春末了,开的在美的桃花也因为花期将至而纷纷凋零。 一阵清风吹过,一片片单薄的花瓣顺着风痕在死亡前也舞出最后的极致优雅。满天满地洋洋洒洒伸手轻轻一抓,却没有抓住一片,卫幽兰不觉淡淡的笑了。这单薄的花朵虽然纤弱,可是却是自由的,并不能任谁就随便去决定它的命运。它比她幸福啊。 坐的太久了,忽然觉得双腿有些麻,她伸直了双脚,轻轻的拍打着腿上的肌肉,卫幽兰希望麻痹的感觉能快些过去。 低下头,初吐嫩绿的枝桠在风中寂寥的轻轻摆动着,卫幽兰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枝桠,心里的哀愁更重了。她简单的要求要实现原来也那么的难吗?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凌霄寒以额抵额对她追问:“宁可玉碎?” 她是怎么回答的? “对,我回来,我还让自己活着就是为这个原因。” 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她是恨到了极致要和苏家“同归于尽”的。可是现在她只是想偷取一点点“瓦全”的时间都不可以吗?原来选择了,真的不能回头了。就算她后悔,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自己种的因原来结出的果是那么的苦。 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卫幽兰想站起身子。背后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心里暗下一惊,精神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怎么有人靠近一点都没感觉。 原来要来的始终是无法抗拒的。 卫幽兰站了起来,宋晟并没有放开她的手,相反手腕一转同时翻开了卫幽兰两只手腕的内侧,看到那暗红的三个肉包后,他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几日不见,你还好吗?” 很普通的一句话,应该是关心的意思。可是听在卫幽兰的耳朵里却引起背脊一阵渗凉,狠狠甩开被握住的手腕,卫幽兰直视那带着笑也带着审视味道的眼睛。明明满是笑意的眼却给人好冷好冷的感觉,冷的连毛都有些战栗。 抿了抿唇,卫幽兰僵硬的挤出一丝微笑:“皇上。” “身体不太舒服?”又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是那眼神却愈的冷了,那重重的压迫感快要让人不能呼吸。 笑!卫幽兰不知道除了笑还有什么可以应付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怕他今天专门找宋昱不在的时间单独前来,绝不是嘘寒问暖那么简单的。 “怎么?几日不见竟与朕如此生分了。”自嘲的口吻,可是他的身体却正正挡住了卫幽兰回屋的角度。 退!退不了!逃!似乎也无路可逃!那仿佛只剩了面对这一条路。 “你最近头昏的厉害吧。” 很平淡的一句话,卫幽兰却真正的凉透了身子。他怎么知道的,这事只怕只应该有两个人知道,苏暮妍和自己。难道这件事也是他授意苏暮妍来干的吗。 “你手上的那三个肉包里是血蛊,现在还不严重,可是到了夏秋交替的时节,血蛊的蛊虫就进入繁殖期了,它的食量会增大,你身体里的血会迅流逝。如果在那之前没有拿出来,那你死的时候会很痛苦,也会很难看。”淡淡看了一眼卫幽兰,宋晟继续说道:“朕可以帮你取出来!” “你要什么样的承诺呢?现在就离开他,投入你的怀抱?还是收回之前的三个条件?”身体终于完全的僵硬了,明明应该愤怒,明明应该伤心,明明应该害怕的。可是卫幽兰却笑了,原来她的幸福真的很短暂。 “你和他一起不会幸福的,他是我弟弟,我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爱你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卫幽兰高高的挑起了眉,突然现宋晟讲的话有些矛盾,他承认宋昱与自己相爱,却不认为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会有幸福。这不是笑话吗? 宋晟停顿了一下,好想是在思考,半响才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廷里,他已经习惯了冷静和理智,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可是他对你却轻易投入了信任和感情……在前几天,朕让人送了你和他的……孩子过来,听说他当时就气得吐了血。” 吐血! 没人告诉她。 他居然还笑着抱她说:孩子在没出生以前是没有灵魂的,他们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在等一个身体而已。 一个不稳,身子连打了两个晃,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站稳了脚步,心却狠狠的纠在一起。 “一只雌血蛊要想从人体内除掉只有与之配对的雄血蛊做诱饵才可以,而能解你体内血蛊的雄蛊虫如今在朕的手上,宋昱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解掉你身上的蛊。所以,你还是趁早的离开他,到朕的身边来吧,不然到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的死去,你猜他该有多难过。” 好冷,为什么阳光下,身子却仿若寒冬腊月里**的迎着寒风,浑身的肌肤都被风刀划开了口子一般,生生的疼着。 黑压压的乌云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压在了头顶上。原来她的天空里从来没有阳光和温暖,原来她只是带来了伤害和折磨。身子靠在墙上,仿佛没有了这个支持,就只能瘫软在地上一般。宋晟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最后那墙壁终于也没支持住她的身体,她只能瘫软的萎缩在墙角,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膝,任眼泪放肆流下。 原来眼泪初时是流在脸上的,当流进心里的时候,悲伤已经成了汪洋,当泪水干透,只是终结了她向他伸出的手。 黑暗和寒冷! 大滴大滴的雨点了狠的噼噼啪啪的砸在地面上,砸在她卷缩的身上,然后摔的粉碎,直疼到心里,却是已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就任它这样疼着,任身体就这样承受着。疼到极致了,不自觉去摸心口,却也是一手的凉意,一手的空茫。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很难。 原来要幸福真的很难。 放下不能放下的,却依旧无法成全自己,也无法成全幸福。 好苦!好苦! 不知道忘掉一个人会不会还那么的疼,那么的苦。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六章 极力隐瞒(上) **********今晚加更两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直持续到傍晚都没有停。 推开卧房的门,宋昱便看见了卫幽兰正坐在桌前。 见宋昱回来了,卫幽兰急忙起身用干帕子拭去他身上的雨水。 “爷,用过晚膳了吗?”宋昱摇摇头,卫幽兰轻轻的笑了:“也先在这儿坐着,兰儿给你煮面吃。” “让下人煮好了。” “今天兰儿想亲自煮给爷吃。”还不等宋昱再说什么,卫幽兰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了。 宋昱脱下了有些潮湿的外衣,随手丢在一旁,然后坐在了软榻上。刚才卫幽兰的笑颜还在眼前萦绕不去,那羞涩的红晕,那微翘的嘴角,那依赖和幸福的眼神,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该死的苏同文,该死的宋晟,如果没有这么多麻烦阻隔其间,他现在就想带着兰儿去云游四海,他只想这样幸福的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到了厨房,支走了下人,卫幽兰在锅里煮上水,然后找到了虾、牛肉、鸡蛋和青菜等食材,卫幽兰准备给宋昱做“三鲜鸡蛋面”。 洗干净材料,卫幽兰准备拿刀来切菜。一阵突来的抽搐却让手里的食材掉了一地,左手压住右手上的三个肉包,卫幽兰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突袭的疼痛刺骨钻心,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站立。咬着牙,狠狠的吸着气,再狠狠咽下那翻涌而上的疼痛。额上的冷汗却频频往外冒。 “啊!”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子倾斜,人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就在这一瞬,整个身子已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心里一慌,左手手掌整个包住右手的手腕。脸却没有勇气抬起,他能看到的,他会现的,怎么办……心里恐慌着,手上的疼痛却没有减缓的趋势。 “兰儿,你的手怎么了?快放开让我看看。”宋昱压根没想到进门会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卫幽兰跪坐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浑身着抖。脸上全是冷汗,双颊却有着奇怪的红晕。宋昱这才现靠在自己怀里的身子居然是滚烫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焦急中又带着责备:“你在烧!” 顾不得听卫幽兰其他的解释,弯腰横抱起她,一脚踢开厨房的门,就往前面的卧房奔去。进了卧房他直接把卫幽兰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就走,却被卫幽兰一把拉住:“爷,你去哪?” “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白天淋到点雨,身体这段时间差了些,有些感染风寒而已,叫什么大夫,我等下叫小瑶煮些姜汤来喝就没事了。” “那你的手呢?” “刚才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直直瞅着宋昱,卫幽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余痛犹存却已不妨碍她伪装平静,幸好这次作的时间不长,可是下次呢?如果下次作的时候宋昱也在场怎么办? “你确定?”伸手更用力的把宋昱拉到自己的床沿坐好,卫幽兰很肯定的微笑点头:“我确定!明天如果我还没好的话,我会和小瑶讲,让她叫大夫过来的。” “笨蛋!了热还逞强,非要去给我做什么面条……” “呀!”不等宋昱数落完卫幽兰,卫幽兰突然惊跳的拉开身上的被子,眼明手快的宋昱一把压住她要爬起的身子:“怎么了?” “厨房还烧着水呢!” 轻轻在卫幽兰的额头敲了一个蹦壳,宋昱站起了身子把被子重新掖好:“我去,你躺好。” “我要去煮……” “你煮什么?着热就要乖一些,我叫下人煮。”很警告的眼神,有些凶恶的表情,可是怎么看在眼底,却让卫幽兰心底那软软的花枝,蔓延出一抹温暖的颜色。 宋昱转身出了房门,门缓缓合上了。卫幽兰却久久不能回神,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心上一痛,那抹温暖顷刻碎裂成暗色阴霾。 宋昱第二天走的很早,卫幽兰依旧着热,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可是临走时还是有了片刻的清醒,嘱咐了宋昱晚上早些回来,人便又昏沉了过去。吻了吻卫幽兰的额头,宋昱微微皱了皱眉,应了声是。 卫幽兰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头重脚轻,身子也是沉沉的。 模糊中卫幽兰忽然感觉有人在握她的手,心中一惊,人也清醒了不少,睁开眼居然看见秦七正坐在床边给她诊脉。霍地卫幽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手腕自秦七手中抽了回来。 “兰姑娘,听说你病了,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看到卫幽兰的惊异,秦七解释着。 “我很好。” 张了张口,秦七不知道怎么回应。想说的话也缩了回去,一时之间气氛陷入沉默而尴尬的僵局里。 低下头,他看到了卫幽兰的手腕。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原本米粒大的肉包已经有指甲壳大小了,呈褐红色。当下秦七的脸色就变了。 “看出来了?” 卫幽兰冷冷的笑,浑身的无力感却愈的重了。 卫幽兰突然间心底泛起恨意,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这老天爷太喜欢捉弄人。她没有太大的愿望,她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原来她停下争斗和算计,可是老天爷并不愿意停下。在苏同文和宋晟那里自己为了活下去要算计要挣扎,本以为可以逃离虎口,可是噩梦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兰姑娘,你身上怎么会有苗疆的血蛊?”秦七的表情渐渐凝重,最后终是震惊的问出了口,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也知道血蛊?” “是啊,在下曾经有一个兄弟就曾被他的仇家种下了血蛊。被植入体内的都是雌性的蛊虫,这血蛊的蛊虫都是成对而生的,要想除掉人体内的雌蛊,必须以与之配对的雄蛊为诱饵才可以。只可惜,当年我兄弟的仇家毁掉了雄蛊,我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怜的兄弟惨死……”秦七紧锁眉头说道。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极力隐瞒(下) 卫幽兰转头,淡淡的对着秦七微笑:“我最近头晕的厉害,可以缓解吗?” “这是你体内严重缺血所引起的,多吃些补血的东西会有一些帮助,可是……只要血蛊拿不出来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到了秋天……” “到了秋天,它会在我的体内繁殖。”卫幽兰帮他接下要说的话。 有些僵硬的看着卫幽蓝,许久秦七只能摇头。他知道怎么治,可是他没有雄蛊做诱饵。一切枉然!许堂主当初给他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保护好兰姑娘,只怕这一次他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卫幽兰却笑的更优雅了,淡然如雾般轻袅的笑意仿佛现在说的话无关生死。 “秦七,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去帮我买一些补血的药材回来,然后你将药煎好,每日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拿给我喝,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体内有血蛊的事情。” 卫幽兰紧盯着秦七,直到他点下头来,口中那口气才重重吐了出来。心里明明很苦,脸上偏偏全是暖暖的笑意。原来生活中很多时候都需要伪装。 卫幽兰对着镜子理了理头,笑容有些僵硬,脸色有些苍白,眉头那抹蹙起的褶皱需要力量去抚平。手指抚过眉梢,揉揉双颊。心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幸福的时候应该微笑的。然后抬头挺胸,深深呼吸,花已残,香已散,可是微笑…… 原来心伤的时候,微笑只是剧烈的毒药而已。欺骗的是别人,痛苦的是自己。 这几天,每天早上秦七都会找宋昱出门的时候带着煎好的补血药送给卫幽兰。 足够的血液补充,对于压制血蛊的疼痛很有作用。除了不断长大的肉包,和那渐渐亮似要破皮而出的暗红色,卫幽兰几乎已经遗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血蛊的事实。可是毕竟是无法遗忘的,日趋明显的红肿肉包渐渐连腕上的白玉镯子也遮掩不了了,只能用白纱缠住做些微的遮掩。给宋昱的解释也只是手腕烫伤作的处理。 秦七过来送药的同时,也带来了关于许墨的最新消息。他和手下的兄弟们一直在寻找关押许墨的地点,而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连卫幽兰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她本来可以将这些线索提供给宋昱,然后借助宋昱的力量来救出许墨,这是,现在的形式并不允许她这么做。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他面前痛苦的死去,倒不如将最美的一面留在他的心里。这一切对于不知情的宋昱来讲也许很不公平,可是,她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了。这是宋晟再一次来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宋昱要想拿到蛊虫就一定要接受宋晟提出来的条件,如此一来,他这么多的努力不是将付之一炬了吗? 也许她离开以后,宋昱不会再幸福,但是至少他不会再活在担惊受怕和随时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人最艰难的可能未必是执行,而是抉择。 当选择的犹豫变成一种肯定,折磨还是痛苦都有了准备,那对于一直疼痛的挣扎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她希望在伤害后给他一个记住自己的机会!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能想!不可想!明知疼痛就不应该去触碰。 卫幽兰去了菜市场,宋昱喜欢吃面食,所以她决定今天要包饺子给他吃。 而且,今天她要包五种馅料的,全部都是宋昱喜欢的口味。有芹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大葱牛肉馅、白菜猪肉馅、香菇猪肉馅。 卫幽兰手里一下一下的揉着面盆里的面,心里委屈酸楚,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到了面里,抬手抹了一下,湿意却更重。现在午膳时间刚过,下人们都被她遣了出去,厨房里只有她一人,她没有需要伪装的对象,可是依旧不能放肆的哭出声音。揉一揉,眼睛模糊了,就用手背抹一下。怔怔的一下呆,又继续开始揉。尽管如此,满满的一盆面还是揉得她双腕酸软。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他做什么了,唯一可以做的似乎只是这个了。所以手腕酸了就擀一下饺皮,手掌麻了,就包两个饺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却还没有完成需要的分量,宋昱却提前回来了。 正在包着最后一点馅料,身后突然就被紧紧抱住,熟悉的呼吸,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暖瞬间让疼痛的心有了依靠。 “听说今天有饺子吃。”唇就在她的耳畔,他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摩擦的更为暧昧。 卫幽兰在宋昱怀中的身子转了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却看见他一脸促狭的笑意。 “怎么了?” 宋昱抬手,一边用手指轻轻擦掉卫幽兰眼睑周围的面粉,一边愉快的笑出了声:“还没有嫁给我,就变成黄脸婆了。那嫁给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丑八怪了?” “哎呀!”看到他手指上遗留的面粉,卫幽兰刹那红了脸颊,轻轻捶了一下宋昱的肩膀,一头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宋昱的肩窝,不管脸上有什么都努力的往他身上蹭去。“你敢嫌我呢?”边说边用满是面粉的手恶意的去捧住他的脸。 而他竟没有推挡或躲避,让她真的捧了个正着。那样精致邪魅的五官,那样柔情满溢的眼眸,那样慵懒中带着宠溺微笑的嘴角,再加上那样不搭的甚至有些滑稽的面粉。让卫幽兰终于大笑了起来,原来突然反差太大是这样的效果。 吊着眉斜睨着笑趴在自己身上的卫幽兰,宋昱终于有了抓住幸福的感觉。幸福原来是这般滋味,他的幸福原来只有两个字----兰儿! “兰儿,我们会幸福的!”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声音温软如水,流进了卫幽兰的耳朵,流到卫幽兰的心里却已凝成了冰。 有些僵硬的把头自他的肩膀抬起,她找到他浓情灼烈的眼眸:“会吗?” “会的。”他万般的肯定。“一切我都已经部署好了,过几天我要去京郊大营一趟,等我回来,一切就都会结束。我会将苏同文亲手送上断头台!再等十天,兰儿,就只有十天了。” 十天!? 可是,对她来说已是遥不可及!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六章 极力隐瞒(上) 推开卧房的门,宋昱便看见了卫幽兰正坐在桌前。 见宋昱回来了,卫幽兰急忙起身用干帕子拭去他身上的雨水。 “爷,用过晚膳了吗?”宋昱摇摇头,卫幽兰轻轻的笑了:“也先在这儿坐着,兰儿给你煮面吃。” “让下人煮好了。” “今天兰儿想亲自煮给爷吃。”还不等宋昱再说什么,卫幽兰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了。 宋昱脱下了有些潮湿的外衣,随手丢在一旁,然后坐在了软榻上。刚才卫幽兰的笑颜还在眼前萦绕不去,那羞涩的红晕,那微翘的嘴角,那依赖和幸福的眼神,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该死的苏同文,该死的宋晟,如果没有这么多麻烦阻隔其间,他现在就想带着兰儿去云游四海,他只想这样幸福的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到了厨房,支走了下人,卫幽兰在锅里煮上水,然后找到了虾、牛肉、鸡蛋和青菜等食材,卫幽兰准备给宋昱做“三鲜鸡蛋面”。 洗干净材料,卫幽兰准备拿刀来切菜。一阵突来的抽搐却让手里的食材掉了一地,左手压住右手上的三个肉包,卫幽兰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突袭的疼痛刺骨钻心,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站立。咬着牙,狠狠的吸着气,再狠狠咽下那翻涌而上的疼痛。额上的冷汗却频频往外冒。 “啊!”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子倾斜,人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就在这一瞬,整个身子已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心里一慌,左手手掌整个包住右手的手腕。脸却没有勇气抬起,他能看到的,他会现的,怎么办……心里恐慌着,手上的疼痛却没有减缓的趋势。 “兰儿,你的手怎么了?快放开让我看看。”宋昱压根没想到进门会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卫幽兰跪坐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浑身着抖。脸上全是冷汗,双颊却有着奇怪的红晕。宋昱这才现靠在自己怀里的身子居然是滚烫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焦急中又带着责备:“你在烧!” 顾不得听卫幽兰其他的解释,弯腰横抱起她,一脚踢开厨房的门,就往前面的卧房奔去。进了卧房他直接把卫幽兰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就走,却被卫幽兰一把拉住:“爷,你去哪?” “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白天淋到点雨,身体这段时间差了些,有些感染风寒而已,叫什么大夫,我等下叫小瑶煮些姜汤来喝就没事了。” “那你的手呢?” “刚才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直直瞅着宋昱,卫幽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余痛犹存却已不妨碍她伪装平静,幸好这次作的时间不长,可是下次呢?如果下次作的时候宋昱也在场怎么办? “你确定?”伸手更用力的把宋昱拉到自己的床沿坐好,卫幽兰很肯定的微笑点头:“我确定!明天如果我还没好的话,我会和小瑶讲,让她叫大夫过来的。” “笨蛋!了热还逞强,非要去给我做什么面条……” “呀!”不等宋昱数落完卫幽兰,卫幽兰突然惊跳的拉开身上的被子,眼明手快的宋昱一把压住她要爬起的身子:“怎么了?” “厨房还烧着水呢!” 轻轻在卫幽兰的额头敲了一个蹦壳,宋昱站起了身子把被子重新掖好:“我去,你躺好。” “我要去煮……” “你煮什么?着热就要乖一些,我叫下人煮。”很警告的眼神,有些凶恶的表情,可是怎么看在眼底,却让卫幽兰心底那软软的花枝,蔓延出一抹温暖的颜色。 宋昱转身出了房门,门缓缓合上了。卫幽兰却久久不能回神,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心上一痛,那抹温暖顷刻碎裂成暗色阴霾。 宋昱第二天走的很早,卫幽兰依旧着热,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可是临走时还是有了片刻的清醒,嘱咐了宋昱晚上早些回来,人便又昏沉了过去。吻了吻卫幽兰的额头,宋昱微微皱了皱眉,应了声是。 卫幽兰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头重脚轻,身子也是沉沉的。 模糊中卫幽兰忽然感觉有人在握她的手,心中一惊,人也清醒了不少,睁开眼居然看见秦七正坐在床边给她诊脉。霍地卫幽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手腕自秦七手中抽了回来。 “兰姑娘,听说你病了,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看到卫幽兰的惊异,秦七解释着。 “我很好。” 张了张口,秦七不知道怎么回应。想说的话也缩了回去,一时之间气氛陷入沉默而尴尬的僵局里。 低下头,他看到了卫幽兰的手腕。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原本米粒大的肉包已经有指甲壳大小了,呈褐红色。当下秦七的脸色就变了。 “看出来了?” 卫幽兰冷冷的笑,浑身的无力感却愈的重了。 卫幽兰突然间心底泛起恨意,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这老天爷太喜欢捉弄人。她没有太大的愿望,她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原来她停下争斗和算计,可是老天爷并不愿意停下。在苏同文和宋晟那里自己为了活下去要算计要挣扎,本以为可以逃离虎口,可是噩梦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兰姑娘,你身上怎么会有苗疆的血蛊?”秦七的表情渐渐凝重,最后终是震惊的问出了口,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也知道血蛊?” “是啊,在下曾经有一个兄弟就曾被他的仇家种下了血蛊。被植入体内的都是雌性的蛊虫,这血蛊的蛊虫都是成对而生的,要想除掉人体内的雌蛊,必须以与之配对的雄蛊为诱饵才可以。只可惜,当年我兄弟的仇家毁掉了雄蛊,我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怜的兄弟惨死……”秦七紧锁眉头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极力隐瞒(下) 卫幽兰转头,淡淡的对着秦七微笑:“我最近头晕的厉害,可以缓解吗?” “这是你体内严重缺血所引起的,多吃些补血的东西会有一些帮助,可是……只要血蛊拿不出来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到了秋天……” “到了秋天,它会在我的体内繁殖。”卫幽兰帮他接下要说的话。 有些僵硬的看着卫幽蓝,许久秦七只能摇头。他知道怎么治,可是他没有雄蛊做诱饵。一切枉然!许堂主当初给他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保护好兰姑娘,只怕这一次他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卫幽兰却笑的更优雅了,淡然如雾般轻袅的笑意仿佛现在说的话无关生死。 “秦七,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去帮我买一些补血的药材回来,然后你将药煎好,每日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拿给我喝,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体内有血蛊的事情。” 卫幽兰紧盯着秦七,直到他点下头来,口中那口气才重重吐了出来。心里明明很苦,脸上偏偏全是暖暖的笑意。原来生活中很多时候都需要伪装。 卫幽兰对着镜子理了理头,笑容有些僵硬,脸色有些苍白,眉头那抹蹙起的褶皱需要力量去抚平。手指抚过眉梢,揉揉双颊。心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幸福的时候应该微笑的。然后抬头挺胸,深深呼吸,花已残,香已散,可是微笑…… 原来心伤的时候,微笑只是剧烈的毒药而已。欺骗的是别人,痛苦的是自己。 这几天,每天早上秦七都会找宋昱出门的时候带着煎好的补血药送给卫幽兰。 足够的血液补充,对于压制血蛊的疼痛很有作用。除了不断长大的肉包,和那渐渐亮似要破皮而出的暗红色,卫幽兰几乎已经遗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血蛊的事实。可是毕竟是无法遗忘的,日趋明显的红肿肉包渐渐连腕上的白玉镯子也遮掩不了了,只能用白纱缠住做些微的遮掩。给宋昱的解释也只是手腕烫伤作的处理。 秦七过来送药的同时,也带来了关于许墨的最新消息。他和手下的兄弟们一直在寻找关押许墨的地点,而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连卫幽兰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她本来可以将这些线索提供给宋昱,然后借助宋昱的力量来救出许墨,这是,现在的形式并不允许她这么做。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他面前痛苦的死去,倒不如将最美的一面留在他的心里。这一切对于不知情的宋昱来讲也许很不公平,可是,她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了。这是宋晟再一次来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宋昱要想拿到蛊虫就一定要接受宋晟提出来的条件,如此一来,他这么多的努力不是将付之一炬了吗? 也许她离开以后,宋昱不会再幸福,但是至少他不会再活在担惊受怕和随时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人最艰难的可能未必是执行,而是抉择。 当选择的犹豫变成一种肯定,折磨还是痛苦都有了准备,那对于一直疼痛的挣扎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她希望在伤害后给他一个记住自己的机会!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能想!不可想!明知疼痛就不应该去触碰。 卫幽兰去了菜市场,宋昱喜欢吃面食,所以她决定今天要包饺子给他吃。 而且,今天她要包五种馅料的,全部都是宋昱喜欢的口味。有芹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大葱牛肉馅、白菜猪肉馅、香菇猪肉馅。 卫幽兰手里一下一下的揉着面盆里的面,心里委屈酸楚,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到了面里,抬手抹了一下,湿意却更重。现在午膳时间刚过,下人们都被她遣了出去,厨房里只有她一人,她没有需要伪装的对象,可是依旧不能放肆的哭出声音。揉一揉,眼睛模糊了,就用手背抹一下。怔怔的一下呆,又继续开始揉。尽管如此,满满的一盆面还是揉得她双腕酸软。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他做什么了,唯一可以做的似乎只是这个了。所以手腕酸了就擀一下饺皮,手掌麻了,就包两个饺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却还没有完成需要的分量,宋昱却提前回来了。 正在包着最后一点馅料,身后突然就被紧紧抱住,熟悉的呼吸,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暖瞬间让疼痛的心有了依靠。 “听说今天有饺子吃。”唇就在她的耳畔,他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摩擦的更为暧昧。 卫幽兰在宋昱怀中的身子转了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却看见他一脸促狭的笑意。 “怎么了?” 宋昱抬手,一边用手指轻轻擦掉卫幽兰眼睑周围的面粉,一边愉快的笑出了声:“还没有嫁给我,就变成黄脸婆了。那嫁给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丑八怪了?” “哎呀!”看到他手指上遗留的面粉,卫幽兰刹那红了脸颊,轻轻捶了一下宋昱的肩膀,一头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宋昱的肩窝,不管脸上有什么都努力的往他身上蹭去。“你敢嫌我呢?”边说边用满是面粉的手恶意的去捧住他的脸。 而他竟没有推挡或躲避,让她真的捧了个正着。那样精致邪魅的五官,那样柔情满溢的眼眸,那样慵懒中带着宠溺微笑的嘴角,再加上那样不搭的甚至有些滑稽的面粉。让卫幽兰终于大笑了起来,原来突然反差太大是这样的效果。 吊着眉斜睨着笑趴在自己身上的卫幽兰,宋昱终于有了抓住幸福的感觉。幸福原来是这般滋味,他的幸福原来只有两个字----兰儿! “兰儿,我们会幸福的!”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声音温软如水,流进了卫幽兰的耳朵,流到卫幽兰的心里却已凝成了冰。 有些僵硬的把头自他的肩膀抬起,她找到他浓情灼烈的眼眸:“会吗?” “会的。”他万般的肯定。“一切我都已经部署好了,过几天我要去京郊大营一趟,等我回来,一切就都会结束。我会将苏同文亲手送上断头台!再等十天,兰儿,就只有十天了。” 十天!? 可是,对她来说已是遥不可及!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兰儿入宫(上) 宋昱去了京郊大营,要三天后回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卫幽兰心中满是不舍与痛楚。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即使见面,你也只会恨我。 恨我也好,恨我就会很快的忘了我,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就在宋昱离开的当天,卫幽兰从安王府不辞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次日,刺客一案草草了结,许墨以及一干匪徒相继被无罪释放。 与此同时,皇帝要将一民间女子卫幽兰封为皇贵妃,迎娶仪式将另择黄道吉日举行。 大臣对卫幽兰封妃之事颇有异议,皇帝雷厉风行,力排众力将这件事压下去。 …………虐虐更健康……………………………………………… 粉嫩的花瓣泻了一榻,在昏黄的灯光下越显娇嫩。 一旁开着的精致雕窗在风中出轻微的响声。 熟睡的男子颊上浮现淡淡红晕,白衣乌,随意的躺于榻上,莲花一般的盛开着。 卫幽兰吩咐一旁的人将窗子关了,坐在榻旁看他。 许墨的脸色略苍白了些,熟睡中的他,多了几分孩子的纯真,薄唇微勾,仿佛春日盛开的淡雅梨花。 她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无论她怎样,他都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帮着她,可是,她终究不能给他什么。 这一次,自己能够救他出来,算不算是对他的报答呢?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灭,卫幽兰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也许是屋内太过安静,她的叹气声缓缓地流入他的耳畔,禁不住扯动了他的心弦,也许,是留恋她的声音,不想沉睡梦中,急急的醒来。 睫毛微微动起来,他缓缓睁开眸子,雾气的眼眸中朦胧迷离。 “兰儿!”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急急得起身,她却把他按倒在榻上,皱眉责备道:“夜里凉,都睡着了还开着窗子!” 许墨顺势躺下,虚弱的笑了笑,目光扫到她担忧的脸上,笑容禁不住滞住,只直直的盯住她,卫幽兰被他盯得不自在,不由尴尬的摸了摸脸,笑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许墨苦涩的笑起来,那种涩然的笑虚无的仿佛随时都会逝去的云朵,捉不到摸不到,只能远远的望着,却让人感觉越来越远。 卫幽兰突然害怕起来,情不自禁的扯住他的衣袖,他不由一怔。 “许墨,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卫幽兰急切的问着,见他怔怔看她,低下眼帘笑道:“也许,是我太贪心了,你……” “兰儿!” 许墨打断她,无奈的叹息,***的脸上却掩藏着几丝真实,他望着她,苦涩的笑:“以前我想,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幸福,我何尝不曾想从安王那里抢过你,可是……”他轻轻地吐了口气,无奈笑道:“我现,我做不到,呆在你身边,看着你痛,看着你喜,我就已觉满足,况且,就算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也不能给你未来的幸福,我……”他笑着摇头:“兰儿,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看着你披上嫁衣,嫁给你喜欢的男人,是安王也好,是别人也好,只要你快乐……就好……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拿到宋晟手里的蛊虫,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的毁掉。” 他笑得真诚,勾起的唇角仿佛璀璨绽放的烟花。 卫幽兰不再说什么,只缓缓地斜靠到他身边,榻上粉嫩的花瓣贴到颊上,仿佛一抹剔透的胭脂。 望着跌落到地上的片片花瓣,她眼眶微湿的喃喃自语:“师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许墨滞住了,随即又满足的笑起来。 “傻兰儿!” 他抬手环住她的肩,在她肩上有节奏的拍打,声音在细微的声响里若有若无的传出来:“以后……忘了我吧……” 余音在静谧的屋内变得缥缈,许墨望着跳跃的烛光有些失神,低头,却见卫幽兰已经睡了过去。 浓密的睫毛微微曲卷,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泪珠。 他怔了怔,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吻她,他的散落到她白嫩的颊上,将她的脸映得愈娇嫩,他呆呆看着,动作终是停滞在半空,眼眸中复杂交错,半晌,他叹了口气,为她盖她被子,悄身下榻。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像许墨这样的人,总是默默为你付出一切………… 雾气氤氲,激}情四射。 女子赤|裸雪白的身子蛇一般缠绕在男子身上。 娇媚的声音从女子樱唇高高低低的起伏着,她用尽所有力气极力的愉悦挑逗着男子。 终于,男子低吼一声,**喷射而出,同时,一个极低的叫喊声却从口中溢出:“兰儿……” 女子的极力攀附的身体禁不住一滞,很快她撇去眼眸中的阴霾,娇媚的贴上去,脸上娇羞诱人,酥入骨髓的叫着:“九王爷……” 九王爷眼前渐渐清明,看清眼前的女子的脸,猛地推开她,冷笑道:“二哥府里调|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那女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柳叶眉,杏眸桃腮,樱红唇,却是安王曾经的侍妾羽美人。 “王爷这是什么话,安王不知怜香惜玉,怎比得上王爷体贴。” 她又凑上去,樱唇微张,吐气如兰。 九王爷没有说话,起身披了件袍子,下了床,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笑道:“你当本王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注意吗,别拿那一套糊弄本王!” 羽美人脸色一白,随即生硬的勾起一抹媚笑:“奴家不敢。” 九王爷不再说话,羽美人这才下了床伺候他穿衣,娇嫩饱满的酥胸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摩擦,他轻蔑的一笑,探手揉捏起来,羽美人**声声,很快又瘫倒在他怀中。 嘴上讽刺的笑勾得更厉害,他淡淡道:“帮本王办件事。” “王……王爷请说……” 怀中,羽美人呻吟的难以按耐。 他皱着眉,脑中不由想起另一个身影,想象中的那张脸与眼前的重合,他的下身蓦然绷紧。 “想办法把卫幽兰带出宫来,记住,不要动她一根汗毛。” 猛地将她撞到墙上,他直驱长入,声音沙哑的说着。 羽美人的身体随着他的撞击剧烈的抖动着,她媚眼如斯,娇笑道:“王爷答应要将她的命留给奴家的……” 九王爷的动作蓦然止住,羽美人不明所以得睁眸看他,却见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颚,脸上的笑阴森可怖:“记住,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本王就活剥了你!” “是,奴家哪敢!”羽美人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她苍白着脸媚笑着贴上去,眼眸中却是深深地憎恨。 卫幽兰,我要你不得好死! (45278941954)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兰儿入宫(下) 今天是第三天了吧,他很快就要从京郊大营回到安王府了,他知道她入宫以后,知道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以后,又会怎样呢?若是恨她那便让他一次恨个够吧,只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才好。这辈子,兰儿终究是负了你啊,怪只怪造化弄人,你我终是有缘无分啊…… 卫幽兰静静站在那里,风吹过来,将她的思绪吹得遥远。 “奴婢拜见兰主子!” 身后,一个细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回过头一看,却见一个体型娇小的宫女低眉顺目的对她行礼。 卫幽兰不禁皱了皱眉,淡淡开口问道:“什么事?” 那宫女抿嘴一笑,往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她,将手伸进袖口,拿出一个纸条飞快的塞到卫幽兰的手中,抿了抿唇,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了。 卫幽兰心中暗疑丛生,走到无人处,皱着眉打开那纸条,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行飘逸有力的小字。 不看则已,一看便想也不想向殿外走去。 那是安王的字迹,大致交待了相约的地点时间,简练干脆的字仿佛一曲曲带有魔力的音符,将她心中本已坚固的堡垒瞬间摧毁。 迎面碰到走过来的许墨,他一手拉住她,微微皱眉:“兰儿,你去哪?” 卫幽兰抬头看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许墨微微一怔,看她的样子却也猜出了大概,眼眸中不自觉闪过黯然,却又担心她的安危,缓缓道:“我陪你去吧。” 卫幽兰微怔,忙道:“不用了,不远。” 许墨见她焦急的模样,苦苦一笑,无奈道:“好吧,不过还是小心些。” “嗯。” 卫幽兰忙应了,不待他说完,便提着裙快步向约定地点跑去。 许墨看她焦急跑着的背影,心中一时复杂难辨,只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稀微的晨光里,化作一抹无法掠去的翠绿。 葱郁的枝丫间,微光照在他雪白的衣上,投下一片单色阴影,伴着孤寂,伴着绝望,无奈的纠结着。 碧烟遮映间,精致小阁。 远处亭台楼阁,红墙琉璃瓦,枝叶微动,却没有半个人影。 卫幽兰以最快的度跑到这里,微微有些失望,想着等下见面时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卫幽兰时不时的望向远处,极力搜索着宋昱的身影,却没有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闪到了她的身后。 她有所察觉,不由得心中一喜,惊喜地回头。 “昱……” 话音截止到一半,余音未了,那人在她颈后一击,她微微一痛,没了知觉。 宫里输送蔬菜的马车往往定时进出,这日却早了半个时辰,马车上,一个大个的封闭竹篮晃晃悠悠的随着马车拉动,检查车辆的侍卫们照例上车,检测。 见里面堆了一堆腐烂的菜叶,洋洋洒洒的铺满整个竹篮,也未加多想,手一挥,马车便顺利的出宫了。 ……………虐虐更健康……………………………………… 安王宋昱从京郊大营部署好了一切事情,返回安王府。 天空中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打湿了冒出来的青色野草,雪白的衣也沾染上几分湿意。 没有人敢将卫幽兰的事情告诉他,安王府里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头了。 那一处僻静的小院里,花开依旧,细雨朦胧,粉嫩花瓣摇曳在雨气中,朦胧的不真实。 她平常坐在摇椅在静静的立在那里,手轻轻一碰“吱呀”轻响。 细雨斜斜的泄进来,打湿了木制的门栏。 珠帘轻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悦耳动听。 可是,人去楼空,哪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动,惊喜地回头。 雨幕中,一个娇小身影缓缓行来,收了伞进屋,看到他,怯怯的行礼。 是小瑶! 宋昱皱着眉看她,淡淡问道:“兰儿呢?” 走出来,恭敬的行礼:“王爷,皇贵妃娘娘在宫里。” 皇贵妃……娘娘…… 宋昱不由眯起俊目,冷酷的笑道:“吴嬷嬷,你在说笑吧。” 吴嬷嬷看他一眼,灰白的燃尽风霜,她只低着头,淡淡道:“圣上已经封兰儿姑娘为皇贵妃,择日将会举行册封大典。” 皇贵妃娘娘? 卫幽兰? 宋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转身,大步迈进了雨幕中。 雨依然在下着,他的身影也渐渐融入水气中,消失不见。 “吴……吴嬷嬷!” 小瑶看了看安王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吴嬷嬷,迟疑着开口。 吴嬷嬷却只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渐渐变淡的那抹白色,虚无缥缈。 “由他去吧。” 她轻声喃喃。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沉重的雨意,湿了,湿了衣,雪白的衣不再一尘不染,变得泥泞不堪。 他从没想过,宫内的道路会有这么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云端,煎熬而无法触及。 再过一道门便是养心殿,他快的踏着步子,被激起的泥水溅到雪白的下摆上,留下偏偏泥渍。这一切似乎来的太突然,让他忘记了所有,似乎眼前只有她的面孔,她的一笑一颦充斥着他的心房,忘记了呼吸。 “哟,这不是安王爷么?” 一个尖细的声音蓦然响起,将他残忍的拉回现实。 雨幕里,一个穿着蓝衫的人影执伞而立,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满脸谄笑。 宋昱停下脚步,皱着眉,淡淡道:“原来是刘公公。” 那人却果真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刘总管,他笑着凑上去,眼眸乱转:“安王爷这是急冲冲的去哪呢。”说着他飞快地瞥过安王全身,啧啧开口:“看,王爷的衣裳可都湿了,要不奴才护您到偏殿换一身?” 宋昱却没有说话,他冷冷扫他一眼,挑着眉冷笑:“皇上召见本王?”他本是来找皇上的,倒没想到他却主动找上自己了。 刘公公脸色一讪,随即笑起来:“王爷果然是聪明人,奴才也不多说,王爷请!” (45278941954) 第二百章 密室囚禁 今天四更………………养心殿里,宋昱和宋晟兄弟二人怒目而视,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宋昱开口。 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魅般的闪进来,他淡淡的看着屋内的形势,只轻声道:“兰儿不见了!” 话一出口,宋昱神色一凛,猛地回头看他,随即飞奔着冲了出去。 心中仿佛千万只小手撕扯着他的心,彻骨的思念和担忧填满整个胸腔,她在哪里呢,他该早些回来的,怪不得,那几天他总是觉得她有点怪怪的,还以为是因为她小产导致的身体虚弱,可谁又能想到那是来自心中的不安啊。 宋昱寒着脸,握起拳的微微的颤抖着。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搜!” 他冷着声音开口,恨不得将皇宫翻过来。 ……………虐的我快精神分裂了……………………………………… 痛! 颈后痛得厉害。 卫幽兰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景象,一个湿润的声音就魔音般的传到了耳畔。 “兰儿,你醒了。” 听到声音心中猛地一跳,心中暗恨,极不情愿的看清榻边望过来的脸,果然是一脸温和笑意的九王爷。 待想清前因后果,终于明白是眼前人布的局,利用宋昱的书信让她掉以轻心,就这么轻易的入了人家的圈套,卫幽兰不由暗骂自己笨。 “九王爷以这么隆重的方式邀请本宫来,不知所谓何事?” 卫幽兰一脸笑意盈盈,特别将“本宫”二字咬得清清楚楚。 九王爷望着她的笑脸一时失神,“本宫”二字却毒蛇一般的侵蚀着他,让他的心扭曲起来。 她在警告他么,她是皇贵妃,他的嫂子,他怎能动她? 他却笑起来,俯下身凑过去,笑得暧昧:“你是谁都女人我都不在乎,何况在做我皇嫂之前都已经做过一次我的二嫂了?” 阴暗的空间里,九王爷脸上的笑在漂浮的浮尘里变得可怖。 卫幽兰暗暗皱眉,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印象里,那个九王爷一直是温和的,虽然他有野心,有不甘,却从未表现得这般让人厌恶。 她警惕的看他,淡淡道:“九王爷这般可是为了利用我来打击安王和皇上两方的势力?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九王爷脸上微微一滞,如水的眸子明灭不定,皱眉看她,半晌才缓缓笑开来:“是,却也不是。” 卫幽兰却笑了笑,也不去探索他话中的深意,不再说话,撇开头看向别处。 这是一个密封的空间,似乎是个木制的屋子,没有窗户,屋内却样样俱全,床榻,椅子,水果食物样样俱全,却没有半个利器,可见,这是九王爷特地为她这个“嫂子”准备的闺房。 屋内的角落里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出柔和华丽的光芒,却与屋内简陋的事物格格不入。 卫幽兰不由暗暗苦笑,看来,不仅逃不出去,就算绝望了自杀都是个问题,九王爷倒是低估了她,好不容易她和宋昱才摒除了一切障碍在一起,她怎会轻易的放弃生命? 九王爷任她打量四周,似乎笃定她逃不出去,目光在她优美的侧面上逡巡,扫到她略带干裂的唇,呼吸却蓦然有些粗重,他想,当他的唇贴到她的,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猛地见卫幽兰转过头皱眉看他,微微尴尬,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 “渴了吧。” 他温和笑着递给她,修长的指在茶杯的衬托下,出柔和的珍珠色泽。 卫幽兰低头扫了一眼那水,却没有半丝迟疑,接过一饮而尽。 九王爷微微有些错讹,扫到她变得红润的唇,目光倏的变得深沉,他直直盯住她,嗓音略有些沙哑:“你不怕我下毒?” “九王爷会谋害自己的皇嫂么?” 她笑起来,问得天真。 灿烂的笑容仿佛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向他的心房,他怔了怔,却皱着眉不说话。 卫幽兰蓦地有些紧张,身体略略绷紧,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低低笑起来:“不会,做弟弟的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嫂子。”他抬起头坐到榻旁,两人只有一拳之隔,卫幽兰的心提到嗓子眼,脸上却依然笑得仿佛山涧清泉那般纯净。 他伸出手环过她的肩,灼热的掌握住她纤细的肩竟一时有些颤抖,鼻底清香萦绕,竟突然感觉到那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近了,他想要的,仿佛在手掌碰触到她的时候就近了。 以前的她,是那么遥不可及,远远的,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在安王的怀中灿烂的笑,温柔的低语,可是现在,她却在他怀中,明知道她没有表面上那么纯真,他却宁愿相信,他喜欢看到她的笑,不管那后面藏着怎样的心思,他陪着她玩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他笑起来,低头看着她略略僵直的身体,温柔的低语:“诸多嫂嫂里,弟弟我还是最疼你的。” 卫幽兰略厌恶的皱眉,却更加不敢动弹,只得任他揽住,不自觉地手心已经渗出汗来。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粗哑而低沉的声音,穿过木制的门板,清晰的透过来。 “爷。” 九王爷微微皱眉,松了卫幽兰站起身来俯望她:“兰儿,我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 卫幽兰扯出一个纯净笑容,盈盈答道:“好。” 她的笑仿佛是一朵开在山间的绚丽花朵,美丽的让人眩目,他怔了怔,竟有些不舍,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把,却扫到了卫幽兰脸上无意流露的警惕。他的心倏的沉了下去,僵直的站在那里,这时,又传来了那汉子的声音:“爷!” 声音里已带焦急,卫幽兰暗暗纳闷,可是生了什么大事么? 九王爷似乎也顾虑到这点,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门在打开的那刹那,外面强烈的光照进来,刺进眼底,卫幽兰情不自禁的抬手挡住眼睛,再放下,门已经被阖上,屋内只剩那夜明珠出的绚目光芒。 (45278941954) 第二百零一章 身在何处 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外面到底是何状况,这种飘渺的虚无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房,无端的生出诸多恐惧来,卫幽兰小心的下床,企图透过门板能够望到些什么,那些门板却被钉的死死的,密不透风。 唯一肯定的是,已经到了中午,她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许墨应该觉了吧,那么他呢,他是否依然还不知情? 她徒劳的猜测着,心中却依然有种希望,她不想离开她,她也不想因为这一次自己的恣意妄为,他就不再原谅她。她相信他会来救她的,不管生什么,她都要相信,他会来救他的。 ………叹息,叹息,叹息啊……………………………………………………… 另一边,宋昱暗中派了手下在宫中找寻,却一无所获,许墨也派出人手下去,依然没有见到卫幽兰的半丝影子。他甚至偷偷跑到皇上的宫殿去找,却毫无线索。 几个时辰过去,几人聚到安王府内愁眉不展。 “王爷,属下觉得这事不简单,既然不在皇上那里,那么兰姑娘不是在九王爷那,就是在四王爷那。”孙新皱着眉分析。 “在九王爷那还好,若是落到四王爷那里……”许墨倚在门边,想到四王爷看到卫幽兰时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宋旭不耐烦的一挥手,斜眸看了宋昱一眼,讽道:“还不是某人,自己的女人不好好珍惜,每次都是等着人家离开了才知道着急,你早为什么不多关心她一下啊。” 孙媳闻言不由“腾”的站起身来,为安王打抱不平道:“宁王爷,麻烦您少说两句,兰姑娘出了事,王爷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再添油加醋了!” “兰姑娘?” 宋旭挑着眉笑起来,嗤道:“你可别乱叫了,她如今可是皇贵妃了……” “够了!” 一直冷着脸的安王突然不耐烦的开口,他看了一眼孙新,淡淡道:“坐下,大敌未到,自己先乱了阵脚,像什么样子!” 孙新闻言,顺从的坐下。 “三弟,想必你已经有所考量,说出来吧。” 宋昱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宋旭一愣,却没有想到宋昱会听取他的意见,也不推辞,这才道:“我猜是在老九那里,老四虽然好色,可是却没有什么心机,能够设计布局的就只有老九了。”. 宋昱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心中的担忧愈加强烈,想到她会焦急,会恐慌,会无措,腔中便像被被缴成一团,疼惜的无法呼吸。 许墨一直望着外面,听到宋旭的话,却无声的动身,踏出了门外。 “你去哪?” 宋旭一眼扫到,抢到他前面拦住他,一双俊目紧紧逼视。 许墨无声的笑起来,薄唇轻启,划出一个迷人的笑魇:“我要抢在你们前面找到她。” 宋旭皱了皱眉,讽刺的笑道:“就凭你一个人想单枪匹马的去救她吗,况且兰儿在不在九王府还不知道,你若打草惊蛇岂不坏了大事?” 许墨脸色微白,拳紧紧在袖中握起,指节泛白,是,他一个人确实是势单力薄,可是他不要看到她有事,他要看到她好好的才肯安心离去,现在她生死未卜,他怎能安心的站在这里,听他们讨论这讨论那? 抬手打开他,冷冷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见他不领情,宋旭正要火,却见一个侍卫匆匆的跑进来,在宋昱耳畔低语,宋昱面上不自觉的闪过几丝欣喜,淡淡点了点头,隧抬头沉声道:“走吧。”说着,大步出了门。 宋旭和许墨脸上不由一怔,见他什么不说就冲了出去,不由怒道:“宋昱,你想抢头功不成?”说着也争先恐后的奔了出去。” “哎,你们……” 孙新跟在后面大步跑过来,看着三人相继跑出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卫幽兰在屋内毫无头绪,她向外面说话,在屋内弄出各种声音,却听不到外面半丝声响。 有时候她怀疑外面根本没有人,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九王爷费劲心思将她弄到这里来,怎会轻易的放她走,一定是嘱咐了什么不管里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说话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卫幽兰不禁有些气馁,没有人说话,就没有突破口,自己在哪还分不清,还怎么逃得出去。 咬着唇赌气的捶了一下墙,却被上面的刺扎了手,隐约流出些许血丝来,卫幽兰皱眉查看,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若是一头撞上去,只怕会失掉半条性命,九王爷这次倒是失算了。 这时,外面却传来细微的脚步轻响,卫幽兰心中猛地一跳,立即聚精会神的将耳朵贴到门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 半晌,外面响起一个低哑的汉子声音,他疑惑的嘟囔:“怎么没了动静,不会撞晕了吧。” “不会吧,刚才听着还好好的。” 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看来外面的人的确不少,卫幽兰心中暗忖,却也隐隐的生起些许出去的希望,那种希望仿佛屋内的夜明珠,扫去内心阴霾,照亮了心扉。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似乎要打开门,卫幽兰赶紧闪身藏到了门后。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庞体宽的汉子倾了半张脸探进来,望了一眼屋内,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还未抬头,卫幽兰的一掌便已经狠狠落下,汉子一时眩晕,张着圆目抬头,嘴角的血腥顺着下巴流下来,惊骇的迈动着脚步。 卫幽兰本想抬手再补一掌,却见那汉子身体微微摇晃,然后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门外的汉子听到声音快步走过来,卫幽兰一惊,想到他们人多势众,在没有搞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能自己一个人贸然硬拼,情急之下只好缩到墙角抱着膝,装成一幅害怕的样子。 另一个汉子见到屋内情景不由一愣,见那汉子面部朝下,直挺挺的趴倒地上,卫幽兰蜷在角落瑟瑟抖,不由踢了汉子一脚:“喂,怎么了,老大不是不让进这屋子的么?” 那汉子却一动不动,汉子疑惑的将他巨大的身体翻过来,见他嘴角渗下血来,历时明白了生什么事,看了一眼墙角的卫幽兰,大步走过去,大掌一把揪起她的头,怒道:“臭婊子,敢动我的兄弟!” (45278941954) 第二百零二章 兰儿获救 头被撕下来一般,卫幽兰痛的皱起眉,眼中不自觉地被扯出泪意,她却淡淡的笑起来,道:“这位大哥,九王爷吩咐不让你们进来的吧,你们擅自过来,就不怕他怪罪么?” 那汉子微微一怔,却猛地甩开她,头皮被扯得麻,却也只听到汉子愤懑的声音说着:“小贱蹄子,他怪不怪罪管我们什么事,要不是我们老大……” 老大? 卫幽兰不由微微一愣,那汉子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然止住,哼了声,转过身去去托他的兄弟。 外面的光在敞开着门的门外泄进来,卫幽兰透过散乱的头看到若隐若现的山峦,和远处几个来回走动的汉子,心不由倏的沉了下来。 这个地方似乎是在山里,并不是在九王府,听那大汉所说,应该是九王爷为了避免嫌疑将她交给江湖的帮派看管,既是在山里,以她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轻易的逃出去,这样想着,刚刚升起的希望却有一点点逝去,眼前突然又昏暗了许多。 这时远处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干瘦的男子,见到汉子,惊喜地跑过去,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老三,不好了,你,你快去看看。” 汉子神情一秉,扫了一眼卫幽兰,猛地将地上那汉子扛到肩上,不急不缓道:“慌什么,我这就去。”说着却警告的瞪了卫幽兰一眼,“砰”的一声,将门关的死死的。 屋子内粉尘被激起一大片,卫幽兰忍不住咳起来,却听到外面混乱不已,她奇怪的抬起头,这时,门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踹开,“哐”的一声,一个人影冲破木板横着冲进来,重重的落到地上激起粒粒灰尘,卫幽兰眯着眼睛一看,却正是方才那个被叫做“老三”的汉子。 强烈的光源里,一个白色的人影霸气的立在门边,他的白衣仿佛寒冬的雪色,泛着冰冷的寒光,脸色仿佛瞬间就能要人性命的罗杀,目光扫到屋内蜷着的身影却化作万般的温柔和怜惜,快步冲过去,猛地将她抱进怀中,温热的气息喷涂到她雪白的颈上,化作声声沙哑低喃:“兰儿,兰儿……” 他将她紧紧环住,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怀中。 卫幽兰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他身上的清新的味道已经清晰的告诉她,提起的心终于踏实的放下来,却猛地想起自己的狼狈样子,慌忙的挣开他,去整理散乱的丝。 宋昱看的好笑,不由抬手去弹她的额头,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这个!” 卫幽兰抿着唇笑起来,将头挽在脑后,低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想让你见到一个依然美丽的兰儿。” 宋昱不由怔住,满腔的热血沸腾着,暖热了心房,他紧紧将她拥进怀中,缓缓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在我的眼里,兰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依然那么美丽。” 卫幽兰抿唇笑起来,抬头却见宋旭和许墨一前一后相继走过来,见到宋昱怀中的她明显的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宋昱脸上立时恢复平静,揽着卫幽兰出了屋子,外面依然还在打斗,刀光剑影中,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冲上来的汉子相继倒下去,他拥着她飞身上了马。 “兰儿,坐稳了。” 他将她拥进怀中,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她可以感受的到他胸口微微的振动,抖动缰绳,骏马飞快却安稳的奔跑起来,身后是许墨和宋旭还有带领着手下撤走的孙新。 那个地方貌似只是那些人的一个据点,并不是他们的总巢,追兵却也没有追得太远,安王一行缓缓放慢了度,一声有惊无险的小插曲终于落幕,宋昱看着怀中的卫幽兰,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宋昱欲言又止,突然害怕她随时消失一般,他抱紧她,说道:“下次不许再背着我擅作主张了,你知道我看不见你的时候有多担心吗?兰儿,过些日子,等一切都平息了,我们便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好不好?” “远走高飞?” 卫幽兰惊诧的看他,却见他郑重地望过来,黝黑的眸子仿佛灼亮的繁星,带着憧憬也带着些许的担忧。她苦笑着勾了勾嘴角,转过头看向远处,云卷云舒,缥缈的了无痕迹,她歪着头,眼前青丝飞舞。 “他不会答应的。” 半晌,她喃喃开口。 宋昱没有来得一阵心痛,他不希望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不喜欢看她皱眉,那样他的心也会皱成一团,难受得厉害。 “这些事有我来处理,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做我唯一的妻子呢?” 他抱紧她,说得郑重。 卫幽兰的身体微微一滞,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他的温暖将她暖暖的包围着,突然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欣喜沾满了整个胸腔,她只咬着牙不说话。 “不愿意么?” 宋昱见她不动,没由来得紧张,急急的问,却见她抿着唇回过头望他,泪水盈盈。 “傻瓜。” 他叹息着单手揽住她的腰,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声声心跳,喃喃低语:“我愿意。” 宋昱不由满足的笑起来,抬着优雅冷硬的下颚去摩擦她头上丝,她身上的清香阵阵涌进鼻底,沉沉的低笑起来。 一行人回到安王府,宋昱只是稍稍做了休整便匆匆离开了,既然兰儿已经答应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么他就更应该加紧处理手头的事情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圣旨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圣旨到!卫幽兰接旨!” 就在卫幽兰诧异时,来人已经到了小院的门口。 听着自己的名字,卫幽兰轻轻的跪下接旨。看来宋晟是没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幽兰狐媚惑主,乱及皇室伦理,赐前往静心庵,削为尼,以消罪孽。钦此!” 卫幽兰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宣读圣旨的公公。宋晟真是步步紧逼啊,她才脱离了他的魔掌,这会儿圣旨就到了,而且他知道宋昱一定会从中阻挠,所以他专门找了宋昱出去的时间过来宣旨。 第二百零三章 再起波澜 “卫幽兰,接旨吧。”那个公公不阴不阳的说道,“不接旨就是抗旨,你可要想清楚。” “卫幽兰接旨。”卫幽兰伸出双手接下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圣旨上面的加印,卫幽兰讽刺的一笑。 “走吧。”公公看卫幽兰在呆,有些不耐烦的催嘱道。 手握圣旨,卫幽兰心中恢复了平静,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她只要相信他一定会救她出来就好。 看着卫幽兰被这样带走,小瑶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前去阻止,那就是抗旨不尊,所以她只好让府中的侍卫快马加鞭去找王爷回来。 …………虐虐更健康……………………………………………… 静心庵里灯火阑珊。 雨后空气异常清新,带着淡淡的泥土清香,葱郁的新绿纷纷从枝丫里冒出来,水珠莹莹。 枝干交错外,一个青色的身影静静而立。 “兰儿……” 暗影里,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出,花香浓郁,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语凝噎。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只是短暂的相聚,便又再次分离。谁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的。 她回眸看他,红唇微颤。 他走近她,抬手去拂她颊边丝,卫幽兰不由微微一闪,见宋昱错讹看她,她低下眼帘笑道:“贫尼虽然尚未剃度,但是这毕竟是佛门净地,还请王爷自重。” “傻丫头!” 他知道她在别扭什么,怜惜地将她拥进怀中,低在她额上轻吻:“我说过的,我宋昱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怎会弃你而去,为了你,我不仅可以抛弃所有的星辰,甚至可以放弃整个世界。” 抬眸,他的眼眸如星辰般灿烂。 卫幽兰不由安心的笑起来。 风轻轻的吹着。 宋昱低头看她,她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是的,那一刻,她觉得满足。 什么仇恨,什么权势,一切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重要。 上空星斗灼亮,花枝交错间,有君相伴。 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宋昱挑了挑眉,见她笑得开心,桃花般艳丽诱人,忍不住在她颊上轻吻,拥住她叹道:“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看惯了须臾献媚,见风使舵,总是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把众人踩在脚下,指点江山,一展抱负,为江山社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是,直到今夜,我才现,原来这种一展抱负的方式有许多种……” 卫幽兰禁不住抬头看他,夜色里,他的眼眸灼亮似星,棱角分明的面容意气风,白衣铮铮,他微勾的笑容自信高傲,让人忍不住为之臣服。 纵使已经熟悉他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也许,男人在意气风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想到这里,卫幽兰禁不住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说话。 宋昱说的尽兴,没有注意到她脸上闪过的黯淡,拥着她,低声道:“我送你回房,太晚了会让人起疑。这几日,你先在这里委屈几天,我若是贸然带你离开,我担心宋晟会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在这里你至少是安全的。在等我几日,我回去向皇上摊牌,他的条件我很清楚,其实答应他对我,对赤宇国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皇上是一个治国有道的明君,想要守住自己的权利也是理所应当。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泰民安,祖宗基业能够千秋万代。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以前,为了争权夺势,我失去了外面的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兰儿,一定要等我……” 静心庵本就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卫幽兰的房间便在眼前,两人只得止住脚步,他定定站在远处望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她不能回头,她怕她会舍不得走,她怕脸上的不舍被他瞧见,她怕给他带来麻烦,她怕…… 终于知道,挣扎这么久,她,也只学会了一个“怕”字,因为有心,所以怕,因为有顾虑,应该怕。因为有他,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回到房间里,卫幽兰却辗转反侧,说什么都睡不着,想到宋昱为了自己将要放弃这么多年来苦苦追求的大业,她的心中不是不感动,只是更多的却是内疚。自己和他在一起不但没有帮上他什么,却反而成为了他的羁绊。越想心中越是烦乱,眼看到了三更天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卫幽兰索性披衣下床,纵身越过院墙,朝着后山走去。 后山的小路狭长而偏僻。 卫幽兰心中烦乱走得极慢。 前面有个叉路口,卫幽兰也并未多想,只是习惯性的选择走右边那条,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得很远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迈出了这一步,才使得她与宋昱之间又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的考验。 枝叶葱郁,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影在枝间晃动,接着就是细碎的低语。 卫幽兰止住步子,惊异的藏在树后。 “老大,怎还不接奴家出去。” 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传过来,枝叶间人形纠缠。只是……有些耳熟。 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这不是为了避风头么,上次那件事牵连了九爷,二皇子正忙着抓呢,铁面王爷,岂是可以轻视的?” “安王爷?” 女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战栗。 男子已经不再说话,呼吸逐渐粗重,隐约可以听到宽衣解带的细碎声音。 卫幽兰有些心惊,事情关系到安王,她要赶快将这个消息传给宋昱才行,想到这里,她悄悄地挪着身体离开。 不想身后那个女子却猛地把那男子推开,扫到青色的衣角,声音很毒:“老大,奴家的仇人可是不请自来了!” 原来他就是老大,今天那个莽汉口中的老大。 卫幽兰脑中纷乱,顾不得多想,只是加快脚程往前面跑去,她本想快些甩掉身后的两个人,可是,身后那两人看到她跑得方向,却也并不急着追上来,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仿佛逮到耗子的猫。 最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身后,是一个万丈的悬崖。 黑衣男子身形粗狂,脸上蜈蚣似的伤口狰狞而下,女子玲珑娇小,一身黑衣,面带黑纱,却也看得出美女与丑男的搭配。 只是,女子的目光仿佛剧毒的蛇蝎,狠狠的挖着她,仿佛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卫幽兰站在悬崖不远处,风吹得很大,将她的和衣也一并吹向远处。 那女子眼角带着残酷的冷意,直直的望过来,咬牙切齿的说着:“卫幽兰,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 第二百零四章 万丈深渊 那女子眼角带着残酷的冷意,直直的望过来,咬牙切齿的说着:“卫幽兰,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 这声音…… 她记得,这不正是在安王府里屡次陷害自己的羽美人吗? 卫幽兰猛地怔住。 那女子哈哈大笑,伸手扯下手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精致而扭曲的脸,她望着她,带着报复的快感:“卫幽兰,你也有今天,怎么,你的王爷和你那老相好都不在你身边?” 卫幽兰突然觉得有些悲戚,心中暗道倒霉,嘴上却一句话也不说。 羽美人一步步地逼近,他身旁的男子却一动也不动,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从没忘记过要报仇。”她艳丽的脸上冷意乍现。 “那一日谋害你肚里的孩子不成,我便被驱逐出府,我走投无路投靠了九王爷。你以为他拿我当什么?他只不过当我是个棋子,没用了就扔掉,不念半分旧情,他们一个个最终想得到的却都是你!如果不是老大救了我,我只怕再也报不了这个仇!” “宋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安王如此,九王爷更如此,怎么,利用完了,就马上和我撇清关系?”她笑得狰狞,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休想!” 卫幽兰清冷的保持沉默,她知道,这个当口上,她若是开口说不定会刺激到她做出什么事来,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和宋昱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一定要等宋昱回来接她。 就在这时,那个男子却话了,带着几丝不耐烦:“小美人,咱们把她捉回去慢慢折磨可好?” 卫幽兰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羽美人那么恨她,说不定使出什么阴险的方法来折磨她,若是这样,她宁愿跳下去。 也许看到卫幽兰的动容,羽美人肆意的笑起来,她得逞的迈着步子,妩媚的打量她:“也好!” 山风细细的吹起来,缭绕的散布着雾气。 卫幽兰挺直着身体,拳握的指节泛白。 这种时候,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有他陪伴在身边。 若是换做以前,面对那个强壮的汉子,她可以毫不惧怕,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摆平。可是,如今她体内的血蛊不定时的就会作,血液的流失使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功力已是大不如前,若是血蛊在这个时候作起来,那她也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还没等那汉子动手,羽美人就迫不及待的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女人之间的战争,无非撕咬啃抓,这却是卫幽兰最受不住地。 卫幽兰一个飞身抬手就是一掌对准羽美人的心脏直直的逼过去。 那汉子眼疾手快,拉着羽美人躲开,两人很快战到一处。 天色愈加昏暗,杀意便向无形的利剑向四周直直的射了过来。 论武功,卫幽兰显然是在上风,可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而且因为动用了体内的真气,卫幽兰明显的感觉到手腕处的蛊虫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略一分神,便已经输了大半,青色的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身子像凋零的落叶一般重重的摔到地上,胸腔排山倒海一般痛的厉害,闷哼一声,唇角鲜血喷涌而出。 “行啊,小妞儿,还真有两下子,刚才可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可不要怪老大我不怜香惜玉。”那汉子双手抱着胸,脸上带着肆意的笑,狰狞的伤疤散着诡异的光,目光也变得狠戾起来,步步向卫幽兰逼近。 卫幽兰闻言不由冷笑,挣扎的站起来,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余光中,她看到那个黑衣汉子飞的冲过来,企图拉住她,“哧”的一声,青色的裙角决裂而断,飘动在那愤恨的汉子手中,仿佛一抹随风飘动的青云。 也好,这样也好…… 下沉的趋势愈加厉害,卫幽兰的脸色却愈加苍白,她用尽最后一点功力想要将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点。崖下繁茂的枝叶迎面急的打过来,滑过身体,彻骨的疼。 枝叶沙沙,仿佛无声的哭泣,顷刻,席卷了山涧…… ………………开虐,开虐啦…………………………………………………… 顺宁七年六月,安王宋昱起兵谋反,他亲率手中的二十万精兵与宁王宋旭手中的五万骑兵一起公然与朝廷对抗。短短的半年时间,以镇西将军为的西北都护府等诸多亲王将领纷纷归顺到安王旗下,安王在军中本就威望颇高,在收复了西北、江南等地的政权以后,便将矛头直指都城。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都禁城已不复当年的威姿,原先光彩夺目的琉璃瓦早已黯淡。都城周边的小城池正一个个的被安王的部队攻占,夺取都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在距离都城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天佑山,战火似乎还没有影响到这里,山上的别院里依旧宁静祥和。 初春的傍晚,居然出现了少见的火烧云。天还不是太暖和,可是寒气已无逼人之势。朦朦胧胧的暖,淡淡雅雅的寒,空气里荡着一抹不确定的游离。 宋晟站在窗前,痴痴的看着花圃里忙碌的纤细身影。一身淡蓝的裙裾,边上简单地镶着精致的深蓝荷叶滚边,配上嵌着猫眼石的耳坠,西域蓝玛瑙凿成的镯子,让人觉得淡雅中透着高贵。乌黑的秀在脑后挽了个髻子,脸上没有打胭脂,却有种淡淡的美,那种美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带着一股恬静的味道。她背对着他,却时不时的回头,朝窗内的他投来灿然的一笑,然后又回头去继续手边的工作。 把破碎的瓷片小心的放在盆底,然后加土,埋入分好的兰花幼苗,再撒一层砂土,浇透“定根水”,一盆新植的兰花算是种好了。 她最喜欢的便是兰花,只要她要,他就帮她去找。 虽然她大病初愈,体力难支,可是她的笑却让他只能宠溺。 第二百零五章 失去记忆 好不容易把手里的幼苗都种完了,女子轻盈的奔到窗前,宋晟则伸手顺了一下那沾了湿汗的一缕碎。 “莫愁,去洗洗手,等一下吃饭了。” 莫愁拉着他的手,指了指刚种的那一小排兰花,问道:“晟,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淡淡的笑眼里,只有对她才有的关注和凝视。 “什么时候会开花呢?要两、三个月吗?” “要的。快去洗手,看你的手脏的,全是泥。”话语里全是责备,可是被握住的手,却没有抽回,只是任女子轻轻的拉住。 眼波流转,莫愁放了手,却以迅雷不及耳的度用带泥的手指去刮他的脸颊。眼光一闪,直觉的想侧头闪躲,可是看到她作弄的眼,却只是任她很得逞的把手指上的泥污抹在了脸颊上。 她得意的大笑着跳开,边拍手,边做了一个鬼脸。而他看着她,只是缓缓的摇头:“坏丫头。” 莫愁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泥,转身往主屋的门走去。边走边问:“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我让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身子轻靠在窗旁的墙壁上,眼光却依旧不舍得离开那抹纤柔的身影。 回想起那个夜晚,当他听说卫幽兰出事了以后,便加派人手在山下寻找,后来终于挨山脚下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卫幽兰。 莫愁,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忘记一切仇怨,留在我的身边。 而你,又何时才能读懂这名字的含义? 走到外屋,只见莫愁已经坐在了桌前。莫愁见宋晟坐下了,便拿起筷子开始扒饭粒,眼睛在桌上的几个菜之间游移着。宋晟夹了一筷子鱼放到了她的碗里。 “多吃点鱼对身体好。”宋晟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菜,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怎么不吃咸鸭蛋了?” 莫愁正嚼着饭,噗呲一声,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粒全吐出来。宋晟却是一脸的淡然,没半点其它的反应。昨天莫愁想吃咸鸭蛋,宋晟便让陈妈去买了几个回来,后来陈妈可能忙忘了,没有煮熟就端上了桌子。莫愁居然拿起来就要敲,他当时警告的说要煮一下。 莫愁当时是这么说的:“没关系,冷着吃也一样。” 然后后果可想而知的惨烈,一个敲击溅了莫愁一身一手的蛋清蛋黄。 “你没说是生的。”莫愁很气愤的瞪着宋晟。 而他只能回她一脸的无辜:“我说了要煮的。” 莫愁很想过去掐他的脖子:“我以为是熟的,谁知道你那个煮的意思是直接……” “煮……有那么多的意思吗?” 莫愁暗自呻吟,手指向宋晟的脖子伸出,真的用了几分力想掐一下,却被巧妙的一闪躲了开去。 有些厌恶的盯着莫愁腥气的一手湿滑,宋晟很警告的瞅着莫愁,那意思再上前一步,他是绝对会反击的。可是她莫愁有那么好打吗? 结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过莫愁也没讨到便宜就是,一盘咸鸭蛋在“战斗”中,全部壮烈牺牲,两人的下场的各自回房狠狠的洗澡。 而他现在居然还敢提? “怎么吃腻了?”他斜睨她,有点无辜,有点促狭。 “吃鱼也不错哦。”莫愁的手已去拿装鱼的盘子。 “今天我叫陈妈把你的房间好好打扫了一下,现洗澡的浴桶漏了,新的估计要明天才买回来。” 莫愁瞪着宋晟,象在看一个怪物,他是不是男人啊,连这种事都关注。“没关系,我可以去你房间洗啊。”话才说完就咬住了舌头,很暧昧,可是这感觉很熟悉,却是排斥的。他对她的好,她知道,他对她的贴近很明显,可是内心里有些模糊的抗拒着,虽然模糊,可是她清楚的知道。 手下意识的放下了盘子,她忽然现这暧昧来得尴尬。 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喜欢她的挑畔,可是她总是在走近的时候突然转身,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是她骨子里对他却依旧防备,心的防备,让他只能在她的门扉外静静的看着她,却无法伸手推门而入,触及她的心。 手指又拿起了筷子,可是饭桌上的气氛已有些压抑,两人都深知对方的心思,可是却都无法再往前一步。顿时已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了饭,宋晟先推开了椅子站了起来,紧接着,莫愁也站了起来。 “回房间吗?” “嗯。”她垂着头不看他,他却依旧专注的凝视。 如果她能不再逃开他的注视,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又要回房间看书?” “嗯,没什么事。看看那些游记,蒙古的大草原很美,西域的烤全羊也不错哦,还有苗疆的……” “想去玩吗?” 莫愁抬头,“你……”他手头的事情似乎很忙,听陈妈说他在中原三国都有生意,平时他也只是十天半个月才过来一次,偶尔的陪她住上一两天,现在他怎么突然说要带她出去玩? “我最近比较闲,你想去,我们就去。去看看大草原,去吃吃烤全羊什么的,不要只是望梅止渴。你在这里也闷了很久了,出去走走也好。” “真的?” “嗯。”暖暖的笑,宋晟轻轻的点了点头。 向前两步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走到床前,宋晟把身体抛到了床铺上,双手交握放在脑后,暗暗思量。 出去一阵子未必不是好事,或者说干脆将莫愁转移出去。最近战事吃紧,宋昱步步紧逼,离都城越来越近了,这天佑山恐怕也保不住了。目前,朝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按理说他不应该离开京城,可是他却偏偏放心不下莫愁。宋昱起兵造反,但同时他又一直加派人手寻找卫幽兰的下落,而卫幽兰是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他决不能让宋昱轻易的找到。 叹了一口气,顺手抽出了枕头下的一本《花卉经》细细翻了起来。莫愁其实很懒,明明喜欢着兰花,却不愿意看这类的书,有问题都是张嘴问他,所以她逍遥的看那些游记时,他就只有很努力的恶补这些花花草草的知识了。 这才现养花原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百零六章 危机四伏(上) “如今正是风城兰花盛开的季节,你那么喜欢兰花,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如果你喜欢那里的话,也可以在那里多住一段时间。”宋晟知道,一具乔装的尸体是瞒不过宋昱的眼睛的,短时间之内没有找到这里并不表示永远找不到,而且以宋昱如此地毯式的搜索估计很快也会查到这里。所以尽快离开也不失是一个较好的自保方法。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看你很急的样子,我们这几天就动身。” “风城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不远?”莫愁瞪着眼睛问,那晶亮的眸子里全是惊喜和想往:“可以去很长的时间吗?那你这边的工作可以丢下?” 宠溺的理了理莫愁颊边的碎,宋晟轻声的笑出了声:“风城在青岩国,不过就在两国的交界处,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那出去那么长的时间,要带很多的衣服吧,那边的春天冷吗?那边的夏天会很热吗?哎……我们秋天还会在哪里吗?听说青岩国的满汉全席很出名的,我们去了可以去吃很地道的大餐是不是?我们……” 她的眼眸灿然明亮,红唇在开合间流转着灵动和**,手腕轻轻的一拉,宋晟已把毫无防备的她扯进了怀里,猛然俯下身子,终于用唇堵住了莫愁喋喋不休的小嘴。他一直讨厌话多,又不断提问的女人,所以她身边的女人都会主动收敛,不让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可是,莫愁是多么特别,多么令人心醉的女子。他愿意听她唠叨,他愿意听她提问,他愿意她用那亮闪闪的的眼眸专注的只看着他一人。 可是下一刻,她已把他推开,手指下意识的抚在自己的唇上,神情狼狈而吃惊,转瞬已化为拒绝和防备。 她的心上有一把锁,而他没有开启的钥匙。 “莫愁……”他轻轻的呼喊她的名字,他不会道歉,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追逐的脚步不会停止,抓握的手不会松开。他要她,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莫愁有些忡怔的瞪着他,她应该接受的,他对她的呵护,他对她的宠溺,他对她的心,她全知道,她总是在暗处感动,可是为什么排斥?她不知道!每夜梦中都有一双深邃的眼静静的瞅着自己,那里面是绝望,是悲伤,是心碎。可是那不是他的眼睛。梦中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在黑暗里只是虚无,可是她居然知道那痛是如何的令人心碎和煎熬,仿若连心也被深深剜了去一般。可是那不是他的呼喊。她在朦胧中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知道,可是四顾环绕,触手所及都寻不到一丝踪迹。 她丢失了什么?她究竟是丢了什么? “我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出门要用的东西。”莫愁匆忙的转身,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她害怕他这样专注的看着自己,那里面的东西仿若带着芒刺。 “莫愁,我很有耐心,我会等你。” 要逃走吗?不!莫愁你只能在我的世界里,做我的女人! 静静的注视着她消失在门口,宋晟的嘴角还是淡淡的挂起了一抹期待的笑。 宋晟知道最近外面不怎么太平,所以一路上都找一些比较偏僻的小路来走,可是,他觉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盯上了。 到达风城的时候已是黄昏,宋晟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看着莫愁放下自己的行李,可是他却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你不去休息一下吗?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定累了吧。” “想出去看看紫色的兰花海吗?” “现在?” “还有口味地道的糖炒板栗、蜂蜜麻糖、棋子烧饼、八宝茶……” “现在吗?”莫愁跳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如星子一般的闪烁着灿然的光芒。 出了客栈,踏着夕阳,莫愁和宋晟并肩走在风城的街道上。早春的晚风有些凉,有些怅然,象少女抚触花枝的手,轻慢而柔软。 “我们要去哪儿?”莫愁兴奋的问道。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前面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楼,那里的小吃都很地道的。” 莫愁笑着点头,脚下的步子轻快了几分,嘴巴里甚至开始哼起欢快的小曲。 在酒楼里找了个位子坐下,莫愁向店小二点了一份八宝茶和一份奶黄包,然后拿了点菜的单子给宋晟,却见他心不在焉的四处观望,眼神游离不定。 “怎么了?”莫愁带着询问,碰触了一下宋晟的手臂,那样冰冷的眼神,象暗夜里的狼一般,窥探着四周,浑身的肌肉纠结紧缩,防备着,警戒着。 宋晟坐着未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讥讽,却未回应莫愁的询问。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了食物上来,莫愁原本的好心情被宋晟的冷然搞得有些不自在,用筷子夹了一只奶黄包送到宋晟的面前。 “真扫兴!”宋晟按住莫愁正要去舀八宝茶的手,身子突然朝莫愁靠了过来,莫愁本能的一缩,却被身后的手臂一勾,全无退路。才要抗议,宋晟的手臂猛然收紧,头已俯近,嘴唇炽烈的紧紧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手上正要用力挣扎,宋晟头一侧,下一秒唇已滑落在莫愁的耳畔:“莫愁,等一下我让你跑,你就出门往右边的小巷子里跑,那里面有一辆马车在等你,你上了车就让车夫带你去纸条上的地址,到了地方,找一位楚老伯,他会照顾你。”宋晟一边说着,一边往莫愁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我不要……” “莫愁听话!”手掌更用力的捏了一下莫愁的手:“一直跑,不要回头!” 莫愁怔然,心底的疑惑和惶恐层层叠叠急累积。不是出来散心的吗?为什么叫她一个人跑,为什么还让她不要回头。 下一刻,宋晟已坐直了身子,莫愁茫然四顾,风很惬意的在空气的间隙里轻轻的飘,淡淡的扬,吹在皮肤上还带着特有的食物的香气,让人一阵神清气爽。 第二百零七章 危机四伏(下) 莫愁看不到危机四伏,却感觉宋晟的身子越的紧绷。 忽然,她感觉耳畔有人轻唤:“兰儿!” 莫愁下意识的又看了一下四周,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柔软而悲伤的声音来自哪里,身子突然被推了一把,然后身后是宋晟几近命令一般的低语:“跑!” 几乎是无意识的,莫愁拔脚就朝小巷子里跑去,不能回头!不可以回头!却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一片吵杂喧闹,桌子、椅子推拉翻倒的声音,杯盘摔砸粉碎的声音,孩子的啼哭,男人的咒骂,女子的尖叫和惊呼,还有疼痛的闷哼低咒。 莫愁却只是不回头的一径向前冲去,“兰儿……”哀伤的呼喊就在身后,犹如魔魅,萦萦绕绕,是在喊谁?是在喊谁? 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近,脚步却越来越沉重,宋晟!宋晟!我为什么要跑?我走了你怎么办?宋晟…… 步子重重的顿下,他说:莫愁听话!一直跑,不要回头! 可是她还是咬紧牙关转身回头,身后的世界喧闹破碎,狼藉满地。 他一身黑衣,卓然而立,飒爽不羁,迎风不动。他身子四周围站着六个男子,全部有黑纱遮面,看不清长相。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她反应,已看到两名男子朝她奔来。该跑的!可是为什么足下如陷泥沼。只是怔怔的看着在人群里的那抹身影,却无法提步转身。 终于他也看到了她,看到她无所顾忌的转身回头,痴然相望。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有责备,转瞬却已释然,嘴角一咧淡淡的笑了。她不动,他却已朝她慢慢行来,脚步无比坚定。围站的六人已开始收拢合围的圈子,最左侧的一人看准了他脚下的破绽,揉身而上,直取下盘。人影一晃,灵活的侧身闪过猛烈袭来的攻击。 而只是一刹,奔到莫愁面前的两名男子已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男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叫道:“兰姑娘!” 莫愁茫然抬头:“兰姑娘?”他在喊谁? “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抓住她手臂的男子,手指并没有用力,眼中写满了惊喜。 莫愁木然的看着,再转头,看着不远处打作一团的几人。心上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生生的疼了起来。狠狠的咬了一下牙,突然用力推开了面前的男子。提步朝前冲了过去,拿起一旁撞翻的一把椅子狠狠的朝一个正在攻击宋晟的男子背后砸去。“哐”的一声闷响,被砸的男子,没有摔倒,只是震惊的回转了身子,抬手就是一掌。 “不可以!”身前身后两个声音同时大吼。可是挥出的掌却没有收回的余地,狠狠的一掌劈头盖脸而来,莫愁的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斜斜的滑开,右手抬起也是一掌本能的迎上攻击。“噗”的一声,两力相撞,竟然将那人击的倒退了一步。 她居然会防守?莫愁一个忡怔楞楞的呆住了。她不仅会防守,而且还有内功?! 不远处宋晟正艰难的躲开两个人的夹击,因为他顾及着莫愁这边的情况,所以连防守都有点吃力,更不用说进攻了。一声闷哼,他的腰腹又中了一脚。 “跑!”他倒下去的一刻,对她大吼,话音未落,一个男子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莫愁只觉浑身一震,人没有多余的思考,已朝宋晟倒下的位置冲了过去。 “不可以伤害那女子。”有人在她身后大喊。 伤害? 为什么这些人围攻他们,却又在此刻阻止。脑袋里千头万绪,不及细想,身体却已朝倒地的宋晟扑了过去。手拿利刃的男子,刀已挥出,看见攻击的目标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手上一顿,再听到大**喊,手上的力道忙着撤了大半,虽然莫愁也带着宋晟往旁边躲闪,可是锋利的尖锐还是划过了那突至的人影。 闷哼一声,莫愁只觉得臂膀上一片烧灼,下一刻人已被搂进了宋晟的怀抱。 看到她冲了过来,宋晟第一次有了心胆俱碎的惶恐。 “你怎么样?”两人在倒地一刻,同时出声询问。 他专注的看着她,眼底清澈明亮,有震惊,有惊喜,有心疼,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来不及隐藏,也不想隐藏,就这样**裸的投到她的眼底。 她抿嘴一笑:“我很好。” “你这个傻丫头,我叫你一直跑不要回头的。” “我没有回头啊,我只是转了个身而已。”她轻声的笑,卧在他怀中的身子,因为笑微微颤动了一下,拉扯到手臂上的伤口,笑的不禁有些龇牙咧嘴。 孙新奔至两人面前,人已彻底呆怔无法言语,张大了嘴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女子真的是卫幽兰吗?相同的背影,相同的身高,相同的面容,可是卫幽兰不会这样和宋晟抱在一起,她不会为了救宋晟,不惜让自己受伤,她更不可能一路与宋晟欢声笑语。 他们在都城就洞悉了宋晟的一切动作,所以才尾随而至。 静心庵后山的悬崖那么高,从那里跳下去活下来的机率基本为零。那天之后,王爷疯了一样的找,终于在崖底找到了尸体,却怎么也不相信那破碎的尸身是兰姑娘。 可是此刻,如果他亲眼看到相拥的两人,他还能那么笃定吗? 就在孙新呆之时,倒在地上的莫愁和宋晟二人却是纵身而起,施展轻功,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手下的几个人正要去追,孙新却是一摆手,淡淡开口道:“罢了,随他们去吧!” 刚才生在莫愁和宋晟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逃过孙新的眼睛,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也暗自有了几分揣测,这个女人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心里想着,脸色已从先前的惊喜变成了失望,又从失望变成了一脸的冷漠僵硬。 给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一行人已朝街角退了过去。虽然他们已经和这边的官府打过招呼,可是毕竟当众行凶是见不得光的,时间长了官府如果一味的视若无睹,那也无法和百姓交代不是。所以事情办完了,最好还是快些离开。 第二百零八章 思念成伤 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宋晟拉着莫愁坐上了另一辆前来接应的马车。 宋晟的手臂呈合围之势把莫愁护在自己的怀抱里,小心的不让自己和车壁碰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车子行进了半晌,穿过如蛛网一般的街巷,终于出了风城的主城。山间的土路上没有太多的行人,天已黑透,月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洒在红土上,树影凄迷,月影幽暗,居然有丝冷冷的诡异从莫愁的心底蔓延开来。 缩了缩脖子,莫愁把自己更靠近那带着温度的胸怀。 宋晟瞅着莫愁淡淡的笑:“疼吗?” 莫愁横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手臂上的伤,其实只是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烧灼在手臂上的一点顽固的痛着。可是看着他促狭的调笑,那股倔脾气上来了,很恶意的用手指压在他青肿的嘴角上,看他压着呻吟吊起了眉头斜睨着自己,不觉笑出了声音:“你疼吗?” 宋晟摇着头,脸一横张嘴去咬莫愁压住自己嘴角的手指。莫愁手指一缩,度慢了些,居然被咬到指尖。他的牙齿没有用太大的力,舌尖在她的指端兜了一个圈后就放了开去。可是莫愁却刹那白了脸。 “我好像被调|戏了?”脑子里模糊的出现一双含笑紧闭的眼,嘴唇含住了那抚触的手指。原本蹙起的眉头已展开,唇边是戏谑的笑意在荡漾。 缩手!握住! 温暖的舌轻轻扫过指尖,一丝性感的战栗霍的划过身体。 “好像是我被调|戏了?” 心上的一大片哀伤如月下树影,斑斑驳驳似显非显。心里一痛,象给人扎了一刀般,手下意识的捂在自己的胸口,冷汗一滴一滴自额角冒出,如面撒急雨,身子不自禁的开始颤抖。 “怎么了?”宋晟盯着莫愁,脸色微变。 莫愁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圈抱的手臂却隐隐的收紧了一些,宋晟闭上眼身子后靠不再说话,可是一只手掌已把莫愁颤抖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了手里。而莫愁僵硬的脊背,无论如何在宋晟的怀中已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位置。 那双眼睛不是他的! 莫愁心中纠结,脑中思绪万千,怔然的瞅着宋晟紧闭的双眼,心里莫名的愁慌起来。 ……………王爷要出现啦………………………………………………… 渴! 没有人比经历了荒芜沙漠孑然一身归来的行者更能了解这个字的含义。满眼金黄色的死亡在沙砾上舞蹈,它用自己飞旋的舞步挥出断魂的乐章,剥夺着生命,抽取着绝望。 望! 也许只是那微薄的念想里最后的一丝希翼,就如干涸垂死的生命,在闭眼时看到的最后一抹水色碧潋,神思飘渺间聆听的似雾如烟的驼铃轻响。 渴望! 如果在那一夜卫幽兰与他分离,离开他的世界开始,那他已经是那个被抛弃在荒芜沙漠里的孤独行者。她带走了他的灵魂,只是留下了一个躯壳在黑夜白昼间呼吸那一点一滴过往的破碎,用记忆的毒焰烧灼干涸的绝望,仿若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抓握的只是虚幻,放手一看亦为虚无,可是疼痛与绝望却是真实。 那一天,当他知道兰儿出事了以后,便了疯一般的寻找,后来终于在后山的悬崖边找到了打斗过的痕迹,以及血迹,还有那一片青色的衣角。他又派人在崖底继续寻找,可是找到的却是一具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不相信,他不愿相信那就是他美丽的兰儿,以她的武功,即使是那么高的悬崖,有轻功护体也不至于伤及性命。尽管周围的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已经死了。可是,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他好恨,他恨自己不能去救她,恨自己不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她身边,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抛下一切带她离开,那么深的崖底,那么绝望的境地她是否经历了他无法想象的苦难。 这样想着,心突然难以言喻的痛起来,仿佛里面的肉被生生的割下来,血淋淋的猩红。 痛却只能用痛来节制,然后越伤越深,如尝罂粟。明知剧毒,已然成瘾。 毒的渴望!心殇的代价! 她说过的,她答应过他,要等他回来,带她一起走。可是,她却没能够履行诺言。 兰儿! 无数次的痛恨能不能让你回头再看我一眼,无数次的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向宋晟宣战。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弑君夺位本不是他的本意,要怨这只能怨宋晟自己欺人太甚,原本宋昱是想放弃手中的一切,带着兰儿一起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可是,宋晟却残忍的杀害了他们的宝宝,还要夺走他的兰儿,最后导致兰儿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杀子之恨,夺妻之仇,他不能不报。 他曾经说过,你予我血肉,我复你毁灭!你予我伤痛,我予你死亡! 如今这一切,只能用生与死才能够了结了。 宋昱靠在软榻上,眼睛疲惫的闭起,神思却是一片清明。连续四天没有合眼,他渴望睡眠,因为睡眠里就算有痛,却也有她单薄绝裂的身影。可是他就算合起了眼皮,却无法真正入睡。 要忙的事太多,要对付的人就在眼前。 心脏的位置已经空了许久,可是空了原来还是会疼。 卫幽兰,你是世上最残忍的女子! 你用死亡离开了这个世界,空留一个思念给孤独在这世上的我。 就算心底每次呢喃你的名字只是心痛,却又无法不一次一次默默的念一遍又一遍。 安排在宋晟身边的眼线前段时间终于有了消息,现宋晟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天佑山的别院去住上两天。而别院里只住了一名女子和一个老嬷嬷,那年轻的女子的容貌竟与卫幽兰的容貌惊人的相似!宋晟唯一给自己的希望是也许兰儿也有活着的一线生机。 可是宋晟,你给我的究竟是一线生机,还是一个圈套呢? 第二百零九章 强势告白 宋晟,这一次你给我的究竟是一线生机,还是一个圈套呢? 为了兰儿,哪怕是圈套也只能一头栽进。安排好手头的事,宋昱快马加鞭赶往风城。可是那茫茫前路是否有你在等待。 兰儿! 宋昱似乎已隐约看见她灿然明媚的微笑,她依赖而专注的眼眸。手指间似有似无已抓到那久违的温度。 兰儿!兰儿!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请你相信我!只怕是一次!就这一次也好! …………放心吧,各位。王爷暂时还见不到兰儿………………………………………… 马车将宋晟和莫愁送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山丘上便回去了。 莫愁扶着宋晟找了一棵背风的银杏树坐了下来,他明明浑身是伤,可这一路却一直眉目专注,嘴角含笑的斜睨着她。 “我们真的要待在这儿吗?他们追来怎么办?” “我们似乎是出来游玩散心的,不是浪迹天涯逃命的。”他笑的有些邪恶有些轻蔑,斜倚在树干上的身子轻轻移动着坐了起来,用眼神示意莫愁也坐下。 莫愁无奈的摇了摇头,挨着他的身子,也靠坐了下来。他们挑的这个位置还很不错呢,举目远眺,风城的全景居然都纳入了眼底。天色渐渐由黑转成了淡淡的青灰色,山下的景致依旧有些模糊,偶亮的灯火如突坠人间的星子逃兵,疏疏落落的分布在尘世里,偷听着万家的纷纷扰扰。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们在酒楼里被袭击的时候,没有人帮忙,可是却偏偏有马车在接应他们逃走;而如今看来他们也并不像是逃亡,看宋晟并没有赶快下山的意思,却滞留在山头;还有袭击他们的人为什么对宋晟好像有着巨大的仇恨,而却又不敢对自己动手呢…… 她心里现在有几千个问题想问,她脑袋里全是疑惑和问号,可是应该怎么开口呢?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答案,他不会说的,不知道为什么,莫愁感觉自己似乎很了解他的为人。虽然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表面不羁,甚至放荡轻浮,可是他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而深沉,善于算计,甚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这些她都知道!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反而问不出口。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再怎么纠缠,他给你的答案也不是事实。那么“问”又有什么意义? “你想问什么?不要憋着,皱得象一张老太婆的脸难看死了。好吧,我让你问一个问题。”宋晟淡淡的笑着,瞅着她的眼睛也如从天幕逃走的星子一般晶亮。他看她的眼神从来都带着需索和占有,可是自从两人被袭击以后,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很朦胧,很飘渺,一闪而过,似乎抓住了,凝神猜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抓住。很象得意,可是又不全象。 “我问你,你就会老实回答?” “问吧!你再多啰嗦两句,小心问了我也不答你。”舒服的靠在树干上,宋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睛一闭,居然有要睡觉的意思。 “刚才接应外面的马车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里?你不是说有一位楚老伯会照顾我们的吗?为什么不让马车送我们去他家?”左思右想,好像这个问题比较困惑。至于袭击他们的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最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宋晟和他们有仇。 紧闭双眼,宋晟略略沉吟了半晌,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孙新那一伙儿人和自己的纠葛在她看来居然没有后者更让她好奇?看来她虽然丢掉了以前的记忆,却没有丢掉错乱中把握关键的本事。无论记忆还会不会恢复,她骨子里的聪慧和精明倒是从没离开过她,如影随形。 “困难中伸出的手,并不见得都是‘雪中送炭’。记住了吗?笨丫头!”既然答应给她一个答案,那么就不能食言。可是这样的答案她是否能理解,是否会满意,就不是他愿意负责的了。 这是答案吗? 莫愁吊起了半边眉毛,斜睨着吊儿郎当一脸轻浮的宋晟。他的答案说了和没说真是没有多大的区别。有些气恼的随手揪了一把乱草朝他撒了过去,因为重量太轻,半途就纷纷坠落,大部分还很不给面子的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被他看到,脸上的笑就更加深了几分。 抬起的拳头还没挥出,安静的黑暗中突然有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咕……!”莫愁脸上的恼意顿时化成了僵硬的半羞半恼。一股热浪很快就窜烧到了耳根后,红到了脖颈下。 宋晟喷笑出声,戏谑的眉眼里全是调侃。 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莫愁突然又听到一声:“咕……”。这次换做宋晟将可恶的笑意僵在嘴角。 “哈哈……我还以为某人是不会饿的。”莫愁伸手搡了一旁的宋晟一把,很恶意的拍了拍他的肚子:“原来某人这里饿的时候也会唱歌。” 调侃他的代价是在下一瞬,敲击的手指就被握入强劲有力的手掌,手腕用力,毫无防备的身子已被拉入温暖的怀抱。他的额抵着她的额,他的鼻尖暧昧的轻轻碰触着她的鼻尖。 她双拳用力的撑住身体间的距离,却没办法撑住他逐渐靠近的双唇,手上更使了几分力,触到他受伤的肩胛,不禁让他皱紧了双眉:“你还真忍心……”渐重的压迫稍微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吃了痛的肩膀却没有退后的打算。 “我想吻你。”叫宋晟的那个家伙不知廉耻的直接宣告。(话说,我还真是难掩心中的气愤啊,我后悔了行不,我家兰儿要被占便宜了,啊啊啊啊~)脸颊在黑暗里滚烫出妩媚妖娆的霞色,莫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太狼狈的躲闪他的亲近。 “莫愁,你也许现在还不爱我,可是至少你并不讨厌我是不是?” 告白来得太直接,让莫愁忡怔当场,失去了伪装平静的能力。不是在谈论肚子饿的话题吗?怎么会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上去了。脑子有些纠结的凌乱,心脏沉重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在呼吸上。 第二百一十章 记忆呼唤(上) “莫愁,为什么我被攻击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冲过来想护住我。”宋晟步步紧逼,他努力的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不想再让她找到逃避的借口。他和她从来就是同一种人,只要找到取胜的机会绝不轻易放弃。 她看着他,长而微卷的睫毛在晶亮的眸子上闪烁着坚定而浓烈的琉璃光色,幽深的眸子亦倒影出自己都解释不了的慌乱和狼狈。她为什么要慌乱?她可以告诉他,因为他们是一路人,所以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很自然的相互扶持,很自然的同甘共苦。 狼狈? 她为什么觉得他的问题让自己备感狼狈呢?是因为被猜中了心事吗?是吗?她对他有了感情吗? “我被那些人攻击的时候,你心疼吗?”他的唇缓缓靠近,有些泛凉的唇瓣轻轻压在莫愁呆怔的嘴角上。轻轻的吮吻,舌尖带着**描绘她的唇线。而她依旧无法回神的,在一片迷茫离乱里努力想看清造成自己慌乱和狼狈的原因。她一直笃定自己并不爱他,可是为什么看到别人攻击他的时候,她会紧张,看到他被伤害,心会疼痛。 为什么? “莫愁,你心里是有我的。”轻轻的叹息,他直接给了她答案。温软的声音象远古呢喃的咒语,一遍又一遍的萦绕耳畔。舌尖终于撬开她的唇齿,狂野的展开**的**和掠夺。环抱的手臂渐渐收紧,就算疼痛也不忍放开那娇柔香软的身子。 莫愁! 这是为他而重生的莫愁啊! 逐渐加深的吮吻,带来灵魂深处的战栗。身子慢慢从抵抗的僵硬变成了依赖的虚软。是的!或许她是爱上了他,什么时候爱上的不知道,可能是从他有问必答的教授她种下一株株兰花幼苗,可能是从他一次次执着的专注凝眸,可能是从他每天吃饭都讲一个笑话为她解闷的小小心思。 动心! 原来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顺从的合上了眼帘,被动的亲吻开始回应他激狂深切的需索,记忆里有些微熟悉的感觉在缓缓蔓延。那么执着的逼迫和需索,那么浓烈的依恋和珍惜。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双深邃哀伤的眼眸,混乱的迷障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心底泛滥开去。 “我宋昱誓,从此以后,无论我能否荣登大宝,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浓稠的迷障里,划过如雷电般轰鸣的巨响。迷恋的温情从云霄直落深海,纠缠的舌自**的**里抽出,细细的牙齿慌乱中收缩抗拒,双手使力的捏住他受伤的肩胛猛力一推。莫愁终于狼狈的挣脱他的钳制,身子失去平衡重重撞在背后的树干上。 他深蹙着眉头,不知是因为她的推拒还是伤口的疼痛,眼底居然划过一丝痛楚。她不敢看他一眼,他却如鹰隼深沉凝眸。她居然还是推开了他,心里有些不甘,却终究无法对她下重手。早就明了和她交手,要狠下心肠,可是原来知道是一会事,实行又是另外一码子事。她不是用来满足**的女人,她不是单纯用来利用的女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不愿意真正强迫。可是他的温情和体贴感动不了她,他的温柔和宠溺依旧敲不开她紧闭的心门。 明明没有以前的记忆,可却依然处处对自己防备。 莫愁,只怕你心里的锁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记忆里和你海誓山盟的男人吧。 宋晟突然摇头轻笑出声,原来他的对手一直不是她,而是他。他怎么会幼稚的以为,失去了记忆的她只是矜持和迷茫,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很好!他倒是要看看一个记忆里留下的残破影子,如何与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相比。 扭头看着山下,地平线上一道明灿的光华缓缓升起,金赤浓华。这是一天的开始,就如老天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一般。 “莫愁,快看。”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宋晟用手指着山下的风城。 山脚下,大片的紫色兰花蔓延开来,随着日照变化,兰花的颜色也会产生奇妙的光色转换。黎明时它是暗红色的,正午时它是淡紫色的,黄昏时它是红色的。美丽的兰花之城,此刻仿若晨曦里绽放的幽兰,在静谧和典雅中缓缓盛开。 ……………再一次感叹我家苦命的王爷啊…………………………… 星夜兼程,黎明时分,宋昱终于赶到了风城。晨光不如骄阳浓烈,却是一天中驱走黑暗与寒冷的第一道光明,光芒隐动在小路两旁的枝隙叶间星星点点,不太刺眼,婉约璀璨。风动树影,摩擦出沙沙的轻响,在静谧中传递着一丝迫切,一缕渴求,一抹期待。 骏马停在了郊外一处小院的门口。宋昱飞身而下,而他见到的等在门口的人却不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而是一脸焦急的孙新。 “王爷,属下无能,本已经掌握了兰姑娘的行踪,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兰姑娘被人带走,属下没能完成王爷交与的任务,请王爷责罚。”孙新跪在地上,说道。 “被人带走?被什么人?”宋昱紧锁眉头问道。 “这……属下不知,正在派人全力查找。”孙新愣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对王爷道出实情。 “孙新。”宋昱疲惫的闭上眼:“你见到她了是不是?” “是,王爷。” “她还好吗?” 好吗? 孙新想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个女子就是王爷要找的人,虽然容貌是一模一样的,可是爱恨憎恶能改变吗?如果王爷亲眼瞧见她是如何维护皇上的话,那他还会那么笃定这个女子就是卫幽兰吗?莫名的想起那鲜血淋漓的血肉,莫名的想起王爷悲痛绝望、痛彻心扉的呼喊。 王爷对卫幽兰的感情只怕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回王爷,兰姑娘她很好。”如果能给王爷一个希望,如果能让王爷不再自我折磨,如果能让王爷不再自苦。那他愿意欺骗。 “带走兰儿的人,查到蛛丝马迹马上通知本王。”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可是并不确定。一切才开始,只希望自己猜错了。 “是,找到兰姑娘,属下会直接送她到王爷身边的。”拖延!孙新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给王爷一个希望,却不能真的让他见到那个“希望“在自己的眼前破灭。 送走了王爷,手下的眼线已经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在山脚的小路上,看到正在寻找的两个目标朝风城城内的方向而去。 孙新皱眉,千万思虑自心头划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记忆呼唤(下) 风城的兰花种植是城市的一大特色,它的如蛛网一般纠结的街道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大特色之一。在这里蜘蛛网般的小巷把城区分成了很多三角形的的区域,条条小巷却又奇异的相互连通着,无论怎么走都可以奇异的又绕到同一个地方。 这里对于外来的游客仿若半个“迷宫”,没有向导还真容易迷失方向。 看着浑身是伤的宋晟,莫愁很想让他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嘴角开裂,眼角青肿,额角破皮,肩胛上肯定是有伤的,左腕至肘有划伤,两只手的手背也全是狰狞伤口,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伤痕,至于衣服下其他的伤,因为看不到,所以更不知道还有多少。 可是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起今天一早野蛮的掠夺……哎!还是算了。多关心一句,不知道他又要说出怎样调侃的字眼,而且他还有力气戏弄她,估计大部分还是皮外伤。 “你要说什么?”宋晟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自然的靠近把胳膊压在莫愁的肩膀上,让她分担一部分身体的重量。 有些本能的想推开,可是看到他一脸促狭又无辜的笑意,只有先借个肩膀给他靠一下,毕竟他是真的受了点伤:“肩膀可以借你靠,你安分一点哦,不然我就……”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几转,四处的瞄了一下。在街道左侧正是风城城内的一条小河,莫愁甜蜜微笑,恶劣威胁:“你不安分的话,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斜睨着莫愁,宋晟轻轻笑了起来:“很好,很没创意的威胁。不过我喜欢,是在和我撒娇吗?” 狠狠用手肘撞了一下宋晟的腹部,引得宋晟一声闷哼。莫愁冷笑:“是不是威胁你自己看着办……”说罢,她故意用额头撞了一下他开裂的嘴角,后面无需言语,已清楚提醒当事人现在只是弱者,如果不乖乖顺从,那么吃亏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有些丧气的苦着一张脸,宋晟重重叹气。看来弱者的确是做不得的,要是以前,他一定让她知道威胁自己的下场,可是现在……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身体朝莫愁的方向更倾斜几分。 “喂,你不是吧……”突来的重量让莫愁没有防备的身子一歪,险些摔翻。 “我受伤了。”明明的一脸的无辜,明明是可怜兮兮的语气,可是为什么莫愁在他眼里会看到恶劣的报复一闪而过。 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难缠!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宋晟嬉皮笑脸的说道,一不小心扯到了撕裂的嘴角,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愁皱了皱鼻子,他有本事让人给他做接应,却生生在酒楼里给人那样的狠揍。他究竟有多少秘密隐藏在暗处?就算是陪她出来游玩散心,似乎也有其他的目的。虽然只是感觉,可是却让人极度的不舒服起来。 潜意识里,她似乎排斥这样的算计。 “楚老伯是谁?我们要去他那里避难吗?”这样的旁敲侧击能不能问出一点什么? “不必了,他只是我的一个在这里的朋友。” 宋晟暗自皱眉,这样的莫愁有些尖锐,她总是轻易看到事情的关键。 “莫愁,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他看着她淡淡的笑,可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冰冷的仿若冬天在湖面上凿开的幽寒深邃。 莫愁侧开头:“我也不喜欢你一直瞒我很多事,我不是猴子。” “猴子?”一抹笑意这才融进了眼眸。“我没戏弄你的意思,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很多事太复杂,我们是出来游玩散心的,我不想让这些事扫了我们的兴。你对我那么上心,莫非有点喜欢我了?是关心吗?” 莫愁紧紧的咬着下唇,一丝红晕泛上脸颊,张张嘴想反驳,却现好像说了什么都有点越描越黑的感觉。霍然抬头,他正促狭的调笑,她却浑身冰冷。这是他的方法吗?为了躲开她的问题,所以就丢出这样暧昧的困窘。想到此处,却不自觉的又甩了一下头,她为什么会这样以为,他对她总归是不错的,为什么自从遭遇袭击以后,总是用卑劣去分析,用防备去抗拒。 “莫愁……”她眼底的防备让他心里莫名一紧,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尽量打开自己的心扉去感化她了,为什么感觉她却离他愈来愈远。 “我们去吃东西吧。”僵硬的挤出一丝微笑,莫愁朝前走去。她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似乎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怕分析下去,全化作自己身上尖锐的芒刺。她不该与他如此敌对,就算没有爱情,最少应该是朋友的啊。 刚才在山上,莫愁已经见识到了风城兰花的独到之处,可是还没有品尝到风城独特的美食。宋晟要带她到当地一家很有特色的店里去吃东西,两人走在街上,周围的摊铺飘来的食物香味,让莫愁的肚子叫个不停。 “猪油芝麻汤圆,馅儿大皮儿薄,一文钱一碗嘞!” 面前,一个老伯正在卖力的吆喝着,不知道为什么,莫愁忽然停住了脚步。 ----“大叔,来两碗汤圆。” ----“我们回府我让府里的人给你做。” ----“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 ?----“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最近她的脑中总是浮现出一张俊美的脸孔,她可以肯定那不是他的,可是那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最近她的耳畔总是萦绕着一个关切的声音,那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思念,亲切而又疏远,似是来自远方的呼唤…… “怎么了,莫愁?”见莫愁突然停下脚步,宋晟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很饿了,我们就在这里吃汤圆,好不好?”莫愁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对着宋晟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好吧。”宋晟看出了莫愁的异样,但是也没有挑明,只是上前一步,说道:“大叔,来两碗汤圆。” 难道刚才脑中的场景真的是和宋晟在一起生的吗?莫愁只感觉脑子里越来越乱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黑白世界 饥饿让一碗普普通通的汤圆变得异常美味,莫愁吃的是津津有味。 “这里的萝卜饼也很出名,要尝一下吗?”宋晟看着莫愁把一大碗汤圆吃的见了碗底,提议着。 莫愁抬头,说道:“好啊。” 宋晟淡淡一笑,又要了两份萝卜饼。 “吃完,你最好还是处理一下伤口,换套衣服。”低着头,手上用勺子来回的搅着碗里的最后一个汤圆,莫愁仿若不经意的开口。他的伤总是让她心绪不宁,虽然找了水源简单清洗了血迹,可是那些青肿总是让人感觉有些碍眼的不舒服。而且他们俩这样狼狈的装扮是不是也太引人注目了。就算不是逃命,也没必要这样“血迹斑斑”的招摇过市吧。从走进这条热闹的街市,他们已经引来了很多不必要的注目礼了。 宋晟讪笑,应了一声好。 他从小就练习武功和骑射,虽说他的武功没有宋昱那么好,但是对于昨天孙新派来的那几个人他多少还是能应付的过来的。只是他在看到莫愁冒死跑过来保护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抵抗,虽说身上多处挂彩,但是却无法真的对自己照成太大的伤害。可是他不要对她说,他想她多担心一些,他想她时刻都在想,他受伤了,他痛吗?他的衣服破了,是不是应该换件新的?他的嘴角裂了,吃东西的时候会不会被热汤烫到?他要她想,每时每刻都想着他,脑袋里全想着他,不再有时间,有空间去想那个残破的影子。或许这也是恶劣的,卑鄙的,可是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他只要他想要的。至于手段,那不是他想在意的。 他的世界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乎无聊的过程,在皇宫里,从小到大,血一般的事实只教给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法则。过程只是傻瓜才追寻的,他只要结果。他只用自己的方式获得他想要的结果。 饱餐一顿之后,两个人在街上游游荡荡,终于走入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裁缝铺。挑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莫愁到后面去换衣服。而宋晟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耐心等待。他不是第一次等一个女人梳妆打扮过以后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只有这次他有些迫切的想看莫愁穿着青色以外颜色的衣物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 “皇上,您看今晚臣妾漂亮吗?” “皇上,您看这件衣服臣妾穿上会好看吗?” …… 这是后宫里的女人经常问的句子,他总是敷衍的带过,可是他的莫愁会这样问吗?期待的即将出现在他眼前的莫愁,嘴角慢慢挂起一个淡淡的若有所思的微笑,不管她等下问什么问题,他的答案可绝对不会敷衍了事。 就在宋晟胡思乱想之际,莫愁出来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笑意淡然,眼底的犹豫和防备象一堵无形的墙,隔开了他走近的脚步。 “我好了,你也去挑一件换了吧。” 她疏离的态度甚至不如普通朋友,可是宋晟还是伸手顺了一下她因为更换衣物而凌乱的丝,平静的应了一声好。 如果她想慢慢来,那他如了她的意。太急的脚步,似乎更容易让她排斥。 宋晟下意识的拿起一件白色的长衫,这是她刚才挑的颜色,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个颜色,甚至有些讨厌白色(那是,这可是我家王爷和许墨的专属颜色,你不许抢!),却想有个机会可以和她穿同样颜色的衣物。 “这件不错。” “嗯,那你去换吧,我等你。” 宋晟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穿了新换的衣物。安然走到莫愁所坐的位子前面,他带着询问淡淡微笑:“这衣服怎样?” 歪着头,莫愁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有些调侃的笑道:“不错,黑色一直都适合你。” 淡淡的微笑在言语间无声的僵掉,很快却又换上另一抹戏谑的微笑:“老穿黑色也会有些腻是不是,我们再看看其他颜色的衣服好不好?” 莫愁顺从的点头,起身和他一起挑选衣服。 宋晟拿起一件暗绿色的褂子,问道:“棕色的怎样?” “太老气了吧。” 他又拿起一旁蓝色的长衫:“月白色的呢?” “就身上这套吧。看习惯了,换了颜色反而不适应了。”她缓慢的表自己的意见,却成功的让宋晟停住了去翻找其他衣物的手指。回头他的脸上是温软的笑意,放下衣物的手指却不能控制的开始轻轻颤抖。 他永远的忘不了,从崖底将她救起的时候,她的眼里在流血,危急关头,他解了她身上的血蛊才挽回了她的性命。 此刻想来,她看不到颜色只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他每次见她几乎都穿黑色的衣服,她知道他素来喜爱黑色的衣物,所以笃定他的选择只有黑色,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她选择了其它的颜色。 多可笑,他居然带她到兰花之城,他居然想让她看一看她最喜欢的紫色兰花。 淡紫色?红色? 她看到了!可是只怕除了黑白,只是一场苍白的、华而不实的视觉盛宴。 她失去了“看”的享受。就如同她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一般。 她离开那个男人,居然就阻断了她看这世界的眼;她离开了那个男人,居然就放弃了爱的能力。她是拒绝他吗?只怕她是拒绝所有的男子,只除了他。 从没有的恨意在胸中颤抖酵,从没有的怒焰在血液里烧灼疼痛。这个世界如果有他一日,只怕在她的心里就没有一寸属于他的位置。这样的认知泛起的苦涩和无奈象一颗有毒的种子播进心底那原本慢慢松软的泥土里,生了根,了芽,迅的伸展出黑色冰冷的枝条,紧紧纠结住那原本已温软的心房,勒紧、收缩直至渗出灿然血色。 沸腾的血液渐渐失了温度,纠结的肌肉慢慢僵硬成石。眼底惊涛骇浪只是一瞬,须弥间全化成了自嘲和愚弄。兜兜转转,犹犹豫豫原来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十个刺客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宋昱都比他这个哥哥要优秀,父皇也更加疼爱他一些。只是他不服气,凭什么他那么的努力却还是换不来父皇的一点青睐,而宋昱他无论做什么,父皇都会高兴。他不甘! 只可惜,宋昱从小事事如意,却惟独在父皇驾崩之时不在京城。而等到宋昱马不停蹄的从边疆战场上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他当了皇帝,可是却还是处处被宋昱压制。他的手中有兵权,他在军中的威信远胜过自己,以及兵部尚书苏同文。 如今,就连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只喜欢他,而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不闻不问。 他的江山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要易主了,可是,至今他仍是咽不下那口气,为什么,为什么宋昱处处都要比他强? 一点一滴收敛起无形里迸射的极寒殇恨,心底一片寒芒滟潋全化作嗜血凶残,杀意已起,决定已下。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父皇说的对,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必须要绝情绝爱,女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利用的工具而已,眼前的这个女人纵使再特别,也逃不脱被利用的命运。 心已冰封,脸上却晕开温软凝淡的笑意,清澈的河水在身边缓缓流淌,欢快里又有多少忧郁和哀伤,宋晟缓缓侧过脸庞斜睨着莫愁:“莫愁,如果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愿意帮我吗?” 有些怔然的停住了脚步,莫愁疑惑的抬头,他一直隐藏着,躲避着,为什么突然又主动愿意告诉她?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她是关心和疑惑,可是并不想逼迫。而且此刻他盯着自己那软软的目光过于深邃,深邃的让人不自觉从心底泛起了寒意。 “我以前不想你担心,可是如果这样的隐藏让你把我隔在心门外,那我宁愿你为我担心。”他微转身子与她对视,身后是绵长的小河,河畔古桥袅袅婷婷跨河而过。傍晚的夕阳,照红了“兰花之城”的火红妖娆,也映红了那河水中流淌的惨烈的哀伤。天际一丝白云游游荡荡的漂浮着,象苍天看着世人的眼,冷漠而平静,淡然的静谧几近冷酷。 ……………我又要开始虐这对苦命鸳鸯了……………………………………… 把自己重重抛到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宋昱闭起了眼睛。努力的让身体不停的奔波在战场之上,努力的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忆他与卫幽兰之间的点点滴滴。这个身体已快耗尽所有精气,可是却依旧没办法阻止空掉的心一次一次疼痛。 他不承认卫幽兰真的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里走出。孙新找到了见到了与她相似身形的女子。他的兰儿有那么高的武功,他相信她有内功护体,即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不会死,虽然只是一抹薄如蝉翼的希望,可是他宁愿抓住这希望,站在原地等她归来。 会的!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白色的纱帐在幽柔的月色下轻柔飘荡,袅袅如清烟,淡淡若水晕涟漪。窗外的栀子花绽出娇嫩的白色芬芳,恍惚间仿若她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清香缓缓靠近。 闭起的眼一瞬有些朦胧,有些挣扎。这样的香味过于飘渺,四肢居然在香气里慵懒到渐渐无力伸展。倦怠的眉头警觉的抽紧,这不是栀子花的香味,虽然相似,却清雅不足,腻甜有余。猛的睁眼,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四肢软的越来越明显,却深知头重脚轻并不是睡眠不足引起的。一个不慎的踉跄,吃力的稳住身体,才现屋子四周已站了约十个黑色的影子。 还没有完全清楚的看清这些黑色的身影,致命的寒芒已同时从四面八方翻涌而至。 本能的后退、倒翻,右脚一个旋踢既踢出,顺势带翻了一抹先攻到面前的黑色的身影。右臂伸出挡住避无可避的一片致命寒芒,臂上一痛,已见血光。淋漓的血色晕开狰狞腥热,突来的刺痛反而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落地,没有思考的余地。右侧和前方又扑来两道黑影,矮身、出拳、扫下盘,避刀锋,手指扣腕,一个使力,关节已挫断,闷声的痛呼却让宋昱感觉那手指下的关节过于细致,那呼声隐带娇柔。 来袭击他的居然都是女子? 侧身又躲过一个扑来的身影,脚下一带,手腕用力一拉,那断了手腕关节的黑衣女子已被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恰好阻挡了飞扑而至的一寸寒芒。寒芒一闪,血光乍显,那持匕攻击的女子居然不顾同伴的死活,腕上翻转使力,匕透体而过,直直的向宋昱刺来。 意识是清明了,可是四肢却渐渐难以聚力。一时之间,宋昱居然被那破体之力逼退了两步,匕尖端一寸已刺入腹部。狠狠咬牙,使力推搡开身前的两个女人。脚步踉跄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才勉力稳住了身子。 抬眼一扫,屋内躺下了四名黑衣女子,还有六名以层进之势合围在身前,而他立于床侧的内墙角,离门较远,离窗亦有十步之距,而窗前亦站着一名黑衣的女子。 这才注意到这些女子的身高、体型居然……居然与卫幽兰都有几分相似。 这一现,让宋昱清明的神思重重的一震。这些女人都用黑纱裹面,仅仅露出寒凉眼眸,带着杀意凝眸专注。 好歹毒的计谋! 这次袭击只怕是冲着他宋某人的命而来。手指捏握成拳,调整了自己的身形和脚步。宋昱防备的又退了一步,足跟抵在墙角,慢慢凝聚内力。 卫幽兰不会攻击自己,卫幽兰宁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会出手伤害自己。这幕后的筹划者只怕要失望了。找几个体型相似的女子,放了一点迷烟就想轻巧的取了自己的性命吗?他心肠虽然歹毒,却实在是幼稚。 他是身经百战的安王爷,也是经历了血色和杀戮成长起的战神。一点心理战就想要他的命,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 努力的甩了一下头,虽然药力在四肢里不断的扩散,可是一旦拿定了主意要撂倒面前这几个女子,前后也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不是自己种了**,摆平她们只怕刚才一瞬已足够。 主意打定,全身的杀意冰冷凝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面前的黑影还未出手,他的攻击却已到面前。迅如闪电的拳头所到之处都是闷哼和骨折断裂之声。 几把匕、几个女人就想要他的命? 不屑的冷哼,手指钳住一把攻来的寒芒,顺势往身后袭来的拳头带去,“刺啦”一声,黑色的束袖已割断一截,白皙的手腕险险避过锋芒,没被齐腕削断,却已留下狰狞血痕在一只镂空雕花白玉手镯旁……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归于尽(上) 捏握的手掌重重的一震,心头那仿若被生剜去的伤口如洒了盐一般,开始烧灼疼痛。拳头上的十分力已立时减了几分。心头万千念头转过,冷眸依旧冰寒,却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汹涌波澜。 心已乱,脚下的步子更显凌乱虚浮。寒光乍露,伏低腰身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锋利刀刃,青芒一闪带过梢,已撩断束的丝带,割断了一缕丝。原本高高束起的黑立时飞扬,飘散开去。 身未直起,左侧一晃两抹黑影已揉身攻上,一个取左肩,一个取右下盘,背后是刚才袭击受伤的带白玉手镯的女子,前方是手握匕削断他束丝带的女子。一时之间已是四面楚歌,避无可避。 情形已是凶险万分,攻来的黑影都手握致命青锋,而宋昱却手无寸刃。只有后退以身后的带白玉手镯的女子作肉盾才有希望能全身而退,可是要他回身去拉身后的女子,他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虽然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只是对手的心理战术! 可是手指是僵硬的,身体是僵硬的。一时之间,竟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宋昱失神之际,攻击已到面前。提腿屈膝,挡住右下盘的攻击,反脚一扭踢在攻者的肩窝,双手交错,架住了正面回旋的直刺,却再也躲不开刺向左肩的锋芒。左肩一痛,一把青光匕已深入肩胛。闷哼一声,一手架开正面的刀刃,另一手回拍一掌,手指用力想捏住握着匕的手掌关节,对方却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居然手如滑鱼,匕一刺中,手腕一翻,就想抽回。她快,宋昱更快,可是肩胛受伤,力有未逮,捏住了关节却还是被对方猛抽了回去,手指一抓,束袖居然也给抓了开去,一只白玉手镯月下又显。 宋昱一愣,人已惨然笑出了声。 看来今日要全身而退已是不能,兰儿!心里疼痛着,却也有了解脱,与其这样活着煎熬,让他此时有个机会能去找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开了,钢牙一咬,伸手拔出了深入肩胛的匕,立时血色迷蒙,飞溅了大半个身子。身体的剧痛和心上的相比已是微不足道。 要杀他吗? 不是不可以,不过亦要用命来偿。 右手握着匕,宋昱浑身是血的向其他几名黑衣女子冲去。寒光如流水,似星芒急泄。他死亦要拉着这些伪装者陪葬。心里恨着,身体完全不再防备,扑来的攻击他不闪躲,锋芒滟潋,敌人给他一刀,他就受着,可是他亦给对手一刀,而他的刀狠、准、刁钻,中者均在心口,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已断气。 屋子里原本站立的六名女子,此刻已倒地三名。剩下的三人,一人依旧守在窗口,另两名侧身在她身旁。看见宋昱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心下似已起了惧意。两侧的女子相互打了一个眼色,转身想从窗口逃离,可是此时的宋昱怎会让她们如愿,右手的匕准确的朝左侧的女子掷出,自己已扑向右侧的女子。 身形如鬼魅一般,转眼已到面前,右手一错,已捏住女子的喉咙,骤然收紧。这边守在窗口的女子已出手,光华流转间,一抹寒芒居然泛着青灰。 宋昱眉头一皱,右掌里握着的女子已朝她抛了过去。 轻盈的旋转,人已侧身让过。抛出的身体“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居然瘫软不动。想必在抛出前就已被宋昱捏断了喉咙。 宋昱飞身而上攻出一拳,对手后翻折腰,堪堪避过。宋昱化拳为爪,翻手向下。一抓,正中腰眼,微一使力,手下的身子一声闷哼,弓起的腰腹已软倒,手中的寒芒青灰斜斜刺出。 宋昱淡然浅笑,深邃的眸底此刻清澈如山中清泉,划过一丝释然,一抹解脱,唇角的弧度居然美的如苍穹明月。 兰儿!要等我! 手下抓握的力度更重了几分,却是让那软倒的身子可以借力把匕送进他的心窝。 刀光寒芒,释然浅笑,往事流云,她的一颦一笑,一愁一怒,一一浮现在眼前。 ----“我宋昱誓,从此以后,无论我能否荣登大宝,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兰儿也定不负宋昱的情意。” ----“兰儿,你知道的,答应了我,便是一辈子……” 窗外飘来淡淡的花香,夜色有月色为伴,“兰儿!”他轻轻的喊出她的名字,心口的疼痛终于被血色湮没,眼睛慢慢合起:“你走的慢些,要等等我……” ……………这貌似是第三次王爷的心口被刺了吧……………………………………… 青灰色的天,沉沉的渐渐白。云蔼深茫,晨雾厚重。远眺是阴郁的令人窒息的压抑,近处是身影难辨的的晨雾重重叠叠。 宋晟痴痴的看着窗外那已冒了花苞的兰花,身子僵硬的姿势象石雕一般。 这一夜,他一直这样守着,如果莫愁回来,他应该能最先看到。可是一夜!多漫长的一夜,他等着,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却始终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心一直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象下坠在一个无底的深渊,没有了尽头。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陈俞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皇上,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宋晟猛的转回身,说道:“进来吧!” “皇上……”看着一脸铁青的宋晟,陈俞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样?快讲!”宋晟已经沉不住气了。 “回皇上,昨夜派去刺杀安王的十名杀手无一幸免,全都……” “什么叫无一幸免。出去的1o个‘袭人’,难道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属下带着几名手下一直守在附近,大概三更天左右,孙新带着一大队人冲了进去,后来又叫了几名军医进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从后门运出了十具尸体,我们的人跟着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 “然后呢?” “那十具尸体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同归于尽(下) 宋晟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他只是怔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怔然的看着陈俞紧皱着眉头向他靠近,嘴巴一直在开合着,可是听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心底泛起一团浓黑的雾气,在心头萦萦绕绕,慢慢扩散到四肢。半悬的心终于轰然落地,却是碎的连声音都没有的死寂。 “莫愁……”他口中喃喃的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再也没有人会回头冲他做着鬼脸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再也没有人会笑嗔着来挽他的手:“我要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宋晟只觉得身子骤然一冷,全身的骨节都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一丝痛是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爆裂开去,然后每个细胞里的痛仿若都被点燃了一般,在身体里不停的爆裂。站立的身子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腰腹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身后的龙椅上。脸色一片惨白,找不到一丝血色,可是身体却象一个没有出口只有入口的罐子,那炸开的痛全一点一滴汇集在身体中,积累,再积累,成了汪洋,渐渐把他淹没。 原来失去最不愿意失去的是这般滋味,可是他可以后悔吗?他可以回头吗?手里依稀还有昨夜握着她手的余温,可是现在却再也握不住那香馥的温暖。 如果我说我错了,莫愁你可以再回到我的身边吗? “宋昱死了吗?”过了好半晌,宋晟紧紧盯着陈俞,提起宋昱,他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之前那嗜血的冷芒和冰冷的恨意。 “回皇上,具体的情况尚不知晓,不过倒是几名军医来来回回的进出安王的住所,还不时的送进去一些热水、纱布和药材。如今,安王所在的整个沂南城已经被全面封锁了,里面的消息暂时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宋晟挑起眉头,面如罗刹。 居然让一旁站立的陈俞,无端端的打了一个冷噤:“孙新在今天早上通知了在外征战的宁王和其他几位大将全部回到沂南城。估计……” 宋晟冷笑连连,召集他的左膀右臂回沂南城吗?好,很好!他倒是没有想到孙新居然会召回正在征战中的几元大将回到宋昱所在的地方,不过这不也是一个彻底摧毁宋昱一伙,收复失地的最好时机吗?主要的将领全到齐了,这岂不是天助我也。原本想各个击破。原来根本不用如此麻烦。 “你马上去查,朕要知道具体都是那几个人会到沂南城去,以及他们到达的准确时间,还有随行人员的名单。”宋晟冷冷的命令。 …………………虐虐更健康………………………………………………… 莫愁冷冷的看着这个如野兽一般嗜血的男子,他是夺了宋晟妻子的人;他是杀了宋晟未成形的孩子的人,并且还残忍的将那血肉送到宋晟面前,让宋晟的妻子成狂疯,最后自杀的人;亦是现在布局要彻底折磨宋晟的人。 他浑身是血,他杀人的手段利落、干脆,就象一部天生的杀人机器,不知道疼痛,不知道躲避,居然可怖到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来诱使敌人投入他布下的嗜血蛛网,然后一击毙命。 可是多么的奇怪,这样的他居然引不起她的恐惧和憎恨。来时的恨,在见面后居然全化作了淡薄寒凉。看着他手起刀落,看着他全身慢慢被血色染红,她居然有些怜悯这条生命。宋晟在临行时给了她一把形状独特的匕,千叮万嘱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划伤自己。因为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血红”。 血红! 应该是一种颜色,可是亦是江湖上罕见的十大剧毒之一! 宋晟告诉她,只为了让她小心应对,不要错手伤了自己。 很快攻击就到了眼前,血色的身影在残忍的杀戮后,慢慢朝仅剩的三人靠近。月光下,原本精致俊美的五官在血色下有种摧残的美。他的眼瞳黯黑深邃,似曾相识,仿佛幽柔的月光也照不进那一池深邃的忧伤。 随她同来的最后两名杀手已轻巧的从她身旁掠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右侧寒芒一闪,那黑色的人影一声痛呼已翻然倒地,才抽搐了两下已寂然不动。而他身影一晃,已截住了左侧欲跃窗而下的身影。 他仿若一头杀意已起的嗜血孤狼,只是一瞬已锁定目标追逐而至。他的手是死神的刀刃,才见伸出,已听到颈骨断折的声响。 不能再犹豫,莫愁迅拔出匕亦朝男子攻去。可是近身短攻,她攻击的招式还未递出,已被封住攻击的角度,紧接着铁一般的拳头已递到了面前。 拳头来的度太快,莫愁本能的折腰后弯躲过了他的第一击,虽然躲过了受力点,腰腹仍然被袭来的拳风,引起一阵战栗,她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她手握抹了“血红”的匕,只怕刺中他也是不可能的神话。 容不得多想,腰眼居然已被他的手掌捏住,仿若死神扣住了咽喉,几乎是本能的,手里的匕斜斜刺出,直朝他捏住自己腰眼的手臂划去。可是只是一瞬,她已现不对,捏在她腰眼的手指并没有攻击,只是向上拉起了她的身子,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划出的匕因为拉力的牵引直朝他的心脏刺去。而他居然在月色下璀璨释然的淡淡微笑。那笑,笑的淡然,笑的解脱,笑的令人心醉,令人心酸,仿若她的攻击只是完成了他最后的成全。 他这是想自杀吗? 心里震惊,手腕的力度减弱,一丝从没有的慌乱和悲伤就这样一把楸住了她的心脏。心好痛,那双月下的眼与梦中的眼是多么的相似,如梦中的一般深邃,如梦中的一般悲伤。那双眼是梦中的追逐,迟来的认知加重了后退的决心。 “不要!”她痛呼出声,整个身体奋力朝后挣扎,全身不可抑止的开始抖。他拉扯的力量太大,袖子居然因为两厢对抗的拉力“刺啦”一声撕扯断裂。她手中的匕却还是划破了他心脏处的衣物,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 月色下,她一直随身佩戴的白玉手镯毫无遮掩的暴露,他脸上原本释然的微笑如结了冰一般凝在了嘴角。他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一脸的不可思议,黯黑的眸子里全是震惊和不解。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不离(上) 与此同时,莫愁也身体僵硬的直视着他,无意识的她伸手想去扶他踉跄后退的身子,而他已伸手去拉她裹面的黑纱。 身影交错,黑纱飘移,随着夜风荡开了一朵暗色的怒放之花。 面纱轻然飘落,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鼻子,熟悉的红唇。这是他的她,就算五官可以伪装,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怎样去伪装,还有那独一无二的千年寒玉雕刻的玉镯如何作假。那是他特意请了知名的玉雕师傅,取材同一千年寒玉,用内嵌的刀法雕刻在上面的并蒂兰花,兰花不是并蒂的花种,可是他却注定了一生与她紧紧相依,所以那只手镯之上,内雕的花朵不是独朵,而是并蒂纠缠。这份心思如何伪造。 方才,情况危急,他只是看到了一只镂空雕花的白玉手镯,便被扰乱了心神。而当他现这是个女子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只白玉手镯之后,才明白这只是障眼法。 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楚那只手镯上精致的雕花,才得以确定,眼前人便是他的兰儿。 胸口血色蔓延,明明只是划伤,不是刺入;明明身体其他位置的伤口并不致命,可是一种陌生的寒凉却让宋昱修长的身子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入骨的冰寒自胸阙蔓延开去,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血流出身体的声音,双膝一软,人已跪倒。 不能死!他不要死!她才回到他的怀抱,上天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房门“砰!”的一声被直接撞开了,孙新领头,一大票人已冲进了屋里。一地的黑衣血腥,一片的打斗狼藉。屈膝半跪的宋昱,浑身是血的宋昱,身旁一个半架着他身子背对着门的黑衣女子。 惊恐和狂怒的直冲上头,清明的眼睛立时已泛起了红丝。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孙新提脚便向黑衣女子踢去。 宋昱要出声警告已是不及,孙新跟在他身边多年,他的一拳一脚有多大的威力,他比别人更清楚,有多快的度他也比别人更明白。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的抱着莫愁的身子,转了一个圈,他用自己的身体去遮挡攻击的角度。 “王爷!”孙新的脚已踢出,才现王爷居然在自己攻击的范围里。生生在半空减力,生生的撤腰扭腿,化去了大半的力道,可是冲过去的度和力度太快太重,三分的力气还是扎实的落在了宋昱后背上,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黑暗里穿透耳膜般的凄厉。 莫愁只觉得人突然被抱着转了一个身,然后便失去了平衡,面前这男子和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后直跌了出去,然后重重跌落。 她原本可以翻身借力让自己不会跌的那么重,那么扎实,可是面前这男子居然象铁箍一般把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从背后固定了她的腰。落地的刹那又用锁腰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虽然跌得狼狈和疼痛,身体却没有真正受到伤害。 本能的想直起身子推开他,肩头却突然一片湿滑腥热,她侧头,他的头正压在她的肩上,嘴角是狰狞的暗色浓稠,可是他却看着她温软的轻笑。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头一偏,人居然已昏了过去。可是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压在她身上的修长的身体,却颤抖的越明显。 孙新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在看到莫愁的脸时,脸上已变了颜色。 “是你!竟然是你!”他不可置信的瞪着莫愁。 回转了身子高声命令人去叫军医过来,再回头看看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应。 这时开始清查现场的一个侍卫过来向孙新报备:“孙大人,一共十名‘杀手,死了八个,重伤一个,还有一个……”他下意识的用眼神瞟了一眼被宋昱压在身下的女子。 孙新此时也回过神来,他快步走到一具已死的黑衣女子前,揭开黑色面纱,看到面孔,心底已泛起了凉意。不死心的又走到了另一具背后插了匕的黑衣女子前,翻过尸体,揭开面纱,冰冷的凉意已渗透了全身。 “大人,这次前来刺杀的杀手都是带了人皮面具,用了同一张面孔。”侍卫尽责的报备,听在孙新的耳里却如寒夜降霜。 再扭头看了一眼莫愁,那一脸的不可思议已变成嗜血的寒芒:“把他们分开,军医呢?马上再派人去叫!” 站在一旁待命的两名侍卫领了命令朝莫愁靠过去。他们俯身先把宋昱的身体抱了起来,却现宋昱的左手死死的握着莫愁的右手腕:“过来帮忙。”一个侍卫朝门口守着的另两名侍卫喊。 一个侍卫过来帮忙扶着宋昱的身子,另一个侍卫用手去拉宋昱握着莫愁的手,拉了几下居然没有扯开,他使了一个眼色给原本拖着莫愁另一只手的男子。两人合力用手指去掰,可是宋昱人虽然昏阕了,却仿佛潜意识的在抗拒着。任凭两个男子如何的使力,在不能伤了宋昱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成功分离那紧握的手指。 不知不觉的,莫愁的眼突然有些酸楚,心底那纠纠缠缠的葛蔓有了一丝松动。耳畔反反复复是他在她耳边那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滑落,心里好痛,那样的酸楚,那般的苦涩,仿佛世间所有的委屈都在这时爆。 “拉不开就给我剁了那女人的手!”孙新冷眼旁观,眸底划过一丝狠绝。 一个侍卫已捡起地上一把匕,青灰色的寒凉,在月色下透着妖异的光芒。孙新一眼瞟到,脸色骤变:“等等!匕给我。” 持匕的侍卫一楞,收了力气,转身把匕递给了孙新。孙新小心的接过,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狠辣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愕然,蹙紧的眉头越的纠结。 血红! 居然是江湖上十大罕见毒药之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死不离(下) 血红并不是见血封喉,一击毙命的剧毒,但是中了血红的人,就算是身体被划破很小的伤口,伤口都不会愈合,并且都能让伤者缓慢的流血而死。 紧握匕的手指因为这一认知开始不能控制的颤抖。 血红至今为止还没有解药。或者说,至少他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东西。 孙新命人把王爷安置到了其他的房间,并没有再吩咐人彻底的分开两人,只是命令手下看好莫愁。如果握着这样一个杀手的手,可以让王爷安心的话,那么他也只能就这样听之任之了。 让人通知宁王爷赶回沂南城,同时也派人通知了安王的几名心腹大将赶回。普通的军医没有办法救王爷的命,只能用一些药物来拖延时间。 真正有希望有能力救王爷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蓝焰国皇帝凌霄寒,一个是许墨。 此次起兵,安王爷正是在凌霄寒的暗中支持下才进行的,蓝焰国宫中有医术高明的太医和许多罕见名贵的药材,这也许能帮上王爷。 还有许墨,他在魅影那么多年,对各种的毒药也是颇有研究。经过上一次的风波,许墨和王爷一样,也没有放弃寻找卫幽兰的下落。他就一直留在王爷的身边,起兵之后也是带领着一只队伍,负责各地的招抚工作。如果现在单独的要他们两个过来,皇上派来日夜盯着王爷的眼线,一定会有所觉,只怕会给他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回一起回,多几个分散的目标,相对来说会更安全一些。 …………虐虐更健康………………………… 这一夜是鲜血淋漓的一夜,尽管看不到颜色,莫愁却非常清楚的明白握住她手的男子身上不断渗出的是血。 军医来的度很快,迅的清理了伤口,然后是熟练的上药包扎伤口。 大夫说:主要的伤口有七处,一伤在肋骨,还好并不严重,做了处理以后好好恢复并没有大碍。一伤在肩胛,匕虽然刺的深,可是没有伤及筋骨,所以上了药止住了血,剩下的事也就是休息。还有几处伤虽然都见了血,可是只是皮外伤,更没有什么大碍。真正致命的伤口是心脏处的划痕,只是四、五寸左右的一道血痕,可是因为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和云南白药却依旧不管用,不时的有鲜血缓缓的渗出,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但是长久下去这无疑成了他身上最致命的伤口。 而这伤,是他拉住她的手划过的! 她与他明明不认识,她甚至是带着仇恨来暗杀他的杀手,可是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会心软;为什么最后一刻,看到他那释然、解脱的微笑会抑制不住心的疼痛。为什么他那深邃而忧郁悲伤的双眼让人似曾相识。为什么? 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因为他的一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她控制不住的悲泣痛哭,迷蒙的黑暗里,她深知自己对他不是单纯的仇恨,可是一想到宋晟说过的话,一想到他杀其他杀手时那残忍的手段,却又不自禁的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究竟是谁? 黎明时分,宋昱开始热,浑身滚烫。胸口的血一直在往外渗,纱布一条一条的换,嘴唇渐渐青紫,脸却如火一般的烫手。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大量的失血加上内心郁结挣扎,还有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内外煎熬,血流不止,偏偏又用药物控制不了。 用冰水浸过的帕子一块一块的拿来,温度却降不下去,可是大夫却不敢贸然用药给王爷降温,因为血流不止,怕退热药下的猛了,身体的温度一下降了下去,那情况会更糟糕。 可是宋昱抓着莫愁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松开。 莫愁安静的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手滚烫的象火炭,可是她却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无助而惶恐,她从不知道死亡可以这样把一个人的生命一寸一寸的抽离。心里翻滚着滔天巨浪,明知道这男人死了,她来的任务就完成了,宋晟的威胁就解除了。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喊:“不要!不要!不要!”挣扎着、疼痛着,渐渐声音变大,如雷声轰鸣,在她的心底呐喊:“她不要他死!她不要看着他死!” 脑袋里仿若有千千万万的针在扎,每次刺中带来的疼痛都让人惊跳。可是她只能这样呆坐着,而无能为力。 猛的,手腕上的手指又一次的收紧,力度之大,几乎让莫愁痛的呼出声来:“兰儿!”他痛呼,声音惨烈,仿佛正经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人一挺竟要从床上坐起,眼睛却是闭着的,一旁的大夫急忙伸手按住。 胸口的血流的更猛,原本已止血的肩胛在这一挣扎间又撕裂了伤口,白色的绷带上立刻又染上了一抹血色。旁边的几个军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制住了挣扎的身体。好不容易重新包扎了伤口,宋昱火烫的身子却开始不自禁的抽搐。 宋昱身上的衣物除了贴身的大部分已经褪了下来,全用冰帕子捂上,现在要是要先把温度降下来。 这样反反复复一个多时辰又过去了,温度终于降下了少许,人也不再抽搐,可是依旧没有清醒的神智。他嘴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时不时的大喊一句:“兰儿!”每叫一声,莫愁的身子都控制不住的一阵轻颤,心里的挣扎便更厉害几分。 终于站在一旁的孙新忍不住走到了莫愁的身旁轻声说:“他叫‘兰儿!’的时候,你就应他一声。” 莫愁抬头,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神里居然全是无奈、焦灼和祈求。 “兰儿……”宋昱的手又一次抽紧,仿佛在确定手里是不是依旧抓着那不愿意放开的手。 莫愁点着头,另一只手终于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我在!”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宋昱苏醒(上) 莫愁点着头,另一只手终于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我在!” 我在!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 可是当莫愁说出这两个字,心里那挣扎,那疼痛,那烧灼,那无奈,那苦涩,那无助好像都重重放了下来。原本不断轻颤的身子骤然轻松。 “我们再也不分开……”他低声轻喃。 她说:“好!”眼泪却已不自禁的流了满脸,湿了衣襟。 明明已烧的迷迷糊糊,听到莫愁的回答,他眉宇间的痛楚却一瞬间云淡风轻,他握着她的手掌还是滚烫的,可是嘴角已弯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窗外的天已大亮,晨曦初露,金色的光带透过窗棂射在宋昱绯红的面颊上,眼睫上浮起一滴琉璃晶莹,似垂未垂,似坠未坠,在透明的光色里光华璀璨,仿若暗夜里遗失的星子。 身体的温度在折折腾腾,反反复复的升高又回落。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她回握的手也一样坚定。在此刻纠缠的是手,可是在心里纠缠的又是什么呢? 莫愁不知道,她只能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当他体温升高时,当他每次迷迷糊糊的呓语时,她只是轻声的反复重复着:“我在!”然后他纠结的眉头轻轻的松开,她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 忙忙碌碌的军医换了好几批,孙新亲自送了食物过来,看到那纠缠的双手,只是微微的叹气,然后把食物放在一边,又重新让人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递到莫愁的手里。 他不会对她说谢谢,因为王爷伤成这样本就是她的杰作。可是他也无法再对她起杀意,不知道是因为她那张和卫幽兰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她配合的呼唤相应。 他不知道让相爱的人生离死别是怎样的痛,他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可是当他看到王爷爱的如此辛苦,甚至几次三番都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时,他只觉得这样的爱,他是要不起的。 黑暗里的生命,有黑暗的法则要去遵守。情爱的折磨最是伤人,却也是强者最后的挑战。战胜别人不难,战胜自己却并不容易。只有放下情爱,杜绝一切弱点,强者的脚步才能走的更远。 可是道理很容易,做到的又有几人? 有很多时候,看的都很明白,可是偏偏活的却都很不明白。 当爱情真的降临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保持理智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一张和卫幽兰一模一样的脸,可以看出柔美的五官上那份担心和焦虑并不是伪装。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蹙眉……如果是卫幽兰在世,还有可能。可是…… 难道卫幽兰真的没有死吗?而这个女子也正是他在风城见到的,和皇上在一起的那个吗? 皇上的心机不但深沉,手段不但狠辣,心思缜密亦不在话下。 那么…… 孙新猛然抬头,眼光灼灼的盯着与王爷手手相缠的女杀手,她真的会是卫幽兰吗?仅凭十个女杀手就想对付王爷,原本是件自不量力的事,可是居然做到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除非前来刺杀的人里面有王爷下不了重手的对象。 而事实是这次刺杀的确是伪装了卫幽兰的样貌展开的,皇上利用了王爷的弱点,可是王爷也不是傻瓜,以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上当。除非真做假时,假亦真。 心里莫名的推测,居然理出这样的头绪,不得不让孙新心惊。这做事的风格的确是皇上的,这残忍的手段的确是皇上的。而且王爷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没有抓其他杀手的手腕,独独抓了她的,甚至在自己攻击她的时候,以命相护。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王爷已经认定这个杀手就是卫幽兰。 在十个相貌相同的杀手里能够认出自己的心爱的人,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却也并不很难。既然是彼此亲近,那肯定对对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一个眼神,一颗痣,或者一件信物。孙新的眼神在那个女杀手身上扫了一转,居然看到了撕裂的袖口处露出一只镂空雕花白玉手镯,是这个吗? 其实是不是那个手镯并不重要了,关键是王爷认出了她。眉头一蹙,孙新的眼内一片凌乱纠缠。如果她真的是卫幽兰,那么她为什么要前来刺杀王爷?还有,那一次和皇上在风城遇到的那个女子到底和她是不是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切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都说不通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王爷要醒过来啦………………………………………… 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天还没有亮透,朦胧里有些凉,手指下意识的去感觉那份让他安心的温度。他知道他抓住了,虽然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才现,可是他毕竟是抓住了。 手里下意识的用力,让一旁靠着的莫愁身子轻轻一颤,从浅眠里醒了过来。不眠不休的两日,耗尽了她的体力,直到昨夜他才降下了温度,安稳的入睡,她这才放下高悬的心,靠在床旁迷迷糊的闭了一下眼。 “兰儿……”宋昱轻声的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有些不太确定,有些惊喜,有些安心,有些固执。 莫愁怔然,简单的两个字“我在!”却怎么也无法在他清醒的时候应出声来。身子轻轻的一缩,手腕想从他的手中抽出,可是他捏的很实在,居然没有松开的意思。而她知道他浑身是伤,知道他此刻的虚弱,居然有些不忍心强制的抽离。 “你……渴吗?我给你倒水喝。”她慌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燃烧的灼烈,让心底都在颤抖,而她居然有些害怕和逃避。 宋昱轻轻的摇头,他的身子动不了,可是他只想看她,那熟悉的眼,那熟悉的唇,那熟悉的蹙眉,可是为什么会有陌生的淡淡的疏离和隔阂。 “兰儿……”他不确定的又唤了她一声,脑子里有些纠结的疼。她居然和那些杀手一起来袭击自己。脑子混乱的闪过那个血腥狼狈的夜晚,她居然对他动了刀。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宋昱苏醒(下) 眉头不自觉的紧紧扭起,不是因为身体各部分传来的疼痛。他是身经百战的铁血王爷,无数次的杀戮,身体上的大伤小伤加起来没有几千亦有几百。所以本能的都会让自己的要害位置在攻击时尽量避开,疼痛要不了他的命,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她居然和其他的杀手一起来攻击自己。 莫愁侧开头,他清醒了,所以他也应该想起她们的偷袭。其实没必要给他解释,她原本就是来杀他的,有什么好欺骗的,甚至理智一些,现在就应该给他致命的一击。 致命一击! 莫愁抬头,手指下意识的收缩。眼睛正正的撞在宋昱研判探问的深邃眸子里,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可是却很固执,他看到她眼内一闪而过的杀意,一阵寒凉自心底翻涌而起。他叫她兰儿,虽然她并没有回答,可是他却能确定她是他的兰儿。 “最近许墨还好吧。”他试探的问,眸子紧紧的盯着莫愁。 莫愁眼内一片迷茫,浓浓的黑雾里有些东西在暗处翻涌、挣扎。脑子里居然模糊的划过一抹白色的影子。宋昱还没来得及再问下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身米色长衫的宁王宋旭和黑衣的孙新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太好了,二哥,你终于醒了啊。”宋旭瞅了一眼一旁的莫愁,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孙新则有意识的站在了靠莫愁比较近的位置,眼神中多了几分防备。 “你怎么来了?”宋昱疑惑的询问,手下意识的想把莫愁往自己的身边拉近一些。 “何止是我,再晚一些,许墨和几位将军他们都会回来。” 宋昱眉头一皱,他只是被偷袭了,就算受了伤,似乎没必要让这么多人都回来,除非……生了其他的事。 “出了什么事?是谁让你们回来的?”宋昱有些想立坐起身子,却被莫愁下意识的按住,那眼里满是惊慌和心痛。 “你不能动。”她轻声的说。 宋昱眉头一展,不论她是以什么理由攻击自己,最少她依旧对他担心着。身子顿了顿终是没有坐起,虽然这样的角度让他不舒服,可是刚才轻微的动作,居然引起一阵昏眩,这样的情况的确少见。看来这次还真是伤的不轻。 “对,你现在还是少动为妙。”宋旭走近,促狭的立在床侧,有些得意的俯视着宋昱,满眼的戏谑,能这样看他的机会真是不多。“你中了‘血红’,孙新见情况危急,就叫许墨赶回来治你。具体情况等下孙新会向你汇报的,你先别担心。”半弯下身子,宋旭挤眉弄眼的靠近宋昱:“二哥,我如果现在向你挑战,估计一个指头就按翻你。” 宋昱轻笑:“可是等我好了,你在我掌下,定是走不过五十招。”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轻笑,宋旭轻拍了一下宋昱的肩膀:“那就赶快好起来,军中的事物有我们帮你处理,你先不要担心。” 两人正要再说什么,窗外突然响起杂乱的叫嚣。骏马嘶吼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急促马蹄声,急怒的悲呼,那里面居然有许墨的声音。宋旭脸色一变,急步走到窗前,探头一看,再转过身来,脸色已青,居然连交代都没有,已开门冲了出去。 “三弟……”宋昱叫了一声,居然没有喊住。 “孙新,你去看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新脸色一变,防备的盯着一旁的莫愁没有举步。 “孙新!”宋昱又叫了一遍。 “王爷,属下的任务现在是保护你……”他怎么放心一个曾经攻击过王爷的杀手单独和王爷同在一室,刚才他去接宁王爷才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看到两人均清醒着,已是一身的冷汗。 “那本王的命令对你而言是什么?” 孙新垂,他不是要违背王爷的命令,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杀手的威胁近在眼前,让他无从选择,他不能再拿王爷的安危来开玩笑了。 门再次被推开了,宋旭居然象阵风一样的又冲了进来。 “二哥,你的女人借我一下。”他的话说的急,青的脸上,看得出那焦急不是伪装。 “我保证完好无损的给你还回来。”宋旭脸上少有的严肃,看到宋昱沉默不语,他又补充了一句。 宋昱心中一震,手指松开了,他看着莫愁,眼里写满了担心,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喉咙居然只是无言,他要说的她懂吗? 莫愁安静的回视着他,他在担心她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原本要至他于死地的杀手。刚才的对话没有结束,他的眼神复杂深邃,可是她却轻易能够读懂那抹担忧。他不担心她的逃离,亦不担心她对他再次攻击,却在担心她的安全,而且担心的如此明显,却又无法开口。 鬼使神差的,莫愁居然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飞红着脸颊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会小心的。” 这是承诺吗? 宋昱没有点头,可是刹那间眼中一片温柔,原来她懂的。 宋旭轻轻拉了拉莫愁的袖子,有些催促的意思。莫愁轻轻起身欲随宋旭而去,久坐的双腿有些麻痹,猛的一个站立,居然腰腹一软,人就往前冲了一步,险些跪倒。宋昱一惊,忙伸手去拉,伤口一扯,胸口一阵剧痛,险些晕了过去。 莫愁扶着床畔,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动,我只是腿麻了。”她解释着,说完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解释。 宋昱微微蹙眉,点头道:“去吧。” 宋旭扶了莫愁快步离去。 他没说原因,可是宋昱也没有固执的追问。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出了门口,说不是心头是什么滋味。 这几天经历的事,遇上的人对于莫愁来说都太复杂,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显纠结。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似乎对他们也没有应有的敌意,而他们似乎对她这个阶下囚也异常善待。 还有那个他们口中的兰儿又是怎样的女子,她居然就凭一张相同的脸换来了如此多的关注。 第二百二十章 迷乱的心 “安王宋昱,凶残而卑劣,我与他有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这是宋晟的原话,可是怎么此刻想来,却有些矛盾。既是爱到夺他人之妻,为何还要杀了那女人腹中的孩子,让那女子怒狂痴颠,直至自杀。这安王爱人的方式是不是太霸道也太血腥了一些。袭击他的那晚,他握着她的手执意求死,唇角那解脱而释然的微笑,此刻忆起依旧让人心痛神伤。一个冷血凶残的男子在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为何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了结生命?还有他重伤卧床时,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兰儿! 难道自己真的和那个兰儿长的那么像吗?以至于他们每个人都这样叫她。难道兰儿也是宋晟的妻子? 那安王与这女子,宋晟与这女子又是怎样的纠缠?那么宋晟又是谁?他是一个经商的商人,又怎么会和安王爷产生纠葛呢?脑子里千千万万的葛蔓缭绕,越往深想却越理不出半丝头绪。脑袋里闷烧的那把火更烈了一些,一寸寸的吞噬着黑暗的迷雾,却又转眼已被迷雾湮没。 随着宋旭来到了前面的小花厅,才现偌大的花厅里已站了一屋子的人。两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身上挂了彩,正围在一个身穿白衣满身是血的男子身边,旁边半跪着一名军医。 军医正在检查男子的伤势,围在他身边的两名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可看到她们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男子身上不断外溢的浓稠,而这浓稠对于莫愁来说已不陌生。 莫愁的身子不自禁的有些颤,这个世界一瞬好像除了血腥和死亡再无其他。 宋旭领着莫愁走到近前,示意莫愁蹲下身子,然后轻声开口:“许墨,你看看谁来了?” 旁边的两个女子抬头,失神而悲伤的眸子一扫到莫愁的脸上,已化作满眼的难以置信。身子一抖,几乎跳了起来。 “兰主子!” 莫愁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那个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为什么没有人听她解释呢?要应吗?宋旭带她来,是为了一个谎言吗? “主子,你真的还活着。” 莫愁微微蹙眉,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有些求助的看向宋旭。宋旭却只是在那男子的耳旁轻轻的重复:“许墨!许墨!卫幽兰没有死,你睁开眼看一看,所以你也不能死,你要活着,你不是说一定要找到她的吗?” 莫愁这才现,那男子的胸口处插着一支箭,暗色的浓稠没有因为紫衣女子手掌的压制而止住,只是一味固执的往外溢渗。 军医只看了一眼,眉头已皱了起来:“还好,这箭离着心脏只不到一寸,要是再偏一点恐怕就……”他示意身旁的助手拿了剪刀,小心的剪开被血黏住的衣物,用烈酒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 看着那深深刺入身体的箭,莫愁心里一紧,一阵苦涩的迷乱纠缠。他说他一定要找安王报仇,看来这场血腥仇杀不但由她拉开了序幕,也已无可避免厮杀到了眼前。 “把伤者送进房里,我要准备给他取箭。”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一旁的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人抬到后面的房间里去。 一群人就这样一股脑的全都离开了花厅到后院去了。莫愁茫然四顾,除了一个侍卫留在花厅里打扫刚才留下的血迹,其他人都已随着伤者一起去后院了。 莫愁有些怔然的立起身子,四肢里的血液冰寒的连流动都有着声音。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怎会如此血腥和暴力,只是残酷的仇杀。身子一个哆嗦,模糊里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淡淡笑着,双眸定在她白皙的脸上,郑重开口道:“兰儿,嫁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清晰而飘渺。 她仿佛与他隔的很远,耳旁轰隆隆的听不真切。 他紧张的看她,再次说道:“兰儿,留在我身边,嫁给我吧。” 身子一软,胸口的黑雾终于弥漫了整个思绪。 宋旭抱着莫愁回到宋昱面前时,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答应宋昱让这女人‘完好无缺’的,可是……嗯……这女人也不算受伤是不是,只是晕了而已。多奇怪的杀手,她有胆袭击宋昱,却在看到血腥时一脸苍白,看到许墨身上的伤口而晕眩昏倒。 这个暗杀者如此不济,却凭一张脸让宋昱受了伤…… “她晕了。”宋旭只是陈述事实,却感觉躺在床上的宋昱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她没受伤,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宋旭下意识的又解释了一句。转身轻轻把莫愁放到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拿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宋昱不禁皱眉,虽然没有询问,可是眼底已是一片愤怒和担忧。 “二哥,我觉得她并不是卫幽兰,只是一个伪装的杀手而已。”宋旭善意的提醒着,他觉得自从卫幽兰死后,二哥的表现一直有些疯狂。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却仿佛锁绕着他过多的关注。 “你这伤应该是这个女人伤的吧?”仿若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自从卫幽兰死后,他亲眼看过宋昱的崩溃和近乎自残的封闭,这样疯狂的爱恋不禁让他有些害怕。 女人除了满足身体的**,也能安慰心灵,可是如果伤害过了安慰,那是不是应该趁早放手? 不得不承认,他以前也曾对卫幽兰动心过,可是她爱的终究不是自己,当爱成为一种互相伤害时,他选择了放手,来成全卫幽兰和宋昱。可是,他却做梦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那个女人无疑成为了他的软肋,以至于皇上以卫幽兰来要挟他。而他竟然真的在最后决定放弃之前十多年的努力,将手中的一切拱手相让。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卫幽兰竟然遇袭跌下了山崖,生死未卜。宋昱疯了一般的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可是,他却不相信这是卫幽兰的尸体,他不愿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继续派人四处寻找。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情刺激了宋昱,让他终于放下了兄弟情谊,公然起兵。对此,宋旭自然也是很高兴的支持的。虽说之前他们兄弟之间有许多的误会,但是那些都是上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二哥从小到大对他的好他也都记在心里。在他因围场刺杀一事深陷牢狱之时,二哥更是力排众议,极力的保全他。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白狐药草 许墨在赶来的路上中了埋伏,当时他身边只带了碧彤和妙彤两个人,当时敌人人数众多,他们三个人是拼死才得以突围的。可是,许墨还是不小心中了一箭,好在在碧彤和妙彤二人的掩护下,他们终是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许墨用一口气撑到了沂南城,等到了驻地,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过去。 不过,他的伤势并未伤及心脏,只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便可以恢复了。 守在宋昱的身边整整三天三夜,莫愁终是体力不支晕倒了。 好好的睡上了一觉,莫愁又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只是,她感觉头又痛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宋昱看自己时那研判而又琢磨的眼神。偶然不在意间,还会有些灼热和滚烫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翻滚,那让她想逃,可是偏偏又有些期待,他盯着她过于专注的时候,那心底的热浪经常冲到她的脸颊上,心口跳动的度仿佛下一刻心脏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 头痛欲裂,耳朵周围一片燥热酥麻拉扯着整个脑袋都仿佛在撕扯挣扎。 甩了一下头,莫愁跑到了屏风后面。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可能永远不能适应朱雀看自己的眼神。是这个原因吗?心底模糊的知道不是,可是那又是什么原因? 没有时间去深想自己的情绪和反应,她用手在铜盆里撩起冷水浇在自己的耳朵上,红如滴血的耳廓有些烫手的温度。耳热头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最近几天似乎越来越热,后脑那拉扯的力量也越来越重,这次更甚,仿佛要把后脑勺从脑袋里剥离了一般。 冷水一次一次的浇在耳朵周围的肌肤上,可是慢慢的连冷水的寒冷亦不足以降低那蒸腾而上的热浪。翻滚着,耳上的火明显不在外面,而是在耳内。双手捂住耳朵,有什么东西从耳膜里流了出来,热烫的,粘稠的,流出来了,反倒是舒服了。那炽烈的温度亦开始慢慢的回落。 伸手一抹,居然是一手的血腥。莫愁一怔,在水盆里找到倒映的自己惊诧呆怔的脸。 ………………虐虐更健康…………………………………… 经过两三天的休养,许墨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虽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他还是去查看了宋昱的伤势。 “我二哥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宋昱的伤口一直不愈合,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宋旭只能干着急,却束手无策。 许墨皱了皱眉,“我刚刚看了王爷的伤,他中的确实是血红,这毒也的确没有解药,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止血。” 没有解药,却可以止血? 这是怎样的答案? 宋旭不作声,他的习惯是不喜欢半路截别人的话头,安静的听,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换句话说,也就是以毒攻毒。相传长白山之巅长有一种灵草名叫白狐草,因其枝叶上挂满了酷似白狐皮毛的白霜而得名。将白狐草捻成粉末做药引,洒在伤口之上,用火焚燎,可直接凝固伤口,强制结疤止血。如今的问题是王爷的伤在心脏附近,而且他的肋骨和肩胛受的伤还没有好,火疗之时将会疼痛难忍,一旦大力挣扎,那情况会无法收拾。” 许墨说的很委婉,但是宋旭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那现在许兄是什么意见?”宋旭轻声的询问。 “如今还是先给王爷用些补血的药物来补充拖延,因为这白狐草我也只是曾经听师傅说过,并未真正见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白狐草才行啊,以王爷现在的状况,恐怕最多也只能撑十日了啊。”许墨的言语中透着少有的严肃和担忧。 “白狐草吗?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许墨和宋旭不约而同的转头,“凌霄寒!” “希望我来的还不算晚,一接到孙新送来的密报,我可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一身黑衣的凌霄寒站在两人面前,淡笑道。 “凌兄,你方才说什么?你能帮我们找到白狐草吗?”听到凌霄寒刚才的话,宋旭心中不禁一阵欣喜,连忙追问道。 “我们无需去找,如今我的宫里便有一株。这白狐草长在长白上之巅,生长极其缓慢,要七七四十九年才得以孕育一株。十年前,高句丽曾给我国进贡过两株,后来我父皇病危的时候曾用其中一株来续命,现在还剩下一株,我即刻便派人回去取来便是。”凌霄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凌兄,这白狐草珍贵异常,你真的就……“宋旭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宁王不必多虑,救人要紧。”凌霄寒打断了宋旭的话,同时也消除了他的顾虑。“如今我们可不单单是盟友,我更希望你们把我当做兄弟,眼下情势危急,我这么做其实也都是为了兰儿,只要她能够幸福,我就别无他求了。” 一提到兰儿,许墨那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其实,兰儿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依我看,上次坠崖她应该是头部受到了重创,如今脑部留下了淤血,也正是因此才导致她失去了记忆,而且也失去了辨别色彩的能力。如果那血块不能及时清除的话,恐怕会危及性命啊。” “什么?!”听到许墨的话,另外的两个男人都大吃了一惊。 他们也都知道卫幽兰失去了记忆,但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严重。 …………王爷和兰儿到底能不能转危为安呢………………………………………… “二哥,如今皇上似乎是知道你受了伤,看样子是要和苏同文集中最后的兵力进行反扑了。” “集中兵力,向皇城进攻,一定要在这个月底拿下皇城!”宋昱少有的从一向冷凝淡漠的眼中透出了杀意,宋晟是他恨之入骨的人,连最后的压抑和隐藏都已不屑。自从宋晟让苏暮妍囚禁兰儿以后,他就一直有这个心。或许理智些,应该仔细分析之后,再做决定。可是他不想理智,更不愿意理智。 兰儿身上承受的,自己身上承受的,都有十万个理由让他动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生的几率 “宋昱,我看还是这样吧。皇城交给我来打,你和宋旭只需要集中兵力对付苏同文的余部就可以了。我可是集结了十万大军,想祝你一臂之力呢。”凌霄寒建议道。 “凌兄,多谢了,这一次若是没有你帮忙,我想我们还不可能会这么快就能进攻皇城,等事成之后,我一定将江南的十个郡县划分给你。”这次的结盟是凌霄寒主动提出来的,宋昱心里也很清楚,他要帮自己的主要原因是兰儿,于情于理,他都不想亏欠凌霄寒什么。 “不,之前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兰儿。宋昱,你若负了她,就休怪我要带她走。” 半开合的门口,人影一闪,有了些轻微的响动。宋昱不用看也知道推门而入的是谁。 莫愁!? 这是她的新名字! 这间房间除了她,这个时刻没有人能够靠近。 “来!”他盯着她,目光淡然,却异常的执着。 她是他的云锦诗,她是他的卫幽兰,可是她却全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他和她所有曾经的过往,曾经的承诺和爱恋,只记得自己是莫愁。请了大夫来诊治,可是都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后来是许墨道出了原因,原来是她在坠崖时脑部受到了重创,头部留下了淤血块,所以导致她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辨别色彩的能力。 “今天头疼了吗?”他原本不想在其他男人面前如此问她,可是看到她有些苍白的脸,有些疲倦的眼神,还有耳旁那几缕润湿的丝,却控制不住的询问。 她脑中的淤血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可是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血块越积越大,导致她耳内流血,头痛欲裂,精神几欲崩溃。许墨说,只要进行针灸就可以消除她脑中的血块,只是兰儿现在的情况十分的不稳定,贸然施针可能会有危险,只有等她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进行医治。 屋子里原本连上宋昱有四个人,凌霄寒、许墨、和宋旭。他们在商讨下一步该如何攻打皇城,宋昱的贴身侍卫孙新则守在门外。 听到宋昱的话后,莫愁并没有直接靠近,只是有些难堪的立在门口。他和她之间的暧昧,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慢慢适应。她甚至知道自己内心并不排斥,可是理智却又把他一直当作敌人。 她不动,他亦不催,盯在她面上的目光却渐渐火辣,几乎想烧红她的脸颊。 暗色的天幕,昏沉着一片黑灰的搅扰。月偶尔在云层里露出半张脸,看一看又缩回了迷云之后。星子不多,坠在月旁零星的几点,却让原本孤寂的夜空多了几丝生气。 宋旭站在离窗子最近的位置,他抬起头来看看僵持的两人,缓慢的开口:“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也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许墨听出宋旭话中暗示的意思,也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只有凌霄寒依旧靠在宋昱床旁的墙壁上,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凌兄……”宋旭走到门口,特意又叫了一声,凌霄寒依旧不动,只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瞅着一个半躺着,一个呆站着的一双人。高大修长的身子直直杵在宋昱的身旁,宋旭暗自叹了口气又折回身来,一把拉起凌霄寒往外走:“凌兄,走,我们吃东西去!” “可是,我不饿啊。”凌霄寒半推半就的笑着。【好吧,我承认,这一段又有点恶搞了~】“我饿了,你陪我吃可以吗?”宋旭终于成功的将凌霄寒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许墨在一旁也暗自叹气,他是真的不懂吗?只怕是故意想留在这里看好戏。凌霄寒对于宋昱的伤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不止是他,可能孙新和宋旭都不是太担心,因为他们知道宋昱的耐力和体质。可是只有他最清楚宋昱现在的状况,伤口无法愈合,他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点的流失,而且伤口还有随时溃烂的危险。他的精神虽然看上去还是像以前一样,可是实际上呢?他的身体在无法控制流血的状况下,只会每况愈下。 其实最理想的作法是提早进行“火疗”,可是他身体上的骨伤却暗伏凶险。 而对于宋昱来说,越往后只怕越危险。所以他今早和宋昱沟通了一下,希望无论如何早下决定,拖延时间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宋昱不是普通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更清楚所要面对的危机。他只问了他一句话:“‘火疗’之后活下去的机率有几成?” 几成? 许墨从来没有如此苦涩和无奈的面对这样的询问。 血红的毒他也没有解过,只是在师傅留给他的医书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如果伤口不是在要害部位,在一天的时间内用“火疗”救治,活下来的几率是八成。过一天的,能活下来的几率只有六成,而宋昱,他的伤在胸口,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天的时间了。就算他的体质比常人好一些,再加以药物控制,生生挨住这伤,可是拖到这个时候才救治,那活下的机率只怕连五成也很勉强。 而宋昱问的也很直接,他问的是“活下去的机率”,不是“康复”的机率,可见他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几分底。 可是他当时给他的答案是:“七成!” 他不是想欺骗,只是希望这样的答案能给宋昱一点点精神上的支撑。 而宋昱听完,只是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可是那眼里却盈满了悲悯和牵挂。良久的沉默后,他开口:“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答应我,帮我带着兰儿离开这里,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交代象遗言,只让许墨自内心深处渗出无力和绝望。 “等你好了,自己带她去。”许墨故意拒绝和排斥。 宋昱却只是淡然而忧伤的微笑,却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关于兰儿的请求,许墨绝不会真正拒绝。而以许墨对兰儿的感情,这样的安排是目前自己能想到对兰儿最好的安排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顾一切 门扉在莫愁身后合拢,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心跳的声音在耳膜里震动的厉害,莫愁下意识的用手去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 “你打算一直离我那么远,站着和我说话吗?”他半躺着,如果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口没有愈合,他想走过去狠狠的抱住她,竭尽全力的去拥抱她的温暖,可是他不能,明天之后或许连看她一眼,都会变成奢望。 终于她缓缓的向他走来,一寸一寸的挪动着距离向他靠近,走的如此慢,每走一步仿佛双脚上都有重若千斤的巨石,可是她终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停在床畔,她的手指就在他的手腕上,只要她再弯下一寸腰,就能抓住他的,可是她没有;只要他的手指向上轻轻的伸出,就能拉到她的手指,可是他也没有。 他只是看着她,两人的脸,因为一个半坐着,一个站立着,而有些微的落差,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安静而痴然的在她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找我什么事?”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声,破坏这样的凝眸交缠。 可是她眸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的期盼是如此的强烈。如果再不找一些话来压抑那快满溢出胸中的贪恋和不舍,他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刻,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她一直害怕着这样的凝视,可是更害怕的仿佛是他闭着眼睛再也找不到他看她的那份执着和渴求。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害怕? 她不知道。可是失了他的空气中仿佛就只剩怅然的寂寥凉意。 头疼和耳热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偶尔会在恍惚间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 他的脸上漾起淡淡笑意,执了她的腕为她戴上那只白玉手镯。 一条绿色的丝带在她的手腕上妖娆的缠绕着,他伸手帮她解了,放在怀中,望着她沙哑的低语:“兰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沙哑的声音仿佛天际的响雷,拨开层层云朵,清晰的传到耳畔。 手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玉镯,这明明是宋晟在临行前给自己的饰物,可是此刻脑子里的景象却让莫愁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应该相信的记忆。 记忆! 为何最近连记忆都变得越来越混乱了,连记忆都无法辨别真伪。 夜空开满了各样灿烂烟火,或大的或小的,曲卷、绽放、跌落、夜空中,霎时间如银河般的璀璨。 烟火闪烁中,他转头看她。 她兴奋的神色恍若落入眼底的美丽烟花。 她的笑容如花,悄悄在墨色的夜里灿然绽放。 他看得有些失神,忍不住俯身去吻她。 烟火依旧。 一叶扁舟在江中悠然穿行。 他吻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兰儿,你比这天上的烟火还要美…… 他和她之间似乎有太多的柔情蜜意,缠绵缱眷。每次头疼都会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流窜奔腾。 他们明明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什么会有如此亲昵而熟悉的交汇。 自从用过午膳,宁王爷他们几个人就在宋昱的卧房里议事。 到了傍晚,下人备好了饭菜,可是屋子里的大人物们没有一个出来用膳的。后来莫愁实在是挨不住了,腹内有些空落落的,咬咬牙没有惊动其他人,她径自到厨房去寻找食材准备给自己做一些吃的东西果腹。 可是,看到案板上放着一些刚包好的水饺,她莫名的心里就紧了紧,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心底那紧合的门扉上,刹那间心头一缩,眼睛开始不能控制的弥漫水汽,脑子里晃过的居然是宋昱脸上沾了面粉却依旧宠溺含笑的眸子。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震动着,脑袋里撕扯的力量越来越大。双手抱头,却阻止不了那象要生生分离的疼痛。 痛的俯下了腰身,耳畔却声声有他的呼唤:“兰儿……兰儿……还没有嫁给我,就变成黄脸婆了。那嫁给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丑八怪了?” 痛!为何疼痛中还有如此的纠缠萦绕。为何每次疼痛到快要死去的时候,整个脑袋里装着的不是宋晟对自己的温柔呵护,不是宋晟对自己的宠溺和调侃,而是那个与她对立的冷酷男子。 宋昱! 他的名字,在此时每念一次都痛彻心扉,每念一次却又如含蜜糖,如饮醇酒。 她只是伪装了卫幽兰的杀手,为什么会生生看到与那男子的纠缠和羁绊。 心底的泥土下有颗挣扎着芽的种子,越是压抑和排斥,越是努力挣扎着破土而出。生了根,了芽柔嫩的枝条顺着原本已枯萎的藤架,迅的窜高成纠缠的葛蔓,绿叶盈然,花艳香浓。那每一片叶面上都是他的名字----宋昱!那每一朵怒放的璀璨都是他的名字----宋昱! 心动吗?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嘴里无意识的呢喃,在疼痛缓缓散去的时候,传到自己的耳里,才现那唇齿间念的全都是他的名字。 原来一切已开始,原来不论自己对记忆里如何模糊的捕捉真与伪,如何的挣扎在无力和混乱的猜测和揣摩之中,他的名字早已深深刻在了心底。 她心里有他!或许她依旧迷乱在记忆的泥沼,可是最少她已找到了心的方向。 这样的认知,让含在眸中的泪大滴大滴飘落。来不及去思考爱的对错,来不及去分清属于与伪装,那双在黑暗里迷失的眼睛一旦看清了心里的牵挂和眷恋,就只想在此刻去握住那久违的温暖。 跌跌撞撞的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直直的往他的房间奔去,她要见他,她想见他,她是水性|杨花的莫愁也罢,她是背信弃义的莫愁也罢,她是遗忘了过去的卫幽兰也罢,她只知道她的心里不知何时有了他,她要告诉他,她不想杀他,她不想把他当作敌人,她亦不能再把他当作敌人,她只想爱他,那他可愿意用心试着接纳她。 冲到了离他咫尺的卧房门口,脚下的步子反而变得缓慢而怯懦。 耳内一片湿热,下意识的伸手一捂,腥热浓稠已是满手。他的门口站着孙新和其他的几个侍卫,看到她跌撞的身影,看到她一手的的血色浓稠,脸上都有了防备的颜色。孙新缓慢的向她靠近,看到一脸痴然呆怔的她,脸上有些担心,也有些难测的复杂,伸手拉着她,把她推进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曾经爱过 莫愁怔然而顺从的跟随着,进到房间里才看到镜子里泪痕狼藉的自己是如何的狼狈,微肿的眼,微乱的丝,耳侧两道浓稠蜿蜒而下。这样狼狈的自己,眼睛里却全是渴求和期盼。撩起盆子里的清水,用沾湿的手指去清洗那汲了血渍的耳窝,血渍干净了,人却只能瘫软的靠在身侧的墙壁上。 她会死掉吗?这样频繁的病征兆是不是预示着一种死亡的来临? 或许是,或许不是,可是死亡又能如何?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压抑心底的那份希翼。 出了自己的房间,莫愁直直的朝他寝室的方向走去。越过孙新,越过那些守在门口的侍卫。如果上天给了她一双脚,那是让她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如果上天给了她眼睛,那是让她可以回应他的注视,如果上天给了她耳朵,那是上天让她听到他的声音。她找到了他,人海茫茫,红尘翻滚,冥冥中却有份执着紧紧的联系着,固执的让陌生的他们找到了彼此。 门在手指间轻轻推开了,却在夹缝里看到一屋子的人。 他们还在议事! 脚下的步子有些犹豫,或许她来的不是时候,身子有些畏缩的想离开,却还是让他抓住了她的身影:“来!” 多么简单的一个字! 可是却是他对她的呼唤。推门而入,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脚步。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有惊奇,有促狭,有玩味,有深沉……可是没有一束让她的心灵可以起一丝涟漪,只有他的。 一如既往的执着,象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心底那静静一池涟漪化作漩涡将她包围。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言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眼神,有他的地方,她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 一屋子的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她也不了解,她只听到他对她说:“你打算一直离我那么远,站着和我说话吗?” 明明是那么急迫的想靠近,为什么到了面前却又举步维艰。 他应该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揣测着,却没有勇气继续去推测将有的答案。 “找我什么事?” 说爱上他了可以算一件事吗?莫愁对自己摇头,她在害怕什么呢?如果他拒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也没规定,爱和被爱应该同时拥有。可是如果连确定的勇气都没有,那从指尖流失的幸福岂不是太过无辜。 “你爱我吗?”冲口而出的问询,连婉转的试探和该有的矜持都来不及伪装。只是倔强的想在那清澈的眸底,抓住一抹属于自己的痕迹。是啊!只要一抹就能让她忐忑的心有一些勇气。 他微微忡怔,有些思索,有些疑惑,还有些不太确定的明亮光彩一瞬而过,可是却没有回答。只是专注而安静的凝睇着她的眉眼,收拢那迸出的惊喜努力的放进心底。 而她在他的凝视下,呼吸渐渐沉重。耳朵有些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却和疼痛时的火热有些不同。 “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他的沉默让她心慌,如果没有爱,那么有一些喜欢吗?或者连喜欢亦是强求。 依旧只是沉默作答,高悬的心却慢慢跌落。眸子里的光彩渐渐暗淡,她却还是从唇角挤出了一个微笑。心里的失望化成了尴尬的苦涩,她应该猜到的,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个叫卫幽兰的女子,她分不清自己的记忆,他却不可能错认感情的归属。 轻轻叹了一口气,强迫的把自己的影子从他的眸子里抽离;强迫的把自己沉落的心慢慢拾起,没有开始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疼痛,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会一阵一阵的收缩抽紧。强迫自己只去看他受了伤一直在渗血的伤口,甚至缓缓伸手想解开他包扎的绷带,帮他换去湿透了的布带。绷带打开了,那样狰狞的伤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血红! 的确是可怕的毒药,明明已伤了近十天的伤口,却如初伤一般的鲜血淋漓。 这伤是她伤的,可是这男子心里的伤却是那个叫卫幽兰的女子留下的。她伤的伤口可以医治,可是那女子留下的伤口,却被他固执的留在心底慢慢的痛。 “你一定很爱她吧。”不该一再撩拨不属于自己的情潮,可是却固执的想听他亲口拒绝。 把他的头揽在自己的肩上,伸手把新的绷带慢慢的帮他缠绕上,一圈一圈象自己层层叠叠累积的情丝。可是绷带终有尽头,那她的爱情呢?因为拒绝就可以用剪刀锋利截断吗? 他的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耳畔,隐约看到她耳窝里没有洗干净的一点血渍。那样凝固在耳窝里的一滴,象一滴红色的眼泪,象一颗放在心头的朱砂痣。她没有记起以前的点滴,就如那滴耳窝里的朱砂痣,留在了身体的外面,可是有没有可能没了记忆,也能相爱? 她问他,爱她吗?又问他,有一点喜欢她吗? 她难道不知道他一直都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到身边。 “莫愁,我爱过很多女人。”他温软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轻轻低喃,成功的让她包扎的手指僵硬在他的背后,形成暧昧的环抱之姿。 “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叫云锦诗,爱过的第二个女人叫卫幽兰,爱过的第三个女人叫莫愁。” 莫愁? 他说的这个莫愁是她的名字吗? “如果你是莫愁,那么我现在爱的就是莫愁。”他伸出了手臂,去环抱她的身子。这是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第一次给了他拥抱。她的身体带着熟悉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清香,她在他的怀中轻轻的颤抖,就如风中的花朵楚楚的摇曳着怜惜和芬芳。 “莫愁,如果这是你的名字。那么,我爱你。” 漩涡停了,心跳平缓了,阴郁的忐忑风浪渐息,一束明亮的温暖让湿冷的心有了温度。风雨中两只摸索着握在一起的手掌,终于抓住了彼此。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上) “不论你是谁,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么?”他的唇扫过她的耳,他的呼吸轻拂过她耳窝里的那滴“朱砂痣”,最后飘然落在她的唇上,有些泛凉的唇瓣轻轻贴上她的唇,小心的碰触着,试探着,确定着,直到双唇的暖意回应带来了真实,舌尖才轻柔的扣开她的心门,温暖在唇齿间蔓延流转。依偎的身子再也分不清是他靠着她,还是她依着他。他们都是溺在尘世的寂寞和孤独,一旦找到彼此便再没有彷徨和空茫。因为冷暖人间有了依偎的温度,辽阔红尘有了相伴和相属…… 宋昱睡着的时候,很安心,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完全打开。 血液的流逝,耗去了他大半的体力,可是一直到深夜,他却倔强的不愿意闭上眼睛。只是固执的抓着她的手,露出安心的笑:“明天,许墨会给我‘火疗’。” 火疗?莫愁微微蹙起了眉头。 还是没有找到解药吗?虽然听宋晟告诉她,血红是没有解药的,可是她却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生在他的身上。如果有了解药,大家都断不会走到这一步,而他现在需要休息,说太多的话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放下心头的困惑,她送他一抹温软的甜笑: “快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的治疗才能事半功倍。” 他抓着自己的手掌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了,眉眼清透,如深山高寒的一池明镜湖泊,深藏的每一丝情绪再不隐瞒:“你也去睡。” “我不累。”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啊。”他笑,暖暖的带着几分顽皮和淘气。却不知,前几日是谁连睡着了还紧握着她的手腕,任人如何拉扯都不愿松手。 “我看着你睡着了,就去睡,明天我还要陪你对不对?”她轻声的安抚,帮他拉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热。 “莫愁……”他了解她的脾气,所以不再僵持,只是轻轻唤她的名字,安心的闭起了眼眸。 她把下巴放在他的手臂上,用脸颊轻轻的摩擦着回应:“我在……” ……………终于要圆满了,我保证我不会再虐了………………………………………… 宋昱的火疗很成功,而与此同时,凌霄寒派去攻打皇城的队伍也传来捷报,皇城已被攻占,只是宋晟和苏同文连夜败逃,至今下落不明,仍需加派人手找到他们的下落。而宋昱由于大病初愈。暂时留在沂南城养伤,皇城那边的事情先交给宋旭来处理。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卫幽兰恢复记忆了。 许墨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双鬓已被汗水打湿,满眼的疲惫。宋昱半扶着墙面,半扶着孙新,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衫,前襟半开,隐约可见胸口包扎的白色绷带。可是看到许墨出来时,却踉跄的急步上前。 “兰儿她怎么样了?” “她会睡上一天,醒过来就好了。” 白色的纱帐轻盈飘逸,晚风悠然,带着雅致的檀香,在屋子里慢慢散开。 有些模糊的压迫感在缓缓的靠近,让睡梦中的卫幽兰不适的翻了一个身。面上一暖,人已乍然清醒。本能的尖叫出声,却被覆上的唇舌吞取了所有的惊诧和慌乱。 被子下的双手本能的推拒着靠近的压迫和强索,却在下一秒,被猛力固定在头的两侧。手指抽紧,屈膝上顶,却被对手早一步紧紧压制住身体,失去了反抗的先机。 抓握的手指因为反抗而加大了禁锢的力度,唇舌间的索取强硬的泛起疼痛。猛力的咬合,窜进的舌却已洞悉先机的早一步滑出了**的**。 “莫愁,你还是象小野猫一样。”宋晟的唇就抵在卫幽兰的唇上,气息温暖,眉稍眼角却有难掩的疲惫。要等这个机会相当的不易,如果不是让人在沂南城里闹事,把宋昱掉开,就算混进了府邸也很难靠近莫愁的身边。就算如此,还要麻烦的让陈俞去缠住孙新,自己才有了这个靠近的机会。 “宋晟……”失措只是转瞬,挣扎在看清袭击者时,撤去了反抗的力道。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他居然还敢来。 “莫愁,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没死的时候,有多高兴。”晶亮的眼眸在暗夜里闪动着一抹明亮,颓然的下巴上居然有着泛青的胡渣。有那么一刻,卫幽兰无法相信这是那个一贯狡黠阴沉,善于算计的皇帝宋晟。他的样子居然在疲惫中透着狼狈和煎熬。 “你……先起来。”缓声要求,卫幽兰眉眼轻舒,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压制的身体缓缓的移开了一些距离,却在卫幽兰没有防备的时刻开口轻唤: “卫幽兰……” 卫幽兰眉梢轻挑,并没有回应出声。宋晟看着卫幽兰眼底一闪而过的惶然,却已惨然笑出了声。看来,她终究还是恢复了记忆。 “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以前,那没有必要继续演戏。”禁锢还是松开了,隐忍的怒意从半坐起的身子里一点一点向外渗出。手掌轻移巧妙的压住了覆住卫幽兰身子的被单一角,不让她能完全坐起身子。她躺着,他坐着,似乎这样的对峙才能给他继续下去的勇气。 淡然一笑,卫幽兰心底暗自盘算,此刻宋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脑子里转瞬闪过千千万万种可能,猜测还是推断,似乎都无法轻易理出头绪。可是卫幽兰却依旧在嘴角挂着那无害的淡然的一抹微笑。 微笑! 总是能让对手放松对自己的戒备! 尽量让自己紧绷的身子放松,尽量让自己敌对的情绪放软。他们已不是第一次交手,她太清楚这样的时刻应该怎样收敛怒意和恐慌。 敌不动,我不动。 他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暗藏的怒意,可是聚散间又透出一些懊恼和疼痛。 他,对她只怕没有太多的恶意。如果记忆中没有偏差,他对她只怕亦有几分或真或假的情意。而这也许就是此刻她能利用的唯一筹码,而这筹码亦是宝剑双锋,一个不慎,只怕亦会伤了自己。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下) 安静的躺回柔软的床榻,浅浅的微笑,眼神不再闪躲。他们之间距离太近,只怕冒然反抗或呼喊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胜算。他既然能够走进这间房间,只怕孙新已被他用其他法子支开了。而宋昱呢?刚才好像是许墨过来把他唤走了,此刻这想来难保不是他的算计。既然筹谋已久,那她的挣扎和呼喊只怕对于他亦是没有太大威胁。 “宋晟,你为何而来?”他压住了被单一角,她却不能束手待毙,身子往另一个方向挪动了一个角度,却在移动的初始被宋晟的另一只手压住了逃离的角度。他冷眼看她,她灿然微笑,嘴角温软,眉梢轻扬,对于这刻意的压迫仿似并不在意。 “安分一点,否则我宁可让你睡着和我离开。”宋晟警告道。 “你想带我走?”卫幽兰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波动,可是在听到这样的答案时,却依旧蹙起了眉头,手下意识的朝枕头下摸去。 那里有一把宋昱在刚才临走时给她备的匕。 “卫幽兰,你既然有了过去的记忆,不会忘记了你是我的皇贵妃吧。”邪肆的眼里,有着一抹戏谑而冷厉的笑,笑的冰冷,隐隐透着一丝绝望,修长的手指轻轻转正卫幽兰的脸庞。指腹触在柔软的红唇上,刹时成了思念的煎熬。以为失去了,所以痛彻心扉;以为得到了,却已无力挽回。 他和她似乎从不是天生的情侣,只是在争斗中,老天爷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没有。”出乎意料的,卫幽兰居然神态平静的轻声回应。身体微侧,已换了另一只手去枕下继续摸索。 明明放在了枕头下了,为何此刻却没有摸到。 半吊起眉头,宋晟安静的看着卫幽兰在自己面前一心两用。她的反应如芒刺根根刺进了心窝。枕头下有她防备的武器,面庞上有她****的微笑。这就是她对他的态度。 算计着,防备着,窥视着细小的破绽,然后放出致命的一击。 莫愁! 狠狠的闭上眼,懊恼的悔意让宋晟失去了最后睁眼的勇气。如果当时不让莫愁来杀宋昱,那是不是最少可以留住那张只对着自己才微笑的脸。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被妒忌冲昏了头,耐心一些让莫愁对自己日久生情,那此刻是不是不用面对防备疏离带着杀意的卫幽兰。 心口处在下一刻抵住了一点冰冷的寒凉,明明只是一点,却在转瞬一口一口吞噬了全身的温暖。 原来这就是卫幽兰在枕头下摸索了半晌的武器。 霍然睁开了双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卫幽兰手掌中一柄小巧精致的匕紧紧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手腕用力,匕的锋芒已迫使宋晟不得不后让了一些距离。 “起来!”卫幽兰命令的开口,嘴角含笑,却是冷然而仇恨的笑。 是他杀了她的孩子,是他让她在失去记忆的时候,用“血红”伤了她宁可失了性命也不愿意去伤害的人,也是他逼迫宋昱和自己去承受那些本不该有的阻扰。 痛恨! 苏同文让她学会了恨,宋晟却让她学会了痛。 “你谋杀亲夫吗?”宋晟笑的凄然,心在一寸一寸龟裂出狰狞的伤痕,却不得不逼自己依旧微笑着面对那满是杀意的双眸。 “是啊!我是你的皇贵妃,只可惜你已经不是皇帝了。”开口吐出的字眼带着疼痛,却越说越轻,呢喃中仿佛情人的耳语。每个划过舌尖的字眼却带着剧毒的刺:“况且,一个死人却不能再用这个身份禁锢我的自由。” “为了这个要杀我吗?”挑眉轻笑,宋晟的手指却缓缓的抬起作势要抚触卫幽兰的脸颊,却被卫幽兰一手挡开,握着匕的手更向前推进了几分,似在警告宋晟不要再妄自试探她防守的底线。 “现在似乎应该由我来说你刚才的话,你应该安分一些,我认识你,我手里的匕似乎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夫君。”冷声的警告着,躺倒的身子终于因为宋晟的**退离而缓缓可以半坐而起。 宋晟微微垂眸,眼光扫过抵在自己心口的匕。 回不去了,剑拔弩张的生死仇恨,他就算是如何的悔不当初,也无法再回到风城笑拥莫愁步游长街的日子。 “兰儿,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对你除了利用就再没有其他的?” 一字一句的问,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因为龟裂的伤痕慢慢疼出苍白的痕迹。爱情和动心如此美丽,为何此刻却只剩疼痛和碎裂。 “你要和我说爱情吗?”卫幽兰不屑的嘲笑,眼角眉梢连伪装的平和都不再愿意。“宋晟,你不了解你自己吗?你当时要封我为皇贵妃是因为爱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想以此来报复宋昱,又怎么会留下我这条命?你还要说你爱上了我吗?好吧,就算你爱了,你却让失去记忆的我去刺杀宋昱,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因为爱,所以利用;因为爱,所以杀戮?宋晟,在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此刻,你口口声声说是要带我走,这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宋晟的身子渐渐僵硬,四肢仿佛冬夜赤|裸,迅的凝成了冰霜,连舌头也仿佛失去了温度,再也找不到反驳的力气。 卫幽兰的话是实话,因为是实话所以他无从反驳。 她和他的开始的确是从利益的算计开始,为了平衡失误的选择,所以逼迫她做他的女人,因为想从她的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筹码,所以放下了心防刻意的靠近。可是谁也没想到接近的后面有了心的动荡,谁也没料到自己冠冕堂皇的利益后,有了私心的期待和占有。 爱! 一直警告自己要远离的东西,一旦靠近的确是万劫不复。 自从卫幽兰落崖失去记忆之后,苏同文便无数次的要求,要利用卫幽兰去进行刺杀宋昱的计划。可是因为珍惜,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否决这个计划,甚至为了躲避战事,毅然带着卫幽兰去了风城。可是他的付出在这一刻却全成了笑话。只因为一时的冲动和妒忌,把卫幽兰推上了生死的风口浪尖,所以他只能在此刻眼睁睁的看着离他最近的幸福一步一步远离;看着原本爱入骨髓的女子,用尽一生的恨意对自己彻底的仇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罪有应得 邪肆的眼里慢慢荡出苍白的笑意,黯黑的眼瞳却已无力掩饰荒漠般的寒凉和悲怆。凝视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脸庞,心里的苦却麻木不了撕裂的疼痛。 什么是有口难言? 什么是有心无力? 她还需要他的解释吗?她还会听他的解释吗? 恐怕,她对他除了仇恨,再不剩其他。 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是那么的清晰,幽雅的柔香里混进一丝血腥的气息。 有些木然的抬头,印入眼底的确是卫幽兰手握匕的冷然面庞。 她真的动手了? 脑子里模糊的闪过一丝念想。微微蹙起眉头,身体却没有乍然疼痛的感觉。是因为心里已痛到了极致,所以**已经麻木了吗? 宋晟惨然轻笑,低头在自己的身体上细细扫过一遍,看到衣服下摆渐渐滴落的猩红才给了自己肯定答案。 她终是动手了! 卫幽兰如此的痛恨着自己,杀他自是必然的结果。 可是为何身体没有疼痛,只是心脏处一阵一阵闷闷的烧灼起火一般的炽烈。好热!真的好热!仿佛一团燃烧到极致的火,生生要把他烧成了灰烬,而自己仿似那扑火的蛾! ………宇宙头号大恶人终于死掉了………………………………………………… 傍晚十分,夕阳斑斑驳驳的用断裂的光带努力的描出光明最后的寂寞。隐秘的山间小路上,两旁的黄花槐在孤独的开出灿然的妖艳花朵,风轻轻一荡,便如飞絮一般大片大片的飞舞散开。花是浓艳正当时,树却因为在这人烟稀少的山间,徒增了几分孤独和悲怆的感觉。 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小路上,打破了这片静谧。 驾车的人是陈俞,而车里坐的人则是苏同文。皇城被攻破之时,陈俞和苏同文护着皇上好不容易逃出了皇城,可是皇上却执意要见卫幽兰最后一面。宋晟带着手中最后的力量执意要去沂南城见卫幽兰。虽然大家都知道皇上这样做是凶多吉少,陈俞和苏同文也是极力劝说,可是宋晟还是一意孤行,带着人便离开了。今日一早,传来了宋晟遇难的消息,苏同文走投无路,决定让陈俞带他到西域去。他知道卫幽兰恨他,宋昱更是恨他入骨,一旦落到宋昱的手里,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马车在山路上异常颠簸,神魂落魄的苏同文已经有几天几夜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此时,靠在马车里,他已经昏昏欲睡。就在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苏同文也一下子惊醒过来。 “陈俞,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车了啊?”苏同文起身挑起车帘问道。 苏同文的头才从车里探出来,就感觉一阵白雾在眼前升起,艰难的抬起苍白的面孔,嘴唇早已失去了最后的血色,四肢渐渐乏力,意识已开始朦胧不清:“陈俞……” 他心里明白,自己已被出卖,刚才陈俞撒的药粉也该是**,而且药性作相当的迅。可是,此时舌头已无力转寰出心底的悲伤和愤怒。早该想到的,卫幽兰恨自己入骨,而宋昱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是他曾经让他心爱的女人家破人亡,是他亲手把他爱的女人送上了生死一线,是他间接害死了他与那女人的骨血。他怎么可能不报复? 他看到了宋晟的结局,现在或许是宋昱给他安排结局的时候了。 苏同文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全身上下有些微微的湿冷和寒意。眼睛没有睁开,苏同文却已开始用肢体来感受与**接触的坚硬和凹凸不平。手指下的接触没有温度,摸索中身下的物体有些象庞大的卧石。呼吸间,窜鼻而入的是怪异的腥气。 这是哪里? 猜测没有用,苏同文鼓起勇气睁开眼,直接给予自己答案。 睁眼的刹那,惊诧却让全身僵硬再无法动弹。身上的**已散去了药力,可是眼前无数双绿色的闪着寒芒的眼睛,却让苏同文连翻动一下身子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不错!他身下是一块巨大的卧石,头顶朦胧的光线透过一个盆大的缺口照进了一个深谷洞穴,可是或许是洞穴太深,即使是白日,光线居然亦照不进洞底,只能借着微弱的一抹光明,勉强看到自己身体周围窥伺在黑暗中匍匐纠缠的冷血腥湿。 是蛇! 在他周围的这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不是其他,借助微弱的光线就能轻易辨别出那在周围环绕、游荡的无数冷鳞嗜血的蛇。如果不是身体周围用硫磺粉泼洒了一圈,这些饥饿觅食的冷血动物只怕早已经扑身而上,嗜咬他的骨与肉。 来不及思索细想,头顶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憨厚而单纯的笑声。 苏同文本能的抬头,因为光明就在头顶,所以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陈俞!站在洞穴顶的人居然是陈俞。 “苏大人,你还好吗?”明明是幕后的黑手,此刻脸上却依旧有些真诚的微笑。苏同文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做戏的高手,可是原来宋晟身边却潜伏了一个奸细近十年的时间,他才是真正的做戏高手。 苏同文冷然嗤笑懒得搭理,阶下之囚还有讨价还价的能力吗? “苏大人!”头顶的人又喊了一句:“当今皇上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震动,苏同文如着魔一般的昂。皇上?没想到宋昱最后还是做了皇上啊。 “你噬我骨血,我还你血肉!”陈俞淡然微笑的吐出话语,苏同文却在刹那身体骤寒成冰。 “啪!”的一声,自头顶处抛下了一个白色的小布袋。 “苏大人,念在你我曾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我再多送你一包硫磺粉。这洞穴里的蛇都是无毒的,不过它们的肚子都饿了很久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包硫磺粉能支持多久。你就自求多福吧!”陈俞说的调侃戏谑,苏同文却已浑身冰凉。 这些蛇无毒,可是咬嗜的伤口却依旧会疼痛和红肿,却不致死。这就是宋昱给他安排的惩罚和结局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兰儿生子 “陈俞,我以前也待你不薄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宋昱的内线!”苏同文大声的呼喊着。 “哦!苏大人,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不是宋昱的内线。你们恐怕都小看我们蓝焰国了,这一次皇上主要是为了救卫幽兰小姐,才会启动我这步老棋,让我与宋昱相互配合,给尸体掉包就是我干的。本以为可以顺利的把卫幽兰小姐救走,可是没想到宋晟竟然还留了一手,他将卫小姐藏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卫小姐藏在哪里,直到宋昱派来搜查的人全部撤走,宋晟才告诉我卫小姐藏在哪里。所以,才生了后面的惨剧,我没能保护住卫小姐的孩子,是我的失职,不过今日能将你置于死地,也算是我将功补过了。”嘲弄的嗤笑里带着单纯而干净的恍然,陈俞嘴唇里吐出的字眼却让苏同文的心浸入了无边的黑暗。 “宋昱!”苏同文喊的切齿痛恨,绝望的低吼却只能空荡荡的在洞壁间震荡回响。洞顶早已无人应。苏同文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狼狈自地上爬起身子,不顾衣角一带,扫开了硫磺圈围的一方角落,苏同文声嘶力歇的继续嚎哭着,可是声音悠荡,只剩寂寥和空茫。 细细碎碎的摩擦在身后缓缓的靠近,苏同文霍然回头,绝望的眸子惊恐的瞪着硫磺圈被扫开的一角,一尾一尾纠缠交叠的獠牙狰狞正如潮水一般自破口涌进…… …………………………………………该死的终于都死掉了……………………………… 四王爷和九王爷被配到九江,永世不得回京。而苏暮妍则去了静心庵,削为尼,从此青灯古卷与之相伴,以此来了却残生。 宋昱登基这一日,天色很是不错,前几日刚下过的一场雨,将整个天际洗得干净透亮,仿佛是为了迎接今日的到来,特地为新皇新后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偶尔成群结队飞过的鸟儿,吟唱着妙丽的嗓音,显出一片片悦耳的乐章,庆祝百年难得一见的壮观。 天边洁白的云彩,慢慢地凝聚,一起欢庆着普天同庆的日子,远远望去,躲于云后的太阳,闪出万丈光芒,透过云彩的边缘而出,远远看去,仿佛一条栩栩如生的祥龙昂扬在天。 百鸟朝凤,龙翔在天,如此吉祥之兆,更是让皇城中的百姓欢腾不已。 夏末秋初,该是结果的季节,却因为共襄盛举,整个皇城皆浸润在花的的海洋,芳菲的花香,十里香传,遍布整个皇城大街小巷。 花团锦簇,该是花褪残红的季节,却是喜气洋洋的一片,人声鼎沸之处,是皇宫前的广场,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所有微笑的脸相互凝聚,使得天边金灿灿的太阳失了几分色彩。 八月二十二日,安王宋昱称帝,卫幽兰为后,特赐孝贤二字。 当皇帝和皇后二人携手出现时,满城皆是欢声笑语一片,皇帝的骁勇善战,孝贤皇后的聪明机智,早早的已经俘获了百姓的心,如今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一切礼仪皆从简,这让观礼之**大的震撼,万万没有料到,新皇登基竟然如此,怎能不让人感慨。本就听闻孝贤皇后身为节俭,如今看来,一切怕也是她的意见。百姓心下对二人,也更是崇敬。 当听闻左丞相许墨颁新皇登基的第一道圣旨时,全城百姓无不动容,只因圣旨内容便是将所有节省下来的银两,捐助铺路建桥、建筑学堂。如此大手笔,相之于现如今的登基大典,更让人感动。 所有礼仪,从头到尾,宋昱皆是一脸平静,而他身旁的卫幽兰,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停过。她不是在装模作样,更不是在敷衍他人,而是见着自己的男人如此体贴百姓,他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她由衷的为宋昱而感到高兴。 ………………终于不虐了………………………………………………………… 一年后,皇城坤宁宫中。 孝贤皇后临产,整个坤宁宫上下一片忙乱的景象。 带头的就是皇上宋昱,在房门外踱来踱去,一刻都不停歇。 坤宁宫外边凌霄寒、许墨、陈俞、孙新也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等小皇子出生了,一定要认我做干爹,他的武功由我来教。”凌霄寒已经在一边开始算计开了,完全不顾另一边宋昱一圈又一圈走的快要抓狂。 “不行,我和兰儿早就说好了,我才是小皇子的干爹,武功自然由我来教。”许墨一脸的不爽。 “那怎么行,你是兰儿师兄,也就是小皇子的伯父,还做什么干爹啊?”凌霄寒是丝毫不让步。 “既然我家主子教武功,那我看我就教骑射好了。”一旁的陈俞也参与进来。 “不行不行,救你那骑射?你还是教剑法算了。”孙新也不甘于做沉默的木桩了。 陈俞的倔脾气上来了,“谁说我骑射不行的,出去我们跑上几圈。怎么样?” …… 另一边的宋昱忽然有一种很想把他们全部丢出去的冲动。 “快看啊,这还是那个我们熟悉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吗?”宋旭斜靠在一根粗大的金丝楠木柱子上,调侃的向着一旁的几个男人问道。 “到你头上,估计也如此。”温和的嗓音下,凌霄寒一身的便装,看着焦躁担忧的宋昱,轻柔的笑了起来,他是爱惨了兰儿的。 “不行,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很显然,宋昱已经濒临爆的边缘了。 看着宋昱急的快要疯的样子,爆笑声从宋旭口中传了出来,二哥居然急的抓狂了,戏谑的脸上有着无奈,“二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用得着这样担心吗? “你生过?”听着宋旭的嘲笑声,宋昱冷眉一皱,目光阴冷的瞪了过去。“兰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被吼的很无辜,宋旭挫败的摸了摸鼻子,“二哥还真不讲理,又不是我娘子生孩子,再说了,凭什么唯我是问呢?” “好了,宁王爷,你少说两句吧?”看着快抓狂的宋昱,许墨拉过宋旭的身子,笑着开口道:“等会被揍了,你会更惨!” “不是吧?”惊恐的对上宋昱赤红的双眼,宋旭倒抽了一口气,快的溜到了一边,果真要杀人了! 房中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宋昱几次都想直接闯进去弄个明白,只是他也不知道他忍耐的底线到底有多少。 “啊……好痛……”卫幽兰的声音此时显得嘶哑得厉害。 宋昱一下子吓得弹跳而起,有心想冲进去守在兰儿身边,可是吴嬷嬷特别派了几个小太监死死的看着他,说是男人不能进产房,不然会有凶兆。他不觉怒声吼道:“臭小子,你再不出来,你爹爹我就不要你了,省得你这般折腾!”凶狠的声音,完全不带任何的玩笑。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片刻之后,只闻“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在整个寝宫响起。 犹如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让宋昱纠结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也终于可以冲进产房里了。 小瑶抱起孩子,乐滋滋的欲抱至宋昱身旁:“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呢,您看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浓情蜜意(上) 小瑶抱起孩子,乐滋滋的欲抱至宋昱身旁:“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呢,您看看……” “别抱来烦朕。”瞪了一眼小瑶怀里的孩子,宋昱全然没有为人父的骄傲,反倒是温柔的抱着一头汗水的卫幽兰,心疼的开口:“兰儿,还痛么?” 卫幽兰微微一笑:“不痛了,昱,我只是想睡……”明显的,她看到他瞳孔一缩,紧张的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兰儿急忙说道:“不睡了,兰儿不睡了。” “你睡吧,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就一定要说出来,知道么?”心疼的看着她强撑着的眉际,宋昱抚了抚她凌乱的丝。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说完,她便缓缓的睡去。 小瑶在一旁不免有些许不忍:“皇上,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的很,奴婢当初生思锦的时候也很想睡呢,等娘娘醒来便不会再有事了,您不要担心。” “嗯。”听她如此说,宋昱也稍稍放下心来,便也只是接过吴嬷嬷手上的巾帕,为卫幽兰擦拭着身子,以免她睡得不安稳。 做这一切的时候,宋昱的动作分外轻柔,怕扰醒了睡梦中的女子。 一切做完了,他才有空去看了看他们的孩子,眉清目秀,容貌极为像自己,只有那紧闭的小嘴,才有着卫幽兰的几份倔强。第一次,宋昱有了为人父的喜悦,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轻轻的,他抚了抚孩子的小脸:“宝贝真乖。” 懂事的孩子,竟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宋昱甜甜的一笑。 那皱巴巴的小脸上,印出这般的笑容,着实让人意外,随即宋昱看到孩子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接着睡,他这才放下心来。 卫幽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身旁沉沉睡去的宋昱,绝美的脸上,是他无害的睡姿,霸道的双手,此刻正放在她的腰际。 因着卫幽兰微微一动,宋昱稍稍的清醒一些:“兰儿,你醒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眸并未睁开。 “嗯……”柔声看着这个用生命来爱的男人,卫幽兰暖暖的笑了。 “你醒了,不睡了……”虽然这样说着,他始终没有睁眸,反倒是过了一会儿,沉沉的睡去。 待到宋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看到一旁细细看着自己的卫幽兰,他仿佛是在梦中一般,总是感到不可思议:“兰儿,让我掐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梦。” “讨厌,你怎么可以这样?”话虽如此,她仍然傻傻的执起他的手来,抚上自己的脸颊。 那一刻,他笑了,霸道如他,竟然笑得跟一个孩子一样。 许久,那种笑容里,慢慢的漾出了一点点晶莹的水雾,直到最后,他才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初产过的身子:“你这个坏女人,怎能忍心如此的折磨我。”说完,头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深深的。 直到颈间感到一股股的湿意,卫幽兰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一来他受的痛苦,知道他所承受的苦痛。 回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曾经彷徨,无助,难过,也遇到过千万种她可能离开的情况,因为他的疏忽,他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直到这个可爱的宝贝顺利降生的那一刻,宋昱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许久之后,待到他平息下来,卫幽兰这才柔声开口:“好了,现在我和宝宝不都很好嘛?以后我不会那么坏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稍稍的退开一些距离,宋昱笑看卫幽兰:“嗯,这才乖。”说完,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柔情似水的双眸,宋昱气息微乱:“兰儿,我想吻你。”说完,便俯下头,缓缓的覆上她薄红的双唇。 “呜呜……”卫幽兰呜咽的看着一旁睡着的孩子,不满的挣扎着:“昱,不要,孩子……还在……” “我才不管拿臭小子。”霸道的说完,他的舌已经顺利的进入她的檀口,一圈圈的绕着那带着清香的丁香,久久不肯离去。 卫幽兰的身子,一日日的恢复过来,宋昱眉梢的笑容,也渐渐的展露出来。 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一切也都变得那般的幸福。然而,那不过是表面现象,或者说,可能出现的冲突,现在并没有机会解决罢了。 抱着孩子,卫幽兰满脸的笑容,比起以前的淡漠,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找到了栖息的港湾,变得那般的真实而又端庄典雅。 处理完政事的宋昱一回寝宫,看着卫幽兰怀里的孩子,微微一皱眉头:“你怎么天天抱着他?”这个孩子,原本他是非常的疼爱,可是这段时间,慢慢的他却现自己似乎错了。 自从卫幽兰的身子恢复了一些以后,就总是抱着孩子,给孩子把尿,喂奶,哄孩子入睡,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从来不假手他人。 每每他好不容易回来,看到的便是她抱着孩子,待到孩子入睡了,她也累得不行,想和她温存一番也不行。 “什么他他他的,这可是你的孩子。”微微不悦,卫幽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你怎么不说他跟我抢了你的怀抱?”说着句话的时候,是因为宋昱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奶娘她们是摆着好看的么?” “可是我自己能喂,为何还让……” “你又不是母(宋昱本来想说母猪的,后来一想自己怎么能这样形容自己的爱人呢)……这些事何须你自己做?”说话间,竟然一把抱过卫幽兰怀里的孩子:“以后不许了!” “你……”卫幽兰哭笑不得,这男人竟然这般缠人:“明明是你自己要孩子的,如今反倒嫌弃了,而且至今,孩子连个名字你都没给取。”因为宋昱现卫幽兰溺爱孩子,占去了本该属于他的时间,每每一提到给孩子取名,他就爱答不理的。 “我不管,你取不就行了,你不是就喜欢他么?” 第二百三十章 浓情蜜意(下) “宋昱,你这是无理取闹。”卫幽兰低声喝道,宫女太监们都在,她也不好损了他的威严,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小声的说道:“他可是你的孩子。” “我不要。”说着,一把将孩子交到奶娘的手里,宋昱急声吩咐道:“将他抱出去。” 卫幽兰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太过分了!”因为生气,语气难免有些冷硬。 狠狠的转,宋昱也不甘示弱,狠狠的开口:“我就过分,怎么的?我以前比这还要过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他的凶狠,让卫幽兰微微一怔,当即委屈的看着他:“你敢凶我?”见他仍然面不改色,不知悔改,卫幽兰猛地趴睡在塌:“臣妾今儿个累了,要歇息了,不能给皇上侍寝了,皇上还是到其他妃嫔那里去吧。”卫幽兰赌气的说道。 一听这话,宋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许睡!其他妃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个女人!” “……”卫幽兰仍然是以背对着他。 “好兰儿,你别睡。”带着一丝祈求,宋昱轻声说道。 终是不忍,卫幽兰还是转过身来,却还是不悦的看着蹲在塌旁的宋昱:“那你给孩子取名。” 一见她脾气软了下来,宋昱忙不失迭的开口:“那你让我吻一次。/” “我可不可以拒绝?”怯怯的看着他,卫幽兰问道。 “不可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越来越知道拒绝自己了,宋昱极为不满的说道:“兰儿,我现你越来越不乖了。” “可是我还在坐月子,你每次一吻……呃,吻起来就忘了。”她不过是为他着想,天天沐浴冷水对他身子不好。 看着眼前女子酡红的脸颊,宋昱心神一荡漾,轻轻的拉下她的头,双唇轻轻的覆于她的唇际。 只在刹那之间,他便能感觉一股气从心田涌起,浑身顿时燥热,双手在她身上四下游走,因为要喂孩子,她如今甚少穿肚兜,反倒是让他轻易的掌控了两朵蓓蕾。 “嗯……你轻点……”话虽如此,却也仍然如水的靠在他的双手之上,依靠着他的身子。 辗转、沉沦…… 千遍、万遍…… 对她,他永远都不会厌倦,用了生命去爱的女子,如今能与她在身侧,可谓是今生最大的收获了。 终于,察觉他身子越来越僵硬了,卫幽兰当即抽开一些距离:“好了……够了……”就在他的唇际,阵阵火热的气息喷于她的脸上。 “再一次,好不好?” 手上因为用力,沾了些许的乳汁,让卫幽兰当即满脸涨得通红:“走开。”她本就是脸皮较薄的女子,如今看到自己胸前衣衫湿成一片,羞得一把推开身前男子。 然而,宋昱的力道是如何之大,又岂能让她这般轻易推开,她越是推,他拥着的力道越大。 缠来缠去,反倒是难分难舍了。 胸口,因为他的动作,变得胀痛难当,孩子每日吃的奶水有限,因此时而会涨得难受,如今她有不好意思说,只得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宋昱看出她难受,却也不知怎么回事:“兰儿,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不再闹她,宋昱反倒有些担心。 “我没事。”单手拖着胸部,卫幽兰低垂眼帘只说了句:“你赶紧去沐浴吧。” “我不要,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我方才太用力了?” 被宋昱这样一问,卫幽兰的脸更加绯红:“好了,快别问了。”虽说已是夫妻,有些时候,她还是无法做到像他那样无所顾忌,毕竟这些都是女人的事情。 卫幽兰越是这样搪塞,宋昱就越的担心,他追问道:“你怎么这样不爽快,赶紧告诉我,怎么了?” 一见他脸色微变,卫幽兰就知道他想多了,因此不得不开口说道:“不是,是涨奶,很痛。” 一说起这个,宋昱就满脸不悦:“跟你说了有奶娘,你非得自己来,如今好了吧。”见她不说话,他只得软言问道:“怎样才会不痛啊,要不要传太医?” “不用,过……过一会儿就好了。” 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宋昱也不理她,只得双手拉开她的衣襟,俯就含住了她的蓓蕾,一下一下的吞食着她的乳汁。 卫幽兰吓得浑身无法动弹,看着胸前俯的男人吓了一大跳:“你要干什么……你……你快放开。”双手按住他的头,一个劲的往外推,她现在的力气哪能推得开宋昱,无奈之下任他胡作非为。 片刻的功夫,感觉到卫幽兰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不再胀痛,宋昱的动作开始变得不纯洁了,唇亦缓缓的在她身体四处点火。 从宋昱吸奶的那刻起,卫幽兰的身子已经软得不行,他放肆的动作也就愈演愈烈了。 终于,两人坦诚相见,因为生了孩子,卫幽兰的身子不若原来那般瘦弱,反倒是丰腴了不少,这让宋昱更加的沉迷了。 理智早已经飘飞,剩下的只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热,看着身下女子迷离的视线,他满腔火热更是凶猛。 “嗯……”两人已经有多长时间不曾这般亲热,连卫幽兰自己都已经忘了,如今身子被他再度点燃,才现自己也是那般的渴望他:“呃……你轻点,痛……” “啊……”因为宋昱的唇停留在了她的锁骨,惹得卫幽兰呻|吟出声。 这一个声音,惊得宋昱弹跳而起,看着她朦胧的视线,宋昱这才惊觉如今卫幽兰的身子还未坐完月子,当即翻身而下,急切的开口问道:“兰儿,有没有怎么样啊?有没有怎么样?”听太医说过,坐月子的身子不能行房事,他如今真是昏了头了。 “嗯?”微微转眸,茫然的看着一脸紧张的男人,卫幽兰还未从方才的漏*点中回过神来。 她如此的模样,无异于对宋昱是一种香艳的诱惑,因此他只得伸手蒙住她的双眸:“你身子可有不适?” 卫幽兰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当即羞赧得无地自容:“你不是还没,还没……”可见,他的自制力比自己强多了,反倒是她先沉沦在了他的柔情之中。 捋了捋她凌乱的,宋昱沉声说道:“幸好,我先去沐浴。”为她整理好衣衫,宋昱便匆匆的行去了隔间的浴池。 好不容易沐浴出来,宋昱神清气爽的看着卫幽兰有些恍惚的神情轻笑,这女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这般的不清醒。如是想着,心理也不觉得意,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45278941954)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孩子丢了(上) 终于到了小皇子满月的这一天,宋昱是异常的高兴,大赦天下,并在宫中设宴。其实,他最高兴的不是因为孩子满月了,而是因为卫幽兰终于做足了月子,他终于能靠近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了。 寝宫里灯光朦胧,宋昱深深的望着卫幽兰,那俏丽妩媚的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段,看得他口干舌燥,心头火热,他已经压抑了很长时间了,自从卫幽兰怀了宝宝以后,他一直都很小心,再也没碰过她了,此刻一看到心爱之人站在眼前,怎不叫他心潮澎湃呢,情|欲滚滚,伸出大手,卫幽兰含羞的半垂下头,伸出小手放进他的手里,被他一个紧拉带进怀里,火热的唇落下来,那般的狂野,燃烧起来,辗转反侧,大手一抱把她抱到床榻上,扯去她身上的长裙,娇嫩的身体如含羞的花朵一般呈现在他眼前,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整个身子的压了上去,也许长时间没接触女人了,或者因为这是心爱的女人,他显得像毛头小子似的激动,两个人影慢慢的交叠为一个,寝宫内一片旖旎,夜也显得短暂起来,他和她缠缠绵绵的直到天快亮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都很累,朦胧中,卫幽兰睁开眼睛,问向身旁的男人:“昱,好像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了,你今天不早朝了吗?” “嗯,不早朝了。”宋昱含糊的答了一句,一个翻身,将手臂霸道的揽在卫幽兰的腰间。 “这算不算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呢?那我岂不是成了狐媚惑主的红颜祸水了吗?”卫幽兰调侃道。 “我才大赦了天下,就不能放我这个皇帝一天假吗?”宋昱依然赖皮的不敢睁开眼。 就在这时,却听到门外传来小瑶的哭泣声,她恐慌不安的在外面叫道。 “不好了,小皇子不见了。” 宋昱和卫幽兰一听到小瑶的哭诉,不由得一惊从床榻上起身,飞快的穿好衣服奔出去,只见小瑶正站在廊檐下哭泣,一看到卫幽兰出来便哭得越的大声了,从寝宫内走出来的宋昱,冷凝着脸沉声开口。 “你哭什么,小皇子怎么会不见了?” 小瑶一听到宋昱的话,忙止住哭声,抹干眼泪:“今天一大早小皇子还没醒过来,奴婢便去盥洗一下,谁知回来时小皇子竟然不见了?” 卫幽兰听到小瑶的话,身形一晃,差点没栽到地上去,脸色一阵苍白,站在她身后的宋昱上前一步把她带进怀里,柔声劝慰:“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卫幽兰哪里还听得进去这句话,眼泪早下来了,一边的小瑶更是自责得流泪,宋昱身为一个男人,在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接着他镇定的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侍卫们,冷冷的开口。 “今天夜里和早上,你们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吧?” “回皇上的话,奴才们没现什么动静。”侍卫们忙一起开口。 卫幽兰伏在宋昱的怀里哭了一会儿,也冷静下来,忽然间脸色难看异常,咬着牙轻声的开口:“昱,我想起来了,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静心庵的师太曾派人送来消息,说苏暮妍逃出了静心庵!” 一听卫幽兰的话,宋昱的脸上立刻闪过冷冽,“你是说,是苏暮妍偷走了我们的孩子?可是,据我所知,她最多就是会几招花拳绣腿,怎么可能进的了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呢?” “她是进不了,可是,这极有可能是她纠集苏家的余孽所干的!”一想到这里,卫幽兰就气得浑身颤抖,当初真应该将苏暮妍斩草除根,而不是心慈手软的寄希望于让她自己在佛祖面前悔过自新。 “孙新!”宋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脸阴沉的可怕。 “臣在!”孙新上前一步,等待皇上的命令。 “立刻派人去查找小皇子的下落,还有,派出十名死士去暗中查找苏暮妍的下落!”当初,听说苏暮妍逃跑,宋昱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一个女流之辈,即使逃出去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若是这一次真的是她干的,那么他一定不会再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当日傍晚,孙新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启禀皇上,苏暮妍和小皇子的下落臣已查明!” “快讲!”此时,不论是宋昱还是卫幽兰,都十分急切的想知道关于他们宝宝的消息。 “皇上,小皇子确实是被苏暮妍所劫,只是,她如今人在西域!” “什么?她怎么会跑到西域去!”宋昱不禁深深的感到意外。 “据死士带回来的消息称,苏暮妍如今是西域太子的一个宠妾,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西域太子的女人,属下还需要再去深入调查。” 宋昱和卫幽兰即刻便启程,星夜兼程的去向西域。 一路上卫幽兰都没合上什么眼,幸好身边有宋昱陪着,整夜的抱着她,总算不至于累挎了,一行人吃住都简单而行,马不停蹄的抄近路总算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感到西域了,西域是个小的邦国,好在经过几代皇上治理得当,倒也物富兴隆,尤其这里是西域的帝都,自然不差到哪里,可是宋昱和卫幽兰一行人哪里有兴趣观赏这些,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他们是来救孩子的。 “爷,现在我们去哪啊?”马车外面响起孙新恭敬的声音,宋昱皱了一下眉头,淡淡的开口:“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吧。” “是。”孙新应了一声,策马走在前面,很快看到一家客栈,不是很大,不过还整洁,他们出门在外,不想惹人事非,所以还是尽量不要太显眼才是真的,只见客栈的招牌上写着“龙门客栈”,【汗一个,我还能再恶搞一点吗?】孙新一招手,那马车便停了下来,龙门客栈门前,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一看到他们几个人的服饰,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中原过来的,立刻满脸堆笑的开口。 (45278941954)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孩子丢了(中)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快下来吧。” 孙新催马上前,抱拳问道:“店里有雅间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有啊,客官请下马吧,我们这家客栈虽小,里面五脏俱全,应有尽有,一定让客官住得舒服的。我们马厩里还有上好的草料,不仅能让您住的舒舒服服的,您的马在我们这儿也不会受委屈的。”店小二看得出来,这几匹可都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 孙新听了店小二的话,满意的掉头望向马车:“爷,夫人下车了。” 闻言,宋昱便跃身下了马车,周身华贵不凡,身穿绣着金蟒的黑色袍子,周身内敛狂放的气势,那店小二看得一愣,这客官一看就不是凡人,怎么会住他们这种小店呢,也不敢多说什么,看这个男人望向马车内的眸光温柔深情,不由好奇的朝马车里望去,想看清楚里面的夫人是啥样子,能让这样高贵的男人如此满目柔情。 只见卫幽兰缓缓的走出来,宋昱伸出大手抱着她下了马车,那店小二不由得叹息,难怪这男人把夫人当成宝贝呢,这女人确实也长得美,真不知咋生的,那张小脸蛋比画上的人还要好看,眉是眉,眼是眼,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肌肤更是光滑白嫩怎么看着这么的美?看惯了西域的粗犷豪放的妇女的店小二差点没流出口水来,一旁的孙新早冷喝出声口。/ “还不头前带路?” “是,请爷们跟小的进来。”店小二回过神,见那高贵的男人正满脸怒意的瞪着自个儿呢,吓得赶紧垂下头,恭敬的说完,飞快的在头前领路,这男人好可怕啊,只不过望了望他的夫人,那样子恨不得要挖了他的眼珠子似的。 店小二把一行人领进龙门客栈,穿着带有西域特色服饰的掌柜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热情的给几位客官弯腰道了福,宋昱挑眉,也许这是西域的礼节吧,也不去理会,只冷酷的开口道:“开两间上房。” “是,尊敬的客人,请稍等一下。”掌柜的又走进去,拿出两个房间的钥匙示意店小二把客人带上去,宋昱跟在店小二身后,看他一一打开房门,请了他们进去,恭敬的等候着,卫幽兰以为那店小二想等赏银,忙拿出一些碎银给他,谁知那店小二却不要,连连摆手。 “客官对眼前的住处还满意吗?” 原来人家是等他们的意见,宋昱和卫幽兰对视了一眼,房间里装饰得很精致,确实不错,忙点头表示还满意,那店小二才心满意足的往下走去,卫幽兰心中不禁好笑起来,可一想到宝宝不见了,又笑不出来,只是苦恼的走进房间,孙新则走到隔壁去把东西放好。 房间里,卫幽兰坐在软榻上,也无心欣赏那些异国风味的摆设,只是轻托着脑门冷着脸想事情,宋昱坐到她的身边,柔声开口:“我看还是把孙新派出去打听消息,我们再把店小二叫进来,看他们刚才热情的样子,应该可以打听出来,苏暮妍的近况,还有到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她。” “只能这么办了。”卫幽兰无力的开口,浑身无精打的声音:“爷,夫人,把膳传进来,还是下楼用?” “你进来吧”。宋昱淡淡的开口,他知道孙新一直都守在外面呢。 孙新应了一声走进来,见卫幽兰正趴在宋昱的怀里,虽然眼前的画面有些令人脸红,可他却面不改色的站在边上,对于皇上的举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估计只要他有空手,那一定是用来抱人的。 “你下楼去用膳,用完膳出去打听消息,看看那个苏暮妍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到哪里能找到她?然后让店小二送份饭菜上来。”宋昱淡淡的吩咐着,孙新听了,忙退了出去。 店小二因为得了孙新的话,准备了膳食送了上来,一看眼前冷酷的男人正霸道的抱着怀中的女人,早脸红心跳起来,可是却在接受到男人萧杀的眸光时,惶恐起来。 “客官,你们用膳吧,这碗具待会儿小的上来收拾。” 卫幽兰因为想打听苏暮妍的下落,早从前一刻的不振中回过神来,挣扎了一下,准备离开宋昱的怀抱,谁知这霸道的男人愣是不松手,只好由着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不敢抬头的店小二,声音尽量放淡一点。 “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情况。” 店小二一听到卫幽兰的声音,不禁有些陶醉起来,这女人不但长得美,连声音也好听,难怪被这男人霸在怀里,如果是他娘子,只怕他也要霸着的,可惜他还没那个命,店小二自嘲的苦笑着,忙恭敬的开口:“客官请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一定会告诉客官的。” “好,我想知道你们国家是不是有一个女人,很得太子的宠爱?”卫幽兰只要一提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就恨得牙咬切齿,她真就不明白了,当初宋昱想要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在静心庵里改过自新,可是她非但不领情,反倒恩将仇报,抓走了她的孩子。看来,苏家确实是没有一个好人,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孩子的人。 “你们说的可是妍姬?”店小二愣了一下,这王公贵族的事情他一个小民哪里敢说,不知道这两个人打听那个妍姬干什么,那妍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也是从中原来的,不禁人长的美,舞技更是群。在浣花楼第一次亮相便震惊了整个帝都,太子殿下生性风流,不惜花重金将她买来,可是皇帝不允许这个中原女人进宫,太子无奈便在帝都买下了一座豪华的宅院,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为此,皇上不知和太子吵过多少次了,这件事更是成为了帝都人民茶余饭后,用来添油加醋的谈资。 快乐阅读,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二百三十三章 孩子丢了(下) 宋昱见店小二的眼光闪闪烁烁的,欲言又止,知道他不太敢说太子的事,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便拿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到桌子上,淡淡的开口:“小兄弟,这是一点小意思,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一听有金子可拿,想来也可以够他娶一个漂亮媳妇进门了,虽然他一辈子没说过谎,也没拿过人家东西,可这一锭金子就是他做二十年也未必能赚到,而且关于妍姬和太子的事是满京城都知道的,并不是自已有意散布小道消息,想通这一层,店小二飞快的伸手拿过那金子,还不忘放在嘴里咬了两下,兴奋得腿肚都打起颤来,脸色激动得红通通的。 “好,客官请问吧?” 宋昱的脸色和缓下来,不想吓着这店小二,他试探着问道:“你刚才讲的那个妍姬住在什么地方?” “太子极其宠爱这个妍姬,可是偏偏皇上却不待见这个中原女子的出身,不允许她进宫,所以太子就在皇城最豪华的一条街上,给她置办了一个豪华的宅院,里面是夜夜笙歌,西域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妍姬大名的。/”店小二小声的说,宋昱听了他的话,眸子里闪过丝丝冷气,没想到苏暮妍最后竟然会堕落到这个下场。 卫幽兰听完店员小二的话,挥手示意他先下去:“回头我们有事再叫你,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连连点头,紧捏着手里的那一锭沉甸甸、黄灿灿的金子,心里早乐得开了花,一出了房间便站在楼梯边傻笑,然后把金子藏在怀里,心里暗念,这钱可真好赚,难道是老天爷看他太穷,给他送钱来了,心中这样想着便下了楼。 房间里,宋昱放下卫幽兰,细心的照顾她用起膳来,两个人边吃边商量对策:“这下倒好了,既然苏暮妍不住在皇宫里,我们便容易行动了,今天夜里,夜探她的住所,务必要找到我们的宝宝。” “行。”两个人用完了膳,孙新也回来了,竟然把苏暮妍居住的府邸在什么地方都摸清楚了,原来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她的事情。这样天黑后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多,卫幽兰吩咐孙新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晚上好行动,孙新点头应声走了出去,宋昱和卫幽兰也休息一会儿,因为连日来在马车上颠簸,已经很累了。 夜深沉下来,大街上冷冷清清,四周一片寂静,玉盘一样的圆月挂在半空中,月光洒落在街道上,轻风还透着习习的寒意,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几个人影飞快的往西域帝都最热闹的一条街飞奔而去,这条白天最热闹的街道,夜晚一样清冷无人,只除了从青楼里传来脂粉味和女人的***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孙新因为白天来打探过,所以在前面领路,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没想到夜半三更,府里竟然灯火通明,丝竹声声,看来苏暮妍真如传言中那么的堕落。 宋昱一招手领着其他二人从府邸的西北角上闪进去,只见整座府邸,后院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府里的下人都到前面伺候着去了,宋昱立刻示意大家分头去找,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一定要找到宝宝,苏暮妍没有生育过孩子,如果这府里有孩子,那一定是他们的宝宝了。 这座宅院的建筑华丽奢侈,一看就知道是为那种会享乐的人准备的,长廊,假山,小桥流水,景致倒不错,什么都不缺,应有尽有,可惜大家无心欣赏,宋昱和卫幽兰一个一个房间挨个儿的找下去。 忽然,卫幽兰的脸色冷了下来,伸出手紧抓住宋昱的手臂,声音有些轻颤:“昱,我可以感受到宝宝就在这附近,他在哭,他在哭,一定是那些人没有好好侍候他?” 宋昱听到卫幽兰的话,认真的细听下,好像真有婴儿的哭声,立刻四下张望起来,远处一抹身影已经奔到近前,原来是孙新,他恭敬的抱拳小声开口:“皇上,那边院子里有一个小婴儿在哭,院子里好像有人守着。” 卫幽兰一听到孙新的话,早闪身奔去,宋昱和孙新立刻紧随其后走了出去,直奔那个小婴儿哭的院子,门前果然有人影晃动,不过解决这两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三条人影飞的落到院子里,院子里原本寂静无声,可就在他们一落地时,立刻火光冲天,周围一下子冒出无数个打手,齐齐的包围了院子,他们手里高举着火把,把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宋昱和卫幽兰等三个人冷静的站到一处,扫视着周围。 原来人家早算好了这一着,正设好了套等着他们呢,可即便知道是个套,他们也是要来的,因为宝宝在她手上,三个人正心下盘算着对策,只听到从一间华丽的正屋里传来笑声,张扬而嚣张,随着笑声落,一道火红的身影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手里抱着的正是宝宝,宝宝此时正在哭泣,那声声的哭啼,把卫幽兰的心都哭碎了,眸子犀利得如同一把钢刀似的直击向那红衣女子,怒吼道。 “苏暮妍,我们本来是想要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是你为什么恩将仇报,掳走我的孩子!” 看到卫幽兰心急的样子,苏暮妍不由笑得越的夸张,等她笑够了,睁大眼睛冷冷的开口:“卫幽兰,怪只怪你是宋昱那个混蛋的心上人,如果不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男人,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我也要让你尝一尝这痛苦的滋味!” “苏暮妍,那些都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如果你敢伤了我的孩子,我是决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苏暮妍一听到卫幽兰的话,脸上立刻狰狞起来,得意的开口:“这孩子可是太子派人掳来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能耐我何,而且你以为,你们能走得出这府邸吗?我只不过是因为听命于太子,在等你们过来,不然我早斩了这个小兔崽子了。” 快乐阅读,彩1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夺回宝宝(上) 卫幽兰一听到苏暮妍的话,恨不得一下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撕的粉碎,可是还没等卫幽兰有所动作,那苏暮妍身形一转,长着长长指甲的手已经掐上了宝宝的脖子,那尖细的指甲破划了宝宝的娇嫩的皮肤,他哭得越厉害了,每一下都好像在挖卫幽兰的心一样,可却无能为力。6 宋昱抬起头冷冷的瞪着苏暮妍,狠狠的警告道。 “苏暮妍,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暮妍一听这话,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加的兴奋起来。她松开手放过了宝宝,掉转头望了过来,邪恶的笑起来:“宋昱啊宋昱,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以前世人都道安王宋昱最是冷酷无情,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有那么一天,你的冷酷无情用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放过你和那个女人的孽种也可以,不过我要用你来作为交换。以前我爱你爱的辛苦,如今我们也该换换角色了,我要你做我一天的奴隶,把我伺候好了,我自然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安然离开西域,不然的话……你们的心肝宝贝儿恐怕就要夭折了。” 听到苏暮妍厚颜无耻的话,宋昱心中怒火更胜。6他强压心中的怒火,决定将计就计,先救出宝宝。如果把宝宝换过去,自已靠近这女人身边,就可以找机会杀了她,他立刻飞快的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我们一个换一个。” 苏暮妍得意的一笑,心中更是兴奋不已。她朝身后一招手,一名手下拿出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手心里,得意的开口。 “把这粒药丸吃了,我就放了这小子。” 卫幽兰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阻止宋昱,为了他们的爱,他已经牺牲过很多次了,她绝不会再让他牺牲了,连忙冷冷的拒绝。 “不行,谁知那是不是毒药?昱,你别理她,我就不信凭我们的力量救不出宝宝。” 苏暮妍拿着那黑色的药丸在光亮处照了一下,她直视着宋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人能阻止得了她,她鬼魅的阴笑:“这药丸是西域特产,名叫迷情丹,只要你服用了,保证你今天一天都会只听我的命令,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卫幽兰一听到苏暮妍的话,她更加不会让宋昱去服用那种药丸,让他成为这女人的床上工具,要让他委曲求全不说,单是自已的心都受不了,她好不容易历尽磨难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爱人去做那种龌龊的事情呢。 “昱,你别理她,这女人已经疯了,她简直是丧心病狂了。”卫幽兰冷冷的开口,眼睛盯着宝宝,她在估算其中的可能性,如果自已出手,有多大的机率能把宝宝毫无伤的救出来。 宋昱望向卫幽兰眸中的紧张,不由得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想要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一般。两个人的眸光交缠在一起,这让站在廊檐下的苏暮妍一下子愤怒起来,身形往后一退,单手提起宝宝,冷笑浮到脸上。 “宋昱,如果你再不过来,我就把这小子摔死了。” “不要。”宋昱和卫幽兰两个人同时大叫,尤其是卫幽兰,小脸蛋白得像张纸,一只手紧拽着宋昱,另一只手紧张的握成拳,可惜却拿眼前的女人没有办法,心里恨不得吃了这女人的肉方才解恨,可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晃荡。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而此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再次如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宋昱看着眼前的状况,早忍不住叫了起来:“好,你放过他,我服用药丸,你别伤害宝宝,他只是个无辜的小婴儿。”曾经,因为他自己的一次疏忽,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再让兰儿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好。”苏暮妍一听到宋昱的话,早得意的笑起来,一扬手扔过来一颗药丸,宋昱接在手里,冷冽冰寒的眸子里闪过满满的爱意,兰儿,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出宝宝的。 可是,卫幽兰以为他真的要服用,紧抓住他的手:“昱,不要啊。” “快点,要不然我摔了。”苏暮妍不耐烦的开口,她已经没多大的耐性了,天马上就快亮了,再这样拖下去,形势将对自己很是不利。 宋昱忙拉开卫幽兰的手臂,急叫道:“你别伤害孩子,让小丫头把他抱过来,我立刻吃。” “我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如果我数到三,你再不吃,我就松手。”苏暮妍打了一个哈欠,挥舞着手,开始数数:“一,二……”三字还没出来,忽然听到一个清润的嗓音响起:“等一下,我来吃。” 宋昱和卫幽兰一听到这声音,心下轻颤,这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别人,正是许墨,卫幽兰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当时,她和宋昱离开皇城的时候,宋昱让许墨和宋旭一起监理国事,没想到,许墨还是前后脚的赶来了。只见他从屋顶翩然而下,月光下一袭白衣,飘然出尘,仿若天宫中落入尘世的谪仙。 “真是没想到,卫幽兰你的老相好也来了。心甘情愿的替自己的情敌吃下媚药,我是该说你痴呢,还是傻呢?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儿上,那我便成全了你吧。”时间紧迫,拖得越久,对她越没有好处,苏暮妍的心中暗自盘算着。 许墨伸手去拿宋昱手里的药,宋昱哪里忍心让他去冒这风险,忙摇头:“许墨,还是让我来吧,别让你遭罪了。” 许墨扫视了宋昱一眼,又望了一眼他身侧的卫幽兰,她那样自然的偎在他的身边,而他是终究都不会再得到她的心了,那么,就让他来帮他们守护这份幸福吧。他如今只求能保住小皇子,他不想再看到兰儿伤心难过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夺回宝宝(中) “没事的,别忘了,我可是宝宝的干爹呢,当然要保护他了。”许墨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卫幽兰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是她负了他,眼睛不禁潮湿起来,许多年前,她是真的想过和他走一辈子的,可是缘份是早就注定了的,有缘的人互相折磨,最终还是走到一起,无缘的人就是再好,也不会走到一起。 “许墨,我……”卫幽兰开口,不知道此时她该说什么,她终究是欠他太多,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许墨望着她的小脸上一片黯然,忙笑起来,虽然他的心里很难过,可是脸上却丝毫不见端睨。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说完,他眸中传来若有似无某种暗示的信息,卫幽兰不禁一怔,他在暗示自已什么呢?喔,脑海里灵光一闪,看来他在暗示她待会儿动手,卫幽兰立刻沉默不言,抬起头望向宋昱,见他神情黯然,想必心里同样对许墨感到过意不去。 “快点,我可没耐心了。”苏暮妍一叫,那本来累得睡着了的宝宝再次被她惊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卫幽兰立刻心疼的望过去,看着张牙舞爪的苏暮妍,她恨不得杀了她,这个死女人呆会儿自个肯定不会饶过她的,心里杀机顿起,沉稳的冷盯着对面的那个女人,既然她敢伤她的儿子就要有胆承受她的怒火。 这一次,卫幽兰没有阻止许墨,因为知道他只是假装做做样子的,忙递了眼色的给宋昱,宋昱心里便有数了,伸出手把手里的药丸递到许墨手里,只见许墨一接过来,一扬头扔进了嘴里,其实那颗药丸仍在手里,对面的苏暮妍不明就理,早得意的大笑,眼看着美男就要到手了,她就可以尽情的折磨他,以泄心头之恨了。怎不令她高兴、痛快呢,招手示意许墨过去,卫幽兰一把拉住许墨,冷冷的开口。 “你把我的孩子抱过来,我就把许墨给你。” 苏暮妍听到卫幽兰的话,笑得越的开心了,双肩抖个不停:“许墨,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的女人,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谁都愿意牺牲,你爱她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本小姐呢,我们两个才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苏暮妍已经严重的丧心病狂,语无伦次了。 “快把我的孩子抱过来,快点。”卫幽兰完全不理会她颠狂的样子,听到宝宝的哭声,她心如刀绞,不停的催促着,苏暮妍哪里会由着她,笑声陡地收起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如果你得了孩子,再把这男人带走,我不是白忙活一场吗?你把他送过来,一个换一个。/” “好。”卫幽兰连忙答应,望向许墨,他朝卫幽兰使了下眼色,两个人便往苏暮妍那边走去,宋昱本来也想跟过去,可他不敢随意乱动,此刻苏暮妍神情有些疯癫,如果自已惹恼了她,只怕她又要改变主意了,只得心急的站在边上,一向冷酷的他,此刻却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 许墨和卫幽兰走过去,越往前走,心里越紧张,她握着他的手全是冷汗,他捏了一下,让她安心一些,她的才算镇定下来,把全副精神全放在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身上,眼看着三个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苏暮妍一只手提高,宝宝在半空中晃了两晃,卫幽兰身形一移,伸出手去接宝宝,却不知苏暮妍的另一只手里多了一把闪光的匕,她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女人,只是想把她套过来而已,看着两个男人都爱着她,她心里嫉妒,只想杀了她泄恨。 苏暮妍的手上一动,宋昱脸色陡变,大吼:“兰儿,小心!”而卫幽兰只顾着抢回宝宝,哪里还顾得了别的,即便知道这些,她也选择救自已的儿子,如果她此刻选择躲开匕,那么她的宝宝就会落地而亡。而紧靠在卫幽兰身边的许墨,飞快的闪身冲了过去,抱着她一个转身,苏暮妍的刀从许墨的后背刺了进去。 宋昱在第一时间一掌击了过去,打飞了苏暮妍的身子,那些围观着的黑衣人看到妍姬被打飞了出去,撞到廊柱上,才跌下来,扑通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天已经亮了,府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院门外涌进了很多的侍卫,只见西域的皇上领着一大帮的人冲了进来,皇上是许墨派手下去通知的,他一进来,就看见赤宇国的丞相受伤了,皇帝和皇后也都个个严肃异常,早就慌了,赶紧停在许墨的身边,紧张的开口。 “许大人,您没事吧。”卫幽兰一看到许墨为了护自已受伤了,后背中了一刀,整个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不由得冲着那西域的皇帝怒喝道:“还不快传御医!” 那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朝外面大叫:“御医!立刻让御医过来。” 宋昱和孙新都紧张的蹲下身子,查看许墨的伤势,卫幽兰把宝宝递到宋昱手上,心急如焚的叫起来:“许墨,许墨,你没事吧。” “兰儿,我没事,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伤口更疼了。”许墨蹙紧眉,虚弱的开口。 卫幽兰一听到他的话,赶紧抹干眼泪,心急的问:“是不是很疼啊?御医呢?”卫幽蓝瞪着那皇帝,皇帝吓了一头汗,他虽然是一个皇帝,但他们国家是一个小国,自然不想和赤宇国这样的大国为敌,如果赤宇国真的兵犯西域,他们的子民就流离失所了,皇帝自然害怕,都怪自已宠惯那个儿子了,才让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最后竟然纵容那个女人连赤宇国的皇帝皇后都给惊动了。 院门外御医早被人传进来了,一看许墨还躺在地上,赶紧开口:“快,把人抬到房间的软榻上。” 此时,西域的太子也跟着皇帝过来了,一听到御医的话,早飞快的上前帮忙将许墨抬进房子的寝室,御医颤抖抖的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那老皇帝吩咐了一个侍卫,让他将受伤的苏暮妍抬到柴房里关起来,等候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夺回宝宝(下) 软榻之上,许墨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难看,好在御医也不是无能之辈,立刻拔出刀来,上药包扎,毫不含糊,刀是插在后背上的,不会伤人性命,寝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御医另开了方子,皇帝立刻吩咐人煎了送上来,卫幽兰给许墨喂了药,他便睡下了。 老皇帝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如果这次真的战争,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现在只怕整个西域的百姓都会传言太子荒淫无道险些误国了,如果知道就是因为他才引的战争,他这个皇帝就是死都难逃众人的讨伐,身形晃了几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在许墨休养了两三日,身体便已无大碍。而这次的事件,也终于查清楚了。原来,是苏暮妍趁太子酒醉之际,偷走了他的令牌。然后,假传太子的意旨,让太子手下的暗卫势力将小皇子劫走,以此来威胁宋昱和卫幽兰。她本想趁着那一夜太子在宫中办事,快快将事情结束掉,却没想到许墨会派人通知了皇上,自己报复的毒计终是没有得逞。 就在众人想要审问苏暮妍的时候,却现苏暮妍已经在柴房中悬梁自尽。或许,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投胎到一个和睦的家庭,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父亲,再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默默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远方的星空。星空很清澈,点点繁星美丽的就像深蓝色绸缎上散落的珍珠一般,柔和的冷光丝丝缕缕地从天际垂下,宋昱看着这一切,神色淡漠,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忽然,身后孙新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宋昱转头,看到他的兰儿正抱着披风站在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兰儿,你怎么来了?”宋昱的眉头微皱,带着不满的神色,“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跑到城楼上来?” “昱,晚上天凉。”卫幽兰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语,只是自顾着替他披上风衣。 宋昱心中一动,他紧紧握住卫幽兰已经有些冰凉的小手,没有说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昱知道她为他付出了许多,而他,便是要把这一片安宁给她,让她和他们的孩子不会有着受到伤害的可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卫幽兰的手环上宋昱的腰,刚巧碰到他腰际的佩剑。心中微微一动,刚想去拔,就被宋昱的手轻轻握住。 “刀剑这样大凶的东西,以后你都别碰。”他的语气很温柔。 “好久没舞剑了,我还真是手痒了呢。”卫幽兰撇了撇嘴,有点撒娇的味道。 “傻丫头。”宋昱疼惜的把她搂进怀里,“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以后你再也用不着舞刀弄枪的了。”宋昱很认真的语气。卫幽兰倚在他的怀里,忽然心中有暖暖的滋味在蔓延。 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甚至生死离别。终于能够有一天,可以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不用再担心什么。 这也是她此生盼求的。 “忽然很想凌霄寒了呢。”卫幽兰依然靠在宋昱怀里说道。听说最近凌霄寒也当爹爹了呢,他还将那名生下小皇子的妃子封做了皇后。想到这里,卫幽兰的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肯放下之前的感情而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呢? 感觉到了她的笑意,宋昱隐约有些怒火中烧。他霸道地抬起她的小脸,“不许你想着别的男人。”霸道的口吻,却满是溺爱的味道。 卫幽兰轻嗔,“听说凌霄寒最近当爹爹了呢。我在想等到他的小皇子满月的时候,我们要不要亲自去看看,送上一份大礼?” “想孩子也不行。”宋昱不给她一点辩解的机会。天晓得他有多恨自己的那个儿子,天天霸着他的兰儿不放,整日里不知哪有那么多精力哭闹,每次只有兰儿亲自哄着他才肯乖乖睡去。 卫幽兰不说话,只是又往宋昱的怀里缩了缩。 起风了,伴着夜凉如水的月夜。宋昱护着他的兰儿,眼前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脚下是锦绣河山,百万黎民。而他,只要搂着他的兰儿,天地中的一切便都在他的怀中。 “兰儿,今夜不要管那臭小子了,在养心殿陪我。”宋昱吻着卫幽兰的额头,语气中是掩饰不去的爱恋。 “不行啊,这会儿估计宝宝肯定哭闹的厉害,我不去哄他,光靠奶娘来哄,他一定不会睡的……”卫幽兰的话才说到一半儿,便被宋昱封住了樱口,碎碎的吻从她的唇边一直到脖颈。 “昱……”卫幽兰感到头上的步摇一直碰着城墙砖,上面一串细碎的小珠子也一直晃个不停。从墙边的垛口看下去,下面的行道上还有列队巡逻的侍卫,卫幽兰的脸已经羞得通红,她想努力推开宋昱,又不敢太大声。 “昱,不要在这里啦,有人……” “傻丫头。”宋昱抬起头,眸子里是掩不去的笑意,“为夫治国有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嗯……那宝宝的名字呢?”看来今晚是逃不脱某人的魔爪了,卫幽兰抓紧时间再次提醒宋昱这个关键的问题,她还没听说有哪个皇子出生这么久了还没名字的呢。 卫幽兰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只觉得身子一轻,还来不及惊呼,便已经被宋昱抱起来。 “好啦,那就叫宋楠吧。”本来兴致高昂的宋昱,一听又是要给那臭小子起名字,他就来气。既然他是男孩,那索性就叫宋楠好了,以后要是再生个女孩干脆就叫宋女。多省事啊,嗯,就这么定了。 “我们回养心殿好不好?”宋昱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卫幽兰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任由他抱着自己,经过层层宫门。 恍然间,卫幽兰觉得这就是她一直盼着的幸福,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执手偕老,不离不弃,永生永世…… 第二百三十二章 白头偕老(上) 送上兰儿一家的番外一篇 凉爽的静夜,寝宫里,弥漫着欢爱后的淡淡暖人气息。 宋昱细心地拉高丝被裹着卫幽兰的身子,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兰儿,我这一生,就属遇到你以后这几年过得最开心。” 卫幽兰的脸上漾开浅浅的笑容。开心二字,看似简单,然而却已包含了许多含义。宋昱戎马半生,受伤无数,而在情路上尤其走得艰难,但最想要的只是平淡温馨的生活,如今虽然每日为国事烦忧,但至少他的内心是十分安定的。这,就是幸福了吧?于她而言,也是一样。不需要珠光宝气的奢华,也不需要荣华虚名的富贵,只要伴着相爱的人和孩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兰儿,这些年也辛苦你了。”宋昱单手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脸颊。自从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出生之后,他就经常忙于国事,有时还要巡查各地防务,月余才能回宫。孩子都是卫幽兰在悉心照顾,她却从无一句怨言。 “不辛苦。”卫幽兰莞尔一笑,私底下他越来越温柔体贴了,霸道残暴只是他的面具。/ “兰儿,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看法。”宋昱慵懒地倚靠着软枕,黑披散在**结实的胸膛前,凭添几分英气之外的俊朗感人。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宋昱从来都没有对卫幽兰有所避讳,同样,卫幽兰也经常帮着宋昱出谋划策。 “哎,还不是朝中大臣逼着我选秀的事情啊。”宋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故作苦恼的说道。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难道忘了吗?臣妾可不敢妄加言论,选秀可是国家大事,皇上自是要顺应民意了。”卫幽兰将头扭到一旁,酸劲儿十足的说道。本来她和宋昱平时都是以你我相称的,这会子竟也皇上、臣妾的叫了起来。 “怎么?吃醋了?”宋昱嗔道。他曾经对天誓,这一生只有兰儿一个女人,如今又怎会违背誓言呢?更何况,上天终是厚待他的,让他得到完满的幸福,他更应该珍惜才是。 “臣妾不敢,要是我真的那么爱吃醋的话,恐怕早就已经酸死了。”她轻轻笑起来,揶揄道,“早前你每次凯旋归来,立下战功,皇上好像都要赏赐给你几十名貌美歌姬。昱,你总是那么有艳福。如今,又有那么多体恤你的臣子,多好啊。” 宋昱冷嗤:“他们根本就是看不得你我恩爱,存心想破坏我们帝后的感情。”当初赏赐什么不好,非要送歌姬?还一赏就是几十名!还有那些大臣们,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总是提选秀的事情,他都说了无数次了,在他在位期间不会选秀,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可是,那些大臣就是置若罔闻,还有身为丞相和王爷的许墨和宋旭,不但不在朝堂上帮他说话,还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一想起白天在朝堂上的情景,宋昱就气得睡不着,忍不住想要说给兰儿听。 ^^^^^^^^^^^今天两更 第二百三十三章 白头偕老(中) “等到那百八十名秀女进了宫,到时候后宫里一定很热闹。”卫幽兰状似期待的歪着头寻思,“记得我刚嫁给你时,府中就是这般情景。姬妾成群,莺莺燕燕,可有趣了。” “有趣?”宋昱眯了眯黑眸,斜睨着她,“我看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卫幽兰嘻嘻一笑:“我就等着看,到时你怎么享这艳福。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天天叫御膳房给你熬十全大补汤,在让御医给你多配一些六味地黄丸。”(小云忍不住加一句,六味地黄丸,治肾亏不含糖~~~嘻嘻……) 宋昱勾起薄唇,笑得很是恶劣:“我把她们都送到宁王府和丞相府去。” 卫幽兰有点诧异,睁大了眼眸:“宋旭早已不是以前的花花公子了,而且我师兄本来就不进女色,你却还要送女人给他们?” “说不定哪天你师兄就想通了,宋旭也转了性。那些歌姬之中,难保没有他们喜欢的类型。”宋昱不在乎地耸肩,反正他是不可能自找麻烦的,一个女人外加一对儿女,已经足够令他头大的了,他才不会傻得再给自己找罪受。 卫幽兰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道:“昱,我现你变狡诈了。” “你才现?你真是数年如一日的笨。”宋昱戏谑地嘲笑她。 “既然你这么聪明,我笨一点有什么关系。我躲在你的庇护之下就好了,省得费心思去想那么多问题。”她是胸无大志的小女人,她承认。 “很好。”宋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爱她与世无争的温纯性子。 “有什么好?”卫幽兰有心与他抬杠。 “你笨,很好。”宋昱扬唇戏笑。 “你那般聪明,为何要娶一个笨皇后?”卫幽兰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 “你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 “那你没听过娶妻当娶贤吗?我这不叫笨,而是贤惠。” “贤惠?”宋昱故意从上到下地打量她,“我怎么找不到这个特点?” “那是你眼拙!”卫幽兰严重不服气,“我相夫教子,打理后宫,还帮你处理国事,出谋划策,这还不算贤惠?” “如果你能容忍我后宫佳丽三千,那才叫真正的贤妻。”宋昱摸着坚毅的下巴,眯眼露出一脸色相。 “我可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你,你有选秀女的自由。”卫幽兰眨了眨眼,神情无辜。 “你嘴上没有阻止过我,但已经用行动制止了我。”宋昱说得高深莫测。 “行动?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卫幽兰很是疑惑。 “你对我下了毒。” “啊?” “情之毒。那毒素已经渗入我的五脏六腑,再也治不好了。” 卫幽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还这般没个正经。” “这叫闺房情趣,哪是不正经了?”宋昱勾起薄唇,坏笑,“你心里明明喜欢,何必再装?” 卫幽兰气恼:“我才不喜欢!” “不喜欢听我说话,那我就不说。”宋昱唇边的笑意不减,反而诡异地加深,倾身凑近她,语气低沉蛊惑,“用做的可好?” “不好!”卫幽兰忙一把推开他,“不许又动歪脑筋!我累了,要睡了!” “好,睡。”宋昱应得很干脆,搂着她一同躺下。 卫幽兰正奇怪他居然这么听话,却现他扣在她的腰间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摩挲起来,游移在她上身的肌肤,然后一把罩住她高耸的浑圆! “宋昱!”卫幽兰怒喊。 “何事?”宋昱闲闲地应声,被子底下的大手却毫不客气地揉捏着她的胸。 “你说过今晚只要一次的。”卫幽兰挪了挪身子,却逃不开他的掌控。 “我又没有反悔。”他只是摸摸而已。 “那你的手在做什么?”她可没有他惊人的体力,再加之如今她怀孕,更易疲累。 “爱抚。”他答得十分厚脸皮。 “宋昱!”卫幽兰羞怒交加,忿忿咬牙。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唤我‘昱’。”宋昱很是无赖地回道,大掌继续恣意地揉摸着她的浑圆,手下那嫩滑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卫幽兰闷声不响,右手暗暗伸到他的腰侧,使劲一拧! “卫幽兰!”这次换成宋昱怒吼。 “何事?”卫幽兰若无其事地应道,却不松手。他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要找到一处下手可不容易,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开。 “你好样的!”宋昱眯细眸子,危险地勾起唇角,手往下滑去,直探她腿间的私密地方。 卫幽兰慌忙夹紧双腿,只好投降:“我放手了,你也快放手!” “来不及了。”宋昱邪恶地笑,翻身压在她身上,“是你不乖,可怨不得我说话不算话。” “你不守信用!”卫幽兰惊叫,可恶!他那放肆的手! “反正我也不想做君子,就让我做食言而肥的小人好了。”宋昱低俯下头,在她的唇上磨蹭,“兰儿,乖乖的,我们做第二次。” “不要!”卫幽兰一口拒绝,接着却没办法再说清楚话了,“色胚……唔……” 夜色正浓,天上的月亮似觉羞涩,藏到了乌云里。而房内,旖旎的春光无限,缱绻的爱意无边。 ………………掩面,省略少儿不宜一万字……………………………………………… 翌日清晨,一家子围在长桌前用膳。卫幽兰依然在气昨夜宋昱的不守信用,闷闷不作声,埋头进食。 “母后?”宋楠抬头看着她,困惑地问,“母后怎么不说话,是生病了吗?” “母后没事。”卫幽兰温和了脸色,柔声回道。 只是腰酸腿疼而已……想到此,她不由暗中瞪了宋昱一眼。 “你母后是在以身作则,教你们寝不食言不语的道理。”宋昱淡淡笑着,只当没看见她不满的眼神。 “哦。”宋楠点了点头,小脸上仍有些质疑。 宋女却不像年长她几岁的哥哥这般老成,稚气地歪着小脑袋,看向宋昱,软软地问:“父皇,寝不语,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说话?”【可恶的宋昱童鞋真的把他家的小萝莉取名叫宋女,真是惨绝人寰,令人指啊,小云对此表示强烈不满~~~筒子们:还不是你这个后妈搞的鬼~~~~】 第二百三十四章 白头偕老(下) “嗯,是。”宋昱随口应道。 “睡着了又怎么会说话?”小女娃儿满脸不解,嘟着粉嫩的小嘴,说,“一定是父皇睡觉说梦话,扰了母后好眠,母后生父皇的气。” 宋昱无言以对,卫幽兰却露出微笑,柔声对小女娃儿道:“以轩真乖,是母后的好宝宝。”她一个人治不了宋昱没关系,她还有宝贝女儿帮她。【她要强烈抵制宋昱叫她女儿宋女的行为~~~】 卫幽兰示威似地举眸看着宋昱,宋昱低哼一声:“‘小’人得志。” “不知昨夜谁当了小人。”卫幽兰小声咕哝。 小女娃对他们的窃窃私语不感兴趣,从椅上跳了下来,挨到卫幽兰身边,奶声奶气地道:“母后,以轩想去找许墨叔叔玩。” “以轩为什么想去找许墨叔叔玩啊?”卫幽兰不禁有些惊讶。 “昨天三叔说,许墨叔叔一个人平时在丞相府里很可怜,没有人陪,以轩想去陪许墨叔叔玩。”小女娃儿一脸认真。 “女儿,你许墨叔叔一点也不可怜,他过得很好。”宋昱牵过小女娃的手,谆谆教导,“你许墨叔叔习惯了一个人的清净,你要乖,别去打扰他。” “可是,母后不就经常去看许墨叔叔了吗?为什么以轩不可以去?”小女娃委屈地瘪了瘪嘴。 “以轩乖,过几日母后带你去。”卫幽兰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娃的头。 “母后最好了!以轩最爱母后了!”小女娃这才高兴起来,拍了拍小手,兴奋地道,“以轩要带小白一起去,许墨叔叔一个人很无聊的。以轩把小白送给许墨叔叔,那许墨叔叔就不会没人陪了。” “许墨不是很喜欢小白吗?舍得送人?”卫幽兰温声问。小白是以轩养的一只小白兔,平日以轩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把它带在身边,现在却愿意送给许墨? “以轩喜欢小白,以轩也喜欢许墨叔叔,喜欢和喜欢的在一起,就像母后和父皇在一起一样。”小女娃说得颠三倒四,一派天真无邪。 宋昱的脸色越僵硬,暗自磨牙。宋旭,你是太闲了吧?看来我要给你安排点苦差事了,不然你还不天天拿我女儿开玩笑! 卫幽兰侧头看着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俊不禁,盈盈笑着道:“昱,以轩才几岁,你担心什么呢?” 宋昱压低嗓音道:“不许让以轩亲近许墨!”以轩与卫幽兰长得极为相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将来……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小女娃咚咚跑到宋楠身边,撒娇地道:“哥哥,你把小黑也送给许墨叔叔吧?” “不要,我不喜欢许墨叔叔。”宋楠扬起小下巴,神情骄傲。 “为什么?”小女娃皱起细细柳眉。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宋楠老气横秋地道,“小黑是我的好友,我要讲义气,不能把它随便送人。”小黑是他养的小黑狗,父皇教过他,做人要有责任心,即使是对动物,也不可以随意遗弃。 “哦……”小女娃听不太懂,嘟囔喃喃,“什么是义气?” 宋楠有些不耐,极似宋昱的薄唇抿了抿,道,“你是姑娘家,不用知道。” 卫幽兰看着一双可爱儿女,微微浅笑。宋楠以后一定会成大器,会像他爹一样,成为顶天立地重情义的男子汉。而以轩,她只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一生都过得开心快乐。 宋昱凝望着卫幽兰甜美的笑容,心中亦舒畅了不少。有妻如此,有家如斯,夫复何求。 ………后妈也有不虐的时候啊…………………………………………… 时近黄昏,夕阳西下,胭脂色的云霞缀着碧空,显得静谧而美好。 坤宁宫宽敞的庭院里,秋千轻荡,上面坐着一个清秀温雅的女子。 “风凉,注意身子。”宋昱走到她身后,为她裹上披风,语气带着一点宠溺的责备,“你只会照顾别人,却不会照顾自己。” 卫幽兰转头看向他,绽唇浅笑:“不是有你照顾我么?” “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不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宋昱微皱浓眉。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卫幽兰眼含笑意,觑着他。 宋昱绕到秋千前面,牵她着她的手站起来,手心轻抚她的腹部,低声道:“兰儿,明日我要启程去西北。” “又有战事了吗?”卫幽兰不由蹙起秀眉。 “只是叛匪作乱,去半个月就足够了。我只不过是去鼓舞一下士气。”宋昱轻描淡写地道。 “都怪你!”卫幽兰忽然恼怒。 “嗯,怪我。”宋昱低低地笑起来,知道她所指为何。 “如果不是你又害我有了身孕,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了。”卫幽兰伸出手指,戳着他坚实的胸膛,“可惜我这一身武功都白练了!” “得了吧。”宋昱挑起眉尾,斜睨她,“你真要跟我去了,我还得分神保护你。” “你这口气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我的武功又不比你差!”卫幽兰撇了撇嘴,不服。 她出拳捶他,但还未碰触到他肩头就被他一把握住柔荑。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等我回来时倘若现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看我怎么惩罚你!”宋昱恶目以对。 “放心,我不会给你惩罚我的机会。”卫幽兰柔了声,举眸凝视着他,“你也要爱护自己,一点伤都不许有,我要看到你毫无损地回来。” “嗯。”宋昱轻应。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宝宝,他一定会小心谨慎。 卫幽兰轻轻靠进他的胸前,依偎着,喃道:“昱,我已经开始不舍了。” “傻瓜。”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长,“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张开手臂环抱着他的腰,心情有些感伤。分别的味道,尝过再多次,依旧是这样的酸涩。 “兰儿,有你,我宋昱此生足矣。”他低叹,亲吻着她的丝。 “兰儿也是。”她轻声回应,倚靠在他怀里微微一笑。 傍晚的清风习习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她瑟缩了一下,他察觉到,抱着她的手便紧了一分。 她唇畔的笑容,慢慢加深,笑得甜美安然。有他的拥抱,她又怎会觉得冷。 虽然即将要离别,但是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而她和他必会携手共度,直至,彼此都白齿摇。 这,就是常言说的白偕老天长地久了吧? 这完美的幸福,令人满足得忍不住心向往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年少懵懂(上) 这一章算是许墨的番外铅灰色的天,飘着鹅毛大雪,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小小的、瘦弱的,正赤着脚站在雪地里。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呼啸而来的北风,似乎随时要将她瘦小的身影吞没一般。 他认得她,她是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的,从她来的那天起,他就没有见过她的笑容,嫣红的小嘴总是倔强的紧抿着。 迟疑片刻,他终于走上前,开口道:“你犯了什么错,你师父是谁,怎能这般罚你,只怕再站下去,你的小命的都不保了。” 让许墨感到意外的是,那女孩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空洞的眼神不知望向何方,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 许墨微微一怔,缓缓朝她伸出了手,笑着说道:“我们做朋友吧。” 那一刻,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产生了几分好感。 许墨向她伸出手,友好地微笑道:“我背你回去吧。” 她展颜一笑,拉住他的手,“谢谢。” 她的笑令许墨动容,冰天雪地之中,她的微笑就仿佛绽开在寒风中的一朵芙蓉花。 直到后来,许墨才慢慢的了解到,卫幽兰之所以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并不是因为师父的责罚,而是她自己在惩罚自己。她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老是完不成师父教给的招式。 他还记得,那年,他十五岁,本以为偌大的魅影中,他们本不会再见面,可是却没有想到,春暖花开之时,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他会再一次的遇见她,从此她便深深的刻入了他的生命中,再也无法抹去。 那一日,阳光很晴朗,而且四周很清静,所以,在这种天气里最适合什么事也不做,最适合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好好地晒太阳,睡懒觉,趁着师父这几日下山的空当,许墨躺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呼呼大睡。 只不过,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因为就在他睡觉的那颗树下似乎是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响: “加油啊……加油” 被耳边一直消散不去的声音烦扰着,许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哪个人在下面说话让他睡不好觉,在树干上撑起了身子,许墨只是慵懒地眯了眯眼,然后便是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是她! 她好像比去年冬天的时候更加的瘦弱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她上进心那么强,练功练得那么辛苦,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这段日子一来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继续慵懒得眯着眼,许墨突然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用来睡觉的地方是不是太隐蔽了,因为底下的这个小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自己,反而是将视线放在了他的上方。 忍不住疑惑地抬起了眼,许墨实在是好奇他的上面究竟是有什么,然后,他终于是看清了,原来是两只小雏鸟,而且是两只明显不怎么安分的小雏鸟,因为它们正在奋力将自己的身子往那个鸟窝外探去,还真是不安分,这样是很容易掉下来摔死的。 看着两个危险的小雏鸟的身子,许墨却是没有一点想要出声的意思,只是像在看戏一样地将视线聚焦在了底下的那个小人身上,然后直到底下的小女孩突然就是出了一声惊呼“啊,小心。” 此时的许墨才从树干上一跃而起,伸手接住了那两只不安分的小家伙,然后一个旋身,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了。 落地的一刹那,许墨将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了此时正站在他面前有些微微惊讶的小女孩身上。 玩味似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许墨此时才是现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清澈得就像是一池清泉,而卫幽兰此时正是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 随意地笑了笑,许墨似乎不怎么在意眼前小女孩明显的疏远和戒备,主动伸出了双手,许墨在小女孩的面前慢慢地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在下一秒就是看见他预料之中的笑颜,还是那样的纯净无暇,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许墨小心地将自己手中的小雏鸟放在了小女孩的手上,许墨看着小女孩似乎是更加灿烂的微笑,突然间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看见小女孩抬起了头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一句“谢谢!”然后便是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十天后,堂主从山下回到堂中。许墨被他带到了一个秘密的房间里:“许墨,有些日子没看见你练功了,我不在的这几日有没有松懈啊?来,练几招让师父看看。” 满意地看着许墨的武功更加得精进了,堂主点了点头,将许墨带到了一旁,然后使了个眼色给自己身旁的手下,手下便是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手下便是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几个打扮一样的小女孩。 堂主拉着许墨的手,将他带到了那几个低垂着头的小女孩面前,然后开口说道:“许墨,你已经是满十五岁了,我决定配几个丫鬟给你,这些小女孩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都是受过一些训练的,来,你自己挑吧。” 听着堂主的话,许墨自然是欣喜万分,堂主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和鼓励。 走到了那几个小女孩的面前,许墨本来是想随便挑一个的,可是手指刚想随便一指,他却是突然眼前一亮。 是她!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又一次看见那个匆匆说了声谢谢便跑掉的她,许墨突然间改变了心意,嘴角慢慢地勾起,然后出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没有抬头,直到许墨等得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他才听到了一个轻轻又软软的声音响起: “卫幽兰,我叫卫幽兰。” 哦,是卫幽兰,原来她叫卫幽兰。 听着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许墨却是清楚地看见了卫幽兰低垂着的脸上的一抹倔强。 许墨毫不犹豫的抬手指着卫幽兰,然后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我就要她,卫幽兰。” 那一年,卫幽兰刚满十岁。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年少懵懂(下)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许墨现卫幽兰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两人的感情一下子亲密了许多。他陪着卫幽兰一起练功舞剑,平时还会给她开小灶,给她讲解一些难以理解的招式。 卫幽兰的少年生活是在许墨的陪伴之下成长的,进出同门,练武同习。年纪稍小不拘泥于男女性别的时候,他们偶尔还会睡在一起。外出游玩他们齐头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白云。练武骑射时互相比较,自然都是许墨略占上风。 同时,他也习惯了她的陪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现自己的目光会四处搜寻她的所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分离的一天。 他以为,终有一天,她会穿上大红嫁衣投入他的怀抱。 又是一年的冬天,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中,就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挥舞着剑。 等下山办事的许墨赶回山上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地倒下了。 房外暮色已至,房内,却是一片灯火摇曳。 亲自守在了床边,许墨的手一直拉着卫幽兰的小手,眼中是她此时显得如此瘦小的身形和他满满的焦虑,耳中是大夫老沉的声音:“这位姑娘是因为长时间呆在了过于寒冷的地方导致感染了风寒,不过还好,她平时似乎是一直都有在强生健体,所以,服过药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送走了大夫,许墨的眼中满是疼惜,兰儿,你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当许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轻轻地印在了卫幽兰苍白的唇瓣上,震惊地看着卫幽兰的唇瓣,许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过,却是突然从心里升起了一股满足的感觉,从这一刻起,他便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离开卫幽兰的身边了。 后来,他问她:“兰儿,你这么勤奋地练武,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更是亲眼见证了她的努力与刻苦。 “我希望自己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 “……我保护你就可以了。” 她眨眨眼,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好吧,其实我是想报仇。” 那个时候,她脸上有着他从未见到的暗淡:“一直以来,我之所以这么的拼命,这么的努力,无非就是想找到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凶手,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老实说,许墨并不能够理解卫幽兰心中的那种仇恨,虽说他也是个孤儿,不过,从他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魅影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不过,兰儿的仇,他一定会帮她报的。 短短三年的时间,卫幽兰的功力已经达到了上乘,她的出色和进步也自然不会逃过堂主的眼睛。 “兰儿,本尊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尊就是要你当许墨身边的丫鬟吧?” “兰儿不敢随意猜测堂主的想法。” “不敢?不要紧,本尊今天就告诉你,本尊培养了你这么多年,让你不断习武,今天,本尊就要你开始正式地为本尊办事,就算是回报本尊这么多年供你温饱,不为过吧?” “是,兰儿自当遵从堂主吩咐。” “很好,那,本尊要你去为本尊杀一个人。” 夜深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却有一道比黑夜更加漆黑的身影在屋顶飞过,然后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山中的一个房间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卫幽兰暗自在心里庆幸着,还好,总算顺利完成了任务,总算回来了。 伸手取过了蜡烛,卫幽兰点燃了烛火,然后借着烛火慢慢地褪下了自己的衣衫,却是一身的鲜红,慢慢褪下了染血的黑色夜行衣,卫幽兰却突然感觉到了房间中的气息变了,立刻就是警觉拿起了已经褪下的衣衫护住了自己,然后出声问道:“谁?谁在这里?” 没有人应答,但是从房间的内间却是慢慢走出了一个卫幽兰熟悉的身影,许墨慢慢地从内间里走出来,虽是面无表情,却是在出口的话中含着那点点隐藏的无奈和酸涩: “你,又出去做任务了。” 本该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肯定句。 深深的吸了口气,卫幽蓝背过了脸,然后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话: “是,不过任务已经完成了,师兄不必担心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要换衣服了。” “兰儿,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每天生活在杀戮之中。” 心忍不住地颤动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刹那,因为,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她要报仇,就必须让自己迅的强大起来。 而许墨能做的就只是看着卫幽蓝越来越密集在夜晚出任务,在担心不已的同时看着她最终能平安回来。 她答应他,等到她大仇得报,就会和他一起离开这里,抛却所有的是是非非和恩恩怨怨,过着神仙般悠闲的日子。他也答应她,会全力帮她报仇,而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帮助卫幽兰坐上堂主的位子。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爱她,可是为了完成卫幽兰的心愿,他只有压抑着心中的情感。直到有一天清晨,许墨骤然从床上蹦起来,面红如血,神情尴尬,脑中回忆起刚才的绮梦,想象到那副男女身体交缠的画面。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女人的长相,不就是,不就是……回头一看,许墨在床上看到那羞人斑驳的痕迹,急急忙忙扯下床单,那几天,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去面对卫幽兰。 那个时候的他太自信,当初以为,只要他不喜欢别人,卫幽兰的身边也不出现其他人,那么,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可是,他却没有料想到后来会出现一个宋昱。 可惜的是,最终命运的展从来没有遵照他的意思,从帮助卫幽兰登上堂主之位开始,许墨便隐隐现,她几乎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小女儿情怀。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待,他以为自己是最适合她的人。 但是,在得到卫幽兰将被送往赤宇国的消息的时候,在卫幽兰想要和他一起逃走的时候,在卫幽兰出逃失败被抓回来废掉武功的时候。许墨才现他原来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无能的男人。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力阻止,一个男人做到这份儿上,尤其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对许墨来说无疑是一次极其惨烈的打击。 看着她将要逃走,消失在山林中的时候,他绝望得几乎要答应了她,和她一起离开。可也只是几乎。对于许墨来说,理智永远凌驾于情感,他知道单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逃离魅影的。他能做的只有在她离去的时候哑然说一句:“无论如何,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卫幽兰离开以后,他做了魅影的堂主,他疯了一般的寻找卫幽兰的下落。许墨啊许墨,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他不断地责问自己,你竟然让她一个人去那种鬼地方,她是一个女孩子啊! 知道卫幽兰在安王府以后,他不顾周围人的劝阻,立即只身前往赤宇国。更是答应与宁王爷宋旭合作,他当时脑中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卫幽兰。大不了是一死,可是,至少要在救出她以后! 许墨曾以为这件事是一次很好的契机,因祸得福,卫幽兰或许会因此靠近他。可是,看到她强颜欢笑的神色令他心痛,他能够看得出,她恐怕是已经爱上了宋昱。原来,爱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错过了那一次,也许就等于错过了一生。 他知道,他若再不做点儿什么他就要永远失去兰儿了。 兰儿,兰儿,兰儿,兰儿,兰儿……我爱你。 终究,她还是答应他在除夕之夜离开安王府。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救出兰儿的举动却刺激了宁王宋旭,把事情推向越来越糟糕的境地。他无法救出兰儿,却没想到最后救出兰儿的人竟是凌霄寒。 他无法带她远走高飞,他甚至都快被她所谓复仇的理由说服。 看着她又一次的从他的身边离开,许墨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兰儿,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他没有想到事隔一年,兰儿会以真实的面目回到安王府,她说她要报复苏家,可是,兰儿,你究竟是不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能看着她在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里越陷越深,直至粉身碎骨。为了带她走,他冒死去围场刺杀皇上,可是这又能怎么样?这又能改变什么吗?即使他已经和她讲明了一切,他能带她走吗?他还是做不到啊。就在宋昱中箭的那一刻,她还是奋不顾身的朝他冲了过去。原来,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啊。 兰儿,你知道吗?当问你是否真的爱上宋昱的时候,连许墨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听到什么答案。看到她点头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死了一样。 她爱上宋昱了,她爱上宋昱了,她爱上宋昱了……那么,他呢? 许墨知道,他早就该死心了,在她出嫁的时候就该死心。可是,每一次见到她,他已如死水般的内心就会荡起涟漪。 他想过的,他或许会孤老一生。当他在山下的小饭馆里看到卫幽兰下山的时候,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喜悦不受控制地在心中蔓延。可是,他只等到她决然的拒绝。一次一次地希望,一次一次地失望。 他知道,她一辈子都会念着宋昱。 那么,他就陪她一辈子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宋昱终于是攻破了魅影。他原本都做好静静陪伴她的准备,可终究还是逃不过那一劫啊…… 这一场风花雪月过后,结果一如当初。 当她要成为皇后的时候,他已经不剩什么希望。他只想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另一个梦想,他想看她穿大红嫁衣的模样。 娥眉淡扫,樱唇轻点,自若秋波,笑如春晓。 好美,真的好美。 他满足了,就这样吧,这样就可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爱有天意(上) 这一章算是凌霄寒的番外蓝焰国皇城岁月在指缝中悄然流逝,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凌霄寒都没有能和宋昱、卫幽兰他们好好的聚一聚了,前些日子,他刚给宋昱写过信,他们相约再下个月要好好的聚在一起喝上几杯。 街道上热闹非凡,一身微服的凌霄寒正从军营回来,突然前面围了一堆人,好奇之下他也走近观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面前有一具男尸,头上盖着一块白布。小女孩长的粉雕玉琢,可以想见长大之后定是一个美人。 周围一大群围观的人溢满惋惜之声,“可怜了,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孤儿。” 小女孩的眼圈红红的,地上有一张白纸,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卖身葬父”。蓝焰国民风淳朴,大家都直接把一些铜钱和散碎的银子扔在小女孩面前,还关心她以后的去处。 凌霄寒静静地看着,本来他也打算伸出援助之手的,可是一细看,突然现那具“尸体”似乎还有气息。 小女孩面前堆积了越来越多的钱,她低着头不断抽噎。 凌霄寒好整以暇地躲在一旁,打算一探究竟。时间缓缓地过去,太阳下山,天色渐完,小女孩看看周围的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于是擦擦眼泪,其实也没什么眼泪可让她擦。小女孩光明正大地揭掉“尸体”上的白布,随意伸手一点,“尸体”的穴道就解开了。 “尸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突然觉自己能动了,立即以惊恐的眼神望着小女孩,不等她说什么,立刻扭头跑掉。周围没什么人看见这怪异的一幕,唯一目睹的是附近的几个小乞丐。 小女孩兴致勃勃地数着手上的钱才,仿佛没有注意到其他乞丐的靠近。被遮住光线时,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三个乞丐,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把钱才塞进衣襟里。小女孩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转身打算走人。 “等一等!” 小女孩理都不理,继续往前走。 “叫你等一等没听到吗?”一个乞丐揪住她,这个小乞丐大概也就十来岁,说话凶凶的,“刚才你在骗人!” 小女孩黑眸仿佛琉璃,笑了笑,道:“骗人又怎么样?” “把钱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马!否则我们就带你去报官!” “哦?”小女孩严重溢出兴味,“放我一马?你们说反了吧?要放也该是我放你们一马!” 三个小乞丐还没动手,胸前已被点住穴道。现自己不能以后,他们才现自己惹上高手了,立即讨饶。 小女孩马上又点住他们的哑穴,动作一气呵成。 “吵死了!我不想引人注意!”她眨眨眼,“我可以解开你们的穴道,只要你们不惹事。” 三个小乞丐连连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惹麻烦。穴道被解开以后,三个小乞丐立刻跪倒在地,连声道:“拜托你,只要分我们一点儿钱财就好,我们有个兄弟生病了,请不起大夫。” “不要。”小女孩清脆地拒绝,“自己要钱就自己想办法去赚,与我无关。” “可是……” “如果继续纠缠我,我就再点你们一次穴道。”小女孩恐吓他们,刚伸出手就把他们吓跑了,她笑眯眯地转身,刚走几步就撞上一个人。她揉揉鼻子,“完了,撞扁的话以后会变丑的,捏回来,捏回来。” 凌霄寒又好笑又好气,“你在干什么?” 小女孩抬眸看他,挑眉反问:“你在干什么?” “你刚才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骗人,恐吓人。”凌霄寒叹气,“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个小女孩的确有些功夫,而且功夫还不错。以她的年纪来说算是很好的底子了。如此武功再加上她的容貌气质,绝不可能是个乞丐。 “你认识我爹娘?”小女孩笑得很可爱。 凌霄寒一怔,摇头,道:“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你问什么?”小女孩一脸“你很笨”的表情,不想搭理他,“我说了我是哪家的你也不知道,你还问什么问?” 凌霄寒一时语噎,再次叹气,“我可以送你回去,难道你打算仗着自己的小功夫和小聪明一直在外行骗?你爹娘会担心的。” “我爹娘又不在蓝焰国,你能把我送哪儿去?”小女孩一脸嘲弄的神色。 凌霄寒很是意外的说道:“你一个人来蓝焰国的?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当然是一个人来的。你听了是不是很佩服?我在这里孤苦无依,骗人赚点儿钱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小女孩理直气壮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佩服?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就给我一点儿钱,这样才像做大人的样子嘛!” 凌霄寒被这个小家伙搞的哭笑不得,“你骗人还有理了?” “如果我有钱的话,我当然不会骗人。”小女孩抬头挺胸,“我没钱嘛,没办法!” 此时,凌霄寒真的很想仰天长叹,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她父母是怎么教她的?能教出这种性子也算是难得了。 “你真的不是离家出走的?” “不是。我和我弟弟出门的时候,我爹差点儿没放烟火庆祝。”小女孩坦白道,“我想来蓝焰国就到这里来了,我弟弟想去青岩国看看,所以就往东边走了。” “你弟弟?你弟弟的年纪应该比你还小吧?”凌霄寒惊诧道。这孩子的父母怎么放心让年纪这么小的孩子独立出行? “你有听过弟弟的年纪比姐姐大的吗?”小女孩的眼神越鄙夷。 凌霄寒第n+1次的叹气道:“你在这里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小女孩道,“饿了就吃东西,困了就睡觉,否则还能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认真地看着他,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凌霄寒无力道:“我看着像是人贩子吗?” “看着倒是不像,还长得人模人样的,和我爹完全不一样。嗯,若是光论外表,我比较喜欢你这样的,我爹那种娘娘腔,真不知道娘是怎么看上他的。”小女孩装着老成地摸摸下巴,“我叫以轩。”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爱有天意(下) 凌霄寒不禁有点儿同情她的父母,“你在这边也没地方住,要不要我帮你?”平时他也没这么爱管闲事,唉,就当他今天善心大吧。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以轩皱眉,神态更为怀疑,“你真的不是人贩子?” 凌霄寒一脸黑线,“不是。” 以轩点点头,“好,那你帮我安排个舒服点儿的地方。” “那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凌霄寒道,“我还有点儿事要办,不适合带小孩子同行。一刻钟后我到这里来找你,你不要乱跑。” 以轩乖乖地点头,没想到遇到好人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寒。” 以轩怔怔地站在原地,可惜凌霄寒已经转身离去,看不见她复杂的表情。 一刻钟后,凌霄寒如约前来,可是原地没有看到以轩的行踪。他目光向四处望去,骤然看见旁边的稻香楼聚满了人。稻香楼是皇城生意最好的酒馆,每天都有人排队,这也不是稀奇事。不过,看上去排队的那些人似乎在叫价,吵吵嚷嚷的。 凌霄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走过去看,果然,以轩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一桌,小小的一人占着整张桌子,桌上剩下两个吃完的胖子。她眼睛亮亮的,大声道:“现在已经叫到十文钱了,还有再高点儿的价格吗?没有的话,我这个位子就让给那个穿灰衣服的叔叔了。” 将自己的席位拍卖? 凌霄寒再次对这个小家伙刮目相看。 以轩拿到十文钱以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凌霄寒面前,“寒,我们出吧。” 她的心情看上去非常兴奋,走路不稳,直接一头栽在凌霄寒怀里。 凌霄寒一把扶住她,手指无意中划过她的额头,顿时一惊,又仔细试了下她的体温,“你烧了?” 以轩一脸纳闷,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有吗?我怎么觉不出来?” 凌霄寒打横抱起她,“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凌霄寒把以轩抱回宫里以后,又请了太医来。太医说她只是感染风寒而已,他说这个小女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于劳累再加上晚上睡觉时着凉才会烧的。 “原来如此。”以轩躺在床上,“为了到蓝焰国来,我一直风餐露宿,烧也是合乎情理的。” 凌霄寒叹气,他怎么觉得好像是自己养了一个女儿?平时国事繁忙,他是很少亲自带孩子的,如果养孩子就是这种感觉,那他真庆幸自己没有太多机会亲自照顾孩子,否则头都大了。 “你好好睡一觉。” 以轩点头,甜甜一笑,道:“谢谢你。”一声道谢弄得凌霄寒措手不及,在他的脑子里这个女孩极其古怪,他根本没指望她会感谢。他望过去,只见那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看着女孩甜美的睡颜,他心里一片柔软。这样看来养个女儿也没那么坏。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以轩醒来时看见凌霄寒就坐在她身边,“醒了?”她点点头,揉揉眼睛,“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凌霄寒端起桌子上的汤药,“等你醒来吃药。” 以轩又甜甜的笑了起来,“你喂我吃好不好?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很冷的。” 凌霄寒认命地端起药碗喂她,除了兰儿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喂人吃药。 虽然有点儿苦,可以轩都乖乖咽下去了。“寒,我告诉你哦,我第一次这么听话地吃药,以前无论是爹喂我还是娘喂我,我都不肯吃的。” 凌霄寒迟笑道:“那我应该感谢你赏脸给面子吗?” 以轩的目光又转到凌霄寒脸上去了。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她的目光每次都能让凌霄寒感觉熟悉。 “寒,你几岁了?” 凌霄寒很无奈的叹气,“你不应该直呼我名字,至少要叫一声凌叔叔吧?” 以轩对他的言语毫不理会,继续道:“如果你再年轻十岁,说不定我会考虑嫁给你哦。”说着,她伸手去摸凌霄寒表情惊恐的脸庞,“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长相。” 凌霄寒吓得药碗都快掉到地上了,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居然没能及时拨开她的小手。 “可惜啊可惜。”以轩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再等个几年我就长大了,但那时候你已经老了,如果娘早生我几年就好了。” 凌霄寒咽下一口口水,他已经有好几年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这边厢,以轩却自顾自地穿起衣服,从床上跳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里就是皇宫吧?” 凌霄寒木木的点头,脑子还处在震惊状态中。他刚才,是不是被一个*臭未干的小鬼调戏了? 以轩向屋外走去。凌霄寒霎时回过神,跟着她往外走,“你要去哪里?” “据说蓝焰国的皇宫里有一片很漂亮的兰花,我想去看看。” 凌霄寒很是意外的道:“皇宫里的兰花有这么有名吗?” “嗯。”以轩笑嘻嘻地拉着他,“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满目是盛开的紫色兰花,晚霞映衬着花海,风一吹,便荡漾出紫色的波浪。 此情此景,让凌霄寒不禁想到从前。 以轩已经站在花圃的边缘,蹲下身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她使劲地挖啊挖,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凌霄寒震惊的神色。一会儿功夫,她就挖出一个褪了色的锦囊。 “你……”凌霄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 以轩笑眯眯地拿起那个锦囊,“我想看看娘是不是向她所说的一样当年真的在这里埋下了锦囊。啧啧,看来我娘真的没说谎。”以轩向凌霄寒眨眼一笑,“我的确是叫以轩,不过还没告诉你,我姓宋,宋以轩。” 凌霄寒怔怔地望着她,轻声道:“你是兰儿的……” 宋以轩干脆地点头,好不扭捏做作,“常听到爹娘提起你,我来蓝焰国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看看你。看了以后就觉得奇怪,娘当初怎么就没选你呢?如果我是娘,我一定选你!哦,对了,其实这个锦囊是当年我娘埋在这园子里的,她说在蓝焰国有一个风俗,中秋节那天,如果女子遇见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便可将随身佩戴的香包、锦囊等饰物埋在与那个人相遇的地点,这样便有以身相许的意思了。可是,我真是想不通,我娘当初既然埋了锦囊,为什么却没和你在一起呢?真是可惜了。” 凌霄寒却笑不出来,目光安静悠远。 “对了,宋以轩这个名字是娘取的。”她展颜一笑,“我还有一个名字是爹取的,叫宋女。”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绿锦园!”园子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园子门口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他见到凌霄寒急忙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来吧。”凌霄寒正想向自己的儿子介绍宋以轩,却没想到宋以轩倒是抢先一步凑上前来。 “你是谁?” “我乃蓝焰国当朝太子凌易风。” “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我定下娃娃亲的,蓝焰太子凌易风啊。怎么脾气这么臭?跟你父皇比起来真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不行不行,我要赶快回去,告诉我娘,让她赶紧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宋以轩一脸的不悦。 “什么?你这个野蛮的小丫头竟然还想跟我攀娃娃亲?简直是做梦!我这就叫人把你赶出园子!” “你敢!” …… 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孩子,凌霄寒却是一脸的欣慰,看来上一辈没有能够完成的情感,终于可以在下一辈的身上得以延续了。 也是时候该去赤宇国一趟了,这一次他要带上凌易风,一起把这个顽皮的丫头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