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 001:花烛夜 心期到下弦(一) 金陵皇朝隆庆腊月初十,隆庆帝段奕宸大婚,册封丞相明怀文之女明澜为皇后。 是夜,朝凤宫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月辉皎洁,使得屋外的曲廊上的积雪愈加莹白晶莹。雕花长窗上一对大红?字清晰可辨,殿外大红宫灯高悬,随风摇曳。 “小澜,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不要离开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吗?小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男子紧紧环抱着一袭火红嫁衣的明澜,以拇指和食指撑住她的下颚,一双俊眸有着浓郁的哀伤。 “王爷,对不起!这便是我的命!王爷,求你快走,陛下就要来了,倘若被他看到你在这里就不好了!” “小澜,跟我走!”段奕离迫切的目光紧盯着明澜,目光深深。 “我……”明澜语结,芷云匆匆跑进来。 “王爷,快,似乎是陛下往朝凤宫这边来了。” “离,你快走!快走!” “不,小澜,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不,我不能这么做,你还是快走吧!” “王爷,求您快点走吧,否则您一定会害苦小姐的!” “小澜……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段奕离最后深深望了一眼明澜,跃出窗外消失在夜幕中。 眉芬扶明澜在床榻边坐好,忙为她盖好喜帕。 帖着大红“?”字的雕花大门这时被大力推开,一股冷风迎面而来,龙凤双烛摇曳不定。 身着大红绣金龙喜服的段奕宸冷寒着脸阔步进来,但见他剑眉挺立,凤目不怒自威,挺勾的鼻子,坚毅如画的薄唇,五官俊美如刀刻。修身火红喜服勾勒出挺拔硕长身姿,浑身散发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金碧辉煌的?房内耀眼的夜明珠照得整个?房犹如白昼,满目的红绫绸,红的妖娆,红的眩目。 明澜头戴攒珠玉瞿凤冠,低着头透过朦胧的明纱喜帕,隐约看到金线玉履织龙绣蟒宫靴站在自己的面前。 心突然跳得好快,掩在龙凤呈祥喜帕之下的绝色容颜泛出津津密汗。他便是她的夫君? 金陵皇朝的王,离的大哥段奕宸! 002:花烛夜 心期到下弦(二) 明澜莫名有些紧张,宽广湖袖下方两只嫩白小手揪紧了手中的绢帕。 段奕宸看着那抹身着火红织凤锦袍的娇弱身影,一双充满了愤怒的眸子清冷而又不失俊美。 “都出去!” 眉芬和芷云相视一眼对方,有些担忧的看向明澜,看见脸色清寒的段奕宸及身后三四个低眉顺目的小太监,两人诧异的退了出去。 “将她身上的凤冠、凤袍、凤履全给朕扒下来!”背对着明澜,负手而立,毫无温度的冰寒话语令明澜从紧张的气氛中惊醒过来。 他在生气! 两个小太监不由分说上前摁住明澜,另外两个小太监伸手撕扯着明澜头上的喜帕及凤冠,明澜感觉到头上一轻,同时头皮骤然一疼,凤冠连带几根发丝被生生扯落。 随着凤冠的强行摘除,柔顺的乌发披散而下,刚好遮掩住了她绝色姿容。 这些人在对她做什么?身上的火红金凤喜服被大力撕扯破裂开来,空气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凤履也在明澜的挣扎中早已脱落。 明澜星眸含怒,大声喝斥:“不要碰我,放手,你们这群大胆奴才敢对本皇后无礼!” “好一个对本皇后无礼,在朕的眼里你只是水性杨花的荡|妇,j贱人,不要以为朕册封你为皇后,你就可以母仪天下,你还不配!朕会要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场!”段奕宸突然转身将明澜扑到在床上,反剪了明澜双臂压向头顶,明澜被他粗鲁的摁趴在床上,段奕宸眸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她竟然以皇后自居,是谁赋予她这个权利? “方才的男人是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人私通,你置朕的颜面于何地?说!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段奕离?嗯?”他看得清楚一个影子从朝凤宫一闪即逝,除了段奕离还能是谁?该死,大婚当夜居然给他戴绿帽子。 “都滚出去!” 四个小太监应声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寝殿外,眉芬和芷云担忧的来回踱着步子,只听到里面陛下震怒的咆哮声,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003:花烛夜 心期到下弦(三) 段奕宸掐着明澜的后脖颈,手指慢慢收拢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明澜脸被大力压向床榻,顿觉呼吸一滞,她奋力的挣扎:“臣妾……没有!” “没有?你让朕如何信你?嗯?” 段奕宸大手游走于明澜的背脊,明澜禁不住一阵瑟缩颤抖,就连说话都有些发颤,“我……臣妾没有做对不起……陛下的事!真的没有!” “有没有朕要验过才知道!”段奕宸一声冷笑,抓过明澜的衣领顺着背脊大力向下撕扯开去,大手所及之处,衣衫尽裂。一根纤细的红色肚兜肩带像一朵娇艳的蝴蝶伏在白皙滑嫩颈项,撩|人心|魄。 “求求你,真的没有!请陛下相信臣妾!” 愤怒的段奕宸冷笑一声,伸手拉开明澜光洁颈项的红色蝴蝶结肩带,平坦细滑的背完全爆露于他的眼底,雪滑的娇嫩肌肤引起段奕宸下腹一阵火热滞胀。二指抚触着明澜白皙滑腻雪肤,美丽的酮体,娇美的曲线无不对他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大掌探向她胸前的丰盈,肆意的揉捏,富有弹性的柔软令他血脉喷张,他起身褪去自己的衣衫覆压而上。 迷恋的啃咬着她的背,每触碰一下都会引起她身体抑制不住的激灵,修长的手指滑向她双股间的幽谷,引起明澜更深的颤抖。 腹下的火热已经蓄势待发,段奕宸强势的分开明澜双腿,腰间一个挺进,男性雄健抵上了她的柔软,她狭小紧窒,意想不到的他居然一击未遂,不由得加大挺进力度,火热滞胀冲破薄|膜彻底没入了她花心,紧密结合,竟是那般的契合,段奕宸顿觉身心前所未有的愉悦,在她的身下一阵猛烈的挺动。 明澜因股间突来的刺痛,唇角溢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不期想反而更刺激了他在她身体里更疯狂的挺进,律动…… 锥心锐痛袭来,明澜的眼角滑下两行清泪,额头亦有冷汗涔涔渗出,脸色惨白;抓着锦衾的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发白。 段奕宸啃咬着她的耳珠,放缓了挺进的力度,撕心裂肺的刺痛被一阵莫名的酥麻、愉悦所取代,一丝清逸娇吟溢出唇角,明澜被自己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吓了一跳。 ?房内,光色旖旎,明罗软帐缓缓摇曳,散落的青丝恰好遮掩了床榻上伏着的女子侧脸。伴随女子的娇吟声和男子低沉的喘息声,女子很快被身上大肆律动挺进的男子推上云端。 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下,段奕宸一声低吼,他彻底释放了自己,此刻大汗淋漓的他伏在明澜光滑背脊一阵喘息,少时,他起身撤离她的身体,穿好衣裳,瞥见她凌乱不堪的下|体,刺目的鲜红沾染了身下碎裂的白色中衣,原来她竟还是…… 即便如此,她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洞房花烛之夜居然在宫中私会男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他的三弟!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段奕宸看了眼那瑟缩发抖的娇躯,昂然迈步走了出去,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过她的脸,哪怕是一眼。 明澜趴在床榻上,将头深深埋入锦衾,紧紧抓住床单,任凭决堤的泪水泉涌而出,热泪滑下尖细的下颌没入锦衾。 眉芬和芷云进来看见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光裸着身子趴伏在床榻上的明澜,她的身下一抹刺目的殷红,令两个侍女大惊失色。 “小姐……”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朋友,就帮着收藏,并推荐下哦 004:西风恶 绿鬓斗霜华(一) 金陵皇朝的皇宫分为南北两大宫,南宫为议政宫,而北宫则为后妃居所。 秋水宫,位于北宫的西北角一隅。 是夜,一队侍卫守在秋水宫外,明澜主仆三人推开破旧的宫门,借着晕红的风灯,眉芬和芷云都被入眼的景象给怔住了。 一只栖息在屋檐下的飞鸟受到惊吓,“扑棱棱”展翅从三人头顶飞掠而过,眉芬吓得紧缩在明澜和芷云身后。 芷云待看清飞掠而去的物什,她拍了拍眉芬的肩膀,“别怕,是只鸟而已!” 院子里枯枝败叶遍呈,杂草丛生,殿门上的朱漆也早已经脱落,夜间更显萧索荒凉。 明澜推开殿门,默默走了进去,眉芬和芷云不放心忙提着风灯跟了进去。明澜伸手拭了下前方的案几,手指即刻沾染了厚厚的灰尘,拍了拍手走向内殿。 眉芬将烛火点燃,大殿登时亮堂许多。 在明澜提着风灯环顾秋水宫的间隙,眉芬和芷云两人去后院井中汲水,两人明确分工配合默契,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将内殿清扫干净。 “小姐,可以沐浴了!” 明澜面无表情置身温热的水中,下|体的酸痛登时缓解许多,眉芬帮明澜擦拭着身子,看到胳臂处的淤青,及背上多处牙印,眉芬忍不住落下疼惜的泪水。心里把段奕宸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给骂了个遍。 芷云手脚麻利的为明澜铺好床榻,侍奉她就寝。 双目紧闭,明澜转身面向床里侧卧,浓密卷翘的睫羽轻轻颤动,眼角源源不断的温热液体倾泻而下,眉芬和芷云轻轻放下帷幕,熄了灯,轻轻退了出去。 空中一轮新月悬挂……月光清冷,透过破败的窗户洒下一地清辉。明澜撩开帘幕,起身披了一领白色披风走出寝殿。 皎皎皓月映照得屋檐上的积雪泛着淡淡的银辉,冷风拂来,明澜拢了拢披风静静的站在梧桐树下,她想起了离,他温柔的眼神,对她的怜惜,都令她难以忘却。 “小澜,方才你许的什么愿?”段奕离侧首看着双掌合十,紧闭双眸的明澜,温润的声音如春风拂面。 “不告诉你!”明澜睁开眼睛,瞧见他深情的炯炯眸光,巧笑着逃了开去。 “小澜……”段奕离随后跟上明澜。 鸿胪寺山下一隅,段奕离紧紧拥着明澜,柔声告诉她:“小澜,嫁给我!我准备明日就请皇兄为我们赐婚!” “离……”明澜跌进了一汪碧色的深潭中。 “小澜……”紧握着她的双手,轻带她入怀。 段奕离深情的吻着明澜,他的吻很轻柔,明澜心里也在期待着明日早早的到来,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惊扰了二人。 “小姐,老爷派全叔来接小姐了,说是宫里来人了!”眉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 明澜匆匆由鸿胪寺赶回明府,宣旨太监常春捧着圣旨站在会客厅中央,一声高唱:“明怀文之女明澜接旨……” 作者题外话:读者朋友提醒有错别字哦,刚小澜才发现改过来了哦,谢谢批评指正哈! 005:西风恶 绿鬓斗霜华(二) 皇后? 明澜跪在地上感觉到了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腾漫延至四肢百骸。 离,这辈子注定我们有缘无份!脸色惨白,彻骨的悲凉浮上心头。 孤寂的身影屹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任凭泪水泠落,身体的痛楚终抵不过心里的痛。屋檐处,段奕宸看着月色下那抹柔弱的窈窕身影,神思回转到了数日前。 陵安街头,当时还是太子的他正和三弟段奕离在“揽月楼”二楼雅间临窗小酌。楼下两匹纯黑色骏马套着一驾轻装的马车徐徐驶来,马车十分考究,清脆的铃铛声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目。 段奕宸认得这是明府的马车,因为走在马车外侧的明府管家明全他曾多次见过的。 粉色的纱帘随风摇曳晃动,段奕宸可以感觉到马车里一定是位年轻女子。 马车在街对面的“珍宝轩”门口停下,两个小丫鬟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一位身披白色披风的窈窕女子走下马车,远远的段奕宸只看见她的背影进入“珍宝轩”,单是一个背影足以牵动了这位太子爷的整个心魂,他久久的望着“珍宝轩”发呆。 她和明府是什么关系? 正待冲下“揽月楼”的段奕宸和前来寻他的常春在楼梯相遇,原来是父皇急诏他入宫,万般无奈下段奕宸只得先行离去,临走吩咐三弟段奕离调查下方才马车上下来的女子。 然而段奕离别说是调查,甚至自从那日起,他就很少见到他的面,也不知道整日里都在忙什么? 据探子汇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丞相明怀文之女明澜,年方十六,尚未婚配,段奕宸大喜!与此同时探子又报告给他一则令他震惊的消息,近来三皇子段奕离经常去明府。 可想而知,近水楼台先得月,该死!段奕离居然抢先他一步。 段奕宸登基第二日,便下旨册封明澜为皇后,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在大婚之夜和三弟段奕离在?房私会,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强行要了她之后仍然不解气,下令将她幽禁“秋水宫”。 “秋水宫”的破败他是知道的,他就是要惩罚她!可是眼前总是浮现那抹孱弱的玲珑娇躯,终还是忍不住来到“秋水宫”,避开侍卫跃上墙头。 看着庭院中的那抹清矍身影,他几乎有一种想就这样冲下去拥她入怀的冲动,可是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令他终究没有那样做。 段奕宸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冷漠而迷离,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段奕宸纵身跃入院中,站在她方才所站的地方,望着夜幕中的那弯新月,眉峰微皱,睹月思人?如此伤怀,她这是在思念谁? 段奕离? 一双黑瞳掠起凛冽光芒,目光冷冽如巍峨高山的冰雪、难以消融。 明澜!这可是你自找的! 段奕宸打开秋水宫门,侍卫立马拔出剑挡住他的去路,一声厉喝:“陛下有令,这里面的人不得随意走动!” “啊……陛下!”职守的侍卫认出是段奕宸,忙跪下叩头。 “朕今夜来秋水宫之事不得泄漏出去半个字,否则,杀无赦!”段奕宸拂袖离去。 两个职守的侍卫摸了摸后脑勺,陛下是何时进去的呢?呐呐的看着段奕宸离去的轩昂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006:西风恶 绿鬓斗霜华(三) 三天了,明澜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眉芬和芷云心下甚是担忧。 每日里都有宫人来送饭,都是一些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食物,眉芬和芷云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儿早都习惯了清苦的日子,然而明澜向来身体羸弱,对这些冷硬的食物更是难以下咽,勉强吃了两口充饥便再无胃口。眉芬和芷云两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想想明澜在相府何时曾受过这等委屈,那可是相爷手心里的宝贝!娇贵着呢!心里寻思着该如何通知老爷呢! 到了第五日夜间,明澜突然发起了高烧,这可吓坏了眉芬和芷云,请求守在宫外的侍卫帮忙请御医,反遭到侍卫的阻拦,只得悻悻而返另想他法。 芷云想起家乡拜“井华水”的土方子,她去后院井中汲水,盛在碗内,面向圆月将盛满井水的碗放在一个木凳上,拉着眉芬对这那碗普照了月华的“井华水”就下拜。 芷云口中念念有词,大抵都是祈求明澜快快好起来的祈祷之语,样子极为虔诚,眉芬虽心下狐疑,可眼下死马当活马医,她们也只能试一试了。 两人祈祷一句就叩三个响头,如是反复直到天放亮。回到寝殿,摸了摸明澜额头,嘿,神了!明澜居然奇迹般的退烧了,眉芬开心的将这都归功于芷云的那个拜“井华水”的功劳,想来一定是“神仙”显灵了! 眉芬眼尖的瞅见明澜的床边小几上有一个空碗,这碗怎么看都不大像是秋水宫里的,细致的纹理,哪里像秋水宫的碗那般粗糙,这里的碗大多都是有豁口的,一不小心会划破嘴唇,想找一个像样的碗还的确有点困难! 她拿过空碗凑近鼻尖嗅了嗅,居然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里要吃的没吃的,要什么没什么,更别提什么药了,难道真的是芷云拜“井华水”,“神仙”显圣了?看来明澜定是有神灵庇护! 对了,“神仙”似乎做完善事忘了拿他的碗了,看来得好好的保管,万一哪天“神仙”记起来再来拿回这“仙物”,倒时候交不出来那可就糟了!眉芬将碗洗干净,宝贝似的收了起来,然而这些都是明澜所不知道的。 自从芷云和眉芬拜了“井华水”后,这几日似乎交了好运,负责送饭的宫人早早就来了,而且菜色明显要好过前五日许多。居然有一碗燕窝粥,这可乐坏了眉芬和芷云。向来心细的眉芬向送饭的宫女打探今日为何伙食有所改善? 那宫女支支吾吾,只说是快过年了,宫里又新进了燕窝,所以就把原来剩余的这些燕窝分给了宫里的每一位妃嫔,当然也就给皇后娘娘送了一份,眉芬听她如此说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心想有总比没有好,明澜身体如此虚弱,现下补身子要紧,有了这燕窝粥相信不日便可痊愈。 到了傍晚时分,内务司来了几个小太监,拿了些棉被,冬衣,还有布匹过来,眉芬和芷云脸上简直乐开了花,心里对这“神仙”是感激不尽。 作者题外话:亲们看书要记得收藏哦,更文才会更有动力!谢谢! 007:垂翠袖 落日在烟树(一) 墨轩斋,榴花宝鼎熏炉内沉香缭绕,烟熏袅袅,轩窗前颀长挺拔的傲岸身影负手而立,望着斜晖下的那株梧桐凝神静思。 身披绿色孔雀裘的德妃萧晴雯突然来到了墨轩斋外,刚欲迈步而入,常春伸臂将她拦住。 “德妃娘娘,陛下吩咐今天谁都不见!您还是明儿个再来……” “常公公,本宫有急事谒见陛下,还望公公行个方便!”萧晴雯口气十分谦恭,这让常春反倒有些犯难。 “德妃娘娘,这……嗨,得嘞,奴|才去给您通禀一声,请娘娘在此稍候片刻!” “有劳常公公!” 常春返回墨轩斋,萧晴雯眼睛微眯,如水秋瞳里浮现一抹阴鸷光芒一闪即逝。 段奕宸还是太子时,身为侍妾的萧晴雯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智慧仅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一跃而成为段奕宸最宠爱的侍妾,十个月后,她育得皇长孙段慕云,先帝晋升她为太子侧妃。三年后,段奕宸登基,萧晴雯由晴妃直接晋升为德妃,位居四妃之首,位份仅次于皇后明澜。 她心思机敏,为人圆滑,又是皇长子生母,三年多来更是熟知段奕宸的一切喜好,也由此备受段奕宸宠爱。 少时,常春步出墨轩斋,躬身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德妃娘娘,您请嘞!” “谢谢常公公!” 萧晴雯莲步轻移越过常春身边眼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轩窗下,段奕宸长身玉立,待听到细微的裙裾委地声,他猝然转身,萧晴雯委屈的奔向他的怀抱,声音甜腻娇怜:“陛下――” “晴儿!你可知朕为何赐你“德”这个封号?这个中意思你该是明白的吧!” 段奕宸脸色微有不悦,他最见不得宫中妃嫔恃宠而骄。 萧晴雯不敢直视他的龙颜,亦看不到他脸上的喜怒,但是隐隐觉得他今天似乎心情不佳,聪明如她,知道自己一时情急逾越,忘了宫中礼仪,忙适时认错,敛襟屈膝一福,态度十分中肯,语声娇柔:“陛下万福!晴儿一时鲁莽,还望陛下恕罪!” “嗯,知错就好!对了,晴儿,今日这个时辰来墨轩斋究竟所谓何事?” “陛下,慕云今晨摔倒了,闹着要陛下抱他才肯乖乖上药!臣妾无法才会……”萧晴雯偷瞥了眼段奕宸,说话小心翼翼。 “慕云又受伤了?要不要紧?为何不早禀告朕?”段奕宸似是见怪不怪,这个调皮的家伙总是喜欢给他惹麻烦引起他的注意。 “臣妾有派人来告知陛下,可是都让常公公给挡了回来,臣妾才会亲自过来求见陛下。” “这个常春!” “常公公为陛下尽心尽责,还望陛下莫怪罪于他。” “晴儿,你宅心仁厚,知书达理又居四妃之首,打今起,以后就由你代掌六宫之职,走,随朕去看看慕云!”段奕宸携过她的纤手有些歉疚的看向萧晴雯。 “臣妾谢陛下恩典!”萧晴雯娇艳面孔浮现水色潋滟笑纹。 作者题外话:看文记得收藏哦~~~~ 008:垂翠袖 落日在烟树(二) 段奕宸携着萧晴雯来到她的寝宫――毓秀宫,所有宫人脸上蓄满焦虑担忧之色,才眨眼的功夫,那位顽皮的大皇子段慕云又不见了!宫墙下方一个个猫着腰在毓秀宫四下寻找着那小小身影。 看见这乱作一团的景像,段奕宸想都不用想就已经猜出一定是段慕云又调皮躲起来了。 “参见陛下、娘娘。” 众人忙跪下向二人行礼,段奕瞥向萧晴雯,她略显错愕地张了张嘴,看向地上俯首跪着的侍女初一,眼睛里寒芒乍现,声音冷寒:“初一,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娘娘,皇子殿下他……趁着奴婢们不注意又溜出毓秀宫了!都是奴婢等人的错,奴婢们甘愿受罚!” “那还不快去找?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萧晴雯隐忍着胸中的怒火,段慕云这小子为何这个时候给溜了,那她这戏要怎么唱呢?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是,奴婢们这就去!”初一起身带着众人就待离去,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慢着!” 初一忙俯首侍立一旁,“陛下还有何吩咐?” “今日曹御医来是怎么说的?”段奕宸抚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状似不经意随口问了一句。 “曹御医……”初一微愕,曹御医?初一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跟了萧晴雯三年,自是知道她的脾性,她偷瞄向萧晴雯。 萧晴雯显得有些极不自在,她方才用段慕云做借口,不会被他识破了吧,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是第几次拿段慕云来当见他的借口,搞不好在他心里反而落下不好的印象,她翠袖微垂,眼睛无意瞄了下初一的膝盖。 初一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适时接口,“曹御医……说不碍事,用两贴药就没事了。” “嗯,去吧!”段奕宸淡淡的应了一声。 “奴婢告退。”初一如释重负离去。 萧晴雯悬着的一颗心也终归落地,好在初一机灵,否则非露馅不可。萧晴雯一直不解,段奕宸为何就是不曾抱过段慕云,哪怕一次也好。 当时贵为太子的段奕宸只有三位侍妾,没有妃子。为了怀上他的孩子,萧晴雯可是使尽了手段,还特意让先帝知道她怀孕的事实。 段慕云的降生萧晴雯的命运彻底发生了改变,先帝默许了她,晋升她为太子侧妃,可以说段慕云就是她萧晴雯的法宝。段慕云是段奕宸唯一的儿子,她对段慕云寄有很高的厚望,譬如说他有朝一日会成为太子!萧晴雯很期待这天早些到来,然而此刻唯一的绊脚石就是被幽禁秋水宫的那个女人。 “陛下,娘娘,找到皇子殿下了,可是奴婢们不敢进去。”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禀告。 “慕云找到了?快说,慕云现在哪里?”萧晴雯忙上前一步,着急的看向小宫女。 “奴婢也是听膳食监负责送饭的柳儿姐姐说看见皇子殿下追一只小兔子,从狗洞……爬进秋水宫”小宫女特地将“狗洞”两字说的很轻,可她还是从萧晴雯脸上看出一丝怒意。 作者题外话:收藏,收藏哦 009:垂翠袖 落日在烟树(三) 屋檐下,明澜背靠殿门而坐,她左手拿针,右手持着一个粉色荷包正专注的飞针走线,针黹细密,花色栩栩如生,碧绿的荷叶,洁白的荷花,一只小蜻蜓正在那花瓣间穿梭。 谁都没有注意到墙角下跑进来一只白色小兔子,紧接着又爬进来一抹小小的红色身影,他四下里张望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破败,庭院倒是打扫的蛮干净的,庭院里整齐的晾着一排衣物,此刻尚留有皂角的余香,竟然还有人居住在这里! 一身雪白的罗绮长裙,外罩银丝暗纹修竹明纱,如墨青丝柔顺的垂在脑后,只用一根银色的缎带随意缚着,残阳下,美睫蹁动,浓密卷翘的睫羽在眼帘出形成一个美丽的扇形。 她是画里走出的仙子吗?光一个侧脸都美成了那般,他敢说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情不自禁向那侧身而坐的女子走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她穿针引线。 她身上好香,不像是脂粉的味道,这种清香让他觉得很舒服,对了,她都不用胭脂水粉的吗?素净的美丽面孔让他觉得很亲切,每次看见母妃将脸上涂满了厚厚一层脂粉,他都不让母妃抱他,那种刺鼻的味道让他觉得难受,他很不喜欢母妃涂脂抹粉的样子,感觉似乎在掩盖什么? 蓦然,明澜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打身侧飘来,同时她眼睛也瞟到斜阳下那抹阴影,明澜侧首望向一袭红色锦缎棉袍的段慕云柔然浅笑,好可爱的小家伙,从他衣襟上的尘土,还有发冠上的枝叶,她已经猜到他是从哪里进来的了。 明澜放下手中的荷包,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粉妆玉砌的小家伙,欣然掀唇一笑:“瞧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 她走向段慕云去牵那小手,而他竟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脏兮兮的小手藏在了身后。 明澜被他可爱的动作逗得灿然一笑,帮他拂去身上沾连的尘土还有树叶,抱他坐到凳子上,又去打了盆清水过来,用一方柔软的绢帕蘸水,捋干,轻轻的帮他擦拭干净脸上污迹,而他那脏而黑的小手也终于回复了如玉的葱白之色。 她长得可真好看,而且也很善良,母妃从来没有这样细心的帮他洗过脸,也不曾像她这样对他笑过,只有在父皇的面前母妃才会对他格外的好,平日里总嫌他把自己搞的又脏又臭,把他丢给粗手粗脚的宫女。 段慕云盯着面前绝美的女子,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从那里钻进来?”明澜用犀角梳帮他梳理着有些凌乱的乌发,将发冠束好,笑着抱起他爱怜的让他坐在她的腿上。 “小姐,您瞧,有只小兔子……”眉芬和芷云两人兴冲冲地抱着一只小白兔从后院水井边跑了过来,当看见明澜怀中抱着一袭红色锦衣,生得唇红齿白的段慕云时,两人愣了一下,秋水宫除了每日负责送饭的宫人可以进来,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近,这小家伙是咋进来的? 眉芬这时想起了拜“井华水”后她们似乎运气好了很多,莫非这小孩是天上来的? “小神仙,你这是打哪来啊?”眉芬一脸艳羡的看向段慕云。 “我不叫小神仙,我叫慕云,我不知道我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我只知道她们管母妃叫德妃娘娘。”段慕云纠正着眉芬,年幼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他就将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告诉眉芬。 010: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一) “你难道就是那个皇长子!” 眉芬惊讶的嘴巴张成了“0”型,隆庆帝膝下仅有一子,难道面前这可爱的小毛头就是皇长子段慕云! “正是!”段慕云点了点头,看着眉芬和芷云一脸震惊盯着他的脸,心里老大不痛快,她们干嘛这么一副表情,他脸上有什么吗?段慕云疑惑的看向依旧浅笑不语的明澜。 “美人,你怎么对我就一点也不感到好奇呢?你还真是特别呢!” 明澜喟然一声长叹,怜爱的摸了摸他的鬓发,没有说话。 “喂,我说皇长子殿下,你知道抱着你的人是谁吗?你敢唤美人,当心遭天……” “芷云――”明澜一声厉喝及时阻止了芷云,同时看向眉芬,吩咐了一声:“还不快见过皇子殿下!” 眉芬和芷云上前一步,向段慕云跪下行礼:“见过皇子殿……” “免了,免了,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好吗?我最讨厌大家这样跪来跪去的,快起来,你们是美人的侍女,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用那么拘礼!” 段慕云就是讨厌母妃身边的那帮侍女整天对他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只想找人和他玩而已,所以才会从那没有生气的寝宫给偷溜出来。 “芷云,去把方才送来的燕窝热热!”明澜向芷云吩咐。 “美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居然还有燕窝喝?母妃可是大发脾气好几天了呢!父皇居然将原本打算赐给母妃的燕窝,赏赐给了那位失德的皇后娘娘了,为此母妃还要我今晨装病骗父皇来宫中,好向父皇诉委屈呢!” 段慕云十分困惑,美人怎么能住这么破败的地方,不过看来住的虽然差,但是伙食似乎还不差。 “美人,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童稚的眸子凝定在明澜绝美脸腮。 段慕云只是觉得这美丽的女子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她该住华美的宫殿,穿最漂亮的裙衫,不过说真的,她素净简单的打扮还蛮适合她,反倒更美了! 美人和他的父皇才堪称是一对,这还是初一恭维母妃的话语,母妃赏赐了初一好多首饰,在没见到美人前他敢说母妃是最漂亮的,可是现在见到了美人,他实在不能认同初一的话。如果谁敢说不是,那他的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 “你这小脑瓜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明澜看着盯着她半晌沉默不语的段慕云,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家伙还真是可爱。他生得这么英俊,他的母妃德妃一定非常的漂亮。 明澜舀了一汤匙轻轻吹了吹伸向段慕云唇边,颊生双靥,语声轻柔:“乖,把嘴张开。” 段慕云听话的依言张开嘴,乖乖的喝下,眨巴了下眼睛,“和母妃平日里喝的燕窝是一样的!” 明澜身型一震,自打她生病这段日子,每日都会有人不断送燕窝来,听慕云的话似乎是他命人送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者题外话:看文的亲们记得收藏哦,撒花~~~ 011: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二) “美人,你可曾见过那位失德的皇后娘娘?听说父皇不喜欢她,将她打入了冷宫,美人,你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吗?” 明澜微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端着燕窝的手颤了一下,连一个三岁小孩童都叫她失德皇后,看来她在宫中定是臭名昭著了!也罢,这里虽然日子清苦,倒也乐个清静自在。只是这个小可爱要是此刻知道她就是他口中的那位失德的皇后,而这里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冷宫,他一定会非常失望吧。 “喂,臭小子嘴上要留点口德,当心话说多了烂舌头啊!” 芷云没好气的白了段慕云一眼,这个臭小子叫她家小姐美人也就算了,还一口一个失德皇后,她早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要不是小姐一再拦着她,她一定非揍扁了他不可! “芷云――”明澜有些着恼,这个芷云怎么和一个孩子这么较劲呢! 段慕云看向一脸黑线的芷云,冲她做了一个鬼脸,“你太聒噪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这小家伙和他那坏坯子爹一个德行,只要想起他是段奕宸的儿子,芷云就火大,大婚之夜把她家小姐折磨成那样,哼,现在这个小的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她,芷云捋了捋袖子作势就待拧段慕云的耳朵。 “臭小子,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看我敢不敢……” 明澜怒目瞪向芷云,她硬生生的将高抬的手缩了回去,明澜看向腻在她怀中的段慕云,欣然淡笑:“别怕,她只是和你闹着玩呢!” “我才没怕她呢!”段慕云冲明澜狡黠一笑,凑近她嗅了嗅:“美人,你身上好香,我喜欢你,等我长大做了皇帝我要册封你为皇后!我要你整日都抱我。” “嗤”眉芬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明澜被他稚气的话语也给逗乐了:“我的小祖宗,等你长大了,我都老了,再说了,等你长大,我还抱的动你嘛!” “美人才不会变老呢,不过说的也是,长大了我也会像父皇那么高大,美人肯定是抱不动我了,那么就换作我来抱美人好了。”段慕云凝神静思,笑着腻在了明澜怀中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小孩子整日里不要胡思乱想,乖,再喝一口,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你的,只能用这碗燕窝粥借花献佛了!” 反正也是他送来的,给他儿子喝了就当还他一个人情,明澜怜爱的一勺勺喂着段慕云。 “慕云,你且坐着,我有个小玩意送你,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明澜笑着起身步向内殿。 “美人你快些回来抱我,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段慕云一阵失落,冲着明澜的背影大声嚷着。 呵,小屁孩,乳牙还没长齐呢,就知道想美人,真是个小色鬼!芷云眼睛一抹精光闪过,她匆匆离开,不大会儿功夫又折了回来。 作者题外话:求收藏,承诺加更!第二更奉上! 012: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三) “眉芬,给你尝尝这个,包你喜欢!”芷云从一个薄纸包里将一个什么东西给塞到了眉芬嘴里,眉芬一阵咀嚼当即喜笑颜开。 她们在吃什么?看她笑的那么开心一定很好吃,段慕云看向芷云:“我也要吃。” “你确定你想吃?”芷云冲段慕云挑了挑眉,一副你求我,我就给你的架势。 “嗯,可不可以给我尝一下,一点点就可以了。”段慕云可怜巴巴的望着芷云手中的小薄纸里包着的物什。 “也可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你要吃的哦,吃了不合你的口味可不能赖我哦!” “嗯。”段慕云点了点头。 眉芬担忧的扯了扯芷云的袖子,“别胡闹,他还是个孩子呢!” “嗨,没事,是他自己要吃的,你也看见了。”芷云没有理会眉芬的劝告。 “乖,张嘴!” 芷云用指甲掐了一丁点塞到那小嘴巴里,一脸得逞的坏笑,“皇子殿下,味道如何啊?” 憋红了脸的段慕云张着嘴巴就是一通“吸哈,吸哈”,突然“哇……”的一声就哭开了,这可吓坏了一边的眉芬,忙狠狠的白了一眼好事的芷云,这玩笑开大了去了! 眉芬手一松,怀中的小兔子跳下地跑了,眉芬忙抱起段慕云哄着他:“皇子殿下,眉芬给你讲故事听,给你唱歌啊,求你不要哭啊……” “喂,有那么严重吗?还说什么长大了当皇帝,切……”芷云可没有眉芬那么好脾性,她可是最烦眼泪,尤其是男人的眼泪,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他也是个小男人! 明澜刚到大殿门口,似乎隐约听到了慕云的哭声,她忙提起裙裾小跑出内殿。 “慕云,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明澜从眉芬怀中抱过段慕云,疼惜的看着他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红红的小嘴委屈的开阖喘息。 段慕云张着嘴,口齿有些含糊不清的向明澜诉苦,唇角还有晶莹的唾液源源不断流出,“美人,我……我的舌头好……痛!” “不是“痛”,是“辣”好不好!”芷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还不忘纠正段慕云一时的口误。 “芷云――”抱着段慕云的明澜突然大喝了一声芷云。 芷云听到了明澜的呼唤,她看向缓缓转身的明澜等待着她的吩咐,“小姐,您有何吩咐?” “啪”! 就连明澜自己都惊呆了,看着自己发红的左手,望向芷云脸上红白可辨的五个指印,芷云更是愣愣的看着明澜,小姐向来疼爱她们,何曾打过人,今天小姐居然打了她,看来小姐是真的生气了。 “跪下!” 明澜单手抱着段慕云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段慕云太沉了,还是被芷云给气的。 “小姐,芷云错了!求您别生气,您身子刚好,可不能因为芷云在气坏了身子。” 芷云跪下请罪,她真的后悔捉弄段慕云,她咋就忘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她只想逗逗他玩而已,没恶意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亲们的收藏,加更了,如果收藏能再高点,小澜将继续加更! 013: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四) “慕云,乖啊,这个铃铛送给你!以后就不会再怕走丢了!乖,不哭了,男孩子要勇敢知道吗?”明澜将一个银色的小铃铛系在了段慕云藕白的脚腕,轻轻的摇了一下,小铃铛发出清脆悦耳之音。 “美人,我舌头好辣,辣的难受……” 段慕云也好喜欢明澜送的铃铛,可是他就是舌头火辣辣的疼,难受,他听了明澜的话不再大哭了,却改成了抽咽,委屈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芷云现在也是悔不当初。 “要不我来帮你吹吹啊!”芷云作势就待上前,段慕云却并不领她的情,“不要,我要美人给我吹!” 咝! 小色坯子还挑人!早知道会这样子,她就不招惹这小麻烦了,芷云心里那个悔啊! 明澜看着哽咽的段慕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才让他能舒服点,不过芷云的这个主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慕云,你把舌头伸出来我帮你吹吹就不辣了啊!” 段慕云听话的照着明澜说的伸出了舌头,明澜冲着被辣的发红的小舌头吹了吹,嘿,这小家伙貌似舒服了很多,果然停止了抽咽,吹了有好一会儿,明澜脑子有些缺痒憋闷的荒,她停下揉了揉有些懵的额角大口喘息。 可是她这才刚一停下,段慕云又撇着嘴接着哭开了,感觉比不吹那会儿似乎更辣了,明澜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好。 “美人,辣……” “啊……还辣!”这么久了,这辣劲也该过去了啊!明澜心里也急了这可怎么办呢? “皇子殿下,要不,您喝点水试试啊!”眉芬帮他倒了碗水。 “不要喝,我要美人帮我吹!”段慕云眼睛一滞,说话一气呵成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他拧过身子躲开了眉芬,却不期想撞进了芷云那双火眼金睛的眸子,他讪讪的避了开去。 哼,臭小子,敢和姑奶奶玩这套!敢占她家小姐的便宜! “慕云乖啊,喝点试试,兴许就不那么难受了!”明澜期许的眼神看向段慕云,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芷云端过碗,段慕云凑过碗喝了一口,待看见是芷云时,他愣了一下,怎么不是眉芬呢?撇头看见眉芬手中也捧着一个碗,他心知不妙,一个得瑟,他的舌头起了一个泡。 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果说刚才他是故意装哭吓她们主仆,那么这次可是名副其实的真哭了,只因他的舌头这次是真疼! 明澜帮他吹了吹,似乎这吹也不起作用了,怎么办?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明澜当即把心一横在段慕云面前跪了下来。 014: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五) 秋水宫外,守门的侍卫似乎听到哪里传来小孩哭声,左右看了看没人,也没多在意。就在这时,段奕宸和萧晴雯一干人等风风火火赶来了秋水宫。自幼习武耳力惊人的段奕宸早就远远的听到了段慕云的哭声,他心下好奇,这小子一向挺坚强,怎么今儿个这么狠劲的哭呢,这不像他的一贯作风啊! 哭声戛然而止! 停了?怎么可能?这鬼灵精又在搞什么明堂?段奕宸愕然! “陛下,您听听,慕云他在哭!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个虐待咱们的宝贝呢!啊!陛下哭声停了,慕云肯定出事了,您还是下令打开门吧,慕云会不会已经……” 萧晴雯显得极为慌乱来回踱着步子,慕云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她的唯一的希望可都捏在他的小手心里呢!可是陛下怎么还不下令开门,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开门!”低沉的男音终于响起,侍卫当即打开了宫门,段奕宸阔步而入,萧晴雯紧随其后。 庭院里挂满了晾晒的衣物,随风摇曳,主仆三人都心系在了段慕云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双双惊愣的眸子。 眼前的景象生生刺痛了段奕宸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段奕宸看着面前背向他跪着的白衣女子,手掌恨恨的紧握成拳,她怎么就不知羞耻到此等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这等事?她竟然敢在侍女的面前公然勾引他的儿子! 但见慕云伸长了小舌头,而在他的面前跪着的白衣女子正专注的捧着他的小脸,吮吸着那丁香小舌,段慕云红扑扑的小脸露出舒服、惬意的表情。身旁两个侍女睁大了眸子看着她们,眼睛里流露出震惊神色。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亲吻他的儿子,她这是在报复他大婚之夜对她的羞辱吗?段奕宸胸中怒意升腾。 “你还真是大小通吃!先是朕的皇弟,再是朕的儿子,那么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冷寒的话语从齿缝挤出,眉芬和芷云被身后突来的冷厉声音吓了一跳,回眸待看见脸色铁青的段奕宸,还有身披孔雀裘的美艳女子,而那女子正满脸恨意瞪着她们,那眸中的怒火恨不得把她们燃烧殆尽。 “贱人,还不快放开我的儿子!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萧晴雯突然冲上前大力的推倒身形凝滞的明澜,将段慕云抱回来护在自己怀中。 “小姐――”芷云和眉芬忙扶起被萧晴雯推倒在地的明澜。 “陛下,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慕云还这么小,就被人……您不能坐视不理啊,求陛下还臣妾一个公道!” 萧晴雯抱着段慕云就是一阵声泪俱下的声诉,光凭刚才这贱人亲吻慕云就是银乱宫闱的大罪,这次还真是神助啊!她得把这火给烧旺了,让她把那银乱宫闱的罪名给坐实了。段奕宸的愤怒她早就看在眼中,这次刚好借机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作者题外话:求收藏,求推荐!谢谢了! 015:美人叹 轻云浅护花(六) “秋水宫的人都是如此目无尊上,见了朕都不用见礼的吗?” 她居然从他进来后就一直背对着他,方才没看见他,他也不予怪罪,但是现在他就在眼前,为何她竟仍背对他,也不行礼,她居然敢漠视他! 儿子?段慕云是这美艳女子的儿子?难道她就是萧德妃?眉芬和芷云忙跪下向段奕宸和萧晴雯见礼,“奴婢参见陛下,德妃娘娘!” 待看见依然背对段奕宸而立的明澜时,眉芬和芷云心下不禁暗暗为明澜捏把汗!小姐怎么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段奕宸缓缓走向明澜,看着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他突然忆起第一次在揽月楼远远看见她走进珍宝轩时那抹窈窕倩影,英眸中闪现着熠熠的亮泽,想不到如此娇弱的人竟固执若此,胸中的怒气却是无处宣泄。 “你难道就不想对朕解释一下?” 明澜肩背略略一滞,即刻涩然笑道:“陛下方才不是都已经看见了,即便是明澜解释了陛下会信吗?”大婚之夜他不信她,那么今日他又亲眼所见,她还有这个解释的必要吗? “难道你就一直打算这么背对着朕说话?”段奕宸怒不可遏,冲着明澜的背影大声咆哮,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藐视她,她还是头一个! 对于他的愤怒明澜充耳不闻,只是他的问话触及到心底的伤疤,大婚之夜他可有听过她的解释,对于他这种人似乎没有解释的可能性!明澜依旧保持那个亘古不变的站姿,像是一尊完美的白玉雕翩然临风而立,衣袂飘飘,翻飞如羽。 “父皇息怒,方才儿臣不小心喝水烫到了舌头,痛得难受,美人只是在帮儿臣消痛,请父皇不要为难美人,美人也是一番好心,美人是儿臣见过最好的人了,父皇不应该迁怒美人,反而更应该重重的赏赐美人!”段慕云突然挣脱开萧晴雯的怀抱,小跑到了明澜身后,定定的看着段奕宸。 父皇怎么可以如此和美人说话,太没风度了!在他的心目中,美人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父皇竟然冲美人乱发脾气,可千万别把他的美人给吓跑了! 刹那,一股熊熊怒火吱的一声从心底燃烧起来,灼烧着段奕宸的心肺,怒目瞪向段慕云,“孽障!美人也是你叫的?以后不准随处走动,更不许在踏进这里半步!” 臭小子,管他的皇后一口一个美人叫的还真亲热,占了他的皇后便宜不算,还来这里充当好人,敢情他就是那天下间的恶人不成? 明澜因段慕云为她开脱的话语心中一暖,盈盈转身将段慕云护在身前,丝毫不惧地迎上段奕宸深寒目光。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更完毕!收藏收藏,小澜承诺加更! 016: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一) “陛下,慕云年岁尚小,还什么都不懂!明澜愿一力承担一切罪责,还请陛下不要吓到孩子!” 说完,明澜蹲下身子疼惜的抚摸着那稚嫩脸颊,轻叹道:“慕云,你是个好孩子!乖,快些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来了。” “不,我不走!美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段慕云扑进明澜怀中,腻在她胸前就是不肯离开。 “慕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乖,去你母妃身边去,不要再惹你父皇生气!”明澜喟然长叹一声。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萧晴雯突然恭敬的向明澜俯首敛襟一福。明澜气息悄然凝滞看向萧晴雯。 却听到萧晴雯接着道:“恕臣妾有眼不识泰山,方才也是护犊心切,一时冲撞了皇后娘娘,冒犯之处还望皇后娘娘多多担待!” 明澜虽则被幽禁冷宫,但是段奕宸并未废去她的皇后封诰,只是将她幽禁冷宫,按理后妃见到皇后是要行礼参拜,萧晴雯在段奕宸面前可是尽显了她德妃的慧婉、贤淑一面。 “姐姐严重了,至于皇后的头衔明澜实在愧不敢当,姐姐直呼明澜即可,今日明澜照顾皇子不周,明澜心中有愧,还望姐姐莫怪!” 段奕宸听着她那句“至于皇后的头衔明澜实在愧不敢当”,一时僵住,幽邃的黑瞳直直的盯着那张清冷的绝色丽容。 “慕云,还不快过来拜见你的母后!”萧晴雯唇边却是嘲讽地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段慕云愣怔的看着萧晴雯。 除了父皇,向来都只有别人向母妃见礼,怎么今日母妃突然向美人行礼?不对,母妃管美人叫皇后娘娘?还要他叫美人母后!难道美人是皇后?那么美人不就是父皇的那位失德的皇后娘娘! 段慕云疑惑的看向明澜。 “慕云,快叫母后啊!”萧晴雯催促着一脸讶异的段慕云。哼,想迷惑她的儿子,她就是要慕云认清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真实嘴脸,看看她究竟有多虚伪! “慕云……我没有和你说实话,其实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失……” “我不喜欢叫你母后,我还是喜欢叫你美人!”段慕云嘟着唇,说出心里话。 母后!母后!好端端的怎么美人就变成母后了呢!他不要她做他的母后,他只要他的美人! “呃,这个……”明澜有些犯愁,段奕宸大婚之夜就说了不承认她这个皇后,那么慕云该叫她什么呢? 就在萧晴雯露出得意的微笑时,段奕宸冷厉的声音响起:“胡闹!” 俊逸脸颊紧紧地抽着,眉峰入鬓,深寒的黑瞳中涌动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气,幽暗得深不见底:“母后就是母后,怎么可以称之为美人呢!简直有失皇家体统!回去背诵《孝经》二十遍!” 明澜悚然一惊,他这是何意?他不是不承认她这皇后吗?为何又让慕云称她为母后? 017: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二) 背诵《孝经》二十遍?字他还都不认识呢?怎么背? 段慕云歪着脑袋看向段奕宸,嘟着唇:“父皇,儿臣还不曾入太学拜太傅,儿臣还不识字呢!《孝经》要怎么背呢?” 段奕宸身形一震,是啊,慕云才三岁,哪里认识字啊!他真是给他气糊涂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他当即冷寒了眸色:“怎么背?那就找人教你背!” “陛下,这……”萧晴雯这下也急了,不禁为段慕云担心。 段慕云有些委屈的走向明澜,在她身前站定,嘟着粉唇一脸的不乐意,明澜宠溺的俯下身帮段慕云整了整有些褶皱的领口,摸了摸那粉粉脸蛋向他凝眉浅笑。 “那好,不过,儿臣要美人母后教儿臣背!” 段奕宸瞅见那如花笑靥,一双黑瞳中闪过一抹清亮光华,只是一瞬,那恍若夜空般遂远的眸子陡然一变,眸色冷峻慑人,扬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美人母后教我!”段慕云不解,为什么只要和美人有关,父皇就是要反对呢! “慕云,听话快些回宫去!”明澜知道段奕宸是因为讨厌她才会如此生气,反而因她累及了段慕云,她对段慕云更觉愧疚。 “美人母后你就答应吧!慕云保证不再调皮骗美人母后!”段慕云以为明澜是因为他骗她,不乖明澜才不答应,忙央求着明澜。 明澜疑惑的看向段慕云,他骗她? 段慕云讪讪的低垂了眸子,幽幽启唇:“其实,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不关芷云什么事的,还有,我可喜欢吃辣椒了,最怕辣椒的人不是我,是父皇……” “闭嘴!德妃,带慕云回毓秀宫!”段奕宸一声厉喝,萧晴雯战战兢兢应声遵从,“是,是,臣妾告退。” 这小子不想活啦,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看见段奕宸那已然黑沉的脸,萧晴雯牵过段慕云冲明澜稍稍一福,拉着他便向宫门外走去。 “美人母后,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明澜目送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消失不见,心中竟有些不舍。送晚膳的柳儿提着膳食盒来到秋水宫,恰好遮掩了明澜的视线,明澜这才收回眸光。 暮色西沉,庭院内静谧如斯,但见白色裙袂轻扫地面,如瀑青丝垂在脑后,明澜收着绳索上晾晒的衣物,看着那虔静、淡然的白衣女子纤细身影,段奕宸迈步走向她,忙着整理衣物的明澜还以为他要离开,心头当即一松,躬身屈膝,樱唇微启:“恭送陛下!” 段奕宸闻言身子一僵,停驻了脚步看向低眉顺目的明澜,难道她就这么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他不满的撇了撇唇,不愠不火吐出一句:“谁说朕要走了?” 他不走?明澜愕然,凝然抬眸,跌进一汪幽邃碧潭中。 作者题外话:今天太忙了,发的晚了,抱歉哦! 018: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三) “传膳!” 段奕宸的一声吩咐,明澜手中的衣物脱手滑了下去,她忙伸手去接,然而有一只大手比她更快的接住了衣物,同时她冰凉小手也落在了那只温热大掌中。 “手怎么这么凉?这两日身子可大安了?”望着那双倏然圆睁的清亮眸子,段奕宸浓眉深拧。 他是如何知道她生病了? 段奕宸伸手触了触明澜额头,紧拧的眉峰也稍稍舒展开来,明澜因他突来的亲昵动作石化当场。蓦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抽出他紧握的手,脸色微愠略定了定心神,淡淡启唇:“已经好多了!” “真的?”段奕宸瞳孔紧缩,狭长凤眸紧紧锁定在那张微微泛红的绝色面庞。 “嗯。” 段奕宸玩味的眸光落在明澜卷翘的睫羽,抚触着手上的碧玉扳指,眼睛微眯:“那么今晚就由皇后侍寝!” 侍寝! 心口一阵悚然,高耸的胸脯起伏不迭,明澜惊魂未定,颤动着眼眸,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恐慌。段奕宸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唇边浮掠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纹,晶亮的黑瞳却是灼灼看着明澜,目光玩味,一双眸子幽邃若千年古井,深不见底。 段奕宸突然伸出手,明澜惊异的抬眸警惕的看着他,此刻的他让她想起大婚之夜那个暴戾的肆意蹂躏她的男子,明澜身体不由得一阵瑟缩颤栗,紧抓着胸口衣襟向后缓缓退去,那惊惧的眸子实在惹人心生怜惜。 看着背靠在梧桐树杆瑟缩颤抖不止的白衣女子,段奕宸的面色随即肃沉下来,她在害怕,她怕他?他有那么恐怖吗! 一把执过她冰凉纤手拉着她步入内殿,晚膳已经备好,眉芬和芷云看见段奕宸铁青着脸牵着明澜进来,两人也是一愣。 段奕宸的介入,让主仆三人感到有些不适,明澜只喝了两口粥就再没胃口,段奕宸深深皱眉,锐利的眸光扫向膳食桌,眼神一凛,声音陡的高扬:“膳食监今日为何到现在还没送皇后的燕窝粥过来?” 眉芬和芷云听到段奕宸说到皇后,陛下肯承认小姐是他的皇后了吗? “都哑巴了不成?” “嗯,有,有送,傍晚时分就送来了。” “还不去端来!” “呃……小姐将燕窝粥给……给皇子殿下……” “芷云――”明澜忙打断芷云,这丫头怎么这般多嘴! 段奕宸抬眸打量着话说了一半的女子,芷云忙垂首静立一侧,段奕宸脸色陡变,漆黑的眸子冷若寒霜,“芷汀,斟酒!” 明澜抬眸看到段奕宸眸中一闪而过的肃杀之气,这才意识到,芷云的名字犯了皇长子段慕云的讳,当即眼神示意芷云:“还不快谢陛下赐名!” 眉芬推了一把发怔的芷云,她忙跪下:“芷……奴婢谢陛下!” 019: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四) 时光缓缓流逝,殿内沉寂无声,段奕宸手持酒杯眸光凝定在那清冷的绝色丽容,明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腰际一枚小小的湖蓝色璃龙玉佩怔怔发呆。 和离的那块一样!只是离的那块是碧绿色的,明澜无意间抚摸向颈项,不期然的走神乃至忽略了身边正独酌的段奕宸,这让他倍觉受伤。 该死,她就这么不愿和他待在一起?距离他远远的生怕他吃了她似的,竟然在看见他的玉佩后还走神!她这是想起了谁? 段奕宸胸中蹿升起一簇腾腾燃烧的火苗! “斟酒!” 酒杯“咣”的一声重重落到桌上,宽广的袍袖夹带起一阵冷风,坐在他左下首位置的明澜被他冷寒的声音唤回了心神,抬眸宁然望去,但见那锐利眸光犹如耀眼的光芒那般迫人,好似要挖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芷汀上前,刚欲执过酒壶,却被他一如尖刀般的眸子给瞪了回去,芷汀怯怯的看向明澜,明澜伸手拿过酒壶为他斟满,双手奉上。 段奕宸却并不去接,只是一瞬不瞬紧盯着那双尽量躲闪着他的澄澈眸子,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冷声道:“喝了它!” 心口一紧,明澜执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黯然道:“……明澜不……不会饮酒,望陛下恕罪!” 段奕宸眸光一顿,阴鸷的双眸迸发出一丝彻骨寒意,语气极尽恶劣:“朕说喝了它!” “陛下,小姐,小姐身子尚未痊愈是真的不能饮酒,求陛下开恩!”芷汀忙跪下恳求段奕宸。 “身子尚未痊愈?皇后,你方才是如何回答朕的,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段奕宸冷冷的看向一脸木然的明澜。 “……”明澜现在真的后悔方才的意气用事,现在可做何好? “大胆婢女,你方才唤皇后什么?居然敢欺君罔上,来人,割去她的舌头!” “陛下息怒,奴婢知错,只因皇后娘娘身体羸弱真的不宜饮酒,求陛――” 震怒的段奕宸一声暴喝,“常春!拉下去” “奴才遵旨。”常春手一挥,眼见两个小太监上前就待将芷汀押下去。 “慢着!” 清越不失威仪的女声响起,明澜起身挡住了常春等人去路,执着酒杯迎上段奕宸骇人视线,“放了芷汀,我喝就是!”明澜仰脖一饮而尽,双手不自觉拢着衣襟瑟缩颤抖。 “小姐……娘娘,您怎么能喝,您……”芷汀眼泪溢出眼眶,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似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奉命去膳食监端燕窝粥回来的眉芬进门刚好看到明澜喝下了那杯酒,担忧的看着明澜,即刻,她跑进内殿,抱过一柄琵琶出来。 段奕宸讶异的看着这主仆三人怪异的表情,不就是一杯酒,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然而,就在这刻,段奕宸瞳孔倏然放大。 作者题外话:赶紧收藏哦,否则下次想看很难找到哦 020: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五) 大殿内白色衣袂飞舞似蝶翅,羽白长裙盛开如花。段奕宸石化了般呆然望着飞旋着的明澜,眸心惊诧地凝住。 晚风撩起明澜鬓边的乌发,黑如锦缎的长发突然散开,银色丝带飞掠而下,随着那柔软的腰肢划掠出一个纤美的弧度,媚眼如丝,宽广的云袖轻扬,莲足微收,一个后仰娇柔无骨的纤身偎进了段奕宸的怀内,段奕宸愣怔的看着这个前后判若两人的绝美女子,再也移不开眼。 纤腰微转,明澜已是与他正面相向,她伸出一臂紧紧勾住他的削腰,葱茏纤细玉指在他胸口游移,婆娑前进,撩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带着酒气的红唇轻触他细滑脸腮,在他清凉的俊脸轻轻印上一吻,温热的气息渐至弥漫,段奕宸眉峰微皱,额际有薄汗渗出,呼吸渐次变得粗重,她有些散乱的领口下方两团高耸的丰盈激起他下腹一阵火热、亢奋。 段奕宸重重的扯动了下咽喉,明澜娇笑着微牵唇角,羞花玉颜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扭动着腰肢,更紧的栖进他胸前,丁香小舌悄悄探出了唇角即刻绕着诱人的唇形一扫而过,段奕宸看着那夺人心魄的香舌,腹下的炙热昂然挺立,令他紧抿的薄唇微张,重重的深吸一口气。 明澜轻轻的附唇在他脖颈,舌尖轻触着那微隆的喉结,段奕宸身心愉悦万分,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许久、低沉的闷哼,明澜樱唇微启,唇角溢出一丝悦耳的娇吟,段奕宸感觉一阵气血逆流,腹下一股暖流喷涌而出。 该死!他居然就这样泄身!段奕宸在心里低低的咒骂,一双眸子变得阴鸷。 抬起手臂刚想拥住香玉般的人儿入怀好好的密爱一番,却不想明澜莲足一顿,身子轻盈的从他臂弯下斜刺而出,轻快不失优雅,云袖轻卷,手中已然多了一柄晶莹剔透的琵琶。 段奕宸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黑沉,眉峰挺如青松斜入云鬓,一双眸子狠厉如尖刃,他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犹如此刻她手中拨弄的那抽紧的丝弦,稍不留心便会应声而断。 纤细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明澜脸色晕红,歪头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醉眼熏熏手指熟稔的轻挑慢捻拨弄着怀中的琵琶,她微挑翠眉,妩媚地朝段奕宸勾唇一笑,双眸熠熠。 “……离,你怎么不开心?小澜边弹琵琶边跳舞给你看,可好啊!” 清瑟之音缓缓从白玉指下轻挑流泄而出,清韵叠伏,涔涔流淌于静寂大殿之中。余音缭绕拖曳绵长,恍如那桃花漫尽的四月天,春情烂漫,而在那桃花漫天飞舞的尽头,有一个高大的男子向她款款走来。 他脸孔冷凝,深眸紧紧敛住,夜色离离,晚风拂乱了他的鬓发,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觉得到面前的男子很不开心,他在生气! 可是她已经尽力了,明澜无力地笑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一切又归于静寂,门口席卷的冷风令明澜一时天旋地转,眼底渐渐地模糊…… 身体软软的倒下,一个温暖坚实的臂膀拥住了她下滑的身子,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 “明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今晚,朕将补你一个毕生都难忘的洞房花烛!” 作者题外话:第三更啦,怎么看不到大家的热情呢,收藏,推荐,留言哦! 021:琵琶仙 酒醒明月下(六) 夜,洗尽铅华。 晕红光影中,段奕宸看着身下玲珑浮凸曲线、她娇怯的模样更是令他心神一阵驰荡、爱不释手,忍不住**的冲动伸手抚摸她绝美脸腮。 一双丽眸迷离蒙昧,嫣红柔唇正兀自开阖,清凉薄唇覆上那柔软,灵舌一颗颗扫过贝齿,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汁,攫取她滑软丁香小舌,追逐、逗弄,迫她的香舌与他共舞缠绵。 段慕云那臭小子简直色胆包天,竟然比他快一步一亲她的香泽,段奕宸只要想到傍晚时分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气的牙痒痒,霸道的一遍遍吮吻着那甜美的唇,狠狠的吮吸,啃啮,似是要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修长二指轻轻拨开明澜衣襟,一双不安分的手探入了衣内,温热的大掌覆在了那傲人的两团绵软爱怜的揉捏,引起她身体更深的颤栗,明澜全身霎时滚烫若火烧。段奕宸动情的俯唇在她耳畔,唤着她的名字:“澜……朕要你今夜为朕尽情的绽放……” 温热气息拂在颈间,他的双唇啄吻着明澜的耳垂,粉颈,明澜有些*,她蜷缩着身子躲闪着他的唇,忍不住的娇笑:“咯咯……痒……好痒……求你别……真的好痒……” 右手熟稔的解开她身上多余的衣物,随手抛在软帐外,俯身细吻着那白皙犹如婴儿般柔嫩的雪肤,一寸寸的啄吻下去;灼热的气息洒于光裸肌肤上,激得明澜浑身酥软绵绵、麻痒难耐。 明澜星眸微眯,小脸绯红,藕白玉臂在空中轻舞,段奕宸钳住她胡乱摆动皓腕,啄吻着她葱白玉指,明澜唇角溢出“嘤咛”之音,在他身下扭摆着纤细腰肢,娇艳欲滴红唇微微有些肿胀一张一翕,春情萌动…… 脖子突然一痛,明澜看到他冷凝的俊眸愤愤的盯着她,怜惜的伸手抚摸着那俊美脸庞:“离,你不开心吗?难道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身上的男子突然起身下得床榻正待离去,明澜一阵失落,光脚冲下床榻从身后紧紧环住了他的削腰,强自撑开迷朦的眼睛,泪眼滂沱,语声哀怜: “……离,不要离开我,离,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难道你忘了吗?三娘说,这支《伊人醉瑶池》一生只能跳一次,只能跳给自己心爱之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跳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跳这支舞吗?我终于为你跳了,难道你不喜欢?离……别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高大颀长身形一震,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云罗软帐轻轻摇曳,男子雄健身躯覆着一层密密的薄汗,眉眼俊逸,薄唇如削,两具光裸的身驱紧密绞缠在一起,明澜已经记不清被他第几次带上了极乐云端,室内春情四溢,光色旖旎,女子悦耳的娇吟伴随男子的激狂的喘息声在寝殿内此起彼伏…… 香沉的梦!甜蜜的梦!旖旎的梦! 明澜一觉醒来之时,天边的晓月已经敛却,明澜浑身散架一般松软、酸疼。寝殿内静寂如斯,晕红烛火忽明忽灭,照亮云罗软帐一方**残梦。 一幕幕旖旎画面从脑中风一般飘过,灼烫的吻、交缠的肢体、起伏的脸庞、粗重的喘息、清逸的娇吟,激流滚滚…… 周身密集的吻痕,如此清晰! 明澜彻底懵了! 作者题外话:求收藏,推荐,留言哦 022: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一) 越是想将那旖旎的画面从脑海中驱走,却越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明澜慌乱的摇首,不是的,一定是她在做梦! 全身遍布的吻痕,还有下身袭来的酸痛,凌乱的床榻依旧充斥着欢爱后的气息,明澜懊恼的握紧了双拳。 卑鄙! 段奕宸!他居然用烈酒来引诱她就范! 而她竟然对他大跳媚舞《伊人醉瑶池》,他们昨夜竟然…… 天呐,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只要想起昨夜那旖旎场面,面颊顿时滚烫似火烧,以后绝对不能再沾染半滴酒,明澜在心里暗暗发誓。 离,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明澜习惯性伸手抚摸上胸前,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惨白了脸色,明澜悚然一惊,俯首望向胸前,空空的,摸向脖劲怎么会没有呢?离送给她的玉佩不见了! 不会是掉到床上了吧! 情急中,明澜顾不得穿衣在床榻上就是一通翻找,可是翻遍了锦衾,依旧没有找见,她怏怏的软倒在床榻,似是心被掏空了一般,就连那唯一的念想她也不配拥有吗? 鼻端酸涩,眼睛火辣辣的灼烫,再也抑制不住埋首进锦衾嘤嘤啜泣,乃至呜咽出声。 “小姐……娘娘……”一直守在殿外的芷汀听到了寝殿内明澜的哭泣声,她忙小跑进内殿。 “娘娘,都是芷汀不好,才会害得娘娘成现在这个样子……芷汀正是该死!”芷汀待看见明澜身上深浅不一的紫痕,她还以为昨夜明澜又被段奕宸像大婚之夜那般残忍的蹂躏,心疼的也跟着哭了起来。 “芷汀,这一切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找不到我的玉佩了!”明澜抹了抹眼角,哽咽着反劝解着芷汀。 芷汀知道明澜说的玉佩一定是果亲王段奕离送给明澜的那枚,大婚之夜,那枚玉佩被她给收了起来,说是为了王爷好,还是先不要戴,可是,第二日芷汀看到明澜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就将那玉佩又还给了明澜,这段日子都见她贴身戴着不曾离身,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难道是被陛下拿走了?芷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眉芬送洗漱水进来,待得知明澜的玉佩不见了,便和芷汀两人在内殿里仔细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芷汀蓦然发现明澜颈项处细细的一条红印痕,想来是被人大力的拉扯玉佩的系绳所致,不用想都知道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段奕宸绝不会有第二人,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芷汀抿了抿唇看向明澜。 “娘娘,会不会是……陛下他认出了那枚玉佩?就……” “他为什么要拿我的玉佩?他又不缺这个,他身上就有和这枚很像的……难道真的是他?” 明澜抚着颈项,仔细回想着昨夜发生的点滴,似乎他曾在她的脖颈扯走了什么东西,她只记得脖颈痛了一下,接着他就生气走了,后来,后来他们…… 作者题外话:更文了哦,回来的太晚了,头件大事就是更文,更的有点晚了,望大家多多包涵哦~~ 023: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二) 风,在呼啸,席卷着鹅毛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这是今冬的第二场雪,比之前一次更为猛烈,空气骤冷,寒意逼人。 墨轩斋内,段奕宸一袭白色云锦修身莽袍端坐在御案前方,如云墨丝用一根白色缎带随意缚着垂在身后。身前的御案上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此刻他手中这一份是果亲王段奕离呈上的关于稳固边防的奏疏。 奕离当真是用兵治国奇才,原来他早就有了御敌的一系列措施,对于边防的一些整饬办法,这些却是朝堂上的诸位臣工所想不到的策略,奕离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继承者,段奕宸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若不是此次边塞疾患,他恐怕永远都会认为奕离只是一个玩世不恭一无是处的娇惯亲王。 众所周知,奕离是父皇最宠爱的怡贵妃所出,可惜怡贵妃红颜薄命,在诞下奕离后不久便因产后不调而香消玉殒,从此父皇对奕离更视如珍宝。 父皇十多年迟迟不立太子,虽然大家都不言明,但是心里有数,这皇位那是父皇留给奕离的,可是临了,父皇却立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后所出的皇长子为太子,还曾经一度冷落了奕离一段时间。 至于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不得而知的,重要的是他最后登上了那九重宝塔,成为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君王。 从袖襟中滑出一枚碧绿色的璃龙玉佩,段奕宸眼睛一瞬不瞬凝定在那抹绿上,这是昨夜他从她脖颈拿下来的,原来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那《伊人醉瑶池》也不是为他而跳,在他面前,她又何时有过这般娇甜的笑容。 他认得这枚玉佩,这是属于三弟奕离的。 三年前,父皇立他为太子,同时父皇将自己最喜爱的璃龙玉佩赏赐给了奕离,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奕离佩戴过。奕离向来珍爱美玉,他只当是奕离收起来了。一次无意提及奕离只神秘一笑说是送人了,他猜想大概是送给他钟爱的女子了吧,心里也在替奕离高兴。 只是段奕宸做梦都没想到,奕离竟然将玉佩送给了她,他怎么就忘了他们是表兄妹这层关系。奕离的母妃怡贵妃就是她的亲姑母,他们早就认识,他们不但青梅竹马,而且两小无猜。 难怪那日在揽月楼他看到她那惊鸿一瞥的背影时,奕离表现的是那样的紧张,当他要奕离去打听时,奕离爽快的答应,现在想想他真的好傻,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发现奕离的异样。 封后诏书诏告天下,对金陵虎视眈眈已久的漠北小国犯境,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奕离第一次没有经过通传便闯进了墨轩斋,他的眼神是那般的哀伤,当他问奕离有何事时,奕离却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事,只是请求前往边塞御敌,而他也没多在意,当即准了奕离的请求。 奕离出征的前夜,也正是他和她大婚之夜。 那一夜,当看见奕离落寞的从朝凤宫出来,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他妒火中烧,震怒异常,他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在他大婚之夜在?房私会,这让他的颜面何从? 他将一腔怒火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在对她一番无情羞辱验证了她的清白,他的心也跟着凉了,因为她那冰山一样的冷漠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而他同样深深的伤了她! 阴霾的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凄痛之色,不觉捂着疼痛的胸口咳个不止,张着口重重的喘息,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喘息令人更是为他担忧。 “陛下,该喝药了。”常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充斥了整个墨轩斋。 段奕宸似是没有听到,他还在回味昨夜那个如昙花绽放的绝丽女子。娇甜的笑靥就像那寒夜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他孤寂许久的心,为他带来一丝曙光,薄削唇角扬起一抹暖暖的笑纹。 为什么她偏偏爱的人不是他!脸上那抹柔然的笑意即刻被一种叫作阴郁、落寞的神色取代,他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常春看着那坚冷如铁的面孔,那种内敛的忧伤让人不禁为之心痛。 作者题外话:大家看文都不收藏的吗?小澜很受打击哦,是不是小澜写的很差劲啊,收藏咋都没动静呢!更文更的没什么动力了! 024: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三) 才不过半日光景,大雪已经将整座城皇城装扮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墨轩斋静寂如斯,御案前的人依旧批阅着冗繁的奏章,时不时传来断续咳嗽声,那粗重的喘息令人心底发憷。 “陛下,奴才去命人请蒋御医来为陛下再行诊治……”常春担忧的上前递上一方绢帕,段奕宸掩唇又是一阵咳个不止。 “常春,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这是旧年沉疴,每逢下雪天就会……把前几日曹御医送来的那个药给朕拿来。” 常春依命将曹方泰送来的小瓷瓶拿来呈上,段奕宸接过瓷瓶,将上面的蜡塞拿掉放在鼻前轻嗅了两下,登时感觉通体舒泰,呼吸顺畅许多。 常春闻着这味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呐呐的看着段奕宸将瓶塞盖好,随手纳入囊内。 “陛下,曹御医的话也不可尽信,不如奴才去找蒋……” “常春――”深幽的黑瞳里有抹冷光一闪而过,段奕宸回眸直视着多嘴的常春,常春只得噤声将后面的话吞回肚里,默默垂首敛襟侍立一旁。 “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朕呢!”喃喃低语,邃亮的黑眸似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股寒意从脚底袭上四肢百骸,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常春心里一阵惊骇,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落寞、孤寂的感觉。 段奕宸豁然起身走出了墨轩斋。 “陛下――” 常春醒过神来,忙取过衣架上一领黑色狐裘风氅追了出来为他披在身上,又开始絮叨开了:“陛下,今日风雪太大,待常春去吩咐将龙舆抬来您再出去不迟。”常春说完就待离去,却听到身后低沉的嗓音传来。 “不用了,朕只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陛下您的身子骨实在是不宜吹风着凉,您还是等雪停了再出去。” 常春兀自在那里嘀咕个不停,待抬头才发现段奕宸已经走出好远,他呆愣的看着那孤寂的黑色身影逐渐隐没在风雪中,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不大会子功夫那印痕也被卷落的雪霏子所覆盖。 宫墙上空隐约传来一曲哀怨缠绵的琵琶之音,拧成一汪扣人心弦的乐流凝滞在宫墙内,歌声如哭如泣,悲戚难抑,在漫漫风雪中此起彼伏。 目视着这座高墙,段奕宸停了下来。 秋水宫!他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奉命守在秋水宫外的侍卫早在今晨他离去时,就已经被他撤走。 “吱呀”一声推开宫门,段奕宸却终是没有勇气迈过那道门槛,他缓缓后退…… 昨夜的她带给他心里的震撼太过强烈,让他莫名惊喜,她的热情,她的娇美让他甘心为她沉沦;可是与此同时,她口中声声唤着的名字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将他刚滋生的火苗生生浇灭,他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从来没有!而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半晌不动,他的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落雪。一股强劲的风雪刮过,呼吸瞬间一滞,他掩唇又是一阵猛烈的咳个不止,胸口隐隐作痛,寒风拂乱了他的鬓发,熨帖在惨白面颊恰好遮住了他的俊颜,薄削的唇角下方一抹殷红血丝隐隐可辨。薄唇微嘲的勾起,缓缓迈步离去。 025: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四) 芷汀恰好开门倒水,瞥见宫门大开,一个高大身影黯然离去,芷汀知道宫外的侍卫已经撤走,可是方才在宫外的人是谁呢?看样子在外面站了好久了呢,似乎都快成了一个雪人! 来到宫门外,只看到地上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向远处延伸开去,风雪中隐约可见蠕动的雪白身影,他走的很慢,时不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芷汀很是纳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都病成了这样还到处乱跑,看背影倒是有几分像陛下,可是陛下看起来精神好的很,这个人身子如此羸弱,一定不会是陛下。再看,似乎又像极了果亲王,莫非是王爷来看她家小姐了,可是王爷为什么不进来呢?思及此处,芷汀撒腿向内殿跑去。 “娘娘,我刚看见王爷了……” 正抱着琵琶暗自神伤的明澜心头一喜,登时就从软墩上站了起来,定睛望向芷汀,嘴唇有些发颤:“他……现在哪里?芷汀,快告诉我!” “娘娘,王爷他在宫外似乎站了很久,不过现在……他已经走了!”芷汀将自己看到的大概情形如实告诉明澜。 “走了?”明澜喃喃自语,手一松,怀中的琵琶滑落了下去。 芷汀忙手疾眼快的接住了琵琶,这宝贝可不能给摔坏咯,记得三夫人说过:澜儿的舞姿配上这琵琶真可谓锦上添花! 嗨,真太可惜了,小姐昨夜竟然糊里糊涂的跳给陛下看了,就陛下那冷漠的神情,还真有点暴殄天物,要是昨天的人换作是王爷那该多好!王爷一定会为小姐的舞姿所倾倒,哎,真是世事难料!原本还以为王爷和小姐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谁知道现在会成了这个局面! 昨儿个一整晚她都守在殿外,当听到小姐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要不是常公公给拦着,她早都想冲进去将“欺负”他家小姐的“恶魔”打晕,将小姐给救出来。 “走了?他走了……走了也好!” 她现在是他皇兄的女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她来停步驻足呢! 明澜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倏然转身,眉眼紧蹙,泪水顺着脸腮潸潸落下…… 翌日辰时。 皇长子段慕云头戴风兜帽,身着朱红撒花对襟小锦袄外配貂绒坎肩,脚蹬小鹿靴,小小的红色身影出现在墨轩斋请求见段奕宸,常春告诉他陛下身子不适,谁都不见,伸手拦住了他,段慕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径直从常春的手臂下钻了过去跑进了墨轩斋。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不能进去,陛下今日身子欠安,不能被惊扰。”常春忙小跑着追上前去截住了段慕云。 “我要见父皇!”段慕云耷拉着小脸瞪向一脸严肃的常春。 内殿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常春忙耐着性子,压低了声音:“皇子殿下,还是改日吧,今日不行,您也听见了,陛下今日龙体欠安!” “怎么这么巧,父皇也病了!那我更要见父皇!”段慕云浓眉皱到了一处,人也从常春身边跑向了内殿。 “哎,皇子殿下您不能进去,皇子殿下……” 026: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五) “常春,让他进来!”一声微弱沉闷的男子声音飘出寝殿。 “父皇,儿臣已经进来了。”段慕云小跑向段奕宸,忙向他一揖:“儿臣见过父皇!” 待看见躺在榻上的病恹恹的段奕宸时,一双浓眉像条毛毛虫蜷缩在了一处,关切的问道:“父皇,您哪里不舒服吗?” 床榻上的段奕宸脸色酡红,呼吸显得有些困难,他张着口重重的喘息,胸脯起伏不迭,段奕宸睁眼看了眼床边瞪大了眸子的段慕云,没好声色的问了一句:“《孝经》可曾背完了?” 段慕云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垂首低低的吐出三个字:“还没有!” “回去接着背,什么时候背完了……再来见朕……咳咳……”黯淡的目光悠远的瞥向窗外簌簌扬起的雪花,飘渺无绪。 “父皇……哦。”段慕云本还想说什么,见他那副模样便当即乖巧的应了一声。 突然好想摸摸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手刚伸出去便停在了空中,沉声向常春吩咐:“常春,送慕云回去!” “是。”常春得命向段慕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子殿下,请!” “父皇,儿臣,儿臣其实有事请求父皇应诺。”段慕云一双诚挚的黑眸看向段奕宸,抿了抿唇说明来意。 “父皇能不能不要让美人母后住在秋水宫那种地方啊!方才儿臣又偷偷去过了,可是美人母后还在昏睡,都不理儿臣。听那两个侍女说,美人母后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就病倒了,而且似乎还病的不轻,到现在美人母后滴水未进!父皇不准外人随意探视,至今都没有一个御医敢进秋水宫为美人母后诊治!垦求父皇救救美人母后!” 段奕宸闻言身形一怔,难以置信的瞅着段慕云,许久,复向常春重复了一遍:“常春,送慕云回去!” 常春听闻皇后病了,不觉一愕,怎么好端端的都一起病倒了呢!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如鹰眼隼利的目光,让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是。皇子殿下请……” 父皇真狠心!美人母后是他的皇后,生病了他都不闻不问的吗?转眸狠狠的瞪向常春:“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快出寝殿了,段慕云又停了下来,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美人母后,那么儿臣以后不再去秋水宫就是了,垦求父皇救救美人母后!”说完,哭着小跑出了墨轩斋。 冷冽的俊眉稍稍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复过来,了无痕迹。 她病了!段奕宸一脸疑惑,脑中瞬间闪出那个衣袂飞舞,风情万种的绝丽女子,前夜他们还曾经一度缠绵!才过了一日光景就…… 黑色眼眸里冷光闪耀,寒气逼人,凌冽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重。 段奕宸起身阔步行至轩窗前,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掩唇又是一阵轻咳,那背影却是恒久孤寂而略显沧桑。若有所思的眼眸,波澜不惊的英姿面容,都不及鬓边飞舞的那绺发丝,飘逸、轻灵。 眉宇间难抑那抹担忧,豁然转身负手疾步走出墨轩斋,薄唇微动,却是掷地有声: “备辇!” 027: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六) 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茫之色。风雪里,高大挺拔的男子怀抱着昏昏沉沉的女子一步步走出秋水宫。 模糊中,明澜感觉到一只稳健的臂膀抱着她一路颠簸而去,身边时不时传来一阵喘息不止的轻咳,是谁? 为何这个臂膀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似乎某一夜,也曾有过这样一个臂膀一直抱着她,还以唇渡药,他身上的草药味她记得很清楚,是他,可是他是谁呢?为什么要救她? 一连三日,明澜都是处在高烧昏迷,曹御医把过脉后唯一的一句话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存心想寻死不成? 芷汀看着咳个不休的段奕宸,忆起那日见到的那个身影,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原来那日在秋水宫外的人不是果亲王,是陛下! 浓重的草药味充斥着整个墨轩斋,床榻上,段奕宸紧紧拥着灼烫的女子,眼睛一瞬不瞬的凝定在她的丽颜。 大约夜半时分,寝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轻咳,一张俊脸憋成了紫红色,芷汀和眉芬听到这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心不由得抽紧。 明澜依旧在沉睡,已经四天了,她滴水未进,段奕宸向跪了一地的御医发了最后通牒:“皇后明早还没醒来,你们就全体为皇后殉葬吧!” 墨轩斋里忙坏了众御医,眉芬端着药碗喂药,却是无济于事,药全都洒了出来,流进了明澜的颈项,恼怒的段奕宸俯首看着床榻上死意已决的女子,突然凑近她的耳鬓咬牙切齿低声说了句什么,但见那修长卷翘的睫羽翕动了下,段奕宸起身离去,眉芬用小勺继续喂药,这次她居然没有抗拒竟喝了下去,眼角一滴晶莹悄然滑落。 是夜。 明澜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片茫茫风雪中,她迷路了,找不到方向,前方一张明媚的笑脸冲着她微笑,好像是离,明澜向那他跑了过去,然而当她要走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周围的物什都在旋转,旋转,明澜感觉到了一丝眩晕,她重重倒地。 这时一只毫无温度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黑暗中响来一声低沉的警告,冷寒的声音挤出齿缝:“明澜,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段奕离就别想活着回到金陵!朕会让他死无全尸!朕说到做到!” 明澜一惊,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不要!” 伸手触了触额头,早已是冷寒涔涔,一只手臂伸向了她,突兀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你醒了?” “啊!走开,别碰我!”明澜缩向床脚手脚并用推拒着身边靠近的男子,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声闷哼! 寝殿外常春和眉芬听到了明澜的惊呼忙冲了进来,看见躺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的段奕宸,二人登时惊骇出声:“陛……陛下!” “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懊恼的段奕宸一声喝斥,常春和眉芬讪讪的退了出去。 他抬眸饶有兴致看着床榻上惊愣的女子,一脸沉色的段奕宸唇角突然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028:消瘦尽 心字已成灰(七) “还不过来扶朕一把!胆子不小啊,敢将朕给踹下龙榻,你还是这旷古朔今第一人!”段奕宸懊恼的看着床榻上呆愣的女子。 “哦。”明澜从惊愣中醒过神来,她怎么就把他给踹下去了呢?她当即下榻去扶他。 只因昏睡多日又没进食,腿脚有些酸软,刚一着地边软软的向前跌去,就在她与地面平行时,一双稳健的臂膀接住了她,明澜跌伏在了他的身上,四目相触,段奕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时玩兴大起,语声调侃:“皇后总是能给朕惊喜,就连投怀送抱都与众不同!” 柔软的唇吻向那嫣红、略显干涩的唇瓣,反复的滋润着它,明澜一惊,大力捶打着他的胸脯,段奕宸忍不住一阵连绵不绝的咳喘不止,终于松开了她。 看着他因为咳喘而憋红的俊脸,明澜从他身上爬起来,废了好大劲才将他抚坐在床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皇后要是有意的,那朕岂不是今天摔的会更惨……咳咳……” 看着他咳个不止,明澜有些纳闷,他病了?便也不予理会他言语上的戏谑,只是将桌上的药碗端过就待离去。 “朕说了你可以走了吗?”冷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明显有着不悦。 明澜沮丧低低应道:“我没想走,药凉了,我只是想去重新帮陛下熬碗药而已。” 段奕宸愕然,静静凝视着她,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道浅浅的笑意,深邃的黑瞳聚焦在她纤细的背影,心底升起一丝暖意,双臂环住她柔软的纤腰,厮磨着她的耳鬓,声音极尽温柔:“朕怎么舍得让你受累!” 明澜身子崩得僵直站在原地不敢动。 “常春!”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常春听到段奕宸的传唤,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小跑进来,待看见段奕宸拥着明澜,而明澜手中还端着一个药碗,他先是愣了一下,即刻明白了过来,步身上前:“皇后娘娘,您身体微和,还是不要出去吹风了,待奴才去替陛下重新熬一碗就是。” 常春不由分说接过碗疾步退了下去。 少时,眉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奴婢是眉芬,常公公说陛下有用夜宵习惯,奴婢特地为陛下和娘娘送些夜宵!” 夜宵?他哪里有三更半夜用夜宵的习惯,分明是常春在胡诌,这个常春,段奕宸当即心领神会!常春定是知晓明澜多日不曾进膳才故意如此说,眸中不禁露出赞许之色。 “进来吧!” “朕饿了,皇后陪朕一起用些夜宵吧!” “是。” 说是用夜宵,大多时间都是段奕宸在偷偷观察着明澜,不想被呛着了,便又是一阵咳喘不休,明澜不免露出担忧神色,为他轻抚着胸口顺气。 “陛下早些安寝,明澜告退。”扶他躺下正待离去,段奕宸一把抓着她的手,眸光灼灼看她,语声几近恳求:“别走,留下!” 明澜瑟缩后退了两步,紧咬下唇:“陛下!您抓疼我了。” 她的疏离,段奕宸缓缓松开了手,侧身背对她而卧,用手紧紧捂住了胸口,心里一阵窒息的抽搐绞痛。 “……多穿点衣裳,夜里风雪大……坐朕的御辇回去!” “谢陛下恩典!”明澜总算松了一口气,屈膝一福走了出去。 缓缓转身,看着那抹决绝离去的纤细身影消失在寝殿,段奕宸脸上瞬间呈现毫无血色的滞白,他即使得到了她的人,却如何也得不到她的心! 胸中异常窒闷,又是一阵猛咳,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重重倒在了床边。 029: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一) 他病了! 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若就这样一走了之似乎有些欠妥;可是方才她已经说了要走,现在又回去,他会怎么看她呢? 步出寝殿的明澜正在犯难之际,芷汀端着药过来,明澜接过药碗不加思索又返了回来。 明澜怯怯的走向伏在床边的段奕宸:“陛下,喝药了。” 半晌没有得到应答,睡着了?还是在生气? 明澜有些进退两难,他怎么不吭声,许是睡着了吧!明澜放下药碗,吃力的将他扶向床内躺好,为他掖好锦衾,而他那惨白的面孔令明澜心惊! “陛下,陛下……您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再睡。” 他的唇角有着星点的血迹,明澜一双清眸倏然睁大,他咳血了! “陛下――” 惊惶失措端过药碗,却是不知该怎样将药灌进他的口中,就在她急得手忙脚乱的时候,段奕宸睁开了眼睛,深眸凝望着面前焦虑的女子,冰寒的声音溢出唇角:“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呃,陛下还是先将药喝了吧!”明澜眼睛直直盯着手中的药碗。 “不喝。” “陛下还是喝两口……” “喝两口?朕看见你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句话说出口,段奕宸简直后悔的想扇自己两耳光,分明想她,念她,可是怎么说出的话却这般的伤人! 明澜也是一愣,她怎么就忘了他讨厌她呢!脸色微赧,讪讪起身将药碗放下向寝殿外走去。 “陛下千万记得喝药!明澜告退。” “回来!”冷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药端来!” 他肯喝药了! 明澜忙端过药碗走向他,听见段奕宸又说话了:“我要你喂我!” “嗯?” 明澜讶异的抬眸看着那双墨玉黑瞳,这样的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突然这张脸就和段慕云那稚气的小脸给重叠了起来,明澜欣然掀唇一笑:“好。” 在床边坐定,用汤匙匀了匀舀了一匙在唇边轻轻一吹,伸向他,而他却迷失在她那嫣然一笑中,痴迷的看着她。 明澜抿唇,秀眉微蹙:“喝药了!” 他果然听话的张口喝下,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他,眼看碗都见底了,明澜脸上再度露出欣慰的笑纹。 咝! “怎么了?”明澜听到了一声吸气声。 “痛!”段奕宸有些委屈的看向她,“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明澜微愕,面前浮现段慕云那张抽泣、流泪的粉粉脸蛋。 “我要你帮我吹!”段奕宸学着段慕云的样子伸出舌头,墨玉黑瞳充满期待。 明澜没有犹豫,只当他是段慕云俯身帮他轻轻吹了一下,他的脸突然就涨的通红,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给他吹了,可是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 “还痛!” 说完,向她的唇就栖了过来,眼前粉粉的小脸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张放大了数倍的面孔,明澜豁然惊醒向后退了两步,气鼓鼓的看着他:“你……你故意的!” 粉脸浮现羞赧的酡红,倏然转身,向殿外走去。 “别走,留下!”还是那一句,而这次明澜却真的停了下来,因为他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不会碰你,以后都不会再强迫你!”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对她用“朕”这个称呼,而这个改变连段奕宸自己都没有发觉。 段奕宸挪向里侧而卧,明澜熄了烛火,在外侧躺下,她拥紧了锦衾,生怕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而他也说话算话没有丝毫越轨。 困意袭来,明澜渐渐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听着她匀缓的鼻息,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坚实的臂膀将她紧紧拥进怀内,黑暗中,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像暗夜的星子般璀璨夺目。 030: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二) 翌日清晨,明澜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放大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正看着她,明澜心头一骇,拥紧了锦衾警惕的看着他。 “嗤”段奕宸被她这紧张的模样给逗乐了,“你在紧张什么?朕又不是老虎!何况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似乎倒是朕该警惕皇后才是,皇后昨夜那美人一脚将朕踹下龙榻,朕倒现在还有些后怕呢!” 段奕宸深深地凝视她,眸光温润如水,明澜被他一番揶揄的话语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澜是无心的,万望陛下恕罪!” 他握住她的手,温然的眸中漾出柔然之色:“好了,以后朕不再提这件事就是了,瞧你,脸都红了,待会儿陪朕去拜谒母后!今天可是除夕呢!” 今天是年三十?明澜突然觉得自从进宫一切都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 眉芬和芷汀为明澜更衣,眉芬为明澜梳了一个如意髻,发髻上插上金凤步摇,而段奕宸则早早命人准备了玫红金凤袍侍立一侧,明澜看着那件凤袍心里一阵发憷,大婚之夜他曾命人七手八脚无情的扒去她的凤袍,现在又让她穿,他究竟是意在何为? “眉芬,还是穿我原来那件吧!” 眉芬看见脸色突变的明澜,知道她定是忆起大婚之夜的那幕,便好言相劝:“娘娘,这大过年的穿白色似乎不大好,况且您还是头次去谒见太后,还是就照陛下的意思吧!” 像个木偶似的,任眉芬和芷汀为她穿上那刺眼的玫红金凤袍服,娉娉步出寝殿。 大殿中央,段奕宸金冠束发,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明黄色龙腾图纹云锦袍服上,轩窗下,长身玉立的颀长身影挺拔傲俊,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花怔怔出神。 身后裙裾软软拂过地面发出袅袅声响,段奕宸缓缓转身,心头一阵怔忪,呆然望她,黑眸中光泽熠熠,一双晶亮的眸子灼灼流连于她的绝丽脸庞,墨玉黑瞳深遂到了幽暗与虚渺。 温热的手掌情不自禁抚摸着她的脸腮,明澜悚然一惊,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黑瞳中闪过一瞬的阴郁、失落,低低说了两个字:“走吧!” 常春扶段奕宸上得御辇,他向明澜伸出手,望着那修长的手指,明澜犹豫了,眉芬忙扯了扯她的袖襟,明澜这才无奈的将手伸向他,握着那冰凉小手,稍一借力,明澜已经被他紧紧拥向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陛下,万万使……使不得!”明澜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而他却并未打算松手,灼灼看她,语声轻柔拂过她的耳鬓:“如何使不得?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难道丈夫抱自己的妻子也使不得?” “可是……” “起驾!” 明澜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冷冷打断,她只得闭口。 031: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三) 御辇在北宫的东北一隅一座巍峨的宫门前停下,段奕宸和明澜双双步下御辇。 冷冽的寒风卷着冰冷的雪花掠过面颊犹如刀割般生疼,段奕宸呼吸瞬间一滞,手掩在唇边发出低低的一连串轻咳,粗急的喘息让人心生不忍,玉白面颊登时涨得潮红。 明澜深深蹙眉,小手犹豫着探向他胸口,轻抚着胸膛替他顺气,他的心突然“咚咚”狂跳不迭。 瞅见他被风吹得有些歪斜的风帽,明澜踮起脚尖,伸手将他的风帽为他戴好,指尖轻拂去上面的雪花,并将帽檐拢低了些以免寒风吹到他。 段奕宸因她这不经意的细微动作,一丝暖意在心中升腾,情不自禁握住她冰凉小手,明澜恐慌中作势就待抽离,却被他紧紧攥着不放,明澜无法只得任他握着。 北风直灌向纤弱的女子,明澜缩了缩脖颈,别开脸低垂臻首前行,段奕宸右手突然松开了明澜的左手,反而绕到了明澜的右边,左手包裹住明澜的右手与她并肩走向宫门。 明澜步子慢了下来,缓缓抬首,有些诧异的一瞬不瞬看着段奕宸,柔唇轻启:“陛下!” 高大挺拔的身驱为她遮挡住风雪侵袭,幽遂到虚渺的眸子深深凝视她,刀刻的五官棱角分明,唇角浅浅的笑意更像是樱花般炫目,神情温和,语带戏谑:“这边正好顺风,像你这纤弱身骨,万一被风刮跑了,朕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皇后!” 明澜愕然看着他,这个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陛下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永寿宫的宫娥、内监向姗姗而来的段奕宸和明澜跪地俯首行礼。 “免了!” 进得正殿,有宫女殷勤的上前正欲为段奕宸卸下风氅,瞧见粗手粗脚的宫女,段奕宸眉峰微敛,虔淡轻柔的女声在殿内响起。 “还是我来吧!” 明澜瞥见段奕宸微愠的神色,向他走了过来。 看着那嫩白小手帮他解着风氅,段奕宸眼中一片柔然之色尽显,真的想就这样拥她入怀,那娴静的模样深深的印入他的心底深处,恍若一枚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粼粼波纹漾了开去。 斜倚软榻闭目养神的周太后听到了一声清越的女子声音,不期然睁开眼睛。 大殿入口,一抹火红豁然映入眼帘,妖冶的红衬的那女子愈加窈窕可人,清冷的绝世姿容晃似一个误入尘埃,临世而立的仙子,尤其那双眼睛,澄澈如明镜,明澈得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她的美眸中不能自拔。 有宫娥上前帮着明澜卸下外面的狐裘,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抬首望去,俊美的容颜上依然保持着方才的温柔笑靥,自然的携过她的手走向前,明澜有一丝茫然,对于他的温柔有些不适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032: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四) 周太后将方才二人眉目间的变化尽收眼底,神色立变,好个倾城倾国的绝丽女子,光只是一个侧影便美成这般,也难怪宸儿当初执意立她为后。 “儿臣见过母后!” 段奕宸躬身向斜倚软榻佯装养神的周太后躬身一揖,他面无表情端然在周太后前方站定,墨玉黑瞳却是瞥向了明澜那清冷丽颜。 收到他的视线,明澜莲步轻移,体态婀娜,盈盈上前向周太后敛襟屈膝躬身一福,“明澜见过太后!太后金安!” 好一个明澜! 她不是大婚之夜失宠遭到宸儿的遗弃贬居冷宫?为何今日怎么看着似乎不大像!宸儿看她那近乎痴迷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太后敛了敛心神,看着眼前明丽却不失清雅的女子,眼中蓄满了诸多情绪,慵懒的声音听不出她的喜怒。 “嗯,今儿个算是见过了吧!皇上、皇后大婚这么久来,哀家倒是头遭一睹咱们皇后的芳容,可惜哀家年纪大了,眼力亦大不如从前,皇后啊,你且近前来,好让哀家好好的瞧瞧你!” “是。” 婉月上前搀扶明澜到周太后三尺开外地方站定,周太后坐直了身子,明澜只觉来自两个方向的殷切目光凝定在她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华美、尖削的银质护甲套轻托起明澜光洁下颌,周太后眼睛微眯,慈祥的凤眸直直盯着明澜绝|色面孔,半晌静默不语。 明澜! 明怡的侄女! 果然和她的姑母一样是个男人见了心生怜惜的美人胚子!方才看见她的那一瞬,那眉、那眼、那声音、那神韵,她还以为是明怡死而复生! 明怡!即便你生得再倾城倾国,纵得到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何用?还不是红颜薄命! 突然,从那慈祥的凤眸里迸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熊熊火焰似乎要生生将眼前的绝|美女子燃烧殆尽,周太后面色沉然一变,三根尖细的护甲套不由得用力深深陷进了那滑腻肌肤,莹玉光洁下颌豁然浮现三道红色的印痕。 明澜吃痛,不禁抬首望向周太后,她跌入一双愤怒的眸子里,此刻那双眸子已然变成了赤红色,明澜心口不由一震,太后似乎不喜欢她!她那双饱含恨意的眸子让明澜不寒而栗,下颌袭来的痛楚,明澜眉心紧蹙,惶恐的低垂双眸,紧咬下唇默默承受。 段奕宸手心不由得握紧,毅然迈前一步,俊美的脸上冷然若霜,深寒眸子里发射出迫人视线直视向周太后,冷寒的声音响彻大殿:“母后!” 周太后幡然醒觉,发觉到自己一时失态,当即手一松,脸色微和,方才那抹厉色已然消失不见,随之欣然一笑:“嗯,皇儿眼光果然不差,皇后端的生得好模样!确是一个难得的可人儿,都别站着了,过来坐吧,婉月,为皇上,皇后沏茶!” 033: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五) 薄削唇角掀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旋身上前大手已经扣住了明澜的小手,将他拢向了自己身侧站定,狭长凤眸中迸发出的寒光,如千年的冰凌,“不必麻烦,御医叮嘱朕不宜饮茶,看来朕今日要辜负母后的一番美意了!” 段奕宸特意加重“不宜饮茶”四字,周太后身形一震,关切的看向段奕宸,心头百味陈杂。 “婉月!” 得到周太后的示意,婉月应了一声步向寝殿,少顷,手捧着一樽白色送子观音像返了回来。 “哀家头遭见到皇后,也没什么好玩意给你的,这送子观音就赐于皇后,希望皇后为皇上开枝散叶,早日诞下皇嗣。” “谢太后赏赐!” 明澜愕然,眉峰紧拧,段奕宸瞥向她的丽颜深寒眸光蕴了些许暖意,唇角微动了下却是没有说话,宽广的袍袖下方紧握住那双愈显冰凉的小手。 借着伸手去接婉月送过来的送子观音,明澜不着声色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手指刚触到送子观音,也不知是谁先松手,谁没来得及接,送子观音掉到地上“嘭”的一声摔的四分五裂。 “啊!皇后娘娘您怎么能……”婉月惊疑的大叫出声,当即双膝跪地请罪:“太后恕罪,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奴婢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求太后千万不能动气伤了身子。” 明澜错愕的看向地上的白色碎瓷片,一时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分明还没接,婉月就松手了,而方才婉月的这句“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怎么听着似乎她就是那罪魁祸首! 凝眉望向身侧跪着的婉月,一张清秀的面孔透着股灵气,秀致却又不失温婉,梨花带雨的模样竟也显得如此的楚楚动人。 一道森寒迫人的目光逼视向婉月,她接收到那冰寒的视线,当即讪讪的低垂了眸子,掩在袖襟下的手渗出了涔涔冷汗,手指不由紧紧的蜷缩在掌心。 婉月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婉月不是都将责任推卸给了她吗?那她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明澜疑惑的看着那张瞬间惨白了容颜的秀丽面孔。 “皇后!你竟然敢……跪下!”周太后显然动怒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太后……” 明澜本还想解释,可终是什么也没说缓缓跪了下来。 “你这是在怪皇上大婚之夜贬你幽居冷宫,故意诅咒皇上断子绝孙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太后,明澜绝无此等想法,方才纯属意外,明澜也是始料未及!” “好一句始料未及?来人,皇后大逆不道诅咒皇上,拉出去杖责四十!” “母后严重了!朕已经有了慕云,怎么能说是断子绝孙呢!依朕看,这倒是件好事呢!正所谓“碎碎”平安嘛!没什么不好的!倒是母后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皇上!”周太后讶异的看向一脸温颜悦色的段奕宸,他竟然替那个女人开脱! “好了,母后想必也累了,朕和皇后还有要事相商,就不叨扰母后了,朕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段奕宸不容分说,拉过地上跪着的明澜阔步走出永寿宫,身后几个宫娥内监忙追将上来将风氅及狐裘为他们披上。 034: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六) 出了宫院门,段奕宸拉着明澜疾步走向御辇,明澜只得小跑着跟上他的步子,身后的眉芬和芷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紧紧跟上他们。 眉芬眼尖的瞅见了明澜下颌浮掠的红色印痕,担忧的惊呼出声:“娘娘,您的下颌……” 明澜知道眉芬定是看见了下颌的印痕,白了她一眼,右手扯高了衣领恰当的遮掩住。段奕宸的步子稍微一顿,却并无过多言语,只是牵着他阔步向前行去,粗重的喘息声传来,明澜担忧的看向他憋得通红的俊朗面颊。 来时还好好的,陛下对小姐倒是蛮体贴的,怎么出了永寿宫,陛下就又恢复了那冷漠的神情,不知道这会儿谁又招惹到他了,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臭臭的甭提多难看,眉芬和芷汀一脸莫名。 许是走的太急,刚行至御辇旁,段奕宸扶着御辇便是一阵猛咳。 “陛下……外面风大!您还是快些上辇吧!” 明澜和常春搀扶着段奕宸上得御辇,常春依旧高扬着帘幕,段奕宸左手虚握成拳抵唇轻咳,右手伸向了明澜,然而明澜却没有动,她屈膝向御辇内的段奕宸躬身一福:“陛下一路好走!明澜恭送陛下!” 段奕宸迟疑的凝视了她一会儿,眼神里落满复杂的情绪,缩回手猛然抖落常春掀起的帘幕,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起-驾!” 看着渐行渐远东去的御辇隐没在漫天风雪中,听着那时断时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人莫名心抽紧,明澜主仆三人转身沿着长长的宫道深一脚浅一脚向西行去。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大片的雪霏子扑面而来,明澜吃力的迈着步子,火狐裘后摆长长拖曳在身后显得愈发的沉重,膝盖上袭来的刺痛,让她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芷汀瞅见明澜紧拧的眉心,试探着问她,眉芬亦是一脸的焦虑,方才小姐真该答应乘坐陛下的御辇,现在风雪这么大,看着小姐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行走,眉芬是真的心疼她。 “我没事,走吧!” 明澜固执的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行,这边只因是通往西去的冷宫方向,又是背阴处,也没有人及时清扫,积雪相对比较厚,雪已经没到了她的膝盖处,越来越厚的积雪,加上她身上披着的火狐裘又是逆风缘故,行走起来真是极不方便,显得有些笨重。 “娘娘!您的膝盖受伤了?” 芷汀眼尖的发现了明澜所经过之处,雪上似乎都留有抹淡红,起初她没在意,以为是火狐裘经雪水侵染褪色的缘故,可是每次都是她的左膝盖经过后才会有这种淡红,怎么看都不像是火狐裘的问题,她膝盖上那抹深红逐渐在漫延扩散,眉芬和芷汀惊异的睁大了眸子。 作者题外话:收藏吧,投票吧,留言区太冷清了!小澜很伤心~~~ 035: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七) 芷汀忙掏出绢帕为明澜缚在了膝盖上,眉芬心疼的看着明澜膝盖处渗出的大片殷红,当即走到明澜身前背转身,张开双臂猫着腰做好背的架势。 “娘娘,还是让眉芬来背您走吧!” 明澜刚想说话,芷汀却先她一步走上前同样背转身,做出背的架势,还不忘瞪向身边孱弱的眉芬。 “眉芬,就你这纤弱的身子骨还背娘娘,当心摔着娘娘你可要作何是好?论年龄我比你长,比你有的是力气,我来背娘娘比较合适,你且让开!” 芷汀的话让眉芬心里老大不痛快,瘦弱怎么了,她有的是力气!当即小嘴一撇,白了芷汀一眼:“哼,你是比我年龄长,可我比你个头高,应该由我来背!” 芷汀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呵呵,是啊,我是个头高不过你,可我脚比你大,一脚下去踩得稳,踏实,不会摔跤!” “我……我腿比你长!”眉芬一时不知如何还口,也不忘发挥自己修长美|腿的优势。 哼,腿长就了不起啊,老是炫耀自己腿长,想她芷汀也是有炫耀的资本的,“我……我……我屁股比你大!” 咝! 明澜倒吸一口凉气,随之低低的发出一声惊呼:“啊――” 也不知谁“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芷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时有些脸红,瞅见笑得乐开花的眉芬,芷汀恨恨的用屁股撞向她的纤腰,将她撞了一个趔趄,还不忘冲她挑衅的一记媚笑,“怎么样,还是我来背!” “我来背!”眉芬也不甘示弱,纤腰一扭,屁股回撞着芷汀,就看见两个猫着腰、躬着背的女子在那里你撞我一下,我也回撞你一下…… “……” 两人还在争论着谁来背这个话题,都没有留意到身后,“嘎吱、嘎吱”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隐隐听见男子低低的命令声:“不许出声,敢和朕抢着背朕的皇后,胆子还真不小!” 眉芬和芷汀也不知道是谁先转身,看向身后悚然一惊,人呢? “娘娘……” 身后哪里还有明澜的影子,芷汀望着前方风雪中身着火红狐裘的女子正趴伏在高大轩昂的男子背上,任他背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那……那不是陛下……”眉芬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纳闷,陛下不是生气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糟糕!方才陛下一定是全听到了,也看到了,呀,没脸见人了! 芷汀一下子捂着发烫的面颊,愣怔的看向同样愕然的眉芬,两人皆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缓缓迈步跟上他们。 036: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八) 墨轩斋,段奕宸默默注视着明澜左膝盖处的那抹殷红,眸色越来越深,一脸凛然,英气逼人的俊脸上剑眉微蹙,目光犀利的扫射过来。 明澜低下头,扯低身上的裙衫尽力遮挡住膝盖处深红的斑痕,而她这个细微动作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劈手打落她遮挡的手,眼眸深邃,竟也瞧不出是何种情绪。 俯身在她的身前蹲了下来,掀起她的裙摆,明澜惊疑的忙紧紧护住了那翠色榴花裙,他的怒火再度被她阻止的动作给点燃,深眸凝望着她,触到她那双无比受伤的眼神,整颗心就像被重锤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墨玉黑瞳附上了一层浓郁的疼惜,她真是固执的可以! “是不是很痛?朕……不是有意要凶你的,朕说过不会强迫你,朕……只是想帮你看看伤,没别的!” 将她轻拥入怀,抚摸着她柔顺乌发,语气极为温和,而正是他这突来的温柔话语,不料却触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丝弦。 离也曾像他这般温柔的安慰她,呵护她。然而此刻他却不知身在何处?而她却是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沉浮。 靠在那坚实的肩窝,眉心一热,眼眶被一股灼烫所充盈,眼泪簌簌泠落,逐渐转为抽咽。绵延不绝的泪水在静静流淌,颤动的眼睫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可那决堤的泪水就是不受控制的涟涟滑落如雨,嗓音哽咽:“不痛,真的不痛。” “傻瓜,不痛才怪呢!” 在坐着御辇赌气离开后,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她无辜且倔强的双眸。当她跪下的刹那,他的心颤抖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她的膝下有一块碎瓷片,而在她起来后,就没有了。 即刻,他命令御辇返回,正好看到她们主仆三人艰难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中,趁着那俩个婢女还在争执谁背的话题时,他背起她决然离去,还强势的命令她不许出声,就是想给予哪两个婢女小小的惩戒,他的皇后当然也只能是他来背。 温柔的抬起她的下颌,对上那双婆娑的朦胧泪眼,其实他的心早已疼痛不堪,冰凉的薄唇轻柔的覆盖上她软润的丹唇,闭眸间,白玉般绝美的俊容竟也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温柔而带着深深的疼惜。 明澜倏地抬头,正碰上那对深幽的黑色瞳眸,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惊恐之余大力的推了他一把,段奕宸未料及她会有此一举,竟被她推了个四脚朝天。 常春看到段奕宸偷香落得这模样,不觉掩唇浅笑出声,冰寒的视线扫向了他,常春忙敛却笑容,上前去扶他。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药箱来!”一声厉喝,常春忙小跑了出去,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奔向内殿去找药箱。 吓得哆嗦颤抖的芷汀和眉芬忙一左一右上前搀扶起段奕宸,小姐这是怎么了?昨夜刚把陛下给踹下龙榻,今天又把陛下给推倒在地,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激怒陛下这可作何好? 明澜早都懵了,望着自己的手发愣,忙从软榻起来双膝就待跪地请罪,段奕宸却及时摁住了她,“坐好!” “我……明澜一时……” “乖乖坐好,是朕一时腿麻了,皇后恰好来扶朕,结果慢了一步,就这样,皇后以为怎样?” 瞅见她一脸焦虑的样子,他那迷人的唇角却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037: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九) 长睫垂下,如一圈深而重的阴影,盖住了妩媚生姿的顾盼明眸,丹唇紧抿,不再多言。 他如此为她开脱,她还能说什么呢? 唇角微牵的弧度即刻如冰雪融化,伸出手又想将她兜进怀里,可是看到她那警惕的模样,他的手臂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常春适时拿来药箱,然而段奕宸却不再顾及明澜是否再度敌视于他,刚要掀起她的裙摆,似乎想起什么来,侧首瞥向一脸担忧的常春。 反应极快的常春当下明白过来,忙躬身退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轻,底裤明显已经粘连到了干涸的血迹,刚触碰明澜“咝”的发出一声吃痛吸气声,他抬眸看向她紧拧的眉心,手有些微发颤。 入眼的血肉模糊,令眉芬和芷汀龇牙咧嘴的紧闭上了眼睛,待看见深入皮肤的碎瓷片,段奕宸的心在收缩,他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敢触碰到她膝盖上那片突兀的物什。 犹豫着伸出手将那碎瓷片拔了出来,明澜紧咬下唇硬是强忍着那钻心疼痛没有吭声。他小心奕奕的为她清理伤口,止血包扎。 明澜额头早已渗出津津密汗,他的脸色陡的阴云遍布,今天,他真的想掌毕了那叫婉月的侍女,究竟是谁给她如此大的胆子,敢在他的面前公然诬陷于她,实在可恨! 心中郁结难平,胸腹急剧起伏喘息,呼吸稍滞又是一通的咳嗽不止,常春忙吩咐熬了药,不大会儿,有婢女将药奉上。 段奕宸闻到了那熟悉的草药味,深深皱眉,挥手示意婢女拿走。 常春无奈求救似的看向梳洗换装出来的明澜,她当即会意,伸手接过药碗向他走了过来。 “陛下。” 御案前泰然端坐的段奕宸面无表情望着那碗中的黑色液体,犹豫着接过喝了一口,放到了桌上,半晌垂眸不语,莹玉脸颊憋的通红。 就在那刻,她的口中竟被塞入了一颗蜜饯,那甘甜在口中漫开,逐渐减缓了口中的苦涩,他抬首狐疑的望向面前的女子,明澜看向自己的脚尖,方吞吞吐吐说道:“其实,明澜也怕喝药,每次三娘都会提前准备好蜜饯,这样就不觉得苦了。” 环顾四周,常春等人早就在他喝药那会子退了出去,他这才心中释然,常春到底对他知根知底. “谁说朕怕苦了?”她居然敢嘲笑他! “不苦吗?”明澜不由得反诘他。 “苦吗?朕现在就喝给你看!”话落,复端起那剩下的半碗药喝了个底朝天,还不忘向她展示一番那滴水不剩的空碗,待瞅见她眸中的笑意,他愣怔当场,他居然就这样中了她的激将法,登时耷拉了张俊脸。 明澜强忍笑意将一颗蜜饯伸向他,而他却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一双墨玉黑瞳灼灼望她,“不要吃这个!” 难道他不怕苦!可能吗?昨夜喂他喝药,看他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了,再说了,常公公能偷给她这蜜饯,就已经暗示了一切,明澜疑惑的望向段奕宸。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一股浓重的草药味直入她的口鼻,温柔吮吻,汲取她口中的甜蜜,即刻,他松开了她,挑了挑眉,嘴角忽而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看着面前呆愣而忘了反抗的女子。 038:红阑绕 春风百事非(十) 窗外强劲的寒风扑朔而来,明澜突然惊醒,全然不顾他此刻意兴盎然一派柔然神色,一下子挣脱开他的怀抱,距离他远远的地方站定,突然她双膝跪地请罪。 “今日在永寿宫,承蒙陛下为明澜开脱,明澜欠陛下的人情他日定当奉还……” 段奕宸柔和的眸色倏地肃然,深邃的黑瞳凝视着明澜,那漆黑如夜的星眸似被层层情绪包裹住,难以释怀。 瞅见她膝盖处再度渗出的深红,她怎么就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冷冽的剑眉飞横入鬓,英气逼人,一把将她曳起扯进怀中,语声警告:“你到底想朕怎么样?” 明澜惊惶失措,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后退,清丽明秀的娇颜再度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虔淡神色,别开了脸尽量不去看他。 冷峻的面容上俊眉深深蹙做一处。 丽眸低垂,清丽的面容若有所思,许久,明澜终于鼓起勇气,语声不卑不亢:“明澜只想回秋水宫,望陛下成全。” “难道和朕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不自在?做朕的女人有什么不好?你说说看究竟朕哪里不如他?”深邃漆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凝定在她的丽颜,双手擎住她的削肩,俊美精致的五官柔情毕现。 “陛下很好,真的很好。”明澜顿然一惊,脸色煞白,忐忑不安的注视着段奕宸,她跌入了一汪碧水寒潭的幽深眸子。 这几日难得的和睦相处,发现他其实也有着温情的一面,可是他再好却也不是她温文尔雅的离。 明澜望着面前同样有着漆黑瞳眸的一汪碧潭,似乎离就在她的眼前,她眸中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瞅着那双眸子久久无法回神。 深邃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愣,化作了一潭深沉空灵的幽水,望向面前皎美如月的绝|美脸腮上淡淡的忧郁、神伤,他的心生生的扯痛,不用猜都知道她此刻想起了谁?抓着她臂膀的手不觉松了开来,背转过身,深深闭目,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似压抑着沉甸甸的愠意。 “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明澜再度双膝跪地叩首:“谢陛下成全。” 彻骨的寒意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他孤寂冷然的背影俨然像极了一株遗世独立的千年雪莲孤高而冷傲,冷冷的从齿缝挤出一个字:“滚!” “陛下保重,明澜告退。” 裙裾委地发出的声响终于淡去,段奕宸自嘲一笑,他难道终要孤寂一生!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悲凉。 039: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一) 秋水宫,一抹白色身影正蹲在一块菜地里手拿小铲锄草,风拂过她乌黑长发,露出尖削光洁的下颌,很明显她比前些日子又清减了许多,蓦然抬首,幽幽望着天空飞过的白鹭怔怔出神。 听说离去了边塞,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可曾康健?这还是芷汀在除夕那日从墨轩斋的小顺子公公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明澜深深闭眼在心里为段奕离默默祈祷,希望他早日凯旋归来,她已经三个多月都不曾见过他了,多少个午夜梦回,看见他那忧郁的眼神正埋怨的凝望着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眉芬略带责怪的声音打身侧响起:“娘娘,这些活计就由我和芷汀来做就行了,您快好好躺着只管养好身子要紧。这俗话说的好,三月春寒,您可得当心身子才是!再说了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您就是不顾大的,也得顾着小的不是!” “眉芬,不碍事的,曹御医不是都说了没事嘛!” 明澜依旧锄着草,淡淡回了眉芬一句,这两个月来都快闷坏她了,这两个丫头看的她好紧,她好不容易假寐才得以溜出来园子散散心。 自从明澜主仆三人回到秋水宫,三个月来,段奕宸就再也未曾踏进过秋水宫,她也没有再见过他,因为他在除夕那日说了再也不想见到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本以为她们就此可以过上平静的日子,可没想到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月二十那日,明澜在用膳时突然呕的厉害,明澜当时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夜里没休息好的缘故,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持续了三天,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呕得厉害,后来还是芷汀请求送膳食的柳儿帮忙找了曹御医来,曹御医帮明澜请脉后当即面露喜色。 “臣恭喜皇后娘娘,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听着曹御医的话语,明澜彻底懵了,她怎么竟然就这样怀了段奕宸的孩子!算算日子,应该是她醉酒那次,那夜她糊里糊涂的和段奕宸曾经**一度。 明澜抚着小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她请求曹御医先不要将她有孕的事情告诉段奕宸,曹御医坚持不过只得答应,并开了些安胎的方子,每隔几日便会前来为她请脉,嘱托眉芬和芷汀二人小心伺候着。 曹御医为他们带了些菜籽等物,明澜和眉芬、芷汀主仆三人在前院种植了好些金银花,茶花;并且在后园子里培了些土壤,种了蔬菜,瓜果。 转眼到了三月,秋水宫里春意盎然,清新宜人的景象为这破败的宫院倒是平添了几分蓬勃的生气。 自从明澜有了身孕,眉芬和芷汀就看得她特别紧,她们二人包揽了秋水宫里所有的活计,而明澜只得在两个丫头的监督下保养身子。这不,明澜在她们两人一不留神的间隙就又偷跑到了园子去侍弄她那些宝贝蔬菜来了。 芷汀突然气喘吁吁的来到园子,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听柳儿说……王爷他……他……” “他怎么了?” 难道离受伤了?明澜猛然起身,许是起的急了,她纤弱的身体微晃,手有些微的发颤,小铲就这样从她手中滑落到了菜地。 “王爷他……回来了!”藏不住话的芷汀终于算是一口气给说完了。 同时她接收到眉芬警告的眼神,二人忙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明澜,眉芬还不忘狠狠的白了一眼多嘴的芷汀,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芷汀讪讪的低垂了眸子。 040: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二) 紫宸殿。 一袭玄黑色龙袍的段奕宸瞅着玉阶下方一身戎装的果亲王段奕离,墨玉瞳眸笑意深幽,冷冽的俊眉飞横入鬓,英气逼人。 “果亲王此次立了大功,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呢?” 段奕离不卑不亢:“臣弟为陛下分忧是臣弟的职责,臣弟不敢居功!” “哦,这么说果亲王是不想要这赏赐了?朕原本还打算只要果亲王说出心中愿望,朕也许会考虑成全你,现在看来倒是朕似乎多虑了!”清亮的嗓音平淡的不着喜怒。 段奕离此刻仿佛处于一片云里雾里,陛下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说这番话?愣怔的竟不知如何作答。 “也罢,既然果亲王目前还没想好所要的封赏,那就等到你想好的时候再来告诉朕一声便是。” 段奕宸唇角突然掠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纹,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英凛的眉目间更添了几分王者霸气。 秋水宫, 此刻却是静谧如斯,只因芷汀得来的那个消息,明澜登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整个人呆呆的一个晌午了都沉默不语。 一个颀长身影突然来到了秋水宫,芷汀待看清来人,忙热情迎了上去,“芷汀见过曹大人。” “皇后娘娘这两日可安好?”身着官服,背着药奁的曹方泰温和的一边询问着芷汀,一边瞅着宫院中的绿意盎然的景致,频频颔首心中暗叹!这里还真是一天一个样,真是不敢同日而语,方才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还是老样子,就是没什么胃口!”芷汀如实说,两人一路寒暄着走进了大殿。 “臣,曹方泰参见皇后娘娘!”曹方泰向帷幔后方的明澜屈膝躬身行礼。 置身帷幔后方的明澜,隐约看到了曹方泰那颀长儒俊身影,清越的声音自帷幔后方响起:“曹大人快快请起,总是麻烦曹大人,明澜实在受之有愧!” 芷汀忙搀扶起曹方泰,眉芬也适时的沏好了茶,语声谦恭:“曹大人请用茶!” “眉芬姑娘不比麻烦,待曹某先为娘娘请过脉,一会儿还得去为王爷请脉!” 听到曹方泰的话,明澜身形不由一震,王爷?是离吗?莫非离病了?“曹大人说的可是果亲王爷?” “回娘娘,正是!” “曹大人,王府不是有专属御医?为何还要劳驾您亲自前往果亲王府一趟!”芷汀不失时机的忙向曹方泰打听着有关段奕离的消息。 “哦,是这样的,只因果亲王爷现下就在宫中,今夜陛下为果亲王凯旋在御花园举行庆功宴,听说王爷月前曾受伤,陛下与王爷手足情深,故命曹某前去为王爷诊脉!”曹方泰不疑有他,如实以述。 明澜神思恍惚中,曹方泰已经为她把过脉,浓眉微敛,临走还不忘再次向她叮咛一番。 “娘娘身体羸弱,秋水宫日子清苦,真是难为娘娘了,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切记思虑过甚,臣为娘娘再开几帖安胎方子,娘娘只管好生休养,臣先行告退。” “有劳曹大人!芷汀替我送送曹大人。” 041: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三) 华灯初上,御花园灯火辉煌。 “皇上驾到!” “德妃娘娘到!” 头束玉冠,一袭明黄色龙纹锦袍的段奕宸刚出现在御花园,从另一侧在众位宫女妃嫔的前簇后涌下,身着玫红云锦宫装盛装出席的德妃萧晴雯亦同时来到。 段奕宸眸光倏忽一冷,冷然的脸划过一丝怒意。走向鎏金龙御座,萧晴雯感受到他眸中怒意忙俯首敛眉向他福了一福,紧挨他右边坐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卿家免礼平身,赐座!” 左下首席位的丞相明怀文望向面无表情的段奕宸,复望向他右边泰然端坐美艳无双的德妃萧晴雯,不由得深深皱眉,她居然穿的是皇后才能穿的红色宫装,在她身后是一众低眉顺目、噤若寒蝉的诸宫妃嫔,而她俨然摆出一副中宫之主的架势! 这萧德妃好大的排场! 明怀文不禁想起此刻尚在冷宫受苦的女儿明澜,心深深抽痛。 他已过不惑之年,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对这个身子从小羸弱的女儿是何等的疼爱,想不到居然眼睁睁看着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在冷宫受苦,身为丞相的他居然无能为力,心里极不是个滋味。 萧晴雯得意的扭头看向段奕宸的左侧空缺席位,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 “果亲王到!” 白色锦缎长袍修拢出他颀长挺拔身姿,脸型修俊,线条冷硬如刀刻,剑眉飞入云鬓,鼻子勾挺,坚毅如画的双唇微抿,向上首的段奕宸躬身屈膝一揖:“臣弟参见陛下……”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监一声高唱,段奕离回首望去,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踏着离离夜色盈盈而来,皎皎月辉下,神姿清华、遗世而独立,清悠不失空灵,衣袂飘飘缓缓来到了身边。 “明澜参见陛下!” 明澜盈盈屈膝敛襟一福,感觉到身边的人正灼灼的望着自己,她不经意侧首,待看见同样一袭白色锦衣的段奕离时,她悚然一惊,凝白的面孔在晕红的宫灯照耀下愈显苍白。 来自四面八方切切的热意轻轻袅袅地向她拂来,停伫于她的周身,无意却似有意,有意之中带着惊|艳。 明怀文心里一怔,澜儿!是他的澜儿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真的是他日夜牵挂的澜儿时,他拭了拭有些潮湿的眼角,他曾多次恳求陛下要他见见澜儿,都被陛下以皇后不方便见客回绝,想不到竟会是在果亲王的庆功宴上见到了澜儿,真的太意外了,不禁老泪纵横。 日夜思念的人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段奕离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突然向她躬身行礼:“臣弟见过皇嫂!” 他叫她皇嫂! 明澜紧咬下唇,眉心一热,似有某种酸胀充斥了眼眶,强忍着没有让那两行温热泪水滑落,凝定不动的目光凄楚地望着他。 “果亲王爷免礼!” 她的心抽痛了,情不自禁伸手正待亲手相扶,她接收到一抹狡黠、阴鸷的黑色瞳眸时,她忙触电般缩回了手。 段奕宸很满意此刻的这个场面,薄削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峰轻扬,唇角微牵:“皇后怎么这会儿才来,宴席快开始了,皇后快些入席吧!” 眼睛微眯,笑看着明澜在他的身边坐下,段奕宸突然揽臂将那颤抖的纤细身体拢向自己,同时大手包裹住了那冰凉小手,复望向一脸漠然的段奕离:“为果亲王赐座!” “臣弟谢陛下!” 042: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四) 那个俊朗飘逸的白色身影让她清亮的眼睛再也不忍移开,痴痴的凝定在了他的身上,脸上冰冰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滑落了下来。 段奕宸眼色略微一暗,脸上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突然浅笑着贴近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皇后对朕的这个安排可还满意?” 明澜发觉自己一时失态,忙正了正襟,淡笑应道:“陛下的意思明澜不是很明白!” “哦?皇后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朕让你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难道皇后就一点也不感激朕?”墨玉般的黑瞳光彩熠熠凝视着她,一记惑笑爬升上他薄削唇角。 他们两人此刻在这里旁若无人说着悄悄话,可是另一边的德妃萧晴雯看着这亲昵的一幕,将手中的绢帕快撕扯成了碎片。 不是说她大婚当夜就惹怒了皇兄失宠了吗?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段奕离不禁想起了昔日两人嬉戏时的一幕幕。 就在段奕离神思游移的间隙,上座的段奕宸朗朗的声音响起。 “自朕登基以来,右相之位一直空缺,果亲王此次击退漠北贼子的侵犯,并且对于边防的整饬诸位臣工都是有目共睹,像这等贤士朕若是不委以重任,倒是我金陵皇朝的损失,朕决定任命果亲王段奕离为我金陵皇朝之右相!即日起擢封相王!” 段奕离依旧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常春巧笑着来到了段奕离的身侧提醒他:“相王爷还不快领旨谢恩!” “臣弟谢陛下恩典!” “臣等恭祝相王爷!”文武百官皆向段奕离频频敬酒恭祝他晋升之喜。 觥筹交错的同时,管乐丝竹之音响起,舞姬云袖轻扬徐徐入场,舞池中央,一抹湖蓝色身影显得特别突兀,明澜根本无心赏歌舞,只是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瞥向右下首狂饮的那抹白色身影,一双丽眸蓄满担忧。 段奕宸突然瞥向明澜,一副兴味实足的表情看着她:“朕似乎忘了,相王与皇后好像还是表兄妹呢!嗯!这表妹都出阁了,这表哥也该纳个王妃了!皇后说是也不是?” 无视她的讶异,段奕宸瞥了眼段奕离,突然声音陡的高扬:“正所谓好事成双,趁此花好月圆夜,朕还有一桩喜事公布!” 常春上前站定,手一抖,一幅明黄色卷轴端然持在手中,扬声高唱:“大学士明怀玉之女明镜接旨!” 明澜寻思着他方才的话:这表妹都出阁了,这表哥也该纳个王妃了!明澜脸色唰的就白了,他方才说什么好事成双,他说的喜事难道是…… 一袭湖蓝色裙衫的清丽女子珊珊来到御座前方,泰然跪地:“臣女明镜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镜! 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方才的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竟是明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明怀玉之女明镜,蕙质兰心,端淑娴婉,擢封……” “不要!”明澜突然站了起来一声高喝,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她软软倒了下去。 作者题外话:小澜不会去别的作者那里拉广告,孤军奋战,人气有些惨淡,小澜承诺不会弃文,喜欢小澜的文就投票,收藏,留言吧! 043: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五) 一双稳健的臂膀接住了她,瞧着那尖削下颌,深陷的眼眶,浓密卷翘的睫羽轻搭在眼睑,他就这样怔怔的凝视着她绝望脸腮。 殊不知这三个多月他一直忍着没有见她,故意不去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只想将她从此淡忘。 他知道她一定非常想见那个人,还是宣她出席了夜宴,只因他也非常想见她!想不到短短数月时光她居然消瘦了这许多,那道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被她无声无息再次撕裂开。 段奕宸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怀中眼神空洞的女子,语带戏谑:“朕能否以为皇后这是在吃自己堂妹的醋呢?” 倏然睁眼,明澜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正饶有兴致望着她,悚然一惊,挣扎欲起身,然而他却紧紧抱着她不撒手,明朗的声音响彻御花园。 “皇后身子不适,朕先行送皇后回宫!诸位卿家请随意!”在大臣们诧异的目光下抱着她阔步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娘娘!” “陛下――”萧晴雯恨恨的目光恨不得将段奕宸怀中的女子挖出个洞! 他突来的亲昵,让明澜不适,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段奕宸根本就不理会她在他怀中的反抗,依旧我行我素抱着她迈步前行。 秋水宫外,段奕宸终于放她下来,冰凉的手轻缓的抚上她的脸颊,那灼人的目光里带着她不懂的温柔与暗伤。 猝然拥她入怀,淡淡的薄荷味直沁入口鼻,薄削的唇瓣霸道的覆上她的柔软,她身体僵硬面无表情任由他霸道的索取,他颓败的松开她,深深闭目,语声苍凉无力:“走!在朕没改变主意前赶紧走!” 真的不能再陷下去了,他甚至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每次见了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瞅着面前的纤细背影,他心中最后的希冀也一点点破灭,他的眸光瞬时黯沉下去。 “只要他有胆量向朕要你!朕会……成全你们!”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明澜身子一震,顿时停了下来。 她方才幻听了吗? 转身!她只要现在转身,他还是愿意给自己也给她一次机会!然而她只是稍作停留,便又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多么渴望她突然回头,哪怕是一眼! “一个失了心的皇后朕留着又有何用!”一句不经意的喃喃低语,而她却听了个真切,心不由得缩紧。 是啊,她的心呢?自从踏入皇宫那天起,她就将自己的心封存了起来。 那抹纤细身影消失在眼前,他黯然望着那扇紧闭的残败宫门,颀长身驱在月下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显得那般孤寂,寥落。 明澜背靠着宫门,情不自禁抚上小腹,眼中热流横溢。 她不是心里一直都盼着离开这座囚笼吗?为什么此刻他决定放手了,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 眉芬看着明澜欲言又止,芷汀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寂,语声略带抱怨:“娘娘,芷汀实在不明白,您既然不喜欢陛下,为什么偏偏那会子又极力反对陛下册封明镜小姐为镜妃呢?” 044: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六) “镜妃?不是相王妃吗?”明澜心口砰然一跳,泪眼婆娑的眸子疑惑的看向芷汀。 “唉哟,我的娘娘哎!您到底哪只耳朵听到陛下擢封明镜小姐为相王妃了?大家都听得真真的,擢封明镜为镜妃,赐殿镜月宫!娘娘,您今晚可吓坏我和眉芬了,您也吓到了咱们家老爷,当时老爷脸都白了呢!也怪了,陛下竟然没生气反而笑了!虽然那笑很短暂,可是好多人都看见陛下笑了呢!” 眉芬也一个劲的冲明澜直点头。 镜妃! “朕能否以为皇后这是在吃自己堂妹的醋呢?”难怪他当时会那样说!一语双关简单的一句调笑便给足了她台阶下! 可是他当时给她的感觉真的是要将明镜赐婚给离做王妃!怎么就成了镜妃!明澜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澜突然转身拉开了宫门,而宫门外的男子抬臂正待推门,她就这样一头扎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明澜愕然,他喝酒了!怔怔的抬眸望向他。 “相王!” 原来不是他!是离! “小澜――”深幽的眼眸灼灼望着她。 “眉芬,快,是咱们王爷!”芷汀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段奕离时,脸上早乐开了花。 “嗯,看见了,我有眼睛!”眉芬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相王不要见怪,这丫头被我给宠坏了!”明澜对于眉芬今日的反应也是捉摸不透。 将她轻带入怀,俯首在她耳鬓切切低语:“小澜,叫我离。我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离。” 明澜身体有些僵硬,当她醒过神来想要推开他时,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 一处暗角里,颀长的身影看着门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墨玉黑瞳瞬间一滞,幽遂的眼眸蓄满一抹暗淡的神伤,心就像掉进封冻千年的冰窟一样,寒彻心扉。 胸口似乎被钝器猛击了一下,突然一阵窒闷的疼,有些堵得慌,为了不惊扰到他们,他硬是忍着没有咳出来,瞬间,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一旁的常公公看着他这模样,心里着实替他心疼。刚欲上前,却被他挥手制止。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轻咳出声,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出。 明澜似乎听到了咳嗽声,她侧首四处观望,夜色离离,静谧如斯,是那样的静,她什么也没发现。 “小澜,你在看什么?”段奕离循着明澜的视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明澜有些疑惑的看向段奕离,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应该比她好才是,他说没听见她还真不大信;方才她明明有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就在附近,他怎么会说没有? 难道真的是她幻听? 段奕离牵着明澜的手入内,身后宫门关闭的声音清晰传来。隐身暗处的人掩住唇又是一通压抑不止的猛咳。 月色下,常公公隐约看到修长白皙的指缝里有黑色液体溢出,近前一步待看到地上滴答滴答滴落的殷红血迹,常公公大惊失色:“陛下……” 045: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七) 秋水宫里,芷汀横眉斜盱着一脸漠然的眉芬。 “眉芬,进了宫你这丫头心气高了啊!咱们王爷来了,你说你这叫什么态度!耷拉个脸摆给谁看?” “来了就来了呗!难不成我还敲锣打鼓的去迎接不成?话说这皇嫂和小叔子夜半冷宫私会你还嫌大家都不知道咋地!我都不知道你穷开心个什么劲!” 她们在秋水宫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的安宁日子,可是自从相王回来,眉芬总觉得她们这安宁的日子算是过到了头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王爷好!至少王爷知道疼人!不像某些人简直就是一虐待狂!介日里就知道欺负人!” 芷汀可没忘记段奕宸大婚之夜对明澜的百般凌辱,再就是逼迫明澜喝酒,死乞白赖的赖在秋水宫不走,又“欺负”了明澜一夜,想想就可恨!哪里能和温文尔雅的相王相提并论! “其实陛下对娘娘还是很好的,只是,男人可能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人,更何况还是皇帝!” 仔细想想,也不全是陛下的错,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新婚之夜私会情郎,而这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因为相王,如果不是他闯入了新房被陛下发现,陛下又怎么会如此震怒! “眉芬,陛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说话!”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你哪只眼睛看见陛下对娘娘好了!”芷汀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段奕宸究竟好在哪里? 眉芬也不想和芷汀争辩什么,她跑到内室,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纹理独特的青花瓷碗放在了芷汀的面前。 “这不是陛下专用的碗吗?啊!眉芬……你竟然……偷……偷陛下的碗!你不想活了你!”芷汀对于眉芬的行径很是不解! “偷?麻烦你好好的看看这只碗先!”什么眼神!她犯得着偷一只碗吗? “看来看去,不还是陛下的碗吗!有什么好看的!咦……不对,这是“神仙”给娘娘送药的那只碗!没错!就是它!” 芷汀终于想起了她们二人拜井华水那晚,明澜发烧,第二日在床头她们发现了这只空的药碗! “这世上要是真有神仙就好了!也就亏你想的出来,我怎么当时就鬼迷心窍信了你的鬼话!” 当时真是急糊涂了,就这么扔下娘娘一个人,两个傻瓜叩拜了一个晚上的“井华水”,想不到救娘娘的非但不是神仙,而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那夜守在娘娘身边的人是……陛下!” 娘娘似乎也说过那夜迷糊中感觉有个男人一直抱着她守了她一夜!难道真的是陛下!第二日她们问门口的守卫,都说没看见什么人进来或出去过啊! “在墨轩斋那几日,我替陛下熬药,我才知道那碗是陛下专用的御碗,而且药膳房的福公公也说了,陛下曾经有一次夜里命他熬了一碗退烧药,后来亲自端走了!估计是给哪位生病的娘娘服用的,算算日子,刚好是娘娘生病那晚!”眉芬也是自打墨轩斋知道真相后,对段奕宸的看法才渐渐有所改观。 “反正……只要谁对娘娘好,我就站哪边!”芷汀瞥向内殿,说心里话,她的心始终还是靠向王爷这边! “可你别忘了,娘娘这个皇后的身份是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事实,王爷和娘娘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眉芬无奈摇首叹息,芷汀突然觉得眉芬这小丫头似乎一夜间长大了不少,看事情比她要透彻的多。 046: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八) “你……” “你……” 大殿内的两个人不期想竟同时开口,明澜一时脸色赧然,丹唇轻启:“呃,你先说。” “小澜,你……瘦了!”双手扳过明澜削肩,一双褐色瞳眸深深凝视着她,眸子里蓄满了疼惜,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甫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明知故问。 “你在这里好吗?” “我很好!”明澜平淡的三个字在他听来竟是那般的刺耳! “不,你不好,你过得一点都不好!你在骗我!” 深褐色的眼眸陡然黯沉无波,深幽的瞳眸中隐隐藏着一丝一触即发的怒气,将她紧紧拥进怀中,耳鬓厮磨着她的侧脸,他的心又是一阵波涛汹涌。 “这里真的很好!” 明澜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秋水宫,因为在这里她平静的渡过了三个多月,这期间没有人来打扰她,而她也乐得清静自在,可是离似乎有些误解! 秀眉微蹙了一下,心头不由一虑,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王,而她是失宠的皇后,更是他的皇嫂,他们此刻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有丝毫的逾越! 当即把心一横,大力的推开他,缓缓后退开去。 “小澜!” 看着他执拗眼神,明澜的唇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冷笑,漠然无波,冷漠的话语让段奕离倍感诧异。 “夜深了,此处乃冷宫禁地,相王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这叔嫂深夜私会的罪名我可是背不起呢!” “小澜,你……” 她的心在微微颤抖,手忍不住想要抱紧他安慰他,却终是在半空陡然停住了,理智不停的在提醒着她,不可以!他们两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眉芬,送客!” 眉芬来到内殿微一福身:“王爷,请!” “小澜!我就想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我,你是否已经爱上了皇兄?” 段奕离满腹忿忿,直接扑上前去逼问她,明澜却始终不肯正眼与他对视,总是在躲闪,她这样让段奕离心中顿时更加苦闷不已! “这似乎不是相王你该问的!” “告诉我是不是?”注视着她脸上无比痛苦挣扎的表情,他深深凝视着她。 明澜侧转身,从嘴里艰难嗫嚅挤出令他寒彻心扉的字眼:“是。这下你满意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爱上了皇兄,否则你怎么会那么在意皇兄纳明镜为妃,你真的被皇兄说中了,你在吃自己堂妹的醋!”目光犀利的审视着她,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从脚底升起的寒意充斥了四肢百骸。 在亲耳听到她喊出那两个字的那一瞬,他的心颤动了,她竟然可以不顾及场合就这样公然反对皇兄纳妃,他突然是那么的失落!那么的痛心! “你怎么可以爱上他?你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他可以封我为皇后,给我女人需要的荣耀,你呢?你能给我什么?一个小小的相王妃!你以为我会在乎?” 褐色的眸子微睨着她,冷眉轻扬,温润的唇微微颤抖,她还是他爱的那个人吗?紧擒着她的手松开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 段奕离哀怨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他失魂落魄迈着沉重步子离开,明澜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背转身,深深闭目,任凭泪水决堤而出。 跺至轩窗处站定,仰首瞻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天上的清辉映照着她莹润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如映月的湖水般潋滟澄澈。欣然转身,眸光清如明镜,盈盈闪动着晶莹。 047: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九) 天幕如绸月如钩,幽幽深宫夜,而这一夜将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墨轩斋,卸去束发玉冠,脑后仅缚了一根松散的缎带,如墨乌发松松委垂身后,白玉般温润的俊美脸庞看上去好似罩着一层冰凉的薄霜,少有的冷郁! 段奕宸静坐御案前方,正手捧一方玉玺,一瞬不瞬凝定着案上新起草的废后诏书愁眉不展,只要他盖下这方玉玺遣她出宫,从此她便可重获自由,回到他爱的那个人身边去! 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放开她的手,可是当他真要将这枚玉玺盖上去时,他的心竟是那般不甘不愿,只要想起方才秋水宫门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刺得他生疼。 “咳咳……”掩唇又是一阵猛咳。 常公公忙为他覆上一领披风,看到他纠结的眉峰,不觉出声抱怨:“陛下,这事其实都怨相王,当初他要是早和陛下讲明不就没这档子事了,事实既已如此,您又何苦来成全他们?他们非但不念您的好,还保不齐愿陛下您!” “常春,今夜你的话太多了!”看似镇定淡漠的眼眸略有不悦。 “老奴这也是心疼陛下,看着陛下为皇后娘娘如此神伤,老奴觉得实在不值当!今夜要不是陛下为娘娘开脱,就娘娘公然违抗圣谕一条罪名……” “嗯?你这是要朕撵你出去吗?”段奕宸突然抬眸冷瞟了一眼常公公,薄凉的唇角勾起一记淡笑,他只这清浅一笑,常公公甚至都能感到一股压迫性的气势。 手中的玉玺待落下,复又抬起,如是反复,终难以抉择,他真的要放她离去?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剪不断的愁丝在苦苦纠缠着他心中那方柔软。 “陛下,呃……镜妃娘娘那边……” 常公公突然忆起镜月宫里镜妃还在等着陛下,为了让陛下早日从皇后娘娘的创伤中走出来,常公公再次冒着挨骂的准备低头提醒他。 “退下!” “镜妃娘娘舞姿冠绝金陵,陛下不如前往镜月宫让镜妃娘娘舞一曲解闷……” 段奕宸转眸饶有兴致瞅着常公公,如冷夜明珠般的黑瞳里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似乎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常公公忙躬身打揖:“老奴告退!老奴告退!”疾步飞奔一般小跑出了墨轩斋。 冠绝天下? 果真如此吗? 宴席上,他虽盯着那抹蓝色身影在舞池中飞舞,然而脑子里却浮现秋水宫那夜白衣飘飘若仙的绝妙舞姿,风华绝代神姿当今世上舍她其谁? 冷然眸色稍稍舒展开来,一抹苦笑爬升上唇角,岂料这不笑不打紧,呼吸瞬间一滞,大口喘息,手胡乱在贴身的襟囊内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瓷瓶,颤抖着手拔开蜡塞放在鼻间轻嗅,呼吸登时顺畅许多。 胸间一股无法抑止的闷气在心里依旧滋长不息,捂着隐隐揪痛的胸口趴伏在案上稍事休息,深深闭目,浓密的睫羽垂在眼睑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明暇无垢的俊颜终是掩不住墨玉眼眸里藏匿的一丝黯然,那双灿若星眸的墨玉黑瞳透着苦涩与难捱,声音悲凉、低哑,口中喃喃嗫嚅: “澜,今夜,你真的伤到朕了!” “咳咳……”一阵轻咳,唇角流溢出一抹殷红点点滴落在了明黄卷轴上,缓缓起身,看着那抹暗红。 随手将那卷明黄卷轴又塞到了御案下方的一个抽屉里锁了起来,他真的不甘心! 窗边的晚风拂过来,纱影浮动,缥缈若虚,晕黄烛火熠熠跳跃,映照着他白玉面庞,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色光圈,微闭着双眸,细密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扑刷,温润的脸庞更显得俊朗。 “既然不爱朕,那你就继续恨朕好了,这样也许会让你永远记得朕!”冷俊面容上快速掠过一抹讳莫如深的残笑。 048: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寝殿内一片静然,隐隐传来潺潺水声,氤氲雾气下,眉芬扶着明澜从屏风后徐徐走出,白色寝衣更衬得她肌肤莹白胜雪,如瀑的长发湿漉漉的尚滴着水滴,娇花的面容,窈窕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柔婉端仪,她驻足轩窗下望着点点星空凝眸不语。 悠悠明月高悬天际,皎皎月辉轻洒下一室的银辉,深沉如墨的夜幕却如辽阔的大海那般空旷悠远。天地万物仿佛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雾霰,花和树的影被轻洒到了地上,拖曳冗长,树影摇曳,晚风拂过,发出若有似无的沙沙声响,仿佛诉说着涓涓心事。 这一生注定她和离是有缘无份,喟然长叹,美眸哀婉、凄苦…… “眉芬,你下去歇息吧,对了,得空开解开解芷汀,这丫头有心事了!”明澜自从气走了相王,芷汀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估计这会儿还在生她的气呢! “娘娘,您别在意,芷汀就那倔脾气,她也就是看不惯您气走相王,哎,其实她又怎么知道娘娘您心里的苦呢!” 娘娘这样做也是保护相王,为何芷汀就是不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 “眉芬……” 明澜讶异的看向柔弱的眉芬,她一直以为眉芬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想不到这丫头心思竟也如此细腻,居然看得出她的良苦用心。 伸手抚着眉芬尖削下颌,眼中满是疼惜:“眉芬,瞧你,都瘦成了皮包骨了,是我没用,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能伺候在娘娘身边是眉芬的福气,娘娘是不屑于这些名利罢了,哎,瞧我这话匣子打开就没完没了。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寝对您和孩子有好处!” 眉芬小心翼翼的落下寝殿的轩窗,扶明澜回到榻上躺下,为她掖好衾被放下帷幔,榴花铜鼎中的沉水香快燃尽了,眉芬有些发愁。 自从除夕夜跟着娘娘回到秋水宫,陛下似乎淡忘了她们,而宫里向来都是趋炎附势之流,该拨给她们的日常用度也被克扣,日子可谓是一天艰难似一日! 多亏了曹御医暗中的帮助,她们现在自力更生,不怕会饿肚子,对了,下次求曹御医帮忙捎些沉水香过来,如是想,眉芬熄了烛火缓缓退了出去。 月色下,庭院深幽,枝繁叶茂,望着一派欣欣向荣的寂寂宫院,幽邃的俊眸在黑暗里亮如冰雪,他登时嗔目结舌,这里还是昔日那个萧条颓废的冷宫吗? 想不到三个多月未踏足秋水宫,这里居然变化如此之大!幽深的瞳眸霎时光彩照人,狭长凤眸钩成两道蜜意弯月,明媚的笑容甚至能涤荡人心底深处的沉淀! 推开殿门直入内室,看着帷幔中熟睡的女子,心中有暖暖的情潮涌动,那夜,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一度恩爱缠绵,静静的凝望着她,月色下,秀美的脸上有着说不清的温情脉脉。 缓缓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轻拥她入怀。 睡梦中的女子似乎又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情不自禁向他怀内拱了一拱,竟伸手环住了他的削腰,匀缓的鼻息让他心安,绝美的俊容上划开一道柔和的笑弧,久久回荡不去。 049: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俗话说春困秋乏,又抑或是怀孕的女子都比较嗜睡的缘故,明澜接连几个晚上都睡的很沉,而且还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中她躺在一个温馨的怀抱里,淡淡的药草香让她觉得很安心。每日早晨醒来看着空空的床榻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明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这日晨间,明澜躬着腰在内殿里翻找着什么?眉芬见状,忙疾步上前:“娘娘,您在找什么?” 针线笸箩里没有,她又在妆台上一通翻找,“怎么没有了呢?” “娘娘,您可是在找这个?”眉芬手中拿着一个粉色的香囊,看向一脸焦虑的明澜。 “原来在你这里!叫我好找!”明澜凝白的脸腮升起一抹明颜照人的笑痕走向了眉芬。 “娘娘,您也真是的,要找什么就吩咐我和芷汀一声,您可千万当心身子啊!”眉芬一边埋怨一边将香囊递给了明澜。 “呃,不是这个,我在找上面绣着一簇白兰的那个!还有几针就快完工了!”清水明眸登时黯沉了下来。 “哦,我想起来了,娘娘昨夜累的睡着了,我好像记得我顺手放在了娘娘的枕边了,该不会是掉到了床下,待我来找找看!” 芷汀说完,便趴到了床下,明澜和眉芬忙为她点上烛火照亮,突然,一个物什从床底下迅疾窜了出来。 “啊!”明澜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身旁的矮墩被她撞翻在地,眉芬上前搬过矮墩关切的上下打量着明澜,“娘娘,您可有伤到哪里?” 明澜只是指着方才一闪而过的物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哦,方才是一只小老鼠,娘娘别怕,已经跑了!” 芷汀气馁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她什么也没找到,反而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老鼠洞,洞口竟然有一些布屑,现在她可以肯定的是那只香囊十有八|九是被老鼠给叼走了。 芷汀见明澜神色不好,知道定是方才被那老鼠给惊吓到了,气鼓鼓的发誓:“真可恶,我们都穷困潦倒这地步了,这老鼠居然也跟着欺负我们,待我今晚非生擒它不可!” 明澜瞧着香囊上的一朵白荷怔怔出神,这个原本是她绣给离的,可惜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随手将那香囊连同一包药草一起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妆台小抽屉里。 这一天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了,然而明澜的精神却显得格外不好。 是夜,明澜刚阖上眼睛,一个毛茸茸的物什钻进了被子,更可恶的是那只毛茸茸的东西居然啃咬着她的脚趾,撩起被角放眼望去竟是一只大老鼠,黑暗中那凶狠的眼睛让她惊恐的大声叫嚷了出来:“啊!老鼠啊!”紧接着她落入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 “澜,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只是个梦而已!”温润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明澜惊魂未定埋首在他胸前,浑身瑟缩颤抖不迭,略带哭音:“我的……脚趾被老鼠咬掉了!” 他鼻子里“嗤”的发出一声宠溺的悦笑,柔声安慰着她:“那你摸摸看,还在不在?” “我不要摸,一定不在了,我刚才亲眼看见它咬掉了我的脚趾。”明澜依旧埋首在他怀中,想起方才惊恐的一幕她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皇后的脚趾这么可爱,朕都不舍得咬,那畜生要是真的敢咬朕的皇后,朕一定灭它九族!” 宠溺、霸道的话语令明澜幡然醒觉,她抬眸怔怔的看着那双璀璨若暗夜星子的晶亮黑瞳,一时有些结巴:“陛……陛下……” 050: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寝殿的烛火亮了,芷汀和眉芬听到了明澜的惊呼,芷汀随手抄过一根木棍,眉芬手拿着一个大口袋两人匆匆闯了进来。 “娘娘……” 芷汀迅疾撩起了帷幔,举起手中的木棍警惕的看向床榻,她惊愕的睁大了眸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眉芬眼尖的瞅见了正背对着她们躺着的段奕宸此刻正紧紧搂着明澜时,“嗖”的将手中撑开的口袋迅速藏到了身后。 “奴婢见过陛下!” 眉芬忙向段奕宸跪下行礼,顺带偷拧了一把早已呆掉了的芷汀。芷汀胳臂吃痛手一松,手中的木棍“咣”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像个木偶般被眉芬拉着跪下。 段奕宸未转身,明显面色不悦,对这两个冒冒失失就闯进来的婢女十分光火,冷冷的声音飘出帷幔:“出去!” “是。”眉芬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芷汀慌忙退了出去。 “明澜见过陛下!” 明澜忙起身就势跪在床榻向段奕宸叩首行礼,而她这一举动反倒把段奕宸给逗乐了,他左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审视着她粉妆玉琢的娇美脸颊。 “哪有大半夜,妻子跪在床榻向自己的夫君行如此之大的礼呢?即便要行礼,那也是周公之礼!” 轻|佻、暧昧的话语让明澜粉粉脸腮瞬时若火烧云般直红到了耳根子,她忙别开脸避开他那似有魔力一般的魅|惑目光。 “陛下……怎么突然会在明澜的……”突然忆起方才自己迷糊中钻进他的怀中,明澜尴尬的紧咬下唇,后面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瞧着她羞赧的模样,段奕宸一时玩兴大起,右手钳住明澜尖削下颌,迫使她迎上他英气逼人的俊脸,而他的表情却状似一脸的无辜:“是啊,朕怎么好端端的就到了皇后的床上了呢!嗯,这倒奇了呢!” 明澜愕然,抬眸凝然望向段奕宸,面前的俊脸倏然放大,冰凉的薄唇顷刻间栖上了她诱人的软润丹唇,浅尝辄止,就在她惊愣的间隙,他顺利的攫|取了她丁香小舌吸|吮逗弄,她的甘甜美好让他爱不释手。 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明澜胸脯起伏不迭,大力的推搡着他,却是于事无补;当即把心一横,狠狠的张口咬下,段奕宸唇角吃痛终于松开了她,而他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 “咝,痛!原来不是梦哦!皇后能否告诉朕,为何朕会在皇后的床上?”面露狐疑之色的段奕宸薄削唇角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呃?” 明澜一怔,错愕的望向他,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是啊,他那么讨厌她,更不可能会自己来!那他到底是怎么到的这里? “莫非?皇后想念朕,夜半派你的两位婢女……把朕给掳劫了来?”段奕宸目光瞥向地上方才芷汀丢下的木棍,意有所指。 这,现在这又是什么状况? 明澜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地上的木棍顿时懵了!他该不会真的以为是她派芷汀和眉芬掳劫了他! 浓密卷翘的睫羽轻翻不迭,语声慌乱无序:“不,不是陛下所想那个样子,眉芬和芷汀她们……她们只是帮我……” “帮你将朕掳劫到此?” “不,不,不是,是帮明澜捉老鼠而已!求陛下明察!” 提起老鼠,明澜想起方才梦中所见的景象,突然捂着胸口一阵干呕不止。 段奕宸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再也不忍逗弄她,左手轻抚着明澜的胸口,右手轻拍着她的背心帮她顺气,声音低沉满是歉意:“傻瓜,朕只是逗你玩,怎么胆子这般小,都是朕不好,不该捉弄你!” “陛下……”明澜蹙眉望向一脸懊恼的段奕宸,他怎么能这样? “现在可有好点?”墨玉般迷人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关切的看着她瞬间惨白的娇颜。 “嗯,已经好多了。” 瞥见他依旧抚在她胸前的大手,她的俏脸霎时红云飞渡,忙不着声色的悄悄向一边侧了侧身子,感觉到了她的疏离,他讪讪收回手。 冷不防,他猛然掀去了被子向她栖了过来。 明澜一惊,死死的揪紧了被子的另一角,莹玉面庞变得凝重,嘴唇直打颤:“……你……你要做什么?” 051: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段奕宸一副恍然的样子,黑眸中落满复杂的情绪,垂眸无声轻叹,有些悲哀无奈,少顷,迷人的唇角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皇后那会子不是说自己脚趾被老鼠咬掉了,不敢看嘛!那么就只好由朕来帮忙看看皇后那可爱的脚趾还在不在!”温柔似水的悦笑在莹润玉白的俊颜漾染开来。 明澜一时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垂首紧紧的摁住被子护住自己的左脚,秀眉蹙到了一处,语声惊慌:“不能看!” “哦,皇后倒说说,朕为何就不能看?” 说话间,一双大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捞过了明澜的右足踝,将它握在了掌心,纤小精致的玉|足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修长手指一颗颗拂过她小巧可爱的脚趾,明澜有点怕痒,紧张的别开了脸不敢看他,她的脚趾崩得紧紧的一动不敢动,她固执的硬撑着。 “朕差点忘了件事,上次皇后那美人一脚将朕踹下龙榻,老实说,究竟是哪只脚踹的朕?不许撒谎!” 他,他要干吗?旧事重提,难道他想秋后算账?明澜心里有丝不好的感觉在升腾。 “陛下说过不会再提那件事!”明澜无奈,小声嘟囔了一句,用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做挡箭牌。 “呵,皇后的记性倒是好得很嘛!不过朕似乎忘了告诉皇后一件事,那就是朕在床上说过的话,向来都不作数!”深幽似古井的眼眸里藏着一丝狡黠笑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明澜瞅着段奕宸那似笑非笑的邪魅俊脸,心头不由一怵。 见她没有反应,他的手指伸向了她的脚心,薄唇微牵,一记痞痞的坏笑爬升上唇角:“不知皇后的忍耐力如何?朕只需这样轻轻的在皇后的足心这么……” 段奕宸右手食指微勾,在她的脚心做了一个挠挠的动作,明澜条件反射性的一个激灵,她似乎已经感觉到那痒不可耐的痛苦感觉,毫不犹豫开口:“左脚!” “哦……”段奕宸下颌微抬,声音拖曳冗长,突然,他眼神凌厉的看向紧张不已的明澜:“没骗朕?” 明澜慌忙摇了摇头,感觉不对,又赶忙点头,似乎还是不对,这到底是该点头呢还是该摇头?明澜被他彻底给搞糊涂了,可怜兮兮的抬首望进一双深幽若碧潭的墨玉黑瞳,他的眸中强忍着柔柔笑意。 “你这么笨,你说朕怎么就偏偏喜欢……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有些晕头转向的她,段奕宸心情好到不行,可是当瞅见她的左脚那刻,他的脸色登时黑沉了下来。 难怪她做梦会梦到被老鼠咬掉了脚趾!原本小巧可爱的小脚趾都淤肿了起来,而且已经成了青紫色,显然是被硬物砸到所致! “你们两个给朕马上滚进来!”段奕宸突然对着殿外就是一声厉喝。 眉芬和芷汀忙再度进来,双双跪在地下:“陛下有何吩咐?” “你们平日里是如何伺候皇后的?” “奴婢,奴婢们……”芷汀一时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陛下无端端的又大发脾气,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翻了矮墩砸到的,她们并不知晓!”明澜实在不忍眉芬和芷汀二人因她再受到无辜责罚,也就一五一十的照实说了。 “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想心疼死朕吗?”嗓音哀痛,将她轻带入怀,依旧抵挡不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去太医院找一瓶活血化瘀膏来!快去!” “是。”芷汀领命小跑了出去。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芷汀气喘吁吁回来了,段奕宸小心的为明澜淤青的脚趾擦着药膏,并小心的包扎好。 紧紧的将明澜拥进怀中,心不由一阵生疼,清亮的墨玉黑瞳蓄满了不忍和疼惜,轻吻了吻她光洁额头,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好睡一觉就不痛了!” 明澜不习惯被他这样拥着入睡,刚在他怀中一阵挣扎,低沉隐忍的声音拂过耳鬓:“如果不想朕处罚那两个失职的婢女,就乖乖的待在朕的怀中!” 明澜无法,只得任他抱着,这个怀抱似乎莫得有些熟悉,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渐渐的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一时竟睡了过去,一记柔然的笑意爬升上他坚毅如画唇角,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秋水宫再度归于静寂。 052: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乖乖睡觉,不要乱动!”极力隐忍着腹下蓬勃欲|火,嗓音沙哑、低沉,不容反抗的语气充满了霸道。 刚进入浅眠的段奕宸感觉到怀中的女子似乎又在挣扎,他胳臂微拢将她更紧的揽进了怀中,她还真听话,果真不在乱动。黑暗中,他薄削唇角爬升一抹迷人弧度。 可是刚规规矩矩没隔多久,她又在怀中不安分的动开了,她这不动还好,他好不容易强压下的熊熊欲|火,被她轻而易举再度点燃。 段奕宸深深蹙眉,他的黑瞳跳闪着晶亮的光,伸手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尖,语声宠溺:“嗯,你很不乖哦!” “我肚子痛!”明澜唇间溢出一丝低低的痛苦呻吟。 “现在呢?”他的大手刚欲覆上她微隆的小腹,明澜及时制止了他,“现在不痛了!” “小傻瓜,找也找一个好的借口嘛!老实说,是不是想朕了?”段奕宸俊美脸庞爬上一抹无害的笑容,看着身侧娇羞的女子再也抑制不住体内蓬勃**。 一个翻身将明澜压到了身下,勾眸一笑,炙热的炯炯星眸灼灼望她,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拂面: “既然你也睡不着,那不如咱们来做点别的?” “唔……” 明澜还来不及说话,冰凉的唇瓣覆上了她的丹唇,他的喘息渐渐变得沉重,炙热的男子气息兜头兜脸围拢下来,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药草香是那般的熟悉,将她团团包裹其中…… 英眸升起一股热切之意,悠缓地品酌着她口中的芳香,慢吮浅吻,一双黑眸笑影沉沉,愈显深邃。 他身体突然莫名的躁热,只觉体内一阵热血上涌,灵舌撬开她惊慌失措的贝齿,邪肆的舌巧妙地纠缠上她抗拒的柔软香舌,细细地吸|吮着她口中特有的香甜味道,紧密地与她唇齿相溶恨不能将她彻底融入进他的身体。 明澜在他的身下忍不住地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一种近乎于窒息的困境伴随着他不断加深的热吻,明澜的全身也越发的灼烫,她有些气喘地抬起迷蒙的美眸望着他晶亮黑瞳,侧首避开他激狂热吻,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不得不再次将他说过的话搬了出来,“你说过你不会再强迫我的。” “嗯,你似乎忘了朕方才说过的话,再说朕也并没有强迫于你,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朕在强迫你吗?”墨玉般闪亮的眼睛敷上了一层浅浅笑意。 借着窗外黯淡的月光,隐隐可见身材曼妙的女子白色寝衣已然滑落到了肩下,胸衣下高挺的双峰随着她急剧的呼吸起伏不迭,脸颊火烧火燎的灼烫。 修长手指已近探入了她的底衣,缓缓游移到了前胸,触手的滑腻娇软令段奕宸心跳不由得加快。大手抚过她美丽的尖削锁骨,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澜,可是朕想你了怎么办?朕现在就想要你!” 明澜忙阻止了胸前那只不安分的大手,那双清水明眸水光盈盈,缓缓摇首:“对不起!” 该死,她就这样讨厌他吗? 段奕宸身体蓦地一僵,心里陡生一股凉意,他深深闭眼,终于松开了她,侧转了身背对她而卧,淡淡开口:“睡吧!” 看着那黯然神伤的清矍背影,伸手抚上小腹,难道是她伤害到了他? 突然,小腹又莫名的痛了起来,而且愈来愈强烈,明澜捂着微隆的小腹蜷缩作了一团,额上溢出涔涔津汗,一**的锐痛侵袭着她,痛得她轻吟出声:“呃――” 觉了她的异样,段奕宸猝然转身,揽臂将她拥入怀中,语声关切:“澜,你怎么了?” 无论她如何对他,他始终无法对她做到置若罔闻。 “我……肚子……好痛……” 殿外,乌云遮蔽了皓月,可清晰的听到轩窗外沙沙的风刮树叶的声响,廊檐上的瓦片被风卷落到了地上,裂碎的声音传来。 “啊――”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穿破夜空,惊醒了梦中的眉芬和芷汀。 “澜,撑着点,朕一定会救你的!” 段奕宸用被子卷过浑身冰凉的明澜冲出了寝殿,一记闷雷在他的头顶炸开,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一道闪电破空一闪即逝,瓢泼大雨倾覆而下。 狂风骤雨中,男子抱着女子疾驰向太医院,身侧常公公小跑着为他们撑着一把油纸伞。芷汀和眉芬两人早已吓得腿脚发软,相扶着小跑在身后。 作者题外话:说话算话,收藏涨,加更,今日第三更到! 053: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墨轩斋,面色潮红的男子躺在床榻上浑身火烧般的灼烫,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翻身坐了起来,许是起的太急,他的头有些眩晕,低低的唤了一声: “来人!” 常公公耳尖的听到了他的传唤,忙匆匆小跑进来。垂首静立一侧:“陛下,您有何吩咐!” “朕怎么会睡了过去……皇后,皇后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 段奕宸翻身就待下得床榻,常公公忙眼疾手快拦住了他,语声极轻:“陛下昨夜淋雨得了风寒,曹御医吩咐陛下需好生休养!” “朕问你皇后呢?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段奕宸近乎咆哮的怒吼声响彻墨轩斋,他都急成了这般,常春居然像个没事人一般,一副欠扁的样子令段奕宸无名之火顿起。 眉芬端着药碗进来,段奕宸抬眸刚好看见了眉芬,她怎么会在墨轩斋,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道熟悉的清越女音在身后想起。 “陛下息怒,明澜已经无碍了。” 段奕宸倏然转身,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女子,大力将她拥进怀中,他怎么烧糊涂了,昨夜分明强行抱她回到他的寝殿,他怎么就忘了呢! “澜,原来你一直都在,朕,朕还以为……” “老奴告退!” 段奕宸冷瞟了一眼常公公,他敢肯定这个常春绝对是故意的,知道澜就在他的身边躺着,怎么也不早提醒他,害他出丑也就算了,关键是将他的澜给吵醒了,不但吓到了他最疼爱的宝贝,还差点吓到了他们的孩子! “陛下,你抱得我太紧,我……喘不过气了!”明澜被他抱得紧紧的,她的小脸瞬间憋的通红! 段奕宸立马松开了她,瞅着那涨红的面颊,黑瞳中掩饰不住一抹温柔的歉意:“呃,朕,朕太高兴了,现在好点没?” “嗯。”明澜垂首低低应了一声。 轻柔地握起她冰凉小手,好看的唇角悠悠掀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深幽俊眸里溢满了温柔。额头抵着她的鬓发,禁不住亲吻了下她小巧耳珠,明澜紧张的身体一阵瑟缩颤栗,瞧着她那可爱模样,俯首在她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轻叹道: “澜,你真是让朕又惊又喜!好在我们的孩子没事,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吓死朕了!如果我们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朕真的会自责而死,以后有事千万不能再瞒着朕,否则,朕一定不轻饶你!记住了!” 他真是个后知后觉的大笨蛋!居然三个多月就这样把她扔在秋水宫不闻不问,想想,他都好恨自己的粗心!万一她有什么不测,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嗯”明澜自知理亏,复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抚上小腹,昨夜她也吓坏了,为什么突然就会肚子痛,好在她的孩子被及时赶回宫来的曹御医给救了,真的要好好谢谢他! “陛下,两位曹御医在外求见!”常公公匆忙进来禀报。 “宣!” 曹方泰背着药奁,依旧一身暗红的官服,他敛襟屈膝正待行礼,段奕宸忙亲自下榻相扶:“爱卿快快免礼,昨夜爱卿功不可没,朕今日要好好赏赐爱卿!” “陛下,臣惶恐!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念在臣年迈能否对犬子醒言从轻发落。” “爱卿何出此言?” 段奕宸不解,为何曹方泰莫名其妙的替自己的儿子求情,更何况他还不认识他的儿子,何来发落一说。 “孽畜,还不进来向陛下和娘娘请罪!” 曹方泰向外面低唤了一声,一个上身赤|裸,背负荆条的颀长身影进来双膝跪地请罪:“罪臣曹醒言参见陛下、娘娘!罪臣昨夜失职,今日特来向陛下娘娘负荆请罪!” 段奕宸将明澜侧身揽向怀中,遮挡住她的视线,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满是一股火药味:“闭上眼睛!” 该死的,曹方泰想干嘛?居然带着个光膀子的愣头青就这样闯了进来,面色微有不悦,但是念在曹方泰昨夜救他的澜有功,他也就忍了。 “你是何人?” “启禀陛下,罪臣曹醒言!” 054:闲院静 风雨深宫夜(十… 原来此人便是曹方泰的儿子曹醒言! 是了,他想起来了,登基那日,他曾册封曹方泰为太医院首席院判一职,而对于他的儿子曹醒言似乎也曾有所封赏,不过他却记不大清他具体在何处任职。 “原来你就是曹爱卿的儿子曹醒言!对了,你现在何处任职?” “罪臣在太医院任太医院使!”曹醒言垂首小心应答。 “那你且说说你究竟身犯何罪?” 这个曹醒言还真是有趣,可是任段奕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曹醒言究竟犯了什么罪?曹方泰果真医德操守堪称太医院的典范!段奕宸对曹方泰父子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昨夜罪臣值勤,入夜时分,秋水宫来了一位叫芷汀的宫女奉陛下您的口谕来讨了一瓶活血化瘀膏,罪臣当时并不知晓娘娘身怀六甲,于是便将活血化瘀膏给了那名宫女,这都是罪臣的疏忽,害皇后娘娘差点小产,求陛下责罚!” 曹醒言一番话令段奕宸更是如坠云里雾里,他就是想不明白这活血化瘀膏和澜肚子痛有什么关联?曹方泰看出他的疑惑,忙向他一番解释。 “陛下有所不知,这这活血化瘀膏虽对跌打损伤有着活血祛痛功效,但是对于孕妇而言却极其危险,尤其是在大量吸入这浓重的药味后,严重者可导致女子不孕,轻者可使孕妇流产,而皇后娘娘又恰巧身怀六甲,所以娘娘在服用了这活血化瘀膏后才会腹痛难耐,好在陛下发现的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明澜闻听此言,身子蓦地一震,难怪她好端端的会夜半腹痛,原来是因那活血化瘀膏的缘故,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感觉到揽着她的手臂似乎紧了又紧,而且隐隐还有些颤抖,明澜偷瞥了眼他那俊容,此刻他正冷冷的盯着地上俯首请罪的男子,英挺眉宇间隐隐浮现一丝极力隐忍的怒气。 “原来如此!说,你在昨晚之前是否就已经知道了皇后身怀有孕这件事?” 曹醒言要是敢撒谎,他会要曹醒言付出应有的代价! “罪臣的确不知皇后娘娘身怀有孕这件事,望陛下明察!” “陛下且容微臣细细回禀,只因皇后娘娘事前曾嘱托臣不要将她怀孕这件事说出去,臣想着,这宫中向来多事之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只需等适当时机再回禀陛下,所以就私自隐瞒了皇后娘娘怀孕这件事,除了臣及皇后娘娘主仆三人知晓外,再无旁人知晓,犬子醒言更是不知内情,整件事情臣有不可脱卸的责任,求陛下责罚臣,至于犬子醒言,万望陛下能从轻发落!” “陛下,其实这都是明澜的错,不能怨两位曹大人……” 明澜实在不忍曹方泰父子因为她的缘故而受到牵连,忙将整件事情包揽了过来,殊不知,段奕宸怒不可遏回眸直视着她惨白的脸颊,冷冷的出声打断了她:“朕叫你说话了吗!” 枉他如此信任曹方泰,而他居然被瞒了这么久,他如何咽得下心中这口怨气!“曹方泰,你好大的胆子!若非昨夜这突发事件,你是否一直打算瞒着朕?” “臣绝无此意!” “哼,常春,传朕旨意:太医院首席院判曹方泰医术超群,钦赐黄马褂一件,另,责其知情不报之罪,故罚俸一年!其子曹醒言怠忽职守,现革去太医院使一职,降为郎中!钦此!” 曹方泰父子对段奕宸的奖罚分|*中感恩戴德,俯首谢恩:“臣,谢主隆恩!” “退下吧!” “臣告退!” 负手站在轩窗下,粗重的喘息声令明澜骤然一惊,心里一片慌乱,沉默了许久的段奕宸终于转身缓缓走向床榻上早已惨白了容颜的美丽女子。 “看着朕的眼睛,说,为什么要瞒着朕?”墨玉黑瞳瞬间聚焦到她的清澈灵动的双眸不容她逃避。 “因为,这个孩子来得太过突然,明澜一时还没想好怎么样告诉陛下。”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陛下曾经说过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明澜,所以……” 心被猛击了一下,为什么她总是记不住他对她的好!偏偏对于他说过的一些违心的狠话却是记得如此的清楚!他脸上的怒色一下子消沉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神伤。 055: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一) 瞅着半晌闷声不语的他,明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感觉到他靠近她时身上散发出的灼烫热度,明澜犹豫着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触手的滚烫令明澜心惊。 他在发烧! 明澜将小几上眉芬端来的药端了过来。 她是在关心他吗?凉薄的心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暖流打心间涌过,有些灼烫的眼睛变得愈加的炙热。 明澜怯怯的看着他,抿了抿唇,声音很柔很轻:“陛下,喝药吧!” 段奕宸接过药碗,那性感迷人的唇形微微张阖,而他却并没有立即喝掉,他盯着那黑色液体深深皱眉,许是发烧的缘故,他的唇看起来比平时要鲜红许多。 她怎么忘了,他怕喝药! 今天常公公怎么没有提前准备好蜜饯呢?万一他又像上次喝完药后那样子对她怎么办?就在明澜盯着他的唇发呆的时候,段奕宸突然低低说道:“那句话朕现在收回!” “嗯?” 明澜寻思他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她知道他要收回哪句话:朕从今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陛下快些喝药吧,一会儿冷了就没药效了!”明澜瞅着渐渐冷却的汤药,忙催促着他。 “你这算是求我喝吗?你还没收下方才那句话,我不喝!” 抬眼深深凝视着她,墨玉黑瞳映照出她娴静秀美的容颜,清水明眸愈加的莹莹闪亮。此刻她像是看怪物一般,眨巴着浓密卷翘的睫羽满脸诧异的神色看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还有求人喝药到了这种地步的,她真的拿他一点辙都没有,即便知道他这是变相的要挟她,可是她怎么就觉得他执拗得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明澜被他给逗乐了,不觉莞尔,语声略带宠溺味道:“淘气!好,我收下,现在可以乖乖的喝了吗?” 他愣愣的瞅着那如花笑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真诚的笑意,还有她方才说话的语气他很喜欢,一抹惊喜浮上心头,四目相触,明澜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那如昙花般绽放的笑靥瞬时消逝。 虽然那笑很短暂却像刻在了他的心头一般,让他苦涩的心泛着一丝甜蜜,俯首,大口喝光了整碗药,还不忘再次为她展示下滴水不剩的空碗,明澜惊异的睁大了美丽的眸子! 他不怕苦了吗?怎么可能?她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很享受的笑意,黛眉蹙到了一处,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明澜半天惊愕的不知如何应对。 “听你的话,我乖乖喝完了,可你还没奖赏我!” “我要奖赏!” “……” 明澜沉默不语,可是她没什么东西可奖赏他的啊!心里暗暗发愁。 “那换作我奖赏你好了!” 明澜有些想笑,他还真是个怪人,她只听说生病的小孩子如果乖乖的喝药的话,会得到大人的奖赏,可现在似乎情况完全反过来了!生病的是他,他反倒想起奖赏她来。 “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奖赏!” “要的!闭上眼睛!” 拗不过他,明澜只得依言闭上眼睛。 明澜感觉到脖子上突然凉了一下,接着他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没几步又停了下来,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澜,看那面铜镜!” 落地铜镜中出现一对白衣无暇的璧人,男的俊美胜谪仙,女的闭月可羞花,男子从身后环着她的纤腰,耳鬓厮磨着她的侧脸,一脸悦色望向铜镜中那张粉妆玉琢的娇颜。 “澜,喜欢吗?” “嗯,很别致!”竟然是一枚铜钱大小的“c”型羊脂玉坠,形状酷似一弯新月,做工精美,和她见过的玉坠都有所不同。 明澜伸手刚欲取下来时,而他却及时阻止了她,语声霸道:“不许摘下来!一直戴着它,听到没,否则我会很不高兴!”随手将那玉坠放进了她的衣领内藏了起来。 明澜被他孩子气的举措再度逗得抿唇浅笑:“好。” 虽只有简单的一个“好”字,段奕宸却开心的如自己得了奖赏一般乐得合不拢嘴,将她轻带入怀。他会给她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向他敞开心扉,而那一天应该不会太遥远! 作者题外话:周五太忙,下午有事耽搁了,抱歉哦,现在补上!特别问候“岚”,“墨墨”,“阿弦”,还有许多澜叫不上名字,却一直在默默支持澜的亲亲们,祝周末愉快! 056: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二) “德妃娘娘,您不能进去,陛下龙体欠安,谁都不见!”常公公的声音突然飘了进来。 “常公公,烦您帮忙通报一声!” 萧晴雯再度摆出一副温婉的模样哀求着常公公,这次常公公还哪里敢进去禀报,他躲都躲不及生怕惹陛下不高兴。 “德妃娘娘,陛下的脾气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 难得二人如此融洽的相处,然而这短暂的安逸祥和氛围却被外面的喧闹声给惊扰,明澜倏然后退了一步,距离他远远的地方站定,段奕宸登时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狠狠的瞥向殿外。 冷冷的声音飘出寝殿:“让她打哪来回哪去!朕谁都不见!” “德妃娘娘,这,您也听见了,就别再为难老奴了……” 常公公突然发现似乎不见了皇长子段慕云,他心知不好,忙小跑进内殿,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铃铃铃……”的铃铛声消失在了寝殿,一声稚气的童音同时在寝殿响起: “美人母后!” 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段奕宸深深皱眉,这个家伙怎么来了,常春这个笨蛋,连个孩子都拦不住! 段奕宸冷然的目光瞥向这位不速之客。 趁着常公公不注意偷溜进来的段慕云在看见明澜的那刻,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冲冲的向明澜跑了过来,飞奔进了明澜的怀抱。 明澜眉心紧拧,这小家伙方才撞到了她的肚子,害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苦笑着拥住了段慕云。 “慕云,好久不见,你好吗?” “不好!美人母后,慕云好想你!” 段慕云委屈的撇着红嘟嘟的小嘴巴,两行眼泪说来就来,他可想坏美人了,可是他又怕惹恼父皇向美人发脾气,所以他都忍着不敢再去秋水宫看望美人。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父皇的寝殿见到了美人!这怎么能不让他意外! “慕云乖,让我瞧瞧你有没有长高,嗯,慕云呐,你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哦!真乖!”看着明显比初次见到段慕云时似乎高出了许多,明澜瞅着那粉粉的脸蛋替他高兴。 然而,另一边被冷落漠视的段奕宸心里却极不是个滋味,她怎么对段慕云这个小子都如此上心,难道她没发现,他也很想念她,而且都已经快到了相思成疾的地步了!他突然有些妒忌段慕云得到她的关爱。 “那是当然了,我要快快的长大!到时候我就可以抱美人母后了!要不每次都是美人母后抱我,那样会累坏美人母后!我会心疼的!” 看着紧紧黏在她怀中的段慕云,段奕宸真恨不得立刻将他从明澜怀中给扒拉下来,气死他了!她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对他的儿子远比对他要好出太多! “美人母后,你好香,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美人母后你用的什么香料啊?慕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从美人母后口中套出话来!干脆直接问的好!” 段慕云突然想起初一给他的叮咛,他忙适时向明澜打听,他哪里明白什么是套话! “呃……这个……” 明澜秀眉微蹙,段慕云的问题还真是让她有点头疼,她若是告诉他这是天生就带的体香,他肯定会追着问体香是什么? 正在明澜犯愁之际,段奕宸没好气的出声适时为她解了围:“小小年纪不务正业,打听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母妃最近心情不好,说什么父皇自从那只“狐狸精”进了宫!父皇就被“狐狸精”给迷住再也不理她了!所以初一就让儿臣从美人母后口中想办法套出……” “住口!” 段奕宸脸色骤变,打断了段慕云,冷寒了声音向殿外吩咐:“叫德妃进来!” 057: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三) 萧晴雯听到了段奕宸那薄怒清寒的声音在寝殿响起,她还以为是慕云那小子强闯进去惹恼了陛下,盈盈进得寝殿,跪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段奕宸没有应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道他突然唤萧晴雯进来何事?明澜心里却在想着他找德妃必是有要紧事,而她是否该回避一下! 明澜松开了段慕云,走向段奕宸屈膝一福:“陛下有事和德妃姐姐商量,恕明澜先行告退!” 段奕宸深深皱眉,她怎么总想着怎么逃离他的身边,气鼓鼓向明澜吼了一句,语气明显有着不悦:“静静的待着,不准走!” “美人母后不要走,父皇他不是有意吼您的,您就留下来吧!”段慕云懊恼的埋首进明澜的怀中,父皇真是有失风度,怎么无端端的又冲着美人吼,难怪美人怕他! 萧晴雯在听到段慕云唤“美人母后”时瞬间呆愣住了,侧首望去,明澜!这个贱人竟然在这里,难怪陛下今日谁都不见!原来都是因为这个贱人的缘故。 想起方才陛下那样子吼她,萧晴雯心里暗暗得意。 负手背对萧晴雯而立的段奕宸猛然转身,凌厉地眼神直射向萧晴雯:“德妃,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纲常,嗯?” “恕臣妾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段奕宸突然俯身瞪着萧晴雯,脸上扬起诡异地狰笑:“愚钝?朕看你倒是机灵的很呢!” 不明就里的萧晴雯忍不住浑身一个瑟缩:“臣妾惶恐!” 段奕宸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德妃掌管后宫这段日子盛气凌人的气势倒是见长啊!德妃可是在等着皇后前来给你见礼?” 别以为她在宴席上穿了澜才能穿的红色宫装,他当时未理会,可并不代表他眼睛瞎!不计较!想不到她居然敢狂妄到这种地步,见了澜竟然敢不行礼? 萧晴雯浑身一震,该死的,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皇后,她怎么就忘了给这个死女人行礼了呢!即使心里百般不愿,但在段奕宸面前这该走的过场还得走。 “陛下恕罪,臣妾方才进来时并未留意到皇后娘娘在此,臣妾知错,臣妾这就向皇后娘娘行礼。”说完,萧晴雯转向明澜俯首叩拜:“臣妾德妃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德妃姐姐行此大礼,明澜实不敢当!姐姐快快请起!”明澜忙搀扶起萧晴雯。 段奕宸冷笑了一声,目光犀利扫向萧晴雯:“朕有说你可以起来了吗?身为妃子就该恪守妃子的本分,居然敢藐视皇后,你自己说朕该如何罚你!” 这个贱妃竟然敢在他的儿子面前公然叫他的澜为“狐狸精”!就是割了她的舌头都不为过! 萧晴雯惶恐万状,复跪下请罪:“陛下息怒,臣妾真是无心之失,臣妾知错!” “父皇宽怀为本,求父皇您饶了母妃这次!”段慕云忙跑过去跪下恳求段奕宸,见他不予理会,段慕云复向明澜求救:“求美人母后您帮帮母妃吧,她以后再也不敢对您不敬了!” “陛下……”明澜刚欲开口,段奕宸挥手制止了她。 只见段奕宸冷眼瞟向萧晴雯,眉宇间蕴起嫌恶之色:“即日起,德妃禁足毓秀宫反省一月,六宫之职依旧由皇后掌管,所有妃嫔见了皇后均须行礼问安,违令者必严惩!” 作者题外话:呀,澜刚上线才发现,昨夜发的文居然没有显示哦,呜呜呜 是澜的失误!抱歉,抱歉,设置失误,让大家久等了,重发,重 058: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四) 朝凤宫, 许是刚出浴的缘故,明丽的女子浓密卷翘的睫羽上迷蒙着层薄薄的水雾,目若秋波,湿漉漉的发丝垂落在薄如蝉翼柔软丝滑寝衣上,流淌而下的水珠浸湿了衣襟,晕红的烛光掩饰不住她与生俱来的清灵秀婉气质,神女一样的容光似乎可以把整个寝殿照亮。 那一瞬间,一种令人窒息的美让刚步入寝殿的段奕宸登时呆立当场,他静静的看着只隔他几步之遥的绝美女子,目眩神迷! 傍晚在墨轩斋,他吼了她一句,事后他真的好后悔不该那样子吼她,可是当时他就是好生气,他帮她惩治那个诋毁她的德妃,而她居然不领情!这怎么能不令他生气! 当她听到要搬回朝凤宫时,她竟然敢公然违抗他,两人闹得是不欢而散收场,最后她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回到了原本就属于她的寝宫――朝凤宫。 才隔了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再也抑制不住思念的浪潮,硬是放下帝王的尊严来到了朝凤宫。 “澜,还在生朕的气吗?” 说话间,段奕宸已经掠到了明澜跟前,犹如黑珍珠般晶亮的墨玉黑瞳流露着浓浓爱意,温情脉脉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她娇美脸腮。 明澜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声音,瞅着自己此刻身着单薄的寝衣,她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自然地别开了脸,居然连最基本的礼仪也忘在了脑后。 他也不在意她是否给他行礼,缓步又近前了一步,灼灼的目光凝然望她,明澜惶恐万状,淡淡启唇:“明澜不敢!” 单薄的寝衣熨帖着她玲珑浮凸曲线,低胸的寝衣下方,那美丽的尖削锁骨暴露在了他的眼底,垂在胸前的一绺发丝尚在滴着水滴,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耳鬓出散垂发丝上下落的水滴一路往下。 看到她脖颈上的金丝绳,他眸中露出一抹喜色,她果然很听话,他送她的玉坠没有被摘除,她依旧贴身带着,他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水滴顺着深深的乳|沟缓缓滑落,他重重的吞了口津液,瞅着她胸前被泅湿了的大片衣襟,他刚伸出手去想帮她拂掠掉那水珠,明澜悚然一惊,双臂抱握胸前挡住那若隐若现高耸双峰,睫羽轻颤不迭,警惕的眸子惊恐望他,“你,你别过来。” 俊脸上露出一丝柔然浅笑,英挺的剑眉微微挑起,一副玩味的神情看着她,“澜,别怕,朕没别的意思,朕只是想……” 她慌乱的吐出三个字:“不许想!”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忙垂首敛眉凝声不语。 段奕宸有片刻惊愣,即刻他唇角噙笑又向她靠近了一步,明澜被他直逼到了墙角。 那双清澈澄净的眸子里浮起些许恐惧,她这副神情,让他更想将她轻拥入怀好好的怜惜一番,然而当他刚张开双臂,明澜突然一个躬身从的臂下轻巧的逃离开去,段奕宸眉峰紧紧皱到了一处,该死的,她居然就这样逃离他的怀抱! 他一定是非常的生气吧,明澜心虚的回头,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前方,她直直的撞到了前方的盘凤廊柱上,眼看她重重的被弹落在地,段奕宸忙眼疾手快闪身近前猿臂一捞,单臂揽住了她歪斜倒下的身体。 一个优雅的旋身,她已经稳稳的躺进了他的臂弯,俯视着那张惊魂未定的美丽眸子,墨玉黑瞳里蓄满了担忧。 作者题外话:业余写文哦,下班才有时间发文的,大家多担待下,快过年了,工作忙啊! 059: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五) 眉目愈发凝重揽住了她的削肩,墨玉黑瞳愈显深邃,“澜,不要再让朕担惊受怕了好吗?每次看到你受伤,朕的心都……咳咳……” 缓缓松开了她,虚握着拳掩在唇边又是一通猛咳不止,胸间窒息的憋闷令他大口喘息,明澜关切的上前为他轻抚着背顺气,眉心紧拧,轻声唤他:“陛下,陛下……” 他喘成这样,这可要作何是好?明澜急得黛眉蹙做了一团。 段奕宸涨红了脸在袖囊内一通摸索,明澜知道他定是有随身带的药物,忙帮他在袖囊内翻找,好不容易摸到一个小瓷瓶,她忙取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陛下是不是在找这个!” 段奕宸只是指着这小瓶张口喘息,明澜拔去蜡塞,可又不知道这要怎么用?段奕宸火急火燎的从她的手中直接抢过小瓷瓶放到了鼻间轻嗅着,明澜怔怔的看着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目,渐渐的呼吸变得平稳。 随即又忙为他倒了杯水,殷勤的端上前来。 “……陛下,喝些水,都是明澜不好,害陛下担心累及陛下发病。” 明澜紧咬下唇,默然垂首,清丽明秀的脸庞上莹莹滑落两行泪水,一双水雾缭绕的眸子里满是愧色。 “不关你的事,朕……这是老毛病了,从五岁起朕就得了这……算了,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温润祥和面颊上闪过一抹沉痛哀戚之色,他深深闭目,看到她略显惊愣的神色,他款款移步至了轩窗下,仰望着窗外广袤苍穹凝眸不语。 金冠束发,如瀑的乌发柔顺的披散在明黄色龙腾图纹云缎袍上,时不时掩唇一阵轻咳,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与神伤。 五岁就得了这顽疾,他还那么小,他这十多年到底都是怎么挺过来的?看着他每次发病痛苦的模样,明澜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磕了下,有些闷闷的。 明澜瞧着面色沉寂的段奕宸,语声柔和带着些许疼惜: “陛下切勿神伤,陛下吉人天相,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定会根除,陛下还需要好生休养,且不可过于操劳。” 墨玉黑瞳闪过抹亮泽,迷人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然的笑痕:“澜,原来你……关心朕!咳咳……朕还以为……还以为……咳咳……” 看着他咳个不休,明澜的心不由得再度抽紧,咬了咬唇,搀过他走向床榻,为他宽衣,扶他躺了下来掖好锦衾,段奕宸直愣愣的看着她跑出跑进在翻找着什么。 “眉芬,芷汀快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 “芷汀,去找些香油和艾叶来。” 眉芬和芷汀看向面色堪忧的明澜,百思不得其解:“娘娘要香油和艾叶何用?” “你们先别问那么多了,照我说的速去找来便是。” “是。” 芷汀和眉芬找来了香油和艾叶,而明澜在自己的小包袱中也翻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物什。 “不知陛下可愿相信明澜?……明澜曾在净月师傅哪里学来一招半式,待明澜为陛下试试看可行!” 明澜想起净月师傅似乎用这个方法治好了三娘的哮症,她也想为段奕宸试试看能否起些作用,只要他能减少病痛,什么办法都得尝试下,她忙征询着他的同意。 “朕……朕不要喝药!”段奕宸以为明澜又要他喝那些难以下咽的黑色液体,他的眉峰紧紧皱到了一起,一张俊脸莫得红了,他悻悻的别开了脸。 明澜抿了抿唇,凝然抬眸望他,犹豫道:“不用喝药的,陛下一会儿便知。” 段奕宸转眸凝视着她没有说话,明澜只当他是默许,段奕宸惊疑的看着正兀自准备着一应物什而忙碌的那抹纤细身影。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变得愈加的澄澈晶亮,心中有暖流涌过。 060: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六) 按照明澜的吩咐,所有需要的一应物什皆已准备妥当,芷汀和眉芬二人站在旁边并未曾离去,两人亦不明白明澜要香油和艾叶究竟何用?想看个究竟。 明澜瞅见她们二人就这样望着她,反倒让她有些局促. 段奕宸更是静躺床榻看着明澜,而她的脸此刻已然涨得通红,段奕宸瞅着她这副模样,挥手芷汀和眉芬退下,然而好奇的芷汀却站着没有动,这可气坏了眉芬,娘娘难得对陛下如此上心一次,怎么能让芷汀给破坏掉,眉芬拧了芷汀一把,强行拉着她退出寝殿。 “陛下素日常感背冷此乃怯寒之故,陛下春日里鼻头清冷,四肢不温,而且夜间易失眠,偶经气候变化,陛下又易得染风寒等症,记得净月师傅曾经说过,需要活血熟通经脉,净月师傅曾传授明澜一些小技巧,明澜亦不知能否凑效,但明澜还是想为陛下试试看,兴许……兴许能帮陛下缓缓病痛!不过此番过程繁杂尚须要陛下的全力配合才能完成,还请陛下……” 明澜一边向段奕宸解说,一边帮他褪去了身上仅存的中衣,一双明眸定定的注视着段奕宸,白皙莹润的肌肤映入眼帘,明澜此刻只当他是病人,而她呢就是那净月师傅,所以明澜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然而她此番一举在段奕宸看来却大是不同,他眸中泛出一抹惊喜,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她今日竟然如此主动与他亲近,这怎能不令他心中狂喜,一双炽热的眸子灼灼看她,想都没想便急不可耐将她说的统统都应承了下来,语声颇有浓浓暧|昧成份: “配合,配合,朕一定配合,皇后让朕如何朕便如何,朕今夜可都把自己交给皇后了,那么皇后打算要朕如何个配合法呢?” 黑亮如暗夜珍珠般的乌瞳里满含着浓浓深情,他情不自禁起身执过她细滑纤手,爱怜的触摸着她乌黑长发,揽过她的削肩将她轻带入怀,炽热的眸子渐趋迷离,俯首一瞬不瞬凝视着那双清澈明净丽眸。 明澜望着那幽邃若碧潭的黑眸一点点变得幽邃虚渺,她跌进了一汪碧水幽潭,神思恍惚中,凉薄柔软的唇栖上她的丹唇,淡淡的药香柔情蜜意萦绕在她唇畔,轻吮慢吻,由浅极深,时而痴热激狂如火,时而温柔密爱如风,能让人心神宁静的药香味似乎亦倾注了绵绵不绝的深情,让她恍惚中沉溺在了他的温柔之下…… 不知打何时起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淡淡的药香,明澜的神思依旧停留在那个虚渺的梦境里,梦中有一个同样柔软的唇轻柔的一遍遍吻着她,他的怀抱给她很安心的感觉,怎么这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是越来越如此的真实呢! 突然胸前痒酥酥的,这才发现身上薄如蝉翼的丝滑寝衣已经滑落到了胸口,而他的大手正肆意游移在她的两团绵软上,她幡然醒觉,大力的将他推倒在了床上,伸手迅疾拉起下滑的寝衣,面色潮红,大口喘息不迭,尴尬的蹙紧了眉心。 该死!她是打算给他治疗哮症的,怎么就反受了他的蛊惑!他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般让她不知不觉就给陷了进去。 “陛下方才不是刚答应过会配合明澜,可是陛下您似乎说话……不算数……” 明澜一脸赧然别开脸低低的嘟囔抱怨,不敢再看他,想起方才的一幕,真的好丢脸!可是他明明答应会配合她,他怎么能这样子对她! “朕……朕这不是在极力的配合皇后嘛!” 段奕宸感觉有些委屈,方才她还好好的那么温柔的迎合他,而他正在享受着属于她的甘甜、美好,冷不防就被她给推倒在了床上,他的头到现在还有些晕晕的,他已经很配合她了,她还敢说他不配合! 他这也叫配合! 原来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了,明澜跪坐在床上一脸挫败模样,她无奈闭目,虚握拳一边摇首一边捶打着自己的眉心,一脸的懊恼之色,语声有些愠怒: “陛下,您……您误解明澜的意思了!” 段奕宸亦是一脸的诧异之色,嗯,也是哦,他似乎是没有配合她哦,难不成她要求主导权?心下暗喜: “朕的确没有误解,皇后勿需烦恼,朕这次躺着不动便是了,皇后想怎么发落朕都行,朕一定配合,呵呵,一定配合!” 瞅着他一脸痞痞的坏笑,他还敢说他没有误解?明澜无力摇首看着他一脸戏谑表情,她真的要疯掉了。 “陛下,您要是再这样子,明澜真的没法帮陛下治疗!” 061: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七) 英姿焕发的面孔上炯炯双眸里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好了,朕都依皇后便是,朕说过今夜把自己交给了皇后,那么皇后岂可半途而废,怎么的也得对朕负责不是!” 明澜心念数转,抬眸凝然望他,似有些不信:“陛下这次果真都依明澜,会听从明澜的安排吗?” “那是自然,朕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不过……” “不过什么?”明澜眉峰微敛,忙接上他的话茬,怔怔的看着他。 “皇后还是开始吧,朕突然不记得要说什么了,等朕想起来了再告诉皇后不迟!”墨玉黑瞳里有说不出的诡异之色一闪而过。 “那好吧!” 明澜无奈摇首,深深闭目,深吸一口气兀自定了定心绪,一双丽眸睁开,瞧见他一脸无害的笑容正深情凝视着她,明澜别开了身子,开始摆弄着她备好的一应物什,段奕宸目不斜视,深幽眸光依旧凝定在她的丽颜。 “陛下,请转过身,背对着明澜伏卧便可!” 转过身,那他岂不是看不到她了,他才不干呢! 段奕宸没好声色冷冷从唇角溢出两个字:“不要!” 明澜神态疲乏无力摇首,良久,方看向他:“陛下忘了方才答应过明澜,要听明澜的安排,陛下怎可……” “朕是答应过皇后,可是朕没答应要转过身背对着皇后。” “陛下,您究竟想要明澜怎么样嘛!方才不是都说的好好的,陛下说了会配合明澜,可是陛下这会子却又……” 将她懊恼的神色尽收眼底,段奕宸心情好到不行,原来逗弄她竟是这般好玩的事情。但是看到她柳眉深拧,他心中又有些不舍,于是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拿面铜镜来!” “铜镜?”明澜愕然望着他。 段奕宸颔首点了点头。 明澜无法只得去妆台拿了面铜镜给他,看着他背转过身伏卧牙床上,而此刻他的手中却在把玩着那面铜镜,玩得似乎还有些不亦乐乎! 甫一抬首,明澜望见了铜镜中那双幽邃黑瞳正透过铜镜一瞬不瞬凝视着她,明澜因他这如孩童般淘气的模样给逗乐了,摇了摇首,掀唇浅笑。 透过铜镜,段奕宸看到了那张绝美的如花笑靥,心中欣喜万分。 但见她将那床头小几上的香油碗端过,蘸了几滴在他的背上,即刻他感觉到了柔软细滑的温热玉指正平缓的一寸寸滑过他的背脊,每滑动一分,他的心跳加剧一分,那种舒适惬意令他一时心神驰荡,他强自克制着体内蓬勃**,静静的凝视着镜中娴静女子。 少许,段奕宸看见明澜手握一块状似梳子般的小黑石板,怔怔问她:“此系何物?” “哦,这叫砭石,陛下放心,这块砭石至今尚未启用过,陛下是第一个用此砭石之人!” 明澜一直都很费解当初净月师太云游时,莫名其妙送给她这块砭石说是日后必有妙用,可是她从来都没用过这块砭石,她几乎都快遗忘了它,本以为今生都会将它好好的珍藏不会用到,想不到今日她竟然动用了此物,而且这第一个用此砭石之人竟是当今圣上! 手握砭石顺着他的背脊手法娴熟平补平泻匀缓刮下,如是反复,少时,原本因为常年服药而白皙莹润肌肤呈现出紫红色,段奕宸透过镜子惊愣的斜盱着背上那抹紫红。 “那是?” “痧!” 062: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八) 段奕宸愣愣的看着那抹紫红,英俊面孔显得苍白而疲倦,英眸瞬时黯沉了下去,眼睛盯着那抹紫红若有所思。 明澜将艾分成了指节长短均匀的艾段,一边向他做些必要的解释。 “陛下常受咳喘病痛困扰,明澜会在陛下大椎、定喘、陶道、大杼、风门、身柱、肺俞、膏盲等穴位为陛下艾灸,起初陛下可能会有些不适,还望陛下能坚持下去,千万不要动,否则艾条上的灰烬会烫到陛下,陛下切记!” “嗯。”段奕宸无所谓虚应了明澜一声。 见他果真这段时间安静许多,明澜高悬的心也稍稍落地。她将艾条点燃,纤细手指轻拈慢旋植入,段奕宸的背脊突然肌肤因为艾尖的沁入,似乎感觉到被针刺了一下,他的背轻颤了下,看着镜中背上植入的若干艾段烟熏袅袅,他突然有些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 明澜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伸手轻抚着他的肩,望向镜子那双黑珍珠般的晶亮黑瞳,舒雅柔然浅笑,并投给他以放心的眼神。 段奕宸再次因为她那如花笑靥,深深跌入进了她甜美的笑容里竟忘了方才的不适,她的手法如此娴熟,她这些本事都是哪里学来的? 看他此刻这番讶异表情,明澜知道他定是第一次艾灸,明澜也为他讲述这艾灸的一些妙用。 “《本经》记载:大椎、定喘、陶道、大杼、风门、身柱、肺俞、膏盲等穴位乃治虚损五劳七伤之紧要穴,就拿百劳穴旁的定喘穴来说,该穴功能可止咳平喘、通宣理肺,像陛下这多年的哮症若是持续艾灸些时日,也是可以根治的。” “何为百劳穴?” 这是个什么穴?他也是习武之人,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穴? 段奕宸望着镜中被那苒苒烟熏袅袅的艾条熏得微微眯起了清澈丽眸的明澜,他的眸光显现出前所未有的诚挚。 “哦,该穴也就是大椎穴,民间有时候也称此穴作百劳穴,此穴属人体督脉,为手三阳脉、足三阳脉与督脉之交会穴,亦有通宣理肺等妙用,相信陛下只要坚持下去,稍假时日便可不用再遭受顽疾所扰!” 段奕宸惊愣的凝视着镜中端丽且聪慧的女子,想不到她竟懂得这许多,她如此费心费力为他,怎能不让他感动之至,青烟有些呛,他强忍者没有咳出来,俊脸憋得通红。 明澜将最后一根艾段植入他的背脊,下得床榻,段奕宸焦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去哪?” “明澜就在此处啊!” 明澜取过一块洁净的白色丝?在水中浸湿,稍捋了捋水,双手呈上:“陛下用这湿帕掩住口鼻,就不会被呛到了,大约再有盏茶的功夫便可好了。” 依照她说的,段奕宸用湿帕掩在唇边,果真不再感到呛了,他盯着镜中静若处子的玉人儿,深幽眸光渐渐变得炙热…… 作者题外话:午饭过后,还有一更 063: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九) 明澜从镜中瞥见他额头似乎渗出了涔涔密汗,知道定是起了些效用,拂袖为他轻轻拭去,贤惠端婉的模样令段奕宸的心再一次波澜起伏。 胸中一阵激潮涌动,竟忘了她方才的再三叮咛,倏然,反手握住了那纤白酥手,唇角微启:“澜……” “咝” 英眉深拧,唇间发出一声吃痛的吸气声。 原来是背上的艾条被他这一动,给抖落掉了上方燃尽的少许灰烬下来,段奕宸被烫到了。 “陛下!都怨明澜不好,不小心烫到了陛下!” 明澜忙伸手帮他拂去那灼烫的灰烬,她的手指触到了那热灰,心不由一怵,他方才定是烫的不轻,看着那烫的发红的肌肤,明澜的心突突的狂跳不迭,附唇轻轻的吹了吹,为他缓解些苦痛。 “不怨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怎么能怨她?她的体贴,她的温柔,无不令他甘愿为她沉沦,迷醉! “陛下只需再稍忍耐一下下!一会儿便可结束。” 渐趋迷离的黑眸一瞬不瞬深情凝定在女子素净明丽脸腮,声音喑哑:“澜,我……忍的……好幸苦!” “哦,明澜知道了!陛下您再忍忍,就一会儿,马上快好了!”明澜一边忙着帮他清理着背上的狼藉,一边想都没想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应着他。 墨玉眼睛带着浓浓的情|欲灼灼望着她,一双眸子波光潋滟,低沉沙哑的声音漫出迷人唇角:“澜,我真的忍不了了!” “嗯,那就别忍了,好了,已经好了!” 呵,总算是结束了! 忙了几个时辰明澜可给累坏了,刚坐到床侧舒了一口气稍事休息,一只猿臂打身后探了过来只轻轻一带便将她卷到了床榻,段奕宸一个迅猛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准确无误攫取她的樱唇狂热吸|吮。 “唔……” 明澜一声惊呼,丹唇被他柔软的唇霸道的堵上,她在他的身下扭动着身子挣扎。 急不可耐的撕扯着她的寝衣,温润大手探入了衣内,入手的滑腻绵软令他心神又是一阵荡漾,墨玉黑瞳灼灼看她,唇角噙着一抹不容忽视的温柔笑意:“澜……我可是忍了半天了,你方才可是答应了的!不许反悔!” “陛……陛下……我……明澜……” 怎么办? 明澜愕然,看着他炽热的眼睛,她这才意识到方才糊里糊涂的情况下似乎应了他!一时有些窘迫。 她讪讪的双睫微垂,如同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了淡淡的睫影,有些心虚的低低启唇:“陛下,明澜的意思是艾灸快好了,陛下勿需再忍,明澜并没有答应陛下其他什么!” 段奕宸气结:“你……你耍赖!” 明澜不敢看他,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就耍赖!你诳我!”段奕宸不依不饶,她居然跟他耍诈! 明澜抬眸望着他的眼睛,神色略显疲惫,语声轻柔如春风拂过:“明澜真的没有,陛下龙体欠安,此刻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瞅见她疲乏的眸色,心中一时不忍,话也便软了许多: “今日要我饶了你也行,除了在朝堂上,私下不许你再一口一句“陛下”叫我!我不喜欢!” 段奕宸可不忘抓紧时机与她讨价还价! 明澜一脸无措:“不叫陛下,那叫什么?” 注视着她精致姣好的面容,嘴角泛起了一抹迷人笑纹:“叫我――宸!澜,这个称呼只属于你!” “这……这万万使不得!” 他是皇帝,她怎可如此唤他? “我说使得就使得,你要是不叫,那么我们就做点别的……” 他双臂微收,将她紧紧拥进怀中,一脸痞痞的坏笑瞧着她,明澜想起在秋水宫那夜,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后来还差点就对她…… “宸――” 明澜情急中便如是唤了他一声,段奕宸眸中露出喜色,温柔的声音拂过耳鬓: “嗯,这才乖嘛!闭上眼睛,已经很晚了,睡了!”说完,他阖上了疲惫的眼睛,俊美脸庞始终噙着一抹柔柔的笑意。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她还以为他要…… 看来这次似乎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了,明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掀唇轻笑,心中无端地轻松起来,仿佛有一道暖流涌入心田。 聆听着怀中人儿匀缓鼻息,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附唇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唇角带着甜甜笑痕拥着她进入甜蜜梦乡。 作者题外话:二更到!看文记得收藏哦!澜今天都加更了呢,大家怎么都不鼓励下澜,你们的收藏是澜更文的最大动力! 064: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拂晓,明澜一觉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已然不见了段奕宸的身影。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月白色百褶如意长裙,微风袅袅地拂来,纱裙微微浮动,裙裾翻飞如羽。明澜携眉芬和芷汀二人匆匆前往永寿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似乎正和谁说着话,远远的就听见了太后的爽朗的笑声打内殿飘出,明澜垂首上前敛襟屈膝跪地:“明澜参见太后,太后金安!” “奴婢们见过太后!太后万福!”眉芬和芷汀跪在明澜身后。 “哟,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皇后娘娘来了,今儿个究竟吹的什么风,居然让尊贵的皇后娘娘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受宠若惊了呢!”太后慵懒的声音明显带着些许不悦。 “太后教训的是,明澜往日奉旨不得随意走动,未能向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抿了抿唇,犀利的眸光注视着垂首敛眉的明澜,看见这张脸她就好恨!恨不能在明澜脸上生生的盯出一个洞来,薄削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笑痕。 “好一句太后恕罪,哀家可是当不起呢!”太后不愠不火的声音溢出唇角,突然看向永寿宫的一干侍女、太监,脸色陡然一沉: “你们一个个都愣着干嘛?难道你们等着皇上来亲自严惩你们,好给你们长点记性你们才肯向皇后行礼吗?” 话音甫落,永寿宫一干众奴仆皆向明澜跪地行礼:“奴才、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免礼平身!” 明澜一时有些无措,可是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动,竟然都定定的跪着,对于明澜的吩咐置若罔闻。 太后凤眸微眯,瞥了一眼地上兀自跪着的明澜,复看向明澜身后:“你们这帮不长眼的奴才,是不是哀家平日里待你们太好了,皇后娘娘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杵在这里碍眼,还不退下!” 明澜依旧跪着,然而太后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叫她起来。冰凉的青玉地砖咯得双膝生疼。 明澜突然觉得在秋水宫的那段日子真的是神仙般的逍遥自在,起码不用归来跪去的,也不用行礼问安,现在想想她似乎也没怎么向段奕宸跪过!他虽然也很讨厌她,却也不曾像太后这般冷嘲热讽待她! 虽然明澜这是第二次见到太后,可是明澜心里很明白,太后讨厌她! 身后跪着的芷汀和眉芬无奈偷偷相视一眼对方,也只能跪着祈求老天让太后发发慈悲不要太为难明澜,两人为明澜着实捏了把汗。 就在明澜晃神之际,一袭烟岚色宫装袅袅在身前站定,敛襟屈膝跪地向她见礼,明澜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这声音…… 明澜抬眼望去,烟岚色织锦撒花长裙长裙姣好的熨帖着她玲珑身姿,裙裾逶迤曳地,飞燕髻上斜插着一枚海棠邀月银簪,一双清眸流慧如波,清丽绝伦脸庞含娇带羞。 “明镜!” “正是臣妾!”明镜抬首,一双秋水明目盈盈望着明显比在闺阁时清减了许多的堂姐明澜。 原来方才和太后相谈甚欢的女子竟是明镜! 065: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镜妃啊,快过来陪哀家继续讲完方才那个笑话听,哀家这往后的日子里要是没有你啊,哀家肯定会无趣死喽!”太后笑看向明镜示意她过来,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明镜盈盈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斟了杯茶,恭敬的双膝跪地,将茶碗高举头顶双手呈于太后,语声乖然、娇甜:“太后,请用茶!” 太后微笑着伸手接过青花盖碗茶,陶醉地品闻着袅袅浮起的茶香,瞥了眼面前兀自跪着的明澜主仆三人,嫌恶神色充盈了眼眶。 “哎,哀家可真是个福薄之人,皇上大婚至今,哀家时至今日方喝到这一杯难得的媳妇茶!” 太后轻声喟叹,语带讽刺,嘴角悬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明镜瞅见太后这神色,一双清眸蕴满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回眸瞥了眼垂首敛眉的明澜,明镜突然双膝跪地:“太后,姐姐已经知错,还望太后念在姐姐诚心悔改的份上就原谅姐姐这次吧!太后……” 明澜睁大了眸子抬首看向明镜,她此番话究竟是何意? 芷汀和眉芬更是摸不着头脑,娘娘究竟错在了何处?这一跪她们着实跪的莫名其妙,就连这罪名都还没弄清楚。 明镜小姐难道到了宫里还要与娘娘为难?芷汀和眉芬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升腾。 “启禀太后,曹郎中已经到了殿外。” “曹郎中?” 太后口中念着这个陌生的称谓,一时想不起这曹郎中究竟是何人? “哦,就是陛下登基不久亲封的太医院判曹方泰大人的儿子――曹醒言,此人先前曾在太医院担任院使一职,只因前夜为皇后娘娘诊病时不知何故触怒了陛下,陛下一时龙颜震怒,将他降为了郎中,大概情形就是如此!” 婉月一番话语虽是向太后介绍这曹醒言,但是却也不着痕迹的再次将明澜推入了尴尬境地。 又是因为这个贱人!还真的小巧了她!冷寒的凤眸看向地上跪着的明澜嫌恶之色更甚。 “宣!” 太后淡淡一声吩咐,婉月缓缓退出寝殿。 “嗯,镜妃如此知书达理,甚得哀家的心,比起镜妃的识大体来,皇后也该向你这妹妹多多学习才是,以色侍君向来为哀家所不耻!还望皇后好自为之。罢了,念在镜妃为你求情的份上,起来吧!也别跪着了,哀家实在是当不起皇后这一跪!这万一要是跪出个什么好歹来,哀家……” 明澜挺直了背脊看向太后,语声不卑不亢:“太后,明澜自知不得圣心,至于这以色侍君的罪名,明澜实在担不起!还望太后明鉴!” “呵呵,哀家今日方知何为寡廉鲜耻!大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太后,明澜不解太后今日因何而迁怒明澜,大凡罪名总有个由头,还望太后明示!” “你,你……” 太后气的手指颤抖着看向一脸坦然的明澜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明镜忙一边帮太后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出声埋怨着明澜:“姐姐,不是明镜说您,瞧您把太后给气的,您就向太后认个错不行吗?明镜不怪姐姐那天出言阻挠陛下册封明镜为妃,可是姐姐当众违抗圣意实属忤逆大罪,您说太后她老人家能不……” “镜妃,不用再多言,哀家不想再看到她,把她给哀家赶出去!以后没有哀家懿旨再也不许这个女人随意踏进永寿宫半步!” “太后……” 明澜刚唤了声太后,就见三五个粗手粗脚的小太监上前拖起明澜就向外拽去,明澜只因跪的太久,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任他们拖出大殿,芷汀和眉芬刚起身腿脚酸软险些跌倒在地,两人相扶着紧追了出去。 明澜被大力推出大殿,她脚下一个不稳重重跌落下台阶…… “啊――” “娘娘……” 芷汀和眉芬的惊呼声在殿外响起。 急急踏入永寿宫门的段奕宸远远的刚好看见失足跌落下台阶的明澜,段奕宸大骇: “澜……” 段奕宸张开双臂纵身飞跃向明澜,他依旧还是迟了一步。 作者题外话:都说澜更的慢,其实澜不慢的,澜虽然每天只有一更,但是字数都在1500字左右,相当于别的作者的两章,澜不看重点击,不想敷衍大家,只求大家看得过瘾,又逢周末了哦,祝大家周末愉快! 066: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小澜――” 一声轻柔的呼唤,深幽的褐色眸子里蓄满担忧。 吓得早已闭上了双眸的明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跌落到台阶下,此刻反而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这声音似乎是 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眸光掠过眼前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明澜一时怔住。 此时的段奕离发束玉冠,紫色袍服衬得他眉目如画,一双凤眸荡漾着春水般潋滟的清辉,那等安娴的气韵风度,更堪称风华绝代,举世无双。那原本俊逸若仙的脱俗气质此刻更显气宇轩昂,与以往有着几分飘逸气质的他相比,竟平添了几份英气。 心蓦地一紧,鼻端骤然酸涩,眼前的面孔亦渐渐模糊,曾经深埋在心底的思念在刹那间被唤醒,再也抵挡不住心底的那抹浓浓哀伤。 看着面前的俊脸,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喉咙间滚动了一下,明澜很艰难地从唇间溢出一个字: “离――” 段奕离紧紧地拥着朝思暮想的心爱女子,殊不知她的每一滴眼泪都让他心疼不已。 “小澜,你……没事吧?” 明澜吸了吸鼻子,水雾缭绕的一双美眸痴痴凝望着他,丹唇轻启:“我没事。” 心里那方柔软的丝弦被牵痛,明澜终是没能忍住,任凭眼泪簌簌泠落脸腮,原来心中竟是如此的思念着他。 大殿外,被方才惊险的一幕惊吓到的曹醒言终于缓过神来,待看见面色难看的段奕宸时,他忙匆匆跑下台阶,双膝跪地: “微臣参见陛下!” 曹醒言这冷不丁的一声陛下,将在场的几人终于拉回到了现实,如梦方醒的眉芬看到段奕宸越来越黑沉的脸色,她心里暗叫不好,忙扯了一把兀自发愣的芷汀。 “娘娘……”眉芬和芷汀机灵的上前从呆愣的段奕离手中搀扶过明澜。 常公公将段奕离和明澜方才暧|昧相拥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深深蹙眉,尖着嗓子看向地上跪着的曹醒言。 “曹郎中,还不快去帮皇后娘娘看看可曾伤到哪里!” 明澜身子一颤,终于从方才一瞬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曹醒言刚欲上前,明澜却抬手制止了他。 “不用麻烦曹郎中,我没事!” “这……皇后娘娘还是让微臣帮您把……”曹醒言一时杵在原地,不觉偷瞥向一侧静立不语的段奕宸。 明澜上前敛襟屈膝一福:“明澜见过陛下!” “澜……” 幽邃的眸子骤然一深,冰山般的俊容露出不容忽视的温柔,段奕宸突然揽臂将明澜拥入怀内,他的声音竟有些微颤抖:“澜,你方才吓死朕了!” 明澜身体僵硬的由他抱着,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心里暗自嗔怪自己似乎又让他受到了惊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极轻极轻:“都怨明澜不好,让陛下受惊了,方才多亏了……相王……明澜才幸免……” “臣弟见过皇兄!”段奕离忙向段奕宸躬身一揖。 “今日相王功不可没,朕一定重重封赏!对了,澜,你是皇嫂,你说朕该如何封赏相王好呢?” 想起方才她在那人怀中落泪的一幕,他的心生生揪痛!段奕宸别有深意的话语令明澜一时慌乱的手足无措,漫不经心启唇:“一切都依陛下。” “皇兄言重了,臣弟不需要任何封赏。” “嗯,朕说了赏,当然是一定得赏,这封赏可不能少,相王或许还不知道,方才你不但救了朕的皇后,更救了朕的孩子,相王此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赏赐怎么能说免就免了呢!” 段奕宸风淡云轻的一番话,让段奕离登时如坠冰窟之感,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凉意袭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小澜!她竟然怀了皇兄的孩子! 067: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心像似被尖锐的利器深深刺了一下,疼痛不已。幽邃的眸子里弥漫着化不开的忧伤,唇角强扯出一抹笑颜,段奕离近前向段奕宸和明澜躬身一揖: “臣弟恭喜皇兄,皇嫂!” 段奕宸咧嘴轻笑,狭长凤眸移到了婷婷玉立的明澜身上,复又看向眸色怅惘的段奕离,喟然长叹一声,低沉清亮嗓音溢出迷人唇角: “相王又要做皇叔父了,可是朕什么时候才能做皇伯父呢!朕,今日就赏相王南海玉如意一对,希望相王能早日找到自己中意的相王妃!” “臣弟谢皇兄恩典!”段奕离双膝跪地谢恩。 如水明眸早已波光盈盈,明澜垂首敛眉,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段奕宸突然横抱起明澜阔步离去,走了没几步,倏然他又停了下来,一双墨玉黑瞳在金色晨光下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冷峻脸庞上凛然浮现出一抹强劲的肃杀之气,黑色瞳眸扫过大殿外跪着的一干战战兢兢的众太监,迷人唇角发出一丝阴测测的残笑,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永寿宫这些个恃强凌弱的奴才们也该清一清了!” 常公公心头一骇,忙点头应诺:“是。” 无视众人讶异的眸色,颀长身影怀抱身轻如燕的女子踏着初升的朝阳渐行渐远。 “臣等恭送陛下、娘娘!” 如履薄冰的婉月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兀自跪着的曹醒言向他微微福了一福:“曹郎中,太后已经等侯曹郎中多时……” “呃……是,是。” 曹醒言抬首目送着远去的明黄身影,复看了眼跪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段奕离,他无奈摇首,进入大殿。 “臣,曹醒言,见过太后!” “嗯,你就是太医院判曹方泰的儿子!” 慵懒的声音挤出唇角,太后轻揉了揉兀自发痛的眉心,瞥了眼面前玉树临风,面若冠玉的清隽男子。 “正是微臣!” “今日传唤你来,哀家就是想知道,前夜你是因何故开罪了皇后而被皇上降职?你要如实述来!” 太后斜盱了眼曹醒言,突然坐直了身子,一双犀利凤眸直直逼视向曹醒言。 可恶,皇上前夜冒雨抱着那贱人去了太医院后,竟然没人知道那贱人身患何疾?所有知情之人对于那夜之事皆闭口不提,一个个守口如瓶。 “太后恕罪,陛下有口谕不得再提此事,恕臣无法相告。” “曹郎中,你可看清楚了,这里是永寿宫,不是紫宸殿!这宫里谁说了算,相信曹郎中是个明白人!” 这说话之人似乎像是――明镜! 曹醒言不敢置信的抬眸望向那说话之人,眸子登时黯沉了下去,一袭烟岚色裙裳的明镜正端然静立在太后身侧,一双满含恨意的眸子直直瞪视着他。 曹醒言挺直了脊梁,语声不卑不亢:“恕臣愚钝,臣不明白镜妃娘娘所指何意?” “你……”明镜一时气结。 “镜妃!” 太后出言喝止了明镜,瞥向曹醒言:“曹郎中,你的父亲年迈体衰,这下一任太医院判一职哀家可是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令哀家失望!” “太后恕罪!太医院判一职自当由能者居之,臣资质尚浅,臣不敢奢望!” 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倔脾气,曹方泰那老狐狸居然称病赋闲在家,对于她的传唤置若罔闻,他无非也就是朽木一块,不足为患!想不到他这儿子居然比他那老子还要死心眼! 哼!她会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呵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好一个守诺的曹郎中!好了,你,可以走了。” “臣告退!” 曹醒言瞥了眼粉脸含怒的明镜,苍凉落寞的背影刚消失在内殿,婉月神色慌张从殿外匆匆跑了进来。 “太后,太后……” “何事慌张!”太后脸色微愠,白了一眼婉月。 婉月忙近前一步,在太后耳边如是一番耳语,太后闻听神色立变,怒不可遏的咆哮声在内殿响起: “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068: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妥了。” “还有呢?” “太后知道后,非常震怒,估计这会子正往……” “太后驾到!” 随着小禄子一声高唱,明镜和婉月分立左右搀扶着太后走进了墨轩斋。 “奴才见过太后!” 常公公忙伏地叩首,太后阴鸷的目光瞥了眼地上的常公公,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方泄她心头之恨。 就是这个死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公然处死了永寿宫的几个执事太监。 段奕宸不缓不急走向太后,躬身一揖:“见过母后!不知母后突然驾临,朕有失远迎还望母后恕罪!” 明镜盈盈上前屈膝一福,语声娇甜可人:“臣妾见过皇上!” 段奕宸冷瞟了一眼明镜,剑眉微微蹙起,眉宇间略带嫌恶之色,背转了身不予理会任其跪着。 太后将他冷漠的眸色尽收眼底,心中亦是明白几许,他这是在恼她对明澜那个贱人的处罚,他在替那个贱人抱不平! 狭长凤眸微眯,语声不带丝毫温度:“皇上,原来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母后!” 段奕宸表情显现前所未有的诚恳,语声不卑不亢:“朕乃是母后所生,母后所养,这生养之恩大于天,深似海,朕又岂敢忘记!” “好一句生养之恩大于天,深似海!哀家且问你,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在永寿宫大开杀戒,皇上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一双凤眸怒而含威,咄咄逼视向段奕宸。 “这当然要问母后您了,那几个奴才恃强凌弱,朕只不过替母后清理门户罢了,母后又何必为了几个跋扈的奴才前来向朕兴师问罪,这似乎有失母后的身份。” “哀家只是罚她跪了一会儿,将她赶出永寿宫,你就心疼成这般!为了一个女人,你竟变得这般嗜血,你这当的是哪门子的皇帝!” “朕贵为一国之君,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怀着朕的孩儿被人推下玉阶,还要让朕装作若无其事?朕办不到!如果连惩罚几个该死的奴才也要来请示母后,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母后既然有意朕自当引退禅位给母后便是!”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为何她就是不满足!他真的不明白,为何母后就是容不下澜!墨玉黑瞳蓄满了浓郁的悲苦神色。 原来那个贱人竟然怀了龙嗣,难怪他如此震怒! “你……你想活活气死哀家不成!难道天底下就只有那下贱女人会为你育得龙嗣不成,镜妃同样也可为你生儿育女,有哀家一日,哀家就不会让那个贱人有好日子过!” “母后!朕现在还没退位呢,朕还是皇帝,还请母后注意自己的言行!澜不是下贱女人,澜是朕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是朕心爱的女子!还请母后尊重朕这个皇帝,尊重皇后!” “婉月,请出降龙杖,哀家今日一定要打醒这个昏君!”太后重重拂袖,向婉月高声吩咐。 段奕宸冷冷转身,冰寒摄魄的话语溢出唇角:“母后似乎忘了,这里是墨轩斋!父皇曾经下旨母后永不得踏入墨轩斋半步,莫非母后您忘了不成?” 太后身形蓦然一僵,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望着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段奕宸心底陡升一股凉意,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好啊,你如今翅膀硬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你就好好的护着那个女人,你会有后悔的一天!我们走!” “母后且慢,既然母后今日话已至此,朕恳请母后好好的待在永寿宫以飨天年,这朝政之事还希望母后不要再横加干预;至于六宫一职朕已经交由澜来打理,希望母后不要让朕难做!” 太后愕然望向一脸漠然的段奕宸,手指恨恨的嵌入了掌心。 “常春,太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即刻送太后回永寿宫,没有朕的旨意闲杂人等不得随意探视!” 俊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明镜,这森寒眸子让明镜心头一怵!原来他口中“闲杂人等”指的是她! 负手而立在落地铜镜前方,铜镜映出他阴鸷的赤红双眸,俊美如削的侧脸一如凛冽的锋刃,让人不敢靠近一步。 “奴才遵旨!” 常公公亦被段奕宸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所摄,看来今日陛下是朕的动怒了! “你会后悔的……” 太后绝望的话语久久回响在墨轩斋,烛火昏暝,蜡泪蜿蜒流下,长身玉立在轩窗下,那颀长身影竟显得是那般苍凉,孤寂。 作者题外话:二更到!澜不看重点击,只求大家看文看得尽兴!两章合为一章发!喜欢可收藏! 069:小轩窗 银烛花频落(十… 一声皇嫂! 让她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明知已经不可能,为何她就是放不下他!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见到他的那刻她好开心,可是见到了又能如何? 相见不如怀念! 颀长挺拔的男子静静的望着那抹纤细身影如玉雕般凝定不动,她究竟要站到什么时候,听说她已经保持那个姿势有两个多时辰了。 仙鹤展翅的铜壶滴漏声细细地传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向她走了过去,从身后紧紧将她拥住,嗅着她披散长发上幽幽的清香,那低沉声音里带了几分颤音:“澜,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明澜身子身体蓦地一僵,心底的恐惧愈发如水草般蔓延开来。她试图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而他却将她紧紧箍在胸前,就是固执的不松手。 “他们罪不至死,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她听芷汀那会子说,在他抱着她离去后,常公公将那几个永寿宫的执事太监令人用藤条活活的鞭笞致死! “永寿宫的这些个恃强凌弱的奴才们也该清一清了!”当时,她怎么就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没有能及时的阻止他! 这些人虽可恶,但是还罪不至死,而他竟然残忍的处死了他们,只因这些人推了她一把,他们皆是因她而死!而她才是这祸事的根源! “澜,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他们想置你于死地,你是不知道这些个奴才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朕一直容忍他们,这次他们动的是你,朕不能装作视而不见,朕真的做不到!妄想伤害你的人,朕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温柔如玉的黑瞳闪过阴鸷狠厉的光芒! “那么太后呢!她可是你的母后!你怎么能够……” 他居然将太后幽禁在了永寿宫,那可是生养他的母后! “朕说过,凡是妄想伤害你的人,朕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使……即使那个人是朕最亲之人,也不例外!” 迷人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线,英气逼人的冷漠面孔上划过一丝冷然残笑。 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削肩,双手轻轻扳转过那个娇弱身子,迫使她面朝着自己。在她转身刹那,他不由一怵,心里咯噔了一下,生生抽痛,那张清丽绝伦容颜上,丹唇紧抿,紧闭的眼角两行绵延不绝的清泪已经泅湿了胸前大片衣襟。 而她任凭湿热的泪水簌簌泠落脸腮一路蜿蜒而下,双眸凄迷的看着他,嗓音微颤:“你这样做值得吗?” 段奕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绝美玉颜像漾起淡柔地清风,令人甘之如饴:“值得,当然值得!” 决堤般的泪水奔涌而出,绝美脸腮颓然露出一丝轻笑,黛眉微微扬起,她身上笼罩着寒霜般的冷漠与疏离。 明澜推开他,一步步后退开去,缓缓摇首:“不,不值得!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 段奕宸步履轻缓走向她,双手轻抚上明澜的双肩,淡然的语气温和轻柔: “值得!朕说值得就是值得!只因那个人是你,澜,朕已经放不下你了,朕心里……有你!” 明澜抬眸,正好对上那双深幽若古井般的墨玉黑瞳,心不由一惊,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咆哮:“你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他的手轻揉着她瑟缩颤抖的削肩,语声笃定: “澜,自打朕在揽月楼第一次见到珍宝轩外你的背影那刻起,朕就已经爱上了你,朕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当朕遇到你以后,朕才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什么叫食不甘味,朕是真的爱你!” 他不是该恨她的吗? 他怎么能够爱上她?她清楚的记得大婚之夜他说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做他的皇后!难道他都忘了不成! 明澜被他逼到了墙角,她侧转身蜷缩在角落,水雾缭绕的美眸里浮起些许恐惧,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雏鸟般,捂着头大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距离我远点!” 该死的,她在怕他! 段奕宸的手停驻在空中,他无比悲哀地凝视着明澜,幽邃黑瞳蓄满了疼惜:“澜,别怕,朕不会伤害你,朕是真的爱你!” 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肩,她全身一个激灵,惊恐地看着面前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视线越来越模糊,口中呢喃:“可我不爱你!” 好书推荐:《大宫主》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nbookindex_l 070: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一) 无情的话语甫一出口,她惊愣在了原地,而他停驻在半空的手颤了下,终归黯然收回,瞧着那寥落、孤寂背影沉沉步出寝殿,明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 “对不起!” 除了说这三个字,明澜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心,反而在看着他那双隐忍着浓浓伤痛的幽邃眼眸时,微微揪紧。 她真的伤到他了! 只因他的爱太过沉重,她要不起,更承受不起! 以后的一月里,段奕宸再没有出现过,明澜知道当她那句无情的话语出口,她就已经深深伤害到了他帝王的尊严,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因为是她亲手将他给推了出去,而她要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为什么心里会窒闷的难受! 夜里独眠,那个有着淡淡药香的温暖怀抱再没有出现过,她的心里竟不知不觉生出些许莫名的空落。 转眼到了四月下旬,又持续了好几天的蒙蒙细雨,不知道他的哮症可有发作?而她为他艾灸才尚做了一次,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这艾灸要持续完成才会有效,当时怎么就意气用事把话都给说绝了呢!他以后是不会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又是幽幽一声喟然长叹! “娘娘,镜妃娘娘来了,此刻就在外面候着!”有小宫女匆匆进来禀报。 “没看见娘娘正忙着嘛!不见,让她走!” 眉芬可没有忘记明镜以往的种种恶行!以前念在年幼不懂事也就罢了,更何况现在都进宫了,明镜竟然巴结上了太后,还肆意挑拨太后与娘娘之间的关系,害的陛下与太后反目,娘娘不但责怪陛下处死了那几个执事太监,而且还说了狠话赶走了陛下。 这不,都近一月多了,陛下连朝凤宫的门槛都不曾踏进过半步,更别说来看娘娘了!瞧着娘娘渐渐隆起的肚子,每天那么辛苦的掌管着后宫琐碎纷杂的事物,还熬夜缝制着衣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瞧着娘娘黛眉深拧、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也是挂念着陛下,可是就是嘴硬不承认!眉芬心里真的是心疼不已。 明镜怎么来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明镜既然登门,而她又怎可拒之不见呢! 明澜眸色淡然,将缝制了一半的婴孩衣物随手放进了针线笸箩,樱唇轻启:“让她进来吧!” “娘娘!” 一边的芷汀老大不乐意,嘟着唇就唠叨开了:“娘娘,您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您忘了,她曾妒忌您的美貌总是背着三夫人欺负您!她甚至偷偷剪掉了您的头发,这么恶毒的女人您还理她干什么?陛下才罚她禁足镜月宫一月,真该把她那爱嚼舌根的舌头给割掉才是。” “芷汀!” “娘娘……” “退下!” “是。” 明澜一声喝斥,芷汀撅着唇讪讪垂首静立在了一边。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湖蓝色身影盈盈跪在脚下,明澜抚着微隆的小腹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搀扶起明镜:“镜儿,你折杀姐姐了,都是自家姐妹,这里有没外人快快起来!” “谢娘娘!臣妾身份卑贱又岂敢逾越尊卑伦常,陛下有谕在先,娘娘就莫再让臣妾知法犯法了!” 明镜垂首敛眉,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应答如流,那伶牙俐齿竟与闺阁时不差分毫。 “你呀,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姐姐永远说不过你,不过到了姐姐这里可就不要在见外了,否则姐姐可就要赶你出去了。” 明澜低低轻笑,不免露出宠溺之色。 听闻明澜要赶她出去,明镜这下子可荒了神了,情急下旧日称呼脱口而出:“姐姐,别,别,镜儿知错了还不行嘛!” “你这丫头,现在想起我还是你的姐姐了!”明澜浅笑着摸着明镜乌黑秀发,还不忘揶揄她一番。 “姐姐快些坐下吧,瞧你,身子愈发见重了,怎么还做这些活计,让眉芬她们做就行了,姐姐何苦凡事事必躬亲!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姐姐身子这般重,还让姐姐掌管六宫,瞧姐姐比月前可是愈发清减了!镜儿看着都心疼!” 到底是自家姐妹知冷知热一句温馨话语让明澜心中一暖,突然发现明镜似乎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071: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镜儿,断断不可胡说,这都是姐姐的职责,怎么能怪陛下!以后可千万别再说像今日这等混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府里那样整日里疯言疯语的,在宫里你时刻记住要谨言慎行,这伴君如伴虎,搞不好传到陛下那边有你受的,你怎么就是不长点记性呢!” 向来心直口快的明镜却是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口没遮拦: “姐姐,您也太小心了,陛下那么喜欢姐姐,即使姐姐做错了什么,陛下又怎么舍得迁怒姐姐呢!陛下那日还在太后面前为姐姐力辩呢!说什么姐姐是他心爱的女子!” “镜儿――” 明镜忙喝止了喋喋不休的明镜,将眉芬奉上的香茗端过递给她:“你呀,还是这么没大没小,口没遮拦,你可知道这祸从口出!这宫里不比咱们府里,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呢,你怎么还这般不懂事!” 接过明澜递上的香茗,明镜一双如水明眸凝望着明澜,四下里小心观望了下,笑嘻嘻启唇:“我这不是在姐姐您这里说说嘛!只要姐姐不去陛下那里告发镜儿,别人谁会知道呢!” 明镜嘟着红唇,一副撒娇的小女儿态尽显,明澜瞅她这副模样,无奈摇首叹息,巧笑着伸手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让姐姐为你担惊受怕呢!” “谁让姐姐打小最疼镜儿呢!陛下这么喜欢姐姐,就算镜儿有什么过失,相信陛下念在与姐姐的情分,也会饶恕镜儿的不是吗?” 他竟然在太后面前为她力辩,他说她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当真喜欢她? “……朕已经放不下你了,朕心里……有你!” “……朕是真的爱你!” 瞅着半天沉默不语的明澜,明镜突然凑身上前:“姐姐,镜儿……镜儿想问你个事?” 回过神来的明澜愣怔的望向一脸神秘兮兮的明镜。 “呃……镜儿,什么事?” 明镜抿了抿唇,不徐不疾启唇:“姐姐……是否……是否心里还是放不下相王!” 咝! 明澜持着青花盖碗茶的手不觉轻颤了下,茶盅里的热水溅出了些许在她的手背,她发出一声吃痛吸气声。 明镜吃惊不小,紧张的忙上前查看:“姐姐!眉芬,快拿烫伤膏来!” “不用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瞧,都起水泡了呢!姐姐,镜儿不是有意要提相王的,只是镜儿……镜儿觉得姐姐该早日忘了相王,您现在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心里自然只能有陛下一人,且不论别的,现在姐姐身怀龙嗣,陛下对姐姐又痴情一片,希望姐姐能一心一意待陛下,也不枉陛下……” 明澜抬眸直直望着明镜,唇角微牵,那了然于胸的笑意让明镜一时极不自在。 她还奇怪明镜怎么会突然就关心起她来了? “镜儿,你不会撒谎,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告诉姐姐,是谁让你来的?姐姐知道你的禁足令还没解除,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一人有这个权利,你今日居然能到姐姐这里,莫非是……” “不,不是陛下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劝姐姐的!我……” 呀,糟了,怎么就说溜嘴了呢! 明镜赶忙捂住坏事的嘴巴,心里兀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是藏不住话呢!她讪讪的垂首,紧咬下唇,心虚的侧首不敢正视明澜的眼睛。 良久,明镜点了点头。 明澜重重的长叹一声!背转了身,深深闭目,须臾,她无力的淡淡开口:“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姐姐……” 明镜看着那清矍身影,她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明澜。 “镜妃娘娘,请!” 芷汀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明镜恨恨的白了一眼芷汀,转身走向门口,似乎仍不甘心,回首望着那抹固执的纤细背影愤然转身背对着她,狠狠的丢下一句话出了朝凤宫。 “姐姐,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女子巴不得能得到陛下的垂爱,而你却这般执迷不悟!姐姐,对不起,是你不要他的,从今天起,他是我的了!” 特别推荐:红布条《大宫主》 《大宫主》【简介】: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大宫主》【链接】nbookindex_l 073: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四) 紫宸殿, 鎏金宝座上一袭明黄龙袍的段奕宸目光犀利俯视着玉阶下众位臣工,绝美的容颜上依然是那亘古不变的冷峻眸色,英气逼人!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常公公尖细的声音响彻金碧辉煌的紫宸殿。 玉阶下寂静无声,段奕宸冷盱下方,但见殿下百官皆垂首默不作声。段奕宸的目光终是落在相王段奕离的身上――玉冠紫袍,眉目如画,飘逸俊秀之姿一如从前。 墨玉黑瞳始终凝定在他那沉静面容上,良久,他的视线从段奕离身上收回。 “臣,有本奏!” “臣,有本奏!” 左相明怀文和相王段奕离居然同时出列,段奕宸望向二人,扬手示意明怀文先讲:“不知明相所奏何事?” “陛下,臣要参奏兵部尚书周彦霖纵子行凶,污辱、殴打朝廷命官之罪!望陛下明察!” 常公公步下玉阶,将奏折接过,返回双手呈上,段奕宸打开奏折快速一扫而过,神色立变,当即冷寒了眸色:“大理寺卿何在?” “曹启泰何在?” 段奕宸连唤两声,竟无人应答,常公公低声道:“陛下,曹大人昨日突发疾病告假请朝!”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怎么倒给忘了! 段奕宸复望向下方手捧奏本的段奕离:“相王所奏又是何事?” “臣弟亦参奏兵部尚书周彦霖!”段奕离俯首,将奏折呈上。 幽邃的眼眸幽深如千年古井,上面隐约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正了正襟看向面不改色的周彦霖。 “周尚书有何话说?” 周彦霖出列,躬身一揖,傲然静立,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直直望向龙座上的段奕宸,语声森寒:“纯属一派胡言,公然诬陷朝中重臣,请陛下还老臣一个公道!” “哦,这么说,莫不是明相及相王在诬陷爱卿了?”段奕宸不经意地发问,然而他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下方三人。 “是,纯属诬陷!还望陛下秉公处理!” 周彦霖挺直了脊梁,眼睛炯炯的望向段奕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似有一道激流暗潮汹涌而过,段奕宸望着那双满含怨愤的眼睛,袍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状! 心下了然,周彦霖这算是在警告他吗? 只可惜,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怯懦无闻隐忍的皇太子,他已经忍气吞声很久了,周氏一族在先皇在世时就根基盘根错杂,先皇动不了他,可不代表他就动不了! 此一时彼一时,他会将周氏一族连根拔除! “朕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退朝!”狠厉的话语挤出齿缝,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望向周彦霖,重重拂袖离去。 匆匆回到墨轩斋的段奕宸是坐立不宁来回踱着步子,似是在等候着谁,常公公见他这副焦急的模样,忙安慰着他: “陛下且放宽心,曹郎中每日都会去为娘娘请脉,说不准曹郎中此刻就在过来的路上呢!待老奴去门口迎他一迎。” 大约盏茶的功夫,曹醒言背着药奁和常公公一前一后进来,不等曹醒言见礼,段奕宸便冲到了曹醒言的面前,神色堪忧: “今日为何迟迟到现在才来见朕?可是皇后出了什么事?” 074: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五) 蓦然抬首,瞧见段奕宸那毫无血色的双唇,倏地忆起出门前父亲曹方泰的再三嘱托,曹醒言连忙从怀内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双手呈上。 “臣观陛下这几日气色不好,此乃家父为陛下配的……” 段奕宸突然眉头一凛,劈手打落了曹醒言手中的小瓷瓶,怒目瞪向曹醒言,声音陡的高扬:“曹-醒-言!” “微臣在!” 猛地一把揪住了曹醒言的衣领,看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神,段奕宸心中那个气啊!真是一个呆子!真不明白曹方泰怎么会有如此木讷的一个儿子,狠狠的将他掼倒在地。 曹醒言浑身一个激灵,跌趴在地,看见地上的小瓷瓶,好在尚完好无损,连忙俯身捡了起来。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好心替陛下送药过来,怎么陛下突然就对他大发雷霆,诚惶诚恐双膝跪地,不觉偷瞄向身边亦是一脸焦急万分的常公公。 “哎呦喂,我的小曹大人曹郎中哎,您可真是活活要急死杂家!您就快说说皇后娘娘今日情形到底如何啊?您说您怎么……嗨……” 常公公这一通抱怨,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曹醒言经常公公这一提醒,方才明白过来陛下为何突然如此震怒,似乎从他一进来陛下就在问他皇后娘娘的事情,而他居然把话题给扯到了陛下的身上,忙跪下请罪:“陛下息怒,臣一时担忧陛下,所以臣才会一时……” 墨玉黑瞳骤然一深,段奕宸不由气得胸口微微起伏,他捏紧了拳,恨不能将眼前这木讷的男子给一通暴扁,胸口一时气闷,他掩着唇猛咳不止:“你……倒是……倒是快说说……皇后的情况?” “陛下――” 常公公见状心中大骇,忙上前为段奕宸轻抚着背心顺气,瞅见依旧跪在地上一副四平八稳的曹醒言,常公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欲哭无泪,登时没好声色冲着曹醒言怒吼: “曹郎中!你还不快如实说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样了?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杂家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号后知后觉的!” 老曹大人不但医术超群,处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可是他怎么就偏生了这么一个榆木脑袋的儿子! 清隽脸庞刹时涨得通红,抬起头看了一眼面色微青的段奕宸,瞅见那愠怒的目光,曹醒言垂首淡淡启唇: “回陛下,皇后娘娘她方才不慎被皇长子撞到腹部,乃至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皇后她现在……她现在到底……” 薄削唇角微微颤动,段奕宸无力地伸手指着曹醒言,张口猛喘气不止,好半天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回陛下,臣刚为娘娘施针固胎,又为娘娘开了安胎的方子,娘娘服过药后就……” 段奕宸一声轻咳,面色堪忧,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曹醒言双肩接着追问,黑瞳中蓄满担忧:“就……就怎样?” 曹醒言眨巴着无辜的漆黑眸子,缓缓吐出三个字:“没事了。” 俊美如玉的面庞终回复了些许血色,段奕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即刻俊眸一沉,转身一边向大殿外走去,一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常春,宣朕旨意:擢升曹醒言为太医院丞,赏银五百两!即日起专职负责朝凤宫,不得有误,如有差池,朕定不轻恕!” 曹醒言愣愣的看着那轩昂身影阔步离去,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他拂袖轻拭了试冷汗涔涔的额头,陛下方才还一副非剁了他不可的模样,此刻却对他大加封赏,真是搞不懂他! 嗨,果是伴君如伴虎啊! “恭喜小曹大人,我说曹院丞啊,还不快快谢恩!”常公公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呆瓜,着实傻的可爱,不过傻人倒是有傻福! 曹醒言俯首叩地谢恩:“臣谢主隆恩!” 075: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六) “孩子……孩子……” 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女子黛眉蹙做一团,口中懦糯呓语不止,一双稳健的臂膀将她轻揽入怀,俊美如俦脸颊紧贴着那惨白面孔。 淡淡的药香味沁入口鼻,意识混沌中,她反手拥紧了那熟悉且安心的怀抱复沉沉睡去,梦中那张飘逸若仙俊脸浮现眼前,她甜甜的向他娇笑,低声呢喃: “离,离……” 黑眸迟疑的注视着那张如花笑靥,眼神里落满复杂情绪。 心在刹那抽痛,扶她躺回了床榻,起身正待离去,紧闭着眼睛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他要走一般,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走,离,别走……” 他也不想走,他也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可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却终究不是他! 他清楚的记得她说过的话:“可我不爱你!” 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疼痛难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绝然掰开她紧握的手,起身走向寝殿外面。 走了没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深深闭目喘息,即使她不爱他,而他却依然无法对她不闻不问,转身看向身后跪着的眉芬和芷汀二人。 “究竟怎么回事?” “回陛下,娘娘当时正要出寝殿,冷不防德妃娘娘和皇长子殿下来了,皇长子素来喜欢娘娘,陛下您也是知道的,皇长子想让娘娘抱他……” 眉芬瞅见那冷峻的眉峰微拧,眉芬和芷汀二人诚惶诚恐垂首,不敢正视他那冷寒的眸色。 “德妃当时做何反应?” 段奕宸似是漫不经心望向地上跪着的眉芬,眉芬被他冷冽气势所摄,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就在这时,身边的芷汀说话了。 “当时德妃娘娘突然伸手去拉皇长子殿下,可是皇长子殿下还是冲进了娘娘的怀中,他撞到了娘娘的肚子。” 段奕宸闻言,脸色骤变,似曾熟悉的一幕从他脑海涌现。 十六年前,他吵着要去看怡母妃,后来母后带着五岁的他去了望怡宫,他终于见到了大腹便便的怡母妃,当时怡母妃见到他来,怡母妃也好开心,微笑着向他张开双臂想要抱抱他。 然而就在那刻,身后一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狠狠的推向了怡母妃,他重重的撞进了怡母妃的怀中,经他这无心一撞,怀孕九月的怡母妃腹痛了一天一夜后产下了三弟奕离。 她今日的情形与当年身怀六甲的怡母妃是何其相似! “你确定德妃当时……她是在……拉……慕云?而……不是……推?” 狭长凤眸微眯,段奕宸将这“拉”和“推”两个字音拖的很长,当他这句话甫一落地,两位婢女登时嗔目结舌相视着对方。 那一幕像闪电般在脑海中回旋,一次次重演…… 德妃的手在芷汀眼中逐渐定格,越来越清晰,芷汀瞳孔豁然放大,她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德妃的手似乎并非呈抓握状,而是掌心向着皇长子,没错,是掌心! 从芷汀震惊的神色来看,段奕宸心里已经有数,他的猜测看来是对的。 德妃居然对她心存歹心! “奴婢想起来了,是德妃娘娘推了皇长子,她当时并非阻止皇长子,而是大力的将皇长子推向娘娘怀中。”义愤填膺的芷汀眸色已然赤红。 “你真的确定?” 冷冽的俊眉横入云鬓,深幽的眼眸倏然圆睁,英俊瘦削脸庞冷冷的抽着,宽广袍袖下的双手不由攥紧,握成拳状。 “奴婢敢用性命担保,陛下如若不信,可向皇长子殿下来求证。” 俊傲脸孔饶有兴味地冷凝着,凤眸微眯。蓦然,在那绝美的俊容上漾起一抹冷残的笑弧一闪即逝,浑身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冷冽气息,阴鸷的眼神让芷汀和眉芬二人心头不由一怵。 复回首望向床榻上昏睡女子,一贯冷漠的脸忽然露出了难言的一抹痛色,墨玉黑瞳里更多的是一种落寞与神伤。 深深望她一眼,阔步离去。 076: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七) “眉芬――” 听到了明澜的声音,端着燕窝适时进来的眉芬忙疾步来到床榻边,难掩心中的喜悦:“娘娘您醒了!” 眉芬忙扶着明澜下榻,梳洗过后,坐在软墩喝着眉芬刚送来的燕窝,神思依旧有些恍惚,隐约好像记得离有来过。 “眉芬,昨天……离,呃,相王他可曾有来过?” 眉芬看着面露狐疑的明澜,缓缓摇了摇头。眉芬心里不解,陛下为何临走又吩咐她们不要说起他有来过。 明澜静静地喝着燕窝,不再说话。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梦中的确离有来过的,隐约记得他好像还给她的脖子戴了什么东西,明澜伸手摸向颈项,手中触摸到了贴胸的那块玉,通透碧绿的色泽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璃龙玉! 这不是离送给她的璃龙玉吗?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明澜没有对于这块璃龙玉突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而感到丝毫的欣喜,反而有些失落,因为她脖颈的那枚羊脂玉坠平白无故没有了! 那是他生病那次奖赏给她的,还霸道的命令她永远不许摘下来,否则他会不高兴,可是好端端的那玉坠怎么就没有了呢! 瞅着失神的明澜,眉芬几次欲言又止。 最高兴的莫过于芷汀了,她刚领着曹醒言进来,就看到了明澜手中的那块璃龙玉,陛下竟然将王爷送给娘娘的玉还给娘娘了! 芷汀第一次对段奕宸心里生出了些许好感来,可是眉芬却并不高兴,陛下将自己送给娘娘的玉坠收回,反而将王爷送的玉还给娘娘,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娘娘肯定是让陛下心凉了! 曹醒言瞥了眼正捧着玉发呆的明澜,他忙跪地向明澜见礼。 “臣参见皇后娘娘!” “小曹大人快快免礼!昨日多亏了小曹大人!眉芬,给小曹大人看茶!”被拉回心神的明澜向身旁的眉芬连忙吩咐了一声。 “娘娘严重了,这都是臣份内之事,容臣先为娘娘请脉。” 芷汀将一块丝绢放在了明澜如雪皓腕,曹醒言探出二指轻搭脉上,良久,曹醒言长舒口气,“娘娘身子已经无碍,但是娘娘切忌不可操劳,还有就是可多走动走动,保持好心情对胎儿有好处!” “多谢小曹大人提醒!不知道老曹大人近日来身体如何了?” 原先都是小曹大人的父亲老曹大人曹方泰负责为她每日请脉,可是好几天了老曹大人再没来过,反而是这小曹大人天天为她请脉,后来才听说原来是这老曹大人病了。 “谢娘娘垂询,家父已经无碍了,只是年事已高,已经向陛下提前请退,以后臣会专职负责朝凤宫。” “娘娘您或许还不知道呢,陛下已经擢升小曹大人为太医院丞了!”眉芬喜逐颜开的向明澜说起曹醒言升迁之事。 “嗯,小曹大人妙手回春,那倒是要恭喜小曹大人升迁之喜!” “娘娘见笑了!对了,臣还要去墨轩斋为陛下送药,但不知娘娘可有什么话要转告给陛下,臣愿替娘娘代为转达。” 曹醒言虽则为人愚钝,但是他知道陛下对娘娘的关心远远要超出任何人,每日里见他龙颜不展,他也着实为陛下担忧,陛下明显是对娘娘思虑过甚而起。 自从那天在永寿宫见到相王比陛下快了一步接住了摔下玉阶的娘娘,惊魂未定的她失神般亲昵的唤着相王的名字,还有她看相王的眼神,曹醒言就已经知道娘娘心里真正爱的人是相王! 此一时彼一时,娘娘怀了陛下的孩子,陛下对娘娘的心思他都看得明白,为何娘娘就是不为所动。曹醒言也是真心想帮助他们。 明澜听闻段奕宸龙体欠安,她一时沉默了。 “恕臣多嘴,臣告退!”见她无有任何动作,曹醒言无奈抿了抿唇,见时辰不早,他起身告退。 曹醒言背着药奁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身后却传来明澜焦急的声音:“小曹大人,请留步!” 077: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八) 墨玉黑瞳久久凝定在掌心那枚“c”型羊脂玉坠,这上面依旧残留着她的气息,将它紧紧攥在掌心捂在胸口,幽邃黯沉的眸子难掩那浓郁的神伤与落寞。 时不时掩唇发出几声轻咳…… 他曾经说过永远不许她将玉坠摘下来,否则他会很不高兴,可是昨日竟是他亲手从她脖颈将它取下,换上了那个人送她的璃龙玉,不为别的,只因他想让她高兴,她在见到那个人送的玉佩一定会非常的开心吧! 当她误将他当做那个人,抱着他却声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的心在一点点收紧,他想他能体会到她对那个人的思念,正如他对她的思念是一样的! 当他对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她竟托曹醒言带给他一株艾草。 “陛下,这皇后娘娘平白无故的让这小曹大人送这艾草来究竟是何用意呢?老奴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常公公自打曹醒言走后,就一直盯着那艾草,眸中满是诧异之色,这个皇后娘娘的性子不但执拗,行事还很古怪,真的搞不懂她究竟托曹醒言送这艾草给陛下要做什么? 段奕宸伸手执过那株艾草,淡淡一笑:“这其中的妙用你又如何会晓得!” 曹醒言的话语犹萦绕在耳边:“娘娘说,陛下看了此物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有他们二人才晓得这艾草是要为他艾灸用的,她曾说过需要持续艾灸他的病痛才会缓解,乃至根除! 她这是要继续为他艾灸! 深幽目光停驻在指间的那株艾草,半晌凝眸不语。 墨轩斋的门“咯吱”一声响起,一个小太监垂首端着茶盏进来,慢悠悠的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退出去的刹那,微微抬眸瞅向那御案后方面色惨白的清矍男子,白玉般修长的手指间正拈着那株艾草若有所思。 垂首迅疾向殿门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高大身影,冷不防他一头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他的鼻子被撞到了,好疼哦!那力道让他不觉向后退了两步,也没看见面前之人是谁,便俯首躬身向外匆匆走去。 “老奴见过相王爷!” 常公公的一声相王爷,让他迈出门槛的脚就这样顿住了。 相王! 方才与他相撞的人竟是相王! 但听见明朗、熟悉的男子声音在墨轩斋响起: “臣弟见过皇兄!” “奕离,你来了!” 低沉的嗓音自御案后方传来。 常公公步到他的身前,脸色微有不悦,出声喝斥着他:“小顺子,杵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向王爷请罪!” 只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常公公,不必了,他也不是成心的,让他去吧。” 他忙垂首向外走去,然而常公公似乎很不高兴他今天的反应! “听见没?是王爷大度不与你计较,还不快谢谢王爷……嘿,等一下,你这怀中藏的什么东西,还不快交出来……” 常公公看见了他凸起的腹部,突然,常公公一把揪紧了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 在他抬头的刹那,常公公没有因为他鼻子正流下的殷红而惊呆,只是颤抖着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绝美脸腮,惊愕的吐出四个字: “皇后娘娘?” 078: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九) 反应过来的常公公忙俯身跪地请罪:“老奴不知是皇后娘娘,老奴罪该万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明澜被这常公公给识破,尴尬的登时石化当场,如水清眸一片黯淡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楚,酸得她不敢眨眼。 她只是想来探望他的病情就走的,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到离。 此刻明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就这样呆愣在了原地,身后两道热切的视线直直凝定在她的后背。 紫色身影听到常公公的惊呼,身形一震,刚向她迈出一步,瞥见御案后方明黄色身影同样一脸错愕走了过来,他登时停驻不前。 静静的看着颀长挺拔的明黄身影缓缓走向她,墨玉黑瞳中蕴了一抹惊喜,凝视着面前憔悴的人儿,伸手扳过她的削肩:“澜,你怎么……” 他做梦都没想到她会主动来看他! 可是当她转身的瞬间,他惊呆了!心生生抽痛! 该死的! 俊美面孔眸色骤变,将明澜横抱起阔步走向软墩,将她强行按坐在自己的腿上,明澜刚挣扎着欲下去,他冷冷的一声啻鼻: “别动!乖乖坐着!” 鼻子中滴下的鲜红浸染了他的袖襟,霎时呈现一抹深红,垂首敛眉的明澜忙待伸手要去为他擦拭,他适时的擒获了她的纤手。 “叫你不要动,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明澜只得静静的任他摆布。 将这温馨一幕尽收眼底,段奕离眸色暗沉,微微侧首,深褐色的眸子里滑过一丝痛色,俯首躬身向明澜行礼:“臣弟不知是皇嫂,恕臣弟一时莽撞冲撞了皇嫂,还望皇嫂见谅!” “相王言重了!” 明澜刚开口,便被他蛮横的厉声打断:“头仰起来!” 她听话的将头仰起,就见他从袖囊中取出随身佩戴的一方洁净绢帕帮她轻轻擦拭着鼻子,看着那源源流出的殷红,他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当。 常公公忙殷勤的将一个小瓶呈上,就见那修长手指轻蘸了些膏药轻轻的涂抹在她的鼻子上,明澜感觉到鼻子上一阵清凉,疼痛也没之前那般厉害,淡淡的清香药味萦绕鼻间久久消散不去。 温柔的男声如春风般轻拂过耳畔:“现在觉得可有好点?” 明澜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秀美柔和玉颊瞬时红抹凝腮,低低轻应了一声。 “嗯。” 段奕宸眉眼舒展,黑眸精亮纷呈,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她更紧的揽向怀内,她绷紧了身子一动不敢动,他那迷人唇角始终保持着柔柔笑意。 突然,墨玉黑瞳紧张的凝视着她,黑珍珠般晶亮的双眸柔情款款,低沉的声音一语双关: “朕这墨轩斋的大门永远都为你而敞开,你想见朕,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进来,做什么穿这劳什子?” 他的话让她的脸蓦地一红,沉寂了片刻,略显迟缓低低道: “明澜听说陛下龙体欠安,所以就想过来探望……对了,这是明澜刚熬的桔梗花蜜茶有平喘止咳效用,陛下快些趁热喝了吧!” 她在担心他!一股暖流涌过心田! 迷人唇角露出绚烂的微笑:“澜的心意朕接受了!” 端过茶盏,打开茶盖,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他优雅的品了一口,味道似乎还不错,复又尝了一口,如是这般直到茶碗见底,他抿了抿唇,回眸灼灼看她。 然而只一瞬,他忧心忡忡的皱起眉头,眸子中难抑担忧之色:“澜,你这几日身子不适,怎么可以四处走动,这要是动了胎气,可要做何好?” “陛下放心,明澜身子无碍,小曹大人说需要多走动走动对胎儿有好处。” 深碧色的眼睛悠远的看向窗外,飘渺无绪,躬身上前一揖: “皇兄,皇嫂有孕在身,皇兄得空就多陪陪皇嫂!臣弟府中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恕臣弟先行告退!” 079: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奕离!留下吧,以往每年的生辰都是皇兄与你一起过,今年当然也不例外,今天就由皇兄、皇嫂为你庆生!”俊美如玉面庞扬起一抹摄人笑影。 闻言,一双水眸盈盈转向一脸淡漠的段奕离,眸色隐隐痛苦起来,今天是离的生辰!她竟然忘了离的生辰! 段奕离略微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般躬身一揖:“臣弟谢皇兄、皇嫂!” “都是自家兄弟言何谢意!” 段奕宸一手执过她纤纤玉手,一手执着段奕离手腕,三人来到已经备好的膳食桌前,段奕离原本淡漠的神情也悄然舒缓,墨轩斋,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老奴恭祝相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常公公笑着上前为段奕离添满酒樽。 “谢公公!” “王爷客气了!” 段奕离突然将酒满上,看向上首的段奕宸和明澜,“臣弟敬皇兄、皇嫂!” 执过酒樽,段奕宸一个仰脖一饮而尽,明澜看着他空空的酒樽,深深蹙眉,他的身体如何能饮酒,而且还喝得这般猛,不知道他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澜,你有孕在身,朕替你喝!”段奕宸接过明澜手中的酒樽亦是一口喝干,段奕离诧异的看着他,缓缓抬臂将那苦酒吞下。 段奕宸亲自为段奕离和自己斟满一杯酒,唇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奕离,这杯酒皇兄敬你!” 话落,段奕宸举樽一饮而尽。 “陛下――” 明澜看着豪饮的段奕宸,她心中很是担忧,不觉拉住了他的手腕,缓缓摇首。 段奕离举着酒樽灼灼看着一脸担忧的明澜,她果真爱上了皇兄!凄然一笑,亦张口喝下。 段奕宸持着酒樽的手似乎有些发抖,他垂首,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觉加了些力道,俊美脸庞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温柔笑容: “奕离,你以前有什么心事都会跟皇兄讲,现在也一样,皇兄希望你能开心,有什么事就和皇兄讲吧,有什么心愿只要你提出来,皇兄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不为别的,只因你是皇兄最喜爱,最珍惜的皇弟,说吧,将你心中所要说的话都说出来,皇兄一定会……成全你!” 与其三个人痛苦,倒不如一个人痛苦!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这番话,让明澜悚然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拳,情不自禁忆起一月前在秋水宫外,他对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他有勇气提出来,朕会成全你们! 时间似乎静止,室内静谧如斯。 睁着一双疑惑的美眸直直凝视着段奕宸,突然有种异样的情绪掠上心头。是她伤透了他的心! 即便离不嫌弃她,然而她也是绝对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只因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段奕离俊眸一深,凝视着明澜那张绝丽脸腮,半晌沉默不语,良久,他似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皇兄对臣弟的疼爱,臣弟时刻铭记在心,臣弟没什么心愿,只求皇兄与皇嫂能幸福!” “奕离,说吧,皇兄不会怪你!”段奕宸强压下心头的悲恸,坚持着等段奕离自己开口。 “皇兄,不用再说了,臣弟祝福皇兄、皇嫂!” 复饮下一杯酒,他怎么能如此自私,难道要他告诉皇兄,他的心愿就是将小澜还给他,皇兄从小待他亲厚,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奕离,你当真就没未了的心愿?” “没有。” 080: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抬首,直愣愣的看向一袭紫袍的淡漠男子,如水美眸就这样盯着他半晌凝滞不动!离真的放弃她了吗? 手指微颤,玉筷应声落地裂为两截。 他怎么可以如此坚定的说没有呢?他真的已经放下了? 银牙轻咬,似是心中仍有不甘,凝眸看向一脸平静的段奕离,忿然的话语溢出唇角:“相王,你当真如此确定,你心中无有任何的牵系?” 墨玉黑瞳因为她突然的发问,黑眸倏然一沉,段奕宸深深闭目,亲自斟满一杯酒兀自啜饮了起来,只是这酒入口竟是这般的苦涩! 常公公看着他突然惨白了的脸色心下担忧不已,不觉在心中暗暗埋怨明澜,皇后她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将这句话问出口,她可知她这句话出口有多伤陛下的心! 陛下虽则表面看似若无其事,常公公却是比谁都清楚,陛下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勇气才能迫使自己平静的面对相王,即使陛下知道相王与皇后有情,可是他始终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为难、甚至是开罪相王;相反,对于相王陛下还委以他重任。 常公公心下亦是苦闷,陛下对皇后痴情一片日月可鉴,奈何皇后时至今日仍然执迷不悟,瞥向神情凝重的段奕离,希望他不要寒了陛下的心呐! 段奕离突然看向明澜,语声笃定:“要说牵系,臣弟倒是有一个。” 一双清眸似是闪过一丝希冀灼灼看向段奕离,对于段奕离接下来的话语,心中既有些许期许,又有些许无措,离的话说出来她的心是得到了慰藉,然而同时也将深深伤害到他! 明澜感到了一丝茫然! 她突然后悔问这句话,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身侧自斟自饮神色淡定的段奕宸,他的眼睛紧紧凝定在酒樽里颤动的酒水,而她的心却在一点点收缩、揪紧! 即使她听到心中渴望的那句话,她又能如何?她又能改变什么? 段奕离突然摁住段奕宸继续斟酒的右手,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壶,望着那越来越惨白的俊脸,深碧色的眸子里流溢出心痛、不忍。 “臣弟……” “不要说!” 明澜突然站了起来厉声喝止了段奕离,离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的说出来,离可有想过说出这句话,他该有多痛心!有多失望! 段奕离瞥了眼薄怒的明澜,但见他不徐不疾接着道: “臣弟始终没有忘记父皇临终前的谆谆教诲:兄弟同心,齐力断金。皇兄心中牵系金陵子民,然而臣弟向来玩世不恭,愧对父皇遗训,没能帮皇兄排忧解难,将兴复金陵大业扔给了皇兄一人,眼睁睁看着皇兄处于内忧外患而心力交瘁,皇兄不怪臣弟昔日懵懂无知,令臣弟汗颜;打今日起,臣弟愿助皇兄开创盛世基业,为百姓谋福祉!希望皇兄能给臣弟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奕离,你……” 段奕宸万万没想到段奕离会如此说,心中感慨万分,情不自禁左手握住了段奕离右手,一时百感交集。 “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一定会好好辅助皇兄完成兴复金陵大业!” 褐色眸子恳切,诚挚之色溢于言表。 “奕离――” 段奕宸的声音有些滞涩,不知是酒饮多了的缘故,又抑或是其他,他的眼睛呈现赤红,他微微侧首,方才他竟然有一瞬对奕离起了杀心,他真的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奕离是他的好兄弟!奕离的大度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奕离,今日咱们兄弟来个一醉方休!” 段奕宸执过酒樽敬向段奕离,然而段奕离却强势的抢过他手中的酒樽,语声满是关切,略带抱怨: “皇兄身体不宜过多饮酒,以后还是不要再沾酒水了!” 还不忘向一边悄悄拭泪的常公公吩咐一声:“常公公可要多上点心,千万不要再让皇兄饮酒!” “王爷放心,王爷对陛下的深情厚谊老奴时刻铭记在心。” 相王果然没有辜负陛下对他的厚望!常公公也为相王方才的一番话不禁老泪纵横。 “陛下,明澜身体不适,恕明澜先行告退!” 明澜无视身后三道讶异的眸光,犹如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强自撑着不要让眼泪流下,决然挺直背脊走出墨轩斋。 081: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从墨轩斋出来,等在不远处的眉芬马上小跑了过来,待看见一身太监服的明澜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一惊。 方才眉芬远远的就看见一袭紫袍的相王走进了墨轩斋,眉芬便知道事情似乎不像预期的那般顺利,眉芬心里着实为明澜捏把汗! “对不起,娘娘,都是眉芬出的这馊主意害了娘娘!” 明澜自从曹醒言那里听到陛下龙体欠安,明澜拖曹醒言带给陛下一株艾草,眉芬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澜为何送陛下艾草?究竟是何意? 看到明澜坐立不安的模样,眉芬才想到借小顺子公公的衣服让明澜借着送桔梗茶为名去悄悄探望陛下,想不到还是被陛下给发现了! “眉芬,不关你的事,走吧,我们回去!” 为何她此刻竟是这般矛盾,当她误以为离要说出那个心愿时,她好紧张,好怕!因为那将会深深伤害到他! 原来在她的心里她也是不希望他受伤害的;然而当离没有说出来时,她的心竟是这般怅然若失,她究竟这是怎么了?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轩窗下发呆,颀长挺拔身影突然来到了她的身侧,深幽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疼惜,声音低沉,很轻,很柔:“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你说哭我就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偏不哭,就不哭……呜呜……”明澜突然歇斯底里的向他怒吼,声音哽咽难抑,早已呜咽出声。 扳过她的削肩,看着那红红的鼻头,还有那涟涟泠落的泪水,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绞痛,任削肩颤抖不迭放声哭泣。 将她轻拥入怀,深幽的眼里充斥着灼热的爱意,迷人唇角勾起一抹魅人惑笑,连低沉的话语也是那般轻柔:“朕今日方明白梨花带雨说的大概就是此刻你这样的情形吧!” 粉拳像雨点般落在他的胸口,一股脑将胸中窒闷的话语全部倒了出来: “你还说!都是你!都是你!因为我之前拒绝了你,你恨我,你是故意那么做,你想看我的笑话!你是个坏人!坏人!” 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话就这样吐了出来,明澜自己也不觉一震,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冲他发火,她居然冲至高无上的皇帝破天荒的发脾气了!而且还打了他! 她今日这般随性,说明她已经不再排斥他!这应该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墨玉黑瞳微怔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她,柔情灼灼的眸光让她双颊不由得浮上了些许晕红,凝白脸腮映现淡淡的粉红,愈显得娇俏可人,令他微微沉醉。 “是,朕是故意的,朕是坏人,只因朕心里有你,朕也曾经尝试放开你的手,可你有没有想过朕的心也会痛!” “我……” 她还是伤害到了他!她真的不想那样的。 “你今日为什么来墨轩斋?因为你关心朕,你在牵挂着朕!你心里有朕!” “我……” 是他说的那样吗?她心里有他? “澜,朕一定会对你好的,相信朕!” 蓦然睁大了那双清亮水眸,玉颊瞬间飞上两抹酡红,娇憨诱人!明澜不觉别开脸,躲过他惑人的咄咄目光。 空气中流窜着一抹浓浓的柔情蜜意,明澜一时显得有点心慌意乱,只想急急找个理由摆脱这有些异样的气氛。 “我……去为陛下……沏茶!” 明澜转身慌忙待逃,却被他微凉的大手擒了回来,整个儿被他箍进怀中,疲倦的将头抵在明澜劲窝,如墨发丝沿着明澜雪白颈项柔软滑下,与她胸前的一缕秀发缱绻纠缠在了一起,相依相偎,缠绵不休。 温热的气息环绕在脖颈间,亲昵的话低沉、轻柔的拂过耳畔: “不要动,朕好累,让朕靠一会儿。” 082: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束紫金冕冠,一身翟纹金丝暗绣明黄锦袍敛住了挺拔身姿,在柔和的光线下愈显清俊温雅,怀抱着绝丽女子神色缱绻迷离,一双邃亮的墨玉黑瞳隐现些许血丝,透着疲倦之色缓缓闭眼。 浑身的酒气令明澜深深蹙眉,他那会子喝了那么多酒,她前脚回来,他后脚便跟了过来,估计这会子怕是吹了些风酒劲上来难受的很。 明澜愕然侧首注视着抵在劲窝处双眸紧闭,英眉敛做一团的俊傲男子,浓密卷翘的黑色睫羽轻搭在眼睑处,深幽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扇弧形。 浓烈的酒气呛得明澜几乎不能呼吸,感觉他俱身灼烫,而且呼吸似乎越来越粗重、急促,明澜伸手轻触了触他的额头,掌心传来的灼烫让明澜暗暗心惊! 他烧得这般厉害居然还喝酒!心中不觉有些嗔怪他如此作践身体。 “陛下,陛下……” “不要吵,这样就很好!”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细密的汗珠布满光洁额头,明澜只得右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左手支撑在小几上试图扶起身上的负荷,可是他高大的身躯依附着她,量她使尽力气却是没有移动他分毫。 “眉芬,芷汀,快进来!” 闻声进来的眉芬和芷汀,见到轩窗下软墩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段奕宸和明澜二人,亲密的样子令两位婢女不觉红了脸。 “芷汀,拿烧酒过来!” “娘娘,陛下似乎是醉了,可是娘娘还要烧酒做什么?”芷汀越听越糊涂,莫不是自己方才听错了! “娘娘叫你去准备,你还不快去准备!瞎磨蹭什么劲?” 眉芬心下微愠,这个芷汀怎么只要是遇到陛下的事怎么都这般的磨叽!要是遇到相王的事情,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明澜和眉芬扶着段奕宸躺回床榻,迷迷糊糊的段奕宸浓眉深拧,口中兀自喃喃低语:“澜……朕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他真的那么讨厌吗? 方才她竟然犯混,不但冲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还打他,她想她大概是疯魔了! 明澜呆愣的看着那张纠结的眉宇,倏忽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俊脸上,顺势滑落而下,心不由抽紧,明澜丝毫不敢乱动,手不自觉反握紧了他的大手,心里的酸涩与自责渐渐湿润了她的双眸。 芷汀找来了烧酒,明澜将烧酒匀了些许在小碗中,望向床榻上张口喘息的段奕宸,犹豫着伸手去解他的衣衫,芷汀诧异的睁大了眸子,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眉芬隐约记得净月师太似乎曾经说过用烧酒擦身可退烧,她当即明白了明澜的意思,她点燃烧酒,将那小碗放在就近的小几上,扯了一把兀自发愣的芷汀,二人悄悄退下。 明澜丝毫没有犹豫伸手在那发出湛蓝的小碗里快速蘸过,忍受着手指蚀心的灼烫在他额头,手脚心,腋窝和脚弯处反复擦拭,如是反复多次,直到他的身体渗出涔涔津汗,擦拭干净身体,明澜这才为他重新找了一身崭新中衣换上。 原本纤白手指被烧酒灼烫成了紫红色,听着他渐渐匀缓的鼻息,明澜长舒口气,抚着发酸的腰肢微微喘息。 娴静若处子,两弯蛾眉似蹙非蹙,盈盈如水的明眸凝望着那张泛红的俊脸,幽幽启唇:“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作者题外话:加更啦!加更啦!祝大家新年好! 083: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一手为他掖着衾被,一手为他抚平纠结的眉宇,如云长发如墨绸垂散于身侧,一双美眸就这样一瞬不瞬的凝定在他的俊颜,无奈摇首叹息。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似乎谁扯了扯她的衣角,明澜不经意回首,那粉雕玉砌的小家伙就站在她的身侧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明澜朝他嫣然一笑,素齿朱唇艳冶柔雅…… “美人母后……” 段慕云突然撇着唇呜咽唤着明澜,即刻,明澜食指轻搭唇间向段慕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回身看了看床榻上正熟睡的段奕宸,拉过段慕云小手关切的看着他,声音轻柔: “慕云,你来啦!怎么好端端哭了呢?” “美人母后……呜呜……” 明澜不明白段慕云突然怎么就哭了呢?伸手一边帮段慕云拭泪,一边疼惜的将他抱进怀内,这个小家伙似乎又长大了不少,明澜抱着他竟觉有些吃力。 “慕云乖,不哭啊!告诉母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美人母后是不是有了小宝宝就不喜欢慕云了?” 段慕云冷不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明澜微隆的小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会呢?母后最喜欢慕云了,慕云这么乖,母后又怎么会不喜欢慕云呢!来,母后有礼物送你!” 明澜抱着段慕云来到了柜子旁,单手打开柜门,但见柜子里整齐摆放了好多小孩衣物,男孩,女孩的应有尽有。 “这些衣裳都好小,慕云根本穿不了!” 段慕云嘟着唇,一脸的不乐意,美人果然偏心,这些分明都是给肚子里的小宝宝穿的。 明澜看出了段慕云的这点小心思,打开了旁边的柜子,里面亦是整齐摆放了好些衣小孩物,望着段慕云宠溺一笑: “方才那个柜子里的都是给小宝宝的,而这个柜子里的衣物原本可都是给你的,既然慕云不喜欢,那,还是留给小宝宝穿好了!” 蓦地,段慕云看见和自己衣裳一般大小的漂亮衣裳,黑亮的眼睛霎时闪过一抹光亮,可当听到明澜最后一句话时,他不满的鼓着粉嘟嘟的腮帮子,口中小声唧咕:“这些都太大,小宝宝根本穿不了那么大的!” “那就等小宝宝长到慕云这般大时再穿好了!” 明澜突然发现逗段慕云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情,看着他突然耷拉下的粉脸,那模样还真的像极了他生气的冷酷模样。 “等到小宝宝穿的时候,那些款式都旧了,小宝宝肯定不喜欢的。” 段慕云垂首,手指搅着衣摆,想着一切可能的借口。 “嗯,慕云说的极是,哎,连慕云都说这些衣裳款式旧了,不喜欢……” 明澜随手拿过一身宝蓝色绸衣、绸裤就待放回,段慕云忙扯着明澜的手臂,笑嘻嘻的看着她:“慕云喜欢,慕云好喜欢,嗯,嗯,美人母后……” 段慕云一副撒娇的憨态可掬模样,令明澜笑弯了腰,不忍再逗弄他,拿着衣物抱着他回到软榻坐下。 帮他穿上新的绸衣绸裤,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哇,慕云,你可真英俊!就像画中走出的小可爱!” “谢谢美人母后,慕云好喜欢!美人母后,慕云以后能不能和你住一起啊?慕云不想和崔嬷嬷在一起,美人母后,慕云求您了!” 一双水眸望着明澜,眼睛里溢满了委屈。 “慕云不是和你母妃住在毓秀宫的吗?你什么时候又和崔嬷嬷住一起了呢?” “昨夜,父皇命常公公赐给母妃好长的一条白绫,母妃一直哭着要见父皇,可是父皇始终没来,然后慕云就被送到了崔嬷嬷那里,父皇下旨不许慕云再来看美人母……父……父皇!” 段慕云正哽咽说着,突然瞥见了明澜身后寒着张脸的段奕宸,他惊恐的睁圆了眸子,讪讪垂首。 “谁准你私自来的朝凤宫?”冷寒的声音打身后响起,明澜身型为之一震,幽幽回首。 084: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一双幽怨的眸子凝定在那张冷峻面孔,明澜惊讶地看着殿中那抹挺拔的白色身影,眼睫微微颤动,面色已然惨白,心念数转之间,后背微微发凉,一双凤眸冷厉之色尽显,直直面向那张俊傲脸孔。 “崔嬷嬷,带慕云回去。” “父皇,儿臣不要去崔嬷嬷那里,儿臣要和美人母后在一起!父皇……美人母后……” 守在殿外的崔嬷嬷战战兢兢跑进来,抱过段慕云就待离去,一声清越不失威严女声在寝殿响起: “慢着!” 明澜从崔嬷嬷怀中抱过段慕云,语声坚定:“慕云哪里都不去,慕云以后就住在朝凤宫!” “皇后娘娘……” 崔嬷嬷为难的看着一脸忿然的明澜,复又看向脸色微愠的段奕宸,接收到那迫人的深寒眸子,崔嬷嬷悻悻退了出去。 “既然慕云叫明澜一声母后,明澜就有身为人母的责任,慕云还这么小,他正需要亲人的呵护,以后慕云就和明澜住在朝凤宫!” 恨恨的眸子瞪向面色铁青的段奕宸,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居然赐德妃白绫!德妃究竟犯了什么错,他要赐死德妃! “即使德妃犯了天大的错,也罪不致死!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明澜的心在颤抖,那可是他曾经宠爱的德妃!他真的下得了手! “你在怨朕?朕说过,凡是妄想伤害你的人,朕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幽谧的一汪幽潭深邃不见底,好似要牵着人的魂魄越陷越深,那低沉狠厉的话语让明澜不由一怵。 深幽的眸子有些嗔怪的一瞬不瞬凝望着她,心底一片寒凉,她怎么就是不明白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她何时才能明白! “伤害?明澜不知德妃何时有做过伤害明澜之事,即便是有,那也是明澜与德妃之间的恩怨,陛下既然令明澜掌管六宫,那处置德妃也该由明澜出面不是吗?何以劳动陛下!” 眼角滑下一滴清泪,他已经因为她而幽禁了自己的母后,现在又是一句因为她而赐死德妃,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明澜决绝转身背对他而立。 他如此沉重的爱她如何承受得起?如果对她的爱都是建立在别人的怨恨,鲜血之上,那么这样的爱,她宁可不要! 明澜怨责的话语,决绝的纤削背影无不让他痛彻心扉,一股由脚底蹿升的寒意侵袭到他的四肢百骸,岿然一声长叹: “朕以为你会明白朕!看来是朕错了,朕无论做什么在你的眼中都是错!朕今日算是明白,在你的眼中朕永远都是一个嗜血、无情之人!朕以为对你好,你会慢慢的接受朕,看来是朕错了,是朕自作多情,朕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毅然转身向殿外一声冷喝:“常春!” “老奴在!”常公公匆匆小跑进寝殿,不解的看着背对而立的两人,不觉深深蹙眉! “为朕更衣!” “是。” 常公公看着脸色清寒身着寝衣的段奕宸,忙去拿了锦袍为他穿戴整齐,跟上他沉重脚步:“陛下!您慢点,待老奴为陛下掌灯!” 段奕宸走到寝殿门口复又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凄冷一笑,眸子暗了几分,温和俊美的脸庞倏然带着浓浓的心伤:“朕……没有赐死德妃!” 说完,他阔步走出寝殿。 夜色茫茫,天地之大,身为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竟无有他容身之所!漫无目的徘徊在廊道上,望着天上的一弯新月,半晌,幽幽道:“吾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陛下,娘娘心底仁厚,稍假时日定会体谅陛下的一片良苦用心!” 她的心从来就不曾为他停驻过,又怎么会体尝得到他的痛心! 段奕宸不觉深深啻鼻,唇角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 皎皎月辉下,缕缕箫音穿透夜空飞掠而来,绵长而清婉…… 循着那箫音,醉月湖中的八角亭内一抹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白衣女子斜倚在亭柱上,手捧洞箫,绫纱长裙宛若一波水纹逶迤在地,青丝缭绕,娥眉轻愁,段奕宸情不自禁向那八角亭走了过去。 085: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清婉、空灵的箫音从唇、指间流淌而出,流泻于清风晓月之中、悠悠地弥漫向遥远的暗夜…… 看着背对他而立身形袅袅,长发垂泻如墨绸的窈窕女子,段奕宸有一瞬的恍惚,黯然销|魂的箫音似携有缕缕暗香袭来,凝沉之音丝丝入扣,直沁入口鼻,淡雅乐音惹人心怀! 一曲终了,似乎有些气血上涌,脸腮竟辣辣的灼烫,心口有些闷闷的,不觉掩唇一阵轻咳不止。 “咳咳……” “你是何人?为何会独自一人在此处?” 冷不丁打身侧传来淳厚低沉的男子声音,白衣女子吓了一跳!迅疾闪向一侧,惟恐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大胆,见了圣上还不行礼?” 常公公那公鸭嗓音一声冷喝,他登时接收到一道冷寒的视线,常公公讪讪闭口,退立一侧静默不语。 “秀女纪青鸾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原来她竟是秀女!可是他怎么就没听过秀女中有这样一个女 “是。” 纪青鸾盈盈抬首,粲然的水眸里泛起些许慌乱,一双顾盼星眸葳蕤生光,端丽秀婉姿容分外可人! “你叫纪青鸾!你几时入的宫?为何朕之前没见过你!” 今届的秀女他可都是在母后的逼迫下在兰苑设宴都有见过的,而且对每一位秀女都进行了封赏,奈何对这个纪青鸾竟无一点印象! “回陛下,奴婢是今届刚进宫的,只因谒见陛下那日,奴婢偶然风寒,没有出席,故此陛下不曾见过。” 原来如此! 似乎当时储秀宫的管事也曾汇报过有一位秀女染疾卧病在床,原来那日缺席的女子竟是她! “你先起来吧!对了,你的身子可大安了?” “谢陛下垂询!奴婢已经无碍了!咳咳……”纪青鸾刚欲起身谢恩,不妨又是一通轻咳不休。 “太医院今夜谁当值!” “老奴这就去传太医!”常公公匆匆离去。 看着面前咳喘不止,面色涨得通红的女子,段奕宸突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心里不由生起了一丝怜惜,将她身上的白色披风为她紧了一紧,语声柔和: “身子这般虚弱怎么还在此处吹风受冷,朕送你回宫!” 他要送她回去! 纪青鸾似有些受宠若惊,樱唇微启:“陛下这万万使不得!夜深了,陛下还是早些安寝,奴婢自己可以回去的!” 深幽的墨玉黑瞳望着那双颤动的浓密睫羽似是看到了另一个娇弱女子,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谑笑:“莫非你不愿意朕送你?” “啊……不,不是的……奴婢惶……惶恐……” “朕没其他意思,你就当陪朕走走,说说话好了!” 她姓纪,莫非她是纪文康的亲人!母后为了稳固他的根基,今届的秀女可都是朝中权臣的亲眷。 “上届新科状元纪文康可是你的兄长!” “回陛下,纪文康正是家兄!” “你的箫吹得不错!” “陛下谬赞了!” 两人并肩走着,他突然一阵沉默,纪青鸾亦默默走在他的身侧陪着他。 储秀宫门口,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急得是团团转,当看到纪青鸾的身影,她忙迎了上来,登时痛苦流涕: “小姐!您可回来了,佟贵人和周美人又来储秀宫闹事了!今夜可是连皇后娘娘都给惊动了,快些随絮儿进去叩见皇后娘娘!” 086: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絮儿,还不快见过陛下!” 纪青鸾的话甫一出口,絮儿莫得一惊,这才发现原来在纪青鸾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子,当即双膝跪地请安: “奴婢叩见陛下!” 段奕宸突然听这叫絮儿的婢女说明澜今夜也来了储秀宫,一时来了兴致,看向地上跪着的絮儿。 “这佟贵人和周美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周美人说小姐是无品级的小小秀女不该住在“琼芳阁”,将小姐撵到了“鸣琴舍”,谁知今日,周美人和佟贵人又来“鸣琴舍”闹腾,还打伤了宫人,事情就是这样子。” 接收到纪青鸾阻止的眼神,絮儿越说越小声,但见段奕宸眉峰微拧做了一处,似是漫不经心道:“皇后来了怎么说?” “皇后娘娘刚调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周美人并不服皇后娘娘对她的处罚……” 冷峻面孔当下眉色一扬,沉声道:“前头带路!” “是。” 絮儿忙起身前方带路,身后紧跟着段奕宸和纪青鸾二人。 “经本宫调查,佟贵人,周美人仗势欺人,强占“琼芳阁”无故打伤宫人,行为恶劣,即日起责令周美人搬出“琼芳阁”还复纪秀女,本宫现罚你二人向纪秀女道歉,停俸半年!你等可服?” 周美人胸口挺直,直直瞪向明澜,凝定不动的目光,是怨的、倔强的、不服的!薄削嘴角蕴了一丝轻蔑冷笑,红唇吐出不愠不火冷寒话语: “皇后娘娘,臣妾虽不才,却乃陛下亲封的从二十一品美人,怎可向她一个无有品级的小小秀女道歉,这宫中可没这等规矩,哪里有主子向奴才道歉的道理!皇后娘娘的处罚,臣妾不服!恕臣妾实难从命!” “佟贵人是否也和周美人一样的想法,不服本宫对你的处罚!” 明澜肃穆的神色不着息怒,佟贵人怯怯的看向一脸淡漠的明澜,复又看向身侧的趾高气扬的周美人,眸光闪烁不定,一时竟有些结巴: “臣妾……臣妾心服口服!” “佟姐姐,你可是陛下亲封的从二十品贵人,你怎么能向一个个小小秀女低头!你真是太令妹妹失望……” 可恶,好你个佟玉瑾!还真的是墙头草两边倒!周美人一双美眸渐渐从方才的冷傲变成了愤怒,恨恨的瞪向身边垂首敛眉的佟贵人! “周美人,你仗势欺人,欺压良善,身为妃嫔怎可知法犯法……” 心中冷笑,脸上保持着柔和的笑意、款款如缕,周美人突然逼视向上首的明澜,语声尖刻: “明澜,别人怕你,我周月华可不怕你!你妖媚惑主,唆使皇上表哥幽禁太后姑妈,你这大逆不道罪名又该如何算?你竟然让我堂堂美人向一个小的没品的秀女道歉!我告诉你,不可能!” “区区一个美人,皇后让你向纪容华道歉,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段奕宸冷寒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咋现,让“琼芳阁”众人皆是一惊,明澜上前敛襟向他屈膝一福:“叩见陛下!” “免礼!” 周美人凝白脸腮堆起一朵明媚照人笑痕,向着段奕宸迎了上去,语声娇甜: “皇上表哥!” 087: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顾盼若秋水的美眸望向那幽邃深潭,忽然,那坚毅如画迷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眸色犀利看向偎在身侧的周美人。 触到那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周美人撅着唇,摇晃着段奕宸的胳臂刚欲撒娇,不料段奕宸却先说话了: “不知道容华这个品级够不够你来参拜呢?周美人!” 闻言,莹玉面孔一阵青一阵白,紧抓着他臂弯的手松开了,似是不敢置信的望向一脸惑笑的他。 他居然真的册封纪青鸾这个贱人为容华,品级竟高出她许多,可恶!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他还是那个最疼爱她的表哥吗? 纪青鸾亦是一脸惊诧莫名,方才刚进来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口误,想不到竟真的册封她为容华,聪慧如她,忙跪谢皇恩:“臣妾谢主隆恩!” “免礼平身!” 纪青鸾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双深幽的墨玉黑瞳正痴痴盯着前方大腹便便的美丽女子,她一时竟也看得痴了,好美的女子! 原来她便是皇后明澜! 纪青鸾跪地向明澜恭敬地叩首见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以后大家都是姐妹,青鸾妹妹快快免礼!” 瞧着面前容姿清丽的娴雅女子,明澜亦是心下喜欢,忙上前亲自相扶。 然而她这一句话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以后大家都是姐妹”这句话在段奕宸听来却是格外的受用。 姐妹! 那么这是否代表她已经慢慢的接受了皇后这个身份了呢! “奴婢们参见容华娘娘!” 琼芳阁一众宫人当即跪下向纪青鸾见礼。 “既然陛下亲临,恕明澜先行告退!” 明澜躬身屈膝,半晌,却并未得到段奕宸的应答,腰腹酸痛,可是固执如她,紧咬着牙关硬撑着,在他没有应答前,她依旧保持着屈膝行礼的那个姿势。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琼芳阁内变得令人窒息的沉寂,眉芬担忧的看向明澜,不觉握紧了双拳。 一边的周美人却是幸灾乐祸,看到明澜此刻的窘迫模样好不开心! 段奕宸幽邃眸光直直凝定在明澜脸颊,她怎么就是见不得他高兴,正在他暗暗窃喜的当口,她轻描淡写的将这些琐事都丢给了他!她这是想继续逃避他吗? 瞅见她强撑着笨重的身体,他便后悔给她这个小小的惩戒了!心中早已是心疼不已。刚欲上前,常公公和曹醒言一前一后进来,曹醒言瞧见正向段奕宸躬身屈膝行礼的明澜,不觉深深蹙眉。 “臣参见陛下、娘娘!” “平身!” “谢陛下!”曹醒言依言起身在一侧站定,不觉为明澜有些担忧,可就在这时候,薄怒清寒声音响起: “常春,佟贵人和周美人,如若还不打算向纪容华赔礼道歉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客气!” 纪容华! 原来陛下已经册封纪秀女为容华娘娘了! 常公公忙点头应诺:“老奴遵旨!” 周美人惊愣的凤眸豁然睁大,上前紧抓住了段奕宸的胳臂,秀眉紧拧,语声娇怜:“嗯,嗯……皇上表哥……” 拂开她的手,无视众人讶异眸色,突然横抱起双腿早已酸软不堪的明澜阔步走出琼芳阁,冰冷的话语依旧回荡在琼芳阁: “若有不服管教者,按宫规处置!” 他怎么总是这样毫无顾忌我行我素的模样,这是他第几次当众抱着她离去了,明澜脸色骤然一烫,凝白脸腮瞬时红到了耳根子! “陛下……” 怀中面色酡红的女子几次欲言又止,让他心下懊恼不已,不觉出声警告她:“想让朕放你下来,你想都别想!” 然而当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话时,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愠怒,相反,那迷人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请陛下给明澜些时日,明澜会尽力去……爱陛下……” 088: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十… “对不起,是明澜误会了陛下……” 犹豫着伸出双臂环上他的颈项,不想被他瞅见她早已涨得通红的面颊,将头深深埋进他胸口。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那明媚的俊脸浮出一丝浅笑,只是那笑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希望抱着她就这样走下去,留住这份难得的温馨时刻,段奕宸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朝凤宫门口,他终于放她下来,凝视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怜爱,浅吻了一下她温润丹唇,顷刻间似有一股醉人心田的甜蜜芬芳在周围的空气中氤氲弥漫,紧紧拥住她娇软身子,让她的头更紧的贴进他的心口,强自压下心头的狂澜**,极淳厚、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澜,无论多久朕都愿意等!谢谢!” “陛下――?!” 他竟然对她说“谢谢”! “扶皇后回去小心伺候,如有差池,朕定不轻饶!” 回身冲着身后的眉芬如是一番吩咐! “奴婢遵旨!”眉芬忙跪下领命。 “陛下……不进去……坐坐吗?” 话甫出口,明澜真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他进去势必是要留宿在朝凤宫!而她即使愿意尝试去接受他,去爱他,可是心理上始终还有一道过不去的坎,他定是知晓她的心思,才会如此屈就自己吧! 明澜心中对他更觉愧疚自责,他对她实在是好的没话说了,身为帝王能包容她至此,她是否也该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 深深凝视她,俊美脸庞满是柔情蜜意:“进去吧,朕看着你进去!” “好” 看着那清矍身影消失在宫门口,他的心中有股暖流涌过,方才他差点就答应她进去坐坐,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答应了给她时间的,她向他敞开心扉的那天应该为期不远了! “陛下,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宫吧!”提着风灯的小顺子看着面露微笑的俊傲面孔,试探着开口。 原来陛下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与平时板着面孔的冷酷样子相较,小顺子更喜欢此刻的陛下,这样的陛下让他觉得好亲切!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走了!” 段奕宸已然恢复了往日冷峻面容,淡淡扫了一眼兀自发怔的小顺子,肃然举步离开,清冷声音拉回小顺子的心神,忙提着风灯小跑着跟上他。 琉璃风灯所透出的光晕朦胧而柔和,却依旧掩不住那张刀裁般精致英俊面容上的英武之气。 小顺子不由心一颤,陛下是雍容华贵、英明盖世的天之骄子,只有他不想要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这皇后娘娘即使再心性偏执,从今晚对陛下的态度来看,她已经在为陛下而改变不是吗? 翌日, 正在墨轩斋外职守的小顺子突然看见门口徘徊不定的女子时,他的眼睛登时为之一亮。 “小顺子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陛下此刻在忙吗?” “不忙,不忙,娘娘是为陛下送桔梗花蜜茶吗?” 小顺子眼尖的瞅见了明澜手中的茶蛊,登时知道了明澜的来意,心里暗暗高兴,可是他却糊里糊涂的明知故问了一句,反倒使得明澜莹玉面颊瞬时一阵赧然,显得极不自在! “你还不快去为娘娘通禀一声!” 眉芬瞅见明澜这副模样,忙嗔怪的白了一眼小顺子,这个小顺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这会子犯傻了,娘娘本来就脸皮薄,被他这一问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她可是劝说了半天,娘娘才来的呢,可千万别坏在这个小顺子手里了! “哦,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有口谕,只要是皇后娘娘来,不用通传,娘娘可以随意出入墨轩斋!” “娘娘,请!” 089: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墨轩斋, 束玉冠,身着白色修身锦袍的段奕宸正专注的批复奏折,素净面孔淡定无波,浓密黑长睫羽轻搭眼睑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对于明澜的到来,段奕宸并未曾发觉,明澜本欲上前行礼,见他那挥毫疾书忙碌的身影,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将茶蛊轻放在御案一角,移步脚架将榴花宝鼎炉内的薰香给续上。 垂首敛眉站在一角默默等候,好一会了,就这样站着腰腹酸软似乎特别的难受,明澜情不自禁走向了旁侧的书阁,这里也是段奕宸的御书房,明澜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居然有这么多的书! 一时来了兴趣,随手拿了一本书卷翻阅着,时不时掩唇打个呵欠 自从有了身孕,似乎身子也愈发慵懒了,每日到了这个时辰她都会小睡片刻,此刻明澜有些昏昏欲睡,斜倚书柜缓缓阖上了眼睛。 忙碌了一阵终于停下来歇息一会的段奕宸伸了一个懒腰,随手执过桌角的茶蛊,手持茶盖轻轻拨拉着青花盖碗茶,轻呷一口,好熟悉的口感!似乎与昨日的味道是一样的! 再细瞧瞧这茶蛊,似乎也不是墨轩斋他御用的,朝凤宫三个字映入了眼帘,心下登时一喜,原来她竟命人送桔梗茶给他!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常公公疾步入内,小心伺候着。 “曹醒言今日为何还没来?” 往日曹醒言可是很准时的就来汇报她的情况,可是今日都这时辰了还没来?心下有些焦虑不安! “待老奴差人过去看看!” 常公公说完便向外走去,段奕宸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不用了,朕亲自过去!” 在外面等候的眉芬,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明澜出来,心里那个急啊!她躲在一边的回廊下来回踱着步子,赶巧了,常公公把小顺子给临时拨去办差了,也没个人进去帮她瞧瞧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曹大人估计已经到了朝凤宫,娘娘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见出来呢! 正在眉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段奕宸阔步走出了墨轩斋,但见他眉头紧锁,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急着要去往何处? 眉芬这下可慌了神了,莫不是皇后娘娘又惹恼了陛下! 她探首探脑的看着墨轩斋内,娘娘究竟在做什么呢? 都走出好远的段奕宸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回廊下一个婢女正翘首望着墨轩斋方向,心下狐疑,他停驻了步子,常公公亦发现了眉芬。 “陛下,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待老奴唤她过来一问便知。” 得到常公公的传唤,眉芬战战兢兢来到了段奕宸面前,叩首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朕昨夜在朝凤宫门口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莫非忘了?” “陛下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奴婢可是寸步不离左右的跟着皇后娘娘!”眉芬如是回答。 “寸步不离?那么皇后现在何处?为何朕不曾看见皇后?” 眉芬豁然睁大了眼睛!陛下没见到娘娘?怎么会? 将眉芬惊骇的神色尽收眼底,段奕宸此刻心急如焚,岂容她在此浪费他的时间,向一边的常公公吩咐:“大胆婢女玩忽职守,欺君罔上,按宫规处置!” 作者题外话:没收藏的朋友赶紧收藏哦!收藏过五十,补加一更,收藏过百,再补加两更! 090: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陛下恕罪!奴婢真的没有撒谎欺瞒陛下,奴婢真的是随皇后娘娘一起来的墨轩斋,半个时辰前娘娘就进去了墨轩斋,奴婢也奇怪娘娘为何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娘娘她现在哪里?” 看这宫女诚挚眸色不像是在说谎,难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说皇后进了墨轩斋不曾出去过?” 眉芬连忙点头。 段奕宸皱了皱眉,转首看向身侧亦是一脸惊诧莫名的常公公,她要是进来,常公公应该有看见的才是! “这个……老奴……老奴一时……不曾注意到皇后娘娘进来!或许,娘娘真的有来过!” 常公公讪讪垂首,也是心下好奇,奈何今日这薰香都过了时辰了竟然还在燃着,他知道陛下办公时不喜人多话,所以就在外殿偷了个懒,给眯了一会儿,莫不是在那个当口,皇后娘娘真的来过墨轩斋! “是真的,千真万确,娘娘是真的进去了墨轩斋,娘娘听小曹大人说陛下的哮症可服用这桔梗茶缓解发作后的痛楚,所以,娘娘每天赶早就去园子里采了晨露来为陛下泡制桔梗花蜜茶!对了,小顺子公公可以作证的,也是小顺子公公传达了陛下的口谕,说是只要是皇后娘娘来,可以不经通传随意出入墨轩斋,娘娘这才进去的。” 听眉芬如是说,段奕宸更加确定了明澜此刻就在墨轩斋! 忽然回过头看向噤若寒蝉的常公公,目亮如漆,唇角带了一丝讽笑:“不曾注意?或许?常春啊!你这差当的可真够称职的!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少有的舒坦!” 常公公跪下连连点头应诺,今日他这差可是当到头了啊! “老奴失职,万望陛下恕罪!” “停俸半年!以观后效!” “谢陛下,谢陛下!” 走了几步复停下,看向诚惶诚恐的眉芬:“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作眉芬。” “宫女眉芬,尽职尽责,擢升朝凤宫最高女官,专职侍奉皇后,月俸加两番!” “奴婢谢陛下恩典!” 眉芬能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看着疾步走向墨轩斋的颀长身影,眉芬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可是娘娘到底去哪里了呢? 健步如飞返回墨轩斋,段奕宸估摸着明澜大概是在书阁。 轻轻推开书阁的门扉,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蓦地,前方一抹白亮了他的眼睛,段奕宸轻步向那酣睡的白衣女子走了过去。 身着雪锦轻纱裙装的女子睡得正沉,面色娇甜可人,手中尚握着一卷书简,轻轻拿了起来,却是《诗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坚毅如画唇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笑意,明朗的笑容愈加夺人耳目,俊美面孔饶有兴味瞧着她婉眉浅笑,揽臂横抱起她款款步出书阁。 清透娇软的女子轻巧得就像一片莹白的羽毛,墨玉黑瞳波光熠熠,剑眉微微皱起,看来得给她好好的补补才行! 淡淡的药香味沁入口鼻让她莫得的安心,贪婪的向他温暖胸膛拱了一拱,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冠玉面庞宠溺的笑容久久消弭不散。 作者题外话:二更到!收藏过五十,继续加更! 091: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隐隐约约觉得有一双深幽黑瞳正定定的盯着她,修长浓密睫羽轻轻翕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烛火晕红,惺忪美眸看着明黄色龙纹帐,眸光复瞥向床榻,陌生而又熟悉的紫檀雕花大床绵软、舒适,一双翦水秋瞳倏然圆睁,明澜惊愕之余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这是晚上了! 身旁一只白皙大手将她给揽回怀中。 惊悚之余,心口“噔噔”跳个不迭! 她记得她在书阁看书,怎么会 盈盈转首看向身侧只着单薄寝衣的俊美男子,清水明眸豁然放大:“陛……陛下……” 段奕宸正侧着身子,右手支头一副脉脉含情眸色深情凝视着她,另一只手臂依旧平横在她的脖颈下,素净面孔映上影影绰绰的一抹喜色: “澜,醒了,是不是饿了!” 她怎么会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两人居然还盖着同一条被子,而她竟然枕在他的胳臂,睡在他的怀中,那淡淡的药香味原来是他,原来长久以来萦绕在梦中的温柔男子竟是他! 明澜心中大骇! 悄悄的拎起被子一角,发现身上只着与他同色系的单薄寝衣,明澜紧紧闭上了眼睛。 是他帮她换的衣裳! 不着声色的向外挪了挪,拥紧了锦衾将自己紧紧裹在了被子里,静静的一动不敢动,生怕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段奕宸瞅着她这警惕模样,非但没恼,反而一丝悦笑在那如画俊脸上漾开,语带戏谑: “澜,你可是在朕的怀中从傍晚躺到现在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哦!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躲,会不会觉得有些晚呢!再说我们连宝宝都有了!你还要害羞到什么时候!” 明澜稍稍愣了一下,诧异的凝眸看着那双深幽眸子。 白皙大手隔着被子轻抚上她微隆小腹,亲昵、缠绵的话语轻柔的在耳畔拂过,温热的气息在脖颈间萦绕:“宝宝还没用晚膳呢!可千万别饿坏了我的宝宝!” “传膳!” 一声吩咐,内监、宫人鱼贯而入,一大桌子膳食早已布置停当,明澜只是喝了少许粥便再无胃口,段奕宸无奈蹙眉。 向她伸出手,静静的看着她,深情的目光让明澜双颊浮上了些许晕红,粉粉脸腮更显娇俏诱人。 这三个时辰她可都是待在他的怀中,突然一下子距离远远的坐在一边,他心里莫名的一阵空落落! “过朕这儿来!” 明澜垂首敛眉,怯怯的瞅了一眼他,抿了抿唇,挪了少许过去便不再动了。看着她还是距离自己远远的坐定,他心里老大不痛快! “咳咳……” 蓦然,他虚握拳掩唇又是一通猛咳,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令她的心紧了再紧,忙不迭起身,纤白酥手轻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语声担忧:“陛下,您……好点没?要不要喝点水?” 与此同时,白皙大手擒住了她纤手轻轻一带将她紧箍在怀中,将她摁坐在他的腿上,俊美脸颊浮现痞痞的坏笑,一副奸计得逞的坏坏模样,令明澜秀眉深蹙。 “陛下――” 原来被他给戏弄了!双靥早已红抹凝腮! 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头抵在她的颈项,声音温和、轻柔: “澜,朕已经让曹方泰去为三夫人请脉了,待明早朕陪你回趟明府,今夜你就在此处好好休息!”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么说她可以省亲,可以看到三娘了!心下不觉一喜,点了点头。 “……嗯!” 092: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次日卯时三刻,两辆轻装豪华马车停在了墨轩斋外。 其中一辆马车上已经装载了满满一车的箱奁物什,而另一辆马车檐四角皆悬垂一只悦耳的银色铃铛,两匹青骢马雄赳赳气昂昂,马儿时不时抖一抖铮亮马鬃,脖颈下方的铜铃铛便会发出清脆悦耳之音。 身着流云锦衣的段奕宸携着一袭雪锦裙裳的明澜款款走向马车。段奕宸上得马车,小顺子和眉芬忙殷勤的上前搀扶过明澜就待上车,就在这时候,皇长子段慕云的哭声打身后传来。 “美人母后,慕云也想去,呜呜……” “慕云?” 明澜闻声僵住,黛眉深拧,她省亲之事,慕云如何知道的呢! “慕云乖,母后去去就回来了,你让芷汀带你去花园玩,待母后回来在陪你玩啊,乖,听话!”明澜只得先哄劝着段慕云。 段慕云偷瞟向芷汀,但见芷汀急得直拧衣角,他再度扯开嗓子哭开了,摇晃着明澜的袖襟,口齿含糊不清低喃:“美人母后,慕云会很乖的,带上慕云好不好!美人母后……” “这个嘛……” 明澜有些犯难,瞅向马车上泰然端坐的段奕宸,但见那俊美面孔脸色一凛,眼神冷厉,知道他定是不会同意,明澜讪讪收回眸光。 “哭成这副样子,去了岂不是丢朕的脸!” 低沉的声音打车内飘出,明澜听他话语似还是有回旋余地的,眸中露出诧异之色,按他的性子是如何都不会带上慕云的,今天他居然也没怎么反对! 段慕云一听这话当即止住了哭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浮现期许神色,向一边的芷汀挤了挤眼睛,芷汀向他竖了一根大拇指!就听段慕云信誓旦旦的保证: “儿臣一定会很乖的,绝对不会给父皇丢脸!” “上车!” “谢父皇!” 明澜抱着段慕云上车,两人坐在段奕宸的旁侧,段慕云左瞅瞅,右瞧瞧,这个小房子可真漂亮,要什么有什么!而且还是个会动的小房子呢!真好玩! 芷汀说这叫――马车! 原来这就是马车呵!他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呢!想不到居然是和美人一起坐!段慕云心里别提多乐呵! 他在宽敞平稳的马车内跑来跑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从果盘拿来一个大雪梨给明澜,明澜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又看向闭目养神的段奕宸,估计父皇困了,也不会吃吧,他自个儿就毫不客气的啃了起来。 一个大雪梨就被他给吞掉大半,实在吃不下了,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明澜用绢帕帮他拭去唇角的汁液,揽臂将他抱坐在她的腿上。 好奇宝宝话闸给扯开了:“咯咯……真好玩,美人母后,您也是第一次坐马车吗?” 明澜宠溺的摸着那黑亮的乌发,丹唇微启:“呵呵,母后在六岁时就坐过马车了!” “哦?原来美人母后还没慕云坐车坐得早哦!” 嘿嘿,美人六岁才坐的马车,他可是三岁就坐马车呢!段慕云神气活现,那可爱的小模样别提多逗了! 明澜但笑不语。 旁侧一直板着脸闭目假寐的段奕宸不觉清甜一笑,只是那么一瞬他便恢复了那冷峻面孔。 车子徐徐驶向定武门,段慕云突然在明澜怀中有些不适的乱动,明澜发现了段慕云的异样,关切的看着他:“慕云,你哪里不舒服吗?” “美人母后,慕云……慕云……” 当着美人面,这要他怎么说出口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底要怎么开口呢? 093: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慕云,到底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后!” 明澜见段慕云低垂着脑袋,小脸蛋呈现酡红,心下更是担忧、焦虑万分。 冷凝的面孔饶有兴味的审视着面前小脸憋得通红的段慕云,不耐的撇了撇嘴,这个臭小子要是能消停,就不是段慕云了!真是后悔带上这个小麻烦精。 段慕云瞅见了段奕宸冷寒的眸色,自知自己又惹的父皇不高兴,他怯怯的向明澜求救,低垂着脑袋,就连那小耳朵都红了,声音低如蚊蝇: “美人母后,我……肚子……痛!我快……憋……憋不住了!” “啊――” 明澜当即明白了段慕云的意思,转眸看向了脸色微青的段奕宸,那张冷冰冰的俊脸上此刻有着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一掠而过。 段慕云瑟缩着身子,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惹人生怜,双腿并拢,小手捂着屁屁急得在车里直跺脚,时不时偷瞟向面前正紧紧盯着他的段奕宸,那小脑袋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陛下,可不可以停车,慕云这样子会憋坏的!” 眸色冷硬如刀,段奕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满含期许的眼睛,严肃的俊脸一下子柔和许多,扬声向外吩咐: “停车!小顺子,带慕云去如厕!” 听到这句话,明澜如获了特赦令一般,不等车子停稳,她急忙抱着段慕云就待冲下车,打开车帘的小顺子适时接过了明澜怀中的段慕云。 与此同时,身后一只大手将她大力的扯了回来,她跌入了他的怀中,温润的俊脸一下子又紧绷起来,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酷和严肃,语声微愠: “你给朕乖乖的坐好!朕的话你听不懂吗?” 懊恼的看着她,他都说了叫小顺子带慕云去如厕,她这么火急火燎的不怕摔着喽,即便是亲娘也没她这般上心呐! 车厢外,远远的只听到段慕云焦急的呼喊声:“你倒是跑快点啦,我……我真的快憋不住啦……” “……” 段奕宸听到那焦急的声音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迷人唇角不经意间弯起了一道好看的笑痕,白皙脸庞竟浮现浅浅的梨窝,大手情不自禁抚上明澜小腹: “澜,倘若我们的宝宝出世后也像这小子这般淘,不停的折腾你,朕一定好好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瞧瞧!” 明澜诧异的抬眸凝悌着他那明媚的如画笑靥,一时竟看得痴了!想都没想,嫣红唇瓣不愠不火吐出一句令他瞠目结舌的话语: “都听陛下的就是,但是只要不是让他背《孝经》就好!” 他还那么小,根本不识字的! 剑眉深拧,墨玉黑瞳久久凝视着她,明澜不敢直视那道迎面投射而来的灼人目光,车内登时鸦雀无声。 明澜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间说了什么,翠眉微微蹙起,紧咬下唇,清澈的美眸飘忽不定,忙向他解释: “明澜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明澜的意思是……” “那是什么意思?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取笑朕!”段奕宸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令明澜讪讪低垂了臻首! “不是的,明澜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嚅嚅的为自己辩解。 “可是你心里即使没那个意思,但是你的嘴可是明确的表达了那个意思,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你!” 修长二指轻抬起明澜下颌,眼神深情而专注俯身向她红唇栖来,一阵凉湿的触感瞬间袭上明澜丹唇,轻柔巧妙的吸|吮她唇齿间的芳香,就在明澜感觉快要窒息的间隙,一个不失时宜的稚音在车厢内响起: “美人母后……我回……” 黑亮的大眼睛霎时瞪的溜圆,看着面前姿势暧|昧亲吻的两人。 作者题外话:三更到! 094: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父皇、美人母后,你们……” 父皇和美人在干嘛呢! 刹那间脸颊滚烫似火烧,惊愣的明澜大力的推开了段奕宸,慌忙起身距离他远远的地方坐下,粉脸涨得通红,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不迭。 “进来不晓得先敲门啊!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这个臭小子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侯给回来了!瞅着那张粉脸早红得跟熟透的虾子似的俏丽脸腮,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都让这个小子给破坏掉了,段奕宸恨恨的瞪了一眼多事的段慕云。 “哦!可是,可是父皇这马车似乎……没有……门啊!”段慕云一愣一愣的看着面色冷然的段奕宸,瞥向身后的车帘,门?在哪里啊? 闻言,明澜一时没忍住,“嗤”的浅笑出声。 “闭嘴!不想朕现在就将你给扔下去,就乖乖的坐着不要乱说话!” 不期然瞥见她那如昙花绽放的绝美笑颜登时一脸黑线,她竟敢再次取笑于他,心里那个憋闷,握拳轻咳了几声,段慕云见他气得咳嗽了,乖乖的点头应诺: “儿臣记下了。” 明澜将段慕云再次抱坐到她的腿上,得到警告的段慕云果然乖乖的不再说话,可是他那黑溜溜的大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凝定在明澜那微微有些肿胀的丹唇上。 原来父皇方才是在帮美人消痛呢!瞧,美人的嘴都红肿了起来! 段慕云不解的是,美人的嘴怎么就给肿了起来呢!她被水给烫着了?段慕云突然凑向明澜对着她的唇吹了吹,关切的问道:“美人母后,你还痛不痛?” 痛? 明澜诧异的看向一脸担忧的段慕云,一时没反应过来,眼角余光瞥见身侧投射而来的灼热目光,她突然明白了段慕云为何会有此一问,好不容易褪却红霞的面颊一下子像涂了胭脂似的再度红了起来。 看见明澜绯红的脸颊,段慕云更加确定她一定很痛,要不疼的脸都憋红了呢! “美人母后,你是不是很痛!”说着段慕云那小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只要想到美人要受痛,段慕云哭得愈加伤心。 “慕云!母后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乖,不哭,不哭啊!” 这个小傻瓜怎么眼泪说来就来!明澜有些哭笑不得,帮他擦拭着眼泪,抱着哄他。 段奕宸掩饰不住唇边浅浅笑意,语声柔和许多:“好了,好了,别哭了!父皇刚刚就在为你母后消痛,你母后那会子可是很舒服,很享受呢!哪里会痛!” “陛下――” 他怎么能对孩子说这些?明澜嗔怪的看向一脸啼笑皆非的俊美面孔,瞅见他炽热的目光紧盯着她红肿的唇,忙敛眉垂首避开他火辣辣的视线。 “啊――” 车厢外传来女子惊呼声! “小心!”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明澜向前一个趔趄,好在身侧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明澜向他投去感激一瞥,熟悉的男声打窗外飘了进来,明澜从车窗的窗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一跃而起,马路中央早已花容惨变的秀美女子此刻已经身在了他的怀中。 “小姐,你没事吧?”他关切的看着怀中早已吓得惊呆掉的清秀女子。 “闪开,敢挡爷的道?找死呢!”身穿宝蓝色锦衣的男子当即就骂开了,一记响鞭从头顶掠下。 他一把扯住了马鞭,目光犀利如刀直直逼视向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请马上向这位小姐道歉!” “嘿,我说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管爷的事?你知道爷是谁吗?” “请马上向这位小姐道歉!” 车外的一切,车厢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段慕云好奇的望向车外,当他看见那轩昂的紫色身影时,小脸登时乐开了花。 “皇叔――” 095: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白色衣衫上盛开了一朵殷红梅花,段奕离忙扯下衣襟下摆为那清丽女子包扎着伤口,只因看到了血腥,段慕云浓眉微皱,这才缩回了脑袋,不觉出声询问抱着他的明澜。 “美人母后,皇叔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她的胳臂流了好多血哦!皇叔将自己的衣裳扯下为她包扎呢!皇叔待她好好哦!” 透过窗纱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的明澜脸色煞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离怀中抱着除她之外的其他女子!原来心竟还是这般疼痛不堪。 冷寒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多事的段慕云,看见那冷凝的面孔,段慕云这才讪讪的闭嘴,窝在了明澜怀中。 身旁一只大手适时伸了过来,紧紧包裹住她冰凉小手,温热掌心让明澜感到了一丝暖意。 “小顺子!” “奴才在!陛下可是要传唤相王殿下过来!奴才这就去。” 小顺子可是常公公手下最得力,最受宠的小太监,只因这小顺子十分机灵,他当即明白了段奕宸的意思。 “不用了,你近前来!朕有事嘱托于你!” “是。” 小顺子来到了窗前,段奕宸在他耳边低声一番耳语,小顺子得令离去。 来到段奕离身前,小顺子向段奕离简单一揖,段奕离咋见到是小顺子,心不由一怵,小顺子可是皇兄身边最得力的小太监,皇兄出行可都是带着小顺子在身边伺候,莫不是皇兄就在附近。 段奕离侧首望去,他看见了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车,情急中慌忙松开了怀中女子,就待向马车走去,却被小顺子给拦住了。 小顺子附耳近前,“王爷请留步,陛下让奴才转告王爷……” 两辆马车徐徐驶过身侧,白衣女子循着段奕离的视线,透过窗纱亦看见了马车内泰然端坐的俊美男子,在他的身边还有一绝美女子,她怀中抱着一个粉可爱的小孩童,她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移不开眼! 马车在一座高门府邸前停了下来,芷汀从明澜怀中接过段慕云,段奕宸携明澜下得马车,明怀文等人早已俯首跪地相迎。 “老臣明怀文叩见陛下,娘娘!皇子殿下!” “臣妾夏氏叩见陛下、娘娘!皇子殿下!” “老丞相,夫人快快免礼!”段奕宸亲自相扶明怀文。 刚回到内堂,明澜向明怀文及夏氏敛襟盈盈一福,瞅着面前独独少了的三娘沈氏,不禁悲从中来! “不孝女明澜见过爹爹,二娘!” “奴婢们见过老爷、夫人!” “慕云见过大人,夫人!”段慕云亦学着明澜,眉芬及芷汀的样子有礼貌的向明怀文和夏氏见礼。 “殿下折杀老臣了!老臣惶恐!” 这可是吓坏了明怀文,明怀文自知这君臣之礼不可废,忙跪地还礼,却不料,段奕宸的话语让他吃惊不小。 “老丞相不用见外,今日都是自家人,这礼自是当得的!” 芷汀带着段慕云去花园玩! 段奕宸上前牵过明澜纤手,柔柔的看着她,小顺子忙将一个锦盒双手奉上,眉芬机灵的赶忙上前接过。 俊傲脸孔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去吧,朕和丞相说会儿话。” “嗯。” 心里担忧着三娘的病情,明澜向段奕宸微一福身,在眉芬和夏氏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向西厢。 096: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穿过圆形石拱门,走在昔日熟悉的小石铺径上,明澜感觉到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曲径通幽,两旁花木葱茏,假山石形状迥异,奇特,足足高出人头几尺,投给石道上忽明忽暗的斑驳山影,壮观中又添了几分幽深之色。 前方湖面波光闪闪,白玉石为栏凌于湖面之上,直达湖中心的水上琼楼玉宇,楼阁雕梁画栋临立碧水之上,明澜停下了步子。 天香小筑, 一个身着翠色裙衫的婢女看见了明澜,忙上前盈盈一福: “凝碧见过小姐……皇后娘娘!” “快快免礼!三娘现在情形如何?”明澜焦急的询问着三娘的病情。 自从曹醒言那日将三娘病危的消息带给她,明澜着实急坏了,不得已才会听了眉芬的主意,亲自为段奕宸奉茶前往墨轩斋,就是想恳求他准许她回府探望三娘,想不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不但准了她省亲,还陪着她一同回来,心中对他感激不已。 “曹御医说三夫人是思虑过甚引起旧疾发作,三夫人可是见天的盼着小姐!这几日总是在昏睡,三夫人这会子刚醒,听说小姐回来可高兴了,小姐快随凝碧进去吧!” “曹御医?凝碧你说的可是那小曹大人?” “呃,小曹大人?似乎不像吧,看模样似乎上了些年纪!听老爷说这曹御医可是以前专门为陛下诊治的专属御医呢!现在陛下已经擢令曹御医专职为三夫人诊治,多亏了曹御医,否则三夫人怕是早在月前就已经……” 曹方泰! 难怪老曹大人很久没来宫里走动了,却是在为三娘诊治! 原来他早就知道三娘病了!他竟然派他的专属御医为三娘诊治!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此次,定是三娘情况十分危急,他才会准许她回来探视的吧! 凝碧一边说,一边拭泪,明澜身侧一道冷寒的视线,让凝碧登时闭嘴,她忙上前搀扶过明澜走入天香小筑。 身后夏氏紧随而入,凝碧停驻了脚步,抿了抿唇,如实说道:“二夫人请留步!三夫人只想单独见皇后娘娘!其他人不得入内!” 夏氏眸中闪过一丝愠怒,只碍着明澜在场,她不便发作,向明澜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二娘不必介怀,三娘性格向来孤癖,待澜儿前去探望三娘,回来再好好陪二娘说说话!” “娘娘严重了!”夏氏悻悻离开。 明澜莲步轻移走向内室。 榻上,绝美妇人惨白的面孔上两个眼睛深深凹陷了进去,明澜眼睛里掠过一丝惊痛,三娘!她已经病成了这般模样! 鼻端酸涩,两行清泪涟涟泠落脸腮,近身上前,声音哽咽难抑:“三娘!三娘!澜儿回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唤,沈玉竹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淡淡微笑:“澜……儿……” “三娘……” 沈玉竹颤抖着手触摸着明澜脸腮,帮她拭去眼角绵绵不绝清泪,几不可闻的声音溢出唇角:“不……哭……澜儿……你近前来……” 身子微微向前倾,明澜附耳在沈玉竹唇边,只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膜: “放下……心中的……执念……好好的爱……陛下!三娘一生……到此刻才……算明白,澜儿……三娘要告诉你,其实大姐……她并非你的……亲娘!净……月……” “三娘……” 三娘她怎么能说娘亲不是她的亲娘? 瞧着再度陷入了昏迷的沈玉竹,明澜忙低声唤着她,一脸费解之色。 097: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什么?你是说陛下陪着皇后省亲?为何不早说?” 陛下竟然只带着姐姐回去明府,居然都没有带她一起随行,可恶! 越想越气不过,明镜倏地扣起小几上的青花盖碗茶杯甩了出去,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噼啪”碎裂声响,看着那青花茶碗摔的四分五裂,殿内跪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不迭。 阿蛮早吓得噤若寒蝉,这位主子的脾气真是令人头疼! 有小宫女匆匆进来向明镜禀报:“禀娘娘,储秀宫佟贵人前来谒见娘娘!” 佟玉瑾! 陵安府尹佟定桢的掌上明珠,太后的同胞妹妹周嘉瑶的遗腹女,佟玉瑾不但自小深得太后的宠爱,更是本届秀女中第一个得到陛下册封的女子! 忆起当时她们四位秀女被安置在了储秀宫,她和纪青鸾可是没少受这佟玉瑾和周月华的气!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镜妃娘娘,在这宫里除了皇后明澜,目前来说就属她镜妃最大! 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现在想起她来了! “让她进来!” 佟贵人双膝跪地,敛眉垂首,眸色前所未有的诚恳:“臣妾见过镜妃娘娘!” “你们真是该死,为何佟姐姐来了,也不进来通禀一声!”明镜忙向阿蛮等人就是一通斥责,起身亲自相扶!“呀,原来竟是佟姐姐到访!妹妹有失远迎,怠慢了姐姐,望姐姐莫怪!” 佟贵人一脸错愕,娇美脸腮饱含着一丝深情期待,“那么妹妹是否已经不再生姐姐的气了呢!” “哎呀,佟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快别再说这些不快的事了,妹妹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姐姐了呢!快快请坐!”明镜亲昵的拉过佟贵人在矮墩上坐下,一边向身边的阿蛮吩咐:“看茶!” “是。” 阿蛮应诺一声正待退下,却听到明镜的声音打身后飘来:“阿蛮,就用前些时日陛下赐的“翠影蹁跹”吧!” 翠影蹁跹! 一双如水美眸瞬时闪过一抹落寞神色,表哥似乎已经很久没来她宫中了呢!想不到表哥竟然将她最爱的“翠影蹁跹”赏赐给了明镜! “若是妹妹没有记错的话,佟姐姐可是很喜欢这“翠影蹁跹”的口感!今日佟姐姐可是赶上时候了呢,这好东西当然是要与姐姐一起分享了!” 明镜那水晶般的眸子此刻七彩潋滟,瞧着那双惊诧的眸子瞬间黯沉下去,心中好不快意! 表哥宠爱明澜宫里人尽皆知,就连明澜的堂妹明镜也得到了如此盛宠,那么她此次依附明镜,是否也会得到表哥的亲睐呢! 阿蛮将“翠影蹁跹”为她们二人奉上,持着青花盖碗茶,喝着自己最喜爱的“翠影蹁跹”,心中竟是如此苦涩,一点不复有当初醇香口感! “今日谢谢妹妹的热情招待,这个小小心意还请妹妹收下!” 佟贵人将一个朱漆镂花小盒子送给了明镜。 “佟姐姐,您这是……” 佟贵人附耳近前在明镜耳鬓一番低语,明镜登时圆睁了一双美眸。 “大胆!你竟敢教唆本宫做这种龌龊之事!” 明镜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当即怒斥着佟贵人! “妹妹息怒,这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用不用都随你!” 好一个阴毒的死老太婆,陛下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明镜暗暗心惊。 “现如今,皇后娘娘正身怀六甲,德妃娘娘也被废黜,这接下来可都看妹妹你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纪容华!妹妹你可要抓紧时机别让这纪容华抢在了前面呐!” “哼,皇后娘娘只是不屑于陛下的宠爱罢了,就凭她纪青鸾那点小把戏又如何能……” 明镜自知失言慌忙闭口,当即抚着额头:“佟姐姐替我谢谢太后她老人家,妹妹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就不留姐姐了!” “既如此,妹妹就好生歇着吧!姐姐改日再来看妹妹!” 佟贵人一脸狡黠之色,起身告辞,明镜如花笑靥瞬时冷凝,她当初进宫这个决定真的错了吗?这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呐! 098: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二… 出了天香小筑,不知不觉来到了清蔚湖边,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了清蔚湖面上影影绰绰…… 她真的快要死了吗? 为何眼前总是浮现那张如花笑靥? 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是如此难过,如此的悲伤!如此的不舍! 暖风拂过,湖畔的柳枝轻摇漫曳,柳絮轻盈地落在了她的发丝上,深碧色的湖面上渐渐拼凑成一个男子俊傲剪影,对着她浅浅微笑。 受他那明媚的笑意感染,唇角亦勉强扯出一抹柔然笑意。 “澜,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这里风大当心着凉!” 一领披风覆上明澜肩头,帮她拿去发丝上的飞絮,将她轻拥进怀内,瞥见有些红肿的眼睛,墨玉黑瞳里有着无尽疼惜。 倚在他温暖的怀抱,许久,他听到了她那震惊的话语:“我其实……非常痛恨……三娘!” 深幽黑瞳露出了迷茫和疑惑,段奕宸缓缓俯首凝悌着明澜那张泪流满面的绝美脸腮,有着不可置信。 “澜……” 澜不是非常喜欢沈玉竹的吗?整个明府都知道澜和沈玉竹最为亲厚,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搞错了? “为了能让爹爹记得娘亲,我接近三娘讨她欢心,爹爹因为三娘的缘故果真开始喜欢我,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爹爹始终都没有再去看过娘亲,直到娘亲抑郁而终。所以我恨三娘!是她抢走了爹爹!是她让娘亲整日以泪洗面……” 她终于成功的讨得了沈玉竹的欢心,也夺得了爹爹的宠爱,可是娘亲却就这样死了,现在沈玉竹竟然说娘亲不是她的亲娘,她有什么资格如此说娘亲! “澜,对不起,这些朕都不知道,朕还以为你很喜欢沈玉竹!所以朕才会让曹方泰为她诊治,朕是真的在乎你的,朕只想帮你,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个该死的常春怎么事情都不调查清楚,原来他是好心办了坏事! 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力将他推开,右手捶打着自己的额头,任凭泪水横溢,一时之间心中百味纠缠,怆然之感油然而生,哽咽道: “我一直期盼着她早些死去,可是方才看见她病恹恹的这副模样,我以为我会非常的开心,然而,恰恰相反,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痛,我对她竟然一点都恨不起来!原来在潜意识中我早已经将她当做了我的娘亲,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是不是很坏!像我这样恶毒的坏女人你还敢说你在乎吗?” 她将如此隐秘之事告诉他,她这算是为他敞开心扉了吗? 心中莫名一阵狂喜,再也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箍在怀内,怜惜地看着她,俊美面容倏然升起一抹清亮光华: “在乎,当然在乎,永远都在乎,你是朕的妻子,更何况你也不是坏女人呐!你只是搞不清楚什么是爱罢了!真是个小傻瓜!” 埋首在他胸前,任凭鼻涕眼泪将他的衣襟泅湿了一大片一大片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伤心模样,他眼带笑意,宠溺的俯首在她耳鬓,无奈摇首苦笑,轻声低喃:“朕今日方发现原来你除了是个爱哭鬼之外,还是个鼻涕王呢!” 双手紧紧环着他的削腰,更深的将脸颊埋进他的怀中,不想被他看见她此刻这副窘迫模样,声音依旧有些哽咽难抑:“我才不是……爱哭鬼,也不是鼻涕王!” 如玉的面庞宁静高洁,更显风华出众,令人目眩神怡,温文从容面孔掩饰不住那柔柔笑意,忙不迭的赔着话:“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可是,你不是那谁又是呢?” “美人母后,呜呜……” 身后传来段慕云哭泣声,英挺剑眉深深蹙起,无奈叹气:“呶,真正的鼻涕王来了哦!” 099: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听到段慕云的声音,明澜霎时惊醒了过来,白皙俏脸一下子像涂了胭脂似的,扑红扑红的,抬眸怔怔的看着一脸懊恼的他,而他似乎并不打算松开她,依旧紧紧拥着她。 他和离是不同的,戏弄她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会给俊美的脸孔添上一丝邪气,看上去透着些许蛊惑人心的狡黠。 “陛下,慕云好像在哭呢!” 明澜知道定是段慕云好一会见不到她,又在陌生的地方,估计找不到她急得哭呢,她亦是心急如焚。 “澜,朕方才找不到你,也快急哭了呢!” 深幽的眼眸灼灼闪烁,段奕宸忽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明澜惊诧的抬起头凝望他那黑珍珠般的眸子,只一秒倏地身子腾空而起,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只听见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父皇当年就是在此处邂逅的怡母妃,而怡母妃当时就站在你站这个位置!” 他口中的怡母妃是说的姑姑――明怡! “其实朕和你一样,当年也曾恨过怡母妃,可是却怎么都恨不起来,相反,朕非常喜欢怡母妃。三夫人没有孩子,她早就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你就留下多陪她几天好了!朕过几日再来接你!” “陛下……” 他竟然答应她多待几天,原来他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 抬眸望着那幽深如海的眼眸,竟然一时有些恍神,伸手轻触着他俊美脸庞,清澈的水眸凝望着他,浓密卷翘睫羽扑闪扑闪,一汪清眸蓄满了感激。 深邃漆亮的眼眸睇着她,精雕玉刻般精致五官此刻温润如玉,柔情毕现,温柔的注视着她,深眸里满是宠溺的爱,望着她那双盈盈皓目,一霎那温柔的笑起,在唇角划开一道完美的弯弯笑弧,墨玉的眼珠深情如注。 明澜一时深陷进他那迷人绚烂的微笑中,情不自禁在他那冠玉面庞轻轻印上一吻,俊美脸庞的笑容瞬时凝结,墨玉黑瞳有着一刻惊愣,即刻,那双黑眸闪着异样的光芒,温柔淡笑。 她竟然主动吻了他! 心中一阵狂喜! 深邃眼神更加的幽深,迷人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痕,如玉脸庞笑容灿烂至极,温柔的声音拂过耳鬓: “澜,你是不是也舍不得与朕分开!” 他突然后悔让她多滞留几天,他怎么这么笨! “啊……我……我……” 明澜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做出这种事!太丢脸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吻了他呢! 纤白手指轻掩在丹唇上,柔白娇颜登时一阵窘迫,黛眉微微敛在了一处,柔美秀婉的素颜显得无比羞怯,愣愣的迎上那双神采熠熠的深邃黑眸,那坚毅如画的迷人唇角漾起一抹惑人的沉沉魅笑。 段奕宸忽然垂眸,密长的睫羽在温润的俊脸上洒下一片黯淡,幽幽说道:“澜,朕想收回方才的话,你还是与朕一同回……” “不行,不能收回,君无戏言!” 明澜忙伸手掩住他的唇,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都答应好了的,怎么可以中途反悔! “可是,朕后悔了,朕是真的舍不得与你分开!” 段奕宸突然一脸暧昧的神情,俊脸厮磨着明澜粉粉脸腮,明澜明显的感受到耳边一阵阵温热起伏的冽冽男子气息,她的心狂跳不已…… “美人母后,慕云不想回宫去,可以让慕云跟着您,让慕云留下吗?” 明澜闻声蓦地一惊,侧首望向下方,但见段慕云正扯着她的裙裾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着一丝深情期待。 清丽明秀脸庞嗖的红云飞渡,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方才的一切他全看见了? 嗔怪的瞥了眼兀自偷着乐的段奕宸,明澜挣脱开他的怀抱,抱过段慕云,为难的抿了抿唇刚欲开口,段慕云却先一步说话了。 “如果美人母后不答应留下慕云的话,慕云就告诉丞相大人,美人母后在父皇怀中撒娇哭泣,还将鼻涕都蹭到了父皇的衣襟上,还有美人母后舍不得父皇离开,还亲了父……” “好了,好了,你就留下吧!” 明澜眸色立变,这个小家伙原来真的什么都看见了,忙堵住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巴,恨恨的瞪圆了眸子,怎么有这么一对可恶的父子呢! “真的吗?美人母后,您真好!” 段慕云亦学着明澜方才亲吻段奕宸的模样,在她粉腮印上一吻,明澜的脸是红的如那熟透的虾子一般,然而段奕宸那俊脸却是黑的不能再黑! 臭小子,敢当着他的面亲吻他的皇后!简直气死他了! “要听你母后的话,不许丢朕的脸!” 伏在明澜怀中,听着段奕宸那粗重的喘气声,他终于可以和美人单独在一起了,段慕云笑得好不得意: “儿臣记下了。” 100: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最开心的当属段慕云了,没想到父皇居然答应他留在了明相府。他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黏着明澜不放。 芷汀和眉芬寸步不离的跟在明澜左右,只因段奕宸临走时有过交待,她们两不想脑袋搬家的话,那可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明澜还是选择住到了榕园,这里曾是她昔日的闺房。 入夜,刚入睡的明澜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床上,睁开惺忪的眼睛,却是段慕云,起身抱过他冻得冰凉的小小身子,担忧问道: “慕云,你怎么还没睡?为什么会跑来母后的卧房?” “美人母后,我害怕睡不着,我想和美人母后一起睡!我一定乖乖的,一定不会吵到小宝宝的,美人母后……” 段慕云紧紧攀着明澜的脖颈,生怕明澜不答应,感觉到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明澜忙抱他躺进被窝,帮他掖好锦衾,柔然轻笑: “慕云乖,不怕哦,母后就在你身边呢!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嗯。” 段慕云果真乖乖的闭上眼睛,明澜轻轻拍着,口中哼着小时候三娘唱给她听的小调,不大会儿功夫,明澜听到了段慕云那匀缓的鼻息,不觉展颜悦笑,缓缓阖上沉重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小鸟叽叽的鸣个不停,清晨的晨曦透过窗户纸撒了进来,明澜隐隐感觉到鼻子有些痒痒的,她睁开眸子,竟是段慕云,但见他捏着她的发丝挠着她的鼻子,明澜佯装愠怒,板着面孔: “慕云,你不乖哦!” “美人母后,呵呵,我……” 糟糕,被美人发现了哦,段慕云讪讪赔着笑脸,悄悄松开了手中的发丝,明澜伸出食指刚触碰到他腋下,段慕云咯咯的憨笑着在床上翻滚着,连连告饶: “美人母后,慕云再也不敢造次了,您饶了慕云吧!” “真的?” “嗯。” 段慕云点头,即刻,他眼睛闪烁不定,一边起身绕过明澜,缩到一角就待下榻,一边试探着开口:“美人母后,我,我……” 明澜凝眉看着一脸紧张的段慕云,但见那红扑扑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心下狐疑,“慕云?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在这里会吵到小宝宝休息的……” “乖,听话,快躺下别冻着了,你要是再顽皮,母后可真的要生气了哦!……呃……这是……” 明澜抱过段慕云躺进被窝,手突然触到了他裤子上一大片冰凉濡湿,心下登时明白他为何急着走了。 “慕云,原来你竟……” “呃,不……不是……我,是……小宝宝!”段慕云低垂着脑袋否认着。 “慕云,小孩子要诚实哦!你怎么可以赖到小宝宝的身上,况且小宝宝还在母后肚子里呢!” 这个小淘气居然尿床了!还赖给别人。 “美人母后,我……对不起,我怕你会骂我!”耷拉着小脑袋,等着明澜的训示。 “嗯,小孩子要知错就改,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母后又怎么会骂你呢?穿湿衣裳要着凉的,来,起来换身干净衣裳!” “美人母后,你真好!” 原来美人竟没有骂他,要是母妃肯定又打他屁股了呢! 梳洗过后,匆匆用罢早膳,眉芬进来说是一切已经备好,明澜抱着段慕云上了马车,车外紧紧跟着管家全叔及三五个家丁,芷汀和眉芬二人紧紧跟在马车左右。 “美人母后,我们这是要回宫吗?” 段慕云好奇的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潮,难道美人要带他回宫去?那美人干嘛不随父皇一起回宫呢! 素净面孔清甜一笑,明澜抱过段慕云坐在她腿上,神情缥缈淡定:“不,咱们今天呀是要去鸿胪寺祈福!” “真的吗?太好了!” 段慕云乐坏了,拍手乐得合不拢嘴。 马车驶到了山门,明澜抱着段慕云下得马车,在眉芬和芷汀的搀扶下走向了寺门,这时身着紫衣的清丽女子也走向寺门,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模样的女子。 两拨人在山门不期而遇。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如水明眸定定凝在了明澜那绝美脸腮,似乎在哪里见过? 明澜亦看着那紫衣女子,似乎也有些眼熟,可是她却一时半会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女子!明澜抱着段慕云出于礼貌向那女子微笑颔首示好。 那紫衣女子只是一愣,即刻,让向一边,向明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来是她!” 突然,眼前飘过昨日在街头看见的那辆马车,对,是她,没错!不是在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位俊美的男子?怎么没看见他人?紫衣女子四处找寻着段奕宸的身影。 “……真是不明白,小姐怎么能让她先走!”绿衣婢女有些不服气,嘟着嘴小声嘟囔着。 粉衣婢女白了绿衣婢女一眼,她发现了紫衣女子的异样,关切问道:“……小姐,您在找什么?” “呃,没什么,进去吧!” 101: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进得山门,由南向北,依次是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清凉台、毗卢阁等。明澜一行人在接引的僧人引领下径直来到寺内天王殿。 天王殿内供大肚弥勒佛像,两侧塑有身材硕大的四大天王像,手中的法器寓意为“风调雨顺”,弥勒佛后供有韦驮菩萨像。 大佛殿为寺内的主殿,正中供着佛祖释迦摩尼,像高约六尺左右,左侧坐着文殊菩萨,站者为迦叶尊者,右侧坐着普贤菩萨,而在普贤菩萨旁边站者为阿难尊者。 管家和几个家丁将事先备好的香油钱从马车上卸下奉上。 明澜牵着段慕云来到了内殿,她拈三炷香双眸微阖,心中默默祈愿,作揖三下插在香炉内,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盈盈叩拜。 学着明澜的样子,段慕云也跪在一边的蒲团上作揖叩首,学得还挺像模像样。 来到大雄殿,内供横三世佛,正中莲花座内的是释迦摩尼,左侧为东方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侧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米陀佛。佛前是十八罗汉,而大殿两侧的木雕内龛上还供奉着上千尊佛像。 挨次焚香叩拜祝祷,不觉来到了接引殿。 接引殿规模相比要小一些,内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米托佛。只是在大殿的后殿旁侧种植了好多的樱桃树,而眼下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一颗颗樱桃红的娇艳欲滴,实在惹人眼馋,段慕云早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摘食几个,只等着明澜早些结束好美美的饱餐一顿。 清凉台位于接引殿之后,古柏掩映,雄伟壮观,毗卢阁便在此处,殿内供奉毗卢遮那佛和文殊、普贤菩萨,他们被称为“华研三圣”。在毗卢阁两侧为配殿,东配殿供摄摩腾,西配殿供竺法兰两位当年白马驮经的高僧塑像。 去岁,离曾经陪着她来到这里为三娘祈愿,想不到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了,一时心中怅然。这时,段慕云却扯了扯她的袍袖,低声说道:“美人母后,快瞧,那竹片掉出来了?!” 明澜回首,却是善男信女们在虔诚的摇签祈愿,一时愣怔出神。 “施主,可随小僧前往静室休息!” 有小沙弥向明澜微一打揖,前方引路。 段慕云一脸错愕的看着眼神凝滞的明澜,忙摇晃着她的手臂,低声轻唤着她:“美人母后,美人母后,您怎么了……” “哦,慕云,是不是累了,来,母后抱。”明澜俯身抱起段慕云,随着小沙弥向行脚的静室走去。 静室的香炉内焚烧着檀香木,袅缈的烟丝如游魂般四散流窜而开,整个室内弥漫了淡淡檀香味…… “施主,寺内清苦,无有招待贵客之物,这是寺内的樱桃果,方丈特命小僧摘来与施主享用!” “有劳小师傅,替信女谢过觉慧大师!” 明澜起身向小沙弥打揖,小沙弥轻声道:“阿弥陀佛,主持方丈请施主内堂一叙!施主这边请!” 觉慧大师要见她! “慕云,你留在此处,母后去去就来。” “哦。” 眉芬紧跟上明澜,然而,明澜却阻止了她:“你和芷汀留在此处好好照看慕云。” “可是……” 可是陛下有过交代,她是不能离开半步的啊!眉芬无奈只得留下,看着明澜随着小沙弥离去。 “主持方丈,施主到了!” “施主,请!” 小沙弥在门外一声通禀,悄然退下。 明澜掀门入内,双掌合十打揖:“觉慧大师――” 身披袈裟,手持佛珠的白眉和尚单掌立于胸前,微微颔首淡笑:“阿弥陀佛,施主,请坐!” 甫抬首,这才发现,原来室内还有一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山门遇到的那位紫衣女子! 清丽娇容上依旧淡雅的浅笑着,如水美眸久久凝定在明澜脸腮,察觉到那双探究的眸子,明澜向紫衣女子微一颔首在她身旁的矮墩坐下。 102: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有奉茶僧人进来,袅袅茶香四溢,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净空,看茶。” 觉慧大师向奉茶的小和尚吩咐了一声。 “是,师尊。” 净空恭敬的为二人沏茶奉上,双掌合十静立一侧随时等候吩咐。 觉慧大师微笑道:“两位贵客降临蔽寺,实乃蔽寺之幸!粗茶两盏不成敬意,两位施主,请用茶!” 明澜望着这白釉茶盏,眸光痴痴凝定在盏内静默不语,距离去岁已经半载有余,究竟那签文是何意思呢?她得找个时间再向大师请教。 持着茶盏愣怔出神,良久,明澜方轻呷一口,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升腾而出难言的苦涩味充斥在唇舌间,不觉微微蹙眉,然而她依旧在慢慢啜饮。 一侧的紫衣女子持盏轻啜小口,淡而无味,她翕然淡笑,将杯子放置在一边。 觉慧大师阖目轻拈佛珠,蓦然睁眼,望向依旧默默啜饮的明澜,慈颜悦声道:“阿弥陀佛,施主觉得如何?” 明澜敛眉顿首,如实道:“涩涩红尘水一杯!” 静立一侧的净空眉头微拧,瞅向明澜,这女子究竟懂不懂茶啊!居然说是水!眸中露出不屑之色! 觉慧大师颔首淡笑,复转眸看向一边灿笑的紫衣女子,“施主因何故发笑?” 紫衣女子斜盱了明澜一眼,颊生双靥樱唇轻启:“素闻鸿胪寺有至宝――龙泉邀月杯,大师可否请出龙泉邀月杯,让我等一观!” 觉慧大师依旧轻拈佛珠,微微翕笑,一边的净空却是睁大了眼睛。 明澜身形一震,这紫衣女子居然冲着龙泉邀月杯而来! 紫衣女子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淡淡道:“今日小女子来贵寺就是想一睹这龙泉邀月杯,不知大师可否成全?” 这女子原来目的竟在这龙泉邀月杯!净空当即面露不悦。 觉慧大师沉沉叹气,“阿弥陀佛,实不相瞒,这龙泉邀月杯早已失窃多年,并不在蔽寺,还望施主见谅。” “失窃?大师以为如此说,我便信你吗?”紫衣女子狡黠一笑,指间稍用力,白釉杯在她手中破裂为两半。 “笃、笃、笃”传来叩门声。 紫衣女子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突然,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觉慧大师,眸光狂佞略带挑衅:“出家人不打妄语,老和尚也不过尔尔,告辞!” 说完,便欲开门,觉慧大师扬声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善哉!善哉!” 紫衣女子柳眉倒竖,忿然拂袖离去。 “师尊,这……” 觉慧大师摇手制止了净空,他看向百思不解的明澜,唏嘘长叹:“彼烦恼生,必由痴故!” “大师,信女这里有纸签文想……”明澜忙向觉慧大师请教去岁的那纸签文。 “主持方丈,主持方丈……” 小沙弥形色匆匆跑了进来,见到明澜在此,忙止住即将出口的话语。 觉慧大师微笑道:“凡有所解,皆名不解;无所解者,始名正解;解与不解,俱非解也。相信施主很快就会顿悟,阿弥陀佛!” 什么意思呢? 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刚出得禅房就看到了正焦急等待的眉芬和管家全叔。 山门外,明澜从马车一角看到了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的紫衣女子打马车边飞驰而过,突然,那紫衣女子回眸瞥向身后的鸿胪寺,勾唇一笑,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迸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霸气,令明澜心口不由一怵! 段慕云不知何时趴在了窗口,望着紫衣女子犀利的眸光,段慕云惊恐的睁圆了大眼睛。 “美人母后,她就是昨天皇叔救的那个漂亮姐姐!她的眼睛好可怕哦!” 103: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经段慕云这一提醒,明澜瞅着绝尘而去的女子,忆及昨日街头看到的那幕,原来竟是她!难怪看着面善! 可是,明澜怎么都无法将这紫衣女子和那昨日那柔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方才在禅房时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女子捏碎了白釉杯,这女子似乎并非那般娇弱之人,那么昨日她为何要装出一副娇弱模样呢? 回到明府时,天已日暮,去天香小筑看过沈玉竹,她还在昏睡,并未醒来,明澜只得回到榕园。 车马劳顿,早已是乏困无力,看着熟睡的段慕云那红扑扑的粉粉脸腮,欣然一笑,情不自禁抚上小腹,这孩子出生后是否也会如慕云这般的可爱! 入夜,窗户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伴随着夜风跃窗而入,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女子,墨玉黑瞳柔然淡笑,轻轻在身侧躺下,揽过她娇软身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端详着沉酣睡颜,听着那匀缓鼻息,唇角依旧笑弧弯弯。 嗅到了那熟悉又安心的淡淡药香味,明澜向那温热胸膛内拱了一拱,双臂自然环上他的削腰,黑眸霎时闪过一抹光亮,俊美脸庞笑意更甚。 大约夜半时分,担心段慕云会踢被子,迷糊糊中伸手一摸,他竟然没盖被子,将被子向他身上扯了扯,居然被子有些不够呢! 怎么感觉这小家伙长大了不少哦!这么大的被子居然不够他一人盖呢! “美人母后,慕云好冷!” 段慕云口中含糊不清的呓语了一句,明澜悚然一惊,睁大了眼睛。 嗯? 这童稚的声音似乎从她背后传来的! 对啊,为了防止段慕云掉到床下去,她清楚记得段慕云是睡在她的里侧的啊,咦,那外侧躺的是谁? 这个怀抱…… 似乎莫得熟悉,还有这淡淡的药香味,难道是他! 怎么可能,他此刻应该在宫中才是! 抬首望着夜色中璀璨若星子的黑瞳,明澜身体就这样僵住了,她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伸手欲掐一下自己的胳臂,那只温热大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明澜倏地抬眸,正迎上那对深幽的黑色眼眸,而他似乎知晓她此时的心思般,语声轻柔,附唇啄吻着她柔软丹唇,低声呢喃: “不是梦,朕此刻就在你的身边!” 唇间温润真实的触感令明澜心跳如擂鼓,原来真的是他! 挣脱开他的束缚,双手抵在他胸前,段奕宸浅笑着松开她的唇,刚得以呼吸,明澜愣怔的望着他,丹唇轻启: “陛下,怎么会这时候……” 明澜暗自嗔怪自己睡的太沉,竟然没有发现他是何时来的?眉芬和芷汀怎么都不叫醒她呢! “朕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他知道她想问什么,直白的话语让明澜的脸颊火烧般的滚烫滚烫! 殊不知,他昨日离去后,满脑子都是她那嘤嘤啜泣的梨花带雨模样,让他好生心疼,这不,才一日没有见到她,就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的思念狂潮,趁夜溜出宫,跃墙进明府来看她! 眼睛瞥见开着的窗户,心下已经明白他是从哪里进来的了,眉芬和芷汀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呢! 作者题外话:一会儿还有一更哦! 104: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可是,可是陛下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她的闺房可是在明府最偏僻的一角,只因她自小喜静,所以爹爹为她在这边建了座榕园。他居然找得到! “只要朕愿意,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朕找不到的地方!” 他虽然不在她的身边,可是却是在她的身边安插不下数十的暗卫随时保护她的安全,他焉能找不到她呢! “朕明日还得早朝呢!不想朕明日起不来做一个免朝的懒散皇帝,就乖乖的让朕抱着你睡!” “啊……我……” 这可是他自己跑来的,没人逼他,怎么感觉似乎是她的错似的! 看着她低沉臻首羞怯模样,强自压下眸中沉沉笑意,语声柔和略带几许不容置喙的霸道成份: “乖乖听话,朕困了,只剩下一个时辰好睡了!” 听他如此说,她果真不敢再抗拒他了,任他抱着。刚欲伸手为段慕云掖掖被子,却有只大手比她更快的为他们掖好了被子,而他自己则只盖了一个被角侧身紧紧抱着她满意的闭目睡去。 清晨,明澜睁开眼睛看向床榻外侧,他早已不知何时离去,伸手触摸着依旧留有他气息的床单愣愣出神。 他何时离开的呢? “美人母后,您醒啦!” 感觉到明澜动了一下,身后段慕云轻唤着她。 明澜转身看到了正咬着手指静静的躺在里侧的段慕云,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久久凝定在帷幔上,眼角却掩饰不住一抹欣喜之色。 段慕云突然转身凑向明澜,刚欲学着段奕宸临走时的样子亲吻明澜丹唇,即刻,他忆起父皇那句警告:“你母后只有朕才可以亲!你敢偷亲你母后当心朕打你屁股啊!” 迟疑了一下,在明澜脸腮轻轻印上一吻,葱白小手抱着明澜脖颈撒娇:“美人母后……” “慕云,大清早的讨母后欢心,你是不是又干坏事了啊?” 明澜掀唇一笑,也亲了下那圆嘟嘟的粉粉脸腮一下。 段慕云知道明澜说的是前日他尿床之事,粉脸扑红扑红的将头窝进了明澜的怀中。 “才没有呢!” 父皇走时已经抱他去小解过了,他才不会再尿床呢!可是他答应父皇不告诉美人他有知道父皇晚上来过的事! “嗯,慕云真乖!”宠溺的抚摸着那乌亮的发丝,唇角弯弯扬起一个漂亮弧度。 “当然了!” 今天的段慕云是格外的开心,只因段奕宸第一次破天荒的抱了他,这怎能不令让他欣喜若狂!只盼着晚上早点到来,那样父皇就又来看他和美人了。 一连几个晚上,段奕宸都是在入夜时分跃窗进来,而他也只是拥着明澜小睡片刻,到了凌晨时分,他又悄然离去。 似乎慢慢的明澜也习惯了他这夜半而来的不速之客! 这夜,明澜在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情不自禁打开了窗户。她不禁为自己这个荒唐的做法暗暗发笑。 许是白天午睡过了,这一夜是怎么都无困意,时不时瞥向那扇开着的轩窗,心下寻思着,今夜都这会子了,他怎么还没来呢?是太忙走不开呢,还是被什么琐事给绊住了! “美人母后,你也和慕云一样想父皇睡不着吗?” 父皇今夜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呢?美人今夜可是把窗户都给父皇留着呢! 身边稚嫩的童音拉回了明澜心神,明澜心口不由一怵,这小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睡着呐!明澜感觉到面颊像闪过团火云一般的灼烫。 “呃……慕云!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天要亮了呢!” “哦。” 为段慕云掖好被子,哼着歌谣轻轻的拍着,眼睛定定的望着开着的窗户,心中莫由得一阵失落! 作者题外话:大家追文辛苦了,今日再赠送一更哈! 105: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夜色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迅疾飞掠出了明府。 一身黑色夜行衣如鬼魅般在夜色中穿梭,在一处廊檐停了下来,蒙面巾下方清寒声音回荡在夜空: “哼,脚步不差嘛!居然被你给追上了!” 冰寒声音直直穿透夜空,让人不寒而栗:“说,深夜潜入明府?究竟意在何为?” 段奕宸刚跃墙而入,就看到一个黑影如凌燕一般穿梭在府内,心中狐疑,忙提气跟上那黑衣人。 “这可是你自找死路!怪不得我!” 黑衣人一声冷笑,突然射出一枚飞镖,段奕宸轻巧的侧身躲过,一击未遂,黑衣人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跃起,从空中俯冲而下,强劲掌风只击向段奕宸心口。 广袖翻飞,白影晃动,段奕宸双掌微翻迎上黑衣人的掌风,他可是有好久没和人交过手了,今夜正好试试拳脚。 黑衣人再度击向段奕宸,你攻我守,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竟是未分胜负。时辰不早了,心里牵念着明澜,不想和黑衣人在缠斗,不由得掌上加了些许力道,双掌提气击向黑衣人胸口,将黑衣人震飞了出去。 收掌,诧异的盯着倒在廊檐上的黑衣人! 他…… 竟是女人! 廊檐瓦片被震落掉地碎裂,黑衣人挣扎着爬起来,羞恼万分,腰间缠绕的软剑盈然在握,软剑如银蛇一般飞掠斜刺而来。 “无耻!” 段奕宸身子迅疾向后弹开数尺躲过那致命一击。 在一番打斗下,两人已然互换了方位,此刻的段奕宸刚好是迎着月光。 廊檐上,一身白色锦衣修拢出颀长挺拔身姿,临风而立,袍袂迎风飘展,晚风拂动他的鬓发轻摇漫曳,皎皎月色下,俊美面孔如谪仙般神姿愈显清华。 黑衣人怔怔的看着距离她三尺开外的绝美男子,一双翦水美眸痴痴凝定在他冷峻面孔,眸中有着一抹惊喜: “是你!” 原来他正是那马车上的俊美男子,一把扯去了脸上罩着的黑布巾,如花笑靥覆上娇美脸庞。 “你认得……我?” 果真是位女子,可是他并不曾见过这女子,她怎么会识得他? “呃,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认识吧!我叫卿罗,对了,你叫什么?” 眸中娇羞之色毕现,不觉向他挪了过去。 没有理会卿罗,他可没功夫和她闲扯,直入正题:“你一个姑娘家深夜入明府做什么?” 好俊美的男子! 美眸一瞬不瞬凝视着他,鸡啼四遍,早朝时间快到了,段奕宸已经没有什么耐性了,“你来明府到底做什么?” “我啊,当然是找宝贝啊!” 这世上仅有的两只龙泉邀月杯都被金陵皇帝所得,十多年前,金陵皇帝将一只御赐给了鸿胪寺,而另一只则赏赐给了丞相明怀文!她今夜就是为那龙泉邀月杯而来,想不到竟会遇到他,怎能不令她意外! “找宝贝?” 明府的宝贝就是澜!难道她…… “我知道了,你一定也和我一样,莫非你也是来找宝贝的?” 这女子怎么会知道他是来找澜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来找宝贝的!”卿罗娇甜一笑,原来他也在找龙泉邀月杯啊!嘿,这下有意思了! “不要打明府的主意,否则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段奕宸上前两步,几个同样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匆匆飞掠而至,手中的飞镖齐齐射向了他。 广袖翻飞,挡落了飞镖,可还是有一支射向了他的肩窝,一股揪心的疼痛让他不禁后退了两步,清俊的五官冷寒迫人,锐利的双眸迸出浓浓的杀气,惊慑住在场的众人,低低咒骂了一句: “卑鄙!” 卿罗眸色立变,扬声厉喝制止了几个手下:“住手!谁准你们插手的?还不退下!” 该死的! 他被伤到了! “你……怎么样?” 柳眉紧拧,忙上前正待查看,这时,面前一阵烟雾缭绕,但见几个黑影飞掠而去,卿罗定睛望去前方竟空无一人。 人呢? “这是方才打斗时,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有一个黑衣人捡起一个物什,卿罗伸手接过,眸中有着一抹得色,紧紧将那物什攥在了掌心。 “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106: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常公公尖细嗓音扬声高唱,担忧的瞥了眼九龙御座上的段奕宸,他左手扶着御座上的紫金雕龙,面色沉静无波。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生大胆,竟敢伤了陛下!但愿今日能平静无事早些散朝,常公公实在是担心段奕宸的伤势! “臣,有本奏!” 兵部尚书周彦霖出列,眸色狠厉直逼视向上首御座上的段奕宸。 “但不知周尚书所奏何事?”段奕宸语声平静,不着喜怒。 “前有明相大人诬告犬子周斌殴打朝廷命官曹启泰,今有相王殿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犬子羁押在陵安大牢,臣有足够的人证可证实事发当日,犬子都在家中,并未曾出去过,何曾有殴打朝廷命官及鞭笞致伤路人之说。望陛下明断!” 重重的抓握着龙头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 诬告是吗?他还真是大言不惭! 那日街头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不是周斌又是谁?周斌乃是他的表弟,他有何尝会认不出自己的表弟!而且当日正是他授意相王令陵安府尹去周府羁押了周斌,而相王是最好的人证,他居然敢狡辩! 是他疏忽了,陵安府尹佟定桢和周彦霖素来交好!看来佟定桢是办不了这周斌一案,而在朝廷中唯一能办得了的就是相王,还有一个就是刚正不阿的纪文康!如是想,心下已有了对策。 “这件事牵扯诸多朝廷官员,朕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妄为滋事之人,吏部侍郎纪文康听旨!” “微臣在!” 纪文康闻声出列,躬身屈膝行礼跪听圣意。 “周斌一案牵扯到朝廷重臣,即日起由纪文康暂代大理寺卿一职,彻查周斌一案,办案期间诸位臣工皆须予以胁从,朕御赐你尚方宝剑!授予你先斩后奏之权,凡是对此案横加干涉者,按律法严惩之!” “臣,纪文康遵旨!” “退朝!” 出得金銮殿,常公公忙上前扶住他,看着他额头渗出的涔涔密汗,他的唇已然变色,看这情形,似中毒之兆,常公公大骇: “陛下――速传曹方泰进宫!” “不要声张,让曹醒言过来就行了……”段奕宸扬手制止了常公公,曹方泰正在明府,他目前的职责就是为沈玉竹诊治,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墨轩斋里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曹醒言的到来,可是急坏了众人! “……陛下……陛下……这可怎么办?” “哎呦,这小曹大人到底跑哪里去啦!” “快去找啊!都给咱家出去找!快……” “……” 来到墨轩斋的段奕离被眼前的慌乱阵仗惊愣当场,他还从未见过常公公如此的惊慌失措!常公公正焦虑的来回踱着步子,段奕离忙疾步上前: “常公公?您这是?” “相王殿下,您说这可怎么办的好?陛下昨夜出宫去见娘娘,不想负伤而返……” 段奕离心不由一怵:“皇兄受伤了?” “哎呀,老奴还是简单点说吧,陛下中了毒镖,此刻命在旦夕,可是陛下不要咱家声张,要找这小曹大人……哎呦喂,我的小曹大人呐,我的祖宗啊,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去看看陛下……” 正说着话,瞥见曹醒言匆匆赶来,常公公就像看见了救星般迎了上去。 “见过常公公!” 曹醒言刚欲行礼,就被常公公给拦住了:“您这都啥时候了,老奴我给您跪下了,求您快救救陛下吧!快啊,陛下可是撑到了散朝,怕是……” “哦,是,是,是……”曹醒言连连点头应诺,疾步入内。 段奕离闻言,神色立变,皇兄居然撑到了散朝! “皇兄――” 107:水空流 落花人独立(三… “傻澜儿,三娘是给病糊涂了,满口胡言乱语,至于三娘之前说过什么,澜儿不必在意……” 她好不容易等到三娘醒过来,三娘怎么可以不承认那天说的话呢!三娘到底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徘徊在清蔚湖边,心里烦乱不堪。 为何他昨夜没有来?今天是约定回宫的日子,他怎么还没有来接她呢?这似乎不像他的作风! 冷不防撞上了一堵肉墙,抬首凝眸望向面前温润如玉男子,勉强牵动唇角,瞥见他肃然眸色心底黯然一顿,目光怔忪地望着他,强压下心头纷扰浪潮,明澜幽幽启唇:“……离……相王……有事?” “小澜……” 深深地凝视着她,深碧色的眸子温润如水,又如那滔滔江河涌荡着莫名的痛楚、无奈…… “相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 明澜徒然转身,瞥见她要走,段奕离情急握住了她的手臂,眸中滑过一丝痛色,终是一声岿然长叹:“我是替皇兄来接你回宫的!” 明澜闻言身子一僵,一股热流从眼睛深处慢慢地滚涌而上,明澜涩涩的妩媚一笑: “哦?是嘛!我想回宫的路我还是识得的,况且宸之前也说过他会来接我的!我想就用不着麻烦相王了吧!” 甩开他的手,决然向榕园方向走去,两行温热的水流盈满了酸胀的眼睛,滑过冰冷脸腮。 他居然是来接她回到他的皇兄身边去,方才她在见到他的那刻心中竟然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希冀,他是因为想念她才会来看她的吧,原来不是那样! 她叫皇兄“宸”! 好亲昵的称呼!原来她对皇兄的爱已经深到若此,而且她也已经怀了皇兄的孩子! 看着前方逐渐远去的身影,俊逸的眼睛沉沉地黯淡下去,凝重的声调掩饰不住心中的怅然: “……皇兄他……他怕是来不了了!皇兄昨夜在明府外面……遇袭了!” 尽管段奕离的声音很低,可是明澜还是听了个真切,心头蓦地一惊,脚下的步子顿住了,似乎心底那根最柔软的丝弦被什么东西生生扯了一下,让她气息瞬间凝滞,心在隐隐作痛,痛得她无法呼吸…… 难怪昨夜他没有来! 一时心急如焚,他究竟伤得重不重?他来不了,那就是说他伤得很严重了! 缓缓走向她,暖风撩动他鬓角乌发,那张白皙俊逸脸庞看上去变得有些许苍凉,手轻拍着她的削肩柔声安慰:“放心,曹御医已经为皇兄解毒,皇兄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解毒! 难道他中毒了?一汪水眸沉甸甸的恍惚不定,似在探究,又似在深思。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慕云在马车上等你!” 明澜亦步亦趋紧跟着段奕离的步子走向了府外,果然,远远的就看见了门口停放的马车,还有一匹黑色骏马,眉芬和芷汀静立在马车边,而段慕云则从马车的窗帘探出了小脑袋,看到明澜,段慕云开心的唤她:“美人母后――” “爹爹,二叔,澜儿走了。” “澜儿,镜儿那孩子平日里都让二叔给宠坏了!你就多担待些,她有不对的地方你就该说则说,该罚则罚,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不比外人,遇到难事就和她多商量,她会帮你的……好了,时辰不早了,快启程吧!”明怀玉也不忘一番叮嘱。 “嗯,澜儿都记下了。” “去吧。”明怀文点了点头。 马车徐徐驶离,黑色骏马上的段奕离不时望向身后的马车,心中百味成杂。 “美人母后,皇叔干嘛不来与我们一起坐马车呢?” “傻孩子,皇叔不是父皇,是不能和母后坐在一个车里的。” “为什么皇叔不能和母后坐在一个车里呢?” “那是因为……嗯,慕云你不乖哦!” 这个小家伙的问题还真多! “美人母后,我想睡觉了……”被马车这一颠簸,段慕云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窝在明澜怀中,模样困倦之极。 “乖,睡吧!” 是啊,这个小家伙不知怎么昨夜也是一夜未阖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怀中酣睡的粉粉脸颊,突然就和他那张俊美面孔给重合了起来。 他们同样都有着浓黑的眉毛,只是他那英挺剑眉紧拧在了一处,白皙脸颊似乎更加的惨白,清莹如水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疼惜,伸手帮他抚平纠结的眉宇,眼中有股水流倾泻而出,轻若无声的呢喃:“陛下,明澜回来了。” 常公公见状忙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打马飞驰向旷野,久久的矗立在小溪边,片片花瓣飘落枝头,扬洒在风中,袅袅随水而逝…… 他竟然亲自将她送到了皇兄的身边,看着她为皇兄流泪,他突然后悔将她接回宫,她本来该是属于他的! “真的回不去了么!” “小澜……” 特别推荐:《大宫主》 《大宫主》简介: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大宫主》链接:nbookindex_l 推荐:《恶魔总裁的冷娇妻:痴缠… 她那曾经已断裂的记忆,无法招架他咄咄逼人的残忍手段。 设防离开他,却引来他更疯狂的报复。 他用尽了一切心机,将她诱入那种水深火热的惩罚里,伴着嗜血的猩红眼眸,冷冷的嗤笑“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背叛我,你就是死了,墓碑上也要刻着尹太太三个字” 每场离奇的阴谋,都预示着她的漫天心痛,终于不堪忍受的某一天,带着颗一生都伤了无药可治的心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多年后,她依然回到那个城市,带着和他长相酷似的儿子,看着银屏上风光无限的他,一颗心平静如水。 到底是爱是恨,孰是孰非,直到记忆恢复,那情感的纠葛,冥冥中一切沿着命运的轨迹运行着。 nbookindex_l 108: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一) 泪眼模糊凝视着那张憔悴了不少的俊容,轻轻握过那只白皙大手,触手的冰凉让明澜心惊,好像当年娘亲故去时那般的冰凉,一时情绪有些焦躁不安,眼中溢满了疼惜和不舍,声音哽咽: “陛下,对不起,都是明澜的错,求您快点醒过来……” 他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他会不会也和娘亲当年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不许,她不许,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她的孩子不能还没出世就没有了爹爹! 明澜摇晃着他的胳臂,然而他依旧没有动静,她都在这里唤了他好半天,奈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已经…… “陛下……” 触摸着那张俊脸,似是看不够一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抱着他的脖颈伏在胸前放声恸哭,任泪水泅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襟。 咝! 浓密黑长睫羽轻轻颤动,英挺剑眉再度深深皱起,怎么会有女子的哭泣声,该死的常春,他不是吩咐了不准声张的吗? 好熟悉的馨香! 豁然睁开眼睛,看着趴伏在身上正哭泣不止的女子,惨白面孔爬升一抹淡淡的苦笑,她哭了!她是在为他而哭泣?心中有股暖意在升腾…… 轻抚着她柔顺发丝,墨玉黑瞳深深凝视着她,语声轻柔:“不要哭,看着你哭朕会心疼的。” 他醒了! 哭声戛然而止,明澜应声抬眸,清澈的眼眸水光盈盈,满是悲伤的眸子里有着一抹惊喜:“陛下,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伏在他的肩窝,再度嘤嘤啜泣不休。 段奕宸剑眉深拧,俊美脸庞爬升一抹涩笑,良久,唇间溢出一个字: “痛――” “嗯?” 明澜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他的脖颈,而在他的左肩窝处隐隐盛开一朵殷红梅花,那抹深红染红了白色中衣,原来他受了刀伤,而她正好压到了他的伤口。 水眸圆睁,眼角一颗晶莹顺着脸腮无声滑落,明澜尴尬的抿了抿唇,刚欲松开手,段奕宸却早已不着痕迹的揽臂拥紧了她。 “对不起……” “你弄疼了朕,呐,都流血了!说一句对不起难道朕就不疼了?”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晶亮的眸子灼灼看着明澜,目光玩味。 明澜敛眉垂首低声呢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朕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因为……”语气一顿,狭长凤眸微眯,猛得一个翻身将明澜卷到了身下,燥热的身体紧贴上她的娇躯,轻咬着她的耳朵,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笑痕。 “因为朕想你补偿朕!澜,朕想……” “不可以,会伤到宝宝……唔……” 冰凉唇瓣夺去了她的呼吸,将她到口边的话语生生挡了回去,凝玉脸颊火烧火燎般灼烫。 良久,松开了气喘不休的她,段奕宸挑眉,眸中风华尽现,“方才那一吻是你弄疼朕补偿给朕的,至于接下来这一吻嘛……” 他怎么还乐此不疲了呀!不等他说完,明澜忙接着道:“我……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段奕宸心情好到了不行,修长手指轻轻勾画着明澜微微胀红丹唇,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要的,要的,而且,这一吻还是你补偿给朕的,谁让你把朕想得那么坏,该罚!而且要狠狠的罚!” 在明澜惊愣的间隙,段奕宸倏然俯唇,准确无误的再度攫住明澜柔唇,不顾她的惊呼挣扎,灵舌窜进她檀口之中,一颗颗扫过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激烈痴缠…… 许久,担心着段奕宸是否醒转,常公公刚步入内殿,看到床榻上激烈拥吻的二人,慌忙抬臂遮着那张长满褶皱的老脸悻悻的退了出去。 作者题外话:周末太忙了,刚回来,开电脑更文了哈! 109: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是夜, 城南汝阳王府。 一袭紫衣的卿罗正左手托腮,右手凝悌着手中的物什静默沉思,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和那个身怀有孕、抱着小孩的绝美女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奴婢见过王爷!”若兰,若雪看到走入八角亭内的段奕宣,忙向他行礼。 “你们都退下。” “是。” 随着段奕宣一声吩咐,若兰,若雪回首复望了眼八角亭内的卿罗,俩人这才不情愿的忙退了下去。 身着泼墨流云锦衣的段奕宣正襟在石桌旁坐下,执过酒壶斟满一杯酒,捧着酒樽一双碧色眸子痴痴缭绕于斜倚廊柱旁的紫衣女子,仰脖一饮而尽,随之无声轻叹,起身缓步上前将她轻揽入怀。 “阿罗!还在生我的气?” 段奕宣从身后紧紧拥住了卿罗纤腰,俯首轻吻着卿罗如云秀发,神褐色眸子里满是爱恋眸色。 “谁让你跟踪我,还伤了他!” 这个可恶的段奕宣居然跟踪她,没有她的命令竟敢伤了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扳过卿罗削肩,迫使她迎向他俊魅脸孔,深褐色的眸子灼灼望着卿罗:“阿罗,再给我一段时间!你要的龙泉邀月杯我早晚会为你找到!只要是你要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为你找到!别气了!阿罗――” 附唇刚欲吻上卿罗丹唇,卿罗纤手掩住了他的唇,冷然一笑,语带嘲讽: “你就知道骗我,我的人将鸿胪寺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杯子的影子!还害我损兵折将,这该如何解释!” 她还真是小看了鸿胪寺内那群和尚,居然让她的十数个得力手下全部挂彩而返,好在留得了他们性命! 段奕宣神情稍稍一滞,悦然灿笑:“我可是早就告诉过你鸿胪寺内根本就没有龙泉邀月杯,奈何你就是不信!这下尝到了苦头了吧!” “哼,你敢取笑我!” 卿罗推开段奕宣抽身而出,跺至了石桌旁坐下,兀自生着闷气! “阿罗,这些日子,你还是少出去的好,周斌的案子已经移交给了纪文康来审理!这个周斌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在鸿胪寺山门外打伤了大理寺卿曹启泰!这且不论,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你,就凭这点我就不会轻饶了他!” “暂时先别动他,周彦霖那只老狐狸可是在我的掌握之中,量他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倘若现在就结果了他,反倒将周彦霖给推了出去,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我现在倒很想看看你那位英明神武的大哥会如何处置他的舅父大人!” 这点皮肉伤算什么,不过这苦肉计倒让她有幸遇到了他!卿罗眼睫微翻,陡然转身,纤玉手指渐渐收拢成拳状。 蓦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卿罗缓缓起身,偎依进了段奕宣的怀中,玉颊飞抹流霞,眸色娇羞冲着段奕宣妩媚一笑,伸手轻抚着他胸前锦衣上的花绣,幽幽启唇: “奕宣,我让你帮我查的那个男子,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她可得好好的利用这颗棋子! 段奕宣心口不由一怵,收紧手臂将她箍在怀中,俯首看着卿罗: “怎么?你这个贪心鬼又看上那家伙了!那我可得劝你早死了那份心,昨夜我的刀上可是淬了剧毒,估计这时候他早已经离魂归九天不远了!” 只要想起母妃当年惨死的情景,他就好恨!为什么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啪――” “你……你居然……” 卿罗闻言,一掌甩向了段奕宣的面颊,凝白面孔浮现五个红白相间指印,段奕宣凝眸直视着卿罗,讶然低唤: “阿罗――” “不要叫我!我就当从来都没认识你!你好卑鄙,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一弯新月赫然镶在墨蓝天宇,皎皎淡辉轻薄如绡,蜿蜒着泻进八角亭中,薄凉的月色愈显冷寂。 心微微牵痛,无声的泪滴滑落脸腮,段奕宣被她突来的举措给惊愣当场! “阿罗,谁让他的手掌打到你的……我才会……” 他居然敢碰她的胸!给他一飞刀还真便宜他了!段奕宣手指刚想帮卿罗拭去眼角的涟涟清泪,却被她给侧身避了开去,声音骤然扬起:“你走开,别碰我!” 奕宣怎么可以就这样杀死了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瞧着她悲伤的模样,段奕宣松开了卿罗,恨恨的背转身阔步出了八角亭,冷然的话语回荡在夜幕中: “你认识我段奕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试问我段奕宣再冷血无情,又怎么会真的杀了疼爱我的皇兄!” 这就是他的悲哀,他始终无法对他出手,阿罗是他所爱的女子,他居然碰了她的胸,一时恼急才会伤了他,可是却也让他追悔莫及! 卿罗转身愣怔的看着那孤寂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奕宣方才说“皇兄”?她没幻听吧! 都知道奕宣是金陵皇朝的二皇子,那么奕宣的皇兄不就是…… 110: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这是什么茶?拿走!” 一双水眸委屈的瞅着御案后方面色沉冷男子,那张棱角毕现的俊脸冷冷的抽着,深黑的眸子盯得她无所遁形…… 心底感伤,良久,终听到他沉重叹息声,周月华忙噘着唇上前偎到了他的怀中,语声娇甜: “表哥,人家可是在膳食房鼓捣了半天了,呶,手都给烫了水泡了呢!” 炯炯地看着周月华,眉峰上涌起一缕冷笑,“方才你叫朕什么?” “呃……陛下……”周月华怯怯的唤了一声。 段奕宸轻挑双眉,眸光倏然一紧,唇角抿出一个沉冷的弧度,“不会就不要勉强,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再做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嗯。”眸中有着一抹窃喜,原来表哥还是很关心她的! 瞧着那烫红都起了水泡的白皙玉手,心中有些不忍,吩咐小顺子拿了烫伤膏来帮她手上小心的敷药,还不忘提醒她: “朕不希望再有下次,还有,以后没有朕的传唤,不得随意踏进墨轩斋!” “是,臣妾记下了。”痴痴的凝定在他俊美脸孔眸中满是喜悦。 “朕近日公务繁忙,别再给朕添乱了,下次再惹祸,朕可保不了你!” 他只因没有皇妹,所以平日里对这个小表妹倒是极为疼爱,却不想反倒滋长了她盛气凌人势焰,以致她在宫中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上次给她的惩戒她应该有所收敛了吧! “嗯,那陛下会来景和轩看臣妾吗?” “朕……” “陛下――”常公公垂首步入内殿,看到周美人偎在段奕宸怀中,忙识相的闭口。 “你先退下吧!朕晚点再去看你!” “真的吗?谢陛下,臣妾告退!”周月华满心欢喜,乖顺的应了一声,向他微一福身,向门口走去。 段奕宸揉了揉眉心,瞥了眼常公公,淡淡启唇:“什么事?” “陛下,香露馆方才来人说贵人娘娘适才晕倒了,所以想请陛下过去一趟……” 常公公瞥见他不耐的眸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因拿人手短,他也不得不进来禀报一声。 周月华柳眉渐渐蹙起,好一个佟玉瑾!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时候晕,分明是和她过不去嘛!别以为仗着有太后宠着就了不起啊!当初要不是因为太后的关系,表哥也不可能第一个宠幸于她! 要知道表哥最疼爱的人可是她!虽然如今多了一个明澜,可是只要她乖乖的听表哥的话,表哥还是会喜欢她的!如是想,周月华唇角微勾翩然离去。 段奕宸咋舌,将手中的奏折轻甩到了桌案上奏折撞到了端砚上放着的狼毫,墨汁被蘸了少许出来滴在了他的手上,眸光玩味看着常公公,语带愠怒: “哦?晕倒?能劳动常公公大驾进来通禀,看来你这次可是收获颇丰了!你以为朕是大夫吗?宫中养御医都是来做样子的?什么事都来烦朕,你们是不是还嫌朕不够烦是不是?” 这些个妃嫔已经够他烦的了,这个老奴才也跟着给他添乱。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奴知错!”哎,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明澜端着药碗进来,常公公正叩头如捣蒜,明澜心下狐疑,方才远远看见周美人喜滋滋的走出了墨轩斋,她猜想他今日情绪定是很好,谁知不是这样啊!忙小心翼翼见礼:“明澜见过陛下!” “澜,过朕这来!” “老奴叩见皇后娘娘!” 常公公看到明澜突然出现在了墨轩斋,一下子看到了救星般,忙向明澜躬身请安!这灭火的人终于来了! 正兀自生闷气的段奕宸看到明澜的到来,墨玉黑瞳浮起浓浓的一抹喜悦,即刻眉峰深拧:“澜,你怎生又亲自为朕熬药了?让朕瞧瞧可有烫到手!” 看见他手上还来不及擦拭的墨汁,明澜从袖襟拿过一方洁净帕子为他擦拭干净:“陛下身子不适,切忌动气,常公公年老体衰办事难免出错,陛下也要多体谅他才是!” 轻揽过明澜,头顺势抵在了明澜肩窝,语声埋怨:“澜,你居然还替他说话,你要是知道这奴才背着朕都做了什么,你就断断不会这样说了!” 居然敢背着他私收妃嫔的贿赂,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主子给放在眼里。 “老奴知错,老奴以后再也不干这混事了!” 想不到皇后娘娘居然为他开罪,让常公公着实受宠若惊!他忙殷勤的上前搬过张椅子,还不忘用自己的袖子拂了几拂,“娘娘请坐!” 听到段奕宸重重的抽气声,常公公诧异抬眸,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 段奕宸揽臂将明澜抱坐在他的腿上,明澜粉脸早已涨得通红,直红到了耳根,段奕宸深寒眸子狠狠的瞪向多事的常公公,“朕在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这个马屁精!还不快滚!” “老奴告退!” 常公公那个悔啊,他真是老糊涂了,光看陛下方才那黑沉的脸色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嗨,今天他这是第几次捋龙须了啊!常公公忙疾步逃也似的小跑出了墨轩斋。 111: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四) 紧箍着她欲挣脱的手臂,白皙面孔上笑意缱绻,灿若星子的墨玉黑瞳幽黑而深邃,明澜望着那汪深邃如碧海般的深眸,心狂跳不迭。 坚毅如画唇角弯弯扬起,展开明朗舒然的笑容,“澜,今日你可是专程来感谢朕的?” 他是如何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妙丽清眸亮光一闪,而他的唇角始终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笑意,似乎能透她的所思所想,明澜讪讪垂首,抿了抿唇,缓缓抬首,幽幽启唇:“真的谢谢陛下……” 金冠束发,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明黄色龙腾图纹云缎袍上,黑瞳深深凝视着明澜,目亮如漆。 段奕宸伸出修长二指,拇指腹轻捻着中指腹,眸光极具玩味:“其实,谢,也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吗?比方说……” “嗯?” 他这是何意?要酬劳吗?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似乎也不缺那个吧! 明澜讶然凝眸。 冠玉面庞露出一抹绚烂迷人的微笑,鼻尖触着明澜鼻尖,温柔富有磁性嗓音如三月春风般拂过面颊:“付诸行动的谢意朕会更喜欢!” “呃――” 明澜迫于此刻两人这种极暧昧的姿势,似乎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缓缓拉开了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突然的疏离,让他英挺的眉宇间难抑一丝失落,薄唇微动,嗓音低沉:“哎,算了,原来连你也在糊弄朕!不谢就不谢吧,反正朕原本也没打算要你谢朕,对于朕来说让曹方泰为三夫人诊治,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松开,让明澜的心瞬时一阵空落,他一定很失望吧!来不及思考,明澜忙扯住了他的莽纹广袖:“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我只是……” 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清水明眸瞅着那冠玉面颊,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突然,把心一横,明澜双眸微阖,云袖上的花绣轻轻一扬,软软靠近段奕宸,玉手轻攀上他的脖颈,柔软丹唇覆上了温软唇瓣,印上蜻蜓点水一吻。 她这是…… 软香在怀,而且她竟还是难得的如此主动,冷峻脸孔忽然绽放出一丝邪魅笑容,不待她抽身离去,段奕宸变被动为主动,左手环抱住了明澜肩背,右手托住明澜后脑栖唇加深那一吻。 惶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放大了数倍的俊美脸庞就这样紧贴着她的,缠绵湿热的吻,让明澜心湖微动,温润如水的眸光里有着柔然笑意和深深的渴望,不知不觉中她竟忘了挣扎,悄然启唇,生涩的回应着他。 黑眸中光泽熠熠,眸中的清亮光华恍若深海那般遂远幽深,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唇舌间,一股由心底升腾而出的愉悦沁满心房,清洌如那雨后的甘霖,涤荡着明澜心田。 许久,他终于松开了她,满意的看着她那若熟透的虾子般扑红扑红的姣美脸腮。 “澜――” 执过明澜纤小玉手,舒了舒眉心,俊逸脸颊浮掠起水色潋滟笑痕,诚然道:“朕的荷包丢了,其实朕是想你帮朕绣一个……没想到你会主动吻朕,澜,朕今天真的好开心!” 呃?!! 明澜愕然,黛眉深挑…… “付诸行动的谢意朕会更喜欢!” 原来他说的付诸行动竟然是这个意思!而她居然以为他想她吻他,她怎么就误解了他的意思呢! “陛下记得喝药,恕明澜先行告退!”脸颊倏然火烧般灼烫,一手掩面,一手提着裙裾小跑出了墨轩斋。 “澜,你慢点,当心摔着!” 瞧着逃也似跑掉的人儿,段奕宸深深蹙眉,揉着下颌,突然伸手拍着自己脑门自怨自艾道:“笨!笨!笨!朕干嘛非要说出来呢!笨死了!” 皇后娘娘怎么了这是!连她的婢女都没搭理!陛下也是,干嘛这么一副懊恼的模样!这和以往镇静自若的陛下简直判若两人! 常公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时揣测不透段奕宸的喜怒,常公公只能静静的垂首静立一侧随时等候着他的吩咐。 112: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五) “娘娘,您的脸――” 芷汀伸手摸了摸明澜额头,不烫啊,可是娘娘的脸怎么红成了这般!芷汀呐呐的看着坐在妆台前的明澜。 自明澜从墨轩斋回来,似乎那脸就红霞扑面,不解真相的芷汀可是急坏了! “呃,我没事,你们也别忙了,且去歇着吧!”明澜淡淡吩咐。 芷汀看向正给榴花宝鼎内续薰香的眉芬,眉芬双手平摊亦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芷汀无奈叹气! 两人刚退出内殿,迎上了刚进门来的明黄色身影,芷汀和眉芬忙不约而同上前敛襟屈膝见礼:“见过陛下!” 段奕宸蹙眉,这两个婢女,这么大声唯恐澜不知道他来了似的,面色微愠:“都退下!” “是。” 眉芬和芷汀相视对方一眼,不知道内殿的明澜可有听到呢?方才她们可是故意那么大声的,希望明澜能听到。 他来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看到她此刻这副模样! 明澜急忙奔向了床榻,鞋都没来得及脱便一头扎进了被窝,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 段奕宸刚步入内殿,就看到那抹纤细略显笨重的身影逃也似的跑向了床榻,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匀步来到床榻前,段奕宸勾唇笑起,清隽面容划过一抹冽笑,“澜,你睡着了吗?” 明澜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裹紧了被子,静静的窝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她是在装睡! 俊美脸庞浮起别有深意的笑容,白皙修长手指刚触及锦被,慌乱的声音从被子里飘了出来:“我睡着了!” “哦?睡着了还会说话!那朕倒要看看你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诳朕!”说完,他作势又待去拉被子,只听到明澜急得略带哭腔的声音: “不要,你别过来!” “乖,听话,快出来,我只想看看你,没其他意思!”段奕宸静静凝视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儿,唇角扬起一道弯弯笑弧。 “我不要出来!” 俯身凑向前,柔情蜜意,轻声呢喃:“澜,我为下午的事向你道歉还不行嘛,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笑你的意思!乖,出来吧!别再藏了!” 知道她定是为下午的事情还在害羞,他也是想了一个下午才想通透,原来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他了! “你走吧,求求你赶紧走吧!” 段奕宸闻言身体一颤,目不转睛盯着龙凤织锦缎被,墨玉黑瞳闪过一丝错愕眸色,凝滞的眼眸浮掠上一抹浓郁的忧伤,令人望而心疼, “澜,你要赶我去哪里?” “随便你去哪里都好,镜月宫、景和轩、香露馆,随便哪个宫都可以!” 段奕宸深深闭眼,无声的泪滑落到冰冷至极的心底!原来是他误会了,他还以为她喜欢上了他,原来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似是仍有不甘,“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是……是的,求你……快些……走吧!” “既然不喜欢我,今天在墨轩斋那样对我又算什么?是你一次一次给了我希望,也是你一次一次亲手将它摧毁,澜,你真的好残忍!” 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俊逸面庞瞬间变得惨白,有着说不出的神伤郁闷,心口像被钝器猛击了一记痛的令他窒息,紧咬着牙,从床沿上霍然站起身阔步而出。 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明澜一把掀开被子大口喘气不止,他再不走的话,她肯定要憋死了! 他说她残忍! 明澜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刚才有说了什么吗? “你走吧,求求你赶紧走吧!” “澜,你要赶我去哪里?” “随便你去哪里都好,镜月宫、景和轩、香露馆,随便哪个宫都可以!” 明澜骤然一惊,下得床榻追了出去,跑得太急差点和刚进来的眉芬相撞在一起,手扶着宫门,远远的望着夜幕中愤然远去的明黄身影,固守心田的堡垒瞬间坍塌。 他走了! 是她把他给赶走的! 蕴量了许久,呆呆的看着那忧伤的背影,丹唇微启,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嚅嚅不清,“陛下,不是……那样的,不是的……” 怅然注视着消失不见的身影,闭眼瞬间,两行温热液体颓然滑落脸腮…… 113: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六) “陛下,那会子奴才是真的看见了皇后娘娘就在朝凤宫门外。” 沉稳脚步稍做停顿,“小顺子,你确定你没看错?” “嗯,不会错的。”小顺子笃定点头。 怔忪地看着消失于夜幕中的明黄背影,眼中皆是他颀长挺拔身姿,还有那忧伤的深眸,他受伤的眼神会让她感到丝丝心痛! 仰望着夜幕中的新月,两泓秋水此刻却是水波盈盈,分明是她糊里糊涂说错了话将他给赶走的,他听到那些话一定很难过吧! “娘娘,外面凉,您还是早些进去安歇吧!”眉芬瞧着明澜手扶着微隆小腹,静静的倚在阑干处,本想再劝说她几句,可终还是忍了。 眉芬心中也是闷的难受,陛下也真是的,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些日子分明已经将娘娘都哄的很开心了,现在一声不响的走了岂不是半途而废!瞧着明澜伤心垂泪,眉芬是真的心疼。 “你们不用理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接过眉芬手中的披风覆在了她的身上,陪着她静立在横栏处眺望着静寂夜空。 “不是说了,让你们退下,你怎么还在!” 许久,身旁的人并没有离去,明澜转身,待看到一袭明黄色身影时,水雾升腾的眸子有些模糊! ――陛下?!! 难道是自己眼花? 伸出的手停驻在了空中,久久凝眉沉思,自嘲翕然淡笑,幽幽道:“走了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笑话我,哎,瞧你这笑得一脸灿烂,果不其然!” 虚叹了一口气,复缓缓转身望着空中那弯新月怔怔出神。 “我实在没地方可去,所以……我又回来了!” 明澜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咋听到身边熟悉的男音,她惊愕回首:“――你?” “我待如何?” 俊逸眉眼急速闪过一丝狡黠亮光,双手轻揉着明澜削肩灼灼看她,“你是想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 他不是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吗?可是那会子他为什么偏生就误解了她呢! 眷恋地看着那张颇具狐疑脸腮,段奕宸失声笑道:“那会子,我是真的快被你给气糊涂了!” 在她的面前,他的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事态总是背离了他的初衷。 “……”明澜凝然望他,一时竟失却了言语。 “不要想着赶我走!这辈子我可是赖上你了!” 段奕宸嬉皮笑脸眉目悦然,猿臂揽住了明澜削肩,两只手掌缓慢地往上移动,滑过明澜颈项捧着她的双靥,凝定不动的墨玉黑瞳愈加幽深、痴迷,将她紧紧锁住…… 忿然挣脱开他的钳制,雨点般的粉拳捶打在他胸口,肩窝。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见你,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说走便走,说来便来,你这到底算什么?” 任她那不痛不痒的粉拳落在身上,段奕宸亦不还手,也不阻拦,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一汪水眸瞥见他肩窝处忽隐忽现的一抹殷红,明澜整个人骤然怔住,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你?流血了!快让我瞧瞧!” 灿若星子般的黑瞳瞥见她眼里的担忧,心里一丝暖意在无限升腾盘旋,俊傲面孔柔情尽显。 一脸的不以为意,依旧是一脸的痞痞坏笑:“好了,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皇帝你都敢打,说实话我很没面子也,要不,你再像傍晚那会亲我一下就当做补偿我!” “你还说,你还说!”明澜羞恼的举起粉拳却迟迟没有落下,瞅见他俊脸沉沉惑笑,明澜忙侧转了身子别开脸。 “瞧,小脸都红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呐,现在不需再生气,也不需再哭,更不需再赶我走知道吗?” “我哪有赶你走!”嘟着唇为自己辩解。 “没有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明澜转身,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满是诚挚眸色,点了点头:“没有。” 还是心中有点小疙瘩,想再度确认一下:“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 到底要她说多少遍他才肯相信! “好,好,好,没有,没有!爱哭鬼!” 原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小顺子这个家伙怎么不早说呢,害他难过神伤了好半天,而她居然也哭得跟泪人似的,让他好生心疼。 “我不是爱哭鬼……” 下颌抵着明澜秀发,喃喃低语:“好,你不是,你不是,那我是好了!” 明澜忍俊不禁“嗤”的一声浅笑出声。 牢牢的将她禁锢在怀中,温情的话语萦绕在头顶,“澜,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深情!” “陛下――” 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反手抱紧他,双臂缠绕着他的腰身,缓缓收紧。 “澜,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幽邃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期待。 “……宸……我是真的没有赶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都知道,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的,你还再生我的气吗?” “……” 明澜摇头,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再度加了些许力道,她压根就没生他的气,又何来的生气! “澜,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今夜是怎么了,听到你让我走,我就好难过,我好怕你不要……” 抬首,缓缓踮起了脚尖,软润丹唇吻上他温软唇瓣,掠走了他全部的言语,柔软的唇瓣描画着他的迷人唇型倾尽着绵绵不绝深情,一行清泪绵延滑下脸腮,从今天起,她将会全心去爱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亲吻着绵延不绝珠泪,声音温柔如流水:“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114: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七) 景和轩,茶盏杯盘被打翻一地,一干宫娥内监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地叩头如捣蒜。 “哼,表哥这算什么嘛!说好来看我的,结果害我白等了一个晚上,他竟只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啊!” 看着面前盒子里的珠花等首饰,周月华心中别提多酸涩,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即使打扮的再漂亮,表哥也看不见! “主子,您先消消气,陛下不也只是传了蒋御医去了香露馆那位主子那里嘛!倘使陛下来了,您想想看这储秀宫里现在可是那纪容华作大,陛下定会先前往琼芳阁,再去探望佟贵人,您说您忙活了一下午岂不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香秀一番话语到是直中要害,周月华紧拧的柳眉渐渐舒展开来,“嗯,香秀说的极是。” 现在,表哥对哥哥周斌之事极为震怒,她此刻也不宜出面,想不到那高高在上的爹爹居然此刻想起了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哼!就让他干着急好了,谁让他以前对自己那么刻薄,哪里将她当做亲生女儿般对待。 “走,香秀,随本宫前往香露馆!” 她倒要看看这佟玉瑾又在玩什么花样! “是。”香秀轻应了一声。 香露馆内殿,明镜正和纪青鸾坐在软榻边陪着佟玉瑾聊天,周月华刚进得门来便听见了寝殿内女子关切的声音,似乎这里面还不止一个人! 周月华阻止了宫女的通禀径直入内。 “哟,三位姐姐可都在呢!但不知今儿个刮得什么风,竟将镜妃姐姐也给吹到了储秀宫!” “妹妹给三位姐姐请安了!” 明镜和纪青鸾同时转身望向一脸灿笑的周月华,二人深深蹙眉,即刻,明镜亦是语笑嫣然上前亲扶起行礼的周月华。 “月华妹妹免礼,大家既以姐妹相称,那就不必那番见外了吧!” “镜妃姐姐说的是呢!咱们姐妹今日难得聚齐,月华妹妹在这般可就生分了。”纪青鸾亦亲昵的拉过周月华在软榻坐下。 “瞧瞧,都是妹妹伺候不周,大家同住在一个宫里,这左邻右舍的妹妹也是刚才听说佟姐姐昨儿个傍晚晕倒了,但不知姐姐哪里不舒服,御医来是如何说的?” 周月华忆起先前两人交好,她这人向来是嘴硬心软,说是来一探虚实,可当见到佟玉瑾此刻憔悴模样,心下便也软了许多。 明镜和纪青鸾也是一脸关切的看向佟玉瑾,她们二人也是刚到没多久,正寒暄问候着,周月华就来了,两人亦是难掩担忧之色。 “不碍事,只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碍,让妹妹担心了,着实是姐姐的不对。” 佟玉瑾面色突然羞红,侧首望向别处。 明镜可是将佟玉瑾那副欲语还羞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们四人同为秀女住在储秀宫东西南北四院,当时姐姐明澜正幽居秋水宫,而佟玉瑾因为太后竭力推举的缘故,而最先得到陛下的宠幸第一个得到册封,看此刻情状,莫不是她…… “真的吗?哎呀,佟姐姐也真是的,你真的吓死妹妹了!” 周月华长出了一口气,然而旁边的纪青鸾和明镜两人却缄默不语,两人皆怔忪的望向软榻上面色娇羞的佟玉瑾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监的一声高喝,明澜姗姗进来。 明镜等三人忙上前敛襟向明澜见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都坐吧!” “谢娘娘!” “臣妾……” 佟玉瑾挣扎待起身行礼,明澜眼疾手快将她扶了回去:“别起来,快些好生躺着。” “臣妾谢娘娘前来探望!娘娘快请坐!” 纪青鸾上前搀扶明澜在软榻坐下,两人站在一处,皆是一袭的月白色百褶纱裙,明镜双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寒暄一番,明澜不忘向殿内的宫娥内监再番叮嘱,起身离去。明镜亦借故宫中有事紧跟了出来。 “姐姐,请留步!” 明镜唤住了回廊处的明澜,眉芬看着明镜心下嫌恶之色尽显! “镜儿――” 明镜搅着手中绢帕,抿了抿唇终于垂首幽幽启唇:“不知三娘……” 看着兀自懊恼的明镜,明澜宠溺的上前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安慰着她:“镜儿,三娘已经无碍了!她很惦念你!” “对不起,以往是我太任性了,姐姐能原谅镜儿吗?” “傻镜儿,尽说些傻话!姐姐疼你都来不及……” “臣曹醒言,参见皇后娘娘,镜妃娘娘!” “小曹大人快快免礼!” 曹醒言与明镜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明镜双眼瞪如铜铃,双眸赤红,胸中的恨意陡然自心底腾起,碍于明澜在场,侧首垂眸,两行双泪早已湿了双睫,声音有些悲戚: “姐姐,镜儿还有事先走了,姐姐自己多保重,镜儿告退。” “镜儿――” 瞅着突然小跑掉的明镜,明澜一时愣怔在了原地,曹醒言望着那抹远去的湖蓝色身影,敛眉垂眸间,俊逸的面容已浮上了一抹浓郁的化不去的哀伤。 115: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八) 怎么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呢! 明澜捂着胸口停驻在回廊稍事歇息,眉芬担忧的上前:“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不用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好难过。”阻止了眉芬的搀扶,明澜径直离去。 凝望着前方低头沉思的人儿,段奕宸无奈摇首,苦笑着向她走了过去,小顺子紧紧跟在身后。 冷不防撞到了一堵肉墙,明澜眼睛余光瞥见眼前的明黄下摆,她揉着额头缓缓抬首迎上一双熠熠深眸。 唇角漾起一抹暖暖笑意:“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明澜敛襟正待屈膝一福,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执过明澜小手,黑眸温然笑开:“方才撞疼了没?”轻轻在明澜光洁额头印下一吻,眸中满是疼惜之色。 稍稍抬首,与他俩俩相望,如墨发丝垂泻在肩上,面似冠玉,丹唇皓齿,笑若春风拂面,璀璨若星子的墨玉黑瞳幽遂得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潭,直直的要将人的心魄吸进去。 明澜痴痴的望着他,不觉想起那句诗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的大抵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嗓音温柔,语带戏谑:“看够了没?” “我……” 他方才说什么? 哎呀,羞死人了!她竟然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也难怪他会那样打趣她。 明澜被他这句话羞臊得满面通红,又不能接口,只得侧首别开脸避过他戏谑目光;瞧见她这副羞赧模样,俊魅脸孔洋溢着沉沉惑笑。 “以后会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你看!” 俯身,轻拥她入怀,许久,将她双臂缠绕上他的颈项,蓦然,横抱起毫无防备的她向着墨轩斋方向而去。 “啊……陛下,快放我下来,大家都在看呢!”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 明澜脸颊此刻早已是红抹凝腮,无奈下只得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将头深埋在他胸前以免被别人看到。 身后的眉芬狠狠的白了正偷笑的小顺子一眼。 “笑,笑,笑,娘娘脸皮本来就薄,你还笑,当心坏了陛下雅兴,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听眉芬一言,小顺子忙敛却了笑容,两人远远的跟在身后。 似乎不像是通往朝凤宫的路,明澜诧异抬眸:“不是要回朝凤宫吗?” 朗朗嗓音透出他的开怀与愉悦:“墨轩斋比较安静!” “可是,慕云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自从德妃被废黜逐出宫,慕云就一直跟着她,要是见不到她,都不知道慕云会哭成什么样子! “那是他的事!” 臭小子,老是霸着澜不放,每次想和澜亲近会儿都不行,那个臭小子准会跑来捣乱,坏他的兴致,就是嫌那臭小子聒噪,他才会带她回墨轩斋。 “小顺子!” 回到墨轩斋,段奕宸开口便喊小顺子。 “是,奴才这就去。”守在外面的眉芬讶异的看着小顺子匆匆领命小跑了下去,这个小顺子,陛下什么都没说啊,他怎么就知道陛下心里想什么呢! “陛下――” 小顺子端着碗进来,站在一边等候着段奕宸的吩咐。 “嗯,你可以退下了。” “是。” 段奕宸抱着明澜坐在软榻上,接过小顺子手中的碗,小顺子躬身退了出去。 用汤匙匀了匀舀了一匙伸向她:“澜,你太瘦了,需要好好的补补,来,尝尝这瘦肉粥味道如何!” 明澜张口尝了一匙,惊疑的看着他,段奕宸俯首凝望明澜,目光温和专注,声音轻柔:“好喝吗?” “嗯。” “来,多喝点!”明澜怔怔的看着他,以前也曾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此这般的喂她喝药,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澜慌忙低眸,顿觉脸上发烫不敢再看他。 瞅着她扑红的面颊,段奕宸裂唇轻笑:“可是我的脸红了么?” 咳咳…… 脸颊直烧到了耳后根,明澜给呛到了,温热大手轻抚着她的背心,宠溺的用绢帕为她擦拭着唇角: “慢点,没人和你抢!” 后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心里不知为何,软软的,酥酥的,似乎心中那方柔软正在一点点漫向全身。 “澜,刚刚明相府传来消息,三夫人她已经……不在了。” 担心着她的身体,本不想告诉她,可是他还是没那样做!该来的是躲不掉的,她该坚强面对。 明澜悚然一惊,声音哽咽:“三娘……” “三夫人走的很安详,澜,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坚强,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宸――”反手抱紧了他,因为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一股酸涩充斥了眼眶,泪眼模糊看他,似乎离的面容渐渐模糊淡去,而他的眉目却是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刻,是谁的头正抵着她的额头,又是谁的手紧握着她的手,又是谁温暖的怀抱给予她安心,给予她力量…… 116: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九) “韩通,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陛下散朝毒发那刻,汝阳王的确找过小曹大人。” 奕宣!真的是他! 韩通微抬首瞥见段奕宸手中正持着一枚飞镖若有所思,英挺眉宇紧蹙到了一处,韩通复垂首接着道:“陛下,汝阳王竟敢行刺陛下实乃大逆不道,属下以为即刻捉拿……” 段奕宸扬手制止了韩通,“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那名叫卿罗的女子可知她是什么来路?” 奕宣为何会去帮那个女子! “那女子也是近日出现在陵安城,行踪诡秘,她曾多次前往鸿胪寺,照属下推测她似乎是冲着龙泉邀月杯而来,对了,皇后娘娘那日在鸿胪寺碰巧见过那女子,觉慧大师还邀皇后娘娘和那女子一同饮茶听经。” “竟有这等事?” 那女子心狠手辣,居然敢在鸿胪寺内滋事,那么,澜岂不是受到了惊吓!该死的,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此事! “陛下放心,觉慧大师早在那帮恶徒滋事前就邀皇后娘娘一行前往后堂静室躲避,之后觉慧大师还相邀娘娘与那女子去了禅房一叙,皇后娘娘并不知晓那日鸿胪寺内曾发生过血斗之事。” 段奕宸紧握的双拳终于稍稍松开,这觉慧大师还真是有些能耐,也多亏了他让澜避过那血腥场面,要是那女子敢伤害到澜,他会让她知道他的手段! “世人皆知龙泉邀月杯在鸿胪寺和明相府,鸿胪寺他们是不会再去了,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肯定会是明相府,这几日加派人手,明相府的安全就交给你来负责。” “属下遵旨!”韩通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离去。 狭长凤眸微眯,黑珍珠般璀璨的黑瞳冷冽而深寒陷入了沉思。 “三娘,三娘……” 明澜一声惊叫,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明澜的惊呼声,段奕宸忙疾步入内,将她轻揽入怀,俊眼修眉的绝美脸颊眉头深锁,墨玉般的眼珠蓄满担忧,“澜,怎么了?” “宸,我梦到了三娘……” 偎在他的怀中,声音依旧哽咽难抑。 “乖,没事了,我在这里!” 突然忆起,那天回宫时爹爹曾交给她一个包裹,说是三娘送给她的礼物,只因她担心着他的伤势也没来得及打开看就直接回到了墨轩斋,那个包裹也被她就这样给落在了此处。 “对了,我那天回宫,落在这里一个包裹你可曾看到?” “什么样的包裹?小顺子那天倒是有看到一个包裹,不知道是不是,可是到底给放哪里去了呢?”段奕宸目光四处搜寻着,明澜循着他的视线,眸色前所未有的慌乱。 东瞅瞅西瞧瞧,段奕宸一副无奈的神情看她,明澜心里有不好的感觉在升腾。 “莫非你把它给扔了?”看到他一副不知所踪的模样,明澜神色立变,情急下泪水再度盈满了眼眶。 瞥见她急得流眼泪,段奕宸这下可心疼坏了,这玩笑似乎开得有些过了,黑眸掠过一抹作弄得逞的痞痞坏笑,即刻俯身,从床侧的矮几里拿出一个蓝布包袱,“澜,你说的包裹可是这个?” “啊!是它,就是它,原来还在的!” 明澜不由得喜极而泣,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浮上梨花带雨脸腮。 帮她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满是宠溺:“傻瓜,这墨轩斋里永远只有一个女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你落下的,试问我又怎么会舍得扔掉你的东西。” 两人默然相视,明澜顿时百感交集,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两眼噙泪,轻轻偎在他温软怀抱无声啜泣。 “好了,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嗯。” 包裹打开,居然是好些漂亮的小孩衣物,男孩、女孩的都有,还有绣着各种花饰图纹的帽子和小鞋子,段奕宸拣过其中一件红色衣裳在身前比划着,浓眉渐渐拧做一团,“这么小,怎么穿?” “这些又不是给你的!小心别弄坏了!” 明澜心下觉得好笑,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中拿回衣裳宝贝似的摸了又摸,叠放整齐。 他开始有些妒忌小宝宝了,瞧,这小虎头鞋子多可爱!忍不住拿在手上摸摸小老虎的鼻子,再拧拧那小耳朵,似乎怎么都瞧不够。 “别乱摸!”明澜轻拍他的手,将那虎头鞋子从他那“魔爪”给夺了回来。 “小气,看看都不行啊!哎,宝宝啊!爹爹可要妒忌死你了,你都还没出世呢,都有这么多漂亮的衣裤鞋帽,和你比起来爹爹真是命苦!咦,这是什么?” 不让他摸,他就偏摸要摸,段奕宸在包裹内摸到了一个小锦盒,他怔怔的望向同样讶异的明澜。 明澜接过盒子打开,两个人皆睁大了眸子,竟异口同声:“龙泉邀月杯!” 117: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与此同时,汝阳王府,一袭玄衣锦服的段奕宣正和身着紫袍的段奕离于月下花厅小酌。 “阿离,来,干了此杯!” 段奕宣复斟满了一杯,伸手接过,白瓷杯在白皙修长两指间轻轻晃动,反射出夜空皎皎月光,瓷杯与瓷杯相撞击发出清脆鸣音,温润如玉面孔始终噙着一抹淡笑,心中的苦涩一点点漫开。 “二哥,你束手吧!” “阿离,你这是在怪二哥伤了他?难道在你心里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曾恨过他?”段奕宣扬眉深笑,一双深碧色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斜盱着他这个傻瓜一样的弟弟。 “说什么恨不恨的,他始终是我们的大哥不是吗?”轻阖眼帘,一丝微风拂过如玉面颊,将浓黑的睫羽吹得悠悠颤动…… “好一句大哥!平日里看似对兄弟们不错,实则呢?他连自己兄弟最心爱的女人都能据为己有,你见过有这样做大哥的吗?” 他可真够贪心,已经有了一个明澜,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的卿罗,那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他可不是阿离这个笨小子任由他欺负。 “二哥,请你不要那样说大哥,那并非是他的错,怨我自己,当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能怪大哥,错在我!” 因背对月光,虽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是段奕宣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心中的苦闷。 “那日在“揽月楼”大哥远远的看见了小澜的背影,我看见大哥笑了,当时我好怕,我好怕大哥会认出小澜,虽然时隔多年,曹御医说大哥醒来后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我还是怕大哥看到小澜会想起来,我真的好怕,我第一次不得不对大哥撒了谎,我好后悔,如果那天我对大哥讲了实话,说不定大哥也许不会娶小澜,他会成全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手肘支撑着额头,浓眉紧蹙,对于往昔的事情终难释怀。 “阿离,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要再去想了!当时小澜才六岁,她之后不是也大病一场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二哥不说,天下间没人会知道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不,不,二哥,我要说,我要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忘记大哥纵身跳下铜雀台去救小澜的那一幕。每当我和小澜在一起,我就会想起她怨恨的眼睛,她在怨我!是我害得大哥这么多年忍受着病痛折磨,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往事就像闪电般一幕幕在眼前飞逝而过,让他头痛欲裂。 “阿离,别再想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在补救,你为他四处走访名医,你也已经尽力了,别再自责了。” “二哥……我真的很坏,我是个坏人!” “哎,难道真的是天意,我们将小澜藏的这么好,想不到,到了最后他们终究还是相遇了!” “大哥他其实也很苦!二哥,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再……” “不要什么?阿离你都知道些什么?在这个世上只有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总之一切有二哥,二哥会成全你的愿望!伤害你的人我也不会要他好过!” 他在笑,却也在无声的哭泣…… “你说的没错,他是我们的大哥,可是他更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周嘉敏!是她,是她杀死了我们的娘亲!正因为他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弟的关爱!才让我错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我始终对他下不了手,那夜我也是一时情急误伤了他,不是已经按照你的意愿将解药给了曹醒言嘛!阿离,你居然还替他说话,我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大哥!是他抢走了你的小澜,他让你痛苦,他现在又要来抢我的卿罗,二哥不是你,你可以忍,二哥无法坐以待毙!” “二哥……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能蛮的过大哥的眼睛,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在给你机会!二哥,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就算他知道整件事情是我在操纵又如何?卿罗早已经和我达成共识,她愿意出兵助我一臂之力,况且你手上不是还握着防守京畿的十万兵马,用不着怕他,他现在可是众叛亲离,连他的舅舅周彦霖都站在了我们这一边,他现在无非就是一个空壳,看他还能奈我何?” 手指微微用力,白瓷杯在指间裂为两半,慵懒的形态却透尽了安逸清闲,逗留在唇边的一抹孤绝残笑犹如冰冻千年的冰凌,令人毛骨悚然。 “二哥……” 118: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墨轩斋里,龙案后方的人正在埋首批阅奏章,突然,他抬首瞥向软榻上正在飞针走线的娴静女子,眸中有着一抹喜色。 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疲累使他玉白面庞映得更加清透白皙。 “澜,歇会儿,当心累着!”望着她熬得泛红的双眸,他心疼不已。 看着那张明|媚笑脸,明澜突然觉无比亲切,对着他露出清甜一笑:“你不用理我,只管忙你的,再有几针就完了。” 不经意的翕然一笑,让他有片刻的失神,瞧着那如花笑靥墨玉黑瞳有了一丝迷离,伸手轻抚上明澜脸腮,喃喃道:“可是,我累了!” “呃,现在什么时辰了?” 明澜甫抬首望向脚架上的沙漏,即刻歉意的看向他,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就待起身,“我这就去沏茶!” “别动,让我抱抱你!” 灼热的眼望着眼前的清丽面孔,再不肯有片刻的稍离,抱着她坐在他腿上,大手轻捧着那粉粉脸腮,轻得好似怕不小心碰坏了那片滑软,轻声呢喃:“澜,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什么?” 被他冷不丁一句话问得有些模棱两可,闪烁着眼神,望向那灼热目光,明澜脸颊微红,不觉清咳两声:“咳咳,陛下说的是什么?” “当然是龙泉邀月杯啊!你幼时曾经有见过的,难道你忘了吗?”他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期待。 明澜诧异的凝神静思,有这样的事?为何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呢?想了想终是缓缓摇首,“没什么印象。” 听他的口气,似乎很久前他们就曾认识一般。 幽深的黑眸亮若星辰,长密的睫毛轻颤,在眼睑处投下好看的扇形弧度,轻声喟然,亲吻着她的秀发,柔声道:“那就不要想了,这样就很好。” 伸手轻执过那个粉色的荷包,待看见上面一簇栩栩如生的白玉兰,那双黑眸忽的一亮,如暗夜绽放的焰火,那抹深笑也愈发明|媚动人地弥漫了开来: “澜,这个荷包可是绣给我的?” 粉润唇角噙起一抹和煦微笑,优雅温润,柔而不娇:“陛下若不嫌明澜手拙……” “不会,不会,澜的手最巧了,而且这个似乎和之前的那个一模一……哦,我是说荷包其实都差不多,呵呵,差不多!” 明澜愣愣的看着他,对于他突然有些结舌很是费解,段奕宸躲闪着明澜探究的目光,将头深埋在明澜颈项。 他方才明明是想说“这个似乎和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为什么要改口?记得,她在秋水宫时倒是绣过一个和这个很像似的一个,可惜就快完工了却被那可恶的老鼠给叼走了!难道他有见过那个荷包? 瞧着手上的荷包,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而且这次还可以光明正大的随身佩戴,不用怕被她发现嘲笑于他。 一双温润如玉的深眸中盈满琉璃般璀璨色彩,眼波流转间,仿佛两汪幽泉,清幽、魅|惑,淡定深邃不见底。 “澜――” 修长二指抬起她下颌,如玉面颊如那绚目的清华一般迎上他俊傲脸孔,温润脸庞蕴了一丝孩子气的纯真,心头溢满浓浓的爱意。 她的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轻轻抬手,抚去他鬓边的一缕散发。晶亮黑眸紧锁住了她,一张俊脸倾覆压下。 温润唇瓣贴上了明澜丹唇,轻啃慢啮,灼热的气息喷在面颊,全身不由得一阵燥热,他的大手悄无声息探入了她的衣襟,明澜不由得一声惊呼,他成功的攫取了她的丁香小舌舔舐逗弄,痴缠…… 他的吻渐渐狂热、激烈,当他们都因为这个吻而开始剧烈地喘息,当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身躯,胸前触手的绵滑温软令他的心被柔情溢满,而她早已四肢绵软若绸,软软偎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无力的攀附在他颈项,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臣弟见过皇兄!” 没有得到应答,段奕离倏然抬眸望去,他整个人懵住。 此时,她正坐在他的腿上,面色酡红、娇|喘连连,而他的目光怔怔的凝定在她那团如雪莹白的浑圆玉润上久久移不开眼睛。 心似乎被尖锐的利器深深贯穿,这样的场景不仅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 眉峰深蹙,脸色陡然黯沉,段奕宸忙拉起明澜滑落胸口的衣衫将她紧紧裹住,然而抱着她的姿势却终是未有任何改变。 明澜此刻亦是尴尬万分,她只得将头深深埋在了他的怀中,那脸颊早已若火烧云般直红到了耳根。 119: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明澜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逃离的那尴尬境地,她不解的事,对于他的亲吻她竟一点都不讨厌,然而对于段奕离的突然出现让她除了有些窘迫,却再无之前深深的负疚感! 等了一个晌午,曹醒言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来到朝凤宫为她请脉,似乎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了明镜,不知道她好不好? 镜月宫, “自从三娘过世这些日子以来,姐姐明显又清减了许多,陛下也将每日中宫的请安,改为一月一次,陛下对姐姐的宠爱可真是让人艳|羡。” “镜儿,你又取笑姐姐了!”明澜脸上红霞遍布,赧然之色尽显。 “陛下没有至亲的姐妹,他可是将镜儿当做了亲妹妹般的疼爱!要说陛下对镜儿的恩遇,那也全托了姐姐的福!哎,他要不是我那未来外甥的爹爹,镜儿倒还真想把他给抢过来!姐姐呀,你可要把陛下给看紧了!你可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没有抢不赢的,你总是输给我!”明镜得意的嬉笑着。 “就会耍花腔,那是姐姐让着你!镜儿……你和陛下真的没有……” 明镜的话语竟然让她心里有点淡淡的喜悦,原来他和镜儿什么事也没发生,脸颊有些烫烫的,她怎么吃起镜儿的醋来了! 她犹记得当初镜儿在朝凤宫那挑衅的话语“……从今后,他是我的了!”原来她一直都是很介怀的,身为姐姐她怎么可以如此的小心眼! “姐姐,你想哪里去了,我和陛下清清白白,陛下也就是偶尔来我这里小坐片刻,陪我说说话解闷儿,其实,大多时候还不是陛下来向我打听姐姐的一些日常喜好,姐姐放心,镜儿对陛下就像是大哥哥般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瞥见明澜羞赧的眸色,明镜已经明白几许,她似乎已经喜欢上了陛下而尚不自知呢!无声长叹,一边沏茶,一边嬉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姐姐今日过来,但不知是为了何事?” “你和曹醒言的事我都听他说了,其实是你误会了……” “姐姐休要再提这个人!是镜儿遇人不淑,怨不得别人!”明镜端然打断了明澜,眸色已然赤红。 “曹醒言洁身自爱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镜儿,你这火爆现在性子呀是得改改了!” 明澜久久地望着明镜,窗外渐斜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白衫是那样温暖和煦,雪颜绽着金色光芒,上前拉住明镜的手: “镜儿……别哭……在姐姐眼中你最坚强了!” “不,不是姐姐说的那样的,不是的!那天在云楼,我是亲眼看见那个叫嫣然的女子和他在床……你叫我怎么能不相信!” 明镜懊恼的侧转了身,眼泪却早已滑落脸腮。 “镜儿,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你看到的人其实是殷公子,那并非是曹醒言!嫣然姑娘属意的人一直都是殷公子,嫣然姑娘现在可是珍宝轩的老板娘!我的傻镜儿!” 望着明澜被阳光镀了金色的俏丽容颜,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眸像是被那温柔的目光所包容,明镜怔怔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那他怎么不向我解释?”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那她岂不是错怪了他! “傻瓜,就你这火爆脾气,人家多次想向你解释,你也不给人家开口解释的机会啊!” “我……” “好了,这件事情既然说开了,以后见了面就别再对人家横眉冷对的了……姐姐会想办法让陛下成全你们的,相信姐姐!” “姐姐,嗯……” 120: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阿蛮!” 明澜前脚刚走,在厅内来回踱着步子的明镜时而欣喜,时而哀叹,她怎么如此糊涂!这个呆子,她误会了他,而他竟然也不知道找她解释! 想想,似乎也不能全怪他,当时她若不是因为恼他,才会一气之下答应爹爹入宫,姐姐说的没错,她真的错怪他了! “娘娘,您有何吩咐?” 刚送明澜回来的阿蛮闻声小跑了进来,可话刚出口,就遭到了明镜的一记白眼,“没旁人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呃,小……小姐……” 阿蛮到底是明镜贴身的家生丫头,对她喜怒无常的性子倒也是清楚,感觉到她的怒气,阿蛮慌忙改口。 “去请曹公子……小曹大人过来一趟镜月宫!”俏脸上云霞陡升。 “是,阿蛮这就去。”阿蛮领命离去。 大约盏茶的时间,阿蛮回来了,怯怯道:“小姐,太医院蒋大人说是小曹大人今日告假,此刻并不在太医院!” “不在?” 怎么会这么巧? 瞅见明镜失魂落魄模样,阿蛮继续道: “是的,方才蒋太医已经接替了小曹大人,他此刻正前往朝凤宫去为皇后娘娘请脉!估计,小曹大人一时半刻是不会来宫中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阿蛮刚出去不大会工夫,她又急匆匆折返了回来,而且眸色慌乱无状,口中一个劲的唤着明镜:“小姐,小姐……” “阿蛮,你大呼小叫什么?没看见我正烦着呢!”本就心情烦躁不已的明镜在听到阿蛮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叫声,登时无名火起。 “小姐,刚才香露馆的柳儿说……” “柳儿?哪个柳儿?” “哦,也就是以前在御膳房的那个柳儿,前些日子被佟贵人要了去,方才,柳儿偷偷告诉我说是曹公子……呃,小曹大人昨夜被陛下给……下狱了!” 阿蛮凑近明镜身旁,在她耳边一番耳语。 “什么?下狱?”明镜犹如遭到晴天霹雳,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多亏阿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你可知陛下为何将他下狱?” “这个具体,阿蛮也不得而知,只是听说,小曹大人奉陛下之命前日为佟贵人复诊,然后,佟贵人昨傍晚腹痛难耐,昨夜,小曹大人就被陛下给下狱了,这件事香露馆那边都知道,但是陛下严令这件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甚至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小曹大人下狱的事情。” 眸光雪亮,怒色勃发,粉拳紧握,尖削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 “佟玉瑾!”明镜一声冷笑,若有所思,咬牙切齿低念了一句佟玉瑾的名字,蓦然抬眸看向阿蛮,“走,去香露馆!” 作者题外话:澜的文文今日在推荐,下午还有更!喜欢就赶紧点击【收藏】哦!等到没推荐时,想看,却找不到就麻烦了! 121: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明镜刚来到香露馆,就看见了香露馆门口的那抹熟悉身影,一个身着香黄色裙衫的丫头伸臂挡住了明澜。 这个丫头似乎看着有些面善,明镜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初一,本宫专程前来探望佟贵人,奈何本宫就进不得?”明澜手抚着小腹,诧异的看向一脸淡漠的初一。 “佟主子身子不适,不见客,娘娘请回吧!”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初一冷着脸张臂挡着不让明澜进去。 “初一,初一?”明镜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蓦地,明镜抬眸打量着这叫初一的女子,原来她就是德妃萧晴雯身边的那个大宫女――初一!难怪她看着面善! “初一,劳烦请进去替本宫禀报一声,就说明澜特来探望佟姐姐!” 明澜从镜月宫出来不久,忽然想起佟玉瑾身子抱恙,反正都到了储秀宫门口,就想来探望下她,孰料,初一就是死活都不让她进去,这让明澜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啪――” 不待初一话说完,明镜实在是看不过去,姐姐这性子也太懦弱了!明镜上前来冲着初一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且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金陵皇朝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在主子面前这般放肆!这一巴掌就是让你记住,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 初一忙捂住了被打的右脸,恨恨的眸子瞪向明镜,那双眸子里有着熊熊烈火在腾腾蹿升。 “镜儿!你怎么……初一,你有没有伤到?” 明澜有些嗔怪的看向明镜,这个镜儿脾气一点都没变,怎么和一个丫头较劲!明澜上前欲查看初一的脸,却被初一给侧身躲开。 “姐姐,你好歹也是位主中宫的皇后娘娘,奈何还要看一个奴才的嘴脸!你叫镜儿说你什么好!” 看来大伯和爹爹的忧虑也是不无道理的!姐姐心底纯良,在这尔虞我诈的虎狼之地她一个弱女子焉能生存! “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怎么能打人呢!”明澜对于明镜强势的作风向来都是不大赞同! “姐姐,镜儿是在帮你争回皇后娘娘该有的尊严,想不到姐姐反倒嗔怪镜儿多管闲事!”遭到明澜的怨责,明镜心里别提多堵得慌! “镜儿,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两位娘娘都且消消气,初一,你还不快些进去禀报!瞧你将娘娘气成了什么样?” 眉芬忙劝阻住明澜和明镜,今日的明镜让眉芬心生几许好感,至少明镜是在帮她们的娘娘。眉芬上前刚欲扯初一的袖襟,岂料刚碰到初一,初一不知怎么突然就跌伏在地上,眉芬愣愣的看着初一,复看看自己的手,她敢保证她没有推初一!绝对没有推初一!可是初一怎么就跌倒了呢! “初一,你没事吧?”明澜大惊,怎么会这样了呢?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皇后娘娘和镜妃娘娘难道就这样放任婢女欺负人吗?宫中向来以和为贵,陛下最见不得后妃恃宠而骄,两位娘娘难道忘了陛下的告诫了不成?” 周月华盈盈从香露馆出来,看到跌伏在地的初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姐妹二人还真当她周月华就那么好欺负! 122: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仪呢!从失宠再到盛宠,表哥可都是围着你一人打转,试问宫中还有哪个敢在您的面前撒野!就连太后现在不都得看您的脸色不是?您又何苦拿一个婢女置气?”周月华尖酸刻薄的话语让明澜深深皱眉! “周美人,今日你说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镜儿,我们进去。”明澜不想和周月华趁口舌之快,拉着明镜就向内走去。 “慢着!打了我的人还想走?” “主子!还是算了,是奴婢没用给您丢脸了,奴婢一条贱命实在不值得主子为奴婢出面,主子对奴婢的恩德,奴婢永世不忘!” 初一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放心,本宫今日是管定了!走,咱们去陛下那里,让陛下给评评理!皇后纵容自己的妹妹和婢女打人,本宫还不信你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周月华上前扯过明澜袖襟就向外拽去,明澜黛眉深深拧做一处,脸色蓦地惨白!冷不防被周月华大力扯着就向储秀宫外走去。 “娘娘――”眉芬忙上前拦住了周月华去路,“周美人,你还不快放开娘娘!” 这个周月华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予她如此大的权利敢对她家娘娘动手! “闪开,这里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婢女说话的份!” 明镜亦是怒火中烧!上前劈手打落了周月华的手,将明澜紧紧护在身侧,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森寒迫人:“放肆!敢对皇后娘娘无礼!周美人,你可知罪!” “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明镜关切的看着明澜惨白的脸色。 初一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微撇,这个周月华还真是不负众望,居然这么有胆识敢对明澜公然叫板,她就是要明澜难堪,不错,她就是故意的,德妃娘娘就是因为明澜才会被废黜!看来今日她这一巴掌没白挨!她要为德妃娘娘讨回一个公道,也不枉德妃娘娘疼爱她一场。 明澜细细的审视着初一,这个丫头似乎非常恨她,明澜甚至能从初一的眼神中感到一丝丝的寒意。 明镜心中发出一丝冷笑,好一个挑拨是非的丫头! “镜妃娘娘还真是姐妹情深呢!素闻镜妃娘娘在闺阁时可是少有的泼辣,听说皇后娘娘没少受你的欺负!今日,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对皇后娘娘如此维护!镜妃娘娘还真是很会见风使舵呢!” “是嘛?周美人不是方才也说了,闺阁时,本宫承认那时候年幼不懂事,可是到如今大家都已嫁作人|妻,而且身为妃嫔,在宫中自当有个表率,若是再如某人这般不懂事,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明镜……你居然敢骂我猪狗不如?”周月华怒发上指,脸色已然憋得通红。 “嗯,本宫有骂过你吗?阿蛮,眉芬,你们可曾听见本宫骂过周美人?” 阿蛮单手掩唇窃笑,摇了摇头。 明镜一番话语可谓是大快人心,眉芬心里对明镜有多了几分好感,眉芬瞥了一眼周月华,向明镜含笑道: “奴婢倒是不曾听到镜妃娘娘有骂过周美人,但是奴婢听到镜妃娘娘确实是骂了那个不懂事的人!” “臭丫头,你敢说本宫不懂事……”周月华快给气死了!话出口方发觉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一时气得喘气不迭。 “奴婢可没说周美人不懂事,奴婢说的是那个不懂事的人!” “你,臭丫头!臭丫头!” 周月华气结,一连骂了两声臭丫头! 123: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哎,即便是臭丫头,也好过那个不懂事的!”阿蛮也上前帮腔。 “好了,都少说一句,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对了,陛下前些时候赏赐了些蜀锦,待会儿让眉芬挑些好的送到景和轩,月华妹妹皮肤这般白皙娇嫩,穿着一定好看!”明澜亲昵的将周月华鬓边散发别向耳后,一番暖心话语让周月华险些落泪! 明镜心里却是极为不爽,姐姐对周月华干嘛那么好,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她的妹妹! 瞥见明镜老大不高兴,明澜笑着拉过她的手,“镜儿,在吃月华妹妹的醋吗?放心,自然也少不了你那份!” “真的吗?姐姐真好!”明镜可给乐坏了,姐姐还是像以前那样待她,好东西总会给她留着! 明澜想法和明镜不同!周月华在众妃中年岁最小,又是他的表妹,他们夫妻一体,那么周月华也就是她的妹妹。 看着两姐妹这副亲昵模样心中艳羡不已,可是执拗如她,心中虽然也高兴,嘴上却是如何都不饶人:“哼,谁稀罕!我姐姐对我……也很好!非常好!” 讨厌!干嘛想起周碧华那个坏蛋来!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她! 周碧华对她要是有明澜对明镜一半好,她也不用进宫来,因为周府上下除了死去的娘亲,压根就没人待见她,只有皇上表哥对她好! “嗯,好,好,好,这总行了吧!”明镜一副不耐神色,这个丫头还真是难缠! “好什么好?你还没向初一道歉!反正,打人就是你不对!”周月华不依不饶坚持。 “主子,还是算了吧,您就不要再管了,初一说白了就是个奴婢,这打了就打了吧,也没什么的,就是丢了主子的脸面而已,主子不用放在心上,当心气坏了身子!” 周月华狠狠白了一眼初一,“你给本宫闭嘴!” 这个周月华还不是一般的倔!明镜眼角余光一扫不远处的宫墙,略一沉吟,颔首灿笑,笨蛋!今天你倒霉了还尚不知道呢! 明镜灿然一笑,跺至初一身侧,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诚挚眸色:“初一姑娘受委屈了,本宫方才一时情急下手重了点,希望初一姑娘别往心里去。” 周月华和初一两人呆住,她真的道歉了!这还是那个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的明镜嘛! “镜儿……”明澜望着明镜满意的颔首浅笑! 明镜乖然一笑,一边搀扶明澜入内,一边喜滋滋像个讨要奖赏的小孩子般看着明澜:“姐姐,镜儿都给人家赔礼道歉了呢!你还有什么好物什赏我的没?” “你这个贪心又淘气的丫头!”明澜宠溺的食指轻点明镜额头一记,明镜撒娇嘟起红唇,红唇边浮掠一抹狡黠笑痕,臭丫头,你倒霉了! 看着又说又笑的两姐妹,周月华嘟起唇垂首不语。 “主子……” “啪――” 初一冷不防瞥见了宫墙下的明黄身影,心头不由一怵,她忙上前低低唤了一句周月华,紧接着她重重挨了盛怒的周月华一记耳光! “本宫真是瞎了眼才会听佟姐姐的话留你在身边!以后你给本宫老实点,别整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幺蛾子!” 臭丫头,心思够歹毒,想坐山观虎斗,还真把她给当白痴啊! 熟悉的冷寒声音打身后传来:“朕早就说过,对皇后不敬者,必严惩!莫非你们都忘了不成?” “表……呃,陛……陛下,臣妾,臣妾……” 周月华如遭雷击,双膝跪地一时语结,原来方才他什么都看见了,他一直就在附近,难怪明镜会就这么算了! 段奕宸一脸嫌恶之色,手指轻抚触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淡淡道:“常公公,方才你可看见她们有向皇后和镜妃行礼?” “禀陛下,老奴,不曾看见!” “既如此,周常在就在景和轩好好的反省反省!” “陛下――” 周月华彻底懵了!表哥居然将她由“美人”贬为“常在”! 明黄身影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伏在脚下的初一,冷峻脸庞闪过一丝阴鸷光芒,“拖下去,杖毙!” 初一登时呆若木鸡! 瞅着拂袖离去的明黄身影,常公公瑟缩一抖,“老奴遵旨!” 124: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初一,你做什么?” 颓然跪在地上兀自发愣的周月华猝不及防被身后的初一给扼住了喉咙,她拔下头上的发簪直抵上周月华喉间。 常公公一声厉喝,“大胆奴才,还不快放开周常在!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那奴才给拿下!” 已经走出老远的段奕宸听到了身后的异动,他豁然转身,看到初一正挟持着周月华一步步向着香露馆内退了进去。 该死的! 俊美脸颊冷冷的紧抽着,冷寒眸子里涌动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气,幽暗得深不见底,他一步步逼向初一,眸光森寒迫人! “表哥――” “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顿时,段奕宸心头燃起一簇火苗,他挺直了胸膛走向初一,深寒清眸凛然逼视着初一。 周月华眸中有团雾气在升腾,表哥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死活! “你别再靠前一步,我,我真的会杀了她,我……” 初一手中的发簪加大了力道,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段奕宸,初一手中发簪狠狠的划过周月华俏丽脸腮,脸上火辣辣的灼痛,周月华惊恐的睁大了双眸,一道长长的血痕豁然呈现脸上,段奕宸眸光一顿,停驻了步子。 “初一,你疯了!你敢划破我的脸,我一定会杀了你这个贱人!”周月华怒不可遏警告初一。 “呵呵,我是疯了,我都是被你们这群疯女人给逼疯的!杀了我,你有那个能耐吗?蠢货,你先顾好自个吧!” 初一退回了香露馆内,听到吵闹声的明澜刚出得寝殿,就看见初一挟持着周月华退了进来,明澜大骇! “月华妹妹!初一!你还不快放开周美人!” 明澜此刻并不知道周月华已经被段奕宸贬为了“常在”,她愣愣的看着眸色赤红的初一,待看见周月华流血不止的左边脸颊,一双清眸登时黯沉,星眸含怒: “初一,你好生大胆,敢伤了周美人!你还不快放开周美人!” “呵呵,我说尊贵的皇后娘娘,初一之所以有今天,还不都是拜皇后娘娘您所赐!放了她!好啊,只要你过来,我就放了她!” “初一,你速放了周美人,我保证对你重轻发落!” “是啊,我相信你的菩萨心肠,可是段奕宸呢,他会这么容易的放过我?德妃娘娘跟了他这么多年,她只不过一时糊涂,推了皇长子一把险些害你滑胎,结果呢,还不是被他给无情的废黜,逐出宫,这全都是因为你!” ――朕说过,凡是妄想伤害你的人,朕会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原来那天是德妃推了慕云一把,慕云才会大力的撞到了她的肚子!而她那天似乎还误会了他! “啊――” 周月华的一声尖叫,惊醒了明澜,待看到初一再度将发簪划向周月华的右边脸颊时,明澜忙不假思索向初一走了过去,“住手!我过来就是!” “姐姐――” “澜――” 香露馆门打开瞬间,段奕宸正好看见初一大力的将周月华推向了刚出来的明镜怀中,而初一手中的发簪却已经紧紧抵在了明澜喉间! “大胆奴才,你究竟想怎样?”段奕宸双拳紧握,愤而向前迈出一步。 “别动!” 初一稍微施力,明澜的脖颈浮现一丝殷红,段奕宸眸光一紧,指下陡然用力紧握的双拳恨恨的发出“咯咯”骨节脆响声。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胆子不小,不但挟持了澜,还敢要挟他! 初一眸光淡定,微微仰脸丝毫不惧,得意的看着段奕宸: “马上准备一辆马车,还有,将皇长子也带过来!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手中发簪下次会落在这里!”发簪紧紧抵在了明澜微隆小腹,初一唇角扯过一抹阴恻恻冷笑。 冷硬眉宇抽起腾腾怒气,冷冷道:“常公公,照她说的去做!” 125: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一辆马车匆匆驶出神武门,直奔宫外而去。 “初一,你要带我和美人母后去哪里啊?你干嘛要把美人母后给绑起来呢?还有啊,为什么你不让父皇跟着我们?” 车厢里,段慕云坐在被绑缚着双手的明澜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段慕云关切的上前询问:“美人母后,您哪里不舒服吗?” “慕云,你快坐好,当心摔着了……”明澜背靠着车厢,但是由于马车跑的太快,颠簸的她胃里有些难受,侧首探出窗外一阵呕吐不止。 段慕云可给吓坏了! “初一,你慢点,美人母后生病了好像。” 听到段慕云的惊呼声,正在赶车的初一回眸狠狠的瞪向车厢内的明澜,“哼,咎由自取!我可不像段奕宸那傻瓜一样将你整日里捧在掌心当宝贝!” 明澜脸色惨白,头抵在窗口,初一嫌恶的白了一眼明澜,狠狠甩了一记马鞭,“驾――”马儿像是疯了一般扬踢狂奔出去。 “初一,你快停车,停车!”段慕云高声喊着,然而初一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狂甩着马鞭。 “慕云,你抓紧母后衣裳,当心摔着!”明澜有气无力的缩回了头,背靠着车厢,看着东倒西歪的段慕云。 “看着美人母后这么难受,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坐马车了,一点都不好玩,混账初一她居然敢骗我!” 段慕云眼泪吧嗒吧嗒滑落粉粉脸腮,待看见明澜两只手正在车窗处磨着手上绑缚的绳子时,他眼睛倏地一亮,上前帮明澜解着手腕上的绳子。 看着那双小手在绳子上来回摸索,明澜一时有些感慨,低垂了眼帘,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慕云,不用,小心弄伤了手!” “不,美人母后的手腕都给绳子磨破了,可恶的初一,等我回去好好的处罚她!” “对了!差点忘了!” 突然,段慕云在自己的小鹿靴里一阵摸索,须臾,他摸出了一把匕首,他拿掉刀鞘,乐呵呵的看着明晃晃的匕首映照着他的粉嘟嘟脸颊,他好奇的翻来翻去的像照镜子一般照着。 他的小手刚要触碰到锋刃,明澜黛眉深深蹙起,忙低声道:“慕云,别摸哪里!” “哦。我知道会割破手的,我就是想试试它有常公公说的那么厉害嘛!” “慕云,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身边?告诉母后,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哦,这个呀,是常公公那会子偷偷藏在我的靴子里的,说是关键时刻会用到它,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关键时刻!” 原来是常公公给慕云的,明澜心中有些暗暗嗔怪常公公,他怎么能给慕云这个东西,也不怕伤了慕云? 段慕云两只小手握着匕首割着绳子,费了好半天劲,终于将绳子割断了!虽说是慢了一些,但是,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易! “嘿,这玩意果然是好宝贝!” 明澜活动了下手腕,她摊开掌心: “慕云,把它给母后!” “不行,万一伤到了美人母后就不好了!这个东西还是我们男人收着的好,以备待会儿关键时刻用!” 段慕云说话的语气完全像一个小大人,明澜被他这番话给逗乐了,而慕云此刻这副神情像极了他耍赖的时候,不觉裂唇轻笑,即刻眉峰蹙起,他一定是担心坏了吧!这次她似乎又给他惹了麻烦了! 明澜也不予和段慕云再争执,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匕首还复刀鞘再次藏进了小鹿靴里,小手还在外面轻拍了拍,一边小声咕哝着: “常公公给的这玩意真好使!美人母后,您的手还痛吗?” 明澜摇了摇头,将他抱在怀中,微微一笑:“不痛,慕云真可爱!” “嗯,可爱那是说小孩子的,常公公说我是一个男子汗,要担当起保护美人母后不被欺负的重任来。” 明澜皱眉,这个常公公怎么对一个孩子说这些! 感觉到马车似乎慢下来了,明澜忙警觉的将绳子缠绕在手腕,段慕云惊讶的看着她,明澜将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段慕云眨巴着眼睛看她,少顷,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下车!” 初一撩起了车帘,明澜下得马车,看着周遭,这里像是郊外,而此刻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所宅院门口,初一刚将段慕云抱下马车,段慕云就向着出门来的女人小跑了过去: “母妃――” 126: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十… “慕云?”萧晴雯一把将段慕云揽向怀中,一双美眸早已是清泪涟涟。 “初一见过德妃娘娘。”向德妃刚见礼,初一恨恨的转身看着矗立在马车边呆愣的明澜,真恨不得生生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发什么愣,还不快进来。” 明澜只得跟着初一向庭院走去,进得门内的初一手叉腰得意的看向身后的明澜,“你别妄想会有人来救你!少做梦了,段奕宸不是很爱你嘛,为何不见他来救你呢!嗯?哈哈哈……” 初一正兀自得意的朗声大笑,却见站在门口的明澜惊疑的看向她的身后,初一甫转身,这不望还好,一望之下大惊失色,声音颤抖:“……陛下!” 段奕宸,他来的好快! 初一正待再度挟持明澜,却有一个人影比他更快,但见白影晃动,他箭袖微翻,将初一抛将了出去。 “大胆贱婢!竟敢公然挟持皇后娘娘及皇子殿下,到现在,你居然还死性不改,速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拿下!”有侍卫上前将跌伏在地的初一给绑了,押往一边,等候着段奕宸的处置。 那白衫男子来到明澜身前三尺开外站定,单膝跪地:“叩见皇后娘娘,臣保护不利,让娘娘受惊了!” “韩统领免礼!” “娘娘!末将是韩进,娘娘方才说的是末将的大哥韩通!” 一袭修身白袍敛住了挺拔修浚伟岸身量,俊美五官犹如刀削一般,袍袂迎风飘展,更显俊雅飘逸不凡! 呃…… “原是龙骧大将军!韩将军!快快请起!” 明澜愕然,她居然认错了人!太丢脸了!绝美脸腮浮现一抹赧然的红云。韩进愣愣的看着霎时红了脸的明澜,俊逸的眼睛盯着那张芙蓉脸腮呆住了! 庭院内,段奕宸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指正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抚触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当看到门外两人这副神色,眸中有着沉沉怒气,起身,匀步向她走来。 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自知给他惹了麻烦,明澜头垂的更低,双手交握,掌心早已渗出了津津密汗,他的目光太过犀利,让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无奈下,明澜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首迎上他薄怒清寒眸光。 四目相触,深情的目光穿越了重重阻隔,冲破了时光的流光碎影! 他真的很生气,真想好好教训她一通,可是当他瞧见她眸子中的那抹懊悔眸色,清寒眸光已然变得柔和。 深深地凝视着明澜,眸光温润如水,也如那波涛汹涌的江河浮掠着莫名的忧虑、惊喜、痛楚……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待看见她腕上仍旧被“绑缚”着的绳子时,深幽的墨玉黑瞳滑过一抹痛色。 这个该死的婢女,居然敢将澜给绑起来!他发誓,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初一,他要让初一对于她愚蠢的行径付出应有的代价! 帮明澜解着腕上的绳子,当手触及到绳子时,他这才发现,原来绳子何时已经被解开了,只是暂时虚缠绕在手腕以掩人耳目而已。 “澜,这绳子是你……” 怎么看都不像是磨破的,可是若说是被利器割破,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呀,似乎是手上力气不足,乃至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弄断!触及到明澜手腕上几处破皮处,他心疼的深深皱眉。 “不是我,是慕云帮我割破绳子的。” “慕云?” 段奕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个小子能做什么,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想不到那臭小子还挺有能耐,竟然帮澜割破了绳子,回顾左右,却是没看见段慕云和德妃,方才探子报告,马车向宅子驶来,他才会让德妃出去,以免引起初一的怀疑而对澜不利。 “陛下――” “何事?” “德妃娘娘和皇子……不见了!” 作者题外话:澜最近实在是忙啊,发文晚了哦,大家一定都恨死澜了!让大家等了这许久,哎 127: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闻言,清澈如水明眸倏然圆睁,明澜悚然一惊,“怎么会不见了呢?” 猛然醒悟,众人皆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庭院外,哪里还有萧晴雯和段慕云的影子,就连门口停放的那辆马车也不见了。 “陛下,慕云,慕云他……” 明澜亦待跟出去看个究竟,一双大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屋内,墨玉黑瞳直直凝视着面前焦虑万分的她,明澜怔怔回眸,“陛下――” “放心,虎毒不食子!她不会伤害慕云,就让他们母子单独待一会儿!” 这方圆十里可都在他的掌控下,任萧晴雯有通天本领也是跑不出他的手掌心!敢和他玩花样,那就是自找死路! “嗯。”明澜略一沉吟,颔首, “这里不是皇城!不要总叫我陛下,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她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呢!老是一口一个陛下,试问他娶的是妻子,不是臣子! “哦。”明澜自知理亏低低应了声。 “澜……咳咳……” 剑眉深深皱起,对于她简洁的回答很是不满意,许是今日真的惊吓到了他,不觉虚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他怎么好端端的又咳了! 难道是因为担忧她而急火攻心所致?明澜深知自己忽略了他的感受而感到有些抱歉。 绝美的俊容露出一丝愧疚和深深自责,明亮的眼眸莹莹闪烁,灼灼望着她,生怕她再次从他的身边就这样溜走。 段奕宸深深注视着明澜充满歉意双眸,沉吟了一下,敦厚沉稳嗓音溢出坚毅如画唇角:“你又一次吓倒朕了!” 将她的小手摁向了心口,感受到那依旧剧烈起伏不迭的心跳,明澜这次是彻底的产生了一丝悔意,她似乎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身为妻子,这是她的错! “……宸,对不起,我又害你担心了。”喃喃说完,诚挚眸色,还不忘再度温柔的叮嘱他,“以后,你要好好的喝药!我会监督你的,不许再偷偷的倒掉。” “我哪有倒掉,听谁在哪里乱嚼舌?” 她是如何知道的,在没认识她之前,他是将那苦涩难以下咽的黑色药汁都给倒在了墨轩斋的那盆白兰里面了,想不到他的病是没什么起色,反倒是那盆白兰在茁壮成长,而且是越发的馥郁馨香。 “你真的没有倒掉?慕云可是亲眼见过的呢,你还敢说没有?”绝美脸腮充满了失意与丧气。 这也是慕云前些时候偶感风寒发烧,她喂慕云喝药时,慕云怕苦,拿他出来当挡箭牌:我是亲眼看见父皇每次都是等常公公走后,再偷偷将药倒在花盆里了呢! 他还敢不承认! 128: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呃,因为,那个,那个实在是难以……我不要喝那个东西,从小到大都喝那个,现在我是真的很……” “不行,不喝药病怎么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大不了,我以后多备些蜜饯给你!”粉脸勃然含怒,明澜愤然打断了他,看着他突然凝滞的深眸正深情款款凝视着她,继而柔然淡笑,好言哄劝着他。 有时候明澜觉得他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要,那是女人才会吃的东西!”俊脸耷拉了下来,明澜将他这副模样瞧在眼里,肩头一抖一抖的笑个不停。 “我觉得,应该让慕云来给你做个示范比较好!那小家伙每次喝药可乖了!你只要亲他粉粉脸蛋一下,他会高兴的很快将药都喝光光!” “小顺子,把药拿来!” 段奕宸突然向着外面喊了一声,小顺子忙端着一碗药进来,恭敬奉上。 “你可以退下了。” “是。” “你要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段奕宸端过药碗,黑眸久久凝视着明澜的唇,俊美脸庞有着一丝玩味的沉沉笑意,深情眸子有着浓浓期待。 “你这是要我……” 糟糕,似乎方才无心的话语起到反作用了哦!明澜脸颊瞬时一阵灼烫,抿了抿唇讪讪的笑着,侧首看向别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澜,你在犹豫,药都要凉了!” 段奕宸催促着明澜,无法,明澜俯身上前,在他左边脸颊轻轻印上一吻,谁知他没完没了还,侧过脸,意思仿佛是说还有一边没有亲,无奈之余,明澜复在他右边脸颊亲吻一记,此刻的她脸颊早都红到了耳根子。 嗅到了那熟悉的浓浓药草味,明澜一时有些愣怔,等她醒过神来,段奕宸已经听话的大口喝药,很快将药喝了个精光,剑眉微拧了拧,张唇深吸一口气,眸色貌似有些痛苦。 半晌,纤玉二指轻掩唇瓣,探究似的低低问道:“宸,你没事吗?” “怎么了?” “呃,随便问问。”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都喝完了呢,我要奖赏!” 迅疾擒过了明澜手臂,将她揽至胸前,附唇就待吻上那诱人丹唇,明澜傻愣愣的眨巴着眼睛,复问他:“宸,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你老是追问这个做什么?” “呃,没……没什么。”明澜眸光闪烁,侧首避开他锐利目光不敢看他。 二指抬起明澜下颌,裂唇深笑:“真的没有?” “没有。”声音低若蚊蝇,抬眸偷偷看他,发现他审视的目光,再度悻悻垂首,紧咬下唇,口中低低道:“呃,那药……似乎……像是我的。” “……” 感觉到抱着她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硬!侧首看向小几上的药碗,登时一脸黑线!那药是澜的? 那不就是……安胎药! “你……你去哪里?” 稍一愣神,明澜滑出他的怀抱,已经迅疾小跑出了屋舍,清亮双眸有着掩饰不住的沉沉笑意。 段奕宸愣愣的看着几上的药碗,英挺剑眉瞬时变成了两条毛毛虫,就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小顺子!” 小顺子听到传唤马上跑了进来,“陛下,您唤奴才还有何吩咐?” “你……你方才端来的药是……是什么……药?” “回陛下,您那会子说是娘娘坐马车受了严重颠簸,就让奴才将娘娘每日必服的安胎药给备着,奴才方才听到陛下传唤,就将药给娘娘端进来了。”小顺子如实禀报。 “你说这是……安胎药?” “是。”小顺子猛点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偷瞟了眼踉跄了两步坐下的段奕宸,小顺子心中有些忐忑,陛下突然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哦!还有,皇后娘娘方才出去时干嘛笑成了那样! “滚出去!” 怒吼声回荡在庭院上空,小顺子连滚带爬躬身退了出来,接着就听到屋内瓷碗碎裂的声音传来。 廊檐下,依旧在偷乐的明澜似乎感觉到后背有一道灼热视线锁在她身上,回首,瞥见了从外面走进庭院的韩进正看着她,明澜没有多想,向他走了过去。 “韩将军,慕云回来了没?” 作者题外话:二更到!补上昨日那更! 129: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嗯……回……回来了。” 韩进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明澜亦没有再追问就待向门口跑去,韩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娘娘,您……不要去。” “韩将军?” 明澜很是费解,为何韩进阻止她去看慕云,好半天没见到那可爱的小家伙,她还真有点怪想的荒。 “娘娘,臣有罪!没有将皇子安全带回来,臣有罪!”韩进突然向明澜双膝跪了下来。 “韩将军,你这是……” 韩进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陛下,呃,见过皇后娘娘!” 有一个侍卫形色匆匆从外面小跑了进来,可是当看到庭院中的明澜,他忙跪了下来见礼。 “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娘娘话,德妃娘娘带着皇子殿下出逃,马车直奔郊外而去,皇子殿下在车里哭喊着要找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不答应,皇子殿下一着急趁着德妃娘娘不注意,他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慕云……” 明澜闻言,白皙面容骤然变色,如遭雷击一般身子蓦然颓软,眼前一黑,脚下站立不稳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澜――” “娘娘――” 一双稳健臂膀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身子,段奕宸疾步而至,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韩进双臂环抱着明澜,眸色异常担忧,待反应过来,就看到段奕宸黑沉脸色站在他的身后。 “陛下――” 韩进感觉到他眸中一丝愠怒,眸光冷冰冰的阴沉,眼底压抑的怒意早已是波涛暗涌,韩进诚惶诚恐垂首,段奕宸从韩进怀中接过明澜,抱着她阔步离开。 静,长久的寂静,静得有些可怕,只觉得一切是那样的静,隐约听到一声低微到几不可闻的女子哽咽声。 明澜忐忑地睁开眼睛,那双茫然的水眸倏然圆睁,眸中有着不敢置信的一丝惊愕,下一秒马上从他怀里弹跳起来,她动作之迅速令段奕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的脚却一步步向着那躺着不能动的小小身影走了过去。 “慕云……” “……美人母后,慕云……痛……呜呜……” 段慕云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乌黑眼睛紧紧盯着明澜,眸子里早已噙满了盈盈泪水,看到了明澜,那小嘴撇了撇,肩头一抖一抖,再也抑制不住的向明澜伸出手要明澜抱,明澜忙近前一步,将他小小身子抱在怀中,段慕云终于忍不住痛放声哭了出来。 “乖,不怕,母后在这里,母后再也不会要你离开母后身边半步!”看到这小小身体缠满了绷带,明澜一时痛心疾首,声音有些哽咽。 “嗯,美人母后,慕云以后会乖乖听美人母后话的,求您要父皇不要再生母妃的气了!” 段慕云可怜巴巴望着明澜,明澜回首看向脸色微愠的段奕宸,抿了抿唇,刚欲开口,却听到那低沉的嗓音响起:“朕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130: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皇后娘娘,以前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黑心肠的事情了,娘娘宽厚不予臣妾计较,还待慕云有如己出,臣妾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求您以后将慕云当做自己的孩子,臣妾在此谢谢娘娘了!” “萧姐姐,快快起来,这如何使得,姐姐是慕云的娘亲,当然由萧姐姐陪伴在慕云身边的好……” 明澜转首看向负手而立的段奕宸,萧晴雯裂唇淡淡一笑,“不用了,皇后娘娘贤德,臣妾真的汗颜,还有什么脸面再侍奉陛下,臣妾能再见到慕云一面也已经很知足了,谢谢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对慕云的悉心照料,慕云喜欢娘娘胜过我这个亲娘,把她托付给娘娘,臣妾也走的安心了!” “萧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慕云,我会把慕云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 明澜知道段奕宸此次异常震怒,他能做到这样的安排已经是他最大限度,只有默默点了点头,萧晴雯感激的握紧明澜的手。 “谢谢!” 萧晴雯打心眼里感激明澜,两行清泪盈满眼眶簌簌滑落脸腮,回身抚摸着段慕云粉粉脸腮,止不住泪落如雨。 “母妃,母妃,呜呜……母妃不哭,母妃不哭……慕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慕云会乖乖听话的。”段慕云看着泪流不止的萧晴雯,再度啜泣出声。 “慕云……以后要乖乖的听母后的话知道吗?以后母后就是你的亲娘,你长大了要好好的孝顺母后!”在慕云脸颊亲吻一记,起身决绝跑了出去。 “萧姐姐――” “母妃,母妃……呜呜呜……”躺在床榻上的段慕云看着萧晴雯离去的背影放声哭喊着,待看见一旁亦是暗暗垂泪的明澜,段慕云更是委屈的哽咽起来:“美人母后……母妃不要慕云了,呜呜呜……” “慕云,乖,不哭……母后会在你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你。” “真的吗?您没骗慕云?” “嗯,真的。母后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长大。” 段奕宸不知何时来到了床榻边,他轻轻揽过明澜,明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的隐忍挣扎,她紧紧握住了他愈显冰凉大手,看着她恳切的眸色,段奕宸长叹一声,向小顺子吩咐: “小顺子,传朕旨意,萧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萧氏有悔过之心,责其在净月庵落发出家!以赎她的罪孽!” “奴才遵旨!” 小顺子领旨小跑出去。 “宸――”明澜眸中漾出一抹喜色,欣然掀唇一笑偎进了他的胸膛,他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习惯性的抚着她柔顺秀发,眸子里满是喜悦,她这是第一次主动抱他,反手拥紧了她。 明澜亦反手拥紧了他,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像这种温馨浪漫的时刻,却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嚅嚅响起: “美人母后,慕云……慕云想尿尿……” 作者题外话:回来了,更文了,澜在等推荐呢,等的急啊! 131: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明澜刚欲过去,段奕宸却紧紧抱着她不放!恨恨的扔出一句话:“忍着!” “宸,别这样,会憋坏慕云的!”明澜有些暗暗嗔怪此刻正一脸黑线的段奕宸,有这么当人家爹的嘛! 段慕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明澜,小脸扑红扑红的,垂眸低低道:“哦!” “噗”段奕宸一时没忍住浅笑出声,这是明澜第一次见到他在段慕云面前笑,那明媚笑靥有些晃眼,长长的睫羽在眼睫出轻轻颤动,明澜看着他突展笑颜的俊脸上浮现的两个浅浅梨涡,一时竟看得痴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段奕宸很是纳闷,她干嘛突然盯着他的脸发呆! “宸,你的睫毛好长好漂亮!” 明澜情不自禁赞美着他! 段奕宸没想到她会说这句,登时敛却了笑容,俊美脸颊浮掠起一抹红云,俊脸瞬时耷拉了下来,轻捏明澜秀挺鼻尖,嘟唇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姑娘家,哪里又这样夸人家的。” “我说的是真的,你的睫毛真的很漂亮,而且你笑得时候还有两个漂亮的梨涡,很好看,我很喜欢……”发觉自己说露了嘴,明澜登时尴尬的抿唇别开首。 “澜,你开始喜欢我了对不对!” 段奕宸再度裂唇深笑,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而且也有了很大的进展,至少她不再排斥他,不再怕他,两人在一起总是能让他感到莫名的舒心,这怎么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我……” 就在明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时,身后一个稚嫩的童音适时为她解围。 “美人母后,慕云真的忍不住啦!” “哦,来了。” 明澜抱过段慕云就待逃离,段奕宸却大喊一声:“韩将军!” 龙骧大将军韩进匆匆进来躬身一揖:“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带慕云去如厕!” “啊――” 韩进瞪圆了一双眸子,他方才没幻听吧,陛下居然叫他一个大将军伺候一个毛孩子如厕! 明澜更是诧异的回首凝视着段奕宸,他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朕将慕云交给你,韩将军可有什么问题?” 段奕宸瞧见韩进半晌没有动静,剑眉微蹙,叫他带慕云去如厕有这么为难吗? “呃,没,没有。” “今夜,慕云跟你住一屋。” “啊?哦!” 韩进又是一惊,即刻不情不愿闷闷的应了一声,从明澜怀中接过段慕云,待看见明澜眸中强忍的笑意,俊逸脸孔火烧火燎般灼烫直烧到了耳根子。 韩进刚出去,段奕宸突然横抱起明澜走向床榻,明澜惊愣不小,“宸,你这是要做什么?” “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将明澜放到了床上,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可是,可是慕云还没睡呢?他没有我睡不着!” 段奕宸似乎非常的疲乏,他轻轻阖上眼眸,食指准确无误摁上明澜唇瓣,轻声低喃:“嘘,别吵。” “咱们先睡了,谁哄慕云睡觉啊!” 这个小家伙每日里都习惯了要她唱歌讲故事听,才能乖乖安睡,今夜谁来给他讲故事唱歌听啊! “放心,有韩进看着他!乖,闭上眼睛,我好困……” 霸道的紧紧抱着她就是不撒手,不大会儿功夫,他便沉沉睡了过去,明澜瞧着他的睡颜,待看见那浓密修长睫羽,她伸手轻轻抚着那漂亮的睫毛,唇角弯起一抹甜甜笑意,感觉到他的眼睫轻轻颤了下,明澜忙将头缩进了他的怀中假寐。 许是天色真的太晚了,一时困意袭来,原本窝在他怀中假寐的人儿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听到她匀缓鼻息,墨玉黑瞳倏然睁开。 韩进这个家伙,竟敢直视澜!澜是谁?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心肝宝贝,韩进怎么可以对澜有妄想,惩治他韩进,他段奕宸可有的是办法!相信慕云那个小人精就够他韩进这一个晚上有的受了! 俯首看着偎在怀中的姣美脸庞,眉眼渐渐弯到了一起,附唇在她粉润唇角轻啄一记拥着她甜甜睡去。 作者题外话:澜,很累啊,刚忙完工作,最近出差,更文估计都到晚上了!望大家谅解啊!可能文文这几天会改名字哦!具体等编辑定了,大家也就知道了。 132: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果不其然,在另一雅间里,韩进看着床榻上眼睛圆睁的小人儿是没有一点办法! “韩将军,你喜欢美人母后吗?” “……”韩进沉默。 “我好喜欢美人母后,韩将军,你能抱我去父皇和美人母后那边吗?” 他会很乖的,不会吵到他们睡觉的。 “呃……这恐怕不行。” 韩进的脸涨得通红。 突然,段慕云看着韩进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韩将军长得很漂亮,可是你再漂亮,也没父皇漂亮,对了还有皇叔也很漂亮。” “呃,皇子殿下,漂亮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男人是不能说漂亮的,你可以说本将军很帅!或是说本将军很威猛!唯独不能用漂亮懂吗?” 韩进将肩头的发带潇洒的轻轻向后一甩,做了一个帅气的姿势,瞅着段慕云英眉飞挑,段慕云怔怔的看着他。 乌黑的眼睛望着韩进,小手挠着下颌不住的点头:“哦,懂了,那么韩将军,我够帅,够威猛吗?” 韩进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望着床榻上浑身缠满了绷带的小家伙,眸子里抑制不住沉沉笑意,就你这样了还帅?威猛?小屁孩,这帅可是与他一点都不沾边。 “呵呵,皇子殿下,您还小,现在顶多也就算是可爱吧!” 段慕云不依,“不要,可爱是说小孩子的,我是男人,你应该说我比较帅,比较威猛!” “……”韩进深笑不语,那眼睛笑得快弯成了一条缝。 “韩将军,美人母后那会儿赞美父皇的睫毛好好看,美人母后也赞美你了么?你的也很好看!” “……” 这小子的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韩进再次沉默。 “皇子殿下,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休息吧!”韩进掩唇打了都不知道第几个哈欠了,他是困的不行了,可是这个小子怎么就是不困呢,这眼镜是越睁越大了似乎! “韩将军,我睡不着,你能给我唱小曲儿听吗?” 美人可是每天晚上都会唱小曲给他听的。 “呃……臣……臣……不会。” “随便哼一个就行,要不我睡不着!” “呃……这个……臣……真的不会。” “那,我教你好了,是美人母后教给我的,可好听了,韩将军想听吗?” 段慕云得意的看着韩进,原本已经都阖眼快睡着的韩进突然听到了段慕云提到了皇后,他登时来了兴趣,期待的望着段慕云。 “……” 段慕云手指挠着额头,怎么就突然想不起来是怎么唱的了呢? “我忘了怎么唱了!” “……” 韩进失望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果真是没一点谱。 看见段慕云似乎闭上了眼睛,韩进终于松了口气,困意再度袭来,韩进合衣倒在段慕云外侧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突然,段慕云唤着韩进,“韩将军,我想起来怎么唱了,我来唱给你听啊!美人母后唱得可好了!” 韩进掩唇打了个哈欠,定定的望着段慕云,说真的他还真的想听听皇后到底是唱的什么样的歌?皇后那么美的女子,想必那歌声也一定很美!想着想着,一时竟没了睡意。 期盼的眼神再度望向那粉粉脸腮时,那小子双眸微阖,静静的,居然又没了下文,似乎像是睡着了。 韩进眼睛望着帷幔渐渐阖上眼睑。 轩窗下,她掩唇娇笑的绝美笑靥令人忘却了尘世的一切烦恼。 她披着金红的霞光向他走来,肤色雪白,如画眉目勾勒得似清风舒缓,清淡而悠远。 她的手白皙细腻,轻轻的抚触着他的脸颊,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她在向着他笑,她的笑好柔,好美,她的脸距离他好近,好近,她柔软润泽丹唇微微张合,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贴向那柔软。 “韩将军,你睡着了吗?” 身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将他给唤醒。 这时候早都过了三更天!韩进被段慕云从香梦中唤醒,韩进的好梦被扰,再无睡意。这个小子,他到现在居然还没睡着! 哎,他的美梦就这样被打断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一亲她的香泽,就差那么一点了啊! 该死的,他居然对她有那种非份之想! 她是皇后,更是他的好友宸的妻子,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他方才居然做梦,梦到差点就和她…… “韩将军,你脸红了!” “……” “韩将军,我饿了。” 哎,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倒霉的差使呢! “……”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红布条2011年度力作《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日更新万字】 很给力的文文,江山、美人、恩怨情仇,古韵古风,红颜倾城 链接地址:nbookindex_l 133: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不要――” 明澜从梦中惊醒,后背上早已是冷寒涔涔,她大口喘息,转首看向身侧,原来他还在的,似乎正在熟睡中,长长的睫毛好似蝴蝶的羽翼轻轻垂在眼睑处,俊美脸孔温润如玉月色下泛着莹润玉泽。 方才她竟然梦到他被人刺了一剑,她大喊救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不详的梦。 似乎感觉到了她审视的目光,段奕宸悠悠睁开了眼睫,看着面前正望着他呆呆出神的姣美女子。在他正欲开口唤她的时候,明澜突然偎进了他的怀中,反手拥紧了他,埋首在他怀中低低抽噎。 娇嫩脸颊紧贴着他的心口,轻声呢喃:“不要死,不要死……” 段奕宸有些错愕,她突然这是怎么了? “你要好好的,不能有事……”声音哽咽难抑。 眼泪打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襟,瞧着她突然流泪的眼睛,那悲伤的模样真的让他心疼不已,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轻声唤她:“澜……” “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呃? 她这是…… 墨玉黑瞳在夜间闪过一丝晶亮的光忙,唇角弯弯扬起,看这情形,她方才应该是做恶梦了,而且这梦似乎还和他有关。 “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乖,不哭了,我在,我一直都在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清澈如水眼眸里有着浓浓喜悦,俯首望向怀中的女子,附唇轻吻着明澜柔顺秀发,抚着她的背心,给予她安慰! 胸前的小手紧紧的揪紧了他的衣襟,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一般,而她紧张的模样让他不觉哑然失笑,轻捏着明澜秀挺鼻尖,语声满是宠溺:“小傻瓜!” “不要老是捏我的鼻子。” 明澜发出不满的抗议,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是根本不敢说出来的,现在许是睡的迷迷糊糊,又被那恶梦给惊着了,她现在可是心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只当他是自己的夫君,在这一刻,明澜忘了他除却是她的夫君这个身份,他还是高高在上主宰天下的王! “你不喜欢?” “嗯。”明澜低低的应了一声,依旧偎在他胸口。 “原来你不喜欢我捏你的鼻子,那么这样呢?” 俊美脸庞浮掠起水色潋滟的一丝笑纹,俯首轻吻着明澜鼻尖,温热的鼻息喷撒在了面颊,明澜身子蓦地一僵,他怎么能这样? 明澜气呼呼的抬首望向他,轻轻眨了眨眼睫,噘着唇小声埋怨:“叫你别老是捏……唔唔……” 灼烫的唇倾覆而下,那有着熟悉的淡淡药香味伴着清爽的男子气息熏蒸着她的面颊,柔软的唇轻柔的勾描,吸|吮,啃噬…… 修长大手探入了明澜底衣,光滑如锻的质感,柔柔滑滑的,像水,像绸的滑腻触感令他的心再度狂跳不迭,望着她粉粉的娇美脸腮,黑珍珠般的深眸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要将她深深溺在其中。 强行压抑着体内潮水般汹涌的**,温柔的低声唤她,“澜……” 来自唇上的濡湿,酥|痒,胸中似乎被一种异样的情绪涨满,他的吻很轻很柔,让她竟然有些莫名的贪恋舍不得他离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羞耻的念头,明澜心中一慌,脸颊与脖颈渐渐发热,身子亦如火烧。 作者题外话:工作出了点状况,临时得加班去,今天的文先更到这,想看宸和澜滚床单!嘿嘿等明天哈 134: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面前的俊脸带着滚烫的温度,月色下一双晶亮的眸子灼灼凝望着她,明澜有片刻的眩晕。 玉颊浮现淡淡的粉红,此刻的她就像那雨后桃花般姣美、婉约,如水明眸缓缓流转,略显紧张的她,心跳“咚咚”如擂鼓,明澜微微侧首,耳后及纤细美颈下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样呈现他的眼前,如云秀发更是衬得那片雪白滑腻娇嫩,看着那片光洁的肌肤,段奕宸的喉结扯动了下,吞咽了一口津液。 心神恍惚中不自已的向那雪白靠了过去,把头埋入那片雪白之中轻吻细啄,爱怜到了极致。 明澜感觉到颈项有些酥|痒,她缩了缩脖子,冷不防转身,明澜的脑袋撞到了段奕宸的眼睛,他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咝…… “宸……撞到眼睛了吗?快让我瞧瞧?”明澜看到他突然手捂着眼睛,似乎在深呼吸,她猜想定是被她撞的不轻,心里甚为担忧和懊恼。 看着他静静的躺下半天不语,明澜起身俯视着他,他一定很疼,小心翼翼的去拉他捂着眼睛大手,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疼吗?” 声音柔的像三月风中的飞絮,又好似那碧波澄净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在他的心间漾开层层涟漪…… “不疼,一点都不疼。” “你骗我,肯定很疼,要不你怎么都不让我看。” 明澜只要想到他吃痛的模样,心就莫名的抽紧,心底那方柔软生生的被扯了一下,疼痛不已,一滴一滴的清泪流溢而出,滴落到了他的脸上,段奕宸蓦地一惊: “澜,你哭了!没事的,我真的不痛,不要哭,看着你哭,我就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痛。” 段奕宸执过明澜小手,抚上他的眼睛,以及他的胸口,将明澜的手按向了他的心脏部位,深幽眸子满是疼惜。 “对不起,我真的是无心的,不是有意撞伤你的。”明澜依旧在深深自责,段奕宸紧握着明澜纤手,裂唇深笑,那一笑,温暖明媚,灿若朝阳,恍惚间若百花盛开,天地万物皆为之失色。明澜望着那如昙花绽放的绝美笑靥,一时竟看得痴了! 以为她还在懊恼,段奕宸心疼的凝望着明澜:“澜,真的一点都不痛,顶多就是……就是……” 顶多就是酸了一下,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这样生生停滞在了唇间,整个人呆住了,来自于眼睛上的濡湿,酥|痒,舒适,令他失去了一切言语。 她吻的很小心,很轻柔,生怕会弄疼了他,明澜的这个突来的举措让段奕宸的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她的吻让他莫名的贪恋,倏然脑海中闪过一瞬灵光,低低道: “右边眼睛也……” 右边眼睛也要还未及出口,明澜丹唇复绵延吻向了他右边眼睛,段奕宸极尽享受的想闭上眼睛,可是又怕看不到她,岂料被她发现了他眸中隐忍的沉沉笑意,明澜停了下来,狐疑看着他:“我分明只撞到了你的左眼而已,右眼怎么会无端端痛呢!你又骗我!” 他可没说右眼痛,是她自己误会了而已! “我哪有骗你,是我的左眼传染给了右眼嘛!所以……呵呵,你就也亲亲右眼,就当是安慰下它喽!” 作者题外话:呃、、、滚床单似乎出了点状况哦,呵呵,明天接着滚哈 135: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传染?”明澜一双美眸一瞬不瞬凝视着他,真的会传染吗?没听说过左眼痛会传染给右眼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哎呦,哎哟……” 段奕宸突然吃痛的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似乎转移到了这里来了哦,很痛!真的很痛!澜,要不你再亲亲它,说不准就没那么痛了!”段奕宸牵着明澜小手按向他的心口位置,意思是说左眼的痛楚转移到了心脏了,黑眸中有着一丝深情的期待。 “转移?” “嗯。”他猛点头。 “呃,那好吧!” 明澜爽快的答应了,她动作轻缓的解开了他身上的中衣,小手在他的心脏部位轻轻婆娑抚触,段奕宸舒适的喉间发出了一声低吟,看着明澜含笑的脸慢慢的靠近他的心口,他的眸子变得迷离蒙昧,也就在这一刹那,明澜又说话了:“不过……我想如果这样子,应该比较好的更快一点!” 呃…… 段奕宸诧异的看着明澜,但见明澜小手突然就改了方向,直挠向了他的腋下,段奕宸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登时痒痒的缩做了一团,脸上的肌肉都快笑抽了,嘴里不时的告饶:“澜,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捉弄你了。” 他的说辞还真是怪!先是传染,现在又成了转移,什么嘛!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好骗呀,可恶! “真的不敢了?可我不信!”明澜气鼓恼恼的瞪着他。 “为什么?” 她似乎变聪明了哦,在这件事情上他倒希望她笨笨的,那么他就可以享受到她的爱抚。 明澜再次提醒他:“因为你说过,你在床上说的话从来都不作数的。所以,我不信你。” “呃……原来你还记得啊!” 她的记性怎么这么好!连这个都还记得,不过她似乎也有不记得的哦! “当然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真的都记得?”唇角缓缓勾起。 “嗯。”明澜点头,看到他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笑意,明澜有些疑惑,他又想做什么啊? 段奕宸突然将她拉向了怀中,一个翻身将明澜压在了身下,啄吻着她的丹唇:“我还说过:睡不着的时候,就做点别的,这可都是你招惹我的,怨不得我!” 指尖轻轻划过她姣美脸腮,柔滑细致的触感,激起压抑在心底所有的渴望,大手不可抑制地抚上她美丽尖削锁骨,滑动抚摩游走于她的周身,停驻在了胸前的绵软处,爱怜的抚触摩挲,灼热的唇雨点一般频频落下,她的肌肤呈现了淡淡的粉,身体燥热难耐,敏感的身体再次被他不经意的深吻爱抚点燃。 “澜……我想你了。”声音暗哑,低沉,轻咬着明澜耳珠,在她的颈项呼着热气,明澜登时缩着脖子,脸颊火烧火燎的灼烫。 暗夜中炽热的眸子灼灼望她,浓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间万分清晰。 “不……不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明澜有些慌乱,忙抓住了他不安分大手,紧张的望着他。 作者题外话:待会儿还有一更哦,大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呵呵,澜先去吃饭了,回来把滚床单继续到底哈! 136: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二… “我会很小心的,澜……” 啄吻着她纤美粉劲,灼热的身体紧贴着她,手指无意触到他男子健硕的裸身,不由得心底颤抖,心慌意乱的移开目光,脸颊越加炽热如火。 感觉到他腹下勃|起的火热,以及他痛苦的隐忍而发出难耐的呻吟,明澜抿了抿唇,紧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了些许,可是她依旧有些担心,“我这个样子,可以吗?” 手指轻轻拨开明澜衣襟,俯唇在她耳畔,诱哄着她:“傻瓜,我说过我会很小心,不会有事的。” 轻吻着明澜丹唇,修长二指熟稔的褪去明澜身上的亵衣襦裤,明澜紧张的身体一滞,再度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缓缓摇首,声音有些颤抖:“宸……我怕……” “乖,别怕,放松点,你太紧张了。” 大掌抚触摩挲着明澜娇滑脸腮,给予她安心。俯身细细的一寸寸的吻了下去;灼热的气息洒于光裸肌肤上,激得明澜浑身绵软若绸、酥|痒难耐。 “可是……唔……” 刚启唇,他柔软唇瓣覆上了她的红唇,将她到口边的话语生生堵了回去,胸前最后的胭脂色抹胸亦被除去,裸出软玉胸脯…… 细密的吻落在了明澜的眼睛、鼻子、香腮、粉颈,锁骨,爱恋的埋首在了她胸前的高耸软玉上,婆娑轻噌,张口含住已然为他而挺立的嫣红诱人蓓蕾,怜爱的舔|舐、吸|吮、啃|啮…… 脑子轰然炸开,身体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一股热流从身体流溢而出,明澜轻轻的摆动着腰肢弓起了身子,阵阵酥麻冲进心底,彻底将她的恐惧和羞涩淹没,丹唇不经意的溢出了一声清逸娇吟。 “嗯……” 她的姣美,她的敏感,令他身体愈加亢奋昂扬,为她而坚挺,抱起她绵软如绸的身子令她成伏卧状爬伏在榻上,调整好体位,火热男性从身后一点点挺进她的紧窒,她的狭小紧紧包裹着他,一股愉悦令他唇间溢出一丝惬意的低吟,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她耳边轻声喃喃:“澜,你真的好美,我好爱你……” 突来的侵入令明澜痛呼出声:“啊……宸……好痛……不要……” 附唇轻轻啃咬着她光滑背脊,小心奕奕磨擦着她的紧窒,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给予她宽心:“乖,放松,不会痛,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会给你最好的。”紧握着明澜已经汗津津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的身体再度紧密结合在一起。 少顷,身体似乎被一种不知名的愉悦所取代,她伏在枕间终还是忍不住那莫名的欢愉,娇吟连连…… “澜……我只要你,只要你……” 月色下,只看得见两抹光裸人影交缠在一起,女子面容飘渺,青丝如瀑垂落在身侧;依稀看得见男子大手从女子腰间缓缓滑下,轻轻滑过胸前起伏的双峰,轻怜密爱…… 柔顺长发滑落腰间,他爱恋的一遍遍啄吻着她的秀发,婆娑着她胸前诱人的双峰,在她的身体里律动,慢慢的引领着她,一次次带她攀上极乐云端。 月色皎洁,室内扬起一片旖旎光色,床榻吱呀摇曳作响,伴随女子声声不迭的清逸娇吟,以及男子粗重的喘息、释放的低吼声在寂静的夜间此起彼伏…… 隔壁雅间,依旧眼睛圆睁的段慕云突然看向一脸绯红的韩进:“美人母后怎么还在哭呢!韩将军,父皇是不是又冲美人母后发脾气了啊?你听到父皇的吼声了吗?” “……” 韩进那张俊脸此刻都快成了茄子色,喉间重重的扯了一下,默不作声。 “韩将军,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啊,父皇似乎在打美人母后呢,你听,美人母后真的好像在哭呢!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哦!” 父皇怎么可以这么没风度,大半夜的发脾气就算了,还摇床不让美人母后睡觉,父皇可真坏! “快睡觉,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嘛!” 韩进一肚子窝火,拉过被子蒙住了头,一个段慕云已经折磨了他大半个晚上了,陛下也真是的,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搞这么大动静! 韩进重重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迭,浑身燥热难耐,尤其是那一串串清逸的娇吟声更是令他脸红心跳,下腹居然该死的有了反应,他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来到水井边,提起一桶水就从头上浇了下去。 呆呆的站在庭院中大口喘息,冰凉的水滴从身上流淌而下,他一步步走回屋子。 “韩将军,外面下雨了吗?”段慕云看着韩进**进来,眸子里满是好奇之色。 “睡觉!” 韩进现在掐死这个小鬼的心都有,狠狠的白了多事的段慕云一眼,深深闭眼双臂交握靠在了门扉上。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还真是让澜为难,还是发了,如果被河蟹了,就不能怪澜了,捂面爬走 137: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清晨第一缕晨光透窗而入,如藕皓臂轻环着他雄健腰身,莹白的肌肤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柔光,令人深深为之着魔。 娇美脸庞轻依在他的胸口,温热鼻息喷撒在他蜜色肌肤上,凝视着怀中的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如雪莹白,墨云般的长发垂落雪白丰润的肩臂,似是一匹柔软顺滑的上好绸缎铺在了他的臂弯,娴静而娇美,莹润玉泽的粉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如兰气息映令他愈发的迷醉而眩惑。 附唇在她的丹唇轻轻舔|吻,吸|吮,感觉到来自唇上的濡湿,酥|痒,明澜疲累的唇间溢出一声低吟,微微启唇,灵舌倏然滑入她的檀口攫取着属于她的甜美。 明澜悠悠迷蒙睁眼,待看到距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的一张俊美脸孔,睡眼惺忪,启唇喃喃:“别闹,我好……累……” 第一次也就是大婚之夜是他错怪了她,对她用强,以致她一直都很怕她;第二次是她醉酒在秋水宫,那夜意识不清的她让他爱到了极致;然而两人真正的缠绵却是在昨夜,是他娶她五个月来的第一次她为他真正的尽情绽放。 段奕宸抑制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手臂揽过明澜螓首,知道昨夜是他无休止的索求累到了她,段奕宸唇角微微弯起,贴在明澜耳边轻声呢喃:“澜,昨夜都是为夫不好,累到你了,乖,累了,那就再睡会儿。” 他无心逗趣话语令明澜蓦然睁大了眼睛,人也随之清醒,墨玉黑瞳满是笑意盈盈流光潋滟,明澜俯首,这才惊觉自己此刻尚光裸着身子偎在他怀中,顿时绯红了脸。 脸颊再度火烧火燎般灼烫起来,段奕宸抬手抚向明澜脸颊,温柔的婆娑那娇软,喜悦道:“澜,昨夜的你好热情!我好喜欢!” 嫩滑脸腮此刻扑红扑红像极了熟透的虾子,一时羞赧垂首,段奕宸情知她脸皮薄,忙诱哄着她:“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过,你脸红起来的模样更令我着迷。” 抿了抿唇,抬眸凝望着他,从他炽热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爱意,牵唇勾出一抹赧然浅笑,娇嫩脸颊更紧的贴近了他的胸口。 垂手抚摸着明澜如云乌发,掌心抚摩着她的面颊,凝望着明澜那足可令人沉迷心醉的一泓盈盈秋水,迷人唇角扬起一抹灿笑将她轻拢入怀中。 横在明澜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他更紧的抱紧了她,微微侧脸过去俯首深深埋在了她的颈项,嗅着她独有的馨香。 不规矩的大手在她光华背脊轻轻抚触婆娑,激得她再度脸红心跳,他突然松开了她,一个侧身,啄吻着那纤细美劲,大手滑向住了胸前的两团绵软,沉迷的埋首在了她胸前的软玉胸脯间轻噌厮磨,轻怜密爱。 明澜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身子有些燥热,轻轻摆动着腰肢,眼神迷离地沉醉在他无边的温柔里。 修长手指滑移到了白皙圆润的两股间感觉到了她的湿润,他托起她的美|臀,调整好体位再一次进入了她的紧窒,与她紧密结合,身体的欢愉令她再也抑制不住的低吟出声,柔润唇瓣覆上明澜丹唇,明澜情迷中悄然启唇迎合着他,唇舌嬉戏纠缠、激狂而炽烈,漫长而缠绵,似是要将对方深深的融入彼此的生命。 他在她的身体里驰骋,令她娇|喘连连,她的热情,娇美身体也让他莫名的贪恋。 “……宸……我不行了……嗯……”迷人唇角溢出一连串令他更加亢奋的清逸呻吟,攀着他肩膀的十指倏然蜷缩在一处,十根指甲深深潜入了他的光洁背脊。 138: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背部火辣辣的痛楚袭来,段奕宸侧首看到那抹血痕,裂唇无奈苦笑,仍然继续着在她身体里的挺进,迷醉的贴向明澜耳鬓轻喃:“……宝贝……再忍忍……” 又是一阵极速冲刺,就在明澜抑制不住的高声尖叫中,段奕宸一声低吼,一股热流喷洒在了她体内,他伏在她的身侧满足的喘息,轻咬着明澜耳珠,语声极尽暧昧:“澜,你真美!” “美人母后――” 远远的从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啼哭声,明澜听得出是段慕云的声音,她急待起身,怎奈身体绵软乏力,却是一点力都使不上,一时懊恼的看着伏在身侧正一副看好戏的“肇事者”,就是一通娇嗔埋怨:“都怨你!” 段奕宸一脸无辜,嘟唇小声嘀咕:“怨我什么啊,方才你也分明很喜欢我那样子对你的,而且似乎还很享受……” 一脸痞痞的坏笑,哪里还有一点曾经睿智、冷峻君王的样子,此刻的他就实足的一副无赖像,炽热的眸子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再度俯身栖近了明澜绵软身子,眸光异常灼热。 “你还说……”明澜一时羞臊的脸颊红得简直像那熟透的虾子。 “澜……我还想……” “不许想!” 不待他说完就被明澜立马给打断了,明澜慌乱地扯过被衾将自己给深深包裹在其中,酡红的脸颊带着些微的羞恼。 他怎么还乐此不疲了呀,她都被他“折磨得”没一点力气了哦! “霸道,不让我碰,还不许我想,就没见过比你更霸道的。”段奕宸嘟唇小声抱怨,眼睛瞟见明澜正盯着他肩侧的乌发发呆,即刻他的眼睛突然亮如冰雪,侧身躺在了她的身侧,把玩着枕间她美丽秀发。 明澜愣愣的看着他摆弄着她的长发,不解问道:“宸,你在做什么啊?” “结发喽!” 明澜这才发现原来他将他们两人的发丝居然结成了一缕小辫,她刚想伸手摸摸,段慕云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那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难道慕云还在哭? “韩将军,我方才听见父皇似乎又打美人母后了!呜呜……” 屋内的两人登时面面相觑,明澜尴尬的拉起被子缩了进去,段奕宸瞅着屋外脸色甭提多难看,臭小子! 试问他怎么舍得打澜呢!这个臭小子亏他想得出来! 穿戴整齐的段奕宸走出厢房,韩进正抱着那张哭得跟小花猫脸似的段慕云在庭院里来回踱着,哄着他。 嘿,韩进还挺有能耐的,居然把那臭小子给哄睡着了!看到韩进这副模样,段奕宸一时啼笑皆非,抿唇轻笑向那颀长背影走了过去。 “进,昨夜,慕云没淘气吧!” 韩进深深吸了一口气,垂首,咬牙切齿道:“谢陛下垂询,皇子殿下……还好!” 那“还好”两字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的。 段奕宸突然眼角余光瞥见韩进那大大熊猫眼,看着紧紧贴在他修长健美身躯上的白色衣袍,心中暗暗纳闷,他今日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可和平日里英俊潇洒的韩进是一点都不大像哦,段奕宸一时来了兴趣。 “进,你今日怎么看起来……似乎状态……不是很好……要不要朕给你一天假……” 话还未说完便遭到了韩进一通白眼,“臣,很好,不劳陛下费心!” “哦,这样啊,那好,以后你就是慕云的师傅了,待慕云身体康复,就由你负责为慕云教授武艺吧!” “啊……是,臣,遵旨!” 韩进是一肚子窝火,他以后还得继续面对这个烦人的小鬼! 139: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回宫的马车上,明澜距离他远远的地方坐着,而且那张早就红得不能再红的粉脸几乎都快贴在了熟睡的段慕云那小脸上,这让段奕宸心里很是不爽,她现在干嘛对他又是爱理不睬的啊! “澜,坐到我身边来。” 段奕宸瞅着低垂臻首的明澜,他向旁侧又挪了挪,身侧空出大块空间,眸光灼灼看向明澜。 “不用了,我坐这边挺好的,再说了慕云身上有伤……” 坐在他身边,保不齐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方才上马车的时候,他可是当着韩进和小顺子的面把她给抱上了马车,害她的脸到现在还在发烫。 段奕宸看到她非但没过来,还倒又向外挪了些去,登时寒着张脸,声音里透着几许不容置喙的命令成份:“过来。” “你说过不会在强迫我的。”明澜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话,一时情急拿来搪塞他。 段奕宸没想到她会拿他的话来应承他,裂唇深笑:“记性不错嘛!可是你似乎忘了,那是我在床上对你说的吧!你也应该也记得我在床上说过的话是向来是不作数的,现在又不是在床上,你得听我的话,再说了,我哪里有强迫过你嘛!快点过我身边来。” 明澜听到他提到“床”这个字那粉脸涨得通红,火烧火燎的直烧到了耳根,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你现在就是在强迫我!” 明澜羞恼的侧首不敢看他,还说没强迫她,那么现在这难道不是强迫是什么? “你过来不过来?嗯?”段奕宸登时一脸黑线,她居然开始敢顶嘴了,胆子似乎比以前变大了许多! “我不要过去。” 明澜依旧坚持,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过去,天知道过去他又想干什么? “我再说一遍,你快些过来,当心我,我……”段奕宸有些着恼,却是发不出火来,他只是想让她靠在他身上,这样可以坐得舒服点,没别的心思,她怎么就是这么倔呢! “不要。” 明澜又向外侧挪了挪,干脆连身子都背转了过去,给他一个背。 该死的! 她居然敢给他一个背,方才还看得到她娇美脸腮,现在就给了一个后脑勺,段奕宸心里别提多憋屈。 扬起的手臂,抬了抬,明澜依旧坐着没有任何动作,他眉毛蹙了再蹙,瞧着那空出了许多的位置来喘着粗气,须臾,墨玉黑瞳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微牵,那张俊美面孔大大的扯出一抹痞痞坏笑:“你不过来是吧,你看我不……我……我……我过来也行,呵呵……” “喂,你怎么过来啦?” 明澜感觉到后背贴到了他坚实胸膛,他的手臂这时也早已攀上了她的腰肢,将他圈到了怀中。暧昧的话语溢出坚毅如画唇角:“原来澜是在等我过来,那么,为夫如你的愿过来了哦!还不快些奖赏为夫!” “你……”他怎么能这样?这一点都不像他能做出的事情来,自从昨夜之后,他似乎变了很多,总是黏她黏的紧。 “父皇,您不会又想打美人母后吧!我不许你欺负美人母后!” 稚嫩的声音在明澜怀中响起,段慕云圆睁着一双乌黑大眼睛正埋怨的瞅着嬉皮笑脸的段奕宸。 这样的父皇真可怕,打人的时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明澜俏丽脸腮升起一抹红云,抿唇看向了别处,然而段奕宸却是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小人精,他究竟哪只眼睛看见他打澜了! “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当心朕将你给扔下去。” “哦。” 车厢外,正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的韩进听到车厢里的动静,英俊脸孔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小顺子一愣一愣的看着马背上突展笑颜的韩进,百思不解的挠着额头紧跟在马车后面。 作者题外话:刚有读者亲发现错字了哦,澜改过来了,谢谢提醒哈! 140: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一双炽热的眸子凝视着她被他抱下马车,身侧,汝阳王段奕宣扯了扯相王段奕离的袍袖,他稍缓过神色,两人上前恭敬见礼: “臣弟护驾来迟,让皇兄,皇嫂受惊了!” “奕宣,奕离,你们来了,今天这是……”段奕宸回眸待看见宫门口乱糟糟的,看向了身后的韩进。 韩进明白他的意思,驱马径直前去打探。 “皇兄有所不知昨夜……” 段奕离刚欲说话,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姐姐――” 明澜听出是明镜焦虑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却看到明镜泪流满面向她跑来。 “镜儿,怎么了这是?” “姐姐,您可回来了,是镜儿没用,没能保护好姐姐周全,让姐姐受苦了。”明镜看到明澜手腕上的淤青,心痛不已。 “没事了,瞧,姐姐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嘛,傻镜儿。”明澜轻拍着明镜的背心宽慰着她。 “见过陛下,娘娘”眉芬和芷汀看到明澜,忙迎了上来,芷汀从小顺子怀中接过段慕云,而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小家伙此刻依旧在熟睡。 明澜瞅见眉芬担忧的眸色不时瞥向宫门口,很是费解:“眉芬,你们今天一个个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副表情?出了什么事?” “姐姐,是这样的,昨夜……” 明镜刚欲说话,段奕宸牵过明澜径直向前走去,她忙紧随其后。 韩进驱马过来,看到徒步的段奕宸和明澜,他忙翻身下马来到段奕宸耳边一番低语,段奕宸剑眉深拧,明澜瞅到他突变的眸色,忙小跑着紧跟上他的步子,段奕宸紧握明澜右手,放慢了步子,停下,轻揉着明澜削肩,柔然看她:“澜,你先行回宫,我晚点过来看你。” 他模棱两可的话语,令明澜更是疑惑万分,惊异地看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日大家都怪怪的,心里怦怦急跳,似惴惴又茫然。 “宸,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突变的眸色,明澜知道宫里定是出了大事。 段奕离听到这一声“宸”,心沉到了谷底,心底一片寒凉。 “乖,听话,你先回朝凤宫去,我晚点过来看你。” 明澜紧抓住他的手,恳切的眸光望着他:“我要知道,宸,告诉我。” 明镜听到明澜脱口而出的昵称,瞟了眼不远处的那抹紫色身影,段奕离却早已别开了目光,段奕宣瞅向明澜,冷傲脸孔一抹冷然残笑一闪而逝。 段奕宸抿唇,稍作思拊,淡然道:“母后……昨夜遇刺了。” 明澜倏然睁大了眸子,“遇刺?那咱们快些过去,快走啊,宸,你还在瞧什么?”明澜心口悚然一惊,担忧的眸色令段奕宸有那么一刻的呆愣,她今天似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直叫他“宸”,心中登时一暖,任她牵过他的手两人向着永寿宫方向疾步走去。 永寿宫,侍女悄然退了出去,一室静谧,药香弥漫。 周太后脸色惨白紧阖了双眸,似是仍在昏睡中。 “微臣叩见陛下,娘娘。”蒋太医恭敬一揖。 “太后伤势如何?” “回禀陛下,已经无碍,好在凶器上无毒,否则定是异常凶险。”蒋太医如实以述。 “韩通何在?”段奕宸向着殿外一声吩咐。 韩通闻讯进来,跪地见礼:“韩通参见陛下,娘娘。” “说,到底怎么回事?朕才出宫一夜,怎生就发生这等事情,你这禁军统领是怎么当的?” 作者题外话:清明节澜回家看望家人,耽搁了几天,抱歉了,现在更文。 141: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韩通心里顿时一紧,如实相告:“回陛下,是……是周常在刺伤了太后。” “……”段奕宸愕然。 许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原本冷凝的一张俊脸陡然色变,冷峻脸孔浮现惊疑之色。 清澈眼眸黯下来,黛眉紧拧:“韩统领,你是说是月华妹妹刺伤了太后?” 月华妹妹怎么成了常在? “是的。” 韩通颔首,听他接着道:“周常在昨日前去永寿宫,不知为何与太后发生了争吵,太后唤侍卫将周常在带下去,等到臣进去时,就看到周常在手持利刃刺中了太后,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俊眉微蹙,小手指轻轻摩挲着如画唇角,沉吟片刻,淡淡启唇:“你果真是亲眼看见是周常在刺伤太后?” “是。” “周常在现在哪里?” 明澜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周月华虽为人骄纵,但是本性却也不坏,太后又是她的姑姑,她如何会刺伤太后?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后除了宠爱佟玉瑾就属周月华最受宠,周月华刺伤太后,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周常在现在被臣暂时羁押在景和轩。” 段奕宸复回首看着正手持一方绢帕为太后拭着额头的明澜,他心疼的看着她:“澜,你先回宫歇息,一切有我……” “不,我不走,宸,太后现在昏迷不醒,我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去。” “听话,这里有这些婢女就足够了,你快些回去休息。”牵过明澜就向殿外走去,明澜却迟迟不肯迈步,凝眸看他:“你就让我留下吧,等太后醒了我自然会离开的,宸,让我留下吧。” 段奕宸无奈蹙眉:“……好吧,千万别累着了。”轻拥明澜入怀,黑眸中蓄满了疼惜,附唇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大步流星出了永寿宫。 是夜,景和轩。 披头散发,身着白色中衣的周月华终于等到了一袭明黄色绣金龙袍的段奕宸,她忙兴冲冲迎了上来:“皇上表哥――” 韩进迅疾拔剑挡住了周月华,“大胆。” 段奕宸待看见周月华左边脸颊发丝粘连住了那道长长的血痕,他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韩进退下:“进,退下。” “陛下,这……” 韩进警惕的看着周月华,收剑走了出去。 “表哥……陛下,您可回来了,臣妾是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刺伤太后,真的不是臣妾所为,陛下,您要相信臣妾,陛下……” 看到周月华惊恐的眸子,段奕宸英眉蹙了再蹙,他如何不清楚她的脾性,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且说说,为何会去永寿宫和太后发生了争执?” 周月华泪流满面道:“陛下,此事皆因曹院丞而起,只因那夜,臣妾亲眼瞧见了……” “有刺客!”景和轩外,韩进一声疾呼。 “宸,小心!”明澜突然跑了进来挡在了段奕宸的身前,然而周月华却比明澜更快一步挡在了明澜的身前。 周月华背部中箭应声倒地。 韩进当即拔剑越窗而入,段奕宸身体蓦地一僵,伸手揽过周月华,她的唇角溢出一抹血丝,圆睁了双眸看向明澜:“澜……姐姐……那天……谢谢你……” “月华妹妹……”明澜拉过周月华冰凉小手,眸中满是担忧眸色,“别说话,我去找御医来救你。”明澜起身就待离去,周月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缓缓摇首。 “不用了……这一生只有……表哥和澜姐姐……真心对我……好……表哥……要小心太……”周月华的话凝滞在了喉中,她软软倒了下去。 “阿华,阿华――” 段奕宸看着闭上眼睛的周月华,他怔住了。 紧握着明澜的手松开了,明澜颤声唤她:“月华妹妹――” 142: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三个月过去了,宫里似乎仍然被一种阴郁气氛所笼罩。距离明澜分娩的日子也是日渐迫近。 明日,乃是九月初九,也就是大家所谓的重阳节。 重阳节,向来是金陵皇朝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按照先例帝王、帝后须亲临铜雀台登高为百姓祈福! 是夜,朝凤宫。 他紧紧拥着她,眸光凝定在淡粉色帷幔上,一双墨玉黑瞳里充满了疑惑。 眼看着疑团也慢慢即将揭晓,可是他始终不愿将这些事情与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怀中的女子突然扬起头看他,看到神情凝滞的他,黛眉微拧,轻声唤他:“宸……” “澜,怎么了?”为她掖了掖锦衾,手抚着她的乌发,唇角勉强扯出了一抹苦涩笑意。 鼻端发涩,眉眼渐渐热了,心底深埋的痛楚肆无忌惮地奔窜于五脏六腑,三月前她曾亲眼目睹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的面前消逝,不知为何她突然莫名的有些后怕。 “宸,不要离开我。” 她还记得在宫外的那夜她做的那个恶梦,才刚一日,他就遭人行刺,想到那惊险的一幕,她仍心有余悸,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如水眸子里蓄满了无尽的担忧。 俊美如削的脸颊微有歉意,乌黑的眼底闪闪烁烁的,莹然有光,温和道:“小傻瓜,放心,在我还没看到我们的宝宝出世前,我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你们母子,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我最担心的人反倒是你。” 看着日渐清瘦的娇柔女子,他的眸中满是心疼,他的手很温暖,暖意一点一滴渗入她的掌心,春水一般的柔情沁入了她的心底深处,轻轻偎进他怀中,反手抱紧了他,一双清眸却仍是流慧如波,手抚在他的肩上,清逸的叹息沁入静寂的夜中,明澈水波粼粼晃动,无声抽噎:“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有事。” “好。”他爽朗应诺,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明澜黛眉,缓缓的,从眉头至眉梢,黑瞳中蓄满疼惜,温和俊美的脸庞倏然凝重:“澜,不要再蹙眉了,我会心疼的。” 珠泪暗垂,细声哽咽,“嗯。” 看到她此刻为他殚精竭虑的模样,他的心中暖暖的,所谓夫妻一体,大概就是此刻这样子的吧,从此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埋首在他的肩窝,幽幽道:“宸,我真的好怕,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明天……” 知道数月前的那场遇刺定是吓到她了,听说怀孕的女子都是相当脆弱,她此刻这副模样,让他更是疼惜不已。 稳健臂膀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安抚着她的肩背,眸心一如被石头击中的湖心、粼粼涟漪荡漾开来,嗓音沉厚而怜惜:“别怕,不会有事的,对了,我为咱们的宝宝已经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 “不,不要说,先不要说。”纤细手指忙掩住了他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英挺的眉峰深深皱着,星眸朗朗、情意深切:“澜,今生有你相伴,我无憾矣!” 明澜惊愣须臾,恍惚地颔首,泪水浸透的双眸低垂了下去,披散着如云墨丝,素脸清颜,有如山涧的一弘清泉,分外清丽动人,眸中有水雾淡淡浮起。 握住她微凉纤手,与她十指紧密相扣。 刹那间,滚热的泪水倾泻下来,夜风拂面,夜风冰冷了脸颊,却暖了心房,明澜吸了吸鼻子,嗓音浊重:“宸,我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你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澜……”头深深抵在她的发丝上,有她的这句话已经足够。 凄然牵起唇边一抹笑纹,专注地望着雕花长窗外支离破碎的天幕,以及支离破碎的星光。 寝殿外,夜风呼呼作响,倩纱窗上枝影轻摇漫曳,随风晃动。 作者题外话:言归正传,这本文的名字本来就是《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哦,深深的无奈啊!喜欢原来名字的读者朋友可在澜的留言区大胆踊跃留言,澜会向编辑申请把名字改回来,冷宫倾城这个名字是新浪改的哦,不是澜改的,澜也很喜欢原来的名字,因为写了这么久都是围绕一个主线:铜雀台。 澜很怕铜雀台出来。至于原因嘛!大家有看过简介的都知道,铜雀台一旦登上去 今天这章发了,大家也许会感觉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澜也在纠结,改来改去改了大半夜,还是决定按原来大纲发。 想骂澜的,就在留言区骂吧,澜只要在线都会看到,心里也会好受点。 这几章,把澜的眼泪都快给流干了,难过哦,不光读者难受,作者也会难受,而且,非常难受 143:满庭芳 夜深花正寒(三… 一身朱黄织十二团金龙纹衮冕服敛住了颀长伟岸身量,墨发玉冠,将那张玉脸衬得愈发白净透明。 葱白玉手帮他将腰间的金丝飞龙纹绶带细细扣好,复理了理他肩侧轻垂的两缕乌发,抬眸看着英姿飒爽的他,轻轻埋首偎进他肩窝。 俯首看着怀中肤若堆雪,眉目似画的清丽绝尘女子,墨玉黑瞳笑意渐深愈显得幽深遂远,如玉脸庞浮现两个浅浅梨涡,大手缓缓扣住了明澜腰肢,轻抚在她高隆小腹上,悦笑脸腮满是宠溺之色。 修长白皙二指轻抬起明澜下颚,深深凝视着她,轻抬臻首,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傲俊如俦脸庞,炯炯凤眸含春波、横秋水,濯濯望着她,大手轻抚明澜脸腮,嗓音温柔若池中碧草: “澜,我们……该出发了。” “我想再抱抱你,一会儿就好。”明澜执拗的反手拥紧了他,段奕宸摇首苦笑,大手抚着她如墨秀发,黑眸中溢满深深的爱恋。 看着那张俊脸缓缓压下,明澜阖上了眼睑,浓密卷翘睫羽像黑色的蝴蝶轻轻的翕动,温润的唇覆上明澜丹唇,柔软、细腻、温热的触感令明澜更紧的贴进了他的胸膛。 玫红色并蒂莲袍服此刻葳蕤生光,广袖上纹绣并蒂莲花瓣、柔美流畅,身体绵软若绸,纤白素手缓缓攀上了他的颈项,淡淡的药香味令她纷乱的心绪得到了沉淀,意乱情迷迎合着他,陷入了他的柔情深吻中不能自拔,长长的裙裾逶迤曳地形如孔雀开屏,腰间缨络轻垂流摆,一荡一荡的轻轻摇曳。 “美人母后,我穿这身够帅,够威猛吗?”身后一个稚嫩童音惊扰了深情热吻的二人,明澜慌乱中伸手拉起滑落肩下的衣领,粉粉脸腮浮现一抹赧然的酡红,显得极为尴尬。 “呃,儿臣方才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儿臣等会儿再来。” 看到身着赤红撒花锦服的小小身影一瘸一拐向寝殿外走去,明澜忙出声唤住了他:“慕云……来,母后抱。” “美人母后……”段慕云转身含羞般向明澜走了过来,将那小小身躯抱在怀中,明澜掀唇深笑:“慕云呐,你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哦,母后都快抱不动你了。” “快下来,别累着了你母后。” 段奕宸从明澜怀中接过段慕云,瞅着那粉嘟嘟脸腮,突然,就亲了那嫩滑脸蛋一记,段慕云惊凝了眉眼望着段奕宸,这似乎是父皇第一次亲他哦,即刻,粉粉脸腮上浮现一朵如花笑靥,搂住了段奕宸的脖子腻在他怀中撒娇:“父皇――” 是他的疏忽,才会让慕云从此落下了残疾,心中多少有些感到愧疚,温和的声音拂过那粉雕玉砌脸腮:“慕云,记住,以后不可以在让母后抱了知道吗?” “嗯,儿臣记下了。”乖顺的点了点头,开怀道:“父皇,儿臣今天帅吗?” 明澜宠溺的上前帮段慕云将顶上的宝蓝玉冠戴好,整了整他的衣领牵唇悦笑,段奕宸看着那张诚挚脸孔,良久,方笑道:“帅,慕云每天都很帅!” “真的吗?” 段慕云那柔软粉唇突然栖上前在段奕宸如玉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悦笑脸庞瞬时敛住,眸色一滞,出声警告:“记住,父皇永远只有你母后才可以亲!” “哦,儿臣记下了。”段慕云窃笑着埋首在他怀中。 “宸――” 如霞脸腮刚刚褪却的红云再度浮掠而起,明澜抿了抿唇,眸色尴尬到了不行,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段奕宸看到明澜这副娇羞模样,裂唇深笑,将明澜轻拥入怀,俯首轻吻着明澜秀发,复亲了亲段慕云光洁额头,脸颊厮磨着怀中的娇妻和儿子脸颊,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 作者题外话:澜是业余写文,不是职业作者,好在澜不是新浪的职业作者,否则会饿死哦!呵呵,玩笑话! 澜出差刚回来,有点晕车,很累哦,留言澜看到了,澜对大家感到抱歉,但是澜保证只要澜在,澜一定会更文! 澜先去更文了! 澜的联系qq:1625894431 澜的微博:httpsinn1882100047 有事可直接联系澜,尤其是“someone368”读者朋友,请联系澜的qq,澜来为你解答你的那个问题!谢谢了!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红布条2011年度力作《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日更新万字】 很给力的文文,喜欢就赶紧【收藏】哦 链接地址:nbookindex_l 《恶魔总裁的冷娇妻:痴缠不休》 她那曾经已断裂的记忆,无法招架他咄咄逼人的残忍手段。 设防离开他,却引来他更疯狂的报复。 他用尽了一切心机,将她诱入那种水深火热的惩罚里,伴着嗜血的猩红眼眸,冷冷的嗤笑“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背叛我,你就是死了,墓碑上也要刻着尹太太三个字” 每场离奇的阴谋,都预示着她的漫天心痛,终于不堪忍受的某一天,带着颗一生都伤了无药可治的心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多年后,她依然回到那个城市,带着和他长相酷似的儿子,看着银屏上风光无限的他,一颗心平静如水。 到底是爱是恨,孰是孰非,直到记忆恢复,那情感的纠葛,冥冥中一切沿着命运的轨迹运行着。 nbookindex_l 144: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一) 铜雀台,临水而立,座落在陵安城北的汀洲之上,其下的沧江碧波漾漾。层台上耸翠,碧瓦攒刺云霄,飞阁翔丹;下临无地,有横飞而上的阁道丹彩欲流。 俯视抑或是仰视皆相映成趣,危台高耸之壮观直逼眼帘,那耸入云霄和倒影在深不见底的沧江水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真可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碧波万顷,青天接碧水,水天相接,上下浑然一色相映成辉,构成一幅色彩明丽而又上下浑成的绝妙图画。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落山紫。” 明澜望着面前的绝美画面,丹唇微启,吟诗相赋,段奕宸因明澜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的绝妙佳句向她投来深情一瞥,大手紧紧包裹住那软玉纤手,深幽黑眸中蕴了一抹赞赏之色。 汀洲岸上,百姓见到英姿神伟的年轻帝王,携大腹便便的一位清秀绝俗女子从銮舆下来,皆跪地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王携帝后登上华舸,泛江而去。 舸舰迷津,台阁上方,两只铜雀犹如黄龙之袖滕蛟起凤,汉白玉雕栏龙腾九霄。 铜雀台上琉璃宫灯大放异彩,各色灯光迷离微转,水面倒映红黄橙绿灯影,轻摇漫曳,滟滟生光,恍若九天之上的瑶台仙阁。 身着朱黄绣金飞龙冕服的轩昂男子手牵着同样一袭玫红色百鸟朝凤冕服的绝美女子一阶阶登上台阁。 “澜,慢点儿,小心脚下!”温润的声音蓄满了关切、疼惜。 “我没事,宸,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明澜轻摇了摇臻首,看着雄伟壮观的台阁,心底深处的一些零碎记忆隐隐浮现。 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眸子的俊朗少年似乎也如此刻这般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登上了台阁。明眸一瞬不瞬凝望着面前高大男子,而他亦深深凝望着她,黑珍珠般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笑意,但笑不语。 下方,依旧一袭白色流云锦衣的左骁卫大将军韩进看着年仅三岁左右的皇长子段慕云有些无可奈何。 “韩将军,父皇和美人母后都是自己上去的,我也要自己上去。” 段慕云看到上方段奕宸牵着大腹便便的明澜一阶阶相携上去,他也坚持非要自己上去不可。 “皇子殿下,您……还小,还是让臣抱您上去。”韩进看着一瘸一拐的小小身影扶着汉白玉雕栏吃力地向上一阶阶爬去,碧眸中有着赞许,也有着心疼。 “不,我要自己上去。” 倔强的小人儿再次拒绝了韩进的好心相助。 “进,随他吧。” 明朗声音从上方传来,韩进稽首:“是。” 甫抬首,金色霞光撒在了年轻帝王帝后身上,男子温润如玉,女子娴静似仙,二人站在一处真乃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俊美无俦帝王眸含秋波炯炯看着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款款含情的姣美帝后,脉脉相视而笑。 145: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彼时丝竹之音响起,年轻的帝王与帝后双双跪于香案前方焚香祝祷,在他们二人身后,一个小人儿亦像模像样的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合十虔诚伏地叩拜。 汀洲岸上,百姓皆伏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铜雀台上空。 伏地的一袭紫衣蟒袍男子看向身侧身着宝蓝锦袍男子,心里惴惴不安,“二哥,怎么办?小澜会不会想起来那件事情,她要是知道我欺骗了她那么久,她一定会恨我的,二哥,我该怎么办?” 段奕离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触景生情,此刻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她掉落铜雀台时的情景,她会不会想起来?她会如何看他? “阿离,不用怕,即使她知道了又如何,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说他不是也已经忘了此事!”段奕宣冷冷的瞥了一眼上方九重台阁上朱黄龙袍男子,眼睛微眯,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一闪而逝。 “不,他一定记得的,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对,他在揽月楼时看到她的背影,他突然笑了,真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不,他根本就没忘记过小澜,他都记得,他都记得的!” 段奕离手有些发抖,小澜一定不会原谅他的,他在小澜心中的完美形象全毁了! “阿离,别担心,是你太紧张了,你下去歇着吧,这里有二哥在就行了。” 现在正好借此机会支走阿离,否则待会儿他定当坏了他的大事。只要想到阿罗,他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的出现,阿罗怎么可能抛弃他,这都是他被逼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周彦霖这个老匹夫为了救他的儿子,可是不惜赌上血本!甚至连自己的妹妹周太后都可以出卖,是老天给予他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登高临远,骋目八方,帝王为帝后发髻别上茱萸,帝后亦为帝王将亲手做的茱萸香囊佩戴在腰际,玉白纤手亲自为帝王把盏满上,朱黄宽广大袖轻抬,帝王、帝后皆相视含笑举樽共饮菊|花酒,入口绵爽清冽,香醇宜人。 墨玉黑瞳至始至终都是言然悦笑深情凝在她绝美丽颜,眉峰轻扬,坚毅如画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笑痕,良久,他摇首苦笑,温然道:“澜,你且瞧瞧你手中所持之物!” 呃……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明澜情不自禁望向他双手间所持酒樽,美眸圆睁,他颔首但笑不语,明澜复看向自己手中杯子,惊疑道:“龙泉邀月杯!” 如水明眸渐渐有了焦距,一瞬不瞬凝视着面前丰神俊秀男子,明澜晃了晃脑袋,静了静神,那个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眸子的少年为何总是与他不断的重合。 146: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三) 匀步来到明澜面前,从贴身衣襟内取出一枚羊脂白“c“型玉坠,俯身,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明澜垂首,抚摸着那尚留有他体温的羊脂玉坠,眼睛忽地就热了,这玉坠竟是被他拿走的,是他换上了离的那枚玉佩,原来他一直都有替她在考虑,有夫若此,夫复何求! “澜,这枚玉坠……我……我还是想你……能戴着,那次是我……” 他突然说话有些微的结巴,伸出手刚要帮她将那玉坠理好,岂料,明澜眼疾手快的将玉坠紧紧的攥在了掌心,踱到了护栏边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反悔,被他再次给收了回去。 黛眉轻扬,濯濯望他: “不可以再拿回去,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再收回呢?你已经送给我了,那以后就是我的了,那次突然就不见了害我还担心了好久,原来竟是被你给拿了去……哼,你讨厌!” 怎么可以说拿走就拿走呢?明澜气鼓鼓的嘟唇望着他僵在空中大手。 他环着她的略显笨重腰身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背依着汉白玉雕栏,俊逸的眼睛愈显炽热,凝重的声调有些怅然: “澜,我……我没想拿回去,我只是帮你将它戴好而已,送给你的东西我以后都不会再拿回去,它永远都是你的。” 看到她如此珍爱这枚玉坠,他的心里暖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逗留在唇边的浅笑犹如一缕轻风拂过枝头初绽的梅花,乍然入衣,扬起一身淡淡药香。 垂眸珍爱地捧在掌心,突然抬头盯着他,灵眸一动:“呐,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不打声招呼就私自给收回,我不许!” 明澜故作任性地撅起丹唇,颇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对于明澜突来的霸道眸色,段奕宸心里欣喜若狂,宽广大袖微动,将她轻拥入怀,低眉悦笑: “澜……原来你这霸道的模样竟是如此可爱,你说我们的宝宝要是出世后都如你这般霸道,那我岂不每天都要受你们娘俩的欺负啊!” “父皇。” 段慕云轻声唤他,这小人精听到段奕宸说“娘俩”心里老大不高兴,父皇怎么可以把他给忘了呢! “哈哈哈,什么时候能少了你这个磨人精!是娘仨,娘仨!”段奕宸心情大好,扬声悦笑,段慕云听到他的这句话才算心里稍稍得到了些许平横! “父皇,您不可以说宝宝坏话!否则宝宝会不乖的,他又要踢美人母后的肚子,害美人母后肚子痛哦!” 段慕云好心提醒着段奕宸,美人肚子里的小宝宝远远比他可要淘气的多,老是没事踢美人,害美人吃痛,看得他好心疼,等这小宝宝出生后,他可一定得好好履行做哥哥的义务,他这当哥哥的可得好好的管教管教这个小家伙才是! 怜爱的抚着明澜高高隆起小腹,宠溺之色尽显:“嗯,慕云说的也是呢!宝宝啊,千万不可以淘气哦,否则,父皇一定不饶……” 他的身体蓦地僵滞,就听到羽箭“咻――”的一声破衣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传入耳膜。 147: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四) 噗…… 他喷出一口血,不远处角落里正独自玩耍的段慕云看到口喷鲜血的段奕宸,段慕云惊异的睁大了眸子。 “宸――” 倏然抬眸,明澜身子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瞳孔放大,惊凝了眉眼望他。 朱黄龙袍将那张玉脸衬得愈发白皙透明,英挺剑眉深深拧起,墨玉黑瞳正一瞬不瞬深情凝视着她,他的脸上依然漾着柔柔笑容,左手依旧紧紧包握着她的酥手,右手仍抚在她高隆小腹。 汀州岸上,刚欲离去的段奕离,复抬眸望向高高的铜雀台,一抹耀眼的银色光芒破空从斜刺里直直向他飞射而去,他有片刻的呆愣,远远看到那抹明黄身影抖了一下,段奕离神色立变,一声疾呼: “皇兄――” 段奕离的呼声惊动了汀州岸上的侍卫,一个个慌乱高喊:“有刺客!抓刺客!护驾,护驾――” 丝竹鼓乐之声嘎然而止,岸上跪地俯首的百姓高声痛呼:“陛下――” 铜雀台下方,韩进早已提气拔剑直直飞掠过来,汀州岸上一个黑衣男子正手持弓弩逃逸而去,空中白影翻飞,长剑如花,韩进怒起,一剑正待挥下,段奕宣飞身而至,一剑贯穿了那刺客的喉咙,鲜血四溅,刺客当场毙命! 韩进微愕!即刻,折返向铜雀台方向飞掠而来。 “……宸……” 心口一紧,浓烈的血腥味袭入鼻息,她的喉咙一阵发紧,鼻端渐渐的酸涩,眼眶酸疼,一片水雾弥漫开来…… 明澜颤着手去捂他唇角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如水明眸中噙着莹莹泪水,泪,一如断线之珠再也抑制不住的潸潸滑落而下,顺着脸庞、下颌滴落…… 泪水盈盈,欲滴未落垂在脸腮,段奕宸吃力的抬起右手,怜柔的抹掉明澜脸上的泪水,英眸中泛起晶亮的水色波光,情深款款的话语让明澜的心生生刺痛,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澜……别哭……我……会……心……疼……” “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过的……”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看到她梨花带雨面颊,他的眉峰深深皱起,又是一阵剧烈猛咳不止,每咳一声,就有大口的血涌出,陡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脸色苍白无血,眉峰纠结,显然忍着极大的疼痛与不舍,英眸中水色迷蒙,凄苦的眸色弥漫在俊美透明脸庞,英眸中隐有泪光闪烁,嗓音哀怜,凄痛: “澜……我……好舍不得……扔下你……还……有……孩子……” 浑浊的眼睛呆呆地睁着,目光渐次散乱,鲜红的血从唇角流下,滑过颈,浸溽到了胸口,滴落在了她的玫红皇后袍服上,衣襟上晕开了大片大片的深红。 “澜……”艰难地挤出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咽喉深处挤出来,下眼睑一滴清泪摇摇欲滴。 紧握着明澜的苍白大手渐趋冰凉,渐渐无力松开、一点一点抽离,看着他缓缓倒下,他的身体像飞絮一般直直掉落到了滚滚沧江。 痛! 心好痛! 明澜伏在汉白玉横栏上,任手在空中挥舞着,挥舞着,扑闪着黑睫,豆大的两行泪珠纷纷滴落,喉咙干涩,悲伤难抑,声音嘶哑、凄厉: “……不……不……宸……” 一股冷气从双脚底升腾而上,绝望地念头扼住了明澜的喉咙,堵得她喘不过气,小腹袭来痛彻心扉的剧痛,浑身一阵阵的痉挛,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股痛彻心扉的绞痛…… 残阳如血,斜射在她苍白的丽颜,仿佛泼上淡淡的血水,充满了血腥之气,骇人心魄。 148: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五) “宸――” 凄厉的嘶鸣声响彻了铜雀台上空,残阳如血,泪水滑落脸庞,梨花带雨的戚容无不让人为之动容;她的声音渐次凄迷,饱含着骨肉亲情的挂念与生死离别哀伤,听之令人无不心生恻隐之心。 似乎身下有什么东西正一滴滴流下,而她早已痛到了麻木,伤心欲绝地跌坐在地上,跌俯在地,颤颤伸手揭起裙袂,入目一片猩红! 双手虚软得无力蜷缩在横栏处,心肺间似乎有千百只利刃在绞着她的心。 “陛下――” 飞身而至的韩进,恰好看到段奕宸掉落沧江,他亦纵身跳下滚滚沧江。 同时赶到的段奕离瞥见身下正汩汩流着殷红鲜血的明澜,他深深蹙眉,“小澜――” 横抱起浑身是血的明澜冲下铜雀台扬声高唤:“御医,御医,快传御医!小澜,你要坚持住,御医马上就到了,小澜――” “……宸……宸……” 她的口中兀自呓语低喃,黛眉深深的纠结在了一处,眼角有着涟涟泉涌的泪水潸潸落下。 “……小澜……” 刚赶至的段奕宣看到段奕离抱着浑身是血的明澜从他身边疾步走过,他整个人呆住了。 一双凝滞的眸光被角落的一个小小赤红色身影所吸引,他匀步向那小人儿走去。 拎起段慕云将他放在了横栏上坐着,一双乌黑的眸子依旧惊恐的圆睁着,没有任何的焦距,却听到他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你的父皇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你要不要去找他?”抚着那纤小肩背的大手一点点抽离他的小小身体。 “王爷……”芷汀疾步跑上前来,忙抱住了那个几欲掉下去的小小身体,眸光狠厉的瞪视着段奕宣。 王爷他方才想做什么? 看着芷汀抱着段慕云离开,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双手,复望向铜雀台下滚滚沧江,深深闭目,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香案上的两只杯子,这是龙泉邀月杯! 这就是他长久来寻找的东西,而此物现在就完好无损的放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迟迟不敢上前。 良久,他走向香案,捧过两只杯子细细端详着,尘封往事浮现眼睑。 十年前,铜雀台。 内殿,明黄色龙袍男子正和一袭蟒袍的丞相明怀文相对而坐品茱萸酒。 外面的香案边,三兄弟恭敬的跪在了香案前方伏地叩拜! “大哥,父皇今日好怪哦,他方才非要咱们选一样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其实,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龙泉邀月杯!” 段奕宣眸光瞅着那凝脂玉白的杯子,眸中有着一丝浓浓的占有欲。 “阿离,你还是和方才一样选小澜吗?” 他问着身边正独自生闷气的弟弟段奕离,碧眸中有着深深的探究! “当然了,不选小澜我还有的选吗?” 段奕离语声闷闷的,似乎透着些许不悦,父皇对于他和二哥方才的选择似乎很不满意,相对于大哥什么都没选,父皇反而很高兴。 作者题外话:对不起大家了,澜最近工作上出了点麻烦,回来更文了!待会儿还有一更 149: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六) “大哥,我和阿离都选了,为何大哥却什么都没选?”他深感诧异看着凝笑不语的段奕宸。 段奕宸无所谓道:“大哥不想选。” “为什么啊?大哥你可知道方才你什么都没选,我看见母后她似乎很生气。” 一抹小小的红色身影来到了段奕宸的身侧,眉开眼笑道:“我知道宸哥哥为什么不选。” “澜,你知道?”段奕宸含笑看她,黑眸中有着一丝兴味。 “当然知道,宸哥哥之所以什么都没选,是因为宸哥哥很清楚身为皇子的无奈!自打你们出生的那刻起,上天就已经赋予了你们身上背负的神圣使命!宸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澜……” 她可真是个聪明灵巧的小丫头! 他爱恋的抚着她头顶上的两个可爱的小发髻,黑眸中笑意深深,黑珍珠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温和的浅笑,道:“澜,要是换作你来选,你会作何选?” “我也可以选吗?”乌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发出闪亮光芒。 “嗯。”段奕宸点了点头。 她冲着他慧黠一笑,小跑至了横栏边,背靠横栏想了想,诚挚道:“我会……我会选宸哥哥!” 段奕宸有一丝错愕,即刻,俊朗脸庞浮现明媚笑意,黑眸中光泽熠熠,两人似有默契般久久相视着对方。 “小澜,你疯了!你忘了过家家时,你可都是我的媳妇,你现在怎么能选大哥,不行,你必须重新选!” 段奕离听到她竟然选了大哥段奕宸,而没有选择自己,一时怒极,冲上前来就推了她一把,而她冷不防他突来的力道,小小身子就这样直直翻落下了铜雀台。 “啊……宸哥哥……” “澜……” 段奕宸丝毫没有犹豫,纵身跃下了铜雀台。 “宸……”女子凄厉的嘶喊声划破了沉寂夜空,明澜缓缓闭目,眼角一行晶莹颓然滑落。 “哇……”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在静寂的朝凤宫内响起,稳婆用袖子抹了抹额角汗液,喜悦道:“生了,生了,老身恭喜皇后娘娘,是个皇子!” “请娘娘为小皇子赐名!” 赐名! ――我为咱们的宝宝已经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 ――不,不要说,先不要说…… 瞧着稳婆怀中的娇小身子,泪水接连不断地从眼角长划而下,嚅嚅道:“孩子给我。” 俯身亲吻着怀中的小人儿,低低的抽噎声似在强忍着哭泣,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明澜紧咬着嘴唇,唇瓣上竟渗着丝丝鲜血,须臾,坚定道: “就叫……段-重-九。”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简介: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n/book/index_l 150: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七) “韩将军还是没有消息吗?” 眉芬抿唇,上前帮身体羸弱的明澜将身上的锦衾掖了掖,缓缓摇首,一汪水眸中盈有晶莹闪烁。 为什么宸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韩进也是一去不复返! 夜色沉沉,宫灯昏暝,面色苍白的明澜手支撑着床榻,向着外殿的常公公一声吩咐:“常公公,传本宫口谕,一定要找到陛下和韩将军!不得有误!” “是,老奴谨遵娘娘懿旨!” 说完,她重重的跌回到了床榻上,眉芬担忧上前,“娘娘――” “启禀娘娘,太……太后……驾……到!”小顺子战战兢兢进来跪地禀报。 这可怎么办?太后向来不喜欢皇后娘娘,眼看着太后气势汹汹而来,小顺子是暗暗替明澜捏把汗! “眉芬,快扶我一把!” 明澜勉强起身,但是刚刚分娩不久的她身体早已经透支,她再度软软跌回榻上,眉芬心疼的上前安抚她:“娘娘,您还是歇着吧,来便是来了,相信太后会体谅娘娘分娩之苦。” “眉芬,还不快扶我起来。” “娘娘……” 眉芬看到薄怒的明澜,只得扶她起来,岂料,怒不可遏的周太后已经来到了寝殿,身侧,婉月正抚着她的胳臂,冷冷的注视着正下榻的明澜。 “奴才、奴婢参见太后。”小顺子、眉芬慌忙跪地。 见到眸色赤红的周太后,明澜忙双膝跪地见礼:“明澜见过太后!” “贱人!啪――” 一记响亮耳光甩过面颊,辣辣的灼痛浮现左边脸颊,明澜登时眼冒金星跌伏在地,她的唇角有着一抹殷红血丝溢出。 “太后――” 眉芬、小顺子一声惊呼,却已是来不及,看着跌伏在地的明澜,小顺子忙爬了过来,扶起虚弱的明澜,黑眸中满是心疼之色:“娘娘……” 待看到再度伸出手的周太后,小顺子忙张开双臂将明澜护在了身后,“太后,这里乃是皇后娘娘寝宫,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岂容太后不分青红皂白说打就打!” 陛下对娘娘何等的爱惜,陛下要是看到娘娘挨打,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太后她怎么可以如此待娘娘,简直不可理喻! “小顺子,快住口!”明澜忙阻拦着小顺子,然而小顺子却是铁了心和太后杠上了。 周太后一声怒喝,“好你个大胆奴才敢顶撞哀家!来人,给哀家拿下!” “太后,您忘了,陛下可不曾有解除太后的禁令!太后擅闯朝凤宫,太后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王法?” “你,你个死奴才,来人,给哀家拉出去,重打八十大板!” “太后,求您放过小顺子!太后――”明澜匍匐上前紧紧抓住了太后的衣袍下摆,希望她能发慈悲放过小顺子,然而周太后嫌恶的将她的手拂开去。 “放过这个奴才?你先管好你自个儿吧!婉月――” 听到周太后一声吩咐,婉月上前,抱起刚出生的小皇子段重九,来到了周太后身边。 瞥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娇小身子,“抱走。” “太后,您不能抱走重九,太后――” “贱人,休再阻拦哀家,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太后,您不能这么做!宸一定会找到的,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宸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这么做?” “正因为宸儿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才要帮他守住这金陵的江山不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 “不知母后口中的居心叵测之人指代何人?” 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一袭蓝色蟒袍的段奕宣突然出现在了朝凤宫。 151: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八) 柔和脸庞倏地肃然,目光沉甸,径直越过周太后,扶起地上跪着的明澜,碧眸中蓄满担忧:“小澜,可有伤着?” 明澜摇了摇头,瞥见婉月怀中抱着正在熟睡的儿子段重九,她走向婉月,伸出手:“把重九给我。” 婉月抱着重九挪到了周太后的身边,接收到周太后狠厉的目光,明澜眸色凄痛,嘴唇犹如灌了铅一般,颤抖嚅嚅:“太后,求您将重九还给我。” “哼!你这个不详的女人,你已经克死了宸儿,难道你想连重九也克死吗?” 段奕宣微眯着眼,微薄的唇角一勾,深褐色的眼眸笑意深幽,冷冽的眉飞横入鬓,极为英气逼人。 “母后何出此言?皇兄目前尚未找到,母后缘何一口咬定皇兄已经不在人世,母后,皇兄他不是旁人,他可是您的……亲儿子!” 周太后一惊,因为方才段奕宣可是话中有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汝阳王!” 周太后惊凝眉眼看着面前的冷峻男子。 “儿臣在!母后唤儿臣何事?”段奕宣含首,眸光瞥向无助的明澜,待触及到她脸上的红肿以及唇角的斑斑血迹,眸色瞬时冷凝,冰寒如刀。 “你……” 周太后嘴唇哆嗦,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后,您又何苦为难小澜!小澜乃是一国之母,竟然还要挨到母后的毒打,母后终日吃斋念佛,试问母后如何对一个弱女子下此等狠手,更别说小澜是国母的身份,母后您的行径真的让儿臣感到有些不耻!” “汝阳王!你这是在同哀家说话吗?你未经传召私自闯入朝凤宫,该当何罪?” “母后此言差异!儿臣非是私闯,儿臣乃是出于对表妹的怜惜,对皇嫂的敬爱,更是对无助的皇后遭受到非人对待的保护,于私,于公,儿臣都没有错,错的是母后您!您竟然敢毒打当朝皇后,试问母后的眼中还有没有皇兄这个皇帝,母后可知你方才的行径有多伤皇兄的心,皇兄对小澜是何等的爱惜,母后您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您真的让皇兄太失望了!” 该死的,小澜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是离心爱的女子,她竟然敢动小澜!他会要她知道他段奕宣的手段! “哀家打自己的儿媳还用不着你小小一个汝阳王来插手!你给哀家出去,出去!” 段奕宣!你已经迫不及待了,是吗? 冷然注视着惊愕不已的周太后,冷冷道:“儿臣没记错的话,母后应该还在静养中,来人,太后身子不适,送太后回永寿宫!” “段奕宣……你……” 一对侍卫进来,周太后恨恨的目光直直瞪视着面前的段奕宣,然而他却是走向了婉月,将手伸出,婉月触到他冷寒眸光,犹豫了下将重九交到了他的手上。 “婉月,你这个小贱人!”周太后看到婉月将重九交给了段奕宣,眸色瞬时凝滞。 深碧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凝视着面前的娇小躯体,转身看向一边的许嬷嬷,将孩子交给了她,吩咐道:“许嬷嬷,好生照管皇子,如有差池为你试问!” “是。” 接着又是向朝凤宫的一干众人一声吩咐:“皇后需要好生静养,你们要好好服侍皇后知道吗?” 徐嬷嬷抱着重九随着段奕宣向着殿外走去,明澜忙追将了出来,“重九,重九――”紧紧抓住了段奕宣的袖襟哀求他:“宣表哥,将重九还给我!还给我!” 段奕宣看着明澜,关切道:“小澜,你的身体很虚弱,这些日子就由徐嬷嬷来照顾重九,你好生养好身子。” “将孩子抱走。” 一声冷冷吩咐,徐嬷嬷抱着重九继续向殿外走去。 绝望的明澜突然上前,抓过笸箩中的一把剪刀直指向自己的咽喉,清寒摄魄声音陡然高扬:“把孩子还给我!” 段奕宣大惊失色:“小澜,你做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152: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九) “娘娘――” 小顺子和眉芬亦是被明澜这突来的激烈举措吓得呆立当场。 段奕宣缓缓向着明澜走了过来,她冷冷注视着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段奕宣,持着剪刀的手加了些许力道,咽喉下方有殷红血丝流下,明澜陡然一声高喝: “你别过来!” 段奕宣停下,惊凝了眉眼:“小澜,快把剪刀放下。” “先把重九还给我!” 明澜瞧向一脸惶恐的徐嬷嬷,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溢出唇角:“徐嬷嬷,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朝凤宫!本宫是皇后,你敢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胆小怕事的徐嬷嬷“咚”一声双膝跪地,“皇后娘娘,老身惶恐!老身……”徐嬷嬷瞥向一脸肃然的汝阳王段奕宣,她缓缓垂首。 “小澜――” 段奕宣已然失去了耐性,他从徐嬷嬷怀中接过重九,缓缓转身向着殿外走去,冷寒声音飘了过来: “你这招对他或许有用,但是对于我,没用!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就省点力气吧!” “哇――” 襁褓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明澜骤然一惊,跑前一步,段奕宣突然出手,明澜手中的剪刀已然到了段奕宣手中。 “是你让阿离痛苦不堪,想要孩子,不用我再教你如何做了吧!” 说完,他抱着重九不带一丝情感转身阔步离去。 哇…… 重九的哭声依旧 “重九――” 明澜猝然倒下,好在身后的眉芬和小顺子及时扶住了她,“娘娘――”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御医!” 眉芬含泪看着怀中晕厥的明澜,向着身后跪了一地的小宫女一声喝斥。 “二哥,你这是?” 朝凤宫外,瞅见段奕宣怀中抱着一个正哭个不休的小人儿,段奕离浓眉深拧。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升腾。 一脸沉色的段奕宣将重九交给了弟弟段奕离,温然道:“孩子我给你带来了,至于有没有本事夺回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段奕离惊愕抬首,“二哥,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阿离,哥哥是在帮你!” 阿离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只要有了重九在手中,还怕小澜不乖乖就范! “帮我?”段奕离怀抱兀自哭个不休的重九,踉跄一步靠在了廊柱上,缓缓摇首,眸色苦痛。 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阿离,这次是哥哥帮你正位的大好时机,周嘉敏永远不会想到她的大哥周彦霖可是将她的老底全给抖了出来,哥哥有她重要的把柄在手中,这个皇位非你莫属,包括你最爱的小澜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清俊的脸上异常苍白,痛苦摇首:“我不要听,不要听,二哥,你不要逼我!” 强推:《恶魔总裁冷娇妻:痴缠不… n/book/index_l 她那曾经已断裂的记忆,无法招架他咄咄逼人的残忍手段。 设防离开他,却引来他更疯狂的报复。 他用尽了一切心机,将她诱入那种水深火热的惩罚里,伴着嗜血的猩红眼眸,冷冷的嗤笑“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背叛我,你就是死了,墓碑上也要刻着尹太太三个字” 每场离奇的阴谋,都预示着她的漫天心痛,终于不堪忍受的某一天,带着颗一生都伤了无药可治的心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153: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十) “阿离,阿离――” 段奕宣唤着抱着重九走向朝凤宫的段奕离,浓眉深蹙在了一处。 这个傻瓜,他可知道一个变了心的女人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奴才,奴婢参见王爷!” 朝凤宫一帮内侍监,宫女忙跪地向段奕离请安。 他抱着重九径直走向寝殿,眉芬看到他怀中已经止了哭泣的重九,忙迎了上来:“小皇子――” 段奕离却并未将重九交给眉芬,他径直来到了床榻边坐下,眉芬看着他伸手抚触着明澜惨白脸颊,翠眉微蹙,来到他身前:“王爷,您还是将小皇子还给娘娘吧!娘娘刚刚分娩,身子本来就虚,小皇子太小,可经不起这样折腾,王爷,还是让眉芬抱吧!” “出去。” 淡淡的两个字溢出薄削唇角,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明澜。 眉芬一怔,迟疑了片刻,垂首道: “王爷,这里毕竟是朝凤宫,还望王爷尊重皇后娘娘,毕竟,娘娘现在的身份是您的……皇嫂。” “出去。”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无奈,眉芬只得退出寝殿。 大手怜柔的抚着明澜脸腮,包裹住了她冰凉小手,眸中有着疼惜:“小澜,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我把重九给你送回来了,他很可爱,长得很像皇兄,尤其是……眼睛,真的好像。”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道浅浅的笑意,深邃的黑褐色眼瞳里闪过一丝羡意。 将那娇小的身子放在了她的臂弯,复将被子盖好! 一阵凉湿的触感袭上她光洁额头,她知道那是他的吻!浓密卷翘睫羽轻轻颤动,她依然没有睁开紧阖的眼睛。 她无法面对一个说谎者,当年,分明是宸跳下水救了她,可是他却说是他救了落水的她!而真正害她落水的人却正好是他! 原来她和宸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 眉宇间总在不经意微蹙微舒,眼角有一抹温热潸然落下。 大手稍稍一顿,错愕的抹去她侧脸上冰凉刺骨的泪水,幽冽眼眸惊异的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绝丽面容!深幽碧眸有着说不出的神伤落寞。 知道她醒了,可是她却始终不愿睁眼看他,她终于还是想起了那件事情! “小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 一个冰凉的物什放到了他的掌心,段奕离缓缓垂眸望去,却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一字一顿挤出齿缝:“还给你!” 作者题外话:今天二更到!终于推荐了,澜盼红军一样盼啊盼,终于盼到推荐了哦,喜欢澜的文文的的读者朋友赶紧【收藏】,澜承诺,收藏过百,加十更!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简介: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n/book/index_l 155: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十… 素净无暇的脸颊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似乎不愿再听他说话,疾步向外走去,他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关切道:“小澜,一切有我,我会将慕云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玉指轻拈着额角散落的一缕发丝,瞧向窗外浓浓月色,苍白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的话我还能再信吗?” “小澜,相信我,我会带慕云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轻揉着明澜双肩,深幽碧眸灼灼望着他,“相信我!” 明澜嫌恶的瞥了眼擒着她双肩的大手,冷冷道:“相王,你逾越了!” 段奕离的身体一僵,揉着她双肩的手缓缓的抽离,沉默许久,碧眸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心里一阵虚空一阵刺痛一阵惘然。 越过他身侧,径直向外走去,他一个旋身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不要去。” “让开。” 咬牙切齿从齿缝挤出两个字,冰冷的话语不带有丝毫的温度。 他摇头。 明澜抬眸,眼里瞬忽闪过一抹冷光凝视着面前依旧温润如玉的他,声音陡得高扬:“段奕离,你敢阻拦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可以治你的……” 明澜口中“罪”字还尚未出口,只见他紫衣大袖微动,她不可思议的瞪视着他,身体软软倒了下去,段奕离顺势揽臂将她软倒的身子拥向怀中,俯首看着被他点穴昏睡的明澜,眉目间蕴了一抹复杂的苦痛眸色。 “王爷你……” 芷汀和眉芬惊愣的看着段奕离,王爷他想做什么? 没有理会芷汀和眉芬,横抱起明澜缓缓走向床榻,将明澜放到了榻上,为她掖好被子,深碧色眸子痴痴锁在明澜脸上,幽幽道:“即使你要治我的罪,我也无怨无悔。” 毅然起身离去。 汝阳王府,丝竹之音缭绕,几个绝美的舞姬正回旋着动人舞姿,眉目斜飞,眼如横波向他投去妩媚笑靥。 段奕宣抚摸着那粉嘟嘟的小脸蛋,抱他坐到了桌子上,望着正扭着纤腰眸中含情的妖冶女子,碧眸中有着深深笑意。 “皇叔这里好玩吗?” 坐在桌子上的段慕云不说话,眼睛定定的望着段奕宣,黑眸中有着一抹疑惑眸色。 段奕宣轻拊掌,有两个妖冶的舞姬翩然扭着纤腰向他们姗姗走来。 女子双臂柔软的攀上段奕宣的颈项,顺势偎进了他怀中,妩媚的娇笑着:“王爷,从哪里找来这么粉可爱的小人儿?” 修长二指抬起了紫烟的下颌,目露戏谑之色:“紫烟喜欢他?” 156: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十… “王爷,紫烟眼里永远可都只有王爷您一人,哪像某些人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紫烟秋水般的眸子瞥向了身侧正盯着段慕云上瞧下瞧的如月,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如月兴味实足的打量着垂首不语的段慕云,涂着丹蔻的手指欢喜的捏了捏那粉粉脸腮,鲜红欲滴的红唇在他的小脸蛋亲了一下。 即刻,如月接收到一道冷寒视线,如月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正冷冷瞪视着她的段慕云。 “哟,这小东西还生气了呢!” 段奕宣抬眸,看着突然冷寒了一张小脸的段慕云,眉峰皱起,这小子这副冰冷的模样还真是像足了他那冷峻神情! 啻鼻一笑,警告着如月:“如月,别去招惹他,他可不是你招惹的起的!” 哼,不就是一个乳牙还没长齐的小鬼!还没有她如月招惹不起的主! 如月冲着段奕宣一声娇笑:“王爷,如月怎么听着有一股酸味呢!莫非王爷在吃这小鬼的醋不成?” 一把扫落桌上的一只花瓶,花瓶掉地碎裂,段奕宣眸光骤冷,“如月,是不是本王这些日子把你给宠坏了,你如此目无主上!” 如月忙跪下赔话:“王爷息怒,如月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王爷恕罪!” “王爷,您就别再和如月一番计较了,夜色已深,还是让紫烟服侍王爷安寝吧!”紫烟乖然一笑,不安分小手在他的胸前抚触婆娑。 “嗯,还是紫烟甚得本王的心!本王要是不成全了紫烟的一番美意,那岂不是本王不解风|情……” 抱着紫烟起身向着寝殿走去,嫌恶的向如月吩咐:“照顾好他,本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如月恨恨的白了一眼此刻在段奕宣怀中冲她甜甜娇笑的紫烟,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含笑饶有兴致瞧着面前的小人儿,那粉嘟嘟的小嘴撅着的模样是越看越可爱,如月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的婆娑抚触着那小嘴巴,将手指伸进了他的小嘴中,段慕云恨恨的目光直直瞪着如月,突然张口狠狠咬下,如月一声吃痛惨叫。 “哎呦……” 瞧着正血流不止的食指,如月怒从胸起。说时迟那时快,如月狠狠的反手甩了段慕云一记响亮耳光,“啪――” 如月口中兀自骂个不休:“死小鬼!” 段慕云重重的挨了如月一巴掌,那娇小身子承受不住那突来的力道,他从桌子上翻了下来。 “啊……美人母后……” 听到了段慕云的惊呼声,刚走出没多远的段奕宣回眸看到那直直掉落的娇小身体,他当即扔下了怀中的紫烟,段奕宣疾步而至,一声疾呼,“慕云――” 伸臂眼看就要接住落地的段慕云,然而,紫烟却突然从斜刺里跑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同时,段慕云重重的摔落到青玉地砖上,殷红的血从那趴伏着的小小身体下方如注溢出…… 段奕宣呆住了! “慕云……” 段奕离的声音适时响起,声至人至! 158: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十… 束发轻袍,一身素纹流云白袍围拢出他轩昂身量,身姿清华,俊脸修逸,他静静的坐在榻边,清朗的气息如清风|流转,优雅高贵的身姿葳蕤生光,坚毅如画唇畔始终噙着一抹浅笑,似是要倾尽所有的柔情,幽谭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榻上女子。 女子鼻息匀缓地熟睡着,脸颊惨白,浓密卷翘的羽睫轻搭眼睑,令人忍不住想去亲吻那对紧闭的双眸,眉心紧拧,他伸手抚平那纠结的眉宇,眸中满是心疼。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温润如水,却如江河涌荡着莫名的纷绪,温然的眸中漫起深重之色: “澜,以后不要再蹙眉了,我会心疼。” 缓缓睁眼,看到那张俊美无俦面孔近在咫尺,她因为剧烈的激动和兴奋,蓦然起身扯住他的衣袍,撑住虚软的身子,痛哭出声,声音细弱如蚊微微颤抖起来,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唇角嚅嚅:“宸,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紧紧抱住了他,生怕一松手他便会消失不见。一股热流从眼睛深处慢慢地滚涌而上,两行温热的水流漫过酸胀的眼睛,滑过惨白面颊。 “宸,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分开……” 抚着她的脸腮,柔情脉脉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唯有她,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深眉舒缓,温热掌心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脸腮,柔腻细滑的触感让他贪恋的抚了又抚。 “澜,我还没亲耳听你说过你喜欢我!”墨玉黑瞳默默望着她,幽邃的眸底有着一抹浓浓的期待,她心头仿佛翻滚着澎湃的浪潮,悲伤难抑,他一直在等她向他敞开心扉,可是她却…… 双肩轻颤,混浊的嗓音哽咽着:“我……” 她竟然有些难以启齿,瞅到他眸中的那抹兴味期许眸色,埋首在了他的劲窝,温润如玉脸庞滑过一抹沉沉笑痕,隔着单薄中衣传来的灼热体温,脸颊也火烧火燎跟着一起烧灼起来。 附唇细细的吻去她眼角泪痕,温软唇瓣轻轻婆娑着她娇美面颊,缓缓吻上她的丹唇,温柔如风,缠绵如火……身子绵软的她双臂攀上他的脖子,神迷地沦陷于他的痴缠,四肢愈加虚软无力…… 突然,玉阶上,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美人母后……” “慕云,来,母后抱。” 她含笑伸出手,那抹娇小身影张开双臂向她甜甜笑着跑了过来,岂料那小小身影脚下踩空直直滚落下了玉阶…… “慕云――” 惶惶一惊,身子猛然一震,一声惊呼,明澜从床榻弹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看向沉寂寝殿,咸涩的泪水滑入唇瓣苦涩难耐,冲下床榻,嗓音凄痛:“宸――慕云――你们在哪里?” “小澜……” 身后传来颓软、低沉的声音,明澜缓缓转身,一袭紫衣蟒袍的段奕离浑身是血,“噗通――”在她脚边跪下,深深稽首,凄迷了眸色,声音颤抖:“对不起!” 162: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十… 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朝凤宫,他走得极慢,似乎每一步皆踏在刀尖上,清俊肃冷的面容隐现出淡淡的落寞。 “阿离――” 他无谓的笑了笑,眼角有晶莹长滑而下,轻起的夜风撩动着他如墨发丝,那张白皙俊逸的脸孔看上去变得苍凉无比。 身着宝蓝蟒袍的汝阳王段奕宣向他缓缓行来,双唇嚅了嚅,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那双幽涉的眼睛凝眸一转,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朝凤宫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沐浴着光泽的俊容顿时面色黯淡,碧眸般闪亮的眼珠上早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犹如一具失去了心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一阶阶步下宫阶。 看到阿离如此情状,段奕宣的心不由一阵生疼,水光潋滟碧眸蓄满了不忍和疼惜。 鹰一样隼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深碧色的眸子有着冰寒蚀骨的一抹寒光一闪而逝,讳莫如深的俊脸上,眸光冷然。 小澜,怨只怨你对阿离太过无情,也就休怪我无义! 是夜,一个形色匆匆的窈窕身影匆匆忙忙来到了朝凤宫,身后阿蛮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天太黑,您倒是慢点,当心摔着……” “什么人?没有王爷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朝凤宫!” 有守卫挡住了匆匆前来的明镜。 “让开,瞎了你的狗眼,镜妃娘娘你也敢拦?”阿蛮冲上前来指着那守卫的鼻子就是一通喝斥。 “镜妃娘娘恕罪,卑职奉命保护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安全,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让开!” 明镜眸色冷厉,直直逼视着那守卫。 “恕卑职不能从命。” “大胆,你看清楚了,本宫乃是镜妃娘娘,皇后的妹妹,你敢阻拦本宫入内探视?” “王爷有令,别说是镜妃娘娘,就是丞相大人来也是不得入内,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卑职。” “王爷?你这狗奴才到底是奉了哪个王爷的命令?相王?抑或是汝阳王?” 明镜愤然,想不到今天陛下和姐姐去铜雀台秋祭竟然发生了这多事情,陛下遇刺落水到现在音讯全无,姐姐又刚刚分娩产下小皇子。 方才,她得到消息,皇长子段慕云不幸夭折,真可谓是祸不单行,姐姐此刻受到这连番打击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帮死奴才居然阻止她入内。 “让段奕宣和段奕离出来见本宫!” “娘娘,王爷刚刚……” “让她进去。” 低沉的声音打身后响起,段奕宣从旁侧闪身而出,风吹动了他的袍袂下摆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负手而立,墨发横过眉眼,精眸熠熠,剑眉挺拔,犹自神采飞扬。 明镜大骇:“段奕宣!” 163: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正是本王。”段奕宣负手而立啻鼻一声冷笑,好整以暇看着一脸匪夷所思的明镜。 明镜怒目瞪视着段奕宣,“段奕宣,你为何吩咐你的属下阻拦本宫入内探视皇后姐姐?” “镜妃娘娘此言差矣,本王并非对于镜妃娘娘横加阻拦,而是本王在履行身为禁军统领的本份!想是镜妃娘娘应该也知道铜雀台发生的事情,现在皇后娘娘刚刚临盆,本王自是有责任保护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周全!” “好一个保护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周全?本宫且问你,皇长子一事如何解释?你可莫说此事与你无关?” 听说就是段奕宣从朝凤宫强行带走了皇长子段慕云,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活奔乱跳的鲜活小生命,可是回来的时候呢?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就这样无端端的没了!真不知道他这皇叔的良心可曾心安! “这件事纯属意外,本王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发生这样的事本王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本王自当尽心保护好皇后娘娘和小皇子。” 段奕宣眸中掠过一丝懊悔、悲恸眸色。 “意外?你这个解释就留着给自己听吧,现在本宫要进去看望姐姐,莫非汝阳王还要阻拦本宫不成?” 明镜别开脸,一双美眸里涌动着深恶痛绝的嫌恶表情。 “镜妃娘娘贵为皇后娘娘的堂妹,深夜不辞辛劳前来探视皇后娘娘,自然是来得的,镜妃娘娘,请!” 段奕宣瞥了一眼门口的守卫,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门口的两个守卫分立两侧让开道。 “哼――” 明镜和阿蛮主仆两人白了一眼门神一般的守卫,迈步进入宫门。 空旷的朝凤宫里,宫灯昏暝,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脸色苍白而疲倦,两个眼睛肿得和桃子一般,她的手按在胸口,微微阖上眼,眸中有着涟涟不绝泪水流下脸腮。 一阵阵绞痛侵蚀着她的心肺,是那样激烈,激烈得令她几乎无法呼吸,满怀的悲愤无处发泄…… 明镜看着面前颓然跌坐地上无声抽泣的明澜,深深皱眉,眉心一热,疾步上前,阿蛮亦是跑上前关切道:“皇后娘娘――” 身侧,眉芬和芷汀二人皆俯首跪地低低的抽噎。 “姐姐……您千万当心身子,小皇子还那么小,姐姐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陛下要是知道姐姐这样糟践自己,陛下该有多心疼!” 明镜和阿蛮二人搀扶起眸光凝定不动的明澜躺回到了榻上,明镜心里如同针扎一样难受,喉咙火辣辣地烧起来,声音哽咽难抑:“姐姐,宫中现在可都仰仗姐姐一人了,姐姐如何能就此倒下去。” 164: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珠泪暗垂,细声哽咽:“慕云没了,我该如何向宸交待?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慕云,是我的错。太后说的没错,我是个不详之人。” 明镜深深蹙眉,“姐姐,且莫再将一切过错归于自己一身。” “我还有何颜面再见宸!”明澜掩面无声啜泣。 徐徐起身,湖蓝色长裙逶迤曳地,软软地拂过青玉地砖,明镜陡然转身,眸光犀利如刃:“姐姐聪慧又如何看不清楚眼下的局势,铜雀台绝非意外,若不是近日陛下查到了关于周常在的真正死因,陛下又怎会逢此横祸!” 明镜一语惊醒梦中人,明澜心口一怵,止住了哭泣,眸光流转,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周常在的案子陛下刚有定论,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似乎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镜儿,希望你不要怪宸当时那么做,宸也是为了保护醒言才将他下狱,宸一直都相信醒言是清白的,而且宸还派了韩统领亲自看守天牢,就是为了保护醒言免遭意外!” “姐姐,你说陛下相信醒言是清白的?”咋听到明澜说起曹醒言之事,明镜眸中有着一抹浓浓的期待,原来陛下还是相信醒言的。 佟玉瑾,该死的,她竟然敢红口白牙污蔑醒言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 香露馆,佟玉瑾接连打了三个嚏喷,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根,若有所思。 一袭蓝色蟒袍的颀长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香露馆,佟玉瑾见到是他,忙欢喜的迎了上来扑进了他的怀中,“阿宣!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轻轻将她推离了出去,淡淡道:“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竟然狠心至此!你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到底为什么?”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呵呵……”佟玉瑾凉薄一笑视之,“就因为,他发现了我怀了身孕,他是如何残忍的杀害我腹中的胎儿!那我就要他的孩子偿命,这叫血债血偿!” “你错了,不是他要除去你腹中孩子,真正要除去你腹中胎儿的人……是我!曹醒言什么都不知道,趁他不查,我在他的药里加了红花!”段奕宣眸色苦痛。 “是你,阿宣,你怎么可以?那可是你的孩子啊!”犹遭晴天霹雳,佟玉瑾身子蓦然颓软,向后踉跄后退两步。 “错就错在你不该利用你腹中这个孩子要挟我!” 作者题外话:抱歉哦,澜回家给病趴下了,今天终于活过来了,给大家更文啊! 165: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眸光暗沉下来,晦暗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他俊傲侧脸,脸上浮现一抹悲苦眸色,幽幽道: “你这是在怨我送紫烟和如月给你从而赶走了那个女人!你在报复我!阿宣,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我背叛疼爱我的母后,我将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你,而你呢?你是如何待我?” 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别的女人,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送紫烟和如月给他时,他可知道她有多痛心! 转身,深幽的目光直逼视向一脸凄然的佟玉瑾,眼里刹那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冷光:“呵呵,好一个扪心自问!如若不是你在酒中下药,我又如何会着了你的道!你与我媾和无非是想要一个孩子!你敢说你爱我?呵呵,当真是荒唐!” 她的手段真的和周嘉敏那个该死的女人如出一辙。 “不,阿宣,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我始终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是母后她一直在逼我,我必须有一个孩子。你是知道的,他的眼中只有一个明澜,他又怎么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那夜,他是在我这里过了一夜,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对他用了迷香,他当时就昏睡了过去,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骗他相信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因为我要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肃然走近身来,大力执过她一只手臂,怒目注视着一脸愕然的佟玉瑾,眉目清冷含着一抹讽笑: “是你,是你害我背叛皇兄,是你害我作出这等乱了伦理纲常之事,你还有脸提什么孩子!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是个孽种!我杀了他有什么错?” 浅浅一笑,静静的走上前去,动作很轻的,从正面抱住他,双手揽住了他的削腰,低沉的嗓音似着了魔一般,温柔清润:“好了,我们不提孩子,阿宣,我是真的爱你,求你不要不理我!阿宣。” 俯首看着紧紧抱住他的佟玉瑾,唇角勾起一抹苍凉冷笑:“爱?你似乎忘了你可是我的……皇姐这个事实!亲爱的皇姐!” 皇姐! 不,她不要做他的皇姐! 稍愣了片刻,佟玉瑾蓦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公主这个秘密身份,脸色倏然一变,双臂使力拥紧了他,惊惶的抬首注视着深眸淡笑的段奕宣:“不,不,不,如果要我选,我宁可不是什么狗屁公主,我爱你,阿宣。” 闻言,冰冷的俊容顿时面色一黯,深碧色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灰,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还不是疼你爱你的母后周嘉敏所赐,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望着他决绝离去背影,心不由一阵生疼,颓然跌坐地上,黑亮如瀑的长发垂落胸前,隐隐遮掩去了她眼中悲苦情绪。 166: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韩将军,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娘娘……” 韩进跪地俯首,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已经将所有关口都巡查遍了,可是陛下就是无有丝毫的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候,小顺子突然惶惶跑进了朝风宫跪地禀告。 “娘娘,大事不好了,汝阳王刚刚在朝堂上,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发动众大臣联袂举荐相王殿下登基为帝!而且……” 小顺子话到口边,瞥了眼目光清寒的韩进一眼,慌忙闭口。 “而且什么?说――” 一袭清素衫裙亦是掩藏不住慑人心魄的美丽,轻柔的嗓音与容颜冷冷的凝着一抹郁色,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而且宫内最近谣传陛下不是……不是先帝的骨血,说是陛下混淆了皇室血统,兵部尚书周延霖周大人因为陛下杀了他的独子周斌,早就对陛下怀恨在心,他扬言要废了陛下隆庆帝的称号,另立相王殿下为帝……娘娘,朝堂上乱成这个样子,您不得不管呐!现在只有娘娘出面才能制衡,为了金陵百年基业,为了陛下的清誉,娘娘,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周延霖!段奕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明澜勃然大怒,手掌重重的拍向面前案几,一双如水明眸中燃起一股火红的熊熊火焰! “哇……哇……”正在旁侧摇篮中熟睡的小皇子段重九因为明澜方才那一击,惊醒啼哭不止,明澜黛眉深蹙,眸色登时缓和,揽臂将那襁褓中的小人儿抱在怀中,明眸一瞬不瞬始终凝定在怀中小人儿娇小脸庞,在大殿内来回跺着步子,许是感受到了娘亲温暖的怀抱,段重九乖乖的止了哭泣。 沉思良久,只听明澜淡淡道:“段奕离是何态度?” 她倒是想听听看他段奕离可有称帝的那个胆量! “回娘娘,相王殿下无有异议,愿意担此重任,而且,相王殿下还提出了一个条件。”小顺子如实禀告,可是后面的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 “小顺子!你……”韩进英眉皱起,她的身子如此虚弱,如何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明澜瞪起眼睛,冷峻了眸色,薄怒清寒声音冷冷在大殿响起:“照实了说。” “是,相王殿下提出新帝登基,皇后娘娘依旧贵为――皇后之尊!”小顺子说完抹了抹额角的汗液,因为自从皇后娘娘分娩后,受到接二连三打击,皇后娘娘的脾性已然和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皇后娘娘让他有些害怕。 “呵呵呵……他倒是替本宫考虑的挺周到的嘛!” 明澜轻挑双眉,仰天一声娇笑,倏然,绝美面孔骤然冷却,那犀利目光冷的犹如冰封千年的冰凌,让人不寒而栗:“这真是出自段奕离之口?” 小顺子点头:“千真万确。” 168: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锐利的眼风直直扫向金阶下方众位大臣,一双美眸最后落在了一袭紫袍的他身上,若有所思,须臾,眸色清冷含威,突然问着旁侧垂首侍立的常公公。 “常公公,此系何人?” 抬眸,瞅了眼正一瞬不瞬凝悌着的紫袍男子,常公公蹙眉,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相王爷都不认识啦!常公公有些错愕,此刻是在金殿上,明澜既然问起,常公公亦只有如实回话。 “启禀娘娘,此乃陛下亲封的右相大人。” 明澜目露惊疑之色,歪头瞧向垂首答话的常公公,绝美脸腮上却是一脸的匪夷所思,觉察到了明澜投来的审视目光,以为明澜没有听清楚,常公公复扬声道:“启禀娘娘,此乃陛下亲封的右相大人,相王,段奕离是也!” 众位臣工惊愕不已,不知明澜此是何意?一个个屏气敛声,只做观望状。 “唉……常公公,你是真的老了!”明澜一声嗟叹,常公公瞅着明澜,眨巴着眼睛,百思不解。 “其实也不能全怪常公公,也怪本宫没说清楚,本宫是问你方才说话的是什么人?而常公公你却向本宫介绍起三弟奕离,本宫是奕离的皇嫂,试问本宫如何会不识得三弟呢?” 常公公恍然大悟,双膝跪地请罪:“娘娘恕罪,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静,静谧的有些诡异! 粉颜冷瑟,肃然俯视着阶下群臣,金殿上唯有常公公讨饶的尖细嗓音久久回荡不息,这时,一声响亮的小孩啼哭声骤然响起。 “哇……哇……” 小皇子段重九洪亮的啼哭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明黄襁褓内的两只白嫩小手似乎在找着什么不停的挥舞着哭闹不休,满朝文武大臣伸长了脖子,愣愣的看着金阶上方。 现在这又是什么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嗔目结舌。 “喔,喔,皇儿可是饿了?嗯,皇儿今天可不乖哦,正所谓天下为公,百姓为大,皇儿怎可为了一己之欲而弃朝廷于不顾?” 金阶上明澜来回踱着步子哄着啼哭的段重九,对突然哭闹的段重九就是一番教导。 “皇儿且不可忘了仁、义、礼、智、信这做人的根本呐,嗯,皇儿可知何为仁、义、礼、智、信?那就是大忠大爱为仁;大孝大勇为义;修齐治平为礼;大恩大恕为智;公平合理为信,皇儿可要牢记于心呐!唉,想想也怪难为了皇儿,如此年岁就得懂得这些个做人的大道理,想那些个腹怀经纶、背负乾坤的七尺须眉又该做何是处?” 犀利的眸子扫向阶下正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紫衣蟒袍男子。似乎是听懂了明澜的话,段重九果真乖乖的止了啼哭。 “嗯,皇儿可是听明白了!呵呵,皇儿小小年岁尚且明白这做人处世的道理,要是这金阶下方自称能治世安邦的诸位贤臣还不明白,那可真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两只小手把玩着明澜胸前的玉珏,突然,段重九“咯咯咯……”发出一串悦耳的娇笑声。那欢悦的笑声像是带着一丝嘲讽,不知是因为明澜方才的惊人之语,有抑或是其他,诸位大臣一个个羞红了脸,垂首静默不语。 这是那个胆小懦弱的皇后娘娘? 满朝文武大臣对于明澜今日的表现颇感震惊。 170: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闻言,周济颤颤巍巍出列,躬身伏地:“臣周济叩见皇后娘娘。” 怀抱着重九坐在凤座上,明澜端然看向金阶下方垂首伏地的周济,唇角浮起了一抹讳莫如深笑意,“你就是周济?” “正是下官。”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周济诚惶诚恐,为什么她和传言中说的似乎不一样呢? “将你方才在金殿上说的话与本宫再说一遍!” 黛眉轻扬,红唇微抿,犀利的眸子咄咄逼视着金阶下方的周济,一张倾城倾国的绝世姿容美得让人心颤。 周济倏然圆睁了双目,难道方才他在金殿上讨好周尚书的话被她听到了?偷偷抬眼瞄向金阶上的明澜,不期想看见那张风华绝代的娇颜时,一时竟看得呆住了,段奕宸,你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呐! 半晌没有等到周济的回话,韩进瞥向周济,勃然大怒,该死的,修长大手不觉伸向了腰际的佩剑,正待发难,金阶上的常公公一声喝斥: “大胆周济,皇后娘娘问你话,你竟敢公然瞻仰尊贵的皇后娘娘仪容!你可知罪?” “下官不敢,下官,下官……惶恐,请娘娘恕罪。” 周济惶惶一惊,伏地叩首告饶。 “周济,依本宫看,还没有你周济所不敢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口出狂言,乱我朝纲!本宫岂能容你在此放肆!来人!” 周济叩首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明澜一声喝令:“拉下去,国法处置!”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伯父,救救侄儿,伯父……” 周济爬向兵部尚书周彦霖的脚下扯着周彦霖的朝服下摆哀求着他,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周氏一门现在可就剩下这周济一脉。 周彦霖刚欲出列替周济求情,但听明澜冷冷道:“求情者,当按连坐论处。” 身子一震,周彦霖无奈看了一眼周济,狠狠的瞪视着面无表情的明澜,只得闭目不再言语。 “伯父,伯父,救救侄儿,伯父,是您让侄儿如此说的……” “混账,老夫何时说过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休得血口喷人!” “王爷,王爷救我,您不能不管我,王爷……”周济这时想起了汝阳王段奕宣,他爬向了一袭蓝色蟒袍的段奕宣脚边苦苦哀求。 眸色阴鸷,冷冷转身:“还不拉下去。” “段奕宣,你这个卑鄙小人;还有你,段奕离,你喜欢自己的皇嫂,你没种,你这个胆小鬼;还有你,明澜,你还真把自己当做皇后,实话告诉你,段奕宸混淆皇室血统……” 嗤―― 一剑贯穿了周济的身体,转身,手指颤抖:“你……你……” “像你这等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能死在本将军剑下,你该感到荣幸!”韩进愤而拔剑,周济猝然倒地,双目圆睁,当庭身死,周彦霖惊异的睁大了眸子。 172:铜雀台 临水照衰容(二… “韩将军,可有……” “……” 这两月来,明澜几乎每天都会询问韩进同一个问题,当瞅见韩进低垂的眸子,明澜黯然垂眸,咬唇凝坐不动,心中渐趋冰凉,两行温热泪水顺着脸腮潸潸滑下。 这日,散朝较早,明澜向小顺子一番吩咐,人已然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冷风冽冽,马车徐徐驶向宫外,手捂着疼痛难当胸口,脑海中尽是他温润、俊朗脸庞,眼泪一如断线之珠簌簌滑下,垂在脸腮欲滴未滴…… 小顺子驱马紧紧护在马车旁侧,听见车内压抑的低低呜咽声,小顺子侧首望向马车窗,寒风刮起了窗帘一角,瞥见那娇弱无助哭泣的女子,浓眉深深皱起。 马车在汀洲岸上停下。 澜沧江上,孤寂的铜雀台屹立在潇潇寒风中,水波粼粼而动。 小顺子和眉芬上前正待相扶,明澜信手拂开了二人,兀自捂着疼痛难当的胸口,迎着寒风一阶阶登上楼阁,小顺子紧随在明澜身侧,蹙眉看向泪落如雨的明澜,低垂的双手渐渐包握成了拳状。 陛下要是瞧见娘娘此刻伤心模样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了! 此刻的明澜已然不复有朝堂上那个雷厉风行的强干女子模样,此刻的她泪眼凄迷,那楚楚奕奕的柔弱神情实在惹人生怜。 站在他曾经站立的雕栏处,双手攀着栏杆,任凭决堤泪水泠泠滑落,口中嚅嚅:“宸,你究竟在哪里?” “澜――”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迷朦着双眼望着水中倒映,他那冷峻脸庞清晰浮现水面,正灼灼看着她消瘦脸腮。 伸手上前,颤声唤他:“宸……” 身上的白色狐裘风氅滑落掉地,除了呜咽的风声,没有人回答她。 他轻轻上前,将风氅覆在了她纤削肩头,怜柔道:“娘娘,请保重凤体,此处风大,娘娘还是回宫等候消息,韩进定当加紧找寻陛下的下落。” 疲惫地闭上眼睛,清泪簌簌掉下冰冷脸庞,粉泪点点,忧心忡忡地望着韩进。 “还是没有消息吗?” 俊逸脸孔登时黯了下去,韩进垂首道:“暂时还没有,臣刚已经按照娘娘吩咐,将各个关口的盘查撤了。” 常公公突然策马来到了铜雀台,跌跌撞撞爬上楼阁,上气不接下气:“娘娘,不好了,皇子殿下……经御医诊治,染……染上了……天花!” “天花?重九――” 明澜一惊,踉跄着向阁楼下跑去。 看着明澜焦虑眸色,韩进眉心深锁,心底的那方丝弦扯得生疼…… 明澜驱马向城门驶去,城门口迎面驶来一辆豪华软车与她擦肩而过,风掠起了棉布窗帘,一声低沉的呼唤溢出消弭在风中…… “澜――” 似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明澜心口一滞,勒马停下回首四顾,终是无奈摇了摇首,韩进驱马近前来:“娘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呃,没事,走吧。” 一抖马缰,马儿疾驶而去,身后那辆豪华软车缓缓驶出了城外,软车窗帘处,一只纤玉酥手轻撩起了窗帘,紫色大袖随风摇曳,翘首望向策马绝尘而去的窈窕女子,红唇扯出一抹绝美笑靥:“可以放开他了!” “澜……” 架在脖颈上明晃晃的匕首拿掉了,白皙颈项上有抹殷红血丝清晰可辨,愤然抬首,俊美脸庞冷冷的瞪视着嫣然淡笑的紫衣女子。他不是别人,正是铜雀台遇刺掉落澜沧江的隆庆帝――段奕宸。 175: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初一,初一……” 明澜口中念叨着,却是终未能将初一和重九出天花这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洪嬷嬷上前一步,恨恨的看着明澜,扬声道:“娘娘,许是还不知道吧,初一和老身一样,都姓洪!” “哼,姓洪有什么可值得宣扬的,不过是个大小混蛋罢了,恬不知耻!”芷汀撇了撇嘴,嫌恶的白了一眼洪嬷嬷。 明澜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沉声问道:“你和初一是……” “我是初一的姑婆。” “可是,这和重九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我的重九?”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初一在德妃娘娘身边很受宠,她有很好的前途,都是因为你的介入,德妃娘娘才会遭到废黜继而被逐出宫。初一替德妃娘娘抱不平,初一将你挟持出宫,段奕宸震怒下令将初一杖毙于乱棍之下!她才只有十五岁!十五岁啊!” “你胡说,宸分明答应我放了初一,他不会那样做,不会的。” 明澜怒目看向洪嬷嬷,她是不允许任何人来诋毁她的宸,他当时答应了她不会为难初一。 “呵呵,娘娘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你,永寿宫里那帮奴才也不会平白无辜的被段奕宸处死,他又如何会放过挟持你,而要挟他的初一。” ――凡是妄想伤害你的人,朕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明澜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难道洪嬷嬷说的是真的? 宸真的下令处死了初一! 念头甫一浮出,明澜亦惊住。 洪嬷嬷趁着明澜呆滞的瞬间,突然从袖襟里拔出一柄锋利匕首向着明澜刺了过去,眉芬和芷汀二人皆为这突发状况惊愣当场,想上前亦是来不及。 曹醒言一声惊呼:“娘娘――” “明澜,今天我要你为初一偿命,去死吧!” 洪嬷嬷手中匕首眼看就要刺向明澜心口,刚来到朝凤宫的韩进飞身而至,及时挡在了明澜身前,洪嬷嬷手中匕首刺入了韩进背脊,韩进一掌挥出,洪嬷嬷被震退出去,跌伏在地。 看着脚下滴答滴答的殷红血液,明澜失声疾呼,“韩将军――” 有侍卫进来将晕厥的洪嬷嬷拖了下去。 韩进骤然跪地请罪,“臣救驾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韩将军……你受伤了?” “臣,不碍事……”韩进释然一笑,脸色陡变。 曹醒言看到韩进突变的脸色,大骇:“不好,刀上喂有毒!” 176: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四) 暮色四合,雪雾笼罩,天地一片苍茫之色,在这样沉闷的的空间里,那座金碧辉煌的巍峨皇城笼罩在了一片暗影里。 雪太大,马车上不去,只得步行上山。一袭白色貂裘大氅单薄而憔悴,她就这样寂寂地在苍茫风雪中吃力的前行。 韩通背着韩进脚步匆匆,他身上的风氅滑了下来,明澜疾走两步上前将风氅为韩进紧了一紧,看着他已然黑紫脸孔,眸中蓄满了担忧。 “娘娘……不用担心……臣……没事……”韩进有气无力的声音溢出唇角,在他的口中有着黑紫色血液溢出。 “别说话,保持体力。” 明澜紧跟上韩通的步子,一行人向着山上走去。 “娘娘,您慢点,当心路滑摔着。” 身后眉芬小跑着紧跟上明澜的步子,前方韩通背着中毒的韩进早已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鸿胪寺,觉慧大师亲临山门迎接。 “老衲恭迎皇后娘娘。” “大师,信女今日有事求大师相助,还望大师施以援手,信女感激不尽。”明澜双手合十,向觉慧大师深施一揖。 “娘娘但说无妨。” “求大师救救韩将军。”明澜双膝跪地恳求。 “娘娘请起,老衲尽当竭尽全力施救。” “谢谢大师。” 眉芬忙搀扶起明澜,在接引殿候着,明澜则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见到明澜祈求着上苍,眉芬亦在身边跪下。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有小沙弥进来送茶点。 “小师傅,不知韩将军此刻怎么样了?”眉芬忙上前向小沙弥打听韩进的消息。 “施主且放心,师尊已经在为韩施主疗伤祛毒,阿弥陀佛。” 明澜依旧静跪在蒲团之上,双眸紧闭,双掌合十默默祈求神明相佑。 “娘娘,大事不好了。”小顺子突然跑了进来,跪地请罪。 “小顺子,何事惊慌?” “启禀娘娘,关押洪嬷嬷的大牢走水,洪嬷嬷已经葬身火海。” “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这前脚刚关进去,后脚大牢走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娘娘,奴才在天牢附近发现了这个。” 小顺子将一物什递给了明澜,竟是一块宫牌,香露宫! 佟玉瑾,怎么会是她? 看来有些人是着急了呢!略一沉吟,明澜看向小沙弥:“小师傅,代信女向觉慧大师说一声,就说宫中有急事,韩将军就有劳觉慧大师多方照管,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信女在此谢过。” 明澜和小顺子一行人匆匆赶回皇城。 刚进入朝凤宫,明澜向小顺子一声吩咐:“小顺子,宣明相,相王速速进宫谒见。” 作者题外话:办公室不让上网哦,澜白天上不了网,只有晚上更文了! 177: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五) “娘娘,老臣觉得此事大有蹊跷,还望娘娘三思,且莫中了居心叵测之人的障眼之术。” “明相何出此言?” 明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此刻她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在这样放纵背后的那个黑手再胡作非为下去。 她始终相信宸是不会下那样的命令,毕竟,他可是亲口答应了她的,而且她也是看着初一离去,怎么可能会是宸下令杖毙了初一? “娘娘试想一下,这牢中大火,行凶之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宫中的腰牌遗失在大牢中,而且还恰恰被小顺子公公给捡到,这似乎太过凑巧了!” “嗯,也不是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可是现在所有矛头皆指向了香露馆,本宫也不得不重视,前段日子,宫中流传质疑陛下的血统,相信左右二相应该也都清楚,这件事情绝非空穴来风!” 此番她在明,敌在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她而来,可是她不曾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如此恨她? “对于那件事情,老臣已经着人在调查中,相信不日就有消息,娘娘且不可操之过急。” 明怀文看到女儿明澜紧蹙的眉心,自是知道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禁开解着她。 “洪嬷嬷谋害重九一案,依本宫看,亦非携私报复这么简单,以洪嬷嬷一人之力是断断办不到的,她定是有内应,单凭这天花病菌来源,就绝非她能办到?她是如何将那肚兜带进宫?又是何时穿在了重九的身上,似乎都计算的精准无比,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本宫会将大牢中关押的曹醒言给放了出来。” “经娘娘这一分析,这件案子确实疑团重重,老臣定当竭尽全力重新调查此事。” 明怀文额头冷寒涔涔,澜儿身在宫中,身边危险重重,韩将军又中毒,此番谁能在身边护她周全?心下隐隐有些担忧。 “还有,曹醒言发现韩将军所中之毒极为罕见,但是一时半会却又不致要人性命!但却使中毒之人痛苦万分!可见这背后黑手并非真的要致本宫于死地而后快,她的目的就是活活的折磨本宫!” 身型一震,一袭紫衣蟒袍的他俊眉冷肃,剑眉深深皱起,垂首侍立,静默不语。 黛眉轻挑,傲然俯视着面前的他,冷然道:“相王,本宫宣你进宫可不是让你来听故事的,难道你对目前的形势就没什么好的对策?” 作者题外话:喜欢就【收藏】【收藏】,加更啦! 178: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六) “臣……” 语调仿佛冻结住了一般,段奕离抬首,明澜亦正饶有兴致看着他。 “怎么?相王最近都变哑巴了吗?若真若此,本宫可要考虑考虑你这右相是否当得称职?”明澜眸色犀利不容他躲避,冷肃着一张俏脸,美眸中有着一抹不屑。 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娘娘教训的是,臣的确不够称职,单凭娘娘处置。” “你――” 明澜大袖轻拂,迎上那张戚然面孔。 “娘娘息怒,相王爷已经开始调查今日天牢走水一事,而且也早已在臣之前就将天牢的一应物什第一时间取证,相信案情很快就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明怀文看着相持不下的两人,眉峰微敛,上前打着圆场。 “哦?相王倒是让本宫刮目了呢!本宫就是想听听,相王接下来有什么好的对策,宫中最近小人作祟,本宫总得有个对策才是,都说相王天赋异禀,可堪……” “娘娘,身为臣子,臣自当全力保护娘娘和皇子殿下的安全,至于其他,娘娘就交给臣着手去办,臣一定会给娘娘一个交代。” 她为何要如此这番的挖苦于他! “呵呵,相王果然动作迅速,好,本宫就给你……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此事。” 思来想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件事情倒是可以让他去办! “不必,三天足够!” 段奕离骤然抬首,迎上她讶异目光。 三天? 他当这是儿戏吗? “相王爷,还是按照娘娘所说的吧。”明怀文亦是被段奕离一语给惊住了,他怎么如此赌气? 看着两个从小感情和睦的孩子反目,明怀文亦只有一声轻叹。 “明相大人过虑了,小王说三天就三天,绝不含糊!” “相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明怀文无奈摇首。 “好,就三天,本宫拭目以待!” 抬起她那不存一丝情感的双眸,凝悌着一脸诚挚眸色的段奕离,唇角噙起一抹讽笑。 “不过,臣有个条件,还望娘娘肯准!” “条件?相王这不开口则已,开口还真是一鸣惊人!”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开出个什么条件来。 “臣恳请娘娘赐臣一道懿旨,办案期间,所有涉嫌人员皆予以胁从,不得违逆!” “就这么简单?” 明澜啻鼻。 段奕离抬首迎上她嘲讽目光,语声不卑不亢:“就这么简单。” “好,准了。” 179: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七) 雪,飘飘撒撒,丝履猜在雪上发出喳喳的声响。 不断降落的飞雪似乎永不见停歇,反而比原先落得更加的狂肆。 仰头望天,白雪如同冰冷的飞砾打在脸上。明澜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样持续不歇的大雪,明澜仰望着纷飞的大雪,感受着冰冷的雪片散落在头上、肩上,融化于冰凉脸颊,如泪般流淌。 再一次登上了城楼,目眺远方,心隐隐抽痛,此刻她多么希望宸在她的身边,原来在她的身心里,他已经深深的融入到她的骨髓,乃至她的生命,正因为她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也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她。 宸,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忆起韩进的伤势,明澜看向身边的垂首侍立的小顺子。 “可有韩将军的消息?” “回娘娘,觉慧大师正在全力施救韩将军,而且需要的一应药草物什,都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送至了鸿胪寺,相信韩将军一定能够吉人天相。” 幽幽一声长叹:“但愿韩将军能躲过此劫!” “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这里风雪大,您千万要保重凤体。”眉芬上前和小顺子一左一右搀扶明澜向着城楼下走去。 “方才出宫的是何人?” 明澜突然瞥见一抹修长身影,由于风雪大的缘故,她双眼凄迷所以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哦,那是金陵府尹纪文康纪大人。” 小顺子如实相告。 “本宫并未曾宣召他入宫谒见,他这是……” “娘娘有所不知,纪大人正是琼芳阁容华娘娘的兄长,纪大人许是前来探视容华娘娘的病情。” “陛下为何将纪容华禁足这许久,纪容华是为何触怒了陛下?”明澜很是费解。 “呃……这个……”小顺子有些为难。 “小顺子,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直管说来便是。” “这个说来话长了,得从数月前娘娘回府省亲那夜说起。那夜,太后突然身子不适,陛下派了小曹大人去为太后请脉,后来陛下也去了永寿宫,因为担心太后病情,陛下那夜就留下了。” 小顺子瞅了眼目露惊异的明澜一眼,垂首不敢看她。 有这样的事,为何她都不知道?难道说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呢?” 明澜发现了小顺子躲闪的眸色。 “后来,后来陛下就宿在了永寿宫偏殿,直到第二日拂晓陛下去早朝,奴才不期然看见了……” 小顺子说到此处,登时停住了。 心口蓦地抽紧,隐隐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到底看见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 “奴才看见纪容华随后从偏殿出来……”小顺子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头低垂的不能再低。 那一夜…… 脚下一个踉跄,明澜感觉天旋地转,眉芬狠狠的白了一眼多事的小顺子,眼疾手快扶住了明澜。 作者题外话:加更,加更,本文是长篇哦,喜欢的亲就赶紧【收藏】【收藏】啊,否则没推荐就找不到了,澜可是冒着杀头风险开网页给大家加更啊!澜万一因此丢了工作,呜呜呜真的惨不忍睹 180: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八) 漫长的沉默过后,眺望着纷飞不止的大雪,忧郁的眼中露出悲哀的笑容,比雪还要白皙的美丽容颜上被深切的悲伤笼罩了一层黯影。 小顺子怯怯望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眸色,自知自己今日说了不该说的,暗自怪自己多嘴。 “娘娘,您要相信陛下,其实,自从陛下和娘娘大婚后,陛下就从为宠幸过宫中任何一位嫔妃,即使去了德妃娘娘那里,也是稍作片刻就会离去,奴才觉得,永寿宫偏殿发生的娘娘不足为信,毕竟是在太后宫中,陛下担忧太后身体,又怎么会……” “小顺子,你不用说了,本宫都明白,对了,你还没说,陛下为何会禁足了纪容华。” “具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娘娘有一日身子不适,没来墨轩斋为陛下奉茶,纪容华那日竟然穿了和娘娘一样的衣裳,当时,奴才正在职守没仔细瞧,奴才以为是皇后娘娘您,所以就没有通报让她进去了,后来不到盏茶的时间纪容华出来了,陛下似乎很生气,还摔了茶碗,为此,陛下还差点打了奴才板子,也是那夜,纪容华被陛下禁足在了储秀宫琼芳阁。” “纪容华只是穿了和本宫一样的衣裳?” 小顺子瞅了眼面露狐疑的明澜,悻悻垂首,“是的,差不多就是按照娘娘您平时的喜好,穿着、发式,声音、走路都几乎和娘娘一样,夜里不仔细瞧都会误以为是娘娘您。”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纪容华似乎是在刻意效仿姐姐,包括姐姐的一言一行,皆和姐姐一模一样,您再仔细瞧瞧,纪容华和姐姐眉眼上倒是有三分的神似。 明镜的提醒在耳边适时响起,似乎真的是她大意了呢! “小顺子,你的意思是说,纪容华一直都在模仿咱们娘娘!”眉芬一语道破玄机。 “呃,可以这么说。” 小顺子没有否认。 眉芬恨恨的啻鼻一声冷笑:“哼,即使模仿的再像,可她终究不是!陛下心里永远都只有咱们娘娘一人。” 眉梢微微上吊,神色安恬,透彻的目光流露出些许冷峻、威严神色。 淡淡吩咐:“去储秀宫。” “娘娘还是不要去,免得见了那纪容华心里添堵……” “眉芬――”明澜一声冷喝。 情知失口,眉芬倏然掩唇,做错事般低垂了眸子。 181: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九) 明澜刚踏进储秀宫,一抹绿影迅疾一闪而逝。 “娘娘,您瞧瞧,这……”眉芬一脸的不乐意,死丫头,看到皇后娘娘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转身就跑,没规矩! 小顺子眼尖,已经瞅见那刚刚隐在暗处偷窥他们的女子正是香露馆佟贵人的贴身侍女绿环。 小顺子俯首,“娘娘,那是佟贵人身边的婢女绿环,要不要奴才将她唤过来。” 拢了拢身上的貂裘大氅,只淡淡扫了一眼那抹浅绿色身影,“算了,且由她去。” 三人向着琼芳阁走去。 香露馆,绿环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眸色慌张:“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绿环,究竟什么事情令你如此慌张,莫非身后有狼在撵你不成?” “狼倒没有,总之比狼还要可怕!” 绿环瞪圆了眸子看向斜倚软榻上,正眯着眼养神的佟贵人佟玉瑾。 听绿环如此一番说辞,佟玉瑾来了兴趣,豁然睁开了双目,“哦?绿环你倒是说说看,本宫很想知道,究竟还有什么比狼更可怕的物什?” “皇后娘娘突然来了储秀宫。” 闻言,佟玉瑾倏地坐直了身子, “明澜!” 她来储秀宫做什么? “绿环,你这次当真没看错?” 绿环这丫头居然会将纪青鸾那贱人给误当做了明澜! 说真的,纪青鸾还真是像足了明澜,也难怪母后当初会为了除去明澜而想尽了办法。 要不是明镜如此不识抬举,母后也不会弃明镜而改扶持纪青鸾,正好给了纪青鸾沐浴龙恩的大好时机。 为了给纪青鸾铺路搭桥,她和周月华那个蠢货联袂上演了那场大闹琼芳阁的闹剧,目的就是引起段奕宸注意到纪青鸾,出乎意料的是段奕宸居然没有为纪青鸾酷似明澜的容貌而动摇,仅仅封了纪青鸾一个容华,也并未曾传她侍寝。 母后也是无计可施,才会利用明澜省亲的间隙,母后假装称病将段奕宸给诳到了永寿宫,从而促成了纪青鸾与段奕宸的好事! 真是可惜,即便纪青鸾如愿得到了段奕宸的宠幸又如何?段奕宸眼中始终只有一个明澜,对她可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只要想到那个纪青鸾因为假扮明澜向段奕宸邀宠而遭到禁足,她就心情大好。 “错不了,这次真的是皇后娘娘,奴婢敢用性命保证。” 绿环猛点头,现如今冷厉风行的皇后娘娘,让绿环感到有些害怕,方才远远看到那抹窈窕身影,绿环就已经认出这是真的明澜!只因明澜身上那抹独有的气韵是别人无法模仿的。 “不是说那贱人病了吗?怎么说姐妹一场,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去。”佟玉瑾阴冷一笑,人已然向着寝殿外走去。 作者题外话:给大家加更!看文记得【收藏】【收藏】,多多支持澜啊! 182: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皇后娘娘到――” 随着小顺子一声高唱,琼芳阁内一干宫人皆恭敬俯首。 径直步向寝殿方向,絮儿伸臂拦住了明澜,“娘娘,还是容奴婢前去为娘娘通禀一声。” “大胆,你一个小小婢女竟敢阻拦皇后娘娘!”眉芬一声喝斥,絮儿惶惶垂首。明澜瞥了一眼眉芬,收到明澜警告视线,眉芬这才有所收敛,上前为她卸下身上的貂裘大氅,侍立在一侧,静默不语。 “退下。” 明澜看着前方,不着喜怒的两个字溢出红唇,絮儿讪讪垂首,然而脚下却未有丝毫动作。 明澜转身,微微扬起脸庞瞧向絮儿,“嗯?” 粉颜冷瑟,絮儿迎上那张薄怒清寒的绝色面孔,心中惶恐,抿了抿唇,不自禁让向一侧。 高烛华灯,明澜纤细身影投射在明亮青玉地砖之上,云髻峨嵯,绰约婀娜。 通往寝殿的入口,险些与一袭白衣娟然女子迎面相撞,那长发披垂的女子不期然抬首,待看见面前的明澜时,稍有愣怔,即刻,她忙不迭向后退了几尺,双膝陡然跪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这声音…… 心口一怵,奈何之前她都不曾发觉? 二指轻抬起纪青鸾下颌,迫使她抬首,纪青鸾惊凝了眉眼望向明澜,试图从明澜的脸上能得到些许讯息。 然而,此刻的明澜却是一脸的淡然,面无表情望着三分酷似她的纪青鸾,心一点点下沉。 竟真的与她有几分相像!不管这声音,还是容貌。突然,目光停驻在了纪青鸾身上的那件雪衣裙衫上,明澜呆住了,宸不是说这件雪衣只有她才有,为什么纪青鸾也会有? 冬日的寒气直钻进心底,明澜突然觉得一丝彻骨的冷寒,冷得她指尖冰凉,冷得她无依无靠。柔雅眉目间笼罩着淡淡忧郁,眼底一片悲悯。 感觉到明澜凝滞的目光,纪青鸾此刻亦发现,明澜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衣裳,她这才注意到明澜今天穿的亦是和她一样的裙衫,瞳孔骤然紧缩,心虚的低垂了臻首。 深吸一口气,涩涩一笑,亲手搀扶起瞬间惨白了脸色的纪青鸾,“容华身子不适,快些起来吧!” “娘娘,请坐。”纪青鸾抚着明澜在上首贵妃椅上坐定,转身向絮儿吩咐:“还不快向娘娘看茶!” “容华不必客气,本宫也是凑巧路过,听说容华身子抱恙故前来探望,呵呵,还真是怪了,来了容华这里,奈何本宫总觉得有种似曾熟悉之感。” “皇后娘娘当然会觉得熟悉,因为这里的一切可都是按照娘娘在秋水宫时的样子布置的。”清越女音飘了进来,声到人到,佟玉瑾端然敛襟向明澜和纪青鸾见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容华娘娘。” 明澜亦有些错愕,须臾,她大袖轻提,扬手,“佟贵人免礼。” 瞥向一脸讳莫如深笑意的佟玉瑾,纪青鸾眸色立变。 作者题外话:罪过啊,罪过,澜那会子有点困,竟然给睡过去了,先更文了哈,白天没时间,只有晚上更文了! 183: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闻言,明澜这才发现,原来纪青鸾的寝殿竟然是按照她在秋水宫的寝宫布置的,陈设简单,清幽雅致,难怪她会有种似曾熟悉感觉,原来如此。 “是这样的,臣妾性喜简单,所以就如此布置了,臣妾没有其他意思,还望娘娘恕罪。” 从絮儿手中接过茶碗,纪青鸾双手恭敬呈给端然瞧着她的明澜,“娘娘,请用茶。” “哦?是吗?本宫今日方发现原来容华竟与本宫有着同样的喜好!” 似是无心一语,却着实令纪青鸾心头一惊,明澜的话她缘何会听不懂?明澜这是话中有话。 明澜持着青花盖碗茶,轻轻拨拉着上面漂浮的茶瓣,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抬眸看向纪青鸾:“可是翠影蹁跹?” 佟玉瑾脚下一顿,段奕宸居然也赏赐了纪青鸾翠影蹁跹! “是。” 纪青鸾垂首应诺,抬眸瞥见明澜微拧眉心,“娘娘若是喝不惯这口味,臣妾为娘娘换……” “唉,那倒也不尽然,怪只怪本宫自幼体寒,不宜饮茶,看来今日是本宫辜负了容华的美意了啊!” 纪青鸾因明澜这句话登时呆立当场,明澜从来不饮茶? 明澜轻声低叹,将茶碗静置一边,向小顺子淡淡吩咐:“去请小曹大人过来琼芳阁一趟。” 听明澜要请曹醒言过来为纪青鸾请脉,佟玉瑾从一侧闪身而出截住了小顺子,看向明澜,坚决道:“不可。” 明澜微愕,正自惊讶间,寝殿里突然异常的沉寂,气氛凝如铅铁。灵眸转动如波,明澜饶有兴味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佟玉瑾。 “佟贵人且说说,为何不可?宫中皆知曹醒言医术精湛,本宫也是爱惜容华,才会传曹醒言前来为容华请脉,但不知佟贵人因何阻拦本宫?” “娘娘有所不知,曹醒言曾经为臣妾请脉误诊,非但害死了臣妾的孩子,还险使臣妾性命不保,陛下为此震怒,将曹醒言下狱,像这种没有责任心的人怎么能为容华娘娘请脉,万一再出了什么差池,这个罪名怕是谁也担待不起,即便是皇后娘娘您……臣妾也是为了两位娘娘好,故而,臣妾觉得曹醒言来为容华娘娘请脉甚为不妥,望娘娘明鉴。” 毕竟是她冤枉了曹醒言谋害了她腹中胎儿,佟玉瑾眼底流露出的歉意眸色没有逃过明澜的眼睛,丝毫不漏地捕捉到佟玉瑾不安的神色,明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那件事情本宫已经查清,而且曹醒言也是遭人陷害,负责煎药的侍婢也已经认罪伏诛,曹醒言可是清白的。” 明澜了然一记惑笑,向小顺子如是吩咐:“宣曹醒言!” “奴才谨遵娘娘懿旨。” 184: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不多时,曹醒言来到了琼芳阁。 曹醒言躬身上前向三人行礼:“臣曹醒言参见皇后娘娘,容华娘娘,贵人娘娘。” 明澜一双犀利眸子逡巡着纪青鸾和佟玉瑾,但见二人眸色有异,明澜红唇微牵,宽广大袖只这么优雅的提了一提,扬臂,语声颇为温和:“曹爱卿免礼。” “谢娘娘。” “曹爱卿,容华身子不适已经有些日子了,也怪本宫近来忙于政务,一时不察,爱卿此番请脉可得谨慎视之。” 明澜斜盱了眼纪青鸾,但见她纤白手指有些发颤,无意间拢了拢衣襟,似乎想遮掩什么,明澜清冷丽颜此刻浮现一抹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纪青鸾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是。” 曹醒言恭敬颔首,可是当他触及到依旧矗立原地一动不动的纪青鸾时,曹醒言俯首,眸色略显尴尬,低声道:“容华娘娘请这边坐,容臣为容华娘娘请脉。” 佟玉瑾只淡淡瞥了一眼纪青鸾,唇角浮掠一抹若有若无笑痕,纪青鸾,你也会有今天! 呆立一边的絮儿眸光飞转,她刚欲上前搀扶纪青鸾,岂料,眉芬却早她一步扶过纪青鸾走向了明澜旁侧的软榻坐下,关切道:“容华娘娘身子不适,还是这边坐吧。” 絮儿瞅着曹醒言上前为纪青鸾诊脉,絮儿低垂的双手揪紧了衣襟下摆,一双眸子直愣愣的凝定在纪青鸾身上。 曹醒言眸色一滞,浓眉微敛,他的手再触到纪青鸾覆于腕上的绢帕时,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明澜瞅见曹醒言微变的眸色,心里已经有底,还有絮儿紧张的神情,佟玉瑾看好戏的态势,一切已经非常明了,纪青鸾,怀孕了! 思拊良久,曹醒言如实回禀。 “娘娘,容华娘娘无大碍,只是心有郁结,待臣开几萜安胎药为容华娘娘补补,好生休养几日,容华娘娘定可痊愈。” 一阵阴冷的寒风直扑入心底,明澜虽然已经猜到,但当她真正得到曹醒言的确诊,心还是承受不住那沉痛一击,纪青鸾怀了宸的孩子! 黛眉敛起,明澜倏然凝视着纪青鸾,纪青鸾心虚的侧首躲开明澜审视的目光,是真的!宸,他怎么能够背着她 宽广大袖下的手指恨恨的握成了拳状,尖削指甲嵌入了掌心,明澜已然身体麻木,她深深闭眼。 有气无力道:“曹爱卿,容华这身子看似有些笨拙,但不知身怀龙嗣多少时日?” 衣袂扬起,透衣生凉。 明澜起身跺至了纪青鸾身前,看着她低垂的眸子,那面孔此刻是白的依然失却了血色,纪青鸾在怕什么?怕她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吗? “回娘娘,容华娘娘身怀龙嗣……五个多月了!” 五个多月! 算算日子正好是她回明府省亲的那段日子。 清寒眸子凝定在了纪青鸾平坦小腹,这个女子心思当真细腻于常人,居然蛮了这么久! 寝殿内烛火袅袅摇曳、此刻的琼芳阁众人却是各怀心思。 作者题外话:三更到!!!【收藏】【收藏】哦! 185: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看着明澜等人离去,纪青鸾的脸色蓦然有些难看,手扶着腰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红唇掀起一抹黠笑。 絮儿送走明澜返回寝殿,看着正兀自发笑的纪青鸾,絮儿就是一通埋怨。 “娘娘,您还笑得出来,方才可吓死絮儿了!您是没看见皇后娘娘离去时脸色有多难看。” “那又如何?本宫就是要她难受,本宫等这天可是等了很久,今天终于算是扳回了一局。” 只要想起明澜方才那震惊的表情,她就心情好到不行。 “娘娘,现在大家都知道您怀有龙嗣,您还是将那个那缚腰给卸了吧,这样缚久了对胎儿不好。” 絮儿上前将纪青鸾外衫衣襟解开,但见纪青鸾的腰上紧紧的缠了一条长长的白绫绸,当那裹腰绫绸被卸去,纪青鸾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眸光变得冰寒蚀骨,絮儿愣愣的看着眸色骤然冷凝的纪青鸾。 方才她没眼花吧,娘娘的眼神冷得好吓人!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她会不会……”絮儿有些担忧,说话吞吞吐吐,偷瞥了一眼纪青鸾。 “哼,经过今天这么一出,还有谁敢打本宫腹中胎儿的主意呢?明澜不为别的,只为这是段奕宸的孩子,她不但不会动这个孩子,还会特别的关照。” 纪青鸾所料一点不差,即使明澜再心中悲恸,但这个孩子是宸的,她不能坐视不理,向身后的曹醒言如是吩咐:“曹爱卿,以后就由你负责为纪容华养胎!” 呃…… 曹醒言貌似有些为难,浓眉深拧,垂首,“是,臣但听娘娘吩咐。” 小顺子提着风灯在前方照亮,明澜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风雪中,曹醒言看着她紧蹙的黛眉,知道她是因为纪容华怀有身孕一事心中悲苦,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话到了唇边终是吞咽了回去。 朝凤宫门口,一袭湖蓝色身影跃入眼帘,曹醒言眸色瞬间凝滞,向明澜微一躬身,“娘娘,一路走好,恕臣告退。” 神思恍惚的明澜还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曹醒言已经阔步离开。 “哎,这小曹大人今天倒是怪了,干嘛走这么急啊!”小顺子呐呐的挠了挠后脑勺。 “醒……曹院使他怎么……” 明镜提着裙裾小跑上前来,没成想曹醒言看见她掉头就走,这让明镜很是费解,干嘛看见她跟看见鬼似的,溜的比兔子还快! “见过镜妃娘娘。” 眉芬和小顺子忙向明镜见礼,烦躁的挥了挥手,明镜上前扯着明澜袍袖就是一通撒娇:“姐姐――” 明镜噘着唇,侧首瞧着曹醒言离去的方向气的是直跺脚。 “镜儿,天这么冷当心冻着了,快随姐姐进去里面说话。” 牵过明镜小手,触到明澜冰凉指尖,明镜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姐姐,你的手怎生这般冰凉!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话,两人已经步入了朝凤宫内殿,支走了一干伺候在侧的宫人,明澜突然一把抱住了明镜,恸哭失声。 明镜大骇:“姐姐――” 186: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明澜悲戚的哭声令明镜柳眉深拧,心不由得牵痛,她有多久不曾见过姐姐如此这般悲伤无助哭泣? 姐姐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今夜怎么无端哭得这般伤心? 阿蛮说琼芳阁那位病了,而姐姐那会子似乎就是去了琼芳阁,难道今夜在琼芳阁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纪青鸾惹哭了姐姐? 纪青鸾,还真是小觑了这个女人! “姐姐,快告诉镜儿你方才去琼芳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青鸾得到太后的赏识,明镜是早就知道的,只因当初太后的手段太过阴邪卑鄙,她才违逆了太后的意思,为此太后弃她而该扶持纪青鸾,在太后的眼中只有服从她的女子才会得到赏识,看来纪青鸾定是按照太后意思做了那件事! 纪青鸾模仿姐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时第一个发现的就是她,她记得她有提醒过姐姐要多留心纪青鸾,想不到还是被这个女人给钻了空子。 “镜儿……纪容华她……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她怀了宸的孩子!”明澜头伏在明镜肩头,哽咽着告诉明镜实情。 五个多月! “姐姐,我没听岔吧,怎么会有五个多月?这……” 这怎么可能?算算日子,那些时日陛下都是每晚宿在姐姐宫中,也就偶尔政务忙时才会宿在墨轩斋,也并未传召任何妃嫔侍寝,怎么会让纪青鸾给有机可趁? “镜儿可还记得姐姐曾经回府省亲。” 省亲! 对啊,难道是在那段时间!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但如愿得到了龙嗣,居然还隐瞒得密不透风。 纪青鸾,你当真够阴险,手段够高明! “哼,即便她怀孕又如何?能不能生下来那就得另当别论!”清澈灵动的眼睛一抹狠厉之色一闪即逝。 她明镜的姐姐可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以前在明府也就是姐姐疼爱她,才会处处忍让她,而她年少无知可是没少欺负姐姐,她那都是撒娇胡闹使然,却并无恶意;在宫里,她明镜可不许旁人来欺负她的姐姐。 纪青鸾,该死的,居然欺负到了姐姐的头上来,她一定会要让纪青鸾知道她的厉害。 作者题外话:加更来了,大家看文记得【收藏】!!!待会儿还有一更 澜的qq:1625894431 187: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听出明镜话中的弦外之音,明澜身体蓦地僵硬,镜儿她该不会要…… 直起身子,伸手抹了抹潮湿的眼睛,一脸正色看向怒不可遏的明镜。 “镜儿,你千万可别乱来,那样的话,姐姐会很难做,姐姐没能力保住慕云性命,可是这个孩子我却得留下,不为别的,只因那是宸的骨肉。” 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更何况还是宸的骨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这个孩子,即便是镜儿也不可以。 “姐姐,你可真是糊涂,现在不趁此良机除了它,女孩倒罢了,万一是个男孩,日后必成大患,姐姐只知为陛下考虑,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替重九想过?” 姐姐她怎么这么傻,她可知道留下这个孩子日后必成为重九的障碍! “镜儿――” 明澜眸色一滞,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威严。 抚着明镜脸腮,轻叹道:“镜儿,听话,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姐姐自有主张,你好好待在宫中,等到宸回来,也就是你脱离苦海之日,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醒言多想想,姐姐不想你因为替姐姐出头而毁了自己一生,你到底明不明白?” “可是姐姐……” 明镜为明澜叫屈,还想说什么,却被明澜端然打断。 “好了,夜深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姐姐累了。” “那好吧,镜儿都听姐姐的就是,不过姐姐且不可再伤怀了,姐姐保重身体,镜儿告退。” 看着明镜走向殿门,似是仍有些不大放心,明澜又唤住了明镜,不忘再番叮咛:“镜儿,千万记住姐姐说的话。” “嗯,知道了。” 明镜回首嫣然一笑,举步离去,刚出得朝凤宫,那如花脸靥骤然冷凝,双手恨恨的握成了拳状。 “娘娘,呃,小姐您这是――” 瞅见疾步前去脸色黑沉的明镜,阿蛮提着风灯忙紧跟上明镜的步子。 走着走着,明镜突然踹着脚下的积雪,口中骂骂咧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纪青鸾这个贱人,我一定会要她好看!去死吧!” 脚下的雪踢得四散飞去。 有值夜宫人挑着风灯过来,看到明镜,一个个忙俯首躬身让向旁侧向明镜见礼。 “镜妃娘娘――” “镜妃娘娘――” 明镜理也没理,揽过湖蓝色风氅愤愤然离去。 作者题外话:今日第三更!大家给力【收藏】,祝周末愉快! 188: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散朝后,明澜却独独留下了相王段奕离,从凤座起身款款步下金阶,华美皇后朝服下摆逶迤身后,像振翅欲飞的凤凰穿过红毡铺陈的金阶来到了段奕离的面前。 “相王,明天可就是约定的最后期限了,不知道案子进展的如何?” “娘娘放心,待明日臣自会给娘娘一个交代。”段奕离俯身恭敬回话。 “哦?相王就这么有把握?” 低头沉吟半晌,深吸一口气,段奕离终于点了点头。 “那本宫可就拭目以待。” 抬首,段奕离深深望着明澜,由于是近距离,他突然发现今日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微浮肿,她哭过! 似乎自从她临朝以来,很少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这段时间她真的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坚强,可是她为什么而伤心?是因为思念皇兄抑或是其他? 听说纪容华怀龙嗣五个多月,难道是这件事情? 双手扳过她的削肩,深深凝视着她,“小澜,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妨告诉我,小澜,是不是纪容华她……我会为你清除一切……”沉沉一声叹息,凝然望她,目中满是疼惜。 “相王!” 一声冷喝,“你可知……那是,那是宸的骨肉,我不希望任何人有动这个孩子的念头,当然也包括纪青鸾,希望相王好自为知,至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相王心中应该比我清楚,与己无关的事情就不劳烦相王了。” 转身,明澜跺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背向段奕离,冷肃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过了良久,段奕离上前走近明澜身边,在明澜耳边一字一句说道:“小澜,我只想帮你,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我只想你好。” 她的疏离,她的冷漠无不令他心痛欲裂, “帮我?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相王?当真笑话,你还是想想明日如何给我一个交代,你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明日若是没有一个令我心服口服的说辞,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大袖重重一拂,人已然离去。 望着那清矍背影消失在紫辰殿,段奕离不由得苦笑,然而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189: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前脚刚出得紫辰殿,小顺子匆匆迎了上来,开怀道:“娘娘,好消息,汀洲岸上有人曾看见重阳节前一日,沧江上曾有一艘船出现,后来那船就驶走了再没有出现过。” 美眸瞬时浮掠一抹喜色,“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此人是汀洲岸上的一个渔民,他重阳节前一日曾远远看见有艘船出现在沧江上,那艘船当时就在铜雀台附近转悠,听说一直待了很久那船才离去。” 这么说宸还活着。 对,宸一定还活着! 记得韩进当日第一时间跳下沧江去救宸,可是却什么都没找到,那日江面平静,竟然没有找到宸,唯一的可能就是宸掉下沧江后水下还有人,宸一定是被人劫走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劫持宸?难道是刺客的同伙? 心口蓦地一紧,抬首,“小顺子,马上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那艘曾经出现在沧江上的可疑船只,那船不可能自己生腿跑上了天去,陵安城大小船行都不要漏过,再行盘查。” 一定是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环节才是,到底是什么呢? 绝美脸腮浮现一抹复杂神色,黛眉久久胶凝在了一处,良久,明澜看向静默不语的小顺子,翕然一笑:“小顺子,找那条船的事情还是交由韩统领负责,本宫另有重任于你。” “是,奴才但听娘娘吩咐。” 明澜勾了勾手指,附唇在小顺子耳边如是一番低语,小顺子眸色为之一亮,小顺子连连点头,“是,奴才遵命。” “你现在就出宫去,这件事情由你亲自督办。” “是,奴才告退。” 小顺子都跑出了老远,突然忆起还有事情未禀报,他又折返了回来。 “娘娘,还有一个好消息,韩将军的毒已经解了,相信不日韩将军的伤便可痊愈。” “韩将军没事了吗,真的太好了。”眉芬拊掌。 明澜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小顺子欢喜离去。 “这次真的太感谢觉慧大师急人之困,眉芬,吩咐内务署再为鸿胪寺备些香油资送去,还有,你也准备准备,随我出宫一趟。” “出宫?去哪里?” 娘娘难道又要去铜雀台? 看着傻愣着不动的眉芬,明澜轻叹,一脸正色道:“净月庵。” 作者题外话:2更到! 190: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持续了几天的大雪仍旧肆意飞扬,冽冽寒风卷着残雪拂过面颊,一片冰寒刺骨,像刀子划过一般生疼。 净月庵,偏殿外面。 明澜裹了裹身上的貂裘大氅静静的跪着,眉芬手攀着微阖的窗扇,翘首向偏殿里面张望着,已经两个时辰了,这萧德妃的晚课也该做完了。眉芬可是眼睁睁瞧着一个个姑子从里面出来,散去,为什么萧德妃还是不见出来? 蓦回首,眉芬发现明澜冻得发紫的嘴唇,脸色呈现一片青白之色,心下登时火起。这群臭尼姑真是太欺负人了,摆明了是耍她们吗?这晚课早就结束了! “娘娘,咱们还是走吧。”看着明澜在这里吹风受冻,眉芬心疼不已。 “不,还没见到萧姐姐,怎么能走?” “可是,您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你们还不快叫萧德妃出来参见皇后娘娘。”眉芬的好脾气早已消磨殆尽,向着净月庵的一众姑子就是一通喝斥。 有一年纪和眉芬相仿的小尼姑四下瞧了瞧静立不动的几位姑子,小尼姑走了过来,在明澜身前站定,单手打揖,“施主还是请回吧,静怡师姐此刻正在做晚课,她说了不见客,施主还是走吧。” “小师傅,烦请告诉萧姐姐,呃,是静怡师傅,就说明澜有事求见静怡师傅。” “施主,你这又是何苦?静怡师姐说谁也不见,施主就不要在为难静芳了。” 不行,她必须见到萧姐姐当面向她请罪。 “萧姐姐,萧姐姐,求您开开门,萧姐姐――”无论明澜怎么唤,怎么哀求,萧晴雯就是不肯打开房门。 “娘娘,您快些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废黜的妃子罢了,娘娘您怎么能给她跪下,再说皇长子殿下夭折又不是您的错,您又……” “住口!”明澜断然喝止了眉芬。 眉芬乖然退立一侧,不敢再多言。 “小师傅,求您让我见见萧……静怡师傅,求您了,求您了。”明澜扯着那自称静芳的小尼姑袖襟下摆苦苦哀求着她。 “哎……” 静芳不忍明澜在此地在这般跪下去,方才她也听见了眉芬的话,也已经知道了明澜的身份,无法她只得掀门入内。 “谢谢小师傅,谢谢。”明澜对静芳感激不尽,眉芬见到静芳进去,心下稍稍一松,但依旧高悬的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作者题外话:第3更奉上! 191: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十… 偏殿内,青烟袅袅,法号静怡的萧晴雯挺直了腰背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咚――咚――”错落有致敲击声响,一下下地敲打在了人的心坎上,萧晴雯双目微阖,唇齿翕动,口中念念有词。 对于静芳的近前,她并未理会。 “静怡师姐,您还是见见那位施主吧,她已经在外面跪了近两个时辰,怎么劝她都不肯走,我佛慈悲,难道静怡师姐真的忍心她就这样跪下去?天这么冷,又下着大雪,她在跪下去……” 静芳正兀自劝说着萧晴雯,不意间,萧晴雯竟开口说话了。 “告诉她,静怡早已遁入空门,对于俗世之事已经淡忘,她勿需感到内疚,让她走吧。” “静怡师姐还是不愿见她?哎,那好吧。” 静芳出来,将萧晴雯一番话如实转告,明澜愣愣的望着偏殿微阖的门扉,突然,起身不管不顾跑向了偏殿大门。 “施主,施主,您不能进去,施主……快拦住她!” 静芳猝不及防,明澜已经跑到了偏殿大门外,伸手正待推门,三五个小姑子挡在了明澜身前,单手打揖:“施主请回吧,静怡师姐说了不见客,施主就不要为难小尼了。” “几位师傅,求你们让我见见静怡师傅,求你们了。” 即便萧姐姐对于慕云的夭折不怪罪她,可是她依然想当面向她请罪,是她的失职疏忽,否则慕云也不会…… 几个姑子面面相觑,状似极为难,一个个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子,无法皆异口同声“阿弥陀佛”,闭目轻声诵经。 “师傅,求你们就让我见见她吧,一面就好……” 眉芬实在是看不下去明澜在这样哀求她们,冲上前来,手指着几个门神似面无表情的尼姑破口大骂。 “臭尼姑,你们整日里吃斋念佛,口口声声诵经文,试问你们这经都念到哪里去了?你们还没有一点最起码的良知,还真把自己当成得道的仙姑啦,说白了,你们就是在尘世闯了祸,无法面对自己,才会躲到此地龟缩不敢见世人。” “眉芬,佛门净地休得你放肆,还不快向几位师傅赔礼道歉。” 尼姑们睁开眼睛惊异的看着眉芬。 “哼,我没错。让开,我说你们给我让开,你们再这般多番相阻,当心,当心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净月庵!” “何人在此撒野!” 清越,沉稳声音打身后飘来,这久违的声音似乎像是…… 众尼姑上前单手打揖:“师太――” 作者题外话:此文是长篇,写了很久,不会弃坑,大家可放心【收藏】,今日【收藏】过一百,澜将继续加更! 192: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明澜陡转身,面前一袭青灰布衫的中年女尼冲着她频频颔首。 “净月师太。” 单手持念珠向明澜欠身打揖:“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明澜一惊,满脸诧异的盯着静月师太,“师太您回来了?” 深深望了一眼明澜,静月师太抬眼扫了一眼微阖的偏殿大门,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笑弧,摇了摇头:“非也。” “嗯?” 明澜心下狐疑。 静月师太瞅见明澜深拧的眉宇,淡淡道:“贫尼不曾出去又何曾有回来一说。” “这……” 对啊,方才她回头看见静月师太时,静月师太并非像是从外面刚刚回来,明澜暗暗嗔怪自己的粗心。 “施主,内堂请。” “师太,此番我是为萧……” “施主,请。” 静月师太浅笑,兀自前行,明澜回眸看着微阖的偏殿大门,眉芬忙乖巧的上前搀扶明澜跟上静月师太。 来至内堂,室内弥漫着一股清幽檀香味,有着沉心静气功效,使得人纷乱心绪得到了些许沉淀。 “施主请坐。” 静月师太扬手请明澜就座,回头向着随后进来的静芳一声吩咐:“让静怡过来一趟。” “是。” 静芳依命退了出去。 静月师太饶有兴致瞅向明澜身侧的眉芬,她这不瞅还好,这一眼,让眉芬极不自在当即跪下请罪。 “师太,方才眉芬一时莽撞说了一些有辱圣地浑话,还望师太降罪。” “呵呵,施主快快请起勿需行此大礼,贫尼方才突闻施主扬言欲一把火烧了贫尼这净月庵,贫尼出言怒叱施主亦是犯了空门嗔戒,贫尼亦是该自罚思过。” 静月师太起身亲手相扶,上下打量着眉芬,若有所思。 眉芬那小脸可是红的不能再红。 “师太――” 静怡来到了静室。 “静怡,你来了。”静月师太翕然浅笑,示意她在旁侧软墩坐下。 “萧姐姐――”明澜看见身穿青灰布衫的静怡,忙迎了上来,在静怡面前双膝跪定:“萧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慕云,是我有负于当初萧姐姐的嘱托,请姐姐责罚。” 静怡双掌合十,欠身打揖:“阿弥陀佛,施主,你叫错人了,贫尼法号静怡。” “呃,好,静怡师傅,明澜今日来就是向静怡师傅请罪来的,求静怡师傅……” “施主,贫尼已遁入空门,对于前尘往事贫尼也已经忘却,阿弥陀佛。”转身看向静月师太,“师太唤静怡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静怡,你近日又参悟了不少,对了,明日贫尼要远游,净月庵就由你掌管一切事宜。” “是。” 看着静怡转身离去,明澜急唤她:“萧姐姐,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陛下的子嗣一个个为奸人所谋!” 已经迈出门槛的静怡脚步顿住,少顷,她深吸一口气,毅然离去。 作者题外话:今天上班了,单位不准开网页,澜也急啊,偷偷跑到更衣间先给大家更文! 193: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明澜起身告辞,静月师太送明澜出了山门,明澜不时回首瞥向身后希望能见到那抹熟悉身影,然而明澜却是什么也没等到。 目送着消失在风雪中的马车,静月师太颦笑颔首,双掌合十低念,“阿弥陀佛。” 静芳无意间瞥见了隐身暗角的青灰布袍一角,轻唤着静月师太:“师太,静怡师姐她……” “随她去吧。” 她如何不知静怡就隐匿在那棵树后方。 “静芳,你的晚课尚未修完。” “是。” 待静月师太和静芳二人返回了净月庵。 静怡从树后方走了出来,手攀着枯树枝桠,眺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已然清瘦脸庞上一滴清泪潸然滚落。 铜雀台他遇刺落水失踪,举国皆知,她又如何会不知道,当天,她借口下山化缘就是为了见他们一面。因为她知道每年的重阳节,帝王帝后皆会去铜雀台登高秋祭为百姓祈福。慕云身为皇长子,也会随行。 那日,她就混在人潮中,远远的,她终于看见了她的儿子――慕云。 当时,慕云固执的拒绝了韩将军抱他上去,看着那小小的红色身影一瘸一拐手扶着栏杆爬上了铜雀台,她的心,深深揪痛,是她的错,是她害了慕云。 继而,她也看见了一袭朱黄龙袍的他。 他正与明澜并肩而立在高阁之上,沐浴在金色的霞光里,他们就像一对金童玉|女,是那般相配。 今日的他看着不似往日那般的严峻、冷酷。 跟了他那么久,她第一次看到他晴阳笑脸,第一次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是娘仨,娘仨!” 明澜真的没有辜负她当日的嘱托,她很疼爱慕云,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开心的模样,她心安了,她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负担离去了。 正当她转身离开时,她和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相撞,那女子转身狠厉的眸子像尖刀一般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在那女子身边,一个同样粗布衣衫的粗莽汉子作势就待拔袖中的匕首,却被那女子眼神阻住了,那女子瞥了眼铜雀台上方,唇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黠笑,啻鼻冷哼一声,翩然离去。 她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刚迈出一步,脚下似踩了一个物什,似乎是与她相撞时,从那女子身上掉下来的,随手拣了起来,正待开口唤那女子,那女子却早已消失无踪。 突然,斜刺里一道荧光直逼铜雀台方向而去,一柄羽箭停驻在了他的背心,她清晰的看到他的身体颤了一下。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口吐鲜血,身子摇摇欲坠掉落下沧江,她整个人呆住了。 马车上,明澜反复看着手中的物什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德……静怡师傅要静芳转交给娘娘的到底是什么啊?怎么瞧着怪吓人的!” 眉芬盯着明澜手中的一块金黄灿灿一只金鹰配饰,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194: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朝凤宫,明澜正听着韩通的禀告。 韩通眸色堪忧,俯首回禀,“娘娘,那艘船臣已经找到了,他隶属漕运的一艘官船,臣还查出重阳节前日,有人曾持着兵部尚书周大人的令牌征用了那艘船,后来又完好无损的送了回去,臣查过了,那船没有什么不妥,唯一的便利条件就是官船可随意行驶在沧江之上,而民船是被禁止靠近沧江之上的铜雀台。” 原来竟是官船,这场意外行刺,看似并非那般简单。 明澜凝眸若有所思,良久,眉芬进来禀报,“娘娘,明相和相王大人来了。” 对啊,她怎么都给忘了,相王与她约定的三日之期已过,她倒要看看相王要给她一个什么交代,挥了挥手示意韩通退下。 眉芬在明澜身后站定,明怀文和段奕离一前一后进来,二人正待见礼,明澜扬臂阻止了二人的繁琐行礼。 “不知相王这三日查的如何?”冰冷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一抹淡然笑意,笑影嫣然。 甫抬首,望着那张很久未见的如花笑靥,段奕离有片刻愣怔,感觉到那炽热温润目光,黛眉蹙起,笑容顿敛。 “相王!”一声冷喝,唤醒了已然走神的段奕离。 “是,臣已经查出天牢走水那天……” 小顺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亦忘了行礼,“娘娘,琼芳阁容华娘娘出事了。” 明澜骤然起身,眸色焦虑不堪,“小顺子,快说,到底纪容华发生何事?” 小顺子战战兢兢偷瞄了眼明澜惶急眸色,如实回禀:“容华娘娘……方才不小心摔倒了。” “好好的怎么会摔倒?琼芳阁内一干人等是如何伺候纪容华的?” 闻言,明澜已无心听段奕离的案情回禀,她疾步向着殿外走去,边走边问着小顺子:“曹醒言人现在何处?” “娘娘,您慢点,当心路滑。”眉芬忙追将上来将一领浅绿色孔雀裘披覆在了明澜纤削肩头,小跑着为她系上领间缚带。 段奕离望着那抹匆匆离去的绿色身影,一时静默不语,乃至身边的明相明怀文唤了他半天,他亦没有听到。 “见过相爷,王爷。” 芷汀恰好过来,向二人屈膝一福,段奕离看了眼芷汀,突然抓过芷汀双肩,眸色殷切:“芷汀,将那夜琼芳阁之事说一遍与本王听。” 芷汀向来都是偏向段奕离这边,侧首瞥了眼肩上大手,眸中一抹亮光一闪即逝,芷汀点了点头。 去往储秀宫的路上,明澜心下惴惴不安,纪容华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小顺子小跑着告诉她当时的大致情形:“曹院使那会子刚为纪容华例行完每日的请脉,他当时还尚未离去。” 原来曹醒言在场,他医术超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明澜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顺子,复随口问了一句:“当时还有谁在场?” “当时,当时……”小顺子支支唔唔。 “照直说。”明澜有些不耐。 “当时……镜妃娘娘……也在。” “镜儿!”脚步一顿,明澜稍松懈的一颗心再度高悬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哎,周一到周五忙啊,上班,不自由,不能开网页,大家担待啊!以后周一到周五,澜都是一到二更每天,若是大家觉得连载慢,实在没有耐心看,就等澜完结后看完结本好了。 195: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琼芳阁主殿内,明澜凝眸静立,待得知纪青鸾此刻已经无碍,她高悬的一颗心终归落地。 美眸一瞬不瞬凝视着面前一袭湖蓝色裙裳的明镜。 明镜眸色飞快流转,姐姐干嘛这副神色看她? 瞥了瞥左右,现下就她和姐姐两人在这里,姐姐干嘛支走这些人,难道姐姐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那张薄怒清寒脸孔上眼眸黯沉,没有了以往任何时候她看到的那种沉静,明镜灵动的目光从明澜眼底看到了的一丝担忧,一丝薄怒,而她却又刻意强忍着没有发作。 乖巧上前,扶明澜在软墩坐下,赔笑劝慰道:“呃,姐姐不必担忧,醒言已经为她施针固胎,姐姐就且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可真是亲者痛,而仇者……” 明澜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极大的悲伤和失望,眼神幽怨的凝视着明镜,让明镜后面的话就这样冻结在了唇齿边。 “镜儿,你可知道无论以往你做错什么事情,姐姐都可以原谅你,不予计较,可是独独这次,姐姐真的无法……你真的很不应该,你让姐姐太失望了。” 姐姐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这时絮儿从内殿出来,看到脸色微愠的明澜,絮儿福身,“皇后娘娘,容华娘娘醒了。” 明澜和明镜一前一后步入内殿,床榻上纪青鸾脸色惨白,手捂着小腹,一副我见犹怜之容惹人心生怜惜。 “臣妾参见……”纪青鸾挣扎起身作势就待向明澜见礼。 “容华勿需多礼,快些好生躺着。”明澜忙疾步近前一步阻止了纪青鸾的行礼。 明澜在床榻边坐下,将纪青鸾耳鬓处的一绺散发帮她捋向了耳后,关切道:“容华,现在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妥,若是不舒服,可千万不能瞒着本宫。” “谢娘娘垂询,臣妾无碍了。”纪青鸾有气无力应诺着,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明澜身侧正一脸厌烦之色盯着她的明镜,她当即低垂了眸子,半天方道:“此番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所致,还望娘娘莫要怪罪镜妃姐姐,她真的是无心撞到臣妾,还望娘娘不要责难镜妃姐姐才是。” “纪容华,你……”明镜睁圆了眸子看着纪青鸾,一时有些结舌。 明澜骤然转身看向有些结巴的明镜,眉心深蹙,明镜眼睫颤动,迎向明澜怨责目光,良久,方道:“姐姐,不是这样子,你要相信镜儿,镜儿真的没有,没有……”明镜缓缓摇首。 此刻内殿,还有一人,那就是为纪青鸾固胎尚未离去的曹醒言,听到纪青鸾方才的一番“好心”求情,曹醒言眸色一滞,袍袖下方虚垂的双手紧握成拳状。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气候有点反常,忽冷忽热,澜生病了,向大家告个假。 196: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香露馆,绿环得到琼芳阁这边的消息第一时间向佟玉瑾如实做了汇报,心中难免感慨: “娘娘,纪容华摔倒和镜妃娘娘这次是脱不了干系了,而且皇后娘娘似乎也信了纪容华,将镜妃娘娘禁足在了镜月宫,这个纪容华还真是不简单,不出手足矣,这出手那可是狠角色。皇后娘娘都没调查便轻而易举的中了纪容华的苦肉计,也真是够笨的。” 佟玉瑾把玩着手中的玉镯,突然抬首瞧着绿环不屑啻鼻一笑,摇首道: “绿环,你错了,明镜的火爆性子那可是绝对的睚眦必报,她这次栽在了纪青鸾之手难免日后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明澜最近忙于朝政可以说是分身乏术,身心俱疲,她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明镜再生出什么祸事来,将明镜禁足这是上上策,并非是责罚于她,相反,明澜恰恰是在保护明镜。” “呀,这么说皇后娘娘也不算笨。”绿环点头,不过看到方才小顺子公公奉皇后娘娘懿旨对琼芳阁又是一番赏赐,让绿环着实眼红不已。 “皇后娘娘对纪容华非但诸多赏赐,她又拨了好些个宫人过来寸步不离伺候纪容华,这个纪容华还真是得皇后娘娘的赏识,将她宝贝似的供着。” 绿环只要想到琼芳阁受到如此的重视,心里就很不舒服。 “你又错了,纪青鸾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她心急了,也小觑了明澜,反而露出了破绽令明澜起疑,明澜向来恩威并施以德服人,明澜因为段慕云之死耿耿于怀,她怎么可以看着这个孩子有事而坐视不理,那可就不是她明澜了。” 起身端过茶盏,持着青花盖碗茶盖有一下没一下拨拉茶碗里漂浮的茶瓣,若有所思。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她会相信皇长子殿下之死绝非意外,而是娘娘您……” “大胆,最近你这个小蹄子的话可是越来越多了!”佟玉瑾执起茶杯泼向了绿环面颊,好在茶水已经温了,否则绿环这张还算过得去的娇俏脸蛋可就从此废了。 “娘娘恕罪,绿环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退下。” “是。” 绿环如获重释忙待退下,都走到了寝殿门口,却又被佟玉瑾给唤住了。 “回来。” 绿环心下惴惴,垂首不敢看她,“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段慕云的死虽说多少与她有关,这件事情思来想去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当时她送如月和紫烟只是为了赶走那个女人,如月向来唯她命令是从,如月的性子她是熟知的,可是这个紫烟…… “速传消息给汝阳王,本宫要他查查紫烟的底细?” 197: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交付给段奕离的案子明显有了很大的进展,然而在她即将见到那个至关重要的人证时,那个人证却突然失踪了,这让案子再次陷入了一片低谷暗涌。 明澜是一筹莫展,只得吩咐描摹了人证的画像全城搜索。 她始终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 不知道宸以前都是怎么做到的,明澜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累。 日子就在这样浑浑噩噩之中过去。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次年初夏,也就是隆庆二年。 御花园,一袭白色百褶芙蓉裙衫的她模样似是倦极在花园的凉亭内纳凉,今年的夏天来得似乎比较早,手托着腮,闭目沉思。 眉芬远远的看着明澜那疲惫身影,只因明澜下令不许跟着,她只得在园子外站着,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直到一袭紫衣蟒袍的相王段奕离来到了御花园,眉芬忙上前阻止,“王爷请留步,娘娘吩咐不想被人打扰,她想一个人静静。” “去禀报,就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 “这……” 眉芬犯难,明澜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抿唇,垂首不语。 抬首,那抹颀长的紫色身影已然阔步进入了园子,眉芬疾呼:“王爷,您不能进去……” 段奕离没有理会眉芬的警告,径直来到了她的身前站定,瞧着鼻息匀缓,吐气如兰的清瘦身影,伸手正欲抚平她纠结的眉宇,不期想她竟然说话了。 “太后一定是在生气本宫削了周彦霖兵部尚书一职,周彦霖滥用手中职权谋私,本宫这也是秉公处理……” 听到她的呓语,一双俊眸愣愣的睁着,满目惊异,而心中却隐含着阵阵悸动与心疼,她真的太累了,甚至连做梦都是朝政之事,这样下去,她怕是…… 胸中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上前,打横抱起她走向园子外面,眉芬圆睁了双目,娘娘今日怎么没有那般的排斥王爷,娘娘这是…… 近前一看,原来明澜居然给累的睡着了,眉芬暗自嗔怪自己大意,怎么笨得不知道近前去瞧瞧呢,好在王爷进去发现了。 朝凤宫,明澜一觉睡醒时,天已经大亮,似乎又到了临朝的时间了。 瞧着眉芬一边帮她整妆,一边诧异的回眸看着眉芬。 “昨日傍晚时分,我分明记得我在御花园中散心,后来的事情怎么都不记得了……” 眉芬一脸平静看着她,“哦,娘娘许是做梦去了御花园吧,眉芬可是一直都陪在娘娘身边,不曾离开。” “是吗?我没去过御花园?” 难道真是太累了,乃至梦境和现实都有些分不清了。 明澜拧起了眉心,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小顺子,摆驾紫辰殿。”淡淡一声吩咐。 芷汀抱着一身朱黄绸衣的重九进来,转眼重九已经快八个月,瞧见明澜欢快的张开了手就要抱抱,明澜接过重九抱在怀中,“重九,想死母后了。” 那葱白小手胡乱的在明澜衣襟处婆娑,似乎在找什么,明澜知道这小家伙心思,顺手将脖颈上的玉珏拿了出来,小手把玩着那玉珏,突然开口唤了一声:“爹――爹――” 明澜身子一震,她方才没有幻听吧! 眉芬和芷汀惊喜道:“娘娘,殿下方才说话了。” “重九,乖宝贝,再叫一声,乖,再叫一声。”明澜期盼的眸子看着怀中把玩着玉珏的重九,然而这个小家伙似乎是故意和她作对,再也不肯叫一声,明澜有些失望,抱着重九坐上凤舆前往紫辰殿。 作者澜生病住院了,澜回来后就加更!宸很快会出现,大家耐心哦) 198: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皇后娘娘,皇子殿下到――” 怀抱着重九的明澜刚步入紫辰殿,随着小顺子一声高唱,金阶下正喧哗不休的群臣一个个皆俯首跪地叩首见礼。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与往日一样,明澜抱着重九端然高座凤座之上,高贵、威仪,俯瞰着阶下文武百官。 小顺子站班步前一步,拂尘轻搭腕上,高唱:“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明澜扬臂,“佟爱卿官居枢密院丞以来可是很少奏议,不知今日佟爱卿所奏何事?” 佟定桢毕恭毕敬道:“启奏娘娘,龟兹国使臣前来朝见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哦?” 明澜甚感讶异。 都知道金陵与龟兹不睦,向来是宿敌,这个节骨眼上,龟兹使臣来访,究竟此意何为? 新浪签约文,盗版必究 金阶下方此刻再度掀起一片汹涌浪潮。 “龟兹国虎狼之地,这如今竟亲自送上门来,依我之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必手下留情,方以彰显我朝雄威。” 有大臣提出自己的看法,当然也有持反对意见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两国能和睦相处,这自是造福了两国百姓,况且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斩了使臣这一说,倒显得我朝小气,无有天朝的风度可言。” “哼,风度?你可知道何为引狼入室?就是你们这群本着仁义之士的文人雅士才会讲这些个庸俗的大道理,你可曾想过当一只毒蛇已经向你伸出了毒芯,你还要将脸贴上去,当真是迂腐之极。” 位于武班的一位老将军站出来义愤填膺就是一通呵斥。 “嗯,韩老将军所言甚是,不过,现下局势不同,咱们亦不能失了礼数,待宣他前来问明来意再由娘娘定夺也不迟。” 大学时明怀玉亦出列协调,明澜方才亦是将群臣的议论尽数听在耳中,心下亦有了对策。 龟兹国居于漠北贫瘠之地,自是不比江南的金陵皇朝繁华富庶,而野心勃勃的龟兹国皇室为了得到他们更丰厚的物资和更多的城邑,就必须扩充他们的疆域,不用说,居于南边的金陵皇朝就是他们眼中的那块肥肉。 “宣龟兹国使臣觐见!”明澜突然向着一边的小顺子扬声吩咐。 阶下登时寂静无声。 “娘娘有旨,宣,龟兹国使臣觐见――” “……” 一阶阶的宣旨声回荡在巍峨皇庭上空。 澜最怕过夏天,真痛苦,天热,大家千万注意防暑啊,为大家送上周末祝福!) 199: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少顷,龟兹国使臣来到了紫辰殿。 明澜还想着这龟兹国之人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彪悍、粗犷,想不到,当这龟兹使臣刚踏进紫辰殿,大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那抹白衣翩然的俊美男子身上。 此人,身着一袭白衣儒衫,其上绘有修竹图案,墨发缎带,俊逸卓然,风骨不凡。 俯首,躬身向金阶上方高座的明澜和段重九行礼:“龟兹国使臣,墨白石,见过尊贵的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一双美眸流转如波凝悌着金阶下方的儒俊男子,大袖轻提,扬袖,声音清越不失威仪:“贵使免礼。” “墨白石谢娘娘。” 抬首,墨白石正好迎上了金阶上方正打量着他的美丽女子,薄削唇角微牵,“小使早就听闻贵朝有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皇后,今日有幸一睹皇后娘娘风采,小使真的是不虚此行。” 高贵,端婉,此女就是金陵皇朝的皇后娘娘――明澜。 墨白石心下唏嘘不已,眸中惊|艳之色大盛。 幽遂碧眸亮若星辰,狭长的睫毛轻颤,在脸上投下了两排阴影,眸光一瞬不瞬凝定着明澜。 明澜丝毫无有不悦神色,亦审视着墨白石,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千万不可小觑。 就在这时,明澜怀中的重九伸着藕白小手把玩着明澜胸前的玉珏,不期然开口唤了声:“爹――爹――” 这次,明澜听真切了,重九是真的开口说话了,而且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叫的是宸,重九这不经意的一声“爹爹”,令明澜喜上眉梢,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的开怀了,眸中聚敛了浓浓笑意。 墨白石望着那如昙花绽放的明|媚笑靥,怔住了。 位于武班前列的韩进瞅见墨白石正瞧着金阶上方的明澜,韩进大手按向了腰中佩剑,眸色犀利直逼视着墨白石,真想挖了他那双桃花眼,居然敢公然仰视他们尊贵的皇后娘娘。 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墨白石瞥向那视线来源,待看到韩进眸中高炽的满腔怒火,他欣然一笑,恭敬道:“娘娘,墨白石此番来贵朝,欲求娘娘手书墨宝一幅,希望能得到娘娘肯准。” 阶下群臣哗然。 明澜惊诧莫名,“咳咳。” 明澜一声清咳,金阶下登时静寂无声。 “贵使,可否说得明白点呢?”明澜百思不解。 “是这样的,吾龟兹国新皇初登大宝,前不久吾皇偶然得遇心仪已久的一位“美人”,吾皇有意纳这“美人”为后,奈何这“美人”早已心有所属,终日里郁郁寡欢,思念着心中爱侣,而吾皇对这“美人”偏生又情根深种,自是不愿放“美人”归去,可是吾皇却也不忍“美人”终日这般消沉下去。 那日,吾皇实在不忍“美人”以绝食来糟践自己,吾皇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心愿:素闻金陵的皇后娘娘乃当世之奇女子,吾皇仰慕皇后娘娘文采,故欲求娘娘手书墨宝一幅。若是“美人”能替吾皇办到,吾皇便成全“美人”,准其归去。 只因“美人”绝食多日,吾皇又以两月为期,刚好够一个健康之人往返金陵与龟兹的时间,况且“美人”又大病初愈,小使心中钦佩“美人”对爱侣情志坚决,故答应代“美人”亲往金陵以求得娘娘墨宝。 临行前,“美人”亦亲自挥毫一幅丹青转呈于娘娘,以期娘娘能成人之美。” 墨白石将一幅卷轴双手呈上,小顺子步下金阶接过,继而呈给了明澜。 看文,记得收藏啊,澜,今天再补送大家一更啊!病情反反复复,下午还得继续挂水,哎,没人心疼作者澜啊 200: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听了墨白石的一番陈述,良久,明澜静默不语,心中一时百味俱陈,感慨于那“美人”对爱侣的一片深情,心中更加坚定了对宸的矢志不移。 正开始咿呀学语的重九突然在明澜怀中闹腾的厉害,小手扯着明澜手上正持着的卷轴,怕被重九弄坏了卷轴,明澜将卷轴又交给了小顺子,示意他打开。 卷轴展开,明澜正待细细观赏,蓦然,她感觉到了腿上一股热意四散开去。 俯首,看着怀中突然静了下来的重九,明澜心中了然,无奈摇首苦笑。 瞅着此刻做错事般乖然坐在明澜腿上的小皇子段重九,小顺子了然于胸,又岂会看不出皇子殿下方才干了什么好事,小顺子当即收起卷轴静立一侧,等着明澜的吩咐。 墨白石瞧见明澜怀中那粉可爱的小人儿,抿唇浅笑,向随侍递了一个眼色,随侍轻拍拍手,有几个随侍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 “贵使,你这是……” 对于墨白石这个举措,明澜甚感讶异。 “娘娘为金陵诞下麟儿,实乃金陵之福,吾皇仰慕娘娘威名已久,特为皇子殿下备了薄礼一份,还望皇子殿下笑纳。” 墨白石打开了其中一口朱漆箱子,里面呈放着各种婴孩喜欢的玩具,像小风车、波浪鼓、木马、鞠以及草编的蚱蜢,总之可以说是小孩玩的东西差不多都在里面,似乎这些都是经过能人巧匠之手特意制作的,并无彰显奢靡浮华的物什。 墨白石随手拿过一个小风车,轻吹了吹,那小风车“哗哗哗”就转了起来,重九看到了墨白石手上那好玩的物什,乐得直拍着小手,“咯咯……”发出一串悦耳的笑声。 墨白石笑看着重九,俯首,将小风车双手呈上,小顺子瞥了眼没有任何动作面色沉静的明澜,小顺子步下玉阶接过小风车,返回金阶呈给明澜。 “贵皇有心了,本宫在此谢贵皇一片美意,这个礼物本宫代皇儿收下了。” 重九拿过明澜手中的小风车,顿时眉开眼笑,手摇晃着小风车自个儿玩开了。 随着另外一口大箱子打开,明澜黛眉蹙起,这一箱子竟全是珍珠翡翠,珠宝玛瑙,金银财帛。 “娘娘,吾国愿与贵朝从此交好,永享太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娘娘收下。” 明澜愣了一秒,嘴角旋即挂起一抹浅浅淡笑,“贵使客气了,好了,今日暂且不议此事,贵使远道而来,旅途劳顿如若不弃就在金陵多滞留些时日,也好让本宫以尽地主之谊。” 墨白石有些错愕,暗暗称赞明澜处事沉稳,步前一步深施一揖:“墨白石谢娘娘盛情。” “贵使,请。” 明澜扬手,有内侍监领墨白石等人退出紫辰殿。 “方才,龟兹使臣的话诸位卿家都听见了,那就待诸位卿家商议后,再呈报本宫,好了,今日朝议到此为之。” “退朝―― 小顺子一声高唱,文武百官齐齐跪地叩首相送:“臣等恭送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谢谢,澜看到了哦,病来如山倒,可真是要了澜的命了,澜会尽量早日回到大家身边,谢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 201: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二… 花香袭人…… 夏风携带着那淡淡的馨香拂过面颊。 御花园,凉亭内。 小皇子段重九正坐在摇篮中,小手扒拉着面前一堆好玩的物什乐不可支,明澜一只手托腮,一只手上拿着一只草编的蚱蜢凝眸不语。 莹玉面颊上一行珠泪泠泠滑落,记得小时候,宸也给她编过和这个很像的一只蚱蜢,可惜被她不小心给弄丢了,为此她哭了好久,思念的潮水一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重九拿着小木马,啃咬着马耳朵,唇角有透明津液流下,芷汀手持绢帕正待为重九擦拭,垂首看见了面前紫衣蟒袍下摆,芷汀惊喜抬首。 眉芬和芷汀二人敛襟正待见礼,却被段奕离眼神适时制止。 看到了那熟悉面孔,藕白小手伸向了他就要抱抱,段奕离看着那那粉雕玉砌小人儿裂唇深笑,从摇篮中抱过重九,用一方帕子擦拭着重九唇角的津液,碧眸中满是宠溺之色。 对于段奕离的到来,正在神游的明澜丝毫未有察觉,直到身侧重九不期然的一声“叔――叔――”明澜惊愕转身。 四目相触,明澜侧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只是脸上那震惊的神色很久才逐渐消褪,她惊骇于重九为什么会突然叫段奕离叔叔,看起来重九似乎和段奕离很熟。 明澜瞧向站立一角的眉芬和芷汀,更多的目光凝注在了芷汀身上,芷汀受不住明澜探究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垂首,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小顺子来到了凉亭,“娘娘,龟兹使臣墨白石到了。” “墨先生已经到了是吗?快快有请!” “是。”小顺子看向不远处一袭泼墨流云长衫的颀长身影,冲着他点了点头,墨白石手摇折扇匀步走来。 “墨白石见过娘娘,皇子殿下,相王爷。” 明澜欣然含笑,扬袖,“这里不是朝堂之上,墨先生就不用这般拘礼了,墨先生,请坐。” “谢娘娘。” 墨白石躬身一揖,掀袍,折扇轻摇,优雅落座。 “墨先生才华出众当真令人佩服,今日本宫略备薄酒为墨先生饯行,怠慢之处还望墨先生见谅。” “娘娘谬赞了,娘娘才情冠天下,世间有多少好儿女以娘娘为楷模,墨白石此番能顺利完成使命,娘娘英明同意两国修好,从此天下安定永享太平盛世,请受墨白石一拜!” 说罢就待起身下拜,明澜忙阻住了他,“墨先生勿需如此,本宫也是量力而行,真正要感谢之人当属先生才是,先生智谋远虑,提出两国修好提议,确是造福了两国百姓,能为百姓谋福祉本宫又怎可拒绝呢!” 说话间,宫人鱼贯而来,已经陆续布好了丰盛美酒兼佳肴。 202: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小顺子为三人斟酒,明澜瞅向正抱着重九站在一边的段奕离,淡淡道:“相王也别站着了,坐吧。” “是。” 段奕离坐下,此刻三人位置正好呈三角状,芷汀上前正待抱过重九,然而,重九就是腻在段奕离怀中不肯让芷汀抱,无法芷汀看向明澜,稍有犹豫,明澜挥手示意芷汀退下。 搞什么?她最近对这墨白石可是好到了天上去了,天天大摆筵席,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看着那墨白石就不舒服,耷拉着一张俊脸,坐着亦没有任何表示,好在怀中的重九给他打了许多掩护,不时的在他怀中闹腾,而他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重九身上,他才不要看那墨白石看见小澜笑的那花痴样! 明澜举杯,瞅了眼坐着兀自没有动的段奕离,复看向墨白石,“先生,本宫素来不会饮酒,今日就以水代酒敬先生一杯,先生,请。” 好一个相王,他这相王爷的架子可真够大的,她请他来是陪墨白石,可不是请他来此坐禅,心中对段奕离近日的表现颇感不满。 “娘娘,请,相王爷,请――” 墨白石仰脖,一饮而尽,含笑,修长二指轻转,朝明澜亮了亮已然空空的酒樽,欣然悦笑。 “先生当真好酒量,空腹饮酒易伤身,先生尝尝这些个菜色可还合先生的口味?这是本宫请金陵誉有厨神之称的金一刀金师傅特为先生准备的,这些可都堪称金陵几百年来的绝顶美味,希望先生能喜欢。” 对于墨白石的才学,明澜这几日在与他的接触中,从他的言谈举止亦有所发现,此人博古通今,志向高远,对于治世之道更是有异于常人见解,朝堂上口若悬河令满朝文武一个个哑口结舌,明澜对他提出的建议自是心中赞赏。墨白石虽乃龟兹国人,但他惊才傲世的才学却是世间少有,若是此人能留下,对金陵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明澜惜才爱才之心顿生。 “娘娘客气了,嗯,不错!不错!好!好!这金陵的美食别说吃一口,就是让人只这么瞧上一眼便垂涎不已,墨白石有幸能尝到金师傅的手艺此生无憾矣!” “妙!妙哉!这金陵盐水鸭玉白油润,皮肥骨香,肉质鲜嫩,当真人间极|品美味!” 尝着各色美味佳肴,墨白石连连竖起大拇指,对金陵的美食是赞不绝口,他素来对美食颇有研究,今日可得好好的大吃他一顿才行。 明澜看着墨白石大口朵颐,浅笑道:“先生喜欢就好,先生,不用客气,请随意。” 小顺子分别为二人再度满上,看了眼段奕离面前依旧未动分毫的酒樽,小顺子恭敬退立一边。 “娘娘才冠天下,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墨白石佩服,墨白石敬娘娘一樽,娘娘,请。” 明澜含笑,执起盛满水的茶杯:“先生,请。” “不知先生在龟兹现供何职?” 大家多多收藏,今天,还有更!澜的视网膜出现问题,比较麻烦,所以文中有错字,大家见谅啊) 203: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墨白石复饮下一杯,心中感慨,“不瞒娘娘,墨白石官任正四品……云麾使。” 云麾使,不就是武职! 这龟兹皇帝怎生就给了他一个武官,难道他不懂物尽其用这个道理? “让娘娘见笑了,墨白石汗颜。” “先生过谦了,先生乃治世奇才,相信假以时日,先生定会有大展平生抱负的一天,想明澜一介女流身在朝廷亦是甚感力不从心,皇儿年幼,苦于陛下又久无音讯,一个妇道人家在朝野中帷幄终非长久之计。”喟然一声长叹。 说及此处,眼中似有晶莹闪烁,然而她硬是生生将那泪意逼了回去。 段奕离抬首,瞥见她这副神色,剑眉深拧,她这倔强又顽强的性子任他看在眼里,却是疼在了心里。 墨白石亦是惊骇于明澜的沉静,一个弱女子能撑到今日局面确属难得,拱手打揖:“娘娘为陛下殚精竭虑,墨白石心中佩服,相信上苍也会感于娘娘的一片赤诚之心,陛下一定会早日归来,到时候,夫妻团聚,父子重逢,彼时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这要说起来那可都是娘娘的功劳啊!” “墨先生所言甚是。” 沉默了半天的段奕离终于说话了,对于墨白石的话表示认同。 墨白石一杯酒下腹,恭敬稽首,“墨白石与娘娘一见如故,娘娘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无妨,墨白石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全力相助娘娘。” “先生高义,明澜再敬先生一杯。”明澜亲自为墨白石斟酒满上,举杯,“先生当真神人也,明澜还真是有一事相求先生。” 墨白石手持酒樽有片刻愣怔,他方才都说什么了吗?哎呀,似乎都是这酒给误事了,似乎真的答应了帮她! 唇角浮掠一抹苦笑,“娘娘但请直言。” “好,先生果真快人快语,这件事先生一定可以办到,明澜恳请先生收皇儿重九为徒,先生文采盖世,皇儿若是能拜在先生门下,却乃重九之幸。” 呃、 收徒? 墨白石惊出一声冷汗,他如何都没想到明澜会提出这个请求,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不就是皇子师,段奕宸膝下仅此一子,日后定是太子,继而是天子,那他可不正是天子师,金陵有像明怀玉等大儒雅士,天子师可说的上是趋之若鹜,又何苦找上他?呵呵,他明白了,原来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是想留他在金陵入朝为官,好一个绝顶聪明的奇女子! 别说墨白石,段奕离亦是惊愣不小。 想不到小澜短短数月时间,竟已历练若此境界,他居然都没有洞悉小澜的真正动机,小澜果是有着母仪天下的国母娘娘风范!杯酒之间竟将如此精明的墨白石给牢牢套住,心下暗暗称赞明澜的慧黠! “先生,先生……” 明澜看着墨白石,轻唤正神游的他。 “哈哈哈,能为皇子师墨白石颇感荣幸,只是怕要屈就了皇子殿下。” 明澜大喜,“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娘娘金口一开,墨白石又岂会有不从之理!” “重九,还不快快拜见你的恩师。”段奕离握着重九小手向墨白石打揖,突然,他神色一滞,整个人登时僵住了。 收藏过百,继续加更,读者朋友们一定给力支持啊) 204: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明澜淡淡瞟了他一眼,但见到重九静静的看着段奕离,咬着手指咿呀唤他:“叔――叔――” 明澜有片刻愣怔。 回眸,举杯与墨白石双双对饮,墨白石再次举樽一饮而尽,就在墨白石正吃得尽兴的时候,突然,墨白石眉宇蹙了一下,天生嗅觉异于常人的他鼻子抽了两抽,轻嗅着,这味是…… 墨白石瞥向了段奕离怀中正一脸无辜模样冲着他灿笑的小人儿,口中正嚼着美食的墨白石此刻那脸色甭提多怪异,就在下一秒,他伏在桌边呕吐不止。 “先生?” 墨先生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菜不合他的口味? 明澜不清楚,但是身边坐着一动不动的段奕离却是心里比谁都清楚,墨白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明澜看向一脸局促不安的段奕离,终于发觉到了他的异样,芷汀掩了掩鼻,蹙眉走向段奕离,不知道是否这时候该把段重九给抱开。 明澜终于明白这两个男人为何会这副表情,瞅着此刻坐在段奕离怀中要多安份要多乖巧的儿子段重九,她知道定是发生了比洪水猛兽还要让两个七尺男儿为之色变的事情。 明澜伸臂,“重九给我吧。” 她这不开口还好,这话刚出口,段奕离登时如坐针毡,一张俊脸此刻是红的如那熟透的虾子。 重九这小子居然遗屎在他身上,他素喜洁净,这可倒好,他这完美形象是彻底毁在了这个小子手里了。 千万不能把重九抱开,否则大家可都瞧见他这窘样了。 “呃,挺好,挺好……”段奕离此刻除了说“挺好”,真的是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 死撑着硬是没有把重九还给明澜。 明澜蹙眉,亦不多说,既然他喜欢抱那就尽管抱好了,重九这声叔叔也不是白叫的,她倒要看看他这叔叔能撑到几时。 墨白石抬首,不期然瞥见段奕离的衣襟,他再度伏在桌边又吐开了。 该死的,至于这样…… 俯首,这不看还好,刚瞥见那黄迹斑斑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衣襟,段奕离抱着段重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助的目光看向明澜,而明澜眸色淡然看见也装作没看见拿着杯子喝水,不予理睬。 “王爷,还是奴婢抱吧。”芷汀和眉芬两人忙眼疾手快接过重九,两人手脚利索的清理着小皇子段重九的“战绩”。 段奕离跑到了角落里稀里哗啦就吐开了,甚至连胆汁都差不多快吐出来了。 看着面前两个大男人这副表情,明澜不自禁“噗嗤”浅笑出声。 “先生,不要紧吧?”顺手递上一方洁净帕子,眸中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重九,无奈摇首,“哎,皇儿啊,你今天可是给你的恩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喽。” “深刻,深刻,太深刻了。”墨白石苦着一张脸,眸中再无有初来时的那抹神采飞、扬狂傲不羁眸色。 “明澜给先生这厢赔礼了,皇儿年幼不懂尊师重道,还望先生莫怪皇儿……” “娘娘言重了,正所谓人有三急,这又怎能怨小皇子,墨白石今日失礼了,甚感惭愧之至。”回首瞥见段奕离兀自干呕,墨白石摇首唏嘘不已。 段重九这小子当真狠角色啊,让他们两个七尺男儿在她这小女子面前就这样颜面尽失。 看着一桌的美味,在看看脚下他的“战绩”,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多美味佳肴下腹,现在可倒好,尚未消化被这小子不着声色一番折腾,连本带利尽数全给还了回来。 这小子,够狠! 第三更到,这是今日最后一更,澜的眼睛不能对着电脑太久,明日接着更啊。) 205: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王爷,您还好吧。” 芷汀关切的为段奕离递上一方丝帕,段奕离抬首瞥向明澜,看见她不屑眸色,暗暗气恼,今日可真是够丢脸的! 看着自己的衣裳,顿时手足无措的怔在了原地。 “芷汀,带相王去换身衣裳。” 没有回头,明澜只淡淡向芷汀吩咐了一声,面色沉静无波依旧和墨白石谈笑风生似乎方才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刚好,小顺子奉命和两个内侍监带着文房四宝走了过来。 迎面遇上相王段奕离,今日的相王有些怪,干嘛走路一直低着头啊,看见他过来,竟然用大袖遮住半边脸。 “相王爷。”粗略行了礼,本来没大注意,可是芷汀那丫头一路上横冲直闯见到路过的宫人便颐指气使,“谁让你抬头的,低头,听见没?” 这丫头,脾气见长啊! 出于好奇,小顺子偷瞄了一眼段奕离,待发现他的衣襟时,小顺子当下明白了相王为何会这副窘态,这没准是他们尊贵的皇子殿下段重九干的好事,嘿,绝对错不了! 相王爷常背着娘娘偷偷来看皇子殿下,芷汀虽然瞒着娘娘,但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在娘娘身边当差那可得绝对的够机灵才行。 强忍着笑意走向御花园。 突然瞅见一个小宫女形色匆匆小跑过来,小顺子忙喝住了她,“站住,你是哪个宫的?没看见皇后娘娘正在宴请龟兹使臣,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客人笑话。” “回禀顺公公,奴婢是储秀宫琼芳阁的……”小宫女如实将纪容华的吩咐向小顺子回禀了一遍。 “什么?你说纪容华她……”小顺子惊愣不小,这绝对是头顶大事。 略一沉吟,小顺子低声道:“你随我来。” “谢谢顺公公。” 小顺子和那小宫女在凉亭外站定,明澜看见了小顺子身边的小宫女,感觉有些面善,“小顺子,近前来回话。” “是。”小顺子瞧着正坐在明澜怀中兀自玩着木马的皇子段重九,脸色更加难看,小顺子垂首,噤声不语。 “你,过来,说,可是琼芳阁发生了什么事?”明澜认出那小宫女正是琼芳阁的宫人。 小宫女俯首如实道:“回禀娘娘,容华娘娘方才刚刚诞下……小皇子,而且容华娘娘已经为小皇子取名:天翔。希望娘娘能肯准。” “天翔,天翔……”明澜口中低低念着。 龙腾天翔! 纪容华这是…… “小顺子,纪容华诞下小皇子着实功不可没,按照宫中惯例论功行赏,另外,传本宫懿旨:擢升纪容华为正一品贤妃,即日起享受妃遇,待陛下还朝后再进行金印册封,此事由你亲自督办。” “奴才敬遵娘娘懿旨。”小顺子领命离去,心中老大不痛快,大胆纪容华竟然敢给三皇子取名段天翔,这不摆明了想争这储君之位嘛! “哼,叫天翔又能咋?难道还真的能当了皇帝!”小顺子嘴里嘀咕着,不觉掩唇警惕的看了看左右,这才拂了拂袖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墨白石浓眉深蹙,这个中意思显然已经非常明了,段天翔明显是意在这储君之位,墨白石抬首看向明澜,此女容人之量超出了他的想象,段奕宸啊,段奕宸,你何其有幸得遇如此绝代佳人痴情守候! 作者题外话:睡不着了,半夜起来给大家更文!【收藏】过百,加更! 206: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执过段奕离尚未来得及喝掉的满满一樽酒,仰脖,一饮而尽,眉心上涌起一缕妩媚笑痕。 酒香醇厚,芬芳扑鼻,馥郁醇香滑过咽喉,些微的涩灼,喉中火辣辣犹如火烧。 仰天娇笑,孱弱身姿细步飘移出了亭阁,隐于繁华丛林中,繁花似锦簇生摇曳,琼枝碧叶曳动,徐徐有落叶飘落隐入花丛中。 夏日的暖风迎面拂来,薰薰暖意在心中渐次漫开。 携带着清新、淡雅的袅袅花香沁入口鼻,萦满了焦灼、沉郁心房,使原本有些苦闷的心似乎得到了少许沉淀。 纤足轻点,大袖拂起,纤腰柔软如水,梨白束腰丝绦轻轻地晃动,愈发衬得身姿玲珑浮凸,纤腰盈盈一握在万花从中飞舞…… 面色呈现酡红,月白长裙飞旋如羽,舞姿轻盈若临水欲飞的仙子几欲绝尘飞升九霄彤云之上。 宽广大袖冲天而起,旋即,缓缓落下,像极了粼粼漾动的绫波一层层漾开…… 一瞬不瞬地凝定着花丛中如仙似幻舞姿,墨白石深深陶醉其中,在一架古琴前方泰然端坐,修长手指轻拢慢捻,缕缕琴音溢出白皙修长指下,缥缈琴音流淌在花香漫天的御花园上空。 琴音袅袅,仿似山泉叮咚,一如空灵婉约的天籁之音缭绕…… 一袭流云锦衣的段奕离静静的看着那抹缥缈纤姿,好似一尊亘古不变的石雕,凝然望着她。 芷汀愣愣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侧如痴如醉的相王段奕离,炽热的眸子渐渐黯了下去。 娘娘似乎喝酒了。 别开脸,芷汀探究的目光瞥向了怀抱着重九的眉芬,然而眉芬却是望着御花园入口处的一抹颀长挺拔身影发呆。 韩将军? 原来眉芬喜欢韩将军,而韩将军似乎也对娘娘…… 亭阁内,一双眸子亦是紧紧锁定在了明澜身上,指尖款款拂动,琴音淙淙,恍似潺潺溪水流过焦灼心田,清新,怡人,让人犹如登临极乐虚渺幻界,忘却了心中的烦扰和忧愁。 “笔墨伺候。” 突然,明澜停了下来,扬声吩咐,说话竟是清晰无比。 芷汀忙将文房四宝端了过来,看了看左右花簇丛生的各色繁花,芷汀双膝跪在碧草之上,明澜铺展素笺于芷汀背脊,从容挥毫。 她的侧脸很美,长而卷的睫羽上盈满了闪烁晶莹在美眸中漾漾冶动。 纤细玉腕疾走如风,笔下飞拔灵逸,娟秀而不失凌云风骨…… 搁笔,一滴晶莹滴落纸笺上散开。 突然发现,生病有个好处,那就是时间多,等着护士离开,偷偷开电脑更文文!看文请点击【收藏】,否则澜没推荐时,想看很难找到哦,宸即将出场啦,期待宸 207:立瑶阶 孤鸾慵照影(三… 拿起纸笺脚下虚浮走向了亭阁中愈来愈缥缈的抚琴男子,勉强撑开眼皮,清甜一笑,“先生见笑了,明澜信手胡乱涂鸦,实在上不了大场面,只是明澜感于那位“美人”对爱侣的一片痴情,愿助“美人”一臂之力,此物先生可带给你们的皇帝陛下,希望他能守诺,放“美人”归去与爱侣团聚。” “墨白石谢娘娘。”墨白石俯首打揖。 就在明澜转身离去的刹那,闭眼瞬间,有晶莹顺着眼角长滑而下,墨白石愕然望她。 “娘娘,请留步,墨白石还有话尚未说完。”墨白石近前一步。 明澜停下,缓缓转身涩然浅笑,看向墨白石,“先生请讲。” “……陛下……” ――你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他就永远别想跨出龟兹一步! 皇上的警告适时在耳边响起,墨白石望着明澜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样吞咽了回去,他实在不忍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可是他却不能违背了自己离开时对皇上许下的诺言。 明澜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墨白石,“先生――” “娘娘放心,陛下洪福齐天一定能逢凶化吉,相信不日就有好消息传来,娘娘勿需再如此伤怀,保重凤体要紧。” “谢谢先生。” 提到宸,明澜再也无法抑制泉涌而出的那抹心酸,泪雨簌簌泠落,她仓惶转身,借着捋鬓边碎发悄然揩去。 将她方才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墨白石无奈摇首。 正朝这边走来的段奕离瞅向亭阁,似乎墨白石正对明澜说着什么,瞧见明澜神色立变,而当段奕离赶来时,明澜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步下亭阁,不想踩到裙裾,身体失去重心向前跌去。 墨白石迅即伸手,然而他终归还是慢了一步,有人比他抢先一步拥住了她下跌的身子,担忧道:“小澜,你……醉了!” 御花园入口处,韩进看见明澜几欲跌倒,不自禁跃身而至,待看见段奕离将明澜揽在了怀中,刚赶至的韩进脚步顿在了原地。 明澜手指轻点着段奕离胸口,巧笑嫣然看他:“呵呵,醉?本宫当真醉了?要醉,本宫一生也只醉一次,而且也只为一人而醉!本宫现在比任何时刻都清醒。你不要以为,你穿着宸的衣裳,本宫就认不得你――相王!” 段奕离猝然松手,失魂落魄看着明澜一步步走向了花丛深处,清冷哽咽嗓音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不要跟着我。” 芷汀和眉芬登时止步,两人惊愕不已,原来娘娘没醉啊,可是这怎么可能! 墨白石瞟了眼石桌上的古琴一眼,唇角浮掠起一抹讳莫如深笑意,目送那抹孤寂身影消失在柳荫花丛之中,良久,墨白石终于展开了手中的素笺一观,双眸登时亮如冰雪,但见纸笺上竟是一首七律: 自古帝王多孤寡, 红颜愁尽为君殇。 春去秋来涟漪情, 醉卧画笔倚红妆。 208: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一) “……明……澜,后会有期!” 启唇轻念,声飘如三月飞絮,直到城楼上那抹纤细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墨白石方才落下车帘,凝视着手中持握的素笺,深眸中有着赞赏之色。 “云麾使大人,皇上要是知道云麾使大人您违背了她的本意,顺利拿到了明澜的手稿,皇上势必震怒而怪罪大人。” 阿史那赫真实在搞不懂,临出发前,皇上分|明已经很清楚的暗示过云麾使大人,此番他们就是观摩金陵的风土人情,还有就是了解一些金陵皇帝的日常喜好。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云麾使大人也太出挑了吧?忤逆皇上这不是捋凤翎嘛!犯得着? 对于素来喜欢游山玩水,介日里游手好闲的云麾使大人来说,此番出使金陵那可是天载难逢的绝佳时机,哎,云麾使大人他到底在想什么哦! “阿史那将军只是奉命监视墨白石,到时候阿史那将军只要照实将金陵一行如实禀告皇上,一切罪责墨白石自会一力承担,皇上是不会难为阿史那将军的。” 墨白石在笑,折扇轻摇,神情悠闲怡然。 “云麾使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也是担心云麾使大人回去无法向皇上交代,才……”阿史那赫真浓眉紧锁,新皇脾气暴躁,这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嘛,哎…… “那倒不尽然,皇上不是变着法儿的想博得“美人”一笑,墨白石担保皇上不但不会怪罪墨白石,还会大加的封赏!” 墨白石一脸的高深莫测,阿史那赫真瞧着墨白石一脸自信,喃喃低语:“皇上不怪罪才怪?” 这个人绝对的怪胎,皇上任命他为云麾使,而他整日里就知道龟缩在坊间,听曲,学着这些南人吟诗作画,哪里有身为武将的责任,再瞧瞧他穿得这南人的儒衫,弱不禁风的模样比那个金陵皇后强不到哪里去? 墨白石对于阿史那赫真的碎碎念并未放在心上,他现在担心的是在他走后,“美人”的境况到底如何了呢? 绝顶之上,抬眼,眺望着南方,柔滑的锦衣袍袂随风拂飞轻扬,身姿清华,一双墨玉黑瞳沉寂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虚渺到了遂远…… 对于有着这样一双忧郁眼睛的男子大家也许并不陌生,他不是别人,正是失踪数月的金陵皇朝天子隆庆帝――段奕宸! “公子,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帛夕塔突然后悔偷偷带他出来,本来心里还打着如意算盘,想着带他出来就能和他单独多待一会儿,谁知道,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站了近三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让她觉得好生无趣。 段奕宸不语,长身玉立,极目远眺。 眼见日已西斜,他若是再不及时返回,被皇姐发现怕是皇姐又要雷霆震怒,大发脾气了。 情急下,帛夕塔上前正待扯他的袍袖,清越且熟悉的女声打身后响起: “段郎――” 我老妈还把我当六一小儿童哦,说我不听医生的话多休息,没收了我的本本,刚借了病友的本本先给大家更文哈,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209: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帛夕塔转身迎上她薄怒清寒目光,帛夕塔当即讪讪收手,怯怯低唤:“皇姐。” 一袭紫衣飞鹰袍服的帛卿罗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后,冷冷的瞪了一眼皇妹帛夕塔,越过她的身侧走向那抹颀长身影。 眉目濯濯看着他,如水明眸蓄满了担忧:“段郎,你身子尚未康复,不宜太过劳累,出来这许久当心着凉,咱们回去吧。” 随手将一件披风覆上他愈显清厥身躯,段奕宸嫌恶的将她的手大力拂了开去,径自阔步离开。 她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披风掉落碧草之上,帛卿罗脸上洋溢的笑容顿时凝结,对于他的冷漠,他的疏离,帛卿罗早已习以为常,无论他如何对她冷淡,不屑一顾,她依旧无法对他做到视而不见,美眸里隐着一抹浓稠得化不开的忧伤。 帛夕塔俯身捡起披风,拂了拂,双手呈上,“皇姐――” “回去再和你算账!” 帛卿罗一把扯过帛夕塔手中的披风,忙去追他。 “段郎,段郎,别走那么快,我快追不上你了。” 陡然停住,转身,冷冷道:“不要这样叫我,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我……” 斜阳西陲,就在他骤然转身的那刻,俊美无俦脸庞剑眉横入云鬓,眸色冷峻一如千年的冰凌慑|人心魂。 瞥见她那受伤的神情,段奕宸倏然侧身不再看她,略一沉吟,拿过她手中的披风披在了肩上,径自前去。 “不是说回去吗?还不走?” 低沉,敦厚嗓音溢出薄削唇角,声音已不复先前那般的生冷。 “哦,来了,宸――” 帛卿罗有些意外,他开始学着照顾自己了吗?她能否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呢!一丝喜悦悄然爬上眉梢。 一声久违的“宸”令他的脚步蓦然顿住,他怔在了原地,心刹那间抽痛,思念如潮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澜,叫我宸,这个称呼只属于你。 回首,冷然道:“这不是你该有的称呼!” 正窃窃自喜的帛卿罗并未注意到他突然停下,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鼻子撞到了他的下颌,她伸手触着发痛的鼻尖,满腹委屈,嗓音娇怜:“宸,好痛,你撞疼我了。” 俊美面孔越来越黯沉,那双幽邃的眼睛也愈加的幽深不见底。 他突然大声对她怒吼,“随便你叫我什么我都没有意见,就是不许你这样叫我,我说了不许,不-许,不-许!” 他在生气! 他不喜欢她叫他宸!莫非是因为那个女人? 其实帛卿罗心里早该猜到会如此,心似被针刺了一般,疼得她瞬间心口一滞,深吸一口气,她妥协:“好,我都听你的,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 接收到他森寒警告目光,帛卿罗嘴唇嚅嚅了半天,硬生生吞咽下了那个“宸”字,眸中有着几许失落。 少顷,她扬眉灿然一笑看他,“那我还是叫你段郎好了,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瞅见他紧蹙的眉峰,嘴唇微张,帛卿罗忙伸手掩住他的唇:“不许不答应,否则我还是那样叫你……” 俊眉冷肃,对于帛卿罗的胡搅蛮缠,段奕宸深感头疼,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漫天余辉,霞光旖旎,如神祗般俊美的男子近在眼前,帛卿罗呆呆望着他,翦水秋瞳潋滟生波…… 别以为就你段奕宸霸道,她帛卿罗可是出了名的霸道。正因为他是她心爱的男子,让他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一道狠戾目光恨恨的瞪着前方的帛卿罗,粉拳紧握,松手,掌心有鲜红的汁液流下,殷红似血,在她的身侧红色曼陀罗,花开正艳! 大家看文要【收藏】哦,更文更的没动力啦!) 210: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三) 梳妆铜镜前方,若兰、若雪瞅着镜中一袭南人打扮的帛卿罗,两人皆目露惊|艳之色,“大王今天可真美!” 帛卿罗手持犀角梳梳理着肩侧的秀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若兰,若雪,你们觉得孤王这样穿真的好看?要不,孤王还是换回去好了。” 万一他不喜欢反而适得其反。 “嗯。大王这样穿真的很美,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若兰、若雪猛点头,段公子若是见了大王一定会为大王的美貌所倾倒。 听到若兰若雪的赞美,帛卿罗掀唇深笑,看向身后,“段郎此刻还在琅轩殿吗?” 突然好想他,真想马上就见到他。 “启禀大王,段公子一直都在琅轩殿,没有出去过。”宫人如实回禀。 难道他还在生气那天她惩治了帛夕塔? 这个帛夕塔不给点教训不行,整日里缠着他,她喜欢的男子岂可随便让她人靠近,即使是身为皇妹的帛夕塔也不行。 “段郎这两日在做什么?” 已经两天了,她刻意忍着没有去看他,就是想给他个惊喜,想不到对他的思念早已是牵肠挂肚,今日方明白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到底要不要说呢,大王似乎不喜欢段公子和王爷走的太近,可是王爷老是来找段公子,宫人垂首不语,两头她可都开罪不起啊! 不用说一定又是帛夕塔,该死的,对于她的警告,帛夕塔怎么充耳不闻? 帛卿罗倏然起身,大步流星向着殿外走去,若兰、若雪忙唤她,“大王,大王,那个,哎呀,那个……” “什么那个这个的?若兰,若雪,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这两丫头,没看见她正着急去见段郎,她们怎么还这般的磨叽。 “大王,您现在穿的是南人的服饰,自然是要有南人的柔婉,淑秀才显得……” 对呀,她怎么就忘了呢? 帛卿罗拍了若兰肩头一记,“若兰,真有你们的,孤王回来一定重重赏赐你们!” 呃! 若兰盯着肩头玉手,柳眉凝起,“大王,斯文,斯文呐!” 段公子不睬大王,估计就是因为大王的暴烈脾性,金陵的男子应该都喜欢那种温柔婉致女子,大王要是想博得段公子欢心,那就得改掉身上这些陋习才行。 帛卿罗面色微微泛红,悻悻收手,“呃,孤王记住了,斯文,斯文,呵呵……” 眼前突然浮现那个似水般温柔的美丽女子,若兰、若雪说的对,男子应该都喜欢像她那样柔弱的女子吧! 一袭梨白纱裙完好的熨帖着纤美身姿,裙裾下摆逶迤于地,发出“沙沙”轻响。帛卿罗只想着马上见到他,她走的很急,可是这南人的服饰就是不同于他们北人的简约,她踩到了裙裾险些摔倒,好在身后的若兰和若雪及时扶住了她。 “大王,您慢点,正所谓步步生莲,大王应该是这个样子才是。” 若雪为帛卿罗做了下示范,住在汝阳王府的那段日子,若兰、若雪经常看见那两个舞姬紫烟和如月似乎就是这么走路的,腰肢柔软似若柳扶风,惹人怜惜。 “禀大王,云麾使大人和阿史那将军回来了。”一个宫人匆匆来到近前伏地禀报。 211: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四) “阿史那赫真见过大王!” 帛卿罗看了看左右,居然没有见到云麾使墨白石,“赫真,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墨白石人呢?” “禀大王,那会子刚进城,云麾使大人说是先回府取什么重要物什,说是很快便会返回……” 一阵风拂来,纱织裙袂下摆翻飞如羽,阿史那赫真抬眸瞥见了身穿南人服饰的帛卿罗,阿史那赫真呆住了 这是他们尊贵的大王? 原来大王也可以有金陵皇后那样柔婉,秀美的时候! 然而面前这位看似温婉、柔雅的女子却在这瞬间变了脸,眸色冷凝:“大胆墨白石,竟然敢忤逆孤王的意思,孤王让你们能待多久便待多久,为什么去了这么几天你们便返回了,墨白石回到龟兹首先不来朝见孤王,居然敢如此藐视孤王,他到底有没有将孤王放在眼里?” 帛卿罗气急一个跺脚,正好踩在了地上鹅卵石堆砌的莲花石块上,她的脚底板登时磕得生疼,俯首恨恨的看着脚下,这才忆起自己今天穿的是南人女子才穿的丝履,并非是鹿靴。 帛卿罗吃痛,脸颊蓦然一红,向左右吩咐:“来人,马上去将墨白石给孤王押回王宫来。 若兰、若雪蹙眉,大王怎生又忘了这女子家该有的矜持,练习了这几日岂不都白费了! 若雪一声清咳,瞥向帛卿罗身上的行装,好言相劝:“咳咳,大王不是要去琅轩殿嘛,咱们还是早些过去,至于如何处置云麾使大人也不急在这一时。” 对呀,她现在是要去看段郎,都怪这个墨白石,好端端的扰了她的雅兴。 捋了捋鬓边发丝,缓和了眸色看向阿史那赫真,“起来吧,随孤王一起去琅轩殿。” 段郎如果见到赫真回来,应该会很开心才是。 “对了,到了琅轩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明白?” “臣……” 阿史那赫真懵了。 大王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该说什么叫不该说,这个云麾使也真是的,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偏这个时候不在这里,这让他说什么呀? 转眼已经到了琅轩殿外,一行人走了进去。 若兰眼尖,远远地瞧见了花厅里正面朝她们而坐的墨白石,眸色登时一喜:“那不是云麾使大人!” 帛卿罗此刻也看见背对她而坐正在斟茶的段奕宸,而这段奕宸的正对面正是一身儒衫打扮的墨白石。 该死的,未经她的允许,墨白石怎可私自前来见他?还让她的段郎亲自斟茶给他。 墨白石,这个可恶的家伙! “大王到――” 听到了宫人的通禀,甫抬首,瞥见了一袭白色纱织裙衫的帛卿罗,正喝茶的墨白石在见到帛卿罗时,一时忍俊不禁…… “噗――” 他被茶水给呛到,一口茶水就这样喷了出来。 212: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五) “墨白石,你好大胆,你敢嘲笑孤王你……” 说话间,帛卿罗卷起云袖,手叉腰已经站在了墨白石身边,真恨不能马上将墨白石给大卸八块,这个无礼的家伙非但藐视她,见到她不行礼也就算了,居然敢嘲笑她。 墨白石强忍笑意起身向帛卿罗恭敬见礼:“咳咳……墨白石见过大王。” “赫真,将这个目无尊上的家伙还不快给孤王拿下!” 眸色骤寒,帛卿罗怒从胸起,向着一边惊凝了眉眼的阿史那赫真扬声怒喝。 “大王,还是先待云麾使大人汇报……” “难道连你也要违抗孤王的命令不成?嗯?” 幡然转身冷冷瞪视着阿史那赫真,将他即将出口的话给逼了回去,阿史那赫真无奈看向兀自一脸笑意的墨白石,心中嘀咕开了,瞧,他说啥来着,大王一定会治他的罪,这不啥都还没说,他就将大王给激怒了,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是。” 阿史那赫真走向墨白石。 若兰、若雪可给急了,大王这火爆脾气呀,啥时候能改改呢! “大王,大王……” 若雪悄声唤她,帛卿罗此刻被墨白石那莫名的一笑给气的胸脯起伏不迭,转身一声呵斥:“谁也不许求情,否则孤王当连做论处。” “哎呀,大王,不是啊,那……那个啊……” 若雪急得直跺脚,手指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复瞧向不修边幅的帛卿罗,无可奈何深深闭眼。 呃、 该死的,她方才似乎出洋相了哦! 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好不容易建立的完美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帛卿罗登时僵在了原地,怎么办?段郎一定全看见了她方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哎呀,怎么搞的嘛,说好不发火,一定要温柔,现在可倒好,非但与温柔没沾上边,还凶巴巴的,这脸面是给丢尽了! 偷瞥向身侧正拿着茶杯凝神静思的段奕宸,心里多少有些释然,瞧他这幅聚精会神的样子方才一定什么都没看见才是,呵呵,好在他没看见哦,否则让她这脸都不知该放哪! 心中突然也有几许失落,她特意穿给他看的,可是他却始终不曾转身来看她,哪怕一眼也好啊! 悄悄的将云袖给褪了下去,看向左右为难的阿史那赫真,不耐的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现在孤王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说,此番出使金陵任务完成的如何?孤王要的东西你可有带回来?” 帛卿罗在石桌边坐下,翘着二郎腿,若兰忙上前一步将她的裙袂下摆帮她捋好,帛卿罗蹙眉,做什么穿这劳什子南人的服饰,真是有够麻烦,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是不对,她不着声色的拿下高跷的二郎腿,端然挺直了身躯,可是她绷直的身体让她看起来身体更加僵硬,呆板。 墨白石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不止,笑的简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帛卿罗终于忍到了极限,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许笑!” 213: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六) “大王息怒,息怒,且听墨白石说完,大王再治墨白石冒犯之罪也不迟。” 听到墨白石似笑非笑的声音,帛卿罗略带疑惑,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凝悌着墨白石,仿佛要洞悉他的所思所想,微微垂下眼帘,强压下心头怒火,犹听得到她粗重的呼气声。 “好,你说,你要是敢说错半句,孤王一定治……”突然瞥见正一副悠闲自得摇着折扇浅笑盈盈的墨白石,帛卿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转身,声音已经不复先前的强硬。 “……孤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呵呵,大王个性天真率直,果勇无双,试问墨白石又怎敢嘲笑大王,墨白石只是觉得一个人美貌与否,与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否拥有圣洁之心,大王丽质天成,着实没有必要如此勉强自己。” 墨白石轻摇折扇频频颔首,眸光瞥向身侧眸色胶凝的段奕宸,含笑道:“段兄以为呢?” “段兄,段兄――” “呃,先生何事?” 段奕宸被墨白石拉回心神,颇感讶异。 “段兄难道没发现今日大王有何不同?” 听墨白石方才一言,帛卿罗回首看向段奕宸,眸色娇羞异常,垂眸,抿唇,不时偷偷瞧向他那俊朗脸颊,娇美脸腮浮现微微一抹笑意,粉面含情,心中欢喜不已。 “段某觉得没什么不同。” 帛卿罗脸上笑容登时一僵,眸色黯了下去,嘟起红唇一脸挫败,手指搅着罗裙上垂着的流苏,心情低落,墨白石将她失落的神色瞧在眼中,翕然含笑不语。 瞄了一眼身后的随护,明白他的意思。随护将怀中托盘内盛放的卷轴呈上。 “大王,墨白石幸不辱命,已经顺利拿到了金陵皇后娘娘亲笔手书,请大王过目。” 持着茶杯的白皙手指微微一颤,段奕宸欣然抬首望向墨白石,看着他将卷轴双手献于帛卿罗,那真的是澜的手稿? 接过墨白石呈上的卷轴,帛卿罗迟迟不予打开,这个多事的家伙居然真的拿到了那个女人的手稿,怎么办?当初她只是为了多留些他时日,才会一时戏言想得到那个女人的手稿,现在真的拿到了,难道她真的要履行当初的诺言放他归去? 久久未见帛卿罗有任何动作,段奕宸心下着急,难道她想反悔?这个女人,他真的是搞不懂,也不想懂! 幽怨的眼睛凝望着他,瞅见那双墨玉黑瞳中期待的眸色,帛卿罗深深闭眼,紧咬下唇,展开卷轴。 睁眼一观,神情凝滞,愤然阖上了卷轴,狐疑的目光看向段奕宸,复瞟向一脸讳莫如深笑意的墨白石,恨恨的声音挤出齿缝:“墨白石,你敢戏弄孤王?” “大王此话怎讲?借墨白石十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大王呐!” “孤王要的是明澜的亲笔手书,你给孤王的是什么?你耻笑孤王不识字吗?” 帛卿罗大力的将卷轴扔在了石桌上,卷轴顺势展开,就在那一瞬间,段奕宸瞥见那展开的卷轴,登时站了起来,如获至宝般将卷轴拿在了手中细细观赏,随之将其摁向了心口,心花怒放,喜逐颜开。 瞅着那俊脸上突然展露的如花笑靥,帛卿罗呆住了。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喜欢澜的文就接着看,不喜欢的就请您绕道!谢了!) 214: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七) 一道婷婷丽影孤立于瑶阶之上,裙袂翻飞如蝶翅,侧面稍显朦胧,单单仅是一个侧影,压抑许久的那份思念如潮涌来,段奕宸捂住了疼痛难当胸口喃喃轻唤: “澜――” 端详着画中女子侧影,眸中有着一抹惊喜,亦有着浓浓爱恋,更有着数不尽的殷殷深情。 他在笑。 那抹熟悉的清瘦身影,令他心疼不已,心中的那方柔软再度牵痛,眸中有着滚滚晶莹闪烁,颤着手指抚着那清瘦身影,眼角有一滴温热顺着俊美脸颊长滑而下,而他却依然对着那画中女子在笑。 那样的笑让帛卿罗莫名一阵心酸,这么久了,他始终还是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他竟然为那个女人展颜灿笑,亦为那个女人伤情落泪,可是他却不曾正眼看过她,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先生,快告诉我澜的境况,先生――” 期待的目光投向墨白石,他想知道关于澜的一切,他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都是怎么过的? 段奕宸越过石桌,陡然上前看着墨白石,墨白石一声清咳,瞥了眼他手中的画卷,微露讶异,须臾,笑道:“段兄,莫急,莫急。” 眸光瞥了眼桌上已然空空的茶杯,段奕宸忙执过茶壶亲自斟茶,双手奉上“先生,请。” 备受冷落的帛卿罗狠戾的目光瞪视向墨白石,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再次让段郎斟茶给他,该死的,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她这个大王! “呵呵,难为段兄了,墨白石岂敢劳动段兄为墨白石斟茶,不过,这话说回来,段兄却也不亏哦!” 朗声一笑,顺手从小厮手中接过托盘上的另一幅卷轴,双手呈上,“段兄,墨白石此番除了出使金陵讨得皇后娘娘手书,还受大王暗命为段兄求得一副治愈伤患的好药,段兄一观便知。” 帛卿罗侧首不予理会墨白石,这个家伙为何非要曲解了她的意思? 看着墨白石手中的卷轴却并未接过,段奕宸心中颇感讶异,此乃何物? “……” 墨白石手摇折扇,但笑不语,颔首看向身后的两个小厮,两个小厮上前各持过卷轴一端缓缓展开,段奕宸放眼望去,双眸登时亮如冰雪。 碧空般清澈的眸光扫过画卷,眉目盈盈,优雅卓然,一步步向着那展开的画卷走了过去。 一袭赤红金凤皇后朝服,头戴皇后攒珠玉翟凤冠,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怀抱着身穿朱黄绸衫的粉雕玉琢孩童端坐在金阶凤座之上。 在她的身侧紫金雕龙御座空置,一双凤眸祥和清澈如一泓幽潭眸光炯炯俯视着阶下群臣,怀中的俊美孩童葱白小手把玩着她胸前的一枚“c”型玉坠玩得是不亦乐乎。 随着画卷展开,他看见了那孩童小手摇晃着小风车,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先生,这是……” 墨白石摇扇近前,灿然一笑,朗声道:“此乃墨白石新收爱徒,金陵皇朝二皇子殿下,段重九是也!” ――澜,我为我们孩子已经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 ――不,不要说,先不要说…… “段重九,段重九,重九,重九……”口中反复吟念着这个名字,心,深深揪痛,重九,他的儿子! 他和澜的孩子! 215: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八) 静静凝视着百花丛中翩然起舞的瑰姿艳逸女子,一双眸子潋滟如弄月,如云乌发随风轻舞摇曳。 他似是入定了一般,凝望着她娇媚身姿,黑眸中有着千丝万缕的浓浓爱恋以及诉不尽的相思神伤。 帛卿罗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看着他如痴如醉的神色,她的心似是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举步黯然离去。 墨白石蹙眉,回身看了眼依旧石化般捧着画卷的段奕宸,墨白石刚迈前一步,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忧伤孤寂的美丽女子,他的步子顿住了,朝着帛卿罗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王――” “站住,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兰伸臂挡住了墨白石,当初就不该让他去金陵,瞧着大王伤心的模样,若兰是真的心疼。 “姑娘,墨白石并未做错,又何错之有?” “你……你还敢狡辩,要不是你画那个女人给段公子,大王又怎么会……” 大王对段公子的情意她们可都是有目共睹,墨白石难道真的愿意看着大王为段公子如此伤心? 墨白石手摇折扇,含笑凝悌着柳眉倒竖的若兰,望着他似笑非笑俊逸脸颊,若兰俏脸一红,顿时语结。 “姑娘不妨想想,段公子离家半年之久,他身染沉疴却始终牵挂着家中娇妻幼儿,大王心属段公子她焉能不明白段公子的心情,墨白石这也是受大王暗命行事。在龟兹,谁人不知墨白石以丹青闻名,而大王此番千挑万选独独选中墨白石前往金陵,难道姑娘当真不明白大王的真正用意何在?” 若兰回眸看着手扶着假山石的帛卿罗微微抖动的削肩,惊疑了眉眼,颤着眼睛看向墨白石,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起初她是真的不明白大王为何单单就选中了墨白石出使金陵,原来是这样子啊,墨白石素有过目不忘之能事,难道大王真正用意就是让墨白石为段公子描摹出明澜在金陵生活的点点滴滴以解段公子相思之苦! 大王啊大王,您这又是何苦委屈自己若此? 若兰接过墨白石呈上之物,来到帛卿罗近前:“大王,这是云麾使要若兰代为呈给大王的。” 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缓缓展开,竟是一首七律,但见龙飞凤舞,娟秀神逸却又不失凌云风骨,当真写得一首绝妙好字! 心中暗暗称赞明澜好文采,轻声低吟: 自古帝王多孤寡, 红颜愁尽为君殇。 春去秋来涟漪情, 醉卧画笔倚红妆。 心,在瞬间抽痛,帛卿罗手捧着素笺眼眶一红,一滴泪水滑落脸腮,她踉跄后退,痛苦摇首,倏然仰首问天:“苍天,你当真以愚弄世人为乐吗?你既然生了一个明澜,又何苦再造一个帛卿罗!” 若雪匆匆来到近前,疾呼:“禀告大王,段公子……走了!” 今天澜回到工作岗位了,不让开网页哦,冒着杀头危险先给大家更文。) 216: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九) “皇姐――” “都是你干的好事,段郎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皇姐,我――” 看着怒不可遏的帛卿罗打马疾驰出了王宫,帛夕塔随后驱马跟上她。 “大王,大王――” 墨白石紧蹙了眉峰,然而帛卿罗对于他的呼唤置若罔闻,身后若兰和若雪紧随其后,墨白石纵身跃上马背稳坐若兰身后,若兰惊疑回首,这个家伙原来会武的啊! “大王不是已经答应放段公子离去,为何她又要出尔反尔?” 墨白石不解,帛卿罗当初可是说的好好的,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若兰啻鼻冷哼一声,“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什么啊你,你可知道你和王爷私自放走段公子,不但帮不了他,相反还会害死他啊!” 笨蛋,尽给大王添乱。 “若兰姑娘此话何意?奈何墨白石越听越糊涂呢!” 方才大王脸色很难看,墨白石感觉到了问题的严峻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若兰也不想再瞒他,如实道:“段公子当日在铜雀台遇刺身中剧毒,当时若不是大王用自己百毒不侵之血救了他,他早就身死当场了,哪里还能有命撑到现在!” “可是,大王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先命人在铜雀台设伏行刺于他,再出手救他,这手段也未免太过……” “喂,你这个家伙再胡言乱语诬蔑大王,当心我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笨还是装糊涂,居然敢质疑大王? “难道铜雀台的行刺不是大王预先设计好的吗?”墨白石对于若兰突然的恼羞成怒,稍有愣怔,是他搞错了?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有够愚蠢的,大王喜欢段公子,又怎么舍得伤他,大王原本是打算重阳节那日于铜雀台劫走段公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有人比咱们先动手,结果段公子身中毒箭落水,大王才会阴错阳差救了段公子。” 原来竟是这样! 墨白石因若兰一语道破玄机,他这才恍然大悟。 一马一人飞驰在漫天黄沙中。 风卷黄沙,捂着疼痛难当胸口一阵猛咳不止,眼前浮现澜和重九清晰面孔,段奕宸恨不能马上就回到她们的身边,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向着南方一路打马驶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离开这片荒漠。 体内的剧痛再度侵袭着他的心肺,他已然顾不了许多,打马依旧驰骋前行。 “段郎,段郎――” 帛卿罗打马疾驰而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看着这个倔强的俊美男子,心中蓦地抽痛,难道他真的宁可死,也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这半年来多少次逃离了? “段郎,跟我回去,古察汗很快就回来了,相信我,只要古察汗找到医治你的解药,我一定会救你的,到那时候你再回去不迟,你现在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段郎――” “闪开――” 狠狠抽了一记马鞭,马儿越过帛卿罗身侧扬长而去。 帛卿罗驱马再度追上他,扬声高喊:“你这样会死的,你非但见不到她,你还会丢了性命。”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无情狠绝的话语令帛卿罗勒住了马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黄沙中,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 风在肆虐呜咽,犹听得到她低低的抽噎声:“我帛卿罗非是冷血无情之人,我知道你很爱她,你想她念她,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只想你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不,我不能让你死。” “段郎――” 心神回转,帛卿罗打马追了上去。 217: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眼前的一幕让帛卿罗惊呆了,滚滚黄沙中,跌伏在荒漠中的他口中的鲜血侵染了胸前大片衣襟,他爬过的地方流下了斑斑血痕。 帛卿罗被那抹红生生刺痛了眼睛,跃身下马将他抱在怀中,痛心疾首,轻唤:“段郎,段郎――” “……澜……重九……” 处在昏迷中的他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嘤嘤哭泣声,有泪水滴到了他的脸上,他睁开模糊的眼睛,看着面前泪眼滂沱女子,是澜在哭吗? “澜……” 瞧着那张失去了血色的俊脸,而他此刻却因为幻觉,看着她时双眸兴奋而放着流光溢彩,英气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墨玉黑瞳里蓄满了辛酸泪水,扑簌簌地落下俊美脸颊,紧紧抱着她,深情轻喃:“咳咳……澜……我终于见到……你了……” 心口一紧,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手轻抚着他的胸口,眸中泪光摇曳,鼻端酸涩,喉咙哽的生疼。 灼热的深眸望着眼前的面孔不肯有片刻的稍离,颤着伸出大手轻捧着那思念已久的俏丽脸腮,轻得好似宝贝一般一遍遍的婆娑,看着她流泪的眼睛,那期待的眼神有了一丝迷离,手抚上她的脸腮,心疼道: “澜,不要哭,看着你哭,我会……心……疼……咳咳……” 他一阵猛咳,大口的血涌出唇角,他体内的残毒发作又一次晕厥在了她的怀中。 “好,我不哭,我不哭,段郎,你一定要振作,你可知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她同样会为你伤心难过,难道你愿意她再次忍受失去你而肝肠寸断。我能想象的到她写那首七律时心痛欲裂的感受,同样身为女子,我又怎么会体会不到她痴痴守候你归来的那份辛酸。” 怜柔的抚着他惨白脸颊,眸中满是疼惜:“即使做她的影子,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脸颊摩挲着他的侧脸,任凭决堤而出的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脸庞。身后不远处,墨白石等人看着她这副伤心痛哭的模样,一个个低垂了臻首。 何时曾见过他们神勇无双的大王这般伤心无助过,他们的大王尊贵,骄傲,现在却因为一个男子而委屈自己若此,真的不知道这是她的幸抑或是不幸! 琅轩殿,帛卿罗再次割腕喂血给他,身后,若兰、若雪看着她手腕上的斑斑伤痕二人侧首偷偷拭泪。 每次段公子毒发晕厥,大王都会割腕用自己的血来救段公子,以延续他的生命,看着大王如藕皓腕上道道触目惊心疤痕,若兰、若雪着实心疼。 “皇姐,皇姐,古察汗大夫回来了。” 218: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古察汗见过大王。” 一个身着龟兹服饰的中年男子在见到帛卿罗时,向她恭敬见礼。 “古察汗大夫,您可有找到解药?” 帛卿罗眸色堪忧,已经不再顾及君臣有别,他紧紧抓住古察汗胳臂,焦虑的眸子里满是殷殷的期待。 “大王,古察汗这半载四处寻找解救段公子的解药,现在已经找齐四十一味药材,可是还是差那最关键的一味药材做药引,古察汗实在是力所能及只得回来求助于大王。”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微微叹了一口气。 话一说出口,帛卿罗眸中有着一抹惊喜,若兰若雪闻言,亦是开心不已,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而紧张。 帛卿罗稍做沉思,点点头,不明所以,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床榻上了无生气的段奕宸,复斜觑了一眼古察汗,良久,方问道:“这最后一味药到底是什么?” 古察汗微微敛襟,如实回道,“千日醉!” “千日醉!” 帛卿罗愣怔的看着古察汗,脸色蓦地煞白,布满了不可思议。 “正是。” 古察汗一脸正色看着颇显为难的帛卿罗,听他接着道:“若是没有这千日醉,即使找齐那些药材也是于事无补,根本就根除不了段公子体内的剧毒。” “孤王记得古察汗大夫说过,段郎似乎中过寒毒,不知道会不会再行复发?” 古察汗第一次为段郎把脉时,发现段郎曾中过至阴寒毒,好在有高人已经帮他祛除。而段郎此番中毒也是极为阴邪之毒,这两者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呵呵,大王多虑了。” 古察汗轻捋胡须,颔首点头。 “哦?此话怎讲?还望古察汗大夫明示。” 帛卿罗从古察汗轻缓神色,紧绷的心稍稍一舒。 “说来凑巧,段公子洪福齐天,命不该绝,在他中毒箭之前,他体内滞留十数年之久的寒毒已经不药而愈。据古察汗观段公子经脉发现,段公子已经疏通了任督二脉,而段公子体内的寒毒却是被一种世上罕见的黑玉砭石配以活筋之术祛除。 那位高人当真是聪明,他深谙奇经八脉之术,懂得用段公子的“大椎穴”,哦,南人有时候也叫“百劳穴”此穴属人体督脉,为手三阳脉、足三阳脉与督脉之交会穴,该穴有通宣理肺等妙用,而那位高人就是利用此种方法疏通段公子大椎、定喘、陶道、大杼、风门、身柱、肺俞、膏盲等穴位,时而久之,段公子体内的寒毒便不药而愈。 也幸亏那寒毒在段公子中毒之前散去,否则,两种天下至阴之毒齐聚体内,纵使大罗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 段公子福泽深厚,又得遇大王,以自己身体特殊血液压制住了段公子体内毒素,才使段公子撑到现在,此刻,若是能找到那千日醉,段公子便可得救。” “原来是这样。古察汗大夫,快告诉孤王千日醉在何处?孤王要亲往寻访那千日醉。” 帛卿罗眸中闪过一抹雪亮星芒,这么说只要找到千日醉,段郎就有救了! 219: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身后高墙璃瓦被夕阳镀上了一抹金灿灿的霞光,勒马,回首,远眺着金碧辉煌的华美王庭,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疾驶而去。 两匹神勇骏马打后方追了上来,若兰、若雪看着前方翩翩若蝶翅一袭紫衣的帛卿罗,扬声高唤:“大王,大王――” 没有片刻停歇,帛卿罗扬鞭抽马,纵意驰骋在漫天黄沙中。 “大王,大王,快,若雪,你倒是快点,大王,大王,等等我们。” 若兰、若雪策马紧追不放。 扬鞭,“驾――” 再扬鞭,“驾――驾――” 马嘶…… “嘶――” 鹰翔, 黄沙滚滚,尘土飞扬…… 沙洲之上,灵鹰振翅翱翔在一抹紫衣的帛卿罗上方。 若兰、若雪的坐骑哪里能和帛卿罗的神驹相媲美,不到半日,就被帛卿罗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找了两日也没有找到帛卿罗,怪了,大王去了哪里? 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走来走去总是在这片沙洲之上? 帛卿罗拿出羊皮卷,没错啊,她就是按着古察汗大夫说的,路线绝对不会错,她刚刚突然发现她似乎又绕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古察汗,千日醉到底在什么地方?快告诉孤王,孤王要亲往寻找千日醉。 ――大王,古察汗也是听卫都医临终时提起,他曾在沙洲的极暑之地亲眼见过那千日醉,卫都医在极地守了整整三年,终于等到了千日醉开花,可是他终还是没采到那千日醉,他被毒蚁咬伤回到王庭就亡故了。 ――可是,堂妹临终那日不是将卫都医给处以火刑了吗? ――哎,大王有所不知啊,只因先王听了曼伦萨王叔的话,趁着金陵皇帝大婚之期突袭南人边境,想踏平中原,向来骄傲无敌,所向披靡的她在战场上遇到了金陵的少年王爷――果亲王段奕离,此人非但骁勇善战,还足智多谋,他在短短三日内收复被先王抢去的城池,在与先王的一场正面冲锋中,两人战到了一处先王终因体力不支被段奕离所伤,时至卫都医中毒回到了王庭,先王才会命大王找寻那龙泉邀月杯回来救卫都医。可是就在大王回到王庭那日,卫都医实在忍受不了毒蚁蚀心之苦,先王才会忍痛将深爱的男子卫都医处以火刑,先王也在那日猝然薨逝,大王才会授命登基为王。 忆及古察汗大夫的话,帛卿罗收起羊皮卷,打马继续赶路,心中依旧牵挂着那个了无生气的男子。 “千日醉,孤王一定要得到,段郎,我一定会救你的,等我回来。” 单位不准开网页,不准开网页啊!来更文了,饭碗迟早得个砸喽) 220: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咚――咚――” 琴音悲戚、哀伤,心神俱乱的她根本就无心抚琴,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咳咳……帛夕塔,你有心事?” 曼伦萨负手跺至了帛夕塔身侧,似是无心一语,拉回了她的心神。帛夕塔起身见礼:“王叔,您今日身子觉得如何了?” 上前搀扶曼伦萨坐下,眸中蓄满关切之色。 “无碍,帛夕塔,告诉王叔,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闷闷不乐?” 帛夕塔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她怎么可以忍受帛夕塔终日里郁郁寡欢,愁闷不已的模样。在她的心里,帛夕塔应该是快乐无忧的。 “三天了,还是没有皇姐的消息,听说那极地甚是凶险,我真怕皇姐万一有什么不测,而段公子他又性命垂危……” 古察汗大夫不是说了‘千日醉’已经过了花期,可是皇姐奈何就是不信古察汗大夫,段公子难道这次真的躲不过这一劫? “帛夕塔,你更担心的应该是那位南人吧!” “我……” 被曼伦萨一语道破,帛夕塔垂眸,语塞。 “你喜欢他。” 曼伦萨抬起帛夕塔尖削下颌,了然深笑。 “王叔。”帛夕塔羞赧侧首,须臾,无奈道:“皇姐很爱他,皇姐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价,而我却终是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他。” 这孩子像足了她当年,同样的痴傻,同样的无可奈何。 “帛夕塔,你当真喜欢他?” “……” 帛夕塔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随我来。” “王叔,王叔――” 帛夕塔不明白,曼伦萨王叔到底带她去哪里? 曼伦萨来到了御华殿,走进书阁,将书柜上的一本古籍一转,书柜旋开,原来这里大有玄机,一道暗门出现,曼伦萨摁向玄关,走进了密室,帛夕塔随后跟了进去。 暗门自身后关上。 来到了密室中的一个紫檀桌前,曼伦萨将抽屉打开,取出一个盒子,“帛夕塔,王叔向来最疼你,这个送给你。” “王叔,这是?” 帛夕塔不解,曼伦萨王叔到底给她的是什么? 曼伦萨看着帛夕塔,慈祥一笑,“打开看看。” 是珠宝首饰吗?王叔送给她好多了呢!说真的,那些她都不喜欢的。可是碍于是最敬爱的曼伦萨王叔送的,她才不得已收下。 盒子打开的瞬间,帛夕塔愣住了,“这……” “拿去救他吧,换做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救他? 这难道是…… 曼伦萨一字一顿:“龙-魄” “王叔,这龙魄不是您的宝贝吗?您把它给了我,您的病怎么办?” “傻孩子,王叔老了,用了都是浪费,对他却是大有帮助,虽根治不了他的毒,但是倒可延续他几年生命!千日醉早就已经凋谢了,哎,大王这倔强的性子呀,咳咳……” “王叔……” 帛夕塔担忧上前轻抚着她的背心。 “我没事,你放心,大王不会有事的,她百毒不侵,那些个毒虫鼠蚁伤不了她。这个,你快拿去给他服用,过了时辰,即使得到千日醉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谢谢王叔。” 帛夕塔千恩万谢拿着盒子离开。 221: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奇怪,怎么会这样?” 正在把脉的古察汗大夫浓眉深深凝起,心中不解,按理应该不会啊,可是怎么会这般的怪异。 帛夕塔心中更是惶惶不安,莫不是她又好心办了坏事?曼伦萨王叔应该不会骗她的,龙魄可是曼伦萨王叔的宝贝,难道是因为服用的方法不对? “古察汗大夫,段公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已经三天三夜了他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手捻着花白胡须,古察汗也是一脸诧异,“王爷,您三日前到底给段公子服用了什么药物?古察汗怎么觉得那像是龙魄!” “呃,我……我……” 帛夕塔有些犯难,她也是一番好心,难道这龙魄有什么问题? “段郎,段郎――” 风尘仆仆的帛卿罗火急火燎回来了,早就过了三日之期,要不是她困在了沙洲,她早就能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神色疲惫,满脸戚容,看到昏睡不醒的段奕宸,帛卿罗心神大乱,难道他已经? “皇姐,你总算回来了!” 帛夕塔刚上前一步,就被帛卿罗一把给拂开,她径直扑到了床榻边,放声恸哭:“段郎,段郎,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我救不了你,对不起,段郎……” 若兰、若雪随后赶来,看到伤心痛哭的帛卿罗,两人面面相觑,上前劝她:“大王,您已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您千万要保重龙体才是。” 帛卿罗突然从鹿靴内拔出一柄匕首就待向心口刺下,“是我没用,我采不到千日醉,段郎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大王――” 在场众人为之一惊,大王怎可如此轻生!可是想阻止亦是来不及,就在这时,眼前白影一晃,帛卿罗的身体僵滞不动,人软软倒下,好在身边的若兰若雪及时扶住了她。 “云麾使大人!” 抬首,若兰看见了面前白衣翩然的墨白石,一双眸子登时亮如冰雪。今日若非亲见,若兰真的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子竟然身手如此了得! “放心,我只是点了大王的昏睡穴,她太激动,大王需要好好休息。” 墨白石探了探段奕宸的脉息,剑眉皱起,“哎,难道是天意!” “云麾使,你这是何意?”帛夕塔脸色煞白。 段公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么皇姐岂不是非常伤心。 墨白石近前一步,如实道: “王爷有所不知,段公子中的毒叫做“蚀心”,当初大王将自己血液渡给段公子才使段公子暂时保得性命,然而大王的血液只能压得了一时,却并不能根除“蚀心”。实不相瞒段公子心脉俱已受损,王爷又救人心切给段公子服下龙魄,虽护住了段公子心脉,可是,段公子体质太弱,承受不住蚀心和龙魄两股强劲药物在体内互为倾轧,这也是他昏睡不醒的关键所在。” 帛夕塔双眸含泪,嘴唇颤抖,“段公子已经死了吗?” 墨白石摇首,“非也,非也,王爷放心,段公子性命无忧,他,只是……睡着了!至于何时醒来,这就尚难说了!” 222: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二指轻拈起桌上一个尚雕刻了一半未完成的女子雕像,英挺眉峰微微敛起,墨白石蹙眉看向床榻上依旧沉睡的他,若有所思。 侍者看到墨白石探究的视线,如实说道: “哦,这是公子刻的,他每日里极少说话,原来公子手很巧呢,他还做了好多的小木马,公子的手指都割破了好多伤口,可惜了公子那双手那么好看,看了真叫人心疼,对了,还有那些个蚱蜢,波浪鼓,也是公子亲手做的呢,可是那些东西在云麾使大人出使金陵后,就全都不见了,公子也不问,就又开始刻这个雕像了。” 原来大王让他带去金陵的那箱子婴孩玩物都是他做的,难怪大王当会说那句话:“路上即使发生任何不测,也要保护好这个箱子,这可是比宝贝还宝贝的东西,没有孤王的允许,再未见到明澜,千万不许私自打开这口箱子。” 日已西沉,金色的余晖撒在窗棱上,墨白石负手跺至轩窗处,远眺着南方,头顶一行大雁呈一字飞翔飞过。 面前浮现那个孤独,柔弱,却又坚强的绝美女子,墨白石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到底有没有照他临走时的叮咛去做呢? 朝凤宫, 梳妆铜镜前方,眉芬正在为明澜整妆,犀角梳顺着发根直顺到了发梢,眉芬瞅着铜镜中又清瘦了许多的明澜,暗自垂眸。 突然眉芬手顿了一下,愣愣的盯着明澜的头发圆睁了双目,眉芬的手有些颤抖,眼角一滴泪盈盈闪烁。 正持握着胸前的玉坠发呆的明澜注意到了眉芬的异样,抬首,望着铜镜里的眉芬,“眉芬,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眉芬扬袖抹了抹悄然滑落的泪水,佯笑道:“呃,没什么,眉芬在想娘娘今天该戴什么发饰的好。” 明澜瞧着眉芬躲闪的目光,淡然一笑,“还是老样子吧,宸喜欢。” “是。” 娘娘还在痴痴等候着陛下,眉芬鼻端一酸,眼眶辣辣的难受,强抑许久的悲酸尽数梗在喉间,再有月余就到重阳节了,陛下这么久都没回来,说不定已经…… 娘娘才十七岁,难道这大好青春年华就要这样消逝,这漫长、无休止的等待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眉芬方才为明澜梳发时,无意间发现明澜原本如墨秀发竟然添了一根白发,这个发现着实吓了眉芬一跳,侧首,趁着明澜不备悄然揩去眼角的泪水。 明澜紧闭双眼,不愿被眉芬看见她眼底的悲伤,只听她淡淡道:“拔了吧!” “娘娘――” 眉芬惊愕不已,看着铜镜中一脸淡然的明澜,原来娘娘知道了! “娘娘,记得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这白发是不能拔的,拔一根会添两根,只会越来越多,咱们还是让它留着好了,待眉芬将它遮起来就看不见了。” 明澜睁眼,瞅着眉芬紧张的神情,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个来了,尽管拔就是了!” “可是……” 眉芬还想说什么,明澜却打断了她:“眉芬,如果你不想宸回来看见我这个样子,就替我拔了它!” “娘娘,这……” 眉芬无奈,“娘娘,您且忍一忍,可能有点……疼……” 头皮一阵刺痛,眉芬拿着那根白发不知作何好? 明澜伸手,“给我。” 眉芬无奈只得给她,看着掌心如雪发丝,明澜握紧了那根白发,翕然阖上眼睑,闭眼的瞬间,眼角一颗晶莹顺着脸腮长滑而下。 223: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娘娘,早朝时辰到了。”小顺子俯首。 明澜起身,不知是起的急了的缘故又抑或其他,明澜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手扶住了妆台,缓了缓,不露声色,淡淡道:“知道了。” 突然想起忘了问小顺子关于常公公的病情,“对了,小顺子,常公公这些日子病情可有好转?” 小顺子总觉得这常公公病得有些蹊跷,瞧见明澜略显惨白脸色,小顺子有些愣怔,忙近前小心回话,“呃,小曹大人已经为常公公看过了,也开了方子,相信要不了两日就会康复。” 明澜颔首点了点头,“常公公服侍了两朝帝王着实功不可没,现如今他年纪大了,是该好好的歇歇了,小顺子,待散朝后你再去瞧瞧常公公,看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去就是了。” “小顺子替常公公谢娘娘恩典。” 芷汀抱着穿戴整齐的小重九过来,芷汀近前屈膝一福,“娘娘。” 小重九看到了明澜,欢喜的伸出葱白小手就要抱抱,破天荒第一次清晰的开口唤明澜:“娘娘――” “哎哟,这二皇子殿下怎么和大皇子殿下一样的淘气,居然叫皇后娘娘……” 小顺子听到了重九的呼唤,心下觉得有趣,大皇子段慕云管娘娘叫“美人母后”,这二皇子段重九却管自己的母后叫“娘娘”! 小顺子无心一语甫出口,方发觉气氛有些凝滞,明澜慈笑的脸庞凝结,眉芬狠狠的白了一眼多嘴的小顺子,情知自己一时失口,小顺子登时垂首,噤声不语。 韩进来到朝凤宫时看到神色异样的明澜,上前俯首见礼:“娘娘,该上早朝了。” “起驾紫辰殿。” 明澜抱着重九走向殿外,凤辇已经备好,明澜正欲上辇,眼前蓦地一黑,她突然倒了下去。 “娘娘――” 眉芬和小顺子大惊,好在紧紧护在凤辇左右的韩进眼疾手快适时接住了她下滑的身子,芷汀忙接过明澜怀中尚抱着的小重九。 “快,传御医。” 韩进一声咆哮,尚处在惊惶中的宫人这才惊醒过来,撒腿离去。 眉芬惊异不小,轻声唤着明澜,“娘娘,娘娘――” 自从娘娘代皇子监国执政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眉芬求救的目光看向韩进,“韩将军,这早朝时辰到了,娘娘今日怕是不能……” “小顺子,烦你去趟紫辰殿,就说皇后娘娘身子抱恙今日暂且免朝。” “是,将军。” 小顺子领命离去。 寝殿内,眉芬、芷汀、还有韩进一个个眸色堪忧这寝殿内来回踱着步子。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明镜这宫门口遇到了疾步而来的相王段奕离,明镜不屑白了一眼段奕离,径自入内,段奕离紧随明镜身后。 “见过敬妃娘娘,相王。” “免了,免了。” 明镜烦躁挥了挥手,曹醒言正在为明澜请脉,明镜心中焦虑万分,近前一步,“醒言,姐姐突然怎么了这是?” 224: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浓眉深凝在了一处,曹醒言张了张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可给急坏了明镜。拔高了嗓门冲着曹醒言就是一通嚷嚷: “你倒是说话啊,姐姐这到底得了什么病?姐姐为何好端端的会晕倒?” 段奕离亦是心急如焚,“曹御医,这到底怎么回事?” “敬妃娘娘,王爷,皇后娘娘乃是积劳成疾,加之思虑陛下过甚,才会导致晕厥,待臣开些方子,娘娘只要休养些时日……” “贤妃娘娘,佟贵人到――” 内侍监一声高唱,一袭云锦宫装的纪青鸾和佟玉瑾一前一后来到了朝凤宫。 “见过贤妃娘娘,贵人娘娘。”眉芬和芷汀向二人福身见礼。 明镜听闻纪青鸾来了,冷冷啻鼻一声闷哼,侧首不予理会,曹醒言、段奕离躬身打揖:“臣,参见贤妃娘娘,贵人娘娘。” “臣妾见过敬妃娘娘。”佟玉瑾向明镜见礼。 “免礼。” “大胆敬妃,见了贤妃娘娘还不行礼?” 絮儿瞧着明镜就来气,仗着自己是敬妃娘娘没少欺负她们家主子,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她们主子为陛下诞下皇嗣,位主贤妃,贵为四妃,现在宫里,除了太后,皇后,就属她们家主子最大,小小的一个敬妃胆敢藐视她们贤妃娘娘。 明镜这火给上来了,愤然瞪视着絮儿,“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婢女,谁给你胆子如此与本宫说话?” “絮儿,退下。” 纪青鸾步前一步,“本宫也非是忘恩负义之人,念在敬妃曾在本宫窘迫之时请皇后娘娘出面为本宫解围,本宫今日就不予计较你失礼之罪,但是下次,见到本宫敬妃再如今日这般不敬,那就不要怪本宫依宫规办事了。佟贵人觉得本宫说的可对?” 佟贵人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上次她和周月华奉母后之命大闹琼芳阁,想不到原来竟是明镜暗地里通知了明澜,哼,她倒要看看纪青鸾会如何来对付曾有恩于她的明家两姐妹。 “你……” 明镜见到盛气凌人的纪青鸾,气的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看见她喘着粗气,近在身侧的曹醒言轻握住了明镜小手,暗示她忍耐,尽管宽广大袖遮掩住了袍袖下方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却依然没有逃过纪青鸾的眼睛,但见她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光芒,兀自走向床榻。 今天上班了,不能开网页哦,一直等到下班在餐厅才可以更文,所以更文慢了,大家体谅下啊,这几日文文也没得推荐,就且先一更,等到推荐时,澜多多的加更。 此文是长篇,不喜欢看连载的朋友,可以等到文文完结看全本。 澜没有时间逐一回复大家的评论,希望大家能谅解,还是那句话,喜欢就接着看,不喜欢就绕道吧,也不用言辞过激,辱骂作者,真的很没必要。谢谢了!) 225: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一双美眸骤然在触到明澜惨白容颜,如花脸靥些微抽了一下,只是片刻功夫便又迅速恢复如初的关切眸色,“曹御医,皇后娘娘到底是因何故晕倒?” “呃,娘娘只是偶感风寒所致,并无大碍。” 曹醒言俯首作答,明镜微感诧异,醒言为何与之前说的出入如此之大? “你确定?” “臣敢用性命担保。” “好,要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差池,本宫为你是问。” 有婢女近前在絮儿耳边一番耳语,絮儿看向纪青鸾,纪青鸾向朝凤宫一干奴才如是一番叮嘱,欣然离去,出得朝凤宫眸色浮现一抹前所未有的阴鸷狠戾之色。 “什么事?” 絮儿看了眼左右附在纪青鸾耳边悄声回禀。 “什么?该死的,那帮奴才是如何办事的?哼,本宫可不是明澜那般好说话,本宫要让她知道招惹本宫的下场!走,咱们似乎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去永寿宫走动走动了。” 永寿宫, “见过太后。” 纪青鸾裣衽向周太后见礼。 斜倚软榻的周太后再见到纪青鸾的那刻,犀利凤眸眯起,长满褶皱的清瘦脸庞冷然看着正向她俯首请安的纪青鸾,啻鼻冷笑。 “哟,这不是贤妃嘛,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望哀家这把老骨头了?” 纪青鸾柳眉蹙起,娇美脸腮上忧心忡忡,看起来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听说太后抱天翔来了永寿宫,臣妾怕天翔顽皮扰了太后,故前来接天翔回宫。” 死老太婆,居然趁她不在储秀宫的时候命人抱走了天翔,她到底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婉月――” “奴婢在。” 婉月抱着五六月大的天翔从偏殿进来,在婉月身后几个婆子紧随身侧,纪青鸾乍见到段天翔,忙迎了上去,眸色堪忧,“天翔――” 没有理会纪青鸾,几个婆子上前挡在了纪青鸾的身前。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 “退下!把孩子给她。”周太后一声吩咐,几个婆子退向一边,纪青鸾从婉月怀中抱过天翔,见天翔没事,纪青鸾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太后喜欢天翔,臣妾可以带天翔过来看望太后,太后有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周太后端着茶碗轻啜一口,用一方绢帕轻拭了拭唇角,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忽闪而过,冷瞟了一眼纪青鸾,“贤妃,哀家只想告诉你,在这宫中,若是没有哀家为你撑腰,你以为就凭你也想和明澜斗,你未免太小看明澜了!” “太后说什么,恕臣妾不明白,若是没什么话,臣妾先行告退。” 纪青鸾抱着段天翔径自向门口走去。 “哀家昨夜梦到了月华那丫头向哀家哭诉她死的冤枉,但不知,月华可有入你的梦呢?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贤妃的记性似乎不大好哦!” 纪青鸾身型一震,回身看向周太后,惊凝了眉眼,“你什么意思?” “贤妃还要哀家说的再清楚一些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小命可都捏在哀家的手心里,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心口一怵,似乎那双哀怨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失魂落魄走出永寿宫。 身后,周太后勾唇深笑,薄削唇角掠起一抹奸计得逞的残笑。 白天上班开网页不方便,晚上提前预发文。) 226: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十… “原来是你教唆初一针对澜姐姐,我要去告诉皇上表哥,你这个下作女人真不要脸,原来你早和姑妈串通起来设计皇上表哥,我一定要去揭发你们。” 周月华撒腿向着永寿宫外跑去。 “还不快拦住她。”周太后一声怒喝,纪青鸾忙上前一步伸臂挡住了周月华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我一定要告诉……” “有哀家在,就没有你说话的份。” 周太后冷瞟了眼周月华,啻鼻一声冷笑,“哼,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就是莲蓉要向先帝揭发哀家,不得已哀家才会赐死她,怎么,现如今你也想效仿莲蓉那个贱人?” “原来是你杀死了娘亲,娘亲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好狠!”周月华身子一颤走向了周太后,惊凝了眉眼似是不敢置信一般望着周太后。 “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哀家给她女人的荣耀,将她指婚给了我的哥哥周彦霖当朝国舅,虽身为妾氏,却也是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若不是念在莲蓉曾伺候过哀家,彦霖又如何会独宠莲蓉而冷落了正妻姚氏,莲蓉死后,姚氏容不下你,是哀家一直在多方关照你,你还真是不识抬举!” 若非念在同宗之宜,她又怎么会对周月华如此关照?周太后冷肃着脸,眸中有着一抹隐忍许久的肃杀之气。 “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你们都是坏人,今天我无意偷听到了你和纪青鸾的阴谋,我要去告诉皇上表哥。” 说完转身就待离去。 纪青鸾神色立变,操过几上尚削了一半的苹果,手中小刀直指着周月华挡住了她,将周月华逼向了太后身侧,纪青鸾好言相劝。 “月华,你为何非要忤逆太后,皇上独宠明澜一直都是敷衍于你,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咱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明澜,而非太后啊!” “你想杀我灭口?纪青鸾,别以为你与澜姐姐有几分相像,告诉你,表哥只爱澜姐姐,你,少做白日梦了!” 纪青鸾,这个女人她还真是看走了眼! “你……” 纪青鸾语塞,趁着纪青鸾发愣的瞬间,周月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匕首。 “月华,你要做什么?太后可是你的姑妈,你怎敢行刺太后?” 纪青鸾突然大力的将手持利刃的周月华推向了周太后,周月华手中匕首不偏不倚刺入了周太后的胸口,周月华呆住了,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刺伤了太后姑妈,随着纪青鸾一声疾呼:“啊,太后!来人呐!” 大殿外侍卫冲了进来,韩通来到永寿宫时正好看到了手持利刃的周月华,而太后早已晕了过去,大片刺目殷红侵染了胸前的衣襟。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周月华吓懵了,手中血淋淋匕首落地。 “来人,还不快将这个行刺太后的贱人给押下去。”纪青鸾一声呵斥,韩通只得押周月华离开。 “纪青鸾,你卑鄙,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要找我,走开,走开……”纪青鸾一直处于梦魇,双手扼着脖子,不断的呓语:“走开,走开……” “娘娘,醒醒,快醒醒。” 227: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纪青鸾陡然睁开眼睛弹坐了起来,大口喘息,额上早已沁出涔涔密汗,此刻的她浑身上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声音有些颤抖:“……絮儿,什……么事?” “娘娘,您方才梦魇了,可吓死奴婢了。” 梦魇? 好像她有梦到周月华来向她索命,抚着狂跳不迭胸口,神色慌张,“絮儿,速去准备些香裱,香烛。” 絮儿一脸纳闷,“娘娘,这半夜三更的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纪青鸾一脸怒容,声音骤驱冷寒。 “是,奴婢这就去。” 这还是娘娘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絮儿不敢怠慢,匆匆小跑下去准备。 惊悚的目光望向大殿,似乎那双幽怨的眼睛就在某处看着她。 夜,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月光。御花园,湖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絮儿四下里紧张的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低声道:“娘娘,就在这里吧,这里比较僻静,应该比较安全。” 纪青鸾没有说话,就地焚香祭拜,香裱纸钱被点燃,看着熊熊烈火,纪青鸾口中念念有词:“月华,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希望你早日托生到一个好人家,下次转世为人千万不要再生在皇室贵戚之家,我会日夜为你诵经祈福……” 一阵冷风刮过,絮儿战战兢兢四处观望着,她方才很清晰的听到了什么声音。难道真的有鬼? “谁,谁在哪儿?快出来,我看见你了,出来。” 絮儿颤着嗓音,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絮儿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妈呀,真的有鬼啊! “絮儿,你做什么大呼小叫的,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赶紧把这里收拾下,走了。” 纪青鸾小声呵斥着絮儿。 娘娘祭拜完了吗?太好了,可以走了哦,絮儿挪到了纪青鸾身边,她还是好害怕。 “还不快收拾下,傻愣着干嘛?” “哦。” 絮儿将场地简单收拾,转身看着已经远去的纪青鸾,絮儿可吓坏了,撒腿跟上,“娘娘,等等我。” “嘘,不想活啦你,喊什么喊?” “我……害怕。”絮儿眼瞟着四下,垂眸,身子依旧颤抖不迭。 “你……” 纪青鸾冷冷转身疾步离去,絮儿小跑着跟上她的步子。 乌云遮蔽了皓月,没有半丝月色,湖边的柳树后方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此刻虽看不到这二人的脸,但是听声音却也不陌生。 “醒言,快松手,你快闷死……我了。” 明镜大力的拨拉着捂在嘴上的大手。 “对不起,镜儿,现在有没有好点?”曹醒言慌忙撒手,方才她刚欲开口说话,情急中他才捂住了她的嘴,看到她喘气不迭模样,心中满是疼惜。 “我没事,醒言,你说纪青鸾三更半夜在这里祭拜什么人啊?” 要不是絮儿那个婢女开口说话,明镜如何也想不到这焚香烧纸的女子竟然会是纪青鸾。 曹醒言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拥着明镜的手臂紧了再紧。 “镜儿,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醒言,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你总是躲着我?” “我……” 明镜侧首,难道醒言在生气她那些日子与陛下走的太近? 他在吃醋! “陛下他……没有碰过我。”明镜羞赧侧首,不敢看他。 “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镜儿那件事情,可是镜儿性子耿直,一旦知道后,指不定又闯出什么祸端来,那只会让皇后娘娘更难做。 “醒言,你有事瞒着我?” 他这段日子很反常,一定有古怪,瞧着醒言吞吞吐吐的模样,定是有事瞒着她。 “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认得路,哼!”明镜气结,一把甩开他牵着她的手,小跑径自离去。 “镜儿――” 曹醒言低声唤着生气跑走的明镜,心中苦闷不已。 228: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金碧辉煌的皇城,红墙璃瓦,飞檐流丹。夜色下,天上黑沉沉的乌云遮蔽了朗朗皓月,皇城完全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下。 是夜,明澜终于醒了,看了眼床榻边正熟睡的堂妹明镜,明澜蹙眉,镜儿似乎哭过,瞧她略显红肿的眼睛就已经一清二楚。 起身,将一件披风覆在了明镜身上,悄然出了寝殿。 “娘娘,您醒了。” 眉芬在看到明澜的刹那,脸上登时浮现一抹喜色。 明澜转身瞅了眼寝殿依旧熟睡的明镜,朝眉芬摆了摆手,眉芬心下明白,搀扶明澜走向偏殿。 然而,当明澜和眉芬二人正当迈进偏殿时,明澜怔住了。 一袭紫衣蟒袍的他正怀抱小重九轻轻的拍着,口中低低的吟着小调,正悠悠然在屋内踱着步子。 对于段奕离吟唱的这小调明澜是熟悉的,这是她哄皇长子段慕云睡觉时常哼的曲儿,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吟的挺像那么回事。 有脚步声传来,明澜轻扯过眉芬,二人隐在了廊柱后方,芷汀端着药碗匆匆进来。 “王爷,还是芷汀来抱……” “嘘――” 段奕离侧身暗示芷汀小点声,瞅段奕离怀中正熟睡的小重九,芷汀忙掩唇止声。伸手在小重九额上试了试,已经不烫了这才稍稍放心。 看着他熬的有些通红的眼睛,芷汀抿唇,低声道:“王爷,殿下已经退烧了,还是让芷汀抱吧,天快要亮了,王爷还是在此处稍事休息一会儿养养神。” “小澜,怎么样了?” “那会子进去时,娘娘还没醒,小曹大人说娘娘很快会醒,不会有事,王爷您尽可放心。” 段奕离依旧抱着小重九,良久,方道:“待小澜醒了,我再离开也不迟。” “可是……”娘娘似乎并不乐于看见王爷,更不喜欢王爷和殿下走的太近,还记得那日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殿下看见王爷欢喜的要抱抱时,娘娘看她时那震惊的表情,芷汀到现在都忘不了。 “你可以离开了。” 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段奕离身形一滞,缓缓转身,一双碧眸里难掩那抹惊喜,她醒了! “小澜――” “重九给我。” “小澜,你太累了,现在需要的是多休息。” “那是我的事,似乎与相王无关。” 没有看他,径直从他怀中抱过重九,然而就在明澜抱着重九时,小重九突然“哇”的扯开嗓子哭开了,明澜惊愣不小,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来抱重九就哭泣不止。 芷汀怯怯上前,“娘娘,还是芷汀抱吧。” 无法,明澜只得让芷汀来抱,然而依旧如此,相反,小重九哭闹得更凶了。 “还是我来吧。” 段奕离伸手,芷汀偷瞟向明澜,再看看怀中哭个不休的小重九,把心一横,即便娘娘生气要罚她那就尽管罚好了,芷汀将小重九交给了段奕离。 奇迹发生了,小重九一到段奕离的怀中居然乖乖的止住了啼哭。 明澜惊异的圆睁了双眸,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每逢重九哭闹的时候,只要段奕离抱重九,重九就会乖乖的不哭不闹。 朝堂上似乎亦是如此,重九总是看着金阶下的段奕离冲着他咯咯娇笑,还口中一个劲的唤着“叔叔”,这太匪夷所思了。 明澜冷凝了眸色,紧紧盯着芷汀愤然转身离去,“芷汀。” “是。”芷汀忙随后跟上。 229: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明澜负手而立在雕栏下,芷汀唯唯诺诺上前,低低唤她:“娘娘。” “你怎么说?” “奴婢……”芷汀垂眸,稍作沉吟,如实道:“娘娘,殿下许是把王爷当成了自己的……爹爹,故而殿下每次见到王爷都好开…….” “住口!” 明澜猝然转身,冷冷的打断了芷汀。 “娘娘,奴婢知道娘娘还在生王爷的气,可是这与殿下喜欢王爷没有关系,再说,王爷也很疼爱殿……” “跪下!” “娘娘,您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王爷,王爷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即便是王爷答应了一年后另立新君,可是奴婢明白那是王爷为了让娘娘重新振作才会如此,芷汀都看的明白,相信娘娘也一定早就心里清楚才是。再有几日就是重阳节了,快一年了,陛下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怕是,怕是已经……” 明澜气结,眸色赤红,“小顺子――” “奴才在。” 小顺子匆匆来到近前,“娘娘,您有何吩咐?” “拉下去,打!本宫说过,谁敢再在本宫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本宫一定严惩不贷!” “娘娘息怒!芷汀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还请娘娘饶她初犯之罪!” 眉芬跪地替芷汀告饶,这个芷汀搞什么鬼?不想活了,娘娘一直等着陛下归来,心里的苦楚她又不是不知道,芷汀她还敢犯颜? “小顺子,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打!”瞅着没有动静的小顺子,明澜清澈如水的眼眸里蓄满了沉痛,无奈。 宸还活着,他还活着,她绝不允许再听到类似今日这样的话! “呃……” 小顺子颇有些为难,“娘娘息怒,念在芷汀姑娘照顾皇子殿下有功的份上,娘娘能否开恩,赦免她……” “是不是本宫素日里待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如此目无尊上!” “奴才不敢。”小顺子诚惶诚恐俯首。 明澜转身,“拉下去打!” “芷汀,还不快向娘娘认错,快呀!”眉芬可给急坏了,娘娘今夜可是给芷汀那丫头气坏了。 “我没错,陛下早就不在人世,陛下死了,已经死了!为什么娘娘就是不愿相信,娘娘,陛下他不会回来了,求您快点清醒……” “啪――” 一记响亮耳光甩过面颊,明澜恨恨的瞪着芷汀,“大胆!该清醒的人是你,非是本宫!” “娘娘,为什么您就是看不到王爷的好,在您每夜批复折子的时候,都是王爷在陪着殿下,您可知道,王爷每夜都等到娘娘回寝宫安歇后,王爷才恋恋不舍离开,这么久以来,王爷一直在默默关心娘娘,陪伴娘娘,可是娘娘您又是怎么待王爷的?” “你……你……” 明澜手指着芷汀,身子有些站立不稳,踉跄着伸手扶住了雕栏,胸脯上下起伏不迭,眉芬看着她气成了这个样子,忙上前搀扶住明澜,随之狠狠的白了一眼芷汀。 “来人,拉下去重重的打。”小顺子爬起来向着内侍监一声吩咐。 这个死丫头,敢咒陛下,不想活了这是,咒谁也不能咒陛下,今天是不给这丫头一点教训她就不长记性! 内侍监押着芷汀正待下去,内侍监回转身复又问了一句,“呃,顺公公,这,打……多少下?” “这个……” 小顺子也给难住了,到底打多少呢?小顺子看向明澜。 但见明澜粉拳紧握,双眸微阖,闭眼瞬间两行清泪盈盈滑落脸腮,左手捂住疼痛难当胸口,右手轻挥了挥,强压下心底的悲伤,低低道: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拂开了眉芬的搀扶,暗夜下,她犹如失去了魂灵的躯壳漫无目的走着。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眉芬无奈戳了一记芷汀额头,和小顺子二人远远的跟在了明澜身后,芷汀颓然跌坐地上。 “啪――” 醒转的明镜愤然上前,毫不客气甩手就给了芷汀一记耳光,“叫你嘴贱!” 侧首的瞬间,芷汀看到了偏殿门口那抹轩昂的紫色身影呆然而立,芷汀黯然垂首,抚着发痛的面颊,泪如雨下。 廊柱后方,韩进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望着那抹孱弱身影一步步走出朝凤宫,心在刹那揪紧,握拳狠狠的擂在了廊柱上。 230: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翌日,散朝后,正逗着重九玩的明澜突然瞅见了角落里的一口箱子。明澜认得这是数月前墨白石送来的那只。 不为别的,只因这箱子上刻的图纹引起了明澜的兴趣,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的纹饰? 匆匆忙忙折返回寝殿四处翻找着,终于在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萧晴雯拖静芳转交给她的那个物什。 眉芬愣愣的看着有些反常的明澜,娘娘这突然是怎么了? “小顺子,备马。” 明澜一边向小顺子吩咐,已经疾步向朝凤宫外而去。 小顺子有些纳闷,“娘娘,快用午膳了,您这个时候是要去哪里?” “出宫。” 小顺子随后紧跟上明澜。 两匹马一前一后驶出了皇城,突然,明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澜只淡淡瞥了一眼,怎么又是他! 纪文康。 眉心微皱,明澜眯起了眼,就听到小顺子在身侧说话了,“这贤妃娘娘最近也真是奇了怪了,三天两头的召见纪大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澜轻抖马缰,马儿疾驶而出,明澜突然回首看向进入宫门的纪文康,若有所思。 隐身暗处的韩进闪身而出,低声道:“查的怎么样了。” “回将军,本来已经有线索了,可是咱们去的晚了一步被相王爷的人捷足先登。对了,属下还有个消息禀报将军。” 探子上前在韩进耳边一番低语,韩进剑眉亦舒亦缓,“很好,此事先不要声张,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属下遵命。”暗探悄然离去。 珍宝轩, 明澜大婚前曾经来过一次,时过境迁,当她再次来到珍宝轩却已是一年之后了。 “哟,原是小姑娘您呐!” 老管事认出了明澜,然而明澜却愣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老管事的名字来,唯有颔首点了点头。 “你怎么说话呢。”小顺子火气上来了,竟然敢管他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叫小姑娘,简直大逆不道这是。 “小顺子,退下。”明澜淡淡扫了眼小顺子,眸色微有不悦。 “是。” 小顺子乖然退立一侧。 “小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今年现下最流行的佩饰,玉泽通透,可是鲜有的好玉呢,姑娘要不要试试,相信姑娘佩戴一定错不了。” 老管事瞅见明澜望着一块羊脂玉坠发呆,忙殷勤的向明澜介绍。 小顺子斜盱了一眼那玉坠,眸有得意之色,这种质地的玉也敢拿出来显摆?和娘娘脖子上戴的那枚玉坠比起来可就逊色多了! “呵呵,谢谢了,今日来是想请老先生帮忙看看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明澜将那只像鹰一般的佩饰递给了老管事。 老管事瞅来瞅去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不就是鹰嘛!” “嗨,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啊,大凡眼睛不瞎的都知道这是鹰,我们家娘……子,是问你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小顺子不屑啻鼻,珍宝轩似乎有点所言非虚,这老头什么眼神这是? 瞥见明澜投来嗔怪眸色,小顺子忙垂首后退,好在他机灵,差点一句不经意的“娘娘”就给说走了嘴。 “老先生别在意,家仆口直,没恶意的。” 明澜深感抱歉,老管事也不恼,摆摆手,笑道:“无妨,呃,这个东西说真的在咱们金陵还是很少见的,恕在下见识浅薄还真是不是很清楚,姑娘在此处稍候片刻,我们少东家很快就回来,您不知道啊,我们少东家走南闯北博闻广识,兴许他知道也不一定……” “海叔,什么事?”一个明朗的男子声音打外面传来,声到,人亦到。 231: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小顺子在看清来人时,瞪大了眼睛,“小曹大人!” 明澜也是一愕,原来曹醒言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真有一个孪生哥哥。 只因曹醒言之父曹方泰和珍宝轩东家殷宏是结义兄弟,殷宏爱妻病故,曹方泰内疚自己没能及时救得了殷夫人回天,以致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故而,曹方泰将自己刚出生的一对孪生子长子过继给了殷宏,殷宏为其子取名殷天赐。 原来此人便是曹醒言一母同胞孪生哥哥,殷天赐! 镜儿似乎就是因为这个殷天赐而误会了曹醒言,镜儿心中恼曹醒言,一气之下才会参选秀女入宫。 小顺子早都望着面前这个酷似曹醒言的殷天赐呆愣的望了回神,妈呀,咋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啊!小顺子摸了摸面前,没镜子呀! “少东家您可回来了。”老管事喜滋滋迎了上来,将那佩饰递给了他,“少东家,您给瞧瞧这个?” “原来阁下便是珍宝轩的少东家殷天赐,麻烦殷公子了。”明澜颔首。 殷天赐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他扫了一眼明澜,眉峰微敛,即刻颔首道,“贵客请内堂说话。” 明澜随着殷天赐来到内堂,小顺子紧跟在明澜身侧。有伙计奉茶进来,小顺子小心奕奕瞟了眼那茶碗,殷天赐淡笑不语,挥手示意小伙计退下。 殷天赐突然上前跪地参拜:“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明澜愕然,殷天赐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殷公子你这是……快快请起。” 小顺子亦是深感疑惑,只听殷天赐如实道:“请娘娘恕罪,草民去岁曾在汀州岸上有见过皇后娘娘真颜,故方才初见娘娘,草民便认出了娘娘。” 原来如此。 这人记忆力果是惊人。 明澜扬手,眸中有着殷切之色,“殷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在宫外,就没那么多的俗礼,烦请殷公子帮忙给看看这个究竟是作何用的。” 将那佩饰翻来覆去的观看了一番,殷天赐将其交还给明澜,浅然一笑,更加俊秀丰逸,“娘娘,这乃是异邦皇家身份的象征。” 明澜凝眉,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金陵,还恰巧被萧晴雯给捡到了。 “殷公子意思可是说,这乃是龟兹国皇家所有?” “娘娘圣明!此物确乃龟兹皇室之物,巧的是草民前不久刚从龟兹归来,所以对这个图纹佩饰一点都不陌生,草民确信。” 殷天赐心中暗暗称赞明澜,这位皇后娘娘可真是不简单,一语中的! 去岁,铜雀台惨变,他可是亲眼所见,陛下落水失踪至今无有音讯,想不到她一个柔弱女子竟能扛负起金陵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安定,对陛下更是忠贞不二,坚持不立新君等着陛下有朝一日回鸾亲政。 龟兹国之物怎么会到了金陵?难道有龟兹细作混入?龟兹与金陵一年前交恶,莫不是龟兹国派来的刺客袭击宸? 明澜神思数转,突然发现是她太粗心了,只顾着攘内,对于外邦她似乎了解无多,甚至对于龟兹的皇帝是男是女她都不是很清楚,这个发现让明澜惶惶一惊。 “谢谢殷公子,今日走的匆忙,宫中尚有要事急需处理,明澜就先告辞了。” 明澜忧心忡忡向外走去,殷天赐却在这时突然说话了,“娘娘,请留步,草民还有一事正待向娘娘禀告。” 232: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落日西斜,策马矗立在巍峨皇城下方,久久凝眸不语。 冷风横扫,天地间浮现一抹沉闷之气,她曾经多少次渴望远离这金丝牢笼,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她却不得不留下来。 只因这是她心爱之人的天下,她有权利有义务帮他守住它,她始终相信他还健在人世,他会回到她的身边。 “嗡――” 一行大雁打头顶低低盘旋而过,飞掠过红墙璃瓦,廊檐丹阁,直向着南方而去,转瞬间消失于广阔而厚重的缥缈云层。 轻抖马缰,驱马徐徐走过重重宫门、途经华美楼阁、廊道。 思及殷天赐方才禀告的事情,沉闷孤寂了许久的心,突然一阵莫名的雀跃,从而激潮荡漾。 骤然翻身下马,向小顺子点了点头,小顺子牵着马走向了旁侧,明澜四下里瞅了瞅,七拐八弯来到了御花园的假山石处,貌似闲情散心,漫步,时不时应景赋诗一首,见四下无人,突然,明澜低低道:“韩进。” 隐在暗处的韩进闪身而出,白色流云锦衣翩然若飞,上前恭敬单膝跪地,“娘娘,您有何吩咐?” 明澜一脸正色,“你且近前来。” 韩进起身,来到明澜身前俯首躬身,“娘娘但请吩咐,韩进万死不辞。”半晌,却并未见明澜有任何的动作,韩进愕然抬首。 冷风阵阵拂过,吹动了清素裙衫,衣袂翻飞如羽茕茕临风而立,明澜一脸沉静,轻捻着手指似在权衡。 韩进略感诧异,她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又不说话了。 明澜陡然抬首,粉拳紧握,一双犀利凤眸凝视着韩进清秀儒雅脸庞,眸中隐着丝忧虑,也有着一丝欣喜。 韩进稍稍一愣,呆然望她,良久,才听到明澜清越低沉嗓音溢出红唇:“你速速赶往边塞,记住,此行一定要隐秘。” 闻言,韩进神色凝住,清澈邃亮的眼眸里有一团疑惑在凝结骤升,娘娘这时候为何遣他去边塞? “娘娘,现在宫中局势……请让韩进留在京畿以保娘娘周……” 明澜扬手制止了韩进,从衣襟拿出一物什交给韩进,“这兵符,你拿着以防万一,没有我的召唤不得随意离开边塞。” “娘娘,朝中这些日子有异动,我已经查到……” 明澜突然含笑看着韩进,眸中有着一抹殷殷期盼,“宸还活着。” 韩进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他找遍了也没有一点消息,奈何娘娘才出宫一会儿就有了陛下的消息? “娘娘――这――” “有人在龟兹曾亲眼目睹一个酷似宸的男子站立在绝顶之上眺望着南方,我想他一定是宸,现在且先不论此事是真是假,我宁可信其有也要试它一试。” 陛下还活着! 韩进大喜,当即抱拳一揖:“好,只要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韩进自当竭尽全力营救陛下脱困,只是,娘娘孤身一人在宫中事事皆需谨慎小心!” “你放心,他们翻不了天,现在要紧的是宸的安全,宸就拜托你了。” “娘娘,韩进还是不大放心娘娘孤身一人在宫中……” 明澜狡黠一笑,淡淡道:“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也该是露面显身的时候了,你若不离开,那只苦心孤诣许久的狐狸又如何能不背水一战,放手一搏呢?” “娘娘圣明。”韩进稽首。 “事不宜迟,韩进即刻启程,娘娘保重,恕韩进告退。”韩进转身阔步离开,身后传来明澜关切声音:“韩进,千万小心!” 韩进脚步顿住,转身,倏然裂唇一笑,暮色下,隐隐可见两排洁白牙齿闪闪散发着柔润亮泽,韩进深深凝视着明澜,温然抱拳一揖:“珍重!” 233: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明澜久久矗立在假山石旁的菩提树下,仰首,望着黑沉沉的天际,冷风过处,偶有枯树枝叶哗哗飘落,摇曳作响。 宫中这几日出奇的静,明澜知道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为了宸,她必须勇敢面对,为了宸,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难,她不求别的,只求他活着,平平安安。 眉芬匆匆前来,“娘娘,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将一领披风覆在了明澜纤削肩头。 娘娘似乎自从出宫了一趟后有些不一样了,她很少说话,散朝后总是会来这棵菩提树下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瞅着眉芬四处张望的焦虑模样,明澜突然问道:“眉芬,你怎么不问问我,韩将军这几日去了哪里?” “娘娘!” 被娘娘发现了! 眉芬垂首,心虚低声道:“娘娘休再打趣眉芬了,眉芬从无此等想法。”脸上浮现淡淡的一抹晕红,手指一圈圈绞着手中的一方绢帕。 明澜上前,牵过眉芬的手,含笑看她:“当真没有?” 眉芬低垂臻首,眸光躲闪点了点头,“没有。” “你呀,这心事可都写在脸上了。”明澜摇首苦笑。 这世间儿女皆为一个情字所扰,眉芬喜欢韩进,可是韩进对眉芬似乎并…… 韩进这一年来默默的守护,她又何尝看不明白,只是她的心太过狭小,小到只容得下一人,而那个长久占据她心房的人让她爱的苦涩,爱的疲累,爱的心痛。 “眉芬,不要陷得太深,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陷下去想回头可就难了。” 眉芬咬唇,半晌,哽咽道:“眉芬明白。” “明白就好,你和芷汀是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不希望你像芷汀,唉,芷汀这丫头……”明澜欲言又止,轻拍了拍眉芬肩头一记,翩然迈步前去。 原来娘娘什么都知道! 眉芬有片刻的愣怔,即刻,她拂袖拭了拭潮湿眼角,抬首,瞥见远去的明澜,眉芬忙小跑跟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朝凤宫, 大病初愈的常公公突然发现墨轩斋里少了东西,他怀疑是“内鬼”所为,他忙向明澜禀告,经过一夜查证,直到天亮时分,韩通终于抓到了那个“内鬼”。 明澜负手立在轩窗下,大殿中央,常公公俯首双膝跪地,眸色焦虑不已,心中早已是惶惶不安,这件东西丢了那可是要变天的啊! 小顺子愣愣的看着慌乱的常公公,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呢?瞧常公公紧张成了这样,小顺子眸光狠戾瞪视着明澜身后跪着哭泣的芷汀。 这个贱婢,胆子不小啊!娘娘到底什么地方对不住她,以致于这个贱婢居然背叛娘娘,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贱人! 小顺子十分光火,“芷汀,你倒是说,你究竟在陛下的墨轩斋里偷了什么东西给了太后,你快说啊!” 234:迟日暮 又见南归雁(二… 芷汀摇首,哭着就是不说,而常公公却是急得挠心抓肺,这个死丫头,闯大祸了这次。她可是把娘娘给害惨了,娘娘辛苦这么久都毁在了这丫头手里! 唉…… “娘娘,救救奴婢,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娘娘恕罪,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娘娘,奴婢现在就去太后宫里再把那东西给偷回来,恕奴婢真的不能说,奴婢一时犯浑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情,求娘娘恕罪……” 芷汀跪地叩首,恳求明澜的宽恕。 明澜深深闭目,向殿外淡淡吩咐了一声:“来人。” 韩通和两个侍卫进来,韩通躬身一揖:“娘娘还有何吩咐?” “即刻送她出宫。” 明澜紧闭着眼睛,她始终无法原谅背叛她的人,即便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她更是无法原谅。 她虽不知道芷汀在墨轩斋偷了什么东西给太后,可是从常公公已然为之色变的神情来看,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芷汀死咬牙关哭着就是不肯说,权衡再三,还是决定送芷汀出宫比较妥当。 “是,带她下去。” 韩通挥手,侍卫押着芷汀向殿外走去。 “娘娘,娘娘,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宫,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你这个贱婢不要在难为娘娘了,你可知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即使娘娘饶过你,太后那帮人也不会放过你,娘娘送你出宫那可是对你够仁至义尽的了,你还不速速离开,免得污了咱家的眼睛!” 小顺子心里那个气啊,芷汀这个死丫头,他还真给看走了眼!居然敢做出背叛娘娘的事情,就活该给乱棍打死这丫头。 “你不要怪我狠心,现在赶紧出宫去,兴许尚能保得你一条性命。”明澜深吸一口气,依然面窗而立,紧阖双眸,眼角涟涟清泪止不住掉落。 “眉芬,求你让娘娘收回成命,眉芬,求你了!”芷汀跪下恳求眉芬。 眉芬侧首,含泪看着芷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当真是糊涂,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你……”眉芬气结,断然转身。 “带下去。” 韩通挥手,侍卫押着芷汀出去。 听到芷汀真的要被带走,明澜突然出声,“等等。” 水雾凄迷眸子登时为之一喜,芷汀倏然折返了回来,跪地请罪,“娘娘――” 娘娘这是要收回成命,要留下她了吗?她就知道娘娘舍不得送她出宫。 “这包银两你带着路上用,宫外不比宫里,在外面什么都需要开销,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你出宫后可去珍宝轩找殷公子,他会负责你安全离开金陵,以后别再回来了,趁着天还没亮,赶紧离开,有多远,就走多远。” 明澜从眉芬手中取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塞到了芷汀手中,双眸垂泪望着芷汀,明澜无耐摇了摇首,哽咽道:“去吧。” 芷汀懵了! 娘娘真的不要她了!娘娘不要她了! “娘娘――”芷汀伏地叩首,泪水簌簌滚落。 眉芬哭泣着侧过头去不愿再看她,无论芷汀做了多少错事,她都可以原谅,但是这次不行,常公公那焦急懊悔的模样,眉芬怎么感觉好像天要塌了呢! “芷汀,你先离开段日子,今番我明澜若能躲过此劫,兴许你我还有再见的一天。”明澜猝然侧首,把心一横,大袖重重一拂,冷声道:“带走。” “娘娘,娘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瞧着被带走的芷汀,少顷,明澜提起裙裾跑向宫门,凝望着远去的芷汀,嘴唇嚅嚅:“芷汀――” 眸色悲戚,喃喃轻语:“希望你不要怪我狠心,我若不送你出宫,你,必死无疑!” 235:楼中月 凤栖铜雀台(一) 金陵皇朝隆庆三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秋高气爽,景色宜人。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登高秋祭大典,皇后明澜携二皇子段重九,三皇子段天翔代天祭祀,乘华舸,泛江而去。 铜雀台上,明澜站在楼阁上举目四眺,望向北方,眸中有着一抹殷殷期盼。 汀州岸上百姓见到茕茕孑立在铜雀台上一身金凤皇后袍服的明澜,百姓们皆伏地恭敬叩首,“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是这个美丽、孤寂女子独自撑起了金陵天下,使民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鼓乐丝竹之音齐奏,明澜焚香祝祷,祈求风调雨顺,祈求百姓能过上安宁祥和,太平日子,同时也祈求宸早日归来。 瞅着铜雀台上虔诚伏地叩拜的女子,百姓们对明澜更是心中崇敬万分,一个个在心里祈求着帝君平安,希望帝君早日归来与帝后团聚。 宣读祭文完毕,明澜似乎总是看到宸站在香案前方宣读祭文时英姿飒爽,轩昂挺拔身姿,往事历历在目,触景生情,颤着手拿起亲制的茱萸香囊为两位皇子亲手佩戴在脖颈上。 举樽、倾斛,亲啜菊|花酒,喉中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一年了,然而她对他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一次比一次强烈,每思及二人浓情蜜意处,心如刀绞,疼痛不已。 手扶着雕栏,呆然凝望着朗朗天际,心中充满了希冀,她始终相信宸还健在人世,殷公子应该不会看错,那个站在绝顶之上极目远眺的男子一定是宸,一定是的。 铜雀台下,突然一片哗然。 就听到礼官一声高唱:“太后老佛爷,贤妃娘娘,敬妃娘娘,贵人娘娘到!” 仪仗华幔逶迤前行,禁军随护前方开道,手持降龙杖,一袭寒鸦色飞凤朝服周太后步下凤舆,周太后眸光犀利,雍容华贵脸庞冷冷的抽着,浑身上下充满了威严,肃杀之气。 身后,三位嫔妃紧随其后,那阵仗好不威风! 汀州岸上,周太后端然坐在凤座上,接受百姓们的叩拜:“太后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怎么来了! 侍立在身侧的小顺子眼尖的瞅见了汀州岸上缓缓行来的队伍,惊愣不已,“娘娘,是太后!怎么贤妃娘娘、敬妃娘娘、贵人娘娘她们都来了?”小顺子十分纳闷。 “太……太……太后……”常公公神色立变,眉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他看向一脸平静的明澜,下垂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状。 完了,完了,谁来救救娘娘? 常公公闭目垂首,握拳捶打着额头,痛苦摇首。 突然,常公公在明澜身前双膝跪下,眸色诚挚:“娘娘,不管发生什么事,请娘娘务必要相信陛下,陛下对娘娘一片良苦用心那都是为了娘娘好,陛下当时,当时……” “常公公,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澜惊凝了眉眼望着懊悔不已的常公公。 “明澜接旨!” 明澜刚下得铜雀台,就听到传旨太监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之尊,与朕同体,宜承宗庙,为天下母,岂易哉!明皇后行跋扈、性善妒,无能容,甚失朕望,故拟此诏废之。钦此――” 236:楼中月 凤栖铜雀台(二) “废后还不快快接旨!” “废后接旨!” “废后……” 轻阖眼睑,浓密卷翘睫羽下映了一层淡淡的剪影,眉目间染上了一抹微微的倦意,明澜缓缓抬首。 传旨太监触到明澜平静无波的眼睛,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消弭在了唇齿间,回首看向身后的周太后。 周太后冷肃着面孔,嗓音冰寒刺骨,“废后,你还不速速接旨!” 双眸丝毫无惧迎上周太后冷然目光,语声清幽,淡淡道:“此诏蹊跷,请恕明澜不能接旨。” “你……” 周太后重重的拍向凤座扶手,“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太后息怒,非是臣妾斗胆忤逆太后,只是天下人皆知陛下去岁落水,銮驾未归,但不知太后所颁诏书是从何而来?故而,恕臣妾不能接旨。” 语声不卑不亢,竟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周太后更是惊讶不已,明澜,这个该死的女人经过这一年的历练似乎变得冷静、聪明了,当真有些不好对付呢。 哼,只可惜呀,明澜,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宸儿会早先就已立下废后诏书,这可是除去明澜这个眼中钉的绝好时机,她又岂会白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学士明怀玉何在?” 明怀玉起身近前,俯首见礼:“微臣在。” “你来瞧瞧,废后怀疑圣旨的真伪,相信你这个大学士应该认得陛下的笔迹才是。” 刘公公将圣旨递与了明怀玉,瞟了一眼明澜,刘公公眼睛里有着一抹得色。 明怀玉双手捧着圣旨放眼一观,手有些微颤抖,侧首看向地上依旧跪着正一脸疑惑看着他的大哥明怀文,明怀玉嘴唇微张,呆然望他,眉心渐渐凝起。 “明大学士,这圣旨可是真的?” 周太后正了正襟,凤眸里此刻意兴阑珊,说不出的快意。 “这……” 瞥见了侄女明澜投来的探究目光,明怀玉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转首复看向周太后:“太后,此诏兹事体大,可否容臣等再……” “明怀玉,难道你想徇私为废后脱罪?”周太后眸色骤变,狠戾的眸子瞪视着明怀玉。 “太后息怒,臣,不敢,臣只是担心万一有人心存不轨,借着陛下銮驾未归之际,趁机矫诏以图阴谋废黜皇后娘娘,还望太后明鉴。” “你休想糊弄哀家,你就说这圣旨是否出自陛下之手?” “这……这个……确是陛下笔迹,可是陛下并不曾颁发过此诏,所以对于此诏还是有必要以辨真伪,还望太后谨慎视之。” “哼,你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替废后脱罪,明怀玉,枉你一代大儒,竟敢公然徇私、护短,哀家岂能容你在此大放厥词!来人,将明怀玉与哀家拿下。” “慢着。” 作者题外话:又到周一了,澜又要开始忙那永远忙不完的工作,不允许开网页,得空再接着更,如有问题可加澜的qq或是微博,(澜的qq:1625894431仅限读者进)作者朋友和他站的网编就不用加了,谢谢了。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n/book/index_l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推荐:《恶魔总裁的冷娇妻:痴缠… 她那曾经已断裂的记忆,无法招架他咄咄逼人的残忍手段。 设防离开他,却引来他更疯狂的报复。 他用尽了一切心机,将她诱入那种水深火热的惩罚里,伴着嗜血的猩红眼眸,冷冷的嗤笑“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背叛我,你就是死了,墓碑上也要刻着尹太太三个字” 每场离奇的阴谋,都预示着她的漫天心痛,终于不堪忍受的某一天,带着颗一生都伤了无药可治的心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多年后,她依然回到那个城市,带着和他长相酷似的儿子,看着银屏上风光无限的他,一颗心平静如水。 到底是爱是恨,孰是孰非,直到记忆恢复,那情感的纠葛,冥冥中一切沿着命运的轨迹运行着。n/book/index_148136。html 264: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一) 铜雀台, 一个身着灰布袍的纤细身影正一下下敲击着木鱼,微阖双眸,口中念念有词,远远的就听见“咚――咚――咚――”清脆的木鱼敲击声响,声声入耳…… 小禄子再次来到了琼芳阁禀报:“启禀娘娘,奴才监视了两月,废后整日里除了诵经敲击木鱼,还是敲击木鱼诵经,再没别的。” “知道了,不用再理她,她现在已经不足为惧。往后永寿宫里你可给本宫盯紧了,千万别让那老东西再出什么幺蛾子!”纪青鸾勾唇得意一笑,挥了挥手。 小禄子领命离去。 阳关。 “哟,这不是殷老弟,很久不见,殷老弟这次又要去往北地,千万记得给老赵我捎些新奇玩意啊!” 负责盘查的哨兵老赵头认出了商队主人殷天赐,笑着上前打招呼。 “没问题,包在殷某身上。对了,上次给您带的那链子嫂夫人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贱内睡觉都戴着不肯拿下来,哎,这女人啊,一生就好那些个玩意!”老赵头笑着有感而发。 哨兵检查完毕,扬声道:“报告赵头,没问题,和上次一样都是绸缎布帛等物。” “放行――”老赵头扬手,关闸打开。 殷天赐颔首表示感谢。 商队驶过关卡,身后的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慢着。” 老赵头向着走在最后面的马车走了过来。 “这里面?” “哦,这里面是内子,正在小憩。唉,说出来也不怕您老笑话,内子乃乡野小民,没见过啥世面,吵闹着非要跟来,殷某实在是缠不过,头痛啊,这不,没招了,就带上她出行也好要她长些见识。” 殷天赐忙向老赵头一番解释。 “哦,原来是殷夫人,那老赵我可得跟嫂夫人打声招呼才行啊。” 老赵头心中狐疑,殷天赐十四岁就走商,这么多年,殷天赐何时曾带过女眷同行,今日还真是奇了,伸手就待去掀车帘。 殷天赐神色立变,忙上前一步拦住他,赔笑道:“呃,赵爷,这,这不大好吧……” “哎,殷老弟,我就是向嫂夫人问候声,没别的意思。” “赵爷,内子脾性古怪,殷某怕惊到了赵爷……” “哎,我实话跟你说吧,圣驾不在朝中,皇后娘娘执政期间,立法严明,上面有过铭文交待大凡通关车辆,人员等,大小不论都得仔细盘查才可放行,咱们也是没法子,殷老弟也就甭为难老哥哥我了,我就瞥一眼。” 265: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二) 再次去掀车帘,殷天赐皱眉,手不觉按向了腰中的匕首,然而脸上却是依旧赔着笑:“这……赵爷,您不知道,内子这脾气,我……您看这……您就给通融通融……” “殷老弟,您也别难为老哥哥我了,咱们公归公,私归私,一码归一码,这该查还得查啊。” 就在殷天赐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慵懒女音从车窗处飘了出来,听那声音似乎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道: “夫君呐,咱们已经到了龟兹国吗?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我刚刚梦见好漂亮一个玛瑙镯子,我这刚要戴上,就被你们给吵醒了。嗯嗯……我不干,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夫君,我的镯子没有了,我要你马上赔给我,赔给我!你要是不赔给我,我就哭给你看……呜呜呜” 女子似乎颇蛮不讲理,在车厢里直跺脚,喉中还不依不饶“呜呜呜――”扯着嗓子哭起来了。 殷天赐也是惊吓不小,一边拭着额上涔涔密汗,一边冲着车窗小声陪着话:“夫人,吵醒你啦,呃都是为夫的不是,好,好,好,赔,赔,为夫一定赔,一切都听夫人的就是,夫人莫恼,莫恼……” 老赵头看殷天赐这惧怕模样,无奈摇首,拍了拍殷天赐肩头一记,深表同情,老赵头当即挥了挥手,“走了,走了,哎,真想不到殷老弟和老哥哥我是同病相怜呵!” 原来殷天赐居然比他老赵头还要惧内啊! 商队顺利通过最后一道关卡盘查,商队徐徐出了阳关,一路向北而去。 殷天赐对于“夫人”的机敏非常满意,颔首深笑着,策马前行。 时值寒秋,北方的天自是较南方要冷出许多,马车窗皆已悬垂厚厚的棉布帘,驾车的车夫也是一身厚重棉布袍,棉帽掩面,只露出半截胡渣青青的下巴。 刺骨的寒风穿透棉布车帘席卷而入,车内的妇人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粗布棉袍,呼气哈了哈冻得冰凉的手指,口中呼出的热气朦朦胧胧,让人瞧不真切她的脸。 车窗帘帏一角被掀起,粗布帘帷犹显得纤细玉指滑腻如脂,即使头裹灰蓝粗布头巾,身着灰色粗布棉袍却依旧难掩她风华绝代的绝世之容。 回眸凝望着身后愈行愈远的城门,泪眼凄迷,绝丽脸腮上泪水肆意横流,掌心紧紧攥着胸前悬挂的一枚羊脂玉佩,捂着疼痛难当胸口,喃喃轻语:“重九,我的心肝宝贝,你一定要乖乖的,重九――” 落帘,马车摇摇晃晃前行。 其实,不难发现,殷天赐口中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前往龟兹的明澜。 266: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三) 过了阳关道,由于地域的缘故,殷天赐将马车换成了驼队,一行人向着龟兹方向而去。 冷风冽冽,刺骨的寒风从耳旁迅疾呼啸而过,犹如尖削的利刃携带着风沙掠过面颊,些微的疼。 许是北地湿寒之气太重,明澜感到有些不适,她紧了紧头上的风帽,抬臂掩住了眼睛以免遭到风沙的侵袭,眉心深深凝起,然而倔强如她硬是强撑着没有吭声。 近身走在身后的殷天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浓眉皱在了一处,稍加思索,将随身的一个酒囊递给明澜。 “夫人,翻过这片沙漠,咱们再有一日就到了龟兹国,这是马奶酒,不会醉人的,夫人可喝些御御寒气。” 犹豫着伸手接过,心中对殷天赐颇为感激,“多谢公子,这段时日确实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 殷天赐恭敬颔首,“夫人言重了,天赐能为夫人效命却乃天赐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这一路上累夫人吃苦受累却是天赐之罪,天赐照顾不周实难辞其咎。” 如此娇弱的一个人儿在漫漫黄沙中行走了多日,正常男子都尚难做到,而她一个文弱女子竟硬是挺了下来,怎能不令他为之慨叹! 这到底怎样的一种毅力在支撑着她? “公子切莫如此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从不后悔,我不怕吃苦,我只求能早日到达龟兹。” 宸,等我! 漫漫黄沙中,她似乎看见了那张俊美脸庞正怡然含笑凝望着她。 明澜伸出手,想触摸他的脸,然而除了伴着飞沙走砾呼啸而过的冷风,什么也没有。 “宸――” 唇角翘起,美眸中含着晶莹闪闪的一抹柔柔笑意,牵着骆驼的驼背大汉甫回首,正好瞥见她眸中滑落的两行清泪,一声低沉的轻叹淹没了在了滚滚风沙中…… 眸眺远方,越是接近龟兹,心中越是激潮澎湃,期盼着能尽快到达,再也无法平复狂乱的心跳,她真的要看见他了。 浓密卷翘羽睫轻垂,遮住了如水明眸中期许芒色,也遮住了一丝不欲给人知晓的相思成疾情绪。 一月前的一个夜晚,小顺子偷偷传递来了韩进的密函,原来真的是宸,他还活着,这个消息令明澜喜出望外。 思来想去,当日墨白石似乎多次曾有暗示过她,可是后知后觉的她当时怎么就没有发觉墨白石的真正用意,明澜暗暗嗔怪自己的粗心! “叮铃――叮铃――” 清脆的驼铃声响在滚滚黄沙中时隐时现。 “喂,小兄弟,你怎么了?喂,醒醒――” 听到了身后的异动,明澜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牵骆驼的小哥晕倒了,心中难免为那小哥有些担忧。 “呀,原来是个女的啊!” 267: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四) 似乎是那小哥头上的帽子给掉了,一头青丝披散而下。 殷天赐和明澜吃惊不小,怎么一路下来,驼队中竟还混有女子在其中,而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见到殷天赐和明澜过来,众人都退后开去,明澜近前放眼一观,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明澜眸色立变,“芷汀!” 明澜迅即跑上前来将芷汀抱在怀中,瞅着芷汀黑瘦脸庞,眸中有着疼惜。 “快拿酒来。”殷天赐向伙计一声吩咐。 接过伙计递来的烧酒,殷天赐将酒蘸了些许在两根食指,在芷汀的太阳穴处轻轻反复的摁揉,过了良久,似乎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殷天赐略一沉吟,随口问道: “夫人,可否借发簪一用。” 话甫出口,明澜愣住了,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殷天赐抬首,回过神来的殷天赐此刻真的恨不能当场扇自己两大嘴巴子。 铜雀台,皇后当着天下人的面,亲手惩办了自己的父亲明怀文,皇后大义灭亲,削发还父孝义感天之举无不令金陵百姓人人称颂、慨叹,然而他方才居然…… 瞅见明澜颇有些尴尬眸色,殷天赐当即跪地叩首请罪:“夫人,天赐口不择言,请夫人降罪。” “没关系,公子无需自责。对了,发簪我倒是没有,不过这金针倒是不曾离身以备不时之需。”明澜从随身衣囊拿出一盒金针。 殷天赐眸中一喜,当即取过一根,二指轻拈将金针植入了芷汀的人中,须臾,芷汀一声闷哼,徐徐醒转。 明澜惊喜,轻唤:“芷汀,你醒了,太好了。” 待看见正抱着她的明澜,芷汀登时喜极而泣:“娘娘,娘娘――” “芷汀,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澜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芷汀抿唇,垂眸,如实道: “娘娘,奴婢……是王爷,王爷知道娘娘和德妃娘娘用移花接木之计两人互换,娘娘出关,王爷很担心,所以,王爷学娘娘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将奴婢从牢中救出,命芷汀偷偷潜入了商队一路随行照顾娘娘……可是奴婢却……” 段奕离他知道了?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小澜,不止芷汀来了,本王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身后响起。 这声音…… 明澜惊愕万分,猝然转身看向身后。 是那个为她驾车的车夫,也就是现在为明澜牵骆驼的驼背大汉,当他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旧毡帽拿下的刹那,熟悉脸孔映入眼帘,明澜整个人呆住了。 “怎么会是你?段奕宣!” 268: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五) 琅轩殿。 帛卿罗正拿着汤匙一勺勺喂他喝着燕窝,可是任她想尽了办法也是无济于事,看着从唇角流溢而下的液体,美眸中有着无尽心疼。 从若兰手中接过方洁净帕子为他轻轻擦拭着唇角,黛眉深深敛在了一起。 瞥见桌上空置的古琴,心中微有不悦,墨白石这个家伙又跑去哪里了? “云麾使今天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来?” 若兰垂眸如实道:“哦,云麾使大人说是在帮大王找一副能唤醒段公子的好药,婢子想,兴许云麾使大人今日被什么琐事给绊住走不开,指不定云麾使大人一会儿就到了呢。” “指望他?一天到晚最清闲的人大概就属他了,也就亏了你整日里云麾使大人长云麾使大人短的惦记着他!”帛卿罗沉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若兰这丫头,自从负责伺候段郎的饮食起居以来,老是替墨白石那个家伙开脱,若兰的这点小心思她又如何会不明白? 被大王发现了,若兰手指绞着绢帕,低垂了臻首,脸色一阵赧然,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大王的眼睛。 眸光突然一转,若兰抿唇:“大王,瞧您这段日子清减了许多,听说今日城内有集|会,大王,不如婢子陪大王出王庭去散散心可好?” “段郎这个样子,孤王哪来什么心思出去游玩,要是想去,你就去吧,今日孤王放你一天假。” 眸色暗沉,这语调,完全没有平素孤傲王者的威严,伸手抚摸着那张温润如玉脸庞,声音显得颓软、无力。 “帛夕塔最近忙什么?孤王似乎有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 自从帛夕塔给段郎误服下龙魄,致使段郎昏睡不醒,她一怒下,鞭笞了帛夕塔八十藤条,从此,似乎帛夕塔与她的话越来越少了,而且也很少进王庭来。 算算时日,也有半年了吧。 “要不婢子替大王去趟麓王府瞧瞧麓王爷去。”若兰主动请缨。 “也好。”略一沉吟,帛卿罗从衣襟内拿出一块像鹰一样金灿灿的金牌给了若兰,复嘱咐道:“拿好了,两枚鹰符现如今可只剩下了这一枚,可千万别弄丢了。” “谢大王,婢子记下了。” “嗯,去吧,你知道怎么做。” “若兰明白。” 得到了帛卿罗的同意,若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王庭了,殊不知,自从她服侍这段公子以来,很少听到他说话,在若兰的记忆中,段公子和她说话没超过三个字: “我不吃。” “拿走。” “滚。” 嗨,这一年,可闷死她了!也不知道大王喜欢这个闷葫芦哪点? 甚至因为麓王爷给段公子误食了龙魄,大王竟然下令鞭笞了麓王爷八十藤条,使得麓王爷愣是在床上趴了三个多月,打得那叫一个狠呐,若兰想想都觉得后怕。 蓦然,身后有人唤她。 269: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六) “若兰,干嘛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在想我啊!”墨白石瞅见了正神游的若兰,不觉出言打趣她。 “去去去,哪个想你了!你还不快去琅轩殿,方才大王问起你来着,我瞅着大王今天心情似乎欠佳,你自己可多小心点,当心别惹恼了大王,否则,有你受的。” 若兰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正好整以暇冲着她傻笑的墨白石,还不忘好心提醒他一番。 “多谢若兰提醒,嗯,真是看不出来,若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啊,呵呵,我可否以为若兰你爱慕我呢?要不,今日我去求大王把若兰你指婚给我如何?” 墨白石拉过若兰小手,眸色飞扬。 若兰气鼓鼓的瞪着墨白石,打落他不规矩大手,歪着脖子道:“呸呸呸,哪个要嫁给你,整日里没个正经,我懒得理你。” 瞅着被他气走的若兰,墨白石心情好到了不行,回首看向身侧,裂唇一笑:“让白兄见笑了,呵呵,白兄是不知道这个丫头有多可爱。” 他没有说话,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墨白石无奈摇首,低声道:“白兄啊,你不要这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像白兄这样很容易引起大王的怀疑,大王每日里散朝可是都守在琅轩殿寸步不离的,大王对段兄的关心和爱护,一点可都不少于白兄哦!” “我知道,谢谢先生肯出手相助,先生大恩,明白云飞此生无以为报。” 已经走远的若兰,突然回首看向身后,和云麾使大人一起的俊美男子是谁?怎么瞅着有些面善,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别出声,有人来了。” 墨白石扯了扯他的袖襟,向着来人抱拳一笑:“哟,这不是阿史那将军嘛,您可是大忙人哦!” “还不是瞎忙,大王现在眼里除了麓王爷,就是那个南人了!” 阿史那赫真脸色臭臭的,大王也真是的,这时候咋就平白无故想起来给麓王爷选婿了,心中着实气恼不已。 “呵呵,将军说的是呢,那将军忙,墨白石就不打扰将军了。” “云麾使大人客气了,对了,这位是……”阿史那赫真瞟向墨白石身边一袭龟兹男子服饰的他。 “哦,这位是墨白石为大王找的乐师,白云飞白公子!” 墨白石向阿史那赫真介绍着他。 阿史那赫真点了点头,口中低念:“乐师?白云飞?白云飞?”咋瞅着有点眼熟呢? 怪事,他向来对那些个曲儿没啥兴趣的,也看不惯墨白石那假装斯文清高的狂傲不羁样子,为啥这个白云飞咋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他始终低垂着脑袋。 阿史那赫真挺直了胸膛冲着“白云飞”冷哼了一声,好心提醒:“王庭可不比坊间,进了王庭可别给自己惹出啥麻烦来,到时候就是将军我念在云麾使大人的面想帮你,也是力不从心,今日大王心情不好,你就自求多福吧。” “白云飞谢过将军。” 瞅着远去的阿史那赫真,他稍稍松了口气,到底那个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咋一个个都似乎很怕他,看来他可得十万个小心才行。 270: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七) “墨白石,白云飞参见大王。” 静, 一片死静。 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任那道犀利的目光直直扫射在他的周身。 帛卿罗,龟兹现任女王,听说帛卿罗为皇太女时,曾与罗刹国一场血战,帛卿罗攻下城池第一道命令竟是“坑杀”――坑杀曾经入侵龟兹的罗刹所有兵士,一个活口不留。 这女人,残忍。 然,也是她,曾为博得“美人”一笑而日撒千金,为龟兹国人所称美,天下尽知。 这女人,亦多情。 金靴绕着他转了一圈,复又绕了回来,眼前紫影晃动,她,在审视着他,既来之,则安之,一定不能被她看出任何的破绽来,否则前功尽弃。 强压下心中狂乱心绪,垂眸,默念净月师太以前曾传授的《婆罗心经》,面色沉静无波,似乎整个人如坠云雾,对于眼前正逡巡着他的女人视若无物,果然凑效,非但心静了下来,而且,甚至连整个心魂亦得到了洗涤,人亦登时轻松许多。 “你都会弹什么曲子?”她问。 “那要看大王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他答。 “那,随便弹支曲子来孤王听听看你是否如墨白石所说那般神奇。” “实在抱歉,恕白云飞不能全了大王美意。” “白兄――” 墨白石浓眉皱起,抬眸望他。他怎可忤逆大王?他不是已经之前将大王的脾性,喜好都说给他听了,他怎么还这般的倔! “本王要你弹,你就得弹!”帛卿罗负手而立,声音冷寒如刀,直直逼视着他。 “大王,曲,是弹给懂得欣赏之人听的,请恕白云飞不能从命。”语声不卑不亢,一句句,一字字,刚劲阴柔并济,拿捏得当。 “白兄,大王要你弹,你就弹来听听又何妨?”墨白石凝眸,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啊,他怎么能惹恼了大王! “照你的意思,给孤王弹琴是对牛弹琴了?白云飞,信不信孤王一刀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凤眸微眯,粉拳捏的“咯吱”作响。 “大王息怒,白云飞并未如此说。” “哼,你虽没说破,可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敢嘲笑孤王不通音律,孤王找你来就是教孤王弹琴,而你居然变着法儿辱骂本王,你还敢说你没有?” 帛卿罗站了起来,愤怒充斥了整个胸膛,一双碧空般清澄的眸子此时已冰若寒谭,令她的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眸中肃杀之气渐盛。 清水明眸仍是言笑悦然,“大王可曾听过:若言琴上有琴音,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大王非是要听曲,大王只是太过寂寞,需要一个倾听心声之人罢了。” “白兄,你……” “大王,白云飞他并没有恶意,他也是一片好心,还望大王莫怪白云飞唐突之罪……” 扬袖,打断了墨白石,帛卿罗在王座上端然坐定,声音不辨喜怒,“抬起头来。” 抬首,他呆住了。 是她! 她是帛卿罗? 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黛眉轻扬,肆无忌惮地看着“白云飞”,敛眉含笑:“白云飞,孤王钦赐你为大乐府令,明日起待诏琅轩殿!” “墨白石举贤唯亲,功不可没,赏银千两!” “墨白石谢大王赏赐。”侧首,见他眉眼惊讶地胶凝在一处,正咄咄逼视着王座上端坐的帛卿罗,墨白石忙扯了扯他的袖襟,低声道:“快谢恩呐!” “白云飞谢大王。” 出得大殿,墨白石深深吐出一口气,抿唇摇首道“白兄,你方才差点吓死……” “原来她就是帛卿罗!”素净脸庞蕴了一丝怒气,肃穆得让人心底发寒。 听他口气似乎认识大王。 “白兄?莫非你之前有见过大王?” 看文一定记得【收藏】,下午还有更!) 推:《从庶女到皇后:第一狠后》 初次侍寝,她被置于龙榻的一角。 龙榻之上,是她的夫君同别的女人上演的一场真人版‘春宫图’。 三年相恋,到头来,只是骗局一场。 他、他、他皆只将她当做棋子一枚。 女人,真就是帝王手中的玩宠?她不信命,更不信天!! 他们想她活的不快乐,她非要活的潇洒自如,笑傲天下! n/book/index_l 271: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八) 云麾使府邸, 亭阁内,正在品着香茗的殷天赐时不时翘首望着外面,眸中蓄满了担忧。 唯有一人神态悠闲,高跷二郎腿,一双桃花眼濯濯望着正在奉茶的女子,剑眉轻扬,浅笑盈盈。 “姑娘端秀娴雅,想是人如其名,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呢?” 大手包握住那小手,深碧色眸子微眯,勾唇轻笑,明媚灿烂的笑脸若百花齐放,连他头顶的天空似乎也被那笑映得绚丽明媚起来。 亭阁下方,作小书童打扮的芷汀正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无意瞥见段奕宣那轻|佻模样,芷汀不屑撇嘴,这人没救了,到哪里都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有王爷的样子! “小女子名唤青砚,让公子见笑了。”青砚不着声色笑着抽出手,将茶碗恭敬奉上:“公子是我家主人贵客,青砚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见谅,公子,请用茶。” “嗯,青砚,好名字,好名字啊!想必是云麾使大人为你取的名喽!”用碗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拨拉着漂浮的茶瓣,啜了一口,放下茶碗,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青砚惊疑望他,“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青砚很喜欢云麾使大人,我说的可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于青砚身上,殷殷热意袅袅地向她拂来,停伫于青砚周身,无意却似有意。 青砚脸嗖的红了,垂眸不在说话。 “想不到云麾使大人府上竟也有像青砚姑娘这等妙人儿,云麾使大人可真真的羡煞旁人呐!” “公子休要再打趣青砚。”青砚脸色一阵赧然,别开了身子,乍抬首,看到大门外进来的清隽男子,青砚喜滋滋唤道:“大人回来了。” “大人,白公子你们可回来了,青砚已经沏好了茶……”青砚还未说完,他径直越过青砚,走向了园子。 “白兄――” 墨白石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抿唇,望着那抹纤细身影眉心凝起。 “娘……公……公子……”芷汀刚唤了声,发觉不妥,忙改口,小跑着跟上他。 殷天赐亦感惊奇,看到肃着张脸独自离去的明澜,殷天赐来到墨白石近前,“墨先生,呃……我们公子这是?” 皇后娘娘随着墨先生去了趟王庭回来,怎么整个人瞧着有些怪怪的。 “大王封白公子为大乐府令。”墨白石如实相告。 “大……大乐府令!”殷天赐吃惊不小。 “不就是一个大乐府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段奕宣无所谓耸了耸肩,小澜还挺有能耐,一出手,就捞了一个大乐府令的小官回来,嘿,这下他们这群人总算有个落脚之处了。 “王……公子有所不知,天赐多年行走龟兹,却是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就好比南朝有宰辅,龟兹有大乐府令,白公子现在龟兹身份之尊贵可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呐!” 殷天赐一语道破玄机,段奕宣惊愕张了张嘴,墨白石亦向他点头。 她封小澜为大乐府令! 心底黯然一顿,目光怔忪地望着湖边端然而立的纤细身影,似乎这出戏越来越热闹了哦! “娘娘,您今日在王庭可有见到……陛下?”芷汀试探着问她。 心中冷涩如秋水长天,清水明眸却如江河涌荡着莫名的流绪,良久,滞缓道:“芷汀,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原来,她就是龟兹女王帛卿罗!” “娘娘说的人是?”芷汀呐呐的看着明澜,娘娘到底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鸿胪寺遇到的紫衣女子?”凝白脸腮漾起一朵明媚照人笑痕,凝重的声调有些怅然,“帛卿罗,真想不到我们会在龟兹相遇!” 收藏过百继续加更】 272: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九) 残霞尽褪,一顶豪华鸾车停在了府门外,墨白石眼尖瞅见了若雪,他当即笑着迎了上来。 “若雪姑娘突然大驾光临,我猜,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眸光瞟向湖边负手而立的纤细身影。 “云麾使大人说笑了,婢子当然是陪大王前来探视大乐府令。”若雪乖然一笑,让向了旁侧,一双金靴踏进门槛,来人正是帛卿罗。 墨白石躬身抱拳见礼:“不知大王驾临,墨白石未能远迎还望大王恕罪。” 大王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难道大王发现了什么端倪?俊逸眉眼刻出道道深痕,墨白石心中惴惴。 帛卿罗摆了摆手,“孤王今日私服来访,你也甭那么多礼数了。对了,大乐府令现下在何处?” 大王果然是冲着她而来。 墨白石越过帛卿罗肩侧瞟向那抹风采翩然身影,帛卿罗循着墨白石视线陡转身,她看见了湖边泰然而立的她。 待芷汀正欲向明澜禀报,却是为时已晚,帛卿罗已经来到了明澜身侧,她挥手示意芷汀退下,芷汀恨恨的眸子凝悌着帛卿罗,墨白石向她摇了摇头,芷汀退了下去。 “红上花梢,风传梅信,青春欲动群芳竞,林声鸟语带余寒,江光野色开游径。 乍雨还晴,暄寒不定,重门深院帘帷静,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 “好,好一句: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 身后传来抚掌叫好声,明澜悚然一惊,这声音似乎是…… “白云飞见过大王。”一双美眸愣愣地睁着,满目惊异。 “免礼。” “谢大王。” “大乐府令端的好文采,孤王受教了。对了,听大乐府令诗中表露情路坎坷,似有倦鸟归林之意,莫非大乐府令也为情所扰?” 这诗文正好映照了她此刻的心境,帛卿罗定眸望着面前俊逸翩然的她,一池清亮如水美眸中已是含了诸般情绪。 “适才触景生情,信手胡乱拈来,让大王见笑了。” 没错,她早借着湖水看见了她,她就是故意吟这首诗给她听的。 甫抬首,明澜瞥见她双眸早已蕴满点点粉泪,与她俩俩相望,一时静默无声,暗香浮动、疏淡斜风…… 帛卿罗,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看到她此刻忧伤的神情,明澜别开首,心中早已是暗潮汹涌,天下好男儿比比皆是,为何她偏生就是霸着别人的夫君不放,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她始终无法原谅。 粉润唇边蕴了一缕无奈地笑纹,嗓音哽咽沉痛,“他是第一个令我心动的男子,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始终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他就像一座冰山让我永远无法靠近。” 眼眸内跳闪着晶亮的光,明澜静静地望着帛卿罗,忆及自己当初对他的无视,对他的狠心,不正如他此刻对帛卿罗的无视,绝情。 帛卿罗此刻的心境她想她能体会的到。 眼底、心底俱是懂得的。 明澜无奈摇首,轻轻的发出一声嗟叹,从袖襟内拿出一方绢帕替她拭去眼角涟涟泪痕。 帛卿罗愣愣的看着面前俊眉冷肃的她,抿了抿唇,讪讪一笑:“呃……呵呵……这里风大,孤王有些风泪眼,呵呵……风泪眼……” “大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王庭去。”若雪上前为她披上一领披风,眸中有着担忧之色。 “大乐府令可否……呃,今日先告辞了。” 瞅着离去的蹁跹身影,明澜深深闭目,阖眼瞬间,两行清泪顺着凝白脸腮簌簌掉落。 菩提树后方,段奕宣闪身而出,凝望着那抹决绝离去的窈窕倩影,眸色沉痛,深邃的碧眸里似是蕴了无边的春意,穿透眼前的夜色迤逦向遥远的天际。 今天澜升职啦,给大家加更,第三更奉上!【今日收藏涨过50继续加更 红布条《权倾天下:大宫主》大结局 都只道,她权倾天下;都只道,她红颜祸水!谁又知道,自由对于她,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亦或痴心,亦或无奈,亦或权利,亦或阴谋; 她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欲海情仇中,谁负了她的心?谁赢得她的爱?谁愿意给她一世的承诺? 有些爱,注定不被祝福,有些人,永远无法忘却…… n/book/index_l 273: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层层金瓦红墙绵延数里,仿佛是到了世外仙境,龟兹的王庭和金陵不尽相同,那豪华皇城素裹在淡淡薄雾中。 王庭宫门次第打开,曼舞的薄雾迎着金灿灿朝霞为其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虚渺之美。 鸾车停下,帘幕被撩起,雾气随之透射下来。 “大乐府令,王庭到了。” 若雪扶明澜下得鸾车,举目四眺,薄雾弥漫轻薄如烟纱,虽说昨日已经来过王庭,可是由于她的心不在焉反倒没怎么好好观看,今日再看,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明澜屏声敛气随着若雪行走在如玉铺成的宫道上,心中不由一阵感慨:帛卿罗,踏入这锦绣华章、金碧辉煌的九重宫阙起,明澜将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风荡起她头上官帽的缔绦轻摇曼曳,绣金鹰袍服下摆翻飞若蝶翅。 余光一瞥,旁侧宫道上身着蓝袍的妇人正定定地望着她,身材高挑匀称,如蜡黄脸孔饶有兴味地冷凝着,眼睛微眯。 “此系何人?” “启禀曼伦萨王叔,那是大王昨日刚刚册封的大乐府令白云飞白大人!”侍者如实作答。 “哦,他就是大乐府令白云飞!”曼伦萨凝眉上下打量着她,鹰隼般犀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凝悌在明澜周身。 明澜远远的冲着廊道边正看着她的曼伦萨敛眉淡笑,微一欠身算是见礼,唇角弯弯上翘,凝白脸腮浮掠一抹惑人的沉沉笑影。 曼伦萨望着那绝美笑靥,呆住了,她紧蹙了眉心,愣愣地望着明澜…… “她就是曼伦萨王叔吧!” 从她尊贵的服饰,以及侍者恭敬的态度明澜猜想此人大概就是墨白石所说的曼伦萨王叔。 “是。” 若雪眼睛为之一亮,待瞅见明澜红红白白,粉面含春俊俏脸腮,若雪脸色一阵赧然,低垂了臻首。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明澜转眸望向后方,一袭绿影踏着晨曦从薄雾中驶来。 “这位莫非就是麓……” “麓王爷帛夕塔。”若雪颔首点头。 “嗯。真想不到这位麓王爷竟生得这般娇艳动人。”明澜不由得发出赞美声。 若雪牵唇深笑:“大乐府令果然好眼力,咱们麓王爷那可是龟兹一等一的大美人,好多豪门贵戚可都挤破了脑袋想博得麓王爷的青睐,然而麓王爷却是一个都看不上,说来也怪了,麓王爷居然和大王一样都钟情于段公子,为此,麓王爷与大王心生嫌隙,麓王爷可是有大半年没来上朝了,今日倒是稀奇,来得这般早。” “若雪――” 帛卿罗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侧,对于若雪的聒噪,帛卿罗眸色微带不悦。 “见过大王。”明澜恭敬稽首。 “大乐府令,早。”帛卿罗亲昵的上前携过明澜手腕二人并肩进入琅轩殿。 “王叔,和皇姐一起的人是谁?” 帛夕塔瞅着正望着前方发呆的曼伦萨,跃身下马,歪着脑袋看向前方离去的纤细身影。 “帛夕塔,你怎可策马擅闯王庭?” “呃,王叔,帛夕塔听说皇姐昨日册封了什么大乐府令,所以今日就想赶早来瞧瞧到底是何许人物,居然能让皇姐为他破例!” “你方才不是已经见到了。” “啊?王叔,你该不会说的是方才和皇姐一起的那个人吧!”帛夕塔惊愕张大了嘴巴。 “正是。” 曼伦萨宠溺的将帛夕塔耳侧有些零乱的碎发撩向耳后,转身的刹那,眸中一抹精光一闪即逝。 274: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踏进琅轩殿,袍袂划过青玉地砖发出轻微响声,明澜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殿内,琉璃宫灯高悬,随风摇曳晃动。 此刻唯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殿内回旋,空旷而悠远,让人顿生清幽之感。 “大乐府令,请。” 一撩衣摆,斯文地坐下,美眸斜瞟了眼下首的明澜,修长白皙的手指摆弄着几上的奶茶,薄唇微抿,云淡风轻道:“大乐府令家中还有何人?” “呃……” 明澜微愕,她这是何意? “哦,孤王这样说吧,大乐府令家中可有妻室?” 她到底想问什么?她本就是一女儿身何来的妻房?即便是有一个深爱她的丈夫却也被她霸着不肯放手啊! “没有。” 可是当明澜刚说了这两个字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帛卿罗的一番话让明澜惊愣不小。 “好。孤王总算可以放心了,皇妹帛夕塔正值青春妙龄,孤王今日做主,将帛夕塔下嫁于大乐府令为妻,不知大乐府令意下如何?” “噗――” 正轻啜了一口奶茶的明澜,被呛到了,她一个没忍住全给喷了出来。 帛卿罗拿过方绢帕递给了她,本欲拒绝,但是瞥见她诚挚眸色,明澜犹豫着伸手接过,轻轻拭了拭唇角。 莹玉般清透的脸微有些僵硬,明澜干笑了两声,官帽两侧的玉带缔绦在肩头旖旎荡漾,“大……大王,这万万使不得,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帛卿罗换了一个坐姿,凝悌着此刻如坐针毡的明澜,优雅轻笑道:“哦?大乐府令且说说看,缘何使不得?孤王觉得大乐府令与皇妹帛夕塔结合可堪为人间一对佳偶!” 定了定心神,明澜轻扯了下雪白衣襟,起身抱拳一揖,神色淡然:“大王,云飞山野小民,试问山花焉能与花中仙子相匹敌,还请大王莫再与云飞开这等玩笑。” “呵呵呵,大乐府令当真有趣,你又不是女子,缘何将自己比拟做那无名山花?你倒是与孤王说说,缘何要拒绝这门亲事?孤王想听大乐府令的真心话。” 明澜微愣,方发觉自己一时不慎说走了嘴,一张俏白面孔登时憋涨得通红,忽而,她勾唇低低一笑,“大王,果真想听云飞的肺腑之言?” 帛卿罗颔首,“莫非大乐府令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与孤王听听,若说的在理,孤王定不会为难大乐府令。” “大王可还记得,昨夜湖边云飞吟的那首词。” 明澜起身,跺至轩窗处,低低吟来:“红上花梢,风传梅信,青春欲动群芳竞,林声鸟语带余寒,江光野色开游径。 乍雨还晴,暄寒不定,重门深院帘帷静,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 “这词不就是围着一情字,难道这词还有另一层意思?”帛卿罗颇感诧异。 明澜凝神静气,滚着白狐毛边的白色裘袍衬得她的肤色有些微透明,更显得整个人优雅而又高贵。 “大王,且听这句:重门深院帘帷静,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此意隐喻双鸟离分之苦。实不相瞒,云飞乃是因为和爱侣失散故昨夜伤情处有感而发,还望大王能体察云飞对爱侣的矢志不移之情。” “呃,原是这样子,呵呵,那,这件事咱们姑且不提,不提呵。呃,其实,孤王今日传召大乐府令乃是另有要事相托付。” 帛卿罗牵着明澜手腕向着内殿走去。 心,突然莫名的一阵狂跳不迭,明澜此刻已经猜到帛卿罗要带她去见谁? 亲们,看文记得先【注册】然后点击【收藏】【投票】,澜时时刻刻需要你们的支持啊!文文名字换回来了,《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换封面啦!漂亮吧!) 275: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宸,宸,宸…… 天旋地转,漫天都是他的名字,都是他俊朗的容颜,眸光深深,悲辛愈发深浓。一丝丝的锐痛如狂潮巨浪袭来,心底那方柔软被钝器深深的割裂一道血口。 明澜静静地站在内殿门廊处,一眼望见床榻上那张朝思暮想的熟悉脸庞,整个人像入定了般,一双绽放光华的眼眸瞬时转为萧瑟、沉痛…… “大乐府令,大乐府令,你突然这是怎么了?”帛卿罗陡转身,她注意到了凝滞不动的明澜,走过来轻声唤她。 明澜被唤回了心神,眸光拂掠一抹腆然,淡淡道:“呃,大王说是有要事与云飞相商,但不知是……” 莲步轻移,帛卿罗来到了床榻边,深情凝望着沉睡的他,幽幽道:“孤王确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乐府令可否帮帮孤王?他已经睡了很久……” “大王,曼伦萨王叔求见大王。”若兰匆匆进来禀报。 “呃,大乐府令稍待片刻,孤王去去就来。” 明澜对于帛卿罗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现在满心满眼可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罗衣恣风引,轻带任情摇。已经迈出门槛的帛卿罗复转身向若兰吩咐,“若兰,你留在这里陪大乐府令,看他有什么吩咐。” “是。” 若兰撇了撇嘴,整日里让她对着这个闷葫芦她都快闷死了。 “大乐府令,您先请坐,大王很快就回来。”若兰恭敬的奉上了茶点。 明澜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床榻,若兰蹙眉看她,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大手轻拍若兰肩头一记,若兰转身,却是墨白石。 正要说话,墨白石食指轻嗯唇角“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即刻,嬉笑着拉若兰离开。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啦,大王命我在此陪大乐府令,我得在那看着去。”若兰气鼓咻咻的就是一通嚷嚷。 恪守本分的若兰来到了轩窗处,翘首张望着里面,墨白石忙上前双手扳过若兰削肩,“你干嘛偷看大乐府令,哦?我知道了,莫非你喜欢大乐府令!” “你到底胡说什么?我哪有?”若兰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墨白石。 “没有吗?”墨白石歪脖看她。 “没有啊!”若兰跺向了旁侧,复低低道:“其实,大王是打算将麓王爷下嫁给大乐府令……” “噗――”墨白石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是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喂,你笑什么啊?”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很好笑吗?若兰恨恨的回瞪着墨白石。 “当然是在笑某人喽,某人偷偷喜欢大乐府令,结果呢,大王却要麓王爷下嫁大乐府令,难怪某人一脸的不乐意了!” “喂,你不要胡说,谁说我喜欢大乐府令了?”若兰气结。 “呐呐呐,你还不承认,不打自招。你不喜欢大乐府令,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偷偷喜欢大人我吧?” 墨白石脸上笑影深深,濯濯看着若兰,气的若兰直跺脚,“没有,没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若兰红着脸小跑了开去,墨白石瞥了眼轩窗内,唇角牵出一丝讳莫如深笑意,抬脚去追被他气跑的若兰。 澜的qq:1625894431读者群:164734353,仅限读者进。谢谢!) 强推:《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 刚散朝的龙腾云突然打了一个嚏喷,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根,剑眉微敛,随之唇角毫不掩饰地浮起一抹柔然笑意。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太极殿中一朵娇艳玫瑰正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心情好到不行。 回到乾元殿,看到一堆衣裳中唯独少了那件玫红色裙衫,龙腾云眸光一闪,脸上笑意更甚,他就知道她一定会选那件,因为只有那一件是立领的,可以遮挡住脖颈的吻痕,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选那件,看来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桂东棠眼里陡然闪过诧异的光,征询他的意见:“陛下,午膳已经布好,是否现在吩咐传膳?” “不急,朕今日等贵人回来一同用午膳!”如果所料不差,翩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找他。 左手支着脸庞,斜倚龙榻上闭目养神,这里依旧留有她的清香,回想昨夜拥她入怀,甜美的娇颜,梦中的她温柔,热情回应着他,让他爱到了极致。 殿外,桂东棠看见怒气冲冲的翩翩直往内殿闯,匆忙挡住了翩翩的去路:“贵人主子,陛下此刻正在小憩,您不能进去,贵人主子……” “主子,主子……”小蔻担忧的忙拉了拉翩翩的袖襟,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翩翩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真不知道他这皇叔是怎么当的,居然置阿衍生死于不顾! 翩翩怒目瞪向桂东棠,径直走向内殿,一股凛冽肃杀之气充斥了整座乾元殿,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里分外清晰,龙腾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绝色姿容,粉脸含怒,秀眉飞挑,一双明眸恨恨的正盯着他。 修身玫红长裙距离他五尺开外地方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云袖下方葱白手指紧握成拳状,傲人双峰起伏不平,紧抿的红唇亦掩饰不住她心中蓬勃怒火。 无视她的怒火,默默地看着她,幽邃的眸底流动着一种让人费解的深切流绪,“你穿这身和你很衬!” “你别打岔!我问你,阿衍呢?他现在哪里?” 可恶,她和小蔻去太极殿,阿衍早就被他转移了地方,害她扑了个空,而他居然和她耍花腔。 “你近前来,朕便告诉你。”龙腾云好整以暇看向翩翩,微微勾了勾手指。 翩翩稍有犹豫,此刻心里仍挂念着阿衍,现在也只有他知道阿衍的下落,殷切的目光流连于他洒逸的眉目之间,当即把心一横,走了过去。 “现在可以说……啊!” 龙腾云猿臂一捞,将翩翩卷过身前反摁向床榻,迫切地吻住翩翩双唇,疯狂地吮吻,嘶咬,激狂痴缠如火,温柔爱怜如风…… 翩翩侧首躲闪着他的亲吻,小手推拒着身上沉重负荷,惊疑的望向那幽邃若古井的黑眸。 啄吻着她小巧耳珠,温热气息萦绕在颈项,痒痒的,翩翩歪着脖子忍不住一阵瑟缩,引得他无声窃笑,眸光瞥见她领口内的深红印痕,明媚的笑意更甚,嗓音暗哑低沉略带三分调侃:“你最好别再动了,否则朕可保不齐拿你当午餐,现在就“吃”了你!” “你?” 翩翩因他一句话气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还真的在他身下停止了挣扎,只因她知道他说的出做的出。 附首贴向她的耳鬓,口唇翕动:“陪朕用膳!” “好。”翩翩爽快答应。 她现在满脑子想着该怎样从他口中得知阿衍的下落,也就顺着他,不就是吃饭嘛,正好她也饿了。 偌大的膳食桌有百十道菜品,可谓琳琅满目,翩翩狐疑的望向龙腾云,这么多,吃得了吗?这也太奢侈了! 试菜内侍监逐一试过,龙腾云才开始用膳,瞅着距离自己远远而坐的翩翩,他心下微有不悦,“坐朕身边来!” 听说在千乘王府她和龙衍都是紧挨着坐在一起,当时听到探子报告,他好嫉妒龙衍,为什么她对龙衍都是如此亲近,面对自己却远远的避开,今天他也要她坐在自己身边。 “我坐这里挺好……” 要是在登州高升客栈,她早就开吃了,看到满桌的美食她的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叫了。翩翩一脸泰然端坐,他不动筷,她亦不动,只因他是皇帝,此刻身边又有那么多内侍监伺候左右,她不得不有所收敛。 “过来!”沉闷的声音可听出他隐忍的怒气。 “不用麻烦,这里真的挺好……”方才在寝殿她就是因为太相信他,才会着了他的道,这次说什么都不过去了。 “朕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你是要朕抓你过来吗?”此言一出,龙腾云深幽的眼眸寒光刺眼,作势便要跳起来亲自过来抓人。 “别,别……我自己过来,不过,我过来你可不能像方才……那样啊!”本来想狠心的拒绝,瞅见他眸中怒意,翩翩竟鬼使神差的向他走了过去。 刚想在他左下首位置坐定,岂料龙腾云一把捞过她胳臂,硬生生将她按坐到了他的腿上,“敢和朕讲条件,你还是旷古朔今第一人!” “尝尝这个,嗯,还有这个。”龙腾云亲自为翩翩布菜,给她夹了卤鸭脖,这是探子报告说龙衍为翩翩夹的就是这个,凡是她在千乘王府吃过的菜色,他都为她夹在小碗中。 “对了,把那盘挪到这边来……” “还有那盘!” “……” 看着堆的小山似的玉碗,翩翩疑惑的望向龙腾云,拿着筷子愣愣的发呆。 “怎么不吃,可是等着朕来喂你?如果你喜欢,朕倒很……”暧昧的姿势,戏谑的话语,温柔的眼神,翩翩有些错愕,他是如何知道她喜欢吃这些的? 《大宫主》链接地址:n/book/index_l 喜欢的朋友,就赶紧收藏哦 276: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宸――” 一声呼唤由压抑、窒闷的喉间低低溢出,带着丝丝沉痛,那声忧伤的呼唤,恍似穿透了千山万水般,满是悲苦。 榻上的人,静静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刀削斧凿般俊脸有些过于苍白,一丝锐痛划过心底那方柔软,眼眶异常灼热,淡淡的水雾在那双秋水明眸中渐渐氤氲开来…… 俊脸明显消瘦了一圈,疼惜的抚着那张近乎透明的清厥脸孔,心,深深揪痛,嘴唇嚅嚅,“谢谢,真的谢谢,你没骗我,你没有离开我,原来你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们母子。” 她笑了,只不过这笑里带着几许辛酸,几许沉痛,几许悲凉,阖眼,复又睁开,眼角悬垂着颗颗滚烫的晶莹,欲滴未滴。 泪,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脸上,一滴、两滴…… 一年了,她找了他整整一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他离她远去,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始终不愿承认他已不再的事实,今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这是不是做梦呢? 狠狠的咬唇,疼,不是梦!他真的还在的。 唇角有抹血丝溢出,回首这一年对他刻骨的相思,真是苦不堪言,决堤的泪水一如断线之珠扑簌簌落下…… 轻轻抚着他的发,一下一下,小心翼翼,轻柔得像是怕触碰坏了般,眼中盛满了浓稠的爱意。 从来没有这样的想去呵护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为一个人心痛过,那刻骨的痛,折磨了她一年。 从来没有这样的依恋,依恋到他此刻就睡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是在不停的想念,从来没有这样想抛弃一切的赶来他的身边。 “宸,不要睡了,醒来好不好,求你醒过来,宸,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迟了整整一年。 缓缓的靠近,将头深埋在他的颈窝,嗅着那熟悉的淡淡药香味,脸颊紧挨着他的侧脸,嘤嘤啜泣。 心,仍旧微微的痛着,似是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又抑或是永远看不够般,起身,吸了吸鼻子,一瞬不瞬凝望着他俊朗容颜,纤手轻捧着他的脸,雾眸中溢满柔情。 那是他的发、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粉粉的,很柔,很美,她静静的看着,有了片刻的迷离。 俯身下去,轻轻的吻了上去。 唇瓣碰在了一起,轻柔、缠绵的吮|吻,好似两片叠在一起的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她的吻很轻很轻,轻得好似怕惊跑了他;她的吻很柔很柔,柔的好似一汪清泉。心中压抑许久的被柔情一发不可收拾,伴着滑下唇瓣的咸涩泪水一起吞咽。 这一吻带着浓烈的痛楚,带着无尽的眷念,带着胸中蓬勃而发、再也克制不住的情感,深深地席卷着她。 她承认,她爱惨了他! 277: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似乎方才隐隐有听到女子的哭泣声,返回琅轩殿的若兰探头在了轩窗外,陡然,若兰睁大了眼睛,“他……他……喔喔……” 轩窗外,若兰瞥见室内上演的一幕,若兰惊呆了,就在她刚要张口唤出来的时候,墨白石双掌擒住若兰削肩,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生生堵在了唇齿间。 温柔的吮吻,啃啮,若兰脑中登时炸开了般,若兰僵在了原地。 风,将她耳侧的一缕散落的发丝吹起,绞缠在清秀面颊,若兰圆睁了双眸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俊逸面孔。 松开她,将发丝轻别耳后,墨白石灼灼看着若兰,眼中浮起淡淡的喜悦,半天,见若兰没有丝毫的反应,浓眉蹙起,伸手在若兰面前轻挥了挥,轻声唤她:“若兰,若兰,喂――” “啪” 一记响亮耳光甩过墨白石脸颊,回过神来的若兰张口便骂:“不要脸!” “咝――” 墨白石发出一声吸气声,伸手触了触脸颊,一脸无辜看着若兰,“你真打啊,很疼呢!” “哼,你活该!” 这个家伙居然敢对她,对她…… 若兰喘着粗气,高耸胸脯依旧上下起伏不迭。 瞧着她气成那个样,墨白石炯炯地看着若兰,眉峰上涌起一缕灿烂的笑意,“你……真生气啦,要是方才那一巴掌不解气的话,那么我吃点亏,让你再打一次好了。” 腆着脸就凑了上来,执起若兰手腕,委屈的看着她:“顶多我让你打回来就是了,打多少下都无所谓,随你喜欢好了。” “你……走开。”若兰甩开他的手,别开了身子,“谁说我要打你了。” “咦,那你方才还打了我哦,现在我让你打,你却又不打,你怎么老欺负老实人啊!” 颊上立时绯红,一路烧到脖子里,若兰别开脸不敢看他。 “你老实?哼,你都对我那样了你还老实人?你羞不羞啊你!”若兰听到墨白石这句话气登时不打一处来。 “我对你哪样?不就是这样。”话音甫落,墨白石趁着若兰不备,在若兰粉粉脸腮偷香了一口,一脸痞痞的坏笑。 “你……” 若兰气急,高高扬起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然而墨白石却是嬉笑着腆着张俊脸让她打,若兰憋着嘴,眼眶红红的,眼眸不由得湿润了,一时静默无声,泪水顺着脸腮流下。 第三更!别走开,还有一更,喜欢就【收藏】哦】 278: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墨白石可给心疼坏了,他居然把若兰给惹哭啦! 糟糕,墨白石忙赔着笑脸哄她:“若兰,若兰,你别哭啊,我逗你呢,别哭,别哭……嘿,我说你怎么没玩没了还……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别哭了!” 歪脖偷偷瞄着她。 墨白石无奈耸了耸肩, 扳过如兰削肩,眉心凝起,心中寻思,这女人怎么都这么多眼泪呢?不过南人有那么句话墨白石深信不疑,就是:女人是水做的。 以前说什么他都不信,今天,在瞅见明澜那绵延不绝泪水,还有若兰此刻抽抽搭搭的可怜模样,他信。 “谁说我哭啦!讨厌!”若兰一把推开他小跑进了琅轩殿。 墨白石涩然一笑:“没哭吗?明明就有哭吗?对呀,若兰说讨厌,女孩子说讨厌,似乎都是喜欢的意思哦,难道若兰喜欢他?嘿!” 墨白石扬眉笑起,随后紧跟上若兰,“若兰,你敢骗我!你给我站住。” 内殿,若兰指着坐在床榻边正帮段奕宸擦脸的明澜就是一通斥责。 “喂,说,你干嘛对段公子方才那……那样啊?” “那样?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明澜放下帛巾,起身踱到了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看着脸色通红的若兰,不答反问。 “就……就……就是那……那样啊!”如兰有些结巴,一个大男人对段公子方才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来,他还敢不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要她怎么说出口呢。 “到底那样?姑娘到底想说什么,恕白某不明白,还请姑娘直言。”明澜一掀衣袍下摆,优雅的坐下,眼睛直直凝悌着若兰。 “大乐府令且息怒,小丫头眼花,一时胡言乱语,还望大乐府令不要往心里去啊。”墨白石进来忙替若兰解围,心中暗暗称赞明澜的机敏。 “哦,我想姑娘大概是对白某有所误会,呵呵……如果白某观察不错的话,姑娘情窦初开,姑娘,你该嫁人了!”明澜摇首深笑。 若兰的脸红得似熟透的虾子,若兰呐呐的看着明澜,是他说的那样吗?难道真的是她眼花?可是她方才分|明看到他在亲段公子的呀!难道真的是她出现的幻觉? “若兰,觉得我如何?我可是对你仰慕已久了哦!要不,我去求大王……” “云麾使有何事求孤王?”帛卿罗的声音适时在殿外响起,声到,人亦到。 第四更到,【收藏】【投票】啊】 279: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沉寂, 如丝沉寂。 一室的静默,凭窗而坐的明澜眼眸里划过一抹忿然的神色,墨白石目光瞥见明澜异样的神情,不觉微微皱眉。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他尊敬的大王,一个是他的知己好友,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杜绝这两个女子之间的一场生死角逐呢?墨白石深感头痛。 若兰抿唇垂眸,室内三人各自默然无语,这种诡异的窒息气氛令帛卿罗微感诧异,淡淡瞟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三人,帛卿罗掀唇淡笑。 “让大乐府令久候,却是孤王不应该,来,孤王给大乐府令引荐孤王的王叔和王妹。” 帛卿罗亲昵的牵过明澜手腕向她介绍着曼伦萨和帛夕塔二人。 “白云飞见过曼伦萨王叔,麓王爷。”清丽绝伦面容上一双美眸澄净无波,让人难以看清她此刻的情绪,明澜优雅躬身一揖。 “这位想必就是大乐府令喽!嗯,大乐府令生得一副好相貌。”曼伦萨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长身玉立,俊逸不凡的明澜。 “曼伦萨王叔过奖了。”明澜微颔首。 帛夕塔围着明澜转了一圈复又转了回来,对她充满了好奇。 “喂,你就是白云飞?” 明澜不语,泰然而立,任雷打不动,她斜勾唇角,笑意夹上睥睨天下的俊洒风|流,漆黑的月眸好似海一般的深沉,里面涌动着一泓狂澜漩涡将人的心魂深深的吸住。 “王爷觉得有何不妥?” 帛夕塔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脸上忽然莫名的就烧灼起来,怕明澜看见她此刻的窘态,她忙抬起右手借着拂鬓边的碎发,眸光闪烁扫向了别处,甚至连说话也有些口吃。 “听……说你琴……琴技高超,不知是……否有些……言……言过其实?”莲步慵懒地移回桌边,玉指轻捻,“咚――咚――”淙淙琴音从指下流泻而出。 “帛夕塔――” 帛卿罗瞥向床榻眸色微带不悦,正待加以斥责,明澜说话了。 “至于是否言过其实,那当然是要听过才知道。” 明澜忽地舒展了眉心,挑眉笑了起来,浓密卷翘睫羽轻轻翕动,在眼睑处落下一剪好看的扇形弧度,眼角、眉梢无不弥漫着魅|惑人心气息。 “大乐府令当真愿意当众抚琴一曲?” 帛卿罗眸中登时为之一喜,听说段郎通晓音律,若是白云飞能用琴音唤醒段郎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也是她留白云飞待诏琅轩殿的真正用意。 “大王,大乐府令可谓是乐中圣手,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如……” “拿琵琶来。”帛卿罗不待墨白石说完,向若雪吩咐。 明澜含笑向墨白石微颔首,清雅眉目间掠起一丝高深莫测笑意,俊美容颜上一双清澈如水明眸登时波光潋滟,顾盼生辉。 281:红颜怒 朔庭竞驰逐(十… “此曲名唤《逐》,乃是云飞方才随心所奏,让王爷见笑了。” “呀,这么说,这支曲子是你做的咯,你当真厉害。” 抬眼偷瞟了一眼那美玉般的面庞,这张脸,任是哪个姑娘家见了也会脸红心跳,帛夕塔忙别开首,为什么看到他看她的时候,她的心就跳的好快? 明澜将帛夕塔羞赧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边噙起一丝淡淡笑意。 “大王,大王,您……”眸光瞥见沉默不语的帛卿罗,明澜轻唤她。 唇角再度掀起一抹轻笑,那样洒脱不羁的神情调皮中又带着一丝邪气,明澜复凝悌着正偷偷看她的帛夕塔,心中暗自好笑。 墨白石瞧见了明澜方才眼中闪过的一抹肃杀之气,浓眉紧凝,暗忖:这女子脾性还真是难以捉摸。 一边垂手侍立的若兰听着这如仙似幻的乐音,早已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对明澜是顶礼膜拜,大乐府令果不负盛名,那乐技当真到了出神入化地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乐音! 所有人此刻都只顾沉浸在这绵延悱恻的乐音中,却没有人注意到榻上之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逐》这名字取得极好,孤王虽不通音律,但是却也懂得情之所动,情之为开。跨山跃海,追云逐风,荡气回肠,此曲犹如天籁可堪人间绝响,大乐府令当真不愧为乐中圣手,孤王实佩服之至。” 琵琶音已然停歇许久,余音依然缭绕在琅轩殿,帛卿罗犹沉醉在那乐音中无法自拔。 “大乐府令技艺超绝,帛夕塔自叹弗如,对了,大乐府令可否教帛夕塔弹奏这支曲子呢?说真的,我好喜欢方才的曲子,还望大乐府令能成全帛夕塔。” 帛夕塔性耿直,有什么便说什么,她的这番话在明澜听来没什么,但是听在曼伦萨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呵呵,帛夕塔算是遇到了对手,大乐府令没来以前,帛夕塔可是我国中圣手,试问大乐府令与帛夕塔心心相惜又如何会拒绝帛夕塔你呢?您说是吗?大乐府令。” 帛夕塔粉腮含情正濯濯看着她,明澜蹙眉,怎么会摊上这么档子事呢!手指挠了挠额头,瞧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当即侧首,心中连连叫苦。 “呃,曼伦萨王叔言重了,云飞雕虫小技何敢与王爷相较,云飞汗颜!” 心心相惜? 王叔她这是…… 帛卿罗瞥向曼伦萨,但见她向她颔首浅笑,帛卿罗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哎,其实她也有意撮合王妹和大乐府令这段好姻缘,只可惜呀,大乐府令似乎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了,这,她似乎也爱莫能助! 上架公告 今天大更三万字哦,《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今天上架了,首先,最想感谢两个人,那就是我的两位美女编辑,谢谢她们对我这本文的支持,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教导了我许多写作的技巧……千言万语,鞠躬一谢。 再者,感谢每一个亲亲,感谢你们的每一张票票,每一个收藏、每一句留言……如果没有可爱的你们、俏皮的你们,或许,我也走不到现在。 接下来,不管某些亲亲是否读下去,我都表示万分的感谢。 曾经的参与,我们留下了一份感动。 亲亲,我们为这本文感动过、挣扎过、难受过……所以,我们谁也不是谁生命中的过客,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这一段美好的回忆。 最后,感谢我的新浪的一些作者。布条是第一次来新浪写文,收到了许多作者的鼓励、建议,点点滴滴的恩情,铭记于心。 鞠躬,谢谢。 千言万语,谢谢,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以下是充值技巧: 以下是充值方法: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http:lsregister/reg_?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rinfo/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兴业银行招商银行华夏银行广东发展银行深圳发展银行民生银行(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固定电话充值:按新浪的提示,拨打电信服务号码16839918,根据语音提示操作!使用电信固定电话新浪读书账户充值,支付平台会扣除55%的交易手续费。(手续费比较高,请大家谨慎选用) 5、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6、新浪读书点卡充值:1,新浪商城已有10元面值的点卡出售,无手续费,可到以下地址购买,即买即用:n/p/4/3103/8688/(购买方式按照新浪商城的提示进行)。 7、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目前,手机新浪读书和互联网新浪通行证开放账户互通功能,手机新浪网的虚拟货币升级为u币。无论您是手机用户还是新浪通行证用户,均可登录任意平台使用新浪网读书频道为您提供的服务。 币作为手机新浪网的通用货币,可以用于vip读书、游戏等不同产品;vip读书每千字需支付币。您使用电脑和手机均可对您自己或朋友的账户充值,充值的u币即可在手机新浪网消费,也可以在互联网消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疑问或问题,请您联系新浪客服,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周一至周五,每天9:00至18:00,拨打新浪全国统一客服热线:95105670按2(按市话费标准收费) 用手机直接看vip章节的方法(已经充值拥有vip账号) 手机用户直接点击http:book.s出现新浪读书页面,点“原创”,进入后,再点“收费阅读”或“vip阅读”进去之后找到《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就可以看了。 或者再出现新浪读书之后,进入vip阅读上线公告处,直接点进去,再往下,看到《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这本书,点进,再点本书目录,而后便可订阅想看的vip章节了。操作很方便,价格与网上相同,千字三分,万字三毛。也可手机上新浪读书之后点“原创”,进入之后,再点“vip阅读”进去之后找到《无心拥得帝王宠:凤栖铜雀台》就可以看了。 vip充值常见问题: 问题1:手机短信方式充值不成功 可能的解决方式: 1)5元,10元的充值不成功, 答:5元,10元的充值不成功方式,对此支付方式,是要开通手机钱包业务,手机钱包开通业务需要到手机运营商办理。 联通客户可参见 2)1元,2元短信充值没有回复消息 答:1元,2元短信充值没有回复消息,可在充值前确认手机余额,如果充值后没回复消息,但已扣款,而账户上没有金额,请直接有新浪客服联系。如果有扣款,账户有金额,表明扣款成功,因新浪系统问题,回复消息可能会延后。如果充值后,手机余额和帐户余额均未有变化,则说明扣款失败,请稍后再试,如果还是不成功请与新浪客服联系。 问题2:银行卡方式充值不成功 可能出现的问题:1)无法使用银行卡 答:首先,请先确认银行卡是否开通网上银行功能,是否被新浪云网支付平台支持(有些网银比如浦发银行目前尚未被网站支持)其次有些网上银行需要“钥匙”即支付使需要认证的密匙,如民生银行在开通网银后会要求你在网上下载“钥匙”请您确认钥匙是否存在,重装系统或者不是您开通网银时下载钥匙的系统会使认证无法通过。再次,使用网上银行时,请您使用系统默认的浏览器,即系统自带的浏览器。如果使用腾讯浏览器tt或者雅虎助手等其他浏览器,会使认证无法通过,因为腾讯浏览器tt等均带有防火墙。此外,请查看在浏览条上方的工具菜单中internet选项中的**,请将其调节至中以下。如果试过以上方法还是无法成功,请联系新浪客服。 2)无法进行充值 答:根据网站规定,网上银行充值金额为10,30,50,100元,自定义金额为30元以上,请您确认,您的金额是符合其要要求。 免费看vip方法: 积分是可以换成u币的,大家登陆之后,进入个人中心,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的积分情况了,积分可以在交易大厅里面出售,换成u币来看书。 增加积分的办法有: 1、每天登陆新浪读书 2、给文文投票,宝贝们手里有多少票,就全投出去吧,一票得五分。 3、登陆你的书架,每天一次,得五分。 4、收藏喜欢的文,所以还没有收藏文的宝贝快快收藏! 5、给文文留言。 手机用户若想直接从话费里扣除钱来充u币,必须达到积分200分上,所以你们赶快行动起来哦~~~~ 谢谢大家的支持。 特推:全本《权倾天下凤凰血:大… 刚散朝的龙腾云突然打了一个嚏喷,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根,剑眉微敛,随之唇角毫不掩饰地浮起一抹柔然笑意。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太极殿中一朵娇艳玫瑰正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心情好到不行。 回到乾元殿,看到一堆衣裳中唯独少了那件玫红色裙衫,龙腾云眸光一闪,脸上笑意更甚,他就知道她一定会选那件,因为只有那一件是立领的,可以遮挡住脖颈的吻痕,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选那件,看来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桂东棠眼里陡然闪过诧异的光,征询他的意见:“陛下,午膳已经布好,是否现在吩咐传膳?” “不急,朕今日等贵人回来一同用午膳!”如果所料不差,翩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找他。 左手支着脸庞,斜倚龙榻上闭目养神,这里依旧留有她的清香,回想昨夜拥她入怀,甜美的娇颜,梦中的她温柔,热情回应着他,让他爱到了极致。 殿外,桂东棠看见怒气冲冲的翩翩直往内殿闯,匆忙挡住了翩翩的去路:“贵人主子,陛下此刻正在小憩,您不能进去,贵人主子……” “主子,主子……”小蔻担忧的忙拉了拉翩翩的袖襟,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翩翩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真不知道他这皇叔是怎么当的,居然置阿衍生死于不顾! 翩翩怒目瞪向桂东棠,径直走向内殿,一股凛冽肃杀之气充斥了整座乾元殿,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里分外清晰,龙腾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绝色姿容,粉脸含怒,秀眉飞挑,一双明眸恨恨的正盯着他。 修身玫红长裙距离他五尺开外地方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云袖下方葱白手指紧握成拳状,傲人双峰起伏不平,紧抿的红唇亦掩饰不住她心中蓬勃怒火。 无视她的怒火,默默地看着她,幽邃的眸底流动着一种让人费解的深切流绪,“你穿这身和你很衬!” “你别打岔!我问你,阿衍呢?他现在哪里?” 可恶,她和小蔻去太极殿,阿衍早就被他转移了地方,害她扑了个空,而他居然和她耍花腔。 “你近前来,朕便告诉你。”龙腾云好整以暇看向翩翩,微微勾了勾手指。 翩翩稍有犹豫,此刻心里仍挂念着阿衍,现在也只有他知道阿衍的下落,殷切的目光流连于他洒逸的眉目之间,当即把心一横,走了过去。 “现在可以说……啊!” 龙腾云猿臂一捞,将翩翩卷过身前反摁向床榻,迫切地吻住翩翩双唇,疯狂地吮吻,嘶咬,激狂痴缠如火,温柔爱怜如风…… 《权倾天下凤凰血:大宫主》全本链接:n/book/index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