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再起》 第一章 引子 大清咸丰二年九月淮安府。 秋高气爽正是好时节。 时近傍晚准安府小高皮巷的一头还在施工盖房盖的建筑却与中国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高屋尖顶留的好大的窗户洞看起来黑洞洞的吓人几十个瓦匠和小工搭着脚手架子递砖抹灰干的热火朝天。 几个大鼻子的洋人在一边监工他们穿着黑袍脖子底下戴着奇形怪状的十字架在太阳底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一群小孩穿着肚兜在工地边上撒着欢玩耍不时给那些工匠们添点乱一个满嘴大胡子的传教士急的一头汗不停叫道:“小心点小心点孩子们到别处去玩吧。” 他的汉话居然很标准只是还是有点大舌头看到孩子们不理他两只牛眼珠子转了几下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远远洒了开去一群小孩立刻炸了窝“噢!”一声一起奔着糖块冲过去一会功夫已经抢的尘土飞扬。 看到这些深鼻高目黄蓝眼的洋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小高皮巷里缩头缩脑躲的老远看热闹的妇女和老人们开始慢慢的走出家门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议论着那几个牛高马大的洋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还爆出一阵笑声。 大胡子神父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刚一转头看到一个青衣大帽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灰布包裹骑着一匹枣红马急匆匆从自己身边路过原本还一脸倒霉气色的神父立刻笑逐颜开迎上前去打招呼道:“张总管吃了吗?” 中年男子原本板着张脸被人这么热情招呼下意识的答道:“吃了吃了这都啥时候了。” 只是转头一看打扫呼的居然是个洋人原本下意识摆出来的笑脸一时又收不回去甚是尴尬。 “张管事上次说的事情怎么样了?”洋神父不理会对方的脸色仍然满脸热情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唉李神父不是我不帮忙现在我已经不伺候老爷了调在大少爷房里伺候你的事情过一阵子再说吧!” 这个张管事名叫张得利原来是准安府里最大的盐商张紫虚家的管家之一而所谓的李神父原来是来自西欧的法兰西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大清朝被迫开放口岸允许传教士到内地来传教这批法国教士刚刚到达淮安阖城一打听知道张家是淮安城里最大的富户盐商头领家里有几十个盐窝子和十几家当铺、米庄、丝厂当真是富的流油。传教士刚刚到达淮安极需打开局面先托人认识了张管事然后满打满算想通过张管事去求见盐商张老爷弄些银子扩大教堂的地皮修建孤儿院和医院谁知道认识张管事没有几天对方居然就在府里换了主子伺候看来只能重新再去找人公关了。 李神父满脸遗憾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请主保佑张管事万事如意在府中大少爷身边一样春风得意。 中国人对宗教向来就很宽容对满天神佛是来者不拒张得利虽然搞不懂上帝是哪里的菩萨不过神佛就是神佛当下略缓了几步容得李神父念完了祷词这才又匆忙上路。 看到张得利神色匆匆李神父不觉又划了一个十字喃喃道:“看来张管事的这个新主人脾气并不怎么好啊。” 张得利并没有把这洋神父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是张府的家生子儿从小就跟在张紫虚身边引荐几个洋和尚化点缘张府一向乐善好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府里唯一的少爷最近这几个月一直闹腾弄的阖府不安张大管事手脚和眼神一样的麻利伺候人是把好手老太爷疼大少爷巴巴的指派他去好生服侍现下哪有空理会几个洋和尚的区区小事! 张府的大少爷先是大病一场十七八岁的人正是浑身有劲的时候好好儿得了伤寒在病榻上足躺了小两月功夫弄的扬州府的王道台家赶紧跑来退了亲。好不容易换了十几茬医生治好了少爷的伤寒症候偏又成了个武疯子。伤寒刚好就见天的折腾打人骂人白天夜里的哭叫嘴里说的词儿没有人能听的懂稍有人靠近就是一顿痛打。 这样又折腾了一个月功夫眼瞅着由冬至夏由夏至秋药不知道喝了多少府里派出去烧香的人远到峨眉山五台山近的杭州镇江灵隐寺金台寺不知道磕了多少头烧了多少香少爷的折腾劲总算过去了十几天前开始饮食正常也开始叫下人的名字吩咐些事几天前更是直眉楞眼的管老太爷叫了声“爹”弄的见惯风雨的张紫虚老爷浑身一激灵差点没晕过去。 天可怜见啊张家可是五代单传了诺大的家业就指着大少爷一个人继承若是真出了意外……那可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少爷清醒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个人田产地契盐引执照、商号票据印信一一取来过目阅读又命人送上一个算盘书案上那些四书五经已经被丢在地上摆的老高的全是这些铺子和盐务上的账目少爷自己动手把一把大算盘打的风生水起劈里啪啦算个不停张得利怀里抱着的也就是张府在淮阴县那边的丝厂的账目原本放在丝厂账房少爷要看张得利只得亲自骑马去取回来好给少爷过目。 若是寻常物件派个小厮去取就行只有这些东西可万万简慢不得。 张得利一边感慨一转眼功夫已经到了巷子尽头张宅的大门。张家是淮安城里百年豪富的盐商世家整个小高皮巷有一半以上的地界是张宅所有隔的老远就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门楼五六个穿着青衣的汉子斜坐在正门旁的春凳上正一边嗑瓜子胡说八道张得利看也不看从旁门进去过了水磨青砖的天井沿着夹巷一直往前走又到了一道院墙的小门前这才翻身下马由着迎上来的小厮接过了马自己抱着包裹小跑着向前进了院子后直奔正房厅里隔着雕花木窗看到大少爷就坐在窗前穿着茧丝直绸脚上穿着朱履神色如常再看看脑后的辫子束的纹丝不乱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月前少爷可是哭着喊着要把辫子剪掉现下已经容人理辫子看来痰迷的症候也是当真好了。 进得厅内把账簿轻轻放下又看到十七八个朝奉站成一长溜的在一边等候自己忙相度了一下退后几步站在厅内“慎思堂”的匾额之下垂手侍立。 “这账目不对拿回去重算!” “都是老朝奉了账目不平也敢拿来?这里怎么多了五钱银子拿回去算清楚再来!” 大少爷张华轩左手把不合格的账簿打下来右手算盘居然还是打的叭叭直响这一手漂亮功夫就是几十年的老朝奉也自愧不如。 不一会功夫桌面上的账簿已经算的清爽该贬的贬该奖的奖一点儿也不含糊。张得利在一边伺候暗暗咋舌以前也没看到少爷怎么学习做生意怎么现在就这么厉害。 怪不得老爷前几天不放心来看过一次只此一次后就随着少爷施为绝不干涉。 十来个朝奉有的满面春风有的面带愧色等着大少爷训话。 张华轩略一沉吟捧着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吩咐道:“都下去吧各位老先生还请多用用心张家待人宽厚却不能任人欺蒙下次若是还账目不平该怎么样各位自己心里清楚。” 其余不止是淮安便是扬州苏杭任是哪里商号的朝奉都会略做一点假弄点花头好处东家业主也是清楚只要朝奉不过分小小不言的也就罢了。张紫虚老爷以前掌事便是如此。 偏偏大少爷如此认真又偏偏账目算的比鬼都精那双眼睛一扫账簿上的毛病一看就知这些天来已经被他贬斥开革了不少做假做的厉害的现下又强令所有商号铺子把账目算平这就是说以前的那些好处都得吐出来然后把帐做平若是不然大少爷一翻脸开革还是轻的! 十几个朝奉灰头土脸的往外头走张华轩又把人叫住竟是微微一笑向着张得利吩咐道:“去和家里账房上说一声给各位先生每人二十两银子这几天辛苦了拿着钱去喝点酒开心一下。” 张得利暗暗摇头少爷还是有点儿糊涂。 二两银子就能在淮安府里叫一桌中等酒席十两银子就是中八珍的席面。眼前这些朝奉哪有人真去这么胡吃海喝的?二十两怕是够他们用半年了! 心里这么嘀咕却不敢驳少爷的回只得连声应了。 朝奉们刚刚还被训斥一转眼的功夫大少爷又是放赏手面还是不小大伙儿不知道少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只得立定脚步躬手垂手等着少爷再吩咐话下来。 张华轩沉吟着道:“各位都很辛苦清水池塘不养鱼各位有些虚账花头贴补一下家用我原本不该查。” 看到朝奉们脸红张华轩摆手道:“不妨事这些都是全天下的通例怪不得各位。” 说到这里张华轩话锋又是一转呆着脸道:“不过在我这里这么行事不成!丁是丁卯是卯账是一厘也不能错。该给诸位的赏赐我一文钱也不少不该各位拿的一文也不能拿从今儿起就立下死规矩以后也这么办理。我会和家父说清楚以后各位的工钱按现在的数目多三成做下大生意的还给提花红好处年底的红利也一文不少大伙的。只这一条以后账目算清楚不要欺上瞒下各位要是能办到在这里给我应一声办不到现下就请辞免得日后难做。” 说罢也不等众人如何反应张华轩将手一挥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大少爷您歇着。” “咱们这就回去把账目给做平再拿来给您过目。” “少爷您留步留步。” 一伙朝奉一边倒退着往外走每张脸都鲜活起来个个满面春风喜上眉梢。伙计不要求东家主动给涨工钱通大清朝的天下都没听说过。虽然以后不能做花账这个少东主绝不是好糊弄的不过明面上大伙的好处都有了谁还耐烦去做那下三滥的事? 把朝奉们打走张华轩脸上似有倦色几个大丫鬟看的真切上参汤的上参汤打毛巾的打毛巾还有人轻轻站在张华轩身后轻手轻脚的捶打着。 张华轩开始的表情还有点别扭后来大概也被伺候的舒服了开始把身心放松下来由着这些丫鬟们伺候。 张得利看在眼里心里暗笑想起大少爷刚醒时那个狼狈劲丫鬟们上前伺候大少爷吓的直摆手整个身子都往后缩唯恐被人碰到那模样儿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府里的下人丫头们当面不敢言声出了房后都笑的直打跌不知道少爷这是什么症候到了这会子瞧少爷这模样还有点小别扭! 张华轩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獐头鼠目的管事心里正腹诽自己他眼前身后正是香风扑鼻几个大丫鬟都是老头子亲自打眼给他从乡下买的妙龄少女就是让他自己在成亲前挑选来做妾的先前那个死鬼少爷好像有点问题这几个十五六岁正当妙龄的少女成天价在眼前晃悠竟是一个也没有下过手! 而换了他自己虽然算不得***场中的老手毕竟也见过点世面眼前这几个丫鬟体态风流皮肤细腻嫩滑现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小手修长纤细真的如嫩葱也似再加上“不小心”碰在自己身上那刚刚育的胸部张华轩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前一张张俏脸就这么在脑子里飘来荡去一张比一张可爱一张比一张招人疼一张比一张勾人的欲火…… ……又用胸来撞老子的后背个小娘皮! ……不成了……老子不成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华轩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来一来一!” 这个张华轩当然有问题。 换个说法就是此张华轩非彼张华轩。原本的那个死鬼大少娇生惯养长到十七八岁估计荷包里就没装过银子到哪儿都是仆人给他会账给钱他哪里会盘什么账目? 再加上处断事情作朝奉吩咐管事打赏哪一桩哪一件不得是积年老手经验丰富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而且是手里真正掌过权办过事的人才能料理的这么清爽明白让那些滑如油奸似鬼的朝奉们打心眼里佩服没有点真才实学他们敢当面挤接兑的你下不来台或是当着你的面坑你的银子你还得拱手道谢! 商号铺子特别是当铺盐行里面的规矩多了水深的很没有几分真本事想降住掌柜和朝奉们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成也只能落个口服心不服。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就是一个移魂夺舍。原本的死鬼张华轩寿数已经到了尽头合该丢了这条小命怎知道一百多年后也有一个人出了意外魂魄飘飘荡荡竟是穿越时空到了一百多年前咸丰年间移到了张华轩大少身上。 那人原本是后世一个青年官员年轻虽轻却已经位高权重原本出身贫民凭着自身努力做到高官杀伐决断爽快凌厉做的更是检察反贪得罪的人委实不少那些对头们奈何他不得索性请了杀手暗杀将一个春风得意手段高明的官员用非常手段除去。 如此这般移魂转生际遇之奇却是常人难以想象所以张华轩虽然在伤寒过后足足闹腾一个多月才接受现实张府里从上到下只当他是痰迷心窍一时走失了魂魄等张华轩自己清醒过来阖府上下也没有人觉得反常。 倒是他打的一手好算盘算起账来更是常人难及却也是前世带来的本事当年学习的是财会专业虽有电脑却一样学习了算盘至于盘账更是常人难及一个负责反贪的官员若不会查账那可真是笑话了。 原本的张府大少并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才能张华轩如此行事倒教府中不少人觉得奇怪张老爷子也来询问过几次张华轩扯一个淡只说以前觉得好玩学过一直没用虽然这话不尽不实不过张府是经商的家儿子变的如此厉害老爷子只觉得交班有望张府必定还能扬光大欢喜之余却也不去深究了。 张华轩疯了一个多月他刚转生的时候举目无亲旁边就算有人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与距离举目四顾一切用度器具都如同是旧画册一样张府就算是富豪之家生活享乐也不能和后世相比那种冷到了骨子里的孤独感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在张华轩前世时自小也是个孤儿性格坚强沉毅总算被他挺了过来。 精神恢复之后张华轩又设法搞清楚了身处的年代知道是咸丰年间心思却是动了起来。 若是在康乾年间也还罢了清朝政治还算清明军队也有战斗力政府行政各方各面都控制的极严自己要是有所举措怕是只能弄个凌迟处死。 在大清造反是要挨千刀的! 此时是咸丰初年以张华轩的历史水准知道刚刚打到湖南的太平军不久就要攻克武汉一呼百应人数涨到五十万人以上然后沿江而上攻克了南京接着派李开芳和林凤祥带兵北伐一直攻到通州京师震动咸丰帝几乎要迁都逃到热河以避。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虽然在攻下南京后就严重变质却是将清朝搅了个七零八落原本是满人执掌天下汉人只能打下手太平天国起义后一帮所谓的中兴名臣全是汉人曾国藩若是想当皇帝十有**能够成功。可惜此人儒臣出身名教束缚住了此人手脚最终又让清朝苟延残喘了几十年。 而也正是这个清朝在十几年前已经被英国人狠狠教训了顿再过八年英国人和法国人将要联起手来再次把大清国打的满地找牙有万园之园之称的圆明园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无数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瑰宝被欧洲强盗抢回了老家百多年后仍然存放在别人家的博物馆里! 再往后甲午海战中国被千年前的学生痛揍了一顿八国联军四万万人一人赔人家一两银子的战争费再往后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更是迎来了东瀛小日本十几年的大举入侵付出了以三千万军民死伤的代价才把入侵的豺狼赶走。 造成这一切苦难的根源就是颟顸无能的大清政府! 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一个外来的异族政权两百年执政唯一考虑的就是稳固政权打压汉人精英奴化教育以科举绝人智以八股束人魂用文字狱吓破人胆拒绝一切进步百多万人的异族统治中国靠的就是奴化教育和高压政策在这样一个朝廷的统治下以汉人的聪明才智居然在两百年内全无进步整个中国如同一潭死水一切的一切均拜这样一个**政权所赐。 张华轩每每想到这里都只觉一股热血冲到头顶再难抑制! 最初的日子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到了咸丰年间到后来索性不再想了想的就是如何做一番事业如何能在自己的手里改变中国积贫积弱的命运! 哪怕是最终失败又如何?反正也死过一次老天爷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总不会真的教自己做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少爷! 第一卷 崭露头角(1) 张华轩刚清醒不久时就开始盘查张府的财富却也被张家的财力所惊。盐场二十八处丝厂一个遍布淮安、扬州、南京的十一个当号铺子土地三千多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张家入股的生意一年的股息也不在少数。 他粗略一算张家的总资产当在二百万上下这还是商业上的固定资产淮安府的这个大宅不说扬州府、南京城一样都有宅院这些除外还有收藏的古董字画金银饰和玉器随便算算怕不又得加几十万家产上去。 这些按购买力来计算在一百多年后也算是亿万富翁那一级的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富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住在淮安府的一个小巷子里在史书上默默无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不仅是张府就算是整个扬、淮一带的盐商富户也根本没有留于史书的。纵观清史对扬州和淮阴一带的盐商富户只留下几个奢侈的故事以做谈资罢了。 张华轩很爱看书记得当年看一些清人笔记乾嘉年间有一个淮安盐商到镇江拜佛一次用了万两黄金做金箔除了贴佛身之外剩下的全部迎风而洒一时间漫山遍野金光闪闪淮、扬一带盐商之富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一大笔财富不善加利用最后也只能落个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要是让张华轩拿来做起事的基础却是正合其用最好不过! “张得利我吩咐你拿的东西呢?” 张华轩已经回过神来挥挥手把那些小妖精赶走。大丈夫不可为色所迷女人什么时候都能有做正事的时候却万万不可耽于女色。 张得利正觉得别扭诺大的书房内外只有他和几个小厮伺候少爷刚刚意动情迷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是难受。 听到张华轩一问张得利立刻将取来的账簿取出送到张华轩的案前。 “唔这是最后一批了。” 张华轩略略一翻就知道账目没有什么不对。看来自己这几天大张旗鼓查账下头的那些掌柜朝奉们已经听到风声直接把没有任何问题的账簿送了过来。 只是凭张华轩的经验眼前这账簿说不上是墨迹未干确也明显是仓促之间赶出来的绝不是正经货色。 他淡淡一笑也不追究此事。反正今天训话的风声也会很快传出去只要智商比猪高那么一点就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少爷如此莫测高深的表情最近经常出现张得利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噗通、噗通”乱跳对这个突然变的如此厉害眼神凌厉断事果断的大少爷张管事是确实打心眼里害怕了。 不但是他就算是张华轩身边伺候的通房丫鬟们小厮们、粗使婆子、普通仆役短短日子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几十号人都觉着少爷已经与以前明显判若两人虽然谈吐说话越来越谦和见人总带三分笑不过由上到下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少爷的性子变了让人亲近之余更加害怕至于害怕什么却是没有人知道。 张华轩将手中账簿合上以指叩桌沉吟片刻向着张得利笑问道:“得利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 他也算久谙官场的老手对身边的下人当然不能推诚以对不过也不必老正颜厉色心腹自然有心腹的待遇。张华轩以前没有心腹却不妨碍他培养自己的心腹。 而培养心腹的手腕之一就是让这些眼前人多做一些事特别是看起来有些小小隐秘的事除此之外在平时对答问话的时候不妨和颜悦色偶尔奖赏甚至是闲谈家常这些小小手段就可以让下智的人以为自己对他们推心置腹然后会竭力报效。 张得利倒也不愧是府里老太爷使出来的管事一眼看上去就精明强干张华轩一问他就立刻答道:“两件事第一件是打听捐官的事儿。少爷吩咐之后我立刻就去衙门口打听听府衙里的老夫子说捐纳有官道有私路走明面一个知县就三百两不过眼下大清候补的官儿少说也有三五万人到户部缴了银子后拿了引单再走私人的门子给钱下等缺份三千到五千不等上等县六千两到一万不等再往上知府是知府的价码道台是道台的价码丝毫不乱。就拿天津盐茶道来说这个缺少说也得十万两银子还得是托对了人!” 张华轩神色不动手中折扇轻摇又问道:“不需实缺只要个道台顶子怎么说?” 张得利赔笑道:“一个青精石顶子值得什么?咱家老爷那可是捐的正二品的珊瑚顶子少爷要捐不妨捐个三品或是从三品布政使反正不指着排班候补图个光鲜好看只要不过老爷子就是了。” 大清朝自从康熙年三藩反了为弥补军费不足开捐纳公开卖官开始时尚且算是严格卖的官儿不多捐官也不能和进士同班而站到了现在捐纳的官已经远远过了正途出身以前的规矩是讲不得了。不过捐官想直接做一省的方面大员仍是绝无可能。 见张华轩不置可否张得利知道自己多话急忙又道:“少爷吩咐打听的人和书都打听到了。” “哦?” 一直悠闲自若的张华轩立刻将手中折扇一收目光炯炯看向张得利问道:“快些说!” “是听人说魏源魏老爷已经到了高邮当知州您说的那本啥子书……” 张得利挠挠头将手一拍笑道:“对了叫海国图志听人说整整一百卷前年刚刚成书魏老爷著书很多很多大人老爷听说他写成了书都让人抄写了看听人说内容新鲜把天下万国的新鲜事都记了下来可真是了不得。” 他也搞不懂少爷关注这个倒霉州官做什么打听的时候听说这魏源只是个穷酸书生出身一把年纪才考中了进士先在兴化当知县好不容易才升到高邮做知州政务不管同僚不应酬府衙的师爷一提起魏源都是摇头。 只是这些话却也没有必要向少爷一一说清楚。做下人的不能太多话的原则张管事还是清楚的。 第一卷 崭露头角(2) “好!” 张华轩精神一振眼眉一挑吩咐道:“你立刻带人去高邮把书稿抄下来记住一个字也不准错!” 张得利精神一振虽然搞不懂大少爷究竟做的什么文章不过一桩桩差事交办下来凭着刚刚大少爷对那些朝奉的手笔也准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肚里正在欢喜张华轩就又吩咐道:“不单单是《海国图志》这一本魏老爷还有什么著述都给我抄了来多雇人手不要怕烦劳不要怕花钱把这事好生办好了晓得么?” “晓得!”张得利精神抖擞答道。 张华轩展颜一笑手中折扇“啪”一声一展刚要再吩咐两句看到门外有个小厮伸头探脑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头一收吩咐道:“少爷手里将来要有得用的人张得利好生去做去吧!” 张得利又连声应承着晓得少爷还有别的事于是把身子面对着少爷屁股向后慢慢退了出去到了门前石阶上脚底一滑差点一个打跌。 张华轩看的直摇头这什么规矩张府一个普通的盐商家庭都这么能摆谱仆人不能让主人瞧见自己个的屁股蛋子这要换了皇宫还了得? 看到张得利半退着出了房门转身离去张华轩向外朗声道:“五常进来。” “是勒大少爷。” 刚刚还在门外头探头探脑的青衣小厮闻声而动极麻溜的进了房在青砖地上给张华轩单膝跪下请了个安这才又麻利的站起来垂着手低着头伺候。 张华轩很不喜欢眼前这一套礼节不过却很喜欢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任何事情只要用心才能做到极致眼前这个青衣小厮虽然身份下贱全身上下就好像是一个陀螺转起来就叫人眼花缭乱再看眼神怎么看都有一股机灵劲不由得人不喜欢。 能在张府老太爷跟前伺候的没这股机灵劲还真是不成。 张华轩和颜悦色向着张五常问道:“什么事?” 张五常低眉顺眼的答道:“侄少爷又来了还有总账房里的黄老爷子也在老爷房里。” 府里老爷子只有张华轩一个亲生儿子整个张家在淮安却是个大族近房的远房的亲戚一大堆张华轩病时都来探视过他也记不得那么许多。 等张华轩身上的症候全好了这些原本想来沾点光的亲族又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三房里一个叫张华筑的心一直不死仗着老头子还算喜欢这个近房侄子天天没事儿就往老爷子跟前凑逮到空子就诋毁张华轩几句伎俩可笑也没什么用处就是忒烦人。 至于总账房里的几个朝奉最近这程子被张华轩夺了权又揪出几个手脚太不干净的开革出去看到张华轩就跟乌眼鸡似的两股子人今天就和到了一起只怕又要在背后搞搞小动作所以张华轩安插的眼线立刻就来少爷房里报信。 “好!”张华轩双眼炯炯有神站起身来在房中转了一圈笑道:“这件事五常做的好。” 张华轩又沉吟片刻吩咐道:“来人带五常去支银子五常辛苦日后这一类的事情一定记得要来禀报。” 张五常年纪不大倒也还沉稳被张华轩不停夸奖还是神色如常。 张华轩又吩咐道:“五常去罢这件事我知道了自有应对之法你仍然去观察动静有什么异常再来报我。” “是。”张五常极利落的又打一个千然后悄然退下。 张华轩心里暗暗冷笑眼前这几只苍蝇嗡嗡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里。吵来闹去不过是想多占点便宜分点家财罢了一点点中伤他的小伎俩还不至于被他放在心上。 到是吩咐张得利的几件事还值得他放在心上。 大清的官儿就是猪狗不如现在也还得借那一件鸳鸯补服和青精石顶子用上一用有了官员身份底下要做的事就便利许多了。 第一件先捐个道台然后借着魏源名声刻书刊印行之天下把他的《圣武记》和《海国图志》先打响亮在士林官绅中制造影响要抢在洋务派二十年前让中国人粗略的懂一点变法图强的道理。 小日本的明治维新可以说魏源的《海国图志》起到了极大的影响凭什么在中国就不受重视屁用不顶? 把这件事一做他张华轩就先在已经开眼看世界的官僚和士绅眼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再走好下一步张华轩就会声名雀起! 声誉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可是至关重要! 这一步走好了就能再走下一步利用他的道员身份直接上书朝廷请求大开团练对付来势汹汹的太平军! 张华轩熟读史书知道团练一说先是李鸿章极力怂恿。 咸丰三年初太平军在占领武汉声威大振后分兵入皖李鸿章于是极力怂恿同为皖人的工部左侍郎吕基贤上书团练一事甚至有传言说连奏折稿子都是李鸿间代为书写。 朝廷此时已经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满汉之防先有曾国藩再派吕基贤为安徽团练大臣再接着就是全国各地团练纷起。 太平军就是败在各地团练的手里换个后世说法就是败在了地主武装手里。 用团练这一步棋曾国藩看的出李鸿章看的出清廷上下只要稍的头脑的官僚都能看的出。大清八旗已经不能用了往日骑射无敌天下的女真骑兵这时候能骑上马已经是奇迹别说去纵骑沙场射箭杀敌了。八旗如此绿营也是如此一营兵该着六七百人实际可能就百来号人老的老弱的弱抽大烟就在行打仗?别开玩笑了! 如此团练必行也非得团练不可。 张华轩决意要抢先一步在李鸿章出这个风头之前自己先上书中央机枢倡团练取得这个风头之先后然后自己办团练募兵! 想到这儿张华轩嘿嘿一乐露出满嘴白牙让四周的小丫头们看着直打寒战! 第一卷 崭露头角(3) 九月这点时光过的特别快眨眼的功夫原还有点的暑热的秋老虎天气一晃不见换了秋风萧瑟。小高皮巷的街头巷尾开始有片片枯黄的树叶飘然落地街西头的天主教堂已经落成高耸入云的塔尖与飞檐拱斗的中国式建筑有着明显的不同高个头黄头蓝眼睛的传教士的长相也与青衣布鞋长辫子的中国人绝然不同。 天主堂的执事神父叫李瀚祥这自然只是他的中国名字原本的名字太过拗口神父一心想和中国人搞好关系就取了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吉庆而又有一定文化水准的名字身为一个颇通汉学的神父这一点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之一。 现在李神父走在巷子里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围观他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蓝眼和大鼻子不过李神父天天在巷子里走来走去宣扬教义时间久了很多中国的老百姓也没觉洋和尚与中国的和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劝人向善一样会笑嘻嘻的伸手向人化缘和寺里的那些秃驴也没啥不同。 至于长相虽然还有不少主妇私下里议论李神父这个模样真是吓人不过满脸的笑容还是成功的掩饰好了这一点使得这种贬斥并没有危及到李神父威望的地步。 “麻烦您向贵府的少爷通报一下。” 李神父走到巷子另一头的张府门楼前到了门楼的阴影处向着几个嗑瓜子玩纸牌的家丁一脸和气的微笑请求对方帮忙通报。 几个玩牌的家丁都站起身来人人手里拿着纸牌都向李神父还礼。 中国人嘛最讲究的就是礼仪。况且眼前这个神父每天都这么和气又教人向善还经常到城外的乞丐堆里去施舍些浮财这样的人当然是要给点相应的尊重。 “神父请你稍等会儿。” 一个中年家丁显然是管事级的人物一边吩咐人飞跑去禀报一边教人拿了条凳子让神父坐下。 神父不觉心生感慨想到刚来时人人避之如虎登门拜户时都是被人冷脸相待和现在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众人一时间无话互相问候:“吃了吧?” “吃了吃了您吃过了?” “是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对这就叫秋高气爽啊。” 刚刚去通禀的小厮飞奔而回一手还扶着头上的大帽一溜烟跑了回来向着李神父气喘吁吁道:“少爷说立刻请您进去就在书房见。” “好好多谢多谢。” 李神父优雅的站起身来向着众人点头示意然后悠然信步向着内院而去。 刚刚通禀的小厮又负责带路到了内院门往里一指李神父知道中国大家庭的规矩一般像他这样的外客最多在内院外的客厅里接待请到内院书房见就是大少爷对他分外客气表示两边有着非常亲近的关系。 当下咳嗽一声目不斜视向着张府大少爷的内书房逶逦而去。 路上还真碰巧遇到几个抱着衣服晾晒的小丫头闻到扑鼻的香味神父把眼角的余光都收了起来顾不上再打量这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快步攒行立刻到了张华轩的书房外。 “神父来了?请进请进!” 隔着书房的楠木花窗张华轩已经看到大鼻子神父毕恭毕敬的站在外头便立刻出声邀约。 看到神父一摇三摆的进来张华轩将手一摆令道:“看座上茶。” 神父已经算是常来常往张得利在高邮抄书的事一结束被神父缠的没有办法就带着神父见了老爷一面张紫虚老爷手面不小虽然不信洋教毕竟不想得罪神佛当场就给了两千银子喜的神父笑的嘴都合不拢。 两千银子值几万法郎在巴黎那些大贵族手里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见过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鼻子神父又投了少爷的缘法十来天功夫已经见了五六次面说话聊天无不投机少爷又额外给了三千银子阖府上下也是知道少爷喜欢洋神父对来访的神父也格外客气起来。 张华轩今天的气色也是格外的好一身崭新的官服穿在身上鸳鸯补子绣着金丝显的分外贵气头顶的青精石顶子也是熠熠生辉露出袖子外的袍褂袖子一片雪亮白的直晃人眼。 在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张捐官的引单上面除了注明他捐纳的银两数量还有祖宗五代的姓名籍贯再有他本人的相貌特征的描述。 张华轩男道光十四年生人籍贯淮安府面白身长无须…… 这张引单让张大少爷很是郁闷了一阵子。面白身长无须倒确实是他现在长相的真实写照富家子弟营养好没受过苦长的个儿高皮肤白并不出奇张华轩年纪又轻没有留须孔也很正常只是这几样合在一起活生生是一太监确实让张华轩郁闷非常。 九月中时张华轩一面派了张得利去抄书一面禀报了府里老爷子派人到北京给他捐了一个道台。 那时候太平军已经破了汉口人数涨到了五十万人以上长沙失败的阴云一扫而空溯江而上随时能攻入大清江南腹地面对这样的危胁清廷上下已经分外紧张同时财政也告紧急对捐官的手续也放松了许多张华轩派的人一到立刻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拿了引单凭据立刻返回。 一个多月功夫张华轩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监生一跃成为大清的道台老爷。这在后世等于是标准的地市级一把手算得上是高干了。在大清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儿。 当时还可以自己备办官服张府财力雄厚几天功夫就给他做了一身崭新的官服李神父前来求见时张华轩正在试穿新官服正巧让这神父撞了个正着。 第一卷 崭露头角(4) “少爷这一身衣服……还真漂亮。” 李神父明显不擅长拍马屁嘴里夸奖却又是满脸的言不由衷。 张华轩试穿好了衣服已经将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让房里伺候的下人立刻抱走。 吩咐人上茶后张华轩向着神父笑道:“这身衣服把禽兽绣在人身上有什么好看的?神父刚刚的话言不由衷该打。” 李神父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张华轩与普通的中国人不同这也是他频繁来找张华轩的原因之一如果为了化缘那目的早就达到不需要再继续这么敷衍了。 不过究竟有哪里不同神父却是说不出来。 看着微笑捧茶向自己示意的张华轩神父恍然大悟。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要么是愚昧无知要么狂傲自大要么卑微低下自轻自贱很少有这种完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既不像那些持天朝大国心态的朝廷官员那种狂傲与自大的表现令所有的传教士愤怒而那些认识到洋人火器与轮船威力的又是那么的谦恭与卑下至于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多数的时候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生活原地踏步而不思进取再加上鸦片在中国流行人的精神面貌受到了很大的毒害。 不论鸦片怎么进来的这样的中国怎么能让外国人对中国产生好感?那个传说中创造了汉唐强大与辉煌的伟大文明历尽催残之后确实变的黯淡无光了。 李瀚祥神父走南闯北从法国到亚洲到中国经过数十个国家见过无数的大人物与小人物此时只有在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眼里才能看到平等的目光没有莫名其妙的自大没有无谓的谦恭只有平等的对视。 而这双平等看着他的眼睛里时不时的还闪现过智慧的光彩令见多识广的神父暗暗心惊。这种智慧的光彩在神父看来只有历经生活的磨难与考验经历了世间百态对一切阴谋诡计与人心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智者才能有这样的眼神。而它出现在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的富家少爷的眼中着实让神父百思不得其解。 “神秘的东方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神父只得用这种龟缩防守的方式来总结。 看到张华轩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神父没来由的一阵心里麻赶忙答话道:“可是一国的官服应访是它文明结晶的代表这身衣服很华贵不是吗?”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任何事物都会有变化。比如丝绸原本是中国的特产。古罗马时独裁者苏拉穿上一件来自中国的丝绸引了罗马全城的轰动。现在丝绸已经遍布全球不再是中国的特产了。同样两千年来中国衣饰的式样也经过了很多次的变迁虽然衣料一样的华美漂亮但它代表的东西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说到这里张华轩顿了一顿神父却很知趣知道对方在梳理下一步的思路所以并没有接话。 “比如这一身官服它在盛唐时出现是正式官服外的吉服的一种绣上一些代表各种含义的图案在特定的场合穿着到了明朝它成为正式的官服士大夫们穿着华衣头上戴冠身前的锦袍上绣着各式的禽兽在那个时代官员们代表能力和声望所以当时有一个成语表达了对这身衣服所能代表的荣耀。” “哦?” “衣冠禽兽。” 神父有些愕然问道:“这个成语在贵国不是一句骂人话吗?” 张华轩笑道:“现在是一句骂人话。事实上从明朝中期官员们开始**堕落衣冠禽兽的含义就开始有了变化成了一句标准的骂人话。神父一句话原本可能是赞美那么衣服的料子虽然没有变化不过它的实质意思也自然会生变化。比如刚刚那件官服原本应该是宽袍大袖中国人称华夏华就是华美壮丽的意思中国人原本是爱美的喜欢从容飘逸所以在明朝时人们穿着的是宽袍大袖到了今天它却转变成了窄领和马蹄袖这点变化看似不大其实意思却极为深远太深远了!” 张华轩的眼神难得的透出一丝迷惘与感伤看着大惑不解的神父他知道以对方的汉学水平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话语只得摇头苦笑道:“那是铁与血死亡与背叛交织而唱出的离歌一个原本自信伟大的民族在两百年前遭遇了一场劫难。神父你看起来不经意的衣冠上的一些小小变化其经历的过程实在是让我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李瀚祥神父这次是真的傻眼了以他粗浅的汉学知识实在是无法跟得上张华轩这一次的谈话内容只能睁大一双牛眼很无辜的看向张华轩。 张华轩哈哈大笑差点儿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将手中的盖碗放在一边道:“这次谈话确实是有些走题了是我的不对。” 他将话锋一转向着对方又问道:“那么神父你到中国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父愕然答道:“当然是为了宣扬上帝的荣光使迷失的羊群重回主的怀抱。” “中国人最敬祖宗阁下的教义在中国注定不会有真正的成功。在中国对神佛的态度很是狡猾满天神佛不管是道教还是佛教中国人一向尊敬。可是任何一个宗教对中国人的祖先都得有相应的尊重中国人其实是一个祖先崇拜的民族神父你的事业一定会失败!” 李瀚祥摇头微笑表示并不赞同张华轩的判断至于原因他却满脸神秘并不说明。 张华轩连连冷笑向神父道:“当然我刚刚的话在明朝有效在大清强盛的时候有效那时候你们的传教事业一直是在低谷状态根本没有什么起色至于现在你们在中国的信徒每年都有大量的增长我可以预见在未来四十年内你们的信徒将会以极快的度增长。” “至于为什么么……”张华轩嘿嘿一笑向满脸求教之色的神父道:“现在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姑且待之!” 第一卷 崭露头角(5) 神父满脸郁闷他原本想卖张华轩一个关子岂料对方的论断比他们的研究还要大胆可惜对方说了不肯告诉他原因以他对张华轩的了解想让这个富家公子再开口说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了。 两个人会心一笑把这个彼此都不肯说明的话题放下。 张华轩一边让着神父喝茶一边笑道:“神父太平军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自称是上帝的信徒但胡乱篡改基督教义那个洪秀全居然自称是上帝的长子这简直太胡闹了!” 张华轩眼眉一挑笑道:“可他们打到汉口得了武汉三镇了!” 神父满脸谨慎答道:“这个我们也有消息渠道听说了目前来说在华的教会和各国公使对这个新兴的力量都很有兴趣毕竟他们是以拜上帝的名义起事无论如何也是信仰上帝的。对他们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我们无从得知不过按我们的判断应该是直取南京。” 神父在对太平军的好恶这一点上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在太平军起事初期整个西方世界都眼前一亮清廷的颟顸无能与保守落后也让这些洋鬼子大为头疼西方吃不下整个中国最多是划分势力范围在不能把中国建成殖民地的前提下有一个比较开明和不那么保守的政府来打交道比野蛮又落力偏偏还以天朝上国自居的清廷政府要好许多! 所以在太平军兴起之初西方各国对这个以上帝名义起兵的宗教军团式的农民起义极有兴趣也通过各种渠道与太平军接触谈判。可惜不论是教科书或是野史的说法两边都没有答成任何的友好协议太平军连让洋人中立都没有办到西方各国卖了大量军火给中国甚至还赤膊上阵组建洋枪队由英国人领兵亲自向着太平军操起了屠刀。 这些张华轩当然清楚西方各国的利益太平军根本不能保障连一个走私集团的作用都不能起利益至上之下凭什么就因为一个上帝就会对太平军友好? 只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明说这一点只得淡淡一笑向着神父道:“我的判断也是如此。太平军得到武汉三镇后实力大涨人数已经过了五十万南京是绝对守不住了。” 神父心里很觉奇怪这个话题他在上海时各国传教士聚会的时候已经和不少人讨论过当时的太平军还在围攻长沙大家已经判断太平军必定会得到南京因为整个长江腹地都很空虚清军**无能是挡不住一支十万人的武装力量的。 只是眼前的青年锦衣玉食是典型的内6的中国富家公子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并怎么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还真是个无法破解的迷。 看到神父用探询的眼神看向自己张华轩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道:“我不但不会举家躲避还已经上书朝廷请允准各地办理团练。” 他把桌上的奏折推给大鼻子神父笑道:“请过目朝廷已经批复下来皖人吕基贤、李鸿章湘人曾国藩等人都表示赞同一起上书朝廷请求在各地开办团练。湖南朝廷已经下诏允准大臣们招募乡勇江苏与安徽即将成为前线战场官兵不中用团练也是必然的事。所以我打算请求担任某一地的团练练兵备战!” 李神父将张华轩手中的奏折拿在手中子曰诗云的东西他看不明白中国式奏折的那些套话他也不明白不过手中的这份奏折是张华轩所写他倒是清楚一个候补道居然上达天听得到皇帝朱笔批复以神父在中国多年的经历知道这是难得的殊荣。 他瞄了半天终于在奏折的后头看到咸丰皇帝的亲笔朱批倒是非常简单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神父大惑不解张华轩展颜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候补道皇帝当然不会给我大段的批复事实上这奏折能呈到御前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好在我比旁人早提了一点时间引得皇帝注意把这奏折给军机大臣讨论众大臣深表赞同也知道必须以奖励团练的办法来抵挡太平军。只是我资历过浅一个捐班虽然身家清白不过朝廷现在不大可能放下身段轻率地给我重权只是给了我一个帮办两淮团练的名义罢了。” 他嘴里说的满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满意之极了。 近两个月来事情办的极顺。有赖于张家的财力捐官很顺利打通关节把奏折送到皇帝案前和宣扬出去造成影响京师上下虽然对一个年轻的候补道有如此的见识很感诧异却被奏折里的真知灼见打动一时间张华轩声名雀起虽然百姓和普通官绅没有人知道此人是谁在京师官场上下张华轩却以老成谋国著称。 在一个老迈官僚为主的政权内部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有多么的不容易! 第二件事刻录魏源著述用张家庞大的财力拨出了几万两银子刻版印刷出来的《圣武记》、《海国图志》等书印刷精美装帧华丽价格等于半卖半送印书在当时是风雅的事魏源此时已经名扬天下在士林中极有名望所以张华轩提起印书时张紫虚也并不反对张家因此出了一个小小的风头整个两江的文人墨客对张华轩这个名字也有了初步的印象。 不过张华轩的目的还不止如此。 既然与神父已经谈开了他也不再客套下去略一示意身后侍立的一个小厮立刻上前将一沓书稿递给神父。 满腹狐疑的神父将书稿接过却见第一页写着《海国图志拾遗》几字再看内容细述却是张华轩以与自己交谈《海国图志》的形式对书中不少错漏疏忽和不准确的地方一一改正补遗。 第一卷 崭露头角(6) 魏源的《海国图志》原本算是中国人开眼看世界的第一本著作不过毕竟魏源只是一个旧式的士大夫不可能真正与洋人结交也不会当真去精研对方政体上的得失缺漏对各国的情况也多半是道听途说其中多半有荒诞不经之处说好听点这本书有点雾里看花说的难听点就是隔靴搔痒言不及义。 优点很大缺点也很大魏源这本书在中国虽然颇有影响却不能真正带来真正思想上的变革原因就在于此。 张华轩的拾遗就专门捡魏源错漏的地方改把原本不尽不实的地方尽数修改除了加上不少数据之外还有不少政体上的见解各国政治格局的分析。 最让李神父惊讶的便是对英法矛盾以及普鲁士崛起的分析。对英国掌握海权普法两国将会争夺欧洲大6控制权而必定将会爆战争的分析简直是精彩绝伦不要说是一个中国人就是一个深谙欧洲地缘政治的大政治家分析的也未必有张华轩这么深刻与准确! 神父身为一个法国人原本就对拿破仑后的法国有一种迟暮帝国的警觉粗粗一翻张华轩的文字原本还有着几丝对对方擅用自己名义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满心满眼唯有佩服两个字。 特别是其中不少关于法国的论段想必是张华轩不想太过显眼把某些论断和见解加在了神父头上想到这本书刊印后的影响神父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对方的心理张华轩清楚的很没有人会在名利双收前能把持的住他的这本拾遗不仅会在中国掀起轩然大波在欧洲各国的知识界与政界军界也绝不会落个石沉大海的下场。 看到神父紧张的直舔嘴唇张华轩大笑道:“何以解忧唯有酒何以解渴唯有茶何者能鼎足?唯雪茄耳!来人添茶拿雪茄来。” 张华轩为什么喜欢抽雪茄神父原本还很好奇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了把白瓷茶碗一把端起咕咕几口全部喝光神父直楞楞地看向张华轩问道:“这本书我想翻译成法文印刷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张华轩潇洒一笑道:“拿给您看就是要翻成法文一切的印刷与装帧都可以按欧洲的方法来进行小牛皮书面烫金书名钱不是问题。书印成后先送到香港然后根据我的授权到欧洲行这样可行?” “当然!”神父几乎是紧接着张华轩的话头立刻答应。 不答应才是真见鬼了这本书的文体与中国士大夫的文言完全不同也与民间那种话本式的文体不同神父粗看下来倒觉得这本以精美毛笔字写成的政论文章倒有些像西方文体把这种文体翻译成法文根本没有困难而可想而知的这样精彩的文章在欧洲也不多见何况又有一个中国人书写的噱头他只是一个天主教的神父此书一出必定会在欧洲暴得大名这样的好事张华轩已经一手操办好了自己要做的只是一些小小的细节这样的好事傻瓜才不干! 两人把出书的事敲定只觉得气氛越融洽一人手持一支雪茄吞云吐雾起来。神父几乎产生错觉这不是在中国旧式的富商家庭自己还在欧洲某一个贵族家中的起居室里。 可是神父头顶的“慎思堂”三个字金光闪闪两边金镶对联写“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中间还挂着一副倪云林的山水画。书案上笔墨纸砚还放着一大块不曾琢磨过的璞玉左右各六张梨花木椅左边椅后还放着几尺高的穿衣镜右边椅子后面则是一排靠墙的柜子上面陈列着各个朝代的中国古董琳琅满目金光闪闪饶是神父见多识广也是看的眼热。 此情此景显然打消了神父的错觉便挖空了一门心思用言语刺探张华轩的底细。 张华轩猛抽一口雪茄这时代当然没有红南京抽不过抽抽雪茄也不坏想到刚清醒时自己抱着老式的旱烟袋来疏解烟瘾现在已经是天上地下了。过了一下烟瘾他向着神父笑道:“神父你不必想方设法弄清楚我为什么会对欧洲的形式如此清楚这个我不会说你也不可能打听得到。你只要记住我们两人是好朋友利益相通我需要你来掩人耳目你也需要我来开展你的事业这样就足够了。” 神父默然张华轩说的客气其实已经对他提出了严重的警告想到在淮安得到的张府的支持还有张华轩可预见的顺畅的仕途自己只为了好奇心而得罪他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看到对方老实了张华轩也不为已甚又微笑道:“神父我已经向您交了底对太平军的看法我与神父绝然不同。他们不会带来建设只会破坏。而且我可以预言占领南京之后这支农民武装就会迅的腐化堕落争权夺利不思进取它建立的地方政权可能会坚持十几年或是更长的时间不过随着清朝地方武装的强大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西方各国与太平军走的太近绝对会得不偿失。” 如果是换了刚刚交出书稿之前神父对张华轩的判断还会存疑毕竟现在太平军是一支新兴的力量有着勃勃生机这在古老的中国是看不到的不过刚刚的书稿已经把神父对张华轩的最后一丝怀疑彻底打消在神父眼里眼前这个充满贵公子气质的神秘东方青年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跟随他的判断一定不会有错。 “好既然张先生对局势有这样的判断我想我会根据我的影响力与交际圈把您的这种判断谨慎地传播出去。” 第一卷 崭露头角(7) 张华轩击掌向着神父夸赞道:“神父果然是爽快人!” 神父齜牙一乐冲着张华轩瞪眼道:“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句话说的对吧?这一次找我绝不会给我这么大好处就散播一条消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事说吧!” “这话说的好像我真的唯利是图?” “难道你不是?那我就太失望了!” 两人互相瞪眼半天之后一起大笑。 张华轩乐道:“还是和神父说话痛快这么说吧我已经决定要搞团练不过指望朝廷的钱目前不大可能如果没有成效指望北京给钱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先做出成效来。” 神父瞪大牛眼问道:“所谓的成效就是说剿灭太平军?恕我直言根据我们的观察太平军目前是一支新兴的军事力量它的将领也有不少出色的而清军将领目前看来真的没有能遏制这股力量的。阁下若是想用纯粹的军事手段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对抗我觉得太过困难。” 张华轩嘿嘿一乐答道:“剿灭太平军当然是最终的目标神父请相信我随着战争的扩大清军方面一定会涌出更多更优秀的将领这一点无庸置疑。至于目前我的打算只是遏止太平军在得到南京后继续由扬州、淮阴、海州一线经山东北上这一条路到北京最近不过清廷也会有相应的军事部署所以看似最近的路其实可能最困难。所以我只要组建起一支军队在淮阴一线布防不使太平军通过即可如果能立下相应的战功则对我未来的展更加有利就是了。” 神父点头称是张华轩又正色道:“打仗要用兵一支新军倚靠的有三条:一军械先进二纪律严明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想当兵的一门心思跟着我打仗就非得有钱不可。而在半年之内我的团练应该募集不到太多的财源因为我不是进士出身的有名望的大臣或是官宦世家。神父在中国商人受到歧视不论是多成功的商人。若不是我在北京已经初步建立起一定的声望本地的官绅一定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商人之后组建地方武装哪怕是太平军即将压境而来。所以在早期我只有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来做到这一切以我父亲给我谨慎的支持我最多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组建起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军队。就这样还得承受家族而来的极大的压力所以我将拿出不多的银子来购买一部分的军械包括三千支后膛燧枪三十门小型火炮十门左右的大口径火炮我对神父的希望就是帮我找到合适的卖主在价格方面我知道现在的中国在西方商人眼里是无知的代表不过那可能是别的中国人并不是我。” 张华轩说的轻松实际上在组建团练这件事上他遇到的困难比告诉眼前这个老外神父的要多出许多。 商人都重利轻义况且经商不比做官需要低调再低调。淮安张家从清朝中叶家到现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一直都是闷声大财的过程。 张华轩清醒之后整理张府财务恩威并下收服身边的下人几招散手下去张府上下对大少爷都极是敬服虽然还有几个不开眼的对张华轩百般挑剔却也得承认张华轩精明干练府里财务经他手一整顿上下都是服气并没有什么话说。 然后就是刻书颁行和捐官这也是殷实商家常做的事买官是为了少受气刻书颁行就是为了求名所以府里上下也很赞同钱花了不少却也很少有怪话。 只是上书团练之事后张华轩自领准安团练帮办眼看要花大笔的钱财招兵买马张家在准安当然还有点名望不过也没有天真到以为保境安民是一个商人世家的事所以这件事一出来不但张府上下不赞同连淮安的几个官宦望族也对张华轩此举不以为然。 可以说这件事能办到现在这个地步张华轩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他自己私底下历年的小金库早就用的干净下一步就得逼老爷子拿出大票的银子出来然后还得想办法从江苏藩库里再掏点银子出来估计一直要等太平军打下扬州淮阴这里的官绅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压力才会踊跃捐银子出来现在想找他们要钱除了落下几声嘲讽别的收获就别想了。 只是这些事暂且不必和眼前这死老外讲他与李神父勾搭了这么久抛媚眼抛的腻了好处也给了不少吃了爷的就得吐出来光拿好处不办事门儿也没有! 况且这件事说白了对神父也没有坏处能拿出大笔的银子购买武器神父在整个西方人组成的利益***里必定将会水涨船高在这个时代洋务运动还没有开始大清虽然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被狠揍了一顿不过还没有被打服天朝上国的面子还在要等十年之后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大清彻底被打服再加上太平军的威胁太大才开始大量的购买西洋军火张华轩现在走在旁人之前估计那些洋鬼子接到订单也会双手抖现在又没有什么武器禁运的新鲜玩意除了各国最新研制出来不公开的武器外想买什么都成! 果然神父也并不为难慷慨的答应了张华轩的所有要求只是表示在中国境内没有这么多的现货要到上海先接洽好然后从印度或是南洋那边转运过来。 张华轩也无所谓只要求对方必须先搞一定数字的火枪过来让他先训练部卒这样购买的火枪到了之后那些农民出身的士兵不至于连开枪也不会。 交易谈妥神父告辞而去张华轩只觉得神清气爽人家都说万事开头难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嘛哦呵呵呵呵…… 第一卷 崭露头角(8) 神父受张华轩之托很快离开了淮安去上海寻找军火商人接洽购买军火的事。张华轩相信他还会与在上海的法国领事商量不过以他对西方人的了解现在西方世界虽然看好太平军不过以这些大鼻子的习性不会习惯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边自己这里目前是正经的大清官员第一次向洋人购买物资在法国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一定不会拒绝。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现在肯定买不到来复枪。 来复枪也就是燧火枪中带有膛线的火枪是英文音译现在的欧洲已经明了金属子弹也有了后膛来复枪只是刚刚明这种新兴的技术绝对不会公诸于世更不要说卖给远东野蛮的中国人了。 至于火炮他购买的还是滑膛炮而在十几年前普鲁士人已经明了有膛线的火炮在精淮度和度上都提高了不少只是在这十几年里普鲁士人秘而不宣根本不把这一火炮展史上的重大进展公诸于世。 各国在军事技术上保密这也无可厚非张华轩也没有打算把人家最先进的枪械技术给挖过来。而且在这个时代前膛后膛差距并不是很大一般来说后膛枪每分钟能打三前膛枪正常一到两射程上来说来复枪比没有膛线的滑膛枪要远五十米到一百米左右可是制作起来太过困难就是欧洲也还没有大量装备。 而前膛与后膛射的细微差距完全能用训练来弥补。最明显的范例就是变态的普鲁士人以普鲁士军官团的训练水准能让一个普通农民在半年之内用前膛枪每分钟射出五子弹是欧洲各**队之冠! 至于火炮在十八到十九世纪之交对火炮的运用先是只有瑞典的古斯塔夫二世皇帝勉强算是合格他曾经以少量火炮集中使用几次击败了火炮数量远高于他的俄军使得国内远在俄罗斯之下的瑞典成为一时之雄。 再然后就是拿破仑将火炮运用到了极致以炮火准备加上骑兵突击掩护步兵方阵的推进使得法国连续击败欧洲强国占领了半个欧洲成为三十年的霸主。 不过欧洲的军事革命到这里也到了一个停滞期既没有优秀的将领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战术炮火准备步兵纵队排好阵势进攻以输出最大火力的线形方阵为主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随着武器有着质的变革种种新式的战术才又应世而出。 所以张华轩的结论就是在这个时代武器并不是占有绝定性的力量清朝屡战屡败根本就是体制出了问题政治上的落后导致军事上的**才显的不堪一击! 他不去购买最先进的武器既能省钱又可以使潜在的敌人在他早期展时不对他有所警惕这才是最主要的。 神父离开时间不远张华轩先到南京拜见了两江总督与江苏巡抚再加上藩司、臬司等各级大佬银子送了不少不过他一个候补道只有等辕期总督和巡抚上院的时候才随班见过一次。 对他这样盐商各层大佬都甚是轻视虽然请办团练有真知灼见的名声早传了出去不过中国士大夫轻视商人的传统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到了今时今日更是变本加厉这些官员其实比普通人更爱财比商人更爱财表面上却要做出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所以也就格外显的轻视商人。 张华轩在南京受了一肚皮的气原本想着打通一下关节从江苏藩库里掏些银子出来不想到最后送出不少银子那些中高级的官员也认识不少不过这帮人整天的吃花酒打麻将然后躺在一起抽大烟张华轩勉强跟了几次挑起太平军来袭的话题这些官员就茫然失措有的官员甚至大脾气指责张华轩太扫人兴头不通时务。 张华轩无奈放弃在南京两个多月时间已经接近年底他知道南京一陷落这城里的官员十有**倒霉要么被太平军杀了要么就战死或是自杀要么就因为弃守失土的大罪被清廷下令处死所以干脆连年敬也省了直接雇了一艘乌蓬船飘然过江由江都的渡口直抵扬州在扬州考察了地貌人情后准备在过年前返回淮安。 这匆匆几个月时间使得张华轩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刻与更直接的了解。 稍有身份的地主和知识份子都是穿着灰色与蓝黑色的长袍冬天腊月手拢着油腻的袖口闲聊说的要么是当道官场要么就是风花雪月对国家制度与行政的了解很少也很少关心对洋人只知道痛恨与害怕却根本不想搞清楚这帮化外之民是哪里来的也搞不懂洋人的奇淫巧技是怎么产生与展的对地理、物理、化学、几何、数学等基础科学的了解几乎为零或是全无概念。 对小脚、鸦片、麻将春官图都很喜欢并不抵触。如果张华轩和他们争执了国家大事或是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而不是天圆地方洋人的火枪狗血或是月经带对付不了就会使得这些官员或是官绅们很不高兴不过听说他是富家少爷却又在表面的轻视之余眼神中带出几丝贪婪来。 整个国家江南一带已经算是精英汇集之所郁郁乎文哉的形胜之地而张华轩举目看到的却是到处的凋敝败坏与灰沉沉的压抑! 城墙是灰色的建筑是灰色的偶尔有一点点彩色的勾勒却早就已经褪色;人们的衣饰主流也是由蓝、黑、灰所组成的黑灰色街道上尘飞飞扬驴马粪便到处都是街道上的明沟里充斥着垃圾与粪便蓬头垢面的妇人把马桶里的秽物往大街上随便倾倒男人们打着呵欠梳着长辫子满嘴的黄牙与身上的体臭混合一处满大街都是这种味道熏的人头晕眼花! 第一卷 崭露头角(9) 除了这些物质方面的落后那种精神上的愚昧与无知那种保守与不思进取简直是令张华轩愤怒到暴走的地步。 任何的改变都不可以也不会令人放心哪怕是许尽好处也休想在这顽固的国民面前讨到任何的好处。 怪不得在几十年后大清朝还拆除掉东陵附近的火车机车理由是震动东陵使祖宗不安而且火车机车喷出来的黑雾会使沿途的庄稼受损。 于是大清朝廷下了谕旨拆除火车的机车头改用骡马去拉动车厢! 这样的颟顸愚昧却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整个民族都出现了问题这个原本创造了汉唐盛世的民族在被剪了头蓄了辫子再加上文字狱的摧残后完全丧失了进取精神转而向着落后与野蛮急前行。 张华轩在南京落了个空手而归在扬州乘船过江时正值冬雨满江水雾笼罩那种刻骨的冰冷与萧条当真是令他失望之极也愤愤之极。 在扬州又盘桓了一段时间后眼看年关将至张华轩不再耽搁在扬州又买了不少土产物品兼程赶回淮阴。 老头子不放心他派了十几个随从和管事跟随左右用了府里三辆骡车由扬州经高邮时张华轩颇想去拜会一下魏源以他的身份见一个知州还不成问题况且张家出钱出力给魏源出书刊印他与魏源虽然没有见过面两人书信来往也是很多魏源倒不嫌他出身和年纪颇有点忘年交的感觉。 待到州衙一问魏源却是在年前得罪了藩司不堪被上官折辱已经挂冠还乡。 张华轩扼腕之余倒也为此人庆幸以魏源的见识与气度涵养委实不适合在大清官场厮混根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反而容易获罪。此时挂冠离去也好自己将来将魏源请来倒省了不少手脚麻烦。 这样一来又省了几天功夫到了腊月二十二那天终于回到淮安城内。 一到府中张华轩立刻前往张紫虚的上房。他沿着青色条石铺成的大路一直前行绕过第一进的正堂那里除了接见重要宾客几乎闲置不用。从粉的雪白的月洞门斜插入内进了一个青砖铺就的小小院落。 他是府中大少爷沿途下人见了他都弯腰打躬不敢阻拦到了张虚紫房前檐下却是不能再继续直接进入就在房檐下等候。 一个眼力活泛的小厮早就进房去禀报张华轩眼神一瞥却见檐下站的一排青衣小厮里张五常正在向他挤眉弄眼。 他心中一动知道老头子房里必有情况。 院中一株腊梅开的正艳一朵朵白色的花瓣正散着一阵阵的清香张华轩却顾不上欣赏两眼只看着院角的大铜缸呆。 想来是他外出这一段时间有心人看出什么空子来又跑到老头子这里中伤甚是可恶。 张华轩心里暗暗冷笑他原本把这几个人当成跳梁小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谁料他们蹬鼻子上脸的居然不依不饶起来也罢这几天就想办法给他们一点教训。 他只停了盏茶功夫里面早就叫进当下就略整了一下衣冠大踏步的往房里而去。 到了房里正厅一股暖意已经涌上脸颊老头子却是在东暖阁里呆着听到张华轩进来在里面咳嗽一声叫道:“轩儿快进来。” 张华轩闻声而至一个瓜子脸俏生生的小丫头迎上前来把厚实的绸布门帘掀开向着张华轩抿嘴一笑。 这却是张华轩同父异母的妹子张淑云兄妹两个一个嫡出的大少爷一个是庶出的小丫头地位判若云泥张华轩却甚是喜欢这个十来岁年纪还没裹脚的小妹子这时候小丫头还是水做的年纪模样一点儿市侩俗气没有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写满了天真可爱在这个时代想看到这样的眼神太难了。 张淑一股子热气直逼眉梢中堂已经够热这暖阁通了地龙还在屋角摆了几个铜盆燃烧火炭盆里的木炭烧的通红劈里啪啦冒着小火星再加上暖阁密不透风这屋里已经不是暖和而是燥热了。 南方人用火坑地龙的很少张家豪富学了北方的这种习惯避寒却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看到儿子进了房张紫虚两眼一亮原本是盘腿坐在坑上双手虚虚一按差点儿站起身来。他咳了一声稳住了自己的精气神轻抚下巴上的胡须向着张华轩笑道:“华轩事情办的顺利?我原本以为你十来天前就该到家了怎么耽搁到现在才回来可真胡闹!天儿这么冷要在路上受了风寒怎么办!” 这老头子委实是太疼爱自己的独子刚刚被人下了半天的眼药一见到儿子气宇轩昂的站在自己身前原本责怪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换了口吻。看看站在眼前的儿子模样儿没大变那股子气质神情老头子一生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前些年林则徐是海内名臣汉人钦差头一个路过淮安接见官绅时也随班见过老头子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第二个有林大人气质神情的人谁料眼前站着的自家儿子活生生就让老头子觉着有那股子劲儿! 犹其是那双黑的亮的眼睛里透着那股子精明与干练! 张华轩看似随意其实也在打量房里正座在火坑两边的那几个人。除了张淑云外还有近房的两个堂兄弟府里最受信任的黄老夫子和两个清客相公这暖阁虽然不小居然也坐了个满满当当。 他眼睛一扫的功夫坐在一边椅子上的张华筑已经一笑开口说道:“大哥刚做了官正是兴头的时候过了年再把团练办起来那可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了。可惜啊就是把咱们家的银子不当银子啊。” 第一卷 崭露头角(10) 张华轩闻言大怒这头猪为了攻讦自己根本就不管太平军的威胁或者说在他这样的猪脑子里根本就不觉得太平军会有打过来的一天。 他眼中精芒一闪盯着张华筑低喝道:“老三你说什么?” 张华轩原本只是个花花大少张华筑却是自幼在张府的盐场做事甚是精明强干本来并不把张华轩放在眼里谁知道此时被他眼神一盯竟然心里一慌忙回转过头不敢答腔。 过了半天才嘟囔道:“团练花这么多钱咱们老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张华轩也不理他转头向着张紫虚道:“爹孩儿在南京呆了一个多月眼中所见尽是官员**不理政事太平军已经从汉口出孩儿和不少汉口过来的商家船家攀谈都说太平军到汉口后队伍排的从头看不到尾刀枪剑戟举在半空杀气腾腾他们得汉口后已经征集了几千艘船渔船不少也有不少大舰还有一些水师的战舰沿江而下几十万人打过来南京和整个两江才多少兵马?五十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南京城给淹了!” 张紫虚并不比房里其余的人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对各地的民情与国家大政其实都很关注若是不然再疼爱张紫虚也不会容他拿着几十万两白银瞎折腾。 听了儿子的话老头子叹息道:“国家的事败坏到这种地步由着洪扬这样闹连南京也不保要是他们打下南京然后一路北上只怕大清的天下要亡!” 父子俩这一通对话房里其余的夫子相公们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为好。 暖阁里静了下来只有铜盆里的木炭还在劈里啪啦的烧着惹的人一阵阵心烦。 张华筑略一沉吟就又接话道:“我看也没啥大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平军再凶又不能把天下人杀光吧?历朝历代也缺不了生意买卖人他们要咱们把辫子改成长毛咱就留长毛好了丑是丑了点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他出如此高论却是洋洋自得顾盼自雄拿眼角余光看一眼张华轩心中甚是得意。 只是这一番言论却被张紫虚迎头痛斥:“混账畜生你懂得什么滚出去!” 张华筑委屈道:“叔父怎么这么大火孩儿说错了您管教就是。” 坐在左面上的黄老夫子轻咳一声也笑道:“东翁是火气大了点小孩子家不懂事只当改朝换代是好玩的事却不知道兵凶战危一旦战事烧到淮安先倒霉的就是咱们这些富户和官绅太平军就是要留人那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会要那些没根基的泥腿子咱们这样的富户人家肯定落不了好!” 他这一番话把张华筑的过错先化解开然后分析的得当精确张华轩眼中波光一闪暗赞道:“这只老狐狸到还有点小见识!” 黄老夫子确实比张华筑稳重的多眼见张紫虚轻轻点头他又接着道:“少爷请朝廷办团练的折子一上去朝野上下都很赞同。湖南的曾国藩先是吏部侍郎现下已经开办团练听说太平军攻打长沙不下就是此人带着乡勇助守的原故。这个人厉害的很啊。少爷么见识是的只怕手腕人脉不及曾某人很多带兵么更是没有带过而淮安府地利远不及长沙城墙防御更是不及团练募集的五千多人和曾侍郎的人数到是差不多除此之外都是难哪!” 这个人当真是老奸巨滑评说太平军与团练再说曾国藩把张华轩夹在里面左说右说说了再说当真是冷箭嗖嗖不停直射向张华轩心窝。 可偏生却带着关心的口吻和语气而且思虑的是天下大局与团练是否管用话没有明说却也说在了点子上让张华轩不能反驳。 他心里是当真佩服起来这个抽大烟的老鬼看起来一脸病容风吹就倒自己一直没把这老夫子放在心上不成想还真是个人物。 怪不得听人说起来这人在台湾做过一任知州果然毕竟还是肚子里有些货色才能使得张府老爷子如此器重成为半友半客的幕僚夫子。 张紫虚此时也顾不得维护张华轩紧盯着胡老夫子问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怎么办是好呢?” “没有旁的办法现在朝廷也没办法。长沙是守住了不过南京一定守不住南京不保山东和直隶也保不住只怕要弄到迁都逃走的地步。朝廷暂且是不管用了依老夫看什么团练也没有用东翁你想咱们练成五千人的团练能挡住人家几十万大军不成?肯定挡不住!所以再看几个月情形委实不好了咱们先化整为零分散躲避等新朝建立的风头过去继续出来做咱们商人就是这样最稳妥不过了。就算是大清朝能缓过劲儿来那它也怪不到咱头上不是?咱们只是本份生意人原本就没有守土安民的责任哪!” 他一边说张紫虚便一边点头等这老夫子说完张紫虚已经是赞不绝口。 倒不是张紫虚是个草包能手握那么大的生意把张家百多口上下管的服帖原本就不是一般的干练本事不过在商言商却言不了官场政事这黄老子夫毕竟做过一任知州说起朝政与各级官员都甚是清楚明白分析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条理分明不由得张紫虚不佩服非常。 其实黄老夫子忽悠了半天其实质也就是一个字:“逃!”如果是直接说出来不免得会吃众人的白眼这么郑重其事的分析一通其实质还是逃却把众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甚是服气。 张华轩肚子里暗笑知道老黄是和张华筑几个串通起来谋夺张府的家产这老头子才不是常人以张华筑的智商只怕将来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银票! 第一卷 崭露头角(11) 不过被这老夫子这么一搅张华轩的团练已经没有必要虚耗钱粮而且容易招祸。 好棋看着不起眼的病老头在算计和揣度人心上果然是一把好手。 看到张紫虚已经面露迟疑张华轩不敢怠慢眼眉一挑笑道:“老夫子刚刚的分析确实有些道理不过在大局来说我以为是错的。” 黄老夫子慢吞吞的打火抽烟怀里一杆水烟枪抽的呼噜噜响半天过后才向张华轩问道:“请大少爷指教。” 他说是指教不过冷言冷语浑然没有把张华轩放在心上。坐在他下的张华筑等人也是满脸的嘲讽大伙儿都觉得张华轩太过狂妄居然要和黄老夫子在天下大势上扳手腕。 张华轩也不介意这些俗人的想法侃侃道:“太平军自出广西越打越强一路上摆脱了官兵纠缠向荣在广西时还敢去打到长沙时已经不敢去救到汉口已经没有一支官兵敢和太平军正面交战。现下天下大势老夫子说的对八旗兵没用了其实在康熙年间八旗就没用了现在的八旗兵提笼溜鸟成骑马射箭不成。甭看八旗还有几十万人能上阵打仗的只怕百中无一。至于绿营败坏的比八旗还厉害向荣带几万绿营兵一路上说是撵太平军其实跟在人身后若即若离哪里敢真的上阵与对方搏杀?所以太平军越战越强无人能制若是得汉口后不来打南京而是大军直入中原腹地谁能能挡?中原与山东两地百姓贫苦历次变乱造反之事皆起这两地而且民风彪悍轻死勇武敢杀得此两地又能得胜兵百万到那时还能谁能遏止?经营中原腹地派偏师入三秦关中之地那里民情更加贫苦勇悍由三秦与河南一起向着北京夹击岂不是当日李自成入北京之事的重演?可惜今天没有吴三桂借兵也没有辫子兵从一片石突然杀出来了。” 话说到这里不但张华筑等人听的目瞪口呆就是张紫虚与黄老夫子两人也是被张华轩的分析所震动两人都是走南闯北见多风雨的人物自然知道张华轩说的全是事实如果太平军的进军路线果真是如此大清朝的天下是必定无救了。 又听张华轩冷笑道:“他们不从湖北直入河南而是溯江去攻南京这原本就错了一筹江南民风绵软地方富裕地方势力更强况且苏南浙北等地靠近上海他们还得当心惹毛了洋人引得洋兵干涉除了这些南京是什么地界?到南京当官的有几个还能保持的住的?六朝金粉之地纸醉金迷之所我可以料定洪扬得了南京后必定不思进取一心享乐最多会派遣偏师北上西伐而大清可以缓过劲儿来调兵遣兵自江北建大营遏止太平军北上而向荣等悍将自南方追赶又能与江北的清兵联结成片等曾国藩等团练兵马终成精锐之师的时候就是太平军失败之时!” 他说的铿锵有力论据充实又分析的头头是道话语间又有极大的自信与力量不由得人不信服他的论断。 待张华轩说完不久张紫虚闭目思索半天终于击节赞道:“吾家有子矣!” 东翁这么称赞黄老夫子虽然心中大恨却也不得不接着道:“不错华轩说的极有道理刚刚是我想的左了没有想周全!” 他不得不把称呼改了把那种包含着藐视的大少爷称呼改为称张华轩的名字以示对等这便是刚刚一席话带来的尊重。 只是这老夫子却不比常人话锋一转又笑道:“只是华轩说的有理却也知道短期内太平军难敌朝廷在这几年只怕也没啥办法况且兴办大营挡住太平军北上是官兵的事咱们办团练又有什么用处?” 张华轩此时当然不会告诉他团练武装是自己用来谋反的基础不过他却很正经的向着老夫子道:“君岂不知事在人为?我张家富甲一方却总被官员士绅瞧不起当年爹买官时穿着新官服上街一个小小知府也敢骂爹是盐狗子此恨我一直记在心里怎么敢忘?朝廷派兵打前阵咱们团练也跟着拾点漏子大案保上去总有风光的那天到时候钱财加上威望咱们岂不更加锦上添花?” “好好好!”张紫虚当真是老怀大慰他当然不知道这当年恨事是张华轩有意打听出来准备关键时刻用来打动他所用还当是儿子果然把自己的遗憾事放在心里当真是又有出息又是十二万分的孝顺他打心底里开心起来一张老脸笑的如菊花般绽放开来当即向着张华轩吩咐道:“轩儿当真是长大了懂事多了也干练多了。看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南京、扬州跑了一圈天下事居然见的更加明白了。这样一来当爹的就放心多了团练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干这两个月地址也选好了营房也建起来了咱张家在淮安总算还有点根基也帮你选了一些军官教练还有宗族里不少好手帮你把架子一搭就放榜招兵!” 他说的这些事情张华轩也是极为关注虽然离家在外消息也不曾断过此时老头子说的他当然也是知道营房距离准安城较远正在城池北方距离淮阴县却是很近距离名将关天培故乡山阳县也是不远如此在一府两县正中用来防御是不妥当不过用来征兵训练却极是方便张家财雄势大也选了大片盐滩地平整了建起一大片兵营只等他这个淮安团练回来就能着手招兵买马。 这时候天下各处都在办团练张华轩虽然身份怪了一点不过却把自己打扮成忠君爱国保卫家族的急先锋连自己家人都不疑他有异志更不要说别人了。所以这团练一事甚是便当两月功夫凭着张家的力量与几个府县的支持已经把架子搭了起来。 第一卷 崭露头角(12) 可惜眼下已经近了年底张华轩刚回来第二天就已经是祭灶阖府上下喜气洋洋一万响的鞭炮放了小半天然后包糖饼祭灶君接着才全家开饭。 张华轩回来几个月除了立志强国的心思不改有时候倒觉得古人的生活节奏不快如张府这样的富贵之家又让他过的很舒服这古人的生活倒也未必比后人差到哪儿去了。 现下距离过年还有不少天不但是张府整个淮安城已经是年味十足让张华轩老夫子一样的感慨可又足了几分。 祭灶过后张华轩趁着这几天的空档赶紧到了张府所建的兵营附近巡视一圈要得是过了年连接得有不少天拜亲访友张华轩在后世现代都不免于此更甭提这会儿了。 建兵营的地界名叫徐溜是一个普通的乡下镇子一条长街用青石板铺了两边是低矮的一排青砖平房两边房檐都用的飞檐砌成各式花型因为地方小倒显的干净朴素一些可惜除了这一条镇街外别处的民居多是用夯土搭的墙茅草盖的顶猪圈在前厕所在后离的稍近一些便是一股污秽气息扑鼻而来。 张华轩这几月来都居住在张府的华居大宅之内往来的家庭多半也是高官贵族之家在淮安和南京扬州等地走街窜巷子的也没见过这么邋遢与肮脏的地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明白教科书上所说的农民受到的压迫与折磨在清末这个时代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不过这镇子附近这么凋敝张府派出的管事所建的团练兵营却很轩敞干净一排排的砖房建的高大宽敞用木板搭起来的围栅还散着木头的清香兵营内还有一个百来多亩地大的大校场与靶场总体来说容纳万人以上绰绰有余绝无问题。 总责兵营修建事宜的当然是张家派出来的人府里的管事与外头的朝奉夫子们早被张华轩从容收拾了再也不敢出头捣乱这会子看到张华轩远远过来了十几个本族里的远房堂叔堂兄弟早就迎上前来再之后又是一帮子账房先生再往后便是一些师爷、清客、跑腿头目之类的人物这些人却不敢离的太近张大少爷的精明干练早就传遍张家里外上下贬斥革退犯事的账房与朝奉时毫不留情革退之余还且得让人把窟窿补上账目抹平要是不然就送交官府穷治这样一来这些个账房与朝奉们看到张华轩时小腿肚子直转筋哪里还敢凑上前来。 倒是张华轩的这些亲族叔辈与堂兄弟们对他丝毫不惧远远笑嘻嘻迎了上来华轩、大哥小弟的乱叫一通。 张华轩倒是并不怎么排斥亲族入军在这个年代什么人都没有宗族里的人更容易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因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好比某人做了官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需要从祖父那一辈借助整个宗族的帮助几代人的努力在某一辈终于成功做成了官这个官当上了就意味着还债的开始就对整个家族背负起了责任。 所以在这个时代当官的人能做到六亲不认除了需要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真心的相信儒家的经典教条之外还得是一个白眼狼。 只是这会子看着这一帮子亲戚有的很熟悉知道人品还不错还算是踏实肯干有的却满脸浮华并不值得信任。大多数人却都是逢年过节时见过一两面根本不了解人品如何与能力高低就凭着一笔写不开两个张家这团练营头刚立的时候就得让他们参与进来掌握一定的权力。 想到这里又看到几个人满脸愚昧无敌的蠢像张华轩不禁有些郁闷。 更让他郁闷的就是张华筑居然也在看到他来了也不上前迎接而是远远躲开向着一群农民指手划脚的不知道在说些啥。 张华轩想想曾国藩与李鸿章他知道这两货在刚起兵时也全是靠的宗族里的兄弟与师友旧交这才勉强成军。 他张华轩出身的是富户商家官绅的亲戚是没有了原本定的道台亲事也黄了现在张紫虚老爷子正四处张罗给他再娶一个官绅家的官小姐不过现在世道大乱有些看不清谁会倒霉谁会风光老头子心里有些虚暂且不敢定也就给了张华轩喘息的机会。 官绅亲戚没有科举的门生故旧自然也是没有按大清律来说张华轩要想应试科举那是不可能了要是搁以前规矩大那会儿甭说现在穿着一身鸳鸯补服青精石顶子的官服了就是敢穿秀才的装束没准也会挨一顿板子。 而不可讳言的是在科举代表一切的时代凡有条件有智力有点儿毅力的主儿多半都挤在这条路上而且能成功的十有**脑子其实是好使的只是读书读坏了当官之后又有了惰性才会一个个可劲儿的去与猪比较智商高下真正考出来的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所以在晚清这会儿真正能出来挽救危局的所谓中兴诸名臣中文凭学历最差的也就是左宗棠了不过就是老左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举人和张华轩这样的捐班绝然不同。 这些个名臣除了曾国藩资历雄厚当时已经做到了侍郎所以立刻凭着宗族力量与庞大的关系网立刻组建了实力强劲的湘军团练外李鸿章先是入了他的幕府左宗棠则是入骆秉章的幕府凭着举人与进士的身份慢慢熬资历立军功然后才有专镇一方建立自己实力的机会。 所以话儿说到这儿张华轩的尴尬已经昭然若揭没有正经的读书人入他的幕府看到他张华轩纳头一拜:“华轩大人明公在上某某某前来投效愿为明公出谋划策!” ----- 说几句书外的话。第一二鬼子那本书我从头看到尾我个人很喜欢。第二羊手掌的书是我在网上看yy小说的前几本之一当时整夜不睡看到天亮非看完不可非常喜欢。 所以不要拿这两本书和我这本新书比没有意义个人风格不同比较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当然想写的很好将来也不敢当经典不挨骂就成。 还有我要说一下这几天有不少无聊的人来开骂我这个作者脾气很好言之有据有数据有考证的批评我一定接受而且感谢。不过如果上来就说作者没有进步云云作者不懂出错云云作者写的又俗又老套云云……我一定会删帖的你有言让我不爽的权力我也有禁你言的权力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没必要把我看着刺眼的言论留着我没必要搞那么天真的民主所以看着不爽的同学我提前先说对不起了请你默默的点击右上角的小红叉离开吧。如果一定要试图留下点什么我敢保证你是白费事。 以上淡墨青衫。 第一卷 崭露头角(13) 张华轩摇头苦笑没有便没有罢等自己打下个根基来再说。 既然兵营基地已经建好张华轩巡行一遭对修好的建筑都很是满意到了晌午时话所有参与此事的本家与先生们一律有赏便是那些瓦匠与木匠还有大工小工们都一律放赏。大少爷话下去后整个兵营内外都是欢声如雷对张华轩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把徐溜兵营的事确定下来张华轩又到四周的几十个村庄四处访查调研心里有了底后回到淮安府家里开始下令在淮安、山阳、淮阳县、泗州、沭阳、清江浦等淮安府附近十几个州县一起张榜文言明太平军即将进犯募集乡勇团练之事除了他自己的印信之外尚且有淮安府正堂的副署官方手续一切齐备合法性十足过万张榜文迅张贴在这些州县的城镇要津之处大道显眼之所。 之所以赶在年前抓紧办理这事就是因为年关难过不少人没钱过年却又不能不欠债欠了债就得还古人规矩平时赊欠好说掌柜的不管你是穷是富上门就给赊欠给您老记上账有钱您还上没钱您先欠着。 平时好说到了过年的时候债主就变了脸色从过祭灶开始债主就开始登门要债这时候话也难听了脸也难看了没钱给的一家老小都不得安生可这时候还不是最难熬的等到了年三十那晚债主打着灯笼开始要债挨门挨户的砸门不给钱不算完到时候家家户户过大年正欢天喜地的时候欠债的人家听到脚步声就开始心惊肉跳如果实在没钱一家之主的男人只好出门躲债在寒风里躲到荒郊野岭猫着过了年才敢回家留下女人应付上门的债主不知道得哭出多少眼泪拿出家里的所有家当才能把债主打走。 对重视新年的中国人来说真过了这么一个年得难过十年! 所以在这当口招兵最好不过。苏北这地界这时候还算个好地方没海运漕运的中心就在淮阴县不远的清江浦是南北冲途七省车航往来辐辏之地有淮安与扬州的盐利境内河网密布也是标准的鱼米之乡可就是年年水虽然规模不大黄河还没有改道夺淮不过只要遭了水患少则几万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人衣食无着得有好多年功夫才缓过劲来。 张华轩考察过了知道淮安附近几个县在去年都遭受水灾犹其以沭阳与准阴县为重沭阳蒙袁枚下过考语该地百姓都是民风彪悍好械斗好争执再加上受了水灾不少人年关难过淮阴与泗州附近也大概是这样的情形张华轩的募兵榜文一先给安家费画了押后过了年到营里报道这个世道是好男不当兵不过当张华轩的练勇与绿营不同待遇明确俸禄优厚再加上年关这当口嘿! 事情也果然不出张华轩所料腊月二十六那天在整个淮安府附近十几个州县刚张贴了榜文两天功夫虽然招兵条件苛刻比如年纪要过十八低于四十;不能是独子不能是刚成婚的呆滞木讷的不要过于精明油滑的也不要诸如种种还声明了入营那天得举石锁试放洋枪不合格的必定清退饶是如此两天功夫就有四千多人应募! 按这个趋势等过了十五元宵节后招到一万人也不是问题。 到了年尾最后一天大鼻子神父李瀚祥也从上海赶了回来这一次他极是风光带着买卖武器的重任先大模大样的约见了本国驻上海的领事然后又是英国公使接着是英国怡和洋行。对这桩武器买卖原本各国公使都心存疑虑英法与中国的矛盾很深正在慢慢积累不过又没有到爆的边缘对太平军他们极有兴趣不过神父把张华轩的谈话复述之后他们又对中国政府拥有这样眼光独特论断精准的官员感到惊诧同时对张华轩的推断也是半信半疑而更让这些眼高于顶的洋人惊诧的便是张华轩的《海国图志拾遗》。神父在往上海的路上已经把张华轩介绍欧洲各国局势以及英法及普鲁士未来争端的分析全部翻译成了法文对一个中国人能有如此的远见卓识对欧洲局势和地缘政治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对欧洲列强在世界范围内的利益分配与殖民地争执有着如此独到的见识委实让那些职业外交官们深感佩服。 显而易见这本书所叙述的内容虽然是一个中国人的著述翻译了到欧洲行也必定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到了这个时候各方势力才真正对张华轩有了极大的兴趣对这个雄心勃勃要建立军队的年青将军也有了进一步投资与接触的意向。 要不然武器的买卖极为慎重在各国列强对太平军与清政府的选泽还没有明确的时候不管付出多少银子对方也未必肯卖枪给你! 事事顺心张华轩心情也极为愉悦款待了远道而回的神父之后到了年三十那天张家近房宗族齐集张府开正堂张贴对联喜字摆执事至家祠拜祭祖先张华轩是长房长孙事事不能离开片刻古人的礼节又繁琐之极从大年初一开始迎宾陪客出门拜会亲戚过了初二就是淮安城内各级长官更加不能怠慢! 第一卷 崭露头角(14) 从初二开始什么知府、同知、知州、知县、淮阴附近的各层官僚张华轩都拜会了个遍。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必他这个府里的大少爷做一般都是派下人拿个帖子到各家拜会了约好了日子各位大人一起回张府回拜然后唱戏听曲子喝完酒道声扰最后拿红包走人最舒服不过的事。在外地当官原本就有这么一点红利。 不过今年不同张华轩与张紫虚老爷子也不同。老头子有二品衔头的顶子不过并没有排班候补也没有实任开始一样是捐的道台后来屡次捐助大工花花轿子人人抬慢慢儿把张紫虚抬到了二品卿衔。 所以这个红顶子不值钱阖城的官儿也从来不把盐商当回事。不过张华轩可就不同虽然一样是捐官的道台不过张华轩在京城名声极大不少当道的大佬都知道淮安有个候补道有远见卓识。而最为关键的就是《海国图志拾遗》已经刊印颁行了三个月这本书等于是半卖半送为张府大少爷打响名头造势用的这几个月下来这本书的当红程度已经远远过了魏源的《海国图志》不但在江南各地流行就是北京直隶甚至远到陕甘两广都有读书人在议论这本语言诙谐有趣而立论翔实有据的奇书。 除了张华轩的论述精彩有据外他采取的与李瀚祥神父对答形式的写法也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观看本书人的疑心虽然洋人的地位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几十年那么高不过国门刚开洋人在实力雄厚的同时对中国人来说还极为神秘而一个大清候补道居然与对方分庭抗议纵论天下大势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满足了旧式士大夫的自尊心。 看吧咱大清也有人才不比洋鬼子差! 而在政治上的成功论述的背后也有不少读书人关注的是这本书的文体。 不文不白与大家使用的文言文不同也与民间话本的写法不同张华轩用来著述的这本书采用的当然是后世展纯熟的议论文写法要知道改文言为白话从民国初开始历经很多民国大文豪的努力经数十年之时间才慢慢纯熟成形它既不是文言那样的晦涩难懂也不是民间白话那样的轻浮跳荡而是介乎于两著之间既不妨碍阅读也不会失之轻浮。 这样的文体开初时还有不少官绅嘲笑:“盐狗子也敢写书这什么东西!” 待回过神来看看开篇展结束章法有度俨然并不比八股差劲。要知道张华轩可是公务员出身党八股写了多少年当时深恶之现在提起笔来就是官样文章这种文体也是千百人的智慧几十年的结晶看起来不起眼写起来费功夫! 这么一来张华轩可真算是声名雀起了文章写的漂亮策论写的精彩见识甭提了人家说的咱只能看着书里说的那天下万国是根本就没听说过再加上先前请办团练的头采一时间淮安团练帮办道张华轩的名声直动九重听说当今圣上临睡觉前都得让兰贵人读一段《海国图志拾遗》后然后才睡! 这么着一来淮安城上下的官员心里都是有数张大人高升是指日可待。甭看是捐班甭看是商人这年头狗屁不是的人当大官的海了去了张大人少年才子没中过举人进士翰林御史是当不上了不过到京师理藩院当个主事啥的估计有门。至于张大人办的团练?团练谁不能来?不能让一个通晓外国局势的英才就这么着憋在乡下地方吧? 张华轩当然也不曾想到自己的招数这么使出去最终正面效果是达到了让他从一个盐商之子摇身一变成为士大夫眼中可以结交的人物不过反面效果也是明显身在中国官场打滚多年他当然明白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北京那潭水现在太混而他这条鱼也太小到了北京自己将会任人鱼肉到时候想退都难了。 况且他又没傻到真的要为大清效力为满人挽救江山社稷。 看着一个个官员对他分外客气个个上门来拜张华轩没奈何下也只得挨个上门回拜繁文缛节之余又小心打听才慢慢知道这一次风声突起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内阁学士、正蓝旗汉军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御前侍卫工部侍郎肃顺看了《海国图志拾遗》拍桌子吵道:“这人明白真明白这样的人才搞什么团练练那几千人有什么用这种人才得赶紧调到北京来!” 肃顺是何等人?敢在咸丰皇帝手里夺朱笔判斩干掉大学士的人!姓爱新觉罗宗室先是辅国将军咸丰帝一即位对肃顺就极为倚重一年内就给了肃老六无数要职显职现下不过是咸丰三年肃顺的权力之路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不过在北京已经是炙手可热等闲人是惹不起他了。 这人又是清末难得的人才有才浅而远见才疏而有识行事果断坚毅之称而且能平等满汉或者说是高看汉人一眼。 咸丰二年他就到部堂里历练对旗员部属从不给好脸子看对汉人部员却礼貌有加常和人说:“汉人不能惹他那笔杆子厉害!” 就这么一个人在咸丰年间连鬼子六恭亲王奕訢也拿他没办法的人生生看中了张华轩要把他调到北京当自己的助手所以风声一出来淮安城内外的官员都是清楚甭看张华轩是捐班将来飞黄腾达位列显班的日子不远了! 张华轩可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可纯粹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在著述论文上表现的太优秀对各国局势也显的太过了解将心比心若是他也在京城执政看到这样的人才也不会放着留在地方去练那十几个营头的练勇在北京如张华轩这样的人才可以挥更大的作用。 张华轩拍着脑袋直嚷嚷头疼这个套是自己下的却到底应该怎么解? 第一卷 崭露头角(15)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了。张华轩深知一个道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甭看淮安府和清江浦的那些个官员没啥本事一个个面带烟气个个面黄肌瘦不是翎顶辉煌还真以为这帮大清官员都是要饭花子可是如果一个招呼不到这些人帮忙不成毁人却是拿手现在张华轩在朝廷没有后援大学士不会理他这个捐官军机大臣们一个也不认识连那达密章京也就是小军机他也是根本攀不上门路。 这个年代如果不攀上几个有根底的大臣就是倾家荡产的送银子可能也摸不着庙门白教人坑害了去。 至于在地方上张家原本只是盐商富户属于逢年过节让人宰的那种肥猪型的大户在淮安的根基也就是比普通百姓强些遇到真正的官绅大户还得催眉折腰矮人一截。 要不然也不会张华轩露了那么几手整个家族就立刻跟着他转那些叔父辈和族中兄弟都愿意给他打下手一则是其它房里败落需要跟着张华轩这一房混口饭吃二来也确实是要提高张家在淮安的地位。 在这个时代整个大家族原本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张华轩让家族上下都看到了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而相应的整个族中的老少都要跟在他屁股后头效力没有二话可说! 于是整个正月一心要做一番事业的反清义士张华轩只能与一群一群的大清官员往来应酬喝花酒打麻将是少不了的还有不少官员拉着张华轩一起到花船上去抽鸦片看着对方脸色青满嘴黄牙张华轩只能敬谢不敏落荒而逃。 人虽走了只要留下会帐的银子这些府道官员就会心满意足还不等张华轩脚步迈出去就已经躺倒在床榻上开始吞云吐雾。 张华轩连连摇头鸦片害人至此简直叫人无话可说也无法说。只能暗下决心等将来可以随心所欲时一定要在苏北这块土地上先行禁绝鸦片! 可惜现在想摆脱这种无聊的应酬都做不到还真是大丈夫不可无权哪! 好不容易熬过了正月十五整个过年的气氛终于慢慢淡了下来张华轩借口徐溜兵营已经人满为患急忙带着一帮账房先生与府里的大小管事一起骑马赶往徐溜去料理兵营的事把剩下来的应酬诸事推给了别人。 自从年前张榜以来整个淮安府与淮阴各县都极为轰动这年头说是好男不当兵不过当练勇与绿营是两码子事一个是给朝廷打仗想当然的要穿州过府生死未卜而且绿营军纪败坏将领克扣粮饷殴打士兵甚至把士兵当奴隶也不是啥新鲜事。不过当练勇就是两码事了保境安民就负责本地安全最少在目前张华轩的榜文上也是这么写的待遇不错而且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带兵断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最重要的就是张华轩是在年前的榜只要当时符合初选的条件揭了榜就给钱!年关难过这一手当真漂亮使得不少穷苦人家愿意给他卖命的同时还对张大道台感恩戴德称颂不已。 过了十五便是当初说好报道的日子张华轩带着几十个从人清早自淮安府出在官道上跑了一个多时辰鲜衣怒马入了徐溜兵营。 这时候徐溜兵营已经是人头攒动整个大校场上黑压压挤满了前来报道的士兵。张华轩骑在马上原本还冻的满脸通红此时骑马到了校场上迎面一股热浪便扑了过来倒熏的他浑身热。 就是这年头人们身上的气味实在不好这些来当兵的显然不会是富贵人家出身一个个破衣烂衫也还罢了只怕过年都没洗澡的也不在少数上万人挤在一起这个味道就甭提了确实有点不大美妙。 张华轩别转过脸去看着乱哄哄的校场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喝道:“华建和华筑他们呢这里乱成这副德性怎么也没有人管!” 他当然没有正途出身的官员出来帮他维持现在手下也没有什么得力的将领来帮他带兵只能凡事亲力亲为现在这个时候就只能让家族里的叔伯兄弟们帮手。 不过他的这些兄弟显然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硕大的校场原本容纳几万人也没有问题眼前不过万把人左右就已经乱的不成体统。 张华筑等人听到张华轩喝斥有心抗辩却也知道自己这差事实在做的不怎么样旁人都低头不做声唯有张华筑低声道:“这么多人你来维持下试试。” 张华轩勃然大怒斜眼横了那猪头三一眼然后挥手令道:“放枪!” 他身后已经跟了几十个护兵都穿着崭新的号褂手里拿的正是李神父从上海带回来的前膛燧枪这些护兵都是高价从绿营里聘请的老兵虽然洋人的枪没有用过只是使用过老式的鸟统不过两者道理相差不多几十天下来已经用的很是熟练听到张华轩下令二十多个护兵一起装药塞填然后将枪口向天击开火。 “砰砰砰砰!” 一阵枪响过后白烟升起一股强烈的硫磺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 在张华轩身前不远处的人群最先听到枪响各人都吓的一激灵立刻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是吓的脸色白显然是第一次听到火枪的声响。 随着枪声一直响起整个大校场立刻安静下来张华轩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人群都用惶恐的眼神看向自己这些人都是过了初选的青壮年抬起百十斤的石锁跟玩儿似的可就是这么一点枪响声就把他们都吓的不轻。 大清国以骑射弓箭立国为了不使后代废弃骑射于是禁绝火枪除了少数贵族以外整个民间再无人能看到火枪的踪影。明末神机营全装备火枪的盛况再也不见连地方驻防部队都见不着火枪更不要提这些天天在乡间劳作的农人百姓了! 第一卷 崭露头角(16) 其实明末清初时中国的火器展已经极强在天津设立的火器基地极盛时竟拥有着过十万人以上的工匠分工明确制造的火器放眼整个世界也绝不落后。明末时明军已经大量装备火器火炮先是仿制然后是自制工艺水准与威力已经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宁远一战的大将军炮将努儿哈赤击伤便是此炮之威的证据之一。 可惜明朝政府**也使得军队不能挥其应有的战力火器领先的大明军队败在了落后的游牧民族的弓箭手里明军的惨败也使得清朝的开国者小瞧了火器的展潜力也过高估计了满洲民族在弓箭骑射上的战斗力结果也就是过了一百多年火器的展已经使得欧洲列强开始屹立于世界之巅峰他们用火器输出威力的同时也开始输出以希腊文明为蓝本的西方文明而在同时代的中**队**政体落后文化上采取文字狱与八股文双管其下的办法使得整个中国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知识份子就是这样一个落后愚昧的国家还在做着老大帝国的美梦。 张华轩摇头叹息当巴伐利亚的贵族老爷们骑着骏马拿着火枪在黑森林里打猎的时候中国的地主却躺在床榻上吸鸦片爱尔兰的农民赤红着脸庞漂洋过海到大洋彼岸淘金的时候中国的农民却连一支最简单的滑膛火枪也没有见过当西方的科学家已经要明电话的时候中国的士大夫还在埋考据仍然执着于天圆地方大清是世界之中心万国之宗主。 他看着眼前的这些招募来的练勇一个个也算得上是身强体壮可惜眼神多半透露着愚昧与无知的光芒。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张华轩是一个相信事在人为的乐天派。不识字可以教不懂常识可以在军队这个大熔炉中学习就又在近百年之后一支伟大的战无不胜的军队开始也是由一群目不识丁打着赤脚的农民组成他们也一样不识字不懂常识开始只是为了朴素的愿望才入伍参军看似与以前的那些农民起义军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那支军队却是越战越强涌现出了无数的将星使得一支完全由农民组成的军队取得了辉煌之极的战绩! 当下由于张华轩已经到来于是分派营头任命各级军官由于这支军队完全是由张家组建各级军官也只得由张家宗族的子弟们担任这自然只是权宜之计张华轩此时也是苦无办法他也不可能凭空就变出一大批合格的军官出来。 他的军队也是按着已经组建成军的湘军建制来组建张华轩也曾经考虑过现在就采用现代军制不过他一个捐官组建军队如果一切都标新立异很容易招人忌惮反正曾国藩的湘军军制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对先进的多也有效的多倒也没有必要一定采取现代军制。 至于操法张华轩已经让李瀚祥神父设法帮忙从普鲁士雇佣一定的退伍军士前来中国帮助他这支军队完全采取德式操法和普鲁士人严苛的训练。 与英国人和法国人相比普鲁士人抢掠殖民地的步伐明显要慢的多真正进入中国还在几十年后在上海根本就找不到几个德国佬神父倒是向张华轩大力推荐法国教官和法国的步兵操典表示极其方便在上海就有不少英国瘪三和高卢雄鸡怀着财的梦想跑到中国来只要张华轩招呼一声就可以请百来人过来。神父这么热情张华轩却想到法国在两次大战中的表现连忙敬谢不敏表示宁愿等待普鲁士人的到来。 反正聘请教官这一点钱他还出的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十个教官还是请的来的虽然伤害了神父的爱国自尊张华轩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此次招兵一共招来一万零三百多人本来还可以招募更多不过张华轩考虑到财政上的负担还有火枪的缺乏只能暂且放缓步子暂且只招这些。 他将五百人设为一营下设左中右三哨每哨设十队营设管带帮统哨官两名副统官兼哨官三名哨长十名。 如此这般一万余人共设6师十八营共九千人其余再设辎重工程营一营分做木工一队铁工一队、水工一队、其余石工、筐工、修理器械工各一队、修理枪械两队、杂匠、测绘各一队剩下的人手则编成马军一营。 这样分法整整一万多人整整齐齐正好成为一支强军的模型。 也就是张华轩在这时候就有这样的财力立刻建立起了一支万人的练勇要知道当时几个赫赫有名的大臣都刚开始团练江忠源手底下才一千五百人曾国藩手底下虽然有一万七千人不过基本的武器构成都是大刀和长矛要等几年之后湘军已经取代绿营成为清军主力清廷开始报销湘军的军费湘军才开始装备了抬枪和鸟枪也有少量的洋枪后世有人说如果湘军一开始就有充足的粮饷只怕不要十几年只两三年就能剿灭太平天国。 一共二十个营头分派下去担任营官的十足十全是张家的族人负责军队后勤的转运局和军械局、粮饷局里还有一些聘请来的老夫子来担任帮办其余上下人等各级军官几乎全是张华轩的叔伯堂兄弟张华轩放眼看去这支军队于其说是他的还不如说是淮安张家的宗族军队这倒也是没有办法他张华轩是人不是神老天爷给他的条件够优厚了如果是托生在一个贫苦百姓家里想在这几个月里就开创出这样的局面那可真是老天爷帮他开金手指了。 他摇头苦笑心道:“他***姑且待之吧等老子凑起了自己的班底再说!” 第一卷 崭露头角(17) 营头立起来各营的管带与帮管也都确立虽然士兵都是清一色的新人军官里十个有九个不会骑马不懂弓箭更加不会放枪不过在张华轩手里总算是有了一支初具模型的武装力量。 具体要怎么运用着手却还是要颇费周章。 张华轩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半军事盲。兵书看过一些不过似懂非懂当时只是为了好玩和兴趣根本没有认真读进去军事条例规范军事制度、阵法、地形、甚至最简单的后勤保障军械维护他都是似懂非懂就凭他受过的一个月的军训再加上偶尔在靶场打过几次枪让他自认是一个军事通才这非得有非一般的脸皮厚度不可。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在短时期内成为一支军队的主帅与灵魂。 掌握权术与对人性的把握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怎么打仗且在战斗中去学好了。曾国藩刚起兵时难道就很懂军事? 张华轩回忆自己对曾国藩的了解与一些历史传记的记录此人在刚建湘军时也根本没有带过兵一个进士出身在京师官场混到侍郎的官场老油条他懂什么军事? 一支军队要想强大起来无非是厚赏重罚严明军纪再加上刻苦训练罢了。 张华轩深知其理自然不敢怠慢营头刚刚一建立刻颁布饷银制度。据魏源《圣武志》卷十一:“绿营兵饷之制京师巡捕三营马兵月给银二两步兵一两皆月米五斗。各省镇标马兵月饷银二两步兵一两五钱守兵一两皆月支米三斗。 至于年前组建的湘军勇丁月支银四点二两比绿营马兵还高出一倍有余在当时算是难得的重饷普通士兵就凭着饷银足以养家糊口。 沉重的饷银负担也使得湘军早期很难扩大军队的规模打了十几年仗成为国家支柱后规模才扩大到十来万人直属曾国藩自己的统领的也就五六万人。 高饷厚赏自然就使湘军战斗力极高也很好管制毕竟拿银子卖命天公地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既然曾剃头这么搞张华轩自然也随之学习苏北这里比湖南不少地方还要富庶一些所以相应来说饷银也又加高了一些步兵练勇每月四两八马军饷银月支五两二钱专门的技术人才按照挥的作用再行拟定。 饷银放条例和办法一定跟随张华轩左右的族人和朝奉们脸色可是难看了几分这么着的厚饷放一个月的饷银钱加上办公费和各种费用少说也得小十万银子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打仗就得花这么多打起仗来了得? 曾国藩的办法是抢! 团练一办湘军训练严格军纪森严不过唯独不禁抢掠。曾国藩手段狠辣抓到的太平军将士或是与太平军有关的百姓严刑拷打逼供该关的关该杀的杀绝不手软。而他的湘军每次做战却是纪律败坏其弟曾国荃攻打南京时曾经公开允许大索三日就是放任士兵抢劫三天烧杀抢掠随意如此这般才使湘军士气始终高昂而凡是湘军攻打过的城市无不破败不堪需得多年才能恢复元气。 此法张华轩当然不取也不屑为之。曾国藩没有办法并不代表他没有比人家多了一百多年的见识和知识如果还沦落到成为强盗一般的打家劫舍来解决问题岂不是太过无能? 这些话他现在也不必与人交待自己心中有数便是了。 饷银定下来军心立刻安定紧接着便是训练办法。八旗重骑射京城重地的八旗兵不提了提笼架鸟玩鹦鹉八哥唱京戏喝酒打架这些八旗子弟们在行骑马射箭?甭开玩笑了爷们不伺候! 江南重地也有八旗驻防规矩和训练比京现要严格一些凭心而论也有点对得起他们先祖的意思。镇江防营距离淮安府最近驻有几千八旗兵张华轩在年前时特意跑去见识过平时有各级军营带领操练每逢初五十五校阅于校场设立靶子骑兵骑马射箭中靶合格。张华轩冷眼看了一次校阅却是没有把这些通古斯骑手们看在眼里马术以张华轩的水准都看的出来是花架子在校场跑圈的水准能指望有多高的骑术?射术中靶是中靶不过要停马瞄准半天而且距离不过五十步谁能傻站在那里等着八旗大爷们去射? 就是这样的水平居然也是八旗兵里精锐之师! 至于绿营那就不用提了比八旗还要不堪。号称六十万人的绿营估计能打仗的六千也凑不出来平时操练的重中之重便是阵法每逢巡抚大阅总兵管带们预先雇好会射箭的射上几箭然后放抬枪敲锣打鼓几千士兵演练阵法尘土飞扬热闹一番便可以过关。 这么一支军队指望它能打仗那可真是笑话。 张华轩在看到南京绿营的表现之后连连摇头苦笑怪不得连洪秀全这样的落魄秀才都敢造反大清朝外强中干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他的军队自然要采用最先进的步兵操法与训练只是聘请的外国教官尚且没到而且没有相应的器械现在手头的洋枪只有几十支每天都由雇佣来的枪手教着士兵们放枪这玩意儿简单的很只要学上几次便能上手。余下大把时间自然不能让这些拿了自己大把银子的丘八们闲着一句话给爷操练! 标准很快定下来十八个步兵营头轮流排开学习施放火枪当时火枪有效射程是八十米到一百二十米过这个距离打中人那纯粹是运气后世人看电影总觉得欧洲人猛就那么对面站着放枪其实他们心里也是妥当这么多人有几个枪打的准的……不定打到谁呢! 第一卷 崭露头角(18) 因为此理所以张华轩设定标准时也很放了量八十步内一个月内不中靶的清退!除了现下这几十条枪几天后李神父搭了桥在上海还要运过来一百多支这样火枪数量够了每人每天都有机会练习况且没有真的火枪也能用木枪练习姿势一个月后还打不到靶要么是不肯真心学习耍奸偷懒要么就是智商可以与猪媲美这样的人才不清退还留着干吗? 火枪之外自然是要操练配合当时武器的各种阵法与操法不过这些张华轩要留着给德国鬼子挥从拿破仑歇菜后普鲁士人的6军就已经无敌于欧洲大6然后从一战到二战德国鬼子的训练水平军容军纪个人素质等等当属世界第一物尽其用对德国鬼子当然不必抱有什么好感不过对方拿手的东西却不妨先拿来自己用。教师没到这件事只能放缓不能轻率行事一张白纸好画画儿要是有人在上面先涂抹了别的东西到时候想改可就难了。 既然操法阵法不能先练习倒是可以采取旧式严格的训练办法辅助张华轩印象里的训练工具让这些原本个人素质就很不错的新兵在身体素质上先强悍起来! 早晨起来先跑十公里这玩意对人的耐力身体的韧性和协调力都极有好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宣扬军容军威和张华轩自己的无上权威! 从徐溜跑出去向南一路往淮阴县城附近沿途得路过多少村庄城寨?万把人天天就这么不要命的跑着张华轩自己就跑在头一个带队开始几天后头还有骡车马车跟着随时收容那些落伍掉队的有病有伤给治治好了继续跑凡是装懒躲滑的嫌苦嫌累的很好先打二十军棍然后逼退当初拿的银子开革走人! 如此雷霆手段立刻就镇住了军中上下不但那些普通士兵老老实实的跑圈再也没有跑操无用的废话就是跟着张家多年的老人还有张华轩的族兄族弟们甭说你是管带还是哨官一律给我跑操张府大少爷候补道团练委员都在带头跑着谁敢说自己的身份比张华轩还娇贵? 甭说了都得跑! 这点距离在前世酷爱长跑的张华轩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的事这个时代谁知道长跑有利身心健康?管你身强体健做惯农活举着几百斤的石磨盘不当事的好汉子来回不歇气的跑上十里回来都累成了一摊泥。 这件事在一开初时很是考验了张华轩的驭下能力。毕竟是身娇肉贵的富家少爷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兵他的本家也好营里的杂务们也好满心满眼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不在少数就凭着这第一件事他拿住了军营上下所有人! 谁见过富家大少爷和一群泥腿子一起跑到一身臭汗的?况且张华轩还是不折不扣的主帅道台帮办团练委员! 上午跑步回来开饭吃了饭轮到的营头到校场学习火枪没有轮着的便开始其余的身体训练。 攀高跳远、单双杠要求练勇能跳上丈高之屋跃过丈宽之沟这些是身体素质训练其余匍匐前进搭设便桥开挖战壕等战术训练也是展开整个几百亩大的徐溜兵营每天都是热火朝天活力十足。 种种军事训练除了没有踢正步站队列外几乎与后世完全相同。每次与这些士兵一起清晨起来跑圈一起喊一二三四的时候总会让张华轩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还是在大学时参加军训身边左右是严苛的教官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同学。 恰同学少年啊…… 不过只要左右一打量满眼的人群都是穿着绿色的号褂胸前一个勇字头顶上盘着辫子这种服装与型之丑令得张华轩一看过去就心生郁闷。 不过好在经过很长时间的军训之后整个军营中已经是生机勃勃士兵们对张华轩的训练办法都感到新鲜而且这些军训也极易激人的团体精神与尚武精神特别是整个操场上打起军体拳的时候更是杀声振天每人都是精神抖擞与当日那种萎靡不振精神恍惚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至于服装与饰暂且没有办法。张华轩是一军之主可不代表他能事事随心所欲训练军队的办法与手段这些自然是由着他的军令来行不过想改变军服与型那只能先加入太平军才成。 到得咸丰三年的二月法国神父再一次从上海归来这一次除了带来更多的滑膛枪外还有刚到上海的几门小型火炮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来自各国的海军军官听说有一个大清将军要聘请普鲁士人做教官坚拒英法军人这些军官虽然不把大清的军队和将军看在眼里张华轩此举却是严重触犯了约瀚牛和高卢雄鸡们的自尊心神父到上海提货时不少军官闲着无聊上海距离淮安也就几天的路程索性就跟着神父一起先坐船然后乘坐车马悠哉游哉借着帮怡和洋行交货的借口一起到了淮安。 因为押着军械一群人到了淮安之后不敢耽搁听说张华轩在徐溜练兵于是又急着赶往兵营一行十来个洋人居然还带着两个大洋马洋女人穿着当时特有的蓬蓬裙子跟着一群男人骑在马上居然也是英风飒爽引得周围围观的中国老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去围观特别是男人简直是趋之若鹜引得那两个大洋马咯咯直笑。 当时的上海已经聚集了最少五六千洋人各国都有主要是以英法为主有这么几个洋婆子不足为奇不过在淮安这个内地州府外国男人都少见更甭提女人了这一伙洋鬼子带着几十辆运用枪支的大车还有几辆被马车拖着的小型火炮大摇大摆的到了军营门前立刻引来了过万看新鲜洋景的人潮。 请大家赏脸给几张推荐票~ 第一卷 崭露头角(19) 第二次鸦片战争还在筹划英法与俄罗斯还在克里米亚纠缠南京条约要得明年才约满所以在表面上英法俄等国对中国还保持着相对友好的局面而且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规模极小对中国造成的伤害也是相对较小各国在中国的势力并没有展开传教士们刚刚想在内地打开局面也没有后来借着战争后余威施行强力传教保护教民胡作非为所以在这个民族英雄关天培的故乡很多人都不知道广东提督就是因为眼前这些洋鬼子的入侵而战死对不少消息闭塞的民众来说这些白皮肤黄头蓝眼睛的外国人只是神秘莫测看向他们的眼光也只是好奇与一点点的害怕还没有后来的仇视。 营门处的喧闹很快就传到了张华轩耳朵里还不等他去打听把守营门的士兵已经把神父一行人放了进来神父远远看到从厅里出来张华轩一双牛眼立刻放出光来大步过来双臂一张刚想与张华轩热烈拥抱只是看到对方脸色不算友好只得讪讪把双臂放下。 张华轩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与神父重重一握笑道:“神父辛苦了。” 不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得讲一个面子张华轩虽然没有与神父拥抱不过神情自然语句里的感谢之意也很诚挚神父虽然不觉得倍儿有面子不过总算也对自己有个交待当下也与张华轩重重一握手然后半转过身向着张华轩一一介绍自己带来的各**官当然还有那两匹大洋马。 张华轩对大洋马向来没有兴趣眼前这两个西洋女子虽然长的不错也恰是青春年华不过洋婆子离远了看还好高头大马身材挺好不过离近了看脸上的雀斑怎么也掩不住香水味儿的背后却是一股子狐骚味儿中国人还真吃不消。 当下把握着分寸和距离与那伙子洋人一一致意他这种作态是当官多年修炼出来这伙子洋人原本看到张华轩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人人都面露轻视之色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原本就愚昧无知而眼前这个中国官员又太过年轻可能只是一个图新鲜的纨绔子弟罢了。倒是张华轩与他们打招呼时那种若即若离又亲切又疏远热情中又带着冷淡的做派着实让这伙洋鬼子领教了一把。 要知道礼仪和上位者的这种矜持这种分寸的拿捏与掌握待人接物时的这种风度与气质绝没有文字形容的这么简单可以说这得是千锤百炼而且确实有相应的身份与地位才能把这点子东西拿捏的淮确到位。 眼前这伙洋鬼子虽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不过怎么也是各自国家的正式军官这个年代到海外来谋求展的怎么也不会是什么老实人物张华轩所展现出来的这种风范他们却是见的多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个名堂这一手露出来刚刚还嘻嘻哈哈拿这个中国官员不当回事的洋鬼子们立刻都老实了下来。 倒是那两个洋妞不懂这些还是咭咭呱呱的说笑直到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都睁大眼睛不解的看向大家。 张华轩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他见过的鬼佬多了也不在乎这几个人。连神父介绍名字都并没有用心去听倒是见到成捆的滑膛枪运了进来还有那几门小型火炮也被拉进营来却是立刻两眼放光欢喜不禁。 他要的三千支滑膛枪已经明显不够使用不过在这个时代指望人手一枪显然也不大可能虽然又向怡和洋行紧急又加订了两千支火枪不过对方却并没有立刻答应。 在亚洲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火枪囤积给张华轩的三千支估计已经是东拼西凑而从欧洲特别运过来费用又要增加不少以张华轩以前的价格已经不足以让这些精明的洋鬼子继续做这单买卖。 不过张华轩也不在乎三千支火枪在当时已经是非常牛逼的装备了要得在五六年后陈玉成和李秀成这两个太平军的后起之秀起来清军和太平军两边都特别重视火器装备时双方才开始大量购买火枪装备军队在这个时候三千支火枪的配备已经等于在一战的时候装备了t34坦克了! 火枪被油纸包着五支一捆一排排的架在了军官前的空地上这一次是从香港和日本调运过来的新枪六百多捆火枪还有配应的火器配件已经把整个大校场摆满油纸与淡淡的硫磺立刻弥漫开来校场周围的士兵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这种火枪带来的味道不少人已经可以熟练的装填枪子和火药此时看到这些崭新的火枪极是欢喜。这些枪明显比张华轩之前临时搞来的老旧火器要强上许多不论是准星刻度还是枪管与木柄的制作新出的产品总要更加漂亮质量也要更好一些。 张华轩也极是高兴因此又特意握着神父的手感谢一番他报的价位不高神父来回奔走只怕也闹不到什么好处对方如此帮忙显然是为了出书的事情还他的人情只是张华轩出书也是为了自己成名获利说来说去还是占了这个实心眼神父不小的便宜。 接收完毕一伙负责武器保管的军官立刻下令将这些宝贝疙瘩点算清楚后统统入库目前训练用枪已经不少只要少取出一些来训练就可枪支得来不易保养当然需得更加费心费力才是。 交割手续一完张华轩便让自己几个族兄弟引领着神父一行先到官厅休息自己却召来负责把守营门的几个士兵也不多问向着自己的中军管带喝令道:“擅放闲人进入军营每人四十下军棍打!” 他向来令出如山绝不含糊军令一下旁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将那几个守营门的士兵按在地上军棍高高扬起劈里啪啦的打将下去。 兄弟们看着还成的千万记得给投几张推荐票! 第一卷 崭露头角(20) 这番动静可是不小经过这些天张华轩用普鲁士铁血军人那一套教育后把门的十来个士兵都尽自咬着牙齿趴在地上生扛着军棍努力不出声来可是十来条军棍打在人肉上噗嗤的闷响响个不停等四十下军棍堪堪打完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士兵晕了过去。 “好不错都还象条汉子。” 张华轩没事人儿一样站在一边看着行刑其实他之前信奉的是君子远庖厨军棍打人打了不少不过都是自己令别人施行很少如今天这样亲眼见了一回“大场面”。 亲眼看着十来个精壮汉子因为自己一句话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一个个脸色腊黄不少人当场晕了过去这和打rpg游戏一样的纯粹号施令却又是两码子事了。 只是这会子千万不能露怯眼瞅着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张华轩先赞了一句然后冷然道:“军无号令何以成军?我的军中军纪第一别的都得给我靠边站。没有我的军令也没有值星管带的命令他们就敢擅放人入营这时候不狠狠惩戒将来不定还会犯出什么大错来。” 张华轩冷冷总结目光转处已经无人敢与他对视。 “很好很强大。” 看来任何的说教与道义上的絮絮叨叨都不如一通军棍来的强大。他给这些军人的厚赏已经足够多下一步就是一步一步的建立自己在军中的无上权威。 匈奴王子伊稚浑能使野蛮的草原骑士把箭射向他指向的任何地方哪怕那里有最高贵的大单于张华轩要的便也是这样一支完全视他的命令为一切准则的完全听令于他一人的军队! 慢慢儿来不急。张华轩咬咬满嘴的小白牙大步进了自己的议事签押房。 刚刚的这一幕当然被满屋的洋人看个分明不过这是张华轩的家务事况且是等他们进了房才下令行刑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一伙大鼻子虽然心里满不是滋味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闲坐无聊一个法**官先开口向着张华轩笑道:“听说阁下很欣赏普鲁士人的6军?恕我直言法国的6军才是天下第一!清国人的6军不行普鲁士人也不行!” 众人已经安然坐下张府带来的下人正给所有的客人上茶上烟张华轩酷爱好茶与好烟此时虽然是十九世纪下人们敬上的却仍然是上好的龙井春茶与来自古巴的雪茄。 向张华轩难的法**官一边饮着上等的中国香茗嘴里咬着张华轩敬客的上等雪茄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如刀! 普鲁士人都算不得什么更别提大清的八旗骑兵也不要说他现在正带着的这一万练勇。 人家就是有这种底气拿破仑时代不必提了自从拿破仑三世先当总统去年又当上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之后大力开展工业革命利用老拿破仑的威望整合6军展军事力量现在的高卢雄鸡仿佛又恢复了老拿破仑时代的光荣而英国为了遏制野心越来越大的普鲁士也是有意与法国开始联合一个控制海权一个控制6权两国合力压的普鲁士喘不过气来就算后来在色当俘虏了拿破仑三世普鲁士终究没能打破这道枷锁甚至后来又付出了一战和二战两次大战的代价结局仍然是以失败而告终! 如果没有张华轩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不会改变。 只是这时候面对对方的挑衅张华轩却是无言以对。公理正义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同理弱国无外交哪怕张华轩舌灿莲花。 “什么东西!” “太过分了生上门来欺付人来了!” “做人哪有这么个狂妄法的神父那人这么谦和怎么带来这么个二百五!” 法**官福勒用的是标准的汉话不需要翻译房间里坐陪的一群军官都听的清楚让这洋鬼子生生在大伙脸上劈里啪啦打了一通耳光没人乐意就这么干受着忍不住就开口嘀咕虽不至于破口大骂还击言语上却也不怎么客气。 “闭嘴!” 眼看自己的这些堂兄弟军官们越说越不成话而刚刚还收敛的洋鬼子们都开始面露轻蔑之色张华轩忍耐不住低声喝斥。 众人吃他一训先是一惊然后便有人质问道:“华轩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张华轩冷道:“事实胜于雄辩人家的6军比英国人还强英国人在十来年前凭几千人就打败了咱大清逼的咱们签了城下之盟人家就指着咱们的鼻子说比咱强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也不能就这样让人指着鼻子骂这不成缩头乌龟了么……” 张华轩一个最年幼的堂弟低声嘟囔没有人理他抱怨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福勒拿了一个头彩心里甚是得意。房间里中**官们的反应他当然看的清楚听的明白不过法兰西帝**人哪里在乎这些野蛮人的反应?这一次来与其说是为了这些清**人还不如说是要挫一下普鲁士人的威风! 当真可恶这个张华轩在他那本书里推崇普鲁士人也还罢了居然还敢在现实里打压法兰西军人的骄傲叔可忍婶婶可不忍! 福勒一开火其余跟来的法**人也一起开腔把普鲁士人和清国6军甚至全天下的6军都贬斥了个够总之是法**队最强法国6军最强****队在地面上是无敌天下的雄师劲旅。 法国人卖力表演几个英**官笑吟吟的在一边观战。反正高卢雄鸡们夸耀的是自己的6军而大英帝国的骄傲是海军这里也没有英国6军的军人在随便他们吹嘘好了。 张华轩面色冷淡还带有一丝疲惫与厌倦表现上在听着这些法国人吹牛皮心里却在想着他们在十几年后开始的持续一百年以上的狼狈这个国家在失去拿破仑一世之后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看的还成的兄弟们千万记得投推荐票。 第一卷 崭露头角(21) 自己本国的军官如此嚣张李瀚祥神父的情绪却很复杂。张华轩那本关于欧洲局势论断的书还是他翻译成的法文张华轩对欧洲局势和各国势力交错引的矛盾以及各**力的见解他都很是佩服。 只是身为一个法国人本民族的自尊心却不容许他承认法国6军已经不如普鲁士人眼前这些法**人对张华轩的教训于其说是军官们的一时义愤倒不如说是神父的纵容和默许甚至是潜意识里的支持。 很显然他们能到张华轩面前来大放厥词原本就是神父引路才能到此。 随着房间里气氛的不友好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变的沉闷起来远方的天际隐约传来轰隆隆的春雷声响眼看一场雷雨就要降临。 眼看着本**人们越闹越过分而张华轩却置之不理神父刚刚还有的一点小快意已经消失不见过分得罪这个年轻的实力派人物只为了一点点虚无飘渺的民族自尊心未免是有点得不偿失。 在这方面英国人就做的很到位。表面上看起来是和法国人一起来砸场子有时候也不咸不淡的说两句但本来说就是把法国人推在前头当炮灰一起打压普鲁士人然后好为大英帝国谋取利益。 神父想到这里不禁横了几个英国人一眼暗暗比了一个中指。 他干咳两声打断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法**官的长篇大论向着张华轩笑道:“年轻人说话难免会口无遮拦希望道台大人不要介意。” 神父那么一点点鬼心思张华轩如何看不出来当下点头笑答道:“我也年轻。” 一句话噎的神父差点背过气去翻了几下白眼后干脆把这件事置之不理只向着张华轩道:“军队的优劣无法用言语来阐述我相信普法两**队的优势在战场上的记录完全可以证明。” 神父原本是说以前法兰西帝国对普鲁士人的战争优势众所周知普鲁士人一直想统一第二帝国的地盘成立一个新的大帝国一直不能得手就是被法国所压制张华轩对欧洲局势洞若观火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果然张华轩微微点头笑道:“神父说的极是普法两国的优势咱们将来在战场上看罢。” 虽然他的话与神父的话有着小小不同不过毕竟是把这件事轻轻揭了过去神父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偷偷看一眼张华轩的脸色却是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凑了过去向着张华轩轻声道:“其实这一次过来也是带给大人一些优秀的青年军官这几个全是我们法国在亚洲军队中的佼佼者如果大人看中可以把他们留下来作为大人的军事教官。我以法兰西人的尊严与骄傲向大人保证只要留下他们半年之后大人的军队将成为中国屈一指的强兵!” 对神父的蛊惑张华轩没有放在心上笑话法兰西人有什么军事素质还半年?半个世纪也不成吧? 不过张华轩也没有幼稚到相信对方真的是一门心思为自己好很显然法国这个时候在中国的势力远没有英国大投入也没有英国多第二次鸦片战争法军只出动了一千人左右还是从别的殖民地集结了好久才过来。那么此时此刻神父愿意把这些所谓的优秀军官留给自己明显是出自更高层的法国权势人物的授意。 对自己这样一个拥有相应的知识而且手握兵权愿意装备新式武装的中国将军显然是英法两国都有了兴趣在这些洋鬼子看来只要送给自己军官只怕是就能把这支上万人的武装抓在手里了吧。 果然还不等张华轩有所表示神父又神神秘秘的接着道:“上次在上海我已经与一些普鲁士人有所接触这次过去他们已经委婉的拒绝了大人的聘请毕竟普鲁士人不仅在中国就是在整个亚洲也没有利益不大可能把本国优秀的军人派往几万里之外来担任军事教官。” 张华轩一阵郁闷。自己最怕的事情果然还是生了。普鲁士这个国家虽然在欧洲是军事强国已经暗暗崛起不过它在海外动手太迟而且本身不算是一个海洋民族而是一个6权民族所以一直要到八国联军入侵因为德国的利益被伤害最重所以出兵最多后来趁势才在中国真正有了势力范围和殖民地。 现在这个时候德国还没有统一普鲁士人还得先在6地上干掉法国什么生存空间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对海外殖民地普鲁士人还并没有需求。所以他们在中国还没有公使在整个亚洲都没有军队张华轩代请神父接洽的事只怕已经被英法两国自己消化直接就帮普鲁士人回绝了。 如此看来今天来的这帮子军官表面上是踢场子其实也有表现自己然后毛遂自荐的意思。 要知道这个时候留在中国的外国人犹以英法两国人为多也以这两国对中国的利益需求最大野心最足正是这两国政府与商人的迫切需要使得两国内无数破产的投机分子和不得志的军人纷纷赶来远东谋取利益不要说给张华轩一些军官就是帮他组建起一支纯粹由两**人组成的军队也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就曾经组成了一支由各**人和流氓组成的军队华尔与戈登就更不必说了如张华轩这样交流起来容易又有大票银子和人马的地方新贵官员不借着李神父的关系想插一手简直就不是张华轩认知中的那两个强盗国家的作风了。 原本张华轩一心要请普鲁士教官英法两国只得罢了现在既然普鲁士人回绝了张华轩那么两国再来插手总算是名正言顺。 可惜张华轩对这些二杆子的洋军官一个也看不上眼当下冷笑着低声道:“带着女人游山玩水的军人我不要!” 第一卷 崭露头角(22)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普鲁士人请不来自己原本的美好愿望落了空显然是这个时代的欧洲强国根本不会把中国看在眼里其实就是放眼整个亚洲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国家和民族也没有一个。 小日本还没有起来就算明治维新之后也是打败了中国和俄罗斯之后欧美强国才高看了它一眼在那之前也就是一个喜欢穿燕尾服和拿腔弄调的矮子民族罢了。 人家看不起那不如自己来! 一瞬之间张华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恶狠狠想道:“未必老子用咱们解放军的办法就练不出一支强兵来妈的蒙哥马利都说过不要在6地上和中国人打仗可见中国6军的水平原本就是天下第一!” 法国神父当然不知道张华轩在短时间内就做出的决定按他的想法普鲁士人不来再经过眼前这些法**官的自我吹嘘让他们留下来担任教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可能是刚刚表现的太过火惹恼了年轻气盛的张大人也可能是带来的两个女人太过惹人厌恶象两只母鸡一样总是咯咯叫个不停使得讲究礼仪的中国人分外讨厌反正这件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算是落个空使得神父的脸上分外尴尬。 房里一时间沉闷下来只有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张华轩坚决不要法**人使得神父大失颜面不过这一次也确实是法国人做的太过火伤了人家颜面不说还带着两个咯咯叫的女人明显落人口实智者不取。 神父长叹口气用法语将张华轩的回答说了以福勒为的法**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只是张华轩的拒绝理由却是冠冕堂皇而且并没有大声说出来保全了大家的颜面几个军人有心翻脸却又在人家的地头上当下虽然气的脸色铁青却也只得罢了。 气氛越尴尬起来轰隆隆的雷声已经在屋顶炸个不停神父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向着张华轩咧嘴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怎么才二月底就这么着贵国应该是到三月底四月初时才有雷雨。” 张华轩还不及答话厅里一直没空表现的几个管后勤的老夫子便一起摇头叹息道:“国有妖孽啊连天气都不正常了!” 这妖孽是指的太平军还是这些大鼻子洋人几个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并没说明此时随着雷声渐密闪电也是一道道的打了下来签押房里渐渐晦暗难明伺候的下人连忙进来把房里的油灯和断烛一一点燃。 黄豆粒大的雨点突如其来的洒落下来不一会功夫就涮涮的下成了一道道雨幕天地之间变的晦暗无比伴着雨水下来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股狂风吹的签押房的花窗来回乱晃疾风暴雨来着一股子泥腥味儿立刻冲进了仿佛要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房中。 “好风好雨让人心胸一畅!” 刚刚还神色不愉的张华轩走到房檐感受着风雨吹打下人们原本要过来关上房门看到大少爷如此这般只得又退到一边不敢去打扰。 张华轩倒不是有意这样惺惺作态这些天他过的很顺很开心权柄在手威福在手在这小小的徐溜兵营里练兵满脸都是梗直的穷汉子一切指令都是自己颁布施行没有人敢质疑他的任何一条命令纵是心怀不满表面也是一切由他话事。 这一切都被李神父带来的这一群人完全破坏。自己的国家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个屁甚至……屁也不顶。 国家都不算什么朝廷自然更不被人当回事自己这个小小的团练道台手底下这万把人自然也不被人放在眼里。 按说被人这么瞧不起理应把这群洋鬼子直接乱棍打出去可张华轩偏偏下不了这个手也断然不能下这个手。 得罪这几个军官算不得什么不过在站在人家身后的那股子势力是自己现下绝对惹不起扛不住的…… 春天的雷雨还是显的冰冷扑打在张华轩的脸上和身上带来一阵阵的凉意把他滚烫的脸庞激的冰凉刚刚还恨不得大声喊叫的张华轩立刻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和英法这样的级强国翻脸的时候自己要对付的先是颟顸愚昧的满清王朝然后才是这伙子国际强盗解决不掉满清凭着一已之力对抗人家整个国家张华轩还没有这么疯。 想通了此节张华轩立刻回转过脸色掉过头来向着房里的洋鬼子们和颜悦色道:“这一次怎么说都要感谢诸位兄弟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取些俗物让诸位带回去聊表感谢之意。” 话说到此张华轩潇洒击掌一群洋鬼子还在考虑他的“俗物”是什么时早就有一群张府下人鱼贯而入手中俱是捧着黄扬木打的条盘上面放着的却是一捆捆的黄金和白银。 “来来来每位都有兄弟不知道大伙儿喜欢是的黄金还是白银听说各位到淮安时就准备下了这种东西俗气的紧可偏偏兄弟也不知道列位喜欢什么这里也没有什么过的去的土产只好用这些来聊表寸心了。” 张华轩笑容可掬向着一群目瞪口呆的洋鬼子挥手致意笑道:“请!” 这个年代到中国来的欧洲人要么是神父那样的狂热的宗教主义份子要么就是怀着满腔的财梦跑来淘金的破落户看到满盘的黄金白银刚刚还戴着白手套教导张华轩什么是步炮协同的法兰西军人们立刻两眼放光满怀着大英帝国海军骄傲的英军军官们也是呼吸急促等张华轩手式一打这群穿着漂亮军服刚刚还满嘴文明和野蛮的欧罗巴人立刻扑上前去将自己的那份接了下来然后立刻想方设法变魔术一样的把金条和银锭收入怀中。 紧接着便是谄词如潮各人都拍着胸脯道:“早听说张将军豪爽大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既然将军出手如此豪阔以后大家要更加的亲热才是!” 第一卷 崭露头角(23) 神父引领的各**官在张华轩处又盘桓了几天看到张华轩确实没有雇佣的意思众人只得怏怏而去。 法国人失望而去与他们同行的英**官却是收获很大张华轩对法国6军的藐视并没有落在大英帝国海军的头上。在众人盘桓期间张华轩与英**官们打交道时更加亲热一些言谈间也很委婉的表达了对大英帝国海军的仰慕令得一众英**官大为开心。 张华轩自然是有用意的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不过将来建立水师则是必然的事想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在早期就非得和海上强国学习不可提前打好交道则是题中必有之意。 昨天他的大手笔让身边所有人大开眼界也很受非议张家再有钱也不是这样的用法。不过张华轩心里自有成算这帮洋鬼子当然是见钱眼开没准还会把他当冤大头回到上海或是香港后就会大肆宣扬:淮安府人傻钱多去。 他当然是故意如此。这年头想在大清国内找人才太难了还是寄望于洋鬼子希望更大些。他们虽然见钱眼开甚至见利忘义不过在短期内张华轩就是可以砸钱让他们来来的多了鱼龙混杂总能挑到几个能用的人才! 把神父和英法军官打走后张华轩彻夜不眠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几天内凭借着短暂军训与粗浅的军事知识制定了《淮安练勇操典办法》他现在一无军官二无经验硬是凭借着比古人多百年的经验鼓捣出了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条例详细明确的步兵操典。 站军姿双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抬头目视前方双肩后张除此之外还要将体内的气分为三股:一股从丹田顺两腿向下使两腿挺直夹紧如柱双脚虎虎生威紧紧抓住地有一种将大地踏裂的感觉;气不到腿双脚无力下生则不稳。一股从丹田向上散至两肩与头顶使肩平头正顶住天眼盯前方不斜视风吹沙迷眼不眨;气不饱盈身体松垮双目无神。一股收腹提臀护住身体使身体如钢铁一般坚固否则腰部软弱上下不直。能将体内的气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骨骼最佳的协调兼顾将气与力完美的舒展形成了一体最大的合力站成一棵挺拔的劲松形成五点一线不下一番苦功不掉三五斤肉流十来斤汗水绝计不可能达成如此境界。 张华轩当年军训不过一月虽然教官把要求说的明白其实时间太短虽然一样吃苦站的军姿与那些正规的军人却差的太远这一次他却是痛下苦心除了教导各级军官与所有的士兵一起学站外自己也是咬着牙齿顶上每天与过万士兵一起练习军姿站立天气已经渐渐温热这个时代的粗布号褂通风透气功能又差张华轩穿着与众人一样的军服每天由早至晚除了体能训练之外便是与所有的练勇一起站军姿! 站军姿就是锤炼军人的顽强意志磨练军人的不屈毅力炼就钢铁般的纪律! 站军姿就是要使军人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纵使双腿僵痛酸不可言纵使汗流浃背纵使冰天雪地冰冷彻骨纵使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是个合格的军人就要用自身的热量去融化冰雪就要用自身的毅力去战胜酷暑就要使自己的体形与站姿无愧于军人这两个字! 站完军姿便是起步走踢正步种种办法皆以后世强军的风范来行要知后世那支军队在军容军姿这一方面经过自己六十余年的摸爬滚打在这一方面已经独步世界每一举一动都能最大程度锻炼出军人的阳刚之气与团队精神锻炼出一支军队的集体精神! 于是在整个咸丰三年的二月到四月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里先是传来了太平军得南京的消息。巡抚杨文定不战而逃躲到了镇江太平军不费吹灰之力进入了南京先屠城杀害了几千敢助守城的平民然后将城中不少满人的儿童逮了起来一起阉割一下子便阉了三千余幼童整个南京城中顿时是一片愁云惨雾。 与此同时向荣率绿营兵赶到见事不济只得在南京城东建立营垒守备这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江南大营。 而戴罪立功起复的琦善则任钦差大臣经略江北在扬州三叉河建江北大营与江南大营遥相呼应。 清军对太平军形成了南北交集的包围卷太平军却也不甘示弱城中已经在准备兵马决定兵分两路北伐西征! 天下风云变幻大清王朝在短短几个月内陷入了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半年之间清廷的绿营主力屡战屡败根本不堪一用各地团练大臣已经有四十多名可惜大多刚刚成军也还指望不上。如此一来靠近南京的各处都是惶恐不安淮安张家与城中富户们已经是一夕数惊不少人家开始转移浮财家产张紫虚老爷子也到徐溜兵营来了几次把家里的金银和古董字画移来了不少这年头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兵营里保险。 就是这么着混乱的局面张华轩却是咬紧了牙关任凭你外面风吹浪打他却打定主意要把兵先练好! 站军姿走正步早上起来雷打不动的十公里负重跑刺刀白刃格斗刺杀对练身体素质与战术训练每日不停。火枪也大量下用来训练做战已经足够枪子与弹药更是准备的充足整个徐溜兵营里每天都是杀声震天火枪引的白色硝烟在天空中四处弥漫隔着十来里远都能闻得到大营里传出来的硫磺味儿。 “混蛋你缩什么缩?这是把木刺刺得死你?” 一个跨着腰刀的哨长大声喝斥着身边几个士兵也不等军官令已经把刚刚对刺时退缩的士兵拉了出来按在地上。 “打五军棍。大人有令对刺退缩者第一次训斥第二次五军棍第三次四十军棍……没有第四次再犯开革出营!” 下了令的军官脸色阴沉长叹口气用着很慈悲的口吻向众人道:“熬吧!大人说了新兵三个月熬过去的就由虫变龙!” 第一卷 崭露头角(24) 由于是第二次犯规违规退后的士兵生生吃了五军棍军中行刑还禁止呼喊砰砰五棍打完已经是皮开肉绽却是一声喊叫也不准有打完上药上完了药继续训练。 张华轩的兵已经练了两月出头不论如何在军风军容还有军纪方面已经出当时的大清军纪何止一筹便是放在全世界任何一支强军身边对比也是不惶多让! 天气已经快要入梅很是闷热这边五军棍刚打完那边站队列的又倒下几个人上完药的郎中叹口气收拾好药箱准备到那边去医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凉水毛巾擦选灌绿豆汤再不行还有冬天时储藏的冰块给昏迷不醒的人擦拭还有一些中药土方随时煎制土方济大事这么些天下来晕倒的人成百上千硬是没有出过人命也是难得。 “啧啧庸医你又要去害人了。” 眼看医生打点药箱旁边两个穿着漂亮衣着光鲜的军官摇头嘲笑。整个校场上上万人训练的人仰马翻就是刚刚下令打人的哨长也是练的满脸灰惟独这两人衣饰干净满脸光鲜在这军营里让人觉得甚是怪异。 被他们称为庸医郎中也是不恼目不斜视从两人身边走过。 郎中不恼嘲笑人的两个军官反而恼了矮个子的军官大声喝道:“站住爷们和你说话你这么不哼不哈的感情还是你架子比咱爷们还大?” 那郎中无奈只得又回头请安让两人肆意嘲讽调笑了一番这才忍辱而去。 这两人如此做派已经引得周围的军官与士兵侧目而视这两人却是浑然不觉又嘻嘻哈哈了半天居然也不管训练就这么扬长而去。 刚刚下令体罚士兵的军官呆着脸看了半天直到等自己的份内事做完这才向着张华轩的签押房而去。 看到他去四周几个年轻军官互相对视一眼却也跟随此人而去。 到了签押房外这些军官的职位却并不高左右是一些哨长和队官官职最高的也就是走在最前头的也就是个副统哨官。 守门的亲兵斜眼看了这一帮军官却并不去通禀阴沉脸的军官默然不动在他身后的一个青年军官极麻利的上前塞了一串铜钱给那中军亲兵。 “好几位先等着大人这会子在研究军情未必就有空接见。” 那亲兵掂了下手中铜钱刚刚还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意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入内。 片刻过后那亲兵出来扬着脸道:“成了大人正巧有会子空你们快点进去说了话就出来大人成天忙的脚不点地哪有空和你们这些人多说话儿!” 这军营一万多人除了营头管带都给张家亲族把持外其余的中下层军官也多是沾亲带故这些天总有人求见张华轩求美差说好话打小报告张华轩也确实见的腻了眼前这一伙到是头一回来生生还是被把门的训斥了一通。 不过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种事情也是常有。众人虽然受气脸色却是不变径直入了签押房内。 “标下三营副统哨官王云峰。” “标下三营哨长钱武。” “标下三营哨长苗以德。” “标下三营哨长赵雷。” 几个军官进得门来一起自报姓名单膝跪下然后向着张华轩道:“见过大人!” 张华轩并没有门前亲兵形容的那样忙碌倒是满脸喜色扭头看一眼跪倒在门厅里的几个军官随口吩咐道:“都起来说话上次不是有过话凡是军官请见不要下跪行礼了。” 众人依命站起诸军官中官职最高的是帮统哨官王云峰主帅问话他当然要负责回答当下答道:“大人虽然有令而且要在军中推行军礼不过标下等是大人部下况且大人不是军人军礼只行于军人所以对着大人礼不可废!” 此人脾气倒是爽直的很这番话是解释的清楚不过丝毫没有给张华轩面子。 看他如此说话其余几个哨长原本是与他交好知道他脾气特意过来帮衬听得他如此说话诸人都是摇头叹气面露苦笑。 “哦?你说的也是。不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动辄下跪也不个道理。我要的是军人不是奴才。” “标下也没有把自己当奴才标下刚刚转述的只是本营管带的吩咐依标下的意思原本也不想跪拜!大人所说军人要有军人的尊重动辄下跪的军人还谈什么铁血男儿!” 这个人脾气倒已经不是爽直而是算得上又臭又硬了。 张华轩面露苦笑他决心要在营内推行军礼制度不要这些军人看到自己就跪拜行礼不成想别的事也罢了关涉到礼法与他个人尊严的事上下所有的人都是反对推行起来甚是困难。 到他房里的军官不是撞木钟就是谋官职溜须拍马无所不为他前世也见的多了倒也并不奇怪。 对人性的黑暗面张华轩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不论是何时何地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互相倾轧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眼前的这个帮统倒是直言也不愿跪而且见解不俗谈吐间还有一丝文气当下向着王云峰问道:“听你见解不俗以前读过书?” 王云峰面露黯然之色却是坦然答道:“标下曾经入过县学可惜一直不能中秀才世道艰难正逢大人招兵标下便弃笔从戎了。” “哦?” 张华轩搓搓手甚是高兴。这个年代的文盲多达九成以上自己这兵营里招来的万把人当初也曾经询问过读过书的十个里没有一个一百个里有那么一两个而且也只是商人学徒学些字好记账罢了。如眼前这王某人算是这时代的知识份子了。 当初任命军官时都是以张家宗族里的人为主毕竟张家是大族族里就有自己的私塾所以族人多半都读过书眼前这王云峰能做到帮统显然是后来被现能识文断字所以才提了上来。 第一卷 崭露头角(25) 张华轩对军队的控制已经算是严格哨长以上的军官经常接见可惜军官毕竟太多这王云峰也曾随班叫过不过寥寥数语当时此人说话也很平常竟是直到今天才觉此人不俗。 再看跟随在此人身后的明显是与此人交好钱武生的高大苗以德满脸灵气赵雷的神情举止也是坦然自若落落大方。 毕竟是人以群分这王云峰一时义愤来求见这几个哨官都与他交好所以一并跟了进来张华轩粗略一看已经知道这几人都才堪大用当下也不问他们来意一个个考较过去虽然这几人限于时代格局而且信息不通对答之间的见识也只是平常不过终究算是人才只需好好培养便可。 当下极是欢喜只是压抑了不肯露出半分却又向着王云峰问道:“你们今天过来求见究竟有什么事?” 王云峰原本带着一肚皮的不满进来被张华轩打了几个岔子刚刚的满腹盛气却是淡了许多此时张华轩问却又不能不答只得斟酌着说了。 他告的却是正经的上官管带与普通军官倾轧同僚不同张华轩细细听完却是面无表情。 良久之后方才向着他问道:“军中自有制度身为管带却不能以身作则甚无体统。” 王云峰闻言大喜适才这两个管带当然是张华轩的族中兄弟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练兵这些天来除非是张华轩在这些管带一级的军官才收敛一些只要张华轩人没露面这些张家子弟多半是商人与农民出身哪能什么自我约束的想法?耍奸躲滑是常态欺凌外姓军官也是常有的事逃避训练甚至奴役使唤士兵也不是没有的事。 两个月时间下来张家军官中当然也不乏出色的不过究竟还是平庸之辈更多很多外姓军官看在眼里心里何尝服气? 今日诸人一起前来告状义气为先心里却也不以张家诸军官为意一股气憋到现在再也按捺不住。 张华轩亦知此理此时却并不明说只是以指叩桌又沉吟着道:“操典办法有了军纪还是什么五十四斩斩的多了反而吓不住人。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们既然看不过那么说说除了我亲自出面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使得上下都遵守军纪凛然不敢违反?” 此语一出众人却是面露为难之色。 张华轩已经做的极好事事带头虽然表面是文官众人也以大人相称。其实这支军队到了今天完全是他一人之功。从上到下心里早就把他当成统帅。他不需要再学曹操割代已经赢得众人尊重。 而古人带兵也就讲究以身作则除此之外满纸军纪只要主帅不抓旁人自然是绝无办法可想。 众人前来当然就是请张华轩做主处理此事没成想他却把这个皮球轻轻巧巧踢了回来。 王云峰思索片刻迟疑道:“营中若是有与大人地位相差不多的统领……” 还不等张华轩说话他自己就摇头否决苦笑道:“军中怎可有二帅。” 其实有句话他没有明说整个军中多半是张家的族人和门生故旧如他这样读过书能被提拔为帮统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就算再有一个强势人物出来又怎么去管理这样盘根错节的一大摊子? 这道理张华轩当然懂耽搁到现在他蒙张家的财力物力才有如此局面不过庸人当道擅作威福已经快到影响他塑造这支军队成型的地步既然如此自然要优先解决。 曾国藩败于太平军后投水自杀被人救起老头子看着满脸的门生故旧叹息道:“曾某成也是诸位今日之败却也是因为诸位。” 曾国藩此语甚有道理他的成功与他的亲族和门生故旧当然是离不开的不过正因为众人支持他反而不能申明军纪因此早期湘军中军纪败坏军官间互相斗争的情况很是严重当日大败正是因为军纪废驰不能上下一心之故。 当下却并不明说只向着这几个青年军官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俗话也是大实话这几十个营头是我当家作主那么我的亲朋故旧自然也就有几分倚仗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要是军队是一支铁血敢战的军队是一支保家卫国不使咱们的家园受到伤害的军队我辛辛苦苦创立练勇所为何来?难道是由着他们来糟蹋我的心血?”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若沉水竟是震怒非常。 王云峰等人原本也是刚强勇毅的汉子此时被他的表情一震竟是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张华轩又道:“你们几个既然有心倒不如下去想想如何能当真监视震慑三军使得上下一心军法面前上下平等?要使我身不在军中却有人帮我看有人帮我说也有人帮我做!” 他说话的语调明显是自己已经胸有成竹却要教这几个军官自己去想摆明了是考较的意思。 几个军官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张华轩刚刚的话不多却是字字有力话语中没有什么大道理却更加令人信服。而此时又将如此大事交给自己几人去想摆明了是此次行事得到了他的信任所以才有此考较之举。 正要答应张华轩却又拿起手边的一本小册子向着各人笑道:“这是我这几天拟定的新军法咱们大清的军法太繁琐有很多地方过严根本不能执行又有些地方过松简直就是放任。咱们练勇与绿营不同不必完全照抄他们的。我拟了一个简行军法你们先下去看看然后各自来找我说说心得体会。” “是标下等遵令!” 王云峰几人大喜过望甚至有人只觉得自己如做梦一般。他们这些中下层军官与张华轩的地位相差太远今天不是一时意气根本不会前来求见不成想竟是受到主帅如此赏识。 他们当然不晓得张华轩初建军队时迫不得已只能任用亲族。而任人唯亲问题太大自然也急需改变眼前这几个军官的出现正符合了一个张华轩自己都要寻找的契机与理由罢了。 第一卷 崭露头角(26) 把王云峰几个人打走张华轩面露微笑。在自己的努力下大的改变没有这徐溜兵营中细微的变化却慢慢显现出来。 他自己经常有意无意的宣扬军人铁血宣扬上下一心宣扬直言不讳在自己主持军训的时候将这一些目前中国人所缺失的东西一点一滴的在平常的训练中融入进去。 若是不然眼前这一群军人的精气神绝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在大清绿营中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一群充满朝气的军人。 他给王云峰等人的条例当然与大清朝的那些十七犯五十四斩不同死刑只有寥寥几种其余细微之处也多半取消。综合来说其实就是针对当前形式的最新的约法三章条列写的简单军纪惩戒力度看起来也比那些血淋淋的斩字要轻的多不过只要在徐溜兵营呆了过十天就会知道张华轩所拟定的一切条例纪律任何一条都绝对不可能打一点折扣。 而除此之外他又在这些条例细则里加了一些小东西相信会给这些军人一点启。 一抹神秘的笑容在张华轩的脸上慢慢浮现当年他做新人时也需要人这样的扶持帮助而真正的聪明人只要给一点鼓励与指点就会迅的成熟起来。 王云峰等人压抑着兴奋回到队中继续练兵他们身为军官其实在加入练勇之前也就是普通的百姓王云峰是县学童生其余几人虽然没有入学不过也曾经在私塾读过几年书所以练了两月后被提为军官原本就有一些底子经过张华轩两个月的调教为人已经更加聪明警醒所以这一次在张华轩那里得了诺大彩头众人却是强压着兴奋一切如常并不露出异色。适才有不少人看到他们去张华轩的签押房求见待他们回来时却是无人露出异色旁人虽然奇怪却也没有人前来询问。 到得晚间与兵士们一同吃过晚饭各人互相打个眼色便从兵营里慢慢溜达出来。 整个徐溜兵营虽大却只有管带以上级别的军官才有单独住房王云峰等人最高也只是帮统其余全是哨长在这过万人的军营中并不起眼几个人慢悠悠踱出军官营房到得校场上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却哪里商议是好。 张华轩没有明言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这个简行军法条例既然还没有正式布自然还是机密总不能公然拿到大庭广众前去研究商讨。 无奈之下倒是苗以德提议他有个工程辎重营的老乡负责军中的牛马饲养那里人少清静适合秘密会议。 众人别无二话这伙人王云峰年纪最大也就是二十四五其余各人都只是二十左右青年人身处军伍在张华轩的鼓舞下又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一个个心里正是焰腾腾的时候哪在乎到什么地方说话儿? 当下一行人到了营房后头苗以德与老乡接上了头各人寒暄一番。那老乡也是一个哨长负责牛马饲养眼见这伙人眉眼间压抑不住的兴奋知道他们必定有事商谈当下扯淡几句就要告辞。 王云峰倒是把他叫住笑问道:“咱们当初光是建了马队一营不过一匹马也没有现下听说从口外买了不少回来?” 那哨官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马还是不多太贵了。咱们大人说了骑兵没有四五年也学不成建个骑兵营主要还是先学着手买来的马战马不多已经给骑兵营训练用了。主要还是辕马大概三百多匹听大人说买的四十门炮剩下的就要从上海运过来请的炮兵教官也要到了所以咱们这儿主要还是以伺候这些拉车的辕马为主。除了辕马之外还有不少骡子都金贵的很咱这上万人一动没有这些可走不了多少里地。” 这哨官明显是个爽快人王云峰随口一问他就是劈里啪啦猛说一通。 王云峰等人待他说完彼此对视一眼却都是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关于炮兵在战争中的作用张华轩自己了解颇多在这个时代炮兵被称为战争之神一点也不为过可以说不论是小型的局部战争还是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役在坦克没有出现并挥作用之前炮兵是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神炮兵运用的好坏与强弱直接关系到一场战争的胜利于否。 特别是在现在中国几乎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形成自己的海军力量海军的经验与传承不是靠着买到战舰就能得到而是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方可。唯有炮兵不论是6战海战都可以用来斩旗夺师与世界强敌争雄一时! 炮兵作用之大使得张华轩极为重视平时向着军官们训话传授军事理念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他向怡和洋行订货时购买了四十门各式火炮现在到货十门炮营每天打*炮时军中上下有空的军官都会跑去观看学习可以说整个淮安练勇中不论是谁都对火炮有着极大的兴趣此时听说剩余的三十门火炮就要到货各人都是面露兴奋之色。 苗以德在这一伙军官中最是机灵待辎重营的哨官一出门便向着众人笑道:“晌午在大人那里时我看大人桌前案头全是地图这几天的训练也明显加紧军姿队列的时间减少半夜拉练倒是多了不少而且是荷枪实弹背负重物的越野拉练我看啊离出兵的时间不远了。” 他年纪最轻接受新事物也是最快其实这短短几句话已经有不少在张华轩那里学到的新名词只是说出来时自己不以为意其余诸人听了也并不觉得怪异。 王云峰点头应道:“不错后勤那里这几天在试验压缩军粮加上火炮要到了我在镇江有亲戚听说巡抚杨大人已经被朝廷下令革职充军镇江一丢洪杨肯定要过江打扬州咱们吃了几个月的饷银也是时候该上阵了!” 第一卷 崭露头角(27) 青年人最容易热血沸腾他们对清廷当然没有任何好感。当时那个年头朝廷已经**到一定的程度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些年轻人连加入练勇的兴趣也是没有。 不过短短几个月下来他们在张华轩的鼓动之下对以宗教狂热武装起来的太平军也是没有任何的好感清廷是坏满洲人不能算是中原之主但是不能任由别人来毁坏家园这些观念张华轩已经一点一滴的灌输在他们的脑子里。 一支军队不能想的太多可是也不能是纯粹的战争机器哪怕是变态的小日本也是由天皇这个宗教式的偶像加上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注定不会是天下第一的强军。 扬州距离淮安不过是后世汽车三小时的距离要是大军突击最多一天功夫就能兵临城下。练勇挂的是淮安的名不过开到扬州去打仗相信士气也绝不会低。在这个时代淮扬本就是一体。 而在这伙青年军官的眼中淮安练勇已经是大清最精锐的军队不论是训练还是装备已经冠绝天下。与太平军做战自然是手到擒来。 当下又议论一番各人打定主意研习完张华轩给的条例细则后借着禀报心得的机会要去打探一番。 众人一起动手就在牛马棚里的干净角落点起油灯席地而坐研究张华轩下的小册子。 其实这一类的东西张华轩已经暗中下过不少次不过因人而异军中英才不多所以起的效果也是有限。 不少人拿了回去要么干脆看不懂白费心思要么只是看出来张华轩想重用拼命巴结奉迎结果弄的张华轩倒了胃口只能放弃。 而用这种秘密的手段来推行新式思想和培养心腹也是利用人的心理暗中给的东西想必是心血结晶总比拍着对方的肩头说:“小鬼我看好你哟。”要强的多。 他下的这个小册子只有前面几章是简单的是军法条例后面厚厚一叠却是对当前清朝军制的**落后以及英法美俄普各**队现状以及展状态的阐述与分析从军队建制到军风军貌到对未来战争形式以及军队建设的分析极尽详细与数据分析。 如此写法张华轩在他的《海国图志拾遗》中已经使用过王云峰等人阅读时已经极为佩服而张华轩此次写在这条例里的全并不完全是他的见解。 对军事而言张华轩到底并不算内行不过后世的军事著述他也看过不少因此除了夹杂了民族主义和铁血军人精神的私货外在具体的军事理论方面却多半是“借鉴”了后世很多著名军事理论家的理论王云峰等人已经算是入门不过这些高深的军事理论与论述对他们来说仍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几个留着大辫子穿着布靴佩着腰刀的大清团练军官却在看着后来整整一百年形成的诸多的军事理念这样的场景当真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这当然是时空扭曲带来的变化王云峰等人当然并不知道只是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就着一盏油灯各人却是一直看到天亮却是精神抖擞绝无倦意。 对他们来说等于是在封闭的心灵里打开了一扇窗户军事亦同于政治张华轩在上一本书里没有敢说也不能说的话借着这本分析军事制度的小册子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向人讲述着他孤独太久了需得抓紧时间寻找同志而最想改变世界最能接受新理念的当然是这些以前郁郁不得志现在却借着新军崭露头角的年轻的军官们。 “大哥我看大人的意思尽在最后几句。” 苗以德却不愧是众人之中反应最机敏的一个当众人掩卷之后他第一个开口说话眉宇间难掩的狡猾之色。 王云峰却不理他只是喃喃道:“军队为政治服务而又不能独立于政治之外未闻有政治清明而军队不堪一击者亦未闻政治**而军队善战者。大人此语确实是一语中的。” 赵雷却是个当代愤青当下愤然道:“大人虽未明言不过咱们大清朝政**那是不必说了不然也不会闹洪杨也不会割让香港给英国鬼子!” “大人提到康熙年间处置戴梓的事情还有乾隆朝取消汉人学习火枪皆是为防备汉人。纵观现在的天下督抚巡抚尚有些汉人总督中的汉人几乎没有大人说明朝末年咱们中国的火器不比洋人弱现下却整整落后了一百多年其中含意令人三思啊。” 看到众人不理会自己苗以德终于按捺不住急着道:“我看大人最想咱们吃透的还是最后的那几句: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支军队只有一个统帅和一个声音军人不需干预政治唯有一心服从统帅和渴望胜利的军人才是最好的军人!” 这一段话其实是照搬的张华轩的文字而原本藏在对普鲁士军官团与军人精神的描述之中并不起眼却被此人挑了出来倒也当真是目光如炬。 待他说完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王云峰终慨然道:“咱们淮安练勇原本就是大人一手创建大伙儿跟着大人走当然没错。依我看大人也不是一心想要功名利碌的庸官我王某人跟随大人到底便是了!” 他没有明说其实这牛棚里的众人都是杰出之辈不然也不能在张家把持下还能出头张华轩的心思已经尽在书中众人一夜之间虽然不能吃透不过也总归是看出来张华轩绝非等闲之辈! 很多文字看起来大逆不道也令得众人深省可偏偏是夹杂在军事制度的议论之中就算这伙军官中有小人去告密也根本伤不到张华轩一根汗毛如此心计却让这些青年军官佩服不已。 第一卷 崭露头角(28) 经过这样的启蒙与开导等若在一潭死水中投入巨石经过这样的一夜想让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回到过去已经绝无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跟着张华轩走却看这位道台大人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伟业来。 计较已定王云峰带着一丝不舍之意将册子合起一夜没睡双眼竟是炯炯有神他向着众人郑重道:“咱们一是要让大人放心二来却要暗中展同志。大人自己不方便咱们懂他的心思却不能不做一些事情来襄助。依我看来大人现在是不得已而秘密行事将来仗打的好了做起事情来会少很多顾忌与掣肘咱们先行一步大人绝无话说。” 这一番话众人都无异议当下算是暗中结社待后来几人求见张华轩后知道自己体会的意思没错便更加用心展同盟张华轩表现上对军队别无变动暗中里却是渐渐将大批的中下层军官牢牢把握在手中。 其实他对军队控制远非如此。喜欢功名利碌的便随便丢几根骨头自然就会有很多小人溜须拍马把军中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他总之只要把握好人性投其所好张华轩现在可能不是什么优秀的统帅和将领不过讲起权术来却是个中好手这年头的积年老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牛棚会党暗中聚会之事张华轩天亮时就已经知道几个青年军官自自己以为做的隐秘其实就如同小学生上课偷看小人书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上面的老师看的清楚根本就洞若观火。 待王云峰等人前来禀报心得张华轩对他们的领悟却极是满意。他现在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去兴办军校只能在有限的人选里选拔一些人才眼前这几人虽不是上佳却也勉强过关。 至于所谓的大清名将他倒并不放在眼里时无英雄方使竖子成名。除了淮军中有限几人外余者根本算不上是将才。 与众人一悉长谈后张华轩的见识气度更令众人心折苗以德寻得一个话缝向张华轩打探道:“大人听说洪杨要向扬州动手咱们练勇也几个月了是否就要出兵?” 林风祥与李开芳的北伐路线张华轩清楚的很虽然从镇江渡扬州不过并没有占领扬州从苏北、山东一线进攻的计划连琦善的江北大营也没有打破所以到几年之后为了打通天京与安徽的联系先破镇江再破江北大营短暂占领扬州后又主动退回。 对太平军始终不占领苏北威胁山东畿辅等地张华轩百思不得其解从军事角度上来说扬州与镇江隔江相望距离南京也是极近而且是江北米粮聚集之所除此之外淮扬一体准安府与清江浦更是漕运中心得到这两地之后对整个天国的局面有极大的好处捻军兴起之后搅乱河南山东来自天京北方的军事力量根本不足为惧而洪秀全等人对近在咫尺的威胁却置之不问也不占领却不知道是何考虑。 当然这些当时的人并不知道太平军要北伐渡扬州然后经过安徽与河南直入直隶这样的行军路线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之外在得知洪杨要选精兵北伐后当其冲的便是扬州与淮安等地。 若是不然张华轩的团练也没有这么成功的就创办起如此规模。不但朝野上下无人疑心当地的官府与士绅从南京失陷后也开始极尽支持虽然捐助的钱财不多不过很多需要官府帮手的事情却只要张华轩一句话便可轻松办理。 此时琦善虽然创办江北大营手下的精兵强将却并不很多朝野上下已经注意到了张华轩手中的这支过万人的兵马琦善已经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行文淮安让张华轩即刻到扬州去见他。 而与此同时京师的部堂行文却也到了淮安肃顺到底极为欣赏张华轩一力要将他调到北京任职。即使现在淮扬一带军情紧张清廷搜罗了一切能搜罗的兵力拼命往江南和江北两个大营附近填充而张华轩的练勇不管战力如何毕竟是他一手创办肃老六连临阵易将也顾不得确实是被张华轩的才情打动觉得让他这个书生带兵太过浪费之故。 对肃顺的调令张华轩当然绝对不会愿意他辛苦创立团练每天花费心思要把这支军队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眼看就有一场大仗要打却放下自己辛苦创立的军队跑到北京?别说肃顺给不了足够的好处就算是给他一个尚书也是得不偿失。 若是在年前张华轩还头疼怎么推托现在到是好办太平军的北伐路线不管怎么走战必定是在扬州历史上琦善龟缩在三叉河不敢应战由着太平军经过扬州大摇大摆的东去安徽此时既然行文给他想必是琦善想给自己多加点安全的筹码张华轩的部队就不能战多万把人伸直脖子让人砍总也要让太平军多费点时间吧? 老狐狸遇到小狐狸张华轩要借着打一仗的机会提升自己的威望同时借着此事摆脱肃顺调他入京的麻烦琦善的如意算盘怕是多半打不响了。 苗以德一问却是好大一篇文章张华轩当然不会和这一个小小哨官多说只是看他眉宇间尽是精明之色言语间也比其余诸人更添忠心之意当下有意拉拢道:“以德甚是聪明军人要以小见大观察细节。确实太平军要过江咱们练了几个月兵总不能就这么看着钦差大臣已经文过来让我前去见他左右不过是让咱们出兵罢了。” 几个军官闻言大喜虽然判断是众人的事却让苗以德一个人拿了采头众人交情莫逆却也并不在乎当下一起向着张华轩躬身行礼齐声道:“标下等愿为大人前驱奋勇杀敌绝不堕大人威风!” 猛虎出柙(1) 扬州的四月正是好时节春光明媚天气不冷不热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接近长江的地界更是水网密布。 张华轩自三月底先回到淮安府也没向谁打招呼除了回府里小歇了两天外没见任何城里的官员和士绅悄没声的又离了淮安向扬州进。 他一个团练道台在淮安府已经是不小的官员洪秀全没得南京前淮安府里的正牌官员还没把他当盘菜现在敌人大兵压境张华轩的地位无形中已经拉高了不少不怎么需要去敷衍那些龌龊官儿了。 其实淮安也不止他这一股子兵除了有一个营的绿营兵镇守府城外还有十来个营头的兵守着清江浦不过那些兵是南河总督的总督镇兵专守漕运安全地方上的事一概不管也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阖城的官员甚至钦差大臣琦善都对张华轩手里的武装力量极感兴趣也很倚重。几个月前还在耻笑张家乱花钱的官绅富户们已经掐着自己的大腿后悔开始冲着张华轩猛抛媚眼张华轩也不理会只处置了一些后勤上的事情便带着一队护兵往扬州赶去。 此时的扬州已经是战云密布洪秀全自得南京后已经将南京城改名天京正式定都于此。四月初的时候布北伐与西征的诏书号称要直捣燕云镇江城也是失守清朝水师在江南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力量在敌人掌握了江南几个渡口之后扬州城已经无法设防只能等着人家随时随地的冲杀过来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张华轩到了扬州之后先去拜会知州杨廷宝。按理儿他应该先去钦差不过到了扬州城正是晚上琦善却远在三叉河隔着城几十里地钦差再大也不能教人摸着黑赶路去求见当下就在城里张府的宅子里安顿下来然后便到州衙求见知州。 到了衙门口张华轩的亲随上前先递了帖子过不多时里面就传来动静一个穿着云雁补服身着厚底官靴的中年官员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张华轩的模样杨廷宝先是一楞然后又在脸上挤出笑容向着张华轩半揖道:“下官见过大人大人远来辛苦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他连大帽子也没戴就这么着急迎了出来显然是对张华轩的名声还有手中的实力极是仰慕这会子说的话却是客套有余热诚不足却又是看到张华轩的年纪太轻难免起了轻视之意。 张华轩也不在意向着这知州笑吟吟拱手道:“兄弟这一次奉命来见钦差只要劳烦大人之处甚多先行谢罪了。” 他说话爽快杨廷宝倒不是那种满脸烟气的官员脸上表情也算是精明干练当然听出来张华轩有意来兵来扬州当下一阵欢喜他守土有责唯恐杨文定等人的遭遇落到自己头上既然有大兵来援助带兵的是谁却也不必在意了。 当下欢喜不禁让着张华轩从侧门进了。入门之后到了仪门之前看到张华轩带着几十个护兵还有几个军官杨廷宝面露为难之色向着张华轩道:“大人的随扈也请一起进来到花厅奉茶?” 张华轩摆手道:“不必了让他们在此等候就是。” 他的中军管带原本是一个族兄弟护兵们也多是从绿营请来的老兵这一次现了几个青年军官后张华轩立刻动手寻着由头把那些老兵痞子开革了大半中军管带也贬斥下去提了苗以德做了帮统统领一帮手下当护兵。 这些兵却是张华轩一手训出来的练勇军姿站的笔直一身号褂崭新笔挺手按腰刀目不斜视张华轩也不回头随口吩咐道:“你们就在这候着!” “是!” 几十个护兵一起暴诺一声闹出了不小的声响惹的这知州衙门里不少人探头探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当时带兵的将领多半纵容自己身边的亲兵使得那些兵油子到处滋扰地方地方官极是头疼也全无办法。此时张华轩一声吩咐几十个护兵就这么木桩子似的站着倒使得州衙上下极是意外不少人擦着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人当真是用兵如神麾下严明军纪至此当真是算得上令行禁止军令如山啊。下官佩服佩服。” 杨廷宝为官多年什么八旗绿营见的多了这十几年来还是当真头一回遇到这样带兵的统帅和这样的兵忍不住就出声夸赞。 张华轩面色如常一边跟着杨廷宝前行一边谦逊道:“兄弟我哪会带什么兵!就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对这些大兵要从严不能娇惯别的没了!” 杨廷宝暗叹一声在他眼里张华轩这个捐班能有什么本事?适才说的显然也是实话他杨廷宝十年寒窗苦读兵书策略也看了不少要是真带兵肯定比这个浑身铜臭气的商人强一百倍可惜人家有个有钱的老爹而他没有罢了。 两人揖让着到了内厅坐下杨廷宝看起来不是什么一清如水的清官不过看房里的格局摆设显然也不是什么十万雪花银的贪官应该是那种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的那种仅凭他房里没有吸大烟的床榻张华轩对他也是大起好感。 两人又略叙几句客套话张华轩单刀直入向着杨廷宝问道:“扬州近来不稳钦差的意思当是叫兄弟来协同守备老实说兄弟手里有万把人不过才练了几个月只怕当不得大用。依老兄的意思扬州守得么?” 杨廷宝苦笑摇头脸色越难看起来他是知州有向张华轩介绍情况的责任不过想想扬州城的情形却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呆了半天后才苦着脸道:“钦差带来了五六千旗兵加上原本江苏巡抚的兵左右不过万把来人现在全被钦差大人带到了三叉河那边又签了十几万民工修建营盘长垒从仪征到施家桥建了一道长墙现下也差不多了。不过依下官说凭着这点人马江防又远不止这几十里路应该是挡不住太平军过江。” 猛虎出柙(2) 杨廷宝的这个回答当然不出张华轩所料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巴巴跑了几百里地赶来此处。当下干笑一声向着杨廷宝道:“恕兄弟直言老兄的城防只怕也不怎么严密。” 杨廷宝苦笑道:“这个下官也没有办法本地原本有些练勇也让钦差大人签去了三叉河这里只留了几个绿营的营头防备扬州城原本也算不得城防严密就凭这几个营头的兵断然守不住城池。” 说到这里他已经面露悲观之色身为知州守土有责如江苏巡抚杨文定那样的大员都被革职拿问配充军他一个小小知州要是胆敢在城陷之前就跑等待他的唯一下场便一定是逮拿问罪法场上伸头一刀! 走也是死倒不如死守城池还能给家人捞个恤典好处。 当下向着张华轩慷慨激昂道:“反正下官守土有责不论匪如何势强总之下官愿与扬州城内官绅百姓共存亡誓死守城!” 这样的调子张华轩见的多了后世不少官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杨廷宝这样的段位还真是未够班。 他也不理会对方的慷慨陈词只是笑道:“依大人看钦差大人带来的旗兵如何?” 杨廷宝面露难色这年头八旗大爷的战斗力还要人说?可是身为朝廷官员总不能说旗兵不行?这样的犯忌的事他可不会做。 当下在心里埋怨了对方没成色眼神也幽怨起来向着张华轩答道:“国朝以八旗为立国根本旗兵的骑射本领那是没有话说的……” 张华轩噗嗤一笑此时倒觉得这知州当真可乐。不过他也体会到对方的难处一个小小的知州手里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怎么敢胡乱说话? 只得也扯几句淡把自己的孟浪问题给消化掉然后又问起城中情形官绅动向随口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把城中情形打听的七七八八心里大致有了数。 他一路奔波这一次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自己骑马赶来他这个身体虽然练了几个月到底底子太薄一路上颠簸过来已经快散了架子当下忍不住露出倦意。 杨廷宝甚是乖觉见张华轩眉宇间疲倦的紧当即闭嘴不说右手一伸准备端茶送客。 就这当口在外头伺候的长随进来打了一个千道:“江宁将军托明阿求见老爷。” “啊?” 杨廷宝吃了一惊今晚他这个小小州官的府邸当真是贵客盈门先是淮安团练道然后又是江宁将军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官大一个比一个有权。 与张华轩不同托明阿是正根的八旗贵族正一品武职的驻防将军此次琦善从京师带来的旗兵就是归此人统领当真是一点儿也怠慢不得。 当即又换过了大衣服向着张华轩笑道:“大人稍待容下官去迎江宁将军。” “这是自然。”张华轩洒脱一笑向着杨廷宝答道:“江宁将军身份贵重我也当去迎接。” 按体制来说张华轩是客托明阿身份再高也没有同去迎接的道理不过晚清时官场风气败坏溜须拍马的事再正常不过杨廷宝不知道张华轩是不懂规矩只当这个道台有心奉迎倒也不足为奇当下应道:“好好大人一同去也好。” 两人一起出得厅门杨廷宝几乎是一溜小跑先在前头经仪门照壁然后由正门一侧出去张华轩稍稍落后隔的老远只看到州衙外头打了几十个火把把附近街道和房舍照的红彤彤一片。 到得门外却见杨廷宝已经在打千报名请安江宁将军托明阿身着黄马褂骑在马上一张国字脸被火把照映的通红满脸骄横之色显然是不把这个汉人州官看在眼里。 张华轩正四品的道员不过遇到正一品的武职将军也需跪拜行礼当下赶上前去满心不情愿的跪下报名道:“卑职候补道淮安团练委员张华轩见过将军。” “哟你就是张华轩?” 托明阿眼前一亮原本阴郁低沉的表情竟是一变差点儿跳下马来不过看到张华轩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一种旗人的骄傲与自尊又促使他变的矜持起来仍然骑在马上只是将手一抬吩咐道:“老兄请起杨知州也请起来说话。” 两个汉人官员一起站起身来托明阿却仍然没有下马论说就是汉人的总督巡抚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子不过旗人向来自视高出汉人一头满人的部堂再不管事说话也要高出汉人部堂一头这是大清朝一百多年来的规矩举国上下已经觉得再正常不过。 托明阿对杨廷宝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一次进城来只是吩咐他支应大军粮草与再征调民伕的事正颜厉色将杨廷宝训斥了一番他堂堂一个旗人将军这点小事原不需自己亲自出马这一次进城只是在城外呆的腻了琦善现下是没毛的老鹰吓不到人托明阿不买钦差的账因此借着催粮的名义跑进城来玩乐一番罢了。 好巧不巧倒让他遇着张华轩最近风头不对江北大营的瓜洲渡口与对面的金山渡口只有一江之隔对面的动静看的分明太平军正在精选精兵操练每天战鼓天沸反盈天吵的人不能安生隔江而望只觉刀枪剑戟如林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大江之上清朝水师不见踪影只有大平军的战舰和龟船横锁江上清兵根本不要想过江去与江南大营取得联系。此次奉命来建江北大营的有不少旗兵这些八旗大爷没与太平军交手几次所以傲气还在只是觉得对方人多自己人少巴不得多来点绿营炮灰帮着八旗建功立业。所以除了琦善之外托明阿等旗人将领对张华轩这支汉人团练也很有兴趣巴不得对方立刻带兵赶来然后把这些汉兵推到第一线顺风了旗兵就上去捡漏子不成的话也能保护旗兵后退。 这些阴微心思托明阿当然不能直说当下只是向着张华轩斥问道:“钦差已经几次调老哥的兵来助战怎么到现在才来?兵凶战危岂是能耽搁的这成什么体统!” 猛虎出柙(3) 八旗大爷的脾气实在是非同小可张华轩怎么也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实权道台现今的局势又与天下承平时不同可是托明阿居然是张嘴便训斥丝毫不把张华轩看在眼里旗人之骄横由此可见。 张华轩却是毫不在意这几个月来在南京时拜会汉人督抚时已经受了不少肮脏气被一个满人一品将军作几句又算得什么? 当下向着托明阿笑答道:“将军明鉴钦差大人行文到下官那里也只是让下官过来并没说让下官即刻带兵来助战。” “哦?”托明阿一楞与自己身边的一个粗壮汉子对视一眼然后又向着张华轩斥道:“既然这么着贵道就坐视扬州危急而不顾?” 这些混到一品的将军别的不成官场的勾心斗角还算把手。琦善身为钦差不肯胡乱下令调集团练他们当然也不敢擅自话若是不然团练失利琦善和张华轩完全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一兜一转之间这托明阿居然就换了一副嘴脸变的循循善诱。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下官正是来看看扬州的情形如何虽然说下官办团练只为了保护乡里不过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今次到得扬州情形已经大致清楚明日见过钦差后下官便回准安带领麾下将士前来助战。” 其实张华轩的地位也着实尴尬清廷开初时不觉得他能搅出多大的动静来兴办军队的事情复杂烦难。一个盐商能有多大的号召力和决心又有多少手腕?所以只是给他一个准安团练的名份然后便诸事不理。 这样的尴尬地位也是因为他捐官的身份所致。比如李鸿章初立准军时上海官绅踊跃捐助报效曾国藩把自己湘军的几个营头的精锐送给了得意门生而当六千五百人的准军初创后清廷立刻赏给了李鸿章江苏巡抚的顶子立刻就成了封疆大吏! 可是张华轩手底下万把多人火枪不少实力强劲已经被琦善和托明阿等人重视新任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也与张华轩书信往来称兄道弟极是亲热。 就是这么着清廷也不曾有任何表示并没有给张华轩加官进爵。一则是他的练勇并没有什么战功二则是张华轩的身份地位尴尬一点浮名与一些兵力远不及科举中进士后形成的关系网管用。 一个老大帝国的僵化与反应迟钝在对张华轩的处理上已经完全的显现出来。 既然他愿意带兵来助战托明阿等人自然极是兴奋当即个个脸上露出笑容。他们身为八旗武将奉命前来征剿洪杨逆匪心里也是不托底多一份助力当然是最好不过。 当下都换过了脸色一个个跳下马来与张华轩寒暄致意一时间居然颇是亲热与适才的狂傲自大完全不同。 杨廷宝身为扬州主官居然就这样被抛在一边完全没有人去理会。 八旗军制与汉制完全不同托明阿带在身边的军官都是位高显赫随便出来一个也是三四品职衔的高级武官完全可以与张华轩分庭抗礼不过报出名来都是历史上绝无记录的菜鸟角色张华轩也并不放在心上。 待介绍到托明阿身边的一个精壮汉子时托明阿的态度也明显郑重了许多他向着张华轩笑道:“来来来张道来见过咱们大清的博奇巴图鲁副都统、乾清门行走头等侍卫德兴阿德大人。” 他这一长串职衔报将出来甚是威风显赫只是语气里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嘲讽又像是羡慕。 张华轩倒是记得这个德兴阿几次收复扬州与江北大营在遇到陈玉成之前也算是清廷悍将可惜后来被陈玉成屡次击败被打的没了底气后来只得被调走别任算是一个八旗将领中的干才。 此时看一眼这德兴阿气质倒也算是精明干练远远强过托明阿张华轩上前问安德兴阿的架子也并不很大与其余的八旗将领完全不同。 他心里倒不禁感慨一个王朝的没落之后最先表现出来的就是人才。八旗入关之初当真是猛将如云除了一票亲王郡王都有大将之才外诸旗中也有不少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和猛将而到得此时这托明阿带在身边的八旗大将除了一个德兴阿勉强还看的过眼其余诸子都寻常庸人耳根本不值一晒。 就是托明阿自己历任总兵、提督直至将军这个人有什么手腕与能力张华轩这时候还真是看不出来。 众人寒暄一气托明阿等人显然不欲久待扬州城中虽不及十里秦淮在这个时代因为淮扬一带有无数盐商巨富在花钱享乐这一方面也是全国诸多城市中的翘楚众人天黑跑到城里来总不至于真的是来干办公务? 张华轩这点眼力价当然是有的当即向着众人告辞只道明日要见钦差今天需早早歇息。 托明阿先是撇嘴:“钦差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见他打什么紧贵道太谨慎了。” 说罢他却又体贴道:“想必是奔波辛苦早点歇息也好。” 张华轩微笑不语托明阿又冲着杨廷宝微微点头然后打马先行其余数十名将领与护兵立刻跟随在后众人怒马如龙一起跟随着将军而去。 此人即去张华轩又与杨廷宝话别然后带着苗以德等人径回自己宅中休息。 张府宅院距此不远张华轩也委实倦了跨骑在马上并不打马却是看着扬州夜景悠然而行。 此时大约是晚上**点的光景路边的小门小户早就歇息一片黑暗唯有他的亲兵掌起了火把把沿途道路照的通亮分明两边街道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敲击着地面笃笃可闻。而到了张宅不远靠近城中花船与酒楼聚集之所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隔的老远也能看到***通明显然是达官贵人们正在饮酒作乐。 猛虎出柙(4) 张华轩摇头叹息大难临头这些人仍不忘享乐当真是死不足惜。到得府宅门前下马自有下人前来服侍将众人迎入院中。 这一处宅院并不很大只是地处扬州繁富之地用来照料这边生意所用等闲也不启用因为知道大少爷可能住上一段又特意从淮安派了一些佣人过来服侍只是多半是男仆丫鬟婆子之类并没有跟来。 饶是如此当张华轩宽去那一身官服换上家常衣裳双脚泡在热水中时仍然是觉得舒适无比。 这几个月他等于是一根绷紧了的弹簧普通士兵不过跟着他一起训练而张华轩却要在军训之余操心大多的杂务。 枪械保管与使用要请示他后勤账簿他要审核签字用印与洋人和朝廷官员打交道应酬也是非他不可甚至族中亲戚在军中的争执要他排解得空还要回城向张紫虚老爷子请安偶尔还要应付来自身后的明枪暗箭他的权力是大压力当然也是极大。 到得此时终于能把自己的军队当成一个可用的筹码只要用的好用的到位他就有信心驱赶走军中的异已力量将自己辛苦创立的这支军队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怎么利用……且容他慢慢再想…… 打是一定要打不过军队这支筹码却不能乱用打烂仗是最差的结果用自己家的银子和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军队与别人拼消耗这是最蠢的做法。 打败仗……更不用提了。 打了胜仗也是分惨胜与大胜几种况且就是胜了也未必就能落多大的好处。 历史上太平军经扬州北伐主力迅攻克了扬州然后弃之不守到南京准备北伐援兵时却是先攻打在三叉河的江北大营那一次北伐援兵被德兴阿领兵击败因此又只能绕道去援助林凤祥与李开芳最终两部相差几十里却不能汇合一处被分别包围消灭。 扬州战面对的是林凤祥与李开芳的北伐精锐这两万人把整个北方搅了个天翻地覆纵横数月直到北京附近闹的咸丰下令北京戒严一日数惊。仅仅两万人有如此战功林凤祥与李开芳的勇悍这支太平军自然是当时屈一指的精锐部队绝非现下的江北大营可以抵挡的。 而张华轩的淮安练勇在短短几个月的训练后虽然军纪军容都已经初现强军风范不过张华轩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这支新军能击败太平军用来北伐的那两万多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仗搞不好就要打成烂仗或是败仗! 跟在琦善屁股后头躲在三叉河的江北大营不出兵这当然最保险等太平军北伐主力走了再去收复扬州琦善老头子最多象征性的保举他一下奔波一场最多得到几句褒奖的圣旨算是白辛苦! 自己出战?张华轩并没有信心能打赢打输的把握倒是更足一些。 究竟该如何做?在临来扬州之前张华轩算是信心十足到了实地听到看到不少情形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官场倾轧生意贸易兴办实业对付阴谋家野心家这些张华轩都算拿手对杨廷宝、托明阿甚至还没有见面的琦善的心理他都是心知肚明洞若观火。 不过涉及到军事调度还有具体怎么打好这一仗他却是有些犹豫难决。 既然难想倒是先不必想! 张华轩泡完了脚却是精神一振抛下军事上的难题端坐在椅子中翻看着扬州这边管事呈上的账簿双目炯炯有神竟是丝毫疲态不露。 张家确实是家大业大在苏北与江南的商圈中算是一只巨鳄商海游弋只要你资本雄厚再加着小心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 今年在淮安的盐场与丝厂利润最厚其实只要有盐商的经营资格就是白痴也能赚钱张家有三十几个盐窝子总计一年的纯利在十一二万两白银左右丝厂规模不大一年也就三五万两的出息再加上米庄当铺一年也有七八万两的利润总计一年的收入就是二十来万。 张家达不过百余年创业之初肯定落不下什么钱现在能落下三百万上下的家底其实都在张紫虚老爷子手里积攒壮大下来的盐商之利算是当时极大的暴利了。张华轩每次盘张家的账底总是感慨如果自己不出现张家这么展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他想不出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张家绝不会展成什么财阀世家。当时最有钱的当然还是山西商人不少山西巨富莫说是几百万身家而是可以很随意的拿出几百万两白银来周转而在百余年后赫赫有名的淮扬盐商们没落了只留下淮扬菜系而山西也没有了钱庄空余一个个黑煤窑。 国家没劲啊…… 张家在扬州的生意不大只在几个钱庄当铺里入了小股子一年大概就几千两的花红本利不大图的是和扬州这边的商圈搭上关系图个见面好说话。 打去年闹洪杨打到汉口后整个南京与苏南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扬州更是当其冲不少钱庄转移当铺关门歇业张华轩随便一看收入比去年年底整整少了一半还多。张家最大的产业当然是在淮安这里哪怕一文钱收不到也无所谓张华轩不过是无聊一看略翻一下便丢在一边。 倒是此次来扬州交战又需得花费不少银子。他当初买的前膛燧枪由三千加到五千由于无法自造也没法当真压价一支火枪加配套的物事平均每支火枪四十五两不打折就这一笔二十来万银子便花了出去再加上募集练勇的花费制作号褂建兵营饷银买炮足足垫进去了四十来万两白银! 在当时的练勇之中唯有张华轩是仅凭自己家族的财力物力一手创办团练不借助地方官府与士绅的力量随着战争的动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花费势必将更多如果仅仅维持这万把人左右的团练力量他还能凭借张家的力量坚持如果想扩大规模成为一支能左右中国命运的武装力量就非得想办法开辟新的财源不可! 好大一篇文章……张华轩自艾自怨这边扬州之战怎么打还没有想好那边还得想着怎么开辟财源而家族的反对力量朝廷的忌惮都需提防说来想去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猛虎出柙(5) 他在这里闭目苦思房里伺候的下人自然也得候着房里燃起几盏油灯还有从泰西进口的玻璃罩子微风轻拂***巍然不动把屋里照的甚是敞亮。 苗以德引着护兵站在门外守备人人扛着一支来复枪腰间还插着一支短火统这都是英国怡和洋行的馈赠张华轩是大主顾洋行特意送给他的护兵使用。来复枪装填慢制作难并不适合大兵团做战用来做保镖的武器正好射程远威力大护兵们又是精选出来枪法远出普通士兵用线膛枪最合适不过。 张华轩在房里想事情自苗以德上下各人都是不敢做声。 不少士兵偷眼打量着张华轩眼神里全是敬佩。他们都是这次新招募的练勇平日里张大人带着大伙儿练兵事事在前就说来回跑的那二十里路开始大伙累成了一摊泥张大人却是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来疲惫跟着火枪到了打火枪张大人的枪法虽然不如教官也比大伙强过许多站军姿踢正步拼刺刀样样事都是这富家大少出身的大官儿冲在前头这怎么能不让大伙儿由衷佩服? 除此之外新军服的料子用的极好淮安也不止张华轩一股兵别家的绿营与乡勇兵马哪家的军服能与张华轩的团练比?伙食好不犯军纪严禁军官斥骂责打士兵禁绝将官因私事劳役士兵饷银按时放绝不克扣一星半点如此种种使得张华轩在这支军队的威望已经极高淮安团练的士兵多是农民出身农民有很多优点与缺点最显著的一条便是知恩图报! 士兵们用崇敬的眼神看向张华轩苗以德却是以研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华轩。他与普通的士兵不同不仅读过私塾家境也并不贫寒甚至还坐船到过广州开过眼界见识远在内地的普通人之上这一次入伍参军也是不甘寂寞一心想在练勇里做一番事业出来。他也果然不负自己所望已经做了帮统在张华轩身边侍卫明显的是张华轩信任重用将来升管带升参将副将甚至总兵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见识的多了也知道国家就要大乱这个当口儿手里有枪的才是大爷! 说心底话他人是聪明眼光毒头脑灵活不过对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却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依着以往的惯例人才当然分文武要么长于文才政治要么长于武功韬略。而张华轩自从半年前开始崭露头角府里财赋一把抓人事管的清爽建立军队更是事无巨细一把抓训练士兵很多方法方式是前所未闻可是只要照张华轩的吩咐做下来就一定有效。这么着一来就很让人在敬佩之余又很纳闷。 这么一个富家少爷据说以前都没出过准安府的城门他是怎么着学会这么多事情的?难道就有人天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华轩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护兵帮统正在揣度着自己对于展财源他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打完扬州这一仗便可以回淮安着手进行倒是扬州这一仗究竟如何着手他委实有点难以决断。 今天与杨廷宝和托明阿见面后张华轩已经决定不等面见琦善就先行调兵前来已经有一个亲兵哨长带着张华轩的手令与印信前往淮安调动兵马前来扬州过万人的兵马就要大举南下赶往扬州可是身为主帅这一仗怎么打却还没有决定! 他身边的玻璃盏里的灯花突然一爆引的张华轩猛一注目却正好看到房外的苗以德正鬼头鬼脑看向自己。 张华轩心中一动向他召手道:“以德进来。” 苗以德吓了一跳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走进房来躬身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张华轩笑道:“以德你是我身边的护卫按俗话说就叫御前带刀侍卫见官大三级啊以后和我说话不要这么着讲规矩了。” 苗以德眼光一跳张华轩的话他却是没敢接把他比成侍卫倒是没有什么可眼前这大人硬是把自己比成了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越是聪明的人想的心思越是细密还不容他想个明白张华轩却是向苗以德问道:“以德依你看今天看到的这些将军们怎么样扬州一战结果如何?” “回大人依标下看八旗兵实在是不成。标下今晚看的明白跟随那些八旗将军的护兵应该是精选的精锐可是衣着不整目光飘忽队形散乱除了知道按着刀挺胸凸肚的吓唬人标下还真看不出来有一点精兵的样子。” 说到这里苗以德面露得意之色向着张华轩道:“大人常说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要有军人的气质依标下看整个大清朝的军队也就咱们准安练勇还成标下带的这几十个护卫那些八旗兵打马也撵不上!” 张华轩被他说的一笑却是点头赞同道:“这是自然咱们就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强军不把这个当目标的就不配在我的麾下当兵吃粮!” 说罢又是向他笑问道:“那么再依你之见咱们配合这些八旗兵们就能打败匪吗?” 苗以德面露沉思之色半晌之后便老实答道:“标下不知道八旗和绿营看起来不如咱们可是匪的实力如何咱们也不了解就是咱们自己苦练了几个月大伙儿到底没见过血大人前一阵子驱赶了那些绿营里的老兵油子他们临走时倒是说练勇们练的苦不过没有真拉上战场咱这一套操法练法是不是有用还真是难说的紧。” 他所说的也正是张华轩所忧虑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苗以德的话是好。 苗以德却是紧接着说道:“不过大人干吗要与八旗兵配合?只要想着咱们的长处敌人的短处以长击短便是。大人可能就想着怎么料理军事上的事情有些手生是真的。不过以标下看大人在册子里说过的军事不过是为政治所服务同样军事上的事也能以政治手段来料理孙子也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上以标下看大人眼光手腕都是有的一定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来打这一仗!” “好!”张华轩忍不住击掌而赞想不到眼前这个普通的帮统也有这样的见识! 猛虎出柙(6) 他原本就是智略高绝的人物刚刚自己思维被局限住了一时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现下经过苗以德一通话提醒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立刻便是有了主意。 驭下之道为上位者要保持一定的神秘张华轩话到嘴边却是又缩了回去转而向着苗以德笑道:“很好以德你的才智让我甚是欣赏!” 他站起身来一时间竟是神采奕奕向着苗以德道:“人才难得啊!当今大清缺什么?论金银不比人差论疆域数一数二论人口天下第一咱们缺的正是人才那龚自珍说愿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我看哪还是当朝诸公不肯开眼去寻人才罢了。以德你好生做跟在我身边不是个了局将来有大事让你做!” 苗以德闻言大喜能跟在张华轩身边当然不错安全不说富贵也是唾手可得不过想得大富贵大展就难了不成想跟在张华轩身边还没几天已经被道台大人如此欣赏看这势头张华轩必定不会是甘心久居人下的人物而得到他如此欣赏自己将来的前途也不言自明。 当下在脸上露出笑容向着张华轩语气诚挚道:“标下若非大人也不过在乡下土里刨食哪里敢寄望太高!只愿跟随大人左右护翼大人安全心愿足矣!” 他还是按着当年的思维方式向着张华轩表示忠心。属下太过优秀总是容易被忌惮的。 张华轩何等人物岂会被他蒙蔽?此人不是豪富出身不过家里也并不贫穷加入军队的目地当然是出人头地。 当下摆手笑道:“以德太过拘谨泰西有一伟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以德已经是帮统我看将来做个将军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 他的话却是苗以德闻所未闻这句话煽动力极强法军不少士兵就是因为这句话前仆后继争先抢后做了炮灰现下听在苗以德的耳朵中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张华轩说完不久苗以德已经面露狂热之色。 原想再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却又看到张华轩面露倦色他甚是机灵当下默然打了一个千便即后退而出。 这一夜张华轩睡的甚香古人作息时间极符合养生学说早睡早起心无旁骛比后世灯红酒绿熬到下半夜强上许多。张华轩十点不到睡觉清晨五点多已经睡醒当即一跃起身推门而出。 到得门外苗以德却是带着几个护兵按刀站立这会子虽然已经接近初夏晚间天气仍然极凉况且身处户外露出极重张华轩两眼一扫觉众人都是衣衫半湿。 “大人醒了?” 苗以德迎上前来打千请安然后退过一旁由着张府下人取来青盐端来热水给张华轩漱口洗脸。 张华轩洗漱完毕用极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护兵帮统。护兵当然是分段值夜苗以德安排他自己值最后一岗极是聪明下人服侍的事情又不插嘴不多事免得自掉身份。 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可堪大用。 张华轩心里夸赞嘴里却只是吩咐道:“大伙儿快些垫巴点东西咱们立刻去三叉河见钦差!” 三叉河在扬州西北方向紧邻镇江因为水路三叉而闻名康熙南巡时曾经到此因景色宜人还曾赐名此时清军江北大营建立于此却是因为它的军事地位极其重要。南邻浦口西拒瓜洲为防太平军突破建四十里长围与一百多个营盘层层叠叠依地形之利来阻挡太平军。 张华轩一行人清晨从扬州城出到城门处时城门恰巧也是刚开看着一个道台领着几十个护兵骑马而来守门的兵丁不敢盘查立刻放行出得城去先是官道奔驰然后斜向往西一路上河道纵横有时只能在河堤上小步奔跑甚是耗时费力张华轩心中感慨怪不得太平军第一次根本没理江北大营直接就破了扬州城后来北伐军弃守扬州才又被江北大营的清兵收回。将大营建在江防处的出点倒是不错不过太平军已经占据瓜洲大军随时能直攻扬州而扬州城防空虚根本抵抗不了大军攻袭这个江北大营之设实在是太过无稽数年之后被清廷放弃直接划入江南大营统管完全没有分挥其应有的作用。 一路行行复行行原本几十里路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等张华轩等人到了三叉河附近时已经时近正午。 此时的三叉河很少百姓行动不少人畏惧匪的同时也害怕军纪败坏的清兵偶尔有些农人百姓路过远远看到张华轩等人驰马而来立刻就吓的躲闪开去眼皮一眨已经踪影不见。 好在昨晚见杨廷宝时对方已经安排了向导到得三叉河大营附近时也很显眼寻常的百姓人影是一个也看不到了只有一队队的清兵来回巡弋绿营兵八旗兵分散开来八旗兵多是骑兵穿着铁甲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绿营兵就只穿着号褂灰头土脸不成体统不过绿营兵装备的火器相对较多张华轩接近营门时正巧遇到一个营头的绿营兵出营四百来号人倒有一百多支火枪还有几门小型火炮不过这些火器多是自造年代怕是也久远了老朽破旧维护的极差张华轩很怀疑临阵时是否能打响。 至于兵员素质就更不必提了四百多人队形散漫在营门等号令时居然还有不少人蹲在地上站立着的也是没精打采年龄构成就更惨不忍睹有老有少老者头花白的有之少者没有火枪高的也有之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估计在清廷的眼中还算是一支精锐了。 毕竟能拉出一个营头的兵来站队这在绿营里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 呼吁喜欢本书的读者们踊跃投票新书需要大家的推荐票支持谢谢了。 猛虎出柙(7) 看到张华轩等人鲜衣怒马到得营门处负责把守营门的管带倒是不敢怠慢立刻迎上前来。因打头是个道台管带拿捏着行了一礼然后便盘问张华轩的来历。 张华轩也不说话笑吟吟看一眼苗以德。苗以德会意拿出琦善给张华轩的行文递给那管带去看。 “大人原来是来求见钦差小的狗眼不识泰山。” 既然对方是琦善亲自请来把门的管带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这年头道台不值钱张华轩手里的势力才是骇人。 张华轩摆手一笑道:“不妨事钦差在营里吗?” “回大人大人这会子来的不巧钦差他老人家刚刚出了营往高冥寺去了。” 张华轩知道高冥寺是当地的一个名胜据说康熙加乾隆这爷孙俩都来随喜过他没把这两个皇帝看在眼里现在忙的要死也没有打算游山玩水不过既然琦善住在那边倒不妨过去随喜随喜。 当下谢过了守营管带让一个护兵给了他一锭十两的大银喜的那管带笑的合不拢嘴。 众人掉转马头一起到高冥寺寻琦善。 此地距离高冥寺很近不过五六里地张华轩奔波了一早晨时近正午已经很是疲惫骑马看似马儿在跑骑士安然在上其余双腿与腰腹都需着力精神也要集中一上午都骑在马上对一个以前很少骑马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刑罚了。 高冥寺是在隋朝年间就已经修建高大华丽规模宏大千年名刹曾经为佛教四大名寺之一后来几次毁于战火未能重建在后世方无人所知。 在此时此寺尚且华美如故山门轩敞华美张华轩等人到得寺门前时一队旗兵正在寺周围来回巡弋守备看到张华轩等人前来带队的参领骑马迎上前来大刺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张华轩是四品道台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是中层官员往最高级别督抚的过渡可是眼前随便出来个守大门的旗兵军官就是一个正三品的参领就生生比张华轩还大了一级。 对方虽然无礼不过张华轩知道这一次琦善带到江北大营来的八旗兵与分布各省的驻防八旗不同都是来自京师的宿卫八旗这些人哪怕就是个护军校没准也能和个王爷攀上亲戚这时候是绝对得罪不得的。 眼前这参领显然是上三旗的骁骑营的军官负责京师防卫的同时还负责保护皇宫内部地位身份比下五旗的各营旗兵还高出来不少如此人物怎么会把张华轩这个小小道台看在眼里? 当下各人忍住气苗以德亲自上前双手奉上琦善的公文信件然后是张华轩的告身证明一一呈上由着对方验看。 那骁骑校粗略一看用怀疑的眼神瞥了张华轩一眼大概是觉得这个道台太过年轻有些不大相信却是随手将一堆证明信件丢回给苗以德藐视张华轩的同时连琦善也没看在眼里。 “等着钦差刚刚上过香现在正在偏殿与那些和尚喝茶说话见不见你们由他老人家决定吧。” 骁骑校随手一招一个八旗兵听命前去禀报过不多时折返回来向着骁骑校低声耳语。 “哟哬!还是位带兵的道台老爷!”骁骑校脸上的表情很是惊异却是跳下马来向着张华轩笑道:“钦差说要亲自来迎大人请大人稍候!” 琦善的重视与高的礼遇终于使得这眼高于顶的八旗大爷放下了臭架子向着张华轩示好起来。 张华轩也是意外琦善怎么也是旗人中的贵胄与才干之士正黄旗出身祖上名臣无数自己出来做官就是极顺从员外郎干起历任郎中通政使、按察使一路青云直上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一等候爵直隶总督在清朝是绝对的位极人臣无人能在他之上。可惜就这么一个显赫的人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接林则徐的钦差大臣的差使任两广总督抵抗英军入侵琦善进退失据战和两难最终失虎门擅自割让香港被革职抄家配军台后来起复又任川陕总督现下又是钦差大臣此人一生大起大落在道光年间就是第一宣力大臣就算现下用的着自己却又怎么能让他亲自到寺门来迎? 琦善显然极其急迫张华轩还在意外和纳闷的功夫琦善已经到了寺门口。 一身石青色的仙鹤一品补服大帽上的红宝石顶子红的耀眼红的夺目宝石之后却又是一根双眼花翎。 与后世电视剧上播的不同任何一种花翎在清朝都是难得的贵物不是特别亲信的大臣和立下战功的武将根本不要想有花翎作为饰物而双眼花翎自然是极其贵重不是琦善这样的身份地位也绝不可得。 寺门地势高出外头琦善早就看到在寺门口等候他的张华轩。他原本是满脸喜色大步出迎看到张华轩年纪太轻虽然气质不凡神采洒脱一望便知道不是凡品不过自己与对方的身份地位加上年纪都相差太远这使得琦善矜持的放慢了脚步慢慢儿的走到了寺门前。 “下官候补道淮安团练委员张华轩叩见钦差大人!” 琦善如此做派张华轩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等琦善张口说话张华轩便已经先拜倒在地礼节完备极是恭谨有礼。 “这还算是个知礼的虽然是捐官也很不错。”琦善心中欣慰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他伸出手去把张华轩轻轻扶起。 一边扶一边感叹道:“张道甚是年轻啊后生可畏哪。” 张华轩的年纪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一个二十不到的商人之子骤然为官手握重兵到底能不能挑起这个担子不但是琦善这样的陌生人怀疑就算是在准安府的官场和张华轩的身边也有着不少这样的质疑。 “钦差大人十六岁便为员外郎二十不到便任刑部郎中当时钦差大人也被人夸说年轻有为。” 张华轩顺势站起看着满头白的琦善笑吟吟的回答着。 猛虎出柙(8) 琦善被他这样一捧当真开心:“哈哈张道如此说老夫当真是汗颜不过是蒙祖上的福荫罢了老夫自己哪有什么真材实学!” 张华轩笑道:“职道现下的成就也是蒙祖上的福荫罢了。” 当世之时蒙祖上的祖荫出来做官达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祖上显贵反而是一种光彩。 只是张华轩的祖上与琦善相比地位未免相差的太远。琦善听他如此说知道年轻人谦逊自己再说下去对方未免难堪当下呵呵一笑携着张华轩的手一起往寺内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当初高宗乾隆爷喜欢这里下江南时必定驻跸停留老夫这却是头一回来也深喜此地景色怡人住在这里早晚晨钟暮鼓听听大和尚们诵经吟唱一身的烦难官司尽数随着那晚风去也。你老兄若是无事也在这里住上几天陪老夫喝茶下棋消磨时间。” 当时的督抚称呼道台一级的官员都以老哥老兄相称道台称督抚为大帅琦善为总督多年这样的礼节早就习惯刚刚与张华轩初见有些生份对方年纪太小也是一层所以用官职相称这会子两边对答的甚是亲切多年积习也难更改一时间就对张华轩改了称呼。 张华轩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细节他表面上笑意吟吟其实却是打量着这个清廷的宣力老臣。 此人今年不过六十三岁比林则徐还小了几岁当年道光朝的名臣中他与林则徐政见不同却是一样受到皇帝的信重当初太平军一起事咸丰帝先派林则徐去广西洪秀全闻之而胆寒可惜林则徐半途而死也等于给了太平军极大的机会展壮大。 而到得此时南京一失琦善年纪不大也被皇帝倚为干城而呈现在张华轩眼里的模样却是衰老不堪满头白皱纹满面走道不稳不提说话也是中气不足短短几句客套话下来已经是明显中气不足。 就是从寺门口走到偏院的禅房这么一小段距离琦善已经疲态毕露差点儿支撑不下去。 张华轩刚刚对琦善的生年与官场上的迹史如数家珍这自然是花了钱买来的情报不足为奇他原本虽然知道琦善的生平事迹对他的生年与卒年却并不清楚而让人花钱打听情报自然也不能打听出来钦差琦善死于哪一年。 不过也不用打听了看琦善这光景最多也撑不了一年。 为什么会如此?按说琦善并没有明显的疾病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经略江北大营而出京之后没多久就变成这副德性很明显是害怕惶恐所致! 身为清朝大臣琦善心中清楚的很皇帝信任时他是第一宣力大臣若是失了信任下场自然凄惨之极。 自从太平军自广西出到得南京天下督抚因此获罪的不少有被杀的有抄家革职往军台效力的而琦善因为鸦片战争时的表现已经曾经被往军台效力过。 而此次他面临的局面要比当年几千英军要求割让弹丸小岛时的局面要困难的多要危险的多!太平军要的是大清的天下要的是皇帝的性命如果这一次再失望将会如何? 张华轩心中暗自冷笑只怕这个衣冠辉煌表面上看起来威风不可一世的钦差大臣心里的苦胆都吓了出来。 太平军北伐的风声一天大过一天选将命帅操练兵马清军在江南也有江南大营在对岸肯定还有不少探子对方的举措接触不到核心外围的动静却是探听出来了不少。 越是如此负责江北防务的琦善就越的害怕惶恐。太平军在南京足有几十万人是全师而出还是尽派精锐? 如果大营被破自己是立刻自尽还是身陷敌阵被杀更好?要如何做才能不连累家族再受一次抄家之苦? 想来这几个月琦善的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自己立刻倒毙死去这样才能不操心怎么来扛太平军这几十万人的部队北上想死想到了这个境界倒真的是慷慨赴死了。 张华轩并不认为自己比琦善能强出多少这人十六岁就开始做官在清廷也做到了位极人臣虽说有八旗的身份在终究也不会是个真正的草包不过他比琦善强在熟知历史他清楚的知道太平军根本就没有全师北上派出来的北伐军虽然是由广西出来的老兵组成精锐程度令人指不过到底只是两万多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掀动清朝在北方的统治根基。 要知道八旗兵再废在北京还有二十多万还有蒙古骑兵的支持还有北方绿营驻防军如此等等凭两万多人能做得什么大事? 况且这两万来人装备很差基本上没有火炮与火器的配备全以冷兵器构成。这样一来在北方平原地区与八旗和蒙古骑兵对抗起来很是吃亏这支军队人少装备差没有友邻部队的战略掩护没有纵深和后方的支持在平原地带和骑兵硬扛一直打到了天津城下张华轩每读史书都是击节赞赏。最让他觉得可惜的就是北伐军的进军路线打下扬州后取得了补给就绕道而走没有直插淮安与徐州直入畿辅而是由安徽与河南绕了个大圈一直到等清廷准备好了大军然后慢慢把北伐军打跨。 这些琦善当然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挡不住太平军全师进袭知道的是江北大营一败他要人头落地家产被抄。 张华轩暗地里嘿嘿一乐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既然如此害怕倒是可资利用。 两人一路寒暄到得禅房坐下琦善刚刚还是满嘴的佛经好像是一个要归隐山林的隐士到得房中无有闲人只有自己几个心腹的时候却是将满脸笑容一收向着张华轩正色道:“匪即将渡江攻打扬州老兄手握重兵岂能旁观闲视?本部阁数次催调贵道为何姗姗来迟?” -------------- 这几天中秋然后又赶往上海参加作家班的学习奔波苦啊。有点慢了逆唐还停了几天争取从明天起加快如果这本书看着还是那么回事请大家投我几票支持一下谢谢。 猛虎出柙(9) 对方既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张华轩也不再客气当下也冷然答道:“因为职道要看要看匪的动静要看钦差大人的举措要看这一仗能打不能打!” 琦善勃然大怒喝道:“国事如此危急贵道居然胆敢如此畏缩惧战老夫要弹劾你!” 张华轩嘿嘿一笑:“职道的顶子原就是捐纳所得算不得什么。职道倾家荡产组建团练为得就是保护淮安府的平安朝廷也没有下令让职道一定得出兵南下钦差大人只怕是有些求全责备了。” 两个人互打擂台琦善竟是一点上风不占。用弹劾来威胁张华轩丝毫不惧。确实他的顶子不过是捐官在士大夫眼里当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他的团练摆明了是护卫淮安府而建立也确实没有南下抗敌的义务。所以琦善并没有直接用钦差关防下令张华轩率部前来而是以书信的形式商议唯恐张华轩不理会他的钦差关防他也是没有办法可想。 想通了此节琦善颓然叹息抚着额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老兄你不懂吗?扬州一失匪一路北上只怕淮安会要陷于兵火之灾老兄家族也是淮安望族出来组建团练全无效用又岂能不愧对乡间父老厚望?” 张华轩肚里冷笑他不过是盐商出身那些官绅世家哪里把他张家看在眼里过?当初组建团练时冷言冷语多了去了这会子到说起失望来。 当下也不理会只是向着琦善恳切道:“职道当然想护得淮安府安全不过依职道看钦差大人现下的布防措施只怕不能护卫扬州安全更加不能阻止匪北上。” “哦?请老兄指教!” 琦善此时已经老态毕露一点儿朝廷大员的风范也无反而开始被张华轩这个后生小子牵着鼻子走。 张华轩侃侃道:“大人的江北大营原是为了巩固江防防备匪从浦口渡江所以江防从仪征开始建四十里长围把浦口和江浦等地都防了个严实若是匪从南京方向渡江必得先破江北大营方能再去北上。而当时江苏巡抚杨文定从南京逃到镇江与大人成犄角之势如此一来可保江北安全。” 说到这里琦善如何不懂。当下先是连咳了几声然后恨声道:“杨文定可恶该杀!” 张华轩冷然道:“杨文定已经往军台效力从巡抚到小兵也算惩罚其过了。他失了镇江让匪得了瓜洲匪已经随时可以渡江夺取扬州。而大人的江北大营距离瓜洲渡口还有一段距离距离扬州城更远。职道昨天进了城略看了一圈匪只要两千人就能轻松斩关夺城。扬州一失匪仍然能源源不断的过江朝廷从广州调的水师还没有过来长江是匪的渡口在匪的控制之下扬州一失淮安一失大人的江北大营不要说是坚守江防连自保也做不到了到了那个时候江北大营是一个笑话钦差大人也将贻羞天下连杨文定也不如了。” 他语调冷静从容却把琦善的境遇形容的更加不堪更加可怕。 一席话说完正是四月好时节天气不冷不热琦善的额头汗水却是如小溪般潺潺流下。 看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擦汗张华轩也是心有不忍只得扭过脸去不去看琦善的窘态。 他成功的抓住了琦善的心理夸大了太平军北伐的威胁篡改了太平军的北伐路线要在心理上先打跨琦善的心防然后利用这个人为他的崛起而造势! “那依老兄说老夫该如何做?” 张华轩所说的话题显然是琦善与大营中诸多将军们多次会议过的所以琦善才分外关心反应也特别的大。 以张华轩对现在江北大营构成的理解清末几个有限的文臣兼统帅极的人物都不在这个营中若是左小亮或曾剃头在又或是李鸿章在甚至就是胡林翼与江忠源等人也能轻松看出张华轩的危言耸听之处而且也根本不需要向他问计自己便会拿出办法来。 琦善庸才麾下大将也无出色之处却让张华轩一个汉人道台说的汗水淋漓满人当时缺乏人才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见对方已经举止失措张华轩沉声道:“江北大营可不保扬州一定要保。江南与江北甚至安徽的粮赋收入都先集于扬州经运河过淮安北上这两地是大清的漕运中心米粮汇集之处若失扬州其罪非小。大人可以上书朝廷先弃江北大营全师退保扬州城防在城外与城内一起构建防御保得扬州城不失再说!” 琦善摇头道:“断然不可。江北大营费数月时间十余万民伕人力辛苦建成岂可未战而先弃光是建议老夫便是有罪了。” 他的苦恼之处显然也是在此守着大营保不得扬州退守扬州就得先弃守大营当真是无法可想。 张华轩当然也是明白此点当下向着琦善慨然道:“既然大人有难处职道倒有一个建议。” 琦善大喜向着张华轩急道:“请说!” “匪非过江不可依职道看不会从浦口过来而是必从瓜洲大人可以由江北大营相机防备若是来敌人数不多则出营迎击若是匪全师而动则大人退保大营。职道已经看过大营的防御过百营头绵延数十里拒马壕沟营寨森严敌人便是来个几十万一时也攻不破大营。而职道则引领麾下兵马保护扬州不失。这样一来敌人攻江北大营很难得手职道部下新练用来退保城池的话一时半会敌人也攻不下来。如果匪两边都不能着手到时候几十万人困顿两处进退失据到时候敌人一慌乱咱们两路夹击没准还能大胜!” ---------- 上完课来上传辛苦啊大家多给几张票吧。看现在的点推心酸啊。 猛虎出柙(10) 对张华轩汇制的美好蓝图琦善并不感兴趣。太平军转战几千里从广西一路杀到了南京能被他琦善终结在扬州城下他倒是没有这种自信。 不过以张华轩的计划他琦善守江北大营张华轩却把守扬州城的责任扛了下来江北大营原就是琦善自己的手尾这个年轻道台不懂官场里的学问把扬州城防的大事自己背了下来如此一来只要琦善守住江北大营扬州就算丢了也是张华轩的责任了。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话说琦善兴高采烈拍手笑道:“好好好就依老兄的说法办!” 这个年轻道台的出现使得困扰了他几个月的难题一扫而空令得琦善当真欢喜。其实归根结底的问题还是兵力不够。杨文定溃败后他的巡抚标兵已经彻底溃散新任巡抚吉尔杭尔到任之后自己带了一些兵马过来然后收拢了杨文定的败兵总算拼凑了四五千人守在苏州城里根本不敢出来能与江南大营一起护得苏南浙北安全就算邀天之幸哪里还敢冒险过江? 调张华轩来助守扬州就是吉尔杭尔的主意。他这个江苏巡抚躲在苏州没有什么动作倒是给琦善出了一个好主意直接把张华轩这头猛虎请出了山。 两边计较已定琦善得知张华轩已经调度兵马前来对张华轩的印象更是大好。 当下又信口闲聊张华轩提起昨晚遇到托明阿一事向着琦善笑问道:“今日议定的事要不要先知会托将军一声?他毕竟是江宁将军帮办江北大营军务大人有什么事情应该先与托将军知会一声的好。” 这种低档次的挑拨张华轩信口而出根本算不得什么。琦善的脸色可就难看的紧他这一段时间精神紧张对大营军务插手不多因此让托明阿等人嚣张起来可他毕竟是正牌钦差正黄旗的贵胃托明阿一个正红旗出身的将军怎么敢与他比资历? 当下冷哼一声向着张华轩一摆手连话也懒得多说。 张华轩目地达到也不为已甚却是又与琦善聊天品茶后世曾是公务员喝茶聊天勾通人际关系原本就是官员的基本功之一张华轩此时运用起来当真是得心应手全无问题与琦善两人论说茶道随口聊些官场趣闻他的举止得体语言风趣诙谐见识又极其广博琦善欣赏之余又很吃惊委实是想象不到一个普通的盐商之子为什么会有如此的风度气质与广博的见识。 欣赏之余琦善不免得感叹道:“老兄如果应试为翰林不消十年便能督抚一方成为我大清名臣。”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职道家境殷实家父只盼职道能谨守家产便好。此次出来捐官做事只是想保乡里平安别无他意。若是当真为官职道性格粗野不喜欢拘束只怕官儿当不好白白丢脸罢了。” 他适才与琦善闲谈时也是有意识的讲一些山野隐逸之事因为是无意闲聊琦善只道他所说是真此时张华轩推托起来便也使他分外信任。 见琦善点头张华轩连忙将肃顺调他入京之事说了然后笑道:“请大人代为转圆职道在京师全无根基没有人能帮着说上话职道闲散惯了并不是对肃大人有什么意气。” 琦善摇头叹息不过却答应道:“老兄的《海国图志拾遗》老夫也是拜读过言论很是精当各国情形也是了解的极为精深肃顺要调老兄入京老夫也是赞同。不过既然老兄如此坚持老夫会给肃老六打个招呼老夫的面子他总不能不给。” 肃顺虽然强势不过琦善到底是三朝老臣地位高出他太多的满洲旧人旁人的面子肃顺可以驳回琦善的面子总归是要卖上几分的。 张华轩却了一桩隐忧心里也是欢喜。他现在手里有万把兵不假不过除了造反外根本还没有在地方上形成势力想做个不听朝令的军阀断不可能如肃顺这样有势力的权臣当真为难他那就一切休提了。 他与琦善虚与委蛇一番后晚间琦善又召集了江北大营守备与骁骑校以上的军官会议将张华轩的建议说了各级军官都是没有什么话说守备扬州原本也是江北大营的责任既然有人主动出来将此事扛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对张华轩的主动出击挫敌锐气一说诸将中晓得太平军厉害的却都是面露迟疑之色。 有一个守备起身质疑道:“匪刚得南京与镇江士气正旺咱们能守住大营就算全功干吗还要出击迎敌?” 此言一出营中其余诸将也是附合刚刚众人因为琦善的脸面不肯出声既然有人当先质疑其余诸人也是立刻打马跟上。 托明阿适才不曾作声现在却斜眼看向张华轩冷笑道:“小儿见识也敢拿到大帐里来说。” 众人如此反对琦善也是面露犹疑之色他也觉得诸将之见有些道理如果能躲在营盘里不出战那自然是更加保险。 张华轩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情形这些丘八大爷们看起来一个个挺胸凸肚威风凛凛其实外强中干根本全无战意如果不把这把火点起来只怕自己的打算未必能够成功。 当下站起身来亢声道:“诸位将军若是不敢与匪打干脆快些弃营北逃这样就更加安全了。不过我怕当今圣上未必能容忍诸位将军如此胡为!” 帐中诸人原本就有些愤愤中下层的军官有些畏怯惧战而托明阿这样的高级军官却是愤怒琦善与一个外人定下了战守大计故意出来搅局。 张华轩一语既出仿佛烈火浇油此次不要旁人托明阿抢先怒道:“你一个小小道台怎敢如此放肆胡言!” “见识大小原本不在品级将军这话说的当真好笑。” 托明阿被张华轩这么一顶气焰倒是软了下来他身为江宁将军责任当然也是不小如果张华轩当真有什么真知灼见倒是不妨听听看再说。 猛虎出柙(11) 张华轩见他退让当下也不理会只向着诸人侃侃而言从太平军定都南京后的表现加上北伐与东征的各种细节清军也是知道不少再加上太平军一路从广西杀过来的表现向着眼前诸多清军将领大加蛊惑说到最后不但是琦善连连点头就是托明阿也被他的讲解吸引待张华轩说到八旗兵勇武善战时所有的旗兵将领都是面露笑意。 到得最后张华轩总结道:“匪也就是裹挟了不少无赖流氓号称五十万其实能战之兵不足五万而且没有什么火器也没有上好的兵器盔甲去年围攻长沙长沙城里才多少兵十万匪硬是攻不下来。南京之失与其说是匪势大还不如说是督抚无能。想当年国朝初立郑成功十七万人何等精锐南京才多少驻防兵硬是将郑逆挡了回去现下各位掌大兵于此匪势众还好说若是匪只派出一两万人诸位将军便避而不战将来如何向朝廷交待?况且兄弟本部兵马也有万人出头进入扬州镇守江北大营迎击渡江之敌兄弟的本部兵马也会出兵助战若是不敌诸位将军退守大营兄弟再守扬州战胜则有功纵是战而不利也不过是各守城池与大营的局面总比敌人还没有打过来咱们就避而不战要好的多吧?” 张华轩说完坐下微笑喝茶他说的话说服力极强极具蛊惑力一席话说完整个军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说服。 确实以张华轩的身份地位与立场也没有为太平军打算的道理。既然这场仗反正要打这个年轻道台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倒不妨试上一试。 看到营中诸多八旗将领都跃跃欲试张华轩肚里冷笑这些八旗和绿营兵的战力他清楚的很一共也就两万来人守营盘是北伐军不想在江北大营浪费时间与兵力不然他们死守北伐军强攻这些窝囊废都守不住现在受到张华轩的蛊惑一心想着要拒敌立功只怕这帐中人物都是离死期不远了。 他费心费力先解决了琦善担心扬州不守的难题给琦善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又极立吹捧八旗军的战力贬低太平军的实力使得这些八旗将领们愿意出兵与先期攻过来的太平军打上一仗如此一来以北伐军强悍的战斗力势必会把自己北面的这支清军主力打个稀巴烂等此战过后整个苏北都将笼罩在他张华轩的控制之下! 说服了琦善与八旗诸将之后张华轩在江北大营中又盘恒了几天他这次过来银子带的不多金子却带了不少私下约见军官时常常放了几锭金子做见面礼几天下来上至琦善下到普通的守备管带都对张华轩极尽赞誉对两边约定一起交战之事再也没有人有半句话的异议。 到得咸丰三年的五月初时太平军即将渡江做战的风声越紧密清军江南无江防水师早就溃败广东调集的水师还没有过来整个江防形同虚设太平军当真想啥时过来就啥时过来用后世的话来说是太平军掌握了整个战场的战略主动权而清军只能陷入全面防守的态式风声渐紧来自北京的行文也渐渐严厉起来督促江北大营一定要严厉江防务必将太平军挡在江北不能使匪渡江之后进入山东京畿。 对京师这种要求包括张华轩在内的所有将领的反应都是冷笑局面坏到这个地步主要责任是江南大营的主帅向荣朝廷不去寻向荣的麻烦却对江北大营提出如此要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下决定不理会朝廷命令一切仍然按原本的计划行事。不过对张华轩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清廷如此命令也间接给了江北大营极大的压力历史上太平军轻取扬州江北大营避而不战结果太平军扬长而去琦善在第二年病死托明阿继任为江北大营之主很难说琦善是不是死于丢失扬州的压力尽管太平军放弃扬州后清兵迅将这个江北名城收回。 既然大战将起淮安团练的主力也到达了扬州城中张华轩便向琦善等人辞行决意回到扬州城中指挥作战。 “老兄一路珍重此次大战老夫依仗之处甚多万事小心。”琦善携着张华轩手显得依依不舍。 其余各人或是做依依不舍状或是满嘴奉承或是对张华轩前来配合做战寄予厚望也有人对张华轩提出警告让他千万不要误事。 张华轩一一答应下来最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兄弟的麾下不能与八旗大兵比不过也算精锐火枪和火炮也买了不少只要两军一接战兄弟必定从扬州出击敌与诸位将军会合务必一战将敌人击溃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渡江北上!” 众人轰然叫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从张华轩护兵的装备上各人已经知道张华轩的部下装备着洋枪和洋炮这个时代的中国在火器制作上已经远远落后于欧洲不论是制作的工艺水平各种细节的考究火枪整体的威力诸如种种中国的土制火器已经远远落后于欧洲而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英军军舰火炮的威力也让很多清军将领心惊胆战一听说张华轩不声不响的从夷人手中弄到了不少火器而当时的清廷还没有放手让八旗和绿营进口武器要等湘军与淮军购买军火甚至组成洋枪队助剿而汉人军阀兴起之后搞洋务运动整整过了几十年的时间清政府才开始大量购买枪炮再从购买到仿造又是数十年的时间。 现如今张华轩不声不响的购买了大量洋人的火器也算是开风气之先众将当真是艳羡不已对张华轩军队的战力也是更有了几分信心出来。 猛虎出柙(12) 看到众人轰然叫好张华轩不免又蛊惑道:“兄弟营里还有不少洋人的火枪大伙儿以后要常在一起征战兄弟不是什么大财主手里银子还有几个使洋枪也可以送一些给大营就看各位赏脸不赏脸了。” 他一碗一碗的**汤端出来整个营中自琦善以下无人不对张华轩露出感激之色。当时满汉之防没有国初那么严重不过满汉之间也绝非融洽。汉人地方势力正在兴起开始要从满人手里夺权重新掌握对中国的控制权。而满人愚昧无能却死抱着手中的权力不放并不愿意放权在很多职权部门都是满人掌权军机大臣也以满大臣为主地方的督抚中绝大多数都是满臣如琦善这样的上三旗出身的权贵世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做到一方诸候而汉人却要十年苦读再比满大臣多花费十倍的力气去努力才有机会与这些满人并肩而立。 如此这般汉满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虽然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也是并不那么的友好如张华轩这样主动出钱出力与满人精忠合作的还当真是前所未闻。 事有反常必妖不过眼前的这些满族贵胃们显然不懂得这句话的涵义张华轩带着自己的护兵出营时数百人在琦善的率领下一起到营门处欢送等张华轩骑马绝尘而去时居然有不少人露面恋恋不舍的模样。 他们当然不是对张华轩真有什么感情不过张华轩身家豪富出手大方为人也讨喜所以此人一走不少人是心里当真不舍。 张华轩却是对这支无能**而且愚昧的军队彻底没有了任何兴趣说服他们给太平军的北伐制造点麻烦这就已经足够了琦善也好托明阿也好也完全成为他心里的一个符号在对方欢天喜地把他送出营门的时候张华轩已经把他们抛诸脑后。 倒不是他天性凉薄只是与这些人交往之际完全自功利出罢了。 咸丰三年五月十一张华轩自江北大营返回扬州城中知州杨廷宝以下等诸多官员到城门处迎接与他们一同相迎的还有张华轩营中哨长以上的军官也与官绅们一起出迎。 眼见冠带辉煌张华轩极是意外扬州城地处要冲是当时一等一的大城不要说他一个道台从康熙起到乾隆皇帝哪一次南巡不打扬州过?除了皇帝之外多少亲王贝子满汉大臣到过扬州在扬州为官第一条眼界历练不能浅如张华轩这样档次的官员还当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他带着一点矜持的笑意向着迎上前来的杨廷宝问道:“杨明府太多礼了吧兄弟也没有奉着皇命怎么敢当得如此大的礼数?” 杨廷宝却没有他这种闲庭信步的气度这位带着全城官绅一起来欢迎张华轩的知州现在的表情已经是气极败坏或是说是失魂落魄他颤抖着嘴唇向着张华轩呆头呆脑道:“大大大……人匪过江了可能有接近三万人从瓜洲渡口直扑扬州方向而来!” 张华轩知道杨廷宝在渡口那里安排了不少探子从渡口到扬州以现在的道路和地形限制接近三万人的队伍渡江之后整队来攻最少也是明天中午的事琦善那里现在想必也知道了太平军过江了三叉河距离渡口四十多里路琦善和整个江北大营因为他的到来而增加了信心想必会有所行动。 看到惊慌失措的扬州官绅张华轩反而忍不住喜上眉梢差点儿欢呼大叫起来。他准备了半年多时间花费了全部的精神与心血等待着的便是今次这一场大战。 很多事情都需要这一场大战博得的威望来做只有打赢这一场大战占足了便宜使得苏北大地和全天下都知道他张华轩的存在使得全军上下对他的所有举措都执行无疑使得他可以更牢固的把整支军队牢牢的抓在手中! 张华轩如此模样原本都满脸慌张的扬州官绅都面露诧异之色。不少官绅对张华轩手中的军队很是倚重对张华轩本人却并不如何相信。他们当然并不懂得前两天进入扬州城的淮安团练其实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台一手创办一手打造而成而只是看到张华轩年轻的外表觉得很难信任而此时看到张华轩神情异常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道台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匪来了正好本道台练兵半年正想着给匪一个厉害尝尝请诸位放心本道督兵前来正是为了保境安民!” 张华轩说的自信十足却并不能打消眼前这些官绅眼中的疑虑在他们看来统兵打仗的人要么是老谋深算要么就是赳赳武夫如张华轩这样的年轻后生真的让这些人难以信任。 张华轩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最好他们全跑了才好一张白纸才好做画。 当下不再理会诸人只得策马到得自己的军队面前眼神略略一扫所有的军官已经立刻半跪下去向着张华轩请安道:“标下等见过大人!” “嗯都起来吧。”张华轩冷淡的点一点头不理会其余的军官而是向着王云峰等军官道:“一万多人进了扬州城这是对你们的考验在徐溜乡下地方军官也好士兵也好能遵守军纪并不算什么到了扬州城这样的繁华地界能不能守住军纪这才算真正的军人。王帮统所部兵马做的最好我很喜欢!” 王云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涌上了脸颊热的烫他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挺的更直极力用着冷静的语调向着张华轩答道:“这是标下的份内事身为一营帮统自然要把所管的几哨兵马管好军人连军纪也遵守不了何谈上阵杀敌!” “说的好!”张华轩扫视诸人大声道:“你说的很好你现在不是帮统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三营的管带!” 猛虎出柙(13) 此令一下从多军官都是愕然。王云峰一个外姓人从小兵干起到哨长到帮统已经是格外提拔原本的三营管带也是张家的族人是张华轩没出五服的族兄弟就这么一句话就一撸到底从小兵重新干起。 眼前的军官是哨长以上几百人中有数十人是张家宗族出身有不少人出了五服也有近支兄弟他们都任副统以上的中高级军官此时对张华轩的处理意见颇是不满若是数月前一定鼓噪起来现下张华轩威权渐长众人心里虽然不服脸上也带了出来却是无人敢出声反对。 张华轩扫一眼诸人冷笑道:“三营的管带进了城就带了人去喝花酒营务不理全是王云峰在管这样的管带我要他何用?除了三营之外其余诸营都有问题不过还没有人敢跑去喝花洒姑且放过这一次若是再有败坏军纪的事就不止是免官这么简单。” 其实淮安团练的军纪在当时的所有军队中已经算是最好驻扎在扬州这样的繁华大城里也就有一些士兵偷溜上街还有一些士兵骚扰百姓也就是吵架口角的小事张华轩就是这样也不依不饶普通军官凛然听令决意要加强军纪管理而很多张家族人出身的军官却是心中不服。在他们看来这支军队是用张家的银子建立起来所有的利益也该是张家的人来共享张华轩严肃军纪的举措在普通人眼中看到再正常不过到了他们眼时却是有意的打压之举令得他们更加愤慨。 后世的人可能不理解张华轩是张紫虚的独生子所有的事情也是他一手促成可是这些家族中人全无顾忌的出来沾光而张紫虚也别无二话可说。其实就是当时中国人的宗族思想与家族荣辱与共的习俗根深蒂固张华轩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来处置族中兄弟就会有凉薄与无情的评语对与这样风评的人合作会影响别人对他的评价未免得不偿失。 三营管带被他抓了个现行诸人不服也无话可说当下数百人簇拥着张华轩一起返回在扬州城中的驻地其余前来欢迎张华轩的官绅则眼巴巴的看着张华轩骑着马绝尘而去知州杨廷宝也慌忙跟随而去众人的心里充满着各种异样的情绪他们不敢也不愿把扬州城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捐官和盐商的身上而形式比人强却是也不得不如此了。 时近正午天交五月距离立夏已经不远太阳光已经炙热的烫人张华轩一马当先两百多营务军官跟随在后他们所骑的战马都是年后从口外高价买来都是高大健壮的良驹众人学骑马的日子不长动作还很有些生疏不过数百人跨刀乘骑在扬州城内扬尘起风呼啸而过城中围观的百姓见了也觉得这支军队威风凛凛颇有杀气。 军营就设在城门附近不远扬州城曾经驻扎过大兵城中的兵营原就不小一万多人驻扎进来也并不拥挤。 等张华轩到达营门附近时几个哨长正奉命处罚这几天违抗军纪的士兵。 一百多人趴在地上等着受刑因为军棍不够二十多个行刑士兵打的又快又狠沉闷的军棍敲击声叭叭响个不停每人二十军棍打完受刑的士兵要自己迅爬起来躲闪到一边。 “起来起来甭装死!” 有的士兵被打闷了一时趴着不动行刑的士兵顾不得对方屁股上正皮开肉绽牛皮军靴上去就是一脚一脚下去受刑的士兵疼的闷哼出声却是不敢放声惨叫。 “大人……这太苛了贵部兵丁已经算是军纪极好下官再没有见过别部大军能有如此的军纪。况且现下是用兵之际打坏了他们等于是咱们少了可用之兵啊。” 杨廷宝跟随张华轩进了军营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可怜他一个文官平时下令打百姓板子的事也曾有过不过这么着肃杀惨烈的样子却是前所未见清军八旗骄贵打不得绿营兵孱弱无能都是些老兵油子当将官的要真这么打法保准当场炸营杨廷宝看的吃惊额头上汗水淋漓一块帕子擦来抹去竟是怎么也止不住淌下来的汗水。 “慈不掌兵!”张华轩一口回绝过去他向着杨廷宝正色道:“今日因为要用兵就饶过他们明天就有人敢强轩妇女杀害良民冒功抢劫商人的财产军队是一只野兽需要一只有力的手来掌握!” 这一番话也是他自己看到这样的场景有感而这支军队在他的调教下已经有了一点铁血与残酷的味道军队鼓励尚武与铁血精神张华轩甚至编了不少杀身成仁的铁血故事来灌输给这些以前淳朴憨厚的农民在他的调教下这支军队已经有些强军的影子同时也有了一点让张华轩害怕的东西。 这支军队现在就缺乏一场真正的战斗在战斗中浴火博杀之后必将会产生属于它的军魂它会有自己的纪律荣誉与永往直前的战斗精神! 这样一来就非得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掌握它不然等于是养虎贻患! 等到行刑完毕张华轩又宣布了对一批军官的处罚决定除了三营管带直接换人外还有十几个军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有几个管带被记过处分剩下的都是帮统与副统级别的军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由上至下从管带到士兵从免职到军棍不到半个时辰张华轩已经把麾下军队重新梳理了一遍让所有的军官与士兵在战前感受到他的铁腕手段! 一支没有经历过战火淬练的洗礼的新军主帅只能一次次的用军纪来敲打所有的人不管是大过还是小过一律绝不饶恕这样才能让他们害怕军纪更甚于对死亡的畏惧! 猛虎出柙(14) 张华轩如此的杀伐决断令得杨廷宝等人敬佩非常。大清朝建立早就过百年传说中的强军与那些强悍的带兵将领早就消失无踪满天下官员**的同时军队也早就失去了应有的战斗力如张华轩这样练兵带兵的统帅已经是绝无仅有。 最少在杨廷宝眼里张华轩大人带兵严格军队纪律严明士气高昂一万来人在人数上可能不够多不过看到炮营摆在地上的四十门火炮后杨廷宝对眼前这支军队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全部打消转而变的信心十足。 当时中国自制土炮很多不过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在清朝建立后的火器展限入了停滞状态就在十几年前英军入侵时镇海炮台还使用着一百多年前明朝铸造的火炮性能居然还过了现在刚铸的土炮。而清军的岸防大口径的火炮也多是那个时代所铸造清廷在这一百多年来除了有限的几门火炮用来展览外根本没有铸造火炮装备部队在技术上更加没有任何的展与改变。 岸防的大型火炮是这样八旗兵以骑射为根本更加不会使用火器只有皇帝身边的有限几支部队使用少量的火枪用来做仪仗或是打猎时所用。绿营中倒是有不少火器不过多半都是老旧的土制火器保养极差威力有限那些名称好听的火炮打起来的威力十门也不及洋人的一门而现下摆在杨廷宝面前的却是标准的普鲁士制作的火炮三十门一磅的鹰炮十门五磅的加农炮这些火炮都是用精铁所铸在工艺水平上远远过了中国自制的火炮不论是在火炮的威力上还是在运输方式上各种细节上都已经过了中国百年。 其实他购买的这些火炮都并不是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在射程与射上或是炮弹的重量上鹰炮只是最小型的火炮用来做近程的火力支持威力小不过炮管容易冷却射也快五磅的中型加农炮在中等规模的战争中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张华轩不是不喜欢那些十磅二十磅以上的重炮要知道当时重炮展已经极快在大规模的几十万人的大会战中需要数以千计的重型火炮才能赢得胜利。张华轩考虑到现阶段的战争很难有这样的规模在人力物力上也很难达到建立专门炮兵部队的标准要求所以只能暂时放弃等以后他掌握的地盘更大可以建立规模更大的军队时同时也有相当的财力保障后才能考虑建立由各型火炮组成的专门的炮兵部队。 就是这样规模的火炮在杨廷宝等人的眼里看来这几十门明显在工艺水准上过中国的火炮也引起了他们的震惊与感慨。 在当时那个年代愿意引进先进火器极为难得有这种开放的思维还需一定的契机与手段张华轩也是机缘凑巧才能有如此的运气购得这些火器。要知道就在十几年前大清名将们与英军做战时对方的火炮威力太大引起清军上下的怀疑觉得那是洋人在使用妖法于是用洒黑狗血的方法去破解洋人的妖法这件事成为当时国际上的笑柄可就事隔十年大清军队中也有人装备了与敌人一样的火炮这如何能不教人大起惊异之感! “大人贵部有如此多的火炮和洋枪下官顿觉扬州城可以安然无事了!” 淮安团练的军营在扬州城内可是门禁森严可怜杨廷宝一个堂堂的地方主官朝廷派驻的知州居然被这些丘八们挡在兵营外不管杨廷宝是商量还是威胁守门的兵丁一概不加理会要进门容易有张大人的手令就成杨知州在兵营门大大的丢了面子原本是要向张华轩狠狠告上一状此时看到这些洋枪与洋炮感觉到扬州可守的知州大人立刻喜上眉梢把原本的不满抛到了九宵云外。 张华轩也极是兴奋这支军队终于完全成型以后就算扩大规模一切经验也都是从眼前这支军队中得来淮安团练好比是他的儿子完全是由他的精血汇聚而成得到别人的肯定与夸赞不管夸赞的人是谁都会令他欣喜非常。 当下却是按着欢喜向着杨廷宝板着脸道:“贵府此说不对兵凶战危岂可如此浪言胜负。” 这算是严重的斥责了道台比知州高了半级张华轩正四品杨廷宝从四品一般来说相差这么小的官员彼此说话间极其客气不会张华轩这般的斥责对方。 不过张华轩算准了对方的心理他越是这样持重谨慎不管语气如何都会令得对方更加欢喜果然杨廷宝被训了个狗血淋头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加欢喜当下向着张华轩连连夸赞身在官场锻炼多年杨廷宝拍马屁的段位也不算浅拍的张华轩如同三皇五帝重生卫青霍去病也远远不及若是隔的远了去瞧只怕杨大人不像知州反而是一条纯种的哈巴狗儿。 张华轩忍住笑向着杨廷宝正色道:“兄弟在回扬州前曾经与钦差大人约定如果匪敢渡江来战兄弟所部与江北大营一起合力把匪赶过江去!” 杨廷宝刚刚还把淮安练勇夸的如同卫霍重生一般此时一听说张华轩要带队出城立刻便是面若死灰张着大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颤抖的嘴唇半响过后才道:“大人的麾下初练大人也说过要谨慎现下匪士气正旺大人还要小心为是啊。” 张华轩故意迟疑道:“不过约期合战本道难道能不去?” 当时清军将领之间做战经常有背信弃义的张华轩就是不去也不足为奇倒是对方是钦差大人身份远远高过张华轩所以他有此顾虑也很正常。 倒是杨廷宝愤然道:“大人原本并没有来扬州做战的身份此次前来完全是出自公心义愤若是明显不敌哪有逼迫人做战的道理。依下官之见看江北大营打的如何胜则助战不利则咱们守住扬州也是大功一件了。” 张华轩抚额一叹苦笑道:“难道当真要兄弟如此?” 猛虎出柙(15) 他轻轻巧巧之间已经在杨廷宝那里把琦善卖了个干净。此战过后他需要扬州等地官员士绅的支持琦善可卖这些地头蛇还不能得罪。杨廷宝当然不会知道江北大营敢出来迎着北伐军打也是知道张华轩手里有一支不弱的力量有了张华轩做助力江北大营才敢有打一仗试试太平军深浅的想法而在杨廷宝面前张华轩有意无意的言说却是显的琦善逼他助战不顾扬州安危一般。 果然不但杨廷宝反对此事其余在场的扬州官绅也都是露出愤然之色江北大营一建立先考虑的是江浦与浦口一带的防御而不是扬州城的安危扬州原本的兵马就很少琦善过来之后又把兵马抽调走了不少等镇江一失太平军控制了长江扬州立刻就被对岸的兵锋所指一点儿安全感也是没有。身为扬州的本地官绅原本就对清军的这种举措不满感觉扬州如同弃儿一般此时好不容易有张华轩这根救命稻草哪里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当下除了杨廷宝外其余的官绅也是纷纷上前苦劝张华轩不要轻易离开扬州有的人声泪俱下有的人晓之以理也有的语带威胁甚至有人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唉兄弟也很为难啊。”张华轩满脸苦恼却是不堪其扰终于虚扶一把向着众人道:“既然如此兄弟就先看看情形再说吧请诸位父老放心。” 此语一出在场的扬州官绅终于放下心来跪倒在地的也爬了起来。 张华轩话锋一转又是向着众人笑道:“大战在即匪兵锋直薄扬州兄弟助守扬州有责断然没有什么二话可说。不过兄弟目前就顶着一个淮安团练的顶子………这个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大方便啊。” 一个矮胖老人立刻站上前来面对着张华轩却是向着在场诸人道:“兄弟不才也做过一任侍郎在京师还有几个同年在张大人为了咱们出力终不能让张大人就用一个道台顶子办事各位说是不是?” 扬州大难当前官绅们此时还有什么话说甭说对方是个盐商捐官就是土匪流氓出身又如何? 当下各人纷纷道:“这是自然咱们应当力保张大人才对!” 更有人道:“吉尔杭阿到任巡抚之后就顾着和向荣保江南咱们扬州这里便不管了既然他们不把咱们苏北看在眼里张大人自古淮扬一家咱们一定力保你上位取代吉尔杭阿咱们的江苏巡抚!” 张华轩肚里只觉好笑如果是承平时节自己这样一个捐官来扬州扬州城里的这些大佬怎么会把自己看在眼里?现在手握大兵这些官绅们一个个都捧着自己的臭脚溜须拍马奉迎讨好无所不为恨不得把自己捧成内阁大学士总督两江才好。 他连声咳嗽向着众人连连摆手道:“兄弟可没有取代吉巡抚的野心只要朝廷给个名份就成诸位父老有心。” 张华轩双手一拱向着众人连连逊射。他出身富贵身形高大且不瘦弱也称的上是面若冠玉风度气质更是远在常人之上此时虽然是在谦逊在场诸人却只觉张华轩逊谢之间仍然有一种傲视诸人的气度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与人一等的气质也让大伙心折不已。 成功的挟持了扬州官绅一把张华轩心里甚是得意他的淮军一到已经被张华轩抽调来负责后勤的张得利立刻约见了扬州官绅代表狠狠敲了一笔竹扛只说大军前来扬州耗费不少打起仗来用钱更多逼着这些阔佬们大大出了一次血一下子就兑会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一次扬州之行的本钱算是不需要自己出了。 再弄个一官半职把那尴尬的团练委员的帽子一换嘿! “稳住稳住!”张华轩告诫着自己这里多的是告老还乡或是在家居丧的朝廷大员尚书级的有两侍郎级的也有五六个其余做过地方官员的也是不少当时两江淮扬中为官的不少做到阁部大佬的也不稀奇这些人等于是后世的正副部级的高官别的本事没有察颜观色的做官学问一定不差自己这个盐商后人只要稍露一点得意之色就立刻在别人心里掉了成色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算白费。 当下稳住心神右手虚邀请了众人入房宴请在场的扬州官绅。这一天他除了处罚士兵宴请官绅外便是让各级军官加大了临战前的心理动员到了下午又让所有的持枪士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实弹演习从傍晚夕阳西下之时到得暮色降临扬州城内外都能听到砰砰的枪响距离兵营和城墙近的居民都能闻到一股股的硫磺味儿一股战前的紧张气氛立刻笼罩了扬州全城。 张华轩的淮军招募了一万一千人不到刨去锱重、马队、工兵和两个营的炮营之外便是十八个营头的步兵部队。 九千余人拥有五千支火枪这在当时的欧洲国家也是不低的火器配置了去掉每营里固定的非战斗人员大约还有两千左右的战斗人员没有装备枪支就在几十年前的古斯塔夫二世是用长枪兵配火枪兵的战法横扫了欧洲现成的办法张华轩当然不会不用于是这两千余人配置了精制的木腊杆长枪分别配置在火枪兵阵线的两翼用来弥补火枪兵肉搏能力的相应不足。 这一天战报不断传来太平军由瓜洲渡进军兵锋直指扬州西起江浦东至瓜洲的江北大营也动员起来到傍晚时分江北大营的部分队伍开始与太平军的前锋有着零星交战清军屡战屡败根本不是士气正旺的太平军对手而江北大营的行动也激怒了原本不想理会他们的北伐军将帅太平军开始派遣相应的队伍向着东北方向的江北大营施加压力。 猛虎出柙(16) -----咸丰三年五月十二日的拂晓时分天气刚刚蒙蒙亮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太平军一部四千多人开始对着驻扎在土桥的清兵猛攻做为清军前锋的绿营兵根本挡不住这些太平军精锐的攻击在势若疯虎的太平军面前绿营兵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一次冲击之后五千多绿营兵纷纷溃散逃窜太平军趁胜追击连破虹桥、朴村湾等清军营盘先期被击溃的绿营兵反过身来又冲乱了自家的营盘各级军官也根本无法约束住部队反而一转身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之中。 局势急转而下这两万多太平军几乎全是战兵九成以上都是从广西打到南京的老兵没有火器却多半有甲胃手里的兵器也很精良而反而清兵两万多人的江北大营大概只有一万出头的战兵有三四千人的八旗兵其余都是绿营兵和辅助兵除了八旗兵多半披甲外绿营兵只是披了一件号褂只有中高级的将领才有资格披甲士气不高手中的武器乱七八糟兵败如山倒之际除了八旗兵在托明阿与德兴阿的带领下簇拥着琦善退往三叉河大营外其余的诸营多半溃散不成建制。他们没有被杀是因为跑的快没有被俘是因为太平军人数也不多没有闲暇来俘虏这些绿营兵等到太平军将领们觉所谓的江北大营连一只纸老虎也不如的时候才决定加派兵马彻底把江北大营拔除。 势态如此严重江北大营从琦善以下都是心惊胆战如果不是畏惧王命害怕逃走也被杀头整个大营估计连一个人也不会剩下将会统统跑掉。 到了掌灯时分时扬州城门早就关闭不过来自三叉河的告急信使一波接着一波把扬州的东门不停的叫开然后信使直奔着张华轩的淮军驻地而去清脆的马蹄声把沿街居民惊吓的不轻往常这个时候点不起灯的百姓早就钻到被子里睡觉今晚却是无人入睡整个扬州城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当中不少人披着衣服张大双眼看着城门方向默默的数着究竟从城门那边过来了多少报信求援的骑兵等到来自三叉河的骑兵过四次之后整个扬州城都再也没有人敢去休息睡觉官绅们开始到州衙门去打听消息普通的富贵人家开始掩埋收藏起金银细软套好大车准备随时出城逃亡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是躲在家里默默祈祷希望官兵能挡住太平军扬州城能够渡过此劫。 当时的太平军没有后世宣传的那样是代表某一个阶级起来革命就算是如此它的军纪也并不比官兵或是土匪高明各地的太平军都有屠城或是抢劫的纪录破南京城时还有过一次规模不小的屠杀兵凶战危平民百姓理会不了改朝换代的事不过官兵来了没有辫子的杀太平军来了没有头的杀老百姓夹在两边枉死的不计其数到最后也不过是换来几句话的记录或是一声叹息罢了。 等到了天明时分前到淮安练军营中告急的竟是一个绿营的副将和一个正三品的参领八旗军官尝到了甜头之后太平军决心不放过已经被打残了的江北大营两万多人一起改向沿着昨天清军留下的营盘阵地一直猛冲猛打昨天半夜时才暂停休息天还没有大亮就已经又继续进攻短短几个时辰就打破了清军在三叉河前的几道防线兵锋已经直指江北大营最重要的驻地。 琦善急的跳脚恨不得自己亲自赶到扬州来求援。张华轩保证中的援助一直没有出现过扬州城距离渡口战场也就几十里地如果大军出也就半天的功夫可是渴盼中的淮军一直没有出现过反而是太平军越战越勇显然是根本没有后顾之忧。琦善不知道张华轩其实是摆了他一道根本就不曾有过出兵与他并肩做战的打算反而以为是江北大营表现的太差使得张华轩根本不敢出兵所以他拼命劝诱威胁给张华轩打气好像张华轩只要一出兵势气如虹追着江北大营狠打的太平军根本不堪一击等到太平军打到三叉河大营附近时琦善再也顾不得钦差的矜持写给张华轩的书信越来越谦卑开始还是用上官的语气后来就是亲热的同僚的语气到最后是称兄道弟就差抱着张华轩的大腿求他救命了。 “吉副将多参领兄弟料理营务一时脱不开身教两位老兄久等了。” 之前的信使张华轩都置之不理交待苗以德接下书信就算了事这一次琦善居然派了副将和参领级别的军官来求援再置之不理显然不妥故意把两个使者晾了半天后张华轩这才姗姗来迟。 张华轩在三叉河那几天江北大营里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一看到两个军官便大声笑着问好又吩咐人准备热水和早点让两位将军洗了脸吃饭。 他正张罗着姓吉的汉人副将却是向着他恶狠狠道:“张大人你当初在大营时是怎么说的?怎么咱们和匪一交手你倒是没事人儿一样?这里是你的地盘若是安心坑咱们就一刀杀了我了事!” 姓吉的副将等的急了他自己最后的家底也在三叉河的大营里绿营将领不比八旗手下有兵朝廷还买帐手里要是没了兵当真是人憎狗嫌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此时看到张华轩一身绸缎直衫一尘不染飘若出尘笑吟吟的迎将过来时好象没事人儿一般他自己却是赶了小半夜的路满脸血污满腹心事一看到张华轩的作派一股邪火直往上窜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张华轩愕然:“吉将军这说的哪里话来?甭看兄弟这里清闲其实从昨儿晚上开始兄弟一接到钦差大人文书时起就开始准备出城去助战大伙儿都是为了王事兄弟几百里路跑来难道就是为了坑害大伙儿?” 猛虎出柙(17) 这副将也并不相信张华轩当真是为了坑害江北大营故意不出兵在同时代的人眼中张华轩也是统治集团的一份子实在没有理由自掘坟墓适才的话只是觉得看张华轩不过眼才故意如此现下看看张华轩倒是确实满脸疲惫眼里也有血丝一夜没睡看来也不是虚言吉姓副将礼屈了几分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哑了火同来的满人参领却并不买帐直瞪着张华轩道:“张大人说是要出兵怎么咱们看不到一兵半卒现下匪已经要围攻三叉河大营三叉河一失整个江北大营半年多的苦功就算玩完皇上饶不了咱们咱们也必定饶不了张大人你!” 张华轩苦笑道:“兄弟如何不想出兵?昨儿接到消息起就已经让麾下练勇枕戈以待随时准备出城做战不过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两个将军瞠目结舌张华轩索性将手一引向着两人道:“两位随兄弟来看看便知道了。” 两个将领云里雾里一起随着张华轩到营门处刚刚两人只顾着进营来找张华轩却是没有注意现下回头再看看却是成百上千的扬州官绅挡在营门处的两侧一看到两个江北大营的将领过来各人都是怒目而视两人离的越近一些便是被人瞪的浑身不自在待又近一些却是种种的冷言冷语飘将过来种种嘲讽打击之状简直令两人不堪忍受可偏生自己打的不争气同样数目火器和甲胃都比人家多还是守在营盘里和太平军打却是被人家打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现下这些挡在营门前的又都是扬州官绅个把个的这两个将军都不在乎不过这些官绅形成一个集团之后却又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不能等闲视之。 两人到这时候才理解张华轩的苦衷张华轩就算是一个带兵的将领在他们眼里也是绝对惹不起这些官绅三叉河打的再激烈扬州官绅以扬州城的安危来阻止张华轩出城做战两人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了自己难道就能不管不顾? 他们当然不晓得从昨天下午两军一接战后张华轩就放出风声把琦善向他求援的风声放了出去从知州扬廷宝以下城里的官员士绅又一次聚集在淮军兵营内外除了让张华轩出营安排城防外根本就不放张华轩出营门一步。 “两位现在明白了吧?” 张华轩满脸苦笑语气无辜向着两个江北大营的将领道:“兄弟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一则是扬州官绅反对兄弟冒险出城置扬州城的安危于不顾。二则也是深更半夜的甭说出城打仗就是想安然列队出城也是千难万难两位都是带兵的出身兄弟就不用多说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淮军的夜间训练是必经的课程而是依据当时自己的经验判断觉得张华轩所说全部是实两人面面相觑半响过后方一起道:“难道就这么放着钦差大人和江北大营不管?” “怎么会!”张华轩慨然道:“江北大营与扬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江北大营完了江浦和浦口一带被占匪随时过来沿水路来打扬州也成直接北上打淮安也成除了这个钦差大人和大营的诸位将军也待兄弟不薄兄弟绝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闻言大喜向着张华轩一起拱手谢道:“张大人如此仗义咱们记下了!” 张华轩摆手道:“先别忙谢两位将军先回去兄弟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子说服扬州士绅就出城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匪破了江北大营。” 众人讲定张华轩客客气气把几个将军送出大营眼看着对方绝尘而去。 待回到签押房中适才营中不少军官也相随着一起接见眼见张华轩气定神闲的坐在椅上喝茶养神王云峰忍不住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咱们确实是准备的妥当请大人示下咱们究竟什么时候去救江北大营?” 张华轩微微一笑放下盖碗向着王云峰问道:“匪现下已经攻到了三叉河大营那时你说说江北大营守得住吗?” 淮安练勇除了日常训练外日常的战事推演也经常进行张华轩放任麾下军官随意分析拿任何一支军队的长处与短处来与淮军相比由着这些军官来打一场假想战争对绿营与八旗的分析已经很是深入加上对太平军的了解他相信自己麾下这些优秀的将领一定会做出符合事实的判断。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王云峰略一思忖便向张华轩答道:“以标下的判断三叉河守不过一天今日太平军也乏了最多到明早必定会打破三叉河营盘江北大营除了少数人外必无幸理。” 张华轩嘿嘿一乐向着王云峰夸赞道:“好你说的不错江北大营是危险了甭看他们大营花了不少人力物力现在龟缩在大营里固守不过惹毛了匪他们是守不住的。” 王云峰对张华轩这种明显的幸灾乐祸并不理解他的见识与头脑在同时代的年青人中是很不凡不过想他能领悟到张华轩的真正想法那也是绝无可能。 当下又小心翼翼向着张华轩问道:“既然这样大人何不令咱们立刻去救援?” 这一次张华轩却不客气了向着王云峰斥道:“战守大计自有我来做主军人只管听令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晓得么?” 王云峰满脸通红立刻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话他刚刚被提拔为管带营里不少军官都看他不顺眼适才他的话其实也是众人想询问的此时大伙却都是面露笑意颇是为他被训斥而开心不已。 张华轩把众人的脸色看的分明心中冷笑嘴上却道:“匪如此凶悍咱们没有道理放着坚城不守反而出城去冒险钦差当然贵重不过咱们淮军一万多条汉子的性命还有扬州城和淮安府可比钦差他老人家一条性命要贵重的多了!众将听令从即刻起带着军士上城轮值扬州从现在起戒严准备迎接来犯之敌!” 猛虎出柙(18) 众将自然轰然听令对他们来说出城去打仗当然比守在城里要危险的多眼前这些军官十个有十个都没有经过战火洗礼一波接着一波的江北大营的告急信使在吓坏了扬州城内官绅的同时也吓坏了这些没有上过战阵的军官。 张华轩当然心知肚明他坚持不出城做战也是因为军官和士兵只是练出来却不是打出来的不管装备多好让自己这支新军与李开芳和林凤祥的百战老兵去打野战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这一天从早到晚自从两个告急的将领离开后没过多久江北大营前来告急的信使仍然是一波接着一波琦善的书信言辞恳切简直是泣血哀求张华轩一概置之不理而是督促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开始分段协防在城头放置好火炮准备迎击即将来犯的太平军而对江北大营的危急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晚间张华轩知道李开芳和林凤祥现下已经不把江北大营看在眼里事实上江北大营也根本支撑不到明天中午太平军在围攻江北大营的同时也会派出游骑前来侦察扬州城的防御在敌人主力未到之前扬州城的防御一定要先布置好却不能有太多激烈的反应他的军队有如此的火力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先行暴露了必将会引起李开芳与林凤祥的警觉他的诱敌之计就进行不下去却已经卖了琦善在先到时候处境就危险的很了。 于是张华轩一整晚都呆在城头来回巡视他的炮队是野战炮的构造这时候也拉上了城头守城来说火炮是第一利器张华轩也最为重视每门炮炮长一人炮手三人杂夫六人然后还有相应的后勤配置所有的炮兵训练都是聘用的两个英国炮兵的教官一手施为张华轩不肯用这些洋人来训练他的步兵不过火炮这样的高技术兵种以当时中国人的受教育水淮如果没有外国教官来教导有着一定基础知识的士兵来做炮手依靠张华轩自己手里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成立建制的炮兵队伍。 除了火炮就位十八营的步卒分做三班轮流上值守备依据张华轩的判断太平军挟大胜之余威可能不耐烦做很深入细致的侦察也不大可能绕道其余城门而是直接由三叉河返回直插扬州城防就由东北方向的东门来攻打如果没有张华轩的介入凭着扬州城原本不到两千的守兵在太平军可怕的士气和娴熟的战术动作的攻击下根本撑不过一个回合就会溃败逃走。 到了十三日凌晨城防一切就绪张华轩几乎两夜没有好睡跟在他身边的各级军官也多半脸色灰败军官与普通士兵不同士兵这两天主要是休息就算昨夜开始轮值他们也是轮班休息并不如何疲惫倒是军官们跟着张华轩整整溜了两天期间休息的时间很短所以一个个脸色难看有不少人还忍不住打起呵欠来。 “好了华建和华筑你们留下来值班其余的都回去歇息两个时辰太平军再凶打破江北大营再回师过来也得是今儿傍晚的事了。” 张华轩掏出金表看一眼时间啪一声又把表合上又笑道:“现在是早上五点算了干脆大伙儿睡到晌午再起也不碍的。” 他回头看一眼张华建兄弟几个笑吟吟道:“反正华建几个这两天触犯军纪正好多守值来补过。” 他是一军主帅如此处置又很公道张华建几个人不服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张华轩带着一众军官逶迤而下回到军营后各级军官都回去休息张华轩也很是疲惫麾下军官也多四散去休息他刚要自己也去歇息却见王云峰亦步亦趋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看到这个刚提拔的管带满脸忧色张华轩肚里暗笑知道对方必定是为了太平军的动向而忧虑当下却是板起脸来向着王云峰喝道:“王管带你这是干什么?” 王云峰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跟在张华轩身后被他一语惊醒吱吱唔唔一时间竟是答不上话。 张华轩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这个王云峰做事认真一心为公当真可以当腹心来培养了。 当下向着王云峰问道:“你是否害怕匪破了江北大营然后派兵围困扬州主力再攻淮安海州、徐州然后直入山东?” 王云峰被他说中心事不觉老实点头答道:“标下等人经常推演设想匪若是当真如此咱们就坐困扬州敌人不攻咱们也不敢出城野战到时候淮安一丢失了根本朝廷留在清江浦的那十几营兵标下等人见过根本没用到时候咱们就进退两难了。” 张华轩静静等他说完然后摇头笑道:“这个确实是值得忧虑不过你放心匪绝不会就这么北上就算攻破了江北大营他们仍然会来攻一下扬州看打不下扬州就会绕城而走直入安徽。” 这么一篇绝大的战守大势张华轩却是以这么笃定的语气给太平军规定了进军路线王云峰虽然半信半疑却是也没有办法再说只得默然行礼然后退下。 张华轩自己也很担心太平军在历史上因为江北大营的存在所以没有直入淮安等地现下江北大营被破李开芳等人若是当真由苏北入山东只怕大事不妙。 只是转念一想太平军北伐精锐人数太少洪秀全与杨秀清得南京后就忙着选宫女造宫室争权夺利根本没有主力北上的打算而不久之后僧格林沁就会统领骑兵在河北与山东一带巡防北伐军的根本方针还是由安徽入河南不会直接把兵锋指向山东。 猛虎出柙(19) 事情也确实如张华轩所料般的展这一天清晨时分太平军开始攻打三叉河的江北大营营盘三个时辰不到连破江北大营一百二十多个营盘到得正午时分江北大营的一万多清军已经四散败逃溃不成军。 琦善在千余残军的保护下退往秦家楼、蒋王庙一带托明阿与富明阿两人只率数十骑逃向邵伯镇一带一万多清军除了战死和被俘的以外其余的作鸟兽散经营了大半年的清军江北大营两天时间就被清军一举击溃十几万民伕与上百万两百银的花费全被风吹雨打去。 到了傍晚时分太平军解决了江北大营的威胁之后派出了仅有的少量骑兵做为侦骑到达扬州城下侦察。 几十游骑长披肩身着铁甲张弓搭箭在扬州城下耀武扬威来回穿梭骑弓威力小射程短这些太平军的侦骑却是经常突然加快马往着城头就射上一箭然后迅后撤在后撤的同时又爆出一阵阵的大笑。 城头上的淮军官兵都被气的脸色铁青很多中下级的军官都来找张华轩请命请求在下次敌骑靠近的时候来一次齐射把靠的过的敌骑打下马来不过都被张华轩严辞否决他不但不准士兵们开枪还击就是自己身边持线膛枪的卫士们也是不准擅动不仅如此等敌骑肆无忌惮的越来越靠近后张华轩还下令把淮军撤下城头换了扬州城中原本的绿营兵上城驻守让他们用步兵弓箭还击。 众所周知绿营兵的训练做战水平惨不忍睹当几个敌骑用漂亮的骑术动作靠近时城头上稀稀拉拉的箭雨根本没有伤到对方的一根毫毛反而又激起了更大的笑声。 张华轩也不顾自己麾下众军官的脸色反而悠然坐定等敌人侦骑6续离开后方才向着杨廷宝问道:“滚油还有滚石檑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从局势紧张杨廷宝已经片刻不离张华轩左右战略物资的淮备也是他这个地方官员的责任此时听到张华轩来问杨廷宝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答道:“滚油淮备了不少石块不多……擂木也很难筹集咱们扬州附近到处都是民居树木也少砍老百姓的树木百姓们怨气很大花钱买吧本府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张华轩斜眼看这知州一眼这杨廷宝不是笨蛋现下说的这些多半是推托之辞大敌当前还这么顾忌百姓?张华轩当然不信对方是算准了他的淮军火力强大根本用不到这些传统的守城器械。 他也不理会这知州的小算盘当下却是召来一干管带军官喝令道:“绿营兵留在城上咱们的火枪手不要上城大炮也先不用先派两千长枪兵上去用杨大人准备的滚油檑木先守一阵。” 他是主帅做战的细节当然是由他做主。况且诸军官不是傻子知道攻城战敌军不可能一下子就尽出主力肯定会先行试探如果开始就给敌人很大的打击只是击溃敌人的前锋伤不到对方的主力所以张华轩才会有如此安排。 这一夜间不停有江北大营的溃兵逃到扬州城下叫门紧随其后又有太平军的追兵溃兵们叫不开门又被太平军撵个不停只得绕城而走破口大骂张华轩的同时愤愤而去。到了下半夜隐约传来一阵阵军鼓杀伐之声偶尔还有火铳与开山炮的响声伴随着这些声响还有太平军追军的喊杀声。 局势如此紧张阖扬州城统统不曾睡不少百姓自的来到城头角下帮着守兵们准备物资官绅富户们不停的派人来打探消息阖家老小点着灯等着战况传报不少官绅干脆与杨廷宝一起有机会就往张华轩的身边凑仿佛一看到张华轩后心里就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队一队的太平军轻骑开始逼近城墙这一次不象昨天那些侦骑一般有限的太平军轻骑不过两三百骑他们四散开来沿着扬州城的城墙来回奔驰扬州城是内6大城地处南北要冲米粮集散之地不过它的城防却并不森严因为清朝承平百年如扬州这样的内6城市战略地位并不很强而内地又平安无事更加不可能去修缮扬州城墙所以长达十余里的扬州城墙高度一般外形破旧相应的辅助设施也基本没有这一次太平军入寇扬州城除了一道城墙外没有外城没有拦马墙也没有护城河或是矮桩形成的外围阵地。 两三百人的太平军骑兵一直在扬州城外四散奔驰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若奔雷一下下敲打在城头士兵们的心上不但绿营兵们脸上变色就是训练多时看起来已经是大清第一精锐之师的淮军士兵们也是胆战心惊只是畏惧军法官们的鞭子和棍子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晃动身形训练之时只要有人敢动一下立刻就是粗暴的皮鞭和棍子雨点一样落在身上这种野蛮粗暴的训练方法现在显然起到了效果面对着敌人骑兵带来的压力城头的淮军士兵并没有人敢动弹一下。 看到士兵们的脸色张华轩心里也是感慨果然上过战场见过血才能称的上是精锐敢死之师淮军的待遇装备和训练都是按着一支现代军队的构造来进行它的核心精神与内涵是封建军队不能比拟的就是如此面对着城外太平军这支纯粹的封建手法打出来的精锐百战之师这些没有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血的新兵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仍然不能尽如人意。 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形张华轩倒是早有所料眼看敌骑身后大队的步卒已经出现军旗招展连绵不绝给予城头守兵的压力越沉重张华轩将手一挥令道:“击鼓!” 猛虎出柙(20) 张华轩一声令下沉闷的鼓声立刻敲响起来淮军训练的时候队列行止都是以鼓声来决定脚步所以全军上下对这一段鼓声很是熟悉鼓声隆隆隐隐带有杀伐之音刚刚还有此些散乱的军心立刻稳定下来。 赵雷与王云峰、苗以德、赵雷、钱武在加上张华轩刚刚提拔为亲兵副统的张五常这五个人已经被军中并称为张华轩麾下的五虎将其中王云峰稳重沉毅敢于说话也敢于任事所以在五虎将中提拔的最快现在已经做了三营的管带苗以德也是中军营的帮统由于亲兵营没有设管带原本的另外一个帮统也被调走现在亲兵营已经以苗以德为尊成了一个不是管带的管带张五常虽然只是一个副统哨官而且年纪很小不过此人来头却是不小是张华轩特意向张紫虚老爷子身边讨来的张府下人这个身份在当时不但不会受人歧视反而立刻因为是张家的家奴和道台大人的心腹受到了整个军中的瞩目那些出身张家宗族的军官们不会把普通的军官看在眼里不过看到张五常时却是分外的客气因为这个满脸稚气的军官不仅是张华轩的心腹在张府里也很受张老爷子的宠爱。 他们被军中上下称为五虎将其实几个人心里清楚张五常到军中后也已经加入了这个小小的会党之中这些年轻的军官经常在牛棚聚会也自称为牛棚会党除了原本的五个人外也加入了精心挑选的其余十来个低层军官他们以张华轩提供的先进军事思想与个人效忠领袖为核心以一条看不到的利益纽带联结在一起自张五常加入后整个牛棚党已经正式划入了张华轩的心腹范畴用最初的几个军官做为根本展壮大自己核心军官团的范围这当然是张华轩有意如此施为在一支二十多个营的军镇中被主帅欣赏可想而知将来的前途会有多么光明顺畅这使得赵雷等人分外欣喜。 此时赵雷却是有些尴尬他只是一个哨长手底下不到四十个人分为三个队由三个队官来统领。开始时与王云峰等人的地位相差不大短短两个月不到大伙儿同为张大人的心腹他仍然还是一个哨长而王云峰已经做到了管带他承认自己在能力上可能不如王云峰不过在胆识上他觉得自己未必比任何人差了。 赵雷统领的是四十人左右的一哨长枪兵专门护卫在火枪兵的两翼在两军短兵相接而火枪兵还能开火射击时长枪兵负责保护火枪兵的安全。 这种冷热兵器的配置在火枪威力没有质的改变之前仍然有着很鲜明的作用。可以说一支用现代体制与精神建立起来的长枪或长矛兵队伍终结了重装骑兵和重步兵在战场上的决定性作用从古斯塔夫开始欧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用是长矛手与火枪兵配合成军阵互相弥补对方的短处因此无往而不利。 而在中国火器与冷兵器的配合完全走了一条弯路。明末时辽东在对后金的战场上装备了过千门的火炮每一营都有过千支的火铳与各式火器不过在肉搏战上明军却是基本完全放弃长枪兵没有重甲刀牌手在女真铁骑的步阵与步射面前也完全不是对手女真骑兵的在下马打破明军阵线之后然后纵骑狂追斩杀在肉搏兵种崩溃之后火铳手往往放不到两三枪而且因为枪支制作水平不一射手水平不一造成了火铳兵给敌人的杀伤极其有限 张华轩每次看到这里都很遗憾一支不敢与敌人肉搏的军队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可以说在没有明重机枪之前没有纯粹的热兵器军队很多胜利最后还是要靠刺刀与长矛拿破仑取得的胜利靠的是他丰富的军事经验无人能敌的天才指挥还有大炮的火力输出最后则是挥舞着长矛突击的龙骑兵。 赵雷当然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张华轩买来的滑膛枪制作精良威力巨大在长期训练之后每个士兵都已经能达到每分钟打三的精锐火枪兵的射度……当然是在有专门的辅兵帮助清膛和上弹然后有两支火枪轮射的前提下。这个时代上药清膛重装子弹射整套流程都有了标准化的动作流程张华轩的火枪很多也没有必要专门再给每个枪手安排辅兵在五千火枪兵的背后只是安排了有限的人手帮忙比如帮着清理一下枪膛在枪手受伤的时候把受伤的兄弟背下去如此。手里拿着威力巨大的火器火枪兵们难免有些志得意满训练的时候经常对长枪兵们吆三喝四火枪营的军官们也自视高出长枪兵们一眼炮兵们掌握着更大威力的武器长枪兵们也经常与火炮手们配合演练炮手们是被长枪兵们保护的目标却经常拿眼斜视着保护自己的长枪兵们这使得四个长枪营从上到下从军官到士兵都很郁闷。 赵雷与普通的军官不同他年轻有朝气也更具野心同时也可以说在牛棚党里最有胆识的一个。十六岁时他拿着一把杀猪刀捅伤了一个欺负家人的流氓因此在外面躲了几年直到张华轩招兵时才借着加入军队的机会把这件事的隐患彻底摆平。成为张华轩的心腹后赵雷当然看到了升迁的机会可以说一个普通的甚至是受人白眼的长枪兵哨官绝对不会是他最后的目标。 太平军轻骑掠阵后看到城头上军旗不多城头上守备的军队也不多这与他们之前的情报完全吻合在轻骑哨探之后一队队的步卒开始在轻骑身后出现两万多人的步骑兵混杂一处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猛虎出柙(21) 其实这也是李开芳等人的大意在几天之前扬州城还等于是一座空城自张华轩来后太平军直接与江北大营开火打的痛快淋漓江北大营被李开芳等人撵的土鸡瓦狗一般溃不成军李开芳等人兴奋之余哪里想到扬州这里突然来了一股强兵况且因为江北大营的表现使得李开芳等人对苏北这里驻扎的清兵很是轻视根本不把扬州城附近的地方武装看在眼里。击溃了江北大营后先派出少量的轻骑来掠阵也没有现扬州城的驻防情况有什么异常所以只在初步侦察之后就已经把主力全部开到城下准备攻城。 因为在江南时就曾经有所淮备这一次北伐军阵中也有一些少量的攻城器械云梯不多但是有几十辆防备能力很好的冲车和望车在城门外布好阵势后一个骑兵军官骑马向前在城门下喊话用不屠城的保证让城内的清军投降这个军官显然也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所以嗓门哄亮说起话来也是很诚恳劝告的同时带着强力的威胁话说的干净漂亮如果城内果真是只有一些绿营兵在防守就算没有立刻投降也会严重的动摇军心。 那个劝降的军官喊完话后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见城头没有任何的反应脸上有些失望却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后打马离去动作漂亮之极在阵后的太平军将士们立刻轰然喝采城头的清兵脸上变色越变的胆怯起来。 在这个军官离开之后一小队骑兵又靠近了城墙这一次并没有搞什么花哨的动作而是直扑城下城头的绿营兵眼看对方越逼越近紧张之下不顾张华轩的号令待敌人逼到七八十步时就向着对方射过箭去因为距离隔的远虽然是由上射下箭矢飘到敌人附近时已经失了力道而且根本没有瞄准那一队太平军将士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根本没有把这些铁羽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向着城墙方向前进。 张华轩勃然大怒喝道:“谁再射箭立斩!擅自动作不听号令的亦斩!” 中军听到他如此吩咐立刻大声复述数百人大声叫喊城头上全部绿营兵悉数听到顿时放下弓箭凛然退后。 张华轩在自己的淮军中已经废除了九成以上的斩刑不过对这些绿营兵也只能暂且用这样的严刑酷法来震慑方能有效。 当下自己靠近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小队骑兵在四五十步的时候停下一半人搭着大盾挡在其余人身前另一半军士却是张弓搭箭向着城头射了过来。 十几支羽箭飘向城头多半半途坠落有几支射过城头落下并没有伤人有一两支落在绿营兵们的脚下吓的这些兵士脸色白不过碍于张华轩的严令并不敢躲闪。 “回射!”张华轩并不明白这一小队太平军在做什么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们就在这城墙附近为所欲为否则对士气的伤害过大。 绿营兵的弓箭手有一百多人还有两百多鸟铳手也有一些土制的小型火炮张华轩一声令下绿营兵们纷纷向着对方射箭鸟铳手与火炮也对着这一小队骑兵开火可惜这些绿营兵箭法太差大半的羽箭都射偏射斜只有少数落在太平军身前却因为力道太小被人家用盾牌轻巧挡住。倒是鸟铳手们因为对方距离很近稍一瞄准就相差不远使用的铁丸散弹多半落在这一队太平军的身前使得他们很是狼狈。 不过这些太平军也并没有多做耽搁向着城头又瞄准射了两轮后眼看清军的火力越来越猛几颗小型炮弹也落在他们附近太平军们纷纷翻身上马然后迅返回。 张华轩心里纳闷委实不懂这些太平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军事知识多半是热兵器时代种种细节只是短暂的军训和军事类影视书籍里得来如这一小队太平军在做什么他就完全不懂。 当下只得召来一个绿营守备统领先向着对方夸道:“适才令行禁止也没有让这些匪讨得了好说明老哥平时练兵认真方能有如此精兵。” 刚刚绿营兵的表现其实已经算是丢人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守备被张华轩一夸也连忙逢迎了张华轩的淮军几句反正奉承话又不要钱不怕亏本。 两人虚情假意几句后张华轩假作不经意道:“匪刚刚真是胆大包天一小队兵马就敢靠近城头要是我有马队一定出城把他们全数斩了。” 那守备默然点头这一次却并没有违心奉承这一股太平军如此凶悍江北大营基本被打残了扬州这里靠着这个年轻道台的一万多兵是否守住还未可知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奉承对方敢出城做战。 当下只是答道:“今天风大这一小队匪都是精锐他们下马后也是用步弓来射用来较正准头和力道这样一会敌军压到城下攻城时弓手就能直接先调整好淮头这个不稀奇不过敢逼的这么近这些匪真是凶悍的紧。” 守备心情沉重讲起来也是低声唯恐被别人听到。张华轩虽不如对方这么紧张不过也是暗自惭愧古人行军做战绝没有电影书籍表现的那么简单种种学问都是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经验绝对不可小视。 在劝降和被小股骑兵勘视过战场后太平军的大阵里立刻擂起鼓来不一会便有十几个营五六千人的太平军开始向着城墙方向推进在步兵两翼是一些骑着战马的军官来回奔驰押阵同时还在大声喊话给自己麾下的步卒鼓励打气。 时近正夏天气干燥很久没有下雨这几千太平军攻杀过来带起了大片的烟尘几千人一起行进时踏地行进时声音也是很大再加上时不时的喊杀声与后阵的大鼓敲击声几千人攻杀过来竟是造出了诺大的声势极是骇人。 “杀杀杀杀!” 六千太平军一路开来天气炽热杀气也充斥于天地之间。 猛虎出柙(22) 这两万多太平军果然是百战精锐的老兵组成这一次攻城战对当时的太平军来说经验并不丰富从广西到南京的几千里路太平军攻克坚城的记录很少只要是雄关大城多半都绕道而走并不敢攻坚。在湖南攻打长沙时只有一万多人的守城清军硬是顶住了十来万人的太平军的攻击要知道当时的太平军不曾大规模的裹挟民众十多万人不都是精锐却也是精壮士兵为主构成居然怎么也攻打不下太平军攻城并不是所长甚至大规模的野战也只是少数老兵可以胜任这一切都需得陈玉成与李秀成这两个后起之秀成长起来才有了根本性的改善。 饶是如此由于这一次攻打扬州是北伐精锐是太平军高层在现在的几十万大军中精选出来的百战老兵历史上就是由于北伐与西征派出了太多的精锐老兵导致太平军没有实力赶走尾随而来的向荣由着对方在南京孝陵卫建起了江南大营同时在打下扬州后留下曾立昌守扬州后对江北大营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这都是北伐带走了太多的精兵所致。 而此时此刻张华轩带出来的一万多菜鸟新军遇到的就是这样一股百战之余的老兵! 看到对方如此威势张华轩心里的一点侥幸立刻荡然无存在亲眼看到这一股太平军有着绝大的自信高昂的士气与娴熟的战术动作猛攻过来时张华轩当真应幸自己并没有太过托大他之前想赢的更漂亮一些率领部下出城找对方的主力野外会战等看到这几千太平军如此威势的时候自己带的一万多人如果不背倚坚城那就必败无疑! 火枪兵威力再大被对方的气势压倒的新军双手颤抖打不响枪那就不如一根烧火棍! 由于扬州城外根本没有任何的辅助城防措施六千太平军迅逼近城墙。 “大人两百步了!” “传令炮兵全部开火!” 六千太平军展现出来的士气和战意已经折服了张华轩用长枪兵和绿营兵先守一阵让敌人吃了亏后大举压上然后再用火枪兵和炮兵给敌人大量杀伤后再开城追击这样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得了。 训练再精装备再好也要看到对方的长处如果城头的那些绿营兵一哄而散而且极有可能一哄而散之后两千多长枪兵也全是新兵是否能顶住压力守住敌人的这第一波攻击张华轩完全没有信心如此一来只得把埋伏的火枪兵一起叫上城连同长枪兵一起守备。 随着张华轩一声令下四十门火炮一起开火轰隆隆的火炮声一并响起虽然只是一磅和五磅的小型火炮不过当火门点燃火炮一起喷出火蛇此时虽然是正午阳光耀眼四十多道火舌喷出来仍然是一道道最绚丽的火花喷射出来耀眼绚丽火舌之后便是一股股的白烟喷出来使得炮兵阵地附近蒙蒙胧胧看不清楚。 这些火炮都是购自普军生产的制式野战火炮用来野战时压制敌人阵形的推进这种小型火炮的射程不远只能等敌人用密集队形逼近时再开炮才能造成比较大的杀伤。 太平军显然也没想到城头有这么多的火炮虽然炮手都是新丁虽然有一半的炮弹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剩下来的一磅与五磅的炮弹落在了太平军的密集队列中第一波被炮弹炸开的地方很多太平军连惨叫声也不曾出就粉身裂骨乱窜的炮弹弹片继续在阵列中四处乱飞削去人的脑袋胳膊或是穿身而过一缕缕血花绽放开来不少人原地倒下先是惨叫呻吟然后慢慢死去。 没有受伤的太平军继续前行不过脚步明显迟疑了许多他们的简陋铁甲能在远处挡住弓箭却根本挡不住高飞行的火炮弹片只要擦着一点边就是非死即伤。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被火炮的弹片击成重伤根本就很难医治唯一的结果就是伤口炎后死亡。 “放低炮口平射!” 受到了火炮打击的太平军并没有停住脚步在第一轮的火炮打击下有一百多人死伤这并不能使得太平军打消前进的决心在敌人又推进了百余步后火炮又射了两轮造成了更大的死伤等敌人逼近到百步后负责的指挥还是两个洋教官在他们的指挥下炮弹换成了霰弹一颗颗炮弹在敌人的上空爆炸开来无数的小型铁丸和弹片爆炸开来使得推进的太平军死伤累累。 由于轻敌和很少遇到大规模的火炮轰击使得这些精锐的太平军根本没有经验应对城头火炮的打击短短的几百步间付出了四五百人死伤的代价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原本平整的灰褐色土地上赫然多出了不少火炮落点留下的弹坑一些靠近炸点的太平军被炸的血肉模糊有几人直接被哑火的炮弹砸成了一滩稀烂的血肉还有不少人被切断肢体有的人被打烂了肚子疼的满地乱滚鲜血与内脏混合在一处一会功夫就把灰色的土地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血色。 如此惨状这些太平军虽然是百战精锐也不觉为之气夺他们从广西一路过来哪里遇到过这么多火炮的轰击现在脚步虽然不停脸上却是带了怯意只是在荣誉感和习惯的驱动下也是在军官们的督促下仍然不停的向前冲击。 当时的攻城办法已经很多用云梯攀城已经是最落后的攻城办法这几千太平军簇拥着不少冲车也带了不少器械和炸药负责挖城和放置炸药的工兵躲在车里以躲避城头的打击还有不少弓手随着刀盾手向前只要进入校测过的距离他们就能向城头射箭用已方的远程打击掩护那些作业的工兵和使用云梯攀城的步卒。 (1)大胜 “大人八十步……” “六十步!” “大人五十步了!” 张华轩阴沉着脸咬着牙呆在城楼子下头看着蚂蚁一般黑压压密麻麻的太平军一步一步推进过来。 有不少盾牌和冲车的掩护使他们并不怎么害怕城头绿营兵的攻击在张华轩下令后两千多绿营兵可劲的往对面射箭和打枪枪的不多可绿营兵们叫的倒挺响亮吵的张华轩脑瓜仁生疼生疼而大队的淮军火枪手却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只能巴巴的看着太平军越逼越近。 等到了距离四十步的时候张华轩猛一起身几乎是下意识的猛一挥手大声喝令道:“分段射击!” 由于太平军太大意根本没有分兵压迫别段的城防五千淮军火枪手几乎全被集结在这一段城墙上在张华轩的命令下分做两班等敌人逼近后张华轩下令射击后各级军官纷纷下令第一组的火枪手立刻趴在城墙边上只是大略瞄向太平军的来向并没有仔细瞄准立刻放出了自己在战场上的第一枪! “砰……砰砰砰!” 老式的滑膛枪的射击声并不清脆而是带有一点沉闷几千支火枪聚集在一起射时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而火枪同时吐出来的白烟立刻把整个城墙笼罩在烟气之中。 第一轮射过后排在后面的火枪手立刻上前前面的自行退后开始通膛清理火药残渣第二轮火枪手略微瞄准后立刻射。 所有的动作都是娴熟老练是历经近半年时间的残酷训练所得在校场上任何一个错误的动作都可能导致一通暴风雨般的皮鞭和军棍落在身上如果这第一战是野战对决没准这些士兵会因为紧张而导致战术变形那种战场上生与死的恐惧所造成的压力不是军棍和皮鞭能解决的而现在这样站在城墙上面对着不能一下子冲上来的敌人一切战术动作都能与训练时相同挥出最大的威力! 两轮火枪齐射后城头上的烟雾更加浓密起来隔的不远的绿营兵们被几千支火枪齐射的威力所惊再加上被硫磺味儿呛的不行一时竟忘了继续叫喊射箭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 张华轩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火炮与火枪一起开火巨大的声浪震的他耳鼓膜嗡嗡响浓密的白烟也呛的他喉咙生疼可是身为主帅却只能矜持着坐在城楼子底下纹丝不动! 他是一个捐官出身的主帅兵士们服他可未必相信他是一个合格的战场统帅威望和权力他也得付出努力在战场上拿到手! 火枪兵们分为三列倒不是张华轩执意要搞三段击这个年代的火枪兵战场对射讲究的是线形纵队队伍拉的越长一起射出的子弹威力就越大杀伤也越多可是城墙上施展不开又正好能站下三个人轮换射击而已。 前两轮射过第一排已经清膛完毕开始打开油纸火药包往枪管里装填火药和枪子然后用通条疏通枪管而第三轮枪手也已经眯上右眼准备开始射击! “大人大人……” 中军帮统苗以德奉命观察战场情形刚刚第二轮射完他也不顾烟火弥漫立刻就趴在城墙上观察着敌方情形等到又一阵绵密的枪声响起后他又看了片刻立刻就跑回张华轩身边满脸烟灰两眼被熏的通红看着张华轩满脸兴奋却是期期艾艾说不出话儿来。 看到他的神情张华轩提的老高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对自己的淮军火枪手和这些老式的前装滑膛枪张华轩也并不如何有信心这一仗关系到他的心血与理想也实在是只能胜不能败! “苗帮统不必紧张说吧。”张华轩面色和蔼并不因为对方的紧张就大脾气而是温言安抚。 他的模样也让苗以德镇静了下来这一次这个亲兵帮统不再紧张两脚用力一碰用着张华轩教导的军礼用力一举手高挺着胸膛大声道:“大人匪受不了咱们的火枪射击已经溃败了!” “好!” 虽然是意料之中张华轩还是站了起来高兴的满脸放光。 他再也矜持不住大步走到城垛子边上向着外头看去。只是一墙之隔两边的情形却是有如天堂地狱之隔。在距离很近的地方被这样密集的火枪射击前膛枪的穿透力不如后膛来复枪可是在近距离前膛枪的打击下第一排的太平军全身被打的血肉模糊很多人当场战死很多人一时没死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成排的太平军被割麦子一样的打倒在地鲜血流出染透了大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与硫磺味混杂在一起熏的张华轩一阵阵犯恶心。 这种惨烈的场景呈现在自己眼前与想象中不同也与以前看过的电影不同在这一刻张华轩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只觉得染满鲜血! 藏在战车下的太平军勉强推进到了城下有些人刚刚并没有注意后阵还在起劲的挖着城砖这是当时破城的最好办法之一挖空城角放上火药起爆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一直到把城墙爆破到坍塌为止而到了此时这些太平军才觉后阵已经被敌人打退后阵的将领抛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仓皇而逃后退的太平军也有不少人丢掉了手中的云梯与武器转身空手逃跑刚刚还杀气腾腾的队伍乱成了一团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狼藉。 这些突到城下的太平军眼神中一片茫然之色他们都是广西杀到苏北的老兵纵横几千里所向无敌太平军最主要的战役都是靠的他们取得胜利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同袍居然扔下自己转身逃走。 很多士兵只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些小头目却在喝斥他们继续作业他们坚信一会林丞相就会派人继续攻打城池而更有一些人接受不了这样的莫名其妙惨败的打击就在原地号啕大哭。 (1)大胜(2) 这一切被张华轩看的真切分明其实这时候敢出来反抗满清统治的多半是好汉子太平军的失败在于它的核心仍然是一次普通的农民起义然后披上了一层宗教的外衣它的上层在得到一点成就后就只顾着享乐没有正经的纲领没有奋斗的目标争权夺利导致内斗自己把自己的力量消耗贻尽最终导致失败。 不过这是太平军上层的失败而不是这些为了反抗暴政和异族统治揭竿而起的普通士兵的失败。 他此时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一转身看到长枪兵的几个营还呆在城角等候命令当即便向苗以德道:“派人传令让长枪营尽数出击把突到城下的匪尽数剿灭。” 与敌人一交战就大胜苗以德显的比张华轩还兴奋向着张华轩行了一个军礼答应下来精神抖擞的亲自跑下城去传令。 一路上不少军官与士兵看到苗以德从身边跑过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个中军营实际上的管带。 经此一战虽然仗还没有打完张华轩在军中的威信已经大涨整个战场的指挥都是道台大人一人决定刚刚太平军黑压压杀过的时候军心有些不稳也是张华轩迅稳定了局面用种种手段稳定了军心然后自己端坐在最前线指挥战斗虽然他没有赤膊上阵不过诸如种种的表现已经使这些淳朴的士兵深深相信张华轩不但在训练时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在战场上他也是所向无敌! 这样一来如苗以德这样的中军军官也得到了大伙儿的尊重一路跑下来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用这样的一种形式表达着对张华轩的尊重与爱戴! 苗以德当然也明白这些所以当沿路的士兵对崇敬的眼神看向他时他的胸膛就越挺高用完美无暇的军容军姿接受着士兵对张华轩的尊敬之意。 等他到得长枪营驻处时十几个长枪营的军官立刻围拢过来城上的战斗他们并没有参加具体情形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火枪威力巨大几轮齐射就打退了敌人而他们自己一是没有亲眼看到颇有遗憾二则此战胜利火枪兵们大出风头而长枪兵原本就感觉比火枪手矮了一头如果这一仗打过去后他们一点功劳没有只怕以后在火枪兵们更加难以抬头了。 看到这些军官焦急的目光苗以德自然理解当下便向着对方传达了张华轩的军令诸军官立刻大喜纷纷行礼答应。 苗以德传令之后任务完成当下却不想立刻回到城头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着诸军官动员军士。 一个管带是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新任军官也是姓张全名国梁。原本是个土匪凶悍勇武原本是江南大营钦差大臣向荣麾下的把总张华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此人名气特别用小船偷偷过江卑词重金从向荣手里把此人挖了过来一过来直接就任了管带因为此人也是张姓又曾任绿营把总众人倒没甚话说此人一下子受到重用张华轩的淮军也象个军队样子因此也就欣然留下迅融入军中。 此时接了军令张国梁一边喝令着麾下整队准备出击一边大声给众人打气道:“大人给咱们机会立功一会大伙儿可不要客气多拿人头多立功博个封妻荫子。甭管什么火枪和大刀战场上还得咱们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要想战场杀人什么最好?还是咱们用长枪去扎一枪下去不死也是重伤!就凭咱两千来号人要是兄弟们都敢打敢杀我敢带着大伙一直把那些匪撵到长江里去!” 他是广东人犯了斩罪后被收容军中从小兵干起极为勇悍长的斯文目露精明此时鼓动起士气来又是强悍勇猛说话显浅直接又直入人心原本还有些紧张之色的长枪兵们立刻被他鼓动起士气来。 城门渐渐开启城头的几十面大鼓也敲击起来张国梁将手中长枪一挥厉声喝道:“兄弟们随我立功去!” “好!”两千多长枪兵轰然叫好向着城门处鱼贯而去其余几个管带用羡慕的眼神看一眼张国梁深知自己远远不如这个新任管带只得默默跟随在自己营头的士兵身后任凭张国梁把这几营的军心和士兵的拥戴尽数抢走。 苗以德一直在默默观望他现在身为中军营的实际管带知道中军最少还有考察和监视军官的责任今天他亲自前来此处也是来考察张国梁这个新任管带的表现如此他显然将带着满意的答案返回到张华轩的身边因此脸上的笑意越浓厚了。 等看到赵雷领着一哨兵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苗以德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冲着赵雷重重一点头赵雷执枪而过冲着苗以德点头还笑。 等到长枪兵尽数出城后苗以德返身跑上城楼却在数千人中清晰的听到赵雷大叫道:“杀敌立功杀!” 苗以德微微一笑继续攀爬就在隔他不远的地方两千多人一起喝道:“杀敌杀杀杀!” 太平军残留在城下也有五六百人原本也有资格与长枪兵一战他们多半躲在城墙直下所以让火枪兵很难射击有不少人还在城角下挖出洞来准备一会爆破因为全是辅助兵种在与自己一方的主力脱离之后他们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等到两千多士气高昂的长枪兵杀出时这些太平军将士多半没有什么反应仅有的零落抵抗也完全是个人武勇的表现在成建制的长枪兵面前迅被刺死捅穿根本没有伤及长枪兵们分毫。 短短半个时辰五六百太平军辅兵被全数杀死而长枪营的官兵只付出了一死三伤的代价就在城下进行屠杀的同时不远处的太平军主阵终于重新整队完毕可是看向城下屠杀时却是没有任何兵马前来解救自己的袍泽兄弟! “这一仗算是打完了!”张华轩看着远处敌人的动静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1)大胜(3) 果然不出张华轩所料林凤祥与李开芳等人放弃了对有大量火枪把守的扬州城的攻打在收拢完队伍眼看淮军冲出城把落在后头的攻城辅兵杀光后太平军前队转后队慢慢后退。 虽败而不乱掩护好刚刚被打退的乱哄哄的败兵太平军的精锐又重新压到阵前使得淮军完全没有了追击的可能。 扬州城下的战斗打完眼见敌人后退而走张华轩面露喜色在中军营的簇拥下离开城楼到城外视察战场。 此时城门洞开火枪兵与绿营兵留在城上城头上到处都是火枪兵们压抑不住的欢呼声如果不是军纪森严只怕他们就要雀跃起来狂喊大叫才能把心中的欢乐尽数泄出来。 至于绿营兵们则是目瞪口呆看着城外满地的伤兵和尸体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淮军的火枪兵威力之大委实让这些用惯了鸟铳和弓箭的绿营兵们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绿营兵的副将领着大票的参谋、守备、千总、把总等各级军官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张华轩身后种种奉承讨好之状也不必备述。在他们眼里张华轩的这支军队火力强大军纪森严刚刚这一战打的几万匪灰头土脸抱头鼠窜张华轩的前程不必说了只要这支军队留在扬州他们的安全也就不必讲了。 张华轩此时也算是志得意满经此一役清军留在苏北的主力全灭琦善老头子被他摆了一道能苟活于世也要看有没有运气至于托明阿等人不过是酒囊饭袋江苏本地的官员也没有人能制衡于他只要把眼前的太平军如历史上一样从苏北撵走到安徽他就必将成为苏北政治与军事上的双料强人! 扬州这里他并不淮备把淮军主力放在这里这里距离南京太近而且名义上的江北大营也要保留免得清廷过早的忌惮于他。能掌握一些旧式军队的将领也是件好事于是张华轩一边走一边与这个叫李孟群的副将虚与委蛇待一路行到城门外时那李孟群听说张华轩在大案上要保他一笔时喜的无可不可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名义上他也是个副将不过张华轩的部队多立下的战功大他想争功是绝无可能而且这一战后张华轩必定会高升几级一个绿营的小小副将只怕人家还看不到眼里张华轩如此客气真的令他感激非常。 诸绿营将领拼死奉承张华轩随口应答待一行人到得战场上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直冲鼻子越往战场内去尸体越多这种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就越的浓烈怎么也挥散不去! 张华轩皱紧眉头把冲到喉咙口的一股酸水强行咽了回去再看看四周淮军将领不管在训练时多么龙精虎猛此时都是面色惨白有几个还明显有呕吐的痕迹兀自在擦着嘴巴边的呕吐出来的残渣。 要知道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内脏与被火枪打的模糊的血肉抛洒的到处都是时近初夏已经有不少绿头苍蝇闻风而至趴在那些死伤的太平军身上添来添去人体身上的肉腥加上血腥味儿还有硫磺那股子刺鼻味道再加上四处是太平军伤兵们的呻吟惨叫声让身处战场的人如在阿鼻地狱多次上战场的老兵也未必能适应更何况淮军是一水的新兵蛋子! 张华轩庆幸自己意志力还够坚强没有当场出丑偷偷回头瞄一眼自己身后的诸人中军营的护兵们算是淮军中精锐的精锐此时也多是脸色苍白军官们要好一点不过脸色也明显难看倒是那些绿营兵的将领们打起仗来是软蛋这时候在这修罗场上却是神态自若有几个看到太平军伤兵们的惨状居然是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阶级斗争果然不能停啊……” 张华轩在肚里暗暗感叹却是大声令道:“让城头的火枪营兵都下来到战场上看看让医官们带人把伤患都抬进城去能救的救下来!” 一个绿营兵参将听得他的军令却是急忙上前向着张华轩道:“大人匪们作逆罪无可赦还救他们的伤患干吗?不如都一刀了结罢了。” 张华轩眉头一竖差点儿就骂出声来不过看到其余的绿营将领多半是露出赞同的神色他只得强自按捺向着那参将笑道:“恶不赦胁从也岂能如此料理?况且杀俘不祥这些伤兵本道自有区处将军不必多言了。” 这参将吃他一个瘪当下诺诺连声急忙退后不敢再说。 张华轩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却知道此时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等视察完城下战场看着军医们带着一队队的后勤兵出来抬治伤患火枪营兵们也渐次下城出来在战场上看着自己一枪枪打死的太平军一个个默然不语。 兵凶战危战场上残酷之极的景像与想象中是完全不同的只有让这些新兵都感受到了战场上的危险与残酷之后他们才能迅成长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等到所有的士兵都列队完毕太平军的最后一杆旗帜也消失在远处张华轩却是断然令道:“全军列队追击敌军!” 众人闻令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道台大人是何用意。 如果是想要追击敌军刚刚太平军被火枪和大炮击退时城内守兵应该全数出击趁势掩杀那么敌军只要摆脱不了追击就最少也是个击溃战的局面而此时敌人重新整队完毕缓缓退去之时张华轩又下令追击距离这么远敌人又准备有绪这场追击战却不知道怎么打。 “间距五里敌停我停敌走我走列队击鼓。”张华轩不管别人的想法自己翻身上马将手一挥喝道:“追击!” ------------------------ 今天就这一章了下午作家班开会毕业晚上的火车回家明天回家后会快起来的希望大家投票支持一下谢谢。 (2)会议 附骨之蛆一般的淮军让太平军伤透了脑筋而身为主帅的地官丞相与副丞相林凤祥、冬官丞相罗大纲等太平军的主要将领们更是分外紧张不停的让侦骑去观察清军与自己的距离然后判断这一支战力强悍的清军的意图。 这三人是太平军自金田出以来立下了赫赫战功的猛将李开芳与林凤祥不必多说罗大纲也是被洪秀全倚之甚重的一方重将永安一战都统乌兰泰率大军将太平军包围罗大纲奉洪秀全之命率两千死士猛冲猛打一举击破围困太平军的主力清军主帅乌兰泰也被击毙于阵中是役之后太平军无人能挡罗大纲是披坚执锐破阵的主将先锋其勇悍立刻闻名中外。 此次北伐由洪秀全钦定的李开芳与林凤祥两人为主帅而罗大纲镇守镇江后安定市面平买平卖不准抢掠屠杀使得镇江立刻稳定下来在勇悍之余还有政略镇江是战略要冲他自然不能离开镇守此次过江攻打扬州罗大纲只是带了一部精兵来助战原本以为是轻而易举的战事却出现了如此波折出于大局考虑他也顾不得守土与北伐的责任之分与李、林两人一同会议协商三人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这一股火器威力过大的敌军保护镇江北面的安全。 只是定计之后三人各领精兵等候在清军来路上按常理判断在城上大胜之后清军可能会志骄意满不把太平军看在眼里为了争功会盲目冒进虽然在城下败了一阵三人却有信心在野战时把这一股清军击溃吃掉不过对手却奸滑异常远远咬着太平军不放等三人领精兵返回想与对方交战时对手又缓缓退却根本不给太平军野战的机会几次三番下来到了傍晚时分敌人干脆扎下营来不肯再追看来是算准了太平军也很疲惫不会连夜赶路逃走而敌人有备无患的姿态也使得三人知道趁着夜色偷袭摸营只怕也讨不了好。 “战又不战逃又不逃这岂不是又一个向荣!”罗大纲不愧猛将之名身形高大满脸的落腮胡子看起来威猛无比此时正苦恼的揪着自己的胡子向着同僚们大声抱怨。 向荣自广西千里追击只追不击沦为太平军将领中的笑柄罗大纲话音一落林凤祥便大声道:“这股清妖比向荣强的多我看带兵的将领也比向荣强罗丞相不要大意!” 罗大纲眼睛一瞪刚要反驳李开芳却先点头道:“向荣私心重麾下的绿营兵战力也不高官村一战后咱们打的他落花流水这人从此就不敢和咱们对阵今天却是咱们先败扬州城里的清妖却是不急不缓摆出这样的架式来追击一点儿漏子也没有依我看是比向荣强的多。” 罗大纲出身天地会啸聚为匪后来是冯云山知其名将他招入太平军中现下虽然与李开芳地位相同在整个太平军中的资历相差却是甚远在天王与东王心里只怕也是李开芳更值得信任李开芳一说话他便默然不语只是扯着自己的胡子不做声一会功夫便又扯断了几根。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周围也有不少高级将领不过在这三个主帅面前也没有插话的资格况且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依我看……”李开芳断然道:“扬州城的清妖并不是想和咱们死战否则昨天咱们一败他们就能趁势掩杀现在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只是因为江北大营被破那里可是有一个钦差还有江宁将军都统副都统全是高官大将江北大营败的急他们不晓得情形如何自然不敢就放着咱们安然退走否则清廷追问下来丢了钦差和那些大将任是谁也交待不过!” 这话说的甚是有理又是主帅的判断旁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罗大纲眼睛一亮向着李开芳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理这股清妖!” 李开芳自从金田投军以来还没有打过这样窝囊的仗永安一役时被向荣和乌兰泰围着那是敌人兵多将广今天一战之前大伙儿痛快淋漓的破了江北大营士气正旺人数也比敌人多而且全是精锐将士却被一万来人的清妖逼的束手束脚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身为主帅却只能挑选最合适的做法。 见罗大纲愕然他又沉声说道:“咱们原本就没指望打破江北大营和占据扬州既然扬州清妖大炮多火器多攻城太难不如就绕道而走按原本的计划打临淮关攻凤阳从安徽入河南!” 这个计划原本就是在天京时就决定了在太平军诸王和将领们的眼中看来江北距离敌人的腹地最近可能受到的阻碍也就更大听说胜保已经到了山东如果大伙儿在扬州这里和敌人纠缠胜保可能会直接进入苏北助战紧接着就是其余的大股清妖在平原地带与优势清妖会战在他们看来并无胜算当然要加以避免。 虽然在进入安徽和河南后该怎么打其实太平军的上层诸王和优秀的将领们也并没有什么成算。 “我赞同!” 林凤祥与李开芳私交很好两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一致的看法要不然也不会被一起挑中成为北伐军的统帅各领一军北伐。李开芳一决定他便第一个出来支持。 “就这么办吧!”罗大纲有些迟疑却也很快下定了决心。 几个主帅决定一致别的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当下决议今晚不再休息而是连夜冒险全营出动甩开身后的清兵去与夏官丞相胡以晃及国舅赖汉英会合对方已经打下了安庆正在筹备攻打安徽的临时省城庐州再加上活动在江西的秋官丞相曾天养几部精锐合兵后不但能在军事上占有决定性的优势还能保障后方城市与粮道使北伐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3)追击 太平军连夜退却隔了几里地的淮军上下当然不知道凌晨时分换班的骑兵借着细微的亮光觉到了异常一小队十来人的骑兵大着胆子靠近了太平军的营盘觉对方已经全师退走大惊小怪的骑兵大呼小叫回到淮军营里立刻求见张华轩禀报给他知道。 “撤走了?” 张华轩披着夹衣坐在大帐里抚着下巴思索。他咬着太平军不放当然不是对方揣测的害怕朝廷责罚扬州一战江北大营败了就他打了胜仗清廷再蠢也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这一次咬着不放纯粹是要给这一部太平军施压把他们迅赶走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去。 事实上现在的态势与历史上也差不多太平军想轻取扬州失败并不影响大局昨天一战他们的精锐死伤也不多从苏北进军也从来不是太平军高层们的选择这次在扬州城下战死的精兵不多还打破了江北大营所得远大于所失也不存在面子上过不去的问题借着张华轩给太平军压力不够的契机迅摆脱离开这应该是符合常理的行为而不是对方假借退兵吸引淮军主力追赶最后杀一个回马枪。 想通了此节张华轩精神一振一把丢掉披在身上的夹袍喝道:“击鼓传将追击匪!” 轰隆隆的鼓声迅响起张华轩下令去命令全军立刻出追击逃敌。 说是追击方向却是不对太平军应该是绕过扬州往西北方向去了张华轩却是一马当先向着东北方向的邵伯镇而去一众淮军将领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张华轩的用意倒是苗以德跟随张华轩多日对这个大人的想法约摸能猜中一点不过身为中军军官却是不敢胡乱说话只是带着人簇拥在张华轩身前身后小心护卫。 太平军的主力已经全部退走过万淮军浩浩荡荡杀往三叉河与邵伯镇一带有一些来自镇江的零散太平军一看即走根本不敢交战偶尔有些散兵游勇不开眼也迅被开路的中军营用来复枪打死。 等大军杀到了三叉河与邵伯镇一带零散的清军与太平军都多了起来淮军一边清散那些小股的太平军一边收罗江北大营的败兵小半天功夫居然也收拢了两三千人。 这些清兵打仗不行扰民却是行家里手军营附近原本就很少有百姓敢住此次大败后军纪荡然无存没有了最基本的军法约束后这些散兵游勇越祸害百姓沿途几十里下来乱兵们抢掠百姓胡乱杀人、强*奸等很多罪行数不胜数仅是张华轩亲眼所见就不下十几例。 犯事的清兵被张华轩下令抓捕起来其中绝大多数是绿营兵也有少部兵的八旗兵绿营兵还算老实八旗兵却是邪行的很被抓捕时还高声叫骂声称张华轩这个道台管不到他们就算犯了军纪也只有八旗的佐领参领们才管得着。 这些旗兵大爷所说的当然是事实当苗以德汇报的时候却现张华轩的脸冷的可怕当下不敢多说老老实实退下继续下令拿捕犯事的军人。 等到了黄昏时分落日西斜一万多淮军押着几十个太平军俘虏还有收容的三千多清兵再加上捆起来的四百多犯了严重军法的溃兵形成了一支颇为奇怪的队伍。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上万人宣宣赫赫走了五六十里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很难。最少在现在这个时代背着火枪跨着腰刀带着随身的被褥和给养还要奉命做出各种战术动作没准儿就得真枪实刀的干**疲惫精神压力很大再走上几十里的路任何一支军队都会感到疲惫反正就张华轩的认知来说现在这个时代能做到的很少基本上只有淮军一支部队可以如此。 军令一下后勤辎重工程部队立刻开始挖营扎寨建造最简单的营房和牢固的防御。古人行军做战晚上袭营十偷九胜其实就是因为军队行军一累将领也敷衍了事在营寨建造上不肯多费力气所以才会被敌人屡屡得手。淮军不管多累营盘也可以很简单外围防御设施却一定要牢固这是张华轩定下来的死规矩绝对不可以敷衍了事。 工兵等几个营开始动作搭营后勤伙夫们也开始在斜坡上开挖炉灶准备埋锅造饭。 大队的淮军士兵却是不敢妄动再累再乏没有军令就一个个排成方阵站得笔挺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个绿营将领跟随张华轩跑了一天对他们来说极是辛苦可张华轩身为一军主帅却还是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疲惫之色这些客军将领只得老老实实的跟随在他身后挺胸凸肚的站班伺候。 淮军的军纪和战斗力已经教他们很是吃惊到了这时候全军辛苦了一天连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领都感觉很疲惫而这些普通的士兵居然还能保持着军容军姿而且明显是处于随时听令的状态仿佛只要张华轩一声令下这些兵丁就能随时出击就这一点而言这些绿营将领相信自己这一辈子也办不到。 “大人的军令之威真是让末将佩服!” 一个参将骑马到张华轩身边半是羡慕半是有些害怕的向张华轩恭维着。 张华轩摇头微笑谦虚道:“这算得什么不过是站站队罢了当真算不得什么。” 他跳下马来看着被捆在一边坐在地上萎靡不振的乱军向着一群绿营将领们冷笑道:“军队万事都要有法度我最讲军法军法之下六亲不认所以才管得住这过万手下。至于这些家伙他们算什么兵?抢老百姓的财物也罢了抢着抢不着都杀人还**妇女老人小孩都不放过这算什么?我看他们不是兵也称不上是人就是披着一张人皮的野兽!” 今天在张华轩亲眼看到绿营兵祸害百姓时已经是气的脸色铁青诸将都看的分明此时听他如此咆哮众人都知道他要行军法杀人一时间揣测不安有那胆小的竟是吓的脸色惨白。 (4)报捷 李孟群身为绿营副将在军中已经二十几年是老资格自然也是老油条。国朝很多名臣大将他都跟过自从嘉庆年间到现在大仗小仗没有见过大清兵军纪败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不相信还有哪个主将有办法把这股风气给扭转过来。 况且清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真正禁止过军队抢掠财物。八旗兵入关以后在各地的屠杀不必说抢夺财物也不必说就是汉人百姓又抢了多少?包衣奴才不都是从征战时抢掠而来?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让旗丁们拼死效力? 所以不论如何李孟群相信张华轩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听到张华轩大雷霆他只是面露浅笑暗暗准备一会在张华轩下不来台的时候出面说和转圆。 他尚且在暗暗思索着劝和的说辞那边张华轩却已经断然下令向着苗以德道:“传令让二营和三营一起动手把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全部杀了。” 此令一下不但苗以德吓了一跳就是李孟群等绿营将领也是大惊失色。 淮军的诸多将领只觉得不妥却是碍着张华轩威严根本就不敢上前相劝倒是李孟群是客军将领跟随左右不归张华轩管辖而且身为副将官职也是不小当即上前劝道:“这些兵是很可恶不过大人念在用人之际……” 他话尚且没有说完张华轩便打断他话头呆着脸道:“江北大营一天多就被攻破了要这些兵有什么用?” 李孟群张一张嘴刚要再说张华轩便又道:“我知道李副将的意思不外乎是这些兵不是我的属下是绿营或八旗统属杀了人要惹祸这倒无妨此事过后我会专折禀报给朝廷想来这一次江北大营失败我行军法杀几个人朝廷不会有什么不满。” 当时全国大乱各地团练兴起如曾国藩就在湖南等地大杀特杀不过杀的都是太平军或是为乱的刁民而如张华轩这样一杀几百个绿营和八旗兵倒是前所未闻。 李孟群被他说的一呆有心想要再劝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默然退下。 既然张华轩决心已经下定苗以德当然便去传令淮军纪律严明当初招兵的时候也是挑选的忠厚良民一路上见到乱兵为祸早就恨的牙齿痒痒张华轩一声令下二营与三营立刻行动起来把那些捆起来的乱兵一个个拎成一排一声号令后整排枪响已经是十余人倒地而死。 这边刚杀人那些被收容的清兵立刻鼓噪起来。他们杀敌不成此时却是恶狠狠的聚拢在一起大声喧哗吵闹抗议淮军枪杀自己的兄弟有一些胆大的士兵在一些军官的怂恿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要去夺取淮军手中的火枪。 张华轩一见之下大怒当即喝令道:“有再敢捣乱的一律射杀!” 一通枪响之后原本鼓噪不服的绿营兵们立刻安静下来这边还在行军法杀人刚刚这一轮枪是对着天空没错不过如果再闹下去下一轮枪对准哪里可就难说的很了。 没有了干扰行刑的淮军动作越利落起来只是几轮打过之后就不得不换上一些新手上去执行刚刚还对这些乱兵恨之入骨的士兵这么近距离枪杀几人后已经是脸色惨白双手颤抖。 毕竟没有人能如杀鸡一样轻轻松松把自己眼前的大活人打的血肉模糊呻吟惨叫而死后还能行若无事。 沉闷的枪响声一直不停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与硫磺味道已经越来越浓除了淮军将领之外所有的绿营兵将领已经一起跪在张华轩身前请求他放过剩下的乱兵。众人苦苦哀求张华轩却是不为所动枪声足足响了大半个时辰后才慢慢停歇到得最后除了单调的枪声外连乱兵的求饶声也渐渐停歇只有单调的号令声与枪声响成一片每一声号令后便是一排枪响然后空气中的硫磺味与血腥味便又更加浓厚了几分。 “启禀大人干犯军法乱兵四百二十一人验明正身口供后律行枪杀!” 二营管带是张华轩的族兄弟张华筑自己麾下的兄弟刚打了两轮他已经呕吐不止早被亲兵扶着躲下去休息去了三营管带王云峰性格坚强沉毅这会子也是脸色白看来胸腹间也甚是难受。 张华轩却是面无表情听完了王云峰禀报之后挥手道:“二营和三营的兄弟们辛苦今晚多加些肉菜犒劳。” 王云峰苦笑道:“大人不必了。” 张华轩先是一征后来也是醒悟过来想来那些动手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这支军队到底还是太过青涩了一些。 当下点一点头不再说话转过头却与那些绿营兵的将领们解释寒暄众将亲眼看到他刚刚下令杀了几百人此时纵是张华轩笑的再温和亲切也觉得恐怖可怕况且求情不成人人含怨当下随便扯淡了几句便全数告退而走。 这些废物点心张华轩也不在意当下又骑上战马巡视全营此时营中伙夫已经将晚饭做好不得他的吩咐过万士兵排成一个个方阵就这么持枪而立看到张华轩过来便一个个行注目礼。 这几天的大战张华轩布置得当指挥有度而且极为沉稳主帅的表现犹如一根定海神针使得全军上下都稳如泰山此战胜后张华轩已经极有威望到得此时在这些士气的眼中除了尊敬与仰慕之外还有畏惧。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任是谁也不敢与他对视哪怕是那些站在队伍头前的管带营官们虽然与张华轩份属族内兄弟或是亲信党羽每当张华轩的目光掠过时众人无不选择回避目光不愿意与张华轩的目光相对。 他视察完全军将士后才下令解散休息让士兵们用饭他与军官却是等到所有的士兵都吃完才坐下吃饭而所吃的饭食却与所有的士兵一般相同。 到得晚间军中上下全部休息张华轩与几个亲信营官商议好明天的部署然后才下令解散自己斜躺在行军床上时已经觉得全身酸痛。 看到苗以德要退出自己的帐篷外张华轩突然向他问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苗以德心里打一个突不知道张华轩这样问是什么用意只得小心翼翼答道:“大人厉行军法把那些犯事的乱兵悉数处死军中上下无不心服也绝对没有什么二话。” “我是问你怎么看!”张华轩突然暴躁起来猛然坐直身体盯着苗以德的双眼目光炯炯竟是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苗以德知道糊弄不过只得挺直身体大声答道:“标下以为大人到了今天晚上才真正像一个统军大帅!” “哦?”张华轩自失一笑竟是想不到对方有如此的说法当即挥一挥手让这个心腹中军管带退下。 苗以德退出帐外竟觉得汗湿后背他看着张华轩的帐篷内烛火熄灭慢慢退走却是突然摇头轻声道:“太苛了为了立威和让大伙儿更近的见血就这么杀几百号人还是太残酷了一些……” 张华轩当然不知道他的腹诽第二天清晨起身军营上下准备完毕全军继续向着蒋王庙一带进军到了晌午时分先是遇到了狼狈逃窜的托明阿与德兴阿两人两位阿大人神情狼狈之极感谢了张华轩出手之后架子仍然摆的很足。到了傍晚又击溃了一股千余人的太平军把被围在一个小村子里的琦善救了出来。 到了此时太平军主力已经全部绕城而走江北大营附近的散乱太平军全部被肃清江北大营的主要将领也被全部救出张华轩一面敷衍着老泪纵横被他卖了还感激涕零的琦善一带飞马专折向北京报捷! (5)军机大臣 张华轩的捷报一路北向几乎是与北伐的太平军一起动作等报捷信使带着张华轩与琦善等人的专折到达北京的时候太平军先攻下安庆然后自安徽北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几支太平军的队伍活跃在安徽与河南等地所向无敌沿途数次击败清军守备部队几乎无有敌手。李开芳与林凤祥两人在渡过黄河进入河南之后兵马由两万余人迅涨到五六万人如果能利用河北平原无险可守清廷还没有调集好兵马的空隙直插保定威胁京师足以让空空荡荡的北京城立刻易手则太平军这一次北伐将可获得太平天国上层都没有想到的巨大胜利! 当时清军在北方有几支武装集团一是内阁学士钦差大臣胜保率领的兵马第二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率领的八旗与蒙古兵第三则是直隶总督纳尔经额率领的直隶经制兵而胜保还在山东僧格林沁也率领八旗锐健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兵营、巡护五营外带察哈尔蒙古骑兵并卓索图、哲里木、昭乌达等蒙古诸王出京在紫荆关一带设防纳尔经额则直扑河南清军在北方的精锐尽出而当时任何一路在野战对锐气如虹的北伐军都没有胜算北伐军放弃了最好的时机在河北北岸围攻弹丸小城怀庆足足两个月浪费了大好战机给了清廷以喘息之机也能够从容调集兵马在直隶与京师附近布防究其原因却是太平天国自己的严重失误天国上层有南北之争韦昌辉等人不愿北伐宁愿先行西征南下而杨秀清力主北伐却是在六月后北伐正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突然病倒这样一来天国南征派占据了上风对北伐军的后路粮道及援兵都未能及时援助赖汉英、秦日纲、胡以晃曾天养等各部大军在北伐军取得了相当大的胜利之后不仅没有过河支援反而由安庆南下进入江西做战如此一来几万北伐精兵等于是孤军深入也难怪李开芳等人不敢迅直接打到北京城下。 太平军如此凶悍天下大局如此严峻再加上江北大营被破的风声已经传到京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京师三次戒严不少达官贵人逃出京城对大清江山是否能捱过这一关简直不抱任何希望。 而在民间则有:“竹节开花猫生蛋咸丰只坐两年半。”的风声可以说整个大清都面临着岌岌可危的危险局面! 等到咸丰三年六月中时坐困愁城的咸丰帝在震怒江北大营被破的同时也接到了张华轩的捷报太平军攻打扬州的企图被挫败在城下就被打死了一千多人在后来的出城追击战及解救琦善的战事中又有过一千的太平军被杀同时有两千多人被俘总制官及将军、指挥等太平军各极将领四十余人自太平军永安突围之后大江南北的清军再无此胜绩咸丰欣喜之余当即传旨军机令军机大臣们会议协商要给予张华轩以厚赏以酬其功以赏其劳。 军机处于雍正七年设立当初的原因是内阁在太和门外恐泄漏西北军机又以西北军机繁忙特设军机大臣助帝操劳。其实说白了就是雍正得位不正诸兄弟在朝野又有极大的能量内阁大学士们各有阵营雍正感觉控制困难所以特地在心腹中挑选能臣组成了军机处将内阁架空。 自此之后这个设在隆宗门外的几间瓦房成为帝国的决策核心虽然军机大臣等于是皇帝的私人秘书不拿俸禄不是国家正式部门不过在皇权至上的年代狐假虎威不成问题能任军机大臣就等于手中掌握了莫大的权力。 咸丰三年的领班军机大臣祁隽藻是三朝老臣律诗做的极好对联也是上佳做官却是纯粹的熬资格熬资历自嘉庆十一年中进士至今祁大人熬白了头也熬红了顶子终于做到了大学士和领班军机咸丰皇帝对他的无能与庸懦很是不满却碍于官员升迁的传统对这个老中堂无可奈何于是咸丰帝独辟蹊径任命自己刚满二十岁的六弟恭亲王奕欣在军机大臣上行走以亲王之尊为军机大臣祁隽藻一个汉臣自然无力与亲王对抗现在表面上他仍然是军机领班不过实际上大权已经落入奕欣手中祁隽藻虚与委蛇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告病返乡。 张华轩的奏折到了北京后军机处当值大臣已经阅读过一次此次奉命拟折准备用明上谕的形式对张华轩进行提升和表彰。 祁隽藻为人向来谨慎这一次皇帝大喜对表彰提拔张华轩的力度当然不会小不知怎么地祁大人对这个刚二十出头的捐班道台印象极为不好会议开始便一反常态开口先道:“这个张某人年轻气盛未经宦途未受磨练我看升迁太对他反而不好还是压一下的好。” 他是三朝老臣不论如何其余的满汉军机总需给他留三分面子老头子金口一开立刻有人接道:“不错此人不是进士也不曾在朝为官捐班出身一下子任方面大员恐失国朝体面。” 其实清朝道台已经是中层官员最近刚刚名声显赫由道台提为四川按察使的胡林翼就很得朝野青睐他在地方为官多年进士正途出身在贵州剿灭群苗立下不少战功历任知县与知州、知府然后由道台至按察使算是一步一个脚印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内此人升任布政使或巡抚都不会使人意外。而一个年轻后生盐商家庭出身的张华轩一下子就是道台现下立下战功依帝意明显是要让他出任方面大员无论如何这都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众人尚在迟疑又有一个满军机矜持着开口道:“国朝向来以满制汉这个张某人升官也罢了还带一万多兵如果再给他加官怡悦亭和吉尔杭阿能压的住他吗?别匪没有剿灭又弄出个藩镇来!” (6)升官 从曾国藩到胡林翼自太平军起事以来大江南北到处都是团练武装虽然现在的主战部队仍然是绿营与八旗不过各地团练也有逐渐兴起之势可以预见在未来几年之后以汉人官员组建的地方团练武装必定将成为决定中国命运的强大力量。 清朝自建立之初汉人中也有不少高官贵族不过究竟只是包衣奴才主子赏给几根骨头就喜不自胜国初的汉官根本没有实权也没有尊严可严甚至到了康熙年间皇帝稍微重用几个汉臣就会被八旗的王大臣指责重用汉人轻视满人。 到了咸丰年间局势倒转满人八旗已经成为笑柄让那些八旗大爷离开京师到地方组建团练去抵抗太平军的入侵一则根本不可能有旗人到地方二来也根本不会得到地方的支持。 如此这般汉臣终于扬眉吐气各地团练皆以汉人为主任用的将领也是以汉将为先从湖南到两湖再到安徽两浙江苏几十支团练武装渐次兴起在打击太平军的同时也给着八旗满人以绝大的压力。 所有旗人官员的心中都在想:“万一这些汉人抱成团对付满人怎么办?” 在这种思潮下很多满人对团练千方百计的打压宁可放纵太平军也不想让团练武装展起来。 曾国藩等人是正根的进士出身朝廷大员出身在朝中有着坚定的支持者之前也是处境困难举步维艰。湘军从组建到彻底打败太平军除了有限的几仗外经常都是以少胜多野战对决常以人数少装备差的湘军得胜而就是这样一支强军因为朝中大佬们的忌惮一直得不到真正有力度的支持直到太平天国灭亡的前几年湘军才真正得到来自朝廷的军饷才得以扩军到十二万人。 曾国藩正经的儒家孔门出身朝廷侍郎大员还被如此压制凭张华轩一个捐官出身的道台就是打了胜仗又如何? 众人想到这里不免得面面相觑祁隽藻与几个满军机都反对过高奖励张华轩几个汉军机虽然心里不服不过对着以满制汉的祖制大文章一时半会也是讲不出话来。 若是肃顺在此以他强悍的个性与对汉臣们能力的信任必定会出头直言甚至打御前官司也再所不惜不过他毕竟资历太浅在这会还没有进军机其余文祥、端方等人亦是刚开始崭露头角也没有担任军机大臣。 奕欣在十年后要了肃顺的命不过在任用汉臣的态度上倒是与肃顺相同此时见诸军机都似赞同祁隽藻之议他心里急却是因为与祁隽藻之间的尴尬关系在这件事上没有办法公然反对祁隽藻卖了老脸要压张华轩奕欣就是亲王也根本不能与眼前这些老官僚正面对抗虽然不赞同众议却是苦无办法。 正尴尬间协办大学士文庆却开口道:“我不赞同诸公所议如今局势不同要办大事非得重用汉人不可。适才诸公所议若是让诸地的团练汉臣们听到谁还愿意为国家效力?祖宗们也早就说过满汉一体诸公仍抱满汉有别之念殊无道理。” 他是顾命大臣只是资历不如祁隽藻所以才没有成为军机领班大臣虽然如此文庆是正经的满洲正红旗下贵胄出身说出话的份量却比祁隽藻要重上几分一番话说出来再加上帝意亦是如此祁隽藻涨的脸色通红却也是无话可说。 “文公所言极是我意也是如此。现在匪闹的厉害不给地方上的人一点好处谁愿意当真效力?那个张华轩根基太浅也确实不宜拔擢太快压一下是朝廷体贴他他若是知道好歹必定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奕欣打定主意今天不宜与诸大臣顶牛不然自己在军机处辛苦经营多日的人脉就荡然无存不过文庆出来说话他就好做许多先打了几句圆场后奕欣又含笑道:“不过有功不赏这也太过也容易让天下人失望咱们位列中枢该想的都得想到。我的意思这个张华轩就升一个按察使吧原本两江有两个布政使此人加一个布政使也蛮够格这样已经算是压了一下。至于他保举的淮军团练将领咱们都悉数准了可好?” 奕欣虽然二十出头当年与皇兄争位时已经是经历了惊涛恶浪眼前这一点小场面算什么文庆一席话这个亲王已经把局势扳了回来言语间还很是斥责了祁隽藻一番。 只是他的话老成谋国虽然张华轩一样被提拔重用不过当前诸路军悉败京师震动也很需要竖一个典型出来众军机大臣一起摇头叹息有几个平时自视甚高的还在心里暗想:“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一个捐班也能做方面大员这太不成体统。” 嘴上却都是赞同奕欣所见文庆等人更是大声赞好祁隽藻气的满脸通红有心反驳却觉得很难驳倒当下也只得默认了事。 军机处商议定了却没有权力自行做主当即由奕欣递牌子请见把会议结果向咸丰禀报了咸丰也无甚话说当场允了于是由军机拟折皇帝批复下去明上谕廷寄全国各地算是把这件公案了结。 北京那边吵成一团时张华轩已经帮着琦善收拢了不到一万人的残卒勉强重新建起了江北大营只是从朝廷到地方都是知道这一次琦善丢了大脸江北大营的纸老虎面目暴露在世人眼前若不是得力张华轩在扬州城胜了一仗琦善只怕又要到军台效力一次了。所以对大营重建清廷并没有什么信心不过对让张华轩驻扎在扬州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决定仍然让琦善这个老臣钦差留镇扬州清廷再拼凑一支兵马充实江北大营至于张华轩则回任淮安一则可以防他尾大不掉二来也能借他压制淮北的捻子也随时能北上再与太平军的北伐军做战。 琦善被张华轩摆了一道却是一点内情不懂被救之后好生数落了杨廷宝与扬州士绅一通便算了事对张华轩出城救他却是感激不尽张华轩奉命回淮安后琦善直送出扬州城十几里地直到张华轩保证扬州再有事一定星夜来援这才依依作别自回江北大营。 等军机处商量好上谕出到达淮安时张华轩已经率军回到淮安阖城父老刚刚出城几十里欢迎打了胜仗的家乡子弟明上谕又到达城中一时间全城震动张府门前的一千头鞭炮足足放了几十响门口来拜会张华轩的官员的车轿足足排了几里地张紫虚老爷子高兴的老泪纵横差点儿喜的中风整个张府上下当真是喜气满盈连下人走路都轻快了几分端茶送水的时候都带着风众人如癫如狂之际只有张华轩躲在自己房里咬着手指甲默默心算:“按察使这算是正厅级还是副省级……升的不够快啊。” (7)复信 随着明上谕一起到来的还有署理户部侍郎文祥的一封信。张华轩与这个文祥素无交集对方是满洲老人荫生做官一直呆在北京城没离开过张华轩是淮安盐商这两人的社会地位与交际***相差太远文祥突然来这么一封信倒让张华轩诧异的很。 等他打开一看这位文大人猛夸了张华轩一通差点儿就把张华轩说成是武候重生满纸的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晃点的张华轩都有点头晕看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是恭亲王觉得朝廷有些薄待了张华轩所以特意让自己这个侍郎心腹给张华轩来信表示恭王将张华轩的功绩看在了眼里以后有机会一定会为张华轩争取更大的利益言下之意是要把张华轩收入到自己的利益集团之中。 恭王做这种事当然也不足为奇当时冒头的团练大臣很少曾国藩的湘军刚刚拼凑出来而且在早期是屡战屡败后来给朝廷上书时还弄了个花巧叫做屡败屡战弄的朝廷因为他这四个字还表彰了曾剃头一番。 张华轩上手就是一个漂亮的大捷恭王起了爱才之念也想壮大自己的班底写信来招纳自然是不足为奇。 “至为可笑!”张华轩看完文祥的信顺手一扔那满纸写着恭楷的信纸飘然落地被一个端着茶碗进来的小丫鬟轻巧巧踩在脚底。 “没事没事。”张华轩安慰着花容失色的丫鬟顺手在对方的小手上轻抚一下惹的小丫头咯咯直笑见张华轩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然后才红着小脸退了出去。 张华轩也不理会略呆了片刻终于又将那信纸捡回在手中然后向人吩咐道:“请黄老夫子来。” 过不多时满脸病容的黄老夫子便到了张华轩门外极为恭谨的垂手站在檐下向着房里轻声道:“大人传唤不知道是什么事吩咐?” 自从张华轩事业越做越大此次救了钦差加封按察使后府中上下再也没有人敢去摸张华轩的老虎屁股一次枪毙四百乱兵的事朝廷也轻描淡写的算了几个以前和张华轩过不去的族兄弟见了张华轩话都说不利索黄老夫子知道厉害对张华轩也是恭敬起来。 张华轩哈哈一笑亲自到门前将老头子请进来然后将文祥书信给他看了。 老黄看信极为仔细几乎是一字一顿张华轩也不催他自己笑吟吟的喝茶唏溜溜吹着茶碗上浮着的茶叶。 “大人是要我复这封信?” 张华轩将茶碗一顿笑道:“黄老说的对您毕竟是官场人物这信还是你来复最为妥当。” 黄老夫子被他这么一夸浑身的骨头也轻了几两当即又向张华轩请示道:“那大人是要怎么个复法?” 这里头学问可大了这类招纳的信复的不好可能就得罪了一大票人可以答应可以婉拒中间拿捏的分寸要掌握的好答应了还不能让人轻视拒绝了也不能让人恼火官场学问深似海泡在里头一辈子还淹死了的也不足为奇。 大主意张华轩当然已经拿准了一听老夫子问便笑答道:“恭王说是看好我不如说是看好我手下一万来号人。信这么着复吧公忠体国报效朝廷扯上一通然后提一提淮军的难处就说朝廷不给粮饷淮军不能扩大枪械武器全是我自个儿掏钱买的也委实再难支持如果再出境做战实难支持!” 张华轩嘿嘿冷笑语调冰冷的总结道:“鬼子六想要我给他卖命这个成不过皇帝不差饿兵我看他怎么办吧!” 他对这个当朝相亲王如此不敬“鬼子六”云云黄老夫子也是不懂不过他却深知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城府极深手腕狠辣几个月下来张家安排在淮军里的军官被他贬退的贬退责罚的责罚现下军中威望极高军士爱戴原本的宗族军队已经成为张华轩一手操控的私军对这么着一个人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 当下不敢多问只是依着张华轩报出来的数据把淮军组建花的钱再加上扬州一战所费钱财一并恭谨写上最后吹干墨迹向着张华轩赔笑道:“大人请看这信写的如何?” 张华轩接过信来略微一瞄然后笑道:“黄老夫子写的自然不差。” 见对方喜不自胜他又笑道:“老夫子做过一任知州我记得是被弹劾贪墨丢的官?” 老黄面红过耳只听得张华轩又笑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得空淮军再打一仗大案里我会保举老夫子一下开缺复职不算什么。” 黄老夫子在张家赚的钱极多家主张紫虚对他极为信重每年的花红银都算他一份年纪不小银钱无缺少的就是一个朝廷的顶戴听到张华轩如此一说老夫子一激动差点儿跪将下去。 好不容易把满脸激动的黄老夫子打走张华轩舒服的欠一欠腰眼下他没有建起自己的幕府写了几次信请魏源不过这魏老头复信来说自己风烛残年实在不能伺候张华轩万般无奈也不能勉强此时环顾左右连一个代写书信的人才也是没有没奈何还得用一个老贪官想想前世自己专抓贪官今世要与无数的贪官污吏先行合作张华轩心里恨的直痒痒! 想到这里他也是觉得组建自己的幕府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将来的仗要越打越大地盘也会越来越大不但要有武将也需得有文臣来辅助。不然很多战争之外的事都要张华轩亲力亲为的话会生生把他累死。 这些天来他也考核过不少淮安与扬州各地的赋闲官员和举人秀才觉两江一带的官员与文人中不能说没有人才不过多半是长于治政抚民或是文章词赋想要现一个救时济世的人才难! 一想到老曾将来的幕府张华轩口水就是忍不住的流。想想吧曾国藩的幕府被誉为中国有史最强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才啊! (8)人才 那些强人有的精通政务善长与朝廷打交道有的精通刑名钱粮利用微薄的财力使湘军有优厚的粮饷可拿战时可以保障后勤也有的长于军事幕府会议时多次纠正老曾的错误有时弄的老曾都下不来台而被誉为曾门第一人的李鸿章更是力挽狂澜以一人独撑危局清朝若是在后三十年没有李鸿章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钱泰吉、刘毓崧、罗汝怀长于辞章成名多年的大儒;左宗棠、李鸿章、钱应溥、刘蓉、郭嵩焘等人草拟咨、札、函、奏管理文书档案参与军事会议张丞实、李兴锐、庞际云、孙长绂、吴汝纶、刘建德、厉云官等人负责刑名钱粮审理案件处置整顿地方政权剿灭流匪恢复地方生产;李瀚章、张韶南、隋藏珠、王延长、李兴锐、李鸿裔、李作士等人负责粮台事务负责科技、管理、制造、训练、教育、翻译、出版等工作的有徐寿、华蘅芳、徐建寅、吴家廉、龚芸棠、吴大廷、丁日昌、冯焌光、李兴锐、陈兰彬、容闳等另外还有英国人傅兰雅、伟烈亚力美国人林乐知、玛高温等外国人员。经办厘金的人员主要有黄冕、郭昆焘、恽世临、胡大任、李桓、李瀚章、范泰亨、孙长绂、刘于浔、王德固、万启琛、李宗羲、莫祥芝、金安清、蔡应嵩、丁日昌等。 …… 太华丽了张华轩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这些人中有后来创办北洋的李鸿章有抬棺西向的左宗棠有贵为总督的李瀚章及做到兵部尚书的彭玉麟等人曾剃头的幕府中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当时一等一的人才而且多是济世救时的绝人才郭嵩焘是中国第一任驻外大使比魏源的隔靴搔痒更加激进也更加切合实际算是中国真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这些幕府人才中除了有限几人多半却是湖南人也怪不得后世有人言若要中国亡除非湖南人死光! 此时这些人才鬼才怪才多半名声未显不过有不少已经加入曾国藩的幕府之中而且湖南人比外省人更加容易抱成一团极为团结很难分化拉拢想想把这些湖南佬弄到自己幕府来的难度张华轩便是摇头苦笑。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曾左李湖曾是不必想的地位比张华轩强太多李鸿章这时候正和侍郎吕贤基一起搞团练与在安徽的太平军打恶仗他在安徽办了五年团练以浪战闻名于世时人称他为“翰林变绿林”可见李鸿章早年用兵打仗的凶恶之状在两年后收复庐州后李鸿章才奉旨以道府用又打了几场胜仗才被加按察使衔老李的升官之路好像很困难张华轩也动过心思不过李鸿章与曾国藩的交情太好两人书信来往不断李鸿章在安徽混不下去时第一选择便是投奔了曾国藩。 竟无语凝噎…… 胡林翼也是按察使了甭想了左宗棠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的此人现在在湖南巡抚幕中混的并不得意为了展露才能遇事则与人恶吵脾气坏到不能再坏所以混的并不得意张华轩是道员时想来以左宗棠的脾气并不会买账此时他已经加按察使却是起了试一试的心思已经拟就书信命人送往湖南看看左小亮是否原意千里跋涉到淮安来给张华轩效力。 除了左宗棠外张华轩一面派人到北京考察官员一面根据自己的记忆四处撒网看看能不能网罗到几个得力的人才。 丁宝桢今年刚中的进士这个家伙凶悍野蛮安德海的小命也敢要母丧丁优在家招募乡勇拼死浪战算是文人中的狠角色也是不甘不淡在翰林院混日子的主张华轩已经写信招纳此人已经复信看来十有**可成。 阎敬铭中进士已经近十年仍然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户部主事此人为人刚毅严明在清季以擅长理财闻名在张华轩看来也只是敢于任事不怕得罪人罢了倒是此人的性格张华轩很喜欢决意把他招来担任自己的军法官或是负责后勤财务。 其余郭嵩焘、丁日昌、王闿运等人张华轩也是去信结纳除了送上厚礼和安家费外连路费都给这些宝贝们寄了过去只是对他们是否愿意前来效力张华轩殊无把握。 想想后世有部电影中说人才难得其实在十九世纪的中国人才真的是要浪里淘沙于千百人中才可能得一人。张华轩请这些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才倒不是他有什么收罗历史名人的癖好而是在历史巨变之中敢挺身而出最终留下姓名的当属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才而那些默默无名的除了少数运气不好的之外可能多半都是庸碌无为之辈。 如果是他自己培养人才也当然不是不可以不过把一个半大小子培养到专任一方怕是要十来年后了…… 人才难得能得一个是一个慢慢儿来不急。张华轩安慰着自己他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应酬却比扬州一战前要少的多了现下他是三品按察使大员整个淮安府附近除了南河总督外没有人的官儿比他做的大。南河总督负责河道与清江浦的安全属于中央直辖与他这个江苏按察使无关所以山中无大王猴子来称王现下淮安地界是他最大也自然不需要去敷衍别人。 等到了六月底时被他放回家分批休假的士兵全部回到营中张华轩索性搬出淮安城到兵营里去住又没过几天朝廷兵部允准张华轩保举的部文下来张华轩立刻大集三军要对麾下将领大肆加官进爵! (9)封赏部下 军功当然是攻城为上野战为中守城为下这一次扬州大战淮军的主力火枪营都在城上后来追击时也并没有与敌人主力交战所以立功不高倒是长枪营的几个营出击果断在管带张国梁的带领下奋勇杀敌扬州城下被火枪打死的不少不过后来长枪兵出城之后捡的便宜也是不小敌人用来攻城的辅兵被杀了个干净这也是造成李开芳等人直接退兵的重要原因之一城头火枪重多攻城的辅兵和器材也损失了个干净这仗还叫人怎么打? 张国梁立功不小而且在时人心里躲在城头砰砰放枪总不如拿着大刀长矛杀个鲜血淋漓来更加能体会武人的价值张国梁这个广东土匪绿营把总原本就以勇武出名江南大营的向荣原本也是想让他立下战功后好好提拔之前就经常替他吹嘘已经为张国梁的提拔打下了基础所以这一次战功报上北京后清廷对张华轩小气的紧对张国梁却是大方的很! 张国梁加副将衔赐博奇巴图鲁勇号! 张华轩在宣读上谕的时候都忍不住嫉妒了:一个小小的七品把总武官一下子便成了从二品的副将这可是等于省军区副司令员了! 他满怀恶意的想:“这该不是故意扶值张国梁想把我架空或是掣肘一下吧?以大制小同时也能以小牵大不知道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天才主意?” 这时候太平军虽然闹的厉害清廷对武官授爵还算看的慎重没有后来的黄马褂和官帽子满天飞的情况要知道在几年之后连给左宗棠倒马桶的亲兵可能也是加总兵衔赏穿黄马褂一个副将算什么鸟! 张国梁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个子不高胳膊却极是粗壮双手布满青筋看起来粗壮有力是个猛将的样子其实此人胆大心细善于鼓动士气也很有谋略主意是个难得的智勇双全的人物。 为了他除了黄金白银之外张华轩足足又送了向荣五十支火枪向荣想来想去这可比一个猛将用处要大些这才忍痛割爱把张国梁给了张华轩。 等张华轩一读完脸红的像关公一样的张国梁几步便到了张华轩身前纳头便拜向着张华轩叩头道:“国梁能有今日全是大人所赐今生今世绝不敢忘!” 说罢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水盈眶显然是自真心。 倒也难怪这汉子激动这时候的人也没有什么高觉悟图的当然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张国梁先在广东混然后跟着向荣混身上的刀疤几十条老打胜仗向荣也多次说要封赏他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直到张华轩用他之前还只是个小小的把总他满心自忖这辈子想干到个参将就算到头了没成想到张华轩这里才两月不到就立刻升了副将满心满眼对张华轩当然是感激到了骨子里头。 张华轩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不必他提拔张国梁名声在外向荣压不住也不会压再过两年他就会升到总兵度也是极快。听到张国梁感激张华轩肃容向前双手把张国梁扶起抚慰道:“将军有勇名在外自广东从军便屡立战功今日所得亦是将军拼死厮杀而得不需谢我。” 他嘴里说不需谢其实又是暗挑张国梁以前立战功而不得用张国梁再精细也是个武夫这些花花肠子官场阴谋哪里是张华轩的对手待张华轩说完便又将自己胸脯拍的咚咚响表示一定要给张华轩效力指哪打哪绝没有二话。 安抚了张国梁底下的事就好办了除了张国梁外淮军的其余将领不是张家宗族的人就是张华轩提起来的心腹。 王云峰做战勇猛加授参将正三品衔没有别的加赏。赵雷虽然只是个哨长出城做战时手刃三十余人被城头万余人看在眼里极大的鼓励了士气职务被提为帮统也同样加参将衔。 苗以德参将钱武等十来个管带与各级军官或是游击或是守备。 这一次扬州之战不但张华轩捞足了好处营头里的大小军头甚至是负责后勤辎重的各级军官都是各有加赏一时间军营里顶戴辉煌淮军也算是摆脱了地方土团练的模样算是清朝的半正规军了。 除了原本的军官外还有几十个士兵也因为做战勇猛杀敌很多被张华轩提拔为军官加上守备和千总、把总的官衔。 没有个人突出表现的军官和普通士兵则按品级的不同各有张华轩私人拿出来的赏赐有个士兵就因为比同列多开了两枪就拿了十两白银的重赏喜的当场晕了过去。 整个仪式闹了一个多时辰受到加赏的军官和士气挺胸凸肚没捞到任何好处的垂头丧气有的心生怨望大多数人下定决心要在下一次做战的时候拼命表现博一个前程出来! 这种封赏大会不出意外总会大大的激励军队的士气很多人急红了眼恨不得现在就让张华轩带着他们去打一仗才好。 可惜张华轩不能满足他们的这个要求封赏大会一完张华轩便宣布军队暂且没有出动的计划让各级军官带着士兵好生训练不能马虎懈怠对很多人期盼的出征打北伐军的事张华轩却是只字未提。 笑话他张华轩用的是清军的名义心里想的却是推翻清廷的主意若不是知道这会子时机没到只怕就会立刻易帜改旗与李开芳一起打向北京! 让他去把刀枪对准北伐的好汉子张华轩怎么厚黑也当真是做不到这一点。 况且这一两年内苏北太平皖北和江南各地都不太平仗是有的打军队有的锻炼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想办法广辟财源用来更进一步的购买武器和扩大军队的人数规模而不是用钱去保满清的江山! (10)发财大计 军营会议之后张华轩马不停蹄立刻赶到离淮军营地不远处的俘虏营中视察。 自从扬州大捷后淮军地位水涨船高淮安府当地官员对张华轩毕恭毕敬对淮军也很倚重北伐军都快打到保定和天津了谁知道会不会和大伙儿开个玩笑到淮安城来逛一圈?有一支强军坐镇那可是比什么都强。 要知道淮安也是南北要冲漕运所在明太祖当年可是在淮安设了四个卫所来镇守清朝立国后内地太平在淮安这样的内地州府驻军不多就在清江浦有南河总督的几千标兵谁都知道那兵不管用! 于是淮军还没有回来知府王梦龄和通判陶金诒便又划了几百亩河滩地给淮军所有的木料与营建都是淮安府的两个月时间淮军的军营扩大了一倍有余很多营房暂且用不着正好用来关押在扬州战时俘虏的三千多太平军。 清军与太平军做战十几年对俘虏有处置向来残酷将领是肯定不能活命多有凌迟处死的普通的将领也多半斩士兵也有很多被屠杀只有少数老弱被放走或是把精壮士兵留在营里充做劳役苦工虐待至死苦不堪言。 这些太平军被俘之后将领们自忖必死普通士兵也是惴惴不安整个俘虏营中一夜数惊很多人惊吓的不能安睡。 等张华轩进营来后整个俘虏营中一片惊慌只怕是张华轩前来处置他们死期已至。 这些士兵中李开芳的部下很少北伐精锐都是广西老兵意志坚定敢打敢冲很少有被俘的。当日破江北大营北伐军是主力打破江北大营后留下罗大纲的镇江守兵去扫荡清军残部不成想张华轩回马一枪立刻把这些守备部队打跨。 他们多半是在武昌被破后从军也有的是罗大纲从南京和镇江等地招入军中不论是士气纪律还有战术素养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军人不但与淮军相差很远就是与清军的绿营兵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因此等张华轩进来视察的时候看到的军队是萎靡不振胆小害怕眼神空洞满脸惊惶的乌合之众。 他心里颇为失望淮军组建的时间短缺乏有经验的老兵如果这些被俘的太平军中有相当数量的老兵倒不妨抽入军中好生培养后一样能用不过从眼前略扫一下的结果来看这个打算是要失望了。 不过这些俘虏他也并没有让他们白吃粮的打算杀了或放了都不成用来做些苦工正合时宜。 扬州一战消耗的炮弹与子弹火药加上动员军队的费用事后的赏赐等等花费足足用了张华轩十一万两白银。这样的中等规模的战事还花费了这么多如果仅用张家的财力淮军的敌人不需要再与淮军对阵只要再消耗几次这支军队就会不败而败不战自溃。 清廷当然也知道以官绅自己的财力能组建起一支军队来如果要维持的话却是万无可能。从今夏起曾国藩等团练大臣已经可以自己开设粮台与设厘金局从地方上想方设法搜罗财赋张华轩当然也有这个权力收取厘金琦善已经在扬州动手在下河设局劝捐厘金每亩收取八十文到二十文不等在邵伯镇等地的米行抽捐每石米收五十文助饷他一共就万把来人火器很少打仗耗费少仅在扬州等地收取的厘金就已经足够他的花销。就是如此此老仍然贪心不足助捐的厘金种类越来越多花样翻新手段狠辣从扬州到淮安不过三百里地收捐的关卡就足有八个弄的张家的生意也被剥削还是张华轩一纸手书免了张家自己一家的厘金了事。 江南大营也在江北开设了粮台准备与琦善抢抢生意。 再加上漕运与南河总督也有资格开局收捐厘金之患将肆虐江北大地。 其实自从太平军兴一直到同治年间彻底被灭清政府在一段时间内有巨大的财政亏空皆是仰仗厘金收入才勉强弥补过去到了光绪年间厘金有过百种之多收入一度达到四千多万两白银居然过了正赋! 张华轩虽然也设了粮台也开始收取厘金贴补最近的用度却并没有当真打算在百姓头上敲骨吸髓他要建立的是新式军队而且要的是地方百姓将来的支持现在拼命收厘金一年估计也能收入百万以上不过这种杀鸡取卵的办法对他而言是绝对的得不偿失。 不仅他自己将来不收反而要想方设法让别人也收不成! 不收厘金也没有朝廷拨款仅凭现在的收入当然不成兴办工业现在本钱不足他的资历威望也不足对抗来自朝廷的攻讦。要知道现在洋务运动未兴以曾国藩与李鸿章加奕欣等人的威望才算开创起工业化的皮毛凭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想办工厂修铁路等待他的一定是弹章四起最终免官罢职! 一口吃不成胖子张华轩打定主意羽翼未丰之前先慢慢儿充实荷包多打胜仗等他势大难制之时再言其它。 第一步自然是以现有的条件出。 苏北一带也是鱼米之乡盐城的大丰、滨海、响水诸县一带沿海的荒滩无主土地很多只是政府无心无能根本没有人去打这些土地的主意。张华轩已经得到总督怡良的肯再加上巡抚吉尔杭阿允准用三万两白银的价格买得这几县十五万亩的滩涂土地这价格等于是白送不过这些土地原本是滩涂地需要平整加以施肥后才能使用所费极大根本无人问津张华轩是当红按察使这一笔买卖虽然与他的官职无关也不是用什么养兵屯田的名义而纯粹是用张家生意人的途径去谈怡良与吉尔杭阿不过是卖张华轩一个面子图的是他的军队支持自己这个总督与巡抚罢了。 送十几万亩无主滩涂地得一个实力按察使的支持总督与巡抚当然算得过账来。他们只是奇怪张华轩与张家也是生意世家看起来不大象爱做赔本买卖的人买这十几万亩滩涂地却是做什么? 其实华轩还嫌土地买的不够只怕将来这种滩涂地还能买的更多。 至于用来做什么答案却是很简单:种棉花。 (11)回府 苏北地区地势平坦一年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地力肥沃人力充足过了盱眙便是黄淮流域的气候与地理特征所以苏北自引入棉花后就有不少地方种值产量高棉质好只是由于人口众多难以形成很大的集团产业都是小规模的棉农生产所以在历史上默默无名并不受到重视。 张华轩的第一步就是先购买大量的滩涂土地这些地的肥力用来种庄稼当然不成要先平整垫土然后施养粪肥最少两三年后才能种出庄稼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收成本―――那只有天知道了。 这些地用来种棉花却是正好张謇在南通就是这么干的他在海门和启东等地买了十几万亩的滩涂地用来做大生丝厂的棉花生产储备基地。买滩涂地费用小一年之后出产的棉花就完全能够收回成本并小有赚头如果再自己建起丝厂来利润和卖鸦片也差不多……张謇的大生丝厂在七八年时间内赚了七百多万两白银张华轩觉得自己未必做的比他差了。 做生意当然需要本钱这么大的一笔投入仅凭张家自己是运作不来的。张华轩现在开设的粮台厘金局只收很少的钱用来维持现在的局面还成再想加大投入可就难了。 在回淮安府之前张华轩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账。从创建淮军到成军募兵制军服器材各级军官与士兵的俸禄再加上扬州一仗花的钱一共是用了八十三万两白银。 这账不算不吓人算了还真让张华轩吃了一惊。老爷子一次性拿出过五十万两的资产随后整整大半年的时间张家的收入全部用来供应军队这样的投入等于是把张家的全部良性资产都用在了军队上这样做的风险很大这意味着张家的生意一旦遇到波折就会蚀本要动用老本来弥补亏空。张家在淮安盐商里是大户其实与当时的晋商和徽商比起来也只是小本生意而已这样维持都很困难如果继续下去淮军就无法添制军火扩大规模会陷在苏北动弹不得。 这一次购买滩涂地张华轩并没有和老爷子商量反正几万两银子的事他最近收了近二十万的厘金稍微用来填补一下亏空如果想进一步扩大规模就得和老爷子打一声招呼得到他的支持才行。 张华轩下午才出到了淮安府时天气还亮他索性在城外打转不敢立刻就进城。最近张臬台是大红人淮安府也是通衢重镇来往的官员士绅很多不少人慕名求见见了浪费时间而且这些官员言不及义很少有通晓世事的多半是些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张华轩开始还有兴趣接见后来遇到有官员求见的就让张府门房封点银子满足这些过路官员打秋风的要求不得罪人就好。 况且除了路过的官员外本府的官员士绅还有宗族亲戚盐商亲友一听说他回府来了就会苍蝇一样嗡一声飞过来盯着张华轩想在他的淮军里捞些好处现在张华轩还没有到能肆无忌惮的得罪人的时候也只好躲着不见免得烦心。 张华轩做贼一样的在淮安府门外骑马转着圈无聊的用马鞭抽打着路边的那些半人高的荆棘灌木忍啊忍他安慰着自己越王勾贱他老人家连大便都吃过可见成大事一定要受大委屈……不过他神情古怪的想道:要是勾贱失败了那又怎么说?中国人总喜欢用忍辱负重来安慰自己不过有的人忍了一生一直到翘了辫子也没有负成重…… 好不容易天黑了在城门关闭之前张华轩小偷一样的溜进了城门如果不是他带着一小队护兵跟着守城的绿营兵差点不放他进城。 到了张府门外府门前点着两盏英国怡和洋行送的煤气灯白色的灯光亮的刺眼在满是暗红色的淮安府城里显的有点诡异也有点张扬。 守门的几个下人一看是本主大少爷回家立刻屁滚尿流冲上前来有人虚张着手去扶有人拿来凳子也有人堆起满脸笑利落的给张华轩打千问好。 张华轩不要人扶也没有踩踏凳子下马自己一翻身落下马来他的骑术在普通人里算强在精锐骑兵里只是平常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惹的府里下人们一起喝彩叫好。 看到府中人如此做派苗以德嘴角含笑上前亲手把马牵走了事。在淮军中张华轩严禁任何形式的溜须拍马包括对他自己。在张华轩看来**与堕落的源头便是一方压抑自己的人格而去捧高别人。这样只会造成两个人的灵魂扭曲你能相信灵魂不健康的人能做好人办好事? 他的规矩在张府当然行不通这里毕竟是家而不是兵营张华轩也只得入家随俗在一大群下人的簇拥下到老爷子的居处外求见。 “你回来了吃了晚饭没有?” 张紫虚老爷子闻声而出满脸是笑的看着张华轩给自己请安问好。 父子俩好些天没有相见所以张华轩双膝跪下给父亲问安。这是封建礼法不过张华轩此时对这个面色红润的老头子很是敬佩这么些天相处下来他没有给自己找一点麻烦而是尽一切可能帮助在淮军取得成就后老头子比张华轩本人还要高兴对这样一个长者老人虽然不可能有真正父子间的情感最基本的感情和尊重还是要做到的。 看着张华轩必恭必敬的给自己叩头请安张紫虚上前一步把儿子扶了起来笑道:“估计你还没有吃正好咱们爷俩一起用晚饭。” 张华轩看着眼前的饭菜不觉面露不安之色。在他清醒之初他自己的份例银不错每天的饭菜也是满满当当摆一桌子而老爷子的饭菜等级还要高上一等因为有时候有不少族侄或是清客陪着老爷子一起吃饭所以上等席面经常会开两桌而现在看去老爷子面前只有简单的四菜一汤。 看到儿子不安张紫虚微微一笑:“我年纪大了子侄们又不在身边就是黄先生也给你叫去帮着处理文案我一个人吃那么好做什么清淡一点养生倒不是心疼几个钱。” 他停住筷子向着张华轩平静问道:“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13)纱厂之议 还不等张华轩回答张紫虚便又笑道:“要钱?” 他眉头一皱算道:“这才七月上半年各地解来的银子都让你提了去用如果再有大宗用度只怕要动用股本折现才成这个太亏。要不然咱家还有些没用的古董玉器字画之类由你拿去兑几十万去用总之要熬到年底才又有不少银子取用上次你来家里说最近半年最多打打淮北的捻子不会有什么大战也不添制多少兵器应该够用了吧?” 张家豪富张华轩又是独子他要做什么事业老爷子自然是鼎力支持。自淮军兴办家里藏着的金银已经被张华轩提用一空到得现在终于无银可用若是再大笔用钱只怕是要提现股本或是出售产业要不然就与老爷子所说出手家里藏的古董字画。 张华轩心里甚是惭愧自己所图者大身为一个后世过来的现代人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哪怕是在康乾年间奉事眼前老人继承光大家业抱子弄孙一家大小其乐融融便罢。不过到了这个年代天下大乱太平军正闹的如火如荼再过几年还有第二次鸦片战争俄国在十几年后利用讹诈手段从中国弄去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凡有点良知的中国人在这个年代又岂能袖手旁观? 当下满怀歉意向着张紫虚道:“儿子无能耗费家中贴补公中以做自己事业这个……” “唉这说的什么话!” 张紫虚止住儿子的话头带着一点薄怒道:“林文忠公说过吾儿若是胜已留钱于他何用?吾儿若是不如我留钱于他也徒被他挥霍浪费全无用处。所以文忠公一生不肯捞钱两袖清风。咱们张家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来个杰出人物历代借着祖宗得来的盐引专卖加上勤恳耐苦所以创下这点家业。其实放眼看去富不过三代张家已经过了三代再富又能怎么样?如今我儿官至臬司手下雄师过万文才武功都是了得将来必定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在乎这么一点浮财做什么?” 说到这里张紫虚面露微笑向着张华轩道:“城里盐商巨富世家我见的多了不要说淮安扬州我也很是清楚巨富之家开创时甚是艰难后世子孙能保有产业的却是不多比如咱们淮安的李家他家家也几代了前几天我去他家那个李英不过二十来岁吃饭时要同时做十几桌一百多个菜每菜能下一两筷子罢了如此奢靡岂家业能久保乎?” 老头子说的兴起居然拽起文来张华轩听的暗笑却也不打断老爷子的话头。 其实这一类的故事在清人笔记钞本中记录极多张华轩看的多了也并不奇怪。当时的中国商人家产到了一定的地步以当时中国的政治经济条件已经不可能继续做大做强浮财无用只得往奢靡浪费的路上走国家工商业不兴商人的钱财无处再投资也是嗟为可叹。 不过现在并不是兴感慨的时候张华轩待老爷子数落完城里的那些败家子然后才向着张紫虚言明此次的来意。 “大兴纱厂?” “嗯。”张华轩兴致极高向着老爷子侃侃道:“儿子已经得到总督与巡抚的允准得了十几万亩的棉田现下已经派三千多匪俘虏去垫土垦荒到了年底就能种植明年七月便可收割滩涂地肥力不够不过也有好处杂草少害虫少等肥力上来产量就会不低。一下子十几万亩的棉花收上来如果还是手工纺织耗时耗力纯卖棉花收获极小。依儿子之见不如自己兴办大型纱厂那么就获利很大了。” 张华轩在清醒之初盘账的时候已经展现了自己的经济算术才华只是后来就捐官兴军在政治与军事上大展手脚张紫虚欣慰之余也遗憾自己产业无人能够继承此时听得张华轩如此议论风生所说有力盘算精当顿时也是极感兴趣。 当下向着张华轩问道:“这纱厂在江南也有一些不过是多置纱机多雇人工你说的大型纱厂难道要雇佣几万人工用几千织机不成?” 他摇头笑道:“我儿还是太想当然了这种大型厂子兴办起来耗时耗力所费极多得不偿失光是人工难寻这一条便难以成功。况且朝廷也不会允准咱们办几万人的大厂子害怕出事啊。” 当时的中国纺织业还是纯手工为主织出来的丝布纱太粗也太过厚重透气性也差人穿起来并不舒服。 而早在一百年前采用纺轮带动纱锭的珍妮机已经明出来其后一百年间经历了人工采动转轮到水车转轮然后采取蒸汽转轮的重大变化这一切变化都生在英国也使得英国成为第一个进入工业化的西方国家工业纱布细密柔软而采取蒸汽纺纱后采矿、冶金、磨面等产业也进入了蒸汽时代到一八零七年汽船出现一八一四年火车出现等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左右英国已经全面进入了工业化时代大清帝国却仍然沉迷在天朝上国的梦想之中仍然使用着旧式的手摇式纺机在鸦片战争时与英国这样的新兴工业国家对抗时又怎能不败? 张华轩摇头苦笑却也只得向着老爷子详细解说了英国纱织业的历史与长处好在他与法国神父相交甚得很多新名词与新事物在他嘴里说来各人只当他是与神父交谈时所得也并不奇怪。 待他讲完张紫虚已经连连顿足沉声道:“人家六百人一年生产出来的纱布足抵咱们一万人而且棉布更好价格成本还低过咱们怪不得这些年来洋布渐渐盛行却原来是这样的道理。我以前还只是奇怪这英国人远渡重洋而来卖的全是些布匹之类的土物这怎么赚钱?到现在才明白原本他们确实比咱们强过许多!” (14)宴客 张华轩默然点头当时的中英贸易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因为闭关锁国的国策英国人并不能大规模的往中国倾销货物后来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签订后清朝政府无力保护本国利益英国人开始向中国大量倾销棉纱制品从成本布匹到棉花整个对华贸易的七成全是棉纺制品英国工业化的成果在中国迅转化成实际的利益再加上万恶的鸦片贸易原本中国对英国是顺差每年英国流入中国的白银是二三百万两白银到了现在中国却是每年对外输出一千万两白银国家在大失面子之余也在无休止的大量失血。 短短几十年间中国由嘉庆年间的gdp占世界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开始迅滑落被西方列强远远抛下始作俑者便是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的西方工业倾销。 因向张紫虚慨然道:“洋人能办的事儿咱们也能办!那蒸汽机咱不能造不过咱们能买还有那纱锭咱们也能去买咱买纱厂兴办起来就能与那些洋布打打擂台他们可能英国比咱们成本低不过到了中国还得是咱们本土出产的更合百姓心意成本也更低出手价格也低这样一来就能抢占市场把洋鬼子给挤出去!” 张紫虚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担心不觉向张华轩问道:“你打的这个主意洋人也不会不顾虑那他们肯卖机器给咱们?” 张华轩笑道:“洋人对商行也不能完全控制卖棉纱的和卖机器的是两码子事儿。况且说了中国市场极大由南到北十几个省份他们还吃不下来更甭提咱们这八字还没有一撇。” “这到也是。”张紫虚见儿子算无遗策心中极是欣慰当下老怀大慰向着张华轩笑道:“吾儿如此精明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怎么支持说出来便是。” 张华轩也甚是得意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生意头脑也很觉骄傲。他建新军买火器训练士卒都用的是前人经验自己的想法不多。生在一个大富之家得到家主支持再办不成什么事他张华轩难道是猪脑子不成? 倒是这个办纱厂用本土布与洋布争市场的想法却是自己灵机一动而出如果事情可行不但他可以先改变整个苏北使之走上工业化的道路也能在二次鸦片战争前就与英国佬与法国人先打一场经济战争! 当下向着老爷子笑道:“别的也没啥买蒸汽机估计得一百万以上的银子再买纱锭又得好几十万以咱们一家之力很难办的起来最少还得找两家合伙才能把此事操办起来。” 其实张华轩若是狠命搜刮厘金以他的权力不管把厘金怎么用朝廷也没有什么二话他也能假借官股的名义用公款建厂再据为私有当时的大商人其实都是公私难分不管是胡雪盐或是盛宣怀都是如此。 而张华轩只是觉得他的大兴纱厂将是中国第一座具有现代意义的工厂它将是中国进入工业化的标志之一让它在一开始就有官商合办的阴影甚至是公私不分和官*商*勾*结未免太对不起自己的苦心。 而淮安一地大商人巨富很多完全有能力凭几家商人把此事就兴办起来! 果然张华轩一说张紫虚便是兴致勃勃道:“蒸汽机咱们算一百二十万纱锭照你所说咱们买五万锭作价六十万再加上安装与工人的费用满打满算不过二百万银子咱们若是没有兴办团练凭一家之力就把这生意吃下来现在是不成了不过凑巴凑巴卖些浮财田产也能凑三四成的股子出来为父明天就大请城内富商这是便宜他们财我就不信寻不到人来合股!” 父子量计较已定当下匆忙吃过了晚饭然后各自休息待到第二天清早张紫虚已经起身传令下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四处去拜会请客人中午到张府来用饭。 自从张华轩得志之后张府在整个淮安城已经风光无二不但张华轩是大红人连带张府上下也是威风凛凛受命的下人一出门四处撒帖子后不但受邀的诸盐商感觉受宠若惊便是有些没有受到邀请不过与张府勉强有些交情的商人或是亲戚亦是不请自来早早儿跑到张府里来候着埋怨老爷子请客忘了自己。 至于张府门外整个小高皮巷子内外都是各盐商巨富带来的车马随从把整个街道堵的水泄不通驴嘶马叫人声鼎沸整个巷子内外人山人海都来打听张府突然大宴宾客的原由。 到了中午时分客人们齐集张府内外更是热闹不堪淮安府正堂听说之后特意派了快班衙役前来相助张府下人们维持秩序总算才略微好了一些。 张府算不得是钟鸣鼎食的贵族不过宴客的席面当然也不差当时淮扬菜盛行全国后来也成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就是因为淮安与扬州一带的巨富很多有了钱当然讲究吃穿每户盐商巨富家里都养着自家的厨子互相请客时也会比较自己家里与对方家里的厨子厨艺相差若何这般心理比较之下淮扬一带的私家厨子可比酒楼饭店的要强出百倍一桌桌席面上来那可是要受行家点评考较的做的好了有赏一点味儿不对主家没面子厨子就可能卷铺盖走人! 煮糟青鱼、凤鸡斩肉、三鲜脱骨鱼、双皮刀鱼、松鼠桂鱼、马鞍桥、狮子头、大煮干丝、枣方肉每一道菜都是精工细料用心烹饪张府算是淮安盐商里实力最强的一家厨子当然也是不弱一道道菜流水价端上来吃的诸宾客连声称赞便是张华轩也醉心美食主宾之间其乐融融杯盏交错一时间竟是无人提及正事。 一直到酒宴完毕张紫虚将诸宾客延入客厅各人捧着茶碗分左右列座这才算是开始谈正事。 众人今日此来张紫虚的面子是一回事十成有九成到是想来看看张华轩是何人物此时看到张府大少侍立在张紫虚身后气质闲雅转头顾目间神采奕奕不觉心生佩服不少人连声奉承想要和张华轩攀上交情日后再相见时也好说话。 待张府老爷子把今日议题说完各人却又是鸦雀无声一时间竟是无人接话。 (15)僵局 今天宴客请的当然都是淮安府城里有实力的商人巨富那些闻风而来自己凑上来的此时被张府几个老夫子和管家安排在别处招待留在房里的十来人仍然都是具有相当实力两百万两的生意应该是吓不倒人。 比如坐在张紫虚下的李英家已经五代几任的两淮盐运使都与他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这李家的盐场与销量都是最好历年所积家产远在张家之上仅是这中午一顿饭此人便要开十几桌过百个菜奢侈已经不在后日慈禧太后之下其家豪富若此合股的钱自然不是问题。 只是众人迟疑犹豫为的却是这纱厂之事闻所未闻。纱锭是什么诸人完全没有概念至于可代替人力的机器这些见识原本就不广博的盐商更是以为张家父子在虚言欺诈。 更有人想:“看来这张华轩是要咱们报效银子想来是他的淮军缺钱只需明码标价划下道儿来就是何必如此装神弄鬼叫咱们捐了银子还闹个不痛快!” 有清一代找富裕商人助捐大工或军饷的事情甚多这些盐商原也习惯以张华轩今时今日的实力让这些在场的商人助捐会兑出百来十万银子还不是问题偏生加了一个合股做生意的名目便使得这些商人心生抗拒一时间众人有的打哈哈有的歪头打量房里的陈设有的连连咳嗽吩咐小厮拿痰盂来房里众人什么模样儿都有偏就是没有人搭张老爷子的腔。 倒也不怪这些盐商无知实在是中国自落后满清统治之后科技文化政治经济无不退步明末时中国的科技展还领先于世界火器装备绝不在欧洲国家之下到得满清统一全国后继承了中国的光荣却不思进取反而因为忌惮汉人造反而对汉人百般压制一百多年过来科学技术不进反退等第一次鸦片战争时两江总督牛鉴看到西洋火轮坚称此船有鬼或是用牛力马力拉动而不信这火轮是自身力量驱动。直到上船之后他老人家亲眼看到火轮机器这才叹服而信不再言其它。 两江总督的见识都是如此难道能指望一群内6商人的见识能过诸多高官贵族? 客堂里气氛尴尬张老爷子原本以为此事顺利是挑着众人一起财必定没有什么话说谁料事情竟会如此他原本面带笑容此时却是面露薄怒只是与人商量事情却是不能火也只得隐忍不。 张华轩则站在老爷子身后今天的事情其实是家事他又有官职在身委实不便开声说话此事陷入僵局却也让他极为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也怪不得他父子俩大意张紫虚对儿子信任之极张华轩说什么便是什么而张华轩在老爷子面前顺遂惯了却也没有想到别人对此事心存怀疑是以准备不足。 众人拖延片刻也不愿意当真得罪张家父子毕竟张华轩正得圣眷刚打了胜仗的红臬台手里兵马甚多又开设江北厘金若是当真与众人为难只怕以后生意难做的紧。 当下一个盐商先行站起拱手笑道:“做生意当然是张老先生在行既然老先生要开纱厂那想必是稳赚不赔本来是挑着兄弟财的事可惜最近市道艰难手头不便兄弟愿意出股五万两如何?” 他说罢哈哈大笑环顾诸人猛使眼色。 这房里的十来人哪一个不是鬼灵精的角色当下一个个三万五万的报了出来不一会功夫便会兑了六十来万银子。 也就是淮扬一带盐商之富几十万银子唾手可得眼前诸人随口报数一个个也没有把自己拿出来的几万两银子看在眼里。 诸人将银钱数目报出后自然有管家上前在张家准备了的账本上写上名字与银钱数目然后主人上前画押至于银票则宴会后各人返家后会派人送来几万两银子的事各人倒也不屑于赖账不给。 盐商们给了钱今天的事便已经算是了结一个个嘻嘻哈哈上前与张紫虚敷衍几句后便向张华轩致意问好张华轩也知道他们今日此举其实是卖自己一个面子倒也不好摆出一副官架子来只得也勉强挤出笑容与盐商们虚与委蛇一番。 待众人一起退出堂中却仍然留有两人张华轩一楞那两人却是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站起身来向着张华轩笑道:“世兄是吾辈盐商子弟中的英杰之士向来没有机会求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也是老套的客气张华轩连连拱手向着两人致意逊谢。 见这两人模样张紫虚也是精神一振向着张华轩笑道:“这两位一个是程世兄一个是李世兄都是咱们淮安府数一数二的盐商人家。” 听老爷子如此一说这两人不免连称不敢程念荪三十余岁衣着朴素神情中也略带有一丝不安李英却是衣着华贵满脸矜持三人又寒暄几句后程念荪先向张华轩笑道:“这纱厂之事咱们做盐商的确实是不懂不过世兄做事又有什么不可信的?我程家愿意出二十万合股纱厂的一应事情都由世兄做主便是。” 他说的大方其实二十万银子不是小数这程念荪显然也是认为纱厂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想来自己这二十万要打了水漂报数之时眉眼几乎挤在一起显然是极为肉痛。 张华轩看的好笑知道这姓程的必定是有求于自己再看张紫虚的脸色却果然是挤眉弄眼微微摇头他略一思忖程家的事想必为难不过为了二十万两银子却又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当即让人取来本子让程念荪写下数目画押张紫虚阻止不得只得摇头叹气不再说话。 程念荪写完字据显然是松了口气放下笔退向一边满脸轻松之色。 程念荪如此那李英却是别种模样等程念荪写完李英却是向张华轩笑道:“我李某人是一个败家子花钱如流水不过花钱多就得赚钱多这个纱厂的纱锭和珍妮机啥的我是听懂了不过如果张世兄能告诉我蒸汽机是怎么回事我就愿意投钱。” (16)起步 蒸汽机的原理张华轩当然清楚不过具体构造是怎么回事他还当真没法向这个李英解释清楚李英一说他便挠一挠头借着自己的记忆把蒸汽机的原理告诉对方。 等他说完李英微微一笑道:“张世兄说了半天不过还没有把蒸汽机的构造告诉我。” 张华轩额解微微冒汗他自回到这个时代以来还是头一回被人为难成这样。 他很想辩解:“我又不是学这个的。”不过这种话却没有办法出口着急之下张华轩看到李英带着一块金表于是向对方笑道:“李兄能不能把表借用一下?” 李英一征不过还是把表借给了张华轩。 张华轩手掂金表只觉得异常沉重这个时代距离西方传教士到中国已经近两百年钟表与火炮是最早进入中国的西方文明产物到咸丰年间一块怀表和自鸣钟已经并不稀奇所以这些富贵人家买到手的都是份外的华美贵重。 他向着李英笑道:“李兄知道这表是怎么转动的吗?” 李英面露不满之色答道:“用条上紧齿轮然后齿轮转动带动指针张世兄问我这个是把我看的太蠢了吧?” 张华轩笑道:“那李世兄知道里面的齿轮是怎样的条又是怎么带动指针的吗?” 李英被他问的愕然这块来自欧洲的金表做工精细表壳没有专门工具根本打不开他怎么会知道金表里的齿轮是什么模样? 看到对方如此张华轩立刻微笑着把金表在桌子上狠狠一拍要说当时纯手工制作的东西质量还真是好重重一拍之下金表居然还若无其事指针停滞了一下又继续走动。张华轩气急败坏手腕用足全力又重重一拍这块怀表才啪一声被他拍开。 他这样的举动让张紫虚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李英更是瞠目结舌张华轩把表拍开整个人却是显的气定神闲指着那些齿轮向李英笑道:“不打开这机器世兄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吗?” 李英呆着脸答道:“这到是不能今天算开了眼了。” 张华轩笑道:“蒸汽机这玩意也是洋人造的不看到实物我也不能为世兄解惑。” 李英这才恍然大悟向着张华轩道:“原来如此洋人们真是厉害原来蒸汽机也是和钟表一样这么一环套一环的造出来用带动转针那样去带动纱锭。” 张华轩偷偷抹一下汗正颜厉色的忽悠道:“正是如此。” “哦原来如此。”李英也是一脸理解的样子他惋惜地看一眼桌上的金表残骸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这一次办大兴纱厂我李家愿出四十万两银子。” 他看一眼张华轩又道:“本来可以出的更多不过张世兄一定得是大股东才对。” 此人如此明白事理张华轩不觉大乐看这李英身形不高瘦的如同竹竿一般而且满脸烟气十足一个大烟鬼的样子原本只是以为他是个纨绔膏粱子弟没想到却是如此的精明干练。 张华轩这些日子与不少盐商子弟打交道多了这才明白真正在影视剧里出现的那种白痴富家子弟很少大多数的盐商子弟也都是精明强干为了继承家业从小便受到严格的训练而且因为家世和教育的原因眼界开阔手腕高明确实比平民出身的人要强那么几分。 把股本的事情谈妥张华轩算是松了一口气棉田买好了几千太平军的俘虏也被押到了海门和启东各地安插在淮军的督促下开始屯田垦荒每天汗滴雨下让这些起兵造反的俘虏在开始时有点不适应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现自己伙食无忧也不需要刀头添血就能过上好日子张华轩还亲自到海门等地去过几次给这些俘虏许愿画大饼许诺只要棉花出产的多将来还能让他们娶妻生子或是把原本的家人接来。这种美好的前景立刻让这些俘虏们干劲十足张华轩始终认为有一块名叫理想的大饼挂在人的眼前其实比皮鞭和棍棒要来的更有效一些。 至于对他的淮军武装集团张华轩也认为皮鞭和棍棒用的够多下面该给些希望与好处了。 除了战功的奖赏之外淮军将士还可以获得许多额外的好处。比如高层与中层的军官可以在未来的大生纱厂与各种产业中占有股份低层军官与表现优秀的士兵可以分配给棉田的份额让他们参与分红张华轩相信随着整个产业链的扩大整个淮军集团将被捆绑在他兴办的各种产业之中利益相同生死攸关这样一来只要有人威胁到淮系利益集团的生存这些士兵与军官就会如狼似虎的冲杀上去把那些试图从自己嘴里捞食的野心家砍成碎块。 这样的做法对一支军队来说当然不妥军队应该拿着优厚的俸禄只管做战而不必理会其它不过在现在的阶段张华轩自忖如果不把整支军队与自己的利益捆绑起来在使用它的时候未必有那么放心。造反是杀头的事业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怎么能让所有人与他上下一心? 在军队内部张华轩也借着扬州一战之后建立起来的绝对威望开始整顿军队的内部体系。与淮军手中武器相对应的他也建立了一套新式的军功奖励与升迁办法从训练到后勤然后到行军做战张华轩把任何军功酬劳细化量化规定详细军官的位置不再被随机处置而是根据他统管的营头的每一条纪录列入档案在每隔三个月的大比考核中进行对比十八个6军营头再加上其余部门只要在考核中成为最后一名该部门的主官就得立刻下台。 甚至连营务清洁也列入了考核范畴之内就是说如果一个营的清洁分被扣该营主官就得在战场上把分拿回来否则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免职不论他多么勇猛善战。 在新办法的督促下所有的6军与炮兵营的主官们都渴盼着战争在平时的训练时也拼尽全力唯一倒霉的就是士兵被一群突然从内到外都变的如狼似虎的军官往死里虐待不操练到筋疲力尽不算完。 整个秋季淮军都在练兵虽然没有出兵做战却比打仗还要紧张有时候张华轩不得不严令各级军官如果在训练时出了毛病军官负的责任更大这才把上的过紧的条略微松了一松。 咸丰三年注定是张华轩一生事业起步之时! (17)捻子 冬季棉花播种时张华轩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务专门跑到启东滩涂视察。 事隔几个月张华轩的淮军在淮北与捻子们打了几仗捻子此时还没有形成气候战马少兵器差除了少数头领外不少恶霸式的地主和富农担任领袖这些人良莠不齐有的人怀着纯粹的革命理想想赶走满人建立起一个汉家的理想江山也有的人是穷极思变借着造反的由头让自己先出人头地这些人穷凶极恶在淮北地方造起了不小的乱子如果没有张华轩这些人将在后来闹出不小的动静形成所谓的南北捻。 现在张华轩手握大兵北伐军在北方闹的不可开交清廷开始还有防范他的意思并没有打算让淮军出兵北方后来北伐军先入山西打败了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总督经制标军然后入直隶做战一直打到天津杨庄附近惹的咸丰帝差点就让让城别走离开北京。 后来北伐军进攻天津失利迂回到独流与静海一带固守胜保与僧格林沁等清朝大将带着优势兵马在咸丰三年的年底把北伐军团团围住昼夜攻打不遂后开始挖掘战线准备把太平军困死。 在北京危急的那段时间里咸丰帝与恭亲王等军机大臣会议多次想让张华轩从苏北出进入山东前来直隶做战虽然清军在苏北和山东一带驻有不少兵马不过上次扬州一战张华轩部队优异的火力输出给清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张华轩面对的可是北伐军这支军队只在扬州城下败了一场后进入北方后简直是所向无敌在接到前线不停的战败消息后清廷中枢对张华轩手中的武装力量有了更深的认识在考虑用兵方略时也自然会把张华轩考虑在内。 只可惜张华轩很不愿意到北方卖命而且也不愿意去啃林凤祥和李开芳这两根硬骨头。要知道别看现在北伐军被困在静海与独流等地可是不过几个月后北伐军就会突围而出转战各地直到在直隶连镇又被大军包围林凤祥带着几千兵一直到士卒全部战死他自己受伤被俘为止而更为可怖的是李开芳带着六百三十人从连镇突围而出然后去寻找北伐援兵没有找到后在山东高唐又被围了八个半月最后居然又突围而出在冯官屯以三百多人对抗僧格林沁三万多精锐骑兵居然又支持了两个半月杀伤大量敌兵后到咸丰四年的五月三十一日才全军覆灭。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不屈精神这样的恐怖防守能力张华轩一想想除了自己用大炮不停的轰击砸钱之外还真不敢拿半新兵的淮军去面对这样的敌手。 困兽犹斗李开芳与林凤祥用实际的战绩向世人表明在大军重重包围之下几百个怀着崇高信念的男人是如何挺直了死去而不是跪着求生的。 当张华轩深处斗室借着煤油灯的微光阅读着来自北方的战报时总会默然向这群汉子致敬。 可能他们的理想与信念是荒诞不经可能他们的步伐在开始时就走错了可能他们不刷牙不洗澡浑身的汗臭味道可能他们大字也不识几个可是他们的表现让张华轩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唯有身处这个时代才能明白敢于对抗藐视自己生死来对抗满清的国家机器是多么的不容易与伟大。 在北伐军搅动北方震动天下时张华轩的淮军在结束了秋季大练兵后开始从淮安进军淮北自从咸丰二年太平军自金田起事后借着皖北严重饥荒的大好时机张乐行与龚得树率万人起于亳州其后皖北大乱李殿元成为宿县捻军领是后来捻军十八大领之一张华轩知道捻军轻捷彪悍而且活动与苏皖鲁豫各省交界与太平军相比对他的威胁更大更为直接在咸丰七年的时候捻军主力还曾攻陷清江浦与淮安府城只几十里的距离以他现在的力量要对抗不久就有几十万之众的捻军还力有未逮要以招安手段来对付这些豪杰好汉更是几乎不可能。 捻军的大领几乎都出身官绅豪富之家与太平军的领袖截然不同他们轻生死重然诺都是地方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起兵造反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而是不满清廷**百姓受苦这才毅然起兵造反对这群有着高尚革命理想的人物张华轩自问无法收买更不能腐化只能在他们还没有真正壮大的时候一定要加入强力扼杀。 于是在咸丰三年的秋末淮军由苏北泗州攻入宿县与武装到牙齿的淮军相比宿县捻军在人数上远比淮军要多的多在战斗力上简直是判若云泥李殿元在开战之初还以为淮军是绿营那样的软脚虾他集结了两万多人企图一战把这一股清军赶出皖北谁料一接战之下淮军先是火炮连立刻就打乱了捻军阵脚使得几万人混乱不堪。 要知道当时太平军在入南京之前在湖南岳阳挖出了吴三桂埋在岳阳的大炮立刻如鱼得水攻克武昌连接近两百年前的大炮都能有如此威力鸟铳都没有几支的捻军如何对抗得了? 大炮轰击之后排成了一长列的淮军用最能挥出滑膛火枪威力的线形阵式猛攻向前惊魂未定的捻军企图抵抗一小股一小股的勇武之士挥舞着大刀长矛猛冲向前不过在几轮火力接触之后捻军上下都现这仗没法打了一支火枪的威力可能就比弓箭强那么一点而且还要计算重新装药的时间不过当一个人同时面对几支火枪然后那枪口砰然一响喷出的枪子把人把的稀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干这种傻事了。 在战事之后的总结报告中张华轩抖着前线将领们的战报说道:“我军每三个营排成一个纵深长阵然后最大限度的进行火力输出与李殿元的这场战斗其实不像是在做战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18)希望之光 宿县大捷之后李殿元一边向张乐行等人求援一边将自己的部属化整为零岂图用打游击的办法磨死淮军张华轩接到汇报后索性也是下令将部队分散每营自行动作四处清剿。在优势火力的淮军面前一小股一小股的捻子根本没有任何便宜可占整个宿县四周到处都是被火枪打的稀烂的捻子在淮军的武力面前不少心志不坚的捻军将士选择放下手中的锄头和把叉决心重新做回良民。 只可惜淮军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被俘的捻军被大股押回淮安然后送到海门与启东等各处棉田充做劳力。 除了武力镇压之外张华轩又以铁腕手法勒令江北各州府出银出粮运送了不少粮食到宿州赈灾皖北捻乱波及北方诸省原因复杂有些地方是向来有反清传统也有的是教派蛊惑而在皖北却是只因为饥荒所致如果说苏北民风彪悍的话皖北宿州等地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华轩的淮军以武力镇压仍然有不少捻子前仆后继不过等赈灾的粮食一到宿州等地的民情一稳捻子们立刻就混不下去意志坚定的选择与李殿元一起投奔张乐行只为混一口饭的就选择放下刀枪接受来自淮安的赈济后摇身一变成为扛着锄头下地的良民。 就这样恩威并施张华轩把宿县局势稳定了下来同时又得到不少免费劳工算是一举数得。第一是解决了来自淮安附近的威胁捻子遍布在安徽与山东、河南等省不过在举事之初五大旗的主力与领袖们全在安徽如果张华轩不展现一下实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与张华轩开个玩笑把捻军主力全部开到淮安来?第二借助此事调动了淮安与扬州等地官府与士绅看看他这个按察使在官方与民间的手腕与力量目前来说张华轩手中真正的力量只有淮军淮安府对他很尊敬不过他无法干预地方政务扬州府的情形更复杂知府杨廷宝对张华轩的实力心知肚明也知道扬州非得有淮军不能保不过隔着一个江北大营虽然在上次北伐军路过时被打的鸡飞狗走不过满洲将军们的傲气不减再加上琦善这一尊大神还在扬州使得扬州不可能完全听命于张华轩的号令这一次借着安定宿州的由头张华轩把两府二十多个州县闹了个鸡飞狗跳琦善心里当然不舒服不过他老人家也需要仰仗张华轩手头的淮军自然也说不出话来借此一事张华轩明白了自己在江北的潜在实力也摸清了多少人买账多少人不理会他这个自然也要慢慢算账并不着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借着宿州大战再次锻炼了淮军大兵团做战的能力这一次可并不是借着城墙来防守而是步炮协同主动出击捻军刚刚组建器械不精纪律不明将领们也不出色让张华轩的淮军拿来练兵这是再合适不过。除了实战检验淮军的大兵团做战能力外后来的分兵进击四散合围等小规模战斗也充分显示了淮军的战斗力这让张华轩欣慰不已。 不过战争打到年底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在大规模的战斗中张华轩觉火炮的威力不够在购买火炮时他只是考虑到了机动性的重要却没有考虑到火炮口径太小杀伤力不够毕竟不会谁都能和第一次扬州之战时的太平军一样排成密集阵形让他的火炮轰个痛快在野战时这个问题还不是很大毕竟这年头农民军没有几个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如果将来战争打大了双方都有火炮目前张华轩的火炮配置明显有问题还需加强一定数量的重炮。还有就是火枪与火炮弹药储存不足的问题更加严重在李殿元逃走之后张华轩原本有意继续南下和张乐行等人打上一仗让捻军知道淮军的厉害一仗彻底把对方打服不过在宿州一战之后库存的弹药消耗的太过厉害很多士兵拥有的弹药不过能打五这种情形太过危险张华轩紧急调派粮食去安抚人心也是淮军不堪再战而导致。 这种局面当然令他非常窝火除了留下五个营的兵力和大炮防守宿州外其余的淮军都带着不多的弹药回到淮安全火器的配置在火力输出上当然让敌人恐怖不过打出去的银子也委实让张华轩心痛。 自己兴办火器局当然要提上日程不过一个火器局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大炮不能造不过辅助的器械需要自造炮弹要自造还要能修理同时滑膛火枪的工艺并不先进不过当时的中国没有合格的工匠所以还要聘请外国技师购买相关的器材在自己制造之前也同样要学会修理。 这一切当然都需要用钱。现在张华轩的全部收入都要用来兴办工业淮军只是靠着一个月几万两的厘金来度日这样的收入水平维持现状还成想要改变局面一边需要自己大创工业一边就需要把江北这几省的实权拿到手里来。 一想到他自己辛苦度日江北大营却已经收了几十万两的厘金而无所事事清江浦的南河与漕运总督们也开收厘金一个个肥的流油几个府的税收上缴中央后又流入江南与江北两个大营中而他的淮军却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辛苦度日张华轩就气的牙齿痒痒。 等张华轩蹲在海门棉田的地头周围站着几百个前太平军将士的时候按察使大人一面若有所思一边吩咐道:“棉花不要播种太早不然春天时阴雨多倒寒会影响棉苗生长第二要在播种前多翻晒第三株距要密可以弥补出苗不足。” 对按察使大人的吩咐众人当然连声称是一面答应众人还一边大声称赞按察使大人真是无所不能不但能带兵打仗连怎么种棉花都知道。 张华轩却不理会这些拍马屁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这些棉种张华轩几乎是两眼放光这年头卖丝绸茶叶当然还赚钱不过张华轩却没有兴趣与江南那些传统的丝绸商和茶商们较劲的兴趣这些产业没有办法工业化也不能形成集团产业链只有纺织业才是这个时代工业化的曙光与希望所在搞好了他的纺织工业形成了初步的产业链后他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19)亲民大运动 咸丰三年的年底在北京是愁云惨淡北伐军在闹腾南京丢了武昌丢了安庆也丢了一下子丢了几个省会太平军此时还没有闹分裂天王与东王还算和睦王府也没有开始大肆修建有点儿新兴王朝的模样反观清朝文臣武将纷纷落马不少人对大清是否能支持下去心存疑虑这个年对咸丰帝和北京城里的诸多满汉亲贵来说过的可真是没有滋味。 倒是淮安府附近年味儿更足一些别看淮军才一万来人可是由于都是在府城周围的几个县招募所以淮安府四周的几个县几乎每个乡村都有人应征入伍打了胜仗还有不少人被提升为军官饷银优厚打了好多大仗还没有什么死伤等这些淮军将士返乡之后立刻掀起了一股强烈要求入伍参军的热潮想想当年白银的购买力:一户中等人家有两到三个壮劳力自己有几亩地一年的收入也就是二十两白银左右。不过且慢这个并不是纯收入只是毛收入而已扣除必要的生活所需后一户普通的农家百姓能落个几两银子再加上几串大钱那就是一家人没灾没病而且老天爷赏脸给饭吃一年到头风调雨顺! 可是淮军将士从去年底参军入伍每个月步军四两八马军五两二比湘军略高一点甚至比北京城的旗兵们也是不差一厘况且都是成色十足毫厘不差。想想当今大清的吏治就算是天子脚下的旗兵领饷几块碎银子里总有一块是灌了铅的假货唯独淮军将士每月按时关饷分毫不差这整一年下来回家的湘军将士该拿多少银子回家? 当初入伍当兵时这些淮军将士多半也是穷的没有了办法揭不开锅这才咬牙横心走了当兵这条道当时的话说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的没有社会地位收入微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饱八旗除外绿营兵确实是这德性而且每逢战乱绿营兵必定会烧杀抢掠一番来贴补军饷之不足如此这般名声怎么会好? 到如今淮军将士的纯收入已经足抵中产之前几年的积蓄而且行兵做战保家卫**纪好军容整齐军械先进在淮安府各处穿州过府的一点也不怕丢人况且宿州战事一停张华轩马不停蹄的视察了海门与启东等地的棉田后就立刻回到淮安兵营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亲民大运动。 茅草屋顶子腐烂了的军队帮换给老大娘挑水那是必定要做的集结十几个营头的淮军帮徐溜与钱集等地的乡镇修了一条二十来里的道路平如境坚如铁慰问孤寡老人送米送面诸如此类的军民共建运动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淮安府附近的几个县展开的如火如荼送温暖搞慰问甚至让军队出一些文艺节目这种事张华轩做的不要太拿手!打仗也好搞经济也好甚至做一个手艺人也罢这都不是张华轩的内行只有现在做的这些事才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分外熟练。身为前世我党的官员不论怎么新锐这一套不会还怎么升官? 张华轩的这一套他自己玩起来是得心应手不过可是把淮安府和过路的官员几乎吓傻了一个四品京堂到浙江上任正好遇到一个营的淮军帮村里的老百姓修厕所当时酸不溜丢的说:“张按察爱民如子竟致如此乎?” 淮军这种举动在淮安府附近引了滔天巨浪在整个中国的大海洋中却如同一朵小浪花嫣然一闪然后立刻泯灭不见。淮安府本地的官员也好还是过路的官员也罢都没有把张华轩的这些举措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张华轩这个盐商出身的粗鄙之士也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邀买人心了这种反常的事当然不会持久也不可能长久。 对于张华轩来说让军队做这种事简直是必定的不可更改的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重中之重。淮军武器怎么先进炮火怎么猛烈将来怎么蜕变现在看过去怎么也是只辫子军他看的太别扭了根本就是无法适应。只有让这支军队做一些他灵魂深处的不可更改的记忆中的那一支军队曾经做过的事才能依稀让他找到一点回忆找到一点安慰。 所以当张华轩用饱含欣慰与喜悦的眼神看着一群辫子兵背着老大娘过马路时确实找回了一些过往的记忆至于其中况味那就真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银子多人不傻这是返乡的淮军将士给家乡父老们带回的第一印象。一年下来从开初的军事训练到文化训练很多原本傻大三粗的淮军汉子经历了炼狱一般的痛苦现在回家之后最少也能认得三五百字写一封半文不白的信件。军事文化然后政治这是张华轩给淮军暗中布下的展轨迹而政治要在现实中体现在亲民大运动后张华轩已经暗中给淮军将士们布置了新的任务相信在过年后返回军营后的将士们眼神将更加明亮清澈。 于是在咸丰三年的年底整个淮安府附近的几个县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鞭炮声声到处都是杀猪宰牛的热闹景象。不少穷苦人家看到淮军待遇如此之高都蜂拥至徐溜军营强烈要求参军入伍为保护淮安一郡平安贡献自己的力量胳膊肘上鼓着肌肉的青壮年汉子从军营外一直排到徐溜镇外不用去点一个个人头已经晃的人眼晕。 这些人张华轩当然不能全收淮军现在没有扩军的打算也根本无力扩军为了安抚人心张华轩只得亲自出面把这些吵着要当兵的青壮劝了回去把他们一律编入军籍造册在案平时训练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助到了淮军要扩充的时候就优先把军事素质高的青壮编入队中这样一来等于是用不怎么花钱的手法一下子能在周围几十个州县中建立一支几十万人的后备军队伍! (20)夜行军 过了大年初五不少淮军士兵与军官已经归队在各自营官的带领下回到军营操练旧历年过了十五可能还很热闹而且辛苦一年就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放松不过当兵吃粮可没有这么轻松淮军饷银高待遇好当然也意味着要多付出一些。 况且如果是如绿营兵一样在异地驻扎想回家过年也是不可能。 一万多淮军将士6续回营停歇了几天的操练声又响彻徐溜兵营到了晚间吹号熄灯整个兵营安静下来时一小队人马通过了营门哨兵的检查然后在哨兵的带领下进入到军官的营房驻地。 当三营管带王云峰被众人叫醒时看到一队持枪带刀的士兵打着火把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看到穿着二品顶戴的张华轩笑吟吟看着自己王云峰几乎以为是军营中生了兵变。 自从宿州大捷之后朝廷没有提张华轩的官职不过把他的从三品顶戴改成了二品顶戴对这些张华轩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手中实际的权力。 看到王云峰起来张华轩低头看一眼自己挂着的怀表向着王云峰令道:“王管带给你十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同时让你的三营弟兄全部在操场上集合。” “是标下遵令。” 王云峰是最早一个接受张华轩灌输的普鲁士军人准则的淮军军官虽然在睡梦中惊醒虽然立刻接到军令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立刻遵令并没有半个字的疑问。 对他这种态度张华轩当然很满意不过他还是立刻到操场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怀表的时间。 “启禀大帅标下三营管带王云峰率本营前来报道应到五百零四人实到五百零四人。” 虽然有点气喘吁吁不过张华轩对王云峰的度很是满意:“很好六分钟。看来王管带对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常抓不懈值得褒奖。” 王云峰面无表情答道:“大帅褒奖标下不敢当其实应该五分钟就集合完毕的。” “很好了现在你带着三营弟兄和我们一起上路。” 王云峰欲言又止却只又一个漂亮的立正答道:“是!” 三营是纯火枪营标准配置已经是滑膛火枪与刺刀再加上行军毯与水壶、药包、行军铲等物品五百多人一起集结到外张华轩亲自下令让士兵们除去不必要的装备只带着火枪与刺刀水壶便可。等三营的士兵排成队列出门时张华轩的中军营早就集合在外面中军营的士兵人手两只火把一人递给三营兄弟一支过不多时千余人已经人手一支火把。 “五常带路吧。” 张华轩跨骑到马上苗以德与王云峰等营官簇拥在后中军帮统张五常带着一小队人骑马在前千多人渐次上路在徐溜的乡间渐渐形成了一条长达里许的火龙。 类似的夜间拉练淮军进行过多次总的目地是为了培养淮军将士在夜间的机动性与警觉性以当时的条件想夜战是极其困难的几乎是没有可能所以夜间训练并不紧张也不像今天这样如临大敌几个在张华轩面前得宠的营官满心满腹的疑问总想寻个话头来打听今天的任务不过看到苗以德微笑摇头众人只好打消念头默不做声的一直跟着大队行进。 淮安地处苏北平原整个淮安府管辖的地盘极大下设山阳、清河、盐城、桃源、沭阳、海州、赣榆。宿迁、瞧宁等十一个州县这里面包括了后世江苏省的四个地级市的范围几乎与台湾省的面积相当在这么大的地盘内几乎全是平原很少有山地特别是淮安府附近连一个高过百米的小山也寻不到这样的地形最适合大兵团运动做战也因为淮安地处南北要冲所以道路修建的比较好当淮军将士千余人行进在大道上时除了满天星空便是邻近村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然后放眼看去只见一条条道路蜿蜒曲折通往各处。 因为是轻装行军经历了近一年长跑的锻炼在淮北平原的道路上行军整支军队的行进度极快除了偶尔的传令声外只有士兵们沙沙的脚步声响。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不少机灵的军官与士兵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地徐溜军营的西南处便是清江浦行军方向明显是往清江浦去行军到现在距离清江浦已经很近眼尖的人隐约能看到一片片的***闪亮还有若有若无的人声嘈杂。 清江浦除了南河总督外还有漕运总督及河道总督几个总督衙门除了这些官衙与相应的设施外就是两三千人的各总督标营再加上百姓士绅聚集在附近居住也形成了一个过万人的大镇此时正值新年各大衙门在当时都是肥的流油新年无事加上手里有钱自然是通宵达旦的狂欢。 清江浦虽然地处淮安府的境内不过在管辖权上并不属于淮安府管相反这里的总督有三个都是一品大员有时还经常对淮安府上下指手划脚漕运更是大清帝国的命脉所在每年四百万石粮食由此集结运往京师算是南北要冲的重地自张华轩兴办淮军以来几次向朝廷表示要协防清江却都被军机打了驳回就是因为此地太过重要不可能让一个汉员轻松掌握的原故。 到了镇外张华轩向着众人道:“除了咱们两个营外还有驻宿州的三个营前天已经被我调到清江浦外皖北捻子作乱有人打南北漕运的主意有不少捻子已经混入清江浦中意欲里应外合今日前来剿灭乱匪镇里有什么异样情形不问是谁一律先拿了再说!” 王云峰等人几乎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向着张华轩答道:“是谨遵大帅将令。” (21)查抄 两千多荷枪实弹的淮军士兵举着火把冲进了清江浦如狼似虎的淮军将士并没有现什么捻子却是现不少烟摊赌挡这些东西在张华轩的灌输下早就被淳朴的淮军士兵们视为洪水猛兽一时间清江浦内鸡飞狗走不少烟摊赌挡的老板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推翻在地捆绑起来后喝令蹲在墙角。 其余所谓形色可疑举止乖张的路人被殃及的也不少整个清江浦刚刚还是歌舞升平霎那之间就被淮军将士们搞的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苗以德满脸兴奋:“大帅捕到捻子三百零七人全部捆在一处请大帅落。” 王云峰漫不在乎:“大帅捕到捻子四百一十二人已经捆绑如何处置请大帅决断。” 张国梁面带迟疑:“大帅捕到可疑份子一百余人请大帅示下。” 钱武满面春风:“大帅标下捕到捻子三百余人已经全部看押请大帅示下。” 短短半个时辰四个营头的淮军抄掠了几百家烟摊赌挡和妓院抓捕的所谓的可疑份子或捻子其实多半是深夜出来抽大烟的烟鬼和赌鬼要不然就是流连妓院忘了回家的嫖客还有些看场子的流氓不晓得好歹和淮军将士顶牛之后也被顺手一起捆了起来。 清江浦其实有不少驻兵不过绿营兵如何能指望的上?空额多老弱多战兵少过年时节不少人换了衣服溜号没淮抓的烟鬼赌鬼和嫖客里就有不少绿营兵论起真正的实力与抵抗来倒是那些看场子的青帮流氓还算是有点胆量不少人敢和淮军顶上那么一两下清江浦是漕运中心漕运又是靠着青帮维持清江浦的青帮势力大以前从来没有把军队看在眼里过不料今天却是鸡蛋撞上石头几个闹事的青帮大佬被毫不留情的击毙之后其余的马仔立刻老实了不少。 张华轩冷着脸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瞅着有不少淮安府不少官僚故旧被捆了起来丢在墙角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却是抿着嘴不做声。 皮鞭马靴叮当做响的马刺声响在深夜的清江浦街头再加上火把与皮鞭还加上蜡烛与捆绑还真是不一般的视觉享受! “哎这是闹的哪一出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清江浦的防御由一个绿营副将负责姓徐名震年前刚娶了第三房小妾他四十出头的人如何折腾的起早早儿就歇了在床上等外头闹的沸反盈天时他却是懵懂不知直到被几个气急败坏的属下从被窝里掏了出来斜披上大褂带着半队兵跑到街上时却觉这场乱子是怎么也弹压不了了。 甭说张华轩二品卿衔远大过他这个副将就是人家带来的这两千虎贲也断然不是他属下的绿营兵能惹得起的! 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徐副将冻的满脸乌青却是不得不到张华轩身前来打擂台。 见张华轩冷着脸不做声徐震干咽一头唾沫又喃喃道:“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就算是靖安市面肃清街面上的匪与捻子奸细也该由大人行文给这边的潘总督然后由总督大人出牌子下令标下料理怎么就能这么着擅自……” 张华轩看着他那模样儿委实也是猥琐不堪等他说完只是冷着脸向他问道:“徐副将是吧?表字是什么?” 徐震听得他问精神一振答道:“不敢标下表字一凡。” “嗯徐一凡我看你也确实是一凡。你看看现在的情形你带着这些老少爷们兵能和我的属下动手不能?” 看着目瞪口呆的徐震张华轩脸色又是一沉喝道:“你一个副将这里的事闹上天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儿带着你的兵等在外头等事完了自有个大的出来顶缸现下安生可免来日大祸出去!” 徐震几乎是悄没声响的消失在了张华轩的眼前在官场混了多年这一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张华轩把镇上的绿营兵赶走脸色却是没有回复过来这一次行动他确实是把自己的前程与顶子都押了上去闹的不好革职留用是最小的处置搞不好朝廷就能借着这事儿的由头免了他的统兵权另选放心的人选来统领淮军。 别看他脸色如常心里却如同大海上的波涛巨浪翻滚不停:“大丈夫做事岂能瞻前顾后若是温良恭俭让又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华轩今天这一手是兵行险着若是张五常的情报不准那就是一跟头栽到底那些看他风光不顺眼的守旧官僚立刻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直到张五常满脸喜色飞奔到张华轩马前时张华轩才松了一口气。 张五常猛一下单膝跪下:“大帅全逮着了!一个不漏!” “好!”饶是张华轩绷着股劲儿这时候也忍不住露笑容。他兴致勃勃向着不明就里的王云峰等人道:“走带你们看看西洋景!” 大票的淮军军官跟在张华轩身后张五常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笑道:“全在南关戏园子里一掏一个准整个清江浦还有淮安府不少官员都在里面大人一看就知。” 张五常是张华轩从张家带出来的家生子儿外系的淮军将领原本以为张华轩只是取的他忠心可靠几个月下来诸人都知道这张五常年纪虽小却是精明内敛沉稳多智的人物今天这人如此饶舌话多而且满脸掩不住的兴奋连带张华轩也是嘴角带笑各人不明就里却也是被鼓捣出兴奋劲来个个脚步生风急着想去看看那边戏园子里到底有什么西洋景。 等到了戏园子外手持长枪配着刺刀的淮军士兵已经将整个戏园子围的水泄不通四周还有不少居民百姓披着衣服伸头探脑的看热闹看到张华轩等人赶到一个个都露面诡异的笑容。 隔着老远几个中军护兵一起吆喝起来:“江苏臬司、帮办两淮团练张大人到!” 一时间整个戏园子内外鸦雀无声唯有张华轩带着众将官们靴声囊囊马刺叮当向着戏园子里而去。 推荐贱人石章鱼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2》刚上架大家去捧场吧。他的架空是后宫加香艳加权谋和我路子不同不过文字更胜强力推荐。 还有喜欢玩星际或是看了流氓高手的我个人推荐大家看plu游戏娱乐平台正在每周一二三直播的星际比赛这样看书会更爽~ (22)紫缰加双眼花翎 这一天清江浦南关戏园子里演的戏目正是《挑帘裁衣》演的是《水浒传》里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一节此戏目与书中的原意完全不同改编之后成为专供在妓院演出的淫秽戏目等于是后世的三级片或毛片一般相同。 如果这戏在妓院里演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在戏园子里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当剧中女角当真是换做成女人而且是清江浦与淮安附近的官员与商人的妻妾来扮演更加离谱的是:在戏台子上光着屁股蛋子演西门庆的正是南河总督潘锡恩! 潘锡恩嘉庆十六年的进士道光五年就往南河以道台试用二十多年下来一直稳坐清江浦南河总督的位置此人在治河上确实还有两下庄稼把式不过个人私生活上就太不检点。五十岁正妻亡故后大娶妾侍不说还特别喜欢尝“野味”清江浦乃至淮安各州县常常有士绅民妇接到潘家如夫人的邀请出了潘府身上就多几十两银子。 这个还没有什么潘锡恩还广购各地卖艺兼卖身的女戏子组建戏班唱淫戏自己也常常换了袍服上台参与一把。 这一次张华轩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把手伸到清江浦来就是事先得到线报潘锡恩在清江浦南关摆了戏台子唱淫戏还邀了河道总督庚长漕运总督联英等大小官员一起观看待张华轩带着大票人马杀过来时戏台子上正是唱的热闹赤身**的潘总督搂着几个美艳戏子正摸的开心怎料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淮军士兵冲了进来立刻打断了总督大人的美事。 看到对方的模样张华轩有心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样子来却怎么也不能成功这么着绷着脸太累他忍不住浅笑出声向着张五常摆手道:“这算什么给潘大人穿上衣服吧。” 张五常忍住笑让人上去给潘锡恩披上一件大褂。潘锡恩的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脸色又青又白口中喃喃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着场中诸多官员张华轩终于又板着脸道:“今日兄弟来的孟浪原是为查抄捻子事急从权不料竟见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兄弟有心回护却是不敢各位该打点的从打点别的兄弟也帮不上手了。” 座中官员中有长庚与联英两人都是满洲大员原本以张华轩的身份在他两人身边说话还不够格这会子两个大员一人搂一个光身子的妖精有心想做作一番也是断乎不成这场景实在是太过尴尬自张华轩进来后略扫一眼除了三个总督还有不少江苏与山东附近的地方州县官员总督衙门的帮办官员当地士绅等等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十个官员最小的也是一县正堂! 今天这么一抄可想而知的热闹可就大了大清自开国以来承袭明制官员是断断不能宿娼**的这种事情瞒上欺下面子上总得过的去几个总督级的官员被抄在当场南河总督光着屁股和戏子一起唱戏底下一帮子大员喝彩叫好种种淫秽之状不可细述算得上是开国以来的第一大丑闻! 张华轩嘴上说的漂亮叫诸人打点想办法可是淮军士兵却端着长枪把诸人看的严实一直到两天之后算算张华轩的折本及淮安府正堂、通判等人的折本都到了北京这才把人放了出去。 几天之后圣谕到了淮安却是咸丰帝御览之后勃然大怒他在年尾时心忧国事鹿血都少饮了几碗底下这些大员却视国事如无事御批上赫然写道:“览奏不想尔等俱系封疆大员不意丧心病狂至此耶?!” 有这么一句话任是谁也回护不了这帮出事的大员虽然张华轩擅抄清江浦算是孟浪不过潘锡恩等人的举动却是比孟浪这两字严重的多。 当下军机合议潘锡恩着即开刀处斩长庚赐死联英等十几个犯事大员往庐州会办劝捐守御诸事。谁都知道太平军攻打庐州甚急皖抚江忠源拼死守御只怕是凶多吉少这会子把联英这些宝贝派到庐州去城破则必须殉职跑路则明正典刑怎么算法都是一个死字联英等人上路时都是哭丧着脸眼瞅着就差抬棺去上任了。 一下子处死了两个总督贬斥了一个清江浦立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中枢几个军机与大学士都吃了挂落挨了处分张华轩能打仗不说政治上也这么心狠手辣把清江浦的几个一品大员一锅烩了他不出来收拾局面谁来? 况且听说恭亲王对这事颇不以为然看着奏报时连连摇头肃老六却是拍桌大笑直呼:“痛快真痛快好手腕!” 现今这局面谁也不敢说是恭亲王大还是肃老六更牛那么几分任谁都知道肃顺进军机是迟早的事而不论是恭王还是军机里的几个要员抑或是肃顺对汉员坐大都没有什么看法成见张华轩这件事瞒不了有心人原也没有打算瞒骗他就是伸长了手要淮安各地方的权力凭什么江忠源能巡抚安徽其余各团练都能署理地方政务偏淮安这块地儿就得缩手缩脚? 你越怕人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隔了一个月明上谕终于又上来淮安府正堂王有龄升河道总督兼漕运总督一个知府汉官立刻身兼两总督引起朝野瞩目不过掌握中枢的几个大佬都知道这不过是张华轩玩的障眼法他自己不肯兼任把王有龄推出来做挡箭牌经过清江浦一事漕运与河道总督在张华轩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准安府通判陶金诒升任正印知府这个知府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到张华轩的驻地拜会按察使大人同时张华轩一纸手令立刻就把城内富商程念荪的儿子程梦鼎从监狱里放了出来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张华轩在淮安府这地界算是能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和他顶牛硬干。 上谕夸奖张华轩之后也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几句然后赏紫缰赏双眼花翎同时谕令张华轩立刻出兵前去救援被围在庐州城里的安徽巡抚江忠源。 (23)养贼自重 自石达开破安庆后安徽的文武官员躲到庐州将庐州权做省治石达开后来离开前敌指挥自己驻守安庆又由秦日纲接替帅位继续督主力攻打庐州决心要把安徽拿下使其全境成为天国上游的屏障。 自天国得天京的那天起甚至在此之前天国上层就有西征与北伐两派之争东王杨秀清原本是支持北伐决心一举将清廷中枢拿下不过他在北伐军初出时就病倒拱手让出了主导权这样一来曾天养、秦日纲、胡以晃等悍将却是西征派的核心他们不愿意率主力北上导致林凤祥与李开芳在北方被围。 北伐无果而安徽却不能不保。安徽地处天京上游特别是安庆更是战略核心中的核心保有安庆方能有天京而安徽也是盛产米粮之地天国在天京之初根基不稳江南是四战之地苏州常州等地还握在清军手里为了稳定人心充实圣库唯有保全安徽上游才能护得天京安全。 如此西征派占了上风得到了天国上层的全面支持翼王石达开又是天国上层中最骁勇善战的开国诸王之一石达开亲领西征军进入安徽再得安庆然后攻入江西在半壁山击败湖北按察使唐树义、江忠源等部九月二十九日攻克九江咸丰三年十月西征军入湖南克黄州占领汉口与汉阳十一月石祥贞屯兵黄州监视武汉主力在胡以晃等人的统领下返回安徽石达开驻安庆总理全局秦大纲与胡以晃等人率西征军主力向庐州方向猛攻十一月间连克桐城与舒城毙安徽团练大臣工部侍郎吕贤基十二月底年新任安徽巡抚江忠源抵达庐州太平军主力将庐州围的水泄不通昼夜攻打到了张华轩借清江浦一事拿下近乎整个苏北的地方军政大权时庐州已经被围十余日眼看就要陷落了。 江忠源以举人的身份在道光年间便举办团练立功至知县太平天国一起事他便带着五百楚勇赶赴广西屡立战功到咸丰三年时因功至按察使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奏陈严法令、汰弁兵、明赏罚、戒浪战、严约束、宽胁从等整顿军务的主张为湘军组建积累了重要经验。 这样一个人才在后世因为打太平军太过出力而被评价为“血债累累”。张华轩对他的血债没有兴趣对他的勇毅与组织才能却是很感兴趣此人是一个典型的湖南人的代表坚毅果决有勇气有手腕同时还食古不化不懂变通。他才不到两千人被几万太平军围在庐州城内不走不投降其仆奔他逃走时江忠源咬仆人耳朵至血湿衣襟最后自己下来与赶来的太平军肉搏以书生之身杀敌数人后投水自尽而死。 此时的湘军经历过湘潭大败岳州之战还没有敢于出省做战曾国藩在湘潭败后几欲投水自尽其父写信斥骂于他说曾国藩起团练原是为了安定天下结果要是死在家门口的话老子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可是湘军实力确实不行经过长沙整顿后在岳州一战时还是靠着塔齐布与罗泽南、李续宾等人的个人勇力才击败了战意不坚的太平军想让这支军队出省做战那当然是绝无可能。 至于李鸿章的淮军……天知道李鸿章现在有什么能力他最多能逮逮小鱼积累经验与声望还差的老远的火候而且显然在这个时空不会再有第二支淮军出现了。 看来看去只有张华轩的淮军能救江忠源了从淮安出水路现在被太平军控制是走不得了不过完全能从皖北出直驱庐州宿州一战过后捻子明显不是淮军的对手朝廷当然不明白张华轩缺少弹药的难处况且庐州之围迫在眉睫清廷也算是狗急跳墙了。 “人才啊……可惜了!”张华轩抖着文祥给他的信翘着二郎腿一脸安闲根本就没有动身去安徽的打算。 现在就和太平天国的主力交战?这事情未免太搞笑了围攻庐州的那几万人精锐不在北伐军下秦大纲等人的实力也不会在林凤祥之下而秦某人麾下还有一个将来必定会熠熠生辉的名字:陈玉成。 三十指挥回马枪这白马银袍的小将岂是一个骁勇可以形容?就在去年下半年陈玉城屡立奇功从一个管军粮的小官升到殿前第三十指挥每遇战必在前方厮杀一手回马枪使的出神入化再加上曾天养、胡以晃哪一个不是天国悍将?现在的淮军就与这些天国悍将们血拼殊无胜算就算胜了也是惨胜一战就能把淮军的元气给打伤况且比皖北到庐州一路上天知道还有多少捻子在等着他! 文祥的私人信件等于是张华轩与北京沟通的一个渠道清江浦的事恭王对他只有谨慎的支持祁隽藻在年尾告老还乡恭王已经是事实上的领班军机各地战事不利咸丰帝与朝野的在野派当然对恭王有颇多微词现在恭王不给好处只隐隐约约提到皖抚可期这算什么?拿一个镜花水月的安徽巡抚的位子来让张华轩拼尽血本?姥姥! “复信就说我正在搞火器局上次宿州一战淮军将士几无军火可用这种情形可一不可再现下正和洋鬼子接洽购买铸造大炮和火枪的器材还有火药与子弹等物亦需自造还有修理铸件总数不小现在已经在淮安等地劝捐若是朝廷能下拨些银子来再过一两月充实了弹药淮军便可出征。” 俗话说可一不可再不过张华轩每次用来搪塞北京的无理要求时不外乎是两个字:要钱。 天下乱的如一锅粥北京哪来的钱?以张华轩淮军这个打法恭亲王也是委实支应不起。现在全国清军除了湘军有些开山炮和抬枪鸟铳的配置哪支军队敢用洋枪或是能用洋枪?个中实情当然也完全由得张华轩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 看着黄老夫子飞的复信张华轩面露冷笑暗道:“打下庐州太平军西征主力重回湖北和江西要给曾剃头他们添不小的乱子打下不小的地盘这个时候就和天国死嗑我岂不是太傻还怎么养贼自重?” (24)摘果子 张华轩复给文祥的信说的虽然是托词不过这火器局的事确实也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真的是拖不得了。 要买机器当然还得到上海。当时的上海已经有不少洋人不过各国公使还是驻节在广州或香港甚至英国在宁波都有领事馆上海虽然有英法美三国的租界不过工部局还没有成立各国也没有派驻军队守备各种企业也没有兴办只有不少洋行开始在上海建造楼房派驻人员开始垄断中国东南沿海的金融贸易进出口业务近海以及长江的航运权现在虽然太平军打的厉害长江航运却是没有断绝已经有不少来自英国或美国的汽船开始在长江上航行运送人员与货物。 张华轩在年前刚刚下了订单购买蒸汽机与五万个纱锭这样的大订单在远东还是第一笔在上海的怡和洋行分部不敢做主还是得到了远在香港的洋行总部肯后才接下了这笔生意。 蒸汽机与纱锭还在英国运往中国的途中张华轩又下定新的订单要购买铸造修理武器的膛床与各式机械同时还要求怡和洋行在欧洲帮助他聘请相关的制造工人这些工人技师的待遇之优厚让不少看到单子内容的洋行工作人员眼红。 当时来中国的全是野心家与冒险家这些人为的自然是真金白银只要待遇足够当然什么都愿意做。 张华轩记得再过十年不到在曾国藩的提议下将会在上海开设江南制造总局这个机构后来成为庞然大物造枪炮的同时还有其余各种武器甚至还有造船所制造局花费了大量的白银造出来的火枪连淮军都不愿意使一直到十九世纪末花费了几百万两白银的制造局一年只能造九万子弹两千枚地雷和两千支步枪。 他的订单购买了大量机器还有最少聘请二十到五十人的技师花费的白银是十五万两这个价格据洋行的经理说已经是极低的优惠价是因为张华轩已经是洋行在远东最大的客商。 其实张华轩知道自己已经被宰了几次肥羊比如一开始的那五千支洋枪足足花了张华轩四十多万两白银其实当时的前装滑膛火枪在欧洲的制造成本不过是十两多白银而怡和洋行卖给张华轩的火枪却是由当时的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承造成本相对更要低廉一些等这些火枪卖到张华轩手里的时候价格却整整翻了四倍! 不是张华轩崽卖爷田心不疼实在是受制于人无法可施。当时在中国的洋行都没有几家愿意出来购买洋枪的又只有张华轩一个没有竞争与比较价格当然由得别人胡开等这些英国人现张华轩并不傻已经开始由购买武器到自己生产武器时态度立即客气了许多在价格上也愿意让出一部分的利润。 与倒卖武器相比无疑怡和洋行已经觉在工业生产销售上与张华轩合作可能获得的利润更大更持久。 购买机器的同时中国雇工的招募也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纺纱厂的选址很费工夫需要离棉田产地近又不能离集镇太远最终还是决定宁愿运棉时浪费一些时间还是将厂址建立在淮安府附近以张华轩的野心来看一个纱厂只是工业化的开始最终将在苏北先形成一个大工业圈! 这年头中国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人力资源。四万万人的国家在招工上当然是独天独厚纱厂已经招募了几千工人开始由聘请来的技师做简单的培训而火器局的工人技师难招一点在当时的中国火器展完全陷于停滞张华轩宁愿自己早托生一百多年在明末的天津振臂一呼少说也能招到几万个能造红衣大炮能造三眼火铳造鸟铳跟玩儿似的火器工匠! 没奈何这法子还得从绿营用的工匠上想从年前就已经着手一个多月功夫张华轩在江南和江北大营挖了一百多个熟手师傅能造也能修鸟铳也能铸造空心炮筒能对大炮和炮身做一些简单修理当然重要的是还能捣鼓出黑火药和弹子儿张华轩买的都是新武器平时的维修保养从不敢怠慢修理不急重要的先是能造出火药和炮弹子弹。 咸丰四年的上半年一开始张华轩过的极其悠闲。工作计划就是造工厂修建火器局的厂址培训工人一百多个老匠人带着几百个学徒见天儿的造火药仿造火枪因为没有合适的铸压机器造出来的枪管粗厚不一精度不足炸膛是常有的事哪一天军营里不闹几次巨响就是出了妖蛾子非得出更大的乱子不可。 闹腾成这样张华轩也没放弃能修理不算啥那时候的火枪机械原理极其简单是个人就能拆装一下火药也简单中国人可是火药的老祖宗枪子儿也算不得什么十来天功夫那些老师傅就学做的有模有样可惜就是没有机器在机器上落后人家了啥话也甭说了安心等机器吧。 纱厂的修建早就结束冬春之交正是农闲张华轩让淮安府和几个州县下了牌票动员了几万民伕两月功夫不到就把一个规模宏大的纱厂建了起来官府除了协助钱粮上的事一概不能沾手也不能过问整个淮安府附近官员叫苦连天可是在横眉愣眼的督场淮军将士面前楞是一句怪话也不敢说。 两边工厂造着银钱涮涮的用张华轩积攒的一点厘金钱早就用光。不过他很快就开辟了新的财源。 清江浦事变后整个淮安府周遭都被张华轩抓在了手心里几个河督漕督开的厘金局关门大吉江南大营开设的厘金局根本无人买账负责的道台每天看着门前的野草呆琦善捞了一票后见机收手算是在张华轩面前留了一点面子现如今整个苏北大地就匍匐在张华轩的脚下等着他伸长了手摘果子! (25)走马观花 咸丰四年的四月整个苏北大地已经是春意盎然苏北风光虽不及江南却也是河道纵横到处绿柳成荫因为张华轩要办几个油厂用机器榨油整个淮安府附近沿河两岸全部种上了油菜交四月的时候油菜花开的正艳说不上是姹紫嫣红却也是一片鲜亮的黄色看起来赏心悦目。 纺织厂的机器在月初运到了五万个纱锭加上蒸汽机整整装卸了三天挂零十几个高薪聘来的技师指点着纱厂的工人又装了十来天然后调试在张华轩看起来简单粗陋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顶尖儿的高科技了。 海门与启东的棉田要得正夏才能收获纱厂肯定不能等到夏天才开工纱厂兴建之初在苏北各地已经收购了不少棉花入库等机器调试完毕就能开工织布! 随着机器一起来的却有几个身份算是尊贵的客人最少在当时算是特别尊贵。 英国驻上海的副领事李泰国随着机器一起到了淮安随行的还有英国驻宁波的副领事赫德再有就是怡和洋行的创办人马地臣也一并前来。 这几个大鼻子洋人在当时身份还并不显山露水李泰国知道的人不多其实此人在中国的事业也算是家传活计其父李太郭是英国圣公会的传教士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此人是英国全权代表的翻译官后来也成为英国驻广州的任领事。李泰国十三岁便来了中国担任上海副领事时不过二十二岁现如今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左右此人虽然是外交世家出身却是满脸的桀骜不驯根本不是一个职业外交官的样子站在张华轩身前左右李泰国却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燕尾服看着张华轩和大生纱厂的时候那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至于赫德更是后来声名显赫的人物在李泰国之后任中国海关的总税务司掌握中国海关大权数十年之久等于是清政府对外一切事物的太上顾问布政使加尚书衔的正一品大员的荣誉给了此人而清朝的经济命脉更是给了一个洋鬼子去掌握! 而赫德左右逢源既在本国拥有良好的声誉也使得大清朝野相信这个来自英国的洋鬼子确实是在殚精竭虑的报效大清朝廷! 由一个外国人来掌握本国的经济命脉而且信之不疑我煌煌大清是头一份不过这赫德显然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只是满怀狐疑的张华轩上下打量怎么着看眼前的赫德也就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脸上还有几片可爱小雀斑的残迹个头平常表情拘谨晴天白日的还拿把雨伞也就是一个保守的优等生的模样就这么着一个寻常的英国鬼子能在中国呼风唤雨了几十年? 赫德显然也知道自己资历很浅他十九岁从学校毕业就到了中国先在香港学习汉学和中文二十岁不到就到宁波做了副领事不论是外交还是权谋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手。这一次听说淮安有一个中国高官对兴办实业施行工业化有着非比寻常的决心这件事引起了在华英国高层的注意原本是驻厦门领事巴夏礼要亲来不过临行前却又突然通知赫德与李泰国等人让这两个年轻的副领事前来淮安实地考察一番。 两个英国人年纪相差不多性格却是南辕北辙。李泰国年纪大过赫德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不耐烦对整个工厂及附带建筑都是走马观花然后便不停的抱怨淮安的交通不便与落后抱怨此行没有任何意义……确实在李泰国看来整个淮安府根本没有任何工业基础也不是一个商业中心连一个最基本的港口都没有仅凭一个规模还行的纺纱厂就想干出不俗的事业来? 而那些很少看到洋鬼子的围观百姓脸上那种笑嘻嘻看大马猴的表情也使得这个骄傲的英国佬无法容忍时不时的要进入暴走状态。 赫德倒是谦虚谨慎不过他也有与李泰国一样的怀疑。 等他转弯抹脚的把心里的疑问向着张华轩问出后张华轩微微一征却是打着哈哈笑道:“这个赫德先生就有所不知了一张白纸正好做画啊!” 这句后世的名言赫德当然不能理解只得眨巴着眼退到一边暗自消化。 相比与官方身份的李泰国与赫德怡和洋行的马地臣却只对张华轩的后续展能力感兴趣在他看来张华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纱厂建成就说明此人有着兴办工业的决心与强悍的手腕。有此两者与怡和洋行的合作自然还会继续深入下去而以当时大清的财力物力哪怕只是张华轩这样的一方诸侯也会让洋行赚得盆满钵满吧…… 三个洋人各怀心思由着张华轩引领着在淮安府转悠了几天眼瞅着纱厂一切运转正常马地臣与张华轩相与甚得等纱厂一切正常后便告辞离去李泰国对淮安府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一点能看在眼里倒也不怪此人越是在中国呆的久对中国官僚体系的了解便是越深刻李泰国当然不知道这纱厂就是张华轩的心血在他看来这座工厂不久就会人浮于世产出少耗费高将陷入成本远高所得的尴尬境地而最后出来买单的不过是这块土地的百姓罢了。 李泰国呆了不久就返回了上海写给本国外交部的报告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特异之处而赫德有心在淮安多呆一阵子甚至提出到淮军营地参观的要求却都被张华轩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儿他宁愿赫德与李泰国一样都轻视自己过早的引起当时最大牌最牛逼的大英帝国的注意可未必是件好事。 张华轩这支蝴蝶扑腾了几下翅膀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与暗流却在蝴蝶有意的闪避下最终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淮安大地突如其来的多了一座大型的工厂川流不息的工人行进在厂子内外而蒸汽机的巨大声浪与腾空而起的白色蒸汽不论是对张华轩还是淮安这座古老的城市都是那么的新鲜与迷人…… (26)风雨欲来 张华轩在苏北大兴工业大办纱厂的当口皖北乱成了一锅粥。 庐州失陷江忠源不负张华轩之望果然尽忠报国死在了庐州城内。此人一死皖南早就被太平军所得皖北的太平军与捻子们联结成片太平军主力不到皖北来尽由捻子去闹各地王师齐集皖北却是没有人敢打着旗号当真去救庐州等庐州一失太平军盘活了整个安徽的一盘棋局面尽在人手掌握在匪主力没离开安徽之前任是谁也不敢向南半步! 局势混乱老大帝国的前景越的晦暗不明正如六月的天说晴就晴就雨就雨。 纱厂办得了第一批布已经织了出来张华轩特特的加粗了纺机织出来的布不如英国布细密柔软仍然有点儿中国土布的粗厚越是如此各地前来看样的商号反是喜欢确实价格低廉由机器带动的织机一天到晚转个不停人力有穷尽有困了乏了的时想机器只要给足了劲儿任凭工人三班倒转着轴的织机器却是一丝一毫的时间也不曾停过。这么着一来织出来的布不论是成本还是色道质量岂是那一人一手的土织机能比? 纱厂出布淮安府又是南北要冲天下大乱不打紧只要有口饭吃人就得穿衣现今是正夏进了布匹正备秋冬远到北京近是江南皖南各地明的暗的大小商号都来看西洋景看了之后就下订再没有片刻犹豫的。 价格低质量好又没有洋布那难听的名声儿哪家商号敢不订?你不订成等对手买了布挤黄了你的生意哭都找不到庙门! 除了纱厂从四月到六月又有一家面粉厂两家油厂面世这些榨油磨面的机器在欧洲已经普及而且价格不贵只是张华轩购买纱厂机器大单子后的附赠不过相比于纱厂淮安当地的百姓对这些新式机器鼓捣出来的面和油更感兴趣油成色好面磨的细价格比土法儿弄出来的还低而且暂不对外销售先紧着淮军家属卖这么一来整个兵营里淮军将士们走路的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除了这些火器局的设备也在五月间运到淮安随行而来的还有三十来个洋鬼子技师大半来自普鲁士还有十来个英国人与法国人。这些洋技师自然是奔着优厚的工资待遇而来远渡重洋不远万里为的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在开始他们还想象着中国怎么个落后愚昧等看到淮军操演与训练之后便稍微改颜而看到淮军整个装备配置之后众技师更是咋舌。 在当时的整个远东除了印度是英国殖民地一些精锐部队也装备先进火器之外便是这一支苏北大地上略显神秘的中**队也有如此的意识与装备了。 而更让众人吃惊的并不是这些却是整个淮军通过军容军姿展现出来的纪律与风貌!一支军队得有点子铁血味儿淮军不仅远强过远东那些没开化国家的封建军队印度的那些殖民地军队更是没得比就是所谓的英法强军在淮军面前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 想让自诩为文明先进国家的人才真心效力还真得拿出点像模像样的东西来才成不然就如江南制造局一般一样的有大量的洋技师最终却弄了个四不像出来根本成不了事。 诸事顺手咸丰四年上半年的淮军算是正式踏入了工业化与近代火器军队的正轨而不是一支建立在沙堆上的境花水月般的军队。 “振岳兄实际情形你也看了兄弟为什么要大办工厂也确实是有难处预先没和朝廷打招呼这是兄弟的过错不过当今局势朝野上下都明白要是什么事都得朝廷准了再办还怎么打匪?” 张华轩满脸诚挚的笑容看着一个从五品文官顶戴补服的文官侃侃而言。 徐溜附近正在建小高炉土法炼钢炼铁正闹的红火张华轩这个主事人却不能留在徐溜而是安然坐在自家书房内与这个中年官员促膝而谈。 “大人这话算是正式回话?要是这样下官也就这么着向朝廷回复了?” 与张华轩在房内对答的是新任江南道监察御史沈葆桢此人道光年间进士与李鸿章同榜同年在京城做了几年的翰林院庶吉士今年刚刚外放却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官位是从五品职权却是不轻而且正值江南大乱这个任命算是朝廷分外高看两眼将来的官位应该不止于此。 这一次沈葆桢由京师到江南道赴职半途又接到朝廷命令让他路过苏北时就地核查江苏按察使张华轩擅自开办工厂一事。 给张华轩捅漏子的正是淮安府的训导朱沅这老夫子食古不化拘泥的紧而且又不似其余的官员那么看中仕途官职一状捅到了京师弄的恭王等军机大臣头疼不已。 自己的话要多实诚有多实诚要多委婉有多委婉这个新任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却是**的顶了回来张华轩干咽一口唾沫不觉一阵阵的尴尬。 这沈某人看起来不像是史书里记的那样开明啊…… 瞥一眼站在墙角的副都统富明阿张华轩若有所悟爽朗的点头一笑答道:“没错儿兄弟就是这么着的回话沈大哥可以据实回报给朝廷。” “那成下官就这么着办理。” 沈葆桢像是办完了正事的模样原本板着的脸猛的一放露出一点疲惫的笑意来原本在墙角看字画的副都统富明阿出蛰摸过来开始一板一眼的与张华轩沈葆桢两人讨论起墙上的字画儿。 “富都统八旗贵胄原来也工于山水绘画呆会儿一定要给兄弟留下墨宝才是!” 张华轩一面与两人敷衍一边暗自忖度:两个官员一文一武一个是两榜进士翰林风流舅父又是大名鼎鼎的林则徐算是汉家好男儿一个却是八旗都统身边还带着几百个宁古塔披甲骑兵却都是路过淮安一个催张华轩与江北大营一起向皖北用兵一个却是借着淮安训导生事的由头来查察实情这两拳一轻一重一急一缓打的还真是有趣啊。 (27)勾心斗角 富明阿被张华轩一赞晒的黑红的脸庞好像越红润了一些他哈哈一笑向着张华轩答道:“其实我虽在八旗却也是汉人仕宦人家出身骑射之余也学些文章品鉴些书画没得给祖宗丢人就是。” “哦?”张华轩也不以为意随口问道:“那富都统是汉军旗?” “正是。”富明阿中年富态气质雍容也随口答道:“汉军正白旗下。” 沈葆桢在一旁听的一笑替富明阿说道:“富都统原是大明辽东袁督师的后人后来大清开国后抬了旗可能为了避讳没有用袁姓。” 张华轩听的一征两眼一眯仔细打量起这袁崇焕的后人来。按沈葆桢的说法富明阿当是袁崇焕遗腹子的后人满清统一全国后对袁氏后人看来也照料的蛮好抬入旗籍用了旗人的身份这富明阿能做到都统带着宁古塔的披甲兵来江北助战显然也是被清廷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 袁崇焕在崇祯年间被视做汉奸后人改旗籍隐瞒身份不足为奇乾隆年间为他恢复了身份成为大明忠臣义士之能员干吏中的翘楚此时富明阿提起先祖面带得色显然是颇以自己的袁家子弟的身份为荣。 张华轩暗中叹一口气袁督师当年辽东公案如雾里看花再也弄不清楚也不必去多想了倒是这富明阿以袁家子弟身份却做的满洲都统这真是太过滑稽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当下怀着这种怪异的心情与这两个北来官员虚与委蛇一番好在这一年多他杂学并蓄官场笑话儿听了不少与这两人插科打诨相谈也是甚欢。只是仔细看两人脸色沈葆桢始终是微笑不语偶尔才会插一两句话富明阿嘻嘻哈哈眉宇间却是忧色甚重其实都是各怀心思哪有心情与张华轩扯淡。 沈葆桢忧虑什么张华轩不知道倒是富明阿为什么愁张华轩清楚的很。江北大营不中用了怎么着也不中用上个月罗大纲和琦善开了个玩笑几千太平军过了江琦善居然吓的屁滚尿流根本不敢出战托明阿与德兴阿这双阿大将也是龟缩躲避任凭几千太平军破了十几个营盘然后耀武扬威而去。江北大营与瓜洲渡近在咫尺居然是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是没有现如今又抽调旗兵来江北可是这富明阿今天一见淮安情形再想想江北大营现状只怕那热腾腾建功立业的心思难免得要冷上那么几分吧? 晚间自然是留着两位大员在张府里用饭这一年多来路过淮安府的高官要员不知道有多少能让张华轩亲自陪饭的却没有几个上菜时张府的下人们不免得要多看这两人一眼却也没有觉什么异常之处。 为着富明阿的习惯没有上略嫌清淡的淮扬菜而是直接上了一桌上八珍的满汉全席的席面张华轩将手一环自己先饮了一杯然后笑道:“咱们就三个人我也不爱那些吵的闹的简慢两位大人还请恕罪所以先干为敬了。” 沈葆桢这会子到是被他说的噗嗤一笑也举杯饮了然后笑道:“清江浦的事咱们在北京提起来也说是出了官场一口浊气大人这事干的漂亮。” 富明阿从东北老林子里出来的人最近这一阵子关心的也是江北大营的事与他无关的事情倒是打听的少这时候听的一头雾水不免得打听清楚这才一起笑着饮杯。 三人全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酒宴也彼此有所保留六月天说变就变一会儿功夫窗外就黑了天狂风顿起吹的窗子噼啪做响倒是让人觉着一通清凉。 富明阿举杯踌躇终于又将酒杯一顿然后向着张华轩笑道:“半年前朝廷就有意充实江北大营总因匪在北方闹的厉害所以腾不出手来现在僧王与胜保大帅总算是把匪围住咱们也才能抽出手来到江北这边我是粗人说话不喜欢弯弯绕那套……想问张大人一句江北大营到底还有用没有?” 这个汉人出身的满洲亲贵这句话里藏着的东西太多张华轩眼眉一挑先下意识的答道:“怎么没用?没有江北大营匪随时都能过江入安徽也成到扬州也成有江北大营就是淮扬屏障!” “好朝廷也是这么个想法!” 富明阿仿佛松了口气又向着张华轩低声道:“钦差老爷子是不成了已经报了病危老爷子这一去江北无人主持朝廷有心要裁撤江北大营并入江南统由向荣一并料理。依我的私心见咱们在江北还是要自在一点向荣此人刻忌寡恩做他的下属心里别扭!” 张华轩这一会子才算闹明白这富明阿看起来心宽体胖人畜无害的模样小心思却是缜密的很江北大营算是彻底废了富明阿原本就在琦善手底当差这一次又从宁古塔带了些骑兵过来不过人还没到前方又传来噩耗太平军扫荡江北如若无物而琦善又眼瞅着不成了江北大营要人没人要兵没兵等于是后妈养的没主孤儿可这些八旗大爷又心高气傲改换门庭彻底投到张华轩这里倒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不过他们断然不会走这条路托明阿是将军德兴阿是都统怎么说就凭富明阿这副都统的头衔可就比张华轩的二品卿衔还高一级呢…… 所以得先和张华轩打好招呼江北大营既不愿让江南大营吞并可也不会仰张华轩的鼻息可是既不愿仰人鼻息太平军打来的时候又得指望人帮手……这帮八旗大爷当年开国时祖宗们的雄风都哪去了? 张华轩心里冷笑却是笑的满面春风举着杯向着富明阿笑道:“咱们淮军与江北大营那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有江北大营在我也好放心到皖北打捻子不是?来富大人咱们满饮了此杯!” (28)夜谈 富明阿放下心事恢复了满洲军汉本色他久驻东北自然酒量极大也极爱饮苏北曲酒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玉山倾颓。 张华轩由着下人们将富明阿扶走看着满桌狼藉向着沈葆桢笑道:“止剩下咱们两人不如换过席面重新再饮如何?” 适才三人饮酒时张华轩拼命灌富明阿的酒沈葆桢如何不知?现在见他弄鬼沈葆桢微微一笑向着张华轩道:“这到不必下官也委实不能再饮了。” 张华轩哈哈一笑向着沈葆桢道:“振岳兄翰林风流哪似咱们这般粗鲁倒教振岳兄见笑了。既然振岳兄不耐此处狼藉不如到府中后园清风明月饮茶解酒如何?” 他语带试探一兜一转之间又与对方换过了称呼开始直称表字。 如是换了一般腐儒势必不能欣赏张华轩这样的表现在沈葆桢看来对方却是豁达直爽不觉心生好感。 当下答应下来两人一起出门这天也是作怪刚刚还是狂风突起现在却又是明月如洗天空中无数清辉洒落下来将诺大的张宅照映的通透分明。 两人一边说些官场笑话儿一边把臂而行向着张府花园而去。 当时淮安盐商巨富者多经营宅院花园也极用心张府花园虽然不似扬州何园那么规模宏大却也是假山成片峰峦叠嶂小桥流水梅兰竹菊齐齐列备值此明月如洗微风徐徐之际两个不是知已的知已把臂而行原本的敷衍与防备却也是渐渐都懈怠下来。 “玄著兄你不及弱冠便以《拾遗》一书名动公卿而后出巨资练淮军样样顶尖儿出色我虽痴长你几年却是愧不及也。” 两人在一处竹林前停顿下来恰好又有一亭于是几个长随掌烛两人安然就坐沈葆桢一屁股坐定却是对张华轩大艳羡之词。 张华轩满脸安静却是与刚刚的故作豪爽和粗俗时不同沈葆桢一语既了看向张华轩神情时却是觉对方双目炯炯一双眸子却是看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良久之后却听张华轩笑道:“振岳兄青年翰林文采风流见识不同凡俗而特别是少年时有一问却是让弟佩服之至!” 他的话里虽然有几分客气套话其实哪里敢小看眼前这瘦弱矮小的青年御史?少年中举青年翰林自幼便闻名天下而后京华翰林风流儒雅文才备而后行政治先做江南道御史尔后知府按察至福建船政马尾一战的中国南洋海军的根基便是此人一手打造!李鸿章是他同年曾国藩对他极其欣赏左宗棠曾经为了他三顾茅庐这样的人中西兼备操守学问胸襟哪一条不比他一个后世的小小官员强过百倍?在沈葆桢面前张华轩说不上是自惭形秽却也丝毫没有穿越客的那种优越感。 张华轩一席话说完沈葆桢便知其意当下笑而摆手道:“少年懵懂不值得玄著一提啊。” 原来沈葆桢少年时在林则徐身边读书因林则徐与魏源等人的熏陶所以自小便知西学洋务一事因一日向林则徐问:“当今舅舅和魏源先生都倡导西学以图国强民富。开矿、办厂必能富民铸炮、造舰亦可强国。然而朝堂之上因循守旧之人居多有谁支持兴办洋务?何况开办洋务花费巨大如今白银外流官员中饱私囊朝廷已是入不敷出银从何来?” 这一番话正是当时中国开创洋务运动的最大难处所以林则徐也瞠目不能答而后曾国藩与张之洞李鸿章等人的洋务亦是陷入泥淖甚至沈葆桢自己的福州船厂亦是不能真正振作中法海战十数年心血一朝尽丧也是摆脱不了财政紧张官员因循守旧不思振作的既定怪圈费尽心血最终却一无所得! 沈葆桢少年时便有此见识而且为人多智圆融又是正经的翰林出身还有舅父林文忠公这一面大旗难得的是对西学并不排斥对洋务运动也不纯以船坚炮利为成功的目标而能看到办厂开矿富民这一目标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张华轩今日如此确实有将此人收为幕府的意思。 当今一方诸侯如此看重自己沈葆桢却是感慨道:“十余年一晃而过洋人越来越多器械越来越精却偏有朱沅之辈腐儒遍及朝堂因循守旧之辈不但未少反见增多奈何奈何!” 张华轩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见自己之初是那种做派这个沈葆桢确实是中国士大夫阶层里最优秀的代表之一他对张华轩的举措极为赞同而偏偏自己被赋予了监察张华轩的职责为朱沅那样的腐儒张目而在朱沅身后无疑有着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最少现在的沈葆桢是无力抵抗也不能公开抵抗的。这种压抑的心理与官员的操守使得他不能公然支持张华轩而对当今天下的局面此人未必没有一种绝望之感。 “振岳兄吾辈大丈夫岂能如妇人女子一般做无用之感慨?” 张华轩已经拿捏到了这种翰林学士出身的青年官员的命门他们有抱负有理想却因为出身 及见识很难有单身对抗整个阶层的觉悟和勇气而且当他们出身的阶层对自己持反对态度时就会产生犹豫与彷徨的情绪而唯一能激起他们勇气的便是更大的大义更高尚的理想。 当下张华轩又慨然道:“当下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振岳兄随林文忠公多日当知弟不是虚言妄谈若是读书人都因循守旧请问英法谁人能制俄国窥伺我疆土多年国势越强雄谁去抵挡?若是不富国强兵我怕连维持旧疆也不可能难道振岳兄就忍看大好江山任凭这些洋鬼子来瓜分欺凌?”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确实也是张华轩心中所思而他提到俄国窥伺一事更是令得沈葆桢动容。林则徐在世时对英法威胁不以为意毕竟两国太远而且是海路而至倒是对近邻俄国一向提防小心多次提到中国最大的忧患便是俄国沈葆桢在他身边多年这种影响是自少年时便有当是人心中最根深蒂固之事。 果然被他一说沈葆桢悚然动容再也没有刚刚那种闲适从容的翰林学士味儿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便向着张华轩一揖到地愧道:“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大人在此兴办工厂练习新军一切皆为富国强兵我却为了一些小事而心存犹疑当真该死该死。” 他站直身体向着张华轩断然道:“一会回去我便上书极力言明今日事不同往日办厂开矿一事当不能尽如祖宗成例!” “这却不必。”张华轩对他的所谓“小事”极有兴趣却是先向着沈葆桢道:“咱们这边悄悄儿做起来比大张旗鼓要好朝里的事我有数那些老夫子是道理说不通的……不如先只说咱们这规模小只是为了淮军军服和火器而办了一些小厂子反正地方上的情形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朝中诸公只怕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一番话说的极有见地对满朝官场学问也是拿捏的极为到位沈葆桢用佩服的眼神看一眼张华轩点头道:“也成就这么办理便是。” 不等张华轩问话他便又低声道:“朝廷已经派了吴棠为徐州知府然后会有特旨升任淮徐道江北团练大臣也会赏给此人按察使的衔头这样一来除了江北大营诸将外大人北面还有一个徐州来掣肘!” “哦?”张华轩心中一紧脸上却仍然是从容当下沉吟着道:“只怕是钦差琦善就要开缺朝廷想着江北大营不稳所以加派干员充实苏北与山东吧。” 沈葆桢摇头苦笑向着张华轩道:“上个月皖抚在庐州战死袁甲三掌雄兵过万原本是屡立战功因为援救庐州不利已经被就地罢职然后返京待罪大人你手掌雄兵坐视庐州不理朝廷原本就是不欢喜又开工厂办火器局朝廷有心要罢斥你却是忌惮你手中淮军谁不知道这淮军是你一家所办拿银子喂饱了的骤然罢斥唯恐兵变!朝廷敢罢袁甲三敢杀败逃的督抚却对你一个小小的捐道颇多忌惮吴棠这江北团练大臣岂是虚设?” 张华轩到现在才是明白这个从京师出来的从五品的监察御史果然比富明阿这个边远的都统还要更明白京华风云对方一开始的态度与距离感自然也就有了更对头的解释。 若是换了清廷的角度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捐官自然也不会当真信任当时团练极多哪一个不是由原本的大臣兴办就是李鸿章这样的翰林出身现下也不能出头冒尖而他一个盐商家的后生居然敢坐拥大兵扩充实力清廷又如何不忌惮。现在是有太平军在北方闹着清廷腾不开手若是等李开芳与林凤祥覆灭之后安知清廷不会将张华轩一革到底将淮军全军交给更加放心的大臣去统领? 风雨欲来! 这算是张华轩穿越后的一个大考验也是他自己不曾在京师当真有过的去的靠山恭王有心拉拢他却对恭王虚与委蛇对朝廷也不曾有表明忠心的举措庐州一事终令得北京对他大为不满而这种不满与那些守旧势力勾结起来就成了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将他新兴的事业一剑斩断! 不用多想张华轩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弟明日就召集兵马全师举向皖北捻军将不再为朝廷所忧患!” “好!”沈葆桢击掌而赞。 张华轩狡猾一笑向着沈葆桢笑道:“振岳兄虽然是江南道的御史不过大兵将兴兄长又在我军中少不得要先跟随效力出谋划策一二。” 沈葆桢略一犹豫张华轩如此要求虽然有些不合体例不过也不算过分当下慨然答应笑道:“敢不应命?” (29)出兵 淮军要出打捻子已经势在必行原本的江南道监察御史沈葆桢都留在了营中参与机务献谋划策。 张华轩其实用不着沈葆桢的那些书生之见沈某人再牛对一支新式军队的了解有限而且并不长于军事倒是用来提供朝廷消息梳理皖北附近的各种错踪复杂的各路兵马的关系还有淮军与驻地官府的联络沈葆桢这个刚刚外放的京官翰林确实有着普通官员挥不了的作用。 自与沈葆桢一席谈后张华轩深知此时还不到自己跋扈的时候儿清廷要真的下决心解决淮军这个怪胎式的团练军队仍然容易的很……出兵的事势必不能再拖从六月初开始先是马不停蹄赶紧着调配粮草下军队储备连新建起的那个小高炉都没功夫去看反正有洋人技师这时候建个土制鼓风炉还算不得高科技小日本儿的长州藩都建了两座了…… 熔炉建好各式的膛床车床也运到了货淮军的钢铁厂与兵工厂算是正式投入运行这个年头儿说是工业化了其实也就是土法练钢膛床磨枪造船算是难了点儿不过张华轩还没有想过要建水师的事儿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是一步一步的做这样最为妥当想一口吃成个胖子那可是注定会被噎死的。 淮军主力要西进皖北部下诸将中只有一个张国梁算是老资格也就加了一个副将衔所以张华轩是以团练大臣身份亲自领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淮军打仗耗费不小军队还没有进淮军的后勤辎重营和工兵营已经到了宿州会合原本的几个营头肃清地方专候主力赶到汇合。 到了六月中的时候儿淮军主力动员完毕二十一个营头的淮军全师动员留守在老家的只有赵雷带着一百来个军官和三百来个老兵组成的教导营专责训练刚刚招募的十营新兵淮军要打大仗却也不能丢了根本纱厂铁厂高炉兵工厂油厂这费了多少银子和心血万一有一小股子流匪窜到淮安和张华轩开个玩笑烧杀抢掠一番最少得有两年功夫才能再翻过身来所以老兵要留新兵也不能不招表面上留下几千人就能镇住大大小小的太平军队伍和捻子们来抄他的老家! 况且有一层不方便表明的心思也是害怕来自北方的徐州团练或是胜保等人突然带着大队人马来淮安驻屯把淮军根本给兼并了有几千兵在旁人想打这种主意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再说! 张华轩与沈葆骑在马上并肩而行身后是从宿州先赶过来的副将张国梁然后便是苗以德、王云峰等营头管带就在众人眼前是逶迤行进在苏北大地上的近万人的大军!人头攒动尘土飞扬从徐溜兵营往宿州一路向着西北是一条通往泗州县治的大道蜿蜒曲折不少路程都修在近河的堤边上说是大道其实等于是夹堤小路拓宽了一些罢了土路上兑了些沙土石子儿幸好这阵子全是晴天大道上干的直扬土呛的人直咳嗽!不过要是换了暴雨天气只怕是一走一脚泥现如今这一个钟点十五里路的度非得把大军走跨了不可。 这还是苏北地处平原六月的时候天儿虽热两边道路树林子不断时不时的一阵凉风往队列中刮过来让人从头到脚一阵舒爽要是换了别的地界行军还不知道怎么个烦难法。 从张华轩骑在马上的角度放眼看去眼前的兵勇全是一水的晒的脸色通红的黑壮汉子穿着大清练勇的军服肩头却是都扛着英制四十九口径的制式滑膛火枪背上是一条军用毛毯腰间挂着刺刀、水壶、通条、火药包、子弹包、行军铲少数医官没有带刺刀和那些多余的东西而是尽可能的多带伤药与防治疫病感冒的各式丸制医药从上到下除了管带一级的军官所有的淮军将士都是打着严实的绑腿显的格外的精神。 最让张华轩不满的就是那一水的大辫子垂在脑后要多丑有多丑再有就是士兵们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萎靡怎么看也不是一支强军该有的穿着! 淮北战事一了就非得把军队整个来一次大换装不可! 从淮安出到泗州县治是一百五十来里地从泗州到地处淮北的宿州又是一百多里地。路都算是好路一路上又都是晴天淮军将士在六月十九皇道吉日出三天时间赶到宿州主力与先头的几个营头会合后士气更是大振。 到达宿州之后张华轩得知皖抚福济与钦差大臣提督军务和春都在临淮关而太平军主力则在庐州捻军主力则在亳州、怀远、蒙城及河南归德等地断绝大河南北随时可能跃马江南与太平军的主力会合一处也可能北过黄河到河南等地展。 安徽局面败坏至此其实也与内斗有关。太平军西征主力在江西与湖北虚晃一枪迅回师安徽准备攻打庐州时湘军不敢追击唯保土而已江忠源满腔忠义带两千人回守庐州而和春与福济等人拥兵不前袁甲三只顾着打捻子陕甘总督舒兴阿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去救援大家都抱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只顾保全自身到庐州失陷安徽的安庆与庐州两大重镇并入敌手清廷切责反攻而陕甘兵溃散和春手头有点儿兵福济麾下溃败逃散只剩下六百人等于是一个光杆司令袁甲三的旧部逃到了河南归德附近不敢再往安徽做战皖省大局败坏至此清廷却再三催着和春等人迅收复庐州几次三番切旨切责而和春等人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可想几个满洲亲贵有钦差有总督朝廷屡屡切责却并不肯下手整治而福济据说也是南河总督与漕运总督的热门候选人之一朝廷不肯放着南河与漕运这么重要的中枢重职给一个没有根基的汉人其实也是不肯让张华轩尽数掌握在手而福济如此表现居然也有可能到清江浦与张华轩打擂台争权力! 当时捻军几个大旗就在距离不远的蒙城附近由大头领张茂等人率领总盟主张乐行与大头领苏天福等人就在怀远等地随时准备与张茂等人会合各路捻军加起来怕不下有十万人光凭人数就曾经吓的各路清军不敢与之交战而张华轩心里却是清楚捻军这时候缺乏战马和武器也没有多年征战的经验与死战之意志与十年后那支纵横中原的捻军相比现在的捻军还弱小的很要想平定皖北同时让清廷对自己满意战选择捻军正合时宜再合适也不过! “会战之地宜在亳州矣!” 综合各方情报再让麾下诸将畅所欲言后张华轩向着有些犹豫的沈葆桢断然道:“让福济与和春他们等着好了等咱们打跨了捻子再南下不把捻子打跨现在就催我南下和他们打庐州让捻子抄了我后路怎么办?振岳兄帮我复信拖延让咱们淮军先从容打完了这一仗再说!” (30)乱战行军 淮军大张旗鼓的来到淮北这支军队挫过北伐太平军的锐气在宿州轻松击败了李殿元的数万捻军后者不足为提前者却是足显这支军队的非凡战力自从淮军主力大举回到宿州后遍布在安徽北部的数量达几十万人捻军部队的上层领袖们开始密切关注着这支军队的动向红旗黑旗黄旗白旗蓝旗五大旗的总旗主们书信往来密切张乐行与龚得树、苏天福三人原本就合兵在一处正在攻打亳州府城张乐行的黄旗与白旗、黑旗三旗配合最好是数十万捻军中真正能拧成一股绳的强大力量。而蓝旗与红旗则与这三旗关系极差特别是蓝旗与张乐行仇怨极多两军甚至经常互相攻杀所以当张华轩率军突进之时张乐行的几个旗的动向就格外的引人注意。 捻军起事上层多是淮北人口中的“日子主”也就是身家豪富的财主中下层却是贫苦无依的百姓而后以宗族地域形成各旗彼此之间没有统属大股的捻军之间还讲些道义联合小股的捻子经常自己厮杀拼斗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不少捻军领要么死在自己人手里要么就被同袍出卖死在清军手中。 就是一向以仁义大哥形象示人的张乐行在他跃马淮南之后蓝旗将领刘饿狼等人想回淮北就被张乐行毫不留情的杀死捻军纵横北方经常在清军力量极为空虚的腹地做战人数一度展到近百万而始终不能有什么真正的局面成就其实连太平军也不如枉费了无数淮北与中原的汉子前仆后继却一无所得确实是因为捻军上层互斗不能协同全部力量其责难辞。 淮军跃马宿州剑指亳州隔绝在宿州与亳州之间的捻军正是五大旗中的蓝旗以顺河集为中心聚集了十几万人是五大旗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级大旗以韩刘李任6张几大姓为核心韩姓是蓝旗捻军的最大姓韩氏宗族的最牛人物韩老万自然也就成了蓝旗的总旗主负责这十几万捻军兄弟与整个宿州至亳州一带的防御安全。 淮军自离了宿州开拔向亳州那一刻开始沿着大道两侧就没有消停过突如其来的冷箭频频射入淮军将士的阵中等弓箭过去又可能是一阵鸟铳和抬枪的巨响虽然距离远一个人打不着却也能让队伍乱上那么一阵子然后又是猛然一阵马蹄促响然后一小队骑兵溜起一阵烟尘在淮军的前后左右来回的纵横驰骋马上的骑士叫骂着给行军的淮军将士们施加着压力他们看淮了淮军没有什么战马不可能放弃哨探两翼的重要任务凭着意气去追击骚扰的敌骑。过河渡桥就没有是完好的要么烧了要么毁了要么很阴险的被故意凿空了桥梁就等着淮军将士一股脑的踩上去然后轰然一声整个桥段都跨塌下去。 这样一来淮军等于陷入了淮北地域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对方的这种打法让张华轩异常不爽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淮北这里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拿枪弄棍习武弄拳是极为正常的行当整村整镇的械斗也是常有的事儿捻军基础尽在淮北那些纵横十几年砍掉了僧王脑袋的捻军将士们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彪悍的地界别说是淮军万把人怕是再多十倍也照样有当地的捻子冲出来与淮军过一过手! 从宿州城到蓝旗盘踞的中心顺和集张华轩的万人大军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要打击一下骚扰过度的小股捻子总共不到两百里的路程而且多是宽敞大道一天的行程居然不到五十里整整走了小三天后离着顺河集居然还有过一百里的路程而且这一段路多有小山和密林这整一天抬枪鸟铳弓箭就没停过时不时还有一小股的捻子拿枪弄棍的冲上来与淮军接阵领教了强大的淮军火力后留下一长溜的尸体悄然退走可是隔不到半个钟点准有几百上千的捻子隔着小河或是藏在密林子里冲着淮军将士敲锣打鼓的吆喝叫骂要是管自不理这些疯子一样的捻军就生敢冲上来再领一轮子弹! 晚间日落之前暮色低垂却是突然冲出一股万余人的捻军与淮军接战原本在这几天适应了对方小股冲击的淮军猝不及防之下还差点儿被对方冲乱了阵脚两边借着一点余光拼命对射捻军可能也集中了不少的鸟枪火铳砰砰的枪响声中夹杂着弓箭的尖啸淮军紧急排开阵形与对方对射半个小时打出了十几万子弹……度算很快了不过战果实在有限暮色之中精确瞄当然无法做到不过就是成队列的淮军射击造成的杀伤也极为有限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使得淮军将士从上到下应对不足反应较慢而且双方距离较远在阵前指挥的几个管带经验不足慌了手脚只是下令属下在原地展开与敌人隔着三四百步的距离对射谁都知道当时的滑膛枪有效射程只有两百米左右真正有杀伤力的距离是在进入百米射程之内在这样的距离与敌军对射其效果当然可想而知…… 仗打成这样其实很是危险不过好在捻子们也畏惧淮军火器的威力而且为的将领显然没有一战把淮军打跨的信心与决心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生生打成了乱战两边你来我往小了大半个时辰后来是震怒的张华轩亲自赶到前线下令淮军不顾夜色整队向前在给予对方相当的杀伤之后天色又黑的透了两边都无心再把这一场乱战打下去各自鸣金收兵了事。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战斗整个淮军上下都极为紧张天黑之后几千人打着火把戒备同时让辎重营和工兵营再加上从宿州带来的夫子们一起修建防御工事和临时营地从晚上七点钟修到了八点其间还有一些捻子来凑一下热闹……真是乱的可以等营地修好将士们匆忙用饭休息谁都知道明儿离顺河集越近了整个捻军蓝旗显然都动员了起来这仗是在顺河集打还是在外头打决定权还真不在淮军手上而是在捻军手中对方要打随时能突过来要守可以在顺河集与淮军打一场决战如果掂量一下自己个的份量不足还能退到雉河集与张乐行他们会合……这么着一来其实淮军这一贸然进军已经丧失了战场主动权敌情不明动向不明敌军的意图不明却是一猛子从宿州扎到了顺河集附近如果雉河集的三旗兵马加上顺河集的蓝旗和势力范围较小的红旗都聚集到一起的话甭管淮军多牛这一场仗是否能打胜还真是未知之数。 士兵扎营休息后张华轩铁青着脸巡营检视今天的这一场乱战淮军被打死了十来人伤了五六十这么大的阵仗这个伤亡算是小的不过仗打成这样还真是窝囊除了对伤患兵好言好语在士兵面前保持着主帅风范与气度外跟在张华轩身边的一群军官可都没落下好脸等张华轩回到自己营中坐定捧着茶正在沉思之际张国梁打头其余二十个营头管带一起跪下向着张华轩请罪道:“标下等治军无能应对仓促折了大军威风请大帅治罪!” 清季时做到了提督才有资格称军门加钦差衔后称大帅张华轩的本职和衔头原本都不足当这种称呼不过大帅总比大人听着过瘾下头人奉承张华轩半推半就的也受了反正再过几年军门提督满天飞总兵倒马桶也不稀奇他就认个大帅又怎么了? 众军官主动认罪张华轩脸上的神情算是开释了一些。右手虚抬一下算是扶过向着众人笑道:“算了事起仓促淮军经验不足倒也不能全怪你们。” 张华轩此时算是已经有了上位者的觉悟与习惯脸色稍微变换已经使得这些麾下虎将们心里虚等他言明不再追究之后众将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沈葆桢在淮军中地位然此时不免得出来打几句圆场正颜厉色的扯几句淡然后向着张华轩笑道:“其实今日一战打成这样倒也是件好事捻子人多几旗汇合起来更加势大如果这蓝旗由今晚一战觉着咱们淮军不过如此想以一旗之力来与咱们大军相抗只怕打起来更加顺手一些大帅以为如何?” 这话说的自然有些道理不过张华轩知道可能不大蓝旗最少也是个守住顺河集等着其余几旗来救援的局面想用一旗之力来与淮军做战以当时捻军的战斗力相信韩老万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 他淡淡一笑向着沈葆桢道:“但愿如振岳兄所说那就最好不过。” (31)蓝旗 军议结束所有的军官都退出帐外自去休息张华轩简单的洗漱过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这一仗充分暴露出淮军仍然还是一支菜鸟军队……最少在和欧洲列强的精锐之师相比之下仍然有很大的不足之处。 淮军的装备已经并不落后装备的滑膛火枪已经是英军的制式装备整个英国和印度生产了三百万支到现在为止英军使用的制式火枪与淮军是完全一样的。 就算是不久后的美国南北战争南军所装备的火枪也与淮军相同只是多出少量的线膛后装枪因为造价昂贵南军又没有工业生产能力线膛枪一支要五十五美元的价格与北军自己生产的十七美元一支的线膛枪相比代价过高所以不能大量装备。 而普鲁士的雷明顿与毛瑟也得过几年才能研制列装还得十几年……而且欧洲人也有保守的一面后膛线装出来后不少国家的元帅将军拒绝装备说是男人不能使用从后面填装子弹的火枪那太肮脏…… 所以不管怎么比从美洲到欧洲张华轩花了极大代价一手打造的淮军都不弱于人而训练严苛与残酷更是远胜于列强唯一欠缺的便是大规模会战的经验这种经验不是靠着在扬州城头放一阵枪或是在宿州打一打那些连长矛都没有几根的小股农民武装就能得到的。而这种经验的欠缺并不是普通的士兵才有在刚才的乱战中精心选拔出来的中下级军官忘了自己的责任多数人惊慌失措少数人凭着个人武勇带动少量的士兵突前反击使得局面更加混乱而高级军官临敌指挥经验不足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局面使全军恢复镇定。 而唯一能镇住军队稳住大局的张华轩在乱战之初其实也有点手脚失措连续多天的艰苦行军使得他心浮气躁而突然的大股军队袭击使得他一时也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等到局面混乱不堪甚至有全师莫名其妙的溃败危险时张华轩才凭着几次胜仗积累起来的个人威望强行稳住了大局。 把一支基本上由农民组建的武装带成现代军队不光是在装备与训练上甚至让士兵杀人也无济于事一定要有大规模的会战唯有如此方能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使这支军队真正的成熟起来! 张华轩深夜推枕暗下决心要与捻军蓝旗主力打一场硬仗彻底把对方打跨虽然身体疲惫之极却也有一种决断后的轻松与快意。 原本在他的见识中淮北捻军可能都如宿州的李殿元那般可以在一通枪响后轻松搞定今日之后他却深知淮军之弱也深知自己这一次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贸然会战很有可能会造成全师溃败的局面而如果依托城池与地利等着敌人来攻或是打打小股捻子对朝廷交待的过去这一次淮北战事就可以了结。不过几次三番的考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以淮军全军之力与敌人生死相搏! 做大事不冒险不成没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事儿就算那些盖世明主也常有天命是否在吾的感叹而做出让淮军冒险一搏之后的张华轩确实也有一种宿命之感。 不论如何让淮军在置之死地的战斗中爆出真正的力量吧…… ~~~~ 伏击淮军的确实是主力囤积在顺河集的蓝旗捻军自从淮军开进宿州打跨了隶属蓝旗的李殿元之后这支装备了大量火枪的清军就引起了淮北捻众的注意。韩老万原本是要反攻宿州不过袁甲三当时正在桐城与舒城之间各地捻头被他压迫的厉害与袁甲三配合的还有秦、晋、豫、鲁四省的各路兵马加上当时太平军围攻庐州势头正猛淮北捻军虽然内斗不过对太平军的支持也很积极几相权衡蓝旗算是咽下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反扑把宿州地盘拿回来。 捻军头领们让了一步张华轩也没有步步紧逼使得各旗旗主们松了口气再加上清军官场内斗福济与和春联手拱手了能打的袁甲三袁部溃散大部跑到了河南淮北地区已经没有了制衡捻子的力量除了寥寥无已的几个州府大半地盘都被捻军瓜分。大头领们呼风唤雨甚是得意。张乐行自称大汉盟命王确定尹家沟是都雉河集是陪都苏天福是顺天王候士伟是平西王韩老万干脆在顺河集自称皇帝还有了东宫和西宫娘娘绰号刘狗的刘玉渊在自己的土寨子里称皇帝几个月功夫就凑起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众领们称王称帝在土圩子里和寨子里作威作福甚是得意等庐州一失淮南等于是捻军后方这些王爷皇帝们才想起来要动手把淮北全打下来先稳了根基再说。 于是三旗大兵齐集一处把一个亳州附近围的水泄不通城里满打满算不到两千的清军总计过十万人的捻子围攻了一个月硬是没有把这州城打下来! 正在这当口儿张华轩领着过万淮军到了淮北正使得闲的慌的蓝旗捻军上下立刻找到了目标! 韩老万拥着两宫娘娘令刘天台与刘玉渊这两个领先带着本部兵马沿途骚扰初见成效之后刘永敬领着小两万的兵马在蒙城西北的丘陵地带给了淮军狠狠一击两军砰砰对射大半个时辰后刘永敬全身而退死了百来十人对他而言算是毫无伤。 在张华轩半夜推枕难眠的当口韩老万已经引领着蓝旗主力赶到距离伏击战四十来里地的三义镇蓝旗是捻军的大旗虽然张乐行等人抱成了团显的声势浩大其实真正蓝旗一旗之力就不是任何一旗能比实力最弱的黑旗与红旗联合在一处怕也不是蓝旗的对手。 韩老万身为蓝旗总旗主排场已经很足当时的捻军头领如果有两千人的部曲再加上两百匹战马在淮北就能横着走了韩老万自己的直属部曲就有三万来人平时脱农为军的战兵也有两千来人这些人韩老万到处搜罗了战马全部装备起来他的本部步卒还在路上时自己就先引领着骑兵赶到三义镇因为是蓝旗大头领捻军各旗纯粹是以宗族力量汇集而成各旗之间经常自相厮杀本旗之内却很团结等韩老万一到两千多骑兵的声势极大天色已经全黑骑兵们打着火把马蹄声响的如奔雷一般轰隆隆吵的人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天气干燥战马扬起来的灰尘足有房顶高呛的人直咳嗽韩老万被心腹手下们簇拥在骑兵中间皱着眉头扬着手里的小马鞭只看着前来迎接他的各大头领不语。 总旗主如此作派显然已经有了点帝王风范各大领们互相对视一眼刘永敬默然不语刘玉渊龇牙一笑悄声向着身边的刘天台道:“看韩哥还真有点真龙天子的味儿!” 刘天台知道这个刘狗不能招惹自忖也惹不起韩老万眼瞅着韩奇峰等韩家人就在自己身边赶忙略一点头身子一歪就躲到了刘永敬身后。 刘玉渊无所谓一笑等韩老万又向前一点自己先上前大咧咧一拱手笑道:“韩哥你这一来咱大伙儿就算有了主心骨了!” 韩老万一皱眉对他这个称呼很是不喜不过对方也是在奉承况且也是一方豪雄不好过分打他面子当下微微一笑一边下马一边笑道:“大伙儿打的也不错把那啥黄子张华轩折腾的不轻上次林丞相在扬州城下一败清妖把这张某人夸的武曲下凡一般现下看看用兵打仗也就那么一回事咱蓝旗灭他不算回事!” 身为一旗总旗主韩老万的话极为提气当下由韩奇峰带头众捻哄然叫好一起挑着大拇哥叫道:“总旗主说的对咱蓝旗怕谁!” 韩老万斜视众人一眼大步流星独自在前他的亲兵不顾众捻身份直接按着刀跟在韩老万身后镇子里有几家财主捻子一闹早就被全家灭了门平时有一个小捻子头住着战事一起众捻来到最大的宅子早就换过了几任主人韩老万一到自然给他安排最好的住处群捻众星拱月一般把韩老万引入宅中正堂几十个有头有脸够资格在总旗主身边说话的都留了下来其余大小头领留在堂外小声寒暄说话儿等着堂里大头领们的决定。 众捻中只有刘永敬算是和张华轩真正交过一回手傍晚的乱战打完淮军收兵捻子们趁黑也把伤患救走一路撤退刘永敬知道韩老万要来自己带着护兵赶到了三义镇等候这会子众人聚齐韩老万居中刘永敬坐在韩老万左手边面向大伙儿一五一十把与淮军的对战经过向着众人说出。 韩老万刚刚当着几千人大放豪言其实身居高位的人倒没有那么莽撞这会子静静听刘永敬说完沉吟片刻便咧嘴笑道:“这么着说来这淮军清妖也就是火器多威力大些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没啥强的。” 刘永敬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淮军不象是个能打硬仗的模样估摸着连袁甲三也不一定比淮军弱过几分无非也就是火枪多威力比咱大不过当时我靠近了瞅他们不少兵都慌了手脚给枪管放枪子的时候不少人放了两颗或三四颗还有人一把抓了就往膛里放按了半天扳机不响还楞头楞脑不知原委……这兵不成最多比绿营兵强点咱蓝旗能打!” 傍晚一场伏击战虽然打成了乱战不过淮军的慌乱也确实被刘永敬看在眼里使得他的判断有着极强的说服力。 “好咱蓝旗就和这张华轩干一场。这一次大伙都掏了家底出来被人打下顺河集拔了老窝咱蓝旗还怎么立足?粗算一下咱有四千多骑兵三万多能打的兄弟其余再召集三五万人的壮壮声势就得一场大战得有不少花费咱能少用点人就少用点。”韩老万掌事多年说话间倒也有点杀伐决断的味儿说到最后把右手断然一挥喝道:“这一仗全得靠骑兵这一次的份子就甭双份了骑兵的饷钱和分红咱都给三份如何?” 当时的捻军战时为军闲时为农一般的领有几百匹马就算实力强横所以蓝旗实力虽强骑兵也就四千多一半还都是韩老万带来的因为步卒战力远远不如骑兵所以平时捻子打仗最重骑兵凡是饷钱和分配战利品骑兵都拿双份这一次对手火器多所以对骑兵的依赖更大韩老万的话虽然有私心在内各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得纷纷答应。 见大伙儿没有什么二话韩老万红头涨脸最后令道:“明天咱就结阵迎敌给那姓张的清妖一个厉害割了他脑袋派人给林丞相送去!” ------------------ 解释一下慢的事这两天装房子到了末尾不少事要去亲自打理所以实在是没空抱歉啊大伙。还有我已经开通了vip上架上本书扑了这次也不搞什么章节感言了传了vip后希望大伙儿尽量订阅支持吧…… (32)会战之初 盘子的大当家们决定好了当晚就把命令传了下去镇大会合整个蓝旗大大小小的头目领全聚集在了一起除了蓝旗之外势力较弱的红旗也来了不少头领想在这一场大战里出一分力分一杯羹等韩老万的决断一出先是大小头目然后整个三义镇吵吵嚷嚷喊成一团不少捻子挥舞刀枪挺胸凸肚做出一副雄赳赳模样乱纷纷向着头领们表着决心坚决要在明天的大战中打上头阵。 到了半夜时分头领们商量完毕骑兵们汇集一处淮备采取捻军骑兵的老战术突击敌人由韩老万的嫡系骑兵加上所有大头领们的骑兵汇集一处争取一次突击打跨淮军! 可以说捻军是古老中国最后一支彪悍的骑兵前期地处淮北战马不多后期的捻军失去了淮北的根基开始在中原大地四处流窜做战所以最重视搜罗战马以高机动的骑兵流动战法来对抗清军高楼寨一战捻军骑兵把僧格林沁包围在明末清初时曾经纵横天下的满蒙骑兵居然被捻军骑兵围的水泄不通最后全军覆灭。而在僧格林沁死后曾国藩继任剿捻虽然采用四面设堡到处防御的办法使得捻军活动范围大幅度减少不过因为马匹牲畜众多捻军的骑兵战法又很先进结果让打太平军处处顺手的老曾无法可想被降旨切责后把剿捻的责任又交到了李鸿章手上。 老曾这么形容捻军的骑兵:“以劲骑张两翼抄袭我军。马呶人欢。慓疾如风云!” 在捻军征战史地后期甚至连所有地步兵也上马游走流动只有在做战时才下马持矛以步战法对敌此时张华轩面对的蓝旗捻军虽然在骑兵数量与质量上还不能和十年后相比不过对骑兵的重视与使用。已经初现规模与成效明日三义镇一战将是一场准近代的火器军队。与一支完全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军队的殊死对抗! 早晨四点来钟的光景。淮军地伙夫头们带着长夫先行起身折腾一个钟点的光景早晨六点不到。全军万把来人已经全部吃喝完毕哨长哨官帮统们依次带着自己的部下整装列队准六点半第一个营头在一轮红日地照映下开拔动身沿着官道一直西行。 上万人地脚步汇集在了一起。在沙沙的声响中肩扛火枪打着绑腿的士兵排成三人一排地队列。一张张黑脸膛在光线底下晃悠着混合在了一起整支军队好像凝聚成了一个整体以每小时十五华里的度均前进。 到了早晨九点不到的光景整个淮军队伍距离三义镇不到十里淮北平原地势与苏北相差无已几条大河在淮北穿流而过也相应有着不少支流不过等到距离三义镇不远时地势渐渐平坦很少河流小溪人家也并不多藏在路边林间偶见青砖挖顶或是茅草结顶不过毫无例外这些人家都是空无一人。 整个行进途中不但看不到百姓也完全没有了小股捻军的骚扰。前几天的行军途中路边有捻军地骚扰穿寨过村时也经常要防备来自暗处的冷枪暗箭今天自从淮军开拔整整三个小时除小一小股捻军侦骑曾经远远地窥探过淮军大队外再无别的捻子出现骚扰。 “振岳兄看来不出你所料昨儿一场遭遇捻子蓝旗小觑咱淮军今儿要全军出动与淮军决战了。” 张华轩骑在战马上手里拿着一支英国造的单筒瞟远镜远远看着也就三五里地外扬起的烟尘不需要用瞟远镜就看的分明多了可能十来万人少说也有七八万人才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蓝旗主力不用多说已经全部集结在了淮军对面不远之处随时可能冲杀过来! 沈葆昨天晚上军议时还有点儿指点江山的味道这时候大战将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淮军将士还好毕竟已经打过几仗见过血他一个文弱书生翰林学士看兵书时还常常觉得韩信不丈夫去病贵气逼人唯有几分运气耳。到了这会子一想到千军万马的会战什么血流成河血流飘杵的成语就这么着在脑子里晃悠让沈大翰林有些脑袋沉。 听到张华轩说话他勉强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情绪沉吟着答道:“两军相逢勇者胜军心士气宜鼓不宜泄大军到了淮北就是要和捻子打他们不跑咱们还有什么说的?” 话说的宽泛不过总算也没折了林则徐和他自己的面子……这个沈还算过的去!张华轩默然点头也不去看周围的那些管带军官自管自咬着牙下令道:“这地方不错地势开阔传令下去全军改行军队形为做战队形停止前进!” 还不等众人应声张华轩又令道:“王云峰带着 五营做前锋张国梁带着左协四个营护卫两翼将是战关系重大我亲自领着中军营在你们身边助战你们打输了我亲自上!” 主帅把话说到这份上显然就是要大家拼死了张国梁悍匪出身这会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咧嘴一笑脸上一道刀疤却好像红的更厉害了一些他悄没声儿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自己领着扛着长枪的四个营两千来人挪到了后面的炮营两侧王云峰原本就是个沉深得出奇的人自从接受了张华轩普鲁士铁血军人的教条灌输后整个人都冷的吓人每天的军服穿的一丝不芶除了在训练时喝斥士兵所有的军官同僚就楞没听到这人说过话……此人无疑是一个天生的军人! 他也是军中第一个把辫子剃掉理了个光头的军官在他的带动下三营不少军官和士兵也剃掉了辫子每天晃个大光头在操场上跑圈打枪训练一个个生猛冷酷的吓人三营也无疑成为张华轩手中最利最锋锐的长刀可以为他劈开任何障碍。 五营的管带钱武也是当初的牛棚会党核心成员带兵虽不及王云峰训练认真做战勇武少了一些冷酷却多了一分急智这两人配合一处已经是张华轩的淮军中除了中军营外最有战力斗的两营把他们放在前头才能让张华轩真正放心。 决战在即淮军6营已经以营为单位排成一个个斜斜的方阵整整十四个营头近八千人排成了极为宽大的正面而纵深却很浅一共只有六个人的纵深在主阵线每个营的背后都有两门一磅加农炮这种小炮轻火力易携带平时用一匹马就能轻松拉走在战场上紧急调整时两个壮汉就能抱起来飞跑用来作为营级火力支持最为恰当。当初购买一磅与四磅炮时原本就是如此打算。 每门一磅炮的两边都是用薄铁皮包起来的霰弹每枚炮弹内是两打的步枪子弹在射过后将会成扇面状打击前进的敌人步兵虽然威力不及大口径火炮用来给营级甚至更低级的建制作为支援火力却比大口径火炮更加方便。 主力背后和两侧就是四个营头的长枪兵在滑膛枪火力还不能完全形成压制火力或是对骑兵杀伤力有限的时候完全的火器化并不是好事保留一定的精锐长枪兵用来护卫火枪兵的侧翼和炮阵则至为必要。 再往后则是二十门四磅炮与十门十二磅炮在兴建火器局的时候张华轩有感炮兵火力还是偏弱他当初过于考虑火炮的易携带性买的火炮口径小在大型会战时无法形成压制火力所以特意又购买了十门四磅炮将来可以下给各营作为营级火力而又添制了十门十二磅的大口径火炮它们射的炮弹有霰弹和实心弹两种比起那些一磅小炮来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形成绝对性的压制火力。 辎重、工兵、工程等各营留在阵后他们协助炮兵构筑完简单的工事后身强力壮的则带着随军的长夫一起向前方运送军火把火药、子弹和炮弹源源不断的送上前方。 淮军如同一只嗜血的饿虎张大了嘴巴就等着猎物上门而下定决心要与淮军厮杀一场的捻军也不负所望淮军列阵刚刚完毕大队的捻军已经杀到与阵势严谨的淮军相比捻军的队列显的杂乱无章看起来是七八万人左右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农夫不少人手里的武器只是削尖的木杆和镰刀骑兵夹在步卒队里举步维艰与人数相比捻军的旗帜更多也显的更加杂乱看到淮军列队等待不少头领下令自己的属下敲起战鼓也有头领下令喝骂邀战七八万人嘈杂吵闹在一处再加上马嘶驴喊大小头领们的传令也扯着嗓门大声叫骂小头目们在寻找着自己的部下大声骂娘让部下们整队备战…… 与荷枪实弹等候着敌军冲击的淮军相比捻军的表现确实也有些让人看不过眼…… 王云峰冷着脸站在三营的最前方右侧看了半天对面捻军的表现后摇着头向着自己的兄弟部曲们道:“上药装子弹填实!” 随着他的命令排在队列最中央突前一些的三营将士们一起放低枪口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通条搅动枪管的声响有条不紊的放入火药与子弹然后填实。 隔着不远张华轩能清楚的听到前线将士们装填弹药的声响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他低声道:“这将是一场彻底的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与一支近代军队的血战!” (33)冲锋 好队的淮军并没有让捻军有过长时间的犹豫与迟疑得捻军上下气势如虹韩老万一声令下蓬蓬几声儿炮响再加上锣鼓齐鸣几百支绣着领姓氏的大旗迎风招展挥舞几万捻军就这么着对着淮军正面冲杀过来。 “真是乱的可以。”看着对方就这么着冲杀过来排在第一线的三营官兵原本紧绷着的脸上居然露出点轻松之色昨天的遭遇战后整个淮军处置了不少军官三营管带王云峰是参将衔头的高级军官一样被记大过处分其余各级军官都受到了处罚临敌慌张的士兵有不少受到了体罚的处分当然大战当前军棍先记下了不过以士兵们对淮军军纪的理解这一次哪怕他们立下再大的战功回去后屁股一样会遭殃的。 不过打胜仗当然是好事各种赏赐也免不了看到捻军张牙舞爪的冲杀过来原本小脸青的士兵们开始放松起来抓着火枪的双手上暴起的青筋也渐渐平复下去。 这是一场双方士兵和将领都轻视对方的战斗。 等捻军冲到四百米左右十二磅炮先行开火巨大的火炮轰鸣声震的距离炮营近的士兵两耳嗡嗡做响实心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飞向行进中的捻军队列每一颗炮弹落下便可带起一股巨大的烟尘随之而起的就是几十或过百名捻军将士的死伤。 “他们的队列太密集了……”一个雇佣来地法国炮长轻声咕哝道。 实心炮弹其实并不适合轰击行进地步兵它与开花弹相比在杀伤人员的作用上远远不及。倒是用来攻击固体目标威力更加巨大。而且十二磅炮其实在现在的欧洲也算不上是大口径火炮了普鲁士与法国的炮兵连最少都会两门以上的二十四磅榴弹炮十二磅加农炮在很多国家已经是配属步兵的支援火力淮军的一次齐射按说最多是搅乱捻军地行进队列并不能造成很大杀伤可惜的是。捻军根本没有火器做战的概念一味依仗着人多进行队列密集地冲锋这样一来。被炮弹杀伤地概率也就大大增加。 而虽然十二磅炮在欧洲并不算什么重炮。在同时代的中国除了有限的守备近海地炮台有一些重炮外普通的内地守备军队完全没有装备过火炮。而一直在淮北做战的捻军当然也没有见识过近代火炮的威力。 原本还一往直前的捻军士兵在重炮地打击下面露茫然之色第一轮炮火打击后很多捻军士兵自的停住了前进地脚步除了逢年过节时他们自己燃放的鞭炮外很多捻子只见识过抬枪和小型的土炮。而这两者的威力和声势与眼前的重炮是无法相比的看到身边的同伴被一颗黑乎乎的家伙砸成肉泥。一分钟前还嗷嗷一起冲锋的伙伴瞬息间被炮子打的变成一滩连新人也分辨不出来的血泥这样的心理打击是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冷兵器做战的捻子们无法承受的。 捻子们虽然迟疑淮军的十门重炮却并没有停止射的打算隔着半里不到的地方捻军将士们看到对面的火炮又冒起白烟然后就是一阵阵的巨响轰鸣紧接半空又响起尖利的巨啸声响而炮弹相随落下把一群群的捻军将士砸成肉泥。 因为捻军的队形实在太密集炮手们简直不需要刻意的去瞄准射击而且为了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的心理所以每次着弹点都并不固定显的无序和随意而就是这种随机性的炮火打击反而更严重的挫伤了捻子们的士气。 谁知道下一颗炮弹会落在哪里? 与精锐的捻军骑兵相比步卒人数虽然很多战斗力和意志实在太为低下他们平时为农战时站在掌旗的捻旗下做战捞一些好处与战利品就是这些捻子步卒的最高目标没有革命意志只因为生活所迫而造反的捻军在有些时候实在是连太平军也不如。 前方的混乱已经被诸捻看在眼里他们距离更远不用担心被重炮轰击而看到前方的混乱从韩老万在内的所有捻都勃然大怒除了韩老万和几个骑兵将领外所有的捻都带着心腹冲上前去在他们的带动下旗帜招展鼓声更加响亮被淮军第一波炮火吓住的捻军又鼓起勇气跟着各路捻向着猛冲。 等捻子们到了二百米距离左右的时候各营身后的一磅炮开始开火一磅炮的炮弹声势远不及十二磅炮不过给冲锋的捻军带来的杀伤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心炮弹的杀伤面小更大的作用是威慑而这些包了薄铁皮甚至是纸壳的炮弹一旦破空而出到了敌人上空时就会自动爆炸炮弹内的枪子螺旋四散而出以炮弹巨大的初带动下迅杀伤着捻军步卒一枚炮 打枪子三十余门火炮一次齐射所带来的杀伤却是齐射都做不到的。 除了一磅炮开火四磅炮也相随而上十二磅重炮换过了霰弹后也是继续射。短短的四百多米距离内的淮北平原大地上烟柱腾空而起轰隆隆的炮声响彻云宵每一次炮响过后就是很多热血喷薄而出很多淮北汉子连对手的脸庞都没看清就这么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韩老万双手颤抖委实没有想到淮军的炮火威力有如此之大。他扭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在身边的刘永敬而刘永敬却根本没看到大总旗的脸色昨天的遭遇战淮军至始至终并没有使用过火炮而滑膛枪的杀伤力和火力在遭遇战中根本没有挥出来所以一战过后刘永敬得出了淮军并不足惧的结论。而到了此时几万人的捻军还没有冲到人家阵脚前就已经被总数过六十门的火炮轰击的极为凄惨如果不是蓝旗人数远远过对方只怕掌旗的各路捻子领都会丧失信心各自溃败而逃。 “大掌旗咱们骑兵上吧清妖炮火太猛兄弟们死伤很大依我看这一次不要包掠两翼了清妖没有骑兵咱们骑兵直接绕到他们身后直扑炮阵只要把清妖的火炮灭了这一仗咱就赢定了!” 刘永敬对淮军的火枪威力始终持怀疑态度当初李殿元被淮军打的如丧家之犬时刘永敬对李殿元形容的淮军火力并不以为然而是觉得李某人夸大其辞用来掩饰自己的庸懦无能。确实也是李殿元表面是十八路头领之一其实他的宿州实力很弱而且李殿元个人贪图享乐并不用心整军顿武麾下说是几万大军能打的战兵其实就两三千人被淮军搞成大屠杀一般的一边倒的局面刘永敬认为主要责任都在李殿元个人身上。昨天的遭遇战显然也符命他的判断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淮军的火炮开始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 对刘永敬的话韩老万不置可否淮军的宽大正面姿态让他迟疑不定在他的认知里还没有哪一支军队这样不顾纵深把主力摆成了如此宽大的正面之后虽然由营头形成的方阵有的突前有的靠后但实际上的纵深只有短短的六列人这种阵形太过单薄韩老万不相信人数占了淮军几倍的捻军突不破这样薄弱的防线等到淮军正面混乱时他的骑兵再去夹击两翼就可以稳获胜局而不是带着骑兵兜了老大一个***去扑敌人的炮营。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捻军前锋已经突破了四百米的死亡地带几个小捻头武勇了得此时又是盛夏时节他们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光着膀子挥着大刀一路上猛窜过来在他们的带动下也有不少悍勇的捻子脱掉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光着榜子跟着冲了上来。 眼看距离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对面的淮军将士已经放平了枪支这些捻头们却是血气上升手中大刀一挥睁大双眼叫道:“杀清妖!” “淮地这里果然是民风彪悍。”王云峰难得的张口说话紧接着却是冷笑:“全营听令开枪!”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吹响了哨子尖利的哨声在炮声和鼓声中显的格外清楚站在士兵一排的下级军官们纷纷下达口令第一排士兵跪下第二排弯腰第三排直立也并不需要瞄准所有的淮军士兵在第一时间内一起叩动了手指间的扳机。 每一支枪管都喷射出火花砰砰砰一通巨响后所有人的耳朵都有点儿嗡嗡做响与三营一起整个战线上的淮军营头都一起开火排成了宽大正面的前三列淮军将士一起开火几千颗弹丸就在不到八十步的地方近距离射而出。 第一排的捻军将士立刻被打的飞了出去前装滑膛枪后座力大穿透力不足所有的弹丸都打在人身上很少穿透而出再加上距离近捻军将士的身上也没有什么装备防御甚至不少人光着胳膊所以凡是被打中的捻军身上都是血肉模糊惨不堪言很多人呻吟都不能出带着满身的血水和模糊的肉沫就这么翻滚在地死去。 “狗清妖!”一个捻头身上被打中了十几颗弹丸仍然努力向着冲了几步最终却是口吐鲜血眼神中带着愤怒与不甘倒毙而死。 “后列上前前列装弹继续射击。”王云峰按着腰刀站在队列右侧第一排射击后已经是满鼻子的硫磺味道与血腥味这个张华轩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军官却是不为所动满脸冷酷继续令。 (34)冲锋,再冲锋 炮轰击个不停枪声如爆豆般一直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列的淮军火枪手的射击几乎没有停过平时严苛的训练在这个时候终于挥了作用每个枪手装弹的动作除了偶尔有些变形外几乎都没有停顿过。每个士兵在轮到自己射击时迅以标准的动作把火枪举起听着口令一起击施放完毕后便立刻退后装药填弹让后列的同袍上前继续动作这样一来一回因为训练严格而自然形成的条件反射所有的动作都是有条不紊娴熟的动作保障了射击的度代表张华轩到前敌协同的苗以德还有闲暇算了一下每个士兵平均每分钟从装弹到射击的度…… 每分钟两以训练度来说这个成绩算是合格最多可以打一个中等可是在对面有几万人嗷嗷叫着冲杀过来的时候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不俗! 淮军可能有很多缺陷比如没现代化的军事构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参谋本部训练上没有针对战场突情况的有计划的训练方式和办法没有科学的军官选拔与任用制度还没有形成士官制度没有本国文化传承形成的现代军队灵魂军官只有少数人有丰富的战场经验更多的只是刚刚摆脱平民的身份只是在接受能力与理解能力上比普通士兵强点而士兵只是用棍棒和皮鞭打出来的稍显机械的工具他们在既定条件下可能挥出百分之百的训练成果而一旦把淮军士兵放在一个比较考验应变与主观能动性地条件下。这支军队可能立刻恢复菜鸟本色…… 幸运地是。今天的这场会战等于是按着淮军将士平时训练的方式办法打了一场教科书般的战役! 在淮军枪炮的射程之内没有人能够侥幸成功破围!六十门火炮的威力齐射不停的火枪射击很快就把捻子地嚣张气焰打了下去。没有人可以在没有装甲防护没有自己一方的炮火掩护。没有有效的还击办法然后就凭着手里地大刀长矛与血气之勇就能与训练有素地纯火器军队较量。 在无休止的火枪声中。开始开气势如虹的捻军已经败退下去。如潮而来如潮而退旗帜倒卷。鼓声也慢慢低沉下去。 韩老万与刘永敬等大捻已经是目瞪口呆很多人看着对面地淮军直如面对一只嗜血的怪兽。 当世之时英军以四千人横行中国时除了少数与其交战的清军外。还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到什么是近代火器军队的威力所在。而现在捻们眼前的这支军队装备比当年地英军还要先进几分而强悍的精神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捻军虽然败退这一仗却还没有结束韩老万气地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一次蓝旗把家底都掏了出来大大小小的寨子圩子所有的男丁都一起扛着大旗出来整个顺和集附近方圆近两百里地能动能喘气的爷们都聚集在他蓝旗大当家的旗下加起来七八万人能打上阵的也近五六万人有盔甲和精良武器的也有万把人更强的是还集结了四千来人的骑兵这样一支强悍的武装力量除非在淮北的几部清军一起集结凑个两三万人不然甭想打他的主意。 可对面的这支军队满打满算排在前面的战兵就七八千人蓝旗一次出手就是三万来人还没碰到人家的衣角边就被撵狗一样的撵了回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有头脸的大当家一起合计断不能就这么着被人打跑了算完退回来的乱哄哄的捻众中挑几个先跑的立刻动手杀了祭旗这一次骑兵不能步卒与对方接战肉搏后再出动了而是与步卒一起动作直接扑向敌军两翼! 议完了事韩老万仍然留下居中指挥韩奇峰与刘玉渊两个亲自上去指挥捻子步卒冲阵骑兵交给刘永敬和刘天台蓝旗捻子主力齐出大将捻一起上战场非得把刚刚丢掉的颜面给找回来! 看一眼留在敌人阵前的千多具尸体还有一些伤兵在死尸堆里爬动隐隐约约的好像还能听到伤兵的哭叫呻吟韩老万阴沉着脸挥一挥手道:“咱蓝旗能不能立住脚留在顺河集这地界就看几个兄弟的了。” 刘永敬略一点头便先驱骑而去今天这一场仗打的窝囊众人没有说话他自己却很不得劲昨晚的遭遇战他打的不差淮军也没今 强几万人被人几轮火枪一放就这么败退了下来真鬼! 刘永敬先走韩奇峰与刘玉渊也一起向韩老万辞行见识了刚刚淮军火器威力后韩老万对这两人一时竟是想不到什么措辞好给他两人打气提神。 看到韩老万一脸愣征的模样刘玉渊悄没声儿的一笑向着韩老万道:“大掌旗甭想了咱们淮地男儿就没怕过谁我刚看过了他再猛的火器只要咱们近了身击跨他一边破了这个怪模怪样的长方阵让他们不能这么着从容放枪就这么就成!” 韩老万听的大喜挑着大拇哥夸道:“成我等你们的好信儿!” 刘玉渊又“嘿嘿”一笑满脸的喜气与韩奇峰两人一起离开前去接掌刚刚败退的步卒大阵。 他们都是一方捻都有自己的部曲刚刚冲阵的时候派出去的却不是自己部曲里的主力这一次自己亲自上阵身边却都是带的心腹麾下这些人都是由积年大盗或是横行乡里的流氓地痞组成杀人越货刀头舔血的事做的多了不论是胆气臂力都出普通的士兵很多等这些大捻到达刚刚乱哄哄的队伍里时他们原本的部曲纷纷跪下向着自家主将下跪行礼然后对自己刚刚的表现请罪。 “好好好怪不得你们其实是清狗的火枪厉害我隔着老远也听到枪子儿在半空里直飞嗖嗖直响一时胆怯也是有的。” 韩奇峰生性温良与蓝旗的那些强悍的捻不同不管是有饿狼之称的刘永敬或是号称土狗的刘玉渊在处理军务上都比他强的多所以两人一起来到大阵里他这个韩姓人却由着刘玉渊当家话事。 看到刘玉渊笑容可掬韩奇峰心里却是打了个突。这刘狗生性凶暴狂暴起脾气来能砍自己亲爹的人越是笑的厉害杀起人来却越是凶残。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刘玉渊脸上的笑容不变话锋一转却是冰冷寒:“不过军法无情要是人人都和你们一样见着枪子儿就跑咱捻子还起什么事咱蓝旗老少还能在五旗头领面前直起腰来说话?” 刘玉渊说完随便一圈反正这会子站在这儿的都是刚刚退下来的他倒也心里有数指的人多半不是刘姓多以韩姓和张姓捻子为主随手一指就是几十号人随着他的动作他的麾下心腹立刻上前一个个把人捆翻然后开刀问斩。 血淋淋的人头被挑在枪尖几十个骑兵沿着几万人的大阵转了一圈所有的捻子都看的真切分明几个掌盘子的大旗主这么一做各人心中都是紧知道今儿断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从一接仗到现在这会眼看就是中午**辣的太阳光照的人头晕眼花身上全是油津津的热汗淮军备有干粮和水壶打退了敌人第一阵的攻击后两边暂且处于相峙淮军士兵们在军官的准许下取水饮用有些肚子饿的厉害的顾不得满鼻子的硫磺与血腥味取出带的干粮就大嚼大吃。 捻子们就惨了一些败退下来后旗们都没好心气刘玉渊砍了几十颗人头让大伙儿看了个真切还有情绪想喝水吃饭的人原也不多。 捱到这个时候淮军体力完好士气更加高涨而捻军们士兵低落体力在来回的冲刺与败逃中也消耗的厉害而且后勤准备的不充分水很少没有吃的大伙儿被大太阳晒着不少人都嘴唇干裂看到人头后没有了再跑的心思却是巴不得立刻再开战不管胜败先打完了这一仗再说。 十二点钟左右捻军终于再一次准备完毕军中几十面大鼓又敲打了起来四万多步卒乱哄哄列队完毕这一次蓝旗不再保留实力人数与上一阵差不多各捻旗下的精兵强将充实其中那些只拿过锄头和镰刀的老少爷们被留在后头只要摇旗呐喊就好。 步卒在鼓声中开动俗话说人一满万不可胜数三四万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人头耸动看起来一眼望不到边也算是声势煊赫刚刚被倒卷的旗帜又重新竖了起来鼓声中刀枪如林旗帜飘扬在扬起了大量灰尘后捻军终于又一次向着淮军冲阵而去。 (35)肉搏 阵一动分开队列在淮军两翼与步卒排开大概有半兵也一并动与那些奋力疾冲的步卒相比捻军骑兵显的要沉稳一些旗帜不多使用的武器也是以大刀等短兵器为主捻军的这种装备在山东时曾经受到当地长枪会的严重打击在没有热兵器军队的辅助帮忙的前提下纯粹的冷兵器骑兵装备短兵为主遇到步卒长枪时将会非常的吃亏。 不过在这时候纵横淮北屡败清军的捻军骑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面的军队不多据称也不是非常精锐只是依仗着大炮多和火器厉害把步卒兄弟们打的灰头土脸在拿着三份赏赐和战利品的骑兵眼中对面的淮军拿着的火枪并不那么可怕只要让他们提起度冲入敌阵那么胜利就唾手可得! 敌军又大举压上刚刚被允许原地坐下休息的淮军将士又纷纷起身与疲惫不堪的捻军相比淮军将士显得要轻松许多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他们纷纷装填实弹这一次连很少的动作走形都没有所有的将士都显的娴熟老练而且胸有成竹。 只有隔着老远观看敌情的张华轩心里清楚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验。 刚刚淮军万枪齐加上之前大炮火力的压制轻松把敌军打退而且给敌军过千人的杀伤如此顺利打的却是敌人轻敌的心理还有第一次经历如此火器打击的心理压力而且第一阵敌人骑兵没有出动。并不能给淮军真正地压力。所以淮军将士可以隔地很近再选择开火苗以德刚刚算过平均每个士兵也就开了六枪左右敌人推进到四十步左右就已经溃败连弓箭和鸟铳的还击都很疲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这一次敌人却是全师压上。步骑协同而且想必补充了大量的精锐步骑兵马在步卒就能给淮军压力的同时。再用骑兵破阵。 张华轩额角微微见汗。他确实是一个穿越客而且嗜好历史又幸运的寄生在一个巨富之家。所以自咸丰二年到如今其实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做到了按察使加二品衔手下有接近两万人的使用新式武器地强悍军队工业化也由打算变成了现实。一切事情都按他掌握的历史轨迹展在尽可能的前提下。张华轩在咸丰年间已经开创了诺大地事业而到了今天他终于将受到一场最严峻地考验。 他可以智珠在握知道与北京官场怎么打交道他知道当前的世界大局可以与列强周旋同时他也粗通军史可以知道怎么利用手中的资源建起一支符合甚至出标准地新式军队而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张华轩不是上帝小说文字版不能掌握一切。 今天这一场战斗他已经把淮军所能挥的威力挥到了极限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这一场仗打胜他地淮军就能真正挺直了腰杆从此在中国大地再也没有人是它的对手! 天气干燥两军交战地地点又是选择在三义镇外的一处旷野很少树木除了几条小河在战场外侧只有一些孤零零的坟头和杂草这里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倒是适合大规模的会战。 捻军这一次攻击拼尽了全力大旗主下的旗主爷们带着趟主们一起上阵平时那些眼高于顶的捻军精锐也全部出动再加上之前观赏了刚砍下来的人头整个捻军队伍都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烟尘大起过五万人的捻子有老有少有强悍的战士也有跟在队伍里混水摸鱼的淮北农夫地域观念和宗族影响使得蓝旗能在淮军进犯时裹挟了大量的壮丁做战几万人一起冲锋在现代战争的观念里象是一个笑话而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种实力的展现。 敌军大举压上淮军将士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在对方的步卒队列里夹杂着相当数量的骑兵他们不紧不慢的驱骑着跨下的战马与步卒保持着同步所有人都明白等捻军步卒接近时这些骑兵就会加利用骑兵的度来攻击淮军的阵线。 炮兵较淮了距离又开始点火炮一颗颗炮弹越过淮军将士的头顶打在捻军冲击的队列之中。 炮火的威力与刚才相比并没有减弱甚至因为射的感觉已经找到炮手们的动作越老练击的间隔也比刚才要少事实上射出去的炮弹比刚刚还要多上一些。 不过给捻军交士造成的压力却比刚才要小了一些再可怕 经历过一次后对心理上的打击与压力就会减弱刚响很多捻军将士就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看着天空中的小小黑点呆一直等到炮弹落下才又继续前进这一次在捻们的督促下再加上已经稍稍适应了炮火的打击捻子们并没有过多的犹豫而是继续拼死向前争取早一点突到对面淮军的阵线之前。 捻军阵后的鼓声隆隆与炮声混杂在了一起让人难以分清是战鼓声还是炮响冲到了两百步左右的时候所有的捻军将士一起加奔跑几个趟主级的捻亲自在前拼命叫道:“杀杀清妖啊!” 在他们的带动下掌旗的亲兵挥舞着大旗身边的捻子们也一起跟着叫喊起来很快几万捻军便一起大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前猛冲过去。 步卒眼看就要进入敌军的射程之内密集的炮火打击已经给捻军带来了很大的死伤如果不是一股气撑着只怕这一次又要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刘永敬满脸杀气等着第一排淮军的枪响声。他虽然不懂火器做战的细节不过通过刚刚的战事已经觉淮军训练有素装药填弹都很快而且排开的阵势有益于整个军队的火力输出如果他的骑兵不等步卒最大可能的消耗敌人的火力输出只怕到不了跟前就会蒙受很大的损失。 捻军骑兵的战马与人一样在这一场战斗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动静的炮火打击刚刚进入淮军炮火射程内的时候有不少炮弹落在了骑兵阵中造成的伤亡不多不过有不少战马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在阵列里胡乱奔跑骑兵根本就约束不住为了使惊马不至于带动整个马群的骚扰刘永敬不得不忍痛下令当场宰杀了不少受惊的战马如果过早的受到敌人火枪与炮火的双重打击刘永敬没有信心能突破敌人的阵线。 鬼知道对面的淮军主帅又有什么新奇的招数没有拿出来?为了谨慎起见刘永敬只能等他号称饿狼就是因为有狼的本性与警觉也有抓住机会的那一瞬间的直觉! 很快大队的捻子又进入了淮军的火枪射程之内这一次并没有等敌人进入六十步的距离才开枪而是在敌人接近百步的时候淮军将士已经开火爆豆一样的火枪声响开始从淮军的阵线一路响到头白烟升起一轮枪响过后已经有不少捻子被打翻在地伤重的流血不止呻吟着死去或是一声不吭全身被打的稀烂而死受伤的显然也很难活的成这个时代的中国对消毒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伤的轻还能靠自身抵抗力挺过去伤的重了就算一时不死几天之内也会因为伤重炎而死去。 在第一轮枪响过后不少捻子在继续奔跑冲锋也有不少捻子又开始迟疑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在第二轮枪响时不少人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或是情不自禁的蹲下不动。 “给老子杀不管是趟主还是小兵有敢在原地不动的全给我砍了。” 刘玉渊就在百步射程左右有几颗枪子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打中了人被打中的人痛苦不堪叫喊出来的声响让所有人为之变色而刘玉渊不为所动脸上居然还是一层淡淡的笑容。 在他的命令之下事先就拿着鬼头刀的几百个刘玉渊的部下拿着他的令旗四处督战在他们的督促之下捻子大队继续前冲与淮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距离越近受到枪击就越凶狠捻子们的信心也越薄弱。 “前列上刺刀后列装药填弹继续射!” 敌人越逼越近王云峰的三营靠的最近冲锋的捻子已经逼近到不足四十步的距离最多几分钟时间就会冲到淮军身前。 在他的命令下传来了一阵哗哗上刺刀的声音等前列上好刺刀继续装药射而后列的士兵又上前施放掉刚刚装好的子弹然后回去上好刺刀准备肉搏。 在三营之后所有的淮军将士也如此动作一小会的功夫整个阵线上已经是枪刺如林散的寒光在正午阳光的照映下形成了一道绚丽的白色光墙。 王云峰面色如铁等刚刚先上好刺刀的部下射出最后一次子弹又打翻了一排逼近的捻军后这才挥手下令喝道:“全体向前杀!” (36)枪刺如林 尖利的哨声指挥下整条战线的淮军将士一起装配好自营官的带领下向着逼近过来的捻子冲杀过去。 刺刀肉搏早就是淮军的必修课程张华轩心里清楚一直到近百年之后白刃肉搏战都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在有坦克飞机机关机的完全现代化的战争里仍然没有取消在步枪上配刺刀。 一支军队不敢肉搏或是不能肉搏不管它火力有多大战术素养有多高取得多大的辉煌成绩仍然不是人们心目中真正的强军。 淮军的刺刀教程张华轩没有敢自专而是重金聘请了两个英军的现役军官来淮军中教导。他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打造一支军队不过在具体细节上仍然需要当时的专业军官来帮忙他只是负责在英军军官交待的训练纲目上层层加码把训练量加大了三倍之后每个士兵每天的突刺练习最少都有五百次以上……军中还专门挑选了一些个头在一米八以上的壮汉火枪射击练习及格就行专门练习刺刀突刺在敌战时则让这些身高力大的刺刀手排在前列务求在精神上一下子击跨敌人。 淮军的射击停止除了每营阵后的一磅小炮外后阵的炮兵也停止了射击两军已经开始接触肉搏战十二磅炮的威力太大因为淮军的正面大宽度广所以捻子的纵深也不是很深这样的接触战如果炮兵继续开火很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人。 “杀!” 一个身形高大的苏北汉子平端着长枪双手紧握刺刀先是直刺刺中人体后猛然往下一拉然后一抽。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道立刻在整个战场弥漫开来这个高大的淮军将士按着标准的教程动作先刺中了来势汹汹的捻子的腹部上端然后用力一拉。对面捻子的整个腹部被锋利无比的刺刀拉开了一条斜长地口子鲜血喷溅肚肠也跟着露了出来那个挥舞着大刀的捻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一下自己的腹部然后丢掉长刀用双手去捂很快他就现这样的努力只是徒劳鲜血仍然不停的从十根手指间溢了出来。然后是纠结在一起的肠子他无意识的咕哝几句然后颓然摔倒。 这样吓人地场景比砍掉人的脑袋更有震撼一排捻军傻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淮军。而刺出这样凶狠一刺地人自己也是张大了嘴巴双手下意识的还是握紧了长枪只是有些微微颤抖。 同样的场景也生在战场上的很多地方与阵线混乱。平时也没有经过严格地战场训练只是凭着血气之勇冲上来的捻子相比淮军阵线安排的相对合理平时的训练也讲究刺刀合战之法。每当一个高大地壮汉上前突刺时一定会有两个袍泽兄弟在一边端着刺刀护翼表面看来。淮军的人数远不如捻子。其实在每一个小段的战场上。反而是准军在与敌人肉搏时处处都是以多打少。 捻子在刚刚地突击时已经又一次被炮火狠狠地覆盖过一次。士气低到不能再低在肉搏之前又被淮军地火枪打死打伤了不少勉强突到阵前却又遭遇到如此凶狠霸道的刺刀阵很多捻子都心惊胆战如果不是顾忌身后地大旗与趟主们在督阵还有那些拿着鬼头刀的行刑队只怕早就一哄而散。 “杀杀杀杀!” 三营与五营不愧是淮军中训练最好嗜血敢战的老兵最多意志力与求胜心也最强的两个营头尽管是初次肉搏很多淮军士兵还是迅平复好情绪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仍然用完好的阵形向着敌人压迫过去。 其两个营的两边其余各营也是有样学样与两个精锐的前锋营一起向前刺刀如林般向前逼去声声呐喊与突刺动作下捻军的阵线开始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开始崩溃。 尽管淮军没有现代参谋制度尽管淮军没有严格的军队管理与后勤制度尽管淮军的个人战术素养可能还不能与英法俄普等列强的军队相比尽管淮军的军官都还很普通并没有谁展现出将星的光彩可是在这一场几万人的肉搏战中淮军将士一往直前无人后顾以强悍个人体力和团体荣誉感及求胜精神以千锤百炼出来的强悍体质及相互配合的整体阵形勇往直前几番搅动之后整个捻军阵线历经千辛万苦突到淮军的阵线之前却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凶悍打击之下全面溃退! 韩奇峰满头大汗带着部下拼命稳住阵脚尽量拖延全面溃败的时间在他们与淮军接触的时候骑兵在身后已经加眼 冲入敌阵虽然现在战场上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成群个淮军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压的捻军将士们根本抵敌不住哪怕是一些小趟主了蛮性带着自己的精锐部下拼死抵抗也会迅被训练有素配合更好的淮军将士把抵抗戳的粉碎每一个留住脚步与敌相搏的捻军将士最后的下场无一不是浑身上下被刺满了血窟窿嗖嗖的冒着鲜血然后闷声倒毙。 不过事无绝对在整条捻军步卒战线崩溃的同时绰号刘狗的刘玉渊却是唯一的亮点。他奉韩老万之命指挥整个捻军大队虽然在他的督促下全军压了过来不过淮军的反应却更让他吃惊此人生性坚忍凶残韩老万把整个步卒大阵都交给了他把整个蓝旗的前程都交了了他刚刚进攻时他已经把能想的办法想了出来不怕得罪人不怕双手染满鲜血反正当年从山东流落到淮北时一家几口人没有吃住的地方就在路边挖了洞安身靠乞讨和当脚夫慢慢儿走到今天。捻军各旗的二十四领之中只有他的家境最为凄惨当年住在狗洞一样的地界被人称作刘狗他并不在乎只要以后能出人头地他就全不在乎! 刘玉渊的一切都靠疯狂一样的拼劲得来他不能允许自己如此惨败这一仗当真败了蓝旗在顺河集落不下脚实力大损连韩老万都得看别的大旗主的脸子过日子他一个分旗主又打了败仗以后还想在众人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当下不管不顾自己带着亲兵横刀向前他的部下全是刀头舔血的豪客并不全是淮北汉子数百人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和精湛的武艺居然在淮军阵线中荡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把原本密不透风的阵势打破开来。 只可惜主将的武勇不能改变整个战局受到小挫的淮军将士并不在意迅有大队人马在刘玉渊身后把他打开的缺口补上这样一来刘玉渊等于被淮军困在了阵后虽然他领着一百多人左冲右挡努力搅乱淮军的阵形看起来是勇不可挡不过明眼人看在眼里都知道如果捻军的骑兵与步卒们打不破淮军的防线刘玉渊就必死无疑! 韩奇峰在拼死收罗败卒尽量拖延着大队崩溃的时间刘玉渊也在死斗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赌在了这一场大战的胜负结果上胜他落个死斗不退冲入敌阵的名声就是死了也值得人挑一下大拇哥叫一声好汉子败了当然是个死字不过也不会再有人去非议一个死战不退的将领这一切都被刘永敬看在眼里步卒刚刚接阵他便带着四千骑兵加驱骑片刻之后所有的捻军骑兵一起提完毕向着对面的淮军阵线猛冲过去。 因为事先是跟着步卒一起前行所以骑兵距离淮军阵线也并不很远当淮军亮出刺刀击跨了第一波的捻军步卒后骑兵终于赶到了淮军的两翼之前。 因为是采取的两翼包抄的打法此时的捻军阵形是一个半月形而淮军的几个营连接打退捻军步卒整个原本是稍稍前凸的战线已经变成了一个满月这样一来在刘永敬等捻军骑兵将领眼中看来只要能打败淮军的一翼或是两翼然后兜底包抄就能把这一股缠人的清妖全军消失于此! 捻军骑兵的彪悍与精锐远远过了步卒虽然刚刚在前行冲锋时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不过战意未损士气仍然高昂他们一逼近淮军就先射出一轮弓箭然后还有不少人掷出投枪与短刀因为人数不少而且全是骑兵看起来声势也极是骇人在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当其冲的淮军将士挺受不住打击阵脚显的有些凌乱士兵们的面部表情也显的有些慌张。 刘永敬敏锐的现了这一点敌人不怕步卒可是明显还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这样的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让敌人适应下来凭着手中的长枪与刺刀还有后阵的火枪兵仍然在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射击而正面的步卒眼看就要崩溃如果不迅打跨敌军一翼整场战斗就是蓝旗惨败的结果。 他当机立断不再让部曲进行外围的骚扰而是抽出腰刀大声喊叫道:“兄弟们敌人慌了灌吧灌进去杀清狗啊!” “杀啊等着大掌盘杀清狗!”刘永敬威望极高在他的带领之下两千多捻骑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着淮军将士猛冲上去 (37)胜利 永敬攻击的是淮军的右翼刚刚在突击的时候四千分做两股分别打击淮军一翼左翼交给了刘天台他那里的淮军阵线看起来更厚实一些看起来比较难突破刘永敬带的骑兵除了韩老万的麾下外还有几百是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刘饿狼名声如日中天是蓝旗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如果韩老万掌不住盘子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刘永敬。刘玉渊虽然也很强不过究竟是外来户不是正根正底的淮北人出身先天就弱了一层。 因此刘永敬带着两千强军去攻击右翼这里的火枪手看起来比较少一些防线显的薄弱如果能一股作气灌进去没准就破了阵。这样的大功劳刘永敬不拿谁拿?不但别的普通捻不敢争就是刘天台这样的大当家也不敢争由着刘永敬来分配他去干累活和苦活。 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右翼的淮军火枪兵刚刚打退了步卒的进攻正端着刺刀要追击的当口迎面冲来了两千多骑兵扬起来的灰尘足有半天高这支火枪兵很不幸就是一营和二营看起来这序列是淮军的王牌军其实管带却是张华轩的两个族兄弟张华建与张华筑碍着宗族面子强行上位做的管带论德行论能力论勇武这两人都是二十几个管带里最弱的自从张华轩在扬州一战后把军队死死抓在手里后论功论德提拔军官军中不少张氏族人不够资格有的被贬斥开革有的降调使用只有这哥俩最得张紫虚的喜欢老爷子特意打过关照小小不言的就让张华轩训斥几句了事不要开革降调他们在扬州之后这两人也算事事小心。大面上练兵训练都过的去张华轩也就隐忍了下来。 只是这为将做战的事儿委实来不得半点虚假张氏这哥俩平时看起来还像模像样遇到这紧急的当口面对敌骑突然进袭两个管带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反应。没有了军官的指挥淮军两营官兵端着刺刀连连败退后头两个营见势不对上来增援却因为前头两营败退。也不能把刘永敬的骑兵赶走两军一时陷入混战之中局面明显对淮军不利。 刘永敬挥舞着手里地大刀这是圩子里的铁匠精心打造。远比普通的兵器精锐虽然淮军的刺刀在锋利程度上远远过大刀而且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说的就是劈砍不如刺戳给人的身体带来的伤害大刘永敬大刀连劈以他的武艺要是在往常。早就砍劈死了不少清军。然后给四周地清军带来巨大的威压。最终逼迫敌人害怕崩溃逃走刘饿狼又赢得胜利。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淮军的刺刀长而锐利明晃晃的刺刀尖锋利地刺眼使得人无法忽视刀尖所向而且除了刺刀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长枪兵也夹杂在火枪手的阵列里面比起刺刀黑漆漆的长枪枪身并不显眼然而对骑兵地威胁却更加的大经常有几个长枪兵吐气开声一声:“杀”字之后一个骑兵的肋间被长枪戳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连惨叫都不出来就这么栽倒在地上。 他为了自己地安全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看起来勇不可挡奋不顾身却随时注意自己身边敌军的动向他的伴当在往常也早就大砍大杀这一次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护卫在他身边不敢稍离左右。 如此一来刚刚地有利局面并没有立刻扩大效果没有使敌军成片地崩溃不过刘永敬看到对面的敌军眼神里明显有了恐怖害怕地味道这意味着只要他继续努力就很有可能把握眼前的有利局面把敌军的右翼先行击溃。 右翼的情况显然引起了张华轩的注意英制滑膛火枪的威力极大捻子们仗着人多勉强冲到阵前却已经有了很大的死伤可以说淮北这里民风果然是彪悍的很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战损过一成这支军队的主帅就可以想办法逃跑了刚刚的那一次冲锋捻军的死伤肯定是在两成左右居然还能冲到淮军阵前这说明带兵的主帅很有决心而部属也极为彪悍勇敢。 正面的捻子已经开始溃败张华轩清楚的看到在淮军的包围线里一杆捻军刘字大旗下一个来回冲锋势若疯虎的猛将被一个淮军士兵一枪托打在脸上那个刚刚还勇不可挡的猛将在原地打了几个圈然后轰然倒下。 左翼的敌骑也没有捡到任何便宜张国梁亲自领着三个营的长枪兵夹杂在火枪兵里他是 份领营此人战场经验丰富平时的训练也有一套这个绰号赵疯子的猛将也在左翼三个营的长枪兵把刘天台的骑兵逼的连连后退通常一次枪兵一起戳刺后就有不少骑兵惨死连带战马也被戳死戳伤了不少。 中军和左翼的捻军已经败退唯有右翼还有一些威胁看到右翼连连败退张华轩眼中露出怒色。 他招一招手把张五常叫过来简单的吩咐道:“带着我的中军和所有的戈什哈打着我的将旗去右翼把那股骑兵挡住有人退过将旗一步立斩不赦。” “是大帅放心。” 张五常其实还是第一次上战场而且他的特点与专长不是血拼做战而是擅长搜集情报与建立特务网络现在张华轩身边不少的戈什哈都身兼几职一个简单的情报网络已经建立起来用他上阵也是因为张华轩身边除了沈葆外再也没有人可调派了。 张五常精神抖擞的向张华轩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带着中军营赶往右翼将旗竖立之后几个后退的士兵被他立刻下令处死其余的中军营将士上好刺刀立刻前冲并没有半点犹豫他们都是从淮军中精心选出来的精锐在胆气和个人武艺上都出普通的士兵有这股精锐力量的加入捻军骑兵的势头立刻被挡住他们缺乏长兵器也没有上等铠甲防身很多人身上只是穿着夏天的单衣用一块头巾包头脑袋在淮军的刺刀与一营的长枪兵面前已经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张五常眼见阵脚已经稳住左翼与中军已经开始端着刺刀追击敌军这里的捻子也开始有败退的迹象如果不是将旗下有一个捻军大将还在左突右冲鼓励士气只怕这股捻骑也败退了。 他灵机一动叫过来一个枪法很好的戈什哈向他问道:“那边的那个捻子头你能打到不?” 那个戈什哈身高马大个头足有一米九满脸的迷糊顺着张五常的手势一眼看过去瞄了半天才看到一杆刘字大旗下有一个黑铁塔样的捻军大将正在挥刀乱砍样子极其凶恶。 “能打到算算不过二百多步按大帅说法是三百米不到我手里使的是来复枪有膛线的这么远的距离一枪就能把那黑大个儿打下来。” 这戈什哈自己就是个黑大个张五常忍住笑向他道:“打吧打下来我和大人说升你做帮统赏你一百两银子。” “好勒!”黑大个戈什哈极其利落的答应一声极其麻利的掏出用润滑油包裹好的子弹放手膛口然后在腰间掏出一柄小木槌砰砰砸了起来一会功夫子弹被砸入了枪膛黑大个儿举起枪来略微一瞄手指一叩张五常只听得火枪“砰”一声巨响震的他耳朵嗡嗡做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大个儿已经把火枪放下憨笑一声道:“打中了。” “啊?”张五常很难相信刚刚还生龙活虎一样的敌将已经被一枪摞倒只是回头去看刚刚大旗下的敌将已经不见了而捻子骑兵已经混乱不堪开始乱哄哄的败退。 他往着黑大个胸前重重一捶自己却被咯的手疼当下龇牙咧嘴笑道:“行叫啥名我给你下来该有的赏赐不会少你的。” “小人杨英明谢大人提拔!” 黑大个也是高兴的满脸放光这一次功劳不小他原本就是大帅的亲兵戈什哈一放下去做军官凭着本事还不怕有更大的升腾生? 只是当下也不及细说了捻子已经全师败退举着枪刀的淮军一边追赶一边砰砰的放枪把屁股对着淮军的捻子们乱纷纷的倒下不少人的后心好像先是被人用锤子重重一砸然后露出一个血洞接着整个人就脸往上笔直的栽倒下去。 这一场大仗从早晨打到下午几万捻子几乎一点便宜没占到就在淮军面前节节败退看到敌人全师溃败张华轩下令来全军一起追击绝不让敌人重新整队。 以逸待劳的淮军在体力储备上远远高过了敌军这一下全军追击捻子骑兵还好不一会功夫就在烟尘里消失不见步卒却是苦不堪言在被打死打伤不少后不少明智的捻子选择放下手中的兵器撅着屁股在原地跪倒等候淮军落处置。 (38)宴客 昏几万捻子一直被全部撵到三义镇西边三十多里地直到天色全黑淮军再也没有办法追击这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有夜盲症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到况且就算没有夜盲症在天黑后也很难视物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随便哪里都能看到点亮光在镇子外的野地里除非打起火把不然真的是一点亮光也看不到。 淮军当然没有必要打着火把追击逃敌了今天白天到傍晚的这一场大战收获已经极为丰富了。过六万人的蓝旗捻军被击溃当然其中过半以上是临时搜罗来的普通老百姓这些人在第二阵一溃败后就撒开脚丫子拼命逃走早就溃散的不知所踪至于捻军的战兵和骑兵则死伤很重在不计后果的第二次进攻失败后蓝旗捻军几乎把所有的精锐战兵都丢在了淮军的滑膛枪防线之前侥幸没有被火枪打翻的也很可能被刺刀戳死戳伤 袁甲三扼守临淮关时也曾经收结省的团练与绿营等诸路兵马给予各路捻子不同程度的打击不过这只是在捻子并没有在根据地做战的时候袁甲三再强横也没有实力进入淮北深入捻子诸旗的根据地来做战。因为那样做会把捻子惹急全旗上下动员起全部的力量来与入侵者做战比如这一次淮军与蓝旗的生死大战。蓝旗之所以大败一则是因为轻视淮军觉得可以战胜二来就是张华轩的进军方向正好是蓝旗的顺义集根本那是蓝旗的老巢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样会使蓝旗丧失道义上存在的根基。在其余诸旗中折了面子以后难以立足。 总之这一场大战的战果已经颇为丰厚可以说是咸丰四年上半年到目前为止最漂亮的一场胜仗与坐拥北方精锐和满蒙八旗主力的僧王和胜保相比与抚福济相比与陕甘总督舒兴阿相比与提督军务地和春相比与钦差大臣向荣相比。张华轩都要强过许多这一场漂亮的胜仗过后原本对他有些拥兵自重猜忌的北京朝堂质疑的声音想必会小上许多。赞许夸奖的声音就会大上许多。 张华轩是坐火箭窜上来的在朝中根本没有任何多年交往可以依托性命的大门子也没有门生故旧与同年没有宗族与地域关系形成的官场关系网。可以说他在北京地根基是一清二白光洁溜溜。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没有诸多权力网的牵扯出于各方平衡的考虑。反而没有人来主动找张华轩的麻烦。 咸丰四年六月地这一场大战后张华轩带着淮军先下顺义集然后一路上大张旗鼓逼近张乐行与龚得树、苏天福三人的主力。有鉴于蓝旗以全部力量。人数数倍仍然是惨败的结局。三个大旗主不敢与张华轩的主力会战而是选择不继续围打州。而是全部撤往雉河集老巢以逸待劳同时多选精骑沿途骚扰地战略。 三义镇一战后捻军上下都对淮军的火器威力有了新的认识好几万人冲七八千人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能近得淮军的身冲击过程中被火炮轰击地极惨进入火枪射程后又被火枪威力覆盖凭着血气之勇勉强近身的捻子被人再端着刺刀一冲就立刻溃败。而马队原本是捻军赖以生存的主力因为战马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在进攻地途中就有相当数量地战马受到惊吓严重影响了捻军骑兵地战斗力等骑兵近身后因为战马受惊重新整理队列捻骑丧失了初优势加上淮军的火枪兵里平杂着大量地长枪手骑兵又没得到步卒的有效支持稍一接触之后也是立刻溃败。 因为深知不是淮军的对手捻军上层反而痛定思痛选择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击淮军的后勤线几千精骑活跃在淮军身后虽然从顺义集到宿州从宿州到淮安距离都并不远可是这些地方几乎全是平原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奔袭淮军的火器威力又最仰赖于后勤几经骚扰之后淮军放弃攻打雉河集的打算而是斜向转弯到达临淮关与和春、福济二人会合。 当时太平军西征主力犹在庐州一带最少有五六万人的太平军精锐再加上淮北捻子随时可能南下策应所以淮军到达之后清军声势虽盛论实力还不是西征太平军的对手向征性的攻打下肥西、舒城、六安 后清军不再前压而是与太平军隔着庐州一城相 至此淮军出苏北至北做战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三义镇大战早就上禀朝廷知道自太平军军兴于广西捻军作乱于淮北清军尚未有如此干脆利落的大胜一天之间溃敌近八万俘虏三万余人当场斩杀一万七千余人俘获战马一千余匹其余军械物资无数…… 这些东西张华轩并不需要而是转手大方的送给了福济与和春二人就是俘虏张华轩也挑了三千多精壮其余的也送了给两个满人大员。 再加上舒城、六安、肥西等地的做战所获淮军止留小半大半却白填送给了福济等人如此一来张华轩在北各处名声大好福济与和春挤走了袁甲三等人原本都是眼高于顶之辈等闲汉员根本入不得他们眼角倒是张华轩一入北屡有斩获偏生为人谦逊上表之时总要提及抚和春与钦差提督和春两人再加上奉送了大量战利品给北其余各部清军连那些小城的团练都很沾了些光这样一来整个六月到八月张华轩在北的官声大好声望之高远远在曾国藩等人之上北京各方势力的大佬也以拉拢张华轩为要之事。 因为有淮军撑腰原本缩在临淮关不敢动弹的福济等人也提兵西进与张华轩的淮军一起在舒城等地布置开来。 八月的北仍然很是闷热福济与和春一进舒城先行选好了驻跸之所福济住在学校和春身份高上一等自然住进了州衙两个一个是新任抚一个是钦差大臣仪仗随从甚多两个满洲大员一进城把地方不大的小小舒城挤的水泄不通人仰马翻闹腾了大半天才算安顿下来。 张华轩比两人更先一步到此抚境安民料理政务淮军将士不得入城驻守在城外可惜他位份很低约束得了自己约束不了和春等人只是这么着一来在有心人眼里两边一满一汉的统兵大员其带兵理民的高下立判张华轩在北士绅眼里的形象不免得又高大了几分。 因为张华轩先进城一步算是半个地主等和春等人安顿下来便立刻命人派帖子邀请这两个大员来自己的住处赴宴。 换了普通的汉员两个满洲大员自然不放在眼里不过张华轩现在是红透了的按察使加布政使是题中应有之意调派出去做巡抚只怕也很有可能爵位与世袭位是免不了的再加上之前的恩赏任是谁都知道在当今天子眼里只怕张华轩比很多满洲大员都更加重要一些帖子一到两人便都将帖子退还然后都答应赴邀。 张五常虽然已经是淮军中军营的帮统不过这一类的事情仍然是他的职责得到两人回信之后便立刻回到张华轩住处禀报。 张华轩的住处是城中士绅的一处院子打扫了住将进去小小三进院子住不上太多人只张华轩与沈葆带着十来个幕僚夫子再有几十个戈什哈住在院中因今天要宴请贵客特意儿让人从肥西请来了几个名厨然后又在四乡搜罗购买菜蔬有些事竟是张华轩亲自料理颇让沈有些看不过眼。 “振岳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哈哈。” 张华轩打着哈哈与沈葆敷衍一边又笑道:“不过我可不是说他们两位是小人只是满人亲贵难打交道我也难啊!” 沈葆苦笑摇头张华轩说到最后语意诚挚沈葆想想此人班底根基确实也不能如自己一般随意当下只得勉强道:“那大人在此料理便是下官却要先行告退。” 以他的身份地位现在在淮军中参赞军务还说的过去若是让他也与张华轩一起迎接大员总觉得拉不下自己翰林学士这张脸。 “不不振岳兄请留步今天不止是请两位大员还有舒城、肥西、桐城、六安等地的团练等淮军一走这些地方必不能为朝廷所有他们中尽有些人才我想把他们并入淮军之中以咱们淮军的威名想来这些小地方的团练也会答应请振岳兄与我一起挑选人才如何?” 沈葆摇头道:“北也没听说有什么人才……也罢就与大人一起看看便是。”猜猜看是哪几个? (39)品评 华轩宴客的主角是和春与福济不过这两人是满洲大新任抚淮北战后必定会受到褒奖前途大好一个是钦差提督军务正儿八经的节帅!两人如此身份自然不会早早儿就到张华轩的驻处赴宴中午递了帖子傍晚间已经是宾客如云而集车马轿子整整挤了一条街整个北的文武大员齐集舒城张华轩一帖打尽文有在野尚书、侍郎现任的布政使、按察使当红实权道台、武有将军、提督、总兵、副将还有什么副都统、佐领、参领满满当当挤了一院子的冠带辉煌。 司道敌体张华轩是按察使加二品衔满院子里的官儿将军品衔都不在他之下虽然这些官儿不能与他这个实授按察和两淮团练相比不过大面礼仪上却是礼节相同张华轩身着月绸长衫揖让迎客寒暄致意张国梁穿着二品武将的补服外罩黄马褂代表淮军交接宾客其余诸将也是冠带俨然一并迎客。 到得傍晚时分道台以上的大员到了不少其余府、州、县一级的文官与游击、守备、千总、把总这一级的武官再加上地方上的各级团练也来了不少这些人就是以下属礼来求见张华轩也只是在对方进门时一笑拱手然后道一声:“请”便罢。 这样的热闹阵仗淮军上下见的极少张华轩带在身边的几个张府下人却是熟门熟路淮安盐商虽然没有政治地位不过地处南北要隘来往的文武官员见的多了府里也经常宴请所以办起差使来倒也头头是道并没有什么出乖露丑的地方这一次张华轩大宴宾客所求的便是他最近风头太盛北京那边已经传出风声。要让他实授安徽布政使从一个捐班道台到手握重兵的一省布政眼看就能开府封疆这如何能让那些十年寒窗辛苦由七品京官或外班做起最少十年才能做到道台然后才有机会做到三司的官员服气?今天来赴宴的官员表现上都对张华轩赞不绝口。私底下却又是什么议论法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大清的官场和光同尘地年头。确实有点儿历史了…… “振岳兄你看这几个人如何?” 沈葆被张华轩拉着一同迎客他是刚刚外放的翰林又是徐则徐的外甥。少年时就名闻天下省官场这些人如何不知道他? 对他加入张华轩的幕府众人自然意外自然也对张华轩高看了几眼。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按察。到底在京师有什么样的势力由于沈站在张华轩的身侧却是不由得不让众人多想一层了。 沈葆何等样人。行军布阵他尚且是门外汉。官场交通阴谋伎俩他却是见的多了。张华轩这点捣鬼术瞒骗不了他他是现任地江南道监察御史。算不得是张华轩真正的幕客以他的意思北战事一了他仍然要与淮军一起回到淮安然后到苏州上任这一次张华轩捣鬼有术拿他这个名翰林来增加自己份量他心里虽知其意却也知道张华轩实在是根基太浅行事不易便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了。 此时听得张华轩一说便没有好声气道:“州县以上游击以上都已经进了院内这时候吵的沸反盈天一个个都满脸酒色恕兄弟我眼拙当真看不出淮地有什么人才!” 当时太平军兴不久湘军与淮军还没有成型两地地人才都并没有冒尖而须得五十的后才知道左右中国命运的便是当时的湖南与安徽人。 所以沈葆一说张华轩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答道:“两淮风气刚劲自古多出英雄振岳兄地话太过一会要罚酒三杯。” 沈葆冷哼一声道:“若当真有人才罚酒领了便是。” 张华轩嘿嘿一笑指着门外笑道:“外头这几个人便是兄弟千辛万苦寻觅来的人才振岳兄看了之后一一品鉴一下如何?” 沈葆知道张华轩绝对不会为无聊之事当下便平心静气与张华轩一起观察站在门外的几人。 他们当然是张华轩相邀而至不过位份太低没有资格直接进入此时此刻各人都拿着手本恭身站在大门之外张华轩有意不立刻宣请他们却是将这些人晾在大门之外。 正值夏末秋老虎的天气一丝儿风也没有早早进来地那些贵人们语笑寒暄声音隔着几条街都听的清楚下人们上冰块上酸梅汤打着 是叫热…… 大门外头站着的这几人可是连梢也在滴汗了上官请客下属位份太低也委实是受罪虽然官小全套地官服补子却是一点儿也不能有差迟否则一个怠慢地罪名就能让你丢官罢职! 整整一刻钟地光景大门外头就这么着站着几个千总、把总级的武官低眉折腰等候传见。 排开一条街地下人轿夫们看的真切却也是不以为意下官拜见上司受点儿委屈的太多了就是那些中堂大学士们不给足宫里老公们的门包儿引见皇上的时候不也得受罪? “振岳兄你以为如何?” 张华轩与沈葆身边放着几盆冰块虽然大门旁的耳房里偏窄局促的很房里却是一片清凉张华轩一身月绸长袍还一摇一摆的打着扇子笑吟吟的问沈葆的意见。 沈葆却看的很是仔细半晌过后方向张华轩郑重道:“玄著你从哪里找到这几个人?” 张华轩心里有数清亮的很却是装作懵懂憨笑道:“这怎么说?” 沈葆薄怒道:“玄著兄莫要弄鬼这几个人的气质神情都是难得的一等一的英杰我却当真奇怪我也算有过历练见识过天下人物怎么就不能在一处见着这么多的人才当真怪了!” 张华轩哈哈大笑眼前这些个躬身站立的淮北人哪一个在后世不是赫赫有名左右中国甚至是国外的大局走向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豪杰好汉! 他微笑不语听着沈葆一一点评:“玄著你晾了人家那么久时间中间的那个大个儿神态自若汗湿满头却没有一点儿不满的表示这个人将来必定是大将之才左面的那个后生开始时躬身等着你传见时间久了他便自己直身腰身两眼间目光甚是凌厉满脸尽是桀骜不驯之色看他的五官尽有杀气也显的孔武有力将来必定是个斩阵拔旗的勇将至于右面虽不及左面与中间两人出色也是英气逼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看起来却是城府甚深玄著啊玄著你从哪里找到这些个出色的人才来!” 沈葆话说到此张华轩忍不住哈哈大笑神情间甚是得意。这些日子来他招揽文人墨客清流名士入他的幕府实在是太过困难那些寻常的文士都自矜身份不肯加入一个盐商的幕府至于那些真正有大才干大智慧的人物则更加难以招纳了。 倒是这些武夫招纳起来容易的很张华轩顺义集一战大败蓝旗主力等于是把捻军蓝旗从根上消灭掉然后没有大战就赶走了称雄淮北的张乐行等人整个淮北提起张华轩来谁不是一个服字?淮北民风彪悍也最重武力如张华轩这样强横的人物这些出来从军兴办团练的人物当然是一招即来并不如文人那般扭捏。 这两月来张华轩不需细访刚刚沈葆评点的三人中间的张树声就是肥西本地人在本乡兴办团练手里两三百号人刚做到记名把总左面的刘铭传肥西人自幼习武杀豪强劫富户乡里闻名咸丰四年初刚被招安也是刚做到把总右面的吴长庆因其父吴廷香办团练战死朝廷赏给云骑尉世职福济任抚后令他为舒城团练亦是把总。 三个把总在淮北刚刚崭露头角并不为时人所知与张华轩这个红的紫的按察当然是没得比这一次张华轩大宴宾客之前便已经对三人透露招纳之意以三人普通地方团练和把总的官职能被拔营加入淮军自然都是喜不自胜所以这一次张华轩又借宴客之机将三人招来也是借此之机正式让这三人加入淮军的意思。 这会子他让沈葆品评也是考较沈葆眼光的意思毕竟他对沈的任用自有打算却是与考较培养人才有关对这三个后世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他都看不清楚此人的能力也就不必再提了。 当下见他如此惊叹张华轩也很是得意人才难得而清季时犹以两淮与湖南为顶尖湖南人太过抱团也有深重的地域之见而淮北与苏北其实相差不远在地域上说得上是一家人淮地也没有湘人那么严重的地域意识一下子得到三个当时顶尖的人才如何不让他欣喜非常! (40)新封赏 葆点评一完张华轩也觉得意当下不再为难这三入内自己却摇着折扇踱出门去。 这会子除了姗姗来迟的两个大佬其余宾客已经全数到达宅门外除了吹牛喝茶的车夫轿丁就是孤零零的后世淮军三杰。 看到三人躬身行礼张华轩将手中折扇一收笑道:“吴长庆刘铭传张树声你们三人在此久候有怨气没有?” 这一问却甚是为难人这三人怎么说也是肥西与舒城一带的团练干员一个实授把总两个记名把总也是有品有级的武官就这么着捧着手本站了半天有些怨气当然是人情之常。 张树声在三人中最为年长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当下左顾右盼看到刘铭传与吴长庆不答话便自己先开声道:“大人是淮军之主今日宴客贵宾云集标下等就要到淮军效力其实也不算是客本应就该早些过来伺候在门外稍等一会有什么怨气可言?” 换了旁人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有阿谀奉承之嫌倒是这张树声落落大方侃侃而言神态从容他刚刚既不将久候放在心上此时说出来更是情理皆备不由得人不信。 刘铭传却没有张树声的好脾气他三人在外面吃憋里面热闹成一团张华轩显然是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这会子才信步踱将出来月绸飘飘面如冠玉。满面春风的来问众人久候有没怨气这个翩翩佳公子哪能带兵? 当下拱手一揖恶声恶气道:“标下确是不服大人既然宴客咱们现下还没有并入淮军仍然算客大人如此轻视既然不将标下看在眼里标下也就不必到淮军里去吃这碗受气饭了。今晚地宴席也不敢领就此告辞。” 刘铭传带头吴长庆虽然默不做声却是与他一般的想法。两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当下对视一眼居然都微微一笑。然后躬身一礼便欲告辞离去。 “且慢。” 张华轩依旧笑的满面春风双手拢着折扇向着两个年轻的把总笑道:“今日的事确实是我有不对这里给两位兄弟陪个罪。” 说罢。就这么原地一揖却把吴长庆和刘铭传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是清季上下之间甚讲尊卑。以吴长庆与刘铭传等人的位份。见着张华轩那原是该大礼跪拜行礼。只是今天是私宴而非公事所以才略脱行迹一些。而张华轩竟以按察使一军之尊对着几个把总武官一揖到地! 他如此行事却是吓了吴长庆与刘铭传一跳原本还盛气要走的两人都是张口结舌双手张着想去拉张华轩却又是半伸半缩没敢下手张树声闪在一边不敢受张华轩的礼眼中波光一闪也是被张华轩此举所惊。 张华轩一揖起身洒然一笑向着两人道:“我这淮军是是我一手打造要打造成大清第一精锐不是天下第一精锐所以我地下属必须得是人中之杰我也要了解他的品性脾气所以今天特意用此事相试男子汉大丈夫话说明白就揭过去好么?” 他语气诚挚说的话却是狂妄无比而且将今日事的目地如实道出并没有一星半点地隐瞒眼前三人都是人中之杰张华轩这话一说三人便都明白这位按察使大人所说是实。 吴长庆与刘铭传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年轻气盛一个年不满十八就杀豪强劫富济贫游走四方为大盗一个是家传团练将门虎子对张华轩的坦诚极为佩服对他刚刚的“狂言”也极为心折当下将刚刚受辱的心情完全忘却两人一起掀开衣服下摆跪下行礼道:“标下愿入淮军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力!” “好!这才是淮地好男儿!”张华轩对这两人地态度甚为激赏也知道眼前这两年后生青年是武人耿直脾气此时心服便是一生投效门下断没有反复的道理。 当下把两人扶起大加夸奖鼓励。 张树声倒是颇为后悔他刚刚也是颇为不乐只是他年纪稍大凡事多加隐忍淮军现在士气如虹所向无敌眼看就是大清朝野重视的精锐敢战之师入得淮军将来的升腾展就比在这肥西一地搞团练要有前途地多所以这才隐忍不此时见张华轩对这吴长庆与刘铭传的态度倒是后悔刚刚没有率先难。 他的心思张华轩当然了然与吴长庆刘铭传又略聊几句便又夸赞张树声道:“张兄弟为人沉稳大度俨然有大将之风我很喜欢。” 张树声一听这考语比刚刚夸奖吴长庆与刘铭 语更加中听一些当下大喜过望长揖到地谢道:“标下愧不敢当。” 四人正在说话不远处锣声敲地震天价响隔地老远便听到有人大叫:“钦差大臣提督军务和大人仪架到官民上下人等齐回避!” 却原来是和春到了张华轩当即一笑不再与这三人说话而是肃容正色等候在门阶之前。 外头这么一闹这院子原本并不多大里头也是听的真切原本嘈杂如闹市地庭院立刻安静下来钦差大臣在当时威风甚大原本就是寻常督抚难及众人如此模样却也并不足为奇。 片刻之后两座八抬绿呢大轿一前一后来到在院门前稳稳落轿之后两个长随上前掀开轿帘先是和春然后福济却原来是钦差与抚一前一后一起前来赴宴。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于理张华轩应该先见钦差当下下阶上前一撩下袍便欲向和春行礼。 “唉玄著咱们自己还闹这些?” 和春身形虚胖今儿赴宴也是穿着便服身形高胖一张脸也如面团一般圆胖与张华轩揖让之间面团团如富家翁说话间就如一个退休的汉族乡绅完全不像个满洲大员。 淮军初到临淮时太平军西征主力未撤和春与福济一起挤走了能战的袁甲三淮北空虚两个人缩在临淮关不敢擅动淮军一至压的太平军战线南缩又在顺义集一战后把淮北捻子压的不敢擅动再不敢攻州破府而是缩在雉河集等地甚至有被赶出淮北的可能。如此一来和春这个钦差就风光多了张华轩虽然年纪官场手腕应酬却当真是胎里带前生后世融和贯通这两年来加强学习体会可比前世还要强大的多与和春一见之后张华轩一手的小巧擒拿功夫用金弹银弹将和春轻松拿下两人一满一汉一老一少居然在表面上甚是投机这也是当时官场通病不足为奇。 和春与张华轩拉手寒暄后头大轿一落却是福济上前他与张华轩却又要更加亲热一些他身为抚张华轩的淮军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定海神针若是这一支强军一直留在淮北最少能保得他这个抚安然无事。 一个钦差一个巡抚一个当红统兵按察都是朝廷倚重的大员三人在一起拉手儿说话这院里院外可就热闹一众家丁长随轿夫在不远处伸头缩脑的看院里的那些司道府县也一个个溜到门处远远看着张华轩与和春福济两人说话。 三人各怀心思寒暄片刻之后张华轩将手虚邀向着两人笑道:“咱们在此说话不便钦差与抚军大人还是到里头去咱们喝酒叙话如何?” “好这话很对。”和春昨天又刚受了张华轩一套碧玉碗古董的重礼此刻看着张华轩怎么看怎么顺眼当下立刻答应。 “这是怎么回事?”福济满腹心事他费心费力挤走了桀骜不驯的袁甲三却又来了一个手腕更高明的张华轩他拿张华轩没办法又偏偏要倚重于人当真是满脑门的官司看到张树声等人直头楞脑的站在门却是极为意外。 “标下等见过抚军大人!” 张树声等人哪敢胡乱说话只得下拜行礼再说。三人跪将下去张华轩上前笑道:“兄弟自带着淮军到了临淮后驻防的地方大了许多访得这三个把总勇武过人想让他们带着团练中的武勇之士并入军中还要请抚军大人应允才是。” “哦?”福济也并不在意北当时的团练极多基本上每县每乡都有不过作用委实不大上一次庐州之失连团练总办都让太平军杀死在阵前这三个团练把总福济连名字也不记得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福济应允下来张树声三人并入淮军的事就算有了定局三人心中高兴张华轩也极为欢喜当下又揖让着和春与福济入得院内院中的司道州县与各级武官不免得上前奉承马蹄袖打的啪啪山响见过钦差见过抚院见过抚军的请安问好声不绝于耳。 “这太闹腾!”福济好不容易敷衍走一帮州县官儿得个话空却向着张华轩悄然耳语道:“朝廷那边有了说法上次顺义集大捷后对玄著的封赏总算有了说法。” 福济目光炯炯向着张华轩又道:“加玄著为安徽布政使加兵部侍郎赏给扳指等物三等轻骑都尉世职!” (41)咸丰 些恩赏原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全国各地的清军不论绿营到处都在溃败僧格林沁与胜保坐拥清军在北方的全部精锐甲坚兵利还有大炮等物以绝对优势围着李开芳几千人几个月了居然拿北伐的太平军一点办法没有张华轩扬州之战崭露头角然后就是宿州之战与顺义集之战两年不到俘虏的太平军和捻子有好几万缴获的兵器甲仗军旗锣鼓等物不计其数……这么着的功劳情份不论是汉员还是捐官朝廷再不拿出来象样的恩赏不但对张华轩交待不过去便是天下人看在眼里也会觉得朝廷太过刻忌寡恩。 福济这会子与张华轩提起此事传旨不像传旨聊天不似聊天张华轩先是一楞然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康熙年间有密折制度后历经雍正与乾隆两朝扬光大用官员士大夫做密探的制度开始在大清扬光大不论是督抚大员或是微末小员只要皇帝看中了的官员就有密折直达天听的权力。不论是官场趣闻或是天气晴雨甚至是菜场鸡蛋的价格皆可入奏。眼前这福济显然是得了咸丰帝的吩咐先将朝廷对张华轩的恩赏透个底然后看看张华轩是何反应最后再密折报给皇帝知道。 张华轩略一思忖便向着福济道:“朝廷天恩如此深厚却教兄弟不知道如何报效是好!” 这话也是应景套路几百年间用滥了的俗话套话。福济并不放在心上仍是紧盯着张华轩笑道:“玄著为安徽布政其实是朝廷给玄著预留地进步余地兄弟不才抚的位子并不适合朝廷有意调任陕甘或是回京玄著啊安徽本省无兵。精兵强将一部分是提督钦差和大人的一部是你的淮军等我走后。朝廷的意思便是让你做安徽巡抚这样再过几年两江总督的位子怕也是玄著你的。哈哈。” 福济这话皮里阳秋看似官场闲聊预祝张华轩前程似锦其实包藏祸心。极其阴险。 张华轩的练兵全是自己一手打建朝廷不能掣肘又有收取厘金。左右苏北财政和政务的权力。俨然是一方军阀。若是势力不大朝廷以大制小。总觉能将他掌握在手还可保无事若是张华轩先抚有苏北然后再有淮北两地原本就联结一处都属平原地带黄河改道之前淮北虽然一样贫穷困苦苏北却是鱼米之乡又有淮扬之富这两块地方被张华轩一拿朝廷立刻觉得危险非常! 再加上淮北民风彪悍捻子一起事就是几十万贫苦农民望风而随若是张华轩心存异志朝廷漕运立不可保河南与山东、陕甘亦是不稳与现在困守在南京与安庆等地地太平军相比张华轩给清廷的威胁反而要大上许多! 福济话中拿抚两江的位子来诱惑张华轩确实是心存险恶想来不是他个人之意至于是哪个大佬授意或是咸丰帝亲自过问吩咐却又不为人所知了。 张华轩心里清亮的很等福济话音一落便斩钉截铁地道:“抚军高看下官了不但这两江封疆的重责不是兄弟这样的人能扛的起来便是抚也不是下官能当得地安徽布政兄弟也要固辞!” 福济愕然道:“咱们出来做官图的自然是步步高升为官一遭能做到封疆也不枉一生玄著这话却是何意兄弟不解?”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下官出来报效朝廷兴办团练确实并不是为裂土封疆而是保境安民保得两淮平安便是无上功德。抚军知道下官原是盐商出身乡里官绅不怎么看的起偏生手头有些余财匪一乱我这等家族若是不借此事出来报效又如何能让官绅们高看一眼?等匪一平下官还是退归田亩便是了若是朝廷恩赏也不要给下官布政使甚至是一方督抚只要追谥祖先给予世职下官与族中父老得以歌舞声平仰沐圣化便足所愿。” 他这一番话说的虽然隐讳却是让福济听懂了。张华轩家族巨富这个朝野上下都已经清楚明白所以这一番话却是表明他无意做官更不是想着做官捞钱只要能改变家族地位从盐商家族变成贵族世家便已经不白出来辛苦一番。 福济听地目瞪口呆却也没甚话说张华轩的话在他听起来确实是自真心而且合乎情理并不像是虚言欺诈当下放心之余居然还有点佩服这个弱冠青年的心计。 盐商家族想一代翻身确实是难了一些经此国家变乱张华轩出来振作一番由盐商到官绅贵族 退隐乡里功名富贵在手而朝廷必定也会有相应恩长了要官要强过一些士林清议想必也会给张华轩留几分面子不再提张家盐商不光彩历史地老底。 当下虚情假意地劝慰了几句然后便与张华轩一起入席和春见他两人到来脸上也是行若无事想来福济与张华轩这一席谈在他预料之中而张华轩全无野心也会让和春这个钦差提督放心许多。 这一场大宴之后福济与和春自然有密折送往北京而张华轩在接到北京地上谕之后却果然上折力辞坚称就任布政使后要兼理民政而他精力要放在行军做战之上再去料理民政确实是分身乏术。 他的奏折要比福济等人地密折晚到几天上达咸丰帝案头之后这一次却是没有叫军机议处而是直接让恭王递牌子进来说话。 咸丰帝刚满二十四恭亲王则是二十一岁兄弟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儿因为当年立储夺嫡时产生的嫌隙一直没有抹平过只是这会子咸丰要依靠其弟的才干与冲劲帮助他扫平道光年间留下的那些老臣而恭王执掌军机后处理政务也是显的精明强干游刃有余短短几年的军机领班让奕欣积累了广博的人脉和深厚的威望这些在咸丰身后使得奕欣再次翻身成为手握实权的议政王这些咸丰不知道便是知道了怕也无力阻止。 “起来坐下吧。”奕詝等奕欣请安之后随口吩咐六弟坐下他瞟了一眼奕欣又道:“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事情是忙不完的该歇还要歇不能累坏了身子。” 说完又吩咐道:“来人给恭亲王一碗**。” 就在前天奕詝还在下旨斥责军机指责军机大臣们庸顽循旧不思进取不肯振作拖延政务今天却又是这般说法又是扁来又是圆任他揉搓…… 兄弟已经成君臣……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废奕欣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太监送过来的人**然后又恭谨答谢坐下之后用嘴辰略沾一下碗边便将碗放下又起身道谢。 奕詝对这个六弟的恭谨态度极为满意几乎是用快意的眼神又看一下奕欣才带着几分随意向着奕欣问道:“张华轩的折子到了昨儿先转给军机看过你看了吧?” “是臣弟看了。”奕欣有点摸不准自己这个四哥的想法咸丰帝在才干与度量上都不及奕欣而且做事易冲动不计后果。几年后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一方而英法蓄意找碴一方面却是咸丰帝冲动气盛授人口实。 “原都说这个张华轩自掏腰包他的团练淮军又太强练军不受经制又给了他财权怕将来尾大不掉现下看来这是个知进退的人。” 奕詝情绪很好并没有试探自己这个六弟的意思咸丰四年的这个时候淮北平定庐州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拿回来不过太平军显然也无力北上北伐军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一时没有收官子儿覆灭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于南京江南有两江总督怡良巡抚吉尔杭阿就在苏州还有孝陵卫的江南大营三叉河的江北大营太平军的西征主力也困在南与湖北的几个州府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总体情形看起来原本气势如虹有可能一股做气打到北京把满人撵回老家让咸丰做亡国之君的危险是没有了却叫奕詝如何能不心情愉快。 皇帝如此夸赞奕欣也只凑趣当即清清喉咙答道:“文祥原说这个张华轩有些怪异有钱不图财不图朝廷恩赏闷声就练了一支强军出来怕是将来难以节制或是心有异志。现下看来他不伸手要地盘也不要做封疆实权只是一心想带兵打仗图个清史留名便是。” 咸丰颇不以他的话为然认为老六把张华轩拔的太高他根据福济的密折认定了自己了解张华轩的打算不过这种事却并不需要与自己这个精明强干的六弟多说当下微微点头向着奕欣断然道:“军机去拟旨吧允淮张华轩不加布政使了其余赏赐照旧再给他加太子少保的衔头追谥他三代祖先再加赏御用棉袍、翎管、荷包。” 他叹一口气带着一丝疲惫向着奕欣笑道:“忠臣义士不图恩赏朝廷却不能亏待了他老六是吧?” 奕欣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躬身一礼大声答道:“是臣这便去拟旨!” (42)挽留 欣其实不如他的四哥那般对张华轩放心虽然说张华应对合乎情理坚辞安徽布政使也不希图巡抚或是总督的位置如此自断羽翼看起来是没有野心比之湖南与湖北、云贵等地的那些汉人团练还要让人放心。 只是反常即妖奕欣自己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心高气傲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年纪。将心比心自然不相信张华轩与他年纪相当却是一星半点儿的野心也没有? 只是他虽然是领班军机大权却操在咸丰手里况且张华轩确实是小心谨慎奕欣也抓不着他的错处文祥受他的嘱托一直与张华轩书信往来两边联络不断对奕欣的私心而言反而是盼着张华轩野心大上一些这样他才能把这个年轻干练的汉员抓在手心。 在北京与淮北的几次奏折与上谕往来之后咸丰四年的秋天很快来到淮北的气候与出产相对于苏北要差上一些捻子大举起事也是因为去年的灾荒让很多人过不下去张华轩的赏赐敲定下来他力辞安徽布政使后显然不必再留在北太平军的西征主力在秋天时已经放马南下现在吃紧的是湖北与湖南、江西等地庐州城里留下了两万多精锐与安徽的清军成对峙的姿态太平军无力北上清军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庐州这样一来安庆与庐州两处重地就全部在太平军的掌握之中安徽地局势显然不是一时会儿能扭转过来的。到了十月中旬时张华轩自舒城出沿途收拢淮军然后由怀远、蒙城一地武装游行震慑已经偃旗息鼓进入分散状态不再攻州掠府的捻子们。 由淮入泗再由泗州返回淮安淮军这一次出征耗费了数十万两白银的军费。在安徽各地平乱做战接近四个月的时间盛夏出兵深秋返回沿途一路的郁郁青色已经换过了落叶满地。进入苏北境后因为未遭兵火一路上只见满地的稻草铺陈三三两两的农人正在田间忙活。稻子已经收获完毕现在播种的却是小麦。 经历了北地战乱景像看到眼前情形却不得不教沈葆大感慨。他与张华轩一起并骑而行满眼看过去尽是萧瑟沈葆却是没有什么悲秋之感。手中马鞭一指。向着张华轩笑道:“看看。玄著兄看看这样的景象。才是太平盛世的模样儿!” 张华轩却没有他这么兴头瞄一眼在夹堤两边劳作的农人张华轩摇头笑道:“看什么看?十口之家六十老人还在劳作七八稚龄女童也需帮忙还有四五壮劳力自己有田三五亩还要佃上五六亩辛苦一秋一冬一春来年夏天每亩收六百斤左右地麦子交皇粮是多少交田主是多少自己吃用多少?换盐换布这都是必须的一家子没病没灾勉强能过活要是有个水灾旱涝或是有个头疼脑热家破人亡还是有的!就这还是我没有加农田厘金江南大营在苏州松江一石米加到四十文的厘金老百姓饭都要吃不上了能不跟着长毛造反吗?” 这一席话虽然是经济之道不过也合儒家惜农爱农地传统一番话说完沈葆也是沉默不语半天过后才呐呐道:“这有什么法儿呢……苏北和江南还算好的要是云贵陕甘怕是连这样的日子也过不得国朝永不加赋已经算是千年之下没有的恩典了。” “嘿!” 张华轩冷笑一声向着沈葆道:“国朝永不加赋当然也是永不减赋况且正赋之外摊派无数黄榜之外有白榜自秦汉以下历朝不能免国朝也不例外。” 沈葆倒被他说起了兴头来两人相处久了他知道张华轩从不喜做惊人无用之语只要有话必定就是有地放矢绝不是那种空言国事一无所陈的腐儒书生。 当下笑问道:“玄著既然有如此说法想必是感而请有以教我。” 他到是不怕折面子堂堂翰林学士就这么往张华轩一拱手在马上一躬身然后笑道:“请不要藏私请说!” 张华轩噗嗤一笑看着沈葆满脸求教之色一时半会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如何与沈葆解释资本的原始积累如何谈及工业化地初始又如何解释工商与农业之间地关系又如何能制作出杂交稻种来解决千百万农民地吃饭问题? 在杂交粮种出现之前中国要解决农民的富裕 只能是一厢情愿就算是工业化能使城市富庶能使甚至零农业税粮食却是要一粒一粒收上来地没有杂交粮种在清季想让农民富裕起来确实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而工业化让农民流入城市进而获得财富的同时农民还是农民吗?这个问题张华轩自认绝无办法解决将来两淮进入淮工业化的轨迹时粮食问题却只能靠外来雇工或是外购来解决这一条也是他在一年前就考虑好了。 只是这一点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向沈葆解释清楚无论如何不是同时代的人再怎么杰出也不可能一下子理解过他理解能力百年的思维方式。 他闷头想了半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措辞是好看着沈葆热切的眼神张华轩只得苦笑道:“知难行易啊玄著兄如何着手我已经有了成算让我一下子向兄长解释清楚却是太过困难不知道如何措辞是好。” 沈葆略觉失望却也知道张华轩所说是实当下只得笑道:“那便看玄著如何行事吧等我到了江南道后也会建议当道大佬有样学样便是。” 他一个江南道的监察御史自然不能久留在淮军幕府之中这一点沈清楚张华轩更是明白。沈毕竟不同那些普通的官员或是在家赋闲的士绅一经幕府任用加官保举就能让幕客们欣喜异常他是翰林外放朝廷是要予以重任张华轩的淮军看来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仗去打算上保举这一块也是绝不合算上次顺义集一战沈葆已经被加了知府衔如今再去上任以他的名气与能力几年内没准就能做到司道留在张华轩军中确实是有些屈才。 只是他的任用张华轩已经在心里有了定论。这一次行军做战他已经看出来沈葆没有军事才干不过眼光敏锐敢于任事也不辞劳苦而且行事时没有顾忌雷厉风行又颇能接受新的泰西思想与做事方式这样的人确实算是难得的人才不留下他张华轩岂不太过憨傻? 倒不是张华轩有什么搜罗历史名人的癣好实在是这个时代文盲太多淮军已经在一年前扫盲可是能认得三百个字以上的人仍然是寥寥无已繁体字难记难写读书在当时是一个很耗费资产的投资一般的农人百姓吃饱肚子就属不易有点余钱也会让子弟去做学徒将来出师后便能养家糊口读书投资周期长成本大风险高万一考不中举人进士所有的前期准备就是打了水飘所以愿意横心咬牙走这一条路的太少。 以淮安府来算徐溜镇有五六万人其中文盲占了九成以上读书识字的人中有的专门读几本周易算书之类装神弄鬼骗钱有人是为了做状师或是朝奉掌柜认得几个字会记账便可只有少数人通读之后应试去考科举这一类人中做律诗做八股还成问他世界大势则茫然无知问其天文地理则一窍不通问其历史掌故清季的读书人不知道唐太宗是谁的比比皆是…… 就是这样一些人还是当时的人才是国家的元气要好生做养这些人有的读书有成考中了举人进士到北京或是地方为官有的人成天钻研官场学问打定主意要少做事少说话一静不如一动讲究的是养称体居移气熬白了头熬白了顶子这样的人与朽木无异而偏是这种人最反对国家有任何形势上的变革也以这一类人势力最大最为腐朽。 也有一类确实天生聪明读书之后见识广博开始开眼看世界魏源与林则徐当是清朝第一批倾向于开放国门的一批汉人士大夫而沈与李鸿章之流却又紧随其后。 他们能够出类拔萃确实是家学渊博然后自己又不因循守旧所以才在后世留有大名张华轩一心收罗招致确实是因为当时人才太过难得实在是百中无一而是万中选一的原故。 当下听得沈葆有去意之后张华轩却是并不着急而是嘿嘿一乐向着沈葆笑道:“且不必急等咱们到了淮安府后我有事要与振岳兄商量到了那会子振岳兄是要到江南上任或是与朝廷解释就此留在淮安帮我做事任凭振岳兄一言而决!” (43)淮安的曙光 华轩大卖关子沈葆却不信他能留下自己。他是身一心报国济民也要做一番大事业出来跟着张华轩虽然将来成就必定不小不过终究是附人羽翼算不得是自己的成就他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官职虽小将来的前景没准还不在张华轩之下毕竟两人的家世与人脉相差太远仅凭淮军的成就在战乱时还算是一方豪杰风云际会一旦匪与捻子平定张华轩这样的商人统军大帅到时候也就算是风光到头了。 这一些沈葆当然不会明说当下只是嘴角带笑轻轻摇头向着张华轩道:“玄著想留下我这个太难我拭目以待便是了。” 张华轩嘿嘿一乐也不与沈葆明说只是与他并肩而骑向着淮安府方向直返而去。 他这一次淮北之行收获巨大咸丰帝赏的那些御赐物品就不必提了除了江苏按察使不变外还加了兵部侍郎与太子少保的衔头这些都是朝廷恩赏有功大臣的套路再加上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职以这种势头展下去只怕再过两三年就要位极人臣以清代文臣武将的提升度来说已经算是极快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 不过他最得意的却不是这些太平军兴之后清廷的官爵荣衔极滥记兵提督总兵满地走加点荣衔算不得什么倒是这一次推掉了安徽布政使的实授后清廷地反应显然是极为满意。对张华轩也放心了许多在他羽翼未丰之际能不引人注目或是心存怀疑这一点至为重要可比得什么加衔和御赐棉袍要实际的多令他得意非常。 进入淮安府境内后情形却又远远比淮北强的多这两年来淮安一府是张华轩的淮军根基不但不曾因为军兴而受苦累。反而受了诸多照顾。 现在淮军人数接近两万人相关的军中长夫后勤杂役也需用不少军队采购买办自然都在当地淮军军人与军官也尽是本地土著。淮军军饷丰厚连带着军人的福利也惠及地方整整一支近两万人的军队已经盘活了地方经济使得淮安一府十几个州县呈现生机。再加上张华轩不取农人厘金地方财政被他收到手后种种苛捐杂赋也被免了了精光整个两淮无不欢欣鼓舞。而在此之后兴办纱厂广收棉花。其余的油厂、面厂、再加上火器局的用工。用地工人自然也是两淮一带选取。在当时来说一个普通的内地州府突然有了这么多近代军队与早期工业化的工厂。优厚的待遇使军队和工厂向着周围地州县辐射出强大的能量把整个地区的经济都带动起来而淮军的特有地近代军队的氛围也在经济之外对整个淮安的文化生态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这一切地一切当然全是张华轩的心血当离开宿州进入淮安府后这种改变的迹象越明显等到了淮军驻地与工厂云集地淮安府地近畿之后这种远别于一潭死水般地封建社会的勃勃生机远比半年前要来地明显的多。 工厂军队火器局如同一台急运转的蒸汽车头马力强劲之极把落后的淮安拖在车后飞前行。 一队队的淮军士兵穿着崭新的新式军服灰色的军服穿的笔挺军风纪扣的严严实实打着绑腿戴着方檐帽背上背着军毯与行军铁锨与水壶肩上扛着英军制式的滑膛火枪在教官的带领下喊着口号在兵营附近或是跑操或是进行队列训练。 新军五千余人全部采用的后世现代军服的设计漂亮干净合身合用之余还追求了军服的漂亮与呈现男人的阳刚之气几千新军穿在身上显的漂亮干练英姿勃。一队队的淮军新兵在军营内外形成了一道道漂亮的风景在军营内外行走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人也会笑眯眯停住手中的活计看着那些打扮的帅气漂亮的新军将士路过时总是忍不住交口称赞。 就在军营不远处就是最后兴办的火器局由欧洲聘请来的技师指导淮军出人出物已经有两个高炉搭建起来开始熔炉铸炮。相比与火枪当时的火炮反而更加容易铸造一些火炮的工艺更为简单而且可以略微粗糙以中国的工艺水平都能铸出火为炮张华轩的火器局拥有当时欧洲最先进的技术和膛床在八月的时候高炉建好倾倒铁水铸模成炮然后用膛床打磨八月间已经有一门六磅炮出厂这时候才九月初已经又有两门火炮铸造成型开 试炮。 火炮铸造顺利火枪也是开始试造与火炮相比火枪膛管的成型打磨缺乏合格的工匠虽然从欧洲请来了三十多个高级技师不过他们分别在高炉与铸炮上然后还有炮弹、子弹等分工还有人专责修理各式机械用来造枪的技师只有七八个人而且全部是普鲁士人严谨而刻板他们是天生的技师却并不是好的教师在培训中国技师上远远不如别国技师做的出色这也导致他们在两个月之后还没有得到有效的助力只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把火器局的步枪厂先定型把器械安装完毕然后让中国工人打下手自己上阵亲力亲为这样造枪的度明显不如火炮那么尽如人意整整两个月下来只有二十多支线膛枪和不到两百的滑膛枪而耗费的银两却足以再让张华轩装备两个营的淮军。 在火器局不到三华里的地方就是张华轩的工业中心。淮安的大兴纱厂已经是当时远东最大规模的纱厂整整五万锭的纱锭在英国也是规模不小纱厂兴建的最早规模也是最为庞大除了这五万锭之外张华轩显然还要在资本回收一部分后加大投入所以工厂的规模特别庞大反正当时的中国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力只要投入不多的白银之后便可雇佣到相当的人力来做基础建设纱厂兴建之后又是布厂与染厂再便是面粉厂与油厂张华轩用在火器局上的资金投入只有这些工厂的三分之一在他看来他的淮军在武力上已经在当世中国有着绝对领先的优势再下去就是扩大规模广招兵员提高军官素质这一切当然需要用钱如果打打造一支过二十万人的近代军队所需要的资金将是急翻滚是目前的养兵模式无法承担的……在那之前播下近代工业的种子让两淮地区先工业化博取巨大的利润然后方能有成功的可能。 后世人常提清朝中期中国的gdp还占世界的三成左右殊不知小农经济自产自销庞大的gdp完全被中国的四万万人口自己给消耗掉了与英法那样的近代工业国家相比后者更容易集中国民与国家的财富迅展而中国的财力与物力在集中之前因为小农经济社会的特性已经被迫严重消耗如果再加上政府**无能经济上的困难与停顿几乎是必然之势所以以满清之大人口之多却是越来越穷到同治之后往外国借债几乎是必然之势大而富的国家却向小而穷的国家伸手要施舍当世人难以理解其实却是再正常不过。 整个工厂区冒着白色的蒸汽在后世这是工业污染的象征在此时此刻看在张华轩的眼里却是再好看也不过。中国的工业化还要等多年之后才看到一点曙光那些洋鬼子先工业化不顾污染赚足了全球的财富后自己转移了工业污染然后反过头来指责他人在他的手里却是要让中国先工业化赶上当时各国刚工业化的潮流多年之后自然也能对着别人指手划脚。 这一切的一切看在沈葆眼里却是格外的新奇激动上一次奉朝命来淮安他心存疑虑走马观花一般的把淮安刚兴建的几个工厂观看完毕在他看来得不到朝廷舆论和财政支持张华轩的工厂怕只是劳民伤财的胡闹虽然赔的是他自己家里的钱却也无足称道。 到了此时此刻十几个工厂已经成型特别是几个大厂规模庞大诸多工厂加起来雇佣了三万出头的工人整个工厂区人声鼎沸一派繁忙景象已经与他上次看到的情形绝然不同而那些喷着白色烟气吐火燃烧带动起诸多车床机械的蒸汽机最让他觉得惊奇感叹。 当张华轩笑问他感想如何后沈葆老实答道:“这是奇技淫巧不过这样的奇技淫巧越多越好我大清要想摆脱积弱局面就非得兴办工厂自造火器不可。玄著你做的这些我很佩服不过等匪平定如果让我治一府我便造一座工厂让我治一省我便造百座工厂到了那时我做的便会比你强的多。” 张华轩摇头微笑向他道:“先别如此说你静下心来在我的火器局和工厂里仔细看看到时候再来与我说如何?” 沈葆虽觉并无必要却仍然点头道:“玄著不做无聊之举依你所言便是。” (44)分销商的出现 华轩回到淮安后立刻陷入了繁忙的日常事物之中出要革退斥责不合格的军官与士兵提拔奖赏立功的军官和士兵他自己在受到朝廷赏赐的同时也要把淮北做战时有功人员的保举名单呈送到北京这样才能给士兵和军官们相应的奖赏。同时他的幕府中也有三个举人和十几个秀才帮着他做一些文案工作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杰出之士全是平庸之辈不过出征数月张华轩与北京和两淮的联络也都靠他们所以安抚奖励工作也是免不了的…… 除此之外工厂的兴建已经完成在整个过程中淮安的官府与民间力量被利用了不少这些一样要应酬打点工厂内的各级建制的管理人员要接见考察能力该奖的奖该罚的罚。而重中之重是去视察他在军营附近的火器局张华轩算不上是一个正经的军迷不过看着刚刚铸成的几门加农炮时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十几天里他接见了几百个形形色色的下属有中国人有白人有文盲也有积年老儒火器局的那些技师来自十几个国家也是要一一接见并谈话嘘寒问暖问候起居身为两淮现在最高的政治与军事领导最大的经济体的大股东这些工作不可能假手别人也无人能够替代。 除了这些公务上的事外回淮安后他要陪张紫虚见宗族长老。与族中有头有脸的人去拜祭宗族祠堂猪头三牲花红表里地大闹了几天才消停下来这些事与公务一般重要当时中国人最重宗族一个不容于自己宗族的将会非常凄惨。 到了这个时候张华轩已经成了一个集合经济、军事、政治、宗族的庞大的利益团体的最高领导人他的能力与智慧已经得到了两淮父老的认可他的手腕与心机也使得成为这个利益集团的绝对统治者就是他表面上地生父也无法掣肘于他。原本宗族安插在淮军中的军官只有极少数有能力的能够留下其余不合格的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清退掉整支淮军已经唯他一人马是瞻工厂的秩序与运转也是完全依照他的指示来进行。两淮的朝廷官员也需仰他地鼻息才能安然无事。 连朝廷也认可了淮安一府十几个州县算做张华轩的地盘除了淮安之外扬州也需看张华轩的脸色行事除了徐州之外。整个苏北都算是张华轩一手掌控。 这些当然是张华轩以退为进放弃更高的权力与地盘换取所得朝廷以大制小惯了当然不能理解。实现工业化之后就凭扬州与两淮地地盘与人力已经足够张华轩施展手脚积攒力量了。 这一天好不容易忙活了一点头绪出来。偏漕运总督王有龄带着一个青年商人一起前来拜会。张华轩却不过他的面子。只得吩咐人在花厅接见。 王有龄是福建候官人父辈也曾为官。在他这一辈已经落魄先是捐的知县然后辛苦做到了知府地前程张华轩在清江浦事后一手掌握了南河与漕运见此人还算干练老成在清季官僚中没有那种陈腐气与暮气算是勇于任事加上很有眼力知道在淮安谁当家主事于是一力荐举利用自己准军在苏北一家独大没有别地大员敢来火中取栗地机会把这个刚至中年的福建佬一举推到了漕运总督地高位上半年多下来淮军屡打胜仗张华轩每次保举时也会夸赞王有龄几句清廷知他心思索性又把河运总督也让王有龄兼任这样一来虽然王有龄官位已经在张华轩之上其实等于算是张华轩的半个班底平日对张华轩更为恭谨今儿张华轩累的不成连轴转了整整一天王有龄一请见就立刻传请为的也是这么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白困果关系。 等张华轩赶到花厅的时候王有龄正侧身看着挂在堂上的字画。老实说这房子里的字画儿够贵随便一幅都是名字手笔只是挂在这房里怎么看怎么个别扭怎么看是怎么个俗气。盐商之家没有什么底蕴花钱买来的字画挂在房里也硬是摆不出一股书香气来! 可是更别扭的是张华轩这个人……按说王有龄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尖子海了去了有过目不望的有出口成章的也有通晓各泰西语言和风俗的更有那种人精子天生的灵气十足做什么事都从没章法里硬做出章法来……比如他眼前这位“好友”便是如此人物。 可张华轩明显又与这些人不 看似没章法其实事事都有规矩可言看似没底蕴理世界大势说起来竟是如数家章更有一种风度气质让人不知不觉间便极为信服这样的人却怎么就生生在淮安的一个盐商家里生出来的? 况且还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就崭露头角两年不到的光景已经是风云际会成为大清的一方重臣自己这个堂堂的漕运与河道两个总督衔加在头上的要员还不得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他接见! 张华轩当然不知道王有龄的心思……就是知道了也漫不在意。王有龄不算他的班底可又算他的班底所以赏脸接见是必要的不过在礼数上可就不必要那么讲究了…… 他就穿着一袭绸袍穿着布鞋手中一柄折扇模样儿要多消闲就有多消闲远远看到王有龄负手而立满脑门子官司张华轩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向王有龄道:“英九兄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一别数月张华轩的气质神情却又比之前绝大不同如果说以往他的那种风度气质还有点做作与扮演的感觉历经淮北大战之后此时的张华轩锋芒内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挥洒随意而与他稍稍对视却又觉得一双眸子黑沉的看不到底根本无法窥探出他的半点儿真情实感。 王有龄心里暗赞却是丝毫不敢怠慢这个比自己小一半岁数的太子少保当下老老实实答道:“扰了玄著兄了这阵子知道玄著兄很忙不过有位故旧一定要托兄弟带来拜会不得不如此耳。” 张华轩心里一阵腻味自从他掌握两淮大权后那些龌龊官儿撞木钟求好处的数不胜数宗族乡里求张紫虚说话要人情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在淮军也好在兴办的工厂里也罢只要放了一个实缺不论有没有好处可捞正俸收入就不在少数了。淮军普通士兵一个月都好几两白银可拿那些龌龊官儿总以为张华轩是冤大头一心要撞木钟在淮军或是地方上找个事做然后长袖善舞在淮安好好捞上一票。 当下脸上的表情就略微冷淡了下来向着王有龄笑道:“贵友是来找事做?其实漕运上就有不少空缺可以放兄弟这里正俸不少不过额外的好处是一文也没有的如果犯了我的军法……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呆着脸喝茶。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王有龄的漕运一年总有几百万粮食和银子过手不过那些好处早就被张华轩盘剥的干稳清江浦全境在张华轩的掌握之下转运之时的那些猫腻好处都让张华轩吃了补贴淮军去了王有龄哪有什么好处能打人? 王有龄果然面露难色看着张华轩期期艾艾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带来的那个商人大约三十左右一嘴小胡子没留几年个头不高满脸的精明强悍眼看张华轩把王有龄堵的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却是丝毫不惧上前向张华轩跪下行礼只道:“草民胡光墉见过大人祝大人万福金安。” 这也是当时百姓见上大人时的惯有套路俗语说拳不打笑脸人这人如此惫懒居然自己就这么叩问安张华轩无奈一笑只得点头道:“起来这里是私底下不要行那些官面上的礼说官面上的话了。” 胡光墉咧嘴一笑顺杆儿就爬:“是王大人也早就说过张大人最体恤下情最是亲民最是……” 此人连套的颂圣套话说出来张华轩不觉更加腻歪当下冷着脸道:“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然我忙了一天没来由来听你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好大人既然这么说小人也就直说了。”胡光墉突然间变的神采奕奕向着张华轩道:“小人愿意投效大人为大人包销工厂出产的物品纱、布、油、面等物俱愿包销只要大人不货给别的浙商小人可以先付款后提货。” 张华轩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后世的所谓总经销的套路么从出产者那里弄到第一手的物资然后分段包销赚取最大的利润眼前这个而立之年的浙商看起来倒是野心勃勃而且居然还能这么先行的商业手法看来淮安工厂的出品已经引起了南方商人的注意自浙商起闽等地的大商人想必也会闻风而至! (45)坐而论利 样的经销方式当然是好事哪怕在百年之后生产厂区域分销商然后再分包下去这样厂家可以避免过多过繁杂的经销业务看似把利润让出一部份给了大经销商其实节省下来的精力与人力一样可以核算在成本之内。 张华轩心里当然明白这个胡光墉的提议很是及时可以说是有心人看准了淮安的这些工厂已经步入正轨现在大兴纱厂出产的纱布已经行销南北七个省而经营模式却很落后安来进货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分售卖出去中国缺乏大的商行而英法各国在上海与宁波等地的商行张华轩又不想借助民族产业的展。 他现在只有一个纱厂五万个纱锭而保守估计拜两次鸦片战争打开中国市场所赐迅猛展纺织厂将由一千出头涨到接近三千!而不论是英国或是德国又或是美国工业展都是由纺织业带动起来张华轩的纺织工厂不但要迅赚取利润甚至可以用薄利来抢在欧美各国之前抢占到中国市场……所以有的时候迅出产与销售比获取更多的纯利还要重要的多 张华轩高兴的满脸放光看着现在脸色有些忐忑不安的胡光墉这简直是天赐奇才给他啊。分省或是区域建立自己的大型分销商这个主意原本应该是张华轩自己想到地。这是现代商业的经营理念怎么他自己没有想到却让眼前这个普通的浙商想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胡光墉一个商人也无法再说话倒是王有龄颇是尴尬不觉到了张华轩身边向着他小声道:“胡某曾经有大恩于我还请玄著能通融便通融吧?” 王有龄说罢拱手他两个总督衔头挂在身上。其实在官职上还远高过张华轩只是这一会子有求于人那点虚假的架子只得放下不提也罢。 张华轩听的一笑这件事对自己有利。这个胡某人隐约想到了却是不敢肯定而在王有龄眼里只怕这件事是只能胡光墉有利。而是让张华轩为难所以不得不拉下脸来再度求肯。 看来这胡某人确实是有大恩于王有龄啊。 张华轩甚觉奇怪王有龄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败落过一段时间一个普通的三十左右的浙商能有什么大恩在他身上? 他倒也没有想太多时间。今天的事他只是往经销与扩大工业规模的好处上去想。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地两人。王有龄满脸为难胡光却是满脸拼劲。看样子非要得到张华轩的销售代理不可而这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与复杂背景其实张华轩是心知肚明再不用去问的! 当下省悟过来向着胡光墉笑道:“胡兄弟表字是什么?” 胡光墉满脸诧异对方太子少保江苏按察团练大臣却问自己一个草民地表字此事于礼甚是不合。 当下却听得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表字雪盐。” 张华轩呵呵一笑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 原本后世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曾经的中国第一富商资产达两千万之巨地商业奇才就这么躬身哈腰的杵在自己身前! 怪道王有龄拉下脸皮一定要助他成事。两人之间的渊源也是有趣王有龄出身官宦世家中途家道败后成年后居然连糊口也难他与胡雪盐在茶馆中相识胡雪盐当时只是一个当铺的小伙计觉得王有龄为人精明干练很有前途当下就把自己刚收来地五百两银子借给了王有龄让他到北京去捐官。 结果王有龄先捐了知县然后官声极好一路由知府升到浙抚最后在太平军攻打杭州后战死。 而在王有龄任浙抚后对胡雪盐的钱庄和胡庆余堂等生意也是极尽扶持以报当日胡雪盐冒险帮扶之恩。 今时今日王有龄没有到浙江当官都是在张华轩的支持下在淮安一跃成了总督如果不是一切好处都被张华轩剥了个干净想来让这胡雪盐在漕运上点财还不是毛毛雨地事?倒也用不着腆着脸来求张华轩帮手了。 张华轩想通此节前因后果立刻了然于胸当下向着胡光墉笑问道:“英九兄地面子我当然要给地浙省的分销权也可以给你不过我这里出货极多浙江那里进货也不少上个月浙江那里 大约是三十多万银子当为诸省之冠我这里把销货你你有银子吃地下来吗?” 胡光墉神色不动仍然是那副淡定又胸有成竹的模样:“大人明鉴小人临行之际已经与杭州、宁波十几个大商行说好以后货物直接到杭州货到结清断没有拖欠的道理。” 张华轩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倒也确实佩服这个胡雪盐是个人物。其实历史生了改变他无意之间把王有龄留在了苏北此人没有到浙江当官当然也帮衬不了胡雪盐胡某人真正家先是吃了一笔遗产然后是王有龄在浙江做官之后给了他不少官办生意胡雪盐这才资格雄厚成为一代巨富。 此时此刻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三万两只怕这胡雪盐也拿不出来。不过他胆识到是过人想来是先忽悠好了浙江的一些商家然后再来忽悠张华轩只要货物一出那边拿钱取货其实他一文钱也不必出坐在中间就能吃一层利润唯一需要做的只是需要找到王有龄公关便可。 张华轩想到此节不觉一笑向着胡雪盐道:“倒也不必你拿钱取货了仍然照老规矩货过去商家先取货年尾结账便是。而且我只信你浙商不经你的手就取不到一文钱的货这个你也尽可以放心。” 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做生意很讲诚信不少生意人银钱往来都不需要合同票据讲的就是一个信字非后世那些黑心商人可比。而且商家吃货除非是第一笔买卖外也很少每次都付现银因为当时的商行生意商家一般都是往上放货年尾收款结账然后商家再向自己的上一层卖家结账如此一环套一环就算张华轩现在得到胡雪盐的保证每一笔买卖都现银结算其实对方在流通上的成本就要大大增加除了分薄他们的利润和自己增加流通资金外对张华轩自己也并无太大的好处而放货给这些商人却使得他们销售成本下降对张华轩抢占市场的大方针有利无弊。 这些弯弯绕的心思胡雪盐再怎么聪明却也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张华轩话一出口胡雪盐原本那种干练淡定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见满脸的精明被迷茫所代替这一种聪明人确实是天生的好头脑会把一切有利与不利的关系都算计在内王有龄受他大恩这一层他算到了张华轩的工厂出产极多需要大的分销商这一层他想到了买卖所需要的银两本钱他也算筹集到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套组合拳到了张华轩这里却是轻飘飘打了个空当真是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要是换了普通商人自然欢天喜地立刻答应下来唯恐张华轩会反悔不认胡雪盐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这么做小人就算有王公的面子却也是愧不敢当啊?” 他这话是摆明了试探看张华轩有什么下文若是当真不说只怕此人心里会梗上一块大石将来双方合作却也是各自疑忌。 张华轩也不瞒他寥寥数语将自己日后打算大略向着此人陈说一二这些生意上的事王有龄听着无趣而胡雪盐却是听的如痴如迷到得最后不禁向张华轩躬身下去诚挚道:“小人临行之际只听说大人是天生的武曲星打的匪和捻子望风而逃到了现在才知道大人还是我大清的赵公明!” 能得到胡雪盐如此夸赞饶是张华轩城府深沉却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手将胡雪盐拉起来然后笑道:“这话不必说我毕竟有官职在身倒是雪盐你是个人才日后除了在浙江照顾一下生意其余时间就我这里我有不少事情需要人才襄助!” 张华轩现在的红的紫的按察若不是他自己推辞只怕布政使或是一省巡抚也做得胡雪盐如何不明白他前程似锦?当下喜出望外立刻连声答应下来。 打走王有龄与胡雪盐张华轩心情极其愉悦他心里一直想着搜罗那些清史上赫赫有名的政治人才对胡雪盐这样的商界巨贾却是少有关注不成想这胡某人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今日一谈不仅现人才对他有些僵化的思维方式也是大有启不觉令他欣喜非常。 (46)开矿 江的分销代理算是敲定了下来可以预计这种由厂给区域经销商的方式将会使淮安方面省心省力除了浙江之外福建与广州也可以一样办理北方的几个省向来保守英国的洋布很难进入而张华轩的淮安工厂毕竟是国货进入北方农村市场反而使那些保守的士绅容易接受一些。 这样一来可想而知到了咸丰五年后淮安的工厂出产将会大肆占领中国市场而仅凭一家五万个纱锭的工厂出厂的成品最多只能满足淮安附近几个府的需求当时的英国人说过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穿上英国纺织厂出产的衬衫整个英国的纺织厂就能一年不停产。 张华轩当然不指望当时的中国人穿上衬衫而只要江南江北的十个省的市场他能占领三成就已经足够他把纱厂的规模扩大百倍以上了。 到目前为止张华轩其实并不怎么敢冒进在整个淮安府的社区基础没有变化之前仅凭他一家之力想让整个淮安甚至是淮扬这个区域工业化这基本上要数十年之功而且一旦有所波折势必将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而且张家可以用来盘活资本的浮动资金也基本上使用了出去现在火器局与淮军的运转是靠着收取黄赌毒的巨额厘金再加上地方财政被他截留直接在江苏藩库左手过右手又拿了回来。太平军兴之后南方诸省都已经不解藩库银到北京。他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朝廷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除了他地工厂外淮扬地区说是富庶其实财富多半集中在少数的商业世家手中除了与张华轩合作的程家与李家外其余的富商对投资工业较少热情而且当时的税种虽多但不科学商业税收取混乱而且没有成效除了徐州府外。张华轩每年可以动用的正项银子和厘金加起来大约是六十万左右这样的收入水平可能让曾国藩流口水朝廷不给他军饷报销他当然只能依靠湖南的藩库和厘金支持。而湖南与江苏相比在收入水淮上明显相差较多所以曾国藩的近两万人地湘军维持起来极为困难因为他也是采取高军饷的政策来吸引兵勇。每个月光是给湘勇的饷银就得好几万银子再加上军队运转日常开销添制兵器衣物等物品曾国藩在整个咸丰朝内。无疑都是一个叫花子的形象……不过这些收入对张华轩来说无疑也得紧巴巴地过日子他的淮军加上辅助人员也接近两万人了。每个月的军饷就得六七万银子。除了军饷外。还得有同样的数目来维持火器局地正常运作这样已经举步维艰。而工厂现在虽然已经开始铺货不过想要获取利润尚需一段时间况且就算有利润也需要投入在扩大工厂规模上想拿银子来支持他的淮军等于是杀鸡取卵。 于今之计一则是要投入一些本金少可以用行政手段支持的落后产业二则就是要开始着手从根本上改变淮扬地区的原本形态让这两府二十余个州县加上海州、通州这两个直隶州从根本上改变! “少爷五常求见。” 胡雪岩和王有龄走了张华轩正满脑门子官司黑漆漆地窗外传来人小声说话倒是吓了他一跳。 “唉电灯啊……” 张华轩感慨一声这煤气灯按说已经是当时最亮的灯具了不过总归是没有办法和电灯相比晚上天一黑几盏煤气灯挂在房门内外一片惨白晃来晃去再配上黑沉沉的夜色用来拍鬼片是不必再布景了。 “进来吧!”他有点儿没好声气这个张五常什么都好聪明伶俐忠心耿耿就是天生儿有点鬼樂模样。 张五常推房而入一袭青衣穿地一尘不染笔挺贴身悄没声儿地给张华轩半跪请安然后也不等吩咐便自行站起。 他已经是淮军地中军帮统保举的记名守备不过在张华轩面前和在张府内仍然以一个下人地身份伺候张华轩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此人小心谨慎如此做派果然惹得老爷子在内的张府上下人等的夸赞这就叫不忘本这就叫为人踏实! 这点子小小伎俩与勾心斗角张华轩不感兴趣当下朝着张五常皱眉问道:“五常这个钟点不见我想必有要事?” 张五常斜眼看一下挂在墙上的金自鸣钟薰指针已经指在了九点左右的光景这在当时可算是深更半夜了。 他连忙答道:“回少 确实是些事要回禀特别是沈某人的事少爷吩咐么举动都要报备所以耽搁不得……” 张华轩也是记起这个吩咐当下展颜一笑挥手道:“不错沈葆这十来天都干啥去了?前一阵子忙的脚不点地倒是忘了问。” 张五常也是一笑笑容却是迅敛去只向着张华轩一五一十的禀报着沈葆最近的情形。 其实倒不止是沈葆一个人随着张华轩地位的水涨船高十几个出身淮扬的下层官员为了拼红顶子这些郁郁不得志的官员已经选择投效到张华轩的幕府毕竟明眼人看的出来匪之乱闹到这种地步只怕一年二年的平定不下来将来打仗随军升保举出来比在京城或是地方熬资格要快的多了!男儿大丈夫谁不想弄个封候拜相?所以这半年多来三个翰林一个户部主事还有北京几个部的一些小官儿自认懂军事通世务的十来个人66续续投奔到张华轩的淮军幕府。这些官员之中当然是以沈葆的官位最高威望也最高毕竟是身出名门所以沈葆的行动常常会使这些同一出身的官员们认同并望风而从。 “沈大人先在淮军看操有两天还跟着出操跑了两天后累的不成第三天就没去。” 张华轩听的哈哈大笑张五常倒是神色不变只是眉眼间也隐隐露出笑意。张华轩笑完之后又问道:“除了沈葆外还有谁跟着淮军出操练习了?” 留在他幕府的这些个幕僚随便挑一个出来也算是当世之干才了虽然与张华轩心目里要求的人才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好生了解性格然后做养人才几年之后总算也会有点可用之处不似现在凡事多半都得他自己亲力亲为。 张五常略一思索便立刻答道:“还有一个是丁宝这个人比沈大人强虽然也是进士读书人不过有股子狠劲儿沈大人不出操后他打听到大人从创建淮军起时便与士兵一例相同当时挑了一下大拇哥然后这些天里就住在兵营白天和沈大人一处早晨起来会操一点儿也没耽搁。” 张华轩对此人如此行事倒不是很意外丁宝的个性为人他已经清楚典型南方贵州佬那种蛮霸性子二十三岁举人三十三岁进士然后母丧回乡后变卖家产搞团练做战时以文官身份冲锋在前一路积功由州府至布政使至巡抚总督一生耿介正直而且性格强韧凶狠不顾慈禧的感受一刀砍了安德海脑袋便是此人性格的体现之一沈做不下来的事他能接着做这一点张华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当下淡淡一笑也不加以评价示意让张五常继续。 张五常清咳一声又接着道:“沈大人看完会操之后又在火器局观望铸炮铸枪然后让通事和洋人说话儿解释炮厂和枪厂的人员构造条例等事接着又是工厂同样也是打听条例等事前天听说大人有意在徐州开铁矿和煤矿沈大人一听之下很是欢喜带着人到徐州去了估摸明后天就会回来。” 张华轩当然知道山西产煤最多整个山西就是一座煤山而中国的铁矿质量不佳练不出来优质好钢所以后世的中国钢铁厂多是从国外进口铁矿石然后自己铸钢。 不过他的火炮与火枪并不需要那种优质钢材而近在咫尺的徐州原本就是不少煤矿与铁矿用来开挖提炼路途很近可以节约很大的成本徐州道吴棠原本是要节制监视张华轩不过此人不过是个庸才现在朝廷对张华轩又较为放心况且开矿的事已经上报给朝廷朝廷已经允淮吴棠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徐州原本就有不少小铁矿和煤矿张华轩已经派出几个懂行的洋鬼子带着相关人员浩浩荡荡开到徐州只等挑选到合适的铁矿和煤矿就能开始运作。 这件事确实是一本万利当时中国的铁矿与煤矿开挖极少而且运作成本高官员**矿工掌握在青红帮手里条件艰苦产量低下而张华轩的矿显然不会如此所以他不仅打算解决自己所需还打算开挖出售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南方的督抚们也需要大量的铁石煤块张华轩再得一先手只要解决好运输问题就能在这件事上赚到不少银子。 (47)工地 葆在开矿这件事上的表现已经说明他不是一介腐朝都对开矿持厉行禁绝的态度矿禁与海禁是满清的两大特色海禁是当初台湾未收闽海附近不但不许寸板下海还强迫沿海居民后退十里居住有违者被烧掉房子杀掉全家的事数不胜数而台湾收复海禁却被清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而保留了下来有清一代中国的航海事业不进反退造船技术也大为退步海外贸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清所谓的圣主康熙却恰恰是禁海最坚决的清朝皇帝。 至于矿禁也是为了防止人民聚集生事元朝灭亡的历史记录就是因为数十万人开挖黄河谣言引起天下震动反者四起满清也是以异族统治中原汉土所以对汉人聚集始终持非常保守与谨慎的政策所以有清一代铜矿的开采连宋朝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铁矿银矿等更是远远不如。 从清朝开国海禁与矿禁的争执就没有停止过张华轩这时候要开铁煤两矿也是看准了太平天国的战事一起未来几年内诸多大佬都会购买枪炮或是自办兵工厂到时候对煤铁的需求就会大大增加有此原故朝野间那些保守势力也无话可说而他也借由开矿赚取利润拓展自己的地盘。 当然这些他自然不会和沈葆全盘托出而且现在以手头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搞大规模地矿业。 除了开矿外。海州的港口建设也可以提上日程。未来的漕运肯定将被海运所取代英国人的小火轮已经引了清廷的注意江南制造局也将在几年后自己建造蒸汽轮船而在现在广州已经购买了几艘小火轮内地的第一艘英制蒸汽船也已经到货在长江航道上运送货物。 工厂矿山港口。再加上财力充裕后的造船厂未来十年之内可想而知的就是苏北地区的繁华与兴盛了。 既然沈葆这么起劲想来这十来天地考察已经让他认识到。没有一个全新的体制与核心凭着老大帝国原本的衰弱灵魂来换一个全新的健康肌体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也不仅是沈葆会认识到这一点其余到淮安来投效地那些官员。多半也是来自两江各地的人才他们眼光敏锐头脑清楚很多人开始是为了军功保举才来投效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入了张华轩以淮军为核心的团队之中。竭力报效劳心劳力却是没有半点怨言。 这个时代当然是中国最黑暗地时代。不过也是大变革时代的端。在这个时代无数人才被压抑被毁灭。却也有无数的聪明人开始睁眼看世界变革的种子。已经悄然播入土中只等着芽地那一天。 听完张五常有关淮系诸多文官幕僚的禀报张华轩心中甚觉兴奋这些人虽然不多倒是不愧他精心挑选的文臣中地杰出之士一举手一投足范儿就不是那些虫可比! 当下笑吟吟向着张五常问道:“那些个禄官儿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会子他问地当然不是自己地核心班底而是淮扬徐三府几十州县的地方官员。这些官儿多半碍着张华轩地势力表面上事事合作张华轩指东他们不敢往西恭顺的比核心还要核心不过是否心怀异志且就得两说。还有一些比如王有龄与陶金这样在张华轩的保举下飞黄腾达王有龄的官位做的比张华轩本人还要高除了欠张华轩老大人情外而弹劾靖安地方却又得完全依靠张华轩的淮军所以虽然不是张华轩班底却也基本上事事可以商量而行就是依靠这些个手握实权又被张华轩捏着命门的实权官员张华轩才把淮扬诸府拿捏在手中连靠近江北大营的扬州基本上也是仰张华轩的鼻息而行事。 这些官员张华轩当初并没有拿掉换成自己人也是忌惮自己锋芒太露恐惹的朝野侧目而留下来也不碍着自己行事不过现下看来不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班底使用起来并不放心所以平时的监视也必不可少。 而最不稳的便是那些食古不化信仰儒家教条到忽视自身利益的腐儒们。淮安的教学训导朱便是其中代表这类人最为顽固而偏生又不理会现实利益可称又臭又硬好在清朝不比明朝士大夫中有骨气的寥寥无已到也罢了。 张五常心里当然清楚当下一五一十按着官员的地位高下一一回禀直到最后才提起朱等人他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纹向着张华轩道:“朱前天又在淮安府学里讲大人离经叛道以 物力学洋人之器物其心不可测其行不可测甚是云。” 张华轩嘿嘿一笑淡然道:“他左右不过是说我盐商出身不懂格物致知那一套没有修心养性的功夫所以才会沉迷于奇技淫巧。这不算什么那个徐桐可比他过分的多徐大人可是连洋土也不抽的……” 他话没说完张五常眼角一跳显然已经是将这徐某人记在了心里张华轩看的暗笑徐桐现在还是名声不显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以张五常现在建立起来的特务情报网只怕还查不到什么底细。 自从张华轩掌握淮安附近的实权之后军队规模日大地方政务也都受到他的影响班底一大自然需要特务政治同时对全国情形的了解也需要相应的情报网络。特务政治在政治不清明体制没有自行良性运转之前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因为滋事重要所以并没有依托外人而是交给了张五常为的张家自己人手中。张五常倒也不负张华轩所托清江浦一事便是这个青衣奴仆一手策划其后情报与特务网建立以军中的宗族与投机分子为主然后是地方上的车行店脚牙为主虽然还很幼稚与落后张华轩也不懂什么特务政治但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好的多时至今日这个简陋的情报与特务网络已经能挥简单的作用帮助张华轩监视着两府的地方官员甚至在京师也布有眼线收集官场流言以做简单的情报分析。 当下向张五常挥一挥手笑道:“这徐某人算不得什么不必管他了。” 张五常低诺一声眼见张华轩再没有吩咐这才躬身退出。 “朱?” 张华轩暗自冷笑此人食古不化拒绝任何形式上的改变正是典型的腐儒代表。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算不得什么大角色要知道刚刚提到的徐桐在光绪年间已经是大学士洋务运动都搞了几十年后列国的使馆都开在北京之时这个徐某人还坚称世界列强只有意大利确有其国其余的列国都是汉奸编出来欺骗朝廷的当朝大员~居然还是一国名义上的中堂宰相朱这个小小的腐儒又算得什么? 当夜无话到得第二天时张华轩清早起身跑圈打拳健身一身大汗后冷水冲澡然后刷牙用早点这一套办法也是当时最好的健身办法在很多西药抗生素没有明之前中医不成西医也不成虽然已经不是一场伤寒都要人命的年代了能让身体壮硕一些终究是好事委实大意不得。 待全身清爽张华轩带着自己的戈什哈赫赫扬扬出沿途军民百姓自退让在道路两边看着这位太子少保带着数十亲兵出城而去。 由淮安出城一路北行十余里后就可以清楚看到徐溜附近火器局的高炉喷出来的火焰再加上蒸汽机喷出来的浓郁白雾在后世这是被世人深恶痛绝的工业污染而此时此刻看在张华轩的眼中这些工业污染的景象却是那么的可爱与美丽。 他深吸口气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那种蒸汽味儿满脸的心旷神怡暗自笑道:“怪不得张之洞在湖广搞汉阳铁厂为了在总督衙门附近就能看到工厂的蒸汽白烟不惜花上百万两银子迁铁厂到总督府附近还不计运输的成本!” 不过今天他到没有去视察火器局或是工厂区的计划就在火器局与工厂区的三角正面却又有一大片工地正在施工几千从附近村镇抽调来的民工正干的热火朝天十月天已经很凉秋风渐起黄叶满地民夫们却满身大汗挖锨挖土土法制砖光是大梁用木就整整摆了十几堆看到张华轩到来监工的几个淮军后勤官员急忙迎了过来请安问好不迭而那些做事民夫却是视若不见仍然埋头做事。 这工地显然是张华轩从淮北回来后才吩咐动工十来天下来已经初具规模纵平竖直一排围墙已经将方圆数里的地方围在里面围墙正南的方向留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如果是大门的话当时一般的王公大臣的正门也算是排场而眼前这大门却是比较王公府邸大门还要宽上十倍左右入门之后便是一块老大的空地一点儿建筑也没有造再之后便是一排排的房舍地基已经打好工匠们正在砌砖造墙如此怪异的模样却教这些造房子的工匠摸不着头脑便是监工的那些官员们也是甚觉茫然。 (48)大事业 华轩却也不理会旁人笑吟吟从马上下来穿着擦的皮靴子就这么在工地上来回的趟一小会功夫一身崭新的淮军新式军服已经满是灰尘泥污。 他正看的兴头沈葆与丁宝、阎敬铭等幕府中人也从徐州返回听说张华轩正在此处各人顾不得疲惫也都快马加鞭赶到张华轩所在之处。 “沈振岳来了?”张华轩听闻之后精神一振立刻笑道:“让他们过来。” 沈葆他们到底还是翰林清要一个个拿着身份因这工地上满目狼藉四处泥水各人都是皱眉不已等到了张华轩身边看到他如此模样时却又忍不住笑。 沈葆与张华轩已经很是熟捻当下向着张华轩笑道:“玄著兄你怎么如此模样?” 倒也不怪他奇怪之前火器局与诸多工厂兴建张华轩都没事人儿一般最多到现场看上几眼便罢眼前这一处工地却不知道是什么工厂又或是淮军新驻地却又值得这个按察使大人亲力亲为把自己搞的泥猴儿一般。 张华轩也是也是一笑他前世今生都最重仪表平时绝对是衣冠楚楚而不会是今天这样泥猴儿一般模样。 当下由着几个戈什哈把身上的泥土拍干净然后先向着丁宝与阎敬铭等人笑道:“诸位辛苦怎么不回去歇歇这么着就赶到这儿来了兄弟可是当不起。” 按说幕僚除了上司交待好事情去办时。其余时间都该在主官身边伺候以备咨询或是随时派任务现下张华轩的幕僚团已经初具规模江南才子薛福成管奏折和平时地应酬词赋等事几个老翰林稳重老成可资信任就专管淮军的来往公文阎敬铭这人张华轩深知其品行敢在光绪年间顶着不给慈禧银子的户部尚书。一生清廉如水这样的人自然是管淮军的粮台与一切银钱往来至于丁宝这个狠辣果敢的贵州佬。则专管军法最被张华轩重视的沈葆将来准备保举他一个道台专管营务处。 这样一来。淮军虽然与湘军的人才不能相比其实在张华轩的统筹运作之下采取了不少后世地公务员考核与任用制度的细节在挥效能上。已经远在湘军之上。 可以说借着对历史知识与人物的了解张华轩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个文官幕僚体系。虽然淮军的参谋体系与现代军队制度尚且欠缺。不过张华轩在认识到自己地偏颇之处后。已经着人在远东四处寻觅英法军队中的杰出才干之士用来建立他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参谋本部和现代军队制度。 丁宝与阎敬铭等人都是他的幕僚。按说应该随时在张华轩左右不过前日这一帮人已经去考核徐州地煤铁二矿他们都是京官出身与吴棠交结时更加容易一些而张华轩看着眼前众人模样都是眉梢带有喜色应该是在徐州半夜动身风尘仆仆赶到这儿却是应该向着自己报喜来着。 果然丁宝第一个忍耐不住当即向着张华轩笑道:“大人咱们几个奉命到徐兵备道江北团练大臣吴棠牌票协助已经勘得十余处大的铁矿与煤矿矿脉只要选好地址造好道路就能募工开挖!” 丁宝如此一说随行一起到徐州的诸人都是满面春风甚是得意。张华轩倒是不以为然自古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一则是徐州是南北要冲战略要地可以说是南北交界的腰眼二则是民风彪悍又是盛产米粮之地徐州在手则兵精粮足又是南北要冲而第三则就是徐州到处都是铁矿与煤矿而且有丰富地井盐储备再加上石灰储备也是极为丰富所以汉时就在徐州设有铁官宋时更有利国监与保国监专营铁矿开挖之事到了清朝满人~|多人带着徐州本地人找到一些易开挖的铁煤等矿根本就不足为奇。 只是他表面上仍然也是一脸喜色当即向着丁宝等人拱手笑道:“这一番可是辛苦诸位有劳地很一会子就在淮安城中设宴以做薄酬。” 沈葆微微一笑也不做声他现下还不算是正式地幕僚倒也不便说话其余诸人却乱纷纷道:“这都是咱们地份内事大人倒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若是换了大清当时别的龌龊官儿张华轩地话一出来哪有不满口答应的道理?眼前这伙人倒不愧是专门寻摸过来对张华轩的话显然都不以为然。 当下又乱一通结果是决定让阎敬铭先放下粮台这边的事专门带着一套班底到徐州雇佣人力开挖平整道路搭建房舍 工具然后在徐淮等人扫募矿工按张华轩的打算还都是以抬枪鸟铳土山炮为主除了这些土火器要子弹等物需要用铁外其余湖南等地的出产已经足够要等一两年后湘军与太平军都大量装备洋枪洋炮连太平军都随便能拉出一支几千人的火枪队时再加上铸炮所需对铁矿石与煤的需求才会大大增加所以开始的铁矿与煤矿规模都不需要太大只要草创之后能满足张华轩的火器局所需附带着卖给徐淮山东一带民用军需就已经很是不错。 阎敬铭接令而去丁宝这些天扎在军营里根本不想出来其余的幕僚官员各有事情众人说笑着散去沈葆却是纹丝不动等众人离去后却是向着张华轩笑道:“玄著我在这里十几天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了不少现下却是要放我去了吧?” 他与张华轩两人之间年纪相差不多这小半年来相处甚得以前的交情还有些公务来往的痕迹现下说起话来已经纯是私谊而全无公务来往的刻板正经。 否则以他的官职身份张华轩若是强行要他做事或是强留他在淮安这都属绝无可能之事。 张华轩待他说完脸上神情却是一黯当即向着沈葆道:“难道振岳兄还以为到了江南能让当道大佬们行淮安之事?” 沈葆摇头苦笑道:“绝无可能之事!这十几天来在淮安已经看了甚多越看越是很佩服玄著兄。从淮军到大兴纱厂再到火器局诺大布局数百万银两就在两淮之地自己一手操办这个也还罢了若我有玄著兄的身家应该也能如是。不过从淮军训练手腕成军之后的掌控行军布阵的学问这个我就远远不及。再有从火器局到工厂的规章制度甚至是淮军的幕僚营务处所用制度不少都是新法其中有不少干碍制度之处玄著你这个抱着火炉在做事啊稍有不慎就是万蜂蛰头啊!我沈某人一无此魄力也没有这等见识手腕漫说我沈某人没有当道大佬诸公又有谁能行此事?两江总督怡良?湖北总督官文?两广总督叶名琛?哈哈纵观这些督抚大佬又有几人能行此事又有几人敢行此事?其实论起财力物力他们都远在玄著你之上不过所遇到的阻力也当会远大于玄著你!” 沈葆一席话纵论下来脸上神情不变眼神中却是一阵黯然。确实如他所言这个老大帝国论起财力物力在张华轩之上者甚多不过能不顾物议不管前程干冒物议行张华轩之诸多前举措的遍寻天下也是苦无一人。就是曾国藩等人倡始洋务运动也是在二次鸦片战争后诸多汉人军阀兴起朝廷无力总制而曾某等人威望甚高才能始行洋务运动就是这样也是所谓的中国为体西洋为表只是学了列强的一点皮毛最后被日本人在甲午把最后的一条内裤也扒了下来! 张华轩由着沈葆四处观察一点儿底细也不曾保留就是知道此人眼光独到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手里的家底在制度上远远与这个帝国的底蕴不同不要说沈葆这会子没有这种能量有样学样就算他是一方督抚也是断然没有可能一切照搬权力越大地盘越大所受到的掣肘也是越大而张华轩盘踞淮安一府手握精兵强将一切都是由他自己一手所创这样一来所受的照顾多掣肘少反而更方便他肆意行事。 只是沈葆既然灰心却仍然一意求去显然是士大夫那些古怪的操守与原则在作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葆说完之后整个人仿佛轻松不少当下向着张华轩笑道:“所以我留在这里对玄著并无什么帮助落在有心人眼里只会说我沈某趋炎附势或是说玄著你居心叵测经营班底意图不轨既然又帮不上手倒不如先行求去在江南静等玄著好音如何?” 他说罢微微一笑信手一弹衣衫下摆竟是说不出的潇洒自若。 张华轩却并不理会沈葆这一席推托的言辞只看着沈葆正色道:“谁说振岳兄在这里帮不上手请看眼前这里就是振岳兄所能助我的大事业!” (49)求是大学堂 葆闻言先是一征然后失笑道:“玄着你这就太高里又是什么工厂或是淮军新的营地?行军打仗的事我并不内行兴办工业就更非我所长玄着的话算是危言耸听了吧。” 张华轩摇头笑道:“我从不做那些无聊举动说振岳兄在这里能帮的上手便是实话实话并无夸大失实之处。” 他一边说一边携着沈葆的右手一路大步急行到得工地一侧却已经有几间房舍早就峻工张华轩拉着沈葆一头扎了进去然后向着沈笑道:“请君自看!” 其实也不待他说这么一间小屋内又有多大沈葆一踏进门便已经将房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倒也简单一面墙上挂着几块匾额字书遒劲有力热烈大气是难得的上乘之作不过沈葆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些字的好坏而是盯着几块匾额上的名称仔细端详。 半天过后沈葆才喃喃道:“求是堂?格物书院?艺圃?玄着这里原来是在盖书院?” 张华轩哈哈大笑答道:“不错正是书院!” 当时的富贵乡绅若是宦途不得志时多有返回开办书院的只是除了寥寥几个外多半也就是几间房子一个小院寻几十乡绅子弟挂块牌匾便是书院名字多半好听其实也就是稍大点的私塾罢了。 倒是张华轩不改一直以来的大手笔说办书院。悄没声儿地就又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出来沈葆这几个月来与他相处久了知道张华轩样样都好就是有点事大心这方面因为他年轻气盛沈葆倒也觉得并不妨事。 这会子沈葆略看几眼便向着张华轩笑道:“这是魏远达的手笔吧?” “不错正是魏公手笔。”张华轩倒也并不否认这几块匾额确实是他请人专程去请魏源亲笔书写。魏源在他的心中地位极高可比那些个后来赫赫有名的洋务派督抚在泰西形势上要了解的多也要深刻的多这样一个人已经垂垂老矣。张华轩屡次请魏源来淮安助他一臂之力魏源本也有意前来可惜实在是年纪衰老不宜再出来做事了。而此老辞官之后又很有点穷困潦倒的感觉这三块匾额张华轩给了足足一万银子。虽则有资助魏源的意思不过也是从内心觉得他兴办地这个求是学堂在这个时代非得有魏源题匾不可。 魏源与林则徐私交甚好。也算是在林则徐的幕府中一段时间沈葆幼时就曾经得到过魏源的嘉许对魏源甚是敬佩。此时一见他的亲笔题匾。一时间也很觉亲切。 他将匾额一一看完。不觉向着张华轩笑道:“玄着我看你地书院。怕不是教书育人那么简单若是不然也不会兴建这么大的规模而且我看这书院的匾额也是颇有意思还请玄着为我解惑?” 张华轩微笑道:“求是堂以史论今以往日之是而论今日之非以中外现状而求真知除了教授诸子百家通鉴汉书外泰西的学问也会教授这样咱们才能实事求是学子们几年之后就能通晓中外学问甚至通习外语出来做官办事不会让那些洋鬼子假洋鬼子蒙骗了去!” 沈葆沉吟道:“这岂不是有点儿像同文馆?”他面露惊讶之色又向张华轩道:“我南下之前朝议中有人就倡立同文馆现下地通事多从广州那边招募人员良莠不齐有捞好处的也有依仗洋鬼子的势力欺压中国人为虎作伥的所以朝廷议论要设同文馆不要那些十三行出来地生意买卖人而是招些良家子弟去学刚露出点风声当道大佬们已经勃然震怒此事就此作罢玄着如今行此事朝廷能允准吗?” 同文馆的事也难免沈葆心存疑虑事实上在十几年后朝议都觉得同文馆非设不可时当朝大学士理学大师倭仁还是跳出来坚决反对虽然朝廷将他压了下去不过同文馆也在很长时间内招不到学生在这个老大帝国任何一点形式和内容上的革新都有着常人想象不到地麻烦与困难。 张华轩傲然一笑向着沈葆道:“这是我地一亩三分地我这里叫做求是学堂不叫同文馆!” 这样近乎无赖与狡辩地话倒也亏张华轩想的出来。沈葆先是噗嗤一笑然后细细一想张华轩如此耍无赖与强横地做法倒也确实是对付朝中那些腐朽势力的最佳妙方。 当下又是感叹道:“玄着你的想法确实是匪夷所思却也只能如此了。” 华轩嘿嘿一乐当下又接道:“求是堂招的都是普通字的也收!格物学院么倒是以学习更高深的西学为主要作养我大清的学者兼收并蓄最好洋人的奇技淫巧没有那么简单不光是手艺活!所以要招那些年轻的学子胸腹里有几滴墨水的最好然后专学泰西学问里的那些高深的东西所以叫格物学院。至于艺圃则是招收各地的十五左右的精明伶俐的学徒跟着洋人技师专门各种工艺从蒸汽机修理到搭高炉到各种膛床机器的维护什么都学就是造船造钟表我都要请老师来教!” 张华轩说到这里自己都已经面露痴迷之色中国自古至今就没有过分工明细深入学问的大学堂汉时就有太学招收生员几万人不过学的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本破书四书五经春秋大义就是真的是世间伦理的一切指导这两千年下来也该学的够够了! 他的求是大学堂应该是早了京师大学堂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而且将没有官僚掣肘不要国家管理他张华轩虽然一手将这个学堂建了起来也并没有打算干涉学堂的运行与管理。 当下又向着沈葆详细解释求是大学堂分做三个部份求是学院学制四年做养综合人才格物学院的学制也是四年以学习西学为主也会学一些基本的制造手艺至于艺圃则学制五年专门培养各种合格的技师人才因为现下是乱世交战开始的艺圃将会以作养枪械与火炮的制作与修理技师为主。 这当然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整个大学堂占地极广几近千亩现在沈葆看到的是正门附近的十几幢教学楼与学舍然后是几个健身的大操场接着还要有图书馆与学生的宿舍考虑到现阶段中国的国情求是学院与格物学院的学生不需学费食费自理毕业后张华轩负责给学习差使艺圃的学生经过考核后不但不收学费食宿费也由张华轩一手负责除此之外还会给学生每月按时放零用毕业之后则直接进入张华轩的火器局与各类工厂做事。 张华轩说的手舞足蹈沈葆却也是听的双眼放光身为一个儒家正统的传人又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批的近学者的大清官僚沈葆当然知道张华轩的计划意味着什么。他与张华轩能说的来就是因为双方都属于一样通晓世界大势知道眼下的大清正面临着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的转折关头而放眼看去满朝官僚大多还是沉迷在天朝上国的梦境之中尸位素餐不理会国际大势只知道争权夺利保守不前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常常觉得语言与思想共通而张华轩的计划一旦当真实行整个淮安大地将会招收来自全国各处的年轻英杰之士在四年到五年之后通晓中西两国学问精通一到两门的外语知晓天文地理与世界各国情形的英才将会涌出淮安求是学堂的大门而除了这一类的人才外还会有一批学子专精西学可想而知十数年后中国将会不会出现大量的杰出人才西人的奇技淫巧不再是专利船坚炮利对大清来说也不是梦想在这两类人才背后又有无数心灵手巧的技工可以做技术上的支持很多梦想就依靠着艺圃毕业出来的技师去完成如此三位一体搭建起来的学校可能在开初遇到不少困难与麻烦只要坚持下来就是中国融入世界的曙光所在。 张华轩还不仅仅要如此在大学堂之后他还会兴建中级学堂与小学堂让那些稚龄童子从小便接触到最新学问与受到良好的教育! “玄着你当真有心实在是太有心了!” 如果说张华轩的淮军与兴办实业还能让沈葆闻到一点阴谋与野心家的味道这个时候张华轩要花费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兴办学校在他看来这一类事没有个人的好处只是为了国家作养人才在赔上时间人力金钱的同时还要忍受来自保守官员与儒林的非议张华轩如此大公无私确实是让他佩服非常。 “我做什么事都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能把这学堂当真扩大兴办了起来与国家及民族来说我也算是无愧了。” 在教育来说中国在百多年后还算不上重视或者说是停留在口头上的重视张华轩被沈葆一通夸赞也甚是感慨:“振岳兄现下可愿意留下来助我吗?” (50)一八五四年的秋天 葆也是满脸感慨回答的语气却是果断坚决:“自筑华夏千年之基沈某人何德何能蒙玄著你如此看重如何还敢推托?便是这样这里便是我沈葆一生事业所在!” 张华轩闻言大乐却也并不感觉奇怪沈葆在福建船政任上时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搞了南洋水师的根基后来马尾一战全部被毁第二却是办了求是堂等学院培养了大量合格的船政技师此人眼光与手腕都很杰出在洋务派中又很务实比张之洞之懂搞赔本的铁厂要强的多了从他在福建的表现来看在洋务运动中他算是先知道人才重要性的大员今日一谈却果然不出张华轩的所料。 当下算是敲定此事那时候可没有什么严格的组织关系沈葆只需巡抚与总督肯便可以直接留在淮安上任以张华轩现在的势力与红的紫的前程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与两江总督怡良都是巴结讨好他还来不及一个小小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在张华轩的眼里是宝贝在这两个满洲大员眼里却实在是提不上把的小角色而已。 校舍还在建造当中淮军新军训练早就上了正轨丁宝与阎敬铭等人也很得力招收学生的榜文早就放满了两江各地沈葆左右无事自行先由浦口渡江先到江南大营然后去苏州拜见巡抚等人到江南各地打个花狐哨后。再正式到张华轩这里上任搞求是学堂。 淮安与淮北这段时间算是风平浪静了北方的林凤祥与李开芳也算是穷途末路没有援军被八旗与蒙古铁骑团团围住虽然还在垂死挣扎不过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而在南方咸丰四年初太平军地西征军主力从庐州和安庆等地出入江西战湖北屡败湘军。二克武昌曾国藩水师全军覆灭后差点儿跳船自杀胡林翼与荆州将军官文死守湖北一隅而已。 而湘军背倚湖南利用太平军在有了如上的战略优势后的错误。在六月至十一月这一段时间内湘军迅恢复元气屡次击败太平军的林绍璋部与石凤魁部在湘潭战役决定性的击败了太平军一部主力。保住了湖南使得湖南最终成为湘军粮饷与人力补充的大本营湘潭战役的失败可以说是比北伐失败对天国未来命运的影响还要巨大因为自此之后湘军将成为太平军的生死大敌。 湘潭战役失败后湘军与湖广总督杨一起合作。十一月上旬与杨联兵东进。十一月。湘军连陷大冶、兴国、鄂城、半壁山、富池口等地。杨在长江北岸则龟步前进。当湘军与太平军争战于半壁山、田家镇时才侵驻黄州。 当湘军侵占金口后。石风魁现情势严重派北王韦昌辉地侄儿韦以德从武昌赶日纲巡查长江锁守田家镇构筑“坚固营盘并造水城在江心挽泊堵御。”又命东殿承宣涂镇兴将根据东王的指示在半壁山与田家镇之间设置铁链、木城形成一道坚强的拦江工事。东王杨秀清与燕王秦日纲企图以军地攻势结果失败了。咸丰四年也就是一八五四年十一月底曾国藩一方面命令湘军水师摧毁拦江工事沿江直下炮轰九江同时调集6师渡江而北先后攻陷田家镇、黄梅等重要据点秦日纲、陈玉成等退守安徽宿松等地。而在未来数月后曾国藩可以集中水6师围攻九江。西征军事大有岌不可终日之势。 造成如此严重局势的原因有两条一则东王杨秀清权力欲太重天国北伐他不及遥控也因为曾天养与赖汉英等人执意南征使得北伐失败杨秀清极为震怒如曾天养其实是当时天国最擅战的将领他的虎头营精锐不可挡连曾国藩也曾经称赞道:“曾天养其人是把好手能打仗。” 这样一员悍将还有赖汉英等人资格之老居然不曾封王连侯爵地称号也没有一个而北伐失败时杨秀清正病重咸丰四年初的西征开始后杨秀清大权独揽西征军每一举一动都要经过杨秀清的同意才能施行前敌主帅是曾天养他每次行动前都要向先西征军主帅石达开禀报然后石达开再向杨秀清禀报经东王同意再回复曾天养行动公文往来旷日持久往往耽搁军机再加上石凤 绍璋是两个庸材兼胆怯之辈武昌先得后失后石凤下令斩也为他的无能付出了代价。 南方打地如火如荼曾剃头的湘军终于崭露头角与淮军一起都被朝廷依重信赖而两支强军都是汉人团练武装虽然曾国藩在朝中根基更为厚重门生故吏满天下而且是理学大师儒家大佬因为手里有湘军这样强悍的武装力量还是开始被朝野侧目忌惮而他地湘军打地越狠占领地地盘越大则受到的掣肘与猜忌也就越来越严重就算是咸丰末年肃顺掌权引曾国藩为朝外后援百般支持曾国藩和他地湘军仍然受到严重的猜忌与怀疑一直到曾国藩自散羽翼将湘军彻底打乱解散朝廷总算才是对他恢复了信任。 封建宗法传统并不是怀疑带兵统帅将领的人品而只是怀疑他手中的实力! 无疑曾国藩的湘军杰出的表现将帮助淮军吸引不小的注意力对于这一点张华轩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他的淮军确实已经足够优秀可以说只要规模再扩大一倍他就敢在中国横着走了任何力量在他的淮军面前都将变成霁粉而要想淮军继续扩大规模然后打一场足以支持它的全面战争就得先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内功。况且除了清廷这个敌人外张华轩也时刻不忘就在几年之后英法联军将会烧毁圆明园将中华民族的无价瑰宝毁成了一片瓦砾将无数先人的智慧结晶的宝贝一卷而空张华轩绝对会倾尽全力阻止这件百年国耻在自己手里再度生! 这样一来太平军这两年内的锐意进取给清廷带来的莫大压力还有湘军与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再加上胡林翼与官文等人的抵抗将会给张华轩的展带来充足的时间!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咸丰四年的十一月这个季节在苏北已经是初冬随时都可能下雪。从十月开始湘军转守为攻正在江西与安徽交界与太平军打的热闹而太平军这时候锐气十足上下同心眼看翻过年又是一番新动作倒是唯有地处苏北的淮安府一片平静不但没有那种兵荒马乱的乱世景象反而是到处生机勃勃一派繁忙模样。 淮军经过一次招新战兵由原本的一万一千人左右涨到了一万七千再加上军中雇佣的长夫挑夫伙夫等杂工这些人虽然是后勤不过也穿上了淮军的军服拿的军饷略少一点儿也算极其优厚这样淮军就有了宣宣赫赫整整两万的定额这个数目已经极具规模可以说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军开始不过四千人时就先攻克虎门镇海后来战争规模扩大英军也就从印度等地调来了一万二千人左右就是这样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屡次击败清朝大军沿江而上攻克了镇江如果不是条约答成南京也必不可保。 当然英军是依托了他们无敌的海军炮火后勤保障也绝无问题可问题是就算去掉了英国的海军支持以当时清朝军队的素质说起来是八十万人其实根本无力调动十万人以上的集团做战财力物力后勤协调将领与兵员素质都无法完成这种战役集结几次大战清军的数量也就是小猫两三只结果在纯火器训练与做战方式都过清军百年以上的英军面前完全就是不对等做战整个鸦片战争打完英军也没有战死过几个人…… 道光皇帝后来为了遮羞还曾经像模像样的询问过英国在哪儿6地可否到达这也是当真搞笑漫说英国不能6地到达就说英国当时是中国邻国凭满清那点落后的军队和动员水平想打人海战术都不够格更别提两**队在素质与装备上的差距了。 如此一来淮军现在的实力老实说如果卯足了劲一路打到北京咸丰就非得避到热河去不可甚至可能是一路跑回东北老家。 不过论起软实力张华轩可就比大英帝国差的远了军队素质还远远不及参谋部招了十几个法军6军军官和几个英军军官条例与制度刚在建设当中武器配备也只是当时列强军队中的普通水平关键是淮安的工业化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有待时间。 而在张华轩心里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从根本上解决军队的归属感问题! (51)一八五四年的土改 军当然是张华轩一手创立的私军所以只要张华轩不造反淮军的忠诚就绝无问题甚至就算张华轩高举大旗造反只要淮军上下能看到胜利的希望就未必不会真心拥戴! 有清一代汉人的抵抗其实在下层从来没有停止过早年顺治年间到康熙年间明朝各种势力的余部一直没有停止过抵抗然后到了乾嘉年间又有白莲教大举兴兵洪帮在南方就没有停止过活动清朝从来没有在法统上征服过中国的普通百姓。而到了这个时候太平天国与鸦片战争的双重打击更使得清廷的统治摇摇欲坠若是不然也不会有人胆敢劝曾国藩这样的理学大师朝廷重臣借由湘军的实力谋反! 只是这样一来张华轩自觉并不保险淮军如果纯粹是一个利益集团在棉田与工厂加上高薪的供养下对他效忠然后为了个人前程护卫他一路打到北京那么这样一支类似后世军阀军队的淮军在他身后会不会形成一个军人利益集团?况且张华轩有钱有枪有地盘的时候这些军人个个忠字当头若是事有不顺这种没有灵魂只凭打骂训练形成的战斗力的军队会不会一哄而散? 张华轩的淮军是一支近代军队靠的是大棍加红烧肉整合起来它不像现代军队有着国家荣誉感与信仰再加上千丝万缕的责任凝聚而成打不跨整不倒。因为它是一支有灵魂地军队而近代军队则欠缺了这一点。 国内的局势现在相对于淮军有利对张华轩也甚是有利曾国藩抢了风头朝野上下的目光都盯着曾国藩不放张华轩在淮安的种种举措让利于农让利于民加上没有收取农民的厘金使得他的名声大好。在这个时候做点事情出来只怕比前一段时间要容易的多。 土地改革的事就在这个时候被张华轩提上了日程。 虽然中国历史被人为的划错了成分……从周朝开始叫封建社会然后是资本主义地民国再然后便是新中国。可事实上周朝那个封建制度才是正经的封建周天子是大宗的宗主他的兄弟就是小宗。分封到列国然后分封列国地君主又是大宗然后各自的兄弟子侄又分别为小宗大宗和小宗以封建法统把整个国家瓜分完毕。每一寸土地都是这些贵族的然后把土地分成井田让治下的农人去耕种。大小宗主们则无偿地享用这些农人的奉献。然后再负责治下百姓的生老病死。 这才是正经的封建制度。从西周开始到春秋战国有看到农民造反地记录没有?土地公有。而且归一个个大小贵族所有虽然贵族们多半以贪暴为主但也要顾忌到自己领地上的百姓得有活路这么着一层叠一层的一直维持了千年左右地封建法统。 到了始皇一统天下旧贵族被荡涤了个干干净净其实封建传统已经不复存在土地私有从秦制到汉制到唐制从井田到授田中国人地土地制度折腾了个遍可惜自从宗法制度失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制止土地地买卖和转让每个朝代在兴起之初都会有意识的解决土地兼并地问题秦始皇迁六国贵族到关中明太祖迁富户豪门到凤阳都是为了让没有土地的农民在国家暴力的支持下重新获得土地而自耕农一多则代表国家的赋税有了保障也是国家长治久安的表现。 可惜每个王朝到中期之后土地兼并将是势不可免之事而土地兼合后引的革命又成为王朝终结的催命符。 兴替交换解决不了土地问题中国始终处于一个不稳定的动荡与内耗之中。而到了满清统治中国之后一样没有解决好土地兼并只是由于十七世纪开始玉米等高产作物进入中国加上小冰河时期的结束没有那么多频繁的天灾出现使得康乾年间中国的人口呈爆炸性的增长一跃成为人口四亿的级人口大国。 这么着一来使得康乾年间俨然成为盛世把一切不光彩都遮蔽干净了。 到了咸丰年间人口的增长反过来又成为社会动荡的主因耕地没有增加人口却一直在增加农作物的产量也到了一个瓶颈在这个当口儿又是外敌入侵内乱不止加上朝政**官员贪污土地兼并的情况又依然严重混乱了整半个世纪的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主因多半在此。 甚至在近百年之后土地兼并引的社会问题才得 正的解决而正是解决了土地问题才使得一个小米权战胜了武装到牙齿的国民政府。 张华轩现在就是要在自己的治下解决土地问题如果他真的能抢先一步把这个中国的千年痼疾给解决掉那么所能赢得的利益就不仅仅是让一个淮军集团上下归心的实际利益而是全中国四亿人都对他有着强烈的期许和认同感了! 如果说淮安的工业化是让他积蓄战争力量而他决定在宿州一带搞土改则是为了调动全中国农民的力量两者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然而后者在中国有比前者更加重要的多的意义。 太平天国当然也有田亩政策可惜是一直到后期天国已经失尽民心与军心大势已去江河日下时才提了出来而且由书生执事不切实际以张华轩看来如果是当真进行彻底与猛烈的土地改革未尝太平天国不能起死回生。 张华轩的情形与太平天国不同当然也不需要也不可能采取什么激烈的手段。土地兼并与地租问题向来就困扰着中国有良心的士大夫明朝的海瑞名声足够响亮可惜也是在江南惹恼了太多的富贵豪门结果被朝野弹劾最后只能黯然挂冠引去落个灰头土脸的结局。既然操切行事不容易成功张华轩在开始时便也很是谨慎淮安土地肥沃黄河夺淮的情形还没有生所以苏北还算鱼米之乡而且有漕运等利整个民生还算过的去所以也没有必要在淮安一带搞什么动作。 倒是宿州一带因为紧邻捻子的老巢张华轩在三义镇一战后重创了蓝旗打死了大旗主刘永敬俘虏了刘玉渊蓝旗主力一朝尽丧张乐行等人有鉴于淮军厉害于是化整为零在四乡分散对这种战术淮军也没有办法所以在淮北只是蓝旗一战吃了大亏从实力第一掉落到实力最弱而其余诸旗实力不减抚福济无兵只是跟在和春身后混日子的主两人一心想的也是想办法克复庐州向朝廷请功对淮北的乱局索性就是睁眼闭眼不再过问。既然张华轩的淮军就驻扎在宿州等地福济索性将这些州县交给张华轩一手管理反正当时苏一体很多官衙都互设在对方境内让江苏按察管一下混乱的淮北原本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一来张华轩也算是有了一个体面合理的借口。淮北大乱原因多种流民多而无地地方盘苛过分其实正是主因这一点朝廷明白很多安徽省籍的官员也多是明白。十月中旬张华轩与几个心腹幕僚已经拟定了初步的计划十一月初沈葆离开淮安不久一封以张华轩名义拟就的奏折已经飞送达北京。 这一封《减租减息定淮北大局折》算是含糊不清不过折中提到了嘉庆皇帝审问王保儿的情形极言捻子多是无地流民与拜上帝邪教的太平军不同太平军有纲领有领袖有野心而捻子只是一伙流民构成的类似土匪的武装只要安定地方情形适合分给公地劝导地方业主减租减息等等就能稍解淮北民情有益于地方安定。 折中巧妙提到了军费问题极言花一万两官饷让一千官员剿捻一个月还不如让几个地主减免一千两的地租管用折中言道:“暂苦乡绅数年耳!” 这样一封奏折如果是在以前朝廷不免以为又是哪个腐儒的无用之论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过既然是当红大员张华轩的奏报那自然是绝然不同。 当下由咸丰看过之后甚是嘉悦然后特意儿传给军机处与安徽籍的官员一同议论叫这伙子官员一起商量好了然后明白回奏。 当时在朝中原本最有势力的淮北人当属吕贤基可惜在太平军攻打庐州时已经战死其余如李鸿章辈此时正在淮北某地与小股捻子或是太平军交战正杀的滚地葫芦一般没有一点儿后来的北洋重臣伯爵的风范没有安徽人出来说话军机上下也知道张华轩现在圣眷正隆而且做的这事儿也是让利于农自己个一点好处也落不到手的历朝各代做这种事的在乡绅官员堆里都不落好儿各大军机虽不明白张华轩原本很机灵的人却怎么行此昏招却也只得由他了事。十一月中明上谕到在淮安准张华轩便宜行事。 (52)先声夺人 华轩有了尚方宝剑在手行事起来就更加便宜许多。轻车快马赶到宿州召集当地的官绅地主开会宿州一府四县地处淮北平原却并不富裕一则官员贪污无能农田水利等等一概无人过问淮北这两三年来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说不上是赤地千里却也是民不聊生捻子能够迅成事由一个小规模的宗族武装迅扩散到整个淮北与河南等地而拥众数十万这几年的天灾**也出力不少。 宿州的官绅不多退职在乡的原本还有几个府道级的士绅自从捻乱一起早就避祸逃走等张华轩一手收复宿州后淮军又在淮北等地征战战事一直没有停止过普通的升民百姓无力逃走只能苦捱这些官绅却不会在这当口儿回来所以当张华轩召集宿州当地官绅会议的时候举目望去除了寥寥几个做过州县官的士绅外其余多半是那些缩头缩脑的土乡绅。 这些土财主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张华轩却是不敢小觑他们宿州经过他重新丈量可耕良田一共两百三十多万亩这些大大小小千多人的地主却占所有土地的六成以上再去掉那些家道殷实的自耕农占人口七成以上的佃农却是无地可种只能佃种地主的土地忍受可怖的盘削。 不论这些地主的原始财富是如何积累起来现在在张华轩眼前的这些大小地主们却是标准地吸血鬼淮北地方的田租一般都是当年佃农收入的五成左右。这还算是公允的收租水准在有的贪心地主手中佃农往往要交上过七成的纯收入才能过关。 除了交田租外很多无形的盘剥也是无法避免的。地主家有事佃农总是免费的劳力当时官府每年都有力役农民在交了皇粮田赋再交上地主地田租再算上苛捐杂税。再满足官府的力役征调然后一年四季还随时要到田主家里效力还得接受精神到**上的侮辱严格来说。中国的佃农制度虽比俄国地农奴制度要高上一些却也是强不到哪儿去了。 当时一亩地一稻一麦或是一季稻子一季玉米再种些红薯等杂粮。平均亩收入是四百斤到八百斤左右正常是六百斤左右的产量一个八口之家三个男性壮劳力加上两个女性壮劳力。佃十亩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季收入六千斤稻子。一下子就得给田主交上一半以上。剩下的去壳打米。还要损耗不少再卖掉换成银钱。交纳国税人丁然后再换盐换必要的生产生活用具到得最后丰调雨顺收下地稻米农民自己却根本无福享受仍然是吃杂粮野菜为主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半顿的精粮! 如果是遇上灾年那凄凉之处则就不必细说了古代中国一有大灾如果国家没有有效的赈济要么是四处流民无数人冻饿而死要么就是有人带头揭竿而起把社会财富重新洗牌最终又是一次相同的轮回。 淮北地情形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捻子已经为祸不浅而就算如此知道今次张华轩召集会议主题的几个官绅仍然是上下窜连想法设法到得州里关帝庙前面地会场时不少地主都是面带不满满腹怨气准备与张华轩打擂台。 宿州地关帝庙与当时很多中国城市相同选在城中僻静地方四四方方青砖碧瓦地大院子正殿与偏殿都不大殿前的广场却是四四方方可以容纳下许多人。 这一次减租大会召集地都是宿州当地拥有百亩以上田产的地主有身份的官绅穿着以前做官时的官服坐着轿子带着长随腰缀荷包手戴碧玉扳指虽然人没有到座位却早就叫人占好其余的普通乡绅则骑马骑驴带着几个亲戚家人以壮声势早早儿到了关帝庙里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与相熟的知交好友亲戚乡党们抽烟聊天各人神情鬼祟虽不明言却是打定了主意观风望色绝不肯轻易的出让自己的利益有的人没城府性子鲁莽不免得站在关帝庙正中大声嚷嚷道:“我祖宗八代汗珠子摔八瓣置下的田产凭什么不让我收租?就是朝廷也不能做这样没道理的事况且张大人也不是朝廷他让我不收租我就是不服!” 这话话说的直白不少人上前相劝更多的乡绅却是面露微笑表示支持与赞同。 到了午未时分几个有声望的大官绅纷纷坐着轿子来到 所有的乡绅一起上前相迎问好致意闹成一团。 各人团团坐定后却是觉除了宿州几个官员带着三班衙役维持秩序外张华轩的淮军上下并无人到场不但张华轩不见这一次他带来一起减租的几个幕僚也是踪影不见众人虽不明言却都是面露不满之色。 张华轩虽然加太子少保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带兵的团练大臣连钦差衔头也没有一个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按察使罢了各人当官时有在京师与亲王贝勒相与过的也有人认识当道的军机大佬中堂大学士张华轩迟迟不到令得这些官绅心中极为不满只觉得一个盐商出身的按察架子却也未免过大。 只是张华轩不来各人却也只得耐心等候好不容易又熬了小半个时辰不少人抽烟抽的嗓子生疼喝茶喝的直奔厕所如果是别的事也还罢了偏今儿议的又是自己个的家底什么朝廷什么天下大事他们能不管则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偏偏这减租的事又事关自己马虎不得要不然管他张华轩是什么少保按察爷跺跺脚就走他还能怎么地! 正有人要急的骂娘关帝庙外突然传来囊囊靴声不少人踩在高处往外一看却立刻是小脸雪白。 大队的淮军官兵一身灰黑色的军服军风纪扣的严严实实胸前的铜扣子闪闪亮脚底的皮靴子整齐划一的抬起又落下整齐的步列踩的地动山摇一股子当时清军绝没有的威武之气把这支军队的精锐与杀气展露的没有一丝保留! 这可是张华轩的亲兵中军营和第三营精锐一千多号人的装备都是整个淮军最好的当然训练也是最严苛最残酷的光是这列队功夫没有半年以上准备把脚板子踩出茧子的精神就断然没有这种威武气概。 而最让人害怕的却不是淮军的队列与军装而是手中清一色的滑膛火枪而火枪的枪口处明晃晃的刺刀在太阳光下闪闪光锐利的刺刀头形成了闪亮而耀眼的光团这样的阵仗甭说这些土财主们没见过就是京师那些大佬怕是见过的也没有几人! 满场士绅正惊疑不定的当口儿苗以德与王云峰已经自顾自的下令千把号淮军四散开来把诺大的关帝君庙围的水泄不通士兵们分做几列散开之后一部枪口对外一部份火枪却是哗啦啦一通响闪亮的刺刀与乌黑的枪头却是正对着关帝庙内! 不提士绅们小脸又是吓的惨白等淮军士兵们布置好后转瞬时间又是一通马蹄声响张华轩也穿着一身淮军的军服带着一众幕僚与贴身护卫的几十个戈什哈骑马而来当头一人是他的戈什哈卫队长杨英明足有一米九的黑大个儿满脸杀气就这么直头瞪眼的骑马到了殿门然后带着清一色持线膛亚复枪的卫士们一起进殿把那些满脸愕然的土财主们赶到大殿前面的两厢配殿前头然后大声喝道:“大人要进来了都给我甭找不自在老实候立着不要交头结耳双手给我垂在外头不要笼着袖子谁要乱说乱动的兄产我认识你手里的枪和枪子儿可不认识你!” 如此的声威作派已经算是打了一个成功的下马威那些自诩见过世面与王爷们说过话儿拉过手的官绅们已经与乡下的土财主们一起站了起来嘴里的烟袋悄没声儿的放了下来原本在院子里伺候的长随下人们早被淮军撵的不知道哪里去了各人看来看去只觉得对方都是满脸青白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原本感觉还有点依仗和主心骨的土财主们更是满脸灰白小腿肚子都在抽筋! 按说当时的钦差大臣的仪仗已经是最为威风节牌锣鼓清道八抬绿昵大轿最少还有一棚的绿营兵开道护卫可张华轩不清道不坐轿也没有那么官兵上下人等齐回避的虎头节牌却硬是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淮北大地的一方之主一句话下来就能让人头滚滚落地! 声势造的这么足看到帝君庙院内那些乡绅们的作态张华轩悄没声的一笑他今天特意没穿那身累赘又难看的满清官服特意穿上一身新式的淮军军服再摆上这两个营头的护卫就是要这些土财主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话事人! (53)减租大会 声夺人的功夫已经做到了极致所以等张华轩带着一关帝庙后几个官绅几乎是颤抖着双腿先带头跪了下去。 “咦这是什么道理兄弟怎么当得起这个礼!” 张华轩这会子倒是一脸的诧异急急上前将众人扶起看着各人小脸青白张华轩肚里暗笑嘴上却是笑道:“这成什么道理兄弟不过一个按察怎么当得起各位老兄这般大礼。” 这几个官绅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不过也都是府道一级司道敌体确实与张华轩平班见礼就可以了。 当下众人一一站起身来与张华轩平揖见礼张华轩一一还礼礼数周倒之极:“不当敢诸位如此久候若不是公务在身兄弟也不敢如此托大!” 张华轩现下到是揖让周倒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刚刚两个营头的淮军的表现已经让眼前的诸多官绅心里明白这位刚过弱冠之年看起来笑容可掬和善可亲的按察使大人绝不是如同表面上那般的好打交道。 张华轩倒也没有把那恶心的模样扮演下去他原本也不是过来扮善男信女来着。与众人稍做寒暄然后又祭拜关圣帝君接着便在大殿前偏厢的周仓像前坐下。 当下也不再与众乡绅客气将脸上笑容一收向着各人道:“兄弟此来也是奉有圣意淮北地方年年水涝干旱捻子们闹的不成模样所为何来?还不是我赤子百姓贫苦无衣无食。官府催科恶吏欺压又有诸位老兄收取田租少地对半分成多的六成七成听说有的老兄还收到八成!做了诸位的佃户丰年也就可保不会饿死遇到灾荒还有不起事造反的?” 这段话张华轩说的正颜厉色。场中诸人却是视若无睹听若春风过耳绝不曾有一句半句往心里去。 租佃矛盾已经积千年之传统春秋的贵族也好。三国两晋的大世家也罢还是宋明清以降的读书人形成地地主家族凡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大道理讲的再多。也是无益。 张华轩倒也没有指望这几句话就能把眼前这些个吸血鬼打动了当下话锋一转声音已经转为冷厉:“兄弟有鉴于此已经上书朝廷。蒙朝廷允准便宜行事淮北情形如此严峻不得不由兄弟痛下狠手。严加整顿改变!诸位老兄。若是今天不管农人之生死。他日也无人顾忌尔等生死了!” 这一段话等若是他的土改宣告一席话说完。虽然时值初冬这关帝庙内却有不少人额头见汗。 一个做过道台地乡绅壮起胆子向着张华轩问道:“不知道按察大人到底是什么章程?” 还不等张华轩回答便又紧接着道:“咱们做田主的也是读书人出身受过圣人的教又做过父母官也知道养爱牧民的道理这些不需大人多说。只是这天灾频乃佃农们不易我们这些田主也一样受灾若是大人一意偏向佃农咱们也无话可说只得退佃了事任是让那田地荒芜也省得佃地越多拉的饥荒也越多!” 这退佃一招自然是这些乡绅预先讲好这退任道台一说其余人立刻出声支援场中成百上千的人一起叫嚷声浪汇集成片却如同大片的苍蝇嗡嗡成阵吵成一团。 张华轩却也并不着急他这一次土地改革却是有大把前人地经验可用一点儿也不需为难这退佃一招原本就是土改中地主抵抗政府的常有一法根本不足为奇。 其实若是以省事的办法则是彻底剥夺眼前这些地主地私产把他们地土地房产细软让贫民瓜分一空然后再排排站枪毙掉这样最易成功也最易得到赤贫农民地同情与支持可以说张华轩要是敢这样做在三月之内他能让淮北与苏北的千百万农民跟在他身后一条道走到黑永不回头。 只是这样一下黑手朝廷那边是必须要反了也同时等于和天下地士大夫和与之相关的势力为敌这并非张华轩所愿他要改便当前的中国而且不能借助外力就必须得统合所有的各阶层的力量而不是削弱或消灭某一阶层来达到另一阶层的目地。 况且如此做法后遗症极大国家没有富裕阶层和中产阶级上下缺乏缓冲是一条极危险的道路。 他当下也不着急只是坐定原地任凭冬日暖阳晒在身上虽处这闹市一般的寺庙正院之前却只是觉得心中恬静无比安然。 张华轩如此模样却比他大雷霆之怒要更让这些士绅怀疑各人吵了一阵却是慢慢 下来。 张华轩似笑非笑向着各人道:“若是兄弟无十足把握又岂能把这天下最烦难的事揽在身上?这些天来宿州的三班衙役乡老里保配合兄弟的淮军由几个幕友带着已经把四县百来个乡的田主佃户都摸了个清楚从今天起所有的佃农与田主的租约一律续满六年田主不能退佃除非佃农两年以上不交租交租的份额一律由上年交租的一半再减去一半永为定律丰年佃农不需多交灾年可以经过政府经一考察后适量再加减免如果歉收的产量不足三成则完全免租。” 这一席话却如青天霹雳把眼前上千人震了个目瞪口呆如张华轩的办法行事正是学自后世的三五七减租法这样地主所得只是原本的三成不到而佃农可以得到六成以上若是丰年丰收还能收入更多地主却并不能多加收入若是灾年则田主就得减租甚至颗粒无收。这个减租办法对田主唯一的照顾便是佃农无故两年不交租田主可以退租余者皆是倾向佃农。 “大人这个办法咱们不服!” “对我要对京师去告御状敲登闻鼓!” “凭什么咱们的田收多少租要由张大人你来定这是哪朝哪代的规矩!” 各人呆了片刻却如同油锅溅水立刻劈里啪啦的爆炸开来种种不满尽显无疑不少人攘臂大叫唾沫星子喷的半天老高要不是顾忌那些闪着寒光的刺刀只怕就有人冲到张华轩身前揪着他衣领质问了。 “吵什么吵一律退后再有人向前一步立斩不赦!” 黑大个儿杨英明这会子并没有把自己那支来复枪拿在手里而是换了一把锐利的腰刀眼看群情激动不觉带着将自己的佩刀抽出一半经过光线一照寒光耀眼其余的戈什哈有样学样也立刻抽刀上前立刻把那些激动的乡绅们震住不动。 张华轩满脸的无所谓等众人安静下来当下便又笑道:“退佃不成告状却由得你们。不过不要怪兄弟没有提醒这淮北地面现在一半家是捻子们当一半儿的家却是由得兄弟做主。找两江总督不成。抚不成。朝廷怕也不成。而且甭怪兄弟丑话说在前头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各位里确实有一些当官州县官的可知道兄弟这话说的是不是实?不论大伙儿是否愿意这事儿的章程就是这么着也甭指望兄弟我虎头蛇尾雷声大雨点小委员在四乡成立分组退租的恐吓佃户的到时候可不要怪兄弟我手辣言尽于此诸位老兄一定要仔细思量慎重行事。” 话说到这里各人已经是呆若木鸡无话可对。 张华轩行事狠辣周到今天的话已经讲的明白各人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总之所有的退路都被张华轩和他的淮军集团封成死路一条!众人回头仔细想想等于是自己思谋的每一招一式都已经被人家算的清楚明白不管是耍什么手段用什么办法人家都已经拿出办法来应对而且条条是道章程条例弄的清爽明白任是再精明干练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也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着了道儿若是还闹腾下去张华轩话里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破家灭门有期! 当下还是那做过道台的乡绅最是明白先用阴狠的眼神盯了张华轩一眼然后拱手道:“按察大人行事这么干练明白兄弟佩服这一回不论是减租或是不收租子也只得由得大人随意处置了。” 他一开头其余的士绅没有办法也只得纷纷答应。强权之下无公理几十个戈什哈的腰刀一亮众人立刻清醒过来不论怎么不愿意眼前这个一直微笑的按察使却随时能要了自己满门老小的性命! 一想到月黑风高一队淮军假扮捻子杀了自己满门老小的场景各人不觉冷颤不止纷纷上前刚刚吵的最凶的却也是此时答应的最快的。 “诸位老兄也不必如此害怕兄弟是最讲道理的。况且这三五七减租不仅是惠及佃农时间久了各位就知道我的苦心。还要知照一声不仅是减租下一面兄弟还会花钱买一些田产实在过多的田主的土地再加上原本官府的闲地放给那些赤贫的农人上天怜咱们有好德之心必定会让淮北风调雨顺大伙儿大有生的!” (54)暗流 华轩这话说的好听其实眼前这些田主们的收入已经半有余众人心里恨的痒只是现下碍着如狼似虎的淮军和他们手中的长枪与刺刀这些田主心中愤怒有的人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却是只能见风转舵先答应下来再说。 他们如此做派张华轩也知道这些人尽有些口不应心的这里答应的快也说明心里越是服自己的话只怕是威慑不到这些老脸皮老滑条的官僚出身的地主乡绅。 当下也不揭破也不再多说。事实而言他刚刚最后的一段话说的其实也算不错台湾的三七五减租运动虽然在早期严重损害了地主的利益但是土地和利益减少的地主开始在政府有意的调节之下开始把手中的浮财投资在工业与商业活动上这样一来所得的利益反而远远比当初土里刨食所得要多的多。 不过现在他说的再好听底下这伙人怕也是听不下去。当下淡淡一笑也不理会那些乡绅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表白自顾自起身一拱手然后大踏步而出。 这一次到宿州来搞土改沈葆在江南而且回来后也要去张罗求是学堂等诸多事宜盖校舍招学生制详细的学生条列招募老师除了中国本土的还得有大量的洋人教员这件头到中国来的洋鬼子里人才不少不过那些洋拆白也不少屁也不懂仗着有一张白人的脸。就楞敢在远东各国混吃混喝地不在少数。所以招募洋教员的事也要极为慎重只怕还要上海的英国怡洋行协助才能成事。 沈葆必定要忙的一头包张华轩把如此重要却一时半会显不出功绩来的大事交给此人也是相信此人耿介不求权势富贵的性格换了旁人就算是有能力可也未必肯把精力用来做猢狲王! 别的幕僚也各有差事这一次他来宿州普通的夫子师爷类的幕僚带了几个。真正可托一用倒只有丁宝一人。 此人心狠手毒干练果敢用来做细致工作可能会陷于公文事物而不能展其所长近来淮军练兵结束。他这个军官幕僚短期内也无事可做张华轩索性决定借助此人狠辣地性格来搞一个土改。 他虽然没有把宿州等地的地主排排站枪毙的打算不过如果出现一些冤假错案和过激的举措。张华轩倒也乐见其成。 关帝庙地会议之后张华轩的宿州三五七减租运动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丁宝正式主事在张华轩带着戈什哈们在宿州四处接见当地官员督促着地方官员与里保们带着四县农民。借着秋收完毕初冬尚且不是非常寒冷的时候大搞农田水利的时候丁宝却是杀气腾腾。先是抽调当地官府地骨干。宿州曾经失陷在捻子手中。现任的州县官多半是张华轩收复宿州后保举算是淮系的半个核心。基层的吏员衙役多半也是淮军伤兵复员后到宿州担任做起事来都是雷厉风行有着军队遵守军纪地干练和淮军系统出身的那种朝气蓬勃的劲头让丁宝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抽调完骨干组成了减租委员会和各级小组丁宝榜文连下减租小组四处出动还雇佣了几百名识文断字地秀才生员四处晓谕农人减租之事。接着就是按照预先调查清楚地账目开始逐乡每村地召集田主与佃农当着减租小组的面重新议定租佣合约按着去年地收成只签订去年田租的三成签约之时农人百姓无不欢呼雀跃盛赞张华轩之德而田主们多半面无人色虽然当面不敢乱说乱动私底下的动作却不知道有多少只怕扎小人打鞋底有之半夜诅咒痛骂有之至于私下串连的事更是不胜枚举。土改减租这样的事就是百多年后的台湾半年内退租的纠纷不下两千起而在这大清末世黑暗愚昧的力量远远大过光明进步的力量种种民生民享的权力学说亦是没有引进田主收租却是天经地义只是靠着一点腐朽的儒家学说就要这些人放弃既得利益这等于是缘木求鱼根本绝无可能之事。 对那些暗地里扎草人的事丁宝当然不理暗中串连岂图联手抵抗或是暗中恐吓佃农又或是交结私通江南等地的大佬更或是派人到北京联络当道权臣的的小动作丁宝却是收集了不少。小打小闹的事他就手就处理了不外乎是抄家 枷责示众让那些高贵的田主们也享受了一把大清朝器倒是那些组织严密或是涉及到北京或江南诸多权臣的阴谋集团丁宝虽然查到了蛛丝马迹却是没有敢当真下手一则是怕打草惊蛇二来以他现在的见识地位也当真做不到一视同仁把那些大官绅与普通的小地主一体对待。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些日子以来张华轩动员了二十多万人次的民伕供给食宿提供工具开挖了宿州境内几条淤积的河道重新理顺疏通以济各乡水利除此之外四县与宿州府城之间的大道也是重修了一次虽然不能与后世的那些道路相比在当时的中国也算是宽畅大道平如境坚如铁两边挖了排水渠与栽种树木车辆行人行走起来便是便利了许多。 在张华轩的认识下到中国改革不论是农业还是工业修路当是选要务。中国人好像除了秦朝修直道两千年下还可看清轨迹外历朝历代都不甚重视官道更不要提州县之前的交通更或是县乡村的道路便是当时堂堂京师城内的道路已经是无雨土漫天有雨一腿泥更不要提那些普通的村庄之间了。 淮安府的道路已经修到了乡镇一级宿州不能与淮安比这一次却也是疏通了各县与重要的镇子之间的交通当时的人力虽贱却也不可轻用开了春农人就要陷于农事之中一年之际唯冬天可休张华轩深知其理修完这些要道之后便已经罢手停工让召集来的农人各自还家。 等丁宝来寻他之时张华轩已经无事可做了几天淮安那边已经几次来信催请偏宿州这里的事刚刚上了轨道丁宝不管怎么干练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虽然表现上比现在的张华轩还大可惜一个当真是初出茅庐不久另一个却是两世为人在官场经验与处事决断上相差甚远委实放心不得。 于是穷极无聊之下只得四处打猎这年头就算是内地州府人烟密集四乡林子里的野物仍然不少十二月初的宿州已经降了两场雪前后间隔时间不远积雪甚厚一片白皑皑的甚是好看。 张华轩兴致大起带着杨英明等人四处打猎这天凌晨出门到了**点钟的光景已经打了十几只野鸡野兔等猎物人马俱是乏了张华轩也是兴尽这宿州当时也打不到什么大猎物便也罢了。 只是想想自己的枪术水平在这几十个戈什哈的协助下居然也如斯神射射得这些猎物想想康熙乾隆这些所谓英主一次射猎带着几千上万人在专门的猎场内还有专业的猎户帮着围猎生平打些野物居然也在煌煌史书里正儿八经的记录搞的这些人如同圣明自有天赋无所不能一般想想倒也好笑。 当丁宝赶到之时正遇到张华轩满面春风看着挂满各人马屁股后头的猎物似笑非笑。他自投效以后倒是没有见过张华轩如此模样一见之下意是一征。 张华轩倒是分外开心当下笑道:“咦稚璜来了想必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见丁宝有些楞征不觉又笑道:“终日公务繁忙也该消乏一下。” 丁宝也是点头一笑答道:“确是如此只是这几个月来看到大人就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儿这一见有些意外是真的。” 他两人现在的私交其实也算不错张华轩没有什么架子丁宝也是当时读书人中的异数性格耿直没有什么腐儒气所以两人相交甚得。 当下两人谈笑几句张华轩见丁宝面带忧色显然这一次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当下挥手让众卫士暂退几步然后便向他笑道:“稚似忧色?” 丁宝语气沉重点头答道:“淮北这里连年遭灾生民百姓已经难以维持大人德政也是要养生息的意思百姓安定了田主一时受损失将来还会弥补回来。大人也说了暂苦淮北乡绅几年么可偏生这些人就是黑眼珠只看到白银子这减租的事一做下来不少人暗地里搞东捻西他们偏不去想想若是一味逼压佃农们全成了捻子这田租却找谁去收去?” (55)肃清 宝在贵州也是颇有家财这一番话也是当时的文人却也并不出奇。在丁宝等人看来张华轩的这些减租的政策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匪与捻乱之后朝廷对淮北等地痛加赈济稳定民心之后佃农与田主之间的关系仍然是听其自便朝廷但劝告田主便可如今以强力的手腕方式介入到田主与佃户之间并非常法也不足为常法。 待他说完张华轩心中已经明白想必是宿州这一段并不安定丁定是他保举挂了道台衔头的减租委员种种情形尽落眼中而身为一个传统的读书人加大地主出身的他面对自己原本的阶层如此种种不堪心情有些郁郁倒是真的。 其实宿州情形张华轩通过张五常的情报网已经得知不少甚至比丁宝所知还要多今日丁宝此来于其说是他前来禀报宿州情形倒不如说是此人在张华轩的眼里又有颇多加分。 不过阶级决定立场丁宝的阶级出身决定他已经很是为难与苦恼在这些地主官僚的眼里读书人与士绅阶层是这个国家的主体好比是后世美国的中产阶级这些人遍布乡间四野每个人在所处的地方都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整个中国于其说是在皇帝一个独制之下其实倒不如说是皇帝与地主官僚形成的士绅阶层共治天下这一点自两宋之后就再无改变。 在当时的咸丰皇帝眼中或是在丁宝眼中这个阶级是整个国家的元气所在。伤害不得这一个多月来丁宝所做地一切当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张华轩面露理解之色当下索性拍拍丁宝肩膀向他笑道:“稚这些天来辛苦下面的事不要你操心好生安歇一段时间等宿州情形稳定了你再继续出来做事。” 他说到这里脸上笑容一敛。却是杀气突显。 丁宝先是感动待看到张华轩脸上情形时当即心中一颤。犹豫再三却是向张华轩问道:“大人打算如何料理那些不知死活的田主?” 张华轩脸色已经回转当即向着丁宝笑道:“恶人让我来做稚不必多问了。” 他虽然不说丁宝心里已经是清楚明白。在这次前来宿州的途中张华轩几次召集幕僚会议。与众人议论时已经预料到了田主们将会做出的反应与反弹。而这一次张华轩所带的两个营头的淮军中军苗以德唯张华轩马是瞻。三营的王云峰则是张华轩培养出来的典型地类普鲁士的中**人一切只知道执行命令。一路商议提到田主可能搞些阴谋诡计或是公然反抗时苗以德笑意吟吟双眼却是掩不住的杀意。王云峰则干脆自顾自地拔出刀擦拭…… 想到这两个平民出身的丘八在执行张华轩命令后的宿州景象丁宝连打了几个连战当即向张华轩正色道:“大人若是大开杀戒。卑职绝不赞同!” 见张华轩不为所动便又大声道:“便是朝廷听说也绝不会允准!况且还有两江总督抚布政绝不会放任大人如此胡闹!” 张华轩嘿嘿一笑向着正颜厉色红头涨脸的丁宝道:“谁说我要动手?” 一句话噎的丁宝说不出话来他却又悠然一笑:“不过他们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暗地里消失了本按察却是不能负责。” 见丁宝还要再说张华轩却是正色道:“稚璜宿州情形你也知道还用我多说么?” “唉!”丁宝满脸痛苦却终究无法再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当下重重顿一顿脚向着张华轩斜一拱手头也不回便飞上马然后挥鞭打马片刻之间满天白雪映照之下只有一个小黑点在远方地天际狂奔不停。 张华轩噗嗤一笑看一下挂在自己马腹的野鸡野兔子等物摇头叹道:“这个贵州佬太急性子好好地烧烤不吃要去吃冷风。” 一句顽话说完他的脸色却也是突然变的无比冷酷:“来人给我传苗以德和王云峰!” 被后来淮军军官戏称为“刺刀之夜”的宿州土改大清洗在张华轩的命令下正式展开。这个年代没有办法搞太多地温情与渐进式的改革他的三五七减租已经尽可能地温和不是从根本上触动和改革所有既得阶层的利益饶是如此在这个大黑暗的时代仍然有着相当数量的田主选择了各种手段或单干或联合总之要使尽各种手段使张华轩这个温和版的土地改革彻底破产! 张华轩自从掌军以来大小 历过很多次执行军法下令处死违纪官兵的事也有好不能说是冷酷却也是比当初老练的多却也是狠辣的多。 查清所有有问题的田主之后十二月四日两个营头的淮军正式动手。除了脱下淮军的制式军服假模假样的打起了几杆捻子的军旗外从步枪到其余配置一点没变而最让那一晚宿州百姓胆战心惊的则是那些在半夜里仍然白的晃眼的锐利雪白的刺刀! 如狼似虎的淮军官兵在当地的细作带领下一千余人分做百人或五十人左右的一队上半夜出下半夜动手无数打着火把亮着刺刀的淮军分做一股股的小队在各地细作的指引下直冲入那些记在黑名单上的田主的家里接下来的事普通百姓看不到唯有一阵阵的枪响整夜不停子弹偶尔打偏打高时隔的老远蒙在被子里望向窗外的宿州农民可以清楚的看到子弹划过夜空的痕迹。 到了早晨所有名单上的田主已经被完全肃清用后来丁宝的汇报所说就是:反对的声浪突然消失在捻子突然进袭后所有的田主都开始变的深明大义…… 对宿州而言这是一个变革之夜也是痛苦的一夜。无数人全家老小死于淮军的火枪与刺刀之下然后田产与浮财悄没声息的被官府瓜分给那些赤贫的农民。那一晚淮军杀的性起不但名单上的田主一家没有跑掉甚至有几支小分队顺手还把村里其余的几家大户也给包了饺子。虽然肇事者受到了严厉的军纪处分不过这种“顺手”的举动却把那些原本鼠两端的田主们吓的够呛。 在淮军刚动完手后的半个月有些田主还在等候来自朝廷的公断也有人寄望于抚福济或是两江总督怡良出来主持公道。毕竟在他们看来官兵这一次毫无理由的杀人而且遇害的不是普通百姓多半是在乡下城里都有声望的官绅士家这些人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淮军的这一次行动将会引一次极大的反弹。 可惜完全没有。福济最近一次反攻庐州的行动失败已经受到了都察院的严厉弹劾不出意外他可能在一年之内去职。而怡良等人还在江南与太平军苦苦纠缠而且朝廷对两江的局势严重不满两江也面临着换人的局面。这样一来这些当道大佬哪有人有兴趣为一群死鬼出头却去与张华轩这样当红的掌兵大员为难?福济还指望局面大坏的时候张华轩的淮军能帮他解难救命! 而朝廷更是有趣淮军行事之后隔了十天左右朝廷却是明上谕谕令张华轩严防地方不准捻子再行生事而对其余各地的捻子在来春后也要严加痛剿! 这下谁也明白了朝廷在这个当口儿不会和张华轩为难因为要指望他的淮军打捻子打完捻子再去与湘军汇合一起去剿灭太平军。 在刺刀与凶悍狂暴的淮军威胁下在朝廷不理不问的悲观情绪之后所有的宿州田主当真是真心归顺老老实实与丁宝等减租委员配合一起立新约写字据核算收成确定交租时间等等原本艰难繁杂的事儿左右不过又花了一月多功夫整个宿州一府四县的所有的土地改革减租减息的运动已经跨入了尾声。 丁宝在年前完结了此事得意洋洋的赶回淮安报道在他之前在淮军肃清了宿州的反抗势力又摆平了朝廷与江南各地的几个大佬之后张华轩已经先行赶回淮安宿州的事要紧不过已经耽搁了很久的时间况且大事已经料理完毕并不需要他本人在此多耽搁了只要留下丁宝等人搜集与汇总这一次减租运动的资料做以后淮安减租减息时的数据分析的资料存底便可张华轩留在此地无益便索性先行赶回淮安。 况且除了宿州这里的事淮安的事一样要紧。将近年关工厂与淮军的福利要处理要慰问奖励表现杰出的将士与工人甚至海门等地的棉田收成不错也需要张华轩这个一把手去亲自慰问探视一下而且历次征战年关的时候也要慰问一下战死将士的家属这件事更是马虎不得而且再过一个多月全国各地与张华轩有生意来往的商人也会前来结账商量来年的进货量这些也将影响淮安工业来年的出产……一八五四年就要过去来年如何却使得骑在马上赶回淮安的张华轩意气风雄心勃勃。 (56)焦头烂额 华轩赶回淮安之后自然是马不停蹄奔忙起来他赶候是阳历的十二月中距离年关也就一个月左右的功夫逢年过节特别是年底的时候事儿特别多往年张华轩还只是揖客迎让到了今年却又加了许多事出来从宿州回来之后却是把他忙了个人仰马翻好在他自前两年开始就打熬身体创建淮军时每天与士兵们一起长跑后来虽然并不带队不过自己每天长跑不缀再加上种种招数身子骨又是年轻刚是二十左右自小就做养的好大鱼大肉养出来的和贫民百姓不同两年功夫下来皮肤是没有以前那种富家公子病态的惨白开始变的红润黝黑了下来身体越来越结实精神头也比这时代的普通人健旺的多每天几十上百件的事也亏丝毫不倦而且处理起来头头是道丝毫不乱。 这么着一来张按察少保大人的名声可就更加响亮。这会子在淮安的不仅是他的淮系人马还有南来北往的大商人其中浙商、徽商最多前者刚刚崭露头角后者却已经掌握这时代南中国的经济命脉达百年在商场也好官场也罢都有寻常商人难及的庞大能量。 除了这两个地域的商人外这一年的年底也来了几个晋商在淮安转悠了几天后悄没声响的在府城了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联号专门为南来北往的商人提供钱庄服务这样一来虽然还不能与近代银行的作用相比。却也方便了许多南来北往地客商。 这一点倒提醒了张华轩他不打算等过两年淮安繁荣后让洋鬼子的银行过来抢占市场现在几家老牌的英国银行都在上海宁波等地准备开设分行淮安这里暂且还没有洋鬼子的银行涉足于此金融业是后来列强掠夺中国民间财富的一大利器既然已经有山西人在淮安开设联号张华轩决定等腾出手来后就规范钱庄制定新规把这些老字号的钱庄往近代银行制度上引领。 这么着忙活了大半月的功夫饶是张华轩精神健旺。很多账目上盘算的事又是清楚的紧就这么着也是忙活的晕头涨脑。苦不堪言。 倒不是他能力不足其实是很多事情枯燥无味而且做起来满不是滋味却是偏生非做不可。 两江地那些大佬们的年敬是非送不可的怡良也好吉尔杭阿也罢。或是传说中要来代替怡良地何桂清这些人的年敬必须得送。而且还得恰到好处不能薄了却也不能过厚这里面的官场学问海了去了送礼还得针对个人爱好。比如何桂清就不能纯送黄白之物或是古薰就非得送名家字画。在价值上也得与怡良靠齐并肩比如吉尔杭阿的年敬就得比福济要丰厚一些毕竟一个是落魄要开缺的巡抚一个正在苏州统领大兵对淮安与扬州的事一直没有指手划脚横加干涉如何把这种良好地合作关系继续下去这里面全都是官场学问! 再有就是北京官场那些大佬们和穷京官的冰炭敬加年敬一样要费心费力当红地军机中堂不能怠慢非得重视送以大礼可那些在都察院苦熬的小京官御史也断乎不能小瞧没准儿你年敬少了几两银子就会惹得哪个摇头大老爷狠参一本或是咬住不放张华轩纵是不怕咸丰也好恭亲王也罢这时候都指着他稳定苏北与淮北的大局也指着他开春去收复庐州改变安徽全省的战略态式这样断不会真正有什么处分给他不过被那些御史咬的多了风评总归会不大好还是能免则免地好。 这么着一来张华轩整个人陷进了这些繁杂却又无聊的事务当中如果是淮安的政务和军务他已经算是得心应手唯有这些北京官场地事却是做起来事倍功半令得他苦恼非常。 原本这些事务也能让他的幕僚去做不过丁宝原本就是个二百五楞头青阎敬铭水火不进原本自己做京官时冰炭敬年敬一个大子儿也不收指望他出主意非得被反过来教训一通不可薛福成是个才子这阵子和一群洋人技师打的火势成天什么人权议会的念叨张华轩正担心这个江南才子走火入魔哪还敢把这种分寸细节都要握握到位的大事交给他? 其余的幕僚庸庸碌碌也是不能指望。 于是只能他自己忙到飞起每天挑灯夜战人就住在淮安城里的张家府邸当中连老爷子一整天也难得见他一次。 直到了一月初的功夫诸多杂务还没有理清头绪这一天上午张华轩忙的焦头烂额正觉抓瞎的当口却见张五常蹑手蹑脚的进来 探脑的看向自己。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家奴出身的心腹手下不管怎么着用大道理来调教行止之间总是有点儿鬼樂味道。 当下提气喝道:“五常你做什么!” 他久居上位的人前世今生都有极大权力虽然尽力保持平和的气度神态让人不觉他高高在上不过上位者的气质仍然根深蒂固就这么着一喝张五常却是吓的一跳当下急忙进得房来垂手行礼问安。 张华轩板着脸道:“早就和你说过不论府里府外见着我回事说话有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来说不必避讳不必拘礼前一阵子还好一些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是满肚皮的不合时宜既然训开了头索性长篇大论劈里啪啦一通教训张五常起来。 若是换了旁人张华轩自然收敛一些不过对张五常这样的心腹有时候拿来当作出气筒子却也是正合其用。 张五常陪着小心躬身听训一直到张华轩说完一通养气喝茶的当口这才又小声禀道:“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一点小事所以五常进来时有点犹豫。” “哦?”张华轩眼皮一挑问道:“什么小事?” 张五常神色不变答道:“昨天就得到消息今早五常亲自到沈先生下处去看过了昨天半夜沈生先就从江南回来了!” “当真?”张华轩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拍笑道:“这再好不过此人用来做这些事再恰当也不过!” 张府往年用来应酬的只不过是淮扬附近的府道官员这一次涉及到两江与京师的诸多官员府中上下也是抓瞎不管是张华轩还是张五常都盼沈葆如大旱之盼云霓所以张五常得知沈葆回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跑到张华轩这里来禀报。 看到张华轩的模样张五常想笑又是不敢当下只得苦苦忍住先是叫府中下人来给张华轩换衣然后又招呼张华轩的戈什哈一起准备牵马换装布置关防不过一刻功夫张华轩已经急如星火一迭声的催促各人快点起行动身。 沈葆在淮安并没有购买住宅先是随着淮军到淮北之前只是住的驿馆后来张华轩一意要他在淮安久居帮手所以便在城西处帮他买了一处三进的小宅院青砖碧瓦小巧玲珑一应家具仆役都是张府的管事帮忙张罗沈葆葆虽然不贪不腐不过世家子弟久经宦海的人对这一点小小馈赠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坦然受了下来。 张华轩快马加鞭张府距离沈葆的住处原本就是极近这会子天寒地冻街上行人又是不多几十人一起奔驰在大街上寥落几个行人纷纷闪避不过眨眼功夫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府宅之外。 若是换了以前盐商不论怎么有钱也断不敢在府城里这么嚣张行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张华轩声威显赫亲王的账他也未必肯买更何况整个苏北都差不离算是他的地盘纵马狂奔的事他也只是偶尔行之府中下人都好生约束这样在当时的官员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榜样人物。 只是就是这么着偶尔一次张狂却是叫有心人看了个满怀满眼。 两个秀才打扮的中年男子却正好在不远处的街角寒暄说话远远看了张华轩一行年纪稍大一点的立刻顿足骂道:“盐狗子也这样我看这淮安城里臭气熏天委实是住不得了!” “寥之这样说未免太过张某人毕竟是少保按察这点子仪仗还是当得起的。” 另外一人却并不如何愤恨反而去劝先前那人只是看向张华轩的眼神未免也有几分不屑。 他暗暗心道:“毕竟还是根基太浅一得志便如此骄狂手握重兵更不是好事万一将来有什么大逆的举动只怕要祸及满门。” 想到这里对原本答应沈葆的事却又不免得有些犹豫。 此人原本是跟着沈葆前来淮安在路中遇到同年正是跺脚大骂的淮安教谕朱他倒也知道朱已经以下犯上数次弹劾张华轩原本的前程早就销尽现下只是在家闲居不过在士林中此人的名声反而算是不错。 当下又劝慰几句那朱渐渐气平只是摇头苦笑道:“若是你家也还罢了偏偏这满身铜臭的人如此张狂!” (57)世家子弟 语一出那中年男子连忙摆手连声道:“慎言慎 说罢又扫一眼愤愤不平的朱面露微笑道:“张大人年轻气盛些也算正常我与他也算打过几次交道算是个很谦和的人并不如年兄所说。况且张大人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倒不是那种富家纨绔子弟。虽然不曾中举我看他文采也是有的。” 他看起来比朱还要年轻一些大约是四十左右的年纪虽然身着布袍却是满脸的雍容华贵气度神情都比朱要强过百倍一看就是受到良好教育和仕途顺利的世家子弟。 事实也确实如此与小小淮安训导朱同年的这位中年人其家族在这会子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大世家而且是不同于满洲亲贵的汉人读书人世家。 这种世家在清初以桐城张家最为闻名张英为大学士其子张廷玉为军机大臣伯爵执掌天下政事桐城张家数十子弟在朝为官成为当时最为显赫的汉人读书人世家。 到了这个时候显然是以常熟的翁家最为显达家主翁心存历任工部与户部尚书现任的体仁阁中堂大学士位列宰辅之位门生故吏满天下长子便是此时正在淮安的翁同书次子翁同爵幼子便是后来历任帝师大学士成为光绪年间帝党领袖的翁同和。 翁家除了家主翁心存现在官位显赫外翁同书在道光年间中进士然后历任翰林编修乡试正考官学政。走的路子正是汉人读书人最想走的官场捷径虽然不能捞钱做的却全是清要显职科举乡试学政都是国家抡才大典做养元气的要事翁同书三十来岁就历任主考与学政显然是在朝廷中枢眼里是可以大用地人物。而到太平军兴南方变乱翁同书又立刻到江北大营钦差琦善的手下帮办文案自然就是为了博取军功。好去更上一层楼。 可惜江北大营的走向并不如历史上那样能支持数年而是在成立不久就在张华轩的刻意引导下惨败于太平军的北伐军手中一败之气元气大失朝野对其都丧失信心现在朝廷百般支持在各处搜罗兵马勉强又凑起万把人来不过一无名将二无锐卒。惨败之后再无军心士气可言只不过是依仗江北形胜地利。再利用广州来的红单船控制了江防勉强芶延残喘罢了。就在去年镇守镇江的罗大纲闲来无事与江北大营开了个小玩笑几千太平军突然过瓜洲渡江北大营一夕数惊差点儿又是全营崩溃的局面。 这样一来朝廷当然没有好脸子给江北大营看琦善死后由德兴阿挂江陵江军主持军务德兴阿被严旨斥责。连累其余的幕僚官员将佐被一起斥责翁同书辛苦近两年最终却落了个降三级留用以观后效! 与江北大营的惨淡相比这两年地淮军只能用风光来形容了。一个捐班的道台。带几千私募的团练屡战屡胜北伐军也好。捻子也好都在张华轩的手里讨不了好儿而张华轩也从被人看不起的盐商道台一跃成为赏黄马褂赏巴图鲁勇号赏三眼花翎赏紫禁城骑马加太子少保二品衔头的一省按察! 而淮军的威名也与日俱增江北大营与扬州近在咫尺可惜扬州府也好邻近的各州也罢无不是仰张华轩之鼻息并不去买江北大营的账任是谁都知道江北大营不顶用整个江北的安全还得是靠淮军来撑着如果不是淮军谁能保证扬州不失?谁能保证太平军不会一路打到山东?谁敢保证捻子们不会啸聚兵马把河南山东苏北搅个七零八落? 翁同书在江北大营多日琦善率军与太平军北伐军做战时他便在营中因为是帮办军务并没有直接上战场不过隔地老远便能听到太平军将士的怒吼几次冲锋当时号称是几万精锐地江北大营已经全线崩溃一天一夜一百二十多个营寨被人打的稀里哗啦溃不成军琦善带着亲兵戈什哈和他们这些文官一起趁夜逃走整整一夜翁同书就这么着跟在琦善马屁股后头逃命那种惶恐与害怕那种绝望之感令他永生难忘! 直到第二天淮军击溃了北伐军使得林凤祥等人顾忌死伤太重绕道不打扬州直接由临淮关进入安徽后江北大营才算松了口气全军上下连琦善在内当然都对张华轩感激涕零。 到 次江北大营与淮军的官方往来先是琦善后是德兴做为文书帮办当然也都跟随左右与张华轩也算见过几次面打过交道。 在翁同书看来这世上能人异士很多不过能成就大事不仅得有真本事还得有大运道做到张华轩这个位置当然是不仅得能带兵也需通晓官场学问运用纯熟才能成功。而几次与张华轩见面对方虽然是盐商的身份与人交接谈吐对答说笑都是成熟老道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一看便知而且说话之间用词用句都很谨慎又不拘泥随和又不散漫正是张华轩的这种气度和手腕才使翁同书格外赞赏天知道他养成这种做派气质花费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朱却不如翁同书这么通晓事理他与张华轩算是共事更久因为训导的身份张华轩还颇为有意拉拢想要重用于他不过此人正是当时中国腐儒官员的代表人物食古不化拘泥不变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在他们看来都是大逆不道张华轩在淮安的一言一行任何一点变革都使得朱为代表地那一派官员深恶痛绝。 况且前一阵子朝廷处分下来他以下官弹劾上司属于违制已经被免官罢职现在正收拾包裹准备返乡朱当然不知道这是京师那些龌龊官儿自己拿的主意讨好张华轩这个红观察而是以为张华轩做的手脚心中满是怨毒哪里能把翁同书的话听到心里? 当下又往着张华轩地去向狠狠看了几眼回头却是并不敢如此得罪翁同书他大骂张华轩还能博得一个清名如果和翁家这样的读书人大世家闹了生份天下虽大却是再无容身之处。当下只得向着翁同书勉强一笑道:“祖庚还要与此人共事自然也只得敷衍一下。” 翁同书眉头一皱原本还要再说话到嘴边却只得向着朱一拱手笑道:“我随沈振岳一起前来淮安府是为了这里的学堂一事振岳在江南还给家父去了信家父命人快马回信对张大人所办地求是大学堂极有兴趣对正在翻译的泰西书籍也有兴趣着我抄录一份送到京师给他老人家家父严命所以不敢怠慢耳。” 翁同书话语中的意思朱如何不明白当下也是笑道:“老中堂一生爱书成癣道光年间以家资重金尽付人去买书一时传为美谈虽然泰西的那些东西荒诞不经这洋鬼子除了奇技淫巧就没有像样的东西不过老中堂既然有兴趣看看这也是美事一桩将来必是士林美谈。” 两人一起呵呵一笑彼此都再无话讲翁同书此来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他此时颇为鄙视眼前这个食古不化的腐儒只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同年的情谊当下便与朱拱手道别彼此别过。 他原本在三叉河赞画军务这一次到淮安来也算半私半公就没有住驿馆而是直接带着几个家人住进了沈葆的住处拜会朱吃酒叙话后竟是无事可做却偏又看着张华轩进了沈宅想到要去见现在声威赫赫的张华轩翁同书心中竟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自思一笑翁府老爷子早就显达他在京师身为翁家长子见过的王公贵族少了?亲王和他家老爷子也是拉手说话见到他也是如见子侄般的客气张华轩再显达用的着这么紧张? -- 翁同书摇头微笑就这么踱步向着沈宅而去到了宅院前门早就有张华轩的戈什哈迎了上来几个护兵上下打量翁同书一眼见这中年人虽然衣着平常不过气度也是不凡当下便有人客客气气问道:“这位先生是什么事来找谁?” 翁同书微微一笑向着对方答道:“就说赞画江北大营军务翁同书求见便是。” “好先生等着。” 看到对方果然是个官儿几个戈什哈立刻回奔进院回禀好在这院子也并不很大片刻之后几人又飞奔而回向着翁同书躬身一礼赔笑道:“大人说立刻有请翁大人请!” 翁同书满意一笑抬脚过了院门门坎便往里走还没有走上几步远远儿就看到张华轩迎上前来隔着老远便听到张华轩大笑道:“听振岳说祖庚也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58)提亲 同书心头一热看到远远笑嘻嘻迎过来的张华轩连去见礼。 他与张华轩见过几次不假可双方原本也没有到互相称表字的交情份上而且当日他也还是三品官能与张华轩分庭抗礼到如今他已经降三级留用以观后效背这么着一个处分在身上虽然以他的才干和翁家的能量并不害怕不过怎么说在位份上是比张华轩低了不少而且一个是红的紫的带兵大员一个却是罪余犯官可是张华轩降阶相迎态度反而比当年两人因为公事相见时要亲热的多翁同书感激之余不免也对张华轩的映像更加好了那么几分。 当下沈葆也迎将出来三人就在正堂阶前重新见礼不过沈葆儒雅风流张华轩不喜欢繁文缛节所以不过都是一拱手了事翁同书不明就里反而以为张华轩有意与他平礼相交心头更是感动。 当下见礼之后三人一起进屋早就有仆役上前奉茶三人依主位尊卑坐下一时无话各自饮茶热气蒸腾中倒觉得这原本有些冷冰冰的房屋立时变的暖和起来。 翁同书世家子弟出身自幼通晓礼仪及与人交接之道沈葆也是世家出身张华轩更是风度良好智计深沉三人虽不言语一举手一投足间却也是机锋毕现! 沈葆与翁同书这一次一起前来倒是有几个目地一则是翁同书受过与他相同一致的教育。虽然有些迂阔不过也算是读书人中地聪明人其父翁心存除了陷于党争在大铜钱上有些不明不白外倒也并不是那种一味守旧保守的人这样的家族力量比某一个实权官员还要强大的多如果能得到翁家的支持在朝中摇旗呐喊可比满洲亲贵或是军机中某一派的支持还要加力许多。 第二。却是与张华轩的切身私事有关了。 他用含着笑意的眼神瞟一眼张华轩不觉先开口向他笑道:“听说玄著最近忙的焦头烂额?” 张华轩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听得沈葆提起话头自然立刻上套:“官场应酬等事当然非我所长。京师那一潭水太深振岳兄世家出身料理这些事想必要比我内行地多所以这一段时间还要烦劳一下振岳兄才是。” 他把话说完便巴巴儿看着沈葆指望对方答应下来。 谁料沈葆一口回绝:“这不成我在江南那边好不容易回来为的却是求是学堂的事。明年开春就正式招生这学校校舍教材老师还八字没有一撇哪里有空搞这些烦杂的事。况且。这些人情往来诸务也非我所长断乎帮不上你地忙。” 论起身份张华轩的官位远在沈葆之上论起声望沈葆一个刚下放的监察御史远远不及。而论起职位现在沈葆也是在张华轩手下做事从江南道任上回来后。已经算是正式加入了张华轩的淮系不过两人说话仍然这么随意沈葆不把张华轩的请托看在眼里张华轩虽然皱眉摇头却也很难强迫对方答应。 两人如此做派翁同书却是看的一阵愕然。清季之时纵是主公与幕僚相处甚得却也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来显一方的身份尊贵而眼前这两人显然是没有把那些陈规陋习看在眼里。 他这里正在感慨沈葆却是抿嘴一笑把战火烧到了翁同书一边:“玄著兄你当真是思虑不周眼前这里生生放着一个世家子弟人情世故官场学问比我高深许多你不去求他却来找我?” 张华轩这才恍然大悟。这翁家说是清流世家其实除了翁同和一个人性格乖戾外有很多有违人情之处其余翁心存与翁同书翁同爵几人在人情世故上倒是比普通人还通达许我…… 当下醒悟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向着翁同书弯腰一揖笑道:“祖庚兄助我!” 这两人一唱一和翁同书如何不明白?求是学堂确实是他此来目地之一不过现在一切还没有上正轨他地事情也不多看一看校舍了解一下章程教程已经算是完了此事能向京师的翁心存交待。而看完之后又当如何?继续回江北大营赞画军务?鬼都知道江北大营无事可做无仗可打当年扬州一战后整个大营都被张华轩架空整个苏北到淮北谁不知道其实是靠张华轩的淮军撑着? 现在朝廷南方两湖江西一带靠地是曾国藩等人的湘军过了江苏北淮北靠的是张华轩的淮军山东直隶则是僧格林沁 骑兵和胜保地八旗兵江北大营经过几次补充没有起索性不再补充精兵而是把富明阿等人的宁古塔骑兵直接调到了江南大营归钦差大臣向荣节制直接用江南大营与怡良、吉尔杭阿等总督巡抚的经制兵配合来威胁太平天国地天京安全。 江北大营无用甚至随时有被裁撤的危险翁同书正值壮年做官的心正热切翁心存虽然做到了体仁阁大学士降三级也不是什么大处分换个地方几年也能再熬出来只是这战乱年间做什么事能有军功升官最快?张华轩有地盘有钱财有雄兵两万跟在这样的实力派手下升官自然要比别处快上许多。 翁同书此来名义上是应沈葆之邀其实那热腾腾的投效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这半年来张华轩的淮系确实不比当年当初他百般求恳也没有几个人才肯来投效到得今年身份大变盐商身份再也没有人敢再提起功业立到张华轩这个地步出身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到现如今连翁家子弟做过学政的长子都来青眼相加主动投靠确实是今时不同往夕了。 翁同书倒也并没有什么迂阔模样张华轩一请他便慨然笑道:“既然都这么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如何?” 张华轩被琐事缠身翁同书既然从江北过来投效所谓赞画军务云云将来再说自然要从一些小事做起况且这一类事确实也是他所长做起来比张华轩要省心省力许多倒也算不得什么。 翁同书如此爽快张华轩极为欣喜当下索性便交待清楚反正礼单与人员名单已经随身带来原本打算交给沈葆此时便一古脑托给了翁同书。 翁同书也不客气也看出沈葆与张华轩尚有事要说当下接过差使便立刻告退。 张华轩将他送出回身向着沈葆笑道:“振岳兄翁同书此人倒也算是个能做事的人。” 沈葆点头一笑答道:“不错翁氏诸兄弟同书算是最有才的同爵稍逊不过未来成就也不会比同书小至于同和现在未及弱冠倒是看不出来。” 翁同和此人张华轩当然清楚的很可以说甲午一战翁同和与李鸿章都需负责而翁的责任相较于肯做实事的李鸿章反而要大一些。 只是此时倒不必谈起这一段公案当下只是点头一笑以示对沈葆的话表示赞同。 他原本以为沈葆会把这个话题揭过却不料对方神秘一笑接着又道:“翁家也算是清流世家了父子两代做的都是清要显职三兄弟将来成就都不可限量再过二十年除了当年的桐城张家怕是无人能及。” 沈葆从来就不是那种信口开河或者是没事闲嗑牙的人张华轩虽然不解其意却是静坐等候却要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华轩如此态度沈葆显然也极是满意当下又是忍不住一笑倒让张华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儿这沈葆笑的也太频繁而且笑容中似乎总带有一股淫荡之气…… 还不等他问沈葆却是又换过脸色向着张华轩正色道:“既然翁家家声清白老爷子位至中堂三兄弟都是人杰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就算以大人的身家与身份成就与翁家结个亲怕也不辱没吧?” 张华轩却是委实没有想到过对方居然说的是这个话题当下忍不住“噗”一声把满嘴的茶水喷的满地都是。 “这这……振岳兄这话从何说起!”张华轩目瞪口呆一时半会竟是想不出什么有组织的话语来。 “这什么?”沈葆倒是神色如常见张华轩如此索性扳着手指头给张华轩算道:“玄著你也过二十了吧?听说前两年令尊大人就给玄著结过一门亲不过当时玄著大病而退亲这一晃功夫玄著忙于公务军事不及私事这个还是让人佩服的。不过人过二十而无妻室说起来还是太怪了一点玄著是要做大事的人可越是做大事的人反而不能在小事上被人诟病这太不值得!” 这一席话说的张华轩默不作声沈葆当然没有竟选过美国总统不过要想当美国总统家庭正常显然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要做大事的人反而更加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失分。 (59)欣欣向荣 张华轩显然已经被自己说服沈葆满意一笑端起一口然后又笑道:“翁家是配的上玄著的门庭玄著的门庭其实是有些……不过这也不打紧大丈夫自己建功立业原本也不靠着门庭不是?玄著已经做到少保按察还有轻车都尉的世职将来位列封疆再有子、男、甚至侯爵的世袭也未可知男儿一生有这样的功业还讲什么门庭?所以我料定翁家必定愿意的翁家三兄弟之外还有两位姑娘大的已经出阁小的年纪十六与玄著你正合适我已经托人打听清楚又就手儿把翁同书给带了过来他还指着跟随大人升官财料定是一定答应的……” 显然按封建礼法长兄如父现在翁家的小女儿还留在江南常熟并没有进京这边翁同书只要一答应就是翁心存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也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张华轩看着沈葆捧茶微笑的模样不禁摇头苦笑道:“看振岳兄现在的模样儿不是生生一个小诸葛么怎么行军做战时却没有见兄长如此模样!” 沈葆却是一脸荣辱不惊模样:“不管玄著怎么说这门亲事我看最好不过让你损上几句兄弟我也认了。” 他此时不过三十左右其实也有些年轻人的性子并未消磨张华轩拿他打趣沈葆却是一脸无赖样出来。与他之前儒雅风流的模样大相径庭却令得张华轩也无话可说。 当下只得苦笑道:“罢了罢了就由得你沈振岳来做这冰人便是了。” 其实张华轩倒不是没有想过婚姻之事只是以前订地婚事在重病时被退后来又忙于军事政务根本不及其它。 至于说小说中那样遇到知已女子而爱慕对方更是痴人说梦这个时代是中国有史以来男女关防最严重的时候连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农人百姓家里未出阁的女孩儿都得裹上小脚。不能三门四户的乱窜至于能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原本就少更加不可能在有外姓男子的场合出现说话儿想如后世自由恋爱那样结识女子。在这个时代也只有青楼可去了。 所以小说家言不可尽信若想解决终生大事也唯有让人帮他找一个门户相当的婚事去上门提亲罢了。沈葆今日所提的翁家不论门户或是在朝野地实力都与现在的张华轩旗鼓相当门户相对算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只是张华轩告别沈葆离去后却突然想起自己印象中翁同和那副油盐不进的古板乖戾模样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地小舅子在将来看到自己举兵提刀向着清廷之际。却又是怎么样的反映? 此后数日张华轩倒是闲着无事可做了求是学堂和营务细务都交给了沈丁宝还在宿州没有回来。阎敬铭总掌后勤财务让他没有一点烦心之处与朝廷公文往来尽付薛福成年礼节敬的烦杂事物全交给了翁同书去打理于是前一阵子还忙的陀螺一样的他。竟是突然一下闲了下来。 闲来无事张华轩索性将整个人泡在了火器局中现在的大炮产量已经达到了一月四门。等到徐州的铁矿出产源源不断的矿石送到淮安时火炮地出产想必还会更上层楼。 经过大半年的自铸火炮不论是高炉建造熔炼用车床铸造磨平炮管再到最后的组装张华轩火器局地铸炮水平已经基本达标合格下一步要做的只是训练出更多合格的技师与工人然后扩大高炉数量增多车床便可。 淮军现在战斗部队不过一万七千人各种口径的火炮已经接近百门这样的火力输出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在当时地欧洲列强中不论是拿破仑的法国还是后来的普鲁士与英国张华轩地火炮配置都已经过了列强军队的一倍。而新铸的大炮还在源源不断的出产这样无疑将会使张华轩的淮军的火力输出达到极为可怖的地步。 如果用来与清廷的那些腐朽军队做战目前的火力输出已经足够强大而到了几年之后的与英法这两个当时的级大国之间的战争张华轩却是殊无把握。击败对方一次进攻可能不是难事如果对方执意要在中国扩大利益而扩大战争规模那便只有在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在事到临头时全无畏惧。 火炮的出产顺利炮弹与子弹等辅助物品也是生产 有条已经步入正轨倒是火枪的出产远比大炮要难经在后招募的洋技师的带动下每月能够仿制上百支枪支不过以整个技术力量与投入来说这样的产量显然远远不能教人满意。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除了那些来自欧洲的洋技师外当时整个中国都找不到几个合格的铸枪匠人他们多半手艺粗糙居然还有不少人家是从明朝末年传下来的家传手艺还讲究一个传媳不传女绝不外传的绝活手艺。可就是这些手艺历经百年传承不但没有进步反而比当年远远退步而造枪这样的细腻活计却不是短期内能够凭着教导就能迅改进的张华轩视察过几次却也只得罢了只是叮嘱阎敬铭等人不论火枪这边需要什么物资或是银两都绝计不可拖延那些洋人技师的待遇也是一涨再涨却也是无法可想在技术上受制于人也只得百般忍耐。 时光荏而过很快就到了旧历新年到了年底这一年淮安的兴旺程度却又远远过了旧年。 淮军的规模扩大整个淮系集团的规模也是扩大。不夸张的说张华轩手里的淮系力量已经有了后世北洋集团的影子。只是不论是工业化还是军队的现代化程度还有已经建立起来的6军参谋本部制度规范化的军队奖励与处罚制度正式的公文报备往来与军队公务后勤制度这些都已经远远过了几十年后才形成规模的北洋集团。 而在工业化上张华轩以完全私人筹集资金创建工厂的办法却又比李鸿章等人用半官办官私营的制度建起的那些造船厂与江南制造局等军工厂要高明许多它因为是纯粹的私人营建在管理制度上完全采取西法在流水线作业与成本控制以及灵活的产销办法与网络奖核处罚制度不论是哪一条哪一款都比北洋与洋务派们搞的那些暮气沉沉的工厂要强过百倍。 至于人才的储备虽然顶尖的在历史上知名的人才淮系集团还不如北洋不过在选拔制度与任用制度上却是尽可能的公平公正而因为顶尖人才的不足就促使张华轩在中下层人才的储备上更加用心也更多的投入了精力。 由淮军来说一个拥有法国步兵与英国海军退役军官组成的教官团而建立起的淮军讲武堂已经在年前正式招入了三百名第一期学员因为学制与功用与求是学堂不同讲武堂只求效率与功效删除了许多不必要的文史哲学课程用张华轩的话来说一个军人的不仅要生活简单连思想也要简单。 当然思想简单不是思维简单第一期进入讲武堂的全是淮军内部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下级军官与士兵在前一年多的军队内部培训中觉他们不仅是学习文化课程快而且也多是思维方式灵活视界开扩之辈。让他们进讲武堂学习学习的当然不是那些简单的士兵教程而是各种实用的步兵与炮兵战例讲解各种器械在战场的使用各种队形在战场上的灵活变化世界各国进入火器时代后的经典战例除此之外便是学习战场指挥等细则要知道就是在几十年后甲午战争后中国学习日本学习自西方的那些步兵操典细则日本教官虽然受聘用在讲课时仍然有相当程度的保留光是子弹盒在战场上的用法就有很多细节上的技巧有一个日本教官如实教导回国后就被天皇赐死而张华轩的淮军在此时此刻学习的却是一点儿也不落后于西方的纯粹的先进战术等两年制的讲武堂毕业之后张华轩的军中就立刻多出几百名优秀的不落后于西方列强的步兵与炮兵军官! 至于普通人才的培养则有正在兴建眼看就要完工的求是大学堂由中西兼备的多用型人才课程有学习纯粹西方科学体系的技师与科学家型的人才培养方式还有中高级的技师培训这样一来在几年之后在淮安大地就可以拥有相当数理的优秀的多方面人才。 这样的人才作养与使用方式却是几十年后的李鸿章甚至是民国也无法做到的于那些暮气深沉的官僚学校或机构不同在淮安与苏北在张华轩的手中未来将来涌现出大量的具有开放视野与学识的完全的现代人才! (60)王莽礼谦下士时 这么着恍惚到了年底一群幕僚有的回乡暂休有的已经把家小接来有的索性既不回家也不接来家小便这么着留在淮安效力。 等到了二十八那天沈葆桢留在京师的家小也是全接了来他是张华轩的幕僚辅虽然翁同书的家族势力与声望都不在沈葆桢之下不过沈葆桢毕竟效力最早几次加官后也是个道台衔头有心人看在眼里都知道张华轩张大人这一两年内准保是加到巡抚或是侍郎的官位底下沈葆桢就会紧接一步加到按察或布政使。人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沈葆桢不过是过路淮安顺道儿就手来察看一下开办工厂的事结果被张华轩一眼看中大半年下来由一个正五品下的监察御史就升到了道台委员帮办底下还要再升这一切看在有心人眼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嫉妒与羡慕。 沈葆桢却是不理会这些家人一到头一天安置了第二天便索性带着家人一起前去张府拜会。 他与那些来捧臭脚的龌龊官儿不同随着张华轩的地位水涨船高不论是淮、扬一带的本职官员或是过路官员一律都会在张府求见一旦张华轩却不过面子见上一批便是一个个阿谀奉承把清朝的官场规矩在张府一一上演。报名请见跪拜行礼递手本唱履历开始的时候张府上下还瞧个新鲜盐商家族再怎么富贵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上门时间一久各人也瞧的腻了对翎顶辉煌的大清官员也渐渐瞧不在眼里。 沈葆桢一来府中上下知道他与众不同看门的家人也不用回禀请示直接便笑道:“沈爷请。那个翁大人和丁大人都在府里了。” 沈葆桢微微一笑。知道丁宝桢因为家在贵州来回不便索性留在淮安因为家小也没接过这些天索性便泡在张府和张华轩朝夕请教因为宿州土改的事情顺利。张华轩对这个愣头青幕僚也很喜欢两人每天说不上是密谋计划不过在坐而论道之际想必明年一开春后淮安一府十余州县的土改计划就会推出。宿州的土改已经顺利完成虽然尚未见明显成效不过这两个月间丁宝桢已经搜罗了大量地情报凡淮系集团地中坚份子已经全部看到。自从佃户与田主重新签订租佃合同又有官府保障后佃农在土地的肥力保养呵护上极为用心。在细小的水利引进上也常有若干户的佃农自进行在良种选育与精耕上也倾尽全力。可想而知宿州一地虽然只有四个县但因为土改带来的变化将极具冲击!只要等明年夏初收成一到手农民的积极性将会更高更足而减租之后佃农们将会有更多的余粮在手温饱之余也会着手改变自身处境。在后世地台湾。佃农们在获得第一季的收成后纷纷选择送子女入学在当年造成了一股汹涌的入学潮中国人最重教育。而教育又是改良全民素质之根本。除了这些还有张华轩自身威望的急剧增加。那是他打再多胜仗也得不到的!张乐行等人为什么能在淮北和河南南部站稳脚跟连张华轩的淮军也不能一下子清剿干净?还不是张乐行等人原本就是大地主出身对佃农多有照顾所以名声极好可张华轩的土改这一下子改命了多少普通百姓全家的命运? 这样大的好处再加上宿州减租从头到尾也算顺利淮安地土改显然也就要提上日程丁宝桢在宿州已经干的顺手趁着年底回来述职地当口就便留在淮安到了明年一开春趁着农闲再把淮安的减租土改做下来倒时候淮安与宿州等地连成一片整整两府二十多个州县三百余万生民将会成为张华轩和他的淮军集团的坚实后盾。 丁宝桢算是有正事翁同书却是已经做完了张华轩交办的事情平日无事索性便天天来府求见他是刚刚加入的幕僚已经由江北大营赞画直接调入了淮军之内算是张华轩正经儿的幕僚手下翁同书在江北大营时就以干练著称这会子既然加入淮军阵营之内年节时又无家眷在身边索性也天天跟在张华轩身后朝夕请教这些天下来与淮军上下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不但张华轩夸赞其余地同事幕僚连带准军将领对这个新来的赞画也是多有夸赞。 待沈葆桢来到张府中已经是熙熙攘攘宾客满堂除了几个心腹幕僚尽有淮安本地与外地过路官员前来讨好求见这些龌龊猥琐官儿偏生也不能随意得意其中尽有些府道一级的官员这些人做事不成在背后捣鬼却是一把好手张华轩虽然讨厌这时候却不是随意得罪人的时候儿他地淮军每战必胜若不是湘军冒起几乎是众矢之地再加上宿州与淮安的土改大事还有淮安地工业化与火器生产都还只是刚刚起步一切尚没有到他随心所欲的时候。 这一次年前上任的倒没有什么实缺或是府道一级的高官这些官员不缺几个银子使在京师引见后就安生过完年再上路赶在年前赴任的多半是补缺候任的捐班一流赶在年前到任好收一笔年礼过年。所以这会子站在张府正堂外举着手本跪在地上自报履历的多半是什么县丞、大使、典史之流穿着破烂流丢的官服一个个冻的鼻涕横流又怕在张臬台跟前失礼又稀里哗啦的收拾当真是要多难看便又多难看。张华轩站在阶前皱着眉头等这伙龌龊官儿行完礼看来看去也确实没有一个可用之才十来人中多半是满脸烟气要么就是獐头鼠目报履历时还不忘左顾右盼看到张家有什么华贵值钱的陈设便是贼眉鼠眼的打量那模样形容实在是不堪。 当下忍耐着等这伙官儿把礼数行完张华轩却又是一脸笑意自己哈腰上前把各人一一扶起然后笑道:“看看这年跟前的生受各位老兄这如何当得起的……快都起来一会在书房用茶用饭兄弟若是有空一定相陪的便是没空也奉上程仪诸位老哥到任后实心办事为百姓造福便是不枉来看我这一遭。” 各人前来拜会他当然就是图的张按察手头大方这一条不然还图个啥?当时的清朝官场暮气深重不少捐班佐杂都是赔尽身家捐来前程然后指着各种途径把钱捞回来见上官同乡求程仪也是其中一种。这种事因为太多很多官员也不胜其烦索性推托了事有的总督巡抚一级的高官也不如张华轩这般大方只要有官员求拜官儿大点的单独见小点的一波一波见总之断不会叫人空手来空手回这么着一来两年功夫下来在张华轩手头拿到好处的官员不下数百也使得张华轩在大清官场的名声好到不能再好便是那曾国藩在京师写了十几二十年的挽联以急公好义闻名官场到底不如张华轩总是白花花的银子捧将出去名声已经渐渐被张华轩拉下去好远一截。 当下打完这些佐杂小官由着翁同书引领着到花厅奉茶然后好酒好饭招待一顿这些官儿都是往南边去不消多说也会赶紧上路好在一两天内赶到任上领节礼花红一会张家奉上程仪红包便会一个个赶紧就道上路。 沈葆桢往年做京官穷官儿见的太多那些御史闲曹的大人老爷们平时收入少用度大京师花费太多所以经常有为十两八两的冰敬炭敬翻脸成仇的这些外放的佐杂官儿自然境遇更加不堪一些此时跑到张府来丢丑献眼其实也是情非得已。 老大帝国没有工业没有受尊敬的商人万般皆下品唯有做官高国家传统便是如此罢了。 当下向着张华轩笑道:“玄著可真是礼谦下士啊。” 张华轩心头一震知道这翰林学士在自己这里呆的久了种种形迹若是时日短当然看不出来什么时间久了这沈葆桢再看不出来那也是绝无可能。 现在淮军纯粹是他的私军种种产业也是以张华轩私人合股的名义兴办不要说土改给他捞个诺大好处光是逢年过节时张华轩自己出头到军队与工人的家中慰问致意仅这一条就要邀买多少人心。 要知道淮军的俸禄饷银原本就是极高淮系集团的种种产业所用人力也是极多整个淮安府和其周边都受到辐射影响张华轩又是有意的邀买人心种种举措都是宁失小利要博大名这几年下来在淮扬地区包括淮北诸多地域张华轩的威望已经达到顶点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供奉张华轩的长生牌位甚至还有人议立生祠这个因为太引人注目已经被张华轩暗中阻止可是这么着一来张华轩威望之高在淮扬附近实力之雄朝廷隔的远尚且如雾里看花并不清楚倒是沈葆桢等人在淮安等地久了自然是疑心大起。 (61)恐惧流言 了旁人张华轩可以不加理会甚至托以心腹比如心腹将领都受过张华轩的明示暗示晓得自家的大帅野心不小虽然各人迷迷糊糊不知道张华轩的野心到什么样的地步不过在张华轩手下当兵吃粮主帅指哪打哪的那点子觉悟各人还是有的来张华轩自然极为满意。 军官是这么着普通的士兵自然也是分批逐渐拉拢试探第一批送到讲武堂学习的军官倒不一定是最为精锐的而是最忠心的是他张华轩将旗指处敢往紫禁城里冲杀的角色若是不然不管怎么勇猛善战却终究算不得淮军的根本班底。 这些自然是张华轩内心中藏的最深的秘密……就是亲近如张五常他这会子也不能完全交底最少在目前看来不管是远在北京的咸丰帝或是恭亲王等诸多王公大臣又或是那些多嘴的御史们或者是两江的直系上司府道地方官员对张华轩及他的淮军都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疑心。 张华轩身家清白祖宗几代都是老实本份生意人到了张华轩这一辈国家大乱富贵之家拿钱出来办团练是整个大清全国各地都有的局面比如夏秋之交在淮北加入淮军正在淮军里各带一个营头的张树声与吴长庆、刘铭传等将领他们都是肥西和舒城一带的地主豪强太平军兴兵犯境出来自办团练的便是这样的地方大族朝廷对他们并没有疑心。或者是说在地方团练做大做强之前不会有任何人对一支地主豪强地团练武装产生任何怀疑。张华轩的淮军规模日大屡战屡胜这当然会引起一定程度上的疑忌不过好在张华轩处置得法平时为人谦冲有礼除了淮军越做越大在地盘上的要求并不很高。而除此之外又与京师官场和两江官场相处都甚是相得如此这般。再加上去岁秋冬之际湘军越战越强除了湘潭一战大胜太平军外。又至湖北江西各地做战克复武昌之后人数也由不到两万翻了一倍有余湘军不比淮军。除了曾国藩外还有很多名臣宿将大儒和地方上的豪强大姓参与其中论起硬实力湘军远不及淮军论起软实力现在的湘军集团可要比淮军强过许多这么着一来湘军就引起了朝廷格外的关注就是在历史上湘军也确实是在这一年走进众人的视野而清廷的中枢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打压湘军不可使这一支汉人武装继续坐大一派则主张扶持利用湘军。对曾国藩持彻底信任地态度。 而在岁末年初太平军的西征军主力也重新集结准备。湘军也是摩拳擦掌准备由各地攻往安徽割断天京与长江上游的联系两边都是要倾尽全力大干一场现在朝野地目光都投注在了湘军与太平军的身上委实并没有人来关注和怀疑张华轩地动向所以沈葆刚刚这一句话应该是他自己观察而得出来的疑问借着这一机会单独向着张华轩难。 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张华轩已经额角微微见汗而心思更是转了这么一大圈倒不是他不够沉稳论起智略学识这个时代不少人是天性聪明不在张华轩之下甚至远在他之上而论起官场谋略城府心机哪怕就是老狐狸曾国藩张华轩也有自信与他一较高下沈葆虽然世家子弟学识学问气质风度经验都是一等一地好手不然张华轩也不会如此倚重于他可是论起心机急智来却是要远逊于张华轩不止一筹。 想通了沈葆此举的用意张华轩也不禁松了口气当下似笑非笑向着沈葆道:“振岳说的话不全礼谦下士之前尚有恐惧流言之时” 沈葆问的隐晦张华轩却也是答的巧妙。一问一答俱是从两句极有名的诗句中而来。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谦下士时。”前者曾经大权独揽被人指责有篡位的异志而最后却是谦冲隐退千载之下一直传为美谈。而后者却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未上位前是谦冲君子礼谦下士博得美名后便辣手篡位代汉立新两人如此一对比说的便是权臣在历史之下的尴尬。 张华轩地话虽然撇清表示自己现在恐惧流言而且隐隐指责沈葆不信任自己而与此同时却也是自视甚高隐约之间竟是以周公自诩。 沈葆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便是注意到了也并不如何介意。毕竟对他来说张华轩有些许狂放甚至比喻不当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唯一在意并惶恐的确实是这一 在淮安看到的一切都让他隐约觉得张华轩固然是北与淮北地能员他的淮军部下也确实是天下一等一地精锐不论是对起义造反的农民军或是如张华轩所说将来要对抗那些野心勃勃要来侵犯中国利益的洋人前者是绰绰有余后者想来也并不如何吃力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与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把野心和能力对向原本效忠的清廷这样的后果沈葆不寒而栗。 对张华轩的能力与手腕沈葆想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操、莽耳。 如果对方当真是有异志那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帮着打理操持的求是大学堂又该如何?沈葆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身为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前任翰林而清廷的统治也并没有到后世立宪失败后失去了全天下人的信任之前让他现在就一门心思帮助张华轩造反篡清这原本就不切乎实际。 张华轩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为已甚当下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将沈想延请入自己的内书房丁宝与翁同书等人早就在内见到沈前来各人自然立刻起身相迎一时间房内倒是喜气洋洋有点儿年节的味道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张华轩总算在军队之外也凑出了一点班底出来。与翁家的亲事想必沈葆已经与翁同书提起过而翁同书如常来拜访与自己相谈甚欢想必是对这一门亲事已经肯将来两人便是郎舅之亲。翁家是常熟世家在当地家大业大太平军兴常熟等苏南富庶之地并没有失陷于敌手翁家次子翁同爵去年没有赴任一直在家中照料家小而今年翁同爵上任翁同书又是长子在战乱之时长子对弟妹的婚姻有着临时的决断权只要翁同书答应这一门亲事算是做准了的……不过张华轩料定翁同书在表面答应的同时还要飞书快马到北京请示翁心存而以他对翁心存性格脾气的了解想必此老也会答应这一门让两家都锦上添花的亲事。 翁同书这一层亲戚关系全并不能把翁家绑在他淮军的战车上而其余如丁宝之类的幕僚目前也只是忠于清朝顺带着顺于张华轩罢了。想到这一点张华轩却是有点沮丧。 不可否认沈葆刚刚的那一点子提醒也好敲打也罢都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他对自己张致收罗来的这些幕僚都很信任也知道各自的脾气秉性同时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与操守而就是这一些汉人士大夫们在这个时候对蛮夷的清朝还有着不可思议的忠心这一点才是让张华轩非常不爽与郁闷的。 当下却是不便提及此事却也只得打点起精神来与沈葆等人说笑寒暄年末无事淮军暂且也没有大仗可打天京急不可下朝廷也是知道断然没有逼着张华轩现在就去攻打天京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加上浙江与苏南驻兵接近十万人的大军围在天京四周却是根本没有人敢于向天京动手而据张华轩的记忆就在一两年左右的时间几个太平军年青的优秀将领涌现出来左冲右突借由攻打杭州牵引调动了江南大营的兵力先破杭州再破江南大营近十万清军一朝溃败整个天京包围圈被打破常州与苏州等地也先后失陷最少在这三年左右的阶段太平军在天京事变后短期内并没有丧失它的战斗力反而变的更加强悍起来。在样的前提下张华轩拼尽全力在用来攻城的重型火炮没有攒到一定数目之前是完全没有可能攻破天京的。而除了天京方向也只有庐州战事可以用来做文章不过庐州一带已经集结了太平军的重兵在太平军西征军主力南下之前张华轩也没有兴趣去和石达开等人硬碰。唯一可以打主意的便是淮北的捻子们让捻子们闹到河南与山东甚至是直隶让局面更进一步的恶化下去。 想到这里张华轩微微叹息不论是沈葆等人的忠心的掌握还是对天下大局的把握最少在目前来说都并不算非常顺利。 (62)华尔的忧虑 华轩在府中郁郁不乐的时候就在他所处的淮安府城十余里淮军火器局的步枪厂里一场提前到来的伟大变革也正在悄然生。 淮安现在兴办的工业设施很多由淮军的几个大军营为中心四散而开护翼着的却正是张华轩视若珍宝的各种工业设施。 东面是以大兴纱厂为主体的工厂区大兴纱厂的规模最为庞大在它周围又有各种涉及到纺织、油料榨取、面粉、火柴等诸多与民生有关的各类工厂加起来占地约一千余亩的三十几家工厂现在都运转正常这些工厂耗费大约两年时间由最先的大兴纱厂端然后张华轩把厘金与财政收入的大部分除了拿来维持军队与火器局外全部投入了工厂的机器购买与厂房修建除此之外工厂早期的所有盈余也全部投入使用用来扩大工厂规模近两年的时间投入了约四百万左右的白银兴建了这三十四家工厂其投入的人力物力甚至到了把每一个铜板都投入到工厂建设的窘境当中。 到了这一八五五年的上半年开始时整个淮安的工业区已经是欣欣向荣完全由开始的纯投入达到了一个高收入的轨道之上每天的出产甚至来不及入库早就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上门提货拿走就是纱布一项淮安的出厂质量不比英国人提供的差而且价格更加低廉产品更加照顾到中国人的购买心理与此同时。由于胡雪岩等大商人的介入与合作淮安地出产更加受到大批商的欢迎供不应求是意料之中的事仅在一**四年这一年拥有已经过六万个纱锭的大兴纱厂已经抢占了英国产品在中国两成的市场份额而与此同时英国人的纱锭已经过一千万锭虽然它的产品并不止在中国生产。而可想而知的是淮安的纱锭在一八五五年将最少增加三倍以上粗步达到二十万锭左右张华轩不那么乐观地估计。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淮安出产的纱布最少也能抢占到一半地市场份额。 从蒸汽机的明到珍妮机地明。西方诸国最重要的是英国的彻底地第一次的工业化所仰赖的无非是纱布出口所带来的巨额利润相比之下。鸦片贸易的收入给英国的工业化进程所提供的好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仅是英国欧洲诸国与美国几乎也就是在这三十年左右的时间里由蒸汽机与梭机纱锭所带动再加上铁路的兴建与完善这才完成了第一次全民工业化的所有进程。 幸运地是张华轩的到来使中国人也赶上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所有进程由一八五三年他一手创立地淮安工业已经明显进入了高展的轨道而与英国不同中国毕竟是一个级大市场。虽然小农经济使它驱向于保守和自给自足但是工业化地出产毕竟代表着质量与低廉的价格抢占市场的策略又使得淮安的出产永远是供不应求。进一步扩大生产把工厂的机器翻倍。甚至是工厂数量都翻倍也并非是痴人说梦可以说除了铁路的兴建与中国人的传统抵触实在太大不用去想也会知道修铁路将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可以说除非张华轩现在就得朝廷翻脸成为事实上的藩镇然后再和淮安所有的儒士与地主阶层翻脸成仇再忍受治下普通农人百姓的质问与怀疑要有这么大的困难来提前几十年兴建铁路所能得到的好处有限而给自身的伤害却是无限大这样的做法智者当然不取。 在淮军军营的南面则是已经修建完毕的求是学堂这个占地达到三百余亩与淮军的讲武堂相隔不到一华里的级大学堂已经完全兴建完毕巍峨的校舍与宽大的操场还有不少看起来粗陋的体育设施陈设于内不管如何这个学校看起来已经与后世的大学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这只是在校舍的建设与制度上而已。 其核心的授课内容却是更加的具有实用性理论课少学习各种提炼出来的东西方智慧的结晶才更加重要校舍已经修建完毕图书馆里藏着的近十万册各类图书也完全备列于内在此之前学校已经在上海等地聘请了过百名的来自各国的知识分子做为教师与天主教堂在中国兴办的那些教授粗浅知识的带有宗教色彩的学校相比求是学堂的投入无疑更加庞大在师资力量上更是那些私人力量兴建的学校无法比拟。 如果说淮安工业区将引领中国走向工业化而求是学堂这种中国前所未有的新式学校一旦兴 它的第一批毕业的学子无疑将在中国的科学、文各方面领域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与变化。 与如上两方面相比与生机勃勃的淮军相比地处军营北面的火器局无疑就要失色许多。虽然四个高炉日夜不停的喷射出烟雾夹杂着的火星喷向半空的壮观场景引得很多当地百姓跑来观看然而与不断展壮大的工厂区相比与涉及到未来淮系集团展至关重要的求是学堂相比与淮系集团的中坚与保障淮军相比火器局无疑是要黯然失色许多。 除了火炮的铸造还算差强人意外步枪的制造仍然是举步维艰。相比于步枪而言火炮的铸造虽然看起来更加骇人倾倒铁水时的场景让每个新手都胆战心惊然而火炮的铸造其实当真是简单的很。高炉炼铁倾倒铁水到模具内炮管成型后用车床打磨然后铸造炮耳炮身炮架装配完毕这一切流程在十几个洋技师的教导下炮厂的很多中国技师和工人已经能够完全掌握事实上不论是在哪一国哪一地包括在明治维新前的日本因为高炉的易建和炮管的打磨也相对容易火炮的铸造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惟一困难的只是精确度与炮管耐磨度的问题 与火炮相比前装滑膛火枪的制作反而要困难许多最困难的当然是枪管的制造在步枪制造当初只有几个技师指导而且没有相关的车床来帮忙而是让匠人们用手工来打磨虽然滑膛枪不需要膛线不过壁管的厚度与长度决定一支火枪是否合格在这一点上能做到尽善尽美的中国匠人要少的多。在后来引进了更多的欧洲技师又购买了车床帮助打磨枪管再用流水作业的方法来组装枪托扳机等机件此步枪的工序要更多得复杂对工艺的要求也增加了许多况且张华轩在三年前开始创淮军然后两年前开始着手创立淮安工业基础去年一年更是加大投入又兴建火器局扩大淮军基础以现在淮安诸多产业的收入再加上厘金与财政盈余能维持火器局现有的局面就算不错想进一步扩大投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此这般使得火枪的生产面临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苦于器材的不足虽然拥有三十多个来自欧洲的技师再加上二百中国工匠与各种器械每个月出产的火枪仍然只能维持在一百支到三百支的水平而一旦到了战前准备的时候很多技师和工匠都要抽调出去去修理损坏的枪支然后去造零部件与子弹火枪的生产就会陷于停顿 因为火器局的存在至关重要整个火器局实际是直属于张华轩的淮军营务处管理原本的营务处主管内定的是沈葆而沈葆却对搞学校更感兴趣在暂且没有好人选的情况下只得由张华轩自己一手打量再加上几个得力的幕僚协助掌总在火器局之下则又分为火炮、步枪、炮弹子弹等几个工厂每个工厂都再设相应的管理人员而且因为这些工厂的特殊性为了防止外行指导内行几个工厂的主管基本上都是使用的欧洲主管当然他们只负责技术上的管理在财务与人事管理上仍然是使用中国人为主。 步枪厂的主管华尔是一个在后世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个来自美国的牛仔原本应该到上海的清军炮艇孔夫子号上去做大副在几年之后被任命为副将组织常胜军与太平军做战最后在战场上被太平军的炮弹击中腹部而死。 而到了这个时代这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美国人却并没有到上海在美国潦倒不得意的华尔听说了中国有一个张华轩这样的人物有大量的白人到淮安去淘金后立刻选择直接到达淮安投效在当时欧洲技师多半只通晓技术而不懂人情世故这个粗通枪械而又圆滑世故的美国佬却当上了火器局步枪厂的主管月俸丰厚待遇良好而张华轩听说此人之后因为好奇心还破格接见过一次这也使得华尔自信心极为膨胀对淮军集团的忠诚也大为增加。 而最让华尔忧虑的就是随着其余淮军事业的蓬勃展他的步枪管理却显的了无起色已经把事业绑在了淮军集团战车上的他事实上比很多中国人都要更加忧虑也更加拼命的多。 (63)新火枪 时此刻步枪厂里站在满脸忧虑的华尔眼前的却是两的白人青年与黑的华尔不同这两个青年都是身形高大金碧眼却是典型的日尔曼人的模样。 看到华尔皱眉这两人也是连连摇头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约摸二十四五年纪的青年先开口道:“华尔先生这样急赶急的不算回事儿这几天赶出来的步枪勉强合格而已如果再让技师和工匠们这样赶工赶下去只怕质量不合格到最后白白浪费了物资生产出来的却是不能用的废品。” 这两人虽然都是正经的白人洋鬼子这会子在中国久了对答都是用中文居然也是字正腔圆流利的紧就是有股子怪味道听起来不是滋味两个洋大人对答其余在一边忙活的工匠却是憋不住要笑。 华尔是美国人论起心眼来却比眼前这两个普鲁士傻大个儿要强过许多美国人当然也没有普鲁士人的那种死板待对方说完华尔先一皱眉然后却又眉开眼笑道:“威廉你不明白中国人对年节的重视现在辛苦一时只要在过年前向张大人献礼得到他的欢心后明年加大对咱们的拨款咱们的步枪生产事业就会蒸蒸日上总比现在半死不活要强许多。” 说到这里华尔面色确实有些沮丧相比于淮军集团其它产业的兴旺他负责的这一块步枪生产事业确实有些黯淡无光到了这个时候美国人的危机意识加上在中国混了这一段时间学到的官场马屁手段融合到了一起使得他拼命劝诱这个叫威廉地日尔曼傻大个。让对方与他一起努力去博取张华轩的欢心。 华尔苦口婆心谁料名叫威廉的大个却不领情待华尔说完便又冷冷道:“技师的工作是研和指导并没有帮助工匠生产的责任如果这是主管的意见。我将会越级上报反对此事。” 眼瞅着还有几天就过年深知中国人对年节重要性地华尔一门心思要给张华轩讨好送喜报谁知道这两来自普鲁士的傻大个儿就是不买账这会子千哄万哄就是不成。华尔却也没好气当下便冷笑道:“随便好了我却要看张大人支持谁。” 只是这一场官司的最终结果却让华尔大跌眼镜。争吵之后盛气之下的威廉果然与兄弟一起前去求见张华轩他们是来自普鲁士重金聘请来地技师张华轩早有交待不得怠慢。所以到了张府门前时立刻便被传见。 这会子张华轩与沈葆等人却是还在一起闲聊待两个身高马大的洋人把华尔的打算与做法一一说出之后。却惹得张华轩与沈葆等人大笑不止。 沈葆直笑的眼泪都出来半晌之后方对着张华轩笑道:“我中华上国的学问当真是浩瀚如海现下连个洋人都知道拍这种别致的马屁!” 张华轩地脸色却是有些尴尬这种年节突击生产献礼的事情却是他一手带动起来地。这个华尔一门心思拍自己马屁有样学样却是明显受到他的影响。他自失一笑摇头道:“华尔倒是一片好心。这件事就这么罢了也不必斥责于他。”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告状的技师心中一动又向这两人笑道:“造枪的事倒不必着急此中困难我清楚的很过了年后再买一批车床还会再雇佣一批技师从欧洲过来再想方设法多培养一些中国工人这样一来到明年下半年火枪地生产将会成倍的增长。” 这两人虽然来状告华尔此时对张华轩加强火枪生产的举措也极是欢喜当下威廉眉开眼笑向着张华轩连声致谢。 张华轩失笑道:“火枪地生产关系到我淮军的成败这是我的份内事却要你们来谢什么?” 威廉不以为然道:“制作火枪就是我们的事业能看到更多的机器设备更好技师与工人这就值得感谢大人。如果我们兄弟还留在欧洲现在最多在一个小作坊里给人打工哪里有现在这样的优裕条件。” 张华轩不禁点头普鲁士人的这种耿直在中国人眼里或许可笑其实倒是他们的成功基础就是有这种把事业看在一切之上的劲头这些看起来呆板的普鲁士人才能始终造出世界上最为精密先进的机器。 当下好奇心起却是与这兄弟两人闲聊几句这两人却是典型的普鲁士人的性格既然干了火枪制造这一行其余却是一概不知一概不问张华轩与这两人略聊几 知道其兄弟二人性格不过他对普鲁士人的性格也算眼见这兄弟二人除了火枪制造外问十句不答一句当下却也是一点儿也不恼只笑吟吟勉励几句便欲让他们离去。 兄弟两人欲辞行之际稍微显的木讷一点的弟弟却是停住脚步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所说的扩大规模添制车床机器增加人手的事是否是真的?” 张华轩点头笑道:“这自然是真的眼下没有大仗可打将来却有的仗打。” “既然是这样我希望大人不要把人力和物力投到旧式的滑膛火枪上而且用来制造生产新式步枪。” 张华轩摇头道:“线膛枪吗?其实无此必要制造困难装填太慢射太慢也就是射程远些论起杀伤力到未必比滑膛枪强多少。” 他一说完对方却是诡秘一笑兄弟二人一起摇头向着张华轩笑道:“大人你对欧洲火器的展还局限于十几年前的了解程度。其实在欧洲已经开始着手换装并不是把滑膛换线膛而是在考虑用后膛枪换前膛枪!” 张华轩一阵愕然看一眼沈葆几人却见几个幕僚也是目瞪口呆他自失一笑心知自己这些幕僚在此事上知晓的东西太少当下又回转过头来向着这兄弟二人笑道:“这话说的有些太早据我所知淮军装备的印度产滑膛火枪还是英军的制式装备换装一说现在还是无稽之谈。” “相对于保守的英国和其余的欧洲各国我们坚信普鲁士在不久之后就会装备全新的后膛火枪请大人不必再加怀疑。” 事实也确实如这兄弟二人所说普鲁士在几年之后就给主力部队全部换装了后膛火枪并在与奥地利争夺神圣罗马帝国的战争中轻松获胜装备了后膛火枪的普军与奥军交战时因为射程与射都远远过了对方而大败奥军奥军伤亡数万而普军的死伤还没有过一千。 在当时各国在武器的展上都没有决定性的突破之前仅滑膛与后膛这一简单的区分就使得普鲁士迅崛起利用先的军事优势在欧洲纵横捭阖一举成为新兴的军事帝国。 张华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以他原本的力量实在无法顾及最新的军事变革所带来的变化最新式的线膛炮普鲁士早就列装成为不公开的秘密不过如果张华轩想花钱购买却是绝无可能。就算是现在普鲁士已经有了换装后膛枪的计划想来本国知道的人都不会多只有业内行家才能略晓一点风声而想早于普鲁士换装或是直接购买后膛火枪也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绝无可能。 当下只得向这兄弟二人摇头苦笑只道:“就算如此也是无法可想。” 他的淮军在短期内只有对太平军和捻军的做战计划就算是将来对上英法联军英国与法国据他所知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仍然使用的是滑膛火枪欧洲大规模换装后膛火枪应该是在十几后到那个时候他应该能掌握全中国的资源来与列强做一场军事技术上的竞争了在此之前一切都为时尚早。 面对张华轩的无奈威廉却是诡异一笑向着张华轩问道:“如果大人手中有了优秀的后膛火枪它可以有每分钟五次击射击的射有着最少四百米以上的射程使用撞针击金属子弹如果能达到这样的标准那么大人愿意投入资金购买专利然后大规模生产吗?” 张华轩眼前一亮突然醒悟。 眼前这两个普鲁士人其实并不似表面上的那种严谨与刻板中国人在早期总以为欧洲人呆板保守其实不然对方只是在谈及真正涉及到商业领域的问题时才会表现狡猾的一面。 眼前这兄弟两人今天显然不止是来抱怨华尔的生产计划那么简单从提及滑膛枪的生产不易到扩大生产规模然后又提及后膛火枪一举一动显然都是有计划与目的行为而话题谈到现在显然是对方手中有货急于寻找张华轩这个大买家! “如果有这么优秀的后膛枪面世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购买。”对张华轩来说后膛改前膛的意义非比寻常哪怕被眼前这两个洋鬼子宰上一刀也是物有所值当下绝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64)毛瑟兄弟 到张华轩答应的爽快两个普鲁士人对视一眼然后的表情。 威廉先开口道:“保罗这是你的专利还是你来说吧。” 与二十来岁的哥哥威廉相比十七八年纪的弟弟保罗略显腼腆:“大人我们兄弟两人是制枪世家出身我们的父亲是奥本多夫符腾堡皇家兵工厂最著名的制枪技师我们有十三个兄弟四个哥哥现在还在皇家制枪厂做技师我与哥哥威廉也自幼就住在奥本多夫从有记忆力开始我们兄弟就是一直与枪械为伴在我的身高还没有步枪高的时候我已经能自己做出像样的火枪来了。” 与擅长大吹牛皮的华尔相比眼前的这兄弟两人显然不擅此道虽然明显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并无任何夸大之处保罗说到此处仍然是红头涨脸好像喝多了酒一般。 “不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兄弟两人是我聘请来的最优秀的技师。”张华轩看他紧张便温言安慰一番。 其实他倒是一点也没有说谎威廉与保罗两人的技术确实是三十几个来自欧洲的制枪技师中最为优秀的若是不然华尔也不会求着这兄弟两人卖力赶活。 听到张华轩的夸赞威廉也还罢了只是面露骄傲之色保罗到底年轻一些听得人如此夸赞原本就红润的脸庞简直要渗出血来。 他又停顿了片刻终于镇定下来向着张华轩又沉声道:“总之我们兄弟都是优秀的制枪技师。而不是工匠。我们在制枪的同时也在研究它我们在了解每一支火枪的同时也会试图改进它地性能。原本依我们的年纪与地位想得到一间功能与器械齐全的作坊来做研究工作几乎没有可能最少得在五年之后。我们才能开始这种研究过程。但是因为大人的信任还在淮安这里优厚的条件经过这一年来的研究我们已经制出了一种撞针式后膛步枪。它拥有过四百米地有效射程虽然是单步枪不过只要稍加训练一个普通士兵就可以轻松做到每分钟击五次。大人我相信以淮军的训练水平最多只要十天左右。就能完全掌握这种新枪。” 话说到这里这两个普鲁士人的底牌算是彻底揭了开来。其实如果张华轩对欧洲枪械的展史略有一些了解。此时便会清楚地知道站在他眼前的这两个日尔曼大个儿是多么的宝贵。 威廉与保罗确实是德国的制枪世家出身两个人威廉排行十二保罗排行十三其家族世代为普军造枪。兄弟二人成年之时正值张华轩派人到欧洲来招募最好的造枪技师两个人大的不过二十来岁。小地还刚刚成年论起技艺虽然不比诸多兄长差但是资历还差的很远如果留在家乡是注定在短期内无法出头地。 事实也是如此保罗与威廉虽然少年时就曾经在皇家兵工厂打工来贴补家用不过在成年后一直到一八五九年左右才拥有自己的第一家作坊然后短短几年后兄弟二人就明制造成功了当世时最为成功的后拉旋转式单步枪这种步枪射程远威力大装填简单问世之后就在美国雷明顿公司申请了专利到了一八七一年普鲁士一次性正式采购了十万支m71式步枪而这种步枪也成为后来枪之一甚至到了抗日战争时由毛瑟兄弟出产地各式步枪及手枪仍然被中**队广泛采用有着如此渊源的优秀步枪却提前了十年的时间就在中国淮安地兵工厂中产出这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张华轩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人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毛瑟兄弟不过并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这个时代中国的枪械制造当然落后相同的车床和各式器械中国的匠人硬是把枪管造的粗糙无比刻膛线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虽然淮安工厂的工匠已经有了粗步的培训进步不过与这些洋技师相比还是天差地远。就眼前这兄弟两人还没有步枪高时就已经在兵工厂打工造枪弟弟保罗才十八岁造枪的年龄却过了十年而且起步就是高精尖的生产工艺这方面中国确实是落后的太久了。 当张华轩眼前放上了一支旋转后拉后膛装填的步枪时站在一边的沈等人清清楚楚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非常痴迷的表情。 “这太漂亮了简直是完美。” 威廉与保罗对视一眼保罗谦虚道:“这是样品在上色打光等处理上还是费了功夫的如果是要批量 不可能有这种光泽和手感。” 威廉跟着道:“如果大人喜欢这一支就送给大人做礼物好了。” 和十年后在美国注册专利的兄弟两人相比眼前的毛瑟兄弟还显的很稚嫩基本上还保持着普鲁士技师纯粹的投入于技术的痴迷与专业商人的一面还并没有开出来。 不过张华轩也没有哄骗这两人的打算他此时虽然不知道这兄弟两人的大名不过直觉让他清楚的知道站在他眼前一个腼腆一个木讷的兄弟二人却是他无意中得到的级无价之宝。 “威廉保罗中国现在还没有专利制度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们的枪支申请颁专利不过我们现在就能签订合同以后淮安火器局每生产一支由你们兄弟明的步枪你们兄弟两人就会得到一两白银。我们生产的越多你们的利润就越高。” 在一八五三年到一八五四年这一年多的时间张华轩的兵工厂一共生产了不到一万支的滑膛火枪这个数字已经足够骇人一万白银等于一千两百多英磅而在当时的欧洲一年一百英磅的收入就是一个标准的中产阶级了。而联想到张华轩刚刚所说的要加大步枪生产的投入要使步枪的年产量达到三万或五万支每年然后逐渐继续增加想到这一点之后原本面色红润的毛瑟兄弟两人眨眼之间一张脸就变的苍白无比。 “大人……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意。” 比起陷入呆滞状态的威廉保罗还留有几分理智想起来要向张华轩表达感激之意。 张华轩摆手一笑向着这兄弟两人笑道:“其实是应该我感谢你们才是。” 他这话说的也是自肺腑比起几万两银子来在射和射程上已经远远过英法联军的淮军将来如果和对方生小规模十万人以下的战役胜利的天平无疑已经向着淮军这一方面倾斜可以说如果他麾下的两万淮军全部换装成这种新式的枪支不但在中国可以纵横无敌就是放眼整个远东不论是英法还是西班牙等国的6军都无人是他的敌手了。 唯一欠缺的只是淮军还需要大量的实战来锻炼等这支队伍形成了坚强敢战的作风和大量的老兵充实其中后就真的所向无敌了。 “大人请允许我邀请您为这支后膛枪命名?” 张华轩略一思索便即笑道:“就叫淮安1855了这样简单易记一点。” 毛瑟兄弟欢天喜地的走了得到张华轩的允许和赞赏之后他们不需要再听华尔那个外行的指手划脚而是在短期内就停掉滑膛枪的生产把所有的技术力量都用来学习造撞针和金属子弹至于后膛枪的制造还要等新技师和设备从各地运过来在两三个月之后他们就可以带领上百名欧洲技师加上中国工匠一起动手大批量的生产这种最新式的后膛火枪。 看到两个普鲁士人离开张华轩脸上又露出痴迷的表情他抚摸着那支崭新的毛瑟步枪脸上的神情简直是可以用陶醉来形容。 这支步枪不论是在做工还是在样子上已经与后世的单步枪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如果说再要改进一步也就是做上一个弹夹把单改成连这样威力就可以倍增。而做到那种程度之后就算到一战和二战这种步枪都并没有太落伍了。 丁宝心直口快看到张华轩这种痴迷的模样很不顺眼当下就向着张华轩冷言道:“大人人都说守备江山在德不在险咱们行军做战也不能光凭一把新武器才是。” 他说完还顿了一顿向着沈葆等人问道:“对吧?” 沈葆等人都面露赞许之色一起向着张华轩齐声道:“大人太重一把火枪这个明显不大对头。” “你们知道什么。”张华轩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自己哗啦一声把子弹推入弹仓向着远方略一瞄准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过后几百米外的一个乌鸦窝被子弹打飞起来羽毛和稻草树枝飞的满天都是被打飞起来的两只乌鸦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呱呱乱叫。 “这……” 丁宝等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也不是没有看过前膛火枪击之前那些繁琐的准备工作就凭着刚刚的射程一项眼前这几个人也知道了张华轩手中这支火枪的威力。 (65)聊表寸心 到了吧?”张华轩其实也是瞎蒙打到了目标这时候洋洋。他向着丁宝等人正色道:“这种火枪一旦装备到整个淮军它的威力等于多少部论语?赵普说半部论语治天下你们这些书生啊就会说这些没用的大话!” 对张华轩这种离经叛道的语言沈葆和丁宝等人听的多了倒还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只是丁宝又嘀咕几句畏威怀德的老话就算倒是翁同书还是第一次听到心里颇不是滋味却是又无法反驳憋的这中年人差点倒不过气来。 “要是老三在这里听到非得和张大人呛起来不可。”翁同书只有幻想着自己家三弟翁同和如果在此义正严词的与张华轩辩驳。 沈葆中午来拜中间又有毛瑟兄弟搅了一局这时候太阳西斜他有心要和张华轩把迎娶翁家小姐的事敲定眼看时间已经近晚而丁宝和薛福成几人还在这里搅局翁同书这时候也不便单独告辞这样反露形迹而商讨婚事却又偏不能当着已经肯的翁同书的面来谈这委实让沈葆有些头疼。 正在千方百计的设法想把这群闲人支走远远却又见张府管家张得利引领着几个人远远而来沈葆摇头苦笑向着张华轩笑道:“玄著这里当真是宾客盈门这么热闹还真有点过年的味道出来。” 张华轩知他有事要谈这时难不觉摸着鼻子笑道:“这也是诸位抬爱了振岳兄要是寄旅无聊不如带着家小到我府中一起来过年。大家热闹一下。” 还不等沈葆回答丁宝便先振臂道:“大人邀振岳不邀我不过我和薛老二是一定要来的。” 他这种贵州蛮子性格虽然莽撞却也着实得人欢喜薛福成无锡世家子弟其兄福辰此时正在北京任工部员外。薛福成与其弟福保在去年双双得中秀才因仰慕张华轩与淮军威名薛福成渡江前来投效不愧是官宦世家子弟出身。其父薛湘就以写八股闻名号称“薛调”所以薛福成不仅写的一手好文章在兵事、政务、赋税等各务上也颇能帮得上手所以这时候年纪虽小其实已经是张华轩的核心幕僚之一。年底时薛福成先返无锡家中。又将其弟福保带来一起为张华轩效力也是颇得张华轩欢喜。所以眼前这几人都是张华轩地心腹幕僚言谈之间嘻笑怒骂也是全不拘礼。 当下薛福成微微一笑向着张华轩微一躬身笑道:“三十那天。一定要带着福保来叨拢大人等到了年后还有下情要与大人细谈。” 张华轩知道薛福成虽然比之丁宝要年轻许多。其实是一个颇为内秀的人物要知道薛家虽然是官宦世家其祖、父做的官都不大在朝野都没有什么根基薛福成成名便是靠的建言上万言书给曾国藩受到其赏识曾死后又在光绪年间上书朝廷引得京师震动士大夫广为传抄这样的一个人物有见识有城府此时既然说有要事要与自己私谈想必就是要有所建言了他对薛福成的能力很是赞赏不过对这个时代地智识分子的见解却并不是那么信任想来不过是些练兵节用等诸多法门的汇成罢了。 不过倒也不必打了自己心腹幕僚的面子更何况对方已经是兄弟两人都来效力将来没准其兄长也会从京师前来效力这样地世家在当地也很有名声是拉拢的重要对象。短短时间张华轩已经念头数转当下向着薛福成含笑道:“叔耘这么郑重其事想必是有好条陈这样过了年后我找时间咱们辟间静室好生聊上一天就是了。” 张华轩这个主官如此客气薛福成却也只是抿嘴一笑拱手一礼便即退下。其实丁宝等人私下议论都觉张华轩与薛福成在年纪上差不多在气度神情上两人也是极为相似只是张华轩更添几分手段老辣与睿智果决这个在众人眼里实为天授羡慕不来。 几人随口谈说张得利引领着人却是已经到了近前张华轩注目一看却原来是王有龄带着胡雪岩一起来拜两个人都是满面春风一前一后迤逦而来。 “漕督这样成何体统和一个商人把臂言欢称兄道弟。” 不管现在众人的观念如何改变如胡雪岩这样浑身上下都透着那股商人气质而且精明外露的浙商众人却都是缺乏一定的好感。 丁宝一语既出却突然又想起张华轩也是商人出身而且整个张府原本就是盐商的府邸 出如风却又不可收想再补描几句却也知道此时多尴尬只得噤口不言。 沈葆眼见众人尴尬不觉笑道:“子贡与陶朱公一样都是商人一个是圣人地得意弟子一个还曾助越伐吴刚刚这话说的太过武断一会子罚酒三杯。” “是是罚酒罚酒。”丁宝得此一助自觉挽回忙不迭又嘻皮笑脸起来。 张华轩也是拿他无法这个贵州佬与其余地幕僚不同身上不但没有那些读书人的酸味甚至连含蓄也不知道更不知城府为何物。但其实张华轩心里明白这丁某人只是拿这种粗豪来掩饰干练与深沉的心机一个曾经做到过一省封疆的人物岂是粗豪这两个字就能遮掩住的? 当下却也并不揭破只得横了丁宝一眼人却是向着王有龄与胡雪岩迎将过去。 这一年来他与王有龄少打交道反而漕运简单地很而且在清江浦分流之后就到山东淮安这边的负担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重。漕运总督除了捞钱外其余也无事可做。而漕运经过张华轩一番整顿之后原本也就没有那么多油水可捞。况且现在张华轩已经在勘探海州地港口预备将来改河运为海运这样更省人力物力。王有龄与清廷当然不知道这只是张华轩的借口罢了海州是江苏的直隶州若是没有实打实的借口就很难把势力当真伸入海州境内。而徐州的煤矿与铁矿一起开挖再加上将来迟早就有兴建水师与船厂之事一个具有良好的运输能力与深水港口的天然良港是势在必行。而海州也就是后世的连云港是沿海最早开放的港口之一就港口优良与运输便利来说实在是最好的港口之一而名声不显实在是受当地经济拖累罢了。 对于这些张华轩当然心中清楚的很将来的战争形式离不开海军拥有制海权后才能真正的保障中国沿海腹地的安全不论是南京北京抑或是广州如果没有制海权就算6军再强也免不了被人骚扰所以先挑选港口然后借由早期的人员与物资运输来把港口做大兴建造船厂借由民营民用转为军用走一条与清政府完全不同的路子就是张华轩的打算。 不过这样一来漕运可就是被张华轩彻底架空对这种风声王有龄其实已经听到一些不过他这个漕运总督原本就是撞大运得来的。如果漕运没有被架空漕运与河道总督原本就是清朝最有实权而又比较清闲所负责任最小获得利益最大的几个总督之一。如果不是张华轩起事于清江浦就凭他当时一个四品知府的职衔按正常的历史轨迹走还要到浙江效力几年然后由布政升到巡抚还不等到总督就被太平军打破杭州送了性命总而言之王有龄的总督原本就拜张华轩所赐得之是人失之也由人王有龄赤贫得官反而比较常人能看的开一些。 这样的心态下与满脸精明外露的胡雪岩相比王有龄倒是有一份格外的洒脱。他与张华轩其实是平级两人也算是熟不拘礼当下拱手算是见过。胡雪岩这会子只是捐了个同知衔头也算是当时的商人惯技捐个顶子在头上办事方便一些他自知身份低下等王有龄与张华轩见礼之后便抢上一步上前意欲下跪行礼。而沈葆等人与王有龄官职相差甚远按理也应参拜。 张华轩眼见众人如此当下抢上一步先将胡雪岩扶起然后笑道:“大伙都是熟人朋友就不必拘这些礼了。” 王有龄哪里不知道他的用意当下也是笑道:“振岳你们还和我闹这些这么生份我扭头走便是了。” 说罢做势要走沈葆等人见他如此熟不拘礼都是相视一笑对他与胡雪岩那种说不清瓜葛的轻视之意也便立刻少了几分。 众人索性都是一拱手便罢当下只是依着主客坐下了事。王有龄其实倒没有什么话与张华轩讲他的漕运总督只是尸位素餐罢了当下只是不咸不谈的与张华轩闲聊几句待他话头一收胡雪岩便开口接话道:“去年蒙大人照料浙江的生意实在大好淮安出布细密结实比洋布价格不贵却又厚上几分咱们中国人还是喜欢这样的成色与厚度所以销的实在是好。雪岩此来实在是无可报效只得带些家乡土产不值几文用来聊表寸心。” (66)坐而论商 雪岩此人到也识趣知道张华轩原本就是出身豪富事业全操于张华轩一已之手所以以往用来打通关节的手腕全用不上不但用不上反而会适得其反。手机当下躬身呈上礼单却果然当真全是浙江一带的土特产虽然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整一张礼单加起来的价值只怕还没有胡雪岩身上的一袭锦袍值钱。 “好生受胡兄了这些我便收下了。”张华轩倒也没有一清如水的打算如果是厚礼倒也罢了收受起来恐伤物议眼前这一点薄物收了也无人说话。 当下将礼单收起交给张得利下去清点眼见胡雪岩又要行礼张华轩伸手制止道:“这拜来拜去太过麻烦胡兄也有一个同知的前程顶戴以后以表字相称便是了。” 众人不知道他当真是有意笼络要把这大清当世时最厉害的商业奇才收到麾下听用一听张华轩如此说法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便是胡雪岩自己却也听的一呆。 要知道当时商人地位实在是太过低下如胡雪岩这样的商人就算是有捐官的顶子在头上其实各人都知道那只是为了一层面子并没有过班候补没有担任实职不要说他捐个同知就算是捐个知府、道台在这些正经官员面前其实想得一个座椅去坐都是千难万难的事更不要说敌体相交了。 张华轩却是若无其事当下淡淡又道:“在我这里只要有这层遮羞布就成我自己不曾读书应举。岂不是也做的好大事业?” 他久居上位其实已经威权日重虽然与眼前众幕僚私交甚好其实众人只是表面上与他嘻嘻哈哈一旦有正事相商俱是凛然听令的多。更何况他语气加重特别强调? 当下几人中尽有不服气的却都是凛然称是并不敢违拗。手机 眼见众人答应张华轩却也不为已甚。当下爽郎一笑向着诸人道:“诸位都是读书人我虽然不是却也没有不看重读书人地意思不过天下事却也不尽由着读书人去做前朝朱重八。 本朝开国诸帝岂又是读书人?哈哈!” 张华轩只管“哈哈”一笑。只是他的话太过暧昧居然直接拿着前朝皇帝与本朝的开国诸帝来自比沈葆原本在此之前与他就谦恭下士一事聊过自觉了解张华轩并无野心异志到得此时。却又被他这一席话说的心惊肉跳。 他用警惕和探询的眼神看向张华轩却只见对方行若无事刚刚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语言竟好像是别人口中所说一般。 沈葆摇头叹气。只得暂且将此事放下。只是一边听张华轩与胡雪岩寒暄一边却是暗地里想:“要是张玄著果然起兵造反我却是该当如何?” 他并不是一介腐儒出于儒家地习惯性思维和做法当然希望张华轩是一个纯臣不过眼看张华轩这里越做越强实力越做越大沈葆不是蠢人当然看的出来张华轩手中的实力其实并不如朝廷所看到的那般只有一支淮军事实上淮安这里培训地民兵的装备已经有不少火枪甚至还有几门火炮只要张华轩振臂一呼随时都能拉起一支过十万人的大军。而淮军的战斗力更加不必说了太平军拿江南和江北大营没有办法不过沈葆却是清楚的知道只要张华轩下定决心三个月内就能把江南附近所有的清军武装力量荡平干净连一点渣也不会留下。而得到江南和安徽浙江等膏润之地又掐住了清江浦地漕运中心清廷等于是被拦腰斩断只凭北方与西北诸省的财力物力根本就无力反扑张华轩稳扎稳打五年之内就能夺取天下。手机 除了这些他还有平时笼络来地大批读书人和士绅官员的人心还有宿州百姓的拥戴等淮安这里再实行减租减息原本就得了张华轩不少好处的淮安一府十余州县再加上宿州、海州等地实际上掌握在张华轩手中这几地加起来生民数百万又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有如此地利再加上人和再加上淮军地战斗力还别提淮安已经开始的工业化这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在沈葆眼里这却是能使淮安一地在将来足以挑战大清全国的物力与财力保障! 他不想还好一想之下只觉得背上若千百万根芒刺在背扎地他分外难受。其实不仅是他就是刚刚投入张华轩幕府的翁同书也是面露沉思之色而薛福成面色如常在张华轩与胡雪岩寒暄之时还时不时的插话进去丁宝咬着牙微笑也不知道是在计较张华轩适才说读书人的话还是别有所思? 沈葆想的头疼只 己脑子嗡嗡做响一时之间满脑子全是一个疑问:“当真谋反又确实有得国之力我当如何?” 这个答案他一时半会当然寻不出来其实这淮军集团里的读书人全是张华轩千辛万苦搜罗来的俱是后来史书上有名的治世能臣干吏哪一个不是忧心国事放眼看世界的人杰? 大清暮气深沉天下失望若是不然凭洪秀全一个落弟秀才带着一帮愚昧的农民如何能搅动整个南中国而且有不少才智杰出之士相助还需得花费十余年时间才把这一场大起义给平息下去?洪秀全尚且如此若是手腕更强实力也更加强悍的张华轩也举兵北上事情的结果当会如何任是谁心里都明白清亮。 只是众人虽然明白却是没有人肯事先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毕竟张华轩现在深得朝廷信任手伸的不长地盘占的不大朝中大佬们放心的紧身在局中的人心里清亮却也是没法言说。毕竟张华轩现在着手办的每一件事都是让国家更加富裕强大都是有利生民的善行善举若是不然就丁宝、阎敬铭与沈葆等人哪一个不是品性高洁的人物就这么着跟在张华轩鞍前马后的效力着? 而事实如此这些儒臣自小受到的教育又是另一码子事这两股子劲儿在他们脑子里钻来钻去除了脑子嗡嗡乱成一团外倒也当真是寻不出什么别的高明结果来了。 张华轩一句话算是报了沈葆下午试探的仇心里份外得意。只是他也知道事情需急不得瞥一眼脸色苍白的沈葆张华轩暗地一笑却是向着胡雪岩诚挚道:“雪岩兄我知道你在浙江的批生意做的不错不过若是当真留在我这里却是有更大的生。我这里读书人多当兵吃粮的老粗多若是经商人才其实手头只有一些听吩咐的朝奉没有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我这里工厂、棉田、丝厂、铺子加起来林林总总不少的产业其实除了工厂与棉田是为了淮军兴办的产业又有股东合本做大了外其余生意总是不尽如人意若是雪岩兄肯助我一臂之力除了厂子与棉田还是归营务处管不能放给私人其余诸多生意都可以交给雪岩兄来料理。而且除了旧有一切外等稍有盈余可以扩大股本投入。” 说到这里张华轩稍顿一顿向着胡雪盐笑问道:“工厂当然是薄利多销这两年为了多销然后多购机器多买钞锭所以利润倒不是很大。如果我给雪岩你四十万的股本你用来做什么生意最为赚钱?” 这等于是正式的考较了张华轩的工厂因为是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可以说整个淮安的展与壮大还有他的反清事业若是想当真有所成就就非得把这些重要的工业产业抓在手中不可。而且工厂也确实在早期不以盈利为主而是为了扩大规模和抢占市场采用薄利多销的经营策略所以想用工厂的收入来维持扩大淮军确实有些让张华轩舍不得。倒是煤矿与铁矿到明年就会大有盈余管理的好费用成本低而清朝的煤铁原本就是开采的少供不应求徐州的矿业顺利使得他能再腾出手来做一些赚钱的产业使得这两年手里一直紧张的情况能稍微缓解一下。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既然已经拥有了两个天才的造枪技师再更大一步的扩大兵工厂的生产规模聘请更多的洋技师与工人等到他的后膛枪生产规模能维持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军队。而这一切第一需要时间第二需要金钱。 既然有胡雪岩这样的商业奇才年后资金缺口又有一部份盈余不拿出来让这胡雪岩去折腾一下倒也对不起他了。 胡雪岩自然也知道张华轩的用意若是十年之后的胡雪岩自然对张华轩的建议不屑一顾。历史上他在王有龄的支持下先垄断了浙江清军的军需买断然后开办钱庄谋利这几则哪一条都是赚大钱的买卖他自己也是资金充足更不需假手求人。 (67)生财之道 现在的胡雪岩其实还是在张华轩的支持下搞一些转手工厂原本就是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利润空间并不是很大如胡雪岩那样大手笔的批生意看起来宣宣赫赫其实赚钱倒不是多。 此时张华轩盘口一开胡雪岩天生的精明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关节道理?当下皱眉苦思不过一柱香功夫便向着张华轩笑道:“依着大人所说雪岩心里大概有了筹划。想来是因为工厂利润不高而且淮军要用钱咱们这火器局要用钱扩建工厂也要钱所以多弄点赚钱的买卖在手也好周转可是?” 张华轩含笑点头却是看着猴儿一样精灵的胡雪岩不言声。 胡雪岩也不理会只又开口笑道:“说起生意来若论利润之高自然是倒卖鸦片了。” 一言既出旁人还未出声沈葆已经是面色铁青丁宝更是声斥责道:“胡说胡闹!” “自然是胡说却不是胡闹。”胡雪岩神色不变继续侃侃而言道:“大人只是问我哪种生意最好赚钱我自然也要如实回禀。不过淮安与宿州等地的鸦片厘金收到了三成以上平时还有不少规费大人现在手头还算宽裕只怕在鸦片贩子手里也收到了不少吧?如此重税治下鸦片价格自然暴涨收入增加也使得不少瘾君子无钱继续购买鸦片算是大人的善政了。” 这一番话虽然是恭维其实也是指明张华轩也在鸦片生意中牟取利益因为说的是事实。刚刚还暴跳如雷的丁宝铁青着脸不再出声其余诸人也大多觉得难堪因而扭过头去不再出声。 张华轩却是一丝着恼地神情也看不到只是淡淡一笑向着胡雪岩道:“雪岩说的不错。去年一年咱们光是从鸦片这一块在淮安、扬州、海州、宿州一带收取的厘金就足有十几万银子。这还是咱们苏北吸鸦片的人不多。要是放在两江和两广只怕这厘金还得多收十倍以上。收入虽多只是确实如雪岩所说只是要寓禁于征之中所以这鸦片收入可以忽略不计。” 胡雪岩适才如此说话。也是有点试探张华轩底线顺便看看眼前这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年轻上位者的度量到底有多大。会不会与自己反脸相向如果对方当真暴跳他倒是还有把握把局面扳回来而越是对方仍然如此冷静在冷静中地回答却又隐约有警告之意时。这种平淡的回答与做法却是令得他额头冒汗自觉太过孟浪。 对方是谁?年过弱冠便手绾兵权。扫平淮北苏北数十州县击败过北伐太平军让张乐行等巨寇大盗无计可施只能避其锋芒年纪轻轻就有无数荣加身已经是按察使加兵部侍郎加太子少保的国之重臣! 他自觉刚刚自己太过轻率也是因为张华轩的态度一直很是和蔼并没有那种上位者地倨傲与冷漠这就使得胡雪岩产生了一种错觉误以为张华轩的好说话是软弱可欺谁知道对方不过寥寥数语就使得他如坐针毡。 当下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同时也坐正身体然后向着张华轩正色道:“其实若是本金足够开办钱庄然后借本生利这种生意利润最大也最合算不过我看大人似乎并无此打算还让山西人的钱庄进了淮安这一条便也行不得。如此看来竟不如军需生意赚钱。 江南与江北几处大营加上江南与淮南驻军足过十万所需军需粮草药物等物甚多大人的淮军咱们自己着手倒是不必想这一条了。” “不错这算是一条财捷径。”张华轩点头赞许。想这胡雪岩家之初就是因为王有龄做了浙抚所办军需都由这胡某人着手这才捞到了第一桶金。而此时并不存在这样的先决条件这胡某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点这显然是算是生意人的嗅觉灵敏知道哪一桩生意在当下地条件下最为赚钱。 江南与江北两处大营再加上清朝在江南淮南各地的驻军确实过了十万人这些清兵人吃马嚼地所用甚多打仗不行军需却是一点不能耽搁的。随手一算就知道当用多少其间利润又有多大。 张华轩略一沉吟便向着胡雪岩笑道:“军粮诸务自有人家的营务粮台办理这里面关节很多这一潭水太深不是咱们能介入的。倒是煤铁两项现在各地军兴这些东西所需极大而朝廷那些龌龊官儿我清楚的很手伸老长要好处是他们 兴办实业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出来却不是他们所们的徐州诸矿出产很多浪费少成本低虽然现在海运尚未成功运输成本还并不低就这也比普通地矿的价格要低廉的多而且利润尚算不小。既然雪岩兄有见识如此就委雪岩为淮军的营务帮办专责料理这些事。” 这已经算是把淮军的能源买卖给了胡雪岩去专理徐州那边矿藏丰富又多是容易开矿的浅层矿脉清朝的矿业落后之极张华轩聘请了欧洲技师使用最新式的开挖办法又修筑兴建了道路几处煤矿与铁矿的产量都是极高自己用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大部分都可以用来出售周转。 这种出售原材料的生意等于是无本而万利张华轩手里把着这个肥差已经很久谁知道倒最后任何人都没有给却是给了胡雪岩这个浙商。 诸幕僚心中不悦却是对张华轩的用人也无法指责眼看天色渐晚这里说生意还说个没完各人意兴萧索便索性一个个当先告辞便是王有龄与胡雪岩交情非同一般眼看他眉飞色舞与张华轩就差计较每一个铜板的利润了这一副嘴脸看起来也确实讨厌的很所以丁宝与薛福成两人先行告辞然后翁同书与沈葆一并离去最后连王有龄也忍耐不住先行告退。 等这些碍眼人物一一离去张华轩却是觉自己乐于从商赚钱的一面被眼前这个精明的浙江商人勾引了起来。 在胡雪岩看来军需这一块大有文章可做不但可以卖煤和铁还能开办药堂合制丸散出售给那些清军这一块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看到胡雪岩眉飞色舞的模样张华轩不禁想起后世赫赫有名的胡庆余堂看来性格决定命运虽然眼前这个胡雪岩不大可能再成为晚清第一红顶商人不过将来富贾一方还是跑不了的。 除此之外把铁矿出产拿出来加工生产再出售利润也是不少老百姓不管贫富铁具是总归要使用的虽然不能与盐和布相比不过铁的利润从古至今也是很大不然历代官府也不会搞什么盐铁专卖了。 被他这么一点醒张华轩倒是又有一个新主意:“雪岩你看我们把铁矿石铸成铁钱怎么样?” 胡雪岩一激灵:“这倒是一本万利可就怕朝廷不同意。” 清朝的铁矿开挖实在是太过落后制钱的生产只能是宋朝的十分之一这种情况当然也和当时的金融条件有关。宋朝还不是银本位不过明朝开始中国已经实行银本位的金融体系而且从明朝的大明宝钞失败后中国就没有能力实行交钞制度这和宋朝用交钞配合铁钱的情况也完全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清朝的制钱数目出产严重不足是一个事实老百姓不大可能买卖任何物品都使用银子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中产之家活一年了更不要提那些最底层的农户指望他们购买物品都使用银子这个太不切实际。这么一来铁钱的需求量永远大过银两也造成清朝的制钱价值永远大过白银。 如果真的把铁矿出产铸成制钱来售其中的利润当然是无比的大甚至还要大过鸦片贸易只是这其中的关碍处极多等于是在中央之外另立一个金融机构所冒的风险过大了。而且与铸银圆改良整个货币体系来说制钱就显的落伍的多了。 被胡雪岩这么一点醒张华轩也是醒悟过当下颇为遗憾的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等到时候再说吧。” 还没有等胡雪岩想明白那个“到时候”是什么意思张华轩又笑眯眯向他道:“这件事雪岩先放在心里不过咱们其余的生意可以照做。 盐铁买卖当铺、煤、棉花、再加上药铺等等这些全是来钱的买卖我看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公司用雪岩你的名义就叫胡庆余记好了专门用来搞这些贸易生意还有虽然战乱不息不过两江一带的有钱人仍然很多我看还可以把西洋的那些奢侈品多运一些来出售然后我再加征他们关税还有什么煤气灯、马桶、电报也能引入洋鬼子想赚咱们钱其实钱可以让他们赚但是我们也要引入他们最先进的技术产品这些东西我早就想着手但是一直没有可用的人才帮我来做这些事罢了。” (68)婚姻大事 说到这里张华轩伸手拍拍胡雪岩肩头鼓励道:“去做我对你有厚望。” 胡雪岩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张华轩今天的安排等于是把张氏家族中不少原本的家族生意加上后投入的资金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把这一切都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外姓而且投效不久的外地商人来打理这是何等的魄力与胆识。 他当然不知道张华轩也是出于对他的后半生有着充分的了解再加上这一年来暗中吩咐张五常随时注意胡雪岩的动作对胡雪岩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充分的了解之后这才敢下此赌注倒不是张华轩脑门一热就敢把自己三分之一的身家都投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身上。 胡雪岩不懂这些当下只知道纳头就拜:“大人如此信任重用雪岩无话可说只有竭忠效力敢不以死相报。” 做为一个商人能说出这样忠义味道十足的话来也算难得了张华轩很是满意他又拍一拍胡雪岩的肩膀向他笑道:“你拿一成的股份好了有了股份收益人才有奔头当然你的股分分红只是你收益的一部分如果做的好了还有其余的奖励。” 如此的大手笔胡雪岩当然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扪心自问他可没有张华轩这样的胸襟和胆魄而且也不舍得还没有赚钱的时候就给掌柜的坐吃一成干股。 张华轩当然也有他的考虑他的事业在刚起步时还好可以官私不分张家地产来拿来给淮军用。淮军集团附属的产业也能去支持张家的生意而且现在的几十家工厂也算是他个人的私产这个将来也会交给胡雪岩一起打理。倒是火器局的地位然不适宜套用私营企业地模式而且创办时也使用了不少厘金和淮安当地的财政收入而其中他又占过半的股份。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引为常态以后他会把火器局的股本慢慢卖而胡雪岩以后打理地就纯粹是他的私产到时候他拿私产出来扩大军队什么的。就更加方便也不会有人说怪话了。 打走了胡雪岩其余的幕僚也作鸟兽散张华轩倒是有了难得的闲暇时间看一看天色不算很晚于是让两个贴身奴仆打着灯笼。到张紫虚的上房去拜见。 自从他地官越升越高原本的张府下人对他已经越来越恭谨。而且张华轩有不少时间都住在淮安军营内由张五常安排地一帮护兵伺候府里不少下人都经常见不到大少爷这时候突然看到张华轩穿着一身家常衣服出现在老爷上房的时候。在檐下伺候的十几个下人丫鬟都吓了一跳有几个人膝盖一软居然都跪了下来。 张华轩皱着眉头让这几个人起来。要是以前他还会把这伙人训诫一番不过现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种小事就真的顾不上了。 不过看到那几人中有人起来后还摸着自己地屁股张华轩却是有些奇怪。这会子顾不上这些只得踏步走进张紫虚的房内。 “轩儿来了?” 自从张华轩从宿州搞完土改回来也没有见过老爷子几次眼见房间里***昏黄张紫虚正坐在灯下看书张华轩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其实想想张家地这个老爷子对他的事业当真是无条件的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现在淮军和整个淮安展到了眼下的地步张家原本起的作用反而小了而张华轩手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根本难得来见老爷子几次府里的事情涉及到账目和淮军有关的都由张华轩或是他的幕僚来做主原本的一家之主除了管管家务外好像当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怪不得乾隆死活不肯真的放权就算是亲如父子老爷子权力被夺了之后就是原本挤挤挨挨的上床里也看不到几个人了。 “见过父亲大人。”张华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只得趴在地上用自己不喜欢的礼节来行礼。 “干吗好好的要叩头?”张紫虚当然不明白他这个儿子的心思当下放下手里的书本一把把张华轩拉起来。 “儿子很久没有来见父亲行一下礼也是该当的。” 张华轩如此孝顺令得张紫虚老怀大慰。不过这父子俩都是性格内敛的人物表达感情也就到达这种地步了。 张华轩主动转移话题向着张紫虚问道:“外头那几个人有点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提起 张紫虚好像就很生气当场变了脸色恨声道:“你咱们府里的下人就不得了天天在外面胡作非为这几个人都是在外头乱来淮安府尊没有办法让人知会我处置我下令每人打了二十板子以观后效。”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种事也很正常。”张华轩先是宽慰然后又问道:“这种事多不多?除了咱们家还有别家的下人生事吗?” 张紫虚略一犹豫清清喉咙又答道:“咱们家还算好程家李家还有你淮军中不少将领的家人都有些骄纵不法的事。” 张华轩心中大怒只是转念一想知道这也是一个新兴权力集团常有的事。这些人以往是受欺压的只是自己一旦飞黄腾达反而又转过头来去欺压别人。 当即向着张紫虚道:“父亲这一次处罚的对不过以后我还会成立专门机构不但要监督官员还会监督这些官员的家属和家人。同时在淮安犯事的士兵或是平民都要有专门的部门去管理。原本的什么三班衙役根本就指望不上淮安的知府早就不管闲事指望他来整治秩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又想了一下又道:“这个机构就叫城管局好了直属在淮军的营务处之下具有军法和民法双重的执**能我会吩咐营务处专门挑选淮军中能战敢战而且六亲不认的铁血加勇武的战士加入让这样一支有战斗力和铁血的队伍来管理以后就再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张紫虚点头笑道:“这些事你向来就做的好由你安排便是。”他夸赞一句之后突然又道:“只是管理外头的事只要你当真肯管就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府邸里的小事你总不能一直插手而为父已经老了烦神不来。” 这个话题听在有心人耳朵里立刻就能听出它的味道来。更何况张华轩原本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跑过来的。 他清清喉咙向着张紫虚郑重道:“有件事要和父亲大人禀报一下。” 张华轩的亲事很迅的就定了下来。张家的老爷子对能攀上翁家这样的大世家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虽然对翁家小姐的长相品性还一无所知不过张华轩清楚的记得当自己提起这件事时老爷子的两眼放出来的绿光。在这种前提下相信翁家小姐就是长的和芙蓉姐姐一样老爷子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其实倒也难怪以张家这样的盐商世家来说能攀上知县一级的亲家算是有点低就攀上府道一级算是正常再往上一级恐怕就是不大可能。 而翁家的家主却是当朝大学士家族中做官的人比比俱是翁心存会做官会做人手里的银票大大的有而居然还算是清流中人三个儿子中只有翁同和年纪还小没有做官翁同书做到过学政现在就在张华轩手下混饭吃翁同爵好像也混到了四五品官的位置有着翁家这样的人脉将来升官财都不是难事。而张家现在虽然看起来宣宣赫赫在淮安附近一手遮天不过相比翁家而言除了张华轩这个潜力股可能会升的更高之外在软实力上其实差的老大一截。 亲事既然定了下来很多事情张华轩就是身不由已了。因为他之前大病一场订好的婚事又黄了然后就是组建淮军走南闯北的婚事又拖了下来现下淮军无事连太平军和捻子们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张家与翁家也正好可以借由这个婚事大大的风光一把于是婚事虽然两边说定却接着就请王有龄做保媒然后就是中国传统古典婚礼进行的那一套有很多事固然不需要张华轩亲力亲为不过请示是免不了的而紧接着又是旧历新年这在当时也是大过天的节日两件事摞在一起把张华轩折腾的焦头烂额谁都知道在中国过年和结婚有多累很多时候张华轩宁愿自己是在做恶梦不过梦醒了之后觉自己还是在筹备婚事那种凄凉的神情就是神仙见了也会落泪的。 一八五五年的上半年这几个月张华轩的治下有几件大事最大的当然是他的婚事北京的翁心存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翁家在常熟也已经准备把小姐送出阁很多让张华轩头疼的要求和礼仪就是翁家提出来的。 (69)城管局 知道张华轩即将成婚之后他的那一票幕僚还好不不少野心家都欢欣鼓舞这两年下来淮军将领中已经完全没的文盲不过当初给这帮家伙脱盲时使用的教材明显有点不大对劲儒家的那一套当然不会教使用的教材只是让这帮家伙更有野心和心机这两年张华轩实力膨胀的厉害不少聪明人已经在暗中帮他筹划身为一个新兴集团的脑没有结婚和没有生子这是令人非常失望的。 现在张华轩既然打算结婚那么想必紧接着就是生子淮军里有不少将领虽然还没有管张华轩叫主公不过其实在他们眼里张华轩已经是关系到他们全体不仅是未来富贵家族前途而是整个身家性命的问题了淮军展的好他们当然飞黄腾达若是淮军出了麻烦张华轩固然倒霉他们这些旧部也完全捞不到好儿。更何况若是张华轩当真能够更进一步由将来的公侯而至帝王他们这些人则就是从龙勋旧与现在的景况则又完全不同了。 当初美国独立就是华盛顿也曾经被人劝立更何况是在有几千年帝王**史的中国张华轩实力越强部下中帮助他设想下一步动作的人大有所在根本就是不足为奇。 第二件事就是胡庆余公司的成立这个公司算是完全私人的产业把张家的很多产业都囊括了进去其中包括盐厂、丝厂、当铺、钱庄、药厂、煤铁两矿这些产业极为巨大每年所创收的银两让很多人为之眼红。其中最具利润期许的当然就是煤铁两矿由于蒸汽机的作用加上先进有效地管理方式张华轩在徐州的几个矿出产都很可观相信在未来一年内会创造出非常丰富的利润。煤和铁加上盐还有张华轩正在积极引进的水泥项目这几样简直都是民生所必需的物资。而且现在淮安大兴工程土木加上南方正打的热火朝天太平军和清军都没有把握吃掉对方对各种军需物品地需求量是快增长。两边做生意的打算张华轩现在还没有不过向清军倒卖战略物品甚至把淮军淘汰下来的老前膛也卖一批给清军然后大一笔横财这一点他倒是早有想法。 第三件事则是新成立的城管局。事实上淮安也好。还是周边地府县也好原本的衙役根本就是没有办法解决很多新兴事物的展所带来的麻烦。比如淮军的士兵在军营里可能老老实实的畏惧着军法和大棒不过一旦他们有了休假士兵们都是一群关起来地狼松开了锁链之后就嗷嗷叫着要泄多余的精力。淮军当初招兵原本就是走年轻化地道路。真正过三十的根本没有几个多半都是十七八到二十来岁壮小伙子这些人多半没有成过家娶过媳妇。所以一旦有休假寥寥无已的淮军士兵回家去团聚而多数人因为开过眼界在选择回乡和入城这两个选择中无疑更多的人是选择了后者。 因为工商的展淮安又原本就是七省通衢地要道大府在当时的繁华不在扬州等大城之下这两三年来有淮军这支劲旅在又有军饷开支采买再加上工厂开办之后又有不少商号直接在淮安开了分号以方便进货盘账然后又是几处矿山的开挖很多地方都直接到淮安等着购买这几年功夫下来不但是中国人地商号连英国的怡和洋行也放弃了上海的部分业务在淮安也买了一块地盖上了典型的欧洲建筑开设了分号。怡和洋行是最早开设在香港成立已经过十年算是诸国洋行在中国最老牌的大商行它的到来等于是一块风向标自从怡和过来之后又先后有十几家商行开设在淮安现在淮安府的老百姓看到个把洋人已经不再稀奇了倒是对那些裹着包头巾站在洋行前站岗的印度阿三更加好奇一些。 中国商号钱庄、外国洋行、买办、还有印度阿三淮安又没有租界洋鬼子们要谨慎小心的多这些商号洋行一多其余的辅助设施机构也相应增多不少从西洋传过来的新鲜玩意也紧跟着过来什么照相机和西洋镜常常引的不少小孩跟在屁股后头嗷嗷叫中国杂技玩杂耍胸口碎大锤的也多了不少更不要说那些卖小吃的开饭馆的原本淮安是淮扬菜一统天下光是去年一年鲁菜馆子就多开了二十几家。淮安府城也并不算小算是内6中的大城不过就是这么着城里也开始挤的慌 已经出资拓宽过几次道路还兴建了不少高楼来安置住就是这么着城外也开始形成了一个个居住区整个淮安城已经是欣欣向荣极其繁华。 这样一来虽然淮安地处内6其实不但是一个军事中心和内6的交通要道现在又隐然要取代上海成为一个新的对外贸易城市而城中三教九流也逐渐混杂了起来。鸦片贸易张华轩现在没有力量断绝只能狠劲的提高它的各种费用可是烟馆仍然在城中多出不少来淮军将士与各级官员当然完全禁绝吸烟不过那些富户和不知死的仍然要吸这暂时也无法可想。还有妓院赌档这也随着城市的展而达起来有了这些黑社会也必不可免淮安是青帮的地盘不过这两年淮安外来人口增多外地的帮派也变的极多什么洪帮小刀会哥老会都争相在淮安开设分舵黑社会经常会争一个小饭馆的保护费而开片用刀淮安城里原本的三班衙役加起来不过三四十人根本就弹压不了地方。而且府尊原本就是仰张华轩的鼻息唯恐在什么事上出错又让朝廷不满又使得张华轩暗中给他下绊子这府尊陶金索性就装成木偶泥人反正天大的乱子也不关他事有张华轩这个大个儿顶着。 如此种种再加上休假的淮军士兵和各级官员将领的豪奴整个城中说不上是乌烟瘴气可感觉也算不上是很好了。如果不是这一次与老爷子一席谈后张华轩又注意让张五常的情报部门仔细的搞一份淮安的治安情报来给他看只怕他永远也不能了解到这些实情。 想想看张华轩身为太子少保赏三眼花翎的大员每一次出门的戈什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城里怎么乱也不会被他看在眼里这倒也怪不得他。 “泥沙俱下啊。”张华轩看着报告时不禁感慨却也引了他的雄心壮起:“将来海州的展只怕要比淮安还要强上一些那里其实更是一张白纸更好做画。而且拥有良好的港口用心展几年不论在哪一点都会强过淮安更加会强过香港和上海。” 张华轩雄心勃勃决定先在淮安成立一个级机构用来做一次试验。既然此事重要那么就要相应的人来主事。 他斜眼看一眼杀气腾腾的丁宝忍不住也拍拍他肩对这个动作很有感觉拍人肩膀的动作也越熟练起来:“稚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城管局要负责很多东西第一是维持秩序城里的黑社会要搞一搞了什么青帮洪帮我不管他们是要保清还是复明先要让他们明白淮安是我在做主。然后就是各种人物哪怕是洋鬼子你也不要留一点情面。” “是请大人放心。” 丁宝的脸板的如铁一般据说在宿州搞土改时很多地主看到他这一张脸都吓的睡不着觉。 “第二点也很重要。”张华轩扳着手指头又道:“城市的卫生状况也有点问题你们第一件事就是先开挖下水道记得要挖宽挖深最好让普鲁士人给你们做设计不要一下雨就把整个城给淹了然后就是城市消防还有那些饭馆的卫生也要管起来不能再让他们给咱们养苍蝇了。” 他最后总结道:“总之你们的城管局又是宪兵队又是卫生局又是城建又是消防我会拨给你淮军里最好的小伙子你要好好做起来。” 丁宝没有丝毫有压力的样子事实上张华轩把这些重担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感觉非常开心:“请大人放心好了!” “好你去吧。”张华轩也很开心他对后世那种职权部门功能重叠然后想方设法多养闲人多收费用的情形非常不满在他看来很多这个局那个局的其实把功能职权合并起来然后十成的人留一成就会把事情办的非常好了。 丁宝调去搞城管原本由他负责的淮安土改大事就落在了翁同书的肩头上。本来翁同书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他没有经验也没有丁宝的那股狠劲不过张华轩考虑到淮安这里与宿州不同官僚多大商人和大地主也多稍有不慎就会出事让翁同书这个老成的官僚兼大舅子去做这件事可比满脸杀气的丁宝要稳妥安全的多。 (70)淮安土改 同书做事也确实是比丁宝要老到许多。醉1u书院接到张华后他便先连续几天几夜泡在书房研究丁宝撰写的宿州土改的心得汇总事不预而废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要先做好研究工作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底下的动作就又很迅了翁同书先学习后请示然后又是与丁宝会了几次当面请教了对方的心得体会接着便是大张旗鼓的做了起来。 与宿州相同翁同书先是调查了淮安十几个州县的有地产的田主与乡绅的名单这一点就至关重要断然出不得一星半点的错误。造册完毕就是通知这些乡绅和田主来开会然后就是出台减租措施。 程序相同翁同书的措施手段却是不同淮安这里也与宿州不一样捻子和太平军闹的再厉害也从来没有到淮安来闹过事比起混乱的北方与南方处于中间地带的淮安反而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黄河还没有改道淮安各州县仍然是鱼米之乡再加上漕运之便淮军与新兴工商之利整个淮安府说不上是多富庶不过比起宿州来简直是天差地远。 这样一来淮安的地主力量就便的很强大和佃农的冲突矛盾也没有到一触即的地步。而且淮安向来人才辈出高官不能说是车载斗量进士的人数和苏南也差了一点不过比较别的地方也是强悍了许多如果拿宿州的那一套到淮安来施行势必将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就这一点而言翁同书做事的难度就相对与宿州要强了许多不过好在他是官宦世家出身行事的手腕其实比丁宝要高出不少。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索性软磨。过一千人的淮安各州县的地主被集中在了城里翁同书弄出了一套从三皇五帝时就开始的田赋制度然后从唐诗宋词到流民图。醉1u书院然后又是各种民谣儿歌种种用这些手段与佃户地苦难来教育这些冥顽不灵的地主们。事情展到了后来翁同书好像从张华轩那里得到了一点启索性在宿州和淮安挑选了一批最为赤贫的贫民佃户让他们上台宣讲。这些贫民多半都是穷的连裤子也穿不起的当然一个个是满腹地怨气开始他们还只是述说自己的苦难到后来索性就是大骂出口把田主和那些狗腿子甚至是三班衙役对佃农们的欺压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要知道红军当年就是用这一手掀起了广大佃农的怨气。淮安这里地佃农过的虽然稍好一些其实也就是比牛马稍强一些而已。佃农们地苦水一倒。 立刻是怨气满天不少田主听地满头大汗却因为场合特殊而无法反驳也没有办法反攻倒算只能用白眼狠狠瞪那些佃农。准备将来秋后算账谁知道这件事展的越厉害开始还是少数被官府动的佃农过来。后来不少穷苦的佃农听说淮安府城正在开控制会不少人按捺不住心中的仇恨索性带着几把镰刀和锄头过来指手划脚地唾骂唾沫星子飘的满天都是可是被骂的地主和乡绅们连一个屁也没有敢放。 这次控制会出乎意料之外地成功也让张华轩很是意外在现场参观了几次之后张华轩在后来的一次总结大会上说道:“淮安的这种控制会的形式有效的调动了广大佃农的情绪也使得地主乡绅和中农小业主包括知识分子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教育这种形式的控诉会其效果不亚于在淮安开办了十几座求是大学堂。” 事实也是如此新年一过沈葆就开始在淮安招生因为事先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好所以招生工作显的异常的顺利到了农历二月公历三月底左右所有的三千多名学生已经招收完毕这在后世也就是一个稍大点的中学的规模称不上是什么重点学府不过在一八五五年的晚清这座学校的规模拿到欧洲去也算不上是很落后了。醉1u书院况且学习技术的艺圃的学生还没有招满。 学生招了进来教师十成里有七成也是洋鬼子土改的事一出来沈就灵机一动让这些洋人教师带着中国学生分批到会场去参观聆听那些佃农们的诉说让这些中外教师用中国的实际情形再结合西方的学术与中国的传统来分析眼前的一切。 这灵机一动的一招显然是做的非常漂亮起到的效果也远远出了沈的预料之外。求是学堂因为是投入了重资而且在中国办学校向来是博取名声的最佳办法之一所以虽然有西学在内还是请到了不少名闻一 内大儒他们多半是早年清贫后来经过奋斗才能借饭吃原本就对这些吸血鬼一样的地主们心怀不满而学生们多半也不是富家子弟这样一来会场是佃农们声泪俱下会场四周都是满脸沉痛的宿儒和学生们就是那些洋人教师他们远渡重洋跑到中国来显然也只是为了求财是属于在家乡混不下去的穷鬼眼前的一切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刺激回去在授课的时候也就不再那么高傲和与中国人格格不入。 因为有学校和名流的介入再加上淮安本地的知识分子的力量都见识到了这一次土改的实际情况舆论一时汹涌起来愤怒的民众情绪差点就控制不住会场的四周再一次响起了淮军士兵的军靴声响雪亮的刺刀也布满了会场四周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威胁乡绅地主们而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要是不然只怕那些地主中民怨较大的那些肯定走不出会场。 局势展到这个地步张华轩索性因势利导到了四月中的时候淮安时报正式出炉刊印反正大清这时候对报纸根本没有任何概念也根本不存在不允许办报的报禁一说这件事他交给了薛福成的弟弟薛福保去做薛家子弟自幼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虽然都只是秀才的功名不过写出来的文章一百个进士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报纸一刊行就拿淮安进行的土改做文章薛福保主笔社论把中国的土地制度从三皇五帝开始就透彻的分析了一遍然后综合了淮安与宿州等地的现状得出了土地改革势在必行的结论。 因为在报纸刊印之前就有了很强的舆论造势报纸一出来除了薛福保外还有不少名流宿儒一起表文章表示支持淮安这里的动静闹的如此之大甚至还惊动了北京官场。军机和上层官员因为淮安的情况太过复杂况且之前搞土改就是已经得到了中枢的同意虽然同意施行的范围只在淮北宿州一带不过中国的事情就是如此一个地方搞好了当地的主官完全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继续搞下去因为宿州土改的成功加上淮安时报搞出来的舆论压力使得中枢大佬们就算心怀不满却也是无法表态。 与上层相比中下层的官僚和清流却是百分百的支持这些官员很多都是出身贫苦而且现在困在北京凭着俸禄和有限的冰敬和炭敬过活他们对那些在地方上捞足了钱然后鱼肉乡里的前任同僚们很是愤怒现在有人帮他们反攻倒算虽然不少有识之士觉得要把眼光看的长远不过这些还没有捞到任何处好的官员却是持百分之百支持的态度。 这几项措施一实行下去淮安各州县的乡绅地主们立刻坚持不下去了。他们白天要被不少佃农指着鼻子骂娘然后四周是那些仇视的眼光再加上不少名流宿儒撰写文章唾骂本地的舆论也越来越偏向佃农就是晚上回家之后因为没有了淮军的保护家宅四周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动静比如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块砖头之类的事越来越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顶不住了。很快就有人签署了第一份减租协议紧接着就是大批的田主都签订了减租协议。 淮安减租的一切规章制度都与宿州之前施行过的一般相同事实上不少地主之前都派人打听过宿州自从施行了土改之后因为减租减息给了佃农莫大的好处再加上官府之前就调动民力大搞农田水利而小型的基础建设则由那些突然热情高涨的佃农们自己实行短短几个月下来虽然距离麦子收割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宿州遍地都是修整的平实肥沃的土地和小型的水利工程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长的碧绿的小麦稍有农业经验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宿州到麦收时间的丰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这样掐指一算虽然田主们让出了不少田赋其实丰收之后与佃农分成也能多收不少算起来的损失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而且淮安这里比宿州的情况还要更好一些水利与土地的肥沃都要强上不少再加上张华轩早就有话在先如果田主觉得减租亏了官府可以高价购买土地然后地主们可以用卖土地的钱参加进淮军集团的任何一项产业要知道淮安工业化已经初见成效那些地主们看着天天冒烟的各大工厂早就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71)迎亲 在土改搞的紧锣密鼓报纸也做的风起云涌时张华事也算是正式筹备了。 当时走完订婚的流程两边双方其实就算是夫妻了。退婚毁婚不是不可以不过一定要有拿的出手的理由其实就算是有拿的出手的理由退婚毁婚也是极损坏名誉的一件事情所以只要婚事一定基本上几成定局。 迎娶翁家小姐的日子定在了五月上旬张府和翁家书信往来总算是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加上黄历推算挑选了五月开头的一个好日子这个日子选的让张华轩很是感慨要知道他过来的那个时代那几天也都是人们结婚的好日子。 只是让张华轩分外郁闷的是自己身为新郎新娘子是什么模样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据张家派去的几个中年妇女说起来时挤眉弄眼的状况判断这翁家小姐长的还算不错张华轩知道这一点后也是甚觉安慰。至于新娘的年龄好像只有十七岁这个问题已经被张华轩自动给忽略了。 烦人的日子过的虽然慢了一些不过终究还是要来。随着婚期将近张华轩的幕僚们索性把他手头的事全部给抢了除了必须要他拿主意的大事其余的事全部不让张华轩插手至于淮军中的将领们则打破了头要亲自护卫张华轩去扬州迎亲。翁家在常熟让张华轩渡江去迎亲显然有点不现实现在是朝廷从广州调来的红丹船勉强能控制住长江航线不过太平军的水师也不是吃素的隔三岔五的总要给朝廷水师找点麻烦要是张华轩在渡江时正巧遇到太平军的水师那麻烦和乐子可就大了。 最终确定下来由淮军最早班底的几个悍将带着中军营的几百兵再加上张府的几十个下人组成了一支武力非常骇人地迎亲队伍。其实太平军在长江南岸。醉1u书院虽然江北大营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不过对张华轩的淮军太平军还是很忌讳小心的捻子则远在淮北以前都没有机会来苏北闹事以后则更加没有可能了。至于小股的盗匪当然不可避免。不过淮军出动这几百兵马于其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仪仗。 在幕僚中张华轩没有挑选别人丁宝搞城管正搞的带劲沈葆他们也是忙地脚不点地。倒是薛福成最近没什么要事在手头所以被张华轩点名带在身边。 薛福成其实相较于他的年纪来说。有种过实际年龄的老成。论起年纪来他比张华轩还要小一点论起文章强的就不止一星半点论起城府和智识来恐怕也未必比张华轩弱了就聪明人来说。对方是蠢是笨还是不弱于自己这倒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骑在高头大马上地张华轩拒绝了戴胸花的打扮在他看来这太过滑稽。不过跟随在身前左右地伴当护卫们却都是一脸地喜气洋洋连整个仪仗护卫都是用着大红的色调甚至连淮军士兵的火枪上还扎了一束红绸就这一点而言着实让张华轩不满。 “玄耘你看这些家伙满脸喜色的样子好像结婚的是他们。”张华轩挥着马鞭看着道路两边一成不变地青绿色的小麦地和枯萎着树枝的白扬树颇觉无聊。 刚出淮安那会子他还能享受这难得地闲暇时光一心只看着道路两边的风景然后有不少淮安本地的居民闻风而至在大道两边高呼张大人万福如此种种让张华轩颇有点志得意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等穿州过府到了高邮境内进了扬州地界后风景人物就明显有点儿不同虽说两边的麦子地都差不了多少不过那种感觉和味道就硬是不同。 扬州毕竟紧靠着江北大营财政还是上缴给江苏藩库虽然张华轩在厘金上能够做主给扬州百姓减免了不少不过无论是在财政改革或是土改或是兴盛工商等事上扬州都沾不了淮安多少光毕竟淮安的工业化也开始不久辐射也只是向着本地的州县进行扬州想要沾光还早了一些。醉1u书院而土改也是这般淮安也是刚进行虽然扬州知府杨廷宝很听话在很多政务上都听从张华轩的安排不过想让他冒天下之大不讳在扬州这样的战略要地的大型城市搞这些激进的改革再加上扬州的士绅势力庞大又紧邻怡良和吉尔杭阿所在的苏常等地想如同淮安一样搞些动作其实还是太难了。 如此一来看在张华轩眼里的扬州就有点儿不对劲了他骑在马上马鞭挥扬:“这里的水利设施太差道路也该修一下这阵子没有下雨呛的我一鼻子灰。” 薛福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人是没有去过北京吧?这种天气北京的气候和道路才不下雨呛你一脸灰下了雨骑马都骑不得没过脚脖子的灰泥除了紫禁城外有几幢好房子?暮气沉沉居然还天子脚下真不知道有什么好。” 这个话题张华轩还真是颇为赞同:“是啊我就没觉得京师有什么好暮气确实是不小而且我看过多少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京师任职当初捐官时也没有到京引见。” “我看咱们淮安就很好一切显的朝气蓬勃。”薛福成显然对淮安已经有了很强的归属感提到淮安时就满脸的骄傲与刚刚提到京师时的鄙夷模样绝然不同。 “听说大人接着要建设海州?” “没错淮安虽然不错也是内6的交通要道不过它先天不足。玄以后是一个海洋的时代咱们以前不懂所以让英国鬼子一直打进镇江以后要还是不懂不重视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进京师烧掉圆明园。” 薛福成确实觉得清朝已经是日暮西山所以今天主动与张华轩挑起这个话题不过对洋鬼子能打进京师烧掉圆明园却是有点似信非信。 看到他的脸色张华轩也知道自己这个年轻的幕僚并不相信。其实虽然当时的中国打输了第一次鸦片战争但当时的人消息太过闭塞而且经过清朝的闭关锁国对国外原本的一点了解都荡然无存所以虽然打输了战争其实不少人都觉得是前线将士无能或者是敌军使用了妖法之类。 “玄耘你不要不相信这几年英法两国和俄国在克里米亚争战你知道双方动员了多少军队?英法两国大约是二十来万俄国是五六十万人双方都是出动了精锐火炮数量极多这场战争我的判断是俄国必败因为俄国人的火器太差军队素质也远不如英法两国。可是玄耘你也知道当初英国人打咱们大清开始就出动了四千来人最后也就一万来人。如果他们把在克里米亚的二十几万人派到中国来你觉得会怎么样?” 看到薛福成一脸震惊的模样张华轩冷笑一声又道:“不过以他们的国力也没有能力和财力把这些军队派到中国来克里亚米战争争的是巴尔干半岛的统治权这个对他们太过重要远远大过于在大清的利益所以两边都拼尽全力。明后年战争打完我想他们的眼光就会投到咱们大清来到时候如果再打最多也就两三万人的规模罢了。” 薛福成还是满脸的惊愕还有一点点惶恐他此时与一般的中国士大夫或儒生不同在淮军呆了一段时日对淮军的战斗力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而平时据张华轩所说淮军现在的整个训练与做战水淮大概与英法军队的二线守备部队差不了多少与俄军的一流也还有点差距可就是这不到两万人的淮军就能横行中国更不要提相同数目或更多数字的英法强国的军队再配上坚船利炮了。 “越是这样福成就越是有话要对大人说。”薛福成已经把惊愕的面孔收了起来转而变的坚决。 “好有话便说我看你这次跟我过来没有这么简单应该是故意显的空闲好让我点你的将。” “福成这一点小心思自然是瞒骗不了大人。”被张华轩这么把遮羞布扯了下来薛福成倒没有一星半点难堪的感觉反正他不论是年龄和地位都比张华轩小就是被看穿了或是干脆训上几句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福成有意跟过来就是有心腹的话要和大人说。在淮安时耳目太多没有办法不露形迹的和大人谈心。” “哦?”张华轩这时候还真的起了兴趣:“那你究竟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大人觉得大清现在这个状态还能维持的下去吗?” “维持应该不难不过沈葆他们天天叫着要中兴我看也难。” “我也觉得是大清是积重难返了。” 薛福成面露沉思之色向着张华轩道:“如果没有来淮安效力凭我兄弟两人中举不难然后做官或是到骆秉章或是曾国藩或是哪个督抚手下做幕府这应该都不难。而且我这两年观察太平军虽然看起来还能打其实没有什么前途。假借妖教来煽惑民众起事从古至今就没有成功过的。况且洪秀全连张角都不如人家最少在成功前没有大兴宫室。” (72)会党 福成说到这里张华轩已经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歪福成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到我这里来只看到别的督抚和太平军较量应该相信中兴不难?” “不错。zui*露书院”薛福成点头道:“如果不到大人这里来我想我也不会有什么开阔的眼光也不会思索大清为什么会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什么地步?”张华轩装傻道:“我看大清还蛮好的剿灭洪扬之后天下就会太平到时候马放南山又是太平盛世。” “大人你来说这样的话太恶心了。” 薛福成瞪眼看着张华轩薄怒道:“以大人在淮安的所作所为难道就真的为了洪扬之患?其实以淮安现在的实力如果不搞工商什么的把那些钱全用来养兵十万人拿着火枪和装备三百门大炮杀到南方半年内就不存在什么太平天国了。 不过这样干法和原本的大清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而学生走访除了淮安很多地方感觉除了淮安之外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所以”薛福成下结论道:“大人的用意显然不止是淮安这一块甚至也不止是两江。依我私底下的见识大人怕是要染指全国改变大清的全貌。而要做到这一点大人对取而代之这件事想必也有着相当的兴趣。” 张华轩听到这里简直是佩服了他自己是个穿越客原本前世已经在官场混了很久现在又是掌握全局论起头脑来当然也算是不错不过眼前这个薛福成不到二十混到自己幕府来也就一年多时间头脑居然就如此清楚看事也如此准确。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杰根本就不能小视。 “不错。”既然对方说到这种地步再装傻也就没有意义了张华轩索性点头认了。zui*露书院 薛福成显的非常满意既然张华轩实话实说他也便老实道:“其实大人所做所为大家都看的清楚。大人没野心的话也只能骗骗那还没有来过淮安的傻蛋。这半年来大人的军营中已经有了一个小型会党学生不才也被延请进入其中大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辅佐大人夺取天下。” “什么?”这一次轮到张华轩愕然失色了。军中会党和秘密组织向来是军中大忌。张华轩记得在清末年间军中最大地会党和秘密组织就是哥老会太平天国平定后。驻扎在西部的清军有几次上万人规模的兵变。起事的源头就是军中的哥老会。甚至连左宗棠那样地强势人物有一次觉自己麾下的士兵突然自动集合然后迎接一个外地汉子入城欢呼之声响彻云宵到第二天左宗棠接到公文。却是朝廷要求他协助拿捕一个大盗而那个大盗却正在他的兵营里帮他检阅士兵。 原因很简单那个大盗是哥老会的大龙头。而左军中十有**都是哥老会的成员。面对这样地情形连强悍的左宗棠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自己也加入哥老会做大龙头这才算是彻底地掌握了军队。 张华轩有鉴于此规定军中不准许有任何社团背景地士兵存在不论是青帮还是洪门或是哥老会只有有这种背景存在的士兵或军官就一律开革出营绝不宽贷。 因为这种严令所以在淮军中算得上百分之百的身家清白况且当初招兵的时候也是多半从淮安附近招收的身家清白地农民为主这几年来张华轩根本没有听说过军中有什么会党会子存在薛福成猛然这么一句却是当真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略一思忖便向着薛福成道:“五常这个该死的肯定也参加进去了。zui*露书院” 薛福成抿嘴一笑向着张华轩答道:“没错五常也在里面。这个会党其实没有别的用意加起来也没有过三十个人全是军中地高级将领大伙儿也是想拥戴大人上位就算不谋清将来成就也不局限于淮安一郡。” 张华轩冷哼一声怒道:“就算十个人只要五常不在内他也应该查的出来。这个家伙居然敢瞒骗我当真该死。” 他作张五常其实也等于是作所有加入这个军中小会党的人薛福成却是一点不惧当下向着张华轩正色道:“大人如果不满福成可以自刎谢罪其实就是五常当初也说此事大人若是追究他应该以死谢罪。” 薛福成倒还罢了张五常的话张华轩却深知是实毕竟身为家奴和情报部门的头领张华轩是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管为什么被张华轩现他有所隐瞒的话恐怕也只能以 了。 薛福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当下又向着张华轩道:“五常之过福成愿意担起来大人若要追究福成愿意以死相谢。” 张华轩恼道:“我要你们又不是让你们没事表演抹脖子给我看的。” 他此时确实有些着恼一向以为智珠在握对军中也好对整个大局也罢他都能掌握的磁实不会出半点差错。现下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蹦出来个会党虽然以保他为目的不过总归叫人不舒服。 两人一时间不再说话只是纵骑而行由淮安到扬州三百余里路程再加上带的婚仪物品很多每天只能走五六十里两人纵骑奔出一阵子已经把大队甩下很远苗以德看了不放心只得派遣了几十个有坐骑的戈什哈骑马跟了过来远远警戒。 “唉此事就这么罢了你们也是好意我决定不再追究了。” 张华轩沉默了良久权衡清楚之后终于决意不再追究。事实上他估计薛福成今日此举也有试探他意思如果他反应太大甚至取消这个可能萌芽不久的军中会党那么日后将士再想着为他效死的时候未免寒心。 这一瞬间他算是明白黄袍加身是什么意思除非他真的是圣人一般不然还真的难以抵抗这种诱惑。曾国藩后来毅然解散湘军能做到这一点也当真不易。 既然张华轩如此表态等于是默认了众人的暗中拥戴而将来的路想必也会如众人期盼的那般走下去。薛福成自己还罢了他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建功立业的想法不过比起那些刚刚喝了两年墨水还不到的淮军将士他拥戴张华轩的目的就不仅仅是纯功利的原因不过薛福成也知道将士拥戴当然图的是功名富贵现在淮军和淮安都在往上走张华轩再默认此事的话等于是烈火烹油将来淮军与整个淮系集团的展将会不可限量了。 张华轩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着恼的同时也颇觉欣喜他从两年多前开始经营也就这么一点时间就能让麾下将士觉得他有建基开国的实力就这一点而言不能不说张华轩无论是在哪一点都做的极为成功。 “玄耘张国梁有没有加入?”正当两人一时默然无言的时候张华轩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上一句。 “张副将有在其中。”薛福成既然是担负来游说张华轩的责任对会党情形自然是清楚的很。 “那么去年年尾刚提拔的那批人呢?” 薛福成有些错愕不知道张华轩是何用意呆了半天之后方答道:“参加的军官多半是大人的心腹嫡系自建军就在内的后来的除了张副将就只有去年在淮北跟随大人的张树声了他刚刚被提为帮统所以也有资格加入。” “嗯不错。”张华轩对这个名单也很是满意当下又向着薛福成道:“总之你们要仔细军官帮统以下就不要展了 看到薛福成点头张华轩又道:“总之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们也不要露出什么痕迹总之有这个心我很欣慰回头告诉他们便是。” “是请大人放心。”薛福成几乎是强压住兴奋与那些追求功名富贵的将士不同他其实更期待张华轩能把大清全国的局面都改一下。 张华轩也是摇头失笑又低头想了半天后方向薛福成笑道:“如果我未来的大舅子小舅子和老岳父他们知道我们现在聊的话题我这次娶亲是必定娶不成了。” “大人天赋过人当世英雄什么样的女子我都觉得大人配的过了。” “光自己这样想没有用还得天下人都这么想才成。”张华轩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我想这一天不算太远。” 张华轩要大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两江总督怡良早就派人送了贺礼巡抚吉尔杭尔也派了心腹官员到淮安道贺这一次张华轩摆足车驾到扬州迎亲消息早就传遍了扬州和苏南各处。怡良和吉尔杭阿怎么说也是张华轩的直属上司有些却不开面子只派人道贺而等张华轩带着人到扬州时却现不但扬州知府杨廷宝带着大票官员在外迎候就是江北大营的现任主官江宁将军托明阿副都统德兴阿等文武大员也是凑趣前来迎接一时间扬州城外冠盖云集翎顶辉煌当真是热闹非常。 (73)成亲 玄着好久未见这一下可清减了!” “大人此来辛苦一定要在扬州城多耽搁几天才是。” “你那是昏话大人这一次来可是来迎亲怎么能随意耽搁时日。” “果然看大人当真是满脸喜色这一下可越倜傥了。” 等张华轩一靠近扬州城门够资格称表字的称表字称大人的也有称臬台的也多还有一帮乱嗡嗡称少保大人的也有各人寒暄奉承一时间谀词如潮整个扬州城门附近就仿如惊起了大堆的苍蝇嗡嗡叫个不停。 “怪道人人想做官这有权有势的官儿一做起来确实有味道的多。”张华轩一面暗自想着一边却是与这些官员故旧执手问好这些官员虽然表面上态度都一样其实也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杨廷宝和两淮盐运等一票官员就是扬州的本土官员这几年太平军闹的很凶不过可以直接威胁扬州的镇江守将罗大纲却从来不敢过江找扬州的麻烦就这一点而言杨廷宝等人当然不可能认为是江北大营的功劳所以在迎接张华轩的时候这一票扬州的官员显的最为诚挚。 而来自两江和江南江北两座大营的官员就显的不是那么对味道了。不管张华轩的淮军帮了他们多大的忙看着人家老是打胜仗风光无比而自己就是坐困愁城一无建树来自北京的诏令文书十有**都是斥责的咸丰帝经常拿张华轩的淮军和几个大营的清军做比较如此这般不论张华轩怎么在明里暗中帮了清军的忙总的来说两江的这些官员和几座大营的清军将领并没有掩饰他们对张华轩地嫉妒之情。 对这些张华轩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打量着那些八旗大爷时心里总不免满怀恶意的想:“太平军就要西征了。 这一次可是石达开亲自领兵湘军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就是攻打镇江和破江南及江北两座大营。到了明年这时候怕是这里没有几个熟脸在了。” 想到这里他倒是有点沧桑感熟知历史也有一点坏处就是有时候眼睁睁看着对面地活人却总是在想对方是死在什么时候。 对于太平军西征和攻打扫荡江南的动作张华轩并没有破坏的打算事实上他的淮安与海州展都需要时间这就需要太平军干的猛烈一些最好再把捻子都赶到河南与山东让北方也热闹起来。不是有句俗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么。张华轩没把自己当走狗不过能让清廷多一点忌惮总是好的他最近在淮安搞的土改动作就很大。再加上淮安时报经常非议朝政北京已经有不少人不满意了。如果他这个按察使再把手伸到海州或是徐州去只怕朝廷的警惕和防备就会更加严重了。不过如果太平军和捻军闹腾的厉害想来朝廷对他这样手握重兵地地方军阀就会有一定的倚重和忌惮。不会主动伸手来对付他。 反正这个时候咸丰也好。正在掌权的鬼子六或是将要掌权地肃顺也罢。都已经认识到汉人团练武装才是清朝扑灭农民起义的主力对汉人地主武装已经由限制和提防转为倚重与培植了。 “看来是时候让罗大纲和陈玉成他们动一动了。还有淮北地捻子们最好也把他们赶到山东和河南那里去。” 不过这时候显然也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翁家到底是大清的世家翁府老爷子虽然没有来不过送亲地翁同爵与翁同书再加上翁府地不少亲朋好友和故旧也是不少人这时候扬州城已经热闹非常就等着张华轩亲自来迎亲。 亲事倒是办地很顺利负责送亲的翁同爵这时候还只是个四品官对张华轩也很是客气。不过张华轩知道自己这个二舅子也不简单后来一直做到陕西和湖北地巡抚署理过湖广总督论说起来不论是能力还是手腕其实比老大翁同书还要强过几分所以张华轩在与他言谈之间也着意拉拢不过翁同爵显然对到淮军中效力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在京师做部曹官前途可比前一阵子载倒在江北大营的翁同书要好的多所以对张华轩有意无意的招揽并不怎么感兴趣。 与翁同爵一起前来的还有翁同和张华轩对这个晚清赫赫有名的重臣极感兴趣。翁心存曾经入值上书房二十来年教导过咸丰 亲王等很多亲贵不过翁同和显然更加不简单他先治皇帝然后又教导过光绪皇帝算是两代帝师到了光绪亲政之后翁同和最得光绪皇帝的信任也因为能在慈禧面前周旋所以老佛爷对他也算信任这么着一来晚清时除了李鸿章算是这位翁大人最为宣力。到后来帝党与后党争权翁同和又站在光绪一边因为翁同和本人和翁家在朝中的力量一时之间倒也与后党斗了个旗鼓相当。历史上对翁同和的评价多半是正面因为在操守与廉洁上翁同和做的不错再加上支持的是一意要维新的光绪与康有为梁启等维新党的关系也是错踪复杂种种因素加起来其形象自然要比被骂成卖国贼李鸿章要高明不少。不过总的来说张华轩对这个人的评价不高气量狭小格局不高表面上是支持维新其实做事多半因循守旧而且其与李鸿章的争斗也不能从大局出多半只是权力与因私仇而起的意气之争罢了。 而且与李鸿章这个自嘲为裱糊匠人的北洋重臣相比翁师傅显然在国际与国内形势上都看的不清不楚这个是能力问题其实倒也怪不得他了。 只是此时在张华轩眼前的翁师傅显然不会是他记忆里那种满脸大胡子老气模秋的模样虽然这位小舅子也已经二十四五嘴角上留了一撇小胡子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典型的苏南人长相个子不高皮肤白嫩清秀如果不是在大清这会子在后世显然是个标准的小白领模样。 与对翁同和颇感兴趣的张华轩一样翁同和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位妹夫也很有兴趣张华轩在打量他的同时翁同和也在打量着张华轩。张华轩的长相其实也是明显的富家公子模样不论他的内在现在如何变化原本的身体却是定了形再加上为了迎亲换了一身锦绣华服一身打扮下来富贵之气袭人翁同和显然对张华轩现在的模样并不怎么感冒一见之下便是面露不屑之色。 张华轩倒是并不介意性格决定命运翁同和也二十四五的年纪了如果张华轩记得不错的话明年大比之年翁就会上京殿试然后一举中了状元从此名闻天下成为清流领袖人物。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也不会喜欢自己的这种出身也不会喜欢眼前的这种排场更加不会喜欢现在明显春风得意的这个人。 不过亲事既然定了下来张华轩也来亲迎算是给足了翁家的面子当即把事情顺顺当当办了下来然后紧接着返回淮安翁家的两兄弟也跟着一起前来然后就是开始大办婚事。 整个大清做到按察使还没有成亲的人只怕只有张华轩一个了婚事一传开不但两江附近的官员要送贺礼紧接着来自京师的礼单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就连咸丰皇帝也特别赏赐了张华轩一百两银子虽然在张华轩看来是太过小气了不过考虑到道光皇帝的人品咸丰显然是比他老子大方的多了。 等到冗长的婚仪办完张华轩也象征性的饮了几杯酒后进了红通通的新房后看到低着头捏着衣角的新娘坐在床前自己也是满脑子的迷茫:“这就算是结婚了?” 在后世张华轩虽然也事业有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结婚在当时不算什么在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只是二十出头不过换了别的富贵人家只怕小妾都有好几个了他现在才成婚也难怪那一票一心想着张华轩更进一步的属下们着急上火。 按说以他的年纪和经历这时候应该一点也不心慌只是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床头的新娘子张华轩却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直跳。 新娘子的身材看起来还算不错虽然是坐着不过张华轩看起来估计该有一米六五左右了毕竟还是富家小姐出身营养跟的上要知道这个时代很多女孩子正常也就是一米五左右的身高不少人站起来还没有到张华轩的腰部如果再联系到新娘子的年纪身高要是还不足的话张华轩就太有负罪感了。至于长相虽然低着头不过看起来也是肤白似雪一头黑显的很长一直垂到了腰际。 (74)新形式,新动作 样子看起来还不错不知道摸起来感觉怎么样。”想一边借着酒力凑上前去不过就在他接近的时候新娘子“嘤咛”一声竟是躲闪到了一旁。 张华轩满脸尴尬一时想不出话来干站了半天终于搜肠刮肚的憋出一句话:“天色晚了娘子我们不如早点歇息吧。” 新房里的灯光原本就不很亮张华轩话一说完现暗处里的新娘子好像无声的笑了一下。这种效果让他有点羞恼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了而且前世后世加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只是前世忙于工作后世还是忙于工作这种吊榜子哄小女孩的工作实在是不能胜任。 这个时候张华轩突然想起了在清江浦从被窝里奔出来的清军副将看那家伙三十来岁长的还不错但明显是沉迷于酒色的模样这种事他做起来一定很拿手吧。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真的想不出来什么话说等看到新娘子含羞带怯的拿出一块白绢铺在身底时张华轩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象火烧一样虽然新娘子的腿一直带搭在床上用裙子遮住不过显然这时候他注意到的肯定不会是这种细节了…… 迷迷糊糊中张华轩完成了在清朝的人生大事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起来大半个时辰而且健身完毕准备处理公务了。 他摇头晃一下脑袋在昨晚那种愉快的事情之后再来想这种公务上的事情也太过无聊了有那么短短一瞬间张华轩甚至至自己在这几年来干的所有的事都产生了一种很累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偶尔会出现过不过都立刻都被压了下去而昨晚之后他产生了一种有家室男人的感觉后竟是突然有一种疲惫与无助感。 怪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张华轩伸出胳膊枕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在他身边躺着新娘子翁淑芬昨天晚上的折腾之后。这个刚满十七其实周岁不过十六地富家小姐显然是变的娇弱不堪躲在张华轩身边的她如果不是散着微弱体香地呼吸声几乎让张华轩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既然已经有了那种关系的存在张华轩当然不会客气虽然昨天已经五连把**泄了个干净不过清晨醒来对着身边美好的**上下其手其实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翁淑芬的脸红的象苹果一样不可否认她的这个名字土了一点。不过当时人给男子取名还会费些功夫给女孩起名就随意的多总之取来取去。也就是在那几个字眼上打转这倒也不足为奇。 随着张华轩地手伸来摸去。新娘子的身体也渐渐弓的如虾米一样到最后将这小姑娘逼地退无可退之后张华轩总算把手缩了回来。 “淑芬。你觉得为夫怎么样?”从昨夜到现在。张华轩总算有了兴趣与自己的老婆交谈一番。 “大哥说你是英雄人物。二哥说你是枭雄三哥说你是莽夫一个。” “哦?”张华轩倒是被她说起了兴趣。看来翁家兄弟在家时没少为自己争辩。翁同书现在在他地手下吃饭评价当然不错翁同爵看起来对自己的能力也有肯定倒是翁同和现在看起来对自己并不感冒。 “莽夫也有莽夫的作用你三哥在淮安久了就会明白地。” 张华轩有句话倒也没有说出口来:比如他这个莽夫如翁同和那样地腐儒则更加地没有用处。 夫妻俩算是谈了一会话感觉更加亲近一些张华轩的手便更加不老实起来只是当他地手伸向夫人的足部时翁淑芬原本满脸红润娇丰欲滴的俏脸却一下子变的惨白。 “天足?哈哈!” 翁淑芬的小脸瞬息间变的惨白实际上翁家与张家的门弟还是差的非常之远而翁淑芬从小就体弱多病每次要缠足就会生一场大病缠足缠的有性命之忧这也让甚重礼教的翁家上下很是为难。在当时一个大家闺秀不缠足就等于是后世的白领丽人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不缠足代表没有妇德这个问题在当时是极为严重根本就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等沈葆代表张家向翁家提亲之时原本翁同书绝无可能答应就算张华轩前程无量而且他也正在张华轩手下效力如果翁淑芬一切正常的话这门亲事成功的可能性仍然极小不过既然翁家小姐也有缺陷倒不如 应了事。至于翁淑芬嫁过去怎么解释他们这些做让她自己想办法了。 “相公……”翁淑芬满脸惨白眩然欲泣。 “这是好事情我刚刚还在想怎么让你的脚逐渐恢复正常既然没有缠足那就再好不过。” 这时候时辰已经不早远远传来了张府下人起身忙碌的声响一抹阳光照在了年轻的张华轩与翁淑芬脸上张华轩伸手按住翁淑芬的嘴唇说出了一句让对方感动终生的话:“一个男人以残害女人的身体来取乐这种行为真的连畜生也不如。” 这句话让翁淑芬泪水连连对张华轩来说却是自内心。到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也见过不少把脚缠的奇形怪状的女人对张华轩来说缠小脚这桩罪过简直是不可原谅把南唐后主拖出来鞭尸一百遍也不为过。 新婚让张华轩好好休息了几天从创立淮军开始他的筋骨就没有松懈过刚结婚这几天算是好好享了几天清福。 不过来自南方的战报和朝廷的诏令让他的休假立刻结束。从开春一月开始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就开始调兵谴将北伐是彻底失败了林凤祥和李开芳都早就战死天国内部也没有了西征和北伐之争去年的战场失利让杨秀清这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愿意把战场提调的大权交了能征善战的石达开。 一月底的时候石达开组织了水师开始着手组织湖口与九江两次大会战到了四月的时候两次大战都已经结束石达开不负他太平天国第一战将的声名先后两次大败湘军水师两次会战之后湘军水师精锐几乎是一扫而空石达开趁机率领精锐组织反攻去年丢失的城池州府先后夺回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连下七府四十三县。如此这般太平军顺利杀回湖北击败了湖广总督杨之后再次夺回了武汉三镇。 湘军已经龟缩回湖南荆州将军官文和胡林翼等人也退缩一隅之地无力再战太平军兵锋之盛使得无人敢挡其锋。 南方局势突然大坏令得咸丰帝虚火上升先是借着这个机会免掉了恭亲王军机领班的职位让这个精明强干的六弟继续回上书房读书然后敕令江南大营和苏南的清兵相机寻找战机局势如此紧张咸丰当然也不会对张华轩客气明上谕一封接着一封倒是没有让他提兵直接过江杀往南京咸丰再疯也疯不到这种地步只是既然石达开带着精兵悍将都一起西征打湖广去了在当时那种条件下的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根本就迂回不回来事实上也是如此石达开在湖北呆了不久就追着湘军进入江西把曾国藩对外所有的联络切断后围在了南昌要不是天国上层指挥失误让石达开返回天京指挥打破江南大营的战斗曾国藩必定会命丧于南昌。其余天国诸多悍将不是跟着石达开在江西就是跟着秦日纲和罗大纲等人在湖北很多骄兵悍将都距离天京和安徽很远天京防备森严城防是当时全国诸多大城中最为高大巍峨难以攻破的而且镇江等战略要地也在天国手中急不可图近在咫尺的江南大营和九华山大营都没有办法更不要说远在淮安的张华轩了。所以北京那边衡量了一下局势抚福济只是仰仗着合肥附近的地方小型团练武装在庐州一带与太平军打拉锯战两边断断续续打了几年南早就平定北这一块地方却是打的极为惨烈可以说是民不聊生。不过既然福济用小股的团练武装加上少数的巡抚标营就能顶住太平军的压力由此可见太平军的主力确实由各路出进入湖北和江西等地战场既然留在安徽的主力不多以北京廷议的结果胜保现在驻防河南护卫山东大兵不可轻动曾王则要护卫直隶和北京的安全而且这两部去年与北伐的太平军整整打了一年实在是太过疲惫反观张华轩的淮军除了去年和捻子打过一仗所获不小外已经过了半年多时间淮军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南方局势仍然和去年一样好转倒还罢了既然局势变的这么坏淮军仍然没有一点动作这可就是说不过去了。 (75)兵发淮北 华轩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接到几次明上谕之后就立里挣扎着出来先是让薛福成帮着草拟了奏折言明淮军扩编之后需要整训不过既然朝廷下令那就在近期内一定出兵。 表了忠心之后张华轩却也果然立刻调集兵马因为这是从去年打败捻子蓝旗后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而且张华轩并不打算亲临前线所以虽然出征的兵力和辅助人员已经过一万人这在清朝已经属于很大的军事调动要知道当时在江南大营能指挥两三千人的军队规模就得是总兵这一级的武将了要指挥一万人以上很可能就是巡抚或是总督最少也得是一个提督级别的高级官员或将军。只是淮军毕竟和绿营不同与八旗也不同做为一支新军它富有朝气和一群年轻军官的同时也没有那么多职衔可以用来加官而且就张华轩的本心来说也不愿意自己麾下出现一个可以与自己相抗衡的实力派军头。 于是几番权衡之后最终决定兵分两路张国梁用副将衔的身份实领一营兵然后带着六个营的淮军另上一些军中的长伕一共约四千余人由宿州直插舒城与抚福济接头之后可以自行决定战守大计。 另外一路则交给也升级为记名副将的三营管带王云峰去做虽然张国梁也加入了牛棚会党暗中宣誓拥戴张华轩个人只是张华轩对这个广州黑社会出身的副将总有那么一点不放心在他看来张国梁虽然武勇善敢在军事经验上比王云峰之辈要强过不少不过与此同时这个人的社会经验和官场经验也比这些年轻后生要高过不少很难说他加入会党是出自真心还是一种政治上的投机。 不过总的来说身为上位者对经历复杂的下属保持一点提防之意总归是好的。而王云峰就与张国梁不同了。王云峰出身清白就是标准的淮安府的子弟家小和亲朋好友现在全在淮安府里。除此之外这个人也是标准地军人现在军中的教官中也有两三个来自普鲁士的军官这几个月来王云峰率领着一帮志趣相投地年青军官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普鲁士军官的身后除了学习正在萌芽的各种普鲁士先进的军队建设制度与理念外就连对方的军人仪态都学了个标准。等张华轩觉这票淮军青年军官已经把脾气锻炼的比石头还硬脸板的比冰块还冷走路的姿态要多冷酷就多冷酷要多目中无人就目中无人时。却是已经太晚而无力回天了。 不过这样反而正好麾下有一群脾气比石头还硬地专业军官总比那些经历太过复杂的军官要好的多如果换了别地上司。王云峰的这种脾气可能解甲归田地下场还是好的不过在张华轩这里。只要王云峰看和他时那种崇拜的目光不变就好至于那些普通地礼仪不讲也就算了。 “云峰你知道此行地任务吗?” 张华轩先行召见了张国梁。连送行酒都喝过了。张国梁可不比这些淮军子弟。虽然现在忠心报效不过该给地礼遇总是不能免的。既然对方要带大兵出征张华轩这个主帅总要表示一下优荣信任这也会使得张国梁带走地那几个营头的管带能被他指挥如意虽然张国梁在张华轩的眼里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但是张国梁还在广州时就杀人越货然后又在清军绿营中厮混多年如果不是被张华轩从向荣手里挖过来这个人由一个普通的土匪干到清军把总千总然后总兵最终成为一代名将这充分说明张国梁手里不止一把涮子而是很多把。 要知道想成为名将有很多坎和不小的档次先要见事明白眼光城府头脑都强过普通人然后还得有毅力与决心再然后能与士兵同甘共苦然后还得有人的第六感能迅的决定是逃窜还是进攻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迅的捕捉到战机……最后还得有运气才行。 对张国梁要搞这些花样也使得张国梁非常感动当场拍着胸脯表示要把庐州拿下来给张华轩做五一劳动节的献礼华轩的提倡下设立了下来现在是四月中旬要想在五一节前拿下庐州张国梁赶到的时间到是有不过想拿下庐州非得立刻就狠打不可所以这个表态让张华轩压了下来而且张国梁立刻被他拖进房间密议了半天至于所 容除了张华轩与张国梁两人外却是再也没有人知 对张国梁是一种做法对王云峰却又是另一种做法。设宴没有送行仪式也没有王云峰所部足有六千余人整整十一个营头的兵力还有四十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用这样的兵力去淮北征剿捻子在目前的捻子战力和闹腾的程度来看不亚子是让高射炮打蚊子了。 就王云峰本人来说张华轩对他的出征安排让他极为满意现在王副将的案头就有一副座右铭:军人的思想要复杂生活要简单。在他看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扰乱军心罢了一个士兵只要上司待所有的同袍公平然后让他们看到胜利的曙光再加上优厚的待遇军饷当然最好还有保家卫国的意义这几样加起来就比任何仪式都要重要的多。 此时张华轩动问王云峰也不考虑直通通的便道:“大人派我去淮北自然只有剿灭捻子这一桩事!” “不错。”张华轩先是面带赞许的一笑然后又道:“张国梁去庐州我让他持之以静太平军来打就回击太平军不打就打打那些小股的匪不要去招惹大股的。福济要是不满就来和我打擂台就是。”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轻松之色又向着王云峰笑道:“我过一阵子便会去宿州甚至也有可能去舒城那里和淮北不同你那里是战场舒城那边其实打的是政治。” “是这些标下不懂仗要怎么打只要大人示意下来标下照做便是。” 他这种简单明了的军人作风张华轩确实非常欣赏虽然有些时候也顶撞他很难受:“好的云峰你听着淮北的捻子蓝旗已经被咱们打残了你这次过去直接也拔了蓝旗的老巢不必顾忌给我放手狠打!” “是!”王云峰听到征战厮杀一事倒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听到张华轩如此吩咐胸脯立刻挺的更直呼吸声也略带急促。 “然后你便进逼到张乐行和李天福他们的地盘不要狠打动静要大动作要小明白吗?” 王云峰虽然表面上是个粗线条但思想却一点也不粗张华轩话音一落他便皱着眉头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把他们赶走所以彻底打跨蓝旗来立威然后用雷声大雨点小的办法把这些捻子赶走?” “哈哈云峰你说的不错非常对。”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是有好处就算是王云峰拿一张石头脸孔来迷惑人其实说起来此人头脑灵活也是天授怪不得当初招收了过万淮军此人就是硬能脱颖而出。人才始终不会当真被埋没只要给他们适当的时机和条件来展现自己。 “你既然懂了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张华轩这几天也确实疲惫的很既然出兵的事情安排好了他便站起身来向着王云峰郑重道:“出征大事一切均需小心。” “是请大人放心。”王云峰向着张华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用无可指摘的姿态转身退出。 “呼……”张华轩长出一口大气这块石头的军人姿态现在已经是无可指摘就算是去年下半年过来的几个普鲁士军人提起王云峰来也已经是满口夸赞了。要知道普鲁士是军事贵族掌军的现代欧洲国家他们的容克贵族以参军打仗为容几百年历史造就了一批又一批无可指摘的军人不论是仪表还是作风或是军人内在任何一条都是当时其余的欧洲国家无法比拟的不要说现在就算在将近百年之后的二战期间德**官团的传统仍然保持不变与几百年前的传统没有任何的区别和改变改变的也无非就是军服罢了此人能得到普鲁士军官的承认与夸赞可以想见在这方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只是看起来让人欣赏的东西一旦面对之时却也有些让人难受啊。 送走了这个如同一块硬石般的军人张华轩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看天色日正西斜却眼看就要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最近这段时间他突然变的很期待下班的时间赶紧到来算一算也没有别的要事当下就准备开溜回到后宅。 (76)争执 华轩一路溜到后宅之后却是没有能够见到自己娘子的正是留在府里还没有离开的小舅子翁同和。 看到对方又是一脸盛气的模样张华轩最近还真的怕了这个明年要中状元的小舅子他陪着小心向着翁同和道:“声甫这又是怎么了?” 翁同和年纪虽然比张华轩还大那么几岁论起涵养气度来可就差的远了这会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显然是正在气头上听到张华轩问话他勉强平心静气了一下呼吸之间好象在做吐呐功夫。 这么一小会功夫张华轩远远看到大舅子翁同书远远冲自己一拱手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这么着一来翁同和为什么为这么盛气张华轩算是心里有了点底。 果然翁同和调匀了气息就立刻向着张华轩难道:“大人淮安土改的事学生在常熟就有所耳闻原本以为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岂料在淮安一看官府催科威逼的全是官绅和读书人大人难道不知道读书人和士绅是国家的原气根本不能如此折磨摇动以大人之法几年之后淮安就没有积善之家敢出来负担国事国家遇到大事时没有人出来振臂一呼淮安若有大变故又当如何?” 翁同和显然是刚刚与兄长争吵时就已经有所准备这会子遇到张华轩倒是说的叫一个畅快。 还不等张华轩回答翁同和又冷着脸继续道:“还有大人蛊惑官绅们把土地折卖给官府然后官府再把这些公地放给那些赤贫之士。这个用心原本还算是好百姓能有土地自然就会安份不少不过大人不该再劝诱官绅们把钱投到工商之上大人岂能不知士农工商务农耕作乃是国家根本银子再多能够当饭吃?众人都一门心思想着工商。淮安一府都去做工商无人耕田也还罢了若是全国皆是如此。就算赚足了天下的银子。又到哪里去买米粮吃?” 这可算是标准的陈词滥调这些天来翁同和可不是第一个这样和张华轩说话地读书人了自从淮安土改开始之后那些苍蝇哪一天不在张华轩或是他周围的幕僚耳朵里灌输这些话。 其实大道理归大道理一旦好处能够落到实处所有的大道理就会变成没道理。淮安和徐州那边的矿业简直不能用欣欣向荣这四个字能够形容从土改开始之后开始那些官绅还很抗拒翁同书用尽手段才把土改进行了下去。但后来一听说可以把土地转变成工厂里的股本之后这些地主们只要不是蠢的只认地不认钱的那种就都是立刻欣喜若狂觉得这是张华轩送钱给他们花。 淮安地展与繁荣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眼看这一年的情形会更加地好徐州矿产出来地蜂窝煤甚至已经由漕运送到了京师大量的铁块和煤块每天络绎不绝的送往南方各处。换回来的是却都是真金白银虽然之前的几个矿掌握在张华轩手里。不过听说又有新的蒸汽机运到。然后又要在徐州开新矿而这次新的开和新建的水泥厂和纱厂都可以让众人入股。这么大的好处送上门来又何必去疼惜丢掉的那几亩田租? 所以翁同和讲地慷慨张华轩却只当他放屁当下斜眼看了自己这小舅子一眼向着他问道:“声甫还是白身有些事不知就里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他看到翁同和涨红了脸却也不想自己家中后院失火当下便踢皮球道:“土改诸事多半是大哥着手其中关节声甫可以找大哥无事详谈谈的多了自然也就多明白几分。” 张华轩话说到此以他现在与翁同和的身份差距按说翁同和就该就算下坡了账岂料翁同和涨脸了脸庞仍然向张华轩道:“还有件事要和大人说。” 他与张华轩是郎舅之亲按说称呼不该如此生疏这本就算翁同和失礼现下又是如此喋喋不休张华轩涵养虽好也是一阵光火。 当下冷冷道:“声甫有话直说便是。” 翁同和却也不管他的态度是好是坏只是一径说道:“土改之事终究算是对黎民苍的善战不过底下办事的酷吏却是良莠不齐淮安关家乃是国之忠良止有良田数十亩养活家小关军门战死虎门其老母尚在如今却分其田亩减其租税关家无甚丁壮只有老幼妇孺田亩不多再减租税又不能自耕卖田所得便是入得股本一年收入又有几何?大人岂能见忠良之后不免得沦?” 这一段话张华轩倒是听的极为认真关天培是淮安山阳县也就是后来地楚州区人氏距离现在的淮安府城不过十余里路程张华轩虽然久在淮安不过诸事缠身所以并没有到关家去拜祭过只有城中有关天培地关忠节公祠张华轩曾经率领淮军诸将一起参拜祭祀过而已成想忠良之后却也在自己地土改政策中受到牵连。 他的心直往下沉其实对于土地改革这样地大事不论怎么谨慎小心都会改变不少人家的命运地主之中也并不全是坏人而且地主也有大小之分有些地主是世代俭省节约加上辛苦创业才博取下一点产业与那些官宦出身的官绅地主是两码子事而土改之后越是这些大地主反而越容易迅转型成为工商新贵而那些中小地主则不免得在利益上受到很大的影响和伤害。 可叫的最凶反对的最凶也最有力量的却还是那些自身力量极大根本就不会受到多大影响的官绅地主。 张华轩摇头苦笑伸手拍拍翁同和的肩头向着他温言道:“声甫你这件事做的好不是你点醒我几乎会犯下大错。” 他思忖了一会又向着翁同和道:“忠臣义士之后绝不能让他们受半点委屈我一会就会传令专为关家立块牌匾他家的田亩土地既然不多留给几亩种些吃食便罢其余就由官府购买然后按月供给银两声甫放心我绝不会让关家后人受半点委屈就是。” 张华轩如此处置当然还是对土改大事没有半点让步不过许诺照顾关家一事当不是信口乱许要知道淮军战死将士的家属后人都能按月支取战死者的钱粮一星半点儿也没有少过这种善战通大清都不曾有过早就名闻天下只是其余各处的督抚听说之后要么无力要么无心居然无人肯有样有样一体如淮安般办理。 翁同和难得一次进言成功当下也很是得意。其实他这时候也就二十四五年纪又没有经过大哥被先判死刑然后流窜军台而老父忧惧而死的惨祸所以论起性格来并不乖戾而一直在张华轩面前表现的有些自负和格格不入这也是自幼才名在翁家三子中最高而倍受赞誉弄出来的骄狂之气其实他刚入淮安不久便被折服。商号林立生民安居乐业这倒不是很让他敬服不过论起整个城市的精神面貌和配套的那些设施还有城管局成立后整个城市的环境都大有改变对翁同和这样的正经的儒家弟子来说淮安城里的秩序井然和卫生状态还有公共福利再加上对士兵豪奴的约束甚至根本看不到三班衙役耀武扬威安府的衙役和公务人员早就被淮军营务处架空了衙役们也全部下岗有经验的被留了下来准备加入不久后就要成立的公安局内整个淮安城内根本看不到流民和一点新兴商业城市的混乱而且也没有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这一点翁同和特别的赞赏简直对张华轩是佩服之至。 他当然不知道淮安本地原本的赤贫之士固然得到了安置按张华轩的打算将来还会在淮安择地造一批五层左右的楼房用来安置那些无房无地的贫民居住对沿街那些破败的房屋也逐渐拆迁重新建造商业楼房不过一个城市展起来总会有乞丐的产生然而在淮安不允许这种情况的生当真是年老无依的被收容起来统一照顾那些年轻力壮跑出来逃荒的早就被统一收容送到海门和启东一带的棉田里种棉花去了下。 翁同和对张华轩的处理办法也算满意在他看来能做到这样的一步也算不简单他虽然是个读书儒生却也并没有生活在真空之外。 只是他原本想趁胜追击劝张华轩考虑一下他的土改政策话到嘴边看到笑吟吟的张华轩却又是颓然住嘴。 其实论说起来翁同和对张华轩还是服气的。毕竟张华轩年纪比他小论家世还不如他当着乱世一起眼光明显高出同辈人不止一里二里去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朝廷也倚为重臣按翁同和私下里的想法其实还是朝廷忌惮汉员不然就凭吉尔杭阿在九华山大营里的那几个绿营兵凭什么他做江苏巡抚而张华轩只是一个按察? (77)倔驴的用法 大人论起世事洞明来其实远强过我我就不饶舌了 一瞬之间翁同和由着原本的盛气而来变的有些颓废而缺乏自信。 其实这也难怪比之张华轩翁同和原本的那点成就和自信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对方的涵养气度也明显强过自己今天他盛气而来就是抓到张华轩一点错漏可惜对方又迅弥补根本不给他借题挥的机会。 翁同和的这点沮丧和小心思张华轩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骨气的多不过有几个有骨气的却又多半目无余子总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他心念一动这个时候也算是作养人才的时候不仅是翁同和其实最近收罗的生员秀才和举人也不少加起来可能有过百人这些人都是受过良好的儒家教育读书读聪明的人也有好处就是能举一反三比那些目不识丁的老百姓要强的多。其实就拿淮军将领做比较到现在来说淮军中哨官一级的能识三五百字看懂简单地图的已经算人才了虽然淮军中扫盲教育一直就没有停过不过那些老粗在入伍前一个大字也不识脑子里却有一些奇思怪想和莫名其妙的旧俗。当年劝奕山用马桶阵迎敌的杨芳虽然是读书人其实在根底上和这些农民是一样的愚昧和无知罢了。 求是学堂的学生入学才几个月要想当人才用最少还得过一年半所以不论怎么说。眼前这些落魄儒生还是有其可资利用的价值。 张华轩现在地决断极其明快果决心里想到了嘴里的一套说辞也早就想好:“声甫你其实也是天资聪颖不过在世事洞明上有些欠缺我看这只是少了历练现下朝命迭下。淮军已经开拔出动我暂且并不过去。 不过最多一两月后。可能也需亲临战阵。这么一点时间我打算用来去海州实地勘探一下除你之外还有幕府中数十人一起随我过去再给你们一个名义嗯就叫海州调研班吧你们先在淮安附近转悠几天看看实地情形然后随我一起往海州去。随我一起走走看看做些实事如何?” 这一套说辞让翁同和极其满意他现在只是一个举人其实还没有资格对朝政和朝廷大员指手划脚不过仰仗着与张华轩的亲戚关系没事就喜欢过过嘴瘾。现在张华轩愿意带着他一起去做些实事这让自视甚高的他大是满意。也充满憧憬。 “好。既然大人这么吩咐这个……喔。海州调研的事学生一定跟随左右随时襄助。” “好我就知道声甫不是那种畏惧做实事的人。” 翁同和戴着一顶高帽晃悠悠的去了张华轩脚底生风嘴角含笑回到了内宅。翁淑芬眼见他高兴非常一边吩咐几个贴身地丫鬟上菜备饭一边诧异的问道:“相公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华轩先是打个哈哈然后答道:“适才和你三哥聊了一会聊地很是开心。” 翁淑芬颇有些不安向着张华轩道:“三哥地那怪脾气我很了解大哥和二哥也经常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可不能因为他脾气不好就作他。” 新婚夫妻感情自然好的如胶似蜜而翁淑芬现在与张华轩说话也经常带点娇嗔的味道这时候虽然是护着自家兄弟不过那种撒娇的语气却让张华轩听的心里一麻。 他抓住老婆的小手笑眯眯道:“怎么会不管怎么说也是郎舅至亲……”说到这里张华轩顿了一顿又笑道:“不过通过你三哥我也现一件事。” “什么?”翁淑芬忽闪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探索的表情甚是可爱。 “那就是读书人都是毛驴脾气越是打越退在前头给点引诱来骗他们比强逼他们的效果要好地多了。”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思之色紧接着又道:“就是说手段要巧妙不能一味的压迫看来我以前对读书人还是有偏见的总觉得他们食腐不化其实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如果善加引诱改变一下我对他们的偏见其效果比之前的做法要好的多。” 其实这也是张华轩自己反思他地幕府到现在没有太多的人才千辛万苦找了一些历史上地名人加入在幕府之中虽然这样保障了人才质量不过长久下去显然有点不那么对劲。 淮安地地方政务和日常管理慢慢的要被张华轩剥夺过来事实上城管局已经完全把淮安府地日常功能都剥夺 干净净不仅如此以后还要成立警察与税务部门再加上政府日常运作还有单独的司法与廉政机构这些部门将会渐次成立光指望目前麾下的几个幕僚非得把他们做死不可。而求是学堂的学生毕业后缓不济急况且就算是这些学生一个个学有所成想锻炼出来才堪大用也还需要融和学习一段时间才行。 既然今天与翁同和的对答让他开辟一条新思路倒也不妨试试。这个时代的儒生经过满清百多年的打压其实在骨气上比明朝时差的远了虽然思想僵化也更加过分不过使用起来就更加方便许多。 翁淑芬对张华轩那些理论听的似是而非不过半天过后才突然醒悟道:“原来相公是说三哥是头驴?” 她小脸先是气的通红不过片刻之后便是噗嗤一笑只道:“三哥和驴确实是有点儿象。” 翁同和对他们小夫妻俩的闺房秘话当然是没有可能知道他到淮安已经快一个月这些天来会同年拜名士现在淮军中郁郁不得志的儒生很多翁同和很多半调子的理论和想法就是和这些儒生一起讨论得来的。不过既然张华轩有意让他们一展拳脚这些原本怨气满腹的儒生却是立刻振奋起来。 本来也是该当如此要知道这些儒生虽然不少人都有功名在身不过还没有通过进士考试因为张华轩在招收时多半都取青年俊杰就是那种脑子灵活而立之年以下就考中秀才或举人的要知道八股考试难度非常之大就算是死背书也是要分出来个高下的象范进那样背到五十多岁才中举孔已己更是一辈子没中过秀才可见就算八股考试也能考出个三六九等。被淮军招募来的这帮儒生多半都是有名的青年俊杰一时半会没有考中进士又知道淮军的保举更容易飞黄腾达这才欣然前来。要知道清朝不比前朝不一定是中进士后才能显达军功保举在清朝反而是更容易成功的一条道路自从沈葆等人加入张华轩的幕府之后不少有进士功名在身的官员都一门心思想着加入淮军效力只不过张华轩对大多数人都看不上眼罢了。倒是这些没有功名的儒生年纪普遍不大里面应该有些可造之才。不过淮军已经自成系统之前张华轩又对这些儒生不大重视他们有些怨恨倒也无可厚非。 现在既然张华轩表态要使用他们而且这消息还是来自张华轩的小舅子翁同和口中显然是张华轩的亲自决断一想到在淮军中效力的前途与好处诸多儒生立刻觉得热血沸腾有几个冲动的恨不得断指明誓好让张华轩相信他们的忠诚与决心。 当下淮安城中的儒生们联合一起数十人摇头晃脑四处参观先在城管局跟着丁宝学习然后又随翁同书一处参观土改这几天又恰逢淮军就要开拔做战诸近的城镇都因为战时军需而开动起来翁同和还是头一回看到淮军大队行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的他索性带了大票人马先后把张国梁和王云峰两只大队人马送出境内这才罢休。 “虎狼之师虎狼之师啊!”身处常熟的翁同和年岁渐长太平军刚打到南京的时候总督都死在了城里然后是巡抚奔逃接着就是大兵开到老实说开往苏南和在孝陵卫附近建江南大营的清兵已经是整个大清最精锐的军队不过在常熟和苏州常州等地见到过不少清军的翁同和却不得不承认放眼整个大清不要说是装备就是单比军队兵员素质和那股子精气神就是通天下的清军不能比拟的。 跟着翁同和一起观看淮军将士的儒生们都是啧啧称赞淮军将士在家乡出征确实也拿出了最好的状态一身灰黑色新式军制穿的笔挺身前的铜扣擦的闪闪光身后的背包打的一丝不芶扛在肩头的火枪还特意上好了刺刀上百上千的淮军将士排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枪刺如林军歌嘹亮这样的准现代化军队不要说是淮安本地的百姓和儒生们看的目瞪口呆心旷神怡就是淮安城中云集的洋商们也是肃容观看客观的说此时此刻又有了相当长时间整编和训练又有不少优秀的欧洲教官参加进军官团后这一支淮军队伍所展露出来的一切都已经不亚于任何一支世界强军了。 (78)往海州 欣赏了淮军开拔后的雄姿之后几十个儒生的兴致更加浓厚起来他们怎么也读了几本书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懂的所以不会和乡下那些老百姓学在暗地里供奉张华轩的长生牌位然后暗中传说张华轩是武曲星君下凡。 事实上这些传言也和张五常的纵容和指使有关淮军的秘密情报部门已经展了几年从开始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到现在形成了一个含谍报政工、策反地图绘测和政治煽动等各种专门技术工作的级部门。可以说除了军队插不入手现在生在淮安的很多与政治和军队有关的事情都与张五常掌握的这个部门有关。 只是这些事连张华轩都不是尽在掌握更不要提这些天真幼稚的读书人了。在他们没有机会效力之前都是努力挑张华轩和淮军的错误到了现在认识到自己有机会飞黄腾达之后再亲眼看到了淮军出征时的强大之后这一段时间他们最爱做的就是找寻淮安展的正确之处。 淮安的展与变化也是显而易见只要不带偏见的去看明显就能看出来淮安与当时全中国的城市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要说那些同级的城市就是南京与北京这样的级大都市在民生建设与整个城市的活力上来说都是远远不及。 所以当他们看的七七八八跟在张华轩身后一起向海州出的时候在路程中间休息的时候一个个排队向张华轩称赞时张华轩也是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些赞誉之辞。 淮安确实是他的心血不过他这时候却勉励这些儒生道:“诸位也是饱学之士淮安这里的展已经不错我估计五年内早期的展就会饱和虽然不会陷入停滞。却也不会如开始时展的那么快所以兄弟决定去开海州诸位都不是蠢才我再派几个泰西来地大儒带着诸位。相信诸位在城市和乡村管理上等民政事物上可以帮到兄弟不少。” 张华轩的话说的直接而并不客气只是听在这些儒生耳朵里却不再刺眼。毕竟张大人已经表示要重用他们相比较言辞的粗鲁而言未来地政治前景更加重要。况且张大人是盐商出身。没必要和他太讲究措辞的雅致与否。 只是翁同和却是一个问题宝宝他先是皱眉沉思然后便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学生觉得现在淮展的极好淮安的商号之多来往行商之多还有常住人口再加上四周的工厂等等依学生来看。淮安已经远过扬州比起京师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是当然。”提起这个话题张华轩也很自傲:“淮安现在有洋人的商行一百多家各式地钱庄和中国商号过一千家还有四十多个工厂外来的务工经商人口已经过二十万人别说不说就连泰西来的洋鬼子也过三千人。” 一个举人接口道:“大人所说不是。学生就是宁波人。前几天洋鬼子在宁波做生意的不少洋鬼子还特意修了领事馆。这几年宁波的洋人已经纷纷跑到了淮安来就连上海的商行也有过半搬迁到了淮安这洋人都是逐利之徒淮安没有利润他们是断然不会来的。” 事实也是如此。这时候的英法等国在中国还没有设大使。中国总体事物由香港总督包令负全权然后各地方的事物则由各地地领事馆来处理。除了广州领事重要而且设立的早外。还有宁波与上海等地也设立领事馆这也充分说明当时的中国南方商业较为达也更容易让英国的纺织品进入市场使得英国政府较为重视。 而到了张华轩所在的一八五五年这种情况反而倒转了过来。相比较蓬勃展的淮安宁波与广州显的活力不足张华轩地淮安工业化成功的带动了淮安原本就比较达地商业展从一八五二年到一八五五年这三年时间淮安的商号增加了数十倍外来流动人口也由原本的几千人增长到了十余万人这其中光是工厂与火器局还有求是学堂及淮军等几样大型的工厂与军队就吸纳了过十万人的流动人口这些人口已经初步摆脱了农业生产往着工人地方向转变而一个国家要想由纯粹地农业化转为工业化早期的技术工人培养则也是重中之重。 工人加上商人由淮安工业化带动地商业展和转口贸易的展使得淮安一派欣欣向荣论起经济展的度与人口增长的度都已经是全国屈一指的大城。而这些变化如果不是张华轩的介入原本是应该生在几百里外的上海在上海设立租界到蓬勃展建立起它远东第一贸易与工业城市的地位其实也就用了二十年的光阴罢了。 所以现在张华轩倒不是担心淮安将来的展会如何不管怎么说十年之内它成为中国第一工业制造中心是跑不了的。只是相比较后来的上海与香港它的成就好象就有点黯然失色了。 可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上海不仅是中国的第一大城市而且是远东的第一大城市小日本的东京和南洋诸国根本就没得比亚洲金融中心与贸易中心同时也是工业中心无数的中国人中的商业天才与欧美各国的淘金者来到上海携手一起把上海打造成了一个充满魔力的远东大城市。 现在因为张华轩的作用上海的地位已经隐隐然被取代而淮安虽然是南北要冲就中国人的角度来说它处在一个交通要道的正中漕运总督都设在淮安它的地理位置当然也是极佳。 不过就一个国际化的转口贸易城市来说将来可能成为一个工业中心的淮安却并不适合它毕竟地处内6相对于中国本土来说的地理优势一旦等整个中国融入西方世界贸易体系之后等中国由一个传统的内6国家往海洋国家展时淮安的展必定会受到桎梏不能说会停滞不前不过比海港城市来说淮安显然负担不起那样重大的责任。 不过这些向着眼前这些刚刚开眼看世界的儒生们来说显然不是对方现在的水平能够理解的。 当下张华轩也不多说只是向着诸人道:“徐州的矿脉极多将来还可能会开安徽与江南的铜矿与铁矿这样一来用驴马运输成本过多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现在徐州的出产已经将淮安的运输能力消耗怠尽很多小股的买卖都是买家自己上门购买如果想扩大开矿的数字让矿产翻番然后行销大清全国就得有一个距离徐州很近的港口这样一算海州显然是最适合不过的。徐州的矿产运到海州就很近了而海运可比6运或是河运都方便许多。” 他这些话全是典型的商家算盘运营的思维方式眼看着很多儒生都面露不已为然之色张华轩知道他们必定在腹诽自己太讲利润有失大臣体统。事实上这些人对淮安改革的有限支持还是因为张华轩展了地方经济土改又照顾到了普通的农民的利益所以在官绅士大夫和儒生中间才会得到有限的支持。 当下换过一种口吻又道:“海运较之河运要俭省不少人力也使得耗费大为减少。海州的海运弄好了不但徐州的矿产容易运出来就是国家两百年来的漕运也能改上一改漕运每年要用数十万民夫耗费钱粮无数一改海运百姓农人可以减轻不少的负担光这一点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番话出来确实使得不少人对他改容相向不过还是有人质疑道:“如果改漕运为海运那原本的几十万靠漕运为生的人又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这个观点立刻就使得不少人面露赞许之色事实上在清朝修建铁路也有不少人并不相信那种会伤风水的鬼话不过铁运一出就会影响不少人的饭碗这在士大夫和儒生中间就有不小的市场。 张华轩哭笑不得这一路上他已经算是把这些人当做可造之才所以总是抽出时间来与这些儒生们聊天反正淮安到海州虽然算近也要走个两三天时间足够他灌输不少东西只是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方式实在太受局限有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后世看来很荒谬不过在这个时代却很有市场。 “如果你家里养了一头牛用来耕地然后又有更好的工具替代它你不会因为牛的原因而拒绝使用?” 刚刚提问的人满脸警惕想了半天后才回答道:“不会如果有比牛力更好的东西当然会照样使用。因为牛可以再去做别的事比如拉车。” 他回答完后就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张华轩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在刚刚的一问一答之间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79)江宁布政 往海州的一路上张华轩不停的和这些儒生对答解答他们心中不少的疑惑有的问题当场就能解决有的回答却让这些儒生不能理解只能慢慢消化。而更进一步的激进观点有时候张华轩自己也不敢说。 其实这一路下来不仅这些儒生们收获很多就是张华轩自己也得到了不少的提升。这几年来他其实开始行事时比较的莽撞和没有计划做为一个后世移魂来的半知识分子他深知这个时代中国的苦难与屈辱知道这些而试图改变相信是每一个有机会的中国人的第一选择。 不过从开始时的筹建淮军到大搞工商每一个件事几乎都是依据当时的实际情况而出纯粹是以短期的眼光来着手进行。比如当时太平军的威胁很大而且推翻清朝势必就要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所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建淮军。等军队建立成功而壮大军队和地盘后又要有财力支持所以他又开始大搞工商与基础建设再下一步又是博取民心所以才有了宿州与淮安的土地改革。 紧接着他又为下一步的扩大中国的工业与矿业水准与海外贸易等诸多原因要去兴建一个天然良港与城市这一步又一步的走下来倒也确实怪不得眼前这些儒生觉得他只顾眼前和这些儒生讨论了一路的张华轩突然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长远的目标与打算或者说根本没有从全局上来考虑过将来的展。 以淮军和淮安工商的展再加上海州这个天然良港的开辟张华轩有把握在五年到十年的时间使整个两江加山东都展带动起来与此同时他更有把握用淮军的力量来播翻清廷毕竟他开始的时候占有先机。现在淮军地战斗力已经不比寻常比如张国梁的那四千人马如果张华轩不是现在不准他大动手脚庐州的陷落收回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不仅如此。如果是在正面战场对抗那四千淮军完全可以做到轻松击败对面地十倍以上的敌人不论是清军的八旗精锐还是太平军的西征大 如果淮军现在全部出动一路打到北京也不是难事。只是张华轩现在还在等一个契机或是说等自己再真正掌握一个比较大的地盘之后再去动手罢了。 不过光是有这些还不足究竟下面的路要怎么走。怎么规划好未来整张蓝图别地不说光是一个政治制度就已经让张华轩够头疼了。 西方的民主政治?中国式的社会主义?俄罗斯的威权政治?难道还是君主制? 在中国这块土壤里张华轩看的清楚在民智未开之前采用纯粹的欧美式的议会政治是绝对行不通的除了混乱还是混乱或是民众的权力被那些地主士绅取走试想一下九成地百姓不识字没有有效的交通与宣传他们连村子外的人都不认识。怎么去选众议员参议员或总统?官绅与地主中当然有不少人才他们形成一种在野的力量后当然也会给政府带来制约不过这种制约未必是好事比如政府可能有**问题但是施政时总会考虑大多数民众的利益而一旦议会力量让官绅和寡头们掌握那他们必定先保障的是自己的利益。这种议会制度不但不会给百姓带来好处反而只能给政府施压。出台一些只能小部份阶层有利地施政措施。 除了这种制度并不尽善尽美外其余各种制度也会有各种的问题。后世中国地制度当然有得有失失处是政府不受制约总会产生**和浪费而好处就是这样的政府能挥出最好的功用。在施政上的掣肘少做事方便快捷。可以整合国家的力量高展缺点就是**和没有制约造成地浪费。 在与翁同和等人闲聊地同时。张华轩一边改变着他们的思维方式一边也在思索着自己在思想改革与政治制度改革上地缺失。 每一种制度都有缺陷而每一种文明产生的思维方式与文化也不会尽善尽美。其实中国原本的儒学文化并不差劲如果它真的差劲同样是信奉它的汉唐也不会有那么光辉伟大的成就而中国几千年下来不但没有灭亡相反还成为诸多文明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虽然它已经黯然失色不少。 儒学显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展不过纯粹的复辟哪一种中国古老的思想也明显不行全盘西化更是失败中的失败西方文化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中国人只简单的拿来人家的科学与金融体系再去学一些皮毛的东西将来有结果就只留下拜金主义这一样东西原因很简单中国人没有人家的基督教文明做为文化内核只学皮毛的话注定就只剩下四不像。 ……头疼呀第一次考虑到这些问题的张华轩现自己手足无措。他在翁同和等人的眼中算是当世人杰在淮军很多将士的眼里简直就是神武天赋其实在很多时候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只是懂得很多越时代的东西再加上起手就开了一个好局有这么多有利的条件还做不好事他的智商就算是在中人之下了。而真正严格的评定自己的话他的整体能力也就是中人之上罢了。让他提出一种新的思想与全新的体制出来只怕是绝无可能。毕竟政治家和哲学家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就是美国的建立也不是华盛顿一个人的事而是当时的美国很幸运开国元郧当中随便提溜出一个来都是百年不遇的豪杰睿智之士。 既然想不好就索性不想张华轩对自己算是很宽容。反正做为一个前政客他对每种体制与各种文明的劣处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提不出一个新的东西在旧有的框架内先修修补补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他们一行两百多人从淮安出连同护兵在内全数骑马而行。一则是因为张华轩不喜欢坐轿子当时的中国马车也不适合长途奔跑在这个西方大修铁路的时代再去引进马车就太搞笑了。况且淮安到海州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道路不修一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好在这个时代除了淮安还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一路上蓝天碧水绿树成荫不是城市也没有那么多的灰土而且距离麦收的季节已经不远一路上远远极目无眺一**一股股的小麦在阳光的折射下散着金黄色的光芒今年正是咸丰五年历年夺淮的黄河进入了河南兰考每年折腾淮河与两淮一带的洪涝灾祸并没有生所以这半年多来风调雨顺很少有雨涝或是旱灾小麦现在又要收获沉甸甸的麦穗把麦杆压弯了腰让人一看过去就是欣喜非常。 只可惜海州这里还没有任何的农田水利设施也并没有如宿州和淮安那样在前两年就有意识的由官府选配下良种再加上没有实行土改佃农们的兴致不是很高所以麦子看起来虽然好看不过仔细估算一下估计在这样的丰收年头一亩的产量大概就是在五百斤左右而已。 虽然佃农收的少一样受苦但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反正苦日子过的多了想想做牛做马仍然不得一饱大头要被地主拿走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到时候缴不起田租时再和田主打官司好了。 所有的佃农几乎都抱有这种心思和想法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倒也怪不得他们不过总的来说海州这里的情形还算很好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百姓看起来也算安居乐业沿途的官道相比别的地方修的也算过关在当时考核地方官的几个标准中张华轩在沿途随便打听和观察了一下就觉得这个海州的地方官如果在吏部的查选之中应该算是卓异了。 不过官场**在晚清已经是没救的事情听说这个海州知州是捐纳的官在京师没有后台也没有进士同年照顾更加不是声名显赫的世家所以官虽然做的不错京师也一直不曾有提拔他的打算而在张华轩这里却因为这个知州的官声还不错海州又一时鞭长莫急虽然在两江苏北淮安附近的地盘已经归张华轩所有海州的厘金与财政收入也归他掌握但是他的手一直没有伸过来只是让张五常安排了一些人在海州随时观察动静而已。 张华轩现在是掌兵的按察战时带兵的文官地位不比寻常况且前一阵子江苏的布政使已经出缺朝廷现在要张华轩当真出力已经放出风声来决定让张华轩补缺反正江苏有两个布政使一个在苏州管辖江苏的几个府一个叫江宁布政使专管江、淮、徐、通、海四个府和两个直隶州现在江宁在太平军手里当然管不到不过海州正属是张华轩的地盘现在插手过来当真是名正言顺了。 (80)进城 海州属直隶州高于县低于府其实论起地盘来也并不算小下属赣榆与东海数县户数十万口三百余万这要是放在其余偏僻小省已经是繁华大府不过地处江苏各处州府都是工商繁盛人口稠密倒是使得海州有些落寞无名。 虽然如此张华轩却是深知海州的价植所在。后世的亚欧大6桥所在地沿海最早开放的港口之一这样的地理条件又和当时九省通衢南船北马相交映的淮安相隔不到两百里再配合上海州的深水良港只要用心培植展将来展将必定不可限量。 张华轩将为江苏布政的消息看样子已经传到海州与事实上是没有临土亲民按察使是两码子事藩台与臬台所侧重不同在地方上的权威自然也就远远不同。张华轩之前的按察权威只是因为他手绾兵符护卫地方安全而且所用办法巧妙就是今年之施政有不少地方都是借用淮安府正堂大印而不是他自己亲自号施令。 名不正则言不顺在很多事上不少官僚地主与他顶牛做对就需得用很多方法手腕曲折进行去岁因捻子做乱淮北张华轩用了等若是要挟朝廷的手段才得以在宿州推行土改今春在淮北行此事一则是去年之事办的顺当朝廷无话二则是怡良等两江大佬并不愿与张华轩反目三则是翁同书主理此事用的手法并无激切过份之处没有让人抓了把柄而其实究竟说起来还算是张华轩逾权行事了。 可能现下朝廷干脆授张华轩布政使一职也算是让他出兵淮北与庐州各处时更加卖力一些江宁布政使的官职给了张华轩之后之后率土亲民处理地方政务算是民正言顺。掣肘也自然要少了许多。 海州这边的官员显然是有不少人听说了此事张华轩原本就是威权赫赫海州地处内6算不得是战略要地和交通要道。所以原本就无甚驻兵只有一棚绿营弹压地方而已太平军与捻子乱起之后地方人不自安等张华轩兴兵之后海州安危全在淮军之手之后张华轩掌握了地方财权。海州财政收入与厘金全入淮军粮台如此一来等于就是受张华轩保护统管只是之前张华轩真正掌握淮安尚且困难手伸不到海州这里罢了。 海州顾名思义自然是近海虽然州治所在距离海边尚有十余里地不过等张华轩在大票的海州官中的簇拥下进入海州低矮的州城时还是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腥咸的海风。 “好风啊声甫。” 看到翁同和皱着鼻子地模样张华轩忍俊不禁。他最近对这个小舅子的脾气颇有些掌握了解。所以拿翁同和调笑开心的时间也便越来越多。 “学生是井底之蛙一生不曾下海更不曾见得海是什么模样所以这风再好却也是无缘罢了。” 翁同和显然也知道张华轩又拿他开心只是这人的脾气向来就是这么拗换了旁人知道张华轩勾起话头闪在一边便也罢了。偏他却是要应答一番。 果然张华轩精神一振当下向着翁同和笑眯眯道:“声甫。当日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所费时日多久?” “过十年。”翁同和也知道是圈套当下提高警惕冷冷回答。 “不错就算把他被匈奴人俘虏地时间不算。自汉到西域各国。往返也需两年以上。可当日西域诸国今已经成中国新疆。而又有泰西诸国纷纷来到声甫你知道泰西距中国多远?” 翁同和瞠目结舌却是无法回答。他涨红了脸皮颇是凶狠的盯了张华轩一眼若对方身份与地位不是高出自己这么许多当真想饱以老拳。 其实倒也怪不得他这些天来张华轩无时无刻不拿翁同和来做例毕竟跟随他前来海州的这些儒生与他并不相熟而张华轩要想教训提携这些儒生拿自己家小舅子来做例子那是再恰当也不过。所以这些天来张华轩几乎是时时刻刻考较翁同和种种新知识与理念灌输给各人的同时却也让翁同和丢脸不小而此时此刻一听张华轩又来翁同和当真是气极。 张华轩当然知道他不懂其实他自己也记不得实际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了当下嘿嘿一笑向着翁同和道:“西域至中原已经极远然而泰西距中国距离又在西域十倍以上自新疆西去有中亚诸国再去则是波斯大食诸国再西去则至泰西诸国矣。声甫你想那6路一路上沙漠浩瀚群山不断夏则若火炉冬至朔风如刀从古至今有人到天竺的有到大食地可有能到泰西的?这泰西之远还用多说?而今泰西人懂海图通航运自英国张帆而来半年之内必至中国而今又有蒸汽机轮船五年之内自泰西至中国三月足矣。声甫这风还算不得好风?” 其实翁同和不是傻蛋这些天来跟在张华轩身边可被灌输的够了。这会子虽然还不如光绪年间对各国的情形了解不过早期张华轩的著述翁同和早就看过而这些天来耳提面命的教训若是换了旁人翁同和自然早就反脸成仇偏生又是郎舅至亲而且张华轩颇有点没脸没皮翁同和多次冷脸相对张华轩也是漫不在意所以这些天下来翁同和原本那种偏执的脾气无形中也被张华轩消磨了不少再也不复当日意气。 此时当着众多同行的同僚加上海州的官员翁同和也不愿与张华轩当众争执况且张华轩这一番话说在情在理不似旁人满纸大道理寥寥数语虽然没有强调当今海洋之重要在其语句中却是昭然若揭。 当下虽然不情不愿却是躬身向着张华轩揖道:“大人话中深意学生已经尽知。” 张华轩也知道以翁同和地脾气做到这一点算是当真服气了当下呵呵一笑自己一马当先先行入城诸多护兵持枪护卫左右一行百人逶逦而入海州本地的官员相随其后诸多随行人员又在其后而入。 海州与淮安同省在当时却是远远不及有盐漕之利的淮安再加上这几年张华轩刻意经营淮安更是远胜海州百倍。待各人入城之后却只觉街道偏狭房屋破旧商行人口数量也是远远不及淮安更加不要提转口贸易与大规模的工业兴盛了。 这一次跟随张华轩前来的众多随员除了翁同和等人外还有薛福成等幕僚再加上十几个擅长规划建设的洋人诸人这几年也多在淮安乍入海州这样的纯粹地内6城池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从生在淮安也还罢了虽觉兴奋尚不觉变化之大到得海州这样的城市时才知道无形之间淮安已经是新旧两重天了。张华轩地感觉当然也是和诸人相同不过他冷眼旁观海州居民虽然不多商号也少不过总的来说路上行人都算是面色红润神情安祥再综合这几天路途所见显然海州治政还算中平之上等到了州衙附近却是觉州衙破旧虽然三班衙役早得命令在州衙大门附近恭候以壮声势不过这州衙显然已经是很久没有修缮破旧之象不可遮掩。 张华轩漫不在意自己也不待人扶施施然翻身下马由着州衙侧门昂然而入待他坐定之后海州知州身为地主自然坐在主位相陪当下奉茶之后便向着张华轩不安道:“海州不比淮安若有奉侍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因为一路过来对这个州官的表现还算满意虽然海州要紧张华轩是一定会换上体已自己人的况且听说这个州官因为家中有变已经要辞官回家暂休所以张华轩对他倒也客气当下听完州官客套之后便也欠身笑道:“老哥这话说的太客气倒是这一次我来人吃马嚼地要叨扰不少听说老哥一向廉洁州里用度也是俭省这一次咱们所费用度不小还是从淮安那边出好了。” 张华轩如此一说这州官明显是松了口气看来海州确实是财政上严重困难当真是负荷不起这么些人再加上勘探海港等诸多费用不过上官若是一味强求也只能去盘剥百姓了虽然松了口气当下却是笑道:“大人这话说地卑职无地自容怎么着说大人远道而来这点子供奉也是海州理所应当。” 张华轩一笑摆手示意这个话题不必再说只是这州官看起来却有些面熟他自忖与此人从未见过只是以前看过张五常送上的资料隐约记得姓周当下便套话道:“不知道周老哥是哪年进士什么时候引见分海州地?” (81)测港 如果张华轩是进士出身一进门就会先叙同年这时候问起也是当时聊天时常有的套路只是这么一问起来那周姓周官却是面露尴尬之色却是不得不答道:“卑职是捐纳得的官前几年捐的同知花翎一直没有补缺咸丰三年时补缺到的海州。” “哦原来如此。”听这周姓州官话意张华轩已经明白就里这人好早之前就兑了银子捐官却是一直没有补缺出任实职要知道太平军兴之前捐官也不是容易的事所费银两很多所以捐班虽然在实缺上不如进士和荫贡不过补缺等了几年一直到太平军起来闹事后才有同知花翎到海州来这显然是没有一点儿后台的人才会被如此折腾。 明白这一点张华轩倒是起了招纳的意思----对方反正也不是什么有根脚的人拉拢起来应该方便的多。 当下又问道:“老哥籍贯何处上下?” 张华轩问的客气那州官连称“不敢”然后起身恭恭敬敬答道:“卑职绍兴人士全名周攀龙。” “唔原来如此。”张华轩这时候对大清官场的规矩可以说是完全内行了周攀龙一答完他便立刻又笑道:“老哥一定原本是在衙门里经历帮忙然后才又自己出来捐官可对?” 周攀龙自己也是奇怪今天不知道怎么投了这个张大人的缘法按说一个即将上任的当红布政使手绾兵符朝廷倚重的大员是断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直隶州知州看在眼里的两者之间地位相差太大就算是张华轩现在人在海州几句寒暄后就可问公务听禀报然后有瘾头的大员自去歇息抽上几泡。或是直接就带着人去干办公务倒是张华轩此时此刻与这周攀龙寒暄个不停当真甚是奇怪。 当下却也不敢表露什么更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周攀龙确实也是绍兴师爷出身在当时绍兴的读书人出来只要没有考中进士地十有**是出去到衙门里做事先是学徒然后就能自己慢慢做起来。如果投了东家的意能掌握实权每年捞上几百甚至上千的银子都是极轻松写意的事。周攀龙为人精明典型地浙江人性格虽然没有大器大格局不过做事踏实伶俐未及弱冠便出省做事十几年间本份赚钱积攒下银子后眼看太平军兴朝廷放松了捐官的门槛。当即便在江苏捐了个同知花翎候补只是他在福建很久江苏这里没有什么关系等了好久才补了个海州知州罢了。 当下也不敢瞒骗张华轩只得点头称是笑答道:“卑职确实曾经在衙门里效过力大人目光如炬。卑职佩服。” 这话已经说的接近收官按说底下张华轩该问他海州的情形。然后安排跟随人员住处现在不过是晌午如果张华轩心急就可以在午后出行从海州到海边不过十余里路。虽然沿途都有崎岖不低的小山。不过这些年来开挖山石修建了不少道路有一下午的时间就足够往返了----谁料张华轩却是不紧不慢。只顾问一些言不及义地问题这么着寒暄下去时间就肯定不够了。 其实不能怪周攀龙奇怪因为这和他之前得到的情报不同。绍兴师爷能垄断当时的师爷行当自然是有其行业内的秘决比如多打听多看眼色多小意小心周攀龙在迎接张华轩之前早就对整个淮安的情形和张华轩为官治政的习惯多方了解这一次海州之行开始给张华轩的良好印象不能不说是其中有着刻意的成分在内。 张华轩自己也有点摸不清头脑按说这周攀龙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而且从经历与谈吐看起来也算不得什么顶尖地人才他自己却是对这个周攀龙极感兴趣却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当下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只得怏怏不乐的站起身来向着众人吩咐道:“这次来做的正事周老哥这里都准备好了大伙儿不可饮酒用点菜饭就出。” 他仰头看一下天色心里倒了笃定起来海州这里距离海边其实甚近这一次过来当然是选择出海口的港口不过后世海州也就是连云港的港口所在地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次虽然带了不少洋人和随员过来也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张华轩这么一吩咐跟随他前来的这些随员也并没有什么诧异地表情----反正淮安那里做事就是这样的规矩。而海州这里地官员却都是面露惊异之色历来朝廷大员办事的规矩和排场就不必说了现在不要说是按察使和即将上任的布政使就是一个巡抚的幕客过来不好好喝上几场再烧上几个烟炮再把晚上花酒的局给安排好是断然不可以就做正事地。 周攀龙心里也极是感慨虽然在事先已经大概了解到张华轩做事地办法与手腕不过眼睁睁看着过百的随员就这么一句话便老老实实坐下吃起白饭来有不少戈什哈干脆连座位也没有只是就着州衙地菜和汤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天可怜见他们可是堂堂布政使和淮军大帅的戈什哈这要换了任何一个督抚一个戈什哈的队长就完全够资格在州衙正堂做威做福了。 他带着一丝敬佩端起自己手中的茶碗向着张华轩敬道:“大人远道辛苦又是要忙于公务卑职只能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张华轩微微一笑并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在原座微一躬身示意。这个时代的最起码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他不管欣赏任何一个官员却也不能太过放浪形骸不然的话不但那些官员不会敬重于他甚至还会觉得受到了唐突。 两人伸手端起眼前的茶碗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张华轩眼看着周攀龙微微一笑放下了茶碗心里一直有着的明悟却已经是有了答案。 原来是周公的先祖!他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到这个时代已经很久所谓的历史名人也见过不少想来那些更加有名的也不过如此谁料此时见到后世周公的祖父却教自己差点失态。 他默算时间周攀龙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想来最多是有儿子而无孙子最少要到几十年后周公才会在淮安降生。他到此时才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周攀龙就觉得熟悉亲切却原来这祖孙俩在相貌上甚是相近若不是周攀龙一身大清的官服只怕早就被他认了出来。 绍兴周氏原本就是师爷出身到了周攀龙这一世兄弟几个都已经由师爷混到了州县一级的官员周攀龙自己在海州做知州还有一个二弟在山阴做知县族中兄弟也有不少出来做官周攀龙捐官后先到海州做知州后来便在淮安的山阳安了家之后又候补知县却并没有直接上任----这些张华轩当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周公是淮安人却不知道这个家族也就是在这个时代才从绍兴搬迁过来原因却是周攀龙先后在海州等地为官的原故。 既然解开了这个答案张华轩心情却是一松。怪道自己看着亲切原本也是事出有因并不足为奇。不过既然周攀龙有这么一层关系加上做官为人都很不错张华轩原本打算更换海州主事官员的打算便也暂且放下且让周攀龙做一下看没准比其它官员要更强一些。 这一小会的功夫其余诸人当然没有人会知道张华轩的惊人现和暗自的打算因为提前得到吩咐海州这里准备的饭菜都很简单各人埋头吃饭不一会功夫便是吃的涨饱张华轩一伸臂站起身来笑道:“好饱咱们这便动身去选定出海港 他的心情也极为激动可以说除了广州这样原本的天然近海城市原本从唐宋之际展起来的中国对外贸易早就萎靡泉州这个宋朝时的贸易城市有着数十万的人口来自大食客商数不胜数的各国货物而到了此时却是一切都成过往大清政府海禁森严只有广州有极少的海外贸易而且出售的货物与一千年前都没有以不同。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中国与英国是顺每年都有大量的白银流入中国英国佬急了眼才打的鸦片的主意可就是这样当年的道光皇帝因为禁烟行动把英国的贸易也给顺手禁了清政府如此的愚昧颟顸怎么可能指望它去近一步开始这些可以让中国富强的天然海港? 当下各人纷纷起身自海州出经过云台山直达港口。这个出海港口是当时中国八大不冻良港之一北有六公里长的连岛南有连绵不绝的云台山张华轩带着众人在一片荒芜的港口附近走了一圈实地测得海峡有两公里宽几个洋鬼子坐上小船放下绳索去测试虽然结果张华轩早就知道却也是禁不住的激动。 “大人这里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港口之一它完全能成为一个容纳大型舰队的停靠也可以支持络绎不绝商船前来停泊!” 在外面一天回来匆忙赶了一章明天继续努力罢。 (82)海权 一八五五年的五月江苏布政使太子少保领淮军团练大臣张华轩在海州港口处划了一个圈随之而后的就是海州的建设开始提上日程。而在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一件的夏天还有几件史书留名的大事生而每一件事都与海洋息息相关。 就在海州港口开始建设不久后一支把外壳全部漆成黑色的强大的海军舰队也到达了日本武藏国神奈川的横滨外海然后在横滨登6上岸。 这支舰队自一八五二年的十一月由美国弗吉尼亚州的诺福克港口出横渡印度洋绕道好望角经过毛里求斯、锡兰、新加坡、香港然后在一八五三年夏到达上海七月之后补给过的舰队又重新拔锚起航行到达了日本的江户。 横亘在江户外海的美国舰队用过一百门的火炮瞄向了江户城其中不乏一百五十磅以上的重炮黑乎乎的炮口瞄淮了江户城后舰队司令佩里的要求也很简单他要递上第十三任美国总统菲尔摩尔的国书要求日本开国。 佩里的舰队向着江户城打了三空炮已经锁国二百年的小日本举国震惊负责与佩里谈判的伊豆守户田正荣借口将军德川家庆病重请求延迟谈判佩里倒也不急当下答应下来于是舰队开走。后来家庆病逝十三代将军德川家定上任与上次隔了半年之后也正好就是张华轩在海州开始建设港口之后不久的七月间佩里在香港再次出这一次直接在横滨登6上岸在五百兵荷枪实弹的士兵的保护下在九只战舰的威慑下日本人被迫与美国签订了口岸开放的协议这一事件导致了日本开国。日本登上争霸亚洲甚至是争霸全球的舞台正是由此一事件开始。 在佩里迫使日本开国之后小日本那股向强者学习的劲头立刻上来因为这两百年来与荷兰地关系良好。就在一八五五年的夏天日本人在长崎正式开办了海军研习所由荷兰的海军教官担任讲师全天用荷兰语讲课每天八小时的课程全部讲习航海、造船、操炮、船具、测量等海军课程于此同时。荷兰国王威廉三世还送给日本一艘新型地蒸汽动力的战舰这艘排水量四百吨一百五十马力的军舰被日本海军命名为观光号也就是取《易经》里的“观国之光”的意思而日本海军的建设也正是与海州地建议同时进行就这一点来说张华轩的建港与建立水师的决定算是不早不晚而值得庆幸的是日本人还要在十几年后的明治维新之后才算真正开始崛起的进程。就这一点而言海州与淮军水师建设的脚步还算是抢得了先机。 所以在这个时候虽然华轩知道了日本开国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使他放在心上日本人的崛起还得几十年地时间就算是十几年后开始了明治维新。他们也一直要到一**四年才有和清朝一战的实力毕竟小国寡民展起来太过困难。而只要他不犯错误到他能从容收拾小日本的时候日本的维新最多还刚刚萌芽而已…… 张华轩更加关注的反而是南中国海虽然他对南方的情报网络根本没有办法建立起来这个年代信息不够达。交通也远谈不上便利。他现在只是能在北京收买些中下级官员时不时的报一些北京地料给他。至于南方当真是鞭长莫及没有办法可想。 就算如此这一年克里米亚战争已经进入了收官阶段英法两国的海军舰队开入亚述海后没有建树不少军舰又开到了南中国海与印度停泊英国人与法国人显然就要在克里米亚腾出手来俄国佬在克里米亚吃了大亏眼见英法把主意又打到了中国来想必也要是火中取栗也过来中国大捞一票以弥补在克里米亚地损失。 南方的情形如此吊诡懵懵懂懂的大清朝野没有人明白山雨欲来张华轩懂他每天都关注着南中国海附近的英法舰船的消息眼看着英国佬地军舰越开越多而且不少都是装备了新式阿姆斯特郎舰炮地蒸汽舰船排水量都是千吨以上的大船一八四九年法国人造出了第一艘蒸汽铁甲舰而在一八五五年地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两国的战舰主力已经全部是这种装备了铁甲的蒸汽战舰到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国已经造出了接近万吨排水的勇士号战列舰在这个时代正是舰船由老式的船战舰升级到蒸汽铁甲舰的飞跃时期而也就是这些新式战船顶住了大沽炮台的岸炮火力一力把北中国的入海口敲开。 而与此同时煌煌大清也认识到了西方列强坚舰利炮的厉害不过就算如此所谓国家的存亡在德不在险的论调仍然极有市场。而西洋人的奇技淫巧当然不能被大清举国上下接受就在欧洲列强开始升级战舰甚至连日本人都拥有蒸汽战舰的同时清朝因为太平天国控制长江的关系只是在英国人手里买了四舰小型的蒸汽炮艇排水量大约在三百吨左右而已…… 张华轩现在也没有什么财力购入大型的军舰而现在英法正在图谋在中国的利益更加不可能从这两个老牌帝国手中购得军舰。而与北极熊打交道想想就是不寒而栗荷兰更加不敢得罪英国人普鲁士自己的海军也刚展而且这时候刚刚开始6军的改革在击破法兰西第三帝国之前普鲁士人是不敢冒着得罪英法的可能卖军舰给远东的中**阀的。 想来想去当时唯一能与中国交易军舰而且明显不会卖英国人面子的就只有美国了。而美国的工业能力在一战之前一直被列强所轻视甚至就是打了一场南北战争北方恐怖的工业实力早就展现出来事实上世界上第一艘完全意义上的蒸汽铁甲军舰也是在十来年后在美国建造出来的现在英法各国的蒸汽铁甲舰还有着传统的三桅帆做为主动力蒸汽机还只是辅助和备用动力而已。 计较已定海港的泊位已经修建了两座出来在这个夏天的几个月时间里张华轩日夜坐镇在海州港口附近的临时衙门里不管是与太平军对峙着的庐州战场还是在淮北打的热火朝天的王云峰一部他都没有闲暇去管至于淮安根本他文有沈葆桢等人武有镇守淮军和营务处统一防备水泥工厂也在法国人的帮助下修建完毕其余工厂运转正常至于商号与矿山的运作都完全交给了胡雪岩去打理事实上矿山的开采极为顺利等海州的港口正式投入运营之后就可以由徐州把挖出来的煤和铁矿石直接运到海州(一路看小说网,)然后由海州直接海运。 原本徐州到两淮一带也有优秀的河运能力本来黄河是夺淮入海从十七世纪开始黄河改变河道夺淮河故道入海这样虽然造成了淮河流域水旱灾害不断同时却也让淮河流域的河运变的异常达准安成为漕运的中心清廷在淮安设立漕运与南河几个总督的原因就在于此。而在一八五五年春黄河又一次改变河道这一次却是往北直入山东由山东境内入海了。这样一来两淮的河运间断了一年之久才能重新恢复就算恢复之后河运的能力也远远不如以前了两淮与扬州等地的衰落其实就是打这一年开始的。而漕运不行之后其后十年左右的时间大清的漕运终于也从河运改成了海运从此大部分的资源调配北上都是由海运完成。 黄河改道影响到整个河运与海运的大局南中国海的局势展再加上张华轩深知海权的重要也知道日本人在开国之后正式踏入了革新与展的道路时不我待时不等人他这么玩儿命的留在海州也正是因为天下大势展到了一八五五年这个时候时如果再建不起一支海军的骨架与根基没有修筑好一个天然良港仅凭6军的力量完全无法使中国重新屹立于东方与世界强国之林。 海港的修建正好与水泥厂的修建同时进行早在三十年前英国人就明了水泥混凝土在北方的俄国人曾经用二十万吨的水泥混凝土把旅顺修成了一个极为坚固的堡垒就地形来说海州的港口其实不如旅顺旅顺的出海口只有二百七十三米长而可以让大型舰船通过的水域只有九十三米宽而已这样的天然不冻港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中国的礼物可惜旅顺现在远在北方张华轩的手伸的再长也够不到眼下又只能先修筑海港的泊位一切防御措施只能等以后腾出手来再说了。 (83)约翰牛 与海港工程一起进行的还有水师学堂的修筑早在去年下半年张华轩已经用重金聘请了十几个英国海军教官到海州来授课。可以说张华轩再有民族自信心与自尊心在这个时代他也不敢和英国人的海军叫板。不管是海军的规章制度军舰的建造军官与海员的训练操炮就任何一方面来说任何国家的海军都不能与大英帝国的海军相比。 英国海军的这一统治地位一直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才被打破不要说中国人就是俄国人在日俄战争时号称拥有世界上第二吨位的海军时波罗的海舰队曾经在开往中国时误伤过英国渔民经果大英帝国的地中海舰队杀到前后左右把拥有七艘战列舰的俄军舰队围个水泄不通就在这些俄国佬周围英国人搞了一整天的列形训练这样的举动让俄国人分外沮丧张华轩清楚的记得一个俄国海军将领在日记本上写道:“对面的英国人才是真正的海军而我们俄国人不过是他们押送的囚犯而已……” 张华轩当然有着与俄国人一样的认识英国海军强悍已经过两百年整个海军的传统与训练都是世界第一日本人后来师法英国在海军种种细节上都得到英国海军的肯定这也是日本人战胜俄国后海军强大的根本所在所以无论如何在海州开创的水师学堂一定要使用英国人来担任教官这一点无庸置疑。 随着水师学堂的修建精心挑选的沿海少年也全部被送到了海州。当时的中国文盲实在太多而海军军官的素养无疑是一定要比6军高的多才行这第一批两百个海军军官学员耗费了张华轩大量的心血除了一百五十个沿海渔民子弟已经先学习了半年文化外还有五十人的人选是张华轩在淮安等地用坑蒙拐蒙威逼加上利诱地诸多办法从士绅地主的家里硬弄来的。这些青年普遍没有过二十岁普遍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那五十个士绅家庭出身的最少已经学习了十年左右地文化这在中国已经算是一个中级知识分子了。 一八五五年咸丰五年夏六月时。张华轩苦等了很久的英国海军军官全部来到一共十二个教官最高级别是退役的海军少校道格拉斯然后便是上尉亚当斯等十一名尉级军官。 说也奇怪当时的英国尽管不可能卖给中国先进的军舰毕竟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已经在筹化的时期是绝无可能。不过抛却卖军舰这件事大英帝国在人才输出这一方面却是从来没有过什么真正地限制。拿日本来说真正的英日同盟要到日俄战争时才形成不过在那之前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出了大量的优秀日本海军军官。而与中国也是这般相同北洋水师得以成军硬件是有赖于到欧洲各国购买而软件则是英**官朗威里后世常有人言。如果不是刘步蟾赶出了这个负责军纪和训练的英**官中日海战的胜负尚且难说的很。事实上早期列强对武器禁运的力度并不算大对往各国输出人才更是极为热衷可以说在中国从一八四零年开始被列强欺辱地同时这些西方列强也不断在向中国输出人才这种吊诡的事情很难几句话解释清楚。既有控制中国的野心也有天主教那种输出自己文化的狂热。很难说的清楚。 张华轩与英**人的接触还是在淮军刚刚成军之时他毫不给面子的赶走了海军军官对几个英军地海军军官却是极为客气这种良好的关系给他现在大规模地聘请英国海军军官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在去年他便通过怡和洋行与英国在香港的总督包令联络请求对方给他派给优秀的海军军官。包令对这件事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毕竟日不落帝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曾经输出过人才。而军官人选地挑选也极为方便毕竟英国在远东地经营多年。势力远远过了任何一个欧洲列强而一个中国的地方准军阀要求大英帝国派出军官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对英国都是一件有益无利地事情。 军官的人选也极好挑选反正这等于是半公派的公务诸军官暂时退役之后还可以随时回到海军的现役之内而在中国效力的这一点时间既可以作威作福又可以领取极为优厚的俸禄再优秀的海军军官也不会拒绝白银的诱惑。于是经过几个月的扯皮与筛选后由海军少校道格拉斯领头十几个英国海军军官在海州港口建成之后到达了海州而淮军的水师学堂也终于可以正式开课授业。 “欢迎诸位希望诸位在海州未来的日子里会很愉快。” 张华轩的英文还算马马虎虎所以干脆并没有让翻译说话而是自己笑吟吟站在这一票英**官的面前做了一个简单的致辞。 他的身量在中国人里已经并不算矮小因为没有标准的度量衡可以使用也懒得去找只是在镜子里大概用眼量了一下大概算起来也有一米八左右不过站在这些约翰牛的面前张华轩却是几乎矮了所有英**官一个头这样训话辞词的时候看别人脸色还得半仰着头这让一直俯着身说话的他极不习惯。 而且……很明显不出所料在这个时代的英国人牛的不行虽然张华轩一开始用英文说话时这些军官明显诧异了一下不过等张华轩话一说完这些英军军官还是都露出一脸的骄傲与轻微的藐视来。 他们倒不是特意的藐视张华轩只是这个时代的大清……不提也罢。 好在英国人也懂最基本的礼仪而且几个领头的对张华轩也下过一些功夫去了解知道眼前这个中国小子白手起家现在控制与掌握的地盘面积怕有半个英国那么大了当下军衔最高的道格拉斯向着张华轩微微一鞠躬示意然后用倍儿标准的伦敦腔答道:“多谢将军大人。” 张华轩心中尴尬今天好在他还是穿着一身月白茧绸长身玉立倒也潇洒只是那趣青的头皮和长辫子却是使他很是不爽使得这一身装束减分不少这个毕竟是标准的野蛮人的扮象。 不过好在还没有穿那一身花花绿绿的官服那就更加尴尬了当下理理头绪暂且不管这些只是话锋一转又向着诸英军军官道:“不过诸位的愉快却不能让那些学员们的愉快。” 他嘴角一努众军官眼角看处正是那二百名挑选出来的水师学员。各人回转过头来却正见张华轩笑吟吟的接道:“水师学堂的学制三年我希望诸位能帮我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海军军官不管用什么样严酷办法我不要诸位的客气与温情在我眼里诸位是帮助我成立水师的功臣而在这些学员眼里我只要诸位化身为魔鬼要让他们在短短的三年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加上优秀的海军军官这一切就都拜托诸位了。” 这些来自英国的海军军官其实有不少之前都到过中国而且对中国有着基本的了解若是不然也不会被包令等挑选前来海州中国官员的**无能愚昧颟顸他们当在有所了解就算是稍为优秀的官员办事说话也极为拖沓而张华轩的欢迎致辞却是简短有力直接对他们提出了训练的要求与标准然后便直接结束了简短的致辞这样干脆利落倒也让这些高傲的英**官们都觉意外原本满脸的轻视也收敛了一些。 “这个中国官员倒是有点意思。”站在诸军官队列最后的几个军官轻声议论站在队列最前的道格拉斯横了那几个不知轻重的冒失鬼一眼张华轩再怎么和气毕竟也是一方大员在中英关系日趋微妙之时还是谨慎小心点好。 当下由他又出面答话道:“请张将军放心鄙人与诸位同僚既然受将军邀请来到这个美丽的港口就一定会为将军训练出世界上最优秀的海军军官。” 他毕竟是当世最大的级大国的海军军官说话对答之际仍然是掩饰不住的傲气就是越过张华轩的身形看向那些学员之际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凌厉。 对他答话张华轩倒也放心英国人不管怎么混蛋只要拿了他的钱来帮他训练海军军官就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而不会故意的藏拙藏私这一点小日本明显就差了不止一筹在中国授课的日军教官无不受到严令不能把真正的东西教给中国学生。 “好既然如此就请大家先去看一下咱们的水师学堂诸位请。” 张华轩心情大好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未来的水师家底这可不是清朝那些落后的岸防小船和类似海盗的海军官兵可以相比拟的他的6军已经起步而海军眼看也能展翼高飞! (84)港口防御 一行人逶逦而行这港口修建处距离水师学堂地址倒并不甚远毕竟水师学员离不得海理论知识教导的再多没有真正到海上弄潮还是算不得海上健儿。 自海边的沙滩往北行不远就是云台山的山脉海港已经修筑了两个多月简单的水泥混凝土泊位都修了出来上山的山道自然也是重新开挖修葺出来各人沿着山麓小道攀爬而上此时正值盛夏沿海的这些山岗之上青草绿树野花开的极盛身后是大海潮声不绝与海风轻吹放眼看去蓝天碧海连续成片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随行的英军军官都是面露满意之色他们都是最少服役十年以上的海军军官要知道英国的海军向来就有少年士官生的传统很多军官看起来就是三十左右可是上船远洋航行最少都有十五年左右的时间这些人常年混在海港泡在海上对海洋与港口的认识已经深入到灵魂深处正是这种印记与传统使得英国海军成为世界第一强的海军而帝国海军军官也无疑成为这个时代最强悍的海军军人。 此时沿着山道而上虽然跟在张华轩身边不过这倒是不妨碍这些英国海军军人评点着自己刚刚赶到的这个海港。 几个军官有意与张华轩拉下点距离然后轻声议论着:“出海口过宽而且看起来深度也足度这样很容易成为一个繁华的商业港口不过如此再赋予它军港的责任就需要在防守上下更多的功夫。” “不错两公里宽的海港如果纯粹用来做军港是太浪费了。而且听说这位张将军与普通的中国官员不同他很重实利。光是一八五三到五四年这两年间就在英国与印度购买了过两百万白银的机器设备这样他如果不利用这个海港来做出口贸易那就简直是活见了鬼。” 说到这里。几个人一起耸耸肩殖民时代大英帝国的海军最重要地任务就是保护本国的航道顺畅所以对张华轩开利用海州港口的判断也很精确。甚至可以说他们比不少身在局中的淮军幕僚还要更早看到这一点优秀地地理环境。大手笔的开行为再加上淮安已经兴起的工业建设说张华轩开海州纯粹用来做水师军港这当然是一件极为荒唐可笑的事。 一个军官面露沉思之色向着迈步登山的一众同僚轻声道:“我与怡和洋行的人相熟据洋行地人说这位可敬的张将军已经建起了规模大的纱厂因为厂子建在中国众所周知中国的人工更加便宜。所以他的四支绵纱的成本只是英国的二分之一印度的六成因为价格低廉淮安城的纱锭数量急增长仅在这一年地年初洋行受淮安的托请又在英国本土帮助这位张将军进口了四万个纱锭。据听说淮安的工厂下半年还会有大规模进口钞锭的打算。淮安的纱厂经过三年不到的时间纱锭已经展到二十万锭这简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要知道我们在印度经营了百年印度地纱锭数字也不过才九十万。” 这个军官显然是在海洋之外。对工商贸易的展也很上心。而且明显是在印度服役过所以对印度地情形也很了解。这时候这个约翰牛板着赤红的脸庞。显然是对张华轩的工业展很是警惕。 “这个数字也算不得什么。”与这个军官不同其余的英国人并不放在心上:“英国一个大型规模的纱厂都拥有相同数目地纱锭。” 这话说地倒也不错从十九世纪中期到二十世纪初这一段时间也是英国纱锭展最快的几十年纱锭数字迅过了千万工业生产地优势就在于先期优势拥有的数字越多就代表出产量越大在质量与数量上都有保证所以别国很难威胁到英国的纱布贸易的独霸地位。 事实上也是如此日本明治维新后也迅工业化而早期资本主义的积累无一不是从纺织业着手不过日本人的纱锭一直到二十世纪中期都没有什么竞争力----规模小成本高日本出产的四支棉钞的成本比印度纱要高出不少根本就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 不过这些谈论着政治与军事话题的英**官们虽然在眼界上远远过这时代普通的中国人但深究起来仍然可以算做外行。别国棉纱竞争不过英国先优势是主因人工与市场因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英国是最早打开中国市场的国家在别国进入中国市场之前英国布早就抢占了大半个市场而从印度出产钞布后成本也比在英国本土缩小不少。 不过这种优势放在中国就是个笑话了中国的人口密度是世界第一在十八世纪中到十九世纪早期中国的gdp仍然居世界前列人均购买力虽然不足不过在纺织品这种最基本的民生用品的购买力上却一点不弱。然后中国值得骄傲的就是拥有最勤劳最能吃苦也极为聪明的广大的劳动人民在这一点上任何一个国家也不能与中国相比拟就算是与一样能吃苦的日本人相比中国人也是要出一筹。所以把纱厂放在中国展在人工成本上简直是别国无法相比的其余国家与民族或许人工更低但是在创造力与智慧及吃苦耐劳上与中国人却是相差甚远一战前后西方资本在中国的控制减弱中国的纺织业就迅展积累的资本让中国政府能着手在很多基础建设之上那一段高展的时间便是史称的黄金十年。 当然这些在远东作威作福根本不把黄皮猴子放在眼里的英国人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些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中国人是显然的劣等民族而这一次所谓的海军学校教官的任务十成有九成倒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根本不会相信中国人有决心与能力办好海军和建造军舰。 这也是英国在人才输出时根本不犹豫的主要原因笑话新兴的普鲁士也好老牌帝国法兰西也罢野蛮的斯拉夫俄国人也好没有任何一个老牌强国能威胁到大英帝国的海上霸主地位就算这些黄皮猴子学到一些皮毛又能如何! 身后的这些言不及义的议论张华轩当然听到一些他的口语能力很好所以那些约翰牛虽然低声说话隐隐约约还是被他听到不少虽然对方不少话没有说到点子上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说仍然算是难得的人才了。要知道在大航海与殖民主义的黄金时代这些英国佬自幼登上军舰走南闯北四处奔波各国的政治经济军队等各种情报都要有相应的基础了解就这一点而言可比两眼一抹黑的中国人要强多了。 海洋时代海洋人才就应如是!海州港口这里的小山并不很高海拔最多在百米左右岸边的这座山脉只有五六十米高随着张华轩慢慢登上山顶的英国人渐渐闭上了嘴巴开始专心的打量起山势与海港全貌来。 看了片刻一票英国人都面露满意之色。海港附近的山脉虽然都并不很高不过好在云台山脉连绵不绝在北面虽然就是靠近海州城的平原不过在平原之前又是大约六公里长的连岛山脉相比于比较平缓的云台山脉连岛山脉的地势要更加陡峭一些。 道格拉斯先开口道:“将军我们希望这座未来的军港要有合适的防御设施北面的连岛一定要构筑岸防炮台身后的云台山脉也要有6军士兵的保护这样您的这座军港才是合格的港口可以护卫您海军舰船的安全。” “这是自然。”对于道格拉斯的这一提议张华轩自己也有所考虑所以回答起来绝不犹豫。 这个时代再牛的军舰也打不过岸防炮台当然不是大沽口那些炮外露面外面的原始简陋炮台。 张华轩将手一挥向着诸英人道:“连岛那边我打算修建二十四座炮台至于四周的防御我打算用周围十里的混凝土工事把港口包围起来这样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敌人不论是从海上或是6地都无法突破我的海州军港。” 道格拉斯倒是因为他的回答吃了一惊:“将军阁下我想您不明白这样庞大的工事需要的物资与人力都是极为可怕的。况且您有那么多大炮和优秀的士兵来防守吗?” 他说完之后倒是有点后悔毕竟与中国人说话不能太直白这个信息现在所有的英国人都已经明白于心。 张华轩倒也并不着恼只是笑吟吟道:“我打算在半年内动员十万工人再加上源源不断的水泥混凝土和山石的供应在今年年底前把军港完全建设好。” 说到这里他也面露傲然之色又道:“至于大炮和士兵我希望不久后就能让诸位见识到。” (85)仪仗队 淮军这一次并没有过来太多人淮安重地一定要有足够的威慑自从年前上谕迭之后淮军的力量已经太过分散一部主力由副将王云峰带领正在淮北与捻军大战张乐行等人毕竟不是白给捻子在淮北境内也拥有极强的力量光是四乡八野那些支持捻军的民众就让淮军很是头疼。毕竟收服淮北是要把这块土地拿来为淮军所有所以这仗打起来畏手畏脚几个月下去居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言想要撤军回淮安还要有一段时间方可。 至于在庐州方向太平军的主力虽然西征不过安庆关系到天京上游诸多的粮米收获区的安全而庐州失守的话就代表清军收复了长江以北的安徽土地可以直接从多路威胁到安庆的安全。石达开在安庆经营多日现下又派了大将秦日纲在安庆镇守庐州也有多名悍将守御而统率淮军的将领张国梁又得到张华轩的暗示知道这时候并不是对太平军大打出手的时机所以只驻扎在舒城一带任凭皖抚福济天天拍桌打板张国梁这个老兵油子却是安若泰山置之不理这几个月来淮军与太平军只是偶尔遭遇打打拉锯战每有一小战张国梁便会夸大数倍报到淮安然后由沈葆桢等人拟搞成奏折送往北京可是不管北京如何批复总之淮军基本上是按兵不动驻守庐州的太平军仿佛也感觉出来什么根本再也不出城主动骚扰邀战两军现在只是相峙至于何时打破这种相峙打下庐州回保淮安这根本就是等张华轩一言而决的事情。如此一来淮军过半的主力出击淮安面对天京江北大营不足依靠。海州这里甚至是对整个北方的防御就显的脆弱多了。 虽然如此不过仅仅是跟过来保护张华轩个人安全的中军营也足够看了----五百多人在苗以德的带领下正肃立在新成立的水师学堂门前紧密队列排成了一个纵队。护翼在水师学堂地门前铜制的衣扣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光一身黑色的军服扣地严严实实因为并不是做战任务所以没有打绑腿只是各人都穿着一双擦的闪闪光的小牛皮军靴。再加上一个个全是精心挑出来的大个儿那时候中国人的普通身高虽然不及欧洲人不过在亚洲人里也算顶尖了淮军中军营因为不仅要是精锐还有未来仪仗队的做用所以张华轩在挑选时也特别选了大个军士加入其中此时众人肩扛步枪列成纵队这种军人威仪已经远当时地列强之上。 这会子张华轩领着一票英军军官前来苗以德隔的老远便看的清楚。待众人稍近一些苗以德便命令迭下五百多列成长队的淮军官兵先是放枪平握张华轩等人早就习惯倒是英**官第一次见到仪仗队的这种礼仪各人被劈里啪啦的声响吓了一跳。 等这一票英国人回过神来却见五百淮军将士将手中长枪一举。然后平端在胸前。 这一套仪仗却是张华轩自后世强军的仪仗队学来此时放眼看去。只见五百淮军将士平端钢枪枪尖的刺刀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放眼看去五百人排成地钢枪与刺刀的长队竟是形成了一道华丽之极的钢铁之墙! 要知道这些中军营的将士们都是精心挑选的大个儿。一身笔挺的军服穿着。手里的长枪端着淮军又是张华轩一手带起来地。虽然现在多了不少洋教官不过站军姿和队列的方式仍然是张华轩从后世带来地那一套而那一套军容军姿无疑也是后世诸多强军中的翘! 所以等道格拉斯等人依次从队列之的身高接近两米的黑大个杨英明身边走过时这些约翰牛的满脸傲气也几乎全部收敛了起来。与这些英**官印象里地留着辫子高矮老弱不齐然后满脸烟气地清朝军队截然不同淮军将士此时此刻的表现与那强悍地军容军威已经使得这些高傲的英**人正颜相向。 毕竟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支强悍的精锐之师这些英国人自幼纵横海上不少人都经历过实战此时走在淮军将士的队列之前已经清楚明白的感受到眼前的这支军队不仅仅是一支在仪表军容上强悍的军队而是一支不折不扣散着杀气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锐之师。 而道格拉斯等人还不仅看到这些除了最先进的旋拉后装步枪此时还要保密而且没有量产并没有展现在这些英国人面前外此时淮军将士使用的步枪除了大部分是不落后于英军的前膛步枪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精锐卫士使用的是前装线膛枪而除了这枪支之外整支军队的全部配套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这些东西在老百姓眼里可能只是一些华丽的装饰而看在道格拉斯等人眼中这却是一支装备整齐散着浓烈杀气随时都能开赴战争厮杀的战士! 想到这一点这些英国人不免得有些心惊肉跳。要知道从十几年前开始准确的说从马尔戈尼出使中国后开始中**人在欧洲列强眼中就是穿着破烂军服手里拿着可笑的武器的野蛮军队他们没有纪律没有武器更没有求胜的意志而原本的情报到了此时此刻显然是落伍很多而身为少校的道格拉斯显然知道的更多他知道眼前的这支军队只是张华轩诸多军队中的一支而根据刚刚在淮安成立的英国领事馆送来的参考情报淮军最为精锐的两支军队已经出征在外人数过了一万人而留在淮安的虽然数目不详细而且情报人员也不能接近兵营太近不过根据多方了解留守在淮安的军队人数不会低于一万人。 这样综合算起来如眼前这支强悍军队质量相当甚至更高的军队只怕一共有两万多人一想到这一点道格拉斯就是满头的冷汗。 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再配上强大的海军它已经拥有征服整个中国的力量而眼前这个弄出这样一支可怖军队的中国将军只要把他的军队人数再翻一倍就能轻松的再征服印度然后征服整个亚洲! “他要干什么?这个看起来只是刚刚从剑桥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他能干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道格拉斯满腹狐疑的走完了这一段让他毕生难忘的道路等穿过了水师学堂的大门之后这个满脸震惊的英国佬终于忍不住向张华轩致意道:“恭喜将军您有一支明显精锐善战的军队!” 看到张华轩笑吟吟的点头致谢道格拉斯又忍不住道:“它的装备显然也是最优秀的并不落后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张华轩呵呵一笑向着道格拉斯道:“这些武器都是自英国购买由印度生产运送过来它当然是最优良的。” 这样也算不露痕迹的拍了这些英国人一下马屁刚刚被淮军的阵势所震慑觉得有些丢面子的一票英国人也算扳回了一点颜面当下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倒也不怪他们这个时代的亚洲不管是大清还是小日本还是越南与朝鲜等国就没有一个国家能让这些欧洲列强服气的不论是文化制度还是军队都乏善可陈。就在十几年前这些英国人还用几千人就把中国人打的服服帖帖可就是突然一下在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支强悍无比的军队不夸张的说刚刚淮军五百人那一下子仪仗队列的表现所造成的精神打击与威压绝不亚于一支万人大军的表现。 张华轩此时倒是有点儿后悔刚刚为了让这些高傲的英国人不敢小觑自己与淮军的战力暗中让人吩咐中军营摆阵效果倒是达到甚至是远远出预期的目标这个从这些英国佬的面色就能看的出来。只可惜没有绝对的实力就不能出实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这几年内他与英法必有一战若是让对方过早的了解到自己的实力有多么强悍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他只能庆幸他的海军一穷二白根本连一支军舰也没有这会让重视海军的英国人放心不少而且火器局的造炮实力并没有暴露最为重要的后膛枪实力也并没有暴露在英国人的眼前只要日后稍加注意倒也不会让高傲的约翰牛与高卢雄鸡太过忌惮自己。 当下又打了几个哈哈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然后带着诸人一路前行在校舍之内略转了一圈当时的海军校舍张华轩并不了解而事情急促也只能先行建设此时放眼看去这校舍倒也花了一点功夫围墙把近三百亩的校舍包围在内青砖为墙绿瓦覆顶除了一排排的校舍外还有操场等体育设施在当时的中国甚至亚洲已经算是一流了。 (86)绅士的养成? 只是这些校舍在张华轩眼里已经很是先进在这些英国海军军官的眼里却是一无是处。道格拉斯等人皱着眉头巡视了半天之后由道格拉斯直接开口道:“阁下不得不说这里的校舍环境在中国甚至远东都是极优秀的。” 张华轩面露喜色刚刚要谦虚几句却听得道格拉斯又道:“不过对我们要开创的中国第一座海军军校而言它还远远没有达到合格达标的地步。” 张华轩眉毛一扬却并没有接话只听道格拉斯又道:“海军的军官绝不是海盗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青年但我希望在几年之后他们将会成为合格的绅士。所以校舍将全部由英式建筑构成我希望将军能满足我们这一点要求。”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校舍的建筑风格将由英式建筑构成就是建筑材料我们也希望由英国本土直接运输过来除此之外所有应有的器材比如罗盘、六分仪、训练用的各种器材健身器材我们也希望由英国直接运来。” 张华轩的脸已经阴沉了下去可是道格拉斯仍然不管不顾的接着道:“还有一个合格的绅士不仅仅懂得厮杀他还要懂得社交礼仪与享受美食所以我们需要修建好一些附属的娱乐设施还有我们需要一个大厨房和从英国聘请来的厨子。” 道格拉斯一一说完然后便负手稍稍退后向着张华轩微微一躬身以示自己的要求已经全部说完接着就是张华轩自己的判断了。 张华轩本人尚且没有反应而站在他身后的薛福成与苗以德等人却都听到了通事的翻译各人都是勃然大怒只觉得眼前的英夷太过无礼。如果依着他们的办法来做海州的水师学堂将会多耗十倍以上地资金才能运转起来而除了经济上突然增大的压力外还有就是中**人与传统上的伤害。 一切都听英国人的摆布。天朝上国地面子又往哪里摆? 张华轩初时也极是愤怒。英国人地意思他当然明白上海的租界现在虽然没有工部局那样后世臭名卓著完全以欧洲列强规则建立地租界管理组织。不过以刚刚道格拉斯的话来说眼前海州这个水师堂正就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租界了。如果依对方所说不仅是校舍依英国风格建造然后从装备到礼仪甚至是平时吃的饭这都是英国标准整个学校如此一来就等若是一个小租界一般。 这一股气委实受不得不过看道格拉斯等人那笃定的模样。张华轩却也知道对方有这么嚣张的本钱。不论怎么说英国人的海军是当世最优秀最强大的海军。而海军人才也非得请英国人相帮训练才成若是只顾争得这个面子出一口气徒然坏事而已。 早期地殖民主义者过分的高傲与当时中国人残留地老大帝国思想就坏了不少事往事可鉴! 张华轩只得强咽下这一口恶气。当即向着道格拉斯道:“一切依你们所说便是。” 道格拉斯这时候抛出这些条件。原本就是要看张华轩的反应若是对方翻脸自然还有下一手动作。可惜张华轩一咬牙居然答应他心里轻松之余却也一阵佩服。要知道当时大清虽然吃过一次亏不过中央帝国的老大思维还没有丢却除了广州等地的官员深知这些蛮夷的厉害内6省份地官员还没有什么畏惧洋夷地心思接洽之时总是官威十足张华轩也是清朝的实力派官员了此时居然咽得下这口恶气也令道格拉斯等人极为意外。 当下干笑几声就与薛福成等幕僚官员计算成本各人一看造墙与建房子地红砖都要从英国运来而每砖造价合白银二两当即连眼珠子都是红了。当时的中国算是银本位的国家货币体系二两白银的购买力等若是后世的一百五十美元等值在当时而言用这样的成本去造房子简直不是奢侈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大人这英夷忒是可恶难道就这么当真应了他们?别的物什也罢了连砖头也从英国运过来我便是当真不信难道这英国砖也有什么稀奇之处不成!” 薛福成到底是年轻气盛刚刚淮军打了诸英人一个下马威令他很是开心此时英人却又反将一军回来偏生现下有求于人确实也强硬不得。 听得薛福成如此盛气张华轩苦笑道:“叔耘稍安这几年内且容得这些夷人猖狂便是待咱们的水师学员学出师来到时再说。” 薛福成兀自愤愤难平:“房屋仪器倒也罢了总归有些道理在。又说什么绅士还要吃好穿好玩好这样不是把咱们的好苗子都弄成花花公子一般如此还请大人慎重才是。” 张华轩连连苦笑终算把薛福成等人按了下去。其实英国人这种作派也不希奇海军军官讲求风度一事也并不算是虚言甲午海战那年大清北洋水师与联合舰队遭遇当时的日军司令长官伊东佑享听说现敌舰下面请示该当如何的时候伊东的第一条命令居然就是:“吃饭要紧先吃饭。”出身海军讲习所与到英国留学多年的伊东佑享在这种战场风度与讲究享乐的方面确实也象极了教导他的英国老师。而整个日本海军无论是战术细节还是整个平时的生活作风全与英国海军一样小日本学习功夫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关于这些历史细节的对错与否张华轩也不能随意判断不过既然日本人学习的那么认真等若把人家的精气神都全了个遍此时这些英国佬又是坚持虽然要多花不少银子却也只得由他。 当下全部淡淡答应下来又把愤愤不平的淮军诸人压平然后便设宴款待一众英**官。 “张将军为您和您的淮军干杯。”酒过三巡喝多了曲酒的英国佬一个个脸色红润道格拉斯当先举杯向着张华轩祝酒。 当时还没有什么用蕃菜招待洋人的习惯酒菜全是淮安本地带过来备办中华上国怎么没落在这饮食上倒是还强过夷人不少醉醺醺陶陶然之际酒桌上的气氛也是友好了不少。 张华轩也不愿意让这些英国人仇视自己当下也是笑吟吟举杯答谢。 两人碰杯之后道格拉斯神色一动居然向着张华轩夸赞道:“将军我走南闯北也算见识到了不少人物依我看将军在远东而言可算是英雄了得。” 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张华轩倒是吓了一跳依他的想象力来说实在没有想过一个洋鬼子要和自己煮酒论英雄。 当下脸上居然有些烧干笑两声道:“承蒙错爱愧不敢当。” 道格拉斯噗嗤一笑摇头道:“我在印度多年在中国也不少年将军的反应倒还是典型的中国人的反应。” 他这句话倒是没有想得到张华轩的解释接着又说道:“有眼光办海军的大人物不少不过有胸襟答应我们的条件的却是不多。而且能训练出刚刚那一支强悍军队的人物最少我在远东没有见到过。” 张华轩摸着鼻子苦笑他承认还是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在做怪刚刚一心想给这些英国佬一个下马威谁料对方又不是网络游戏里的npc一样没有头脑现在就是抓着自己这一点大做文章让他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应付是好了。 道格拉斯能在英国海军中做到少校在当时的军衔制度下显然已经不是一般人物这应该是英国驻华势力看到了这几年淮安的展与淮军的实力知道张华轩非易与人物派来此人算是提前修好肯定也会有监视打听的用意在内。 想到这一点张华轩心念一动心知这一关要好生应付不然这几年英法对清廷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可不愿意让英国人提前注意到自己多加防备。 当下呵呵一笑向着道格拉斯道:“其实这五百兵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的中军营仪仗好看不代表当真能打。淮军的精锐之师其实要比中军只强不差而且规模庞大。” 他这么自吹自擂一番反而让这英国少校惊疑不定当下干笑两声原本的刺探说辞反而说不出口来。 只听张华轩又笑道:“三年之内我打算把淮军展到五万人左右的规模这需要大量的物力财力同时也需要保障海路贸易所以兴建水师少校您的责任就是在这一点上帮助我。” 道格拉斯已经回过神来向着张华轩正色道:“将军组建这样一支强大的6军当然是为了对付国内的乱动不过组建海军只是为了保障海上商路?” (87)风云突变 “当然。”张华轩呵呵一笑答道:“同时经营6权与海权的国家是必定会失败的这 一点相“相信少校一定会明白。” 相信就算是从食人生番嘴里说出这一番话来也不会让在场的这些英国人更加吃惊了。张华轩一嘴流利的英文这还能理解这个时代在中国的英国人数以万计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那种窘迫模样了所以并不值得惊诧。倒是刚刚从张华轩嘴里说出来的理论倒是真正吓了这些军官一大跳。 要知道这些关于海6权展的理论在英国也是刚刚兴起而且还没有定论要一直到三十年后由美国上校马汉撰写海权论时才算是真正有了定论。而且确实如马汉总结的那样一个国家只能专注与海权或是6权若是想两手都抓两手都要硬最后注定就会是一场空。以当时各国的国内与工业条件来看这当真是颠仆不破的真理德国与法国只能是6权国家两个国家一度雄心勃勃的想搞海军一个是拿破仑时期以强大的国力建造军舰可惜还不是英国海军的对手一个在一战时也拼命造战列舰在建造工艺上甚至过了英国在局部战场上比如日德兰大海战时对抗英国也并不吃亏可惜不论怎么展始终就是感觉逊英国一筹。 而英国本身原本就是无敌的海上霸主可惜一战与二战介入太深耗费了大量国力在战场之上特别是一战几场大战役下英国的物力与人物消耗了个干净几百年的国家储备一朝尽丧从此把霸权交在了美国人手中。 就是这么着张华轩居然把刚刚处在萌芽状态的海权与6权矛盾论就这么随随便便说了出来。这些英**官没有当场暴走狂已经算是修养极好城府颇深了。 “这个……”道格拉斯张大了嘴呆了半天终于点头道:“就我个人而言。非常赞同这种理论。” “这就是了!”张华轩满脸轻松。笑如春风:“所以我只要一个局部防备海岸保护航道。然后帮我控制住长江的水师就可以了。” 如果适才他一力否认反而会让英国人生疑此时坦然大方的说了出来把自己军力展的目标全盘托出一众英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警觉于张华轩的兵力扩张与整体实力不过相比于海洋展来说却又让天生注重海洋地英国人完全释怀。 既然没有了互相试探与剑拔弩张。整个饮宴的局面便是欢愉了起来。水师学堂虽然要重建用来体悟什么大英帝国的绅士精神。不过既然学员与教官都已经到位而购自美国的四艘战舰就在香港随时可以到达海州所以在张华轩地请求之下水师学堂还是可以如期开学授课。 说起这几艘军舰倒是又与日本人颇有渊源。就在两月之前。美国人在佩里地带领下用了九艘战舰威逼到江户等地。这些战舰都是装了最新式的阿姆斯特郎式舰炮威力极大如果不是佩里克制只怕江户那点可怜地工业基础早就被轰了个稀巴烂了。逼迫日本人签订开国协议后正好张华轩购买军舰佩里舰队中只有四艘主力舰其余的舰船原本就是老旧待淘汰的旧货张华轩要买便顺手卖了四艘旧船给他。虽然说是旧船其实就算是旧船对张华轩刚组建的水师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强力配给了。 一想到这一点张华轩便是忍不住眉开眼笑他酒量极宏与这些英国人碰起杯来当真是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功夫一伙英国佬便抵受不住不少人已经开始大着舌头还有几个人清醒一点的便挤眉弄眼想用人海战术把张华轩喝翻。 主帅危险在一边护卫的苗以德和杨英明等一票军官自然早就围了上来这伙老粗都是酒缸子子泡大的一个个全是酒国英雄当下看英人挑衅索性便换过了蓝边大碗一个个提着这伙英国佬地领子把酒灌了下去这场景看的张华轩大乐自己正在凑上前去把这伙刚刚还军服笔挺拿着架子地英国绅士全灌趴下只是一扭头却觉张五常满头大汗正杀鸡抹脖子的冲着自己使眼色。 他心里一沉张五常是他的淮军情报部门的主管这几年功夫下来已经展的不错别地不说光在京师就有几十个官员在银弹攻势下落马按月给张五常写节略汇报京师风云认真程度比给皇帝写奏折还要厉害地多再加上绿营、八旗的将佐寻常地车船店脚牙虽然不能和什么军统之流的专业特务部门比不过有这么一个部门在搜集情报提防部下有异动等诸多方面可算是稳稳当当再也没有漏子可出的。 因为张华轩自己不在淮安城内所以只带了苗以德与薛福成几个文武心腹再加上一营淮军算是稳稳当当把张五常留在淮安城内若是有什么异常便飞马奔驰来报这样处置下来再加上淮安文有沈葆桢等人武有过万淮军料想不会有什么异常生谁料张五常居然亲身跑到这海州港口处来想必是有极重要的大事生因此此人顾不得再镇守淮安而是亲自奔来报信。 他当下再也顾不得这些英国佬的死活而是向着张五常略一点头眼见张五常人影不见自己又略坐片刻眼看一票文武官员都没有觉异常便轻声告一声罪当即便离席而去。 他坐在桌上时还是满脸镇静所以离去时各人只当他去方便浑然没有在意等张华轩离坐之后却是不要亲兵跟随自己绕过房角果然看到张五常正躲在角落等他。 张华轩知道事情不小索性横下心来这会子索性向着张五常微微一笑先是问道:“你来这里有几个人见过?” 他如此镇静张五常也极是佩服当下也不敢废话略一思索便即答道:“淮安那边除了我交待留守的人并无别人知道。这里除了适才守门的中军营的手足也是无别人知道。” “好这样甚好。”张华轩颔夸赞一句然后又道:“总之你过来必有大事看见的人越多便越是不妙。中军那几个人一会你带了回去以后你和苗以德打擂台便是。” “是这个五常省得一会一定料理干净。”张五常心中越佩服张华轩的滴水不漏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并不是先问出了什么事而是将后事料理好这种城府手腕与镇定功夫张五常自己便自料做不出来。 将这些手尾问的清楚明白安排妥帖之后张华轩这才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五常适才显然是狂奔而来气息到现在才算调匀而虽是初夏却也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在张华轩刚刚并不着急先将他情绪稳住此时一问张五常便很快捷的答道:“朝廷那边好象要对大人动手了。” “哦?”张华轩吃了一惊这几个月来朝廷虽然屡有催逼不过总的来说仍然是风平浪静文祥算是有了点交情隔几天便有信来淮安一点儿异常也没看的出来其余几个用银子堆出交情来的小军机和部郎官员也是说京师没有什么动静谁知道突如其来的就是朝廷要向自己动手? 见他面露怀疑之色张五常定一定神又是接着道:“朝廷其实对大人一直有防范忌惮之心这一点大人早就和标下说过标下也是时刻注意。以往不给大人实权以防大人占地多有了地盘江北大营不管怎么糜烂一定要镇在扬州说是防天京的匪不如说是防着大人。” 这一条是张华轩早就看的清楚并暗中吩咐张五常千万小心张五常这时说起来张华轩神色不动只淡淡一点头。 朝廷对汉员的经制防范之心就一直没有放松过曾国藩是什么人二品大员回乡守制湘军又用旗人为帅就这么着湘军去年打的一好朝野上下都盯着不放这是何等的小心谨慎。张华轩不仅是汉员而且手中的兵马根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朝廷武将帮着掌握地方的官员又被他压的服服帖帖根本不敢反抗这么着一来张华轩不是藩镇也是藩镇没有异心也有异心。朝廷在去年就试了他一把要把安徽布政给他这样除了苏北地盘张华轩还能把手名正言顺的伸到淮北去等张华轩拒绝之后好象是过了一关朝廷变的优容许多今年又特意为了酬功让淮军对太平军动手更是加了张华轩江宁布政现下从张五常的话意中听来朝廷真正掌握中枢的大员与咸丰本身怕是从来都没有放轻过对张华轩的忌惮与提防。 (88)暗流 张华轩推掉安徽布政算是过了一关不过在朝廷眼里看来一个汉人手里掌握着过万人的不受节制的军队而且这支军队还屡战屡胜这种汉人地主武装在朝廷看来怕是比那些纯粹泥腿子出身的太平军还要危险的多。太平军自从占领天京之后迅腐化堕落纯粹由底层落魄分子组成的天国上层吸引不了汉族士大夫阶级的支持而自身又没有办法拒绝物质享乐的诱惑所以不管怎么看困守天京的太平军始终无法真正威胁到清廷的生存。 不过那些手握重兵的汉人大员可就不一样了张华轩要人有人有钱有钱有地盘有人望这几年来路过淮安的官员不论职位高低甚至是那些佐杂官儿张家都一力拉拢交结几年功夫下来张华轩的声名之响亮已经不在当朝一品的诸多军机大员之下甚至是当时名望极高的曾国藩也并不比张华轩强过几分。 太危险了从张华轩的每一个举动朝廷都看出了危险的味道。办实业兴学校严军纪博名声每一桩每一条渐渐汇集成一个核心认识就是这个看起来地盘不大淮安盐商其实际的野心要远远大过他目前所表露出来的实力。 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张华轩太过大意甚至是有些自以为是了。清朝不管怎么颟顸无能在防备汉员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有放松过警惕不论是曾国藩还是李鸿章不管立下多大的功郧清廷的防备之心就没有放松过只有在小站练兵时袁世凯把不少私人旧友同好塞入军队而他的新军实力又阴差阳错。成为北洋三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再加上慈禧死后清廷实在无人根本没有人制衡得了他再有辛亥举事因缘际会这才成就了这个篡清的军阀。 而在张华轩这个时候清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咸丰不是英主。不过正当盛年比后来猪狗一样的诸八旗子弟还要强过几分再加恭王甚是精明文祥、肃顺都是满人中英杰之辈僧王、胜保等八旗亲贵还能领兵。满蒙八旗尚有一战之力。在朝如此在野则清朝未尽失人心最少在士大夫眼中清朝尚有挽回余地后来嘲笑大清是破房子自己只是裱糊匠地李鸿章现在正在庐州附近带着千人左右地团练。浴血厮杀还在为大清拼死效力。 在张华轩羽翼未成之前。也正是清廷慌了手脚之时太平军从广西打破了围追堵截破了南京改称天京南京自成明陪都以来一直就是江南重镇得了南京。就俨然与北京可以划江而治。而当时还不仅于此得天京后。太平军派遣北伐军北上直取京师当时湘军未起绿营不堪战而张华轩顺势而出不管朝廷怎么忌惮汉员领兵却也是怕淹死的人一定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到了此时此刻北伐军灭僧王、胜保手握八旗满蒙大军南方还有曾国藩和两个大营若是还坐视张华轩继续展壮大那清廷也忒过愚蠢了一些。 想通此节张华轩心中后悔自己太过大意有些小觑清廷忽视了对方虽然对外两眼一抹黑到几十年后还有和全天下列强宣战之事而不论何时对内的镇压与提防却始终很是内行并不愚蠢。 人都说曾国藩能造反取清朝天下其实何尝容易?清廷至始至终一直在小心提防他在安插于曾国藩并不对盘的督抚防范于他两江总督的位置是实在无人可用才委了曾国藩去做后来曾国藩毅然解散湘军其因哪又有那么简单! 张五常见他一脸了然的样子心知也不用再说前因了于是只简洁明了地说道:“朝廷自去年开始应该是在恭王手中就筹措对付咱们的事。好象恭王私下说过这张某人说不是藩镇但其实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所以万事需得小心。” 他面露轻蔑之色向着张华轩道:“此事要紧当时这军机章京得到严令不准泄露半字现下朝廷对付咱们已经成了定势此人反而拿此事出来卖好无德无能无胆之极又厚颜无耻之至。” 张五常负责情报收集防范朝廷之事所以这一下朝廷闷棍打过来他事前居然一无所知确实是心中有愧此时说将起来激愤之状难掩。 张华轩心中清楚这时代的情报部门想做到事事俱知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事能把淮军的动向掌握好便已经是难能可贵当下淡淡一笑只道:“这类人连名字我也懒得知道五常也不必理会了。” “是标下失态了。”张五常定一定神接着又道:“朝廷去年就暗中着手先试探大人大人谨慎一手所以朝廷也算缓了一下今年咱们淮军扩军朝廷就是极为震惊据户部那几个郎官说朝廷就弄不懂咱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养兵。朝廷一直想增加八旗披甲人地数字不过一直苦于没钱地方督抚养兵各方团练也都是仰赖于厘金咱们的厘金收的又不多所以户部几次堂议都是摸不着头脑。因为知道淮军能打朝廷一时也不敢擅动只得曲意安抚然后又有宿州和淮安土改两件事朝廷允是允了不过各军机大臣与几位中堂都很是震怒。” 他看了张华轩一眼又道:“翁老中堂怕也在其中。” 张华轩倒是并不震惊大家族处事不可能把筹码都放在一边翁家虽然与自己结了亲家可未必代表就把身家性命全数压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一笑摆手道:“这个算不得什么。” 只是口中虽这么说但也是佩服翁心存老姜犹辣此老知道内情怕也是不多不过一点口风也是没有露将出来不然的话翁同书现在就在准军效力怕也会提前点醒一下自己。 不过就这一点看来怕是朝廷就算有所动作毕竟因为淮军还是效力的团练武装而张华轩虽然实力雄强也有点不受节制的模样出来毕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迹清廷就算是要削权夺取淮军做的也不能太于过分否则现在就是用人之际淮军未至庐州之前就是那些大大小小地地方团练与太平军互相攻伐稳住了安徽北部大局若是收权太过严重凶险不论翁心存怎么恋栈权位事关翁同书诸子他也一定会暗中知会翁同书等人好教张华轩提前有所准备。 却听张五常又道:“有此诸事朝廷决意收权。动作一出来不再是机枢重臣们暗中讨论风声就立刻传了过来。朝廷先是令僧王为钦差大臣防守天津现下就令他带着满蒙兵一万五千余人进驻山东以形胜之势压迫防御此外钦差大臣胜保去年在高唐一战久攻李开芳不下损失兵马甚多朝廷震怒夺爵罢官往伊梨任领队大臣去年十二月前后因为朝廷决心不能再让大人坐大胜保此人在河南与安徽等地有不少旧部虽不能打仗却是有些威望因此朝廷令他回河南帮办河南与安徽两省军务袁甲三回任河南按察安徽团练中有不少流落到河南此人在河南收拾旧部居然也有几千精兵出来再加上胜保所领旧部还有巡抚本部标营朝廷在河南怕也是有三万左右的人马与僧王大军一左一右还有徐淮兵备道与江北团练吴棠所部有徐州镇总兵所统本标中营、城守营、萧营、宿州营除此之外还有江北大营可以随时北上以朝廷看来这些兵马相加之后用来对付大人怕是绰绰有余了。毕竟大人也就两万多兵还有一万多在淮北两部分散不能专一而且以朝廷地看法见识怕是大人麾下也不尽是铁桶一块到时上谕一下让大人立刻到苏州上任怕大人还不立刻整装就道?然后再把淮军分散给江北大营一部江南大营一部安徽、河南、山东各省分割这样淮军强兵劲卒仍然可用而少了大人这样的领以后就再也不必担忧了。” 张五常说到这里简直就是咬牙切齿显然是对北京如此落张华轩与淮军恨入骨髓他的愤慨张华轩看在眼里倒也颇觉安慰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淮军已经如张五常这般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朝廷不明白这一点以为可以轻松以压迫之势把张华轩赶走然后再吃掉整个淮军想想这班王公亲贵倒也当真算是幼稚可笑。 不过清廷这么一来自己也非得与清廷反脸不可了而淮安这几年展也算不错已经完全可以不惧朝廷只是想想现下就公然举事张华轩心里头总是有些踌躇一时竟是决心难下。 (89)安排 他低头想了一回终向张五常吩咐道:“此事需从几步来着手淮安根本当然要紧不过淮安越是要紧朝廷那边也不敢轻易下手五常你即刻回淮安带着我的印信去传令各部让淮军戒严哪怕是朝廷钦差也不准进入淮安境内这样就算朝廷有所举措一时半会的总是不怕。” 张五常也知道此时关系重大眼看着张华轩把自己腰间的一方小印摘了下来便双手接了过来。张华轩当然有朝廷给的官印不过平时下令调动淮军均是用的这一方私印此时交给张五常这样的心腹张五常也有淮军管带记名参将的实职与荣衔在身用来先稳住淮军的大局一时半会的当可无忧。 张五常也知道事情要紧他天生就极为谨慎此时知道大事将临又格外多了几分小心当下接过印信小心贴身放好然后便带了刚刚见到他的中军营的十几个淮军将士立刻骑马赶回淮安依着张华轩的吩咐去稳住大局。 待张五常带着人离去张华轩抬头看天这会子正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初夏时节这个时候也是极热化成白色光团的太阳毫不吝惜地把炙热的阳光洒落下来照的人头晕眼花张华轩在这阳光底下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知道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刚刚也是已经有了决断所以虽然面临把身家性命押上的决定居然也是并不慌乱。 他的经历极为复杂已经等于是死过一次的人此时再面临如此大事却还是有点举棋不定。只是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心里乱成一堆乱麻那些淡笑间让别人灰灰的强人张华轩没见过也不相信有。 谢安在小儿辈却敌的时候下棋张华轩一直相信他其实只是在听天由命。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一边走一边用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仔细思索。北京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筹划之功怎么看都象是恭王和文祥那几个人的手笔肃顺现在还没有上位虽然咸丰信他不过此等大事怎么看也不象是肃老六能暗中做出来地。况且肃顺也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稳得住神的人。而想想同治年间与两个嫂子共治天下的恭王对付几个投降的捻军将领的办法。就与今日脉落大致相同。夺兵削权罗治罪名而再杀之。 张华轩不相信自己退一步能成富家翁朝廷疑他到这种地步显然是不大相信他是什么“纯臣”所以就算现在退让出兵权来因为淮系集团现在庞大而可怕的实力。朝廷也还是非杀他不可的。 “那便让北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好了!”短短的几步路张华轩已经想通既然反清原本就是势在必行地事早动手晚动手也是一样又何必缩手缩脚。 等他回到房中道格拉斯一帮英**官已经醉翻。苗以德和杨英明几个淮军军官也是面若重枣薛福成正阴着脸用手扇着酒气各人看到张华轩见来杨英明先大着舌头笑道:“大人怎么出去逃席这么久?咱们可是尽全力把这些洋鬼子给放翻了酒席上没大小大人该当罚酒三杯。” 他在打捻子时一枪击毙了捻军领刘永敬立下大功。现下已经是中军帮统地位仅在苗以德之下。因为身高个儿大又没有什么心机张华轩对他甚是欣赏同僚关系也处的好这会子在酒席上便有点儿分不清楚高低上下。 “杨英明。灌了几杯黄汤便疯迷了你?起来。立正站好!” 苗以德已经看出来张华轩脸色不对他为人灵醒。刚刚喝酒也是让别人做主力所以这时候一看出张华轩脸色不对便立刻号施令把醉猫一样的杨英明拎了起来推到墙角边上站好。 “多大的事儿就给俺老杨摆管带的威风……”杨英明确实喝酒喝的多了虽然苗以德正颜厉色的地喝斥却还是兀自不服。 张华轩皱紧眉头向苗以德吩咐道:“把他拖出去用冷水浇他什么时候醒了再让他过来。” 到了这会子房里所有还清醒的人都觉张华轩神情不对不过张华轩也没有给他们思索的时间等杨英明被人拖将出去之后张华轩又冷然道:“中军营的全部出去洗脸醒醒脑子把行装准备好。” 他伸手看一下金质怀表又断然令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再召集部下有马的跟我走没有马来留下等军令。” “是标下们明白!(电脑小说站)” 到这个时候淮军一向严苛的训练起到了很大地作用各人多半喝的满脸通红此时却都象触了电一样跳将起来一起敬礼听令之后便全部鱼贯而出自去准备。 薛福成已经脸色惨白双手甚至有些颤抖他跟随张华轩已经有段时间自然晓得现下这种处置手段绝不是有什么紧急军情要知道淮军实力之强已经在中国无有敌手前一阵子王云峰统带的几个营头的精锐在淮北与捻子做战曾经有六营五百来人走错了行军路线沿途被一万多捻子围追堵截哪知道六营边走边打借着营中十来门小口径火炮与淮军将士训练有素整整一天扛着万把捻子打打停停到了晚间与主力汇合时五百多人只战死了三人重伤轻伤二十来人掉队失踪七人这样的战绩当然也得和捻子们临时仓促集合而且并不是几个大旗主的精锐有关不过就算这样淮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大幅提升在战场对敌方面派到淮北的又多以老兵为主打出这样可怖地结果来也根本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不论如何淮军遇到什么军情总是镇之以静不但是临敌的军官们镇静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地军中幕僚见识的多了遇敌之时也绝对不会紧张慌乱而适才张华轩如此紧张布置虽然身为主帅仍然是面色如常不过能在张华轩身边效力的人哪个是七窍玲珑的人物这点子布置绝对是与朝廷有关薛福成等人还是随随便便就能猜着的。 “大人……”薛福成咽一口唾沫然后又艰难问道:“朝廷有什么上谕到淮安了要不然是到海州了?” 他大惑不解地摇一摇头奇道:“可是不对啊这可是刚刚授了大人江宁布政使这怎么又……” 虽然张华轩没有告诉薛福成朝旨是什么不过在短暂地震惊之后这个年轻的幕僚显然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事出突然需要如此紧张地去应对。 张华轩用欣赏的眼光看一眼薛福成然后语调冷峻的答道:“那是为了安抚淮安人心那是为了迷惑我至为可笑!” 他嘴里虽然说着可笑其实也不得不懊恼的承认自己确实因为这两年展太顺或者是把这时代的人智慧看的太低要知道他们外战外行是因为拒绝进步而内战内行确是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有几千年来的沉淀而无疑中国人在这一方面的权术与心机的斗争原本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是反思的时候反正如果撕破了脸皮后悔的一定不会是他张华轩便是了。 刚刚奔出去的一票中军营的军官已经在院子里稀里哗啦的用冷水醒着脑子然后又让人准备好行李同时牵来战马点齐人手准备上路。中军营原本就是精锐之师战阵上的反应可能并不比其余的营头出色太多不过这种紧急集合之类的训练却是各营之冠张华轩放了十分钟的时间这会子听到外面纷纷扰扰也就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淮军将士已经把行装收拾干净齐整两百多有马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出。 “叔耘你留在这里。”张华轩看到旁人都准备完毕他自己的随身物品也被贴身的戈什哈们收拾齐整当下便迈步出门一边走一边向着呆的薛福成简短命令。 “大人这海州哪有什么要紧以我看我该即刻到淮安或是去淮北!” 刚刚这一点时间张华轩只是简短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不过薛福成的反应显然也与他的判断一样这使得张华轩非常满意。不过对方始终看不到海州的重要性这也就算是时代的局限性了吧。 他也无暇多加解释只得匆忙道:“叔耘我在海州这里已经用了不少心血花的银子倒也罢了不过那些舰船和学员还有这些醉倒的洋鬼子这些都是无价之宝。中军剩下来的人留在这里我会吩咐他们听你的节制若是没有几万人的大军就凭这几百人就能护卫这里的安全如果事情不对也要你临机决断到时候坐船撤走暂避一时或是直接全撤到淮安也可。” 话说至此薛福成也算明白这里的水师学堂在张华轩心里有多重要当下重重点头答道:“请大人放心。” (90)狂奔 张华轩微微一笑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向着薛福成道:“事情也未必就算有如此之坏便算是当真要撕破脸皮我看胜保和袁甲三还有那个蒙古亲王他们也伤不到咱们淮军的皮毛我也不过白吩咐你几句罢了。” 他这么一安慰薛福成到底年轻气盛刚刚满脸决死之色现下又换过了满脸的傲然当下也向着张华轩笑答道:“淮军无敌大人文韬武略又岂是那些土鸡瓦狗可比?福成就在此处静候大人好音。” 张华轩略一点头也顾不得再与薛福成多说只是回头又看一眼水师学堂心中不觉感慨若是朝廷再晚两年动手他就能在英法向中国难之前进一步强大自己的筹码而事情到现在这种地步他的财力与物力势必要有相当一部分投在扩充军队上而且淮安的工商业展还不能停顿这样一来想再来成立一支有相当战斗力的海军也只能再过几年才有能力着手实行了。 而时不我待难道在他手中圆明园还要再被烧一次? 怀着这种复杂的情感张华轩将手中马鞭一挥重重打在自己自己的坐骑屁股上那马吃痛扬蹄狂奔苗以德与杨英明等一众淮军将领依跟在身后张华轩自己一骑在前奔的久了只觉得满脸的忧郁与愤恨之情终于稍稍泄出来了一些。 他从海州的港口不远处出开始还是在山地的小道上奔驰后来出了山脉进入海州往西的官道由着一群戈什哈打马在前驱散路上来来往往行人客商众人一路打马狂奔从下午两三点钟纵骑奔驰。到得晚间也并没有停歇简短的打尖之后让马恢复一下力气喂些草料和清水然后又继续奔驰。 张华轩带走了淮军中军营的两百多人这些都是中军营里最精锐的老兵而且都极为忠心因为上好战马难得他没有那么多钱和不受忌惮的到北方草原去购买战马。而且这个时代再去组建一只强大地骑兵未免有些得不偿失战马就算了能在马上做战的骑兵也很难得有那个时间训练出一个骑兵来已经足够武装一个连的步兵了。 不过骑兵因为机动性强还是做为一个兵种留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建立起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队伍没有那种必要。张华轩只是在这几年66续续购买了大量的马匹。其中大半是辕马用来给辎重和工兵营拉大车用然后还有几百匹战马已经被他分散到各营里了哨官以上都有战马然后就是通信兵。各营还有一支精悍的骑兵小队用来做侦察和小规模的前哨战用当然在必要的时候还能集结起来使用不过威力就比成建制常年一起磨合做战的骑兵队伍小很多了。 张华轩自己手里则掌握了最大地一支骑兵力量他给自己的中军营的过半将士装备了战马还准备在未来一两年内把中军营全变成骑兵----只是现在明显被打乱了步伐很多事都要重新安排了。 夜色之下。惨淡的月光洒落在道路前方过半的骑兵打着松油火把。用来照亮道路其余的一半空着手用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半趴在马上不过没有人能真正休息在马上吃饭睡觉休息那是传说中地蒙古人。张华轩的骑兵在上马之前可能就骑过牛。最多是骑过驴现在能这样做长途的奔袭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张华轩自己也休息不了。月色与火光的双重照射下把他的脸色照映的分外苍白他连夜奔波疲惫地不成模样却是如薛福成料的那般在知道朝廷要打自己主意之后他的第一选择便是赶往舒城。 张国梁出身是广东而且是绿营出身在投效在张华轩麾下之前已经做到了把总而且向荣还正要叙功提拔于他把这员悍将召来也是张华轩鉴于当时淮军的火力并不足以覆盖到一切强敌在早期配置了大量的长枪兵来配合火枪手做战而淮军将领都是从零学起战场经验不足所以要把张国梁这样的悍将想方设法挖将过来然后用来统领长枪兵做战。 事实也是证明张华轩的这个做法极为正确扬州一战淮北对捻军蓝旗大战长枪兵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张国梁也是悍勇之极表现地极为抢眼所以在淮军中虽然根基浅无人脉不过还是被张华轩青眼相加已轻能够以记名副将统领大军出征。 而一旦突然起了变故朝廷淮备张华轩下手之后则最先考虑收买分化的对象也恰恰肯定就是张国梁。 出身不能决定一切不过出身总是一个很大地问题。淮军这个名字是张华轩盗用不过也迅得到了朝野上下的默认其原因就是淮军九成九的士兵与将领都是出身在两淮不是淮安也是淮北在这个时代出身同一地域当然有利有弊不过对一支军队来说其实还是利大于弊。出身一地彼此间都很了解不论是交情还是对能力的了解都很方便而且不用担心逃兵与叛变的问题同一地方出身也极容易抱成一团。 而对张国梁这样不仅是外地而且还是外省人地将领来说问题就极其严重了。张华轩虽不了然不过也知道张国梁在立足之初很是下了一番苦功他原本一嘴广东话出来当兵多年官话也是讲地一般此次为了在淮军之中立足一年多时间居然一嘴的淮地官话虽不甚标准不过用来沟通也是足用了。 如此种种再有加入会党拥戴张华轩一事也是这一次促成张华轩决意让这个外籍将领领兵出征地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出此意外张国梁见识广当兵早而且胆大心细镇得住场面在舒城顶住那些老官僚的压力应该是绰绰有余。而到了此时朝廷既然决心要夺张华轩的兵权如张国梁这样的外省出身的淮军将领自然就成为朝廷分化拉拢甚至威压的对象。 他是否能顶住压力而且当真十足效忠并非是出于官场狡猾的投机式的表态对这一点张华轩很是怀疑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相比与张国梁在淮北直面河南胜保与袁甲三等人压力的王云峰张华轩倒是并不担心。此人除了自己的军令外一概不理如果事出突然此人不敢公然与朝廷大军相抗却也会毅然将兵马拉回淮安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海州距离泗州二百余里地由泗州至舒城也是二百余里若是在后世不过是几小时的车程而张华轩二百余人所骑战马都是重金购得的良驹由下午跑到半夜时方才赶到泗州再由泗州稍事歇息后又是连夜赶路各人都是累的面色苍白腰股间酸痛难忍而那些劲力十足的北地良驹也已经跑的疲惫之极马唇之间已经白沫连连眼看再跑下去便会倒毙。 张华轩连天连夜的奔波此时也是抵受不住看看天色已经白距离舒城也是不过三四十里路程当下便传下令去各人下马休息恢复马力然后再一股作气奔到舒城。 命令传下之后所有的中军将士都是面露喜色虽然由海州到泗州的一路都经过去年张华轩在泗州后的整修不过这半天一夜跑了三百多里路无论对人对马来说都已经是体力的极限了。 当下各人忍住心中兴奋默不作声跨下马来十几个伙夫带着帮手去路边树林砍些木柴升火烧水一滚开后让众人就着热茶吃些干粮垫饥一时间内这路边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圈滚滚浓烟随风扬起飘的老高。 苗以德皱眉看着众人如此却是不便阻止各人都累的不成*人形如果这会子再讲军纪隐蔽起来怕是休息之后体力仍然无法恢复再狂奔到舒城后如果再接着打仗做战只怕体力是支撑不来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放出几个体力保持的较好的哨探让他们远远散开侦察周围数里内范围有无异常只有如此做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张华轩先是骑在马上暂歇看到苗以德如此谨慎小心便也一笑下马。他骑马原也不少不过似如此情况的狂奔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下马之时只觉得双腿之间刺痛难忍原来一夜狂奔之后已经是磨破了皮。 他忍住疼痛先是拍打了一阵双腿觉得血脉渐通之后这才原地坐下休息。 苗以德把军务略作安排看到张华轩坐下休息略一沉吟之后便到得张华轩身前向着张华轩躬身道:“大人一会子到舒城不如先由标下带人进城没有异常之后再请大人入城为好。”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这样不妥一会子还是一起进城去的好。” (91)遭遇 他没有明说不过苗以德立刻明白了。张国梁到底是怎么个打算现在谁也不清楚而且是否有人在打舒城这支兵马的主意也还不得而知如果张华轩现在躲在外头而城里风平浪静那么所有的驻舒城的淮军将士都会知道自家的主将并不受到大帅的信任这样一来以后张国梁就没有办法带兵了只能在淮安混吃等吃罢了。 苗以德也带着中营五百多人马所以对张华轩的考虑清楚的很身为一个带兵的将领他当然赞同张华轩的做法镇静缜密在这种危急的关口还能想的这么细苗以德自问不如。 只是身为中军营的管带要负责的是张华轩本人的安全在从当下的大局来看无论如何张华轩的安全比一个张国梁要重要的多。 所以他迟疑片刻还是准备再劝说一下张华轩谨慎一些最好想一个保留张国梁的脸面又能把事情办好的好办法出来。 张华轩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他用微笑止住了这个心腹爱将下一步的话头而此时为了稳定这支长途奔袭疲惫不堪的亲兵营士兵们的军心他索性脱下靴子倒着里面的细小的沙粒与土灰。 “大帅……”苗以德摘下军帽搔搔头皮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清晨的阳光下苗以德剪掉了辫子的光头皮在光线下熠熠生辉闪闪亮整个人也显的精神了许多。 现在淮军将领中十有**都剃掉了辫子。表面上他们都说是为了防止受伤后救治起来方便其实谁都知道。这劳什子辫子实在讨厌至于这种观点为什么会出现。却是没有人去深究。 张华轩用羡慕地眼神瞟一眼苗以德----他身为主帅朝野瞩目这些丘八们能把辫子一刀剪掉他这个大帅却不能这么做而自己脑后的那根猪尾巴也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 好在这件事出来后可以把那劳什子剪掉了……张华轩一边倒着靴子里地土一边这么自己安慰自己。 与昨夜那种狂奔时的焦灼气氛相比。这会子地停歇在舒城不远处大路旁边的淮军将士。在张华轩的影响下气氛由原本的紧张焦灼渐渐变的安逸舒服起来。不少士兵喝了热茶吃了点干粮然后四仰八叉的倒在大路两边的绿草上。夏天到了道路两边长出了不少绿茵茵地小草清早地空气又是清新无比奔波了一夜之后这样的气氛与环境很容易让人困倦。 不过这些士兵也是称的上训练有素。虽然不少人躺下假寐。但大伙都知道歇息不了多久而且随时要准备做战。所以不少人躺下地同时还抱着自己的步枪眼睛也是半睁不睁只要听到命令就能立刻精神抖擞的起身做战。 不过这种静谧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刚刚被苗以德派出去侦察环境地一小队骑兵狂奔而回因为是夏天隔地老远便扬起了老大的一片烟尘。 淮军将士此时已经是征战了两三年地老兵了虽然派出了斥候还是有不少人或坐或站的在高处警戒等觉回来的斥候们度不对不少淮军将士立刻起身成战斗队列不少人都把枪横放在身前左手撰着弹药包准备随时上膛装药开火迎敌。 在一片哗啦啦的响动声中两百多淮军将士已经迅结成了一个小型的做战阵形两百多支火枪齐刷刷的对准那队骑兵来路。 苗以德也大是紧张当下顾不得再劝张华轩自己一折身已经到了路头打起瞟远镜观察那队骑兵身后待这一队骑兵接近之后苗以德便喝道:“杨英明怎么回事?” 杨英明身大个沉跨下的战马虽然也是高大神骏看起来杨英明的腿却象是要拖到地上一般听得苗以德动问杨英明在马上咧嘴一笑答道:“咱们没敢走远刚往西走了不到十里路前头看见大股烟尘再仔细瞅瞅原来是咱们淮军兄弟的大队开拔过来了。” 苗以德知道杨英明嘴上没把门的生怕他说出什么动摇军心的话来当即又喝道:“既然是咱们兄弟你们这么慌乱干什么成什么体统!” 这一会功夫张华轩已经赶到看到杨英明一脸懵懂便即笑道:“杨英明既然遇着淮军袍泽你跑什么跑。” 杨英明跳下马来先向着张华轩极漂亮的敬一个礼然后方道:“大人咱们淮军兄弟是叫别人逼出城来的!” “喔?”张华轩心中一惊却是不动声色只向杨英明又问道:“怎么说?” 杨英明满脸愤然:“江南提督和春还有那个叫啥福济的几天前说是到舒城督办军务带了两千多人进了城。咱们这一部兄弟说是打庐州但一直没动手那个和春与福济原本就是急的跟乌眼鸡似的舒城都来过几遭了所以他们一进城舒城的张副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酒宴照喝要出兵咱也答应着就是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咱来个按兵不动!” 杨英明的话显然是来自从舒城出来的淮军同袍的转述一口一个咱若是听的不清只怕还以为杨英明也是刚刚从舒城出来。 张华轩忍住笑向着杨英明道:“这些闲篇不扯了还是快些说舒城里怎么回事。” “是勒大帅!”杨英明往地上恶狠狠“呸”了一口接着又道:“谁知道这一回那和春与福济那个狗官就没有打好主意前天进了城安顿下来第二天就请张副将吃饭后来张副将铁青着脸回来安排了一下午昨天晚上又请他去这一次去了就没有再出来。” 杨英明说到这里定一定神又接着道:“这一次还是张将军安排妥帖让几个营头的管带自己个小心晚间他回不来便让大伙拉起大队先回淮安反正他也是有功名顶戴在身的人就算有什么差迟将来也有大人和朝廷替他打擂台兄弟们原本是要救出他一起走可是这么一思量也不知道大人那里是怎么个章程若是这样和江南提督、皖抚一起翻了脸怕大人日后难做所以这一清早天还没亮全部四千多将士一起动身打算先回淮安再说断不能让人家把咱这一支精锐给吞没了去。” 这一番话应该是来自大队淮军中几个带队营官的叙述杨英明夹缠不清不过说出来之后各人倒也是听的清楚明白。 张华轩此时心里已经明白看来这张国梁颇识大体和春与福济等人毕竟官大的压死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副将就算是张华轩面前和春与福济若是拿起官职来压他张华轩也是没有办法可想。张国梁一个小小副将顶着福济等人的压力在舒城附近拖了几个月已经算是难能可贵毕竟淮军虽不进军福济也不好过份得罪淮军留在舒城附近就能保护凤阳与滁州等地安全可这一次是朝廷决意要收张华轩的兵权有上谕或是密旨在手的福济与和春两人居然还是拿捏不了张国梁一个小副将没奈何将此人先行关押然后再慢慢分化威压淮军的各营管带不过张国梁显然是经验老倒他自己不敢公然抗命或是兵变索性就让各营管带自行带兵离开反正舒城的城防原本就是在淮军手中福济等人来的匆忙也怕淮军起疑并不敢接收关防所以淮军要走凭那么点巡抚中军营的兵力根本就无法阻挡而淮军一走将来的事总有张华轩帮他做主反正他一个有功名顶戴在身的副将不怕和春等人就敢断然杀了他。 “这个广东佬倒是聪明。”张华轩在心里暗赞一句脑中却又只是迟疑难断张国梁断然没有性命之忧舒城这里的这一局就让了和春与福济二人再说? 他只是略一迟疑杨英明说了一大通话后喘匀了气息却又振臂大呼道:“朝廷无道设计来阴咱们兄弟依我看不如反了!连那些匪朝廷都没有办法咱们淮军谁惹得起!” 此人虽然性格粗劣这会子说的话倒是甚得人心不但其余淮军将士一起鼓噪起来便是苗以德都为之色变。 当即忍耐不住向着张华轩低声道:“既然朝廷做的这么不地道淮军兄弟当然是义愤填膺不如借着这口怨气顺势便反了朝廷总比以后再去动手时要另寻借口方便的多。” 张华轩也是意动不过略作思量后终摇头道:“现下朝廷在长江两岸与淮北河南、山东、直隶都有大军曾国藩的湘军把太平军主力引走朝廷一时半会的不怕太平军打过来若是这会子与朝廷动手大打虽然必胜却也容易伤到筋骨咱们还是家底太薄。” 见苗以德面露失望之色张华轩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也不能便宜了他们想从咱们淮军手里落好儿?” (92)是大帅? 杨英明兀自在振臂大呼张华轩摇头一笑向着苗以德道:“这个粗胚做不得大事舒城里头还是你去一次。” 苗以德精神一振两眼已经是炯然光:“大人要标下怎么做?” 张华轩已经是阴下了脸他稍微沉默一会然后终于咬牙道:“福济他们不是怕兵变么?舒城里的淮军队伍出来不远不如叫他们索性回去当真闹一场兵变出来。” 这话出来苗以德已经明白张华轩的用意当下绝不犹豫立刻答道:“标下懂得大人的意思了这便去办请大人放 其实苗以德在这一方面也算不得什么长才张五常才是张华轩心里的最佳人选不过此时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人选了。 张华轩默然点头又吩咐道:“宜诛恶不要殃及无辜军队杀红了眼以后就难带了军纪这一条一定要约束好才成。” “是标下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大人在这里等候捷音便是。” “这是自然等你们把舒城全掌控下来我再入城收拾残局。” 苗以德不再多说向着张华轩昂然行礼然后带着一队十余人的亲兵向着舒城方向急驰而去。 既然授命苗以德去煽动兵变张华轩便索性留在原地等候消息他一时半会的不能露面既然福济他们搞出这一出手。事先肯定与朝廷打过招呼请示带了两千多兵进城。除了福济与和春两人地那几百标营兵马之外肯定还聚集了庐州附近的团练兵马一起入城。动静闹地这么大自己不入城先占了先机等兵变起来他再入城收拾残局到时候进退自如可比贸然露面强的多了…… 苗以德接了张华轩将令知道此事要紧绝对不可怠慢。当下一边风驰电掣般策马狂奔。一边在心里急思忖。 与淮军将士明言自然不妥现下朝廷虽然要收兵权到底也是在暗处着手。并没有对付整个淮系集团地打算而只是把张华轩调开淮安削了他的兵权而已。淮军虽然是张华轩一手建立从每个士兵到各级军官几乎都是张华轩一手带起来的一个集团。而用兵做战当然是指挥如意。可是涉及到各人身家性命的大事时。却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淮军士兵就会一定跟着张华轩一条道走到黑。 造反关系到家族兴衰荣辱。个人性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淮安在这个时候虽不及江南富庶却也是鱼米之乡中国的农民只要能吃饱肚子就绝对不会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 唯有拿这些士兵地身家性命去威胁去引诱然后才能激起这个集团地同仇敌仡的感觉才能让这些普通的大兵为张华轩卖命! 由苗以德出地地方赶到舒城不到四十里地因为靠近城池舒城这一块又是距离卢州等地甚近方圆几百里内城镇不断算是安徽人口城池极为密集的地区清廷能拉的起团练武装在庐州附近与太平军相抗多年使其不能继续北上就是因为这里堡寨很多人口密集而且民风彪悍所以顶着太平军的精兵几年使得太平军几次攻占又丢失庐州却始终不能北进最终占领安徽全省。 因为地处战区再加上附近城市很多所以沿途的道路修建地都算平坦苗以德领着十余骑兵纵骑狂奔因为事出紧急那些配备地装备都没有带上算是轻装再加上战马也休息了很长时间气力恢复了不少沿途之间有些农人百姓路过看到这一队骑兵奔驰过来都是立刻让到一边苗以德也不管不顾只是继续向前急奔。 适才杨英明来回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显然是舒城的淮军已经奔出了小二十里苗以德轻装急前行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经看到了前面大股地烟尘待又急行片刻已经有淮军的前哨看到他们先是鸣枪警告然后便有人喝止苗以德等人。 苗以德知道前哨距离后阵应该不远当即索性便停住战马由着自己的亲兵上前与那些淮军前哨交涉。 这么一纠缠的功夫后阵的淮军大队已经赶到带队的营官远远看不清楚看到前哨与这一队骑兵会合在一处那营官一边骑马上前一边怒喝道:“前哨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甚停下?” 这一声吆喝却是被苗以德听的真切当下不觉大喜过望自己策马上前向着那营官道:“赵管带带的好兵。” 带队的却是原本长枪营的管带赵雷此人做战勇猛比之张国梁并不相差分毫只是在经验上尚且不足当初扬州一战时还只是个哨官两年不到已经做到管带算是张华轩麾下的猛将之一。 他此时听得苗以德话语先是面露喜色然后皱起眉头也是打马上前一看之下果然是苗以德前来不觉拱手道:“苗管带怎么你在此处?” 苗以德呵呵一笑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却是道:“赵管带带的好兵哨探非得查我的印信关防这才算是过关远远看到大队也是步伐齐整隐然有杀伐之气不错兄弟佩服。” 他们这几个都是最早在淮军中效力几年下来都是能力出众被提拔为管带私交都是极好的苗以德这会子在打哈哈卖弄他这几年学到的一点子皮毛文字赵雷如何能不晓得他的部下步伐当然整齐张华轩很重军姿训练一支有着良好的队列军姿的军队当然也有凝聚力与战斗力不过这时候淮军将士们步伐虽然整齐却是个个垂头丧气哪里还有什么见鬼的杀伐之气? 适才杨英明等人也只是与淮军大队的前哨简短交谈并没有见过这些营官所以赵雷还不知道消息这会子只是见到苗以德这个中军官在此他隐约猜到些什么却只是不敢确定当下只是迟疑问道:“中军营在此大帅也来了?” “大帅还没来。”苗以德潇洒一笑:“兄弟是奉命来传帅令的张副将在哪里请他来接令。” 他在这里弄鬼赵雷哪里晓得当下面露怒色答道:“提督大人与巡抚大人前天进了城把张副将传去几次昨晚传了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张副将有言在先淮军是大帅辛苦拉巴起来的不能白便宜了别人用兄弟们的血去染别人的顶子咱们这就撤出来了。” 说话间其余几个营官也是赶到这里各人七嘴八舌把舒城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苗以德适才已经听过一次这会子只是装傻充迷糊一直待众人说完这才装做一脸怒色道:“你们也是带兵的人不知道军法有阵前失将部下逃脱的立斩的军法?” “这……各人张嘴结舌却是不曾想到苗以德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苗以德又是怒道:“舒城这里也是前线主将失陷你们就这么走了?” 说罢也不待各人回答又接着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朝廷忌惮咱们大帅位高权重又立功太多又有奸人陷害所以朝命下来要把大帅下狱治罪。除此之外咱们哨官以上全部得先下狱张副将这样身份地位的只怕要被下黑手!” 这一番话其实是他急思所得说起来漏洞百出不过眼前诸将多半是愤慨于张国梁被拘押而且也知道这一次事变非小对淮军整体的前途也有所忧虑这会子苗以德这么一蛊惑各人都是大怒。 众将领还能忍耐住怒气底下的士兵都是众将一手带出来日夜朝夕相处军队之中最讲袍泽情谊张国梁带兵也是很得士兵爱戴各人一听苗以德如此一说都是大怒不少士兵举枪喝道:“不能让张将军这么被有阴了咱们回去救他。” 士兵一面鼓噪苗以得却仍然在添油加醋道:“朝廷这一回下黑手一面是咱们大帅太有能耐有小人看不过眼一面也是去年宿州和今年淮安土改朝廷说是这乱了祖宗成法那些大地主大官绅哪一个不在朝廷有亲朋好友这些小人失了好处哪有不暗中使坏的道理?听说朝廷不仅要抓捕咱们还要解散淮军解散淮军之后咱们不是任这些小人揉捏到时候租约不算数了大伙儿又去当佃户去到时候一年到头连肚子也吃不饱!” 话说到这里诸多淮军将士的眼珠子也是红了苗以德更进一步向着众人大喝道:“谁给你们饭吃?谁给你们饷银谁逢年过节的给大伙儿家里送米送面谁让那些狗财主少收咱们租子?” 数千淮军将士一起举枪振臂大声喝道:“大帅!” “好!”苗以德喊的嗓子也是哑了不过仍然是用最大的声音喝道:“咱们这就回去先把张副将救出来然后杀回淮安逼着朝廷把那些小人全宰了给咱们大人认错!” “杀!”几千自身利益被严重盘削干净已经急红了眼的士兵一起高呼起来转瞬之间前队转做后队数千大军向着不远处的舒城急杀去。 (93)舒城之变 兵变在中国已经有了悠久的历史与传统在清朝兵变也是极多特别是晚清时期有的是会党蛊惑有的是闹饷有的则干脆是上司的暗中命令。 这一次淮军兵变正是最后一种当几千淮军掉转枪口杀回舒城之后城里还正在为淮军的开拔而乱哄哄的理不清头绪几股当地的大团练武装正在分配地段防守这里毕竟距离庐州太近不小心防备是不成的。 正乱的光景大队的淮军却又是杀了个回马枪几千淮军如狼似虎靠近城门附近爆豆般的枪响声已经响了开来子弹把城门附近的砖墙打的碎石飞溅一伙团练先是楞征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句:“兵变啦。”眼瞅着对方人多势众十来个团练象征性的放了几枪回击他们的土枪与淮军的当然没法比眨眼功夫淮军离的近了立刻就打倒了好几个。 其余人见势不妙把手中的土枪和刀枪一扔跪在城门边上等候落。苗以德与赵雷等人带着兵马入城眼见有人要开枪杀人苗以德伸手止道:“不要胡乱杀人本地的团练与巡抚标营尿不到一壶去对标营赶尽杀绝团练只要投降就不要动手了。” 这一点张华轩没有吩咐他不过以苗以德的心机见识自然是知道不能把团练打的太狠这些地头蛇有点子悍勇之气从刚刚守城门的这么点人也敢对淮军大队开火就看出来了他们人头熟地面熟对太平军精锐也是丝毫不惧淮军若是把团练打的太狠可比得罪廷要麻烦的多。 当即不再多说大票淮军杀进城去盔明亮甲的大队淮军立刻震住全城舒城原本就是个小城城内住户不过两三万人。几千人的淮军进了城后所有的百姓都关门闭户不敢出来城内有限的几条大街与乱纷纷的小巷子内全是端着枪亮着刺刀的淮军士兵。 这一次福济与和春他们带进城来地有两千多团练武装和几百人的绿营经制兵团练都是庐州附近的乡绅武装。战斗力强装备差而且最多只是三五百人一股与淮军对上没有任何优势况且这与打太平军不同跟着福济压一下淮军也还罢了好端端的与淮军拼命这些团练却是谁也不乐意从早晨九点多淮军进城。团练武装除了在城门附近打了一阵。其余诸人眼见情形不对多半都是举手投降。淮军也并不为难他们缴械之后就把这些团练集合在一处安置看押起来淮军越是如此。团练们便是投降的越快不到中午时分满城四处布防地团练就已经全数投降而淮军已经将全城肃清四千余人将福济与和春两人所住的州衙围了个水泄不通。把守州衙的几百绿营兵还没有放上几枪。淮军已经拖来火炮两炮下去围墙已经被轰击倒塌。淮军大队一声喊端着刺刀猛冲不过片刻功夫已经破围而入。 舒城只是一个小州这几年与太平军拉锯也被攻破过州衙显的破旧残败不过该有的倒也全是有淮军破围之后先由正门附近攻入然后便是正堂、仪门淮军一古脑的杀将进去可怜那二三百左右的绿营兵虽然是和春与福济的亲兵论起打仗来连舒城这里地团练都远远不如淮军一灌进去绿营兵死地死降的降根本没有人能真正抵抗淮军地进攻。 “杀了尽数杀了。”刚刚淮军将士满腹的怒气演变成一场对绿营兵的无情杀戮反正这些绿营打仗不成祸害百姓却是好手而且并不是当地人却正好被淮军将士拿来做泄恨地靶子。 等苗以德等人赶到的时候整个州衙已经是尸横遍地外面的围墙先是被大炮轰开炸了个七零八落满地瓦砾后来淮军攻入时为了不碍事顺手拆了个干净内院墙也被推倒了几处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一具具满面焦黑和血污的绿营兵尸体。 一个哨官杀的满脸兴奋隔地老远跑过来向苗以德等人行了个军礼然后笑道:“二百八十多绿营兵全被剿灭。”苗以德倒是不关心这些只是沉声问道:“提督与巡抚呢?” 那淮军官官一撇嘴颇是不屑道:“咱们刚轰开院墙听说巡抚就上吊自杀了现在尸已经放了下来提督大人么躲在床底被活捉了。” “活捉了?”苗以德一皱眉斥道:“刚刚我还听说提督大人被乱兵杀了怎么就活捉了?” “对这个准是冒牌货。”被斥责地哨官眉开眼笑提着枪便跑向后院过不多时一阵零星的枪声响起苗以德眉头一松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这一次谁都能活唯独和春与福济两个不能活若是不然将来断然不好收尾这两人位高权重只有在兵变中死了以后自然是由着淮军陈说今日情形而无人可以出来辩驳。 这一次淮军反打舒城等于是杀了城内一个措手不及攻入城池时福济与和春两人刚刚聚集在一起商议军情消息刚传到州衙时淮军紧接着已经攻到两个大员在如此突事件之前根本不能保持镇静福济总算是保留了封疆大吏地气节自己吊死了账和春却被苗以德一句话要了性命被人押到后园池塘边打的蜂窝一般这两人一死城内的各地团练武装又早就投降舒城之内便是立刻安定下来。 除了打死巡抚与江南提督之外城中还有不少两人的高级幕僚与官员除了少数几个被乱军打死外其余诸人都被关押起来等候张华轩前来落。 城里这就安定下来苗以德早就派人飞马报信给张华轩到了日落时分张华轩在淮军中军营的簇拥之下耀武扬威进了舒城城内。 城内淮军早就得到消息四千余人在城门处一路排开远远看到张华轩的身影出现在远方时城内的淮军士兵早就一起欢呼大叫起来待张华轩进入城池之后数千淮军一起欢呼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这些以张华轩为主心骨的淮军将士索性高呼起万岁来须臾之后万岁之声响彻全城全军将士越响越是兴奋不少人喊的脸红脖子粗有不少淮军将士看到张华轩路过时竟是自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张华轩时喃喃而语却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等张华轩微笑而过时不少淮军将士竟是泪流满面。 张华轩骑在马上也是心情激荡他能理解这些淮军兄弟的感觉苗以德用利益来恐吓这些士兵而看到现在的这个场景众人心里已经明白其实如果是张华轩前来只要振臂一呼他相信这些淮军将士一定是会跟着张华轩一条道走到黑。从淮军建军时起这个军队就打上了张华轩的烙印与他血肉相联再也难以分开!看到淮军士兵如此模样他有时候恨不得与淮军将士一起高声呐喊有时候也恨不得跳下马来和大伙儿搂抱在一处这是他的军队这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心血这是未来中国的希望与脊梁! 与陷入狂热状态的淮军主帅与将士们不同四周遭被暂且看押拘管的团练领不少待看到张华轩受到淮军将士如此的欢迎之后所有的团练领都是脸色白不少人都是双腿颤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在之前还有不少人怀疑朝廷处置失当甚至是昏庸的人都是相信张华轩造反是迟早的事了手握淮军这样强悍的武装而且对主帅如此自内心的拥戴这在大清哪支军队能看到?军队上下一心已经可以所向披靡更何况在众人眼前武装到牙齿的淮军无论怎么贬低这都是一支虎狼之师早年淮军屡打胜仗的时候还有不少八旗和绿营兵愤愤不平只是言称淮军是沾了武器好的光而众人在庐州拉锯多时与淮军也配合过几遭清军不论武器如何只要对手压上来肉搏时一万人的清军有十个人敢上去肉搏就是一支敢打的军队了如果有一百人敢上那就是一支精锐之师了而淮军遇战不论对手人数有多少先打枪然后上刺刀嗷嗷一叫就上去白刃战一次冲锋下来对面所谓的太平军精锐就楞是没有不败退的这样一支军队又如此拥戴主帅人数又已经过两万那些书生也还罢了眼前这支被拘管起来的各地团练领不管是出身进士翰林或是捐班保举到这会子已经都是打了几年仗的老油条了任是谁都清楚甭看庐州的太平军顶了他们几年若是眼前的这些淮军将士们动手狠打最多几天功夫庐州非得收复不可!而他们现下最害怕不过的就是张华轩趁着这股气势公然起兵反清那他们这些大清的地方团练是不是要被砍下脑袋祭旗? (94)李中堂 张华轩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被拘押的团练大员这些人中有的是进士出身不少人在太平军兴起的时候从北京返回地方办团练也有的是原本的地方官绅太平军兴这些人出来自的出钱出力组建兵马保护地方有的人甚至是父子几代一起从军。 而庐州也就是后世合肥这里的团练武装在整个安徽都最为强悍在江忠源保庐州之役江忠源只带了两千兵马其余的兵马全是当时的安徽团练大臣吕基贤率领的团练军队庐州一败江忠源战死吕基贤战死庐州附近的团练却是元气未伤借着肥西三山地利与太平军僵持安徽还有小半地盘在朝廷的掌握之下团练当属功。 此时注目看去肥西原本的三山三杰团练已经有张树声与刘铭传被他纳入淮军系统之中这会子两个人都升任管带跟在王云峰麾下打捻子剩下的周盛波与周盛传兄弟二人此时正被捆的麻花也似呆站在道路一边庐江团练领潘鼎新、进士刘秉章、肥西、吴毓兰、吴毓芬等人还有十余人都是身着三品或是四品的官服一个个被盘花绑了个个面色死灰呆若木鸡。 就在这些团练领的人群之中有一个高个儿三品官员很受张华轩的注意其余诸多团练领已经被淮军的声势所震慑唯有此人虽说不上是桀骜不驯脸上的神情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是鄙夷似乎也是敬佩还有点漠然的味道。 “此人是谁?”张华轩对眼前这个表情丰富的瘦高个儿很是好奇不禁询问已经在身边伺候的苗以德。 苗以德还沉迷在刚刚火热的情绪之中只觉得自己眼角湿润浑身的血管火烧一般对这种场面他是没有想到的张华轩平时的那些带兵地举措在这种特定的场合突然爆对苗以德来说。这是一种奇特之极的经历淮军将士做为一个整体的力量向张华轩效忠时产生的气场深深感动了他也让他觉得自己在早前欺骗兄弟地作法有些无谓根本并不值得。 其实他之前的举措倒也并不是完全无用若不是他那些威胁的话语。也不会把淮军的整体荣誉感与归属感激的那么厉害若是不然当张华轩骑马赶到舒城城门处的时候这些淮军将士绝不会爆出这么强烈的感情出来。 此时张华轩一问苗以德先是一征他并不明白张华轩在这种场合怎么会突然想起问一个捆的粽子一般地官员不过主帅地命令就是一切苗以德虽然没有王云峰那么极端。这一点倒是明白。 他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显然已经在舒城呆了一段时间的其余将领知道当下苗以德退往一边。小声打听明白后便返回张华轩身边禀报道:“大帅。这个高个儿是李鸿章出身庐州郡望其余李文安道光年十八年进士这个李鸿章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父子两代进士。在肥东地方很有人望。匪起兵犯境。李氏父子便在肥东起兵举办团练。李鸿章先后跟着周天爵和吕贤基等人。今年才跟着福济效力。这几年此人也立下不少大功去年以巢山等地战功奉旨交军机处以道府用今年又加按察使在庐州各地地团练中算是一等一的了。” 这一段简短的履历已经算是极其详尽不过显然张华轩对眼前地李鸿章有更深刻的了解。李中堂李爵爷裱糊匠人汪精卫前最大的卖国贼东方的俾斯麦?种种称呼其实都无法把此人在历史上的功绩和过失都一一尽数。中国在二十世纪之前四大工业基地有三个都是此人一手创办整个亚洲横行一时排行世界第六地强大舰队是此人一手打造驻扎十省地淮军6军主力也等于是护卫住了北中国的命脉可以说所谓地同治中兴之后真正撑起大清的骨架使之看起来还象个庞然大物的最大功臣便是此人。而在此人身后他一手打造的淮军集团也转变成北洋集团其后这个集团更是继续膨胀一直掌握了中国的命运达数十年之久! 可惜成也李中堂败也李中堂李鸿章这个道光二十七年的进士的身上始终有着难解的枷锁虽然他在晚年遍游欧洲后也盛赞欧洲的制度远在中国之上而不止是军舰与洋枪戊戌变法之后他也毅然称自己是康党力挺变法。可惜在此之前洋务派的所有成就不过是学到了西方的一点皮毛甲午一战中国轰然倒下之前数十年苦功尽废使得中国在西方人眼中最后一点的帝国假像也全被揭开从此以后的中国则更加苦难深重身为淮系集团的领李鸿章难辞其过他把大清比做一幢旧房子自己是个裱糊匠人只能修修补补也说明此人没有魄力没有胆识和决心真正实行变革。 对李鸿章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张华轩之前完全没有招纳的想法李鸿章此时还很年轻傲气很重在安徽团练生涯中李鸿章专以浪战为务由翰林变绿林人极为自傲使得人际关系极差后来遭受排挤不得不离开安徽还是到了曾国藩幕府之后受到曾国藩的打磨之后此人才算真正成熟起来。对这样一个家世显赫而且傲气十足的人物张华轩自知自己没有什么筹码能打动此人而且不象曾国藩可以用老师的态度来教导此人所以虽然知道李鸿章人就在庐州附近正受福济的指派征战在去年的淮北之役后他带走了张树声与吴长庆、刘铭传等人对李鸿章这样的人物却是按捺下了一点好奇心与招之为自己所用的想法。 而到了此时此刻未来的一等肃毅伯李中堂却在自己面前被捆了个结实这种际遇之奇却也让张华轩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他跳下马来先是自己亲手解开了李鸿章的束缚然后又令道:“把各位大人的绳索都去掉。” 对团练是拉拢而不是打压的方针其实帮统以上的淮军军官都明白若是不然就凭今天淮军将士杀红了眼的那股子劲头眼前绑的这些人带他们的那点子兵马还不够填馅的听得张华轩令下众将士自然纷纷上前乱七八糟下手把一群被捆的呆的团练大员们都松了绑。 “李大哥受惊了今日此事我来的迟了当真是罪过。”张华轩一边给李鸿章松绑一边笑道:“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今晚设酒为诸位压惊陪罪!” 李鸿章这会子倒把刚刚脸上的那一点子鄙夷之色收了起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张华轩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过此人毕竟是傲气十足的人物当下静静听张华轩说完也不思索立马就答话道:“张大人今日此事你想善了只怕是难吧。朝廷再昏庸江南提督和大人是一品大员满人亲贵抚军大人也是如此今日两位八旗大员死节于城内就算是放了咱们朝廷就难善罢干休?” 说到这里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又向着张华轩道:“适才万岁之声响彻云霄难道张大人就没有一点触动以此虚狼之师挥师北向天下可得朝廷那点子兵力家底别人不知道咱们可是知道。匪算什么进了南京就封王爷修宫室纳美妾咱们不把匪放在心上就算如此没有十年之功也剿灭不了匪淮北的捻子算什么人物?不比当年白莲教强上什么这帮泥腿子是注定得不了天下的不过张大人你就不同了你的淮军谁人能敌你的人脉威望又有谁能比?你手中的银钱足以建起这么一支大军养兵的钱西北几个省也筹措不出来有了这些军心又在大人你身上还忌惮什么干脆就杀了咱们祭旗一古脑反上北京就是。” 李鸿章是淮地合肥人一口合肥腔说的又快又急好在两地方言相差不多眼前的诸人都是听的明白真切刚刚被松了绑的诸多团练大员都是立刻又白了脸便是眼前的淮军将士虽然怒气满脸不过也是有不少人为之心动若是当真如此人所说一古脑杀到北京去没准就当真得了天下。 张华轩心里却是明白李鸿章是何等人物若是此法当真可行他也不会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了出来此时说起这些不过是被捆绑受了点气而且对清廷的那点忠义之心难去所以故意诱惑与激怒自己有那么一点子尽忠死难成为忠臣的小小追求罢了。 不过李鸿章有这么样的追求他反倒不会满足于对方听得李鸿章说完张华轩哈哈大笑只道:“李大哥说笑兄弟又怎么会如此做安敢如此做? (95)安抚人心 当下不由分说将众人全数松了绑州衙因为刚刚兵变时打的太狠此时已经破落不堪不可再行使用当即又在城中寻了一处富户的宅子暂做安顿。 到了晚间收敛好了福济与和春两人的尸张华轩领着众人一起到得这两个八旗大佬的棺木面前先是行礼祭奠然后皱眉道:“朝廷疑忌我这也是情理之中汉员带兵统将的原本就有些树大招风不过这两位老哥也太急性子些淮军毕竟成军日久将士们对兄弟有些拥戴之情也不是假的而且冒冒失失就把我淮军副将关押起来这么着一激还有不出事的。” 他一边说一边令人把从州衙里救出来的张国梁架了出来这么一宿两天的日子张国梁显然也是吃了不小的苦头他是淮军将领绿营兵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脸上早就被打的青肿一片福济他们虽不敢就把张国梁给杀了不过这种苦头是难免要吃上一吃的。 看到张国梁如此模样堂中淮军将领们怒气又起一起瞪目大喝道:“皇上昏庸奸臣无道哪有这样对领兵打仗的功臣的?这不是又成了风波亭么!” 诸将原本识字不多用这比方不恰到也罢了不过能在这堂中说话的怎么也是帮统以上的官衔兀自如此说话那就当真是别有用心了。 安徽团练诸人联想起今日万岁呼声一个个面面相觑均知眼前这支军队与朝廷离心离德怕是转瞬即反了。 张华轩也不去管这些淮军将士们的胡言乱语。只是向着众团练大员诚挚道:“兄弟位高权重淮军能打能拼淮安工厂多银子多这也是真的。不过兄弟一直没有自外于朝廷的心思当初办淮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匪势大。那林凤祥与李开芳两人何等凶悍扬州一战不是兄弟自夸。若不是我扬州岂能保全?扬州一失江北大营也顶不住匪北伐又何必绕道如今淮军打地强了朝廷就听信小人胡言要削权夺兵最终惹的这场兵变所怪何来?兄弟自问没有反意当初若不是忠君爱国。也断然不会用自己的家产出来办团练这里有不少人也是如兄弟这般若是朝廷一体对待又当如何?” 这一席话算是说到了众人的内心深处眼前这伙子人算是都用自己的家产出来办团练地只是规模没有淮军大所以并不受人注意。各人扪心自问若是团练也搞的如淮军一帮朝廷也这么着下黑手。自己是否就愿意束手就缚? 想到了这一层就连李鸿章看向张华轩地眼神也少了许多敌视张华轩倒也不和这些人多说反正团练是地头蛇不便得罪。所以要安抚一番。而对方究竟是选择与他为敌或是为友老实说以现在淮军的实力。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把舒城的事解决了张华轩放下了一半的心当即又连夜派人传令正在淮北把捻子赶的王云峰让他放过已经被撵的鸡飞狗跳的捻子任由对方往着河南去不仅要放对方走而且淮军还得大踏步后撤同时放出风声捻子留在安徽还要照打不过如果出了安徽地界淮军就不再去管了这样能让捻子拉走不少青壮和军事物资。反正袁甲三和胜保都在由着朝廷大军且去头疼捻子在火器精良的淮军面前抓瞎可不代表这些强悍地淮北人也会任由朝廷揉捏要知道太平军都被消灭了捻子们都没事人一样足足比太平军又多坚持了将近十年才被彻底剿灭到了河南与山东一带流窜的捻子可要比在安徽一地时强悍的多等捻子们的战马更多流窜起来更强时北方几个省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至于福济等人被杀张华轩索性让人把那些绿营兵的脑袋砍将下来在舒城城墙附近挂了一溜然后令人写折子上奏只说是福济等人举措乖张擅捕军中大将激起兵变他听闻风声后赶到舒城福济等人已经死于兵变至于兵变的士兵已经被他全数处置至于他这个淮军主帅自然难辞其咎恳请朝廷下旨处置。 消息传到北京后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这一次明升张华轩官职暗地里剥夺他兵权地措施还是恭王在位时想出来的办法咸丰也忌惮张华轩兵力太过强盛虽然是用人之际不过在朝廷看来淮军也就是用银子养起来既然张华轩养的起朝廷当然也养地起把这个汉员调开然后用上满员亲贵把淮军分做几部正式编练成经制军来用这样自然就要放心的多。 前年把袁甲三调回京师让其旧部分给几部统领还不就是这个汉员在安徽打的太好惹的八旗几个大佬心里不爽和春与福济两人当时联手把这个能打的汉人按察使给赶回了北京这一次张华轩地实力更强而福济因为在安徽无兵受制于人也早就打淮军地主意暗中上的密折不知道给张华轩下了多少眼药地方上地督抚们的不安八旗将领们的嫉妒再加上咸丰本人对汉臣潜意识里的不信任还有恭亲王与他那一群心腹谋臣们的精明种种原因的促成使得清廷在一个并不合适的时间去剥夺一个地方藩镇主帅的兵权。 由清廷这一方面来说历经两年苦功经过河南、山东、直隶、山西四省再加上从东北老巢与蒙古调集精锐耗费了数百万两白银的军费屡折大将之后才在山东高唐把两万不到的北伐残军剿灭。可以说这一仗让很多人都看到了朝廷的虚弱僧格林沁带的可不是寻常兵马而是来自东北与蒙古的满蒙骑兵精锐就是这样的一支强军面对林凤祥与李开芳没有补给没有接应的北伐残军时攻打了大半年居然还让只有三百多人的北伐残军突围而出然后再围再打又是一个月时间几万大军才攻有攻破了几百人把守的小镇子而与此同时胜保督率的也是北方绿营与由京师调派出来的八旗精锐也同样是几万人围着高唐强攻猛打损折了大量的兵将与无数物资这才勉强把高唐攻下而胜保也因为损兵折将太过严重被朝廷往伊梨戴罪效力。 而其实内里是有一层不好说也不能说的秘密高唐一战实在是把朝廷的底裤都打掉了。对着那么一点疲惫的太平军北伐军没有粮草异地守卫的残兵而且根本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援助对这样的一支疲师朝廷把北方主力全部用了上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算勉强拿了下来而不敢想象的是如果林凤祥与李开芳开始就没有犹豫一力往南打结局到底是怎么样殊不可知。 这太让朝廷难堪了也怪不得南方的十几万经制兵把天京四周的有利地形都占了个干净却是根本拿太平军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中肯的说太平军当时最能打的军队几乎全去北伐了剩下来的石达开指挥的西征军实力也是一般要不然也不会有几次指挥失误的情况下就败给了组建不久的湘军手里。 这真是两个顶级的菜鸟球队在顶级的菜鸟教练手里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顶级无聊的战争洪秀全与咸丰两人不相上下两个人的白痴程度都不遑多让。咸丰在南方打的如火如荼北方战局刚刚稳定军队人心还没有安稳的时候就要对一个地方权臣实力派下手这样的莽撞与不肯思量与他在二次鸦片战争时候的表现简直如出一辙根本就是脑袋一热的反应。可能在咸丰看来张华轩就和袁甲三等汉人大员一样又或者与大清开国时的那些汉人官员和将领一样仍然是满族老爷们随便揉捏的对象。 对张华轩而言咸丰虽然打错了主意不过眼下这个时间点他也确实很尴尬简单明了的说就是现在扯旗造反还没有到时候。他的地盘太小工业化的成果也并没有到支持一场全国性的战争的时候淮安一府之力加上一个刚进行土改还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宿州再加上一个要猛砸银子的海州而徐州他除了几个矿山外一切都不在掌握。淮军的人数也还不够如果光是一个打到北京去的目地是够了不过要占领那么大的地盘然后明正言顺的推翻清廷这么一点兵马是远远不够使用的他并不想与清廷打一场烂仗。 这样一来舒城的事就一定要给朝廷一层遮羞布了反正这里人头足够就说是兵变的淮军士兵好了花名册上没有的军官名单也硬造了一些出来然后把奏折送往北京就看咸丰是不是会仍然脑子一热不管死活的就要与他死嗑到底。 (96)廷议 “混账简直是混账!” 不出张华轩所料咸丰接到来自舒城的奏折后就开始暴走了。这个道光皇帝的皇四子在当皇子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杜师傅给他出了几个主意皇位怕也是轮不到他。 按说他名义上是皇四子其实是皇长子的地位是很稳固了不过倒霉的就是他有一个很能干的六弟。不论是在弓马娴熟上还是在政务的处置上他的六弟奕总是显的比他高出一头让咸丰拍马也赶不上。年轻时的这种挫败的经历很伤皇帝的自尊而后来成功登上皇帝的宝座又让他无比尊贵这种来自传统的尊贵感觉与年轻时的挫败联系在一起使得咸丰有时过份自卑有时又过份的狂妄暴燥。 对于张华轩的这件事情咸丰原本是无可不可身为一个大帝国的最高领张华轩这样的汉员在眼里还等于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如果不计算上淮军那两万来人张华轩根本就是无足轻重。而且从咸丰四年到五年的这一段时间里咸丰最关注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把那个让他觉得自己是蠢蛋的六弟赶走第二关注南方的战事。 第一件事咸丰办的很顺利奕从秉政后锐意进取身为席领班军机当然要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情奕此时也是改不了当年争皇位时的脾气秉性自恃聪明不把人看在眼里事实上他连咸丰也不看在眼里为自己母亲争尊号敢和咸丰当面争执吵闹。这在封建宗法时期的清朝罪名等于是大逆不道。 咸丰原本就看这个六弟不爽既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就顺手让奕继续回上书房读书去了一直到他临死之前。宁愿让肃顺等人做顾命大臣却不愿见自己亲弟弟最后一面。对这个直系宗室也没有任何任命顾命八大臣明显不可能掌握好全局在他身后奕显然不会那么老实咸丰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智商有多高就很清楚了。 至于第二件事咸丰也很顺心湘军在湘潭一役打败了太平军后势如破竹咸丰不知道这是因为杨秀清猪一样的指挥还以为是自己英明南方的清军也开始雄起了。等湘军与湖北江西等地地经制军把太平军西征主力一直赶到安徽一线时不仅是咸丰本人就是北京的很多大员也都觉得太平天国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既然形式大好在太平军西征军主力又在石达开率领下攻往湖北江西与湘军主力交战而拥有两万强悍军队。却呆在淮安无所事事的张华轩就立刻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 奕被赶走了现在咸丰所用地军机领班是汉员文渊阁大学士管理三库事物彭蕴章。接到舒城奏折之后彭蕴章知道兹事体大咸丰必定是要立刻召见的当即不敢擅离等咸丰帝知道事情尾后。便也不出此人所料。立刻叫进当值军机递牌子请见一同商议。 面对咆哮地咸丰。彭蕴章心里也极不舒服。当年祁藻任领班时他只是军机上学习行走没有什么权力后来恭王当权他一个汉员当然不能和亲王、宗正、都统加领班军机争权所以当年诸事他自认都落不到自己头上而自从恭王去职前朝顾命大臣文庆去后朝中中枢以肃顺渐渐用事最受咸丰信任恩宠肃顺现下还没有任军机大臣然而飞扬跋扈权势犹在军机之上中枢之中渐渐已经形成分裂之势。彭蕴章虽是汉员在外头文倚皖抚福济与浙江巡抚何桂清等人最近又在努力奔走意欲让何桂清任两江总督取代怡良以巩因自己权势而武将一面则以江南提督和春为。 在肃顺一面幕府中则有郭嵩焘、王运等人武则有曾国藩等湘军一系的将领为奥援两边秉政执掌国柄未及半年而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渐成水火后世常评这两党人相争之势与唐时牛李党争相当而其实到了最后肃顺虽然斗倒了彭蕴章的派系自己却被慈禧与恭王联手暗算连脑袋都被在闹市里砍了下来严格说来这一场争斗根本就没有胜利者。 不过在咸丰五年的这个夏天所有人都还没有这种将来大家都会玉石俱焚的觉悟彭蕴章觉得窝囊不愿意为前任领班军机恭王背黑锅而且和春与福济都是他的铁杆支持者一下子死了两个心腹而且是响当当的满员亲贵彭蕴章简直与咸丰一样的心疼与气愤而且身为一个汉员他自觉在这一件事上也要表现出汉员对大清地忠诚这一次廷议叫进了不少人不过彭蕴章身为军机领班还是第一个开口道:“皇上圣明息怒张华轩如此狂逆不法兵变就算是他所言时并不在场此人也是难辞其咎此人确实是带兵不过越是如此朝廷越是不能姑息若是不然将来地方上的全都有样学样将来天下还有宁日吗?唐朝藩镇之祸至今思之仍觉惨烈小说文字版请皇上圣明裁断。” 他身为军机领班说的话自认代表了底下不少军机大臣的说话所以说完之后便横着眼扫瞄眼前诸人不过在场的除了军机大臣外还有几个大学士与各部被信任的尚书与侍郎彭蕴章叫的嘴响不过眼前地人没有几个笨蛋除了他自己的两三个心腹外居然并没有人出来支持。 就算是咸丰本人现下虽然被气的满脸通红虽然觉得彭蕴章地话甚是解气不过以他的头脑来判断也是觉得彭蕴章所言太过轻率兵凶战危简直把国运当成赌气。 而且彭蕴章与肃顺之争他心里其实也是清楚肃顺一党有端华这样的亲王也有杜瀚这样的军机大臣而在地方上更有曾国藩这样的领兵大员受到肃顺地照顾隐然也算是肃顺一党。肃顺与这个时代地满员不同甚至与那些忠心护主的汉员不同他对汉人统兵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更是觉得除了汉员统兵之外朝廷拿不出更好地办法来剿灭太平军所以在朝中与彭蕴章争执时后者总会拿汉员统兵这种颇受忌惮的话题来打压肃顺这一次出了张华轩这样的事情而彭蕴章适才的话里也是用心险恶等于是把曾国藩这样的大员也视为地方藩镇名义上是为朝廷脸面着想其实这种阴微心思仍然与党争一般无二一想到这里咸丰心里也是一阵阵的腻歪。 当下索性先不理会彭蕴章只向着肃顺问道:“肃顺你觉得应该如何?” 肃顺倒是落落大方在党争这一块肃顺不以党争而误国事其实论起风度来比那些子曰诗云进士出身的汉员要强的多他当下也不避嫌直接答道:“张华轩此人奴才原本极是赏识想把他调进兵来后来此人推说军情要紧淮军离不得他一直推诿奴才便也罢了。后来他越打越好官儿也越做越大奴才反而不好交结了免得人说闲话。” 说到这里他不免得要横上彭蕴章一眼然后方又接着道:“他这件事办的当然混账不过依奴才的见识只怕朝廷处置有些失措福济等人办事也很不得力太过操切激起兵变也是有的。带兵的事奴才不很懂不过阵前捕了主将又要关又要杀的底下的兵丁不服怕也是有的。” 这一番话说的咸丰却很是不舒服虽然削夺张华轩兵权的决定是奕等人所为不过最终拍板的却仍然是他肃顺的说法等于是把他扫了进去令他颜面大失。 不过说也奇怪咸丰对别的大臣甚至是自己的亲兄弟从来不肯包容而肃顺几次三番的顶撞他咸丰却都忍了甚至有时候肃顺执意杀人咸丰原本不愿也勉强从之此人在咸丰心中之重也可见一斑。 当下只是忍住气向肃顺道:“纵使是福济操切疆臣死于军中这一条张华轩也是死罪!” 肃顺也是点头道:“确实如此藩镇之祸就是武人不听朝廷的节制依我看团练不可不用不过如曾国藩那样还得依国家经制兵的例子来军中要用不同派系的将领甚至是以满人为总兵主帅便是不在也出不了大乱子。福济与和春之死张华轩难辞其责不过朝廷就是要办断乎不能再草率从事。若是再激出乱子让这张华轩公然反了现下匪石逆已经打到江西湘军每战每战奴才听说曾国藩差点儿跳江自杀石逆兵马由入江西时的一万余人猛涨到十余万人其部下秦日纲等辈也是纵横湖北诸省官兵皆不能敌而北方虽有胜保与僧王各部不过淮北的捻子刚到河南依奴才之意不如先剿捻子大面上给张华轩一点斥责等北方情形安定下来南面再打几场胜仗咱们把江南、江北两面的兵马集合一处以四面合围之势逼张华轩就范这才是正理。” “总之”肃顺环顾左右满脸肃穆道:“现下不能乱了大局对张某人非得严办不可淮军也得解散不过眼前还需拖上一些时日不能太过操切。” (97)党争 肃顺这样的说法倒也算是老成谋国既然朝廷的力量不能立刻把桀骜不驯的张华轩立刻解决那么其实不管怎么说暂时的妥协都是必然。 只是肃顺的说法顾全了皇帝的面子各人看到咸丰脸上赞同的表情便知道皇帝对此事已经有了最终的定论。彭蕴章十分不悦也非常的不服气在这一件事上其实他比肃顺看的清楚明白。 肃顺潜意识里就有一种对汉人的信任和对满人的藐视特别是张华轩这种在开头就用真知灼见折服了他然后这几年下来又做事做的风声水起的地方大员肃顺犹其欣赏。所以今天的廷议时肃顺顾全皇帝面子说是要严办其实多办是要用自己的威望与诚意去打动张华轩可能在肃顺看来福济等人逼人太甚使得淮军将士不服闹事而张华轩本人可能并不愿意如此。如果善加抚慰没准日后淮军又可以翻然悔悟改过自新。 对肃顺这种判断与想法彭蕴章只觉得天真无比他一步一步混到军机领班这个位置上来当然也非寻常人可比自从他任军机领班之后对淮安的情形一直比较关注张华轩建军养士大办工业开挖矿山揖让之间使得好客养士之名传遍全国对这样一个出身上层有钱粮有兵马有地盘有野心有手腕的一方豪强彭蕴章算得上是熟读史书了自然知道厉害。太明太祖当初不也是起于淮北然后由金陵一统天下?当然明太祖英明天纵常人不能及不过这个张华轩的起点可就比明太祖强的多了而且只要路过淮安的官绅无人不称道这座城市在张华轩治理下的勃勃生机相比之下。淮军的强悍倒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过身处党争这些话没法说说了也没有效果现下他就是这么一说皇帝会觉得他攻讦肃顺其余大臣除了几个少数有眼光的汉臣多半也看不出来张华轩地厉害。满人之中桂良与文祥等人算是最为警惕的不过这几个人与恭王交往太近。在皇帝身前并不讨喜也根本说不上话。 他扭头四顾只见帝师军机大臣匡源频频点头显然是赞同肃顺的话花沙纳根底浅不敢说话。也不敢什么表情杜瀚根本就是肃顺一党这一圈看过来。彭蕴章也觉心灰意冷暗道:“罢了天下又不是我家的。” 咸丰当然不懂眼前这些个臣下的阴微心思在他看来肃顺是国士无双的大才是满人里难得的英杰就是脾气有些强横毛躁不过调教一下仍然是国之干城。当下兴致勃勃道:“肃顺说的是现下南边打的正紧。石逆步步紧逼湖北官军疲不能战湘军已经被逼入江西。九江不守怕是要守南昌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乱。况且那么多捻子跑到河南。还有流窜山东可能。近畿之地岂能小视?军机下去就拟旨着令僧格林沁与胜保等人锐竟进剿。俟南方大局稍缓河南、山东稳定再去严办那个张华轩!” 说到底咸丰仍然不能原谅张华轩悍然杀掉一个提督与巡抚地事话说到这里气愤犹自难平胸口气的一起一伏再三思量终究冷笑道:“张华轩御下无能纵兵为祸伤及封疆着即革职留用查明兵变原由究查恶与同党查实后核报朝廷处置!” 说完咸丰目视彭蕴章喝道:“军机着即下去拟旨!” 彭蕴章知道圣心已定自己虽然领班军机在皇上眼里远不及肃顺有心要抗辩几句想想乾隆年间的傅恒当年承旨时不过唯唯二字当即在心底叹一口气军机军机不过参预机务襄助军国大事算不得真宰相。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迷茫国朝何尝有宰相眼前就有几个中堂个个白须浩然不过也是唯唯伴食罢了。 当即只能下跪承旨答应不过起伏之间已经决意在诏旨的口吻上更加严厉几分要是能说得张华轩立刻扯旗造反怕是肃顺在皇帝心里的形象就会立刻崩坏无余。咸丰议了半天的事已经疲乏当下便让众人离去彭蕴章与肃顺一起躬身后退时两人四眼相对火光溅射。 “腐儒!” “误国小人!”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一起在心里给对方下了极其不堪地考语。肃顺与彭蕴章之争几乎贯彻了咸丰一朝其因为何很难追究不过两人争来争去最终都没有胜利者罢了。 众人出了养心殿的殿门这才又转过身来肃顺一党人多势众呼啸而去而彭玉蕴还要奉命到军机处值房里拟旨交给咸丰过目后再用印正式明其实以他这个领班军机的能量来说当真是一个秘书都不如了秘书还能在领导面前说说小话而他这个秘书也就只能写写文稿了。 当下摇头叹气回到隆宗门外地军机值房附近时却正巧遇到大学士翁心存自隆宗门外坐轿进来入门后下轿步行翁心存已经是七旬老翁行走起来甚是艰难。 彭蕴章心中一动急步迎上前去向着翁心存笑道:“中堂天儿这么热又是这么晚天了怎么还递牌子进来。” 他这算是当面打脸了翁心存为什么递牌子请见他这个领班军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翁心存宦海沉海数十年如何不知道这个矮个长洲人在给自己个难堪?按说同为江苏苏南人出身彭蕴章该和自己亲近不过翁家向来在朝中以清流自诩翁心存老狐狸一般在彭党与肃顺两党之争中不偏不倚再加上这一次张华轩杀了福济与和春等人等于是砍断了彭蕴章在庙堂外的最重要的臂膀而肃顺姑息养奸的谋略又让他受气不小这个人也是度量极小有仇必报远远见到翁心存进来便索性上去让此老难堪。 翁心存老而弥辣当下只是不咸不淡道:“琮达也太操心了执掌领班军机操心国事连面圣的事也要管啊?” 这么一回击倒教彭蕴章闹了一个大红脸他忍了再忍终是忍耐不住当下向着翁心存冷笑道:“老中堂想做国丈怕是没有那么便当。” 翁心存勃然大怒当即也是回击道:“张华轩是否论罪自有圣断况且翁门一门清白又岂容如此诬陷!” 倒也确实如此老所说翁心存何等老辣狡猾从朝廷加张华轩布政使后就看出情形不对而为了置身事外这么重要的消息与判断他连自己长子都不曾说起过论起存心当然是看出朝廷用招出手太急太狠唯恐牵连自己二来他已经在清朝做到中堂大学士富贵之极委实也不愿意张华轩闹出什么乱子来如果在保存翁家与张华轩之间选一个他自然也是毫不犹豫。而最让他头疼的自然是自己的长子与幼子翁同书与翁同和都在淮安军中效力唯恐殃及池鱼罢了。所以此老越在此时反而越在意朝廷对自己忠诚的评判预先留下退步以备将来援助两个儿子。而几次去书勒令翁同书与翁同和即刻离开淮安则属于私下地小动作不必要公诸于众。 这一番苦心已经算是极为到位咸丰与诸多重臣对翁心存仍然极是信任而舒城的事一出来翁心存自然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他知道大事不妙便立刻赶来宫中递牌子求见请罪岂料还没有见到皇帝倒是先被彭蕴章数落了一番。 翁心存这么一回击彭蕴章气的脸色白却也无话可说。当即顿上一顿终于恨声道:“中堂且看来日吧。” 说罢叹息而去此人如此做派却让翁心存殊为不解在他看来张华轩怎么狂悖总算没有公然抵抗朝令这么说事情就有转圆地余地哪里需要气急败坏? 其实不仅仅是彭蕴章有这种可能亡国的觉悟便是下值后直奔恭王府的桂良也是有着与彭蕴章一般相同的感觉。 恭王府位于北京城内什刹海西北角乃是清朝诸王府中占地最广修葺的最为精美地王府这里原本是乾隆朝权臣和绅地住宅和绅倒台后历经转手最终被道光帝赏给爱子奕居住此后多少年内这里便成为中国最为显赫的王府与权力中心扬名中外。 等桂良赶到王府地时候方知道吏部左侍郎文祥早就赶到王府之内清朝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亲王交结大臣的那一套限制文祥与桂良等人早就被视为恭王死党恭王一党名声海内尽知既然情势如此危急虽然恭王已经被勒令重新读书其实不便与大臣相见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倒也无需回避什么了。 (98)恭王府 当下知道他们必在恭王府后花园这后花园是和绅当年费万金所建是京城诸王府中最为轩敞华美之所亭台楼阁回廊假山水榭一应俱全北京王府兴建之时总会到苏州寻找名园的图样依样画葫芦建造所以等桂良由着月角门直入后园之后只见一片绿荫遮日假山怪石嶙峋而一脉活水自假山与回廊四处蜿蜒而绕带来森凉水气桂良刚刚自宫城出来紫禁城内为了关防严密除了内花园和乾隆花园里栽种有矮小的树木外别处地方一点儿绿色也是没有值此盛夏时节浑身袍褂整齐的桂良委实被热的不轻又是一路赶到恭王府来更是热的满脸油汗到了此时被园内的凉风一吹才觉清凉无比。 文祥与奕早就在后花园的水榭里消夏乘凉远远见了桂良前来两人在他面前算得晚辈奕正是桂良女婿当下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揖让待桂良落座之后因见这老头满脸忧色奕与文祥面面相觑却是有文祥先开口道:“老中堂这是怎么说看样子象是受了气的模样。” 桂良长叹口气摇着头将今日廷议的事一五一十向两人说了。 文祥虽然是满人中的英杰不过思虑问题一向较慢奕反应倒是极快当下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是大怒:“我这皇上四哥好生糊涂那张某人如此行事其实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说是兵变其实相隔不过半日此人就已经到舒城之内若是预先不知安能到的如此之快?舒城之变。他连满人亲贵提督、巡抚都敢擅杀说是没有造反其实不是与造反无异?若是这会子还在姑息养奸以后谁还把朝廷放在眼里?” 桂良跌足叹道:“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啊。这张华轩连一个过路的县丞都要收买几年下来在外头做官的只要路过淮安有几个没有收过他的好处?京城里头大到尚书侍郎。小到主事御史冰敬炭敬什么时候怠慢过这么着再加上著书立说印书邀买文名于天下现在普天下谁提起他来。不是叫一个好儿?这样的邀买人心还有淮军为羽翼还挖矿造船的不安分。这样一个人物岂不就是咱大清地曹操!偏生皇上听那个肃顺的肃顺此人才干能力均是有的就是度量不足太过刚愎而且处事大有天真之处因信着曾国藩便总是觉得那张华轩与曾国藩是一流人物汉人中可倚靠的。再加上和咱们不对这夺权一事偏又是出自咱们的谋划皇上事先没有和他商询。他早就不满舒城的事出来偏张华轩又给了朝廷一个台阶下朝廷又觉着现下对付他有些吃力兵力不足又没有钱粮。就这么着。今儿议定先不做处置这可不是太过糊涂么。一个革职留用的处分。就足把朝廷两百年所立威信尽数丢光日后天下离心就是一百个肃顺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桂良倒也不愧是在道光年间就外放巡抚地满人英杰寥寥数语就把肃顺与张华轩两人刻画的活灵活现文祥与奕二人如果不是也愁肠满腹当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桂良过牢骚好象全身的劲力都使光了一般颓然倒在椅中抚摸着头皮不语。眼见桂良如此奕也极是无奈他现在已经奉旨重回上书房读书身上的官职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起因是其生母病逝因有养育咸丰的恩德在其逝世之后奕前往请示咸丰要给自己母亲上太后尊号结果咸丰只是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奕也不知道是不知其意还是故意为之索性就当咸丰地哦是答应了他是亲王领班军机立刻便回去拟旨明结果因着此事惹动咸丰大怒把他的军机大臣都统宗正各职剥了个干净现下唯有还有的身份便只是道光地皇子与亲王了。 其实以奕的机灵劲头原本是知道自己的皇帝兄长看自己个不顺眼所以该当事事韬晦结果毕竟现下才二十三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当口再加上是其生母病逝伤痛之时举止失措在所难免这才倒了大霉。按说现下他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无故被斥而在他领班军机的时候全国形势大好现下这一年又是局面崩坏京师之中早就有人传言是皇上不能容人自己个亲弟弟也容不下好端端的办事亲王遭了斥退所以弄的局面大坏。只要这股风潮越来越壮大咸丰起复他是必然的事如果这会子在张华轩的事情上强出头而夺权一事原本就是他地谋划结果事情办砸了正好由别人顶缸若是再出来说话委实是不太明智。 奕想及这一点不免得面露难色若是在以前以他的身份地位咸丰本人也要忌惮几分肃顺更加不必提今日廷议若是他出事之前一定会力主彭蕴章之见不论南方如何也不论有多少困难立刻先罢斥张华轩官职责令其到北京来领罪若不至则明令讨伐虽然张华轩在淮安等地经营很久不过奕相信以现在淮军分成几部的形式而且扬州等地并不受到张华轩地直接控制如果断然进讨张华轩调动不灵根本失陷淮军再能打也是无本之源了。 只可惜现下他已经失势而且肃顺得势况且以奕的见识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肃顺一人就能一手遮天今天的事说来说去不过是朝廷因为局势突然变坏生恐惹恼了张华轩这样的地方军阀说白了就是朝廷怂了。 奕的难处不但他自己晓得就是桂良与文祥也是深知其难皇帝四哥不信任他肃顺一伙排挤而且刚刚获罪不久正是得该挟着尾巴做人地时候贸然出来说事不仅无效反而会获罪奕自己可能还无事如桂良文祥这样地嫡系也必定会受到牵连。 桂良与文祥也是相视苦笑半响过后文祥方道:“缓一缓也好朝廷总制全局这张华轩以淮安一府之地又能闹出多大花样来?况且这一次朝旨一下淮安地方已经奉命查封他的工厂产业徐州也封矿这一次闹腾地这么大地方上的人也知道张华轩与朝廷不对知道取舍的当然也会与这个人拉远关系这么着他的生意不好做没钱养兵没钱扩军朝廷到那时候去收拾他也是极便当的。” 这话也算是空言安慰了毕竟将来的事没有人能打保票张华轩要是那种束手待毙的人也断然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了。 奕想到这里也不禁摇头苦笑笑容之下有一句话始终在想却是始终不敢说出口来:“若是当年父皇不受四哥的骗以为他胸襟宽广可以做一个仁义君主以为我好强好胜容易冲动以我为君大清天下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当年兄弟争位奕无论文才韬略还是武艺射艺都比奕咸丰帝强上不少不过咸丰显然有一个老谋深算的师傅当日奕锋芒太露咸丰不论文武都远远不及而清廷立储也并不重长幼虽然道光本人是嫡长子不过其父嘉庆即位时还有好几个兄长健在乾隆青眼相加硬是立嘉庆为帝所以咸丰事实上长子的身份并不保险而当日争储位时咸丰的师傅杜受田高出一筹事事让咸丰退让做出一副孝顺与友爱兄弟的模样引得道光欢心。而在一次关键的围猎之中更令咸丰放走猎物以春天时不忍射猎以伤天和云云引得道光帝赞道:“真有人君风度。”从此高下立判奕虽然还得宠爱终因年轻气盛使得道光不大放心从此与储位失之交臂。 奕的这点小心思其实也瞒不了人不过这种事无法宣诸于口甚至连安慰也很忌讳文祥眼见奕有些失态当即转移话题道:“张华轩算不得什么一府之地能翻出什么大花样来。倒是咱们朝局这一盘棋不能乱只要中央无事地方兵事顺利小人辈也就没有什么机会。”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听说肃顺等人要改革钞法在承德等于铸大钱当小钱此事当真?” 桂良是现任的东阁大学士在这一层面上的消息当然灵通的多当下点头应道:“不错先是廷议了然后过一阵就朝议朝议没事了就由户部着手正式办理此事。有一当五一当十一当五十一当一百的铸的大钱模子更好一些用铜更多一些不过也就如此罢了。我看哪肃顺此人乱我祖宗成法胡乱铸钱这要惹出大乱子来的!” 眼前这几人论起政治斗争还勉强有几把刷子论起钱法币制改革来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99)王爷高见 各人面面相觑一番奕欣勉强笑道:“咱们也是多事放着大好景致不看消闲聊天喝茶不好要白替别人操这种闲 这一番话要是庸人说出来还有点儿公信力不过放在这个满人中难得的聪明干练王爷的口中却是明显的口不应心。 文祥刚刚那种雍容的模样早就看不到了刚刚议论张华轩的事情时已经是愁容满面这时候提起币制改革的事情来这种中枢财政的大变动在他们心里可要比一个地方藩镇闹事要严重的多----可偏偏就是说不出个道理与议论出个办法来。 这种纠结让文祥的眉头绞成了一团拧的仿佛要断掉一般。清廷的财政危机已经迫使中枢一定要拿出一个切实的办法来不可。当时又没有找洋人借贷的前例可以依循不象几十年后天大的债务都可以用借款来填平这个时候到处都用兵天知道清朝的兵为什么养起来那么贵而又没有一点用处。满清这时候的财政收入是四千余万两白银每年而有三千万两是用来养兵的京师的八旗蒙古八旗的赏赐索伦兵东北驻防八旗内地驻防八旗各地的经制兵这些已经把朝廷的家底掏了个精光自从太平军一乱起来不少地方的赋税根本缴不上来有的沦陷了比如南京与安徽大半地方有的是被迫把地方财政直接转给地方。由督抚直接支配使用这种在战时地权宜之计使清廷永远的失去了对东南地方财政权的管辖监督权收入日少战事却越来越频繁激烈朝廷已经眼看要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地方上的督抚们还能用厘金来贴补。可是清廷就有点凄惨的味道出来了地方财政有不少直接不上缴北京了朝廷要负担地军费可是一点儿也不能少虽然二十万八旗与六十万绿营的经制兵在这一场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已经不如刚组建的湘军不过无论如何八旗与绿营是国家的基石。狠仗不能打用来以多欺少或是驻防要塞仍然非得这些经制兵不可所以到了咸丰五年的这个时候。财政上地窘迫已经迫使清廷想方设法而铜矿开挖不足使得钱币的缺乏显的极为明显墨西哥鹰洋的流入已经使清朝地财政危机更加严重这些成色不足却比例匀称适合流通的外国银元一进入中国市场就受到广范的欢迎西方列强以银元兑换走中国大量的白银这种情况一直到民国时才有改善而更为严重的就是钱币对鹰洋的兑换比----在咸丰五年的时候鹰洋兑换钱币。已经达到惊人的一比一千八百文左右。这样来让各地铸钱局多铸大钱用一当五。当十当五十当一百的大钱来进入流通领域成为清廷户部提出改善财政状况的第一选择。 除此之外肃顺还提出行纸纱。用大钱加纸纱地办法增加流通领域的现金流量。其用意倒也不能不说是好在短期内也应该能起到成效。不过在没有相关的专业金融人才地干预与建议之下在没有准备金的前提下胡乱的改革币制不管其用心是多么的正确在最后实行的时候肯定只能带来财政与币制上地更进一步地混乱别无其它结果。 这种近乎专业的金融知识当然不是文祥等辈能够知道地他们只是纯粹的以改革会带来混乱这一点而出考虑而币制改革则会更进一步加快大清财政的崩坏可惜在这个时代虽然表面上不能说但内部改革对清朝统治阶层内稍有智识的人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进行一场什么样的改革改革到什么样的地步在这一点上却有着不可调和的争执罢了。 有着好几件事的牵扯虽然现在正是盛夏时节躲在阴凉森森的水榭里显的格外惬意而且恭王府有着常人难以享受到的特权比如来自冬天几个海子里挖取的藏冰虽然这些采自海子里的冰块不可避免的带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比如草根之类不过在小心谨慎的滤取之后把冰块放入酸梅汤内在这样的炎炎夏日来饮用仍然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几个满族内一等一的亲贵把话题议论到这种时候时也只能静静喝着酸梅汤来解渴消暑了----当然内心的焦虑是无法消除的。 看着落日西斜奕欣的心里居然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舒城的事情张华轩是解决了不过淮安与徐州等地的麻烦却不知道这个让朝野头疼的盐商又会有怎么样的解决办法不管怎样舒城的事张华轩已经上书谢罪如果淮安的工厂已经被全部封掉徐州的矿山也被封掉之后却不知道张华轩除了再次公然违抗朝命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想到这里奕欣几乎是满怀恶意连原本抿起来的嘴角都微微带笑如果张华轩在十几天内连续几次公然抗命却不知道他的那个皇帝四哥会怎么样想又会有什么样的措施来挽回自己近乎丢光了的脸面。 带着一点值得玩味的兴奋奕欣却是向着文祥与桂良叹息道:“户部的事依我看要是文来着手办理一定会稳重小心的多也绝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文自然也是恭王一党不过公平的说这个正任职热河都统的满族大员也当得起恭王的这个评价而事实上在一年之后文也被恭王想方设法调到了北京任户部尚书不过在大钱的行与改制中严重的得罪了肃顺这也是文丢掉脑袋的致祸之由。 不过这个时候恭王奕欣显然没有想到他在肃顺手中连一个堂堂的当朝尚书也保不住当下只向着文祥与桂良兴致勃勃道:“如何?让文来做户部尚书当可无忧矣。” 这种见识也不能不说是对虽然桂良与文祥都提不起什么劲头来两人对视一眼又转头去看西方灿烂的云霞然后一起答道:“不错王爷高见。”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张华轩当然不知道奕欣正在遥远的北方关注着他那个虽然精明但明显也算不得什么实干家的王爷第一件事就想差了张华轩根本就不需要应对什么朝廷的下一步举措事实上在朝廷试图在淮安搞一些动作之前张五常已经展开行动把包括淮安知府在内的一票官员都软禁起来连知府都软禁了一纸朝廷的文书还会有谁放在眼里所以等八月初的时候张华轩仍然带着中军营的二百多人从舒城返回的时候淮安一切运转如常风平浪静有不少人根本就不知道淮安的这位主事人在之前的一两个月里受到了极其严重的考验。 “这么说陶金诒是打算依着朝命去查封工厂和商号?” 在张华轩面前是永远带着一副恭谨表情的张五常他用事实上的结果来回报了张华轩对他信任在海州闻变那一刻起张华轩的第一决定也是让他回到淮安稳定全局沈葆桢等人的忠诚未必有什么变化不过论起应变的手腕来肯定已经不能与这个几年来一直与地下势力及阴暗手段息息相关的张五常相比了。 就算在张华轩看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其实已经历练的雷厉风行与隐忍及手腕并存的张五常已经到了连他也未必能控制如意的时候了上次会党的事情张五常跪地请罪声泪俱下由着张华轩落一顿了事而转身的时候这个年轻的情报部门的领已经神色如常张华轩当时就有些吃惊:“看来五常已经把我的秉性了解的很清楚。”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在所有留守的淮军将士的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的时候张五常仍然是用他一惯的冷静的口吻向着张华轩道:“不错知府与同知那帮人都打算依照朝廷的指令办事他们集合了淮安城里原本的几百绿营兵还有三班衙役那帮人打算直接去查封所有的工厂。在当时大人不在淮安军营里根本没有主事的人而沈大人与丁大人他们也有些举棋不定营务处的幕僚在那几天根本没有视事淮军将士没有将令也不能擅自行动所以陶金诒以为他们必定能成事。标下得到大人将令一现城内有异动就用大人的印信调动了两营淮军把这些人全部看押在城里不过并没有明着拘管起来而是让陶大人回到府衙绿营兵等也回到驻地所以至少在表面上城里风平浪静。” 张华轩微笑道:“陶某人如此做也不奇怪他这个知府当的窝囊被咱们压的动弹不得除了领俸禄外没有一点事情可做这使他这个知府已经成为两江的笑柄朝廷也看他笑话还是不停给他公文命令几次请求调职都不被允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语调却是一冷:“不过陶某人也不想想若非是我他就这么顺当的做上知府了?” 他向着张五常指示道:“不过暂且不能动他舒城的事刚了结不能再使得朝野瞩目。” (100)反攻倒算 张五常略一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道:“除了知府和那些绿营还有四乡的官绅有不少人也得到消息这段时间翁大人的土改就做不下去了。” 淮安这里地主与富商们的反攻倒算张华轩倒也早就听说了淮安的土改原本就是用张华轩在这里的绝对权威和暴力的威胁才施行下去的天知道那些官僚们的嗅觉有多么敏锐舒城的事情还没有出来时淮安那些消息灵通的官绅们最多比张华轩迟两天就知道了朝廷要削权和分散淮军的消息被土改搞的元气大伤心怀不满的地主官绅们立刻摩拳擦掌要把自己失去的利益给拿回来。 很多鲁莽的人直接就把之前与佃户签订的合约强行抢了回来销毁掉然后逼着佃户重新签订一份更加苛刻的新的租佃合约也有的地主显的极为傲慢索性把原本的田约全数收回把自己家里的佃户全部解约然后号称要从山东或者河南招募佃农而不再使用本地的佃户。也有的人狡猾一些采取威逼恐吓之类的办法把原本减租的协议又重新推翻总之就在舒城事件左右的十几天时间里淮安城里城外牛鬼蛇神横行沉渣泛起种种反攻倒算的事例不胜枚举而对付这种情况显然不是淮军或张五常的情报部门能够负起责任来的可是在没有暴力机构的介入下仅凭原本凭着热诚与理想出来做土改的那些书生们的力量则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阻止这些事情的生。 除此之外淮安的工商业虽然没有陷于停顿或是如朝廷所愿被封存工厂照常运转每天出产的产品仍然在稳固地增长。不过商人的嗅觉同样灵敏既然朝廷对张华轩和淮军下手淮安的出产是否能够稳定进行下去工商贸易是否能够正常进行这些疑问萦绕在这些商人的心头这样的顾虑不能说是不合理的。而这种顾虑也使不少商人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钱袋子不肯在局势没有明郎之前就把钱花掉去提货。于是在这么一段时间内整个淮安城都陷入一种奇怪地死气沉沉当中整个城市的活力仿佛都被抽掉了一般这种充满了暮气的情况一直到张华轩带着大队的骑兵由城门处招摇入城之后才仿佛有了一点改观。 提到这一点。张五常波澜不现的脸上也是露出一点激动地神情:“自从前日大人带队从舒城回来先到山阳的驸马巷附近看望了关天培老军门的家人然后带队城门进来后整个淮安的情况就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过从人们的脸面表情到谈吐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顿了一顿试图用张华轩平日里教导的那些近现代的词汇来重新表达:“就是说原本有些压抑或恐惧不过现在就变的轻松许多了大家都相信。只要大人在淮安就没有什么过不去地。” 张华轩倒没有什么过份的骄傲的神情整个淮府一府州十几个县都是他地直接管辖的地域。在经营了几年的地方如果没有这么一点定海神针一般的形象这就代表着他许多年的苦功完全是白费如果做来做去地结果是这么一个样子那还不如听着清廷地安排去做一个食俸禄的官僚最少在几十年内做一个富家翁还不是问题。 所以他摆一摆手。示意张五常不必把口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地事情上。等张五常知机的闭嘴之后张华轩直接吩咐道:“现在就去把那些闹事的士绅和田主的名单誊写清楚。在这段期间扰乱市面捣乱的不法分子也要登记在案还有那些散布谣言的在报纸上写文章迎合朝廷旨意现在又倒戈一击说我是乱世奸贼需要严办的书生也全部把名单给我。” “还有”张华轩也顾不上看张五常的表情铁青着脸继续吩咐道:“听说最近军中也并不稳当有一些军官请求辞职回家还些士兵悄悄脱下军服放下武器逃回家里最为可恶的当然就是有些人做些异想天开的打算比如到朝廷那边表现一下没准朝廷能提拔重用什么的。对这些人不必先等了军中不稳至为紧要从现在起就带着你的人凡是这一段时间请辞者一律赶出军去逃兵全抓回来至于名单上那些个暗中图谋不轨的一并抓起来今晚之前全部处置干净。” 虽然张华轩的语调平静甚至还有些刻板不过内容的实质却让张五常猛吃了一惊。他第一次没有立刻答应张华轩的命令而是迟疑道:“大人这些人加起来足过百人难道全部处置?” “全部处置。”张华轩并不假思索仍然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调答道:“淮军的俸禄军饷全大清找不到第二支放眼泰西诸强军人俸禄也没有这么高的。不仅如此分土地福利军人都是头一份儿的。这些人若不是我岂有如此好处可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有点儿良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叛既然银子好处怎么也不能坚定其心志那么正好借他们的人头震慑一下后来者。五常不必多说也不必再请示凡逃兵与暗中图谋不轨者一并诛之!” 面对这样的话语张五常显然也没有办法再行劝说而且就他的私心而论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残酷不过做为一个由家奴出身而被张华轩提拔成中级军官的亲信来说显然他也赞同张华轩在这一件事上的处理意见。 既然在情报与内务上的事都交待完毕张五常便即告退在他折身退出之后早就等候在签押房外的诸多幕僚都一拥而入而丁宝桢在冲进房的同时还不忘用严厉的眼神看一眼张五常做为一个进士出身而且又脾气火暴的幕僚丁宝桢潜意识里对军人就有着本能的排斥与不信任而张五常做为军人里搞内卫与情报工作的脑自然更令丁宝桢满怀敌意。 “见过大人。”随着众人一起一抱拳丁宝桢便向张华轩嚷嚷道:“大人怎么一回来不先见咱们倒去先见一个军汉!” 丁宝桢虽然在气质上不象一个进士出身的官员而象一个明火执仗的强盗不过究其实里来说还是一个在骨子里浸透了儒家传统学说与教育的带有傲慢与偏见的儒生。 张华轩在他的质问下并不想回答也很觉疲惫事实上在这一次事件中沈葆想也好丁宝桢也罢在他看来都是一伙巧妙的旁观者与那些意志坚定的淮军将士相比这些从旧体制里淘来的宝贝在忠诚度上肯定有着明显的不足。 不过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的最好时机况且在大乱将起的时候这些文职幕僚并没有一个人选择倒戈而是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然后等候朝廷或是张华轩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做到最好了。 “稚璜你失言了适才也是军情要紧。”张华轩不打算去调和文武之间的矛盾丁宝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实干型人才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为了某一方而去打压另一方他只是巧妙的把话题一转向着丁宝桢问道:“稚璜公地放领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海门与启东那边的棉田需要更多的人手我去海州之前就交办下来你做的如何了?” 谈到他自己负责的公务丁宝桢的态度就转而变的认真了许多虽然他对张华轩在舒城之变后见到他们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谈起这些显的有些无足轻重的公务而诧异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公地放领倒是顺利咱们在三月份就大约用丈量出认和少量购买的方法把不少原本无主或是荒地给弄到了手里从三月到现在淮安周围十几个州县大约有一万多亩土地归官府所有然后这两个月时间已经全部放了出去依照大人的吩咐签了约定土地无偿放给无地的赤贫农人不过在三到五年之内就得依着咱们的吩咐要么养蚕要么种棉花要么就是种植各种药材。根据下官统计这些领地的人多半愿意养蚕也愿意种药材因为胡庆余堂一直在收购种出来有收成获利比粮食还要大这样也引得附近不少农人跟着种值至于棉花……” 丁宝桢顿了一顿又道:“最近这段时间淮安纱厂收棉不少不过因为成品售出不多所以四周的百姓害怕难以为继除了原本已经种植的以外不少人都放弃棉田不敢种值。这么着一来到海门等地种棉花的人手都不好雇了大伙儿心里有疑虑。” 说到最后丁宝桢总结道:“不过大人既然回到淮安想来诸事顺遂不会再如现在这般了。” (101)工作会议 丁宝桢是标准的言简意赅话一说完就稍稍退后一步表示自己的汇报已经做完了。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余幕僚也一一上前从军事训练后勤储备、财务支出、农田水利设施的建设、道路修葺等诸多方面做出汇报也亏张华轩打熬的好精神更有当年审核财务报表的那种慎重与缜密很多细微的数字并不需要查询就记得清清楚楚他现在手头的幕僚队伍除了薛福成外在忠诚度上都有问题不过在能力上应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张华轩在引进人才的时候虽然有拘泥于其人后世名气的毛病不过在挑选的时候还是尽可能的从特长与能力出所以现在淮军的幕僚队伍不论是在实干性和很多相关文字性工作上都可以游刃有余并不吃力。 对当时的这种幕僚制度张华轩也很是欣赏这种制度并不是和西方学习而是由中国的国情而出种种精通于各种事物的幕僚组成了一个强大的班子可以在张华轩的掌控与指挥下把复杂的行政与军事上的事务都料理的清爽无比。 可以说这种幕僚制度就等于是总统制下的内阁班底运作高效指挥如意。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张府的仆役们溜进房来把房间里的油灯一一点上。张华轩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官衙如果处理淮军的事就到徐溜地兵营里去。如果是普通的训练上的事或是民政事务就在张府里布置了一间签押房用来处理公务。 等一些负责实际的行政事务的幕僚把手头的事情汇报完张华轩这才向沈葆桢先道:“振岳兄求是大学堂的事情就倚重你了振岳兄地才干愚弟清楚地很就不必备询了。” 沈葆桢一躬身。平静的语调下明显有着很沉重的心事。不过这时候谈的是公务他只能收敛心神在回答之前居然还躬了一下身然后方道:“求是大学堂去年中开始筹备年前招募学生今年二月正式开学。现有学员约两千人教师一百余人分门别类因材施教。” 说到这里沈葆桢的语调已经变的兴奋求是学堂是张华轩目前为止仅次于淮军与纱厂地大工程其实就重视程度来说淮安的工业化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让张华轩自主选择的话他宁愿在中国开办一百个大学堂和一万个小学堂。在他看来一个民族应该有求知的精神与必要的物质条件它应该是宽荣而向往真理。求知而博采众家之长而不是固步自封自以为是文明古国在教育这件事上做的连倭国都不如。 不过现实显然是残酷的听着沈葆桢关于师资与经费不是很充足报道。他也只能默然叹息。在目前这个阶段想扩大学校规模把那些想求学的士子们都容纳进来。就得把学校扩大几倍很显然目前这个阶段绝对没有可能再投这么多资金到求是学堂了而张华轩目前更加关注的则是扩军与建立海军学校及相关地水师舰船这些都是太烧钱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张华轩不禁摇头苦笑要说重教育这个国度这个时空可能他最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了不过偏偏越是如此他还不能把所有地资金都投入到教育上去。 没有兵没有枪一切均成空啊。 沈葆桢大略说完也知道张华轩断然没有拨钱下来的道理到得最后只得苦笑道:“大人别的也还罢了艺圃一定要多费一些心思工匠技师在百姓眼里还都是贱业求是学堂不收学费出来就能做官最少也是个吏员百姓家里但凡能挤口吃食出来的就一定是学文不会把孩子送去学技艺。毕竟之前送孩子去当学徒的多半是家里揭不开锅地不满年纪不能出师地学徒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熬出来了也不一定就能自己开业还得给别人做事吃饭咱们这艺圃说到底还是让人学手艺老百姓心里拧不过弯来啊。” 张华轩注意到沈葆桢对自己地称呼都已经改变当下也是淡淡一笑答道:“这也没法子的事儿千百年下都说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么振岳兄你们都是读书人当头对面的说都不能说天下事全部只能交给读书人去做吧?大伙儿都读四书五经去谁打仗谁行船过海的谁又造出千般百样的东西来?这种事以后迟早要改不过现在就慢慢潜移默化罢……先再拨点钱给艺圃吧现在学的还少做不了事拿不了钱不管怎样先养起来每个学生的月例银子再加一点不但不收学费还按月领情这样的好事怕是那些贫苦人家就不会再拧巴着不送孩子过来了。咱们再穷也不能穷这么点钱。” 他说罢一笑沈葆桢知道他说的在理不过之前的读书人不一定包揽天下事的说法又让他觉得颇为不舒服只是事情现成的摆在眼前就是一个让读书人瞧不起的商人现在掏出大把的银子来搞教育这样的现实颇具反讽的味道和喜剧效果不过以沈葆桢的幽默水准肯定不会欣赏就是了…… 等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张华轩眉宇间已经满是疲惫之色。这十几天来从海州狂奔到舒城然后还从舒城拐了一个大弯到达淮北的淮军阵中安抚心顺便下令淮北的淮军大队收兵返回淮安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淮军打的淮北的捻子鸡飞狗跳骑兵队伍没有成型没有火器没有良好的甲胄与训练甚至没有成建制的指挥这使得淮北的捻子在淮军眼里根本就不堪一击。 当然这也是捻军还没有流窜到河南与山东各地还没有抢掠到大量的军马成为一支彻底的骑兵队伍这将使得他们流窜如风胜者勇猛进击败者呼啸而散最后在山东还砍死了不可一世的僧格林沁亲王使得蒙古骑士中最后一位尊贵的武士死在了山东大地上当年勇不可当的满蒙骑兵最后惨败在了汉人骑兵的手里极具讽刺意味。 不过在现在捻军在淮军这样准现代的强悍军队手下根本就走不了一个回合不管是人海战术游击战术还是避而不战有着优良的后勤补给与强悍的火器输出的淮军打起捻子来不要太轻松在付出了成千上万的热血生命做为代价之后不论是惨败过的蓝旗还是刚刚惨败的各旗旗主都得出了正确的结论和淮军的这场战争是一场不对称战争还是尽早偃旗息鼓的好。 于是张乐行等大旗主一声令下捻军边打边退主力先行进入了河南而河南在胜保没有带兵赶到之前简直就是一个真空的省份除了一些驻防的绿营兵外一个八旗骑兵的影子也看不到这样一来捻子们等于是冲进了一个空虚地带在河南左冲右突打的驻防的团练与绿营们抱头鼠窜之时捻子们惊喜的现了一块比淮北可爱多的新基地这么一来谁也不会愿意回到淮北去与淮军碰撞哪怕是一千人打一个。这种情况之下淮军大部驻防在淮北显然就无此必要而如果进一步进攻河南这就与张华轩原本的计划严重不符。所以在留下两百左右的淮军老兵训练组建团练之后大部淮军跟着张华轩一起回到了淮安驻防。 值此多事之秋在朝野注意的严酷局面下收缩淮军的防线不再那么的引人注意这显然是最为正确的举措。淮北的主力收缩而庐州方面因为已经解决了福济与和春两人这一块地盘连同淮北与凤阳、潞州、宿州等地已经被张华轩纳入了他的统治之下暂且与太平军保持对峙的况态而不拿下庐州也仅仅是因为张华轩不想在太平军西征军打的正得意的时候拖对方的后腿罢了。 这些军事上的举措与动作在场的幕僚们当然都很清楚事实上除了薛福成外其余的幕僚当然不知道淮军在淮北战争的动作原本就局限于把捻子赶走了事在他们看来张华轩现在带着淮军主力匆忙赶回淮安其最直接的原因当然就是因为朝廷的举措与舒城事变。 把沈葆桢的事处理完后张华轩又向着翁同书道:“祖庚土改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官府的信用不能不维持明日就会派人把闹事最凶的一些人抓起来那些私底下重新签租田协约的事情也会阻止这一段时间你做的太累先歇息一阵子吧。” “是大人明鉴。”翁同书显然没有长篇大论或是汇报工作的打算与丁宝桢的义愤或是沈葆桢的忧虑不同翁同书显然受到来自北京翁心存的严令不再介入淮军与朝廷的事务之中所以哪怕是在他的本职工作上翁同书都一直选择了沉默的态度来应对。 (102)大清洗的开始 对方的这种态度张华轩也并不介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更遑论是一场政治婚姻所带来的亲戚关系。而且诛心来说丁宝桢也好沈葆桢也罢相当部分的幕僚都正是年轻人正是意气风的时候一心想跟着张华轩做一场事业出来。 而翁同书就显然不同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那种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动显然已经荡然无存张华轩现在的处境极为微妙在京师只给他革职留任的处置后任何明眼人心里都是清楚朝廷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一个巡抚与提督死于舒城而张华轩就在半天之后就进了城说是与这一场兵变没有关系任是谁也不会相信。 而且舒城之变过后不久有关于这一场兵变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那些被砍下脑袋当成兵变淮军士兵的尸体其实是绿营兵的传闻早就传了开来而与这些传闻结合到一起之后再来看张华轩的一举一动其中的不臣之意昭然若揭不需要再多加分析。 翁家毕竟是当时的清流世家书香门弟想让这样的世家轻率的参与到一场与造反有关的事业中来显然不仅翁心存不会参与就是翁同书也肯定敬谢不敏事实上在张华轩回来之前翁同书就有几次告病不过当时由张五常控制着淮安城当然不可能放翁同书走人。而到了此时此刻张华轩回来理事想来看着翁同书与自己地郎舅之亲并不会特别的为难自己。 对翁同书的这种打算与想法张华轩当然是心知肚明他在肚里冷笑一声当下不再理他只是向着众人郑重道:“风起于清萍之末啊……朝廷相信奸邪小人。以为我有异志。欲削我权夺我兵不过淮军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岂能任人揉捏而全无反应?舒城之变非我之愿在场的大伙儿全是我的心腹幕僚大伙凭心而言。舒城之前我对朝廷可有异志可有抗令不遵在地方行事可有造反的模样 张华轩自己主动提起舒城之事一直处于微妙气氛中地众多幕僚都是精神一振这会子看到张华轩振振有词言说自己无辜各人虽然明知他与朝廷虚与委蛇淮军地行动向来都是利已主义。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不做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必要和他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弹。各人都是连连点头称是。 丁宝桢更是粗鲁当下瞪着眼道:“谁说大人有不臣之心大人兴教育办实业造工厂岂不都是体恤百姓。难道非得和其余督抚一样盘削百姓就是好的了?我看哪。还是那些士绅们不满自己家的利益被大人削夺这才恶言中伤。他自己因为土改的事做的太猛。早就有不少御史在京师上书弹劾于他虽然被张华轩用办法压了下来不过显然还记恨在心这个时候提将起来自然也是满腹愤慨。 张华轩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种说不出来地味道看的众人一征各人只听他又道:“舒城的事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诸位都是淮军效力都有官职在身和兄弟一处应该也只是求个升腾舒城的事出来朝廷日后对兄弟如何处置尚不清楚所以若是有求去之意但请直说不妨事的。” 他说罢咧嘴一笑一嘴白牙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光刚刚那一番话说的极有诚意就差是潸然泪下了可惜眼前的这些个幕僚谁不知道张华轩的为人?甭看他说的极有诚意可事实如此估计是与他话语间表达出来地东西相差万里了。 薛福成与薛福保兄弟相视一笑他们是幕僚中最坚定的保张派也是怂恿张华轩造反起兵的始作俑者舒城之变以后等于是张华轩必须走上造反这一条路最少也是一个割据地局面对他们来说自然是要算上一份先拥戴的功劳。 阎敬铭若有所思丁宝桢双眼看天刚刚他表态的有些问题现在正在后悔沈葆桢满脸忧虑翁同书则是板着脸不语。其余几人在亲疏关系上远不如这些人重要诸人不语其余人当然也是噤口不语一时间房内便的寂静下来。 其实幕僚们的表现完全不出张华轩地所料与那些坚定甚至是狂热地淮军将领与中层军官们相比幕僚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地立场不可能迅的转变过来在清朝越是得益越大的便越是不想改变。翁同书已经做过方面大员其余是当朝大学士就算是造反成功翁家的地位又能提升多少?造成的成本过高收益与成本不能成正比的时候那么选择就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张华轩此时显然已经不能给这些人选择的权力他手里的人才太少求是学堂的的成果最少也要等上两年之后他等不了这么久。 就在房间里沉默下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响在张华轩议事的时候张府的下人从来不敢打扰而这一次在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明显很响显然并不是一个人所能出来的响动。 由于刚刚提到了舒城之变面对突如其来的响动座中的诸人都很紧张不少资历浅的幕僚甚至满脸苍白其余诸人也是面露紧张之色。张华轩自然知道外面是出了什么事----他一笑起身向着各人道:“想必是五常带着诸将到了。” 果然也是如此等两个张府的下人推开房门却正是张五常带着大票的淮军军官守在门外一见张华轩出来张五常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道:“大人今晚要处置逃兵等一干人犯淮军哨长以上已经全部在城外候着请大人示下。” 天早就黑的透了此时半轮弯月悬在半空洒下一点若有若无的月光大票的淮军将士都打着火把等候在府中一见张华轩出来上千人一起行淮军的新式军礼整个府门内外只听得啪啪作响----那是敬礼时出来的声响只听他们一起暴喝道:“大人安好。” “好诸位免礼。” 虽然要处决一大批人张华轩的模样儿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信步而出甚至有那么一点悠然自得的味道。 在张五常身后是淮军的大票将官王云峰、苗以德、张树声、刘铭传等管带一级的站在最前然后便是帮统、副统、哨官、哨长挤挤挨挨的站满了整个院子不少低级别的军官没有资格进张府的大院直接干脆就站在了街上。 连络到舒城之变的小道消息街面上早就空无一人附近的所有居民都闪电般的躲进了自己家里关上房门用东西堵死还有不少人家选择躲到地窖或是床底下。 就是站在张华轩身边的那些幕僚也都感受到了磅礴的压力以当时的军队而言没有纪律没有姿态或者什么都没有都并不出奇可怕的是淮军什么都有军纪与军姿形成的气场让人有很强烈的恐惧与压迫感而崭新的军服与闪闪光的铜军扣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整体可以说今晚的军官们如果扛上火枪打上刺刀就会使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选择落荒而逃。 对于张华轩来说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他是这支军队的缔造者所以这支让人看成洪水猛兽般的军队只能让他感觉骄傲与安全淮军在手天下我有到了这个阶段其实在心底已经有了这样的成算与把握。 待众军官见礼之后张华轩略一点头然后又转身向着诸幕僚道:“今晚淮军要行军法处置逃兵与暗中图谋不轨者诸位仁兄同去如何?” 到了这会子各人哪敢有什么意见便是脾气强横如丁宝桢也是满脸惨白各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都心道:“杀鸡骇猴吗?” 张华轩当然不至于如此浅薄眼前的各人少说也都是进士或是举人出身而且与那些蠹虫不同多是脾气强横之辈功名利碌不放在眼里倒也不会被淮军内部杀几个人就吓倒不过这一次行动实在是一个开始他已经决意用铁腕加鲜血来完全的肃清淮安使之完全的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对淮军内的动摇者与异已份子的清洗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张五常的带领下苗以德护卫着张华轩居中而行其余的幕僚们与淮军军官们默然跟随在后一起往着城外的刑场而去。 因为这是一次内部的惩戒行动将被处死的淮军将士们并没有被捆绑起来而只是被剥掉了上身的军服不少人披着百姓的衣服或是干脆只穿着衬衣在月色与火把下这些军官和士兵们的脸毫无例外的一片惨白。 (103)挖坑,埋人 张华轩今天有意要把事情做绝早就吩咐了张五常给这些要被行刑的淮军官兵每人一把铁锹让他们自己挖坑。 等大队人马打着火把到来的时候一百多人刚把自己的坑挖好。初秋时分半夜时的天气真正凉爽舒适不过手里拿着铁锹满身泥污的淮军官兵们望着自己刚刚挖好的大坑一个个面色惨白不少人身体抖。 挖这么大坑所为何用丁宝桢一行人当然一看即知看看挖坑的人与围在四周的淮军行刑队的火枪与火光下闪亮的刺刀不少人背过脸去不敢再看丁宝桢胆大贵州蛮子性子起来当然不肯掉头不过那脸色看起来怎么都不大好。 随着众人的脚步声行刑队带着的狼狗开始汪汪的叫起来在这半夜时分格外的诡异和渗人。 张华轩看着这样的场景也大是皱眉。狼狗、刺刀还有埋人的土坑这场景看起来是当真别扭他只是下令挖坑张五常倒是一个人才自觉自的把这些吓人的东西都罗列了出来按说是有效而且应当的不过看在张华轩的眼里总归是有点别扭就是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必多说了张华轩环顾四周这里全都是他的核心班底或者说是强迫也要必须成为自己核心班底的心腹他习惯性的又皱一皱眉然后大声道:“淮军为我一手所立每个月开支的银子多少。大伙心里清楚。逢年过节该照应地地方少了一星半点没有?大伙想必也清楚。除了这个这年头当兵吃粮是什么光景的人家才做的可被人瞧的起不?在我的淮军里不但拿的银子多在人前也抬的起头走路大伙说是不是?” 眼前地这些军官。除上寥寥几个从安徽带过来的不是他创军时的班底外其余九成以上都是淮安本地的土著淮军成立三年不到入军前是什么日子大家当然记得清楚等张华轩话头一落上千人一起直着嗓子叫道:“全赖大人所赐!” 张华轩冷笑一声也不去看那些在叫声里更加灰头土脸的逃兵又接着道:“我拿自己个家里的钱出来办团练。并没有亏待过大家。改租改息军中人家优先公地放领也是军中人家先占除了放地耕牛种子的也没少所用的钱粮都是我张家地产业朝廷地银子才几个钱。满天下看看就是京师脚下的那些八旗兵有没有淮军得利更多?” 到了这里几个出身贫苦的淮军将领自觉需要表态。趁着张华轩话语一顿的功夫苗以德带头十几个由大头兵干起来的淮军管带一起上前向着张华轩单膝跪下道:“标下等的身家性命全赖大帅所赐!” 有性格粗鲁一些的。干脆便道:“当兵吃粮。标下吃的是大帅地粮和朝廷有个鸟的关系。要是朝廷再搞那些猫的狗的老子眼认得朝廷手里地枪却不认得!” 这话说的粗鲁却是得到全部淮军军官们的支持不少人攘臂大叫:“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大帅辛苦建立的淮军朝廷凭什么想拿就拿?凭着咱们淮军弟兄朝廷算个鸟!” 这些话说的张华轩甚是满意他注意到那些叫地最响亮地十有**都是军中会党的成员根据张五常地报告舒城的事一出来军中会党的人数急剧增加毕竟跟着张华轩有钱有粮有田有女人朝廷那边谁都不会看好。如果张华轩能够更进一步他们这些军官当然就是开国功臣这笔账不少人算的清楚而那些暗中与朝廷接洽的无不被人视为蠢材傻蛋。 这边的淮军将士们大表忠心其中蕴藏的含义当然简单。张华轩城府甚深平时说话虽然没有那些进士翰林们的文气不过也不会把话说的太直白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创立之难淮军仰赖谁而生存享受的福利又是如何甚至在话意中又隐约提到将来的展这些东西原本不该拿出来直说甚至以张华轩的身份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妥最少也是没有城府涵养的表现不过当着一群识字不多的丘八说的隐晦或是曲折反而无用不如就这么直说一条条一桩桩的当头对面的说清楚效果反而要好上许多。 确实也是如此张华轩的话不多说不过因为说的直白浅露在场的最少的军职也是一个哨长各人想想这几年来的境遇再想想淮军被朝廷拿去拆散后的下场结果当然是不言自明。 各人想想好日子差点就过到了头自然是横眉大怒。眼前这些要被处死的军官与士兵原本是大伙的同僚看着他们挖坑待死也是有些悲凉不过事到了眼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张华轩短短几句话却把大家伙最着紧的事说了出来。 钱粮田地女人。 没有张大帅就没有淮军没有淮军就没有上面的这几样东西没有上面的这几样东西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众人都隐然感觉到跟着张大帅也并不仅仅是这些东西。刚刚张华轩就一句话大伙能在人前抬头走路想想确实从军服仪容到军队待遇淮军哪一项不拔尖?乡里乡亲的住着钱粮拿的再多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而淮军不但是那些遭人恨的绿营不能比就是八旗兵又如何?从张华轩掌事建军以来淮军将士在淮安府附近做了多少有益生民的大事小事如今军容整肃战绩骄人再加上行善积德的事做了不少四乡八里的老少爷们谁看到淮军将士不高抬一眼?偶尔有空回家休假整个庄上的庄邻都上门问好不在淮军能有这样的待遇? 很多道理不点不透一点就透。这么着一想千多大小军官看向那些意志不坚甚至在混乱时想出卖淮军利益的同僚们眼神中就少了同情多了憎恨。 淮军将士们如此想那些文职的幕僚们却是种种滋味在心头难以言说。他们的功名富贵当然也要靠淮军不过又不全是靠淮军有不少人离了张华轩一样能升官财在不在淮军并不要紧。 不过与淮军将士们感受相同的便是做事时的那种轻松与成就感。淮安这里不能说没有勾心斗角人与人在一起没有斗争是不可能事。不过在张华轩的掌控下谁也翻不起大浪而做任何事情靠山背景不是决定性的把事情做好才是第一条紧要。 而且从办学堂到修路造桥劝农耕桑抚危济困减免地租哪一条一款这些人都是打心底里赞同而除了在淮安一地外任何一个地方做官都不要想做的这么轻松可以得到百姓的赞赏与真心拥戴。 人无完人圣人难得不过在做实事的同时还能得到万民敬仰而实际该拿的俸禄薪饷一文也不少这等便宜事哪里找? 刚刚张华轩敲打淮军其实有不少话也敲打在这些文人幕僚的心上究竟是跟着朝廷继续瞎滚任着那些颟顸愚昧的官僚苦害百姓而不置一辞还是跟着张华轩一条道走到黑? 这会子倒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张华轩话已经说完自己略瞄几眼将被处死的淮军将士觉其中有几个还是初建淮军时就入伍的老兵当初他亲自带兵一起跑步站军姿时这些老兵就已经在营中效力虽叫不出来名字不过当初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也自然是熟脸。 他暗中叹息知道这些人除了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哨官想借着这一次的事变与朝廷勾搭外其余诸人倒是多半因着胆小怕事不知道朝廷下一步是何举措畏惧之下这才暗中丢了枪支落跑这一次如果不是借着淮军开头用这些人的鲜血来熔炼淮军的集体精神与军人的荣誉感倒是当真不必处死的。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张华轩在心中暗自感慨看着那些一脸惨白的淮军将士们。 身为上位者有时候做出的决定尽管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却是不得不然在他将要挥手下令的一瞬间张华轩满心不忍:“今晚要处死你们是因为你们背弃了我背弃了淮军咱们淮军兄弟应当抱成一团彼此依靠你们背育了大伙就没有资格留在军中不处置你们淮军也就抱不成一团今晚将你们暗中处死我已经吩咐下去就给你们报个战死吧日后家中人也不必受苦了。” 张华轩如此一说那些知道必死的淮军将士都是面露感激之色不少人立刻有了侥幸的心思开始出声求饶不过张华轩显然没有打算理会说完之后便已经转过身去。 “开枪吧。”张五常知道张华轩的心思当场断然下令。 (104)肃反 随着张五常的一声令下一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响起。这是淮安火器局步枪工厂的最新出品淮安一八五五式后装旋拉式步枪在新机器与人员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这种代表这时代最高科技结晶的步枪出产的不多几个月下来了生产的数量还不到两百只其中一半被张华轩的亲兵戈什哈拿去再有一半不到就分配给了张五常的情报与内卫部队使用。 而这种最新式的步枪在命名之后第一次开荤居然就是用在原本自己兄弟身上世间百态之无常可见一斑。 因为是后填装弹负责行刑的淮军并没有让以前的袍泽等太久时间在比人们预料少很多的时间内枪声渐次响起。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一百多支后膛枪的枪响当然远远不及老式的前膛枪不过在子弹的威力却不比前膛枪少一星半点。原本淮军中有不少人担心后膛枪在装弹度与射程上都远远过了前膛不过凡有一利必有一弊在子弹的杀伤力上后膛枪稍嫌不足前膛枪因为射程近而且穿透力不够所以凡是中弹的人就象在身上开了个洞只要是近距离中弹的绝无幸理而后膛枪穿透力大有时候未必就能一枪杀敌到了这个时候各人眼前只见枪口的火光闪现在嗖嗖的子弹声中受刑的淮军全部倒下虽然有几个人还在蹬腿不过在近距离的杀伤威力上显然并不弱于前膛。而再联想它地射程与射不少淮军将领都面露喜色。有一些机灵鬼已经想到淮军下一步的实力提升有这样一支忠心与勇敢都足够的军队在手然后又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张华轩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大干一把了。 淮军的军官们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站在这里的全是明眼人谁又看不出来?若是在往常。怕是早就有心直口快地人嚷嚷出来了不过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张华轩在舒城的事后看样子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收敛不经朝廷没有王命旗牌就这么杀了一百多官兵这样的举动已经和藩镇没有任何区别了。 要知道县令虽然有权抓人判人。不过斩人的权力牢牢抓在中央刑部手里。没有刑部的批文总督和巡抚要杀人也只有请王命旗牌才行不过这种举动被视为跋扈专断有清二百年来还没听说过几次。 深夜之中一八五五式后膛枪的响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大约半小时左右所有被决定处死的淮军官兵已经都引颈就戮。一个个原本鲜活地生命在流淌出或多或少地鲜血之后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 负责行刑的士兵退后又有几十人疾奔上前把尸体的位置摆好。然后用铁锹铲土不一会功夫灰土飞扬之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百多人就这么被掩盖在黄土之中。 看到这样的场景张华轩都有点儿厌恶自己。就在他的命令之下。转眼之间一百多个家庭遭遇灭顶之灾。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这种有害无益的情绪。要么踏万骨生要么被人踩这个世界地逻辑原本就是这么残酷就算是一百多年后生存的法则又有多少改变? 想到这里张华轩满脸冰冷:“今天的场景是有点残酷不过我只是要让大家知道淮军是一个整体我就是这个整体的主心骨任何背叛地行为都不可能得到原谅这一点大伙儿要铭记在心。” 各人原本以为他要长篇大论不料就是这几句话不过不可否认这几句话说的王霸之气十足各人虽然没有纳头就拜却都是凛然道:“是请大帅放 千多人一起叫喊起来声势当真骇人张华轩微笑道:“淮军的事已经了结底下就是那些王八渎子他们以为朝廷对付得了我便在淮安府搅风搅雨如今却要看看这一府之地到底是谁做主。” 各人均是听的凛然张五常心领神会上前将那些前一阵子反攻倒算的田主士绅名单交上然后便是造谣生事地借机搅风搅雨地名单一起呈上张华轩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然后将名单一抖冷笑道:“这些人均是匪与捻子的党羽细作既然要拿就要除恶务尽!着令:淮军即刻接收淮安府与周围诸县防务解散三班衙役淮军拿人城管局负责接手所有地州县城内治安捕到的人要严行拷打将其党羽一体拿尽不可有半点姑息晓得么?” 这一次淮军将士们却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了刚刚杀的是自己人同情当然说不上不过兔死狐悲的感觉总会是有看着以往的兄弟被杀心理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波澜不过如果是奉令铲除异已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当下诸名管带级的军官一起围拢上前听着张五常把各种名单交在各人手中然后分派任务划定区域乱了半个时辰后已经是下半夜时分月亮升起老高阵阵清风吹的人通体舒爽不过在百来支火把映射下的千多身着戎装的军官议论的却是无数人的生杀予夺。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布置下去大伙儿不要当是儿戏也别以为不是打仗就掉以轻心经此事后淮安诸州县将与淮军一样凝结为一个整体如此大事怎可不慎重行事?”张华轩在布置完毕之后向着众人郑重吩咐在又一次得到响视的回答之后他满意一笑最终带着一丝神秘道:“去吧大伙儿都精神一点这件事就叫肃反吧等肃反做完了淮军还会有大动作。” 众人当然不知道肃反是什么意思不过倒是都对张华轩嘴里的“大动作”极有兴趣不少人在心头揣测难道淮军准备誓师北上直捣北京?想到这里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都已经是当兵吃粮几年的人了这几年来太平军也好捻子也罢还有八旗绿营团练什么样的军队淮军没有见识过?托大点说两万淮军集结在一起就凭二十万八旗六十万绿营全部集结在一起怕也不是对手吧…… 一想到随时可能会成为开国功臣不少名利心极重的淮军军官都是眉开眼笑这年头清朝在士绅地主阶层的人心还没有尽失不过在老百姓心里已经是差不离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太平天国那帮扶不上墙的烂泥占了几省的地盘以全国之力攻打还坚持了十几年之久。 淮军将士各怀心思离去张华轩心里极是满意今晚此举确实是有点残酷不过肃清了军中不稳定分子之后淮军势必会更加团结而在全军哨长以上的军官面前展露了自己杀伐决断的一面想必也会使这些人更加忠诚与小心同时也会对自己包括淮军的前途有着更大的信心。 淮军的实力完全可以有野心在适当的时候展露出这种野心才是上位者应该做的不然属下的人会因此上位者缺乏野心而失望进而使得整个集团丧失向上的动力转而向下不可收拾。 曾国藩的湘军便是如此。起事之初锐意攻伐湘人彪悍轻死太平军西征精锐亦不是对手虽有咸丰五年江西南昌之围不过只是当时双方力量相差太大而且南昌之守也使得石达开没有办法最终在咸丰六年初弃围而去曾国藩得以保全级重新收拾湘军自此之后湘军便成为太平军之死敌一直到攻破天京时湘军人数已经十余万人。 可惜的是湘军人数越多形成的小团体便越多而**堕落的度也是极快比当初的绿营要快的多原因多种而最重要的就是曾国藩没有野心不愿也不敢真正的整合湘军使之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一个团队没有长远的目标而且曾国藩几次让权主动让旗人做总兵期间还有丁忧返乡完全放弃指挥权的事虽然在他个人的名节上让朝廷彻底放心不过在太平军剿灭之后曾国藩自己也是承认:湘军不可用矣。 张华轩今日行事就与曾某人绝然不同。虽然没有明言造反不过几年经营势力已经盘根错节此次连朝廷也奈何不得而更令淮军上下归心的便是朝廷根本不敢处置张华轩! 所为何来?就是因为有淮军这个实力庞大的集团在如此的心理暗示之下自觉自愿成为这个团体牢牢一份子的人骤然增加而且几乎不可能再改变。清廷因为要调整战略做出的这一点小小的妥协和让步已经完全让张华轩利用起来。整肃淮军之后再继续肃清境内的异已份子只要很短的一点时间过去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105)肃反扩大化 接到了任务的淮军将士依次散去行刑的地点是选在了淮安府城与山阳县的交界处的一处河滩上走上几步就是大道再骑马半小时左右就能回到淮安府城之内。 张华轩借着火把的亮光与月色打量了片刻然后向着张五常赞赏道:“这里选的不错下面的肃反也在这里好了。” 虽然他避免说出行刑、杀人抓捕等字眼不过现在人已经少的多了而刚刚那血腥的一幕好象还萦绕在各人的眼前一想到那些松土下就埋着一百多鲜活的生命这初秋夜晚的凉风好象都变的凄惨阴森了许多而张华轩此时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教各人脸上都骇然变色有那胆子略小一些的已经跳开几步距离刚刚的行刑地再远上一些。 “玄著!” 沈葆桢终于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向着张华轩凛然道:“玄著把我也杀了埋在此地吧。” 他这样的表现实在是不出张华轩的所料不过这当口还是装的一脸愕然向着沈葆桢道:“振岳兄这是怎么说?” 沈葆桢怒道:“玄著舒城的事难道欺我不知么当日玄著是如何说今日又是如何行事?杀淮军人叫咱们来看岂不是有杀鸡骇猴之意诛除逃兵是军中事也还罢了还要更进一步杀官杀士绅玄著不晓得你原来竟是一个如此残暴地人!” 沈葆桢也确实是气极了。他投奔张华轩原本就是被对方强国爱民的大胸襟大抱负所打动这才不顾自己很有可能在几年内成为一方主官的前途毅然投奔在淮军帐下效力虽然军功叙保从优不过在淮军的前途其实倒也当真不比他自己去江南做官来的更好前一阵的舒城之变已经叫他心中很是不悦但念及张华轩也是被迫所以隐忍而今日见得眼前景像。原本已经是怒极而张华轩又提起诛杀士绅与异已者的事甚至当着他的面安排行刑的场所如果他继续隐忍。那他便也不是沈葆桢了。 看着气的面色焦黄地沈葆桢张华轩却是沉住了气:“振岳这时候还做这些意气之争做什么?” 看着沈葆桢腊黄着脸还要说话张华轩又道:“这个时候没办法说那些宽人严已内圣外王以待来日的话日久确实见人心。不过那要日久。而如今现在朝廷图我甚急你当现在朝廷只给我一个革职留任的处置便算到头了?” 说到这里张华轩连连冷笑:“怕是谁都知道朝廷现在是因为南方事情大坏北边又有捻子在河南捣乱流窜到山东也未可知近畿直隶山东关系到天下根本。一时半会儿的腾不出手来收拾我若是等南方局面稍定一些北面再把捻子剿一剿到时候再来先将我逮问京师。然后菜市口问斩到时候谁来为我说话?嗯?!” 沈葆桢原本想说必不至如此不过话到嘴边却是连自己也不信待想把君君臣臣地那一套说辞搬出来劝说。却是连自己也说不服。他心里总觉得不服而且愤怒。却只是不知道如此措辞为好。 眼前的这个张华轩摆明了就是不服王命。要为自己的性命和身家包括淮军的命运争上一争而这么一争却又是与沈葆桢等人自幼受到的教育绝然不同背道而驰想让他们现在说出赞同地话也是绝无可能。 张华轩也知道现在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当下只是又冷然道:“今日之情势至此旁话也不必说了朝廷必不容我而我也不会引颈就戮而诸君何去何从却也不能自专自主了!” 其实从开始诸幕僚汇报工作时起各人都想知道张华轩在舒城之后的态度而到了此时此刻张华轩才算正式说出可偏生一出口就把所有人的希望都打的粉碎。 沈葆桢愤怒中夹杂着忧虑他的愤怒并不纯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而他更加忧虑求是大学堂的成败可以说张华轩成功的把一根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地脖子上因为求是大学堂的存在几乎是他不可能想办法逃走或是宁愿被杀被下监狱也不做事或是采取自杀的极端办法。 而除了他之外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有自己地事业寄托如果张华轩仅用强力这里有不少人会选择很多办法来怠工然后想办法逃走而到了这个时候虽然张华轩的决断霸气十足而且颇有点蛮不讲理用武力压人的意味在不过虽然有几个人抗议却总归是无人做声。 张华轩一眼看去只见翁同书脸色惨白他心中暗笑却也并不点破甚至并不拿正眼看自己这个大舅子。现在翁同书被自己绑在这里翁同和被安置在海州这兄弟两人身边都有张五常的暗探看管根本就逃不了可以说从一开始翁同书被沈葆桢带过来时他就处心积虑要把他留下原因不是这个翁某人有多少的才干更不是对方同意结亲最为关键地一点就是对方在江南甚至全中国来说都是一个很有影响力地望族把这样的望族绑在战车上无形中就比太平军那样地胡闹高出一格! 他环顾四周看到除了丁宝桢不知道死活的滴咕几句外别的幕僚虽然不少人露出气愤的神情不过究竟还没有人当场出来要死要活的心里已经大是满意。这个年头清朝没有在士大夫阶层失去民心太平军折腾十几年除了俘虏外根本没有士大夫阶层的人投靠这就是明证。他现在手头的这些人最少也是个举人算是统治阶层的部分指望他们现在纳头就拜口称明公当取天下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既然不当场闹事那就好办张华轩转身上马不再去刻意安抚这些幕僚反正现在淮安的事情上了正轨在他没有正式造反之前这些人应该还有一层遮羞布该当做的事情自然一点也不能少做。至于将来则将来再说吧。 忙活了半夜淮军内部的不合谐因素这一次被彻底清除掉底下的事情做起来当然就顺手多了。 与在宿州时相比搞肃反的淮军显然更加有经验了。当初在宿州时因为土改不顺利淮军在张华轩的授意下灭了不少大家族的门当时是打着刺刀明火执仗反正宿州是战乱区不必要顾忌太多。这一次是在淮安境内因此虽然动员的淮军有十几个营头几千人不过承担的任务也只是把淮安境内的官道和小道全部控制起来捕人与杀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了张五常的部下与张华轩的中军营来进行。 从咸丰五年的八月中旬肃反开始先是抓捕名单上的人然后彻夜审讯什么辣椒水老虎凳之类的审讯器材全部都用上每天由夜间到白天淮安全城都能听到那些人犯的惨叫声与哀嚎声到了凌晨时分不出意外总能听到一阵阵砰砰的枪响显然就是审讯过后开始杀人。 张五常一开始的名单很谨慎不过是一些搞反攻倒算的士绅还有一些趁机搞事的流氓无赖张华轩在淮安的统治太强势压的这些人喘不过气来所以风声一传出来这些人就出来捣乱也是出一口恶气的想法罢了。然后就是一些读书人非议张华轩在淮安的举措被定性为造谣生事扰乱地方一并严办。 最后就是一些持不同政见的异已份子了这些人还多半是乡间有声望的人家他们拒绝任何形式上的改变对张华轩的工业化进程始终持反对的态度对洋人进入淮安也是深恶痛绝在他们的影响下导致不少地方的老百姓也跟着一起反对这些人早在两年间就登记在案这一次便也顺手一起捕了。 在肃反的开始名单上的人还不多一共只有不到两千人等抓了一批回来审讯过后受刑不过的犯人多半开始胡乱攀咬把亲族好友平时议论过时政的一并供出但求能够摆脱审讯早点受刑就好。这样一来名单就越滚越长捕了一批杀了一批却又滚出来更多的人而每一次抓捕到一批人总会又供出更多的人。 因为杀人太多张五常心中反而先害怕起来不过在得到张华轩:“肃反不能心慈手软!”的指示后索性便放开手脚大干起来。肃反到了八月底的时候原本名单上的人早就埋了十几天而新名单上的人名数也数不过来由于每天处决的人太多张五常麾下的行刑队根本执行不过来索性调派淮军轮流充担执行的责任而每天凌晨时分的枪响便是越的密集起来。 到了九月中肃反已经搞了一个月除了淮军及其家属严禁波及外淮安的士绅地主阶层几乎被铲除了个干净而除了这一阶层外所有非议过张华轩及淮军的异已份子也被杀个精光根据事后的统计在淮安、海州、宿州等地一共被处死了三万多人。 (106)胡庆余堂 连续的肃反已经使的淮宿等地陷入了极度的恐怖之中当然恐怖之限于淮军的敌人而非朋友。 与夏初那会儿的惊疑不定相比虽然淮军每天都在开枪杀人不过与这血腥局面相反的情形就是淮安的工厂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势头第二个大型纱厂已经建成投入生产过二十万个钞锭的出产使得与其相关的产业显的更加繁荣淮安诸多工厂使用的产业工人已经过十万人这当然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的构架不过在当时全世界都是这样而中国拥有无数吃苦耐劳的农民以做劳力储备这是先天而无可取代的优势。 而与工业蓬勃展相对应的就是商业与相关产业的更加繁华。黄河改道使成千上万的船工纤夫及相关人员失去了工作不过正好在淮安工厂用人极多在吸纳了大量的脱产工人之后自然会有相关的第三产业兴盛起来在工厂附近是无数的小型饭店、杂卖铺子、小吃、杂佣、卖水果的、浆洗衣服的淮安工厂的产出很高而又不可能全家入厂附近不远又是有着优厚俸禄的淮军军营所以不但不少失业的农民投入在这些产业之中就是淮军或是工厂工人的家属也有不少在这附近做小买卖营生的工业、军队再加上相关的军工产业这几样已经成为淮安最强劲的三大动力。而再加上淮安附近充裕地人力基础与达的农业已经使得这个城市充满生机又富庶无比。 说来也怪。在朝廷风雨欲来张华轩暗中到舒城布置前后地那一段时间工厂积货无人敢提很多做小买卖的偃旗息鼓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城中城外除了洋人的洋行照行营业外不少行业都显的萧条无比而等张华轩回来。虽然局面一振不过仍然有点压抑的气氛在始终不复当初而等淮军开始肃反杀人甚多。那些心怀不满的士绅地主与退休的朝廷命官儒士读书人再加上各阶层的异已分子当然已经被杀光当然如此杀法肯定是有不少无辜者被错杀不过越是如此杀去淮安地局势反而大定而张华轩就是抓住了人性弱点。当一个集团有武力有理想有前途有骨干核心之时用残酷之极的手段去诛除异已时。本利益集团会因此而更加团结紧密而围绕在集团之外的相关人员也会因此而更加凛然敬服更加依附在集团之内。 杀人是一门学问中国有史以来。善杀人者有坏事的。而不善杀人不忍杀人的却绝对不会成其大事。黄巢是杀人败事地。因为他不擅杀属于胡杀所以他的军队越杀越弱将士越杀越离心因为他没有纲领没有真正的根基来形成一个利益集团将士跟他流窜千里时大杀特杀那是对的而得关中后犹自杀人不加抚慰便属胡闹。 明太祖更属强者起事时诛除异已绝不手软而得城之后允许抢掠而禁杀人得天下后先行隐忍抓住时机一杀便是数万人终太祖之手而形成明三百年天下其政治手腕是英明天授常人唯有仰学习而已。 张华轩算是善加学习揣摩的他之前在淮安经营日久多以隐忍为主。盐商家族出身算是一个最大的弱点不要小瞧这种身份在当时等于就是一个下九流再有钱一个秀才也瞧你不起。他初兴军时不但官府无视士绅阶层也是并不支持甚至本家族内也并不乐意这样的情况当然与那些受到宗族官府加士绅支持的其它团练力量不同。 所以在开始时他谨慎加小心除了在淮军内部施行军纪外对地方政治地干涉也是用很隐晦小心的办法去做清江浦一事也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遇搞翻了不少官僚使得他的政治力量在淮安有着显著地提升而就算如此他也并没有敢于直接干涉地方政治也没有把手伸的过长等淮军占领了更多更大的地盘工业化已经有了基础甚至土改都近一年之后朝廷忍不住了可对张华轩来说也无须再忍了。 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些雷霆手段杀伐决断没有一个上位者的狠心他如何能诛除异已如何能让整个集团毫无犹豫的跟着他走?所以他在舒城之后回来就立刻大杀特杀甚至不惜错杀无辜就是要建立一个形象他张华轩已经不惧朝廷而且野心勃勃最为关键地就是他有军队有地方实力更有杀伐决断地手腕! 现在在淮安城内最为热闹的地方当然是属张府所在地小高皮巷附近因为张华轩常住张府所以关防严密后来要在张府办公又将原本不小的府邸扩建建起了辕门和签押房等附属设施迁走了不少人家扩宽了巷子道路。而怡和洋行等诸多外国商行进入淮安后第一选择当然就是与张华轩比邻而居除了安全与方便打交道外法国教堂就在附近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等展到了咸丰五年的时候张府附近已经是洋行云集而除了洋行之外英国与法国以及美国的领事馆也依次建造在这一附近有时候街道上行来走去居然满眼都是黄碧眼的欧美白人而看着洋行大门的当然就是裹着头巾的印度阿三了。原本这些年展最快的当属上海就是淮安展到现在在上海的洋鬼子也是比淮安略多一些不过几年时间能把一个内6城市展到如此地步也算得是一桩奇迹。 而洋行一多周围的中国商号也日渐增多浙商徽商再加上晋商各有专长各有精采之处钱庄商号当铺批商行已经极具规模极具活力而以纯粹的实力来说浙商与徽商实力稍弱不过占了地利先之便已经展的极好。晋商实力最为雄强虽然后至却也展极好目前淮安城中商号云集而晋商资本最为雄厚钱庄生意因为商号多自然更加火爆唯一不足的便是在经营手段与理念上甚为落后如果现在有资本更加雄厚的欧美银行进入就会被立刻挤跨。 就在进入淮安最早也是最早在城中建起了十二层西式高楼引得万民瞩目的怡和洋行附近在高大的哥特式建筑十几步远便是一幢典型的中国式院落临街而建与高大的欧式建筑相比显的小巧精致门处也是小个中国风味的石狮子正好分列在大门两边。 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寸土寸金淮安城中的商号全部云集于此哪怕是原本的盐商富户也多半住它不起而是典手倒卖让成商号。所以这三进小院虽然在风格气质上极是内敛却也是不折不扣的一处商号迎门上挂一匾却是四个烫金大字:胡庆余堂。 张华轩交给胡雪岩打理的生意极多而最赚钱的无疑是徐州的矿山上次舒城事变之前朝廷已经传谕徐州道兼江北团练大臣吴棠将张华轩在徐州的矿山一体封了而张华轩有鉴于现在这个局势一时半会也拿不回矿山回来索性便退让了事让胡雪岩把矿工遣散的遣散愿意留用的便带到淮安来安插或进工厂精壮的入军当兵长于农事的便到海门等地种农田半月功夫已经安排的妥当张华轩极是满意盛赞胡雪岩办事干练。 虽然如此胡雪岩心中犹自郁闷张华轩交给了他几十万股本盐场商号十数家再加上矿山出产每年所赚的银子不下三百万之数而矿山一封直去了三分之一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简直是彻骨之痛。 所幸南方战事激烈两边都是死伤极重又有河南官兵对着捻子大打出手也是极需药材不得不说胡雪岩此人具有天生商业头脑胡庆余堂现在是张华轩的创意不过此人在做起来的流程中也是极具天赋药材与药方的选配制成药丸的过程都是精当无比然后又是打通关节疏通太平军与清军两边的关系网都是水道渠成马到擒来不能不说是一个一等一的商业天才矿山封后他便回到淮安坐镇胡庆余堂以期借着南方战事激烈的时候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就在他的眼前一封封药丸被封存打包准备沿河道运送至南京这一批货不从海路走却是因为直接送到太平军的阵营所以在运输上不仅省心省力而且省钱。 待小伙计们把“真不二价胡庆余堂制”的小标签帖上之后胡雪岩原本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摇头一叹抚额笑道:“这些虽然是给匪的不过药就是药要戒欺选材用料仍然不可懈怠!” “是请掌柜的放心!”一群伙计不知道听了他多少次训诫而胡庆余堂得以迅展当然也是在选材与制药上极其用心童叟无欺而又资本雄厚所以才迅展成为江北赫赫有名的大药堂 (107)内卫营 胡雪岩点一点头不再关注这里的事情出门一转身又进了制药堂。胡庆余堂采用的药方先是用的宋代皇家药典《太平惠民和济药局方》上的记录制作了大量的丸、散、膏、丹、胶、露等药材因为天下大乱用兵极多对军事上的用药需求量极大所以这两年来多以制造丸剂为主今年黄河改道后大河两岸多有受到水灾影响的水涝过后亦出疫病所以又赶紧着制作一些防瘟疫的药散准备紧急投到遭受水患影响的地区。 不过这些药却是免费赠人并不打算收钱。药堂的名字因为张华轩对江南名号的欣赏仍然与历史上相同仍然叫胡庆余堂不过天下人谁都知道胡雪岩不过是大掌柜股东店主当然是张华轩本人所以这博名之举每年都行每年胡庆余堂都会有相关的预算制成大量的丸散药材免费给贫苦无力医病的人家这样的善行最易得到回报所以张华轩这几年名声大振官场中是因为给了不少官员的好处在淮安等地是在财政上的牺牲与淮军等相关产业的优惠影响再加上土改减息的事使得本地不少百姓为他烧香立长生牌位而在外地这几年张华轩名声大涨却是因为胡庆余堂。 最简单的做法当然是给药丸的包装上打上标签胡雪岩虽然聪明不过也不可能有如此前的意识不过经张华轩一提点此人却是举一反三在“真不二价胡庆余堂制”的小标签之下。赫然又有店东张华轩谨赠的字样。这些药材虽是赠人所费材料仍然是真材实料花费不小既然是要博名当然是要做到最好今秋这赠药一举足可又使张华轩名扬黄河两岸。 正检视着材料丸剂外头却是一片喧哗胡雪岩将脸一沉。大是不满。 他现在不过三十出头论起城府涵养当然不如后来不过就是中年之后此人的脾气仍然是失之强横暴燥不然。也不会有千万两白银用身家性命博生丝涨价之举事败半生事业付诸流水。 在胡庆余堂内此人地威望当然最高一看大掌柜沉了脸几个伙计立刻奔出门去处理不过须臾之后外头声响却越大了起来。 胡雪岩终究忍耐不住。当下板着脸盛怒出门这些新制药材要密封好所以虽然初秋尚热还是挂了两重厚厚地门帘。等胡雪岩掀开门帘出去却是吃了一惊。 胡庆余堂看起来是三进的院子其实因为是江北第一大药堂的配药与出货基地所以房屋极其轩敞高大看起来不起眼的院子。比普通的宅院要大上一倍有余。而近似四合院的规制也使得院子的中央显的极其开阔。而在此时此刻。原本宽阔的庭院中却是站满了药店地伙计被伙计们围在庭院当中的却是几个淮军的士兵而那几个士兵却是又围住一个堂里的伙计因为挡的严重一时半会地还看不清楚是谁。 让胡雪岩吃惊的到不是这样的场面而是那几个淮军士兵肩头的一个圆型的臂章深灰色的臂章并不稀奇基本上每个淮军士兵都有不仅是臂章胸前也有章标记着人的姓名与具体的番号而在臂章上则用简单地标记来说明对方是什么样的军衔从属于哪支部队是炮兵还是步兵其余的辎重兵与工兵也各有标志。而眼前这几人淮军士兵却是用一把盾牌来做标记至于军衔倒是很低只是一个上士带着几个普通的士兵让胡雪岩大吃一惊地当然是那个盾牌标记因为它代表着淮军现在最让人闻风色变的组织:内卫营。 自从张华轩有意要在淮军内搞一个情报与特务组织后在身边的人才中千挑万选终于选中了行事谨慎小心的张五常来做这个情报组织的脑还是在咸丰二年时就已经组建地情报组织在三年之后在北京官场有军机章京这样地眼线在南方也收买了不少中级官员甚至在银弹攻势下连太平军内也有不少级别不低的将领落马下水这算是对外情报地成功并不为人所知。这支特种情报部队最大的成就就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在淮安海州宿州等地搞的肃反工作改名内卫营后这支部队对内整肃的动作之大手段之狠当真是令人咋舌不已。短短一个多月已经有三万多人倒在了内卫营的屠刀之下虽然多半是反攻倒算的士绅阶层及其亲友还有那些异已份子和其家族不过在当时这个时代杀得人多却怎不教人害怕?内卫营的人数当然不如表面上编制里的三百来人而就是这些肩带内卫臂章的淮军军人使得整个淮安附近的近千万人胆战心惊害怕不已说可以小儿夜啼当然是夸张不过现在乡间吓唬小孩或是彼此开玩笑的话当真会说是内卫来了…… 不过在胡庆余堂内虽然都是人人面露紧张之色却还是没有人退缩胡庆余堂就是张府的产业除了胡雪岩被张华轩信任委以大掌柜外堂里还有几个掌柜老人原本就是在张府的产业里效力此时挡着内卫营的几个人不肯让步如果换了别的地方肯定没有人会有这种胆识。 要知道内卫现在杀红了眼而且张华轩放权于下除了淮军和一些重要部门不能动外内卫是有直接的杀人权的如果是换了平常地方怕是现在围着的所有人都会被捆了去直接杀掉根本就不会有人去管。 等胡雪岩出来药堂里的诸多掌柜和伙计自让开一条通道由着胡雪岩上前那几个内卫营的淮军看到胡雪岩过来内卫营原本就是专门负责内部调查的责任对淮安附近重要的人物都记录在案这几人自然也认得胡雪岩一见他来带头的军士便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道:“胡掌柜这个人被人供了出来曾经辱骂过咱们淮军胡乱杀人大帅也是屠夫一个所以咱们要把他带回去调查。” 胡雪岩这会子已经看见被围的原来是自己的族兄胡纲怪道伙计们刚刚就围住了淮军不准对方带走换了普通伙计怕是大伙儿没有这么齐心上前。胡庆堂到底是他经营日久在威信上旁人不能比就是内卫来带人大伙儿也是先拦住再说。 他看到胡纲面色如土听到对方如此说也是不敢做声显然内卫淮军所说是实自己这个族兄辩解不得不过他心里也是知道若是眼前放着这几个内卫的人把胡纲带走这会子已经是傍晚若是把人带走不到天亮就已经埋的妥贴到时想找尸都是极为困难。 他皱一皱眉向着那几个内卫道:“此人是我同族且容我询问清楚然后向五常管带解释如何?” 这几个内卫最近在淮安横行无忌哪个人手里都几十条人命杀人杀的多了当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刚刚还顾忌着胡雪岩与张华轩的关系此时却大感不耐当下那上士冷声道:“肃反干系淮安大局咱们也是看掌柜的面子不然现在这情形咱们就能当场开枪把阻碍公务的人尽行杀死现下只带走一人也是看大掌柜在此所以略留几分情面大家脸上好看若是大掌柜还要多说便是……嘿嘿!” 这内卫连声冷笑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其实话中含意不言自明。对方如此无礼胡雪岩不禁大怒他原本就是一个胆气过人的人物在浙江时一个钱庄的小伙计身无分文就敢把钱庄的五百两银子借给王有龄去捐官有着这样的胆色又怎么会一个小小的内卫吓倒? 当下正欲火斥责却见掌柜中有一老成者冲着自己摇头他心中一动先道:“你们且住一会再说。” 然后便带着那人回到厢房内向着那老掌柜和颜悦色道:“怎么?” 那人原本也是张府朝奉被调到胡庆余堂效力平时胡雪岩对他也算关照因此便诚心正意道:“胡爷肃反的我看现在越来越邪门早前捕人拿人杀人还都是那些没眼力价的人物现在到好凡是有一句两句不对的就抓人拿人拿去了就甭想出来胡纲刚从浙江过来不晓得利害是真的不过要在早前依着咱们大人的吩咐自家人不能随便处置断然不会来拿人的依我看现下这肃反弄成这样反而是有点象是五常想立威内卫再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惹?” 这话原本是要让胡雪岩小心不料话一说完胡雪岩略一思忖当场便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忙还是我来帮好了。” (108)沙盘论势 胡雪岩笑罢而出先给院子里几个力大的伙计使个眼色然后到得诸人身前又听得那上士嗦几句胡雪岩突然反面断声厉喝道:“拿下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先拿下了再说!” 他到底是张华轩信重的大掌拒平时在胡庆余堂内也是极有威信再加上事先有暗示诸人这会子厉声一喝围在院中的众伙计原本就是不愤这些内卫军士太过嚣张此时听得胡雪岩一声令下十来个身强力壮的伙计立刻上前七手八脚把这几个军士擒下又有人寻了几根细绳把这几个内卫军士盘花绑了。 “大掌柜今天的事怕是你也吃罪不起吧!” 内卫军士虽然被绑却是越愤怒他也是杀人杀的多了此时满脸的凶戾之色下手拿他的几个伙计都是吓的满手抖不少人立刻把脸转了过去唯恐这几个凶神模样的内卫把自己的脸记住胡纲毕竟是胡雪岩的族亲换了普通的伙计只怕大掌柜就不会这么维护了。 胡雪岩冷哼一声摆手令道:“我要去见大人把这几人押上一起过去。” 此语一出不但堂中众伙计呆了便是那几个淮军内卫的人也是一呆现在这样大不了胡雪岩与张五常打打擂台便罢若是这样公然游街当着满街的人把内卫押到张府沿途不晓得会有多少人看到这么着一来等于是公然挑战淮军内卫的权威当着现在杀红了眼。在淮安诸地生杀予夺的内卫营如此行事。院中数十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或是眼前这个一向精明干练的胡雪岩突然疯魔了。 “快些莫耽搁了事把这事办完我还要回来看制药。” 胡雪岩丝毫不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别看旁人怕地要死他这会子已经摸准了张华轩与张五常地脉门所以极有自信今天的事情不但不会有什么罪过。反而会因为此事增加自己在张华轩心里的份量从此不再是一个只懂长袖善舞的商人。 各人见他坚持便也都索性将心一横反正万事有这个大掌柜担着却也怪不到他们这些小喽罗身上。 当下把这些淮军内卫的人簇拥在众人中间。前拥后推的出门而去。胡纲见胡雪岩负手而行便也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 “胡纲一会不论怎么说你都不要认账只说是侮蔑构陷懂么?” “懂!”胡纲浑身一震知道自己这个族亲要打定主意帮自己硬顶到底心里大是感动。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来。 胡雪岩心里暗笑他从小孤苦族亲哪里帮得上什么手现在富贵了便纷纷来投。若是纯粹为了族亲这一条他才不会冒险与张五常这样的淮军实力派硬顶现下做出这副模样来不过是看出淮军内卫闹的厉害而且张五常也有意不加节制。就是要弄出一些出头鸟来帮他分担。要知道张五常现在等于是张华轩手里地一把利刃用的好了可以杀人。万一不慎就会伤及自己。所以张华轩在肃反早期还有指示最近一段时间却是不管不顾任着肃反失控而张五常亦是有样学样最近对部下渐少约束由着不少人胡来而内卫中骄纵者也确实日益增多。此时明显已经到了收官之时。 胡雪岩边行边是思忖对张华轩与张五常两人的心机都只觉敬佩不已。他一向自诩才华而在乡间也以商才闻名算是浙商中惊才艳艳的人物不过这会子在与淮军众杰相比起来却是有些自惭形秽。 胡庆余堂的伙计与掌柜押着淮军地内卫前往张府这一奇景立刻惊动了整个淮安城过不多时整个城中有不少人闻信赶来就在道路两旁默然观看。而这条巷子现在的道路两边也有不少高楼楼中人听得音信不少人趴在窗子上观看一边看时还是议论纷纷而这些观看者中也不乏金碧眼的洋人。 胡雪岩心中大是得意这一宝押对了的话不但在张华轩心里自己的地位会大大增加就算是在整个淮安的各界特别是商界自己做起事来也想必要顺当的多了。而这一宝押不中大不了向张华轩请罪然后把胡纲交出去便是反正损失一个族亲算不得什么而张华轩正是用他之际这一点小事想必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算来算去都是稳赚不亏地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胡庆余堂距离张府不过里许虽然挤了不少看热闹的而且被押送的内卫也左右挣扎不过片刻之后胡雪岩便已经到得张府门前与原本那小巧精致地盐商府邸不同现下的张府经过拓宽重修已经极尽巍峨守门的也不再是张府家奴而是换了淮军的中军营将士荷枪实弹的淮军将士远远见了胡雪岩等人到来因胡雪岩身份足够直接进府等候传见当下倒也并不阻挡而见了内卫被捆守门地淮军将士竟是隐隐然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内卫营与淮军说是一体其实从不负责征战而且其中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而是招募地特殊人士所以不但士绅平民们对内卫营胆战心惊深恶痛绝便是普通的淮军将士对内卫营显然也不是那么喜欢。 张华轩此时却正在府中议事今日地事却是一个标准的军事会议与会的一个文职幕僚也是没有目前淮军的文职幕僚并没有一个在军事上出色的而且因为舒城与肃反的事整个幕僚团有些离心离德的感觉虽然日常事务仍然在做并不懈怠不过总有点隔阂感暂且无法消弥。 况且今天的会议主旨除了这些心腹的淮军大将之外也根本不方便文职幕僚的参与。 一个硕大的沙盘就摆在签押房的东厢房内淮军二十多个营头的全部管带也尽数在房中此时在沙盘上展现的却是整个清军与太平军、捻军的布防形态。 沙盘当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中**人能够做出来的那一座座精致小巧又极具真实质感的城池、长江、黄河、高山丘陵还有一个个代表军队数目的小巧军旗应该都是出自淮军中那些来自欧洲的外籍军官之手。他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核心的军事会议不过在会议之前提供一些技术上的辅助却也是并不费力。 王云峰在几个普鲁士军官的调教下已经在战略层面上为淮军诸将之冠这一次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站在沙盘一侧指着沙盘皱眉道:“匪这样的调动破江南、江北两处大营不难不过综合全局来看极是不妙。” 眼下已经接近咸丰五年的十月因为南方战事极为不妙而向荣与托明阿、吉尔杭阿等人坐拥大军却一无建树这显然引得清廷极为震怒而张华轩舒城事变后清廷显然也是极为着急对这样野心勃勃的准藩镇准军阀清廷不紧张也是假的只是石达开与秦日纲等人带着太平军的西征军主力由着安徽打到湖北和江西连战连捷湘军已经露出衰败之势现下已经退到江西腹地主力退入南昌而石达开带着西征主力一路肃清残敌将要把曾国藩彻底围入南昌城内只要再经过最少三个月的围城战后就可以把曾剃头围死在城中而湘军没有了这个主心骨必然彻底玩完!这便是当时最大的一盘棋清廷隐忍张华轩的跋扈与无礼也正是因为南方局势到了这样紧张的时候。 夏初的时候湘军在九江等地连打了两个大败仗湖北官兵也被秦日纲撵兔子一样撵的到处跑武昌再次落到太平军的手里之后清廷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在长江沿线打一场大仗毕竟有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再有九华山大营兵力已经不弱而太平军的主力已经在湖北与江西战场精锐十有五六都已经出征在外以天京附近现下的兵力相抗住清兵的进击非常困难而清军如果在天京开辟战场就能引得太平军主力回救。 天下一局棋耳。 王云峰勉强也算看的出来他指着沙盘皱眉道:“吉尔杭阿与托明阿汇合一处大约集结了三万到五万人江北大营能战之兵不多不过吉尔杭阿身为江苏巡抚坐镇江南这几年仗可没有少打手里能打的精锐差不多有万人以上这么着一来镇江多半不可守镇江一失天京就被几处大营围的水泄不通局面甚是险恶。而匪这边秦日纲的主力已经离开武昌他麾下的陈玉成、李秀成、涂镇兴、陈仕章等悍将也开始集结以标下看多半是要回援镇江了。” 他皱眉道:“其实以天京之兵力自保应是有余匪以全部主力回援的话得不偿失当真是得不偿失。” (109)新军制 王云峰的见解已经算是难能可贵座中诸将多半不及。在各人看来清廷既然大兵向着天京而留守天京的兵力万一若是不足则太平军的根本不保根基不保不管在湖北和江西打的怎么顺手也是不能挽回丢失天京的损失。 不过在张华轩看来王云峰的论断却是恰当之极此人算是天生的军人和有着军人天生的敏感。 清军进薄镇江考虑的无非不过是救江西与湖北的急而在当时的整个南方也就是湖北的八旗绿营和湘军可堪一战现在翼王石达开与燕王秦日纲都在江西与湖北等地如果不是顾忌天京有失以这两人的军事才能和太平军西征军的精锐程度完全能把湖北全境肃清然后把曾国藩彻底围死湘军一灭湖南的洛秉章又有什么能力独挑大梁?这样南方全境都没有人能制衡太平军的展只要面住这半年多的时间整个天国的南方都将被盘活那时候再回头收拾江南、江北几个大营翻掌事耳。 只可惜太平军看不到这一点秦日纲与石达开先后回师当时石达开领数万精兵围南昌曾国藩实在是命悬一线只要再攻些时日湘军必亡曾国藩必死天国大局则完全不同了! 不过太平军看不到这一点张华轩却是决定帮他们一手毕竟在这个时候很明显两边共同的敌人是清廷。通风报信就算了不要说以张华轩的身份不容易让天国的上层轻易相信就算是信了张华轩相信以杨秀清的跋扈与自信他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或是相信别人的判断所以这种幼稚的举动就不做也罢了。 既然王云峰能看出来这一点也是难能可贵底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下张华轩打断王云峰的话头。向着诸将笑道:“他们两边打生打死当然是好事一桩。不过若是匪回师将来主力又云集在南京四周。对我们行事颇多不利所以还是要帮他们一手让他们继续在湖北与江西得意至于天京之围咱们帮他们解了这样石达开与秦日纲不必急着回师大伙觉得如何?” 这些天来张华轩虽然已经等若是独立于清廷以外。别地不说海州与淮安和宿州等地的知府与州县官都已经被全部撤换连表面的过场都没有走一下一声招呼也没有和朝廷打这么一来。其实他叛清自立地事已经很是清楚淮军将领都是武人这几年下来对张华轩又有着绝对的信心而且久在军中对淮军与清军和太平军的战力等级相差有多远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来说。所以张华轩摆出这样姿态淮军将士却没有那些文人幕僚那般的抗拒一个个心中都是大喜。此时张华轩这么一说显然是要公然造反向着清军用兵不然又何谈相帮太平军一手之说? 当下各人都是凛然。有不少人还面露紧张之色要知道造反是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不可不慎各人虽然是信心满满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是心中紧张。有的人满脸紧张之色。也有人紧握双手直到把指骨捏的白。 张华轩不理会众人的神情举止。当下仍然是好整以暇道:“江北大营地托明阿与德兴阿等人不过猪狗耳。两万多兵几千八旗大半绿营上次匪北伐后江北大营已经丧胆淮军誓师而向最多一战江北大营必定土崩瓦解然后以新建之海军水师肃清江防向苏州而战!” 众将先是凛然然后都是露出大喜之色大伙儿都是知兵之人虽然不及王云峰的战略眼光不过经过现下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是明镜也似。江北大营不堪战淮军诸将都是知道要知道这个大营虽然历经琦善与江北物力辛苦建成其实在历史上全无建树江南大营怎么还能威胁到天京的安全江北大营却是什么作用也没有起而在太平军的两次攻伐中都是土崩瓦解这样一个屁用不顶的大营眼前地淮军众将哪会放在眼里?不要说淮军现在能动员过百门的重炮就算是淮军士兵拿着长矛大刀上也是一天之内就能把江北大营给破了。 而破营之后又有海州的四艘军舰在这些军舰当然是买的旧船张华轩这会子还没有钱来建设强大的海军不过就这四艘旧船已经足够长江沿线没有如大沽口那样的海防炮台来防守四艘装备了重型大口径火炮的蒸汽军舰足够把长江江防完全置于淮军的火力这下等轻松打破了江北大营之后淮军过江南渡直插苏州常州等地把苏南膏润之地拿在手里到那时淮军所占地盘虽然不大却是当时中国地精华所在加上淮安等地的工商实力与充实的人力想席卷天下绝非难事。 想到这里众将心里都是乒乒直跳为将者谁不愿征伐天下博一个封妻荫子谁不愿公侯万代?跟着一个手腕强横英明睿智眼光毒辣的主君又有何忧? 当下由王云峰带头淮军诸将均自低头俯齐声道:“愿为大帅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虽然有武将说出这样文人地话来有些不伦不类张华轩还是听的大喜。而且诸将说的这么心齐显然也是事先有过商量他摆明兵马造反诸将如此心齐跟随士气如虹军心可用却怎教他不喜欢。 毕竟还是在成军之时淮军就是由着张华轩自己一手创带起来他就是这一支军队的主心骨与灵魂这些将军看起来现在威风凛凛九成以上在当年只是一个小兵自己把他们由小兵提拔至将军而日后还会有极大的展这些将军不拥戴他却又是拥戴谁? 除了这些位高权重地将军真正帮着张华轩掌握淮军地其实是淮军的士官群张华轩极重士官制度淮军地士官几乎全部受到过他的接见待遇优厚而且家属基本上全在淮军及其相关的产业做事在土地改租和公地放领上淮军士官也得到不小的优侍这样一来由管带一级的将管带领庞大的士官群都被牢牢的绑在了张华轩的战车之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当下张华轩又神采奕奕道:“淮军现下有两万人以前一则是走精兵的路子当时没钱淮军没钱养不起来啊。饷银枪械军服大炮哪一样不是要白花花的银子咱们这两万兵可以当二十万兵来用是没错儿不过眼看就要攻城掠地地盘大了淮军太过分散火器威力就不容易挥咱们淮军再能打也不能用一百人对一万人。所以还是要扩军。上次说过淮军要有大动作现下肃反已经该收尾了大局一定募兵扩军的事就能提出来。咸丰三年时起就开始用淮军老兵在乡间训练民兵民兵不拿饷不过训练的时候好吃好喝鱼肉不断而且训练时也有赏银拿所以几年下来淮安府诸州县受过军训的不在少数这些人没有战场经验不过扛得枪得弹军容军姿体能训练也是与淮军一般相同现下既然要招兵当然是以这些受过训练的为主以咱们两万人做老底子先招三万凑起八镇之数。”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口干舌躁当下目视王云峰让他接着再说。诸将虽然有些嫉妒王云峰如此得宠却也知道扩军是一块大蛋糕房中诸将都是拥立张华轩的坚定成员而且多是才智之士所以自信自己能分得一块当下都是注视着王云峰却看他说些什么。 王云峰也不理会诸人受到张华轩指示之后当即清咳一声朗声道:“咱们现在的军制虽和绿营兵略有不同不过基本上还是旧制官衔名称也与旧制相当。既然要反当然不能与旧制相同。况且旧制原本也不适合了咱们淮军都是纯用火器了连长枪营也是取消不用所以一改旧制正是适宜。依大人之命将淮军分做八镇每镇八千有步兵营每营五百人计五千人炮队一营计一千人工程辎重队一营八百人马队一营二百人。日后镇仍称总兵营上设团每三营为一团设参将为团长营下分三队每队一百五十人设队正每队则分十棚设棚长这样全军上下由镇统团团统营营管队队统棚可以上下一心指挥如意。除此之外再重设军衔这却是纯用泰西的办法了总兵为将一金星参将将三颗铜星管带两颗依将排下这样战阵之上军衔高低一眼即可看出可以方便指挥而原本的标牌臂章仍然保留便是。” 王云峰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兴奋之色这新军制是他与张华轩商量几天后得出有些是从中**制里的旧制沿用有些纯用欧美军制两相结合用心极深不由得他不高兴。 (110)第一镇的任务 新军制采用的其实是扩大的旅团制编成比师小比团大其实以张华轩的本意是想直接以旅为一级编制旅部下直接管营可以减少一重指挥机制使得部队行动时更加灵动方便。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通信水平还是只能割爱放弃了。这样一来淮军大扩军后初步能编成五镇左右在新兵继续训练后在年前能完成八镇到十镇的编制。每镇编有少量的骑兵和大量的辎重工程兵以及炮兵部队然后辅助步兵主力每镇八千人左右的规模来说不论是单独行动还是聚集在一起展开大规模的战役都可以指挥如意比目前淮军几万上却都是以营为单位只有在出征时才任命临时的指挥官要强上百倍。而至于绿营的那些督标、提标、镇标的编制法则完全可以抛弃不需再加考虑了。 淮军现在是两万人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数大约是三万人左右所以刚刚张华轩言说先征兵三万而且显然现阶段的军事物资储备可能也就能维持五万人左右的数字。不过八镇之说显然是淮军的征兵工作还不仅限于此。可以说到了年底左右淮军就能由一支两万人左右的方面军摇身一变转变为一支拥有十万人的威武无敌之师。 到那时淮军已经不再是左右天下局势而是可以横扫天下了! 眼前诸将当然都明白此点哪怕是古板如王云峰者也是面露一丝喜色。封公拜侯荫及子孙谁人不愿哪个不想?哪怕后世赤军。子弟一样富贵其不是乃祖创基之功荫及?这个时代人的思想更加愿意如此。淮军若得天下。可保子孙数百年富贵谁人不想! 而近在眼前的就是一块扩军的大蛋糕一镇总兵肩带金星总镇一方提兵近万扫荡天下这也是武人之最大梦想一想到扩军之后的职位变动诸将都是眼神炽热。满脸期盼。 张华轩也是看的暗笑功名利碌地吸引实在是没有人能够抵抗眼前诸将如此模样倒也丝毫不让他奇怪。 王云峰资历够老战略战术现在都是诸将之总兵一镇几乎是必然之事他的位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争。至于其它即将立刻编成的五镇镇将地位置。就必须要好生琢磨一下权衡再三根据能力与山头势力再加上忠心程度多方种种来考虑衡量之后。才能确定最终人选了。 张华轩心中沉吟知道今天地场合不大方便提起其余镇将的人选当下只是先向着王云峰道:“先编成一镇由王云峰总兵编成之后。我将先去检阅。而第一镇也将担负起攻击江北大营的责任。如何?” 对王云峰来说这也是必然的事他投效早早前就读过书这几年来更是读书不缀而且善于学习揣摩军中现在有来自普鲁士与法国的军事教官每周都有固定的讲习而王云峰无疑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此之前也已经带六千兵马十几营的兵力进攻淮北赶走捻子立下大功现在淮北也在实行土改民心已经安定张华轩靠着他领几千兵马就得了诺大地盘就算以酬功地角度来说让此人先提一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云峰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对功名富贵当然也是喜欢不过更喜欢的还是提兵打仗一镇兵马编制完全论起战斗力来又比当日领的六千兵马要强悍许多不说别的多出来的一营千多人的工程辎重一营就有几百匹马过百辆大车多有器械为助搭桥修路建营挖掘工事可以给做战部队很大的助力而炮兵一营千多人可以携带重炮二十多门中轻型口径地火炮六十门多达八十门的火炮可以使一镇的淮军拥有覆盖火力对敌之时哪怕敌方十倍兵力仅凭这些火炮就能阻敌前行进而破敌一营两百骑的骑兵部队又可以做战略侦察与做战镇兵之编实在是淮军积攒了几年的做战经验所得而支撑起镇兵来地还是这几年辛苦隐忍然后积攒下来的财力所得大是不易。 他并没有躬身或是下跪而是用一记漂亮的军礼向着张华轩谢道:“末将谢大帅信任扬州之役必以大捷而报。” 张华轩心中也极是欢喜舒城的时候他要忍耐一时肃清地方上的不稳定因素然后扩兵备战等候时机。两个月下去再多拖一月等石达开正式围住曾国藩然后清兵开始准备进击镇江地时候给清兵在背后狠狠插上一刀与此同时清兵在河南还陷在与十几万捻子地攻战之中胜保此人论起忠心十足而且也敢于打仗不过论起指挥的技巧与水平来说现在淮军地一个管带也比胜保强上十倍这个人只会用优势兵力打呆仗死扛硬打所以这人打出的仗不管胜负清兵总会是死伤惨重损耗极大而张乐行等人被淮军打破了胆再也不敢回到淮北所以在河南一定要落下脚来所以不管是胜保胜还是捻军胜两边的实力都会遭受到极大的损害如袁甲三之流虽然能打不过并没有受到信任根本也无力回天。 僧格林沁护卫北方安全不可轻动而且淮军并没有主力全出甚至主力就留在淮安此人带那点八旗满蒙骑兵又有何大作为可言? 江北团练徐州兵备吴棠手里连一个镇标的兵也没有待死而已根本不需考虑。 综合来说淮军此时已经得天下大势有实力有人和与天时再有地处南北要冲的地利已经是可以顺天应人夺取天下了。 想到这里张华轩脸色却是一沉近来肃反一事已经有走火入魔之势他要铲除的是异已却不是由人来搅乱他的根基。 这边正在沉思其余淮军诸将却已经向着王云峰而拜总兵一职为大将自明而清总兵都不轻授授总兵者多能防备一省或是雄关大城淮军之中有不少是记名的副将或参将而实授总兵的目前只有王云峰一人诸将不论真心或是假意俱是上前而贺。 正喧闹间外头却也是一阵吵闹张华轩已经将脸一沉喝问道:“外面是什么人喧哗快些去看看。” 把守军机会场的当然是他的亲兵戈什哈不待他吩咐早就有一个哨官由外入内听得张华轩吩咐便立刻答道:“回禀大帅外头是胡庆余堂的大掌柜胡雪岩求见。” 张华轩一征道:“哦是他那怎么吵吵嚷嚷的?” 胡雪岩当然得他信任出入张府不忌不过这人有着商人的精明与自觉向来在张华轩面前都是恭谨无比说话走道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逾越尺度今日却怎么敢于如此张扬。 那哨官面露迟疑之色终是又答道:“胡掌柜似乎与内卫起了冲突这会子带着庆余堂的伙计押着几个内卫的人穿街过巷的进府来刚刚的喧哗声不是咱府里下人胆大却是聚集在府外的百姓们的吵闹声标下已经擅自作主派了人到街面上去弹压不可使他们继续吵闹。” “好你做的很好。”张华轩几乎是下意识的先答了一声脑中却是急运转想着胡雪岩的用意。 现在谁都知道内卫其实是张华轩的一把刀这把刀不同于淮军淮军对外内卫却专职对内上至淮军将领下到平民百姓内卫都有权捕拿不要说是胡雪岩就是刚刚拜总兵的王云峰在理论上来说内卫都有权先行捕拿然后再向张华轩禀报就可。 胡雪岩不过是一个浙商自己信任于他不假家族生意都全部交给了此人去打理不过此人一向小心谨慎今天怎么敢惹到内卫头上? 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间张华轩已经明白了胡雪岩的用意。这个该死的商人显然是闻到了内卫已经需要整顿而淮军就要扩军动兵显然也瞒骗不了这个人单从内卫闹的过份这一点来说胡雪岩还不敢下判定不过最近淮军开始大量的囤积军事物资来为扩军和出兵做准备很多事情都需要胡雪岩从中协助毕竟这人还有一个粮台协办的名份这样一来外对就要用兵对内当然要稳定胡某人抓住这么一点迹象前来投资冒险了! “这个浙江佬!”张华轩轻声笑骂一句扭头看房中诸将除了寥寥几人外大半将领都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毕竟淮军这几个月无事内卫说是淮军其实自成系统根本不受淮军将领们的节制现在内卫闹的这么风光很多事情还要淮军出手相助内卫一个哨长就敢指挥淮军一个营的兵力去拿人捕人这样的情形若是不遭忌恨才怪。 (111)内卫调整 “好了军事会议就到这里我出去看看。” 张华轩倒没有心思去指责将领们彼此间的猜忌与不团结事实上淮军已经分做几派王云峰与赵雷等人算是一派这几个人最早熟识都是在淮军中几乎由士兵做起一直到统兵大将彼此间交情甚好背景相同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一派。 而苗以德与张五常又算是一党他们一个负责中军营一个负责情报系统几乎天天都要一起陪侍在张华轩的身边左右很多事情也协调着一起去做所以彼此间必须要友好相处甚至结成一个小小的同盟几年下来在他们身边当然也云集了一批军官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将领外的势力直接对张华轩本人负责。 然后便是来自淮北等地的归附将领这些将领以张树声为主多半是肥东或肥西人氏以团练起家因历史上的名气被张华轩看中后带入淮军起步便是不低再加上家世教育使之能力出众一两年下来这些将领多半都成为管带一级的将领而且因为张国梁也是外来将领的关系使其与这些淮地将领慢慢走到一起也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固的同盟。 军中山头林立的现象从古至今就没有断绝过后世太祖曾经撰写文章批评那些自成山头的军头不过收效甚微山头仍在铲除不绝有鉴于此张华轩便也不去理会这些。军中自有势力其实于他反而是件好事免得这些军头们太过团结反将他架空到时候更加麻烦。 主持军事会议当然是在他的签押房内张华轩踏步而出出了厢房门外。当头便看到胡雪岩领着一群身强力壮的伙计。把几个内卫淮军捆地结实正在院中静候。而情形诡异没有得到张华轩命令府里负责保卫的中军营的淮军半士也动员起来一百余人荷枪实弹把胡雪岩等人看的严实惟恐乱中出事。便是中军管带苗以德接到消息后也自不敢怠慢。亲身前来看到张华轩出来便闪身侍立在张华轩身后。 胡雪岩自然也看到张华轩出得门来他连忙正正衣冠上前一步索性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碰头道:“大人。卑职死罪。” 他这么精明又搞出这么大事张华轩明知此人投机却也知道日后还要给其相应的奖赏心里暗骂之余。索性便给此人吃些惊吓也好当下便向着胡雪岩冷笑道:“原来是粮台胡大人我还道是朝廷又有钦使来要来拿捕于我。” 这话算是说的极其严重饶是胡雪岩赌性极大。根本不把身家性命当一回事的光棍。当下也是吓地后背出汗待张华轩话音一落。便是十指抓地嚎啕道:“大人此言卑职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如此号丧算是让张华轩小小地出了一口气当下摇头一笑上前轻轻踢他一脚喝道:“如何模样也敢做得如此事亏你胆大包天起来说话罢。” 若是换了正经的官员幕僚或是淮军将领张华轩必定不会如此不过胡某人严格说起来等于是他家里雇佣的掌柜在待遇礼节上当然有所区分。 而且就胡雪岩的本心来说倒也巴不得张华轩如此对他如果对着胡雪岩仍然是如临大宾的正经说话怕此人倒不会自安非得想方设法来博取张华轩的欢心与信任不可。 张华轩如此一做胡雪岩倒果真放松下来当下止了哭声站起身来向着张华轩躬身道:“卑职是真的孟浪了不过还请大人容禀下情才是。” 张华轩叹一口气摇头道:“说罢。” 其实这胡雪岩的话根本不需要仔细去听什么胡纲冤枉内卫擅自拿人抓人目无法度不讲规矩而且跋扈无礼云云全是屁话。内卫在这段时间里动员了自己几百人地力量再加上调动淮军协助不要说拿人捕人了随手杀的人都不计其数那个时候怎么不见胡雪岩出来主持公道?这当然是因为胡雪岩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在那个时候他敢出来搅局怕是小命难保他再有商业天才再精明强干也不能乱了张华轩在淮安一手布置的大局那当真是找死。 随着胡雪岩的控告张华轩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那几个被捆的内卫初时还不把胡雪岩放在心上到了此时各各心慌当下由军职最高的那军士先开口道:“大帅咱们也是风闻此事想去把那胡纲带回去问话……” “住嘴胡某人毕竟是我保地粮台加的道员顶子也是正五品的官员你们当着他面便敢捆绑拿问他的族亲这等跋扈谁给你们内卫这么大权?” 张华轩正喝斥间张五常却也听闻到风声急忙赶来他在府中是老人更加不必通报便是中军官兵也向来与他交厚不加阻拦此时一路行来到了近前正好把张华轩的话听了个满耳当下满吸口气也是跪倒在张华轩面前俯不语。 张华轩在他进来之时便已经看地清楚口中不停眼睛却一直看着此人只见张五常一路行来不但家里的下人仆役们躬身相迎便是不少淮军士兵也面露忌惮之色远远避开张五常或是掉转脸去不敢与张五常直面相对等到了签押房外的堂下原本还谈笑风声的诸多将领都是惮口不言那些押送着内卫淮军前来的伙计更是面无人色当下便是情不自禁退往一边便是适才有些害怕神色地内卫突然间也是变地有些桀骜不驯。 张华轩有鉴于此反而坚定了收拾内卫的决心这把刀现在磨地过快是需要重新整合的时候不然刀太利了妨主。不过倒也不能整合的太厉害如若不然将来得地甚广还要大肆杀人时就没有人敢出来做刀了。 当下沉一下气先向张五常道:“五常这不关你事起来。” 张五常甚是乖巧这些天来他有意放权内卫当然不是铁板一块几百人里当然良莠不齐甚至有些人野心勃勃意欲上位他这个掌盘的一缩手放权立刻泥沙俱下龙蛇混杂最近淮安附近乱象渐生张华轩当然要查他一个掌控不力的责任不过总的来说可要比势大难制的罪名好的多了。 当下急忙起身仍然是摧眉折腰道:“大人五常驭下无能内卫跋扈无礼以至骚扰官员如此骄纵实在是五常之过内卫管带一职五常不敢再做下去了。” 张华轩听他如此一说却是沉吟道:“内卫一向是你管带你一去职内卫无人可统今天不过是小事五常不必请辞了吧?” 他这话却是分几层意思来解读其实最核心的意思便是内卫权重势大除了张五常竟是无人能统带得了若换了旁人却不知道是否能把内卫这一摊继续管起来。 张五常何等灵醒的人张华轩话音一落他整个额头便全是汗水当下知道自己生死实在一瞬间刀子太利主人为了怕割手却是可以把刀子丢掉的。 当下一点不敢迟疑立刻答道:“内卫也是大人一手建起来的换一个管带算得什么?今天事再小也是五常的责任绝不敢推卸。” 到了此时旁听的诸将也是知道肃反的事太伤天和而主事人更是万目所睹无可避忌杀人太多也是威权太重现在内卫不过几百人而各人心里都是清楚随着淮军地盘渐大内卫迟早也要扩军到时候张五常以现在的声势威权再统带内卫这样一支强悍的力量敢杀人敢做事连胡雪岩这样的亲信大员也敢去骚扰到时候内卫权力与实力一大谁人敢制谁人来制?所以不论如何主持这一场肃反的张五常都必须引退不可。 当下果然听得张华轩言道:“也罢五常你最近锋芒太露以小过责之有所警惕对你也是好事。内卫你就不要继续带了近日我每常在想内卫权力太重而且对外对内都分的不清还是要将内卫一分为二分为军统与内卫两块军统对外仍由你来统带内卫专责对内稽查肃反弹压地方日后收编降军也多半缩入内卫所以内卫也极是重要。” 他思忖一番便转身向苗以德笑道:“你带中军带的久了功德很多而不显你与云峰几个人都是早就跟我的内卫便由你来带如何?” 这一番话出来别人不提张五常心中便是大喜过望这样一来肃反的事算是揭了过去日后他专心对外不论是情报搜集还是刺杀在内都是无权也不会受到忌惮了而苗以德也极为欣喜因为听张华轩的话音怕是内卫以后权力极大而且会一直膨胀手绾兵符掌管地方这也是威权十足的差使。 当下与张五常一起俯身低齐声道:“愿听大帅提调!” (112)新兵训练 张华轩几句话的功夫算是把肃反的事正式告一个段落了。以后就是打下新地盘以苗以德的谨慎和小心再加上事有成法逮捕和处死异已份子的动作也不会如淮安这一次大了。 这一次肃反与其说是对外其实也可以算是对内其实质的核心就是张华轩在造反之前要肃清自己的内部把任何的麻烦与威胁都减弱到最小的程度虽然可能会造成冤案与错杀不过与整个大局来比仍然是值得的。 既然收手就还得做一些相应的动作出来。张华轩皱着眉头看向那几个已经呆的内卫这几人已经在抖连张五常的职位也被免了加入内卫的都不是蠢人很明显就猜到张华轩可能会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刀把肃反正式造一段落。 不过张华轩显然不打算这么做……内卫还是有用的如果杀内卫的人来做妥协很容易伤害到内卫的自尊心与士气这样以后就没有人敢做刀了他收敛了怒气向着那几个内卫道:“你们太过跋扈目无官长回营之后找到值班的军法官每人领二十军棍。” 这几人显然没有想到处罚如此之轻虽然二十军棍打在屁股上一样疼痛皮开肉绽之后最少要卧床一个星期不过比起砍脑袋来还是要上算许多了。 当下由那个领头的军士带头嗑起头来向张华轩表示感谢这样一来这件事算是皆大欢喜张华轩当然不必说张五常自觉悬在脑袋上的利剑终于移开了。苗以德获得了更高的权力胡雪岩的面子大涨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而那些被捆来的内卫们也保住了性命。 内卫们被松绑之后便告辞而出回到营里去自领军棍现在淮军中每营都有军法官他们在战时是督战队除了监视将领外还负责执行军法做战时压住阵脚。在平时。也由军法官负责维持整个淮军地军纪使这支远近闻名的强军在军纪上的标准越来越高。 张华轩注意到几个内卫在出门后没有回头向张五常看上一眼经过这一件事后张五常在内卫里的威望与口碑应该是彻底完了这样对张五常是有点不公平毕竟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为张华轩做事只可惜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张华轩只能防患于未然。 内卫的人被捆了也打了。连最高长官也换了人这个风声一出来在淮军现在掌握的地盘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些真正有异志或是对淮军与张华轩不满的人显然已经被杀光了不过任何人在睡觉时枕头边上就有一把刀还是会很不舒服这种威胁感连淮军的将士也避免不了肃反拉上帷幕之后整个控制区内人心大定。张华轩地声望出奇地更加高涨起来。 咸丰五年十月左右淮军的扩军已经正式开始眼下朝廷控制不了淮军张华轩也已经决定要和清廷撕破脸皮索性连一点借口也没有找。从十月开始淮军招收新兵的榜文就张贴的到处都是这一次除了招收在淮安等地经过训练的民兵外还特意从宿州与淮北等地招收十个营五千来人的新兵宿州与淮北现在等于是张华轩的地盘。两地已经开始实行土改。不少百姓都尝到了甜头而且淮军也在宿州与淮北等地训练民兵。成立内卫部队与城管把乡村到城市都管了起来淮军的待遇优厚天下尽知湘军已经是厚饷养兵而淮军地军饷比湘军还要略高一些。当然这还只是数字上的优势湘军虽然是一支乡土宗族组织的地域武装不过喝兵血吃空额的情形一样存在虽然在这个时候还并不严重不过实际到士兵手里的饷银肯定没有账面上的那么多克扣和成色不足是肯定的事而淮军的饷银绝对不会有人敢克扣成色也不会有一点不足而与此同时加入淮军后还有在交税上地减免优待军属有着种种有形无形的照顾受伤后仍然能得到良好的照顾如果不幸战死则家属将永远受到供养不论是在精神和物质上都绝对比普通的百姓过的好许多。因为有着这么许多地好处所以淮军在整个苏北与淮北地区都极受羡慕特别是淮军将士的军服极具阳刚之美铜扣子与小牛皮靴子加上擦的雪亮刺刀与步枪更让那些青壮年的小伙子们看的两眼红在这些地方来说加入淮军简直就等于读书中举这样一块大蛋糕不能完全让淮安附近地人全分光海州和宿州及淮北都要适当照顾这几个地方在气候语言民风上都比较接近虽然肯定不会如湘军那样生死同心但基本上互相接受应该还不是问题。 轰轰烈烈地扩军运动大概到十一月初就落下了帷幕入伍的新兵除了在淮北招募地十个营外基本上都是受过一到两年军事训练所兵而淮北的那些新兵其实在战术素养上也很不错----原因很简单他们之前就是捻子。在淮北的几百万人中男性青壮年没有当过捻子的几乎没有只是有的是铁杆有的是迫于形势罢了这几千人显然是迫于形势的那种吃不饱饭捻子扫荡官兵梳理不加入一方肯定没有活路而在淮北就肯定会选择加入捻子一则保命二来混口饭吃。等淮军把那些铁杆的捻子打跑之后在生活生产的秩序恢复之后加入哪一方当然是不言自明不需多加选择了。这些前捻子们虽然很少打过火枪不过淮北等地民风彪悍这些人多半都有和地主团练武装及官兵对战的经验在胆气与一些基本的军事素养上甚至还高过了受过训的淮安民兵这让负责征兵的丁宝桢觉得异常欣慰。 征兵结束之后张华轩整个人又泡在了兵营里面练兵的事文职幕僚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现在正是冬季在结束征兵后丁宝桢等人便被各自下任务有的去负责秋粮入库有人去审核年终的财务报表和年尾的征税工作更多的幕僚前去各地用着张华轩的名义在当地征集民开始趁着冬季农闲的时候修路造桥开挖水利沟渠。历朝历代徭役都是百姓向官府缴纳的赋税一种在淮军掌握以外的地方徭役不过是官府苦害百姓的一种手段把工征集起来后根本就是盲目的使用民力或者干脆就是借着徭役的名义让当地的长官一笔财用来苛征代役的钱财而在淮军控制的地域内徭役只在当地开展不需要百姓劳师远征而且修路搭桥挖沟为的都是当地百姓自己的利益着想这样开展起工作来当然就轻松惬意许多。幕僚们当然还不知道淮军即将的用兵计划不过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既然已经被强留下来除了翁同书兄弟外其余幕僚的家属都已经被接到淮安来了所以不论如何卖力做事是不可免的了。幕僚们去搞后勤工作胡雪岩等人掌握着工厂与商号的利润眼看要到年底了大笔的雪花银解到淮安这给淮军扩军与未来的战事提供了极大的助力最少在战事打起来后可能会面临一段时间的封锁一定的库存白银还是必须的。而胡雪岩还掌握着一件大事的筹备:张华轩决心在正式动手之前开始改善自己领地内的金融体系除了要建立正式的银行外还要开始铸银圆。 把这些事安排妥当后张华轩就带着所有的淮军将领一头扎进了新兵营。除了全是老兵的第一镇外其余的新兵与剩下的老兵混编到了一起现在的徐溜方圆十几里全部建成了兵营按照现在的新兵与老兵的比例完全能实现一带三甚至一带二的比例来让老兵带新兵几年下来器械与场地比当初淮军新立的时候强过百倍大校场可以同时容纳十个营的淮军一起跑操吊环撑扛石锁沙袋比比皆是射击场也能同时容纳一个营的淮军展开射击训练。在十月到十二月这一段时间里淮军的一万多老兵带着三万多新兵争分夺秒的展开各种训练虽然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打过枪也有不少人有过体能与队列的训练不过在身经百战的老兵看来这些完全没有战场经验的新兵就是不折不扣的菜鸟在种种战场小细节上都需要长时间的教导与训练。 在第一个月新兵以体能与枪械的保养训练再加上队列训练为主张华轩对具体的训练并不太多干涉这一万多老兵加上军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他当初教导的那一套都非常熟悉于是张华轩的作用只是走遍兵营的每一幢营房慰问士兵然后在士兵出操的时候经常跑在第一位等冬天第一场雪飘落到大地上的时候新兵们已经开始了漫长的射击与战场推进阵形和防守的训练在射击场飘满了呛人的白烟的时候淮军第一镇也即将开拔出淮安一场向着清兵背后捅刀子的战争即将打响。 (113)淮军,进击 出兵的时间挑选在十一月中第一镇编成的八千人全部是淮军百战精锐随便挑一个老兵出来在新练军中最少能当一个统领十五人的棚长至于放到八旗里才能最少也是一个佐领或参领吧至于给绿营……最少也能干个副总兵。 所以第一镇编成的时候所有的淮军将领都心疼的直咧嘴不少人还倒抽着冷气……编给第一镇的全是一水的老兵带兵的将领心里当然都明白一镇主力全是由老兵组成是怎样的概念。除此之外第一镇的总兵亲兵队还拥有一百五十支最新式的后膛枪配给而后膛枪现在的总数也不到五百支其余的将领腆着脸求张华轩最多也就批上几支让这些大将们玩个新鲜就算想配给部队最少还要过一到两年的时间。毛瑟兄弟不愧是制作枪械的天才而且这半年多来张华轩给了步枪工厂尽可能的最大支持车床膛床与熟手工匠已经配给到位比起毛瑟兄弟在家乡合伙兴办的那种手工小作坊要强上百倍不过就算如此以淮安的这点工业生产能力还是不能与欧洲相比毛瑟后膛枪在被普鲁士军方看中之后几年时间就生产了十万支以上不过以目前淮安的军工生产能力全部投入用来生产后膛枪的话每月最多也就六百支左右而且是在完全放弃生产前膛枪的前提之下可惜大战在即目前的紧要目标是打跨清军与太平军这两个大敌。张华轩绝不可能把全部地生产能力都用来生产淮安一八五五而只是命令每月保持在一百到二百支的产量就足够了其余的生产能力。仍然用来大量生产前膛步枪。在经历了两年地努力之后前膛枪的产量已经提高到每月千支左右这种出产量已经和后来投入几百万两白银的江南制造局相差无已而大量出产的步枪也使得淮军的装备精量度大大上升已经不在欧洲列强之下了。 以第一镇来做例子八千多人的军队配备了四千支前装滑膛枪一百五十支后膛枪一百五十门的火炮。连同骑兵部队之外还有五百匹战马与一百辆大车除此之外。当然还有配给士兵及后勤辎重部门使用的各种器械这样地配给与装备水平已经过了国内任何一支军队而且并不在配给在远东的英法列强军队之下。 在十一月十二号那天正式出兵当然名义上只是把淮军向北调配驻防在洪泽与涟水一带好随时进击太平天国盘踞的南京以支持清军正在镇江展开地军事行动。自从九月开始清军调集兵马集中了几个大营的军队围攻南京身边的重镇镇江。镇江守将吴如孝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名将不过为人谨慎小心而且抚恤士兵爱兵如子所以镇江城中的太平军士气不低。清军连月围攻几次攻上城头却始终不能破城攻入在面临清兵的强大压力之下吴如孝已经几次派人到南京求援。而东王杨秀清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知兵的人。从去年他在湖北的胡乱指挥就能看的出来在一八五四年。湖北与湖南等地的军事行动都直接在东王地指挥之下结果湘潭与长沙大败湘军打的风生水起慢慢蜕变成一支强军武昌也第二次落入敌手太平军在古荆州这样一个四战之地被打的灰头土脸派出的精锐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当然与杨秀清地胡乱指挥是分不开的等杨秀清后来认清局势在一八五五年初就派出石达开做前敌指挥而不加干涉之后石达开已经成功的把湖北、湖南、江西三省的清军打的灰头土脸只要南京不给他添加麻烦任由石达开在南方展肃清整个南中国显然是迟早地事情。 不过杨秀清显然不是一个能忍住地人今年的大捷他把大半地功劳都算在自己头上天王洪秀全已经被他剥夺了所有的权力就在半年之后他就会要求洪秀全册封自己为万岁当然那是在太平军西征主力被他全部抽调回来解了镇江之围又破了江南江北两个大营之后的事了。在杨秀清看来一八五五和一八五六这两年的军事行动无疑都是成功的是辉煌无比的而做为天国实际上的当家人他当然有权力要求更高的待遇与荣誉。 镇江一被围自信满满的东王却是慌乱了手脚他根本就看不出来现在江西与湖北的战事是多么重要而镇江被围南京却坚若磐石以当时南京的城防水准附近的清军打下两年也未必打的下来事实上到天国最后湘军以百战精锐十万大军打了一年多才把南京给攻了下来还是李鸿章用湘军不行就上淮军的激将法后湘军唯恐大功落到别人手中拼死狠打的结果。而杨秀清看不到这一点慌了手脚的东王连下军令让石达开暂且放弃江西的战事秦日纲则放弃湖北的战事两军一起回援镇江打跨部署在南京附近的清军。 在夏末到初冬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太平军与南方几个省的清兵呈现出犬牙交错的形态除了湖北的太平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之外在江西的曾国藩就显然不是那么好收拾冷兵器时代特别是清军与太平军在漫长的中国战争史上都算不得精锐的冷兵器军队在战略部署与战争形态上都展开的极慢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打上半年甚至于一年都是正常的事清军行军慢展开慢太平军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在清军动员攻打镇江后等天国上层反应过来到开始决定把南方几省的精锐抽调回来之后已经过去几个月时间秦日纲原本就部署在湖北按照太平军那缓慢的行军度再加上要对付沿途清军的骚扰还有回援的战术保密需要他能在明年二月左右回到镇江就算不错的度了而石达开显然还需要更久的时间只要淮军能在太平军主力回来之前打跨江北大营的清兵围攻镇江的战役当然就会溃败清军最优先考虑的就是要应对淮军的进攻相比与被动挨打的太平军来说装备和士气以及训练和战斗意志都特别强悍的淮军当然是最优先防范的目标。 现在这支被太平军与清军两面担心和提防的淮军一镇主力就要开拔了因为接受的是秘密任务表面上第一镇只是成编后调防所以出征的动作并不大也没有搞以往出征时的那些动作只是由王云峰做了简短的动员预备要走出一天之后直到进入扬州境内后带队的主管先交待下级将官然后逢级传达下去真正的命令到时候第一镇才会明白他们这一次调防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因为全是老兵还有相当一部分经历过舒城之变所以在忠诚度上根本不值得怀疑。张华轩坚信这些淮军士兵一定会在王云峰的指挥下完成既定的目标把驻扎在扬州附近的江北大营彻底打跨。 正式扯旗造反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所以第一镇的官兵从上到下都和总兵王云峰一般相同全部剃了光头把那根该死的猪尾巴剪掉之后戴着大檐帽身着西式军服肩扛火枪的淮军士兵不仅在军容上极其强盛就是整个精气神也好象更加焕起来张华轩带着薛福成与丁宝桢几个幕僚骑马躲在一个小土坡上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黑灰色的钢铁洪流从自己眼前从容不迫的川流而过士兵们胸前的铜扣子与肩头刺刀的亮光闪成一片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因为并不是大举出征所以送行的官员与百姓并不是很多第一镇的官兵排成行军纵队行进在官道上而道路两边的冻土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农人经过查看着大雪后的田地情形因为大雪农田水利和道路修葺的徭役都停止了现在淮安府附近的农民已经在专心准备过年和筹备过年的物资这几年在张华轩的治理下没有贪官污吏没有过重的赋税也没有让人闻虎色变的厘金----土地和粮食的厘金早就取消了所以淮安的老百姓过的都很好这一点从他们脸上对路过淮军的笑容就能看的清楚了。 主力步兵通过后就是千人的炮营现在军中已经取消了一磅炮交给了地方的内卫使用四磅炮直接配属到营里每营两门由管带来指挥而在炮营里配备的全是部口径十二磅或是十八磅到二十四磅的重型与中型火炮共约六十余门使用了二百多匹辕马拖拽而过张华轩原本想再装备一些小型火炮不过王云峰与外籍参谋军官都认为没有必要而以目前配给各营的火炮以及炮营的火力用来轰开南京的城墙都绰绰有余了更不要说打江北大营或是太平军那些菜鸟----经过几年战争淮军上下对敌手的战力都有着明确的了解而且显然是正确的。 现在张华轩满含感慨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情感看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虎狼之师一队队的经过向着扬州方向开拔而去。 (114)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天地间一片洁白十一月的苏北大地已经降过了一场大雪官道因为有人打扫积雪不厚而除了官道之外不管是房舍树木还是农田都已经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放眼看去天地之间除了一片雪白外再无异色----除了在军歌声里昂向前的淮军第一镇的官兵们。 看着一身黑灰色军服的第一镇官兵渐行渐远张华轩终于醒过神来自失一笑向着身边的薛福成、福保兄弟还有丁宝桢道:“雄师漫道真如铁啊第一镇必将在十天之内传来捷报。” 丁宝桢算是幕僚中除了薛家兄弟之外第一批正式投靠效忠的人他虽然是儒生出身表面上的脾气急躁而没有城府其实这当然只是表面----他是一个心机深沉善于在紧要关头做出最正确选择的那一类人。 丁宝桢斩安德海看似行险其实最为安全不过当时汉人督抚集团已经成势地方督抚自有军力与财力已经不是朝廷可以随便处分的了除了有强大的后援之外丁宝桢也算准了杀一个擅自出京的太监先占住理再有实力为后盾慈禧奈何不了他的。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慈禧最宠爱的太监被他在闹市一刀切了脑袋权势滔天的西太后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事后也没有能找丁宝桢的后茬事情的展正如曾国藩所说这个贵州佬一下子就成名了。 现在既然看出来清廷暮气深重。根本就拿张华轩和淮军没有办法而张华轩地出身与实力还有手腕都和太平军绝然不同在丁宝桢这一类读书人看来匪是注定没有一点前途的所谓的拜上帝教与白莲教这一类的邪教也没有半点区别纵观中国历史有邪教起事而成功的前例吗?所以不管清廷如何的不争气总之这些读书人也不可能靠到太平军那边去谋求展。 而张华轩和淮军就不同了有实力。有野心有手腕。也有深厚的背景虽然张华轩的实力是建立在淮、扬一带的商业圈而不是传统地士绅阶层。前一阵子的肃反运动也是针对士绅与地主阶层不过这显然不影响到张华轩手里一星半点地实力----反正他也不是靠这个阶层起家的。 认清楚形势与末来地丁宝桢决定的也非常快几次试探之后他便牢牢的站在了张华轩的一边不管是做藩镇还是要扯旗造反这个贵州蛮子已经决定与张华轩站在同一条战壕内了。 与他一起做出这个决定的当然还有不少幕僚现在淮安已经引起全国智识之士的注意舒城的事出来令全国上下为之震惊清朝开国两百年来还没有地方实力派杀害满族提督将军与巡抚而安然无事的。平西王吴三桂当年也杀了满人亲贵起事不过遭受了可耻的失败而大清开国到了现在先是乾嘉年间的白莲教起来闹了十来年花了几千万两地军费才平息下去。然后又是洋鬼子入侵大清大失颜面再又就是匪起兵连南京也占去了舒城之事一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野心家们不免得在心里思量:难道大清当真气数已尽? 这几个月来。怀着荡平天下的野心而投奔张华轩的人当真不少三教九流无奇不有。甚至还有一些僧人与黄冠加入他们有的称张华轩为主公有地干脆称圣上或大王其核心不外乎是劝张华轩立刻起兵夺取清朝天下。反正张华轩的野心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倒也不必担心张华轩把他们逮捕了送到北京。 开始张华轩还会一一接见这些来投奔的人后来总算才觉原来这个时间的大清人才确实是少地可能有地人求见时显的极为神秘还要求屏退左右密陈机密要事结果到最后却是给张华轩背烧饼歌也有人提议张华轩自认是大明朱三太子之后现在要夺回祖宗江山……总之长地千奇百怪的各色人等给张华轩出着千奇百怪的主意见过几次之后张华轩就权当是听笑话再也不肯接见这些自认为是刘基再世诸葛重生的投效者们了。 在明清之前或许还有一些有真才实料的人隐藏在草野大泽之中不过现在……国家体制到了清朝这种控制严密而又钳制人思想的地步时想在制度之外找到人才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听到张华轩的感叹丁宝桢与薛福成兄弟相视一笑然后丁宝桢向张华轩拱手道:“秋冬之际难用兵围攻镇江的大兵已经退后扎营过冬大清兵是怎么也想不到咱们淮军可以不计天时在这个时候出兵攻打以第一镇的战力加上出奇不意的效果大人说是十天内有捷音传来其实也是太过保守了以卑职看三日行军一日攻打五天之内就会有捷报传来。” 现在幕僚们与张华轩互相称呼表字的情形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不少幕僚在称大人的时候恨不得称大王自称卑职的时候就恨不得称臣丁宝桢自然也不能再称张华轩的表字不过从表面上看来还算是应对如常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阿谀奉承的语调和表情。 张华轩欣赏的也就是他这一点善于审时度势的同时气势不灭依旧强悍也只有这种脾气再加上进士出身符合他在全局上以文统武的标准和要求。 当下勉励丁宝桢道:“稚璜现在营务处让你来统带日后在兵事上你要多关心注意具体的战事你不要插手不过调度分配资源统计名册后勤支应军队日常管理这些都是你的事了你可晓得?” 丁宝桢如何不晓得这就是标准的兵部尚书的职责当下心中虽喜脸上却是古井不波只向着张华轩答道:“卑职明白一定不敢负大人所托。” 他答罢与薛氏兄弟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翻身下马就在雪地上一起跪拜下去三人一起叩不语。 张华轩却不成想他们突然来这一手当下面色一惊然后自己也翻身下马向着三人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丁宝桢这次不抢先说话了而是薛福成抬起头来向着张华轩大声道:“大人名不正则言不顺今第一镇攻向江北大营然后要扫荡扬州水师亦从海州出明春过后要攻打苏、常等地同时第二镇夺徐州第三镇往镇淮北防范胜保与袁甲三迭次用兵与朝廷已经是势同水火而成敌国匪那邪教之说不足为凭咱们既然起兵总要有个大义名份大人也要有个自称清朝的江宁布政使的官职是不能再用了也要再起新名才是。” 说到这里薛福成顿了一顿其弟薛福保便将一张纸头从怀中掏了出来呈给了张华轩。 张华轩接过一看却是一篇胼四骊六的檄文痛斥清廷**无能窃取神州神器之后便是张华轩的政治檄文文绉绉写的甚多反正不外乎是新朝许诺天下士人百姓好处的那一套最后便是张华轩自称吴王或是先自称总管、大元帅的建言。 “这个玄耘啊谁让你鼓捣这个东西的?”张华轩看的哭笑不得却也不好斥责只得先问清楚了再说。 “大人这是咱们十来个幕僚一起公论商议后的结果。” 历史上不论是英雄还是枭雄自立为王或是为帝总不能是自己老了脸皮提出来不管实力和野心怎么大就没有人自己主动提出来要为王为帝而在薛福成等人看来这样的政治任务当然非他们莫属了在这群儒生看来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没有大义名分就这么瞎打胡打占的地盘再多也不能让天下人归心投效民心不附光有强悍的淮军也是占领不了太多的地盘而使得统治稳固的。 他们私下里嘀咕: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做好那岂不是连匪也不如? 面对幕僚们的苦心张华轩摇头苦笑他们的想法当然是对的用意也是好的不过怎么看起来这篇东西都不大对味道里面那种残留的封建气息太浓而且明显是要把他推上帝位。 推翻一个封建王朝再重立一个这绝不是张华轩的初衷。虽然他没有在目前的中国实行民主的打算也不知道怎么挑一个最合适的政治制度甚至可以说他的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实际上他现在的统治手段就是**中的**甚至比满清皇帝还要狠上几分----不过无论如何怎么说他不能用一个新的没有任何改变的王朝来替代一个旧的在他自己这里就过不了这一关。 他苦笑一声把那张纸又还给了薛福保略作沉吟之后张华轩便道:“我的自称就先是两江总理好了平时你们就叫我总理便是至于檄文简单一点把我现在的几句话概括进去就好:夷狄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自古胡人无百年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几人张华轩洒然一笑吩咐道:“要有力简洁明了就好。” (115)行军 从淮安进兵到扬州的路并不远因为丙府之间全是平原地带连一个高过五十米的小山丘也看不到。第一镇离开本府后以每天四十里的行军度前行两天之后就已经到了淮安与扬州的交界处。 前一阵子落在淮安的大雪到了高邮这里已经只是稀薄的小雪因为天气晴朗薄薄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道路两边的积雪盖不住麦地露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黑色土地来。 行进在官道上的第一镇有八千六百多人下设三个步兵团计五千余人然后便是炮营、辎重营和中军营及马队。 赵雷是第一镇第一团的参将团长对这样一个位置他当然极为满意淮军的老官兵中当然都知道第一镇的份量说白了这就是淮军精锐中的精锐特特儿选出来当尖刀使的而第一镇第一团这样的排列其中的含义当然也是不言自明无需多说总之这几年的兵旅生涯下来赵雷自觉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能有现在的这种荣誉已经让他极其满意了。 “歇下来在村子外头搭帐篷宿营马队的人四处哨探一下镇子里的百姓不准出镇了等咱们明天进兵了再说。” 赵雷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用瞟远镜看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平坦可以容纳小两千人宿营的村子然后大声吩咐下去让工兵营的人先去搭建临时营地准备宿营。 淮军的行军度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快有大量的马车来负担辎重物资士兵经过长时间的体能与跑步的训练每天走四十里到六十里肯定不在话下就算用急行军的度赶上八十到一百里路到了战场一样能扣动扳机。 热兵器时代的士兵到战场有体力扣运扳机就可以了所以在行军度上已经有了大大的提升。赵雷记得张华轩在亲自讲习军事课时曾经提到汉唐时的强军一天能行军四十里到战场还能打仗那是因为军中有大量地马匹到了宋朝这个度就大大减慢了。至于本朝绿营兵拖家带口的带有烟枪一天能走十里路再扎好营头就算不错了。 本来按淮军的行军度可以走的更快不过由淮安通往扬州的道路是建立在运河岸边地夹堤道这种道路肯定没有多宽而且淮安境内的道路修葺的很平整因为垫上了石子所以不怕融雪可是进入到扬州境内时这种狭窄的夹堤道全是土路。现在融雪已化道路泥泞不堪维持现在的行军度已经算是不易了。 赵雷一边吩咐着。嘴里还不停的喷出白气他下意识的用双手搓着脸这一天骑在马上看起来舒服其实这种鬼天气风就象刀子一样吹在脸上早就冻的僵硬了。 他正要赶过去和辎重营的人一起安排营地和关防远处却又一个中军营地传令骑马跑过来在马上向着赵雷行了一个军礼后大声道:“赵参将总镇请您过去一下。” 原本按照王云峰的职位也是应该能称大帅了不过这些当年以小兵身份参加淮军的人总是固执地认为大帅这个称呼只能用在张华轩身上。所以王云峰这个总兵要么被称为总镇要么就是军门就算以后他更上层楼成为提督一方的镇将一时半会还是称不起大帅来的。 大帅。只属于对张华轩的称呼这是淮军几万官兵的共识。与新兵一起吃住一起训练战时指挥张华轩这几年来算是当真打造了一支只属于他的铁军出来。 在负责传令的中军传令兵的身后有两个戴着白色圆笠的士兵。臂章上还有内卫这两个字。这当然是象征性的举措内卫除了地方治安外。还负责军中地情报收集与监视将领的重责在淮军内当然没有文人制军与太监监军的那一套规矩也不同于绿营或八旗大小相制的局面对将领与军令还有军纪的维持就只能靠内卫来执行了。 对这些内卫赵雷这样纯粹地将领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当下就当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向着那个传令兵答应一声之后赵雷便在自己一小队亲兵的护卫下沿着还在前行的淮军大队逆行向着五六里外的第一镇临时指挥所骑马而去。 虽然是官道不过道路并不怎么宽敞大概也就是容纳七八个人并行淮军排成三人一列的行军路线行前第一团地官兵已经开始下官道在村庄附近地平地上准备宿营地第二团与镇指挥所在一起显然还没有确定宿营地官兵们仍然在道路上向前行进着远远看到赵雷策马前来虽然道路当中还有一点空地行进中的士兵仍然下意识地往边上再靠一靠为肩扛三颗铜星的赵雷让路----这就是明确军衔制最基本的好处了。 赵雷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是步兵队例后的炮队。这些火炮全是张华轩和全体淮军将士眼里的心肝宝贝在耗费巨资和两年的时间后淮军的火器局终于已经完全能够用自己的小高炉熔铸火炮而用膛床打磨的炮管精确度不在进口的火炮之下因为花费了重金和威力巨大这些架在炮车上在泥泞的官道上压出深深的车辙的铁家伙就是全军将领与士兵眼里的宝贝而火炮四周的那些炮兵官兵脸上的神情自然也就更增添几分骄傲与自豪。 二十四磅炮是炮营里最重的火炮重达千斤左右笨重的火炮被安放在高大的炮车上后光是拖拉它的辕马就要十几匹现在在赵雷眼前每门炮的最前面是两个炮兵军官他们骑着马跑在最前面然后就是一群徒步行进的辅助炮手再后面就是火炮而在火炮的车驾上几个炮手就坐在车身两侧被颠的东倒西歪然后又是一队徒步行进的炮手和一个押队的军官…… 这样冗长的队例一队接着一队在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自行火炮也没有机械动力来拉炮不管是淮军还是欧美强军的炮兵都只能这样行进。不过好在重炮不是很多毕竟铸造花钱费时淮安的工业能力还没有办法铸造的太多而且自从海州兴建水师军港之后火器局的主要精力有一段时间都用来铸造岸防大口径火炮了那关系到投入重金的军港安全不可不慎。在重炮身后就是一门门中型口径的火炮它们的炮手不多而且使用的辕马也只是四到六匹看起来就利落轻快了许多至于直属到营的小型火炮干脆就是让几个士兵担在肩头扛着行进----反正也很轻。 这一次进攻的目标是江北大营和扬州城其实以赵雷在内的不少军官的看法江北大营的那两万兵马不是折不扣的菜鸟论起战斗力来连捻子都不如不要说第一镇全军出动了就是他的一个团就能轻松把江北大营干翻然后再拿下扬州城。不过带上全部重炮是张华轩亲自下的令而王云峰身为一镇总兵也没有反对既然两个大佬这么决定赵雷等底下的军官也自然没有二话只是苦了在这雪化后泥泞道路上跋涉的炮队了…… 几里路的路程转瞬即到第一团因为是前锋还距离比较远等赵雷赶到的时候镇部临时驻跸的小村子的村头树木上已经栓住了过百匹战马淮军中的战马不多有资格骑马的最少也是副管带以上赵雷眼一打量从村头战马和亲兵的数量来看就知道这是一次队正级别以上的扩大军事会议。 当下不敢再行怠慢急忙跃马而下几个骑马相随的亲兵也下得马来把赵雷的坐骑和自己的坐骑栓在一起之后便去和其余将领的亲兵一起闲谈等候。 村外的农田里还有一些积雪村子里小路上的雪却被扫把扫的干干净净一堆堆的残雪堆在道路两边凉气逼人此时天气已经很晚若是没有大军驻扎这么小的村子里点得起蜡烛和油灯的相信没有几户这时代患夜盲患症的人很多就是因为晚上一点儿亮光也没有和营养不良。不过现在显然没有这种问题因为是一镇指挥所在整个中营都驻防在村庄四周点亮了火把之外还有几个大的气燃灯挂在高处把整个村子照的雪亮一片护卫远远看到赵雷过来立刻就有人迎了过来把赵雷引到会场之外。 赵雷与王云峰当然是旧识而且还出自同一村的邻居不过他对王云峰的脾气秉性了解的很深到了门外之后一点也不敢怠慢一样报道请见。 “进来吧就等你一个了。”房里头传来声响早有两个卫兵掀开临时挂上去的布帘由着赵雷昂然直入。 (116)易旗 这个村子委实太小大概只有百来户人家村子里最富的地主住宅也就是一进三重的青砖小院院子里还圈养着牛马赵雷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牛马的粪便味道因为把院子做了镇指挥所临时打扫了一下还算干净不过整个院子没有什么遮风的物什一进院门后北风呼啸把赵雷吹的呼吸不畅穿着军服的身体更是冰凉彻骨。 不过等他掀开正堂的房门之后一股暖流就冲上了他的脸庞然后是整个身体让他觉得通体舒泰。放眼看去房内四角生着一排的铜盆里面燃烧着大小不一的木炭红色的火苗被他进门时带起的微风吹的一摇一晃因而火星四溅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温暖。 不过现在赵雷顾不上享受这些他匆忙站到坐在正中的王云峰身前用无可挑剔的姿态敬了一个漂亮的这礼然后大声道:“末将见过总镇!” “好了赵参将请坐。” 王云峰与赵雷是同乡同村自幼交好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寒暄的时候况且他是否会寒暄也很可疑…… 王云峰先是站起身来用同样的一记军礼还礼后坐下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一星半点的变化他只是简短的问了几句第一团的情形在知道赵雷把一切安排妥当后便略一点头然后便道:“甚好明日就进扬州地界这两天行军度不快明后两日急行军后天便可与江北大营交战。” 他说的很是平静众人一直也没有把与江北大营的战事放在心上不过现在说起来却还是心里一紧。 造反起事这一条路并不好走收益当然大不过成本也是太高。一有不慎就是家族全灭虽然淮军对自己和张华轩都有绝对的信心不过事关到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时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王云峰显然没有诸将的这种微妙的心理在他看来。一场战事就是一场战事把这一仗打好便是至于整个集团的展与未来他已经全部交给张华轩去处理而他要做的便是一切听命令就是。 与他持相同态度的显然也是这里军官们地共识这几年下来大伙儿的功名富贵甚至是家族前途已经和张华轩捆在了一起也与淮军全体捆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不进则退。等朝廷腾出手来被动应付到时候想保全家族性命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在王云峰话说完片刻之后房里数十名军官一起起身。向着王云峰道:“愿听总镇大人之命唯大帅马是瞻。” “大帅”张华轩本人当然不在这一番话大家却是叫的响亮之极唯恐声音比别人小了一丝半点要知道淮军一出手肯定是为了建立新朝连洪秀全那样潦倒不堪的秀才都称了天王在南京建了天宫一样地宫殿选了成千上万的美女享乐凭咱们张大帅还不如他?这时候与其说是一个军事行动上的表态还不如说是大伙儿在忠诚度上表态前者失败不要紧。后者要是做的不好那可就把一生功业付诸流水了。 王云峰眼皮一挑将右手虚按一下又用简洁的说法道:“扬州一战是咱们淮军反清第一战一定要打的漂亮。打胜当然不足为奇就是要用雷霆一击使得天下闻淮军之名而丧胆最好。” 说到这里王云峰已经背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地图道:“江北大营是琦善所立。当日胜保等人也曾经营中赞画。当时是为了防范镇江一带的匪所以主营就立在三叉河附近。与扬州成犄角之势。后来江北大营被匪所破而匪主力也从来不曾企图过江来打扬州几年下来布防的重心转移现下从江浦到浦口然后到瓜洲、来安整个大营不到两万人地兵勇布防的营寨却足有两百多里这简直是荒唐胡闹不要说咱们淮军就是匪集结几万兵马狠打这两万人尾不能相顾指挥不灵援兵还得过江才有就算来了也能各个击破这样的布防简直就是送死。”身为一个纯粹地军人王云峰显然对江北大营的清军布防的阵形极度鄙视不过此时也不必多说他手按地图最后结论道:“第一镇虽然只八千多人不过用来破这两万人的清军是足够了咱们从瓜洲和来安一线动用倒卷之势一直打到浦口二百余里的营寨以我看五天左右就可以由瓜洲打到浦口了托明阿与德兴阿都是庸将我估算他们会各自顽抗事若不成则肯定由浦口直接北逃**大人已经派遣马队在**一带等候等双阿自至。” 说到这里房里所有的淮军将领都是破颜一笑当初淮军刚成军时救援扬州对江北大营里的不少将领都知之甚详托明阿与德兴阿是什么样的人物各人当然清楚当下心里默算都只觉这一战根本没有任何悬念可言有几个向来嗜血武勇的军官甚至是露出遗憾的神情来在他们看来要是把现在长江两岸所有地清军精锐集中到一起那时候第一镇与他们打上一场还算是有点味道。 “切不可轻敌大意。”身为一镇总兵王云峰当然对麾下的将领们有着深刻的了解当下声警告后便让两个年轻的参谋上前把预先准备好的下到各团与各营地任务分别当场指示讨论乱了小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营官都明白了自己的行军路线与进攻起的地域以及会战时宿营地与会合地点关于这些其实这时代的清军与太平军都没有概念淮军能达到这样在战前就预定好出击位置还有攻击所需时间以及会合地点等等都是来自欧洲列强地职业军官之惠。 两年之功淮军管带一级以上地军官算是勉强学成而更多有经验的士官还被留在淮安地讲武堂里跟着外**官去学习军事理论以及实际的知识千年华夏的军事文明已经落后到这种地步到了必须西式化以及在西方的军事理论与战术讲解中汲取营养的时候了…… “好了今天军议之后各部就按现在下的任务简报去做五天之后让我们在浦口会师诸君勉之。” 帖纸的窗户并不能挡住窗外的寒风一缕缕寒气还是从窗子里漏了进来而薄薄的窗户纸外就是一队队的淮军还在赶路或是在搭建宿营的帐篷火把的亮光时而强盛时而阴暗下去王云峰负手而立眼神里也难得有一丝迷惘身为一军主将他当然要在众人面前保持绝对的权威不过就私心来说他并不如普通的淮军将士那样喜欢功名富贵喜欢当开国功臣在他看来大清也还不错至少江苏这里普通百姓也活的下去至于别的地方活不下去的也少。在他看来当年白莲教造反和今天的匪造反是一样的都是一群野心家罢了白莲教他不清楚匪怎么做的他却清楚的很屠城裹挟百姓加入军中的事匪不少将领都很擅长横征暴敛充实所谓的“圣库”他也清楚的很一个村子匪来了要求剪掉辫留清兵来了现没辫子的就杀匪现有辫子的也杀而老百姓却是处在两边的夹缝里朝夕不保。 壮士提剑三千里荡平妖氛觅封候。王云峰其实旧学底子不厚做的诗平仄也是不对不过这两句话也是他的真心实想这几年他拼命学习军事理论和战术细节其认真程度当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其心想的也不过是荡平匪还一个清平世界给百姓到时候张华轩封候封伯他也能留些田产浮财给子孙便也足了此生而最重要的就是留得清名于世间了。 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跟着张华轩走的这一点倒是从来不会有所改变。当下转过身去向着诸军官令道:“各部都晓得了吧?明日进高邮诸位要勒令部下只称朝廷下令前来支援镇江战事士兵不得与百姓随意交谈就这样吧各自回去准备吧。” “是!”所有的军官依次站起身来向着王云峰敬一下礼准备各自返回驻地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把门帘一掀一个中军传令昂然直入向着王云峰敬礼之后将手中的文书双手呈上然后转身退出。 这是来自淮安的营务处的紧急文书王云峰不敢怠慢立刻打开观看他先是迷惘然后又是震惊接着脸上的神情却又终于恢复平静。 “诸将听着大帅将在三日后正式向天下布檄文反清!” 王云峰先简短的向着诸将解释了一下信件的内容然后又冲着自己的亲兵吩咐道:“把掌旗官叫来。” 淮军极为重视军旗每营都有自己的营旗此时王云峰吩咐叫来的当然是掌着镇旗的掌旗官。 等掌旗官依命而来的时候王云峰断然令道:“明日废旧属军旗改用新旗旗号止用八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117)战安北? 换上了新旗号的淮军将士的士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怪不得薛福成兄弟一定要张华轩早点把大义名份给定下来这个时代的人重祖宗重名份害怕当乱臣贼子如果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大家就算跟着张华轩造反心里还是会有点别扭现在有了这种名份清朝这两百年间民间的起义不断其实也是吃了是胡人底子的亏那八个字的檄文简单明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军心和士气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急行军两天之后淮军以迅雷之势快行军沿途把驿站和防守的地方部队全部封锁缴械内卫部门接管了高邮州衙和下属县治在急行军三天之后第一团已经赶到了来安附近。 这里是清军江北大营连绵二百里防线的最北端因为正面太平军的压力并不大所以防守不算森严----其实就算是浦口那里的防御也算不得什么。 赵雷用瞟远镜看着不远处的清军营寨身边的参谋近侍也和他一起观看众人看了一会都觉得意兴索然一个在讲武堂刚刚短期培训回来的年轻参谋向着赵雷道:“团长这里的清妖还没有得到消息看来内卫部门做的不错。” 自从易帜之后士兵与军官们的士气高涨是明显的在祖宗与乡党面前有话说对清朝的胡人身份不提还好一提之下就让这些不懂儒家君臣大义的普通百姓突然觉原来大清的君主居然是胡人。 其实真的不能小瞧康熙雍正与乾隆这祖孙三代的文字狱的功劳所以华夷之防的东西都被篡改地一塌糊涂汉族人侮辱异族的记录被完全削删干净任何著述或诗词里都不能带有华夷胡汉的东西不然一定杀头。在这样的高压下。文人的骨头早就软了有良心有骨气的要么归隐乡间不问世事要么被杀头了留下性命还能闻达的肯定就是一帮软骨头了。什么刘镛、纪晓岚在皇帝眼里不过是**倡优一样的人物在这些没骨气没蛋子地文人笔下满人的酋长成了圣君原本属于大明的江山成了女真野人的嫁妆。女真人毁了华夏文明的同时还要汉族人感激他们最后让天下士绅读书人都觉得君主高于种族忠君就是爱国而满清的酋长就代表儒家文化里忠君的对象。 所以张华轩的肃反不会停止在这个时代想得到士绅阶层的全力支持几乎是不可能这通过他与沈葆桢等人几年地相处就看的清楚了这些优秀的汉人士大夫早就看出朝廷地无能与**不过还是试图在框架内进行改良而张华轩显然是要通过扫荡旧世界来建立一个新世界。 不过所幸他有普通汉族底层老百姓来支持他。这两百年来汉人的起义与反抗其实根本没有停止过就算是在所谓的康乾盛世起义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等张华轩下令把旗号换了之后象淮军这样暗中接受过爱国主义教育与朴实民族思想的军队易帜之后产生的动力却是再好的物质奖励也没有办法达到的。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军中从上到下已经自觉的把对清廷和清军的称呼改了虽然淮军一样看不上太平军还称他们匪不过清军也是变成了清妖对太平军明地这个称呼淮军上下显的也极为欣赏。 赵雷放下瞟远镜。向着那个年轻参谋道:“吴穆依你看这一仗该怎么打?” 吴穆精神抖擞的答道:“先用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对面的清妖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和我们人数相当。按照教官地理论……” “什么炮火准备狗屁!”赵雷极其粗鲁的打断了吴穆的话头他指着清军营内向吴穆训斥道:“你看那些绿营兵需要我们浪费炮火吗?” 吴穆被训的满脸通红不过他接过赵雷的瞟远镜看了一会清军地营地后满脸尴尬地答道:“是不需要。” 驻守在安北的只有不到两千人地绿营。整个营地就是在镇子附近拉起来的一个用木栅围起的大场院。今天太阳很好不少绿营兵打着呵欠蜷缩在墙角晒太阳。有人在闲聊有人干脆睡着了也有人在阳光底下很投入的捉着虱子----大门口有几个散兵游勇把守不过守兵们显然都心不在焉安北怎么说也靠近长江江风清冷吹的人全身寒绿营兵们手里的长矛冻的如同一陀寒冰一样这些士兵不愿意持在手里而是把长矛半斜着抱在胸前他们与其说是巡逻还不如说在跺脚闲逛取暖。 吴穆的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对付这样的军队如果还要炮火准备然后按着操典的要求排好队列进攻的话就太搞笑了现在他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太蠢了。 “所以说那些洋鬼子教的东西当然是好的不过也要因地而用不要太死板。”赵雷的话虽然有那么一点得意洋洋的味道不过并不是针对吴穆一个人而言军中现在派系山头很多不过淮军中高层的军官显然有一点较为相同就是在排挤和排斥来自欧洲的教官上完全一致绝无不同。 “好了和这些烟枪兵没有什么好打的。吴穆你领两队兵打上刺刀直接杀进去你们这些讲武堂出来的理论学的一套一套的实战没有几次今天就看你打的怎么样。” 淮军已经实行了参谋制度每团都有相应的参谋配给镇参谋长制度也即将出台赵雷每常一想到那些幕僚或是文人在讲武堂和洋鬼子学了一阵子后就能到镇指挥当参谋长成为配银星的副将级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辛苦几年也不过才是一个参将让一个没有经历实战的小白脸当自己的上司这口气是肯定咽不下去的。 不过既然团里也配参谋那就是他的属下赵雷自觉有责任让这些未来会给主官提建议给下属命令的参谋见一下真的阵仗今天这一仗显然很轻松就索**给一颗铜星在肩的吴穆去做好了。 “是团长。”吴穆在进讲武堂前也是淮军的士官不过读过五年的私塾在当时算是个小知识份子了有幸被挑入讲武堂中学习一出来就成了一颗铜星的军官他自觉也有责任和义务在长官与同僚面前证实一下自己的能力。 “直属第八队和第九队打上刺刀跟我来。” 既然只出动两个队吴穆便点了团直属的两个比较精锐的队三百来人一起把刺刀上到枪头然后从隐蔽地列好队出来。 吴穆第一次带着两队三百来人做战有些紧张是免不了的不过赵雷等一帮老军痞明显就是要看他的笑话不但没有人出主意反而所有有经验的军官都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笑嘻嘻的看着吴穆整队。 这里距离清军大营还有两三里路肉眼根本看不清楚所以一下子出来倒不必担心暴露目标不过底下的动作该怎么进行就要看吴穆自己的了不过以在场淮军军官的见识两队精锐淮军还有两个从咸丰三年时就是士官的队正来指挥就算没有吴穆想打跨这两千人左右的绿营兵应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全体有向前便步走!” 吴穆扬着脸想了一会儿便下达了命令。两个队正虽然吃了一惊不过军令就是军令现在除非赵雷剥夺掉吴穆的指挥权不然理论上来说对吴穆的任何命令都要执行。 两个队三百多淮军就这么把枪扛上肩头用着走便步的步伐向着不远处的清军军营而去。 “吴穆这个小子他要做什么?” 如果吴穆不是正经的淮安府山阳县人出身住的地方距离府城不到几里路而且也是最早一批投奔淮军的老人赵雷这会子几乎怀疑他要带着人去投降了。对面的清军就算是纸糊的怎么也有小两千人而且刚刚在瞟远镜里看的清楚清军也还有一些老式的鸟统现在光是坐在外头晒太阳的就有好几百人兵器也放在手头不远处如果打一个猝不及防这些清军肯定立刻作鸟兽散不过这么摆明兵马的过去如果对方集结起人手来守营三百人未必能攻的进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赵雷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就在他的注视之下三百多淮军大摇大摆的走近清军的兵营把守营门的绿营兵正闲的慌见状连忙有一个跑去禀报上官其余的人用与其是怀疑不如说是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两队淮军他们不敢向明显是军官的吴穆搭腔却向淮军的旗手问道:“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旗手没有得到吴穆的指示不敢胡乱回答吴穆微微一笑答道:“我们是淮军来助江北大营攻打镇江的。” 几个绿营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吴穆不急不慌看到一个绿营兵把总跑了过来随口问答几句就下令开营门而就在吴穆的身后一面写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字样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118)风云倒卷 营门打开后什么战事都结束了跑来开门的把总军官和几个守营门的哨兵被一通刺刀戳的全身都是窟窿血水四溅的同时原本在营里惬意地晒着太阳的绿营兵们就和大姑娘一样出了惨叫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不过营门被人占了明晃晃的刺刀尖上还流淌着鲜血其余各处的木栅栏虽然不高也不结实不过好象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翻过去的……于是场院里的绿营兵在如狼似虎的淮军士兵扑过来之前就一起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跪下俯双手撑在地上大声叫着饶命投降。 “一群孬种!” 一个棚长冲着这伙不要脸的绿营兵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招呼人上前把这帮家伙全撵在了一起从中再挑出几个看起来机灵的在营地里找到一些绳子然后让他们自己把自己捆起来。 场院里就捆起了好几百号人然后越来越多的绿营兵被从营地里撵出来到场院里接受捆绑最后连大营的主官副将李孟群也被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单独看押起来。 “赵管带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来接收战果的赵雷当年也在扬州驻防过一段时间与李孟群算是旧识原本吓的全身抖的李孟群看到一个熟脸顿时想起自己正在从烟榻上被揪了下来一股怒火遏制不住忍不住便向赵雷声质问。 赵雷的亲兵上前喝道:“大胆赵将军现在是团长参将!” 李孟群当然听不懂什么是团长不过参将他倒是懂得的当下还是满脸不屑道:“原来是赵参将了不过本将是副将赵参将这样犯上于情于法都说不通吧?” 赵雷也懒得同他多说。直接指着大旗道:“李副将你不识字?” 李孟群满脸无辜的答道:“当然不识字咱当兵吃粮的要识字做甚?” 小两千绿营兵被全部捆在了一起一个连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坐在军营附近刚刚还有点盛气的李孟群已经变地满脸惨白在吴穆给他解释了大旗上八个字的含义后李孟群已经吓的呆了身为一个小小的绿营副将这几年他和太平军也打了不少仗。太平军当然也有一套宣传机构专门用来辱骂清廷及其下属的人员机构什么清妖是魔鬼妖孽之类的宣传从来就不曾断绝过李副将虽然是个不识字的老粗不过对这种愚弄老百姓的宣传可从来不放在心上可就是眼前这八个大字却把他吓了个丧魂落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后李孟群还是嘴唇哆嗦着道:“这这这……这不是无君无父么!” “鞑子也配做君父?呸!” 一个棚长冲着李副将呸了一口。赵雷也不再理会他绿营副将地级别在第一镇的官兵眼里还算不得什么舒城之夜第一镇有不少人都在场。挂着总兵衔头的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一个鸟副将算得什么。 当下赵雷却转过身去向着吴穆笑道:“好啊小子第一次领兵就干的这么漂亮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吴穆嘿嘿一乐答道:“咱们淮军在扬州一带打过几次江北大营的人都认得咱们的军服前年镇江的匪佯攻扬州淮军就紧急驰援。末将就在队列里面这些绿营兵看到咱们一个个都景仰佩服的不得了诈开营门亮着刺刀杀几个人。把他们全俘虏了岂不是翻掌般容易地事?” 吴穆话一说完围在他身边的军官们都是哈哈大笑确实以江北大营这些绿营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营门一失守。连象征性地抵抗都不会有。吴穆料准了对方的军心战意还有防御的手段就这一点来说。在讲武堂学习的这段时间就不算白费。 不过赵雷笑到最后很认真的补充道:“别的也还罢了你敢把大旗扛着去骗人家这实在是……”赵雷想了半天终于总结道:“胆大皮厚心黑!” 吴穆又是嘿嘿一乐半天后又摸着头皮道:“这仗打的真顺要我说大帅把咱第一镇派来真是浪费就派点新兵蛋子就把这仗打利索了。” 赵雷敛起了笑容向着吴穆肃然道:“一不要打了一场胜仗就目中无人二江北大营也不会都这么好打还有索伦兵和喀尔喀骑兵这是朝廷手里最重要的战略力量僧王手里有主力不过两处大营也有一些江北受攻江南也会派兵来援咱们水师说是控制长江不过长江那么大水师才几条船一晚上过来几千人算得什么?万事还要小心为上为将者一个大意死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 吴穆知道赵雷这是在提点自己虽然他对赵雷的论断并不在意相信以淮军地战力打两个大营都不是问题不过还是低下头去答道:“是!” 赵雷也不在意他的第一团目前已经做的极好下一步就是再去攻打安北到瓜洲一线把沿途的清军大小营寨全拔光李孟群这里已经是最大的一个底下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周折然后他的第一团会合炮营的重炮队把扬州城拿下就算是大功告成。 清军江北大营的营寨实在范围太广绵延两百多里的地段倒不是处处都有不过隔上几里十来里地总会有个大寨或是小寨而且多布置在战略要冲这样在防御上确实是尾兼顾不过兵力不足地问题也就极其严重。 二百多里地不到两万人的兵力要能守住才是活见鬼所以在历史上被太平军第二次攻破后就被盛怒地咸丰帝下令裁撤掉了淮军第一镇从动日起就很少遇到强烈的抵抗很多营寨在淮军的枪响之后就逃之夭夭然后无路可走后投降也有不少营寨直接选择了投降真正能做强烈抵抗的不是几乎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没有。这样一来淮军的战事就打的极其顺遂从十一月十四日开始交战到十七日时从安北到瓜洲然后由瓜州到江浦的桥林一线大大小小的营寨扫了几十个俘虏了七八千清军打死打伤的却不到一千人这样形成了倒卷之势后江北大营的双阿大将知道大势不妙江浦大营必定镇守不住于是清军全线撤退从江浦一路东退剩余的主力全部龟缩到浦口与江浦之间的徒岗、安定桥、小店一带第一镇除了一团主力去攻打扬州外重炮也由第一团带走其余主力渐渐会合一处在十七日黄昏时抵达浦口一线。 与此同时在海州开来的水师也到了浦口一带的江面开始由浦口到镇江一线巡逻沿途的清军水师船只多半被击沉或是俘虏原本从英国请来的道格拉斯等教官担任临时的水师一线指挥官大副和水手长加炮长以及普通的船员全部由水师学员充任张华轩坚信一流的海军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如果不给这些学员实战的机会就算学了再多再好的理论最终也是一事无成…… 局势如此吃紧托明阿与德兴阿一面向着朝廷告急请求胜保立刻从河南前来援助又请僧王立刻自直隶南下然后便催促向荣从江南大营里派遣援兵过来帮手他们也知道绿营兵不堪用这些绿营兵打打匪还勉强能够一战在武装到牙齿的淮军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如是这般托明阿坚请向荣一定要派精兵强将要把江南大营最精锐最敢战的部队都派将过来而向荣也知道淮军的厉害如果江北不保淮军渡江南下他的江南大营也一定瞬息间飞灰烟灭当下也顾不得门户之争先派冯子材又派富明阿把江南大营最厉害的几倍精锐全部派到江边趁着水师船少江防不密时偷运过江。 到了二十日淮军在小店先行攻击击溃来援的冯子材一部五千冯部在淮军的火炮和火枪面前支持不住大部溃散冯子材只带着几百人狼狈逃窜如果不是第一镇临行前得到嘱咐张华轩下令不要伤了冯子材这个抗法老将的性命只怕战阵之上这个老将一定性命不保难以逃脱。 打跨了冯子材后清军在浦口的大营再无依托五千淮军子弟士气高昂清军闻风丧胆缩在大营里不敢出战这一场战事确实出乎清军所有的将领想象之外就在这短短几天时间二百里的营寨加上一万多兵马全部被击溃连淮军一根皮毛也没伤着清军也重级这几天下来居然连一具级也没有得到这一方面说明清军对着淮军全无战力另一方面也说明清军的士气低到连斩良民级冒功也没有兴趣做了。 (119)最后的骑兵 淮军与清兵最后的主力相峙之后暂且并没有急于进攻重炮留在了扬州城下因为实在不适合这样高密度大范围的战事不过其余的中型与轻型火炮还是留在了阵中从淮军扎下营来的那天起火炮就无间断的向着清军营垒里射清军倒是也有几门老旧的火炮不过根本就不是淮军铸铁火炮的对手而且数量太少打上几之后连清军自己也没有了兴趣后来经历过炸膛之后干脆就哑了火。 这么一来五千多人的淮军把一万来人的清军围在了浦口大营里这里虽然是清军主营论起防御来实在也是稀松的紧也就是几条壕沟与木栅栏之类在历史上连太平军也没有挡住更不要说荷枪实弹火力十足的淮军了。 从二十一日早晨开始淮军就开始打*炮到了晚间也一直没有消停过反正现在炮弹能够自造淮军将士的炮手不少是新手极需锻炼于是清军听着炮响总以为淮军会冲锋而入结果到了晚间炮声消停了淮军却是没有一点动作。 如此这般打了两天淮军不急不躁清军却再也抵受不住了。这时代的火炮威力其实并不大一颗下去运气好能炸死几人炸伤几十运气不好就打空了只在空地上腾起一股烟柱然后就算玩完。不过这么没日没夜的打*炮淮军无所谓清军却承受在巨大的压力与恐惧当中没有一时片刻的安宁这么下去自然无可忍受。 而更让清军将领恐惧的却是江防断绝前几天还四处巡逻。总给清军空子能与江南联络地淮军水师又回到了浦口一带的江面日夜巡逻就算偶尔能漏个把小船想再过来大队清军是绝无可能了。而淮军主力也就压在了浦口大营外。几百人的马队四处巡逻把守清军想再派出信使也是绝无可能了。 “大帅这样下去不是了局向大帅那边也派不出兵来了匪在南京有不少精锐镇江的吴守孝与江苏抚标牵扯江南大营还要派兵支应皖南以防匪从芜湖那边打回来江南大营不过两三万人前一阵子为了攻打镇江已经调走不少。现下又因为防着匪回师营中主力都布置在孝陵卫、镇江、广德、宁国方圆几百里。前几日大战江南大营又来了六千余人以我估算江南大营那边止有六千到八千人他那边都捉襟见肘如何再来援助咱们?” 德兴阿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满脸的晦气大帐之内托明阿面色阴沉居于正中。都统麟瑞副将萧开甲等人环列左右神情惶急副都统富明阿翘着脚坐在帐门处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这些天来这种大集副将以上军官召开的会议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以没有办法而告终。可怜托明阿根本没有将略在江北大营这几年托了淮军的福也没有打过什么险恶的大仗由皇帝的大内侍卫然后任游击、参将、副将、总兵并不是正经在的八旗行伍内出身不过论起能力来。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八旗大爷。前几年他曾经奉调追赶北伐的太平军。对他而言那就暗一场噩梦:从安徽滁州到河南开封、商丘等地那是走了一路追了一路又败了一路啊。好在黑锅由绿营汉将顶。他老人家在琦善死了之后就奉命署理江北大营军事又加了都统、江宁将军算是满人武郧里头一等地职份了。不过真要说起打仗来还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至于德兴阿倒算是有一股子猛劲这些天驻在江北大营偶尔也拿小股的太平军开开荤去年还曾经击败过李秀成不过他的武功将略也就仅限于带着百余人地骑兵冲锋陷阵了这时候让他担任着江北大营副帅的责任实在就是把一个重型武器交在了小孩子的手里他就是有心却仍然无力。 这两个大营的掌事者是如此底下的那些副都统、总兵副总兵、副将、参将们更是没有以办法可言。老将冯子材倒是能打敢打不过在面对淮军这样前太多的军队时冯子材一样没有什么办法可言。他的广西兵精锐原本就不多在小店一战已经被打光了大半现在手头没兵纵是说话也没有人理会了。 一提起江南大营不能来援帐内这些满洲亲贵大将们都是如丧考妣神情沮丧之极。虽然早就派了人到胜保和僧格林沁那里求援不过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若是真的等胜保和僧王来救只怕到时候只有给自己收尸了。 各人面面相觑既然打下去没有前途倒是逃跑或投降还可以考虑。只是江北大营满人武将主事绿营势微早就被摆在外面让淮军吃了个清光现下营中主力多以满将和满兵为主清朝建立这么多年汉将投降或造反的事很多满兵却从未有此事这便是八旗制度地妙处。 全家老小的富贵前途都在朝廷和京师甚至不止是一个小家而是牵扯到整个大家族的安危想要投降就得先考虑这些要付出的代价。 托明阿低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言半响过后终于叹气道:“若是能冲出去先往皖北再相机到河南吧。” 此语一出众将脸上都露出轻松的表情淮军扩军他们不晓得不过之前地情报只是两万来人这里已经有不少江北大营骑兵很多只要能突围而出就算扬州失守不过也可以趁着淮军兵力不足守备不严的机会想办法脚底抹油逃到北方再说。 不过既然是突围显然要有前锋和殿后帐中诸将论起打仗都不是好手不过论起心机城府却是一个比一个深沉。 而托明阿环顾左右能得罪的没有兵不能得罪的才有兵让他指派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为难间原本在帐门处不做表示的富明阿却主动道:“我所统率地骑兵全是精锐愿做前锋和殿后。” 此语一出帐中各人俱是感动不已一个个起身向富明阿致意感谢。其实这一重任也非得富明阿不可此人前年奉命来援助江北后调至江南大营麾下骑兵俱是满蒙精锐虽然不过千人左右战斗力可比绿营兵强地多了。 清末时满蒙八旗的精锐骑兵已经所余不多来自蒙古草原与东北八旗地精锐合在一起算是清朝最后一支强悍的精锐机动部队这支军队在征讨太平军和捻军时损耗极大在八里桥一役几千骑兵死战不退最终全部战死而这支骑兵最后的精锐便是在山东时与僧格林沁一起败在了汉人捻军骑兵的刀下最终全部覆灭。 既然富明阿愿意把重任挑起来其余的事便也简单当下各人又商议清楚在前锋出战后各部依次出营逃脱在何处汇合也是议定在会合之后再定行止。 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富明阿与其所部第一批起身军中的伙头兵早就在三更时就起身烧水做饭到富明阿与所部骑兵起身后骑兵们先是吃饭然后帮着袍泽兄弟把对方的甲胄全部穿好清军已经不讲究重甲当时的马匹也负担不了骑兵再加上重甲的重量所以各人所束戴的只是二十来斤的鳞甲只能防住弓箭的远射至于淮军的火枪那是肯定防备不住只是多年积习难改穿上甲胄多一分安心罢了。 富明阿身为副都统一级的将领装备自然要好上许多等他把铠甲与头盔都穿戴好后提起自己的大刀坐在原地等候等托明阿等人派人来通报已经准备完毕后富明阿才翻身上马提刀用满语大声道:“出营破敌。” 富明阿并没有把五千多淮军看的太过恐怖在他看来淮军之前辉煌的战绩还是绿营兵太没有用当年他也到过淮安见识过淮军的训练与装备在他看来淮军当然是一支劲旅不过也是建立在清军太过无能的基础上。他的部下和京师那些骑不得马射不得箭的膏梁子弟不同这些好汉子都是在东北与蒙古拉过来的骑得烈马射得强弓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娴熟这几年在江北江南也都立下不少战功上次富明阿能打败李秀成的太平军队伍也是带着这些精锐骑兵才能立下的战功。 所以他在军议的时候漫不在意后来又主动提请担当前锋的责任虽然富明阿只是个汉军正白旗人并不是正经的旗人不过就是这个汉军旗人对八旗满蒙骑兵的战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富明阿的一声令下一千多骑兵缓缓出营就在晨曦的照映下向着淮军阵地先是小步行驶然后加最终如风驰电挚一般向着对面的阵地狂冲而去。 (120)覆灭 咸丰十年的时候英法联军六千余人自天津出兵在通州八里桥遭遇了僧格林沁、胜保、瑞麟率领的清朝满蒙八旗的主力除了胜保等人带领的绿营兵外其余一万多人全部是来自东北与察哈尔等地的精锐骑兵。据当时的英法军官记录这应该是大清帝国最强的禁卫军其勇猛程度让这些走遍了全世界的侵略者为之震惊。在八里桥一役八旗骑兵用大刀长矛冒着英法联军的炮火猛冲死了一批又上一批僧格林沁为了鼓舞士气自己亲自在桥中心挥旗呐喊而就是这样一万多人的满蒙骑兵在死伤惨重除了僧王带着精锐卫队退走外几乎全部战死后其杀伤的英法联军总数不详而根据战后法国参议会对前敌将军的奖励争议来说战死了一万多人的满蒙骑兵当时大清帝国最精锐的骑兵队伍在使用遂前膛枪与滑膛炮的英法联军面前最终打死的法国侵略者的数字是十二人。 法国参议会的结论是前提的将领不需要特别的奖励因为这是一场可笑的战役对面付出上万人的生命为代价而自己一方只死了十二个人这样不对称的战争并不足以奖励将军的武 而现在猛攻淮军阵地的一千两百人的骑兵队伍在它刚刚冲出营门的那一刻时起其命运就已经注定无疑了。淮军的火炮制造工艺虽然稍显粗糙不过在威力上根本与欧洲列强的火炮没有任何区别淮军用刺刀与前膛枪组合起来的空心方阵经过长时期的训练与实战在运用起来时也不在英法强军之下而比诸英法军队更强的便是更加坚韧更加勇敢的士兵。 在听到清军营地的动静之后包围着清军大营的淮军将士在军士和下级军官的带领下已经准备起来等清军骑兵冲出营门后淮军火炮也同时开始轰鸣起来六十门火炮划开一道道地火舌。巨大的轰鸣声把骑兵的马蹄踏地声完全遮盖掉一千多骑兵踏出来的烟尘也迅被炮火的烟火覆盖霰弹之下每炮弹下去无数的弹丸在战阵上跳跃飞舞每炮弹过去清军骑兵便是死伤惨重等骑兵冲到淮军阵前的时候已经不足半数。 富明阿双目尽赤今日淮军炮火的猛烈根本是他想象不到的。搜书网看着麾下袍泽死伤如此惨重却叫他愤怒欲狂。 虽然面临着极其严重地死伤富明阿却仍然振臂大呼:“杀。杀到敌阵中去!” 他身边的亲兵知道富明阿的用意冲入阵中后就可以避免敌人火炮地杀伤于是也跟着富明阿一起大叫这一队骑兵也确实是清军所剩不多的精锐之师。受到如此重挫之后被主帅稍加鼓动后便也愤起余勇相随着富明阿一起向着淮军大阵加冲击。 眼看要冲到淮军阵前清军的旗手已经被火炮炸死大旗也被熏黑富明阿索性将自己的武器抛下自己亲手将大旗举起挥舞起来。 清军在他地鼓励之下也是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加快马疾冲虽然止余数百骑。冲击之时居然也虎虎生威。 王云峰不为所动冷着脸传令下去淮军只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士兵们在老士官的带领下迅排成四面防御的方阵。刺刀早就上好在排头士官的腰鼓指挥下一个营方阵的淮军缓缓向前。 等骑兵稍稍接近的时候鼓声突然一停第一队列的淮军蹲身。开枪。然后闪在一边留给身后兄弟开枪的距离。枪声迭次响起战场上升起了一股股稀薄地白烟渐渐聚集在一起浓烈的硫磺味道弥漫开来。 火枪开火之后骑兵们下饺子一般掉落下来很多人如受重锤当胸一击滑膛枪的穿透力不足不过在近距离的射过后只要击中目标很多骑兵就好象被人推了一把闷哼一声后就掉落下来有的当场就死了有地被马蹄踏死侥幸没死的出一声声惨叫在原地翻滚着一时却不得就死分外痛苦。 等富明阿带着人冲到阵前的时候余者不过寥寥淮军一营上前也不再开枪其余阵后的淮军也停了火自顾自的装药根本不把眼前这一点骑兵放在眼里了这些淮军大阵仗见地多了千多骑兵冲阵冲地再凶又如何? 更多的淮军在王云峰地旗语和传令的提调开撒开网扩大距离把跟着富明阿冲出来的其余清军堵了起来枪声在更多更广的战场响了起来火炮却调远了射距开始向着清军大营里射实心炮弹一股股烟柱就在清军的身后升起把大营轰了个稀巴烂使得冲出来的清军更加丧胆。 富明阿的臂膀刚刚中了一榜他的甲胄虽好也防不住弹丸一条胳膊上鲜血淋漓软了下来而更让他心胆俱丧的就是自己率领的骑兵已经完了。 火炮消灭了半部以上刚刚淮军一起开火又打死打伤了剩下的部份这些骑兵都非常凶狠敢战打成这样也是一个逃跑的没有这样勇悍让淮军上下极为诧异打了这几年还没有见过这样敢打的清军。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在训练阵法战术细节然后是武器上清军落后了最少两百年这两百年清军没有任何一点变化这些骑兵在甲胄和骑术还有勇气上和他们当初打进关来的祖宗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在淮军面前也不过是一样在打一场不对称的战争罢了。现在出战的一营淮军已经变阵有勇力抵抗的清军骑兵都慢慢被戳下马来很多看起来身强力壮身披甲胄挥舞刀矛的满洲兵或是蒙古兵都是一样的下场淮军总是最少三把刺刀分成上中下三路戳过去不管你怎么力大还是披甲总归都一定会吃上一刺被刺之后心里一慌乱接着又来然后就是被挑飞下马。 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淮军的刺刀是自己的高炉铸钢打造用的是张华轩记忆里的三棱军刺的样子打造的淮军除了后膛枪外就属军刺最强可以说从质量到样式都当世独步这种开了血槽的军刺一戳不管伤在哪里都会大量失血几刺之后人不出几息功夫就一定失血过多而死。 “我忠良之后满洲都统谁来和我一战谁来!”富明阿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大旗扔了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一把长矛在手中挥舞他的双眼已经因为睁的过开而滴下血来单手挥矛的样子也很滑稽当真算是困兽犹斗了。 围着他的淮军一阵刺杀着富明阿的亲兵一面派人向王云峰禀报不敢擅自把这个满八旗都统打死。 “什么忠良?打洋鬼子的关军门算他算什么?” 王云峰也是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富明阿托明阿刚刚被打死了德兴阿已经投降被俘冯子材还在抵抗不过淮军有令不能杀他还要耗上一阵子其余军中的总兵大将或死或降没有人敢在顽抗只有富明阿被一营兵围的结实却在垂死相抗。 王云峰冷冷下令来请示的淮军士官心里明白立刻折身就走回到阵前后便拿起自己的后膛枪瞄准勾动扳机后一声脆响富明阿的胸前绽开一朵血花然后颓然倒地。 他死之后剩下的几十满蒙骑兵仍然顽抗围困的淮军们不耐烦有人重新上好弹药一阵砰砰之后全部击毙众人面露惋惜之色:“可惜了一起被打死的马儿。” 这一仗淮军算是见识了最凶猛的八旗骑兵不过在淮军老兵面前不过尔尔。这种乐观的情绪和对骑兵做战的经验也传授给了淮军新兵使他们面对更多的八旗骑兵时也并不露怯。 这一天后王云峰派人飞马报捷从安北开始交战十七日到二十三日几天时间淮军第一镇横扫了绵延二百多里的江北大营还顺带击毙了江南大营来援助的副都统富明阿和其所部精锐骑兵俘虏了总兵冯子材江北大营的上下将佐无一漏往从扬州到浦品一线全被淮军攻占打死五千多俘虏一万七千多人占领了浦口、扬州、**大片地盘在扬州的两淮盐运道知府等官员也全被俘虏一个肯为大清死节的也是没有。 这一战报先是传到淮安然后是北方的河南与山东诸省胜保等人原本还打着南下助战的主意几天之内江北大营全灭的消息一传到立刻撤回河南只是借口捻军未灭不能擅离。而僧格林沁更加不敢擅动兵锋刚到山东就缩住了手脚等着北京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淮安一片欢腾北京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朝廷上下痛骂张华轩叛逆的同时上下心里也是明白一个比太平军更可怕的对手已经出现了。 (121)押送 天色阴郁半空中积累的黑色云层随时都会转化成一场暴风雪大道上却有上万人逶迤而行江北大营的败兵俘虏长长的队伍拖了十几里远很多人衣裳单薄被寒风吹的满脸乌青哆嗦着身体踏步而行借着运动取暖更多人的却是满脸的麻木和无所谓的表情从**走到淮安四百多里路这些败兵被迫以每天四十里的度前进体力耗光原本对未知命运的害怕和惶恐早就随着体力一起消失了很多人现在宁愿被拖到路边枪毙掉也比这样在寒风刺骨的天气里赶路要舒服一些。 清军行军度一般是每天十里现在不得不付出几倍的体力用来行军就算是沿途有淮军的工兵营和当地官府安排食宿不过对这些身体孱弱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的丘八来说这样的行程确实是太痛苦了一些。 在这个时代普通的老百姓寿命很短就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平时吃饱都难粗粮为主精粮为辅更不要提吃鱼吃**能不足营养不良当兵的再讲军纪和训练也是白搭。 相比之下负责押送的淮军就显的轻松许多了淮军从一入营那天就开始残酷的体能训练可以说在淮军的军官里各级军官在始组张华轩的带动下对体能训练的执着比任何训练都看的更重。用王云峰的话来说士兵地枪法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阵法阵形也是在战场上练出来只要把体能练好了就有一个良好地基础。然后才能言其它。 所以淮军在入营之后几乎是顿顿有肉淮军再省银子从来也没有在士兵的吃食上省钱每天一到开饭的时候大桶的红烧肉和白面馒头堆的小山也似很多出身贫苦的淮军士兵在刚入营的时候都吃坏了身体天长日久之后原本那些身形枯瘦力气都是打熬出来的苦汉子们的身形渐渐魁梧起来。一个个膀大腰圆面色黑红他们力气未必变的更大耐久力却是比当时普通地国人强上几倍象这样押着俘虏一天行军几十里的事对淮军来说再轻松不过没有做战任务也不是负重越野就是扛一把枪押着这些獐头鼠目的清军行进心里不免厌烦。 “团长距离淮军还有二十里地。现下是下午三点如果再加快一点度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府城附近。” 说话的是第一团的参谋吴穆他在这一次淮军的战事中表现优异已经被王云峰下令在全镇嘉奖并上报给淮军营务处记档对这样一个年轻又出身讲武堂的军官来说算是前途一片光明。此时的他却没有什么春风得意的表情骑在马上一边歪着脑袋看着怀表一边哈着白气说话这副样子可与英武沾不上边----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原本赵雷地第一团奉命驻防在扬州和瓜州、安北一线用来警戒对岸的太平军和清军不过现在已经是年末正值严冬以封建社会冷兵器军队的体力和战斗意志。在这种天气和时间打大仗的可能是完全是零没有任何一个冷兵器时期的将领能做到在这种时间和天气的局限下调兵打大仗而过万俘虏留在前线显然也是个大麻烦这样第一团留下两个营防守扬州和瓜洲调动了一个营和团直属队的兵力来押送这些俘虏。从十一月底筹备出。路上走了十来天功夫赶到淮安时。距离年关已经已经不到十天了。 淮安地处南北分界天气极为湿冷众人骑在马上但觉浑身上下都被冷风吹的冰冷赵雷扬着马鞭听得吴穆地话后自己也拿起怀表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淮军中的高级军官已经全部下了这种西洋传来的玩意儿战场上用来精确计时非常重要。他看了一眼指挥确实正是在下午三点正左右冬天天黑的早三点钟的钟点天色已经有些暗等到五点之前天色肯定要前黑了要想今晚赶到淮安府的兵营里安顿下来好生过一夜就非得再赶一把路不可了。 当下点一点头冷脸道:“用军棍打用皮鞭抽让这些畜生走快一点。” 没有人对这些被俘的绿营兵有好感这年头好男不当兵的说法盛行除了湘军和淮军这样地团练之外所谓的国家经制兵中的绿营兵多半是无赖混混二流子实在没有饭吃才会到大营里吃兵粮这些兵打仗不行祸害百姓几乎个个是好手江北大营驻扎在浦品到安北这一段的百姓这些年来被这些绿营兵祸害的不清淮军打胜之后驻扎当地寻访之下枪毙了几百个作恶多端地兵痞剩下这些虽然杀不足杀却也不足同情。 赵雷一声令下吴穆便带着一队直属队地士兵骑马传令随着传令兵的到达押送地淮军士兵中的内卫们便开始用手中的军棍和皮鞭殴打这些蹒跚行进的清军俘虏淮军训练时极其残酷艰苦每次体能训练的时候全是靠内卫们玩命殴打来潜淮军将士的潜能这时候用军棍和皮鞭打起这些人神共愤的绿营兵来更是毫不留情军棍打的那些绿营兵们几欲吐血皮鞭常常在空中绕起几个鞭花然后狠狠抽在一群俘虏的脸上这样棍棒和皮鞭齐下原本走的半死不活的俘虏们立刻变的生龙活虎起来人人争先唯恐落后半步因为落后的代价便是被皮鞭在后背上打出一条条的血花。 整个长龙般的队伍被盘活了行走之间只能听到人脚步出来的沙沙声响还有淮军将士偶尔轻声的交谈已经回到老家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轻松特别是这次押送任务完满结束后就可以得到一个短暂的休息可以回家探视亲人这令得所有被挑中的淮军将士心里非常兴奋做起差事来也便格位卖力就是内卫们打人的时候也是满脸春风。 这样赶路下来果然也不出吴穆所言不到五点天色渐渐带着暮色的时候大队俘虏赶到了早就搭建好的临时营地由当地的内卫部门接收看管而第一团的淮军将士就可以回到兵营中休息。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无论如何徒步长途走这么远都很疲惫况且还押送了过一万人的俘虏这样还有精神上的紧张现在交卸之后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赵雷借着微弱的亮光核对了人数与前来交接的内卫部队的营官办完了手续心情也是一松他看了一下天色算计着赶到淮安拜见大帅还是回军营里休息明天再说。 正犹豫间却见苗以德在一队护兵的簇拥下赶将过来他眼力极好远远就看的清楚簇拥在苗以德身边的正是中军军的护兵这些中军营的护军与普通淮军不同红色军服黑色檐帽再加上长筒马靴还有挂在肩头的后膛枪无论哪一点都让人知道这是淮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苗将军你真是好威风居然敢用大帅的中军护兵来做护卫。” 苗以德现在是内卫总兵而随着内卫职能与人数的迅庞大也使得苗以德成为淮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赵雷与他早就相识说起话来也没有普通淮军将领对这个内卫大当家的那种忌惮一见面之下便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苗以德却显然没有欣赏他幽默感的打算当下只是默然点头算是与赵雷打过招呼然后便正色道:“大帅来了就在那边观看俘虏进营快随我去见他。” “啊?”赵雷吃了一惊淮安现在的情形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年关将近工厂与商号的事情就已经极多虽然有胡雪岩等人顶着不过张华轩要亲力亲为的事情也并不少而之前的新兵训练到现在才算有了初步的成效张华轩还没有从兵营里搬出来所以还没有正式结束而新兵训练一结束就会重新编镇到时候各种手续和思量又是极耗精力的事。 这些还算平常打下江北大营后要关注清军和太平军两边的应对清廷与淮军显然是生死大敌要提防胜保和僧格林沁同时却也还要关注太平军的动向到底太平军在淮军公然打出旗号反清后是什么样的反应然后淮军再根据太平军的反应来调整应对这些就算是战略层面上的考虑了。 短短十几天淮军第一镇就占领了极大的一块地盘要派官员去接收要建立新的内卫队和城市管理然后就又是一系列的改革要从治安和情报再加上政治与经济上完全接收消化还需要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张华轩焦头烂额了。 身为一个被张华轩从小兵提到领兵大将的亲信赵雷深知张华轩不是那种无聊到来看俘虏入营的人此来想必也有公务在身现在淮军营头和将领众多见一次张华轩极为不易他当下立刻点头笑道:“好这自然是难得快些去见大帅便是。” (122)向南,向北? 张华轩的随从也并不多新任的中军营管带杨英明带着一队穿着红色军服的大帅中军营的官兵把他围在正中然后便只有薛福成和丁宝桢几个幕僚在与张华轩轻声交谈着什么。 赵雷却是不敢怠慢除了几个统兵大将之外算是心腹之外张华轩现在身边最受信重的便是这几人一切淮军大事都与营务处商讨决定后才施行然后一般的军令都以营务处的名议向下传达而张华轩只在重要军令上直接用自己的名义下令余者不问所以在前方的这些军头们反而是对丁宝桢领衔的营务处更加忌惮一些! 钱粮军令任务记功档案都在营务处的丁宝桢一伙文人手里撰着哪这伙丘八爷当然不懂张大帅为什么不把淮军的事全交给任得过的淮军将领反而交给这几个外来的心志不坚的书生他们对文武分制以文统军的这些道道并不明白只是看到丁宝桢这个营务处大当家都有几分额外的尊敬就是了。 很多将士私下里议论怕是正经开国之后丁宝桢就是第一任的兵部尚书了而成天缩在淮安城里管土改管政令管农田水利财政大事的阎王阎敬铭怕就是中堂兼户部尚书军头们虽然只管打仗淮安上层的这些权力分配和几个心腹大幕僚的权力手腕都清楚的很各人心里都有一笔账怠慢不得!倒是负责文案工作的薛家兄弟和负责教育工作的沈葆桢在这些军头们的眼里就少了那么几分重要和敬畏逢年过节上府上打个花狐哨就算完平时见了也敢嘻嘻哈哈不象见了丁宝桢那么小心谨慎。 这会子苗以德引路赵雷与吴穆等人紧跟在后到了张华轩等人面前。赵雷等人远远便跳下马来隔的老远便横胸敬礼一个个腰板挺的笔直向着张华轩大声道:“见过大帅!” 张华轩微微一笑。对赵雷等人的姿态心里也极为满意这是他带出来的兵马一手调教出来地将军在他面前就得是这么恭谨恭谨之中就得有这么一股子敬爱中带着亲切的味道。 他在马上也是举臂横胸。算是还了一礼然后向着赵雷笑道:“赵将军你这一次打的不错王总镇让你回来也是让你风光一把的意思明儿把你地部下都好好拾缀一下打起精神来到城中的总理府前献俘。” 赵雷先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斜看一眼苗以德苗以德知道他的用意便小声向他道:“这是营务处和大帅商议出来的新法子。以后有战功的将士除了能得郧章外还有要到大帅的府前搞献俘仪式。” 说到这里苗以德也是偷笑:“算你小子博了个大彩头明儿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跑到街面上看热闹看咱们第一镇地精锐在赵大将军的率领下入城献俘。” 赵雷也被他说的一笑连忙又向张华轩连声逊谢表示不敢如此贪天之功接受百姓欢呼见他如此张华轩摆手笑道:“都说好男不当兵啊。现在这会看看这些绿营兵的德性也怪不得百姓不待见。咱们淮军不同都是堂堂的好男儿当年我招你们就是为了赶走鞑子所以选取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军功要有郧章伤患残疾官府养一辈子逢年过节。烈属家里一定要有官员探视军服待遇都是一等一。就这样还是不足明天淮军搞入城仪式。新任淮安知府以下所有文官。求是大学堂里的读书士子临街商号铺子。都得上香奉茶都得上街亲迎淮军受伤将士走在队列之前让这些官儿和读书人、生意人都瞧瞧将士百战辛苦方能胜利的艰难苦楚就让咱们这些大头兵丘八爷去震震他们嘴上说道谁不会枪林弹雨里见过真章地才算得英雄!” 张华轩的这一番论调最近显然说的极多语中涉及的生意人还罢了反正中国历史不重商人商人自古就无地位不过关于官员和读书人的话却是说的极重儒教在清朝已经极盛康熙再牛也在孔子面前跪拜其余诸多满酋亦是如此张华轩现在盘踞一隅之地兵锋虽盛却对读书人也就是儒学如此不敬在他身边的薛福成等人面无表情丁宝桢也只是摇头苦笑罢了。 其实这倒是张华轩有意为之儒学之僵化堕落在清季已经定型明朝时还有顾炎武等人清朝就只剩下一帮子烟鬼真有才学而又有操守的凤毛麟角张华轩倒是没有觉得要为这个腐朽的阶层而特意去惺惺作态去拉拢他们。 从土改到肃反张华轩实际上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一条充满暴力与血腥地道路其实以淮安的做法传统的士绅与读书人阶层已经被得罪了而淮安现在依靠的却是淮军这样远过这个时代的强军还有工商与农民阶层对士绅阶层只是有限的分化利用罢了。 如果没有淮军这样的怪物式的集团存在张华轩是不敢也不可能选择这条道路如果他摆出一副礼贤下士地模样在现在这个阶段不触动地主官绅阶层的利益不去得罪儒教他的天下之路就要顺遂许多士绅阶层虽然没有对满清绝望还算是清朝的支持者与依靠的力量不过如果下狠心去拉拢得天下地过程当然要轻松许多。 不过张华轩不打算这么办这个时期地中国已经病入膏肓其因复杂不过旧式的办法与传统已经不足以解救中国现在地他虽然抱着拯救华夏的终极目标使用的手段却是要西方化他的军队他未来的政府制度和教育的方向除了保留一些华夏的传统内核外其余俱得西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赵雷当然不懂这些大道理他对张华轩的一切布置与论断都是抱着一种盲目相信的心态只是看向丁宝桢的眼光多了一点忌惮大帅是大帅不过军头们还要直接和营务处打交道不可不慎。 好在张华轩也没有多说他的军队只要听命令就行至于大道理倒也不必多说懂政治而不干涉政治的军队当然好不过现阶段就不做这种要求了。 当下笑上一笑又问了赵雷前方情形寒暄几句后丁宝桢上前插嘴道:“听说这一次征讨江北大营的战有一个参谋带着两队兵三百人一枪未俘虏了李孟群和两千人赵参将人来了没?” 丁宝桢一问张华轩也是兴趣大起他现在的这一拨将领除了王云峰外真正出色的并不多大半是如赵雷这样孔武有力又敢战的将领正在在战略和智谋上都有所长的非常少有这当然是淮军新立不久而且将领多是从小兵干起之弊病了。哪怕是湘军中都有不少的士大夫和官员从军这些人勇武可能不足不过在战略层面上肯定会比普通小兵做起的将领要强一些。 放眼中国张华轩当然没有够份量的对手不过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况且他的大敌也并不是八旗或绿营湘军应该也不足惧。 赵雷听得一说黑红的脸庞上也是放出光彩来吴穆打的那一仗实在是精采当下知道吴穆自己不便就自己赤膊上阵绘声绘色将当日情形向着众人说了出来其间虽然有略微夸张之处却也多半属实反正吴穆那一仗打的着实精采也不需要多加夸张润色。 众人听他说的着实精采不觉对吴穆兴趣大起张华轩也是高兴向着吴穆招手道:“来到这边来说话。” 以吴穆一个团参谋的职位原本也够不上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说话这会子被赵雷一夸已经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张华轩一招手他便上得前去虽然还是满脸兴奋不过却没有拘泥害羞的神情也算是落落大方。 “好不错当真不错。”张华轩瞧的欢喜不觉向吴穆问道:“你是咸丰三年从的军吧?” 吴穆将胸膛一挺向着张华轩答道:“正是卑职就是那时候就跟随大人几次跑步跟不上还吃过军棍。” 他倒是坦率张华轩听的失笑不过看此人英姿勃勃模样也不禁感叹道:“一晃三年明年就是咸丰六年了。” 时人习惯难改计年仍然以咸丰年号为主张华轩自己没有建号称王公历推广也不那么容易自己说的顺嘴便也以咸丰年号来算年头他不觉得丁宝桢等人倒是眉头大皱。 都扯旗造反了还把旧君的年号挂在嘴上这感觉总之不会是太好。 当下张华轩却又向吴穆问道:“江北已定我军明年还会攻下庐州把皖北苏北联结成片到时候去继续打南方还是向北?” (123)向北! 这个话题显然是最近淮安上层经常讨论的议题淮军在江北大营一战充分的让淮军的上层认识到了清军的不堪一战。所以现在虽然地盘不大从营务处到淮军的高级将领们都是踌躇满志觉得席卷天下不难而现在唯一让众人挠头的就是战略层面上的攻击方向问题。 吴穆虽然只是一个团参谋不过参谋的好处就是想的多----他并没有多用考虑的时间而是直接向张华轩答道:“向北。” 张华轩动容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吴穆微笑着一躬身又道:“北方说起来有雄兵几十万其实八旗兵怎样咱们心里都清楚。京师里的八旗兵说起来披甲二十来万估摸着能打的两万人也没有也就护卫皇帝的那几千人勉强能拉得弓骑得马战阵厮杀也还罢了。直隶总督手里没兵山东巡抚没兵他们的督标和抚标加起来不够咱淮军一个营头打的不足为患。河南巡抚英桂手里算是有点兵力不过那些都是河南按察使袁甲三募集的旧部团练能打是能打不过兵器太差也没有训练算不得什么。所以北方数来算去就只有僧格林沁手头有两万多马步其中大半是骑兵算是朝廷最后的精锐说起来吓人不过咱们打江北时已经见识过这满蒙骑兵冲起来是啥样他的这点兵马就凭咱第一镇就能稳吃了他。最后是胜保手里的两万多兵满蒙骑兵少多是绿营虽然这些兵这几年来一直打仗不过胜保此人只会打烂仗。带着这些人和河南巡抚的抚标配合在河南和那些捻子还打的有来有回战力也就是咱淮军一个营头罢了。” 说到这里吴穆脸上笑意吟吟显然对淮军的战斗力非常得意除他之外在场的各人也都是颔点头。显然对他地分析也极是赞同。 赵雷这会子才有空插嘴说话此时连忙点头笑道:“吴穆说的不错。咱们打上北方就算朝廷把河南、山东、直隶一带的兵力全集中起来满打满算给他算上五万精锐淮军出两个镇就稳吃了。野战打败这些主力北京唾手可得拿下京师北方就传檄而定了。” 淮军上层。在战略层面上的讨论显然也是分南征和北讨两派而淮军上层的各大军头就算是北伐派的代表了。吴穆只是个小小的团参谋不过说出地话正合军方的意见赵雷忙不迭出来赞同也是有点代表军方说话地意味在里面。 张华轩不置可否丁宝桢却皱眉道:“北方的兵力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淮军就吃亏在人力上太少北方地盘这么大到时候捉襟见肘兵力铺陈不开怎么办?诸位将军不晓得吧淮军编练一镇。要花多少银子?从练兵编镇那天开始淮安诸府所有收入有九成都用在淮军身上工厂商号利润也都用在了造枪造炮和募兵上除了这些安家要钱军服要钱。工兵辎重要钱淮军哪那是用银子堆出来的!饶是这么着也就编成了不到六镇以大帅的意思。年后再编几镇。到时候就把银子用的干净了。北伐是好事。这几个省的地盘说拿就拿下来不过到时候镇守要钱百废待兴安抚民心要钱北京那里的花费就更大了列位可知道每年有四百万石地粮食通过漕运送往北方京师根本没有能力自给自足咱们过早的吃下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消化不了那可就糟糕极了!可咱们若是先往南打匪不是对手朝廷在南方也一样没兵了湘军被石逆围在南昌危在旦夕曾国藩一完湘军就没有了主心骨凭着胡林翼和官文那帮人湘军难复旧观。江北大营已经完了九华山和江南大营能维持现状就算不错咱们又有水师炮船渡江而下先下镇江再掠苏南上海天下膏润之地尽入我手到时候有钱有粮不论是继续向南抑或是往北攻都可随心所欲啊!” 丁宝桢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中国自南方开以来人口渐多而关中故地凋敝经济重心早就转移到了南方除了开化最早的转口贸易城市广州外还有江南膏润之地上海这几年被淮安抢了风头不过开放十几年洋商云集冒险家比比皆是中国商人会聚实力也是不弱除此之外苏州几府更是富极天下明时苏州一府的赋税最高时占全国税收的一半清代风光不减一样是富庶繁华之地。历史上李鸿章组淮军实授江苏巡抚聚集在上海的中国商人一夜里就给他凑了十八万两白银运兵然后几天内又凑了上百万两的军饷苏南与上海之富由此可见。 按营务处的想法得了苏南上海最后再把南京拿下来先做都城这几年来太平军在南京经营的不错广修宫室不拿来用一下当真浪费。淮军实在是在建制训练和武器上都过对手好几个档次清军不经打营务处地文官们也坚信太平军一样不经打。得了两江就等了占了全中国的腰间进退就有了章法南下能横扫北上有余力又有南京做经济和政治中心立刻就有了得天下的气象。 吴穆是一个小小参谋丁宝桢就算是他的直属上司的上司丁宝桢说话时他不敢插嘴等丁宝桢说完这才又接着道:“标下以为还是先伐北方最好。北方易得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北方诸省除了京师外俱可自足。咱们得了京师就不必要拿那么多钱粮去养那些蠹虫所以不但不用背包袱还能从北方几省得到助力。这还是其次以标下看匪这几年坐困南京就是当时失策。从武昌直下南京后天下侧目不少人都以为匪可以得天下。不过匪就以南京为都而自足并没有全师北上若是当时精兵全出弃南京不顾直上北方以当时匪全军之力以明太祖北伐路线北上先山东后河南、潼关然后包围京师京师一下不管皇帝是死难还是逃走清廷就算失天下之望亡国气象已成!若是这样天下又岂有这么多人出来搞团练对抗匪?最少一两年内天下士绅会先观望看哪一边更强到时候选择归顺哪边。结果匪坐守南京只派偏师北上就算那样都差点打到通州若不是北伐失败精兵损折太多又哪有江南与江北大营两道枷锁之困?现下咱们淮军起事绝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全力北上先得京师以绝天下士人之望。” 他这么一口气说完后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只是一个肩上带铜星的参谋上面还有银星金星的将军就算是这些将军在张华轩和丁宝桢几人面前也未必敢如他这般滔滔不绝地说话。赵雷也是被自己手下的这个参谋惊的呆了这么多话说的这么鞭辟入里句句明白就算是军人老粗也听的明白准确委实难得。不过到底是年轻心里憋气不住这么劈里啪啦一通出来保不准就要得罪人。 他正思量着要给吴穆打打圆场张华轩却已经当先拍手叫好。主帅这么表示其余各人当然不敢落后一时间掌声啪啪响起来到把原本就很紧张地吴穆闹了个大红脸。 张华轩拍了一会掌后才衷心赞叹道:“好不错。看来这讲武堂没有白念军人能看到大局就算帅才了。” 这个褒奖可算是不得了吴穆立刻翻身下马在原地单膝跪地抱拳道:“标下实在不敢当。” 现在众人早就把张华轩当未来帝王看虽然张华轩自称了一个总理地怪称明清之际的经略大臣也有被任为总理地不过在各人眼里看来总没有称王称公或是称元帅来的直截了当虽然如此却没有人敢与张华轩平等说话了平常说话行军礼若是在刚刚的场合吴穆还敢呆在马上不下来旁人心里不说也会责他狂悖。 张华轩苦笑摇头向吴穆道:“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些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一时兴奋把话说的重了吴穆这样的年轻参谋就许以帅才不是好事。当下又转圆道:“说你是帅才不是说你现在能任总镇。一个好将军不光是能看清大局还要能带得兵服得人要临阵决断我看你诸般都好只是还少经验在赵团长手下好生做晓得么?” 吴穆聪明人当然晓得张华轩的意思当下还是又跪在原地抱拳答应了这才站起身来。 张华轩不再掰扯此事只是向着众人森然道:“就是这样来年开春淮军主力北伐不必再议了!” (124)分配 他是淮军总理大帅一切事物自然是他说了为算。各人争了几天不成想在这会子因为一个小小参谋的见解而尘埃落定当下虽觉愕然却又无甚异议可说。 当下俱是答应下来丁宝桢是营务总办当即便一五一十算起动员的兵马数量与所城费用这些都是上层机要平时很难听得到更对带兵的将领有统御全局眼光的帮助当下各人不敢做声都是默然而听。按照丁宝桢的设想朝廷在北方说起来也算有三四十万人的大军还有内蒙和外蒙这样坚定的盟友淮军还要防备东北的几个驻防将军带兵入关勤王同时淮军北伐的路线多半是要先攻山东山东易攻难守而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主力直攻山东偏师入河南打潼关这样就把西北隔绝于外把河南、山东和淮军根基联接在一起然后主力与偏师全合于北京城下则大事已定。 为了维持这样雄心勃勃的军事计划淮军应该动员六个镇的兵力为主力三个镇的兵力为偏师最好再有一到两个镇的兵力做为机动随时支应吃紧的战场。这样一来最少要动员的兵力是十个镇近十万人的庞大规模虽然淮军有工兵营和辎重营的配置不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和兵力调动负责淮军后勤的长夫最少也要雇佣到三十万人左右同时还得有不下两万匹的骡马和车辆。至于武器最少得有六万支前装遂枪和相应的火药、弹丸火炮将会有四百到六百门其中重炮可能过百门光是这些火炮的运输就得有好几千匹辕马或骡子来拉运。光是为了满足马匹这一缺口淮军就得准备几十万两白银。弹药火枪和相应的人力物力就更别不必提了。打下地盘还要安抚地方。组建内卫部队与城管部门。每一笔一桩都要大量的白银以目前淮军不到两百万两白银的现银和物资地储备肯定是负担不下来的。 张华轩等丁宝桢算完军费才又接口道:“胜保两万人僧王三万直隶四千山东一万五、徐州三千、河南五千、满打满算北方能用来机动打仗地满蒙八骑和绿营兵马步兵不到九万人京师里号称地那十来万八旗马甲就不必算了。一百人里面有一个能骑得马就算不错一千人里当真有一人能射得箭也算不错就不必理会了。打下京师后要直面蒙古和东北各地蒙古更不必说那些蒙古王爷手头能打的骑兵都卖给朝廷了那些王爷台吉们没钱没人没兵器就光有马顶什么用?就算有人也是假的。满清立国后对蒙古诸旗历行减丁男丁数字那是有限制的过了就得自己杀了减丁这两百年来内蒙男丁被杀的何止百万血气胆量早就杀的没了。外蒙那向来对满清离心离德。大面上过的去罢了指着外蒙出兵援助那就是笑话儿了。东北么向来不设流官设驻防将军。自嘉庆年间白莲教起事。就从东北抽兵这些年来。东北的精兵强将全给投调一空甭说东北不能抽兵援助京师就算是朝廷跑到东北这龙兴之地能不能借着关门而守都是问题。所以不论怎么说淮军北伐只要出动三到五个镇的兵力在正面战场对敌时随时能集结和维持两个镇的兵力做主攻集团进入河南和陕西、山西地偏师一个镇的兵力就能保证胜利北伐在军事上就没有半点问题可言。如果按这种兵力投入三万人左右的长夫就能保证运输线的不中断因为从淮安到北京原本就有很便利的漕运线路虽然目前到山东这一段的漕运中断不过从山东到北京这一段还是完全正常而淮军在海州的水师战舰虽然不多不过运输船只却很容易得到用海运来提供军需又能节省不少人力物力。所以啊丁总办还是有点危言耸听。” 丁宝桢算的当然是以狮博兔倾尽全力用泰山之势压跨北京让对方连反抗的心思也不能有。 照他那种算法十万淮军虎贲高歌北上纯火器武装的部队加上几百门重炮这样强悍地武装和在建制和训练包括后勤和精神上都过清军一个时代的军队就算是用冷兵器满清都不够资格打更不要说武器装备上还差了两百年的距离这一场仗不必打只要把淮军的阵容拉出来亮一下北方怕就是传檄而定了除了满清八旗权贵那些死硬份子外任何人都会看清形势有所取舍的。 不过这样做的缺点也很明显现在南方也有不少清兵除了清兵外还有敌友难分的太平军淮军自反清后天京方向还没有任何的表态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采取静而观之地态度淮军占据了原本清军江北大营的地盘后对面的太平军却放松了警惕主力多半回到天京城内休整或是加强了江南大营附近战略要点的包围也有一部分精兵强将被抽调去加强镇江方向的防御而急如星火调急赶回江南战场地太平军除了秦日纲一部外石达开部地主力三万多野战精锐却留在了南昌战场已经把湘军一部分围在了南昌城内城池被围的水泄不通已经过了一个月城里人心惶惶曾国藩上次在江西九江地时候丢光了湘军的全部水师差点儿就投水自杀了现下又被围在南昌城内凭着一点残兵和湘勇的乡党关系形成的战斗力在苦苦支撑不过传来淮军易帜造反江北大营被攻击数路清军对镇江和天京的战略包围圈已经消散这样一来石达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退兵的曾国藩的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南方的局势如此复杂江南膏润之地张华轩现在不取不代表他不想取他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短暂时间在南方大局往着太平军有利的一面转换后抑制太平军的展就会立刻提上淮军的案头。太平军这时候不比清军其实就其野战的能力现在还远在清军之上军队还没有**天国上层还没有内斗五六万人的忠勇将士没有在内斗中白白死去所以淮军在南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只有一个镇的兵力这太单薄很容易被敌人趁虚而 所以派往北方的兵力只能够用就行那种虎贲十万敌人不战而降的想法还是罢了。不提在军事上的考量就是光经济也承受不住按照丁宝桢和营务处的计划淮军本部加上长夫的动员打上半年就得过上千万两白银的花费淮安这里的工业化与土改时间都太短能编练出现在规模的淮军已经是倾尽全力除了淮安之外宿州和淮北前几年一直在闹灾荒这两年在张华轩的治理下农田水利有所改善土改后农民的积极性提高不过也就是满足温饱连厘金张华轩都不愿意在土改上打主意而除了淮安之外其余各地的工商业基本等于为零海州的转口贸易刚刚开展犹如一颗幼苗正是加力呵护的时候哪又有可能在那里打主意?说来算去淮安现在一年的收入当然不少工厂的出产全是淮军账面上的张华轩自己手头又有不少商号每年收入都是不少落户在淮安的商号洋行极多相关的服务业也极为达光是一年在淮安府诸多州县收取的税金和厘金就不在少数总体来说张华轩手里掌握的所有的经济来源收入算在一起每年的收入当在一千万两白银左右的水准这在当时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张华轩以清廷百分之一的地盘所产生的收益却是当时清朝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左右! 现在讨论的话题其实是决定了淮军主力未来的走向也决定了清廷将在半年之后要么全部被围困在北京后被俘虏要么逃向热河、承德最终转入东北不论如何北中国将在半年之后易主就这一点而言在场的不论是文职幕僚还是淮军的将领们对此都充满信心。 张华轩微微一笑自己主动把话题转移:“眼前这一万多人我看过了一半先送到海门和启东那里的棉田去吧那里一直缺人军垦也不方便雇佣太多老百姓还是这些战俘好用他们一直祸害百姓也是到了该赎罪的时候了。”他的话说的轻松不过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厚实暖和的军大衣的各人却都是打了一个寒战淮军对待俘虏虽然不杀不过也绝对不会便宜了他们这些俘虏将在棉田里最少干三年还有一部分会被分去养桑农活很重很苦淮安现在需要大量的棉花和生丝对这些俘虏当然也不可能客气使用精耕细作把每个人的体力都压榨干才算完在那里干三年后身子骨弱的都熬强了熬不过来就只能一张草席埋地了。 “剩下的一半先留下来过些日子就有用场了。”张华轩踌躇满志把战俘分配完毕后抬头北望远方暮色低垂一望无际的北方大地正在向他招手! (125)献俘 在场的人不论哪一个都是人杰脑子转的比火车还快现在淮军要打大仗不过有几样大的基础建设有的已经开工有的也提上日程工程与军事行动又是息息相关一环联着一环很难彻底分开所以张华轩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耳朵等着下文。 丁宝桢急性子第一个忍不住先开口道:“总理其实不如把这些俘虏编成队将来当长夫来用这样军队用着省事也会给政务处阎总办那里省不少钱。” 张华轩一笑摇头道:“长夫还是雇佣好军队打仗是一时的事用完了就算而且长夫力役拿到不少钱地方上的百姓就多一笔收入钱由官府花出去给了百姓百姓手头有钱了将来官府征税就会征的更多这是一种良性循环这叫藏富于民。” 他顿了一顿看到周边各人脸色当即哈哈一笑向着众人道:“这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徐州那边的吴棠也蹦久了该撵他走人了第二镇虽然刚编好新兵老兵都有不过正好让新兵打一打徐州见识一下战场是什么样子。打下徐州后就要修一条由徐州到海州的铁路军事和建设工程一起搞用的人当然就多了人力缺口很大啊。” 眼前这些人除了张华轩外怕是没有人见过真的火车是啥样子的。现在这个阶段火车的兴建在欧洲和美国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欧洲国家的火车运营已经极为先进带动了国民经济的展而美国的开西部如果没有火车线路的支持那也肯定只是一句空话可惜在中国一没有科技二没有财力第三更没有理念在中国铺设铁路还得过好几十年而且是历经了许多困难。直到慈禧太后自己享受到火车的好处后又实在拗不过洋人的势力中国铺设铁路的工作才算开始。起步就晚财力不足理念也跟不上孙中山在革命成功后自愿做铁道部长要为中国修二十万公里地铁路可惜这样崇高的理念没几个人支持也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到一百多年后。中国的铁路建设仍然很落后很多地方的铁路不论是客运还是货运都严重不足。根本满足不了民间运输的需要。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既然张华轩能够自己当家作主那么中国人修建铁路的议程一定要早点提到桌面上来。林雷 有了肃反这样的前例在先张华轩现在绝对是的一句顶一万句。除了他身边的亲信幕僚还敢和他顶上几句。在淮军举行军议的时候大家也能集思广议外任何公开场合绝对没有人敢质疑这个两江总理半句不是。 张华轩在私下曾经感慨过如果没有肃反扩大化他想手握重权不难难地就是权力百分之百的集中而且民间还绝对没有异议。就比如修铁路从立项到选择合作对象考察线路。投入资金和人力阎敬铭地政务处不过是奉命执行那些具体的事物在这件事从决定到实施的整个过程里没有人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什么铁路会影响漕运啦铁路会伤中国的龙气啦。修建铁路不可避免地要破坏人家地祖坟啦这些事。在真实的历史中每一件都影响着铁路的铺设不过在现在的淮安。根本没有人敢说出这些胡话来搅乱铁路修建这样的大事否则内卫部队岂是吃闲饭的? 第二镇不出意外的话将是由宿将张国梁指挥了。如果说王云峰是张华轩一手拉拔出来的心腹张国梁虽然出身外系不论是在威望还是在能力上都完全值得信任可以总镇一军而绝无问题。舒城之变的时候就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一想到这一点原本有着兴奋之色的赵雷等人脸色暗淡了下来第一镇现在已经被称为近卫第一镇风光无限就私心来说他们当然不想驻扎在江北大营一线的驻地而无所事事看着别的兄弟部队一路打到北京去如果现在能抽调第一镇参加徐州战事将来北伐就少不了第一镇的身影不过看现在张华轩地语气这种可能性也不是说没有不过当真是微乎其微了。 结束了这一场谈话后张华轩带着随从回到淮安城内第一镇地押送官兵在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后自地到路边给自己的大帅送行虽然淮军将士事实上全部是张华轩一手带出来的不过第一镇的将士显然认为自己更加嫡系一些与大帅的距离也应该更近一些。 事实也确实如此第一镇的官兵百分之百是张华轩在咸丰三年时招入营伍的从小兵到军官他能叫出名字的就不在少数淮军现在扩编几近十倍不少当年的老兵现在最少都做到了棚长一级更多的老兵担任了更高一级的职位不过将军和军官显然只能是少数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老兵留在了士官或士兵这一职位上没有变化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对张华轩的忠心私下里不少第一镇的官兵都称自己为近卫镇何为近卫?当然就是拱卫大帅最嫡系和最忠心的队伍了。 在欢呼声中张华轩率队离开然后第一镇的官兵们回到徐溜的兵营里暂时休整洗净军服整理仪容到了回到淮安后的第三天清晨所有返回淮安担任押送任务的第一镇官兵以整齐的军容军姿在激昂的鼓点声中列队进入淮安城中以托明阿为的八旗和绿营将领被五花大绑押送在队伍的最前面堂堂的八旗都统一品大员们穿着皱巴巴的黄马褂被捆的野猪一般任凭几十万沿途百姓指点唾骂托明阿与德兴阿等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样的下场还不如在当时战死了事朝廷会有恤典也不会受到这种侮辱。 谁都知道明朝也好清朝也罢午门献俘都是有的大军把那些俘虏一路押到午门附近然后皇帝金口一开拿去!然后大汉将军一起喊三军将士也跟着一起接着就是拿下行刑开刀问斩。 既然现在淮军拿他们来搞献俘仪式那么离“拿去”开刀还会远吗? 负责献俘的第一镇将士们可没有体会到这些俘虏们的心情在满城百姓的欢呼声中将士们的腰杆挺的更直了手中的钢枪也握的更加有力了踩起正步来也更加的虎虎生风第一镇的将士走在最前后头还有满员的第二镇整整八千多将士小一万的淮军一起踩起正步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淮安城的正中心早就拆平了一片地方用来做市民广场平时让百姓消闲散步用在这年尾的大冬天原本这广场也没有什么人今天这个时候却是人山人海老少男女俱有甚至有不少白皮肤大鼻子黄头的老外挤在里面他们不用踮脚就能把远方列阵而来的淮军将士看的清清楚楚。 “赫德先生您看淮军的战斗力如何?” 一群洋鬼子中有一伙在大晴天还拿着伞穿的笔挺的昂格鲁撒克逊人聚集在一起看着淮军将士士气高昂的踏步而来约瀚牛们一个个显的忧心忡忡不禁一起向着人群中心的一个年轻人问。 赫德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自从十七岁来中国后他在这个古老的中央帝国已经呆了近四年时间几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用功的英国人说一嘴流利的汉语对这个帝国的官场规则有一定的了解对整个中国的地理有粗步的认识甚至对这个国家的军事武装力量也应该有所了解才是。 不过赫德此时却是脸色苍白满脸的困惑。虽然他被从宁波由副领事的位置上调到淮安担任领事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来淮安的形势飞展很多事情都出乎保守的英国人估计之上不过在赫德看来张华轩的才能也就是善于用人狡猾的商人胡雪岩让英国洋行吃了不少亏阎敬铭等人则刻板的如同一座永不误时的挂钟让英国人常常有误会对方是普鲁士人的误解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这几年来淮安当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相比于英国等列强的展淮安再富强也就是这么回事不值得警惕也完全不是对手的等量级。 不过今天出现在赫德眼前的却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强军因为淮军对外国人的军事封锁加上与那些洋教官签署了保密条例淮军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从不让洋教官参加所以淮军的战斗力一直得不到真正的正确的评估在很多人眼里淮军也就是比落后愚昧的大清土著军队强那么一点而这结论不外乎是两条原因一:使用了火器;二:雇佣了不少来自欧洲的教官。 与淮军6军相比大英帝国反而更关注在海州的淮军水师毕竟那是英国教官购买的是蒸汽战舰不过也仅限于关注了海州一切是从零开始想要真正形成战斗力还要很久的时间要挑战大英帝国的话----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现在赫德满脸的困惑:“真是活见鬼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126)翁家兄弟 确实眼前的淮军将士值得赫德出这样的困惑。如果说仅仅一支土著军队装备这世界上最好的武器赫德等人也不会出任何的惊叹当年印加帝国那种纯粹的不开化的国家已经不存在了大洋时代早就带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以文明和进步而这种进步往往是通过武器的改良来体现的。印度的莫卧儿王朝后大英帝国在印度已经装备了十几万人的纯粹由阿三组成的雇佣军当然赫德等人不会认为这种土著组成的军队是一支强军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此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与赫德和李泰国在上次来淮安时完全不同从头顶的大檐帽到风纪扣然后到士兵佩带的弹药盒、水壶、刺刀、背包还有空荡荡的后脑勺然后是挺直的军姿高昂的士气整齐划一的动作不论从哪一条哪一点来看眼前浩浩荡荡行进在淮安城内的这支军队都是当世之时数一数二的强军。 身为驻中国的领事赫德知道不少内情克里米亚战争已经结束英法两国庞大的军事实力使得他们将要在全世界不停的捞取好处而在一八四零年时获得的成果显然已经不能够满足英法两国的野心结束克里米亚战争之后显然英法两国将会把视线投入到远东也就是中国。在这个古老帝国获得更多的开放港口还有进入内地经商与传教的特权然后在北京与清廷建立真正的外交联系以方便持续地压榨这个老大帝国。就是英法两国现阶段的战略目标。就这一点而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自从赫德与李泰国在淮安考察过后赫德觉得淮安更具活力而李泰国显然对中国内地的一个州府生的小小变化不以为然对当时的淮军两人也不以为意。而英法等国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已经觉得太平军不足以为官方对话地目标。 太平军政权比清政权更加强硬。虽然是愚昧的政教合一地地方政权不过太平天国显然是比清廷更加有民族自尊心与爱国的热情。二来英法等国也看不到太平天国有取代清廷成为全国政权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就肯定要对清廷开战。林雷把中央政府打跨之后。签定有利的新条约这个决定虽然没有形成备忘录下达给在中国地各级领事不过其实质精神如赫德等人已经完全了解并在暗中做着策应准备现在懵懵懂懂地中国人当然不知道侵略者强加给中国的战争就在未来几个月内就会在南中国打响然后一直扩大到侵入北京烧掉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后方才结束。 只是算盘打的再响却明显在淮安这里出现了意外。在赫德等人看来。张华轩这个地方军阀的野心也就是能盘踞在江北附近西至庐州与淮北然后与豫东交界然后是打下徐州巩固海州。再大力展淮安的工商业与海州的对外贸易事业。慢慢积蓄实力后才有可能培养展出更大的野心与实力。而到了此时此刻近万淮军将士巡检于前数十万淮安百姓欢声如雷赫德等人震惊之余却都在想:“这支军队一路打到北京去后又当如何?” 心怀叵测又头疼无比的洋鬼子们扎成堆来用复杂地眼神看着淮军队列昂前行等到了淮安广场的时候民众的呼声只能用山崩海啸来形容了众洋人面面相觑在中国呆的久了各人都算是中国通何时曾见一支军队受到民众如此的欢迎与爱戴? 他们当然不明白淮安现在地宣传机器每天二十四小时开工把淮安将士地英勇事迹报道出来之余也会严正指出将士们悍卫的是淮安地平安与民众的幸福生活。没有淮军哪来繁荣的工商业?工厂的工人不说卖小吃的咋办?没有淮军土改的成果怎么可能保持下去?没有淮军哪会有海州的港口卖出成吨的工农业产品?大伙的生活越过越好当然一定得饮水思源如果淮军倒了幸福生活就会不翼而飞! 除了这些这几年来淮军的形象工程一天都没有停止过淮军初立时起就注意保持良好的军民关系很多指标都是硬性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折扣。哪一营在一定时间内一定要为某村百姓修好道路要搞哪些军民共建的活动这都是规定死不能有半点含糊的硬性指标几年下来光是淮军将士帮着各地老百姓修的小学堂就有几百所使得淮宿海各地的基础教育不再是一句空话现在淮军控制的地盘内虽然没有科举不过百姓眼里读书最大况且谁知道大帅哪一点会不会重开科举选拔人才?修学堂修路修厕所帮着驻地百姓挑水修房子这一类的事情淮军不知道做了多少而且是每到一个新地方在军纪与军民共建任务上就抓的更紧所以淮军每到一地后军队的形象就如火箭一般飙升时至今日其实已经不用报纸宣传在淮军控制的地盘内是没有任何人敢说这支军队半句坏话的。 这一次献俘当然是为了更高程度提高民众对军队的拥戴参加献俘仪式的淮军小伙子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气宇轩昂的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正步在城内绕了一圈后神情不见丝毫的疲惫到达淮安广场之后将士们依次入场排好队列负责押送这些高官大将俘虏的第一镇的将士们按照当时的习惯把托明阿一行几十人推到最前面喝令他们跪下。托明阿等人神色苍白不少人腿都软了需要将士们搀扶着才能行走到这里没有人怀疑自己一定会被当场杀死以鼓励士气不过有不少对淮军肃反一事的内幕有所关注的人正在怀疑自己是被枪毙还是被斩按照大清的习惯当然是斩示众不过淮军好象更喜欢搞排排站的枪决不少人左顾右盼寻找不到拿着鬼头刀的郐子手后显然更加确定了要被枪毙这一点不少人在被推倒跪下时几乎跪也跪不直差点就笔直的向前倒下还要负责看守的淮军将士左右抓着肩头后才能勉强维持跪姿。 翁同书脸色苍白看着一排排跪倒的降官降将这些人几乎全是他的老熟人和上司还是在琦善初建江北大营时他就已经在营里效力了托明阿老油条一个酒桌也会耍赖德兴阿稍稍梗直一些打仗也能打打不过有些瞧不起汉员的味道还有李孟群、萧开甲这都是副将以上的绿营军官当初在大营里常见……这些都是都统武将还有一溜跪在原地的就更令翁同书心酸了全是道员以上的官员到大营里效力的其中有几个还是在京师为官时就认识的大家一起上朝当值闲时喝酒聊哪省的冰敬炭敬更多一些聊山水聊诗画有一两个相交莫逆的还会一起换了便服到八大胡同去喝花酒或是逛琉璃厂买古董谁都知道翁同书的老爷子喜欢古本善本如果见到了是一定会知会一声儿的…… 就是这些同僚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跪在原地有几个人显然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翁同书眼神里露出狂喜之色拼命的向着翁同书递眼色那种哀求的表情简直让翁同书的心都碎了----他根本帮不上忙。 自从舒城事变后翁家老爷子对张华轩的态度已经出来绝不会支持这样丧心病狂的女婿不仅如此还来书让翁氏兄弟尽早回京可惜来的容易想走就难了。张华轩不肯放人翁同书心知肚明也绝口不提饶是如此实权也没有了现在只是在淮安搞些城市管理的工作没事就在申请开挖下水道的文件上盖章画印他的权力也仅是如此了重要的军政会议也不会让他参加张华轩若不是看在郎舅亲戚份上上次的大肃反他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 他的三弟翁同和年轻气盛到海州做事因为舒城之变企图逃走生生让张华轩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人出来后脸都腊黄了具结写保证书以翁家清名保证不逃后又继续在海州负责港口的营建做的不好上司是一点情面不留扣薪水罚奖金大会小会上批判翁同和年轻要脸面人又不笨几方夹击之下居然就留在海州认真做事上次回淮安来兄弟见面翁同和的脸黑的跟煤块一般相同翁同书心酸之余却觉乃弟居然没有什么报怨的话语出来反而有了一种让他不熟悉的冲动和干劲这样他连和自己亲兄弟说话也得带着注意和小心了佩服张华轩调整人的手段之余他在淮安不敢多说不敢多看走路都被树叶砸到头象他这样的地位身份就算有心施手相救又怎么敢当真说出口来! “看他各人的命吧!”翁同书神色黯然悄悄扭过脸去。 (127)剪辫 随着俘虏们被一一安置好位置广场上沸腾的人声开始渐渐安静下来稍顷过后张会轩上台讲话很多俘虏隔的远听不清楚只听得一阵阵的欢呼声中数千淮军一起举枪呐喊:“北伐北伐!” 各人虽然都是刀板上的肉等人处置此时却也面面相不少人在心里暗想:“现在打北京怕不是时候儿这张华轩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只怕会落得个和李风祥林开芳一样的下场。” 当年太平军北伐也是宣宣赫赫搅的北方大乱打到最后没有补给陷在北方平原被满蒙八旗的骑兵一直追着打淮军虽然强人数不多连骑兵也是走的精兵的路子马匹和人数都少这些降官此时虽然自身难保却不免得权衡比较双方实力都觉张华轩太过狂妄。 待张华轩讲完之后场中淮军却是士气更加振奋万岁之声先是由淮军之口喊出然后便是场上所有的民众百姓一起高喊声声万岁的高昂呼喊声中所有的俘虏面若死灰。 托明阿等人的形态模样张华轩看在眼里决定献俘仪式他只是想提高淮军的士气此时看到各人的脸上神情却也不觉好笑。 当下略作沉吟步到托明阿等人身前笑问道:“几位都统将军今日如何?” 旁人尚不敢做声德兴阿却怒道:“小人得志要杀便杀吧不要做出这副嘴脸让我小瞧了你。” 德兴阿如此强横不仅周遭的淮军将士脸上变色有几个提着枪就想打。其余的俘虏也是吓的脸色惨白生恐张华轩一怒之下。立刻就下令杀人。 张华轩也是一楞然后哈哈一笑向着德兴阿道:“满洲人里。你也算大胆子了不错很是不错。” 德兴阿不屑道:“咱们满洲汉子个个都是好汉。” 张华轩乐道:“德副都统这可就算是说瞎话了。不要说别人。就是眼前这些满洲人称得上汉子的有几个?敢挺直腰杆子和我说话的几个人?” 他转过头去向着瑞麟笑问道:“你敢吗?瑞副都统?” 瑞麟吓地脸都白了两条腿抖个不停他双手被反捆着就这么一头栽倒在地上把额头在地上叩的砰砰做响皮开肉绽之下鲜血一直流个不停。林雷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叫道:“大帅饶命吧大帅小人贱命一条不值得您下手啊如果饶了小人一定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力啊。” 张华轩嘿嘿一乐。也不理他。目光挨个向这伙降将降官们看去众人被他的目光看的全身毛。一个个有样学样就在原地叩求饶请求张华轩饶他们一命。就算是托明阿这个江宁将军满洲一等一地亲贵大臣也是如此没有人敢与德兴阿一样强横的表现各人心里都是清楚别看张华轩此时神情如常还有一副秀才举人的书生气可是就这眼前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杀起人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地舒城事变几个总督巡抚包括不少文官和将军都被砍了脑袋那一溜人头要是挂起来够在舒城城墙摆满一面淮安肃反杀地内卫将士眼都红了风声传到外地不明内情的人提起张华轩就是一哆嗦唯恐落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手中可偏生今天就落在张华轩手上要让他们和德兴阿一样公开顶撞张华轩再借几个胆子却也只是个不敢二字。 德兴阿眼见如此原本的气焰立消被捆绑在这里的还都是些位高权重的满洲亲贵能混上高位还总算有点手腕本事这些人都如此就更加不提北京城内那些提笼架鸟唱京戏的膏梁子弟了。 当下垂头丧气道:“算了请张大人给个痛快不要折辱咱们了。” “我就是要折辱你们。”德兴阿现在认了输张华轩却是把笑脸一收森然道:“你们满洲人进中原杀人也还罢了却还折辱咱们汉人逼着咱们汉人剃掉头换了故国衣冠却穿你们这一身兽皮然后三代皇帝从康熙到乾隆哪一年不因为文字抓人杀人?除了抓人杀人又篡改和毁灭了多少汉人的诗文和史籍两百年前咱们汉人不论是哪一条哪一款不是站在全天下的头里看现在放眼天下咱们中国还算什么?四千人地英夷就能横行中国这样下去中国岂能不毁在尔等手中?” 他面色铁青断然令道:“来帮各位大人剪辫子!” 此语一下刚刚觉得已经没有生机的诸人更是魂飞魄散满洲人留辫子起因不论是为什么到得现在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传统其实不仅是满人如此就算是现在的汉人留了两百年的辫子淮军当初很多军官自己主动剪掉了辫子士兵里也有不少人主动剪辫不过当淮军正式易帜决定全军上下一起剪掉辫子时还是有不少士兵心中不愿意若不是军纪如山想必有不少人会乐意留下辫子哪怕它是异族强加在汉人头上地丑到不能再丑地东西。 军队都是这样更不必提百姓了。易帜之后前方在攻打江北大营后方由淮安先开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剪辫子行动因为百姓与军队不同倒是没有完全采取一刀切地粗暴方法先是宣传把满清入关后的强迫汉人剃头的野蛮举动画成画册在淮宿海各地散宣传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惨状也是画成画册广为宣传如此这般之后全领地数百万百姓十有**都剪掉了辫子少数强硬不愿剪的也在期限之前被强迫剃掉因为如此在淮军献俘的这个日子里阖城数十万人全是短至于衣服暂时却没有能力更换张华轩在这件事上倒是极为头疼长袍马褂当然是满清的衣饰不足为中国法不过现在采用古代汉人的服饰好象也有点儿不大对头至于西服张华轩也不予考虑想来想去也只有用中山装做常服了只是现在没有这个财力为所有的公务人员更换而且百姓也不宜一刀切搞强迫这件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此时张华轩一声令下早就有准备好的内卫将士上前两人扶肩一人拿着雪亮的剃刀准备给这些八旗亲贵剃头。 这会子托明阿等人却不似刚刚那种害怕一个个垂死挣扎托明阿鼻涕眼泪一起流向着张华轩哭喊道:“张大人手下留情不张大帅张总理给小人把辫子留下来吧要是实在要剪掉辫子不如杀了小人吧那样死了还能见祖宗要是剪了辫子到地下也见不得祖宗做不成*人连鬼也不能做啊。” 这人说的声泪俱下其余的满洲都统将军们原本就是满腹愁肠又惊又吓又饿又冷此时再也撑不住劲儿刚刚就算是叩头请降乞命各人总算还有点人样现在想起要被剪掉辫子从此人不人鬼不鬼死了也见不得祖宗各人就是声泪俱下不少人哭的鼻涕眼睛混成了一片分也分不清楚。 一伙满洲权贵哭闹成如此模样四周观望的人群先是哄堂大笑然后又都是神情各异有人面露怜悯之色有人同情也有人愤怒也有人还在嘻笑着看着热闹。 张华轩看在眼里倒觉得今日的事比简单的杀人要好的多他决定趁热打铁正好让这些百姓和淮军将士们明白其中的关键当下清一清喉咙高声道:“看看这些人就是他们的祖宗在两百年前逼的咱们汉人剃掉头留这个鬼辫子他们现在哭闹咱们还不要他们的命只剪掉辫子算完想想两百年前咱们汉人的祖宗为了留下父母赐给的头要么留要么留头全天下当时近两亿汉人生生被杀的只剩下几千万人!” 一席话下先是他身边的淮军将士和百姓们听的真切各人都是面露愤怒之色然后便是诸口相传不一会功夫数十万人已经变成了一座愤怒的火山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振臂大呼齐声道:“剪掉这些畜生的辫子!” 声音一浪大过一浪张华轩冷冷一笑挥手示意数十名早就拿着剃刀等候的内卫将士一起上前剃刀雪亮而锋利先是一刀把辫子齐根割断然后全是清理头皮上的残不一会功夫原本这些满洲权贵留着的油光闪亮的大辫子便已经被全部剪掉剃光只留下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茫然四顾不知所以。 张华轩倒是没有下令杀他们这伙亲贵根本不会带兵也没有任何能力那些绿营将领除了寥寥无已的几个人外也根本不配穿上淮军的军装所以不如一体配全部去种地或是等着去修铁路等他们卖足了苦力把祖先和自己的罪过都赎清了自然就可以放他们回家去做个百姓也就罢了。 (128)拜年 献俘大会之后淮军第二镇回营休整所有的将士几乎都没有回家过年训练天紧过一天已经从以前的队列和体能训练为主转到了实战为主的训练方式每天实弹训练从早打到晚将士们的枪管到晚上都是热的几个淮军第二镇的将军开玩笑说第二镇每天训练用的银子和弹药都足够把徐州打下来了。 主将们心疼弹药营务处的丁宝桢心疼银子倒是张华轩决不心疼在他眼里银子买不来忠勇将士枪弹换不来有战场经验的老兵老兵打哪来的?当然要在战场上打出来训练不足战场上就会吃亏而每一个老兵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银子却没有办法换来有经验的老兵两相比较就知道权衡取舍了。 除了淮军士气练兵外炮兵也没有闲着淮军的炮兵火力其实已经过火力覆盖的需要不过张华轩心里有个小九九打清军打太平军其实一半的火炮都足够不过面对将来的英法联军时火炮却不怕多。还有将来拿下全国政权后炮兵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入江口要防守珠江口要防守沿海的重要炮台要防守岸炮防守的地域极多极大他的炮兵只嫌少不嫌多就算明年他就能拿下全国的地盘想在几年内建立起一支能与英国海军对抗的海军就等一进痴人说梦根本没有其可能性所以如果将来他取代清王朝成为中国地主人。还是得指望岸防炮台来防守才行。 立足于守然后才能有机会进攻。 农历新年很多就来到了。这一年张华轩的身份却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现在他地治下又多了一个扬州府地盘已经不小各占安徽北部的大半和江苏北部的大半而等新年过来淮军的第二镇和第三镇迭次将去攻击徐州和庐州徐州是南北要冲论起战略地位远远高过淮安与扬州得了徐州之后。淮军就真正占据了南北的腰眼进可攻退可守形势更加有利而庐州就是后来的安徽省会合肥算是安徽北方的重镇得了庐州皖北的情况就算稳定了。随时可以再渡江南下。 淮军的态式和情形大伙儿都看在眼里淮军主力还没有开始北伐淮安城里不少人已经在盘算着张华轩什么时候坐龙庭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伙都都在淮安城里呆着没事和张大帅亲近亲近地话将来也都能算是从龙郧旧这一条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猪脑子? 于是从年初一开始往张府去给张华轩拜年的人简直要把小高皮巷的道路给堵塞了。林雷骑着高头大马赶来的淮军将领们一来就是三五成群一个个穿着高筒皮靴擦的雪亮军服笔挺行进之时路人忙不迭给这些真正的新贵让路谁都知道新朝一立这些将军都得是候伯搞不好刚刚扬着小马鞭进去的张国梁总镇还能封公爵在淮军将领们地面前任是谁也只能让道。 将领们第一拨进去。然后就是已经效力于张华轩的那些文职幕僚薛家兄弟打头丁宝桢与阎敬铭在后胡雪岩现下也是以心腹自诩今年一年他没少给张华轩赚银子。在与阎敬铭这个政务处总力一起进门的时候。冷眼打量竟是颇不服气。 幕僚之后。便是淮安残存的大佬乡绅这些人名声算是不错在清朝为官已经不小淮安反正后一时不好安排张华轩打算在条件成熟后成立参议院如王有龄为代表的这帮人却正是参议员的最好人选。 再后便是洋商与本地的大商人淮军高歌猛进商人们自然不敢落后淮安的工商业越来越达条令法案商法条例在洋鬼子们的参谋下也渐渐完善在淮安做生意已经极顺现在又大力开海州商人们前景看好自然不敢怠慢。 从早到晚来张府求见的人不绝于途张华轩肃反时手不软在这个时候却仍然是礼贤下士地模样。 对士绅和清朝官员他分外客气大票的淮军军官还在外候着就先接见这些士绅官员上茶上点心说话温润客气彬彬有礼在哪一条哪一款也挑不出来礼数上的毛病淮安肃反的事杀的多半是士绅和那些腐儒所以这些官员士绅在拜见时也是胆战心惊倒是张华轩态度平和亲切让这些人如沐风春待拜年出来居然是一个个满脸带着笑容。 士绅们走人然后就是淮军的将领们由已经任命的总镇军官带头其余的总镇参谋团长、营管带几百个顶着各级金星银星的将官们排成长队进了张华轩所处的正堂后啪啪地打着敬礼齐声叫喊着大帅好给大帅拜年声音大的足以把屋顶掀开军队将领们如此模样就显示出这支军队有着虎虎生气张华轩含笑回礼神情模样却不象对刚刚那些士绅那般客气了笑问中带着几句粗话和这些将领随便开些玩笑哪怕是营一级的军官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随便几句话便把对方的老底掀开跑步时喘不过气吐白沫啦半夜到食堂偷吃地啦诸如此类每当张华轩一出声这些军官们便笑成一团团拜完毕后几百个淮军军官走地更是虎虎生风将自己的胸膛挺地更高一些。 军人们走后便是张华轩的那些个文职幕僚们了先是位卑权轻的或是关系疏远的十来人一组进了正堂房赐坐喝茶然后聊会天儿各人手头都带着象征性的礼物张华轩却是一律重礼回赐各人谢了几句便也满脸春风的告辞而去。 翁同书兄弟两人这会子却是一起来的府里他们虽然算不得位高权重也不是心腹不过怎么也占了郎舅至亲这一条按理还该张华轩去拜会他们只是现下张华轩没有称王在众人眼里只是暂时现象地位然所以兄弟两人一起来拜张华轩待他们自然也就不同便留下与丁宝桢等人一起聊天说话儿。 众人寒暄几句张华轩便轻叹道:“可惜振岳兄今天没来嘿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耿介了意见不合好友之间却还搞的这么泾渭分明这又何苦来哉。” 各人听他抱怨也都是摇头苦笑沈葆桢现在算是一门心思扑在他的学校上了这在大清算是点了学差也算是优差了不过再怎么扑腾总归还是要管理政务才有大起色如果沈葆桢不是这么强横求是大学堂和艺圃上了轨道政务总办当然是他的将来建立新朝大学士中堂了不了如果再建军机当然也是没跑的领班军机现下因为对张华轩的所做所为不赞同沈葆桢索性来个非暴力抵抗事照做但绝步不上张华轩的门来除了学堂的事淮安的大事小事绝不插嘴这当然是一个读书人的风骨不过在书本上看是一回事在现实中做却是另一回事了张华轩满脸苦笑向着各人摊手道:“大道理说了不少情份上也提了不少振岳兄只管在他学堂里不露面当真令人神伤。” 他这里只管诉苦其余诸人脸上讪然却也不好相劝。沈葆桢这么硬挺各人便显的没骨气了一些不过淮安局面大好这堂上做的这些人打仗肯定不如淮军不过观天下大势却比那些纯粹的军人还要强一些现在张华轩手里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才有人才要军队天下无敌手腕有心肠狠怎么看都是一个开国君主的模样天下大治后便有大乱自匪一起来整个南方十来个省大乱大伙心里原是觉得匪不象能得天下的气象也还罢了等捻子再一乱张华轩趁势而起到得此时各人都觉得清朝的气数算是到了头断然没有再苟延残喘的道理了。 既然清朝已经没了前途再抱着前朝不放也未免得太傻大伙儿虽然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不管怎么说也没有那么死脑筋放着新朝的大好前途不要还为旧朝效忠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众人都是他的心腹幕僚一个个位高权重此时汇聚一堂不免得谈论政务。 徐州和马鞍山一带都有丰富的铜铁煤矿中国说是地大物博其实这些原材料极其匮乏铁矿都是贫矿提炼困难也不易出钢不过在现阶段的工业水平这些铁矿拿在手里却是足够用了工厂要用大炮要用造枪子弹要用前一阵子为了韬晦也不便再给敌对势力铁矿石所以在舒城之变后并没有立刻拿回铁矿此时定下了攻打徐州的目标重开铁矿与其余诸矿便提上日程得地容易如果要把徐州和其余州府的矿产都开挖出来虽然现在有蒸汽机却也要大量的人力方可。 各人提起来头痛之极张华轩却是一笑:“这有何愁将来只怕人力太多用不完哪有人力不足之患。” 各人看他笑的诡异俱是打了一个寒战却不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大帅又在算计谁了。 (129)下徐州 这话张华轩却是没有挑明说各人也不便打听当下都是一笑做罢。这会子正是新年也不宜讲太多杀风景的事。 当下又聊些别的政务火炮现在日产已经四门这个产量算是可喜不过考虑到太多的地方需要用到火炮还是并不尽如人意而且不仅火炮操炮手也是太少讲武堂那边已经交待下去要着重培养炮营的军官不过讲武堂也是叫苦现在淮军规模大了可想而知的是在一两年内就要涨到十万人以上人一多需要的军官数量当然是水涨船高现在淮军几乎每天都有老成善战的士官接到军令打起背包到讲武堂去学习讲武堂当初在开办的时候校舍就建的极大容纳几千人也没有问题不过最大的麻烦就是教官不足讲武堂开办师资力量基本上都是靠的欧洲请来的退役军人做教官不过眼下与英法的冲突的可能性一年大过一年张华轩对聘请太多的欧洲教官心存疑虑淮军将士的忠心当然不必怀疑不过与这些洋教官打交道久了终究不是好事。 想来想去唯有从野战部队中抽调出一些战略和战术极其出众的军官到讲武堂每人在堂里讲习一段时间后再上战场寓战于教吧。 火枪的出产也令人欣喜因为火炮威力大而且在与清军做战时火炮的威力也会严重打击对方的士气所以这几年来先是极注重火炮的出产而且相对于比较小而做工要求更高的火枪而言火炮也更容易出成品在现毛瑟兄弟前后的时间内张华轩已经把投入的重心放在了造枪上后膛枪的明一出来更是加大了投入有不少技工都在淮安的艺圃内学习最少还要半年后才到各处实习。再过半年才出师正式工作而枪械的学徒却是一上手就在工厂里学习。边造边学大量的机床膛床从欧洲远渡重洋送到淮安地工厂里现在光是技工就有几百人打杂的学徒则有过千人每天出产地前膛枪过两千支后膛枪虽然制造工艺极其复杂要求也特别高现在每天的出产也过五十支张华轩希望在一年后能提高到每天百支以上。s这样他就能在鸦片战争之前就把几支战功赫赫的主力镇全部换成后膛枪部队一想到与英法鬼子开战后后膛枪就会把敌人打一个措手不及他就满心欢喜。 军工中最主要的枪炮生产顺利其实的辅助用品现在也全部是淮安出品从军服到扣子到背包靴子。然后是水壶、弹药包、工兵铲等等也全部由相关的军工工厂出品完全的一条龙服务这也使得淮军的战斗力大幅上升现代热兵器战争打的不止是火枪火炮后勤也极为重要士气们要吃好喝好走路之后要睡好这都看配给物品是否能够到位。光是那两个皮制地子弹包大包放弹丸放在腰间左侧小包放火药放在身后右侧战阵之时携带的弹药量和装弹是否方便也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因为一场大雨或地形不利或是将士疲劳而输掉战争也并不算什么稀奇。 除了火炮和火枪外。火器局也在研制最新的武器成品。张华轩给创意的有几条一则是火箭英法强军此时都配置火箭八里桥一战法军就是在阵中平射火箭惊了八旗满蒙骑兵的战马。使得骑兵阵形大乱后占了大便宜。火箭在对付北方骑兵时。有时候作用比火炮还大除了火箭。还有手榴弹。 手榴弹设想简单制造的工艺也很简单后世对抗侵略者不少只有最简单条件地土兵工厂就造出了无数的手榴弹在现在这个时代想造出坦克和机枪来难度太大基本算是不可能的任务对付清军和太平军不需要考虑密集的步兵火力对付英法欧洲强军提升密集的步兵火力就是当务之急。 制造手榴弹的任务半年前交待下去由火器局的几个信的过的火器专家着手研究现在成果已经出来开始量产。 淮军的任何一项军工研究成果在当时都算是极为先进以淮安地军工生产能力大概也就和欧洲一个普通的兵工厂差不多不过就武器的先进性来说居然还走到了欧洲的前头对这一点张华轩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太高。 在欧洲和美国都享有盛名的毛瑟兄弟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跑到了中国要知道这兄弟两人有着极高的制枪天才而且在创新上也很有天赋除此之外还是极其优秀的管理人才现在火器局基本上就在毛瑟兄弟的掌管之下除了保密事务外不论是谁也不能干预这兄弟两人对火器局的管理而这兄弟两人也感于张华轩地知遇之恩和优厚的报酬待遇做起事来也是极其卖力这一年来火器局欣欣向荣也与现了这兄弟两人是分不开的。 各人谈谈说说俱是觉得形势大好来年一开春淮军主力齐出只怕庐州和徐州等地的清军和太平军就会土崩瓦解再打跨胜保和僧王北方传檄而定在当时的人心中以南统北难而以北御南易淮军打下北方在经济上并没有太多地好处在人心上却等于是正定了国本这一点是打下南方再多地地盘也不能更易的。 话说至此各人看向张华轩地眼神却是分外不同张华轩这个总理的称号在各人眼里看来是名不正言不顺明朝有总理军务的官衔清朝却没有此职各人不知道张华轩是法效后贤却委实有些搞不懂张华轩的用意只是这个总理大帅自从在淮安起兵以来当真是料事如神杀伐决断任何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各人只怕这总理一职也大有深意却是不敢相劝。 新年恍惚间就过去了出了十五从淮安到宿州到淮北诸州府俱是一派战备景像。新年一过第二镇便已经编练完成到了二月初的时候天气转暖淮军第二镇誓师北伐从淮安大营出征六日后进入徐州府境内徐州现有一个江北团练吴棠还有总兵王统凌率的绿营兵几数兵马相加不过四五千人连给淮军填牙缝都不够格。从二月中进入徐州境后其所镜一州七县旋踵间全部易帜连象样的抵抗也没有淮军从进军日起到最后攻入徐州府城所死伤的士兵几乎为零。总兵王有凌在淮军兵临城下之际率部投降反正向例淮军不为难绿营降将而是视其才处置无才遣其回家有才则因其才而用。冯子材与张国梁等人便是前例与八旗决然不同所以王总兵想来想去没的为摇摇欲坠的大清填馅儿当即便果断而降降兵就地甄别使用精壮的到淮安内卫考核后可以编入地方守备所用老弱遣散中等的便只能到各处做工种地吴棠此人其实倒也有几分才干气具张华轩颇有意招纳使用可惜城破之前此人忧惧守土之责不敢逃走城破之时又害怕受到乱兵侮辱心一横下索性悬梁自尽倒教张华轩连呼了几声可惜。 到得二月底时徐州已经彻底平定与徐州接壤的山东诸府极为震动日夜惶恐不安只怕淮军趁势直入山东。僧格林沁不在山东各地已经有小股的捻子四处为祸原本的地方兵力弹压捻军尚嫌不足还要在各地编成团练自保如是淮军杀入只怕山东在一月之内便会尽落淮军之手。 可惜大好形势下淮军却没有准备好。纯火器的军队编成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招呼几万壮丁出来便可成军从去年中入秋开始淮军才有了编练大军的打算和准备几万新兵和老军一起打乱入营重新整编训练重新安排军官去熟悉士兵然后一起出操训练熟悉阵战到了这个时候第一镇基本由老兵组成战斗力恐怖以一镇之力就敢把原本清军的江北大营地盘全接了下来没有一点儿为难之处。第二镇老兵不及第一镇多战力在徐州之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考验究竟如何尚不清楚。第三镇则刚刚编练完成即将开往南方先打凤阳附近的各州府然后兵锋指向庐州其余各镇架子刚刚搭好要出征做战还需时日方可。面对淮军的咄咄攻势清军在去年手脚大乱此时却也开始缓过劲来。徐州必失倒也罢了山东方面却已经准备让僧王领着得到加强的满蒙骑兵入驻保直隶则必保山东保山东则必有河南河南与山东一失北方就是大局底定清廷使出全力粮饷兵额拼命扩充却也是为了与张华轩的淮军在山东或河南拼死一战。 (130)聂士成 皖北的春天与苏北一样二三月份的时候还冷的要死与冬天没太大的差别到了四月前后天气忽然一下就变的暖和起来阳光开始炽热大河小沟的边上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空气中满是春天的味道走在淮北或苏北的乡间小道上委实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淮安的第三镇在三月初动手自淮安誓师出后眼红第一镇和第二镇功劳的第三镇官兵杀红了眼一路狂卷而下包括凤阳府在内的原本清军的地盘已经被淮军全部拿下在三月中的时候临淮关的易主使得第三镇的防区与第一镇接壤整个皖北战场已经与苏北联结成片新打下的州府加上徐州使得张华轩所占领的地盘大为增加令得淮军上下士气更加高昂起来。 临淮关是凤阳府管辖下的一座城镇因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这里也建造了一道关隘在太平天国早期打破清军包围的战事中对临淮关的争夺始终就没有停止过几年下来在临淮关打起来的大仗有好几次小规模的恶仗惨仗无数次一度时间内皖抚和江南提督都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负责扬州一线和整个皖北的防御。然而在庐州丢失后重镇易手太平军只要守住庐州就可保障整个皖南的安全而镇江方面也没有渡江攻打扬州再从临淮进入皖北的打算这一两年内临淮关算是安静了下来。在淮军攻击之前一棚绿营兵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在此防守本地的团练也有一两千人不过在战意高昂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淮军将士面前这一点防御形同虚设不过是一个营几百人排成队列在隆隆的鼓声中一次冲锋清军比团练先跨了下来。然后团练也紧跟着投降半个小时后这个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关隘便是宣告易手。 聂士成是淮军新编第三镇六团的管带。做为一个刚满二十一的年轻人来说这个位置已经算是让人惊异。 淮军地军官多半都是二十左右不过不过能做到管带一级的少说也是二十五六了当初在咸丰二年时张华轩募集淮军时不少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被他挑选入营能做军官地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几年下来当年那些毛头小伙子也纷纷奔三。s现在更年轻更有血气之勇的新人纷纷涌入军营其中表现优异者也不乏被提拔重用的不过象聂士成这样投军一年多打了几次仗就从小兵升到管带的却是绝无仅有。 他是合肥北乡人自幼就行侠仗义。少年时就胆敢隐藏被土匪追杀的客商应对之间从容不迫胆气之大完全不似一个少年。 淮军前年进入皖北后聂士成因家境困难淮军待遇高而慕名加入淮军由一个小小的士兵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营一级的管带不但旁人看的眼红连他自己也是不大明白其中地道理。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只是淮军大帅张华轩在有一次审核军官名单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聂士成的名字。对这个清军大将中少有的敢抵御外敌的英雄级的将领又岂有不照顾的道理? 现下淮军中历史上地赫赫名将已经不少除了张国梁是当时张华轩手中很少有经验的大将之才所以特意挖来重用外其余诸人都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料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张华轩对他们也绝没有照顾的道理。将军不比文人文人用错了也还罢了将领若用错了则必定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不可不慎。好在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们也没有让张华轩失望。是金子哪里都光这些人能在史书中留下大名原本就一个个都是豪杰之士有的勇力过人有的心思缜密多智。有的身先士卒善于鼓动士气。总之都是各有所长所以在淮军中也很快冒头。并不需要特殊照顾。 而对聂士成张华轩从来不掩饰自己地喜爱。对这个在甲午战争这场决定中日两国国运的大战中聂士成所部就是打的最好最坚决是当时清军诸部中的异数后来在对抗八国联军的战争中聂士成所部与联军激战两个多小时后弹尽而退到了八里台后聂士成受创极重双腿都被打折部下劝他退走他却毅然道:“此吾致命之所也逾此一步非丈夫也!”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出自提督一级的大将在整个晚清算是绝无仅有最后聂士成战死殉国堪称壮烈之极。 对这样一个牺牲在抵御外辱战事中的悍将张华轩自然也不会掩饰他的欣赏从现聂士成的那一刻起张华轩便着手提拔于他好在聂士成自幼就极仗义豪侠这种性格原本也是一个标准地军人性格去年张华轩特批识字的聂士成进入讲武堂学习一毕业出来便是实授了一营管带的军职对皖北人出身不是淮安嫡系的将领来说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第三镇在整个淮军攻略的安排中并不担负主攻地任务它地任务是打下庐州巩固皖北根据地与在扬州和江浦一带的第一镇成犄角之势然后再相机而动在得到进一步地兵力支持后与第一镇一起攻入江南。现在战事打的顺手基本的任务已经完成庐州周边的所有地盘已经完全归淮军所有下一步的战事便是攻打庐州在打下庐州后第三镇在这半年内算是完成任务不需要再参战了。 只是淮军在攻下凤阳等地后淮安那边内卫派了过来官员派了过来城管派了过来却唯独没有让第三镇进攻庐州的军令眼看大半月时间过去淮军将士一个个急的嗷嗷叫军队主力也渐渐由各处汇集到庐州附近进攻的军令却是迟迟不来而攻下来的地盘在内卫和各部门的接手下也渐渐安定在土改之后新打下的地方的百姓对淮军的支持也是水涨船高对各级军官和内卫城管都是赞不绝口文职官员和内卫部队干的风生水起军队却被晾在一边这也使得原本就觉得自己做战任务太少的第三镇将士极为不满。 到了三月初的时候分散在庐州附近的各营头的管带一级的军官一起接到大营通知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将在舒城召开军事会议聂士成接令之后大喜身为一个军人当然要有灵敏的直觉如果不是重要的军事会议肯定不会召集这么多军官会议而会议的主题在事前没有一点透露当然是绝密的做战会议而以第三镇目前的态式当然就是要对太平军盘踞的庐州动手了。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庐州人聂士成和很多团练出身的将领一样对太平军没有好感如果说这时候天国将士还没有彻底堕落天国的上层却已经没有了好名声天国在哪里大伙儿看不到强抢民财却是比比皆是说是圣库到底进了哪个的腰包谁能明白? 做为一个朴实的皖北汉子聂士成对太平天国那些花哨的宣传理念也不认同天国天父这样虚无缥渺的事情怎能相信?居然还有几十万长毛跟着胡闹当真是至为可笑殊不可解。 如果不是有淮军聂士成想必也会加入李鸿章的淮军然后东征西讨一直到把长毛讨平为止。现在既然跟随了张华轩对清朝也没有太多好感的聂士成到是极为欣赏飘扬在总镇营盘上空的大旗简简单单的八个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多么简单明了让人一看便热血沸腾! 他从临淮关出一路马不停蹄赶向舒城在路上足跑了两天后终于在军议之前赶到舒城城内入城之时自然有人验明关防然后便有等候在城门附近的传令兵在前带队一直到了总镇营盘之外由传令兵带入辕门然后到了军议之所这才由着聂士成自己报名请见。 堂内已经是济济一堂第三镇中的情形比较特殊这个镇中当然也有一定数量出自淮安的老兵和军官不过更多的是皖北人特别是以庐州附近的皖北人居多这都是咸丰四年时张华轩在皖北打捻军时收编的团练武装改编而成的淮军这些皖北汉子一样勇武善战在忠诚度上经过几年的考验也无需怀疑军中山头既然不可避免张华轩索性便把这些皖北人编成一部在这个时代由乡党编成的军队反而更有凝聚力与战斗力这样一来第三镇就是以皖北人为主的淮军队伍用来镇守皖北最是合适不过。 “功亭来了啊这边坐吧。”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与聂士成同乡因为张华轩对这个皖北同乡青眼相加他便也对聂士成格外客气一些当聂士成进来行礼后张树声也起身正经回礼然后便令对方坐下。 (131)雉河惨事 聂士成依命坐下环顾左右却是满屋的光头军议的场所当然是选了一处极轩敞的宅院的正堂就是如此里面还是坐了满满当当上百号人淮军一镇做战的营头不说还有后勤补给、军法、参谋营一级的军官海了去了今天这场军议还是做战部队及其相关的军官参加就算这样也把房间里挤的水泄不通。按照条例所有的军人一例剃光头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都剃的雪亮也似与和尚相同军官按例可以留寸许长的短不过不少军官显费事干脆也和士气一样理了光头现在看去在光线的照射下一片片亮闪闪的光头分外夺目。 就连总镇张树声也是如此现下他坐在房间正中腰杆笔直一身将军总镇的军服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笔挺贴身最让众人瞩目的当然还是他肩头的那一颗金星与那闪亮的光头了。 他自己也是极为注意军容仪表第三镇不少军官都是出身皖北团练还有少数投降的捻子头领原本的江湖习气重积习难改不象淮军的那些老军官和老兵打入伍那天起就跟在张华轩身边左右军容仪表军姿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习出来的当初为了站军姿不少军官背部被晒脱了几层皮至今伤处仍清晰可见这种功夫可不是说说就有那是汗水和血水一起下才有的成就。第三镇不少军官士兵刚加入淮军时对这种训练都有抵触心理。觉得没有必要待后来常与淮军老兵接触。别人地军容军姿硬是要得坐如钟站如松队列行进时犹如一个整体胳膊抬起放下都几乎同步这样一支军队不要说是拿着火枪就是拿着大刀长矛和锄头把谁又敢小瞧一眼? 认识到自己不足之后第三镇的兄弟伙也迎头赶上对这些淮军地老传统全盘拿来学习与别镇不同。包括总镇张树声在内所有的官兵比别镇兄弟袍泽反而更加重视一年多功夫下来再没有淮军老兵瞧他们不起提起第三镇来时就算是心高气傲的第一镇官兵也会悄没声儿的竖一下大拇指。说声:“好汉子!” 总镇都是这么着其余的军官们当然也不示弱副总镇兼镇参谋总长刘铭传肩顶一颗银星正襟危坐如临大宾副总镇兼八团团长吴长庆也是一颗银星坐在刘铭传的对面。 第三镇的情形比较复杂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一般相同都是庐州附近的世家大族出身这几人在投淮军时都带了不少自己的宗族乡党手中原本就有实力。他们的团练原本在皖北对抗太平军时打地也很不错可以说当年清军在皖北能顶住太平军和捻子双重压力也是这些团练的功劳。 虽然淮军不可能允许他们一直有自己的私人部曲那些精干的族人不少都被打乱编到其它的部队不过这几人影响犹在让他们成为彻底的上下级就算他们自己本人没有意见这些人的老部下和宗族亲属也会不满权衡之下。淮军第三镇便加设了两个副总镇级别比总镇稍低一些而张树声年纪最大居总镇地地位旁人也没有话说这样一来。第三镇隐然就是三马拉车的局面。不过好在这三人份属乡党一起搞的团练一起加入淮军队伍。张树声年纪稍大对刘吴二人也很客气现在淮军势头正好正是大伙儿一起博取功名的时候儿所以第三镇居然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和衷共济全镇八千多官兵从上到下士气高昂求战之心甚是迫切。 等聂士成一坐下张树声下意识的摸一下自己刮的亮的头皮呵呵一笑道:“聂功亭在临淮关算是隔的最远原以为他是赶不上了没成想也赶来了。既然这么着刘总参就继续说吧。” 总参谋制度算是淮军在中**纪史上的一个创新在古代的中**队原本也有参军事这样地军职不过含糊不清职权不明到了明清之交明朝是文官领军文人掌略战略层面的军务军人退化成不识字的老粗在明代军队中识字的将军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普通的军官了。至于清朝军队**的更加厉害比之明朝层层叠叠的设制和军事革新清朝固步自封满人用骑射无敌天下的传说吓唬汉人结果到最后把自己也忽悠惨了还真的以为大清凭着几十万八旗满蒙骑兵就能保得万年平安。 不过淮军采取采谋制度也很困难讲武堂一期毕业的全是一线需要地军官而不是参谋军官少量的参谋军官也因为资历太浅无法担任一线的主官所以除了第三镇外其余编成的两镇只有参谋而没有镇总参谋。 刘铭传胆大心细其实更适合担任一镇的主官而不是参谋工作不过现在合格地参谋太少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在三镇参谋总长地位置上过渡一下有机会再任总镇倒也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听到张树声吩咐刘铭传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此人身形高挑出身豪强自幼也只豪侠仗义在张树声等人执掌一方团练地时候刘铭传也是一方豪杰此时站起身来左右顾盼居然也是颇有将军虎威。 “刚刚说了徐州那边的情形第二镇已经在徐州站稳了脚根僧王领着骑兵到了山东不过并没有敢犯境咱们其余各镇没有整编完成之前也没打算北攻暂且算是相峙。胜保也领着一万多八旗和绿营兵马到了山东与僧王合兵一处两人合兵之后算算也有五六万兵马直隶、山东和东北、蒙古骑兵这算是北方精锐。朝廷宣扬的调集北方各地二十万兵马应当是虚言。就说抽调这几万兵马已经耗费了不少钱粮朝廷留在京师里的那些八旗兵打不得仗不能算数。现在咱们隔绝了漕运南方的钱粮运不到北方能支应这几万精锐出来保住山东方面已经算是极限了。至于山西、陕西、新疆各地朝廷也有驻军不过除了新疆之外皆无战力新疆么常年打仗条件极苦那里的驻兵倒是能打不过距离太远况且人数也不多。所以算来算去等其余三四镇兵马一编成至夏时攻入北方今秋之前北京一定会落入咱们淮军之手。” 这种有关全局的军事简报在淮军内已经成为一个传统为将者不能局限于自己眼前而要培养出全局观来不察天下无以察一军还是在几年前张华轩就亲自给淮军营一级的管带们做军事简报到了现在淮军上下已经自觉自愿的保持了这一传统在每一次大规模会战之前做一下军事简报已经成为必然的程序。 刘铭传说到这里有意的顿了一顿环顾四周所有的淮军军官已经面露喜色等他话音一落各人不约而同一起鼓起掌来。这种礼节上的回报自然也是张华轩的教导却也不必多说。 刘铭传待各人掌声停止却又把脸上笑容一敛向着各人道:“不过胜保虽然走了河南巡抚桂英领着当地团练打了一个大胜仗在雉河集大败捻军一阵就斩三万余捻军这一败没有几个月元气恢复不来。况且还听说桂英下令年高低于六十高于十五的男子全数被杀雉河集一带全是百姓尸河水为之变赤。” 他说到这里显然也极是气愤淮军向来讲究与百姓维持良好的关系刘铭传等人在地方搞团练时就依靠的是地方宗族乡党当然也讲究军纪到了淮军中这一条更是重中之重不能怠慢此时说起雉河集的惨事仍然不免得愤恨。 此时张树声插话道:“那桂英不过是个庸人八旗里这样的外放巡抚比比皆是不足一提。雉河一仗的团练也不是他的标营去打这一仗我看八成是袁甲三在指挥。” 这话说的明白第三镇中不少军官在当年都与袁甲三打过交道这袁某人韬略极好对部下推衣衣之推食食之所以甚得军心当年太平军初入皖北几无敌手幸亏此人稳住了军心士气在皖北与太平军形成对峙之势后来是被福济与和春两人排挤被调回北京闲置这会子此人正在河南任布政使收罗了不少旧部雉河集一战当是此人之力无疑。 刘铭传显然也是赞同这一说法当下先是点头然后又道:“桂英当然没有这本事就是后来杀戮百姓也不是这八旗子弟能下的狠手当然也是袁某人无疑。这人倒算是心狠手辣。” 张树声冷哼一声道:“算不得什么杀百姓要杀成英雄这天底下英雄不知道有多少待咱们淮军将来会会他便是。” (132)攻伐庐州 对袁甲三淮军上下当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这个人再能也不会是淮军的对手各人对军队的区别不大明白当然不懂清军怎么强都是封建军队而淮军已经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近代军队时代的差距使得淮军在中国大地上必定是所向无敌这一点淮军将士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们只需要明白后者就可以了。 倒是袁甲三人在河南第三镇的任务在打下庐州后相机再攻打安庆扫平皖南后得安徽全境以第三镇八千多官兵的实力这个做战任务正好合适既不吃紧也不会太过浪费兵力。至于河南方向那就是其余各镇的事情了并不需要第三镇多加操心过问了。 张树声显然也醒悟了这一点微哼一声自己坐将回去然后向着刘铭传一笑以示歉意。 刘铭传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河南不必去管他了大伙儿知道就成了。倒是江西方面传来新消息却是与咱们有关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精神一振声音为之一高:“石逆率曾天养等部精锐三万余人把湘军一部围在了南昌城中距今现在为四月日前传来消息石逆等已经破城而入湘军主帅曾国藩上吊自尽死余部多半战死他的幕僚星散总兵官多隆阿也被杀了其弟曾国荃与曾国华也一并死了湘军精锐五六千人以上全部死在城里。” 此话一出在座淮军将领们都是大喜。坦白说淮军上下因为战略简报的关系大概都知道清军与太平军的优劣清军的八旗和绿营兵没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僧王与胜保和江南江北两处大营外。几乎没有什么精锐可言。江北大营的战力让淮军瞧的清楚。根本不值一提江南大营地兵力要多一些不过想来也不会比江北强多少。至于胜保和僧王算是对手除此之外只有各地地团练还足一观了。北方诸省。只有山东各地的长枪会是一只能打的地方武装山东民风彪悍习武的人也很多以村庄与乡镇汇集到一起的长枪会过十万人。原本是为了防备捻子而由官府召集地长枪会人数众多。因为民风彪悍习武之人众多想必也会有些战斗力。而放眼南方除了江南大营外就只有已经过三万人的湘军是淮军最大的威胁了。湘军在湘潭战役中曾以大败太平军的西征精锐虽然太平军也有指挥失误地问题不过湘军地战斗力也是不需多言就能看出来的。 湘军全部是都长沙一带的湘人参军以曾国藩为的宗族势力号召而成军都是曾氏的门生故旧带着兵勇加入纪律严。训练严装备相比绿营也要强上不少有不少土枪抬炮火炮也有一些这些装备在淮军看来当然不算什么。真正让淮军将士重视湘军的。自然是对方的悍勇好斗。 北方人常常夸说自己的武勇不过不带任何偏向的说。在这个时代真正具有男人地血气之勇又有军人的韧性与服从指挥的精神又能吃苦耐劳所向披靡的最佳军人在淮军崛起之前当属湘军无疑。来自同一个地域说一样的话吃着一样地辣椒长大地湘勇们都是非一般的强悍坚忍善战用一个最精当地评价来说湘军就是中**人中的斯巴达人。在成军之初这支军队只有一万多人却是分兵各处到处救火在很多战场上八旗兵和绿营兵以优势兵力被太平军击败唯有湘军能独挽狂澜以少敌多。常常有两千湘军就能抵抗过万太平军的纪录如果在湘军成立的头三年内它能得到补给和装备轰轰烈烈持续了十几年的太平天国运动最少会提前一半时间被扑灭。 虽然湘军在后来因为军中山头林立曾国藩为了避讳有意放权军队的训练和人员招收都出现不小的问题而导致湘军**到了太平天国晚期这支早期彪悍无敌的军队已经堕落不堪一战不过在这个时候湘军无疑还是一支强军这也让在国内看不到对手的淮军将领们很是心动大伙儿都想与湘军真刀实枪的打上一场来看看到底是湘军强还是淮军强。甚至有的偏激一些的淮军将领愿意以少敌多毕竟在武器装备上淮军比湘军领先太多了。 不过这种等湘军集结主力再来与淮军大战一场的机会显然是没有了。湘军原本就是以曾国藩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一支宗族乡党军队曾国藩带的虽然不是湘军的全部精锐在湖北与安徽南部还有一定数量的湘军不过脑一死湘军余勇再也不可能有当初的那种勇锐也不可能得到朝廷更多的支持扶植这样一来湘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 在场的淮军诸将当然都明白这一点开始都面露喜色稍顷过后却又都面露遗憾之色。就张华轩而言自然是巴不得现在全天下都易帜的好不过由纯粹的军人来说还是希望能打大仗打硬仗现在放眼天下值得淮军全力一搏的对手几乎没有了说来说去也只有太平军石达开与秦日纲胡以晃曾天养等部有一战之力了。 想到这一点刚刚还有点垂头丧气的淮军将领一起看向刘铭传眼神中不言而喻全是期待之色。 刘铭传虽然做着总参谋其实性格也是豪气大方这会子见诸将如此便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方向各人道:“大伙儿想没错湘军完了那个李续宾是曾国藩的得意门生前阵子曾某人自尽死后他已经向朝廷上书极尽悲哀。什么:南昌溃败之后元气尽丧四年纠合之精锐一朝尽失而且善战之才明达足谋之士也凋丧尽失更痛吾师以身而殉矣。” 刘铭传说到这儿简直就是红光满面声若洪钟:“听听这李续宾说起来是个读书人其实悍勇的不行他与鲍两个现下就在皖南附近原是要支应江南江北几处大营围攻镇江他们围安庆的现下这么着曾国藩一死他们已经军心尽丧无力北上了。湘军完了北方的清军也不能南下咱们现在不必顾忌什么大帅已经有军令下来教咱们下狠劲猛打别的也不必说了先把近在眼前的庐州拿下来!” 军令就是军令刚刚还有股子喧闹劲的大堂立刻先寂静下来然后所有军官一起站起身来齐声道:“谨遵大帅军令!” “好!”刘铭传兴奋的满脸放光憋了这么久的日子他一个皖北汉子就眼睁睁看着庐州重镇落在太平军的手里而不能动手这股气早就下不来现下既然借太平军之手打跨湘军的目的已经完成就也不必再客气了。 其实太平军自淮军接管了原本所有的清军地盘后也是加强了警惕秦日纲等部并没有如张华轩预料的那样返回湖北战场而是弃官文、彭玉麟、胡林翼等清军诸部不顾连武昌失后也暂且没的反击的计划若不是石达开把曾国藩咬在了嘴里这口肥肉委实难弃怕是石达开也会如期撤回皖南。要知道淮军战斗力恐怖太平军上下早就清楚的很现在虽然淮军易帜反清严格说起来是与太平军战在同一战线不过淮军早年打太平军的时候可没有留手后来剿灭捻子也不曾留情两边不能说是血海深仇不过显然也不大可能立刻转身一变成为盟友。况且自从张华轩反清后也没有与太平军联络连表面功夫也没有做过倒是太平军曾经派过一个旅帅过江来谈判只在第一镇就被打回去了这样一来太平军虽然还不敢公然与淮军为敌暗中的防范却也是免不了的。 刘铭传又接着道:“庐州距离咱们舒城不过几十里地城内守将是胡以晃此人也是匪中的一员悍将当年在庐州时也曾经东征西讨还几次派人与捻子张乐行部联络两边差点儿就联成一片若是联起手来咱们当年这些三山的团练汉子只怕就顶不住了。庐州便是此人打下来的也因功由护国侯升为豫王他的麾下精兵原本很多不过去年年不少精兵调到湖北和江西各地现下留守庐州各处的人数不过三万人左右其中过半人其实也就是全数精锐都在三河镇驻防攻打庐州只要打下三河尽歼其主力精锐此人再悍勇也是没有办法守住庐州了。” 庐州是皖北重镇周长二十六里为堞四千五百七十有奇门总七所这样一个军事重镇和通衢大城没有几万精锐是不可能守住的而三河镇在巢湖以西距离舒城与桐城很近原本以胡以晃手中的兵力是不能出城守镇的不过此镇地势险要是太平军囤积米粮往各处的一所重镇水6要冲扼守庐州其囤积粮米可以直接往庐州、安庆甚至直下南京可以说天国早期的粮食供应很大一部份要从三河周转这样一来此镇军事地位与经济地位都极其重要而且也有地利之险守城必守镇胡以晃也是事出无奈。 军议至此已经不必多说张树声当即起身厉声道:“本镇编成后无大战今次兵三河、庐州诸将宜自努力不可令大帅失望!” (133)三河镇 )三河镇距离庐州不过六十里不到河堤纵横水网密布在镇外很多地域都是大小不一的河流因为靠近巢湖也有不少地方冲涮而成了不小的河滩地这些地方并不利于淮军的重炮马队行进甚至也不利于辎重部队的调配第三镇原本的几百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撒了开去以三人或五人为一小队到处去侦察三河与庐州方向的太平军的动作。 淮军大举进逼的态式并没有隐瞒庐州的太平军多久庐州镇将胡以晃已经封王与太平天国后期王爷帽子满天飞不同在这个时候能够封王殊非易事没有真才实干和过人的功勋是绝对不可能封王的。胡以晃是太平军中悍将虽然有点儿勇过于谋不过综合来说仍然是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从咸丰元年开始此人便一直在军伍之中由普通的拜上帝教的教徒成为一方主将也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近万淮军的调动再加上重炮部队在河滩地行进动作缓慢已成必然虽然淮军调动之初采用了军事演习的借口不过这时代的军人根本无此概念淮军一动对面的太平军将士立刻呈现紧张的防御姿态。 以胡以晃的经验自然知道大战即将打响以他手头的兵力想把守城池宽广的庐州城实在是太困难了庐州不愧是皖北重镇建设的极好城池巍峨宽广长达二十六里的城池外头还有拦马墙和护城河极其险峻。不过在人数不足的提前下越是守备这样的大城反而越是困难。 守城必守三河胡以晃战场经验十足他虽然没有与淮军直接对过阵不过这几年太平军里有心的将领对这支强军也多有研究虽然情报不足。不过淮军的战力建立在火器威力上的这一判断却是基本可以确定的在淮军攻打江北大营的战事中不少太平军地细作虽然得不到更详细的情报不过隆隆的火炮声和火枪的砰砰巨响却是听的明白真切这样一来在胡以晃等人看来。于其守备庐州倒不如主力齐出就在三河镇这个水网密布河滩地很多不利于重炮行动的有利地形上与淮军打一场恶仗更加占便宜些。 在三月中旬淮军刚动了没几天胡以晃便带着城中仅余地本部精锐兵马一起出城城里止留下一些老弱多张军旗虚张声势庐州不可守也不可在城守。胡以晃有一股狠劲决心就要在城外与淮军一决胜负了。 他的部下中也有不少能征善战之辈行军途中不少人七嘴八舌相劝淮军实力强雄可以先不要决战用少数精锐和马队与对方交一交手。如果情形不妙干脆就留下那些杂兵守城大伙带着精锐退往皖南等翼王或燕王带了大兵来再做处置。 胡以晃也深以为然不过他自有他难处铁青着脸等部下们说完却是喝令住嘴不准大伙儿再劝。 淮军来犯的情报已经送往了天京交给东王杨秀清处理。只是天京城中最近情形紧张镇江围解南昌被克虽然武昌又给了给人不过这两年来显然天国事事顺利一切全在东王掌握天王选了成千上万的美女入了深宫平时不论是诸王还是丞相点检军帅没人能见到天王这样一来。天国大权久被东王掌握东王这人刚愎自用威福专擅这几月来显然已经不把天王看在眼里。其实永安建制的时候天王便令东王节制其余四王而冯云山逝后。这个能在东王与诸王之间打圆场的老好人不在。东王掌权日久更加颐指气使。自去年以来。东王气焰越嚣张北王韦昌辉的部下犯事北王反被东王仗责后来北王的亲戚犯事索性便要东王把自己家亲戚五马分尸怨气之足已经无法遮掩;翼王在外征战何等辛苦天国上下倚若长城其岳父黄玉昆犯事被东王夺爵加仗责三百差点当场打死;燕王秦日纲手统大兵在外一回天京就因事被仗责。 几件事加起来东王与诸王关系之紧张已经无法遮掩。只是天国上下等级森严东王执掌大事是天王旨意众人再怒也是无法可想。况且东王掌权日久实权在握军中不少亲信天京城更是在其掌握之中便是不满也只能干气罢了。 胡以晃一直跟随石达开地位也是不低对天国上层的争执自然有所耳闻心里也足够警惕。战场上失误不怕什么天国的兵反正十有**是强拉来地保住精锐就能东山再起天底下缺什么也不缺人。只是现在东王权势日高而庐州一失安庆也可能不保安徽一带保障了天国相当数量的粮量供应庐州城外的三河镇更是天国米粮集散地东王现在连天王都敢假借天父下凡的名义用仗刑来威胁南昌大捷后东王心思有异谁也看的出来大变在即胡以晃不想给东王借口死战而退好说话或者干脆战死疆场免得死在仗刑之下也罢。 在这种情绪下胡以晃骑在马上一路向前纵然是时近四月天气和暖的春天可这位豫王殿下的脸色却是没有一星半点转暖地表现。 淮军实在是太可怕的对手对这一点胡以晃这样的沙场老将心知肚明无需多说。 他的麾下说起来是有六个军帅。按现在的太平军军制仿的是《周礼夏官》里的军事设制办法设军以军帅统之军下设五师帅二十五旅帅一百二十五卒长五百两司马两千五百名伍长一万正卒一军的编制如果编满了就是一万三千一百五十六人。太平军的军也是以数字编成从一到十九循环编成现在已经编到了九十六军如果每军全部编满锐卒按字面上来算太平军已经有了过百万大军。 可惜账面的数字永远不能当真胡以晃现在手下有六个军帅如果全部编满他也不需要全部是精锐老兵只要一半就成他就有信心在三河镇与淮军打一场硬仗直接吃掉对方这一镇主力。 可惜愿望是美好地事实却很残酷。太平军不但是胡以晃的麾下军帅不满编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军帅都不满编有的五六千人有的军帅则只有两千余人胡以晃麾下六军帅有四个是他在庐州编成的部卒基本上是强拉来的壮丁战斗力极弱守城还行与清军交手也能维持战阵不过要与淮军这样的劲旅对攻这几个军显然不具战斗力。 他手中真正的实力便是自己手下两个军一万多人的精锐其中有一千多精锐马队编成三个族帅就是这一万多人都是太平军老卒个个身经百战其中有不少还是从广西带出来地老兵从广西一路杀到南京然后又征安庆打庐州之后又随石达开下江西打湖北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身前有伤的好汉子打得硬仗惨仗清兵与之对垒时也就湘军能拼上一拼其余都不足道。 事实上如果没有张华轩横插一杠这些老兵将会慢慢集结到镇江方向先解镇江之围然后破江南大营三万多清兵破江北大营打下扬州横扫苏北如果没有天京事变自己打自己太平天国在这个时候还是在战略上进攻占领的地盘极大清军则是处处设防处处挨打的状态。这种态式当然是太平军中这些数量众多的老兵之功。 咸丰六年三月十八日地黄昏时胡以晃带着四千多精锐赶到三河镇内这是他留守在庐州最后战略机动力量也是他麾下精锐中地精锐只是这个时候太平军与欧洲列强的交往不多接触极少所以部队中地火器很少只有少量的鸟统土枪不象到了几年之后侍王李侍贤一部就可以组建起几千人纯火枪的部队。 镇守三河镇的正是胡以晃的心腹大将陈享荣他早就接到了胡以晃将亲自前来坐阵战场的军令也早就撒出了少量的骑兵队伍四处侦察胡以晃带着大队精锐一赶到陈享荣便带着其余几个军帅一起出镇迎接。 “豫王一来咱们就有了主心骨了。”陈享荣四十来岁原本只是个务农的庄稼汉现下虽然身居天国高位一身流苏绸缎的侯爵装束分外华丽只是抱拳时双手显然仍是满手老茧脸膛也是农夫的那种黑红色笑揖之间分外的淳朴憨厚。 对这个踏踏实实干实事的部下胡以晃也很敬重当即跳下马来随意笑道:“什么王不王的咱们老兄弟伙聚集在一起就啥也不怕了倒要真会会这个淮军看看是不是那么强。” 提起军事陈享荣的笑容顿时收敛他满脸忧色向着胡以晃道:“这些天探子们也不曾闲着和淮军的侦骑干了好几场对方的骑兵很强咱们占不到便宜。四五天了敌军越聚越多咱们接近不得也不晓得兵力多少大炮有多少。” (134)严阵以待 胡以晃脸色一变面露薄怒:“怎么一点儿对手的情形也不晓得这仗还怎么打?” 他不愧是沙场老将此时一怒杀气外泄旁人的人都是胡以晃使老了的人当下个个脸上变色一起垂头不敢与胡以晃对视。 陈享荣算是胡以晃副手此时也有些害怕却只得又答道:“淮军的骑兵不多不过四五百人左右不过他们装备好个个有骑枪隔的老远就打枪比咱们的火统打的远的多咱们骑兵多是多而且个个都是好汉子不过咱们没枪弓箭射的再准再远也不是人家火枪的对手这些天下来已经有不少兄弟死在对面的火枪手里了。” 胡以晃气的满脸铁青他的骑兵算是太平军中难得的精锐之师还是在安徽与清军打拉锯的时候组建都骑的上好战马平时用精料喂养膘肥马壮骑兵也个个骑术精良刀法箭术都是不俗不要看只两千来人其实遇到大队清军对战时也一点不亏这一次对手的骑兵远不及自己人多却是屡次吃亏被人占足了便宜这一口气却是凭的咽不下去。 当下胡以晃大怒道:“对手枪再好能抵得人多?咱们怎么也两千来号人传我的将令下去敌骑一般也就几人十几人一股咱们就分成几十人上百人一股淮军骑兵的枪再厉害还能一下子打几十上百人?” “这话说的在理!”陈享荣其实也早就有这种打算不过骑兵是太平军中的宝贝没有胡以晃的军令他擅自下令骑兵主力全出。一旦在淮军手中吃了大亏损伤太重到时候实在难以交待。 其实胡以晃说地也是有理淮军骑兵虽然全部配置了骑枪而且有相当部分的后膛枪和来复枪上好子弹之后远远就能狙杀敌军这些天来这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太平军骑兵老是吃亏却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淮军的骑兵确实是太少当时的两军对战对情报的侦察并不特别重视。也不特别掩饰因为清军与太平军之间的争战都是明刀明枪两边摆开阵势对垒兵多将勇胜兵少者败鲜有特例。而淮军则接受了不少现代战争的理念在侦察与反侦察上做的比太平军和清军都专业地多每镇配属的少量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骑术枪法胆量都是百里选一。战场上很少需要骑兵上阵博杀做战时的任务就是侦察与反侦察这一次太平军骑兵吃了大亏便先是军事理念上的失败不过若是太平军的骑兵主力齐出淮军骑兵到底人数太少不足以与敌骑做正面交战。骑兵交战在这个时代还是讲的人数与骑术、刀术。马上放枪都是装好的弹药务求一毙敌若是敌骑众多便是淮军将士枪法再好骑枪却不足以满足持续做战的需要一旦与敌交战缠斗则必定吃亏无疑。 处置了骑兵地事胡以晃略微轻松一些他到底身经百战虽然这一次看起来情形不大妙。不过诸将在他脸上却都是看不到一丝丝惊慌的模样。 当下又向着陈享荣笑道:“淮军是硬骨头啊翼王啃了曾剃头这个硬骨头咱们扛的也是淮军这个硬骨头倒是燕王听说已经破了九华山大营追着吉尔杭阿打这个江苏巡抚没准就折在燕王手里了。他的部下悍将很多也都能打破了九华山后就能全遇向江南大营。向荣已经派了不少兵马到江北兵力空虚咱们这里略顶一顶等燕王破了江南大营翼王全师返回。咱们几路大兵汇合在一起。十万大军尽皆是精锐到时候打淮军就好打的多了。” 这些情况他的部下有的知道。更多地人不大清楚详情这会子胡以晃说出来显然是鼓励军心之用不过所言也全部是实众人一想石达开与秦日纲破了江南几处大营后湘军主力也被歼灭南方没有足够的压力后太平军的主力当然就能悉数北上淮军再强十万以上的太平军老兵主力汇集一起想来倒也不必太过害怕。 当下诸将都是面露欢颜一起笑道:“翼王当真是豪杰包住围死了曾剃头没了曾剃头湘军可再凶不起来了。再把江南大营一破就凭着各地清军残部咱们指哪打哪儿淮军再强可也不必怕了。” 胡以晃身为天国封王的上将自然知道一些淮军的内情。这几年来太平军往江北渗透虽然不利不过多多少少总算得到一些情报他知道淮军除了火器强悍到变态的程度外这一支军队的精神意志加上训练都极其强悍淮军反清之后太平军上下都是如释重负无论如何在江北不远的地方就盘踞着这样一支强军天国方面大将的心里总会有些忌惮而此时对方还没有北伐之前就把屠刀又对准了南方地太平军这也让胡以晃极为意外。 他当然不明白以淮军现在的战斗力完全能负担起南北两个方面的战场做战虽然主力要北上不过以两个镇的兵力镇守住江北和皖北的战略要地适当的打击一下太平军的军心士气消耗掉对方的一些兵力和财力拿下一些地盘对将来淮军主力南下还是有好处的。 既然想不明白也不必想了胡以晃自己觉得已经把部将的士气鼓动起来了剩下战略层面地事情却也不必自己多想多说那是东王的事情。 他摇一摇头向着众人一笑道:“这些先不扯了淮军主力估摸着还有一到两天的功夫才能部署完毕咱们不管他们几路来也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先把咱们自己的事做好了敌人怎么打是敌人的事咱们先做好自己兵法怎么说地不动如山!” 胡以晃在军中久了闲时自然要看看兵书其余诸将不懂却都是笑道:“不动如山有豫王在这里咱们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不怕。” 胡以晃呵呵一笑当下不再多谈自己先翻身上马然后陈享荣等人也各自上马过百太平军将领一起跟随在他身后前去巡视三河镇外地防御阵地。 三河镇紧邻巢湖方圆几十里内都是水网密布的地段气候潮湿也使得这里交通极为便利所以才成为皖北米粮地集散地光在这里囤积的军粮就有几十万石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丝绸、布匹、棉花、药材等军需物资。 胡以晃在镇内外先是看到了无数的粮食包与药材布匹等物而放眼看去放置这些物资的仓库比比皆是门前的运河里运送物资的粮船排的满满当当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头很多船夫民闲着没事就在河滩上看着在河岸上忙忙碌碌的太平军将士一边指点一边哄笑谈论他们只是民和船工哪边打胜或打败却是不关自己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这太胡闹了这么多船挤在这儿这么多粮食还没运出去成何体统。” 胡以晃刚刚才好转一些的脸色立刻又阴沉下来他扬起马鞭喝道:“把船都赶走这么乱哄哄的咱们还怎么打仗要是淮军有探子混在里头我军虚实岂不尽数为人所知?” 他的将令一下跟随在胡以晃身后的几个亲卫领就要带着部下去传令赶人陈享荣却是将手一举示意这些亲卫暂且不要动然后自己策马赶到胡以晃身边俯在他身边轻声道:“豫王这些粮食还有盐、油、药材、布匹都是天京急需的物品那边也在打仗要用的东西太多了东王前几日特意派人来传令让咱们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守到这些物品全送走为止要咱们务必听令不可擅自主张啊。” 胡以晃先是大怒然后却又是神色一黯无论如何他没有公然顶撞东王命令的胆色顶撞军令可能是三百下军棍的惩罚不过再加上三河镇不保的话这颗项上人头可就算是交待了。 当下只得忍耐下去转头向着自己的亲兵示意下去诸人知道他的意思便也只得讪讪而回。 胡以晃也甚觉无趣看着数以万计的民船工来来往往整个三河镇内外如同一个大型的集镇或者干脆就是如淮安的清江浦一般象极了一个漕运中心而不是眼看就要大打特打的战场。 他心中憋气干脆打马出镇待离开河边与码头后镇外也没有什么平民放眼看去都穿着戎装的太平军将士在三河镇外的三河圩挖沟布垒防守时值三四月之交春风和暖备战的太平军将士都换了厚厚的冬装穿着夹袍单衣一个个干的汗流浃背胡以晃一眼看去不觉心怀大畅。 当即自己暗中去数布置在河滩土圩上的营寨已经有九个之多绵延十余里的大营外工事很多壕沟拒马栅墙一应俱全而在营寨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河滩地这样看来淮军的火炮虽然厉害想推到有效射程内轰击太平军的营寨还是困难了一些。 (135)暗探 等胡以晃巡视完太平军的九座营垒再看看营寨前的地利不觉喜上眉梢。他一直镇守在庐州虽然知道三河镇附近有地利之便却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这种极度易守难攻的地形。 一座座大堤把整个镇子掩护在河道身后太平军将士早就沿着堤岸修好了营垒大营一座接着一座层层叠叠沿着堤岸把身后的三河镇护的严实在大营对面全是洼地虽然人马行走并不妨碍纵深达几里的这种河滩地却严重影响着淮军火炮的搬运就算是火炮已经有了炮身车炮想在这种洼地里推动实在是太难了。 除了在河洼地这里的营垒还有不少太平军精锐在镇外建起了坚固的城寨少量的铁炮和抬炮土枪再加上绵延数里的城寨虽然不能和真正的坚城相比不过在河堤那里的营垒一旦失守后敌人在河堤上尚未落稳脚根便要面对有不少火力配置用木石垒起来的高大城寨再加上太平军将士全军接近两万余人在兵力也也有优势其中又有不少是东征西讨战功赫赫的精锐老兵这一道道防线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最好。 胡以晃原本满怀着悲观的情绪来观察战场淮军的战斗力他的部下可能并不完全清楚他这个一军主帅却是清楚的很不要看对面的淮军才**千人在胡以晃的眼中却抵得清军十倍以上的威力与效果所以在来三河镇之前胡以晃的信心不是很足只想着拼死打到底实在坚守不住也可以向天国上层交待这会子看完三河镇外的防御却是觉得信心充足了起来。 淮军一直是以火力覆盖先行然后倚仗着良好的训练和出对手太多的武器优势来打在胡以晃的记忆中。淮军并没有打过什么真正的恶仗对这样一支军队来说遇到这样的地形要打这样困难地攻坚战军中的士卒未必能吃受的住这样残格的战事和死伤。 在胡以晃的认知中战争仍然是以前的那种模式一场过十万人以上参加的战事便是耗时极长有时数月有时半年以上的大战事在战争交战时过一个时辰以上的野战。军队就会丧失体力哪一方信心更足士气更高体力保持的更好便会赢得战争地胜利。 而至于攻城攻坚按照当时的战争模式哪一边阵亡十分之一以上军队就等于是打残了而一场攻城攻坚的大战想蚁附攀城强攻几乎是最少十倍以上的兵力方可进行。如若不然就只能长期围困后待城内弹尽粮绝失去信心后攀城破之。历史上湘军攻打天京就是围困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方才把天京城攻破。 所以在胡以晃看来淮军的火炮如果不能挥威力的话在三河镇这样的地利面前。淮军誓死攻坚的决心值得怀疑是否有决死的信心也值得怀疑而就算淮军誓死进击能否克服地利地严重困难那就更加值得怀疑了。 胡以晃也和普通的将领一样在对方军队的武器严重过自己的同时就会怀疑对方的战斗力与决死敢战的信心。就如同英法强国的军队一样在宣传中都是靠着火器欺付人地鼠辈其实近代军队火器强悍的同时训练与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一样的强悍。这一点胡以晃现在当然领悟不到也根本不可能知道。 在视察了前沿阵地之后胡以晃在陈享荣的胸口重重一捶大笑道:“好你个陈兄弟这里修的固若金汤三河交给你我老胡没有信错人。” 陈享荣虽然被他捶的胸口生疼人也禁不住后退几步当下却也是嘿嘿一乐向着胡以晃笑道:“这里地利如此之好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老陈防守。岂敢掉以轻心?去年开始咱就征集了不少人在这里修筑营垒后头那大寨就用了一万多人附近山上好敲的石头全敲来了底基高。寨垛用砖头砌的。有射孔有十几门大炮。可能不如那黄子淮军多和好不过在这里也尽够用了。咱们这次就看看淮军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对陈享荣的这种充足地信心胡以晃十分的欣赏他用满含欢喜的眼神看一眼陈享荣在这个老伙计胸前又重重捶打了一下然后环顾诸将笑道:“在庐州的时候我还有点儿担心在这里一看可就什么心也都放下来了。既然这么着咱们就好生打一场痛快仗给淮军那些兔子点厉害教他们知道不是有了枪炮就能横行的。” 他看一眼诸将为了更进一步的提高士气便又笑道:“洋人和咱们一样都拜上帝算是同教兄弟咱们东王已经派人到上海看看能不能从洋兄弟手里拿一些火枪火炮来。他淮军能买咱凭的不能买?清妖已经乱了阵脚湘军也被翼王灭了咱们再买来枪炮把淮军彻底干服天国就能一统天下啦!” 太平天国其实已经6续在上海的一些商行买了一些火枪组建了相当数量的洋枪部队不过他们财力有限购买的并不多而且在英法诸国试探过太平天国地虚实后觉得这个地方政权的民族意识特别明显最少比颟顸的清政府要能打交道的多所以就英法诸强的眼光来看太平天国并不值得合作虽然还没有到两边翻脸动手地地步不象历史上那样各国列强组建了退伍军人和职业流氓组成了几千人地洋枪队可胡以晃所说的向英法列强购买火枪和火炮仍然是一种不大可能地美好憧憬罢了。 不过这种层面的事情他的部将当然不可能明白当下各人更觉得欢欣鼓舞一个个面露喜色乱纷纷向着胡以晃道:“请豫王放心咱们一定戮力死战绝不会让淮军攻破营垒。” 胡以晃轻轻点头又在诸将面前训示勉慰几句最终带着满意的神情与陈享荣等人翻身上马返回三河镇中。 半路之上胡以晃面露沉思之色在驱马又赶了片刻之后终于向着陈享荣道:“陈兄弟我刚刚的命令有些孟浪马队还是不要与淮军的骑兵拼命了对方有枪远射咱们的骑兵兄弟就算能驱散赶走对方也非得死伤极重咱们养这一点骑兵不容易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陈享荣虽然是他的副手不过在战略层面比胡以晃差的老远他只是老实憨厚勇于任事在战场上勇敢主镇一方时做事也很缜密罢了。 当下虽然并不是很明白却是向着胡以晃点头一笑答道:“那成我一会便向骑队传令让他们收缩回来。反正淮军一镇不到一万人这会子派到咱这里来的就算加一些地方团练也不会过一万人能上战场这一点咱们还都算清楚。” 胡以晃默然点头表示赞同陈享荣的分析。确实太平军虽然对淮军的具体人数和编制都不大清楚不过淮军编镇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清楚的一镇不到一万人的主力也自然探听的明白。 不过他并没有说实话原本他让骑兵拼命去驱赶淮军的侦骑探听淮军动向却是为了守不住三河撤退时做准备一定要明白敌军的部署和实力后他才能根据战场形式果断撤退。三河自然要坚守不过如果一定守不住倒也不妨要保存一下实力胡以晃多年战场厮杀这一点心中自然明白的很。 不过在查看了三河镇里外的防御后胡以晃以他的战场敏锐的嗅觉感觉到这一战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这样水网纵横有大量河沟和沙滩地的防御阵形实在是太方便守军防守了所以马队的实力一定要保持好在关键时候给敌人重重的一击。 胡以晃在返回三河镇的时候仍然有大量的百姓船工在镇里镇外忙活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就在自己身前扛着粮包经过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是一个典型的皖北汉子黑红的脸庞个头高大结实扛着两石重的粮包仍然形若无事在胡以晃眼前这样的皖北汉子太多了不值得他这个大军主将多投以视线当下马鞭挥舞亲兵们赶散这些扛粮包青壮簇拥着胡以晃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去。他没有注意到对方而那个皖北汉子却是仔细的打量了这个身着王袍的太平军将军庐州这里只有一个豫王骑在马上的这个将领是谁自然就清楚的很了。这个汉子也是淡淡打量一眼看着胡以晃等人离开自己便也扛着粮包慢悠悠的放在车上然后跟着车回到码头。 “走吧该看的全看了留在这儿太久小心出事。”那汉子回到码头把工钱一结却没有继续去扛活暗中集结了四五个与他相同装扮的扛活苦力却是笑着吩咐众人一起随他离开寥寥数语却是显的身份不俗。 (136)军纪 这个扛活的苦力汉子却是聂士成他的部下留在了临淮关把守这个重要的关隘不过现在皖北大半已经被淮军所掌握临淮虽然紧要不过有战事的可能却是几乎为零。聂士成有鉴于此多次请战后来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也算是他利用了这一点形同要挟一般张树声等几个总镇官拗不过他只得将他与十几个卫士调到三河这里来然后由聂士成的副手留在临淮负责防御便是。 到了这个时候淮军在临准已经集结了全镇九成的主力配合当地的被收编还没有改成内卫的团练部队加起来约是一万一千人左右团练虽然装备远远不及淮军不过皖北的团练都是本乡本土的丁勇这几年一直与驻守在庐州的太平军打拉锯本土做战士气极高几年的拉锯战打下来存活下来的丁勇都算是身经百战悍勇之余战场经验也极其丰富张树声等人召来这些还没有来得及解散的团练也就是让他们当当辅兵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下做战便可以了这样一来淮军主力可以全部投入做战战力还是有相应的上升。 聂士成到达主战场后却是尴尬他的部下没有带来现下又不可能拨一下营让他指挥没奈何之下只能在总镇做一些参谋工作打打下手也经常到团练那边去做一些协调工作算是物尽其用。 可怜聂士成千辛万苦跑到主战场来自然是图的在战场上打个痛快当兵吃粮图的便是这种疆场痛快尽显壮士血性。可惜现在他的部下留在临淮关那里也是紧要关隘绝对不可能此时调到三河战场来。他就是再有血气之勇没了部下总不能以一营管带的身份带头披坚执锐的冲锋。便是他肯张树声等上官也绝计不会允准。 倒是和团练接触之后颇为认识了一帮胆大豪勇之辈皖北团练确实在全国也较强悍其实就是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等人也是当地地团练出身当地团练悍勇。可见一斑。 聂士成与这些团练熟识之后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现在闲着没事倒不如混入三河镇中打探一下虚实虽然之前已经有不少情报把三河驻兵的大概情形报了出来不过自从战事将起对面太平军具体的防御布置却是不清不楚淮军向来用重火器攻坚惯了前方的侦骑把三河那里洼地的情形一说不但几个主管都头疼。就是总镇和各团的参谋们也都是挠头。三河镇外实在是太多的洼地和河道沟渠而除了从洼地正面攻坚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迂回过去三河镇实在是6路和水路地中心点除非淮军愿意绕道百里冒着粮道辎重被人隔断的危险直接去攻打庐州不然。就非得强攻三河不可。 而三河镇前那大片的洼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难题远远看过去对面的太平军营垒高大坚固依堤而建然后便是过五六里地的河滩沙滩地夏天涨水时有未膝的深度冬春之际虽然枯水人马也能行走不过这种半湿地想把过千斤重的火炮推上前去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一来。淮军的一半左右地火炮不能使用剩下的就算能拉到战场上也都是中小口径的火炮这些火炮用来轰击战场上的目标威力尚可不过用来攻击敌人建在河堤上的营垒效果却可想而知。有工事和湿润的土地来吸收弹片伤害就算是对人员的杀伤也绝不会很理想。 淮军对这种地形实在是头疼地紧总镇参谋们天天研究却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张树声等人虽然身经百战。不过这几年说起来做团练的时候是打的防守战为主自己永远是地利好的一方加入淮军后向来是平原上的大规模做战每一次战争纵然是敌人的人数远远过淮军可是在地形上却是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人挠头的地形。一时之间。这几个向来运筹帷幄视敌人如草芥的大将军却是也没有了章法。 聂士成破敌心切。念头一起来便也不管不顾当下先瞒骗不报自己便做了主章联络了几个团练中的大员后让对方派了十来个当地精细地探子由聂士成带队假做扛活的苦力混入了三河镇中。 几天下来他在三河镇的码头和粮营、军营中来来往往因为生的精壮有力不少苦活累活都寻他们去做聂士成乐呵呵的不在乎银钱多少也不讲究这几天下来钱没有赚到几个一起扛活的苦力对他们也是骂声四起不过整个镇子里的防御虚实却也是摸的七七八八。 今天又看到胡以晃带着大队兵马赶来他意识到攻打庐州的战役怕是要在三河决出胜负了而胡以晃带着后续精锐赶来之后想必会严肃关防到时候他这帮子有些突兀的苦力只怕会引怀疑倒不如早些撤走搞到地情报已经足够多了。 傍晚时分聂士成带着一小队人悄没声息的离开了三河镇从运河离开后绕道一圈在第二天的天明时分这才返回了淮军的控制区内。 在遇到了出来侦察的淮军骑兵后着急了几天地张树声这才轻松下来当即摸着头皮笑道:“聂功亭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张树声其实也不是个省油地灯不是一个胆大豪侠的主也断然在皖北拉不起团练当不得家主不得事。这会子笑骂聂士成也不过是一军主帅最少得斥责这种行为不然每个军官都有样学样这个兵也不必带了。 刘铭传与吴长庆等人自然也知道张树声地心思两人当下也是忍不住笑却是一起道:“这一次却看他打探的如何若是不成打四十军棍关十天若是成减半便是。” 张树声轻轻点头表示同意这两个只差自己半级的同僚的意见淮军的军纪森严不论是谁触犯军纪都要惩罚哪怕就张华轩亲自来了再欣赏聂士成这军纪处罚却也是免不了的。 这几个军中大佬皆无所谓坐下几个皖北的团练大员却都是面面相觑这阵子他们与聂士成接触较多知道他也是皖北庐州北乡的人入淮军后窜起的很快为人豪侠仗义显然是个胆大敢死能带兵的豪杰况且又得淮军主帅张华轩的赏识怕不是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功名绝不止管带这么简单。清朝就重军功文官并不很歧视武将而新朝将立这些刀头添血帮着张华轩打江山的武将们功名肯定非比寻常。可就是这么一样悍将做到了一营管带的位置干冒艰险混入敌营内打探虚实回来之后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一营管带一样的要打军棍关禁闭各人丝丝倒抽一口冷气却是对淮军森严的军纪有了一个最直观的认识。原本还有几个人打算团练改为内卫后进入淮军内效力博取功名此时热腾腾的心思不免得就冷了几分下来。这些能在乡里拉起团练来的都是在地方垛垛脚地震的人物没得入了军后不小心触犯了军纪却要被打军棍关禁闭不论别的面子上便是下不来。 倒是一样是庐州人的李鸿章淡然一笑向着张树声笑道:“淮军军纪森严大帅上次带兵到舒城时学生就经历过了今日一观更甚往日如此雄师安能不横扫天下。” 大帐内的诸人全是庐州附近的皖北人不过只有李鸿章是翰林出身其余最多也就是秀才举人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各人还是都下意识的欠欠身表示对他的尊重张树声对这个有翰林变绿林的李某人也极是佩服当初他们一起在地方以团练对抗太平军李家声势最大兵马最多立下的战功也是远远过别部团练李鸿章自己则是在打仗时穷凶极恶专以打硬仗浪战出名有着翰林变绿林的名声。一个读书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以丘八军汉自居的军人却也是欣赏的紧。 当下哈哈一笑向着李鸿章道:“少荃你不愿做内卫大帅亲点你到淮安做文职做幕僚都不愿意。大帅的亲笔信你也不买帐今天见了咱们打聂管带的军棍可不要后悔啊。” 李鸿章淡然一笑微一欠身答道:“总镇说笑了学生愿意留在军中效力并没有在交出团练后就归隐田亩也是因为淮军要打匪匪断绝华夏名教以邪教蛊惑人心这样的匪患若是当真得了势中国千年道统一朝断绝其祸远大过……” 说到这里李鸿章却是一噎底下的话倒也不必说出来了在他看来淮军打败清朝得了天下不过是改朝换代的事儿。观张华轩的言行也没有太多出格的地方而且原本也是官绅人家将来执掌天下断不会如太平军那般胡闹所以等淮军重新掌握了皖北后他便在家观望风色待淮军要对太平军动手时此人便带着家人宗族一并投入军中仍然要以全力去剿灭太平之祸。 (137)麻烦 对李鸿章这样的心思张树声等人心里自然清楚的紧。他们都是白身心里也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封建礼教伦常的束缚再加上当初投淮军时张华轩还是大清正牌的安抚使谁也不能说错。现下扯旗造反他们在淮军内位高权重也只能跟着大帅继续走下去绝不能有二心可言。可是李鸿章等人就不同了他们有功名在身父辈多半还曾经在清朝任过高官一时半会的确实也拉不下脸来去效忠别人。 想到这里张树声理解的一笑也不再多劝说李鸿章更改其志。反正李鸿章的家族在皖北很受尊重这样的大宗族中的代表愿意加入到淮军行伍中来对第三镇将来镇守皖北进逼皖南的总体任务有着极大的助力。 而且李鸿章虽然打仗凶恶不过怎么也是翰林出身论起心思缜密细致在地方的交际手腕那都远远过第三镇的普通军人现下给一个副总参谋的职务李鸿章本人也极是满意做起事来已经极为用心了。 当下各人不再多说须臾之后大帐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相视一笑然后一起令道:“着聂士成进来。” “是标下这就进来了。” 聂士成候在外面正是等的着急他这一次打探到不少的消息若是不及时禀告给几个总镇大人。这一遭冒着性命之危去做探子就显地很无谓了。 当下依命大踏步而入进了军帐之后便向着张树声等人打了一个漂亮的敬礼然后又对坐在四周的诸多团练乡绅一一颔示意一举一动无不潇洒漂亮。 他此时还是一身苦力装扮。浑身穿的破烂留丢一张脸庞上也是满是红黑之色双手青筋盘虬显然这几天是下了苦力吃了不少苦头。 张树声皱眉打量原本还对这个桀骜不驯的青年将领满是头疼和不满在他看来不管大帅怎么赏识聂士成这么着擅自妄为。也太不把他这个主帅看在眼里不过此时见了这聂士成如此模样却打心底里一阵赏识忍不住笑道:“聂功亭你全身是胆啊怎么也是个管带就这么以身犯险?” 聂士成还没答话刘铭传却斥道:“怎么说也是犯了军纪。聂管带该当知道怎么处置吧?” “知道打四十军棍禁闭十天。如果犯了大错还会革除军籍再厉害点便要掉脑袋了。”聂士成倒也不惧当下仍是落落大方道:“标下去地那天只是觉着不能闲着不做事大帅体恤下属淮军将士哪一个不受厚恩?聂某不要说是管带。便是再高些官只要不做事便觉得对不住大帅的提拔重用之恩。” 张华轩此时已经自称总理淮安各地提起他时多以总理相称也有不少人暗中称他为张王反正大伙儿都觉得他称王称帝是迟早的事所以称呼上也提前了一些倒是淮军之中不论职位高低。提起张华轩来都还是以大帅相称原因无他便是因这支军队纯粹是张华轩一手打造之故。 聂士成如此表态却令得张树声等人大为满意当下索性扯过此事。接着向他问道:“那你混入三河镇。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聂士成皱眉道:“怕是情形不妙。”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树声:“这是标下汇制的三河布防图。大略详尽这几天到处搅活收的也少匪只当我是傻子用的极多所以大略情形都画了下来。” 张树声搅图大喜自己看了一会便又推给刘铭传看对方是参谋长这张图画的极其详细把三河镇内外太平军驻防的情形都汇制了下来兵力配置人员多少器械多少甚至粮食配给民聚集之处都汇制了下来。几人粗略一看也都是眉头大皱。 三河地利难攻这在做战之前第三镇上下就有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看看聂士成汇制的草图怕是难度远远过大伙地想象之上。河圩纵横沟渠河道极多一个镇子外有方圆数十里的洼地一条大道原就不宽还被河堤、营垒、城寨围个严实镇子背后就是十几米宽的大河这样的地利想要取巧是绝无可能看来也只能以力而搏。 以力相搏却也有难处。淮军惯用的火炮因为太重想在这种半淤泥一般的洼地里牵引拉动实在是绝无可能。再有聂士成也看清楚了太平军的营寨全建在河堤上土地松软吸收好炮弹过去杀伤有限。 各人看着草图都是面色铁青一时半会俱是说不出话来。 张树声是一军总镇这会子总有点大将之风当下又向聂士成问道:“粗粗一看对面地匪当有一万五六千人左右这个数字确切?” 聂士成缓缓摇头苦笑道:“不准了。这图原是前天画的昨儿午时左右从庐州又来了七八千人汇集一处怕是有两万四五左右。” 张树声面色铁青:“这个胡以晃倒也敢拼主力全到三河来了守不住三河庐州也不必守直接就可以跑。” 李鸿章适才一直看着淮军诸将领议事此时却也忍耐不住插嘴道:“他留几千人在庐州不过是让全军上下以为后路稳定这是为了安抚军心用的。其实三河一败他们可以坐船渡河逃走也能一路退往江南根本不必再进庐州。况且留下几千人也是不轻易把城池交出来对上可以好做交待。” 此人老于官场和战场这一番分析当真是老到精辟鞭辟入里说的众人不停点头刘铭传也极是佩服暗道:“这李某人当真老辣厉害其实给我当副手当真是屈才了。” 李家在皖北原就有名望不是刘铭传这些人可比况且在李鸿章起兵到现在几无败仗这样的人原就是容易让人器重的。 只是李鸿章现下究竟是年轻曾国藩还没有磨练过他不少缺点也是明显先一条就是太过傲气刚刚一席话说完又闭目不语满脸的傲气显而易见显然在具体的战事安排上这人是不会再多嘴了。 对他这种脾气张树声等人最近见的多了当下各自苦笑一声不再理会此人只是接着向聂士成问道:“新来的兵马马步各多少?” 聂士成当时正在码头上扛活刚来地太平军被他看的真切分明所以并不犹豫立刻答道:“步兵六千到七千骑兵不满千。” 张树声沉吟道:“就是这样他们的骑兵怕也有接近三千。庐州这里我清楚的很驻守的匪常以骑兵出击各地打咱团练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骑兵多是精锐有两三千人的骑兵也是个大麻烦。” 确实如他所说淮军主力能上阵的不到八千人凑上两千精锐的团练上来也就万把人与正面防守的太平军将士交手时如果再有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突然从两翼杀过来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而淮军一镇中也有三四百人地骑兵配置的装备非常精良淮军现在的后膛枪不多但是骑队之中就有近半的人装备了特制的骑枪不过究竟是人数太少了正面交战时近十倍地人力差距对步兵来说可以用火器削减人数上地差距但骑兵接触度极快几息功夫后就会接触淮军的骑兵一向是利用火器之利远射然后跨下战马也是良驹所以每次和任何一部地侦骑做战都能占得十足便宜当年在淮北打捻子时捻军已经有不少骑兵可是与淮军的侦骑打起来却是屡吃大亏整个捻军对淮军几乎没有侦察而捻军虚实淮军尽知。这种打法思路是张华轩给的完善细节的却是当时的主将王云峰现在淮军各镇对骑兵的用法基本都是出于这种思路。 不过这种打法遇到大队的骑兵对冲显然要亏况且就算能胜张树声也舍不得拿宝贝疙瘩一样的骑兵去和人家对拼就算拼光了对方自己损失惨重也不值得。与聂士成又讨论一会后张树声皱眉道:“现下清楚了敌军人数虽多咱们几倍而且有过万人的精锐老卒不过这也不足畏他们兵器比咱们差的远况且淮军将士谁也不惧。正面野战一回合就冲跨了他。不过敌人据险而守河堤九座大营倚高而建正面洼地湿地火炮难进攻下河堤还有沿路一座城寨再打下来这一仗才算胜手。” 他略微振作一下精神朗声道:“两件事:一如何攻坚?二须防敌骑抄掠两翼。咱们在前头打的更酣骑兵一包过来可能就要坏事。” 这两点其实不待他说在座各人打老了仗的谁心里都清楚张树声原本也不要他们回答当下嘿嘿一笑向着聂士成问道:“功亭你看这仗怎么打为好?” (138)鼓惑 聂士成一楞呆了片刻后方肃然答道:“回总镇标下只是一个管带如此大战岂有标下说话的份?” 张树声冷笑道:“你聂功亭岂又是这么谨慎小心的人物?没有军令你三河镇都去得了这会子偏又谨慎小心起来说吧说的再离谱也没有人治你的罪。” “既然这样那请诸位将军恕标下无礼。”聂士成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在清军里他当然不敢没上没下不过淮军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就是张华轩本人也经常询问下级军官问题很多事情由上及下就会形成传统张华轩带头之后淮军之中也形成了大胆敢言的风气张树声这会子叫聂士成说话原也不足为奇。 聂士成略一思索便又向帐内诸人道:“以标下看今日情形不外乎七个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哦?具体怎么个说法?” “回张大人吴大人刘大人并诸位大人从来征战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欲败而不能对手得一咱们得一仗就有得打。现下咱们淮军占着天时这帮拜上帝的匪老天早就厌弃他们了人和咱们淮军讨伐庐州的匪方圆几百里的皖北汉子哪一个不衷心支持?敌人只占了个地利咱们又何惧之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帅养咱们几年了一直打的都是顺风仗可以说。淮军这几年下来。就没打过这种恶仗。都说咱淮军是强军可也得打上几场硬仗恶仗才算本事。放眼天下能打硬仗的军队也不少远的不说湘军成军以来军械比咱们差远了人数也远远不及可经常就是一股几千人地湘军。就能击败几万人地匪!以少敌多让人占了地利又有何惧?凭咱淮军甭说是几条河堤没有大炮就是尸山血海也要凭着兄弟们的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 聂士成现在二十来岁年纪。座中除了张树声年近四十外其余也都是三十左右年纪正是热血沸腾容易冲动的年纪这么一番血气十中足的话说出来不但张树声为之动容吴长庆与刘铭传、李鸿章等人更是霍然起身李鸿章那么傲气的人物却也冲着聂士成一挑拇指赞道:“聂功亭真豪杰大丈夫也!” “不敢。标下实在不敢!”自己说出了那么一通话出来聂士成的面部表情却又迅恢复了平静向着李鸿章谢过后聂士成便又朗声道:“今观三河情形别无他法。唯有我全镇兄弟轻装上阵以少量火炮掩护然后步兵强攻不计死伤不计损失唯下之而已矣!” 这一段话。张树声却是没有注意他的思维方式却还是在思索着聂士成的第一段话。确实淮军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哪一部主管打过恶仗和硬仗。开头在扬州城下第一战。那是大帅张华轩亲自领军。借助买来的洋枪洋炮一通猛轰打跨了攻城的太平军北伐军。淮军从此扬名天下。然后打捻子打清军有时候是张国梁领军有时候是王云峰领军不过不管是谁领军淮军对敌地思路却是没有改变过侦察与反侦察寻找合适的交战场所炮兵进行炮火准备然后步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最大限度的在与敌人接触时施放火力这样的招式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却是重剑无锋大巧若拙在敌人的训练不如淮军火器不如淮军的大前提下淮军每战必胜几无悬念。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显然要有一个变化了。淮军不可能自己挑选要攻坚地战场而对面的敌人显然也不是把守徐州那样弱旅不需淮军攻坚守徐州的清军就已经易帜投降攻徐州说是攻坚其实也是兵不血刃。 想到这里他看一眼也在沉思着的吴长庆这几天有风声传来第四镇的总镇定了是钱武这也是当初在淮军新成立时就加入的青年军官算是大帅嫡系中的嫡系而第五镇和第六镇总镇的人选却是还没有定下来。有消息传来说这两镇之中很可能有一镇的位置是给吴长庆留的。 吴长庆出身皖北武人世家其父死于王事后朝廷给了吴长庆云骑尉地世职在身份地位和当初的兵力上都远远过了张树声在功劳能力上也绝不次之。现下给张树声当副手显然算是有点屈才淮军现在中级军官与下级军官和军士已经不缺这两年讲武堂主要就是选拔培养这一类的军官参谋军官也将是讲武堂之后培养的主要目标可是高级军官却不是学校里就能出来的如吴长庆这样早就带着几千甚至上万的兵马与敌厮杀战场经验丰富指挥大部队的经验丰富加入淮军年头也不短的军官显然不会安然在副总镇的位置上终老的。 张树声又看一眼吴长庆神情不觉有些复杂。他对吴长庆并无恶意也没有嫉妒地心理军中说没派系也有派系与淮安出身的军官相比皖北出身的军官总是要走的近一些。而吴长庆如果当真能提拔成新镇的总镇官对皖北系地实力自然是有所助益是天大地好事。 他现在心理的复杂之处便在于如果他张树声领着第三镇地兄弟打一场恶仗这前例是没有过的打胜打败且两说如果胜了是惨胜究竟在淮安的大帅是夸赞第三镇的勇气与血性拿这个战例来激励全军还是严辞斥责他张树声不该浪战损耗第三镇的实力? 这一仗从军事的角度来说难打在政治权力的考量上也是颇让他这个主官头疼不打绕不过去打损耗严重。想来想去都甚觉凶险。 还不等他想好吴长庆却是抢先开口道:“依我所见这一仗该打要打出咱们淮军的血性打出威风不能让人说咱们就凭着火器之利欺负人!” 原本他这个副总镇从不抢话都是在张树声说话之后然后才跟着拾遗补缺并不愿意太出风头今日此时也不知道是受了聂士成的鼓动还是自己心中有所触动竟然是抢在了张树声之前便已经声表示支持。 吴长庆一开口刘铭传便也忍不得原本都是后世的英杰没有一个是软骨头这会子看着有恶仗不打而绕道刘铭传却也自觉忍耐不得。当下也是出声附和向着张树声道:“这一仗打了第三镇就算是开了先河打出了名头如果总镇决心要打参谋部这就下去拟定计划根据敌人防备来强攻同时防范敌骑来袭。” “好好好好!”两个同僚如此血性张树声终于把心里的那点子阴微的考量彻底放下当下两眼放光站起身来双手一合各人只听得“啪”一声巨响这位总镇大人已经断然道:“聂功亭说的对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搞个乌龟阵就想吓退咱们?胡以晃也算老熟人了吧?咱们哥几个前几年没少和他打交道忒也小瞧了咱们就是这样和他们干一场看看!” 总镇大人这么一话在场诸人无不是满脸红光这会子的军人哪一个不是沙场上滚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刀头添血的好汉子?遇敌就怂没有那个道理! 张树声既然这么着决定心情倒也放松了下来看着满脸涨的通红的聂士成他呵呵一笑却是扬着脸令道:“传军法官来。” 淮军各镇中都有内卫的军法官有时候连总镇也奈何不得不过今天的事显然就由得张树声做主了。片刻之后内卫军法官赶到用探询的眼神看向张树声张树声也不多话当即吩咐道:“管带聂士成私自出营藐视军令念其立功在先减半处置打四十棍禁闭就不关了。” 吩咐完了张树声向着聂士声笑问道:“功亭不关你禁闭还是打四十军棍受得了不?” “受得了!”聂士成当然知道张树声的用意大战在即这会子如果少打二十军棍却关他几天禁闭等把他放出来战事都打完了这可是比打他四百军棍还要命的事情。 主帅如此通情达礼聂士成满心喜欢向着张树声行了一个极漂亮的军礼便兴高采烈的随着军法官出去受刑去了。 看到他如此刘铭传不觉失笑道:“淮军之中挨打军棍还这么高兴的聂某人算是头一个了。” “这是咱皖北人中的好汉子啊。”张树声不胜感慨看着聂士成远去的身影摸着自己的光头皮向着各人笑道:“将来成就不在咱们之下!刘总参这个人受刑后就让他到你的麾下效力吧用这种水磨参谋工作好好磨磨他的性子不然再好的前程也得让他这脾气给毁了!” (139)前夜 刘铭传一笑点头张树声这样做不外乎是爱惜人才至于是不是也在讨好张华轩却也不必深究。 当下聂士成被内卫带了出去执行军法原本就是在帅帐之外不远的地方各人刚又聊了几句外头已经传来军棍击打人体的闷响初时各人还不以为意片刻之后军棍已经响了十数下而外头的聂士成竟是一点儿声响也没出来到得此时各人已经为之色变。 要知道淮军的军棍可不比寻常几棍下去就疼痛难忍十几棍下来早就皮开肉绽了寻常人早就哀嚎求饶了聂士成不呼痛也罢了连一声闷哼也是没有足见其意志之坚。 张树声刚刚的欣赏确实还有点做给张华轩看的意思到得现在终于动容道:“这个聂功亭啊太硬挺了一些。” 众人俱有同感刘铭传自己也是如此个性欣赏之余倒也不觉得怎么稀奇他要去带着属下的参谋军官一起做进攻方案当下便告辞而去。 他身为第三镇的总参谋长麾下有一批选拔自本镇的头脑灵活思维缜密的军官担任参谋除此之外还有去年年底从讲武堂毕业分配来的十几个参谋军官这些人更加年轻思维也更开放缺点是资历不足其余镇的做法都是把这些年轻人放在下属各团干着慢慢儿的熬资历等资格够了再提到总镇这边来效力。 刘铭传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资历这种东西全部是无能之辈的借口。古来成大事的有几个是凭资历?霍去病从成名到死才几岁年纪?古之名将成名多在三十左右这个年纪有冲劲。有精力有活跃的思维能力经验是差点。不过总比颟顸愚昧混到老地将军强过百倍。 大清庙堂不就是一帮混白了头熬红了顶子的迂腐之辈在统治么?若是不然淮军展又岂能如此之顺。 便是咸丰帝多么年轻可惜清季宫廷教育极其变态非要磨掉人的性灵。恨不得十岁就教育成一百岁那样的谨慎小心。然后美其名曰:少年老成。可天知道这样的老成有什么用奕是不老成不过比之乃兄就要强过百倍。远的不说最近曾国藩败死不就是因为之前湘军打地太顺人数扩编不少筹饷容易曾国藩麾下名臣如云猛将如雨俨然有着尾大不掉之势。咸丰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君主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要防微杜渐君权旁落比啥都重要已经有了一个不听招呼地淮军湘军就更加要防患了。于是曾国藩虽然带着湘军入江西。却被剥夺了地方事权。筹饷不便也权制不了地方兵与官府。这次湘军一部和曾国藩本人都死在石达开手里这种有历练有经验的老成却是当真坏了大事。 在这种思想之下刘铭传简直不在意什么资历所有的从讲武堂毕业的年轻军官都被他提拔到了镇总参就是原本放到基层做主官的军官也被他不管不顾的弄到了手为了这事他与负责人事的吴长庆打了不少擂台到底吴长庆没有拗过他。在刘铭传看来军官既要勇敢在战场上能带着士兵前冲也要有谋什么叫谋做做参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大步流星赶回自己地总镇参谋部所在地军帐内几十个参谋军官早就等在那里大伙儿都知道大战在即大军未动之前肯定要根据详细的情报拟定一个做战计划这些天淮军的侦骑就不带停的到处去侦察太平军的虚实就算是进不得镇子其实地形机要兵力部署也侦察的差不多了这拟定做战计划的事眼看就要着手开始今儿几个镇部的大头儿都去开会想必也差不离了做参谋的没有几个七窍玲珑心还成?当下也不要人吩咐一个个全留在参谋部里等着消息。 等刘铭传一掀门帘进来却是看了个满眼。老成一些地军官有点儿成色一个个坐的笔直虽然眼神里仍然是一样的野性与狂热那做派就显的老成了许多。倒是很多从讲武堂出来的年轻军官一个个按不住性子他们进讲武堂前多半就是军队里地刺儿头有点儿不服管地聪明机灵劲儿这才被选送到了讲武堂里。进军校前十有**是普通的士官或是下级军官这一下子就一个个肩扛铜星做了总镇里地参谋这一次大战非比寻常一战就能定下来皖北情形与未来的攻伐皖南得安徽全境也有莫大的干系拟定这样的大战的做战计划真的让这些年轻的军人们全身热血沸腾血气上涌早在几天前就一个个急的嗷嗷叫就如同饿空了腹的饿狼一般。因为战事尚且没有确定这些军官便索性一个个站在沙盘前仿佛自己如主官一般正在研讨着战事。 这一股劲头刘铭传却很喜欢若是换了旁人必定训斥他却是微微一笑向着各人道:“怎么不等我来就把计划拟好了当真如此倒也省了不少事。” 他这么一说各人倒觉得讪然当下便老老实实一起打个敬礼然后退到大帐两边肃立待命。 刘铭传却是摆手道:“不要学这个模样我不喜欢。参谋军官就是要灵活脑子不能僵一个个都石头一样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都过来总镇就要开战咱们拟个计划出来。” 他顿了一顿又鼓动道:“吴穆大伙儿知道吧?和你们一期出的讲武堂人家在扬州破江北大营一战打的多漂亮?听说新一镇出来他直接就做镇总参瞧瞧人家干的多漂亮!你们都是同学又都是聪明人心眼多这才选进了讲武堂难道就这么认怂了?” 这一番话却是把各人激的红了眼当下都是胸膛一挺有人抢先叫道:“咱们一定拟个漂亮的计划出来让吴穆那小子瞧瞧!” “好有这股劲头就成不过我看这计划很难。” 把各人的劲头鼓了起来刘铭传却没有直接与这些青年军官商量却把那些老成的参谋军官叫到自己身边围成一圈将聂士成拼命弄来的镇内情报摊开让众人观看。 看完之后众参谋却都是龇牙咧嘴都甚觉为难。 一个年轻参谋轻声道:“这是死地啊太难打了。对面又是胡以晃在指挥这个人在战场的年头比咱全部淮军的将官都长经验足诱敌围攻断粮激将这些法子怕都是对他无用。” 他说的显然都是事实胡以晃怎么也是太平军中的名将领的军队也有不少精锐这种军队战斗意志强主帅经验丰富想用巧力来轻取怕是绝无可能。如吴穆那样用三百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两千人的营盘却是占了清军绿营**无能领军将领根本全无能力的便宜若是换了三河镇这里三千人他也未必打的下来。 只是年轻人甚重颜面这话说出来就是坦承自己没有办法那参谋话一出口当下就是脸一红。 刘铭传却是不以为意只微笑道:“好能看到难处就好这就算是出师了。要是一个个抱着兵书不放想当然就脑袋一拍主意就出来咱反而不放心了。” 在他这样的鼓励之下众人无不感奋当下俱道:“请大人放心咱们一定尽全力不使大人失望。” “好诸君努力。”刘铭传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头疼的事把所有人的劲头鼓励起来他自己却是笑嘻嘻返身一旁听着各人商量唯有重要关头出声点上一两句便罢。就这么一直从傍晚到第二天凌晨各人都是熬夜熬的两眼红到得最后破城寨追歼残敌防御敌人骑兵突袭的办法与详细计划都已经拟定唯有大炮一事无法解决破河堤太平军营寨只有用火枪的火力压制然后强冲一法了。 刘铭传稍觉失望不过这原本也是意料中事倒也不足为奇原本就只是打算以步兵配少量火炮强攻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淮军将士的英勇奋战了! 计划拟定在上报总镇同意之后淮军将士还有一万多团练以及召集来的各地民便忙碌起来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十八在两天之后所有的淮军团队都进入了攻击位置随时准备进攻。 十九日晚张树声派人禀报此次战事的参谋军官出赶往淮安汇报这一次的战事汇要同时下令后勤部门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将士。是夜淮军营地内一片欢声笑语肉香与笑声随风飘向半空直入对面的太平军营内。 对面显然也是有经验的军官在指挥淮军这样的异常气氛瞒不了人显然是攻击在即随着淮军的动作少量还在外面侦察的淮军侦骑也觉对面太平军的营垒内有异常举动士兵来回的调动不少土枪抬炮被架在了营垒的栅墙之上值夜的军人明显有增加细微的说话声汇成了清晰可闻的声浪。 (140)冲击 这一股股声浪与空气中那种莫名的骚动使得侦骑们心中明白对面也在准备着与淮军来日清晨的大战这种事情其实用不着多做打探也不需要看在眼里才算清楚在战场上待过半年以上的老兵都会有这种敏锐的嗅觉。 他们平时没有感觉与新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然而老兵一接近战场与战场相通的那一点直觉轰一下就打开了对面的敌军有多少态式如何士气高低将领排兵布阵和营垒的搭建火力的配置强弱士兵的战场技艺包括箭术枪法骑术刀法剑法这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这些老侦骑只要稍稍接触他们就会明白个大概虽然不能与聂士成那样潜入到敌营里看的真切不过也**不离十。 得知这一动向的淮军高层并没有特别重视淮军已经引弓待对面是何举动已经并不重要了。 凌晨时分东方的天际刚露出一抹艳红启明星还在闪亮淮军的营地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第一波攻击队列的几个营头都已经准备完毕士兵们全部轻装那些在战场上用不到的物品全部拿下来了只有两个子弹盒与一个火药盒再加上火枪与刺刀就是以前绝不离身的水壶也都放了下来后勤营的伙夫厨子与子们把一桶桶的吃食与热汤担了上来先分给那些早就准备完毕的将士们。淮军将士也知道一会苦战起来很难在战场上补充食物与热水于是就算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新兵这时候也放开了肚量大吃大喝吃完之后大伙儿倚着背抱着枪静静坐着休息在第一波冲锋的几个营身后担任续攻任务的主力们便也开始准备。 第三镇的几个主官早就起来他们一早就在警卫的护卫下骑马出营在距离对面太平军营垒很近的地方选了一块高地镇总警卫营撒开防线中级军官们簇拥在张树声和吴长庆的身后。参谋们则拿着标尺等工具站在刘铭传身旁。随时准备依据战场情形调整做战计划。 在不远处的后方炮营和辎重工兵营地士兵们早在半夜时就起身了。他们利用各种器械和马力吃力地把四十多门中小型的火炮推到最佳地射击位置。相对于人与马匹来说现在淮军的六磅炮已经是小口径的火炮。炮身炮架加起来也就六百多斤重所以勉强能拉到战场附近架设起来而更重地过千斤以上的大口径铁炮却是无法拉到这种年年过水的洼地里来的。这些洼地在这种枯水季节看起来是干躁的其实一层薄薄的干土下面先是半湿的土层过一掌以下就是淤泥了炮身自重太重的话走上一段时间。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无法拖拉前进。稍轻一些的当然也会下陷不过凭借人力和马力可以勉强拉进战场只是炮击的效果如何事前已经大概知晓不过淮军既然有此利器不用也是可惜况且起效再小终究比没有地好。 炮兵们在辎重工兵的协助下已经到位负责第一波攻坚的淮军将士也列队到战场之上。淮军没得选择进攻的点也只能是对方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参谋处权衡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从正面攻坚。 当时的火器威力还不足以用稀疏的散兵线来冲击。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队伍。在冲锋也好防御也好。攻坚也罢都得使用相应的队列来把火力的挥最大化。淮军使用地是法军的散兵线后来也经过一些普鲁士军官的改良算是结合了普法两国阵地战的优点淮军不到九千人真正用来攻坚的主力大概是七千五百人左右第一波攻击是以队为单位从各部里挑选出来地敢死精锐一共六队近两千人以三百人为一阵排开六个队地淮军排成了一个接近三里长的宽大正面正好与太平军地九座营垒相对峙起来。 天气渐渐明亮起来除了第一波的攻坚集团已经在战场上就位外后续的主力兵团也准备完毕开始在攻坚集团身后列阵。原本这种近万人的战场列阵及其困难哪怕是英法强军在战场机动时想始终保持阵形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炮火的打击人在战场上的亢奋情绪天气的影响比如大风大雨还有地形的限制等等诸多原因都使得战场列阵不似平时的训练那么顺畅而在当时的战争来说大家几乎全是排好列势最大程度的用火枪击和炮火配合的火力输出在打击杀伤敌人的同时尽量保持自己的队列如果一方有着临阵指挥优良而且始终能保持住自己属下的队列同时运气又好军官没有死掉的话那么得到这么多优势的一方就会胜利。 拿破仑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元帅他之所以能百战百姓就是因为他擅用火炮打击敌人的方阵同时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麾下有一大批勇敢善战而且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的中下级军官在他们的带领下法军始终能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整齐的队列。等到拿破仑进攻俄罗斯失败后损失惨重的法军从此就是一蹶不振在滑铁炉还是拿破仑的指挥还是那一些元帅与将军还是勇敢的法军士兵和一样的枪械可惜就是损失了大量的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法军惨败后这个国家虽然在现在还号称是世界第一的6军强国它的步阵与火炮的配合仍然是最好的不过究其实底来说法军已经彻底毁了。这些当然是张华轩的认识而且灌输进了淮军将士的心里所以不论怎么样的大战淮军都非常注重对军官和有经验的老兵的保护战场救护非常及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死伤。所以淮军打了几年的仗下来军队中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军官与老兵这些都是淮军不可取代不可用金钱衡量的宝贝。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队队士兵已经列队完毕每一排的横队都站着一个棚长级的军官在他们的军刀指挥下负责一个横队的士兵的前进与后退的步伐当然开枪射击也是一起击以达到前膛火枪的最优最大的火力。 同时每一个方阵的一侧则是一队的主官在指挥他们随时注视着每一棚的动向每一棚的步伐的紧凑与否棚长们用军刀来操纵指挥队长们则是用身边的鼓手来代替自己的军令在鼓声的操纵下每一队三百人左右的方阵都会如同一个人一般进退有序。 因为是队一级的冲锋很多营的管带都没有直接指挥自己的部属而是由各团的团长在前线直接带着管带们直接指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是镇总指挥的所在张树声他们可以随时调整战场的节奏换上新队撤下伤亡惨重的部队同时也会根据情形调整攻击的强度或是更改计划。 现在太阳已经把自己的脸全部露了出来虽然还是红艳艳的不过天色已经不似刚刚的那种灰蒙蒙的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天色已经大亮了。 正值四月三河镇附近水网纵横虽然地处皖北其实已经是一派江南风光在河沟纵横的战场附近一阵阵潮湿的水气在风的吹动下被带到了战场上温润的风吹打在人的脸庞上令人觉得异常舒适。放眼看去四周一片垂柳拂水葱翠碧绿在淮军身后更是大片大片的密林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只是在皖北这样人丁密集的地方能有如此美景也只有三河这样的水网密布的地方才有了。 张树声适才也是沉浸在这种四月的好天气里他就是皖北人在外征战多年几乎要忘记了家乡的景色一时之间竟然是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 不过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不远处的河堤上太平军正在试射自己不多的抬枪与鸟统砰砰的火枪声响令人警醒起来稀疏的白烟也提示淮军将士对面的火器实在是太少这种火器击的威力实在是不值一晒。 相比之下淮军将士手中的火枪已经平举起来因为是要攻坚所以刺刀已经上在枪头太阳一照整个淮军大阵中滑过一道道流窜的白光冷森森的刺刀如密林一般令人望之而胆寒。 看到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张树声大觉欣慰第三镇中毕竟有不少都是团练中的精锐选拔进入淮军队伍的他们对火枪的掌握可能不如淮军最早的那一批将士不过在执行军纪与训练强度上却是丝毫不差现在冲锋集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杀气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进攻吧!”张树声不再犹豫挥手下令。看到他的手式之后身边的传令旗兵立刻挥舞着手中的红旗在旗语的命令下后阵的所有鼓手一起敲响了大鼓轰隆隆的鼓声中淮军将士一起呐喊起来枪刺如林向着对面的太平军营垒冲击而去。 (141)炮火准备 随着淮军将士第一波冲击的开始后阵身后里许距离的炮阵也开始炮了淮军的炮兵向来受到重视和优待因为这个年代中国人中的文盲实在太多光是一个抛物线就会让很多人不知所以。便是李鸿章这样的大臣在后世学习抛物线时也有一个著名的笑话一个堂堂翰林都是如此更遑论其它! 一个炮手不仅要熟习火炮还要学习很多的相关知识在张华轩看来一个普通士兵招手可得一个精锐老兵就要做养而一个有经验有胆色的熟手炮兵操炮手却几乎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的宝贝疙瘩。 因为主帅有这一种认识所以在珍视士兵性命的淮军中炮兵军官和炮手们更是重中之重不管是待遇还是普通士兵们看他们的眼神都明白无误的说明一点炮兵是淮军的重中之重是犹为重要的关键!甚至炮兵的军服使用的是更好的料子脚上的靴子也与普通的步兵军官的质量相同对这一点淮军将士都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不管哪一次淮军征战炮兵兄弟们总是在他们的身后给敌人最凶狠的打击给自己的兄弟以最大的胜利保障。 这样一来淮军中炮手们的自信心与荣誉感都特别的强烈与这种自尊和荣誉感不对称的就是这一次攻坚战炮兵起到的作用将会非常有限甚至有的将领反对费事把火炮拉到战线上来对淮军的炮兵们来说这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羞辱。 六磅炮八磅炮是这一次炮群攻击目标的主力与当初淮军使用的一磅小炮相比现在的所谓轻型与中型火炮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重炮那种小炮现在连淮军最低级的部队也不配给了因为杀伤力太小也不过几十斤重干脆就下给了内卫部队。要知道内卫在剿灭一些心怀叵测地异已份子时也会遇到不同程度的反抗。 现在在淮军炮阵中已经有二十四磅炮这样的庞然巨物一颗炮弹就足以轰跨一段城墙虽然现在铸造不多而且还没有下到各镇不过装备部队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除了二十四磅炮外。还有十八磅炮与十二磅炮这些口径的火炮威力极大不论是野战还是攻坚都有着普通火炮难以替代的作用。 只可惜现在在众人眼前的却只有这些中型口径地火炮。甚至在利用它们之前淮军上下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与信任了! 火炮手们憋了满肚皮的气听到鼓声和看到军令旗号后炮队的主官们纷纷下令于是炮组的所有成员一起动手清膛上药填弹瞄准。主炮手拿起火把其余人按照条例要求退后掩耳火把上地火苗迅把引子点燃一阵火花激闪过后炮口处一阵火苗喷薄而出各人耳边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然后是一缕缕白烟在炮身内外弥漫开来。 炮组其余的成员忙着为下一次的击做着准备而军官和炮长则是扬起脖子远望去看第一轮炮击后的效果如何。 如果单论射击的技术与落点的准确而言淮军地火炮手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他们经验十足经历过无数次战场上与敌人的交锋当日在淮北打捻子时常有成千上万的捻子齐冲过来要轰击移动的目标都不是问题今天炮击的不过是这一些死靶子如果再打不中那也可太过丢脸。 一道道烟柱在对面的太平军营垒中腾空而起因为营垒建立在河滩地上淮军炮手并没有使用攻坚的利器实心炮弹。而是使用了可以杀伤人员的霰弹与实心弹各半的策略果然也不出事先所料虽然准度高每一炮弹都落在了敌人的阵地上不过大片地河滩地与湿润的泥土吸收了炮弹的威力。不少实心弹打在地上根本不弹起。而是直接溅起了一道道泥土形成的烟柱可是威力明显不大。霰弹的杀伤原本就是弹射伤害现在太平军将士基本都趴在地上很多弹片在着地后立刻被湿润的泥土吸收不再弹跳收割人命而那些打在空地上的实心弹在激起一道道烟柱后就不再翻滚对营垒建筑的伤害除非是直接一炮命中到建筑上不然效果亦是有限。 看到如此的效果炮兵们自然是沮丧的很。这样地炮击成果对他们的骄傲与尊严有着极大的损害这时候不需要军官们再进行动员所有的炮组成员一起快动作起来虽然面临着极困难的局面不过炮地度却要比以往快上三分之一左右。 一颗颗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在了河堤沿岸地太平军将士的头顶虽然这些火炮地口径不足炮弹小又被地利所限而杀伤力严重减弱不过炮声就是炮声炮弹毕竟也还是炮弹纵然知道那铁家伙不一定能炸死炸伤几人不过每当一排黑漆漆的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快飞到自己头顶时负责把守营垒的太平军将士还是情不自禁的把头低下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很多人紧张之下双手紧紧抓地连指甲断裂都不清楚。毕竟淮军的这么多火炮的齐射的声势太过骇人了以这些太平军将士的做战经验是不能理解对面为什么能用这么多火炮来攻击自己的。 一个连炮口破损后一样使用在大沽炮台的国家一个连二百多年前埋在地底的火炮挖出来一样用的国家的起义农民们如何能理解近代国家集群火炮齐射的威力? 如果他们知道眼前的火炮还只是淮军所拥有火炮的一半不到而且大口径火炮一门未至的话脸上的表情想必就会更加丰富一些了。 与惊慌的士兵们不同太平军的各级旅帅卒长司马伍长们却只能站着或是弯着腰在原地指挥士兵们趴在躲避炸弹他们却要时刻观察着淮军的动向以做出相应的举措。甚至除了胡以晃外连陈享荣这样的副帅都到了前线阵地在他的督促之下几个原本自恃身份的军帅也带着护卫稍稍向前了一些预备随时指挥将士守备淮军的第一波攻势。 只是他们想不到淮军的火炮打击如此的坚决尽管火炮的杀伤效果并不好可是炮击从开始后就没有停歇过一轮紧接着一轮的炮击送来了无数颗炮弹这些炮弹多半被松软的泥土吸收去了可是也总归会有那么一部分打在营垒的栅墙上打在房舍顶上弹片也会直接打在人的身上。 陈享荣开始还是站直了身体在观察淮军打*炮当他亲眼看到有一个将士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脑浆和着血水沽沽流出犹如豆腐一般的脑浆还在冒着鲜腾的热气……他不觉软了双腿再也站不住了。 身为一军副帅陈享荣也是身经百战才有今日地位远的不说就是这庐州地界就是他与胡以晃两人合作几进几出面对着湘军和八旗绿营再加上团练巍然不惧任尔千百处来我只守一处的强悍做法保得庐州这几年的平安。其间凶险处也不必细说反正见的死人都快比活人多这话也并不算全然夸张。 倒是此时见得淮军火炮如此凶猛营垒处处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还有被击碎的木栅墙的碎处四处乱飞让人胆战心惊。他当然不知道这只是淮军火炮三分之一的威力反而是暗暗吃惊害怕只是不敢把这种情绪带到脸上去罢了。 在陈享荣的临阵指挥下太平军将士渐渐也从惊惶中缓了过来不少人开始悄悄抬起头来观察着对面淮军炮兵的动静。 “个龟儿子这炮打的凶哟。” 说话的显然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卒长做为一个中层军官显然也是最早一批参加太平军队伍的凶悍勇猛之士刚刚一颗炮弹就打在他脸旁几尺远的地方把他吓的魂飞魄散差点儿就尿了裤子好在那颗实心弹正打在一块湿地上炮弹几乎一沉到底激起一点泥土后就没有了踪影算是让周围的人捡了条性命。 与这个卒长有相同感觉的人显然很多当即就有不少人一起出声附合不过嘴上虽然说的很凶各人的神情却明显轻松起来了。 是的与山崩海啸声势惊人的炮声相比炮弹所带来的杀伤是极其有限的淮军已经打了一刻钟的炮了直接被炮弹炸死炸伤的太平军将士只有几百人其中多半是被弹片划伤伤势都并不很重在伤兵被送下去包扎后这些没有受伤或是被炸死的人突然现原来这比打雷来可怕十倍的炮声其威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 与交头结耳神色渐渐轻松起来的部下相比陈享荣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儿轻松的模样淮军的炮火杀伤人员虽然不多不过后来显然也是改变了策略调整了射程炮弹多半不再企图杀伤人员而是力图直接打在营垒之上用炮弹的瞬间爆力来毁坏太平军建筑在河堤上的工事。 显然敌军的步兵就要冲上来了。 想到这里陈享荣面色铁青他一边半躬着身子躲避着可能飞过来的弹片一边下令道:“快点修复被毁坏的栅墙和土垒!” (142)交手 在陈享荣的军令下不少从炮击中渐渐恢复了信心的胆气的太平军将士们纷纷起身使用着预先早就准备好的器材来修补被炮弹损坏的防线而就在他们紧张的修复防线的同时淮军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了。 “来了来了!” 一群小兵扯着嗓子鸡毛乱叫声音中满是惶恐害怕之意陈享荣不觉凛然眼前这些兵丁可是身经百战的勇武之士居多今日先被炮打此时见到敌军来袭居然有些士气低落。 他一边暗自警惕一面派人去知会胡以晃知道然后便叉腰而立打量着从不远处袭来的淮军大阵。 随着淮军将士越走越近炮声也越低沉下去不停打来的弹丸显然也变的稀疏起来这会子不但是一些胆大的士兵爬起身来了就是那些刚刚还吓的全身抖的新兵蛋子们也是一个个伸头探脑的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便站直了身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越冲越近的淮军队伍。 看着新兵们的菜鸟模样老兵自然都面露鄙夷之色一伙老兵也不理会那些神色呆滞的新兵自顾自的议论道:“一次上来两千人这手笔可真不小。” “这是要用火器压制尽量从正面打开缺口正面不成也可以在两翼给咱们压力看清楚没有他们纯是火器一色的洋枪啧啧。” 一个新兵不明所以看到老兵们说的热闹。不觉插话道:“都说淮军厉害。我看也一般这会子来冲阵一个个还走地一摇一摆凭地慢。” “你懂什么。”话音一落便有一个老兵斥责道:“这是省力。现在便步走到百步以内咱们弓箭和抬枪一打人家就开始大步跑着冲锋。” 这个老兵显然之前也没有和淮军打过仗说的似是而非淮军这时候当然是节省体能不过在进入太平军的射程之后。却也不会跑步冲锋。那种打法是冷兵器时代军队干的事淮军却不能为之淮军将士经受的训练就是在箭雨中保持阵列不乱继续保持队形前进然后在适合地距离内开枪还击用自己的火力压制敌方就可以了。 所以如这个老兵所说的到了距离就大步跑着冲我锋也是不明白火器战法的太平军老兵的一种臆断罢了。 在战阵上指挥的各级将领们可无暇去猜测对面这支军队的打法事实上。所有地人包括陈享荣等高级将领在内都很是紧张。这些年来太平军上下对淮军都很是关注两边自从在扬州一战后也很少有直接地冲突这使得淮军对太平军将士而言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过淮军敢战能战这一点是太平军上下都清楚的。不论以往的战绩如何。现在呈现在各人眼前的却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铁军! 两千多人的淮军将士组成了第一波的攻击梯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千多张面孔也渐渐在太平军将士们的眼前清楚起来战场之上每个人地脸孔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因为紧张而痉挛因为紧张而僵硬因为害怕而变形因为狂暴而狰狞不论是哪一种情绪反映在士兵脸上的却是不同的效果与不同的模样。而此时此刻展现在太平军将士们眼前地却是一张张平静地脸孔久战沙场的老兵心里都清楚在战场上越是能保持冷静地人想必就是身经百战双手染满血腥的百战精锐之士! 除此之外淮军几乎人手一支的火枪与闪闪光的三棱刺刀更是让人胆寒而整齐的步伐与一直敲打着的鼓声更是让人心中寒这样一支穿着整齐的灰黑色军服连每走一步的步伐都相同的军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逼将过来。 “传令射箭放炮!”等淮军逼近到大约百步左右的时候陈享荣不再犹豫而是断然下令让军中的弓箭手与鸟统手和抬炮手们纷纷开始向着敌人射击。 太平军的营垒建立在河堤之上所以算是一个对淮军以上制下的地形而且今天的风力虽然可以几乎忽略不计不过风向始终也是对太平军一方有利的。随着陈享荣一声令下九座营垒的栅墙之内全是乒乒乓乓的的抬枪土炮声响一颗颗黑色的弹丸向着不远处的淮军将士们飞去在这之后便是不到两千人左右的弓手开始引弓搭箭嗡的一声巨响过后箭雨飞越人群直落入对面的淮军阵中。 第一阵的抬枪鸟统的杀伤对淮军而言完全可以忽略对面的土枪射程短威力小在这么远的距离打过来那些小铁丸的杀伤力和挠痒也差不多了倒是这第一波的弓箭射击给淮军将士带来了一定的死伤。 淮军毕竟是完全热兵器的队伍没有盔甲也没有盾牌这样抵御弓箭的最佳防具在箭雨袭来时按照教条范例的标准要求所有人不但不能躲闪还必需保持原本的步伐不能有一点儿混乱这种标准和要求都是淮军将士在一入营训练时的重中之重不要说弓箭就是对面有人用火枪的枪口对准你你也得照样用原本的便步老实走着若是不然先打军棍再记过过三次在队列中遇到情况就躲闪躲避的情形被记下这个士兵就要被革退了。 原本张华轩也对这种训练方式和办法很是不喜这样太过僵化的方式并不与他理解中的现代军队相同……不过训练中的欧洲教官还是一种解释最大限度的保持队形好输出火力然后用残酷的训练让士兵从有意识到无意识然后是下意识的继续沿着鼓声的敲击声而前行在做战前进时除了鼓声与军官的军刀这些士兵应该对战场上的任何事物都视若不见。 在第一轮的箭雨中大约有几十人被射死还有一百多人受了重伤没有办法保持前进队形只得被后勤的医护兵架走让开一边其余轻伤的淮军士兵则保持着完好的队形仍然在沉默中用着典型的军便步向前前进。 很快在淮军走了不到十步后第二轮的箭雨如约而至这一次因为离的更近淮军的死伤就更加重了一些。不过处理的方法仍然与刚才相同医护兵上前拖走重伤者轻伤的淮军将士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或者干脆置之不理依然前进。 鼓声仍然是不疾不徐很多淮军将士手中的枪口端的也是四平八稳在刚刚箭雨临头的时候不少太平军将士的呼吸都屏住了可是这些要被箭雨笼罩的敌军却是如同在阳光下春游一般连走动的步伐和呼吸声响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改变。 “副帅有令继续射箭!” 负责传令的太平军军司马显然已经被这种场面所震撼传令之时嗓音也不觉颤抖起来。 在他的命令之下太平军的弓箭手几乎是抖着手把弓箭又准备好预备在军令之后一起拉弓射出。 不过淮军的将领们显然认为这足够了。在两轮箭雨的打击过后淮军与敌人营垒的距离已经接近到六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火枪的射击威力已经可以让淮军将士们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向着对面的敌人讨还血债了。 在一个个营官或是队官的指挥下鼓声节奏变了淮军将士们开始举枪第一排的士兵跪下第二排则半蹲下第三排的士兵则站在他们射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火枪。 “开火!” 一个身形高大面色沉毅的年轻淮军管带挥刀下令在与他一排的三个队一千人左右的淮军将士们一起开火爆豆般的火枪击声掩盖住了对面太平军将士们的惨叫在这样近距离的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对面的太平军将士死伤极为惨重不少人不知道火枪厉害在淮军举枪的时候还在好奇的张望此时被打烂的脑袋和脸孔的他们就象被人用重锤打在脸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在距离这么接近的情形下开火淮军将士根本不用瞄准子弹密集的打在对面的营垒内部把那些把守第一线的太平军将士打的根本不敢露头不少子弹打在那些木栅墙上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就好象啄木鸟在敲击这些木头一般。第一轮的火枪射击后刚刚举枪开火的淮军将士停在原地不动开始填塞火药重装子弹而其余三队的淮军将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火力打击。 “左冠廷这打的漂亮啊难道就咱两千人对面就顶不住了?”聂士成满脸的狂喜刚刚还差点蹦了起来不过显然是扯动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势话音一落不免得就龇牙咧嘴的呼疼。 被他叫做左冠廷的便是刚刚指挥的营官管带左宝贵与聂士成的军衔与军职一般相同不过他加入淮军可就比聂士成早的多了左宝贵虽然是山东人又是回族却是长期寄居在淮安府城内在淮军刚成军时他便加入张华轩麾下效力了 (143)肉搏 几年下来与左宝贵一起入军的有人已经做到了总镇而他只是一个管带究其实里不过是左宝贵拙于言辞而且并不识字虽然做战勇武不过失之灵活在淮军中武勇并不是考核将领的第一标准所以这个在历史上一参军在几年内就做到副将的大将名将在淮军中并不算非常得意。 不过按年纪来说左宝贵比聂士成相差仿佛两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正是人之一生身体精神最为强劲的时候所欠缺的唯有经验罢了。 从军已经几年的左宝贵显然在经验上也比聂士成要强上许多他的部下现在正在装填弹药而刚刚正准备第三轮弓箭射击的太平军将士显然已经被刚刚的枪击打的溃不成军只有少量的箭雨飘了过来不用躲闪那些绵软无力的箭矢就已经飘的不知哪儿去了而在另外几个管带的率领下其余的淮军将士也正在向着敌营开火密集的火枪射击压制着对面的太平军将士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左宝贵一边督促着部下装填弹药一边观察着战场情形看了半响之后方向着聂士成摇头道:“哪有这么轻易的事情。匪显然是没想到咱们的火枪如此犀利这一接近开火就压的他们抬不起头。不过现在匪留在第一线的也只是一些杂兵真正的精锐还留在后头没动咧。” 聂士成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个讨教的好机会当即向着左宝贵认真求教道:“冠廷兄。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左宝贵失笑道:“这还用我多说?你看看这营盘有多长。一队兵能防多大所用兵器如何盔甲如何旗帜多少……功亭这些东西你带兵久了。自然就晓得了。” 聂士成老大地不好意思他确实是很受张华轩地赏识在每个位置上做的时间都并不长论起带兵的经验来当真是浅薄的可怕而张树声要让他先做一阵参谋工作显然也是看出来这一点。不大放心让这样操切性子的人再去担任一营地管带了。天知道这个聂士成一冲动之下会搞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由此可见张华轩毕竟不是圣人对聂士成的事情处理他算是拔苗助长刻意的提拔反而起了极其严重的副作用了。 左宝贵山东人性子向来直爽这会子见聂士成颇有脸红的意思不觉拍拍他肩。笑道:“这算得什么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会打仗。不瞒兄弟咱第一次随张大帅了战还是在扬州城头放放枪罢了就这样。也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嘴里说地响有啥用。还得见过真章才成!” 他如此一说立刻就把聂士成刚刚那一点小小地羞臊给赶的无影无踪……对方显然也是个善于开解自己的人。 当下两人不在说话。只是专心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两千余人的淮军现在已经逼近到四十余步的距离而队形保持完好火器击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淮军将士已经把对面的弓箭手压制地根本就没有办法还击了所有在第一线的太平军将士要么被击毙击伤躺倒在地上要么就是整个人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在两千淮军将士的身后紧接着就是淮军的主力了仍然是以队为阵形每队三百人的淮军将士已经把身后地战场排地满满当当显然淮军前锋已经压制住了太平军在九座营垒前的防御打地敌方的远程兵种溃不成军防线上的太平军将士几乎不敢露头这样的情形下主力出动扩大战果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而左宝贵回头之时还看到淮军的主力并没有直接在自己的身后列阵而是有意加强到了两翼当下不觉暗自点头。 以现在的火力输出和人数用来压制正面是足够了当务之急是在敌人反扑之前扩大在两翼的优势同时防备敌人的骑兵夹击淮军前锋的左右两翼如果等一会淮军前锋和主力一并会合把战场上的有利地形全部囊括在手这一仗就已经可以算是淮军赢了。 不过敌军显然不会让淮军打的这么轻松写意回再看对面时只见军旗招展不知道摆在哪里的几十面大鼓轰隆隆的敲打起来如雷鼓声中太平军的营垒大开范围数里之内唯见头裹巾布手执刀矛的太平军将士站的满堤都是为的几个军将连连挥旗过五千人的太平军精锐将士齐声呐喊怒吼向着堤下的淮军将士冲杀过来。 “看看功亭这便是今日死战之时了。”左宝贵已经两眼冒出红光他原本就用的是佩刀厚背而锋锐用起来极是趁手而现在此人已经将刀出刀鞘预备上前厮杀了。 借着交战前的一点点空档他还不忘向着好学不倦的聂士成笑道:“看两军前锋接触咱们火力完全压制住了匪甭看他们缩在营垒里咱们照样打的他们抬头不得。这样一来岂不是任咱们突入营垒之内?到那时军心就散了。所以早早备好锐卒如有不利就以精兵锐卒出垒死战打退咱们这一阵咱们的军心就衰竭了底下就是咱不好打了。” 他瞪起双眼狠狠呸了一口挥刀喝令自己的部下冲杀上前然后又对着聂士成道:“功亭你受过伤还是避在后阵的好而且我料敌人不止这一手必定还有后招需多加小心为上。话音尚且未落聂士成却已经挥刀冲了上去左宝贵苦笑之余却也只得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一起冲了上去。 冲锋与反冲锋向来是攻坚或攻城战的关键自古以来未有面临攻坚只凭死守就能成功的再高大巍峨的城池都不能光靠死守而不陷落所以保持一定的机动力量在敌人的软肋处给予狠狠一击是为兵法中的上手。 面向着淮军前部冲来的显然就是太平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卒精锐们他们战场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勇悍擅斗从大约两里宽的河堤营垒中冲出来后便如同出柙猛虎一般向着淮军猛攻而来。 冲杀在第一线的却是军帅吴定规本来以他的职位可以不必亲自带队了可是刚刚一阵接触后连胡以晃在城寨中也呆不住红着眼跑到前方来若不是几个军帅和陈享荣拦的及时怕是连胡以晃自己都要赤膊上阵了。主帅都如此他一个军帅还敢懈怠害怕吗? 对太平军的将帅来说淮军的火枪实在是太可怕的武器特别是在近距离的击后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与刺鼻可闻的硫磺味道叫人胆战心惊而密集的枪击所带来的铅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血腥。刚刚就在吴定规眼前他亲眼看到一个太平军将士被火枪轰烂了脸部整个五官血淋淋的不成模样连眼珠也掉落了下来……哪怕是见了再多的厮杀这样的场景仍然是不折不扣的恶梦。好在他率队冲锋时已经安排了刀牌手护卫在身前刀牌手在太平军或是清军将士的眼中都是一种昂贵和实用的兵种和那些拿着腊杆枪的新兵不同刀牌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胆量过人谁都知道在前一阵生在镇江的解围战中燕王秦日纲的忠勇部下陈玉成就是使用了刀牌手才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盾牌护身刀削马足打的镇江城下的清军骑队溃不成军这才大胜。 对三河的太平军将士这还只是一种传言并没有得到天国上层的证实不过刀牌手的思路却是让三河镇的守将们灵机一动既然刀牌手可以防骑兵的刀砍斧削那么对面淮军的火器厉害用刀牌手防备推进又当如何? 在太平军冲出来的一瞬间训练有素的淮军将士们已经就地停住脚步相隔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敌人显然瞬息间就到不过这么一点时间已经足够淮军将士装药击了。 “砰砰砰砰。” 连续的火枪击声迭次响起虽然敌人近在咫尺不过淮军将士们也并没有慌张所有的将士依次上前把自己火枪里的子弹打出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向着前方的敌军猛冲过去。 白刃相交血肉横飞。两支强军迅接战在一起在两支铁流汇集之初几乎所有在阵后观战的太平军将领们都松了口气。不管是宣传也好还是真心相信也罢所有的太平军高层都深信一点淮军再强靠的全是火器而两军交手肉搏以几千老卒冲击的太平军则必定会是胜利的一方!可惜时间只又过去一瞬息间的功夫几乎所有观战的将领们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烈日阳光之下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些着灰黑色军服的淮军士卒居然在挺身向前! (144)何等猛士 或许是春天的阳光也变的太炽热了也或者是战场上的情形太过焦灼闻迅从城寨上赶过来的胡以晃此时额头上居然是豆粒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直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保持自己的主帅风范也顾不得在一众手下面前显的没有成算没有城府没有大帅之风他只是瞪大双眼向前看去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弄不清楚为什么两千人不到的淮军用他看来除了射击没有大用的火枪就能把自己麾下过对方三倍左右全部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将士组成的队伍赶鸭子一样东一群西一堆的分散驱赶开来而更让他惊怖的是居然还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淮军将士在密集的阵式中以飞快的度向前穿插着看来是想要在营门大开之际直杀入这河堤上的大营之内? “太疯狂了!”满头大汗的胡以晃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眼前的现实又让他分外警惕六千人的精锐老兵用这支兵马胡以晃有信心和全盛时的同样数字的湘军打个平手就算败退双方的战损也会在一比一点五左右太平军多损伤一些不过湘军一样讨不了好。而除了湘军几座清军大营里的所谓精锐胡以晃没有见识过也不晓得战力如何至于说北方的八旗……当年大伙在一起议论时都是满脸冷笑语气不屑是的林李二位丞相带着几千疲惫之师被十几倍的满蒙八旗围住还能坚守还能突围。所谓女真铁骑。不说也罢。 放眼天下胡以晃原本也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支军队用自己三分之一的兵力打自己最精锐的老兵。居然不落下风居然在步步紧逼! 淮军三人一组哪怕是与对手冷兵器交战时队列也是纹丝不乱一人格挡两人分别斜刺不论对面有多少太平军将士。始终有人在正面。有人在侧翼保护和突刺与冷兵器时代那些莫名其妙和作用不大地战阵来说这种近战对刺地训练已经是后世列强军队中的必修课而且做的显然比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更好更残酷更加的冷血致命。 在淮军地穿刺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三棱军刺锋锐之极不管刺在身体的哪个部位。穿透力强拔出之后受刺的太平军将士就如同身上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血水不是在流淌而是泉涌一般的喷薄而出!这样的流血量也就在几分钟内。人就由晕眩到人事不知。然后休克死亡! 太平军将士虽然占着人数优势。而且自以为自己在武器上也有优势可是一接战之下这种自信就被人数占着极大劣势的淮军将士击地粉碎!刺刀装配在火枪上地长度几乎与长矛相同锋利的刺刀在锐利程度与杀伤力上却是远远过太平军手里的长枪与铁矛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就是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做战的水准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是下降了如纪效新书里描写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冷兵器军阵在这个时代是看不到了而装备盔甲也根本不及二百多年前更不要说与盛唐强宋相比。如果眼前这些太平军将士装备着陌刀有着娴熟的配合在穿着五十斤左右的步人甲地重装步兵的掩护下再有横刀与步槊这样锋利和沉重大力相叠加的武器配合淮军的刺刀阵与配合再强也断然不是对手。 可惜这个辉煌的帝国在这个时代已经堕落到连冷兵器地锻造水平也不如古人盔甲地打造不及古人对士兵的培养训练不及古人对战场格斗阵式地变化演练不如古人的尴尬地步而就是这样一支几乎还是与农民武装水平相当的军队也号称是精锐强悍之师照样与当时的朝廷正规军打个旗鼓相当这只能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悲哀了。 处于亢奋之中的淮军将士显然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几倍于自己的敌军冲过来时所有的前锋将士没有一人露出惊慌之色----原因很简单能担任前锋的部队都是从各团里选出来的精锐老兵数目占七成以上很多老兵的胸口都挂满了郧章有一个棚长的胸前在阅名时极为变态的挂满了目前淮军所有下的全部郧章:有扬州守卫功郧郧章宿州功臣章、淮北一等英勇郧章等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舒城平叛纪念章。 谁都知道舒城之变可是淮军转向把枪口对准朝廷的重要一个转折点那次事变杀的全是朝廷大员杀到后来武官低于守备文官低于州县的一档的级都没有人希罕了……要知道跟在和春与福济两人身边的戴着道台顶子的就有好几十人更甭提更下一等了。参加舒城之变的老兵就算是张大帅铁杆中的铁杆了能带着这个郧章还在第一线冲杀的只能说是个天生的厮杀汉子离开第一线离开这血腥的战场就是浑身的不得劲。 与这个棚长相同经历的老兵当然不在少数象太平军这样倚仗着人多和近距离肉搏战想把淮军打跨的对手实在是太多了这种小小阵仗也实在是不看在各人眼里了淮军会让手里的刺刀教会对方明白在这样一支身强体壮体能与格斗训练到达变态的程度而军规军纪让军人明白战场退后生不如死福利与待遇让军人的荣誉感变的极强最后又是一支以老兵为主的近代军队会让对手明白什么是战场格斗! 刚刚冲出来还士气如虹以为自己占着极大优势的太平军将士已经有溃败的迹象了在淮军一声声的呐喊声中越来越多的袍泽兄弟被淮军刺翻在地与太平军恐怖的死伤相比被优势敌军围攻着的淮军将士死伤却是有限的很……对手配合差装备差格斗技巧差看起来是五六个人围攻三个淮军士兵可往往是一照面后淮军将士格挡穿刺对手已经倒下两个血水沽沽流出其余的人都傻了眼然后又是格档穿刺对手的下场仍然是一般相同。淮军真正的死伤是在两军刚接触时太平军将士借着一股悍勇之气然后以上击下惯性冲刺冲乱了前几列淮军将士的队形以多打少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造成了淮军将士一定的死伤等两军开始缠斗后在格斗技巧与配合上的差距开始显现出来时间越久太平军几乎已经是陷入了被单方面屠杀的境地了。 节节后退无计可施然后再节节后退。在太平军身后的营垒内几十面牛皮大鼓敲击的咚咚做响声音越高亢而援兵也源源不断的从营垒里继续冲出又有军帅一级的将领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冲了出去就在离营盘几十步的地方与淮军这只吃人的怪兽做殊死的搏斗。 这样的添油战法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现在添出去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士卒真正的精锐还有一些不过还要留在营垒和城寨内做第二道防线的中坚不能撒手全部放了出去而之前派出去的精锐满打满算可以击跨淮军的这一股前锋让对方的攻势受挫然后主力再上来时摸准了淮军战力和战法后就可以如法炮制……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之极早先冲出去的太平军将士已经被打跨淮军步步进逼打的敌人成倒卷之势添油过来的生力军裹挟在溃败的乱军里那些军帅旅帅刚刚稳定阵脚后面的淮军将士又穿插了过来就在这距离营垒前四十多步的地方就在这坚固的九卒营垒之前人数占优地利占优的太平军将士却被人数远不如自己的淮军打成倒卷之势不但不能寸进反而步步后退而穿插的淮军如同一把把利刃或者是烧红的烙铁总是打在太平军最疼最虚弱的地方如果不是敌军一直在不计死伤的添油做战淮军早就能穿插成功把冲出来的敌军反包或是直接冲入敌营之内! 前方步步前进而在后方不远处淮军的第二波攻击的主力整整十几队近四千人的主力集群已经慢慢逼近如果这部分淮军再与前锋集团汇合两部的人数相加起来与冲出营来的太平军将士缠斗慢慢借着倒卷之势杀入敌营那么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营寨就会一鼓而下!胡以晃的眼角几乎都要滴血了眼前的这种可怕的情形在他做恶梦的时候都不曾想象到过原本在他的理解当中淮军会一直用炮击和围困再加上火器之利来占小便宜在他坚守之后淮军士气低落到时候锐卒死士冲击敌主阵骑兵夹击两翼或许还能有胜利之可能可是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对方就凭两千人就牢牢吸住了他过一万人的主力部队而这一场仗还明显是自己的麾下将士在节节溃败! “这是何等猛士……骑兵出动吧!”胡以晃满脸痛苦不得以手遮面下达军令 (145)三河大胜 现在出动骑兵当然不是最好的时机甚至是最坏的时机不过这一场战争打成这个模样再把主力精锐骑兵藏着掖着只怕阵线被破之后就悔之晚矣。 胡以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身边的大将都是披坚执锐百战余生的悍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各人看眼前淮军的表现却是对骑兵是否能够建功感到担心。 确实淮军步卒都如此强悍而众所周知的是淮军的骑兵也比太平军的骑兵要强上许多如果在自己一方骑兵全出动后敌骑也出动的话只怕到最后还是捞不到好处。 “不过事已至此犹豫也是没有用的。”陈享荣一向是一个好好先生很少会干涉胡以晃的指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觉得没必要再客气了。 正在各人满怀悲凉的看着自己一方的骑兵接到指令冲出去后却突然有人眼尖在淮军的阵后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来回策应游骑虽然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不过显然淮军并没有把这为数不多的骑兵派上战场的打算。 看到这样的场景众人不免得喜上眉梢有一个不老成的旅帅干脆自己猛一击掌大叫道:“这淮军欺人太甚也忒不把咱看在眼里骑兵不出来护着一会咱们一冲铁定玩完!” 不少人都赞同他的想法不过在刚刚的奇迹面前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地信心便是了。 胡以晃麾下共有四千余骑兵做为一支战略预备力量早就埋伏在距离战场数里之遥的村庄里。隔的老远看到战场上的令旗飘扬带队的骑兵军官虽然奇怪这么早就让骑兵出动当下却也没有半点犹豫四千余人分做几股瞬间冲出向着不远处的淮军主力狂冲而去。 他们埋伏的村庄距离战场并不很远只是茂密的树林遮住了骑兵藏身的迹象而等数千精骑一并冲出之后村庄外面立刻尘土飞扬。几千骑兵踩踏出来地尘土扬出一股几十米高的尘土犹若一条黄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飞舞。 这样大的动静淮军上下自然看的清楚不过出乎敌军意料的是淮军并没有变阵。主力仍然用一种奇怪地空心方阵的阵势用着不急不缓的脚步与刚刚的第一波冲锋集团一样的度依然向着前方压去。而在这一队淮军身后最后的殿后集团亦是准备完毕两千余人也是排成方阵。却是稍稍展开了阵形与中军主力隔了不远地距离后便是三股淮军汇合一处一起向着对面的河堤营垒压去。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对骑兵极大的藐视。从古自今。步兵交战时。遇到骑兵突袭要么以骑兵应之要么就得以坚盾长矛严阵以待而如果骑兵是精锐敢死之师的话不论步兵如何善战在相同数量地步骑交战时。还没有过步兵能打赢骑兵地道理。 几里之遥距离转瞬即到。等到不到两里的距离时看到淮军将士还在大摇大摆的向前推进。而不是就地停止脚步结阵等待骑兵冲阵冲刺中的太平军将士们几乎要把心都跳出胸腔了……这就好比色鬼在床上看到裸女----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啊! 感受到战功和人头在招手的四千多骑兵们挥舞着手中长短不一的兵器嗷嗷叫喊着夹着马腹催促跨下地战马加快度现在距离不到一里了这个距离加最合适不过。现在摆在太平军骑士们地眼里就只有非常显赫的战功了。 骑在战马上看着矮小地步兵感觉非常之好特别是对面的步兵们装备还能单薄一个骑士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还有闲暇品评着对方的装备。 火枪是好东西……不过和骑兵对抗看不出有什么优势一之后骑兵的马刀就砍到脖子上了黑军服看起来是漂亮配上那棕色的小牛皮靴子那就更加的威风……不过这东西比起盔甲来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在马上风驰电掣的狂奔之后四千多太平军骑兵已经迅逼近了正好在距离上与他们最为接近的淮军主力集团。对手同样是四千人左右论起装备只有火枪和刺刀什么绊马索三角钉壕沟拒马等对抗骑兵的设施一样也未曾见到适才突击如此之顺带队的几个骑兵将领还颇有些担心不过在冲到对方不过百步左右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放下了心这点距离也就是瞬息间事了淮军有什么埋伏后手拿出来也没有用了。 淮军倒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计划与打算在敌骑逼近之后四千多人组成了庞大的十余个方阵一起转身以正面相向准备迎敌。 硕大的空心方阵只是用雪亮锋锐的刺刀组成没有重甲步兵没有盾牌一应相对的骑兵克星俱是没有为的太平军骑士已经面露狂喜之色手中长刀挥舞在战马跳跃之际觑准一个距离自己的淮军一刀砍了过去动作之时口中犹自喝道:“杀!” 几乎与他相当时间对面被他瞄准的淮军士兵也提气开声手中的刺刀向前一送然后也大吼道:“杀贼!” 然而喊声大概一样目标却完全不同这个淮军士气举枪刺向的却是自己左手边的目标那个骑士正在袭击他的袍泽兄弟而在对手挥刀砍人之前他的刺刀已经送入了对手的胸膛之内。 右手持柄左手握在枪膛正中向上一点的位置这个淮军士兵几乎是把自己的火枪抡了一个大半圆力道很顺度极快所以杀伤力也极其致命对面被他刺中的骑士几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瞪眼茫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胸前的血花已经泉涌出来在淮军士兵迅抽出刺刀前还留在马上的骑士事实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刚刚凌厉的一刀正刺中他的心脏在刺刀抽出之后骑士就如同一段木桩一般砰然一响便栽倒在地下。 收回刺刀的淮军士兵不知道刚刚有人冲着他挥刀那个挥刀的骑士已经被别的淮军将士解决了所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关注自己的安危而是瞅准了一个又在挥刀向前的敌骑暗暗算准了距离手中的刺刀又一次猛然送出口中又是一声响亮的:“杀贼!” “杀贼杀贼!”绵延几里长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高亢的叫喊声。与和步兵对刺不同步兵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眼里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一些而手中的力道则又重了几分。 摆成了空心大阵的淮军阵线上处处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无数名骑兵被捅了个对穿后栽倒了下来有人当场就死了也有人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迅的灰败惨白下去在几分钟后被放干了身上的血液后死去。 整个战场上已经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在淮军主力集团的前面两千不到的淮军将士把过一万人的太平军步卒撵的步步后退在添油战法失效后过万人的溃卒绝对会冲跨自己一边的防线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点胡以晃也不会在这样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让骑兵出击。 而与此同时骑兵与相同数量的淮军步兵的战斗却也是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事实上淮军步兵打的更稳更有信心办法也比骑兵更多。如果注意到这支军队的历史就会清楚的明白动用骑兵冲击原本就是一种很无聊的举动这样的动作在淮军与捻子做战时过十万人的捻子就已经使用过许多次了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骑兵被使用了标准的欧洲空心步兵方阵的淮军打败。 事实上这种用刺刀形成的空心方阵威力巨大也是最有效的对付骑兵的防御就在几十年前法国的拿破仑使用的战无不胜的胸甲骑兵比现在中国所有的骑兵更加强大他们拥有骑枪拥有更优秀的战马拥有强健的多的体格还有锻造精良防护能力极佳的胸甲就算如此胸甲骑兵也不可能突破防线完好没有被炮兵和自己一方步兵火力打跨的方阵! “败了败了!”在骑兵冲出来之后很多被淮军撵的后退的太平军步卒有了一线希望不需要长官的督促他们自觉自愿的返回头去苦斗虽然一样在流血和死亡不过有了胜利希望的军人并不害怕而在骑兵被相当数字的步兵打的节节后退根本取不到任何战果之后所有在战场上的太平军都不相信自己一方会取得今天会战的胜利老兵们还在咬牙苦撑而被添油加进来的新兵却没有这样坚强的神经他们开始丢掉武器把后背交给敌人而丧魂落魄的他们却在口中呼喊着动摇自己一方军心的惊慌话语。 “好了三河一战算是打的当真漂亮!”一直用瞟远镜看向远方的张树声显的满意之极他移动身体侧身向着吴长应和刘铭传等人笑道:“准备一起进庐州吧。” (146)收尾 事情的展果然也如张树声所料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死伤后太平军的骑兵颓然后退不少骑兵丧魂落魄之下在后退的过程中居然自己栽倒在马下。相同数目的步骑大战居然是以骑兵的惨败而告终这样的心理打击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承受就是了。 骑兵败退淮军主力与前锋迅会合之后彻底打跨了一直后退的太平军步卒两军纠缠一处太平军闭营不及淮军主力汇合在一起冲上了河堤刺刀闪亮过处当者无不辟易在大战之前想象的极为坚苦困难的一场血战淮军付出的代价虽高于用火器致胜不过明显也没有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打下了河堤那座看起来雄伟坚固的城寨就显的可笑的多了赶跑了大量太平军步卒的淮军将士原地停步囤兵于城寨之下暂时休整这一仗从早晨打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不过在当时号称大战的战事一般白刃相加过半个小时死伤过一成以上就必定会有部队下去调整休息以便恢复战斗力今日一战淮军前锋军团两千多人顶住对面太平军前后相加过一万人做战时长最少一个半小时左右这样高强度高对抗长时间的对战特别是在敌军冲出企图用人数优势拉近距离抵消淮军的火器优势时两千多淮军将士抗住了巨大的压力极其漂亮的与占着人数优势的敌军白刃血战最终咬住了敌军形成了倒卷之势最终与溃败的太平军一起冲上了营寨。 现下虽然城寨还在敌军手中。不过所有的淮军将士都坚信胜利就在眼前了连这样地困难的地形与坚苦的战斗淮军都不费力的拿了下来区匹一个用条石与木灰堆起来的城寨还不放在淮军将士的眼里。 做为第一波攻击带队的营官左宝贵与聂士成等人受到了张树声地接见与其一起的还有在做战中表现特别英勇出色的士兵。虽然战争尚未完全打完。不过胜利在望连张树声这个堂堂总镇也到了河堤之上身后太平军原本的营垒中弃尸满地兵器盔甲旗帜扔地满地都是。这支号称精锐倚仗地利防守的太平军败象已成了。 张树声是一路走过来的几个亲兵要牵马给他骑却被他严辞拒绝了。身为一军总镇在这个时候亲自步入战场总镇的左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被春风吹的猎猎做响。而在周围尽是将士们如雷般的欢呼声与敬仰地目光……人生际遇如此合当慢慢享受为将者如此风光一生中能有几回? 等到了河堤之上这种如沐春风地心情却又慢慢消失不见了。身为一镇总帅他自然也能设身处地的去想象一下胡以晃现在的心情。在战事打响之前淮军负责情报的张五常自然已经派人送来了胡以晃的详细情报。而事实上在庐州附近做过团练的张树声对胡以晃也很是了解对方是什么角色他心里清楚的很。想想一个统带几万雄兵坐镇一方的悍将。一生英名尽丧此处。想到此处心中一时似悲似喜。居然不知道该做何是想方对。 当着困守城寨的太平军将士们地面前一群淮军将士把敌军刚刚丢弃的军旗收罗了来虽然太平军不似淮军那样军旗代表着团队与指挥作用极其重要与清军一样它的军旗也是驳杂不堪很多就等于是一块破布染上色汇上图案后挂在了竹竿上就这么弄成了军旗模样。等几十面军旗收罗完毕在战场上休息调整的淮军士兵们排成了一个简单的队列一个个手执对方地军旗在走过张树声身前时投掷于地。 本来这种仪式是要等彻底打完这一仗才进行地而最终还会把战场上的旗帜都收罗起来捡一些完好和有代表性地派军官带回淮安在淮安的市民广场当众掷旗这种仪式在淮安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传统不但军人乐之不疲就是淮安的百姓每当有这种仪式举行的时候也都是欢欣鼓舞兴奋之极。 在军旗投掷到地上之后所有正在休息的淮军将士一起蹦了起来不少人仰起脖子把最后一口水喝光然后振臂举枪大叫道:“淮军万岁第三镇威武!” 这种口号也是慢慢深入军中现在都约定俗成很多士兵喊起来时很富有情感想到刚才那一场苦战不少身上带伤的淮军士兵眼中居然都泛起了泪花确实在习惯了用火枪搞定敌人之后再经历这样一场白刃苦战成就感就会变的特别的强烈。也正因如此在敌军还在城寨上奔走忙于防御的时候张树声就下令搞一场献旗仪式用来提升兄弟们的士气而放眼看去所有淮军将士脸上的表情这一招显然是用对了。 几十面旗帜被一面又一面的丢在了张树声的马靴之前在丢旗之后不少淮军将士还忍耐不住往上面吐上几口唾沫或是故意踩上几脚在这种献旗仪式之初对面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淮军的用意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再蠢的人也明白对面的淮军在做着什么样的事原本没有一点军旗意识的太平军将士们脸色立刻变的灰白不少人眼光中也同样泛起了泪花……不过显然含意与淮军将士的不同。很多人低声的咆哮和怒吼着不过却并没有人敢去找军官请战刚刚一阵战败带队的军帅都被胡以晃下令斩了而在被败兵裹挟着进城寨之后胡以晃还兀自红头涨脸的叫道:“耻辱奇耻大辱!” 气的差点胃痉挛的胡以晃不听任何解释在逃进城寨之后立斩一名军帅与十余名旅帅卒长司马以下的军官也斩了一百多人。在这样一个得了失心疯一般用通红的眼睛冷冷瞧着自己麾下将士的主帅将士们哪怕是再愤怒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摸胡老虎的屁股---- 不过也没有人知道胡以晃在下令杀人稳住军心后已经由着陈享荣镇守城寨子自己却带着收罗好的三四千精锐兵马离开了阵线。城寨太小两三万人的太平军根本不可能全集中在寨子里固守在河堤的营垒失守后就是以城寨为犄角之势的军营了刚刚那样乱糟糟的情形走掉了几千人根本无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有人敢出声说话。在刚刚的骑兵败退和营垒失守后胡以晃就认识到三河守不住了而他斩掉部下稳住军心换来的就是一点点时间罢了。 “总镇你看那是什么?”一个随着张树声等人赶到战场最前端的参谋指着远方大呼小叫道。 火光!漫天的火光腾空而起黑灰色的烟柱腾摇直上直窜云霄艳红色的火舌看起来也有十几丈高虽然隔的老空也能看到红色的火星在空中飞舞爆炸令人不自觉后缩几步好象那炽热的气浪就要舔到自己的身上来一般。 “可恶!”张树声久历沙场在与刘铭传吴长庆等人对视之后都是明白了远方生了什么事。 灰白着脸孔赶到的李鸿章也是手搭凉棚沉着脸看了一会之后便是冷笑道:“这敌将倒也有决断战局一有不利也是害怕咱们去扫他们的粮食这便全烧了倒也心狠手辣的很!” 所谓的“扫”是皖北土话在场的人全都明白李鸿章话音一落诸人都是苦笑。张树声斜瞟李鸿章一眼却是满脸的无所谓:“淮军不缺他们这点粮食倒是他们的南京没有粮食就要心慌!” 话虽如此他心中也是气恼对面如此大火显然烧掉了不少物资淮军从年前开始扩军训练钱财物资用的极多工业化的成果虽大也经不起以几府之地养十万现代雄兵的重压所以现在淮军做战物资缴获其实也很重要了……不过些也不必细说看着城寨后面的大火张树声知道不能再延误不然什么也烧光了当下将手一挥喝道:“半个钟点之内给我把这鸟寨子拿下来然后去灭火!” 得到了休整和士气提升的淮军并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先是一个突击就打跨了寨子四周的太平军军营然后并没有蚁附破寨而是用火枪和手榴弹形成了绝对的压制火力寨子的四周墙上就看不到一个活动的敌人然后好整以暇的淮军将士用刚砍出来还散着新鲜木料香气的擂木连连撞击在寨子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后里面尚余的几千太平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投降。 破寨之后的事情便简单的很了收容俘虏收缴武器和军旗武器淮军用不着连内卫都用不着不过各地的城管和巡警并不能全部装备火枪在武器中择其精良的使用剩下的便回炉重造了。再之后便是去救火查封太平军库存的物资在三河镇内清点物资的淮军诸将士心里都清楚这一仗后庐州之役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147)军人荣誉 三河一下淮军在救火之后收拾残局一天之后第三镇的主力便向着庐州出到得城下后才知胡以晃在烧船之后便返回了庐州城内召集兵马席卷了城内的粮草与军资后仓皇出逃淮军进城之后扫视了几个仓库后觉一无所有如同水洗一般据后来知情的人说淮军总镇指挥部的几个总镇副总都是满脸铁青李鸿章更是恨声骂道:“什么都教他扫走了咱们吃啥?!” 李鸿章是团练出身不免得有点夸大其辞不论如何淮军是不可能会吃饭的事情担忧的。不过第三镇在给了胡以晃重重一击之后对手的回应却也是极尽狠毒三河烧船烧仓庐州的仓库居然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就扫了个精光而且据淮军的探马回报败走的太平军逃的飞快每个人的肩头还都有一小袋粮食闻报之后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树声也勃然大怒道:“以晃这一手闹的太毒将来见面一定要给他颗好果子尝一尝。” 淮军打的这极为漂亮的一仗却被对手这样果决的应对破坏了好心情无奈之下只得接手庐州这个烂摊子连年打仗庐州城内百姓还是很多平时难得太平时尚且无妨在这种大战之后的城市里就需要军队张榜放赈以安人心然后计算得失清点两方死伤押送俘虏到淮安----在淮军的战果计算里战俘也算是一种资源好在胡以晃再牛逼也没办法把淮军到手的俘虏再抢走了…… 四月中旬整整两万名的俘虏被第三镇押到了淮安押送队伍只出动了两个营正是在三河之役立下赫赫战功的左宝贵与聂士成。 左宝贵说是山东人。且是个回子不过自幼就生长在淮安说的一嘴漂亮的江淮官话这一次三河大捷他在冲锋集团与太平军白刃战时地表现可圈可点。临阵指挥纯熟老练在敌人攻下来时应对沉稳而反攻之时不急不躁并没有一下子把败退的敌军打跨而是用缠斗的办法咬住了节节败退的敌军一直等到主力赶到后一起冲入了敌营之内。这一仗左宝贵打的极其漂亮精采他又是淮军中地老行伍了。如他这种资历的军官随时都能提拔重用在立下这样一场战功后做个团副或是直升团长是题中应有之意便是到新成立的地方军镇做总兵官怕也是绰绰有余了。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左宝贵高升在即张树声索性再卖一个人情。就由左宝贵押送俘虏回淮安现在淮军一旦有大批俘虏都会有隆重的献俘仪式而负责献俘的军官算是那天最风光的人物之一不论是百姓或是军中袍泽或是张华轩本人都会对带队的军官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由左宝贵统军便是抬举重用之意了。 至于聂士成……这是个让人头疼地家伙。三河一役聂士成立功也不小。张树声对这个皖北汉子也极是欣赏毕竟有胆子潜入敌营汇制详细情报的军官并不会太多而且一个明显有远大前程的军官更会谨慎从事免得在扛上将星前就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而聂士成显然不同他更纯粹一些至于此人后来伙同左宝贵一起立下的战功也是不心张树声原本要处置他让这个鲁莽的家伙进入参谋部做一段时间的参谋再说偏这一次对方战功立地不小。如果还如前议如置怕是有心人要议论他张树声打压功臣便是聂士成自己怕也会有不好的想法。张树声左思右想没来由做这种恶人索性便也让这个二百五一般的营官与左宝贵一起回淮安。如果大帅赏了他新职再说。若是不赏回来后再做区处。便可以随心所欲了。 左、聂二人带着两个营两千余人的队伍却是押送着十倍于自己兵力以上的俘虏一路上却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从庐州到淮安的所有州府县治已经都归淮军的地盘不少地方打下来都有几个月之久以淮安政务处料理地方政务的水平如果一个打下来过三个月的地方还存在着安全隐患的话那就是一种不折不扣地侮辱了。事实上淮安现在的政务体制已经极尽完善每下一地淮军先驻防军管一段时间以内卫部队强力的手腕狠杀一批反抗者敲打人心然后就是政务处派驻官员恢复秩序。然后全是城管部门恢复城内的生产与卫生等等接着全是警察部门的建立以维持日常的治安。到了这时内卫部队渐渐不再干涉平常的地方事物而是查探情报靖安地方匪盗防备镜外敌袭等等。 在咸丰六年的三月中旬正式在所有的控制区域成立内镇每镇有一定数量的正规军大量地内卫部队为辅助这样在主力部队离开防区进攻敌境之后新成立的内镇军区可以完全接管原本野战部队的防御任务甚至按照淮军营务处的设想就是在主力部队存在的前提下仍然可以由内镇来做防御地主要工作负责协调境内地军力配置刺探敌情稳定地方甚至征军事物资与民这样的辅助性地任务也可以让野战主力腾出手来交给地方内镇去进行。这样一来淮军的野战军镇与地方内镇形成互补之势可以有效的弥补淮军主力人数不多的不足而把内卫部队正式编入内镇也让营务处不少人松了口气……毕竟这样一支屠刀上染满鲜血的部队以后有了节制总是会让人放心许多经过锻炼拥有新思维和务实精神的官僚加上城管与警察对每个城市人口不一的皖北城市的治理都显的卓有成效地方迅安定土改进行之后农民对淮安政府的拥戴是自内心的真诚在得到百姓拥护之后的治理就显的更加容易而在早期内卫部队的铁血压治下领地内不可能有任何反对的力量与声音地方的乡绅们老实的配合土改安份守已而商人们则欣喜若狂在并入淮安管理后显然在商业上的展前途比原本清政府统治下要更加顺畅与前途光明。再加上内镇成立相当数量的内卫部队配合少量的原主力淮军负责沿途地方的防备工作这使得庐州这个新下的战区到淮安的沿途道路顺畅而安全根本不必担心俘虏有所异动。 从四月中开始行军到了月底的时候大队的俘虏在两个营的淮军看押之下终于进入了淮安境内。 这个时候的苏北是最美好的沿途看去全部是绿油油的麦地成熟在即的麦子长的半人来高在微风的轻拂下整齐的摇摆着让人见之心喜。天气则是不冷不熟阳光的热力很足长时间在太阳底下会晒的人额头冒汗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天气并不炎热一阵阵的微风吹在人的身体上令人觉得异常舒适。除此之外就是道路两边的树木还有一条条蓄满了绿水的沟渠……在这样的道路和风景下行军而且是献俘告捷无论如何是一件让人非常愉快的事。 淮军献俘是一件大事虽然这样的形式已经有好几次在英勇善战的淮军将士的努力下这几个月来淮军连战连捷整个苏北和皖北都落入了淮军的掌握之中如三河之役这样规模的大战已经并不能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不过无论如何胜利毕竟是胜利况且克复徐州后以往的矿山已经恢复了开采又同时开了不少新的铁矿铜矿与盐池人力缺口很大这一次新解来的俘虏正好能解决不小的人力缺口。 有鉴于此政务处在这一支队伍距离淮安尚且有数十里之遥的时候就派人前去迎接计算人数调查俘虏的年龄与健康状况甚至把确定名册分至各矿山与田地的具体事务都确定了最先一批两千人的俘虏将被往海州那里的海港建设已经进入了二期工程同时还在修建不少的永固式炮台需要的人手正是各地州府中最为缺乏的这些只需要一日三餐就能苦干的俘虏在海州的官员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宝贝只等献俘仪式一结束就会把他们直接送到海州。 入城之后献俘仪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激动人心。左宝贵已经参与过一次他在被调入第三镇之前却正是在第一镇中担任副管的职务在攻打江北大营立功后的献俘仪式上当然也大大风光了一次后来他升了半级加入了第三镇征战庐州所以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的献俘了。而聂士成则是第一次沿途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令他分外激动等到了张华轩检阅之时他亲自带队献上敌旗并且踩踏而过的时候差点儿连眼泪也落了下来在他正在心里痛骂自己没有出息的时候却是愕然现在自己的身边左右不少淮军子弟都激动流泪……其实每一个淮军子弟在经历这样的仪式之后其军人的荣誉感与自豪感总会上升好几个台阶聂士成的表现一点也不足为奇。 (148)召见 日暮时分庞大而激动人心的献俘仪式终于结束了。俘虏们被淮安政务处与营务处瓜分一空。政务处当然需要大量的俘虏营务处也有一些地方需要免费的劳力因为张华轩一向往政务处倾斜结果弄的淮军很多事反而要花钱去做营务处对此大为不满丁宝桢接掌营务之后威望渐增军头们现这个文人大当家有一股天生的蛮霸之气这一年多来在淮军军头们的怂恿和支持下营务处也渐渐把手伸到俘虏中来虽然大头还是给地方民政终于淮军也不再是一点好处也捞不上手了。 百姓们在昏黄的路灯的照映下四散离开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淮安的市政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轨道。城内所有的道路被换成了由本地水泥厂出产的水泥铺设水泥厂要想获得更大的营利就非得让人见识到水泥的妙处这种妙处不单是盖房时看得见而是要踩在脚下。在下水道工程峻工后就是水泥道路工程现在进入淮安城内的外地人都会惊诧于脚底下平如境坚如铁的道路没有灰尘没有高洼不平的路面更加没有晴天三尺土雨天没脚泥在当时那个时代就算是在北京也不可能享受到如此先进的道路而就算是当朝一品在北京也会容易吃到满嘴沙在雨天也会尽量减少出行的次数就算有马车或轿夫。 在淮安。水泥道路与极其负责地下水道工程保障了城内交通地风雨无阻。这里没有什么百年不遇的雨水会让城市淹没在水里。也不会有北方草原刮来的风沙在道路的两边是刚刚长成型的梧桐树这种在当地百姓看起来很稀奇的树木引自海外虽然距离长成材还有不少年地距离不过将来绿树成荫为百姓遮蔽烈日的暴晒已经是必然之势。而在绿树之间便是由铁杆与玻璃所制成的路灯。以当时淮安的工业水准。制作这些路灯不难而以经济来算却又是严重的不合算。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要把淮安建成一座新城市的标杆日后打下的所有城市俱依此例罢了。自然还有一些振奋人心地作用。不论是士农工商。还是百战百胜地淮军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城市日趋繁荣总会是一件特别欣慰和长志气的好事。这样一来几千盏煤气灯就静静的矗立在了淮安府城的大街小巷内与那些栽种不久的梧桐树一起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在淮安这个内6城市慢慢揭开大幕。 煤气灯算是这时代最好的灯光了虽然看起来还是黄真正论起亮度上一盏煤气灯却是胜过百盏油灯。在一盏盏煤气的灯地照映下军队与百姓四散而行在居住在淮安城中的百姓脸上全是热情洋溢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张大帅的军队百战百胜。也就代表着淮安城安如磐石。淮安安稳就代表大伙儿的生活会越过越好。对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有一星半点地怀疑从张华轩主政淮安地那天起阖城百姓就生活在了无时无刻不生的变化之中所幸地是这种变化无疑是在往好的方向展。不少人私下议论大帅称王称帝怕是迟早的事以淮安府现在的城市展度很快就得拆掉城墙再扩建新城了将来淮安一大淮军又打下天下怕是王气要从北向南转移淮安没准也会成为新朝都到那时日子怕是要比现在更加好过一些了。 百姓们三三两两的议论走散淮军们则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正步向着城外开拔他们的牛皮军靴把水泥地面踩的啪啪作响成百上千人行军时踩正步时产生的共震竟然让沿路的房屋有些摇晃路灯之下沿街的百姓都用喜爱中带着敬畏的眼光目送着这支刚刚献完俘的铁军离开城中到城外的军营里驻扎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光中则有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这种火辣辣的眼光让行军中的淮军将士们把胸膛挺的更直用整齐的步伐前进之时忍不住也踩踏的更加用力一些。 “功亭今天咱们回营后就可以休假三天后才到营务处报道你在淮安没有家休了假还留在兵营里做甚?不如到我家里让你嫂子做点好菜咱哥俩好好喝上几场如何?” 左宝贵比聂士成不过大了几个月言谈之间却是老成的紧而且当仁不让的以老大哥自居让心高气傲的聂士成大为不满。 他白了左宝贵一眼在队伍前带队的步伐却是纹丝不乱:“好容易闲下几天又在淮安酒有什么好喝什么时候喝不得?依我之见今晚早些歇下明儿一早咱们就到讲武堂去旁听课程艺不压身多学点总是好的。” 左宝贵却是猛然摇头乌黑的脸庞上的腮肉被他摇的直晃:“这咱就不去了。行军打仗咱凭的是战场经验学的那些东西太过高深那都是大将总镇们的玩艺。我老左能干个团长就知足了总镇?不敢想呵呵。还是早点回家喝点酒和老婆上坑是正经再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我左家有个后人在战场上便也更无心事了。” 聂士成被他说的苦笑连连却也知道左宝贵所说是出自真心若是不然凭他的赫赫战功再加上出身淮安嫡系年纪又轻怕是想进讲武堂早也进了倒也不必与自己跑去旁听。而看着左宝贵满脸自得的神情怕是这一次立功升官献俘这么多好事也不如和新婚不久的妻子见面团圆更让这个老粗军汉高兴。 想到这里聂士成便也不去勉强只微微一笑道:“冠廷你当真是可惜了的。” 左宝贵也知他意想来以他的战功若是肯下些水磨功夫学习再凭战场经验将来成就必定比现在强过百倍不过他生性豁达豪爽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让他去学堂上课做笔记背战例学做沙盘重新如新兵一般从头学起这种滋味想也难受倒也罢了。 两人一路谈谈说说却也愉快。攻打庐州一役算是轻松写意不过在战场上的一切毕竟不如后方身处前线神经中的某一点便被打开一举一动都是在意紧绷兵凶战危再强的汉子也有战阵失手身亡的危险等到了这淮安城中放眼看去天空中星光璀璨而城中景色竟也不遑多让高楼林立绿树成荫沿途马车三轮不绝于途深目高鼻的洋人寻常可见至于沿途商号繁多买卖兴旺行人如织而且衣饰讲究男子红光满面女子娇艳如花在这样的城市中漫步而行自然是放松的紧脑中的弦一松整个人便是懒洋洋起来。若不是淮军的荣誉感使得这些军官与士兵们不能松懈也是那些沿途女子的目光做祟不然只怕这些刚从战线上下来的淮军将士将不会走出这样漂亮的正步来了。 聂士成几乎也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了看着抿着嘴一路急行的左宝贵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左大哥看来是想媳妇了走路还是这么虎虎生风。他不愿放弃取笑对方的机会正要开口说话却是看到一小队骑兵正向着自己疾驰而来----他当即就闭上了嘴对方一身红色的军服与黑色的军帽淮军中如果不是傻子都会认出来这是大帅的中军护卫用淮军中私底下的玩笑话来说这些中军护军就是不折不扣的御前带刀侍卫。 “是左冠廷管带与聂功亭管带吗?”隔的老远就有一个肩带一颗铜星的青年军官笑问道:“奉大帅之命请两位管带到府中相见。” 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闻言一震几乎是不敢相信。两人这一次一起立功不假而且张华轩赏识也不假不过淮军现在几近十万人一营管带这样级别的军官几千人张华轩是淮军大帅两江总理不折不扣的开国之主文武诸事哪一件不要他操劳如眼前这两人的地位应该是要等一批军官汇合之后由营务处安排去见大帅方为合理。两人当下惊疑不定却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而眼前的传令军官脸上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左宝贵知道厉害中军护营虽然人数不多却不仅仅是衣饰华美的样子兵其中不少骄兵悍将充斥其中其负责的却只是张华轩一人的安全亲贵之重由此可见而更为重要的便是其中有不少张华轩的亲族故旧好友门生之类一营之内哪怕是寻常小兵也不是可能随便得罪的。 当下自己先行举手抱拳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向着那军官道:“多谢老弟了咱们这就过去!” 聂士成也是醒悟过来亦是有样学样与左宝贵一起抱拳相谢。 (149)晋见 前来传令的军官却果然是张氏宗族里的子弟。张华轩之前明争暗斗的张华筑等人早就被踢出淮军之外当初宗族中人还不以淮军团练以为然谁料几年过后淮军却是渐有成大事的迹象宗族中人这个时候自然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每日都有不少宗族中人在张府老爷子面前求告请张华轩分一杯羹给族中人也好张华轩不厌其烦便也只能在宗族青年中择其善者培养只要能堪一用的便多半留在中军护营里担任军官毕竟这样一支近卫强军还是要掌握在家族手中心里才会觉得更加安全放心一些。毕竟与普通的军官和官员不同张华轩扯旗谋反别人或可免祸而淮安的张氏宗族却是不折不扣的生死同命成则富贵败则全族玩完这种利害关系就会使得宗族中人无限忠心比起外姓军官来毕竟还是更可靠许多。 对眼前这个中军护卫军官的身份左聂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二人虽然是嫡系却也毕竟不能与这近卫侍卫相比当下两人俱是不敢怠慢各自召来副手传令下去让淮军仍然按着原定计划出城解散他二人连护兵也不带一个就这么匆匆上马与那传令军官一起向着张府赶去。 张华轩的帅府在这个时候已经历经了几次的扩建其外表与内质的内容都与原本的盐商张府完全不同整个帅府也就是两江总理府坐落在淮安城的最中心之处而为了防备安全的需要四周百米内的所有建筑都被迁走拆除为了视线需要也没有栽种任何品种的树木。放眼看去唯有一小队一小队的淮军中军护兵持枪来回巡逻而在百米方圆内到处都是***通明任何不经允许地身影只要敢于靠近则必定是不需警告就地射杀。 聂士成与左玉贵在几个月前分别来帅府晋见。所以对帅府四周的防备森严了解于胸两人随着传令官到了帅府百步开外便自解佩刀聂士成还有张华轩赠赏的象牙柄的左轮手枪也是一并拿出交给护兵们暂且保管。 在等传令回去复命请示的当口。左宝贵与聂士成却是心中不安只是想来猜去却是一时不得要领这两人无论如何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军人武臣上大人们的心思就是想破他们地脑袋。也是未必明白的。 既然想不到。两人相视苦笑便也索性不想。聂士成的性子要跳脱豁达的多当下索性眯眼背手仰头偷眼去看那在这小小广场四周不停巡逻的中军护兵看了片刻之后他却是向着左玉贵偷笑道:“中军的兵看起来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倒是手里地枪当真是好货色!” 聂士成如此没有忌讳令得左宝贵大为皱眉。不过与聂士成一起看了一会。他便也展颜一笑道:“中军的兵号称是兵样子个个身高体健品貌端正。排起仪仗来。令人不敢逼视不过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兵。看起来似模似样其实没有杀气没见过血怕是打不得硬仗。” 确实也如他俩所说中军的兵原本多半是新兵淮军的老兵极为珍贵没道理留在张华轩身边坐镇淮安虽然中军关系着淮安城的安全也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只在军中充实了部份的老兵为军官便也罢了。其余地新兵倒也地确多半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充实其中在左聂这样的悍将看起来自然少了几分老辣杀气多了一点青涩笨拙。 不过再看看中军将士们手中的枪连左宝贵也啧啧赞道:“果然功亭你说的没错。中军的配枪实在是高出咱们太多了。” 现在淮安的后膛枪出产已经很快不过当然还不足以配全军按照计划在今年内会编成十万淮军而把十万淮军全部配后膛枪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现在的后膛枪只是配给骑兵部队还有每镇中特选精锐一营来配给还有一些负责特殊任务地部队比如总镇的警备队或是特侦队等等除了这些特殊部门之外就是各级军官想弄一支后膛枪使使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而此时此刻就在左聂二人眼前加起来足有几百人的中军警备部队使用的却全是清一色地后膛枪而且明显是刚出厂地新货做工更加精良细致隔的不远两人都是看地清楚一时之间都是大起艳羡之感。 虽然如此这两个悍将却是相视一笑就为了这一身漂亮的军服加上这一支后膛枪让他俩加入中军镇守淮安也是全无可能。虽然这些中军护卫看起来个个都过一米八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满脸肃然黑色高圆帽加上红色军服配上新式火枪之后更显威武不过这支军队再怎么装备也不过只是一支“样子军”罢了。 适才前去传统的军官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人正在腹诽自己存身的军队若是他知道必定会指出对方的看法完全不对中军负责张华轩的安全岂可能等闲视之?训练严苛之处远其余各镇而在新兵入选之时也是挑选的一等一的精锐敢死且又忠忱厚重之士这才方有资格入选。再加上装备极其精良不但远敌军便是在淮军内部中军在装备上也是傲视群雄所以小视这样一支军队只不过是对中军在军人仪表上更加修饰衣饰更加华美一些的来自古老传统的偏见罢了。并不是灰头垢面就能打仗也不是衣裳华美漂亮就不能打仗。 “两位管带请这就随我入内见大帅。” 适才进入的军官片刻之间便又折身返回看到左聂二人正用艳羡的眼神看向中军士兵手中的淮安一八五五时这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年轻军官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纹。毕竟从适才到现在左玉贵与聂士成两人身上的傲气与老兵悍将特有的杀伐之气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身为一个一入伍就入讲武堂然后毕业后就到中军的张家人他是不大有可能亲临战场的然而身为军人没有打过仗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一种遗憾而这种遗憾使得这个年轻人在见到这样战功赫赫的战将时总有一点腼腆与紧张职业化的笑容可以掩盖住外表不过内心里的局促却使得他很不舒服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两个悍将终于在喜欢羡慕自己拥有的东西这就使得年轻军官的心里显的舒服了许多。 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却没有心思打量这个菜鸟军官的脸上是哭是笑一听说张华轩即刻就见这两人就慌了手脚两人先是呆头呆脑的跟着那个中军军官前行先入七开间的巍峨门楼然后由侧门夹墙一直前行绕过五六个院子一路上都是***通明很多军官与幕僚模样的人物匆忙自这两人身边赶路而过左聂二人满脸是笑不停的和这些文官与军人们揖让笑的久了简直觉得自己与对方成了两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走了一刻钟功夫眼前的灯光却是黯淡了下来与适才那些灯光闪烁处相比一座垂花门隔开了正院与后园一门之隔前方只有一个花厅稍大***也更明亮一些其余的亭台楼阁水榭等建筑都在黑暗中显的隐约而庞大只有挂在枝头树梢的羊角风灯在风中摇摆不定却是闪烁出微弱的黄色亮光偶尔灯花一暴火光亮闪之时竟是四周花草树木映射分明放眼看去却显然是盛春时节当真是好风景。 左聂二人都是赳赳武夫哪里知道个中滋味只是呆头鹅一般站在花厅门前守候借着***余光两人还七手八脚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饰是否整齐等引路的中军军官入内后不久里头便有人传令道:“大帅叫左宝贵与聂士成都进来说话。” “是标下遵令!” 两人满口大声应答然后便举步往花厅前的石阶上去这两人说起来都是胆色过人之士左玉贵身上伤疤十余处俱在胸前为兵卒时便以敢战浪战著称为将之后其部下也以敢打敢杀闻名聂士成更是气盛以管带身份潜入敌营冒险查勘而立功之后坦然受刑接着又与左玉贵搭挡指挥前锋三河一役立下大功的悍将这两人当真都是天不收地不管满心满眼没把世间几个人放在心上可是当此张华轩召见之时两人答腔之后居然浑身有些颤抖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怕还是以为这两个淮军悍将竟是两个胆小鬼听闻上司召见便吓的如此模样。 两人进房后便立刻跪下行礼虽然张华轩一直强调淮军将领与他军礼相见便可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犯这种政治上的低级错误不论如何只要见到张华轩必定是大礼参见张华轩也不愿意为这种小事情与众人较真也只得无奈而罢。这件小事倒让他晓得千年积习难改做起事来减少了不少操切和急利近利。 左宝贵与聂士成趴伏于地却听得不远处张华轩温言笑道:“冠廷和功廷来了?呵呵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 (150)内镇总兵 张华轩越是这么平易近人可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却偏是越紧张。两人索性碰一下头这才站起身来。 虽然如此好在淮军中确实规矩比之清军要宽松许多而张华轩虽然现在手绾十万大军兵符自号两江总理将来建号称帝也是必然之事虽然身份如此显赫而淮军的将领们也对他特别的尊重不过总体来说张华轩仍然不失谦和的一面所以将军们与他对答谈话时倒也并不是特别的畏惧而致误事便是了。 现在左玉贵与聂士成已经起身站好他们并不敢直接打量张华轩倒是用眼角余光偷偷在这厅房里扫了一圈。现下天气虽然不寒不热傍晚之时却也有点闷气所以花厅之内门窗大开房内烛火通明两人眼光一扫就立刻看到金星与银星闪成一片第一个与他们目光相接的便是内卫总镇肩扛金星的苗以德。 见这两个管带看向自己苗以德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向两个年轻的管带点头示意而以他的身份其实是在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之上的就是与第一镇的总镇王云峰相比在张华轩心目中的份量怕也是只高不低而王云峰已经号称是诸镇之苗以德这个内卫将军的份量由此可见。 聂士成与左玉贵二人自然也知道其中关节两人虽然被苗以德肩头将星吓了一跳当下却是不敢有半点失礼之处便也立刻点头还礼不过这两人却是再也不敢胡乱张望了。 “两位管带远来辛苦这一次三河大捷两位也是立有殊功郧劳我听闻之后很觉欢喜今日大阅因故未至。想来想去还是召两位来府里见见的好。” 张华轩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猛将的小小失礼之处仍然依循着自己的思路。向着左宝贵与聂士成二人笑说道。 在场诸人如以年纪而论张华轩也不过二十五岁而论起城府气度涵养风范却是比之一样二十来岁的左聂二人强上许多了两人一边躬身听着张华轩说话一面心中大是感动待张华轩说完之后。左玉贵便先答道:“三河一点功劳算不得什么倒教大帅这么欢喜标下实在也是惭愧的紧。听说就要对河南和山东用兵标下不材愿意到前方效力或是能亲斩僧王与胜保之人头到时候来献给大帅一观。这才值得大帅夸赞一回!” 他这话说的算是滴水不漏。隐约间也有请战之意第三镇的人心里都是清楚打下庐州之后第三镇在短时间内算是没有大仗可打了非得北方战事尘埃落定后大军一直南下时这才会主动攻击皖南若是不然除非有天赐良机方可动兵。然而天赐良机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在短时间内若是想打大仗还是转镇向北才有机会。 左宝贵的心思聂士成当然也是明白当下不觉暗中白了此人一眼心中暗骂左宝贵这厮奸滑。心里有如此大事却不同自己商量。当下却也是不甘人后。立刻也向张华轩回道:“标下也愿意或山东。或河南打僧王还是胜保标下绝不会给大帅丢脸!” 两人如此请战张华轩看在眼里自然欢喜左宝贵勇武精明而不失厚道聂士成聪明干练骨子里却也有股子蛮劲所用得当自然也是良将之选。 他心中赞赏嘴上却是向这两人道:“稍安勿燥两位之任用自有营务处来做区处今日我见两位不必谈及于此。” 左宝贵与聂士成岂能愿意如此就做罢?身为武将自然愿意到有战事的地方去越是兵凶战危反而越是引动这些军汉去厮杀想想未来一年内甚或是两三年内都要呆在庐州不动当真是闷出鸟儿来此时能见着大帅如此良机不来争上一争那也岂不是再蠢不过? 当下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躬身俱道:“恳请大帅恩准标下等到得前方绝不会给大帅丢脸。” 张华轩今日召见他们确实有想见见这两个史上名将忠臣地突冲动不过总的来说对这两人甚至是第三镇的人员分配这几天来营务处已经商量了很多次费尽周章这才确定了下来而且为主帅者对营管一级军官地任免也未必要事必躬亲否则岂不是成了人主与臣下争权之举那是满夷建奴方会如此张华轩自然不屑为之。 他正在为难旁边却是有人搭腔接话道:“大帅欣赏尔等自是尔等福气还不该谨言慎行不给大帅丢脸?岂有当着大帅之面强求调动的道理?” 这话一出左宝贵倒还罢了聂士成殊不是好脾气的人眼角一跳看向说话那人便欲还嘴只是眼光一扫自己倒先软了一截。 原来淮军以文人掌管军务一切军官调动任免军事做战计划俱是营务处来管至于粮草调配与军队驻扎才是政务处的尾而此时开腔训斥这两个年轻悍将的人却是一个进士出身论起凶悍劲头来却比很多大将勇将都还要彪悍几分的署理营务处的丁宝桢。 一见是此君左聂二人顿时哑火要知道丁宝桢掌握营务处等闲军事调配人员升迁调动俱是此人掌管张华轩虽然是一军主帅有时候也会让着此人三分毕竟淮军现在要扩编至十万众淮军事务繁多丁宝桢能言敢干能力甚强若是惹得这贵州佬儿一怒之下撂了挑子到时候却上哪里寻更合适地人选来相助管理淮军之士?也亏得此人脾气甚是火暴倔强而且为人甚有手腕也并非是一味的强横所以淮军上下这几年来被他管的甚是服气便是一镇总镇遇到丁宝桢也需得十分客气如聂士成与左宝贵这样的一营管带平时想见丁宝桢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敢于丁宝桢顶牛犟嘴了。 只是他两人服软丁宝桢却是不打算放过这二人。当下又是冷着脸开腔道:“左宝贵当为良将不过格局尚小其实以你资历团长也做得了至今不过一管带岂不是以武勇而得名却又以武勇而害名?为将者非武勇不能激励士卒然而到了一定地步后就不能以武勇自传不然始终不能改格局太小之弊!” 他见左宝贵要答腔辩解却是不肯给对方这个机会当下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当年同僚多有还任棚长的甚至任普通军士的也不乏其人。不过你左某人却不是那种笨人蠢人读书不少讲武堂不曾去堂里的讲义却读了不少吧?现下地总镇中有不少当初和你同级地男儿大丈夫宁不愧乎?左冠廷你不必辩淮军少人才总镇一方的人才更少你想偷懒只做武夫只愿将千人我却不能遂你之愿。海州重地有海港和水师现下又大兴土木建炮台修城市便宜通商这等重要地界淮军主力镇守有些浪费然而又不能等闲视之所以要在海州建内镇以淮军一营内卫四营一并镇守若有事所有海州执械的官府中人并归内镇总兵节制。你是老行伍了资历够腹中学识也不差便是差到讲武堂学上三月也尽够用了今晚回去好生歇息后日便到讲武堂报道三月后去海州做内镇总兵官。” 这内镇一事却是营务处与政务处再加内卫系统一并协调后的新举措。内卫其实已经是分权不过现在淮军每至一地都成立内卫部队绥靖地方杀伐异已权力仍然不小张五常不过问内卫的事了不代表苗以德管内卫就能让所有的人放心而苗以德也不愿意如张五常一般到最后因小罪而去职与其那般倒不如自己主动削权让权把内卫放给新成立的内镇总兵去管这样一来或是一州府或是三五州府成立一镇设总兵管统领全责内卫也在其管辖之下苗以德这个内卫总镇官的职责就要小上许多在很多人眼里的形象无疑也会好上许多。而据可靠地小道消息除了营务与政务两处外张华轩有意新成立的军法务将会取代内卫的很多职权分配专责对淮军和内镇军人的内部管理而外部的肃反则交给内卫而这个军法处地管理人选想必是非他莫属所以倒也不必守着内卫这一亩三分地不放了。 所以内镇一事与淮军系统内争权夺利地斗争有关自然也是委实需要所以成立之事是刻不容缓而内镇总兵官的人选自然也是要慎之又慎不是寻常武官就能当得地。 只是这个当口左宝贵显然不觉得内镇总兵是什么好差使他却没有胆量在张华轩的面前顶撞丁宝桢而且看张华轩笑吟吟的模样显然也是事先就知道。他不禁在心中暗叹:“果然大帅不是那么好见的。” 当下却是不敢耽搁立刻向着丁宝桢行了一个军礼正色答道:“标下遵令!” (151)大麻烦 丁宝桢把左宝贵训斥的满头大汗见对方不敢强项果断听令当下颔而笑却是转瞬又冷了脸把脸一掉又向着聂士成冷笑道:“这位就是聂功亭聂管带了?” 这位总管军务的幕僚如此问话聂士成虽然讨厌对方的态度与口吻却也不能不答当下也是冷着脸答道:“标下正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丁宝桢总管营务众将私底下常以中堂或是本兵大人戏称其实他自己也是以兵部尚书自诩的----虽然他自己觉得中堂大学士也未必就不合适。两年他总理营务威权渐重总镇大将见了他也是改颜相向不成想这聂士成居然敢冷颜相对倒是噎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华轩看的忍不住微笑其实聂士成的这点傲气全是他的干系如左宝贵这样的悍将都是从泥途中被张华轩拔擢而出所以对张华轩极为敬重而且淮军初立起就极重军纪所以不论是张华轩本人亲令还是他任务的营务处总理都会让淮军诸将服气并且听命无疑。倒是聂士成这样的后起之秀实是受了张华轩很多明里暗处的照顾大帅青眼相加自然会使得聂士成添一点骄纵之气便是丁宝桢这样的顶头上司的上司也敢顶撞。 丁宝桢自然知道其中关窍所在看到张华轩如此便是忍不住翻一下白眼。今晚召见这两个管带实是营务处事先与张华轩勾通好之后的结果对左宝贵是一种敲打对聂士成则是另一种管束以丁宝桢私心认为聂士成在三河的表现不能说不是勇敢与机智的结合而论起军规军纪则这个年轻气盛的管带却是让人不那么满意了。 当下也不理会聂士成的这种态度他身为上官。若是与部将争执这点子态度问题不免会自失威信反被人笑只能不管不顾冷着脸道:“不必言吩咐总归都是公事----我听说聂管带在三河一役立下大功这一条毋庸再说淮军上下都是知道了。不过聂管带有违军纪之处却也是不少。” 他此时贵州蛮子性子作起来故不得再给聂士成这个张华轩的爱将稍留体面当下竟是冷面冷口。板着脸竖起指头一条一款的详细来说把聂士成擅离驻地擅自主张前去敌营的举措所触犯地军规军法解说清楚说的兴起之时竟是拍桌骂道:“若是淮军上下俱以聂管带此举为样。大伙儿一窝蜂般学将起来姑且不论是否每人都有运气立下这般功劳便是全数立功前方的总镇大将还如何再带得兵打得仗?” 聂士成说到底还是有些年轻气盛适才冷脸相对便是一口气咽不下来而此时对方虽然等若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以他军人的见识。却是知道对方所言俱都是实而竟是辩解不得他涨脸了脸孔直欲出声反驳而几次三番话到嘴边却都是咽了回去待得丁宝桢喘了几口粗气住嘴后聂士成也是红头涨脸却是行了一个军礼。向着丁宝桢答道:“大人教训的实在是标下确实有干犯军纪之处无甚辩解之处。” 话虽如此说以他的强项性格终究是不满对方的态度行礼之后。却又是一抱拳。满脸促狭的笑道:“好在标下立下些须微功请大人折扣后再处置便是了。” 此人刚刚还在认错。丁宝桢原本铁青的脸色也有些回暖便低头饮茶不承想话头一转竟又是如此惫懒丁宝桢含着一口茶水竟是不胜其苦半响过后方才摇着头将茶水咽了下去。 “哈哈聂功亭你当真是胆大包天。”张华轩这时候却是不能不说话了。他放下手中文书手指着聂士成道:“丁大人是何等人等闲总镇也不敢与他这么说话偏你聂功亭胆敢如此!” 聂士成淡淡一笑答道:“标下实在是一心为大帅效力此人可鉴日月。” “这个我自然知道。”张华轩敛了笑意向着聂士成正色道:“军中人都知道我对功亭你甚是赏识而功亭以我重视之意而极为奋一心要为常人多出些力这心思我也是明白地。” “不过……”张华轩话锋一转又道:“设若是你适才并没有先认错只怕功亭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不免得要大打折扣!” 见聂士成有些呆张华轩微笑道:“军纪便是军纪不论你心里如何是想毕竟犯了军纪是实这一条若是认识不到只以自己本心出而论与上官质辩不休不肯服罪这样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个悍卒用来冲锋陷阵便是了不堪大用功亭你若是那等人也便让我失望了。” 张华轩这话算是说的极重聂士成涨脸了脸单膝跪地答道:“标下并不敢这一次委实也是标下有大错在先丁大人指责的原是不错。” “说的好。”张华轩笑吟吟上前将聂士成扶起然后又笑道:“大丈夫能知错便能改所以聂功亭你能先认错其余的事就不必多说了。年轻人些许傲气也是好地总比那些暮气十足之辈只懂唯唯称诺俯言好要好上许多。”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思之色便是丁宝桢也是神色一凛张华轩城府渐深就是身边这些幕僚又有几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而他每一句话几乎都有深意或者说这些麾下的文臣武将会帮他设想出多层的含意来适才所言到底是向谁表达不满却是颇费思量之事。 张华轩却是不管眼前这些人脸上的神情表现只顾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敬畏军法余者皆不足道了。不过聂功亭你到底是年少气盛而且我对你拔擢太过反而让军中侧目。所以这一次就不赏你了你可心服?” 这话算是张华轩难得的交心话语他开始欣赏聂士成不过是因为对方在历史上地功绩时日久了后却对这个小自己几岁地年轻将领当真欣赏而其实若以历史上的功绩来算目前他麾下的刘铭传与左宝贵等人无不都是史书名将而且都以爱国忠君著称的。 这一番话出自张华轩真心聂士成虽然傲气却又如何不懂?当下大是感动只是适才已经跪过这会子便强忍心中激动只是向张华轩抱拳道:“标下明白大帅用心良苦日后绝不会再给大帅丢脸便是!” “好好好好!”张华轩连声赞好既然聂士成心服便又转头夸赞了几句左宝贵勇武向着对方调笑道:“冠廷初入淮军时常常受罚有一次也是违了军纪被我亲自下令长跑二十里回来后差点累断了气现在想起是否有怨?” “标下哪里敢!”左宝贵表面上做出一副惊骇模样其实心里大是高兴张华轩身为一军主帅此时竟是记得自己当初为一小兵时的事迹这种待遇淮军里管带一级的军官却是不多。 “好了不说笑了来谈正事。”张华轩连日公务繁忙和这两个老粗军汉说笑几句心思不觉一开眼角的疲惫之色也减轻了许多其实张府已经成为一个行政与军事的决策中心此刻众人虽然呆在这后园的花厅之内前院却是人声鼎沸虽然隔地老远听不清楚总归是一派繁忙景像淮军现在占地越广大政务越繁劳而北伐之后势在必行军务上的事也是瞬息万变不可稍有耽搁因此这堂堂帅府每日前来传令报信的使者不绝于途在府内议事的文官武将也济济一堂仅在这花厅之内就有十数人之多而在张华轩所居座位之前便是一座硕大的沙盘将淮军布防与清军防御情形标明真切而在场知兵之人一看就知负责北伐地三个镇已经都赶到预定地位置准备北伐京师之事眼看就要进行了。 一想到此聂士成与左宝贵两人都不免得还是面露狂热之色身为军人与数万袍泽一起誓师挥戈北上革旧立新此何等英雄了得之事?追溯以往唯有明太祖出身草泽任用徐达、常遇春领大军北上赶走蒙元恢复中原汉家江山之事可以相比拟了。 只是他两人愿意如此在张华轩与营务处的心里他们却已经被当做棋子放在了别地地方这种事原就由不得当事人做主的。 张华轩沉吟片刻以指敲桌半响过后方向着聂士成笑道:“北伐是由三镇进行多也是强兵悍将你二人就不必挂心了。淮军不是以将打仗实是以兵而战只需稳住军心不绝粮道北伐胜利则是必然之事。倒是南方我颇为挂心。匪自打败湘军后只有三河一败而三河败后到底是何等情形淮安不能尽知若是彼辈借北伐之师有识之士以数十万人北上则是淮军的大麻烦!” (152)敌情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俱是神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确实太平军虽然与清军正规军特别是与湘军的做战中并没有占到便宜这使得除了北伐军以外的太平军的战斗力很让人怀疑不过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而太平军的西征精锐特别是石达开部与秦日纲部的战斗力还是不在湘军之下的石达开能围死曾国藩而秦日纲部能破九华山大营解镇江之围俱是明证。特别是秦日纲部下的李秀成与陈玉成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悍将在镇江之役时已经崭露头角特别是陈玉成在镇江之役时先是潜入镇江城中与守将吴如孝取得取系然后率精锐死士一战冲下清军大营这一战后名声大振已经俨然是太平军中的后起之秀。 这样一支也在上升期的军队其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其实如果不是天国上层的**无能不思进取其实直到天国晚期太平军仍然能保持着局部的军事优势这一批杰出将领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看着眼前诸人的表现张华轩肚里暗笑。他熟知历史走向知道这一年会生天京事变天国事业从此就走上下坡大批的精兵强将特别是上层经历了连续两场的血洗足有四五万人还有几位名王丧身在这一场事变之中从此之后天国就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进取了。就算是后来再破江北。江南大营下浙江。攻上海也都是局部地反击而没有全盘的攻打清朝地计划了。 只是他现在也有些疑惑历史的走向在他的干涉之下已经有所改变石达开在去年并没有与秦日纲一起回到江南而是继续在江西围攻湘军直到把曾国藩消灭为止。而湘军主力虽然损失了一部分还有相当的战力维持在湖南与湖北等地。在淮军反清之后太平军一时半会没有了清军的绞索威胁所以石达开等部精锐仍然留在了湖北等地至今仍然未回天京。 历史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原本的走势是否还会继续进行天国上层在失去庐州后是否会警醒在没有打跨淮军之前先不会内哄。这几点疑问在这些天来一直横亘在张华轩的心头。很难让他完全安心。 如果太平军当真因为庐州一役而警惕起来缓解矛盾重新抱成一团地话以目前南方清军的实力根本没有资格拖住太平军的主力当真到时候杀过来几十万精锐长江防线那么大的范围淮军吃亏在人少战斗力再强。也经不起对方大兵团大范围的骚扰和合围包夹做战。如果再稍有不慎可就不止是一点麻烦那么简单了而是当真的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了。想到这里张华轩倒是理解了眼前这些人地表现。不过他是一军主帅却仍然是一脸地笃定。只是向着众人淡淡道:“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姓百胜。淮军在南京当然也有军统的人不过他们多半是下层军士或是商人百姓出身。搞搞普通情报还可以观察敌情研判大局却是不成。” 他半开玩笑的打着哈哈道:“我总不能把军统的总镇派到南京去?这一次听说聂功亭潜入三河刺探情报的事做的漂亮倒教我心念一动既然功亭还有这种本事不如加入军统替我前去南京看看对岸情形如何功亭这样可好?” 到了这个时候聂士成总算是知道今晚召见的实际原因。对左宝贵是要脱离野战部队到新成立的内镇去当总兵这样的任命自然是很大地提升内镇虽然不及野战军镇不过好在也是挂着一镇总兵的名头肩膀上的铜星换不成金星换颗银星是绰绰有余的事了。只是野战军的将领脱入内镇防御系统心里总归会有点不对味道张华轩这次给了天大面子即刻召见又提及当年之事不外乎是在军令之外以人情感化这就使得左宝贵无话可说也无法陈说自己不愿而到了后天这个一直粗枝大叶地军汉就要到讲武堂学习然后去海州当内镇总兵。适才想到这些聂士成还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只要能留在野战部队哪怕是个棚长也觉得比左宝贵去干个内镇总兵强可到了这时却又是青天霹雳张华轩居然开口让他去做军统! 军统是什么玩意?其骨干份子多是当年在淮安搞肃反地内卫营的铁杆核心肃反太伤人和而且张五常出权力太大捅了一个漏子后被张华轩找到借口一分为二从此军统对外内卫对内。这一年来军统地成绩不能说不大很多南方两边的重要情报都由军统辛苦得来而且地图汇制物价调查军统都做的有模有样可以说是淮军征战各地的有力臂助。可惜这种处在秘密战线的部门总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再加上当年内卫营干的极为血腥在民间和军队的形象都不是太好特别是在淮军野战部队里军统向来都是嘲笑和打击的对象可偏偏就在此时一直对聂士成信任有加特别关照的大帅让他加入军统这可真是天大的玩笑。 聂士成想不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的英勇行动居然让张华轩记在心里以为他有干军统的特质而此时此刻话说到这里他却也是不能直接拒绝当下极为紧张再加上天气和暖居然已经是满头大汗。 “罢了我看功亭你对军统没有兴趣不过你为我走一次南京这个该是没有问题吧?” 张华轩倒也没有当真让这个悍将加入军统的打算适才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成想把聂士成吓成如此模样一时间大不忍心立刻便言明真相。 聂士成如蒙大赦他也知道南京之行的重要当下不敢再犹豫立刻双脚一碰答道:“标下愿效犬马之劳战场上干冒矢石此事又岂敢推辞!” “好这样就这么定了。”张华轩意味深长的一笑又向着聂士成吩咐道:“这么着你便回去驻地休息明日自会有人寻你出。” “是!”生怕张华轩改变主意聂士成立刻答应左宝贵也无可不可当下两人一行军礼便即告退而出。 待两人离开之后丁宝桢却是向张华轩道:“左冠廷看起来是个人才有大将之风到讲武堂几个月磨磨性子再干一两年内镇统筹全局将来统领一军也绝无问题。倒是这聂功亭看起来有些燥性只怕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新镇以他统领一团怕是不成。” 淮军中军官的缺乏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问题讲武堂的学制是两年第一期毕业的军官已经充实到了各部队就算这样也远远不能解决军官短缺的麻烦。而第二期开班时间尚且很短虽然人数远了第一期不过想得到大量的军官补充最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而淮军扩军已经进行了颇久军官的缺口越来越大高级军官和低级军官还勉强能敷衍过来唯有团一级和镇一级参谋的缺口却是越来越大已经快到了影响淮军总体战斗力的程度而新成立内镇之后在各地防御加强的前提下又得从野战部队调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军官充实到内镇这段时间以来张华轩与丁宝桢可谓是头疼之极两个人就差拿放大镜在淮军军官的花名册上寻找合适的军官了对任何一个可能胜任的军官都是极尽考察试探之能事而一旦确定就会立刻下手任命然后又再去重新寻找。 对左聂二人的处置就是如此两人在三河一役的战斗报告中极为出色而能过见面观察对两人的性子也更加了解。左宝贵老行伍就是有点不思进取而且性子直爽豁达在功名利碌上追求的动力不够只要让他磨磨性子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锻炼一下将来就可堪大用在现在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倒是聂士成有更多的不足之处与左宝贵相比性子上好勇斗狠极为相向不过不如左宝贵的豁达宽容颇有些年轻气盛的味道张华轩让他去南京刺探敌情不能说这不是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用的好这一行能让聂士成获得战场之外更多的经验大局观也会变的更好用的不好可能就会坏了大事画虎不成反类犬。 对丁宝桢这样的担心张华轩自然很是了解他倒也不肯多加解释当下只是微微一笑答道:“南京一行甚是紧要淮军在三五日内就要大举北伐军火粮草都准备到位北伐之后南京的动向就值得关注放几个可信的钉子过去对掌握敌情还是极为关键的。至于聂功亭你且放心在他身边我放了一个足以制报他且又相辅相成可以互补的人选一同前去你只管放心便是。” (153)动身 聂士成满脸郁闷出得府来左宝贵知道他着实郁闷当下不但不取笑反向他安慰道:“功廷这也是大帅垂爱若是换了旁人反倒不能如此。” 此语虽是安慰倒也所说是实聂士成苦笑点头答道:“确是如此大帅如此垂爱非得将这一次的差使办好不可。” “你这般想反而是错。” 聂士成闻言愕然转头去看左宝贵却见此人满脸郑重聂士成与他相识至今两人一向嬉笑怒骂惯了的却是从未见他如此脸色当下也知道左宝贵所说必定有因于是也是正色道:“冠廷兄如此说必有以教我请说。” 他这般郑重左宝贵微微点头笑道:“大帅教你去南京你知也是锤炼你的意思正如教我去内镇的意思一般相同我生性粗疏虽然从军的早立下不少战功不过向来不喜在人前出风头也不喜欢事事去细想所以这么些年下来还是在管带位子上蹉跎岁月这一番大帅断然把我放在内镇的位置上内镇关系全局要统领淮军内卫还需协调军统与地方官员不仅是野战与敌争雄还需费上许多精力关注全局。如此这般我日后便是想偷懒也是难了。而教你去南京却是因为你性子太过好强既然三河一事出来索性便差你再去敌镜磨磨你性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好若是你太过要强万一出了甚事出来。兄弟在这里说一句以后你想回淮军就难了!” 左宝贵这一番分析虽不全中却也是与张华轩及丁宝桢等人的盘算一般相同聂士成待他说完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所言出自肺腑实在是金玉良言。 当下纳头拜倒向着左宝贵长揖到地起身之后。方向左宝贵笑道:“冠廷兄这一番话教小弟茅塞顿开当真是多谢了。” 左宝贵先是微笑然后却又是暗自摇头其实以他自己地心愿实在是在淮军中立些战功将来封子荫子了少不了他的至于封公封候。博一个青史留名。却也不是他心中所愿只是淮军之中向来讲究纪律并不能让将领们自专如意便是不想出人头地却也不能自主其中况味也只能自己体会了。 两人经此一事倒觉得交情更胜一步于是一路谈谈说说。待到得淮军在城外的临时兵营之后便是挑灯夜谈到得东言既白左宝贵方打着呵欠笑道:“此后便是分道扬镳了功廷珍重。” “冠廷兄珍重。”因知此后相见甚难。淮军打下地地盘越来越大。驻地也越来越远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一旦分开之后再想相见一次却是异常困难的事了。 “各自珍重吧。”左宝贵倒是潇洒长揖之后便是不再回顾翻身上马先回淮安城中自己的住处然后便会到讲武堂中报道。 至于营中之事已经交待清楚倒也不必他来烦心。待左宝贵走后聂士成怅然若失良久之后一阵困意上来自己又仰而而躺不一会便呼声如雷。 他这一睡却甚是香甜从前方回来之后还是头一次在淮安营中居住安心之下不免沉沉一梦直至傍晚时分方才睁开眼来。 昏黄的阳光已经照在军帐之内也照映在聂士成的身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一阵阵微风吹打在军帐的门帘上出轻微的拍打声响聂士成揉眼起身只觉浑身上下无不舒适正要唤自己地勤务兵进帐来却见对面一个肩扛银星的军官正坐在自己对面见他起身却是含笑点头致意。 聂士成一阵愕然当下不自禁问道:“贵官是哪位却为何在我的帐里?” 那军官含笑起身先是向着聂士成行礼聂士成慌忙还礼却听对方笑道:“下官吴穆淮军营务处参谋官。” 吴穆的大名在淮军征伐江北大营之后便是名闻大江南北在淮军系统内更是声名大振很多将士可能不懂别镇总镇是谁而吴穆是谁却是人近皆知。 聂士成自然也听闻过吴模的大名而他当然也知道吴穆在半年之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团级参谋江北一役后吴穆得到第一镇总镇的赏识同时也得到淮军营务处与张华轩本人地重视短短半年之内吴穆被从第一镇调离然后去第二镇拟定攻打徐州地计划在徐州之役又立下大功于是又被调入营务处直属现下淮军各镇的进攻计划多是出于营务处参谋本部的指令而其中自然也有不少是吴模的功劳。 这样一来此人也是年纪轻轻便已经肩扛银星再进一步便已经是总镇一级的军官而此人加入淮军时间极短只是一个讲武堂的经历而已其际遇之奇运数之高委实让很多人佩服非常。 而这样一个类式传打奇的人数就站在聂士成的面前而看一眼对方的年经也是与自己相差仿佛而气度从容军容齐整那种温润如玉地谦谦君子的气质却更是让聂士成自觉矮了三分。 其实他倒也不必枉自妄薄吴穆现下见识已经不与当日相同不要说寻常的总镇便是丁宝桢这一类的人物也是天天相见而此时看这聂士成的模样也是英姿勃勃眉宇之间英挺之气十足这一类出色地人物尽管吴穆见识极高却也是寻常难见。 两人乍见之下倒也是互相激赏当下又客气寒暄几句吴穆便肃容道:“淮军地军统其实极为优秀很多匪的消息都是军统费尽心力甚至是性命得来咱们不可轻视军统之力此去南京当与军统地人合力协作不可以偏见傲视同僚如此可好?” 淮军内部轻视与敌视军统已经成为一种传统和乐趣听得吴穆如此一说聂士成心中虽觉勉强却也只得答道:“如此就依吴兄的意思便是。” “好。“吴穆展颜一笑:”既然功亭兄已经休息好了咱们今晚便即动身。” (154)入城 吴穆既然肩扛银星说起来军衔已经远在聂士成之上他虽然用商量的口吻聂士成却是绝对不能有所异议当下便答道:“标下自然听从将军军令今晚出便是。” 他这般答却是正经的公事对答口吻原本绝无问题怎料吴穆听完后却是正色道:“功廷兄以后咱们便是淮南的商人到庐州做生意淮军攻下庐州后强令百姓剃咱们被剃头后逃了出来。” 吴穆将一些商号的账簿欠条递给聂士成然后笑道:“以后咱们的称呼也要改有时称表字有时就兄弟相称南行数日先把称呼改了相处之时也要随意一些这样比较不容易露出破绽。” 聂士成一边将这些物事接过一面惭道:“这是兄弟的不是居然忘了这一层。” 吴穆哈哈一笑乐道:“其实我也是刚学会这些军统的人足足教了我十来天负责培训我的那个军统的小头头气的差点吐了血据说我是军统有史以来最笨的学员连五常大人都听说了我的名声如果不是公务繁忙差点儿就要亲自来点拨我了。” 此人明明是在军统出了大丑或者是军统的人整治于他虽然往南边是大事需要军统与淮军的军方协力配合方可不过军方向来看军统不顺眼军统未必也对军方的人服气两边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得加上两边与内卫部队的一些纠葛……这热闹可真是大了去了如果说想把其中的恩怨厘清非得写出一部上百万字的著作出来。 如此一来吴穆在军统的培训生活想必不会和风细雨以他讲武堂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笨蛋?军统如此折磨刁难。最后差点把老大张五常也给惊动了可是此时此刻在此人嘴里居然也不过就是一点风雅趣事罢了。 短短功夫聂士成对眼前此人地观感却又是大有转变。适才只是佩服现下却已经渐渐明白张华轩安排他与吴穆一起公干的良苦用心了。 此时天气尚且明亮两人当即换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袍早又有人将走骡备好两个淮军的将领在片刻之后就打扮成了略带狼狈之态地逃难商人换装之后。吴穆与聂士成相视一笑各自骑在青花大走骡上向着南方挥鞭而去。 按照军统的方案两人事先早就伪造好了一应的相关证件与家世再加上原本就是皖北人口音生活习俗相近只要小心行事倒也不必担心露出马脚。从淮安到南京两人昼夜不停的赶路。不过三天时间。就到了江北大营的防区待引路军官再将两人带至江边又早就有军统的人领着小船等候然后半夜时分偷渡过江待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两个满脸疲惫风尘之色双眼布满血丝的商人已经通过了南京城门口地太平军将士的检查随着清晨入城的人流一起进入了南京城内。 南京。六朝古都到此时在太平军的官方宣传里仍然是有着郁郁王气。前明的故宫仍在大量的官衙与贵人的府邸犹在只不过是换了主人而已。这个东南第一重镇人口仍然众多因为以前有江南大营这个枷锁地存在。城内地太平军驻军也是极多。足有过十万人的太平军精锐驻扎于此防备来自几个清军大营的包围。在打破九华山与江南大营后。对面的江北大营又被淮军攻破在庐州事变之前整个南京都沉浸在一种乐观与兴奋的情绪当中王爷们志得意满便是寻常的太平军将士也是骄气十足在他们看来湘军不是对手已经被打跨江南大营跨了九华山大营跨了这说明清军根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而清朝也是山薄西山连清妖的高级官员位列一省布政的大员都举旗造反了这充分说明江山易主近在眼前待数年之后天国得了天下大伙儿就全是打下天下地功臣富贵锦衣还乡的日子已经不远啦。 等吴穆与聂士成潜入城中的时候庐州惨败的消息显然还没有在下层中传达在城中游弋的巡兵脸上都是轻松地神情并没有对行人做认真地盘查有一些骑马路过的低级军官也是优哉游哉根本看不出什么紧张地表情至于城中的百姓也是神情漠然看不出什么天国即将面临紧张局面导致城中气氛突变的症状。 在搜集情报方面吴穆与聂士成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一般来说向这种潜入敌境收罗敌情与细节情报的任务都是军统中的老鸟要有敏锐的观察力与在当地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再加上人际手腕、口才、记忆力与情报分析能力缺一不可。而吴穆只是有过十来天的短暂训练聂士成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对情报搜集工作一窍不通两人在繁华的南京街头来回游荡似乎看了个满脸的情报似乎又是一无所得两人从清晨时分就牵着骡子在南京城内大街小巷子里乱转看来看去到了中午时分皆是走的两软软吴穆不觉苦笑道:“就算是跑上二十里也感觉不似现在这般疲惫劳累我看咱们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如何?” 聂士成也是深有同感不过吴穆是他上官这一次行动又是以吴穆为主况且现下他对吴穆也极为佩服抱着学习的态度跟随左右自然不敢擅做主张。现下吴穆自己提出他便喜道:“这自然甚好我也是累的不成。眼里要看耳里要听还要记可惜记来记去就是觉着一无所得。” 吴穆听的呵呵一乐笑过之后方觉不妥当下又向着聂士成安慰道:“咱们刚到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成?前面有个茶馆那里人多嘴杂咱们坐下歇息顺便听听看看有什么斩获没有。” (155)听闲话 这话聂士成极其爱听当下眉开眼笑的应了与吴穆两个牵着青花健骡到得茶馆之外。要说南京的茶馆与北地的规模不同应承不同吃的茶水不同小吃点心不同便是器具同样都在路边的茶档用的器具也是更加精致一些不似北方路边解渴的茶档就是一条长凳一张条桌放上几个豁边的海碗只管解渴便成余者不问。 南京这里的茶摊却是不同五六张桌子搭在几张草席之下还是用的盖碗茶盅墙角根上便是给客人拴马的一堵矮墙在南京城里找这么一个敞亮地方弄这么一个茶摊倒是一个听闲话的好地方儿。 聂士成与吴穆都是高个儿两个人牛高马大牵着骡子走到茶棚边上早就有伙计迎上前来帮着两人把骡子拴好。原本还都喝茶聊天的茶客们看到这两人坐在边上各人一时便都停了话头不少人都拿眼打量着这两个明显在身高与气质都不同常人的外地客人。 吴穆额头冷汗直冒军统的人与营务处算来算去都是没有算到自己与聂士成这两人都长的太显眼了都二十来岁年纪都英气勃勃都是经过严苛的军事训练一举手一投足都不同于常人特别是聂士成那个家伙唯恐不知道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军人腰杆挺的那个叫直到茶棚里坐下后双手就搭在膝上。腰间笔直。目不斜视这倒是标准地淮军将士地坐姿不过现下两人都是戴着瓜皮小帽遮住了光头皮还穿着一身青色大褂。腰间扣着褡裢都是一副典型的商人打扮这会子配上军人的姿态仪表这模样儿要多虽扭就有多别扭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了。 这些年来军统一直在往南京渗透开始天国上下还不以为意以为军统与清朝的探子是一个档次地玩意儿在屡次吃了大亏泄露过不少军事情报之后天国上层才意识到谍报工作的重要。虽然在组织与投入程度上还不能与军统相比。不过在人数上却是扶摇直上很难说眼前这些人畜无害看起来老实喝茶的这些老百姓们里面是不是会有一两个天国的探子在观察着一旦现真有不对便是会立刻调人过来拿捕。 吴穆素来以急智闻名这会子虽然心里急却是一点儿不乱看到众人注视。便立刻歪斜着身子坐下故意再把两条腿搭在对面的长凳上然后从褡裢里扣扣索索居然掏出一杆烟锅来啪嗒一下打着了火。小火苗一闪。吴穆深吸一口烟再吐出来已经是满脸的陶醉。 他这么一捣鬼。原本那点子军人气质荡然无存虽然聂士成看着还有点扎眼不过已经无妨大局而那些注视着这两人的人也纷纷扭过脸去仍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这么一会功夫聂士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虽然别扭还是把腰板给松了下去看到吴穆来了这么一手他不觉暗中向着对方比了一下大拇哥。 “我也是烟瘾真犯了着急忍不住。”吴穆倒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把聂士成地夸赞放在心上。 一会儿功夫伙计送上茶来聂士成嗑瓜子喝茶吴穆喝茶抽烟两人一副老实巴交地模样混在人群中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了。 只是呆坐了半天听了一群茶客侃了半天的大山却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南京城里的市民已经被天国弄的傻了这几年来先是太平军刚入城后的大屠杀很多当日忠于清朝的官绅被杀了全家然后还有被阉割了当太监的也有很多普通的百姓遭了池鱼之殃当日下手太狠这几年来天国的权力中心就在城内所以使得南京不比寻常地方管束地特别严格百姓自然不敢胡乱说及政治谈来说去不过是普通的诸如年景收成城内城外的新鲜新闻罢了。 聂士成听了半天只觉得索然无味转头去看吴穆却见此人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聂士成忍了半响终于按捺不住向着吴穆低声道:“吴兄弟这有什么好听的?” 吴穆头也不转只是也低声向他答道:“这怎么不好听?简单几句话便能听出来很多东西。” 他并不明说聂士成一气掉转头却也不再胡思乱想也去仔细听着众人闲聊再听一会果然也被他听出不少门道来。 南京这几年来是风调雨顺年景极好不过百姓地日子却是越过越艰难很多殷实之家破产贫苦地越难以渡日不少青壮年都被太平军强征入军了而诸王们都在南京城内与天王有样学样一个个大兴土木建筑王府虽然现在天国不似后期那般封王都封滥了小小一个地方政权光是诸王就有几千人不过天国官制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混乱不堪六官丞相点检军帅再加上王侯等类一个南京城内到处都是修筑和改建王府的工地王爷们修府邸当然不会自己花钱工钱木料石料漆器家具花鸟鱼虫假山花木这一些当然都得从百姓地嘴里去夺按说一个新兴政权应该修明政治体恤百姓等夺了全国政权再去享乐可太平天国偏生就是这样一个怪胎在它刚刚立脚不稳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天国上层都陷入了享乐的怪圈中不能自拔其中的代表人物当然就是天王洪秀王与东王杨秀清等人而其余诸王当然也是有样学样不甘人后诸王之下什么丞相大将自然也是向着榜样学习这么一来种种**与贪污的情状就不比清朝好上什么甚至有诸多更加过份之处清朝毕竟开国两百年很多事情上了轨道而天国说到底是一群泥腿子突然了横财想克制一下自己也是不成。 (156)圣库 天国上下大兴土木再加上连年征战盘剥浪费民财的情形极其严重南京城内的很多中产之家当其冲助饷助工的催科这些年来就没有停止过众多茶客虽然不敢直言抱怨却是一个个摇头叹息苦笑不止。按说这几年来天国境内风调雨顺而且除了去年的一次大战外清军虽然设了几路大军分路包围南京然而其实并没有能力进攻甚至两军之间连小规模的磨擦都是极小说起来是兵荒马乱战火连结其实在南京附近根本没有遭受过严重的兵灾这样的情形说起来百姓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就算是天国大兴土木百姓也不至于太过难受才对。 这其中关节聂士成与吴穆却是清楚明白的很。这几年来淮军上下都知道淮军与太平军迟早必有一战而知己知彼方能战而胜之所以不论怎么嘲笑军统对军统搞来的情报淮军的军官们却还是一样的重视有识之士都会认真研读分析。 现在太平军境内百姓难过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天国从出了金田之后就实行的圣库制度。 太平军初兴之时大伙儿都是一群光棍穷汉打下城池金银珠宝并马匹粮食布匹再加上女子如果平均分配太过麻烦所以把这些缴获一并归入圣库之内到了咸丰三年天国占据的地盘变的极为广大圣库制度也在各地推行开来比如南京城内百姓们手里的金银和口粮之外的粮食便要全部上交到水西门的灯笼巷内的圣库里有专职人员负责管理整个南京城的所有居民包括普通的太平军将士手里地财富都有圣库统一管理。 在天国早期。这种办法不能不说是行之有效的在咸丰三年颁布的《天朝田亩制度》里云:“天下皆是天父上主皇上帝一大家天下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则主有所运用天下大家处处平匀人人饱暖矣。” 在圣库里堆积如山的全是来自普通百姓手里的金银还有战场上的缴获从安徽运来的粮食把圣库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余兵器绸缎布匹棉花药材一切物品应有尽有极尽丰富充实。这种圣库制度有效的支持住了太平天国早期地一切战争活动虽然普通百姓的财富被剥夺了。还不愧是一种行之有效的集体财富共有制度。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南京城内的天国圣库不愧是:“金银如海百货充盈。” 然而就在几年之后由洪秀全本人带头地**开始盛行天国的王爷们增多了开始贪图享乐的人自然也增多了。圣库制度开始被破坏。很多王爷开始提取圣库内的财物为自己的享乐服务到了陈玉成封王后。圣库制度已经完全败坏诸王大将们在战后根本不上缴金银与贵重物品了只是上缴少量的粮食就算交差。就连当时掌握天国兵权的陈玉成对这种现象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苦劝道:“诸位王兄王弟切莫私藏金银概行要买米粮为要。”可惜在天国早期还算是有点朝气地天国上层早就**多年。到了那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理会这种劝谕而在天朝田亩制度根本就是画饼充饥。根本得不到民心并展民力而圣库又崩坏后天国后期地财政之紧张根本就是越打越穷力量自然也越打越小了。 在目前这一段时间虽然诸王们已经开始享乐不过圣库倒还算充足天国将士的战斗力自然也不容小视在庐州一战地消息传来之前诸多闲聊的茶客倒还算是悠闲不论如何日子总算还能过的下去便是了。 聂士成与吴穆两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咪咪听着这些南京城内的百姓们聊天说话待各人提及圣库一事时两人却是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天国自从出了广西以来征伐的地盘足有半个中国而每到一处必定搜罗当地的财帛金银这些财物特别是金银多半都入了南京圣库之内所以民间传言也好还是军统的情报也罢提到南京圣库时都是简简单单四个字:金银如海。 甚至不止是淮军关注就是清廷也极为关注太平军搜罗来地这些金银历史上曾氏兄弟破南京后掘圣库一无所得因为此事老曾极为尴尬他当然不知道圣库地金银已经被王爷们挥霍掉了到了那个时候圣库里被三千王爷糟蹋的都能饿死老鼠了因为此事湘军很受天下人地瞩目很多人都以为湘军得到了天国的圣库了横财曾家兄弟一时间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很长时间内都是焦头烂额苦恼不堪。 而在此时圣库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金山银海啊聂士成与吴穆二人一想到此两人都不是什么贪财的人物却也是两眼开始冒起了绿光。如此多的金银如果被淮军起了出来得多造出多少枪炮多武装多少的军人除此之外又能多盖工厂码头多建船只两人一想到张华轩辛苦了四五年创下的家底加起来可能也就和南京城内太平天国的圣库里藏着的金银相当甚至远远不如当即便觉得心中愤愤不平只欲现在就带来兵马把这鸟圣库起了出来带回淮安去。 若是张华轩知道自己这两个麾下将领的想法怕也只能摇头苦笑了。以中国之大当然能积攒出不小的财富所谓的清朝的gdp还领先世界的说法也不能说不对。只是他走的是一条新路荜路蓝缕杀出一条新路地方小以自身之力投入想要一下子与太平军这样搜刮了半个中国的财富比自然还早了一些假以时日却也不必再把这些金银看在眼里了。 吴穆与聂士成到底年轻一些两人倒是想做便做一想到圣库之事立时觉得沉不住气蹲在这里听着旁人闲聊也无趣起来两人使一个眼色当即便站起身来吴穆微微一笑向着聂士成道:“左右无事不如到灯笼巷去转悠一圈看看如何?” (157)意外之获 聂士成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现在两人满脑子都是南京圣库到底是什么模样何等规模的想象虽知这一类地方必定防备森严难以混入不过若是来了南京一次不能看看这圣库在哪在什么位置又是何等模样到底心里颇有些不足之意。 到了此时两人对自己的任务已经心中有数城内看来看去也就是这样了军统虽然在南京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不过要打入天国的高层还是面临着不小的困难所以聂吴二人虽然在此想与天国有身份的高官要员接触仍属绝无可能坊间传言听听也罢听其言观其色然后再详细分析也便罢了。 倒是城外驻兵的情形两人一路来已经见了不少对其中关节已经比军统的情报人员看的更清楚明白。 现下太平军的主力仍然是龟缩在南京城内为主吴穆与聂士成一路行来再根据以往的情报来判断知道除了在南京城内外还保留主力之外相当数量的太平军已经在城外各战略要点布防比如孝陵卫原本是江南大营主力所在江南大营一破孝陵卫便已经由相当数量的太平军将士驻防其余上河镇、毛公渡乃至小水关一带这些南京城外的战略要点也被太平军囊括在手中。然后便是由南京到镇江一线直至常州前方俱由精兵强将驻防。 其实若不是破江南大营打的太过操切一心只想解南京之围为主的话而是扩大包围圈以歼灭清军主力为要此时江南大营已经攻破太平军完全能由镇江至常州然后下苏州、上海。将整个苏南并入治下只可惜天国上下俱是目光短浅之辈与清军交战只以击溃为满足每次大战之后看起来清军被打的狼狈不堪抱头鼠窜这一次江南大营被破后向荣忧惧自杀九华山大营被破后。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一说是被杀一说是自杀除了这两个钦差巡抚外大将总兵也是死伤不少只可惜清军主力却是未损太多。不少兵将在被打散逃走后又重归建制现在都在苏州的两江总督何桂清手中人数也约有三万余人这样一来加上浙江等地驻防的军队如果历史走向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清军就能在不短地时间后卷土重来。重新在南京附近建立起大营。把南京半包围起来。 如果没有庐州三河一役很可能在石达开等人在湖北打跨剩余的湘军主力后。就能回师江南与秦日纲等人会合一处一起彻底把盘踞在苏南的清军势力彻底根除而在庐州战事之后太平天国将走向何处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聂士成与吴穆两人会过茶钱。牵过自己的骡子。便欲离开此地向着水西门一带去观察一下圣库的情形。两人都是年轻在淮军中都算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嘴里俱说是去看看热闹心里却是打好了主意将来若是随大军一起来攻南京一定要把这圣库原封不动的起了出来交给张华轩去搞工业设施或是多招募兵马多铸枪炮。 正欲行间却见茶馆地众伙计突然间变了脸色各人原本或坐或站顷刻之间却都是趴伏于地众多茶客见众伙计如此当下也是各自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碗有几人还匆忙间将抿在嘴唇之间的小吃点心瓜子等物一口咽下然后也是跪在原地尽管脸色憋的通红却是不敢出半点儿声响。 如此作派吴穆自从入军就在淮军体系内张华轩是从来不讲究这些没用的礼仪所以未曾得见过而聂士成却是在和春与福济等人身边见过多次只是清朝督抚钦差权力虽大百姓自然也要在路过地道边下跪回避脸上却是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紧张的神情他心念一动知道必定有极其厉害的大人物就要打此地路过而众人都知道此人厉害手段必定残酷所以不敢稍加怠慢而脸色也是变的如此害怕惶恐。 既然心中明白过来聂士成当下也是把吴穆一把拉住两人亦是在原地跪了下来。只在片刻之后吴穆与聂士成偷偷抬眼去看却是只见一队接着一队的马队接连不停的从自己眼前经过而诸百姓都是如自己一般相同一个个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不敢乱说乱动饶是如此那些路过的太平军将士还是挥舞着皮鞭鞭梢经常在下跪地百姓脸前掠过擦过很多人只觉得自己地脸上一阵阵火辣疼痛却是不敢出半点儿声响。 吴穆与聂士成趴在地上却是悄然对视两人出是不敢出声脸上却都是会心一笑。原说在南京见不到什么大人物不成想眼前就有一个显然是显赫之极的人物就打自己身边路过虽然见不真切不过看这做派与气势一会子寻茶客打听一下便可知道天国上层地这些大人物们到底在平时是个什么模样。 两人正暗自里打着小算盘路过的仪仗却是停了下来。 各人正自诧异却是有几个束着绸缎头巾的将官按剑而来吴聂二人心怀鬼胎当即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两人均是在想:“莫非自己有甚不对露了马脚?” 正在紧张之时那几个太平军将官却是一把将茶棚老板拎起喝问道:“这里有井水没有井水可凉?” “有有有回将爷小人这里就有一口百年老井井水森凉!” 那茶馆老板显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虽然被人拎小鸡一般拎在半空一张脸憋的通红当下却是对答如流唯恐一个字说的不对就惹恼了这些军爷。 “好如此甚好。”拎着茶馆老板的太平军将官展颜一笑向着自己身边的同僚笑道:“我就说这里有茶棚就必定有水。” “不要多说了一会王爷他老人家恼起来不是耍地。”有人却看不惯此人洋洋自得地模样冷言打断适才那将官的话头却向着茶馆老板吩咐道:“快些让人打冷水来记得要干净要打地深一些越是冷水越好用快去!” (158)水轿 这茶馆的老板显然不知道这一次差使是何用意不过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吴穆偷偷抬眼觉这一条街已经被净道大约有一两百人的骑兵远远布开了防御其余也有二三百号的兵丁家将模样的人物手持兵刃仪仗正在散开护卫。 如此规模的仪仗加上护卫隐约间又有王爷称呼想想天国诸王中不少已经出外并不在南京城内有一些如秦日纲之样的虽封燕王资历却是不够私底下很多天国将士仍然是以顶天侯相称除了当初册立的诸王外其余赐封的王爷们在尊贵与人望上自然是远远不及。而在所谓的天京城内敢摆上步骑几百人的仪仗护卫隐约间看去还有不少高官大员相随左右陪伴的其人究竟是谁自然已经是不言而明。 倒也果然不出吴穆的猜测片刻之后茶馆老板便带着一群伙计担着刚从井里挑出来的冷水这会子刚交四月天气也就是刚开始变热远非盛夏时节可比从深井里挑出来的冷水自然是冰冷非常两个伙计担着一桶井水路过之时吴穆与聂士成便在那桶一旁只觉得路过之时一阵阵冰冷的寒气袭来两人情不自禁之下竟是均打了一个寒战。 “妥了这里的井水果然不错。” 几个太平军的军官看着伙计们担来的冷水居然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他们非比淮军吴穆眼都看的酸了也看不出来谁的职务是高是低这会子情形一乱几个没成色的便欢欣鼓舞起来倒是一个中年军官面色如常当下只淡淡道:“王爷性子燥。刚交四月就嫌热了不赶紧着把水送过去加在轿子里你们个个都得被打三百小板才过得这关。” 这话一出刚刚那些还在欢喜的众军官俱是变了脸色显然这三百小板的话语并不是随意恐吓跟随在这王爷身边的想必是个个都挨过板子才对。 果然便有人立刻将这井水接了去茶馆中人都被换下。并不能靠近仪仗地边上几个留在远地的显然是在远眺又过了片刻终有人松了口气道:“井水送到轿子里了看来是没事了。” 又有人笑道:“这南京天气是怪。刚交四月就这么着闷热到了五六月更是热的人喘不过气来还好咱王爷有了这水轿轿壁四周全部可以装水到了夏天走一段就换过刚打上来的井水那轿子里我收拾的时候上过一次。当真是凉意森森。满头的热汗进了轿子没一柱香的功夫。可就全没有了。” 吴穆听到此处暗地里噗嗤一笑。这显然是个没成色的货色应该是王爷身边地小角色连打扫轿子的事也干的这么起劲还公然吹嘘显然在王爷和诸人眼里应该无甚地位。 果然。此人说完之后应者寥寥。根本就是无人答理此人一急。便又直眉楞眼的道:“漫说轿子咱府里的水亭子又有多少还有王爷地床边挂满了奇珍异宝这些里面全有我的功劳便是抬轿的八十三个轿夫也全是我找来的。王爷前儿还冲我笑了一下我看哪是说我差使办的好。” 这人叽叽嘎嘎的只顾着说适才威胁众人的那中年军官早就变了脸色待他略顿一下便是喝斥道:“府里地事你只管到外面来说什么?” “是是是我错了。”那人显然也醒悟到了这一点立时便是闭嘴不语同时眼神凶狠扫视全场趴着地众人若是方便怕是要全数杀了灭口才是。 其实天国王府里的这点子破事早就天下皆知圣库地事都瞒不了人更别提天国诸王的豪爽阔气奢靡浪费了。这一队人马显然就是跟随东王杨秀清的府内心腹东王坐水轿家中奇珍异宝可以当垃圾来扫出门坐轿抬轿的轿夫接近百人这已经在清廷上层传为笑谈。满清那些王爷虽然也是没成色的多不过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些建州出来的土蛮早就摇身一变如杨秀清这样的穷奢极欲倒不算什么清朝上层看不上他地就是这一点土财主式地享乐为上位者对自己完全没有节制与约束连从古至今的规矩也不管不顾就只轿夫一样就已经足以为笑谈了。 况且除了东王之外天王洪秀全也完全是个笑话这个落弟秀才进了南京就只管享乐了占据南京这么多年就没出过城一次甚至在南京城内也很少出他地天王府邸一步他的正牌老婆都已经八十多人选入宫中的美女已经过千人而且每天都有新人进入。洪秀全又不愧是秀才出身到底还有几把刷子他为了教训自己的这些老婆们守妇道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写诗用几近白话的打油诗的方式教训自己的老婆要听话敬夫云云其文字浅白内容可笑常令天国以外读到的人笑断了肚肠。 吴穆想到这里虽然此时此地危险却也是忍不住憋红了脸皮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他下死劲抓住了地面用力克制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一伙东王府的亲随军官眼见轿子就要起行却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众人便一起跟随而去虽然有人看到吴穆的情形不对却也无心探查只当他是吓的打起了摆子。 东王的仪仗宣宣赫赫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走完吴穆与聂士成也随着众人起身吴穆满脸通红向着聂士成小声笑道:“今儿当真是险差点儿便露了马脚这真是我的罪过。” 聂士成看着远去的东王仪仗却也是满脸的鄙夷之色当下也向着吴穆轻声道:“百人抬轿这当真是太过荒谬若非亲眼看到直以为是人有意造的谣言。就是这样的人窃掌大权麾下精兵强将几近百万占据数省膏润之地管辖千万百姓?” 他连连摇头叹道:“大帅把这些人当对手未免得太过高抬淮军对此丑类牛刀杀鸡耳。” (159)机关算尽 眼前这几百人的太平军将士显然没可能会知道吴穆自内心的鄙视给杨秀清的水轿换了水之后主事的心腹上前到得东王轿前俯躬身哈腰带笑道:“王爷轿子换好水了可还生受得?” 轿内并没有声响禀事者额头上已经是沁出黄豆粒大的汗珠。他正在迟疑间轿夫却感觉到轿内有人跺了一跺脚知道是让他们起行当下也不理会八十三个轿夫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动作整齐划一漂亮之极。 旁人不知适才那禀事者心里却是清楚就这些轿夫一起停一起止一起起身等诸多关节那是打了无数小板甚至砍过几颗脑袋才训练的如此此事就是他经手负责而此人也深知杨秀清的个性与脾气这东王殿下最苛求仔细的人凡是只要交办下去稍有不慎做的不对轻则打板子重则斩那更重的便是凌迟点天灯等等。想那北王韦昌辉对东王一口一个四王爷四哥凡事悉听指示弟弟犯事惹怒东王北王居然亲自下令将弟弟五马分尸才算摆平此事寻常王侯东王想打就打想杀便杀天国上下谁在他老人家的眼里?便是天王前几日还被东王托言天父传话打了几十小板天王也得老实下跪受刑这天国明着是天王万岁可实际上已经是东王万岁而眼前的这位主子连表面的万岁也要争现下所向便是天王府邸要向天王提出加封万岁一事想来以东王的权势威望天王非得答应不可。 想到这里禀事者做官的心不免得又焰腾腾向上了几分。当下更陪了几番小意十倍的小心如同小脚女人一般跟在东王的轿子身边张罗着仪仗护卫一起动身把东王的轿子护在了当中。 刚行几步他却突然想起一事当即又向着东王地轿子轻声道:“听人说北王今天可能会赶回天京城内。他已经派人前来传禀说是前方军情战事想与王爷商量一下。” 轿里这一次却是传出声响来了杨秀清皱着眉头拉开窗帘禀事者看到他清瘦的脸上满是怒气。当即吓的差点儿跪在地下待东王开口后他晓得怒气不是冲他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杨秀清大怒道:“这厮摆明了是来保胡以晃的胡某想必也是同他一道进城来传我令。去抓胡以晃过来!” 庐州兵败的事天国上层特别是东王害怕影响到军心民心。已经下令保密严禁外传。这会子他自己盛怒之中忘了此事居然就在大街上传令抓胡以晃均令一下身边的几个心腹大将都面露迟疑之色杨秀清虽然大权在握生杀予夺随心所欲却显然也不是个笨人微微一征。便是明白过来。 当即自己便摆手道:“昌辉想必会带他过府。表面上让我处置其实想说情。他自己必定没有这个胆子。不经过我手令就敢回来这一次想必还有人撑他的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此人这些年来手握天国大权一纸手令可让千万人的人头落地威福自用惯了地人说话自有一股杀伐决断之气这会子压着盛怒出口旁边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很久知道此人已经是怒到了极点若是胡以晃现下就在他身边自然不免得人头落地怕是连想保此人性命的人也会连带着一起丢掉性命。 当下各人不敢多说只是呼喝清道簇拥着东王向着天王府而去杨秀清放下轿帘面露冷笑。他在天国执掌大权多年连天王也打得旁人算得什么?他的麾下有不少心腹大将在外而在南京城内他也有过两万人的嫡系军队仅一个东王府就有两三千人整个天京城地防务也是由他负责多年积威之下等闲的诸王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有信心让洪秀全真正交出权力册封他为万岁中国向来有句言不正则名不顺的说法虽然在这之前他一直掌握着大权不过东王九千岁和天王万岁始终差了一层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痛快而向来只顾着在深宫享乐的天王洪秀全这一次想必还会妥协毕竟从去年开始太平军在很多战场上节节胜利可以说清军在江南江北附近的精锐主力部队都被打跨和打散了太平天国原本就是攻势现在更是掌握了很多战场上的主动权虽然前线有韦昌辉和石达开这几个建国时的诸王在指挥不过他东王毕竟是掌握着全局很多决定都是他拍板最终完成所以江南大营和九华山大营被破后东王杨秀清地声望大涨很多人都只知东王不知天 想到这里杨秀清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适才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至于阴谋权术方面放眼看天国上下有谁是他地对手?韦昌辉倒是一个阴私小人他心知肚明这人并不似表面上的那么恭谨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北王的胆子太小了他作过韦昌辉几次此人连象征性的抵抗也不敢做如此一来他的手下谁敢跟着他卖命?为上位者有时候是要有担当的。 秦日纲此人不过是天王的一条狗罢了要见识没见识要担当没担当这类人物虽然麾下雄兵大将极多也只不过是一根墙头草罢了堂堂东王到时候给他一根骨头便能听到燕王地汪汪叫声了。 至于翼王……想到这个排行老六地开国王爷杨秀清原本极为自得的脸庞阴沉了下来。石达开确实是天国人杰在行军做战上一向骄狂地杨秀清也是自愧不如事实上在前年的湖北与湖南战场的失利就是他与石达开争夺战场主导权所致后来的大胜是他有自知之明后放权的结果。而石达开除了能打仗还有君子仁人之风平时城府极深也极为自重对家人部将的约束也很严格这几年来杨秀清就没有寻到他的错处以打击翼王在天国的威望。 对这样一个人无疑是要慎重行事的! (160)北王返城 这一次庐州兵败翼王人虽不在胡以晃却是石达开的心腹嫡系韦昌辉想必也是看出来这一点后才敢冒着危险包庇胡以晃在他的军中人未至求情请告的信函倒是先至了。想想这几年来韦昌辉向来对他这个四哥东王必恭必敬哪里敢有半点违拗之处?这一次胆子如此之肥想必是仗着翼王的势要给东王一点儿难看了。 想到这里杨秀清不免面露冷笑。他适才的狂怒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哪怕是掌握着重兵手里有过十万人部曲的精兵强将的翼王也不足以利用手中的力量来挑战他的权威! 天国是他杨秀清的在这一点上不容许任何人来质疑! 况且除了这些权术私斗的原因之外他对庐州一战的结果也确实是份外的愤怒。三四万人的太平军将士还有两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在三河镇那样极利于防守的地形在淮军做战部队不过一万人而且重型火炮不能参战的前提下就把太平军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两千淮军以下攻上在地形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对抗过自己五倍的太平军而那一万多人的太平军装备精良身经百战都是胡以晃部的精锐其中有不少参加过湖北与湖南等地的战事在当年与清军拉锯攻打防守庐州的一系列安徽的战事中胡部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惜就是这样的一支精锐部队在与两千淮军做肉搏战时居然是节节败退最终守不住营垒也守不住城寨大军溃败之后胡部大半被俘。小半战死还有小半在胡以晃的带领下立刻逃走在败逃之前还烧掉了几十万石的粮食和大量的布匹与药材等军事物资而那些物资原本就是要调配到天京圣库里来的! 在杨秀清看来胡以晃地三河一战过错极多其中任何一点都足以诛杀此人全家更何况胡以晃逃走之后。不急来天京寻他请罪而是先避入秦日纲军中秦日纲不敢包庇于他此人又躲入韦昌辉的帐下现下韦某敢带着他回到天京。想必是与秦日纲和石达开等人取得了共识几个王爷一起来保这胡以晃的性命了。 杨秀清连连冷笑在他看来这些人为保一个胡以晃这么大费周章最主要的原因不过就是胡某是石达开的心腹爱将罢了。 在他的冷笑声中嘴角的纹断越分明。伺候在轿子一旁的人隐约间看到。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知道这是东王要大开杀戒前地模样。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无数人的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 在锣声与开道声中几百人形成的仪仗队伍已经先后起行向着天王的府邸逶迤而去多达五六百人地队伍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完全走开等东王的仪仗全数走完后却也没有人吩咐这些茶馆的老板伙计和茶客们起身。因此各人还都老老实实的跪着。倒是聂士成与吴穆两人一直偷眼看着东王仪仗的动向待看到人走开后。便各自站起身来看到各人还跪在原地两人相视一笑一起道:“各位老哥都好起身了王爷的仪仗走看不到尾巴了。” 听这两人这么一吵嚷各人才是先拿眼偷看然后看到仪仗果真走远这才一个个站起身来。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却都是个个额头冒汗这会子站起身来都是忙不迭让伙计也从井里汲了冷水来大伙儿打着毛巾擦起去汗。 吴穆与聂士成两人也是嫌热南京地天气确实古怪这会子在淮安还是春天地气候日头也渐渐厉害起来风却是凉爽怡人这南京城内却是无风闷热温度极大弄的人身上极为难受待他两人也取过毛巾擦一擦脸果然这深井中地冷水凉气沁人擦在脸上令人精神一爽整个身体都舒适起来。 吴穆呵呵一笑故意向着聂士成笑道:“还是王爷会享福咱哥俩在这就没想起来用这井水。” 果然聂士成还没答话就有一个小伙计接话道:“天国的王爷们谁还不会这个东王用这水轿其余王爷的轿子也不差天王他老人家等闲不出宫来不过咱也听说天王也是用的这大轿也得百来号人抬听说轿子和那房子也差不多大了这坐在里头能不舒服?” “不要胡说安生做咱的生意。”伙计的多话让茶馆的老板极为不悦城内太平军地眼线很多不要说东王等闲地王爷或是官吏又是小老百姓们胡乱议论得的?几句话不打紧有心人听到了就是灭门破家地大祸! “是知道了。”小伙计顽皮的吐一吐舌头立刻不敢多说半句话在肩头搭块旧毛巾跑去打扫桌子了。 吴穆自觉无趣向着聂士成使个眼色两人都觉在这里搞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不如去水西门瞧瞧圣库的热闹也好。 自从入城之后两人也没有与城内的军统探子接头两边的情报体系不一样办事的手法也不相同无此必要多生出事来。他俩人此行其实不过是张华轩亲点的代表淮军将领的高级观察员罢了看看走走听听察颜观色分析大局倒没有必要把自己陷在具体的情报工作里。 两人正打算离开此地却听得有几个茶客低声道:“听说北王要回城想来是和皖北的事有关?” “嘘小声点儿这些大事咱管它做甚。” “不然要是皖北真乱了咱们多加些小心总是没错。” “我看也是北王原本镇守湖北提督大军征战好端端的回天京做什么?定是皖北情形吃紧东王征调他回来。搞不好翼王也得回来。” “看来这淮军当真厉害……” 吴穆与聂士成支愣起耳朵来偷听怎奈这几人再也不肯多说半句就是夸说淮军厉害的那人也是贼眉鼠眼怕的不行一副唯恐被旁人听到的情形两人知道从这些普通的南京城内的百姓嘴里也听不到什么真实情形当即相视一笑牵着骡子一一翻身上去却是往着水西门而去。 (161)突变 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水西门倒是不远只是一路行来除了刚刚过去的东王仪仗之外一路上居然还有不少文臣武将路过每遇到一股仪仗这两人就得到路边暂避随着官员品级的高低还要俯或是跪拜。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到得水西门附近。聂士成适才又跪又拜的对杨秀清还好这时代的人习惯跪礼对方毕竟是天国手握大权的亲王谁知道隔下来随便一个小杂鱼般的丞相军帅也要肃清街道隔断行人来往让仪仗通过路边的行人百姓都得跪下相送如此这般几次聂士成憋的脸也红了等到了水西门附近后聂士成红头涨脸的向着吴穆道:“当真是磨人的臊性在淮安时从未想过俺聂某有做这种嗑头虫的一天。” 吴穆知道他在家乡时颇有势力而且在加入淮军之前从未离开过皖北乡下所以能够仗义豪侠性子自然也颇为骄傲入淮军后官兵虽不能说上下平等不过赏罚分明这一条是绝无问题只要有本事有能力就能一路向上。况且淮军中气氛极好主帅张华轩常和普通士兵一起用马勺捞饭吃早晨起来一起站桩跑步军中除了军法官外任何军官也不能对士兵和属下体罚在这样的主帅带动下淮军上下一心军中袍泽极为团结友爱阶级分野已经并不那么的分明。 就是在这样的团体内成长使得淮军中有不少年轻军官都认识不清虽然不尽如聂士成这样傲气十足却也不是那么好管束。这一次南京之行聂士成只觉得后背如被百千万颗钢针刺扎这种难受非语言可以形容唯有身临其境方能知晓。 吴穆深知此节。当即微微一笑向着聂士成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当年在家当人的佃户不要说是这些大官大将王爷了就是田主那狗奴下乡来咱们乡下人也得摆香案跪迎自己穷的已经揭不开锅却还得奉上大鱼大肉去奉迎他。百般小意奉承稍有不对就拿下去打板子。除了这些还得去田主家站班红白喜事要去出白力。这会子在淮军中想起以前当真是天上地下。” 吴穆在聂士成的眼中倒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形象虽然也佩服他智计与城府手腕不过总体看来倒象个富家公子哥儿这会子扮个行商也是精气神十足地相似。却不成想。吴穆家世居然一贫如洗至此。而在入军之前又坎坷若此。 见聂士成一脸愕然。吴穆淡淡一笑又接着道:“咱淮军中如我这般出身的十有**现下过的好日子俱是大帅一手拉拔的所以大帅只要军令一下水里火里没有人敢说孬话不然天底下谁看的起?不但是军官。普通的士卒拿了饷领了银。家里分了田地这些大伙儿谁不明白俱是大帅恩典所赐?很多人现在身在福里不知福。让他们到南京到北京来转悠一圈可就什么都懂了。” 他这话是有感而倒不是针对聂士成其实淮军中有很多老乡会与牛棚会党这样的小型组织存在也会经常开展一些如忆苦会之类的交心会一方面对大帅张华轩表示忠心另外就是提醒大家不能忘本地意思。如聂士成这样出身又在淮军内展顺利的新贵对这种组织自然关注不够很少参加活动此时这种感叹听在吴穆耳朵里却未免有些滑稽可笑的感觉了。 聂士成自己知自己事老脸微红呐呐欲言吴穆知他意思一伸手将他止住笑道:“无须说得什么人是世间最健忘之物只盼将来扫平南北之后大伙儿不要忘了以前才好。” 因这里接近圣库关防森严吴穆说话也极是小心不敢大声见聂士成唯唯诺诺他心中不禁暗笑如这般的军官就是该让他们到敌境来受些折辱才对回去后要提醒大帅多派些军官到天京或是北京见识一下这些王爷老爷们的作派才好。 两人一边谈谈说说表面上做出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来其实入城之后倒是第一次接近敌人关防森严之所这水西门附近不远就是圣库所在想那圣库里金山银海储藏金银之多名动天下连后来湘军破城后曾国藩第一件要解释的事就是圣库金银的去向以此时太平军之盛军纪尚未崩坏之明的储藏从城门处放眼看去除了一队队巡逻的太平军将士外俱是一排排青砖所砌的库房来储存金银并武器药材与粮食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值钱的黄白之物?吴穆与聂士成想想便是满眼地兴奋拼命压抑却还是压它不住。 这两人鬼鬼祟祟果然不是搞情报地出身一眼便被人看出不对来。一个带队巡逻军司马看出这两个行商打扮的人神情诡异当即并不犹豫立刻对着吴聂二人喝道:“你二人做什么地?在这里窥探徘徊左右拿下了!” 此人一声暴喝身边数十名太平军将士自然听命各人持矛挥刀眨眼间将两个楞头青围了个严严实实。 吴穆吓了一跳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他两人的履历行程虽然编造的极其完美不过落到天国官府或是军队的手中再想脱身却并非易事。在天国或清朝只要逮住这种形迹可疑类似探子的人物富者破产穷者破家这都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二人花钱买脱身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吴穆脑子急运转眼见身边地聂士成想要有所异动当即吓了一跳却是连使眼色制止对方地妄动他暗自后悔自己与聂士成的确是太过大意偷偷摸到圣库这里也还罢了居然还贼眉鼠眼地打量窥探这般可疑不被抓捕才是当真怪了。 说话间数十名巡逻的太平军将士已经将吴聂二人团团围住聂士成原本还想摸出从张华轩那里求来的短柄火枪此时看到对方刀矛雪亮距离自己不过数寸只要人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戳到两人身上他也是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放在胸口的手却是慢慢又垂了下来。无论如何现在翻脸动手胜算实在是太小了。不要说眼前这几十号人便是能打翻了他们这圣库附近兵马甚多也无法摆脱况且此地接近城门城门附近关防严密只要一乱起来就绝无可能跑得出去。 此时吴穆与那带队的司马却是已经对答起来适才情形虽然紧张好在吴穆与聂士成两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被人团团围住后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夷然不惧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模样这样一来围住他们的太平军将士无形中也放松了许多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漠然的表情围观着自己的上司在审问这两个可疑人物。 那太平军司马与吴穆对答半响然后又盘问了聂士成一通他只觉眼前这两人的对答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述到南京来的经过情形也很合情理看打扮模样也是正经的商人吴穆又把一块银子暗中塞到了他的袖子里去。想来想去都该当立刻放行才是只是内心深处却只觉眼前这两人颇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断然放走却是有点主意难定。 吴穆不知这司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只见对方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一时半会的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如何不过要是这样子耽搁下去只怕就非得到大牢里过夜不可了。 正着急间距离此地不远的城门处却是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待到城门处时马蹄声响渐大各人侧耳倾听却是大约有数百骑左右。 联想到适才之事吴穆面露诧色那北王韦昌辉明明不可能由此处入城而且根据适才的说话韦昌辉入城也该是明天早晨的事了却不知道此时敢带着几百骑兵冲到南京城门的人却又是谁? 出了这种事情刚刚还把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围起来盘问的太平军立刻没了心思各人翘而望却只见城门处旌旗飘扬人声有鼎沸一时半会的却是看不清楚是哪个高官显贵回城来了。 事情很显然在天国除了诸王侯爵之外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带着几百骑兵来叩门而入的这种行径不是有担当和实力的人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在场的太平军神色紧张显然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东王突然下令调精兵入城这样的话情况可就复杂和可怕的多了。 好在这种可怕的猜想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一小会儿之后负责守门的将士们打开了城门然后恭谨小心的站在了城门口附近看押吴聂二人的太平军将士也立刻把这两人赶到了一边自己则笔直立正向着骑马赶过来的骑兵们敬礼问候。 (162)鞭辟入里 “这不是兴国侯吗?” 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盘问着吴穆与聂士成两人的那个军官已经是额头冒汗天气是有点闷热不过在春天的时候额头的汗珠涌泉一般的往下滴落把这样的情形全部归结到天气的异常上去未免有点太缺乏说服力了。 聂士成只是看的好笑顺便儿还往着自己的骡子边上又凑了一凑这里的热闹一出接着一出不过他没有打算再把自己与吴穆置于危险之中了如果情形再有不对这里反正离城门近准备好的情况下他有信心打倒一队太平军后与吴穆一起夺门而出。 吴穆这会子却顾不得自己与聂士成两人的安危了。适才有人一声惊呼他已经知道适才那一队迎着城门处而去的人马正是天国的兴国侯太平天国的第七号人物! 天国早期诸王中萧朝贵与冯云山早就战死了只余天王与东王、北王、翼王这四人算是天国核心的人物天王不弄权只弄女人大权早就旁落东王军政大权在握而翼王手中军事实力不俗就是东王等闲也奈何不得。至于北王虽然军中实力不如石达开人望也远远不及不过此人善阴私小意奉迎拍马又是开国诸王在天王那里也说得话所以东王虽然跋扈也容了此人留在天国上层并不动他。而在这几人之下便是燕王秦日纲豫王胡以晃和兴国侯陈承熔了。这三人中秦日纲算是天王的直接部曲天王对他也是百般栽培只可惜秦日纲擅治军而不能治民也不擅理财。更加没有政治手腕所以不论如何也只是一军主帅而不能成一方诸侯。至于胡以晃则是石达开的心腹跟随着石达开攻打安庆、庐州后又率部西征南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在秦日纲后。他也得以封王。这两人都是太平军中的实力派手下各自有几万部曲天国征战多倚仗这两人而行。而兴国候陈承熔则是东王杨秀清的心腹。历任点检指挥然后天官丞相执掌天国大权。此人工于心计善机谋变化杨秀清自视甚高有很多事也不得不倚仗此人的意见而行所以在天京城内。天王表面最大。东王实际最大而真正手握实权掌握天京的。反而是这位被封为兴国侯地陈某人! 城门口那里刚进来一队百来人的骑兵硕大的“秦”字旗还刚刚展开在众人眼前而这位向来与燕王秦日纲不对盘的兴国侯爵居然又路过此地这其中的猫腻可就大了去了。 吴穆人缩在墙角咪着眼打量着两队人马先是迟疑然后慢慢靠近表面是一副看西洋景的老百姓模样。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的思忖开来。 “见过燕王。” “见过兴国侯。” 两个当事人当然不会明白正有人打量琢磨着他们。秦日纲四十来岁年纪。布满皱纹的黑红脸庞上满是疲惫之色他原本在镇江驻防。现下却是风尘仆仆在这南京城门附近看到陈承熔之后显然是一征然后也只得抱一抱拳率先向着对方打起了招呼。 陈承熔也是苦出身不过年纪比秦日纲小了几岁这些年来又一直呆在南京处理军务与内政事物不要说出去征战就是南京城也没有出过一次等闲都在自己府中除了每天去东王府上外再无别事所以一张脸倒是养地白润如玉举手投足间也有点儿身居高位者的形象气质与秦日纲那种庄稼汉的模样绝然不同。 与秦日纲抱拳见礼过后陈承熔显然也是意外对方出现在此地当即不觉问道:“燕王不在镇江怎么突然回天京了?回京也没有先打个招呼这于理不合吧。前方突然有警又当如何?” 倒也不怪此人责问东王府负责提调太平军一切军事行动秦日纲这个前敌的统帅却也是受东王府的节制管辖而陈承熔地位只在东王之下提调兵马地事自然也少不了要经他的手来做秦日纲此时回南京来陈承熔一见而责怪确实也有他的道理。 “呵呵兴国侯多虑了。”秦日纲断然否定了对方关于前方敌情的指责他笑着解释道:“最近多雨啊长江涨水这时候是不大可能有什么战事的。” 这一说倒也是事实这会子南京与整个江南都进入了梅雨季节在这个时候太平天国最大的敌人当然就是长江之北的淮军集团而梅雨季节长江涨水在蒙蒙细雨中长江一望无际烟雨朦胧之下巨浪激流不断在这个时候渡江做战并不是明智之举。 见陈承熔勉强点头秦日纲又笑道:“至于本王回天京来却是天王他老人家手谕召回令我回京相见至于何事本王也不晓得若是兴国侯想知道随我一起同去天王府如何?” 燕王毕竟是天王在军中地心腹天王这几年来已经不过问外事或者说都是在深宫中号施令等闲将士根本就见不到他就算是石达开一年也见不着天王几回。倒是这燕王秦日纲在南京城里时就常被召见在外地领军时也常被洪秀全召回城来见面如此这般有时候杨秀清与陈承熔私下议论时倒也佩服洪秀全这个酸丁秀才虽然做起天王不象那么回事不过在党援秦日纲这件事上做地倒是像模像样结住了这一路援兵在东王与天王的权势斗争上天王也算是多了一颗有用地棋子。 不过这显然是没有多大用处了几处大捷都是东王提调在战争的过程中很多领兵大将和地方守官都换了东王的人南京城内外东王也掌握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别的不说就南京城几十处城门全是东王的心腹在把守过千人的提调没有东王府地命令根本就不可能进行而东王凭借着多年来地经营和威信压迫天王再加上掌握了城里城外相当大的军事力量也就根本不怕天王在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招。 “如此就请燕王自便吧。”陈承熔自知拿他也没有办法当下又是自失一笑向着秦日纲一抱拳道:“我来查看一下圣库最近风雨欲来凡事小心为妙。” 陈承熔此语自然是有所指这里地人都是知道军机内情的知道陈承熔所言必定是庐州失利的事情三河一败不少物资没有运到南京圣库的物资关系到战场大局自然是马虎不得。 秦日纲显然也是会意原本是一脸假笑这会子倒是露出一点郑重的模样。他看向陈承熔小声问道:“最近有什么变化?” 陈承熔会意:“没有暂且如常并没有什么突之事。” 这两句对答一出两人才又都会意过来无论如何大家都是政争上的敌手现下是外敌当前可没准哪天就得内斗打起来一样要刀子见红! 当下都讪讪各自闪过了脸去秦日纲一抱拳道声:“告辞。”然后便打马绝尘而去陈承熔待他走后却又是变了一副脸色看着呆头楞脑的众人不觉厉声喝道:“都做什么?怎么看城门的和巡圣库的都混到一处来了?还不各自回岗若是东王见了你们个个人头不保!” 被陈承熔这么一作各人不免得立刻作鸟兽散陈承熔作了众人自己也无心久待冷眼扫视了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再看看这两人身后也聚集了一群等着出城的百姓当下又吩咐道:“把闲杂人等赶走今日要盘库城门也暂且关了。” 一声令下众多想出城的百姓自然是哀声一片便是聂士成也极为不甘心原本是冲着圣库来的不成想这小白脸模样的官儿一来便被赶走连边儿也沾不上了怎么想都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的心思吴穆自然明白的紧当下一把抓住聂士成的手腕子顺着太平军的驱赶把聂士成一路拉走直到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向着满脸不爽的聂士成笑道:“功亭啊这一次咱们是要好好儿瞧一回热闹了!” “怎么你瞧出什么来了?”一听说有大热闹想必也就是敌人的大乱子聂士成眉头一展眉眼间已经带了笑意。 “那陈承熔与秦日纲明明就是约好了的适才的对答也是掩人耳目罢了。那杨秀清如此的跋扈想必是最近越来越过份再加上庐州三河一败那翼王等人拼死要保胡以晃几下一凑手洪某人又被逼不过想必也暗中凑了一脚。你适才听到没有那韦昌辉也带着兵回来了再凑上这秦日纲与陈承熔的异状我看大乱就在今晚!” 吴穆说的兴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唾沫星子几乎喷了聂士成一脸聂士成一边躲闪一边向着吴穆问道:“那你说哪边会赢?” “嘿嘿。”吴穆一边冷笑一边断然答道:“你没看到?杨秀清那骄狂样!目中无人自以为手握全局我看这陈承熔说是他的头号心腹这杨秀清若要事败肯定败在此人的身上!” (163)黑夜 若是张华轩人在此处必定是极其惊异于吴穆如此的观察力与分析能力。此人也就看了个事情的皮毛虽然在来南京之前张华轩已经把天国可能内乱的分析向着此人稍稍透露过一些而且军统也有不少高层可能内乱的情报分析对杨秀清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嚣张跋扈的情报也给吴穆看了一些。 不过就算这些能够举一反三根据有限的眼中所见而分析的**不离十这种敏锐与对大局全体的把握功底确实已经是远远过旁人算是一个极其杰出的参谋与情报分析的高级人才了。 就比如眼前的聂士成虽然也是一路跟了过来此时却是懵懵懂懂听得吴穆分析了半天到最后却是抓着头皮苦笑道:“这些我不懂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老哥瞧热闹罢了。” 说起来吴穆比起聂士成大了不到两岁两人在从淮安往南京时一路上聂士成称呼上总有一点不服气的味道到得此时称起大哥来却是诚心实意再也没半点牵强了。在他看来这小白脸参谋官论起眼光智谋来怕也只有大帅降得住了。 当下两人知道这一晚南京可能会有变乱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或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想这陈承熔和秦日纲莫名其妙的就在水西门这里会面那很可能今晚之事就会生在此地两人略一合计便在这城门附近寻了一家小客栈递上假的铺保证件交了些散碎银子便把骡子与行李牵入了客栈之中安顿下来。 两人一路奔波前一阵子在路上都是万般小心唯恐露出破绽渡江之前又是昼伏夜出。待得入了南京城后又是多方游走打探到了这会子进了客栈伙计们小意奉承着这两个“富商”端茶送水掸衣拂土捶背伺候的两人通体舒泰简直就想倒在床上歇息个痛快。 好不容易把逢迎拍马的客栈伙计们撵走两人一合计这时候天刚近傍晚。若是真要有什么异变也绝不会在此时当下便放下心来索性吩咐客栈做好酒菜什么海参、鸭子、烧驴肉满满当当的上了一桌又送了一坛温酒在桌边。两人赶走了要在一旁伺候的伙计。自斟自饮倒也痛快舒适。 吴穆倒还罢了聂士成自幼是游侠豪爽自然是从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自入淮军之后军纪森严不管他受谁的赏识在军中饮酒就必定会受军法严惩。所以这两三年来虽然俸禄很多。想落个安生喝酒吃肉地时候却是几乎没有。 这会子他眉开眼笑一边吃喝。一边看向街头。两人特意要了在二楼的房间这会子打开了雕花缕空的木窗一阵阵清凉的春风自窗户徐徐吹入星空渐渐明亮而街上的行人却是渐渐稀少下来。 说是吃喝等着瞧热闹不过两人毕竟都是在淮军中做到高位的人物如果太平天国的天京当真内乱。这是什么样的大消息?便是聂士成十足想痛快喝一场。这会子也只能是与吴穆一般地动作小酒杯慢慢斟上一杯。吱儿一声半响过后才又慢悠悠地续上一杯。两人心里都是清楚这天国内乱一起太平军原本在庐州就吃了一败这会子自己人再闹将起来还有谁想着要集结兵马重新打过江去?不仅淮军没有了南顾之忧便是败退到常州苏州无锡一带的清军也有了一线生机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重新积蓄力量到时候如果北方大局一定这些清军要么四散为民要么就会投降整个大局也就是淮军与内乱后实力衰减的太平军来争夺天下了。 想到这里吴穆与聂士成对视一眼俱是觉对方眼中的笑意当即都是举杯一乐然后砰然一碰仰脖痛饮。 这两人都是胆气豪勇地汉子现下虽然身处敌境四周时不时转悠过来一队打着火把巡逻的太平军将士不少行人百姓在路边都被拦住盘查这里毕竟是接近城门和圣库的要紧所在而太平军也不比清军那么**堕落该有的军纪这会子还都保持的较好军官和士兵们也比较认真负责盘查起来绝不是敷衍了事。可就在这城门处不远的客栈二楼上两人却是饮酒说笑闲谈之余还互相考较些军事上的知识你来我往之后吴穆只觉聂士成理论不足而军事战术细节上地素养却比自己还高上三分而聂士成却是觉得吴穆怪不得人称第一界讲武堂地第一高材生当真是一等人的高才不论是军事理论还是战术素养细节又或是军史战例天下地理地形甚至是当今各国列强情形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不知道这些全是讲武堂地基础课程还以为自己是在智识上比吴穆差的太远待互相考较到最后聂士成已经是满脸沮丧之色垂头丧气再也没有开初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的自信。 吴穆看的暗笑却也不同这二楞子说明白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聂士成说着闲话扯着闲篇。一坛酒喝了不到一半伙计已经上来温了三四回眼瞅着这两个客商也不象是喝的兴头地模样却是一直赖着不睡客人不睡伙计们又如何睡得? “伙计过来。”听着耳里打地二更鼓响吴穆暗自盘算时辰也差不离了再守一会无事今晚想必不会有事或者说并不如他所料的那般是在水西门这里出事了。当下召过伙计来温言笑道:“也这么晚了咱们兄弟走惯地人在外头睡不安生常常整夜喝酒聊天这天儿也不冷也不必温酒了你自己个去歇息去吧。” 话一说完吴穆便从褡裢里取出一小块散碎银子来在手中略掂一掂然后笑着丢给那伙计笑道:“辛苦一晚拿去。” 那伙计原本满腹怨气这两客商喝酒到半夜闹的他不能安睡这会子见了银子当真是天大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当下眉开眼笑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上一掂暗地里还下死劲掐巴了一下知道是正经货色后笑的更加开心起来当下叩了一个头谢过了自顾自的退出不提。 原本留下伙计伺候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时吴穆打走人有点儿昏昏欲睡的聂士成精神一振不觉起身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向着吴穆问道:“时间快了?” 吴穆一脸笃定:“不错都二更多了这会子还没睡的人怕都是和咱俩一样的有心人了。” 聂士成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咱们不过是瞧个热闹好比瞧着斗鸡看两个牲口互相咬个你死我活咱们不过图个乐子罢了。” 说到这儿他原本冷峻的脸庞又忽然解冻向着吴穆笑道:“还是不必花钱的。” 吴穆正要答话抬眼一看却见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火龙隔着十几条街道模样却是飞向着自己这边赶将过来。他心中一动当即脸色便是一变先一口将桌上的***吹灭然后向着聂士成低声道:“不要说话乱事起了。” 如果说行军打仗这两人已经不是新手带一百兵对敌一万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紧张到是此时明知道这南京城内将会有政变和内斗只怕到了明早天亮会有千万人的人头落地到底是哪边胜哪边败出动了多少兵马却是并不清楚而在这夜色之中听着马匹在星空下马蹄翻飞蹄声如雷也似的赶将过来就在这黑漆漆的暗夜里闹出这么大的声响这种非死即活的政治斗争当真是让人打心眼里生出寒意来! 片刻之后大队的打着火把的太平军骑兵已经赶到吴聂二人趴在半开的窗户边上偷眼去看带队的却果然是坐天国前几把交椅的兴国侯陈承熔! “一会儿敲锣净街封门任何人敢上街的一律擒斩军民人等天亮之前凡有异动的一律给我杀!” 陈承熔这会子已经没有了白天与秦日纲会面时的那种雍容潇洒白净的脸庞在火光下显的狰狞可怕到得城门附近后立刻下令戒严禁令跟随在他身边的大几百骑兵已经四散开来戒备不远处有十来个看守圣库的巡兵远远觑到了陈承熔领兵到来多年积威之下带队的小军官几乎不做任何反应立刻便又带着手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来传我的令开城门!”看到圣库巡兵如此表现陈承熔的嘴角呈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来多年辅助东王城内不论是哪一系的兵马看到自己之后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躲闪开去。 如此则大事可成矣。 今晚守备城门的原本就是他的心腹随着军令传了过去黑漆漆的城门附近也亮起了火光须臾之后吱呀呀的声响传了过来建自明朝时的老旧城门破天荒的在半夜时间缓缓开启着。 (164)北王 城门刚一打开吴穆与聂士成的眼前竟是突然一亮眨眼之间几千支火把在城门内外先后点燃原本除了那陈承熔带来的几百人马之外还有如此多的步骑军队就隐藏在城门之外屏息无声直待城门打开之后这几千人马蜂拥入城之后这才打起火把暴露出行踪来! 这显然是一支军纪严明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数千人此时虽然都打亮了火把在几千支火把的照耀之下把这水西门附近照的是如白昼一般明亮而吴穆放眼看去大约有三四千人的队伍其中有着近半的骑兵。 此时此刻正值半夜这几千人的军队开进城来动静不谓不小虽然无人做声战马却不停的在低声嘶鸣而过两千匹的战马聚集在这一块小小的地域之内就只是那不时抬起又放下的马蹄声响已经汇集成了一片极大的声浪。再加上几千支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响松油烧起来时那股子油烟味道……这附近的人家十有**应该已经被惊动起来不过吴穆与聂士成放眼看去四周的民居或是酒楼客栈等很多建筑内仍然是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人找死起来点灯或是推门出来查看南京市民毕竟是世居六朝古都之地政治经验和应变的经验十足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这并非是小事很多人可能只是偷眼往外一看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顶门的顶门加锁的加锁家里有暗阁地窖的已经招呼全家老小躲进去暂避一时。上次南京城最大的乱子便是太平军入城因为当时清军在城内抵抗虽然城破后两江总督和巡抚都自杀殉城了因为攻城死伤很重的天国上下还是下令屠城很多百姓死在兵火之中。不少少年和儿童还被关押起来阉割了做为太监备选这样一来大军入城后的惨况变成了血淋淋地教训这一次水西门这边一进来这几千兵马附近不少的百姓根本就不敢出任何的声响动静来便是家里的狗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不知事的畜生闭上了嘴于是在这黑漆漆阴沉沉的半夜里除了天空的半轮明月。便是城门处这几千打着松油火把的军人出地声响而放眼看去四处寂静依然一点儿声响也是没有。 吴穆对眼前的这种情形非常满意他和聂士成特意儿挑选了一个安全又适宜观察的客栈。猫着身子躲在这客栈的二楼房间的窗前底下地情形看的是清清楚楚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几千名杀气腾腾执兵露刃的天国将士愣是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头顶不远处就生生藏着一个太平天国的生死大敌。 吴穆满意不过陈承熔显然更加满意。今晚事出非常。要进行的是一场关系到他满门百口甚至是天京城内包括天王在内的很多权贵地身家性命。这是千百万颗人头落地地大事所以今晚出现的兵马并不如。比如他身为兴国侯别地不说光是在天京城内他能调动的兵马就过两万人不仅可以调动而且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便有此权力。只是想来想去东王掌权的时间太久亲信遍部在天国上层与军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能调动的兵马很多都是东王授的权。其中有不少人是东王地亲信死士有地在明处。有的可就躲在暗处如果事情不慎就败落在这些人地嘴里那可是百悔莫及了所以今晚他只带来几百人这些人都是他养在手里好几年只要他一句话不要说东王天王在前一样挥刀子的死士!这些人装备精良俸禄优厚多半是从战场上现的勇武之士战场经验足训练严军纪好这会子几百人聚集在一起干谋大事硬是如臂使指半点儿差错也是没有。这样一来他自然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极为满意也很是高兴。 等他看到北王韦昌辉从城门处被人前拥后呼的簇拥进来后这种高兴的情绪就更加明显了。北王显然也是一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这一次先是放出风来要在明天入城请见东王暗中却与自己联络妥了半夜之时放开城门直接动手谋定而后动这个计划看起来简单其中的复杂之处却也当真是一言难尽。两边原本是对头要互相试探了解看看对方是否是东王派来试探自己要确定自己和坚定对方要排除很多监视的眼线来保持联络在大事之前的很多细节只要出了一星半点的错这会子他与北王的人头已经挂在水西门的城头上了。这其中的困难岂又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与陈承熔相比韦昌辉显然更要沉的住气些。身为开国诸王他的地位只在杨秀清和石达开之下出外则专镇一方在天京时则也是位高权重。只是不论是出外还在京东王的影子一直压在他的头顶有的时候压的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又能阴柔隐忍的人不管东王如何对他他的脸上始终是愚蠢的笑容在天京时他常对人说:“四王爷是咱们这伙人里最精明的天王也比不过咱们全听四王爷的就对了。” 这话他不仅是在东王的人面前说甚至当着自己的亲信部下甚至是家人时也常常故意挂在嘴上以示对东王的忠诚和没有二心。就是这么着的小心伺候东王还是经常疑忌他作他杨秀清为人甚是有趣如石达开那样对他不远不近还留着几分傲气的人他也偏生敬重不仅不为难还时不时夸赞几句对韦昌辉这样明里暗处都大拍马屁奉迎的却又偏生没有几句好话也从来不给好脸色。好几次在东王府邸里韦昌辉都被东王弄的下不来台就在拂袖而走的那一瞬间又只能乖乖的回来向东王赔罪认错老实坐下直到东王话后才敢离开。 对韦昌辉这样的表现杨秀清从不夸赞什么也不承认什么每当有人夸赞韦昌辉对他忠心之时杨秀清总是摇头一笑然后不置一辞。 其实不论是杨秀清还是韦昌辉两人心里都是明白要对付堂堂东王没有天王的肯示意或暗中部署则绝无可能对付东王等若是叛上做乱不论是在道义和实力上没有天王的支持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堂堂北王在出镇一方的时候还能号令诸侯威风八面回到天京城内东王便是视他为一条狗韦昌辉也只能忍了无他实力不足以对付杨秀清罢了。 而至于天王下诏对付天王的这种可能性最少在杨秀清的心里来看这件事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天王在起兵之初就昏聩无能内政皆托于杨秀清萧朝贵做战勇武石达开智勇兼备冯云山威望足又是老好人负责调和内部。这样天王虽然是个无能之辈在早期天国诸王的齐心合力之下几个不得志的妖人假托的邪教却因风云际会和清朝的**无能竟然能席卷江南直至攻下东南第一重镇的南京。 不过天国的好运显然在攻下南京后就终止了。萧朝贵死了少了一个杨秀清很忌惮的强势军方人物而冯云山的死更使天国高层少了一个最佳的和事佬如果冯云山尚在的话就算是杨秀清还能独掌大权很多事情却不能做的如此过份。比如逼天王下跪和仗打天王之事冯云山在则绝无生此种事的可能。对于韦昌辉这样的小兄弟杨秀清不看在眼里也并不奇怪。 “四哥你这可算是死期到了。”被杨秀清看不起的小兄弟韦昌辉现在却是满脸的志得意满。他这一次并没有带太多的兵马与陈承熔一样的考虑带的多了反而容易泄露机密并不是好事情。他只带了不到四千人进城一个个却都是他的心腹将领带领的精锐敢死之士个顶个的精锐南京城内忠于东王的兵马虽多甚至东王的嫡系就有两万人左右不过在韦昌辉看来眼前这几千精锐在事起突然的情形下只要能迅拿下东王府擒斩东王之后城内再多的兵马也是无用了。 “见过北王殿下。” 在韦昌辉的军队与他本人全部进城之后陈承熔便在自己的亲兵簇拥下上前与韦昌辉见礼。 火光下陈承熔抱拳行礼韦昌辉斜眼看他一眼自己只是略一点头便是问道:“东王府如何?” 他如此大刺刺模样陈承熔颇是吃惊。他身为东王的头号心腹以往韦昌辉不要说见东王便是见到自己也是必恭必敬的模样今儿晚上却是如此行事原本一直刀刻在脸上的那种带着善意和讨好甚至是有点谦卑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见了而剩下的便是一脸的傲气与自得。 陈承熔做到这么大官自然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只一会儿功夫他便已经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怕是在北王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种讨好的笑容了。今晚过后北王将会取代东王成为天国实际上的当家人他兴国侯能否维持现下的地位还难说的很又岂能指望韦昌辉待他一如既往? (165)屠城 当下想通了此节不但不敢在脸上露出半点儿怨恨的神情反而后退了一步在原地更加恭谨的向韦昌辉答道:“东王府一切如常罪人起更时还在王府和东王说了几句闲话东王大逆不道很议论了几句天王的不是然后才让罪人离开离开之后东王府就闭了府门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对陈承熔的这种态度韦昌辉也极是满意。他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这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年来辅助老四也做了不少事熟手能人以后让他也跟在我身边做一条好狗罢了。” 心里有了如此决断他对陈承熔的态度便又好了三分当下有点和颜悦色的向着陈承熔道:“今夜事起功当是兴国侯这一点本王会向天王他老人家陈说清楚的。” 陈承熔有点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一听此语惶恐不安立刻下意识的讨好道:“哪里在下怎敢这一切都是北王殿下调度安排功当属王爷您啊。” 若是换了杨秀清在此必定会斥责陈承熔谄媚无耻东王虽然自在却是精明至极的人物不喜欢身边人做此小人模样所以但凡有人当面如此明显的奉承时所得下场轻是斥责重则仗责。 韦昌辉显然没有杨秀清的自知之明心里虽然也明白陈承熔在奉承却总是挡不住那种舒服惬意的感觉这会子他看起陈承熔来可比刚刚要顺眼的多了。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大事未成当即敛了一丝刚浮出来的笑容挥着手向陈承熔也更是向着在场所有的人令道:“兴国侯带队在前。咱们在后现下就杀向东王府擒斩东王阖府全家则大事定矣!” 北王的话说的算是斩钉截铁跟随在他身边左右地也是他的心腹大将和死士当下各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有一个老成的旅帅向着韦昌辉问道:“王爷遇到东王。也是一刀斩了吗?” 韦昌辉面色铁青斜了那旅帅一眼喝道:“斩不要给他说话也不必理会旁的事。一刀就给我斩了。还有东王府中人都是东王心腹此辈留不得杀入府去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杀了!” 陈承熔每天都在东王府中行走知道东王府中人才汇集有很多得力的文臣武将都留在府中居住。以随时备咨决断大事。除此之外还有各人的家眷也一并在府居住。东王自己的美妾子女也是不少加上府中的下人仆妇怕整个东王府有不下两千人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天国良才也不一定就跟随东王一条道走到黑若是赦免之后其中有不少人还可以大用一并杀了当真是天国地莫大损失。只是偷眼看韦昌辉的脸色。此时哪里还是以往的那种谦卑与和善。早就换过了一脸杀气他知道此时多嘴不得。若是让韦昌辉觉得自己有异志的话适才的军令之下怕还得加上自己地满门百余口的性命。 当下连同韦昌辉的部下一起答应了数千人举矛挥刀就在陈承熔的引领下向着东王府邸潮涌而去***辉煌之下但见刀枪耀眼杀气盈天。 韦昌辉适才的话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已经听的真切分明。这两人虽然也是当世之人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知之甚详然而这些年一直在淮军内部生存原本残酷地世间法则在淮军内已经消弥于无形。倒不是说淮军就没有内斗只是内斗也是在张华轩规定地原则之下来进行如吴穆这样出风头的小子若是放在绿营或八旗内自己若是没有强硬地后台则必定会被人暗中算计了去而在淮军之内对他这样出风头的人物只有鼓励和提拔断没有打压的道理。淮军内也分山头也自成派系不过争斗起来也只是在一定的规则之下。比如吴穆出身是军中会党与讲武堂是第一镇的嫡系而聂士成却是不折不扣的皖系两人都是青年俊杰自然也会有比个高低上下的心思所以这一路下来两人地比较也是比了一路可是不论如何却总归没有将对手置于死地地念头! 此时看着几千兵马打着火把渐渐远去吴穆与聂士成两人相顾愕然两人均是面色惨白都是被吓的不轻。这一次南京城内会有政变两人早就猜地**不离十不过韦昌辉如此手狠二话不说就要杀东王也还罢了就连那些辅佐东王的文臣武将也要一并杀了也还罢了但是府中的下人丫鬟仆妇不论男女老幼俱要一起杀了这个确实太过手狠心毒两人一想到细微处想想就在这暗夜之时几千如狼似虎的兵士冲入东王府中手里的兵器沾染的却不是强敌的鲜血而是那些手无寸铁而且根本就与权势地位无关的可怜无辜人的鲜血时却俱是忍不住连打寒战只觉这政治之争残酷起时灭绝人性而适才就在自己眼前的这几千人当真是人不如兽。 两人呆了半响之后吴穆勉强笑道:“这里的事很不与咱们相关而且私心来说闹的越是厉害他们的元气就折损的厉害与咱们的大计有益且放宽心好好睡一晚上待到明天时大约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再看罢了这一回咱们亲眼见了这南京城内的大热闹回淮安后和大帅见面就是有话说了说起来要把军统的人气死过去了。” 他说罢微微一笑拿眼去看聂士成的脸色却仍然是惨白一片。这一次聂士成对他的话显然不是那么服气了。 果然聂士成抬眼看他一下却是摇头道:“咱们淮军就算以力胜之也不需要借着对手这么着来取胜这太惨了杨秀清纵是该死其家人子女何罪?况且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想到此事我心中只觉惨然。” 他摇头叹息不忍再想好在眼前酒菜丰富适才情形紧张也还罢了现下左右无事心中又是抑郁不安索性便放开了量去畅饮不消片刻功夫便已经玉山倾颓酣然入睡。 聂士成如此做法吴穆也是拿他无法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俊杰只是个纯粹的军人看到如此内斗惨事心中毕竟只觉惨然不安由他去睡也还罢了。怕是到明日之后那韦昌辉的屠刀再利杀得东王府一两千人只怕也得磨钝了吧。 想到这里他推窗而望适才还是***通明的城门附近已经是鸦雀无声然而吴穆心中清楚就在这暗夜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和耳朵看到和听到了刚刚的那一幕自己也是淮军大将居然能够恰临其会身处太平天国的统治中心亲眼目睹到这风云变幻和充满血腥的一幕却也果然是自己莫大的造化了。 若是还能跟着韦昌辉前行亲眼看到那些士兵在韦昌辉的带领下杀入东王府中待到天明时洗净长刀却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其中滋味当真是胜读万卷书啊! 吴穆的遗憾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一夜韦昌辉带着几千人冲入东王府中将这个天国左辅正军帅兼中军主将杀死在卧室之外的石阶上后几千名士兵并没有停止杀戮而是挥舞着长刀铁矛一夜好杀夜宿在东王府中的大量文臣武将天国精华都在一夜之内连同各自的家小被乱兵杀了个干干净净待到第二天天明时小到稚龄童子长则是白长者不论男女俱都不曾幸免于难诺大的东王府内到处都是尸血流虽不能成河却是将整个王府染的鲜红一片几千人的鲜血形成了浓烈的血腥味招来了大批的苍蝇飞舞其间而东王的级连同他五十四个妻妾并子女的级摆在了一起清洗干净之后预备送入天王府中让天王查看。 当夜除了韦昌辉的兵马外还有陈承熔的麾下以及燕王秦日纲的支援三部兵马人数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韦昌辉与秦日纲所部俱是百战精锐战场经验丰富而且全是忠忱不二的死士三人会合之后又有天王令旨加上本身威望与手中的实力所以很快就控制了天京城内的局势待到天明之后呈送东王并家小级给天王城内算是大局已定。 若以洪秀全和陈承熔等人之意东王暴虐不法而且威逼天王其罪当诛自然没有话说一并杀其心腹手下和家人也还罢了算不得什么。到得此时自然就应该收手停止稳定天京局势诏告天国上下东王所犯罪孽稳定住军心大局以免得天京一事伤及全局就这一点而言一向是庸懦无能的洪秀全见事反而是清楚明白的很倒也当真算是异数。 (166)天京惨事 然而韦昌辉此时却收不了手了。他的野心一向也是极大也早就看出来洪秀全是个无能之辈根本就不能管理天国政务与军务此时东王倒台了自然就该轮到他北王上位主事了!而当今之计在他看来就是要多杀人来立威东王多年积威心腹遍布天国上下若是不把他的心腹部下杀光杀净将来北王主事又如何能够顺畅? 就是在这种心理之下韦昌辉说服了性格暴虐又野心勃勃的秦日纲陈承熔犹豫不定此时却是拗不过这两个心毒手辣的王爷若是他不跟随马后怕是第一个要挨刀倒霉。三人计较已定也不管天王所命如何干脆定下计来先是在早晨就张榜全城言明了东王罪状与天王下令诛杀的情由到中午又帖榜文告诫城中不论文武凡以往东王部下一律到城内各处军营里去自凡自己前来认罪的前罪就一律不问由天王亲自下令赦免。 昨夜事起东王府内一处偏院被抵抗的士卒点燃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很多东王的忠勇部下都赶往东王府去助战鏖战一夜之后说起来昨夜一战就有三四千人的东王部下当场战死了。而剩下的昨夜当然也看到了东王府处情形他们昨夜不去助战就是存了害怕或是观望风色的心理若是东王胜了自然赶快到东王府效忠此时既然知道是北王与燕王等人胜了东王的级都送到天王府了这些人托名是东王心腹其实比之昨日战死的人倒是半点儿忠心也是没有。 正午榜文一出立刻就有以前的东王部下前去报道到了傍晚时分。足有过万人赤手空拳的来到了城内的各处营中报道此时韦昌辉与秦日纲已经合兵一处到傍晚时看看人数已经大致相差不多便由韦昌辉和秦日纲一起一声令下精兵强兵一起动手一拨拨的将人清点杀害前者血迹未干后者哀嚎求饶。铁了心要肃清异已地北王与燕王却只是不理军令一直不停的将下去太平军将士手中的刀枪第一次不是舞向敌人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这一场好杀从早至晚天黑之后仍然打着火把杀人。哀嚎声直窜云宵隔上十几里地仍然隐约可闻。 这一天阖城百姓几乎没有人敢上街行走家家关门人人闭户不出偶尔有整队的巡兵经过时人人胆战心惊。推窗观看时。一见人踪便又噼里啪啦把窗户顶死关上。然后全家老小一起躲到安全所在不敢出一点声响。 这一天全南京城的客栈酒楼茶馆也不曾营业市面上挑柴送水倒马桶送菜的农户统统不见不少人家中断饮断炊也是不敢出门唯有饿腹而哭而已。 兵灾之祸虽然还只陷于内斗却已经显现出它可怕的威力。使得与之无关地善良百姓深受它的苦楚迫害。此间情状。唯有陷身其中者才能知道一二端倪。而那些只凭着想当然的书生却哪里知道乱世之中百姓所受的痛苦遭遇。 天京之变的第三天韦昌辉与秦日纲二人继续在城中大索东王旧部一天下来又杀得四五千人这一次却多半是东王旧部地家属男女老幼都有以北王和燕王的意思军士前两天向他两人效忠着实辛苦了放纵一下也是犒劳军士之法。 大索原本就是旧时将帅统兵破城后鼓励士气恢复士兵战斗力的不二良方敌人已经尽失武装城中百姓就如待宰羔羊一般。那么就叫士兵们去杀人锻炼一下刀法枪法和野性再去**释放一下兽性然后再叫士兵去抢劫一些民财充实一下士兵们的荷包这样他们就会感觉自己辛苦一场让主帅和将军们立下大功荣华富贵了自己却也不是一无所得这样就会让这些原本朴实的心灵得到一点弥补全军上下对主帅的忠诚之心却又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了。 于是在肃清东王府余孽地名议下政变后地第三四五天连续三天时间北王与燕王的部下都在城中大索东王旧部杀到第三天后东王旧部接近三万人已经被杀光天气渐热城中到处都是一股子难闻地血腥味道开始时杀人还是在军营或是特定的场所后来士兵们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得许多?况且抢劫民财自然就是现场杀人**妇女然后把一家人的家当搜**净接着再去杀人强*奸抢劫财物。几天闹腾下来谁还管尸体的事很多人的尸体就被砍死在自己的家门前或是干脆拉在小巷子里杀掉剥掉好衣服后丢在街道上几天下来尸体臭的很多招引来一群群地苍蝇和野狗嗡嗡有声吠吠有声诺大地南京城内尸臭与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飘散不去令人恶心欲呕而那些始作俑者却是成群结伙兴高采烈他们杀人正杀在兴头上抢钱也正抢在兴头上还有不少漂亮女人被他们带回了军营之中日夜不停的**这样地日子可比在战场上与清妖生死相搏要惬意的多。 这几天入城的援兵越来越多北王与燕王不少嫡系部下纷纷赶来这些后至者当然是继续屠杀和动乱的生力军虽然韦昌辉与秦日纲两人已经觉得可以适可而止再这样乱下去就会严重削弱南京城的有生力量不利于他们以后的统治所以已经下了军令禁止士兵在搜索东王余部的借口下骚扰百姓。不过几纸轻飘飘的军令已经约束不了杀红了眼的部下大规模有组织的屠杀虽然已经被禁止不过小规模的**抢劫和因此产生的杀人事件反而有增无减。 清晨时分又有一队骑兵从城外匆忙赶来规模并不大大约在百余人左右守门的士兵已经换成了韦昌辉的嫡系他们看到这一队并没有打旗号的骑兵时也不盘查反正这些天来赶过来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是王爷的部下。就算不是嫡系进城之后也就成了嫡系对这些小股小股来投的军队北王是持欢迎的态度反正海纳百川嫡系越多越好。 只要在城中抢过烧过杀过奸过还怕不成他韦昌辉的嫡系吗?上有好下必从焉。这些天来守城的军队已经军纪尽丧甚至连最基本的警惕也没有了。 这队骑兵打头的将领约摸不到三十的年纪虽然骑在马上也能看出来身形极为高大国字脸上是密密麻麻的络腮胡须看起来极具威严气势。只是此人显然已经带队赶了一段不短距离的长路满脸全是风霜烟尘之色一脸的疲惫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一双眼内也满布血丝。 看到守城门的兵士如此懈怠那大汉轻轻摇头却也并不理会只是驱骑向前显然很是心急进入城内。 看到这一队骑兵如此守城门的士兵却是会错了意当即有一个卒长先行笑道:“兄弟们莫急城内女人财物有的是咱们抢不完的。” 此语一出一起把守城门的几十号人却是一起大笑。这几天来他们轮值时就守城门不轮值时就一样的上街去抢劫杀人**妇女这会子笑将起来已经是半点儿人味也没有了。 就在这样的笑声面前这百来人的骑兵队伍巍然不动骑在马上的各人冷眼扫视过去竟是把那些狂笑着的人形野兽的笑声逼了回去。 “丢那妈什么东西!” 一个士兵显然不服气这样的眼神这些天来他亲手杀的人过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原本的那一点点人性早就杀的没了而脑子里的一点点理智自然也早就荡然无存。 若是在以前他当然能看出这一队骑兵不好惹所以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就气急败坏而在此时天下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待宰之羊罢了。 听到他的骂声所有的骑兵都是面露怒色不少人立刻就把手按在腰刀之上显然只要主帅一声令下就会把这胆敢骂人的小子乱刀砍死。 那带队的大汉面露思索之色呆了片刻之后却是驱骑到得那骂人的士兵身前向他温声问道:“你脖子上的这些长命金锁哪来的那兵也是昏了头这会子还是横眉立眼的答道:“抢来的怎么了?” 那大汉淡淡道:“那原主都是些孩子也杀了?” “当然杀了不杀那些女人拼死护着怎么弄?” “你倒是有理了?哈哈。” 两人对答至此那汉子神色不动眼中的怒火却已经要将挂着满脖子金锁的兵士融化。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那士兵也颇是害怕只是迟疑片刻后终又并不后退。只因他看出这大汉虽然神色不同凡响身着衣物却是平常之物便是腰间佩刀也是寻常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什么大官将军。 “好全杀了吧。” 那汉子神情仍然是淡然眼神的火焰也渐渐熄灭转做悲凉然而转身之际却是断然下令在他的军令之后那些原本就准备好的骑兵一起抽刀上前守城的士兵也有几十人片刻之后却被他们斩杀的干干净净。 “走随我去见天王。”部下杀得这些人那汉子只若未见神色仍是淡然部下擦拭刀上血迹之时他又一次传下令来众人默然无语一起跟随在他的战马之后向着城中的天王府邸奔驰而去。 (167)觐见天王 这大汉便是闻讯赶回天京的翼王石达开。天国开国之初天王最大东王老二西王老三南王老四北王老五翼王石达开排老六。西王与南王战死后东王独大无人制衡北王韦昌辉在东王面前如同走狗一般不敢相抗。唯有石达开崖岸高峻清廉自爱所以在军中民间都极有威望天王信任他东王倚重尊敬他其余天国将领都对这个能征善战又体恤关爱部下同时也很讲军纪对地方官府多有照料对百姓也关爱有加的翼王极为服气。 事实上天京事变之后石达开能在天王不信任的前提下拉走十万精锐然后南征北讨孤军奋战多年牵扯了大量的清军一直围剿于他也算是开辟了第二战场援助天京若不是他相信天京之围会提前相当长的时间而天国的覆灭也会更早一些。 不过论起政治智慧他显然并不合格在天京事变之后天王洪秀全因为韦昌辉和秦日纲的滥杀而下令杀死这两个王爷两人死后开国诸王唯有石达开一人耳。而洪秀全在如此巨变后已经成为惊弓之鸟所以任命族亲为王来掣肘石达开来保护自己安全这原本就是人情之常倒怪不得这个一直庸懦的天王而石达开不被完全重用后就毅然出走在天京事变天国实力大幅度被削弱后他这样的开国名王带着心腹主力出走这样无疑是对天国力量的极大削弱这就逼得洪秀全任命了李秀成和陈玉成这样一批年青的将领为帅虽然这些青年将领极为优秀不过互不统属行军做战时都是各自为战顺风时还可一战。一旦逆风则一败不可收拾陈玉成之死李秀成之降便是无有坚刚而且服众的领袖人物在逆境中出来收拾人心之恶果了。 虽然如此石达开身上有着种种缺点不过此人有仁人君子之风在天国诸王中有眼光有远见有统兵打仗的本事而且确实爱兵如子。所以极受将士敬重这些都是他不可抹杀的优点。当日在大渡河不能渡河陷入重围石达开为部下乞命求活自己面临凌迟这样的酷刑却是夷然不惧坦然受之。当时观刑地清廷大员都为子震惧不少人在奏折或是笔记里夸赞石达开为真汉子能得敌人如此记录夸赞石达开算是不枉此生矣。 此时他却是心急如焚。天京事变一起他就得到了消息原本对东王的跋扈他也极为不满而且此事是天王在暗中主持得到了北王燕王豫王兴国侯等大批文臣武将的支持。石达开虽然没有完全介入此事。不过若问他的意思则必然也是支持的。 对杨秀清的看法他始终如一。便是任劳任怨敢于任事也敢做事不过长于内政而拙于军事。天国在南京刚落脚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是他下令打下安庆等上游地界求粮稳住圣库也稳住了军心民心天国这才算是真正在江南落下了脚。而前年去年的军事失利。显然也与此人的乱指挥有关。在石达开地计较里若不是杨秀清的乱指挥湘军早就被他全数消灭了。哪里会拖到今天! 可是杨秀清不管怎么该死却也不能放纵军队这么狠杀。这城里居住除了原本的南京百姓外全是天国精华前线将领的家小多半都留在天京城里若是放纵北王与燕王的嫡系军队在城里这么大抢大杀地前方的军心如何稳住而死伤的天国精华的损失又将如何弥补回来! 他带着骑兵一通疾驰不远处巍峨壮美的天王府邸已经遥遥在望这府邸是一入天京后就开始修筑的几年功夫下来修建的巍峨壮美极具繁盛。天王就是在这样地繁美府邸之内开始坐享威福这样一个乡下秀才出身地穷书生从开始就没有节制的打算当时天国尚且还不准普通地将士婚配十几万青年女子被充实在女馆之中不准婚配。而天王与东王等诸王却是挑选了大批美女入得宫中这几年来天王几乎年年都要选取美女入宫妻妾之多有名份的就接近百人更别提那些没名份的宫中普通的美人了。 石达开虽然也有妻室不过还算能够自律到得天王府门前以他的身份当然昂然直入守门的门官慌忙到内府禀报时石达开却也是紧随而至。 他二十出头便加入了太平军的队伍虽然资历比杨秀清和冯云山稍逊一筹而军事才干却又等而胜之。天国早期流窜很多恶仗与硬仗都靠他与萧朝贵两人去打后来南王一死他这个翼王便成为天**事指挥第一人洪秀全地天王府又不是第一次来虽然天王等闲不见外臣当时非常之时倒也不必那么许多忌讳。 只是一路行来所见当真是美女如云到处都是香粉扑鼻一个个宫女都是艳若桃花异香盈袖见了他这个等闲军汉打扮地大汉昂然而入一个个吓的娇容失色忙不迭退让两旁。石达开见得如此情形只得在一处厢房停住了脚等人通报引领而再注目四顾时就是这等闲地厢房内也满是珠玉古董装饰的金碧辉煌石达开毕竟是标准的泥腿子出身又不似天王等人骄奢淫欲这会子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很难自安。 好在天王很快就下令传他一队王府侍卫与女官等人很快到来一直在天王府中供职的一些丞相点检等官员也一并来到乱纷纷向翼王请安问好。 连日天京大乱这些官员将领都不敢回家不少人都带了家小跑到天王府中名曰侍卫天王安全其实也是借天王府自全之计城内乱成那样天王府中毕竟还有一定的侍卫兵马而且乱兵也不敢冲向天王府来捣乱算是难得的安全之地。 不过这些人心理压力都是极大一个个都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显然这些天来外头乱纷纷模样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所以各人都是一副病怏怏模样只是看到翼王来到一个个又都是精神亢奋。 待石达开到得他们身前各人便一起嚷嚷道:“翼王来了就好了咱们这可心安了。” “翼王殿下你带来多少兵马这便去平乱吗?” “翼王一来咱们可就有救了!” 面对这样的呼声石达开却唯有苦笑而已。这次天京内乱其实是洪秀全实在忍耐不住杨秀清的跋扈密令韦昌辉与秦日纲等人动手而密诏之中翼王石达开自然也在其中。而石达开却不愿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去杀掉杨秀清所以虽然一样接到了密诏却是按兵不动。杨秀清死后他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怎料韦昌辉野心作祟竟然纵兵屠杀没办法之下这才带了小队亲随赶到城内而他的主力大军却是留在皖南等地并没有带入城内。以他见识看来如有天王支持再加上他的威望最好能把此事和平了结最好。 当下也顾不得与这些人敷衍只顾着急步而行到了天王接见外臣的殿内先自跪拜行礼然后便站起身来。 洪秀全已经沉迷酒色多年甚至已经到了多年不理朝政不见外臣也不出府一步的地步这时候看到石达开昂然站在自己身前却是一阵没来由的心虚。 这一次诛除杨秀清实在也是他忍耐不得了仗打自己又封万岁再不杀他怕是要逼宫自立了。而原本杨秀清不管如何跋扈他总不愿下手只因对方是一个肯做事的蠢才罢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然不必大费周章。而且洪秀全虽然已经生活**其实眼光权术还是有的他也看出东王若在还能压服诸王东王若不在只能自己操劳日后的局面比诸以前还要困难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生龙活虎般的翼王日后该如何料理呢? 他一边头疼一边向着石达开温言笑道:“翼王来了这一路辛苦吧?” 石达开千想万想却是没有想到洪秀全还是这么闲话家常也似的开场当下先是一征然后方抱拳答道:“臣一切都好让天王挂心了。” 不等洪秀全答话石达开便又急切道:“天王现下东王伏诛城中犹自大乱北王与燕王两人不听节制乱军还在扰民这样下去我天国不败给清妖和淮军也要败在自己人手里了。臣从江西赶回安徽也是要部署渡江北伐与淮军交战一事现下南方清军无能为力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此时内乱只是坐失良机啊!” 这一番话说的是痛切之急其实现下淮军现在战力虽然恐怖不过人数还是不多所占地盘原不如天国之广而且淮军主力要北上北京一失整个南方的清朝势力就会土崩瓦解如果天国不是这一次内乱还是很有机会整合力量与淮军交一交手的。 (168)乱息 可惜他这些真知灼见并不为洪秀全所接纳。如果洪秀全当真是那种能得天下的名主当初他也不会就在南京城内大兴土木修筑王府然后再广选美女充实后宫只顾享乐不管天国大势如何了。 洪秀全以一秀才而窜起不过是借着清末朝廷实在是**到了极点无能到了极点的一点东风罢了若论真才实学怕是连黄巢宋江之辈都不如。 当下石达开急的跳脚只劝着洪秀全快点拿出办法来结束这一场内乱洪秀全却有心再看看或者能借此机会把天国上层的这些野心王爷给一锅烩了了事所以不论石达开如何着急他却是气定神闲根本不把所谓的天下大势放在心上。 到得最后被石达开缠的没法洪秀全便温言安抚道:“天京乱成这般朕也是无法且也痛心。不如这般翼王去见北王一同协商善后去吧如何?” 石达开说的是嘴干舌燥眼前这位主儿却是雷打不动他心中气苦却也是拿洪秀全没有办法。这位大爷的滚刀肉脾气至死也不会改其实若要扳回天京局势唯有天王下定决心朝夕便可平定而如果让他出面则必定又是一场血腥大战。 好在石达开也算是壮族蛮性做事不依常理而行而是知难而上的多此时见说不动洪秀全也不再勉强劝说了他当断即断到也爽快当下便起身道:“如此我便去见北王罢了。” 洪秀全眼中波光一闪嘴唇蠕动几下。终又叹息挥手只道:“去吧。” 石达开心中冷笑他虽蛮性其实心智过人而且多疑现在很怀疑洪秀全是要挑起所有的开国诸王内斗削弱大伙的力量以便专断他心中很鄙夷这样的行径只是却也没有什么立场来与洪秀全挑明此事。只是又跪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而出。 在天王府这么短短时间他却好象在水底呆了一年一般也得天王府邸竟是展臂深吸口气。然后长吐而出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尽消胸中块垒。 “五千岁咱们回府还是?” 当初分封诸王时东王九千岁然后南王八千岁。依次下封。到得北王韦昌辉是六千岁而翼王石达开则是五千岁。现下很少有人用这种荒诞的称呼来称呼这位统兵王爷只有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亲随旧部仍然改不了几年下来的积习。 “不去大事未定回什么府!”石达开毫不犹豫断然令道:“去北王府!” 他这一番当真是辛苦几百里奔波。从安徽一直跑到天京。鞍马未卸便到天王府费了半天地唇舌原本是身体疲惫。现下却又是心里乏极了这会子勉强提起精神来下命令其实全身摇摇欲坠当真是疲惫到了极点。 虽然如此他身边的属下却都知道他的脾气知道劝也劝不得当下各人只得依命分散在他的身前左右护卫一行人直奔北王府而去。 当初分封诸王时韦昌辉地位只在石达开之上是为六千岁。这几年戎马生涯行军做战的本事远不及石达开诸王在天京时为了建造华美的王府多半会拆迁强占民宅韦昌辉自然也是从俗而石达开却从不参与这种事情两人见面时就会有些尴尬。而韦昌辉家人被东王杀掉自己被仗责见到石达开时也不免得有些讪然惭愧。这么一来二去当年一起起兵时的一点子情分早就荡然无存况且韦昌辉与石达开原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石达开从军时还不到二十能封翼王完全是他带来的四千兵马所致! 这么一来两人见面地气氛远远称不上愉快。韦昌辉现在麾下兵强马壮几千死士与秦日纲一起控制了整个天京在他心里已经自觉要接替东王以前的位置号令天国所有的兵马其中自然也包括石达开在内。同时他对石达开在天京事变前的鼠两端也极为不满认为此人只是在投机罢了。有此见识再加上此人此时正是骄横的时候对石达开劝他息事宁人就此收手地话头根本就是听不进一句待到最后又有人说出城门处石达开擅杀他部下一事若不是忌讳事出仓促可能擒不下石达开这员猛将只怕韦昌辉当即便会动手将这不知权变的翼王当场擒下杀死。 会面如此不愉全无成效石达开也是气沮当晚回到自己府中见过家人晚间正洗漱了要睡却又有人来报道是北王气愤石达开不肯参与天京事变此时又来为杨秀清旧部说情怕是与东王一伙因此集结了原本在城中胡闹的兵马预备到翼王府来擒斩石达开。 石达开惊怒之下立刻穿衣出奔他所带的兵马个个都是强手紧急召急之后簇拥着翼王赶向水西门半夜时城门紧闭一众人簇拥着翼王杀到城头然后缒城而下堂堂翼王便是这盘狼狈逃走了。 韦昌辉在半夜时分点齐兵马杀到翼王府后觉石达开已经逃走愤恨之下脑子也是昏当即下令斩杀石达开家中满门两百余口。此人也是当真糊涂到了极点既然手统大兵的翼王已经逃走倒不如推说没有此事将来反而有和好余地旁人不知也自然是不晓得石达开与他之间是否决裂而此时杀了石达开满门良幼除了泄愤之外便是结下拥兵十万众的翼王除此之外绝无半点儿好处可言。 天京之乱到了这个时候算是彻底失控石达开在几日之后便逃回了安庆在得知自己家人被杀光后气的几欲吐血当下原本在政治上摇摆不定地翼王倒是钢了起来立刻便檄文誓师决意要带着主力大兵回击天京讨伐北王与燕王不杀二贼誓不罢休。 原本还有点坐山观虎斗意思地洪秀全这时候也慌了手脚他倒不是担心天国全局崩坏而只是纯粹害怕天京成为战场他原本安享富贵的局面就会被彻底破坏这么着一来可就算是得不偿失。 不过局面坏到这种地步也不是他等闲能够收拾下来地了。韦昌辉杀了石达开全家现在根本也没指望有退步余地听闻石部要来打天京于是也就忙着调集旧部召集人马修筑天京城内外工事营寨堂堂天国的北王与翼王就这么摆开车马阵势要在自己家里的京师重地好生干上一场。 这么一来洪秀全算是彻底的急了眼。好在他在韦昌辉身边犹有后手于是暗中安排指使趁着韦昌辉不备之际燕王秦日纲与兴国侯陈承熔一起动手原本的盟友眨眼就成了生死仇敌北王猝不及防之下落败被杀这些天来他动辄杀人全家这一次燕王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又杀掉了韦昌辉的全家老幼。 杀掉韦昌辉后天王便命翼王回京主事。石达开这一次却是强硬的很直接覆信回去道是燕王与兴国侯也是杀害他全家地元凶恶这两人不除他还要继续攻打天京来清君侧。 洪秀全无奈之下虽然燕王是他最忠勇凶猛地恶狗却也只得想办法擒拿杀掉与其一起殉葬的当然也是包括陈承熔在内地一大批文臣武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天京局面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天国诸王你杀我我杀你大家伙操起刀来互砍除了杀掉政敌还顺带杀掉政敌的全家老小包括部下的全家老小也就是十来天功夫天京城内被杀害的人足足过了三万人而且多半都是意志最坚定在中枢最久才能也很突出的精兵强将。这样一来天国的力量已经被极度的削弱了可以说不论是对原本的清朝还是对淮军短期之内都是再无威胁了。 随着翼王带着部下回到天京之后这场大乱子算是暂且告了一个段落。四月下旬时南京过了梅雨季节原本雨水不断和闷热的天气开始转晴而天气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热了起来。 翼王这一次并没有轻骑返回而是带了几万人的精锐进了城中晋见天王之后天王表示将以天国大权交给石达开也使得大变之后天国的人心开始稳定下来而南京城内也开始收拾残局。 收捡尸体送出城外掩埋清理城内如山的垃圾城外送水卖菜的近郊农民开始能够进城原本死城一样的南京也开始活泛开来。 在城内耽搁了很久一直在避祸的商人也开始重新开门做生意行路商人也忙不迭的出城赶路出得城门之后各人都是念佛不已。 前一阵子虽然也开城门不过城内乱的那个鸟样到处都在杀人抢掠那些送柴送水的光杆挑夫都不敢进城更何况这些有些资财的商人! (169)北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吴穆与聂士成两人也是缩头缩脑的混在其中。两人的大青骡早就被乱兵牵走了也不知道是充了脚力还是杀了吃肉。他两人先是住在客栈里后来才觉客栈或是酒楼这一类的地方树大招风乱兵一股接着一股的往这里冲骡子既然都被抢了很难说下一步抢什么那些杀红了眼的乱兵求财之后是否还想要命也是难说。两人一合计索性拿出些浮财来偷偷在城门附近的民家住了下来装成本地土著换过了衣衫每天上房扒窗观察着城内局势的变化。 石达开带兵进城吴穆与聂士成也是亲眼见了。当时虽然知道敌人越乱越好两人却也差点流下泪来那些天南京城如同鬼城一般这两人虽然也有武艺在身腰间还藏着特制的短柄手枪不过在满城乱兵的情形之下这点子防身的东西行同虚设直到石达开领军入城韦昌辉等元凶个个伏诛城内局势当真稳定下来后两人才算是放下颗心来。 军人沙场战死倒是不怕不过死在这样的乱局之中被一伙乱兵当成肥羊般杀掉然后还可能剥光猪抢掉所有的衣服财物这样的下场想想却是比战场沙场要可怕的多。 待城内局势安稳下来两人不敢再耽搁了虽然根据吴穆的分析洪秀全对石达开这样现在一家独大的五千岁未必敢真的信任重用只怕天京城内还要出乱子不过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兵乱之后这两个以前胆大包天的淮军军官却是没有兴趣再留在南京城内查看了底下的事还是交给军统好了。 两人裹挟在大堆的难民群里逃出了天京城出城之时回顾盼。看到巍峨地南京城门竟是都不自觉的连打寒战。 日后淮军夺了南京这两人都是地位卓的高级军官不过一提起镇守南京的差遣两人却都是敬谢不敏哪怕是张华轩的命令这两人也会拼死推辞绝不肯到南京来上任。 逃出南京之后。吴聂二人不敢有片刻的停顿这将近一个月的兵乱生涯让这两人对身后的南京有着极大地恐惧与他二人一般相同不少南北商人都是拼了老命的赶路整个大道之上。尽是奔走逃命的人群。两天之后两人随人群到了江边这一次并没有劳烦军统的人盘船安排索性就跟在北上的人群一起雇佣了江上渔船过了长江。蹲在船头过江地时候两人不免得回头眺望烟水朦胧的(电脑阅读.16k.net)身后正是号称龙蟠虎踞的南京城。到了此时。两人终于有逃离魔爪的感慨而城内乱象。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收拾得了的了。 过江之后人群分散吴穆与聂士成却是凭借着自己暗藏的身份证明到达原本的清军江北大营地驻地稍事休息了一天后就在一小队淮军骑兵地护卫之下赶回淮安。 这一个月下来南京城内风云变幻。当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不可一世的东王倒了杀人如麻地北王死了。暴燥敢死的燕王也被自己的主子杀掉了旬月之间天国名王凋零数万忠勇将士却也跟着陪死就在江南风云变幻之时整个北方却是陷入了更大的动乱之中。 四月中就在吴穆与聂士成陷入了天大的麻烦被困在了南京城内之时淮军先是以在徐州的第二镇主力及新编第四、第五共三镇一起杀入山东一路上势如破竹清军皆不能抗。山东与淮泗之地接壤而在淮泗之北就是由沭河与沂河冲积而成的河谷平原低地夹在沂山、蒙山与琅琊山之间原本就是山东平原与淮泗之间地来往通道这片土地原本就是山东南面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南北之争地必争之地。清军原本在此地的沂州等地布下防御不过在这样地平原干燥地带又是南北通途的官道密布之所淮军的重火力兵团根本就是打的清军抱头鼠窜几无还手之力第二镇攻下沂州后第四镇又打下济定、东平切断了由河南入山东援助道路也切断了胜保等人与僧格林沁会师一处做战的可能。四月底的时候第二镇在第四镇的掩护之下攻下青州、淄博、昌乐等地第四镇也继续西进终于在四月二十日那天与第二镇会师之后攻下济南然后两军齐头并进一起攻下郓城、阳谷、冠县等地之后于四月底又拿下临清基本完成了第一阶断所部置的战略任务。 至此淮军以三镇三万两千人的北上主力军团沿山东北伐一路执坚披锐势若破竹山东虽然重要也有僧格林沁这样的亲王统帅坐镇还有一巡抚、两提督、十一总兵与大批的文臣武将协同防备然而在满蒙八旗主力不曾南下只呆在河北备战的大前提下以山东不足两万人的清军野战兵团再有十万人所谓的长枪会民团根本就挡不住武装到牙齿的淮军主力兵团! 北上淮军各镇每镇装备的火器都算是过了坐镇南方的那几个镇因为当时的中国道路多半是年久失修条件极其恶劣在淮泗与江北、江南等地到处都是水网密布稻田遍地虽然都有官道淮安这几年也是年年修路不过几百上千年的欠账却不是几年就能还完的。道路仍然是以劣制土道为主年久失修又靠近水网河道不下雨的天地都经常是泥泞难行到了雨天根本就走不动淮军(电脑阅读.16k.net)的重型火器。因此南下的第一镇与第三镇在武器配给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倒不是不重视这两个镇的战力而是配给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南方是这么着北方却是不同了从徐州进入山东境内后除了寥寥的那几条大河外山东的河道原不及淮泗更不要提与江南相比了。除了那几条山脉外就是一望下去无边无际的平原地带又因为山东是南北要冲官道纵是失修南来北往的行人踏也踏平了它况且就算是道路不平总也是干躁的平原道路大军行进原本也不一定非得在官道上行走不可。这样一来淮军北上这三镇配给的火器数量可就是大大增加:火枪每镇足有四千支经过改良的淮安一八五六式前膛火枪这些火枪虽然还是前膛不过在制造细节上经过了不小的改良在射击距离上大有提升弹丸与火药也经过改良无论是在射与杀伤力上都已经不在当世任何一种前膛枪之下甚至更有胜之。除此之外还配给步兵营几乎每人二十颗左右的手榴弹这样的配给在几十年后的战争都达不到当然这种程度的配给再加上大量储备的火药、炮弹、药材几乎使得淮军本身的辎重营完全没有办法负担此次北上就得临时雇佣了三千多辆大车与两万子一起北上这也是淮军火器输出所必须承担的代价了。 火炮当然也得到了加强原本的那种几磅的小炮在第一镇和第三镇还在使用只是下放到了队一级罢了在北伐的三镇中却是完全抛弃了这些小口径火炮特别是做为主力攻坚军团的第二镇来说已经部属了让人恐怖的三十六磅炮其余之下全是二十四磅与十八磅炮再小口径的火炮已经被北伐的三镇全部淘汰不用正好留给了新成立的内镇军去使用算是一举两得。 除此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淮安一八五五被配给了一线部队以往这种后膛枪只是军官和近卫部队才有资格使用这一次因为北伐战争的需要而配给了一线部队不过以张华轩对清军战斗力的了解这些只是让一线部队感受一下后膛枪的威力罢了。下之时也是严令各部严守保密操典不得把这种出世界各国武器一大截的武器轻易使用和泄密出去北伐只是打倒清廷而淮军未来的任务显然是打倒英法诸强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早早亮了出去殊非明智之举。 同时还有骑枪、新式马刀、左轮手枪等诸多新式武器配给军中还有很多后勤配给的玩意就是当时的英法诸强也是没有。 就是这样一支强军虽然人数不过三万出头连同雇佣的夫子也只有五万余人然而自徐州誓师之后一路北上当真是所向披靡无有敌手僧格林沁与胜保原本是一在山东一处河南想成犄角之势相抗淮军然而淮军攻势猛烈之极推进度快到了让清军不可思议的地步部署在直隶河北的清军骑兵主力根本就没有机会调入山东僧林林沁自己只在济南陷落前赶到还没有几天淮军的兵锋已经直指济南他倒是也知情识趣一见之下就迅逃走总算免除了被俘的尴尬。 (170)徐州的变化 淮军在山东打的顺手除开胶东半岛之外已经几乎占据了山东全境而据有临清之后再北上就是河北平原那里比山东更适合淮军这样的重兵集团推进从临清出只消半个月功夫就能兵临北京城下而一路上都是平原大地无山无水淮军的重炮可以畅通无阻! 当然凡事有利则必定有弊在通往北京的道路上淮军还有最后一道关卡需要通过那便是僧格林沁还保留在直隶平原的满蒙骑兵主力。 这支骑兵以科尔沁部落的蒙古骑兵调自京师、吉林与喀尔喀蒙古诸部落的军队为主同时还有京师与直隶驻防军中的精锐总数在三四万人左右。这支骑兵算是清朝最后的战略机动力量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更加难得的便是战斗意志强悍而坚定这一支满蒙骑兵已经成为满清帝国最后的屏障而他们更是以直隶河北大平原为最后的倚仗在这样的土地上向来都是燕赵豪杰之士纵横驰骋的沙场地形对淮军有利对这些骑兵来说则更加有利。就在两年多以前就是在这块土地上他们打败了精锐的太平军战士打败了意志坚定一心要打到北京城下的林凤祥与李开芳二人最终把那些忠勇的太平军将士全部消灭一个也没有放走而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在人数上似乎与北伐的太平军相当而在战斗力上却又远远出如此一来在最后的决战打响之前这一次会战结果的天平无疑已经倒向了淮军一方。 一八五六年也就是咸丰六年五月初的时候淮军与清廷已经到了彻底决战的边缘。直隶便是清廷最后的底线丢了直隶也就没有了京师。失掉京师爱新觉罗家族就失掉了对全中国的大义名份而闹天国这会子清廷对地方地控制其实早就削弱不堪曾左李胡几人任何一个有心做曹操清廷都只有老实等着被爆菊的份而清廷唯一的倚仗也就是挺过最危险时间的法宝。也就是占据京师依靠内外蒙和关外的老底子来维持着大义名份丢了北京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就好比是人身上最好一条底裤扯下来之后。里头有什么可就被人看个清楚明白了。 从这一点而言张华轩决心不打江南不陷入与太平军和清军的双向苦斗直接一剑封喉杀向北京端掉满人的老窝和根本在战略眼光上来说当真是一招绝妙好棋。 五月时地徐州天气也是热了起来。这个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地处南北要冲。北凌山东南扼淮泗西接中原不论是哪一朝哪一代。热兵器冷兵器得了徐州北攻南守都是便宜的很。而且徐州自古就是民风彪悍之地唐末时就是徐州一伙藩镇的兵马起事造反生生毁了三百年江山的大唐天下。到了清季时全国上下地民风都是萎靡不振而徐州尽自强悍了这么久却也是轻轻松松就被淮军一个镇拿下在被淮军镇守了半年之后。这徐州府两州八县几百万百姓的人心。可就是彻底归服了淮 税轻这是头一条甭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苛捐杂(手机阅读.net)税被免了。厘金也被取消了就是正项的田税也是暂且免了。说是徐州刚经兵火之灾且免赋税给百姓恢复原气。 听到这样的话徐州府的老少爷们就忍不住要咧嘴笑。想起那吴棠又是淮徐道正印又是江北团练大臣手里还有几个总兵的绿营兵镇守可是人家淮军一来不过几天功夫就缴械投降了事。等战事打完吴棠投了降淮军都进了城了徐州城里还有不少人压根不晓得淮军进犯地消息。就这么一点战事愣了免了不少钱粮怪不得淮安那里地人一过来提起张大帅就是没口的夸赞。 免赋不久徐州市面也恢复了正常再接着就是淮安政务处派来地土改专员。不到两月时间厘清了所有徐州府大小官绅地主的土改然后按着以往的办法进行土改。这一下可真是把徐州府全部百姓的人心给改到了淮安一边再也不会变换。大清的皇上再好可不会分给贫苦百姓土地可淮军一来又是免税又是分田天底下还有更好的事吗?再接着就是商人过来了徐州的矿山又开起来了几十个矿山一起人力远远不足张华轩虽有打算远水济不得近渴于是只能从徐州当地雇佣了大量矿工不盘苛待遇优厚一座大矿山就得用好几千人这还是用了蒸汽机节省了大量人力。这么着一来矿山一项就把徐州府给盘活了多少百姓人家得了实惠虽不如淮军大兵拿地饷银多不过那是人家拿命搏来地就每天到点上工到了下放工的人月月往家里领真金白银拿了银子地人家哪一家哪一户不念淮安张大帅的好?大清开国两百多年徐州人有哪一天享过这等好处! 开矿了周围的营生也多了起来光是饭馆怕就是多了几百家相关的产业也极是兴盛淮军占领徐州不过半年多光景整个徐州的市面就比往年繁盛了十倍也不止! 除了这些明里暗里的好处徐州人的精气神也比以往好了许多。坐着大轿小轿的大清官儿们也没了张大帅不兴跪拜礼淮安派过来的官员作派也与清朝的官员不同见面说话和气有事说事断没有摆起官威先打板子再说话的道理。官儿清廉了底下狗一样汪汪的差役们也被全部开革了只留下几个老实的加入新成立的警察系统内帮手城内外的治安原本是淮军负责原本就治理的平平安(手机阅读16k.net)安警察与城管系统一建立再加上内卫部队接手抓捕肃反市面上敢说大帅一句坏话的人也是看不到更不要说偷拿拐骗了。虽说城管和内卫有些吓人不过只要是安生百姓他们尽自凶狠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拿人究其实里说来百姓们还是很乐意看到如今的这番景像的。 诸事顺心唯有割辫子一项在徐州不大那么受欢迎。要说这辫子原本也不是汉人的式只是清朝开国已经二百来年当年留不留头的血迹早就干透了人心也习惯了这辫子留在脑袋后面仿佛没有了这玩意人就不成个人怪模怪样见不得祖宗。淮军进城之初最惊吓人心的就是这些大兵光秃秃的脑袋很是把徐州人吓了一跳便是那再调皮的孩子看到端着枪晃着刺刀光着脑袋巡街的大兵也是老实了几分后来淮安派来了大批人马文武都有大伙儿都是剪了辫子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怪了。只是后来官府张榜布文要求大伙儿也剪掉辫子的时候徐州人就不那么乐意了。城市里头的居民没有办法出街入巷的根本躲不开淮军一小队一小队的散开见人就剪一天不出门没事十天也忍了可总不能半年不出一次门?几个月下来徐州和下属各州县的市民百姓十有**都剪了辫剪辫之初有哭的有闹的还有要上吊的等时间久了倒也觉得脑袋后空荡荡的不再那么怪异没有长辫子还省了洗涤的麻烦再加上淮安的宣传机构跟上宣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画册大量分把汉人在清朝国初那些因头惹出来的事一宣传舆论一起大伙儿反而觉得留着辫子还是件丢人的事慢慢儿那些一直死硬着不肯剪辫的人也自己个讪讪剪了辫徐州各府县治下还留有辫子的怕也只有那些七老八十听不见看不到死硬着准备留着辫子进棺才的老人了。 城内如此各乡却是要困难了一些。乡下人眼界虽浅脑子却是死硬不管怎么劝说宣传舍得自己脑袋后面挂了年份长短不一的辫子的人却是没有几个。而且淮军人数不多也不能见天撒下网去到乡下动手强剪乡下人除了有要紧事情也不会进城所以几个月下来徐州乡下剪掉辫子的人仍然不多。 等淮军一开拔几个镇的主力大军和在徐州各处雇佣的夫子先后出赫赫扬扬几万大军出了徐州大伙儿的眼神都被北伐战争所吸引过去了。徐州虽然归于淮安治下没有多久不过得到的实惠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北京的皇上再正宗也抵不过淮安张大帅给予的好处那么让人自真心的拥戴除了那些吃亏的官绅之外怕是徐州府境内几百万百姓就没有几个不盼着淮军打胜的。 前方战事吃紧对很多民政上的关切也少了一些内卫部队忙着防范异已份子逆袭警察城管也加入其中把主要精力用在靖安地面上了淮军也开走了这么着一来很多乡间百姓还留有辫子的就松了口气不少人带着积存很久的土产跑到徐州城内去贩卖卖得现钱好换点针头线脑和油盐最好再给女人孩子扯上几尺花布。 (171)春雨无声 五月初了徐州府各地的麦子早就收割晾晒脱粒入仓一系列流程都做完了。这些年来都是好天时没雨没旱的好日头老天爷每年都这么照应老百姓的日子却是头一回过的这么好! 田税免除了每亩死规矩一千多大钱的赋税不知道交了多少辈子就这么一下子全免除了老百姓土里刨食汗珠子摔八瓣辛苦劳作好不容易种出粮食来还得换成铜钱大子儿交给官府一来二去的就得让那些黑心的差役和商人们盘苛去多少。这还是正项皇粮除了这些就是到处设立的厘金卡子过路收钱没钱就别想走人自家辛苦打出来的粮食还没有变卖成铜钱交纳皇粮就得有一多半被这些厘金卡子抽取去。 正赋和厘金已经这么折磨人一年的收成去了一半以上还有本地官府的徭役捐纳要缴纳不拘什么名义下来一张榜文百姓们就得交粮交钱支应慢了就是如狼似虎的差役下乡来直接一根锁链链到官府大门外立枷站笼伺候不给钱不算完! 就这么一层层盘剥下来本朝还是号称永不加赋的圣明天子在位有田地的人家辛苦一年自己产的精粮不要想吃了换些杂粮捡些野菜时不时的喝些稀粥能够勉强渡日到了年尾能剩下点白面擀点面条或是再包些饺子这一年就是皇恩浩荡大伙儿日子过的不孬。若是换了灾荒年头就免不得是卖儿卖女或是全家老小一起出门逃荒好不容易捡回一家人的命回来免不得又得卖田卖地甚至再卖儿卖女! 这些还都是自己有地的农民若是换成了给田主打工的佃农。那遭遇自然也就不必提了。从年头到年尾的做牛做马换来的就是饥一顿饱一顿哪怕年头再好也不过就是勉强活着罢了。象江苏这种地面总归还好十年有九年都是丰年大伙儿都能凑活过日子攒几年钱给全家大小做几身衣服也有油盐进肚。若是换了偏远困难省份很多佃农家庭只有一身衣服能够出门夏天时大姑娘也光着屁股冬天全家大小裹着旧棉布困守在床上没有衣服御寒地事情比比皆是。算不得什么!甚至有时候就是连床上最后一床棉被也守不住要拿去换最后一点吃食换来了吃食后全家人又得面临被冻死的危险! 中国的老百姓向来是有好日子过就会对统治阶层俯称臣做顺民活的下去也会安生渡日绝不会轻易冒险。小农经济的特色就是保守主义。而清朝到了嘉庆、道光、咸丰三《》朝时从白莲教到天理教到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由北至南就几乎没有停止过只就这一点而言就说明当时的农民生活有多少困难已经到了一人振臂万人景从的无法过活下去的地步了。 而在徐州被淮军攻陷后落入张华轩地治下之后老百姓的日子明显就好过了许多。从去年开始宣布减免了所有的田税和苛捐杂税免除了几千年来的百姓免费的徭役将养民力。同时进行了土改。不少无地地农民分得了土了佃农们被减免了一半以上的田租。百姓得了这样莫大的好处哪怕地不是自己的人一想到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能归自己时哪一个不是全身都充满了干劲老天爷给饭吃是风调雨顺其余的事情是张大帅给活路不让大伙儿挨穷受饿如果田都是自己的了打多少收多少全是自己个地到这个时候大伙儿还不使出全身地力气精耕细作把汗水全流淌在田间地头好多收那么三五斗粮那还成个人吗? 到了咸丰六年五月徐州各地粮食早就收拾齐整一小部分被百姓出卖换成了现钱好添制些生活的必须品大多数粮食却被处理好后收藏在了家里。百姓们过穷日子实在是过地怕了胆大点的人家把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那么多粮食放在家里正屋用浦草编成围子围了起来隔上几天就在场院里翻晒一遍防着潮受霉。那胆小的人家开始还想把粮食藏起来可是看看堆成小山一样的粮食各家又却是犯了愁。 这以往年成再好的时候大伙儿家里最多也只能剩下几缸粮那是救命的玩意谁也不舍得天天去吃它得防着小孩老人生病到时候卖了粮好换来草药治病或者是来年遇到灾年时这收好地粮食就能救活一家人地性命!可现在随便看看哪一家不是几千斤的粮?原本地那些米缸粮缸还怎么装?以前那仔细人家除了把粮食装在米缸里细细收了还且得放在柜子里然后当家人配上锁好生锁上逢年过节家里来贵客时才会用钥匙打开柜门取出那么一捧往外取时那手都是颤巍巍的舍不得。现下可好粮食堆成小山也似想收在柜子的人家最后落了个大笑话整个村上的人看着那些人家笑的打跌最后还只能在正屋里编个围子把小山式的粮食放到房屋正堂粮食进房时不少当家人都再舍不得出门就坐在自家院里的正房房门前大白天的锁上门自己坐在外头闷头抽烟隔上一会儿就趴着窗沿往屋里看一看看到最后竟然没有几个不哭的。 这种对粮食的炽热情感使得徐州各地的百姓疯魔了一样的开荒种地谁也不怕粮食堆的更多更高一些。还没有到种水稻的时候各家就在房间屋后耕出不少地来把各种菜蔬种了个满眼春夏之交是好时候萝卜青菜就不必提了各种时鲜菜蔬和水果各家都种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都收获上来徐州城内还有大量的淮军驻扎这些军人穿着笔挺的军服和上好的小牛皮靴子个个腰包都鼓的吓人不把这些时鲜卖给他们却又给谁? 抱着这么一种赚快钱的想法不少徐州府附近的乡下人都在五月这个时候带着自家地头的时鲜果蔬赶到府城附近因为不少人还留着辫子所以他们不敢随意进城只把自己的担子放在城门口附近预备现不对就能跑走。 说来也是好笑淮军当然有权剪掉这些农民的辫子不过淮军军纪又严禁损害百姓的利益所以当初剪辫最厉害的时候不少百姓在逃跑时丢掉了自己的物品而蒙受了损失这种情况很快被驻军最高长制止就是说在百姓手里有财物的时候驻军是不能随便采取行动的。而就是因为这条禁令才给这些留着辫子的农民勇气让他们伸手探脑的跑到徐州府各个城门口这里出售土产。 不过今天赶来做生意的农民显然都失算了从早晨天麻花亮时开始就有不少人赶了来指望在淮军早晨采买菜疏的时候开个早市笔小财。不过在他们蹲在原地等着来采买的淮军伙夫却怎么也等不到后这才知道淮军主力已经全部开拔向北了城里的驻军加起来还不到一个队也就是几十号《电脑访问》人负责与后方联络罢了。这么点人显然是买不了什么土产的而淮军的内镇部队都有自己的专门采购渠道并不在外面随意购买。 与荷包鼓鼓的军队的生意黄了不少赶路跑来的农民都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很是倒霉。不过今年优厚的收成使得他们的底气很足那种抱怨只是掩饰自己的担心罢了。淮军又北上了看样子是要直取大清皇帝的龙廷到底淮军能不能打胜前边儿打的怎么样这倒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了。 谁都知道就是靠着淮军和张大帅大伙儿才过上了好日子要是淮军打败了大清兵又回来了这好日子还能过几天? 城里的徐州市民显然也有这种担心不过他们的消息渠道显然要比农民丰富许多虽然都是些不上台盘的小道消息不过在买土产时与这些泥腿子吹上几句那显然是尽够用了。 “放心吧老乡。”一个胖子穿着破旧的茧绸大褂天气热了也不曾戴帽子光着趣青的头皮向着一伙卖菜的农民口水横飞的说道:“别的镇咱不知道不过第二镇可是咱淮军精锐中的精锐哪!总镇大将军就是张国梁大人那可是一员虎将除了张大人第二镇的兵哪一个不是好汉子?三九天儿咱们还缩在床上不想动弹的时候儿第二镇早早儿就起来出操了那军歌和操练声全城都听得到人都说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大清的兵咱也见过有见过三九天出操的没!” 他说别的话也还罢了不过这连篇累牍的夸赞第二镇的官兵却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徐州府城里的自然都知道这胖子所言不虚淮军第二镇是攻打徐州的主力所以战后也多半留在了城内外驻屯淮军军纪严格训练也是如此徐州城内外住的人谁没见过淮军训练?便是四周乡下的农夫们也有不少人见过淮军训练都说农民辛苦不过淮军训练时可比农民下地种田还要辛苦的多虽的不说一冬天下来不管是刮风下雨都能冻掉人鼻子的冷天儿淮军出操楞是没有断过一天! (172)转变 看到四周的人都赞同自己的话那胖子更是精神一振当即又接道:“第二镇出动的时候兄弟特意起了个大早就在自个家里屋顶上看着。霍那大炮叫一个多兄弟眼也不曾眨过一下就那么数着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四周的人不停声的催促还有人上前一步递给他一支淮军卷烟厂出厂的卷烟。胖子打着了火用力吸了一口后喷出一股青蓝色的烟气后方又带着满脸的惬意向着周围的人道:“整整八十六门火炮!全部用十六匹马拉着四周还有骑兵护卫着每门炮都是千斤以上的大炮走动时那地面一直抖震估计这一炮子打出去能把咱们这城门楼子给轰平喽!” 大炮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神。因为它的威力巨大和击时恐怖的声势在这个时代有着后来坦克攻击时都不容易有的威势。最少在普通中国人的心目中它是如同天神一般的级武器。 因为这种地位的存在使得不少人都面露怀疑之色。毕竟能亲眼看到淮军队列里大炮行进景像的人并不是太多。 “这位爷嘴上跑火车了吧?这大炮在前明和本朝都是最难得之物一炮铸成那都是要祭天的!皇上亲临御口亲封为大将军想想每一炮都比那些总兵参将高贵你一次能看到百八十门这可是哄骗咱乡下人了。” 一个老农倒是有些见识这会子满脸讪笑鄙薄着这个满嘴胡柴的胖子。在他的反驳之下原本就有不少怀疑的人们也一起点头一起哄笑这胖子吹牛冒泡。 倒是又有人向这老农问道:“大叔这满嘴跑火车是什么话。火车是啥车咱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老农这时也面露得意之色先是咳了一声使得众人安静住嘴专心听他说完卖足了关子之后便又笑道:“火车这玩意大伙儿没听说过罢?这玩意打西洋传过来。好东西哪。那火车头就是用咱徐州煤矿里的那蒸汽机拉动后头有大车厢每节车厢里能坐几百人能拉几万斤货一辆火车。就能把咱全镇子的人全拉上早晨从海州走晌午就到淮安晚间就到了扬州。老汉有幸做过一次和几个庄邻到扬州去那一次可算开了眼。长了见识。虚活了六十有一。算是没白活!” 论起刚刚的胖子和现在这满脸褶子地老汉所说的话来倒是后者说的更加玄乎一些。一辆车能拉几十万斤的货几千号人。这不是吹牛是什么?不过在场的人隐隐约约有不少也听说过张大帅从前年起就打算修铁路海州到淮安的铁路早就修起来了然后便是又加了淮安到扬州的线路这样海州军港和淮安工业基地就先连通了起来。淮安出厂的货物可以通过火车源源不断地运到海州。然后扬帆出海在人力财力物力上。这一条火车线路使得原本的货物成本节约了十分之九!在场的人虽然没有几个见识过火车到底是啥模样不过也并不妨碍他们对火车的幻想。而刚刚说话的老人身边就有几个庄邻模样地同伴看他们点头微笑且带着一点骄傲的模样显然人家所说的明显是真金实银的大实话。 胖子刚刚的风头都被抢了而且被人质疑吹牛不过这会子倒是没有一点儿不满只是带着点痛心的神情按着自己的大腿猛拍道:“其实大帅原本是打算先修海州到咱徐州地火车线。偏生当时朝廷和大帅正要翻脸地当口徐州的煤铁矿都停了火车线路一时没法儿修起来所以便改了道修到淮安去了。其实若论我说咱徐州才是真正地南北要冲铁路这玩意要是修到咱这里来可比修在别处管用多了。” 不管他适才关于火炮的描述如何的荒诞不经这时候的论断却是让人佩服。徐州的南北要途的地位是每个人都赞同的。这里等于是连结山东、江苏、河南诸省地交通枢纽不论是向南向北向西都是一个中转集结地最佳地点若不是前次淮军还没有攻打徐州的计划出来铁路想必也早就修筑过来了。而现在徐州诸多矿厂地出产也是极多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往外头运?太不合算!所以有识之士早就断言从海州修一条到徐州的铁路不仅是势在必行而且将会很快提上日程。 在张华轩有意的掌控和宣传之下在淮安官僚体系内没有那种极端的愚昧与保守的旧清官僚的前提下在淮安与徐州各地等于是肃清了宗族与士绅势力的有利条件下对火车的宣传进展的极其顺利。还是在海州准备修建铁路时张华轩就有意下令加强对火车有利国家民生的宣传这种宣传多半是采取了图画加戏文的形式鲜明可信而又深入人心。这就使得火车这种对中国老百姓来说极为新鲜的玩意显的并不那么抵触。 虽然在火车道经过的线路上不免得还要经历迁坟等诸多为难的措施不过在政务处的财政补贴和有效的宣传下这种不得不行之的措施披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而且没有旧式文人政客的那种诸如伤风水伤龙脉之类愚蠢的宣传百姓们又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火车的好处这就使得火车的铺设不但不被人诟病还被广为接受并且受到热烈的欢迎。 中国的百姓虽然在这个年头丧失了大国的自信而且经历满洲两百多年的愚昧统治和几乎殖民化的禁锢思想的伤害在为政者放开他们的心智让他们自己思索后这个古老的民族却能迅焕出难得的活力这种活力上到政府和军队下到民间显的那么炽热与充满漏*点而这一切的改变也不过就在匆忙的几年时间内而已。 因为火车的话题又引了很多关联的讨论徐州府的百姓并不似淮安那边那么见多识广很多东西对他们来说只是传说中的新鲜事物在几个去过淮安与扬州的同样是平头百姓的嘴里说起来显然是比官府的宣传更让人多信上那么几分。 冒着冲天烟气的大型工厂拥有接近二十万产业工人的巨大的纺织厂每天都在试射新铸成大炮的火器局这些都是让内地百姓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物事除了这些还有奔驰在苏北大地上冒着黑烟出巨大轰鸣的火车还有数不清的一级和二级公路还有那些新式的四轮马车还有那些扛着枪训练着的淮军新兵还有奔走于道路上的来自全国的商人还有淮安城中那些混夹在中国人群中的西洋大鼻子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各式工厂出产着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各式的产品。 确实很多东西在徐州的老百姓眼里是那么的新奇而很多东西却已经与他们息息相关了。大伙儿现在抽着淮安工厂出产的卷烟这种卷烟劲道并没有自己种的旱烟那么劲大不过抽起来却是更加方便了点烟的工具也换成了火柴轻轻一划就冒出一股轻烟和一团小小的红色火花。衣服是淮安那边纺的纱织的布轻便而结实与那些厚重的土布相比机器织成的布匹在质量上也让人放心价格上却便宜了三分之一谁还愿意去穿那些土布!颜色也是由淮安的染厂染成的赤红黄绿青蓝紫不管你想要什么色都给你染。其余的油面米包括煤油灯和烛哪一样不是淮安的出产?这些东西原本洋鬼子也卖不过大伙儿用起来心里总觉得不是味道虽然洋货价格也便宜用起来也好用可怎么用也不及自己家里工厂出产的这些东西用起来让人放心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除了这些民生所用的东西还有徐州矿山里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最新奇的当然就是使用在矿井里的蒸汽机了这玩意看起来是一团黑铁疙瘩一旦放上煤烧起来喷出白烟来一台机器迸出来的力道一百个壮汉也抵不过而且它不要吃饭不要休息就在机器的转送下一车车的煤就这么轻松的从煤山里挖了出来然后送到厂子里制成煤球送到了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家里。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是在淮军攻克徐州也就是大帅派来的那些官员所说的光复那一天开始的。从田间地头到煤矿铁矿谁不夸赞大帅是真龙天子降生华夏拯救万民?北京的王气显然是到了尽头用那些书生文气的话来说那就是胡人无百年运满洲人窃取华夏两百年现在算到了头连洪秀全那样的长毛闹邪教都差点成了事这满洲人还有资格赖在北京的龙廷上?早就该收拾包裹回他们的东北老家了。 (173)中军镇 张华轩暂且还没有称帝或者说连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位淮军大帅和两江总理是否有称王称帝的打算。这位前盐商子弟和清朝的捐官道台已经掌握权柄几年时间究竟还是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成就然而在御下之时却不喜欢拿大摆出帝王的架子来。待人接物仍然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谦和态度这种作派和做事的风格显然也一丝丝一缕缕的传到了民间使得老百姓私下里一提起张华轩来总觉得有点着急上火。清朝的皇帝不配坐汉人的龙廷了那洪秀全自称的天王淮安上下谁不说他出卖祖宗信奉的是邪教成不得正果?这么着一来放眼天下除了现下统治了安徽与江苏各半几乎整个山东而且北伐军还要打到北京城下直取大清京师的淮军大帅来一统天下登上龙廷正位统御天下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话题已经从火炮到火车到兵工厂又转到了对淮军大帅是否会登龙廷上去了。有人坚称大帅为人谦和没有架子不象是要坐龙廷的样子更多人的则是嗤之以鼻在这种话题上(电脑阅读net)城里人显然是比乡下人更加看的明白虽然那些乡下人中有不少人到过淮安亲耳听到过淮安市民对大帅的称赞和大帅坚持不称王的几次公开声明。 “淮军雄师十万我拿这双眼珠子做证若是第二镇没有八十六门火炮就请大伙儿挖了我眼珠子去一镇就有这么多火炮依我看第二镇一镇就能打下北京北京一下。满鞑子往哪去?东北那边的柳条边挡得住淮军?整个北方都一统了南下也指日可待天下不是大帅来坐难道请你?除了大帅之外淮军除谁淮军去推举谁?难不成随便选一个人就坐龙廷?说话说的就不怕雷打!这真龙天子是上应天象下和民心。天心怎么着咱老百姓不敢乱说。不过民心怎么着大伙说说只要淮军到了一地淮安的官府到了哪一地还会有谁不拥戴大帅正位龙廷!” 刚刚因为火炮的数字被人怀疑的胖子这时候情绪却是格外激越双眼牛眼瞪的老大。圆鼓鼓地甚是吓人城门口围了百多号人却是看得他唾沫横飞指手划脚的比说虽然有不少人对他的这副模样心怀不满不过对他的话语各人的脸上却是露出笑容不少人已经连连点头。有的直性子的已经出声表示赞同。 有人大声应和道:“不错。咱也算见过不少军队僧王的骑兵驻山东打匪和捻子时。咱亲眼见过胜保钦差地兵咱也见过吴大人的兵咱见过江北大营的兵咱也见过。多少兵马路过徐州咱徐州人还见的少了?大伙说说这些兵马能是淮军的对手不是?” 胖子适才讲地唾沫横飞正是得意。被这人高声打断。不觉横了对方一眼却也不得不点头道:“绝计不是。” “这就对了。”插话的人也很是自得。接着又道:“咱徐州地处要冲见过多少兵马还有比淮军更雄强的?这十万虎贲纵横天下没有敌手除了大帅谁能部勒的住?天下打下来不是大帅坐龙廷谁敢坐?” 已经在淮军治下获得了从生计到尊严从根本上改变了自身已经家庭境遇的人们又如何不愿意附合和赞同这人的分析? 这个时代皇帝是人们心里最强力和最正义的代表。自宋而下连梁山好汉也是反贪官不反皇帝皇帝在人们心中毕竟是真龙天子是皇天在人间地代表而除了那些跨掉地皇朝在后世的整理中分析出历朝历代哪个是名君哪个是昏君之后在帝王治下人们又如何知道皇帝是名君还是暴虐?而对皇帝地无条件的信任只是人们在困苦的统治之下寻求的最后的一点安慰罢了。而这种心理状态的形成已经长达千年的传承一时半会是断然不会有根本性地改变地。 话题谈到这里自然又免不得歌功颂德一番。可以说徐州本地的百姓能丰衣足食个个满脸红光有不少人还在怀里揣着淮安出产地卷烟和火柴这一切岂不都是拜在淮安的张大帅所赐? 中国的百姓是最知道知恩图报的一星半点的好处施舍下去那就是明君圣主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所做所为不过是一个皇帝最基本的东西就已经自己吹嘘为英明圣主祖孙三代圣来圣去又是明主又是十全而百姓的民生又岂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不过苟延残喘勉强渡日就算这样百姓们也默认了这祖孙三代的统治因为这些满族皇帝毕竟还能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传说中的前明那样暴虐和加派无度让百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而放眼现下各人的生计已经与以前断然不同整个生存状态是(电脑阅读net)有了明显的质的不同任是城市里或是乡村里最保守固执的老人总是固执保守的认为以前的日子比现在强的那些老掉牙齿的老朽们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徐州府的百姓们是仰沐圣化过的日子是大伙儿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而稍微有几滴墨水的读书人私下谈论起来怕也只得承认淮安治下生民的日子不仅是本朝难比前朝不敌纵观二十四史这些读书人的嘴里也只有那虚无飘渺的三代之治与今日可堪比拟了。 就在这徐州的城门口附近出来卖土产的乡下人城市里的小业主过路的商人还有社会各阶层或穷或富或贤或愚的中国的普通老百姓们正议论着国家大政倒不是说淮军内卫部队对政治的开放有如此的宽松也不是说治下的百姓胆子大到敢议论起政府的事非的程度实在是在今时今日虽然纪年还是用的咸丰六年然而北京城内那位住在宫城内的皇帝已经丧尽了人心失去了任何一个阶层的支持哪怕就是与大清帝国息息相关的官绅阶层也是绝望的现大清帝国实在是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民心向背如此大伙儿议论的又是张大帅什么时候登基坐龙廷的事儿不但不觉得犯忌相反还有不少人红光满面的大叫大嚷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但周围过路的百姓们被这些人的议论吸引便是负责治安的警察们巡逻过来听到后也是笑咪咪的走开只是略微提醒人们要注意维持一下秩序罢了。便是装束与警察不同而脸上神情更是冷酷无情的内卫部队在过来突击检查这样密集的人群时听到这些百姓议论的话题后带队的内卫队长居然也参与鼓励了几句在众人吓的不敢说话之后内卫部队又迅消失让这些百姓继续自由挥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各人都感觉出了那么一点不对毕竟是国家大政由着这些老百姓们满嘴胡沁的乱扯成么?清朝年间说是没有什么特务政治其实在人心管制上尤其严格文字狱行之两百年把精英阶层和民众对政治事物的参与热情已经完全阉割掉了。这样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在两次鸦片战争和后来的甲午战争时单纯以gdp和军队数量然后和民间财富及人力都远在敌人之上的庞然大物竟然打着打着就没钱没兵没粮最后只能跪地求和了。 一想到可能的未知的麻烦原本还说的兴高采烈的众人都平静了下来。各人砸着嘴离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该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该闲溜的继续去溜弯了过路的人也带着一脸困惑继续赶路去了上城的乡下人仔细谨慎的观察着附近警察的动向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盘在帽子底下的辫子又向脑袋深处推了一推。 大伙儿都是早晨来赶集的挑着的大担土产上还有着清晨时特有的露珠只是原本的打算落了空虽然刚刚一通喧闹让人精神一振谈起现在的日子光景也是打心底里笑出来不过看着一担一担的果疏上的水珠渐渐被太阳烘干而想象中的买主却是已经开拔向前方这些东西价值倒是不高不过各人挑着十几里甚至几十里赶到城里来总是想一下子出脱掉赚些钱再买些物品回去要是一斤一斤的卖给城里居民不但要和那些大娘婶子们谈的口干舌燥就是价格也肯定不会比卖给军队合算。 各人正打定了主意再过一会没有大买主就挑进城里沿街卖掉了事眼尖的人早就站了起来就在徐州府这座城门南面的不远处一大队淮军骑兵正向着城门处飞赶来。 “大军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来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刚刚才散掉的人群又聚集起来了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高层人士不过徐州这里三镇淮军的调动也没有办法瞒骗过他们的眼睛而前方战事打的极顺所以淮军也没有再调派援兵的计划现下突然在这里又出现大队骑兵难道是前方的战事有变化? (174)天下第一 看着大队的士兵就这么离自己越来越近刚刚还议论着淮军威武的老百姓们脸上可都有些白。这年头兵和匪实在是傻傻分不清楚有时候匪就是兵有时候兵就是匪反正兵匪是哥俩好一家人匪徒抢过了大兵来抢那是更加的明目张胆和从容仔细明末时天下乱匪如牛毛官兵四处追剿百姓怕贼而更怕官兵无它官兵抢起来更凶更仔细更不容易逃脱罢了。 现在这个世道比明末要强点不过不守军纪和匪徒一般无二的总爷也是不少的大伙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反正大清国治下不论是八旗绿营团营练勇哪一路的总爷都不是善岔子等闲就是非打即骂遇到军情兵化为匪也是极正常的事在百姓心中军中总爷不是那么好交结的而军队形象自然也高不到哪去。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自宋元以降至明清之际华夏军人已经无有形象可言了。 至于淮军当然不同军方与政务处的双重宣传实际表现再加上军纪和厚饷眼红和羡慕淮军的人大有所在徐州当地的人愿意与淮军做生意打交道就是明证。只是多年的眼光与思维方式难改好比偷儿虽然改过看到警察总归会腿软当今之世普通的百姓看到成群结队的大兵时不管对方名声与军纪多好总归还是害怕忌惮。 当下各人都是站起身来闪在一旁不少人都是挑着重重的担子一时之间都是手忙脚乱颇有点鸡飞狗跳的模样。 还有人取出在城内刚买的画像捧在头顶跪倒一旁以求这画儿能庇护自己平安无事。这画像画的正是张华轩。西洋写实的办法画的身穿淮军军服地张华轩精勾细描的年轻大帅跃然纸上画像上刻意掩盖了张华轩太过年轻的弊端把他略微画的老成一些而新式的淮军军服穿在身上极尽英明睿智模样。开初是为了宣传张华轩的个人形象只限学校与军中流传政府机关也悬挂。现在这个时候张华轩威望大涨不少人视他为真龙天子对他的种种利民举措感激非常更觉他英明神武是真龙下凡请他的画像回家可庇护一家大小驱魔辟邪。算是一种新地门神或是神主乡间百姓对请画最为热心盖因农人老实希望出现一个强权睿智代表上天的人物放在自己家中看上一眼就觉得好日子过不到头。这会子既然看到大队淮军过来心里一慌张。索性便把这准备请回家的画像搬了出来。既然淮军是大帅的属下看到画像。总得有三分恭谨? 人心慌张之际好在淮军的表现与以往或是传说中地一般相同。距离稍近一些打头的淮军骑兵便挚旗叫道:“各位父老不要慌张咱们要肃清道路大伙儿退在十步之外便没事了。” 大军行动自然要先行勘探道路情形然后肃清通路众位徐州父老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眼见前来宣谕的淮军将士神情和蔼。脸上的表情也很淡然镇静显然只是平常调度而不是出了什么事体。各人稍稍放心之下便依令退后。 这些淮军也不全部在此耽搁这大队兵马怕足有三四百人当下只留下百来骑兵几步一骑散了开来把众人隔挡开去将城门附近牢牢把守住了。其余军士又分拨入城显然是要在城内沿途分散开去做警戒了。 淮军客气而冷漠的把众人隔开后刚刚还自己闹腾的人仰马翻的老少爷们都安下心来看着淮军面对自己似笑非笑地表情不少刚刚吓地跪下的人们都讪讪站了起来想想自己适才地表现不免得有些惭愧此时眼见无事索性便东张西望打量着附近情形。 这一看却是看出些不对来除了这一处城门的几百淮军骑士外几里之外都是烟尘起伏显然各门处都有大股的骑兵前来戒备城门而在侧耳一听不大的徐州府城内到处都是得得的马蹄声响显然也是有大队的淮军骑兵进入城内在城池里面各处警戒。 以前淮军也是有过境的部队不过显然因为徐州附近没有能威胁到军队地存在所以只是派小队斥候巡查一下大队地淮军就入城或过境了今日却与往日绝然不同一队又一队的淮军把徐州地七处城门全部控制下来而且又有相当数量进入城内戒备看这模样又不象是要过境却把城内外的徐州父老们闹了个不明不白。 有几个显然是机灵人物知道这样的排场怕是要有大人物经过徐州或者是要到徐州府里暂住当下都是涨红了脸暗自里猛使眼色猜测是哪一个大人物要来徐州才会有这样大的阵仗。 要知道警戒各城门也还罢了警戒了城门又肃清城内街道算算这一处就用了几百兵前后几座要道城门都控制起来怕不得有两千多骑兵才能办到。而众人都是知道淮军是以步兵克骑哪怕是要打到山东和直隶平原也是以步兵和炮兵为主骑兵极少。这种情形当然是有特殊原因的淮军以火器之利无敌天下开初立军时也是以纯火器部队为主火器部队耗资极多而且一个火枪兵只要训练十天就能上战场半年以上就是训练有素参加几次实战就是精锐之师而一个骑兵花费比火枪兵还要高昂要成为精锐之师最少也得耗费几年的时间淮军在成军之初只是一支普通的地方团练并没有那么多财力物力去建设骑兵况且以时人的眼光来看一支精锐的骑兵是一种恐怖的战略力量在清朝慌了手脚的初期还能不限制团练到了后来阵脚渐稳后连曾国藩和李鸿章这样的名臣儒臣都受到地方官的限制而得不到有效的支持就是因为朝廷在后头支持地方对汉人团练进行打压要是淮军当初就建设一支强劲的骑兵部队怕是没有机会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因为开头不能成建制的打造骑兵所以淮军的骑兵虽然在三河镇一役展现了极强的战斗力而且在侦察与反侦察上得力很多但是时至今日也没有打造大股骑兵的道理况且南方良马不多不似北方组建骑兵那么便利捻子也是到了河南与山东、直隶等地后才有了有马匹和骡子组成的十几万人的浩浩荡荡的骑兵。 时至今日淮军的骑兵仍然不多每镇加起来也就一个营的组制负责前线的哨探与剿灭敌人的小股侦骑这一些情况淮军并没有当成多大的军事机密隐瞒所以驻军所在的地域内百姓们也知道淮军的骑兵并不很多。而今天就在众人眼前就忽然出现了这样大股的骑兵这让很多人只觉得心中甚是奇怪心中都是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却是抓不到实质所在。 而更加精明的人都是在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眼前这队骑兵不仅数量上多的出奇而且在装扮与神态上却是让人看出了一点门道。黑色的高檐军帅下是一身鲜红的军服上配着黄色的铜纽扣腰间还扎着武装腰带一排黄色的尖头子弹旁边还悬挂着一柄锐利的长刀背部则是一支比步兵长枪稍短的骑步枪。 这样的装备打扮任是再猥琐的人穿在身上也倍添精神何况这些骑兵小伙子一个个都是精气神十足个顶个的英俊帅气徐州人算是接近北方说是江苏州府其实民风长相个头都偏向于山东从古对今夸说的都是山东大汉而眼前这些个骑兵汉子虽然都是骑在马上不过粗粗看去全是个顶个的八尺大汉按现代说法那就全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儿。 这样一支装备变态的精良和美观骑兵所乘骑的又全是一等一骠肥体壮的好马骑兵本身又是一个个都身高马大的威武这支军队怎么看也不象是一只普通的军队啊。 清朝当然没有挑选仪仗队和禁卫军的传统皇宫和京师当然都是用的满洲旧人只要关系够亲近到了咸丰年间骑不得马射不得箭一样能做侍卫和护军其实在嘉庆年间满洲侍卫和护军们就**的不成模样天理教在京师起事勾结军中太监冲入禁城侍卫们要么反应不及要么落荒而逃最后还是事实上的皇太子宁自己个拿着火枪去抵抗天理教徒的入侵还亲手打死两个。这样一方面是说明了清朝统治者仅有的武勇一方面只能说是一种悲哀皇宫重地都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汉人的传统可就不一样了帝王身边向来不缺乏真正的英勇精锐之士从汉代的羽林孤儿到唐朝的南北衙禁军然后是宋朝的上三军与班直……到现在淮军的中军。 就在徐州老百姓们眼前的这一支军队自然不是普通的淮军事实上他们就是精挑细选不论是在战斗力和忠诚度还有装备上都远普通淮军的号称天下第一雄兵近卫军。 (175)北上徐州 随着第一队骑兵的到来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有大队的骑兵赶到绵延不绝的骑兵队伍好象一眼看不到尾大队大队的骑兵到达城门附近后开始用疏散的队列把整个徐州城这座城门附近的道路都遮蔽了起来天气温暖而干燥骑兵踩踏起来的烟尘直冲云宵让人的视线根本看不了多远视线所及只有鲜红色的骑兵绵延在天地之间。 很多老百姓再愚钝也是猜出个大概了很多人都在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不管如何自己这样的平头百姓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回去之后怕是能吹上一年半载的了! 更多的人脸上都露出迷茫的表情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他们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激荡在心中似悲是喜似乎也是激动似乎也是惶恐和害怕究竟如何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中军做为张华轩的贴身近卫现下已经是鸟枪换炮再不是当年那一队小小卫队的格局。随着张华轩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威望也是大涨而现在也不是咸丰二年或三年时的那种格局淮军在张华轩的带领下眼看就要席卷天下现在的张华轩说起来是一方总理淮军统帅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是清楚张华轩迟早都是要正位天下的人物对这样的大人物中国人向来是不惮于加倍的崇拜对张华轩的保护也就不仅仅是从安全上来考虑展现他威仪和地位的仪仗护卫也是必要而且必须的。 这样一来淮军的中军就提升成了一个镇的架子虽然并没有配置任何的重型武器只是在张华轩的总理府驾设了几门重型火炮以备不虞之需除此之外。整个中军镇其实就是一个架子镇除了考虑护卫张华轩一个人地安全和展现淮军威仪与对大帅的拱卫外不负担任何的做战任务。整个中军镇现在只是八个营近五千人与淮军接近一万人的大镇相比当然是缩水了一半不过在不考虑到火炮的前提下中军的战斗力却是无人敢加以轻视。除了所有的士官都是由淮军的老兵组成外军官也都是淮军中地一时之选哪怕是张华轩在宗族中挑选的青年俊杰。同样也需要在讲武堂中好生学习合格之后才能在中军安身立脚。所有的士兵也都是在招兵时挑选的对张华轩最为崇拜狂热之士身材力道与头脑都是一时之选。要(手机阅读.net)知道现在淮安老百姓的日子是好过了不过也不是家家都能隔三岔五就能吃上肉地所以当时的老百姓身体条件都不是很好。身体健壮又高大的只能是百中挑一更何况身形高大还要头脑灵活稍具智识之辈一般能有这样的头脑与身形条件的非得是小康之家的子弟不可。 可以说如果不是淮军屡战屡胜在驻地内形象极高且又待遇丰厚。若是没有这些前提。是很难招募到家境条件能达到小康的良家子弟地。这个时代对军人地偏见实在是根深蒂固很难扭转。这些人家愿意送子弟当兵一则是淮军战无不胜死伤极小二则是新朝将立已经看的清楚谁都愿意让儿孙出息三则就是这一拨中军是招收在张华轩身边护卫在百姓眼里。等若是御前带刀侍卫一般极有光采。如此这般才算招收到这些身材头脑都是百人选地中军将士。因为同时还担负着仪仗队的做用现下淮军也不缺些买马的钱索性便购得几千匹良马将中军全部骑兵化了。 现下在徐州府老少爷们眼前这支军服漂亮身形高大的中军镇的将士已经排列开来整整一两千人的骑兵已经把城门附近护卫的水泄不通刚刚还能靠近城门口地诸多百姓已经被远远赶开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大伙儿隐隐约约都知道遇着了什么事情淮军士兵并没有打骂也没有认真驱赶众人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先瞧瞧这一场大热闹了。 片刻之后又有百多骑兵赶来这一次却有一个身形更加高大武猛地壮汉打着一面军旗却是淮军的中军镇军旗。 为了体现团体荣誉感淮军每镇都可以自己设计决定军旗成镇之后军旗便是一镇之宝可以世代相传近卫军地军旗自然也有自己的特色简简单单的一面大旗之上只绘有一面铁盾这只是代表中军镇是大帅的盾牌护卫张华轩平安的意思军旗先至之后各人却是看到一名肩扛将星的黑大个儿策马赶至敬畏之下不免得都退后几步有那胆小的膝盖都是软了几分。 要知道当时一名把总就能横扫整座县城除了一县之主外无人能抗。乱世之时知县也得看把总的脸色行事。而把总不过是清朝军事机器里最小等级的武官在往上去又有千总、守备、参将、副将、总兵官、提督等类淮军总镇大约与清朝提督相同而淮军实行了军衔制度之后普通的百姓也能识得淮军军官的职务高低而军官出行一般都是机密事先可能就通知部队戒严等闲的百姓是不可能靠近的。现下就在众人眼前活生生就是一个肩扛金星的一镇总镇级别的大将军跃马于自己身前却叫诸百姓如何能不敬畏非常。 况且眼前这军官身形高大的出奇跨下战马已经是雄健的战马非等闲辕马可比而这大将军双腿就这么随意搭在马腹军靴子都要垂在地上了待到得城门附近时这将军一翻身便是跳下马来站在平地上恰如一座黑铁塔也似一张黑脸上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看起来甚是吓人。 这黑壮汉子自然是一直在中军效力的杨英明了。他原本就是张华轩的内卫出身现今内卫经过几次分化改组领已经由张五常换过苗以德升级成中军镇后这个位置自然是立下赫赫战功身形高大武勇过人且又对张华轩忠心耿耿不二的杨英明来担当了。 此人武力过人忠心也是过人就是头脑简单用来做护卫只要忠心和仔细就足够了让他领一镇兵力去攻伐一方张华轩却是不大放心也只得用在自己身边便好。 此次淮军北伐此时的交通情况与后世不能相比淮安与海州等地已经架设了电报前方却没有这种能力打到哪里就把电报铺设在哪里而此次淮军北伐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战事极度顺利不过淮军吃亏在地盘太小万一有个波折的话一统天下的过程就会大大的延长张华轩虽不欲干涉前方太多不过几镇大军一起出征虽然任命了张国梁为主将协调诸镇行动不过前方战(手机阅读16k.net)事千头万绪诸镇并不能完全自专每天仍然有大量的军报送回淮安张华轩知道前方战事要紧淮安后方在天京事变后应该极其稳固南方无事不若自己亲身来到徐州虽然不必过多干涉前方战事究竟还是方便了许多而且对军心士气的提高也有极大作用。 杨英明身为中军总镇负责总提调中军行动保护张华轩的绝对安全所以在前方将士准备妥当之后便是由他做为最后的巡查。此时他睁着硕大的牛眼左右巡看一番却只见四周平静如常淮军中军的骑兵们四散开来巡查四方百姓们被一股股的团聚在一起隔了开来众多中军骑士都是神情肃然不少骑士按刀巡行或是在胸前横着骑枪只要有人神色举动稍有不对就会被立刻断然处置。 他看了一会后大觉满意因脾气直爽当即便夸赞道:“混账们差事办的不错今晚大帅歇下来大伙儿就能松口气到时候轮流犒赏。” 中军骑士们听得此话自然是欢声雷动个个面露喜欢军中犒赏自然有酒淮军军纪森严不以这个名义平时是断然没有酒喝的。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群聚集在一起低声谈论差事的年轻军官都是摇头苦笑他们多半是毕业于讲武堂军校军校的规矩与军人风范的培养更加正规与严格对杨英明这样的土豹子般的带兵手腕与方式这些新锐军官能够赞同的自然极少。 杨英明也不管旁人如何是想安抚了自己麾下的将士之后便是策马到得诸百姓身前马鞭微抬向着众人喝道:“尔等听了两江总理张大帅就要进城众百姓不得喧哗吵闹不得随意走动也不必跪拜行礼了晓得么?” 众百姓却是面面相觑适才只要脑子稍稍灵醒的都是猜到张华轩亲身赶至徐州不准吵闹喧哗自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而不准跪拜却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道理。 杨英明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他对张华轩的吩咐也是颇不理解现下只是依足吩咐向着徐州百姓说明了至于对方是否听从却也与他很不相关。 当下语气却是转为柔和只是又道:“听清楚了?这样便罢了大帅一会就来了算是尔等福气能亲眼见得大帅风采。” (176)大帅 听得杨英明如此一说众百姓都是欢声雷动各人脸上都是露出激越神情。张华轩以弱冠之年盐商之子自出家财募集团练在当时太平天国兴起的前提下原本也算不得什么。由北至南团练武装不知道多少基本上当时的各府县都有团练武装如安徽庐州这样的南北双方拉锯的地界三山五越的好汉豪杰都打着团练的名义出来抵抗太平军的入侵打出名的不知道有多少如李鸿章这样水准的团练武装更是不知凡已。而张华轩却是一出手就与众不同使得他奠定了如今之常人难敌的地位。 第一就是家资富裕远普通官绅之家如曾左李胡等人的迹史不一相同左宗棠做人幕僚先是骆秉章然后曾国藩慢慢一步一步的积攒自己的声望与实力奋斗多年才有点儿根基。李鸿章早年浪战多有败迹一度时间穷困潦倒不得已遣散团练去投老师曾国藩混迹多年后谋求自立江南士绅一下子给他凑了不少本钱老师曾国藩也慷慨大方给了他几营湘军做立身的根本使得李鸿章一下子就有了万把兵又任江苏巡抚有了财权这才渐渐长袖善舞彻底在朝中立下根本。至于江忠源手底的兵一直不两千楚勇号称能战可惜没钱扩充江忠源的声望也不足以扩张实力江又太过忠义只能在庐州城里殉国了事了。胡林翼算是一个异数有手腕有人脉还有充足的野心这一点倒是与张华轩相同可惜此人死的太早而且是在湘军集团内家一切举措不能抛开众人自己施行。颇多掣肘早早儿就郁郁而终了。 张华轩可就与众人不同了出身是两淮盐商中的头等商人两淮盐商之富向来就不在全国任何大富商之下不论是徽商浙商还是晋商又或是清末时兴起的广州十三行商人论起手里现银之多家底之厚怕是只有晋商能与两淮盐商比较一下。余者皆不足道。张华轩出身在如此豪富之家在太平军刚至南京江北面临严重威胁之时趁势而起一出手便是万人规模的团练。在当时唯有湘.读书军可比而淮军的训练待遇与装备在开始就已经过了湘军在扬州与皖北诸多战役中淮军一步一步扩大自己地盘将战斗力越打越高而淮安地工业开也使得淮军扩军的步伐一直稳步前行。最终到得今天这种无敌天下的地步。 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张华轩在民众心目中威望之高自然不止是打造淮军一点。第二则是他善恤生民治下百姓得仰张华轩仁政之处甚多。政改土改军改几处下手处处与百姓息息相关这些年下来张华轩仁德之名传于天下哪怕是极北极南偏远地方也知道两淮之地有个张大帅分给贫苦百姓田地。不收赋税不要田租厘金。极尽仁德治下百姓交口称赞。来往商人将美名传播开来这就使得张华轩名头响亮之极不少南北之地的贫苦百姓盼之如大旱盼急雨极尽渴望。 在这等压力之下清廷尚且没有办法只是劝地主降租降息谕令地方大员减收厘金而太平天国的高层在天京事变之前也颇有将天朝田亩制度付诸实施的打算。只可惜天国上层无此政治眼光与实际操作的手腕此时悬而未绝只能将圣库维持下去罢了待天京事变一出就是这一点改变的可能性也不会有了。 这样放眼天下在土地改革上尽得农民之心尽得军队拥戴以死相报地唯有张华轩一人而已了。 然后就是权术手腕处处都显的高出常人一筹。早期与洋人的交结再之后便是与清廷的纵横捭阖处处高人一筹眼光手腕都是教人佩服异常。领地之内又是用淮军内卫大杀大伐把所有的异已分子都杀了个精光手狠之时大肃反下人头滚滚落地几万人就这么丢掉了性命说来也奇自古屠夫般地领袖绝对不会有好名声黄巢杀人可谓得多不过名声极臭该反他的人也一般反并不因杀而心服。到是张华轩的治下内卫部队杀人杀的极其残酷凶狠偏生杀人越多治下百姓对张华轩越是心服杀到后来淮军治下无人再议论大帅半句不是而歌功颂德者越多了起来。旁人不知张华轩自己却是明白杀人肃反是门学问需有名义有手续有交待这般有担当有学问也似的去杀杀的虽多却极有妙处。而内卫部队也就成了他手中最凶恶的恶狗到得一地必建内卫行肃反一事而淮军每下一地后对大帅地歌功俊德之声也便越响视了。 如此大帅则英明睿智神武仁德爱民敬天法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乃是一等一地开国帝国天帝之子真龙化身其人其身有法统行事有章法口蜜心黑手毒正是中国百姓眼中必定会成功的开国帝王。如洪秀全猪狗耳。 在循循善诱地杨英明的照料下百姓们自觉的把距离又拉远了一些淮军给脸大伙儿却不能不要脸这位总镇大将军都说了大伙有眼福能见得大帅不过并不代.读书表自己就能蹬鼻子上脸楞把自己这一百多斤往前头凑杨英明几句话一说很多打定主意要迎接淮军大帅的百姓自觉自愿的又后退了几步打算在风平浪静官兵齐欢喜的前提下一睹大帅天颜。 很快跟随张华轩上徐州的文臣武将们簇拥着张华轩策马而来。淮安距离徐州当然极远后世上在高上也得开三四个小时以现在地这种交通条件来说每天行进三四十里绝对是在赶路了而张华轩从淮军主力出后决定赶到徐州前期布置再加上赶路五天功夫就到了徐州府城之外这度已经算是极快了。 阎敬铭要负责各州府地政务运作正常他带着沈葆桢等一帮人留在了淮安城内并没有跟随左右丁宝桢负责提调淮军军务这一次北上正是为了打仗他自然要一同前来。除了丁宝桢之外文人幕客还有薛福成与薛福保兄弟二人这两人却是等若张华轩的机要秘书片刻也离不得身边地。除此二人之外当然还有军统的总镇张五常自从被削夺内卫权力之后张五常处事更加小心谨慎再也不肯给张华轩忌惮他的机会而他掌握的是秘密部门随时要备咨询问所以不论出行还是在淮安时都得在张华轩身边方可。再之后便是内卫部队的总镇苗以德徐州已经被内镇接管内卫的重心已经开始向北方转移现下的内卫虽不如当初那么风光与专责防御的内镇却是不同每个内卫军人都等若宪兵在淮军的领地之内仍然是军民人等最为忌惮的存在。 除了这些心腹将领和幕僚之外便是大量的淮军中高级军官跟随左右在这一群大人物的身边又是大批的中军镇官兵保护护卫不能说是水泄不通却也是极费周章。毕竟此时淮军的精英人物几乎齐集于此万一有所不妥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这时候张华轩的威望地位已经无人能及衣着上却与身边的幕僚和将军们绝然不同。淮军将校都穿着一般相同的军服只是料子稍有不同而已。不论将校头顶都是黑色方檐高帽一身红色昵制军服肩头上自然是金光或银光闪闪的将星腰间毫无例外人人都是佩带一支淮安步枪厂出产的左轮手枪然后就是人手一支马鞭。 武官如此打扮自然都是精神百倍十分威武。而文官服饰却是有些尴尬。原本淮军初立时文武俱是穿着大清官服倒也无话可说。后来淮军先行改制一身行头漂亮的紧而易帜之后文官再穿大清的官服自然是不伦不类而新朝又未确定现下千头万绪的事物又多断然没有给文官去设计新官服的道理。没奈何大伙儿剪了辫子身上的官服却是千般百样随意穿着。丁宝桢还穿着大清七品文官的官服青金石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薛福成等人少年风流名士潇洒不拘索性便都是身着布衣也不戴帽一身长衫却又是一头短看起来颇是别扭。 唯有张华轩是好认的紧。以他身份当然不能再穿着大清的官服况且他对那身禽兽的衣衫也极为鄙薄从不觉得其能代表千年华夏的华章而光头皮穿长衫这样年青莽撞的穿着也不适合他的身份穿着淮军将军服装无形中倒与普通将领拉的一般地位也不适当。倒是他别出心裁只穿一身不曾表明阶级的普通军士军服尽除阶级标识也无胸牌一身黑色军服极尽朴素也不曾在腰间佩枪或是佩刀亦无精致马鞭执在手中唯有如此打扮行之年余之后不但淮军将士尽知大帅平时做如此打扮便是领地内许多百姓也是清清楚楚原因无它只因淮军大帅如此做派之后普通士兵与将校却是再也不敢东施效颦也与大帅一般相同的穿着打扮了。 (177)旧军装 所以当这一大群文臣武将赫赫扬扬到得城门附近时所有的老百姓都看到了身穿一身黑色军便服策马疾驰而来的张华轩。 不少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呆。 虽然在画像上早就看到了张华轩年纪甚轻不过当时的帝王将相画像原本就很失真大人物的画像当然是以美化自己为主一个个都画的英武不凡很少有人愿意自己留下传世的画像是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想当年朱洪武为了画像的事砍过几个画师的脑袋画像一事岂可不慎? 所以大伙儿在画像上是看到张华轩年轻英武不过也并没有往心里去。而且大伙儿知道淮军内因为征战的关系而剃光了头胡子也是不许留说是害怕伤口感染。老百姓也不知道这些大道理只道是张大帅也是剪剃须的所以看起来特别的年轻。这会子看到活生生的大帅跃马身前各人反道是呆了。 毕竟是太年轻了。张华轩谈不上多英俊个头看起来也只是比普通人略高一些不算什么身高九尺腰围也是九尺的高大汉子。至于一身朴素的旧军装看起来也是那么不起眼而看起来年轻之极的脸庞也是让人极度震惊。 张华轩起兵已经接近四年的时间而推问实际年龄也不过就是二十四岁而已。这样的年纪在当时人的眼里说不上是乳臭未干却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托付大事的年纪。这个民族已经丧失了进取心甘罗十二岁为相不足为考满脑子里只剩下老成持重这个看起来保险其实是保守的词语了。 卫青为将军时也就二十四霍去病不到二十就勒石燕然了。唐太宗李世民十八岁就率铁骑于雁门关二十来岁就登基为帝创贞观伟业了。年纪无非是经验的累积而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的天才完全可以把所谓地经验这种无聊的东西抛到九宵云外。 好在百姓的迟疑也没有维持多久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的道理大伙儿还是懂的。有几个不老成的还偷眼看了一下自己收藏的画像确定眼前地这位就是淮军大帅之后。大伙儿早就忘了杨英明刚刚的吩咐由几个老者带头。聚集在城门处地过千百姓一起跪倒在地上各人没有山呼万岁毕竟张大帅还不是皇帝。不过大伙儿还是参差不齐的叫道:“草民们叩迎大帅大帅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总镇不是让不要闹这些么?” 张华轩这些天一直在赶路。神情原本就是疲惫的紧这会子听得众百姓山呼万岁后。原本疲惫地神情上又添了几分恼怒。 杨英明倒不在乎反正他原本就是个直心眼的莽夫权势地位都是张华轩赏的他倒也知道张华轩取地就是他的这一点忠心还有一身战功和武力在军中形成地威望地位。 当下无所谓道:“回大帅末将说是说过了的不过他们不听。总不能因为不跪拜就打人杀人罢?” 杨英明也算个老兵油子了。现在张华轩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也有了长期做为上位者的那种杀伐决断的冷漠。倒不是他刻意如此。其实是上位者做久了每天随便在一纸文书上就能决断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或是身家性命活生生的人命又不是电脑npc这种活计做的久了对人心也是揣摩到了洞若烛火地地步对人命地漠视也到了视若草芥的地步。可以说做到了张华轩这样地位置不是敌人便是属下没有朋友。 曾经他想和沈葆桢这样有担当有学识有风骨的名士做朋友差点儿也成功了不过最终的结果仍然是沈葆桢很抑郁的在帮助他搞求是大学堂见面时也只是谈说公务不涉其它张华轩心底叹息之余也就完全放弃了结交朋友的想法。 现在这位二十四岁的淮军大帅对领地内过千万的生民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对麾下十万虎贲指挥如意随着地盘渐大也有不少文士官绅慕名来投现在他的幕府也壮大的很了有时候都看不到最早来投奔的那几个老人了。 而杨英明这个兵痞子却是天天都能见到张华轩的………幕僚能分批见统兵大将也难得一见甚至家人亲戚也有亲有疏倒是杨英明这样负责张华轩自身安全的中军镇总镇却是非得天天见面不可的。总理府的关防要紧杨英明天天坐镇有时候就坐在张华轩的公厅外头喝茶吹牛任何人要请见张华轩还非得他的中军镇允许和查验后才会放行地位如此重要又和张华轩天天见面哪怕张华轩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在杨英明的眼里怕是也没有太多可怕之处了。 生活在领袖身边照料领袖安全甚至是吃喝拉撒的人们却恰恰是最难对领袖产生个人崇拜的一群这个命题很吊诡很复杂却是绝对的事实。 看到这兵痞子如此惫懒模样张华轩原本冷岭疲惫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无奈。当下无法只得挥手让这个黑大个将军退下自己放慢马向着跪拜着的人群缓缓挥手。 在这样的动作之下众百姓自然是感佩非常大帅如此亲民爱民当真是旷世少有。要知道大清官儿不要说那些督抚总兵便是寻常知县出行时也是四人抬绿呢轿坐着前头的回避肃静牌开道军民人等回避沿路跪拜如仪而那七品龌龊小官儿又哪会正眼瞧自己个一眼?况且今日大伙儿叩迎的是淮军大帅未来要登龙廷坐正位的皇上! 很多人激动的如癫如狂脑袋碰在地上就好像不是长在自己个脖子上似的他们拼命把额头撞在地上碰的砰砰有声响亮之极也有不少人老泪纵横大呼道:“吾主英明必能一统江山啊。” 这还算有点墨水知识的说法更多的人都只顾着喊万岁仿佛别的话说起来就表达不了自己此时热烈的情绪。 张华轩先是苦笑到了这会子也变的面色肃然。他在淮安久了随意出来走走的机会越来越小当然也是不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对自己的拥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其实中国百姓千年以下一直吃苦所谓盛世不过是能勉强吃饱肚子少些战乱之苦而乱世之中人不如狗。清季号称盛世其实开国时对汉人极度欺压而全国各地的残明势力抵抗导致兵祸连结数十年间战事不断康熙年间便是如此乾隆晚年天下更是趋于祸乱而百姓生计自然一天难过一天。 张华轩坐镇淮安大兴工商竖立市民阶层自信所以在淮安时百姓虽然拥戴他表面上还能克制而徐州新占之地被淮军攻克不过半年多点时间而百姓生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又不似淮安那般已经俨然是中国工商之中心并没有什么西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平等意识与契约精神而百姓面对张华轩时唯一的做法便是如此的竭力叩拜来表示效忠来表示对这个兴兵结束乱世而致天下太平在自己建功立业的同时又让百姓生计得到根本性的变化的大帅的最大程度的忠忱之心。 明白这点张华轩自然是感激非常。中华民族向来便是如此对任何一个稍微改变他们命运能够让他们勉强活下去的人君主都是极尽赞美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从根本上改变千年之下的农民生活形态的一方雄主? 当下一边前行一边连连逊谢到了人群稠密之处时甚至跳下马来亲手搀扶几个过于激动的老人起身好生抚慰一番。 原本跟随在他身边的将军与幕僚们此时为了避嫌已经远远避开放眼看去在张华轩的身边除了一群群一样面露激动神情的中军护兵们。 好不容易将这一群徐州父老们安慰好张华轩这才又重新上马昂然入城。跟在他身后的从多将军幕僚们自然又快马加鞭急忙赶上。 这一番热闹却是让徐州本地的百姓足足谈论了几年后来一提起今上在徐州城入城时的雄姿不少人喝醉了酒一般的陶然自得仿佛淮军打下的天下他们也参与其中而大帅张华轩也与自己旧日相识一般。 这种军民鱼水情让人份外感动的场景被传颂一时很多年后种种记念性的文章层出不穷虽然当时这些徐州父老都不识字不过并不妨碍他们口口相传诸如:《大帅挥手的那一瞬间》《我与大帅二三事》之类的文章风靡一时这让很多在张华轩深入简出后无缘得见风采的人眼红也让见多了大帅出没的淮安土著居民们暗中耻笑徐州人的没见识。 总而言之在一八五六年这一年张华轩的声望在占领不久的徐州府得到了充分的检验这一点也让他身边的幕僚和大将们对夺取天下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178)忧心忡忡 张华轩这时候却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了。敷衍好了城门口的徐州父老后他迅打马入城----最近几天的麻烦事很多搞的他极其头疼。 淮军的北伐主攻集团三个镇计三万人都打到临清了北上直隶攻到京师也就是十来天功夫敌军守城则守城死敌军野战则淮军有信心在北方平原上与大清的末世铁骑打一场轰轰烈烈的野战----淮军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会得到最后战争的胜利。这一点从前方将士的高昂士气能看出来从领地内文官武将和普通百姓们对前方战事的漫不在意的神情能看出来没有人会害怕决定别人生死的战争。淮军已经在天下人心目中竖立起了一块不败的招牌淮军领地治下不论男女老少对淮军野战战胜僧王的清军骑兵主力抱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 淮军士气高涨领地内的军属们对此战也报有同等乐观的态度后方的民气当然会影响到前方将士的士气。请战信如同雪花一样飘到后方的军务处。这种表决心的办法当然很形式主义也是在淮军建军之初时就由张华轩推广实行虽然是形式主义其实也颇能反应军心士气。随着淮军军人地位的日渐提高淮军领地内扩军也告了一个段落现阶段来说淮军的人数已经足够用了前方将士中有不少是新招募的士兵经历了漫长而坚苦的训练他们有信心在战场上建立起不输给老兵.的战功谁都希望在打完仗占领北京回到家乡之后自己的胸前能挂上那么一块或者是更多的勋章。要知道淮军老兵胸前有一块郧章的还算平常如果有上那么三四块或是更多的郧章后在整个淮安府不论是城内还是乡村的小道上任何人都可以用眼睛看着天走路。沿途所过大姑娘小媳妇那种爱慕的眼神足以让一个没有参军地小伙子钻到地底里去。在郧章这种没用的小铁牌推出之初还没有人重视到了现今除了郧章所带来的实质的奖励之外那种精神上的满足与高人一等几乎让淮安各地的青年小伙子们眼里出血。 谁不想趾高气扬地走路谁不想在一身漂亮的军服之外还有几块记念武郧与忠诚的郧章挂在胸前?所以现在淮军的战斗力简直是令人恐怖般的增长。这些淳朴的小伙子们已经被军服、军靴、武装带、郧章、崭新的火枪与雪亮的刺刀所组织起来的整套地来自军国主义体系的提升军队士气与荣誉感的小花招们激的兽血沸腾现在的淮军已经不亚于那支历史上记录的秦军如果需要他们也会左手挟着人头右手拎着长矛大刀口中呼啸着飞跃敌人的阵线和战壕一直冲杀到眼前再无敌人为止。除了军队的士气可用之外这种纯火器的部队消耗起来那不是一般的大这一次北伐战争。乐观点说需要消耗地白银当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当然这包括战争费用和战后的安抚与重建费用。这还是建立在淮军后勤的高效与节省而且淮军攻势凌利也不会打成旷日持久的僵持战若是不然光是满清这种落后的装备与低等低效能的战争形态这种动员规模地灭国战争不打光三四千万两银子准不算完。对于现在的淮安来说。这一笔钱出地也足够肉痛虽然经过长期的准备在张华轩手里现在足有提供打三次这样战争的钱财不过在北伐之后还要面临着东北问题与内外两蒙镇抚的问题这些都需要金钱配合武力解决。同时在主力回到南方之后。淮军的偏师将会进入山西与甘陕等地在大一统之前要肃清进入新疆的道路。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钱而张华轩知道在目前中外还算安静地大环境下英法等国剩余地军力与财力将会转移到远东来英法两国的资本也迫切地需要军队帮助他们扩大在中国的市场。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法诸强得到了几个通商口岸。从远东到伦敦都欣喜欲狂只觉得诺大的中国市场已经被他们打开。随之而来 (179)传召 满怀心事的张华轩入城后并没有再行耽搁了城内的百姓都被有所准备的中军镇官兵远远的隔开了。这里不象城外到处都是街道房屋死角暗角到处都是又是新打下来不久的地头不象淮安城里摸排调查了很多能留住城里的居民十代的家世都被查了个清楚这徐州府到底才打下来半年警察城管制度也推行不久心怀不满的前朝余孽被内卫抓起来不少不过肯定还有漏网之鱼从安全保卫的角度来说隔开百姓与张华轩的距离当然最为保险。 城内的居民也没有城外那些农民毫无保留的赤诚欢迎。对淮军的这位统兵大帅他们自然也忠心爱戴不过城市居民相比那些泥腿子乡下人则要保守与精明的多在城内排开欢迎张华轩的人群和沿街摆放的香案飘出的那些浓烟里与其说飘出来的是忠心的拥戴与喜爱到不如说是敬畏。 是的不折不扣的敬畏。张华轩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的崛起实在是太快太眩目了。换了他的这个位子的人如果是一位满清的大臣郧戚拥有庞大的宗族和门生力量也还罢了可张华轩依靠的是什么?在很多人看起来他的崛起充满了未知和神秘色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研究了个透彻。而研究的结论到最后很多人却是无奈的现张华轩与淮军的崛起简直就是天授神赋而在东方哲学里其实是没有神明与上帝的……所以张华轩受到没有保留的敬畏并不是他的军队特别强悍也不是他的手腕权术特别高明而只是他的迹史象足了中国历史上所谓地上应天心下抚黎民的传说中的英武帝王对这样的类似传说中的人物中国人是不敢以平等地心态去面对的。 徐州城内在暗地里早就因为大帅决心赶到前方督战而暗中准备起来除了中军镇外。淮军地第二镇还执意留下了一个重炮营来巩固城防而张华轩的驻跸之所也早就准备停当就在原本的江北团练大臣徐州府正堂吴棠的知府衙门驻跸。 先期赶到的中军镇士兵已经肃清了原徐州府衙附近地所有居民迁走之民给予相应补偿而在府衙附近四周也原本没有什么制高点。倒是中军镇临时在府衙四角搭起了望楼用来监视四方动静。等张华轩率领大队赶到时整个府衙四周已经俨然成为一处军事重地。 对杨英明这样的大费周章张华轩并不以为然这个时代的中国又没有什么特务组织最大最好的两个特务组织全在自己麾下政治暗杀这种东西还得再过几十年才出现。不过以他现在地身份当然得享受这种级别地保卫措施。在淮安政务处与军务处再加上军统、内卫、中军镇每一周会议一次专门讨论他个人的安全问题……实在是小题大做。原本以为离开淮军能喘口气。结果却是觉警卫的比在淮安更加严格了。 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等若是笼中鸟的张大帅沉着一张脸自徐州府的正门昂然直入。一般来说这种正门只是在特大的仪式典礼或是迎接钦差圣旨时才打开以张华轩现在的身份比若帝王由正门而入也算合适。与所有地州府衙门相同徐州府地府衙一样的规制入得正门便是悬挂着公正廉明匾额地正堂与两侧偏厅接着便是仪门二堂。一样的一进院子。除了稍小一些外别无变化过了二堂后便是属于生活区的后院。一路行来。当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四周望楼之上也是布满士兵。自从徐州城破之后这座府衙的原主人吴棠吊颈死了军队并没有进来入住到是新任的知府刚搬进来没几天一听得大帅要搬进来已经让府别居现下放眼看去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全是淮军军人适才徐州父老欢迎大帅的气氛已经悄然远去剩下的便是一派肃杀严厉的军营氛围。 这种景像当然不能和繁华的淮安和富贵之极的总理府邸相比不过好在张华轩也习惯了。或者说离开淮安后他反而有一点轻松感毕竟闷在一个地方太久而随着他身份日渐贵重出游的计划也是能免则免了难不成学乾隆那小子巡游玩乐也挂一个查视河防江堤抚慰人心的招牌幌子不成。 按照张华轩的多年习惯前期人员早就收拾好了徐州府衙的后院与小小的花园只是那几株俗气不堪的梅兰竹菊之类的植物几块恶形恶状的假山石明显不能与总理府内花费巨资营建的后花园相比。张华轩显然也没有在这里游玩的打算进入后院后他就下马步行被人引进一处小院的正室后看到悬挂在墙上的巨大军用地图和摆放在房间正中的沙盘之后他便停住脚步扫视四周问道:“吴穆来了罢?” 他说话自然不需要先看人话音一落便立刻有人答道:“吴总参就在外头大帅叫他进来?”小说整理布于bsp;张华轩抬看一看答话的青年军官却是自己的本家兄弟中军镇负责他的安全自是近卫军团而能在他身边担任侍卫军官的当然是优先选择在忠诚度上能得到最大保障的军人了。而张氏宗族无疑就是最佳选择。对这种偏见张华轩也无能为力事实上就是百年之后一位浙江佬在统治全中国后他身边的近卫几乎就全是他的本家宗族行之千年的传统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所以张华轩也不打算与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传统开战当下变的和颜悦色:“华廷啊现在戴两颗铜星了?” 淮军建立之初宗族势力并不是张华轩的助力反而是一种捣乱的存在。很多同辈的宗族兄弟对张华轩并不服气甚至还有人谋夺他的地位而几年之后当初的阴谋家野心家们已经被张华轩收拾的干净现在不要说试图篡位了就算稍稍的不忠之心也会被千夫所指无疾而忠而自从正式反清后诺大的张家氏族就算被张华轩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谋反大罪祸及九族张华轩举旗的那一刻起整个宗族的身家性命已经被他一起押在了赌桌之上胜则一跃全族成为皇族败了就是满族抄斩。所以无论如何用这些宗族兄弟保护他的人身安全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得张华轩动问张华廷露齿一笑向着张华轩答道:“是标下并没有立什么军功只不过是循序升级罢了。” “好生做总有机会让你立军功的。” 现在淮军处处闻捷很多宗族子弟也并不全部安心在张华轩身边安全呆着最后循序升迁老死于床榻之上与很多满是热血的年青人一样他们也很愿意到疆场上去博一个封妻荫子流芳百世而张华廷明显就是其中的代表。 对这种年青人的求战心理张华轩当然很是满意他自己表面上二十四五其实内心早就成熟的快要腐烂了这种年轻人的热血冲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冲击。而对于当初决定把所有的宗族子弟中合适者送去讲武堂学习的决定他也很是得意。 张华廷得到指示立刻转身出外传令。随着张华轩的进驻这小小院落中也满是将星辉煌和文士风流。很多幕僚已经在隔壁的厢房落坐无事的就闲聊等候更多的人却是把从淮安带过来的文书整理清楚预备张华轩处理批复之后再飞马送回淮安给政务处的阎敬铭实施执行。与文员们的繁忙景像不同军人们此时却是无所事事杨英明甩着马鞭一脸痞子样与张五常聊天张五常却是爱理不理回身与苗以德聊的甚是愉快。海州镇内镇总兵左宝贵与徐州镇内镇总兵潘鼎新还是头一回与这些军方重臣们呆在一处两人老实巴交干笑不语却被杨英明忽悠的只是头晕。 这些都是肩扛金星的大员除了这几个级大员之外还有一大票的银星将军围绕左右肩扛铜星的校尉一级的军官站的满院子都是他们不敢挤着上官们说话却又担心一会议起军事来需要他们这些参谋军官的帮手于是只好满脸尴尬躲在大批将官半箭之地这样大声一吼就能听到传唤而将军们的谈话他们又是听不清楚不必担心将军们的白眼。 等张华廷奉命出来传唤的时候院里院外除了中军镇的官兵外站了满满当当几百号人也幸亏这么不大的院子能挤下如此多人。他皱着眉头排开众人眼前挡路的却是一名肩扛金星的将军张华廷叹一口气自己侧身让道却见那将军向他含笑道:“贵官要出去公干吗上次淮军一唔久违少教了。” (180)军政改革 这将军显然是老粗出身这一番话说出来僵硬无比说是寒暄客套听在人耳中分外僵硬难受的紧。 张华廷听的一楞他是中军镇中的近卫军官说起来算是侍卫中的侍卫身份微妙所以平时不与一般的文臣武将来往而此时眼前的这位军爷身份不低肩扛一颗金星的大人物却是怎么与自己有了交结? 楞了半响之后看得自己眼也酸了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大将原来是前次大帅召见的那两个营官管带不成想寥寥数月之后对方居然就被提拔成肩扛一颗金银的总镇大将人生际遇却又从何说起? 当日他与左宝贵地位相差并不悬殊而且颇是看不惯对方那土老帽模样心中颇多鄙薄之处而此时却也只得老实叹一口气正儿八经的敬礼道:“原来是总兵大人标下奉命寻总参吴将军。” “好好吴穆那小子就在外头。”左宝贵笑容可掬却是不肯立刻放张华廷离开而是拉着张华廷又走一步向着对方问道:“这么说应该是问吴穆河南的事现下大帅可有什么决断要增派哪部兵马入援河南?” 左宝贵这个老粗虽然极力掩饰不过那种想提兵入河南的狼子野心三岁小孩也能看得出来张华廷心中暗叹显然是对这个老粗将军有了几分同情:“左将军哪部兵马入援河南大帅尚未决定不过这一定是拱卫淮安的三镇兵马中的一镇以标下看当是第九镇最为可能。至于将军的心思标下明白不过恕标下直言。这一次将军从海州镇擅自赶来怕是要被斥责的。” 一番话说的左宝贵老脸通红张华廷也不为已甚当即行礼便行走得几步后却是回身笑道:“标下也是想到前方效力的左镇什么时候有机会不妨请示大帅把标下也带上战场。” 他说罢又是一笑却是不理会左宝贵地回答自己大步到得院后。却见吴穆混在一大群参谋军官队中正在信口开河道:“那韦昌辉当真是丧尽天良两三万人几天时间就杀了个干净南京城内被连累的百姓不晓得有多少那几日我与聂功亭蛰伏于旅店之中几次三番想冲出去给百姓报仇。杀得几个贼兵都是功亭谨慎把我拦下若是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与诸位相见了。” 张华廷听的几欲大笑。若说是聂士成要冲出去杀人吴穆拼死相拦只怕还靠些谱这会子聂士成不在已经被张华轩塞到讲武堂进修。怕是没有机会来这里反驳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只能让这家伙信口胡吹了。 当下忍住笑意上前一步向着吴穆敬礼道:“吴总参大帅召见请随我进去。” “好好这便来。”吴穆对张华轩的召见并没有太多受宠若惊的表现而是连连点头一面把自己的军帽戴好扶正随着张华廷开步走一边仍是向众人道:“人头滚滚人头滚滚啊。太惨了南京这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在众人晒笑声中。这位刚刚被张华轩任命为淮军总参谋的年青名将脸上笑容不改军帽是戴正了身上的武装带却是没有扎一身军服虽然穿的笔挺看起来却总有些不是味道。 对张华廷来说吴穆这样靠小聪明打仗地军人并不算是好军人。与之相比。他倒更喜欢聂士成与左宝贵这样勇武一些的军人而第一镇的总镇王云峰。则是他最大的偶像。 所以吴穆这番表现委实不让他欢喜当下公事公办引领着吴穆穿过人群到得房屋门前张华廷默然掀开门帘由得吴穆自己入内。 对张华廷这种冷漠的态度吴穆自然看的清楚他倒是漫不在意一个小小地两颗铜星的军官哪怕他是近卫或是大帅宗亲以吴穆现在的地位来看委实是微不足道。 他在入门前又略整衣衫入门之后看到张华轩正自己皱眉看着沙盘不觉暗地一笑然后还是带着满脸轻松的笑意大声道:“大帅淮军总参谋吴穆奉命来见!” 张华轩头也不回只是闷声道:“吴穆你也做了总参的人眼看再过一阵就给你换金星怎么还是和一群小伙子这么胡闹胡说的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你的说话这成何体统。” 吴穆吐舌一笑自己把敬礼地手放下然后答道:“大帅容禀末将原本就是这散漫性子而且提拔太快总觉得自己和兄弟们没啥差别这官威总是提不起来我看丁大人他老人家看我就有点不顺眼不过末将也没有办法就是了……” 总参谋部是吴穆与聂士成从南京回来后正式成立的在吴穆进入南京之前张华轩就有意成立这个统筹计划淮军战事的参谋部门在两年前淮军在全军各镇试行了参谋军官制度两年下来参谋军官已经经历过实战的检验其中涌现出了大批的杰出人才其中代表当然就是这个生性惫懒的吴穆。而淮军上下对参谋制度也从当初的怀疑抵触变成了完全的认可除此之外淮军这几年来在普法各**官的帮助之下已经成为一支彻底的现代军队军令、参谋、后勤都基本完善由下至上地改革已经接近完美在这样的基础下原本营务处统领全军地格局就显的不合时宜甚至有些因循守旧不但不能释放淮军的战斗力反而因为外行指挥内行而产生诸多问题。 丁宝桢总管营务处几年张华轩也承认他有军事天赋指挥起来很少失误可这并不代表营务处的所有人员都符合标准事实上丁宝桢毕竟是旧清进士出身固有的士大夫习惯不可能完全更改在淮军没有走到今日时他还勉强能够帮助张华轩统筹全局。当淮军扩大到十镇十几万人而出兵做战加上后勤、医官、夫子等后勤配合人员动辄是几十万人的近代模式的大规模会战时他地经验与能力以及他所属地幕僚部下就显的捉襟见肘不敷使用了。 有鉴于此淮军在北伐之后进行了大规模地改组。营务处取消成立军令部仍然由丁宝桢总管军令部而军令部的权力却是比以前小的太多。新成立的军令部只负责对士兵和军官建立档案记录功劳过失颁布奖赏同时负责动员、复员、安置伤员慰问协调军方与地方的关系等等除此还有军饷、军械等后勤事务也归军令部管理。这些也就是前明兵部差不多的职能而淮军之前的营务处几乎可以管理一切军队事物从出征打仗到军官的提拔一切都由营务处管理新成立军令部后无疑剥夺了丁宝桢相当大的权力。 与此同时淮军成立军法部来专责对军队内部进行军法整肃管理成立了军事情报部也就是把军统正规化如此这般各部都有自己的长官专责对张华轩个人负责原本营务处一家独大的局面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 同时又成立了总参谋部由风头正劲的吴穆任总参谋长。为了防止过度的反弹吴穆这个总参谋长被张华轩刻意压制了并没有提升他的军衔在任命时也含糊其辞好象吴穆只是张华轩的个人参谋官一般就这一点而言看到吴穆这小子还是一颗银星让很多淮军宿将非常满意。而实际上总参谋部在成立之初就决定了它是一个在权力上不亚于军令部的军中实权部门它负责所有的战事计划负责现役军官的提升或罢免也负责甄别将军一级的能力或过失对部队的驻防调动它也有直接下令的权力。 可以说除了中军镇外淮军各镇都归总参指挥这一点身处中枢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并对吴穆的好运异常眼红。 而丁宝桢去在这一次洗牌中丧失了大量的权力而且以他这样士大夫出身的旧官僚来说无论做风怎么粗鲁看吴穆这样的小白脸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顺眼的。 这其中的猫腻往深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张华轩听着吴穆的抱怨也是一笑这些大僚之间的事他并不打算摆平说浅了是无能为力说深了便是驭下之道其中暧昧却是不必深究。 当下只向着吴穆板着脸道:“我看你从南京回来越不成话原本是让你历练来着谁知道性子却是越惫懒现下看原本的气度没有增益而性子却和聂功亭有点象了。” 他说罢自己也是一笑却又迅敛了笑容只皱眉看着沙盘上的红蓝小旗那是淮军与清军的交错情形山东与直隶是一目了然红蓝分明而河南那边却是犬牙交错显然两军仍然在对峙纠缠之中。 (181)焦灼 “吴穆你来说说看为什么河南会打成这个样子难道那桂英真有几分本事不成?” 众所周知钦差大臣督办河南军务的胜保胜钦差根本就是个二百五加废柴早年跟琦善时还不显山露水等他专任一方提督军务时那种莽撞与蛮干的性子就被充分暴露出来了。 当年太平军北伐胜保与僧格林沁联手合作以绝大的优势兵力把北伐军分割包围僧格林沁虽然骄横到底还不是傻瓜在攻打一两次后现死伤太惨重了于是就收手不干定下了长期围困的计策虽然丢脸一些比如几万大军围一千多人三个月不能寸进使得八旗骑兵在世人面前又丢了一次大脸但这种策略毕竟使得八旗兵的实力没有受到严重的损耗使得僧王麾下的铁骑多半保存完好。 要知道这可是大清帝国最后的真正的可以倚为腹心的家底此时放眼天下南方督抚多半自以为是兵是他们自己个练出来的将军是这些大员提拔的财权和用人权也被地方拿去了说起来现在煌煌大清还对太平天国进行压制然而有心人看在眼里都是清楚的很大清真正掌握在手中的实力已经没有多少斤两了。 所以在这种前提下僧王保持实力的做法虽然难看不过毕竟是明智的。不过胜保显然没有这样的政治觉悟他把李开芳围在南唐附近后就开始拼命攻打督促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与北伐的太平军将士死嗑。在他看来以十倍地优势兵力玩命攻击对面的太平军岂能顽抗? 可是胜保的猪脑子却是没有想到北伐的太平军到这时已经成为一个弃子偏师全军上下对自己的处境都是极为了解根本不报任何生还的希望。 困兽犹斗一支军队对生还不报任何希望再加上意志顽强时。整支军队迸出来地战斗力是极端恐怖的。整整一个月时间胜保的几万大军对着困守南唐地太平军强攻猛打结果却是死伤惨重后不能寸进。 这样一来。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太平军北伐一部剿灭之后清廷论功行赏。僧格林沁被加了一大堆的爵赏荣耀而一样费心费力做战以为自己会得到奖赏地胜保大人却是被革职查办往伊梨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在咸丰五年时天下更加骚然动荡而淮军的不稳也使清廷很难信任汉员捻子被淮军赶入河南后清廷念及胜保还算有一个勇字这一点比之众多的八旗贵胃就已经算是难得之极于是把此人从伊梨放回给他钦差名义。令他督办河南军务。 淮军兴师之前。就把河南、山东、直隶等地的兵马研究透彻特别是总参成立之后那些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早就把沙盘上清军的主力偏师地方民团后备力量都研究了个遍在总参推断看来清军不会选择在山东与淮军决战而会稍做退让以偏师扼守河南。主力在直隶得到京师的物资与人力补充后。在北京城外选择一处合适的地点与淮军决战。 在总参的推演中。河南肯定不会成为淮军地麻烦。第一是因为河南地清军素质不高胜保麾下倒是有一些老兵劲卒不过人数不多而且骑兵极少多半是步卒。在目前看来放眼中国境内能与淮军正面争雄的步兵还没有出现如果胜保手下有三五万精锐骑兵以多打少骚扰加坚壁清野等杀伤一百自伤一百五的战术一古脑用出来河南还算有点机会若是不然凭胜保不到两万人的兵马加上河南巡抚桂英麾下的几千绿营兵就算有袁甲三这个能臣干吏在河南襄助可是淮军同样有捻子这个不是盟友的盟友给清军捣乱淮军没有进入河南时河南就是一锅粥了等淮军进了河南这个中原腹地必定会更加的混乱所以只要有一镇淮军进入河南就能分而破之最终稳定住河南局势或是歼灭河南清军或是把河南清军撵入关陕山西又或是让他们与北京方面地八旗兵会合让淮军主力一战而歼之。 按说这种设想是没有任何错误地淮安的总参谋部也囊括了军中所有年轻果敢而又有想象力且又天生带着一点谨慎地参谋军官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淮军的军中精华尽数汇聚于此而且又有吴穆这样的优秀军官总掌在大仗打起来之后总参负责拟定各镇的做战计划而河南一役却是让总参的小伙子们大为丢脸。 到这个时候他们方才明白原来纸上谈兵只从纸面数据上来分析问题那是注定不成的。 张华轩也是刚刚领悟原来德国那享誉世界的总参谋部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他还是太过心急拔苗助长了。要知道德国那些参谋军官从一落草就被当成军人培养然后少年军校学习然后到部队见习然后再上军校然后才在军官中选择最为优秀的人才进入参谋部。这些军官是典型的容克贵族年轻富有精力的同时又经验丰富绝非纸上谈兵之辈而且军国主义思想已经进入灵魂深处拟定做战计划时只向着胜利而不考虑其它而整个战场局势地理地形敌军态式民心向背都了若指掌这是一个军事民族几百年的积淀自己想着把一群参军平均不过三四年时间受过的系统的军事教育时间不过两年没有深厚家族积累也没有时间积累起经验的小伙子们就当成德国的总参谋部的参谋人员确实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张华轩提起河南战事是必然这一次这位统兵大帅高调赶到徐州未必没有吸引河南注意或是给北京的清廷增加压力的用意。不过这一点在吴穆看来无甚必要。淮军展到现在已经极尽系统化军令参谋军法军情诸部各司其职便是在各镇之中也是分工明确几位统兵的镇将也是极有经验的良将在淮军各级统兵将军中唯有各级镇将当真是各有各有本事除了少数几个外大多是张华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特别加以提拔的比如张国梁、张树声、吴长庆这些都是一时人杰做淮军的镇将领万余大兵皆无问题。 而张华轩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诸将中也有相当的杰出之士其中代表王云峰论起能力来不比那几个大将差。 唯有攻入河南的第六镇用的镇将却不尽如人意凭的只是资历老当初淮军立营头时便是管带对张华轩也是忠心耿耿临阵之时也能亲冒矢石不惧自身安危所以这人从管带一直做到镇将。 可惜在独当一面时原本的老一套显然不够用了。特别是河南局势极为复杂一个直心肠的镇将在淮军大规模做战时领命而行还算合格在独当一面自己要面对复杂的军事与政治难题时第六镇的镇将显然给出了不合格的答案。 所以在吴穆看来河南的失利不仅仅是总参的责任相反张华轩这个大帅用人不明的责任反而要用大一些。比如在他看来如果不是用第六镇而是让吴长庆的第九镇先其进入河南以吴长庆这人的政治手腕和决断能力河南的大局绝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焦灼。 不过这一番话打死他也不敢乱说淮军之中怕是还没有人敢去质疑张华轩的决定。当下咽一口口水向着张华轩讪讪道:“河南战事是总参的责任这个末将一定要领罪的。” 张华轩面露不耐立刻摆手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问你仅凭第六镇还能否定平河南在短期内与山东主力成犄角之势?” 吴穆满脸苦水答道:“怕是难。今日军报已经到了第六镇仍然在三尖集一带与清军相峙正面是清军四周全是捻子第六镇人手太少清军又是广调民团又是坚壁清野捻子也四处捣乱现下维持局面就算不易想推进难了些。” 这些张华轩当然清楚所以别人一概不见先把这倚重的参谋军官召了进来一番商谈之后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变化总之吴穆双手一摊也是没有办法。 他不觉怒道:“与张乐行他们已经商谈几次他们愿降自然安置不降也需回话。若是想回安徽也并非不可商量。” 在淮军进入河南之前淮军高层就考虑到捻军的麻烦。当年为了给清军添乱淮军在淮北等地狠打把捻子彻底赶入河南却又没有伤到对方筋骨现下淮军攻入河南当年与捻子的仇怨就使得这些自认的豪杰好汉难以释然毕竟向双手染满自己兄弟鲜血的敌人投降张乐行他们还做不出这等事来。 而淮军的待遇也不算优厚编入军中不可为民可编成内镇也可。这等条件怕是拥兵一方清军也拿他们无法的捻军头目们无法接受的。 (182)紧迫 当下吴穆讪然道:“怕是捻子有一个乱中取栗的打算现下咱们和清军拉锯捻子两不相帮偶尔和清军打几场再和咱们捣捣乱河南越乱他们越高兴。百姓们心慌了他们那一套正好拢人这两个月捻子一涨就涨到了二十多万声势大振。” 张华轩冷笑道:“再多能当我一镇大军痛剿乎?” 吴穆不敢再说。张华轩今天的情绪明显有点不对头以前他这个大军主帅知道自己的具体的军务上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所以多半让这些专业人员来策划由他这个大帅来决断。在总参成立之前向来是营务处组织大将会议由军中雇佣的普国和法国的6军军官出具正规的做战计划而在这一阵子普法等国的军官已经被张华轩剥夺了参谋军事的权力张华轩的借口是让总参迅成长起来而吴穆心里却是明白大帅是对这些大鼻子军官起了疑心有意不让他们参与军务只负责在讲武堂培训武官。 这几年来淮军局面越做越大淮安与海州附近的洋鬼子也越来越多光是淮安城内的各国洋行就有好几十家外国雇员也是极多几地加起来怕是有三四千洋鬼子了。这个数字已经与上海持平也算是极大的异数。淮安地处内6虽说是清朝的漕运中心但并不是洋鬼子们喜欢的通商口岸要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洋鬼子才大量拥入淮安这样的内地城市。洋人一多军人出身的自然也多起来了淮安的讲武堂年年扩大现在淮军规模过十万未来肯定还会扩兵所以到了一八五六年这一年。讲武堂内已经有一千一百多名学生而教官却是三百多人教师与学生的比例是惊人的一比三而其中洋教官又占了七成左右这样一来讲武堂两年念下来的军官都是极为杰出的人才而讲武堂自从三年前创办后已经出了吴穆为代表地大批优秀军官无形之中使得淮军上下很感激那些蓝眼大鼻子的洋教官。 对军中的这股思潮张华轩不是不明白。所以在礼遇洋教官上做的也很不错洋人教官俸禄优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在海州的英国教官可以享受在国内十倍的工资待遇坐在典型的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当中品评着红茶吃着从英国运送过来的精致点心……用英国佬地话说这就叫原汁原味的培养与大英帝国一样精英的海军军官。而看在普通人眼中这帮英国佬简直就是在造孽。 这一切当然都是张华轩刻意为之洋教官刚入淮军时言语不通威信不立不刻意如此难收大效。 而几年下来洋教官不再是当初情形。虽然当初立过誓约只效忠淮军不过张华轩心中清楚这帮洋鬼子帮中国打内战还行若是与他们本国的军队交战。是否出力是两回事当即反水也不是不可能。淮军重用不疑洋鬼子的路线方针这时候应该更改了。 对这样的大势吴穆当然不懂。也不必教他懂。 见吴穆不敢做声张华轩也知道自己无理在先。当下闷了片刻又向着吴穆笑道:“怎么样吴总参不敢说话了?” 吴穆这才轻松起来脸上又泛起那种可恶地笑容他当即笑道:“当初定计时太小瞧河南。也小瞧袁甲三了。依军统通报过来的情报。河南情形这样坏与袁甲三脱不了干系。” “袁甲三?”张华轩脑中急转。一提起袁甲三。他不免得就会想起袁大头袁大总统来虽然袁世凯还要过几年才出生。只是袁氏为河南一等一的望族袁甲三父祖辈起就是朝廷高官而到了他这一辈更是英才辈出其后到了他侄孙袁世凯时更是盖世枭雄窃国大盗因为在河南根基深厚袁甲三先是在咸丰三年被和春等人诬告排挤而丢官回到京师闲居后来有河南民众到京师请袁甲三回河南打捻子状纸不准后该民自杀。 此事一出几个与袁甲三交好的御史官员也替他辩冤朝廷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放了此人回河南。袁甲三在咸丰五年回到归德收拢了几千旧部后立刻对捻子动手三战三捷救了毫州如此民心服他军心也是敬服。 此人有一个好处便是心狠手毒。他与成吉思汗倒是一般相同高过车辙的捻子全部杀掉归德一战后三万多捻子死在他手河水为之变赤小儿闻甲三之名而不敢夜啼。 淮军在河南边境遇到的麻烦十有都是这个袁甲三下地辣手。只有他敢强令百姓搬迁只有他的威望能整合起河南境内的兵马力量然后与胜保合作在上万淮军面前徐徐而退然后到处袭拢。也只有这个辣手的按察使才敢杀人不听命令的百姓杀了不听军令地绿营也杀了他还震得捻子不敢和他捣乱最多是小打小闹不必看在眼里。 “正是袁甲三。”吴穆脸上也是露出点佩服的神情:“这个袁某人辣手的很这两月下来死在他手里地人不下五万人。捻子、乱兵百姓河南人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根本不敢不听他的令。就是胜保也对他倚重的很凡事都听他的建议而行。就这么着他们才在颖州、毫州、雉河集、三尖集一带和咱们拉锯把河南全省搅成了一锅粥。” 张华轩冷然道:“残民以逞罢了这样杀人杀法袁甲三就算胜了将来也没下场更不必提其它。” 他所说当然是从历史上对这袁某人的记录而来效力一辈子的老狗为清朝杀害了无数无辜地百姓最后因病请退朝廷却是对他冷嘲暗讽最后凄惨而死袁氏子弟若不是故旧照应几乎没有一个有出息地。 这当然是后话也不必对吴穆多说张华轩站在沙盘之前手指轻叩沉吟道:“然则现在该当如何总参议论好多天了什么条陈说来听听。” “是。”吴穆小心翼翼的答应一声瞥一眼沙盘上地局势早就是了然于胸。当即便又迅说道:“胜保的主力就在颖州与雉河集之间大约有两万多人当着他们的是咱们淮军两个团的兵力胜保结大寨缓缓而退身后是十几万强召来的夫子随时挖沟立寨我军炮火一起他便后退炮火一停就结寨防守我军火器犀利却也是进展缓慢。至于袁甲三与桂英则有袁某旧部四千多人巡抚所领绿营兵六千余人一万余人当着我第六镇一团却是在毫州一带打法也是与胜保一样。不过他们比胜保更灵活些每日用不少人呼喝呐喊扰我军士气半夜常有偷营摸寨的事虽然占不到便宜不过也令我军极度疲惫。他所说这些张华轩全数明白。原本以为攻打河南一镇的兵力就够了不成想对手三万多人就这么一拖再拖。而三尖集一带还有不少捻子加起来老弱病残居然二十来万人虎视眈眈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出来搅乱战局河南情形混乱至此让他很是恼怒。 当下有些薄怒道:“不必多说这些我全知道。” 吴穆吓了一跳张华轩现在久居上位亲手下条子杀的人怕也有几万手上人命多了别的事自然看的更淡为上位者也不可能当真有什么朋友吴穆虽然得他看重却也知道大帅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当下振奋精神不敢有半点怠慢继续侃侃道:“所以总参议论现下局势再调一镇兵上去怕也不过是添油战法。我军吃亏在骑兵太少克敌妙法不再人多或是再添火器胜保与袁甲三这对烂羊头根本不是想胜只是想拖着咱们。河南一地如此广大让他们这么拖下去咱们也拖不起的。他们占着地利人和打定了拖的主意咱们其实只要有几千精骑就能破敌。所以总参拟议干脆先弃北京不打调临清两镇兵迂回入河南驻在淮北的一镇也突入河南四镇夹击这样敌人想迂回也迂不起来了。” 对付胜保和袁甲三那样死缠烂打的下三烂打法这个计划倒是极尽完美。淮军一镇之力还不能对几万清军和众多的捻子形成绝对的优势不过换成了四镇大军可就不一样了。任何敢正面当之的无不辟易而迂回闪避随着几路大军进入河南境内迂回腾挪的空间减小胜保和袁甲三怕也只能死于王事殉国不可了。 不过这计划虽好张华轩却是不大感兴趣。这个计划极尽万全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随时都可能爆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他现在搞不清楚英法对他的态度如何也搞不清楚战争一爆后走势是否还和历史的走势相同时间紧迫当真是非常紧迫。 (183)选将 张华轩面色铁青摆手断然道:“不成这个计划耗时耗力耗费大量军资淮军有钱也经不起这么个折腾法儿。” 他这个理由倒也足够吴穆身为总参谋长虽不必似丁宝桢那样要时刻关注淮军政务税收不过大体上淮军的家底如何他还是清楚的。看起来淮安不过十来个府一百多个县不到两千万人口就已经有了堪比清廷大半税赋收入的实力风光无比不过在淮军这个吃银怪兽的嘴里这点银子根本就经不起折腾。严格来说淮军只能把战斗控制在自己可接受的时间范围之内不然就是只能等待破产。 张华轩折腾起了近代化的军队近代化的装备与火器也得承受完全近代的财政消耗而他的政府却只是一个地方政府它没有行国债的打算和民众基础也没有在国际上的合作伙伴和深厚的信誉一旦有什么变故就只能等着清盘破产。 与西方的财团银行建立联络张华轩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这个时代的西方银行业与国家是捆绑在一起的中国历史上屡战屡败后整个国民经济命脉都被列强所把握借款需得向固定的银行借款利率高低也由人控制到得最凄惨时连关税和矿山都被做了抵押银行不过是列强掠国中国财富的一个手段想在这个时代与西方列强的银行做公平的交易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被张华轩一言否决吴穆也是满脸苦笑到了这会儿他也只得双手一摊答道:“大帅若是否决此计那么总参只有再派遣两个镇援兵的计划了。拟先用驻在淮北的第九镇先期进入河南。与第六镇会合稳定阵线然后新编成的新镇再入河南三镇会合。以雷霆之势扫平全境。” 他见张华轩面色阴沉知道这位大帅对这个计划仍然不满意当下摸摸鼻子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接着道:“大帅这么做地缺点当然还是耗时日久与之前的计划所消耗的人员物力并不减少好处就是咱们可以彻底稳住中原腹心并且有相当优势地兵力进入山西关陕这样一战之后。除了西藏新疆蒙古诸地外北方算是一战而定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点可虑。这样一来淮安与海州等地腹心就算空虚之极了就算不调新编镇出来。淮安现下也没有编制完全的军镇了且淮安也没有内镇军只有少量的内卫留守如果把新编的一镇兵也调出来淮安就太空虚了一点。” 张华轩默然摇头半响过后方道:“淮安地处腹心四面全是淮军强镇。且放眼南北无有人能危及淮安的安全。倒也不妨。不过新编镇不必调出来两镇兵只要用的得当。攻打河南足够了。” 他屈指默算淮军打算短期内编成八镇一年内编成十到十二个镇所费极多现在不过编成的是驻守在扬州沿江一线的第一镇然后便是庐州的第三镇现在攻入山东地是第二镇与第四、第五三个镇攻掠河南的是第六镇还有便是镇守淮北地第九镇。在编地便是新编第八镇。 满打满算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淮军勉强按以前的计划编练成了八镇九万余人地大军再加上新成立的三个内镇军府数量不等的内卫部队讲武堂、水师学堂淮军现下要供养的是接近十三万人的军队和各级政府部门及其下属机构。北伐战争一起编练成的淮军各镇迭次被派往各地新编淮军已经编成了八个镇除了第八镇外其余各镇已经形成了战斗力并且派往战场。 如果把第八镇也调出来那么淮军的腹地就当真空虚了除了少数内卫部队再无任何军事力量可言。再次整编新军地计划最早也得在北伐告一段落庞大地军费相应来说削减一些的时候淮安才能腾出手来再次招募新兵。 到时候经历过北伐战争地部队又能分流出一些军官与老兵以老带新以精锐带精锐使得淮军的各镇都可以在编练结束后就有一支雄师的样子再打上几场便是无敌雄师! 吴穆适才提及淮安空虚时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淮安毕竟是内6城市四周除了海州没有港口城市而海州有淮军的水师学堂和内镇军防守南面有第一镇和第三镇北方全在淮军掌控之中所以虽然是根本要地其实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而张华轩当即便下令留下第八镇继续整编并不打算派上战场吴穆闻言便是急眼道:“大帅这样小心打成添油之势。” “不必怕。”张华轩冷笑道:“吴穆两个镇的淮军那是何等的力道?枪械足有一万五千以上还有过千支是一八五五式的后膛枪还有过两百门的各型火炮光是后勤的夫子也有三万多人除了淮军自己的辎重营外还有两千多辆大车和一万多匹骡马日夜不停的运送着炮弹、火药、米面、药材各种物资从淮安每天清晨出然后川流不息的运往河南如此威猛之师两镇强兵居然奈何不得胜保这样的蠢才么!” 张华轩越说脸色便越是难看到得这时声调更是凌厉吴穆早就被他训斥的呆便是原本在院子内外闲聊的文官武将们也是听到张华轩在房内的咆哮各人都是立刻噤口不言不敢再说。 这几年来张华轩手操淮军的一切权柄从工商业到政务再到淮军皆是由他一手创立眼前诸人说起来都是豪杰俊彦之士随便一个都是清季难得的人才不过在张华轩面前都只能俯躬身无有一人敢去质疑大帅。 房中吴穆更是脸色白张华轩看他一眼怒气稍解只道:“淮军耽搁不起也不能耽搁这么大的战事。想来想去淮军在河南裹足不前还是镇将不得力的原故。束手束脚放不开去打淮军倚仗的是火器之威前敌镇将顾忌太多被敌军缠斗住自然无法狂飙猛进若是放开手脚大打凭袁甲三这一点手段当得何用?” 吴穆此时知道张华轩必有论断当下俯只道:“凭大帅决断总参别无旁议了。” “嗯。” 张华轩略一点头在房中负手转悠一圈便转身令道:“着令第六镇的镇将解职到徐州来见我所缺由原第一镇的赵雷补上再令第八镇的吴长庆即刻入河南与第六镇会合之后十天之内打通到归德和济州的通路由侧翼护卫住直隶战场。” 吴穆知道原本第六镇的镇将算是完了淮军分镇之前吴穆也曾经跟随对方麾下此时自己荣任总参而对方怕是只能不荣誉的解甲归田或是到内镇当一个闲职几年戎马落个如此下场虽然自己正是春风得意却是不免得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并不敢稍做颜色执笔在记本上将张华轩的命令记下正要出门召传令去迅传答却听张华轩又道:“中军镇好几千人徐州这里哪需要如此严密的护卫?好生浪费我看河南那边敌人打的那么稳需要有支骑兵在后给他们捣捣乱况且捻子也有不少骑兵万一这些捻匪和清军合流河南的战局又有糜烂的危险……” 张华轩还在沉吟吴穆却是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帅安危可比一省战局要重要的多中军镇不能调走。” “谁说全部调走?”张华轩白他一眼笑道:“留五百人足够了。前后左右全是淮军的地盘我料胜保不会有这种胆量和气魄派大军来偷袭我便是来了他有这么多的骑兵?中军镇被军中同袍叫成样子兵其实他们战力之强淮军普通骑兵也不是对手清兵的骑兵怕是十个打一个才有机会吧。留五百骑保护我安全足够了便是有什么不对总归跑的掉便是了。” 他是一军之主。既然有了决断吴穆也没有话说。况且他也知道张华轩对中军镇的分析完全正确中军镇的将士除了身形高大外孔武有力外格斗与射术马术都是精通而且人手一支后膛枪论起战斗力与装备来放眼天下怕也是无人能及留几百骑在徐州便是剩下的三千多骑派到河南可比派一镇的步兵还要管用这样一来河南的战局就算有了根本性的转机了。 他心中对张华轩的安排甚是敬服当下心中一宽便是笑问道:“大帅那派杨英明去领兵么?” 张华轩冷然摇头只道:“杨英明一副军痞样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头子也还罢了单独带兵打这种仗他不成。” 他仰头思索一番突然笑道:“叫苗以德在他麾下找个干练点的人才罢了。我想来想去现在手头的要么职位太高要么就是你们这些参谋合适的军官竟是没有没奈何看看内卫里有没有合适的也罢了。” (184)幕僚 吴穆心头一凛张华轩说的轻松其实内卫向来就是搞肃反的屠刀之下常常灭人满门内卫中身居高位者都是心如铁石之辈杀人如麻之辈若不然也不能在内卫中得到升迁。虽然内卫已经被分割过不过职能从来没有改变过看来这一次河南的抵抗让张华轩分外恼怒派出内卫的人为主帅河南的百姓是要遭殃了。 他却是一声也不敢吭匆忙答了下来便即出门。 先是到了苗以德身边低声将张华轩的吩咐告诉这个内卫将军看到对方神色一征匆忙赶入张华轩房中时吴穆摇头苦笑。 淮军上下对张华轩能提出建议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是去反驳张华轩的成命了。便是放眼整个淮安治下能与张华轩对答从容甚至激越辩白的人怕也是寥寥无已了。 吴穆是淮军中的后起之秀虽然是张华轩一手提拔不过并不代表他就认同张华轩的一切做法这一次他虽然敬服张华轩在河南军务上的果决却对张华轩派遣内卫将军统兵的事颇不以为然当下暗叹口气却也是苦无办法。 他正要去处理张华轩交办下来的军务却见一群文职幕僚围拢过来其中一个瘦高青年冲着吴穆满不客气的问道:“吴总参大帅忙完了没有?” 这些幕僚都是挂职在政务处或是军务处直接大佬是张华轩间接大佬是阎敬铭和丁宝桢因为与张华轩接触较多平素里都是眼高于顶模样对吴穆这样纯粹的军汉自然都不大客气。 吴穆倒也并不在意这些幕僚虽然一个个脾气古怪。论起实际的做事能力来倒都是掐尖的好手他亲眼所见张华轩交办事情由这些人分头执行起来比淮军的度只快不慢而且虑事周全并不蛮干。他平素也是奇怪却也不知道大帅在哪里寻得这些天南地北活宝也似的人物虽然这些人来的时间有长有短性格脾气却都是千奇百怪。绝没有晚清时士大夫的那种深沉暮气如此一来淮军大帅地幕僚团倒也是军中一景令人口口相传赞叹不已。 他也知道这些人多半是举人甚至进士出身在原籍时也都是掐尖儿的名人俊杰最大的左宗棠人近中年脾气也是最为暴烈一言不合就要和人挥拳动手也亏他一个举人。竟是一点儿斯文不讲。 除了左宗棠之外便是现下说话的这弱冠青年最为难缠人是精瘦模样脾气也甚是火爆在张华轩新招的幕僚之中此人最是年青功名却已经是举人。而且著有文集诗集也是极有名的一个清流人物。 当下也不敢怠慢也不行军礼只是向着对方一抱拳。微笑道:“先生不必着急大帅已经吩咐了军务……” 他顿了一顿灵机一动。又笑道:“现下也没有什么事了诸位有什么紧急公务只管去便是了。” 眼前诸多幕僚都是张会轩亲信甚至不少在军令部挂名的幕僚连丁宝桢也无法统御此时张华轩处理公务丁宝桢也自去辟一间静室处理军令部的机要公务诸多事情都需要这些幕僚中转下达执行。适才张华轩召见吴穆一人耽搁半天。众人不知道是与他商议河南战局大事不免得有些怨气。 听得吴穆说地客气。问话的瘦弱青年也不为已甚也冲着吴穆抱一抱拳便即向着自己的同僚们略一点头自己先昂向着张华轩所在的公厅而去。 他怀中腋下都抱着厚厚的文书想必是有不少公务等着张华轩批示。旁人见他如此也都有样学样随着他一并进去。 这些文职幕僚其实是张华轩日后为准备将来的文官班底而准备的他手下的人才虽然有一些而且不少人都在他的麾下从政多年不过人数太少维持几个州府的运作不成问题等北方一打下来放眼看去那是几百个州府过千个县治整个北中国过一亿五千万人地庞大地盘这样的地盘等若半个欧洲几十个国家人才的缺乏让他觉得异常紧迫。 洪秀全败在什么地方就是人才缺乏对基层始终没有进行有效的统治。兵来兵去军法治理百姓不归心最终土崩瓦解。 纵观历史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举都举不过来。 他的淮军再强大一样要切合政治来治理这个庞大而老迈地帝国不然一样有覆亡之祸。后世太祖的入京城考试说虽是戏谈张华轩的心中却是惕厉自醒一点也不敢怠慢。 眼前这个帝国好比是伤风感冒的巨人对它地治理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谨慎和稳固不然外来的病毒一侵袭整副庞大地身躯就会轰然倒下。 作养人才自然就是固本培元的一剂良方。可以说在张华轩心目中把这些清季知名的人才笼在袖中然后以现代政治家及系统逻辑的办法来教他们做事远比淮军中多几个能打的将军更教他欢喜。将军太久未免成军国主义他并不希望未来的中国是穷兵黩武的东方德国。或者比历史上地德国造成地危害更大。 由于这种原因张华轩对这些文职幕僚异常器重淮军上下无不尽知这使得这些幕僚感佩的同时不免得多出几分骄纵地味道来。 听得吴穆说张华轩已经有空为的瘦弱青年却是来自直隶南皮的举子张之洞他前几年十余岁时就中举著书写诗一时名声传遍大江南北若按正常的历史轨迹他会在几年后中进士为清秘官成清流领袖然后与李鸿章一南一北分别为中国南北洋领袖。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稍微有名的举子张华轩兴义兵北伐之前天下有心人早知淮军必得天下暗中招致很少有不至者有一二打算为清廷效忠或是再看看风色的则被军统暗中绑架全家老小一起捆到淮安。 现下的局面已经与张华轩刚创办团练时不同了那时候手头只有万把兵没势力没后劲没钱所以人才难得千方百计得几个人就如获至宝。而现在手中有权有钱有兵天下有声望绑来几个举子进士当事人当时不服一来淮安后也没有敢死顶硬扛的派几个海内有名望的儒者或大臣去劝劝给足面子便是竭力效忠。 既然是张华轩要费尽心力招揽的才智之士自然也会看的出来天下大势放眼天下除了淮军能取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既然看了出来自然希望能效力明主开创新朝之基风云际会创一段传奇读书的书生也不一定是愚忠之人还有不少有着出将入相的幻想现下投入淮军正好给他们施展拳脚的舞台一行人进得房内张华轩正向着苗以德交待事情一抬眼见是众人不觉一征。 他心里怪这些人有些无礼放眼看去只见这些人也都是神色匆忙个个都带着公文晓得是一路跟随来徐州后不少公事耽搁下来他对这些幕僚虽是客气交办事务却也不容马虎办不好事一样会罚俸或是下正式的公文斥责所以他们办事还是经心又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名士脾气小节上却是不必讲究太多了。 当下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着打头的张之洞吩咐道:“孝达我这里还有一些军务要料理说完了便与你们谈。” 又见在张之洞身后跟随的正是左宗棠便又笑道:“季高你也稍等会罢。” 这两人算是最得他栽培信重的张之洞少年高傲自视极高目中无人左宗棠也是以诸葛亮自居的人物脾气极坏据张华轩的了解同僚中无人喜欢与他结交。 对张华轩的吩咐张之洞只是也一样点头便后退一步表示听命左宗棠却是略一躬身答了一个“是”然后方静静退向一边站立。 两人都是才智高绝之辈不过张之洞毕竟年轻很有点傲视王侯的冲劲左宗棠却是蹉跎半生了早年中举现在四十来岁一无所成所以对张华轩这位赏识他的明公很是尊重。 至于私下里和同僚的争斗张华轩自然也不会去管他。 把幕僚们安抚好张华轩又回头向着苗以德道:“那么郑安远如何?我看他在庐州时杀伐决断算是能独当一面的。” 听到这个名字张之洞等人都是眼角一跳。 此人是老内卫出身先是张华轩的侍卫然后又跟着张五常淮安肃反死在他手里的人过千城中官绅地主听到他的名字大气也不敢喘算是张华轩手里最出名的恶狗一般的人物。 适才张华轩与苗以德商议了几个人选苗以德知道大帅对河南局势极为不满决意放纵内卫将领带兵出征扫荡河南他只怕大帅是一时激怒如果几千中军镇的骑兵在河南不受约束的杀人怕是将来极难善后。 (185)争论 苗以德顾左右而言它推荐人选都尽量选些顾全大局的不料张华轩大为不满索性自己提出人选来。 当下没有办法苗以德只得苦笑道:“如此也好安远算是能独当一面的末将没有什么话说了。” 张华轩也大是满意不觉微笑道:“你统御内卫以来凡事小心谨慎顾全大局也确实是作养出了好些个人才郑安远此人以前跟着我时就知道忠勇效力谁挡我的路他便杀人现下看来确实是可堪大用了。” 他在这边夸赞苗以德不以为然却也只得点头称是只道:“如此末将一会下去就吩咐郑安远与杨总镇做交接。” 顿了一顿苗以德又道:“怕就是怕杨总镇心有不甘会不大情愿。中军镇又一直是他统领将士们是否乐意也是两说。大帅不妨再想想是不是用杨英明为正郑安远为辅?” 说到这苗以德自己也知说的太多不符合平时的韬晦之策不觉又赔笑道:“末将也不懂胡言乱语尚乞大帅莫怪。” 张华轩冷斜他一眼道:“中军镇是我一手使出来的身边人他们都不听话我使谁去?漫说是他们淮军各镇从镇将到棚长随时都能更换又有何难。” 苗以德只觉得自己后背都被汗湿透了当下连一个字也不敢再回只是诺诺连声躬身行礼便欲退出。 他们这般对答原本如苗以德这样鹰犬式的将军被张华轩训斥诸幕僚看在眼里都只觉畅快。只是这一次却是听出不对来。各人面面相觑待到此时脾气最为强直盛气的张之洞抢前一步向着张华轩抱拳道:“大帅河南战事虽急。也未必要到用中军镇出战的地步罢?” 张华轩尚未及答他便又道:“况且郑安远这个人是周兴、来俊臣一样的人物用这等人弹压地方已经过份。今又统领大军出战若放手令其施为大帅将来如何安抚河南过千万河南人将来亦是大帅治下生民也是君父子民大帅又岂能如此心狠!” 听到这里张华轩已经是勃然大怒。他满脸铁青。目视张之洞斥道:“你懂得什么!” 普通淮军将领或是官员听到张华轩如此斥责势必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不敢再行抗辩。张之洞此时二十左右年纪早年中举一身文才自忖是满腹经纶普通人当然不被他放在眼里。便是张华轩这个淮军大帅他也敢时时劝谏匡正张华轩为了扶持这些将来得用地督抚之才也常常容忍了事是以现下虽然痛斥张之洞却是丝毫不惧只又亢声道:“学生是不懂军事不过郑安远的为人下官是清楚的。庐州新定。此人在三河镇一举坑杀了三千多太平降军降将。镇中亦有千人被杀不分男女老幼悉数坑之。直至今日。三河那里还有野狗吃死人行人皆说三河镇的野狗两只眼珠都是红的不少野狗吃地成了精怪一般现下虽然不是太平盛世不过境中竟有此事这与张献忠屠川有何区别?大帅千载之下将何以评价!” 张之洞年轻敢言而且自忖也是真心为了张华轩好所以说起话来甚是直爽甚至是格外的大胆。 听得他如此说话便是连向来不把张之洞看在眼里私底下对他颇是不屑把张之洞评价为赵括一流人物的左宗棠也不禁睁大双眼看着侃侃而谈的张之洞心里不觉对他地敢言甚为佩服。 不过他也只是佩服张之洞的敢言罢了对他的书生见识也颇是不以为然。在左宗棠看来打仗就要死人既然河南人都跟着袁甲三走那老袁既然也是杀人一杀就几万人这么杀人反而能让河南当地的百姓跟随着袁甲三走处处给淮军使绊子找麻烦搞什么坚壁清野同时因为河南民气可用当地的各种兵马也很能打一下就是这样河南不到五万人的清兵居然能挡住淮军一个月时间要知道现在每一镇淮军的战斗力都得到了战场的检验正面对峙相抗左宗棠心里也是清楚一万淮军打败十万清军也不是什么困难地事。河南给淮军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严重拖延了大军合围并进的时间现下既然要增兵河南派个手狠一点的将军带兵重重惩戒一下将来地战事怕是没有人敢这么和淮军过不去了。 左宗棠以今亮自诩自然也讲究杀伐决断换个角度想想张华轩现今的处置绝无问题。在他看来淮军战斗力凡不卓在正面交手时放眼天下已经没有人是淮军的对手不过淮军的问题就是政治上地声望问题了。淮军毕竟是地处淮泗在苏北皖北等地很有声望多年战争使得各地的百姓对淮军很信任也很畏惧可以说在这些地方淮军的军旗一到很少有胆敢反抗的。而争夺天下也是一个得到天下民心的过程与张华轩一样左宗棠也不相信什么得民心者得到天下的狗屁胡话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当然是因为争天下的过程中凡是反对者犹疑者鼠两端者都被杀掉了这样剩下来地人当然就对当政者心服口服了。 争夺天下不仅是一个仁义地过程也要杀人立威。现在看来淮军的仁德是足够了政事上也是很纯熟了新得之地马上就能用很多手段稳定下来而这些地方原本也是淮军威德所至之所换了河南或是直隶、山东这样地新得之地抚慰当然还是淮军拿手的事而杀人立威使得天下人不敢轻易的抵抗淮军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是想如此做而是必须如此做。而张之洞这个黄口孺子敢这样信口雌黄必定会被张华轩严辞斥责。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张之洞话一脱口张华轩已经立刻沉下脸来他向着张之洞斥责道:“军政大事岂由你随口指摘?我给你建言辅助军机的权力了吗?况且郑安远也是你的同僚我这里又不是前明文官可以任意指责欺负武将。” 他这么严辞斥责张之洞也不敢再还嘴只是满脸涨的通红显然是并不心服。 张华轩知他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当下又向他冷笑道:“孝达你总以为自己通晓天下事我也一向隐忍你的坏脾气因为年轻人脾气坏并不怕怕的是没有能力做事和没有胆气担当。现在看来我对你是太放纵了。这样罢你这就离开我身边跟着郑安远一起去征讨河南亲眼看看淮军将士的辛苦再去想想安抚地方除了怀德之外需不需要让远人畏惧我淮军将士手中的刀剑。畏威怀德这四个字的意思孝达你仔细想想。” 他比张之洞也就是大四五岁此时斥责起对方来如同斥责自己的子侄一般口气老辣稳重而又阴狠左宗棠等人在一旁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张之洞这样的脾气给郑安远这样的酷吏当助手又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只怕没有几天就会被郑安远找个借口杀了兵凶战危的当口张华轩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文职幕僚的死去砍统兵大将的脑袋。 这样一来等于是把张之洞处死了。 张之洞没有什么话说弯腰躬身表示领命。他身边几个幕僚都与他交好不免得都上前跪下道:“大帅孝达这样的脾气实在是过份了一些不过罪不致死请大帅收回成命。” 周馥生性老成稳重年纪也较大一些与张之洞也算交好当下生恐张华轩不答应又泣下固请道:“大帅若是觉得孝达太过不堪不妨重重责罚贬他回原籍读书也罢了。” 这样的处罚也算是极重了其余诸人也便立刻一同陈请。 众人如此着急张华轩却是笑道:“你们误会了。我哪会如此处置孝达这个楞头青。我将他从南皮请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的鲜血染红我手下将军的长 他目视张之洞见对方红头涨脸的模样不觉笑道:“孝达这人十一岁是贵州全省学童之冠十二岁出诗集咸丰三年就是乡试榜中了举人。这样年轻早达实是天生聪颖过人我挑选幕僚他是我选之一。” 此时说起的都是张之洞的得意事适才他被张华轩一顿斥骂到后来他顶撞已经是意气之争因为他只觉自己天生聪明见事明白对张华轩都并不那么服气的原故。 此时听得对方夸赞也只觉是理所当然翻翻眼皮便罢绝无感激涕零之状这模样让左宗棠见了不免又在心中骂了几句蠢才。 果然张华轩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孝达闻达太早虽聪明对世事却不通明。学问也只是书本子上的那一些。我问你孝达领军打仗你不成治理一县你成吗?” 张之洞虽然还在愤愤却也不觉答道:“一县之治自信还治理的过来。” (186)左宗棠 听他如此一说张华轩忍不住噗嗤一笑用手指着张之洞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书生哪翻看了几本书就以为天下都治得了。书生看书也莫要被书给哄了。我问你淮安治下山阳县有多少户口多少壮丁一年打多少官司收多少粮赋折耗多少世家多少境内帮派势力如何宗族势力如何?三班衙役中你如何能分清楚谁是奸滑之徒谁忠诚可靠然则奸滑之徒之中有多少能做事的忠厚老实却又没有能力做事的?师爷之中有多少吃请拿脏的有多少按着常例做事不逾规的?这些东西全是学问又不是书本上的学问你一个二十岁的外地人刚到山阳做知县你得有师爷有衙役帮手你任期三年先得花多少事把这些理清。理清自己身边的人后还得理地方的然后你能做多少事做起事来又能全得上司支持否?上司、同僚、三年一次吏部查考要不要打通关节是顶是和是避如何分清?又比如你是贵州人原籍南皮罢了现下让你到广州某地为知县言语都是不通数月之内你能分清一切治理境内安然无事?若是有天灾如何有**又当如何?治一县不难笑话!听到你这话莫说一县的亲民官便是一乡一村我也断然不能教你去做!” 说到这里张华轩已经是正颜厉色而张之洞汗如雨下然而张华轩话犹未完意犹未尽他身边这些幕僚都是他苦心寻来任何一个在当时都是难得的人才个个都是掐尖的聪明人比如周馥在清季是做到总督的人物。马建郧、马相伯兄弟俩一个也是封疆大吏一个是后来复旦大学的创始人赫赫有名的世家子弟。文才政略都属一流人物。至于左宗棠那更不必提了。 放眼看去当时中国的精华人物已经有不少人在此了。 这些人多半都是智商过人教育更是得天独厚的人杰能在清末民初地大时代里成为风云人物没有几把涮子是不成的张华轩也不是蠢人不过单论起智商来怕是未必能胜过这里任何一人。 虽然他们都是如此优秀杰出。不过毕竟还是有时代的局限性有人自视甚高有人名士脾气大也有人有些食古不化总的来说才能高。脾气和毛病也不小也算不是是近代意义上地人才。张华轩把他们带在身边随时言传身教使他们的能力进步还是其次关键是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再配合他们固有的能力就是未来几十年内政府的中坚班底了。 当下又接着斥责张之洞道:“适才所说。还是旧时的治理罢了。现下山阳一县有多少家商号又有多少工厂三教九流。流动的人口过四十万人光是开店做小生意的外地人就有好几万人这些人每天有多少事你这个知县一个料理不好就是多大的麻烦?防火防灾防病哪一样不要专门知识哪一样不要你事必躬亲。我且问你。一个万人大地工厂要多少地多少人多少消防设施多少医生坐诊每日需多少米粮这些你可清楚。耗费多少营利多少你能明白?若是你都不懂我要你一个画食伴诺的知县有何用?或者你凡事委于师爷而山阳一县公务人员又有多少是旧时几个师爷就能辅助你治理得来的?治理一县甚易你也说的出口当真是狂妄自大昏聩之极!若是把山阳交你现下山阳一县每年交给我的赋税白银过千万两换你去做能保持否能增益否若能你立军令状我立刻让你署理山阳知县!” 张之洞算是聪明而又有风骨且又不乏官场手腕的人物他一生也算开明并不特别保守所以张华轩认定他有可取之处。不过此人最大地毛病就是旧学底子太深而致于轻视新学在任督抚大臣时还保持着名士派头光是他在湖广总督任上办南洋铁厂亏损的白银就过千万在此人手中办理的实业多半有名无实而至亏损巨大所以此人善做官善博名而不善于实事张华轩带他在身边每常提醒而每次的训斥都没有今日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暴烈。 眼看张之洞的脸皮上几乎滴下血来张华轩长吁口气知道今日这样也差不多了当下缓和了口气目视诸人道:“张孝达的这些毛病你们也有总因诸位先生都是大才我百般客气其实这些话早该说了今日孝达惹恼了我才使我这般倒也是好事。” 他又向着张之洞笑道:“孝达你是聪明人今天我作了你不过几年之后你就会明白这对你大有益处。而派你去跟着郑安远也不是要害你我要杀你现在一个命令就好干什么费这种事你们这些书生就是看书看地脑子都木了。派你去河南就是让你做些实事我会给安远下手令军中粮草补给后勤就让你这个风流书生去做做不好就打你军棍。只有一条不准折辱你不准杀你。孝达你有信心做好不?” 张之洞心高气傲又正是谁也不服的时候被张华轩一通怒骂虽然心中略有所悟此时仍然是大脑嗡嗡做响的时候凡事哪能思虑明白听得张华轩一问便即答道:“如此就依大帅的教跟随那郑安远一起去河南便是做不好事也不必打军棍杀我脑袋就是了。” 张华轩哈哈大笑指着张之洞道:“你还是不服气不过这也不打紧你跟在我身边几个月了也学了不少现在是历练地时候儿了做一次实事后再任地方官去做更多的实事孝达我对你很有厚望。” 这算是一打一拉了张之洞虽然被他痛斥一番此时也是不免承情毕竟张华轩现在手握十万大军随时都能杀进北京正位天下说起来就是一朝的开国天子这样的大人物对自己这般的实心诚意的训教开导却也不能不领情。 当下俯下身去表示感谢。张华轩一笑之下将他拉起又吩咐一些细务再将诸人的公务料理清楚。 他已经主事多年不但军务上地事清楚这些政务公务更是娴熟各人手头地事情都是不少不过张华轩随口处断明快之极各人看在眼里都是清楚明白绝无错误这些原本都是在张华轩身边常见到的情形不过想想适才他指斥张之洞地话却教诸人都是惕然心惊。 为上位者却是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待到后来诸人一一别出左宗棠负责的事物却最是繁芜处理到最后方完。 看到左宗棠抱着一沓文书要辞出张华轩心中一动不觉向他笑道:“季高适才的事你觉得如何?” 左宗棠虽不知道张华轩为什么问他却是下意识的答道:“孝达太年轻了为人轻狂的紧有此一挫也是好事。” 张华轩闻言一笑随口说道:“可是我听人说季高你的脾气也不好。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我身边的同僚也罢那些近卫的大员和将军们也罢常有和你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所以季高啊你的名声在我这里可不是很好啊。” 他这话若是说的常人不免使人心惊肉跳左宗棠却是漫不在意只是一笑答道:“大帅只会在意幕僚能否做的事为人处事想必不会劳大帅操太多的 “不错。”张华轩赞道:“季高你说的对。所以你不论怎么不得人缘在我这里始终越来越受重视因为你年纪最长已经年近不惑跟在我身边看的最多说的最少若论进益实在是你最高所以你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而且你人缘不好我也明白你有高才然而不似张之洞少年得意你生恐人轻视了你所以反而加倍的傲气让人觉得难以相处。而在我这里你却加倍用心做事让我明白你的大才我说的可对?” 这一番话委实是诛心之言而且鞭辟入里极为精当左宗棠闻听之下已经是神情大变。良久之后方向张华轩垂答道:“大帅见人说事当真已经是……怕是诸葛丞相也不及了。” 张华轩噗嗤一笑摆手道:“诸葛丞相何等人我不能比。” 他话锋一转又道:“季高你胆大心细在我身边也足够久了依我之意不如也去历练一下如何?” 左宗棠心中砰砰急跳他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张华轩要分派他去哪里当下心中急思忖终觉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一展自己才华当下便咬着牙道:“请大帅分派便是无论为政一方还是从军都无二话可言。” (187)睥睨 “好。”张华轩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左宗棠不愧是给骆秉章和曾国藩先后当过幕客的人在这两人身边显然也是颇长见识再加上左宗棠已经年界不惑头脑缜密细致肯定会远远过年少轻狂的张之洞。 看着躬身俯等着自己命令的左宗棠张华轩心中竟是大有感慨。 他威权渐重役使着千军万马为自己奔走于途当初的志向与理想当然还没有改变不过这种大权在握决定千百万人命运的感觉也是异乎寻常的美妙。此时在他的经营之下放眼看去左手是很多赫赫有名的战将与十万忠勇将士右手边则是千百万的百姓竭诚拥戴无数豪杰英明睿智之士俯躬身在他的面前等候着他的吩咐。 只要他一身令下一夜之间管教这山河变色。 他的一个微笑能让一个宗族在未来的岁月里跻身于贵族的行列而他的雷霆一怒则可以让人破家灭族甚至比破家灭族还要凄惨也行。 左宗棠是何许人史书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脾气也是出名的坏而且自视极高的人物。此人见事明快明谋善断做起事来果决而条理清楚特别是容易找到事情的关键处而着手而最紧要的是有高尚的人格与自主的精神同时性格上坚忍不拔因为有如此的个性所以才会有抬棺进新疆的壮举。 就是这样一个当世人杰可以说放眼天下过他的人不过曾国藩、李鸿章、胡林翼耳如果算上知兵的话勉强还有石达开与陈玉成可比。就是这样一个品格城府智略高出常人。性格坚忍也远过常人地人中豪杰就这么垂躬身站在自己身前。 张华轩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 韩信嘲讽刘邦:您只能将万人耳而信则多多益善。 刘邦不以为意他只要能御将就可以了。现在的张华轩却也与着和刘邦一般相同的感觉。他不需要猛冠三军也不需要有着诸葛近妖的智慧能让这些当世人杰臣服自己为自己的事业奔走于道路。这就足够。 至于挽回华夏民族的生机重振国运则就是他个人的责任了。 张华轩伸手将左宗棠扶起展颜笑道:“季高如此我便放心不少了。”他故作沉吟道:“季高你早年中举。游历地地方很多也关心山川河防匪乱起你也曾入骆公与曾公的幕府算是久历兵事。现下跟在我身边也近半年平时我交办的事情里也有不少是军务。我看就让你到第九镇去做副总镇兼镇参你意下如何?” 这个任命。张华轩算是深思熟虑很久。第九镇编练较晚班子也是在各派势力里搭建起来的并不如其余几个镇那样泾渭分明。比如总镇吴长庆是皖系的下面几个团长参谋也都来自各个系统并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如此却没有人能与吴长庆抗衡。这让张华轩心中颇费思量。吴长庆为人豪侠大胆家中颇有资财在清朝也是一方豪强而且此人与张国梁等人不同。一则不是淮军旧部出身二来在皖北也有着巨大地声望和很多的旧部这样的人总掌一镇再和张树声、刘铭传这样的大将勾结起来为祸起来就是不小所以一定要在身边安插棋子不可。 左宗棠当然就是个适当的人选。他是湘人。曾国藩入江西后没有跟去张华轩暗中招纳此人便来了。在曾国藩幕府时他就因功保举到府道一级算算后世的历史走向几年之后他就会任浙江巡抚了。不过这些左宗棠自己可不知道他在湖南时没权没兵对这样性格经历的人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现在来到淮安半年下来积累了一些人脉与声望又蒙张华轩重用自然感恩戴德而以此人个性强悍也必然能制衡吴长庆。 淮军各镇如这样地动作张华轩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他虽然用特务政治不过古往今来还真的没有特务能制衡住统兵大将的军统后世也有不过统兵大将临阵倒戈者不知凡已一个小特务能管住统兵大将那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制将者唯将耳。 左宗棠的反应倒是果然不出张华轩的所料。 听到张华轩要任命他为副总镇和总参地任命后左宗棠的双眼不可遏制的出了惊喜的光芒。现在是乱世手绾兵符才是聪明人愿意做地。不论是为商为官在乱世时都可能被人当成一条狗一样的杀掉只有手里有兵的人才能真正保住自己的宗族的安全。这条道理他在跟随曾国藩时就想的明白只要曾国藩手握住湘军的兵权朝野上下那些对他很是猜忌地人就拿他没有办法。而左宗棠也认为曾国藩最蠢地就是顾忌太多不能杀伐决断如果湘军也和淮军一样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廷反而会对他更加的客气倚重因为曾家毕竟还是国朝望族与朝野地清流阶层有着很深的关系所以曾国藩不会轻易造反。可惜曾国藩太顾忌自己的名声到了江西后受到各地官府的排挤而无法可想兵源与粮饷军械都供应不上最后落了个饮恨自尽于南昌的下场。 就左宗棠私底下的分析湘军的强韧天下无敌淮军是战斗力强不过一直是在打顺风仗遇到逆风还不知道如何而湘军却是久历战阵打过胜仗也惨败过略经整顿又复强大这一次失手江西做为核心的曾国藩被杀原因只有两条一则是淮军突然造反使得太平军主力并没有完全被江南的战事吸引回去二则就是湘军在江西举步维坚力量受到了严重的削弱。 现在既然曾国藩这个主脑死了李续宾也死了胡林翼在湖北苦撑被太平军处处打的缩头缩脑鲍与多隆阿他们困守在江西、湖北、湖南各地军势日益衰败已经不复当年之盛。原本聚集在曾国藩身边的能人志士有的在南昌死难有的回家避祸也有人开始思量着日后出路了。 淮军一起原本就是摇摇欲坠的大清算是彻底完了这件事再无悬念而淮军大帅重视人才暗中招致左宗棠在九江犹豫了几天就暗中潜至淮安效力时至今日当初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 虽然还不是一军主帅不过能在淮军中任高职将来总会有提兵征战一方成为诸侯的机会新朝逐鹿天下靠的当然还是军队鼎定之后军中的将帅们当然是封公拜侯子孙后代绵延不绝。 左宗棠当即泣下跪伏在地叩道:“大帅如此信重惟当在前方戮力血战以死相报。” 张华轩摇头一笑伸手将他扶起看着哭的花脸猫一样的左宗棠笑道:“季高淮军讲究的是指挥将帅很少有前临前敌的。聂功亭那样的愣头青不算数吴穆那小子也只是运气好做大将的还是要运筹全局就好了。你新任副总镇要和吴总镇搞好关系带着第九镇狂飙猛进快些把河南的事帮我做好稳住河南山东这边可以挥师北上大局就算定了。将来再立新镇你左季高未必没有单独领军帮我入关平陕直入西域成就你一生功业的机会啊。” 这一说算是说进了左宗棠的骨子里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只觉喉头有千方万语一时半会却是说不出来也没法用语言描述自己此时情绪之万一。 张华轩轻轻拍拍他的胳膊以示自己理解。当下又让左宗棠坐下张华轩又微笑道:“吴总镇万般都是好的就是生性有些持重你这个副手却不必顾忌太多很多事能甩开膀子干你今日在此知道我对河南战事的看法到了第九镇不必有太多想法照你的性子去做季高你明白吗?” 左宗棠如何不明白。对眼前这个大帅他早就服气到了心底。样样事都是有目地处置落看似无迹可寻其实仔细推敲或是事后验证当时处置无不是精当准确到了极致。他在湖南时就开始研究张华轩和淮军到了淮安后资料多了更是仔细精研半年下来对淮军的迹与几次关键的决断都进行了精心的研究到得最后除了加深了对张华轩的敬佩甚至是畏惧之外再无所得。 此次派他入淮军做一镇副帅突如其来的激动过后如左宗棠这样精明到了骨子里的人物如何不明白张华轩的实际想法?其实大帅是对吴长庆并不如何满意吴长庆算是能干也能做事不过骨子里有点柔懦平时还好面对河南糜烂的大局自然还是要有人帮一下手了。这个人选自己确实是最佳。 当下左宗棠诚心正意的答道:“请大帅放心一定不会负大帅所托。” (188)计算 房内的两人都是精明人左宗棠的话没有说明不过张华轩也算是明白了对方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哈哈大笑上前两步看着左宗棠笑道:“季高有你去河南我就放心了甚至整个西北大局将来也就放心了。” 这话算是对适才许诺的加强张华轩毕竟是人不是神前世有左宗棠抬棺入新疆一事所以今世身边虽然人才众多一想到日后安定西域的人选竟是只觉得非眼前这左某人不可。 左宗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对自己的信心反而没有张华轩对他的信心那么充足当下苦笑一声站起拱手道:“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华轩入徐州后几乎是马不停蹄。他手头的事情太多光是安排新编第八镇的军官配置和筹备新编第九镇的两件事情就让他耗费了很多精力。 同时徐州两个直隶州十四个县也算是正经的淮军治下除了徐州府城内搭起了班子任命了新的知府和相应的辅助官僚还建起了一系列的相关部门内卫部队也驻扎进来了内镇的班子也搭起来了内镇总兵还选用的是皖系的大将潘鼎新能力很强虽然徐州镇兵力不强不过在他的整肃下也渐渐有了内地强镇的模样。按照张华轩的规划除了海州、淮安、庐州、徐州等地要建内镇外将来打下的地盘要在相应的战略要地建立内镇军府。这个办法当然就是野战军与地方守备部队之区别。这个时代往往是两者不分部队的战斗力直接与带兵的将领有关。这一点弊端从淮军开始就算是要彻底根治下来。将来野战部队与守备部队区别开来守备部队基本不管境外地事就算招募士兵也基本上从本地或附近地方招募基层军官也多用本地人。这样守备部队在保卫守家的时候也会有相当强的战斗力而野战部队训练更加严格装备也更加精良数字却不一定要太多只要能保持极强的士气与战斗力就可以了。 除了这些事。还得接见徐州境内有名望的父老。这些人未必就都是内卫的目标或者说不是内卫就能解决的。他们虽然是官绅或是大儒家有资财不过多半不是那种横征暴敛之辈在乡间拥有极高的声誉有的人弟子门生朋友辈很多一呼百应。有地是宗族长者宗族子弟遍及徐州各地族长一言可以决定族中子弟的生死。 对这些张华轩当然有信心和手腕着手改变。他大力强加政府的力量和建制就是为了摧毁这些地方力量让政府代替官绅来直接管理百姓而不是和以前一样用粗放的办法由朝廷和宗族之间设几个不管理的官员来做缓冲说是五千年华夏文官政治。其实放眼看去中国自秦以下。就是用皇帝与官绅宗族共治天下的政策这一政策。已经到了彻底修正的时候了。 不过在修正之前对这些有着响亮名头和庞大势力的整个阶层地代表还需拉拢分化然后设计徐徐图之。 除此之外接见受伤的士兵抚恤亡者家属事宜和军需后勤的保障也让他头疼。虽然这些事情有军令部帮手不过丁宝桢的急脾气显然并不适合这些细腻而烦琐的工作。而且军令部再次改组已经被提上日程。要把军资后勤这一块再拿出来。成立新的总后勤部来专门负责前方大军的后勤保障。只是这样一来军令部的职权又要大一步的削减了。以前营务处几乎是包揽了淮军地一切事物丁宝桢也是位高权重得意的很现下如此张华轩也不想这个股肱重臣闹意气因此而犹豫再三没有决断。 到了五月中旬送到张华轩案头地军报更是如雪片一般。 淮军的第九镇在一切准备工作完结后突击攻入河南与先期进入河南地第六镇会合一处如此一来在漫长的进攻线上显的人手不足的淮军开始打的游刃有余从河南战场传到徐州的战报每日不绝在河南战场上的淮军开始狂飙猛击在两万淮军地攻击强度下不论清军采取什么样地应对措施都没有任何办法。兵法中虽然讲究诡道也有兵不厌诈之说古往今来也不乏以弱胜强的记录然而在淮军绝对强势地军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和办法都无计可施各部清军都只能节节败退。 而在一片胜利和大捷的军报之下便是做为奇兵突入河南的原中军镇将士战绩和疯狂违反军纪军法的报告。 在原内卫将军郑安完的指挥下三千名中军镇的强兵已经由徐州攻入河南一路上根无没有敌手三千名挥舞着马刀身高过一米八的彪悍将士彻底打跨了河南清军抵抗的信心十天不到三千骑兵就突进了过五百里的地方在他们身后只有死亡与一片废墟。任何同情清军的官绅也好百姓也罢都会死在中军镇将士的马刀之下任何敢于抵抗的城池都会被屠城之后烧成废墟。对于河南原本使用的坚壁清野的战术郑安远冷笑道:“我们不必让他们费力烧了咱们先帮他们一手。”得到了指令的中军镇将士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砍死任何一个活动着的物体而骑兵移动度极快所谓的野壁清野根本不能阻挡骑兵在抢掠之后获得必要的给养。在郑安远的明令或是暗示之下过二十个县城被烧成了废墟每一个中军镇的将士都成了嗜血的野兽每个人的马刀之下最少都有过十个以上的冤魂。这些人杀气之重甚至连自己人都会斩杀战场之上常有零星的违纪行为产生砍红了眼的将士会突然疯把马刀砍向自己的兄弟袍泽而更加恶劣的便是不同程度的军纪败坏。既然城池烧了人也杀了强*奸也不可避免在三千将士突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大量的奸行为因为是骑兵突袭随军的军法官根本不足以阻止这种野兽行为的生很多时候强*奸和杀戮行为就是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进行着的。而因为争夺女人或是财物把马刀砍向自己兄弟的将士也大有人在。 短短十几天时间不受节制和没有军纪的战争就把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变成了双足野兽而这三千人中原本应该会涌现出大量优秀的军官甚至是未来的名将。而打完河南一战后他们是注定不能再回中军镇上把这样嗜血敢杀之徒放在大帅身边没有人担的起这个责任。至于为将一方也必定会有损淮军的形象。自此之后这些军人只能被分散开来补充到内卫或是军统要么就是内镇军内想有大的成就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而张华轩在接到前方任何关于中军镇违纪的报告之后这些报告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大帅身边的亲兵们拿去做了草纸。 可以说在张华轩派出内卫将军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必会有这一天而用毁掉三千人的亲卫队的代价得到迅平定中原的成果不论如何还是值了。 在中军镇三千将士这样疯狂的烧杀下整个河南的民心和军心全跨了。这个时候不要说是袁甲三便是咸丰亲临也挡不住疯狂的中军镇骑兵也更加挡不住两镇淮军前进的步伐。 而同时在淮安整编完毕的第八镇也进入了淮北地区督促着后勤夫子们日夜不停的把军需物资送入河南战场同时派出侦骑四处游弋侦察隐约之间雉河集以北三尖集以西的十几万捻军也在淮军几个镇的包围之下到得此时捻军的地位也极其尴尬与清军合作他们自己也没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对抗淮军则也全无信心局势如此捻子已经有意北移打着越过黄河的算盘。 看来看去也只有黄河以北暂且算是安全的地界淮军的炮火一时还延伸不到而放眼直隶、山东、河南甚至是关陕数月之内必定将会在淮军的刺刀和炮火下匍匐称臣。 战争打到如此的规模每天往前方运送的物资已经达到了让人恐怖的数字。在山东与直隶相交的战场上有三个镇的淮军在枕戈以待等待他们的是在直隶平原与满清最后一支可堪一战的精锐骑兵的大决战。不用多想也会知道这一战将会决定清朝国运满清必定将会全力以赴迸出可怖的战力。而三镇淮军主力所要做的就是在正面战场把满清最后的强军干净彻底的消灭掉不留一点遗患。 一战而定天下一战而定乾坤。 这样的大会战将会由近十万人的主力战兵和过二十万人的后勤民夫的庞大兵团所组成。为了确保胜利从淮安到海州的铁路昼夜不停运送着刚刚生产出来的军用物资而由海州海运到山东后再由庞大的民夫团用肩扛手推大车拉的办法运送到前方的军营之内。 (189)削权 因为河南战场已经打的风起云涌事实上战争的规模与强度远远过了早前的预期所以在后勤上也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为了确保战争的顺利进行虽然张华轩拒绝了总参将没有完全整编结束的第八镇调入河南战场的建议却还是把这个新镇调入了淮北。 这样可以确保河南大军后顾无忧也不必担心急了眼的捻子会突然从河南再逃回安徽无论如何张华轩都希望河南战场能配合直隶战场一战将北方与西北的大局打安定下来。把清军主力消灭的同时也要把不安份的捻子给消灭掉这样一来放眼北方就没有任何一股力量可以威胁到淮军只要派出一两个镇的兵力就能一路剿抚并用到新疆把整个北中国的情形全部安定下来。 至于将来的新疆驻军自然非左宗棠所在的第九镇不可了。张华轩希望可以依靠这一个镇来稳定住整个西北的局面让俄国老毛子不能趁乱伸手。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就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俄罗斯利用清政府的颟顸无能和怯懦借口调停清国与英法的争端为借口利用一纸条约从中国割去了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种生意俄罗斯做的太赚了。 张华轩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手中再出现这么可笑的事情。战而不能胜也还罢了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让人割去几十万平方公里地领土。这简直是千古之下都让中国人蒙羞的笑话。 以一镇镇新疆并甘肃、陕西等地一镇山东河南一镇北京和内外蒙现在在河南大杀特杀的中军镇将士还会调到北方让他们的马刀教训一下那些鼠两端开始和老毛子眉来眼去的蒙古王爷台吉们。=再有一镇到东北三省。这样以四镇之力可保整个北方大局无恙。 当然这只是在考虑到中国国内的情况之下若是英法悍然动手。再次从大沽口登6天津的话一镇之力当然略显单薄。 张华轩记得第二次鸦片战争先是出动了五六千英法联军数次谈判未果后在一八六零年那年与清军决战而胜之打跨了清军在北方最后地战略机动力量逼迫清廷签署城下之盟。到了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英法联军的数字达到了两万人以上对当时的清军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不过对张华轩来说。也就是两镇到三镇的兵力就可以对付了。 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制海权没有制海权敌人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随时可以走又可以随时进来打就好比一户房子没有了门任人随意进出主人持剑引弓却是拿强盗没有一点儿办法。他现在寄望的就是英法摸不清中国的乱局或是看出来他要执掌中国。来与他谈。张华轩心里清楚在当时大清视若蛇蝎地条款中很多条自己都可以满口答应的。 比如驻京公使清廷为着此事扣押了巴夏礼等外交官员杀害了十几人最终引得英法联军用火烧圆明园的方式来报复此事这件事放在张华轩身上几乎不算回事也只有清朝皇帝才会做出这么搞笑的事。 开放通商口岸。甚至租界在这个时候都可以谈只要断绝鸦片贸易一条谈成以英法的胃口而言。比小日本和老毛子都容易对付多了。 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没有吞并中国领土的野心。 通盘考量之下张华轩和他放在淮安的政务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后勤物资和人员匆忙调派到前方徐州临时大帅府内从早到晚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多从讲武堂毕业的军官刚到帅府来报道就被分配到了前方很多政务处地官员刚奉命带着文书来调配物资。\外面已经坐满了等待分配的淮军军官。 其中最辛苦的。当属张华轩和丁宝桢及其下属的军令部。 跟随张华轩来到徐州的除了政务处派来的官员外就是张华轩自己挂着各种头衔的幕僚。然后便是淮军各镇的联络军官当然还有中军镇他们负责保卫张华轩地安全和向各地传令。除此之外便是新成立的淮军各部。 除了少数留守外各部已经全部赶到徐州搭起了架子做事。现在淮军激烈的战事全在河南与山东第一镇和南京江南隔江相峙天京事变之后天王被吓破了胆石达开想大权独揽却又办不到颇有点气苦虽然还没有如历史上那样拉着兵马出走不过也不愿任事更加不愿出战。 洪秀全对目前的战略态式也很满意江南、江北两座大营打破清军在江南地主力龟缩到了苏州和常州几个府内与上海浙江联结成片暂且无法可想。至于江北大营的淮军他也不敢去碰至于庐州也是隔江相峙的局面。 反正现在的这个态式对洪秀全来说再合适不过他的主力在湖北与江西和清军缠斗对手还是老冤家湘军残部为主对淮军他没有北上打击的胆量不过看到淮军正和清军在北方打生打死也很高兴。 在他看来局面大好淮军和清军暂且都奈何不了对方等他把江西湖北拿下来回头包夹掉浙江和苏南的残余清军整个南方几乎就连成一片然后拿下湖南吃掉两广云贵整个南方都归天国所有到时候最坏地结果也是能与淮军或清朝划江而治了能划江而治对天王来说就是最好地结果所以一想到这里天王就会龙颜大悦多召幸几个美女…… 南方的局面安定也使得淮军可以全面着手北方地大会战。 除了军令部外由军统改称的军情部、军法部、总参也基本上全部赶到了徐州。就在大帅府附近安顿下来整个帅府除了少量的文职官员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多半就是这些个军装笔挺神色匆忙的军人。 丁宝桢的日子过的很不顺心。原本的营务处没有了差使也交卸的差不离。这阵子跟随在大帅身边的各部都忙的人仰马翻而很多事务原本都是营务处料理现下却是各司其职很多事情各部自己处理了然后汇总交报给大帅批下来就算完。而他这个原本的营务处总办现在说是升级成了军令部长所管辖的人员和事务却是缩水了大半每天所做的事多半就是计功和统计死伤阵亡的将士安排协调地方政府给予抚恤对立功将士给予嘉奖统计战场消耗计表然后就是动员军人和复员伤残诸务其余最紧要的事情便是与留在淮安的政务处协调军需物资筹备与调运和储存这一块算是军令部在最近的大战中操劳最多的事情了。 可事情到了五月时就有了变化先是政务处那边没有了消息慢慢儿的不把这些事情转报给军令部然后大军行进调配物资时大帅干脆将这一块拿了过去也不再知会给军令部。所以在五月的徐州府城内淮军各部都是忙的热火朝天便是军法部的那些军官们走起路来都是扬尘带风的唯有丁宝桢带着的一大票人却几乎无所事事每天到了傍晚时分就能下班走人这一点让渴望建功立业做大事的丁宝桢很是不满令得他郁郁寡欢。 而跟随他左右的多半也是淮军中的精英人物原本都在营务处帮办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但各人都无什么怨言偏生现在无事可做倒令得这些人怨声载道每天看向丁宝桢的眼神不免得就有几分不恭谨的味道出来。 也是一帅无能累死三军而丁宝桢眼看着一天跟着一天的不得宠也令得众人在大帅面前没了斤两岂能不教众人怨恨。 这一日眼瞅着又被大帅身边的幕僚抱走了大堆文书众人投笔而叹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言语之间自然也有颇多不敬之语丁宝桢气急把脑海中的那些隐忍的韬略抛诸脑后气哼哼的去寻张华轩。 以他所想现下淮军就要得天下大帅也要做天子各朝历代的开国君主都会防备那些位高权重的从龙郧旧这会子剥他的职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原本不该怨恨而该庆幸大帅这般处置这样就等若让他用从龙郧旧鼎力大臣的身份在开国外就能养老公侯的爵赏跑不了他的三十来岁就定了一生功业算是值得。只是无论想的如何明白半夜时也想过什么君恩难测伴君如伴虎的话头可惜事到临头却终究按捺不住。 他是以前的营务处总办也是现下的军令部长张华轩身边的重臣数来数去丁宝桢不算第一也是第二把守帅府的中军镇军士眼见得他也不带从人脸色铁青兀自气哼哼的走来却也是不敢阻挡只得一层层通报了上去待丁宝桢到得张华轩居所前却正好听到张华轩在房内笑道:“他来要通报什么这个贵州佬肯定没好脸子快些让他进来便是。” (190)立规矩 丁宝桢在外听的真切心中一暖原本的盛气倒还真的消除了不少。当下也不等人再传禀了自己进门向着张华轩施施然一拱手便即坐下。 现在淮军上下王云峰和张国梁那一帮统兵大将见张华轩时都是军礼森然对答严肃吴穆这样的小字辈也不敢与张华轩平等说话虽然不是唯唯诺诺却也对答恭谨。至于新招幕僚都把张华轩视为天下新主对答之时就差跪拜行礼了想有一点平等的姿态也是极难的事。算来看去真正能与张华轩还保持着一点平等的姿态甚至是朋友的态度来说话做事的也只有丁宝桢和沈葆桢等寥寥几人了。 看他如此张华轩也极是开心。权柄当然是好东西男人大丈夫没有不喜欢的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任何人在自己身前都是俯称臣的模样看起来虽然爽不过也总归是少了一些人生乐趣。而此时丁宝桢还是这副二百五模样倒令得张华轩想起几年前淮军初创不久事事如履薄冰时的情形来。 况且他也很久没有笑骂过人也只有丁宝桢这个贵州蛮子才能让他如此。不然就是沈葆桢来了虽然张华轩待之如友不过总归是少了一些亲近之意。 当下寥寥数语让房中旁人出外自己便向着丁宝桢笑道:“怎么大司马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有什么事情惹恼了你吗?” 这大司马的称呼已经在淮军中传开很久张华轩虽然只挂了个两江总理大臣的头衔不过淮军现在已经占了大半个山东和大半个河南还有江苏与安徽半境再击败清军主力拿下北京可想而知是整个北中国可以传檄而定。在中国人心中向来是得中原者得到天下不要说洪秀全现在那么一点地盘。***就算他得到整个南方在众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所以淮军上下和士民百姓早把张华轩当作新朝天子一般看待而他麾下的诸多大臣将军自然也都是新朝的开国大臣。 阎敬铭这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此人在这几年来总理淮军境内所有的政务。在众人眼里早就是新朝的宰相已经有不少人戏称他为中堂。而丁宝桢一直总理军务所以便有不少人称他为本兵或是大司马这样地称呼看似戏谑其实也是众人对张华轩身边从龙郧旧们地位的肯定。 主管人事的薛福成必定是吏部尚书人选沈葆桢跑不了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翁家兄弟封侯封伯是板上钉钉的事其余诸多幕僚不是朝中大吏便是外放封疆。这样私底下地议论行之有年被议论者当然不敢承认这一说法。不过丁宝桢对他大司马的称呼却是向来默认的。 他的脾气便是泰山石敢当既然大帅用他协助掌兵那么他就是本兵就是大司马又有什么可说的。 张华轩倒也欣赏他这股子劲头偶尔公余闲聊便也拿大司马来取笑丁宝桢却也浑然不当回事也不着恼。 今日如此丁宝桢却是勃然大怒:“大帅这般取笑。我不如挂冠而去的好此处不留回乡下种田读书也好。” 张华轩愕然道:“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向来稚璜便是帮我署理军事称几声大司马也不足为怪今日却因何如此?” 丁宝桢面皮气的通红。只道:“大帅要分权这当然可以不过设了这个军令部却不让管事这些日子来天天束手罢了。**如此称得什么本兵司马。” 其实他今日一来。张华轩便知其用意适才倒也是故意调笑此时见他当真恼了便即笑道:“倒也不必着恼今日既然把话说开倒也可以畅所欲言。” 他正视丁宝桢向他笑道:“所言分权之事。确属事实。” 丁宝桢一愣。他今日盛气而来确实是心有不甘。准备了许多说辞不过是先想证实张华轩的分权之举然后剖白自己劝说张华轩不必行此无益之举不料对方根本不曾有过隐讳的打算居然就这么一口认账了事。 当下先是一征然后又愤然道:“大帅若是觉得兄弟不可信尽可弃之不用然后选用良材执掌兵事如现在这般政出多门军务出于多门而大帅徒然多耗精力罢了。数年之前大帅与我等深夜密谈之时常感慨朱元璋太过揽权导致皇权日渐集中臣子不敢有担当凡事尽缩手而推向上遇明主算是幸事遇寻常主不过保得天下无事一遇昏庸之主便是天下大乱的局面。明帝好在还有个内阁不过遇到万历那样地天子便导致一年内无大学士递补六部缺员一半以上这天下岂有不乱的道理?本朝号称是乾纲独断内阁罢废不用军机不过仰承皇帝鼻息做事如此皇帝英明也不过守成中主也只勉强维持。自康乾以来天下号称太平盛世其实康熙年间大战不断乾隆中期后起义不停从白莲教到天理教然后现下的太平天国本朝真正太平无事的年头有几年?哪一起乱子不得调拨几十万大军花费几千万白银所为何来弊端就是皇帝揽权大臣唯有仰承帝命无人敢于规劝也不能实心任事否则必遭疑忌。再有满人以数十万人制四万万汉人必定事事保守不敢开拓中国之积贫积弱便由此始。” 丁宝桢说至此时也不觉自己惨然动容。他怎么也说也是冠带读书的士子忧国忧民兼济天下也算是有良知的读书人胸怀的第一要务。若是不然凭他的资历和人脉在当初张华轩这样一个富商团练招揽的时候也未必就肯答应留在淮安。 当时留下的原因无他也就是在淮安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大清别处地东西在张华轩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不同于时人的一些东西而当日秉烛夜谈张华轩的很多立论都让丁宝桢觉得新奇而当时争论回去自己枕臂静思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张华轩说的很有道理。 比如当日谈起大清诸帝沈葆桢与丁宝桢等人都对康雍乾诸帝极为推崇认为这三帝都是名主康熙与乾隆还是英明睿断果敢雄霸之主这从平定三藩和十全武功就能看出来。谁知到最后全部被张华轩所推翻。 到得现在丁宝桢还能记得张华轩当日议论时地神采与果断。张华轩认为清朝皇帝在勤政这一块确实算是有渊源的家教皇子在宫中天不亮就起床读满汉文字习经学诗练习骑射长大即位后也很勤政这一点确实远汉人皇帝中的多数然而正因为这种建立在八旗上的小规模人群利益上的独裁就使得清朝诸帝虽然勤政所起到地效果反而远不及明朝诸帝犹记得张华轩慨然道:“以一人治天下上智者可保其国中智者仅保其身而下智者则不可问也。” 这样的说法与论断在当时的丁宝桢听来是大逆不道的然而越是与张华轩辩论下去却越是觉得对方所说有理有据有节而且纵观华夏历史汉是公卿治天下唐宋明各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只有清朝是以皇帝独夫一人治天下其效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以往盛世两字不过是欺世盗名。 接受了张华轩理论的丁宝桢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表情他语气咄咄逼人直视着张华轩道:“玄著兄你真的仍然要以一人治天下效法大清诸帝与朱洪武吗?那样咱们这些人不如早去免得你炮轰功臣楼。” “哈哈!”丁宝桢说地声色俱厉张华轩却是笑地满脸通红半响才回过劲来。 看着气的几欲暴走地丁宝桢张华轩摆手笑道:“何其盛气乃耳。老兄哪需要这么愤愤。我削营务处的权可是我也削了自己的权哪。以前淮军上下的事情我交托给营务处然而营务处也绕不过我事事还是我的肯才行。现下营务处撤了改建诸部各建长除非大事外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自专而行了。开始大伙儿还不适应凡事都来寻我让我斥责几次后现下各部已经能够理事了。你说你无事可做其实若不是前方大战诸事繁芜我的事情岂又是很多么?” 他站起身来目视丁宝桢诚挚道:“我之决心未尝有一日变更过。若不是情势如此我连皇帝也不想做。独夫民贼以一人治天下什么好事?古往今来岂有不覆灭的王朝末代子弟凄惨处还不如生在百姓家。当初立军时诸事不能放手权柄不可交于旁人所以信任的不过你老哥几个人。现今大事将定国家就要草创凡事都要立下规矩来军队要改要分权将来不能回国家的祸乱。便是政务也不能操纵于几个人之手也一般要分权这些事晚做不如早做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提前把法统确立下来罢了。” (191)背黑锅 丁宝桢先是愕然继而一想张华轩此言倒不是敷衍自己细思量这些天来的变局却果然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小了而张华轩其实也是在放权。 现在各镇的行军路线和做战计划多半是吴穆带领的总参拟出来的张华轩不过是总掌大局细枝末节已经根本不管了。想想以前没有总参之前营务处经常忙的人仰马翻一遇战事大帅府内彻夜***通明而那时的战争规模又岂能与现在相比! 现在前面是大规模的集团会战后方还有几个镇的布防与太平军和清军的两重威胁而张华轩却是不紧不忙丝毫不乱这些天在徐州虽然忙碌也是没有之前一遇大战的那种紧张气氛。 再想想军情与军法诸部无不都大权在手军中一应事物多半可以自专只有涉及到特别重要的官员才会禀报给张华轩知道其余事体这些部的主官自己便可以决断并不需要旁人再经手了。 如此一想可算是恍然。自己的军令部确实是削权了不过张华轩的权力也并没有增加反而一并削减了。这么一来军队中分工明确各有所司将来就算换了人手去做也不会担心有萧墙之祸了。 丁宝桢用敬佩的眼神看一眼张华轩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无不雄强睿智有无上自信的雄主只有抓权断没有放权的理。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撤宰相座朱元璋干脆废了丞相而眼前的这位淮军大帅在天下唾手可得之时并不抓权反而放权当真是令人心折。 当下释然道:“大帅如此一说可就全明白了如此就再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他看到张华轩含笑而立。***却又疑问道:“既然是这么着军令部的权力已经够小我本人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不过那些幕僚和抽调自军中的属下们却是焦燥不安。这些人原本都是人才才被抽调到营务处现下又改在军令部中权力没有是小事闲着无事才是浪费啊。原本还有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可做这几天这些事也被削减不知道大帅是什么用意。” 他此时对张华轩的削权之举已经没有什么异议了淮军这样重建后职权分明。部门林立日后张华轩为帝子孙后代也可以轻松控制整支军队而又不必大权独揽用不着担心庸主乱国只是军令部中人才众多这些天来事权渐削部下们很有看法他这个主事人说来说去却还是要为属下们讨一个出路。 听得他如此一说。张华轩展颜笑道:“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军令部的人原本就是营务处的搭地架子是负责全军大权现下事权削了事情自然也便少了。这很简单各部草创需着人手甚多我这里早就拟好名单。等你前来。” 说罢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丁宝桢丁宝桢接过细看却果然是对自己麾下那些精兵强将的安排。文士幕僚充实在各部军伍中人也被派遣到新编各镇任官。这样一来虽然是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才却都是得到了很好的出路。 原本也算是满意只是想想张华轩早就想好了办法连名单也拟好了各人地出路早就盘算的清爽自己却在这里愤然不满想想也是滑稽可笑。 一时心灰意懒。也知道淮军现在已然成熟。不比当初草创模样想来自己也无大用。既然军令部的责任并不如当初那么重要还不如挂冠而去也罢= 仿佛是看出了丁宝桢心中所想张华轩微微一笑道:“军令部虽然事少责任却是不轻唐朝祸于藩镇所以宋明之后武人地位下降大清是八旗治天下说不上重文轻武不过武人地位仍然很低。将来国家一统当然是用文官治理天下不过武人的地位一样要提高。武人没有地位哪有心气保家卫国所以现下淮军的地位不但不会下降还会增强。而军队地位高了却又要担心武**国擅权之祸所以军令部的不少权限分出去了然而以文御武的大宗却不能更改。所以军令部仍然排在各部之与其部不同不用军人为脑而是用文臣。这一条是铁打地规矩日后我和朱重八学也制一部大诰这一条要写进大诰的。稚璜你是我知交好友又掌理过营务处军中大将见了你莫不低头所以营务处这个场面你还是要撑的。” 他看一眼丁宝桢终于下定决心道:“若天命在吾不能推脱你当为新朝平稳出一把力啊。” 虽然淮军并淮安上下早就有议论甚至有不少人劝说过张华轩称王称帝不过都被此人严辞拒绝而今日与丁宝桢的一席话却当真是交心之语了。 丁宝桢也大是感动张华轩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军令部其实就是兵部他也就会是新朝的兵部尚书虽然权力不多却是总镇军队的第一要职第一任的本兵非得他这样的元老郧旧才能镇得住了。 却听张华轩又道:“政务处也要改现在政务处也是太过权重政务管军务也管治安靖盗啥事都管这不成。以前是没有规矩从军务开始改然后一起改掉。这几日把军令部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移了过来就是要新立淮军总后勤部以后地方上粮饷征集军械调配还有枪械厂火器局也归总后管了。政务处以后只管政务淮军地事也不必插手了。”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吟之色半响过后又向丁宝桢道:“政务处那里难免会有误会时间久了军务上的权力收回来了政务处下管的事会新立不少衙门分权分工才能群策群力将来政务处是内阁你和阎丹初都是内阁大学士不过一个是管政务的一个是军务。不过他是辅大学士你是次辅罢了。丹初那里帮我去一封信说说明白吧不要让他也闹意气。” 话说到这里丁宝桢唯有苦笑而已。今日盛气而来原本是找张华轩分说清楚甚至大吵一通的准备也做足了反正张华轩为人他也清楚哪怕就是当面翻脸事后也不会秋后算账倒也没啥可怕。只是今日这么一谈隐隐约约间不但是淮军日后的架构都决定了便是政务上的架构怕是张华轩也早就想的清楚明白而且做出了决定。这样新朝未立军事政事上地改革已经定了下来北京一打下来一切顺手再看看张华轩身边囊括的许多杰出人才很多人的才能丁宝桢自己都自愧不如他虽然自视甚高不过张华轩身边的那群幕僚都是个顶个的人中英杰不论是军事与政务上地见解都有不少人不弱于他甚至是强过于他而诗词歌斌星相医卜精通者也不在少数最可怖的就是这些人原本就有从政从军的经验放了出去就是得用的封疆大吏在地方几年历练之后怕就是入京为中央各部的脑了。 私下想来丁宝桢也颇为自嘲。若是不投效的早怕自己也没有资格做这个位子。别的不说只说在第六镇地李鸿章在资历名气能力上就都不在他之下。而阎敬铭却比他强地多政务上游刃有余理财上不能说是长袖善舞却也是尽忠职守。这几年下来阎敬铭署理淮安政务自己的袖子里不曾多出一文小钱光是操守就值得人称一声中堂相国了。不过阎敬铭有很多长处却也是有一个最大地短处。便是脾气太过强硬刚直认准的事很难挽回。政务处改组之前张华轩便削夺了他的权力自己被轻松说服对阎敬铭来说却并不容易。而唯一能让这个冷面阎王就范的东西怕就只有自己和沈葆桢等故交好友了。 在这里谈话之前怕是张华轩早就有信到淮安沈葆桢与翁家兄弟几人已经接到这位算无遗策的大帅的书信劝说阎敬铭就范了。 丁宝桢摇头叹息苦笑道:“阎丹初的脾气我清楚的很几封书信打不了况且在淮安的诸位大人先生们也不晓得其中情弊书信说不清楚徐州这里我左右无事不如就跑一趟罢了。” 张华轩闻言大喜起身一躬身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丁宝桢将身一侧不敢受他一礼张华轩却又笑道:“海州那里情形我不大放心左宝贵前些日子让我赶回去了不过海州内镇刚立他手里没钱没兵的心里也是没谱你身为淮军军令部长走一遭海州最好打着旗号锣鼓多巡视几个地方现在前方正是关键时候后面可万万不能有半点儿差迟。” 丁宝桢冷笑道:“这些大帅都算准了吧军令部的心思阎丹初的反应地方情形这可是一石三鸟佩服啊佩服。” (192)铁路之争 被丁宝桢如此一说张华轩立时露出尴尬之色。其实这些天来他一直算计着北方与河南大局对于丁宝桢和阎敬铭等人的安排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正因如此把眼前这个刺儿头搞定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丁宝桢当真不服闹将开来虽然现在他夹袋里的人才很多却又涉及到元老派幕僚们的利益与忠诚度这未免得不偿失。若是丁宝桢当真抱着权势不放手哪怕就是和自己闹个鱼死网破也不撒手那也只好在现阶段暂退一步等将来大局定了再说。 时不我待啊……中国已经失去了两百年的时间趁着列强还没有把全世界的利益都瓜分完中国需要尽早的结束内乱改良体制健康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体魄所以张华轩急如星火他知道拖延不得。 被丁宝桢揭穿他只得装傻一笑只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副惫懒模样已经很少在这个凡事算无遗策诸事都能得心应手淮军十万将士治下千万生民视他为神明一样崇拜的张华轩身上看到了。 丁宝桢也是感慨初到淮安时张华轩虽然已经有羽翼渐丰之势不过毕竟还不能影响到天下大局最多也就是唐时一个藩镇的局面论说起来真正有机会得到天下的要么还是清朝要么便是湘军。自古在中国得天下不是单纯凭武力就可以的不然黄巢李自成之流必得天下由流民则而创新朝。 不得士人之心光凭武力是没有用的。湘军虽然在武力上比诸淮军稍差不过湘军集团中汇集了多少士大夫官绅随便一个不得志的幕僚回到家乡就能抗衡当地官府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让湘军在江南剿灭了太平军。****武力膨胀实力与威望一起大涨到时候只要曾国藩有野心而挥师北上天下就得改姓曾了。 不过淮军的出现不仅使得江北一地的战局出现了变化仅仅几年之后年还不及而立之年的张华轩已经几乎将天下摘在手中。观其得天下的过程却是几乎没有任何错处着着棋都下在最紧要最关键地地方。打的就是敌人最痛最难堪的软肋对张华轩的这种才能丁宝桢怎么也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就是眼前这件事寥寥几句话就说服了自己而自己与军令部的态度显然眼前这个装傻装痴的大帅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很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范了事也罢。 当下苦笑拱手只道:“徐州无事我这便带些幕僚和护兵。先到海州再去淮安。” 张华轩微笑道:“徐州距海州颇近官道也修地不错到了海州再坐火车去淮安吧更加省些劳累。自徐至海一路上也能看看铁路勘测现在周馥他们正带着人勘测道路情形若无意外明年开春手里有了钱粮就能着手铺设了。” 当时的铁路算是民生建设中的头等大事。耗费不大银子其实并不算多不过牵扯甚大其中涉及的利益让各方都打破了头。现下淮军治下。仅有海州至淮安一条铁路而正在勘测中的却有淮安至扬州海州至徐州淮安至庐州数条。各方势力都在争抢明里的暗地里的大伙儿几乎是打破了头。官吏们指着铁路一来能有利地方经济。好给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任是再愚钝的人也知道淮军一统天下的日子越来越快了这时候不赶紧地巴结差使好生做事好给自己的政绩上添点实际的东西等天下一统之后封官赏爵的时候还有自己个什么事儿?这种心思说不上是完全的公忠体国可也不能说错。\清的官儿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张华轩的手下却是指着功劳情份在大帅身前有说话余地。仅这一点不同已经是天差地别身为大帅不但没有打压的道理。也唯有支持与鼓励。 官吏是如此官绅百姓们自然也愿意火车路线从自己家门前过。经过长期的宣扬和亲眼所见之后关于火车的那些荒谬之极地言论早就没有了任何市场可言不但没有人反对火车经过反而都是乐见其成欢欣鼓舞只是这样一来对火车线路的争执已经陷入了白热化这其中不仅涉及到官吏和士绅也有广大的百姓和新兴地商人阶层要把这一块大蛋糕给分好分的平均着实是一件难事。 最近从徐州到海州的线路和淮安到扬州的线路之争就使得这个争端渐渐陷入了白热化就连不少淮军的军官也陷入了铁路线路之争的漩涡之中毕竟军人也是平民出身也有籍贯也会屈从于家乡父老地民意。 比如从海州到徐州原本是最该先修建的铁路毕竟从淮安到海州已经修通铁路货物到海州源源不绝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再有海州到徐州的铁路那么徐州的出产就会源源不断的再运到海州来周转铁矿铜矿煤矿先到海州然后铁路运到淮安制成的成品再由铁路运至海州扬帆出海无论从哪一条来考虑都应该先修建海州到徐州的铁路为上。 然而就是这样显而易见地事却遇到了不小地麻烦和阻力。 庐州是淮军新下也不及徐州能出产大量的矿物不过此地向来是米粮集散之地除了粮食外还与皖南有着从未断绝过地大宗贸易。药材与大宗的土产都由皖南源源不断的送往庐州再由庐州分散贸易仅是淮军三河镇一战所缴获的物资来看庐州这个皖北贸易重镇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修一条由庐州到淮安的铁路不仅能把皖南的经济盘活与正欣欣向荣如日中天的淮安府各州县联接到一起在政治和军事上的考虑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将来向南方用兵庐州一定是主战场之一。 持这种观点的当然是庐州本地的士绅商人他们虽然在淮安没有根基却仍然有着搅动天下的力量安徽商人现在已经是天下著名的商人集团之一虽然在淮安的工业化进程中徽商参与度不足使得他们远远落在了晋商与浙商之后不过现在奋起直追以他们的强劲实力仍然够资格在淮安这个资本市场展现自己的力量。 况且与浙商和晋商不同徽商有一个很明显的强硬靠山便是淮军中大量的皖北籍军人从高级将领到中低级军官中有相当数量的皖北人虽然淮军的主体仍然是两淮人士不过皖系在淮军中拥有越来越重的实力也是事实。一牵扯到淮军的派系之争事情就变的复杂了。 对皖系军官迫切的请求修建由淮安到庐州铁路的要求张华轩也是表示理解。毕竟从皖系军官的角度来说这样的请求一则是造福乡梓二来也能加强淮安到皖北的军事联系在军事角度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对于徐州铁路他们振振有词的说道:“徐州除了矿石还有什么?徐州将来也不会负担大军征战的重任也没有大批的商人仅从降低运费的角度来说得不偿失。况且铁路一修徐州到海州沿途就有大批的夫子失业还有相关的产业比如脚行、骡马行饭店旅馆等等一条路修起来好处不多弊端却这么大还不如先修到庐州的铁路这样最低限度还能保障起将来的战事。” 第三镇和皖系军官吵的沸反盈天第一镇也不甘示弱。除了在商业上他们拥有扬州盐商与典当业的筹码外同样也拥有将来攻击南京的战略任务第一镇在争夺铁路线路的时候曾经强有力的指出是否能把军需物资完全运送到战场然后给予南京城雷霆一击这关系到将来一统南方的战略态式万一有所波折所误者大可就不是一点点商业利益的补贴能解决了。 两个军镇公开闹腾还有各系淮军的将领在暗处推波助澜虽然在张华轩的强力弹压下这股子风波早就在明里平息各镇都表示服众军令坚决不再干涉地方政务不过无论如何张华轩也不能完全强硬到底适当的时候要给这些军头们一点抚慰或是推出一个替罪羊。丁宝桢虽然是个贵州蛮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愚钝他这个现任的军令部长前任营务处总办原本就是军头们的克星职务上他压众将军一头而在性格脾气上的火爆之处也并不在那些丘八之下。所以这几年来淮军一则是对他服气二来也是私下议论都知道总办大人是一个爆竹脾气不少人对他怨念很大只要丁宝桢把这事一揽所有的不满就算都放在他身上了张华轩就能轻松脱身于事外。 (193)出巡 他摇头苦笑心知这一次亏大了盛气而来却是背了一身的包袱而去巡视完毕他肯定得上书肯定在徐州优先修筑铁路的方案这样一来可就算成了箭靶子。庐州的皖系饶不了他第一镇的从龙系也对他满腹怨气而徐州这里天知道老百姓会在底下怎么骂他。 铁路一修短期内会造成大批人失业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好处是明显的而且更大不过在短期之内只有淮安的军政府会感受到。铁路一修好少了不少运输环节成本大为降低淮安的工厂出货更加方便快捷已经横扫南北中国的淮安出品又能给眼前的这位大帅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而赚来的银子也能让他放开手脚把军队的规模继续扩大下去。 看到丁宝桢满脸苦像张华轩也不觉搓手而笑:“呵呵主要还是缺钱啊太辛苦咱们大司马了。” 丁宝桢郁闷之极知道自己不论是斗手腕心机还是脸皮都断然不是眼前这位不要脸皮的大帅的对手想来今日虽然自己颇为郁闷倒也搞清楚了不少大帅将来的方向这样做起事来可以比常人更得先机也算是不无小补。 别的不说将来北京一下他就会当先拥立张华轩即帝位改国号立新朝第一份拥立的大功必定是属于他的就这一条日后史书煌煌铁笔。历代新朝帝王都得承他地情而他丁某人无疑也就是张华轩最为心腹倚重的大臣做的事少了权威却增加了也是桩大好事。 他也无心再和张华轩多纠缠这会子从心底里是服了这个狡猾如狐的大帅当下只向张华轩略一拱手便即仓皇而逃。 看他如此张华轩不禁哈哈大笑。半响乃止。 他这个大帅是够寂寞了。两世为人加起来年纪都过不惑了这种心境常人怎能明白。而此时放眼看去能成为知已好友的已经断绝无人。就算是如丁宝桢和沈葆桢这样的士大夫能与他平等相交终究也不能弥补将近两百年的代沟。而等他称孤道寡之后就连今日这样的场景也是再看不到了。 友情如此亲情也是不堪。除了一个张紫虚外其实他能真正信之任之亲之的亲人也是没有。夫人翁氏出生江南望族。大家闺秀出身待他恭谨有加这一辈子做到举案齐眉很容易说起相亲相爱就有些遥不可及。这几年来无论他与夫人如何相处总归有一条说不清看不明的鸿沟在无法逾越也填补不得。 夫人贤慧他地军务政务从不插嘴一心帮他操持家事不让他后院起火。成婚很久没有子嗣。还是夫人主动帮他寻得两个二八年华的良家女子为妾想到无根基无后代的隐忧张华轩也坦然笑纳了。半年前纳妾。现在双双有了身孕消息传出淮安大喜淮军大喜。他的身份已经让他没有了纯粹的家事了。 除了夫人便是一些堂兄弟。争气的已经为他效力在淮军中担任军官或是从政对这些宗族兄弟在忠诚度上他可以信任不过要论起亲情私交他们连丁宝桢等人也不如。张南皮和左季高他们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在气质谈吐城府和天下大势的见解上与张华轩颇有共通之处。至于那些原本的农家与商人子弟们。如何能与张华轩杯酒言欢? 翁家兄弟名为郎舅。其实更加复杂。翁心存两代帝师对清廷忠贞不渝局势如此危急翁老爷子也不曾设法南逃若是北京一下玉石俱焚要么死节要么可能被乱军杀掉这样一来与夫人的关系与翁氏兄弟地关系也是为难。 想到这里不免得觉得这一次的人生虽然在权力与家国大计上纵横捭阖得意之极不过在除此之外的乐趣上未免小了许多了。 这些东西张华轩早就明白也有所准备只是偶然之间仍然有点惆怅罢了。 “罢了休再有这小儿女之态。” 张华轩轻轻摇头前方战事要紧后方阎敬铭忙的几乎吐血随着淮军打下来的地盘越来越大后方政务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几天之后当丁宝桢与阎敬铭沟通之后便要着手改革政务处将这个部门的权力下放各部比如税务部与海关就是独立自主不再受内阁的指挥只到年尾上缴收入与报表便是。而城管卫生警察部门也权限下放业务自主了这些有着一定技术性的实权部门还是不能受到太多干涉。执法如此官吏们手中的判案断案地权力也一并收回了。按区域设立巡回法庭将来还要成立最高法院这些都是要在近期开展的工作。 事情做起来简单挂几块牌子就能把衙门开张。不过每个部门都缺乏大量的专业人才税务司与海关是重中之重聘请了一些洋鬼子求是大学堂里培训了大量地财务人才不过这些年轻人没有经验而洋鬼子又不能用的太多。这些事情不是学几本书会打算盘就能做好的现代经济的复杂之处连张华轩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明白更不要说那些刚出校门的学生了。有时候张华轩苦恼起来明知道赫德就在淮安恨不得抓了此人就地任命这英国鬼子做总税务司反正历史已经证明虽然这个家伙脑子里最大的主子还是英国政府不过洋人办事认真负责其实大清地税务司要是没有这个矮个子的话将会更加的不堪。 除了税务与海关缺乏真正的人才外警察部门缺乏刑侦破案的器械与人才也没有现代法律意识抓到人犯的第一反应还是打一通板子也没有防暴警察与民警巡警等大批的警种之分。至于巡回法院则缺乏它需要地 头疼张华轩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无比地苦恼和头疼。这个时代的中国太缺乏细致地严格分工的现代意义上的人才了。而这些门类分明严格分工的专门人才在西欧和美国一抓就是一大把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于世界了。 这种落后不是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就能弥补的。就算是小日本明治维新几十年后靠着博命的精神与大清赌赢了国运迅崛起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列强之一不过底气不足人才储备不够使得它没有底蕴二战时举国上下就剩下了一帮疯子在主政一战之下差点把底补也输掉。而小日本输了二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紧抓教育在全国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小学生却可以在学校吃免费的午餐就是靠这种精神和孤掷一注的手腕几十年后的日本又成为第二经济强国。 人才储备才是重中之重啊。他现在拥有大量的当世人杰不过这些人局限于这个时代已经不可能做出太多太大的改变张华轩认为中国真正转变的契机是淮军一统天下而崛起后真正强盛的底蕴却是在淮安的求是大学堂。 张华轩揉揉想的巨痛的太阳穴随着丁宝桢的离去他在改革军务后最后改革政务的举措也将真正着手进行百废待兴万物新苏之际实在没有理由来浪费有限的时间。 公元一八五六年五月二十日清晨淮军军令部长丁宝桢奉命出视地方情形稳固后方。两江总理淮军大帅张华轩亲自将丁宝桢送出辕门。 “稚璜这一次代我安定后方着实辛苦等回徐州后再设宴为你接见。” 大帅行辕处张华轩拱手行礼显得极为诚挚。 大帅威权渐重而仍然如此礼遇旧人在丁宝桢出行之际居然亲自送出辕门这种礼遇也算难得。 要知道前一阵子中军镇三千将士出击张华轩也就是在帅府居处召见了管带一级的军官稍加垂训便罢。就算如此内卫参将郑安远与下属的十余管带也是感激涕零甚为激奋临行之际能得大帅召见这是何等礼遇恩宠算是中军镇的一种殊荣这自然叫将士们无不感奋之极。 看着众人艳羡眼神丁宝桢却是苦笑。他有苦自己知这一次出行是张华轩把他放在炉子上烤现在礼遇也不过是还报他辛苦万一罢了。 当下却也只能把戏做足张华轩拱手丁宝桢却是躬身回礼再三请张华轩回身。两人又随意客套几句丁宝桢突然想起一事不觉向着张华轩问道:“听说袁甲三这个混账一退再退桂英和胜保的军队已经打散了也跟随着袁甲三一路跑此人擅于统兵旧部虽败不散还有几千人护着他一路向归德逃。那里与捻子的地盘犬牙交错袁甲三这个祸害是要引动咱们大军和捻子也交起手来这样河南与山东会师的时机又得推迟。” (194)海州镇 丁宝桢在临行之际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却仍然如此操劳军事张华轩此时也算是心硬如铁的人却也不禁心生感动。 他在丁宝桢半躬的身上轻拍一下然后将对方扶起接着笑道:“河南那边我一直关注捻子比清军还不如几万清军都已经完了整个河南都因为中军镇的将士而匍匐在我淮军将士脚下那些捻子有什么好怕。况且我已经嘱咐给左宗棠他临行之际我已经让他小心捻子若有异动则断然处置便是。” 寥寥几句话丁宝桢却是听了出来。现下在河南的两镇中吴长庆为人豪侠爽朗却是缺乏手腕与担当赵雷是淮军旧部打仗行别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中军镇派出的内卫将军郑安远就是个屠夫。而现在张华轩又派出带着他意思去任副总镇的左宗棠显然大帅是要在河南强力镇压到底了。 凡不从淮军军令者无一将会伏诛刀下。 他暗叹口气知道张华轩是在河南这个复杂的地方大举屠刀杀人河南战事结束后北方敢抵抗淮军的势力就不多了。这一点他虽然不能从心底里赞同却也是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历朝历代不屠杀想得天下的就是妄想。 他不禁又向张华轩问道:“那么河南事了就能断然北击了?” “不错。”张华轩也有点神采飞扬的味道北伐战事打到现在虽然不能说事事如意不过战事展至此已经算是极尽顺利了。 就在五月初淮军的三镇主力已经在临清各地出击分出的兵马也完全占据了胶东半岛。得到出海口后淮军的水师学堂还派了几艘小型战舰到达威海驻扎。以近距离感受战事同时还能威胁天津。这样就逼的清廷在辽东半岛要保留一些兵力不然淮军渡海到辽东直接从山海关抄清廷后路北京丢了天下就是丢了如果淮军进入东北那么满族可就要灭族了。 所以清廷就只能把从东北三省疯狂调动东北八旗地动作放慢放缓甚至。暂时停止这种博命一击的动作。这会给在近期就打响的直隶决战减少不小的压力。 张华轩相信三镇的淮军甚至更多的淮军雷霆一击之下北京易主是件很简单的事。 丁宝桢显然也是赞同他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后方的稳定和展也就显地极其重要不能淮军前脚打下北方后脚后方就陷于内斗和停顿。这样钱粮从何处来。军心士气又怎能不受影响。 想到这里丁宝桢也无心久留虽然张华轩在离开淮安地时候安排好了一切不过有些事反而需要人不在时才更好着手去做。若是张华轩留在淮安时不要说改革政务就是改革军务。也没有在徐州战时这么得心应手。 有些事不是你手操重权就能做的顺畅的需要耐心与时机还有天时与地利之便。不然。操切行事只能事倍功半。 当下向张华轩拱手辞别待张华轩转身入内后丁宝桢环顾左右精神一振喝道:“走随我去海州。” 他是名义上军中仅次于张华轩的大佬。此次出行身负重任。跟随的属官和相关人等很多此时聚集在帅府之外的就有一两百人。出了城门后还有中军镇的一百随骑跟随保护然后还有三四百人地随员与相关人等一同随行。 这样加起来跟随他勘探徐州至海州和淮安沿途情形的随员已经接近千人。这其中除了张华轩一边要给他的中军镇护兵外他自己的属官幕僚只有不到百人其余跟随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商人官绅之流。 这一次丁宝桢要勘查的是铁路问题一条铁路线涉及到地利益实在太多很多人闻风而至要跟随在丁宝桢左右丁宝桢倒也来者不拒一并带了上路。 他为人敢于任事不惧风雨反正张华轩也打算让他背黑锅这一次索性便全部扛了下来。等到他勘测完全部情形后便是新铁路正式提上日程之时。 淮安的工厂与洋行商号虽多商业与工业虽然繁华不过此时的中国并没有任何可能自己修建铁路淮安到海州的铁路一路上几乎没有山路全部都是平原除了几条河流外根本没有任何技术上地难题。饶是如此也是请来了几十个外国技师购买了相关器械动用了大量民工花费了三百多万两白银的巨资方才修建而成。 这样的人力与财力的耗费实在是恐怖以淮安一隅之地来做这种事特别是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困难了。清廷要在十几年后洋务派兴起历时数十年时间以举国的财力到清朝覆灭前夕才修建了四大干线不到两万里的铁路而已。 虽然丁宝桢这一行注定要背黑锅不过此人生性蛮撞倒也很不在意。从徐州府治出后经沛县、邳州等地一路上考察民情查看道路接见官绅父老与当地官吏甚至还以军令部长地身份查察检阅了为数不多地内卫军队与内镇军。徐州至海州不到五百里的距离丁宝桢二十日出徐州却是足足花费了接近半月地时间方才到达海州。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很是闷热。不过海州近海从入海州境内后不久原本那种酷热之感渐渐消失进了府城之后正是好天气蔚蓝的蓝天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般镶嵌着朵朵白云穿梭其中一阵阵海风带着清凉和微弱的腥味自海边吹拂而来把初夏时的炎热一扫而空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海州知州周攀龙还是在大清捐纳得的官不过此人勤政爱民而且治理地方颇有手腕办法海州建水师学堂建港口修新城此人居中调度居功甚伟更令人称道的是海州因为新建之处甚多这位周知州虽然官位不大其实这几年经手的银两数目大清任何一位督抚都无法与之相比而此人一清如水除了该得官俸之后一厘不取劝农兴商极尽忠忱勤力这样一来除了官声极好外也让大帅张华轩极为欣赏。 可以说现在是淮军还在激战天下只有一统之势而无一统之实。等北京一下新朝改立官制重新洗牌这位周知州的官位绝不会仅限于海州一府。 对这样一位优秀的地方官丁宝桢当然不会怠慢不过按照规矩排在周攀龙身前的却是海州内镇总兵左宝贵。 内镇的设置比较特别左宝贵的防区除了海州外还把淮安的几个县也划了给他而总兵的官位却是比知州大了许多所以不论如何只能由左宝贵排在欢迎的队列之前。丁宝桢对这个大头兵出身在淮军干到管带的老行伍也很是欣赏左宝贵在淮安长大其实是山东籍贯身形高在为人朴实正直做战勇敢在丁宝桢眼里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当初张华轩赶鸭子上架强迫此人脱离淮军野战部队到海州来做内镇总兵当然也是看中此人的才干能力与操守。 内镇之设就是区分野战与守备部队之别所以在开初时设内镇一定要调一定数字的精兵强将不然内镇形同虚设又分薄了淮军实力会引起军中不满。这样一来左宝贵这样的悍将也只得学张飞绣花勉为其难做起镇守官来。 他与丁宝桢前不久还在徐州相见过此时仍然依足礼数上前军礼参拜。 丁宝桢待他行完礼后却是向左宝贵笑道:“冠廷啊你到徐州去要钱要兵我一个大子也没给你现在你前脚回海州我后脚就到你这个一方诸侯可不能给我冷脸看哪。” 左宝贵知他说笑前番没经允许就跑到徐州让这个前任总办大人极为震怒若不是现在处分权在军法部那里只怕免不得要被这位铁面的前任总办严斥。 当下陪着小心讪然笑道:“末将也是没有办法海州内镇的架子早搭起来了按规矩是得两个团六千人的编制参将管带们末将早就找好了现在可好没有银子招兵淮安火器局也不武器来咱们海州内镇说的风光其实加起来还不到六百人。这点兵力万一要是有个乱子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他所说这些丁宝桢当然清楚明白不过待左宝贵说完丁宝桢却是斥道:“冠廷你糊涂啊建内镇当然是要守备地方不过那是北方一统后淮军各镇向南的时候了现在你看看东西南北哪里有一个敌人能跑到你这里来。先把架子搭起来和内卫好好配合境内有几个奸人哪够你们杀的?待北方战事结束自然就能补充内镇了。冠廷你现在也是一镇总兵不要总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心怀大局晓得么?” 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左宝贵虽然并不完全心服也只得俯低头诺诺答道:“末将晓得了。” (195)良吏 丁宝桢一席话令得这武夫折服自己也甚是得意。他帮助张华轩管理淮军日久在军中很有威信现下虽然权柄渐削不过显然积威犹在连左宝贵这样的悍将大员都不敢与他质辩想想日后必定不能如此心中竟是有些郁郁不乐。 他迅即把这种无谓的情绪抛开上前一步又向周攀龙笑道:“周老哥在海州多年政声是不必说了在徐州临行之际大帅特地交待到了海州有什么事还需和周老哥多多商量着办由此可见足下在大帅心中非一般地方官可比啊。” 丁宝桢身为淮军大佬从龙郧旧能在众人面前如此说话夸奖当真是给足了周攀龙的面子身为一个小州的知州能得到这样将来必定入阁拜相的从龙郧旧的当众夸赞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他心里激动脸上却是淡然。怎么说也是随侍过不少大吏的绍兴师爷这一点城府涵养还是有的只是略一躬身口中答道:“岂敢当大人如此夸赞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 “此人倒很谦卑识礼。” 丁宝桢在心里迅给周攀龙下了考语身为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至淮安担任要职的大员如周攀龙这样捐纳的官员是很不放他的法眼的在淮安时他与阎敬铭等进士出身的官员就对这一类的小吏很不喜欢只是淮安现在以工商为重已经变更了士农工商的体系而他们也早就被张华轩所说服以往成见也只能抛弃不问。不过不论如何捐官总是在大节上有亏今日见到周攀龙本人倒教他心里的成见又少了几分。 因为是奉命巡视地方所以原本没资格过问政事的丁宝桢也可以过问海州本地情形。而且他自徐州赶至海州。一路巡行就是考察道路桥梁和询问地方父老关于铁路修建的民情所以在寒暄已毕之后各人落座奉茶丁宝桢将茶碗顺手放在身边的案几上向着周攀龙劈头问道:“周大人兄弟一路巡行而来直至海州一路看来地方道路平坦。沿途阡陌间划定的铁路路线几乎山川河流徐州至海州一带河流也甚少修筑起来比淮安至海州还要方便。地途远近也是相差不多。咱们苏北平原就是有这一条好处。不过观察民情垂询父老官绅之后却觉得阻力极大。赞同修路者少而十有**都是请求大帅暂且不休铁路。以给徐州父老休养生息的时间周大人你在海州地方多年徐州父老的话你觉得如何?” 现在徐州至海州地商贸活动可以说是极为繁荣从徐州各处矿山开挖出来的矿产日夜不绝的运向海州沿途养活的人口何以万计。如果铁路一修确实将会给徐州各州县的相关人员带来极大的变动最少在短期内会导致很多人失业。这一条也确实属实。丁宝桢在出徐州之前知道张华轩的用意。然而到达海州后他的原本成见却也有了不小的改变毕竟身为大吏他需考虑地当然不能是徐州一地的百姓而当亲眼所见徐州父老的忧虑之后却又不能视若无睹。 这种苦恼使得丁宝桢无心应酬海州的官员进了房后。就不管不顾。直接向着周攀龙劈头问起政事来。 周攀龙为官多年特别是当年做师爷时曾经跟随过不少大吏。虽然他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不过察颜观色的本领却也不是普通官员可以相比地。此时不过寥寥数语早就把丁宝桢的心思摸的清楚明白。若是纯以上官的心思说话自然不会得罪。不过他蒙张华轩的赏识任一方主官君以国士待之则臣自然以国士相报徐海铁路的事正合其时正合其事。 当下也不多说只命自己的属吏取来账目先是递给丁宝桢翻阅自己却侃侃道:“大人请看今年四月这一个月徐州运往海州地矿物是煤、铁、铜、铝等七种重达三百余万斤使用夫子两万多人车五千辆耗费白银近六十万两。而至海州后船运三成火车运七成运费不过人力之十分之一。若是徐海铁路修成一年可省费用几何这一笔账大人需要算得。” 说起这些算是周攀龙的强项当下又神采奕奕接道:“除了矿物外尚有徐州土产粮食棉花、药材丝绸每月自徐至海然后由海州或海运或火车运至淮安工厂再行加工。大人知道淮安丝厂用工已经十万每月需得大量棉花。虽然大帅已经在各地开种棉田不过这棉田不是说声种就能出产的需得时日一块田种棉花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不会丰产的。海门那里围海造棉田耗费很大若不是囚徒们耕作只怕很难维持。而若是修成铁路徐州原本也是南北集凑之地现下淮安失了漕运唯有各地联通铁路方能再收省俭之利。徐州地利与海州海运之利联结起来一年当收益几何。大人这是关系到淮军兴盛是否持久的大局绝不可犹豫不定。” 事实上周攀龙倒也清楚虽然下面议论纷纷淮军各系的将领在前一阵子都参与进来不过帅府中议论的向来是徐海铁路为重而现在修筑铁路的准备也多半是以徐海铁路为目标而进行的。今日对答也就是丁宝桢心忧徐州父老地生存才会产生了犹豫不定地情绪罢了。果然待他说完丁宝桢却仍然犹疑道:“老哥说的有理咱们也甭这么弯弯绕了直说了就是铁路一修徐州到海州一路上这么多百姓破产失业的这该怎么处!” 他倒不愧是有名的蛮霸性子生性极其直爽适才大伙儿议事时也还文气郁郁这时候说的兴起索性便直白开口不饰文法虽翰林进士出身说起话来竟是如乡野村夫一般。 见他如此周攀龙微微一笑四周伺候的海州从吏不免得都浅笑出身左宝贵和一帮淮军将领却是以前见多了丁宝桢如此丝毫不觉奇怪。 想来丁宝桢是以文人进士助张华轩统军的若是当真每天子曰云也却如何能折服这帮拿刀弄枪地武夫。 周爽龙笑过便罢并不敢让丁宝桢稍觉难堪当下只抚须接道:“大人这么直说下官便也直接答了。前年黄河突然又改道不从淮河入海又改从山东入海了。这么着一来淮安府一带失了漕运之利几十万人眨眼间就没有了生计。不过这几年来淮安府还是这么着虽然有工商之利不过原本吃漕运饭地也未必就都去做工了大伙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一样找到吃食。在黄河改道之前大伙儿吃漕运饭时哪想到今天?恕下官直言了若是黄河不改道日后淮安直修到北京的铁路怕是今天大人地忧虑又会复于明日。” 丁宝桢说的直爽所以周爽龙的话也答的爽快。意思也很简单当年黄河没改道时淮安府就有几十万人吃着漕运的饭大伙儿谁也没有想过黄河有改道的一天。现在好了黄河不再夺淮入海从淮安到北京的漕运河道彻底断绝了结果几十万人该干嘛干嘛也没听说谁饿死了。 这里面当然有张华轩的工厂的功劳。前年黄河再次改道后淮安的工厂用工立刻上了一个台阶原本很头疼的用工不足问题立刻解决而淮军这几年年年都收招新兵其中也有不少是原本吃漕运饭的好汉子。 这些大伙儿原本也是明白对于丁宝桢来说这么一个借口倒是足够。他用诧异的眼神看一眼周攀龙原本只以为对方是个循吏今日一谈倒是又有新的现。 当下诸人又闲聊一气丁宝桢不管政务所问者也不过是与此次巡行有关的细务从道路桥梁到人员物资配给最后到直径线路选择这周爽龙和海州本地的官员显然是对铁路的事关注很久所以丁宝桢有问必答在海州的收获倒比他沿路自己考察还要来的更多。 “原来周大人关注此事也很久了所见也都是真知灼见佩服。”到了这个时候丁宝桢对周攀龙这样的老吏是真心佩服了。对方见事鞭辟入里说话明快果决一看就是在地方多年的熟手老吏他虽然在官位上高出对方一截论起实际的办事能力来丁宝桢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及上周攀龙的一半本事。 面对丁宝桢的夸奖周攀龙微微一笑也并不如何高兴。其实他与张华轩书信往来不断在这签押房的书桌里就藏着一摞大帅的夸赞都见多了丁宝桢的也并不如何稀奇了。 好在丁宝桢也没有忽悠人的习惯这边夸完那边从衣袋上拿起金灿灿的怀表一看立刻皱眉道:“都晌午了咱们在路上耽搁太久海州这里我没有旁的事周老哥主政做的很好咱们去水师学堂看看再查查海州内镇武备和港口炮台然后就回淮安!” (196)发展 丁宝桢的专列就停在海州车站虽然身份不及张华轩不过这位爷现在身边跟着的人太多而且随员中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各地的风云人物有鉴于此海州方面索性就给他们调拨了一辆专列。 海州开风气之先现在停靠在海州车站的商用火车已经有三十多个车皮九成是运货的闷罐子车只有几辆用来民运虽然车皮异常的紧张调拨一辆给没有名义的钦差大臣军令部长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个时代就是西欧的火车民运商用也才有三十来年的时间如果有幸置身于宽阔壮丽的海州火车站前绝对会让人有着极其震撼的感觉。 丁宝桢虽然对接下来的巡查任务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有关于他的身份来到海州后不进行一次应该有的巡查无疑会对本地的军人在士气上是一种严厉的打击。不论现在他手中实际的权柄如何他总是名义上的淮军副帅是在张华轩不理军务时的代言人这一条无论他现实职位如何变化总归都不会改变的。 结束了在海州知州衙门的谈话后大票人马直接就奔赴海州火车站等候丁宝桢巡查完毕后车前往淮安也有少量的商人自行脱队在海州四处闲逛寻找商机。 他们都是在全国各地赶来在淮安考察过后按照以往的习惯总觉得没有和当地的军政大员打过交道就不敢投资做生意。按照大清的习惯总得在当地的实权官员打好关系送礼喂饱了后才敢落地投资。而现在淮安的工商业达已经是一日千里就在去年就有很多粤商也跑到淮安来寻找商机。他们后来者不懂规矩也不了解淮安情形而且相隔几千里人生地不熟比起徽商和浙商来差了老远就是晋商也远远不如。 而粤商中的代表就是十三行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开放了几个通商口岸。洋行也可以直接开在通商城市里十三行中转翻译沟通的功能大大削弱十三行都入不敷出很多广东商人都慌了手脚到淮安来的粤商络绎不绝而到了淮安后又是两眼一黑很多商人打听到张华轩在徐州后都跑到了徐州。希望能得到大帅接见。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普通商人就算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能见到他也属不易。政务处又没跟来于是到徐州个把月后索性借着丁宝桢回淮安地机会。让他把这个黑锅也顺便背了沿路带着这些来自各地的商人一起回淮安交给阎敬铭和胡雪岩去头疼吧。 少了一群嗡嗡叫的苍蝇丁宝桢的眼前清净了许多。这些商人不论到哪里都不违背本色这些天来眼看着淮安和徐州等地繁富。所有人嫉妒的眼都绿了巴不得立刻与淮军的军政大员交结好后就来淮安做生意。广州做为中国唯一的通商口岸多年可以说是开中国工商业风气之先如果不是鸦片战争这个必然地贸易战争的话广州的地位绝不会被上海取代而会成为中国最繁华的城市。而这个城市地商人也是极尽商业利益最大化的本色很多商行连鸦片生意也照做不误而做为十三行领的伍家在十六年前拥有二千六百万白银的家产是当时全世界不折不扣的富。所以说不论什么晋商浙商。当时真正会做生意地。还是粤商。 然而粤商不守规矩也是出了名的。广州开风气之先这些商人对官员和大清律没有那么多的畏惧甚至是船坚炮利的洋鬼子他们也没有多少忌惮和畏惧。一切按生意规矩和白银说了算所以在鸦片战争之前英国鬼子很在广州吃了些亏。而朝廷派到广州的官员中十有**都会被这些商人拉下水。 不过以前的老一套在淮安显然是行不通了。这里有数不清的大檐帽在管着官员们。有直属大帅的内卫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肃清异已份子不过忙碌之余。也会逮捕几个不那么守本份的外地商人。 警察是维持治安用地不过当商人行迹诡异可疑时警察也会拷掠一下看看这商人是来淮安投资还是被境外敌对势力收买潜入搞破坏地。 最让商人痛恨的当然是税务部门了。任何一个企图在淮安偷税漏税的商人都会遭到最严厉的打击税务部门对商人而言比内卫还可怕毕竟内卫的主业是肃清异已份子而税务部门眼里盯着的只有商人对打击不法商人他们有着极其高涨的热情只要逃税被逮到会让很多商人极其痛恨自己当初那种愚蠢地行为。 然后就是卫生消防城管诸多部门任何一个部门都可能会与商人扯上关系很多商人奇怪大清地衙门很少不过那么几个就是这样也有很多人受不了盘苛而破产倾家而淮安这里有这么多的部门而商业活动反而开展地如火如荼。 不能理解自然就困惑在一时之间也就会把在淮安的希望还放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员身上。留守淮安的阎敬铭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凡是敢胆贿赂他的商人不但不会得逞相反还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一来二去打算在这个最高政务长官身上撬开破口的商人就完全放弃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察颜观色企图在淮军高层找一个真正靠的住的代理人。 打走了一群又一群的商人丁宝桢也是松了口气。其实跟在他身后的不仅是粤商还有来自安徽与浙江等地的商人有一群杭州商人异想天开力劝军令部早打下江南直入杭州这样浙商凭借着原本在淮安早扎根的优势就能够把手中的生意做大做强。他们影响不到张华轩也没有机会在大帅身边鬼扯这就把目标换成了丁宝桢搞的他不胜其烦。 而当大票人马走出州衙之后不久很多人都是倒吸了口气。 州衙原本是建在城中的不过海州在一年多前就面临着旧城改造的大局当时州衙出卖了许多土了手里的银子多的要花不完。除了上缴之外还可以截留一部分留做公用。因为原本的海州城很小州衙也不阔气索性就在旧城外选址重新建了新州衙距离旧城很近而拆途了旧城城墙后由新州衙回到原本的城市中心也很方便。 原本的旧衙门却是卖给了一个英国商人据说还是个犹太人。很难说海州知州周攀友是为了扩建州衙还是贪图这个洋鬼子手里大把的银票。 从新州衙出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人群已经变的拥挤开来了。丁宝桢的护军和海州内镇的士兵加上内卫、警察足有五六百人他们远远散开警戒却不能把熙熙攘攘的人群驱赶走。 这个规矩是大帅亲命任何人不能违抗。 张华轩最讨厌那些清道肃静的仪仗官员说是亲民巡视却把百姓赶的远远的道路封锁人员不得随意通过这是亲民还是扰民? 所以现在这些大员们也只能安步当车只能在通过城市之后才能到达内镇的卫所所在然后再坐车骑马赶向港口附近的水师学堂。 海州几乎是拆掉重建的。这个州城地处苏北既没有江南的繁华和人文也没有淮安和扬州的盐利与漕运之利所以原本在经济上并不达百姓只是温饱而已。而出海口一开港口一建停靠在海州的船只日渐增多到了今年二月的时候根据统计海州停靠的船只已经过大清境内任何一个港口甚至是广州港口与上海、天津等地的总和。船只多了来往客商当然也多了水师的水兵和水手寻常的海员这些人都需要上岸休息他们带来的货物和白银使得海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繁荣起来。 在铁路修通后海州的展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 如果说历史上的上海展是一个奇迹那么海州的变化就是一个神迹了。原本一个州城内只有一万多人的小城已经消失了取代它的是完全新式的建筑形式。 海州的建设并没有如上海一般带着浓郁的殖民地色彩与上海不同海州的开放与展是完全自主式的。它的街道宽阔整洁城市的绿化与下水道系统完全是后世一百年后的标准十几里长的主干道两侧全部是高耸入云的楼房。在海州去年一年内修建的十层以上的高楼就过了百幢而地处原州衙所在的闹市中心则建起了高达三十层的当时的远东第一高楼。而这些高楼顶端那种飞檐拱斗的中国式的建筑风格则让每个到达海州的中国商人为之自豪却让那些白肤蓝眼大鼻子的洋商或水手们心情迥异不同。 这座城市显然是在以恐怖的度展而这种展却是由比猴子还滑稽的中国佬们主导而致繁华的。 (197)土胜洋 现在呈现在丁宝桢等人眼前的是笔直而宽阔的街道与一颗颗碧绿的梧桐树两侧是高耸入云的中国式楼房信步而行满街行人多半是衣着光鲜的商人间杂其中的也有不少打扮朴素简单的夫子力役。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大檐帽要么是值差的内卫要么是城管或警察也有一些是税务司的人在沿街盘查商号催缴税赋。 商人中几乎是来自全国各地来自山西的晋商老倌儿也有直隶与山东的商人战争并不能影响商业活动的继续进行。百姓还是要穿衣要吃饭而在海州能买到淮安出产的一切生活用具。 布匹、丝绸、米面粮油玻璃灯火柴卷烟这些民生用品先是以原料的形式通过水运、6运、海运、铁路等诸多方式运到淮安然后在淮安经历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制成了成品再由几条固定的线路往全国各地。 在浙商为的各路商人的努力下淮安出生的几宗产品已经行销全国可以说哪怕就是在新疆或是外蒙也可以买到淮安工厂出产的商品。 对工业出产这种爆炸性的大展很多人不理解其实在早期工业化来说这种跳跃性的恐怖展是极为正常的事。英国为了展纺织业让羊圈走了人赖以生存的耕地这样极端的例子在淮安没有生只是因为中国的人力和物力都远过英国。 现在淮安出产的纺织布匹以结实细密和便宜闻名于世它成功的把七成左右的英国纺织品挤出了中国国门现在整个南方都是出销淮安出产的布匹而织机也早就过了百万绽。淮安一地的纱厂已经抵的上英国的八分之一这在几年前张华轩是不敢想象的。 在海州街头到处都经营着淮安纱厂出产地布匹其它工业化生产下的成品也举目皆是除了这些工业出产之外胡庆余堂的几种中成药丸也极为畅销。 在一八五四年成立的胡庆余堂准确的抓住了太平军与清军血战连连急需成药地关口。药铺一再扩展先军用再民用一年半的时间已经垄断了整个南方市场。到了一八五六年时药铺已经杀入北方每年的利润已经开始用百万来计算。 这一点当然是胡雪岩经营有方。在张华轩把家族相关生意都交给此人打理后胡雪岩尽心尽力几年功夫把一个寻常药铺经营的如此风光声势直北京的几个几百年的老牌药店做为当时浙商中的精英人物长袖善舞确实有着常人难及地商业天赋。 淮安的工业出产使得外地的洋商很是尴尬。与他们手中的产品相比淮安出产的中国货在工艺上确实稍嫌落后。毕竟淮安的工厂从兴建到展壮大也不过四年时间而就在这四年内工厂的规模一再扩建产业工人也一再增加。想在工艺上与这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地出产相比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仅在工人这一块与欧洲各国相差的就是天差地远。不过好在中国的优势就是人多除了织厂之外。很多工厂机器不足工艺落后不过淮安把中国地广人多的人力优势挥的淋漓尽致一个人做不好就让三个人来做三人不成就五人反正中国工人物廉价美心灵手巧只要能是手工来做的东西总是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学会几个月下来就做地惟妙惟肖。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人工便宜。 相同的工艺生产与更久的上班时间中国工人所需的工资只是当时英国工人地三分之一就能够满足而淮安的工厂给予的待遇是二分之一左右这样在很多工人眼里张华轩无疑就成为了万家生佛而他们在工厂辛苦一月之后所领取的银两也足以养家活口。同时赚取的工资又有一部分用来购买自己生产出来的那些物美价廉的生产成品。如此循环之后使得淮安地工人工资在与英国相比时有着对方无法比拟地巨大优势。 这样一来在海州这里的商铺倒是多半与淮安地工厂有关只有少量的洋行做着一些淮安没有的产品贸易而这些洋鬼子显然相信。随着淮安工厂日益增多。他们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事实上。当时欧洲的产成品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收益仍然在纺织品上。在这个竟争上显然是人力的竟争在这个时代英国本土的出产已经竟争不过印度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还要加上一个明治维新后的日本。而日本丝在二十世纪初又竟争不过中国的本土丝因为一战的关系欧洲资本对中国的打压大为减轻使得中国本土的纺织业大大进步比日本丝印度丝在质量上丝毫不差而在工人工资上则更为便宜很快中国本土产品就使得日货与洋货举步维坚。 现在这种情形只是把几十年后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而心怀鬼胎的张华轩心里也是清楚他之所心这么担心英法介入中国内争也就是因为他的丝厂把英国货打压的够呛英国人不惜用鸦片贸易这种手段进入中国其最大的目地还是在中国倾销纺织品现下他做的一切足够让英国的上下两院都对中国再一次宣战了。 富有殖民色彩的贸易体系只能靠着坚船利炮来进行这个时代绝没有什么公理可言。 漫步在海州大街上的丁宝桢等人当然看不出来这一点他们中间除了少数的商人代表之外大多数都是簇拥在丁宝桢身边的军政要员。对他们来说此时漫步在海州城内也是是看个西洋景很多军政大员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两千年前先秦时的耕战时代在他们看来这些变化来的太快有点儿让人措不及防难以接受。 除了丁宝桢这样与张华轩朝夕相处接受了很多现代思维方式的大员外很多从吏都是忧心忡忡看着海州生的一切他们不但并不觉得特别欢欣相反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担 对很多人来说能看到阡陌成片绿油油的麦子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的景像才更让人欢喜而这些数不清的商品看酸了脖子的高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让人安心相反这些东西让他们觉得困惑和无力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就这样短短的时间就会让一个内地小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也很恐慌如果整个华夏大地都变成这个样子那么中国还成为中国么? 张华轩深知无知产生恐惧恐惧则会产生偏见既然中国的洋务运动受到那么大的阻力显然是在推广上出了很大的毛病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张旗鼓先把声势造起来现在放在各人眼前的已经是洪水猛兽就算是将来再有变化也只是小儿科了夹杂在各色人等之中的还有相当数量的来自欧洲与新兴美国的商人。海州与淮安的崛起实在太象一个奇迹而这个时候来远东淘金的欧美洋鬼子也是极多他们原本的轨迹是要汇聚到香港和上海而时至今天这两个未来远东城市的光荣却被海州和淮安取代了。淮安取代上海成为工业基地而海州则必将取代香港成为一个各国货物进入中国的集散地。 五六百人由官员和士兵组成的人群还是很显目的海州现在大约有接近二十万人每天的商业活动进行的很频繁而且这其中有不少是来自淮安官员在淮安他们见的多了哪怕是大帅出巡也并不禁止士民进行商业活动或是闲逛所以他们见怪不怪最多在店铺里瞄上几眼就继续向着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进行着口灿莲花的推销。 而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外来者就很踊跃了。在大清一个知县级的官员出巡也是要有仪仗跟随的肃静回避的四响锣声一响起所有的百姓都要屏住呼吸要么闪在一边要么跪在路旁绝不能与官员分庭抗礼。不管是富可敌国还是贫无立锥之地的贫民在官员驾临的时候都一样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仪仗走了才能抬起头来。 而这个规矩到了淮军治下就绝然不同了除了必要的军事与内卫行动外所有的官员出巡都是不准骚扰百姓的在丁宝桢他们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了上万人他们被护兵们的警戒线推开后又重新挤上前来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不过都是踮起脚来看了丁宝桢等人几眼后就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与自己的同乡对视然后小声的交谈几句。 这种土豹子的行径当然是让先来者极为不屑看向这些商人时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取笑和轻视。其实这些商人在几个月前没准也和这些新到者差不多的表现甚至更加的不堪。 (198)枪响 丁宝桢一边与周攀龙等人寒暄夸赞着对方对海州的治理耳朵里还听着各地商人的南腔北调他也算懂得几种方言。先是京城的官话然后是自己家乡的土语接着又在淮安呆了几年学会了淮安这些的江淮方言接着又抚驭淮军对淮军中重要的一系皖北系极为重视所以也学习了一些安徽话。 这几种方言除了他自己的家乡话外都是北方和次北方方言所以他只要学会一种对其余的方言就算学不会也能听得懂偶尔在接见大将的时候还能来上几句对方的家乡话以接近双方的距离博得对方一笑。 而在此时几万人汇聚成的声浪却是南腔北调嘈杂不一丁宝桢粗略一听觉有晋音有陕西话还有山东话与安徽话接着就是福建、广东、浙江、湖南而这些还只是大概他能听懂的几种除了这些之外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语言在他耳朵里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嗡嗡声这一股巨大的声浪吵的他脸色白极其头晕特别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珠的洋鬼子他们的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嘴里嘟囔出来的声音根本就猜不到他们的话意这样的画面使得他颇是愤怒使得他恨不得立刻早些离开。 如果是张华轩在这里他一定会拉住丁宝桢让他在这里好生感受一下。这不是什么嘈杂的声音这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噪音这是时代的强音这是他张华轩一手打造费尽了心血才达成的壮美景观。这是整个时代地强音这是中国改变奋进的信号。能停留在这里感受到喷薄而出的朝阳般的气息这是何等地荣耀和幸福! 不过丁宝桢显然不能理解这些而护卫他地那些来自各部门地护后们就更加着急。眼瞅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密集负责保卫的海州内卫和内镇的兵士们一个个满头大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潮水般的人群推开。而因为不准打骂不准动粗只准劝告的戒令。大伙儿只能对这些看热闹的人好言相劝而越是如此簇拥上来的人群就越密集。 左宝贵也是急这一次护卫任务也是他的职责眼瞅着各位大人先生们在城内走了接近一小时地时间却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距离左宝贵急红了眼也顾不得再陪侍丁宝桢身边自己按着军刀上前到得外围警戒线前踢了一个内镇兵的屁股蛋子一脚斥道:“一群混球。这点差事也办不好。看看人家内卫那边人群都隔的远远的到你们这里就软蛋。” 那内镇兵是海州新募虽然时间很短倒也知道左宝贵的脾气当下叫起撞天屈来:“军门咱能和内镇比吗?咱都是本地人和父老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外地人咱也不能板下脸子。况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只能劝着这伙外地人咱一劝他就装傻只推说不懂咱还有啥法子。” 左宝贵看他一头油汗所说倒也全然是实只得叹一口气。自己也冲上前去。拼了命地劝说围观的人再退几步。 他的内镇也确实不能和内卫比内卫是干什么的大伙全知道。这一次警戒原不干内卫的事还是丁宝桢的面子大内卫派出来几十号人这些人一个个冷面冷心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淮军治下各州府上下谁不知道内卫地厉害?就是外来地还不知道深浅内卫的人只消冷冷一瞪眼那股子凛然杀气就能把人逼地一直后退。 新兵蛋子不管怎么训练甚至是淮军老兵在和这些内卫的人经起阴狠劲和杀气来也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正乱糟糟的时候儿却听得不远处突然传来“叭叭”两声枪响凡是久在战场的人是鞭炮还是枪声都分的清楚左宝贵一听枪声脸色巨变只觉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他大吼一声:“戒备上刺刀赶开众人。” 也亏得他在此若是不然这些内镇的新兵没有上过战场虽然训练几月一遇到这种突的情况一定得乱了阵脚这会子左宝贵人就在身边各人都知道他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悍将此时听得他喊一嗓子却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当下各人立刻摸出腰间刺刀上在枪尖几百人居然是一起动作不过眨眼功夫就是形成了亮闪闪的刺刀从这自然就是左宝贵的训练之功。 枪声一起围观的人群早就乱了起来若不是左宝贵当机立断数百内镇一起刺刀相对只怕人群还会冲乱了警戒线到时候别有用心的人混到丁宝桢等人身边立时就是不可测的大祸。 枪声一响起来留在丁宝桢身边的中军镇官兵也行动了起来。他们受过更加严格的训练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枪声一响立刻就有几十个彪形大汉将瘦弱矮小的丁宝桢围在正中连同丁宝桢的随员和海州当地的官员都被隔了开来。 等左宝贵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中军镇已经将内外隔开连左宝贵也不放入还是丁宝桢扯着嗓子喊道:“左冠廷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去查查怎么回事。怎么海州这里如此混乱我回去后要给你和内卫的人记过警察部也跑不了!” 左宝贵看到他平安无事一颗提在半空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这时候丁宝桢的威胁听在他耳朵里自然就苍白无力起来。 他咧嘴一笑把快跑时跑歪掉的大檐军帽重新扶正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迅跑向刚刚枪响起来的地方。 刚刚还是人群挤的走不动路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百姓们看热闹来的快躲祸事的逃跑本事也是不差现在呈现在左宝贵面前的是一堆又一堆的破烂有踩掉的鞋子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 等他带着人跑到拐角处的时候却现一队内卫已经把肇事者围的水泄不通带队的内卫棚长正气的满脸通红与对方交涉着。 如果不是现对方的身份左宝贵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内卫处理突事件时称的上是雷厉风行一般的风格就是把人犯按倒然后一通猛打接着再捆绑起来带回去慢慢审问。如果觉对方真有是图谋不轨或是对现政权心怀不满那么被逮捕的人犯十有**就会被在某个暗夜里处决掉。 而现在一棚的内卫把人数与他们相差不多的肇事者围住后却只是在心平气和最多是在气急败坏的交涉着这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肇事者是一队英国士兵。 对方穿着大红色系黑色武装带的军服一个个牛高马大脸上的皮肤对中国人来说称的上是惨白军帽之下是一双双淡然而又警惕的蓝色眼睛。 左宝贵注意到带队的英国少尉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军刀而在他身边的小队英军或蹲或跪刺刀已经上好有几个士兵反应显然迟钝了一些还正在往自己的枪管里放着火药与铅弹。 “这种训练怕是和内卫差不多。” 身为典型的淮军将领左宝贵当然看不上军统与内卫这样的非做战部队序列的部队在正经的淮军将领看来这些人也只能欺付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他们与当时的普通中国人一样对传说中以四千人力敌清朝举国之兵克虎门克广州进入内江克镇江直逼南京的英夷很是敬畏。 就在一八四零年开始饱受外夷打击的中国人失掉了几千年来中国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别国都是蛮夷的自信先是被人用坚船利炮征服然后就是在文明及文化上失却自信。这种思潮在清朝灭亡后达到顶点甚至很多当时的大贤都提倡彻底用罗马文字而不用汉字而这一切的始点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 英国几乎是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就打的疆域广大人品众多常备兵达八十万的清朝大败亏输如果说虎门与广州的战役还算是小规模战斗而大清也没有动员全国的力量的话等到了浙江镇海一役三总兵战死几千兵马死伤而英国连皮毛也没伤后来英军动员到了四千人左右而清朝也出动了宗室为将军领两万大军与敌决战而战事最后的结果还是清朝大败直到连镇江也被人占领城内两千八旗兵全部殉国。 这么一来英军的战斗力就被世人所知甚至被大大的强加了。 不过此时左宝贵看到的英军士兵显然也不那么精锐他们的队列并不完全能挥出手中火枪的威力而且这一小队十几个人的英军中居然还有一小半没有准备好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脸上还带着慌乱的表情。 这样的表现当然远远称不上是天下无敌而且也说不上是精锐之师的表现。淮安成立已经四年这四年来几乎没有断过战争左宝贵几乎是从一个小卒爬到现在的高位除了现在的中原大战他没有参加外淮军的每一次战争他都几乎参加过了所以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一队英军的表现自然就不那么尽如人意甚至是远远不合格的。 (199)对峙 不过在被他鄙薄着的这一队英军显然并没有什么身为菜鸟的觉悟事实上他们也就是刚刚到达中国这一队原本在加尔各答驻扎的殖民地部队当然不可能把眼前的这些黄皮猴子看在眼里。 不论是德里还是新加坡又或是在日本的江户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都不可能把这些非文明国家的居民当成文明人一样的对待来给予对方相应的尊敬。 事实上他们从不会把殖民地的人当成真正的人来看不论是在美洲大6还是在亚洲这些与他们一样的人的只是长相与欧洲民族相似的双足哺乳动物罢了。 这种骄横当然会给他们带来惨痛的代价在不久后的德里因为牛油擦枪事件会让这些英国佬吃尽苦头在南非的布尔战争使得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濒临崩溃在二战之后彻底消亡。 不过这些显然还是几十年或近百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的国力如日中天帝国的海军统治着全球的海域日不落帝国的光辉似乎要永远闪烁下去身为世界第一强国的殖民地部队在这些可笑的黄皮猴子面前当然还得要保持着相当的傲气才对。 只是在与这些包围上来的军人对峙的同时这些英军的官兵们心里都不禁嘀咕。 传说中那条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哪里去了?眼前地这些中国人虽然还有不少人穿着长袍。不过看起来有不少都是丝绸织成的华美衣裳看起来赏心悦目不少人还剪裁的简单短小。整个人也显地干练利落。 这显然与传说中的那种打扮不同相反很多英国士兵在英伦三岛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平民不少人还穿过亚麻布织成的衣服只有在当了兵到了殖民地后有了薪水和军服再加上手中的火枪后满眼看到的又是印度阿三----鬼都知道。印度人穷的人神共愤直到一百年后也没有太大地改变。 而到了中国海州先看到的城市情形就与印度不同与脏乱不堪又贫困到极点的印度不同中国城市内显的干净整洁城市的卫生系统挥着与印度绝然不同的功效它使得这座看起来很年轻的城市格外整洁。而道路两边错落有致地高楼与树木也显示出这城市主人显然不甘心让自己的城市显的杂乱无章。 除此之外来往的人群衣着简单而昂贵在英国丝绸织成的衣服仍然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奢侈品而这座中国城市却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一件。 怀着嫉妒心态的英国兵当然不知道海州是一座典型地新兴贸易城市在这里行走的十有**都是来自全中国各地的成功商人。在他们身上有一件好衣服简直是毛毛雨的事情而看在英兵的眼里却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当然还是现在包围他们的这些中国士兵。虽然在身材上比英国兵还略有不如不过对方的漂亮军服与手中的火枪以及刺刀还有尖利的铜哨调动士兵时的井然有序。这些都让英军官兵有着一种严重地错觉这不是一场与殖民地没开化野人之间地对峙这显然是一个文明国家对另外一个文明国家之间有武装冲突。 而显然他们并没有占到任何的优势。不论是心理上还是实际地武力上。 现在过五百人的武装部队包围了他们闪闪亮的三梭军刺显的有点古怪。而握在他们手中的火枪明显与英军手中的大致相同。 原因很简单。淮军的前膛火枪原本就是仿造的印度殖民地部队的制式火枪淮军原本是购买。在自己的军工产业成型之后已经大量仿造而现在的内卫与海州镇士兵手中的火枪全是产自于淮安火器局的枪械制造厂。 除了军服与火器外内镇官兵的训练有素也给了英军很大的压力从枪响过后到军官们调度士兵然后是与内卫部队配合合围英军内镇士兵所用的时间也就是几息之间然后到上刺刀装弹更是眨眼的功夫就把这些事情全做好了。 带队的英军少尉的脸色已经有白到红然后由红至惨白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中国城市里突然蹦出来这么多的职业军人而更加没有想到对方的职业素养如此之高。做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很明显的觉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的军事素养可能还不及对方因为身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很容易的就从对方士兵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里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训练程度他虽然看出来海州镇的官兵有不少人都是新兵并没有上过战场虽然动作娴熟但明显能看出来并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的青涩这些并不是能用训练就能补足的。 与人数众多训练有素的海州镇官兵相比给这一队英军巨大压力的反而是最先赶到的那几十号士兵。 他们的军服颜色与后至者不同海州镇的军服与淮军主力集团的军服完全一样都是黑红相间军服的纽扣也使用铜扣看起来闪闪光很是威武漂亮。军帽则是黑红相间的大檐帽军衔与身份姓名的铁牌则在胸前右侧。 而先赶到这里的内卫部队的人数虽然不多却给了英军上下以完全不同的压力。他们身着一身纯黑色的军服没有镶嵌任何多余的色彩军帽也是采用了矮檐式这样低平的檐帽把军人的脸孔遮住了半边而给暴露出来的那一部份增添了更多的恐怖色彩。同时与内卫镇雪亮的刺刀不同内卫的人更多的是使用着淮安枪械厂出产的短柄火枪这种类似于左轮手枪的手枪射击距离短然而使用的却是后膛轮技术近战时可比淮军及英军的制式火枪威力要大上许多。 而更上英军上下觉得紧张的就是典型的内卫部队的那副僵尸般的面孔虽然刚刚整个海州城乱成了一锅粥而这些内卫的人却是第一时间赶到事地点并且把场面控制起来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却是一个个脸色阴沉浑身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和恐惧的压力。这一群人手操着淮军治下领地内普通百姓的生杀大权很多时候他们可以不经审判就带走乡里闻名的官绅也能带走不那么守法的商人甚至他们可以在紧急状态下逮捕可疑的地方官员而且可以不经审判就加以杀害。 可以说每个内卫军人的手上都沾染着无数条性命的鲜血他们是张华轩最忠诚的走狗而且以做走狗为荣他们是统治者最亲信的嫡系中的嫡系虽然不负担做战任务却无疑是淮军中最具有战斗力的部队没有之 就这么一小群的内卫就把二十多人的英军部队堵在了原地他们阴沉的面孔和指向英军上下的手枪使得对方不敢稍有异动。而面对对方带队军官的抗议内卫这边的人却选择的是向天开枪然后冒着一缕火药喷痕迹的手枪又重新指在了对方的胸口同时他们的表情也使得对方相信只要再有任何异动这些看起来面色不善的中**人会立刻选择开火。 无疑左宝贵看到的英军的慌乱也是由这些内卫们造成的。 在左宝贵赶到的时候英军上下已经为自己刚才的慌乱而感到恼羞成怒双方语言不通带队的英军少尉挥舞着双手大叫大嚷而回应他的却是内卫们更加冷漠的眼神而他们手中的手枪也向着叫嚷的英军更加逼近了一些。 “快叫一个通事来。” 左宝贵第一个命令是下令传召通事城内洋商众多找一个会英语的通事并不难事实上淮军已经开始了一些常识教育。比如英军与法军之分别两**衔的分别再有就是一些简单的对话。 当然目前这个阶段来说心怀鬼胎的张华轩只下令教导诸如一些你好吗你来自哪里的友好式的问话英语而诸如缴枪不杀之类的对白还有待时日才会下令淮军开始学习。 潜意识里张华轩总觉得淮军与英军必定将有一战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罢了。 第二个命令左宝贵则向着带队的内卫棚长令道:“老哥能带着部下后退了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内镇来处理。” 按照双方的职权划分来说左宝贵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那个内卫棚长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听完左宝贵的命令后并没有露出受到冒犯的神情在内卫不相干的情绪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他只是冷漠而又公事公办的向左宝贵打了一个敬礼然后道:“这伙英国佬打死了两个人大人切不可放他们走了。” 按淮军条例在军法部的人没有赶到或不在场的时候内卫一样有权监视军队虽然现在内卫权限被削而且最高长官有意限制不过这一条老规矩显然还是有用的。 “这是自然一会动起手来还要老哥鼎力相助。” “是请军门放心。”这一次内卫棚长不再多嘴只是答应下来然后带着自己的属下收起手枪和短柄火枪改变与英军对峙的形态然后稍稍后退了几步。 (200)威胁 看到这一伙手持手枪和短柄火枪脸色阴沉的怪异军人们后退英兵上下很没有强**人自信的暗地里松了口气。 带队的少尉知道必定会有海州城内的高级中**官前来与自己谈判算来想去这件事可能会引动双方的交涉他一个小小的6军少尉军官怕是未必能扛的住这么大的冲突事件。 想到这里他便暗自横了刚刚开枪的两个属下一眼若不是要维持大英帝国的面子他恨不得把那两个猪锣交给这些中国佬了事。 过不多时海州镇的士兵已经找来了通事。 这通事显然是个来海州做生意的广东佬身材矮小瘦弱还满脸枯黄之色看来是个标准的鸦片鬼而在海州已经禁绝了鸦片张华轩已经看不上从鸦片中提取的那点厘金了淮军起事之后就断然禁绝鸦片凡抽吸鸦片的都遭受到了内卫部队的严厉打击时间一久外来者都知道了厉害再无人敢在淮军境内犯禁。 所以这个广东通事一边跑来时一边还打着呵欠满脸的倦色枯黄的辫子在瓜皮帽后甩来甩去这副形象在英国人眼中倒是符合他们心中标准的中国人的形象。 看着那个一脸猥琐的通事带队的英军少尉满脸的鄙夷与不屑就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些英军士兵们原本满脸的紧张也消失了他们松开了手中的火枪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通事脑袋后面的辫子。 左宝贵的辫子当然早就剪掉了在淮军三年前兴起剪辫子运动时他为了表达对大帅的忠诚早就第一批剪掉了辫子。不过从心底来说他对辫子并没有什么反感事实上淮军大多数人在进行反思教育之前对辫子都没有什么反感。 毕竟再丑的东西天天见月月见年年见而且大伙儿头上都有当然也就不会觉得别扭了。 不过这时候看到这些英军士兵的眼神和那个弯腰躬背的通事。左宝贵原本也没觉得一根辫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过看到这样的场景地时候还是有一种模糊的情感涌了上来而那些英国士兵的眼神也深深的刺痛了他。 不仅是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卫们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下去。而原本还有点紧张地海州镇新兵们都愤愤的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火枪不少人的眼中都喷射出怒火如果眼神也有杀伤力的话眼前的这些英军士兵已经一个不剩下了。 中国人对外国人的宽荣与接纳的态度经过满清的催残原本就没有剩下多少再加上鸦片战争一役之后就更加荡然无存。 海州与内卫的士兵都极为愤怒而肇事者却是懵懵懂懂事实上这个通事地选择也并没有错广州沿海一带开化极早还在前明时就常有外国的商船前来停泊。有清一代虽然禁海封关不过广州却始终算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口岸所以广州的商人中懂英文的不少而深知英国人厉害选择对英国人采取恭顺态度的广州商人也是不少。 在这个时代还算知名的广州十三行其实就是一个买办商人集团他们利用与英国人先行打交道的优势一面用英国人压迫广州当地政府。一面又勾结政府从英国人手里谋取利益排行第一地伍家在口岸开放前了大财身家足有两千六百万两白银在当时。是全世界不折不扣的富。 因为有这些成功的范例在广州商人学习英文的热情以及他们和英国人友好相处地决心自然极大。 眼看着那个通事就要给对方躬身做揖左宝贵终于忍耐不住按刀喝道:“通事站直腰说话!” 他嗓音极大原本就是练武练出来的肺活量这时候一声大吼不但通事吓了一跳就连对面的那些英国兵也是吃了一惊。 “这。大人?”通事吓的差点跌倒回转过身看到满脸愤怒的左宝贵更是一楞适才他过来时已经向着这些军官行过礼了看起来这些军人与普通的淮军士兵一样并没有特别不好打交道。而此时左宝贵突然大怒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左宝贵看他满脸烟气只得摇头令道:“这些洋夷犯了事。不要给他们行礼了。问着他们的领为什么在这里开枪杀人。” “是。小人晓得了。” 通事满脸是笑心里却是懊恼不已。眼前这局面其实在十几年前的广州举目皆是钦差林大人一到广州后就改弦更张对英夷绝不客气不但鸦片断绝贸易便是普通的日常贸易也是奉旨断绝。如此这般使得英国人大为不满广州城内和沿州地方常有清军与英军起争端地记录而夹在中间的通事商人自然就是最倒霉的一群。 官府恼怒他们与英国人眉来眼去沟结外夷图谋不轨就算是商人是真心帮助自己的祖国官府里的大吏却是绝对信不过的。况且当时的商人没有几个不沾染鸦片也确实有值得怀疑地理由。 而英国人则根本不可能当真信任外国商人在中英争端期间他们维护地自然是本国商人的利益而中国商人无论怎么卖力在他们眼中也只是随时可以放弃地弃子或是走狗。 现在仿佛陷入当年窘境的商人心里恨不得狂抽自己的嘴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卑微的微笑轻声细语向着英国少尉把左宝贵的话翻译过去。 那英国少尉待他说完后眼皮一番咕哝一通然后大手一挥让通事翻译过去。 那通事显然也是吃了一惊看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死人一眼然后向着左宝贵谄笑道:“大人原来这两个死囚当真该死。” 左宝贵大怒指着通事的鼻子怒骂道:“断案也是你断得的?再敢多言将你一并抓了快些翻译。” 看着不远处内卫们阴沉的脸色……虽然有不少内卫正百无聊赖的聊天还有的人在用小挫刀修剪着手指甲……不过明显他们的眼神都瞟向自己虽然这个通事来的时间还不久不过内卫的名声都是建立在极度的血腥色彩上的而且富有神秘感血腥加上神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更加恐怖的东西现在类似于满清十大酷刑的传说以及血滴子一类的玩意早就转移到内卫头上了被这样一群人盯上这个来自广州的可怜商人感觉自己被一群蛇盯上了。 他打了个寒战立刻飞快向着左宝贵道:“大人那英夷说刚刚这两个死囚趁着人多想摸他们的钱包现了还想摸小刀这么着他们就开了枪。” 左宝贵脸色阴沉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手中确实也握有小刀海州是一个新兴城市外来人口几乎是原本人口的十五倍以上而且随着海州经济的展这种势头越猛烈。所以不论海州镇也好警察部也好内卫也好暂时都没有办法全力肃清海州城内的这些人渣。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致死的理由绝不是。 左宝贵是一个野战建功的淮军军官在参加淮军之前他是一个出生在山东成长在淮安的性格豪爽的普通平民在加入淮军之后凭着他的胆气与强悍的身体慢慢出类拔萃直到担任一个内镇的总兵。 虽然张华轩有意锻炼他虽然他也在讲武堂内学习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出身的经历和他的性格使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怎么样的事件而他的决定会带来如何严重的后果。 他只是怀着很朴素的情感愤怒了然后迅决断道:“通知他们小偷罪不致死而且他们不知会海州镇就擅自带枪进入海州已经是无理在先放下枪我们会禀报大帅知会他们的领事来处理这件事。” 对于左宝贵来说这件事情如此处理已经算是仁义至尽而对方如何不识好歹的话他正好可以使用第二套方案。 那个通事有些吃惊的看着左宝贵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敢再费话而是直接把左宝贵的话翻译了过去。 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全中国都见识到了这些洋人的厉害船坚炮利使得朝廷某位使用黑狗血和女人月经带一起来击退敌人大炮的壮举成为全天下的笑谈而面对英国人的威胁面对他们的帆船以及火炮朝野上下都是忧心忡忡这种情绪当然也影响到了民间使得不少百姓提起洋人来已经很少有蛮夷来称呼言谈之间都是慎重中带着一点畏怯。二十年间足够清廷忘记上次的耻辱而在民间却是对敌人的畏惧与日俱增百姓不比朝廷能够自欺欺人这十几年来广州与中国沿海的英国战船越来越多敌国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而且装备也越来越好所以今天的这种场面这个生长在广州的通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 通事传译之后有一段短时间的沉寂那个带队的英国少尉吃惊的瞪大双眼无论如何他也和通事一样吃惊对面的中**队居然敢这么威胁大英帝国的军人这在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201)开枪 愤怒的英军少尉立刻回决了左宝贵那种激愤的态度立刻就让包围他们的海州镇官兵们明白了英军的答复。 左宝贵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他相信换了聂士成这样的二百五刚刚早就直接下令开火歼灭这一小队英军了。而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忍耐却被英军断然拒绝于是在通事翻译过来的一瞬间左宝贵立刻把对面的英军升了一级转换成了敌军。 当那个慷慨激昂的英军少尉嘟囔完后左宝贵很冷静的抬下手然后猛然一挥喝道:“开枪!” 早有准备的海州镇官兵们立刻开火老式的前膛火枪出砰砰的声响一股强烈的硫磺味道弥漫开来每个人的枪口都散出一小缕细微的白烟。 为的英军少尉被打成了血人一样这么近的距离早期老式的前膛枪不能穿透人体出来的子弹却如同一柄柄铁锤打在人体之上眨眼间把人体内脏打的粉碎特别是在这种近距离的射击之下只要是要害部位中弹就几乎没救了。 将近二十人的英军被打翻了大半其中多数不能活了还有几个见机的快迅卧倒躲避虽然还是被霰弹击中不过并没有伤在要害在看到自己所有的同袍都被打翻有几个伤重的还不停的在口中涌出鲜血后这些轻伤的英兵立刻举起自己的双手把火枪扔到一边然后抱住头大声喊着投降。 几百人打二十人这样的情形类似于排排站着的枪毙左宝贵对眼前的结果并不满意事实上应该考虑到多种角度分批次开枪而不是这样一窝蜂般的全部开火。 这样的表现在淮军精锐第一镇面前是没有半点机会的。哪怕是一样的装备和相同的训练。战场经验还是相差地太远了。 他扭头看一下身后内卫们的面部表情果然是值得研究左宝贵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凶狠的操练手底下的这些混账么。 从两声枪响到这密集的排枪护卫丁宝桢的军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得继续原地戒备同时预备向城外撤退。直到左宝贵滑稽的扶着自己地军帽快跑过来然后向着若无其事的丁宝桢打了一个敬礼禀报道:“大人适才有英夷闹事末将下令开枪将英夷一共一十九人带队军官少尉连同该官在内被职部击毙十一人击重伤五人。轻伤三人现在悉数就擒请大人示下。” 左宝贵说的轻描淡写丁宝桢也是行若无事。随着淮军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一统**之势早成普天之下再无人放在这些高层的眼中。而张华轩对英法两国在这一年态式与行动的担心只是放在自己心里并没有宣诸于众。于是在左宝贵禀报之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十几名英夷虽然会引外交争端不过显然在场的人相信淮军有能力应付一切突情况不管对手是谁。 丁宝桢听完汇报后只是很不满的说道:“左冠廷你也太孟浪了。我人在此处如此大事你居然不禀报一下就敢擅自主张。” 左宝贵叫起撞天屈道:“大人这从何说起末将也是怕英夷再闹将起来或是带到大人身边暴起伤人万一惊动了大人末将百死末赎大帅是绝对饶不了末将的。” 说到这里左宝贵又讪讪道:“海州这里一向平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队英夷士兵。末将失于察查这是要向大帅请罪的。” 丁宝桢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地时候该你承担的冠廷你当然跑不了。你跟大帅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说罢又向着身旁的周攀龙问道:“周大哥知道这些英夷打哪儿来么?” 周攀龙早就听得呆了身为大清的师爷和地方官他当然知道英夷的厉害。事实上现下的清朝虽然说不上是畏敌如虎。还有不少洋人深入内地被打死不过总的来说。朝廷暮气沉重对这些厉害地外夷已经以抚为主轻易不敢出手抓人捕人更不要说一下子打死整队英军士兵了。 今年二月二十九日法国神甫马赖进入广西西林传教被知县张鸣凤处死因此引起法国与中国的外交冲突张鸣凤也因此被朝廷切责。 当然举国上下除了张华轩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成为了法国向中国大举动员兵力的借口。 五月时沙俄军队一千五百多人进入黑龙江设立军屯而黑龙江将军奕山只是说要阳抚阴防相机驾驭。 这显然是沙俄在配合英法预备在中国火中取栗。 同月美国人克宁汉在福州被殴打至死美国公使因此提出严重抗议不过接着又要求与中国互相派驻使节并向清廷递交国书。 清廷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下令将国书送还。当然就算没有淮军清廷也会把国书送还地。 总之进入一八五六年后洋人深入内地渐渐增多而且来华的军舰与军队也日渐增多光是海州一地就明显看出异常来。 周攀龙身为知州知道厉害暗中不知道向张华轩禀报了多少次而得到的指示当然都是与对方友好相处不要生出事端来今日骤然出事而主事者不论是丁宝桢还是左宝贵却都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当下心中叹息知道此事必定引极大的争端却只得向丁宝桢回道:“这是英夷自印度来的舰队好象有一个司令官军衔还不小说是前来海州停泊并要与海州和淮安的领事们会面这些事对英夷来说也是常事反正他们守法便是所以和下官打过招呼后就让他们在军港内停泊了。” 看到丁宝桢不置可否周攀龙忧心忡忡的接着道:“英夷在军港里有三艘大船每艘都有三千吨的吃水而且是帆船和轮机动力英夷海军训练有素咱们地水师学堂开办才一年多点学员们还跟着教官们厮混到目前为止出海不过几次最大的行动是去封锁长江而且没有象样的对手。还有咱们的军舰是买自美利坚淘汰的军舰已经老旧的很而且我们的军舰火炮只有三十几门而英夷地军舰每船配给膛线火炮多则九十余门少则七十余门一舰就当得咱们四舰地威力了。而且英夷在广州和香港也有军舰随时可以调至海州……” 说到这里周攀龙几乎要绝望了他再也顾不得上下级的礼仪几乎是向丁宝桢吼道:“我们地军舰被那个英夷教官带出海了是大帅吩咐前去天津威胁满清海防现在海州已经无可战之船咱们只能被动挨打!” 他转头看向左宝贵怒道:“左军门这一次你闯的祸事大了!” 周攀龙说的这些丁宝桢身为军令部长当然也是清楚眼看着左宝贵被周攀龙说的目瞪口呆他却是形若无事看着激动万分的周攀龙丁宝桢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先做出一副相臣模样来然后向着周攀龙极为镇静的道:“英夷船太强也上不来岸淮军又不比清兵那么没用老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况且大帅知道这件事也会说左冠廷做的对并不会当真责怪的。” 看着仍然愁眉不展的周攀龙丁宝桢微笑道:“周老哥想必是担心打起来会影响海州的贸易吧?这个仍然不妨等打下北京咱们的出海口就多了地盘也大了区区贸易之利也并不太过放在眼里。” 身为一个进士翰林出身的淮军重臣丁宝桢的思想其实仍然停留在小国寡民男耕女作的传统思维方式上虽然他也知道世界大势再不可逆转不过无论如何他不会真正从心底里认同贸易利国的说法的。 如果能与英夷彻底交恶然后打上几场恶仗----丁宝桢不认为淮军会输身为军令部长他对英国士兵的装备训练和士气都有所了解他相信英军一个连队与淮军一个队之间对决的话百分之百是淮军获胜因为淮军的武器装备略胜一筹而训练与士气更是远在对手之上。如果是大军团会战淮军的胜算仍然极大因为淮军这些年来极重火炮的铸造虽然在开始时是因为造炮比造枪更加方便快捷而到了这个时候放眼全球能在火炮配给上与淮军相比的列强6军寥寥无已反正英军是不在其中的而英军唯一的机会当然就是军舰上的炮火支持。不过丁宝桢并不认为淮军会蠢到在海边敌舰射程内与英军交战。 他抚须微笑道:“海州有炮台之利这两年来就没有停修过敌舰想要如虎门那般逞威在海州则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他们的6军嘿绝不是我淮军的对手。” (202)急报 周攀龙也知道丁宝桢的话多半是事实只是身为海州的地方官这些年来眼看海州由一个内地普通州府一跃而至今日繁华若是一启战端英国有海上霸主之利6地打不过海上却是麻烦的很若是长期争战怕是贸易断绝为祸甚大。 当下仍然向着丁宝桢紧持道:“虽然如此不过战和大事当由大帅做主下官认为还是早些禀报大帅知道的好。” 丁宝桢有些不悦觉得这知州太过迂腐也太小瞧了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把张华轩这顶大帽子压了过来他也只得勉强答道:“这也是正理交给大帅料理吧。” 说罢他看一眼四周寂寥的城市没来由的也是一阵心乱当下又摆手道:“城内出了这么大乱子左冠廷你与警察部和内卫多行巡视弹劾并派兵到水师学堂、海边岸炮炮台那里知会巡防海州这里有不少炮台岸炮大约有三百多门大帅留下了一个炮兵团驻防一时半会的就是打起来也不妨事不过小心没过逾万事小心的好。” “是请大人放心。” 左宝贵此时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不过身为海州镇总兵就算让他重新选择一回怕也还是如同刚刚那般处理所以倒也不有什么可后悔的。 当务之急当然还是迅把事态稳定下来至于下一步的交涉当然还是由大帅掌总负责。 一想到张华轩会总责此事左宝贵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立刻安定下来他向丁宝桢敬了一个军礼又向周攀龙等人颔为礼然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忙离开赶往水师学堂和岸防炮台去做准备。 丁宝桢眼见他离去自己也无心思继续前往水师学堂反正学堂的老生和精英都跟随着教官前往北方了。这时候闹出事来继续前往看着那些留守的英夷心里未免不是味道…… 周攀龙待丁宝桢回到住处后便匆忙告罪离开今天的事丁宝桢和左宝贵还有城内的内卫都会向大帅行辕禀报的不过无论如何他身为海州的主官也必须提出自己地看法而且他极有信心大帅的处理方式可能会向自己的建议上倾斜。 写完信后这位中年州官叫来一个满脸干练之色的家人。将封好的信件交给对方吩咐道:“连夜骑双马走一路换马不换人到徐州后就到帅府投递等回来后我好生赏你。” 按常理来说地方官府有事禀报张华轩时一般使用的是公家的邮传驿道系统明清之际驿站当然是**地由来崇祯皇帝因为驿站糜费银两且又扰民而毅然罢废结果失业的驿卒李自成逼的他到景山上吊而到了清朝……驿站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淮安的改革从一开始就牵一而动全身。很难想象建立了淮安那样高效的现代政府与军队之后张华轩还会耐心使用老旧不堪的封建时代的残留。驿站系统早就被在全境内取消了代之而起的就是营务处和未来内阁管辖下的邮传部了。 这个部门按说要在下个世纪才会由清廷设立现在它出现在中华大地早了几十年有光阴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新兴地部门成为淮军境内公文通报人员书信往来的重要机构它的快捷方便与实用性早就得到了检验而在部门之内。也有专门为官员和地方密探们准备的秘密直达通道。 至于淮军当然还是有军中特有的渠道并不与民用相混淆。 原本周攀龙也可以使用邮传部的邮车等第二天一早邮车起行时赶往徐州。不过心急如焚的他根本不可能采用这样的办法因为邮车后面载有信件车身内还搭坐着出行地百姓沿途总会有人上下而信件当然也不全部是寄到徐州府……这样显然是太慢了。 他希望大帅能接受他的建议迅赶到海州来与英国人接洽议和虽然海州的英国领事李泰国没有在淮安的领事赫德好打交道为人显地傲慢自负不过周攀龙相信。这种大事不是一个小小的李泰国可以一个人做主的而英国方面肯定会派出一个明智而又有决断力的使节来与淮军大帅会谈。 不论是赔银子还是关掉甚至杀掉几个海州镇的将士周攀龙都认为是值得的。身为海州的最高长官他深知海州这个欣欣向荣的港口城市花掉了多少白银而现在这个城市刚刚具有一定的规模可以承担巨大地商业活动而创造出可观的利润来如果让战火毁掉这一切那么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绝不可以。 哪怕是赔上他自己的性命。杀掉他这个地方长官来谢罪议和。周攀龙也觉得是值得的。 海州的乱子在两天后的清晨传到了徐州城内周攀龙的做法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他地呈报比海州镇左宝贵地呈文要快了半天。比丁宝桢的邮传车要快上整整一天地时间。 送信的只是个州官的小厮所以还在帅府外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帅府的中军镇值星官听闻有州官送来急件这才出来接了信然后打量了那个送信人半天再看看信封上的海州州衙的印信这才带着怀疑之色向着那个送信人吩咐道:“等着吧一会大帅见完了人就给你呈上去。” 送信的只是周攀龙的家仆在来徐州之前每天见到最大的官儿就是自己家的主人此时呆在帅府门前张华轩早晨有习惯会见人说事这时候一队队淮军的军官一片将星闪耀鱼贯而入然后就是那些身着新式官服的大人们……他当然不敢多话只是带笑哈腰点头然后退向一边。 他当然想象不到这一封急件给帅府带来了多大的震动。那个拿了信的值星官在第一波客人会见结束出来后张华轩按惯例吃早点的时候悄然入内然后将信件呈上笑道:“海州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那个周知州不循常理派了个家人过来送急件……” “周攀龙那里?”张华轩一征打断了这个本家值星官的嗦一手把信接了过来撕开面色已经很是郑重:“周攀龙此人向来稳重不出大事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一边吃着粥点一边拆看信件待一封信读完眼前粥点已经冷透却是再也不管不顾。 那送信的军官知道眼前这封私信必定干系极大心中也极是紧张只得侍立在旁等着张华轩吩吩。 这边还在等候张华轩已经在拍桌大骂了:“左冠廷混帐当真混帐十几条人命老子拿什么给他去扛!” 大帅气的脸红脖子粗也算常见不过拍桌骂脏话眼前这个张华轩的本家值星官已经伺候他两年的时间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张华轩一向算无遗策事事都在掌握之中就算小有纰漏也影响不到大局而且着手从团练开始谋夺天下大局一向顺遂所以偶遇挫折也一笑罢之并不值得他伤肝动火。然而今日周攀龙的一封急信却是让他怒火中烧。 不是时候啊!哪怕左宝贵和丁宝桢在十年后引兵西向把欧洲烧成白地让白金汉官做马厩克里姆林官做茅坑卢浮官改成窑子这些张华轩都没意见反正他们也烧过咱们的圆明园算是一报还一报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儿却与英国起了这么大的争端一下子杀掉十几个英国兵这样大的乱子以张华轩对这段历史与现在英法两国走向的分析研究淮军与英法两强的争斗与战争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也没有转圆的余地了! “老丁真是糊涂太糊涂了。还说出贸易无关大局的话当真昏聩!” 张华轩拍桌打板的骂:“老丁也是混蛋我让他背个小黑锅他一转身就还我这么一个大的!” 值星官的脸色都白了他送信的时候当然不敢偷看这会子张华轩一脸郁闷这么叫喊他急忙回转过身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唯恐让外面的人听到大帅在拍桌子骂淮军的军令部长。 张华轩怒了半天环顾房内除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上尉值星官外再无旁人他心知此事旁人也帮不上手丁宝桢跟了他这么久对海外贸易的重要性根本没有根本性的体会淮军上下只管打仗政治上的事当然不懂对英法在这个年代觊觎中国的实质原因根本不懂也无从防范而张华轩这几个月来密切关注眼看英法可能在广州那里闹腾起来给风雨飘摇的清廷最后的重重一击结果这一击没有击到北京却是被自己的地方防守部队把麻烦拉到自己头上来了。 至于阎敬铭与沈葆桢等人甚至是留在身边的那帮大员幕僚真正能开眼看世界研究世界大局的人才寥寥无已魏源的海国图志也只是纸上谈兵并不能深入实质而他自己的著述虽然在求是学堂已经成为教材的一部分学生们已经不同于这些旧式的人才然后这些年轻的学子还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203)盘算 既然无人分忧张华轩索性把饭桌上的那些杂乱的东西推到一旁然后把周攀龙的书信摊到桌子上仔细研究。周攀龙的信件写的很详细把事件生的经过左宝贵的处理方法甚至通事翻译的经过然后丁宝桢与四周人的态度还有海州方面对下一步处理的办法都详细的一一书写清楚甚至是相关人等的话语和神态也都一一写明。 张华轩一边看一边感慨攀龙老哥如果不是一个良吏的话倒是适合到军统干一下凭着他这一封书信的水平可比一般的军统干部要强悍的多了。 看到丁宝桢他们决定立刻加强岸防守备张华轩倒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国说是有八十万大军其实在任何一个战争上清军都没有集结起过两万人的军队。 因为英军掌握了制海权而清军的行动度原本就是与乌龟差不多他们的行军度连两千年前的秦军都远远不如……更不要说和在海上调动的英军相比了。 当英军在攻击浙江的时候道光皇帝从四川调度了两千精锐等这些精锐好不容易从四川爬到战场附近投奔奕山大将军的时候……浙江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然后就是福建的五百兵丁从山地里往江苏进而等他们赶到浙江时南京条约都要签订完结了。 所以清军说起来是一个庞然大物八十万人马说起来也能吓人一跳而这个老大的帝国糟糕的后勤能力与制海权的完全丧失酿成的直接恶果就是它没有能力调配驻扎在全国各地的军队来做战财力物力糟糕的后勤与低落的士气再加上愚昧的指挥系统与落后两百年的武器装备八十万败给四千也就成为一件并不稀奇地事情。 而反观英军。他们一直掌握着制海权朝在广州晚到浙江几千里的中国岸防线等若虚设他们克虎门克舟山每到一地反而都是以多打少因为任何一地的清朝驻军都来不及调动人马形成*人数上的优势所以每一个英军的死伤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如果英军和中国换人命的话。那是无论如何也换不起的。 所以张华轩有鉴于此在淮军领地内唯一方便大规模登6战地海州狂修炮台这几年来就几乎没有断过往海州投银子哪怕是财政极度紧张时暂停对海州的建设而对岸防永固炮台的修筑却是一直没有停止过。 与清朝那些暴露在炮火中的炮台相比海州炮台因山而建四周全是坚固的岩石炮台修筑的比岩石还结实按真正的历史走向来说要等几十年后才会在旅顺出现这样的炮台。而俄军守备的旅顺炮台把日本人的庞大舰队阻隔在外而日本地所谓战神乃木希典在付出了几万人的伤亡后才把那个钢铁要塞凿开……海州炮台虽然还不能和旅顺炮台比不过在这个时代的火力输出来看海州炮台已经尽可能的做到尽善尽美了除非英军愿意和乃木希典那个老疯子一样愿意在海州填上几万人的人命不然是不要想从正面突破的。 这样一来淮军把最需要防范的港口已经修治停当至于境内其余地方要么没有深水良港。要么并不适合登6做战而仅有的几个港口防备起来就很方便英军当年用来打败清军地方法用在淮军身上显然并不适合这无疑就会使得张华轩大大的松一口气。放松许多。 按照目前的态式来说英法两国并没有把中国变成殖民地的野心和胃口……蛇吞象虽然过瘾不过没有相应地消化能力是一定会撑死的。中国与南美那些不开化的所谓国家完全不同这个国家有悠久的文明开化历史有着真正大一统的传统和中央政府也有着不逊于西方的文明传承更加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有着相当顽强的向心力和四亿人口所以西班牙在几百年前以几百人就能统治一个国家。然后把整个南美囊括在手中的情况绝对不会在中国生哪怕英法两国地力量远远大过当年的西班牙。 既然吃不下英法的利益也不是陷入与中国长期艰苦的大规模战斗之中所以这一次吃了闷亏后英军要么在海州立刻拼命找回场子来要么就会在海州的岸防炮台面前吃上大大的一个闷亏后然后流窜到广州和长江沿线。给未来的淮军南方战略添上莫大地变数。 同时。英军地军舰在扩大规模以后也可以到胶东半岛。到天津打下大沽炮台后登6做战甚至与清廷合作如果他们反应迅的话还能赶得上搅乱淮军地北方战事虽然张华轩并不认为在这个时代的通信度能让远在香港的英国高层们做出完全正确的决定况且海州那里的英军此次来的极端诡异突然出现在海州街头的一队英兵还有访问海州军港的英军舰队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广西死了法国神父广州已经爆了亚罗号事件巴夏礼为的英国佬使节团正在向叶名琛施加压力连美国佬也凑到广州去了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海州莫名其妙的来了一队英军舰船然后步兵还大摇大摆的走入海州城内并且敢于公然开枪杀人。 以张华轩对英法两国在这个时代的侵略他国的手段了解程度来说这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看来英国佬是看出来清廷不足以成为真正的施压对象而是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我这里了。海州的事件是偶然的然而又几乎是必然的。英国佬可能估计到双方会起冲突而且想用这种手腕看看淮军的应对甚至要和我们打一下然后判断出能在我这里压榨出什么样的好处来如果在海州打了起来又占足了便宜只怕海州的领事李泰国或是淮安的领事赫德就会立刻跑到徐州来然后就是施压威胁谈判签订条约赔款接着我占领全中国或是割据一方后都不能影响到英国人的利益。” 想到这里张华轩已经基本明白了英国人的想法与做法。事实上中国现在几乎就是不折不扣的割据和混乱状态南方的大部分省份还在名义上属于清廷的管辖然而淮军已经几乎完全的隔断南北北方的命令只能通过关陕入川然后由四川传布到南方几乎整个河南和整个山东都被淮军占领了原本的漕运已经被完全隔断了南方与北方联通的纽带也就是清廷的生命线被完全的斩断了。在这种情形下南方的督抚们早就乱了方寸现在他们除了湘军余部外连打太平军的兴趣也没有了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们当然不是观望太平军能够席卷南方除了洪秀全自己以外几乎没有人会对太平天国统一天下有一文钱的信心而在有心人眼里要么清廷扛过这一关重新打通漕运这样国势还有的救要么就是淮军在很短的时间内统一北方取得席卷之势如果在今年内淮军能够得到北方的话相信南方的督抚大将和士绅们十有**都会倒向淮军政权的。 取天下的过程最难的反而是在得势之前一旦得势那就几乎无人能挡了。二百年前李自成在得到北京后也自以为得势事实上如果事情展顺利的话南方也几乎是可以传檄而定的投靠大顺朝的原大明文官原本远比后来投靠大清的多结果他愚蠢的大将和他愚蠢的政策加上愚蠢的文官班底把他的大势彻底断绝了而淮军显然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所以现在貌似割据的情形就如同一副塔罗牌一般……只要推倒北京这一张牌整个天下就会全部轰然倒下而在淮安的赫德和在海州的李泰国都不是傻子他们会向英国政府汇报中国的实际情形并做出相当准确的建议。 搞不好现在英国政府派出的全权特使和对中国战争的总指挥都已经在海上了亚罗号事件明显就是一个迅号而这个迅号的危险程度怕是全中国内也只有张华轩能够明白。 张华轩原本是指望用谈判的方式暂且稳住英法两国在占领北方后用精锐南下迅得到全国然后再扩大与英法等国的贸易额这当然也是这两国商人愿意看到的如果能把鸦片贸易完全禁绝----这在法理上也不困难中国将会又回到出的状态英国佬不是要贸易么很好他们在全世界辛苦搜括的银子将会大笔大笔的流入到中国境内使得中国的工业化进程越迅然后张华轩就有更多的银子去扩建海军水师来保障中国的岸防----五十年内他不指望中国的海军能与英国在海上争霸只要保住展的成果就可以了。 (204)双线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北方的恶邻那头北极熊趁着中国孱弱的时候占足了便宜实际上英法等国在中国占的便宜连俄国人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英国不过割了一座小岛百年后还不得不还给了中国而俄国人抢去了整整三个法国还多的领土……张华轩决心和俄国佬好好的掰下腕子让他们好好领悟一下淮军的战斗力和维护中国领土完整的决心。 这样的战略大前提下和英国人死嗑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英国的海军太强大了在短时间内张华轩看不到赶的希望他的海军最少要二十年的建设再加上十年的实战磨练后才能在亚洲范围内挑战英国然后再过二十年才能考虑和英国争夺世界霸权在此之前如果和英国交恶到底显然中国将面临着被全面封锁的局面这样一来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无疑将会被严重推迟。 这未免是严重的得不偿失真的是太愚蠢了。 张华轩决心与英法交好然后利用他们防范俄国人的心态做一场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而原本英法两国在中国的政策也基本是如此扶植中国对抗俄国在远东的扩张。 可惜中国太不争气在甲午输掉了最后一条底裤结果英国彻底对中国失望转而扶持日本然后就是中国半个世纪的苦难。现在与英法和谈友好解决远东问题的机会算是没有了张华轩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既然敌人是有意要试探一下淮军的深浅那么不好好打上一场显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如果他现在有意和英国人和谈那么对方回报他的显然就会是加倍的歧视与更苛刻的勒索张华轩打算与英法两个强盗虚与委蛇一番却并没有打算真正的出卖国家利益。况且论起出卖来他手中的筹码明显不是大清朝廷的对手。 他惶然起身。饶室徘徊。头一次事情不在他地掌握之中进行他这里还在想当然而敌人早就暗中着手布局布着甚是凶险现下事情已经正如英国所愿闹将出来下一步张华轩很清楚。交涉照会然后军舰开炮步兵登6上岸占领海州威胁淮安然后还可能会有军舰到北方打掉张华轩手里的那几艘军舰然后威胁北方与山东各地的海岸到时候张华轩根基不稳。贸易口岸被封锁北方的出海口处处受到威胁想不就范也难。 而且英国佬显然也想不到会有人悍然干掉他们十几个士兵这一下不狠打一下他们对国内也无法交待而张华轩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显然要更加沉重。 好在他没有如咸丰皇帝那样。下令杀掉那么多的外交官在军事受挫的同时也丢光了中国文明古国地脸面使人视中国人为蛮夷。 虽然现在这张脸也剩不下多少风光了可言了。 好在张华轩主政主军多年。此时虽然事出突然倒也没有真正慌了手脚。他直觉已经觉得此事是一个机会若是处理的好怕是可以将计就计把迫在眉睫的危险消除在最小伤害的阶段。 淮军的底子薄淮安的家底更薄他实在不愿意把有限的财富和军队中的精英骨干投在一场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战争上。就算打痛了英国佬对手把海岸线一封锁他就没辙。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庙门。 “传吴穆来快点!” 想到这里张华轩已经若有所悟既然普通的军官和幕僚帮不上手吴穆这个小子算是机智灵活而且在讲武堂学习很久。不是左宝贵那种成班可以比拟地。 吴穆在早晨接见的时候已经见过张华轩一次了。刚刚他已经汇报了河南与直隶战事的展河南那边对清军的大战算是打完了。胜保败亡精锐丧尽而逃估计这一次清廷没有什么兴趣让他继续领兵了就算在战场上保住性命现在存亡都成问题的咸丰一定会砍下他的脑袋来祭祀前方阵亡的将士。袁甲三带着残存的一点老底子和河南巡抚一起逃到商丘一带淮军已经打下了开封洛阳一线西边与陕西接壤再往北边就是黄河河南剩下地一点清兵不足为患现在头疼的是交给谁去解决而如果不是防患捻子的异动的话在河南地淮军就能立刻调一镇到直隶战场去了。 不过总参认为直隶战场的淮军已经足够用了现在直隶战场上淮军步步进逼而清军步步后退看样子清军是要把防线紧缩连天津也会放弃然后在北京城附近的地方进一步把手里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一起然后再与淮军打一场大会战。 吴穆记得早晨说起来的时候张华轩根本没有在意眼前这个大帅当时更关注就要进行的淮安政务改革而吴穆也深知政务改革的重要性。这场改革之后大帅手下文武彻底分开文官政体也算是初步的稳定下来。据吴穆这个政治上的菜鸟来看大帅地政治体系多办是采用了明制一些细枝末节与明制不大相同不过总归能在汉唐的制度里找到一些端倪至于大清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则基本没有留下。 如果是有心人来看就会知道张华轩严重的削弱了君权加强了内阁的相权。同时也加大了监督权。同时很多部门垂直到内阁由内阁中央直接管理而并不是地方。这样一来改制后的地方权力比诸清朝是严重地弱小了虽然表面上地方有了独立自主地财权与官吏的任命权。 比如在大清一个知县虽然是七品官不过这个知县因为是第一线地亲民官所以地位极其重要不仅要由中央在进士及弟的知识分子内选用而且在上任的时候还要陛辞然后由皇帝亲自接见后才能上任。 当然到了晚清后各种制度败坏进士举人做得知县捐官也做得知县而且满清制度极其复杂八旗内的破落子弟营运一番能做知县由武改文能做知县总之晚清时吏治败坏知县这个亲民官成为不折不扣的扰民官屡次大起义吏治不清地方官员盘苛百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无可辩白。 而俗语说破家知县明清之交的知县虽不能和汉制相比然则已经算是权力极重。除了没有立法权外几乎囊括了地方上所有的权力而相应于知县这种庞大的权力来说对它的监督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一个好的知县固然是亲民而一个坏的知县却能把他所在的地方变成活的人间地狱。 新官制则大幅度的收回了地方政府乃至县级政府的权力很多机构一直垂直到中央由内阁直接制订工作计划与人员考核任免知县留在手里的权力已经只剩下劝农兴商而就是这些还要受到相关垂直部门的层层把关与考核。 相比与军制改革来说政治改革表现上没有军队那么重要和惊险然而吴穆这样的楞头青都是清楚如果政治改革失败虽然现在看起来淮军无敌于天下然而覆舟之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对这阵子张华轩对军事问题的忽略他也并不在意反正淮军的前期做战准备工作早就到位了而后勤方面也绝无问题所以剩下的事情他自认自己这个总参也没有什么好指手划脚的更不要说很少直接带兵打仗的大帅了。 俗话说一个厨子眼里是没有伟人的。张华轩在淮军上下威望之高已经接近半神而在吴穆这样身边亲近的将领眼里大帅固然是百年难遇的英主然而大帅不长于军事细节这也是不可忽略的现实事实上吴穆相信他和大帅各领一营的淮军对决最后胜利的肯定不会是大帅就对了。 被传唤的吴穆并没有费解太久进房之后值星官奉命关上门外出然后吴穆奉命读完了周攀龙的信件后便向着张华轩静静问道:“大帅召我来恐怕是说和英夷不得不动手了?” “不错。”张华轩点头道:“我对这英夷甚是了解一次死了十多名兵丁这一仗怕是非打不可而且如果打的不好只怕是要旷日持久直到分出胜负之后为止。” 吴穆神色凝重半响过后方道:“若是如此海上咱们固然不可与英夷争雄6上也会多处被袭而此时淮军与清军大战在即虽然咱们淮军打清军很是轻松不过两线做战终是不妥。” 淮军的讲武堂内最多的就是普鲁士与法国的教官。现在的普鲁士正是不折不扣的现代军国主义国家不论是贵族出身的容克军官团还是普通的民众对扩大自己国家的殖民地都有极大的兴趣而扩大殖民地无疑就要西对英法东对俄国两线做战是普鲁士饶不过的命题而如何避免两线做战或是决得胜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在普鲁士的军官团内流行开来做为淮军讲武堂的讲官这些心怀不轨的普鲁士人总是当着法国人的面大谈两线做战问题或是大谈西线做战问题这个话题搞的法国人极其郁闷而其中的精要之处自然被讲武堂的中国学生全盘接受并深信不疑。 (205)英姿 看到吴穆一本正经的提出这样极其专业的问题张华轩不禁摸鼻苦笑:“吴总参我想你是多虑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对英夷了解的太少。” 说到这里张华轩站起身来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张世界地图道:“你看英夷离我们这么远来回一次最少要半年就是说从冲突日起到他们国内的反应最少要也几个月后的时间了。而且英国是个全球国家它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驻有兵力而我们这里绝对不是英夷驻兵和攻打的主要目标。他们只是想要我们的银子和在中国拥有一定的特权就可以了可以说它没有占领中国的野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它在整个亚洲只拥有不到两万人的兵力而且多半驻扎在印度整个印度已经是英夷的囊中之物它以蛇吞象咽下印度只因为这个国家根本就是个三流国家增内四分五裂历史上就很少出现大一统的王朝也没有一种学说能把这个国家给凝聚起来所以英夷能够得手。如果英夷和我们大打出手无疑会动摇他们在印度的统治如果在我们这里不能得手再把印度也丢掉的话对英夷来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这一番长篇大论出来张华轩也是说的嘴干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碗喝茶然后看着断然道:“所以不存在两线做战的问题英夷也没有能力深入我们淮军的内地。不过他们会象一群苍蝇一样不停的在我们眼前嗡嗡飞来飞去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解决掉未来的麻烦。” 以往张华轩与吴穆商量军事问题时对方总是能随着他的想法说出看法然后再去拟定详细的军事计划然而今天的命题对这个年轻的参谋军官来说确实还是太难了一点。就凭他在张华轩这里填鸭一样地讲说和讲武堂那短时间内的培训学习而讲师还是一帮居心叵测的欧洲列强军官时他对整个世界大势的判断就会产生严重的误差。或是一头雾水这样就使得这位睿智有决断力的参谋军官在短时间内无法产生自己的判断从而向主官提出恰当地建议。 就算在一百多年后张华轩相信在中国的农村里也找不出几个对国际形势真正有了解的人才况且是现在没有电视也没有报纸更加没有网络。 所以在吴穆呆的时候。张华轩很宽荣的没有催促他。虽然他现在仍然是心急如火不过几年大帅做下来这点子忍耐力还是有的。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在房里呆墙上的金自鸣钟不管人间事非仍然在不紧不慢的走着张华轩一想到海州那里随时会爆战争而战争的走向和基调甚至是军事计划都没的拟定而自己信任地总参谋长还在那里咬着指甲呆不觉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向着吴穆道:“这一次不要拟什么计划了。咱们就去海州干他娘的吧反正海州炮台修了那么久前年造枪没有跟上来很多铁石都用来炼钢造炮了这些岸防炮会让英夷好好喝上一壶的他们攻克过虎门炮台就以为我海州也可欺这一次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好了。” 吴穆待他说完却是猛然问道:“大人刚刚是说。英夷并没有太多的军队可以调动?” 张华轩没好气道:“不错。就算是我杀了英夷一千人最终他们调过来的还不会过两万人。” 吴穆起身笑道:“既然这样不如就在他们最痛的地方着手。” 短短一瞬吴穆已经是容光焕:“大帅。既然英夷人太少了不如咱们就专门往这上面招呼打一次就折它一次兵力这样一弄怕是英夷也没精神再和咱们干下去了。大帅所忧虑的不是打不过也不是怕英夷牵扯咱们北伐那这事就好办了只要打疼它打懵它它就会坐下来和咱们谈判的。” 短短一瞬间。吴穆已经想出了粗略地计划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军帽向着张华轩笑道:“大帅稍待咱们总参这就去拟计划海州那边丁部长不能临敌指挥军事请大帅让我带着总参赶过去吧。” 张华轩懵懵懂懂间已经懂得吴穆的意思当下也站起身来。伸手止住吴穆道:“海州的事不是你去就能解决地。那里打的是战争也打的是政治。况且北方就要大战。我还在考虑让总参前移你这会子跑到海州去算怎么回事。” 话说到这里张华轩已经是满脸严肃:“总参在半个时辰之内拟定好详细的做战计划送过来别的事不必管了!” “这……” 吴穆还想再争取一下自从到总参后他几乎没有打过一场能用眼睛看到的战争了海州那里是一次极好的机会而且淮军上下已经有着朦胧的民族意识觉醒所以吴穆知道眼前他要去参加的这一场战争无关个人而是一场不折不扣地对外战争是一场国战! 军人的个人荣誉有什么比挫败外敌还要来得重要?内战打的再精采也只是场内战御外敌于国门之外这才是军人的荣耀! 不过显然张华轩这一次是不打算给他这个荣耀了看到吴穆还在犹疑张华轩冷笑道:“这么拖下去一个钟点拟的计划能用么?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吴穆可是千古罪人。”吴穆被这么一扣大帅子只得唉声叹气的告辞离去。这一次做战计划其实简单的很英国人虽然处心积虑地要在海州争找起争端地机会不过也并没有想到会与淮军突然之间就爆大战所以在舰队进港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舰队地实力。 虽然海州方面并不知道英国6军的实际数目有多少不过这一点也可以根据英军军舰的数量来得出结论。 三艘吃水在千吨以上的主力舰加上四艘运输船与十几艘小艇根据上岸的英军采购物资的多少淮军的军情部早就探明英军的大概数字除了海军水手之外英军这一次随船到海州的人数当在一千以上两千以下。 提起这一点来倒还是张华轩大意。这几年来因为海州的港口已经成为中国腹地的大港所以英法美等海上强国的军舰常常到访甚至有的时候过去上海和香港的次数而到访的军舰当然也会搭载相当数量的军人或是调防或是到中国来展示列强的军队实力。而海州既然是个开放港口对各**舰和军队的到访一直采取开放门户的态式这样一来这一次英军舰队的到访就显的不是那么突兀可以说在海州事变之前张华轩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既然是他的失误当然要由他本人亲自去找回场子来。况且吴穆的想法也是张华轩自己的想法什么功成名就席卷天下在国家外侮面前见鬼去吧! 吴穆显然体会到了张华轩的决心当即垂头丧气的抓着军帽出门而去。虽然他情绪不高不过张华轩对他和他麾下的总参极有信心既然军情部早就有海州英军的情报那么总参根据海州的驻军和张华轩将带去的中军镇拟定一个相应的计划根本就不是难事。 随着吴穆的离去整个徐州帅府也沸腾起来了。中军镇原本是五千人的编制河南战事出动了三千人现在随侍在张华轩身边的还有两千人左右徐州镇因为是大帅驻跸之所也得到了充实编练了四个营两千人的兵力。 不过张华轩显然不打算带徐州镇的兵力赶往海州徐州现在聚集了大量的文臣武将是淮军精华所在一点兵力不留当然放心不下。而且徐镇的兵力几乎完全是步兵而且基本上也是新兵与全然骑兵编制而且装备也是淮军之冠的中军镇根本不能相比。况且兵贵神当然是越早时间赶到海州越好。 因为海州的事极为特殊除了中军镇值星官与吴穆两人外再也没有人知道其中原由。等中军镇剩下的两千人集结完毕后才有不少文臣武将闻讯赶来。 张华轩也由常服换上了淮军的军服虽然不着军衔却是格外有一股威势。帅府内当然集结不了那么多的骑兵所以中军镇的大部骑兵都在外头等候在帅府行辕的院内只有大票的文臣幕僚与武将们簇拥成团。 待看到张华轩容光焕出来一身干净整洁的军便服穿着在身上更显英气勃勃黑色的马靴擦的闪闪光与时人不同张华轩不喜欢留胡子所以整张脸刮的光清晨的阳光之下更显的英姿勃。 到了这个时候各人才突然想起来原来大帅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 (206)强兵 张华轩在咸丰二年创团练那时候不过二十一岁出头而到得现在手下雄师十万正挥师北上天下唾手可得时这位年轻的大帅也才不过二十六岁不到的年纪。 这个年纪在大清能得中举人进士就算神童年轻有为之极。若是成绩考的好便可选为翰林那时候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放眼天下又将谁放在眼里?可以说本朝除了八旗亲贵能在而立之前得一番成就的寥寥无已。 比如丁宝桢已经三十五六在投淮军前不过是个翰林庶吉士正欲还乡办团练时在淮安与张华轩一见如故几下下来算是做了好大事业同僚中艳羡眼红者甚多。 张之洞年纪与张华轩相仿少有神童之称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举人身份出本诗集便以为可以笑傲王侯到了淮安之后才知道人上有人天上有天。 淮军之中的精英份子此时无不是二三十的年纪几个总镇大将年纪都不到三十。这在大清算是异数中的异数。 曾经有人闲聊时说起淮军的这般情形各人也都是感慨觉得淮军中汇集了不少青年俊杰倒是张华轩听说起后一笑道:“这不过是历朝历代的情形不足为奇。常遇春死的时候不过四十名扬天下的时候也就是二十来岁。朱洪武三十岁时已经是一方霸主。也没有人说他年轻。倒是各朝各代亡灭时总是暮气深沉。讲究资历不熬白头做不得事。看看咱们大清地大学士们哪个不是花甲古稀的都是熬白了头才做上位置到了位置上心气也没有了精力也没有了各人都不愿多事早晨起来上朝就耗光精力了巴不得早点下值回家歇着。遇到事情。张三推李四李四推王五不管军民庶政凡事都以推卸责任为第一要务。遇着皇上咨询都是唯唯诺诺罪臣该死好大国家落在这些人手里。如何能够强盛!” 这一番议论倒是果真精当众人听闻后无不心服然而待到此时看到张华轩这般年轻时各人心头却还是一阵异样之感。 杨英明是中军镇主将上次派兵去河南时不曾派遣他此人老粗心里藏不得事因此与张华轩闹了好长时间意气见面时都是气哼哼模样。此时张华轩见他也是在各人队里正眼巴巴瞧向自己。当即扬脸一笑向着杨英明道:“杨大个儿这一次随我去海州如何?” 杨英明心中正是别扭外头闹地沸反盈天却唯独没有他这个镇将什么事适才各人齐集的时候他正大声抱怨道:“左季高去第六镇做副总镇。听说得意的很。吴总镇凡事都倚重季高俨然也是一镇之主。张孝达也是如此。随郑安远一路在河南大杀大砍听人说那小子身上可是半点儿书生气也不曾有了当真成了一个厮杀汉经常浑身杀的血葫芦也似。倒唯独我跟在大帅身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凡事不管就是中军镇有些违法乱纪的事也是军法部那帮小子们管了我这个镇将倒是任事没有。想一想倒不如和大帅求了情外放到外面哪怕做个副总镇也比现在强。” 各人听他说的好玩却都不敢应声只抿嘴一笑便罢。他杨英明是大帅跟前小兵出身长的黑铁塔也似个头枪法刀法骑术无一不精算是淮军中个人武勇数一数二的汉子而且是大帅从小兵提拔起来最是忠心不过。而且这几年来一直跟在大帅身边算是大帅的御前带刀侍卫脑他能抱怨得别人听得也罢了却是没有人傻到应和。 这会子一听说张华轩要带他去海州杨英明笑地见牙不见眼浑身地骨头也轻了三两当即向着张华轩应声道:“大帅末将一定不给大帅丢脸。” 他此时也不知道紧急调集中军镇是为了何事只得这般含糊若是让此人知道此番前去厮杀争战怕是要跳起来。 张华轩也不理会等吴穆向他禀报总参的计划又亲自点了两个平素看起来机灵的参谋军官然后便又带上内卫总镇苗以德等几个将军到得城外汇集了中军镇官兵后因见各人还是一头雾水张华轩住战马只道:“诸君随我一起打英夷去此战对的是外夷关系到中华体面而且要一战毙敌令其胆寒心惊所以这一战一定要打出我们淮军的威风来!” 他的话虽然简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教两千余人立刻肃立当场各人的脸上都露出紧张之色。 淮军虽然战无不胜不过那只是仅限于在国内做战交手地对象从捻子到太平军到清军清一水的水货三河一战时张树声等总镇大将都做好了打成硬仗恶仗的准备对手以淮军不能挥火器威力的强地形还有坚固的营寨以及人数优势还有几千骑兵做战场机动力量然后几万太平军还都是百战精锐就是这样太平军还是被淮军一次冲击就打跨了整个三河从交战到易手不过两天时间都不到。 而这样一支太平军对清军最强的湘军交战时也说不准是谁胜谁败。 这么一来淮军在国内的战斗力可见一斑也助长了淮军的必胜信心可以说张华轩现在手一挥让中军镇陪他去攻打南京这些汉子一样会暴诺从命而且决不会怀疑自己不能战胜敌人。 中军镇是淮军强兵中的强兵虽然被外镇讥为样子兵然而拱卫大帅地近卫部队怎么可能全然都是菜鸟镇中的士官与中下级军官中参加过很多次战事并不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 然而现下突然提起与英军做战眼前的中军镇官兵却都是一楞。十几年前的战争并不遥远洋人船紧炮利的传闻早就传遍了中华大地对洋人漫不在意视之为蛮夷的态度已经为之一变现下地中国对外夷已经不是鄙夷而是深深地畏惧。 清朝皇帝连让外国使节驻京的胆量也没有了。 眼见身边地中军镇将士俱是面色沉重张华轩也不以为意。国家积贫积弱已经落后世界二百年不仅是科技和武器落后了便是连民族精神也被催残的不轻此事急不得。 海州一战就是要把这种精气神拿回来。 当下提起精神向着众人道:“英夷欺我华夏无人隔数万里之遥以坚船利炮至中国以鸦片毒害国人罪莫大焉。清廷无能几千英夷遂能横行中国万里海疆无险可守敌人进退自如失镇江签南京条约打仗输了丢了银子也丢了脸。” 十几年前诸事在场的人无人不知张华轩说到这里各人脸上已经露出激愤之色。 他自己却是不露声色只继续道:“英夷靠的是什么?船坚炮利么。咱们淮军也有船现在在北方这一次是用不成了。而且咱们的船还少经不起折腾。不过若论炮利放眼天下有人能强过咱们淮军不能?” 淮军火炮之利当真是到了独步天下的地步了张华轩重火炮先买后铸这些年没有停过。十万人的火炮配给放在欧洲二流国家能组织三十万人的军队就和英法比起来也是略有过。成军之后年年想方设法从欧洲聘请火炮教官有了炮没有技术也是不成。到了现在淮军有火炮有不落后于欧洲的技术而且年年在打仗更是锻炼出了一批敢打敢冲作风强悍的炮兵出来这点优势已经是过列强的军队了。 后世有英国元帅承认中国士兵是世界上最好的士兵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英国人不知道连中国人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不过张华轩显然是要提前让自己的属下明白这一点他骑在马上挺直身体扬鞭大声道:“淮军百战百胜是没有对手英夷又如何?淮军是炮不如他们还是枪不如他们还是我忠勇将士的勇气不如他们?” 张华轩顿了一顿又大声道:“我见过英国鬼子也见过法国鬼子普国的美国的我见的鬼子多了去了。” 此言也是不虚淮军的讲武堂里怕是有七八个国家的退役和在役的武官都是淮军花了大价钱从各国请来的精英人物在远东的各**人虽然不少不过张华轩绝对不要那些到远东淘金的水货几年下来见过的列**官当真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各人都觉有趣不禁笑。张华轩自己也是一笑然而笑容却立刻收敛了起来他叹一口气又向着众人道:“我见过那么多洋鬼子论装备或者有比咱们强点的。比如英国人船比咱们多水手比咱们好法国人普国人都是步兵强军论起训练咱们比他们苦论起实战来他们有比咱们多的多的好军官。不过我就没见过哪个国家比咱们的兵更强的咱们的兵更能吃苦更不怕流血牺牲野战对决我们的兵最强!” (207)要塞 随着张华轩的话音高亢起来所有的士兵胸前也是起伏不定他们原本都是朴实的淮地农家子弟很少读过书不要说世界大势各国士兵的强弱很多人连自己家门前的镇子也没有出过上一次淮安府城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让他们到百里之外千里之外根本就是一种无稽的幻想。 是张华轩一手把他们带了出来凝聚到了一起成了华夏第一精锐中的精锐。在这其中有张华轩不少的本家子弟更有不少都是淮安府山阳县人与张华轩根本就是本县同乡他们对张华轩有着普通淮军士兵没有的那种情感不仅是对统帅的尊敬和爱戴而且还加上了很多宗族与乡土中特有的情感。 所以在张华轩振臂大呼的时候很多朴实的农家子弟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等张华轩话音一落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两千余人一起振臂大呼山呼万岁。 张华轩也是激动却是挥手止住众人用着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我淮军万岁!” 在激越的万岁声中两千余人的中军镇将士在张华轩的带领下赶往海州徐州军政则因为丁宝桢与苗以德等人的离开被暂托给了吴穆全权处理。 如此在短期内他不必担心后方的军事行动有吴穆在最少在指挥上绝无问题虽然他资历不够。镇不住军中宿将不过好在徐州也没有什么宿将大将了。 苗以德倒是无可不可。这一次随大帅去海州打英夷对他个人而言倒是极为乐意。而且他是内卫总镇位高权重张华轩对他有所防范也是件好事总好过张五常那样被撵下台。 张五常则被留在徐州协助吴穆他是军情部地主管军统中自成系统吴穆根本指挥不动。而军统又上不得明面。倒也不必担心张五常会有所异动。 其实这些都是权术手腕张华轩也并不喜爱。眼前这些人五常是他家奴忠心不必怀疑也根本无从叛乱的起苗以德是他一手提拔地对自己敬畏有加。 这些手腕做法。只是为后世开先例使得各种部门职权相分相克不使国家落于野心家之手。现在限制这些权臣总比以后要了他们的命要好的多。明太祖一生英雄不过张华轩最不取的就是他对功臣的做法令后世豪杰心寒。 由徐州至海州一路坦途况因徐州运至海州的矿物极多所以对道路要求也是很高。从去年冬天农闲时起到今春调拔了徐州与海州三十万人的民力徭役扩宽铺平道路现在虽不能与后世道路比却也是平整结实两千骑兵奔驰于上。如风驰电掣。 而此时正值五月。初夏时节天气尚不很热。道路两边尽是密林凉风习习众人骑在战马之上更觉风声过耳身上极是清凉。 今天又是好天阳光明媚虽不是鸟语花香放眼看去却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麦田其间也间杂着黄色的熟麦。 麦收在即了而今年明显是个丰收地好年头。 奔驰中地淮军和张华轩受到了这种美好的景色所影响很多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表情如果不是军纪严明会有不少人说笑聊天而马鞭挥扬处不少农民在田地里抬头起来看到是大军经过不少人挥手致意。 几年经营下来淮军的形象已经是清军可比传说中凶悍的匪更不能比。不扰民反而帮助百姓大军所至之处商贸繁华而土地尽分给贫民。 这样一支军队似乎与那种传说中闯王来了不纳粮有些相似然而又不是一支起义军的模样。 它有建制有根基有军纪甲胄耀眼武器先进任何人见了都要竖起大拇哥来赞一声:“好王师必得天下。” 现下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经过黑红色地军服汇集成了一条奔驰着的巨浪马蹄声轰隆隆如若雷鸣一般而骑兵背后的马枪与腰间的马刀又散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令人不敢正视不敢逼视。 这确实是一支勇猛之师而装备之精锐也是天下无双。 张华轩也极是轻松。自起兵以来他向来是运筹帷幄很少有亲自上战场的机会。便是在战场上也是指挥若定并不似今天这样带兵奔驰。救兵如救火其实海州用不着中军镇这么去救而他要赶去的是要打一场挽救中国气运与精神的战争。 这一场战争说小很小规模不会过万人说大却是关系到以后几十年中国展之气运他要一战把英国彻底打痛让他们掂量淮军的力量而不再寻求简单粗暴地解决办法。面对英国这样的老牌帝国不展示实力它会把你看扁然后在你身上榨取干所有的利益。张华轩没有心思和英国死嗑他要把财力投到北方先大一统然后御北方强敌暗中展海军水师厚积薄一战他可能看不到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做好让中国取代英国统治世界的准备。 大丈夫有此良机当竭尽全力。 军统的情报他刚刚临行之际又一次看过了。英军舰队与步兵的情报打听的一清二楚这一次倒不是军统特别能干而是英国人压根没有保密地意识。可能在英国佬看来越是暴露自己地实力越会把中国人吓傻吧。 领舰队的司令是西马縻各里这是个海军少将不过想来并不是很得意吧。张华轩记得亚罗号事件一起英军原本就打算在广州动手这个上将就是领舰队地人物广州那边没打起来又被一帮文职官僚们打到海州来了想来这个司令当的很没趣也很郁闷吧。 整个舰队共有军官四十九人士兵水手一千一百七十三人连同军舰炮艇小艇运输补给船在内共有十七艘船而真正对海州岸防炮台有威胁的当属那三艘主力舰。 都是配给了接近百门火炮的主力舰其中的主力炮完全能轰烂除了海州炮台的任何一座中国炮台。 再加上随着军舰行动的来自长江的小型炮艇英军的火炮输出也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不过海州的防御显然也并不差整个海州港口并不宽广虽然吃水深不过海面并不广阔港口四周环山甚至身后侧翼纵深也是完全的山地这样给当初修筑炮台时省了不少银子和人力。现在的海州军港炮台有三座永固式炮台每座炮台都建筑在岸边的小山上居高临下完全控制了并不宽广的海州港口。所有的炮台一共配置着淮军最大口径的二十四磅炮接近百门虽然这些火炮的铸造工艺还比较落后并没有采取十年前就由意大利人明的裸旋线膛也没有反后座装置更没有缠丝炮身、无烟火药和复合引信它的工艺已经稍稍落后于这个时代不过建筑在山地上的水泥堡垒式的火炮炮台以居高临下近距离射时它的威力虽然还不足以穿透英军装在舰身上的装甲事实要在十几年后火炮有了种种改良和有了穿甲弹后炮弹才能穿透军舰达二十厘米左右的钢甲从而确定了火炮的优势而在海州这里火炮只要尽可能的杀伤舰上人员就可以了。显然在这种地理优势和炮台防护能力强的前提下杀伤人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美中不足的是海州并没有高山与后世旅顺接近二百米海拔的炮台相比海州的小山显然高度不足这也会给英军相应的机会。 不过张华轩并不打算在海边与英军死嗑了。如果岸防打的太好给英军军舰重创的同时无疑会使得对方改弦更张选择更好进攻的港口来进攻这样就会防不胜防把战场的主动权放在敌人手中。 以吴穆和参谋人员一起研究的结果来看如果海州炮台一直狠打的话英军显然没有能力登6就算强行登6也会面临火炮的杀伤从而带来重大死伤。张华轩清楚的记得大沽口炮台有一次就击沉了好几舰英法的军舰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大规模的军舰赶来然后就是炮台沦陷。 海州虽然强大不过如果英国绕道或是集结大舰队强攻相信都会有不可预测的结果出现。那么最好的战略选择当然就是示敌以弱纵敌上岸退守炮台之后歼敌6军这样重拳一击之后再回头收拾以为大功告成的军舰。如果一切顺利把英军部属在这里的军队一举歼灭掉的话对英军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这个时代海运能力虽然蓬勃展不过一次搞几千英军来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这一战在政治层面上给英国方面的震动却又是军事上无法比拟的了。 (208)兵力对比 英军的海军力量如此而与军舰一起来到海州的6军实力却是极为薄弱可以说对淮军造不成任何的威胁。由约翰米歇尔将军指挥的第一师第二旅的三分之二的兵力随着军舰到达了海州。 第二旅由第二皇家步兵团、第六十步兵团、第十五旁遮普步兵团组成。共有六十九名军官二千一百一十四名6军士兵组成。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皇家炮兵连拥有军官十五人士兵四百一十七人战马三百二十八匹各种口径的大炮三十余门。 步兵与炮兵之外还有一个皇家工兵连拥有军官二人士兵九十四人。 以上便是军统打听清楚的英军除海军之外的所有6军主力。这样的力量连海州镇也打不下来更不要说深入内地了。 海州镇现有总兵左宝贵在内的军官三十二人士兵六百五十二人前膛火枪四百二十支九磅炮四门十二磅炮六门这样的兵力与火力当然不足不过还得算上镇守海州炮台的整整一个团的精锐淮军! 正面交手突破英军绝无机会。 以一个旅稍强点的兵力来威胁淮军的领地只能说英军自傲的习气使得他们忽略了淮军的战斗力以及海州的防备力量。从这一点来说也是淮军的保密措施做的特别好的原故。 在海州和淮安两地已经有英国及法国的领事馆普鲁士与俄国虽然没有建领事馆。而且普鲁士在中国也并没有公使不过这并不妨碍两国地外交与情报人员的进入。而英法两国除了领事馆外还有相当的外围情报收集人员。 就算如此。他们在淮安与海州各地所得到地军事情报只能说是极其有限。淮军的军营在三里之外就开始盘查可疑人员无关人员想要进入军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淮军历次的战事也完全保密不是军队内部的高级将领根本就不可能得知战事的详细经过。 除此之外淮军的具体编制比如一镇多少人如何编制也是相关军事机密。任何淮军士兵都要签署保密条例不得向无关人员泄露。 这样一来唯一直面淮军的机会便是在淮军历次大胜后的大阅兵献俘游行时可以见到这一支现在威震华夏地强悍军队的身影。 不过这样的观看所得到的感觉只能是直观和主观的毕竟献俘的淮军不会把自己地全副装备都带上。而且。展示在众人眼前地也并不是战场上的淮军。 张华轩并不知道在攻克江北大营后的第一次献俘时他现在的总参谋长吴穆也在其中而站在淮安城内大街上观察着淮军将士的人群中也有一帮子居心叵测的人。 当时站在人群中观察着淮军队列的除了淮安百姓之外还有列强在淮安的情报与外交人员而其中最显赫的当然就是淮安领事赫德与当时的上海副领事李泰国。 赫德对淮军地精气神与装备极为震惊事实上在他看来。淮军的战斗力已经不弱列强这个在几年前还不知名的军队已经俨然成为远东强军。 而与赫德的见解不同李泰国在中国多年可以说就是在中国成长起来的。他对中国人的偏见与轻视已经根深蒂固不可更改在他看来淮军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买了一些滑膛火枪的殖民地部队。论起军事传统与奋战地精神肯定远远不及列强地强军。 他的见解也有一定地道理当时英军在印度已经武装了相当数量的阿三部队。这些印度军人换了军服使上了火枪不过其战斗意志与精神根本不能与英军相比他们一样奴颜婢膝对殖民者必恭必敬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 实际上印度的德里大起义的起因非常滑稽只是因为英军强迫他们使用牛油来保养子弹而牛在印度却是不可侵犯的圣物。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而印度的独立也是搞笑的不抵抗主义当时的英国人轻而易举的统治着这样一个庞大人口和领土的国家而除了印度之外他们还有非洲还有亚洲一个统治了几乎是全世界的强大国家当然有着它极度自信自己不可战胜的骄狂。 现在看来显然是在远东的主事者们相信了李泰国的判定与年轻的刚从英国本土没毕业几年在中国还算是新手的赫德相比他们更相信李泰国的判断毕竟从李泰国的父亲开始他们一家就在中国为大英帝国奔波效力了。 而以海军舰队与大队的6军赶到海州以武力威胁淮军然后相机动手的处理办法想必也是李泰国的建议。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英军会先在广州难然后又一次攻下虎门进入广州城内逮捕两广总督在给清廷施压之后到一八五九年前后英法两国决意在中国动手大打两国组织了相应的6军与舰队驰援到远东然后由广州一路北上攻克大沽口、天津然后攻入北京焚毁圆明园做为报复。 可惜淮军的崛起打乱了这个进程现在停泊在南中海的英军舰队极为尴尬英国当然没有全盘占领中国的野心一个印度就足够他们消化好久了。现在的策略当然是打疼中国的中央政府然后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便可以了可惜满清政府覆亡在即还有谁有心情理会这些泰西来的英夷?广州那边闹腾了很久清廷连一星半点的表示也是没有。而放眼全中国似乎最有机会得到全中国成立新的王朝政府的势力当其冲的当然是战无不胜的淮军。 如果英军攻入海州打败守备的淮军后再打几个胜仗到时候与腹背受敌的淮军脑们一谈判那么在中国的利益想必是要与满清政府谈判还要来的多。 当然张华轩心里也是清楚英国人绝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蓝子内。现在在海州威逼自己的同时想必也会有英国特使秘密进入南京与太平天国那个邪教组织再进行谈判。 事实上如果不是天国政府在早期的革命行动中显的太没有一统天下的成色英法诸强早就和天国勾搭上了。 风声过耳碧空万里而远方的天际深处又仿佛有一点晦暗之色。 难道是风雨俱来? 张华轩全不在意万事准备妥当一点点挫折意外算不得什么。凡事不预则废而他事事着手布局在诸人之先就算是有巧手国手搅乱一两子却又奈何大势何? 况且也没觉英人的布局有何巧妙之处不外乎是以力胁迫然后搅乱中国内部寻求合适代理最终谋求中国的黄金和白银来展自身。 有他在需不要想的这般容易。 中军镇所选取乘骑的都是蒙古马中的上等良驹虽然如此其实仍然奈不得长途奔驰。清晨出至傍晚时不少马匹都已经无力再跑若是勉强驱驰最多半夜就会有马匹倒毙张华轩无奈到了傍晚便令择地宿营暂歇。 暮色之中有几人十余骑连夜出带着张华轩的亲笔手令赶向海州。据张华轩所料英人突遭事变也不会立刻断然处置。此事极大也会出于英人意外毕竟按原本英人的想法与模式当是英军与驻军小有冲突然后外交交涉或者是暗中布置英国平民或是中国教徒闹事这样的模式办法几乎是清末列强与中国冲突的不二版本。 可惜海州治安极好几乎让英人无隙可乘所以才有大队英军到城中寻找机会之举不过英国佬显然没有想到海州镇敢一下子干掉他们那么些人。 这样的话措手不及是先谈再打还是先打再谈会令那些刻板的英国佬手足无措而事件一起他们也必定会考量到海州抵抗的决心与清军不同也会有所犹豫。 不过张华轩估计英国佬在两三天内就会下定摧毁海州抵抗的决心毕竟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是全球霸主他们的殖民链遍布全球在布尔战争之前英国还没有任何有心无力的表现出来所以在海州英国佬必定会为了维持他们全球帝国的形象而大打出手这一点没有任何可怀疑之处。 所以他先写手令派遣人至海州知会丁宝桢与左宝贵等人还有周攀龙召集当地士绅与洋商领先谈不论怎么谈甚至受尽委屈也要行忍耐下来耗一下英国人的耐心等最终一拍两散时气死他们。 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显示淮军并不是蛮夷英军先不守国际法在他国领土上开枪杀人死有余辜虽然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公理可言要一个先机也是好的。 第二让英人认识到谈判解决根本没有可能谈判一破裂后就会放手猛攻不留余地。 而张华轩要的就是让他们不留余地。 (209)谈判 三天之后张华轩带着中军镇的将士们赶到了海州城外。 三百多华里的路程每日行百里人尚且不觉疲惫当初中军镇练兵时人在马上几天不得下鞍下得马后走路都是飘忽不定。没有办法汉人不是天生的马背民族中军镇的人虽然多半骑过骡马不过和骑兵还有很大的差距。 没有别的办法可言唯有苦练而已。 两年时光荏苒而过这些棒小伙子已经能连续奔驰个三五日不下马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平素里与自己的战马也是朝夕相处培养感情所以操控起战马来也算如意。 张华轩不知道传说中的满洲铁骑和蒙古铁骑是什么样子不过以中军镇的操练和骑术再加上装备怕是这些传说中的无敌铁骑也并不是对手吧。 要说真正的对手倒是远在泰西四十年前法兰西赫赫有名的精锐骑骑兵怕是能与淮军的中军镇可堪一战余者不足一提也。 中军镇并没有配给胸甲骑兵已经不同于当年并不是以冲锋陷阵见长了更多的是穿插突袭配给强大的火力输出便可而防护胸甲现在还有些用处等各国都配给了后膛枪大炮也纷纷改革若干年后机枪也会出场骑兵已经没有什么展的潜力了。 现在中军镇每人都有一支后膛马枪仅这一项。怕就是能笑傲天下了。后膛枪现在在普鲁士已经装备不过仍然是一项军事机密一直要等到普奥战争后大规模使用后。这项枪支的重大革命才被列强重视在短短几年后列强俱是配备了后膛枪。 而在这个时候英法两强还是使用地前膛火枪在装备上已经落后了。 其实就是在整个淮军内能配给后膛枪的除了中军镇外只有各镇的侦骑还有将领们身边地亲卫队才有淮安的军工生产当然是重中之重不过一张白纸上汇画。就算妙笔生花也得有充足的时间才能绘出如画江山来。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几百张膛床和过千的工匠这其中辛苦与波折当真不足以为外人道。 普鲁士决定列装后膛枪后几年时间国内大大小小的皇家兵工厂就生产了过十万支的雷明顿后膛枪。这样的工业生产能力。张华轩估计还得过上十年中国才能追赶的上。 当然如果不管民业工业全力打造军国主义的军工体系几年后也就可以了。 大帅赶来自丁宝桢以下地几乎全部的在海州的重要官员都赶到了海州镇的兵营外迎接。为了害怕走漏风声中军镇与大帅赶来的消息当然是严密封锁不可泄露所以这些人赶过来的时候都是并没有带随众就在海州镇地军营外站了一小队人。看到张华轩与中军镇地战马扬尘而来由丁宝桢带头各人半揖而礼。 “好了各人不必多礼了说事要紧。” 奔波了几天所有的战马和将士们都是疲惫不堪张华轩这两年来养尊处优。这一次奔波也着实是劳累的很。不过从表面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 到了军营内部。中军镇的将士们自然去歇息自有海州镇的人为他们安排食宿战马也有人安排妥当涮洗喂料张华轩却是不得休息到得海州镇的签押房内坐下也顾不得等茶自己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唇问道:“怎么样两天不通消息海州这里英夷动手打了还是在谈?” 众人也知道海州局势关系重大这会子丁宝桢再也没有刚出事时那种举重若轻的小诸葛模样了至于左宝贵此时更是老老实实躲在丁宝桢与周攀龙等人身后若不是他肩头将星闪烁还真看不出来这位爷是一镇总兵。 听得张华轩问丁宝桢只得先答道:“还在谈。原本按大帅的意思咱们先赔情再赔钱把价码开的很高那海州领事李泰国果然就不把咱们看在眼里三舰军舰退到外海开了几炮听说这里在谈就又停泊下锚再等消息。” 具体谈判事务张华轩并没有让自己这个军令部长到台前毕竟丁宝桢位高权重不论是在淮军内外还是在整个中国都算是赫赫有名地名臣让他主导谈判不论破裂还是成功对淮军的形象都有影响。 听他说的没头没尾张华轩目视周攀龙点头道:“周大哥来说说。” 周攀龙不敢怠慢连忙一躬身向张华轩答道:“岂敢。那下官便说说看罢。”原本此人礼数最足遇着同僚或上官都是笑容满面令人如沐风春这会子倒是愁眉苦脸向着张华轩道:“咱们这一回委实是给英夷一记耳光打的太重。一下子死那么许多按着大帅意思咱们每人按十万两银子赔付英夷一听之下确实很是吃惊。开始那赫德颇有答应的意思左右再加上海州为开放港口反正这原本也是如此。然后再选几个城市开放淮军控制地方也由得传教士自由出入这些条件大帅原都是允了的。这样一谈英夷原本都要答应。只是李泰国坚持要惩办凶手并在淮安划地为租界这两条咱们却是说啥也不能允下来所以正在胶着若是允了怕是死了这么些人英夷也会退让签约以和为贵。” 周攀龙一心想与英夷答成合约哪怕是此时吃上些亏也勉强应了总之海州局面大好他身为一州主官实在不忍心见这刚展好的城市毁于兵火之中。不过就算是如此想法也知道英夷地那几条合约不要说张华轩不会答应就是淮军上下都没有人会应允地。 不过他提起惩办凶手的事左宝贵却是躲不过了当下愁眉苦脸上前向着张华轩半跪道:“末将处理事情孟浪给大帅添了麻烦也给海州添了麻烦还请大帅治罪。” 他是海州镇地总兵这时跪下请罪身后的副总兵、参将团长等一票军官当然也不能形若无事当下也一并跪下拱手道:“末将等镇压地方无力引争端还请大帅一并治罪。” 这些将官显然是事先都商量好了这会子虽然半跪请罪倒是一个个意气风模样看这气势不象是请罪反而象是请功。 虽然总兵担心大帅难处这些麾下的将校们却是觉得无甚鸟紧他们坚信这些英夷当真惹毛了大帅左右也不过就是狠打一场淮军纵横天下怕得谁来? 果然众人跪下之后张华轩脸上颜色不变却只淡淡道:“杀几个英夷他们也敢叫咱们递解凶手?淮军是我一手打造凡淮军将士都听我的命令行事递解凶手把我递解了吧?” 这一番话出来在场的淮军将士人人面露振奋之色唯有一帮文人幕僚却是面露忧色周攀龙更是着急不觉上前道:“大帅还是要思量一下。咱们当然不能交人不过也能商量一下多花些银两给他们如何?” 张华轩哈哈大笑指着周攀龙道:“周大哥到底是不懂军伍的事情这英夷陈兵外海想的就是和咱们干上一场咱们要是把脑袋都送上去他们也还罢了换成别的条件一样不会答允的。” 他面露傲然之色挥手道:“不必多想了收蓬给这些英国佬一个下马威尝尝待他们恼羞成怒之后我自然会带着淮军将士教他们知道淮军不比清军在中国再也讨不着便宜了。” 就在张华轩准备与英军大战的当口在海州城内的一群大英帝国的使节也正在海州英国领事馆的会议事内商量着与淮军这个中国地方军阀集团的和谈条约的签订问题。 原本这应该是一场极其轻松的会议。 虽然与淮军在海州的主政者的谈判并不很轻松那些中国官员表面上极其热诚也愿意就英军的死伤事件做出相应的赔偿与道歉只是涉及到具体的条约时那些中国官员就又会变的强硬无比令得这些英国人大为头疼。 负责主导这一次谈判的当然就是海州的领事李泰国他原本是在上海任副使就在去年海州蓬勃展之际由上海调至海州当领事。级别提了一级脾气自然也跟着见涨。 他实在是在中国呆得太久等若是在中国长大成*人从其父亲那一辈就吃中国饭了可以说李泰国是自认为中国通而且在英国外交团里也算是公认这一种评价。 只不过在外交官的身份上他有着太多的骄狂与暴躁的性格因素影响着他的判断从这一点而言他绝不是一个优秀的外交官员。 只不过他这个当事人绝对没有这一种对自己能力与性格比较明确的判断罢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并不炎热他却绝没有风度的敞开自己的衬衫纽扣拍着桌子喊道:“这样的条件我们当然不能答应也绝不可能答应!” (210)年轻的使节团 这里除了赫德之外再也没有人在地位上与李泰国能成鼎足之势。现在停泊在外海的舰队司令西马縻各里上将当然是在地位上最为高不过当时英国在亚洲甚至是世界各地的形势都是以外交使团来决定对各国或是各殖民地的政策所以西老将军虽然是海军少将在香港时他听总督兼中国公使包令的而在这里是打是和是谈都得听从这几个年轻的外交使团的领事们做决定。 事实上当时英国在中国的外交使团精英荟萃而且多半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现在这一群抽着雪茄皱着眉头讨论着英国与中国和战大计的外交官们多半都是二十出头不到三十的年青精英。 便是远在广州做领事的巴夏礼在后世赫赫有名很多影视剧的形象上此人是老奸巨滑的中年外交官而实际的情形却是这个巴夏礼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意气风的青年时光。 在英国没有派遣更为资深和更有权势威望的额尔金伯爵到达香港之前总督兼中国公使包令是无法驾驭这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的。 事实上英军在今年和明年的军事行动中都没有太大的建树。两广总督叶名琛被后世严重丑化其实此人不失为英明果决之士。他在广州任上多方打击英国势力几次断绝对香港的米粮补给多次派遣小股部队袭击英军屡有斩获。广州洪军之乱。变乱军民几近百万而叶某就凭着一万五千义勇就能平乱在广州任上几达九年。其能力可见一斑。 亚罗号事件后英军几次攻击都无太大成效包令因此而被解职直到额尔金来着援兵赶到广州后又有汉奸出卖使得英军得知广州防备空虚这才悍然进兵。城破之后广东巡抚与广州将军逃走叶名琛身为总督并没有选择逃跑。最终被俘最后在困禁中绝食自尽不失朝廷大臣的风骨。而清廷为了推卸责任只能将这叶某人推到前台最终丑化为小丑一般地人物殊为可恨。 现在局势产生了变化。广州小打之后没有什么意义。英国将视角转到淮军境内的海州在这里包令遥制不得巴夏礼等老油条也留在广州所以话事人就干脆换成了两个更年轻的领事赫德与李泰国。 现在李泰国隐然更占主导地位他涨红着脸恶狠狠拍打着桌面怒道:“才赔了不到两百万地银子然后开放本来就是开放口岸的海州就是这样的条件我们就能接受十几个英国士兵的死亡?如果签署这样的条约。国内民众的唾沫也会把我们淹死的!” 闻听此言赫德原本呆板的脸上也露出不安的表情。事实上赫德久居淮安对淮安地工业生产能力与淮军的战斗力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在此次事件之前他也是力阻英军前来海州而继续观望的如果能和平与淮军答成协议。远远比动一场战争更加合适。 不过他这种持重的意见却没有得到同僚们的赞同。不要说李泰国便是远在香港地包令和巴夏礼等人也是绝不赞同。 这个时代到达中国地人对这个国家都有相应的了解。对这个国家的愚昧和落后洞若烛火而更让其余外交官坚持强硬立场的当然还是清政府的颟顸无能与愚昧**。 在赫德之外的外交官看来中国人不论是淮军还是鞑靼人都一样不给他们一点厉害不在他们的头上敲打几下这些野蛮人组成的蒙昧不开化的国家是绝不可能与文明国家答成共识的所以不论淮军地大帅是如何的开明组建新式军队也好开放口岸也好还有在淮安那个小小的内6城市进行的可笑的工业化也罢都只是学了一些列强的皮毛在上海在香港的外交官聚会中常把张华轩地那些改革当成笑柄来谈种种改革措施只能引一阵阵地狂笑罢了。 然而赫德却与这些自大的所谓中国通不同他来到中国地时间并不久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成见这几年来他时刻关注着淮军的动向每一次的战报都拿来悉心研究在他看来淮军的战斗力比起英军来只强不弱只是三河镇一战就赫德看来英国6军也未必能打的如此漂亮简单。 而淮安的工业化对英国的危胁则来的更大更为深远。现在在中国南方的商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淮安的出产便宜质量上乘的国货当然比从洋人手里买货更放心也更容易出手。英法两国在打完克里米亚战争后决定对中国动手以谋求更大的市场和开放口岸在赫德看来除了明抢之外在中国目前这个阶段除了少量产品外是很难扩大市场让那些远大伦敦的商人们满意了。 只是赫德虽然明白在资历上他不要说与李泰国相比就是海州李泰国的这些属员中也有不少人资历远胜于他。对这个十九岁跑到中国几年时间就做到领事的赫德很多英国使节团中的属员们并不服气不仅不服还会千方百计的和他捣乱做对。 如果赫德把自己心中所思全盘托出他就只能留下辞职回国一条路可走了。如日东升把米字旗插遍全世界的大英帝国不会要这么孱弱的青年来做它的外交官。 所以赫德在李泰国拍桌大叫的时候只能皱眉不语而对李泰国所言的英军死伤过多一事也是颇感头疼。 以他对淮军和张华轩的浅薄了解私底下他并不认为淮军愿意与英军大打出手这太愚蠢张大帅显然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哪怕在6地上打赢大英帝国一万次海洋始终是大英帝国的难道张华轩以为就凭他那些学员海军就能和英国在海上争雄? 这未免太可笑了。 他轻轻摇头现在这个条件确实是难以接受的虽然他并不如李泰国那样小视淮军并不愿意把眼前这场危机扩大然而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淮军不拿出相当的诚意是绝对无法平息争端的。 大英帝国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士兵死在野蛮人手里后而无所表示这会让忠勇的帝国士兵心寒也会让国内的民众相当不满。 要知道在英法两国攻入北京后为了报复十几个外交官员的死亡而悍然烧毁了同属世界文化瑰宝的圆明园而现在同样是十几个英军士兵的无辜死亡如果只接受这么点白银的补偿对国内是无论如何也交待不过去的。 北京和约清廷可是向英国和法国赔付了六百万两白银同时开放天津割让九龙允许招募华工出海赔偿传教士历年损失就是这样还付出了圆明园被烧毁的代价! 在李泰国怒如狂表示绝不接受现在这种条约的时候赫德自然也无话可说待李泰国停住话头坐下喘气之时赫德皱眉道:“现在的这种条款当然难以接受。不过既然看起来淮安方面有继续谈判的诚意那不如继续再谈谈看。” 他与李泰国不同对方显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所言所行都有一股自大骄狂的感觉在而赫德虽然比李泰国年轻几岁说话办事却永远是一副平淡冷漠的模样古井不波不带有丝毫情感。 对赫德这样的态度李泰国当然更加愤怒。不过赫德却是与他身份相同的同僚而且就领事范围来说淮安远比海州更加重要所以私底下议论起来使节团的属员们无疑都认为赫德的话更具有权威性。 所以虽然现在赫德的话李泰国完全听不入耳却也只得勉强应道:“自然我看淮安方面的意思还是要和我们继续谈下去。不过严惩凶手这一条绝对不可放弃。那个海州镇的总兵官要偿命当时动手的官兵也要一并偿命!” 他气咻咻又站起身来强调道:“淮军还只是中国的地方政府在他们没有宣布建国之前我们无法强迫他们割让不属于他们的领土然而伺机扩大在中国的直属领地扩大在中国近海城市的租界这是既定的国策这几条也需要在与淮安谈判时说明以做将来更进一步谈判的准备。至于这一次赔偿的白银不可少于四百万两严惩凶手为大英帝国士兵抵命这一条也绝不可更改。” 对李泰国的这种强横态度赫德深感头疼想起周攀龙等中国方面解决争端极有诚意的面孔他不觉暗叹口气:“为什么中国佬的表现象个绅士而来自大英帝国的绅士却象个流氓?” 他当然不知道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在英法两国攻占天津之后立刻胁迫清朝派全权钦差来谈判而清廷派出了大学士桂良和吏部尚书花沙纳来谈判后李泰国做为额尔金的随员负责具体谈判事宜在谈判过程中李泰国态度蛮横无礼耍尽了流氓手段最终逼迫两个软骨头的大清官员签订和约此时在海州的表现只是这位自视甚高的外交官员的又一次不及格的表演罢了。 (211)转折 面对暴跳而且坚持的李泰国赫德只能皱眉道:“看周知州的意思也并不是不可以商量据我们所知淮军的军令部长丁宝桢也在这里。不过据我们的情报分析丁宝桢这个人是旧式的士大夫出身原本在北京的翰林院做官到了淮安之后一直在淮军里做事所以除了军事外对民政商业贸易几乎是一窍不通这样一个人下意识里会选择强硬的谈判路线而海州官员就要好的多他们已经开眼看世界知道贸易的重要性而我们更好可以用隔绝海州贸易这一点来压迫他们。” 说到这里赫德也是面露忧色:“就是不知道海州能给淮军的大帅多少压力让他顾及到海州贸易带来的收入不计较一时的得失与大英帝国保持友好。” 李泰国插话道:“一个地方军阀大英帝国为什么要他的友好!” 赫德大是不满他也并不明白为什么李泰国这样的外交官员要对一个可能统治中国的地方实力派有这样大的成见他只是用着刻板的声调总结道:“伦敦早有训令如果张大帅确实是一个开明人士有意加入国际贸易体系并开放口岸割让九龙扩大香港的管辖范围再给我们相应的租界的话我们不妨与这位张大帅扩大合作的范围以确保他能掌握全中国。” 在这个时候赫德突然提及伦敦给他的训令。这无疑是给李泰国当头一棒。 此人虽然是中国通世家从父辈起就在中国效力不过他还是从一个小小地海关职员做起的。若不是海州风云突变大英帝国需要更多的领事级地官员想必他还在上海做着副领事这样尴尬的职位。而反观赫德资历远远不及他却是隐然有在中国过他的趋势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当下却是只能忍气吞声虽然他与赫德各有署理范围不过赫德是淮安领事。远在香港的包令早有训令若遇紧急情况以赫德的意见为主所以海州的事一出来赫德就乘坐火车连夜赶来主理了具体的谈判事宜若不是赫德前来。怕是早就依着李泰国的意思。与淮军交手了。 一众英人商量妥当又紧急磋商了继续谈判地细节到得固定的谈判时间下午三点时海州方面的谈判人员却是综影不见。 因为英军被袭一事英方坚持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原本在领事馆的十几个工作人员已经随李泰国一起撤到了距离军港很近的淮军水师学堂这里虽然是淮军的学校警备工作却向来是受在校英**官地指挥而现在学校里地学员大多数离开北上教官们却剩下不少。再加上英军派来的一个连的士兵做为警备力量保护这些外交官员的安全因为如此英国方面与淮军代表的会谈就坚持设立在了水师学堂的教学楼内而海州方面显然无可不可反正水师学堂也是在淮军的地头之上。 说起此事赫德与李泰国等人就是极端郁闷。做为英方代表。他们极为重视这一次会谈因为显然会谈失败的结果就是两边大打出手。李泰国这样藐视淮军力量的人也知道战事一起英军和淮军双方都会有着惨重的死伤和损失所以英方出动了两个领事与相应地外交谈判人员而淮军一方直到现在却只是由知州周攀龙领着一帮州衙的直属吏员们参与谈判。 如果不是赫德知道阎敬铭以政务脑的名义下达指令由周攀龙全局负责的话怕是也压不住一直心怀不满觉得受到了轻视的李泰国。 挂在墙上的自鸣钟不紧不慢的走着滴答滴答地声响吵地人格外心烦意乱很多属员沉不住性子三三两两的簇拥在窗前观看着直通水师学堂地大道雪茄青蓝色的烟雾在窗台前弥漫开来随之而起的就是这些属员们漫不经心的交谈。 初夏时节一伙英国人吵嚷了一天原本因为谈判的事情而紧绷的弦在这个时候忽然松驰了下来中国佬不知道是什么事耽搁了?今天已经是谈判的最后关后昨天李泰国已经对周攀龙提出警告再不达成协议大英帝国的海军就会炮轰海州港口而相关照会也已经向停泊在港内的大量民用船只出这两天来战去密布很多第三国的船只已经离开了港口来自中国各地的民用商船也匆忙离开现在放眼看去并不宽阔的海州港口内几乎没有了任何船只的身影只有几艘英**舰停泊在港口炮台的射程之外靠着十几艘小艇补给和互通消息。 局势如此紧张中国佬们却敢如此的怠慢!原本就有很多英国外交团的属员们都自觉这一次的谈判未免有些宽纵了这些野蛮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更是让众人觉得异常的愤怒。 李泰国耐不住性子脖子间的衣领已经被他扯开他满脸通红尽管窗口的和风一直吹拂在这位青年领事的身上然而他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却是说明了领事大人正是先浮气燥根本享受不了这初夏凉风的时候。 海州的水师学堂当然是不折不扣的为淮军海军培养人才的学校然而一切建筑的规制和风格都是与英国本土的海军学校一般相同几近没有任何的区别。校园是开放式的大片大片的绿色草皮把学院四周包围的严严实实然后是一颗颗移值来的巨大树木间错有致的栽种开来在这样的初夏时间呆在草地上和大树底下想必会格外的阴凉。 学院的主体建筑都是英式建筑包括操场与训练场的习惯还有相应的训练器材所有一切甚至是建筑学校的红砖也都是自英国本土运来。 这一切当然是张华轩为了让英国佬们安心教学而答应下来的条件而英国约翰牛的固执也是天下闻名的这些教官为了把学员培养成完全英国式的海军军官所采取的办法居然是连生活方式也纯粹的英国化对这样的坚持张华轩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据他熟知的历史来看日本海军中大量的早期学员都是纯粹的英国式的海军军官包括衣着品味和喝下午茶的习惯这其中的佼佼者自然就是伊东佑享。 有鉴于此就在淮军的地头海州港口附近建起了这座纯英式建筑风格的庞大建筑群而就在草砰尽头的主楼二楼的窗口前一群面色阴沉的英国人无心观看校园内纯英式建筑风格的景观却只是远远打量着道路尽头是否有人踪出现的迹象。 一直到三点半钟左右几个眼尖的属员先大声开口道:“可恶的中国人总算来了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迟到这么久。” 听到这些不老成的属员们大呼小叫赫德只是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向着众人道:“指望中国人守时仍须耐心等待很久。” 他在淮安很久在淮安的中国官员办事勤谨奉公不贪污不索贿也绝不会推诿公事民间百姓也是另外的风貌就是这样已经让他极为意外并且佩服张华轩的治政本领。虽然如此想中国人完全守时仍然是属于不可能的妄想。 原本这位年轻而性格阴沉的领事的微笑极其动人不过眼前这些属下激动于海州方面的中国谈判对手的来到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位一向阴着脸的领事先生居然在微笑。 看着这些属员们欢欣鼓舞的模样李泰国却是一阵心酸:什么时候英国人在等候中国人来谈判的时候居然要如此的欢喜? 不过李泰国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把自己的衣服整理整齐不管如何不能在一群野蛮人面前失去大英帝国外交官的风度与基本的礼仪。 可惜欢愉只是短短一瞬息之间的事片刻之后所有的外交官都征住了。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这一次前来的并不是周攀龙一伙的谈判官员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州衙门的官员。 淮安的政务改革已经开始悄然着手进行原本对英国人复杂难言的中国官制也开始变的简单明了。 赫德与李泰国心里都清楚这时候骑马匆忙赶来的是一位海州外事科的一位普通的吏员论起身份比周攀龙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两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却也只能回到会议桌上坐好。待那吏员拴好马匹昂直入时两位大英帝国的外交官员都没有起身。 赫德直觉里知道事非寻常虽然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死了亲娘的呆板模样心里却是异常紧张。很多年后当这位在中国呆了几十年的外交官回忆过往的时候他这样写道:“那天只是中国的一个寻常初夏天气并没有烦人的蝉鸣声二楼的会议室里也并没有讨厌的苍蝇----这在中国非别寻常。当那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吏员向着我们健步行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在中国的事业已经到了一个转折关头。” (212)舰队 赫德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很多年后不少历史书上都把这一镜头定格了下来而大书特书而在当时的寥寥无已的几个当事人来说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年轻英伟的中国外交吏员显然是特意选出来的。他身着与淮军的军便服大致相同式样的衣服官制改革后官员衣饰的改革并没有费太多的时间来讨论很简单把淮军的军服略做改革之后就让这些政府部门的官员特别欢喜很多人第一时间就自己找裁缝做好了一身。 现在这位年轻的海州官员身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脖子那里的风纪扣扣的严严实实与士兵不同官员们使用的是更昂贵一点的银白色的银扣子上下各两个衣兜慰的平实贴身脚上的皮靴子擦的闪闪光。 看到英国人坐在原处等待自己这位负责通传的英伟官员略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向着赫德与李泰国颔为礼。 也不等对方是否还礼他便打开手中的文书大声念道:“奉淮军军令部长并海州知州命下官特来知照如下:因英军无理进入州城擅杀我国平民交涉一案淮军及地方政府秉持极大诚意与英方会晤谈判然而英方却以勒索、恐吓、威胁为能事如此会谈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我方希望英方能够冷静下来以和平共处为最终目的真正的坐下来谈判双方未来的和平和作与共同展的问题。从照会递交时起淮军与英国方面地谈判无限期终止。以上淮军军令部长丁宝桢。海州知州周攀龙。” 在场的英国外交人员不论是谁都熟谙中文随着这海州外事官员字正腔圆的朗读声很多在场的英国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是的大英帝国与很多不知道国际公法与规则的野蛮国家生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争然而那些野蛮人根本就不懂西方世界这一套谈判宣战的这一套玩法。就如清朝一般连个使节也不敢由皇帝接见说是天朝皇帝尊贵。骨子里却是怕了。 此时在这海州港口地水师学堂内居然被一个穿着打扮近似西方而口吻与做法完全西式的敌人用极其正统的文书向着大英帝国宣告:和谈破裂。 李泰国已经目瞪口呆他虽然狂暴却并不是没有理智的莽撞之徒。他只是太小瞧中国人罢了。 事实上若是换了大清的大学士和尚书们来谈判事情的展与结果就会决然不同也不会给这些自视甚高的英国人这么大的打击。 说到底就是中国人用西方列强的手腕与做法。给了这些骄狂的英国人一个狠狠地回击罢了而这种回击让他们产生了极其怪异的反应倒也不足为奇。 李泰国还在呆赫德却是镇静了下来。他站起身来向着与他差不多年纪的海州官员点一点头示意自己的属员把照会接下。然后语气平静的问道:“这样说来贵军是向我国宣战了?” “是地。”那官员朗声答道:“我军并不是所谓的野蛮国家在我中国悠久的历史上有着极其辉煌地文明所以尽管我们与贵国有着短期内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我们还是会以文明国家的方法与手段来向贵国知照。”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如贵官所言从现在起我军与贵国是战争状态请各外交官员在明早之前离开水师学堂并海州港口。之后是战是和将视贵国的进一步态度而定。” 说到这里这个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外交官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神态僵硬的向着在场的英国人又点头示意然后就转身离去。 赫德苦笑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英俊而又礼数周到的外交官员可能在两年前还是个在家里苦背着中国古老奠基准备应考地秀才童生。而短短时间内。这个旧式的中国人就脱胎换骨一般焕出不一样的精神色采来。 粗看之下。会让人觉得这位理了短行止精明干练的外交人员在两年前留着辫子穿着长袍马褂背诵着四书五经的酸腐读书人吗? “张华轩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赫德居然有点嫉妒之心。他可是在少年时就进入学校学习然后经过长时间的外交官培训接着就直接到远东来经受长时间地锻炼之后才慢慢一步一步爬到今天地这个位置放眼看去几乎所有的属员都是如此经历这才成为远东最为精英地大英帝国外交使团中的一员。 而淮安那边在赫德刚至的时候还等若是蛮荒之境而到了今天却是满眼的人才一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强硬对手这一点赫德想破了脑袋却也是想不明白。 他在这里苦苦思索而前来通报的海州官员却已经昂然离去待那官员离开之后已经陷入狂暴姿态的李泰国终于忍耐不住抓起桌子上准备签定合约的墨水瓶往着墙上重重一掷各人只听得砰然一声之后已经是满墙的鲜红之色。 “宣战宣战我们也派人宣然!然后就让这些远东的野蛮人知道大英帝国无敌海军的厉害让我们的火炮来教育一下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吧!” 到了这个时候赫德当然无权阻止也不可能再阻止李泰国的冲动了。事实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英国再不出手教训一下淮军怕是在远东乃至全世界都要威信尽失了。 随着李泰国的激愤整个大会议室内的气氛也沸腾了。 给黄皮猴子们一个教训让中国佬知道什么是海军什么是火炮什么是战争的叫嚣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个时候原本温文尔雅的外交官们都变成了粗鄙之极的莽夫他们叫嚷着怒吼着在这个劲头下原本在会议室里伺候的水师学堂的中国学员们都退了出去赫德清楚的听到有人议论着:“英国人还绅士?绅士就这样子我呸!” 赫德骄傲的心在这个时候终于被刺痛了他涨红了脸庞用罕有的激动神情与慷慨激昂的语调挥手道:“走吧现在就离开这里我们到港口去上军舰然后让海军少将指挥着他的舰队和大炮给中国佬点教训吧。” 是的赫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成立没有几年的淮军当真有能力与英军一战。当日英军以四千敌八十万现在以强大的舰队和过一个旅的兵力来进攻海州而据英国情报人员的粗步了解在海州除了岸防部队外淮军确实没有部属大规模的精锐部队这样也打不赢的话英国还夸称什么帝国! 二十余人的英国外交官匆忙收拾了行礼在接到宣战照会后的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海州郊外的水师学堂到了傍晚时分就赶到了军港海滩上与停泊在岸边的小艇接头之后停泊在海上的海军少将西马縻各里又派遣了两艘小艇过来把所有的外交人员全部接到了舰上。 西马縻各里一八一三年加入大英帝国海军四十年后在一八五四年成为海军少将接着就是官运亨通三年后就升为海军中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他在中国立下的功劳将在两三年后得以提升为上将。 若论资历与为英国立下的功劳来说现在身为海军中将的他完全不必把几个后生小子看在眼里。不论是赫德还是李泰国甚至是香港的包令和巴夏礼等人在资历和实际的地位上都不能与他相比。 不过军人只管战争而不涉及政治。所以不论他这个海军将领如何的高贵和手握兵权在中国的战和大计却只能由这些毛头小子来指手划脚而他这个堂堂的海军中将却只能听命行事不能拥有自己的见解。 对目前的局势中将很是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中国佬打死了他的水兵这让他异常的愤怒。当日上岸的水兵都是海军6战队的成员虽然上岸就是找碴生事去的却是委实没有想到中国人胆大大到敢对成队的英军开枪。而这一小队的6战队员居然连一个对手都没打死自己都是几乎全部被人杀光。 这样的屈辱在中将四十年来的服役生涯中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虽然在不久前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中将一样损兵折将不过在打完了这一场恶梦一样的战争之后中将坚信他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远东这里有什么?一群黄皮肤的瘦弱鸦片鬼他们有什么战斗力?凭他们手里的大烟枪吗? 中将以为根本就不需要谈判这完全是给大英帝国的尊严抹黑也使得英军上下无光军中的袍泽被人枪杀那么军人的反应当然就是让敌人十倍百倍的死亡来讨回本钱和利息! 所以在听闻了赫德与李泰国等人所言后中将并没有太多激奋的表示只是简单的以纯粹英国人的方式回应道:“那么依两位阁下所见明天就开始对海州的进攻?” (213)中将 对西马縻各里的这个提议赫德与李泰国当然都没有什么话说。海军中将想想在广州一带受到的束缚心里不觉起了疲惫之感。 帝国派到远东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中国的事情那么复杂这么一个庞大古老的帝国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也不是纯粹的年轻人就能驾驭的。 想想在广州搞的那么多动静出来结果北京不理广州坚拒英军几次攻击都并没有真正得手那个姓叶的总督在民间口碑极坏在巴夏礼等人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结果就是这个白痴把大英帝国的海军和6战队坚拒在了国门之外其实若不是广州暂且打不开局面自己又何必劳师远征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又跑到海州这里来? 中国真大这种勾心斗角又太累还是完全的斥之于武力吧? 看看眼前这两个疲惫不堪又满脸激愤的年轻外交官吧他们和巴夏礼有什么匹别?都是这么的年轻加幼稚啊 一想到巴夏礼跺脚大怒声称要严惩叶名琛哪怕是在战后议和成功中国答应了大英帝国所有的条件之后也要把这叶总督抓捕起来的那种气急败坏的模样中将就不禁笑。 还不是叶总督严重的落了巴夏礼这位广州领事的面子让他气急败坏一心要扳回来么?这点子城府伎量。当真是让人一眼就看穿啊。 带着一丝疲倦地微笑中将又向一群年轻的外交使节们笑道:“先生们无需紧张也不用气恼还是让我们的大炮对着这些中国佬说话吧他们会听懂的。” 对海军中将的这句话赫德只是皱了皱眉对方的轻视他早就看了出来不过身为堂堂的帝国中将。兵凶战危居然如此草率。让他不自禁的觉得危险。 不过他只是文官和谈由他做主其后地事情却由不得他了。 倒是李泰国听闻后很是兴奋挥手道:“对。这些野蛮人只能听得懂大炮的声响!” 赫德冷笑一声也顾不得与这些人再周旋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向着四周人群半鞠躬道:“诸位我要书写此事地报告先告退了。” 众人无话由他退出。赫德转身而出只是到得船舱门前时却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向着李泰国正色道:“先生我们眼前的这个敌人绝不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第二天的天明时分英军舰队准时升火起锚到得火炮的射程之内由海军中将地坐舰打出旗语。三艘主力舰过一百门的火炮渐次开火。 因为轻视海州的防御力量海军中将选择了v字型的进攻阵型。事实上整支舰队形成了三个波次的v字型的攻击阵型。这种冲击阵形可以最大限度的挥出舰炮地火力而防护能力显然有所削弱。 三艘火炮配制接近三百门的主力舰是第一波的v字型主阵在转弯攻击之时中将下令使用了昂贵的蒸汽动力。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铁甲舰的苗头。而且蒸汽动力将缓慢的成为主流动力。不过比起风帆来蒸汽动力显然太过昂贵。它需要大量的优质无烟煤做为动力而以现在军舰的吃水和负载能力船上装载的无烟煤如果全程用来做动力地话将是不可承担的损耗哪怕是英国海军也承担不起。 不过在调整阵形进攻战斗的时候蒸汽动力显然比风帆要方便快捷许多。在中将座舰的旗语指挥下第一阵形的三艘主力舰迅进入攻击距离他们横过舰身开始无限制的对岸边地炮台阵地进行轰击。 轰隆隆地火炮声响开始逐渐响了起来在主力舰身后有两个波次的江防炮艇也进攻了攻击距离在主力舰开炮地间隙可以听到他们小口径火炮轻微的轰击声响。 这个时代正处于大舰扩张与火炮改革的重要关口。很快火炮的技术将会彻底压倒装甲舰无烟火药与各种退装装置还有破甲弹的出现这些改革使得军舰攻击岸防永固式炮台成为不可完成的任务。甲午战争时哪怕是全胜而骄狂之极的日本海军也不敢去攻击旅顺口的中国炮台。而在今天正是处于火炮与军舰齐头并进一起改革的年代军舰的火炮越来越多装甲越来越厚火炮的口径也越来越大而与岸防炮台工事的对决就单纯的成为了两边火炮数量与射技术的较量。 当然还有勇气与决心。 在十年之后美国海军以纯粹的铁甲舰攻击意大利人在利萨岛上的要塞炮台整个舰队以每艘船过百门大炮的庞大火力轰击了要塞两天结果两天后要塞上的八十八门小口径火炮仍在轰鸣而美国海军是死伤惨重还有铁甲舰被打的失去动力而退出战斗。 如果单纯战舰的吨位和火炮的数量来说拥有过五百艘军舰和五千门大炮的美国海军当然是当时的世界第一。南北战争中北方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造出了这些看起来威武无敌的铁甲舰而论起战斗技巧和勇气美国海军在当时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菜鸟。 只有英国海军在那个时代才是真正的技术与勇气结合的代表他们承载了几百年英国海军的光荣传统还有流传下来的卓技术不论是在大海上与风浪博斗的技术还是对着敌国土地开炮的技术都是无与伦比当世无敌。 在海军中将的指挥下三艘主力舰为主十余艘小型炮艇为辅从早晨七点左右英军的火炮就对着海州的岸防炮台进行着仿佛无休止一般的轰击。 这个时候在炮弹上还没有什么花巧可言一颗颗黑色的圆形实心炮弹不停的被大力推击到海州军港的山上落在那些暴露在外的炮台前后上下一颗下去就激起高耸入云的灰尘烟柱然后沙石乱崩形成了一股股巨大的沙石形成的烟尘。 由于无烟火药还没有明出来英军每开一炮就有一股浓烈的烟雾弥漫开来过不多时第一梯队的整只军舰的舰身都仿佛被烟雾所笼罩了。 好在海上风大强劲的海风把一股股浓烟又迅吹走使得炮手们在火炮射后的短短间隙后又继续开火。 除了主炮手外其余的辅助士兵们忙着搬运火药与炮弹整个军舰的炮兵们全部都是训练有素他们掌握着良好的节奏既可以不停的打击着对面的岸防炮台又可以使自己的行动并不那么慌乱。 每开几炮就会有士兵清理炮膛或是用清水冷却已经变的滚热的炮身。不停的火炮击把整个军舰带的不停的转动而所有的士兵却是显的游刃有余并没有任何的影响。英军开炮轰击十余分钟之后海州的近岸炮台才开始还击。与英军掌控的节奏相比海州炮台的还击虽然也是凌厉乍听起来也是有过百门的火炮在还击不过这些火炮还击的节奏并不一致显然是炮手的训练不足而第一波还击的炮弹根本没有打在有效的攻击范围之内还是隔的老远就落在了海水之中徒然激起了一股股的水花。 海中游鱼不知何故被这一颗颗炮弹打的跳出水面一炮弹落水之后总有不少海鲜陈尸水面过不多久就是白花花的一片。 对海州炮兵的这种表现英军士兵并不意外。在十几年前攻打虎门的时候他们就见识过了中国炮兵的水平。等几乎没有死伤的打败了几千士兵把守的虎门之外英军赫然现对方使用的大炮有多么的简陋与落后而对面的中国兵就是凭着一股勇气凭着这些落后英国两百年的陈旧火炮一直抵抗到死为止。 有着这种自信的英军炮手们并不在意淮军的回击仍然不紧不慢的填火药炮弹然后瞄准向着开火还击的淮军炮台倾覆着炮火。 在几百门火炮的恐怖火力攻击下海州港口不高的石山仿佛被巨手梳理了一遍原本青碧色的山体突然消失不见了树木要么被炸的飞上了天要么就剩下一点残枝趴伏于地。整个山体的草皮大多被犁了一遍露出光秃秃的石岩而刚刚还在开火还击的炮台有不少被炮弹命中虽然没有被炸飞到天上却也是鸡飞狗走混乱不堪几座炮台一起哑了火只有零星的火炮声响还在继续着顽强的向着停泊在海面上的英军军舰还击着。 在炮战开始的时候海军中将还有点担心毕竟这些天来这些外交官员不停的在向他灌输着淮军不同于清军的战斗力炮战过一小时后他终于放下心来。 淮军的火炮确实不少不过与英军的火炮相比仿佛准头差了许多击的度也慢了许多。看来不论火炮的多少和炮台是否坚固还是要看双方士兵素质的对比到得此时中将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看起来淮军与清军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 (214)教员与学员 他放下一直观察着对面要塞阵地的望远镜向着站在身边的一群军官和赫德等人笑道:“止前看来打破要塞没有任何的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淮军的火炮还在不停的还击不过在场的人除了那些外交官外都是久历沙场的悍将自然知道眼前这海州要塞在技战术上远远不及英军既然岸防火力不足以压制军舰登6做战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6军少将约翰.米歇尔负责此次在6地上的军事行动身为一个参加英国6军过三十年的杰出将领此次在远东局势极度微妙和危险的时候被从印度先是派到香港然后便是海州。在广州他几乎没有打过象样的一仗那边的包令指挥失措而且对海6两军控制极严没有办法包令是香港第四任总督是大英帝国派驻中国的公使所有的中国事务都由包令决定从年初开始在广州厮混了几个月后英军一无所得。 如果包令的决心更大一些行事更果断一些约翰米歇尔将军早就把广州城给拿下来了对此他深信不疑。 还好海州这里距离广州和香港太远了那些自视甚高的使节团成员一个都不在取而代之的却是这些年轻而莽撞的外交官么。 米歇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些年轻的外交官们还是太年轻了。他们太过莽撞其实海州战略包令没有想明白还只是在试探之中而这些外交官们并没有使用大英帝国耐心等待。分化拉拢然后利诱威胁等诸多行之有效的手段而只是一味的逼迫这样就非得使用军队的力量不可了。 而放出军队之后短时间内。外交官们是没有办法把中国地事情再拉回他们自己的轨道了大英帝国的事业始终还是掌握在忠诚而勇敢的士兵们手中。 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八字胡须然后向着海军中将道:“对面的要塞中显然充斥着大量忠勇地将士在火力远不及我们的情形下还在殊死抵抗。既然这样在现在登6太过鲁莽了还是等我军炮火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才能登6做战。” 海军与6军军种不同虽然这一次远征在军事上当以海军中将为主。6军只是海军6战队的做用不过约翰米歇尔也是堂堂的6军将领他的意见当然也代表着军舰上载的6军将士的意见。 显然米歇尔是一个用兵非常谨慎的将军他并不打算在敌军炮台还有抵抗能力地情况下就强行登6万一有几颗不开眼的炮弹落在运输舰和小艇上这样的死伤却是英军无法承受的。要知道英军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从开战到打完死伤加在一起也没过一百人。而一艘小艇上可是坐满了人一颗炮弹不开眼落到船上那可当真不是耍的。 听得他如此一说各人都是侧耳倾听果然对面山上的要塞炮台还在顽强的开火还击着三座大型炮台再加上星散的八座炮台。一共十一座地要塞炮台修山而建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况且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中国人也就是落后在武器和战术上其实战志意志并不薄弱。虎门炮台一战清军连提督关天培在内所有人几乎全部战死英军的死伤却是有限清军坐拥炮台和三百余门大小不一的火炮却实在是打的不好。 镇海一战清军三个总兵都战死了。几千兵马也几乎全部战死。镇江一战满兵两千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在中国懦弱的是那些当官地而普通的士兵在抵御外侮的时候并不孱弱。 眼前的这座海州要塞看起来也是要坚决抵抗。而不是那些闻风而逃。众人想想也有道理。淮军是新兴的军事集团训练严苛军纪残酷。据很多情报的分析淮军战斗力极其坚韧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远远过了清军和太平军这样一支军队是不可能在打击面前迅跨掉的。 虽然如此众人却是并不在意只是都微笑道:“对要塞的打击当然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小时内结束我们要打到他们不再还手为止。” 在这五月中地寻常一天海风一直吹个不停整个海州港口的方圆几里之内都能听到轰隆隆的炮响还有那刺鼻的硫磺味道顺风直飘入内6熏的人鼻子痒痒眼睛生疼。 要塞炮台的抵抗当然还在继续不过凡是有心人都能听的出来外海地那些洋鬼子地军舰的火炮错落有致打个不停而海州要塞这边地抵抗却是越来越弱。 隔着一座座连绵的山脉眺望海州沿海的要塞山上乱石崩云不停的有大片的山石被炮弹打的飞到半空影响间仿佛还能看到淮军的军旗招展不过怎么看去那军旗也是低垂无力没精打采。 就在要塞庇护的身后不远的两三里处就是水师学堂残留的英军教官已经宣布暂时中立。他们是英军的退役军官自己的母国又不是在被侵略而是侵略别国所以这些原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就留在了水师学堂之内。 这一次他们并不曾在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呆着而是爬到了整个教学楼最高的六楼楼顶那里原本就是这些教官们最钟意的地方坐在这当时难得的高楼楼顶在藤蔓环绕之间喝着下午茶吃着由英国聘请来的厨子做的甜点然后悠闲的谈天说地对这些自诩精英的海军教官来说是一种在异国难得的享受。 水师学堂第一期是二百人的学员因为张华轩急着扩大海军的规模第二期就招收了六百名学员由二十多个英国教官和第一期的老生带着学习。 现在这个时候八成的老生和九成的新生都挤在了淮军的四艘主力舰上赶往天津外海威胁大沽炮台而留在校内的学员寥寥无已。 原本在英国人的刻意影响下这些学员在这个时候也会饮下午茶然后休闲聊天不过在今天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教官们的脸色也同样爬上了六楼远眺着外海那边的战况。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虽然海州的海边是层层叠叠的山脉而水师学堂与港口那里相距极近中间并没有什么山脉和建筑物的阻挡所以隐约之间可以看到火炮击时的白烟同样也能看到建筑在连岛和云台山上的淮军炮台正在开火还击。 与那些悠闲观战的英军教官不同留驻在水师学堂内的学员们在昨晚就得到训令不准外出严禁参加任何战斗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留在校内正常学习。 学员们对如此的命令当然不能认同不过淮军的军纪严苛之极任何敢于违抗军令的行为都是绝对不会被宽恕和原谅的遵守军纪已经成为深深的烙印烙在了学员们的灵魂深处他们此时虽然一个个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看着前方炮台与敌人军舰的战斗不过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违抗军纪冲出校外到要塞去参加战斗的。 一个长相清秀的学员急的直跺脚:“为什么大帅当初不继续建炮台下去而要听道格拉斯的话把炮台的数量和炮位都削减了如果依大帅当初的意思建二十座以上的炮台配置五百门火炮英国佬是绝对不可能冲到岸边的。” 他的话得到了大伙的赞同一个面色黝黑的学员紧张的观察着远方的战况一边扭着脖子应和道:“是啊咱们的火炮还是太少了不过如果咱们的四艘战舰还在依托着要塞炮台机动那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很多学员都面露激昂之色如果真的是战舰也留在港口内那么他们自然也有机会上船与敌人交手身为淮军军人绝不会坐视敌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冲到自己的国土之上! 在一片激昂声中倒是也有人开口道:“其实如果能找几艘大船在开战之前就凿沉在入海口那里这样英军的舰船冲不进来咱们就稳如泰山了对这样的保守看法所有的学员们当然都是嗤之以鼻并没有人赞同。年轻人激昂的指点着江山议论着淮军要塞炮台与英军军舰对轰的得失他们却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几个留守的英国教官也是正在讨论着与他们相同的话题。 “我总觉得不对。”一个英军教官先道:“其实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封堵外海虽然没有军舰不过海州内港里有不少吨位很大的商船用要塞炮台掩护可以顺利的把港口封死。清军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不代表淮军也不知道。” 他耸耸肩略一回头看着那些慷慨激昂的学员们悄悄笑道:“看吧连我们的学员都知道。” (215)国家 海州的学员确实是这些英军教官们的骄傲。 他们一个个来自海州与淮安还有徐州的城市与乡村毫无例外的他们大概都受过私塾制的启蒙教育比之这个时代中国可怕的文盲现象这些青年应该全部是中国人中的精英。在受过教育的人群中这些学员显然也受过精心的挑选他们勇敢但不莽撞身体壮健勤劳而服从命令虽然在创造力和捣蛋调皮上不如英国本土的学员然而所有的教官都承认这些中国人有着举一反三的散性思维并不如这个国家整体上都带着一股僵尸的味道他们睿智而聪明第一期的二百名学员才学习了一年多时间已经出色的象是在海上干了十年。 毫无疑问假以时日的话他们会是极其优秀的海军军官。 所有的教官都坚信这一点并且相信在二十年后这个海州不起眼的地方将会培养出大量的合格的海军军官而前几期毕业的学员在经历过十年的海上波涛后会成为不比大英帝国海军军官逊色一星半点的极其优秀的海军人才。 带着一点欣赏的眼神一伙英**官又鬼祟的收回了视线。 淮军军令部长昨天的一纸军令来的当真是好不然这些教官这时候就该极度头疼了。如果学员们当真也上了战场很显然战败后的淮军当然会割地赔款而淮军治下领地内的人民也自然会对英国充满恶感而这些上过战场与教官们祖国的军队干过一场后是否还愿意听从这些侵略者讲述的课程是否还对这些学识渊博而又实战经验丰富的教官们衷心拥戴? 这当然是一个复杂的命题没有人答的清楚。 身为前大英帝国海军地一员眼前的这些教官没有人会乐意看到自己祖国在远东这里失败然而不到两年在海州的经历。又使得他们深爱这一片土地与端坐在自己教室里的优秀学员们他们并不希望这些学员的国家受到自己祖国地侵略也不希望这些学员被伤害了最宝贵的自尊和自信而如果成全了后者就无疑会牺牲前者。无论如何取舍都不是这些教官们心甘情愿可以接受的。 不知道是谁出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声响。 这一场战争。显然又是一场帝国在远东扩大利益范围地殖民战争。现在的这些教官在若干年前也是这一场又一场的殖民战争地急先锋。 在当年。他们没有任何愧疚之心现在仍然没有。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放眼天下不论是亚洲还是非洲还是美洲哪一个大洲不充斥着被殖民者的鲜血与苦难。英国如果不是成功的成为一个殖民帝国成为文明世界的一分子。岂不是也要落个被人鱼肉的下场? 国家之间永远都没有所谓正义的东西存在。 不过抛却这些国家与民族的大义情感回想起在海州教学的日子时这些教官原本激昂地心态又变的沉稳下去了。毕竟把国家分化成一个个独立的人的形状时是很难保持着然的心态的。 一个教官耐不住现在这种尴尬的气场自己打着哈哈取乐道:“据我们地了解。淮军地炮兵使用的极多。战场经验也很丰富为什么如此地不堪一击。难道我们离开海军这么一点时间他们又有长足的进步?” 没有人理会他这委实是一个太过拙劣的笑话。开口的教官尴尬的一笑不远处的海面上火炮仍然在密集的射着轰隆隆的炮声响的令人心烦意乱显然海州要塞这边的抵抗越的微弱了现在各人听到的只是海面上那一声声单调的火炮声响一声声的敲打在人心上令人烦闷不安。 终于又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这一场该死的战争大概会让淮军集团明白他们现在处在世界的何等位置不能处在食物链的顶端当然令人遗憾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在与英国缔结合约之后仍然是亚洲的霸主。大英帝国需要它成为远东合格的代理人用它来抵御俄国佬的野心镇服那些不开化的野蛮人。” 他笑了一笑接着道:“比起那可笑的矮小食鱼民族日本人还有我们可爱的殖民地印度人中国人更聪明和勤快也更有勇气我想只要淮军集团的那位大帅能明白这一点与英国只能采取合作而不是对抗的态度他所能得到的一定会远远大过他失去的。” 这位说话的教官在退役前已经是一位海军上尉他的见解也是流行于伦敦和新加坡以及香港及德里的论调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其实已经不堪重负了哪怕是现在中国这种混乱的几乎是无中央政府的情形吃下中国也不是大英帝国的国策。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在远东能抵抗住俄国扩张的脚步的二等国家它将成为大英帝国的真正盟友为英国在亚洲的稳定统治而贡献力量。 这样看来已经开化向着文明前进的中国淮军军政府显然是一个合格的代理人这样的结果倒也未必是最坏的。 身为这个时代英帝国的军人他们的骄傲是天生俱有深入骨髓和灵魂深处的烙印根本无可改变在这个时候自己国家的军舰正轰击着他们所服役的水师学堂不远处的要塞港口而这些同情着自己学生的教官们却是经心的设计着他们自以为合适的中国的未来展道路。 显然海州之战在这些更为了解淮军的前英帝**人们的眼中也是海州方面必败等舰队打跨了要塞炮台的火力之后6战队分批上岸彻底摧毁岸上炮台的抵抗后在英军的眼前就是一马平川。 打下海州斩断淮军现在唯一的对外港口和铁路运输中心威胁统治中心和工业基地淮安然后再与淮军集团的高层谈判就可以干净漂亮的结束这一场战争了。 炮声还是响个不停水师学堂的内一片肃静安详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然而就在这学堂之外很多生活在港口附近的渔民们都走出了家门一个个面色阴沉观看着不远处海面上大炮吞吐而出的火光。 海州原本没有港口这些渔民只是靠海吃海所有的山脉在这一片港口前都断了层使得附近的渔民可以轻松的借着这个天然的深水良港出海劳作用自己的辛苦工作换一份温饱。苛捐杂税永无止境使得他们一年到头的辛苦往往就这么打了水漂。 如果换在两年之前哪怕港口处打生打死这些温饱尚且艰难的渔民是绝不关心的。虎门的战争就曾经如此外海打的如火如荼港口附近的渔民一样给英军军舰送着补给不为别的就因为英军会付给货真价实的鹰洋。 国家民族这些虚幻的词汇在百姓眼里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如果连饭也吃不上官府平时欺凌到了收税的时候却向着自己的百姓张牙舞爪这样的朝廷和国家是激不起人民真正的爱国心的。 中国在近代史上所受的侮辱极多也使得广大的智识阶级极为愤恨然而究根查底整个中国的老百姓们却只有一层朦胧的映象好象是饭后的谈资大家说个新鲜也就罢了。 三元里的暴乱只是因为英军的烧杀抢掠激怒了一方百姓使之奋起反抗。义和团的暴乱只是因为洋教徒欺付老实巴交的山东农民而洋货又逼的大家喘不过气来罢了。 国不爱我何谈爱国呢。甲午一战后的日本何等穷凶极恶俄国割占了多少中国的领土然而在两国交战时多少的中国百姓分别为两方效力俄方抓到了枪毙日方抓到了砍头于是两个强盗在中国的白山黑水大打出手的同时还分别惩罚了不安本份在双方之间寻几口饭吃的中国农民。 两年前是如此可两年后的今天却是绝然不同了。 淮军一至海州情形就大是不同给地主打了千百年工的佃户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渔民们不用在打渔归来时还要在卡子上缴出自己辛苦得来的收获日子突然好过起来大老爷们也不再下乡下催赋而是带着大伙修路造桥挖沟补网造船渔民和农民们盛赞知州周攀龙的同时也如同其余各地的百姓一样悄没声息的在自己家的正堂里供上了淮军大帅的画像。随着港口的兴建外来贸易的船只越来越多城里需要人手港口需要老手渔民待遇工钱越来越高而在官府的监督下那些原本不拿老百姓当人的富商巨贾们也变的分外客气再也不拿人当牛做马。 海州富了老旧的城池不见了百姓们的家里有了余粮手里还有了闲钱在淮安派出的宣传人员的笔下和编造的戏剧里这一切当然归功于英明神武的大帅还有保护大家今日平安的淮军子弟。 (216)心腹大疾 到了是今天港口外海轰隆隆的炮响惊动了激怒了这些老实本份的渔民们传闻中那穷凶极恶的洋鬼子们又来打海州的主意附近乡村里的渔民和最偏僻的山坳里的山民都走出了家门他们神情不安饱含愤怒他们看着不远处腾起的火光而胸膛起伏他们没有受到组织却因为最朴素的感情而走出了家门很多人自的带着家里的锄头叉把临出门前磨的锋利雪亮。 然而百姓毕竟是百姓非军队可比。熙熙攘攘哪怕十万众究竟作用有限。 现在耳听得大炮声响眼见得乱石崩云意气虽在一心也欲为大帅和淮军做些事情然而究竟如何施行着手却是茫然无措而敌人攻势越猛虽然个个还是壮勇却也是有害怕无奈之感。 近海口的渔夫山民如此海州城内却也是这般景像。原本的州城内居民这二年来所得好处更多而感受得知的淮军的宣传手段也越的多所以受恩深厚而淮泗徐州一带在清朝是有名的民风强悍居民好勇斗狠甚是难治清季晚期不少大臣建议在这一带招兵议者就常有淮泗海徐一带民风可用招为兵勇当为精兵的议论。 所以不论海口那里声势如何惊人总归这些感觉已经与淮安的政府一体与州衙利益一体与淮军将士利益一体的州城民众也是自而出他们满脸义愤有不少人看着远方腾起的烟雾而热泪盈眶然而与那些茫然的渔夫山民一样他们也没有组织更加没有武器有不少人在怀里掖着一把菜刀心里就好象有了保障一般而究竟这一把菜刀在洋兵入城的时候有什么用。却是天晓得。 “民气可用。” 张华轩与丁宝桢两人挤在一座轿子里轿子是清朝贵人所用自扬州送到淮安的保不准琦善等钦差大臣还曾坐过。不过张华轩不喜欢由官产给商行变卖送到海州来无人敢买。闲置无用今天这一种场合坐在轿里更加合适些所以就与丁宝桢在轿里并排而坐。 与丁宝桢而言他原本的理想当然就是坐上这种八抬的大轿自三十三岁那年中进士后不论怎么心怀天下。个人荣辱似乎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建牙开府起居八坐这当然是清季时众人的奋斗目标。不过这时候和淮军大帅一起挤着坐轿似乎有点滑稽别扭。又有点僭越之感。 不论如何。大帅这一两年内可能就会称帝。此事传出去还不知道如何。裴寂坐御榻与唐高祖并列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怀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心思他对张华轩地话只能敷衍道:“这是大帅的教化之功了。” “哪里。”张华轩也是有些悠然自得这一向来只是骑马出行坐这种大轿倒是感慨古人当真会享乐他向丁宝桢笑答道:“我有什么教化之功可言?教化是有什么用说到底。得给百姓实在的好处。不然今天大伙就知道洋兵犯境。可还有人敢出门来吗?” 这话说的虽然有点自得的味道不过终究是实情丁宝桢也没有旁的话可说只是简略答道:“大帅这话高明之至所言地确。” 张华轩何等人丁宝桢魂不守舍的模样尽落他眼中。仔细一想便知端底:“老丁你不必如此想想看淮军的炮营我调走了一半以上要塞那里敷衍几炮晚间就不打了。撤出要塞示敌以弱明儿一早晨英军保准登6上岸直扑州城。港口距州城十里左右的路程杨英明率炮营劲旅还有海州镇六百官兵先打伏击然后以骑击夹击英军满打满算两千人左右咱们骑兵就和他们一般多以中军镇的战力可保无事。” 说到这里张华轩也不能不遗憾:“就是杨英明左宝贵苗以德这三个小子混账之极说死了也不准我亲领大兵这一条我很不欢喜。” 何止他不欢喜! 丁宝桢是什么脾气他自信军伍之事也完全可以得心应手打两千英夷以倍数淮军击之有什么困难?说到底他以军令部长之尊亲自领兵也是说的过去的。不料张华轩也是振臂欲上他只得领着一帮将领苦劝最后终于定了由杨英明领骑兵左宝贵总领步兵协同会战地章程而他与张华轩两人都留在城中静候消息。 说到底若不是张华轩巴巴儿的赶来怕是没有这么许多麻烦。 人同此心与英夷一战可以洗雪十六年前南京条约之耻这样大事张华轩热心旁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留驻州城算是有运筹指挥之功也还罢了。 只是突然想起北方战事便向着张华轩问道:“大帅这阵子全在盘算与英夷的战和大事连淮安阎丹初那边也不及敷衍这里事了我是回徐州还是仍赴淮安。” 张华轩略一思索便笑答道:“还是去淮安吧明日战罢总要和英夷有一阵子扯皮。据我估算英夷这一番在中国的主力尽数在此了没了6军留几艘军舰有什么用?仗打败了总有有人出来收手。军舰长期停在海上也是无用怕是会回香港着得力地人来重开谈判若是没有人来总归我有大批俘虏在手英夷短期内也无兵可用。调集特使来华再派大兵前来与法国商谈合作两国一起行动算算最少要等明天夏天了。” 他悠然半躺在轿子地壁上微笑道:“到了那时候南京咱们也打下来了以全国统筹之力再与英法交手可能获利更大。” 说到这里倒是他也想起一事便向着丁宝桢道:“英法不过是小患而俄国才是腹心大疾咱们万不可小心。你淮安事了也不必到徐州来北方战事也很快就要完结了咱们在国内可以放心了南方地情形你大约也知道淮军五个镇就可横扫日后最重要的还是要在北方防着俄国人军令部要把这一层把握好调兵布防设置内镇都是军令部的事配给装备武器放也是军令部的事凡是部务里向着北方的都要先行此是重中之重不可不慎。” 现在与历史不同清廷对俄国向来没有太多警惕心而俄国人在此时的形象也算不得穷凶极恶谋求极北边地对清朝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不可接受的要求。所以奕山为黑龙江将军而俄军几千人沿长而下设立军屯奕山也只是略加关注期待于抚。 而“抚”字一说原不过就是丧权辱国以国土换取俄国在条约上的支持。事实可见俄国地胃口大地离谱先得极边之地然后谋取东三省为黄俄罗斯日本确实可恨不过若无英国扶值日本抗拒俄国怕是东北早不复为中国所有。 如此生死大敌张华轩决心将以一国之力相抗之绝不懈怠! 倒是军统的情报涉及到清朝或太平军时总归还是顺手不至于一筹莫展然而各国内部情形布置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无从着手处。而张华轩记性再好也只记得大概走向具体如何也记不清楚况且就算是记得清现在时局生变化到底会如何演变也无从猜测。 总归是俄国野心难制若是迟迟不能平定北方怕是有不可测之祸事出现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不免得有些心急向着丁宝桢喃喃语道:“海州这里事了我仍回徐州甚至可能到济南。北京一下便到北京。身处北方处置大局阎丹初当然也随我到北京政务处改为内阁后现在地人手大约都到北京。你留淮安预备南伐的大局至于淮安并海州的政务我拟意都交给周攀龙让他任江苏巡抚你意下如何?” 淮军眼看就要得国以前的那一套班底自然都要攀龙而上到中央任中枢大员淮军的政务改制已经着手进行以张华轩雷厉风行的手段怕是要立见成效等淮军一路高歌猛进到了北京之后事事方能如意不至于不凑手。 现在隶属淮军的官员幕僚已经不少丁宝桢心里清楚有不少都是预备位至督抚的这个周攀龙早年就是知州这几年在淮军领地内做事也很见成效任一个江苏巡抚算不得什么怕是还有可能直任两江总督也未可知。 他当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政务的事军令部插手显然不对现在张华轩垂询不过是多年老友类似闲谈。 当下只是微笑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现在有海州镇、徐州镇、庐州镇三镇将来还要设南京镇与苏州镇、南昌镇六镇总归有三万人以上可保两江平安以军令部所见还是要设两江提督以总其事。” (217)镇之以静 这两江提督之设算是后世大军区之辈张华轩现在并未考虑及此随着丁宝桢话头随意想了一下总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左宝贵算是不错不过让他统领整个两江的内镇军务总是为时尚早。而其余将领也不能尽然放心虽不至于有尾大不掉之患不过三省防务交托一人暂且还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又不是清廷的提督淮军的内地军镇慢慢要扩张实力才能名符其实而疆域分化而设提督张华轩还要细想。 当下只能敷衍丁宝桢道:“这件事操切不得况且淮军野战获胜更加重要内镇的事是万世法却并不足以在此时有什么奇效不必这么着急。” 丁宝桢也知是理当下也没有旁的话可说两人索性闲谈因适才提起人才的事张华轩先笑道:“张之洞这一次算是被我整治的不轻。” 丁宝桢也笑他自己就是翰林出身张之洞现在还没有中进士那点子名士脾气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只是私底说起来总归是孔门一脉需要有些照应才是:“张孝达这一番历练也算足够了可怜他瘦皮猴子一样的身形居然跟着中军镇一路厮杀河南战事一了还是让他做文职罢?” 两人想想张之洞的瘦弱身材再加上走路时没有正形地模样。^^^^怪不得有人以猴相来称谓。都是摇头而笑。 “确实孝达做淮军将领是难了些也太恶作剧。况且我也只是磨磨他地脾性将来还是会让他做清要官他的脾气摆脱不了名士架子这一番见了真章。以后做事会有通盘的考虑让他在地方屈才了还是到中枢襄赞枢务的好。” 张华轩心里可是清楚张之洞这个人敢于任事这一番历练出来怕是胆子更大。具体如何他还不清楚可不敢把这个人放在督抚的位置上这个人在湖北的时候号称屠伯用的银子如同泥沙一般。所营建的事业十之**都是好大喜功全无成效。^^^^让这样地人到地方任亲民官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丁宝桢也不觉得张之洞适合担任地方封疆所以并无话说两人又随意闲聊片刻出得州城热闹所在到达海州州衙正门前方始落轿。 适才在新城之内张华轩举目看去。尽是高楼幢幢一时间竟有时空错乱之感淮安虽然也有不少楼房不过中西各半倒是与张华轩记忆中的上海类似而海州这里却是绝然不同。令得他感慨万分。 落轿之后。周攀龙等州衙官员上前迎接自海州开港以来。张华轩倒是头一回至此放眼看去给周攀龙配给的全是在淮安千锤百炼过的精英想来此人治政只要不多生事端自然就水到渠成。 一两年后求是学堂的学生毕业之后各地督抚州县都会有大量得用的人才做起事来要比以前更加顺手。 他脑子里想的这些而眼前这些州县官员们却是另外的想法和表情。外海与要塞那里还在打*炮虽然不及早晨时密集不过炮声不停各人的心都是七上八下慌乱不堪。 而且当时地官员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真的亲民这一天下来州衙请内卫和令警察部到处查看觉州境内百姓们都惶惶不安不少人都带着锄头叉把菜刀这样的武器这样地情形类似于暴乱在这些官员的眼里算是内外交迫外有强敌内有暴民万一有什么变故就会把在场的大人老爷们压的粉碎。 倒是此时看到张华轩神情轻松各人的心思不免得也为之一变。眼前这位爷二十出头就成了事手绾兵符每战必胜虽然不是当真上阵的武将没有那种温酒斩颜良的武功不过就淮军的战绩来说也很难与这位大帅脱离干系既然现在要登九五大位地大帅都这么形若无事的在海州这里想来海州的事也并不相干。 这么着一想不少官员都回过味道来纷纷上前请安。^^^^ 张华轩拿眼一看却见自己的小舅子翁同和也在这人群之内。他略一思索便想起翁同和这一年多来勤勉做事那学习政务的差使早就革了阎敬铭做事不问派系也不管各人与张华轩关系如何前一阵委了翁同和东海县的差使海州原本是直隶州兵荒马乱的也没有改制按说以今日海州管辖八个县地范围早就能升级成府了。 当着这么多人倒也不必与翁同和多假辞色当下只拉了周攀龙地手笑道:“海州这里怕是还要乱一阵子一切倚仗。” 周攀龙知道他只等战事一结束就会离开不会多呆这时候说的话当然是慰勉地意思于是也打起精神回道:“蒙大帅垂爱委以州府之任这原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好重开谈判之后我的意思是教别人过来你专心恢复商贸生产不可多心。” 说不多心周攀龙却还是眼皮一跳。 这一次与英夷会谈周攀到到得此时方才明白自己所行所言多不合大帅的意思正惶恐间终蒙开革了这一桩差使却也是万幸。 清季的外交人才先是以恭王闻名此人以亲贵专任总理外交衙门与各国使节还算说的上话做事也很认真老实说看大事也算准确比他的四哥要强的多。不过现在恭王还没起来也不必说得。再往后便是李鸿章他以相国北洋大臣之尊挟多年领兵做战的威势动辄倚老卖老耍痞子腔与人说话便是外交场合说错了也能强扳回来所以交涉时不论实际如何场合也能撑足了。而实际如何?弱国无外交与日和谈一事耗尽心力尊严将死之人苦苦哀求一切也说不得了。 倒是这个时候李鸿章未曾蒙曾国藩教授“顶经”算不得老奸巨滑脾气也未受摧折现在他在淮军内也不算得意毕竟是前清翰林以前是乡间郡望这样的人给他一个副总镇也是无用拢不住他。 倒是用他这点外交上的悍劲好好敲打一下战败后的英国给一个外务部的名议让李鸿章领着人和那帮英国佬会会也罢。 这些计较也不必全为人道。寥寥几语安抚周攀龙后周攀龙倒是先不安道:“大帅内卫和警察部的人查察过了整个海州有过十万人不安于室操械聚集一处虽民气可用不过不经统管惟恐出事。” 他确实是惶急原本这些事不归他这个文官管辖左宝贵单独料理出了事也是海州镇的干系不过现在大帅人就在此海州镇自总兵以下全部在港口之外设阵地预备抵抗英军进袭若是此地变生不测当真是百死莫赎。 想想也确实危险张华轩自起事以来在淮安则出入有数十亲兵围护后来声势越大护卫的力量越强到了现在淮安的府邸有若一座军事堡垒没有大兵休想攻入。 到徐州后因是战地阖城内不少文武将佐还有中军镇保护虽不及淮安也还罢了。倒是到了此时精兵强将都去参战便是苗以德这样的内卫将军都上阵了放眼看去眼前数百人中武将寥寥无已护卫十余人而已。 若是变起不测怕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张华轩倒是不在意他马骑得枪也用得眼前十几个护卫全部是武艺精强出身武林世家的良家子弟信用方面绝无问题万一就算有什么不测也能从容脱身并不相干。 眼前这些人惶恐不过是旧习作祟于其说是怕洋兵打过来倒不如是怕变起肘腋。 当下向着周攀龙微笑道:“这也好办的很。” 回转过身向着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护卫军官笑道:“带我的帅旗传喻四乡并州县就是我感念于众百姓至诚不过兵凶战危还让大伙各自回家日后会把大家编伍齐民组成民团以备非常。” 他威望如日中天这护卫军官也没有二话带着两个人便去四处喊话传喻了周攀龙放下一颗心来又委派了人去传令给警察部也一并传喻令四乡州县的百姓一律还家不得擅自出门。 这般处置之后所有的官员都放下心来此时再看张华轩一副镇静无事模样倒是又自内心的敬佩。 配给海州的文官与淮安不同大多并不算是从龙郧旧也不是亲贵近信而是量材分至此很多人在今日之前只是上任前在张华轩的大帅府邸引见过一次而已在这个时候隔着几里远炮声还轰隆隆的响着却是能与大帅这么挨近各人一想却也是一种缘法若是当真投了大帅的眼怕是比辛苦干十年还强。 功名利碌当然是好东西淮军选人也不是以什么品格为先而纯以才干为主反正有廉署查察也不怕他贪墨。 当下众官一起簇拥下来向着张华轩迭送高帽有人满脸挚诚有人谄词如潮种种新奇花样不可胜数。 (218)祸福难料 此等官场旧习也是陋习张华轩并不喜欢。现在也是人才太少不得不容忍泥沙俱下的情形生只能重才而不重德估且待之罢了。 等得国之后占天下大义广办学校以法规约束新式教育作养十年二十年后当算是真正得人才。 其实放眼现在他幕府中也好政府里也罢甚至是淮军之中新式人才几近于无所有的所谓人杰精英不过是这个时代中精心挑选而出不可避免的带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想让他们脱胎换骨太难。 只有冀望于未来了。 他与众人一路寒暄并不刻意摆出大帅的架子来。==反正他这个大帅怕也是当不了多久了现在众人叫他大帅不过是多年旧习他又没有称王称帝一时改不得口。自己称的两江总理倒是没有几个人理会。 从州衙一路行得也不进大堂倒是直入二堂在堂中一侧坐定了跟随进来的也有资格一并告罪坐下的多数人便站在房内摆出一副护卫伺候的嘴脸来。 一时间话说的嘴响只是偶尔还是传来英军的打*炮声响很是杀风景。 张华轩并不在意他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这个时代也没有空袭也没有所谓特种部队就算是英军现在就破要塞而入行军到这州衙这里。****也得明天了。 这个时代。推进作业没有那么容易部队行动都是马队哨探四布散开斥候杜绝埋伏然后步队行进身上装备虽不及后世重却也不轻所以推进并不很快。英军以外**队深入中国内地。不可能轻装急行军所以种人担心地很是无谓。 于是端坐喝茶虽不能与这些很多都是举人进士出身地人吟风弄月谈论诗赋却也是出言温文儒雅他久居上位气质岂是常人能比谈吐之间寥寥数语便是教人心服。== 而众人想起适才自己心慌意乱的模样更觉惭愧。对张华轩的尊重敬服由此越深沉几分再难动摇。 这一闹就是从下午直闹到傍晚。到了晚间英军的炮响终于停歇众人心里清楚到明天一早炮声复响怕是6军也会配合登6攻打要塞很多人并不知道淮军布置那是军事机密不过一想要塞似乎还击不力。明早情形如何当真难说。只是适才已经露怯过了自己还在惭愧这会子再露出什么形迹来也太过没脸。 倒是周攀龙没甚可顾忌的只向张华轩道:“大帅明早会有大战。==大帅万金之躯。纵是布置妥当的必胜之局还是暂避一下的好。以我的愚见不如到东海县地灌云那里去暂避那里离淮安更近一些如此更可让百姓和将士们安心。” “不必如此我在这里反而更心安一些。在座诸位怕是在军事上都不如我的见解。”张华轩一语就将众人一起劝说的心思打消他又看一眼向晚的天色笑道:“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不如杯酒深谈从长计议。” 这算是极给面子的说法和做法在座的人怕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回这一次当真是有大福气。^^^^ 各人都露出笑容显的极是欢欣鼓舞。当下便令府中下人再花厅里摆桌济济一桌四五十人摆了四张八仙桌。等配好酒菜已经是掌灯时分仆役们点上灯烛周攀龙原是俭省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整个花厅内燃上过百支蜡烛把整个房内照地雪亮也似。 这时候次弟入席无人敢与张华轩同坐便是周攀龙也辞谢道:“大帅身份贵重做臣下的说话还可放浪些若是不知进退难免被人说起非议同坐绝不敢当。” 于是说来算去只丁宝桢身份然偏在张华轩一侧入座张华轩眼眉一扫向着闷在众人队里的翁同和笑道:“叔平你过来做罢?” 翁同和一心要撇清与他地干系谁料这人还是要待他与众人不同有意推让却又怕各人说他假清高当下别别扭扭也坐在一起。== 张华轩率先举杯笑道:“今日一会很是难得我这里先饮为敬大家随意。” 说罢他仰脖一饮而尽大帅如此豪爽众人自然也是随之而行。先开始众人还不敢放量去饮几巡过后却见大帅当真是平易近人很好说话与众人对答时也是循着当时官场规矩称呼并不特别拿大。于是几巡过后虽还是不敢放浪形骸却是比诸开始要轻松许多。 气氛一好张华轩却是抽了个空向着翁同和略一点头然后便先离席。众人只道他去更衣也不在意。过得片刻翁同和会意跟出护卫上前导引到得花厅一旁的偏厢内说话。 清季规矩官员见人说公事就在签押房花厅到了内堂偏厢便可随意。不是特别亲近的人物不能如此。 翁同和是世家子弟到了偏厢只觉自己一身汗与张华轩虽然至亲却也不肯随意当下便命人家仆送上带来的衣包换了便服这才又与张华轩正式相见这一次却是以家礼见过便是了。 “叔平这一阵子你都在东海前天你妹妹还来信嘱咐我千万不要委屈了你。我已经回信只道叔平志向高远敢于任事不畏烦劳官声好的紧怕是能放心多了。” 张华轩并不曾换衣这些当时的贵族规矩他并不喜欢也不曾接受。当时的贵官要戚常有出门时带上铺盖和大衣包随时换衣也可在客处时休息舒服于他而言实在是太浪费了。 翁同和不知道他召见用意不过几年下来他对自己这位妹夫也算是颇为了解行事多有章法可循一语一行都有深意这一次至海州来与英夷做战当然是主要原因不过他不曾辟静室指挥战事而是乘轿来这州衙翁同和粗略一想见海州大小官员抚慰亲和一番是一层然后召见自己略叙亲戚之义也是一层不过这倒不值得特意私下召见这几句话适才在酒桌上就可说了。== 他们毕竟是姻亲所以对张华轩这几句话倒也不必露出特别的受宠若惊地表情对答之际只是也问了几句张夫人居家情形便算是交待了一层。**** 张华轩也暗赞翁同和识趣这几年来翁同和倒是显的比其大兄强过不少的地方。年轻容易增长见识而接受新知并不固执已见而翁家老大翁同书已经年过四十做起事来比较容易受成规影响并不容易大刀阔斧而且总是想到淮军是以下克上乱臣贼子这一层做起事来更是出工不出力比之这个小舅子算是差了不少。 翁同和能在清朝晚季执掌一时风云断然不是笨伯。变法之失与北洋之争端失之意气也少于察考这是老人通病年轻之时锐气十足而愿意求知比诸当时所谓名士还要强过百倍。 不过他召见翁同和却恰恰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士清流中的大佬们这一条却是相当矛盾也令得他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当下又转了几圈最终向翁同和肃容问道:“老太爷那边最近有书信来吗?” 这所谓的老太爷自然是指还留在京师中的翁心存了。说起来翁心存是满清地体仁阁大学士清制虽然罢废内阁掌权不过能加大学一职在身上地无不是名声好学问高而且在朝中日久甚至有殊功特劳者。翁心存之上尚有东阁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他这个体仁阁大学士只排第三就算如此也当得人以“中堂”相称算是宰相不入军机虽曰无实权也是极为贵重而翁心存曾经管过户部就算显贵之外更有实权。 不过肃顺得咸丰任用之后当年老臣多受排挤从祁隽藻与肃顺相争之时起当年道光甚至嘉庆晚期的老臣多受排挤而翁心存也是如此。因为户部官票兑换宝钞舞弊一案被肃顺逮着错漏处一通猛打前年就被迫“革职留任”肃顺这人手段极狠当初科场一案就使好多大吏宗室人头落地翁心存当时被他打压若不是这肃顺犹记得张华轩与翁家有亲有些顾忌在内怕是下手会更加狠辣。 不过革职留任后倒是好上许多。翁心存毕竟是老翁一个不管部不揽权却是无人与他为难了。而翁家是江南大世家江南世绅中威望极高加上门生故吏极多轻易也没有人再去动他地手。于是革职之后日子反倒比当初要好过许多这算是一得一失焉知祸福。 ~~~~~~~~ (219)下个先手 听起张华轩说起这个话头翁同书便是一阵气郁当下只是摆手道:“此事不谈也罢。” 张华轩噗嗤一笑乐道:“老太爷这一年又受了些苦楚我这做女婿的将来总归要负荆请罪便是了。” 说的就是他带着淮军不听朝命开始然后庐州之变翁心存老爷子一世清名便毁在他身上。时人最忠便是忠义张华轩未受什么国恩也还罢了翁心存可是在清朝一直做到大学士算是受恩深厚让他造反绝无可能。而因两子一婿造反一事也使翁心存脸上无光虽然屡次表明态度与两子一婿恩义断绝不过封建社会亲族关系岂有说断就断的道理?所以清廷虽知这老臣心意不是作伪并不为难于他不过翁心存还是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先把自己给软禁了如此一来日子确实难过的很。 谈话到这个时候算是可以随意一些翁同和气狠狠看张华轩一眼怒道:“翁家一门的清誉总归是毁在你身上。” 张华轩摆手道:“这算得什么我总归要做皇帝不做也是不成。若学美国现在不到时候。所以说翁家将来就是后族何等尊荣。以我的意思咱们的宗室外戚不要学任何一朝学学宋朝就不错所以将来你们总有尊荣日子可过。” 翁同和却并不领情只道:“这算得什么并不稀罕。” 他所说也是事实并不是矫情。以这些官至极品的官绅世士大夫之家来看自汉朝开始外戚就臭了名声然后历朝各代都不算什么。与皇家结亲唐时有公主难嫁之说宋时皇家不论亲王国公或是公主士大夫之家都不愿与之结亲。所以常有宗室娶商人之女或嫁给商人以图实利。至明朝时外戚除了封伯之外别无好处一样全无地位也做不得事。而本朝。额附后族之家。也只能在内务府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虽得实利在士大夫眼里谁瞧的起? 以翁家的地位就算是转做皇帝至亲后族。也当真是不大情愿。所以翁心存对张华轩的反感与愤恨委实当真并不是做假。便是翁氏兄弟。问起实际情形。怕是宁愿做官做事也不愿因成为后族外戚而封侯封伯。 翁同和这话算是说的极实诚了论理论亲张华轩也不必有所保留了于是他也决意实话实说当即接口道:“老三我看你们都太小瞧了我。” 这话说的声色俱厉翁同和也是愕然:“这话如何说起?” 张华轩正颜厉色道:“你看我算是特别独断揽权的人吗?” 翁同和摇头道:“不算。这阵子政务改革地事传的极凶。我看。以后内阁出来凡政务都算内阁断了就能施行。新朝比明朝还要更进一步连批红也不必了所以宦官以代帝批红的权力之争也算化解。只是这样算是虚君了皇帝其实可做的事情很少算是只做点面子活和总掌全局而臣下们平时都各有专职也有专门的衙门来管只要制度不乱也出不了曹操和王莽之流。况且军权也操于上再是有心地人也徒呼奈何?” “这话说地极是。”张华轩也不能不赞自己的小舅子很有远见他神采飞扬的接道:“我曾经自己写过一本现在又令人翻过不少泰西的政治制度想来你都看了?中国也会走虚君宪政地这条路这条路虽不保是最好的而西方人也不能说就是一点错漏没有不过以现在地情形来看我只要抓住军权一条然后主力教育这一条促民智我来抓对外征战我来抓这两条抓好了国内地大人先生们却是要使国富民强这样一来几十年后中国富强可待并不能说是水中月镜中花。” 翁同和到底年轻而且张华轩也是诚心正意这两年来原本的一点芥蒂也算不得什么当下也是兴奋只看着张华轩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小舅子如此开窍张华轩着实欣慰。虚君立宪一说早就书传天下就是北京也有人私下议论现在不比当年英夷早就进来其余法国普鲁士美国俄国意大利诸国早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谈而诸国情形大概也流传于世不再如同新山海经镜花缘那般是无稽之谈的神话。所以各国制度军制也总会有聪明人关心而淮军大帅所倡内阁制度与往虚君上走的想法也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虽是如此到底中国封建日久君权到了清季已经积重难返清朝皇帝总以权操自上而自得而臣下也不以为不对。其实宋朝之时皇帝自己也承认不可以皇权侵相权否则必生事端只是到得现在却是没有人敢于提起了。 所以张华轩的想法在目前来说搞一个比前明权还重的内阁尚没有太多问题若以虚君立宪一说颁行天下愚夫愚妇恐心不自安便是士大夫官绅之流能懂的也少。 他饱含欣慰又不无遗憾地道:“可惜懂得地人太少所以将来如果能进北京怕是助力很小而阻力甚大。得天下靠军队可以治天下就不成了。” 张华轩今晚又问起翁心存又提起这些未来的政治蓝图翁同和不是笨蛋这时候已经想明白了于是紧接着问道:“今天叫我进来怕是有什么吩咐吧?” “不错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张华轩说到这里未免有些揣摩不定他看人见事都是极准地有时候偶有阻力稍加压迫就好比如左宝贵的事就是如此处理。而眼前毕竟是郎舅至亲如果万一翁同和不愿意也不便强迫而时间紧迫万一先不着手到时候就会格外的麻烦。 他这一层苦衷导致他说话很客气:“若是不愿意也不会勉强你的而且此行有些危险。” 翁同和到底年轻受不得激当时脸上就脸些激昂模样只道:“若果真需用便是性命之危也说不得什么。” “好。”张华轩拍掌一赞笑道:“现在是五月估算起来最多再过十天北伐淮军必定会有大仗打。这一仗打完就我的猜想咸丰非得借北狩的借口逃走不可而所逃地方就必定会是热河。他还想借着内蒙兵和东北的老八旗再东山再起这一层咱们也不必理会他了。现在清廷也就一个京师重地其余地方都在观望如果京师那边没有问题天下就容易得了。而京师稳定就非得有郡望大佬出来维持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张华轩的话并不曾说的很直白不过翁同和是何等出身立刻就明白了。 北伐淮军一战能消灭清军在京师附近最后的主力后皇帝和王公贵族非得北逃不可这当然是以后的军事与政治手段双下而得到京师后政治又比军事还要重要了。得天下纯粹用武力非得打到累死不可。而且现在放眼天下真正在军事上能与淮军为难的清军几乎没有不论是陕甘还是整个南方除了湘军残部外再无武力存在。所以如果能维持住一帮汉人官员中的佼佼者出来做事或是最少在京师观望而不是跟着皇帝北逃或是观望到时候在政治上就得分很多很多省份根本不需要淮军大兵压境就会传檄而定。 到时候淮军只需调集兵力防备英法与俄国一部与太平军主力决战就可以了。 而此事却不是军统可以办得的。朝中大员绝不会贸然接见什么没根底的外客侥幸见了也不会容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便会将其赶走。所以这件事非得有大根底的郡望世家中的人去做方才妥当。 清季时最讲郡望本乡本土出来为官的当然就一定会抱成一团一致对外。很多大案大事都以郡望角力解决而称呼贵人最重的**也是以郡望来称为好。如翁家在江苏就是大士绅整个江南官绅无不以翁家意见为重凡事都会打招呼听意见。其余京师官场中人也多半如此行事。 比如许隽藻为军机领班大学士是山西寿山人于是尊称便是寿山相国以为尊敬。而山西全省官场中人无不以许为宗主一般凡事都依附而行。 原本以淮军力量也无须顾忌如此纯以力也能得天下并不需要讨好各地官绅。内卫在各地行事也铲除了不少官绅地主。而京师一地却与淮安等地不同。底下没有大官绅也不会牵一而动全身现在与英国翻脸太平未灭如果淮军夺了京师内卫拿捕的恶名在前京师里的大官绅一溜烟全跑了或是辞官隐居拒不为新朝效命这就将会是很大的麻烦最少要花费淮军多一半的精力才能平定全国。 而对这些官绅拉拢则省事的多左右把那些大佬笼络几个便足以拉来一群。而且张华轩有计较名声坏的不要正好与翁家交好的总归是在士林里有点根底名声的如果让翁同和暗中潜入京师借着大乱的当口先行筹措此事等大军一入城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220)易服 翁同和现在年轻算不得什么智谋深远的人物不过因为年轻所以反应极快。张华轩一说完他就立刻明白了年轻也是气盛于是立刻答道:“这算不得什么危险的事如果淮军北伐顺利大清兵全数被歼我敢说京师就是一副乱世景像前明李自成未进京时城内已经大乱并无秩序而阖城官员也都自有打算明思宗敲景阳钟而无一大臣入卫就是明证。今日淮军声威更胜于李自成的贼兵情形想必会更加乐观。” “说的不错。”张华轩对这个小舅子更加赞赏了不过身处他的地位不得不再提以警告:“不过今天也有与明末时不同的情形那时候除了戚里之外没有实心向着明朝的。而今日北京城中八旗生口数十万其中不乏丧心病狂之辈要是老三你形迹太露就算皇帝和满大臣护卫跑了不少不过仍然有危险。” 这也是切中实际的话淮军一胜八旗满蒙骑兵溃败被歼灭后王公大臣和皇帝能跑很多旗人却是走不得到时候丢掉天下的悲伤原就不小惶恐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张华轩记得后来民国初年旗人害怕汉人报复十之**都换了姓氏现在与民国时还不同怕是旗人的反弹更大不得不慎重。 于是翁同和也点头听从了张华轩派遣一些武艺高强的护卫一起随他进京的安排两人议定翁同和先到济南在淮军与清军开战之前就换过行商打扮暗中潜入京师先住下来再等消息等城内大乱初起时就赶紧活动把不少欲走还留的汉大臣给留在城中。就算翁同和大功一件。 两人心里都明白如果此事办的顺利翁同和等于立下“奇功”一件等若是军功一般以后虽然是后族。一样可以凭借着此事的风光出来做事。与普通的外戚不同。 其实翁同和也是耽搁在张华轩手上了如果不是被他强留在淮安这两年内翁同和早就中了进士。留在京师做了翰林如果是那样。做起事来就更方便。而不是以大学士之子举人的身份行事号召力就更加强劲一些。 而如果是翁同和的大哥翁同书愿意做此事那么就更加妥当。翁同书资历足够如果不是在江北大营地事上挂了漏现在做巡抚的资历也够了以他自身的资历再加上翁家在朝野中的力量肯定比翁同和这个嘴上没毛的后生强上许多。 不过显而易见翁同书是绝不可能在张华轩得国一事上拼命效力地。一则。是忧惧老父愤怒二则。他也是受恩深重在清廷做到大官地人物以当时人的看法翁同和这样的后生并没有受恩就算从逆叛变也算不得什么而其父其兄就万万不可否则有伤清誉。 这一点翁同和心里也是清楚到最后商谈结束的时候他苦笑道:“别地不怕此行最大危险怕是老太爷的家法无情。” 张华轩哈哈大笑安慰他道:“老太爷也是做做样子他几个儿子在新朝都会大用也有世袭爵位这一条无论我如何要放权也是难免地加恩。而他女婿是新朝开国君主他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满意地。若说不叛当年奴儿哈赤就没有做过明朝的官吗?不必太拘泥了。” 他笑完之后又指点翁同和道:“户部主事朱学勤这个人很有名声做官有办法做事也有办法名声很好。听说他今年考选了军机章京做了达拉密这就算是一个很上进的汉员。听说他是老太爷的门生也跟着老太爷在户部尚书任上时做过事与你家交情莫逆难道的是与你相处也甚得宜我看你到北京就先投他这个人会帮你好生筹划事情的。” “修伯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很多事情都极有见地我原本也是这般打算。有他帮手事情必定极为顺利。” 翁同和到底年轻一想到以淮军密使的身份潜入京师在自己地好友朱学勤面前必定会大大风光得意一番附合之际脸颊涨地通红甚是激越。 张华轩对朱学勤也极是了解祺祥政变这个军机章京是恭王的人很出了力策划起来很有章法条理是一个很有办法地人物翁同和比朱相比太嫩了一些。不过翁与朱两人是换帖子的拜兄弟想来朱学勤与翁家关系非常一定会真心帮手这样就可以联同不少的在京江苏籍的京官淮军兵临城下时文事就算能配合军事一起得手了。 把这件事交待完不免又要重新回席翁同和也不免再次换衣他一边换一边嘟囔抱怨道:“这个新官服看起来好看穿着到底不如大褂舒服很是勒人。” 张华轩听得一笑这话也是不少文官的话他们看着淮军的军服眼热于是设计出了这一套中山装与军便服搭配改制而成刚穿的时候新鲜不过上身之后就觉约束而且不似清朝文官服饰那么华丽也分不出品级这就让很多文官不大满意。 当下只是笑道:“分品级的事情不必再说了文官又不比武将临阵之时要分清高下便宜指挥文官要这个做什么?彼此清楚就是在百姓面前摆官威的事新朝就不要想了。” 抚慰了小舅子两句两人便由偏厢重新入席在场文官们见他二人回来也都只道两人亲戚间有些私话说也并不在意。倒是张华轩因着翁同和的话想起一事来便向着不远处的周攀龙道:“前一阵子淮安的政务政议定了新制官服和民服样式海州这里实行方便吗?” 新官服不必再说新制民服却是此问的重点。张华轩深恶辫子这一点人尽皆知恶小脚也是天下咸闻。现在境内不少殷实人家已经开始不给女儿缠小脚就是为了趋奉大帅的喜好这一则并没有颁布法律是因为此事毕竟是民间传统用律法的规定来强行改变会让人心不满。不过宣谕引导民间改变这自然是免不了的做法。至于服饰清朝初年强令汉人改服男改女不改生改死不改就是男子服饰尽数改了清样服装女人可以不改死了入葬的话也可以用明朝服饰。 这是国初时的情形现在也说不得了不论男女生死俱是改了旗人装束唯有女装还算有点汉家遗留。 张华轩眼看就要得国对服饰一条也很重视。淮安的政务处秉承上意早就拟定了重新改服饰的办法规矩已经颁下不论官商军民一律改回汉家服饰打扮不得再着旗装。 这一条从政令上来说原本也极易办理。满汉之分别从来就没有变过清季从开国到亡国向来重旗人而轻汉人在盛世时还不明显开国之初汉人原本就没有地位亡国时百般防范前几年重用湘军汉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汉人无不清楚。不过穿衣吃饭原本是人生最繁之事每天必行而普通百姓之家能有几套衣服置换? 淮安地方繁富不仅是城市居民就是四乡农民日子也很好过一声令下改旧衣换新衣都没有磕巴一条是淮安富裕可以置办一条也是淮安是新朝确实之基百姓们也有支持新朝的自觉。而满汉服饰之争头之争至于留不留头的惨剧也早就以各种形式宣传于下所以无人抵制。 不过换到别处地方也就很为难。第一别处不似淮安百姓那么富庶淮安是得风气之先各种便宜占到先手就算现在很多恩恤也都先从淮安各县开始而别处显然不如淮安这么占便宜。手中无钱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显的缩手缩脚很是为难。而更换穿用了两百年的服装情形仿佛又回了到明末清初之时明知从民族大义上是对的心里却终究有些别扭不似淮安那么踊跃。 现在提起这个话题周攀龙也是一脸苦色。海州城里的富户还好淮军大帅重商商人地位自觉有了很大提高而且大帅原本就是商家出身骨子里就有一些亲切。官绅世家被内卫收拾很惨的不少对新政权很是畏惧而且手里有钱这些都好办。唯独四乡百姓这两年虽得不少实惠然而随随便便置换一家老小*平均六口到八口之家男女老幼的衣饰还是很为难。 所以换衣的多半是当家人男子为主旧衣略改一下就算了数。这样看起来街头上穿着极其繁杂也很有一些怪异反而不及未改之前那样协调。 对这些内情张华轩也是清楚所以并不打算责怪下头改革衣饰这种事情非比寻常做的太操切了反而坏事。 不过他有计较当下便打断周攀龙为难的回话直截道:“这些为难处我也知道总待打下北京到时候算是一桩大喜事可以由淮安出一笔银圆赏赐给淮、海、并整个皖北徐州各地年六十以上的父老算是天下粗定的赏赐。以后手头有钱了再说其它地方。” (221)福利 这当然是极大的善政!有清一代也常会恩赦天下不过前朝所记录的赏乡老牛酒的举措本朝却是从来没有过而新朝将立未立之即就有如此善政当然是难得可贵之至。 这当然不是张华轩的灵机一动。当时清朝虽然四处刀兵国家极度无钱要到十几二十年后有海关之利时清廷年度财政收入才达八千万两左右。而就是这样在民间也是极度盘苛地赋虽然始终不多厘金却是收的沸反盈天各地粮台多依仗厘金收入维持。所以淮军所行之处尽行裁撤厘金卡子是最难得的善政。 至于地赋其实也就有限。江北比之江南稍逊也算当时的富庶地界不过每亩收入也就一千多大钱以堪定的江北所有的田亩全收地赋一年收入不到百万若无厘金收田赋也只能说是小补而已。 淮军掌握淮安之初厘金算是收入重点地赋可以适当减免厘金卡子也废弃不少然而还是略加征收不无小补。到了现在很多新打下来的地方为了收拢人心不但没有厘金连地赋也加恩免征。比如徐州就先免了三年地赋给百姓恢复元气之用。 以张华轩的认识当时大而无当的所谓占全球五分之一的gdp全无用处国家照样精穷清晚期时不向列强的银行举债国家就几乎无法维持泱泱大国竟致如此当是秉政者太过无用所致。 所以新朝一立。财税措施当然要改革而且也不是从土地上想办法。在农民身上克扣终究是极有限的事情。而真正得以富国富民的当然还是工商。而工业之兴盛就得民间有相应地购买力罢废田赋厘金作养百姓元气也是藏富于民到时候自然大江小河汇集成流。国家财力。就可以从工商中来。所以天下一安定先保住政府与军队这一块其余就是要多加恩赏给民间再者。就是教育上用钱了。 这些都是早就谋划好的今天当众说出来。不过是场面凑巧。倒不是刻意为之。 如此一来由丁宝桢与周攀龙领队各人就要代苏北与皖北百姓一起叩谢大帅恩德。淮安规矩平时是不讲跪拜的礼节大帅不喜欢人跑拜这可以说是张华轩的一个小小笑话儿清季时礼节很是慎重满洲贵胄更是讲究。哪怕亲兄弟又是亲王间说话。该有的礼数一条也不能俭省断没有随意的说法。大帅这一条喜好可教各人并不钦佩。 当下周攀龙也不理会张华轩的示意只是微笑道:“下官这一回却不能不行礼了海州百万生民大帅这一番举措便使多少人家得实惠下官身为亲民官不能不谢一回。” 说罢跪地到底行了一礼才又起身。诸官在房内也是一通乱照例也行一礼才又起来。 诸人如此也算是积习难改而且个顶个的高兴仿佛行礼是相关国计民生一般张华轩虽然贵为大帅却也着实拿这种积弊没有办法只能苦笑摇头只待将来从容改之罢了。 初夏天气并不很炎热这花厅也甚大四周窗子都打开只留一层薄纱防蚊子凉风习习徐徐而入倒也爽利愉快。 张华轩心情也甚是愉快不觉摇着扇子笑道:“赐一些布算不得什么以后慢慢儿来。总要理出贫户军户老而无养的孤寡将来年年月月俱有官府给予养家糊口的米粮逢年过节也要有恩典给他们现在银子不凑手淮安那里地铸银局铸地银圆再多也经不起这么花费总待十年二十年后能把这件事行之全国。” 这一席话算是诸座俱惊继而以喜。但凡读书人无不羡慕三代之治的而孟子所谓老有养幼有教以张华轩在淮安兴教育的做法幼有教早就可行了将来推广全国更是好大事业各人都知开国极难汉光武七年平定天下而治天下三十余年后犹自感叹百姓尚未全部温饱这可见治理天下的难处。而淮军这一边厢还在打仗那边却是蒸腾日上地国力现在以这么点地方就能办理这些大事得了天下如果真能如张华轩所言这般行事各人都是开国从龙勋臣将来吏笔有云张华轩固然可比三王而麾下臣子名声又岂是平常历朝各代可比? 各人想到这里无不大喜颂圣之语更是层出不穷如潮而出。 张华轩倒是浑不在意这一点国家福利说起来当真算不得什么后世诸国只要不是穷极或是恶极了的无不有之现在做这样地事当然还只是空谈不过他自信只要秉持国家大政日久这件事终究是做得地。 这一番算是志得意满席散之后众官却不曾各回自家而是留在衙门里伺候富贵之家自然有人带着铺盖来打打地铺也不算苦楚倒是贫门小户出身的不备于此这一夜也只能饶室徘徊苦候了。 无论如何前方要有大战不要管昨夜如何畅论政务举席欢畅想到明早必有与英夷的大战最终还会心中惶惶不安想想大帅就在此处倒不如紧紧跟随一则感觉更加安全比在家里困坐要好的多二则也能落个擎天保驾的名声一举两得甚是便宜。 只是这一夜份外难过比诸平常夏夜难熬的多蚊虫极多加上心绪不安经常有三五人起来然后密语窃窃聊起晚间政务举措自然不免得兴奋不过再想起明日战事又是惶恐不安种种情状难以尽述。 反而到了天色微明时分不出意料海边那里又传来隆隆炮声各人反而定了心一般又仿佛终于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 张华轩却是一夜好睡旁人委屈也委屈不着他而且他知道英军战力与淮军战力的对比今天这一战断然没有问题所以睡的甚是安然到得清早时犹自未醒倒是炮声隆隆把他吵醒。 他知道当时地海6军配合之法不外乎是大炮打击要塞覆盖火力压制后6军以小艇冲岸然后配合舰炮彻底扫平炮台这样就先立足不败之地海军戒备海上退路6军则可以一直向前以当时英军战力扫荡落后地半开化国家自然无往不利了。以一个加强旅两千多6军攻击武备空虚的海州这一次算是英军格外看地起了。 淮军要塞虽然炮台诸多不过并没有照张华轩开始的设想配置起相应的兵力与火炮总归是北伐事急一心要在英法诸强投入更多兵力舰队来中国之前把中国的事先弄好。结果还是不能如愿如果一意拼力抵抗固然能把英军挡在海上然而凭现在的火炮与军舰实力的对比来说要塞占的便宜不大如果没有充足的火炮与兵力当然还是要亏上血本才行。与其这样不妨纵敌先入然后在挑好的地点好好打一场。 事情布置的妥当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地方。起床之后在海州没有什么紧急公务可见也不需要接见官员将领于是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洗漱早点之后召来丁宝桢两人对坐下棋。 张华轩的围棋算是屎棋丁宝桢当然也不是国手翰林出身却还是要比张华轩高上不少于是让子并复让先两人都是认真脾气议定之后不再相让倒也是争的激烈下的甚是投入。 一局棋下了近两小时算是酣畅淋漓然而轰隆隆的炮响却也是突然停住不再听闻。 张华轩算来是赢了不少这一次当真愉快于是一边算子一边微笑道:“看来咱们的军令部长还是颇有些慌乱啊。” 按照丁宝桢的棋力原本也不至于如此惨败这自然是归咎于前方战事。他倒也坦然翻着白眼对张华轩道:“大帅却是在学谢安静待小儿辈破敌吗?” “我怎么敢比肩前贤?”张华轩摆手谦虚他一向并不谦虚这也是难得倒弄的丁宝桢极其诧异。 他却不知张华轩对谢安的所谓破敌当真鄙薄的很。种种安排并不到位前方当真是战事不定而考究起来谢公下棋也是强做镇定心里没底的很不然也不至于听到喜讯就失态了。 他神情淡然又带着点疲惫只道:“一会听捷报吧然后我回徐州你到淮安至于英夷俘虏我也不见了这些洋鬼子面目可憎言语无味一定会吵个不停先关在海州镇吧只要交待好左宝贵不能虐待各国领事使节甚至商人都能随意进入探视落个好名声等着再谈判就是了。” 丁宝桢当然无甚话说而张华轩却又狠道:“不过若是他们不要面子那就再打过好了海州一战但愿能给他们一点思索余地不要把我们看的太扁谈好了就一切都好谈不好我也不是道光!” (222)登岸 对张华轩的这种自信的措词丁宝桢虽觉对清帝不大客气这不是一个新朝之主应有的态度回想明朝朱洪武对远窜大漠的远帝那么客气而清朝提起崇祯帝时也总是依照李自成的说法总说是君非甚暗而是大臣误国。 现在张华轩的这种说法做法怕是那些原清朝的重臣大官绝不能心服一语片言传了出去将来总是麻烦。他有心要劝上几句不过张华轩却是没有心思理会他了其时离天亮后英军炮击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神情凝重向着丁宝桢道:“海州镇和那一营淮军炮营已经与英军前锋交战了。” 他虽然很少亲自提兵上阵不过这几年来哪一天不是在兵马恍惚中渡过?敌人的行军度做战方法无不了然于胸而淮军的布置也是他一手规划这一仗倒也不必人在旁边自然心中清楚的很无需多说。 这一次的战法算是当时常用的特别是捻子形成战力后的成熟打法。先以老弱示敌以弱等官兵深入后以精骑抄其后后队清军一般以辎重为主一打就乱然后捻子骑兵抄掠而上清兵就非败不可。这种打法原本也没有什么出奇不过只要骑兵多就能施行不过就是在当时十几二十年内二十万捻子凭着这招呼啸几省杀僧王使曾国藩束手无策最终处处设堵总是依新兴李鸿章之洋枪营精兵死战这才把捻子压了下去。 战术只要合用自然为时人所知现在捻子在河南与清军打过不少次仗都是有用的这办法放眼天下用来实际战例教给淮军中军镇这一队唯一的主力骑兵的战术战例自然就是选用这种战法长期操练下来。极为娴熟。 战法精要无非就是诱敌轻入使敌轻敌冒进海州镇与一营淮军要是死顶也能与英军打个旗鼓相当不过这就是打硬仗并不值得。最好就是海州镇边打边退。使英军队列散乱又有轻敌之心而骑兵依靠地形掩护自己选取适当时机兜尾而上。两军合股夹击必能使英军惨败。 一切布置停当自然就是只专等消息便是所以张华轩话风一转又笑道:“比不得谢安不过还是要下棋等消息吧不然枯坐无聊。” 这种风度自然为人所敬佩将来留传于世也是一段佳话。丁宝桢当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笑而坐答应道:“大帅有命自然要奉陪到底。” 淮军大帅与军令部长都是这么洒脱周攀龙于是也照样料理政务继续安抚海州商民百姓这一仗打起来对地面上有惊动是必然的事。交战地点自然也会有相当大的损失虽然预计伏击大战的地方三面都是云台山淮军精骑也藏在山里。而四周原本地百姓早就劝喻离开损失并不会大不过无论如何要筹措一个善后的章程安抚人心修葺毁坏的道路房屋抚恤战死士兵和被误伤的平民然后收拾人心安抚来往客商要尽早使海州从这一次战事的创伤和影响中恢复过来。 只是有两件事颇有些头疼。第一件。是大帅执意教他准备俘虏营房安置的事虽然看押俘虏已经确定下来是海州镇地差使底下就会拨银拨粮给海州镇以备使用不过到底要预先筹划。第二件海州战后可能会成为英军下一次攻击目标海州镇非加强不可。已经内定把这一团精锐的淮军炮营并入镇守。同时再设一团炮兵两团步兵。这样屈指一算海州镇的驻兵要过一万人这对海州当然是好事淮军之富待遇之好天下尽知驻军多了以淮军军纪之好对地方上也不会有滋扰的事情生而淮军购买力很强对地方上反有好处自然妙不可言。 不过在这之前要划地和筹备人力准备俘虏住处安排粮食补给同时还要头疼这些英俘的安全大事战伤总有死有伤死了埋了便罢总之让人知道葬处就好活着地一样不能怠慢总得好生医治使其康复为要。俘虏兵一事原本并不必早早放在心上倒是大帅格外有信心道是英夷虽然强悍不过必败之局也不会殊死抵抗到底将会有不少俘虏不能草率从事所以也就只能当一桩要差来办。 第二件当然就是衣服大事。其实张华轩看重服饰原本读书过的官员士绅们也很赞同。这几百年来华夏衣裳服饰早换过两三次了。头一回是蒙古灭了南宋汉人南人地位低等百年之下虽蒙古人并不强迫甚至禁止不过汉人官员百姓有不少还是取了蒙古名字换了蒙古人吃饭做事规矩连型衣服也是一并换了一回。等朱洪武赶走了鞑子大明开始重新复汉官威仪勒令改正于是海内衣裳算是换了一回。及至明亡清朝再又强令改型换衣服衣裳头看似小事其实关系到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就这一点小事不知道有多少血泪故事。 现在既然汉人又要复新得天下赶走窃取神器的建州鞑子那么重新如明太祖故事复汉官威仪这一层说法绝无问题自然是欣然之至。所以迟疑只是银钱不凑手罢了。说起来淮安与海州都成了极富之地不过收入多半是兴军用了地方上也是以海州建设才刚刚有了起色这也是通商港口城市不得不然。现在大帅有兴头拿钱出来先从龙兴旧地开始恢复衣裳服饰这当然是莫大的好事。 几位主官都这般于是海州各部官员从州治到地方很多官员便决定照常视事不把近在眼前的战事当成威胁很多县官属僚直接便来辞行张华轩忙着下棋温言抚慰总教各人觉得有了大面子然后一个个欢喜辞去。 翁同和昨天得了交待早晨过来就辞行离去暂且交卸了东海县的差使另外派人署理他本人则到徐州先见张五常然后换装易服准备行李证件等物预备在淮军北伐主力战胜之先就潜入京师之内暗中活动。 于是就在这海州的州衙之内张华轩安坐围棋近如海州对英国的战事何等重要谈笑风声一般并不在意而远在北京的文事大局也自有料理。海州淮安各地易服恩赏各地内镇规划几天之间处置了凭多大事自己却浑不在意只若无事人一般。 便是丁宝桢跟他日久而今日得见张华轩处断事情之果断谋划之深远却也是万般佩服自己觉得万万不成拍马难及。 毕竟当时官员做事凭你多大本事没有幕府是绝然不成的幕府不仅有赞襄提供意见地功效还有专门的文案负责写公文私信奏折这是一块。然后有专责懂军务的管粮台的办家务私事的筹划大局了解时事洋务的总之林林总总非得专门人才不可。湘军之盛就是幕府之盛当时湖南人才几乎全在曾国藩的幕府就是明证。 不过张华轩自己一人就处断多少事情而且挥洒自如军务政务甚至谍报细作无不懂行并不是隔靴搔痒胡乱指挥就这一点普通人一生也是难及了。 他怀着这样佩服的心思一面继续落子下棋一面笑道:“大帅你看多久就有捷报?” 张华轩无所谓道:“总归在傍晚之前就有消息来这几年来哪天不见人说公事哪天不是忙的人要死要活今天总算能在此地偷懒偏偷懒完了最后还落个亲征破敌地名头。当年南京条约一签海内沮丧都道是华夏五千年来之耻而今儿算是在我手里小小扳回来些心情愉快就更加要好好歇一下了。” 这对他来说算是难得的心里话人越位高权重遇着人总不能说出心里所思所想一则是防备二则也是地位悬殊不便说出今日丁宝桢也算旧友地位相差不远而心情愉悦无非也就是抗御外侮。 对于战事是否成功他没有一点儿怀疑。 事情也果真如张华轩所料那般。晌午时报奏前方战事的淮军传令川流不息赶来。先是报英军在港口登6十四艘小艇一次运送数百人三次全部上岸留守炮台要塞侦察的淮军斥候看的清楚早就先禀报了左宝贵与杨英明等人。 几个淮军大将算是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便是苗以德现在是内卫领不再领兵野战当年也曾是淮军管带征战数场也曾临敌前线所以经验都是十足。 英军攻克要塞后开始整队侦察然后运送辎重两个皇家炮兵连四百多人三百多匹战马几十六门炮运了小半天这才全部上岸。英军登岸之时舰炮开始延伸射击打的连岛山脉之后乱石崩云烟尘漫天等确定在要塞四周没有埋伏后英军6军开始在向导的指引下向着海州进。 (223)典范 英军一个旅加两个炮兵连和一个工兵连算来有两千三百人左右的兵力大队排开自然威势十足。 这些兵原本就是驻扎在印度的殖民地部队其中一团还是以殖民地命名的旁遮普步兵团。全旅建制中带有皇家字样的两个炮兵连与工兵连当然是精锐然后皇家第二团也是主力团其余两团却也不差。 指挥官是6军少将约翰米歇尔上岸之后少将领着旅参谋部与近卫部队先登上连岛要塞观察地形其余三个团在各自主官的带领下已经穿越出港少量轻兵翻山过岭搜捡已经没有防御力量的要塞炮台。 米歇尔本人了带着大队参谋与近卫登山连岛炮台海州这里多山除了连岛山脉外港口后就是云台山脉几座大山虽然海拔不高却是连绵百里一望无际。 著名的花果山水莲洞便在云台山脉之中算是海州名盛。 不过米歇尔当然不知道中国文人吴承恩笔下的神山名洞他正是中年体力健壮登上不到二百米高的连岛山头浑不当回事情上了山头将手一伸自然就有副官递上望远境就地在山头用望远镜远眺一番。 这自然看不到什么。除了残破的要塞炮台外淮军不惜本钱把大炮全部丢下不管还象征性的用炸药炸坏了几十门反正一战下来需用本钱甚多几十本大炮诱得英夷上当这本钱还算很小了。 米歇尔也是老于战阵从军几十年来大英帝国天下殖民地甚多四处起火冒烟讨不甚讨已经算是身经百战。 这个时代原本就是殖民体系时代最光辉的时代。再过几十年后就开始下坡然后不可收拾。所以盛极而衰之时英国却是人才济济不论海军6军外交内政俱有不少人才。当然一个庞大的殖民体系也会泥沙俱下人才之外。也有蠢才。如要印度人用牛油涂抹子弹不肯通融的殖民地官员可就算是蠢才之极。 米歇尔当然不是蠢才不过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这个时代的英军也没有什么名将可言便是一战二战英军中好为大言和墨守成规的将领极多。这个帝国已经暮气沉重如纳尔逊那样的铁血名将只能在开创时才能涌现。一个国家的气运往往都是如此了。 现下这位大英帝国的6军少将观察了十分钟左右地战场形势然后召来一位年轻的英国外交属员与几个参谋摊下地图略作研究之后。少将便微笑道:“好的淮军的败退。看来是确认无疑了。” 周围人纷纷附合道:“不错从港口到州城不到十里路已经修成笔直大路无险可守这一下可以直截进军打下海州后再等香港那边的指示罢。” “就是如此了我们的职责。就在海州城。而为了与这个新兴的军阀达成协议使开放贸易顺利。就可以了。” 少将虽然是军人不过当然也得有大局观。以他地想法淮军虽说有十万以上的庞大军队不过现在主力全在北方以军事的角度来说两千多人一路打到淮安也并不是不可以据英国这几年来的情报淮安与海州各地的地图早就汇制的比较详细虽然驻军实际情形不大了然不过淮军主力肯定在北方是确定无疑地而且经过要塞一战淮军的战斗力似乎也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高明这就使得这位英军少将想起了十六年前在江宁地光荣往事。 不过这只能是外交官的事了少将不无遗憾。 不过眼前的事情自然就归他一个人来料理。当下再无别话传下令去整个旅向着海州方向整队前行只派出少量的哨探四处警戒就是。 英军在这个时候地向导和地图系统其实并不如何高明若是不然也没有三元里迷路一事让一伙英兵被民众包围落水狗一般痛打。 不过海州这里很是简单不似广州离口岸很远而且人口众多。从海口上了岸越过要塞进入内隘之后一路坦途前行只消一个上午功夫料定中午时分就能到达海州城内。 鉴于现在海州城内有不少洋行各国商人都有还有法国与俄国两国的领事馆如果队伍乱七八糟地进去未免不成体统。于是下令风笛手开道各团各自整理军容务要在入城之时保持大英帝国6军的体面威武。 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等问题真正来到的时候却是一切俱都晚了。 海州这一场阻击加骑兵包抄的战例算是在后世几十年内都是一场漂亮的典范一般的战列。 中午十一点左右海州镇两千六百官兵在半道阻击几乎是一夜之间在港口通往海州城内的道路上就修建好了工事预备阻击。而英军现淮军的阻击之后却是仍然一往直前计划没有任何地改变。 海州镇只有十几门小口径火炮不过一通炮击之后英军队列也是成排地倒下。只是世界第一强国的6军毕竟有它地风范在遭遇了已经是意料之中的打击之后整个英军的队列没有丝毫的改变仍然是以大部队的标准的行军路线踩着鼓点正步行进。 到得淮军步枪的射程之内时淮军先行开火成排的英军被打倒不少在侧翼指挥的英军军官也紧握着指挥刀倒在了地上不过英军的队列仍然是没有任何的改变而整个军队的前行的步伐仍然是不紧不慢亦步亦趋。 在美国南北战争的时候美军曾经在进攻死角的战役中死伤上万人以上军队死伤达到八成后才开始撤退而当时美国北军的训练与精锐程度明显不及当时的英军。 所以就在淮军密集的火炮与步枪的射声中英军仿佛就在花园里散步一般仍然扛枪前行并不因为淮军的攻击就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慌乱出来。 而这时英军的两个炮兵连也开始开火了。两个皇家炮兵连的训练比淮军炮手明显高出一筹从两军接仗到开火不过五分钟时间皇家炮兵连的炮弹就落在了淮军的炮兵阵地上再过五分钟后淮军的炮兵阵地就哑火了。 这一次倒不是故意为之了实在是淮军炮少而且……论起操炮的技术确实和英军的皇家炮兵连有着不一般的差距。 接着进入射距后的英军在队列一侧的各级军官的命令下开始依次开火。 与淮军内镇的枪械相比英军的火枪显然更加先进一些而开枪的度与准头也是更胜一筹。 在人数上淮军与英军也有莫大的差距。淮军虽说是有两千六百多人不过真正的步兵只有六百人其余两千人在海州武库里紧急领取了三百支枪械加上原本有的二百支枪与海州镇的官兵加起来枪支数量还不及一千再加上内镇非比淮军野战精英虽然训练一般严苛立镇时间不久而训练不足尚且未经实战与百战精锐在全球征战的英国精锐步兵团相比这差距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淮军有一股悍勇之气敌军既然冒着枪炮整队行进而一开火之际淮军犹自被压的抬不起头不过自左宝贵以下苗以德这个堂堂内卫将军还有副总参等一票将军也在阵中由庐州赶到徐州述职招揽的几个原湘军的知名降将也在其中比如刚成为将军的郭松林就是手提一支步枪昂然立于阵中肩头被流弹击中血流不止把胸前与肩上的金星都染的血红此人却还是有着湘军中特有的悍勇之气竟是不让卫生兵上前包扎只是装弹填弹瞄准击然后半步不退! 等两军再加接近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却如同对面枪毙一般英军与淮军都尽可能排成纵队前列尽仆而后队接上两军比的就是意志与**火枪的熟练程度。战场上但见烟雾缭绕而砰砰的火枪击声响如爆豆般响个不停两支强军一支已经是纵横全球无有敌手俨然是这个时代级大国而统御全球的老牌强军而一支却是被整个文明世界视为半开化的野蛮国家的新兴强军两军的战法也基本上相同而对面开火之时皆无新奇之处比的就是平时训练战时经验还有不畏死伤的强悍意志! 由仓促接战到短兵相接其实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然而两军因为近战开火死伤犹为深重。英军方面光是尉官死伤就有十余人下者士兵尚且不论而校官中也有几个受伤颇重的。 至于淮军方面死伤犹特惨重。与敌校官阶级相同的当然就是参将团长一级淮军经过几次修改制度团长一级也分三级以银星为饰显示阶级短促交战后原本的炮团参将上将短兵相接竟告阵亡其余一些跟着张华轩赶来的将领们尽管肩扛金星也自有受伤颇重的。而营管带一级棚长队长一级死伤犹为惨重至于伍长士兵死伤更为惨重。 (224)苦斗 按说两军人数当然还是淮军人多而且事先选址在一处地势稍高的上坡之处设立阻击阵地只是英军如此精勇强悍却也是出乎淮军很多将领的意料之外这一轮打击委实不小。 这几年来淮军的对手不外乎是清军捻子和太平军这三军各有长短处清军装备最好这几年来已经购买了不少枪支特别是江南的清军已经有不少长短火枪。北方较少总因购买不便如果不是淮军打断了历史进程十年之后清军不论湘军淮军还是北方旗军骑兵总以配备了大量火枪新建淮军则犹为精锐马队之中基本配枪与捻子交战时马队特别得力就是因为装备好待遇好所以打起来特别卖力常有以少胜多的事东捻被灭一战淮军出力甚多而装备自然就是清军最得力的地方。 掌握国家财政的政府军在装备上领先当然没有问题。就是放在现在清军装备也是各支军队中最好的捻军则是最差除了抢掠自朝廷骑兵和民间的大量马匹外捻军几无火器而传统的长短兵器精制的少多是民间自制粗制滥造的多接战时捻军骑兵尚且有些战力步兵则很少刀牌手也不披甲只是持木柄铁矛与敌交战凭着的只是一股悍勇团结之气做战胜败多以马队为力而捻军在展之初声势将起之时已经被淮军打的极为惨痛当时马队战力未起。步队不堪一战淮军经常以几千胜几万捻军虽然人数多过十倍以上却根本不是淮军的对手甚至一棚地淮军就敢撵着上万的捻子直跑这也算是捻军之耻至今难以消解。 到了河南之后捻军自然又是一副新景像。这时候却可以不谈。 除了清军捻子之外淮军打的最多的就是太平军。^^^^当日淮军与太平军交手时说起来太平军的悍勇团结比之捻军稍差论起装备则又要比清军差上一些所恃者却是将领很得力论起纯粹的将才清军不及。捻军更加拍马也赶不上。先不说石达开与胡以晃等人后起之辈的战将中陈玉成、李秀成双壁生辉算是难得之至就是李侍贤等辈也是难得的将才。而近来又有军统传报李侍贤在上海与洋行谈妥一次就购买了四千支洋枪已经组织了自己的洋枪队太平诸军改良装备之举。正在紧锣密鼓着手进行。 淮军这几年来征战厮杀都是与捻子清军太平军这样地对手清军往往枪炮一响士气便堕待白刃战时立时全军有崩溃之势。太平军虽敢战。不过装备远不及清军而且除了少数精锐外也并不敢白刃战捻军倒是悍勇之辈多不过装备战法将领俱是不成论起战力反而最弱。 而今日遇着英军却是装备比淮军内镇兵好的多。训练军纪也是平分秋色。战场经验则远过淮军内镇军人两军自一交手。英军已经掌握了战场主动虽然以少攻多以下攻上不过排成纵队队列依次开火前行然后阵后两个皇家炮兵连先是压制了淮军的有限的炮兵火力然后步兵踩着鼓点前行然后又有阵前军官们指挥娴熟与淮军接仗之后已经成功将火力压制。 左宝贵知事情至此非拼命不可这一仗在张华轩看来是非胜不可也有必胜之理然而在前敌指挥官这里却是殊为困难。中军镇的骑兵当然就在不远处这边一打响只要有信号弹出骑兵就会在半小时内赶到战场合同淮军步兵官兵一直杀敌不过这时机却要前敌指挥官自己掌握。**** 早了英军尚未出死力队列不乱战力顽强以现在的打法来看怕是骑兵赶到遇着英军顽强抵抗中军镇的战斗力当然远高炮团和内镇不过惨胜之局也殊为不美。 晚了内镇和炮团被打跨了一切不消说得还是惨胜之局。 所以中军镇的出击时机还非得左宝贵这样的前敌大将来把握不可。 他也是起了好胜之心原本好好儿的前线将领领地当然是百战精锐打捻子打太平打清军都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而将士上下用命精锐难挡的实力也成就了将领自信的性子和本钱这会子经心训练过的内镇将士竟被人打的灰头土脸这不能不激起了左宝贵拼命之心。 既然不服输那就只有死顶。于是也不再原地伏击不动一声军令传下所有将士有枪者持枪无枪者持临时领来的武库中藏的俘虏自清军的刀矛不再保存实力连同炮团将士一起列队向前先开枪然白刃交战。 主将一声令下将士们森然听命。从这一点上就看出淮军的强军风范。炮团是海州长城负责要塞虽然在步兵战法上训练较少在这个时候倒是比内镇的将士先准备好有枪拿枪无枪则持矛牌盾牌以三百人为一队排成队列准备听闻将领突前。然后内镇与少量内卫官兵亦是一般准备并无人露出畏怯害怕不敢出阵地神情。 淮军的新兵训练极其漫长三月是成军初始训然后每日训练不停绝不会有任何懈怠。到这个时候平时以军令军纪还有军棍加上优厚待遇形成的条件反射一般的举动已经使得淮军将士在接到军令的那一刻起便是一支虎贲无敌之师! 左宝贵自己也亲上刺刀自他由小兵到把总然后到管带然后又改制成总兵这拎枪上刺刀决战于沙场一举已经暌违很久。 不过枪一在手过往种种如神灵附体一般尽上身来。他转身看向自己身边同僚其中不少亲贵大将这一次随张华轩同来虽然张华轩不欲他们上战场唯恐死伤在这小小战场并不值得不过今次却仍然有不少人跟着左宝贵前来阵前迎敌竟如小兵一般眼见左宝贵持枪上白刃众人亦是如此见他看来众人俱道:“左帅在前我等相随而伴却要与英夷誓死相博一番!” 众人持枪新委第八镇参将宋庆却是挥舞大刀喝道:“破敌之际需看谁斩的级多!” 淮军将领多以少壮军人为主宋庆年近四十已经算是老将不过悍勇之气却是比年轻人还要强上几分。 左宝贵笑道:“你用刀咱们却是用地刺刀割级怕不是你地对手了。” 说罢向着全军将士厉声道:“全军有了突击向前与敌白刃交战!” 淮军全军将士听的分明当下俱是热血沸腾却是由内镇军官先行领兵排成整齐纵队一队队向前亦是边行边火待与敌前锋相接时便是以刺刀格斗交战。 当时欧洲列强交战其实也是火力强者胜。拿破仑时代以火炮建功龙骑兵扩大战果步兵正面突破之法所向无敌待克里米亚战争时英法两国与俄军打的便是火枪。俄军彪悍能战而火枪射程远不及英法两**队死伤极为惨重而英法两国却是不如俄军敢于牺牲所以几年激战两边打的水深火势一起罢手了事。 而至今日虽是凭着娴熟的战法压的敌人抬不起头来而淮军却是半步不退不仅不退反而列队整军向前先与英军对射然后白刃相交。而淮军与英军相比更重肉搏之法毕竟中国内战与对列强不同敌人往往人数众多而不堪一战只需白刃相加多半就会崩溃。此时淮军前列与英军已经接触两军俱是白刃相加英军个高力大淮军却是灵巧加上更高的格斗技巧而前队一加后队无枪淮军俱是齐声呐喊举起手中刀牌矛枪等物也不讲究队列直接冲杀而出这一下却是由两翼而包与那些一队队阅兵般的英军侧面而斗顷刻之间便是占了上风。 面对如此打法英军却也并不慌乱队列调整援兵迭上一时间阵前几千人或是枪炮相加或是白刃而斗竟是缠在一处而英军更加凶猛地炮火此时便宣告无用。 左宝贵虽然先冲在前然而全局战势自然也看在眼里看看此时已经成缠斗之势淮军也好英军也罢一时都无法击退对方所谓时机正在此时。 于是吩咐自己亲兵立刻回阵点燃信号弹须臾之后几绿色地信号弹扶摇直上更有准备好的过人高地大草堆被点燃火苗窜起后不久浓烟也相随而上。 这是防止潜藏起来的中军镇将士不曾看到信号弹的补充手段如此可保万全。 然而这样一来对面英军再笨也知道淮军必有后手援兵于是自将军以下立刻调整前队也缓缓后撤意欲摆脱与淮军缠斗。 (225)歼敌 只是这个当口又怎能容他们从容而退?淮军将士自然也知道了这时候是紧要关头于是众将用命士卒狠拼仍然与英军混杂在一处缠斗这样边打边行接近二十分钟后两军俱是死伤惨重淮军与英军在内俱是有不少军官阵亡当场。 英军到得此时方知淮军难斗。中国第一精锐之称并不是那些外交官们的虚言恐吓。而米歇尔少将也收起骄狂之态心中大起警惕之感。 若是他们知道对手还是淮军的二级部队与炮兵队伍时却是不知道该做如何想。 依英军上下的看法眼前淮军虽然缠斗却并没有实力击溃英军然而所忧者当在淮军是否当真有后手还是迷惑英军的招数。不过精锐之师并不畏惧暂且退后不会因为后撤而溃不成军于是仍然边打边退以期退到舰炮掩护范围内那时便安全的很了。 同时派遣军官带人回到舰队之上让海军中将拼凑起一些援兵来到要塞之上控制住炮台然后接引6军回要塞附近驻守。 这样虽然进攻海州的计划告挫不过有舰队和要塞在手就等于利剑悬在敌人头顶只要援兵一到仍然可以随时起进攻。 只是算盘打的如意结果却不能如意。在偏离原本的交战地点不到两里路后淮军的中军镇将士赶到战场。两千余骑兵台马壮不论士气还是精锐程度都在内镇与炮团将士之上而装备之精良还犹在英军之上。 淮军战马一半是购买一半是俘虏官兵的马匹。当时战马以代马与北马两种为主。代马瘦弱矮小不复当年而北马虽不及洋马官兵所用却了是百中挑一算得马力矫健冲刺有力。 中军镇骑乘。便是以纯粹北马为坐骑。两千余人骑在战马之上呼啸而来等烟尘一起的时候英军上下都是面无人气俱道:“坏了。” 此时是想退也不行了于是匆忙之间调集后卫与预备队结空心方阵。准备迎接马队冲刺。 对中国骑兵的研究英军也早就进行。他们称满洲八骑为鞑靼人对鞑靼人骑兵的传闻却是不屑一顾。而以欧洲战场骑兵对步兵的战绩这一百年来也确乎难以为续了。拿破仑的龙骑兵看似威名赫赫其实并不能披坚执锐以为攻击主力不过是夹击侧翼。追击逃敌而已。若是用骑兵攻击步兵和炮兵结合的主阵地怕是全军覆灭之局。 而今时一见骑兵来袭总以为与传闻中地鞑靼骑兵相同。以空心方阵与火炮相对总归是并无什么危险。谁知淮军中军镇的骑兵格外凶猛狂飙而至却并不是持矛带盾而是人人手持短柄马枪进入射程之后英军还在懵懂之间淮军骑兵已然开火。 这下却是格外凶狠。淮军骑枪。却是后膛七连的新式火枪不但这时英军没有。放眼天下也算是独领风骚。这种火枪总得十余年后列强配装完毕清军马队也得以购买一些用来剿灭太平军的骑兵和捻子骑兵建立殊勋而在此时却是不折不扣的神兵利器不单国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就是英军也是头一回见着! 淮军火力立时就如暴风骤雨一般顷刻之间打的英军死伤累累不单阵形保持不了便是士气也一落千丈。 英军见势不妙这一下再不敢坚持于是由坚抗之局改为派部队抵抗而企图以主力逃走然而一有步兵缠着短时间内不得脱身而淮军骑兵又格外凶狠自后而至一轮轮地骑兵射之后总有大批英军倒地。 英军众将与士兵都是面色惨然一面徒劳还击一面都知道这一番不妙怕是全军覆灭之局绝无侥幸道理。 而淮军骑兵并不着急一轮袭击之后马队一分为二夹击两侧然后又复回头来回包抄射英军虽然还击然而马队来去如风而手持火枪射程比英军火枪远射击度也远快老式前膛火枪两者根本无从相比。 这一下骑兵优势尽显英军已经成为无可抵抗之局。 可怜英军纵横天下不论是美洲亚洲非洲各洲到哪里不是所向无敌逞尽威风?用中国人话来说不外乎是舰坚炮利武器远远过敌人。然而这一次却是大大倒霉淮军步兵武器稍差却也不是天差地远而战斗意志却是从所未见的强悍以将领之尊犹自肉搏上阵英军早就觉得不妙而等骑兵杀出却是原本步兵天敌而所持骑枪又是远远领先英军之物这一下如何抵抗得了? 而英军识者也多知道敌军所持骑枪必定是普国秘密所持的后膛步枪这一段时间来英国也颇为注意此事然而军中保守势力甚重一时半会还不能改变。而非得普鲁士与奥地利大战过后奥军几万人全军覆灭后膛枪威力尽显之后英国才会全部换装后膛枪。在此时却是还早了些年这一回亏当真是吃的太大。 当下诸将领都是面色白这一番失败当真凄惨偏又不是败于文明国家之手而中国人野蛮形象早就深入欧洲列强人心什么斩砍头的玩意令人心惊肉跳虐待俘虏杀害俘虏似乎也极有可能。 于是英军还是顽抗虽然必败局势已经无可挽回总望能逃出一部分去将来再来报仇。 可是淮军倒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虽然这一战打的过瘾而敌军还有一战之力可是杨英明等人早得张华轩地将令对这一部分英军不能赶尽杀绝总要俘虏不少用来做谈判筹码。 最少如果有大批俘虏在手英军在外海的舰队总不能随意轰炸也不能完全封锁贸易不然就得提防淮军杀俘报复。 谁料淮军阵中却是突然大喊叫的却不是中国话而是英文虽然怪腔怪调听起来甚是别扭不过意思到底是明白清楚左右不过是四个字的意思:“缴枪不杀。” 英军虽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不过闻此四字军心到底是乱了。 原本就是必败无胜之局这么着打下去敌人步骑协力就是想逃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适才一冲两年炮兵连早就被人全灭又一冲三个步兵团死伤惨重这样再打下去除非全军覆灭全部战死不然就断然没有个了局。原本以为对方是野蛮人必会虐俘杀俘所以将士还有战心这时候口号一喊于是人人都知大事去矣。 于是英军将校迅合议一致认定无可再打。欧洲军队没有死战到底的传统局势当真不可时投降倒也并不丢脸。于是立刻在阵中打出白旗宣告投降。 这一场战事从早晨八点多开打到英军投降完毕枪支大炮全部缴清点完死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各人都是疲惫不堪而淮军是面露喜色英军却是人人沮丧不已。 这时候海上舰队已经得到英军落在后面的散骑通知而交战枪炮已经停止英军也无人再与海上联络于是舰队知道不妙又一次开始炮。 这一回仍旧是炮声隆隆惊天动地却是再无人将其当一回事了。纯以海军难道还能轰平海州不成? 战事打完安顿好俘虏第一件事当然就是给等着消息地张华轩去报捷。向来武人用命战场上一刀一枪兵搏取功名最怕不为人主所知淮军自然没有这个顾忌如前明那样有文官剥夺武将功劳地事在清朝也不常见而在淮军这里就更加没有可能。不过毕竟大帅就在海州距离极近一想到大帅立刻可以知道三军将士奋勇杀敌而大败敌军后的结果淮军将士俱是喜动颜色。 而最令众人扬眉吐气激越不已的当然还是俘虏地身份。 这是大英帝国的军人是大英帝国的皇家6军是纵横全球宇内无敌号称天下第一强国的强大6军是在有庞大舰队和火力支援悍然侵入中国领土的侵略者的军队! 淮军的将士们虽然经历过简单的民族大义地培训然而叫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是很困难地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兴奋的心情很多略通文墨或熟知历史地将士一想到江宁签订条约时的屈辱时就不能不流下激动的泪水十余年的奇耻大辱今朝虽然不能说尽数洗雪最少也扳回来一半! 待报捷的淮军骑兵赶到海州州衙之时张华轩却面临棋盘上大败的窘境待骑兵直接冲入大叫报捷之时便是向来沉稳城府极深二十余岁倒象是八旬老翁般全无漏*点的淮军大帅也不能不推开棋盘挺胸振臂呼道:“虽知必定如此然而这一股痛快之气却委实叫我舒服之极!” (226)强**礼 当下没有二话叫上周攀龙与丁宝桢等人带着护兵前去战场原本左宝贵等人是要向他来献俘不过张华轩委实一刻也不想等了。 海州文武多有喜极而泣的。十几年的闷气凡有人心者无不萦绕于胸不得解怀而今日淮军如此大胜后可算是把当年被人四千多兵横扫全国最终割地求饶的大仇报了一半至于下一步则在这位无敌的大帅统御之下也没有扳不回来的道理可言。 于是所有人面带喜色有马骑马无马骑骡很多人急切之间无有代步索性和同僚两人并骑而马车轿子等物则无人过问总要以迟早赶到战场为宜。 消息传开之后不少商民百姓也是从城中赶出一起赶向枪炮声轰隆响个不停在晌午才宣告结束的战场。 张华轩自然是第一个赶到。在他之前淮军当然依足习惯打扫战场等帅旗一到全军上下欢声雷动不少将士更是涕泪满面。 这一仗实在是打的太苦淮军自成军以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苦战。而当日三河一战淮军以一镇之力击数倍的太平军强敌原也以为是苦战而从今日一战看来确实是不足一提悬殊极大。 所谓苦战总要实力相差悬殊才算淮军不论是训练军纪精神技巧都远胜国内强军就算人数悬殊淮军却是可以战而胜之而军中上下也持有这般信心。唯有今日对英军一战。战至半酣之时军中竟有不少人自觉难以战胜除了几个统兵大将之外很多人都丧失信心如果真的打成那样的结果是很多将领和老兵不能承受的。 好在。总算是干净利落地打胜了可堪向祖宗神灵告慰也能向大帅毫无愧疚之色的欢呼致意淮军老卒心情自然舒畅而激动至落泪也能可以理解了。 张华轩当然理解。他自从起兵以来还没有看过淮军将士死伤如此严重的。内镇的兵是新兵这时候有些惨然模样。还很好说。特调给左宝贵指挥的炮团两千二百人。却也是百战精锐当初调到海州来塞防的而现在也颇有些垂头丧气模样。可见这一战虽然胜了与军心来说打击也是不小。 当下环顾左右。只觉惨然。淮军内镇兵加少量内卫精锐加炮团全部整整两千八百人地人数而现在看去能活蹦乱跳向着自己欢呼的不过千多人其余众非死即伤死者当然已矣。伤者却在包扎。不少重伤员满身鲜血淋漓虽然努力忍耐。不过呻吟之声却是汇集在一处当真是闻者侧然颇增伤感。这一战当真是险极。原以为内镇加炮团人数已经过英军而必不至于一战而败现下看来若不是左宝贵和相当多的将佐在队中有不少扛着金星银星的将军们扛着大枪和小兵一起对敌搏命若非如此在被英军火炮和进攻火力完全压制以致死伤惨重之时必定会有崩溃之险。 淮军自立军以来还没有被人打的崩溃逃败过这一仗当真好险! 中军镇的将士立下大功自然是叫的响亮。不过在张华轩看来也无足骄傲。一以过敌人的步队扛住敌人进攻咬住打乱敌人队列二用人数相当敌军而还使用着远远强过敌人火器的后膛七响这样地武力配给加上人数还是骑兵对步兵如果打不胜还不如统统撞死地好。 况且中军镇是他的亲卫镇等于是近卫部队也无需特别假以辞色平时待遇好军官们也好升迁装备也是军中最好这样还打不胜要他们何用? 当下不再看自己部下只观察着英军队列。 两千二百人不到的英军已经溃败投降了。按淮军处置俘虏的向来规矩所有英军俘虏原地跪下双手抱头总要到一并捆绑之后才会让他们站起来。腰间地装有火药和子弹的武装弹已经解下枪支刺刀也一并收缴堆在一旁如同小山一般。 英军的死伤也很惨重俘虏一边就是被打死地尸体和被救治的伤员。不得不说英国佬的技战术很好打的很好也很顽强淮军步队完全不是对手他们的列伤多半是被淮军骑兵所伤。 这时早有人上来禀报英军两千二百五十二人当场战死的有七百六十二人伤四百七十一人伤亡过半而如果不是面临着骑兵的追杀相信英军能退回一半人回到要塞炮台上然后用淮军留在阵地上的火炮还击淮军使之不能再夺回炮台。 英法联合舰队攻击大沽炮台一役便是如此办法。大沽炮台被僧王多年经营炮手也下了苦功训练炮打地又准又好而英法联合舰队事先没有想到会生这种在中**队来说特别诡异地情形轻舟冒进于是死伤极其惨重攻击失败而后来增援一到攻下炮台于是翻转炮台上的五百余门火炮反轰清军迫使大量清军在炮火打击下投降。 今日淮军对英军一战没有骑兵和后膛枪英军绝不会是失败者。 张华轩暗自心惊在这一战之前他总以为凭借淮军武力就能迫使这些老牌帝国主义列强放弃侵略中国地企图现在看来未来如果放手大打淮军非得使出全力而且一定要利用好枪械在短期内比英军领先的优势方能取胜。 在战场上略做巡视英军的一伙指挥官却被带上来了。 一个少将五六个上校其余都是中校少校之辈尉官在淮军看来阶级太小已经被围在俘虏队里一样的蹲下双手抱头等着与大众一起处理并没有军官的特权。 这般处理还是张华轩事先有吩咐不得虐俘不然将来不好办交涉。前线将士刚刚打红了眼恨不得把俘虏全部斩了淮军传统中虽然并不特别虐俘不过对俘虏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种地挖矿做苦工的都是俘虏所以在将士心里俘虏确实不是什么好可怜的物事若不是有严令怕是将校也一体对待。 打了这么多年的清军太平和捻子不论对方身份如何之高也并没有特别对待今天在淮军来说算是特别又特别了。 总而言之与狼狈不堪的士兵相比英军的将领们当然是要好上许多。此时他们也知道前来巡阅的必定不是普通将领而是淮军的大头目。英军上下已经知道淮军也使用的军衔制度而且肩章胸章一看之下就清楚的很刚刚交战他们亲眼看到不少淮军将军一级的将领就在前敌厮杀而眼前这个骑军便服的年轻人赶来之后那些将军们混合在小兵们一起向着这位年轻的军人抛帽致意呼喊之声比枪炮还响亮若不是淮军的重要人物必定不会如此。 待看到跟随在张华轩身后的丁宝桢时张华轩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淮军的军衔制度行之有年已经慢慢开始规范制度英法诸国对中国情形很是关注这一点瞒骗不了他们。一般来说淮军的总镇与总兵一级都是将军用英国人的理解是扛一颗金星的少将。而副总镇也可以是少将总参亦是少将这样在识别起来时很是困难。 开始时是为了让这些资历差不多的军官在军衔上差别不大以使得同僚合作不要生了意气于是虽然职务有高低军衔上却并不明显。 待到今年年初淮军改革军衔办法总镇一职特别加了一星是为两星的中将级别副总镇与地方总兵、总参一级仍然是一颗金星副总参三颗银星与团长一级相同如此类推可以分别清楚。 这种改动当然为英国所知而淮军之中唯一授给三颗金星上将军衔的却只有军令部长丁宝桢一个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丁宝桢是不折不扣的文人现在干的却是军职长久葛袍布衣长袍马褂的召见军人办事总是有些别扭不成体统。丁宝桢原本还不在意等职权渐削之后唯恐军人不再拿他服气所以颁下的军衔服饰反而愿意穿着了。 这一样来眼前现成一个三星将军在这里却是低眉顺眼跟随在一个穿军便服的年轻人身后那么此人的身份倒也不必再多猜想了。 于是由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大英帝国6军少将约翰.米歇尔最先带头然后参谋军官并各团指挥军官一起景从向着张华轩一打敬礼然后米歇尔灰白着脸咕隆几句便自退后。 英式敬礼与淮军不同看起来颇有滑稽之感不过张华轩也不在意只是享受着被当时世界第一强国被俘军官们敬礼的尊荣而米歇尔的话只寥寥几句他倒也听的懂无非就是请照顾脸面不要为难虐待俘虏之类。 (227)旗鼓相当 “这何消他说!”虽然他大略懂得不过还是等通事翻译过来这才回答。 一想到这位英军少将约翰.米歇尔就是纵火焚烧圆明园的主凶之一张华轩便是冷笑扬鞭马鞭的鞭梢就在一群英军军官的脸庞前掠过。 一八六零年十月七日到八日两天时间英法联军进入圆明园开始了公开的抢劫。赶跑了看守园子的几个清兵旗兵之后英法两国的军队开始分门别类有目地有组织的抢劫活动。 后来总结法国兵是限入了无组织无指挥的混乱抢劫状态见着东西便拿。与没品的法国人相比英国人却是极有组织。 低级军官们指挥着士兵带着大量的大口袋进入各个宫殿库房抢走了中国自明朝开始在宫廷中积聚的财富。 军官们喜欢那些奇珍异物比如珍贵的漆器、瓷器、朝珠等珠饰还有大量的工艺品。普通的士兵则喜欢金银特别是铸成各种模样的金器则最受普通英法士兵的喜欢。 中国几千年来文明所积累的最高等级的工艺品则被分门别类的挑选出来送给英国国王与法国皇帝两位陛下。 法国兵打开了一座座装满了金银了库房在一下午之内就在银库里起出了价值八十万法郎的银锭法国司令官孟斗班则接受了三串用玉石、琥珀、珊瑚所制成的精美朝珠用来给自己的妻子女儿做纪念。 印度兵更关心的是衣服、丝绸、皮物和饰对瓷器和漆器和大型的木器没有丝毫兴趣至于凝聚着中国文化的古典字画则被人随意的丢在地上随便踩踏。 一个装满了精美御用丝绸的库房被打开后因为不便携带就干脆撕碎了用来拴马或是用来做包裹用来装上那些抢来的小件物品。====实在用不光的就赏给了随行做苦力地中国人。 这样抢到了十七至十八日园中财物被掠夺一空无数艺术瑰宝被野蛮毁坏之间英国人还搞了一次拍卖会这令得他们的法国同行极为不满。 抢到十八日那天英国人的外交官已经被放出。死者也得到安葬然而英国方面仍然不满同时因谈判未成决意向中方继续施压于是决定彻底催毁圆明园。 这一天是秋季的好日子风和日丽令人心情愉悦。英方出动了第一师的第六十步兵团和第十五旁遮普团。再加上一个满员的骑兵旅三千五百人浩浩荡荡杀入园中决定把这座由清康熙年间开始修建到嘉庆年间历时一百五十年才彻底完工的万园之园彻底拆毁。 就是现在满脸沮丧和痛苦之色向着张华轩必恭必敬做着敬礼然后乞求不要虐俘杀俘地米歇尔将军亲自坐镇由英军总指挥克灵顿指定了拆毁的范围。也就是圆明园内所有的宫殿和园林包括长春园与绮春园甚至还有香山。在拆毁之前。英军又做了最后一次抢劫雇佣了大量的大车在园中又把搬不尽的财宝大肆搬运了一次。然后所有的英军士兵分成各个小组开始焚毁那些由雪松木建筑而成的宫殿。 正大光明殿被焚毁了勤政殿焚毁了占地五千二百亩的充满了中国人智慧与血汗地地面宫殿建筑被焚毁一光然后是长春园与绮春园在抢光了园中所有的宝物之后野蛮的侵略者又焚烧光了所有的建筑! 雨果说:既使把我国所有的圣母院的所有宝物加在一起也不能与这个规模庞大且富丽堂皇的东方博物馆相比 英军总指挥克灵顿说:我对于催毁这样一座宏伟古建筑感到遗憾!我觉得这是一种野蛮人地行为。但为了教训中国人。我觉得这样做是必要的。 工兵少校戈登说:我期盼再抢一次圆明园。 英**需官吴士礼说:十九日晚。圆明园不复存在了。 那一晚上大火烧个不停烟雾把灰尘吹到了北京城内。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一层黑幕帐中整个城市都在痛苦流泪。 对英国人的这种野蛮行径连他们地法国盟友也看不惯在英军焚毁圆明园时法**队拒绝合作并认为这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野蛮行为。 法国佬虽然也要在中国得到利益所以加入了对中国的侵略而对这种毫无意义地破坏行动也是不敢苟同。 法国特使葛罗在知道英国人去焚毁圆明园后只说了两个字:可恶。 法国6军总指挥官孟斗班认为这些英国人傲慢的如同孔雀一般虚伪的好似硬币制造者他说:我欣赏过其做工精美的所有漂亮的宝塔现在都被付之一炬这是一种与文明民族不相宜的报复行为因为它破坏了数世纪来受到尊重的那些令人赞赏的建筑。 伊里松也抱怨英国人:皇宫被毁宝塔、博物馆、漂亮地图书馆都被毁直到地基。那些珍贵地稿本文书已不复存在就如同过去在亚历山大城的行为一样。大风将黑灰吹拂到了初雪地表层。 现在这些参与焚烧和抢劫圆明园的野蛮军队中有两支成建制的第六十团与旁遮普团就在张华轩的眼前他们的指挥官基本上还是这些军官而他们的最高指挥官米歇尔将军也在张华轩的眼前。 如果说愤怒能让张华轩失去理智那们眼前的这些英军官兵就是这样的存在了。 让张华轩很想下令把眼前这些打了败仗显的垂头丧气的军官和惶恐的士兵全部杀掉不不止是杀掉要把他们虐杀要让他们在死前吃尽苦头要让他们知道中华上国天威所在要让他们明白中国绝不是那些美洲的野蛮未开化的民族可以由得他们毁灭整个大洲千百年来的文化传承却无能为力! 中国当然不是一只吃人的雄师不过中国也绝不是一只待人宰割的绵羊! 他冷冷的看向这些英国人把自己的马鞭收回用一种明显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用刻意维持的冷冰冰的语调向着这些英军俘虏道:“你们自称是文明国家文明民族而我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而就是现在野蛮人打败了文明人野蛮人有更强悍的军队野蛮人有比文明人更合理的军制野蛮人有比文明人更先进的武器。” 他顿了一顿等候通事把自己的话翻译过去在等通事说话的时候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米歇尔等人脸上的面部表情而看着向来讲究绅士风度永远在脸上一副冷冰冰的古板表情的英国约翰牛脸上又青又的又红来回的转换着面部表情这种酣畅淋漓的复仇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的快意。 所以在看到淮军收拾完自己的死伤开始搬运英军尸体的时候张华轩摆手阻止微笑道:“让这些侵略者的尸体在这里多摆一会儿好教他们知道什么是复仇。” 张华轩倒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俘虏而且中国人深信死者为大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折辱对方尸体的道理所以历来淮军接战打完之后总是把敌方尸体就地掩埋而自己一方自然是择善地好生安葬今日居然要折辱对方尸体显然大帅怒气尚未得泄。 果然张华轩待通事翻译完结之后又冷笑道:“各位文明大国的将军们听着我中华上国自三王之日起历夏商周先秦两汉唐宋元明而至今煌煌上国文明薪火相传至今五千年而未断绝。虐俘杀俘一事也是中国文明所传承之事所以你们可以放心你们的人生安全可以保证所以你们都能安然回国。” 话说至此时众英人都面露喜色虽然这位淮军大帅的口吻和语气实在是教人当不得不过得他一语承诺总算是人身安全有了不可再牢固的保障有了这样的保障各人自然就放心的多。 倒是张华轩话锋一转又是怒道:“尔等也自诩是文明国家文明民族而尔等今日踏上的却是他国的国土。手持火器兵刃更有大炮气势汹汹直欲踏平海州逼我中国就范?这般行径与强盗何异?既然以力者胜那就不必多说今要扣尔等于此地将来英国与我方谈妥达成协议才能放回而放尔等之时也会因尔等被俘需得英国赎款款一日不至则人一日不得归就押之时需明了自己身份若有些尴尬举动异想天开的想法竟是企图逃跑或是闹事奉命看守你们的我淮军忠勇士兵必不会轻饶!” 这一下算是说完然后再无别话只又调淮军炮团人马重新夺回要塞。可怜英军6军全灭而海军的一两百人的6战队如何是淮军对手?只一鼓之后便把要塞重新夺回。 而要塞一回淮军炮团便又奉命对着海上英舰开火这一次虽然射击技巧仍然不是英军敌手不过到底是认真还手而借着要塞之险固与英舰也是打个了旗鼓相当。 (228)打白旗的英使 就在不停的轰隆隆的炮响声中被俘英军先被关押进了原本海州镇的营房内而海州镇却是暂借了水师学堂的宿舍暂住。然后修理营盘扩军备武的动作就由周攀龙和左宝贵等人施行。 丁宝桢在看完俘虏后自觉无事便在晚间坐了夜车去淮安。淮安那边的政改也正紧锣密鼓阎敬铭这个人敢于任事做事也很有手腕所以在淮安各地的政界都很有声名而且此人脾气很是强直在政改的事情上张华轩也是确实交待了不少人在阎敬铭此人面前转圆解释以使政改顺畅进行免得因为阎敬铭不安于位自觉不被信任而自己请辞闹出这样的意气来就不好处置非得提前着手解决不可。 当然也是怕很多有心人看出来阎敬铭不受大帅待见仿佛有失宠的迹象然后上下其手活动这就非得起大风波不可。 想到这里张华轩也就不得不遗憾。其实沈葆桢是辅的最佳人选这个人做事不比阎敬铭差而且有强出的地方最可贵的就是这人能顾全大局待人接物上不似阎敬铭那么刚愎不近人情识大体懂大局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当初张华轩为了诱劝此人留在淮安时用了求是大学堂这个大杀器结果沈葆桢这样一心想做点事情的旧式官员一心扑在了教育上而且振振有词百年大计推教育这话大帅也是常挂在嘴上的难道要言行不一? 每当此时。张华轩便只有苦笑而已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心中也是明白沈葆桢是因为反清一事不能完全谅解毕竟指望一个受大清累世厚恩地清华翰林一心赞同他反清根本就绝无可能。 同理张华轩也不可能摆脱这时代的精英人士不管如何也要拉他们上自己的战车。他的求是大学堂当然能培养出很多近现代人才。而且必将会一界比一界强。当世之时凡读书人都旧学底子渊博而新学刚入正是两种学说风云激荡之时读书人在这样的大时代里当会融会贯通将会出多少大家!历史上这样的时代要得二十世纪方才开始端在张华轩的一手创立之下。必将提前到来。 不过可惜的是人才不是一天就能蹦出来的。求是大学堂和艺圃张华轩都常去艺圃还好一些都是贫家子弟学得一门手艺就能融会贯通现在地艺圃学生已经毕业了不少在火器局里除了洋技师外现在最得力的就是艺圃毕业的学生。而求是学堂就不同了在很多人家这个学校毕竟是正业。而且张华轩早就有言在先将来政府用人学堂毕业的人优先录用甚至是全部录用可堪比汉之太学明清之国子监。所以入学的学子中有不少是殷实人家的子弟。这当然有助于他们的学业不过思想见识上就受家族的影响至深一时难以扭转。而同时思想见识与阅历也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就算再厉害的人物也需得有学习和深淀最终才能绽放华采。 如沈葆桢那样。少年时就跟在林则徐林文忠公身边学习。平常言传身教然后见过不少大场面。家里来往人物哪个不是掐尖地风云人物?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条件不是普通的地主阶级可以比拟的更不要说是贫家寒门子弟了。 所以世家子弟历代都有掌国柄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沈葆桢既然靠不住只愿做学问办学校也只得由他。==倒是阎敬铭不可不慎重现在张华轩手里的人才不可谓少但是真正得力还是在淮安始建时就在手里做事学了不少实学而且张华轩方传身教着实在这帮人身上下了功夫现在几年下来正是得用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大意。 于是丁宝桢坐了晚间的火车直往淮安去他是6军的军令部长将来内阁地6军大臣所以特别为他挂了一节车厢算是专列原本可以直一节火车倒是丁宝桢自己并不愿意糜费现在淮军到处在大打出手用钱的地方极多如丁宝桢这样的人当然不愿意浪费公家的钱来教自己舒服。 他也确实是清季难得的清廉大臣川督任上按例有四五万银子的常项用度结果他一文不取只拿一万一千两每年地养廉银子外任上幕僚需得用钱宗族旧好求告用钱结果常常入不敷出需得典当渡日这也是当时督抚中极难得地一位了。 闲话少提丁宝桢先行张华轩原也打算交手之后便离开淮安而返回徐州海州这里毕竟只是小小插曲事情一完便可离开。 倒是下午欲行时在海州水师学堂的英国教官却是赶了过来原来战到中午海上英军与外交官员们已经知道不妙于是计较商量已定待淮军炮团重新夺回要塞一开炮英军先前上岸策应的6战队员死伤极惨六十四人战死或战伤算是多年海外征战难得结果英舰上诸人知道大事不妙这一番却是上了淮军的套上岸的6军怕是难保。到得傍晚那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完结那种以为6军强悍两千多人纵不能进也能退回的想法就此打消因为从早晨上岸时到傍晚整整七八个小时过去结果英军大队还是一点消息没有这样一来要么被全歼要么被围困不得与海上互通消息。 结果是赫德一伙占了上风海军军舰与要塞互射不得占半点便宜舰上英军也已经气沮于是依从赫德之说派几个老成些的外交官员乘坐小艇打着白旗上岸然后与淮军接洽便知今日大战的端底。 这一下却正似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底全身冰地透骨。原想英军6军再不济毕竟是第一强国地6师装备完全火器犀利淮军左右是暗中埋伏了大量兵马几万人围两千多人使得英军一时脱身不得而使者上岸不外是要用一个“拖”字借着办交涉的借口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圆余地最少也使得淮军不要猛攻猛打使得被围英军有喘息之机只要事情不那么急迫总归就有办法可想。 原本这是赫德地想法众人也是极为赞同结果上了岸之后结果却是教众人心惊肉跳。整整一个步兵旅的兵力全完。 当下没有办法只得打着旗继续往海州去好在海州镇的将官们也是晓得与英夷做战不是最终目的今天一战的目的只是逼得敌人求和既然战一打完就有人打着白旗上岸这自然最好不过。 于是也没有留难对方派了一队淮军护送先把人送到水师学堂算是半看押的状态并不为难这一队英使然后便索性由学堂里的英国教官出面先到海州请见大帅打听一下淮军的下一步做法。 既然英方这么急切张华轩倒也不急了。现在中国的内部情形混乱之极几方势力犬牙交错除了淮军一方外英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方能真正代表中国而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就是混水摸鱼之机。 要让英军觉得淮军难啃而且态度并不特别的愚昧颟顸蛮霸莽撞可以谈但又难啃。而以现在中国难言之大局英法两国是否可以再次凑成大舰队和两万人的6师来中国殊难逆料。 所以未雨绸缪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索性迟上一晚再走先见教官略谈几句便又令其带着上岸英使一同前来晚间让人上了几道大菜不外是牛排之类再开几瓶红酒海州已经开放港口洋行很多连大饭店西餐馆也开了好多家置办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当下边吃边谈两边虽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英方甚至是死伤惨重全军被俘。不过这并不妨碍大英帝国的使节尽展文明国家文明民族的风度而张华轩心中妥贴这一战大获便宜什么都赚到手了。光是那一千多俘虏就有得谈了。 他身为淮军领当然不必大谈细节于是按着中国人的习惯饭桌上不谈正事只是随意闲聊。他当年有书在先众英人都知道他对欧洲各国局势了解深刻虽然不知道这个远东的中国佬哪来的那么多信息不过在这饭桌上张华轩照样谈笑风生说笑之间对欧6各国的最新局势俨然还是专家就这一点而言倒是教这些英国佬佩服紧了。 张华轩到处在找外交人才而其实他自己便是最好的外交人才。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外交谈判也是由人来谈各国政府虽有指示具体实施时总是不能事事不放手而主谈判者的风度与气质就可以使得谈判之时给对方的映象有所加分或是减分而当时中国清廷的谈判者似乎都不大高明就是了。 (229)外交心得 酒足饭饱之后各人归座自有侍者送上上等雪茄之类大家吐云吐雾倒也愉快。 这样一番做作却比说上一百句话还有用。 事实上除了赫德几人之外这一次英国使节团云集海州李泰国此辈对中国人素有偏见不能开眼看人而大多数随员却是头一回来此。比如巴夏礼虽然不得此行也是派了不少随员充作翻译或是文书香港包令公使也有派遣心腹前来而这一番却是当真开眼。原本以为中国都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中国人也并不算是文明民族尽管他们自吹五千年文明史然而在这个时代的西方人看来却是与文明没有半点关系。 房屋老旧还罢了总有异域风情然而卫生太差街道与个人卫生都是如此就叫人不堪忍受除此之外驭人以为牛马小脚辫子诸如此类都叫人轻视不已。 印象既成就很难更改。所以这几年来不论淮安做的如何出色在外地诸夷眼中中国人能有多大出息淮安所行者当然是画猫类虎殊为可笑之事。 到了今天淮军总算正了名而来自全国各地的英国使团的成员们虽然地位并不高两个领事都并未到场然而张华轩这一次排场下来却是把淮安与淮军系统在外人眼里的形象给彻底改变了。 很多契机。殊难解释。淮军用坚船利炮配合新式军队不能改变地形象就在淮军大帅一场西餐大菜加香烟缭绕之中就全然改变这一条却也无从说起了。 对英国人来说倒也简单。这几十年来见多了要洋人叩头的中国大人或是索贿的总督。要么就是讲理学视洋人如境外野兽的中国学士们还有就是视洋鬼子如仇敌的内地百姓还有就是指着洋人财奴颜卑膝的汉奸买办以平等视之待之如常的中国贵人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位与他们一样抽雪茄的张华轩大帅了。 若是不然邀他们一起并排躺下抽鸦片怕是形象更坏罢了。 张华轩这一番作派倒并不是自己创。实则是曾文正地心传。当年李鸿章初办洋务要办天津教案拿定了主意要和洋鬼子打痞子腔。曾国藩倒是正色道:“不必如此以诚待之待他如常人一般有一分力说一分话。处之如常这样最好不过。” 李鸿章学了一点皮毛到底底子不如曾国藩厚重后来自然也不免得打打痞子腔来压人总是他后来位高权重国际间名声甚大而且资历老后来的列强外交官算是他的晚辈于是说错几句也不打紧。旁人要学他却是难了。而日本谈和一事竟致卑膝求告。一生名声尽弃弱国无外交之语不为虚言。 今次张华轩大胜之余说笑起来自然底气十足。当死酒足饭饱吞云吐雾之时便也格外惬意了。 因见英人颇有意谈谈此次冲突的意思张华轩将手一举笑道:“这个倒不必谈了。总待你们国内有了新的指示。我们再谈。” 这自然是极了解英方情形众英人脸色一红。知道在这人面前虚言不得于是有老成的人站了起来直接道:“阁下既然这么说那就有待将来再谈的好。唯有我军将士希望善待这是一条。然后希望要塞停火双方可以先维持住和平的态度。” 说到这该英方属员不免觉得自己态度太过软弱因此又加重语气道:“保持现阶段的和平应该对贵方更加有利一些才是。” 这话还是近于威胁了。6战虽败英军舰队却在况且在广州还有舰船一起驶来虽海军不能登6不过封锁住海州港口却是绰绰有余并不吃力。而且海州出港地水师学堂的军舰四艘加运输船三艘还有十来艘小炮艇都在北边现在淮军尚未控制住北方口岸淮军水师只是在外海训练如果英军舰队去寻麻烦水师当然是要全军覆灭。花了大钱买来的军舰炮艇当然全部灰飞烟灭而这些还且不算最难得是水师学员费力极大一战要是死伤惨重那当真是心疼极了。 张华轩当然也是吃紧这一条不过他已经有了成算倒也并不慌张只笑道:“中国良港甚多贵使们大概还不晓得我淮军忠勇将士已经誓师北上由济南、临清、德州数路出河南平定淮军主力可以会师十天之内北京必下而大沽港口也势必易帜。这样对外贸易对内运输均可畅通无阻海州这里开港当然好不过不开港老实说也无所谓。” 这话若是海州谈判的官员来说自然无关紧要甚至诸英人可以当面辩论乃至争吵不过此语出自淮军大帅嘴里味道却是不一样了。 这自然就是说你掐我喉咙那自然奉陪到底。海州一时的繁华当然可以不要总归要和你打一下看看却是谁更强横。至于水师学堂的舰队那自然可以在大沽到手后停泊到大沽炮台里面那里清廷经营多年是北京门户论起炮台上花费地银子比海州要多的多仅是火炮就有四五百门。本来以清军的能耐英军当然不怕不过现在大伙心里都是明白换了淮军去守大沽就断然没有被攻破的道理。 于是一时寂然大家都无甚话说。英方是属员并无决断权翻脸云云还轮不到他们。就算是赫德与李泰国来了这样一语定和战的大事也不是他们可以爽利做主的。毕竟现在不同于昨日昨天之前这些英国人照样敢和张华轩甩脸子而现在自己一方就有千多人被人关在海州如果当真威胁却是有些张不开嘴。 当下再无别话只是继续闲聊。张华轩也知道适才的话等若是打了这些人一闷棍于是闲谈扯蛋一阵后起身笑道:“今晚算是尽兴改日再谈吧。我明日就要回徐州没准还要再去北京将来如果我们还要闹到我出面说话的地步咱们再谈。” 他既然要先走诸人自然都是起身一并向他行礼告辞。当下乱了一阵张华轩到门口时却又转身回头笑道:“不论如何请诸位向贵方上下转告淮军方面与清廷不同愿意开放口岸融入文明世界。在这个基础之下大家可以谈任何问题。不过如果仍视中国为野蛮国家视中国为殖民地一般那就只有打到底。只要贵方释出善意我淮军上下愿意与英国盟好这一点请一定在意。” 对这样总结性的带有善意的言众人当然无话于是当场应承个个面带微笑在场英人无不鞠躬目视这位衣着简单谈吐气度都是明显强人风范地强者离开。 待张华轩出门之后适才站起的英人却是长出口气感慨道:“一个远东的军事与政治强人已经横空出世对英国而言是与他合作还是对抗这是一个极为慎重地命题!” 在场诸人无不以他的话为然。于是在淮军大帅出门之后诸英人也无心多呆一起出得门来寻得马车搭坐上去竟也不回水师学校连夜出城赶回军舰之上。 待到第二天天明之时淮军大帅的仪仗护卫淮备妥当海州市民这一番却都知道大帅来到于是家家户户门前一副香案甚至有人在自己家门前撒上黄土以备大帅骑踏的而等大帅仪仗护卫路过时自然不免是欢声如雷更有人带头欢呼于是阖城一起山呼万岁种种拥戴情形俱是自至诚别无虚伪于是阖城之中洋商皆知淮军大帅威望竟致于此不觉都是神色各异大可考究一番。 待张华轩已经与海州官员交待过后手且又向着海州百姓含笑招手诸多功夫做完正欲启行之际却又有海州镇的一个棚长骑着快马飞奔赶到各人看在眼里心中俱是一沉。 张华轩也是意外只得停马暂住待那军官上前。 那军官飞而至到张华轩马前匆忙而下却是打了个一敬礼并不下跪只道:“禀报大帅今晨天明时分停泊在海州外港口的英舰全部撤离已经扬帆启锚大约向着南边去了。” “好如此甚好!”对这样的结果张华轩自然也大是满意。此番俘虏甚多而英人畏手畏脚这一战大败之后也算识趣舰队虽不能长期在海上英舰也没有补给不过如此断然离去显然是对与淮军做战并没有通盘计划打算而在场的英人中也无有能做主地这样对下一步地谈判讲和大有好处。 当下不再耽搁如此喜讯传来可以专心北伐于是又向着在场官吏百姓挥一下手便是策骑洒然而去。 (230)麻烦 张华轩回到徐州之后河南的战事已经收尾而山东的淮军主力已经向着北京方向步步紧逼。 六月一日这个后世的儿童节那天淮军主力打下了天津。 天津一下清军已经退无可退了。而淮军主力攻下大沽炮台后水师学堂的学员们**着舰队主力也是进入大沽炮台与原本的炮台要塞的火力结合为一体这样又护住了来自海上对6上淮军6军主力的威胁又很自保不怕被英法舰队在海上围剿。 海州一战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消息经过设在全球各地的电报点在几天后就传回了伦敦。英国上下议院当然是极为愤怒于是政府出面虽不宣战却也简派特使赶赴远东而原本的中国公使兼香港第四任总督包令奉命回国述职要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英军会在中国那样落后野蛮的国家战死了一千多人同时还有一千多忠勇的大英帝国将士被野蛮不开化的中国佬所俘虏。 相信包令要解释清楚还真是一件特别为难的事情。 海州战后先期赶到海州的使节团已经接受了赫德的看法即:淮军所依托的是一个完全新兴的并且有着以西式文明与东方文明所结合的政治核心集工业与商业都欣欣向荣的势力集团。目前来看这个集团已经将要完全控制中国北方那里有西欧那么大的土地面积过一亿人的庞大人口还有大量的耕地与古老文明的传承。而最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势必将会因淮军的席卷天下而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无庸置疑! 赫德的看法很简单如果要与淮军交恶那么只能扶持太平军。北京一被淮军攻下清廷赖以统治天下的基地就被彻底铲除了。而不论南北原本支持清廷地汉人军队与文官势必会投向淮军。而不是在中国以邪教面目视人的太平天国。这样一来各国势力想在除淮军之外的地方势力中重新挑选代理人来谋取在中国地利益除了太平天国之外再无别的势力可以选择。 而众所周知。太平天国那是个什么玩意?除了几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外这个集团在政治上**之极在经济上没有建树只有破坏掠夺在宗教上信奉的与其说是基督教不如说是有中国特色地邪教而在文化上也唯有破坏而已。 对这样一个集中国小农经济野蛮落后封建余孽为大成的**小集团。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都是清楚那是一个根本就扶不起来的阿斗一旦英国与天国同流。那么在中国引起的反弹将会是爆炸式的所有的官绅士大夫和农民都会在一瞬间选择与淮军合作。而不是对抗。所以这样为难的局面就得出唯一地结论与其扶持太平天国倒还不如自己甩膀子上更加合算。 而自己赤膊上阵难底也是不小。这一下却是整个英国在华的目的和实力所不允许地了。他们吃不下这么大的国家根本没有能力。 不要说英国就是英法俄诸国合作想吃下有这么多人口和广阔领土在历史上又以抗击外敌入侵闻名。而不是如印度阿三那样逆来顺受地有着对外抵抗极其强硬的文明古国。诸国都是没有这种信心也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就算是在几十年后。文明越昌盛各**力越强悍而中国居然有向八国宣战的疯狂之举时诸国也完全没有瓜分中国的打算蛇吞象搞不好就会给涨死。 现在如果以英国一国之力最少也要动员过百艘战舰以上的大舰队过二十万人的6军部队同时要预备最少十年的时间来平息各地此起彼伏的起义叛乱然后再花几十年时间来治理。 这样地代价大英帝国是承受不起地。而且根据赫德等几个在淮安日久的外交官地悲观判断二十万英军只能和淮军消耗光如果想打下整个中国还得多加二十万人才能勉强敷衍够用。可怜当时英国的全部6军是多少呢?还不足二十万之数。所以把中国变成殖民地的想法根本就是空谈。 于是只能在中国寻找新的中央政府来做谈判仍然以舰队配少量6军压迫为主。所以特使虽然仍然简派了额尔金勋爵而实际派来的军队仍然是在亚洲的几个殖民地来拼凑预计要到明年春天时才能凑齐大约一万两千人的军队赶到中国南方。 赫德很直率的评价道:“大约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淮军接收广州。” 除了英国政府这般的动静之外法国因为马赖神父在广西被斩一事早就有了借口而英法这两国在这个时候在远东有着相同的利益并且划分了势力范围所以两国之间合作甚是愉快。而法国现在当政的皇帝拿破仑三世最是好大喜功凡是有在天下动兵之事最为热心所以法国在中国的利益虽然远远不及英国不过这一次法国似乎也要与英国共进退非要在中国搞些动作支持一下盟友看看是否能分一杯羹反正以往的经验可资借鉴刀兵一动中国必败而败了总要割地赔钱开放口岸给列国特权。而当时法国的气氛对商业与特权一方面比较没有追求甚至于割地也是没有想法而法国最渴求的却是在内地的传教权与天主教的资产索赔。 这当然是当时的皇后欧仁妮对天主教的忠诚所致而法国能够出兵也与这位皇后的明断有关。 这样一来在英军凑兵的时候法国也有相同的动作而法国的兵团凑起来比英军还要困难一些法皇定计之后便是从非洲从亚洲然后是法国本土拼拼凑凑因为传闻中淮军勇敢善战而且隐约有风声传来似乎淮军骑兵装备的是后膛枪对这样一种武器列国其实已经在研究列装而远东的野蛮人居然抢先一步殊为可恶。不过这样一来兵力非得雄厚不可不然收不到震慑之效反而师老无功徒惹人笑。而法国是6军强国自然不能落此讥评。 于是法国以孟斗班为远征军总司令在全球范围内征调了舰队与大约两万人左右的6军这样与英军相加两国派向中国的军队连同海6在内过四万人这个人数如果在二十年前足可把中国灭国。 五月一战淮军大胜后自然是四处欢腾给张华轩上的贺表就数也数不过来。江宁条约已经是国人之痛不论是读书人还是草野山泽之中尽是痛心疾。淮军此次大胜杀俘甚众算是报了江宁一半的仇而张华轩这位大帅的风光自然一时无与伦比。所以不论淮安这几年来是如何的离经叛道而政治制度殊多变革这令得天下士绅很看不惯而且内卫对士绅官员豪族的防范和杀戮也令得这些人胆寒不过风声一传开家国大义还是令得举国欢腾在这股大风潮下再加上淮军攻克天津显然在短时间内就会兵临北京城下这就令得不少原本犹疑的势力开始有所决断而诸如贺表一样的东西借着家国大义的名义正好可以做一块极为适当的探路石。 对这些鼠两端的小人之辈张华轩并不注意。现在清军留在南方的势力一者是江南的残余那里都是上次太平军破江南大营后的精锐清军调及兵马从广西赶到南京的向荣一部是班底然后从全国调及精锐死在淮军克江北大营一役的部分清兵就有不少是调自东三省的老旗兵很有战斗力。而上次破江南大营并没有伤到筋骨清军江南大营残余主力尚且能保苏南一隅这并不容易也显见战斗力。 除此之外便是湘军残部。曾国藩虽死不过湘军几个悍将头目却是还在。鲍、多隆阿、李续宾等人虽各自不服甚至各自为战因为没有领头的人物所以只是自保而已。而官文与胡林翼、骆秉章等人面对着是流亡天京的石达开的压力自保还很难更不要说进取。要说现在真正为难的倒是河南那边。 战是打完了对清军一胜再胜清军残部逃到归德淮军紧随结果清军残部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战因为外头有中军镇的三千骑兵虎视眈眈知道淮军骑兵的厉害后再试图出逃根本就是找死。 不过留守城中也是等死。淮军主力赶至将归德团团包围一万多人的清军残部抵抗了不到两天归德城陷河南巡抚桂英、按察使袁甲三以下全部阵亡而胜保也早就被砍了脑袋河南战事对清军方面算是完全结束了。 而对捻军现在却是个麻烦。捻子现在没有分股五旗全在河南在皖北老家存身不住的苦楚还没忘记各旗间或降或战捉摸不定而淮军总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结果耽搁到现在捻子那里没降竟是个麻烦! (231)疯狂 既然捻子这么不识趣张华轩对他们的些许好感尽丧倒也不必特别垂怜客气了。原是想捻子中的大旗十有**都有地产日子颇可过得出来造反倒与洪秀全之辈不同。洪秀全与冯云山杨秀清等人都是郁郁不得志且复有野心之辈蛊惑众生为一已之利稍有成就便只知享乐太平天国闹了十四年除了所谓动摇清朝统治外殊无建树。 就是动摇清朝统治一说张华轩也是怀疑。他人就在此世此时见的可是清楚明白多了太平天国一起事庸懦无为的旗员尽数罢革依稀记得在咸丰末同治初旗员督抚只剩下两广总督一员其余十余总督尽是汉人中的精英。 要不是洪秀全他们这么一闹清朝是否能重用汉人很是难说。而清之亡就在后来格局太小连慈禧老太太也不如掌权的全是宗室亲贵连八旗也不信了更不提汉员。这样一来不但民心心丧就是汉人士绅也不支持了一座大厦轰然倒下而民党势力薄弱其实根本不够资格接掌诺大国家于是只闹了个十几年的内战结果。 捻子当然不同张乐等张宗禹等人都出身豪富千亩的田产骡马满栏稻谷满仓僮仆满院他们起事是为了打出一个清平世界虽然起事之后性质就变旗们一个个成了山大王起居八座居然有称王称帝的三河集一役被淮军击毙当场的刘永敬就公然册立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躲在山寨里居然称了大王。 这样的情形在捻子在皖北得势的时候很多可以说是比比皆是。等淮军逐步蚕食鲸吞。把捻子在皖北的地盘全盘接收了过来又把捻子赶到了河南后捻子五旗合在一起失了老巢反而锐意进取比较在皖北那里要好上许多。只可惜河南一省之地而且河南穷苦自元末开始到了清朝已经是积重难返不复当日北宋定都开封时的景况日久。捻子想在河南振作虽然可以得人之利比如捻子被赶到河南之初五旗加在一起也就不到十万。而时至今日五旗主力合在一起总有小二十万之数。这当然是河南地方人穷穷则思变愿意起来闹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换了山东和江苏地界捻子想拉人就难。淮军未北伐前捻子多有至山东流窜地不过山东的长枪会众团练多达百万村村寨寨都有长枪会团练。把个捻子逼的四处转拙而僧王铁骑虎视眈眈也确乎不是好对付的主。而后来淮军一露出北伐之势捻子见机的妙知道和僧王单独玩玩还有机会。如果夹在淮军和僧王铁骑中间再有无数的长枪会团练。五旗捻军非得全灭在山东不可。 于是拔寨。偃旗息鼓返回河南总想先吃一碗太平老米饭。然后再说。反正这天下是乱成一锅粥了只要手里头有兵怎么都好。淮军打不过可以躲至不济跑到山西陕西甘肃等地还不成? 怎料淮军突然一下子又打进河南一兜转之间把河南的捻子和清军都给陷在了河南不能动弹一开始的时候捻子还有机会抛掉辎重家小全部精壮配骑兵向西闯出一条路来并不困难。不过当时捻子挟清军自重淮军中又颇有从优招抚的意思于是就鼠两端既不与淮军开战也并不曾决心抛掉坛坛罐罐逃走。结果等中军镇一来淮军又来了一镇大军这么一来可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到这时张华轩耐心也都丧尽了什么前因后果捻子几个领并不是特别可恶却也是顾不得了索性亲下手令写地也极简单:“字谕第六镇周、第九镇吴并诸将捻匪奸狡殊不可信三日前若不输诚而降则痛剿之不可姑息!” 写完令人封好盖好火漆印正要递之时转念想想又给李鸿章写封私信恭维一番指出他是皖北大族在皖北极有威望与众捻子算是有乡谊最后一次招抚的机会自然可以交给他去实行如果捻子把这最后一次机会浑不当回事那么也只有“痛剿”一途可循绝不可再稍有姑息。 其实这一封信原本该写给第九镇的总镇吴长庆除了张树声外吴长庆也是皖系大将中地干员与捻子同属皖北人氏总不免有几分香火情。况且除了吴长庆外攻到河南的两个镇里皖系出身的军官极多而且十有**都是皖北人有不少还根本就是与捻子们同乡本土两镇在河南打清兵打的极狠连袁甲三等人都一古脑杀掉对捻子的事情到现在没有定局未尝也没有这种乡土情地牵连作祟。 所以公文军令之外又格外打了招呼再不把捻子的事搞好自然有不测之祸连带整个皖系都会吃亏。 当时的中国人极重乡党情谊比如李鸿章这样心气极高地人物向来并不服人连他老师曾国藩的面子有时也不买与湘军一系常有争功的事情出来。不过无论如何他镇节北洋在天津时对皖北人特别照顾北洋一脉当时几乎全是皖北人氏连带整个天津的口音也被改变张华轩对这一点当然心知肚明。这是时代地弊病一时当然无法不过在他严令之后皖系的人再敢回护捻子那自然说不得换人换将总归会把事情做下去而淮军中的皖北势力非得大受打击不可对这一点李鸿章自然会看的清楚转而把其中利害分析给吴长庆等人去听。 做完这一件事就是只等着赶往北京了。等河南的淮军解决了捻子的事以一镇之力向西不要求短时间内接防新疆不过夺取陕甘山西甘肃等地则在半年到一年之期。这几处地方清军几乎无兵镇守因为北京事急后世名臣荣禄的父亲凉州镇总兵长寿在内山海关总兵、山西总兵、甘肃总兵等各镇数十员总兵还有关外地将军领着多则三五千少则一两千地兵马在这段时间内纷纷被调至北京勤王清廷深知淮军与当日太平军的北伐军不同也与列强地外敌入侵不同这一次北伐之战实在是清王朝的灭国之战打胜了南边看风色的督抚们自然就会翻转过来继续往北京送钱送粮也继续服从清朝的统治败了京师陷落则一切不提逃到热河回到关外都不是办法新朝绝不会坐视满洲人逃回关外养好伤口重来的。 这样一来又等于是满洲人的灭族之战了! 这段时间以来驻京的八旗兵各营几乎都翻了一倍的人数。什么锐健营、神机营和两翼前锋营的前锋马甲和护军人数都大为增加宫廷护军侍卫则几乎翻了十倍不止。 自清开国以来旗丁日多为了减轻负担旗兵不断出旗旗下各营疏于训练几乎就成了笑柄。而到得现在汉军当然信不过了北方原本也较少绿营而倚重的正是僧王的马队到得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旗丁原本就多也顾不得擅不擅骑射总归先下马匹兵器归于建制然后可资一用。 到五月底时咸丰帝在北京明上谕一是给自己打气好比夜路行走需得口哨壮胆二则也是给天下汉人督抚打招呼满人重编八旗满汉蒙古号称有二十万骑决意与淮军死战而督抚们则需向国家竭忠效力不可观望否则将来必有算后账的时候! 不过满洲人的武勇天下人早就见识过了上谕里尽管吹的满天冒泡敢于相信满洲八旗战力的人却是寥寥无已屈指可数。 如果说还有人能负天下之望让人觉着与淮军可有一战之力的也就是僧王僧格林沁手里的那几万兵马了。 僧王的主力不消说当然是满蒙八旗的骑兵最为彪悍的当属那一万五千人左右的马队其中黑龙江与蒙古马队各半虽然在装备上远不能与淮军的中军镇相比不过也算盔明甲亮刀矛森然而清朝犹以骑射立国提起这最东北老八旗的马队以及蒙古马队来又仿佛教人想起国朝立国之初满蒙八骑那彪悍无敌席卷天下的旧事于是天下人俱是放眼来看却等着淮军主力与满蒙八旗骑兵最后一战的日子。 就张华轩而言他当然也明白僧格林沁的想法。也就是背倚北京坚城厚壁以定自己麾下军心然后步步后退直到在北京之前的平原地带择一善地与淮军决战。 这样的思路与三年后僧王与胜保两人领步骑三万余人与英法联军决战的思路大致相同背有坚城激励将士军心然后可以决战。 (232)军驿 斗室之中张华轩暗自笑。北方大局简直是一点变化没有除了咸丰一伙狗急跳墙简直是把八旗全部武装起来了。除此之外殊无变化可言。 他倒知道咸丰现在手里有几个旗人中的人才在当时的八旗来说也算不错。 推肃顺。 虽然在懿贵妃叶赫拉拉氏兰儿眼里肃顺实在不成话骄横跋扈简直不把咸丰之外的任何人看在眼里。不过公允来说肃顺是旗人中难得的人才。 他自己也看不起其它的旗人。总是嚷嚷:咱们旗人里头有能用的人才?那些大爷除了唱戏溜狗吃火锅还有别的能耐不成? 这么一嚷总归会得罪人。不过汉人之中他笼络的极好。曾国藩的湘军能起来得益于肃顺支持良多若不是肃顺破除满汉之见着意培养汉人督抚南方还不知道要糜烂成什么模样。 这一点度量就极是难得。清季末年亲贵掌权排斥汉人所有重要权柄都操持在亲贵手中连旗人也不信任更不必说汉员。肃顺与咸丰当着此时一时间天下皆反有此度量怪不得延续了清朝几十年的统治。 除了度量之外也颇有治政才干。联军上岸通州一战破僧王胜保肃顺护驾送咸丰逃往热河秩序井然大驾丝毫不乱从驾官员仪卫森严这些皆是肃顺操持大乱之时有此成绩足见平时驭下之严威望极高。 到了热河。肃顺掌管大权后妃用度都敢百般裁撤根本不惧得罪任何人。这样一个的大员在清季实属难得。 除了肃顺之外当有恭亲王奕、文祥等辈。亦属难得的亲贵八旗人才。敢做事也很精明清朝气运当时不绝从亲贵人才很多这一点来说也并不算是侥幸了。 “俱往矣啊!” 在默想品评当时北京人才的时候张华轩居然颇有感慨。北京剩下的几个王公旗人地人才。顶不得用了。 汉人的名督抚才是中流砥柱可惜曾文正公已经死难殉节据说北京给他一个文襄的谥号在曾某人大功未显之时谥为文襄算是褒奖他死于君难地忠节也算是难得的美谥了。 曾左李胡四人。曾死。李鸿章与左宗棠两人现在都在淮军之内都任副总镇的要职胡林翼在湘军集团中原本也不是什么忠心耿耿地人物常有人言胡不死湘军可能不会解散。进则谋取天下。退也是各保富贵形同藩镇。今曾死。胡的威望虽高却不足成为湘军新领跟随曾国藩的幕客大将们星散有之投淮军有之各自为战有之胡林翼不足为图了。 当时人才不外京中一脉湘军一脉李鸿章的淮军皖系是一派现在张华轩已经吃下整个皖系中的人才湘军一脉中也有不少人归顺几派之外的人才也着实招纳了不少。这样放眼天下淮军已经几乎尽得当世人才而求是学堂地储备又是其余各处不能比的。历朝各代建国之初总会人才兴盛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淮军确实具备了得天下的一切要素了。 “不知道李少荃得信之后会如何做?而淮军第六第九两镇已经合驻一处左季高和李少荃见了面不知道是如何模样?” 张华轩做如此的悠然是想也实在是因为大事已了放眼国内没有敌手是意料中事这几年来处处布局好似国手下棋布子在先其余的事就不必提了。倒是最近与英军一战检验了淮军战力打压了英人气势短期之内居然不敢来封锁海州这样等英法调集好大兵再来总得大半年功夫那时候大局定了可以从容应付不再是压在他心头的难以排解的大事了。 海州一战淮军虽然以多击少不过总归看起来淮军的战斗力是与英军在一条水平线上地。因为海州一战地步卒原本就是二级防备军队能打成那样殊为不易要知内镇兵丁上过战场的百中无一而淮军精锐这几年哪一天不在打仗? 真打起来淮军精锐对着英军胜负参半双方的训练与经验都差不多武器相同所看的不过是人数、火力输出几样淮军样样都不吃亏!而且国内做战对着外夷士气之高不必说了补给起来英军岂能是对手? 所以不要看英法两国气势汹汹集结了五万人马意欲来图张华轩心中清楚等他们五万人到了淮军的中军镇能扩编成一万人的大军镇其余淮军主力能有二十万人内镇也有十万人以上五万英法联军在海上尽可耀武扬威不过除非他们不登6做战不然非得吃大亏不可。 这样一来张华轩还有什么可操心害怕的?现在在徐州过几天再到济南然后北京一下就大摇大摆到京城入紫禁城一扫妖氛这是何等地丈夫伟业几年时间他做到了! 大丈夫提三尺剑平定天下淮军举事并不容易南有太平北有清廷而还有英法外侮由此几条张华轩相信自己将来会是一个传奇。 大帅地军令与私信当然都当着紧要公文一体传送。清朝的驿站系统较为达明上谕和廷寄等都由兵部往全国各地计明里数每天固定要走多少都有详细规定。比如咸丰帝逃难到热河由热河至京师三百一十六里朝由军机明上谕晚间即到这还是慢地。最快的当属八百里加急。 地方督抚往京师呈送消息也可以用加急不过督抚一般只能用四百里加急遇着大员出缺或是紧急战事可以用六百里加急。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非得极为重大的事情才可使用不然就会受到斥责。 淮军的驿站系统已经全部改为邮传政改之后已经正名为内阁邮传部。分为官用与民用两种凡淮安与各地官府联络政令就算是公文邮传部会根据公文的缓急程度是与民间的信件物品和人员一起上路又或是单独急车送。民用就简单又复杂林林总总可以说除了尸体无所不运。 据说年前邮传部有意推出一种长途灵车专门接受运尸的业务后来考虑到害怕影响到普通民运这才做罢。要不然倒是一笔财源。当时人最终落叶归根死在外头魂魄不得返乡最是凄惨不过所以全国各地都有义庄专门接收那些一时不能返乡归葬的尸。而运尸回乡费用极大不是豪富官宦之家不能为邮传部也是急着开源连这种主意也打上了。 淮安各部商业化的程度极高各部大佬当然是以当时的士绅读书人来做司官中却是有不少商人出身的头脑灵活用士绅的话说是见利忘义不过张华轩倒是觉得这未免有些鸡蛋里挑骨头。他可是真正见过见利忘义的商人毒奶粉毒大米毒油什么不做?现在的商人赚钱不忘回报乡里修桥补路遇着灾年要做善事不然铁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与后世商人比起来一个个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才是。 民用和官用邮传是这样不过帅府所给淮军的便是军用。军用系统与民用不同虽然驿站地点也是一样驿站驿卒也是同在一起不过军用的驿马和驿卒是从属于淮军系统内部的民用和官用再急也不能借用而所急件也是与清廷的加急系统一样分门别类按着等级往外送。 到河南的急信从徐州到归德用的六百里加急两天不到的功夫就可以送到无疑。在张华轩写好信后他的军事参议也帮着拟好了给各镇长官的公文一并送。 淮军的中央系统自然各有部属分工详细并不冲突。不过张华轩身边的幕僚却是门类不同原本淮军幕僚是学的湘军一招几十人各自负责。后来阎敬铭与丁宝桢等人分了出来成立冲门各自管事。张华轩的幕僚队伍却一直在涨现在几近百人。这其中不乏左宗棠与张之洞这样的名人。 不过在让他们分别管事显然不妥。淮军的粮台就是总后勤部军事管理有军令部还有军法、军情各部军事计划拟定有总参。幕僚们不管事就浪费了这些人才放下去一时半会还不能融入淮军与文官系统之中于是借着政改索性就把幕僚也系统化了。分为文官参议幕僚与军事两种文官参议长官是薛福保薛家一门三人现在都在淮军内长兄现为洪泽县在地方上政声很好二弟福成则为张华轩的文参议领总责其成。其部下也是分别对口负责和内阁的各部门合作一起对大帅负责。至于军事参议领则打算将来由淮军老人中挑一个来做现在给了名议也是分别对军中各部门负责。 专责与淮军内传驿系统负责的参议把张华轩的私信与文书一并封漆弄好交待下去两信就由中军交给军驿的负责人再分下去两人四马即刻起身赶往河南。 (233)新军衔 军令信件是六月二号这一天送的在河南的淮军原本按照计划已经需要渡过黄河最少出动一镇和中军镇合起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再加上内卫和民夫五万人左右渡河北上由河南进入河北攻掠直隶其余地方一直北向到张家口与大同等地切断由北京往山西沿线的边地剩余一镇的兵力直接由河南到时分一团兵力渡河北上与中军镇的骑兵一起夹击山西这样在年前几个月内整个北方除了外蒙之外可以停兵休息了。 不过河南的事情办的并不顺手一切不消说得。 淮军军驿在路上换了三次马六月三日中午时间已经赶到归德城外。 不过淮军主力已经开始南下赶往三河尖。 三河尖地处河南与湖北交界的信阳府内后来设县为固始县。因为境内河道纵横是河南南部的商业重镇捻子在被赶出皖北后便攻下此处做为老营。境内商民百姓极多捻子打豪强抢商家分给贫苦百姓之间几次大破官军河南与湖北清军不能制所以原本被淮军打的魂不附体的捻子残余居然又咸鱼翻身重新阔了起来。 当然这也是淮军故意为之。当时淮军之力不及北方而且并未公然反清很多事情不能痛快去做。倒是捻子既然扯了反旗自然事事可以随心所欲。于是捻子虽不是淮军盟军在那两年也委实是帮了些忙捻子兵锋盛时在河南南部横行一度曾经打到过山东除了皖北不敢去连湖北的主意也是打过。 他们与太平军同声连气都是义军。在淮军打击之下有点忌惮若是换了以往。早就受太平军的册封两家盟好共谋天下了。 不过等淮军入河南之后一切不消说得。先是第九镇在淮南一带西向把捻子看在三河尖不能动弹然后第九镇又索性又半打半劝把捻子从三河尖往河南内部赶十几二十万人的捻子凄凉的紧竟是无法反抗当时淮军颇有让捻子缴械彻底投降之意不过捻军五旗合议。却总是议而不绝。 好在淮军要和河南清军会战总算是把捻子脖子上的绞索给暂时去掉了。观察了半个月后捻子五旗见机的快趁着淮军两镇合力把胜保和袁甲三往死里揍的时候冲破防线全部又回到了三河尖内内方圆数百里内盘踞。 到这时候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了躲在三河尖看看风头再说。捻子内部里倒有一些颇富雄心壮志地青年头目不过现在轮不着他们当家所谓过河攻略陕甘。或是到湖北再闯天下的想法老辈们却是没有一个人赞同。捻子起事原本就是为天下太平着想而不是一已富贵。后来起事地几个大掌旗先后死去后。公推赖文光为山东一战赖文光死后来捻众分散不少头领败逃张宗禹原本有逃命机会不过想想天下事不可为无谓多伤人命索性就在皖南找了一个清官投案。坦然受死。 捻军内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现在淮军在淮安做的捻子们并不太清楚。不过在淮北和凤阳、庐州、泗州等地所行这些皖北人出身地捻子们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为恶通敌心向大清的大士绅当然被内卫杀的血流满地再不敢作祟。而那些普通的中小地主只要有苦害佃户逼死伤害人命的却也被杀掉不少。皖北原本各府都不富庶而淮军一至两年之间整个皖北就没有再逃荒的人群!淮军不在乎天下士绅心寒一个拥有这样暴力机器的集团只是等人投诚爱来或不爱悉听尊便。事实上淮军越是在各地肃反各地统治越是稳固收益也是大为增加人力和物力资源越丰厚而越是这样远近闻名地所谓官绅士大夫愿意投靠淮军的也是极多。 一门三兄弟的薛家因为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在淮军之内原本是中等地主的薛家索性只留下百亩土地留做祖产其余一千多亩地全部分给佃农而因为薛家在淮军中的势力这样的举动在江南官场与士绅中引起的震动当然不小而敢与薛家为难的士绅当真是凤毛麟角内卫地杀气当真是让人躲在江南也害怕啊。 这么着一来捻子里愿意继续闯荡的人就越少了起来。当初大伙结伙立旗就是为了百姓们过好日子现在淮军眼瞅着要得天下而捻军却给淮军扯后腿实属不该。 两边如果不是有着深仇大恨当初皖北剿捻死在淮军枪下和刺刀下的捻子着实不少捻军都是一乡一村集在一起彼此间沾亲带故这仇恨一时半会的消弥不了再加上有些捻过惯了好日子称孤道寡地日子过的很美也实在不愿意老实回家做农民了。一来二去居然茫然没有出路好在三河尖短时间内可以存身大众捻子便逃回了三河尖降也不降散又不散且又没有攻掠天下的气势拥有不少战马和悍勇之气的十几万捻子就这么在三河尖龟缩成一团这情形倒也殊为可笑。 淮军第六镇和第九镇彻底打跨了河南清军后两边各出一营半的兵力合作一团派了个参将团长领兵旬日之内下开封、洛阳、许昌各地半个月功夫河南黄河以北的区域全部落入淮军之中。五月底时又派了一团兵力西向扫平道路预备给将来两镇中的一镇做为西进的前锋。 这样到了六月已经传来北伐淮军重兵集团攻下天津地消息。身为军人沙盘木图随身带着甚至不必看也知道打下天津意味着什么? 天津实在是北京南面地重镇天津一下淮军的兵锋距离北京也就是十来天地事情了。从天津北上过了南村就是通州打下通州后实际上就到了京郊了。所以挡在淮军北伐主力前面的就是天津北面的僧王野战集团两边的大战一触即说不清楚哪天就会打起来。北伐的三个镇打的极其顺利一路上高歌猛进下山东直隶至天津虽然没有打什么险恶的大战不过扩地千里得大府名城州县数百这样的战绩自然让河南的两个镇眼红。 说明白了也就是眼红同僚们会攻入北京。两边一对比战绩差距就大的太多。河南的淮军也有两个镇如果摆脱了捻子的牵扯一镇北上一镇西进在主力打下北京的同时漂漂亮亮的把黄河北至长城一线的地方拿下来再转进山西陕西这样将来提起功绩来也就不比北伐兵团差的太多。 带着这种急切的心理两镇的淮军再也没有精神与捻子敷衍了刨去两个团的建制后淮军主力还有一万五千人再加上三千人的中军镇一百多门火炮这样的兵力打清军对手还能放放排枪与火炮抵抗一下换成捻子那就只是屠杀罢了。 两镇的总镇大将身处战场而且张华轩早有军令也不须再次请令于是就在张华轩手令到归德之前两镇主力一起南下向着三河尖以急行军的度前行。中军镇的三千人则为前哨已经提前一两天出估计再过几天就能与捻子的前卫接触所以等军驿赶到的时候竟是扑了个空。 不过到当天的傍晚军驿就赶上了大队。步兵行进就算是急行军也没有快过驿马的道理。虽然早走了一天半时间不过追上大队也就花了半天时间而已。 军驿站在军中自然也有专人接洽知道是大帅亲笔手令后接信的中尉不敢怠慢立刻就赶到大营里禀报呈送。 淮军的军衔制度已经完全接近现代。以往分为总镇、副总镇、团、营、队、棚各级主管的军衔当然好定副职也是简单不过军队职能部门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文职夹杂其间如果还是以职位来定很多事情就不易为。于是又改军衔自团上之上加设四银星的大校然后上校中校少校、大尉上尉中尉少尉如此这般军制已经完全现代化整个指挥体系与军队的日常管理便更加方便起来。 淮军这一次两镇一起行动不过各镇的大营却是各自分设这文书信件是送到了在后头的第六镇。 因为是说明两镇总镇一起接看于是吴长庆并不擅专开启而是连忙让自己的中军传令兵赶到三里外的第九镇大营请总镇周盛波过来一起开启。 信件送到时已经傍晚两个大营来回相距六里等周盛波领着自己的部属赶到时天色已经黑的透了。 他倒也洒脱一进大营便向着吴长庆笑道:“这么晚了咱们不如先吃饭吃完了看大帅训谕看完再谈如何?” (234)皖系 周盛波与刘铭传、张树声、唐殿魁等淮军中的着名将领一样都是出身皖北庐州肥西与赫赫大名的李鸿章也份属同乡。 决定了中国清朝晚期和民国早期的北洋集团其实便是由这一帮人跟随着李鸿章所创立的淮军先打下根基然后由洋务运动创立北洋集团经过小站练兵之后北洋集团成为中国训练最好装备最好最能打的部队民军起事北洋军若是用命肯打从纯粹的武力来说南方民军完全不是对手。而清朝之亡也在于当时的北洋换了掌舵人再也不是由这些皖北汉子所创立的淮军一脉所掌握了。 不过现在这些皖系出身的将领当然是春风得意。没了李鸿章这个领头人皖系却一样有个淮军虽然皖系在淮军内不算独大只是三股山头之一而且论起真正势力远不如真正的淮安山阳县出身的从龙派厚重。淮军的高级将领算是分做三股中层军官也勉强可以这么算不过底层的军官和士官还有普通的士兵十之**是在淮安境内招募的。这些兵眼里除了大帅谁也不认而更加服气的是招募和训练他们的淮安籍贯的军官皖系的将军们虽然指挥如意如果想要培植自己的私兵势力下场显然会极度凄惨。 好在他们也必定不会有异心。皖系诸将中除了寥寥数人外多半还不到三十从军几年就做到将军这是何等的高恩厚德?所以淮军之中不论分成哪个派系对张华轩的忠忱之心却是丝毫不变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 与周盛波一样吴长庆也是皖系中坚。只是两人资历上颇有不同。周盛波是乡下贫家子弟四年前淮军初立时。因为知道淮军薪饷丰厚周盛波与族兄弟周盛传都是自幼习武豪侠之流当此天下大乱之时加入在安徽各处的团练总不是味道一伙乡下青年略做合计索性就从肥西赶到淮安以他们的身体素质虽不是淮安山阳县人。却也是被淮军收了下来。 这样几年功夫下来兄弟几人都做到将军。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特别重乡土籍贯周盛波委实可以算淮安从龙派而不是皖系了。 而吴长庆出身又比周盛波强了许多他的父亲是清朝拔贡算是下层士绅太平军兴吴父吴廷香在卢江开办团练后来战死在庐江。朝廷优恤给了吴长庆云骑尉地世职然后当时的安徽巡抚福济很欣赏吴长庆特别命他为舒城守备负责当地的团练。 这样一来现在吴长庆与周盛波地位相同出身资历又各各不同皖系之中。这样尴尬的情形比比皆是若不是张树声用资历和威望镇着怕是皖系早就一团散沙了。 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小尴尬在。原本吴长庆接掌的是第九镇而周盛波接掌的是第六镇怎料九镇训练成军较迟而且淮系军官较多吴长庆指挥起来并不如意帅府为了河南战事顺利便拿周盛波顶了吴长庆。两人对调。这才成事。 虽然有这么一点芥蒂不过同属皖北人出身这么一点小小尴尬倒也算不得什么了。况且周盛波带来的一票军官也是有意挑选除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左宗棠外其余军官十之**都是皖人其中有不少还与吴长庆地部属相熟甚至是同城同乡。说起话来更是笑骂不禁。着实亲热。 这样的气氛影响之下吴长庆索性上前捶了周盛波一拳。大笑道:本书转载“天大的事不如吃饭大老周你算来的巧今格下午刚扎下营孩儿们就打了一头野猪洗涮了烧烤现在正是滴油咱们围着坐下先痛吃一顿再说。” 他与周盛波年纪相当依稀年纪还小了那么一点如果按清军中的规矩两人不免军门来门门去或是互称表字虽然摆谱的味道是足了交情情谊就变浅了。于是索性言笑不禁以百姓那般老周老吴的叫开来旁连的属下们听着了说笑起来就更加轻松愉快大帐之中不似战时倒颇有些太平时节模样。 听着吴长庆这么爽利周盛波心里也是欢喜当下与吴长庆相携进帐两人都是总镇的身份肩扛两颗金星于是连主客位也不分了大帐分外内外两帐外帐是议事见人用的等于是公厅一般吴长庆世家子弟最讲究享受就在这大帐之内设厚毯重茵中间留一块空地用来烧烤野味那一整只野猪已经被烤地金黄一滴滴的油滴滴到地下滋滋作响。 军中汉子有几个不喜欢大块吃肉的?周盛波等人进帐一见如此于是个个盘膝而坐自有军汉用锋利的小刀片下肉来放入碟中奉给这些将军们享用。 周盛波远来是客前三碟都奉给他他也并不客气手抓口嚼不消片刻便吃光了它。稍稍一饱之后便由着几个军汉一起片肉然后奉给大众众人也不推让个个奉勇争先帐内说笑之声不断不少人吃的满嘴流油只是叫嚷道:“可惜没酒!” “有酒也不能给你们吃什么体统!” 此时说话的却是左宗棠了。他话一出口周盛波和吴长庆两人心里都是一阵腻味。这左某人自视极高也确实有些胆气刚任副总镇到得第九镇的时候正是河南战事焦灼之时左宗棠身负张大帅重托一来便厉行整顿把九镇的拖沓疲玩之气一扫而空新训之镇刚上战阵后来能打地那般痛快凌厉也非得左宗棠这样的副手来整顿一下不可。 不过不论如何此人不论在何时何地对同僚都是这般颐指气使的训斥却是实在教人心中不悦这么着把两个总镇放在哪里? 不过这左某人毕竟是大帅亲手简拔由一个文职幕僚直接放下来当副总镇说起来也是将来必定会大用的人物况且左宗棠凡事都讲出一个理字也委实驳不得。 此次当着吴长庆与周盛波两人作其实两个总镇心里也是清楚左宗棠此人说好听点是崖岸高峻难听一些便是刚愎自用心胸狭隘而最难得的是此人颇有些本事并不愿意久甘人下而是要独挡一面。所以不论如何都不愿在大节上有亏而要在淮军诸将前先建威望这一点心思瞒骗不了人。 于是吴长庆把自己手中的小刀一扔呆着脸道:“左副总镇说的有理大战在即你们不思血战而报大帅还想吃酒?不是这样场合我一定吩咐军法官来打军棍。” 这样正颜厉色的作一通在场的人最少也是个上校团长哪里还有心思再吃于是一个个正襟危坐等着两个上官拆公文书信。 因着一封是私信一封是公文所以两个总镇拆公文李鸿章却是接过大帅给自己的私信小心阅读。本书转载文学网bsp;他心里也是纳闷虽然他李某人在皖北也是极有势力地人物李家算是安徽地大世家朝野都有人脉势力不过论说起来也就是比吴长庆等人强上一些罢了。舒城一变李鸿章都是被俘差点被乱兵所杀张华轩倒是没有为难当场开释并且让他与其余团练大员一并效力不过也止限于此了。不要说平时没有私信往来就是公文中提到他的也没有几回。这一次却是直接一信而至李鸿章自己莫名纳闷便是其余各人看向他的眼神也颇是值得玩味。 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只得老实看信。 李鸿章得的是私信所以阅读时不必出声而周盛波与吴长庆可就不同虽然指明是给两个总镇看的不过公文就是公文换作清制那就是明上谕。所以两个总镇看到公文内容时虽然有些难堪却还是一字一顿的读了出来。 看完后吴长庆故作轻松向着众人笑道:“大帅严命如此好在我们已经开拔再过几天就接近三河尖到时候……” 他看到周盛波猛使眼色于是立刻住口把手中公文一收正容道:“到时候如何处置我与周总镇自然有曲划诸位到时候听命行事就是。“是了吴总镇说的极是。”周盛波也是一脸肃然接口道:“诸位将军到时候要依命行事不可自作主张。” “总之重重拜托!”吴长庆心事重重把手中地茶碗当酒杯一样往空中虚举一下然后下逐客令道:“列位请回。” 军营中不讲太多虚礼长官端茶送客已经算是客气左宗棠知道这两个皖人长官必定要弄鬼不过他也无话可说只得抱拳一礼自己当先退出。 他一退其余地将领也一并抱拳退出须臾之间众人散尽只留下李鸿章与两个总镇留在大帐之内。 (235)青云直上 “少荃大帅的信里怎么说?”等诸人退尽吴长庆顾不得忌讳立刻向李鸿章问。 原本问起私信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不过李鸿章的信明显与眼前的困局有关所以吴长庆也顾不得许多了。 淮军的第九镇与第六镇情形大致相同底下的士兵们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总镇们一声令下必定会一往直前而且下手也不会留情。 倒是众多的中层军官都是皖北人出身如果是在前几年大家都要保护乡里一方是官兵一方是贼那自然没有什么话说。不过现在捻子身为皖人并没有祸害乡党流离在外苦不堪言也没有战心。而天下就要重归一统身为皖系的军官当然希望捻子能够投降或是干脆择其精壮加入淮军之中这样皖系的力量就会大大增加而他们也不会被皖北人在背地里斥骂说是为了一已富贵对同乡也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军中这样的情形吴长庆与周盛波当然清楚的很所以对他们来说最为忌惮的也是这样的情形。况且作官也不能作一辈子杀别处的人都还好办唯有对自己乡人痛下杀手将来退伍回籍之后不好做人。 连两个总镇都是这样这仗自然打起来有些缩手缩脚了。 李鸿章却是一个极有杀伐决断的人为人善谋敢断他的恩师曾国藩对他情深意重不过就是因为一点点细故。他就敢辞曾国藩的幕府达一年之久丝毫不把老师地面子看在眼里。而曾国藩对他的毛病也知之甚详好大言。为人暴燥没有历练沉不住气。倒是就因为李鸿章离开一年之后在江西困顿无事而重新到曾国藩帐下之后神气内敛果然就是能大用的样子了。所以曾国藩保他为江苏巡抚凑了十几营兵给他去救上海到上海后。查知上海道每月厘金关税有五十万之多足够养兵而江苏藩司兼上海道吴熙把持不肯放手。李鸿章断然将账簿从吴熙手中骗得然后上奏赶走了吴某人将兵权财权一手全揽了。于是从此李鸿章扶摇直上。乃成清末第一宣力重臣。 这个时候地李鸿章固然不曾被曾国藩打磨过比如李鸿章爱睡懒觉。曾国藩就有意等幕府中人来齐了才开早饭逼的李鸿章早起授“挺”经将李鸿章倚为心腹大小事情无不商量。虽然不曾如此不过李鸿章这几年来屡遭挫折带不成兵打不得仗清朝天下也要丢了。旧主子自身难保。效忠的对象也换过了一个自己父亲是大臣。他虽是小臣却是翰林出身与普通的小臣不同。按理该当如寡妇守节一样回家闲住著书以全臣节。 不过在张华轩的暗示逼迫之下连这样的尽忠清朝的举动也不能做也不敢做。于是如同冯妇再嫁一样先在地方效力然后入淮军效力效力来效力去仍然不得方面专任这对自视甚高认为要么不做实事要么就得专任一方的李鸿章是一个重大打击老实说他这一段时间来对事事争先向前地左宗棠倒是颇有几分理解对方的心思也如同他当年那般只愿自己作主而不愿假手旁人。他不过是两年搓捏下来曾经心高气傲的土匪翰林已经不再如当年那样锋芒毕露然而养气功夫城府之深在淮军中怕是屈一指了。 于是在吴长庆眼前看完信地李鸿章也是那么的莫测高深不可以轻视所以在问询之时分外客气。 李鸿章已经将书信叠起一边折叠一边在心里想着措词一张薄薄的信纸折完怎么措词他已经想地清楚明白于是向着吴长庆和周盛波坦然道:“大帅有几层意思先说的是教兄弟开去交卸在第六镇地差使甚至也不要在军中了先到淮安内阁报备然后转到政务上那边去做事了。” “啊?竟然如此!”吴长庆吃了一惊他与李鸿章交情已经极好李鸿章大得他几岁遇事拿得主意又是皖人中的精英份子他这个总镇在李鸿章面前并不拿大遇到事情甚至多半会与李鸿章先商量后决定所以乍听这样的消息不免震惊。 在他目瞪口呆之际有些话就经不住思量直接脱口而出了:“难道是咱们对捻子的事激怒了大帅少荃你意遭遇到如此严谴?这不成我要向大帅上书如果当真如此我愿意与少荃同罪我也开缺好了!” 周盛波也不免有些愤然确实对一个淮军皖系中的著名人物而且官居副总镇的人物上来就下此重手确实也有些让人不服。 不过他是张华轩一手拉拔起来的与吴长庆等人不同所以吴长庆一怒之下愿意惯乌纱帽他却不能出声附合。 倒不是舍不得这身军服实在是对张华轩的感情极深不愿意做任何一件让大帅觉得为难或是愤怒地事情。 于是他只能出声泛泛:“少荃先不必急我们先疏通一下……” “不必如此。”李鸿章何等人一眼便看出当前两人对自己地态度端底于是也省却了再故作玄虚直截道:“大帅此举不是斥责其实果真是淮安需得政务上得用的人才这一点大帅已经和我解释地清楚。” 他不敢再卖关子又赶紧着接道:“大帅的意思是教我到淮安作内阁副大臣总理外务衙门大臣。” 看到两个军头颇有些云山雾罩于是李鸿章笑而解释:“就是大清的大学士兼军机以内中堂再兼管部务看大帅的意思是因为洋人渐多将来与列国打交道的事情很多不能不多一个专管的部总理外务衙门就是大清的理藩院再加礼部的一些职责大臣总之负责列国事务皆由该衙门负责国内涉及到洋务比如火器、工厂与洋人打交道的该衙门也要参与不能由各地随意处置。” 把这个所谓的新职解释清楚后李鸿章也不能不志得意骄了。他向来喜欢独断专行喜欢专任方面在当年皖北的团练生涯中就向来以自专为主不愿意受任何人的节制。只是当日皖北劳苦筹饷困难他一个翰林有多大的财源能周到专详?所以在皖北打仗时候儿的名称倒实在是恶评如潮翰林变绿林一则是打仗打的凶二来却是筹饷筹的凶有时候还不免带些抢掠的手段这也是没奈何的事。 这下好了李鸿章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没有什么得意的地方况且淮军与清军不同清军已经不与康熙乾隆那班盛时可比那时候大将奉命出征自有朝廷户部与兵部的司官奉命协管粮台军械一应后勤事物不需要出征的将军负责也不必操心将领专管打仗旁的事一概不问。现在朝势日衰朝廷已经无法遥制前方督抚与各级将领而兵马粮饷都由前方将领负责所以凡是督抚将领还需要长袖善舞方可。李鸿章不能与曾国藩相比也不能与官文和怡良、何桂清等人相比那督抚的重权还没有享受过自己筹饷的苦楚却是受的委实不想再受。而淮军之中还是与清朝以前的制度相当将军不负责筹饷的事只管打仗地方的政务一概不能过问不要说办粮台就是安置官员也是想也不想要的事情。 所以李鸿章在淮军中也委实呆的腻了。如果不是怕张华轩和内卫的人怀疑他心存怨望死活不肯为新朝出力而心系清朝的话他早就请辞开缺回家闲居也比在淮军中吃这些辛苦的好。 他是翰苑世家皖北虽然是有名的苦地方不过再苦又岂能苦的过他?而他的袍兄李翰章早一年也投了淮军现在在改组后的内阁学部任司长有消息在年内可能转任副大臣与自己相比李翰章这个才具明显不足的兄长居然更加得意这让李鸿章也分外不爽辞去军职的念头一天大过一天。 结果就等来了这一封书信。一下子就成了内阁副大臣管部大臣这可比自己兄长强过百倍了。新朝确定他能有这样的地位将来还怕做不到更高? 于是张华轩吩咐他的事情非得格外好好办好才是!不然失了未来皇帝的倚重就比什么都可怕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懂为什么大帅会格外倚重于他? 如果他知道张华轩是因为他后世有一个大汉奸专管议和与洋人沟通的名声而任用倒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又有什么反应?这种趣事是张华轩无聊时专干的无聊勾当当然无可能让别人知道了。 (236)先打再拉 当下李鸿章把自己狂喜的心绪一收又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总镇说道:“这是大帅天恩我自然要竭力报效的。不过大帅第二层的意思却与适才两位总镇猜测的一样总而言之大帅对我们皖系将领确实有不满。” 这一番正颜厉色的做作又把两个武夫吓的不轻。 吴长庆不解道:“如果大帅不满怎么给了少荃这么大的职任?” 淮军上下新名词新说法层出不穷担任新职自然是高升换了大清李鸿章都可以换了公座让眼前这些将领们一个个进来叩头贺喜了。 这一层此时自然不消说得李鸿章用简直是藐视的眼神看一眼吴长庆用着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这自然是大帅的高恩厚德!” “这我却不明白了要请少荃多开释。” 不仅吴长庆不明白周盛波也并不明白。可怜他们都是普通人家吴长庆的父亲勉强还做过教谕而周家却是彻底的贫门小户。这样的人家出身再加上这些年向来是在军中效力论起心眼怎么能和李鸿章这样的出身与资历相比。 倒不是说他们愚蠢如果说起军务做战的事来十个李鸿章怕也不如眼前这两人只是术业专精不同白白被李鸿章哄了两个冤大头。 却听李鸿章又正色道:“两位想我与大帅有什么关系干连?在舒城兵变之前我连大帅的面也不曾见过。也不曾通过信当时都是大清的臣子我也只是仰慕罢了。舒城过后。也只是部属更谈不上交情了。我一不是淮安山阳人二不是张家族人故旧今日一纸信来就委了兄弟内阁副大臣这是为什么?” 李鸿章简直是痛心疾了:“这还是咱们太不成事大帅恨之心切却不能不格外保全地意思!你们想。如果是对我们严加斥责差使自然还要去办不过心情自然就大大不同?除了咱们几个之外。便是皖人同僚也是大大的没面子。两位想咱们皖人不比淮安山阳不过大帅也是信之不疑。河南的战事打地不顺大帅先是撤了前任总镇。然后双加派一镇总指望能把河南的事迅做成定局这样两镇之力从河南再向北向西配合北伐的几个镇把整个北方囊括手中这是一笔大买卖做的也是军国民生的大主张咱们几个只顾着皖人之中的一点乡党情谊却不把在大帅的忧切心思放在眼里。这样做。委实是太过不该太过不该啊!” 这一番话。自然是说的透彻之极。其实若是李鸿章早些如此来说怕是吴长庆与周盛波早就想地明白了。旁人有的地位不足有的不被信任也非得李鸿章这样地身份地位来说这一番话不但能使这两人明白也绝不至于招致到反感。 他一说完吴周两也是想的明白了。确实也如李鸿章所说他一不是淮安故旧二不是大帅的私交好友现下一个大桃子就这样被他捡拾起来也确实是张华轩刻意给皖系一个交待如果再不争气怕就只能等来严谴了。 两人这会子都有点痛悔神情俱是摇头叹道:“大帅太过开恩厚爱不肯严辞训斥我等当真是愧疚。” 也确实是如此这两个总镇不能痛下决心总归也是指望张华轩来严词斥责一番这样就能把责任推到上边对底下地人也好交待。结果今天张华轩这么一番举措却是教皖人心服心折只觉自己的心思实在是不大对头。 不过对李鸿章这般地幸运却也有些嫉妒。现下不说别的李鸿章的地位已经与丁宝桢这个大军头相同算来算去自己也矮了此人半头不论如何心里总归有点异样。 李鸿章是何等人哪里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个人的心理变化?当下不需多想便有下文。 果然又听李鸿章慷慨激昂道:“大帅给了咱们这个脸面鸿章真是愧死了……这便要请回信请辞请大帅收回成命。这新职鸿章是当不起的只愿跟着两位总镇一起敉平捻子然后北上建功立业再能打回淮南一统两江到时候就可以向大帅再次请辞回乡赋闲享新朝沐化恩德如此终老一生也是美事。” 吴长庆与周盛波对视一眼他们对李鸿章也极是了解对方是热衷功名的人物哪里甘愿在家做个老百姓!不过这些也不消说得两人今天对李鸿章这一番解释也算是承情本来公文上说的只是公文的意思如果两人差使办地不好那自然就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好说地。第六镇原本的总镇还是山阳县人和张家也沾亲带故一句话地事情就抹掉了现在全镇上下谁还记得此人?怕是回到山阳之后也是灰溜溜没脸见人。两人都是一时豪杰哪愿落此下场! 于是一起拱手齐道:“少荃这话不必再说总之承情就是。至于下一步怎么打还请少荃参谋一下。” 李鸿章知道这也是免不了是他的参谋于是肃容想了一回然后答道:“捻子说是近小二十万其实能打的兵马不过三万人这一部大半是骑兵是捻子在皖北的残余还有在河南、山东两地打官兵捡的便宜都是北马还有少数洋枪算是精锐。别的都是步卒老弱都有不成模样用的不外乎是大刀长矛之类有些勇悍之气咱们皖北人嘛性子蛮。” 这话说的吴长庆与周盛波都是哈哈大笑李鸿章自己却是不笑摆着手道:“不谈这些我看咱们照顾乡党情谊而且捻子也确乎有点想降的打算。不过总归要打一场来看这样捻子们服了咱们对上头也好交待。两位想一个月总得六七十万的费用大帅切责总兵勤部那边也啧有烦言。淮军各部都是勤劳王事咱们在这里尽管耽误不要说大帅就是淮军同仁也瞧咱们皖人不起。” 这话也是说到了点子上。周盛波原本就是淮军老人吴长庆身家性命也在淮军之中如果不是两人麾下军官中众多皖人怕是早就把捻子杀个血流成河了。 于是攘臂道:“自然要打这一番却不必客气这些捻子原就是乱民咱们顾念乡党情谊他们又有要降的迹象这才隐忍这一下却是拖不得了。” 李鸿章现在已经有了点内阁副大臣的模样听着这两个总镇嚷嚷他却咪缝着眼不焦不燥:“不然咱们当然要打。不过也不必当真狠打。倒不是顾什么乡党情谊委实是这一开打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就能了局的。” 他低一下声向着两个总镇道:“纯军事来说两位自然清楚。捻子多马而且惯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只要逮不到捻就算杀上十几万人将来也是祸患麻烦。最为可忌的就是现在皖北空虚。淮军调走不少内镇新立而且几乎没有骑兵。如果捻把心一横把皖北搅上一搅未免坏事。” 这种顾忌当然是老成谋国之言非常有理。 其实张华轩对皖系将领的顾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想到的捻子很难一下子剿清他也不会容忍至今早就下令痛剿而前方将领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他的军令。不然不论是什么身份军法部的人随时能把将领逮捕送回淮安军法处置。 他留下空间也就是指望捻子的事能和平解决现在既然不能和平解决不过也并不希望大杀特杀免得与捻子结下死仇当初淮军在皖北剿捻子算是各为其主而且当时杀伐不凶所以虽然有仇也并不深重。如果现在几万淮军大打出手那死伤可就重了而捻子领一旦逃出去几个这乐子也不谓不小。最少要多花费几年功夫才能彻底平定。 这自然是新朝杀风景的事下头的人自然也要领悟到这一点把这个差使办的漂亮稳妥才是。 李鸿章既然明白这个计较自然也就非得好好筹划一番不可。于是低头思索半响过后又道:“依我看先狠打一下。不过主力不要用咱们两镇的人避免火候不足又或太过之患。” 吴长庆自然明白点头道:“不错。全部压上如果不狠打捻子那边自然不怕。如果狠打打的太重捻子又与咱们结下深仇不肯降了。” 周盛波一阵光火扯开自己领口的军风纪怒道:“那怎么处?当真是急燥死人打些许捻子比打清兵夺江山还费事!” 他一介武夫当然不懂捻子的事其实当真麻烦。清廷剿灭太平军后东南平定而捻子又闹腾了十年连曾国藩也在这件事上折了面子僧王更死在捻子手里这般大事岂能不慎。 (237)交待 于是李鸿章止住周盛波的牢骚笑道:“也不必着急现有现成的人马打起来又令得捻子畏惧且又不需动员全部实力而且不用我们自己出手打疼了之后容易教捻子投降。” 周盛波与吴长庆只是不长于政治然而真正论起心机智谋来却也丝毫不差。李鸿章话一出口两人已经明白过来了。 于是吴长庆问道:“是叫郑安远和张之洞这两人去?” 李鸿章含笑道:“正是。他们虽然下手狠辣在河南很杀了不少人。不过依我看到底人数少用他们出手好比砍人不在要害却能教人颇有疼痛现在的情形用他们先出手再合适不过。而且他们队里没有皖系的军官除了张孝达外全部是淮安山阳人其中还有大帅不少的宗族子弟最为忠心不过。原本他们是要调往口外驻防的现下大帅把他们留下助我们一臂之力原本就是大帅特意教我们用的一把好刀!” 说到这里李鸿章不免得当真对张华轩敬服异常算起来张华轩比他还小不少哪晓得为人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难得的是军务上的布置样样是先手不论是哪一条哪一款都是算无遗策。 这样想起来调自己做内阁副大臣兼管外务衙门大臣等于是大清的内中堂兼管部务这样地重任自己原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再想想大帅向来用人做事都有洞烛之明此番任用自己难道果真是我李某人适合与洋人交通? 这倒当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自然也不必再想当下只用着恳切之极的眼神向看吴长庆与周盛波两人等着这两个军头答话。 周盛波倒是还好吴长庆却有些不情不愿。此番河南战事两镇的步兵打地只是一般而中军镇的骑兵委实是出了大风头后来河南战事打完。不少人暗地里议论道是河南战事全是倚仗的中军镇的出手而今打捻子再是如此则第六与第九两镇的脸面却又摆在哪里? 对他这样的心思李鸿章自然是洞若观火于是出声安慰道:“不论中军镇打的如何河南战事总归是两镇出尽全力方才如此若是没有两个镇的兵力摆在这里中军镇能教捻子投降吗?这不必提还有河南胜保、袁甲三等人岂是易与之辈。彼数万大军也不是不堪一战之军若非大军在此凭中军镇地那三千人抵得何用说什么中军镇一军之力这是妄人的胡话不必放在心上。”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吴长应更复何言?况且让他对同是皖北人的捻子痛下杀手也不是那么愉快于是也痛快答道:“少荃此议甚是公道就这么办理好了。” 于是三人商议定。明天淮军的两镇仍然是急行军前行而中军镇则不必再做侦察哨探的无聊举措直接可以授命给张之洞与郑安远两人对着捻子痛打一阵。而淮军的密使也同时出与捻子领接头这样双管其下争取几天之内就把河南的战事彻底解决。而在湖北与河南边境地带总归留一营的兵马镇守关隘就是。想来湖北的清军或太平军都没有兴趣到河南与淮军为难。而就算有大军前来。几万人在三河尖这样的水网纵横之地也是铺排不开。只要有几百人以火炮和洋枪驻守来几万人也不足惧。 商议完结。早就是天黑夜深李鸿章自然有亲兵上前打着灯笼来迎接他回营而周盛波地营地还在几里之外于是三人就此分手。 临行之际李鸿章不忘自己的使命还是殷切向着两位总镇道:“两位将军不可把希望全放在中军镇此举上仍要着手预备当真大打出手才是。好在三河尖一带水网纵横这样捻子易于防守的同时也不易逃走此是大好良机不可不慎。” “少荃请放心就是。”周盛波正经的老淮军出身对公事向来是没有二话于是郑重允诺道:“第九镇无论如何都会厉兵秣马决不再教大帅不放 “有这话便成了我想张孝达与郑某人那里还是我亲自去一下吧。” 李鸿章深知张之洞的秉性虽然在大帅简放到军前之后与世务了然许多不再是尽数空谈不过无论如何总归是书生意气一时难消这一次对捻子的事非得中军镇通力合作而不能成功所以不论如何也要自己亲自去一下才能安心。 至于郑安远这样的内卫将军李鸿章这样出身的人对其极尽藐视虽然文臣在奏折上有尽犬马之劳的话不过大臣总归是不能把自己当成狗的而郑安远在李鸿章等人看来也就是一条龇牙咧嘴地恶狗罢了。 他这样勤劳王事旁人自然没有什么话好说于是一时默然三人拱手而别。 第二天天色微明李鸿章已经起身装束完毕。在军中当然要行军中的规矩穿的是军服皮靴一身利落。就是军风纪一扣之后全身被约束的极为难受。 李鸿章初入军中时光是穿军装这一条就差点要了他地小命。不过到了后来李鸿章倒是明白了军装就是约束军人提高军人的内省与自我约束还有军人的荣誉感之用。如大清的军服拖沓难看怎么看不是叫花子也是囚犯这样一支军队很难激起人的军人荣誉感。 不过领悟这种大道理还没有几天这一身衣服却眼看就要穿不得了。他一面用青盐涮牙洗漱一边满脑子乱想。 却不知道新内阁成立之后穿的是什么官服?听说大帅对大清服饰并不满意用大帅的话说文武官员身上带的补子源于唐宋时地吉服喜庆日子穿着好看添些喜气而不足为常法。官员穿着一身地鸟兽不太庄重。况且衣冠禽兽已经成了一句骂人话新朝新气象大帅虽要复汉唐衣冠不过看来官员的新服倒不象前朝那样用补子或顶子来区别品级了。 这一条倒显地不如淮军的军服可爱了。 军服之中特别是将官的服饰制作的特别精致细腻不仅是料子和工光是肩头上饰的金星就是纯金所制一颗将星在肩行走军中也好民间也罢望向他李鸿章的眼神自然是无比仰慕令人陶醉。 美中不足的当然也有金星只有一颗而不似吴长庆与周盛波那样的两颗金星一切仪卫也都是饰有一星模样比如他的将旗。 好在这下大翻身到淮安之后任内阁副大臣金星虽然没有了不过与三颗金星的丁宝桢地位相同这一下可当真算是扬眉吐气! 现在淮军将领一级的享受已经算是与当年绝然不同。身边有专门的仪卫队有专责送信的传令也有照顾日常起居的勤务还有负责协助他的中军副官也有参谋副官负责解说军事常识。 日常用度中也有不少淮安自产或是少量进口的洋货。比如肥皂与穿衣镜之类用起来就极为方便。穿衣镜是淮安自产装饰都用中国习惯用起来极是舒适而肥皂却是进口据说淮安有意自产不过总还得过一两年之后了。便是牙膏也有进口传供将军一级使用的不过李鸿章用惯了青盐反而觉得牙膏那玩意用不爽利于是便仍然用青盐擦嘴。 现在呈现在镜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正是男人巅峰时的由青年步中年分界时模样的李鸿章这个时候精力仍然如青年那样旺盛然而思想阅历已经趋于成熟定型很多不恰当的恶习已经被主人自己摒弃而此时的李鸿章不论从仪态到精神再到城府气质都是处于巅峰时刻所以他的信心也是无与伦比的强盛。 “来!” 李鸿章唤人向来不喜欢多说半个字。他的勤务兵已经服侍完他换衣洗漱所以这一声传唤自然是传副官与传令和仪卫上的人。 他的军事副官佩上校军衔却是不折不扣的讲武堂一期毕业生。配给李鸿章这样的上官却是很觉委屈。 毕竟李鸿章不是纯粹的军事长官他在第六镇中也多半是被咨询的客卿一样的人物。遇到事情李鸿章多半不肯直接建言临敌战阵之时也轮不着他这个翰林出身的副总镇去冲锋陷阵。 这样一来他的卫士与副官们当然觉得无趣而最要命的是跟随这样的的长官在军中是否有前途。 军中不管怎么说也是山头林立跟对了一个老长官将来前途自然一片闪亮而跟了个黑长官自己也只能黑到底了。 副官的这种小心思李鸿章自然也明白的很。不过他在淮军中并没有追求也只得委屈对方罢了今日看到副官板着脸进来想必是对自己传唤的方式不满李鸿章突然一笑点着副官只道:“我就要离开淮军了临行之际小子你不想我写封书子给吴总镇么?” (238)重剑无锋 “这?副总镇要走?”副官一脸迷糊一时半会的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李鸿章满脸带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副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一边想事一边答道:“是都准备好了。人都在外头候着就等您吃完了上路。” 李鸿章向来的规矩就是吃早饭一定要皖北庐州的家乡饭因此专门从自己的薪资里请了一个老家来的厨子还有便是他烟瘾极大他不似这时代的官员有很多都嗜好吸大烟不过他的旱烟袋却是从不离身一想事时便是一锅接着一锅的抽常常要抽上十锅之后才能从容做事。 这个毛病还是在皖北办团练时肩负责任太过重大压力一大则只能借烟草解乏现在人轻松多了不过是积习难改。 当然后来做到北洋大臣疆臣领时就换了水烟抽这自然是后话。 听说一切预备停当李鸿章只随口说一句“好极了。”然后脚步不停到得外头帐里头也不吃早饭倒拿起烟锅来抽了一锅稍微过瘾之后便道:“今天的差使重要不必再耽搁了通知外头准备上路吧。” 这话自有勤务兵出去通传于是外面一通乱响人喊马嘶的甚是热闹总因大伙知道他的习惯以为他要用过早饭才走。是以一时不防竟有些慌乱。 李鸿章也不放在心上只在自己衣服口袋里又取出一副水晶大墨镜来。吹一吹浮尘便即戴在脸上看到副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于是又笑道:“小子不必慌张我在这里总还有三五天要呆等交待了之后自然会留一封信给总镇请他好生安排你地前程 李鸿章这个人最是护短。这副官也算跟他多时出心费力不少绝不能教人家没了前程这副官也知道他的脾气听得他如此一说于是心中大喜立刻一个敬礼表示感谢。 此刻也不必同他多说李鸿章健步出门门外早就有卫兵把他的马牵来。李鸿章原是文官就算是在皖北打仗时也多坐轿子进入淮军后顾不得许多只能事事从权时间日久居然也磨练出一身好骑术。 于是没有旁话可说翻身上马着副官前来询问中军镇地去向。知道就在六十多里外的前沿已经距离三河尖近在咫尺。与捻子的游骑这两天小有接仗。 李鸿章也不曾问胜负三千中军镇的战斗力他清楚的很以他的估算当日清军的江南江北两座大营五万多人。也不是三千人中军镇的对手至于太平军更是休提。 后世妄传太平军几个悍将地战力其实论说起来只有一个石达开强悍不论细节还是大局统筹都极有章法规矩他的治下几股野战精锐也颇能打得。所以在天国初兴占据南京的那一两年时间内。太平军打下皖北庐州皖南安庆。控制住了长江上游所以虽有江南江北两处大营天京安若泰山。而太平军进湖南进江西战湖北处处压着清军打而石达开在天京事变后一心求去带十万兵马远走没有了根基也就是有如浮萍一般再不是清军对手而清军翻过手来曾家兄弟以五万人扼住安庆猛攻太平军出动李秀成与陈玉成五股大军五十万人竟救不得安庆天国势颓之势再不能挽。 论说起来李秀成还有些大局观算是一个统帅而陈玉成只是偶尔能带几百精锐冲锋陷阵而全无威望天国大将俱不听他的令算不得一员上将了。|| 而以陈玉成之勇在二破江南大营后一听说张国梁在常州外丹阳驻兵一见张字大旗数万麾下太平军竟然畏缩不敢进攻对清军一勇将尚且如此更不必与现下淮军的中军镇比较了。 如李鸿章之流的清朝官员世家出身的士绅对淮军已经极有信心也是因为全国上下统统知道淮军恐怖的战力之故! 旁的不说中军镇这几千人李鸿章私下里也曾推算过从僧王的黑龙江马队到绿营兵到各地团练特别是湘军他也知之甚详想来想去同等兵力不过是白送十倍兵力也就是湘军还能挡一挡不过还得看有无地利平原交手湘军也还是惨败二十倍之力也很难说! 拥有这样战斗力地军队还有完备的政府更关键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军饷这样的军队能否得天下何消说得! 于是为了自己前途家声郡望李鸿章非得拼命做事不可。张华轩的脾气他很清楚用人办事取的是以能力为主早就有消息浙商胡雪岩替张家料理私产和淮安不少商务现已经有风声出来新内阁的商务衙门大臣非此君不可。 以一个普通浙商拼力巴结差使人品据说也不如何居然也能做到大臣胡家祖坟当真是冒青烟了! 想想大明沈万三捐助大明南京城墙太祖还要拿他逮问是何居心破家也消不得灾最后落个充军云南烟瘴地面的下场这人生际遇之奇有什么说得! 李鸿章再不耽搁翻身上马挥鞭向着三河尖中军镇驻扎的地方飞奔赶去。 他是堂堂地淮军将军而且是实际负责的副总镇所以仪卫甚多现下比不得在淮安时将军很多而且是在大帅眼前张扬不得。而且又是在战场上索性就用足了仪卫。整整半个队一百多人的马队跟随着他其中有他的护卫也有从总镇那边借调而来地总之这一带已经是和捻子的势力犬牙交错万一出了乱子可不是好耍的。 当天早晨天色蒙蒙亮就起身赶路到了**点钟光景已经奔出一半路因战马不能这样持续急驰并又停下歇息了两刻钟光景各人吃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吃点军用水壶里的存水然后又继续赶路。 下午点把钟光景已经与中军镇的哨探游骑接上了头于是一路递铺急传知会中军镇的两个上官前来迎接李鸿章。 向例中军镇与捻子交手也一定是大家互相吃罢早饭然后中军镇四面撒开游骑总归以百人左右一小队四处扫荡这几天来捻子已经很亏了些亏。这样的打法原本是捻子对付官兵所用而现下这一支骑兵当真是难惹。论骑术比捻子只强不弱论勇悍皖北汉子虽然勇悍似乎也不好意思说中军镇地勇武不及捻子只怕认真比较起来中军镇地军爷们的悍勇之气远在捻子之上。 这就不能不让人沮丧了。捻子与淮军也不是没有交过手在众多大掌旗看来捻子吃亏就吃在枪械不精上如果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淮军赶出皖北流落到河南来。而当初蓝旗与淮军第一战时淮军主力全在连现在难得出帅府辕门地张大帅也在队中。当日一战捻子突然冲出密林淮军很吃了一些亏虽然说不上会败不过也是阵脚大乱。 这样一来众捻对淮军的火器之精当然没有话说不过论起勇武和训练他们倒是没有觉得淮军如何强劲。 就是有这么一点不服气的劲头在所以众捻子一直下不定决心投降。 现在可好淮军别的镇且不说中军镇的勇气和悍劲也在捻子之上而马上互搏似乎中军镇的军爷们的刀术也更加漂亮实用一些这还且不得马刀远比捻子的武器精锐锋利也不必提仅是这些军爷们手里的那后膛七响马枪就足够捻子喝上一壶了! 两三千捻子挟枪带箭呼喝向前人家不过是百人小队隔的老远就开始放枪众人原本以为枪声一响之后总得重新上火药装铁子谁知道这枪声居然劈里啪啦响个不停隔着几百步远就有不少捻子被打落下马!待众人胆寒心惊好不容易损耗甚多人手之后谁知道人家居然并不后退逃走利用枪械继续射击而是抽出马刀各人呐喊一声就这么一百人横冲直撞杀入捻子队中! 先是后膛枪的打击然后又是这般强横的表现捻子们早就慌了神而接战之后中军镇的骑战之法经过长期训练而又在河南大砍大杀弄出一身的强悍杀气整个军镇已经骄狂之极根本不把捻子放在眼里。一百人挥舞马刀横砍竖劈一时间捻子队内鸡飞狗跳手中的铁矛长枪之类近身马战根本不如马刀便利不过几息功夫捻子骑队就被砍散开始溃败奔逃。 捻子一逃中军镇自然也是打马穷追然后马力之内又砍得捻子鬼哭神嚎待追不上之后中军镇的骑兵们从容住马却又继续打枪追杀。 一场好杀捻子们闻风丧胆此后遇到淮军的百人骑队哪怕十倍兵力也不敢上前邀击。 (239)说服 听闻李鸿章到来郑安远与张之洞都是意外。论理郑安远的级别与李鸿章相同不过一个是内卫一个是翰林出身的淮军副总两者之间虽不能说冰火不能同却也总是有些隔阂难以融洽相处。 不仅是李鸿章内卫出身的人对淮军的其余将领也总难推诚相交。这是职业旧病无须说得。 至于张之洞被大帅一番拿捏作在中军镇效力这段时间虽然大有长进听说大帅在徐州也夸赞张孝达有进益了不过总归是羞于见人。 堂堂一个少年神童青年举人出过诗集大有文名的风流人物居然在厮杀队里厮混而且跟随的还是前朝锦衣卫人物领军的队伍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风光的事了。 不过李鸿章亲自带着人赶到总归需要这两人亲迎中军镇再骄狂事关淮军礼制由不得他们乱来若不然军法官记上一笔虽然事小也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 于是两人放下手头的事一起会齐迎出大营隔的老远看到李鸿章仪卫摆的甚足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郑安远出身内卫人虽阴沉可怖不过与张之洞搭伙计久了自然说话要随意些于是当时散漫随口道:“李副总向来为人谨慎常说当此官受此礼李某人很快就要不当此官是以似乎也不必太过讲究。今天一看却是威风的很。” 李鸿章的心思张之洞自然了解的很。同为文人出身。在军中当丘八终究不是什么了局现在看来莫非李鸿章有在淮军得意地心思? 不过这些话倒是不必同郑安远这个老粗讲了当下只是笑道:“可能李少荃以为这里临敌太近需要多带人手才能保得安全。” “这话说的得窍。”郑安远大为激赏看看李鸿章离的近了就不再同张之洞多说两个待李鸿章又近一些便策马上前一起拱手为礼。郑安远先开口笑道:“李副总镇一向少教有什么要紧公事需要老哥你亲自前来?” 李鸿章这时候已经把墨镜取下戴着这东西固然挡得阳光风沙在身份相同的郑安远面前戴总归是有一些不恭。 况且说句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话他也委实有些忌惮这些内卫的人。在淮军内。轮不着内卫来说话饶舌军法部的人管军队人事内卫渗透不得。等到了地方虽然做的是内阁副大臣不过说起来就是内卫该管了如果得罪了人将来被人暗中陷害。殊为不值。 于是也一样拍马上前先拱一拱手然后笑道:“在归德时与两位常见这一晃十来天不见倒确实想念。” 他这话也只能骗鬼不过也不消揭穿。于是张之洞也上前执礼甚恭。 李鸿章对他却也与对郑安远不同循礼问好的同时也卖一个好给他:“孝达。听说你在中军镇的差使办地得意。大帅很是激赏前日有消息过来将会调你到某省任布政使恭喜恭喜这么快就能专任方面了。” 张之洞作官的心极为热衷而且并不喜欢受人管制。他在清朝。原本几年后就做得翰林庶吉士。然后做清流上表章。弹劾大臣极为得手八面玲珑赚了个好名声原本有人要他去帮手他却敬谢不敏等直接放了他做山西巡抚便是欣然上任。谢表上竟有八表经营的话头。 如是放在雍正年间怕要丢官脑袋没准也不保乾隆年间也要倒霉倒是那个时候并不妨事不过依然闹了个大笑话。 而今日情形也是绝然不同了。原本清制地方官员以总督最大开府建衙专任一方几乎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一切事情总督说了就算。其下便是巡抚再其下才是藩司布政使。而今日淮安内阁改组以后地方军事就归各地依战略要紧设立的内镇来负责了原本总督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设制已经并不必要。巡抚原本出于明制是补布政使权责之不全专以弹压巡视地方的流官并不常设后来总因地方事多所以巡抚成为常设的地方最高长官管军管民皆是相宜。现在淮安内阁不必着地方官员管军而日后司法独立教育独立却也是大帅早就有言在先的事情。内阁都管不到地方法院对警察部也只是督导并不干涉其办案一应刑事案件只由警察部自己负责检察院负责审核公诉不使警察滥权便可。税务也是中央直管地方上不得干涉海关地情形也是相同。这样一来原本清朝督抚的大权削弱了不少再设巡抚也无必要。所以现在说起来一省的布政使就是最大的政务长官与张之洞来说算是天大喜事。 当下狂喜不禁脸上虽然忍了再忍却还是带出喜色来。 当下郑安远也向张之洞道喜其余中军镇的各级属官也一并贺喜。张之洞自己半天后才回过神来不觉有些讪然。于是向李鸿章问道:“不知道老哥的消息是否确切?” 这话问的有些不恭敬李鸿章也不同他计较。其实也怪不得张之洞小心淮安用人向来是极为机密地事不可能事先泄露若不是张华轩已经委派他为内阁副大臣事先让他有资格与闻他也不能知晓。 不过现在也不必同张之洞说起倒不是害怕泄秘不过张之洞刚委了湖北布政算来最少一年后才能上任不过是个空头大佬官也算是张华轩又同这青年举子开了个小玩笑而李鸿章却是内阁副大臣这高下之分太明显了他怕张之洞尴尬。 于是不再寒暄三人回帐摆座谈公事。几句话一说郑安远先拍胸脯道:“这不消说得大帅那边我早就有话如果不是吴长庆鼠两端咱们周总镇有些烂忠厚好人起劲狠打捻子的事早就摆平了。现在既然决定要给捻子一记狠的不消说旁的话这自然是我们中军镇的事情放心好了。” 郑安远是武人脾气虽然在内卫干多了阴私勾当却是满嘴并无遮拦。 他说的满不在意李鸿章却是听的心惊。显然这位内卫出身的大爷这几个月来并没有闲着一边领兵打仗一边却要向着大帅继续密报。 看来大帅确实是对皖系不大满意原本军中山头立上几个第一这是难免的事人难免有好恶有了好恶就有远近亲疏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山头。第二山头一出来难免有个对立争功的意思这样便于大帅驾驭用人。第三有了山头自然不必担心军头们勾结造反。他默然是想看来这一次差使做地不漂亮怕是要失大帅之望或者连累整个皖系都不那么风头要大倒其霉。 于是又奉承郑安远几句然后接着问道:“这一路行来河流渠道甚多三河尖一带沟渠纵横果然不是虚言不过听说捻子近二十万众其中还有不少骑兵却是一股也没有看到看来是被贵部远远赶开了?” “不错正是这样。” 这算是中军镇地得意之事主将与张之洞这个副将都很自豪。张之洞更是坐立不安他原本就瘦的如猴子一样身着一身满是油渍的军服好象并不合身太显肥大此时不安其座扭来扭去看起来更如一只猴子一般让人甚觉好笑。 他两人得意李鸿章却是有些隐忧:“如此想与捻子交手非得他们出来。不然这里地形并不好想大军交战有些困难。” “这不怕!”张之洞却是胸有成竹听了李鸿章的顾忌只是笑道:“捻子吃了几次亏现在经常用大股骑兵还有大旗压队总以为人数是咱们十几倍又有大旗压着盘子咱们就不敢动他们的手。其实若是当真狠打早就教他们知道厉害了。既然老哥至此上头有严剿一下的意思那么我们就没有顾忌了。”“就是这个话孩儿们憋了这么久不能动手军心都要不稳了。”郑安远脸上有疤起劲时刀疤一纵一跃甚是骇人。他与周盛波其实是一起入伍的不过一个是淮军一个成了内卫不过彼此间有点旧交所以凡事都委屈自己与两镇淮军一起行动。今天既然有军令那自然什么也顾不得了。 李鸿章深知中军镇已经杀红了眼如同一把利刃不见血就得伤了自己。所以这支军队将来如何殊难逆料。 他自然不知道张华轩已经决定把中军镇调到口外让这把刀好好荡荡那些蒙古王爷的虚骄之气不过这个打算现在只有张华轩自己知道李鸿章却是凭白担忧了。 于是再无话说向着这两人道:“择日打一场我与两位一起上战场!” (240)涮新政治 一时谈妥众人都无二话。李鸿章虽然是文人前些年也很打了一些险仗所以再上战场算不得什么。而且他带了一百多护兵来这都是将领的精锐卫队论起战斗力来不比中军镇弱上半分有这一百来号人专门保护他论说起来比张之洞和郑安远都要安全多了。 各自无话今天是无论如何打不成了时间已经晚了捻子龟缩回寨骑兵不出阵用中军镇去攻寨子效果太不好。 郑安远先告辞而出等只剩下张之洞与李鸿章两人时李鸿章这才把事情经过曲折一并告诉张之洞。 听说李鸿章荣任新内阁副大臣后张之洞却是一呆脸上似悲似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鸿章肚里暗笑脸上却极诚挚侃侃道:“孝达我的情形也只能算是侥幸。倒是你与我不同这才效力多会年纪又多大大帅就简拔你做布政使了?说句实话你这样的情形当真算是简在帝心将来的成就不是我能比拟的。” 这一段话算是捧他也算是实话。张之洞与左宗棠等人毕竟是在过大帅幕府这一放出来就是方面专任将来成就确实不可限量。 当然李鸿章自己也并不愿低看自己一眼现在他已经是副大臣了难道阎丹初还能做一辈子内阁大臣? 这位子。他李某人一样有机会。 “承情之至!” 张之洞到底年轻被李鸿章这一番言辞说地当真感动。于是极认真的俯身问李鸿章道:“那么少荃兄。依你看明天应该如何?” 李鸿章心里清楚中军镇上下早就得到过张华轩的交待军事上地事情郑安远负责不过张之洞的意见也很重要大帅派张之洞下来是要锤炼的事事不能作主还怎么个锤炼法? 于是他不动声色。低声答道:“孝达明天不能让郑安远完全作主他一介武夫杀性一上来就什么也顾不得我们的目的是要逼捻子就范不是要大开杀戒这一点请孝达务必留意。” 张之洞也是聪明至极的人物他不知道几十年后李鸿章会评价他总是书生见识当然那只不过是两人闹意气时的激愤语。总而言之眼前的张之洞年轻聪明而且没有做清流后地迂腐气历练几个月后人也越知道世务。于是不需要李鸿章多说当时就概然答道:“总落在我身上就是。” 这是肯担责任一者是事情需要二来却也能在李鸿章面前留一个好映象张之洞会做事也会做官这一件事就能看得出来。 李鸿章也极是满意。当下连声夸赞。张之洞自己却并不在意他在中军镇这么久了又曾经是大帅身边的人如果这一点担当也也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扯开话头一面为公一面为私向着李鸿章笑问道:“大帅和内阁怎么给了我一个湖北布政使?这样说淮军很快要打湖北?还有听说以后政务归布政使刑事却是不设按察使了把刑法权分给了法院与警察部。还有检察院。刑法是国家根本慎重一点不为过。不过这样一分岂不是事权掣肘?” 这是一篇好大的经济文章有些事便是李鸿章自己也不晓得如何能答他?不过内阁副大臣的架子却不能丢掉于是结合自己日常所思不免得把箱底都掏了出来:“湖北的事显然很快就要料理。” 先谈的是军务李鸿章研究甚多自负的紧所以说起来很有把握。 “何以见得呢?”张之洞未必是一窍不通不过在李鸿章这样人物面前不妨先藏一下拙有利无害。 李鸿章却是胸有成竹:“孝达你想统观天下大局就都等着京师陷落的消息了。旁的不敢说京师一下整个北方就算大局定了。唯一可虑地就是捻子在北方四处流窜捣乱。不过只要我们的差使办好这一层也不足虑了。京师一下僧王的主力调自黑龙江和陕西、甘肃等地的军马北方都被抽调一空了大帅延缓进兵时间不过就是让大清兵调集在一起一战而定北方。北方一定南边的原本清朝天下不归顺我们难道还能自立?各省大兵原本都指望各地的协饷由中央统一调配才能做战。比如江南大营是由浙江、福建、安徽、江西四省出银或五万或三万每月支应。北京一完各省先想的是自保谁还愿意给江南大营送银子?没饷还打什么仗?淮军战力天下人尽知军统的人你当是在吃干饭这半年多来每天都有军统的人往南边跑和湘军各部和南边的各省督抚商量投降地事北京的那些大佬官们估计大帅也有布子只要京师一下那些老中堂们一降天底下同科同年的读书人还有几个愿意顽抗的?大清又不比前朝地方上哪有什么可拥立地宗室?宗室全在京师里一勺烩了全完!” 这样的见识张之洞自然也有不过总没有李鸿章说的透彻于是李鸿章虽然说的唾沫横飞张之洞不停躲闪总还是心悦臣服的说一声:“高明之至佩服佩服。” “哪里。”李鸿章谦虚一句也不敢太过得意。现在他是显达了不过张之洞也不是池中之物不必在这个后生面前显的太没有城府。于是定一定神又接着道:“孝达你想天下大势是这样。只要北方战事一了淮军至多留两三个镇在北方现在的五镇兵力可以从容调两个镇回来然后配合淮安正编成的第八镇和十一镇再有第一镇精锐与第三镇六镇之力全部向南政治先声夺人了兵力再如此雄厚得湖北我估计不过是今年秋末冬初或是明年开春地事情。而湖北、皖南、江西特别是安庆和九江一到手上游之势在我然后全师合围而攻南京南京一下除石达开石逆到处流窜有些棘手外南方也可以没有战事了。” “石逆流窜倒并不怕。他没有根基现在这个局势各省自保有余想有根基也难。湘军各部和各省地驻军都容他不得。这样越是流窜则越疲弊我看一两年内他也就流窜不得要俯伏诛的。” “孝达此见地确!”李鸿章又赞一句然后笑道:“这样兵事大约就是这样了。总之明年之内可能就没有仗打了。而且打的也都是些没味道的仗。比如大清兵入关最紧要的是一片石一仗然后就是潼关一仗这两仗打完下头的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了。当年还有李定国保着桂王挣扎了十几二十年现在孝达你看就算是有李定国可有桂王保?” 张之洞摇头道:“无趣的很。看来果然老哥所说淮军的任务北京一战后其实都是扫尾了乏善可陈。” “是的。”李鸿章确切一答又殷切道:“所以孝达你总归不要不把湖北布政当一回事。如你所说地方政权分割又是一副新景像了。不设总督和巡抚政务就总归是布政使一个人的责任湖北是鱼米之乡是好地方孝达你可以专心政务做出一番事业来。” 张之洞年轻最容易受到激励满脸慨然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鸿章见他如此索性更亲切一些拍肩鼓励:“孝达以后就是政治上的事情了我看大帅的意思是地方上多掣肘大家各自对上司衙门负责。比如你这个布政使没有旁的上官只有一个内阁总理大臣管你再有就是海关、税务、警察各部门的协调也是你的责任。” 张之洞疑道:“这般做法明太祖朱洪武似乎也做过。当年也是分权布政按察各领其政结果最后还要有个巡抚出来统领大权方能成事。” “现在淮军的情形与当初不同了。” 李鸿章精心研究过淮安新内阁与地方政治所以说起来还不算是完全的不通于是他口说指划向着张之洞解释道:“此时是此时彼时是彼时。那时候消息传递极慢地方政务千头百绪京师里就指望个六部六部里有多少司官有多少能做事的咱们心里岂不是清楚的很?现在海关有海关部遥制税务有税务部警察有警察部法院也与以前不同不是以地方政区而设而是设各级法院都设在通衢要镇便于百姓诉讼而地方基层法院之上则又有高等巡回法院直到最高法院而内阁总其政务对法院的事情竟是不能干涉。据人说这也是泰西常法不足奇怪。这样你想孝达你肩头的担子是不是轻了许多?这样的情形还需要加派巡抚吗?况且当年是什么景况现在淮安与各地都铺设线路过不多时就可以互通电报比如你在湖北武昌早晨遇着难事不能自决到了晚间内阁的回电已经到了这样的官还做不得那就是庸才了。” 说到这里李鸿章自觉话说的太重于是歉然道:“自然孝达你不是这样的无能之辈。” (241)跋扈 张之洞当然也不能介意李鸿章的偶尔失言。不过他终究年轻片刻之后就露出怅然之色:“这样说来以后当真是海晏河清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李鸿章失笑道:“难不成孝达你很喜欢打仗?” 张之洞也是尴尬低头想了一回居然答道:“倒也不是。不过我想历朝各代得天下何等不容易总需风云际会辛苦经营然后人才汇集生出多少英雄故事而后百战辛苦得天下最后才能收兵镇守然后封公、侯、伯封建功臣使之成为新朝基石这样才能使天下初安。不过我看现在的情形淮军算是从咸丰二年起事好了现在不过是咸丰六年明年才是咸丰七年。不过我想今年就会改元断没有再用咸丰年号的道理。而清帝本身估计也未必能挺到过年。所以明年改元是必然的事情了。细想一下不过五年时间大帅好象也没有遇过特别险恶的情形比如明初朱洪武提二十万兵迎陈友谅六十万兵苦战连连当真是吃奶的力气使了出来稍有不慎就是覆灭之局。\想那洪武皇帝是何等人以一已之力得天下的不过是刘邦与朱洪武两人罢了。刘邦还算是识人有不少人相帮朱洪武却是事事自己做主绝不假手旁人。前朝故事再与咱们大帅一比较这天下得的当真是奇之又奇。而收兵之后文武再一分俨然治世。而淮安办工厂。火器海州有水师淮军有6师完全可以抵御强敌内实生民之富少荃兄我敢断言十年之后。便可号称大治。二十年四十年后。中国之富强无人敢正视矣!我大帅到底是何等人物二十余岁有此局面算来四十年后中国有若三代之治时大帅也不过花甲之年他得国之顺还有汉光武刘秀可比。而治国的成绩。怕是唐太宗也比不了了。这……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李鸿章不得不承认他与张之洞有相同的想法!大帅得国太顺原本得国太顺可能会有反复。比如王莽比如杨坚都是典型地得国太顺然后根底不牢人心不顺于是王莽要复古来收拢人心对抗当时的豪强世家而杨坚辛苦治理了几十年。^^小说52o^^关陇军阀却仍然自成势力。最终还是天下大乱由得李唐捡了便宜。 而今日之势。却又与汉唐时绝然不同。淮军这种利器令人心寒。不过这也罢了难得的是政治上已经绝无瑕疵可言事事考虑周全绝无漏洞而内无敌手外忧经过海州一战众人也是清楚英法两国来两万兵怕也只是打打酱油没啥机会威胁到张华轩的统治。而以后铁路越铺越多再有电报内卫淮军内镇对内野战兵团对外内阁搜罗海内精英辅助治政地方上放的是张之洞这样的幕府心腹分权改制样样都是新奇而又有效。想来想去大帅得国之后怕是在政治上绝无问题而在经济上就算是大清极盛之世一年收入四千万两白银而现在淮安一地数字已经接近当年全国的赋税收入。这样一算当然就只有暗自心惊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都是文心周纳的才智之士对面而坐时想要分析一下张华轩地迹史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当时还没有鲁讯说什么诸葛多智而近妖地话头于是两人相对苦笑张之洞先道:“我一生还并不曾真正服人不过对大帅当真是服了。怕是诸葛武侯说是隆中对算了天下然而大帅才是真正在淮安时就算稳了天下大势一步步全是先手所以看起来得国才是容易。我当真是想不明白大帅的才智如何来的?” 他摇头啧啧又道:“想来大帅当年在淮安时不过是盐商出身这一点大帅没有忌讳过天下人尽知。糊涂人常拿来攻击大帅岂不知大帅也是学朱洪武不讳言出身而更显英雄豪杰之气啊“高明之至这原本就是大帅深藏不露的心思孝达能体悟到这一点当真是不愧在大帅身边得用的人。” 李鸿章先夸赞一句然后也兴头颇足的接道:“我看大帅行迹当初在洪扬初兴还没有占据南京时大帅就有著书行之于世我曾经阅读过大帅著述对西洋各国情形深入浅出讲地十分明白。如果说现在教我做外务衙门有什么依仗之处反而是大帅这本书了。^^ 说到这里也真地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两人这一番深谈几乎把淮军百战立国的情形和立国后的文治经济都聊到了而两人都是这时代的精英人物提起张华轩地种种举措居然有无法置一词的感觉。 对常人来说这自然就是赞叹一番了事的大好事情而对才智之士来说却是一种比旁人差的太远的无能之感令得人非常沮丧。 在这种建立新朝的大时代中谁不想风云际会武如徐达常遇春文如李善长刘基不管将来是什么下场先得青史留名再说! 不过现在看来这却是千难万难。大帅这个人几乎把什么都做好了算无遗策来形容都嫌无力。跟着这样的人打天下自然是功名富贵是稳得了然而想要青史留名如诸葛武侯那样的隆中对或是刘伯温那样地级智囊地名声也就不要想了。就是如萧何、李善长那样的治政地名声想来最多也是阎敬铭有份旁人自然不必想了。\ 枯坐无聊话题也是谈尽想来天下事顺利只要放手去做总归是有大前程可言。想来清朝的爵位一向是宗室和满洲亲贵的而汉人很难得张廷玉伺候三代皇帝何等勤谨的人封一个伯爵还被乾隆奚落个不轻说是皇孝恩赏而张某人并无资格云云到最后还是一份旨意剥夺了去。汉人想封侯封伯何其难也。 而李鸿章早就有诗在先:“丈夫何不带吴钩三千里外觅封侯。” 这自然是想用军功在大清得爵不过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而现在好生在张华轩麾下效力新朝一立大封功臣几乎是不可免的事情一个侯未必一个伯爵总是逃不掉的了。 两人几乎谈了一个下午政治经济军事文教无不囊括一则是张之洞虚心请教李鸿章也觉得在到淮安上任前有必要与张之洞这样未来的地方大员拉近关系同时与张之洞多谈一谈也有益于自己开拓思路。 到得晚间时却不必再谈正事了。于是略说一会八卦以话佐菜居然也能谈的醺醺然若醉酒。 到得最后张之洞慨然道:“余生也晚没能最早跟随大帅诚为遗憾。不过明早一战定要教捻子跪地求饶总教他们明白与淮军对抗没有任何生机为妙。这样史书一笔总归会写到我张某人的。” 李鸿章听的暗笑同时也是感慨。不成想就两三年功夫淮军已经从一支地方势力成为席卷天下的力量而蓄积的力量之大当真是令人心惊。张之洞在这里穷呼大叫不外乎是感觉天下已经要平定书生意见感觉无法再建功立业而致心中块垒难消。 其实不单是他淮军中有这样想法的人不知凡已。一支军队动手不到两年就有如此效应追思过往当真是前无古人后面有没有来者却也多半是没有了。 不过李鸿章心里明白捻子这里不干碍大局若是百年之后人们议论的当是就要生在天津与通州到北京一线的大战那里几万淮军主力与清军搜罗的最后的精锐马队将有一场最后的决战那里将是会被浓墨重彩书写上一笔的! 大清以骑射定天下最终以骑射输天下有来有回大帅刻意放缓北进的脚步由得清廷调遣马队集结精锐未尝没有把满洲骑射的神话彻底打跨的想法。不是说女真满万不可敌么索性由得他们聚集上十万八万全部是满蒙的精锐骑队由得他们从容布阵调兵最终正面对决堂堂正正把满蒙八旗的最后精锐骑兵击溃将来史笔写下来何等壮怀激烈! 可惜我却看不到。 李鸿章心中暗自遗憾这里的话题却也是无法继续下去。于是草草饭罢两人拱手而别第二天天时时分整个中军镇就动员起来。三千人悄没声息的装束停当郑安远骑在马上意气风看到三千虎贲严装待于是挥手道:“孩儿们出队这一次不要留力了需得狠杀!” 李鸿章看得如此暗自摇头。这个郑某人太不捡点中军镇也是能这样随意称呼的这把利刃虽然大帅未必要收回去了不过这个天子近卫的名称想必是一定会保留的况且军中众多张家的宗族中人也未必就能容忍郑某人这么嚣张跋扈。 (242)最后一搏 果然随着郑安远如此这般军中略有骚扰。 郑安远却也不管他这几个月实在是打的太得意领着三千虎贲所向无敌装备好士气高训练好来去如风厮杀时人人奋勇争先打枪时排枪毫不落空这样的虎贲之师需得建立威望牢牢抓在手里。 他已经渐渐感觉做中军镇的将军比内卫的强过太多。如果在中军镇建立威望这里的事完了到直隶到山西口外内外蒙东北仗有得是打打完了封侯人生何等痛快! 当下也不在意众人的眼神仍然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气继续布兵排阵。好在他人虽然嚣张不过对军务当真是熟悉当着中军镇五六里路是一处清水泊说是水泊其实是三河尖一带难得的旱地岗子方圆十来里路有一个小小岗子此处是进入三河尖的要地是捻子非守不可的关卡。打下此地捻子失了地势除非一起往湖北跑不然是无路可走的。 不过往湖南那边当真是河汊纵横大军很难用极快的度奔逃而且一旦形胜之地被夺全军士气崩坏非得大乱不可。到时候想以捻军现有的指挥系统带着近二十万的大军其中有大量的辎重包括几千辆大车小车骡子辕马草驴还有各家的家什用具还有粮食金银再加上七八万人的老弱男女这样一支军队想保持一天十里成建制的转移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成建制的强行军逃走。 所以一旦战败失去战略要地捻子就是一只死鱼等着上刀板罢了。 就算有马的精锐跟着各大旗主能侥幸逃走。以后也就是等着被人追杀的命运几年造反辛苦积累下来的身家如何轻易抛却得! 于是打清水泊是打捻子必守也必救地战略要地。中军镇前几天到处用百人骑队骚扰。逼的捻子游骑再不敢露头不过清水泊这里却是势在必守绝不会放弃的。 按郑安远的计划三千人地中军镇出动两千二百人攻击正面。挑选八百人的选锋冒险绕道绕过清水泊象一道闪电般划穿捻子众多的营寨从后包抄这样可以一战而打掉捻子的所有精锐一口气杀个三五万人。什么也不必说了。 可惜张之洞已经被李鸿章说服。知道这样一打非得出事不可捻子精锐死光不代表可以把剩下的十几万人全杀光。即便可以这么做他也并不以多杀戮为然。 在河南是非得大杀大砍不可不然震慑不住人心。在三河尖这里如果依然如此对淮军地名誉是一个很大的损伤得不偿失。出兵一个时辰之后天光大亮。盛夏时节。虽然是小跑人马都是出了一身的汗。好在人是强兵。马是健壮北马丝毫不受影响。 中军镇的前队在这时已经与捻子的蓝旗交上了手。蓝旗是五旗之中论起战斗力最高的一旗早前在张华轩手里吃过一次亏死了大将刘永敬等降了大将刘玉渊等然而元气伤的不大反而是黑、红、黄三旗在王云峰的精锐面前也就是第一镇地前身手里吃了很大地亏不仅死了不少大将连家底也几乎打光。逃到河南之后蓝旗与白旗恢复的很快红黑黄三旗则就弱了许多。 若不然张乐行与苏天福倒是主降的而韩老万要看看风色龚得树不愿降几个大旗主之间意见分歧比较严重捻子拖了这么久不走不降不和不战也是有这种尴尬在。 中军镇进攻时正遇着蓝旗为正中死了刘永敬等几个大将后蓝旗也有后起之秀。任柱为蓝旗主将骁勇善战其弟任定、任三厌都是悍勇不畏死之流帮着任柱分统蓝旗兵马旗主地几个弟弟也各为主将都能实心任战当日在皖北突围时各旗不知淮军部署以为淮军将咬尾急追于是蓝旗分了几千精锐事先安排好了后事以为断后淮军不知根底打死了韩老万的三弟韩碧峰四千断后的蓝旗子弟一个不曾留得性命全数交待在了淮北大地鲜血染红了河水情形凄惨之极。 所以蓝旗子弟对淮军的仇恨委实难消。小说整理布于bsp;今日一见当真是份外眼红。任柱领的是步卒万把人横亘在一处小土坡之上看到淮军前列的影子中军大旗一挥一时间锣鼓齐响很多人打着火铳砰砰作响弓箭手们则张弓搭箭预备射击。 中军镇的战力蓝旗老少当然明白这一番响动其实就是召集援兵。 淮军的信使昨晚也到了捻子大营与预料中相同捻子仍然吵作一团有要降地不坚绝愿意打地胆气也不足而想走的更是进退两难。 一万多蓝旗捻子与中军镇先队交手中军镇地攻击力极其凌厉不过任柱领的都是子弟兵平时恩义待人所以这一部捻军最为精锐死难不退。同时韩秀峰与任三厌领着几千马队赶来护住两翼摇旗呐喊以壮声势开始向着中军镇的两翼包抄。 打了几分钟后白旗的人马也赶了过来虽然战力远远比不上蓝旗不过白旗人数极多看起来黑压压的几万人几十上百面大鼓敲响起来声势骇人。 黑红黄三旗的旗主闻讯与两旗会合预备支持前方战事。 以捻子的理解中军镇三千多人实在不可能攻破五六万捻军精锐的防守阵势而且就在大阵两侧汇集的骑兵越来越多虽然仓促之间队形混乱不过毕竟人多势众如果淮军一意猛进得小心被捻骑反抄。 蓝骑步卒之中居然还有几百支英制火枪。这大概是去年有不少英**舰跑到沿江海岸之后倒卖军火流入捻军之内的火器。 当时英法各国对太平军与清军互不支持有钱就卖枪经常把整船的火器卖给双方清军与太平军的火器展就是在这两年开始大量购买在捻子之中的想必要么是偷偷买了来就是太平军的赠给。 看到淮军大队逼近而且淮军的游骑已经进入射程于是任柱一声令下几百名火枪手配合用鸟铳和火铳抬枪的捻子一起上前任柱年未及而立为人最是悍勇曾经以十八人游走拖住几千清兵胆气也甚是豪壮他的战马是产自内蒙赤峰的百岔马最为灵巧爬山越障甚是轻巧此时驻兵在半坡之上驼着他来回纵横巡视战线此时眼看要交战任柱拍拍马颈极有信心的说道:“马儿看好了咱们也有火器一会背着俺去追敌!” 说罢挥手一时旗号挥舞捻子阵中有枪的便一起上前开枪阵线前如同炒豆一般响个不停。 对面的郑安远却不如任信这么壮怀激烈看到对面也在放枪有几个淮军将士不提防间被打落下马不过更多的淮军将士却是毫无伤。捻子的准头不好而且一起开火显然是根本不会使用火器。 他冷笑一声向着身边的张之洞和李鸿章笑道:“这些土贼也会用火器?当真是笑死人请两位看看咱们如何用火器克敌。” 前敌指挥原本就是他的责任张李二人默不作声由得他放手施为。 郑安远连声令令旗招摇整个中军镇的马队阵形为之一变分做几队。 对面捻军阵中只见淮军战马来回奔驰盛夏时节草木干枯多尘众人见觉对面万马奔驰而至蹄声如奔雷而烟尘遮目。正惶恐间淮军已经开枪中军镇一水的后膛七响前队刚刚火完毕打翻了整排的捻子第二队第三队接踵而至枪不虚密集的弹雨打的捻子们整排整排的倒下原本打完了第一枪正在装弹的捻军枪手们死伤最为惨重几乎已经被这一轮弹雨给打光。 任柱瞠目结舌简直被眼前这场景给吓呆了。蓝旗与淮军大战时他还没有从军正在地方上任气豪侠后来加入捻子后都在河南等地与清军交手哪里曾见过眼前这种场面?小说整理布于bsp;其实不单是捻子当时中国的各股军队都购买了不少洋枪不过天朝大国的心态难消都不曾向洋人学习操枪列阵之法结果华尔那个美国流氓带着一伙菲律宾土著组成了几百人的常胜军第一次与几千人的太平军交手时太平军也是这般火器先一通打光没有后手而华尔训练的菲律宾人训练有素分成几次一边向前一边开枪猛烈的火力打翻了几百个太平军后对面立刻土崩瓦解华尔的雇佣军也因之而成名后来居然成为清兵攻打太平军的主力之一。 “妈勒个逼的拼了!”眼前的惨况没有吓傻任柱他的倚仗原本就是人多当下将手一挥上万捻子拿着简陋的铁矛向着淮军阵前接仗交手。 (243)三军丧气 蓝旗一冲白旗自然也紧随而上一直在后阵观战的张乐行与苏天福二人相顾叹息两人算是捻里意志坚定而不轻易动摇的不过适才短短一接仗两人的心却是一直往下沉沉个不停。 淮军的战斗力显然比在皖北与捻子刚交手时强了何止十倍。 枪械不同了而用枪的将士们也自然远远不同。当日在皖北时淮军成军不久可以说从上到下都是一只菜鸟军队。 现在在阵前指挥若定的郑安远那会子也就是一个小队官与捻子交手时看到十数万捻军呼啸而来差点就吓的尿裤当时若不是淮军火炮打的太凶又是训练极为严苛众兵下意识的不敢乱动怕是初次在野战时遇着大队敌人的淮军要落个惨败而回的地步。 而到了今时今日却是与往常绝然不同。 中军镇的厮杀汉已经身历无数场血战在战场上得来的经验却远远强过日常训练而且在河南时几乎无日不杀人。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嗜血如命现在在捻子们眼前的三千虎贲却正是一只食人的怪兽。 怕的不是捻子不冲而不是他们蜂拥而上。 李鸿章看的心惊肉跳。捻子们开始奋不顾身蜂拥而上时他差点就想拔马后退不过看到近在咫尺的张之洞夷然不动时他才略略放心。 簇拥在他周围的是淮军第六镇的骑兵斥候也算是身经百战此时知道吃紧也不需要人吩咐立刻策马上前与中军镇的将士一起迎敌。 面对冲上来的捻子淮军将士继续枪。中军镇的将士使用的全部是被他们称呼为“后膛七响”地后膛连式火枪这是毛瑟兄弟在咸丰六年的下半年成功试制成功采用的是推拉后膛金属弹壳地制式后膛枪。^^射快到当时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了比起老前膛来说已经就等于是火箭与马车的分别了而采用了膛线与金属弹壳等技术后整个枪支的射与射程都是大幅度提高。而杀伤力也非老前膛可比。 原本。这种火枪要在十年后才在欧洲列强中完全普及换装十五到二十年后中国开始仿造列装而此时中军镇三千骑兵手中持用的则是这种完全过了时代地先进武器这种武器上的领先。而使用者又是移动快地骑兵其威力已经与用机枪迎接骑兵冲锋没有什么区别了。 整排的捻军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倒了紧接着枪声再起又是整排的捻子被打翻在地这样一次两次还好不过众多的捻军将士们现对面的淮军手中的火枪根本不停一枪紧接着一枪。打过几响过后才会回退一下也就眼眨功夫就又重新上好子弹又再开火。 任柱在冲锋地时候腰间中了一枪他手双手去捂血水却喷涌而出。一会功夫就把他的双手染的血红。然后血水还是淋漓而下。 “这仗打不下去了。”任柱忍住疼由得人上来把他的伤处包裹好。看着前排倒成一片的兄弟们任柱泪如雨下。 枪子飞在半空的嗖嗖声吓的捻子们抬不起头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匍匐前进不过在横飞的子弹面前不少人都选择了就地趴下以躲避子弹。 “退吧退吧这仗打不下去了。”任柱的悍勇之气已经被彻底打光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想带着兄弟们后退保命了。 其实也不待他说开始时跑在前面地捻子们早就开始后退了而淮军也并不追只是分做两翼开始迎击捻子的骑兵。|| 与步兵相同捻骑的表现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捻子实在是太穷了不但没有什么火器就算是好的弓箭和盔甲也没有基本上也就是穿着百姓的服饰挥舞着刀枪骑马向前冲锋一样的没有组织也没有队列几排枪响过已经有不少捻子迟疑。 不过今天的捻骑很多几个大旗主把压箱底地兵力都使了出来不指望大胜却也想与淮军打一个平手或是小胜然后再与淮军谈条件时就可以开出更好地条件来。 可惜在淮军的枪弹面前捻子骑兵也一样地不顶用如潮而来却又如潮而退而淮军骑兵虽不能带炮却是携带了不少火箭在枪弹齐时又射专门惊马用的火箭结果捻骑马队中的战马受惊原本就混乱的骑队已经彻底无法控制有的还依着惯性向前狂冲有的原地打转有的却是往阵后狂奔还有的左冲右突马上的骑兵根本无法控制住战马了! 惨败! 几乎是五万对三千依然是惨败前面的蓝旗和白旗的兵马败了后面的几旗干脆也不上了几位旗主都热泪盈眶……当然不是激动的而是气愤加着害怕加着后悔。 其实真正战死的捻子也就不到两千人而且多是被枪弹杀死还有被惊马踩踏而死的倒霉鬼几乎没有任何形式上的白刃交手几万号称是精锐的捻子就这么败退了。用三千人手持着后膛连枪的现代军队确实不是拿着大刀长矛连盔甲也没有的农民武装可以对抗的就算是他们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再继续前进也不过是再多加几倍的死伤罢了。 “败了败了咱们败了!” 倒退的捻子仿佛是在给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奔逃着一边冲乱着自家的队列然后大喊大叫用着比敌军还热切激昂的语调宣布着自己一方的败讯。 败了败了一声声惊叫汇集成巨大的声浪直入云宵。 相比当时的其它军队捻子确实是悍勇若是不然也不会在天国失败后又坚持了十余年。要知道天国后期清军也基本上装备了火器很多精锐的军队比如淮军还大量装备了最先进的后膛枪。 当时的清朝还有不少白银可以用来购买火器后来做任何事都要借洋债属于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不过在咸丰末同治初年的时候中国是烂船还有三斤钉用来买火器的银子还是有的。 李鸿章的淮军与捻子相比算是武装到了牙齿。就是这样淮军与捻子血战连连淮军大将刘铭传曾经惨败给捻子著名将领总兵唐殿魁就死在征捻的战事之中。到最后捻子实在是越来越弱没有补给这才被淮军扑灭。 这样一支军队今天却是被另外一支淮军彻底给打服了! 淮军骑兵的人数看起来是那么少方圆十来里的宽阔战场上对面的中军镇骑兵看起来只是一小股人马捻子可是有好几万人而且并不带老弱全是一水精壮上过战场的皖北汉子!就算这样连人家的毛也没摸到就被成排成排的打翻在地了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很多年后参加这一仗的捻子老兵想起当时的情形犹自害怕! 在捻子精锐身后是大量的老弱妇孺。当时的起义军队做战的情形大致相同都如同历史上的黄巢与李自成一般老幼妇孺与军队裹挟在一起战时老弱在阵后助威同时做后勤工作行军时则一起上路。太平军从广西出来那么点人到南京时已经五十万以上就是精壮与妇孺一起行动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捻军中同样也有相当的老弱。旗主们的家族当然是举族跟随不然留在地方一定被杀普通小兵也尽可能的带上家人一起混口饭吃。 当时除了少量志存高远的豪客外多半的捻子还是因为穷苦才出来造反但凡有一口饭吃普通常人谁愿意拎着脑袋去造反?不带上家小出征在外也不能放心。而头领们也知道下属们的心思自然也是只能允许将士携带家小同行不然谁还愿意拼死力战? 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前方惨败后方妇孺看得自家的男子们从前方败逃而且光景凄惨很多壮健捻子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凄惶表情不少人还满脸挂泪以往捻子和官兵交手虽然失败却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再加上看到淮军战马奔腾开始追杀败兵洋枪乱放枪子在半空中嗖嗖作响很多人早就撑不住劲兵凶战危谁愿意自家的父兄子弟去上战场?现在败退下来几万人乱糟糟的哪辨认得出是谁家子弟? 于是哭声大作先还微弱然后十几万人一起痛哭不少人哭的肝肠寸断也不知道自家亲人是死是活再加上这些年来天气炎热捻子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缺衣少粮天气又热蚊虫也多早就苦不堪言这时候兵败如山倒亲人生死不知不哭待何! 老弱一哭原本败退后脸上无光和害怕的壮丁们也是相随而哭这倒也算是奇景两军交战后面还在打枪追赶前面不少人却是趴在地上痛哭也不算投降却也不再还手而只是原地痛哭! (244)城下之约 捻子们痛哭淮军将士一时半会竟是下不得手了。刚刚一通枪击还有少许的接触肉搏将士们并不过瘾随着捻子惨败而退很多淮军将士把马枪收了起来而是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准备冲上去大杀大砍一番。 中军镇在河南足足杀了将尽两个月几个与清军鏖战的地方不论老幼妇孺也不管是官兵还是良善除了留下少数的夫子力役之外几乎全部杀光。 几场好杀使得中军镇算是恶名传于中外估计连在欧洲的很多地方都知道了遥远的中国有一支穷凶极恶的军队逢人便杀连妇女和儿童都不放过。 现在中军镇刚杀起兴来敌军却是根本不经打连前几天小股游骑对垒时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了而面对满山遍野的溃兵刚杀起兴头来的中军镇将士们哪里能过得瘾头?杀多了人的军队一方面悍勇无比一方面却也是把割手的刀因为它不伤人便会伤已。 张华轩早就有决断这支军队将来不能再放回身边使用很多中层以上的军官再打几年就要勒令退役就是因为当初为了杀跨河南清军与地方团练抵抗的勇气放手让中军镇大开杀戒以致整个军队都变异的原故。 原本他们也要提刀再杀可是这凄惶之极也悲凉之极的哭声却是让他们一时止住了手中的屠刀一时半会这些心肠如铁石般的汉子们。却是下不得手了。 “都在做什么?混帐!” 郑安远大声地斥责着。内卫出身的人这种凄惶地景像见的多了。当年淮安肃反尸体多的都来不及掩埋当时人心惶惶很多家族被连根铲平了也有不少家族尚有余孽。于是淮安内外到处都是哭声父母寻儿妻离子散的场景到处都是。眼前的这点子惨景算什么? 于是他依然下令让迟疑地中军镇将士们继续杀敌在他的想法看来今天一仗杀个几万人怕捻子就非归降不可了 在他的驱使下原本也是铁石心肠地中军镇将士又开始策马向前不少人手中的马刀又开始挥舞起来。预备着把前面奔逃着的捻军将士一个个砍翻在地。 “且慢今天就这样了。” 张之洞毫不迟疑战事打起来后他并没有做声到得这时却开始使用他监军的权责。 “怎么?孝达你又心软了?”郑安远见怪不怪一样歪着头笑。 “不是。”张之洞解释道:“这里的情形与归德那边不同那边咱们是要用杀人震慑人心这里。大帅的意思却是要招降。” 张之洞刚到中军镇时颇因为他的书生意气和慈悲心肠被军中上下耻笑后来他跟随将士日久也看出来中军镇就是一条为张华轩咬人的恶狗无奈之下也只得随流虽然他自己没有亲手杀过人不过也自认是满手血腥了。到得这时。说起话来可比当初要有份量地多。 看到郑安远还在迟疑。张之洞知道此人并不容易说服于是又加强语气道:“将军。请细思量大局是要整个中原安定然后北伐之后举兵南向如果把捻子杀急了再流窜到河南或是转折向雉河集、正阳关又或是向北重入毫州一带这是天大的麻烦。现在两镇主力未到合围之势未成咱们如果一意驱赶将军有把握把这二十万人杀光?若是没有今天就非住手不可。” 话说到这里张之洞已经是声色俱厉。 此人一生书生意气甚至是昏聩的时候不少不过一旦经过深思熟虑做事却也是远远过常人 郑安远知他说的在理只是杀性起来一时竟难以遏制。他只觉胸中一股怒气越来越盛眼睛怒视着张之洞时竟然变的血红。 他这种形态张之洞却是见的多了当下仍然满脸镇静语气却是坚决无比:“郑将军请下令。” “好吧下令!”郑安远怒如狂抽出刀来在空中怒劈几下然后令道:“全军回撤回撤!” 锣声响起前队的中军镇听到动静收起挥舞着的马刀开始整队后撤。 郑安远怒劈几下之后心中一股怒气总算泄了出来他斜眼看一下张之洞心知与这个书呆子监军再难合作于是索性连敷衍也省了阴沉着脸打马先回。 李鸿章任内阁副大臣的消息已经传遍军中。不过郑安远显然是并不把这位李中堂当一回事了内卫地将军直属内卫系统最顶头的上司说白了是张华轩本人除了大帅之外当然可以谁的账也不买! 张李二人几乎是阴沉着脸看向郑安远的去处半响之后张之洞才愤然道:“太跋扈了不成体统!” 李鸿章却是要阴沉的多不过话却是比张之洞有份量:“一定要劝说大帅可以马上打天下却不可马上治天下。内卫不废将来迟早成明季厂卫之祸。” 信心十足自觉正当红受宠的李鸿章没有忘掉在三河尖这受辱的一幕到了淮安之后也不与其余同僚商量立刻写了封信给张华轩痛骂了内卫跋扈在地方上横行不法对文官集团骄横无礼结果张华轩连信也没有回给他多年之后李鸿章功成名就以相和资深的外交大臣退休时回想起当年地盛气却仍然一头冷汗当即擦干口称:“侥幸国初那时候鸿章敢劝太祖罢废内卫无疑是使太祖自断一臂而太祖不廷议当真是格外保全算是侥幸之极!” 现在地李鸿章却是满脸的春风得意虽然在郑安远那里吃了一个闷亏不过他宰相度量迅即抛开一旁因为眼前地功业比向一个小小内卫将军火更加重要。 他几乎是立刻把负面情绪抛开眼前正撒欢儿奔逃的捻军将士们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启示和成功的希望。 跟随李鸿章前来的有相当人数的皖北同乡有两个人还是坛城人那时也是捻子的老巢之一蓝旗的大将们不少都出身坛城当下指示这几人打着旗号直入捻军队中代表李鸿章约见捻军的几个大旗主。 底下的事情就很顺利了。 白天的一战彻底把捻子们打服了。之前小股交手还可以解释说是捻军未出全力而且当年捻子曾经与淮军交战过虽然承认自己不是淮军对手不过淮军全数是以步兵为主当年的战斗力也没有给捻子留下特别恐怖的映象。 而事情到了今天显然就不大相同了淮军装备了更加先进的火器而且与捻军对垒的淮军居然还是纯粹的骑兵他们武器装备更好士气更旺而且明显的更加凶残嗜血善战这已经把捻子们的抵抗意志彻底给打跨了。 晚间通了音讯第二天清晨捻军的张乐行与张宗禹叔侄做为代表先与李鸿章见面谈判。 两边正是敌手捻子几次三番在淮军手中吃了大亏死伤累累张家叔侄自然没有好脸色给李鸿章看。 见面之后虽然是同乡也不过在马上拱一拱手。 双方各带百人护卫不过张家叔侄心里清楚对面的一百人把自己这一伙全包了圆也就是一刻钟的事情。 张乐行倒也不怕他在皖北是有名的大豪强地主生性任侠使气看不惯性皖北人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才起兵造反开始就凭着张家宗族的势力一拉就是几千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淮军有招揽的想法就断然不会处置他这样的一方豪强。 两边既然是同乡说话自然直接很多张乐行满脸阴沉看着李鸿章道:“荃公的来意我们清楚的很。不过叫咱们投降可以想要让咱们做鹰犬卖力这一条先不行。” 看到李鸿章似笑非笑张乐行心中大恼又道:“捻军上下一心安置之后望新朝善待不要盘苛。”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摊手道:“捻军横行三省其实贫苦的很实在也经不起勒索这点一定要请荃公上陈。” 他苦笑李鸿章笑的更苦。等张乐行又絮絮叨说了半天之后李鸿章才冷不丁问道:“老乐皖北百姓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你们晓得么?” 张乐行一楞:“知道过的蛮好。不能说是天堂乐土不过大伙总算都有碗饭吃了。” “照啊这就成了。”李鸿章在张乐行这样的人面前倒也显的极为直爽:“你们几个起事不就是想百姓过好日子?现在放眼看看你们捻子过的这啥日子?皖北早就分了田了你们这里连饭也吃不上天儿这么热起个时疫你张老乐得害死多少人才算完?” 这一番话一出张乐行已经呆了李鸿章趁热打铁又道:“刚刚你说的纯都是笑话淮军要你们效力啥?我这个内阁副大臣是假的?大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要你们降就让你们回皖北安生做百姓你们几个都是豪强地主可能有些督管手段也难讲不过我这里打包票淮军绝不会为难穷苦人!” (245)秉烛夜读 李鸿章这一番话说的极是巧妙正说中张乐行等人的最大心事。 他们一伙捻十个有九个倒是有家产有田地的大豪强不但有财产在地方上还有人望振臂一呼当年一个县官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且得捧着他们才成。 俗话说的好破家县令灭门太守亲民官所谓亲民就是他们代天牧地方上的事都是地方长官说了算什么巡抚总督哪里管的了那么许多? 所以张乐行等人连县令也能不在意这就是说在地方上的威风和实力已经盖过了朝廷在底屋的最基本的行政力量这样的实力清廷**无能还能容忍也是拿张洛行之流的大豪强没有办法只能安抚而不能刺激唯恐他们造反。 不过捻子们还是反了。 现在淮军的治下捻们当然也听说过一些情形贫苦百姓过的比以前好百倍不过士绅豪强的日子却是不大美妙。 淮安方面在底层的政治设施比清朝复杂严密了百倍而且也有这个力量维持各种行政单位与相关人员组成了一张组织严密的大网把各地百姓用各种名目管理了起来。在普通百姓来说只要日子好过自然是天下太平不愿无事生非。而对官绅豪强们来说这等于是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紧箍咒啊。所以这几年来内卫的屠刀上一直沾着血。被杀的官绅豪强一拨接着一拨在皖北这样宗族势力特别强悍的地方有时候淮军内卫部队还得出动大军。整村整寨地杀人不把藐视淮安官府力量的豪强大族杀光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干涉上下其手干涉地方政治。 张乐行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其实生在淮军治下的广大土地上到处都有这一种情形的生。而且绝不会有任何形式上的改变。 说白了就是张华轩用现代政府的架构改变中国自汉朝以来皇帝与宗族士绅共治天下的局面而已。 中国说是有庞大又复杂的中央政府。还有更加庞大地地方政府每年要耗费大量的钱财来养活官员与小吏然而实际上与皇帝共治天下的两千年来没有改变过。不外乎是君权与士大夫形成的族权共治罢了。 在清朝宗族势力有了更大展。嘉庆年间白莲教与天理教先后起义义兵勒兵数十万。纵横数省。嘉庆无法下诏各地在乡的官绅兴办团练。于是退休或是守制回乡的汉族士绅利用自己的财势与在宗族里的威望招兵买马结寨自保可以说那时地汉人地方势力就有了长足展。 等太平军一起来。更是全国都在办团练各省都委派了大大小小地团练大臣。大的团练形成了湘军这样的强劲汉人地主武装小者则也能保境安民。 在淮军治下原要就有很多团练而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民风彪悍团练盛行的山东与皖北。 淮军要摧毁这样的地方势力。纯凭武力自然不行不过不依靠武力也绝然不行。 于是在皖北等地内卫淮军着实拿捕杀掉了不少地方官绅连带着也摧毁了不少豪强宗族势力就是为这些人张目支持地儒生也被拿捕杀掉了不少。 李鸿章的话说的隐晦。^^不过意思也还明白。 张乐行等人在地方上豪横惯了。况且这几年来一直是领着大量兵马何等威风豪气。一归了家。散去部曲自己也非得安份守已不再如同当年那般。不然淮军内卫必定要管而内卫一插手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如果他一味说好话甚至诱骗张乐行等人却也不是不可只是他对内卫也无好感而且李家原本也是皖北望族与张乐行之间就不免得有点香火情义。所以只能暗中点一下对方是否明白却也不必去管。 张乐行果然是明白的。对李鸿章的善意他自然也领悟得到。于是拱一拱手笑道:“这样咱就清楚了左右就是要让咱们全部散伙回乡当老百姓去安份守已是吧?” “是的。老乐你明白就好。” 李鸿章也拱手还礼极诚挚的又说道:“老乐听我的劝不管别人怎样你还是带着你地麾下回皖北吧。淮军不要你们卖命效力捻子多半只是为一口饭吃现在的皖北只要安生做活一口饭食是肯定有的。而且官府也不如以前尽可放 他所说的一切张乐行也是清楚于是极是承情索性也放一句痛快话拱手道:“承情之至荃公请放心不论旁人怎么说我的红旗是一定回皖北了。” 有张乐行这一句话李鸿章自觉不虚此行于是也郑重还礼再一次叮嘱道:“我在此耽搁不得了实话同老乐你讲还有两镇的主力淮军就要开来如果不决断大军就会当真动手到时候就算有少量捻军走脱也不过是流匪多费几年事罢了。老乐为了跟随你的皖北汉子们想想一定要有所决断。” 张乐行默然不语深知李鸿章所言是实于是带着自己的亲随返回自去与其余地捻商量。 这一天两军没有接战中军镇四处撒开侦骑也并没有现捻子有大股拔营起寨逃走地迹象。军报回来李鸿章稍稍放心。这一次几乎是张华轩亲自委托他把这件事办妥而捻子的事情一了北方除了外蒙有些麻烦外几乎算可以没有战事了。\ 这一天倒是好天气天空蔚蓝轻风徐徐盛夏时节难得有此清凉感觉全军上下除了斥候外都择阴凉处歇息李鸿章却是心乱地紧虽然不曾失态自己去看捻军的情形不过手下的亲卫骑兵们却被他一直派遣出去去打探捻子的情形如何。 如果捻子拔营起寨这一次他的任务便是失败了。只能由得郑安远先追击咬住捻子然后通知一天后就赶到的主力大军加快脚步反正捻子内老弱甚多精壮要护住妇孺一时也走不脱等主力赶来一起穷追猛打杀得多少是多少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心里是实在的不甘愿。 这一次打一下拉一下捻子确实已经被打服了。如果这样的情形捻子还不降那么就当真没有办法了。 当然最蠢的结果就是捻子不降也不走原地挺着。 想到这里李鸿章面露悲凉之色。如果是这样那么这近二十万人的皖北人要多半都死在这里了。 捻子虽然不能说是祸乱一方不过在三河尖这里也肯定不会受地方的欢迎。二十万人人吃马嚼军纪就算好也必须得扰民。军纪不好那更不必说了。 等淮军主力一来捻子自然是被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到时候早就憋足了一口气的四周百姓绝不会对败逃的捻子客气而紧邻三河尖的湖北那边早就有不少本地的团练武装枕戈以待只要捻子逃窜鄂北迎接他们的也将是大刀长矛。 二十万捻子能剩下多少李鸿章很怀疑。 一想到第一次独立办差就失败李鸿章就郁闷的不行。整个下午他都在军帐里来回的徘徊叹息到了傍晚间伙夫们送来的饭食他几乎一口也吃不下去。 入黑之后前方侦察的斥候觉捻子大营内有异动李鸿章差点沉不住气当场就要失态。好在他多年的养气功夫使得他沉稳下来只是下令继续监视如果现捻子确实有要逃走的迹象那么就请郑安远出动中军镇追击。 与患得患失的李鸿章相比张之洞就要轻松许多。这一天几乎是在完全无事的况态之内度过。他阅读了很多塘报感觉对新朝的很多政治措施摸到了一点脉门。 军制可以说是几个两元化的结果。 先是野战部队与地方镇守部队之分。野战军四处征战并不特定驻守在某一处而是经常调动甚至会驻扎在山沟里这一切只会保持野战部队的精锐程度与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体力毫无疑问淮军的野战部队将会在完全的制度下保障下始终如现在这般能征善战。 地方上则在雄城要隘设立内镇军专责保护地方。而地方也有资助及与内镇军队合作的义务军镇子弟也以本弟良家子弟品性与体格都出众的青年担当在优厚的待遇及一定的服役年限之下这些出自本土的青年子弟会以最饱满的热诚来保护地方这一点是与中国以往的任何一种军事制度都绝然不同的。 然后便是总体制度上的多元化。军令部与军法、后勤、军情、总参等各部职责不全而且又完全平行可以说是保障了军队内的体系足以把军队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不致于混乱又不必忌惮任何人在军队中揽权。 这制度当真是妙极了年轻的张之洞借着烛火研读着淮军与政府中的种种架构条例激赏不已。 (246)分权 政治的多元化也是呈现出端倪来。对地方的控制特别是张华轩改了府州县一级异地做官这一条特别是妙极。 本地人做本地的亲民官在以前历朝有个坏处坏在宗族把持那简直就可以把地方变成独立王国。 新朝就绝无这种问题淮军已经把地方势力摧毁的干干净净。不会再有所谓的士绅出来干涉地方政务了。 历朝历代无不是靠地方势力与朝廷共治天下异地为官的要么捞钱想做实事的就得与地方势力妥协合作。而官员到了地方言语不通人生地疏光是了解地方情形就要很久三年一考优异升迁中平转调最下者留任或解职。所以官员都不愿生事因为朝廷考绩最优等的就是四个字:地方安静。 怎么安静?没匪盗没洪水没旱灾诉讼也少这就是所谓地方安静了。明季时地方上连水利也不修清朝略好一些不过左右也是百姓无事不要生非为要旨。一切明进步一切思想进步则自然无从谈起更不要谈展地方了。 所以清朝的所谓盛世不过就是邀天之福康乾年间大量引进玉米番薯等外来作物高产保得人丁滋盛人能吃饱自然没有起义也就是所谓盛世了。而乾隆中期之后人口过两亿清廷又全无办法一味等死而已。人口越多吃不饱的流民就越多则起义就越多。而地方官员与中央的盘苛加税也就越多则恶性循环不已。 改革官制之后根据张之洞的判断。大帅的最终决定将是以一省的布政使直接管县而不是由以前地州府代管。这样一方面增加了县一级的地方自治一方面却又加强了省一级对县治的直管减免中间环节节省经费与官员数量。根据张之洞的理解以后的州府一级就等于是大一点的县城。只管自己不需要一府管十余县。 这样做的好处显然而弊端就是害怕政令不达。这种管理的办法在清朝是无法想象的。省一级的机构非得庞大到不可承受为止。而在新朝就绝无这种问题。人浮于世甚至是官员不理事凡事交给幕客师爷打理地事在新朝机构健全的前提下则绝无可能。而随着道路与邮传的越完善甚至可想而知的是电报在各级官府之间架设完毕。省级的布政使与县级之间的政令沟通将会何等的方便! 当然。张之洞认为这种地方政治改革没有中央改革那般容易。 在张华轩的身边聚集了大量地人才分门别类区分使用。有善长经济之学地有善长文墨的有懂财务税赋的也有政治长才或军事长才的这些人才。是他这几年来辛苦自全国搜罗而来而绝非一日之功。所以在内阁建立之前各部门其实已经可以正常运作内阁一成立事事顺手阎敬铭统领政务多年威望足够所以中央改制。没有任何的困难。 地方上就稍嫌困难一些。人才难得到得现在张之洞才明白张华轩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钱在求是学堂上了。 以张之洞看来要改革地方制度。非得达到几个必要的条件。第一便是道路桥梁之设施完善。第二便是通迅之快捷。第三便是最重要一条便是人才储备地充足。 改革地方制度与中央配合。还得需要大量的事务型人才与地方领导型的人才。前者刚毕业的学子锻炼一下就可以了。而后者却需要常时间的考察与培养。 乐观的估计。是在二十年之后在大多数省份可以建立起良好的高效而廉洁的地方政府架构完成省级与县级之间地良好的政令沟通。 而现在的地方主政者当以修养民生兴修水利戏农兴桑改良农业技术培养地方人才为重中之重。 这一切张华轩无一例外的在例行布的公报中指出来了。 大帅善文字。倒不是说张华轩的八股写的好写八股他连破题都做不到敬谢不敏。张华轩强就强在白话公文上了。 没有废话没有当时文言杂白话的那种半生不熟地尴尬。张华轩得天独厚这一方面是无数大师奋斗后地结果他的白话公文水平是完全越时代地产物令得时人佩服不已学习却又学习不来。 自白话文运动后古代书面汉语与口语的结合何其困难历数十年方才有所成就张华轩也就是站在后人的肩头罢了…… 他很善于利用这一点。写给下属的公文都是公开由邮传送到各处官员将领们看得士兵们也看得百姓们自然也看得。 除了少数涉及到军事情报或是贸易机密的文书张华轩的公文无不写的翔实而有趣论点建立在论据之上这一点他从未违背。深入浅出把道理说通透了才放手。可以说这几年来淮安的官员与淮军的将领学习的最佳途径就是看大帅写的文书。 这算是淮军文武两个系统的大幸之事也是张华轩非常辛苦才坚持了下来。毕竟清帝的明上谕可是很多军机大臣、章京、大学士们分门别类的草拟然后能过明或廷寄颁布给天下人观阅而他的文字却是每行每字都得自己来格外辛苦。 这个年头想找个能写好白话文的替手根本就绝无可能。 曾国藩常有言办大事以找替手为第一遗憾的是张华轩这种事的替手怕是二三十年之后才有可能出现了。 年轻的张之洞在接近凌晨的时候仍然孜孜不倦的研读着他崇拜和仰慕的大帅所撰写的各类公文他在其中找寻着最简单直接又有效的治国之道。 对大帅任何一点提到地方政务的指示说明甚至是假想张之洞都仔细研究一个字也不肯放过。 当不知道距离军营多远处的农家村舍传来第一声鸡叫时张之洞才带着迷茫与敬佩眉宇之间尽是疲惫也有一些得意之色。他看懂了不少却也有相当多的部份并不明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大帅张华轩的崇拜之情。 以前在大帅身边时他有专门的职司而到了军中又每天征战厮杀还是在想到有可能离开淮军外放时他才开始真经的研习。 这样一来给这个自负才气过人的年轻人的冲击与打击思维深度与高度的改变都是无与伦比的冲激! “天赐奇才天赐奇才!” 张之洞喃喃自语并不想用这种比较不具备实际度量衡的方法来评价自己手中这些文字的作者不过想来想去也唯有这四个字而已。 他几乎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可想而知现在北伐的淮军已经与清军交上了手而且必定将会战而胜之。天下人可能除了咸丰之外再也没有人相信满蒙八旗的骑兵能击败淮军不要说僧王手里只有五六万人而淮军只有三万人哪怕是僧王有十万人二十万人甚至是五十万人最终的结果也必定将会是淮军战而胜之。 普通人不懂理论并不明白这实际上就是一场文明军队对野蛮军队现代军队对封建军队有纪律有军纪有武装的军队对付一群骑着马的野蛮人牧民罢了。 这一场战争张之洞不关心李鸿章也不真正关心淮军系统之内没有人关心一场必胜的战争。追击着捻军的中军镇也好赶过来的吴长庆与左宗棠等人也好镇守在卢州的张树声、扬州的王云峰潜入北京城内的翁同和留在淮安城内的沈葆桢和张府中的张老爷子与张夫人没有人关心这一场必胜的战争而众人的眼光却无一例外的放在了北京之后。 有的人信心很足而且兴致勃勃。几年辛苦跟随大帅新朝不出意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建立了大家弹冠相应共享富贵了。 大帅早就放出风声新朝应该不是皇室一家独大独享天下满清虽然不是皇室个个封王不过显然皇室宗室远比八旗贵族强贵族又比旗人强旗人又比汉军强汉军又比汉人强。可以说满清是以天下之力奉养皇室与八旗。而新朝则绝对不会如此。 宗室的奉养办法当以宋朝皇室的模式进行封爵低不世袭几代之后就成平民一般。而新朝功臣则待遇比清朝强的多公候伯子男五等爵将分封给开国诸多功臣。 这样无疑使得众心咸悦。喜欢功名富贵并传诸于子孙的人可以放心多了。 有的人则怀疑淮军得天下太可能治理天下没有得天下这么容易。也有的人觉得八旗退往关外后淮军的骑兵不足将来会是大麻烦。有人忧心新疆与西藏也有人担心英夷与法国人通力合作卷土重来。 (247)终章 淮军内部有人也根据这种种的推测猜疑甚至是妄想在做着种种的准备工作。 总参里的那些小伙子们天天都在做着应付假想敌的工作。而在地方淮军地盘渐大很多人不论是否有信心赶鸭子上架一般先上任了再说。 张之洞多么年轻张华轩一样敢给他方面之任一则是人才少二来他相信越是年轻人接受新事物越快而对未来新世界的信心也就越充足! 也确实是如此张之洞在凌晨之前方才晕晕沉沉的打了一阵嗑睡而等东方的天际白营地里传来嘈杂的人声与马嘶时这位中军镇的副将监军却是突然惊醒走出帐外。 他先舒展一下身形然后眺望远方的天空却只见一轮红日正堪堪升起先是一个红通通的大火球待越升越高却是越白耀刺眼再也逼视不得。 “又一个新的朝阳升起!” 张之洞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句说完之后他自己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这种与他之前的教育体系完全不同的叙述说话的方法显然是来自淮军大帅的熏陶。 李鸿章也起来了。与生猛之极活蹦乱跳的张之洞相比大了十来岁的李鸿章显的老多了。****他满脸苦像向着不远处的捻军阵中观望。“少荃兄何必如何。何需如此?区区捻子不过是投入池塘的一块小石头它可能会激起点浪花不过总归还是会风平浪静。” 张之洞好心安慰不过对太热衷功名地李鸿章来说显然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效果。 他横了一眼张之洞眼神又复归迷茫。不过片刻之后李鸿章又向张之洞笑道:“算起时间来。大帅怕是进了北京了?” “差不多。”张之洞到是无所谓咪着眼看向朝阳心情愉悦的答道:“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是属于我们的大帅说的真好啊。” 咸丰六年的六月是注定不会被历史忘却的。 这个月前不久淮军打败了当时地天下第一强国也是全国强国大英帝国的军队俘虏了大量的英**人。 在远东也好。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也罢英帝国的军队还没有面临过这样的惨败结局。消息传出后英国下意识的迅通过决定从本土和印度以及世界上每个角落里搜罗能使用地连队送往远东中国扩大战争与淮军争雄扳回丢掉的面子。^^^^ 不过在时间过去一个月后当时战场的情形已经为世人所知。对淮军的战斗力与装备。英国人显然有了极其深刻的映象。而根据从前线撤回的外交使团的建议对淮军扩大战争以目前的规模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老牌强国。已经在全球范围内统治了全世界海域几百年地第一强国迷茫了。 从济南赶往北京的淮军大帅张华轩在半路上断言英国与淮军可能还有一战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淮军必胜。而挑起争端地不是淮军而是英军。淮军愿意以和平的姿态应对来自欧洲强国的威胁而更愿意以文明国家的身份与英国展开关于贸易、宗教、通商口岸以及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谈判。 张华轩最后说他相信在自己的善意之下。在海州的英军俘虏将会证明他们受到的完全是文明国家对战俘地待遇。象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清军把俘虏的英军就地砍头的场景在中国是绝不可能在出现了。 而拿下了北京的淮军将会奉迎他这位淮军大帅进入北京建立新的中央政权到时候他期待英法等国来到北京与他展开面对面的诚挚而又友好的会谈。 这种释放着自信与善意而又完全符合所谓文明世界的外交宣言被迅传到上海与广州而在张华轩通告之时。*****淮军地第三镇在水师学堂地舰队掩护之下越过长江。攻入皖南。第一镇也在准备随时可以渡江做战淮军宣布。在河南的两镇中将调回一镇参加渡江战役再加上镇守淮安与淮北地两镇淮军的南渡军团由王云峰指挥将不再等候北伐军团返回而在短期内渡江直攻南京与苏南然后将会攻克上海。 由淮安内阁外务衙门布照会请在上海的列国舰船与军人切莫有过激举动以避免与淮军生误会以致有不必要的麻烦。 照会说的客气然而列国却不能不紧张了! 仅是英国一国在上海已经有几千万英磅的投资有大量的侨民需要保护而淮军打破原本的计划使得统一中国的步伐变的凌厉快捷而留给各国的反应时间可能连一个月也不到! 如果淮军是清军或太平军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留在上海的各**队完全能建起阵地凭借火器优势轻松守住上海。而现在上海的列国都清楚的很相同数字的各**队与淮军交战胜负难料而在上海的侨民与军人加在一起不过一千多人淮军却是一个庞大的军团! 张华轩相信上海一回到他的统治之下英法两国是否还想打大仗或是扩大战争规模就会是一件颇为值得思量的事情了。 而美国佬?美国佬只重商业利益谁能代表中国他们就会向谁脱帽致敬。至于其余的欧洲国家难道新生的中国会把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那样的小国放在眼里吗? 日本新朝的外务衙门会建议列国让这可笑地矮小民族继续闭关锁国。不要让火炮的响声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快乐的在海岛上闭关锁国光荣独立吧。 如果说在五月或是六月之前张华轩布的这些公文他的属下的外交部门布这些照会还会教人嘲笑的话到现在这个时候却是再也无人敢质疑这位淮军大帅的声音了。 六月五日。淮军在通州八里桥大败六万清军是役淮军打死了在阵前挥舞旗帜地僧王僧格林沁打死了直隶总督打死了无数满洲的文臣武将战后缴获的旗帜摆满了整个石拱桥的桥面放不下了。依次铺排开去红蓝白黄绣着龙的旗帜被路过的淮军将士踩踏在地这个以骑射起家的野蛮王朝最终却又输在了它赖以起家地八旗骑兵身上。*小说bsp;一万五千人的满蒙骑兵当场战死了三万多人逃走剩下的全部被俘。不得不承认清军这一仗打的极其勇敢坚决展现了一个骑射王朝最后的光荣。为了保障战斗力这一次参战的全是满蒙八旗兵。他们是这段时间内清王朝从内蒙、外蒙、陕甘、东三省调过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为了保障他们的战斗力不被削弱。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虽然从军入伍声势浩大却是并没有出城来参战。 而就是这样。他们也惨败了。在武装到牙齿地现代军队面前这些还挥舞着大刀长矛的骑兵没有一点机会仗打完了淮军检点死伤结果只是战死一百八十三人伤六百余人。 这只是一场完全不成比例的屠杀罢了。 通州八里桥一战彻底打跨了满清抵抗地决心。是役打完败兵带给北京城的是死一样的寂静。就在当天的晚上城内的旗人忙着转移财产。更改姓名把旗装改成汉装把生的漂亮的丫头藏了起来唯恐被入城的汉人军队糟蹋。 这是他们祖宗在二百多年前对汉人做过地他们害怕了哭泣了后悔了。也痛恨了。 咸丰出逃了。跟随他的几乎全部是满族旗人汉员几乎全部称病告假。哪怕是大学士彭章也留在了北京不跟大驾到热河。在通州一战打响之前翁同和进了城开始大肆活动而在翁同和之前早就有无数的军统的干将潜入北京带着银票与未来的许诺拉拢人心愿意跟随咸丰逃走的汉人官员几乎是屈指可数了。 第二天淮军就进入了北京。城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扔掉的破旗长枪大刀还有号衣军靴腰牌号称有二十万旗兵地雄城就这么一天不要就失陷了。而那些旗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座雄伟的都市在陷落二百多年之后又一次回到了华夏军队地手中。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把它抢走了。 北京城匍匐在雄姿英阔步前行的淮军面前颤栗着。 五天之后城内所有的旗人被肃清记下姓名。所有的王公府邸被淮军先封了家门资产全部充公旗人中的贵族也不免被抄家而普通的旗人登记造册在徐州和淮安和盐城、南通那里有大量的矿需要他们去采有不少棉田等着他们去耕种。 新朝不会白养他们需要他们自食其力。而在自由之前他们要掌握生存技能消弥对新朝的仇恨或者被迫忘记。 十天之后淮军大帅张华轩进入北京。在这里他有不少事要做布置追赶咸丰派出军队占领内蒙和东三省派河南的中军镇到外蒙和蒙古王爷台吉们会猎找乐子。 接见前朝的大臣安抚这些海内人望虽然他不喜欢这些大臣不过他需要他们。 在北京盘桓半个月后张华轩派了丁宝桢在北京驻守而他自己却是沿着6路南下等淮军打下南京后他要在南京建立新的时代。他南下的路线也算是当年康熙和乾隆两人南巡的线路不过当年的运河中枢与漕运根本现在却已经衰败而不再使用正如那个表面上咸名赫赫大而无当的王朝一样已经被彻底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当马车颠簸在北方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时张华轩若有所思仰天长叹:“这一切可算是结束了。” 再写下去也颇无趣了本书到了这个时候可以完结。种种细节当然还没有写到不过这本书我写的够拖拉了。很多东西可以一笔带过很多又可详细写一下这一点没有做好。而到了这个时候不外乎是内修政治外御外侮所以留下一些余韵或者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