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老板爱上死对头》 第一章 风波将起 这些年,房价节节攀升,房地产市场火爆,为万众瞩目。在这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熟知而显得神秘的行当----房地产策划界。房地产策划人的生存状态如何,他们如何做到“商战无情,智者自尊”? 他们作为立身之本的智慧与创意又怎样被榨干,命运随之沉浮?他们心灵深处的柔情又如何在资本与残酷竞争的双重夹击中饱受煎熬,裂变与异化? 了解这些,也就会明白房地产繁华背后的生存之艰、人性之悲与青春之美。而对有志于投身房地产策划界的青年才俊来说,更有必要倾听这一段悲情的都市故事,从中汲取宝贵的职场经验与教训。 这个故事从一个傍晚开始 那应该不是一个平静的傍晚,所有痛苦都始于花子带着童音的一声尖叫。 夕阳敲打着窗玻璃,风生躲在资料室,研究比砖头还厚的房地产策划方案和楼书。 冬尼娅闪进来,凑近风生神秘地说:“精英要被赶走了!” 风生头都没抬:“两个月前,你也这样说。” “这次是真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欧总悄悄告诉我的,”冬尼娅得意地拍风生肩膀,“兄弟,以后策划总监就是你了,我得巴结巴结风总。” 风生笑嘻嘻:“怎么巴结,晚上请我吃饭,还是约会去?” 冬尼娅说:“滚,有花子在,吃饭还用我操心吗?约会嘛,文君找我算账怎么办?” 桌子发出风生咚咚的抗议声:“有病啊,又把我和文君扯一块!“ “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 “好好,当我没说,来,我帮你揉揉这颗充满创意的脑袋。” 揉啊揉,冬尼娅朴哧笑出:“中午省工业局那个鸟处长,一口气要了两瓶人头马,欧总的脑袋啊从白转绿,又变红,真好玩。” “这么久了,还没签下来?“风生说。 “那是大单,四五家广告公司争呢,鸟处长说还要好好探讨。欧总咬牙说,晚上继续……” 外面尖锐的一声童音,把墙上大钟震得连响6下,下班了。 风生和冬尼娅跑出去,花子兴奋得小脸上的痘痘差点跳出来,“我们公司办一场party好不好,喝酒,唱歌,假面舞会……” 文君第一个跳出来:“我同意。” 尼娅翻白眼,“就为这事?神经病,我的心都要破了。”公司里的人呵呵笑了,不错不错,老冬还有心啊。 花子跳到风生面前,“小风,你说怎么样?” 风生说:“你有办法让方总赞助,我没意见。” 花子说:“好,我找时间和方总说去。”收拾挎包,说小风,晚上过来吃饭吧。 文君也迅速做好离开公司的一切准备,说:“小风,晚上滑冰吧,我又找到一个好地儿。”贼好听的翘舌音。 风生嘻皮笑脸:“我去了,你家高高要和我决斗,我怕怕。” “死小风,我懒得理你,我叫石头去。” 石头说;“小风不去我也不去。” 文君气得一溜烟走了,石头跟着花子买菜去了,冬尼娅忙着去洗手间补妆,说晚上要和鸟处长大战一场。 6点15分,公司剩下风生一人的时候,精英踏步回来了。 ; 第二章 苦思突破 “咳”精英说话总以叹气开头。有一次,冬尼娅听火了,顶了一句,妈的,公司每个月给你8000块工资,就是让我们听你叹气吗? “咳,今天总算见到了闪亮亮啤酒的大老板,谈来谈去,你猜他说什么,说我的策划文案太薄了。外行人啊,这么大的啤酒公司,居然这样的俗人做老总。难啊……”连公司的墙都似乎烦了,脸色慢慢暗了下来。 天黑了。 “是吗?”闪亮亮项目一直由精英盯着,快半年了,没点进展。 精英意识到了什么,转移话题:“你那个水上明珠楼盘怎么样了?” “正在写策划案。”风生说。对这个项目,风生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但想试试。 精英说:“那你忙吧,哪天我帮你引荐一下,那个公司的副总我认识。” “先谢了。” “没事,你忙吧,我回了。”看着急匆匆离去的精英背影,风生想,他回公司,就是想诉诉苦吗?风生知道,他回去是为了做饭,说自己做省钱。 银联大厦20层的中天广告公司孤零零地矗立在万家灯火中。一个人猫在资料室琢磨房地产,风生觉得特别充实。 玻璃窗外,黑暗中,一幢幢高楼无声地要向上生长,这座叫南华的城市已经不再甘心破旧,风生仿佛听见了房地产贪婪的脉跳。 怎样才能抓住并驯服它? 电话打断风生的沉思,是花子的催促:“8点多啦,来不来吃饭啊!” 沿着花子的声音,风生走在听风亭路。一幢幢紧挨着的木房子,和两旁的榕树一样,虽然苍老,但显得那么自得其乐。 只是路过的人们脚步匆匆,怎么看都像内河上的落叶,无根地漂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谁会在意谁? 当然,林老板除外,他坐在他的好又快快餐店前,以极其在乎的姿势打理功夫茶。 风生说:“打烊啦,今天赚了不少吧。” 林老板说:“小弟,来,刚上市的新茶。”风生常在他店里吃饭,慢慢熟了,每次打菜都是满当当的,惹来冬尼娅的嫉妒,追问风生,是不是林老板看上你,要招你做女婿? “今天不行,我得回了。”风生往店里看,阿娇还在忙。风生说,老林,别把你女儿累着了。老林说,我女儿心疼我,不让我做。 到了花子宿舍,一桌青蓝黄绿的饭菜,一看就知道是石头的手笔。风生狼吞虎咽一阵,抹抹嘴,说吃完了。 花子说:“感谢都不说一声?”风生说:“石头辛苦了。” 花子愤怒得眼泪都要砸过来:“喂,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吗?”风生说:“谢谢你让石头做饭,哪天请你吃饭。” 花子说:“你已经欠我28顿饭了,我一笔一笔记着呢。”风生说好好好,哪天我一块还你。 花子端出早切好的水果盘,三人围着吃,家庭的味道升腾。 这让风生很不习惯,甚至讨厌,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夜深了,冬尼娅怎么还不回来?风生想。 第三章 例会角力 门随意动,冬尼娅从门缝挤进来,挥挥手:“好温馨的三口之家啊,我要睡了。” 没过一会,房间传来抽泣声,风生说:“冬尼娅也有喝醉的时候?” 花子见怪不怪:“她又哪根筋发作了。”石头郑重地说:“想她的三个金了。” 冬尼娅常夸耀她男朋友的名字卓而不凡,风生问了半天,原来叫鑫。大伙大笑,说好有气质的三个金啊。 风生和石头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种男人,相互看一眼就知道可以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石头就是这样的男人,虽然他瘦得让风生想起旧社会。 有一次,石头在新街口捡到一个黑包,里面有三万块钱,他在原地等啊等,终于等来真正的失主。感动万分的失主死活要给他一千块作为酬谢。推来推去,石头火了,用他据说是退伍特种兵送他的军用鞋,朝失主脸上就是一阵猛踹,嘴里还不停地骂:“奶奶的,说不要就不要,就你有钱?” 围观的人报警,石头在派出所蹲了半天,最后方总保出来。 从此,石头成为中天广告公司的传奇,冬尼娅因为这个一星期不和他说话,冬尼娅的声音似乎还在城市上空飘荡:“三万块钱,可以买多少好衣服,吃多少大餐啊!” “精英是不是要走了?”石头问。风生说不知道。 石头说:“他就一个人做,难。”风生说是啊。 风生的手机叫了,是方总宽厚的声音:“小风,在哪里?我过来接你。有家企业要做大型纪念活动,你接触一下。” 冬尼娅说方总是神龙教教主,不知道他每天何去何从,但不经意间,他又出现在你身边,把你唤醒,带你到某个地方。 每个星期一的早上例会,是中天广告公司会议室最高兴的时候。可能它觉得自己像戏台吧,风生想。 风生、石头和文君坐在角落聊天,冬尼娅挨着静静地坐,只有方总在场,她才会安静。花子则忙着和志同道合者交换哪个商场打折的大事。 精英做在主席位的旁边,皱着眉想着什么。 墙上大钟精神振奋地响8下时,方总来了。风生看见一株修长挺拔的文竹走进会议室,笑意盈盈地问大家周末过得怎么样。 冬尼娅现出羞涩的神情,她曾对风生说,看见方总会脸红。 文君也啧啧轻叹;“四十岁男人好有风度。”风生说:“小心,这是老男人惯用的招数。”老巴高傲地说:“才不会呢,我家高高是最棒的。” 突然间,会议室的脸色暗淡下来,欧总远远地挺着大肚子来了。石头说有一次在银联大厦顶层往下看,只见冒出一个圆肚子,5秒钟后才看见欧总油光滑亮的头颅,逗得大家差点笑晕过去。 一进会议室,欧总的嘴巴就装上了弹簧:“哎呀呀,不好意思,忙啊,忙啊。” 文君嗤了一声:“忙什么啊,只会喝酒、泡妞、讲黄段……” 风生说:“别老在我耳边嗡嗡叫,勇敢站起来,和低级趣味作斗争。” 文君说:“我不,偏要骚扰你。”风生坏坏地笑:“欢迎骚扰。” 文君暗暗地掐风生胳膊:“死小风,不许你这样说话。” 欧总清清嗓子,要正式说话了。风生对文君使个眼色说:“又要讲黄段了。”老巴骂了一句无聊。 果然,欧总说:“还没开会,我来一段,活跃活跃气氛。” 方总笑:“这么多女生,别毒害下一代。” 第四章 风生谋划 欧总有点按捺不住:“今天只来淡黄的。有天中午,某办公室美女要求男同事讲个既短小又有内涵的黄段,男同事沉思片刻后,说:‘我是锄禾,你是当午。’” 冬尼娅终于告别矜持,张开血盆大口大笑。文君白了欧总一眼,对风生和石头说,不许笑不许笑。 方总拍拍欧总肚子:“这里面装的就是这些吗?” 精英笑得花枝招展,上气不接下气说:“欧总,这段子也太老了吧。” 只有花子纳闷地左看右看:“什么意思啊?”冬尼娅捂着肚子说:“回家问你妈去。” 又是哄堂大笑。 八点半,方总提醒开会。 方总说:“大家都知道,广告公司竞争是越来越激烈,每一单都像打仗一样,大家要居安思危。这一段我在外面联系了几家大公司的宣传活动,小风已经介入策划了。画册和电视宣传是我们的传统项目,不能丢。” 方总对欧总说:“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吧。” 欧总的脸一严肃,风生就想笑,说相声就说相声吧,偏要摆出研究国学的表情,“这段我的精力全放在省工业局,这是八十万的大单,七八家公司在争,惨烈啊。高层领导都摆平了,就卡在廖处长那边,好在我们跟得紧,就差最后一块高地,可以全部拿下了。” 方总对精英说:“你也说说。” 精英说:“闪亮亮啤酒项目跟进快半年了,没什么进展,我有责任。我感到很吃力,我们公司的企业品牌策划是个空白,连资料收集到要从零开始,更别说市调分析、品牌创意了。如果再多配备些人手,多花些时间……” 欧总很不客气地打断:“我们是私营公司,投入必须考虑产出,我向来是反对搞什么企业品牌策划的,贴进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各位同仁,在这方面,我们有过深刻教训的。” 精英的胸脯像充气的球一样涨开:“话不能这么说,广告业发展到今天,必须有依托品牌、和品牌一起成长的意识,单靠做做画册的粗放模式,迟早会被淘汰的!” 欧总嗤之以鼻:“话说起来好听,可是效益呢,全公司的人难道都画品牌充饥去?我告诉你,赚钱才是硬道理!” 谁的车抛锚了,变成精英鼻孔里的粗气:“没有长远规划,只会……” 方总阻止了火药味的散开,微笑着对风生说:“小风,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风生说:“晚上有时候睡不着,我就想,既然南华市的广告业竞争得鸡飞狗跳,为什么不跳出来,到新的地方寻找增长点?比如,前几年环城路农民还在上面晒稻子,现在呢,一个个楼盘像雨后春笋一样望外冒,新城区在不断扩大。这是一个强烈信号,房地产业将在地方经济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支柱地位。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可以预言,房地产策划水涨船高,将是一块富得流油的大蛋糕,就看你有多大本事切了。可现在,南华市真正像样的地产策划公司只有大德一家,他们也就去年帮房产大鳄圆缘公司成功推广锦江豪情楼盘,就一举成名,名利双收,听说现在房地产老板都屁颠屁颠求着他们策划,到他们公司竞聘的广告高手每天都排成长队……” 方总接过话头:“小风和我谈过了,我觉得很有见地,我们是该寻找新的增长点了,我十分支持小风在这方面尝试,说不定就干成大事了。当然,原来的业务也不能放松,毕竟公司运转需要利润支撑。其他人还有什么事?没有就散会吧。” 第五章 美女出场 花子跳起来:“方总,我们商量好了,准备办场party,需要您的赞助哦。” 方总说:“需要多少钱?”花子说,大概要一万块。方总说好啊,我赞助一半。 花子高兴死了,对欧总大叫:“方总赞助一半,你出多少?” 欧总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真是忙啊,廖处长又邀我去谈策划,画册有什么好策划的,花钱做漂亮让领导高兴就是了。对了,冬冬,你准备一下,喝酒只有你才能搞定他。” “小气鬼”,花子嘀咕了一句,把目标转向精英。精英边往外走边说:“别理我,我没钱啊。” 资料室里,方总进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方总说:“怎么看闪亮亮项目?” 风生说:“从长远看,没错。但企业品牌策划需要一个成熟的团队运作,我们公司没这个实力,耗不起。” 方总点头,最后说:“公司把你的工资定低了,这个月马上调整。” “我不是为钱才来中天公司的。” “我当然知道。但你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干什么样的活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报酬。前一段委屈你了。” 方总临走时还留下了两包中华烟,软壳的,风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生和精英走出银联大厦时,门口一伙人搬着东西往里走,另一伙人搬着东西往外走。风生问保安老陈哪家公司这么折腾,老陈说15层的那家广告公司倒闭了,把值钱东西卖了发遣散费,往里搬东西的好象是9层新开张的广告公司。 风生有些惆怅地哦了一声。精英催促:“别看了,南华市每天都要倒几十家广告公司,又新开张几十家,没什么稀奇的。” 风生知道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哪家广告公司囤积东北美女伺机巴结权贵、哪家老总拍下竞争对手嫖娼的录相作要挟、哪家老总派卧底到对手公司偷文档资料结果卧底被挑脚筋等业内丑事都装在他一尘不染的肚子里。 水上明珠公司老总客套地让风生和精英在会议室等。里面已经坐了一名女人,看不出实际年龄,但服饰与装扮让风生觉得特别舒服。那时候,风生不可能意识到,就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很淑女的女人改变了中天公司和他的命运。 精英的激动有些迫不及待地粘在风生耳边:“她就是我常和你说的虹影,广告界异军突起的黑马,所到之处,百神退位!” 女人恰到好处地抿嘴笑笑。风生捅捅精英的腰:“喂,女人朝你笑咧。” 精英见怪不怪了:“就是一截木头坐在这,她也会朝它笑的。”风生纳闷:“你和她熟啊?” 精英忙说:“没有的事。你看,今天来的人真不少。” 陆陆续续的,又有四五家广告公司代表进来,一本正经地候着。 第六章 冲突在即 第一个被请进老总办公室的就是这个女人。风生看她成熟又苗条的身体,笑吟吟地穿过男人目光织成的封锁线,留下霸气与灵气混杂一起的女人香味,风生叫它精致。还是愣小子的风生,怎会知道“女人的身体,女孩的脸蛋”正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精英如数家珍:“她28岁,未婚,刚和第二任男朋友分手。”风生说:“倒挺适合精英你的。”精英说:“有没搞错,我看你眼睛都直了。” 风生恨恨地说:“我在想,这个项目是她的了。” 轮到风生坐在水上明珠老总对面时,男人的笑里溢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叹息:“这项目只是一个小盘,得到这么多广告公司的捧场,还有人提出零策划费,咳,真让我……” 风生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是她?” 男人一楞,笑了:”为什么不能是她?小盘不需要太多创意,为什么要失去与一个优秀女人合作的机会呢?” 风生说:“都说已婚男人好色,一点不假。” 男人哈哈大笑:“有意思,小伙子,敢用这种口气和客户说话的,你是头一个。冲你这点,交个朋友吧,没准以后会合作的。” 风生说:“怎么评价我提交的策划案?” 男人说:“你很聪明,很善于学习。但坦率说,学得再像也只是复制别人,真正的高手需要有无法被复制的东西。” 风生这才有礼貌地说:“谢谢你的提醒。” 临走时,男人突然像巫师一样:“你眼里有股杀气,它会成就你,也会伤人,包括你自己。” 这话风生左耳进右耳出,挥挥手,走人。年轻的风生,怎会相信“一语成谶”之类的玩艺? 已经中午了,风生邀精英吃饭去。 精英忙说:“不了,早上我菜都买了,回家做去。”风生进一步解释:“我请客,你陪我一上午,该请你喝两杯。” 精英语重心长:“赚钱不易啊,能省还是省吧。” 风生只好再次谢他的帮忙。精英说:“不用客气,都在一个圈子做事,我帮你,你帮我。” 风生原以为,虹影只是扰人午睡的那阵过堂风,过了就过了,可方总眉间的皱纹越来越紧。方总说,几个本来稳拿的单,就因为她插了一脚,悬了。 风生说:“这女人什么来路?” 方总说:“原来在省直机关上班,前年下海,神通广大,神秘莫测。” 风生想想,说:“她还没上道,什么都想吃,这种不专业的对手不足为虑。” 方总欣慰地笑:“你这样自信,我就放心了。”手机一响,方总又要出发了。风生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想我怎么得也要做出一番事情来。 方总又急急地折回来,问风生:“精英最近怎么样?”风生说:“老样子,早出晚归。” 方总说:“小风,别和他起冲突。” 风生感到莫名其妙。但三天后,冲突还真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 第七章 暧昧打架 那天下了班,王子因为忙着寻舞会举办地,拒绝做饭,大家只好到老林快餐店打发肚子。 老林乐呵呵地叫阿娇把菜打得满满的端过来。风生夸阿娇越来越漂亮了。阿娇低着头高兴地招呼别的客人。 花子说:“哟,谁谁昨天还说你嘴巴苯,真是委屈你了。”冬尼娅用鼻子闻花子,说怎么有股醋味啊。 风生说:“你要是天天做饭,我们24小时给你唱赞歌。”石头附和,一定唱出帕瓦罗蒂的风格。 花子脸色贴满了花:“我才不那么无聊呢,你们有空帮我找找舞会的地方,我就偷烧香了。” 风生纳闷:“干嘛非要举办什么假面舞会?” 花子大叫:“我不管,我一定要party一下,谁也别想拦我!” 风生感叹:“女人一疯起来,就六个字:没得救,离远点。” 四人回到宿舍,精英刚做好晚饭。一碟鱼,几片肉,一碗汤,一瓶酒,端着一下子躲进房间独享。 冬尼娅凑进去说:“总监,让我们这些兵也尝尝?” 精英说:“数量有限,我就不招呼了,呵呵。”关上门,发出愉快的晚餐声。 冬尼娅嘀咕:“什么男人?风生、石头,你们怎么会和他窝在一个屋檐下?” 风生开始打电话。花子说,给什么人打电话啊,没完没了的? 旁边的房门突然撞开,精英吼道:“风生,你怎么可以这样打电话?” 风生连眼都懒得抬。 精英的愤怒让屋顶的猫没了叫声,“电话费虽然是三人平分,但也不能这样浪费。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今晚要好好教训你!” 风生说:“多打几个电话,跟挖你家祖?似的,什么毛病?” 精英问:“把电话挂了!”风生说:“就不挂,有种的过来。” 精英嗷叫着冲过来。紧接着冲过来的是花子和石头。花子说,精英,有话好好说。石头说,想打架是不是? 冬尼娅冷冷地站一边看。 精英说:“风生,你必须向我道歉,不然揍你!” 风生觉得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啊,轮得到你来管我?” 精英的拳头在半空挥舞,花子左劝右劝,被夹得喘不过气来。石头抡起厨房里的高压锅盖和砧板,恶狠狠地说:“收起你的拳头,不然砸死你。” 一语定乾坤,精英就势松手:“好,你们合伙欺负我,我走!” 风生埋怨冬尼娅:“妈的,我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来帮帮。” 冬尼娅说:“你比他还张牙舞爪,用得我帮吗?” 花子说:“今天你们都吃火药啦?”冬尼娅说:“小妞,里面复杂得很呢。” 风生说:“管他娘的,走,喝酒去。” 第二天,欧总听完冬尼娅添油加醋的复述后,脸色顿时晴转大雨,“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中天公司可是文化人汇集的地方,怎能容忍野蛮人?不行,我要马上向方总汇报!” 冬尼娅跑进资料室,得意地说:“精英马上要滚蛋了,你该高兴吧?” 风生说:“八婆,他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冬尼娅说:“没你这么配合地冲突一下下,他能这么快卷铺盖吗?” 风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冬尼娅说:“这不明摆着的吗,精英和公司都在耗着,就看谁先提出解除合同。”这时,方总打来电话:“小风,没伤着吧。精英是冲我来的,这几天你不要惹他,我来处理。” 风生问冬尼娅:“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冬尼娅说:“笨,谁先提出解约,谁就要在钱上吃亏。说白了,是钱的问题,一个想多得到点违约补偿金,一个想少出甚至不出钱就叫他滚蛋。” 风生说:“有这么复杂吗?” 冬尼娅哈哈大笑:“哥哥,别装作不知道啦。” 风生想想说:“难道我被当枪使了?” 冬尼娅说:“奥妙多着呢,好好琢磨吧。” 第八章 赶走精英 一星期后,中天公司和精英解约。 冬尼娅嘴里吐出来的小道消息是,按照合同,中天公司本来应付给精英三个月的解约金,但由于精英的不文明举动,给公司形象和骨干员工心理造成巨大损害,最后,双方同意付一个月。 文君说:“哇,什么事都没做,临走连工资带赔偿金,还带走一万六。死小风,我也要和你冲突!” 风生烦了:“母猪经过老冬的嘴都会变成美女,别听她胡说。” 冬尼娅说:“信不信由你。” 风生将信将疑,但精英收拾东西时的心情确实是愉快无比的,因为他一直哼着歌,还不时和风生搭话,说同事一场,别在意那些不愉快的,以后多联系。 风生没理他。 花子带着两个膀粗腰圆的保安进来,要精英打开纸箱。 精英说:“干什么?” 花子说:“检查,看里面有没涉及公司机密的东西。” 精英护住纸箱,抗议:“你们又不是警察,谁给你们这个权力?” 花子说:“这是老总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精英想了想,把纸箱砸在花子面前:“查吧,查吧。” 花子一件一件认真地检查,扣下了一些东西。精英说:“那都是我的私人物品。” 花子说:“里面记着公司客户的资料信息,不能带走!” 精英无奈摇头:“查完没有,我可以走了吧?” 一边观看的文君,突然想起来,要说什么,被风生捂住嘴。 精英忿忿地抱起纸箱,准备离开。 花子说:“等等。” 精英不耐烦:“还想干嘛?” 花子说:“你的手机也要检查。” 精英暴跳如雷:“过分,你们别欺人太甚!” 结果是精英被保安摁住,花子一遍遍翻看精英手机里保存的手机号,说凡是客户的联系电话,都必须删掉。 最后,花子把手机还给精英:“你可以走了。” 精英的眼睛充满仇恨,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文君纳闷地拉风生到一边:“昨天晚上精英收拾走了一大袋资料,你也看到了,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风生叹口气,反问:“你想自己离职时也被这样搜身吗?” 文君说:“当然不想。” 风生说:“那又何必呢?” 原以为精英就此消失。没想到,几天后的傍晚,精英又出现了,走到风生面前:“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看看办公室里的人,补充一句:“请大家吃饭。” 冬尼娅和花子狂奔向卫生间,大呼精英请吃饭,上帝啊,不会是世界末日到了吧? 风生说:“我问问其他人。” 精英说:“我在湘菜馆等你们,那一家,你知道的。” 风生对收拾好挎包的文君说:“一起去吧?” 文君说:“不想去。你也别去了,高高出差了,和我玩吧。” 风生说:“他人都要走了,还记他仇啊?”精英时常开文君的玩笑,问昨晚和高高亲嘴没有啊,那个没有啊,恨得文君眼泪直哆嗦。 文君说:“他人其实不坏,但我不想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块。小风别去了,我们一块去奥体中心冲浪,很好玩的!” 风生说:“改天吧。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满满一桌菜,两箱酒。花子哇的一声:“不会是假酒、假菜吧?” 精英说:“积点口德好不好?都是血汗钱!” 冬尼娅说:“那我们就罪过一回,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精英虔诚地一轮又一轮敬酒,花子、冬尼娅和石头在饱嗝声渐渐消失。 只剩下风生。 第九章 公司政治 精英的西装开始摇晃:“真是海量。来,最最真诚地再敬你一杯,谢谢你那天替我遮掩” 风生没举杯。 精英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风生说:“是。” 精英仰天长笑,笑得有些血性,和平常的精英判若两人。风生感到困惑,哪个才是真实的精英? “你住过废弃猪圈里放一张床板的房间吗?你连续吃过一个月方便面,吃到最后一见方便面就浑身颤抖吗?” “没有,但这不应该是你成为金钱奴隶的理由。” “风生,你和我不一样,你科班出身,老总器重你,有人罩着。我呢?什么都要靠自己打拼,为了一个卑微的目标,就要人前人后装孙子。这个苦,你尝过吗?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晚上,他妈的老天爷中邪似地下雨,房间四处漏雨,连煮方便面的煤油灶都淋湿了,又冷又饿,只剩下一包方便面,我只好干啃,反胃吐出来,又吞下去,一包方便面吃了半小时。那天晚上,我哭着对自己发誓,再也不要过这种畜牲的日子了,我要赚钱!谁挡我财路,我就和谁玩命!” 邪恶的狂笑,怎么眨眼变成了孩子一样无助的哭泣? 风生说:“我可怜你。” 精英骂道:“少来,别动不动像救世主一样。我就要到虹影公司去了,还做闪亮亮项目,你知道我的愿望吗?就是要打败你们,把中天公司吞并了,让你们他妈的都跳楼去! 风生说:“原来你早有准备。” 精英得意:”这年头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行吗?” 风生说:“究竟是中天公司甩了你,还是你耍了中天公司?“ 精英摇头:“风生,你太年轻了。方总是个好人,但不是好老板。那个姓欧的,真不是东西,急着挤走我,不就怕我威胁他的位子吗,他的烂事我都知道,想不想听?” 风生说:“无聊。” 精英说:“我提醒你,别看现在姓欧的对你那么好,那只因为方总” 酒嗝上来,一抖,猛然间,风生想起那个灰蒙蒙的上午,方总带着他走进公司,26岁的风生看见一屋子的青春闪动:29岁的精英脖子拴着碧绿的领带,踱着方步;24岁的石头趴在办公桌上吐烟圈,看着23岁的老巴在和连连看游戏斗智斗勇,喊着“今天我最棒”;20岁的冬尼娅嚼着口香糖,夸张地画了个熊猫眼,目无表情地看着18岁的花子对着帐单拨弄算盘,清脆的珠声让人昏昏欲睡。 方总笑着说:“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风生” 风生知道,那一幕青春图景开始坍塌,但和精英无关。 风生走时,精英还伏在桌上号啕大哭。他哭什么呢? 精英被逐事件余波未了。也是一个傍晚,欧总严肃地一挥手,两个修理工模样的人挨桌把电脑的软驱和u盘接口拆封。 整个公司的人不作声,看他们拆封。 只有文君说话:“疯了,好好的电脑为什么要这样?” 欧总说:“叫什么叫?哪家广告公司不是这样做的?方总说了,这不是对员工不信任,而是防患于未然,不能让涉及公司机密的东西被不怀好意的人偷走。方总还说了,以后打印、复印资料也要统一管理,打印机、复印机锁在专门办公室,谁要打印、复印事先打报告!” 轮到风生桌上的电脑时,工人大概被风生沉默而锐利的眼神吓着了,愣了好一会,问欧总:“老板,这台电脑” 欧总说:“猪脑,小风是我们公司的绝对主力,他的电脑怎么能拆封?拆封了还怎么工作,影响了策划创意,你们负责得了吗?” 工人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拆还是不拆。 冬尼娅开口了:“喂,还不明白吗,欧总指示我们:这台电脑天塌下来也不能拆!” “还是冬冬理解能力强,”欧总冲风生笑,给了风生一把钥匙,“打印机、复印机放在拐角那个小房间,一共才三把钥匙,方总一把,我一把” 第十章 流氓客户 眼看到手的那几单还是被虹影公司撬走了。阴霾游荡在办公室。 文君呆看着窗外。 风生走过去:“高高还好吧?” 文君说:“挺好的,就是常出差。咦,小风,你很关心他啊,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风生说:“高高好,你就好。” 文君说:“我一点都不好,来公司快一年了,你看我不是干杂活,就是帮你整理资料,电子商务越来越没声音了。方总这么忙,我又不好意思老催,咳。” 风生说:“原来为这事愁啊?跟我混吧,过不了多久,有你忙的。” 文君高傲地扬起头:“我堂堂计算机系高材生,一直给你干杂活,没门!” 风生说:“等等,我端梯子来,你再上脸啊。” 文君逗乐了,开始哼歌。风生喜欢看乐着的文君。 快下班的时候,冬尼娅走进资料室,把风生从房地产资料堆里拉出,“晚上客户请吃饭,欧总叫你、石头几个和公司所有女生都要去,谁缺席,扣两百块钱!” 风生嘀咕:“不去!他自己甘做三陪就算了,还要拉这么多人一起犯贱,什么毛病?” 冬尼娅说:“哥哥,这些项目是我经手的,求你啦,你不去,石头、文君他们也不会去的,不是给我难堪吗?” 风生说:“不是我要和你过不去,那种场合我难受。” 冬尼娅说:“你坐下埋头就吃,差不多就溜嘛。” 不忍心看冬尼娅哀求的眼光,风生叹口气:“你这个什么鸟蛋公关的活别干啦,多累。” 冬不拉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不干这个我干什么,我可没你这颗聪明脑袋,只会喝酒吹牛。” 风生只好招呼:“弟兄们,晚上打土豪,放开肚皮吃。” 风生一行走进包厢时,欧总正满面灿烂地给客户讲段子:老张要到某地的**镇,因为没去过,刚坐上车就问女售票员:“**到了没有?”女售票员答:“没有。”过了一会,老李又问:“**到了没有?”女售票员答:“没有。”没过一会,又问:“**到了没有?”女售票员实在不耐烦了,大声吼道:“**到了,我会叫的!” 客户像章鱼一样嘎嘎地叫着,他四处扩张的皱纹、鼻毛,乃至卷到小腿的裤角,都有着海鲜被扔在岸边大半天后捂出来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可敬的欧总以一咏三叹的节奏,和客户对笑得天衣无缝。 风生实在忍不住了,问:“客户老总,你家的海鲜全都捞上来晒了吧?” 客户傻了:“我家不养海鲜啊。” 文君捂着嘴笑。欧总瞪了风生一眼,忙说:“老总,我给您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美女哦。” 欧总的段子蹦跳在一盘一盘的菜里,把整个包厢激活得花团锦簇。风生埋头猛吃,然后和石头溜出去,远远躲一边抽烟。 忽然,风生竖起耳朵:“文君在大叫。”石头听了听,说没有啊。风生说:“快,她准是遇到麻烦了。” 第十一章 英雄救美 只见喝得和酒瓶一样摇摇欲坠的客户把老巴逼到墙角,手中的酒淌下来,像他淫荡的笑,他说:“连一杯酒都不喝,太不给面子啊。” 文君说:“我从来不喝酒的。”欧总一旁劝着:“其他女孩都喝了,你也喝吧,姑奶奶,求你了,就一杯。” 文君说:“我不喝酒。” 客户火了,撸起袖子,就像一头秃鹫要扑向羊羔:“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最讨厌不给我面子的人,而且我保证她会死得很难看的。一句话,喝不喝?” 风生和石头挡在文君身前,对客户说:“老总,不要强人所难。” 客户破口大骂:“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羔子,我要和这个姑娘喝交杯酒,关你们屁事!” 风生说:“有人养没人教的家伙,也好意思出来影响市容,我替他父亲教训教训他。”啪的一声,一杯酒结结实实地全倒在客户的头上。 客户怕了,以惊人的速度撤退,一边说:“小欧,你公司居然有这样的员工,我真为你难过。” 欧总呆了三秒钟,迅速拿着餐巾布跟出去,他的眼睛临走前狠狠咬了风生一口,让壁灯也跟着抖了几下。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地走了。 文君擦着一头汗水:“你们把客户和欧总都得罪了。” 风生说:“就算把天下人都得罪了,又怎么样?” 文君哭了:“高高不在我身边你们知道吗,刚才我都绝望了,所有人都站着看我被欺负。” 风生说:“不要怕,还有我们。” 石头安慰着文君,但说到最后,也有点担心:“欧总那边,怎么办?” 风生说:“不管他。” 第二天早上,欧总意料中地暴跳如雷。风生真担心他脖子上胖乎乎的血管会突然炸开。 “风生,说你什么好?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搞定一单有多难。你倒好,酒泼客户,煮熟的鸭子飞了!” “欧总,广告单难道比公司的脸面还重要吗,一个公司如果连员工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发展?” “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问你,你把单搞砸了,该当何罪?”欧总眼镜背后的眼睛,让风生想起了白眼狼。 “不就一个20万的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赔你就是了。如果不够,肩上还有一颗脑袋,你看着办吧!” 欧总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跌坐在椅子上,像脱毛的鸡。 欧总沙哑着说:“风生,你的孩子气该改改了,方总在外面没命地奔波,为了什么?出去好好想想,写份深刻的检讨!” 在印象中,这是风生和欧总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文君躲在角落里,像头小猫,连呼吸都不敢让人听见。冬尼娅傻坐在那,目光空洞。 风生朝文君做了个警报解除的动作。 冬尼娅说话了:“哥哥,你害惨我了。” 风生这才意识到:“真不好意思,昨晚一冲动,忘了这是你经手的项目。” 冬尼娅说:“也没什么啦,泼了就泼了,那个王八蛋也真不是东西!” 花子凑过来说:“那人好烦人啊,眼睛像钻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风生哼了一声:“你烦?昨晚看你交际花似的,如鱼得水。” 花子狠狠地把挎包甩在身上:“是啊,我交际花,被人欺负死了也活该。” 风生看她突然地怒气冲冲,有点摸不着头。 花子继续说:“我不在这里烦人了,像我这样没品味的人只能去找舞会场所了。” 风生说:“不是定下来了吗,怎么还挑?” 花子不理,走了。 文君拉风生的袖子:“她生你的气了。”风生说:“我说的是事实,生什么气?”冬尼娅对文君说:“别和他罗嗦了,他装傻。” 中午聚在一起吃盒饭时,冬尼娅被饭里的碎石子磕了牙,疼得吸冷气,大骂起来:“妈的,真是人背运什么倒霉事都来,到手的单被撬不说,那个鸟处长迟迟不签协议,一打听,原来又有几家广告公司准备再插一脚,他越发嚣张,叫人没法活了。” 风生说:“那东西好什么?”冬尼娅没好气地说:“整天泡在酒缸和女人堆里的王八壳子能有什么爱好?” 文君眼里闪现着立功补过的光芒,神秘地说:“我有个好办法” 第十二章 捉奸行动 ?风生知道她想说什么,忙阻拦:”别和我抢功啊,你这么纯洁的女生怎么能想这样的馊主意呢?”然后对石头说,“得麻烦你老人家出去踩点,摸清他的底细,看他最近在哪出没。” 石头打个响指:“没问题,下午就去。” 别看石头戴个宽边眼镜像老夫子,却能把二截棍舞得如李小龙再世。据说,就是凭着这根二截棍,石头和当地的地皮烂仔、三教九流混得贼熟。公司哪个女孩自行车被偷了,只要和他说几句好话,十五分钟后一辆崭新的捷安特肯定被他牵着回来,后面还跟着卖赃车的小弟,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哥们和石头亲热着。每想到这,风生总忍不住笑。 冬尼娅说:“看你得意样,别又出什么坏招啊。” 风生说:“放心,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去拿80万广告单的合同了,你就等着提成吧。” 文君说:“去的时候,别撇下我啊。” 风生说:“那鬼东西脱光了,没二两肉,有什么好看的?” 冬尼娅恍然大悟:“这样干,欧总会不会” 风生说:“能尽快把80万敲定,他该感谢我才对,还说什么说?” 快下班的时候,石头回来了,说鸟处长这段每隔两个晚上都要到蓝月亮休闲中心找叫一个叫丽丽的小妹做按摩。 风生说:“好,后天晚上行动,代号复仇。” 大家早早吃了晚饭,坐在公司等天黑。 文君兴奋得过年似的,隔三分钟跑到窗前看天有没黑,跑到风生面前,问要不要带铁锤菜刀什么的? 风生说:“又不是打老虎,要这些干嘛。” 冬尼娅忽的叫起来:“糟了,忘了买胶卷。” 风生问:“相机有夜间拍摄功能吧,摁下去能啪啪闪光吗?” 冬尼娅说有,风生说,那就行了,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终于等来石头的电话,风生率领一帮娘子军杀将过去。 石头在休闲中心门口候着了,说:“老王八在408包间。老板是我朋友的老乡,答应帮忙,不过他说动作要快。” 风生让石头在门口放哨,万一有动静,就大喊一声“下雨啦”。 文君激动得声音颤动:“我做什么?”风生想了想说:“你和花子在过道里盯着,有谁往408走来,坚决缠住。” 文君说:“怎么缠?” 风生走了几下猫步,妩媚地回头一笑。老巴和花子捂着嘴笑:“明白!” 风生和冬尼娅悄悄过去,冬尼娅提起脚就要踹门。风生忙说,再等等。 冬尼娅凑过去听,脸红起来,骂道:“狗男女。” 估摸差不多了,风生很有礼貌地用钥匙开门,拉着冬尼娅迅速闪进去,关门,开灯。 被单惊恐地褪下,一具木乃伊和一朵白嫩得眩人耳目的玫瑰花在发抖。 风生从不同方位连摁了十几下相机,闪闪的光把廖处长的双膝震在地板上,掏出钱包说:“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风生温柔地说:“廖处长,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刚才我给你威猛盖世的夫人和神通广大的高干岳父打了两个电话,说廖处长在休闲中心开会。他们不信,我说我等下就把胶卷送过去” 廖处长脸上浮起死亡的颜色,“求求你们,别这样。” 冬尼娅冷冷地说:“廖处长,玩得爽吧。” 廖处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这不是中天公司小冬吗?咳,都怪我忙,那个项目的合同你们明早过来拿,我马上签,80万一次性打到你们帐上。” 冬尼娅说:“不急,我们不急。” 廖处长说:“这怎么行,我做事一向是很讲究效率的。” 风生扬扬相机,说:“听说廖处长就要提拔副局长了,如果觉得委屈,可以去报警” 第十三章节 捉奸之后 廖处长义愤填膺状:“谁报警,谁就是孙子!” 风生示意冬尼娅快撤。冬不拉踪出了房门,又折回去,从廖处长钱包抓了一把钱,廖处长一旁说:“多拿点,多拿点。” 风生拉起冬尼娅,飞一般往外跑。石头见他们出来,说了一句:“下雨啦。” 风生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忙说:“警察来了,快跑!” 大家哈哈大笑。老巴说:“真的下雨啦,好大的雨。” 风生追着他们:“奶奶的,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花子拍着手,一蹦一跳到小风面前:“你真棒,我崇拜你!” 风生说:“要崇拜崇拜石头去,这次行动大半功劳是石头的。” 石头乐呵呵地傻笑,看着花子。 冬尼娅高举起紧紧抓在手中的钞票,”那个王八蛋吃了我们多少血汗钱,今天我们也要吃他一回。弟兄们,吃大餐去!”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下午。 花子放下电话,说:“80万到我们公司帐户了。” 办公室被欢呼声掀了个底朝天,而风生被叫到欧总办公室。 欧总的眼睛比外面的天还阴沉,“你知不知道,工业局是我们的长线,公司在上面花了多少心思?你下三滥的手段一用,以后还怎么和他们打交道?” 风生说:“对下三滥的人不用下三滥的招数,80万会自己爬到公司帐户上吗?” 欧总说:“小风,你不是小孩了,不能总这样胡来!” 眼看又是一次正面冲突,但风生依然倔强:“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要鸡蛋里挑骨头?” 欧总被噎住了,无力地挥手要风生早点消失。 风生就要出去的时候,欧总冒出一句:“听说是文君的主意?” 风生忙说:“怎么可能,一个刚毕业的女生有这智商吗? 欧总说:“你行,你兜着。” 风生还想反驳什么,只觉得公司一亮,原来方总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路和员工笑着打招呼。 风生看欧总挪着肥大的身躯迎上去,像小媳妇一样诉说最近的种种委屈。 方总拍着欧总肩膀:“你的难处,我理解,晚上请你吃饭,好好犒劳犒劳。工业局那单,小风的做法确实不妥,下不为例,但话说回来,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既然钱到帐了,我看不要争了,把项目做好是最重要的。和工业局的关系,以后找机会修复吧。” 欧总得到了安抚,心满意足地坐下,说要好好想想,怎么把项目做好做精。 风生心里说:“想什么想,最后不也是我牵头做?” 方总笑着推风生往外走,“我们就不打扰欧总思考了,”接着说,“好小子,前几天的酒泼客户,广告界都传遍了,都说中天公司有气质。” 风生说;“你不怪我吧。” “你也太小看你老板了吧。”方总哈哈笑,“你把项目抓一抓,要做得漂漂亮亮的。外面有事,我要出去了。” 惊鸿一瞥,来去匆匆的方总让风生觉得是个谜,外面是什么,忙忙碌碌忙什么? 文君过来;“你说,要是你泼掉的是100万、500万的单,方总还会一笑了之吗?” 风生说:“你说呢?” 文君说天知道。 第十四章节 刀将出鞘 风生把项目细分一下,让石头几个人做去了。 风生徘徊在各个开盘的售楼部里,看客户被售楼小姐牵着脖子参观总是华美无比的楼盘效果图,然后争抢着下单,好象在超市买大白菜一样。 风生还流连在轰鸣着的工地,看建筑工人忙碌着,旁边站着老板模样的人,不停地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这座城市弥漫着腾飞的焦灼感,房地产就如一只老虎乘势而出,见风生长,它扩张的**一天比一天强烈 银联大厦对面的那一大块废弃厂房也开始了轰鸣,风生没事就坐在那里,看着探钻一转一转的,贪婪地挖掘着什么。 远远看见文君踩着乱石过来。 风生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文君说:“我当然知道啦。”看着风生呵呵笑。 风生说:“傻笑什么啊。” 文君说:“你沉默的时候很可爱,我不喜欢你滔滔不绝的样子。” 面前这个女生,总让风生想起单纯快乐的校园生活,但那段时光毕竟过去了,成为回忆。 风生转移话题:“高高出差回来了吗?” 文君说:“还没呢,出去这么久,也没给我打几个电话。小风,有时候我都觉得高高不喜欢我。” 风生说:“怎么会呢,你们是大学同学,你抛掉一切这么远跑来找他,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文君悠悠地叹了口气。 无聊的项目在无聊地进行。精英打来电话,隔着两个话筒,风生也能听出他的踌躇满志。 风生说:“那个女人给你不少甜头吧?” 精英说:“还是策划总监啦,还负责闪亮亮项目。虹总去找了两次,项目就开始启动,这个人比人哪。” 风生接过话头:“是啊,精总监武功盖世,虹总所向披靡,你们雌雄合璧,别人只有跳楼的份了。” “嘿嘿,说话还这么尖,”精英说,“有空吗,虹总想见见你。” 风生调侃:“她还想聘请一个策划总监?” 精英赶忙说:“不是不是,水上明珠林总马上要在北城北启动一个大盘,虹总想多储备房产方面的策划人才,问起了你。” 风生放下电话,赶去林总那。 男人招呼着风生。风生直截了当:“林总,听说你要在北城北开一个大盘?” 林总说:“你消息真灵通。这项目董事会刚提上议事日程,做什么类型还没定。” 风生说:“只能往别墅方向走。” 林总站起来:“怎么说?” 风生说:“北城北板块和南华市政府整体城市近期发展战略不吻合,配套设施跟不上是它的致命软肋,所以开发成批量的大众商品房,风险大得很,只有打有钱人、有车族的主意” 林总连连说:“有见地,继续说。” 风生狡猾地说:“这属于知识产权,如果林总感兴趣,我们会提交一份高水准的策划案。” 林总哈哈笑了:“小伙子,你放心,这是大盘,我们不讲人情,只看策划含量。” 风生说:“老总无戏言,不要公开比稿半天,最后又拜倒在某个裙子下面,没劲!” 林总说:“在拐着弯骂我呢。我怎么敢拿这样的大项目开玩笑?你有这方面的实力,就放马来吧。” 风生说:“这个项目我要定了。” 林总说:“好,年轻人,我希望是你。” 回了公司,风生找到文君:“你能不能编个程序,帮我分析房地产方面的数据和资料,得出结论,然后给策划提供依据?” 文君说:“这很花时间的,我试试。” 第十五章节 迷醉之后 风生还不知道,正是这套数字化分析方法让自己异军突起。这一招后来风靡房地产策划界,但当时还没人用,风生要开风气之先。 风生听了文君蛮有把握的答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文君哼着歌,不时和墙上的大钟对眼。 风生问:“捡钱啦?” 文君得意:“高高回来了,要来接我呢。” 高高来的时候,公司亮起了灯。日光灯下,风生看见一堵高耸的鼻子。风生一直认为,男人的精气神,三分在眼睛,七分在鼻子。 风生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有些腼腆的男孩。 老巴搂着高高的脖子:“这就是风生。”高高说:“你好,文君常提起你。”他显然不太适应文君的亲热方式,微微试图挣脱。文君可不管,搂得越来越紧。 风生笑了:“吃饭去吧,我请你们小两口。”文君说,好啊,吃完去滑冰。 文君没骗人,她滑得真棒,像一团乌黑的风,滑出风生想看见的弧线和自由气质。 高高说:“怎么不把你女朋友带出来玩?” 风生说:“我没女朋友。” 高高说:“怎么会呢,你是很多女孩梦想中的那种。” 风生说:“可能我在感情方面是绝缘体。” 高高说:“应该是优秀的女孩太少了。” 风生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就一个流浪汉,哪个女孩子敢要?” 高高一声叹息:“没牵没挂,也挺好的。” “文君让你有压力?”风生看着高高说,“她是个好女孩,你要懂得珍惜。” 高高说:“你的眼神太锐利了,我不习惯。” 正在尴尬中,手机响了。风生一看,是冬尼娅,“哥哥,过来喝酒” 风生说:“我在外面玩,你找石头花子吧。” 冬尼娅说:“他们趴桌底下了,你快来收尸吧。” 风生赶忙过去。五月香餐馆,冬尼娅揪着老板,要和他干杯。石头和花子一人抱着一个酒瓶,靠在椅子边,走都走不动了。 风生出去拦了很久的出租车,但没车经过,就和老板要了一辆板车,一个一个把人扔上去。 冬尼娅说:“我没醉,我帮你推这两具僵尸。” 风生在前面拉,冬尼娅后面踉踉跄跄跟着,整个城市都在看着这辆迷醉的青春之车,碾过铺满榕树枯叶的大街小巷。 冬尼娅开始没头没脑的问:“哥哥,你觉得酒精是好东西吗?” 风生回答:“不是,它使人麻醉,失去判断。” 冬不拉:“判断有什么用?我就想麻醉,可就是醉不了。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 风生:“你如果闭上嘴,是世界是最漂亮的女孩。” 冬尼娅:“哥哥,我和文君谁漂亮?” 风生:“两棵狗尾巴草,你说谁漂亮?” 冬尼娅:“哥哥,有谁让你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的痛? 风生:”小偷,那次偷走我一千块钱,我几天几夜没睡着。” 冬尼娅:“哥哥,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风生:“板车轮胎,又硬又臭。” 把三个人扶着扛回宿舍后,风生瘫在地上。冬尼娅换好睡衣,打开门,一棵褪去铅华的小胡杨俏立在那里,弱不经风的样子,令人怜惜。风生吃了一大惊,白天那个涂着血盆大口、大大咧咧咧的冬尼娅哪去了? 风生赶紧把她扶上床,盖好被子。 冬尼娅继续问:“他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风生:“因为喜欢你,所以让你生气。” 冬尼娅:“我为什么伤心?” 风生:“因为你心里藏着他。” 冬尼娅:“哥哥,我为什么来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风生说:“” 第十六章节 勇闯大德 精英急冲冲地打来电话,问风生是不是去水上明珠老总那里了? 风生说:“去了,我和林总说这个项目非我莫属。” 精英说:“怪不得虹总有些着急,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项目。” 风生说:“好啊,你转告她,就说真刀真枪来一次,不搞什么幕后动作。” 精英忙说:“别这么说,虹总不是那种人。” 风生说:“我说哪种人啦?精总监是不是喜欢上她啦。” 精英的声音有些柔情:“她也不容易虹总想见见你。” 风生笑:“等拿下林总这个项目,我一定登门拜访。” 挂了电话,风生不由得有些焦急。 花子过来说:“舞会地方定了,在军区疗养院,很安静的,价钱也不贵,去不去看看?” 风生似乎把花子忽略成了空气,自言自语:“不行,要去大德公司一趟,找大师!” 花子气得冲风生喊:“我要再理你,我就是小狗!”冬尼娅劝:“你做几回小狗啦,大老爷们的事少管,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就是不听。” 花子有气没处撒,朝石头吼:“石头,中午请我吃饭!” 石头乐悠悠地说:“好吧”。 如果说大德公司是南华市房地产策划界的皇冠,那么,大师就是皇冠上的明珠,因为他,大德才有了灵魂。大师真名冯家康,可自从他一举成名后,就只准别人叫他大师,谁说冯家康或发音相似的词,他就瞪着眼跟谁急。 在广告界,似乎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时尚:不怪异,别想当策划总监,大师就洋洋得意地宣示过:“策划总监不呆在广告公司,就呆在疯人院。” 于是,很多人把怪异当成了生存方式,久而久之,真的非颠即狂,从此告别正常人生活。对此,风生的总结是:广告业是生产神经病的最好流水线。 冯家康的拿手杰作----锦江豪情推广全过程,已经在风生心中翻腾了几百上千回了。但怎样才能进大德,和这个被尊称为南华市房地产策划教父见上一面呢? 来到大德门口已是中午,仍有一大群人粘着保安,求放他们进去拜见大师。更有一人趴在地上有上气没下气地哭:“大师,我都跪一天了,让我进去吧。” 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喝斥:“赖在这里也没用,都给我滚回去!” 无济于事,场面依然嘈杂混乱。 风生灵机一动,大声说:“大师在休息,别吵他老人家了。要见大师的排好队,把资料交给我,我一块给大师。” 人群乖巧地按风生说的做。风生抱着一堆资料,握住大门上面冰冷的把手,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 身后保安疑惑的眼神贴在风生后背,“他是大德工作人员吗,怎么没见过?”另外一个说,可能是新来的吧。 没有人拦住风生问什么。一条曲径通幽的走廊,风生往里走。 几个穿着西装、头上打着摩丝的年轻人,自我感觉良好地吃盒饭,偶尔说着什么,然后压低声音吃吃地笑,像一窝分享秘密的小老鼠。 风生笑了,在广告公司,看穿着往往就可以分辨出他的身份与地位,像这几个,一看就知道是业务员、跟单员之类的角色,没必要对他们太客气。 而大牌策划与美术设计,基本都是不屑于穿西装的,好象越衣衫不整,才能越显示出他的卓尔不群。 这不,接下来的几间房间里,就蹲着形如难民的几个人,他们应该是策划或文案,摆出文豪的酷样,无限深沉地思考,那深锁的眉头每时每刻都在向别人、特别是老板传递这样的信息:别烦我,我正在割自己的肉当柴烧,要把脑中的创意煮沸。 至于他们真是在工作,还是想着晚上怎么泡妞,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几个对着电脑傻笑,哪来的一只苍蝇碰了一下他们头发的怪异造型,就好像女人被人睡了一样,嗷嗷直叫地一路追着撵着,不把苍蝇的肠子揪成两半誓不罢休。 风生侧身,让路,他们必是设计无疑. 第十七章节 致命打赌 风生忍不住又笑了,想起广告人的自嘲之词:“当不了作家,就去做策划;当不了画家,就去做设计吧。” 风生知道,这些人万万惹不起,大德公司的核心竞争力都在装他们脑袋里,很多时候,为了出好创意,老板都要让三分,和他们称兄道弟,宠着哄着呢。 顺着一股厕所的味道,风生来到卫生间隔壁的那个房间。房间乱得让人作呕,一台9英寸的电视扔在墙角,一个瘦得竹竿一样的中年男人蹲在锈迹斑斑的凳子,盯着电视里奔跑着的足球体力劳动者,他偶尔翻动的白眼告诉风生:他还活着。 扫视一周,风生就想好了对策。对冯家康这样的怪才加狂人,绝对不能毕恭毕敬,越这样,越会被他蔑视,最后被扫地出门。 风生靠着门,看起了拜仁幕尼黑与曼联那场滑稽的冠军杯决赛。 风生说:“拜仁会输。” 大师从凳子蹦起,房间顿时紧张起来,担心他乱得可以孵小鸡的头颅会穿天花板而过,带着整幢大厦行走。他恶狠狠地说:“放屁,曼联落后一个球,比赛只剩5分钟,他拿什么翻盘?” 风生说:“不信?敢不敢打个赌,你输了,我拿点东西给你看,你评点几句?” 大师狰狞地笑:“你要是输了呢?” 风生说:“我二话不说,跳楼。” 大师说:“好,别反悔。” 风生说:“反悔的是孙子。” 又过了三分钟,拜仁换下了马特乌斯,曼联疯狂地全线压上。 大师把窗户拉开,得意地说:“你可以跳了。” 风生镇静自若:“慌什么,裁判还没吹哨,战斗还在继续呢。” 大师奇怪了:“小子,跪下来求我吧,我心情好,没准饶你不死。” 风生骂道:“看你长得还像爷们,怎么这样罗里八嗦?” 大师有点兴奋地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风生说:“你找骂啊,看球就看球,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曼联输了,我自然会跳,你拦我也没用。” 大师显出欣喜无比的样子:“居然还有人骂我?难怪我觉得浑身舒服,你再骂,再骂!” 风生摇摇头:“世道乱,贱人多。” 大师连说:“痛快,痛快。” 最后一分钟,奇迹发生。曼联点球成功,又进一球,裁判哨响,游戏结束。 大师惊得头发直挺,紧紧抓住风生,崇拜地问:“你怎么知道奇迹会发生,你怎么知道的?” 风生悄悄擦去手心的汗,说:“你问上帝去。”有一句话硬硬被吞回肚子里:哈,我瞎蒙的。 风生说:“服了吧。” 大师说:“愿赌服输,我服我服。” 风生把自己的策划案摊在桌上,“快看,多提意见,不许藏着掖着!” 大师咕哝:“哪来的野小子,还从来没人敢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话!”一拿起策划案的大师,眼睛里的的颓废与浑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是灵光四射,就如西禅寺里那尊晶莹剔透的玉佛,让人只有无限抬头的份。 大师倒吸一口冷气:“天哪,居然还有人这样研究我操盘过的项目,你想干什么?” 风生竖起所有的耳朵:“有什么话,利索点说,好不好?” 第十八章节 反嫖理论 大师呵呵笑了:“知道了,你就是中天公司那个酒泼客户、色擒处长的小子吧,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有点尿水,我喜欢!” 大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告诉你,策划界没书上和报纸说的那么悬乎,它和客户就是妓女和嫖客的关系,你求他,就要被人嫖;他要是有求于你,你就反嫖他。现在遍地是鸡,但能嫖嫖客的鸡,凤毛麟角啊。正因为这样,嫖习惯了的嫖客,突然间被人嫖那么一下,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反而对嫖他的鸡越看越顺眼,言听计从” 风生被他的“反嫖”论弄得哭笑不得,连敲桌子:“喂,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阴暗的内心独白的!” 大师问:“小子,知道奥格威吧?” 奥格威,这个苏格兰老头,在广告圈混的人谁不知道呢,更准确说,谁敢不知道呢? 他1948年在美国创立的奥美广告公司如今是响彻环球的国际广告公司。人一成功,就容易被抬上神龛,奥格威早被神化为广告教父,他的片言只语被整理成“奥格威准则”,上升为行业标准。对中国广告人来说,谁不在书架上摆几本奥格威的书,或说话时不隔三岔五拿“奥格威说”作开场白,谁就是土老帽了,不要说被别人轻视,就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风生觉得被小看了,没好气地说:“傻瓜都知道。” 大师说:“奥格威准则第六条说,‘广告人要时时掌握主动,用出其不意的神技,让广告主惊讶。’这和我的‘反嫖’理论如出一辙嘛,而且‘反嫖’理论比他更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呢,可以说是对奥格威准则最中国化的提炼。” 风生说:“好了好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啦,说点实际点的。” 大师说:“不说这个说什么?在技术上,你已经相当娴熟了,我还能说什么?房地产策划这只鸡,玩到一定层次,技术都大同小异,区别高手和非高手的,不在于技术,在于你的心,信心、恒心与融会贯通的心,懂吗?” 风生感觉犹如一场大雨浇过,他贪婪地张开所有的毛孔。 大师说:“别傻站在那,过来,”大师带风生到一张巨大无比的户型平面图面前,“现在房地产策划界有一个很不好的风气,就是比着谁比谁牛皮哄哄,夸夸其谈,操,这般鸟人以为策划就是卖狗皮膏药呀,把策划的名声都败光了!我都懒得和他们说,房地产策划是要下苦功夫的,不把产品和消费者研究透,就想一炮冲天,门都没有!比如这个户型图,是最考验策划人的耐心与功底的,我一天不琢磨它,就睡不着觉。小子,现在考考你,你能看出什么门道?” 风生研究过的各式风格的户型图都可以塞满这个房间了,所以看完后,胸有成竹地说:“优点我就不说了,这个户型图有两处缺陷,妨碍了产品优势的最大化呈现。” 大师眼睛一亮:“什么缺陷?” 风生说:“奥格威准则第十一条告诉我们:‘说什么比如何说更重要,诉求内容永远比诉求技巧重要。’就是在这点上,这个户型图出现败笔,你看,他把连接三个房间的过道定义为‘静区走廊’,太可惜了,埋没了产品的usp(独特销售主张),为什么不承接传统的第一客厅和作为餐厅的第二客厅,命名为‘第三客厅’,这样不就一下子把客厅的功能与价值大大拓宽了吗?更糟糕的是,他把主卧室那个向外凸出的窗户给忽视了,这样的窗户区别于旧式窗户的地方,就是它视野开阔,可以在上面坐着观景,如果命名为‘外飘窗’,想想,不用增加任何一点设施,却可以立马赋予主卧与众不同的额外价值!” 大师把风生从上到下扫描一遍,拍着肩膀:“真是做房地产策划的料,我没看走眼!” 风生说:“别夸我,给我来点实在的。” 大师说:“要实在的?好啊,脚按最实在。做过脚按吗,你?” 风生说:“当然。” 大师问:“脚按小姐给你按脚之前,都会帮你捶捶大腿,捏捏胳膊,你知道为什么?” 第十九章节 怪人传经 风生说:“大概用这个凑足时间吧。” 大师白了风生一眼,说:“按脚是你花钱买的核心价值,脚按小姐顺便送给你捶大腿、捏胳膊这些附加价值,把核心价值延伸一下,客人就觉得钱花得值,甚至占了便宜,买单的时候就爽快了。这和你说的‘第三客厅’和‘外飘窗’是一个道理,明白了吧?” 风生感觉脖子上的头重重挨了一棍,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点一点地自行对接。 大师说:“小子,别发愣了,我一看见你就觉得顺眼,晚上我请你吃饭。” 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风生对别人说大师那天请他吃了一顿大餐,所有人都说他吹牛。 风生清楚记得,那天大师确实和他谈笑风生地走出大德公司,把围在门口的青年才俊看得七窍流血。 大师说:“这些臭虫,别看他们整天歌颂我,屁,都是假的!他们是冲着我头上的光环来的,在我这里镀镀金,然后就可以到小一点的广告公司当策划总监,操作项目,钱和美女哗哗的来!” 风生说:“我也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 大师怪叫一声:“你和他们不一样!” 风生不想和这样的怪人理论下去,敷衍:“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 大师连连称赞:“奶奶的,扯了半天,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风生哭笑不得。 大师反问:“对了,这些臭虫挖空心思一个也进不了大门,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风生说:“我光明正大地抓住把手,一推,就进来了。” 大师大笑:“痛快,痛快,世上的事其实简单得像大便一样,那些鸟人为什么非要搞成那么复杂?” 风生暗笑,大便简单吗,它要经历一个多繁杂的生成过程啊。 突然,大师停住:“不行,要是把你都点拨通了,大德公司怎么办,我怎么办?” 风生忙说:“一个几百年才出现一个的天才从你旁边经过,你不指点一下,难道想抱恨一生?” 大师哈哈大笑,笑得风生鸡皮疙瘩长满一身:“做天才的师傅,应该比做天才的感觉更爽吧!” 笑完,大师郑重地补一句:“小子,你是我躲不过的劫。” 风生说:“没那么严重吧,我要是你的劫,谁又是我的劫?” 大师说:“就在前面等着你呢。下过围棋吗,人活着就是一个个连环劫,没完没了的,只有像狗一样地疲于奔命。” 风生说:“听不懂。” 大师说:“你要是懂了,就跳下去了。” 风生问:“你怎么还不跳?” 大师被问住了,说:“我要是跳了,谁请你吃饭?” 两人臭味相投地大笑着。 惬意的晚餐。倒胃口的是,大师简直就如一头野猪在刨食,饭和菜洒满一桌不说,还发出哼哼的呻吟声。 风生忍无可忍,用筷子敲碗沿:“冯家康,你的吃相也太坏了!” 大师的碗差点砸过来:“别叫我冯家康!” 风生说:“这个名字多好,充满生活气息。” 大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生活,别叫了啊,不然我要和你干架!” 后来和大师熟了,风生还问过他为什么如此憎恨别人叫他的名字,大师只淡淡说有一段不愉快的往事,不肯细说。风生也没再问,每个人心底恐怕都有一段不愿示人的痛吧。 大师可能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便笨拙地招呼风生吃菜吃菜。吃得好爽,大师剔着牙问风生:“知道我操盘的锦江豪情为什么如此完美吗?” 第二十章节 策划如勾引 ?风生说:“我给你看的策划案不都说了吗,你紧紧抓住了城南人喜好面子的消费心理与行为模式,整合传播‘好房子就是有面子’,大造声势,然后趁热打铁,不给买房人一点犹豫的时间,迅速解决,然后退出战斗。” 大师得意地摇头:“一般人都觉得锦江豪情卖得好,是因为策划和广告做得好。肤浅,见木不见林!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锦江豪情有一只出色的销售队伍,她们的经理叫于是,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很高明的房产销售专家,和我的策划能够无缝对接,并且百分百执行到位。记住,策划和广告永远只是提供火力的炮兵,攻克高地最终还得靠销售,他们才是决定性力量。送佛送到西天,今天就传你真经吧,千万记得,房地产策划要成功,一定要有一支和自己配合默契、协同作战的销售团队,不然不被拖死,也要脱层皮。” 风生真是如沐春风,体会到了古人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奇妙感觉。 大师说:“还不明白?笨死了,通俗点说,策划就是勾引术,好比勾引良家妇女,让她春心荡漾上了床,策划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她能否宽衣解带,翻云覆雨,那是销售的事了,超出了策划与广告的能力范畴了。” 风生说:“这可总结为大师的‘春心荡漾’论吧?” 大师笑着骂:“奶奶的,又一个色胚子。”他接着说:“你还要记住,策划根本不像那些王八蛋说得那么万能,它有它的局限性,比如两个类似项目竞争,一方价格突然降价20%,20%这个价格底线一旦被突破,再伟大的策划都失效,再做也是浪费钱,只能跟进打最原始的价格战,看谁撑到最后。” 风生如干渴的土地欣喜地吸吮瓢泼大雨,嘴里仍说:“说了半天,还是空对空,能不能实在一点?” 大师骂道,贪得无厌的家伙,但最后还是决定带风生去附近看一个刚开盘的楼盘。 售楼部里,人挤得像刚吃过的那碗米饭,里三层外三层。大师问:“看到了什么?” 风生说:“安家的渴望。” 大师说:“那是诗人的眼睛,过时了。你应该看到的是一头头肥猪,等着你把他们变现成你帐户里的资金。” 风生说:“他们有头有脑,不是傻瓜。” 大师说:“我的房地产策划准则不像奥格威那样复杂,很简单,就两条:第一条是地段决定论,比如像观风亭那样处在中央商务区和中央生活区交汇点的地块,如果开发楼盘,不用吆喝准卖个精光。一个楼盘广告做得越多,就越表明它存在地段上的劣势。我告诉你,房地产策划,地段为王,有优势的,使出吃奶力气强化优势;没优势的,挖空心思也要化劣势为优势。第二条,就是利用消费者的无知和贪婪。他们要什么,和你没关系,高手该做的,就是巧妙利用信息不对称以及一些促销技巧,让他们愉快地买下你想卖的,回过头,还要让他们感谢你。” 风生不解:“高手都必须是骗子吗?” 第二十一章节 现场演骗 大师说:“广告就是骗人的艺术。做笨拙的诗人,还是高级骗子,你自己选吧。” 风生说:“也许还有第三条路,既赚很多钱,又不骗人。” 大师说:“那是你们这一代的事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只看见两种人,骗人成功的骗子和骗人不成功的骗子。” 一个售楼小姐领着皱纹像海浪一样的老男人从旁边走过。小姐说:“我带你去交订金。” 老男人颤微微地摸出身份证,走几步,问一句:“这个房子没问题吧?” 售楼小姐说:“我们公司很有实力的,是省十佳公司,去年获得全国进步最快奖,今年还要参评联合国人居奖”大师愤怒了,对风生说:“这就是想骗人又骗不成功的王八蛋。”冲过去,粗暴地把售楼小姐推开,咆哮着:“告诉你经理,明天起你可以放长假了!” 售楼小姐呆呆站在那,看着大师温柔地牵着老男人的胳膊,跺着脚,领他参观样板房,“老伯,你看地板多牢固,怎么跺都不会蹋,再看看那个梁,多厚,多结实啊,来个十几级地震,也没什么问题。” 老男人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老板到时候不给我房子,卷钱跑了,我怎么办?” 大师循循善诱:“不是还有政府吗,政府监督老板盖房,监督按他们时交房,老板要是玩把戏,会命令他把钱还给你的。有政府替我们做主,你尽管睡放心觉好了。” 老男人竖起大拇指:“一看就知道你是厚道人,我信你。”然后跑到签约处,自豪地说,“我要交订金,10万!” 风生看得笑弯了肠子:“天下第一骗啊,老头还说你厚道,有没天理!” 大师一本正经地说:“你闻闻老伯身上的味道,打了几十年鱼的渔民才有的味,买套房子不容易啊,他想要的是安全感,你应该满足他,既做成了生意,又安慰了一个老人渴望安全的心,这不是最大的道德吗?” 风生说:“道德两个字从你嘴巴里出来,怎么怪怪的?” 大师说:“这里面道行深着呢,好好学吧。” 话音刚落,横着进来一个中年男生,叼根牙签,脖子挂两副金项链,喳喳乎乎叫上了,“有什么好房子,别和我谈钱,我要的是品位! 一个精灵剔透的售楼小姐迎上去:“先生,您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专门为您这样有身份的成功人士特制了欧洲顶尖风格的世纪豪华楼。” 大师乐了:“这姑娘笑里藏刀,吃定这土鳖了。” 中年男生一扬手,五根手指套了四个金戒指,“有没有适合我的?” 小姐说:“世纪豪华楼正是为您量身定做的,限量发行,全市只有二十多套,像你这样的城市精英,只有豪华楼才能显示出您的气派和体面。” 大师捂着嘴,笑得毛发直掉:“什么欧洲风格、豪华楼,狗屁!我告诉你,就是这个小区最角落的那幢楼,边角料不少,还阴森森的,后来四周盖了几根罗马立柱,外墙体涂了一层土狗黄,就成了欧洲风格和豪华楼。考,这些暴发户真好宰!” 风生说:“你说书哪?” 大师说:“骗你我全家死光光,这个项目的总策划是我徒弟的徒弟,为这幢楼发愁,跑来求我,我正蹲在马桶上,没时间理他,随便说了两句,没想到他真照做,效果居然还不错,哈哈哈。” 只见中年男生满意得满脸红光,领袖一样地挥挥手,“这个小妹的话我爱听,行,要四套,别和我谈钱” 第二十二章节 伟大的疯子 大师对风生说:“这样的人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你满足他的虚荣心,他给你一捆一捆的票子。” 风生感慨:“明白了,策划策划,就是敢骗就会红。” 大师点头:“恭喜,你不算很笨。” 走出售楼部的时候,风生和一个胖墩男人撞了一下。 大师说:“你知道撞的是谁吗? 风生说:“不可能是刘德华吧。” 大师说:“圆缘房地产公司老总王一的弟弟,王二毛,前两年在他哥公司开车,现在也出来弄了个房地产公司,抠着脚丫找我谈唐诗宋词。你说绝不绝,哥俩从同一个**里爬出来的,怎么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矮冬瓜?” 夜深了,大师在微弱的街灯下说:“王一,南华市房地产界的主宰者,你以后会碰到他的。” 满街都是夜归人,谁的肚子拉响夜鸣曲?风生转头一看,不远处一妇人在叫卖烤白薯,传来阵阵香味。 一个疲惫的农民工走过,妇人翻出三块硕大的白薯:“红心白薯,耐饱实惠,一个一块。”农民工买走了三块。 一对如胶似漆的年轻恋人来了,妇人小心拿出用红袋装好的两块小白薯:“幸福牌白薯哦,香在嘴里甜在心里。”女的羞涩地对男的说,买一对吧,男朋友花十块钱买了。 一对下班的中年夫妇停下了,妇人说:“山区来的白薯啊,绿色食品,孩子多吃粗粮,长得壮。”中年夫妇五块钱买了两块,带回家。 大师仰天长叹:“她才是真正的策划大师啊!” 风生感觉开了天眼一般,脑中一片舒服的透明清澈,大喊:“我明白了,明白了!” 妇人生气了:“喂,哭丧什么?走远点,别影响我做生意。” 大师说:“我们也饿了,把你剩下的白薯卖给我们。” 妇人说:“我才不卖给你们这些疯子。” 大师说:“对,我们就是疯子,伟大的疯子,和自己较劲的疯子。” 狠毒的夏天被文君的高跟鞋一点点赶走,来了一位面孔湛蓝得让人飘飘然的姑娘,风生叫她秋天。 文君伸懒腰:“这样的天气真不该上班,骑辆车,到两边有树的路上,比谁跑得快,那才叫舒服呢。” 风生说:“等我有了车,带你飙车,更刺激。” 文君说:“好好,可你什么时候才有车啊?” 风生笑着说;“你把那个系统做好了,我做几单大买卖,就会有车的。” 文君说:“死小风,说来说去想让我干活啊。系统出来啦,高高在帮我修改,马上就好了。” 风生高兴地揪住石头不放,要他马上去调查南华市有车族情况。 石头说:“工业局项目欧总催得紧呢。” 风生说:“这种烂单,让我们的调查高手做,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在一旁磨指甲的冬尼娅踢了风生一脚。欧总出来了,说工业局这单大家要认真对待,廖处长高升了,他很重视这个项目哦。说完,急冲冲去了,说要赶紧去给廖副局长道喜。 冬尼娅说:“大哥,没看见欧总的脸拉半尺长了吗?” 第二十三章节 坐台女的爱情 风生说:“我说错了吗?”冬尼娅凑过来说,“这可是他主抓的项目。” 风生说:“管他呢。老冬,你脸色怎么越来越青,昨天晚上又背着我们去哪喝闷酒了?” 冬尼娅不想说话。 石头收拾好,要去开展他拿手的活,风生说:“有些重要资料,花钱买也没关系,我找方总报销去。” 忙着做工资单的花子站起来,叉腰:“石头,去哪里?早退扣钱!” 风生有点困惑于花子层出不穷的工作,她是公司当仁不让的会计与出纳,还兼着欧总的秘书与新闻发言人,很多时候又是理所当然的采购员。最近,欧总又任命她为光荣的监察员,监督谁迟到早退,发现一次扣50元。花子忙得正欢。 风生烦了:“奶奶的,别拿鸡毛当令箭,石头也是去工作。” 花子说:“你早上迟到58分钟,我还没说你呢。”风生砸了两张老人头过去,“不就钱嘛,给我闭嘴。” 花子哭了:“王八蛋,欺负人” 办公室忙开了,最后以石头到下面小卖部抱了一堆冰淇琳上来告终。 发工资那天,工业局项目终于画上了呕心的句号。 风生看文君喜滋滋拿钱出来,说:“晚上请我吃饭吧。” 文君说:“不行,我要把工资全交给我家高高,他说我贪玩,不能管钱。” 风生开玩笑:“还是留点私房钱吧,别哪天想走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 文君揪着问风生什么意思。风生说:“你这么聪明的孩子,还用我多说吗?” 石头一旁说:“风生骂你老抠门。” 文君说:“哈,想激我请客?好啊,我请客你买单。” 风生说:“没问题,见者有份,庆祝一下,从今以后不想再做该死的烂项目了。” 花子出来发话,说欧总打电话回来,晚上廖局长请大家吃饭。 风生说:“怪了,黄鼠狼善良慷慨起来了,打死我也不去!”除花子,参加过那次抓奸行动的人都说不去。 花子又跑出来发布指示:“欧总说廖局长等下要到公司视察,大家准备准备。” 风生赶忙招呼冬尼娅、文君、石头快溜,别和那个人打照面。 走到门口时,欧总陪着廖副局长进来了。 廖副局长一身崭新西装,眼带和蔼的光芒,要滋润鼻下的芸芸众生。 风生几个人一低头,想从旁溜过去。 欧总说话了:“廖局长,您的到来让我公司无比兴奋,几个骨干员工都感动得到门口迎接您的大驾了。” 欧总一个个介绍过去,廖副局长宽宏大度地和每个人握手,说中天公司人才济济,青春勃发,前途无量。 冬尼娅缩着眼睛敷衍过去了,风生恶狠狠地和他对视,只见一双平易近人的眼睛,眼珠的每一次转动,散发出来的都是领导气度。 风生最后还是免不了心虚,先把眼光撤了下去。 等廖副局长进去了,风生感叹:“什么世道啊,被抓的贼反倒比谁都镇静。” 冬尼娅说:“脸不厚心不黑,能当领导吗?兄弟,服了吧。” 风生说:“我服他娘的一万年。” 众人笑,说风生从来没这样真诚地自我检讨过。 晚餐和着沮丧,把肚子撑得圆润无比。在淋漓尽致地和廖副局长分享黄段子的乐趣后,欧总提议到附近夜总会唱歌,尽兴。 冬尼娅知道风生想溜,便紧紧揪住他,说兄弟帮帮忙,别破坏了气氛。 风生无奈,只好随去了。一边闷坐,看廖副局长很有风度地邀请每一个女孩跳舞,再看欧总跳完他拿手的脱衣舞后,拉着花子要表演贴面舞的艺术魅力,觉得无趣,借口上厕所,出了包间。 叼着烟,上了一个楼梯,走进一走廊,风生闻到脂粉和烟味混合成的特殊味道,风生不知道,这就是风尘味。 风生信步过去,看到一间开着的房间,探头一看,二十几个性感女子黑压压坐着,猩红的嘴吐出一个个挑逗的烟圈,和她们身上海军蓝的超短裙凑成极其滑稽的反差,诉说这个时代的神经短路。 风生刚要走开,靠门那个粉嫩得要滴出水的女孩搭腔:“大哥,想要啥子嘛?” 风生说:“你们有什么?” 粉嫩女孩说:“除了爱情,啥都卖。” 风生笑着点头:“不错,还有爱情。” 粉嫩女孩说:“不骗你的,我最爱看爱情剧了,一看准哭。” 风生说:“真是好孩子。” 坐台女们哄堂大笑。 粉嫩女孩好奇地问:“大哥,你干嘛的?” 风生说:“和你们一个系统,你们卖下面,我们卖上面。” 女孩更好奇了:“上面怎么卖?” 第二十四章节 花子娇羞 风生说:“比如说,你们要招揽生意,总不能自己到大街叫卖吧,需要专门的人替你忙前忙后,告诉客人你们有多好,在你们身上花钱多么值得。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女孩明白状:“晓得了,就是拉皮条的,和我们妈咪一样哦。” 风生大笑:“精辟精辟。”和她们拉起了家常,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女孩皮肤好。 粉嫩女孩说:“大哥你是好人,现在竞争激烈,生意不好做,你就点我的钟吧,八折” 风生正要说什么,石头和文君出现了。文君叫道:“果然在这,还不快回去!” 粉嫩女孩背后喊:“大哥,有空来玩啊” 文君洋洋得意:“幸亏来得及时,不然风生危险了。” 风生振振有词:“同学们,我在做社会调查呢,我有重大发现,上钟多的女人大都不是最漂亮的,那些年轻好看的女孩反倒被晾在一边,为什么?因为她们不如那些成熟女人懂得突出自己的优势,让客人流连忘返,这和策划多么相似啊!” 花子和冬尼娅在夜总会门口等。风生说怎么回去啦? 冬尼娅说:“别提了,姓廖的前脚刚走,欧总就说活动到此结束,大家回去休息,真他娘的抠。” 花子说:“他也是为公司省钱呀。” 文君说:“玩得不过瘾,小风,今晚我们救了你一回,你要表示一下。” 大家起哄,兴奋地打听坐台女长得怎么样,骚不骚。 风生说:“行行好,我去那,真没那个意思。” 花子说:“鬼才相信,看看你的眼神,还没转过弯来呢。” 风生说:“我真的” 谁在说:“给我们相信你的理由。” 风生说:“我发誓,我要说假话,就把花子娶回家做老婆!” 夜晚遮不住花子的羞红,拿挎包砸风生,“要死啦,你做坏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路追赶,到了老林快餐店。老林和阿娇在泡茶,见到风生,高兴地说:“小弟,好久不见,喝两杯?” 风生抬头一看,秋天的圆月像块温柔的大光饼,“行,到我们宿舍楼顶喝去,那里风景不错。” 大家都说好,把老林店里能找到的啤酒、白酒、青红酒全买走,提在手里,抱在怀里。阿娇看着老巴兴冲冲回去叫高高,问:“我也去吗?” 风生说:“同去,同去。”阿娇高兴地跟着去了。 门卫室,那个三天两头替风生和石头保存钥匙的河南老太婆还坐在破藤椅上抽袋烟,这说明时间还不晚,因为晚上只要一过9点,她可以放下手里的任何活,快乐地打鼾。 风生说:“阿婆,喝酒去。” 阿婆说:“小风啊,什么喜事?” 风生:“月亮这么圆,高兴。” 阿婆乐了:“好,我拿大碗去,和你们年轻人浪漫一回。” 一行人上了楼顶,月色中,活泼的万家灯火到处撒娇,让楼顶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是诗人,有无数的激情爬到嘴边。 风生端起酒,豪气哄哄:“干!” 花子大叫:“就知道傻喝,总要有个理由啊。” 第二十五章节 男人交杯酒 风生说,为阿婆的白发干杯,越白越健康;阿婆说,为小伙姑娘们的笑脸干杯,越笑越好看;冬尼娅说为老林的大鼻子干杯,早点把风生这兔崽子招了做女婿,省得惹事生非;石头说为花子的胡蝶结干杯;花子说,为风生干杯,以后多吃饭少喝酒;文君说为我家高高干杯,以后对我好。 一阵碗破的声音。阿婆说:“不要怕,继续碰,我家有的是大碗!” 一圈圈碰过来,最后连孤独的电线杆和婴儿的哭啼,都成为敬酒的理由。 石头和阿婆开始漫长的划拳,人群分成两派,争得比当事人还激动。只有阿娇,笑笑地看,细细地喝酒。 风生跳上栏杆,喊:“我提议,为阿娇干一杯,越来越可爱!” 阿娇脸红了,却很爽快地干了。 花子接着说:“还有呢,还有呢?” 风生说:“还有为花子干杯,以后多做饭。”大家都说同意,花子乐得满脸都是牙。 阿婆摇摇晃晃地指着文君和高高说:“你们长得像哦。” 文君一直问:“真的吗?”大家把两张脸拉在一块研究半天,说像吧。 文君高兴死了:“我破例,我要喝酒。” 不知谁说了一句“交杯酒”,大家兴奋地嚷着让文君和高高喝交杯酒。文君大方地等高高过来喝,高高扭昵,怎么也不肯。 石头急了,要把酒拿过来喝。风生拦住,“想喝交杯酒啊,你得另外找人。” 石头大喊:“谁和我喝交杯酒啊?”冬尼娅说;“你找花子去”,花子忙说:“有没搞错,找小风去。” 风生说:“你们不喝,我和石头喝。”两个男人喝起了交杯酒,全场大笑,风生似乎听到文君心里淡淡的叹息。 就这么喝着。 石头喝得眼睛像两个血红的灯笼,把风生拉到一边,神秘地说:“问你个问题,答对了,干三碗。” 风生:“你想问大毛的弟弟为什么叫二毛?” 石头:“不对。” 风生:“有个农民养了10头牛,为什么只有19只角?” 石头:“你猜不出来的。听好了:花子头上的胡蝶结好不好看?” 风生把石头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我的答案是:石头说好看就好看。” 石头高兴:“回答正确,加10000分。” 三碗酒下去,石头斜靠栏杆只有喘气的份了。花子过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又密谋什么啊?” 风生严肃地说:“石头对我说他喜欢你。” 花子说:“那你呢?” 风生说:“我喜欢全人类。” 花子说:“你是今晚最没劲的人。”扭身就走。 冬尼娅脚步有点飘地过来,傻笑:“干了这一杯。” 风生说:“理由。” 冬尼娅说:“哪有那么多理由?” 风生说:“为你的三个金?” 冬尼娅不说话,说:“好累啊,借你肩膀靠靠。”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沉默下来了。 风生站起来:“我们唱歌吧,谁唱一首,我喝一碗。” 老林唱起了歌,悠悠软软的,山光水色,情意绵绵,让风生目瞪口呆。透过歌声,风生看见一个货郎摇着铃铛穿过一条又一条石板路,来到老树下的木屋前,很像阿娇的一位姑娘立在窗前织围巾,货郎停下,他的生活在一个叫观风亭的地方改变了节奏 “情歌也古典,我喝。”风生说。 文君和高高二重唱《光阴的故事》,差点让风生热泪盈眶。 “浪漫校园,多喝几碗也无妨。”风生说。 石头唱响《一无所有》,声嘶力竭的他就是月光下的一头公牛。风生吸吸鼻子,竟闻出了血腥味。 花子唱《寂寞的鸭子》,唱着唱着,哭了。大伙围上去问。花子说:“不是哭,是高兴。太高兴了,就忍不住哭。” 风生觉得身体发轻,要往上浮,赶紧抓住自己的手。恍惚中,大家要冬尼娅唱西北情歌,冬尼娅死活不开口。 风生后来回忆,记得自己似乎说了一句“我唱一首”,挣扎着爬起,看见自己张嘴,却听不到声音,沮丧中,只听得墙倒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节 酒后神奇 就这么喝着。 石头喝得眼睛像两个血红的灯笼,把风生拉到一边,神秘地说:“问你个问题,答对了,干三碗。” 风生:“你想问大毛的弟弟为什么叫二毛?” 石头:“不对。” 风生:“有个农民养了10头牛,为什么只有19只角?” 石头:“你猜不出来的。听好了:花子头上的胡蝶结好不好看?” 风生把石头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我的答案是:石头说好看就好看。” 石头高兴:“回答正确,加10000分。” 三碗酒下去,石头斜靠栏杆只有喘气的份了。花子过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又密谋什么啊?” 风生严肃地说:“石头对我说他喜欢你。” 花子说:“那你呢?” 风生说:“我喜欢全人类。” 花子说:“你是今晚最没劲的人。”扭身就走。 冬尼娅脚步有点飘地过来,傻笑:“干了这一杯。” 风生说:“理由。” 冬尼娅说:“哪有那么多理由?” 风生说:“为你的三个金?” 冬尼娅不说话,说:“好累啊,借你肩膀靠靠。”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沉默下来了。 风生站起来:“我们唱歌吧,谁唱一首,我喝一碗。” 老林唱起了歌,悠悠软软的,山光水色,情意绵绵,让风生目瞪口呆。透过歌声,风生看见一个货郎摇着铃铛穿过一条又一条石板路,来到老树下的木屋前,很像阿娇的一位姑娘立在窗前织围巾,货郎停下,他的生活在一个叫观风亭的地方改变了节奏 “情歌也古典,我喝。”风生说。 文君和高高二重唱《光阴的故事》,差点让风生热泪盈眶。 “浪漫校园,多喝几碗也无妨。”风生说。 石头唱响《一无所有》,声嘶力竭的他就是月光下的一头公牛。风生吸吸鼻子,竟闻出了血腥味。 花子唱《寂寞的鸭子》,唱着唱着,哭了。大伙围上去问。花子说:“不是哭,是高兴。太高兴了,就忍不住哭。” 风生觉得身体发轻,要往上浮,赶紧抓住自己的手。恍惚中,大家要冬尼娅唱西北情歌,冬尼娅死活不开口。 风生后来回忆,记得自己似乎说了一句“我唱一首”,挣扎着爬起,看见自己张嘴,却听不到声音,沮丧中,只听得墙倒的声音 风生睁开眼,已是三天后。石头松口气,说谢天谢地,醒了。冬尼娅把风生骂了一顿,最后补了一句,“医生说一个人一晚上喝这么多酒还没事,真是少见。” 石头下面的这句话让风生立刻翻下床,“水上明珠林总昨天来电话,说北城北项目,一期启动了,10天举行比稿会。” 风生叫石头他们准备一下,去北城北实地察看。花子说:“喂,方总叫我监督你多休息几天,听到没有?” 风生说:“喝这么多酒,等的就是这天,还休什么休?别拦我啊,我骂起人来很粗鲁的!” 风生带上南华市大大小小的地图和地方志,租了一辆的士,和石头、文君、冬尼娅奔北城北而去。 风生清醒一下头脑,马上抄起手机打给大师,甜甜地请了好一阵安,然后以不经意地口气问了一下:“师傅,你老人家怎么看水上明珠林总北城北那个项目?” 大师哈哈一笑:“他也通知我们公司了,不过我们大德正在研究别的,没多余精力理睬,你就放心搞吧。” 风生说:“那是,大师德高望众,一柱擎天,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人争吃这种没什么嚼头的肉呢?” 大师说:“别拍马屁了,我忙着呢,还有什么屁就快放吧!” 风生说:“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售楼专家于是” 大师说:“就知道你小子惦记这事,哪天我打电话给她,到时候你们谈”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更别说再见之类的客套话,这就是大师。 探明大德公司的动向,风生长长松了口气,转过头,冬尼娅的嘴撅得老高:“什么鬼地方,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策划就策划嘛,跑这来干嘛!” 第二十七章节 呕心的创意 风生向车窗外看看,不觉间出租车离开了繁华的市区,行驶在凹凸不平的乡村柏油路。 石头和文君也将同样纳闷的眼光甩给风生。 风生觉得必须首先说服这些伙伴们。风生问冬尼娅:“知道电通吗?” 冬尼娅说:“不知道。” 风生说:“日本电通公司是全世界排名前十的著名广告公司,有一次,他们公司一个策划组接了卫生巾的广告单,为研究产品,体会消费者的感受,策划组每一个大老爷们都把卫生巾夹在两腿之间一个星期” 冬尼娅作吐状:“好呕心。” 风生说:“一点也不呕心,相反,他们的敬业精神很值得学习。广告策划是一门严肃的科学,是要下苦功夫,出臭汗的,想想,如果连产品的子丑寅卯都没了解清楚,再怎么策划也顶个屁用!你以为策划就是端杯茶,坐在开空调的办公室夸夸其谈,说得天花乱坠?” 冬尼娅说:“那么多广告公司都这么做的” 风生说:“所以他们无法成功,更赚不了大钱。” 冬尼娅一听有大钱赚,来劲了:“我们这样能赚大钱?” 风生开玩笑说:“当然,奥格威准则第十条就说,展开新的广告活动以前,必须深入彻底地研究商品,这样来钱比谁都快。” 冬尼娅问:“奥格威是谁?” 风生说:“美国人供奉的财神爷。” 冬尼娅说:“哇,了不得,那我们赶快开始深入彻底地研究商品吧。” 大家大笑。 风生叫师傅将出租车开到最慢速度,摊开大小比例的郊区地图,和外面的风景一一对着看,远处有一座耸立的山,应该就是北山了。地方志说北山海拔只有400米,但在丘陵地带,北山还是显得相当突出,说它鹤立鸡群一点也不为过,有着几分不俗的雄伟气。 工地就在北山南麓,以北山为依托,倒也十分符合中国传统风水的“后有靠”原则。工地没什么好看的,绕着工地转了几圈,风生有些着急了:“地方志上不是说‘北山之阳,有片片梅林,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遐尔闻名,村坊以其为名,是谓梅村”,怎么附近找来找去,一棵梅树都不见了?” 师傅大概是本地人,说话了:“哦,是这样的,前几年村民为了多一些稻田,平整土地,把梅林挪到北山上去了。” 风生对冬尼娅说:“看看,这就是深入实地考察的好处,不然我们就要被地图和书本误导了,想当然地搞策划,出来的东西,牙都要被人笑光,还想成功?走,弟兄们,赏梅去!” 冬尼娅说:“啊,还要爬山?” 风生说:“想赚大钱,就得爬山。” 北山看上去不高,但爬上去时,大家还是出了一身汗,只见成片成片的梅树静静矗立,虽然不在开花期,依然颇有一番高雅韵味。 站在山顶,山风掠过,城市风光尽收眼底,真是心旷神怡。风生指向不远处那一片翠绿地带,问师傅:“那什么地方,地图上都没有标注?” 师傅说:“那是前年才有的,一个外地老板办的苗圃,里面种了十几亩的樱花,一到春天,花开得很多,很好看。” 风生兴奋不已:“太好了,一大新发现,家门口就可观赏日本樱花!真是天助我也!” 风生又指着问师傅:“更南边的那条河,应该就是地图上说的北城河吧?” 师傅笑了:“什么河呀,变小啦,也就一条溪吧。” 不管河还是溪,只要还有水,与“后有靠”相对应的“前有泡”也算有依据了。 风生又招呼一行人下山,去北城河边走走。 返程途中,风生问大家感觉如何。文君说:“我喜欢这里,空气清新,到处都是绿,还能听到鸟叫,刚才那条溪里居然还有小鱼、小虾,好可爱!好想在这里盖座房子。” 师傅接过话头:“那是,我们这里没有工厂,环境保护得挺好的。” 冬尼娅捏着小腿说:“好什么好,没有车,来回一趟都要半条命!” 风生笑:“这里开发的别墅,当然是卖给有车的主,像我们这样的穷光蛋,想住在这里,没门!” 石头问:“有想法啦?” 风生心情相当好:“**不离十了,策划主题就定为:新田园文化家居,主打广告语:开车回家的途中,就是乡村度假时。展开主题,可分为四个诉求单元:春天,家门口欣赏日本樱花;夏天,小溪边摸可爱小鱼儿;秋天,打开窗户就是层林遍染;冬天,与家人登高观傲雪梅林。大家说,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节 坦率的贪婪 冬尼娅说:“够会吹的。” 风生说:“我说的哪一个不是触手可摸的?只不过没说这里交通不便这个缺点罢了,不但不说,还要化这个缺点为优势,告诉消费者,只有这里,才保留了最原生态的田园风光,拥有城里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干净单纯的乡村享受!” 石头和文君都点头,冬尼娅也不得不说:“你总是有理啦。” 师傅又说话了:“城里人现在不都喜欢周末到农村吃土菜吗?在这里呢,家门口就可以吃到最好的土菜。” 风生兴奋地大叫:“对呀,这个卖点我怎么没想到?师傅,真行你,晚上一起喝酒!” 实地调查完后,风生督促文君用她新开发好的系统分析石头搞回来的有车族资讯,包括他们的消费能力、行为、习惯等等。得出的结论是:先富群体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越来越苛求,具体到家居,房子已不再是“窝”的概念,而上升为精神文化层面的寄托。换句话说,他们买房子不再是买几室几厅或几层的壳,而是买一种文化享受了。 风生的“新田园文化家居”得到了证实,高兴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为了打磨好每一个细节,风生和石头他们又去了工地两次,和建筑工人都聊得热火朝天。 10天很快过去,到了交策划案的时间。风生让石头他们几个把厚达四百页的策划案送过去。冬尼娅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亲自去?” “你们去吧,我要去见一个重要人物。”风生郑重地提醒他们,“弟兄们,属于我们的时代到了,上路吧!” 风生要见的重要人物就是于是,他和她约好9点在中山路咖啡厅见面。风生8点45分就在咖啡厅等了,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于是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9点整,于是出现在风生面前。哪本书上说的,成功职业女性的首要素质,就是守时。 几句寒暄后,于是笑着对风生说:“你很特别的。” 风生不知她想说什么:“是吗?” 于是说:“我接触过的搞策划的人,大概觉得自己从事的行当高人一等吧,总喜欢像大明星一样拖泥带水,说9点会面,10点能来人就算很给你面子了。” 风生心里想,这提前的15分钟初步达到效果了,说:“尊重女性是男性应该有的美德,尤其像于经理这样气质不凡的女性。”于是30出头,留一头短发,不算漂亮,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南方女人少有的巾帼气,说她气质不凡,风生觉得恰如其分。 于是笑得很开心,看来她很乐意接受风生的这一恭维:“谢谢,冯老师跟我说了,说你手头的一个大盘马上要启动?” 于是主动提起这事,风生便接过话头,大致介绍北城北项目情况。其间,于是插问了三个问题,一个是市区到北城北的路况,一个是是否有针对有车族的市调,一个是广告投放节奏的快缓。 风生一一回答后,不禁感叹大师所言不差,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相当懂行的职业经理人,她第一个问题直指项目的最大软肋,第二个问题是事关项目成败的目标消费群洞察,最后一个问题则是与销售有直接关联的媒体策略。 风生问于经理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他解答的。 于是说:“你10天之内真去了工地三次?” 风生说:“是的,策划不够好,那是因为离现场不够近,要策划好项目,就必须尽一切可能地深入现场,。” 于是赞赏的笑容:“你真的与众不同。” 风生说:“过奖了。” 于是说:“真是这样的,现在房地产界的策划,一个比一个自命不凡,躲在办公室闭门造车,只注重策划文本的完美,根本不考虑可行性,推广受挫,就说我们销售部门没领会他的意图,咳,整就一个纸上谈兵,一点竞争力也没有!你呢,截然相反,注重市场调查,不惜把人力物力下沉到一线,这样出来的策划方案肯定有很强的执行力,保证部门之间的配合与协作” 风生伸出手:“这么说,于经理愿意接受我的邀请了?” 于是爽快地握手:“我现在也在家闲着,就和冯老师说的混小子合作一回。” 风生笑着说:“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于是也笑着说:“多了去,你问他去吧。不过在我印象中,冯老师还是第一次这样积极推荐一个年轻小伙,他应该不是一般人,今天一见,确实如此。” 风生端起咖啡:“来,以咖啡代酒,预祝合作愉快,共同赚大钱!” 于是说:“这又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像一些所谓文化人,表面耻于谈钱,实际上比谁都贪钱。” 风生说:“咳,我只不过把藏起来的贪婪说漏嘴而已。” 大笑,相当融洽与圆满的一次会面。 第二十九章节 旋风式策划 从此,风生得到了于是率领的专业销售团队的鼎立支持,在以后残酷竞争中,总能助他一臂之力。这个秘密武器,很多人都不知道,只一个劲纳闷:为什么风生代理的每一个楼盘,销售率总如此之高? 临别时,于是问风生想知道她对他的评价吗? 风生说:“我洗耳恭听。” 于是说:“亦正亦邪,亦雅亦俗。” 风生说:“这夸我还是骂我” 风生回到公司,石头先一步回来了,说有十几家广告公司参加这次比稿会,虹影公司也在其列。风生说:“这项目是我们的了,她参加也白参加,。” 三天后,比稿会有了结果,林总宣布公司董事会决定:中天公司提交的策划案被选中。接着,风生和方总来到林总办公室,签下全程广告代理合同。 林总问风生还有什么要求。风生说:“我隆重推荐一个人组建销售部。” 林总有些犹豫,风生加了一句:“她叫于是,曾经是锦江豪情的销售部经理。”林总马上说:“她呀,没问题,你推荐的人还会错吗?完全按你说的办!” 风生想,这个林总真是圆滑,明明是于是之前的赫赫战绩起了作用,却给自己一个面子,让自己无形中欠他一个人情。风生当然没有说破,而是开始赞扬起林总超强的领导能力,说公司有他这样的老总,能不连上几个新台阶,飞黄腾达吗? 石头的秘密调查早告诉风生,林总所在的集团公司董事长马上要退了,林总和另外一个老总都瞄准这个位子,非常时刻,林总当然希望做出好的业绩,给自己加分。 风生投其所好的几句话说得林总心花怒放,说要请风生吃顿大餐。 风生乘机把石头几个人一同拉去,美美吃了一顿。打饱嗝的时候,风生忍不住感叹,广告策划除了专业,还必须是算命先生,算之前,得把客户最隐秘的心理摸透,挠他最在意的那根筋,挠好了,还愁没大钱赚,没好肉好酒伺侯? 北城北项目的取名采纳了风生的方案,叫“杰克小镇”。尽管如此,为了让林总他们领会其中的深刻涵义,风生还费了不少功夫。在风生看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说,滔滔不绝地说,花样翻新地说:楼盘名不仅仅是一个名称,更重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归根结底是文化价值的传达。说啊说,最后以林总和他的七八个属下连连竖起大拇指告终。 风生连自己都感觉到了,那次酒醒之后,他有了神灵附体般的神奇功能,任何一个简单的东西,他可以口若悬河数小时,引经据典,合纵连横,无限地延伸与升华,让对手在云里雾里或晕晕欲睡中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接受自己的方案外,别无选择。 在林总公司管理层树立起自己的话语权后,接下来,风生按计划开始广告投放。连续半个月,南华市的所有主流电视频道与报纸头版,都被“杰克小镇”的广告与软性文章笼罩着。拿风生的话说,就是要像以色列的“定点清除”那样,锁定目标消费群,实施全方位、全天候的地毯似轰炸,让人想不兴奋起来都难,形成一个购买冲动的滚雪球效应,非理性情绪不断膨胀,加速感染,最后把疯狂的人群推向销售部。 售楼部人头窜动。 风生仰天大笑,对石头说,我们的广告战术大功告成,接下来就看于是的了。而对于是的能力,风生一点也不怀疑,不断传来的销售报表就是证明。风生一看,都有点惊呆了,天,短短半个月,“杰克小镇”一期销售率100%,超过之前锦江豪情的业绩! 这半个月里,风生与于是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超过了热恋情人的频率,并建立起了互动机制,风生得以第一时间了解销售一线的动态,然后据此微调广告宣传;于是也做到心中有数,最大程度地利用广告提供的火力。也是从这时起,风生的策划团队形成一条铁律:和销售团队的互动也必须是全方位、全天候的,谁达不到这个要求,谁就马上走人。 盛况之下,南华市最有影响的报纸《南华时报》房产专刊刊发评论:迅速刮起的“杰克旋风”,让“今天你杰克了吗“成为流行的问候语,消费越来越理性的有车族居然也自愿投入到连夜排队领预订号的热潮中,这真是个罕见的房地产奇迹! 第三十章节 只为赚钱? 风生去见林总,他都要乐疯了,开了一辆大巴把中天广告公司所有人请到南华市最豪华的海鲜城狠狠撮了一顿,然后,按照广告策划费与销售业绩挂钩的协议,爽快地往中天公司帐户汇去了200万元。 上下高兴,觥筹交错。林总搂着风生亲热:“真有你的,一期卖得这么快这么好,我们公司董事会满意得很,一致通过决议决定加大投资,催我二期、三期加快上马,你可要多出好创意哟,大家一起发财!” 风生说:“这一切都是林总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大厨风范哪,我们只不过帮忙加一点味精葱花什么的,不值一提。来,我借花献佛,衷心祝贺林总个人和公司一样再上新台阶。” 林总乐得眼眶里都闪烁泪花了,不停地说:“兄弟,还是你了解我!”拉住风生要叩拜田地,结为异性兄弟。 一夜灯红酒绿。 回去的时候,冬尼娅笑眯眯地说:“林总对你那个好啊,我们看得都嫉妒了。”她这次出马把电视台、报纸广告部的人灌倒,拿到最低广告折扣,立了一功。风生都帮她算了,论功行赏起来,奖金不会少于五位数,所以冬尼娅这几天见谁都笑脸相迎。 风生说:“你以为他真对我好?他这样捧我,是要我继续帮他出好业绩,好当上那个垂涎已久的董事长!” 冬尼娅说:“管他呢,有钱赚就好。” 风生说:“钱迷。” 冬尼娅反问:“我们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风生被问住了。 深秋了,可中天公司还在夏天,所有人脸上都旺盛地长着笑意,就连空气也跟着对风生高山仰止。方总的眼睛笑得快要溢出水了,想说什么说不出,一个劲地拍风生肩膀。 风生理解了什么叫“春风得意马蹄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不断有房地产公司上门拜访,请风生帮忙策划策划。人太多了,方总只好专门辟出一个房间作接待室。 风生怀着报仇的快感,特意挑出几个20万元左右的单,交给欧总:“现在人手不够,这些单没什么技术含量,指导一下,叫刚来的那几个操作就可以了。” 欧总说:“没问题,这事我来安排。”末了,又说:“方总一再交代,要做好你的后勤,我已经叫花子负责,有什么事找她。” 风生没忘说声谢谢。欧总亲切地笑:“我们谁和谁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风生还没坐回座位,花子蹦蹦地过来,托着腮把风生瞻仰了个遍:“我好崇拜你。” 风生不好意思了:“别,别。” 花子说:“你现在是公司的大红人,说吧,有什么吩咐,愿意为你效劳!” 花子这种毫不掩饰的爱慕更让风生不习惯,为支走她,信口一说:“我想吃麦辣鸡翅。”肯德基餐厅离公司好几站远呢。 没想花子说没问题,背起挎包去买了。 风生有点发楞,冬尼娅凑过来,施个万福:“给风总请安,当成功人士的感觉爽吧。” 风生笑骂着:“你怎么也这么势利啊。” 冬尼娅说:“那当然,现在不赶快巴结,以后还轮得到我?多少人在想办法接近你这棵摇钱树呢。” 风生说:“又拿我开刷,滚远点。” 冬尼娅压低声音:“你总监的任命,方总怎么还不宣布啊?” 风生:“你说什么?” 冬尼娅:“傻瓜,我是说你应该…… 电话响,风生接起,是大师怪里怪气的声音:“今天你杰克了吗?” 风生严肃地说:“大师,你这么厚道的人,怎么能挖苦晚辈呢?罚你请客。” 大师大叫:“奶奶的,那片鬼都不愿久呆的山坡被你一折腾,居然成了别墅文化的先驱,半月时间预售率100%,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服不行啊,连我们老板都问起你,说奇怪,怎么你的操盘手法和我很相像,他老母的,再这样下去,我的饭碗要被你砸了。” 风生赶紧灌**汤:“看你说的,学生再厉害,能超过老师?再说了,学生侥幸取得一点成功,那也是老师教导有方,你应该高兴大摆宴席才对。” 大师大笑:‘这话我爱听。” 风生旁敲侧击:“你老人家这段时间在闭关修炼什么啊?” 第三十一章 历史性约会 大师说:“我们大德主攻的是高层电梯房,我觉得那才是主流……” 风生心里咯噔一下,一粒种子生了根。 大师也意识到了什么,忙说:“我什么都没说,不说了不说了,晚上请我喝花酒,漂亮三陪不得低于8个,带足银子啊,奶奶的要让你出血……” 电话就这样断了。 接连几天,风生忙着接祝贺电话,手都累了,叫花子帮忙接。 中天公司把旁边闲置的地方租下来,办公场所扩大了一倍。房地产策划中心成立了,风生有了专门的办公室,很大一间。 风生忙着布置“杰克小镇”二期、三期的前期准备工作,还抽空让石头收集其他城市电梯房的资料。文君又忙于开发另一种分析程序,她的工资涨了好几倍,风生打趣说现在可以藏私房钱了,文君说,一分不留,全交给组织。“高高就是我的组织。”她骄傲地宣称。 花子进来对风生说:“精英打你电话。” “风总,恭喜恭喜,大手笔哪。”传来精英越来越体面的声音。 风生就是讨厌这种腔调,忍不住尖起嗓门念闪亮亮啤酒的广告词:“有情人有情酒,闪亮亮啤酒。” 精英说:“我那点东西和你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你这个大名人,什么时候赏脸到我们公司坐坐?” 风生说:“精总高升了?” 精英说:“我哪有这命哟。我们虹总专程要我请你到公司作客,我们公司刚搬了新地方。” 没等风生回答,精英又说:“虹总非常想见见你,你就给个面子吧,我也好交差。” 风生说:“好吧,我一定去会会你的心上人。” 风生清楚记得,那是个下午,很安静的阳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精英开着车,在银联大厦门口等。 风生:“哇,有车啦,成功人士啊。” 精英:“我哪买得起车,公司配的,二手车。” 风生:“虹总对你很不错啊。” 精英:“脖子上套根绳子的鸬鹚捕完鱼后,渔民总会赏给它几条鱼的。” 风生:“几天不见,精总深刻着哪。” 精英:“我都这样的,你没注意到而已。” 风生:“难道又我错了?” 精英笑着说:“你怎么会错呢,你永远是对的。” 风生说:“这话听起来有点酸了。” 精英说:“我嫉妒,可以了吧。” 路上,精英问了一句,方总没说给你配车吗?风生说你说什么?精英说,没什么,快到我们公司了。 风生看着车窗外吃力的自行车流,觉得坐在小车里的感觉真好。 精英热情地领着风生走进公司,安静整洁得让人肃然起敬,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一个霸气的“虹”字,似弯刀,又像婉约流动的曲子。公司里放着风生听不懂的小提琴曲。 精英说:“虹总亲自设计的,怎么样?” 风生说有意思。文人骚客总说衣服是女人的第二皮肤,而风生觉得装修设计之类的更像是女人的内衣,把女人身体内的东西显露无遗。 也是一间一间蜂巢似的办公区,所有人忙碌着,但没有声响。风生想到了工蜂。 精英说:“虹总不喜欢闹的。” 风生说:“你们很怕她?” 精英的回答非常白领:“一个成功的公司,必须有绝对的权威。” 突然,风生升起一个冲动,走到一台电脑旁边,想看看u盘是不是也被拆封。精英摇摇头,对风生说别看了,有老板的地方,什么都差不多。 精英把风生请进一间巨大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精致的咖啡厅,还有咖啡煮出来的香味,只是它不对外营业。 风生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那里。 精英恭敬地说:“虹总,风生拜访您来了。” 虹总脸上盛开无比欢迎的花,快步走到风生面前,肃杀的西装套裙配了一条粉红绸带。西装套裙的颜色,是写字楼里很流行的灰色,不知谁给它取了一个很职场的名字:高级灰。 虹总端详了好一阵:“你就是传说中的风生?” 第三十二章节 美女的脖子 风生说:“不像吗?” 虹总笑了:“精英说你很年轻,没想到会这么年轻。”然后温和地对精英说,“你忙去吧。” 精英说:“好的,你们聊,有事尽管吩咐。” 风生差点说我们见过面的,但终于还是忍住了,继续把头高昂。 虹总说:“别站着,请坐,喝咖啡,我朋友从巴西带回来的咖啡。 小银勺挑逗咖啡杯的声音,在阳光灿烂的下午,显得格外澄澈。 “煮了有一段时间了,味道会不会太老?” “我不懂咖啡。” 虹总耸了一个耐看的肩:“我知道你爱喝酒,不过,我还是很想请你一起喝喝我煮的咖啡。” 风生说:“别糟蹋了,给我杯水吧。” 虹总说:“我也喜欢喝酒,呶,那有一柜子的酒呢,如果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一定请你喝酒的。” 风生有点愕然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收藏了这么多好酒。 “酒给人激情,咖啡使人回归理性,你说是吗?” 这样的美女,这样雅致的说话,风生能不点头吗? “其实应该我去拜访你的,精英照顾我的面子,把你请过来。你能来,我很高兴,希望能成为朋友。广告界竞争归竞争,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风生笑笑,既不附和也不反对,心里想这个女人不矫情,倒也爽快。 轻言闲语,时光不知不觉溜走。 忽然的,虹总问了:“她漂亮吗?” 风生摸不着头脑:“哪个她?” 虹总说:“就是你酒泼客户的那个女孩。” 风生大笑:“你说她啊,刚毕业的女生,谈不上多漂亮,很可爱。” 虹总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 风生客套地赞美:“虹总风采照人。” 虹总笑:“谢谢。岁月不饶人,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她的脸都有欺骗性,只有脖子是真实的,你再怎么美容保养,依然暴露你的苍老和恐慌。看,我的脖子也快这样了。” 风生更愕然,如此解剖自己的女人,还真第一次碰到。 虹总继续说:“我真替那个女孩高兴,在那个时候有人挺身而出,现在广告界太需要尊严了,平等地和客户合作,而不是奴颜婢膝地围着客户摇尾巴。” 风生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那个男人欺人太甚,该教训他一下。” 虹总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你,换别的人,谁有冒着丢单也要快意一把的勇气?” 风生抗议:“初生牛犊?我有那么小吗?” 虹总笑嘻嘻:“只有孩子才怕别人说他小。” 风生觉得使不上劲,仿佛小时候在河边用片石打水漂,怎么打河面也只是微微波澜,而河水稍一反击,却让你一身湿透。 虹总又笑了:“别瞪眼了,算我说错了好不好?我罚自己晚上请吃饭,附近有家台湾菜馆很不错的。” 风生说:“这还差不多。” 很精致的饭桌,风生与虹总对坐着。风生很快吃完了,看着她吃。 风生开始知道为什么中国人都喜欢请客吃饭,坐上餐桌,美酒佳肴一摆,疏远就少了几分,更别说筷子与筷子来回中免不了要碰在一块,那就像加长的手寻找机会握手,握得多了,自然亲近了。 虹总问:“怎么不吃啦?” 风生的嘴油起来了:“这么个大美女陪着吃,我怕把碟子也啃下去,伤胃。” 对面的那张小嘴也不是省油的灯:“伤肝伤胃总比让美女伤心好吧。” 风生:“我只有牺牲自己的胃,成全美女了。” 虹总:“这就对了,怜香惜玉是美德。” 风生:“那是,我们公司的那些女孩都准备选我做怜香惜玉派掌门人呢。” 虹总:“让你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者做掌门人,女生只怕要遇人不淑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虹总一小碗的米饭总算吃完了。 风生松了口气:“看美女吃饭,原来这么累。” 虹总说:“这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啊。” 风生说:“你不会还要偷偷地告诉我,有多少成功男人为有这个机会打破脑袋?” 虹总乐呵呵地说:“很不幸,你猜对了。” 风生看看窗外,灯火一片,便说:“虹总今天请我吃饭,不是就为了拌嘴吧?” 虹总说:“你想听什么?” 风生说:“那要看虹总想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节 以身相许? 虹总恢复了平静与肃杀:“我非常虔诚地邀请风生加盟虹影公司。” 风生一楞,狂傲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虹总说:“广告说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风生坚决地摇头:“这么说,你想挖我?” 虹总说:“不是挖,是合作。” 风生傲气冲天:“凭什么你?” 虹总说:“凭我的诚意,还有我公司给予你的更科学的工作空间,还有更丰厚的收入。” 风生说:”我忘了告诉虹总,你的这些价码我在中天公司早有了。“ 虹总说:“不一定,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中天公司,我觉得这是一家有些奇怪的广告公司,我纳闷方总为什么那么喜欢让自己担当高级业务员的角色,而不专注公司的管理?至于替他部分履行管理职能的欧总,由于种种原因,很难服众,无法形成合力。你呢,有天才的创造力,但不是管理型人才。一家日益强大的广告公司,却在管理上存在致命缺陷,这是不可理喻的。我们公司就不同了,虽然也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但它有一个绝对权威,关键时候作出最终的裁决与协调,可以整合起公司所有的资源,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在外交和公关上,我们更有优势,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创意型领军人物。” 风生:“就凭这些,你觉得我会上钩吗?” 虹总:“只要你愿意加盟,你就是公司总经理,你负责策划,我负责管理。” 风生:“我没有在女人手下干活的习惯。” 虹总:“你还将拥有公司30%的股权。” 风生大笑:“接下来,虹总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她居然没有生气的意思,风生不禁佩服她的定力。 “我的邀请是诚心的。” “谢谢虹总,不过这不可能。” “我不会放弃的。” “你会失望的。” 好像无话可说了,风生朝服务生扬扬手,买单。 虹总制止:“今天我请客。” 风生说:“我不习惯女人买单。” 虹总说:“不会是谈判不成,连请客人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吧?” 风生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让虹总买单去了,但心里还是隐隐不舒服。 出了门,虹总说,多联系,这是我的手机号,还有虹总在名片上写下一串数字,“我家里的电话,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风生说:“不好意思,我忘带名片了。” 回到公司的时候,花子正急得跳脚:“你去哪里了,全公司的人都在找你。” 风生说:“哦,虹总请我吃饭。” 花子说:“啊,她请你吃饭,有什么阴谋啊?” 风生问:“什么事,火烧屁股的?” 花子说:“电视台的人要采访你,等一下午了。” 风生进去的时候,一个比馒头多两只眼的男人正用段子把冬尼娅逗得娇喘吁吁。风生后来才知道,讲黄段不只是广告公司的生存方式,在媒体,很多记者编辑不消受一番段子,简直就没法开工干活了。 冬尼娅给风生介绍,这是省电视台《房产传奇》的胡寒山编导,人称胡导。 风生听成了“胡汉三”,想什么世道,连胡汉三都改行,要在房地产里分一杯羹。 胡导说:“久仰风总大名,今天来就是想给您作个专题。” 胡导身边一个小弟模样的年轻人架好了摄像机,胡导正色道:“风总,业内人士都是说您正在开创这个城市房产策划的新时代,对此,您怎么看…… 严肃起来的胡导,他比哭还难受的表情让风生忍不住全身鸡皮疙瘩,旁边的小弟提醒风生脸部放轻松些。 看着面前那个深不可测的摄像镜头,风生想起书上说的,它是最反复无常的魔法师,可以让你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也可以让你很快臭大街。风生听见自己在心里说,”做它的主人,驾驭它,利用它。” 很多事情,风生无师自通,这让他经常忍不住佩服自己。 风生说:“胡导,我们换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工作娱乐两不误?” 胡导终于不再严肃:“哈,风总也是同道中人!” 酒吧里,酒过三巡,胡导的眼睛就好像小松鼠,贼溜溜地把冬尼娅从上到下咬了一遍又一遍,还一直叫冬尼娅靠近点,要把他家庭生活的不幸只讲给她一个人听。 第三十四章节 新型通奸 冬尼娅低声对风生说:“酒鬼加色鬼,就是这个王八蛋了。”风生说:“对付这种货色,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冬尼娅说:“酒不能白喝,一定要让他把你和公司好好吹吹。” 风生笑着替冬尼娅挡了一下:“胡导,说话要温柔哦,人家还是小女孩,把她吓跑了,就没美女陪你喝酒了。” 胡导说:“对对,我们先谈正事。” 几句对话下来,风生就知道这些所谓电视人房地产知识的肤浅,连东南西北都没分清,就一本正经地探讨家居文化的新趋势与大方向。风生明白,他们要的只是看点,能把观众的眼球吸引住,以证明他们多么在乎民生,关注市民家居质量的提高。 风生投其所好,大谈“杰克小镇”的新田园主义对提升城市居住品位的重大意义,顺带把中天公司和自己狠狠地包装了一通,然后往那个镜头里塞去。 小弟竖起大拇指,胡导满意地说:“风总,您是我采访过的最善于沟通的总监。” 风生说:“在一块就是朋友,叫总生分了,叫我风生吧。” 胡导说:“没错没错,大家都是兄弟。” 冬尼娅开始扮嫩了:“胡导,要替我们公司好好宣传哟。” 胡导说:“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往酒吧那边左瞄右瞄,“听说这家酒吧的陪酒女很不错的。” 风生知道他迟早想来这一套,便说:“冬冬是我们公司负责外联的,这事由她决定。” 胡导对冬尼娅说:“没有陪酒女,我找不到灵感,你们公司的专题效果不好,可怪不得我。” 冬尼娅恨得咬牙切齿,甜甜地说:“你们找美女,我也得找帅哥哦。” 胡导把脸凑过去:“这里不是有帅哥吗,一个不够,还有个小帅哥,包你满意!” 看着他红肿得和生殖器一样的酒糟鼻子,风生真想抡起烟灰缸砸它个稀巴烂,扔到屋顶喂野猫去,但最终还是让冬尼娅把那几个陪酒女叫过来。 冬尼娅说:“今晚要被老色鬼宰惨了。” 风生说:“舍不得兔子套不着狼,这个专题你要盯紧。” 冬尼娅说:你少喝点,明天后天大后天,还有三个电视栏目和两家报纸等着采访,还有几本杂志也要专访你。” 喝到半夜鸡叫的时候,胡导牵着两个看上去水灵的陪酒女先走了,把另外一个老的扔给小弟。临上的士时,哆嗦地拉住风生的手:“兄弟,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改天我们再到酒吧坐坐,专题肯定搞定,要知道我们栏目的影响力……” 冬尼娅买完单,冲着的士的方向吼:“妈的,玩女人的钱还要赖到我们头上,半路撞车你!” 冬尼娅回头看风生若有所思,问:“喂,想什么?” 风生说:“他都这样了,能行吗?” 冬尼娅哈哈大笑:“最好性病梅毒艾滋病他都得上……” 送冬尼娅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机响了,没说两句就吵,吵啊吵,冬尼娅开始哭,撕心裂肺的那种。 风生赶忙问:“怎么啦,三个金又怎么了你?” 冬不拉哭着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和媒体人打交道时间虽短,但风生对广告业和媒体的关系有了深刻的认识,风生称之为“通奸关系”―-谁离开谁都睡不好觉,但睡在一起又各怀心事,同床不同梦。风生还不由得想起了大师的“反嫖”论,忍不住笑出声。 正在看杰克小镇策划全案的房产记者小侯问:“风总又想起什么绝佳创意?” 风生反问:“你说世界上什么关系最长久?” 小侯是风生接触过的最具房产专业知识的记者,常有高见,他不抽烟不喝酒,为核实一个数据大中午会跑到中天公司,办完事就走,连工作餐都不吃,这让风生感叹:谁说酱缸里都是烂虾烂鱼? 小侯想了想说:“该是感情吧。” 风生说:“应该是利益关系。广告界和媒体就属于这种关系。” 小侯笑了,沉甸甸的,和他的年纪不相符。 “很多人仰着头看媒体,却看不起广告业,其实它们是硬币的两面……小侯说。 风生感觉他话里有话。 “媒体不是飘在云端的仙女,整天都为人间正义奔走,它也有**,**得不到满足,一样会暴跳如雷,泼妇一样地找机会报复。” 风生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便问:“此话怎讲?” 小侯翻开策划全案,说:“风总的策划近乎完美,执行也非常到位,但广告投放的时候,有一个致命的疏忽。” 惊得风生把腰撑得笔直。 第三十五章节 局中之局 小侯继续说:“风总,您看,南华市有五家面对市场的报纸,你把80%的广告费都投到我们《南华时报》上,这是很正确的选择,因为我们报纸是龙头老大,影响力和广告效应是有目共睹的,另外两家《南华快报》和《南华商报》您也投了一些,唯独发行量最小的《南华法制报》你一分钱都没有打点。” 风生说:“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小侯说:“从你们角度看,当然没什么不对,毕竟广告投放要考虑投入产出比,要效益最大化。但你想过没有,《南华法制报》会怎么想?据我所知,他们房产部找过你们两次,开出很优惠的条件,只要求你们做计划的时候往他们报纸投10万广告,可你们没理会。想想,换做是你,你会没情绪吗?好在杰克小镇没出现什么问题,不然被他们抓住,打着维护业主利益的旗号,大肆渲染几下,杰克小镇的销售还可能这么好吗?” 风生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广告界都在利用消费者的非理性情绪,媒体同样可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你别不信,前不久不是有家纯净水企业吗,其实他们的水质量很不错的,就是和我们《南华时报》的关系没搞好,被我们抓住了一点把柄,连续追踪报道三天,结果经销商退货,工商上门整顿查封,好好一家企业没了。那天我碰到那家企业老总,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说报纸杀人不见血……” 风生说:“有什么指教,你直说吧。” 小侯不紧不慢地说:“缘起缘灭,事情因人而起,也可以因人而息,坏事可以变成好事,反话也可以正说,这在新闻学里叫新闻公关,在我们圈里叫做局…… 风生说:“侯大记者属于哪个局?” 小侯说:“媒体里的局没有严密组织,是松散的利益联盟,今天我可能在那个局当局长,明天可能在另一个局做跟帮。当然,局跟局还是有区别的,我在的几个局不像一些人拿批评报道作要挟,到处敲诈勒索,那也太没职业道德了,我们爱财,但取之有道,把广告和新闻报道结合起来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就像王志纲,10多年前他之所以能够创造‘碧桂园’神话,让‘像卖大白菜一样地卖房子’和‘给你一个五星级的家’的理念如此深入人心,很重要一个原因就在于他新华社记者出身的身份,善于不断制造新闻事件,使碧桂园成为公共话题,在新闻策划上,碧桂园是一个经典,至今还无人超越。“ 风生说:“好一个新闻策划,很值得琢磨,什么时候把你局里的兄弟邀出来认识认识,如果侯大记者愿意的话,在我们公司做新闻顾问?” 小侯说:“我们有我们的底线,有单接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从不在公司兼职,我们不出卖自己的独立性。” 风生说:“你们真有意思。” 小侯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说白了,也是为了多点赚钱,好养家糊口,交按揭。” 风生说:“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小侯说:“对风总您来说,最好永远不要和我们合作。” 风生一愣:“怎么说?” 小侯说:“不和我们合作,不说明你们没遇到麻烦吗?” 风生哈哈大笑:“你说的广告和新闻结合很有创意,希望以后在这方面合作一番。” 侯说:“风总总是比别人看得远。” 中午了,风生邀小侯一起吃个便餐,他说不了,要回去赶稿,还说风总你那篇文章很有见地,下周就刊发。 看着小侯的背影,风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 《房产传奇》专题终于播出了,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欧总要大家先别吃饭,一起收看。 看着电视里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风生觉得他是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去的陌生人,现在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了一会,风生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想走开。冬尼娅拉住他,看看,那些刚来公司的年轻人用多么崇拜的眼光瞻仰你,你不讲几句说得过去吗? 那些年轻人在冬尼娅的鼓动下,真的傻傻地鼓起掌来。 风生觉得好笑,说:“冬尼娅刚才说,她很想请大家午餐后吃点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现在我帮她说,你们别客气啊。” 第三十六章节 冰火两重天 大家围着冬尼娅要她掏钱包,风生回到办公室,发了一阵呆,想还是给林总打个电话。 林总的声音匆忙愉悦:“兄弟,专题片很成功啊。” 风生说:“那是,对杰克小镇的广告包装可以说很巧妙地渗透到新闻报道中去了。” 林总说:“是啊,是啊,你们中天公司也宣传得很不赖呀。” 风生说:“林总是不是要给我们发奖金?” 林总笑着说:“兄弟,正想跟你报喜呢,我们公司董事会一致决定聘请你们公司为策划顾问,过两天,搞个隆重的仪式。 风生说:”我关心的是顾问费一年多少?” 林总说:“一年50万,够可以了吧?” 风生说:“林总,你们大公司,策划费多少可直接体现你们的形象啊。” 林总说:“要不60万?” 风生说:”为了维护我东家的形象,怎么也不能低于90万。” 林总哈哈笑:“你说多少就多少。杰克小镇二三期马上就要运作了,兄弟,要多出好创意啊,我们董事长就要退了……” 风生说:“为了林总的大好前程,我们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不把你推上董事长宝座,誓不罢休。林总,我们都表态了,你也该再意思意思吧?” 林总说:“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放心吧,发了大财大家都有份!” 风生觉得,讨价还价未必就俗,很多时候它是实力的象征―-你具备了和别人讨价还价的资本吗?有时候,它还是人与人亲密程度的标尺―-你和谁熟到可以以讨价还价为乐的地步? 靠在沙发上,迷迷忽忽的,风生发现一群崇拜者涌进办公室,他们要剥掉自己的衣服,要踩着肩膀往天花板爬,人越来越多,风生急得想逃,却发现脚被地板死死抓住…… 温柔的电话声把人群赶跑,“风生在吗?” 风生抹掉额头的汗,纳闷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我就是,您是……” “我虹影,祝贺你。” 风生说:“不知道喜从何来?” 虹影说:“《房产传奇》我刚看完,真不错。” 风生说谢谢,不知道她说《房产传奇》不错还是自己不错。 虹总说:“在做什么呢?” 风生说:“发呆。” 虹总说:“这样悠闲的中午,不想喝点酒吗?” “什么?”风生还没从刚才的梦中走出来。 虹总说:“现在要是谁请我喝两杯,我会乐意接受的。” 风生明白了:“上次让虹总破费,我天天都想找机会邀请美女,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拒绝?” 虹总说:“我赴约。” 风生坐下来时,小蜜蜂咖啡厅外面的天空下起了雨,打得窗玻璃流着细泪。 风生不明白一家咖啡厅为什么非得叫小蜜蜂,也不知道咖啡厅为什么会卖白酒?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青花瓷瓶过来,两个小杯,还有几碟小吃。 女老板说:“虹影还没来啊。” 很久后,风生回想那次喝酒的情景,很多细节都糊了,可以任意掐掉或添加一点什么,但风生清楚记得,虹总来的时候,迟了5分钟,一身连衣裙,还有围巾和一双布鞋。 她还好象刻意地在风生面前停了几秒钟,转了转,腰身很柔嫩,似乎问了句:“好看吗?” 风生愣坐。 虹总抗议:“喂,美女在风生说:“我好象回到了五四时代。” 虹总笑着:“现在流行这个呢。” 风生说:“怪不得有人说,一件衣服放在箱底几十年后,拿出来又是引领潮流的时装。” 虹总说:“你还懂得时装啊?” 风生说:“瞎说的。” 虹总说:“不像,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经常跟着女生逛时装店……” 风生说:“我?怎么可能。” 虹总幽幽一:“咳,有人跟着逛商店,多好……” 风生不说话,虹总说怎么不说啦。风生说我不知道跟着和被跟着逛商店的感觉是什么,只好闭嘴。 虹总说,不说了,喝酒吧。 风生问:“什么酒,看起来清秀,其实刚烈无比?” 虹总说:“无名酒,咖啡厅女老板酿的,据说她家手艺,传女不传男。” 风生说:“叫它冰火两重天吧。” 虹总说:“冰火两重天?有点意思,等下我告诉老板去。” 风生说:“这酒有点像你呢。” “天,我有那么剽悍吗?”虹总叹口气,“很久以前,我多么小鸟依人,第一个男朋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连买什么洗发水都问他,他受不了,最后和我分手。我第二个男朋友和我拜拜的时候,又说我太女强人,他无法忍受。你说,小鸟依人好,还是女强人好?” 第三十七章节 裙子好看吗 风生愣坐。 虹总抗议:“喂,美女在向你倾诉呢,你怎么失魂落魄的,而且不只一次……” 风生手指店外的广告牌:“看,剽悍的青春不需要解释,什么什么袜业。” 虹总的嘴笑得像酒杯:“风生,你太可爱了,我要和你拼酒!” 风生说:“今天我没状态。” 虹总说:“哈,不是怕输给我吧。没关系,输我不算输,有一次,我把一桌当兵的灌趴,还去听了一场音乐会。” 风生说:“我喝不下,刚才做了个梦。” 虹总问:“什么梦?” “一个难受的梦……” “哦,我有段时间也常做这样的梦,心理有害怕,就会有梦。”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是心灵对你的提醒,你应该换个环境。“ 风生笑:“我不信。” 虹总说:“我今天特别想喝酒。” 风生说:“喝吧。” 对面这个女人的脸一点点地渗出红色的东西,风生叫它……叫它什么呢?风生第一次找不到词了。 “我喝几杯了?” “二十几杯吧。” “我漂亮吗?” “你眼睛越来越亮。” “那当然,很多男人不敢看我的眼呢。” “像把杀人不见血的剑。” “所以,我今天戴了副眼镜。” “好像哪个哲学家说过,不要和戴眼镜的女人**……” “风生,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啊。” 风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聊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却不感到无聊。 “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女朋友呢,一定很漂亮吧。” “我没女朋友。” “我不信。” “真的,哪个女孩会喜欢我这样的粗人?” “你不是粗人,不过,喜欢上你的女生一定不普通,最起码她要有坚强的意志。” “我有那么恐怖吗?” “你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不坚强能行吗?” “所以,离我越远越好,太平无事。” “可是,还是会有人要飞蛾扑火,幻想着能留住你,永远在一起。” “真悲壮啊。” “她最后将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你爱自由胜过爱爱情,温柔并不能留住你,你只在乎自己的感觉……” “你在骂我?” “我在给你面相呢,还不赶快付钱?” “我不相信命运。” “你会相信的。” 都说到了命运,还能说什么呢?雨没停,就喝吧。 风生说:“你,好酒量。” 虹总说:“酒是我最好的知己。” 风生对自己说,你把酒当作知己了吗?好象没有。 虹总说:“孤独的人才会把酒当作知己。这是不是我的不幸?” 风生笑着不说话。对开始酒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倾听。 “风生,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男朋友啊?” “你如果想说,我会听。” “本姑娘现在要发布重要消息:虹影没有男朋友!”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傻孩子别说坏话啊,你不在我考虑范围。” “很好,说明你还清醒,可以自己回家。” “赶我走啦?我还要喝。” “这酒多可爱,怎能一次斩尽杀绝,留点做种吧”。 “哈哈,这个说法真是天才。为天才干杯!” 风生费了好大劲总算让她不喝了,一摸口袋,糟糕,忘带钱了。 虹总说:“你啊……我来吧。记住了,欠我两顿了。” 出了门,虹总坚决不要风生送,挥挥手,走了。 半路上,风生的手机响了,风生问:“到家了吗?” 虹总说:“在喝咖啡呢。” 这个女人啊,风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我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死了。” 手机那头飘来呼吸声,女人心满意足的呼吸声。 中天公司会议室迎来了它最快乐的时刻,那么多陌生的、新鲜的面孔来到它势力范围,分享它的兴奋。 欧总早早地来了,依然是他拿手的黄段,从淡黄到深黄,“大学有个女生姓焦,有个男生和她打赌,她问:你输了怎么办?男生说:输了我跟你姓焦” 第三十八章节 政客式地拥抱 风生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堆满坏笑,只剩下文君孤独的抗议:“下流,羞不羞!” 不知谁顶了一句:“又没人叫你姓焦”惹起更快意的恶笑,文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风生扫了一圈,那一堆年轻的面孔立马恢复原形,一个个正襟危坐。只有欧总还在继续他的黄色精神大餐,笑得鼻泪横流,把花子的一包纸巾都擦干了。 风生在冬尼娅旁边坐下。冬尼娅说:“瞧,那帮年轻人多怕你,都把你当神龛里的神了,风总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风生说:“呸。这么恶心的玩笑,也笑得出来?” 冬尼娅想起什么:“还没和你说呢,这几天公司门口突然围着一堆小男生,哭着喊着说要拜风生大师为师,被我赶走了。” 风生说:“别赶,哪天我有空,你把他们召集起来,看能不能挑几个像样的家伙出来,现在人手缺得很。” 冬尼娅捏着鼻子学着说:“风大师,知道啦。” “大师?”风生觉得好笑,“我他娘的一不小心也成大师了?” “是有点大师的模样了。” “别挖苦我啊。” “兄弟,不觉得你现在走路都横着走了吗?””不和以前一样吗?“ 冬尼娅神秘地嘿嘿:“旁观者清。” 风生还要分辩什么,方总在会议室外面挥手。风生出去了,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说了十几分钟 回来,冬尼娅悄悄地问:“什么好事?” 风生说:“等下就知道了。” 冬尼娅眼珠一转,连连作揖:“恭喜恭喜,风总,今天是个好日子。” 风生说:“就那么回事啦。” 例会开始了,方总满面春风:“这段时间在大家的努力下,公司业务有了很大进步,特别是房地产这块,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一出手就震惊四座,一下子打出了公司的影响力!在这方面,小风功不可没,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也不多说了。现在离元旦还有一段时间,刚才小风提议为了鼓舞士气,提前发奖金,我说我完全同意,而且发三倍,明天就发下去” 如潮的掌声,团结的欢呼,很多时候,钱是最好的凝聚剂。冬尼娅凑过来感叹:“服了,还有哪个老总会这样为他的部下做面子?” 方总伸手制止了要无限继续下去的掌声:“为了把房地产策划这块蛋糕做足做透,成为我们的金字招牌,下面我宣布公司人事任命:我兼任房地产策划中心总经理,风生任副总经理兼策划总监。另外根据风生提议,任命石头为房地产策划中心市场调查组主任,老巴为统计分析组主任,冬不拉兼任外联组主任。” 如涨潮般的声音,欧总也在其中,不过,风生听出了他双掌拍打中的失落。 方总笑着看了看欧总,接着说:“我们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也要居安思危,不能骄傲自满,我以后主要在外面跑,继续寻找新的增长点,为了便于公司管理,我宣布另一项人事任命:欧总为执行总经理,主持公司日常工作。我们在维护传统项目的基础上,集中力量攻打房地产这一块,只要房地产策划中心有需要,要不惜调动公司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支持支持小风的工作,创造更多的利润!” 方总问风生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公司解决的。风生说:“策划中心接下来马上就要竞争一个大单,涉及商业机密,这里不多说了,找时间向方总汇报。现在燃眉之急是单子太多,人手严重不足。” 方总显然心情极好:“单多是好事,人手不够,挖人去,比如虹影公司撬我们的单,我们也可以狠狠地挖她墙角嘛,出得起高薪,不信挖不到高手,大家说是不是?” 又是涨潮声,欧总的双手卖力得都要碰撞出火花了。冬尼娅贴近风生说:“老板就是老板,权力平衡,皆大欢喜。” 风生还没来得及回嘴,方总问冬冬尼娅在说什么悄悄话。 冬尼娅说:“我在和小风交换意见,觉得欧总新官上任,怎么也得讲两句吧,给大家鼓鼓劲,各位同仁,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欧总讲话!” 风生轻声回了冬尼娅一句,马屁精。冬尼娅说:“我也是为哥哥争取好的工作环境。”风生说:“脚踩两只船,可恶。”冬尼娅嘻嘻笑:“我愿意。” 欧总兴奋得两个镜片都通红,恭敬地朝大家鞠了三躬,动情地说:“我一定兢兢业业、勤于公司事业,不负方总重托;我一定百分之二百地执行方总指示,全力支持小风工作,房地产策划中心是公司的精华,我的任务就是当好后勤部长”奶奶的,就差没说策划中心是奇葩了。 说完,欧总忽然张开他肉肉的胳膊,向风生扑来。风生本能退了一下,但很快迎上去,和面前这堆肉做了一次亲密无间的拥抱。 方总带头拍响团结一致的掌声。 那一刻,风生觉得自己堕落成一个十足政客,以后很长时间里,都为自己感到不好意思,总觉得胸前黏着一滩污渍,浑身不舒服。 欧总兴奋地对大家说:“中午我掏腰包,大家吃顿团圆饭,不醉不归!” 第三十九章节 谁在泄密 冬尼娅说:“欧总请客,几百年才轮一回,大家别客气,放开肚皮吃! 欧总指着冬尼娅笑,笑得非常残花败柳。 文君问风生要不要去。风生说:“去,你以为他真掏自己的腰包?想得美,吃来吃去还不都是我们赚的钱!” 吃完饭,风生特意注意了一下欧总,只见他悄悄示意花子跟着老板娘到里面。风生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听,果然是在开发票,总共才吃了1500元,花子却要老板娘开5000元,老板娘说这样我划不来,花子说,都老客户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这样吧,再来两条软壳中华烟,总可以了吧? 风生骂了句吸血虫,也只好愤然而去。 回到办公室,电话按捺不住寂寞地响。冬尼娅接了,对风生说:“找你,母的。” 电话里的声音风情迷人:“恭喜风总高升。” 也就一小多时前的事,她怎么知道的?风生心里暗暗一惊,但还是哈哈笑:“谢谢,虹总好像一直很关心我,该不是情有独钟吧?” “那是,风总风头正健,我怎么能不关心呢?我还听说风总准备挖我公司的人……” 天,公司内部商议她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风生说:“哪有这事,肯定谁在造谣,挑拨我们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还听说,风总铆足了劲备战王二毛公司即将在东城上马的高层电梯房……” 风生惊得头发都弯了,这么秘密的事怎么传到她耳朵的?风生再也不想装斯文了:“喂,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得意洋洋:“我在你公司派了卧底,怕了吧。” 风生扫视一遍,策划中心所有作认真状埋头工作的人仿佛脑后都长了一只眼睛在监视自己,就是天花板上的每一个细缝,都藏着探头,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风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哼,不入流的手段!” “挖人墙角好象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呀。” “告诉你的卧底小心点,哪天露出马脚,我是砍他一只手,还是挑他脚筋?” “别生气啦,他真要被抓到,蒸煮煎炸全由风总发落,满意了吧?” 风生不想再和她磨牙,要挂机。 虹总说:“等等,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呢。” 风生说:“还有什么?” 虹总说:“别怕,听说过贴牌生产吧?” 风生说:“有话直说。” 虹总说:“听说你公司单子最近比较多,压得风总喘不气来,这怎么行,把风总智慧的大脑累坏了,那还了得?我出于人道主义,想给你分点忧,怎么样?” 广告业和其他行当一样,赢者通吃,单子多的“牛”公司忙得放屁的时间都没有,而不少公司如熊市,闲得两眼发凉。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样的所谓合作:熊公司替牛公司打工,对外打的依然是牛公司的招牌,卖力干活的却是熊公司,具体的利润分成没有固定标准,各自商定。大家给这种外包方式取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叫“贴牌生产”,这已成为南华市广告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别让客户知道就成。 风生笑了,奶奶的,想拣便宜,听起来好象在帮我忙。狂傲一下子又涌遍风生的每一个细胞,说:“贴牌生产,听说过,就是等米下锅的一家给富得流油的另一家打零工,挣点零花钱。” 虹总说:“风总真是深明大义,说说怎么分成。” “你开个价吧。” “我出人出力,当然要占大头,我九你一,公平合理。” “哈,你干脆拿把刀去火车站抢劫吧。” “要不我八你二?” “我忘了告诉虹总,游戏规则是这样说的:拥有核心竞争力者永远大块吃肉,而贴牌生产者只能捞点肉沫吃。” “你说怎么分?” “我九你一。” “比周扒皮还抠门。” “不做?我挂了。” “等等,要不你七我三?” “这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最后一口价,我八你二,行就性,不行拉倒。” “好吧,算你狠,成交。” 挂了电话,风生感觉打了一个大胜仗,通体舒坦。 石头说:“把单子外包给竞争对手做,不好吧。风生说:”单子这么多,再怎么挖人,也做不过来的。“石头说:”要不,先和方总汇报汇报?” 风生大刀阔斧地摆了一下手:“我看不用了吧,我们不花一分力气,借别人的手赚那么钱,有什么不好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在这件事上,石头比风生成熟多了。 运气来了墙都挡不住,风生体会到这句话中的欣喜与无奈。“杰克小镇”一炮走红后,房地产单子简直就是自己长腿投怀送抱,慕名而来的房地产老板把接待室塞得差点七窍流血。 这个排了一天才坐到风生面前的老板长了一张极憨厚的脸,自我介绍时说姓王,比划时又说草头黄。风生半天分不清,只好叫他王黄老板。 第四十章 错杀三千 王黄老板据说早先做物质回收、也就是废品收购生意的,不知怎么和银行有了关系,很快转型主攻房地产了。这年月,好像只要两条腿走路的都可以进军房地产界,更让风生惊诧的是,有着农民纯朴与木讷的王黄老板居然神通广大地拿下了观风亭,也就是老林快餐店附近那一大片棚屋区的开发权。 风生想起大师的“地段决定论”,是啊,这样闹中取静的市区黄金地段,就是不打一分钱广告,楼盘也可以卖得一干二净的。 正襟危坐的风生忍不住心里骂开了:“还策什么划,白痴,嫌钱多啊?” 王黄老板显出饥渴的样子,文诌诌地说:“三生有幸,久仰风总点铁成金的大师风范,恳请风总能否海绵挤水,挤出一点宝贵时间点拨点拨我的项目,卖个好价钱。” 风生不紧不慢地干咳三声,从房地产策划的国际趋势讲起,由远及近,从宏观而微观,大谈特谈策划的重要性与无上价值,说得王黄老板脖子越来越缩,简直就要趴在地上顶礼膜拜了。 滔滔不绝两个小时后,风生给这个项目取了“美丽大世界”的名字,王黄老板说好名字,响亮,比破铜烂铁好听多了。 风生说:“马上会提交300页的策划细案。” 王黄老板连连说:“这下我就放心了,项目有希望赚大钱了。”千恩万谢后,留下一张支票作定金,哼着收破烂的小调回了。 风生叫石头调出一个楼盘的策划方案来,改头换面一下,美丽大世界策划方案成了,然后下午给送过去就是了。石头乐呵呵地说:“杀猪宰羊咯。” 策划中心忙得嘴巴都歪到后脑勺,只有风生闲逛,放眼望去,哪一个才是虹影口中说的卧底呢?人人都像,又不像。 于是打来电话,问两天一次的信息互通会,今天上午策划中心怎么没人来?风生问石头,石头查了一下,原来活太多,人手太紧,就叫刚来的那几个小弟去,没想他们也忙晕了,把互通会忘了。 风生火冒三丈,那几个年轻人越看越像虹影的卧底,贼头贼脑的,来回跑动,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风生说:“把那几个新来的给辞了。” 石头吃惊:“就因为没去参加互通会?” 风生说:“越看越觉得像卧底。” 石头说:“没证据证明他们是呀。” 风生说:“也没证据证明他们不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漏网一人。” 石头叹口气,说好吧,我去处理。 风生听到那几个带着哭腔的辨解声,但风生不为所动。和公司的商业机密比起来,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是否被冤枉又算得了什么? 风生招呼石头、文君和冬尼娅到自己办公室开会,在风生心里,他们是绝对可靠的。 风生说:“现在竞争什么手段都用,大家要强化保密意识,该对手下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说!” 文君说:“又要人干活,又防着人家,合适吗?” 风生说:“难道谁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文君说:“不至于吧?”风生说:“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风生接着说:“王二毛公司的项目马上要启动了,石头,东城的调查要加快,就是哪里有一根电线杆这样的信息都不能漏掉。文君,你的系统设计也要快马加鞭。再强调一次,注意保密!” 大家说知道啦。冬尼娅还调侃说,天不怕地不怕的风总怎么变得惊弓之鸟了? 风生当作没听见,说:“说些高兴的事吧,前两天方总打电话来,说要给策划中心配车,大家说什么车好?” 欢呼声。 文君第一个说:“跑车,红色的!” 石头慢悠悠说:“还是中巴好。” 第四十一章节 呕心的考试 “为什么?” “人装得多。” 大家大笑,笑石头土帽。风生问冬尼娅:“你想什么车?” 冬尼娅张开嘴话还没出口,门哐的开了,花子冲进来:“我喜欢三个门的!” 风生皱眉:“就这么进来吗?” 花子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风生说:“老师没教你,进门要先敲门吗?” 花子说:“以前不也没敲门?” 风生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出去,敲门!” 花子撇着嘴,但还是出去了,敲门。 风生说:“请进。” 花子进来,嘟哝说:“有病啊你。” 风生有点气恼,正要好好教训花子一把,但看到石头低着头,便说:“花子,我是想告诉你,隔墙有耳,培养保密意识要从一点一滴做起,明白没?” 花子说:“明白,以后都先敲门,可以了吧。” 风生说:“这就对了。” 花子问风生:“你喜欢什么车呀?” 风生说:“我喜欢越野车,嗷嗷直叫的那种。” 大家说,就这品味?嗤。 几天后,一辆猎豹车出现了,刚开始那段,风生谁都不让碰,花子想摸一下车灯都不行。 风生和公司司机学了一下午后,就摇摇晃晃地上路,沿着环城路来来回回,居然也没把谁撞个人仰马翻。 风生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驾驭者,猎豹的车轮就是自己的脚,方向盘就是双手,一闻引擎发情的声音和它分泌出的汽油味,风生就觉得兴奋,鼻孔都忍不住抖动,一踩油门,又是一路高歌,狂野到无路可走,才尽兴而归。 要垄断猎豹的使用权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石头这家伙在哪里学会开车,乘风生不注意,抓起车钥匙,只载着花子兜风去了,气得冬尼娅和文君看着绝尘而去的猎豹背影,大骂石头重色轻友。 风生劝她们回公司:“人家轧马路,你们跟着去干嘛,当灯炮?” 冬尼娅反问:“石头和花子谈恋爱?没搞错吧?” 风生说:“怎么,石头有什么不好吗?石头哪里比人差了?能文能武,能屈能伸,能柔能刚,能看上她” 冬尼娅看风生滔滔不绝的样子,赶忙求饶:“算我放错了一个屁,可以了吧。” 风生说本来就是嘛,三人到公司门口时吓了一跳,不知哪里又冒出一大堆青年才俊,嚷嚷着,要保安让他们进去拜见风生大师。 冬尼娅被吵烦了,顺手抄起拖把,要赶走这些苍蝇蚊子。 风生拦住,想想,说:“让他们到会议室吧。” 青年才俊到了会议室还继续他们对风生的礼拜与奉承。风生注意到,走在后头那个黑小子,只有他一直沉默着。 冬尼娅吼着:“吵死了人了,闭上你们的鸟嘴,听风生训话!” 一语震住所有人。风生说:“你们都想投奔我吧?” 青年才俊当然都说是。风生说:“那好,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的留下。” 风生出去了一下,拿出一包东西,打开,问:“这是什么?” 人群一阵骚动。 冬尼娅凑过来说:“疯了你,这么呕心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展览?”风生说:“严肃点,我在选拔人才呢。” 冬尼娅摇头走开了,风生问:“怎么,都哑巴啦?” 终于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摇头晃脑一阵后说:“啊,万能的主啊,你可以作证,它就是天边那朵洁白的云儿!” 又是一个酸牙的文学青年,风生哭笑不得,说:“诗人,你还是回家吟诗作赋比较合适。”然后示意冬尼娅叫保安把他赶出去。 人群不说话了,一个个作深思状。风生拿着那东西一个个问过去,每个人都说这是一个重大问题,要再好好思考,再慎重回答。 角落里传来一声:“别问了,这不就是一块卫生巾嘛!”风生一看,是那个黑小子。 人群轰的闹开了,嘲笑黑小子好无知,伟大的风总手里拿的怎么可能是女性生活用品呢? 第四十二章节 如何脱美女的鞋? 风生说:“他说得对,这就是一块卫生巾,愚蠢的人才会因权威的在场而一厢情愿地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一个搞策划的人如果连质疑权威的勇气都没有,他是没有前途的!” 风生继续说:“第二个问题,这卫生巾要上市推广,我给它敲定这样的广告语:‘让女人少一点痛”,你们觉得好不好?” 绝大部分人都说好。风生说黑小子:“你说!” 黑小子说:“广告语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由市场说了算,如果市场销售好,它就是优秀的广告;如果产品卖不出去,再唯美的广告都是臭大便!” 风生点头,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不一样,深得奥运格威准则第六条的精义:广告是推销技术,不是纯粹美术,也不是文学,不要自我陶醉,要看是否有助于真刀真枪的销售。 风生指着黑小子说:“你,带上简历到我办公室去,其他人滚蛋!” 其他人自然要问究竟。风生指着他们的脑袋说:“一个长着一颗委委诺诺、人言亦言脑袋的人去做策划,简直就是对策划行当的侮辱!” 风生觉得,这场特殊的应聘会好像是专为黑小子举行的。风生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霍去病。” 呵,连名字也这般有意思,看看简历,更绝了,居然刚从虹影公司辞职。 风生盯了他很久:“为什么要离开虹影公司?” 霍去病一点也不慌:“这个公司不够专业。” “为什么想到投奔我?” “跟着你可以赚更多的钱。” 冷静沉着、率直坦诚,风生真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子了。 风生忽然问:“喜欢喝酒吗?” 霍去病说:“当然,搞策划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酒神狄奥尼索斯,狂放,迷乱,爆发自己的激情。” 风生说跟我来吧,带霍去病来到联银大厦入口处,说:“策划人必须具备两个基本素质,一个是你刚才说的酒神精神,一个就是说服人的能力。看那边,来了一个美女,把她左脚的高跟鞋给我弄过来,注意,不能硬抢,也不能发生纠纷!” 霍去病问:“我弄过来了,你就要我吗?” 风生说:“你有这个本事吗?” 霍去病二话不说,靠近那个高傲的美女,说了什么,只见美女一脸惊恐,乖乖地地脱下高跟鞋交给霍去病。 风生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霍去病说:“我说尊敬的美女,你的裙子男朋友送的吧,一定很贵吧,你是愿意把高跟鞋借我用一下,还是看着我的黑手把裙子撕个稀巴烂?” 不按循常理者,不是疯子,就是奇才。风生哈哈大笑。 霍去病说:“风总录用我啦?” 风生说,小子,跟我混吧。 石头兜风回来,风生和他说霍去病这事。 石头担忧:“他不会是虹影派来的卧底吧?” 风生想想说:“我看不像。” 石头说:“做卧底的会在自己脑门上写卧底两个字吗?” 风生说:“就算是,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也可以改造他嘛。” 石头说:“还是小心为好。” 风生说没事。石头幽幽补了一句,汉朝的霍去病当年可把他的上司兼舅舅卫青逼得无路可走啊。 风生知道石头的意思,说:“我自有分寸。他以后就跟着你做,一般的资料与事务可以让他接触” 第四十三章节 男人如猪舌? 风生没有看走眼,霍去病确实是块搞策划的料,很快上手,别人看了一头麻的问题,他总能以最简单的方式找到解决办法,比花高价从虹影公司挖来的那些高级策划好用多了。 风生看他盯着看墙上“没创意,就去死吧”的标语。“没创意,就去死吧”是北京策划奇才叶茂中的座右铭,石头很喜欢,就贴上墙壁当作警句。 风生问霍去病有什么看法,霍去病说:“没创意一死了之,是很不负责的逃兵行为。”风生说:“你觉得应该怎么改?”霍去病说:“应该是‘没有创意,死无可死’。”风生说:“好,把标语改过来。从今天起,你到核心策划组去。” 冬尼娅找个机会,质问风生为什么这么器重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风生知道这也是石头几个想问的问题,说:“这么好用的人才帮我们赚钱,你还不乐意,嫌钱多啊?” 冬尼娅找不到词了,但还是硬着嘴:“我就不明白,他哪点好让你喜欢?”风生说:“因为他和我一样黑不溜秋,可以了吧?” 石头和文君笑开了怀,冬尼痖还想辩解什么,石头说:“好了好了,今天难得有空,出去散散心吧。” 对这个提议,没有一个人反对,这段时间都忙坏了,谁不想忙里偷闲一下下?夕阳时分,大家在超市买了一后备箱的东西,猎豹一甩头,把繁华的中山路甩在身后,奔跑在宽广的北滨江大道。 冬尼娅的手机也跟着欢快起来,旁若无人地和声波里的那个男人打情骂俏,石头打了一个哆嗦,说:“好肉麻。” 文君给风生、石头和花子一人一张纸。“干嘛?”文君说:“塞上耳朵,别偷听别人的悄悄话哦。石头抗议:“是她的噪音在骚扰我天真的心。” 冬尼娅的情话越来越高亢,最后异化成了争吵,冬尼娅把三个金的八辈子祖宗都挖出来批判了一顿,花子忍不住说:“这些老人家没得罪你什么吧。” 猎豹驶过冶山山脚时,冬尼娅愤怒得把手机扔到外面去了。石头心痛无比:“多贵的手机,不要也别糟蹋,给我呀。” 冬尼娅说:“闭嘴,我扔我快乐。” 到达山顶,已是月上枝头,虽然只是上弦月,但月朗山清,山上的树立肃穆地头挨头,寂静得有如天堂,别有一番不同于钢筋丛林的韵味。 风生站在炼剑池遗址旁,看着山下万家灯火,心中有股豪情要冲上脑门,啊了半天,憋出一句:“冶山啊冶山,你真他妈的野。” 只听得吃吃一阵笑,风生回头一看,几个家伙早把塑料布铺好,争先恐后吃上了。 花子说:“神仙,要不要回来吃点人间烟火?”冬尼娅说:“俗了吧你,人家还准备炼剑,指望这把剑去替天行道呢。” 风生再也忍不住,不再附庸风雅,大喊:“给老子留点!” 狼吞虎咽,风生在吞咽食物空隙,不忘回击一下冬尼娅:“刚才为三个金寻死觅活,现在还吃得这么香,罪过啊,你应该斋戒三日,把罪恶的卤猪舌让出来。” 冬尼娅抢走最后一块猪舌:“男人算什么,有猪舌头可爱吗?” 文君说:“啊,有这么形容的吗?” 花子吃得口齿不清:“不就是嘛,男人是猪下水!” 一直吃到一个个倒在草地,让月光晒着肚皮。一颗流星划落 文君说:“看,流星,我们许个愿吧。” 风生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节 丰满之碰 文君闭上眼,虔诚地说:“我的愿望是高高对我好,一生一世,海枯石烂。” 风生说:“太浪漫。” 花子说:“我的愿望是找个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风生评点:“平淡无奇。” 石头说:“花子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风生继续评点:“大实话。” 冬尼娅吃完最后一块卤料:“我的愿望就是赚好多钱,点大餐,吃一盘倒一盘。” 风生大笑:“暴发户。” 冬尼娅说:“喂,你怎么不说?” 风生问:“说什么?” 冬尼娅说:“你的愿望啊。” 风生想了很久:“我好像没什么愿望。” 花子说:“不行,一定要说。” 风生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行不行?” 花子说:“鬼话,你当你是土地神?” “人家不好意思啦,我替他说吧。”冬尼娅捏着鼻子扭起细腰,“娘子,风生我辗转反侧,一心要和你成双成对,共度爱河。” 暴笑。风生说:“老冬你不去演小品,真是文艺界的一大损失。” 花子急急问:“娘子是谁?” 冬尼娅说:“就是那个她啦。” 几个脑袋拥到冬尼娅跟前:“谁呀?” 冬尼娅对风生说:“都秘密约会两次了,没冤枉你吧。” 风生说:“是啦是啦,你们别羡慕。” 冬尼娅对花子几个说:“你们的风总可了不得,能把虹影这样的女人钓上手。” 风生说:“看不起你哥了吧,用得着我出手吗?” 花子说:“哟,人家还主动送上门?我看八成你死皮赖脸缠着,人家还懒得理呢。” 风生说:“这里面学问大着了,别激我,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想学,交学费。” 冬尼娅说:“老实交代,你们亲嘴没?” 风生说:“孤男寡女,情投意合,自然” 连文君都三八起来,激动地竖起耳,追问:“自然怎么样?”一边生闷气的花子也不甘落后自己的耳朵。 风生对着凑得越来越近的几颗小脑袋说:“少儿不宜。” 追打着风生,要他说清楚。风生逃到车里,花子不依不饶,要风生彻底交代问题。 风生:“别打了,翻车我可不管。”花子这才老实。 回程的路,依旧歌声。车到山脚冬尼娅刚才扔手机的地方,冬尼娅突然喊停车,自顾自地就着微弱路灯光搜。 风生对大伙说:“愣着干什么,找啊。” 找啊找,就是不见那个挂着柔软红线的手机。 风生劝冬尼娅算了,明天买一个新的给她。冬尼娅说:“再新也不如旧的好。” 风生说:“既然好,为什么又要扔?” 冬尼娅说:“我不管,一定要找回来。” 又是一阵手指乱摸。石头很哲学家地说:“丢掉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的。” 冬尼娅有些歇斯底里:“我不管,继续找!” 风生走进公司的时候,和一个女孩撞在一起,手臂被她丰满的胸膛软软地烫了一下,羞红浮上女孩的脸,低声说,风总,对不起。风生说是我走太快了。女孩低头笑着走开了。 风生逛了一圈,石头他们不在,只有花子在做账,风生看着她在会计和出纳栏上填上她的名字,说:“等欧总签字就可以发工资啦。” 风生心一动,拿起账目研究半天,问:“这样就可以领走钱了?”花子说:“是啊,怎么啦?”风生说没什么。花子说风生一定又起什么歪心,要说明白。 风生顾左右言他:“刚才那女孩谁呀?” 第四十五章节 恶斗在即 “哪个女孩?” “就是头发自然卷的那个。” “哦,新来的打字员,叫弦。” “我怎么不认识呢?” “像我们这些小人物,风总怎么会在意呢?” “说什么呀。” 花子的眼睛闪烁着暧昧:“瞄上人家啦,要不要我帮你拉拉皮条?” 风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花子说:“别不好意思,男人就那么回事,哪个不喜欢吃腥?” 风生不理花子,打电话给石头,叫他们快回。 刚才侯记者打电话来,透露说王二毛公司东城那个项目启动了,市里很看重这个项目,企业界和媒体界也都在看着,希望它打响头一炮,带动东城地产板块。 风生说侯大记者有什么指教?侯记者说,我只想当历史见证人,见证风总再创不世之功。风生笑,对我这么有信心?侯记者说,当然,你现在是红日当头,势不可挡。 很快,方总也打来电话,说会调动公司的一切关系和资源,帮助风生拿下这个举足轻重的桥头堡项目。风生说,我尽力而为。方总说,我相信你会带来捷报的。 石头他们回来了,召集开会。 石头说:“项目都启动了,怎么王二毛公司不按规矩发个函什么的?”风生说:“还用发函吗?这么个受重视的项目,南华市稍有实力的广告公司都闻声而动了!” 风生先让石头介绍一下他所调查到的有关王二毛公司的信息。石头说:“王二毛是南华市举足轻重的房产大鳄王一的亲弟弟,小时候他们家里穷,王二毛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哥哥,所以王一一直觉得欠他弟弟的,帮王二毛成立了一个房地产公司,但王二毛只是名义上的总经理,每天只做三件事:签字、搓麻和喝酒,重大决策由王一拍板,公司日常事务掌握在他的情妇汪洋手里,形成了一个很特殊的“三驾马车、两人共治”的权力结构。汪洋这个女人读书不多,但很能干,豪爽大方,敢作敢当,赏罚分明,从售楼小姐做起,一步步做到总助这个位子,很会笼络人心,公司上下对她是既爱又怕。她是个工作狂,除了喜欢逛珠宝首饰店外,没别的什么爱好。情况就这些。” 让手下弟兄了解王二毛公司后,风生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像政治指导员那样让小伙子姑娘们的血逐渐沸腾,因此一而再地突出中天公司房产策划的实力与优势,一字不提大师这只最大的拦路虎,仿佛王二毛东城项目就是嘴边的一块大肥肉,只需张张口,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吃到肚里了。 说到最后,风生淡淡一笑:“听说虹影公司从广州请来了什么策划高手,霍去病是这样的吧?” 风生隔三岔五总会在不经意间要霍去病和虹影公司的同事联系,探听那里的动静。霍去病也很卖力,每次总能收集到风生想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经验证都是真实无误的。霍去病站起来说:“听说叫房总,原来是搞西方音乐的,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转行做房地产策划了。还听说,他在好几家4a广告公司呆过,理论功底很深。” 风生对霍去病的汇报以及汇报中对房总的贬低感到很满意,示意他坐下:“大家听听,一个纸上谈兵的音乐家和理论家,来到人身地不熟的南华市,他可能做出什么业绩来吗?外来的和尚水土不服,再强大,也只是纸老虎!” 策划中心飘起自豪与蔑视一切的笑,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风生要的就是这股士气。 花子敲门进来说:“王二毛公司通知后天开比稿会。” 风生站起来说:“弟兄们,属于我们的大时代到了,有信心打好这一战吗?” 第四十六章节 美女与野兽 ?“有,有,一定有!没有也要创造条件有!”风生觉得,年轻人真是好煽动,给一根火柴,就可以燎原。 风生清楚记得,那天阳光明媚,风生领着石头、文君、冬尼娅他们,抱着投影机等设备,几乎和大师同时走进那间普通的会议室。 大师说:“你来干什么,这个项目是我的了。” 风生说:“你太霸道了吧,我试试不行吗?” 大师说:“试也白试,还是省点精子泡女人去吧。” 风生说:“就算我退了,那边也要和你比个高低呢。大师问:“谁这么不知死活?” 风生呶嘴:“诺,来了。”虹影一身靓丽,笑语嫣然,袅袅而来,身后跟着一个披肩长发的艺术家。 文君叹道:“哇,虹总好有气质。”冬尼娅哼了一声:“狐狸精再好看还是狐狸精。 虹影说:“都在啊。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房总监,请大家多关照。”房总监矜持地伸手朝大家摆了两下,算是打招呼,如果说“纤纤做细步”指的是虹影,“指如削葱根”说的就是他的手了。 文君又哇:“好帅啊。冬尼娅又哼:”今天又不是男模比赛。” 风生添油加醋地告诉大师:“广州来的策划大师,在顶级的4a广告公司都有过出色的表现,让美国广告人目瞪口呆,这样的海归大师来了,别太有压力哦,输给他也不算输啦!” 大师在袖子里竖起中指:“管他什么州什么师,三个月内叫他卷铺盖走人,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风生竖起大拇指:“牛,南华市广告界的尊严和面子可就靠你老人家啦。” 大师说:“那是自然,我不撑着,谁来撑?谁又敢撑?” 风生说:“好感动,总算找到主心骨了。” 大师转他白多黑少的眼珠:“不对,我想想,你小子一上来就挑拨是非,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好坐收渔人之利?” 风生作悲愤状:“冤枉啊,我这么个忠厚老实的孩子,天地可证!” 大师表示同意:“也对,我是看着你成长的,你有多少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风生说:“英明神武的大师啊。” 大师说:“少灌汤,听说你跟虹总搞上啦?” 风生坏坏地笑:“您老觉得可能吗?” 大师说:“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毛头小子,看上我还差不多” 虹影打了一圈招呼,笑笑地又过来了:“你们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风生说:“大师一个劲夸你美如天仙,又不好意思说,求我帮他传话呢。” 虹影说:“大师,风生总这样调皮,你该好好管管。”大师说:“我哪管得了他,这个伟大的任务只能指望虹总你了。” 虹影说:“怎么说来说去落到我头上了” 该来的广告公司都来了,风生数了一下,20家。众人依此落座,风生右手边挨着大师,大师右手边坐着虹影。 王二毛很热情地招呼:“别客气,这进口香蕉很好的,大家多吃点。”拿起香蕉就往他粪坑一样的嘴里填,吃得一头一脸染上一层白沫。旁边的汪洋推了他一下,王二毛问:“又怎么啦,不是说好我可以吃5根吗?” 第四十七章节 喜欢战争的女人 虹影捂起了嘴。 汪洋皱眉。王二毛恍然大悟:“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诸位,我是粗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关系的广告公司,这个是市委领导打电话表示要支持的,那个是市政府领导一再推荐的,还有的更不得了,甚至惊动了省里某老领导,那可是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啊。总之,都来头不小,哪一个公司背后的领导我都得罪不起,但代理公司只能有一家,怎么办?我哥说了,比稿,谁的方案优秀,就选谁,这样公平吧。至于东城这个项目嘛,这个,进口香蕉哪都好,就是粘喉,项目,项目” 汪洋接过王二毛求救的目光,一声力透会议室的咳嗽一下子震住了窃窃私语,显示她才是会议的真正掌控者:“各位都是专业人士,都知道东城项目的重要性,它是东城板块的龙头,操作得怎么样,直接决定东城整个板块是快速崛起,还是继续萧条。话说白了,这个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就愧对各级领导的指示与关注,就是南华市房地产的历史罪人。当然,大家也都知道,东城城市基础设施滞后,老百姓对高层电梯房先入为主地认为贵,这是东城项目的两大软肋。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高手能在这两个问题上有针对性地提出真知灼见” 听着汪洋简洁明了的发言,风生很难把这些和她庸俗的气质联系在一起。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本城不常见的名品,可被她一穿,和从夜市买来的处理品没什么区别了。可惜了一身好衣服。风生慨叹。 汪洋问:“各位,有什么意见?”她探照灯一样扫个不停的眼睛很快停在虹影身上,并警惕地盯住了。 风生心里想,虹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她应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才对,更准确说,她根本就不该参加由汪洋掌控的见面会。 风生悄悄对大师说:“给你一道智力测试题,女人最大的敌人是谁?”大师说:“你的标准答案是什么?”风生说:“比她更漂亮、更有气质的女人。”大师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相视一笑。 汪洋说:“大师,您是房产策划界的前辈了,有什么高见?” 大师说:“我坚决拥护汪总的论述,唯一想补充一点的就是,接下来各公司主旨发言的时候,要尽量简短,浪费别人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这谁说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正在磕瓜子的王二毛说:“鲁迅说的,大师连这个都忘了,不会是昨晚麻将输太多了吧?” 大师说:“完全正确,王总越来越博学了。” 会议室忍不住地充斥着笑。汪洋说:“那开始吧,各公司发言5分钟。” 发言顺序抽签决定,风生第5个发言。 不用风生吩咐,石头早放好了投影机,杰克小镇策划全过程也早做成了幻灯片,文君用字正腔圆的国语对杰克小镇的操盘作了一番简要概述。投影机是刚买的激光投影机,效果贼好,加上文君充满金属感的声音,一下子凸显了中天公司的专业性。 风生最后总结:“说到策划,我想起一个人,就是当年‘点遍中国’的点子大王何阳,那时候,他多神奇,给一家企业出个什么点子,苟延残喘的企业就能起死回生,现在呢,点子大王自己都在监狱里蹲着,何阳的陨落原因很复杂,但足以说明一点:广告策划靠点子打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格局需要全新的专业化策划思维与操作手法,简单说就是严谨的市调、科学的论证和准确的定位,还有分工高度合理的团队合作,杰克小镇的成功不是偶然的,而是专业化策划的一次无可辩驳的实证。基于我的成功经验,如果我有幸代理东城项目,我将奉上更专业的策划和团队精神,带动东城地产板块的全面崛起。我的发言完了。”至于于是这个销售团队对风生的帮助,风生一字未提,因为风生不想轻易露出他这个秘密武器。 风生看手表,刚好5分钟。会议室回荡起轻声的赞叹。王二毛摸着那些设备,说真神气,我们公司也要弄一套。 汪洋说:“你就是风总吧,真是年少有为。”风生说:“汪总过奖了,希望我们有合作的一天。” 大师抗议:“汪总,你作为会议主持,可要一碗水端平啊。”汪洋笑着说:“我刚才不也夸奖大师您德高望重吗?” 发言继续,越来越了无新意,无非是变着法子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是世界上最适合东城项目的代理公司了。风生以低着头认真倾听的样子为掩护,闭上眼小憩。 睁开眼,轮到大师滔滔宏论,旁征博引,就为了证明一点:南华市的房地产策划如果离开了他,就如金丝鸟没了笼、姑娘没有腮红,那是多么可怕的事! 一张纸不知从哪里飞到风生桌面,画着一只耷拉的小眼,写着:大师上课也敢睡觉,羞不羞。 风生画上一张贴上封条的嘴,写着:你要是宣布退出,我保证从今往后每天24小时不睡觉。 回过来一句话:想得美。 风生回过去:战争很残酷,女人应该走开。 回过来:我喜欢战争。 第四十八章节 皮肤公关 风生正要回,被大师看到了,大师说:“风生同学和虹总同学,你们塞纸条的方式是不是太古老了,和我充满进步精神的发言不太吻合啊。” 满堂大笑。 超过5分钟了,但没有谁敢打断大师的话匣子,大师嘴角有了白沫,口水打湿桌面,以锦江豪情为铁证,高屋建瓴地阐述他在策划本土化方面建立的丰功伟绩。风生庆幸自己带来一张大报纸,铺开,写上“大师永远是真理”,盖在头上,继续打盹。 大师说到激动处,俯身拉住风生的手:“上帝死了,世界出现真空,这个时候只有策划人舍身堵枪眼,世界才有救,你说是不是?”风生指指报纸上的大字。 又是哄堂搞笑。 大师最后说:“本城前无古人的杰出青年风生的经典手书为我的发言画上了最完美句号,谢谢。” 会议室偷偷松了一口气。风生也不再需要报纸作盾牌了,悄悄埋怨大师:“怎么不去抓你旁边美女的手,非要扰我好梦?”大师说:“兄弟,本来是想乘机抓她的手,但没敢,还是觉得你比较好搞定。”风生:“我呸。” 虹影凑过来说:“又说什么秘密啊?”风生说:“大师说你的手很美。”虹影说:“大师,你瞧瞧他。”大师呵呵呵:“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罗。” 轮到房总监发言了,听起来很舒服的磁性男中音,每段话开头都说“我在4a广告公司协会操盘的时候”,大谈广州房地产策划如何鬼斧神工,与国际惯例直接接轨,领风气之先,笑傲群伦,等等,惹火了大师,刷地站起来,一声怒喝,用他的房产本土化与房总监的“海归”理论针锋相对,一时争得鸡飞狗跳。 整个会议室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到最后都有气无力,无精打彩。汪洋制止了一地鸡毛的升级,说:“学术争辩到此为止吧,明天接着开会讨论。” 众人如获大赦。奄奄一息的王二毛变得生龙活虎了,对大师嚷着:“晚上搞通宵。” 风生抗议了:“王总,裁判和运动员这样联谊,不合适吧。”王二毛说:“我们搓麻纯属私情,和工作没关系的,汪洋可以作证。” 大师也邀汪洋一起去,汪洋在犹豫。真是形势逼人啊,连大师都开始笨拙地做起公关来了,这是他干的活吗,真是难为他了。 不出三秒,风生马上想好了对策,就是要拉住汪洋,阻止她和大师一起去打麻将,然后把她争取过来,让她的天平朝自己这边倾斜。风生对冬尼娅说:“快过去,拿出小姑娘的天真状,无比仰慕地向汪洋讨教皮肤保养的技巧!” 冬尼娅说:“她的皮肤好吗?” 风生说:“管她好不好,想象成好就是了。” 冬尼娅说:“欧总晚上请客户吃饭,要不作陪,我不去,他会不高兴的。” 风生说:“吃饭重要,还是拿下东城项目重要?” 冬尼娅说:“这算什么工作?” 风生说:“别罗嗦,不然来不及了,搞定这个女人,我给你发双倍奖金。” 冬尼娅说:“别开空头支票啊。” 风生说:“千万记住,要非常虔诚地请教,如果她要你一起吃饭逛街什么的,顺着她就是。” 冬尼娅不情愿地走近汪洋,说着什么。汪洋一听笑了,亲切地拉着冬尼娅坐在沙发上,和蔼可亲地讲解着什么,冬尼娅用听妈妈讲故事的姿势配合得融洽万分,其乐融融。 风生大笑,对石头说:“老冬真是个伟大的演员。”王二毛叫汪洋一块去吃饭,吃完和大师切磋。汪洋挥手说不去了,握着冬尼娅的小手,说个不停。 风生放心走了,门口碰到虹影,风生想起什么,说:“你那个卧底最近怎么没什么动静了?” 虹影说:“有更好的招了,还用得着卧底吗?” 风生说:“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虹影说:“等着瞧。” 第四十九章节 最狠阴招 虹影上车一溜烟走了。 风生看她背影长着带刺的玫瑰,想大师和王二毛联谊,自己主攻汪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招可使呢? 冬尼娅晚上很晚才回来,热情唱起汪洋的赞歌,说她除了看上去俗气一点点外,其实人挺好的,慷慨大方,请吃必胜客,逛街,还送给她几套高级化妆品。 风生说:“以后她叫你陪,你跟着就是,少说多点头。” 冬尼娅高兴地说:“yessir,美差啊。” 比稿会自然还在继续,坐在会议室里的广告公司越来越少,一直到只剩下中天、大德和虹影三家公司。看得出来,大师和房总监都是有备而来的,但都藏着掖着,没有全盘托出他们在东城项目上的思路。两人把风生搁在一旁,将比稿会变成口水战,针锋相对,日渐酣畅,随便一个房地产术语,比如层高、住宅进深、错层什么的,都成为导火索,引爆没完没了的嘴巴上的风暴。在他们看来,说什么似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须不停地说,说到对手无话可说、张口结舌,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会议室。 汪洋一次次地宣布学术辩论结束,明天继续。有一天,风生对她说:“汪总,这样的辩论也太漫长了吧?”汪洋说:“没办法,程序总得走吧。风总有什么好办法?”风生说:“暂时还没有,等想到了再向汪总汇报。”汪洋打了个大大的阿欠,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累死人了。 风生回到公司,找石头一起琢磨如何再添一把火,激怒大师和房总,让他们撕破脸皮,死磕。 石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风生说:“他们较上劲,对我们最有好处,一是他们两个的注意力都不会集中在我们身上,二是他们耗费大量精力,有利于我们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怎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正在想呢。姓房的毕竟初来乍到,虽然很高调,但策划不是吹出来的,是下苦功夫干出来的,他有一鸣惊人的实力,但需要时间,他暂时还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大师。我知道,他很早就开始研究高层电梯房,而且研究得很深入,对这样有准备、有经验的高手不能按常规跟他打持久战,必须找到一个猝不及防的方式,一下子打败他。” 苦思冥想。 石头忽然叫起来:“有了,叫霍去病到网络上挑拨是非!” 风生说:“怎么说?” 石头说:“听说他是南华城市网好几个bbs的斑主,在网络愤青中有很强的号召力,在上面兴风作浪是他的强项。再说了,在网络搞这些小动作,成本很低,也不好追查!” 风生觉得建议不错,把霍去病叫进来,大致和他说了一下意图。霍去病说:“在网络上挑拨离间,小菜一碟,风总您就等着看他们两个的洋相吧。” 石头看着霍去病出去,关好办公室,对风生说:“这样可以一箭双雕,一是让我们的竞争对手撕破脸皮对骂干架,另外也可以考验这小子究竟是不是虹影公司派来的卧底!” 风生说:“石头,你真够阴的。” 石头呵呵笑:“这不都跟你学的吗” 石头的办法真是管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个bbs都闹翻天了,尽管参与者用的都是网名,但一看跟帖,就知谁是虹影公司的,谁是大德公司的。刚开始,一方攻击大师土老帽、吃老本,另一方攻击房总假洋鬼子、装腔作势,最后发展到谩骂,一方斥责房总面首,玩背背山,携带艾滋病毒,另一方则骂大师老光棍,性无能,到现在连女人都没有,等等,要多粗俗有多粗俗。 风生皱着眉看完,说:“这些人骂起人来也太损了吧。”石头笑了:“不损能叫愤青吗?” 风生想大师和房总一定都知道了,没准还亲自上阵呢,便对霍去病说:“适可而止,不要再火上加油了。” 第二天,风生早早来到会议室,要了一杯茶,悠然看报喝茶,连中逢广告也不放过。房总和大师铁青着脸,先后进来,连招呼都不和风生打一个。 风生想,昨晚的bbs骂战见效了,便悄悄地对坐一旁的石头说:“霍去病可以过关了吧?”石头说:“经受住一次考验并不能证明他赤胆忠心。” 汪洋宣布比稿会进入第9轮,问大师和房总:“二位今天要辩论什么呀?” 第五十章节 疯子提议 刚开始,大师和房总还能遵守游戏规则,围绕房地产广告投放的区隔策略唇枪舌剑,但很快,争辩没了,成为泼妇骂街,是大师率先发难,只见他一拍会议桌,指着对面房总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妈的小白脸,才来南华几天,你算个鸟啊,这地盘上有你说话的份嘛,给我早点滚蛋!” 房总也不是省油的灯,骂起来一套一套的:“操,你这个猪不理狗不要的老处男,自恋狂,看你这张脏脸,我都替你呕心,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信不信我三个月内叫你没饭碗!” 隔着桌子对骂,语言越来越不堪入耳,彼此还挽起袖子要冲过去和对方干架,伏在桌上梦游周公的王二毛惊醒了,睁着他茫然的双眼,不知如何是好。疲惫不堪的汪洋显然也呆住了,一时半会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风生提醒汪洋:“汪总,这样有失体统。” 反应过来的汪洋果断地怒喝:“都给我住手,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策划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大师和房总停住了,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风生以极短的时间将昨晚的bbs事件告诉汪洋,最后意味深长地说:“汪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有损贵公司形象啊!” 汪洋点头,问:“风总有什么好办法?” 风生说:“不如快刀斩乱麻,现在是下午4点40分,到明天早上8点半还有16个小时,大德、中天、虹影三家公司,谁能拿出东城项目全程策划与执行细案,谁就胜出。” 汪洋说:”大师和房总觉得怎么样?” 大师跳起来:“16小时拿出全部策划案,这怎么可能?”房总也尖着嗓子表示震惊:“不可能,这绝对是违反房产策划规律的疯子举动!” 两人第一次表达了一致立场。 “要是一般广告公司按部就班都能做成的事,还要我们三家公司在这里干什么?再说了,这么多领导都看着东城项目,如果继续吵闹对骂,影响不好啊!”风生话里有话地看着汪洋说。 汪洋说:“我觉得风总说的有道理。” 王二毛总算清醒了头脑,说:“等等,等等,”抱着电话躲进旁边的房间叽咕了好一阵,出来说:“我哥说了,这样也好,来个痛快的。” 汪洋接着说:“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明天8点半在这里见分晓吧。” 没人说话。大师和房总各自埋着头走了,王二毛说大师别走哇,搓几圈去,被汪洋喝止,王二毛委屈得像个孩子。 路上,冬尼娅问风生有把握吗,风生说没有。冬尼娅失声惊叫,天,没有你怎么还主动提出来?风生说,我们难,他们更难,别说了,回公司。 风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和于是通了一个长话,通报情况,于是说:“东城的基础设施落后,人文环境差,在南华大多数市民眼里是贫民窟,西城、南城的有钱人是很少到东城买房住家的,这已经成为思维定式了,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它。东城项目的目标消费群应该是东城人和周边几个县想进城的农民。这些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买房很谨慎、求稳,所以广告策略不能再像杰克小镇那样大肆渲染、高举高打了,应该走平民路线,采用拉家常的风格,赢得他们的信任。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策划还要你拿主意。“ 风生说:“你的意见很重要,对我很有帮助。我还想说的是,销售团队可以多熟悉一下东城项目,做好准备,马上就有一场硬战需要我们通力合作。”于是说好。 石头进来说6点了,大家在问该做些什么。风生说:“吃饭去。”花子说:“急死人了,吃不下。” 风生说:“大家都要吃饱,晚上才有力气干活。” 风生打电话给方总,很快,欧总带着那边所有的人过来,说:“方总交代了,公司一切的人力物力财力24小时待命,归风生调配。” 风生要文君按老规矩把石头做好的市调分析归类,整理成数据列表,供策划参考之用;还要石头和文君配合,把收集到的外地高层电梯房资料改装成东城项目的。 石头说:“这行吗?”风生说:“那几个城市也是沿海城市,经济、消费各方面的情况差不多,数据稍作调整,也就**不离十了。” 石头说:“工作量太大,费时费力。” 风生说:“方总不说了,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调用公司的任何人,包括欧总。” 第五十一章节 腰之诱惑 然后,风生要冬尼娅去找胡导和侯记者,通过他们联系全城大大小小的报纸、电视媒体,做出详细的广告投放计划,并争取到最低的广告折扣。冬尼娅说,没问题。 一声令下,策划中心成了蜂房,每个人都是工蜂,有条不紊地忙着属于自己的活,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多像工蜂忙碌时的嗡嗡声。风生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头蜂,大脑在痛苦地运转。 花子敲门进来:“方总要我照顾好你,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风生说:“我需要安静。”花子识趣地出去,临走时说过得好快呀,9点了。 各种资料和信息在脑中翻滚,风生都能听到它们呼喊“我要出去”,但还差一根把它们串一起的红线。 每一次呼吸、闹钟上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催促:快点啦,快点啦。风生头昏脑胀,恨不得伸手到脑袋里搅一阵,问问灵感什么时候才能喷涌而出? 俯看窗外静得有些乖巧的车流,哦,还有圆月,多美好的夜晚啊,但这一切与风生无关。 电话响了,很妖娆的声音,让月亮都躲进云彩的裤裆里了。 “哪位?” “讨厌,我都不记得啦?” “你谁呀?” “我是我啊。” 风生这才听出是虹影,咳,这女人哪根筋不对劲了,平常典雅端庄得很,可现在的声音浪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哦,虹总。” “别叫虹总,叫我虹影。” “有事吗?” “在干什么呢?” “没干嘛。” “良宵一刻值千金,这么美好的夜晚,不出来约会,上天都会生气呢。” 风生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明白了女人的意图,她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只好最后来这一招,无非是想干扰风生的工作,为她公司的房总监赢得时间。 风生本可以一口回绝,但年轻气盛的他,偏偏又有一颗好奇的心,想看看女人怎么唱戏,“哈哈,佳人有约,我爬也要爬过去,在哪里?” “后街迪吧,我等你。” 风生摇头,女人真是天生的变脸王,你永远别想知道她们有多少种面谱,以及哪种面谱是真还是假。 花子看风生急匆匆出去,问去哪里?风生说去蹦迪。花子大叫:“都几点了,还想着玩?” 风生没理她,出了公司,想起什么,又赶紧折回去,偷偷地和石头嘀咕:“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派人打探大师在干什么,最好隔三岔五给他打骚扰电话,大师这人是情绪型的,一被打扰,就静不下心了。” 石头说:“这事好办,花点钱就是了,我认识的几个混混最擅长搞这些勾当了!” 风生和石头忍不住笑起来。风生想,真是对不住大师他老人家了,不过没办法,虹影想拖自己的后腿,自己也不能不分散大师的注意力 后街迪吧的地板好像都是金子做的,踩下去瓢飘欲仙,油然而生“做男人真好”的感叹,那一字排开的几十个陪酒小姐,就是几十朵开得正嫩的鲜花在对风生笑。 一个腰细得让人心疼的小姐迎上来:“大哥,闷不?”风生说:“闷死了,有什么解闷的药啊?” 小姐说:“我就是药,保证让大哥high。”风生说:“你这么大的药,我可吞不下。”小姐缠住风生:“大哥,走嘛。” 风生说:“我没问题,不过你得问问那个人,如果她愿意,你今晚的酒我全包了。”小姐说:“哪个?”风生手一指:“就那个。”小姐看看,说:“对不起,祝先生玩得愉快。” 应该说,女人真会选地,靠在吧台凹进去的那块地方,纵观全局,又把自己很好地隐藏。更妙的是,上面一盏橙黄色的灯,把夜晚的朦胧与骚动都倾注在女人身上。她的红色超短裙就像一团火焰,平常不显山露水的胸膛,现在肆无忌惮地传递着只有意会的东西;还有蓬松的头发,隔老远,就散发出让人砰然心动的暗香,风生叫它性感。 风生看得喉咙一阵阵发紧。 女人说:“那妞水吧。” “水,不过没你美。” “嘴巴真甜,奖你一杯。” 两人坐得很近,近到女人呼吸不时掠过风生下巴,酥酥麻麻的。女人的膝一下下碰着风生的膝盖,柔软如水的腰也一下下凑过来。风生想,如果就势一抱,她半推半就的可能性应该大于挨一巴掌吧。 杯里的酒都喝光了,风生终究还是没敢伸出罪恶的双手。 女人说:“发什么呆,小妞的腰好,还是我的好?“ 风生说: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得好好量量。” 女人吃吃地笑:“你会量吗?” 第五十二章节 弄疼了她 风生说:“我视力1。5,差错不会超过5毫米。” 风生暗自说,真是好腰啊。女人说:“量好了吗?” 风生说:“打个比方,那小妞的腰是头道茶,没味干涩,你的呢,是三道茶,恰到好处,油而不腻,丰而不满。” 女人说:“真的吗?” 风生说:“我怎么舍得骗美女呢。” 女人说:“不信。” 风生说:“你要怎样才信?” 女人说:“你闭上眼。” 风生说:“面对美女的时候,我从不闭眼的。” 女人说:“那,张嘴。”女人嘴里含着酒,要喂风生。 风生坐着不动,女人说:“来呀,不敢就说明你是没讲真话的骗子。” 救命的手机响了,风生说接个电话,逃也似地走开。是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小风,快12点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风生问石头和文君怎么样了,花子说还在做。老冬呢?也还在忙。 风生打电话给冬尼娅,冬尼娅说:”其他人都搞定了,就胡导难缠,他妈的说不给他女人,他干不了活。“风生说:“找几个给他就是了。”冬尼娅说:“他说要我。” 风生说:“你告诉他,要是敢打你主意,我阉了他。”冬尼娅说:“哥哥,有你这句话,累死也甘心。” 风生想了想,对冬尼娅说:“你还是想办法把胡导弄到公司,等下我来对付。” 风生返回时,远远看见一个壮男围着女人跳舞,手指极尽勾引之能事,女人的眼神慢慢变冷,像两把刀,一下子逼退了壮男。 风生坐回,女人又恢复风情万种的样子:“又是哪个水妞啊?”风生说:“别提了,小女生,非要我唱安眠曲,她才肯睡。”女人说:“一定很性感吧?”风生说:“她今年8岁。” 女人大笑。风生说:“你笑起来很好看。”风生觉得,这是一句千真完确的真话。 “又在骗人。” 风生说:“干了这一瓶,你就知道我说话是多么真诚。” 女人说:“你不会是想罐醉我,然后好去泡那些小妞吧?” 风生说怎么可能。女人说,我们跳舞吧。风生说,我不会。女人说,人家想和你跳嘛。风生说,我看你跳。 女人跳起来的时候,迪吧音乐狂作,好象憋了一晚上,要在瞬间宣泄,那些红男绿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舞池挤得插秧似的,群魔乱舞。 女人就是一团旋转的火焰,要把整个夜晚都烧成灰烬。 劲歌一点一点地敲打着风生脑中翻腾了一晚的原材料,它们好像一点一点地靠近出口的方向。 女人靠在风生肩上,风生才知道她不跳了,女人拨弄风生的领袖,带着香味的呼吸喷在风生脖子上,痒得人想冲动。 又是救命的手机响,风生嘟嘟喃喃:“咳,现在的小女生真被惯坏了,难道睡着了还要我唱英文歌不成?” 是石头,说数据分析好了。风生说,抓紧休息。石头问,有思路了吗?风生说,暂时还没有。石头大惊,都1点了。风生说,我马上就回。 风生回去,看女人就着酒瓶口灌酒。风生说:“现在的小女生真是调皮”女人说:“你的小宝贝是不是大眼睛?”风生说:“嗯,对呀。”女人说:“是不是眼睛特别蓝,像海水,一笑两个小酒窝?”风生说:“真神了你。” 女人大笑:“那是小时候的我。”风生说:“怪不得我看见就觉得亲切,亲人似的。” 女人说:“小时候我特别深沉,可以大半天一动不动坐着看海,在沙滩上造城堡,海水涨潮,城堡冲走了,我哭了,一边哭一边再造新的城堡” 风生感觉挨了一大棍,脑中的东西一点点无缝链接,成形!风生激动得紧紧握住女人的粉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小时候特别深沉啊。” “不对,下面一句。” “海水涨潮。” “不对,上面一句。” “在沙滩上建造城堡。” 上帝,就是它了,造城!红线找到了,一通百通,豁然开朗,天地一体。 风生的手在颤抖,创意就要从指尖渗出。 女人说:“你把我弄疼了。” 第五十三章节 女人睡了 风生说:“太好了,太好了!”向服务生要了纸笔,在上面写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字符。 女人要看,风生用后背顶住她,不让看。女人抓风生,后来回去才发现后背被抓得伤痕累累,但当时不觉疼。 女人问:“风生,你是不是在写情诗给我?” 风生说:“你喜欢情诗?改天我雇人一晚给你写20首。” 女人说:“你看那个小伙跪着给姑娘献花,好浪漫。” 风生说:“忒俗,我们不玩这个。” 女人说:“风生,有人要我跟他跳舞。” 风生说:“你不喜欢跳吗,去吧。” 背后没了声音。 等风生心满意足把胸中的创意记录完整,回过头,吓了一跳,女人沮丧如木头,头发被抓得乱如鸡窝,三瓶红酒见了底。 风生问:“你没去跳舞?” 女人喊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在迪吧跳舞!” 风生说:“怎么了?” 女人说:“不要你!”还往嘴里倒酒。 风生说:“不能这样喝。” 女人说:“服务生,上酒!” 风生阻拦。 女人说:“保安,赶走这个男人!” 保安过来。女人说:“这个男人我不认识,骚扰我!” 保安说:“请这位先生自重,我们这里是文明迪吧。” 风生生气了:“喂,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女人说:“我不想再见到你!”趴在吧台,一个劲吹瓶。 风生扭头就走。 门口,刚才那个服务生追上来:“先生,您和您女朋友吵架了吧,女孩子,哄哄就好的。” 风生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服务生说:“那也不能扔下不管,最近一段,好几个女的喝醉酒被流氓带走欺负,好惨。” 风生想想,对服务生说:“谢谢。” 服务生说:“我看你们都是文化人,所以” 风生回到女人身边,女人已经坐得坐不稳了。 女人艰难地睁开眼皮:“你、你回来干什么?” 风生说:“刚才是我不对。” 女人说:“我不想和你说话。” 风生说:“我送你回家。” 女人说:“家?不回,冷冷清清的,我要喝酒!” 风生把剩下的半瓶喝了,背起女人。 女人嘴里无力地喊着讨厌、滚开之类的只言片语,手搂着风生脖子。女人的身体很柔很软,隔着薄薄的一层裙子,风生感受到了女人的体温。 该死的的士去哪里了?夜风袭来,女人打寒颤。风生脱下衣服,给女人穿好,女人整个倒在风生怀里,睡得好踏实。 风生不停地看表,祷告的士快点来。仿佛过了100年,总算来了一部老得每走一步要喘几口粗气的老爷车。师傅问去哪里? 风生犯难了,女人睡得好香,只好翻女人的包,找出身份证,给师傅看地址。 师傅乐了:“有意思,连女朋友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风生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师傅说:“骗谁呀,不是女朋友,深更半夜她会让你送她回家?” 风生知道和他说不清,催他快点看开。 好不容易背到了家门口,可钥匙在哪里呢?只好放下女人,一手扶着,另一手翻包,翻啊翻,女人噗哧一声笑出:“好笨,不在夹层里吗?” 风生说:“醒着哪,那你自己进屋吧。” 女人说:“我腿软。” 风生无奈,费力开了门,一阵幽香钻进鼻孔,然后深入五脏六俯,好舒服。 整洁素雅的房子,墙上一幅大大的油画,海水漫到小腿了,一个小女孩还坐着远眺大海,眼里蒙着忧伤。 风生顾不得细欣赏,把女人放到床上安顿好,想和她交代点什么,女人早已响起酣睡声,睡得像绵羊。 风生这才发现自己汗水覆盖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保温杯泡好茶,放在床头,让台灯亮着,便飞也似地离开。 风生一路小跑进策划中心,后面跟着一个胖子。风生摇醒花子,说给师傅20块打的费。花子说,天都快亮了才回啊? 策划中心横七竖八躺着人,石头干脆睡在地板,流着哈拉子。 风生对花子说:“还来得及,那个打字员在吗,叫她进来。” 风生的办公室里,侯记者也在,缩在椅子上睡得脸带微笑,不会是做梦哪个楼盘又涨价吧? 胡导倒醒着,哼着荤调喝着酒,看见风生回来,凑过来,嗅了一遍,郑重地说:“以我20多年的采花经验,你刚才和女人混在一起,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 风生说:“那当然,我泡的女人,一笑南门老城墙要倒掉一大截的那种。” 胡导的色眼刹那睁大:“兄弟,什么时候引荐引荐?” 第五十四章节 恐怖比赛 风生说:“好说,只要你帮我做好电视广告投放计划,我保证让你沾腥带荤。” 响指爆响,胡导说:“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看我的吧。” 风生叫醒石头,要他把所有人都弄醒。 石头推冬尼娅起来。冬尼娅一本书砸过来,说让我多睡一会。石头朝风生无奈地摊手,风生做了个数钱的动作,石头会意,大喊一声:“哇,好大一个钱包,谁的呀?” 冬尼娅一个人挣扎着爬起:“在哪里,在哪里?”所有人都低头找钱,整个策划中心都活过来了。 风生说:“弟兄们,干活吧,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属于我们的了!” 弦已经坐在电脑前,风生说:“我口述,你录入。”创意核心就是“造城”,项目以中国人熟悉的龙为图腾,取名“大龙城”,避开不说东城基础设施滞后、人文环境差这些软肋,但不说不等于欺骗,而是扬长避短,重点讲述东城的未来发展前景,告诉南华市民:东城正处在崛起阶段,最大的优势在于它有着巨大成长空间,这个成长性意味着东城房地产有着其他区域无法比拟的升值空间,现在在东城购买房产,就是在给自己购买一个希望与惊喜。明智者总是向前看的,要有一些前瞻眼光,能预见到不远的将来,东城将是崭新新的城市区,而作为东城龙头的大龙城现在在做的,就是扮演造城先驱者的光荣角色。 创意的翅膀一阵阵掠过,停在策划中心不走了,化成一盏盏灯,一台台电脑,和一双双勤奋的手。 工作着的女人是美丽的,弦全身心工作时宁静的表情,有点像天使。 是的,弦是个灵女子,很多时候风生的语言还没出口,她已经敲击键盘了,在风生卡壳时,她还能以一两个轻轻的词汇启发风生的灵感继续大江东去。 时间一点一点消失,胡导把媒体投放计划交给风生,便栽倒在地上,石头和几个小伙把他扔在沙发上。 最忙的就是打印机了,不停地吐出雪片般的文档,让一屋子的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欧总也拖着大肚子帮着校对错字。 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候,滴的一声显得格外清脆。弦提醒风生:“风总,你的手机。” 是女人的短信:失态的昨晚,深深道歉。谢谢浓茶和一盏灯。风生回:我忘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早上多喝热粥。 打印机热得发烫,卡壳了。花子过来安慰风生:“别急,我们早有准备,修理工在外面候着呢。” 弦的手僵得敲不动键盘了,风生拿来热毛巾帮她敷,弦说:“没关系,我们继续吧。” 喉咙在冒火,风生甚至看见自己的青春在一片一片地掉落地上,该不会是幻觉? 朝阳升起,透过窗玻璃,打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上,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汇总、核对、成册,装订、过塑压膜。石头把厚达500页的精美策划全案交到风生手上,用不成人样的声音说:“成了。” 一个凝聚了多少人心血的夜晚好沉好沉啊。风生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糊了,但还是很清醒地拿出u盘拷贝好资料,然后命令并亲自看着弦把所有资料删除。 风生然后把u盘锁进抽屉,关好办公室,出来,花子惊呼:“小风,你怎么瘦了一圈?” 风生要她端一盆冷水来,把脑袋塞进去泡,以保持思维。风生来不及擦,说:“我送过去。”花子说:“司机在楼下等着。” 风生没走到门口,听得一下下掉麻袋的声音,回头看,一屋子的人全睡死过去。 风生走进王二毛公司会议室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表,8点28分。 10分钟以后,大师和房总也到了,不见虹影来。 汪洋说:“风总准时交稿了,你们呢?” 大师说:“我完成三分之一不到,这样的比赛太不人道了,我要求重比。”房总随即附和。 风生立即说:“胜负已判,无需再说什么了吧。现在反悔,算什么事?汪总,这可对贵公司的形象可大大不利啊!” 汪洋表示同意。王二毛忽然说:“等等,要先给我哥看看再说。” 汪洋说:“定好的规则肯定是要遵守的,不然我们公司还有什么公信力?这样吧,5天后,我们宣布结果。” 大师突然说:“能不能把风生策划案给我看看?王二毛把策划案抱得贼紧:“这怎么行,这可是公司的商业机密。” 大师说:“我只是想看看” 第五十五章节 昂贵的双赢 汪洋说:“大师是前辈,怎么会泄密?来,大师请鉴赏。” 大师看完,仰天长叹:“从竞争对手角度,我不愿意承认这个奇迹,但从专业角度,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造城’,多高明的创意啊,将项目的usp最大化彰显,又滴水不漏地规避缺陷,承接政府的城市发展战略为我所用,同时兼顾消费者的接受水平,真是奥格威准则与本地风土人情的一次完美结合。而且,所有这些竟是在一夜之间完成,太不可思议,太伟大了!” 大师握住风生的手:“小风,祝贺你,真为高兴,你达到超一流的高手境界了!我虽然研究高层电梯房很久了,但在创意上,依然在重复王志纲10年前的‘教育就在家门口’等老创意,真是惭愧啊!” 说完这些,大师走了,看着大师失魂落魄的背影,风生前所未有地难受,这不是自己计划中的结局,他是想拿下这个项目,但从没想到要伤害大师。 房总也很有风度地和风生握手,说:“南华藏龙卧虎,要多多学习。”风生客套了一会,问虹总怎么没来。房总说她生病了。 临走时,汪洋说:“风总,你公司的小冬很可爱,今天想邀她逛街,你没意见吧?”风生说绝对没意见。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是惬意的,中天公司就像休闲场所,享受大战之后的愉悦与放松。 各大媒体铺天盖地渲染这场比稿大赛,把风生吹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侯记者的报道更是把它提高到新老两位大师成功交接班的高度,称大龙城广告代理权虽然没宣布,但已尘埃落定,这预示着南华市房地产策划坚定地迈向新时代。 风生说:“结果都还没宣布,你们也太会吹了吧。”侯记者说:“剩下的只是程序问题了,你就安心接受媒体新一轮的造神运动吧。”风生笑着骂:“你们媒体真是讨厌,晚上能抽出空吗,一起吃饭!” 冬尼娅逛街回来报告情况,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 风生问:“汪洋说什么没有?” 冬尼娅说:“没说什么呀,就是在百货公司最贵那家珠宝店,有一套四件的白金项链,她看了五分钟,说了三个字:真不错,我过去一看,妈呀,六万八千八,吓死人了!” 风生说:“这么个重要情报怎么不早说?”冬尼娅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么贵的家伙,一般人谁舍得买?” 风生说:“少废话,赶快去花子那领钱,把四件套的项链买了,给汪洋送去!” 冬尼娅不解:“为什么呀?” 风生说:“照做就是,别问那么多。” 冬尼娅说:“欧总有客户要我做陪,这次不去,欧总真要生气了。” 风生说:“你就不怕我生气?”冬尼娅哥哥长哥哥段叫了半天,说:“我就知道风哥疼我,不会让我为难的。”风生说:“滚,滚。” 5天后,汪洋通知风生去签广告代理合同,并很体面地开了一个隆重的新闻发布会,让风生狠出了一回风头。 会后,汪洋还说是她亲自将风生的策划案交给王一审阅的,王一很认同“造城”创意,说风生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风生心领神会:“谢谢汪总的鼎立支持,我相信我们一定合作愉快,实现双赢的!”风生把“双赢”的语调加重。 汪洋笑了,和风生握手:“对,合作愉快!” 媒体的吹捧在继续,四面八方赶来的青年才峻把中天公司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哭着喊着求风大师收下自己,就是提鞋也心甘情愿。 吵得风生没法呆了,拨开重重人群,要出去透气。才俊们围住问:“你是大师吗?”风生说:“刚才那个去洗手间的才是。” 人流轰地扑向女厕所,只听得冬尼娅暴喝:“王八蛋,这里也敢进来的,找死!”冬尼娅挥舞扫把要赶走他们。 风生隔着厚厚的人墙喊:“老冬,带到会议室去,老办法,你主持!” 冬尼娅说知道啦,对人群吼:“到会议室去,让你们看一样东西,谁敢说呕心,就打谁!” 第五十六章节 最强大的武器:羞涩 风生大笑出门去,不知不觉来到老林的快餐店。旁边的棚屋区拆得差不多了,推土机轰鸣,叫嚣着资本的声音,美丽大世界就要在老屋的废墟上傲然矗立。 老林很高兴:“小风很久没来了。”风生问:“生意还好吧。”老林说:“没什么生意了,过不多久我的房子也要拆,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舍不得啊。” 风生有种犯罪感,觉得自己代理美丽大世界项目,就是为虎作伥拆老林的房子,害得他们被迫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风生只好安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房子住得更舒服。” 老林泡功夫茶:“还是老房子好,左邻右舍都熟悉,住着不孤单。” 功夫茶有点苦,但慢慢的,沁人心脾的香扩散全身,就像老林的老房子。 风生和老林闲聊,阿娇一旁听着,帮着添水,不觉又是黄昏。花子来电话,说一大帮客户扛着钱死活要见风大师。 风生和老林道别。老林说,有空常来啊。风生说好。夜幕下,父女俩站在沧桑的老房门下看着风生走远,谁吹起了短笛? 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头,让风生有机会走近南华市的传统,而这样的传统,正随着房地产的强势扩张,慢慢消失,一如老林。风生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每每想到这,总免不了伤感一把 风生终于结束策划中心放羊般的快乐生活,又是一番动员大会,沸腾大家的热血,备战大龙城项目。 女人来电话,说风生的衣服还在她那。风生说一件破衣服,扔了算了。女人说,不行,洗好熨好,一定要还给你的。风生说,那寄给我吧。女人说,不行,一定要当面还,这样才显示出诚意。风生想想,说好吧,我们碰头。 新街口的中午,阳光明媚而温和,南华市的冬天仍是温情的,树上一派绿叶嫩牙,穿着短裙的姑娘晃着小伙的手,享受他们炽热的爱情。 女人来了,一身休闲打扮,就是脸有些苍白,声音沙哑,说感冒了。女人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给风生,低声说谢谢,好像脸上还有些红晕。 女人的羞涩大大出乎风生的意料,也让风生手足无措。风生一直觉得,母亲的眼泪和女孩的羞涩是世界上最柔韧又最强大的武器,在她们面前,只有无所适从的份。 风生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女人笑了:“逛逛街好吗?” 逛啊逛,逛到了冬尼娅说的那家珠宝店,风生看都没细看,就把那套项链买下来了。 女人问:“送给你女朋友的吗?”风生说:“给我丈母娘的,求她快把她女儿生下来。” 风生问女人如果也喜欢这些玩意,也送一条给你。女人说:“我可不想当你的丈母娘。” 买完了东西,去哪里呢?风生失去了方向。女人问不急着回去吧?风生说不急。女人说,去逛精品街吧。 所谓精品街,就是女人一条街,攒动的都是女人永无休止的**和永不疲倦的挑选,偶然有男的现身,不是买单就是负责提包。 这个名叫虹影的女人也不例外,一到精品街,眼睛发亮,什么生病、压力、烦恼统统抛在脑后,精品店就是川流不息的江河,她们就是逐水而居的小鱼,欢快地从这家游到那一家,在衣架和试衣间变换她们的鱼鳞。风生以为,这种喜好与年龄、身份无关,属于女性第三性特征。 女人游了一下午,风生问她一点都不累吗,因为风生累得不行了。女人的回答是:我又不是铁人,当然累啦,不过,不逛更累。 女人终于看上了一身乳白色的毛料裙。穿好了,问风生:“好看吗?” 风生说:“好看。” 服务员说:“何止好看,简直就是为小姐您量身定做的,看看,多么合身得体,高贵典雅,全城就这一件,不买可惜!” 风生看女人喜欢得很,就说:“买吧。” 女人说:“四千多,太贵了。” 第五十七章节 透明的喘息 风生买单去了,女人说:“怎么好意思呢。”风生说:“我也是借你实习一下,以后给女朋友买衣服不至于没经验了。” 女人说:“早知道这样,应该买那件更贵的才是。”风生说:“同学,老师没教你,生活要向低标准看齐吗?”女人说:“知道啦” 直到黄昏时,女人才恋恋不舍地“上岸”。风生说:“好了,我也该回了。”女人不让,说:“我一个人不敢回家。”风生说:“又要背着回家?”女人说:“陪我回就可以了。” 风生第二次踏进让人心旷神怡的房子。女人说:”你是除我父亲外,第一个踏进这门的男生。“风生说:“我是不是要谢主荣恩?” 女人说:“不要你感谢,只求你穿上拖鞋,地板我刚拖的。”风生说:“地板不就是让鞋踩的吗?”径直走进去。女人抗议。 风生说:“我肚子也在抗议呢。”女人说:“我做面条吧,我只会做面条。” 风生看女人笨手笨脚样,叹口气:“还是我来做吧。” 吃面条的时候,女人惊呼:“天,面条怎么那么好吃?” 风生摇头。 音乐流淌,让风生靠在沙发上想睡觉的那种西洋音乐。女人换上睡衣,没想到会是邻家女孩的模样,可爱得和她怀里抱的布娃娃一样。 隔壁哪一家的锅碗瓢盆声,孩子的嬉戏。 女人问风生:“你喜欢孩子吗?” 风生说:“不知道。” 女人说:“我很喜欢。” 风生说:“这不难,找个男主人,也可以一亩三分地儿孙绕膝。” 女人说:“哪里去找哇?” 风生说:“别太挑剔。” 女人说:“我没挑剔。” 风生叹气,不知道为什么。 女人问风生:“你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风生说:“没想过。” 女人说:“你太大男子主义了,一般女孩子吃不消的。” 风生说:“谁说的?” 风生不懂西洋音乐,但里面的忧郁,风生还是多少听出来了,女人摸着布娃娃的小脑袋,很温柔的家庭气息。 “风生,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你太强了。” 女人突然跳到风生这一边沙发上,拿布娃娃打风生,“好哇,敢说不要!” 风生躲:“我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温柔体贴的,不像你。” “我也可以很温柔。” “不信。” “好大胆子,居然说不信,打你打你。” 绕着沙发追赶,风生还是挨了打,真打的那种,痛。 风生说:“你这女人太泼辣,看我不修理你。” “嘻,怎么修理啊。” 风生按住女人,要她别打了。 “不,我偏打。” “再不老实,我可要欺负你了。” “你不会的。” “这么肯定?” “你眼睛告诉了我。” “哈,看到没,我眼睛色迷迷的。” “不是,你舍不得欺负我的。” 凑得太近,彼此的喘息都一清二楚。风生后来想,如果不是手机响,会发生什么呢? 但那时手机真真切切地响了,方总回来了,说要给策划中心大摆宴席庆功鼓劲。 风生说:“我要回了。” 女人说:“我怕。” “怕什么?” “怕一个人在家,怕黑暗中睡觉。” “睡觉把灯打开,就不怕了。” “要是还怕呢?” “打电话给我。” “嗯。” 风生走到门口,女人说:“风生。” “?” “风生。” “怎么了?” “没什么,就喜欢这名字。” “那你每天叫三千遍吧。” “才不呢。” “我真要走了。” “风生。” “又怎么啦?” “想知道我的小名吗?” “想。” “佳佳。” “加佳酱油?” “讨厌” 元旦快到了,按风生的设想,应该抢在这个楼盘旺销季,推出大龙城的广告计划。但汪洋说,有些事项没有做踏实,更重要的是,听说大龙城附近还有一个高层电梯房也要上市,还是先掌握他们的情况再说。 风生只好说:“一切由汪总安排。” “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和风总商量的。”汪洋显得特别配合。 风生买下那套白金项链后,特意叫冬尼娅送过去,汪洋很快来电表示感谢,说朋友都说这套项链特别好听,她很高兴。风生说,小礼物,不成敬意。汪洋最后说,以后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找她。 风生要的就是这句话。 第五十八章节 他们朝钱笑 有意思的是,汪洋还让冬尼娅带回了一张借条,详细地写明因急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向风生借了什么款式的项链,然后说等不需要用时归还原主。 风生一时不明白汪洋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张借条,想终归有她的理由,便把借条放好了。 元旦前,风生的策划团队和于是的销售团队秘密举行了一次深度沟通会,探讨大龙城开盘后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之策。这样的会议,风生没让霍去病和其他五个从虹影公司挖来的策划知道,更没让他们参加。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很多时候,风生不得不承认,血统纯正与否不仅在家族事务上,就是在公司运作中也不自觉地发挥作用。 而在这点上,从其他公司跳到中天公司的员工先天地输给中天公司自己培养出来的员工,在信任度上,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与敬业,都要略逊一筹。 大龙城启动不了,其他项目手下在按部就班地做着,无事可做的风生,只有开着猎豹没目的地狂奔,走到实在无路可走,只能悻悻然返回。 风生想起痛哭而回的阮籍,想这丫的大概也是无聊空虚,拿车出气吧,可偏偏装出一副心灵很痛苦的样子,那样很好玩吗? 元旦的味道越来越浓,花子说后天就要元旦晚会了,在香水湾别墅区,每个人都出一个节目。 花子对风生说:“你演什么节目?”风生说:“我嘴笨胆小,非要什么节目,就只有学狗叫了。” 花子说:“就知道你会这样敷衍我。要不,你和我一起主持晚会吧。” 风生说:“你找石头去,他很愿意和你搭档。”花子说:“我不要他,要你。” 风生装作没听见,拿起宴请的客人名单一看,乐了,土豆白菜,萝卜黄瓜,能叫出名字的人都在名单上了。细看,居然还有精英。 风生说:“请这么多人,得摆多少桌?”花子说:“方总定的名单,说要办得热闹气派,请帖都送出去了。” 说到精英,精英就来了电话:“风总,最近红遍天啊,东城那个项目你被抢走了!” 风生说:“精总最近没什么声音,不是躲在家里数钱吧?” “闪闪亮公司换老总了,新来的老总是我老乡,你说,是不是老天开眼!” “恭喜恭喜,钱数不过来,兄弟们可以帮忙啊。” “又在涮人了不是。对了,你们公司元旦晚会我不能参加,麻烦你和方总说一下,实在太忙了。” “多可惜,你应该衣锦还乡才是。” “不多说了,改天一起吃饭,再聊啊。” 为什么都说自己忙呢?忙似乎成了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一不忙,就浑身不自在心里发虚,没办法,所有人都只好让自己忙起来,即使不忙,也要作出很忙的样 元旦前夕,整个城市都做好了尽情狂欢的一切准备,蠢蠢欲动。天色渐渐朦胧,花子打来电话,催大家早点到香水湾a座别墅。 香水湾曾是一些老板富豪约齐了准备金屋藏娇的地方,没想二奶们没住进去,别墅区便闲在那里。有眼光的商人租了下来,弄来弄去,竟经营成了南华市最豪华气派的娱乐休闲区,吃一碗炒面85元的那种宰人档次。 风生临行前,给大师电话,说去接他。大师说:“不用了,自己去就行了。”风生担心他找不到,大师说:“不就那个二奶村嘛,谁不知道?” 开车出发了。风生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一看,妈呀,连冬尼娅都穿起了裙子,淑女似的,风生大笑:“别让我满地找牙好不好?” 冬尼娅正要扒开大嘴还以颜色,张了一半缩回去了,说:”今晚要斯文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用手指指石头。 风生更乐了,后面开叉的那种西装把石头包裹得像刚出锅的玉米棒子,脖子上还挂了个胡蝶结,显示他的虔诚。 只有文君素面朝天,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说话。风生问怎么没把家属带来,她也不说话。 车驶进香水湾,前面一片开阔的海,后面背靠山坡,四周是连绵的深绿树木,别墅站在其中,倒成了点缀。风生忍不住赞叹,好风景。 a座别墅是幢三层的楼房,花子穿得像戏子,站在入口,忙着给人发号码。风生问干嘛用,她说别丢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楼快有足球场那么宽,灯火明亮得让人像在做,风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金碧辉煌。 冬尼娅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殿吧!”站两旁的服务生与服务小姐个个都模特身段,英俊靓丽,看着就是舒服,还朝每个来宾60度弯腰微笑,说晚上好,温柔的声音让冬尼娅一个个回礼,打招呼。 风生说:“别傻了,他们哪是朝你笑。” 冬尼娅说:“不朝我笑朝谁笑?” 第五十九章节 幸福的探照灯 风生说:“朝钱笑,这是他们的职业。” 冬尼娅说:“没劲,你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公主的感觉吗?” 不说话的文君突然尖叫一声,直奔而去,原来自助餐开始上菜了。 文君露出久违的笑:“哇,沙拉,小甜饼我都喜欢!“抄起家伙,把盘子装得小山似的,坐一边吃将起来。平常街边小吃都能吃出西餐气质的文君,如今却以大排档的豪迈,无所顾忌地往嘴里填东西。 顿时骚动,大家一哄而上,风生说,有点风度好不好,我们现在在香水湾,别让人看了笑话说话间,公用盘里的菜肴以光的速度消逝,风生说:“土匪啊,给我留点。” 服务小姐看了抿着嘴偷笑,一个主管模样的阿姨过来,细声细气地说:“孩子们,慢吃,别噎着,还有很多更好吃的呢。” 文君叫起来:“那再端几盘上来!” 风生严阵以待,这次都我的了,看谁敢和我抢? 又一阵胡吃,直到每个人瘫在位子上摸肚皮,抬起眼睛看,人来了不少,公司里还真有人带家属来了。风生说:“土人,这种晚会还带老婆来,不是往自己身上绑台探照灯吗?” 冬尼娅说:“你的探照灯怎么还没来?” 风生说:“我哪有探照灯?” 冬尼娅说:“别不好意思啦,看你眼睛直盯着门口,不就盼着她来嘛。” 风生说:“我有看门吗?” 门口响起了大师的咆哮:“小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对不起,先生,你既没有请帖,又穿得” “别废话,我找风生!” “对不起,这里只有花生,没有风生。” 风生忙跑过去,把大师领进来。大师气愤难消:“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怎么啦,不就衣衫不整嘛!”大师的头发和他一高一低的裤脚,不用化妆,蹲在街口就是民工,服务生怎会让他进来呢? “今晚是我们公司的元旦晚会,拜托你穿得稍微整齐些。” “你们公司晚会关我鸟事,我是来看你的,还要人模狗样地打扮吗?” 风生知道论辩下去没完没了,要了两瓶酒,和大师喝着逛上了二楼,有乒乓球室、台球室等等,还有室内高尔夫。三楼,居然是一个游泳池,那些富豪可真会享受。 旁边是连在一起的走廊,挂着吊篮,晃晃悠悠,天上升起圆月,似乎是一个要演绎几多惊奇的夜晚。 大师说:“过完元旦我要走了。” 风生大惊:“为什么?” 大师说:“大德公司这次本来志在必得,没想输得一踏糊涂,老板大怒,总要有人担责吧,我不走谁走?” 风生不知道说什么好,即使重来300次,挤走大师都非他所愿,但残酷的结局却摆在面前。 大师反倒安慰起风生来:“别自责了,我知道你这次对事不对人,再借你十个心眼,你都不会想整倒我的。主要原因还在我自己,轻敌自满,碰到对手不按常理出牌时,又缺乏应变措施,手忙脚乱,哪有不败的道理?” 风生说:“你准备去哪里?” 大师一翻白眼:“嗨,天下大着了,换个城市,我照样人五人六!” 风生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干?” 第六十章节 兴奋如射精 大师说:“别说傻话啦,我们只能做朋友,不能共事。” 风生还想说什么,大师说:“怎么娘们似的,来,把这瓶吹了。” 两个空酒瓶飞出窗,没有期待中的落地声。风生说:“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大师说:“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别说屁话了,下面有人叫你,快去。” 花子四处呼喊风生,说方总找。 公司一群人簇拥着方总,方总问:“小风哪去了,今晚怎么这么低调啊?” 花子说:“他呀,一进厨房、舞厅,就出奇老实,三棍子都打不出屁来。” 大笑。方总拉住风生,介绍给已经落座的贵宾,什么处长、局长、厅长,一个个衣冠楚楚,说着少年有为、长江后浪之类的正确废话,只是得体的谈吐与风度掩盖不住他们被酒色掏空的气虚。风生看着看着,发现一个秘密,官越大的贵宾,头上的毛掉得越厉害。这不,几天不见的廖副局长,他头上居然也有了秃顶的迹象。听欧总说他又要转正了。 未来的廖局长和公司的人握手,和蔼可亲的问候与叮嘱,显示他是一个多么关心后进的有德长者。 “领导”,多像一根神奇的魔术椅,谁一坐上那个位置,无论他之前如何劣迹斑斑,转眼间都变得宽厚仁爱,成为无可争议的贤能,引导年轻人茁壮成长。 廖局长还在语重心长地教导年轻人,一个服务小姐走来,她开叉的旗袍口一闪而过,风生看到廖局长笑眯眯的慈爱双眼砰地睁圆,盯住不放。 风生心里大笑地走开了,“狗无论成为多高贵的狗,吃屎的本性依然埋伏在它的血液里”,这话真是经典啊,风生恨不得伸出第三只手拍自己的肩膀。 该来的人都来了,豪华的多功能厅,沸腾得大排档。 于是也来了,和风生聊了一阵后,就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静静地坐看眼前的喧嚣。风生感叹,有才干的女白领千千万,但又有几个能修炼到如此内敛、不张扬的境界呢? 还有一个人很安静,就是文君,闷坐在角落猛吃,她怎么啦? 风生正要过去问个究竟,冬尼娅朝他呶嘴:“别看了,你的探照灯来了。” 风生说:“我看什么了?” 冬尼娅说:“我还不知道你,望穿秋水。哎哎,她过来了,我走。” 风生觉得大厅的壁灯都兴奋抖了两下,那身白色毛料套裙脆生生而来,旁边有人和风生打招呼,风生转过身去。 白套裙背后说话了:“怎么看见我就躲啊。” 风生再转过身:“怎么会呢,美女大驾光临,套近乎还来不及呢。” 虹影说:“我迟了吧。” 风生说:“大腕总是最后时刻才压轴亮相嘛。” 女人的笑里有美国加州甜橙味。 头上掉毛的那些男人围了上来,小虹、阿影,叫个不停,说怎么现在才来。 女人这个叫杨叔叔,那个叫刘伯伯。掉毛的男人们要虹影一起坐坐,好好聊聊。 女人小声对风生说:“我去去就回来,别走开。” 风生找到石头,问:“文君出什么事了,老吃老吃,肚子受得了吗?” 石头说不知道。两人过去,摸摸文君的额头,没高烧呀。 文君说:“别摸了,死不了。”石头说:“姑奶奶,出什么事了,说呀。” 风生说:“和高高吵架了?” 文君没回答,问:“喝酒吗?” 风生说:“你不是不喝酒吗?” “今天破戒,服务员,上酒!” 花子过来,说晚会就要开始了。风生说,开始就开始,不用向我汇报吧。 花子说,还差男主持。风生指着石头说,这不是吗? 花子不情愿地要石头做好准备。 文君的酒还没上来,晚会开始了。花子和石头一个暖色调,一个冷色调,说起了开场白。王子的热情让大厅要燃烧起来,而石头的冷幽默不停地挑逗看客的笑神经。接下来就乏味了,领导讲话,贵宾发言,听得风生想睡。 冬尼娅跑过来,说方总要风生过去一起敬酒。所谓敬酒,就是酒杯与酒杯带着边缘感地碰一下,然后嘴唇与酒再作一次形式主义的吻,不管碰着谁,都说一些正确的废话。一轮下来,风生说得嘴皮发麻,杯里的酒似乎多了一圈,不会是溅出来的唾沫吧?风生觉得恶心,悄悄把酒杯扔进垃圾桶。 节目开演了。每只眼睛和耳朵都作认真状,欣赏节目,还恰到好处地奉献掌声,可心却在不安分地嘀溜乱转,寻找猎物。贵宾们适时散开,形成一个个相互独立但又不时吐故纳新的人群,这大概就是常说的圈子吧。 以白色套裙为核心的那个圈子无疑是人气最旺的了,头上长毛和不长毛的男人们里外几层地围着,争着要和“核心”碰杯,每当女人仰脖一喝,总会引来喝彩,“好酒量!” 风生觉得奇怪,这些习惯坐在台上看台下为他鼓掌的男人们,怎么为一个女人喝一小杯酒兴奋得快要*似的? 第六十一章节 可怜的成功者 女人一杯杯地喝着,激起了男人们更强烈的碰杯**。女人说:“我喝不下了,你们不至于忍心灌一个女生酒吧?” 立马友人跳出来打抱不平:“小影说得对,谁想再和小影喝酒的自觉点,五杯对一杯!”美色之下不乏勇夫,不少人跃跃欲试,还有两人为谁先谁后争吵了起来。虹影做起了裁判,那两个人对决了一把,都喝得颠三倒四,旁人高兴地把他俩架到一边扔到沙发上。 女人如鱼得水地统领着她的圈子,她一笑一颦就像红线,牵引着木偶一样盯着她的色狼们。风生身边两个被男人冷落的中年胖女人终于爆发出她们带着强烈嫉妒的不满声,一个说看她浪样,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年轻?另一个说,听说她拜好几个厅长部长做干爹,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干爹!一个说,这些男人也真不要脸,苍蝇一样嗡嗡乱叫,另一个说,可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生觉得好笑,就她们腰间救生圈一样耷拉着的肥肉,哪只苍蝇愿意围过来? 大师喘着可以熏死大象的酒气过来:“奶奶的,叫你几百遍了,怎么就听不见,看哪个女人这么入迷?”大师凑过来看了看,说我明白了。 风生说:“明白什么?” 大师说:“听说,虹影真的喜欢上你这个傻小子了?风生忙说:“不可能,她想挖我倒是真的。” 大师暧昧地笑:“挖人有她那样挖法的吗?风生说:“喂,你什么意思?”大师继续笑:“没意思没意思。” 风生说:“你笑起来怎么这么淫荡,和那些色狼没什么两样?”大师说:“男人都一样,看见美女谁不想上?小子,听大师一句话,机会来了,要抓住!” 风生还想解释什么,以证明他和虹影除了竞争对手没别的关系,王二毛杀过来了,大喊:“大师你改姓赖啦,输了就想溜!” 大师说:“我输了吗?”王二毛说:“煮熟的鸭子还嘴硬?风生也在啊,刚好给我们当裁判。” 原来一块烤翅引起了他们的争论,王二毛说是鸡,大师说一定是鸭。争不出个所以燃来,两人划拳,谁赢就是谁说的对。 风生建议不如吹瓶,谁能在最短时间喝下一箱啤酒,谁就是无可置疑的动物甄别专家。 两人都觉得这比猜拳来得痛快,同意了。好事者搬来啤酒,这个圈子的人也分成两派,用口号刺激王二毛和大师的斗志。 汪洋坐在一边,笑着看一胖一瘦两个男人的胡闹。风生突然觉得她像王二毛的妈,想到这,风生替她感到悲凉。 风生真诚地敬汪洋一杯,汪洋爽快地干了,还回敬风生一杯,风生也爽快地干了。风生说:“汪总真是女中豪杰。” 汪洋说:“过奖了,不过就是个女流之辈。” 风生说:“您比男人还能干有魄力呢。” 只听得轻轻一声叹息,“能干又能怎样?”她身边的王二毛瞪着眼睛红着脖子往胃里倒黄色液体,嘴边粘着泡沫,像个傻瓜。 汪洋说:“不说这些了,有人叫你,你忙去吧。” 侯记者一上来就要连敬风生三杯,风生说:“什么喜事让侯大记者如此兴师动众?”侯记者说:“你获得大龙城代理权,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风生说:“这点小事,不值得多提。”侯记者说:“还小?整个房产界和媒体界都在关注,说风总你改变了南华市房地产策划界的格局。” 风生问:“怎么说?” 侯记者说:“之前南华市房产策划界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你和大师各有千秋,虹影公司弱一些,但她引进外脑紧追其后。大龙城策划代理权争夺战后,大师必然引咎辞职,他一出局,变成你和虹影的两强相争,以后你们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风生说:“侯大记者怎么对我们如此感兴趣?”侯记者说:“因为你们很重要,是引领城市潮流的精英。” 风生说:“重要吗?不过是替资本打工的人而已,资本要去哪里,我们就朝哪里吆喝。” 侯记者说:“风总总能一针见血,佩服佩服。”风生说:“你总能让别人说出你想说又不方便说的话,更佩服。” 侯记者说:“是不是可以称之为惺惺相惜?”风生说:“干了这瓶,就是心心相印了。” 这是一个干的夜晚,好像过了今晚就是世界末日,临别之前,怎么也得相痛饮一番吧。 一瓶酒把侯记者喝得花枝乱颤,他对风生说:“你是个让不少女人着迷的男生”风生笑:“我怎么不觉得?” 侯记者说:“这正是你的可爱之处,说明你还是个大男孩,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魅力,更不懂得如何经营,让它升值了。这种孩子气,会吸引不少女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风生说:“老侯,你改行当心理学家啦?” 第六十二章节 有关屁股的哲学 老侯说:“我正在研究你们这些房产策划老总,发现你们公司的气质其实就是老总的气质,所谓的企业文化就是老总文化,这是很有意思的话题。现在房产报道太刚性了,只知道描述投资、策划、业绩、销售额,忽视了指标下面鲜活的人。有了人,就有了人性,就会赋予房产报道新的活力。” 风生说:“服你了,参加晚会也不忘琢磨工作。侯记者说:“怎么样,从你开始,实践一下我的人性化房产报道?” 胡导喝得五官不分地走过来:“兄弟,良辰美景还讨论什么采访报道,多俗啊,看看,到处女人,都是宝贝啊。” 风生说:“看上哪个啦?”胡导醉得快抬不起来的手臂一指:“那个!” 风生说:“那模样还宝贝?”胡导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年轻人哪,就知道看女人的脸蛋,那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女人的精华之处何在?” 胡导一个个问过去。风生和侯记者都说还是你老有经验,你说好了。 胡导当仁不让说开了:“屁股也。女人屁股好不好,有两标准:坚挺,圆润。有些女人脸蛋身材一流,堪称美女,可屁股像泄气的皮球耷拉着,有什么意思?一点劲也没有。有些女人的屁股很大,但大而无当,吃烧饼似的,量足,料不多,吃多了倒胃口。真正绝品的女人屁股,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大得恰到好处,丰满又不肥腻,一看就知道有过性经验,但时间又不长,熟而未滥熟,正是好光景啊” 风生说:“真有这么好,快上啊。”胡导差点一头栽在风生怀里:“我跟她磨大半晚了,一杯酒都不喝,不理我” 风生大笑:“我帮你搞定。”胡导不信:“我都没办法的女人,你小子能行?” 风生说:“要不打赌,我叫她连喝三杯,你给我500块,不行,我给你1000块,怎么样?”胡导说:“你输定了,那女孩要多高傲有多高傲。” 风生对侯记者说:“小侯你当证人啊,不然胡导又耍赖了。”侯记者说:“为了美女胡导命都可以不要,钱算什么?” 胡导说:“还是小侯了解我,风生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来得及,打八折,给我800就可以了。” 风生胸有成竹:“看好了。” 风生朝那个被胡导眼睛非礼过无数次的屁股咳嗽了一声。屁股扭过来,是弦惊喜的脸:“风总,是你啊。” 风生说:“如果你喝杯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弦欣喜:“我喝两杯,你告诉我两个秘密吗?” 风生说可以啊。弦豪爽地喝了,风生回过头,看见胡导的嘴张得和粪坑一样大。 弦说:“什么秘密,说呀。” 风生说:“两个秘密其实都和你有关,你今晚很漂亮。” 弦作兴奋得欲晕过去状:“真的吗,我好好高兴耶。” 风生说:“为你的漂亮干杯。”弦干了。 弦欲言又止。风生说:“你也有什么秘密要说吗?” 弦说:“等下和你跳曲舞,可以吗?” 风生说:“可以,不过我不会跳舞。” 弦高兴地说没关系,主动提出要和风生再干三杯,风生看胡导痛苦地倒在侯记者肩上。 风生总算摆脱弦的缠绵,赶回去,对胡导说:“给钱给钱。” 胡导悲恸欲绝:“她、她怎么就和你喝上了?”风生说:“人帅,没办法。” 胡导不死心:“得了吧,你一定使了什么伎俩。”风生说:“不信?再来一局,你来挑对象。” 虹影的笑声在圈子里穿梭,惊起无数男人的幻想。胡导说:“就她,脸蛋和身材都一流的尤物,筹码1000块。” 风生差点笑出来,胡导真是喝糊涂了,连她都认不出来了。风生说:“没问题,怎么个赌法?” 胡导说:“有本事让她抱你一下。” 风生犹豫了一下,不愿在胡导面前示弱。咬咬牙说看我的,拨开层层人群,站在虹影面前。 女人有些惊奇:“你啊。” 风生旁若无人地对女人说着什么。 女人笑了,伸出双手,拥抱风生。风生觉得拥抱很结实。 人群爆发出掌声,风生用眼角扫视,看见石头咧开嘴巴欣慰的笑,冬尼娅在狠狠地挤眉弄眼,花子呢,自然撅着嘴。只是不见文君,哪里去了呢? 方总朝风生立起大拇指,策划中心那帮兔崽子好像他们娶媳妇似的,嗷嗷直叫,把整个大厅的气氛煽得**。 好事的灯光师也来凑热闹,所有灯光集成一个圆圈,罩着女人和风生,桔黄色的灯光,让人鼻子发暖的感觉,怀里的女人轻声地说:“抱我。”所有一切和电影里常看到的男女主人公聚会的场景一模一样。 风生有些紧张了 第六十三章节 女人不怕拥抱 不是掌声越来越浓烈,更不是那些秃顶男人虽然也在喝彩,但眼睛深处透出阴森森的嫉妒与怨恨,只因女人越抱越紧,有点喘不过气。 风生双手僵在半空,觉得难受,说:“放开,我快断气了。” 女人倚在他胸前:“我不。” 风生说:“我可要用武力啦。” 女人笑嘻嘻:“这次是你主动跳入陷阱的,别怪我严刑拷打哦。”风生都闻到了女人鼻孔里甜甜的酒意,还有呼吸里的调皮劲了。 被所有的眼睛围剿,女人却似乎陶醉其中,要把这诡异的温情继续。风生慌了:“拜托,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很不好的。” 女人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话一出,风生还能说什么?赶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大家,该死的石头,平常的机灵劲哪去了,只知道站着傻乐。 方总拿起了话筒:“各位佳宾,朋友们,多么温馨的一幕,一个真诚的拥抱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创造的自豪。接下来,我为大家唱首歌,以助雅兴。” 《敖包相会》是首老歌,优美的旋律把风生从女人的拥抱中解脱出来。风生悄悄抹了把汗,暗叫好险。 女人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风生说:“哼,我这是怜香惜玉。” 女人说:“别嘴硬了,认输一下,姐姐饶过你。” 风生说:“谁怕谁啊。” 老男人们围上来,要热烈庆祝女人这个博大精深的母爱一般的深情一抱。 风生乘机走开,冲着呆站在那的胡导说:“掏钱。”胡导以崇拜的眼光仰望风生:“风哥,你怎么说说话,她就抱你了?教教我!” 风生说:“想得美,这是我家祖传秘方,传男不传女的。”胡导抓住风生,小姑娘一样地撒娇。风生无奈状:“看你这么好学,再出300块钱,我指点你一下。” 胡导真的听话地又掏出三大张。风生说:“以后呀,你想哪个女人抱你,你就深情地盯着她看,然后说,神仙姐姐,抱我一下,你会更美的。” 风生拿侯记者做靶子,示范了几次,问胡导记牢没有。胡导说牢了牢了,乐颠颠地投身于女人多的地方去了。风生背后喊着:“一次只能对一个人说!” 侯记者笑得肠子快掉地上了,指着风生说:“你们这些搞策划,一肚子都是坏水。”风生说:“我不这样,岂不是更损害他渴望与女人融合的心?” 侯记者说:“老实交代,你和虹总说什么了?“ 风生说:“我说,有个外地人要回火星去了,他几辈子都想看看人类是怎么拥抱的,你不忍心失望离开地球吧?” 侯记者说:“就这些?”风生说:“就这些,然后就抱啦。” 侯记者说:“鬼才相信呢,一定说了别的悄悄话。”风生说,不信,问她去。 女人优雅走进媒体圈,恰到好处地笑着,闲聊,干杯。 侯记者感叹:“南华市有这样气质的女老总,真是凤毛麟角。”风生说:“可怜,石榴裙下又多了一个登徒子。” 侯记者继续说:“啧啧,裙子和人一样好看。” 风生说:“看你眼谗的样子,要不,出点血,我隆重引荐一下?”侯记者说:“凭什么呀,虹总我又不是不认识,别想宰我。” 风生说:“你也不想想,我和她什么关系,能一样吗?”侯记者说:“怪不得,现在圈里盛传你们俩谈恋爱,而且是女追男!” 风生说:“谈恋爱怎么啦,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接触多了,难免眉来眼去的。女追男嘛,那绝对是无聊的谣言,要追也是我追她,她这么高雅漂亮,怎么可能倒追,言情小说看多啦?” 侯记者好奇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呀。”风生说:“我为什么要吃惊?” 侯记者说:“心头的秘密被人说破,怎么也得做出吃惊的样子吧?” 风生说:“如果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做女朋友,多有面子,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侯记者说:“我要是女孩子,我也会喜欢上你的。”风生说:“少来灌我,我不吃这套。” 侯记者说:“你身上确实有不少与众不同的东西,哎哎,我回避一下。”侯记者小跑着到胡导那边去了。 女人来到风生身边,奇怪了:“候记者怎么跑啦?” 第六十四章节 谁诱饵谁 风生说:“他说一看见你就心跳得厉害,拿速效救心丸去了。” 女人笑:“你怎么不去拿?” 风生说:“我皮厚,心也厚,能扛住。” 女人说:“是有点冷血,刚才我感觉抱的是石头。” 风生说:“又哀怨了不是?” 女人说:“是,你欠我一个抱。” 风生又被说得无话可说,只觉得女人的眼睛亮得有些怕人,像烈火。幸好,胡导哭丧脸走着s形回来了:“风哥,我按你说的做,可一个只哼了一声,另一个要我回家抱老婆去。” 风生说:“你贪多是不是?我刚才怎么叮嘱你的,一次只能对一个人说,记住,女生最恨的就是不专一!” 胡导如打了一针强心针,又跑回去鬼混了。 女人笑得差点倒在风生怀里,长发掠过脸,凉丝丝的。女人一摊手:“拿来。” 风生说:“什么?” 女人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宰胡导的,我都看见了。 风生说:“要分成呀,好说。这钱挣起来,比策划来钱快多了。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等了一会,女人说:“怎么不说?” 风生说:“不想说了。” 女人说:“不忍心把我当诱饵了吧。” 风生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女人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了。” 风生又失语。 周围的喧嚣一浪高过一浪,大师和王二毛的划拳已是接近**前夕的歇斯底里,胡导呢,像只老胡蝶,在女人丛中飞舞。 两人之间的沉默让风生觉得不踏实,他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刺探这里的一举一动。 风生想离开,女人开口了:“刚才为什么要我抱你?” 风生说:“我不说过了吗?” 女人说:“我没听清楚。” 风生说:“我说我喜欢你,然后你问是吗,我说是的,然后就抱啦。” 女人笑了:“不是这样的。” 风生说:“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才合乎逻辑。” 女人说:“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蔑视逻辑的人。” 风生还想说什么,女人忽的躲到风生身后,两个老头喘着粗气,到处问阿虹哪去了,还有酒没干完呢。 女人说:“我讨厌他们。” 风生说:“是吗?”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和那些人一样,用那种眼光说我不就仗着漂亮傍手里有权的老男人!” 风生说:“我说什么了?” 女人说:“你说了,说了!” 风生有点火了:“我没说。” 女人:“你没说,不等于你心里没想。” 风生:“我心里也没想。” 女人:“拿什么证明?” 风生:“你要什么证明?” 女人:“我要看你的心。” 风生:“给你鼻子就上脸了是不是?” 一个酒嗝上来,女人说头晕,腿累。风生叹口气;“你酒劲上来了,回去吧你。” 女人:“还没玩够呢。” 风生:“要不到二楼休息,那里静。” “嗯。” “走哇。” “走不动。” “我抱你上去?” “好啊好啊。” 风生说:“想得美。”在很多目光的注视下扶着她走,穿过一个个圈子,有人说阿虹怎么啦,再干几杯行不?风生说她醉了,不能再喝了。 风生感觉自己搀扶女人的那只手**起来,抬眼望去,人群中尽是嫉妒得要生吞了他那只手的眼珠子。 女人偏偏把身体一点点地靠在风生身上,风生轻声说:‘别,有人要杀我的。“女人说:“我两腿发软,不靠你靠谁啊?” 策划中心的那拨小子姑娘们静静地围成一个圈,冬尼娅、石头做庄,挑战者上来石头剪刀布,输者退下,一声不吭仰头就是一瓶,没人说话,却喝得气势澎湃。 风生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拼酒法,走过去提醒:“少喝点。” 冬尼娅看看风生,看看旁边的女人,甜甜地说:“虹姐姐。” 女人说:“是小冬吧,你们好。” 冬尼娅开始扮嫩了:“虹姐姐,我们都很想敬您酒,可又不敢找您,现在碰上了,不会不给我们面子吧?” 冬尼娅一使眼色,小子姑娘们自然齐声说:“虹姐姐,我敬您一杯。” 风生知道冬尼娅想干什么:“想喝酒啊,来来,我打关。”冬尼娅阴阳怪气地说:“哟,现在就心疼啦?” 第六十五章节 温柔的狼 呛得风生嗓子哑了。 女人说:“你们是风生的同事,我正想敬你们呢,拿酒来。”女人一圈下来,冬尼娅挑头回敬,这哪里是喝酒? 风生对石头说:“你就别凑热闹了,看看文君哪去了?”石头说:“就在老地方坐着喝酒,我劝她不听。” 风生看了好久,总算看到角落里文君孤独喝酒的背影。风生对石头说:“看着她,别出什么事了。” 车轮战般的敬酒,在风生的强制干预下,总算了结了。 冬尼娅气呼呼地把风生拉一边:“干嘛护着她?” 风生说:“她是客人,有这样灌酒的吗?”冬尼娅说:“我就不喜欢她。” 风生没说话。冬尼娅说:“重色轻友,看狐狸精把你迷糊涂了。”风生说:“再说,我把你打成酒瓶。” 冬尼娅说:“打死我也要说,公司里的人都这么想的。”风生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冬尼娅说:“鬼知道歪不歪呢。” 风生不理她,扶起女人往二楼走。女人已经喝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风生说:“你烦不烦,还喝这么多?” 女人笑嘻嘻说:”没关系,反正醉了有人送回家。” “我才不管呢。” “你不会不管的。”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管。” “你可以想象成是。” “这事能想象吗?” “只要心愿意,有什么不可以?” 风生在二楼找出沙发,让女人靠在上面,然后要回一楼。 女人说:“你不理我啦?” “你休息吧。” “你不在,我休息不好。” “不会吧,旁边站着一头狼,你能睡着?” “喜欢着呢,这头看上去凶猛,实际上很温柔的狼。” “喝多了你,说话疯疯颠颠的。” “我和别人说话,疯疯颠颠吗?” 窗外风儿吹过,应该是只寂寞的蝙蝠吧?风生觉得心微微一动。 风生把所有和女人说过的和即将说的都看成是酒醉戏言,就像刚才的风,过了就过了,谁会在乎? 女人的脸红得姹紫嫣红,低低的声音:“风生,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风生一头雾水:“是啊,太好了,好得每天我都流着哈拉子做美梦。” 女人轻轻叹息:“哎,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着不懂,你是不是觉得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或者顶多是用来打赌的筹码?” 风生说:“你醉了,睡睡就解酒了。” 女人站起:“和你说件正经事。” “什么事?” “你公司的人讨厌我,我不在乎,你也讨厌我吗?” “怎么会呢?” “讨厌不讨厌,不是嘴上说的。” “我明天就给你盖座庙,好不好?” “不要,我要你留下来。” “我得下去找文君,她喝太多了。” “你走,我就跳游泳池!” “去呀,这样会让你清醒些。” 女人摇摇晃晃,兔子一样蹭地上了三楼。风生一看不妙,想拦,凭他的身手居然没拦住。 女人真的要往泳池跳,风生拉手抓腰,好不容易抓住她,“你疯啦!” 女人挣扎着:“放开我,不要你管。” 风生不敢松手:“你真跳下去,还要我捞呢。” 女人倒在风生怀里,身子抽搐,风生觉得胸前的衣服慢慢变凉,凉的又变成冰的,低头一看,是眼泪。 风生惊了:“哭了?” 女人猛地敲打风生,往死里打的那种,真疼啊,“风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是谁呀,黑不溜秋的,穷得叮铛响,脾气又不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风生说:“轻点,会出人命的。” 女人打得更是酣畅淋漓:“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我,都是我要怎样就怎样,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别人只要老实呆着的份,你凭什么呀,不是嘻皮笑脸,就是凶神恶煞,不把我当回事” 女人打累了,居然一把泪一把泪地往风生衣服抹,可怜这件新买的衣服。 风生说:“骂够了吗?” “没有!” “还跳吗?” “不跳了,省点力气打人。” “你不跳,我要跳了。” “为什么呀?” “又打又骂的,比黄莲还苦,死了算了。” 女人朴哧笑出,云开雾散,一脸灿烂的月光,“跳啊,跳啊,怎么不跳?” “一会哭一会笑,羞不羞。” “嫌我老啊,找年轻的美女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讲不讲理啊,没劲。” “我就是没劲的女人。” “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嘻,得体大方、温文尔雅,那些都是面具,骗人的” “现在你戴的又是哪个面具?” 第六十六章节 记忆如荡妇 “不是面具,是让你讨厌的真实的虹影。” “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真的呀。” “风生,你不珍惜,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要珍惜?”很多时候,风生把这种争吵看作纯粹的语言之辩,没有什么特别的所指,并且,嘴巴说的未必就是他心里想的,但此话一出,风生还是有点懊悔了。 果然,女人不说话了,默默流泪,滴在地板上会响。 风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双手拢起来,要把眼泪接住。女人不让他过来,说再过来,就跳下去。 风生赶忙找出一个脸盆,递给女人,然后远远站一边。 女人哭啊哭。风生一直想,真的伤心吗,还是某种情绪的表达,就像看见别人死了父亲嚎啕大哭,怎么也得掏出手巾擦擦眼角,以示哀悼? 风生有点困惑,但女人越哭越忧伤,哭得风生终于走上前去,扶住她:“不哭不行吗?” 又是一顿捶打,“看着我哭,好狠心你。” “是你不让我过来的。” “不让你过来你就不过来啦?” “怎样你才不哭?” “问你自己。” “我不知道。” “抱一下,很困难吗?” 风生的心犹豫了一下,双臂还是张开了,女人像只偎依的小鸟,哭声停了,“你是傻瓜,我也是,我们都是” 时间好像也休息了,没有开始与结束,就是觉得胸前围着火炉,晕晕的,要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冬尼娅刺啦啦地出现,嚷嚷着:“风生,你果然在这啊,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继续。” 风生迅速分开,叫住冬尼娅。冬尼娅说:“没什么事,花子要独唱了,要我叫你下去听。” 风生看看冬尼娅,看看女人,不去,花子不高兴,去吧,她会不会又哭呢?就在这时,楼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风生拉着女人,飞也搬地往下跑,途中女人摔了一跤,风生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搀起,后来才知道出血了。回到大厅,只见文君披头散发,满脸泪水地指着一个个人骂。 记忆和荡妇的心一样,是靠不住的东西,很多年后,风生努力回想,除了文君迥异于平常的表情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外,当时的场景都已是模糊破碎的影子,真假难分。 风生感到奇怪,那时候,难道所有人都站着看热闹吗,就没有一个人劝慰文君?要是石头在,不可能坐视不管的,他去哪里了?还有方总,他也不可能幸灾乐祸地一边看着。 风生大口大口喘气,看见文君指着欧总骂:“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非礼了多少女孩,还挑漂亮的去巴结当官的,有你这么无耻的吗?” 当时的欧总什么表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风生后来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来,只是记得花子过去拖文君走。 文君叫喊:“花子,你要觉醒啊,怎么能甘心做他的玩物?”愤怒的手指又戳向欧总。 花子哇地哭出:“你胡说,血口喷人。”廖副局长好像看不下去了,和文君理论,也被骂得缩回去了。 文君似乎更得意了,要把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一个个骂得现出他们肮脏的面目。 有个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冲出来要替天行道揍文君。人群爆发更大的骚动,似乎要看拳头如何降服一个破坏游戏规则的女子的嘴。 文君惊叫,男人举起的拳头被风生牢牢掐住,风生凑过去,笑笑地说:“如果不道歉,我扭断你脖子!” 男人走了,风生对吓呆的文君说:“文君,是我。”风生这时才记起,他还牵着女人的手,赶忙松开,却被女人抓得更紧。 文君嗷地哭出:“高高,你怎么才来呀,有人要打我,你不心疼吗?我抛开一切来找你,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还等着你来求婚,你怎么背着我和别的女孩好,我多伤心,你知道吗?” 第六十七章节 蚊子一般的柔情 风生明白了文君今晚为何如此失态,又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老套故事,一点新意都没有。文君哭得不成人样,倒在自己怀里,还有紧紧拉住自己胳膊的女人,也开始掉泪。 记忆在方总出现后重新驶回正轨。方总说:“小插曲,我们一笑了之,下面我要隆重请出我们公司着名的小歌星花子!” 又是那首风生一听全身就起疙瘩的《寂寞的鸭子》,王子演绎得深情款款,欧总也辅以他压轴的脱衣舞,一唱一舞天衣无缝,大厅重现欢声笑脸,听得看得如痴如醉,好像刚才一幕是虚构的情节,文君的哀伤也只是醉后的幻觉而已。 女人扶着文君坐回角落,文君是那样的无助,好像再来一阵清风,就可以把她的灵魂带走。 女人安慰着,文君沉沉睡去。女人四处找,风生问找什么,女人说找件衣服,怕她着凉。 风生看了女人好久,女人说我脸上长花了吗? 风生脱下身上的衣服给文君盖上,对女人说你是好人,谢谢你。女人说,不用谢了,以后别对我那么凶就好了。 坐了一会,风生说:“我得找高高这个王八羔子算帐!” 睡中的文君忽然说不要,不要。“都这样了还替他说话,傻不傻?”风生叹口气,安慰文君好好睡觉。 女人也叹气:“我真羡慕她。” “啊?” “你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对我一点不好?” “她当我是大哥,我不关心她,就没人关心她了。你不一样,多少人围着你转”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开不开心?” “你难道不开心吗?” 女人蹭地站起:“风生,恨死你了。”抓住风生的胳膊死命掐。 风生说:“有这么打人的吗?” 女人得意:“这就是得罪我的代价。” “松手你。” “偏不。” “我要还手了,别自找苦吃。” “打啊,好好打我一顿啊。” “欠揍是不是?” “舍不得打吧?” 风生一个晚上挨了女人结结实实的两顿打,真火了,但看她似醉非醉的憔悴样,真的无计可施了。 风生:“我怎么会打女人呢?女人是用来疼的。” 女人:“总算说了句人话。” 风生:“快松手,我尽挑好话说就是了。” 女人:“不行。” “你想怎样啊?” “你还没求我松手呢。” “我没有求女人的习惯。” 女人气呼呼地死命抓,风生疼得想哭,又不好意思和她撕扯,只好喊:“上帝啊,松手!” 喊得文君也醒了,问小风怎么啦。风生说,没事,踩了一头耗子的尾巴,你睡吧。 大厅里的男人都忙于给花子伴奏,柳总的艳舞也渐入佳境,不知冬尼娅是怎么听到风生呼喊的,跳着舞过来。 女人终于停止了对风生手臂的虐待。冬尼娅同情地察看:“谁把你手臂咬成烂泥滩啊?” 风生说:“蚊子,蚊子。”冬尼娅说:“一定是泼妇一样的母蚊子吧?”朝女人笑,“虹姐姐,我可不是说你啊。” 女人凑到风生耳边说:“你才蚊子呢,你全家都蚊子,”对冬尼娅说:“你们聊,那有人叫我呢。” 女人说了一声头有点晕,呼拉围上十几个男人,捧着热咖啡、热茶,求着女人喝。女人笑语晏晏。 冬尼娅对风生说:“看到了吧,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逢场作戏,她对你笑,未必就是真的笑,她对你好,没准要捅你两刀呢。” 风生说:“想放什么屁,直接点!” 冬尼娅说:“离她远点,漂亮的女人是祸水。” 风生说:“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祸水啦?” 冬不拉:“呸,你个乌鸦嘴。” 风生说:“你难道不漂亮吗?” 冬尼娅哈哈大笑:“别拐弯抹角夸我。说真的,哥哥,这女人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风生说:“她来找我,难道我不理人吗?” 冬尼娅说:“这更有问题了,说明她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风生说:“我穷光蛋一个,有什么好企图的?” 第六十八章节 傻瓜是最幸福的 冬尼娅说:“大家都说你现在是一支大大的绩优股,多少人想套牢呢。” 风生说:“滚,我什么时候成股票了?” 冬尼娅说:“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风生说:“不说这些了。我问你,刚才文君说的是真的吗?” 冬尼娅说:“哥哥,你醉了吗?” 风生说:“醉你个头,都没人找我喝酒。” 冬尼娅说:“等你醉了,你就知道无所谓真假,你信就是真,不信呢,就是假。” 风生:“公司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冬尼娅:“每个人都是一个谜,你能了解多少?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啦,省心。” 风生:“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是个傻瓜。” 冬尼娅:“这就对了,傻瓜是最幸福的人。” 风生:“奶奶的,今晚怎么人模狗样充满哲理啊。” 冬尼娅呵呵直乐:“因为我快要醉了。” 冬不拉一招手,策划中心那帮小子姑娘们饿虎般地扑上来。冬尼娅说:“弟兄们,你们的风总都怪你们没和他喝酒,你们该怎么表现啊?”说完,摇啊摇地找人跳舞去了。 “寂寞鸭子”终于结束了,花子站在台上,突然尖锐地哭了。男人们围上去,问寒问暖。花子哭啊哭,又笑了,对着麦克风说:“我今晚是太高兴了,才忍不住哭的,是带泪的笑!”然后很滑稽地施了个万福。 一个小伙说:“今晚可能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万众瞩目,能不百感交集吗?”再卑微的人,都有她的梦想,渴望成为瞩目的焦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个晚上或几个小时,就像中学语文课本里的那个玛蒂尔德。” 风生明白了,花子为什么拼死拼活地倡议并不遗余力地操办这么一个晚会,因为这是她的梦想,她要像玛蒂尔德一样将今晚收藏在记忆里,供以后无数次地品味与陶醉。 站在一边的霍去病说:“就为万众瞩目干一杯”风生想这小子真善解人意,便说:“来,干杯!” 有了一杯,也就有了十杯,几十杯,然后记不起和谁喝,喝了多少。 喝到这份,酒就是一根捅破面具的木棍,每个人都露出连自己都感到诧异的的本来面目,那个长得像林心如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真想不起来了,平常看她连笑都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牙的淑女样哪去啦,左一个操右一个放屁,放肆得一踏糊涂,但风生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更可爱。 “风总,再敬您一杯。”小林心如喝得嘴都迷忽了。风生说:“别再叫狗屁老总了,不然罚你学狗叫哦。” “耶!”小林心如平地一声雷,吓了风生一跳,“就等你这句话了,平常你多看我们一眼,我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风总也这么孩子气,真好玩,我喜欢!” 其他人起哄了:“叫总了,罚酒。”小林心如说:“我喝。” 风生说:“我看你差不多了,我帮你喝。”小伙们不答应了:“风哥,你不能这样偏袒她啊。” 风生说:“我这叫怜香惜玉,小子,学着点,男人的美德!” 风生帮喝了酒,小林心如却不领情,哈哈大笑:“风哥,你也叫怜香惜玉?” 风生说:“你是不是感动得悲愤欲绝?我看免了,我们谁和谁啊,都是兄弟。”小林心如说:“我呸,我说你不及格呢。” 风生奇怪了:“我这样的好男人都快成绝品了,你不知道吗?”小林心如说:“我问你,你为什么那样对她?” 第六十九章节 把同情当赌注 风生说:“谁啊?”小林心如说:“虹影,多好的姐姐,你为什么爱理不理,拽拽的,我看不惯!” 风生说:“你怎么吃里扒外?”小林心如居然哭起来了:“女孩子主动接近男生,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你却不珍惜,我讨厌你” 风生大笑:“小丫头,你是不是触景生情,想起你主动追男朋友的光辉历史?”小林心如说:“人家还没恋爱呢。” 风生拍自己的脑门:“咳,你都喝醉的人,我还跟你较真什么呀?” 小林心如说:“没醉呢,我替虹姐姐抱不平。”旁边一个男孩终于爆发了,把小林心如臭骂了一顿,说她一定收了虹影的好处,要不干脆就是卧底。 阵营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小林心如,认为风生应该侠骨柔情,对虹影好,做新好男人的标杆;一派坚决地把小姑娘定性为走狗,回过头语重心长地提醒风生要时刻绷紧斗争的弦,拒蚀反腐,抵制敌人的美女计。 只有霍去病一个人沉默着,风生好奇了:“你怎么不说话?”霍去病说:“我觉得,这只个人的私事,别人不宜干涉。” 风生称赞:“你总是与众不同!”风生这样的表态,仍旧没办法制止两派互喷口水,说到无话可说,不知谁提议:“拼酒见胜负!” 又喝上了,你吹一瓶,我就加倍地吹,不断有人倒下,剩下的斗士把他们拖到一边去,继续吹。 看得风生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对霍去病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拼吗?”霍去病说:“这得问他们去。” 风生站到他们中间:“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对了有奖。听好了:你们为什么拼酒?“ 两派人恍然大悟状:“对啊,为什么?”有人说好像是猜风哥的女朋友谁谁,马上有人说,胡说八道,是赌虹影多大年纪。刚才骂小姑娘的那个小伙更绝,挣扎着从地板爬起:“错了,错了,我们在探讨今晚月亮为什么这么圆。”说完,轰然倒下,鼾声大作。 姑娘小伙们迷惘了,问:“风哥,我们究竟为啥拼酒?”风生手放嘴边:“嘘,听,什么声音。” 小林心如说:“我知道,舞曲,要跳舞了。”风生说:“真聪明,你们就是为这个拼酒的。” 大伙似信非信,但又找不到反驳风生的理由,也就信了。风生觉得人真是脆弱,几瓶酒就能摧毁他们自以为强大的理性与判断力。 小林心如拉起风生:“风哥,跳舞吧。”风生不忍让面前的大眼睛失望,笨拙地和她跳起了水兵舞。 小姑娘又一声耶,差点跃到风生的肩上,得意地喊叫:“肥佬,猪头,我赢啦,你们下周请我吃肯德基套餐,风哥,到时你也去哦。” 风生莫名其妙。小林心如说:“你和虹影拥抱的时候,我跟他们说,风哥今晚第一个和她跳舞的人不会是虹姐姐,他们不信,我就说打赌!” 风生哭笑不得:“你刚才不为虹姐姐委屈得死去活来吗?” 小林心如振振有词:“同情归同情,不妨碍我利用她打赌大撮一顿呀。” 风生说:“真不懂你们这一代。”“风哥,你才大我们几岁啊”,小林心如作深沉状,“每个人都是谜,自己都看不透,何况别人?” “哪来的哲学家啊?”冬尼娅回来了,小林心如一见她,老实了,钻进人群不见了。 冬尼娅说:“老大,你真是唐僧肉啊,我一不留神,又有白骨精黏上来。”风生说:“什么嘴巴,人家还是小姑娘。” 冬尼娅笑出:“小姑娘?你不打听打听,她享用的男人不下一个加强班,有好几个为她寻死寻活呢。” 风生说:“你的嘴里能出什么好听的?” 第七十章节 一棵树上吊死不是美德了 冬尼娅说:“不信算了,有你苦头吃。哎,不说这些鸟事了,看看,我跳得好吗?自创的哈密瓜舞。” 风生说:“这又是哪头白骨精的招术?”冬尼娅说:“你嘴巴才臭呢,不过,今晚本姑娘乐着呢,不和你一般见识。” 风生说:“钓到几个帅哥了?”冬尼娅说:“不是啦,我家三个金来电话了,说很快就来看我!” 风生说:“我就奇怪了,前一段还要挖他八代祖宗的坟,现在又好上了?”冬尼娅说:“吵吵闹闹才是爱情,懂吧。咳,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木头脑袋,还不如石头呢,人家还知道拼着老命向自己喜欢的人献殷勤” 石头忽然直愣愣出现:“花子不和我跳舞。”冬尼娅说:“女孩子总要摆摆架子嘛,多磨磨就好了。” 酒精把石头折磨得像不倒翁来回摇晃:“我都求她好几回了,她说就是抱着柱子跳也不和我跳。” 风生拉起石头就走:“她在哪,反了她了,真把自己当女王啦” 一个鼓着下巴卖弄风度的小老头,搂着花子转圈,花子快乐地配合,吐着阵阵笑声。 风生站在小老头面前,看了他五秒钟,小老头受不了了,推说内急,溜了。花子恼了:“你想干什么,他可是城区税务局的处长,管我们公司的。” 风生说:“杨美花,为什么不和石头跳舞?” 花子说:“他这个熊样,能跳吗?” 风生说:“你现在和他跳!”把石头推给花子。 花子恼羞成怒地推了回去:“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风生问:“一句话,跳不跳?” 花子说:“不跳!” 风生说:“你牛,以后别想和我们玩!” 花子说:“不玩就不玩,你以为你谁呀,总命令这命令那,好像上帝似的,别人只有服从的份,我讨厌你的霸道!” 风生说:“你爱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可石头请你跳舞,你怎么能拒绝?” 花子哭了:“拒不拒绝是我自己的事。” 风生说:“石头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花子哭得更凶了:“那也是我们的事,不要你管!” 风生说:“你吃错药啦?”“你才吃错药了。王八蛋,和谁跳舞,和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了!”花子像话剧里的女人一样掩着脸走了。 石头说:“花子哭了。”风生说:“别当真,女人的眼泪是水龙头里的水,说来就来。” 石头又说:“我要和花子跳舞。”风生说:“女人多得是,想开点。” 石头说:“我就想和花子跳!”风生指着面前飘来荡去的女人:“你看,这么多型号的女人,这个,那个,都是美女,我帮你介绍几个?” 石头痴情依旧:“我就要花子!”风生有点气了:“不就杨美花嘛,至于吗?” 石头说:“在我心里,她最美。”风生无可奈何:“石头,一棵树上吊死不是美德了。” 石头说:“我觉得挺好的,幸福。”风生说:“她这样对你,还幸福?”石头甜蜜状:“幸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感觉。” 风生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兄弟,第一次觉得纳闷。 风生还想开导石头什么,石头拍拍风生:“感情的事,你不懂!”摇摇晃晃,也走了。风生冲他大喊:“去哪里啊?” “去看看文君怎么样了。”“奶奶的,没醉呀。”风生骂道。 “所有人都醒着,就你醉了。”石头很哲理地甩下一句。 “妈的,今晚尽是哲学家!”气得风生叉着腰托着越来越胀的肺。一只手抓住风生,往旁边牵。风生不奈烦地打了一下:“谁呀,一边呆着去。” “谁惹你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咳,女人。 风生说:“没什么。” “刚才小女孩骂你什么蛋” “你觉得好玩吗?” 第七十一章节 丰满的摩擦 “我觉得她骂得挺好的。” “我被骂,你高兴是不是?” “欠骂,到现在为止,没敬我一杯酒,没请我跳一曲舞” “想喝酒,说一声啊。服务生,来瓶一个叉一个圈的酒。” 服务生说:“先生,那酒很贵的”风生说:“来两瓶。” 女人笑着说:“别摆阔了,这里的酒价高得离谱,你想让你老板跳楼啊?” 风生说:“为你摆阔一次,不行吗?”女人说:“说的比唱的好听,是你自己想喝吧。” 风生说:“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不信?”女人说:“因为你自己都不相信。” 风生说:“我有那么坏吗?” 女人说:“坏死了,快没药治了” 嘴没拌完,酒上来了。风生说一人一瓶,干了。 “有这样喝xo的吗?” “别那么多臭规矩,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不喝。” “别找不高兴,我很少请女人喝好酒的。” “连个祝啊、敬字都不说,就知道傻喝。” “好吧,祝你财源广进,富达三江。” “俗。” “祝你找个好丈夫,养尊处优下半辈子。” “更俗。” “财富和丈夫都不要,你想要什么?”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可是衷心祝贺你的。” “你可以祝我有美好的爱情,今年20明天18什么的,实在无话可说,还可以祝我皮肤像婴儿一般细嫩啊。” “我的妈呀,真要这样,不成妖精了?” “风生,气死我你才满意?” “我没想气你,就是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怪。” “你才怪呢,连怎么哄女生都不会。” “谁说我不会,你把酒喝了,我哄给你看。” “说好了,别耍赖。” “耍赖我就是小虹阿影。” “大胆,竟敢直呼本姑娘的名号?” “那帮老男人叫得,我怎么叫不得?” “嘻,就不许你叫。” 酒烈,一入肚,感觉就上脑了。风生喘气:“真难喝,还不如二锅头呢。” “土了吧,有你这样大口大口吞的吗?” “你刚才的样子,比我还土呢。” “我可以这样喝,你不行。” “讲不讲理?” “不讲理是本姑娘的祖传,怕了吧。” “怕,怕死了。”风生想走,这个醒了又醉的女人,难缠,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古人英明啊。 “去哪里?” “去帮你拿点醒酒的汤汁。” “想溜?没门。” “谁说我想溜,看清楚了,我走。” “溜也罢,走也罢,都不准。” “祝酒词说了,酒也喝了,还想怎样?别说我没提醒你哦,酒为色之媒,我现在开始醉了,做了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的”风生模仿色狼的笑声,却被女人嗤之以鼻:”没两颗牙,却要露出满嘴毒牙的样子,你吓唬小姑娘去吧你!” 风生无奈:“你到底想怎样?” “不许走,陪我说话,陪我””我做三陪,有什么好处?“ “我也陪你说话,对你温柔” “拜托,我还想多活几年。” “对了,你还可以陪我跳曲舞,这样,我把你所有的坏全部忘掉,只记你的好。” 女人提醒说,华尔兹舞曲开始了。是的,很轻快、透明的舞曲,粗人听了也会斯文起来的感觉。 女人安静地坐下,说她像朵夜里盛开的花,也许太夸张了,但那一刻,她的雅致全部在她坐姿里了,厅里其他女人们刹那间都没了容颜。 女人轻声说:“请我跳舞吧,我会很高兴的” 风生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犹豫,甚至发觉手心里冒汗,真见鬼了,这是全所未有的事。 女人说:“再不请我,就被别人请走了”一个中年男人很有风度地朝女人走来。 风生的手将伸未伸的时候,弦杀过来了,抓住风生说:“风总,总算找到你了,你说过要和我跳舞的哦!” 弦不由分说拉风生下了舞池。风生转过头,女人正挽着中年男人优雅地转圈,说笑着。 风生松了口气,说不出滋味的释然,看她笑得多开心,不是幻觉,很真实,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示威,还是别的? 弦说:“风总,你踩我的脚了。”风生说:“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要不别跳了。” 弦说:“没关系,舞重要的不是怎么跳,而是和谁跳。我们就跳两步舞吧,一二一二,对了,很简单的。” 弦已是满脸映山红,丰满的胸脯更是放了发酵粉,一个劲地压过来,随着舞步若有若无地擦着风生。 风生客套奉承:“今晚你真是漂亮。”弦说:“因为和你在一起啊。” 风生说:“你漂亮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二章节 淫荡女的道德 弦说:“当然有啦,我看见你就高兴,一高兴,能不漂亮吗?” 风生看她颠三倒四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挑逗,无言,有句话怎么说的,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真是贴切。多少感受,古人早已领略得无以复加,现在人不过是无聊地重复罢了。 想到这,风生觉得这舞简直就是被人啃过好几百遍的鸡爪,真没劲 “风总好象兴致不高。” 风生说:“是啊,闹了大半个晚上,累。”为了表示所说无假,风生打了个酣畅淋漓的哈欠。 弦眯眯笑:“不会吧,刚才风总和虹总聊天喝酒的时候,可是激情四射的!” 风生说:“你不知道,我累的时候,看上去总是精神抖擞,这叫回光返照,懂吧?” 弦说:“没关系,今晚你再累,有我在,也会让你全身都是激情!” 风生笑了。 “你不信?” “哪里哪里,你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上帝和你在一起,都会忘记回天上去的。” 弦提醒风生:“呶,那边有人跳贴面舞了。”风生说:“大概喝晕了。” 弦说:“面一贴,快乐似神仙,风总不想试试吗?” 风生看这个小女人越来越浓的骚劲,暗自觉得好笑:“不行哪,我老脸老皮的,怕刮破你小女生的嫩皮肤。” “风总,我不小了,都20了。”为了证明自己发育得一踏糊涂,弦挺胸收腹,几乎整个人都往风生怀里钻。 小女人确实丰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采集了多少男人的精华,炼就现在的性感。 不过,风生不喜欢她身上的江湖味,所以清醒地保持距离:“20岁,花季啊,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还学习什么?再过几年,都人老珠黄了,不及时行乐,要后悔一辈子的。” “小小年纪,从哪知道这么多歪理啊?” “歪理吗,我觉得是真理。” 风生觉得这个小女人总往他下半身某个地方看去,那么肆无忌惮地看,而且有点急不可耐了。风生想起胡导的经验之谈:一个女人的淫荡,不在她说什么,而在她的眼神。这不,弦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暴露她内心的**。 风生感觉很不好,说:“太热了,不跳了。” 弦说:“我们到阳台凉快吧。”风生说:“你先去吧,我歇歇。” “风总在等谁啊?是不是虹总,看,在那头正跳得起劲,没空呢。 风生终于忍不住说:”你哪来那么多话?”弦说:“风总是不是不高兴了,我难道不如虹总吗,我年轻,水灵,有弹性” 风生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轻佻的话,赶忙走到阳台。 月亮正发疯似地又圆又亮,大地倒一如既往地平和恬淡着。弦说:“好美啊,可惜我元旦过完就要走了,和这里的月亮拜拜了。” 这是风生第一个晚上第二次听到有人要走,“去哪里?” “回老家结婚。反正都要结的,女人怎么折腾,能蹦到哪里?算了,乘年轻还能要个好价钱,那个男人做猪饲料生意的,很有钱,说我嫁过去,由我当家。” “恭喜啊。” “喜什么呀,以后就没自由了,守着一个土不拉几的男人。” “都要结婚的人了,从现在开始,该从一而终了吧。” “才不呢,碰到我喜欢的男人,我一样不会放过的!” “还想红杏出墙?不太道德吧。” “道德?不让老公知道就是道德,让自己快乐才是最大的道德!” 弦说的,风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年头,嘴都变油了,惊世骇俗之论谁都可以来两句,风生活惊诧的是,平常默默无闻的小女人何至于如此极端?还是平常看到的弦只是表象,今晚酒精搞鬼,她扯下画皮而已? “风总同意我的真理啦。好吧,你一句话,跟你走!” “什么一句话?” 第七十三章节 与荡妇的战争 “你说你要我,你会让我快乐疯狂的,今晚剩下的时间,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怎么样?” 风生笑了:“小姑娘,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菜市场买卖东西啊?” “男人这东西,我知道,心里想死了,就是不敢说。没关系,我帮你说。” “你知道我想什么?” “你一定在想,面前这女人真丰满啊,能来那么一下,一定爽” 风生说:“打住打住,再说下去就是淫荡了。” “真荡妇比伪君子强。” “在你眼里,男人就是两腿的畜生?” “难道不是吗?” 风生嘴里浮出嚼烂苍蝇被的感觉,他决定反击这个小女人对男人的蔑视,“想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快说吧,时间不多了,要抓紧,去哪里开房?” 风生说:“我对你不感兴趣。” 弦脸色变难看:“这是你的真心话?” 风生说:“对一个荡妇还有必要虚伪吗?” 弦身体颤抖:“你在侮辱我!” “我是在提醒你,别再作践自己了。” 弦流泪:“是因为她吗?” “和谁都没关系,你走吧。”风生以为小女人接下来必然要大吵大闹,或把他骂得狗屁不如,以找到被拒绝后的平衡,所以心里想着如何接招。 弦的回答大出意料:“风生,你还算个男人,不像那些王八蛋上完床后才说不感兴趣。” 说完,弦决然离去,走了一半,回过头说:“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一定不会幸福的,我保证!” 咳,又是?语,风生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工具,被别人频繁用来他们的?语是否准确的工具。 弦和走出阳台的虹影撞了个满怀,她说了声对不起,永远淹没在灯光里,像江湖河海里的一尾小鱼。 这是怎么样的女人呢?风生更看不懂了。 “怎么哭着走了,一定是你欺负人家小女生了。” “什么话,一只迷途的羔羊被我感动得大梦初醒。” “大灰狼什么时候改行做牧师了?” “这你就不懂了,只要心中充满爱,披人皮还是狼皮,那是次要的。” “是啊,小羊羔吃不着,就假装慈祥地抚摸她几把,好知道下次哪里下口。” “更要命的是,小的一只被吓跑了,一只大的还主动送上门。” “风生,你混蛋!” “现在知道,还不晚。” “你对别的女孩温柔敦厚,为什么对我就尖酸刻薄?” “说明我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滚,我才不要呢。” “你说的,我找别的女孩去了。” “回来!不然我真生气了。”女人坐在摇椅上,抬头看月亮。 风生说:“生气个屁,我看你悠闲得很呢。” “我一生气就看月亮。你看,月亮多通人性啊,多像小时候的生活,无忧无虑。” 不就一块油饼一样的的月亮,哪来那么多的遐想? “风生,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说给我听听好吗?” “小时候不自由,做什么都被人管,不说也罢。” “咳,我又在对牛弹琴。” “谁牛啊?说清楚。” “风生,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女人唱起了歌,声音带点忧伤。远处哪里飞来的夜鸟,栖息在旁边枝头,晒着月光一声不吭地听着。窗台上也探出一堆脑袋,屏着呼吸在听。风生觉得自己的心跟着眼光一起涣散,一点一点地游离。这种状态,风生称它为陶醉 谁在耳边说:“睡着啦?酒没把你喝醉,听歌听醉啦?” 风生有点迷糊:“怎么不唱了?” “醒醒,快要新年了。”风生觉得有柔软的东西在鼻子上摸索着,“看你迷糊的,不掐人中不行了。” 风生打掉那只手:“讲点公德好不好,没看见我在陶醉吗?” 女人笑嘻嘻:“我唱得好吗?” “咳,一般一般,听得我柔肠寸断。对了,我刚才意乱情迷的时候,有没有动手动脚之类的啊?” “你个小流氓,不理你了。”女人转身进大厅。风生紧追着,“别走啊,我还有很多疑问呢,你也喜欢那些歌吗?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喜欢这些歌?” “你才蛔虫呢。”女人不睬风生。 “我忘了告诉你,刚才你唱得入神的时候,我好像凑过去亲了一下什么的,这只是我失去知觉的举动,说明不了什么,别从此托付终身啊。” “我想起来了,我不是把那张猪八戒的嘴割下来扔进海里了吗,怎么到你脸上来啦,真是怪事!” 两张嘴拌着小葱豆腐,大厅里的人聚拢,等着墙上的大钟敲想据说是代表新年的10下钟声。 花子站在台上,兴奋得如要入洞房的新娘,全身颤抖:“朋友们,让我们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吧,10、9、8、7”然后是轰的欢呼声,像倒了一大片土墙。 新年来了? 第七十四章节 变形的疯狂 风生觉得不过是新一天和旧一天的交换而已,每天都要发生的事,何以今晚格外庆祝?窗外天空中升起的焰火无声地开花,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灿烂,但和石头、文君躲在一边的酣然入睡一样,怎么得也比大厅里的欢呼与拥抱来得真实一些。 王二毛和谁跳起了探戈,左晃右摇,活脱两只拔了毛的田鼠蹦跳在收割后的农田。汪洋的头发什么时候扎成了辫子,缠着方总一个劲地撒娇。还有侯记者,怎真的成了猴,不停地翻跟斗,胡导抱着一根盛冷面用的长勺,作拉小提琴状,围着一圈人,为他打节拍,冬尼娅发情似地跳着肚皮舞,嘴里地大叫,让风生想起卖鱼的早市。 只有大师摆出忧国忧民状,落寞地喊着“上帝原谅他们吧,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嘴里念念叨叨,两只手也不闲着,专挑漂亮姑娘,紧紧握住她们的手,严肃地说:“最后的审判就要到来了,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我们拥抱吧!” 大师难道不知道,他那代人的那一套早不吃香了,如今姑娘一开口就是八字真经:“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风生按捺不住,跑过去对大师说:“先知,吃了人家的多少豆腐?”?大师骂开了:“奶奶的,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手怎么和树皮一样干瘦,倒霉!” 当然,大师没有气馁,重新换上忧国忧民的脸色,姑娘们一见他,就鸟兽散,加入到欧总的艳舞中。大师有点失望,喊完“地上充满罪恶,大地在上帝面前败坏”后,也加入群魔乱舞,挤来挤去乐不可知。 风生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是自己太理智,而是生活太疯狂,疯狂得变形了。 灯越来越暗,很温馨的那种暗。又是花子,故作神秘:“接下来是最后的疯狂---假面舞会,耶!请大家领面具,然后按进门时领的号码,男对女,一对一配种” 众人哗然,又带着冲动,王子赶快纠正:“不是配种,是配对。”众人笑,夹杂着暧昧和期待。 风生领到的是梅花鹿模型的面具,冬尼娅拿到了胖熊,咕哝着说,衰死了。风生问怎么了。冬尼娅说,还以为是帅哥呢,没想到是个矮冬瓜。 风生说:“又不是找老公,你较什么真?”冬尼娅说:“你呢,不会是哪个肥婆娘吧。” 风生说:“管她呢,谁和我配对,谁等着挨整吧。” 花子叫到了35号,风生看着一头穿着白色套裙的水牛带着她柔情万种的细腰走过来,咳,不是冤家不聚头。 风生说:“水牛,穿防弹衣了吗?” 女人说:“梅花鹿,有这必要吗?” “忘了告诉你,我这头梅花鹿一高兴就要张牙舞爪,到时候踢坏你的什么器官,终归不好吧。” “我也想提醒一下,水牛只要喝上两杯就头脑发昏,现在正想咬人呢。” “水牛,想咬哪里?” “正在找下嘴的地方。” “梅花鹿知道一个地方,咬起来一定很过瘾的。” “是吗,快说。” “水牛,闭上眼。” “非得闭眼吗?” “闭上没有?好,慢慢把手往上移,抱住梅花鹿的脖子。很好,水牛,然后把你的嘴凑过来,真乖,再把脚掂高一点,再高一点。好了,现在是下嘴的最好时机,听我的口令,一,二” 那张被酒精熏得鲜红无比的小嘴,就在风生的嘴唇边停了下来,”梅花鹿,你肯定是这个地方吗?“”忠厚老实的梅花鹿怎会骗水牛呢?下嘴啊,机不可失。” 大厅响起了《回家》的萨克斯舞曲,在风生听来,它就是一帖催情药,灯光呢,就是皮条客,心领神会地也渐渐朦胧起来。从身边晃过的舞群好像怕冷了,抱得越来越紧,谁还发出了快乐的呻吟?还有那一对,背影好像是花子和欧总吧,屁股也扭得太色情了吧。 “水牛,别人都在互相咬呢,你怎么还不动手。” “梅花鹿这么客气,水牛不咬就对不起他了。” “可不是,多好的咬人音乐。” “水牛真咬啦?” “来吧,梅花鹿喜欢狂野一点的。” 女人的嘴掠过风生的下巴,在耳朵下边一点的那块地盘停住,一口咬下去。 风生叫起来:“笨水牛,不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梅花鹿的眼睛有问题,水牛帮他校正过来了。”小嘴咬得更狠了,风生疼得想哭,要把搂住自己的那两只手推掉,但它们却像锁链一样,套得更紧。风生后悔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梅花鹿,疼吗?” “一点不疼,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咬法有问题,你把水牛的嘴松开,我教她更好的咬法。” “梅花鹿,你没听说一句话吗,到嘴的肉千万不要松开。” “要不换个换个肉多的地方?一咬滋的满嘴油。” “不,小时候妈妈小说,咬人就咬脸,这样才有效果。” “水牛,你没注意到梅花鹿生气了吗?” “是吗,嫌水牛太温柔了吧,好吧,再狂野一点。” 又是狠狠一口,风生差点晕过去,他猜女人的小白牙上一定染着他的血了。 舞曲已经唱到“人鬼情未了”,抱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们撕下了廉耻的面具,肆无忌惮地互摸起来,或把嘴亲得好像有几十只老水牛在踩烂泥,还有一些迫不及待地搂着往大门外冲。 女人的腰真细啊,可惜风生无心欣赏,“水牛,松口好吗,梅花鹿等下送你新年礼物。” “想知道水牛新年的第一个梦想吗,就是要咬得梅花鹿跪地求饶!” “可惜啊,梅花鹿宁死不屈。” “那好,水牛会接着咬,一直咬到骨头里。” “水牛,你要怎样才肯松口?” 第七十五章节 不该知道的秘密 “水牛要梅花鹿说:我喜欢你” “咬死也不说。” “要不单腿跪下,说:求你别咬了。” “更不说。” “那我继续啦,肉好嫩好香啊。” “没人性的水牛” “告去啊,正好让全世界都知道梅花鹿的可怜样!” “别欺人太甚,梅花鹿要大喊非礼啦。””谁非礼谁啊?别让那堆护花使者以为梅花鹿非礼水牛,换来一顿臭打,到时我可不管。” 疼得实在不行的风生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嘴边的那支耳朵,晶莹温润的,像一小块握在手心把玩很久很久的寿山石,风生只想摆脱被女人咬着不放的疼痛,不管三七二十一,含住耳朵就是一阵狂亲 水牛没了,梅花鹿也不知哪去了,女人也不再咬自己了,她眼睛也闭上了,脸上是风生从未见过的奇怪表情,还有有节奏的轻轻的嗯声。 风生感觉到女人的身体一点点酥软,缠住自己的手松了,风生迅速挣脱,不管女人是否站稳了,冲到大门外去,心里为给那只耳朵留下不少口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冬尼娅在和服务生眉来眼去。风生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别提啦,矮冬瓜要跳探戈,没转两圈就找猪睡觉去了。哥哥,你怎么也速战速决?“ “那是,那个女的太不经敲打了,三下两下打趴了。” “不对吧,你脸上怎么了。” “不小心擦了一下,破点皮。” “被谁咬啦,我看看,两个好大的牙印,还流血耶。” “疯啦,说那么大声干嘛。” “哈哈,风生,你也有今天,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冬尼娅笑得就差没在地上打滚。 风生赶紧将她拽一边:“你给我闭嘴。” “老实交代,谁干的?” “没有谁。” “我保密,打死也不告诉第二个人。” “咳,你说还有谁?” “我猜就是她,除了这个娘们,谁敢这样欺负风总?” “有完没完你?” “我早提醒你了,这女人是祸水,你就是不听!” “哼,何止她?你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也都你们男人教的。” “你说什么?” “不信?”冬尼娅拍拍风生,指着出口,“看到没,出去的那两个是谁?” 风生说:“神经,没人。” “想不想看好戏?” “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公司的秘密吗?跟我走!” 冬尼娅要风生远远跟着那辆绿色带白边的出租车,不时提醒风生别靠太近,不然就没好戏看了。 风生问:“前面究竟是谁?” “等下就知道了,开你的车吧。”冬尼娅兴奋得好象要再过一个新年。 跟着跟着,风生发觉不对,“老冬,这就不是去你宿舍的路吗?” “当然,不然怎么叫好戏?” “难道那两个人是” “停,离远点,千万别被他们发现,看到没有?” 一小一胖的两个身影模模糊糊,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紧紧搂在一起要上楼去。 风生说:“看不清是谁。” “笨,是花子和欧总!”被冬尼娅这么一说,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真的好象就是他们俩了。 “这么晚了,他们去你宿舍干什么?” “大哥,我怀疑你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 风生明白了,胸前的t恤慢慢涨起来,就要爆炸了,“你确定一定是花子和那个男人?”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花子电话你不是不知道。” 风生真想狠抽冬尼娅一顿耳光,“为什么要带我看这些?” “你不是说女人有多坏吗,我现在让你亲眼看到,不感谢算了,还这么凶,哼!” “冬尼娅,你混蛋!” “你才混蛋,平常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不珍惜,现在发现被别人上了,心里不平衡了是不是?” “杨美花和谁上床,关我屁事!” “那你难受什么?” “我是替石头难受,石头有多喜欢她,你难道不知道?” “这就怪了,你又不是石头的爹,操什么闲心?” “冬尼娅,再不闭嘴,我揍你!”风生愤怒得两眼喷火。 冬尼娅迎头而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嘴巴不说,哪个不都喜欢吃什么纯洁、可爱的小姑娘?我现在揭开小姑娘的面纱,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货色,你们傻眼了吧,哈哈!” “你是恶毒的巫婆!” “我巫婆,我快乐,咋的?” “我警告你,这事别让石头知道!” “我偏要说,让他痛苦死。” 冬尼娅的脖子被风生铁钳般的手揪住了:“你敢?” 冬尼娅眼里流出水一样的东西:“石头迟早也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能瞒多久算多久。”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石头?” 第七十六章节 光脚的女人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在你看来,兄弟比女人重要?” “没法比,但男人之间的友情可以一辈子,和女人的爱情只有三秒种。” “你这话应该对喜欢你的女人说,让她们不要再抱幻想了。” “你也太低估那些女人的判断力了。” “原来你也知道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每个人都在演戏,角色不同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那两个人不是花子和欧总,你会怎么想?” “那你就是骗子,骗子比巫婆无耻一百倍!” “我就是一个骗子,很坏的骗子。” “骗子好象从来不说自己是骗子。” “这好象是我们最严肃的一次谈话。” “希望是最后一次。” “你还想知道公司的秘密吗?” “让秘密离我远点。” “哈,你也明白知道秘密的痛苦了吧。”冬尼娅狂笑,笑到最后有点不成人样了。 风生有点歉意:“老冬,刚才我太粗暴了,不过不是冲你来的。” “做都做了,道歉什么?” “我” “你不是从来都觉得自己像上帝一样永远都是对的吗,怎么也愧疚了,假惺惺!” “难道全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你是罪魁祸” 风生总算明白,女人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无所谓对错是非,一切按她的好恶衡量。 手机也凑热闹,响个不停,风生都摁掉好几次,还不屈不挠地响。 风生接了,女人的声音:“我的车钥匙找不着了。” “再找啊。” “怎么找也找不到。” 风生更加烦躁了,几乎是吼叫:“那就继续找,一直到找着为止!” 女人的柔声细语如春天的钱塘江水绵延涌来:“风生,又和人吵架啦,听话,别吵啊,更别和人打架,伤肝伤心,对身体不好的。你就是脾气太急,以后遇到事,说话之前,先让舌头顶住上颚,转三圈,三圈不行,转六圈,然后再说话,你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什么了” 风生哭笑不得,这边的小母老虎还没安抚好,那边又冒出一头笑里藏刀的大老虎。风生打住女人的话头:“有什么事,说吧。” “我要你来接。” “你站在原地,我就来。” 冬尼娅背后大喊:“喂,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你宿舍不就在上面,难道要我背你上去?” “喂喂,他们在上面,我怎么回去?” “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代价!”风生的车呼啸而去。 香水湾入口处,有一座假山,女人居然坐在上面,一手提着酒,一边光着双腿晃荡,好象在海边洗脚,一边唱着“大海啊,故乡”。 她怎么爬上去的?风生觉得此时的女人好憨。 “你的鞋哪去了?” “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没了。” “下来吧。” “你还没向我道歉。””道你个头,快下来,太危险了。” “你不道歉,我就不下来。” “不下来?我走了,你上面凉快吧。”风生欲走状。 “喂,等等我。”女人轰的一声跳下,风生一惊,“伤着没有?” “没,不信你看。” “什么人,什么都敢玩,”风生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不回家。” “你还想去哪?” “我来开车!”女人把两瓶剩酒塞给风生,跌跌撞撞上了驾驶座。车朝着来时的相反方向,咆哮着在滨江路上撒野。 “慢点好不好?” “你就是这头猎豹,我要征服你!”车更狂野地向前冲,冲。 “疯了,别这样开车!” 车嘎然而止,“因为我不快乐。” “为什么?” “因为你不快乐。” “我快不快乐跟你有什么关系?” 喜欢你就像守门员喜欢球门 女人温顺靠过来:“是不是还生我气啊,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可是我又不能不咬你” “哦,咬人还有理?” “我是女生,你要让着我的。” “还女生?比男人还狠。” “你才狠呢,扔下我不管,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讨厌你!” “等等,把话说清楚,我好像不是你老公,也不是你男朋友吧?” “亲都亲了,现在赖账呀?” “我什么时候亲了?” “还说没有?”女人伸出光脚,结结实实在风生胸上踹。 风生火冒三丈,抓住滑溜的脚脖子一阵巴掌伺候,“动不动就张口咬,用脚踢,还讲不讲理了!” 女人刚开始还说痒,好玩,慢慢的,没声了,然后哭出来了。 风生说:“哭什么?” “疼。” “知道疼啦,那以后乖点,别处处和男人作对,知道不?” “知道了。”女人楚楚可怜的时候,还真有点可爱,风生放松警惕,靠在座位休息。 女人就势骑在他上面,掐住风生脖子:“哈,中计了吧,以后还敢和我过不去吗?” 风生被掐得鼻孔冒烟,动弹不得:“不了,啥事你作主。” “我才不信呢。” “你把手松了,我写保证书。” “我才不要保证书,我要你亲口说,你喜欢我。” “好吧,喜欢你。” “谁喜欢我?” “风生这个苯蛋。” “有多喜欢?” “就像发动机喜欢汽油。” “有这样比喻的吗?” “就像猫喜欢鱼腥。” “我呸,再说。” “就像守门员喜欢球门。” “这还差不多。” “放手,我快断气了。” “不行,还没完。” “还有什么?” “你以后要对我好,见到我要笑脸相陪,每天都要关心我睡好没有,要陪我逛街听音乐会,每个节日都要送我花” “我答应你,就当自己是傻瓜。” “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就像供奉观音菩萨一样地对你。” “好吧,观音姐姐饶你不死。” 一松手,女人把两瓶酒握在手里,像手榴弹一样地防卫。 风生半躺在那一声不吭。女人奇怪了:“你怎么还不反击啊?” 风生说:“我怕了,观音大姐。” “终于怕我啦。说说,有多怕?” “我怕一拳把你打晕,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女人靠过去:“你忍心打吗?” 风生不说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因为我们有感情了。知道吗,我咬你掐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风生不说话。 “不说话不等于你不想说,脸还疼吗,我是不是蛮横无理的女人?” 风生不说话。女人也不说话了,脸慢慢地凑过去,和风生鼻尖碰着鼻尖 女人和风生做了什么,永远是个无法考证的谜了,但可以确认的是,那夜的滨江南路,有一辆猎豹缓缓滑行,来到海边那块远近闻名的情人滩,贝壳在月光下闪着羞涩的光芒。 越野车尽管知趣地躲在一边,但还是惊起了不少青年男女,他们慌乱地用衣服遮盖自己的那一刻,车里的女人幸福地叹口气,轻轻说:“多美好的夜晚!” 风生回想今晚的人与事,多么的不真实啊,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光怪陆离,很有观赏性,但终究是个梦而已。 有贝壳的月下,女子伸手打他:“怎么又不说话?” 风生肯定地说:“是的,像梦一样的美好。” 女人憧憬:“一直这样该多好!” 风生指着天际边说:“看,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升起,大家又要重新带上面具,穿好盔甲,继续搏杀,杀到杀不动为止” 第七十七章节 喜欢你就像守门员喜欢球门 女人温顺靠过来:“是不是还生我气啊,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可是我又不能不咬你” “哦,咬人还有理?” “我是女生,你要让着我的。” “还女生?比男人还狠。” “你才狠呢,扔下我不管,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讨厌你!” “等等,把话说清楚,我好像不是你老公,也不是你男朋友吧?” “亲都亲了,现在赖账呀?” “我什么时候亲了?” “还说没有?”女人伸出光脚,结结实实在风生胸上踹。 风生火冒三丈,抓住滑溜的脚脖子一阵巴掌伺候,“动不动就张口咬,用脚踢,还讲不讲理了!” 女人刚开始还说痒,好玩,慢慢的,没声了,然后哭出来了。 风生说:“哭什么?” “疼。” “知道疼啦,那以后乖点,别处处和男人作对,知道不?” “知道了。”女人楚楚可怜的时候,还真有点可爱,风生放松警惕,靠在座位休息。 女人就势骑在他上面,掐住风生脖子:“哈,中计了吧,以后还敢和我过不去吗?” 风生被掐得鼻孔冒烟,动弹不得:“不了,啥事你作主。” “我才不信呢。” “你把手松了,我写保证书。” “我才不要保证书,我要你亲口说,你喜欢我。” “好吧,喜欢你。” “谁喜欢我?” “风生这个苯蛋。” “有多喜欢?” “就像发动机喜欢汽油。” “有这样比喻的吗?” “就像猫喜欢鱼腥。” “我呸,再说。” “就像守门员喜欢球门。” “这还差不多。” “放手,我快断气了。” “不行,还没完。” “还有什么?” “你以后要对我好,见到我要笑脸相陪,每天都要关心我睡好没有,要陪我逛街听音乐会,每个节日都要送我花” “我答应你,就当自己是傻瓜。” “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就像供奉观音菩萨一样地对你。” “好吧,观音姐姐饶你不死。” 一松手,女人把两瓶酒握在手里,像手榴弹一样地防卫。 风生半躺在那一声不吭。女人奇怪了:“你怎么还不反击啊?” 风生说:“我怕了,观音大姐。” “终于怕我啦。说说,有多怕?” “我怕一拳把你打晕,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女人靠过去:“你忍心打吗?” 风生不说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因为我们有感情了。知道吗,我咬你掐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风生不说话。 “不说话不等于你不想说,脸还疼吗,我是不是蛮横无理的女人?” 风生不说话。女人也不说话了,脸慢慢地凑过去,和风生鼻尖碰着鼻尖 女人和风生做了什么,永远是个无法考证的谜了,但可以确认的是,那夜的滨江南路,有一辆猎豹缓缓滑行,来到海边那块远近闻名的情人滩,贝壳在月光下闪着羞涩的光芒。 越野车尽管知趣地躲在一边,但还是惊起了不少青年男女,他们慌乱地用衣服遮盖自己的那一刻,车里的女人幸福地叹口气,轻轻说:“多美好的夜晚!” 风生回想今晚的人与事,多么的不真实啊,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光怪陆离,很有观赏性,但终究是个梦而已。 有贝壳的月下,女子伸手打他:“怎么又不说话?” 风生肯定地说:“是的,像梦一样的美好。” 女人憧憬:“一直这样该多好!” 风生指着天际边说:“看,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升起,大家又要重新带上面具,穿好盔甲,继续搏杀,杀到杀不动为止” 第七十八章节 潜伏得很深的卧底 大龙城开盘前,在风生的安排下,汪洋和于是见了一次面。风生没有选中山路那家熟悉的咖啡厅,而改在麦当劳,人来人往的环境下,三人的会面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风正要介绍,汪洋已经向于是伸出手:“你就是于经理吧,风总极力推荐你组建大龙城销售部,我说我早就听说于经理的大名了,哪里有于经理,哪里的楼盘就畅销”汪洋最后加了一句:“我也是售楼出身的。” 有了这个共同点,两个女人聊得非常融洽。风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设想的“汪洋-中天策划中心-于是”三驾马车不用自己多费口舌,已经成形了。 大战之前,风生还觉得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把策划中心所有电脑的u盘接口全部拆封,因为几天前,一份于是团队传真过来的通报资料不翼而飞,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让风生更加警惕起来。 石头说:“不好办,我们已经公开宣布不再像欧总那样把员工当贼防,现在又” “我也不想,可大龙城马上启动,我可不想再出现泄密的事。”风生说,“还有,我隐隐觉得,我们中心潜伏着藏得很深的卧底,他迟早会搞动作的。” 石头说:“那就拆吧。” 风生想想:“也别公开拆,影响不好,找晚上时间偷偷拆,手下人要问起,就一推三六五,说是欧总的意思。” 石头问:“要是欧总查问起来呢?” 风生说:“就说是谁搞鬼,我们也在插,反正他也拿不出证据。”石头呵呵笑:“够无赖的。” 风生叹气:“人在江湖,不得不无赖啊” 大龙城开始投放广告了。风生按常规手法安排10天的广告投放计划。“广告有一半是浪费的”,风生就是要用一星期的试探性火力看看哪一半的钱浪费掉了,摸清消费者的心理。 风生看着投放计划表,想起侯记者说的“大小报纸都要打点”论,问石头:“南华法制报最近有和我们联系吗?” 石头说:“没有,连电话都没有。”风生说知道了,没再说什么。是啊,明明知道投到南华法制报的广告,就像石沉大海一样,谁又愿意轻易往里砸钱?虽说广告就是花钱的艺术,但那也是客户的真金白银,能省则省吧。 一星期后,石头将策划中心自己组织的市场监控分析报告交给风生,说:“广告虽然铺天盖地,但情况不妙,消费者观望情绪很重。” 这是意料中的事。 于是的销售团队通过qq视频随时和风生联系,她们第一时间传递过来的销售动态,直观地让风生看到了消费者的犹豫心态:对大龙城将信又将疑,询问探听的人多,下单的寥寥无几。 于是在qq说:“你这次目标消费群锁定得很准,来售楼部的绝大部分都是郊县农民,他们很有钱,为了让孩子成为城里人,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们有着非常强烈的购房意愿,但他们的钱太得不容易,所以非常谨慎,不轻易作出决定,总希望有谁先去买房,然后通过他们证实大龙城的好坏。” 风生说:“也就是说,现在急需一个羊群效应?” 于是说:“对,羊群效应,想办法带动这些观望者,让他们不再甘愿于犹豫,而是迅速行动起来!” 风生说:“好,我马上制造一批带领他们行动的头羊。” 于是说:“原来的策划案要调整了?” 风生说:“是的,变化比计划快,不能按既定方针办了,我的设想是这样的” 第七十九章节 可怕的跟进战术 于是在qq里回了一个胜利的表情。和于是比起来,王二毛就不够有信心了,急得一天十几个电话,风生敷衍地安慰他。 风生的注意力集中在大龙城附近那个高层楼房的亦步亦趋,今天大龙城刊登什么广告,它第二天基本上全盘照搬,就连楼盘名也东施笑颦,叫什么大凤名城。 这是最老土、但也最省钱省力的跟进战术,要和大龙城拼耐心。 风生问:“大凤名城哪家公司在代理策划?” 石头搔头:“不知道,他们很保密,我到现在还没探听出来。” 风生说:“多想办法,一定要揪出幕后的操盘手。”石头出去布置了一番。 风生从市场监控分析报告里找出几处明显的数据错误,便叫:“文君,怎么搞的?” 没人回答。风生探头一看,缩在角落的文君夹着烟,在玩五子棋游戏,头上是一片烟雾笼罩。元旦晚会后,她力压石头,成为策划中心的头号烟枪。 “她又出什么问题了?”风生问石头。 石头说:“不会吧,高高每天都来接她下班,两人还像以前一样。” 元旦过后,在风生和石头的软硬兼施下,文君和高高在麦当劳餐厅重归于好,四人在愉快的气氛中一共吃掉了10个巨无霸套餐。但打那以后,文君就像没了电池的遥控器,反映总慢一拍,没精打采,一切都无所谓。那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大学女生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生有点火,拍着桌子叫:“文君,你给我过来!”大约过了半分钟,文君的嘴巴才发出声响:“啊,谁叫我? 石头走过去把她拉进来。风生指着分析报告说:“看看,怎么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 “哦,错了。” “知道错哪里吗?” “改过来就是了。”文君猛抽一口烟,一坨硕大无比的烟灰准确地落入风生茶杯。 “是不是高高又欺负你了?” “你神经病啊,上班时间说这个!”这次倒快言快语的。 “说谁神经病?瞧你这样,照照镜子去!” 文君旁若无人地打开风生的所有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找什么?” “烟没了。” 风生气得把口袋里的烟全塞给她:“滚,滚!” 文君出去又折回来:“忘了告诉你们,我的镜子坏,了。” 风生和石头哭笑不得的脸。 一双小手灵巧地将茶杯撤了,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风总,您的茶。” 阿兰总恰到好处地把份内事打理得井井有条。阿兰是石头同学的妹妹,作为专职秘书,风生觉得再没有谁比她更细心体贴的了。 阿兰的到来引起花子极度不满,几次冲到风生办公室要说法。她说话时微微突出的小虎牙,以前看起来蛮可爱,现在却感觉丑陋之极,特别是说话时偶尔插腰的动作,更让风生呕吐,这和棚屋区的那些泼妇有什么区别呢?就连她呼出的空气,风生都觉得污浊,要阿兰在花子走后猛喷清洁剂,当然,这得在石头不在场的时候。 当心里鄙视一个人时,她的一举一动在风生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因此,面对花子的质问,风生连说话的**都没有,只是懒洋洋地指指门的方向。花子留下恶毒的眼光,愤怒而去。 风生想,这个小女人如此热衷兼职秘书的职务,恐怕不只是对自己有好感吧,要知道,策划中心的工资比其他部门高出不少;至于是否还有别的目的,风生不想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过几天南华市首届优秀楼盘评比就要开始了,风生把冬尼娅叫来,要她去找房地产协会、建筑行业协会,还有几个名字让人记不全的协会,说愿意赞助这次评比活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那几个关键奖项。 “别的公司躲他们都来不及,你倒好,主动送上门。” “少罗嗦,你过去和他们谈就是了,注意,对那帮老头要尊敬些。” “那些破奖有什么用?” 第八十章节 罕见的争吵 “关键时候就大有作用了。”现在的房地产公司口气越来越大,眼光越来越高,一说楼盘评比,就要国家级的,最差也不能低于省级,哪会对市级评选感兴趣?所以南华市优秀楼盘评比谋划了好几年,都举办不了,因为没公司赞助。 风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一个地方,就在于能在别人视之为垃圾的地方找到闪光点,绝大多数公司都嫌弃南华市优秀楼盘评比级别太底,没多少影响力,风生则以为他们犯了业内人士的通病,喜欢用自己的判断代替消费者的判断。 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天生地喜欢关注身边的人与事,也更容易接受从中引申的观点与倾向,这在新闻传播学上叫“贴近性”。虽然现在的优秀楼盘评比很大程度上就是赞助费评比,业内人士都知道,所以常不屑一顾;但业内人士知道的,老百姓未必就知道,金光闪闪的奖杯总能给予他们安全感与信赖感:拿了这么多大奖的楼盘,质量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这也是大师常说的“利用消费者的无知”,风生觉得,这并非毫无道理。 临走时,冬尼娅又故弄玄虚了:“风总,想知道公司最新动态吗?” 你要是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冬尼娅绝对要卖弄上三天,才肯把秘密吐出。所以,风生爱理不理状:“又有什么小道消息啊?” 果然,冬尼娅为了捍卫作为中天公司首席消息灵通人士的地位,马上说:“不是小道,是大道,欧总要和廖局长小舅子合作搞环保实体公司,据说公司准备投500万呢。” “哪来这500万?” “你说呢?”冬尼娅狡滑地回了一句,走了。 风生明白冬尼娅的意思。欧总和花子的关系,加上花子会计出纳一肩挑,欧总要用公司的钱,准确地说策划中心赚回来的钱,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风生一直想让策划中心的财务独立出来,但苦于没有充分的理由,现在似乎来了 没等风生沉思下去,王二毛急冲冲闯进来,大喊:“惨了惨了,到现在下订单的还不到10户,要亏大了!” 紧随其后的汪洋赶紧把门关了:“嚷什么,让人听见,也不怕笑话?” “你当然不急了。” “急有什么用?” “你不急,你有办法?说呀。” “我有办法,还来这干什么?” 阿兰恰到好处地上茶,制止了王二毛和汪洋罕见的争吵。 风生说:“两位老总喝茶,狮峰龙井,味道不错。” 王二毛说:“小风啊,都火烧屁股了,还有闲心喝茶?” 风生说:“办法总会有的,先品品茶。” 果然好茶,圆润内敛,入肚后香的锋芒不慌不忙地从深喉处散发。 汪洋说:“风总有什么好办法?” 风生说:“之前我们分析,东城基础设施滞后和市民认为电梯房物业贵的认识惯性是大龙城销售的最大敌人,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大凤名城才是目前我们最大的障碍,相应的,策划执行要做一些调整。” 汪洋说:“我同意这个判断,大凤城紧跟在后面,明摆着要和我们拼长跑。” 王二毛火了:“奶奶的,我们千辛万苦弄出来的创意,他们照抄过去,省心省事,告他们去!” 风生说:“打官司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官司公关,借机大炒特炒他们的楼盘。 王二毛急得团团转:“告又告不得,那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节 送给对手一个陷阱 汪洋白了他一眼,干脆不理他,问风生:“有什么办法甩开他们?” “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在物业费上作文章,承诺物业费第一年全免,之后两年6折优惠,这是南华市房地产业的第一次,好好宣传一番,炒热后,选择有代表性的一批想买房的消费者,只要他们签广告代言协议书,同意现身说法,就给他们9折的优惠价。” “啊,又是物业全免,又是9折优惠,这得花多少钱?”王二毛抓起计算器,吭哧吭哧地计算。 汪洋说:“大凤城要是继续采取跟进战术,怎么办?” 风生说:“这次他们要是也跟,就等于替我们做活广告了。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一些纵深策划,他们想跟也跟不了。” 汪洋说:“好,我支持你的设想。” 王二毛说:“等等,这么大的事,我要给我哥汇报一下。”电话都快打烂了,就是联系不上,王二毛说:“要不,过几天再议吧。” 风生说:“王总,春节前这段时间可是旺销季啊。” 王二毛抓耳抓腮,不知如何是好。风生真恨不得朝他脸色上踹一脚。此时此刻,风生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相当一部分女人宁愿跟着土匪流氓颠簸,也不愿和无能没主见的男人过日子。 汪洋拍案而起:“大敌当前,当断则断,如果事事都请示汇报,黄花菜都凉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风总你放手去做,出了问题我担当!” 王二毛看着汪洋说:“要贴好多钱呀” 风生笑:“王总,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发酸吧。” 王二毛说:“你别骗我啊。” 汪洋说:“风总是骗人的人吗?走吧,走吧,别在这碍手碍脚了。”临走前,汪洋不经意问了一下:“那个小姑娘哪去了?” 风生说:“你说小冬吧,办事去了,马上就回。” 汪洋说:“小姑娘真乖巧,我喜欢上她了,哪天再约她逛逛街,风总不反对吧?” 风生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说逛街是宪法赋予女性的权利,我百分百支持。 冬尼娅带回来一大摞表格,绘声绘色说上了:“那帮老头听说大龙城要赞助他们,乐得老泪纵横,说你们想要什么奖自己挑吧,如果再多赞助一点,全部奖都可以给大龙城!” 风生挑了品牌、质量和物业服务、社区文化四个大奖,对冬尼娅说:“告诉那些人,这四个奖要一个不漏,统统给大龙城。” 冬尼娅说:“没问题,他们现在把我当活菩萨供了。” 风生问:“大凤城有没去活动?” 冬尼娅说:“好象没有。” 风生说:“我要肯定的回答。” 冬尼娅说:“我再去问问。” 风生说:“你告诉他们,如果这次一个奖也不给大凤城,我们再多交一倍的赞助费。” 冬尼娅去了又来,报告说:“那帮老头高兴得快晕死了,说大龙城只要真的交双份赞助费,评委会主任都可以由我们当” 风生说:“这倒是个好主意,老冬,你安排一下,找家五星级酒店,晚上请他们吃饭。” 前两年,香港出了部有名的电影《暗战》,后来大陆也有了煞是热闹的电视连续剧《暗算》。风生不是影视导演,但他却真切地体验了一回与隐藏起来的对手较量并将他彻底击溃的痛快,这种快感甚至超过了大龙城策划成功带给他的至高享受。 第一天,风生在《南华时报》等几家有影响的报纸,用了一个跨连版刊登大龙城第一年物业全免、后两年成折优惠的重大喜讯,电视台、广播则全天候滚动播出,将它的意义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这标志着南华家居迈入物业细节主义时代”。这当然是概念上的炒作,但不炒,一般百姓又有多少人知道物业不只是收收电费扫扫地板,而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服务体系呢? 后来侯记者说,风生此举无意中提升了南华市物业服务的整体水平,因为从大龙城项目起,每个楼盘都相互攀比,并卖力地宣称自己引进了哪国哪国先进的物业服务。 风生没时间领会“物业一年全免”所引发的意义,他在意的是对手反映。 第二天,大凤名城跟进,也用一个跨连版承诺物业一年全免。 第三天,风生做了个自问自答:“物业一年全免”为什么让同城楼盘亦步亦趋?这足以说明大龙城首倡倡导的物业服务理念正一步步深入市民心。 第四天,风生以为大凤名城会反唇相讥,但暗战中的对手沉默了。风生感觉到对手面临一个难以自拔的陷阱,而这,正是风生希望的。 接下来,在汪洋的全力配合下,风生得到了他需要的代言人:公司职员、公务员、中学教师、退休工程师、新婚小两口,还有郊县做海鲜发了财的商贩等等。 那天,汪洋邀冬尼娅一起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一对据冬尼娅说能压死老鼠的铂金手镯。风生立刻让冬尼娅买好了送过去,汪洋照例打电话表示感谢,并让冬尼娅捎回一张借条。礼尚往来,汪洋自然有求必应,给风生的策划提供最充足的炮弹。 按风生的规划,这些市民代言人一天推一个,真名实姓,完全真实的照片,以及生活味十足的日常起居记录,让这些平常难得露脸的老百姓,走上版面与电视银屏现身说法,介绍他们买大龙城房子的种种理由与良好预期。 这种广告手法,风生命名为“生活流”,在南华策划界还不是主流,但风生觉得这将是一个方向,因为它最大的优势就是真实,面对普通市民诉求,会产生怎样的共鸣与营销生产力,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推到第5个人时,汪洋在qq里说,她期待已久的羊群效应爆发了,而王二毛电话里的声音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要把电话线烤焦,说下单的客户多得像锅里翻滚的米粒。 石头来问:“剩下的7个代言人要不要推?”风生说:“继续推,趁热打铁,火上浇油。”奥格威准则第7条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决定广告活动的实施,不要徘徊,不要妥协,要彻底猛干。 风生问:“大凤城有什么动静?”石头说:“沉默了两天,昨天起也开始推市民代言人了。” 风生说:“让他们推吧,推也白推。” 石头说:“这些人无耻,别人怎么做,跟着怎么做。” 风生说:“再给他一刀,看他怎么跟?” 第八十二章节 赚淫荡的钱 风生要冬尼娅赶快和协会的那帮老头联系,能否把优秀楼盘颁奖大会提前。冬尼娅得到的答复是:一切视风总的需要而定。 这一场由王二毛公司慷慨赞助50万、余钱归协会的颁奖大会在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南华国际大酒店隆重举行,把那帮头上顶着不少专家头衔的老头们幸福得合不拢嘴,轮到他们发言时,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把大龙城的好处重复上一百遍,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愿意一万遍。 最苦的是冬尼娅,站在签字台给前来报道的媒体记者派送红包,她的小手抗议太酸太累了,可记者还络绎不绝。 冬尼娅悄悄地骂这些狂冒出来的记者。风生说:“你就当每送出去一个红包,你的奖金就多了一成,不就行了?”冬尼娅乐了:“哥哥,就你知道疼人。” 颁奖大会盛况到了极至,就会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风生清楚记得,在王二毛一个劲往台上领奖时,角落里怯生生地传出谁的一句疑问:这样的评奖公平公正吗? 所有人愤怒地把目光砸过去,微弱的疑问似乎缩了一下头,再也不见身影了。 风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并愿意结识他,因为他是“皇帝新装”里那个勇敢的孩子,但在强大的同谋者现场,他的抗议实在太渺小了。 从此,大凤名城就如跌入垃圾桶里的破抹布,再也没了声音,即使有,又有谁还有耐心理会?报纸上,电视、广播里,连篇累牍都是协会那些老头,以专家身份,解读大龙城获得大奖是多么的名至实归、理所当然。 谎言重复一千遍都会变成真理,何况老头们说的可是有理有据的专家观点?〈南华时报〉房产版这样报道:“专家再一次验证了他们在市民心目中的权威与影响,专家的嘴就是一台台鼓风机,在南华迅速刮起“大龙城旋风”,现在手头稍有点钱的人都觉得不谈论大龙城,不赶快去买套回来,就要错过千载难逢的升值机会了,愧对列祖列宗了。” “策划就是撩拨消费者的**,然后大赚她淫荡的钱。”风生想起大师的歪论。 王二毛来电话,说二期、三期的预订率都过半了,要请风生喝一天一夜的花酒,然后连撮八十圈的麻将。风生爽快答应了。风生虽然看不起这个猪头老总,但和他进一步拉近关系,没有坏处。 石头高兴地说:“大凤名城就这么缴枪投降了?”风生心情极好:“换位思考一下,我们要是他们,还能有什么招?” 石头想了想,说:“其实,他们可以最后一搏,宣布房价下降20%,让所有策划都失效!” “他们真要这么做,那可在中国房地产销售史上留下大名了,”风生大笑,“但他们敢吗?前两天有一个房地产商向媒体爆料,说楼盘成本只占商品房价格的30%-40%,开发商能够拿到的利润占20-30%,还有大约30-40%的利润都被各个环节的职能部门吃掉了,这个内幕是基本可信的,如果降价20%,开发商基本没钱赚了,没钱赚的生意谁干?” 石头说:“他们真要降价20%,你会怎么办?” 风生说:“怎么办?赶快到大凤名城买房去呀,便宜20%的房子不买,要后悔一辈子!” 风生仰天大笑出门去,胜负已判,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了,而这样的活风生是不屑于做的。那么,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呢? 唯一让风生还有点好奇的是,大凤名城操盘手倒底是谁,输得这么惨的对手,却连石头都探听不出。 当然,之后也出了一点小意外,南华城市网开始流传一个揭露大龙城买通评奖活动欺骗消费者的帖子。 风生马上通过霍去病联系上南华城市网的经营公司,要他们赶快删帖。霍去病带回他们的请求:“如果风生计划在南华城市网投二十万广告,南华以后将鼎立支持。” 风生灵命霍去病传话过去:“如果南华城市网配合一番,大龙城二期、三期的后续广告投放计划中将有他们的一杯羹。” 接着,在风生的授意下,协会老头们纷纷通过媒体谴责帖子纯属捏造,搬出大量证据证明此次评奖绝对做到了公开、透明与公正,最后严正申明,为了维护协会名誉与大龙城的纯洁性,他们将采取法律行动,将南华城市网告上法庭,讨回公道。 南华城市网也很会逢场作戏,马上宣布调查帖子事件,之后向各大报纸发通稿:经认真调查,这起事件系个别网友的恶作剧,南华城市网已经永远封了他的ip,公司负责人亲自登门向协会表示最诚挚的道歉,愿意补偿协会因此蒙受的损失,希望和解,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共同净化网络空间,等等。 协会自然顺台阶而下,说这是个人行为,和南华城市网无关,希望南华城市网和协会加强合作,保护和宣传好南华房地产业的明珠楼盘--大龙城。 南华城市网很快出现了大龙城论坛,网页设计得很精美,据说点击率相当不错。 一场由风生自编自导的官司公关柳暗花明,煞是好看,把大龙城的关注度推向又一个新**,二期、三期的销售自然锦上添花,于是在qq里感慨:“‘眼球就是生产力’,这句话太经典了!” 第八十三章节 美女拉皮条? 墙角里爬着一只小蜘蛛,来来回回,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多忙碌,但风生知道它其实是无聊,用四处游荡来掩盖无所事事。 风生觉得自己就是策划中心的一头蜘蛛,这边逛逛,那边拍拍年轻人的肩膀,都是因为对手突然消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消磨时间了。 冬尼娅笑笑看着风生。风生说:“有啥事?” “没事没事。”坏坏的笑。 风生急忙用手遮住耳朵下方。女人那天的一咬留下一个月牙形伤疤,每每摸到或想到它,风生就觉得全身不自在,然后禁不住想起像梦一样的那天晚上。邪门的是,月牙儿每每突突跳时,总会出现与女人有关的事,比如谁说起她,或房产报道里有她的消息。 更让风生受不了的是,被咬的事不知怎么传遍全公司,每个人和风生打招呼或问候时,都暧昧地笑,风生觉得他们是在笑话自己。 风生气呼呼地找冬尼娅算帐,一定是她的大嘴巴没关好,四处传播。冬尼娅像窦娥一样大喊冤枉,还倒打一耙,说风生那天晚上拉风无比,所有人都盯着看,怎么丑闻泄露了,就怪她? 冬尼娅意犹未尽的笑让风生浑身爬满不自在的虫子,凑过去要捂冬尼娅的嘴。 冬尼娅扔了一张报纸过来:“你心虚什么呀,我是笑小侯吃错药啦,把报道写得跟征婚启事一样,往死里吹,笑死人了!” 哈,侯大记者的人性化房产人物报道,“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拉一匹马,一般情况下,可怜的马只有被折磨倒地而死的份。可这对风生来说,却不是问题,他可以快意地左右互拉,并享受其中的快乐,因为他横空出世的本身就是矛盾的,他的天才之处就在于把对立的东西捏在一起,不仅捏得耐看,而且巧妙。一个在生活中没什么金钱概念的人,却拥有源源不断生产金钱的头脑;一个不喜欢赌博的人,却有强烈的赌徒气质与无穷智慧,为什么会这样,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他应该活在中世纪,手持利剑,纵马驰骋,守卫着他的庄园和尊严,当然,还保护着他认为应该保护的女人们。侠骨未必柔情,女人如果以为他保护她就会爱上她,那可大错特错了,爱情似乎和他无关,虽然爱情不断光临他家门,他似乎更陶醉于爱情之外的东西 “能让他神昏颠倒的女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应该是充满绝对的男性逻辑,天就是天,地就是地,没有灰色地带、妥协和调和” 风生乐了:“天哪,这是我吗?”石头郑重地说:“有点像堂.吉坷德。” “堂.吉坷德谁呀。”冬尼娅问。 “堂.吉坷德是个傻子。”一天难得吭几声的文君扔过来一个语言炸弹,粉碎了风生正在膨胀的虚荣心。 风生给侯记者打电话,责怪他怎么这样粉饰自己,过分了,下不为例。侯记者说:“我犯了一个严重失误,把你未婚也写进去了,结果上午有好几个女的要我做红娘,和你见面呢。” 风生说:“不会吧,绵羊主动给狼抛媚眼?”侯记者笑:“哈哈,风总,女人在你心里真没一点份量吗?” 风生呵呵地顾左右言他:“大龙城这次操盘还过得去吧。” “空前绝后,据我所知,大龙城策划执行方案已经成为南华市广告公司的必读教材。” “大凤名城谁在策划?” “风总,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呢。” “咳,反正你让对手输得太难堪了,我都不忍心看了。”侯记者打死都不肯说。 冬尼娅猴一般地冲进来:“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房地产协会的方教授带了一个娘们过来,说她看完报道,感动得哭了一晚,说当场验货,行的话过几天就成婚,给你家庭的温暖!” 没等风生反映过来,冬尼娅把他推到了女人的面前。 方教授说:“风总,她是我同事女儿,除了父亲,大半辈子没和男的说上十句话,绝对纯情。” 风生觉得荒唐,便对女的说:“我命苦哇” 女的脸上浮出娇羞:“没关系,我会把它变成甜的。” “我是说,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拖着鼻水抢饭吃不说,还有一个八十多岁老祖母,瘫痪在床,等着人接大便小便什么的,被子一掀,黄的,绿的,那臭啊。” 女的作呕状,骂道:“你当我保姆啊,神经病,老方,走人!” 整个策划中心暴笑,连横梁好象也笑弯了腰。 风生的脸都笑痛了,对大伙说:“以后谁说给我介绍对象,我让他接大便小便去” 耳边的月牙儿又突突跳了。风生一下子觉得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急忙捂住下巴,走一边去了。 果然,手机响了:“伟大的骑士,有个美少女很仰慕你,非常非常想见你” “哈,母仪天下的虹总,也改行拉皮条?” 第八十四章节 史上最奇异的媒人 “如果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我担一世骂名,也没什么啦。” “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要毁了皮条史上可歌可泣的一页?” “你不来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跟你说,她是我表妹,刚从日本回来,很漂亮的。”听说女人一生有两大心愿,除了生孩子,就是给人说媒。虹影的兴奋劲,风生相信了这句话。 “我有个毛病,相亲相来相去,总会打上媒婆的注意。” “废话少说,我表妹爱吃日本菜,赶快给我过来。对了,多带钱,这次打死我也不会帮你垫钱的” 虹影带她表妹和风生在南华市最好的日本料理店见面。一群长得无比中国的小女人用小碎步和软得没了骨头的哈伊哈伊,表达她们对风生腰包里的纸币的无限忠诚。 虹影推了风生一把:“美女就在眼前,还发什么愣,快请美女坐啊。” 风生说:“不用拘束,就当到了自家,喜欢什么菜,点吧。”一小碗酱汤80多块钱,风生想起三个字:狗日的。 表妹长得确实卡哇伊,一双大眼睛不仅碧波荡漾,而且如水面上盘旋的老鹰,稳狠准地盯住菜单上最昂贵的菜肴,不到十分钟,心满意足地说:“姐姐,好了。” 虹影说:“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表妹说:“哟,替他心疼啦?” 虹影说:“什么话,浪费不好。” 表妹说:“我喜欢浪费,很多菜不是用嘴吃,是用眼睛吃的。” “小孩嘛,总喜欢饭桌上热热闹闹的,让表妹点吧,只要她高兴。”风生觉得说话时自己特慈祥。 “喂,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今年20岁,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了。” “说你小孩,是我拐着弯表扬你天真可爱。”风生语重心长地说。 表妹抱住虹影的耳朵说:“姐姐,对面的男人还不赖,纹丝不动,谈笑风生。以前我相过的十几个男人,看我点了一大桌日本菜后,一大半的人借口上洗手间偷偷溜了” 虹影说:“你对面的男人可不是一般人,皮厚心狠,要他哭丧着脸,比天塌下来还难呢。哎,不说了,今天我只是红娘,他好不好,你看着办。” 表妹每一秒钟都炫耀着她的年轻,只是,风生一点感觉也没有。风生更愿意看着她旁边那个女人的面庞,瘦多了,还夹杂着疲惫,就像今早推开窗户看到那盆丁香,一个晚上的风雨后,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喂,男人,有把对象撂在一边盯着媒人看个不停的吗?”表妹不满了。 风生说:“我不忍心啊,怕色迷迷的眼睛毒害了下一代。” “什么呀,在东京机场的时候,三个变态男人要和我比赛对眼,说谁输了谁脱下裤子给大家看,考,谁怕谁呀,老娘什么东西没见过?结果你猜怎么样,他们全脱得光光的,哈哈,爽死了!” 吃饭确实能让人原形毕露,日本菜让表妹忘记了之前的淑女样,豪言壮语,出口成脏。 风生说:“原来是同道中人,来,干一杯。” 表妹说:“早说嘛,害我装淑女,累死了。” 从此,表妹的黄段如她嘴边吃进去的菜一样多。表妹说:“一对偷情男女好久没见面了,女的把一封信托朋友交给男的,信上面画了两只鸽子,下面一只死羊。男的一看哈哈大笑,朋友问有什么好笑的,男的说,这**熬不住了,在叫哥哥,下面痒死了。” 一个老段子。风生暗自好笑,现在的小女人怎么都一个模子出来的,把庸俗当时尚? 虹影的脸越拉越长,和筷子差不多了:“美美,再口不择言,我可要走了。” 表妹不高兴了:“哼,就你正经。来,男人,我们喝酒。” 日本清酒真是好酒,让风生想起了著名的“菊和刀”,没喝两杯,被媒人拦阻了,“别喝了,都是你不好。” 风生奇怪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美美会拿脏话配着酒喝吗?” “难道在我之前,你表妹是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 “见了你之后,她连喝酒的样子都变了,更别提说脏话时的嘴脸,连笑的路数都和你如出一辙。这不是你的功劳是谁的?” 风生哭笑不得:“喂,你存心吵架是不是?” “表妹说,别管她,我们划拳吧” 媒人轻拍桌子:“妹妹,再胡来,我打你屁股。” 表妹悲哀地叹气:“姐姐,今天我相亲还是你相亲啊?” 第八十五章节 最奇异的打情骂俏 “我不管,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表妹服了:“我考,我躲,我躲,让你谈清说爱去。”猛灌一阵清酒,歪一边睡了。 风生:“天下太平了。” 媒人:“要不是你,会这么折腾吗?” 风生:“都我的错,满意了吧。” 媒人:“不是你错,难道是我?” 风生:“想见我,直接说啦,拉这么个小孩做挡箭牌,多累!” 睡了的表妹抬起头,附和:“就是。” 媒人气得五窍生烟,拿起空酒瓶砸向风生,一个接一个,很有节奏感的那种。 表妹急急说:“我睡我睡,什么都不没看见啊。” 酒瓶落到地板上,一片狼籍,老板疼得直跳脚。 媒人柔声地说:“老板,有人会照价赔偿的。” 老板咬着牙说:“您继续,您继续。” 在风生印象中,这是他这辈子最奇特的一次相亲,女方退出,男方一边静静品酒,一边躲着来自红娘的酒瓶袭击。 风生说:“这样有意思吗?” 媒人说:“没想到砸酒瓶这么过瘾。我们以后一周玩一次好不好?” 风生说:“砸人头更好玩。” 媒人说:“没点情趣的男人。” 最后两人喝上了,一直喝到黄昏。 媒人说:“哎,男人,怎么不问问我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女人,你不生龙活虎地坐在我对面吗?” “问一问你会死吗?” “哦,我明白了,你很需要我的温暖吧。那好吧,喝完这杯开房去?” 连杯子也砸过来了,风生躲。 “你躲什么躲,让我打几下不行啊。” “这么要死要活想打我,恨我还是爱我?” “当然是恨了。” “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恨的。” “不关心我,不问寒问暖,到现在连朵花都没送。这样的男人,恨透了。”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是啊,爱死了,没你没法过了,连饭都吃不了了,满意了吧。” “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你还没爱上。” “爱让你这样紧张,嘻嘻,我爱定了” “什么世道,媒婆和男对象打情骂俏起来。”睡醒的表妹抗议。 “乖,明天我请你吃法式大餐。” 表妹在美食的诱惑下,原谅了媒人的越权。 不羁的青春,风生觉察出它的妙不可言,便把所有的酒都喝了。 媒人说:“这么开心啊。” “当然,姑娘生得桃花红” “你是说我的脸吧,接下来呢。” “接下来少儿不宜。” “你嘴里能有什么好词?看我的眼睛吧。” “也是红红的。” “还有呢?” “**。” “滚。” 真的该滚了,手机响起石头的求援:“快来,文君和人打起来了!” 文君也打架? 第八十六章节 神秘的调戏 我的天,风生抓起自己的身子就往外跑。 “喂,又要丢下我不管啊。”女人拦不住风生,“你泡妞还想我买单,不干!” 风生把口袋里能掏出的东西都交给了女人,然后飞一般的到了现场。 不是文君打架,文君站在滚滚车流的中山北路中间哭,一个男的过去,说了什么,吵了,石头来了,抓起路边的一块沉年老砖在陌生男人额头碰了一下,流了一脑袋的血。110来了,男人说石头袭击他,石头说这个色狼欺负女生,他见义勇为。 警察断断续续地告诉风生。警车停在一边,石头和那个男人还在吵。 风生看着男人酱油一样的血就莫名地兴奋,恨不得再砸他几砖头,流一马路的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文君才知道,可警察的嘴都磨出了泡,文君还是哭。 风生问文君:“是不是高高?” 文君一愣:“你怎么知道?”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这样寻死寻活。” “呜,他欺负我,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好!” “上次高高不是说痛改前非了吗,别瞎猜了。” “骗人!说出差,却和女人混在一起,衣服都没穿” 文君哭泣的分贝盖过了车流的喘息,以显示她是多么的无辜和痛心。风生无声地叹气:“你说吧,怎么处置他,砍胳膊,还是废两条腿?” “砍成八大块,剁成细沫,扔给狗吃,不,给野狗吃!”歇斯底里的文君已经快和泼妇没什么两样了。 “好,我会替你报仇的,别哭了,回吧。” 文君的眼神像黑芝麻糊一样迷离,忽然仰天大叫不止,把整条中山北路都镇住了,好多司机摇下车窗呆呆地瞻仰着这个头发在晚风中漂泊的女子,连老天也下起稀稀拉拉的雨。 “呵,不就一个男人吗,放得着这样吗?你啊,傻。”文君最后拍拍她自己苍白的脸,像是对所有人说,又似是自说自话:“好了,饿了,吃饭去。”摇摇晃晃要走。 警察要结案,追问文君砖头怎么会拍到那个男人的头上。 “砖头在头上飞来飞去,有一块不高兴了,就砸了有色心的男人一下。天底下的男人都色,都要砸,砸到死为止。”文君恶狠狠地撂下一句。 对失去理性的文君,警察也没辙了,对陌生男人和石头说:“看来是一场误会,你们自己解决吧。”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风生盯他好久了,对石头说:“跟上他,调查什么来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马路边调戏妇女的色狼,背后一定有鬼!” 石头悄悄跟过去了,晚上十点钟回来,在喝掉一茶缸水后说:“拐了好几个弯,但还是让我给查出来了,这个男人原来在公交公司上班,很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去年底下岗,一直在找工作,最近和虹影公司的行政部主任有频繁的接触,他有一个表弟和高高在同一个公司” 虹影、老实本份的男人、文君?风生的脑袋迅速运转,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石头,你说虹影不会是想挖文君吧?” 第八十七章节 爱情没有受害者 “不对呀,挖人直接悄悄地找文君谈就是了,有必要弄一个男人出来吗?” “她叫这个男人接近文君是什么意图?” 风生和石头想破了头,都无法破解虹影-男人-文君这条链上的逻辑关系和背后的真实目的。 风生突然一拍大腿,叫道:“知道那个男人和文君说了什么,就好查了!” 石头摇头:“算了吧,就文君现在这个样子,魂都没了,她会和我们说?” 风生叹口气:“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高高这个混蛋!” 石头说:“怎么找?手机关了,家里电话没人接。” 风生说:“到他公司去,揍扁他。” “都几点啦,早下班了。” 不知抽掉了几包烟,尼古丁抚慰不了风生的愤怒:“高高这王八蛋究竟躲哪去了?” “城市这么大,好藏人啊。” “不行,今晚一定要找到他!” “找到又能怎样?小风,我觉得,这是文君和高高之间的事,别人插手不太好” “什么话,文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别人可以不管,我们怎能袖手旁观?看看,多好、多纯洁的一个女孩,他就是不珍惜,气不气人?” “那只有一个损招了。” “快说。” “到音乐交通频道发布一个紧急通告,说他家着火了,再不回来,东西都要烧光光了。” 风生和石头猫在高高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听着可爱的主持人焦急地广而告之,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看见高高低着头走来。 风生和石头一前一后夹住了他,高高有点慌:“你们想干什么?” 风生恨不得一拳锤扁他:“这话应该我们来问你!” “哦,是你们,什么事?“ 风生更愤怒了,文君都这样了,他倒轻松得天上去了,“我问你,为什么背着文君和别的女人乱搞?” “嘴巴干净点好不好,什么叫乱搞?我们是真心的。” “操,你还有脸说真心,我都替你呕心。” “这是我和文君的事,不用你操心吧。” “你这样欺负文君,我管定了!” “你管?你知道我和文君的事,知道我和现在这个女孩的事吗?” “文君是真心喜欢你,愿意和你结婚的。” “那只是她的想法。” “她抛弃一切千里迢迢来找你” “是她自己要来的。” 风生再也按捺不住了,觉得高高不仅在背叛高高纯洁的爱情,更在挑衅他的心理底线,挥起拳头就要打:“操,你还是男人吗?你不愿和她在一起,就别碰她!现在不想继续了,把责任全推给她,好像她赖着你似的,有你这么无耻的吗!” 石头横在两人中间,替高高挡住拳头,“有话慢慢说。” 高高唉声连连:“风生,我知道你关心我们,我谢谢你。可是,感情这事” “呸,难道我冤枉你了?” “我承认,之前我也很喜欢文君,我们很快乐。可是,再伟大的策划案都会变动,更何况感情?” “你别想为你的水性杨花找借口!” “恋爱是需要理由的,勉强在一起,比死还难受。” “那也应该和文君说清楚,实在不行,明明白白分手,再去找别的女人。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对得起文君吗?” “咳,我不想让她伤心。当然,我也不想委屈自己。有谁知道,我和文君在一起,越来越没男人的尊严,她工资比我多,职位比我高,在家里,什么都要她说了算,我就像工具,陪她玩,哄她开心。我心里怎么想,什么感受,她一点也不关心!” “哟哟,说来说去,你是受害者了?” “爱情没有受害与被害,只有合适不合适。” “你铁了心要和那个女人好?” “她让我恢复了做男人的自信,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风生粗暴地打断他:“少废话,我告诉你,你必须和文君和好!你和她的爱情,从学校开始,多难得,怎么就不珍惜?” 高高不以为然:“嗤,你说话的样子和我爸一个德性。” 强烈的暴力冲动一再地在风生胸膛里翻滚,风生一瞪眼,后来石头说就像故事中那头吃人的野狼,把高高这个学生仔吓得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咳,又是石头,拦住了风生,高高乘机溜了,“石头,干嘛老拦我,你有没点原则性?” 第八十八章节 钱包里的秘密 “小风,我是可怜他。”石头的声音很忧郁,显示风生在拯救爱情这一伟大事业上的初步失败。 “他可恶,不值得同情!” “恋爱的世界不像房地产策划,只有对与错,成功与失败两种。” 该死,在石头的眼神里,风生看到了花子的背影。 风生致死都不明白,就花子这样的小女人,怎么把石头迷得如此深,都公开说不要他,还默默地苦恋。为了转移石头的注意力,风生费力地当起了红娘,好几个女孩,德才貌俱全,可石头连面都不见,说没心思。 风生忍不住说:“花子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可替代吗?” “你不会明白的。” “恋爱和战争一样,你应该成为主宰者,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感情等同于竞争、搏杀,除了你死我亡,没有第三种。” 风生第一次在石头面前张口无言,石头说:“小风,我求你了,文君和高高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不然会越来越乱的。” “我不会罢手的,我一定要让高高回到文君身边。” 石头摇头,自顾走了,风生说:“不去喝两杯?” 石头说:“不了,你单独呆会,冷静冷静吧。” 风生冲石头叫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比谁都冷静!” 黑暗的夜,风生孤独地站着,一个接一个地抽烟。风生纳闷,以他发达的智力,为什么在文君与高高的爱情纠纷中,就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呢?是啊,意气风发的风生怎么可能意识到,一个人再才高八斗,又能掌控多少事,更何况爱情? 手机响了,风生一阵狂喜,以为是高高浪子回头,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呢喃:“亲爱的,在干嘛呢?” “别这么肉麻。” “我偏要。” 风生想起接近文君的那个下岗男人,心里就有气:“有事吗?” “谁又惹你啦。” “没有。” “别骗我了,你不高兴。” “没什么。” “你过来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什么老地方?” “这么快就忘啦,小蜜蜂咖啡厅!” “都几点了,还去那边干嘛?” “想见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说的。” “下午不见过了吗?” “晚上还想见嘛。” 风生心情很不好,冷冷地说:“我累了,不想去。” “你钱包还在我这呢。” 风生想起下午买单的事,问:“钱够吗?” “哼,又让我垫了三百多。” “我过两天寄还给你。” “我要你毕恭毕敬地送还我。” “凭什么?” “你什么态度?” “你到底要怎样?” “你钱包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可能,风生想,老冬送给他的那个钱包,盛情难却,除象征性塞了几张人民币外,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因为风生打小就对用钱包的男人反感,觉得和女人一样假模假样。 “你要不来,明天我把你钱包里的秘密抖出来,到时别怪我不仗义哦。” “我钱包里能有什么秘密?”风生不想去,但又有点不放心,怕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捣出什么花样,最后还是去了。 小蜜蜂咖啡厅打烊了,但门还虚掩,那个中年女人依然温和:“来啦,她在那。”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女人吃着稀饭。上一次是的白酒,这次居然是稀饭。这个咖啡厅和这个女人一样,天知道埋着多少难懂的秘密。 “吃吧,我下厨做的。” “我钱包里有什么?” “这得问你。” “除了钱,没有什么。” “别不好意思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人得意洋洋地把一张照片摆在风生手前,风生说:“你的照片呀。” “对罗,在你钱包找着的。” “我钱包里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我正想问呢,没经本人同意,就私藏人家照片,侵犯肖像权。” 风生慢慢笑了:“你栽赃,把照片放进我钱包。这招很老土了,我小时候常用,造男同学女同学谈恋爱的谣,很见效,一栽一个准。” 女人要打风生,风生这回不客气了,抓住她手,女人喊疼,风生才松手。 女人悻悻然:“我有那么无聊吗,你以为你自己多伟岸呀,自作多情往你钱包塞照片,哼,美了你!” 风生看她的样子不像演恶作剧,也不像开玩笑,有点吃不准了:“那,照片是哪来的呢?” 第八十九章节 别和女人讲理 “我帮你分析分析吧,很可能是这样的:你喜欢我,又不好意思说,就偷偷要了一张我的照片,见照如见人,寄托思念之情” “谁说我喜欢你了?” “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煮稀饭给你吃,还敢不喜欢我?” “说我喜欢你,有证据吗?” “照片就是铁证呀。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会藏她的照片吗?” 风生不想说话了,再辩解下去,就要在这个强词夺理的陷阱里越陷越深。古人说得好,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喂,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证明你没藏我的照片吗?” 风生盯着女人看了足有5分钟,女人摸着脸问怎么了。风生冷不妨地问:“为什么要叫那个男人接近文君,和她说了什么,让她这样痛不欲生?” 轮到女人一声不吭了。风生觉得她沉默的样子分明是在嘲讽自己,用拳头击打桌子:“快说,为什么要这样?” 女人缓缓抬头:“我们不是早有默契,晚上在一起的时候,不谈这些事的?” 风生冷冷地说:“有什么阴谋诡计冲我来好了,在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身上打主意,算什么本事!” 女人叹气:“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恶意,文君和高高不合适,早点分开未必是坏事,我只能说这些。” 风生气得笑出声:“这么说,还得感谢虹总菩萨心肠?” 女人说:“我们不说这些好吗?” 风生怒不可遏:“不说这些,说什么,说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别自欺欺人了!” 女人问:“你是不是恨我?” 风生说:“虹总您说呢?” “这大概就是命吧,白天我们分属两个针锋相对的公司,晚上又偏偏在一起,真是冤家路窄啊。女人长长叹息:“如果恨我,就打我吧,打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痛苦” 风生说:“别拿这个要挟我,你以为我不敢?”风生忿忿地举起了拳头,理性告诉他,应该把这个最直接的对手狠狠打倒在地,然后踩上一脚;然而,拳头挥舞到一半,还是在半空停住了。 女人噗哧笑出:“舍不得打了吧?” 是的,自己是恨这个女人,但到最后又恨不起来,风生的心事被说破了,有点恼羞成怒:“谁说的,我把你打成烂泥。” 女人站起来,往风生身上靠:“打呀,打呀,最好一拳毙命,不然落下个残疾,我赖你一辈” 风生只好连连后退,说:“你这女人讲不讲理?” 女人说:“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看不顺眼,别看啊。” 风生觉得头痛,和女人讲理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干脆不说话了,埋头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得女人吃吃地笑:“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风生睁眼一看,面前是女人微红的双脸,分外妩媚,令人心波荡漾,风生暗暗骂自己软骨头,经不起美色的骚扰,嘴里装作不在意地问:“哪个样子?” 第九十章节 女人酒醉之后 好象是救世主,世界没了你,就没法动了。”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我在想,一个对朋友的事都这么在乎的男人,对他喜欢的女人一定会很好的。” 风生无话可说,只有摇头的份了。 女人还在笑,很欣慰的那种:“喂,猜猜我下午去哪啦?” “你去哪关我什么事?” “猜猜嘛。” “和男人约会吧。” “真俗。” “你还能干什么?” “再猜。” “不猜了。” “真笨。是我大学女同学,两个死八婆新钓到男朋友,要我过去把把关,一个是大胖子,一个小矮墩,西装革履,刚开始还规矩,背书一样地说着莫扎特,梵高什么的,估计是昨晚突击的。三杯酒下去就不行了,死鱼一样地偷看我,从上到下,眼珠子都忘了眨,把我同学给气得,隔夜粮都要倒流了,哈哈!” “哼,没出息,被臭男人的眼睛非礼了,还高兴!” “我被别人看,你很生气,真的吗?”女人发颠似地高兴起来,抓住风生的手当秋千晃。 风生的油腔滑调忍不住冒出来:“我生气的是,为什么非礼的眼睛不是我的?” “讨厌,不准你看。”女人要风生闭眼,风生不干,女人就用手合风生的上眼皮、下眼皮。 风生说:“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和我在一起,你怎么会生气呢?”女人笑笑地说,让风生无话可说,只能暗骂自己贱了。 风生不说话了,女人的嘴一刻也不愿闲着:“还有一个重要事没跟你说呢。我那两个女八婆不服气,要下周把我男朋友也带出来溜溜。” “哦。” “我说算了,他黑不溜秋傻小子一个,会吓着她们的。” “哦。” “其实我心里想,他还真不赖,有句话说‘燕鹊安知鸿鸪之志’,说的就是他。” “哦。” “臭男人,我在夸你呢。” “我成你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现在不告诉你吗,难道还要我求你?” “女人,喝高了吧你。”风生闻闻,她还真喝了不少酒。 “真希望天天都这样醉。我发现,只有我喝醉的时候,你才会在我身边。” “” “风生,其实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 “我知道你愿意的,虽然你不说。” “” 女人说,风生听,听着听着就迷胡了。等风生睁开眼时,已经一片朝阳袭来,对面的女人早如只能在夜晚绽放的美丽露珠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只有桌上冒着热汗的一碗稀饭在静静陪着风生。 风生火烧火燎赶到公司,没见门,就听见文君脆梅般的笑声。一身牛仔衣裤,涂着清爽的唇膏,和每一个人谈笑风生,以前的那个文君似乎又回来了。 风生以为她被昨天的事折腾得神智不清了,赶紧张开手掌:“几个手指?” “5个,怎么啦?” 准确的回答更让风生确信文君已经偏离正常的感觉了,把她拉一边端详了几百秒钟,明眸善徕,爽朗如校园里的梧桐,风生越来越觉不对劲。 文君问:“你没事吧?” 风生说:“这话该我问你。” 文君说:“我很好啊,大家都在表扬我,说我今天最早来,擦桌子拖地板呢。” 风生暗叫,完了,文君的神经已被扭曲到主动打扫卫生的地步了。风生悲天悯人地说:“文君,别这样吓人,你要是难过,就哭吧。” 老巴纳闷:“我为什么要哭?” “求求你,你就痛快哭一场吧,没人敢笑你的。” “疯了,好好的哭什么?” “你别装了,高高这家伙,我会收拾他的,让他回到你身边。” “高高是谁呀?” 文君快人快语的反问,点动了策划中心的笑穴,笑得连桌椅都歪得一踏糊涂,一切悲与痛似乎都没发生过,不过是风生的一厢情愿而已。 风生觉得自己的脸皮被一层层地扒去,只好大力地吼:“好笑吗?”人群如蚊子一样散了,风生知道他们一定躲到卫生间或别的角落,继续他们快乐的嘲笑。 文君摸摸风生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我拿药去。” 风生懊脑地说:“我会搞定高高的。” 风生沮丧地靠在椅子上,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了。 石头进来:“公司要开会讨论出资500万和廖局长小舅子开环保设备公司的事。” 风生说:“你去就行了。”在风生的推荐下,石头已是策划中心的总经理助理了,他自嘲为“种猪”。 “欧总催你去,说这么大的事,要好好讨论。” “你就说我发烧了,连说都不会话了。” 石头答应了,露出明显的欲言又止状,风生知道他想说什么,催他快去。 石头还是说了:“小风,有些事,不是我们管得了的。” “难道你忍心看着文君痛苦?” 石头无语,叹气走了。 冬尼娅抓住空档偷偷闪进来:“哥哥,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去?” 第九十一章节 可怕的谣言 “有多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比文君被欺负还重要吗?” “和你说不通。反正很可能决定公司以后的命运” “你怎么一点不关心文君呢,怎么也是同事?? “咳,失恋不就是啤酒喝多了,多上几趟洗手间就是了。“ “你倒看得开。” “那当然,我是过来人。依我经验,文君没事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什么话?” “你这么在乎文君的事,不怕别人有想法?”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当我不小心漏了一口气。” 风生气得用立刻轰走冬尼娅。冬尼娅探回半边脸,活脱一个女特务,“哥哥,如果公司的钱被合法合理地洗走,你还无动于衷吗?” 风生心里一震:“你又听到什么风声?” “没有没有,天下太平。”冬尼娅哼着西北小调,不知又要漂到哪个办公室,打听或与人分享小道消息了。 风生终于想起来了,冬尼娅掩饰不住的快乐源自她的三个金来看她的日子不断在缩减。风生再看看躲在角落上网的文君,同样掩饰不住的一种情绪在她头顶盘旋,是默默的悲伤。 风生到文君身边:“现在没人,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说什么呀?” “怎么处置高高,挽回”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风生急了:“你伤心伤傻了,还是” 老巴像看外星人一般地打量风生:“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我不关心,谁关心?” “可我很快乐,至少现在。”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城市聊天室里不断滚出的男人的焦虑:美女,为什么不说话,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风生知道文君曾用“江南迷迷女”的网名,同时和8个自称是壮男的男人狂聊,把他们泡得连回过来的字都像淤泥一样稀巴烂。风生忍不住也上去玩一把,输入自己名字却无人理睬。文君教训说,这样的网名,鬼都不理哦,她帮风生起了个“寂寞花房”名字,马上好几头恶狼扑上来,套近乎,献殷勤,让风生呵呵感叹“食色性也”的千古真理。 现在,风生不知道文君是否破了同时聊8个的记录,但她脸上的无比满足感却是真实的。 风生放弃了继续游说文君的念头,坚信只要搞定高高,一切都将完好如初。但高高一夜间消失,手机号换了,家也搬了,就连工作也辞了。 在这个窝居着好你百万人的城市里,风生疯狂地寻找一个非亲非故的小男人,拒绝公司的一切会议和新客户的慕名而来,一切都推给石头去应付,就连虹影不是抛来的缠绵电话,也全部顶回去了。 风生早出晚归,风尘仆仆,没有罢手的意思。冬尼娅急了:“你是不是中邪了,快跟我去庙里烧香。” “没事。” “还没事?眼睛都直了。你这样值吗,看看文君,她倒好,一天到晚玩游戏、泡凯子,舒坦着呢!” “我一定要找到他!”风生觉得这句话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究竟为了什么?” “不需要理由了,他现在是我的敌人,一定要打败他!” “你就不怕谣言吗?” “什么谣言?” “哥哥,公司有人说你看起来这么热心帮他们破镜重圆,其实真实目的是想帮倒忙,阻止他们和好,霸占文” “你相信我有这么阴险吗?” “打死我也不相信,可其他人相信。” “让谣言见鬼去吧。” 风生重新踏上征途,疲惫让他学会用脑而不是脚寻找高高了:一个投入新的女人怀抱的小男人,他的踪迹不由他自己决定,而由女人做主。那么,一个刚踏出校门的小女人又会在哪里出没呢? 果然,在后街那一排折扣店前,风生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风有点懒的晚冬下午里,高高和女人高兴地手挽着手。 风生像铁臂阿童木一样地拽住高高,高高惨叫,惊得他的新女人面无人色。 这个女人,风生不得不承认,她恰到好处的柔弱确实比文君更能让一般男人挺直腰杆,风生笑笑地对她说:“借你的男人用一会,马上归还。” 小巷里,高高求饶:“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已经和高高平静分手了,她同意的。” “我不同意。” “我们分手,好像没碍你什么吧。” “男人不能像狗一样,啃完骨头,拍拍屁股走人。” “文君不是骨头,我也不是狗。” “你是不是狗我不管,我问你,要这个女人,还是文君?” 第九十一章节 打赢后的失败 “当然是现在的她。”高高的幸福感惹恼了风生,拳头挥舞过去,高高倒地。 “要谁?” “死也不会是文君,你满意了吧。”嘴边的鲜血染得高高的表情异常诡异。 “放屁,我满意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拼死拼活要我们和好,不就是想以退为进,实现你抢走文君的阴谋吗?现在我成全你,你还不满意么?” “你无耻。” “你才可耻。” 风生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如果有一个办法,让全世界无聊的人知道他天真的初衷,他愿意剖开胸膛。 “没话说了吧。”高高得意洋洋。风生心头沉重地摆出格斗的姿势:“来吧。” 高高吓了一跳:“干什么?”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我干一架,赢了,我走人,你输了,给我滚回文君身边。” “我知道你很会打架。”高高说。风生看出了他的心虚,“你可以找帮手。” 高高说:“这你说的,输了别再纠缠我。” “少罗嗦,找人去!” 高高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四个横着走路的男人气势汹汹来了。 风生说一起上吧。 这条名叫尚书坊的古巷,地方志上说,一百多年前住着南华市的文化名流,棋琴书画,高尚雅致。如今,上演一场因低俗情变而展开的五人斗殴,拳头与**碰撞后的沉闷声,还有他们脸上隆起的粗鲁青肿,风生觉得愧疚,辱没了这座城市最后一点文脉。 风生说:“高高,你还有什么话说?” “输都输了,还说什么?” “那好,回到文君身边。” “我和她已经没了爱情,就算回去,又能怎样?” “就当作是对你的惩罚。” “你不觉得你做的一切很可笑吗?” “我不管!” “除非文君求我,不然,我不会回去的。” “你人渣!” 此情此景,风生洞悉了暴力的好处,它不能让人打心里服你,但可以让他畏惧、屈从的。风生再次举起拳头。 那个小女人跪下了,用她的柔弱乞求:”“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这招挺管用,风生慢慢放下了拳头。 “这样的男人,该死。” “他人不坏。” “他是骗子、坏蛋!” “他没有骗我,我们是真心喜欢的。” “他昨天可以伤害文君,明天就伤害你!” “文君的事我知道,不全是他的错。” “这样的男人你也当作宝?” “大哥,你爱过吗?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是贼还是狗屎,都会跟着他,对他好的。” 风生找不出任何语言反驳这个像母鸡一样护着高高的小女人,她的告白像一枚重型炸弹,一下子击穿了风生拯救爱情行动的所有正当性。 风生觉得所有一切都是徒劳,也极其可笑,真的就像堂吉坷德大战风车那样自欺欺人。风生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滚,带着极度的失败感回到办公室。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堆积如山的报表、记要和报销单压在那里,等着风生。 风生沮丧得如木偶一样地工作着。是的,公司这台高速运转的大机器,需要一个签字的工具,以显示公司制度是多么的严谨与科学。 风生按公司流水线的要求,履行完策划中心常务副总经理这一环节的活后,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加可怕的无聊之中,忙碌是策划中心的,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风生茫然的眼珠很快扫描到了文君,大量的工作摆在她面前,而她把它们当作副业,主业是扎根聊天室“钓鱼”,嘴里还嗬嗬地快意呼叫,其他人一阵阵地报以白眼。 更让风生受不了的是,文君聊累了,居然也面不改色地大说起黄段来了:“有个男生带新买的笔记本电脑上课,女生跑过来欣赏,突然说,你的包皮好软耶!吓得男生目瞪口呆,她又说,让我翻开看看。男生当场倒地,哈哈哈!” 没有人理会,就当她是空气,文君好像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哼着“山下的男人是色猪”,继续她的“钓鱼”事业。 风生开始绝望了。难道一场失败的爱情,会夺去一个女生所有的精气神,从此与平庸粗俗为伍?还是,这只是文君刻意赶制的面具,以遮掩她无助的悲伤? 风生觉得应该前去说点什么,比如,文君,多想想你以前纯真的样子!再比如,别人都忙死忙活,你这样玩安心吗? 没等风生过去,文君突然埋头出门去了,连头发看上去都很兴奋的样子。 风生纳闷:“她去哪里?” 第九十三章节 绝对噩耗 旁边的小林心如说:“她去见网友了,隔一两天就出去一次。” “见谁?” “就是聊天室认识的人,见面、吃饭或别的什么。”小林心如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让风生感到愤怒,但一时不知为何愤怒。 “在网络没人知道谁是狗,谁不是。那天文君回来说,那个“天堂帅汉”其实头上毛都掉光了,看着就恶心。”小林心如的陈述很中性,但风生品出了一点绵里藏针的味道。 “恶心还玩得不亦乐乎,这不作践自己吗?”风生知道了为什么愤怒。 “网络嘛就是游戏,没人当真的。”小林心如的侃侃而谈无异于火里浇油,风生暴跳如雷:“她回来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别想领工资了!” 风生看见策划中心很多人的脸上浮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小林心如为难状:“我不敢说。” “叫你说,你就说!”风生关住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好像听见很多人舒服地出了口恶气:奶奶的文君,你也有今天! 风生真切地明白了,先前还试图劝说文君主动再去找高高一次的设想,已经彻底破灭了,她坚决地走上了一条自我否定的道路。这让风生很是伤感。 窗外大车流声和黄昏下的风生一样发愣,双眼无神 轰的一声,石头撞门而进,结巴着:“大龙城,死人了!” 风生从没看到自诩为南华十大稳重青年之首的石头如此惊慌失措,“别急,好好说。” “汪洋来电话,说大龙城有三个民工突然从建筑架摔下来,一个受伤,两个死了。具体原因不清楚。”石头惊魂未定。 风生身子一晃,头重重碰在办公桌的玻璃上,绝对噩耗! 不管什么原因,大龙城建筑工地死人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天哪,这对以质量为标榜的大龙城意味着什么,风生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大龙城项目栽了,王二毛公司和中天房产策划中心也就完了! 转念之间,风生迅速作出抉择:上刀山下火海也要遏制住消息扩散到市民中去,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风生马上对石头说:“你赶快和汪洋联系,说我们必须碰头一下。”风生随后大叫冬尼娅。 其实不用叫,大小负责人都已经跑进风生办公室了,悲壮地站成一个休戚相关的利益共同圈。 “老冬,你和胡导、小侯他们联系,不惜一切代价不让报纸、电视、电台发布大龙城出事的消息。” 冬尼娅惊叫:“小风,你脸上全是血” “别罗嗦,快去!” 风生叫到了霍去病,他已是核心策划组的主任助理了,协助石头打理核心策划组的常规**务,“小霍,你马上和南华城市网打招呼,不能让有关大龙城负面消息的帖子露脸,如果有,也要第一时间删帖。有问题吗? 霍去病看上去很愿意在这个时候表现他的信心与能力:“风总,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会搞定的。”风生对他说:“你还可以告诉南华城市网,这次合作愉快的话,广告投放不是问题。” 霍去病领命联络去了。 人一个个地飞奔而去。 风生喊:“文君,准备一份大龙城质量保证书,把各协会的专家接过来,做好采访准备!” 没人领这份任务。 “文君哪里去了?” 又是小林心如在说:“她出去和网友见面了。” 风生简直就要吃人了,一字一顿说:“打电话,限她5分钟内滚回来!” 电话通了,但小林心如说文君说她没空。如果文君在面前,风生想自己一定会把她跺成肉包的。 风生接过话筒:“听着,给我回来!” “别烦我,我还没聊够呢,这人比聊天室里还可爱” 听筒在风生手里断成了两半,风生对小林心如说:“你,接替文君的职务。” “我吗?” “把活干好,不然在我面前消失!” 欧总带着他那边的人过来,说正在调动一切关系,配合风生拯救大龙城。方总的电话也来了,说他正在赶回公司的路上。 风生知道,文君刚才的表现让她成为整个公司的公敌,她以后怎么办? 冬尼娅哭着回来:“完了完了,胡导还没联系上,侯记者说,全城大大小小的媒体早到现场了,该采访的都采了,该拍的也都拍了。” 风生差点晕倒,只好不断地鼓励自己,一定要撑住,“小侯还说什么?” 第九十四章节 收买意见领袖 “对了,最后他压低声音说,组织全城媒体迅速赶到现场的好像是大凤名城项目的操盘手!” 就如一根大棒砸在脑门上然后裂成两截,风生心如刀绞,无数次地暗骂着自己:风生啊风生,你这个混蛋,真该死,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自以为把对手打死,没想到他只是重伤,躲在角落一边养伤,一边等着复仇,现在,机会被他抓到了,一把锋利的刀正往你心脏地带刺来,他是要你的命啊 风生躲进办公室,头往墙上撞,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坚信自己不是任人屠戮羔羊这个信念。 风生把石头叫进来:“你赶快去,一定要查清谁是幕后指使者,和他谈判,随他开条件。” 冬尼娅又惊叫了:“小风,你脑门怎么又多了一个包?” “嚷什么?快去花子那里领现金,去找胡导和侯记者,就说到现场的所有媒体,幕后那个人开出什么价钱,我们比他多五倍,胡导和小侯的那份另算。快去!” 风生带上霍去病,开着猎豹驶向王二毛公司时,才腾出一点时间擦擦额头上的血迹。这么狼狈,似乎是平生的第一次。 可恶的街道正赶上下班时间,风生管不了那么多,如入无人之境,奇怪的是,居然没碰着谁。 中山中路的十字路口,红灯未灭将灭,一个交警上来拦。风生告诉油门: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让我停下来。 交警吓得和脱落的帽子一起趴在地上,用南华市难听的本地话咒骂着。风生想,作为执法者,怎能动不动骂人呢,就是被撞成两半,也应该跑过来先敬个礼,然后再扣证、罚款什么的。 王二毛公司乱成了一锅粥,王二毛使劲地仰天长哭,喊着王一的名字:“哥啊,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国呀。”旁边站着几个一样六神无主的大男人,给王二毛递纸巾。 风生急切地来到汪洋身边,汪洋对着话筒吼:“究竟怎么回事,刚才说房梁塌了,现在又说脚手架松了“ 风生摁掉了电话:“汪总,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你总算来了,怎么办?” “拉拢媒体,封锁消息,不让这事报道出去。然后安抚伤亡者家属,不让他们闹事。然后,找关系密切的权威部门和专家鉴定、澄清。” 王二毛哭嚎着凑过来:“老天,你说得轻巧,这得花多少钱呀。” 风生说:“王总,紧急关头,要果断行事,我们公司可以分担费用的一半” 汪洋说:“别理他,他现在就废人一个。”汪洋一个眼神,四五个男人扶住王二毛,“王总哭累了,把他送到酒店,谁伺候不好,谁别回来见我!” 王二毛总算消失了,他的公司一下子恢复了元气。汪洋说:“风总,照你的计划做,不要怕花钱,我们相信你。” 碰到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比红颜知己更堪称人生的乐事啊。这时候,风生真想拥抱一下看上去仍那么俗气的汪洋。 夜幕已经降临,时间不容犹豫。按风生的分工,汪洋带着一拨美女去找关系好的相关监管部门去了,和小林心如负责的专家组会合后,到事故现场连夜作公正调查。 王二毛公司的另外一拨人已先前去料理善后,他们说,死者家属与亲戚安顿在宾馆,就像亲爹亲娘一样照顾,现在已经平静了,开始争论要多少赔偿费。 风生看着眼泪还沾在嘴边的他们似乎掩饰不住兴奋,一个大半小子鼓了很大劲说:“5万吧。” 旁边一个中老女人骂过去了:“傻儿,这些大老板钱多得和树上的叶子一样,往死里要!” 风生看出她是这个悲伤群体的“意见领袖”,便接过话头说:“钱不是问题,只要听我的话。” 意见领袖问:“你是谁?” “能给你们钱的人。” 意见领袖说:“你能给我们多少钱?” “你要多少?” 意见领袖也有点拿不住,和其他几个女人嘀咕一阵后说:“两条人命,20万!” 风生说:“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我再加10万。” “哇,30万!”悲伤群体传出惊叹,有人开始扳着指头自言自语:5万盖两层楼房,1万买摩托,再1万买大彩电dvd机,剩下的买什么呢。 意见领袖到底显出她的不凡之处,问:“要我们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节 一个可怕的疏忽 “如果有调查人员问你话,或者有记者采访你,你按我们的要求这样说” 意见领袖听完了,说:“就这些?” 风生说:“这些就够了。” 意见领袖一拍大腿:“要得,白捡了10万。” 以两条人命为代价的交易随着意见领袖腿上的一声脆响,成交了。风生很想在她们的脸上再看到一点亲人死去之后应有的痛苦,但风生失望了。 这些女人躲在房间一角窃窃私语,那抑制不住的群体性亢奋,就如回家的路上天上掉下30万现钞在口袋,让她们痛苦的是怎么分赃,好让大家都没意见。至于她们的亲人,好像还在外面若无其事地喝酒打牌,不,更准确说,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贫穷就是魔鬼,吸光贫穷者的尊严与悲伤。风生不想再看下去,出门去了。 风生正想点根烟,松弛一下神经时,霍去病忽然说:“风总,不是说两死一伤吗,那个受伤的民工怎么不见了?” 风生一怔,又是一个可怕的疏忽!死人永远闭上了嘴,可受伤者还能开口说话,如果受谁指使,他可以吐出足以致命的证词。 风生急了,赶忙问善后人员:“那个受伤的人在哪里?” “我们带他去城区医院门诊部包扎,看他还行,就不管了,跑去安置死者和” 风生吼道:“那个人是唯一的直接证人,懂不懂?”拍拍霍去病的肩膀,说:“我们走!”这小子还真行,总能迅速地、一针见血地找出问题的症结。 风生使命往医院赶,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迟早也会去医院抢人的。 消息一个个汇集到风生这里,汪洋那边最顺利,安监局、建设局等监管部门很快组成了调查组,人员的构成,业内人士一看就知道调查报告将会怎么写。 石头仍在艰苦地深挖幕后的那个操盘手。 冬尼娅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吃力地说:“电视台那边都搞定了,报纸方面,只有一家报社不接受条件。” 风生提醒冬尼娅:“价码由他们开,只要同意我们的方案,就是割我身上的肉也答应他们。” “他“你说什么?” “嘻嘻,没什么。哥哥,我谈判去了。” 如果真的要在冬尼娅的身体和大龙城之间作一个选择,答案会是什么? 风生不想知道。停下车,到超市买了烟、面包、矿泉水,以及能让男人暂时忘记悲痛的食物。 这些东西最后放在一个头被裹得如白棕子的年轻人面前。二十出头的他眼睛红肿,显然流了很多真实的泪,只是没人在意。 他孤独地坐在门诊部走廊的长椅上,风生说:“吃点东西。” 年轻男人说:“不想吃。” 风生说:“人死不能复生,要保重身体。” 年轻男人的眼泪再一次喷涌,嚎啕大哭:“他们是我堂哥,是他们带我来这个工地做工的,没想到” 风生说:“你们是四川人吧。” “重庆的。” “赚点钱,不容易啊。” “他们的孩子还没成人呢,以后怎么办?” “你想帮他们?” “当然啦。” “那好,说说当时的情景。” “当时,只听我大堂哥喊了一声糟糕,我脚下一踩空,没了知觉。不对,好象之前轰的一声,地动山摇,然后掉下一块石板,砸向我们。也不对,好象是脚手架摇晃得厉害,把我们甩出去了” 年轻男人的回忆显然互相打架了,他痛苦地抱苦想。 风生说:“你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你都记不清了,更别说别人了。我有一个建议,如果你对调查这事的人说是脚手架出了问题,你们不小心踩空,我们可以帮你两个堂哥搞一个工伤认定,他们的孩子就可以领到一大笔钱了。” “真的?” “只要你配合我们,工伤认定是没问题的。” “大哥,你真是好人。”旁边善后人员忍不住要笑,被风生的眼睛硬生生逼回去了。风生觉得,好人还是坏人谁分得清呢?但是,在某个人认定另一个人为好人时笑出声,却是极不道德的,因为这无形中会伤害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风生劝年轻男人吃东西,各种食物以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消失在他的喉咙里。 其间,年轻男人不忘拿出一部分放在风生面前:“大哥,你也累了,吃点吧。”风生说:“事情没办好,吃不下。” 年轻男人的舌头用力地舔着嘴边的面包渣。风生说:“还没吃饱吧,我给你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 年轻男人有些犹豫。 风生说:“怎么,信不过我?” 第九十六章节 那只黑手 “不是。我走了,我怕堂嫂她们找不到我。” 风生差点想说,傻瓜,她们忙着瓜分赔偿款,哪顾得上管你?说到嘴边的话却是:“我们会通知她们的,你放心吧。” “大哥,你是好人,我信你。”善后人员又在强忍着笑,风生扶年轻男人上了车,猎豹刚拐上门诊部外边的大道,透过反光镜,风生看见有一辆中巴发疯似地突然停在门诊部前,七八个汉子冲进去,就像电影中的鬼子进村,一副不把八路揪出来誓不罢休的凶样。 风生暗叫好险,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实在不相信和平年代也会有如此逼仄的短兵相接。 夜色渐浓,冬尼娅传来的消息让风生眼前一阵发黑,她的嗓子好像在喷火:“他妈的,怎么软磨硬泡,那家报社就是不肯坐下来谈!” 风生问:“哪家报社这么拽?” 冬尼娅欲哭无泪:“就是杰克小镇项目我们没投一分钱广告的南华法制报!” “我的天!”风生倒吸一口冷气,“冤家路窄啊。” “完了,这次被他们抓住把柄,肯定要报复我们的。”冬尼娅已经快没哭的力气了。 风生一遍遍问自己,怎么偏偏是南华法制报?背后那个操纵者够狠够准啊。 石头那边依然没有进展:“妈的,我已经动用黑社会了,不信挖不出幕后那只黑手!”石头恶狠狠的声音让风生打了一个颤。 天很冷了。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个地方:曾被风生冷落的南华法制报。风生很清楚,现在的南华法制报就是插在心脏旁边一把要他命的尖刀,如果不想尽一切办法拔除,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刻起,“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哪怕最为卑微的小人物”成为风生的座右铭。 风生发了一会愣,耳边的月芽儿突然砰砰跳起来。怎么了,难道是她? 风生不敢多想,招呼与通知公司的人和他一块去闯最后的一道鬼门关。事实上,如果不去,大家都也无事可做了。 南华法制报的大门真是寒酸,如果没有那块牌子的话,和路边的杂货店面真没什么区别。 一个保安闪出,严肃地说:”我们总编说了,今晚闲人一律不得乱进。” 风生正要和他理论,小林心如甜甜地说:“师傅,我们都是文化人,不是闲人,当然会安安静静进去啦。”风生看见她手里的两张百元人民币悄悄地溜进了保安的口袋。 保安含混地说了句什么,躲回角落去了。小林心如打了个搞定的响指,好像在说:钞票现身,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位。 风生摇头,心想但愿那位总编也能如保安一样遵循响指的规则。 风生让其他人等在外面的小厅里,自己硬着头皮地会会总编。 一个小老头在接电话,他的办公室又旧又小,仿佛伸直一下腿,都有可能把它的四堵墙拱倒。 风生正要自我介绍,总编和蔼地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风生,风总吧?”很和善忠厚的微笑。 风生说:“过奖了,今晚来,想和您商量一些事。” “我都知道了。市委宣传部几个领导,还有这个厅长,那个局长,都来电话替你们说情,你们关系很广咯。” 风生一阵狂喜:“这么说,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九十七章节 与总编辑谈判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依旧坚持我们的原则,但这些领导的面子又不能不给。这样吧,稿子你可以看,也可以提出你的意见,但不能动,更不能改。” 谁说忠厚没有杀伤力,这个和善小老头笑眯眯的眼神就把风生厚实的胸膛捅得生疼生疼的。 更让风生痛不欲生的是大龙城事故的稿子,不长,才600多字,外加一张现场的小图片。记者的叙述很聪明,不动声色,不偏不倚,借目击者、有关人员的嘴巴说话,外加一个不在调查组之列的专家说辞,没有一句直接说大龙城的坏话,可傻瓜都看得出来,这篇稿子就是要向公众传递一个信息:大龙城质量有问题,死了两个民工还是次要的,天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大毛病。 600多字,字字都是直奔要害的子弹,打得风生忘了什么叫疼,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冷汗直冒,黏湿了衣裳。 这样的稿子一旦明天见报,会在业主中间引起怎样可怕的骚动,以及随时可能像瘟疫一般凶猛而来的退房潮!风生第一次品尝到害怕的滋味。 当然,风生还是要反唇相讥一下,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慌,这大概就叫色厉内茬吧,“这个记者的稿子也太不公正了吧,没有十足证据,就含沙射影,这对市民是极不负责的!” 总编没有生气,风生就讨厌他不温不火的样子,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总编慢悠悠地说:“什么叫公正?难道你们召集的专家组作出的结论才公正?” “十几个人的意见总比一个人的看法更有说服力。” “哈哈,小伙子,公正可不是打架,谁人多谁说了算,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风生忍不住嗤之以鼻:“你们代表真理?” “至少我们是喉舌,要为人民合法的、正当的权益鼓与呼,这个原则我们是不会退让的。” “你们打着人民的旗号泄一己私愤,这样的事还少吗?” 奇怪了,小老头一点都不生气,好像是教授在循循善诱调皮的学生:“这只是极个别现象,无法证明媒体的本质已经像广告业那样彻底沦丧,唯资本马首是瞻。为百姓代言,是我们媒体的宗旨,所以,这篇稿子我们是一定” 风生不想听他上课:“总编先生,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谈话?” “?” “不要冠冕堂皇的东西,坦率一些。” “你很有意思,我洗耳恭听。” “我们以前得罪过贵报,我们很想补偿一下,以消除误会和不愉快。”风生强调“误会”两字,暗示两家关系之所以这么僵,并不只是风生的错。 “你们拿什么补偿?” “我们公司代理的几个房产项目,马上就有大批量的广告投放,我想,贵报将是首选之一。” “哈哈,小伙子,你是个聪明的策划人,但你犯了一个错误,不是什么问题都能用钱搞定的。” “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方案。” “我的方案是拒绝诱惑,揭露真相,维护消费者的权益。” “总编先生,何必呢?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你说对吧。” “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除了这篇稿子,其他都好说。” “对大龙城斩尽杀绝,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为了大多数市民的利益,我们必须这样做。” 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风生承认总编的逻辑,但身处利益纠缠的丛林,他越义正词严,风生就越觉得困惑,媒体是一只怎样的多面兽,大道理与小算盘、公正旗帜与一己私欲竟可以如此浑然一体,并且让你找不到一点反驳的缝隙? 风生对说服这个小老头渐渐失去信心。风生唯一想明白的是,那个神秘的对手用了什么招数,让总编如此针刺不进水泼不了? “有件事我很想问问,他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哪个他?” 第九十八章节 女人背后动刀子 “你说呢?” 总编笑了:“小伙子,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不是什么事情都和好处挂勾的!” 再磨下去,除了浪费口水,改变不了什么。风生起身要走,总编说:“小伙子,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以你的才华与能力,为什么要在肮脏的广告业折腾?你完全可以在更好的行业做更有价值的事情嘛。” 风生哭笑不得,都在一个大染缸,谁比谁肮脏,只有天知道。 总编郑重地说:“我很替你惋惜。” 风生说:“我很替这张报纸可惜。”一个市场意识匮乏得以至把广告业看作肮脏行业的老总,还能指望他成为行业竞争的胜利者?也许,牧师之类的职位更适合他吧。 风生绝望地回到小厅,手表上的指针走到11点了。所有人端正坐着,沉默得令人肃然起敬。 没有人召唤,人群忽啦围上来。风生不忍心浇灭每一双眼睛投过来的期盼,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忙了这么久,又累又饿。 但风生又不得不告诉他们,现在大龙城面临多么危险的局面,置之死地也许可以激发所有人的斗志,来一个力挽狂澜。 冬尼娅首先嗷叫起来:“我们公司不是要完了,怎么办呀!”一个关心公司命运的女子,不管她平常多么玩世不恭,她的着急总有让人敬佩的地方,这就叫职业道德吧。这一点,忠厚的总编先生到死都不会懂的。 冬尼娅引发了群体的不安与暴燥,所有人都挽起袖子,只要敌人现身,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风生需要这种团队的谨慎状态。 所有人都盯着风生,就等他一声令下,但风生真的没辙了。当然,风生还得让自己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转机马上就从天上降临。 还是那个保安进来,发出警告:“这么吵闹影响编辑的工作,立即出去!” 小林心如的两张钞票让他又安静下来,乖巧地消失。 搞定总编的那张钞票在哪里呢?风生不停地转圈,冬尼娅悄悄地问:“想出好办法没有,我的头都被你转成圆圈了。” 风生说:“几点了?” “12点了。” 刚才总编说他们的报纸1点付印。风生说:“成败还有最后45分钟。” “啊,你也没辙啊。” “你当我是神仙?” “风生,你今晚必须是神仙,我们都指望你了。”严肃起来的冬尼娅就是一个可爱女生。 “几点了,老冬。” “12点20分。 “几点了,老冬。” “12点35分。” “” “别再问了好不好,被你问得心惊肉跳的。” 风生自言自语:“石头该回来了。” 风生的手机终于等来了几声脆响,是石头,风生从来没听过石头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查出来了,是虹影,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搞的” 其实石头不用这么吼,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他正跌跌撞撞跑进小厅,后面跟着那个老睡不着的保安,石头回过身瞪了一眼,保安吓坏了,折回去了。 石头的眼睛想杀人,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南华法制报总编是虹影父亲的生死之交,一起上过战场。”说完倒在地板上,小林心如扶石头坐在椅子上,他张开嘴,红辣辣的眼睛死死盯着风生看。 人群也看着风生,压抑不住的骚动一点一点膨胀,终于,冬尼娅咒骂开了:“小风,她不是和你好上了吗,怎么下起手来这么狠!这算什么啊我早提醒过你,离这个恶毒的女人远点,你就是不听!什么喜欢、爱啊,都是骗人的,她只是在麻痹你,利用你,要整垮我们公司!” 风生知道冬尼娅说了其他人很想说但又不敢说的话。风生没办法反驳冬尼娅,只能低喝一声:“闭嘴! “我闭嘴,那个女人能闭手吗?” 有“闭手”这个词吗?冬尼娅一定是气疯了。风生相信,如果虹影这时在场,一定会被人群撕得粉碎。 风生开始在内心愤怒地谴责自己,为什么会是虹影?风生你早该想到的,南华广告界除了她,已经没人能和中天公司玩这种游戏了,只是你心存侥幸或不愿意想吧。可是,你自欺欺人,虹影她就会慈悲下来,不在背后对中天公司动刀子了吗?风生啊风生,你幼稚,糊涂 冬尼娅还在歇斯底里:“你不愿意想而已,我看你被这个狐狸精迷晕头了!”风生吓了一大跳,她什么时候变成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第九十九章节 恋人间的交易 中天公司敢这样和风生说话的,只有冬尼娅了,可她的直言不讳还是让风生很难受,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骂她什么,只好瞪她一眼,躲一边去了。 冬尼娅还要找风生理论,被小林心如拉住。这小姑娘真是好人啊,风生暗暗感激。 小厅静得让人窒息,突然谁叫了一声:“哪里漏水了?” “有吗,有吗?”人群开始寻找,发现风生的脑门上,三行汗珠流淌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风,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呀,要脱水的!快快,喝水!”冬尼娅,这个完全乱了方寸的小女人,风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默默地再一次挪到更深的角落,夜好黑啊,但它不会主动给出办法的。 12点45分,不能再犹豫了,既然一切都指向那个女人,就只有忍一时之气向她要“钥匙”了。 风生带着复杂的心情拨打女人手机,愤怒、自责、屈辱,还有什么? 手机只响了一声,女人就接了,好像早等在那边似的,传来的还有音乐与咖啡的悠闲。 “虹总吗,我风生。” “我知道是你。” “大龙城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嗯,要不,协商一下,把问题解决了” “你是在求我吗?”女人得意的笑让风生的血砰的起来,一下子直冲脑门。风生第一时间坚决地对自己说:挂机!不就死了两个人吗,不就大龙城销售可能要受到致命打击吗?大不了公司形象扫地,最后倒闭关门,要我弯腰求一个女人,别想! 那时候的风生很狂傲,把男人的尊严与气节看得比天还高。 手机响了,“哟,生气啦。” “虹总有事吗?”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答应我四件事,我就让你今晚睡个安心觉,怎么样? “让我去杀人贩毒,我是不是也要答应你?” “放心,我怎么舍得你去做坏事呢?” “有话快说。” “第一,把美丽新世界,还有南城天下那几个楼盘让给我。” “你打劫啊,都是张口就能吃的肥肉。” “别激动,没人强迫你做交易的。” 风生按住手机,喘了好一阵粗气,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无奈地咬咬牙:“成交。” “第二是” “你有完没完?” “你不同意?没关系,我现在就挂机,当我说梦话。” 风生无声地叹口气,被人抓住七寸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说吧说吧。” “第二件事嘛,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来接我,请我吃夜宵。” “哦。” “‘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可以了吧。” “还有两件事,等以后想起来再说。你可不许耍赖,不然我到处说你坏话,让你在南华市没法混,我说到做到的!” 风生不理她了。 12点50分,有编辑出来说,总编请风生去办公室。 小老头依然和善亲切,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只说了一句:“你们的通稿拿来吧。” 第100章节 钝刀割喉管的酒 风生来不及感叹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忙着招呼小林心如等人配合编辑,把早准备好的通稿上版。 1点10分,总编签付大样,明天南华法制报的头版将刊登和其他报纸一模一样的报道。 风生的心终于回到了它该呆着的那个地方。第二天,大大小小的报纸和电视栏目,都会默契地说:大龙城出事故,主要是因为这三个从刚来的内地建筑工不熟悉操作程序,大龙城今后将强化安全监督等等之类的屁话。 死亡与鲜血被轻描淡写,大龙城的质量保证与安全意识被不断渲染,化被动为主动,把坏事扭成好事宣扬,这就是所谓的“危机公关”吧。 在风生的构想里,大龙城还将马上发出告南华市房地产书,以倡导者的身份,发起全市楼盘安全月活动,把“危机公关”做足做透。 大龙城事件闯过了第一关,风生终于可以放心呼吸了,也开始鄙视自己刚才和女人的交易,但很快,疲劳把这种感觉赶得无影无踪。 风生就想找个床,把今晚的破事忘得干干净净。小老头叫住风生:“小伙子,不握个手吗?你真行,能让虹儿这样为他让步的男人,在我印象中,你是第一个。” 尽管之后中天策划中心和这家报社的上上下下都处得跟老朋友似的,但那时候,风生一点都没有和小老头握手的**,风生打心里厌恶他的城府。 小老头没事似地说:“你应该好好谢谢虹儿,她很在乎你。” 风生只说了声再见,心里想,谢什么,一次各取所需的生意而已。 疲惫的人群快乐地哼着歌离开了报社,肩搂着肩要去火锅店。冬尼娅说:“别和我争啊,今晚我请客,好好庆祝一下!” 风生把车给了他们。小林心如说:“风总,你不与民同乐一下吗?” 风生一点胜利感觉都找不到:“你们去吧,我走走。” 冬尼娅说:“别叫啦,人家要去约会的。” 风生更加不爽,无力地冲着冬尼娅喊:“快点滚!” 夜很荒凉,像一个饥饿中发抖的老妇人,很像风生现在的沮丧心情,但手机不让他安宁,“喂,怎么还没来啊?” “知道了。” “你不会赖皮吧,事完就不认了?” “我是那种人吗?”风生恼怒地打的过去了。 女人站在小区门口等,第一句话是:“看看,我和上次有什么不同?” 不就一件新大衣,再光辉灿烂,不还是衣锦夜行?风生说:“没什么两样。” “再好好看看。” “看不出。” “笨人,皮草大衣呢,好看吗?” “协议没规定我必须回答这类问题。” “我什么时候和你签协议啦?”“没签,最好,我回去睡觉。” 女人扯住风生:“喂,我那是条件,不是协议。” “不都一样,都是交易!” “当然不一样啦,协议是公对公,条件是私人的。” 风生前面走着,女人后面跟着,嘀答嘀答的声音在风生听来格外刺耳,居然还穿着高跟鞋,炫耀她的伟大胜利? 女人不走了:“有你这样走路的吗,把人家扔在后头。” “要怎样,难道背着你走?” “嘻,那最好啦。” 风生可没女人的好心情,饥饿揪着他的胃不放。路边刚好有个小排档,风生要了一盆麻辣烫,生吞虎咽地吃起来。风生说:“饿的话,来一碗。” “这就是你请我的夜宵?”抗议归抗议,女人还是端起了碗。 夜太冷。 风生问老板有没酒,老板捧出一罐看不出颜色的酒,说是从老家带来的地瓜烧。 土酒好呛好烈啊,这哪是喝酒,分明是钝刀在割自己的喉管。 女人看风生痛苦的表情,好奇了:“有这么难受的酒吗,我尝尝。” 第101章节 敌人还是情侣? 风生诧异她居然没吐出来。 “不错,够能锻炼意志力的。”女人指着排档老板说,“瞧瞧,他们两手空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里,什么苦扛不了的,什么气受不了的,哪像你呀,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我怎么了?” “今晚你是胜利者,应该高兴才对呀。” “窝囊,不如被打败算了。” “我不要你失败,风生就应该是叱?风云的!” “得了吧,嘴里抹蜜,可下起手来比谁都狠!” “为这生气呀?我要整垮的是你现在在的公司,又不是你。” “还不一样!” “不一样,风生是风生,公司是公司,乱七八糟的公司,早晚我要它完蛋的。” 今晚狼狈的遭遇,冬尼娅的质问犹言在耳,还有受女人指使接近文君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具体内情,但必定又是诡计无疑,风生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和中天公司过不去,就是和我风生过不去!这也没什么,要拼要杀,就光明正大地来吧,何必每次都玩见不得人的招!“ “真是孩子话,竞争不择手段,哪里还分好坏、善恶?”女人说,“再说,我这样做,都是被你逼的,要怪只能怪你!” 风生哭笑不得:“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女人振振有词:“当然,你中天策划中心咄咄逼人,攻城拔寨,我公司为了生存,只有奋起反击,保家卫国了!” 风生讥笑:“真把自己当正义之师了?狗屁!” 女人口气也变硬:“风生,你要是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 风生**地顶过去:“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卑鄙。” 女人也生气了:“我卑鄙?早知这样,真该让南华法制报好好报道一下,让大龙城死翘翘!” 风生继续顶:“死就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不说话了,脸各朝一边,生闷气。肮脏的排档,火一般的土酒,还有呼啦啦刮的冷风,很多年以后,风生想起来仍觉不可置信,在虹影公司和中天公司形同水火的情况下,自己怎么还会和女人在一起,并且共着一个酒瓶口大口吞着酒呢? 旁边的女人毕竟是女人,经不起凌晨冷风的袭击,身子哆嗦了。风生对自己说:别理她,冻死最好,管她干嘛?但最后,还是虎着脸脱下大衣,扔给她。 女人笑了:“你呀,明明关心人,却要扳着脸,累不累?” 风生不停地喝酒,要让火在胸膛里烧:“那个小老头是你什么人?” “你说江叔啊,我爸战友,一起上过朝鲜战场,我爸救过他的命。” “怪不得,他助纣为虐。” “什么呀,他是主持正义教训坏小子,刚才他还来电话说,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你真应该像凶狠的美帝国主义一样,不是你整死我,就是我杀了你。” “我们又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是什么,同志,伙伴,还是流言蜚语中的情侣?” “你说呢?” “当然是敌人。” “那你怎么和敌人坐在一起喝酒,还怕她冻?” 风生被问住了,酒喝光了,又向老板要两罐。 老板说:“这酒后劲很大,很容易醉。” 风生说:“要的就是醉,最好别醒过来了。” 女人说:“哟,心灰意冷啦,那也别和酒过意不去呀,粮食做的,浪费多可惜。” 风生说:“不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 “哼,假仁假义。” “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 “算了吧,我不过是你阴谋的一部分罢了,大家都不是傻瓜,就别装了,还骗谁呀?” 女人把一罐酒一口气全喝了:“风生,看着我的眼睛。” “我为什么要看?” “你不看,怎么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不想看。”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气氛再次变得僵持,风生还想要酒,老板不好意思地说要收摊,太晚了,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女人自言自语:“连农民工都还有个盼头,热汤热水热炕头的,我们有什么?” “你是你,别扯上我。”风生起身走了,酒劲上了头,晕得不像是自己的头了。女人背后追:“喂,去哪里?” 风生裂开嘴笑,觉得自己笑得很淫荡:“开房,去吗?” 第102章节 是否抱紧过丰润的身躯? 女人说:“我走不动。” 风生说:“我背你去开房,怎么样?” “哼,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风生一把抓住女人往前走,前面几百米开外不有一家酒店吗,大大的招牌多像夜班女服务员的脸,不,应该说是屁股。 女人说:“我腿轻飘飘的,没力气。” 风生说:“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背你。” “什么问题啊?” “说说,你和你以前的男人们是怎么开房的?”风生觉得自己的笑如一朵恶之花,那么无耻下流。 “风生你混蛋,再这样说话,我杀了你!”风生看着女人的小手朝自己的脸上打来,想躲,可脑袋不听使唤,只听得啪啪脆响,风生却不觉疼。 什么女人,动不动就打啊踢啊的,把别人当沙包啊。风生又气又狠,气急败坏下,晕乎乎地抱住女人,往她脸上和脖子上就是一阵乱亲,好像要发泄今晚所有的郁闷。 女人自然要推开风生,可又推不掉,就往风生怀里缩,以躲避风生胡来。风生变本加厉,伸手朝女人衣服里摸去。 女人大叫:“别,我不喜欢你这样子的!” 风生说:“是你逼我的。” 女人说:“风生,你不能欺负我。” 风生说:“我偏要,你都欺负我一晚上了。” 女人说:“我要喊了!”话音刚落,旁边有人说:“小姐,需要我们报警吗?” 风生吓得停住了手,努力把眼睛睁大看,原来是两个巡夜保安,估计站着看了好一会了。风生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两口子亲热没见过吗?” 保安问女人:“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女人对着风生的耳朵说:“你这个色狼,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送进公安局,求我呀!” 风生说:“那还不快动手,把我弄进去,你就省心了。”女人说:“我偏不。” 可爱的保安真是恪尽职守:“小姐,他是不是在威胁你,不要怕,我们来对付他!“警棍已经抄在手,看架式,只要女人一句话,他们就要冲过来一阵猛打,然后把风生扭送派出所。 女人看着风生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闹着玩的。谢谢你们啊。” 保安半信半疑地走了,女人笑得喊头疼:“你个王八蛋,谁看你都觉得你是大坏蛋!”说完要风生背她。 “我背你有什么好处?” “明天请你喝酒?” “别,我现在听到酒就要吐。” “那,亲一下,就一下” 后来酒醒,风生努力回想女人那一吻是不是真的吻了,以及落在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或者自己是否趁机揩油,火里加油什么的,却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强大的土酒摧毁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以至怎么到酒店,到酒店之后的情形,都像是一次梦幻旅程。 模模糊糊地,风生和女人好容易搀着进了洗手间,靠在马桶边吐了。吐完了,挣扎着上了床,要钻进被窝,女人说:“别动,这是我的被子。” 风生说:“错了,是我的被子。” 女人大喊:“那我睡那里呀?” 风生说:“什么这里哪里,就一张床,一起睡啦。” 女人说:“你要是乱来,怎么办?” 风生觉得自己渐渐失去知觉,只是在将睡未睡之际,感觉到女人的身体一点点靠近,急喘的呼吸和滚烫的嘴唇。还有一只热热的小手静静握住风生的手,轻若柔发的问语:“喜欢虹影吗?如果喜欢,抱紧我。”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这在科学上已经得到确证,但风生事后抓破脑袋也无法证实自己那时是否真的紧紧抱住了女人苗条而丰润的身躯。 女人好像还说了一句:“为什么我们总在夜晚才能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星星,太阳一出来就要各奔东西。”风生含糊回答。 女人最后好象叹了口气:“我们以后还要拼杀的,你会恨我吗?” 第103章节 胜利也变得懒洋洋。。。 一切归于沉寂。 第二天,风生醒来,旁边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女人,更别提虹影了。 夕阳打在窗帘上,有一些暖意,就当是冬日的一场小梦吧。风生对自己说。 生活又恢复了它的硬度。方总回来的三天时间里,两天半请大家吃饭喝茶,笑语纷飞,歌舞升平。另外半天时间,本来说好开会讨论公司和工业局合伙办实体的问题。 会开了一半,一个电话把方总牵出去了,说有急事,匆匆而去,既没有说赞成合伙,也没有反对。 会自然开不成了。 百无聊赖。整个策划中心也处在大战之后的心不在焉,只有文君沉迷于聊天室的繁忙,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危险的境地,一个被团队彻底孤立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集体甩出去,就像丢掉一块脏抹布。而现在大家之所以按住怒火,是因为风生一言未发。 风生依然想和文君谈点什么,但没有走过去,因为不同过去,风生都知道她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别烦我,一边去。除了自找没趣,只会给这个团队正在累积中的集体愤怒加一把火。 咳,一个没了爱情的女人再失去工作与朋友,日子怎么过? 电话赶走了风生难得一见的愁绪,是侯记者,兴奋地说他的文章明天见报,论述大龙城危机公关的示范性,“尤其是后续部分的安全月活动,更加经典,打出‘金牌楼盘,十足安全’口号,可谓一箭三雕,既让政府部门感到满意,当作自己的一项政绩,自然大加赞赏,又让南华市大大小小的开发商为了显示自己的安全品质,都不得不热烈响应,就连大龙城的死对头大凤名城也只好跟进。此外,还让市民积极参与进来,因为这活动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政府、开发商、消费者三方密切关注,决定这活动具有了相当的新闻性,所以你们这次没花什么钱,就占有了那么版面,真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得到了!” “哦。”风生懒洋洋地说。 “风总,你对下面的消息总该感兴趣吧。” “又是哪一个精英的人性化报道?” “听说大师要回来了。”听侯记者的神秘劲,谁说三八是女人的专利? “不会吧,前一段时间他还给我电话,说他在北方某城快活呢。” “大师要是回来,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老三篇,喝酒、泡妞、吹牛贝。”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哪个意思呀?” “算了,到时就知道了。”侯记者电击般地消失,把风生吊在电波上一时下不来。 男三八刚去,女三八粘过来,“有人看见你的女人昨天和一个大款模样的中年老生在逛钻石店,新街口最高档的那家,”冬你娅吐出重重的烟圈,补上一句:“消息绝对可靠。” “她逛街关我屁事?”风生一听就知道这是某些长舌妇编出来的低级小道消息,所以干脆一推了之。 “不会吧,哥哥,爱情都是自私的,她可是你的女人耶。” “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里喷粪。” “你不是装傻吧,那天晚上某某酒店同床共枕的事,我可是一问三不知哦。” 风生吓了一大跳:“谁又在嚼舌头!” “好事呀,哥哥,能把这样的女人骗上床,多大的荣耀。” “我们根本就” “千万别说你们洁身自好,坐怀不乱哦,月球人都不会相信的。” 是啊,这种事越说越黑,风生便说:“不好意思啦,明年的今天请大家吃孩子的满月酒。” “这就对了。冬尼娅以极其八卦的眼神诱导风生,”说说细节,注意,我关注的是细节。” 风生招呼她的耳朵凑过来,然后大骂一声:“八婆,滚远点!” 刚把冬尼娅赶走,只听得门口一阵喧哗,风生出去一看,居然是好又快快餐店林老板,被保安挡着不让进。 风生忙说:“老林,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 老林忸怩了:“小风,有件事得麻烦你。” 风生乐了:“老林你怎么像个大姑娘,什么事,说吧。” 第104章节 无家可归的爱情 老林说:“中午到我那喝酒,顺便帮我看一个人。” 风生说:“谁啊?” 老林说:“等下就知道了,大伙都来啊。” 同去。不过,去的人只有风生、石头和冬尼娅了。老林问了:“以前在一起的那个高个姑娘和小不点哪去了?” 风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冬尼娅说:“她们呀,都回家办喜酒去了。” 老林说:“结婚?结婚好,结婚好。” 冬尼娅问:“老林,不会是你耐不住寂寞,要给阿娇找个后妈吧?” 老林忙澄清不是他。 美丽新世界开始打地基了,老林的家很零乱,摆满一桌饭菜。老林说过一阵他们也要搬走了。想到美丽新世界的操盘权转给了别人,风生的愧疚感少了一些。 一个厚嘴唇的中年男人急促地站在一边,不停搓手,阿娇走了出来,红着脸招呼大家落座,穿一身大红衣服,头发挽成了髻子。 风生明白了。 老林悄悄拉风生到厨房,说搓手男人是他邻居的远房侄子,在纽约开中餐馆,拿到了绿卡,阿娇和他结婚以后就可以移民了,“我年纪也大了,只求阿娇有个好归宿,我也可以放心去见她娘了。”老林显得既高兴又伤感。 风生说:“他人不错,靠得住。” 老林抓住风生的手:“小风啊,你见多识广,帮我好好看看他,是不是老实顾家,不花心。” 风生突然体会到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深情,一种重任在肩的神圣感油然而生,“老林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把好关的。” 老林差点老泪纵横:“这就好,这就好。” 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从傍晚又一直喝到星星布满天空,期间,风生推掉了阿兰的十几个客户约谈电话,在老林的嘱托面前,那些客户算得了什么? 老林早被风生几个灌得趴到床上去了。中年男人真是好酒量,笑笑地不说话,谁敬酒,都仰头就喝,然后立刻回敬一杯,阿娇不会喝酒,男人就帮阿娇喝,然后再帮阿娇回敬大家。 一场粗酒淡菜的寻常百姓家宴,没有趋炎附势,也没有言不由衷,有的只是直来直去的淳朴。风生觉得这是二十几年来最坦荡的一场酒。他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小时候奶奶告诉他,厚嘴唇的人往往心肠好,喝酒干脆利索的男人正直爽快,这些优点都集中到这个男人身上去了。还有他的笑,给人安全感,风生为阿娇高兴,觉得不负老林的托付。 风生兴起,大叫拿大碗干才过瘾,厚嘴唇男人看着阿娇,阿娇笑着,没说话。 冬尼娅开始三八了:“老兄,还没正式过门,就怕老婆啦?” 男人呵呵地笑。 冬尼娅又说:“老天给你这么一个俏媳妇,你该连喝十八碗才是。” 男人只知道点头,阿娇说,和大家喝个尽兴吧。 大战一番,石头倒了,冬尼娅也下桌了。 男人竖起大拇指:“兄弟,好酒量。”这是他今天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然后,躺凳子上了。 风生帮阿娇打扫。厨房里,阿娇突然问:“风生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风生说:“你问吧。” “他大我快20岁,我们会有爱情吗?” 虽然挽起了髻子,可阿娇还是小女生心情。风生说:“这个爱情呀,不只是小说上写的风花雪月,那些很浪漫,可长久不了。实实在在的爱情,就像米饭一样,不好看,但能养人,让人踏实。” “左邻右舍有人说我是因为想去美国才和他结婚的,我” “不能被别人的闲言碎语牵着鼻子走,人活着都有条件,比如水、空气、食物什么,更何况爱情?给爱情附加条件没关系,只要两人是真心真意的,把日子过舒坦了比什么都好。” “前一段时间,我去他那里了,别人都说美国好,我不觉得。” “住久了,就习惯了。你要真不习惯,还可以回”风生停住了,阿娇的家就要没了,她还能回到哪里? 第105章节 危险的不速之客 感伤一点点地爬上额头。 “风生哥,你怎么了?” “没有,替你高兴呢,他是好人,你和你爸都可以放心。” “就是太闷了,一天说不上三句话。” “那是只顾听你说话,忘了说了。” “风生哥,你真好,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阿娇显得很高兴。 “我哪有女朋友?” “别骗我啦,听说你女朋友还是老总呢,又漂亮又能干。” “她真不是我正式的女朋友,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她还是恨她。有时候,她确实很可爱,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可更多的时候她又是敌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两人争来斗去,累不说,把自己也给搞糊涂了,和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生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心里最隐密的那一部分往往是对圈外人全盘托出的。 “和她好好谈谈吧,女孩要是真喜欢上一个人,她会抛掉一切和心上人在一起的。” “这事没法谈。” “为什么?” “咳,公司的事和个人的事缠在一起,说不清。” “女孩子心肠都软,好好爱她,她什么都听你的” “怎么说到我头上啦,多说说你那位啊。” “他有什么好说的?只知道干活、喝酒。”阿娇的埋怨中透露出准新娘子的兴奋。 月上屋顶的时候,阿娇又担心起来:“风生哥,他要是以后打我怎么办?” “有办法,比他更狠,一下子撂倒他,以后他肯定伏伏贴贴的。” “这办法灵吗?” “灵死了!”风生甩掉最后一个碗里的水,咬着牙说。耳边那个月牙儿又突突跳了。 阿娇捂嘴笑的样子和屋顶的月牙儿像极了。 风生在外地考察了一圈回来,发现策划中心多了一个帅哥。帅哥姓帅名化戈,久了,大家都叫他帅哥。 帅哥真是帅,如果说方总是一棵老修竹,帅哥就是正当少年的嫩竹,朝气蓬勃,一开口就是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冬尼娅后来说,这种声音足以让那些表面正经的少妇们宽衣解带。 “风总,您好。”帅哥小跑过来请安。风生只好回礼,寒暄几句,不然对不起他的恭敬劲,然后把石头抓进办公室,“我们这里不要面首,叫他哪来回哪去!” “方总推荐来的,不好拒绝吧。”石头觉得为难。 “他会些什么?” “除了很有礼貌,好像什么都不会。” “方总弄这么一个美男子到策划中心,没搞错吧?” 石头没回答,说:“来一个星期了,他的工作还没安排呢。” 风生挠头:“咳,叫他跟老冬跑外联吧,对付像汪洋那样的老娘们,他应该专业对口。” 很久不登策划中心门的花子,燕子一般地飞到帅哥身边,左一句还要什么办公文具,右一句中午吃饭哪里实惠,让石头的脸痛苦地痉挛。 回来想想,帅哥似乎就是为花子捕捉到可以结婚的丈夫而出现的,而他的出现让花子重新有了炫耀天真、纯情的十足理由。整个策划中心都是他铃铛一样的笑声。 风生连咳嗽几声,刹住了花子无休止的欢声笑语,她恢复公事公办的神情:“风总,欧总要我通知你,等下和金总一起开会。” “金总?” “忘了和你说,公司前两天新来了一个副总,方总同意了的。”石头悄悄地说,“金总带一拔人跳槽,把原来公司的项目撬走,那个老板过来要说法,两人差点打起来,后来听说是方总找人摆平的。” 这些不速之客,怎么偏偏在风生出去的这一段时间里空降公司? 第106章节 公司恶斗的帷幕 必须承认,看起来木讷的石头比风生敏锐多了,石头说:“小风,我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公司要出什么事。” “别多愁善感了你,开会去吧,看看那家伙什么模样。” 金总西装革履地端坐在原来精英的那个位子。他的脸在风生看来,分明就是一张百元钞票,忙不迭咧开嘴笑时,就是百元钞票被撕了一个大口子。 客套的互相认识后,金总非常热情地赞扬风总领导下的策划中心的卓越功绩,说要认真学习,把他分管的印务中心搞好。 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恐怕就是奉承,大概金总短时间内的使用率太高了,欧总有点坐不住,硬硬地打断:“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还是讨论和工业局合作实体的事,不能再拖了,今天要敲定!” 风生看看会议室,人群坐得很集中,但又分出段落,欧总的人、金总那帮人和策划中心的弟兄们,彼此之间微妙地隔着距离,这样的距离难以用语言说清,但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局内人自可体会到。 只有文君,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风生叹口气,她怎么弄成这样? 冬尼娅乘借打火机的空隙过来,神秘地说:“从此,欧派、风派和金排正式升旗鸣号,登上公司的政治舞台了。” 欧总很敏感,问冬尼娅说什么悄悄话。冬尼娅说:“我在提醒风总,怎么得也发表一下意见啊!”欧总说:“对,风总对这个合作项目也该表个态吧。” 风生说:“我还是原来那几句话,多元化发展不是问题,和工业局合作也不是问题,关键是公司出资500万的理由是什么?” 欧总哗啦啦地说起合作实体的巨大好处,但画了半天的饼,依然没回答风生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非得公司出500万,而另外一方却出资甚少? 金总恰到好处地帮腔,从企业战略和经营战术等层面,论证欧总的多元化思路对中天公司的发展是多么的及时与必要,这让欧总很是受用,他颤动的肚皮可以作证。 马屁精!风生心里骂道,很不客气地掐断他高屋建瓴的理论献媚:“金总刚来公司,很多情况不了解,我建议您多调查研究,以后再给我们开讲座,好吗?” 公司和官场一样,资历的深浅决定一个人话语权的多少,风生一席话让金总立马讪讪地闭上了嘴。 欧总说:“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我明天就和廖局长签协议,到工商登记,找个良辰吉日开门营业” 风生说:“欧总,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欧总说:“风总,方总都没反对,你何必?” 风生针锋相对:“方总也没说同意呀。” 欧总的脸上慢慢?出猪肝的颜色。 风生说:“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说一下,最近很多客户反映策划中心没专用的帐户和财务人员,打款很麻烦,我觉得客户的不满,我们应该想一切办法解决它,服务好客户是广告公司的生命线” 风生侃侃而谈地给大家上了一堂商业服务意识课,最后推导出一个结论:如果策划中心的财务不独立,将是公司的致命缺陷,谁反对,谁就是要陷公司利益于不义。 人群哄地响了,风生听得出,风派是欣喜和“早该这样了“的身体语言,欧派是震惊,尤其以花子o形状的嘴巴最为典型,分明在说:想自立门户,没那么简单! 果然,花子率先持枪刺来:“风总,一个公司搞两套财务,这不是分裂吗?” 第107章节 老板的深不可测 这个小女人没想到今天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来了一个震撼全会议室的大鸣大放。 欧派的胆子壮了,谴责之声渐起。欧总的脸恢复到红白相间的幸福颜色,得意地翘脚抽烟。 风派自然不愿受欺负,皱眉、剧烈咳嗽,一直升级到拌嘴、冷嘲热讽。在这当中,霍去病表现得很积极。 风生制止了风派的发飙**,也让欧派识趣地暂时闭上嘴。风生知道,公司游戏规则里最重要的一条是:威严来自实力,谁替公司赚钱多,谁就是硬道理。 风生说教开了:“脑袋拿来干嘛用的?除了吃饭、亲嘴,还要懂得牢记方总的教导。方总平常怎么说的,都忘了?我告诉你们,方总不止一次说,公司管理要创新,凡是有利于开拓客户资源的,就要敢于尝试” 风生问石头是不是这样,石头很郑重地表示肯定,还详细列举出某月某日、在什么场合,方总以怎样的语速谆谆教诲。以石头在中天公司的资历,他所说的自有一番震慑力,无法敢反驳。 小林心如也勇敢站起来,以职场晚辈的身份,证明石总助的回忆与事实是多么吻合。 这丫头真乖巧,不错。风生一点头,小林心如坐下了,大有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架式。 欧派无话可说,只有干睁眼的份。会议室静得让人窒息。 风生想到了方总。现在的他已经和云端里的上帝差不离了,虽然踪迹不定,以至给人虚无缥缈之感,但上帝自有上帝的伟大用处,哪一派都可以引用他的言说以驳斥对手的荒谬,或证明自己的无比正确。 真应该马上编辑一本《方总语录》,让中心的小子们背熟,好张口就来,把胆敢对着干的一切派系打着落花流水无地自容,然后高奏凯歌,醉卧山林。想到这,风生忍不住噗哧一笑,刺破难堪的寂静。 欧总僵在那里,大屁股尴尬地扭着。金总开口说话了:“再议再议,到吃饭时间了,我请大家吃顿团圆饭。” 欧总感激地看了金总一眼,附和:“好的,好的,我和金总连干十杯。” 会自然是无疾而终。风生惬意地回到办公室,打败阵营内部的对手,没想到比打败敌人的感觉还爽。 石头问策划中心要不要去吃饭?风生说:“金总请客怎么能不去?都去,还要好好敬金总的酒!” 大家都去,但风生不想去,和那些人一起喝酒,简直就是自宫。 冬尼娅幽灵般地溜进来,一进来不停地给风生戴高帽:“哥哥,你变得好成熟哦,玩起政治来,一硬一软,一打一拉,真让小女子我佩服得屁屁朝天呀。” “有屁快放,给谁当说客?” 冬尼娅说:“欧总要我传话,如果你同意合伙项目,你将拥有20%的股份。” “你告诉他,公司利益高于一切,别想搞什么私底下的交易!”既想和廖局长合作在外面捞好处,又想继续控制策划中心赚来的钱,美了他了!风生心里愤愤地想。 “如果合伙项目是方总的主意呢?” “你说什么?” “我想提醒哥哥,退一步海阔天空,同意合作你又不会损失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哼,欧派首席游说员,给我滚。” “嘻嘻,我哪一派都不是,我是中天派,知道不?” 面前这个小女人,复杂和简单、浑浊和清澈在她身上矛盾地和谐着,混在江湖但关键时候又不失自己原则,笑的时候说着郑重事,扳着脸却能调侃一切。咳,风生还能说她什么,只好骂一句:“滑头的家伙。” “再滑,我的心都向着风哥哦。” “呕心。” “还是考虑考虑欧总的提议吧,这样对大家都没坏处。”冬尼娅急冲冲去了,金总的酒席怎能少得她的插科打浑? 风生想了很久,决定给方总电话,认真说明策划中心财务分开的必要性和急迫性。风生只说“分开”,而没说“独立”。 方总的声音听不出好恶,只说我考虑一下,然后荡开一笔,开风生的玩笑,听说交了一个漂亮女朋友,什么时候带给他看看,帮忙把关等等。 一个人修炼到这个程度,需要熬多久?风生不知道,只越来越感觉到方总的深不可测。 两天后,方总打电话来,从头至尾都没说起策划中心财务维持现状还是风生建议的分开,只先问风生吃饭没有,然后聊了聊各大中城市房价攀升的最新动态,最后以商量的语气说:“和工业局合伙的项目,我个人觉得不妨一试,开拓一下新的增长点,积累多元化发展的经验,没坏处,小风,你说呢?” 还能说什么?风生明白了方总的意思,但他真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让欧派大获全胜,吃得满嘴流油,还看他的笑话。 风生想,如果是姓欧的主动向方总建议策划中心财务独立,方总即使有意见,也不好对风生说些什么,要怪,只能怪到欧胖子头上。 怎样才能让姓欧的就范呢? 第108章节 共同的敌人 风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抽掉一包烟后,突然想到精英,他不是吹嘘肚子里装着欧胖子的许多秘密吗? 风生给精英电话:“有没空,见个面?”精英显得很惊奇,顿了一下,马上说:“风总召见,打死也要抽出空来,在哪碰头?” 风生要他在中山路百货公司的后门等,那里行人如织,不容易引起注意。 风生开车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背着石头行动,不是信不过石头,而是万一失手,也不至于把他牵扯进来。还有就是,这件事涉及花子,风生不想让石头为难。 精英很准时地等在那里,上了车,风生满大街转了很久,然后来到一个僻静的停车场。精英纳闷:“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跟地下党似的?” 风生开门见山:“欧胖子的龌鹾事,你了解多少?” 精英一楞,聪明的他马上明白了风生此行的目的,哈哈大笑:“要整他的黑材料,你算是找对人了!”绘声绘色说起欧总如何威逼利诱地把花子搞掉,成为不花钱的小情妇,哪天碰到一个售货员很漂亮,花钱养起来,自己上了几回后送给廖局长,从此两人建立起铁杆关系。 风生打断他:“我对他的糜烂生活不感兴趣,说说经济方面的。”风生知道,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生活作风问题在公司政治斗争中已经没什么杀伤力。 精英一拍大腿:“早说嘛,这死胖子真不是东西,什么钱都吃,平常办公用品,什么本子笔啊的,以此充好,常年累月吃了多少回扣!你们策划中心那次买的30套电脑,他一下子吞了3万!还有你们常去的那家饭店,都成他家的发票站了,连花子买卫生巾的钱都在那里开发票回去充帐,真他妈的黑啊,风生你辛辛苦苦前面赚钱,他们后面中饱私囊” 风生觉得这些还只是小儿科,问精英:“香水湾元旦晚会那次,他们吃了多少?” “看我,一激动起来,把最大宗的给忘了,”精英凑过来,“这小子够狠的,通过花子从香水湾那边捞了足足10万回扣!” 风生大为兴奋:“你能弄到证据吗?”精英信心满满说:“看我的吧。” 风生为了怂恿精英更有动力去搜集证据,便说:“有了这证据,看我怎么整这个死胖子,也好替你保一箭之仇。” 果然,精英恶狠狠地说:“太好了,给我往死里整,这王八蛋怎么挤走我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风生提醒他:“记住,这事保密,要万无一失。”精英说:“知道,他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能让他知道吗?” 接着,风生和他聊了些家常,问他在虹影公司怎么样,精英说就那样啦,再高级的打工皇帝还是打工仔,不如自己出来做老板。 风生顺势给他画饼:“想单干啦,好事啊,我以后这边有不少业务可以合作的。” 精英紧握风生的手:“真不愧是同一个屋檐下呆过的兄弟,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去找人,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风生看着小跑着离去的精英,想起“没有永恒敌人,也没有永恒朋友”这句话。 第二天,还在那个停车场,精英递给风生一个信封,说:“搞定了,香水湾那个莫经理很鬼,每次和花子讨价还价,都录了音,还有往欧胖子帐户汇10万块钱的凭单复印件,够了吧?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叫莫经理作证,和他们当场对质。” 龙有龙道,蛇有蛇路,精英真是神了,一天之内就弄到了足以对欧总产生致命震慑的把柄,风生不由得拍着他的肩膀说:“谢了,有了这些东西,死胖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109章节 拿对手的情妇开刀 临别时,风生一再交代精英要保密,精英则一再提醒风生以后在业务上多关照,然后彼此心满意足地走了。 铁证在手,风生并没有拿着它们直接冲到欧总办公室,摔在他面前,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公司表面的团结还是要的,迂回一下,拿他的代言人,也就是花子兴师问罪一下,效果没准会更好。 想到这,风生要石头亲自过去和于是的销售团队开个碰头会,支开他,才能尽情戏耍一下花子。 石头不解:“不是前两天刚开过联谊会吗?”风生说:“马上又有大战要打了,很有必要再深度沟通一下。” 石头疑惑不已,但还是答应了,准备带霍去病一块去。风生想想,说:“还是带帅哥去吧。” 风生一直不愿霍去病过多了解于是销售团队。而对帅哥,风生更是心存疑惑,这个美男子对谁都很有礼貌,但看得出,他过于主动地和策划中心的人聊天,打探些什么,这不像是一个新进职员的作为,而更像是更像什么,风生一时无从判断。 石头走了,风生拿起电话,公事公办地通知花子到他办公室。 花子坐在风生面前,显得很不耐烦:“什么事,快点说,手头一大堆活要干呢。” 妈的,仗着后面有欧胖子撑着,跟我人五人六的,等下有你哭的时候,风生心里暗骂道,脸上却绽放笑容:“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风生叫阿兰给她泡杯刚到的龙井,然后把办公室关好。花子一点不领情:“拿开拿开,我最讨厌的就是茶了。” 风生依旧笑着说:“别急,这茶很不错的,味道很像上次香水湾元旦晚会上的龙井哦。” 很显然,花子不知道风生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一走了之:“风总,我没时间闲扯” 风生也不想再兜圈子了:“对了,我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碰到香水湾那个莫经理,他一见到我,就说你们中天公司的那场晚会真是豪华气派啊,我说气派是气派,就是太贵了,花了大几十万,你猜他怎么说?” 花子的脸有些变色了,口吃起来:“他,他,他说什么了?” 风生笑着说:“他说,你们公司经办人一下子拿走10万回扣,能不贵吗?” 花子一下子从位子上跳起来:“胡说,他,他血口喷人!” 风生把信封啪地扔在花子面前:“是不是胡说,证据说话!” 花子翻看了一阵,脸噔地变得纸一般白,额头开始?汗。风生再加一把火:“要不要一起听听磁带里都说了些什么?” 花子开始喝茶了,捧着茶杯的双手分明在抖,嘴里念叨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风生扳起脸,手指着花子,愤怒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拿回扣,吃黑钱,你是在犯罪!现在房地产界正在搞反商业贿赂专项整顿行动,别的不提,就冲这次10万块钱,够判你们三年五年的!” 花子被彻底击垮,瘫在椅子上,全身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风生放她一马。 风生见好就收,语气转缓:“当然了,谁都难免犯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我们同事一场,看着你们犯错,能见死不救吗?” 花子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住风生的手:“只要你放我这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110章节 恐怖的权力平衡 风生挣脱她,又开始笑着说:“不客气,都是同事,策划中心财务独立方面的事要你这个财务专家多指点。” 花子也是一点就通的人,连连说:“这是肯定的。“临走时,不放心地瞄了瞄桌上的信封。 风生想再给她一个警告,便说:“你尽管可以带走,反正复印件多得是。”花子尴尬地笑,犹豫好一会,最后还是把信封夹在腋下走了。 风生点上一根烟,舒服地坐着等欧总的电话。 半小时后,电话来了,欧总和风生套了半天亲热后,说经过这几天的反思,觉得策划中心财务独立对公司拓宽客户资源来说,利远大于弊,只要对公司事业有益的,他就坚决支持,最后,信誓旦旦地说:“我马上打电话给方总,强烈建议策划中心财务独立!” 风生说:“那谢谢欧总了。”欧总说:“我们谁跟谁啊,一家人呢。”放下电话,风生想象得出那张猪头脸是多么的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乐得在地板上拿大顶。 很快,在方总的授权下,欧总在会上郑重宣布策划中心另立帐户,设置独立的会计和出纳。当然了,和廖局长小舅子合作的项目也通过,马上实施。 一次暗潮涌动的派系之争,在方总春风拂面的协调下,轻轻遮掩过去了。但风生清楚,欧派的人不会感激自己,只会视为他们的成功而暗自欣喜。当然,风派也不会觉得丢面子,因为同意这个合作项目,只是给方总面子,而非那个只会讲黄段的胖子。 大敌来临时,公司所有人会出于本能抱成一团,一旦警报解除,内斗的本性便日日见长,无穷尽地较劲,而最终落点总是:盘算自己占了多少利益,这就是公司政治的本质。 风生自认不是热衷勾心斗角之人,但他已无法超然于外,后面有一个团队需要他罩着,谁胆敢把手伸到策划中心,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风生对自己说,你不是好斗的人,但形势逼人,不能不斗啊。 冬尼娅又幽灵般地现身:“老大,想什么斗争妙计呢?”风生说:“没想什么。” 这个脚踩三只船的家伙,而她的神奇之处在于,每一条被踩的船都能接纳她,因为通过她,总能获得一些自己想知道的内幕,或散布想散布的信息。 “知道吧,人家天天花天酒地联络感情呢。” “是吗,然后又派你过来刺探军情?” “别好心当驴肺,我是偷偷过来提醒我哥,欧派和金派结盟了,要小心才是。” “就他们,文不会武不成,能整出什么风浪?” “硬碰硬打不过你,可人家玩阴的,你防得了吗?”说完,冬尼娅急匆匆要走。 风生叫住她,冬尼娅说:“你不是不理我吗,我留下来干嘛?” 风生说:“谁不理你啦,正要给你两包好烟呢。“冬尼娅说:“这还差不多。” 共同享用好烟后,风生问:“老冬,那个姓金的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 “不会吧?” “嗨,你是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到公司当一个分管印务的副总吧。要我说,这都怪你。” “怪我?” “怪你太强啦,公司百分之九十的利润都来自你的策划中心,一枝独秀,一柱擎天,谁受得了?当然要引进新生力量,牵制一下,让公司权力平衡啦。” 风生长长地哦了一声,对冬尼娅的话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冬尼娅凑过来:“哥哥,我提醒你,帅哥比金总更值得防范。” 风生知道,只有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才能激发老冬的表达**。风生哧了一声:“不就一个小白脸,忽略不计。” 冬尼娅果然凑过来:“别小看他,他可是负有特殊使命的。花子为什么粘着她,就因为他长得帅?没那么简单,水可深着了” 第111章节 越堕落越快乐 风生说:“得了,说书一样,越说越悬乎。”冬尼娅看风生不信,有点急了:“骗你小狗!想想,谁推荐他来的?推荐他来干什么?不就是老板在外面不放心,安插一个眼线替他监视情况,做到人在千里之外照样运筹帷幄。有人为了拉拢他,自然就叫花子主动出击,大打人肉牌,初见成效哦。” 风生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这多像间谍电影!”冬尼娅纠正:“不是像,现在的中天公司就是一部彼此猜忌、磨刀霍霍的好来坞大片,剧情错综复杂,谁笑到最后,只有老天知道!” 风生长长叹了一声,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想,真为和这帮人同在一个公司感到羞愧。 然而,风生没时间在这些方面折腾了。王一的千亩项目很快要上马,南华市地产界炒了几年的江滨水生活,即将拉开华美大幕,上演大手笔。在这背后,又将是广告代理权争夺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风生召集部门主任开吹风会,文君不在其中,她的位置已被小林心如取代。 风生动员一番动员,整个策划中心自然全身心而动,开始前期准备工作。只见小林心如又折回来,很为难地看着风生。 风生问:“我哪个指令没听明白?” “不是,是” “有事说话,没事归位。” “我对文君说能不能帮忙整理分析一些数据,她说,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风生明白小林心如想说什么。这是一个小小年纪就洞明世事人情的姑娘,她每时每刻都表现出对文君的极大尊重与容忍,认真地打理部门的大大小小事。而所有这些,聪明地向风生传递一个信息:无论业务能力,还是为人处世,她都足以胜任将“代主任”去掉“代”字之后的那个职位。 风生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有小小的私心,这不是自己一贯的做事风格,只是迟迟下不了让小林心如担任统计分析组主任的决心。 在风生看来,留着“代”字是想给文君浪子回头的最后机会,一旦让小林心如转正,她就再也没有继续呆在公司的理由了。 文君啊文君,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风生没想到文君如此执迷不悟,更没想到的是,她随即成为欧派与金派联合发起的第一轮攻击的突破口。 面对小林心如的委屈,平衡是公司高管必备的管理艺术,所以风生所能做的,就是作出非常生气的样子,大声喊道:“叫文君给我进来!” 小林心如出去,又回来,很客观地复述她所见到的:文君不在公司了。 风生急了:“去哪里了?” “听说刚刚出去。” “干什么去? “听说去和网友会面。” 没药治了,文君你!风生真生气了。虽然策划中心没人敢站出来公开质疑,但风生知道,谁都对文君窝着一肚子火,今天要是不把擅自离岗事件摆平了,她真的别想在公司呆了。 想到这,风生只好追出公司,远远看见文君进了中山路那家麦当劳。 天哪,居然和一个浑身如田鼠一样的男人聊得天地生辉。风生痛苦地走过去,对男人怒喝:“你,滚开!” “凭什么呀?”男人说起话来也有点老鼠音,再仔细一看,天哪,他的眼镜片上居然有一层头皮屑一样的东西,眼睛还一大一小。 “凭这个!”风生的拳头砸在桌上,两杯可乐倒在桌下,地板一片猪杀后的黑红。 男人吱的一下溜走了。 砰的一声,是文君粉嫩的拳头:“你神经病啊,赶跑我的朋友!” “和这样的男人交朋友,我替你害羞。” “我喜欢,关你*****事!”风生无法相信,粗话会如此滑溜地从文君嘴里蹦出。 风生只有继续拿可怜的桌子出气,文君也不甘示弱,猛砸桌子。麦当劳小妹被吓得求风生,你们回家敲好不好,不然我们报警了。 风生押着文君回公司,一前一后走,不知道像不像警察与囚犯。 文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一次把风生惹恼,“知道吗,你这是在堕落,高高坏一百倍也比这个王八蛋强!” “高高”两字让文君的脸扭出难以表述的残忍表情:“我堕落我快乐,怎么样?” 第112章节 恶斗升级 “文君,别破坏掉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好印象,行不行?” “就算是死,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再不管你,你都要成流氓了。” “你才流氓,恶心的流氓!”文君一字一顿地对着风生说。 风生的血都要吐出来了,从来没人敢这样骂我!风生的手出于本能的愤怒就要朝这张憔悴得快没人样的脸上刮去,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停住了。 文君依然嘀咕着,到了公司门口的时候,突然嗓门抽疯似地提高到超出人体极限的分贝:“风生,你这个大流氓,我的生活都被你毁了,你干预我和高高,不就是想得到我,然后占有我吗?以前不信,现在我全信了,你是最下流的魔鬼,不会有好下场的!” “农夫与蛇”的感觉一样子布满每一个毛孔,风生想说说不出,想动动不了,像根水泥柱一样地站着,傻傻地站着。 全公司的人哗地涌出来,一部分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好像还有谁抱着双手靠着门看,希望这场不花钱的闹剧,动静越来越大,大到有人破窗跳下去最好。 另一部分人带着羞辱感,不忍看。那是谁,阿兰吧,眼含着泪水,咬着手指,一个劲地说不要不要。 文君更歇斯底里了,披头散发的她恶狠狠地扑向风生,好像不把风生撕烂绝不罢手。 阿兰尖叫一声,冲到风生面前,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地张开双手,用她单薄的身子为风生的尊严筑起一堵哪怕薄得一捅就破的墙。 风生努力忍住眼泪,不让它们滚出来,骂就骂吧,可为什么要用如此恶毒的语言?为什么不在路上骂了,偏偏要在公司门口? 懵的石头醒悟过来,和冬尼娅一起终于把文君控制住了。石头说道:“别看了,文君小时候的羊癫风发作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策划中心的人也动起来了,乱成一团的忙碌中,风生明明看到文君笑了,那种带着复丑意味的胜利微笑。 这场风波发生在蜡八节,被欧总迅速定性为“腊八事件”,和金总商量后,提议马上召开公司全体员工大会。 风生捂着胸,头嗡嗡作响,被扶着坐到会议室。 面前闪过的眼光如一把把利剑,同情的,焦急的,高兴的,无所谓的,要落井下石的,乘机打击的,风生不想理它们,不明白的是:文君怎么了,还是自己管错了,为什么闹到如此伤人心的地步? 欧总说话了:“我们是文化单位,文明人呆的地方,怎么能发生这样乱七八糟的事,大家议议,怎么处理?”呵呵,和赶走精英的那套说辞何等相象啊。 那是谁,弹簧一样地立刻跳起来,不男不女的声音震得风生清醒了不少:“文君简直不是人,我提议,马上开除她,逐出公司!” 风生的眼睛在找石头,这些人想干什么? 石头吐出一个傲慢的烟圈,对不男不女的那个人说:“这个同学,你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没有冒啊,我在印刷部。” “我在公司这么久了,怎么没见过你,不会是假冒的吧?” “怎么可能,我有工作牌的。” “有吗,拿来看看!” 不男不女者犹豫地看着金总的脸色,好像在问:要拿工作牌证明自己吗? 霍去病恰到好处地暴怒一声:“喂,石总助的话没听明白吗,还不赶快消失,才来几天呀,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策划中心的指责成堆成堆地砸过去,不男不女者者的脖子都快缩进肚子去了。金总瞪他一眼,可怜的他离开了会议室。 大犯政治斗争,先出马的总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卒子,死了也不足惜,然后随着形势的发展,登台亮相者的份量也逐层加码,直到最后时刻,领军人物亲自披挂上阵,作最后一博,以定生死。 中天公司的斗争也不例外,也遵循着几千年以来的这一路径。 会议室门咣的一下,把风生一下子震醒,元神归位,欧派和金派无非是要抓住机会,通过整倒文君,以达打击策划中心之目的。 既然斗争不可避免,那就来吧。 欧派和金派初战失利,但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这不,行政部那个高瘦女人清清嗓子,敲响了第二回合的战鼓。 她义愤填膺地说开了:“大家都记得方总不止一次教导我们,公司要有公司的规矩,没了规矩,就乱套了。这次文君胡来,侮辱公司领导,明显违反方总定的规章制度嘛,肯定要处分,不然队伍不好管了,我强烈建议” 风生果断打断她:“等等,你说文君侮辱公司领导,有证据吗?” 第113章节 下流对恶毒 高瘦女人愣了:“这还需要证据吗?” “我昨天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在办公室偷着亲嘴” “你胡说八道!” “我当然胡说,因为我没证据嘛,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 高瘦女人没料到风生会来这一招,一下子乱了方寸,加上风派的不断起哄,有点语无伦次:“大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证据是什么?” “看到的就是真的吗,前两天还有不少人对我说,亲眼看到你同时和几个男的在草坪上打滚,我马上骂他们,八卦新闻看多啦,把幻想当事实,掌嘴!” 风派笑得一片狼籍,高瘦女人撑不住了,哭着说:“你不要脸!” 风生知道这个女人一激动情绪就失控,所以想再刺激她一下,朝霍去病一使眼神,霍去病心领神会,冷嘲热讽:“风总说得还太含蓄了,如果一个人不要脸起来,你何止和几个男的打滚,简直就是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呢。但是,同仁们,我们坚决不能这样想,我们要对女士的名誉负责,一个女人要是名声臭了,她怎么活呀!” 高瘦女人彻底被激怒,对着霍去病骂:“你这个流氓!”拿起一茶杯的水,却朝风生身上泼去,把风生胸前的衣衫打湿了一片。 人群惊呼,小林心如站起来:“欧总,究竟谁在侮辱领导?” 风生说:“我心里很沉重,我个人受点伤害倒没什么,但不能容忍中天公司良好的形象被这一杯不可饶恕的茶水毁坏。在座的大多数都还记得精英吧,方总一再告诫我们,对损害公司形象的人,不管是谁,职位多高,见一个开一个!” “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失去理智的高瘦女人抢来一瓶矿泉水,当作手榴弹扔向风生。风生这次怎么可能中弹,头一偏,矿泉水在墙上撞了一个美丽的折角,准确地落在金总头上。 成了落汤鸡的金总大叫:“反了,反了,组织纪律性哪里去了!” 欧总的脸拉得三尺长,面无表情地对高瘦女人说:“你,下午去花子那结算这个月工资。” 高瘦女人大哭:“欧总,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欧总显然怕她再说什么,快快地走了,会自然又开不成了。 风生叫住大家,想为刚才那一幕做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自圆其说,也为文君摇摇欲坠的处境作最后的挽救:“等等,我还想说明一下,刚才其实是策划中心新推出的一个心理测试,锻炼我们面对客户刁难的心理承受力,我想第一个试,所以谁都没有告诉。这个具有极大挑战性的测试,以后每个人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间与地点接受考验的,明白没有!” 这一次,风生以不入流的手段,轻描淡写地击溃了欧、金两派来势凶猛的联合作战,也掀开了绵绵不绝的明争暗斗的序幕。 “腊八事件”后,风派和欧、金两派小规模的冲突如同中午吃饱饭后的打嗝,想来就来,就连没浇透的盆花、耷拉下来的窗帘布都能成为导火索,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小兵小将们被开除。当然,每一次,笑到最后的总是风派。 谁说斗争不会让人上瘾?它简直就是海洛因,一旦上手,就要搞到底,不到你死我活绝不罢休。哪个大人物说:“与人斗其乐无穷”,真是圣明之至啊。 这不,风生看见花子送完文件,掏出一个棒棒糖,在口中吸吮了几下,然后拔出来,往帅哥嘴里送。 石头的脸痛苦得都要裂开了。风生灵机一动,眼睛贼亮地盯住了这根沾满口水的棒棒糖,多可爱的导火索啊,又可以紧急召开大会了! 以霍去病和小林心如为首的风派小将们充满想象力地将这个小小的细节上升到职业道德沦丧、危及公司伟大事业的高度。在众人谴责中,花子淡淡的粉妆也被批斗得掉了一大半,看上去可爱的小脸成了不伦不类的花脸,一旁坐的帅哥更是花容失色,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欧总不得不出马亲自为王子辩护,用大量事实证明王子多么具有敬业精神,对公司事业忠心耿耿,方总也经常被感动得不得了。尽管如此,依然挡不住风派伶牙利牙齿的攻击。风生不得不承认,公司政治太能锻炼人的口才了。 欧子已经痛哭流弟作了第10次的检讨,但仍过不了关。在被撩拨起来的高涨集体情绪下,王子一点一点地被推到被开除的悬崖,欧派眼看着要遭受组建以来的最沉重打击。 看着一直陪着低头的帅哥,风生突生一个恶念头,何不把他也顺便捎上,既为石头报夺女人之恨,也借机清除掉身边的监视器? 第114章节 以谣言为武器 风生正想授意霍去病把帅哥平常爱聊天、打听消息的毛病无限上纲上线时,手机响了,传来方总的笑声:“小风,听说最近公司气氛很活跃啊,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这是好事,经常反省才能进步嘛,但也要掌握个度,要注意团结,以工作、大局为重,你说呢?” 通话一结束,欧总带头喊:“坚决拥护方总的决定。”金总也随即跟进。 妈的,就差没跳忠字舞了。风生恨恨地想。 花子逃过一劫,笑声重新浮上枝头,示威似地朝帅哥撒娇:“好饿哦,晚上请我吃鲍鱼捞面!” 在方总及时制止下,公司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一切又按部就班地运转着。但谁都心里有数,斗争的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魔鬼又怎么可能说歇就歇呢?只不过,战场从台面转到台下,开始了一场以谣言为攻击武器的特殊战役。 在这方面,在事后的评估中,风生不得不承认,欧派和金派的特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挥,打得自己没了招架之功。而所谓谣言,无非就是给点口水就能疯长的蜘蛛网,只要被它缠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不知从哪一刻起,风生就被谣言的蜘蛛网给粘上了,怒不可遏,但你找不到它在哪里;蔑视它,不放在眼里,却又被惹得经常头上冒火。总之,谣言就是要以静制动,让你有力无处打,生割鱼片一样地慢慢折磨你,让你自己发疯、撞墙。 风生渐渐有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窥视,嘴里不停地诅咒,要把自己一点一点地消耗掉,可猛一回头,看到的,要么是空荡荡的走道,要么就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微笑,另加上甜蜜的问候。 谣言的源头自然是风生和虹影呆在一起的那天晚上,经过传播者的精心加工,故事从没有颜色转向淡黄、深黄和无法言说的色情黄,而且根据细节的不同,还分成了四大版本,如果据此拍成电影,肯定是让人狂喷鼻血的五级片。中国人意淫的本领,在这场谣言的传播中得到空前绝后的展示。 风生快要疯了,不是因为谣言把自己塑造成当代的西门庆,而是因为找不到对手,或者说,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战斗,你再威武强大又能怎样,只能抓狂,活活憋死。 风生急了,逮个机会把冬尼娅拖到一边,要和她拼命。冬尼娅大叫:“你疯啦,我又没说你什么。” “还说没有,肯定是你四处喷粪,不然那会那么多人知道那个晚上的事?” “别狗咬吕洞宾,你看,我一刻没停帮你辟谣呢,呶,嘴都起泡了。”嘴边是有一个大水泡,不过是否真是避谣磨出来的,只有天知道。 冬尼娅像个长者般作总结:“哥哥,谣言说有就有,不理连屁都不是。” 风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除了这般自我安慰,还能做什么?用胶布把公司所有的嘴都封上,风生倒很想这样,但可能么? 第115章节 打被落的友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进公司,一听到虹、影,或者类似字眼,比如哄、轰、阴、印等等,风生就会控制不住地大发雷霆,一定要把说这些字眼的人训上n小时的话,直到双方精疲力竭才罢休。 更可怕的是,如火如荼的谣言运动把可怜的文君也卷进来了,刚开始说风生这样姑息迁就她,就是因为文君掌握了风生不可告人的秘密,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演变成风生、虹影、文君的三角奸情,争风吃醋,然后就是不堪入耳的三人同床 天哪,邪恶的舌头! 风生没辙了,讨厌开会的他平生第一次主动主持召开全体公司大会,会议主题只有一个:传播与听信谣言的人是同样可耻的。风生从夏娃亚当听信蛇的谣言吃了智慧果别逐出伊甸园说起,上下几千年,中外几万里,从人类沉重的谣言史得出一个结论:谣言者,人人得而诛之。 为了论证这绝非危言耸听,风生举例说南方某城市的某广告公司,忍无可忍的某老总用一把水果刀力劈传播谣言的5名同仁,结果只判了三年缓期。 没想欧派一个小子悠悠地说:“风总宅心仁厚,会这样无聊地杀人吗,打死我都不相信!”哄堂小笑,激起风派的小将们一阵热骂,说要和他单挑。 风生拦住,认真地说:“当你的身子被砍成五大块,大小便铺满一地,黄黄的,绿绿的,那个臭啊,肠子被一段段扯出来,拉直了挂满公司的时候,还会这样说吗?” 那个小子吓得面无人色,三分之一的人干呕着出了会议室,三分之一的人镇静自若,也有一小部分怯怯生地抗议风生在搞语言暴力。 欧总和金总就属于镇静得出奇的人,先后充满热情地发表讲话,高度评价了风生制止谣言这一果断行径的必要性。欧总以从不停地抠鼻孔表示对造谣惑众者的鄙视,金总则以斩立决的手势,表明他赞同处罚谣言者的决心。 只是,在风生听来,他们每说一句支持风总,在就是对造谣者最好的鼓励与暗示:风生顶不住了,再多弄几个谣言出来,他就要翘辩子了,哈哈! 风生离开了会议室,觉得开会是在自取其辱。 风生无计可施,石头也苦着脸,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冬不拉的水泡越来越大,不知是忙于灭火还是扇风点火。 风生玩起了石头那把小刀,真好像是瑞士军刀,锋利逼人,似乎还带着杀人都不溅血的寒气。 面对同样杀人于无形的谣言,风生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年味越来越浓,花子忙着通知说发年货,公司利润颇丰,发的东西自然多,大家都忙着当搬运工。 那天,风生一出门就觉不对劲,充好电的手机一开就死机。来到银脸大厦车库停车时,一个丰满少妇冲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负心狼、没肝黑肺的臭骂,风生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时,少妇又谦卑地道了一万次歉,说车牌号很像,看错人了。 进了办公室,阿兰门一开,那张被风生装裱好挂在正中的大照片没有任何征兆地落下来,掉了就掉了,偏偏滑进那桶浇花的水里,滑了也就滑了,却怪异地一下子湿了,照片模糊得看不清谁是谁了。 风生不是诗人,但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忧伤了。文君、石头、冬尼娅和花子,自己,还有老林、阿娇,以及那个北方老太太,那次楼顶喝醉酒的几天后,大家在门口的古树下拍了张全家福,笑得丑态百出,但人人都幸福得要飞的样子。 多好的一段时光啊,可现在,连它唯一的凭证也被水腐蚀了。 阿兰有些惶恐。风生说:“不关你的事,该没的总要没的。”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当时愚钝,无法预知罢了。这不,风生怎么可能想到,外面文君突然又发飙,一下子打乱了分年货的喜悦。 文君大吼大叫,又是披头散发地冲到风生鼻子前:“谁搬走了我的电脑?” 阿兰又出自本能地挡在风生面前,风生把她劝出办公室,关上门,不能再让那些无聊的人看见。 谁还会和一个只有在造谣时才有些利用价值的人过不去呢?风生一脸茫然,只好叫石头进来,石头说:“不可能吧,昨晚下班前我还过去帮她整理桌子、关机的。” 文君开骂:“他妈的,你们这些*****人,排挤我,造我谣,我都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谁不让我上网,我就操他祖宗,操” 泼妇,不,比泼妇还人倒人胃口。风生忍不住拍桌子:“闭嘴!” “就你,你这个人渣,你不就想泡我吗,没成,就整我,当我不知道?我操你!” 风生什么都没想,就是一巴掌甩过去:“给我滚!” 第116章节 怪异的权力架构 石头看呆了,风生自己也呆了,怎么会打文君呢? 老巴的脸一下子肿得老高,愣了一会,一字一句说:“你终于打我了,打我说明你心里有鬼,我走,我现在就走,风生,你会有报应的,我发誓!” 分年货的日子,老巴空着手离开了公司,石头赶紧拉住她,老巴朝他竖起了中指,还不过瘾,又再次冲到风生面前,竖起中指,挺立了约5秒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永远地走了。 另一个文君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滑冰时飘动的黑发,还有单纯透明的笑声。现在,她朝她曾经的青春伙伴们恶狠狠地竖起了中指。 风生眼睛一阵发黑,跌在椅子上。阿兰惊呼。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回来了,说文君上火车了。风生问她留下什么话没有,石头说没有,只一个劲地笑,笑到声音沙哑。 风生低头长叹气。也许是风生黯然神伤的样子让石头也受不了,他说:“高高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小风你不要在意。” 风生说:“不怪她,我是恨自己没照顾好她。” “咳”石头陪风生抽了一下午的烟。人生得一如此贴心朋友,该知足了。风生想。 两天后,风生把小林心如叫进来:“从今天起,你就是主任了,管好你的部门。” 小林心如高兴得眉毛都直了,一直效忠,歌颂风生的英明神武。 风生面无表情地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在风生看来,谄媚和谣言一样,背后都潜伏着阴谋。 中天公司的暗算并没有因文君的离去而停止,相反的走向狂热,攻击谁似乎不重要了,关键是不能让舌头停下来,要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感,战火开始蔓延到派系内部。 风生对这套失去了兴趣,当公司政治都陷入按部就班的烂泥潭时,还有什么能让人兴奋的呢? 让风生兴味寡然的,还有王一千亩项目的碰头会风生让石头代表自己出席。碰头会无非就是走过场,有希望夺得项目代理权的也就中天和虹影两家公司,还开什么鸟会?还不如发根镀锌管,两家公司老总互殴一顿,谁赢谁去操盘。 文君的离去仿佛掏空风生内心的什么东西,他像木头人一样迷上了发愣,泡杯茶、拿张报纸一坐就是一上午,茶冷了,阿兰换杯热的,又变了,眼睛盯着报纸看,可报纸就如天书,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也懒得去知道。 模糊中,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阿兰跑出去,大概是想叫他们别吵了吧,可制止不住,只好又折回来。风生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阿兰说:“欧总那边的行政部说其他部门每人只发三包海鲜干货,为什么策划中心要发5包,小林心如说谁赚钱多谁就多发,他们管不着” 动静越来越大,一个声音说:“欧总是主持公司日常事务的执行总经理,他的话你们都敢不听?”小林心如不屑一顾的声音:“哼,你们懂不懂啊,策划中心总经理可是方总兼任,轮得到他来管我们吗?” 又是一场对骂,越来越不堪听,风生能做的就是出去喝斥他们散开,然后闷闷不乐地出了公司,开车散心。 不是风生不想管,而是对公司怪异的权力架构无能为力,平心而论,目前很多问题都源自这个非驴非马的管理体制。风生不知道方总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明确欧总是否有管理策划中心的权限这一问题---从道理上说有,可又没有成文的授权---是一时疏忽,还有有意为之,好让各派系相互制肘? 风生不想再想这些乱成一团的东西了,任由车开过香水湾,来到海边。 海水很凶,拍打着堤坝,溅起很高的浪花,把风生手缝的烟也浇灭了。风生长久地站着,似乎大海的咆哮,才能填补文君离去带给他的无力与悲伤。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来,对风生说:“年轻人,想开点。” 风生只有苦笑,老人把自己当成寻短尽的人了。老伯还不放心:“碰到什么问题了吗,心放宽一点,像大海一样,没有过不去的槛。”风生说:“一个朋友,因为误会离开了,她受了很多伤,我很内疚” 老伯说:“心静如水,远离悲欢,也就没什么烦恼了。” 看得出来,老伯是位智者,他说的话风生也能理解,可谁在青春年少就能做到大彻大悟、无欲无求?就是面前的大海,不也有咆哮颠狂的时候? 老伯还在用慧语点拨风生,手机响了,是石头急切的声音:“听说被抓了。” 第117章节 愚蠢的年轻检察官 海浪声太大,风生没听清楚谁被抓。这段时间谁谁被抓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上个月国土局、规划局、建设局局长接着被双规,进去后再没出来。房地产日益火爆的南华市,但凡和土地开发有关的部门和个人,无不像打了强心针似的蠢蠢欲动,想乘着大好时机大捞一把,想不出事都难啊。 石头几乎喊着又说了一遍:“汪洋昨天被城区检察分院带走了,一天了还没回来,小道消息满天飞!” 风生的第一感觉是:又谁在背后捅刀子,如果汪洋倒台,中天策划中心和王二毛公司的合作可能就要重新洗牌了。 风生马上告别老人,感谢他的指点,但自己实在做不了闲云野鹤,总有没完没了的俗事与恶斗缠着。 回到公司,石头已经基本摸清了事实,原来这段全国检察机关自上而下都铆足了劲搞反商业贿赂专项行动,房地产被列为重点清查领域。南华市城区检察分院为显示成绩,正盯着各大房地产公司不放,好使不使,有人检举汪洋收受广告公司的昂贵钻戒,结果就被带到检察分院“喝咖啡”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石头还说:“南华城市网不断冒出攻击汪洋和我们的贴子,说我们黑幕交易,狼狈为奸,看样子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这点风生不担心,自从在南华城市网投放广告后,他们和中天公司的关系好得很,叫霍去病和他们联络就是了,24小时监控,见一个删一个。石头说霍去病已经动起来了。风生点头,觉得这小子真是办事的料。 风生理清一下思路,问石头:“检举人是谁?” 石头说:“虹影公司的,据可靠情报,虹影通过各种关系拉拢了王二毛公司好几个要害部门的部门经理,准备搞倒汪洋,然后扶植亲她们的代言人,把王二毛公司以后的业务全部吃下。” 风生再问:“她怎么知道我们送给汪洋一套钻戒?”石头说:“还没查出来,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风生突然蹦的跳起,暗叫糟糕,因为他想起那次买四件套钻戒时,虹影不正站在自己旁边,笑着问送给谁的吗? 风生不禁暗暗骂起自己来,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避开女人,当时真是昏了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这样的,因为自己并没有告诉她要送给谁呀,这说明她是从别的渠道知道的,或者纯属瞎猫碰死老鼠误撞上的。 想到这,风生竟然松了一口气。石头显然并不知刚才风生转念之间的复杂心理活动,问怎么了。 风生忙说没什么,心里又骂起自己来,风生啊风生,对手的尖刀都捅到肚子上来了,你居然一点都不恨她,还为她寻找理由,什么东西! 阿兰敲门进来,说城区检察分院来了两个检察官。风生和石头对视:“动作好快啊。” 两个检察官,一个年轻一个中年。刚落座,年轻检察官劈头就问:“风生,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送给了汪洋价值6万多的四件套钻戒!” 风生觉得这个年轻人真蠢,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意图和立场暴露无遗。风生毫不含糊,郑重地说:“检察官先生,您是在审问嫌犯还是调查取证?作为公民,有义务协助司法机关办案,但也有权利拒绝回答那些不合法律程序的问题!” 大概年轻检察管没想到风生会这样硬碰硬,一时愣了,不知怎么回应。中年检察官出来圆场:“风总,请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麻烦风总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有人举报说中天公司为了拿下大龙城广告代理权,送给了王二毛公司总助汪洋价值不菲的钻戒,有这回事吗,请风总说清楚。” 姜还是老的辣,尽管语气委婉客套,却绵里藏针,紧扣住“送给”不放。中年检察官还笑笑地看着风生说:“现在房地产业很混乱,很多时候送礼、贿赂什么的,也都是被迫无奈,因为不这样做,就拿不到单子。我们有规定,只要交代清楚,被迫送礼者可以不处罚,如果协助我们,有重大表现的,还可以给予奖励。” 恩威并举,这男人够厉害的。风生知道,汪洋的命运就在自己的一张嘴里,但风生同样清楚,即使除去自己和汪洋是利益共同体这一点不说,出卖汪洋有什么好处,这样做了,以后还想在南华房产界呆下去么? 这就是潜规则,它没有媒体说的那么肮脏可恶,只不过是局内人心照不宣的生存手段而已。 风生清清嗓子:“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得纠正两位的说法,我不是‘送给’汪洋钻戒,而是‘借给’汪洋钻戒。” 年轻检察官坐不了,站起来说:“你有什么证据?” 第118章节 嚎啕大哭的铁腕女人 风生说:“当然有。”吩咐阿兰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小心保存着的借条。 到现在,风生才恍然大悟,汪洋当时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张如此详细的借条!真不愧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啊,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风生不由得暗暗叹服汪洋高明的保存之术,她是在自我拯救,也给风生退路,不然面对两个检察官的咄咄逼人与绵里藏针,风生拿什么自圆其说,恐怕只有乖乖跟他们走的份了。 两名检察官把借条前后左右看了足足五分钟,脸色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年轻检察官嘴还硬着:“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 风生说:“检察官先生,作为办案人员,说话要有证据,不然我要投诉了。” 年轻检察官仍不死心:“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借钻戒给她?” 风生反问:“哪条法律规定我们老百姓不准互借东西?”年轻检察官被呛得张口结舌,满脸通红。 中年检察官赶忙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个重要证据,我们能不能带回去鉴定?” 风生说:“可以,但必须打个收条,写清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从谁手里借走一张什么样的借条,并注明什么时候归还” 第二天上午,风生一起床,就接到汪洋的电话:“兄弟,我出来了。”不叫风总,而是兄弟。 风生高兴地说:“汪总,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叫汪总太生份了,叫大姐。” 风生说:“好,中午大摆宴席,给大姐接风压惊!” 汪洋说:“我只想见兄弟你一个人。”风生说按大姐的意思办。 南华国际大酒店一间隔音效果绝好的小包厢里,汪洋等服务员上完酒菜后,把门反锁,端起酒杯说:“兄弟,来,干杯!” 风生说:“干杯,一切尽在无言中。” 喝了很多酒,汪洋显得很激动,眼圈都红了:“在里面的两天,那些王八蛋,不是恐吓,就是骗,说别死扛啦,风生为了洗脱自己,早把我供了。我心里想,风生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而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男子汉,他一定会帮我顶住的。我没看错人,兄弟,要不是你,我这次可真要栽了。!” 汪洋越说越伤心:“我知道,公司里有一些混账东西盼着我倒台,明里对我伏伏贴贴的,暗地里使手段,这些我都不在乎,做事的人总要得罪人的。可气的是王二毛,我进去两天,居然不想办法找关系,还照样花天酒地,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他这么多年,帮他卖命,他一点也不关心我,寒心啊!还有他哥哥,既用我又提防着我,说不定这次就是他暗示那些人搞的鬼,卸磨杀驴” 说到伤心处,汪洋当着风生的面大哭。咳,再坚强铁腕的女人,终究还是女人,而在她光鲜的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风生抽着纸巾递给她。 汪洋还在骂王二毛和王一。这涉及他们的私事,风生实在不知道怎么插嘴,只能乘汪洋哭得哽咽时,见缝插针地说:“大姐,公司的警报还没完全解除啊。” 汪洋不愧是汪洋,经风生一提醒,马上停住哭泣:“兄弟,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风生说:“这次是虹影公司和你们公司几个部门经理联手搞的阴谋,很明显是冲着大姐你来的。当务之急,必须清理门户,除掉内鬼,彻底堵住虹影公司搞鬼的空间。”风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从头带尾只说“虹影公司”,而不明说虹影就是这次倒汪行动的主谋。 汪洋点头同意:“那几个混账,我平常待他们不薄,虽然处罚过几次,那也是公事公办,他们不仁,别怪老娘不义了!兄弟,有什么好办法,整死他们!”说完恶狠狠地做了个杀的手势,显示她的冷酷与无情。 风生说:“这次房地产领域反商业贿赂专项整顿是全国性行动,城区检察院也有工作压力,不抓几个案子出来,他们也不好交差。所以,最好把那几个人抛出去,既除掉了内奸,也让检察院面子上过得去,一箭双雕。现在的关键是,能不能找到他们吃回扣之类的犯罪铁证?” 汪洋说:“这太容易了,那些部门经理哪个屁股是干净?我马上派靠得住的人去搜集证据,然后也到检察院去告发!” 帮汪洋“平定内乱”后,风生也揣着自己的小九九:“虹影公司也不是善茬,唯恐天下不乱,三天两头搞阴谋诡计,把策划界搅得乌烟瘴气。” 汪洋何得聪明之人,一点就透,豪爽地拍着胸脯打保票:“兄弟放心,只要你大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她就别想在王二毛公司捞到一点业务!” 两人哈哈大笑,举杯共庆。喝到最后,汪洋说话都开始打滑了,笑着看了风生半天,说:“兄弟,我们投缘,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女人,我做你干姐姐怎么样?” 第119章节 冰山下面的可怕秘密 风生忙说:“有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姐姐,是我的福份,求之不得。” 风生站起来庄严地叫了汪洋一声姐姐,然后连敬三杯,算是认亲酒。 既是自己人了,汪洋神秘地说:“弟弟,想不想听听‘新闻背后的新闻’?” 风生作认真倾听状。汪洋手中酒一饮而尽后,长叹一声:“房产界的水真他妈的深啊,知道吗,城区检察院院长是我铁哥们,我们一起投资做生意,这次我被弄进去,就因为他去外地开会了,检察院那个和他矛盾很深的副院长抓住这个机会,联合各方人马,想把我当作突破口,最后整倒我铁哥们,虹影也好,那几个部门经理也好,都只不过是这一场斗争的卒子而已。” 风生有点吃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内幕,更让风生瞠目结舌的是汪洋悠悠说出的下面这段话:“这还不是全部,还有更深的斗争,我铁哥们和副检察长在市里、省里都有各自的靠山,都是奉命行事的,所以,他们说到底,也是过河卒子,复杂得很哪” 风生被彻底震住了,他以为他所接触到的纷争、倾轧等等就是房产界的全部,没想到不过是冰山一角,冰山下面还有多少秘密,隐藏着多少无声而血腥的拼杀,只有天知道,而哪天自己会不会成为谁的牺牲品或用完就扔的卒子,又从哪里去知晓?太可怕了!风生感觉自己后背微微冒汗,对未来突然有了恐惧感。 汪洋说:“弟弟,怎么了?” 风生努力地摇摇头,要把这个恐怖的感觉甩掉。有时候,风生又是个现实主义者,对自己无从把握与不可确定的人与事,就迅速把它忘掉,而不去作无用功。 汪洋说:“其实也没什么,凭良心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其他的让老天去决定吧。”风生恢复了平静,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生把汪洋送上车的时候,她已经醉得都坐不直了,还隔着车窗招呼风生靠近,凑着耳朵说:“弟弟,虹影这女人很有背景,要防着她我奈何不了她,不过,只要我在,她就别想” 喝醉人的话不可全信,不过,可以确信一点的是,王二毛公司的大门已经彻底对虹影关上了,而这正是风生希望的。 在风生的建议下,汪洋的铁哥们回来后,她迅速组织了一场在城区检察分院指导下的房产界反商业贿赂座谈会,广邀各界权威人士参与,慷慨激昂地代表房产从业者对商业贿赂这颗毒瘤的痛恨以及铲除之的决心与信心。风生称之为“政治上正确”,给对手一个警告:胆敢再打汪洋的注意,就是和反商业贿赂这一伟大行动过不去,和检察机关过不去。 而那几个可怜的部门经理很快被批捕,被检察分院当作成绩大加宣扬,也成为王二毛公司大义灭亲、与商业贿赂作坚决斗争的最好证明。乘着这阵风,汪洋还把公司里但凡有点不忠于她的倾向的人都巧妙地或辞退,或转到边缘部门。风生乘机推荐了几个人选,汪洋都委以重任,占领了王二毛公司的要害部门。 汪洋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的巩固,王二毛公司与中天策划中心的关系也前所未有地亲密,牢不可破。来势凶猛的倒汪公司政治,就这样结束了。 风生没什么成就感,就是觉得累,一连休息了好几天,还是提不起精神。就在懒洋洋地晒着从玻璃窗透过来的冬日阳光时,手机响了,是精英:“风总,最近好吗?”一长串比放屁还无聊的问寒问暖。 那次精英见风生没按他预期的把欧总扳倒,很不高兴了一阵,风生给他介绍了三单业务,才堵住他嘟哝的嘴,说要按老规矩给风生提成,风生说不用,你赚钱就是我赚钱,感动得精英又一次歌颂起他们俩曾经同住一屋檐下的兄弟情深。 风生对他这一套烦得不得了,打断他:“什么事?” 第120章节 没话找话的女人 “哈哈,有一段没见了,怪想的,有没空,中午赏光一起吃饭?” 风生不想见他,因为两人明摆着就是利用与被利用关系,能不见就不见,便说:“胃口不好,对吃饭没兴趣。” 精英说:“哪怎么行,不吃饭没精力,没精力怎么工作,不工作” 风生说:“我挂了。” “别别,风总,你可一定要来,我有重大新闻向你独家透露。” “什么新闻?” “你来就知道了,不来肯定要后悔的。”精英把关子卖得挺大的。 风生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诱惑,去了那见叫老三篇的湘菜馆,一见精英那张脸,风生马上后悔了,这分明又是一张公司政治失败者的脸。果然,精英一开口就是:“咳,虹影那女人好狠啊” 风生说:“别浪费时间,捡重要的说。” “那女人好狠啊,不就是想挤我走吗,明说嘛,我是那种赖着不走的人吗?何必死整我的助手,左一个会右一个会,批得不成人样,逼得他自己辞职,他不就拿了几份客户资料嘛。” 风生毫不客气:“斗不过老板,你还说什么说?” “谁是失败者,真难说。奶奶的,我也不是好惹的,闪闪亮老总是我老乡,这个项目早就是我的了,挪在外面独立运作。哈哈,还有几个重要客户也被我撬走了,看谁比谁狠!对了,忘了介绍,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请指正。” 一张名片印了十几行的头衔,什么董事长兼总裁,再兼首席执行官,下三辈子的官瘾都被他过足了。风生说:“吃里扒外好象一直是你的优良传统。” “兄弟呀,没办法,江湖险恶,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要是换成我,早砍你两只手了。” “她敢?这段时间我就是不走,怎么着?还不是答应给我三个月工资,我说不行,还要违约金” “你够无耻的。” “无耻者生存。” “这就是你的重大新闻?” “别忙着走啊,来来,多吃菜。” “不说我真走了。” “兄弟,我觉得,中天公司你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 “整个公司靠你策划中心赚钱,你拼死拼活,其他人光吃饭不干活不说,还悄悄转移资金,这不把你当傻瓜吗?” “这就是你的重大新闻?” “风生,你呀,咳,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们公司和廖局长合作的那个公司,你知道老总是谁?廖局长的小舅子!” “这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是,他们正在玩老鼠搬油的把戏,一点一点把中天公司挖空,剩下一个壳子让你去扛!”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有我什么不知道的?” “我不信,就是有,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风生,不如跳出来,凭你的实力和影响自己开家公司,钱还哗拉拉地自己送上门来?你要嫌麻烦,干脆到我公司,你做老大,我帮你打下手。” “原来你想打我注意?” “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嘛。” “等那个东西上了树,我会考虑你这个建议的。” “什么东西?” “母猪。” “” 风生走了,精英后面喊:“有什么想法,随时和我说,我召之即来!” 满街都是红灯笼,还有红灯笼一样的笑脸,可风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把车停一边,茫然地晃荡在街头,看着男女老少拎着年货高高兴兴地回家。不少人回头诧异地看风生,风生苦笑,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合时宜,可过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个城市有你的家吗,有想和你一快过年的人吗?不但没有,就连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子都没有,房之不存,家将焉附,又过什么年? 整天绞尽脑汁鼓动别人买房安家的人,自己却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风生第一次感觉自己以及从事职业的荒诞感,这大概就是后现代主义者们常说的生存之乖谬吧。风生不无落寞地想。 手机声打断了风生的胡思乱想,是虹影,又在那里没话找话:“那次王一公司的碰头会你怎么没来呀,害得我到处找。” “不想去。” “多可惜,场面可热闹了,宾客如云,欢声笑语。” “哦。” “侯记者说了,南华房地产策划界即将上演的龙虎斗其实是两口子之间的战争,看他胡说八道的,真好玩” 第121章节 暂时充当美女家眷 “哦。”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那怎么有气无力的?” “没有吧。” “别瞒我,一定有事,什么事,快说呀”。 风生就受不了她这种随时要扑过来摸自己额头量体温的架式,好象母亲似的,她凭什么呀?风生说:“没事的话,我挂了,手机快没电了。” “风生,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了?” “你还欠我两件事,现在倒好,想溜。” “” “晚上我们同学聚会,说每人都要带家眷的” “带就带贝。” “你答应做家眷啦。” “真的还是假的。” “别美了你,当然是暂时的。” “这就好,我担心你假戏真做。” “滚一边去,自以为是的家伙。” “太好了,我晚上还真有事。“ “还是想溜,别想!信不信,你今晚要不去,我现在就去和王一他们大说你以前坑蒙拐骗的好事!” 风生想想,觉得这女人未必就一定不会这样做,大战在即,还是稳为上策:“大妈,我怕你了好不好,哪里碰头?” 女人心满意足地笑:“乖孩子,怕我就对了,到我家门口接我吧。” 小区门口,女人早等在那了,穿着风生送她的那件白裙,外面套了件风衣,必须承认,她怎么穿都很好看。 女人塞给风生一大包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西装。” “我讨厌西装。” “就一次。” “穿西装我浑身难受。” “为了我,委屈一个晚上,行不行?”女人央求的样子不得不说很可爱,掠过来掠过去的长发,是那种混合着体香的淡淡幽香,风生活不禁砰然心动。风生又暗骂起自己不争气,“要不,这就算我答应你做的第四件事,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不。” “别斤斤计较啦。” “最后一件事我还没想好呢,现在我要你穿上西装!” “凭什么老是你发号施令的?” “好,我不说了行不行?”女人忽地要脱风生的衣服,吓得风生连忙左看右看:“公众场合,干什么呀?” 女人已经脱下了风生的外衣,风生无可奈何:“哪有地方换衣服?” 女人说:“车里,我帮你把风。”还外加一句:“我不会偷看的。” 风生又气又无计可施,只好躲车里了,穿上西装就着车镜子照照,还真合身,有个词叫什么?对,量身定做,而且这西装还和女人的风衣是同一色系。女人伸出大拇指:“真帅!” 不知道是人,还是两件衣服成了风景,路人纷纷报以极高的回头率,这让女人满脸都是花:“晚上乖一点好不好,别和人吵架什么的?” “放心,我会出色完成道具任务的。” “你不是道具,你和我双剑合壁,”女人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在晚会上,行了吧。” 晚会既漫长又短暂,一想到女人是即将死磕的虹影公司老总时,风生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惴惴不安,以及暗自谴责自己与敌同行。而当这念头一消失,虹影就是一个美丽女子,挽着自己的手很优雅地和同学说笑,还时刻惦记给自己夹精致的糕点,端来好喝的酒。 让自己心动的女子,美酒夜光杯,谁不喜欢多来几杯,谁不愿意每一分每一秒都超极限地拉长,最后永远也没有结束的时候? 再美好的晚会终究要结束的,都和同学告别出了门,女人还挽着风生的手不放,沉浸在喜悦之中:“小风,今晚你把那些八婆镇住了,夸你亭亭玉立,侠骨柔情,我好高兴” 风生说:“松手好不好,我还要去开车。” “别坐车了,走路吧。” “不行。” “逛逛去吧,你看,今晚夜色多好。”女人撒起了娇,抓住风生双手当摇篮晃,延着街道一阵小跑。 咳,酒到七成的女人真是没药治了,风生只好跟在后头。 女人跑累了,又把风生的手当摇篮:“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好,我好喜欢。” “傻,客套的话也信?” “不是的,我最肝胆的男同学,会看相的那个,说你才华洋溢,人又正直,重情重义,就是大男子主义,容易冲动。我说,我喜欢有个性的男生。” “等等,怎么越说越像相亲?” 第122章节 今晚就和你相亲 “不行吗,今晚就和你相亲!”女人灵性的双眼格外亮,像珍珠在夜空闪烁,里面还有一种异样的东西,越来越深情,风生真怕她靠过来,自己拿什么抗拒? 风生拔开女人的手:“我扮演家眷的任务可是完成了的。”女人不干,挽得更紧:“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多少人眼巴巴盼这个机会,我还不给呢。” “送上门的我不喜欢。” “死人,死人,又欺负我!”女人生气了,踢风生,风生躲,踢啊躲啊,从街头到街尾。风生说:“再踢,我还手了。” “打呀,不打死我,我跟你没完。” “女孩子这么凶,不好。” “我不管。” “别人都看着呢,算我说错话,道歉还不行吗?” “哼,就道歉两个字?” “还想怎么样? “说你喜欢我,喜欢很久了,还要一直喜欢下去。” “你先停下来。” “你先说。” “你不踢,我再说。” 女人总算罢脚了:“说呀。” 风生含混地说了。女人说:“没听清。” 风生又快快说了一遍,女人说:“别人听不见。” “难道要向全世界广播?” “那最好,不说?我要踢啦。” 风生双手拢成喇叭花的模样,朝空荡荡的街道大喊,某某某喜欢虹影,喜欢一辈” “谁喜欢虹影呀?” “别问了,就那个人啦。” “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我的。”女人很认真地说。 “不就游戏嘛,别当真。”风生作无所谓状。 “你觉得是一场游戏?” “难道不是?” “我很认真的。” “再认真的游戏还是游戏。” “有游戏总比冰冷一片好。” 风生没说话。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喜欢和我过不去的吗?” 风生还是没说话。 女人笑了,笑得街灯暗了一排排,夜深了。 女人轻轻地说:“抱我一下好吗?就一下。”风生觉得这时候再拒绝,就太那个了,把面前这个显得无比小鸟依人状的女人拥入怀,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过了多久不知道,只知两人又手拉手走回去取车。回家路上,女人一个劲地看着风生笑,突然问:“还疼么?”风生愣了一下,女人在风生耳边的那个月牙儿上面快快地吻了一下。风生身子过电一般,方向盘一撇,车陷到路边的流水道了。 “想谋财害命啊?”风生说 “看看你有多大的抗击打能力。” “还不下去帮忙推车。” “我不” 总算把女人送到了小区门口。风生说:“闭上眼。” 女人说:“你别那个啊。” 风生迅速脱下西装,装回包里,塞给女人。 女人生气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还给风生。 风生说:“现在应该还给你。” 两人来回扔了好一会,女人大怒:“风生,你太可恶了,你可以不要,可以烧掉,为什么偏要还我?” 砰,可怜的车门估计要粉碎性骨折了,女人走了折回来:“你太欺负人了,以后再不理你了!” 风生也火了,充当家眷、陪逛一晚,已极大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还想怎么样,凭什么还要我收你的西装? 西装无辜地被甩在后座,风生扬长而去:“爱理不理,谁离开谁不能活”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却出了大事。 第123章节 KTV厅里的** 风生后来悔恨地想,如果那天不去什么ktv,冬尼娅是不是就不会被抓走,在铁窗下聆听除旧迎新、其乐融融的鞭炮声。但谁知道呢,今天都无法预知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准点出现,谁又能保证,即使冬尼娅侥幸躲过这一劫,她的命运不会因为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小环节而嘎然转向? 很多年后的风生清楚记得,那天是发年终奖金的日子,每个人都为鼓涨的红包而双脚发飘,冬尼娅的快乐更是要撑破天花板。 风生问她:“分到不少赃吧?” “有风哥在,我嘴里的肉哪会少啊?” “那还不赶快买张机票回家,和你的三个金团圆去。” “他就要来看我了,我得等他。” “话说了千万遍,怎么还没到?” “人家忙嘛。” 聊来聊去,风生没了声音。冬尼娅问:“哥哥,不高兴?” “没有啊。” “我还不了解你,你心里有事,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惹你了?” “哪个女人?” “你有多少女人?” “多着呢。” “你就吹吧,我还不知道,肯定是虹影,为了王一项目,准又使出什么损招,迷惑你。” “别胡说。” “被我说中不是,又爱又狠是吧。” “没有的事,我不是为她烦。” “那为谁?” “我正为这烦着呢。” “哈哈,别想啦,我们唱歌去吧,我请客,新街口新开的那家自助ktv厅装修贼好,音响都是进口的,听说放个屁都是打雷的声音。” 风生本来对在ktv厅拿着话筒唱歌极为反感,认为那是暴发户的娱乐方式,但那天偏偏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兴冲冲去了。事后反思,只能归咎于天意。 一进去,风生、石头和冬尼娅傻了,人多得赶墟一样,只见后脑勺。冬尼娅骂骂咧咧,全他妈土鳖,唱歌就唱歌,还打什么领带,一看就知道刚卖完海鲜赶过来的。 包厢爆满,三人只好坐在过道里等,冬尼娅隔几分钟就问服务员,小姐,到我们没?服务员的脸硬如茅坑里的石头:“催死啊,到了我会叫的。” 三人不约而同想起**镇那个黄段,嘎嘎怪叫一通,把服务员惹烦了,把一个小包厢的客人轰了出来,客人抗议:“我的歌还有半首没完呢。” “回家和你老婆唱去!” 风生三人不客气拥了进去。石头抢住话筒,捏着嗓子说:“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吗,我是本世纪最后一个糜靡之音歌王,奉上绝对让大家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美歌,给点掌声嘛。” 鼓掌。石头吼起来了,还配上锯木头的动作,一根烟工夫,冬尼娅找服务员换话筒了。冬尼娅狂吼了一阵,石头又叫服务员换话筒。 冬尼娅说:“你们杀猪吧,我出去凉快凉快,全身都是汗,妈的,这是唱歌吗?” 风生石要了几瓶酒,捂着耳多看石头头从沙家浜一直跑到北国之春,再从我爱北京**,一溜烟回到大海故乡,越来越觉得回音小了,石头问怎么回事,风生过去拍拍音响,说坏了,震坏了。 两人正面面相觑时,冬尼娅在外面尖叫:“王八蛋,松手呀!” 风生和石头赶出去,四五个寸板头的高个,用糙得可以掉渣的北方方言怒骂:“烂娘们,臭骗子,哈,还以为你躲到银河系呢,原来在这旮旯,还钱,不然打成酱肉!” 风生说:“谁呀,谁呀,早上没刷牙吗,放臭屁!” 其中一个是结巴,又偏爱说话,吭哧了半天,也没听清他究竟刷了还是没刷牙。 风生说:“回你那旮旯再刷一遍,别在这污染环境了。” 结巴说:“那,那可不行,我回,回去了,这臭婊,婊,婊子又溜了,怎么还我钱?” 风生说:“叫你别放屁,你还光天化日大便!” 纷纷跑出来看热闹的客人鸭子一样咂咂地笑,结巴火了:“你是谁,谁啊,关你鸟事,滚,滚开!”一挥手,壮汉们要把冬尼娅架走。 第124章节 和东北男人的群殴 风生和石头怎能答应,一推一搡,打起来了。看客们过年一样地兴奋着,叫出拳重点,再重点。 没打上几回合,风生就觉得这和以前的架大不相同,这帮家伙嘴上不行,手脚可一个比一个狠。更要命的是,还不知又从哪里冒出几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傻大个,冲过来助阵,其中一个埋怨结巴:“怎么搞的,还没搞定。” 结巴这时候口齿倒很流利:“这俩小子有种,不像其他南方小男人,一伸拳头,都整趴了。” 风生感到吃力了,看到围观的人群,灵机一动用刚学会的本地话喊起来了:“依哥依弟,我们的小妹被人欺负了,你们还有脸站着看?我都替你脸红!” 人群一阵骚动,拿不定主意。风生再加一把火,冲着最前面的那个胖子喊:“就你阿壮,我们的小妹都被外地佬欺负得脸都歪了,传出去,你还怎么混!” 胖子果然被激怒,衣服一脱,往手心吐两口唾沫,要开打。一个中年男人拦住:“等等,我看这个小妹有点不像本地人耶。” 风生小声朝愣在一边闲着的冬尼娅说:“快说两句。” 冬尼娅说:“说什么呀?” 风生被结巴一拳打得退了几步,半天才憋出一句:“就说骂人的话,快!” 冬尼娅明白了,双手叉腰,眼睛一瞪,脏话如竹筒里的豆子冒出来。 人群欢呼,中年男人说:“唔,看她瞪眼骂人的样子,是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北方佬在我们地盘欺负小妹,就是往我们脸上扔屎,依哥依弟,冲上去揍扁北方佬!” 人群带着地方主义的荷尔蒙嗷地扑过去,愤怒起来的绵羊群与几只老虎的战争,结果只有一个:那些傻大个全身被咬得、抓得没一块完整的肉,抱着脑袋蜷在地上,只有不停地说一句话的份:“抗议,像爷们一样打架好不好?”每说一句,又招致一阵抓痕 风生成功地利用了乡党情绪,将风险转移走。但风生知道,这招只能用一次,趁人群还沉浸在集体无意识的狂欢之中,和石头一起拉起冬尼娅从人逢中溜出去,开着车狂奔,一直开到香水湾边,才长长吐口气。 石头的眼镜只剩下一个镜片,风生的嘴角挨了一拳肿起来,冬尼娅大笑:“哈,你们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风生瞪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冬尼娅这才醒悟回来,低着头一声不吭,泪泪哗拉拉地往下掉。 风生说:“哭什么,你又没挨打!” 冬尼娅越哭越大声,很伤心的那种。 风生说:“别哭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你?” 冬尼娅还是哭。 风生说:“哭顶个屁用,你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你。” 冬尼娅不哭了:“他们说的没错,我是个大骗子。” “什么?” “我不只骗这一伙人的钱,还有很多人的,东北一路南下,骗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 风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啦!” 第125章节 她为爱犯罪 冬尼娅号啕大哭:“你以为我愿意吗,被人追杀的滋味好受吗?半夜睡觉都要睁一只眼,我都要崩溃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骗?” “还不是为了他。” “谁?” “还有谁?” 石头叹息,插了一句:“三个金吧。” 冬尼娅点头,眼泪都流满脖子了:“他说要和我结婚,想多挣点钱,就去赌博,没想欠了一屁股债,把房子都押进去了。我求他别赌了,到南方来打工,只要两人在一起,苦一点也没关系。可他说说,一定要扳回来,不然没脸和我结婚,结果越赌欠得越多,我只好不断骗钱,帮他填这个无底洞” 风生大骂:“老冬不啊老冬,看你聪明脑袋,却长了个猪头,那个王八蛋哪是要和你结婚,是在利用你,把你当圈钱工具!” “不,他真是爱我,要和我结婚的,过两天就要来看我了。”冬尼娅痛苦地喊着。 “爱你?屁!真爱你的男人会忍心你到处骗钱,四处躲藏?” “别说了!” “这样猪狗不如的男人,早分手早好。” “我也想,一次次对自己说,分手吧,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我做不到!” 风生不明白:“他给你吃什么**药了?” “因为我爱他!” 哪个狗屁哲人说过:是非善恶标准之上还有一个爱字。泪光中的冬尼娅发表了她如此悲壮而可怜的爱情宣言。 风生想起了文君,一个为爱堕落,一个为爱犯罪,殊途同归,悲哀啊。 风生问冬尼娅:“一共多少钱?” 冬尼娅说:“不记得了,这伙人就有30万。” 风生和石头同时惊呼,风生还想骂她点什么,但已经找不到词了。 抬头看看天,傍晚了,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冬天的落日显得无比凄凉,冬尼娅已是六神无主:“小风,石头,我好怕!” 毕竟还只是20岁的女孩啊,风生不忍多看冬尼娅的伧惶惊恐,安慰:“别怕,我们会想办法的。”拨通财务的电话,要会计赶快提取30万现金,拿这钱先还给刚才那帮人,看能不能抵挡一下,即使不能,也争取主动,减轻冬尼娅的一些罪行。 会计为难:“风总,这” “这什么,王二毛公司昨天不是刚结算150万过来吗?” “不是没钱,而是” “是什么快说,别浪费我时间!” 会计好象豁出去的样子:“风总,领5万以上现金要欧总签字,他现在又不在,所以” 风生气炸了:“混帐,策划中心财务不是独立了吗,和欧总有什么屁关系!” “风总,话是这么说,可老总规定的,我也没办法呀。” “哪个老总?” 第126章节 宁愿做牢也别向借钱 “公司还有哪个老总能这么规定的?” 骗子,骗局,说一套做一套,被戏弄的屈辱感一下子涌上脑门,风生不假思索地把世界上最龌鹾的脏话一串串地甩向电波那头,骂了足足10分钟,手机都好象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始发烫。 那个女会计全部听完了,哭着说:“风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风生发泄完后说:“对不起,我不是骂你的。” “风总,没事。”她是个忠厚人,做事本分,不该怪她,但她必须走人,不适合做策划中心的会计了。风生觉得。 石头急了:“怎么办,哪里去弄钱?” 风生把自认为比较有交情的富裕朋友过滤了一遍,先给汪洋打电话,好使不使关机,再给水上明珠林总电话,他说年底资金紧张,实在抱歉之类。妈的,一圈电话下来,竟然找不到可以救急借30万的人,风生有些悲从中来,只讲交易与利用的城市,还有谁在乎友情、义气? 风生犹豫再三,背过身要再打一个电话,心想要是开口向虹影借钱,她应该会答应,以后还她就是了。 冬尼娅扑过来,抢走手机:“小风,不要。” “把手机给我,我求求她,她应该会借给我们钱的。” 冬尼娅哭得前所未有的伤情:“小风,我宁愿被警察抓去做牢,也不愿你去求虹影这女人。” “只要你好,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不,我在乎,我不要你向她低声下气。” 风生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劝冬尼娅:“别孩子话了,快给我!” 冬尼娅突然擦干眼泪,神情郑重地说:“小风,石头,我早都想告诉你们真相了,可我不敢,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把我是亲妹妹,我却出卖你们,我不是人” 风生和石头懵了:“老冬,你说什么呀?” 冬尼娅说:“前不久汪洋被虹影的人检举,大家都纳闷她怎么知道我们公司送了她一套钻戒,我现在告诉你们,是我告诉她的,作为回报,拿到了3万块钱。还有之前公司的一些事情,也是我告诉她的,一次一到两万块钱。虹影知道我很需要钱,就经常派人提着钱来找我,要我提供他们想要的情报。我觉得对不起大家,自从钻戒的事后,就拒绝和他们交易了,虹影威胁我,说不合作,就要去通知那些被我骗过的人,说我躲在南华市。我以为她说说而已,没想她真这么做了!还有文君的事,从头到尾也是她在搞鬼,刚开始她暗暗和文君联络,要文君到她公司去,月薪一万,文君一口回绝了,她就雇用那个男人,天天盯着文君,隔三岔五把高高和别的女人好的事告诉她,文君受不了,崩溃了” 犹如晴空霹雳,风生的震惊可想而知,石头也是一脸悲愤,不停地说:“对手好狡猾啊,这些事连我都一点不知道!” 风生五味杂陈,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责备冬尼娅的时候,也不是怒骂虹影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掩护冬尼娅离开南华市,于是把她推上车,疯似地往火车站狂奔。风生想,火车站鱼龙混杂,春运人又多,应该比较好逃走。 冬尼娅说:“别去了,走不掉了,刚才那几个男人说他们已经报警了!” 风生不管,要石头去买张站票,然后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和石头刚发的奖金全给了冬尼娅,要她记得中途下车,然后转车,走得越远越好。 站台里人声鼎沸,回乡的人拼命往车厢里涌去,风生和石头夹着冬尼娅挤上去,又从另一个车厢下来,要冬尼娅等火车开始发车时再上去。 风生和石头紧张地看着表,骂铁路怎么还不发车。本来一直不作声的冬尼娅突然抱住风生:“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去求虹影,离她远点,她不会带给你好运的!” 第127章节 冬尼娅颤抖着被抓走 风生示意她别说话,冬尼娅还说着:“小风,你要小心,虹影公司成立了一个敌情组,专门研究我们策划中心,每一个骨干的弱点她都一清二楚,她说不能为她所能,就要一个个” 话没说话,不知从哪冒出来四个目光威严的男人,快速扑过来,一副手铐锁住了冬尼娅,那个结巴在旁边得意地说:“看你往哪跑!” 让人心惊肉跳的警笛骤然响起,他们像抓小鸡一样地把冬尼娅往警车里塞。冬尼娅整个人在颤抖,叫着风生。 风生和石头急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大喊:“乱抓人哪,乱抓人哪!” 旅客围过来,议论纷纷,为首的一个说:“让开,我们是警察!” 风生说:“警察就可以乱抓人吗?” 为首的亮出警察证和拘留证,警告着说:“此人涉嫌重大诈骗,我们是奉命前来抓捕的,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对你没好处!” 风生已经无能为力了,眼睁睁地看着冬尼娅被塞进车里,被载走,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比做梦还快,快得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风生不停地问自己,和石头傻站到深夜。 火车站里还是人山人海,可风生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只记得一个人,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风生只剩下愤怒了,打通虹影的手机,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地怒吼:“为什么要这样,冬尼娅只是个小女孩!”倒汪事件可以不计较,文君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就要过年的时候,把冬尼娅弄进去,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连鬼都怕的看守所和监狱啊,风生觉得虹影太无耻了,太没人性了, 虹影的声音传来:“风生,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她亲如兄妹,作为个人,我一点也不想这样的,可我” “去你妈的!”风生粗暴地骂过去,啪的顺手把手机扔到铁轨去了。做都做了,还狡辩什么,商战无情,激烈竞争在所难免,可为什么总要搞这种专往人心里扎的下流手段呢? 风生不想在火车站呆下去了,四周一看,石头哪去了?原来一声不吭跳下铁轨找手机。 这就是石头 第二天,风生随便找了个理由辞退了会计和出纳,同一天,风生通过可靠途径招进新的会计和出纳,并制定新的财务制度,第一条是日常支出风生和石头签字,5万元以上必须有风生和方总两人同时的签字,缺一不可。 风生把这变动告知方总,方总没说什么,只问王一项目,风生敷衍了几下。 欧总进来,盯着风生看了好久:“为什么要这样?” 风生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欧总凶恶地说:“别把事做绝!” 风生怒拍办公桌:“这话该我来说!” 欧总转身就走。 矛盾从此公开化,不再顾及表面那一层可笑的团结与文化人的所谓体面,开始有了街头混混大打出手的气息。 第128章节 大师诡异归来 大年二十九,风生给石头买了张机票,赶他回去过年,他的母亲一定在村口等着他。而自己准备留下来值班,在电话里对母亲解释说工作实在太忙,又没办法回去等等,母亲依然是叹口气后,不忘中心话题: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风生哄着说,快了,好多既好看又贤惠的女孩争着要给您当儿媳妇呢,都挑花眼了,哄得母亲最后高兴地放下电话和牵挂。 说是值班,其实也没什么好值的,除了接没完没了的拜年电话和短信,就是同样没完没了地打拜年电话和发恭喜发财之类的无聊短信。剩下的时间,只能守着电视,或在办公室发呆,要不就是睡大觉。 无处可去,大街上行人稀稀拉拉,店铺关门,宛如空城,到处弥漫着的是麻将哗啦声。这就是城市里的春节。 乏味之至的七天假期就这样过去了。在这期间,风生收到虹影的三条短信和四通电话,风生没看就把短信删了,电话也不理睬。 风生一直下意识地等着冬尼娅和文君的消息,哪怕是一个电话、几句对答也好,然而没有。风生苦笑,这怎么可能呢,她们就像暴风雨断线的风筝,一去永不复回了。 大年初八,新年第一个上班日,倒是等来了一个淫荡的声音:“风哥哥,我好寂寞哦,寂寞得都湿了,快来陪陪嘛” 风生想不骂都难,三分钟后,大师现了原形,换成熟悉的鸟叫声:“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骂我了。” 风生哭笑不得:“在哪里鬼混?” 又是淫荡的笑声,这是被小姐和美酒包围的男人才可能发出的声音。果然,大师说:“兄弟,快过来,这里有好货!” 风生说:“你当我是飞人啊?” 大师说:“我在凤鸣路。” 风生惊:“什么时候回南华来的,怎么不先吭一声呢?”大师说:“过来再说啦,我顶不住了” 风生找了好久,才找到大师说的那个“淫窝”,是家开业不久的夜总会,大师居然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南华,只不过找个地方潜水,逮个机会又露头了。 风生一说大师的名字,富态十足的妈咪热情说:”知道知道,老熟人了,跟我来吧。” 夜总会装修得皇宫一样,说不出名的香味熏得人脚后跟都要飘起来,妈咪暧昧地说是女儿香,24小时供应。两边站着的服务员一个比一个俊俏会笑,妈咪说,做男人真好啊。风生说你怎么不做?妈咪说那谁来替你们拉皮条?风生说,你真是活菩萨。妈咪很感动的样子,说只要你们玩好,我累死也甘心。风生生心里想,靠,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 在最靠里面的那间包厢,风生见到了淹没在女人堆里的大师,依然一头鸡窝头和红得发绿的眼。 大师朝四个陪酒女摆手:“姑娘们,倒酒,我兄弟来了!” 酒就这么喝起来了。四个女子像四千只发春的麻雀在喊加油,大师喝一口亲一下女子,纠缠一起,旁若无人地搂抱。 一个女子说:“老板,你兄弟要生气了。”大师说:“你别打他主意,他可是名花有主的。” 风生扫了这个小女子一眼,猛的一惊,她眉目间竟有六分虹影的影子。 女子被看得露出害羞状。风生更好奇了,这年头居然还有羞涩的小姐。 大师说:“兄弟,你喜欢她呀,让给你!”把女子塞推到风生跟前,“好好伺候我兄弟,不然别想拿小费!” 风生说:“想用美色收买我,没门,我问你” 大师愤愤的样子:“没空没空,这么多美女还塞不住你嘴吗?好好泡,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示意那个女子过去搞定风生。 风生还想问大师,怎么大年初八一声不吭就来南华了?女子缠牢风生的双手:“小哥,我不漂亮吗?” 风生说:“不会啊。” “那为什么不理我?” 风生说:“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诗诗。不是湿的湿,是诗歌的诗。”嫣然一笑,妈的,竟然笑得也和虹影不相上下。风生有点呆了,这是什么鬼世道? “小哥,我们喝酒。”风生端杯要喝,诗诗拦住了,“听说,酒杯绕过脖子再送到对方的嘴边,酒精度可以提高5度,力比多增量百分之三十的” 风生哈哈一笑:“我是不是该说:小姐天生丽质,愿意为你效劳?” “小哥真幽默,来,干!”从交杯开始,一直喝到吹瓶。 这个叫诗诗的陪酒小姐已是香汗淋漓,一双醉眼流露出的柔情和虹影颇有吻合之处。风生不禁有些迷糊了,忍不住说:“你很像我的诗诗熟练地接过话头:“老情人吧。” “不是。” “那一定是相好了。” “很像我的敌人,像死了。” 诗诗突然全身粘过来,还把风生的两只爪子放在她柔若无骨的腰上,用极调逗的嗲音说:“你想怎么对你的敌人啊?” “你帮我想想办法。” “狠狠地亲一口,或者轻轻地摸?” 风生觉得这女人的眼光太露骨了,不想自己沦为像那帮男人一样的丑陋动物,哈哈大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她!” 诗诗是个聪明的陪酒小姐,马上坐好,整理衣服:“你对你的敌人真好。” 风生说喝酒吧,诗诗说好,规矩地喝着。大师凑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沉闷啊,过来,跟我们一起搞!” 风生叫诗诗回避一下,对大师说;“准备呆多久?” 大师说:“不走了,这么多湿女人” 风生没说话,他明白了,一声长叹,大师不是个复杂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简单地活着的。 大师死命喝酒,忽然酒瓶掉落地,他神经质地喊:“那里跌倒,就要那里爬起来!” 风生问:“你说什么?”很久,大师迷茫地问:“你问我什么?” 一边的女人们老鼠一样地吃吃笑:“老板,你喝醉啦,看,皱纹都阳萎啦!” 大师骂:‘滚远点,男人说话,插什么嘴!” 风生还是叹气:“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怎么不能回来?我不服。” “说说,虹影这女人使了什么招,把你拎回来的?” 第128章节 大师诡异归来 大年二十九,风生给石头买了张机票,赶他回去过年,他的母亲一定在村口等着他。而自己准备留下来值班,在电话里对母亲解释说工作实在太忙,又没办法回去等等,母亲依然是叹口气后,不忘中心话题: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风生哄着说,快了,好多既好看又贤惠的女孩争着要给您当儿媳妇呢,都挑花眼了,哄得母亲最后高兴地放下电话和牵挂。 说是值班,其实也没什么好值的,除了接没完没了的拜年电话和短信,就是同样没完没了地打拜年电话和发恭喜发财之类的无聊短信。剩下的时间,只能守着电视,或在办公室发呆,要不就是睡大觉。 无处可去,大街上行人稀稀拉拉,店铺关门,宛如空城,到处弥漫着的是麻将哗啦声。这就是城市里的春节。 乏味之至的七天假期就这样过去了。在这期间,风生收到虹影的三条短信和四通电话,风生没看就把短信删了,电话也不理睬。 风生一直下意识地等着冬尼娅和文君的消息,哪怕是一个电话、几句对答也好,然而没有。风生苦笑,这怎么可能呢,她们就像暴风雨断线的风筝,一去永不复回了。 大年初八,新年第一个上班日,倒是等来了一个淫荡的声音:“风哥哥,我好寂寞哦,寂寞得都湿了,快来陪陪嘛” 风生想不骂都难,三分钟后,大师现了原形,换成熟悉的鸟叫声:“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骂我了。” 风生哭笑不得:“在哪里鬼混?” 又是淫荡的笑声,这是被小姐和美酒包围的男人才可能发出的声音。果然,大师说:“兄弟,快过来,这里有好货!” 风生说:“你当我是飞人啊?” 大师说:“我在凤鸣路。” 风生惊:“什么时候回南华来的,怎么不先吭一声呢?”大师说:“过来再说啦,我顶不住了” 风生找了好久,才找到大师说的那个“淫窝”,是家开业不久的夜总会,大师居然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南华,只不过找个地方潜水,逮个机会又露头了。 风生一说大师的名字,富态十足的妈咪热情说:”知道知道,老熟人了,跟我来吧。” 夜总会装修得皇宫一样,说不出名的香味熏得人脚后跟都要飘起来,妈咪暧昧地说是女儿香,24小时供应。两边站着的服务员一个比一个俊俏会笑,妈咪说,做男人真好啊。风生说你怎么不做?妈咪说那谁来替你们拉皮条?风生说,你真是活菩萨。妈咪很感动的样子,说只要你们玩好,我累死也甘心。风生生心里想,靠,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 在最靠里面的那间包厢,风生见到了淹没在女人堆里的大师,依然一头鸡窝头和红得发绿的眼。 大师朝四个陪酒女摆手:“姑娘们,倒酒,我兄弟来了!” 酒就这么喝起来了。四个女子像四千只发春的麻雀在喊加油,大师喝一口亲一下女子,纠缠一起,旁若无人地搂抱。 一个女子说:“老板,你兄弟要生气了。”大师说:“你别打他主意,他可是名花有主的。” 风生扫了这个小女子一眼,猛的一惊,她眉目间竟有六分虹影的影子。 女子被看得露出害羞状。风生更好奇了,这年头居然还有羞涩的小姐。 大师说:“兄弟,你喜欢她呀,让给你!”把女子塞推到风生跟前,“好好伺候我兄弟,不然别想拿小费!” 风生说:“想用美色收买我,没门,我问你” 大师愤愤的样子:“没空没空,这么多美女还塞不住你嘴吗?好好泡,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示意那个女子过去搞定风生。 风生还想问大师,怎么大年初八一声不吭就来南华了?女子缠牢风生的双手:“小哥,我不漂亮吗?” 风生说:“不会啊。” “那为什么不理我?” 风生说:“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诗诗。不是湿的湿,是诗歌的诗。”嫣然一笑,妈的,竟然笑得也和虹影不相上下。风生有点呆了,这是什么鬼世道? “小哥,我们喝酒。”风生端杯要喝,诗诗拦住了,“听说,酒杯绕过脖子再送到对方的嘴边,酒精度可以提高5度,力比多增量百分之三十的” 风生哈哈一笑:“我是不是该说:小姐天生丽质,愿意为你效劳?” “小哥真幽默,来,干!”从交杯开始,一直喝到吹瓶。 这个叫诗诗的陪酒小姐已是香汗淋漓,一双醉眼流露出的柔情和虹影颇有吻合之处。风生不禁有些迷糊了,忍不住说:“你很像我的诗诗熟练地接过话头:“老情人吧。” “不是。” “那一定是相好了。” “很像我的敌人,像死了。” 诗诗突然全身粘过来,还把风生的两只爪子放在她柔若无骨的腰上,用极调逗的嗲音说:“你想怎么对你的敌人啊?” “你帮我想想办法。” “狠狠地亲一口,或者轻轻地摸?” 风生觉得这女人的眼光太露骨了,不想自己沦为像那帮男人一样的丑陋动物,哈哈大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她!” 诗诗是个聪明的陪酒小姐,马上坐好,整理衣服:“你对你的敌人真好。” 风生说喝酒吧,诗诗说好,规矩地喝着。大师凑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沉闷啊,过来,跟我们一起搞!” 风生叫诗诗回避一下,对大师说;“准备呆多久?” 大师说:“不走了,这么多湿女人” 风生没说话,他明白了,一声长叹,大师不是个复杂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简单地活着的。 大师死命喝酒,忽然酒瓶掉落地,他神经质地喊:“那里跌倒,就要那里爬起来!” 风生问:“你说什么?”很久,大师迷茫地问:“你问我什么?” 一边的女人们老鼠一样地吃吃笑:“老板,你喝醉啦,看,皱纹都阳萎啦!” 大师骂:‘滚远点,男人说话,插什么嘴!” 风生还是叹气:“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怎么不能回来?我不服。” “说说,虹影这女人使了什么招,把你拎回来的?” 第129章节 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那真是神仙姐姐啊,魅力四射,拍拍肩膀,就忍不住跟她走”大师甜蜜回忆状,说了一半,大师自己把嘴堵上了,“该死该死,忘了她是你的女人了,掌嘴!” 风生说:“放屁,她是敌人!” “谁的敌人?你的,我觉得不可能,顶多是吵架生闷气。我的敌人?更不可能啦,不然,我怎么会加盟虹影公司呢。” 风生叹气:“这女人这招毒啊,让我们捉对撕杀。” 大师说:“我回来,你怕了?” 风生说:“怕的是她,所以把你请回来。” 大师说:“和我再玩一把,敢么?” 风生说:“你希望谁赢?” 大师说:“当然我赢你也赢,不伤和气,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风生拍拍大师的肩膀,真是个天真的老小孩:“不说了,喝酒!” 大师说:“这就对了,这么久没见面了,要好好地爽,说工作上的事,多他娘的没劲。” 一直喝到酒瓶都摇摇欲坠,头晕得像在弹棉花。只听得哪里当当两响,女人们收拾衣服提包,谁的里面掉出一本书,风生一看,哈,《文化苦旅》。 大师怒斥:“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12点不到就想溜?” 女人说:“老板,凌晨两点啦,我们要下班了。” 大师说:“不准走,我还要。” 女人说:“加班啊,双倍收费的。” 大师说:“全包夜了,跟老子回去!”一叠钱砸过去,滑溜地闪进为首女人贪婪的腰包里。 “老板,我们四个,你行吗?” “用眼睛看不行啊。” “老板,你真可爱。”三个女人贴过去亲大师,诗诗没有过去。 大师说:“钱这玩八蛋就是管用,走吧,今晚与鸡同眠。” 诗诗说:“我要回家。” 大师说:“你疯啦,有钱不赚?” 诗诗没理她,出门了。风生觉得有趣,踉跄着跟出去。 诗诗头也不回:“别跟了,再多钱也不去,我卖笑不卖身。” 风生说:“我送你回家。” 诗诗奇怪了:“为什么?”风生说:“没什么,刚才你笑得很好看。” 诗诗说:“笑是我们的工作。” 风生说:“我知道。这么急着回家,有人等着,饭在锅里,人在床上?” 诗诗说:“你是不是还想问,家里有卧病不起的妈妈,或者等着交学费的弟弟?没有的事,我就一个人,做这行来钱快,就这么简单。” 不笑的诗诗其实是个有些严肃的女孩,和刚才极尽挑逗的女郎判若两人。 诗诗说了声再见,走了。大师几乎被三个女人抬着上了车,还冲风生嚎叫:“兄弟,帮我搞定她!” 风生开车追上诗诗。诗诗说:“别缠了,我不会上你车的。” 风生说:“抽根烟就走。” 烟让人亲近。诗诗惬意地吐烟圈:“你和别的客人不一样。” “那当然,我出淤泥而不染。” “呸,男人都一个色样,不过,你坏得有分寸。” “和你一样?” 诗诗说:“我叫晓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晓,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帆。” “很一般的名字。” “你可以忘掉。” “都听进去了,怎么忘?” “你这人有点意思。”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住哪里?” “别打主意了,我不会上车的。” “呵呵,碰到色狼记得大声喊!”风生掉转车头,猛踩油门。 诗诗追上来,风生停下:“想通了?” “你的敌人有你这样的男人,真羡慕她。” 风生摇头,走了,听得诗诗在后面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女人最口是心非了,别理她说的” 不知道开了多久,路狡猾得和蛇一样,害得风生只好让车也扭起秧歌。开着开着,车不动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摆弄就是不走。 酒精勾引着风生的眼睛,要它们闭上,风生拼命摇头不让它们受诱惑。摇啊摇,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出现在路中央,手舞足蹈地对骂。 风生看他们吵啊吵,就是不动手,终觉无趣,再次打点火开关,车就是不挪窝。风生骂开了:“懒豹,你也看热闹吗,这样没创意的架有什么看头?” 风生的折腾大概惹恼了那个男人,怒冲冲跑过来:“笨蛋,车没油啦,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打扰人家吵架很不道德的!” 风生佩服:“你神了,连我的车没油都一清二楚。”女的对男的说:“别管他,这人神经病,我们回家吵去!” 夫妇两人恩爱地回家去了。 风生对自己说,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拿出手机,怎么也得拨个号吧,拨谁算拨。 电话里是女人的声音:“小风,在哪里?”这可把风生吓了一大跳:“我打电话给你了吗,怎么会是你说话?” 第130章节 战事又将起 虹影说:“这么晚了,还喝这么多酒!” “我喝不喝酒,不用向你汇报吧。” “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 “别闹了,我过去接你。” “别过来啊,我怕你。” “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你。” “谁说的,你就是吃人的老虎,被你吃光了肉,还以为睡在席梦思呢。” “乖,告诉我,你附近有没有商店、大厦什么的” 打完电话,风生的头迷糊地靠在方向盘上,等再睁开眼时,穿着睡衣的女人已经坐在身边,一件大衣带着温暖的气息裹住风生,“看你,喝得烂醉还开车,多危险呀。” “我要死了,不就称你的心了。” “不许你这么说。” “被我说中了吧?” “再说,打你。我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我听不出是真心话。” “真不真,不是听出来的。” 风生一时没了话,两人不说话坐了一阵,只听得女人慢慢哭出来,风生努力地凑近看,脸上真的有两行泪,风生把它们擦干:“我又没欺负你,哭什么?” “还说没有?过年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为什么不回?” 风生没吭声。 “我知道你没回家,想邀你到我家过年有一次我还走到你公司门口,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吵架其实也没什么,哄哄人家就好了,哪像你扭头就走,还不理人,好狠心的男人!“ 风生顶了一句:“你才狠呢。” “我不理你了吗?” “不狠,还会挖大师回来?” 女人叹口气:“我知道你会这样想的,我也知道你和大师关系好,他回来一定让你为难,可我有什么办法?王一这个项目我们公司不能再输了,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 “你总有理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家嫁人,结婚生孩子,天下就太平了。”风生舒服地把自己交给大衣,晕晕欲睡,含混地说。 “结婚,我也想啊,你娶我吗?” “这可是你说的。”风生从大衣里挣扎着出来,抱住虹影要亲。 “耍酒疯,打死你。” “不亲怎么娶?” “娶了再亲。” “咳,算了,别看现在卿卿我我,天一亮,又要拼得你死我活” “你和我在同一个公司,就不用拼了。” “我不想沦为大师第二。” “你整天就想着你和你的公司,就不能为我想想,为我做点改变吗?” 风生痛苦地捂嘴。 “说话呀。” “我想吐。”嗷的全都出来了,女人忙里忙外。 风生叹口气:“不要这样,好像你是我什么人似的。“ “我愿意。” 头在裂,风生昏沉沉地睡去,模模糊糊之间,感觉有只小手摸着自己的头发,耳边是文学作品里常用的呢喃之语:“睡了吗,你今晚打电话给我,说明心里藏着我,我好高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和你过不去的,我喜欢你,从你背着我回家的那天晚上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风生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又是一片夕阳。为什么醒酒总在黄昏后? 风生觉得不对,生疏的床,素雅的房间,还有既熟悉又陌生的淡香。 女人推门进来:“醒啦。” 风生吓得跳起来:“我,我。” 女人说:“别我我啦,喝鸡汤,我熬的。” 风生说:“我怎么会在你家?” “昨晚看你可怜,收留你住一宿,喝完汤走人啊,别赖着。” 汤又香又甜,风生一边喝一边说:“别想用糖衣炮弹收买我啊。” 侯记者的人性化房产报道之虹影篇出炉了。侯记者得意地拿着报纸要风生认真看,还说文章出来后,在业内反响非凡。虹影人气飙升哦。 风生在乎的不是内容,而是时机:在王一项目就要拉开大幕的节骨眼上,她来这么一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侯记者问:“感觉怎么样?”风生说:“不错,简直就是圣女下凡。” 侯记者说:“还有呢?”风生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偏不说:“还有啊,就是你这个高级刀笔吏,这次从她那弄了多少好处?” 侯记者大笑:“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风生说:“什么有意思?” 侯记者说:“你不觉得我在当灯炮么,通过我这支笔,你们这对欢喜冤家眉目传情,一个圣女,一个骑士,绝配。” 风生说:“别胡说。” 侯记者自顾自地说下去:“这真是一场特殊得不得了的商战,一个是南华市房产策划界的龙头老大,自然想维持现状,这样对他最有利;另一个不甘老二的位置,千方百计挑起事端,希望重新洗牌。而在这其中,又夹杂着爱恋,恨中有不舍,不舍中又真刀真枪,大有看点啊。让我感兴趣的是,这此你们又会出什么招,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谢幕” 石头急切地进来,想说什么,看看侯记者又住嘴了。风生便推着侯记者出去,侯记者说:“我还还没说完呢。” 风生说:“改天我再给你讲诉我们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恋爱史。”侯记者说:“不是这个,我准备就南华市房价居高不下这个话题采访你。” 风生说:“房价问题不是一两句扯得清楚的” 总算哄走了侯记者,石头说:“虹影公司最近动作频频,大师接替房总监的位置后,到处挖墙角,原来大德公司的得力旧部基本到虹影公司去了,还从别的公司弄了一些资深策划,也在打我们的主意,刚才市调组有两个人刚办离职手续。”为了应对虹影公司的敌情组,风生秘密成立反敌情组,由石头直接负责。 风生问:“这些小兵小将走了就走了。”石头说:“要命的是,虹影这些天和于是频繁接触,刚接到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又邀于是去哪里玩。” 风生一下子坐不住了,这女人够厉害的,想釜底抽薪挖走自己的秘密武器,这还了得!风生忙说:“赶快跟于是联系上!” 石头说:“一直打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风生急了,要石头密切注意虹影公司的动向,自己开车到于是的销售工作室去。 大龙城项目后,于是跳出来成立了一个工作室,风生正在和她协商准备合资成立销售公司,现在倒好,虹影半路劫杀。 风生问于是手下员工,员工说于经理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风生再三叮嘱,如果于经理回来,马上叫她打电话给自己。 风生坐在车上如坐针毡,又计可施,不停地拨打于是的手机,但还是不在服务区。 就在风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于是的电话打过来了,风生劈头就问:“于经理,虹影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第131章节 忍痛地中伤她 于是说:“手机没电了,急了吧。” 风生说:“于经理,我们必须马上见个面!”于是笑着说:“虹总今天邀我去郊县泡温泉,再次开出极其优惠的条件,邀请我跟他们合作” 风生急忙接过话头:“这个问题好说,她开出什么条件,我加倍。”于是又笑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拒绝了虹总的邀请,我对她说,我和风总在工作上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在南华换个人,估计再无法达到这种程度了,所以,我不会放弃这个合作伙伴的。” 风生稍稍放心了,但马上想起大师和于是的关系,便说:“大师去虹影公司了。”于是说:“我知道,但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我不会混在一块的。” 风生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觉得自己是在以小心之度君子之腹了。尽管如此,风生还是继续问:“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于是说:“接下来的,就是女人之间的谈话了,你想知道么?”风生说:“每一句话都想知道。” 于是说:“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但在工作上又是竞争对手,很多事情她在感情上都不愿那样做,可不做又不行,很痛苦,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风生心里叹气,咳,跟于经理说这些干嘛呀。于是好像猜透他心思似的:“她大概觉得我不是策划圈的人吧,所以找我倾诉,我告诉你呀,女人的生活是离不开倾诉的” 风生还追问虹影说了什么,于是说:“她还说,很多人背后造她的谣,说她伴有权势的高官,苦恼着,怕她喜欢的那个男孩误会。我安慰她说,女人出来做事业,事业做越大,这样无聊的东西肯定越多,不理睬就是了。这女孩我喜欢,温文尔雅,又绵里藏针,待人接物对谁都很亲切,但内心是高傲的,不是金钱、权力就能打动她芳心的” 风生看于是越说越偏主题,像一个媒婆了,便邀她一起吃晚饭。于是说吃过了,最后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女孩可遇不可求,要好好把握哦” 石头的反敌情组不断传来的情报显示,虹影公司的挖墙角行动在全面展开,凡是与中天策划中心关系密切的机构与个人,他们都不余遗力地插一脚,策划他们反水,风生忙于当救火队员,都有些疲于应付了。 风生找石头商量:“对手迅速整合好策划团队后,就全面反扑,企图切断我们所有的人脉资源,我们太被动了,应该反击一下,镇住他们的嚣张气焰。” 石头说:“从哪下手?” 风生说:“擒贼先擒王,就拿虹影开刀,跟踪她的人有什么信息没有?”石头说:“跟踪的人说她基本都在公司,偶尔出去跳健美操、喝杯咖啡什么的,我再去问问。” 石头很快回来:“她现在在中山路的茶艺居打麻将。”南华盛产茶,茶艺居遍地开花,但奇怪的是,在里面认真品茶的人不多,慢慢的,所谓的茶艺居也就成了麻将馆、牌馆,多少心照不宣的交易不动声色地借着赌博完成,一些人心甘情愿地输钱,另一些人心安理得地将钱装进口袋。 风生想了想,对石头说:“和《南华时报》跑政法的那个记者联系,就说有群众举报中山路茶艺居有人明目张胆地赌博,派出所对抓赌特别来劲,既能捞到实惠,又能上报,肯定很有积极性的。嗯,记得多给那个记者一些车马费,叫他带上摄影记者,好好暴光一下。” 风生想象虹影被暴光的狼狈样,哼,谁叫你咄咄逼人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反了天了! 风生等着石头带回好消息,没想等回了垂头丧气的石头,风生忙问:“派出所没派人去?” 石头说:“去了,一听抓赌,又有记者跟着采访,一下去了五个人,一脚揣开包厢,虹总果然在,还有两个商人模样的男人吓得面无人色” 风生问:“还有一个呢?” 石头说:“坏就坏在那个人身上,他是城区公安分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结果那些警察被训得孙子似的,两个记者见势不妙溜了。” 风生摇头,这女人的背景确实不一般。这时手机滴了一响,女人的短信:这样抓赌,技术含量不高哦,嘻嘻。 技术含量不高?那就来高一点的,不然被看扁了。风生接下来几天琢磨的就是这事。 一大早,打开报纸一看,金地商贸城出事了,管理公司突然卷钱蒸发,500多户业主聚在一块情绪激愤,讨要说法。报道说,此事引起了南华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表态要彻查此事件。 金地商贸城?风生对石头说:“它不就是去年虹影公司代理策划的吗,红火了一阵,说什么业主买下店面后,管理公司又整体包租回去,负责具体的经营运作,免去业主租不出去的烦恼,年收益率在7%,逐年递增。” 石头喊霍去病进来问个虚实。霍去病说:“是的,这项目我参与了,理论上很美好,但如果管理公司经营不善或出现别的问题,资金链断了,就要出大篓子,就像现在。” 风生哦了一声,陷入思考中。石头示意霍去病可以出去了,可他站着不走。风生问他还有什么事? 霍去病说:“南华网已经有零星帖子暴料,说金地商贸城管理公司老总就是南华市储副市长的亲戚,纪检约谈储副市长,要他说清情况,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被双规了。” 风生叫霍去病坐下,问他有什么好想法。霍去病说等等,出去拿了一张照片给风生看,是虹影和储副市长的合影,储副市长是分管城建、房产的副市长,这样的合影很正常,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风生问霍去病。 霍去病说:“我叫南华城市网的管理员哥们查帖子的ip,帖子来自市政府,这说明这些信息是储副市长的政敌或不满他的人有意散步出来的,也从一个侧面证明无风不起浪,储副市长与金地商贸城这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后的结论是:储副市长有麻烦了。” 风生知道这只是引子,霍去病在卖关子,说:“有什么设想,但说无妨。”霍去病说:“这张照片说明储副市长和虹影认识,甚至关系不错,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网上兴风作浪一下,影射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借金地商贸城这热点事件,制造桃色效应,给人无限联想,虹影肯定要忙于澄清,这样一来,她公司的精力大为分散。” 风生心里想,这小子不简单啊,但没说什么,眼光转向石头。石头说:“这招太阴了,但如果试用一下,就一下,没准效果不错,打击对手的气势,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地针对我们。” 风生想了好一会,突然问霍去病:“照片哪来的?”霍去病愣了一下:“朋,朋友那弄来的。”风生哦了一声,说:“就当作是我们反击对手的一次行动,公事公办,执行去吧。” 霍去病说是,石头看着风生说:“我去监督,点到为止。” 风生盯着霍去病的背影看了好久,啪的一声响,低头一看,笔在手中断成了两截。 正如霍去病评估的那样,尽管点到为止,但隐晦的桃色小道消息还是吊足了网民的胃口,一时间,到处都在议论这事。虹影公司的反应很迅速,马上有律师与南华城市网交涉,说此举严重侵犯公民的名誉权,说不惜集公司之力要将南华城市网告上法庭,讨回清白。 南华城市自然也有说辞,一来一往,气氛越来越紧张。风生能直接感觉到的是,虹影公司的挖角行动力度大减,危机解除。 但风生不快乐,感觉心里哪一块被捅了一刀,而且是自己拿刀捅的。石头进来说:“霍去病够狠的,对以前的老板这样毫不留情,太那个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卧底了,是不是可以交给他更重要的活?” 风生含混地说:“还行嗯,再看看吧。” 风生出了公司,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一直到天黑。他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有了厌恶之感,所谓的策划总监,就是越策划离专业越远,而异化为政客一般,在无情、黑暗甚至邪恶、肮脏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还有人自诩政治化争斗是策划的最高境界。风生觉得持这种想法的人是自甘堕落的猪,是对策划行当的最大侮辱。 风生怀念起以前的简单日子,也就是按奥格威原则认真做专业策划的日子。 手机响了,风生不用看都知道是她,她一定会打这个电话的,如果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话。女人的声音带着哭泣:“风生,为什么要这样?” 风生说:“我也是不得已。” 女人继续哭:“这是你的主意吗?” 风生说:“是策划中心的主意。” 女人质问:“你呢?” 风生说:“不愿意,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愿意。” 女人问:“真的?” 风生说:“真的。” 女人说:“对天发誓?” 风生说:“对天发誓。” 女人哭得更凶:“小风,我好想见你,我在小蜜蜂。” 小蜜蜂咖啡厅没什么人,在幽暗的一个角落,女人披头散发,全然没有平日的得体梳妆,受伤后无助的、渴望安慰的样子。 风生刚说了一句对不起,女人就扑过来,用拳头打着风生:“你就忍心看着别人这样中伤我?” 第132章节 与王者对话 风生无言以对,突然抱住她,亲。女人连挣扎都没有,贴过来,很配合地亲着,那带着眼泪咸味的吻。 出乎风生意料的是,女人接吻功夫实在是笨拙,像青涩女孩,这让风生更生怜惜之心,全身心地轻吻着她的红唇、额头、眼睛,吻干她脸上的泪 缠绵归缠绵,反敌情组的情报显示,虹影公司正对王一公司的不少高管与部门主管展开温情公关,今天吃西餐,明天打高尔夫。 石头有些担心,问风生:“我们要不要也跟进搞一些公关?” 风生已经通过汪洋这个干姐姐的关系,把王一及他身边的核心人物的好恶摸得一清二楚了:“我们不搞这一套,王一可是高素质的地产老板,驰骋南华地产界二十几年,什么没见过,吃喝玩乐这一套对他不仅起不了大作用,还可能适得其反,引起他的反感,我们要做的是用专业素质与策划水平打动他。” 反敌情组的另一条情报倒格外引起风生的注意,就是房总监被虹影公司解雇以后,从虹影公司拉走了一批人马,很快到大德公司任策划总监去了。 风生感叹:“进进出出,来来去去,整就一个‘三国演义’。”石头说:“听说大师加盟虹影公司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房总监必须三天内走人。” 风生说:“这里面有文章做,大师挤走他,房总监不可能不记恨在心的,就像精英跟欧总一样,石头你赶快和房总监接触,联络感情,争取把他往我们这边靠,制约来势凶猛的虹影公司。” 很多时候,风生越来越觉得,打着文化产业招牌的策划业,其实和戏班子没什么本质的不同,所有惊心动魄的争斗早在台下悄悄上演了,登台亮相只不过是一个程序性环节罢了。 小林心如抬头看南华市的地标式建筑---40层的圆缘大厦,说了每个人都会说的一句话:“好高啊。” 风生知道,就在最高那一层,王一公司的千亩江滨项目即将开始策划代理权淘汰赛的第一轮。 风生看看天,深邃得让人热血澎湃,而太阳眩得人头晕。 电梯门口碰到了大师,居然也穿起了西装,头抹得像小孩的屁股,滑溜生嫩。 没等风生张口,大师说:“我帮你说吧,我是不是有点衣冠禽兽?”他身后跟着一行人,抱着放映机等家伙,。 虹影笑着说:“哪里话,大师穿上西装像新郎官,开门大吉,手到擒来!” 大师对风生说:“学学虹总,这才是人话。” 风生反唇相讥:“穿再好看的衣服,竹竿还是竹竿。” 大师说:“虹总,风生越来越不正经,你也不管管?” 虹影笑面含春,似乎还带点羞涩:“人家大牌得很,我哪管得了啊?” 电梯到了,大师拉住风生,说要抢个头彩,先进电梯。风生说:“你不说我还让你,现在没门!” 拉扯,大师占不了便宜:“小子,你就不能让我老人家一回?” “你不自吹很有绅士风度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忘啦?”最后,风生对虹影说:“你们请吧。” 虹影笑着说:“这么有孝心,我们不先都不行。”大师说:“虹总,这小子体贴啊,坐个电梯都抢着让你。”虹影说:“他有那么好吗?谁知道会不会是里面有地雷,让我们进去当炮灰” 风生对小林心如说:“小鬼,千万记住,以后打死也别做好人好事。”小林心如咬着嘴唇笑,风生问笑什么,她就是不说。 到了40层,大师他们快快地先进去了,不会又去抢什么头彩吧。风生摇头,人一迷信起来真是没辙,而迷信说到底是不自信的表现。 只听得一阵鼓掌声,还有就是带着讨好意味的问候“大师,您老可回来了!”、“虹总,大师加盟,如虎添翼啊!”之类的。 虹总温文尔雅地问好,大师自然还是他标志性的怪叫。 风生看着前面的这扇门,被业界誉为荣誉之门,能够走进去坐下来成为众多广告公司策划人血脉喷张的梦想。风生淡然对招呼大家:“该我们了进去了。” 刚才还问寒问暖的热闹场景,一下子静下来了,鸦雀无声,风生一行人的脚步接受大大小小眼睛的朝拜,直到落座。 小林心如感叹:“万众瞩目的感觉真的好爽。”石头说:“知道什么叫强者风范了吧。”小林心如说:“知道,知道,最好再走一遍。” 这个会议室,不,应该说是咖啡厅,被布置得无比温馨闲适,摆满饮料、酒和点心。小林心如的嘴一边吞没着可爱的小甜饼,一边诉说她的困惑:“这哪像磨刀霍霍的竞标会啊,分明就是酒会。” 石头说:“不懂了吧,这场面一看就知道王一的品位和不同凡响。同样一笔钱,弄出这么多高雅的噱头,既选出中意的策划代理公司,又吸引媒体,好好宣传自己公司的企业文化。” 风生扫视会议室,果不其然,又是一场媒体盛会。侯记者、胡导们都在,还有各路摄影记者长枪短炮早选好了位置,捕捉他们需要的看点,当然,也不忘消费尽情美酒与美女的丰乳翘臀。 侯记者、胡导过来了:“风总,这次有什么样的伟大献演,我们可等着欣赏呢。”大师不乐意了:“比赛还没开始,就讨论这些玩艺,荒唐了吧。” 侯记者说:“当然,如果大师缺席,演出肯定要黯然失色的。”大师说:“小侯还算有点记性,我以为你要问我是哪一个呢。” 旁边不知哪家公司的兔崽子显然是大师的粉丝,喊着:“大师,加油啊,我看好你!” 大师得意了:“你们啊,别凑热闹了,比来比去,还不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早点回吧,该吃饭吃饭,该上床上床。” 人群起哄,目光自然涌向风生和虹影。女人借整理头发低下了头,当然,还恰到好处地保留着笑意。倒是风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暗骂大师的臭嘴真该塞满牛粪。 有一个声音顶了大师一下:“我们知道不是中天和虹影公司的对手,但赌博都有输赢” 大师教训他:“小子,房地产策划可不是赌博。”那个声音也不示弱:“是不是赌博,都要试一把。“ 大师说:“很好,我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侯记者轻轻对风生说:“大师战斗**极度高涨,风总这次总算棋逢对手了。” 风生说:“你们媒体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乱,我跟大师拼得脑浆涂地,你们才甘心?”侯记者吃吃地笑,神情和街上围观的女人何其相似。 王二毛也出现了,领着一长串的老头到评委席落座,一个个初看泰山北斗般的德高望重,细看,里面有好几个建筑等协会的专家。 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王一临时特设的项目,广邀各界专家担当评委,由他们投票决定代理权花落哪家,美之名曰竞标民主化。 媒体怎会放过这个大卖点,哗的扑上去,围住老头们提问拍照。风生忍不住佩服王一的营销手段,代理公司还没影,但借着专家的名气,经媒体这么一放大,连名字都还没有的项目想不妇孺皆知都难。 好精明的男人啊。 王二毛过来给大师请安,说晚上一定要请吃饭,以表达他对大师的怀念。这话让大师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乐乐地要亲自给王二毛挑一盘不带皮的哈蜜瓜。 王二毛趁着空隙,把类似的恭维话甩给风生,风生可没时间理这个活宝,因为房总和他的老板来了。没什么人和房总寒喧,看得出他有些落寞。 风生健步走过去,老远就伸出热情的手:“听说房总到大德公司履新了,这真是强强联手啊,大德公司是南华最早树起专业化策划大旗的公司,可谓先驱者,一直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大概这几句话让房总很受用,笑脸相迎:“前两天,小石和我相谈甚欢,贵公司人才济济啊。” 风生说:“过奖过奖,以后还需要房总多多指教,共同合作,把房地产策划这块蛋糕做大。”房总接上话头说:“指教不敢当,互相切磋吧,我觉得,南华策划界应该多一些良心合作,少一些见不得人的倾轧跟内耗,风总,你说呢?” 风生说:“英雄所见略同,晚上不知房总是否有空,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畅所欲言?”房总说:“风总邀请了,我一定欣然前往。” 然后再次友好握手,各归其位。风生暗暗高兴,房总这个法码已经朝自己这边倾斜了。 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风生想过去和那几个认识的专家打招呼。大师反映极快,一把抓住风生:“比赛就要开始,去和评委套近乎,就不怕瓜田李下的?” 风生说:“不就打个招呼嘛,大师怎么变得跟娘们一样敏感了?” “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要寸土必争。”风生无奈状:“行行,要不喝点酒吧,闲着也是闲着。”大师断然拒绝:“别又想乘机灌醉我。” 只好静坐。演奏池上的姑娘大概也馋不住了,停下弹奏,吃甜点去了。虹影款款而上,优雅地弹起了《春江花月夜,漂亮的艺术秀,自然叫座,赢来阵阵掌声。 大师说:“怎么样,我老板的境界够高吧。” “怎么不赶快给你的主人献花去。” “俗了你,你难道没听出虹总的良苦用心?” “我怎么听不出来?”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了。我告诉你吧,虹总是在琴声传情,化干戈为玉帛,一起享受和平宁静” “怎么,没开打,你们就竖白旗?” 大师蹭地暴怒:“斗,往死里斗,不整个你死我活我就不叫大师!”咳,大师怎么越来越容易被激怒了,风生想。 就在大师拂袖而去的时候,一声咳嗽镇住了全场,一个50多岁的高大男人走上了讲台,举手投足,分明就是草原尽头那只远眺的狮王,不怒自威。 王一的开场白和他一样气度不凡:“各位朋友,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南华策划界最杰出的代表,高手中的高手。遗憾的是,代理公司只能有一个,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开公平地竞争,智者自尊,胜者为王,和我们一起打造南华市有史以来最恢宏的滨江品牌!” 20家广告公司抽签发言秩序。巧了,大师第19个,风生最后出场。 风生想找大师聊点什么,大师视而不见。虹影说:“他生气了,说不打败你誓不为人。”风生笑嘻嘻:“我是不是要诚惶诚恐,说我好怕?”虹影说:“你好像忘了,他曾经是你的老师,手把手教你的。”风生说:“你什么意思?”虹影没有说话。 风生也不想再说什么,靠在椅子养眼。迷糊中,竟看见大师抡起砍肉刀杀向自己,刀离胸膛越来越近风生睁开眼,石头在摇自己,说就轮到我们了。 石头他们忙了一阵,展现生动优美的水生活图片。,风生只用了五分钟,从祖先逐水而居说起,最后结论:亲水是人类高尚的天性,其形态随文明的进步而进步。 天快黑的时候,风生坐在王一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王一仔细端详风生好一会:“很好,很好。” 风生说:“我只表明了观点,还没涉及策划,就让王总如此满意?” 王一大笑:“才华横溢,朝气蓬勃,真像年轻时候的我。” “这么说,王总心有所属了?” 第133章节 坐山观虎斗 “好厉害的嘴,”王一说,“你第一次亮相得多少分,我说了不算,由评委决定,我只能说说个人的感受。” “我洗耳恭听。” 你今天有两个与众不同。第一,你是20个发言人当中唯一不穿西装打领带的,平常人可能会觉得你散漫狂妄,对客户缺少起码的尊重,我的解读是,外在的穿着体现内在的思维,这说明你不循规蹈矩,而不愿受束缚往往是天才创意的第一步;第二,你是唯一认真介绍自己助手的人,这说明你虽然崇尚个性创造,但又推崇团队合作,这样的操盘手值得尊敬!” “王总真是明察秋毫。” “我一直在观察你的策划团队,发现不少惊奇之处。搞策划的一般都是中文、传播、广告等几个偏文科专业出身,知识结构单一,思维偏雷同。你们在这方面却兼容并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念的是社会学专业,你的重要助手石向武是统计专业,还有计算机、精算专业,甚至还有心理学、民俗学专业,那个做外联工作的小姑娘呢,只有高中毕业,你照样委以重任。真是不简单啊! “是的,打造一支复合型、互补型的专业策划团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我还感到惊奇的是,你也就二十六、七岁吧,你的助手们更是年轻,怎么打起商战来,进退存亡、合纵连横之道玩得如此娴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目瞪口呆啊。” “社会是最好的大学,你们这些前辈是我们最好的榜样,教我们为了生存发展,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这话暗藏玄机,明着赞扬我们,其实在责备呢。” 风生说:“王总想听听我对您的个人感受吗?” 王一说:“我一定好好听听” “您很有人格魅力,很多人不管多艰难困苦,都忠心耿耿地跟着你,与你一起打拼,推着你往上走,你想不成功都难。你决断力超强,但又胸怀宽广,未必同意某个意见,但你会很尊重提意见的人。和这样的老总合作,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王一说:”别光挑好的说,我的缺点呢?“ “了解王总缺点的,莫过于王总你自己了。” 王一快乐地感叹:“小伙子,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风生说:“我最希望王总说:不用比了,这个项目就是他的了。” 王一说:“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儿子,我会很欣慰的,哈哈!” 相谈甚欢,但王总就是不涉及对风生刚才发言的评价。15个老头亮分了,中天公司得分很高,但还是以微弱差距输给了虹影公司。 风生看见大师手臂夸张一挥,嗷的叫声显示他的快意。 小林心如失望了:“惨,开局不利。”石头说:“不懂行了吧,风总留了几手的,比赛才刚开始呢,急什么?” 第一轮结束,四个公司出局,他们乐滋滋地出门,相互说:“能和王一对上话就是公司的荣幸,值了。” 风生向大师祝贺,大师撇了一嘴:“这算什么。”虹影也很高兴的样子,把风生拉一边,说:“晚上一起吃饭?” 风生说:“庆贺贵司终于把可恶的风生打败了一回?” 虹影说:“讨厌,不是。” “那是什么?” “不用原因,不行吗?” 风生还是拒绝了虹影的约会,因为晚上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和房总监喝酒聊天。 接下来的几轮辩论赛,风生故意示弱,让大师的自信心爆棚,言谈举止更是飞扬跋扈,于是,风生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房总监为了报被挤走的一箭之仇,迎面而上,与大师展开对攻战,缠斗在一起。 风生想,恩怨与仇恨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最理性的策划人也将理智搁一边,只为挽回曾被羞辱的面子。风生乐得一边看热闹,养精蓄锐,准备关键时候重拳出击,一战定乾坤。 在风生的督促下,王一项目策划案出炉了,项目命名为“高尚。水生活”,这个名称让风生很兴奋,觉得是项目策划的精髓所在、核心所在。 当然,按惯例,策划案都是分块做的,只有石头和风生才可以详知全貌。风生叫打字员打印了一份,并拷贝在u盘里,然后盯着打字员把策划案彻底删除。 这个时候,风生似乎感觉到霍去病隔三岔五地往这边看,风生一转头,看到的是霍去病埋头工作的背影。 风生拿着打印好的策划案、u盘和其他一叠资料走进办公室,关好门,锁在抽屉里,看了一会,又把u盘拿出,放在贴心口袋里 第二天早晨,还在睡梦中的风生被石头的电话吵醒:“小风,你的抽屉被撬了,快过来看看少了什么!” 风生不紧不慢去公司,翻了翻抽屉说:“王一项目的策划方案不见了。” 石头大惊,额上冒出细汗:“不会吧,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被偷了?” 阿兰一边更是吓得手足无措:“昨晚下班,我明明锁好门的呀。” 风生问石头:“其他人知道这事吗?”石头说只有他和阿兰知道。 风生关紧办公室门,轻声说:“被偷走的策划方案是假的,昨晚我调换了。” 石头拍着脑门说谢天谢地,风生要他悄悄查一下今天谁没来上班。石头去去又回来,说霍去病没来。 风生说:“果然是他。”石头抄起电话就打,结果霍去病手机关机,宿舍电话盲音。 风生说:“不用找了,他敢这样做,肯定事先想好退路的。” 石头问:“你怎么知道会是他?”风生说:“还记得他在网上造虹影和储副市长桃色诽闻那事吗,按他自己说的,他是自动离开虹影公司的,和虹影之间并没有像精英跟欧总、房总监跟大师那样的刻骨仇恨,那么,为什么要这样整她?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想尽快取得我的信任,做得太狠,反而露了马脚。当是,我不经意问他照片哪来的,他倒底年轻,慌了一下,从那刻起,我怀疑他应该就是某个人布在我们身边的棋子,平常按兵不动,关键时刻出手,窃取他们最急需的情报。” “指使他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啊,会是谁呢,虹影公司,还是大德?”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因为我们的对手不自信了,心虚,没有战胜我们的底气。一个策划人一旦失去信心,他就没什么战斗力了。这样说来,我得感谢霍去病,他让我摸到对手的心理底线。” 风生最后交代石头,不要声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果其他人对霍去病突然不见感到奇怪,就说他母亲去世,辞职回家了。后来,石头还是叫黑道的小弟满世界找霍去病,说要废他一条腿才解恨。 但霍去病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或去哪里了。风生觉得惋惜,霍去病才学与胆识兼备,确实是块做策划的料,好好调教一番,将会是风生中意的接班人选。 他为什么要这样甘当为人不耻的小偷,自绝于南华策划界?他和指使他的那个人又有着怎样的交易内幕?所有这些,只能是个无法解开的谜。 风生沉痛地叹口气,为霍去病而叹 辩论赛日益紧张,接近决战的时刻,风生召集策划中心所有人,像往常一样作战前动员,但弟兄们这次却无精打彩,连最后打气喊的口号都有气无力。 风生问石头怎么回事,石头说这个月工资拖了一个星期还没发。 风生把财务抓到办公室,劈头盖脸骂过去:“策划中心什么时候缺钱过,为什么不准时发粮,动摇我军心,还想不想干了?” 财务悲痛欲绝:“风总,我什么人呀,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扣住大家的工资不发!” 风生说:“什么原因,说清楚!” 财务犹豫许久,一跺脚,说了:“钱被提空了,你问老板去吧。” 风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老板?” 财务咬着牙说:“公司有几个老板呀。” 风生明白了,打通方总手机,说很多员工等着工资付房租。方总说下午会发的,还问了王一项目的情况,最后说一定要鼓舞好士气,多发些奖金也没关系。 风生想说的话都被说了,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人沉闷了一会,挂机了。 下午工资就发下来了,三倍的工资,不知哪个臭名昭著的人物说过:“钱是个玩八蛋,但它很有用”,这不,策划中心的小子姑娘们又恢复了元气,像一群准备出窝捕食的狼崽子,嗷嗷直叫着。 风生需要的就是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辩论赛进入收官阶段,风生使出全部功力,围绕“高尚。水生活”这个命名,层层深入地阐述:南华房地产经过跨越式的数量型发展,已经到了质变的拐点,就是顺应这座城市物质与精神都富有的高尚人群的需求,到了为他们奉献高品质住宅的时候了。 大师依然雄辩,滔滔不绝,广征博引,但他有些疲倦,反击显得力不从心,又在犯大龙城项目上的老毛病:只强调他对滨江品牌的深刻研究,却没有提出有市场拉动力的、行之有效的创意。风生想,自己都洞察到了这点,坐在台下的那个地产王者不会不知道的。 大师的得分一直被风生压住不放。风生知道,这要功归于房总监的阻击战,虽然他最后也出局,但他好像并不在乎,笑着朝风生竖起胜利的姿势,倒是他旁边的老板脸色很不好看,一个人出门走了,扔下一句话:如果我有什么失误,就是和风生这样的魔鬼策划同在一个城市。 竞技席上只剩下风生和大师孤独的身影。王一依然悠闲地坐在旁听位,好像在看一出前无古人的好戏。那些老头评委们倒吃不消了,说还剩下最后两场总结性辩论,还是休几天吧,休息好了,再鉴赏新老两位大师的奇思妙计。 媒体分成两派,一派挺风生,一派为大师助威,在报纸上说得不亦乐乎。散会时,侯记者快快跑过来拦住风生:“我们老总说了,还要再做一篇更加深度的专访,配合一下?” 第134章节 最痛苦的一杯酒 风生说:“这段时间你够出风头的了,还要我说什么?” “你也通过我们南华时报免费实现了很多宣传目的,还顺带大捞了一把人气哦。”侯记者说,“读者对你们这事贼感兴趣,我们哪敢不跟进报道?” 风生说:“我的大记者,你还想问什么?” 侯记者说:“三千亩的滨江项目,在南华房地产史是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将极大提升南华房地产的品质含量。真是恢宏的大手笔啊,不过,老百姓担心的是,这样的规模楼盘一上市,本来就节节攀升的房价会不会又要再上新台阶了?” 风生马上说:“小侯,你前一段剖析房价为何高企的系列评论我都看过,我觉得你在煽动民粹主义情绪,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房地产商的暴利追逐,而忘了分析背后更深层的东西,比如政府土地出让金的节节攀升,还有普通百姓也参与的投机性炒房,这有失公允,也有违你王牌房产记者的理性吧。” 侯记者说:“咳,惭愧惭愧,是过于情绪化、简单化了,不过没办法,读者爱看,我们总得满足一下下嘛。” 风生说:“这怎么行,报纸不能为了发行量,就如此无原则地迁就读者,更应该引导与教育读者” 侯记者说:“打住打住,再说下去就变成批斗会了,回到刚才那个问题:王一的地产项目会推波助澜目前的高房价吗?” 这真是个敏锐的问题,相信也是很多人的担忧,风生觉得不能回避,也回避不了,而应该利用南华时报这个强势媒体,宣传“高尚。水生活”的理念。风生说开了:“一个没有高档住宅的城市是不可想象的,把现有房价畸高的问题全往高档住宅身上推,更是幼稚的思维,试想一下,就算所有城市停掉所有高档住宅的建设,房价难道就能降下来吗?房价为什么飙升,成因非常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在于高档住宅建多了,只要高尚人群有需求,高档住宅就会有市场,这是规律使然,骂没用,限制也没用,问题在于面向困难群体的经济适用房、保障性住房供给严重不足,房地产结构过于偏颇,但这不是房地产商的责任,责任在政府的调控与平衡。” “风总的意思是,目前的高房价是无可非议的?” “某商品的定价是否偏离了常态,不能一概而论,比如滨江楼盘一平方米一万五千元,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天价,要骂开发商黑心暴利,但对那些高尚人群来说,他会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从中拥有了他认为物有所值的享受,我们不能因为普通人买不起高档住宅,就不许开发商建,或不许别人买。高尚无罪,高尚自有其价值,为什么各个城市的滨江地产品牌,都不约而同地有着让人咋舌的标价?这里面有着深刻的社会演变规律:越城市化的地方,亲水就越成为人们渴望回归的高尚生活方式,而当这种高尚成为稀缺资源,自然不可能人人拥有,自然就显现出它的独特价值与价格” 风生抽了几口烟,还要继续演说,侯记者打断:“够了够了,够一个版了。”风生说:“别乱发挥啊,发表之前得让我过目一下。” 侯记者说:“放心吧,我会把你的‘高尚。水生活’很优雅地传播出去,在高尚人群中口口相传。” 风生说:“这么配合?一定有事求我,说吧。”侯记者笑了:“最近还有没有性价比比较好的楼盘,帮我弄个内部优惠价?” 风生说:“小侯,你不是通过内部优惠价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多平方的吗,还不满足?”侯记者说:“房子谁嫌多?我觉得现在南华城区内七、八千一平方的房价还有上升空间,现在捂一套房起来,若干年后出手,收益一定很可观。” 风生说:“什么人哪,刚才还大骂高房价,现在又削尖脑袋炒房!” 侯记者说:“这就是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区别,骂归骂,一有机会,谁都会炒房的,理性经济人嘛。” 风生感叹:“看看你贪婪的眼光,就知道平抑房价是一项多么艰难的任务。” 侯记者说:“是该好好检讨,不过有好房子,别忘给兄弟再弄一套啊。走,晚上我请客” 吃饭的时候,风生叫侯记者预测一下他和大师的终机pk。侯记者深沉状:“无论谁输,结局都会很惨烈,不忍目睹。”还补了一句:“你们都不想输,也输不起。” 风生笑着说:“除了输和赢,就没有第三种结局?” 侯记者睁大眼睛:“握手言和,共同策划这一超级大盘?这在南华策划界,听都没听说过!” 风生不说话。侯记者到底是个触觉锐利的资深记者,一下子掏出采访本,问:“风总是不是有什么创造性的最新设想?” 风生没收他的采访本:“开玩笑而已,这怎么可能。” 侯记者继续旁敲侧击,风生说:“吃饭不谈国事啊,不然别想内部优惠价了” 关键时候,方总难得地主动回来了,亲热拥抱风生好一阵,把风生从头到尾夸了个遍,最后说:“好小子,真有你的,再努力一把,把对手干脆利落地干掉,让中天公司独霸南华房地产策划业!” 风生觉得方总虽然人在外面,但对策划中心情况的掌握可谓丝毫不拉,口头赞扬起方总的运筹帷幄,眼睛忍不住撇了一下远远站一边的帅哥,心想这小子功不可没。 方总说:“我发现自己都快成你的粉丝了,怎么可能不关注你呢?风生也笑,皮笑肉不笑。 高兴之后的方总,自然秉承他的传统,请风生到五星级酒店吃饭,外加石头和那两个老总。 风生已经很久没有和欧总、金总说话了,就是在过道碰上,彼此也视对方如空气,现在这么围坐一起,风生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欧总尴尬地咳了一会嗽后,开始真诚地讴歌起风生来,说市里很多领导都很关注风生与大师的终极竞赛,真是大快人心,壮我公司之威风。金总则恰到好处地附合。 风生面无表情。方总举杯,对风生说:“我今晚别的不做,就是专敬小风的酒,再接再厉,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欧总、金总的杯子自然恭敬谦卑地蹭过来,也要和风生干杯。风生很烦,使个眼色,石头挡过来,要和呕总、金总干杯。 欧总说:“今晚的主角是小风,小石不会是要抢你顶头上司的风头吧,这可不对哟,虽然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但公司的制度和规矩还是不能丢的。” 简直就是200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但酒又不能不喝,风生恨恨地说:“欧总,来,我们连干10杯!”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和自己厌恶之极的鸟人,故作亲密状地把酒言欢了。 欧总犹豫了,方总说:“小风敬的酒,你怎能不喝?” 20杯下去,欧总就瘫在桌上了,开始语无伦次:“虹影那女人,自以为有点姿色就想通吃,怎么把大师骗回来的,还当我不知道?顶个屁用!被我们小风三下五下,哈,蔫了。你们没听说吧,大师现在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还便秘,蹲在马桶上半天起不来呢。” 柳总挣扎站起来,要搂住风生,风生不让楼,他摇摇欲坠:“他们苟延残喘了,小风,你表个态,剩下的最后两场辩论,拿出真本事来,不留一点情面,把那对狗男女搞掉,干净彻底地搞掉!” 方总也露出急不可耐的神情。金总更可笑了,符合着说:“快表态呀,把他们搞掉,房地产策划这块肥肉就是我们的了,哈哈,那要赚多少钱啊。” 方总大概觉得金总说得太露骨了,纠正说:“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通过彻底打垮大师这样的高手,巩固我们无可撼动的龙头老大地位。” 欧总说:“方总就是高屋建瓴。小风,快说呀。” 风生装傻:“说什么?” 第135章节 哪里不对劲? 欧总说:“说搞掉他们!” 风生说:“大师的实力也很强,不是动动嘴巴就能了事的。” 欧总的眼角?出淫荡的液体:“嘿,嘿,大师和你关系铁,这是谁都知道的啦,我还听说,你和那个女人,这个,那个” 风生说:“有话直说!” 柳总醉熏熏的样子:“咳,那当然是谣言了,说你和她有几腿,会让她一马,枪毙我10回都不信,我们小风什么人,会和那种**混在一块?” 风生胳膊上的肌肉在翻滚,被石头暗暗拉住,但风生还是怒喝一声:“无聊!” 方总出来圆场:“欧总喝醉了,但他也是为公司好,商战无情,既然是竞争,就不能怜悯对手,不然要功亏一篑。”方总站起来又敬风生酒,“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王一项目能拿下来,我们公司又上一个大台阶,把所有的竞争对手甩得远远的,让他们望尘莫及。小风,公司的前程都拜托你了,我代表全公司的弟兄敬你这杯酒!” 方总一饮而尽,亮杯,看着风生。这哪里是酒啊,分明就是一根套在脖子上逐渐收紧的绳索。 风生慢慢端起杯,里面不是酒,是老板的意志,是不干正事只打歪主意的小人的**,以及他们的嘲讽。 可爱的石头又站出来挡子弹:“风生也醉了,我代他喝吧。”刚才还趴在桌上小憩的欧总无比清醒地睁开眼:“这怎么行,酒是方总敬的,小石你要是抢着喝,那就说明你想抢风总的位子罗!” 石头僵在那里,坐在不是站也不是。风生说:“石头正直厚道,兢兢业业,没那么多歪风邪道,这酒,我喝!” 欧总和金总鼓掌,一个说好酒量,一个说还是讲两句,给公司的弟兄吃个定心丸。 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相逼,他们怕什么呢?风生动动嘴,就是吐不出字来。其实,要糊弄他们也不难,把虹影和大师当臭大便一样地贬一通,他们自然就笑得前俯后仰了。 可风生不愿意,作践虹影和大师,就是作践自己。那几个人的眼珠像探照灯一样地盯着风生的嘴,风生慢慢地用纸巾擦嘴,每一秒都是煎熬。 救命的手机声响起了,是大师。风生马上堵住大师的话头,大声说:“是梦梦啊,我在外面吃饭,什么,被车撞啦,别哭,别哭,我马上就来!”风生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煞白。 风生说:“方总,我朋友出事了,我得赶紧过去一下。” 方总说:“好吧,你先走。”风生离开的那一刹那,感觉方总不是以前的方总了,自己也和以前那个风生渐行渐远。 逃也似地走了,石头后面追着:“哪个梦梦,怎么没听说过?” 风生说:“是大师。”石头叹口气。 风生给大师回电,大师说:“也没什么,就想和你说说话。” 风生说:“想说些什么呢?”大师沉默了好久,说:“后天就是最后的辩论了,你怎么看?” 风生说:“你觉得呢?” 又是沉默,大师最后说:“累了,你也歇吧。” 风生听出了大师声音里的苍老,还有从未有过的无奈与温情,这不是他的风格。 风生发愣好一会,突然狠狠地骂:“王八蛋,我们累死累活的,他们倒” 石头说:“前天碰到精英,去他工作室坐了一会,工作室很漂亮,他招了一拨人,自己当老板,过得很滋润。” 风生说:“石头,我们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石头说:“精英都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却要这样受他们的鸟气?” 风生说:“石头,你知道吗,一走进策划中心,我总会想起文君和老冬,想起我们一起打拼的那些日子。这个策划中心虽然在产权上属于别人,但在感情上,它只属于我们,其他人一块瓦都拿不走的。你说,你忍心把自己辛苦盖起来的房子毁掉吗?” 石头埋头抽烟 最后辩论会的第一场在万众期盼中登场了,评委吃了春药似的,一个比一个刁钻地抛出疑难问题。 媒体更是倾巢而出,拿出追拍明星裙底春光的淫荡劲头捕捉风生和大师一言一行。 会场紧张得咳个嗽都可以着火,风生不忍心看大师的脸,那是失去取胜信心的脸,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唯一悠闲的人,就是一边品茶的王总,尊贵的坐姿,潇洒的笑意,提醒现场所有的人,他才是棋手,别人不过是手中的棋子而已。 评委亮出分数,结局已在意料中。大师机械地下了台,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风生很想过去扶一把,却被贪婪的记者们围住:“风总,胜利在望,请谈谈感受”、“风总,打败你以前的老师,是否很有胜利感” 风生一直看着大师,但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下呆坐的虹影,哦,今天她还特意穿了那件白裙子。 风生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吸血虫一样的记者们终于各取所需,心满意足地赶回去写稿。侯记者无疑是最耐心的一个了,站在一边,激动地还想说些什么。 风生说:“你们要的,我不都说了吗?” “我想说说我个人的感受。” 风生有点不耐烦:“别说了。” 侯记者说:“你就让我说吧,不说出来,我会难受死的,大师与其说败给你,不如说败给他自己,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师了,还没有从大龙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创意不新不说,论述也没有章法,他自乱阵脚,哪有不败的道理?” 风生第一次觉得侯记者其实和别的记者没什么两样,嗜血,扒开别人的伤口往里撒盐,好证明自己多么富有判断力与专业水准。 风生头也不回走了。侯记者还陶醉他的激动之中:“等等,我有个设想,邀请王一和你作一次王牌开发商与顶级操盘手的巅峰对话” 回到策划中心,阿兰问是不是生病了,脸很苍白。风生说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屁股没坐热,座机又响,是方总激动的声音,风生从没听过他这样语无伦次,自然是先高高把自己捧起来,然后下达任务:给大师最后致命一击。 风生把话筒搁在桌上,估计大概说完了,拿起话筒说知道了,挂机。 但是,没了声音的话筒依旧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压得风生心中有股怒火要找个缺口喷出来。 风生努力不去看它,可是没用,该死的话筒就像幽灵一般在眼前晃荡,传递不容反抗的老板意志。 风生忍无可忍,拿起电话砸在地上,还不解气,便用脚踩,一直踩。 阿兰和石头闻讯进来,但谁也没阻拦,看着风生踩。 风生踩得累了,坐回椅子喘粗气。阿兰迅速收拾好地板,端来一杯热茶,石头给风生递烟。 石头说:“欧总派人过来问,说按方总指示,晚上公司大会餐,庆祝你的胜利,问你去不去?” 风生一口回绝:“不去。”石头说:“好吧,就说你累了,要休息。”临走,说了一句:“刚才听说大师晕倒送医院了,劳累过度,虚脱。” 策划中心变得空空荡荡,阿兰还在整理办公室。风生说:“别忙了,跟他们吃饭去吧。” 阿兰说:“你不去,我也不去。”风生拍拍阿兰的小肩,出去了。 打通大师的手机时,街上已经灯火通明。风生问:“没事吧,我过去看看你。”大师说:“死不了,别过来。” 风生说:“也好,我在老地方等你,一起吃顿饭。”大师说:“哪个老地方?”风生说:“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请我吃饭的那家菜馆。” 菜馆没变,连服务员小妹的酒窝都一模一样,只是物是人非,心情迥异。 大师夸张地拿着挂吊瓶的铁叉进来,惊呆了所有服务员。 风生说:“还能喝么?” “鼻孔里还有气呢,怎么不喝?” 菜馆好静,两个一声不吭埋头喝酒的男人。 酒没了,一直向服务员要。 大师终于说了一句:“你手机响个不停。”风生回了一句:“不管它,喝!” 服务员上酒,上啊上。 风生渐渐觉得不对劲,服务员把酒放在桌上后,便逃也似地闪开。 风生叫住她:“逃什么你?” 小妹说:“我怕。” “怕什么?” 第136章节 亲亲我好么? “两个大男人不说话只喝酒,八成是黑社会,喝到差不多,就大打出手。”小妹很肯定地强调,“电影里头都是这样的。” 风生和大师狂笑,笑到尽头,依然沉默。 大师说:“邀我出来,不是就喝这种能闷出鸟的酒吧?” 风生说:“不行吗?” 大师说:“和你这个光棍傻喝有什么意思,我找老相好去。” 风生说:“你好象怕和我在一起。” 大师说:“不是怕你,是怕你的眼神。风生,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同情啊、怜悯之类的东西。” “我没有。” “没有最好,收起温情的俗套,该砍就砍,我大师宁愿被打死,也不愿被可怜。” 大师起身要走,对服务员说:“小妹,我要找人打架,去不去看看热闹?”小妹说:“你色迷迷的,傻瓜才去。” 大师仰天大笑出门去:“伟大的小妹啊,你一眼把我看穿了!” 风生笑着摇头,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我行我素,傲气凛然,宁愿花下死,也不畏强力压。 喝尽残酒,风生决心已定,准备走人。 手机又响,风生一看,手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女人无力的声音:“你在哪里啊,我病了。” “什么病?” “肚子” “会不会是有了?” 惹来女人瓢泼大雨般的怒骂,末了好奇地问:“怪了,这次没挂机。” 风生问:“你究竟什么病。” “肚子好饿。” “那赶快吃去呀。” “动不了,腿扭伤了。” “自己煮点面条什么的。” “家里停电。” “想吃什么,说吧。” 女人来劲了:“我要鸭血粉丝,湖北路那家的,叫老板多撒点葱花,葱花要嫩的,现切的。还要烤鸭脖子,云南路旺记那家,记住,孜然味道的。” 风生只好买去了,街上忙着呼啸而去的男人们,是不是也在赶着为某个角落的某个女人买鸭脖子? 当风生把东西放在女人面前时,鸭脖子依然滚烫,房子点着蜡烛,有点温馨。 女人吃起来一点都不淑女,天哪,居然还滋滋作响。 风生说:“斯文点好不好,没人和你抢。” “怪你,大半天不接电话,想饿死我呀。” “喝酒忘了接。” “又去喝花酒!” “没有,和大师喝。”说到大师,风生怎么都觉得女人应该顺势转到辩论会这个话题,诉说大师的困境,还有她的无奈等等。 然而没有。 女人要风生收拾东西,风生不干,说这是女人干的活。女人说:“我都不能动了,呶,肿了一个大包。”卷起睡裤角给风生看。 风生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人说:“想到大柜子顶上拿一个包,凳子倒了,摔在地板上,好痛。” 风生说:“以后这事别自己做了。” 女人说:“你帮我做啊?” 风生说:“打电话就是了。” 女人温柔地笑了,拖着那条伤腿靠过来,贴在风生胸前:“你真好。” 风生叹口气,抚摸女人的头发,女人说:“你瘦了,下巴都尖了。” 风生说:“过了这阵就好了。”女人说:“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本来不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我怕黑,想你,你不会怪我吧?” 风生抱紧她,女人慢慢地抬起嘴唇:“亲亲我好么?” 风生刚要俯下头,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女人问:“怎么了?” 风生说:“你的伤口要涂些消炎药,家里有吗?” 女人说:“没呢。”风生说:“我下去买。” 女人说:“我一个人怕。”风生说:“我背你下去买。” “嗯。”女人前所未有地温顺 三天后,第二场辩论会之前,风生找到王一,要求辩论会清场。 王一不解:“没人观赏的辩论会多乏味。”风生说:“当对手握手言和时,辩论没意义了。” 王一奇怪:“为什么?你马上就要登顶,成为万众瞩目的胜利者了!” 风生说:“王总,如果我和大师,加上大德公司的房总监这三大高手联袂为你的大手笔滨江项目策划,不更容易成就房地产界堪称绝版的传奇吗,将为贵司增添多少品牌魅力!” 王一兴奋了:“有道理,我马上向媒体作重要宣布。” 风生制止:“王总,最好保密一段时间。” “这又为什么?” 第137章节 老林死了 “你想,全城都在猜我和大师谁笑到最后,把结果冷藏,就等于拉长这个热传播效应,这对贵司可是大大利好,不花钱,可以天天被关注。” 王一说:“你这小子,他娘的真该让你坐我的位置!” 会场清场了,王一把风生的建议说了,15名评委鼓掌,说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王一对大师说:“风生要求和解共生,大师以为如何?” 大师愕然得不知所以,一个劲地揪头发。 王一说:“揪头发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师说:“当然同意。” 热烈的掌声。残酷的决斗以这种方式落幕,风生听到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巨响,那么舒服、轻松。 大师颤抖着过来,拥抱风生:“谢谢,兄弟。” 风生说:“不用谢,我只做了一件我该做的事。” 大师说:“不是谢你给我台阶下,保全我这张老脸,而是谢你心里还有我。” 风生说:“行了,娘们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师拿起手机,应该是给虹影电话,说了很久。 大师说:“兄弟,一起喝去,我们公司大庆贺!” 风生说:“我就免了吧,你们的快乐归你们。” 等在门外的石头追问结果。风生说:“回公司说。” 关上门,风生全给石头说了。石头大惊:“你和方总通过气吗?” 风生说:“我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真拼起来,很可能两败俱伤,有什么好,为什么不合作共享?” 石头说:“我相信你,可他们会怎么想?” 风生说:“随他们去!” 石头急出一头汗:“小风,这不是小事,会被他们抓住把柄上纲上线的。快,现在做点补救,赶快和方总沟通,就说这是王一的意思,希望和为贵。” 风生说:“有这必要吗?” 石头说:“求你了,听我一回吧。” 风生说:“我讨厌大事小事请示汇报!” 话到这份,还能说什么?石头悲伤地看着风生:“那好吧,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着。” 现实很快证明了石头对公司政治的敏锐把握,不,更准确地说,证明了风生在这方面的欠成熟以及大意。 事后,风生承认自己有一点私心,不想让大师痛苦,但扪心自问,合作对中天公司有什么坏处,这么大的项目,互相借力共同把蛋糕做大难道不好吗? 石头后来作了一个经典总结:善良是风生的优点,但风生的缺点是相信别人会和他一样善良。 石头和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渐渐变黑,风生说:“别发愁了,吃饭去。” 石头说吃不下。风生说:“要不,喝两杯去,一醉解千愁。” 石头说喝不下,任风生怎么哄,就是不离座。 风生问他究竟愁什么。石头说:“不知道,就是心里七上八下。” 风生还想劝,石头说:“让我静一静吧。” 连喝酒都找不到伴,这是怎样的无奈。风生感觉到了寂寞,买两瓶酒,沿街喝了起来,不觉来到观风亭。 风生想起很久没消息的老林和阿娇,便走过去找那间老屋,眼前的景象让风生大吃一惊:老屋不见了,剩下几堆被熏得漆黑的矮墙乱石。旁边的美丽新世界一期,倒是开始了咄咄逼人的外墙装修。 风生转了一圈,找到工地小棚里的老保安,问他老林哪去了? 老保安喝得口齿不清:“什么老林,这里只有小木棍。” “就是在这开快餐店的那个老板。” “哦,死了。” “什么?”风生惊得头发都直了。 “这两天没看报纸吗?”保安白了风生一眼。 “没看,老林究竟怎么了?” “电线老化,半夜起火,他和他的女儿、女婿都烧死了,烧得木炭一样,好惨啊,听说她女儿女婿就要去美国了嗯,政府说得没错,木房子不安全,该全部拆掉。” 风生大叫:“混蛋,别说了!” 第138章节 传言之后的暴怒 老保安说:“不是你叫我说的吗,酒鬼,喝多啦,滚远点。” 憨厚的老林,纯洁的阿娇和那个不说话的厚嘴唇男人从他们的城市彻底消失了。风生觉得上天好残忍,赶走文君和冬尼娅不说,连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家人也不放过,难道就因为他们给了自己一点家庭的感觉,所以要斩尽杀绝? 风生万念俱灰,找个土堆一屁股坐下,拼命往喉咙里灌酒,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它就是一把刀,在一点点割掉风生的心。 手机在叫,“风生,我好高兴。” “哦。” “你在哪里啊,我好想见你。” “工地。” “啊?” “喝酒。” “我好想你。” “不。” “快过来吧,你和大师平手,就是不想让我伤心的,对吧。我好高兴,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了。” “小风,你怎么了?” “老林死了,还有阿娇。”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怎么会明白?” “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不懂的事。” “今晚,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到我家来吧” “不,我谁也不想见。”风生关机了,醉乎乎地沿街乱走,很想哭,可哭不出来 催促。风生催促与“高尚。水生活”的项目经理多多联动,催促与大师、房总监联合头脑风暴,催促手下的弟兄快快策划。 快马加鞭,目的就是为了尽早结出大把大把的钱,好堵那些王八蛋的嘴。 只是风生一转身,发现策划中心在骚动,手下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风生说:“有事就说,咬什么耳朵?”所有人都说没事没事,就连石头也没说什么,忧郁地一根接一根抽烟。 侯记者的电话也显得鬼鬼祟祟:“风总,你和大师和解这么大的事,连我也瞒啊。” “这点小事,哪敢劳侯记者大驾。” “还小事?策划界都掉满一地眼镜啦!” “记者就是记者,老鼠都能说成大象。” “透露点独家消息吧,为什么和解,究竟为了什么?” “和气生财,老祖宗说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都在传说你之所以和解,是因为和虹影有什么秘密协议,把房总监拉进来是为了遮人耳目。” 风生大笑:“小侯,我发现你很有狗仔队的潜质。” 侯记者说:“不想让谣言扩散,只有站出来澄清。” 风生说:“没什么好澄清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天公司的利益。” 侯记者说:“老兄,这些场面话就别跟我说了吧。” 风生说:“你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吧。” 侯记者无奈:“我唯恐不乱?明天看看报纸、网络,哪个不在猜测你和虹影之间的事?” 风生说:“随他们说去,清者自清。” 侯记者说:“作为朋友,我提醒你,这事会在你公司引起强烈反弹的。” 风生问:“从你个人角度,怎么看我和大师的握手言和?” 侯记者说:“想听真话?” “当然。” “真正的赢家不是你,也不是大师,而是王一。” 风生说:“小侯,你他妈的总是深刻得让人难受” 第二天的报纸,果然铺天盖地的暧昧猜测。策划中心一片哗然。有一个小伙居然跑到办公室问风生,这是真的吗? 风生反问:“你相信是真的吗?” “不信,可是。” “不相信就对了,回去干活吧。” 风生自信还有控制策划中心的威望与能力,却无法阻止那堆肥肉怒气冲冲地进来。 欧总拍着风生的办公桌质问:“风生,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 第139章节 撕破脸皮的冲突 一堆报纸从欧总手中滑下来:“别装了,干了什么勾当,你心里最清楚!” “考,我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做贼心虚了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天公司。” “不对吧,应该是为那个浑身淫荡的女人吧。” 风生暴喝:“不要在我面前提淫荡两个字,你给我滚!”把那堆报纸砸到欧总肥硕的脑袋上,散落在地。 欧总想冲过来,但最后还是退缩了,一字一顿说:“不要太猖狂,知道我是代表谁来和你说话的吗?是老板叫我来的!”他把“老板”强调得足有90分贝。 “想说什么,尽管叫方总打电话过来,无须你这个鸟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欧总要撤退:“好好,你拽,等着瞧,背叛公司的人不得好死!” 石头要跟着出去,风生说别去。石头还是去了,据说是恳求欧总向方总解释,是他建议风生这么做的,要杀要剐,先拿他示问。还据说,欧总牛皮哄哄地撸起袖管,说石头你别拦我,我要教训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王八蛋一顿,给他点颜色看看。 欧总终究没敢过来,方总也没来电话。整个公司静悄悄的,大厦将崩前的那种死静。 风生和欧总的冲突很快蔓延,大师来电话,自责不已。女人来电话,连连安慰,还有这个老板那个老板的探询,都被风生烦躁地挡回去了。 那时的风生血气方刚,吃软不吃硬,欧总的粗暴适得其反,只能激起风生无比强烈的厌恶,拧紧脖子---我这样做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有种的一刀砍了我。 风生坐着等,什么都没来,除了欧总的一个道歉电话,说那天态度不好,不要往心里去,只要风生登报声明断绝和虹影公司的联手合作,一切都好说,他可以让出执行总经理的位子,等等,一大堆诱人条件。 风生说:“别和我谈交易。” 欧总的声音很凶:“风生,别把事做绝,不然要后悔的!” 风生挂断电话,静等着他们的威胁或者报复。一切依旧,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只有一声神秘的敲门声。 小林心如蹑手蹑脚地进来,把门关上:“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风生说:“有什么说什么。” 小林心如说:“风总,不是我多嘴,昨天我看见石头和欧总在酒吧一起喝酒,凤鸣路那家,欧总还搂着石头的肩。” 风生说:“哦。” “还有那个房总监。” 欧胖子、石头、房艺术家,三条路上的三个人聚在一块,想干什么?风生问:“他们说什么了?” “没听清。”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把手头活放一放,去搞清他们究竟谈什么,这对我们策划中心很重要,明白吗?” 小林心如说:“风总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几天,小林心如非常尽职地不断汇报她监听到的一切---欧总要重新洗牌,组建公司新的权力架构:上上策是,请来房总监,联合石头,掌控策划中心,最后逼风生自己离开;中策是,赶不走风生,策划中心也多一个总监,和石头彼此呼应,联合制约风生,架空其权力;下策是,房总来不成,但石头倒向欧派,欧总把势力版图扩张到策划中心。 “为了拉拢两人,欧胖子画了好多饼,最搞笑的是,他知道石头爱王子,说只要石头配合他的清理门户行动,除了公司副总这个位子外,他保证王子跟着石头,直到上床,结婚”小林心如一口气抖完内幕后,渴得喝干了一瓶水,以显示她是多么忘我地履行风总交给她的光荣任务。 风生给她泡了一壶好茶,问:“石头怎么说?”风生不相信石头会为了一个小女人,出卖他们之间的友谊。 “石头一句话也没说,从头到尾只喝酒、抽烟,倒是房总很积极,说非常愿意在欧总的领导下到中天策划中心挑担子。” “他来不了的。”风生对小林心如说,“辛苦了,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 小林心如并没有走的意思,她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期待与暗示,暗示风生该承诺点什么。 风生一拍脑袋:“你看我,有件事总忘了和你说,中心业务扩展,准备新设一个总助,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对自己作出更高的要求了。” 小林心如高兴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不断地重复说:“谢谢风总栽培。” 风生说:“继续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小林心如以“yessir”表示她的无限忠诚。 风生觉得应该找石头谈谈,不过在此之前,很希望石头主动过来聊聊天,哪怕抽根烟也好。然而没有,石头很忙,经常看不到他的人。 春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街上姑娘们的裙子越来越薄,胸前的波涛骚动着,让人春心荡漾,心花开遍。但策划中心依然平静,偶尔在风生午餐后靠着沙发小憩的时候,会响起电影里说的那种恐吓电话:“姓风的,小心你狗命。”没等风生说上话,又挂了。 风生摇头苦笑,这还是策划公司吗?此情此景,奥格威这老头见识过吗,奥格威原则里找得到应对之策吗? 第140章节 可怜的卒子 寂静的策划中心门前,花子泼妇一般的叫骂突然打破了这难熬的平静:“石头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跟屁虫,某人的影子、白手套、破抹布、传声筒,你有什么资格再给你三百年修炼,还是一只赖铪蟆,给我提鞋也不配,想吃老娘豆腐,吃屎去吧,下流、恶心、神经病、流氓、软蛋、**毛!” 没有人阻止她,她越骂越粗俗,最后欧总和金总也骂上了。 风生终于忍不住冲出去,只见石头一头汗水站在角落,呆得烟烧了手指都不知道 风生对花子说:“你闭嘴!” 花子所有的怒气一下子转移到风生身上,从遥远的过去到无法意料的未来,把风生的三生三世咒骂了一遍,最后总结一句话:“公司叛徒,还好意思出来,赶快跳楼死了好,省得我们动手!” 风生说:“滚!” 花子撞过来:“该滚的是你!”风生怎么可能给她和自己死缠乱打的机会,一脚绊去,花子倒在地上,只有双手扑腾的份。 一直呆着不吭声的帅哥爆发了,悲壮地要和风生拼命:“男人不打女人,要打和我打!” 风生喝斥道:“谁指使你们捣乱的?”风生有些可怜他们,在风生看来,花子的骂街和挺身而出的帅哥都不过是某个阴谋的前奏,某些人躲在一边,把他们当作蜘蛛网,要黏住自己。 欧总现身了:“公司不是菜市场,像话吗?开会开会!” 会议室寂寞很久了,三派人马照旧相互攻击。两个小时过去了,和以前一样,没有开出任何结果。 风生伸个懒腰,以为还将索然收场。没想,一直哭鼻子的帅哥擦干眼泪,大无畏地站起来说:“我要控告。 欧总说:”控告谁啊?别怕,有话就说,我替你作主。” “我要控告风生!” 策划中心的弟兄们骂过去:“就凭你,也想控告风总,想出风头想疯了!” 和这样的小人物斤斤计较,太有失风度了,风生自己说:“让他说嘛,天不会塌下来。” 欧总尖诈地笑:“风总英明神武,帅哥你大胆地说,要说透说足!” 帅哥嘴唇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迭看来早操拟好的报告:“风,风生生简直不是人,我、我要控告你的八宗罪! 后来风生想,帅哥念书的时候,一定是写议论文的尖子,开门见山地亮出令人倒抽一口气的观点,然后环环相扣、有理有据、绵密无隙地论述,让听者目瞪口呆之余,似乎只有接受的份。 带着哭腔的帅哥以大无畏精神,控诉风生的刚愎自用、蛮横粗暴、任人唯亲、打击异己、假公济私、道德堕落、生活腐烂,最后一项,更如重磅炸弹,惊得会议室所有人跳起来:“风生最无耻、最卑劣、最下贱、最不可饶恕的是他为了一个烂苹果一样的女人,竟然吃里扒外,出卖公司利益,要把公司整垮,让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各位同仁,我不是胡说,我有确凿的证据,请看,某年某月某天,风生和坏女人虹影在小蜜蜂鬼混后,就把公司一大摞的业务外包给虹影公司;某月某个晚上,风生和比蛇还狡猾的虹影在酒店胡搞,作为回报,美丽大世界的代理权转眼就到了虹影公司的手里,某月某日,他们又苟合在一起,某月某日,他们又在一起密谋,某月某日” 策划中心的弟兄们惊呼,好几个小伙哭了,连着问:“风总,这是真的吗?” “胡说,这人脑子有毛病,大家别相信他!”小林心如第一个出来反驳,可在帅哥这份密谋已久的报告面前,她的反驳显得无比苍白,最后只得闭嘴。 石头站起来想解释什么,但无话可说,语无伦次地重复一句话:“责任在我,责任在我。”这样的解释对欧派、金派来说,无异于放屁。 策划中心弟兄们的心理防线,看得出来,马上就要崩溃,兵败如山倒似乎已无法避免。那个闯风生办公室的小伙哭得无比伤心:“风总,你说话呀,如果是真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还能说什么?帅哥这只小卒子在谁的授意下,抛出精心准备的报告,所说并非虚构,只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再单纯的东西也会变得肮脏无比,分辩还有什么意义?尽管风生问心无愧,但谁会相信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却守身如玉? 风生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低估了欧派、金派的智商,阴谋到了收官阶段,才把稳狠准的最后一招搬上桌面,这份忍功,风生自愧不如。 看着那个还在颤抖的帅哥,风生并不恨他,只是觉得他好可怜,难道来中天公司一趟,就为了宣读这份八宗罪报告?牺牲自己只为捅一个他可能一辈子都打不倒的对手一刀,值吗? 第141章节 靠耍无赖脱身 风生站起身,朝帅哥伸出手,风生是想告诉他,还有什么控诉的,全吐出来。帅哥吓得面无人色:“你想干什么?我控告你只是为了伸张公司正义,为了证明这点,我现在就辞职。欧总,我可按你的要求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欧总听而不见。帅哥出去了,花子哭着骂了最后一句:“你们都是没人味的畜牲,我恨你们!”跟着走了,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公司。 会议室议论开了。欧总敲桌子:“注意,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清理卖司贼!同仁们,叛徒不揪出来,吃饭都不香啊!” 在欧总的鼓动下,当即一大群人围住风生,要风生认罪,其中居然有策划中心的人。 风生捂着胸,做被气得心血管堵塞的样子,慢慢倒在椅子上。聪明的石头赶紧说:“快送风总去办公室休息,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看方总怎么收拾你们!” 风生知道,只有使出这种无赖招术,今天才能全身而退。出门一刹那,风生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见会议室里的人呆若木鸡,还有欧总和金总茫然的对视。 紧接着更滑稽的是,策划中心门口,欧派和金派的人展开车轮战,隔几个小时,来一拨人远远站着,喊着“风生立即下台,以谢公司同仁”的口号。 石头问风生怎么办,这样下去,策划中心所有人也难保倒戈。风生说:“这些鸟人究竟想干什么?” “明摆着的,赶走你,占领策划中心。” “别做梦,策划中心只属于我们!” “小风,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敢这样对你?” “还不是那个死胖子!” “不,说白了,他也只是打手,背后还有人。” “别说了。” “我知道你很重感情,方总器重你,有知遇之恩,觉得要好好回报,但形势摆在眼前,要想退路了。” “另起炉灶?” “为什么不?于公于私,你都对得起中天公司和老板了,他们要毁掉你,为什么不走?只要你愿意,筹资组建新的策划公司,是轻而易举的事,昨天就有一家境外公司联系我们,说愿意合作,他们投资,经营管理全委托给我们!” 后来想起来,如果那天风生接受了石头的这个建议,也许自己和石头的人生都将是另外一种模样,健康的、富有创造的,至少可以平平安安。 不得不说,“性格决定命运”具有它渗入骨髓的预言性与残忍性,那时的风生觉得,作为男人不是不可以失败,但输给欧总这样的不学无术之人,简直就是挥刀自宫,这是风生绝对无法忍受的,宁愿死,也不能向欧总代表的庸俗势力低头。 高傲的青春,为了它,付出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很多年以后,风生回想起来,也依然对当初的选择不后悔。 风生对石头说:“灰溜溜地离开,把成果拱手相让,就是向他们投降,我不!” 石头说:“外面怎么办?” 风生说:“我给方总打电话。” 石头说:“说句不该讲的话,现在对谁都不能抱有幻想了,只有靠自己!” 风生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 在电话里,风生除了描绘即将启动的“高尚。水生活”将给中天公司带来的巨大的名利双收,更渲染说美国某投资集团主动联系,要给中天公司注巨资,帮助中天公司一统策划解江湖,笑傲南华城。 方总说:”借别人的钱做大自己,很好啊。“ 风生就势说:“他们对未来中天公司的管理层要求很高,要年轻化、专业化,目的是与国际广告业管理模式对接,经营上更上一层楼。当然,他们也蛮人性化的,说对之前的公司高管不会扔下不管,还是给出合适的位置,继续发挥余热嘛。“ 职场中搏杀,不就搏个筹码吗?风生觉得自己丢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大筹码,就让那个死胖子等着被抛弃吧。 方总说:“我考虑考虑。”风生语带双关地说:“这个不急,倒是现在天热了,蚊子多了起来,在门外嗡嗡叫,吵得人没法工作,‘高尚。水生活’的策划进度都被打断了。” 方总说:“蚊子是够讨厌的。”15分钟后,策划中心门口静下来了。 风生大笑,对石头炫耀:“怎么样,一招制敌,够有效果吧。” 石头还是乐不起来:“他们不会罢休的。” 风生说:“拿老板压就是了,敬爱的欧总不是言必称执行老板意志吗?” 石头说:“你反过来要赶他走,砸他饭碗,我担心他” “好了好了,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喝酒去!” 不得不佩服石头的忧患意识。没出几天,《南华时报》陆续刊登批评报道,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是冲着风生来的,它打着维护业主权益的旗号,义正词严地说风生目无法纪,虚假宣传,坑害消费者,还遮遮掩地攻击风生的生活作风,云云,最后号召全城业主勇敢站出来,声讨风生这样无良的房地产操盘手。 咳,能把房产类报道写得这般跌宕起伏、极具煽动力的,非侯记者莫属。虽然署名用的是笔名,稍一打听,果然就是侯记者。 石头生气地说:“要整人,也别这么糟蹋人,这样的记者和鸡有什么区别,有钱谁都能上?” 风生说:“这是人家的行规,小侯还算蛮有职业道德的啦。” 电话响了,是侯记者的道歉:“风总,对不起,真对不起,有人花了大价钱,报社压下来的任务,我不写就得卷铺盖。” 风生说:“算啦,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我虽不是好人,但也没你写的这般丑陋吧。” 侯记者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他妈的真不是人啊,兄弟,真对不住了。” 风生苦笑:“好了好了,不怪你。” 侯记者感激万分,提醒风生:“有一股势力暗暗地集合,要用一切手段打倒你,小心啊。” “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142章节 令人恐慌的优美走姿 “凭风总的金字招牌,自立山头易如反掌。” 风生没说话。 策划中心热闹了,一些自称上当受骗的业主打电话来,恶语交加,把接电话的小妹骂得红着脸哭,这都在风生意料中,便教小妹把话筒扣在桌上,差不多了说谢谢你的支持,挂机了事。小妹破涕为笑。 出乎风生意料的是,“高尚。水生活”项目经理通知说策划暂停。风生忙跑到圆缘公司找王一,问是不是因为那些文章,他们在胡说八道。 王一笑:“我当然知道这是污蔑,即便是事实也没关系,现在的房地产市场极不规范,策划宣传上自然要采取非常规手段,在这方面没超强能力的操盘手,我还不要呢,因为这说明他不了解国情,不了解,谈什么掌控?说难听点,越优秀的房地产操盘手,应该越善于和房产老板狼狈为奸,助纣为虐是他基本职业精神。至于他生活作风问题,哈哈,不在考虑范围之列,只要能帮我把房子卖好,就是杀人犯,我也和他合作!” 风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王一继续说:“之所以暂停,除了我公司有些工作还要准备外,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策划代理公司能一心一意和我合作,而不是一手拿笔,一手还要拿刀拿枪。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风生明白了,王一希望中天公司结束内乱后再继续“高尚。水生活”,他要的是与策划代理费对等的精力和效率。这个看透世情的资本男人,让风生为自己所在公司的内讧惭愧。 风生说:“王总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策划团队将无比团结地跑步前进。” “好,我等你。” 风生自然把这个讯息无限渲染放大,及时传递给方总,意思说:你看你看,都是欧总的捣乱,把项目给搞暂停了。 没想方总风马牛地说:“天要下雨” 政客一般的辞令,最索然无味的一次对话,风生无名火在升腾。钟摆还动着时,尽管磕磕碰碰,至少还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可一旦停摆,毛病全出来了。 方总那句玄而又玄的警句让风生恼火,更意想不到的是,策划中心有人不辞而别了,一下子跑掉5个人,全是核心策划组的人。 恐慌在策划中心蔓延,没人再想掩饰什么,公开的相互埋怨、指责与对骂,此起彼伏。 风生知道,这个团队形散神也散了。 接踵而来的,自然是杀人不见血的谣言,一会说风生完了,被王一封杀;一会说风生要自当老板,搞垮中天;一会又说风生和虹影分赃不均,闹掰了。总之,中天公司策划中心气数已尽,翘辫子的大限就要到来。 风生问石头:“他们去哪了?” “应该是虹影公司。” 脑门一股气冲上来,风生吼道:“什么人,这个时候还要背后来一刀!” 石头说:“还不知道是不是虹影公司挖墙角,没准是那些软蛋看情况不妙,主动投靠过去的。” 风生大喊:“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在背后搞小动作,怎么会一下过去5个?” “还是查清楚再说吧。” “查个屁,除了她还会是谁!”风生抄起电话就骂,风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映如此激烈,是心情烦躁找个借口发泄,还是为了证明给大家看,看看,我都这样骂了,我和她还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总之,风生就是想骂,不然会憋死自己的。 女人静静听完风生的咆哮,说:“我就在你公司门口,我进来。” 疯了,这个时候来公司,不是授人口实吗?风生正想用什么法子引开女人时,策划中心发出集体的尖叫,以小林心如最为投入,发出深夜在老屋撞见无头鬼才有那种的声音。 风生不用看都知道,女人优美地一路走来,伴以策划中心恐慌的注视,还有那边暗自窃喜的探头探脑。 “恶魔来了!”风生在策划中心每张朝夕相处的脸上读出这四个字。就是石头也愣了好久才反映过来,和女人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 风生怒问:“你来干什么?” 第143章节 亲爱的,你下流无耻 “路过这里,上来看看你。” 很多年以后,风生还是无法明了,在这个敏感点,女人这次突袭式的造访,真如她所说的顺便而为,还是精心设计好的阴谋?这困惑并折磨了风生好久。 “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吃火yao了,胡子也不刮,头发鸟窝似的,办公室这么乱也不“ “够了!”风生的歇斯底里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更别提女人了。 灵气的阿兰适时送茶进来,甜甜地说:“姐姐请坐。” 风生拿阿兰出气:“还不滚出去,这里没你坐的地!”凶得阿兰红了眼。 女人安慰:“别理他,他就雷公脾气。”然后女人说阿兰的发型很有个性,阿兰说是吗,我昨天做的。靠,探讨起美发美容来了。 风生拍桌子,问阿兰;“烦不烦,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买烟去!” 轰走阿兰,女人关好门:“要发火,冲我来,别拿小姑娘出气。” 风生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意思吗?” “我怎么了?” “问你自己,一声不吭挖走我5个骨干,还好意思过来!” “我没挖,是他们找我们谈的。” “哼,继续骗吧。”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你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女人许久没说话:“我今天不该来。” “知道就好,鬼知道背后又耍什么阴谋。”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可恶吗?” 风生咬咬牙说:“是!” 女人走近风生,几乎是眼睛贴着眼睛:“风生,我告诉你,你看重的东西,我不想要,所以用不着骗;而我想要的东西,你又不在乎,骗也骗不来。” “你还想打什么主意?” “我想要你的朝夕相处、温柔体贴,喜欢我一辈子,你能给我吗?” “这个时候,别说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没你说的阴险狡诈,下流无耻!” “哼。” “我走了。” “不送。” “你真这么恨我吗,就算我挖了你5个人?” 风生再次咬着牙根说:“是。” “我很难过,你连请坐都没说一声,知道吗,我下了多大勇气才上来找你。” “” 女人的离去,并没有让策划中心停止震荡,每人各揣着心事,无奈地看着太阳又一次死在西天老谋深算的怀里。 阿兰磨磨蹭蹭不走,风生说今天没奖金领,怎么还不回。阿兰终于爆发:“太过分了,你不该这样对姐姐的。” “你屁大小孩,懂什么?” “我懂,她关心你。” “谁都关心我。” “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为钱来的,是真心的。” “夸你一句头发好看,就这样替她说话? “不是,她是好人,我一见她就喜欢。” “凭什么?” “凭女人的直觉。” “小孩说鬼话。” “她生气了,快打个电话,哄哄就好了。” “不打。” “竞争归竞争,感情归感情,男子汉大丈夫要分得清、放得下。” 风生奇了,小丫头刚来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居然教训起自己了:“反了你,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想不想奖金了?” “就是扣光,我也要替姐姐说句公道话,这样的女孩子不珍惜,要后悔的。“ “好了好了,别罗唆了你。” “你答应我晚上给姐姐打电话,不然,我不走!” 风生无奈:“阿兰,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赖啊。” “答不答应?” “你不走,我怎么打?” “那说定了,不打的是小狗哦。”看着阿兰蹦蹦跳跳的背影,风生觉得小看了她,最后发了一句感慨:“女人哪,真他娘的一个比一个难懂。 没什么大事要忙,风生却坐着不走,究竟在等什么呢?风生不知道,只想呆在办公室。 有好几拨客户来电话约风生出去喝酒,风生知道,他们其实是想探听中天公司的内斗会不会影响他们的项目策划,风生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 大师也来电话了,不停地唠叨着:“我很痛苦。”风生问他哪里不对劲,他又不说话,只听到大口吞酒的声音。 “小风,真的,我想了一万遍,一万零一遍,都觉得自己不该回南华,让你这样难受。” “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说有就有!” 风生不想和大师扯蛋,转移话题,提醒他少喝点酒。 大师没头没脑地说:“我要出去走走”风生问他去哪里,电话挂了。 一切都扭曲了,在这个春风拂面心也凉的时代。风生麻木地坐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坐着,还等什么呢?大厦保安都巡更三遍了。 风生拿起衣服,锁好门,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拨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睡了吗?” “没有,在你头上呢。” “在哪里?” 第144章节 最后的拉拢 “抬头看,穿过两层天花板,就能看到我。” 老天,又一个神经短路的人。风生狂跑上大厦顶楼,女人靠着栏杆站,风吹乱她的头发,乱得像忧伤的黑绸缎,还有脚下那一片深渊般的漆黑。 “怎么在这?多危险!” “你都不理我了,我还能去哪里?” “那个,那个,下午我太粗暴了。”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这段过得不好,看你,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咳。” “抱抱我。”女人这一声把风生心头最柔软的东西一点一点牵出,甜的,酸的,还有哪些无法言说的味道。 结实的拥抱要把时间融化,“小风,我真替你担心。” “没事。” “不,情况很不好。” “不怕。” “别太固执好不好,退一步,什么都过去了。” “这个时候离开,我对不起弟兄们。” 女人紧紧抓住风生:“求你了,你就离开吧。” “你听到什么了?” “别问了,赶快走,中天公司不值得你这样死撑!” “就算离开,能去哪里?” “到我公司呀。”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去我公司有什么不好?” “我不习惯。” “你来做老板。” “那你做什么?” “照顾你,帮你洗衣做饭只要你对我好。” “别说孩子话了。” “我没有。” “你觉得可能吗?” “只要两人互相爱对方,没什么不可能。” “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要对策划中心负责。” “你” “我们别吵好了,好吗?” “好,抱紧我。” 不知今夕何夕,只听得女人的私语:“你说以后的人会不会笑话我们?” “笑什么?” “笑我们傻,干嘛这么认真,不就一个广告公司,倒了就倒了,有必要宝贝似地护着?不就一个楞头青,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呢,干嘛为他这么揪心?” “佳佳” “叫我小名么?” “可以么?” “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叫着” 谣言就是身上的虱子,多了不愁咬,哪天突然没了,全身空荡荡,若有所失。 风生坐在办公椅上,正怀着这样的心情,准备问石头,这段怎么没有爆炸性的谣言啦? 石头闯进来:“我们公司和廖局长小舅子合作的那个公司破产了!” 风生问:“哪里来的谣言,还有点创意嘛。” “不是谣言,是真的!” “啊,前一段死胖子不是还在大会上大谈合作公司前途一片光明吗?” “是假破产!” “?”风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想,有限责任公司破产,我们投入的500万也就合法合理地蒸发了。” “操,这样黑公司的钱,有没天理!”风生怒拍办公桌,猛一抬头,看见外面有一张桌子正一点点往外挪。 怪了,难道桌子也要开溜?出去一看,原来是会计和出纳在抬着桌子。 风生问道:“闲得没事干了吗?” 会计说:“我们要和那边的财务合并办公。” “混账,谁说的?” “我说的。”欧总现身。 “你说搬就搬,还有没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了?”风生反问。 欧总说:“也不是我说的,是老板说的。”妈的,又把“老板”提高到了80分贝。 风生说:“叫方总打电话过来,不要假传圣旨!” “你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好!”方总一挥手,示意会计和出纳快把桌子搬去。 “有我风生在,休想!” “风生,别这么无耻,把事做绝,会害死你自己的。” “操,谁无耻,我问你,合作公司破产是谁的主意?侵吞公司500万,这是犯罪!” 风生的声音过于高亢,也许吓着了欧总,他靠近风生轻轻地说:“找个时间,我和你说行不行,都是公司领导,可以利益共享嘛。” “想拉拢我?做梦去,钱是公司的,要还给公司!”那一刻,风生觉得自己好高尚,好大公无私,应该赢得全公司同仁的掌声。 只是没有掌声,只有欧恼羞成怒的脸色,风生从中闻出了血腥味。 欧总悻悻然走了,桌子也在风生的喝斥中,回到原来的位置。 晚上,欧总来了印象中的最后一个电话,开出80万的价码,说:“睁眼闭眼,你好,我好,大家好。” 风生说:“呸,你贪婪堕落,不要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贪婪堕落!” 欧总大笑:“好,就你纯洁,可纯洁有什么用?**毛!” 风生说:“无耻之徒,老子去检察院告你侵吞公司财产!” 欧总说:“去告吧,有种把我弄死,不然我弄死你!” 风生觉得再和他理论,简直就是对时间的侮辱。石头提醒风生:“这种人正本事没有,玩阴的可是行家。” 风生哼一声:“难道雇个杀手砍我八大块不成?就他那熊样,借他十个胆也做不来。” 第145章节 大难前 “还是小心点为好。” 等了好几天,杀手没来,反常的酷热天气倒不邀而至,烤得所有人都一脸怒火。什么人间四月天,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统统是酸文人的鬼话,风生燥热得要把电扇拆下来,装在身上凉快。 策划中心继续“水土流失”,请客喝酒、彻夜长谈、强调感情、重重许诺,也不顶用了,还是不少人走了。 石头进来说:“小林心如去大德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之前信誓旦旦,不断效忠,一看风声不对,比谁溜得快,咳咳,人哪。风生说:“算了,随他们去吧。” 石头说:“不能这样耗下去了,他们吃得饱饱的,留下一个空壳让我们扛。” 风生自信自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为什么在这事上表现得如此娘们,连石头都深度不满了。 “是什么让你如此留恋?”风生问自己,找不到答案。 石头说:“事已至此,走为上策,该有个了断了。” 风生含糊不清:“没那么糟吧再等等,没准” 石头问:“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力挽狂澜?” 风生说:“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 “咳,你” 石头失望的时候,虹影来电话,说大师出事了,在医院。 风生大惊,问大师出什么事了。虹影说:“这些天老觉得对不住你,一直喝酒,出去飙车,撞到渣土车下面了。” 风生忙赶到医院,抓住住院部一个护士问:“大师怎么样了?”“这里没有大师,只有医师。”护士说。 风生说:“,哦,他叫冯家康,瘦高瘦高那个。” “是他呀,撞得没人样了,手里还捏着酒瓶,我们掰了半天下不来,麻醉师只好用锯子锯,绝了,天底下还有这号要酒不要命的人,笑死我们了。” 风生吼:“他怎么样了!” “嘈什么,命算保住了,两条腿和一只手没了,下半辈子只能躺床上,呶,在那房间,自己看去,什么人,真是!” 风生恨不得把这个以取笑病人为乐的老护士塞进旁边的痰盆里,被石头拉住。 重症监护室,大师像木乃伊一样躺着,风生握住那只破得皮无完肤的鸡爪手,无言以对,只有紧紧握着,好像一松手,面前这个残损不全的男人就会撒手而去。 那只瘦手也紧紧抓着风生,抓得风生生疼生疼。风生知道大师想说什么,挣扎半天,只看见他眼里滑下两行泪。 一只小手擦干大师的泪水。风生这才注意到,一旁坐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觉得面熟。 风生以为是大师家里的什么亲戚,便问了声好。女子说:“我见过你。” 风生愣了。 “我们外面说话吧。”她说,“我是晓帆,你不记得啦?” 天,就是那天晚上想送她回家她不让的那个三陪小姐,她怎么会在这?诡异的生活啊,风生纵有再高明的想象力,一时也无法在晓帆和大师之间理出一个头绪。 晓帆浮出和她年纪很和谐的红晕:“他后来不断找我,对我蛮好的,就在一起了他人不坏,就是嘴太臭,现在出事了,我想我不能不管。” 风生说:“对,不能不管,费用什么的,尽管和我说,不要客气。” 晓帆说:“虹总已经预交一年了,你们碰到她,代我再谢谢她。” 风生说:“我们以后会常来看大师的。” “那我进去了,”晓帆笑,风生觉得这个曾经的风尘女人好美。 风生感叹:“大师再怎么地,还有一个女人陪着他,那像我们,孤魂野鬼。” “你还好啦,虽然吵吵闹闹,也还有一个她。” “谁呀?” “别装糊了。再怎么的,人家还惦记着你,我就可怜了,哪天死了,连为我掉两滴猫尿的女人都没有,白活了。” “啊哈,我知道了,石头思春了。”两人打闹,这个酷热晚春里难得的欢乐。 石头一直催风生拿主意,说抛硬币,面朝上就是离开。一抛落地,硬币分成两半,既不朝上,也不朝下。石头骂开了:“天杀的,造假币造到这份,还要不要点职业道德!” 石头显得前所未有的沮丧,风生安慰他:“天无绝无人之路,或许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石头说:“没路了,就在今天见分晓了。” 第146章节 被下套的恶战 自认识那天起,石头就是一个乐观豁达之人,那天为何发出悲世之音,风生百思不得其解,很久以后,想起来,只能把它归结为冥冥之中的定数。 风生说:“吃饭去,到小王庄大排档去!”这个日见繁荣昌盛的城市,适合吃饭的地方何止几百家,为什么那天偏偏发神经想去小王庄?如果石头借胃口不好拒绝,如果那天阴沉的天突然下起大雨,如果车到半路出故障,如果半途有客户请吃饭只要一个如果成立,小王庄那天晚上也就不会上演一场轰动全城的惨烈血案了。 但谁知道呢,如果真要发生什么,就是躲在被窝里也在劫难逃。 石头痛快地答应了,穿上那双军鞋,腰带上还插着那把铁制双截棍。 风生问:“不会吧,上前线打鬼子啊?” “避避邪。”石头的回答很神神道道。 小王庄听说以前是一个什么王爷的王府所在地,想必一定气质高贵吧,这个王爷恐怕打死他也不相信,他的地盘几百年后会沦为藏污纳垢之地,三教九流、黄赌毒骗,肆意地寄生在大排档。 人真多,风生和石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桌子坐在。这么一个污水横流、脏纸满地的地方,怎么那么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呢? 石头说:“第一次来,不懂了吧,就因为脏乱差,大家都来,没拘束嘛,谁会在自家的洗手间一本正经?小王庄大排档呢,就是社会的洗手间,在这里可以原形毕露,发泄一把,然后回去,该怎么人模狗样还怎么人模狗样。” 风生大笑:“经典,干杯。”喝到酣处,风生也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宽衣解带,袒胸露乳,真是快意煞人。一直喝到两人都有些娇喘吁吁了,石头突然说:“看,欧总和金总在那边盯着我们!” 风生望去,人头攒动,谁分得清谁是谁?风生说:“没有啊,你喝花眼了吧。” 石头揉眼:“我明明看见他们一闪而过嘛。”风生说:“不可能,方总人在外地,怎么会在这。” 石头说:“也是,难道我喝高了?” “帅哥,闷不,要不要小妹陪陪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风尘女人走过来,嗲声嗲气地和风生、石头套近乎,她脸上涂的粉足有两寸厚,白涔涔够吓人的,还有低劣的香水味,令人大倒胃口。 风生说:“不要。”风尘女人说:“大哥,很便宜的,一个钟才80块,随你摸。” 风生说:“烦不烦,说不要就不要。”风尘女人说:“大哥,还是点个钟吧,不然会有麻烦的。” 风生说:“想勒索我?我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滚远点!” 风尘女子笑笑,作出要走的样子,忽然快快解开她本来就不多的衣服,搞乱头发,贴近风生抱住不放,嘴里喊:“非礼啦,非礼啦!” 风生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石头一脚揣倒女人,说:“不好,有人下套!” 一大群细胳膊短腿的街头混混叫嚣着围住风生和石头:“大家快来看哪,大场广众调戏良家妇女,还讲不**律了!” 混混也知道挑动群众情绪了,不明就里的食客们呼啦地凑过来,指指点点,谴责风生和石头真不是东西。 风生说:“你们想干什么?” 混混说:“想干什么?我们要替天行道,兄弟们上啊,打死色狼不犯法!” 太不经打了,风生和石头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趴。混混们边退边威胁:“等着,有种的别走。” 石头说:“不对劲,我们快走!” 走不了了,另一群粗壮飙悍的混混好像早等在周围,跳出来把风生和石头围个水泄不通。 风生喝着:“你们什么人?” 带头大哥叼根牙签,抡根镀辛管,叭啦着拖鞋站出来:“少来,我问你,你就是那个自己不捞却要挡人财路的风生?” 石头挥舞着二截棍,军鞋兴奋地踩着点步:“正是你大爷,想怎么着?” “倒也痛快,我明白说吧,你们死期到了!” 石头一口浓痰吐过去,直中带头大哥脑门:“老子从幼儿园开始就干架,可不是吓大的!” 带头大哥的镀辛管一挥舞,大小混混嗷地迎面冲来。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混战,目的只有一个:置对方于死地。 第147章节 石头杀人了! 酒壮人胆,风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下衣服裹住一瓶酒,朝冲过来的凶恶脑袋就是一下,脑袋软绵绵倒下,更多野兽一般的眼睛锁定自己,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在风生记忆库里,自己打过不下百场的架,但这是最血腥下作的一场,没有谁把对手当人看,甚至没把自己当人看。 就连围观的看客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恶毒,也许看得太多了,没人想到报警,只乐呵呵地看着。风生听到一个老白领模样的对一个年轻白领说:“两个对二十几个,这叫打架吗?没劲透了,上个星期四十几个对六十几个的群架,那才叫刺激,脑浆满天飞。走走,喝酒去!” 酒照样喝,大排档的老板们照样做生意,偶尔瞅两眼,似乎不死人,就很难吸引他们全身心的关注。 有一部分混混胆怯了,对带头大哥说:“大哥,这两个难啃,打不过他们。” “放屁,都收人家钱了,难道还想我退钱!” 风生对石头说:“抓住那个老大,腾出时间报警。” 石头瘦弱的身躯以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二截棍卡在带头大哥的粗脖子上,叫他命令手下放下棍棒。 带头大哥顶了一句:“你叫放下就放下,我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混?”石头从军鞋底抽出小军刀,在带头大哥大腿里刺了一下,血欢快地流。石头喝令:“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带头大哥说:“废话,命都没了,面子有个屁用,弟兄们,放下武器。” 风生乘机报警,有着美丽声音的女接线员说:“少见多怪,小王庄打架也报警?别催了,等下就来。” 混混们不情愿地丢下棍棒,风生、石头押着带头大哥,一点一点往圈外走,眼看就要突破包围圈,一声怒喝如响雷:“姓风的,拿命来!” 这一声很见效果,人群大喊叫好,刚才那两个喝酒去的白领也回来看了。 风生定眼一看,天,这个浑身杀气的年轻人不就是大名城从脚手架掉下来没死的民工吗? 风生惊愕:“怎么会是你?” “骗子,害我好惨,钱一分没拿到,工作也没了。你不让我活,我也要你的三斤六两!” 风生正要解释什么,又听得一声厉喝:“骗子,我跟你拼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叫好声不绝于耳,掌声有点像远处的海涛。这个怒气冲冲叉着腰骂的女子不就是离开中天公司好久的弦吗?她怎么会和年轻农民工同时出现?谁在背后唆使? 阴险的生活再一次强奸了风生的想象极限,风生的脑袋一片死白。 弦继续骂:“风生,你个人渣,快把骗我的钱还给我!”风生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骗你钱了?” “还说没有,杰克小镇被你吹得花似的,我家死鬼给我买了一套,他妈的,豆腐渣,还没装修地板就裂开大口子。80万哪,我家死鬼要卖多少袋猪饲料!” 风生辩解:“这事你要找开发商,和我们广告公司没什么关系。” “放屁,你们广告公司和开放商穿一条裤子合伙骗我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还敢说没关系,我要杀了你!” 一把水果刀捅向风生,风生夺下,制服弦。弦大喊:“大伯大嫂大哥大姐,打我的这个王八蛋就是靠说谎赚大家血汗钱的大骗子,他代理的楼盘很多都是豆腐渣工程,大家找他算帐!” 弦一下子调动起了众怒,不断有人站出来检举广告公司昧着良心做开发商的走狗。人群很快抢走弦,推搡着风生和石头。 风生始终盯住人群中年轻民工的动静,他全身上下充满致命的杀气。 农民工和几个混混耳语一番,冲向还押着带头大哥的石头。风生大喊:“石头小心!” 声东击西,他们突然转向风生,几个混混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风生使出毕生力气,仍无法挣脱,被摁牢在地上。年轻民工骂:“骗子,你也有今天。”手里的刀推向风生胸膛,又准又狠,和过年杀猪的屠夫一样。 难道就这样被人谋杀?风生仰天怒吼,把人群震住了。听得沉闷的一声,风生没感觉到疼,却看到一注血喷射而出,一把二截棍砸在年轻民工的天灵盖,倒下。 风生这才看清,石头挡了那一刀。血从他胸前涌出,浓黑浓黑的,不是电影,真真确确,风生呆了。 弦绝望地喊叫,举起镀锌管砸向风生头颅。又是石头,推了风生一把,坚硬的镀锌管碰在风生的小腿上,清脆的断裂声。 石头的军刀没入弦的小肚,她痛苦地倒地,呻吟。石头站起问道:“还有谁不服?” 第148章节 从拘留所出来以后 人群沉默。石头扶起风生,他的血还在流,风生大梦初醒:“石头,去医院!” 石头说:“我走不了了,你走,快!” 风生说:“我怎么能走?” 石头说:“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风生说:“要死一起死。”两人搀扶着,艰难穿过人群。 有些混混偷偷捡起镀锌管,要背后袭击。风生和石头回头,对峙。 伟大的警察终于来了,人群骚动。警察开了一枪,夜晚一下子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地动山摇。 风生和石头,以及受伤的带头大哥、弦,还有年轻民工尸体被推上警车,警灯呼啸着。 风生看着铁丝网外的幢幢黑影,那是潜伏的恶魔在笑看这片被它施了魔法的沦丧之地。 身后拘留所铁门重重的关门声,吓了风生一跳,头晕得像是在地上走,双脚倒是在半空飘。 24小时过后,那个连上厕所都跟着的中年警官说:“算你小子走运,杀人凶器上没你的指纹,你同伙肝胆得很,全揽下了。外面有人保释你,你可以走了。”警官最后不忘警告:“以后小心点,别犯在我手里。” 虹影跑过来抱住风生,问里面没人拿你怎么样吧。女人的脸色告诉风生,她也是一夜未睡。 风生摇头。虹影抱得更紧,赶走了拘留所的阴冷,让风生想起小时侯的冬天,母亲把自己塞进她怀里取暖。 女人有些哽咽:“没事就好,回家。” 回家两字让风生联想起舒服的热水澡、晚饭和松软的席梦思,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物件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天堂般珍贵的含义。风生很块沉沉睡去。 但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挣扎,靠在风生耳边喊:这个时候贪图温柔之乡,是对石头的大不敬! 风生从床上跳起来,喊道:“石头,石头还在里面!” 女人说:“他不在里面,在公安医院监视治疗。” 风生说:“不行,石头不能在里面呆,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要救他出来!” 女人说:“你这样子怎么救啊,睡吧。” 风生迷迷惑胡胡地又睡过去了,他不可能知道现在的石头已处在生命的边缘,更不可能知道让自己痛苦后半生的小王庄血案刊登在南华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说南华房地产策划界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策划总监竟然为了一个风尘女人,与黑社会碟血街头,真是不可思议。 这样恶俗而刺激的社会新闻报让所有报纸都卖得脱销,给了读者无尽的想象空间,全城群情振奋,热烈讨论,尽情享受八卦被推到极至的快感。言之凿凿的传闻也随之而来,说小王庄血案的幕后指使者是已经从工业局平调到财政局长位置的廖局长,他联合欧总等人设计除掉风生,既是为了报以前被抓嫖之仇,也是怕风生真去检察院检举他们侵吞500万元的事。当然,也有传言说是虹影和欧总有秘约,灭掉风生后瓜分成果,最毒妇人心哪 咳,昏睡过去的风生怎会知道自己成了坊间茶余饭后那道最养口的甜点,说客们凭他们的喜好添加佐料,不断制成一道道不断翻新的娱乐大餐。 风生只觉得自己走进黑森森的隧道,一只比榕树还大的手伸过来,上面流着血,流着流着,怎么变成了石头被砍得剩下半边的头,不停追着自己跑,自己却跑不动 风生满头大汗被女人摇醒,女人替风生擦汗。又是一个黄昏,女人的家依然整洁,发出可人的清香。 女人说:“醒了吧,来,吃饭。” 风生说:“吃不下,石头还在里面。” 女人无语。 风生说:“他怎么了,说呀。” 第149章节 为了石头可以牺牲我? 女人说:“我刚打听过,他快不行了。” 风生一惊,碗筷落地,一片籍。风生要疯了,揪自己的头发,不停地说:“一定要救石头出来。” 女人说:“小风,不要这样好不好?” 风生说:”石头不能再在里面,他必须出来!“拳头往墙上砸,墙头沾满血。 女人拦:”求你了,别这样。“ 风生说:“石头必须出来!你懂吗?” 女人喊:“他就要死了,即使出来又能怎样?” 风生说:“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里面!”风生发了一会呆,突然紧紧抓住女人,犹如汪洋中那根救命稻草,“你不是认识很多当官的老头吗,你有办法的,有办法的,石头能出来的。” 女人说:“没办法,他现在是杀死一人伤两人的重案犯。” 风生说:“求求你,救石头出来,要多少钱,我马上筹去!” 女人来不及劝阻,劝阻也没用,风生冲出门,拖着还打着绷带的伤腿回到公司,找到财务,要她把策划中心所有钱都提出来,财务说:“公司帐户只剩下三万块。” 风生掐着财务脖子,近乎失控:“这么多钱哪去了?” 财务的泪打湿帐本:“都被老板提走了。” 风生继续吼:“混帐,不是说要两个人同时签字才行吗?” 财务哇的大哭:“他是老板,他要我敢不给吗?” 大汽球早被捅了一个又一个洞,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而等自己终于明白过来,汽球最后的一口气都没了,留下一个空壳,像是在嘲笑风生的幼稚。 风生跌坐在地上仿佛一百年,一声叹息,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对财务说:“把剩下的钱发给还没走的人,就算是最后的工资吧。” 风生到公司那边找欧总和金总,一屋子的人看像动物园里跑出来的怪物似的,恐怖地惊呼,半天才颤抖着说出两个字:不在。风生打他们电话,关机。打方总手机,不在服务区。 风生去找自认私交不错的客户,水上明珠老总面都不让见,汪洋让秘书给了风生一万块,说资金周转紧,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不好意思。其他人不是出差,就是在召开紧急会议,总之都躲着风生。 风生找到精英,精英为难状,风生说就算借高利贷,精英一边说:“兄弟有难,我怎么能不帮呢?”一边写了一张高利贷借款,风生签字后,他开了一张10万支票,还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客气。 风生看着精英日益整齐的西装领带,很真诚地说:“谢谢。” 倒是于是主动找到风生,给了20万的支票,说这是她私人的钱,先拿去救急,还有一堆捐款,说钱不多,是销售部姐妹们凑的,一点心意。风生捧着这些温暖的钱,失声痛哭 风生拿着钱回到女人的家,说:“等把车卖了,还有一笔钱。” 女人说:“小风你醒醒,这事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风生说:“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女人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来。” 风生挣脱,一字一顿说:“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帮我把石头救出来,我如你所愿,到你公司打工一年,灭掉所有有实力的策划公司,让你们公司坐大,怎么样?” 女人说:“你” 风生说:“我等下就去通知各大媒体,告诉他们我解散中天公司向你缴械投降的消息,这你放心了吧。”风生把“投降”两字咬得铿锵有力。 女人很久很久没说话,终于说出声的时候,眼圈刷地红了:“风生我问你,救出石头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 “为了他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 第150章节 那撕心裂肺的一夜 “是的。” 女人痛哭:“为了大师,你可以不要那么大的一个王牌项目,为了石头,你可以摧毁你一手做大的公司。你能不能为了我,放弃救石头出来这个疯狂的想法,就这一个要求?” “我不能。” 女人不停地点头,说好好,然后穿好衣服,风生送给她的那套白裙子,白得令人眼黑。 走到门口,女人停下:“我现在就去找你很讨厌的那些糟老头,只要我留一夜,不要一分钱,石头就可以保外就医,你愿意我去吗?” 风生右手死死地抓左胳膊上的肉,拼命地抓,指甲陷进肉里,沾着自己的血:“我早说了,我同意和你做笔交易。” 女人身子颤抖,跌靠在墙上:“你拿什么证明你不会后悔?” 风生噗通跪地:“上天作证,只要救出石头,我永不反悔。” 女人狠狠地说:“好,这笔交易成交,我等着看中天公司被解散的新闻。” 咣的关门声,分明就是出膛的子弹,把风生的心打烂了,千疮百孔,整个人犹如形尸走肉,感觉不到心跳,也没有痛或苦。 女人走后的时间没有了重量,风生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地流着泪,连地板都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你牛逼吗,嘿,一点也不,你不过是个过客,一个打工仔,和建筑工地的农民工没什么两样!告诉你吧,这个城市真正的统治者不是你们这些人,而是那些头发都快没了的老头,还有躲在幕后的老板们。 风生抹干眼泪,拿起手机,向所有媒体报料。侯记者说:“老兄,你没疯吧。”风生说:“我怎么会疯呢,我在做一笔交易,明白吗?” 侯记者说:“想哭就哭吧。” 风生说:“傻瓜才会再哭。” 又一个黎明过去的时候,女人回来了,蓬乱的发和憔悴的神情诉说她经过了怎样的一个夜晚,她面无表情地对风生说:“你的石头在市医院重症护理房,中天公司解散的新闻我看到了,很好,公平交易。” 进了房间,过一会,只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泣。风生在房门前站了很久,举起手想敲门,但终究没有勇气敲响 市医院重症病房。医生对风生说:“病人呼吸很弱了,不要和他多说话。” 风生看石头睡。突然,石头睁开眼,脸色变得红润,对风生说:“求你件事。” 风生说:“你说。” 石头说:“不要看不起花子,她也不容易,行吗?” 风生说:“我答应你。” 石头说:“听说过几天她就要结婚了,我抽屉的那颗钻戒,你帮我送过去,要亲手交给她,算是我的祝贺心意。” 风生说:“好,我去。” 石头大口大口喘气:“还有,欧胖子拉拢我那件事,我没跟你说,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说,我始终觉得,没有风生的中天策划中心是不可想象的。 风生紧紧握住石头的手:“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石头最后的一句话是:“妈的,死比活难受啊。” 石尚武死了,这个淮河边小村里走出来的男孩没了。 风生沿着有路的地方走啊走,走到绷带丢了,走到一路滴着血。走到无路可走,风生用狼一样的声音控诉自己是魔鬼,逼走文君,放逐冬尼娅,现在,连石头也成了一捧灰。 控诉到口腔里流出来的都是血 风生再次回到中天公司的时候,一片狼籍,最后的留守之人也走了,所有能卖钱的东西也都被撬走,连墙上那座大钟也没了。 只有阿兰还在,看见风生,抱住大哭。 风生带阿兰到精英那里,要精英安排一个岗位,条件是以后给精英介绍三单业务。精英很痛快地答应了。 花子和帅哥结婚那天,风生带着那颗钻戒去了,远远看见穿着红色婚纱的花子笑容满面,很漂亮。 风生走近,周围的人如见瘟神,远远避着。花子一脸惊恐,紧张地盯着风生。 第151章节 等待解脱的那一天 风生把钻戒给她:“石头送给你的,祝你新婚快乐。” “我不要。”花子说。 风生坚持要她收下,花子拿过来顺手一扔,石头的钻戒躺在阴沟里。 她没必要这样的,非扔不可,在我走后再扔也不迟呀。风生想,艰难地走下阴沟,捞起钻戒,擦干净,再给花子。 花子如拿着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帅哥带着好几个保安过来了,围住风生就打,一边说:“杀人犯,打死你!” 风生不还手,承受着那一下下有力的拳打脚踢,被打倒在地后,有谁往他伤腿上踩,也咬着嘴唇忍住不喊出声。 打到没人打,风生挣扎着站起来,问:“还有谁想打吗?如果没有,我走了。” 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一脸都是血的风生瘸着腿走远。风生回了宿舍,洗净血迹,换好衣服,去虹影公司报到。 一个自称是行政部主任的女孩接待风生,很毕恭毕敬,说虹总这几天休息,风总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风生说了一句:“贵公司有哪些什么规章制度?” “高尚。水生活”项目很快启动,南华市又多了一个热门话题,媒体连篇累牍,兴奋地评介这座城市的居住流行文化与市民的生活品味又上了一大台阶。至于那桩血案,多么野蛮的杀?啊,谁要再惦记它,谁就是土老帽。 风生的新办公室装扮得和原来的几乎一样,虹总有一次还委婉地建议风生,让阿兰到这里来上班,风生坚决地拒绝了。 风生穿起了西装,礼数周到地结交上流社会人士,和新的工作团队也相处融洽,会很温文尔雅问前台小姐早上好,在适宜的时间与地点讲着恰到好处的段子,制造快乐工作的公司文化,一时能者云集,连小林心如等叛将也再次投奔过来。风生很大度地接纳他们,委以重要岗位,指点他们的成长。 不出半年,大德等公司一一被虹影公司兼并,拿武侠小说的话说,就是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总之,风生已是一个完全符合主流价值观、事业成功人见人夸的精英人士典范。健忘的城市,只会羡慕成功人士的光环,谁还会在意他的以前呢? 至于虹影这个老板,风生更是礼数周到,一切都按公司规则办,目光对视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秒。如果某些特殊场合,需要风生和虹影连袂出场,风生会很得体地彼此呼应,让人感叹他们的珠联壁合。 风生知道,背后总有一双眼睛默默关注着,但风生没有回头,因为公司规章制度里没有这一条。 好几次,虹影乘没人的时候,和风生说点什么。风生总是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最后,也总是微笑着说:“虹总,还有什么指示,如果没有,我出去了。” 虹影说:“小风” 风生说:“对了,今天是周末,祝虹总周末愉快。”然后告别。 工作之余外的时间,风生脱下西装,关上手机,拒绝和有工作联系的人碰面。或者去医院陪大师聊天,天南地北,胡吹海侃,就是绝口不说与房地产有关的话题。晓帆终于还是离开了,大师说别怪她,女人嘛,挺不容易的。或者在石头墓前坐上一天,或者周末叫阿兰出来一起吃饭。 风生觉得,他们三人是自己和南华市唯一的纽带,是自己还继续呆着的理由。 而阿兰吃饭时总不安分,闲言碎语后,总要不经意说起虹影,说:“姐姐隔三岔五找我聊天,仔仔细细问你的情况。” 风生说:“老师没教你,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当心噎着。” 阿兰说:“你们到底怎么了,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偏偏要互相折磨,累不累啊?” “小孩懂什么?” 阿兰抗议:“不小啦,22岁了,老家给我相中一个对象,一直催,我过段就回,如果满意,结婚算了,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风生悠然长叹:“好啊,阿兰都要回家了。” 阿兰抓住风生的手:“哥,和姐姐和好吧,你知道吗,好几次,说到你,她都在我面前一直哭,害我也陪着哭,还不让我告诉你。” 风生说:“哪天走,我去送你。” 阿兰走后不久,大师锯掉的腿病变,去世了。接下来,于是也与风生告别,说要南下深圳,在那里发展,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该走的都了,纽带一根根断掉,风生扳着指头数,离一年的契约还有不到三个月。 除了工作,风生更是深居简出,在夜晚的枯坐中,似乎等待着那个解脱的日子。 死寂的时光,谁在敲门? 第152章节 不觉得疼也不觉得不疼 女人提着一瓶酒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虹总请进。” “别这样叫我,好吗?”女人看来喝了不少酒。 “虹总,请喝茶。” “喝酒吧,我想醉。” “不好意思,我早戒了。” “那我一个人喝。” 女人对着瓶口灌酒,“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2年10月前的今天,你来公司看我,我煮咖啡给你喝,还记得吗?” “对不起,不记得了。” 女人惨笑:“都忘了。” 无语。 女人靠近,看着风生:“如果今晚我索要一个拥抱,你会骂我不要脸吗?” 风生叹息。 女人倒在风生怀里,又是撕心裂肺的哭:“上帝已经惩罚过我们,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相互惩罚吗?” 风生一动不动:“经历过死亡的人,已经没有权利再谈情说爱了。” “你是不是嫌我了?” “我嫌弃我自己” 夜深了。女人想起什么:“你还欠我一件事呢。” “什么事?” “答应我,别离开。” 风生说:“虹总该回家了。“ 女人说:“这也我的家。” 风生说:“不,这是房东的家” 那个日子来临的时候,风生找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到公司,整理好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下一张字条:还欠你一件事没做,就用这年的工资奖金和红利抵吧。其他没什么了,两清了。 大厦门口,值班保安是原来银联大厦的那个老陈,因为认识,打了个招呼。老陈问:“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风生说:“去火车站。”老陈说:“出差?” 风生说:“出趟远门。”老陈说:“哦,你们公司虹总刚刚过去停车场停车。” 风生朝老陈笑笑,挥手作别。 登上深夜的列车,风生还是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万家灯火,好宁静安详啊,别了,这座叫南华的城市,榨干了风生的创意,还一块块磨掉风生内心深处最宝贵的柔情,比如友情,比如爱情,剩下一个空心人,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有石头、文君、冬尼娅凝固的笑声,还有一条伤腿。除此,还有什么呢? 别了,爱恨也好,情仇也罢,都随启动的列车抛在身后,要永远成为过去。风生静静地躺在硬卧床上。 车厢里一阵骚动,很多人挤到车窗,探头向外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激动地在作讲解:“好漂亮的一个女孩,跟着火车跑,火车上有她的谁吗,哎,她好像在叫谁的名字,风生?对,她在叫风生,” 老头转过头,问车厢里还躺着的人,“这里有叫风生的人吗,那女孩一直追着呢,出去跟人家说明一下吧,不要留下遗憾。哎,哎,糟糕,那女孩跌倒了,哭了。” 风生仍然静静地躺着,右手习惯性地抓左胳膊上的肉,不觉得疼,也不觉得不疼 第153章节 多年以后相见 风生首先去了石头家里,看望他的母亲。然后展转于北方几个城市,然后去了深圳,和于是汇合,合伙开了一家房地产销售公司,认真地卖着风生认为值得一卖的房子。 很快,在这个繁华的南方不夜城,风生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孤单地过着所谓的城市精英生活。于是很关心风生的个人生活,说快三十岁的人了,怎能连女朋友都没有,张罗着给风生介绍了好几个很优秀的女孩,风生也没回绝,和她们吃饭、喝茶、看电影、逛街,按城市流行的拍拖规则相处着,看得出,她们对风生不无好感,只是发展到一定程度,每次都无终而疾,她们的理由惊人相似:风生你心里藏着人,还会有我的位置吗? 女孩总是很敏锐的,尤其在感情方面,每一次,风生都不作任何解释,只说:祝你幸福。作为媒人的于是问风生究竟怎么了,风生说没什么。于是叹口气,张开口,风生知道她想说什么,便说我去工作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有一次,在白云机场,风生遇到侯记者,他已经发酵成一个大胖子了,递上的名片一看,呵,娱乐杂志主编,够有跨越性的。 侯记者看风生瘸着的腿,说:“怎么不去治治?”风生说:“老伤,治不好了,随它去吧。” 侯记者,不,应该是侯主编,好象很过意不去,为之前那些臭风生的文章道歉。风生说:“咳,过去的事提它干嘛,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侯主编很健谈,聊起往事,说方总和欧总又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做点画册什么的,过得蛮幸福的。风生笑笑地听,好像听着陌生人的故事。 临别时,侯主编感慨不已,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你不辞而别后,虹影把公司转让给别人了,接手人是廖局长小舅子,她东西南北到处找你,这事轰动全城,比你的小王庄还吸引眼球呢啊呸,贱嘴,当我没说。” 风生说:“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不发喜糖啊。” 侯主编走时,哲人一般高喊:“放下心结,奔向新生”风生觉得他激动的脸活象八爪鱼,改行做娱乐真是英明的选择。 也是一个灰蒙蒙的上午,温暖的南风吹拂着,风生领着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走进公司,对其他同样年轻的员工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 此情此景,多么熟悉与温馨,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在陌生的城市街头迎面走来,张开双臂,要将自己久久拥抱。陡然间,风生全身从里到外颤抖,过电一般,被压抑在心底的那股暖流无法遏制地、倔强地向外涌啊涌。 耳边的月牙儿突突地跳,风生禁不住热泪盈眶。 年轻人惊呆了,一直看着,看着,穿过风生的胸膛,目光聚集在公司门口。 “佳佳。” 谁在呼喊,风生猛一回头,看见疲倦的虹影微笑着,泪流满面,那身白裙子跋山涉水,多像一朵蒙尘的花,闪耀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