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皇后太狂野【已完结】》 楔子 ()“皇上,娘娘已经有孕两月!”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坐着轩眉朗眸的帝王,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全本 两月?自己和她在一起不过一月有余,她有两月的身孕,这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他是傻瓜吗,由着她来蒙骗,还是说,她想以此来博取他的同情,放她出狱! 阴间的牢房中,一抹孤凄的身影印在墙上。 女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一团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徐徐的飘来,接着是沉威有力的脚步声。全本 女子没有抬头,只看到他投在地上的长长身影,还有,随着他移动而产生的巨大压力。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默着。 女子眉心微皱,慢慢地抬头,对上帝王平静无波的眸子。 有一种人,他越是没有情绪的时候,心思越是难测。 隔了那么多事,女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才慢慢地说:“我也不曾料到,会有孩子……” 他直直望着她,眼中似是无波无浪的平静,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你果然狠毒,利用朕对你的感情,就这样玩弄朕于股掌之上。全本现在怀了哪个野男人的骨肉,诈称是朕的龙种,想要朕放你一马,朕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蠢笨!!” 女子苦笑一声,眼中热切的光芒慢慢褪去,变得如古井一般沉寂。 既然不信,多说无疑。 “那么皇上,是要处死这个孩子吗?”女子静静地问。 帝王冷笑:“自然。朕,小看了你,真是小看了你!你不止与一个男人有染,还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你的手段不可谓高明!” 他每说一个字,女子眼中的怒意就增加一份,她细长的脖颈高高地挺立着,拳头紧握,强忍着滔天的怒意。 “我想,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腹中那个孽种是谁的吧?”帝王冷冷地说道。 女子只觉得心脏处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若不是扶着墙,只怕要痛晕过去了。 女子慢慢地站起身,眼中的惊绝和愤绝如潮水般层层漫来。 她转身,冷冷地说:“东方辰,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走吧!” 东方辰张口,最终转身,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牢房。 走出了这间牢房,从此以后她与自己再无关系,甚至可能黄泉相隔了。 想到这里,东方辰终是不忍,缓缓地回身。 那女子身上血迹斑斑,瘦弱的背顽强地挺立着,清冷而孤寂。 但是,她再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 如果喜欢,请不要忘了收藏收藏还是收藏,推荐推荐还是推荐挖~ 首发bxzw.com 第一章 皇后闯宫 ()“娘娘,娘娘,皇上今晚没有翻您的牌子,您不能侍寝……”两个绿女宫女焦急地追在一个身穿皇后服饰的女子身后急声叫着,想要阻拦又不敢伸手,但如果不阻止……两个宫女摸了摸颈上的脖子,只怕这颗脑袋也呆不住了。全本 女子回头,竟是绝世的容颜,她挑眉跋扈地训斥:“大胆!本宫是皇后,谁敢拦我!” “可是娘娘,您这样擅闯寝宫皇上会杀了我们的……” 说话间,女子已经快速地穿过回廊,朝皇帝的寝室宫快步走去。全本 刷! 两名带刀亲卫立刻抽出刀,拦住她的去路。 女子妩媚地一笑,毫不畏惧,不但不退,反而向前了一步,脱下了身上的罗纱,露出白嫩的一截酥胸和光洁修长的玉臂。 两名侍卫急忙低下头,不敢去看。 女子得意地走进了皇上的寝宫,放下重重轻纱,将衣服一衣衣的脱掉, 露出高挺的酥胸和细如杨柳的蛮腰,只见镜中的女子墨发如锻,鼻如凝脂,唇形小巧丰润,肌肤说赛雪根本不能形容,比雪柔软,比桃花娇艳,像婴儿般柔嫩。全本 更让人迷恋的是她的一双黑眸不是一般女子的清澈,而是如下了一层雾一般,无论嗔怒娇憨,均是剪水一般媚意天成。 女子满意的打量着自己,今天看那个皇上还不上勾,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信,凭她的模样,得不到他的心,然后…… 外面的两个侍卫急得满脸胀红,喝斥着那两名宫女:“还不禀报皇上,说皇后娘娘闯,闯宫了!” “是是!”两名宫女慌慌张张地向书房跑去。 绝色女子抚摸着流光溢彩的锦被子,缓缓地踩了上去,突然,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预警地迅速向后摔去。 “啊----”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女子后脑重重地砸在硬梨木的书桌上,登时晕了过去,实际上已经没气了。 她的双腿一条横在榻上,一条半拖在地上,以怪异的姿势分开,身体毫无遮盖地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野辣之极。 当东方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这一幕。 “还不退下!”东方辰沉着脸道。 “是,皇上!”两名宫女不安地退下,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新皇后也太狂野了吧,居然用自己来引诱皇上。 难道她不知道皇上不吃这一套吗,皇上在乎的是江山大业,根本很少近女色的。 东方辰锐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不着寸缕的女子,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神好似冰雪一般,充满了阴森的寒冷之气。 ……………………………… 首发bxzw.com 第二章 衣服给我 ()“贱人,你有这么饥渴吗?你就这么想让朕宠幸你吗?” 东方辰毫不怜悯地扯起女子的长发,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蛋。全本 “呜,好痛----”程无双微微皱起眉,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死了还有痛的感觉? 程无双,国安局军情三处超级特工,她在一个代号为“”的任务中,成功打入国黑帮流火内部,并在流火与r国的黑帮青龙会交易时,成功破坏了双方的交易,导致两国黑道火拼,并影响了两国关系。全本粉碎了国妄想联合r国对付我国的阴谋。 但是,很不幸,程无双由于行踪被发现,同时被双方追到一片热带雨林里,被毒蛇咬了一口后,身体被子弹打成了筛子,以身殉国。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头皮这么痛? 程无双睁开眼,对上一张英俊的、暴怒的男子的脸。男子眉如墨剑,星眸破冰,鼻直唇丰,黑发束冠,长身玉立,周身散发着迫人的王者气势,而的确,他身着龙袍,本身就是王! 再低头看自己,不着寸缕,双腿大开,一副主动倒贴欲求不满的样子…… 天,谁能告诉她自己大难不死后灵魂到了神马样的人身上? 正在疑惑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像被电击中一般,一个个片段不停地闪过: 她是楚国的公主,为了和亲嫁给了现在秦国的王,东方辰。全本 东方辰怀疑她是楚国的暗桩,所以对前女主百般折磨。 先是在大婚之夜把她冷落洞房,然后囚禁她于室内,不准外出,最剧烈的时候剧烈用铁链锁住四肢…… 当然,这个西楚的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冷落洞房她就在大婚之夜直闯西宫,坏了秦王的好事;后来不甘被囚,夜半破窗而出,放火烧屋,差点点了秦宫。这次又要用色诱秦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成功地怀上秦王的种…… 回忆到此为止,显然程无双还一头雾水,一是搞不懂秦王放着这么绝色的女子居然毫不动心,二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公主放下身段,不惜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怀秦王的种。 显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好时候,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赶紧穿上衣服。 程无双伸手去捞地上的衣服,不料刚一伸手,衣服就被踢走。 她怒瞪着一脸讽刺笑意的帝王,也冷冰冰地说:“衣服给我!” …………………………………… 首发bxzw.com 第三章 本宫不陪睡 ()东方辰捏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暧昧地盯着她的胸,轻佻地说:“怎么?你又要玩什么把戏?刚才不是哭着喊着要让朕上你吗?现在装什么贞节烈女!” “皇上!”无双突然态度大变,语气柔媚地低唤。全本 东方辰一愣,腰身蓦地一紧,一双晶莹如玉的柔荑已经环住自己的腰,同时将惹火的身体贴了上来。东方辰身子一僵,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人还真不怕死! “臣妾当然想让皇上宠幸,只是……”无双假意撒娇,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竖手为刀。 身后,一双高耸不停的摩擦着东方辰的后背,让一向自制力甚强的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全本 但一想到无双是楚国的公主,便强行把所有绮念压下,恶狠狠的说:“贱人,你以为朕会……” 一句话没说完,东方辰高大的身躯已经轰然倒地。 无双拍拍手利索的站起身,顺手摘掉东方辰身上的兵符,这才像踢垃圾一般把他踢倒在一边,冷冷地说:“我当然不会喜欢你,蠢货!” 她把东方辰把在床上,绑住四肢,盖上锦被,自己又假意大声呻吟,做足了戏,这才起身整理好衣服,好整以暇的等着东方辰苏醒。全本 后颈的痛楚传来,东方辰慢慢的睁开眼,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还有,自己被四肢大张绑在床上。 绑他的铁锁,正是以前用来绑无双的玄铁锁! 刹那间,豹子苏醒,满脸煞气,双眼圆睁,青筋贲起,声若雷鸣:“程、无、双!你居然敢打晕朕,还绑着朕?” 无双恢复了一脸冷清,素雅的长袍拖地,长袖一挥,端坐于贵妃椅上,冷冷地说:“东方辰,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受制于我,说话要有礼貌,否则,我可不知道下一步会干什么事来?” “你、找、死!”显然东方辰还没接受这个现实,激烈的挣扎着,不过他把玄铁链打造得太好了,不管怎么挣扎也打不到无双,只是徒劳的白费力气。 “快放了朕,否则朕一定杀了你!”东方辰杀气腾腾的大吼。 可惜侍卫已经被程无双赶到了院门,任他叫破喉咙也无人来救他。 啪,凌厉的掌风响起,东方辰俊颜上浮起五根指印,辕辕辰呆若木鸡,半晌没回过神,连发怒都忘记了! 这绝对是他平生所受的辱中最彻底的! 被自己的皇后,不,是废后,绑在床上,还甩了他一个耳光! 那个女人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在欣赏一场绝美的演出! “我讨厌喋喋不休的男人!”无双红唇轻启,风清云淡地说。“另外告诉你,本宫不陪睡!” “你!”刚喊出一个字,对上无双那冰冷的眼神,东方辰挫败的咬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 首发bxzw.com 第四章 休了我 ()无双轻笑:“不过想让皇上下道命令,放无双离宫,当然,最好能写上休书一封,无双更是感激不尽!” 东方辰不知为何听到离宫,休书,这四个字胸口一窒,脱口而出:“你休想!” 程无双冷笑一声,宛如变了个人一般,突然抽出靴中的匕首,抵在他的动脉之上,森冷地说:“臣妾觉得皇上的命可比臣妾的命重要多了,不是吗?” 冰凉的刀锋带着彻骨的寒意袭来,东方辰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程无双,你若有本事尽管杀了孤,孤看你能不能走出这东宫半步!” 这个死男人!无双咒骂一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本想逼他答应条件,无奈这个男人竟然连死都不怕,倒让她犹豫不定!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一个更恶毒的办法,刷,匕首下移,无双笑得一脸诡异。全本全本 “东方辰,我好像记得你还没有子嗣?” 东方辰身子一僵,满脸漆黑,一动也不敢动,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她竟敢用刀指着他那里! 四只眼睛互相瞪视着,空气中似乎能听到哧哧的火苗声,气氛再次僵住。 无双看着东方辰惊恐而愤怒的样子,不由得勾唇一笑,那一笑,让她整个人犹如花朵初绽,满室生辉,东方辰不由得失了一下神。 无双笑得甜蜜:“所以,请下一道圣旨,把我休书,并让我平安离宫,这样,也许能保住你一些脸面。全本” 刷,明黄的绸缎展开,毛笔沾满墨水,举到东方辰的面前。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双总算报了这几天受得恶气,只觉得畅快异常。 正在这时,门却被突然推开,无双眸中精光一闪,反身飞起一脚,踢向擅自闯入者的后腰,但是有人的声音比她的动作更快,东方辰的妃子苏慕容放声尖叫:“皇上” 然后,她被无双以抛物线的方式踢飞起来,再狠狠的摔在东方辰的身边,这一下连惊带吓,苏慕容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捂着胸口脸如纸白。 当她看到自己吐血时,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双来不及思考,立刻翻手将匕首压在东方辰的脖子上。因为苏慕容闯宫,侍卫们已经冲了进来! “皇上!”所有人看到美艳的皇后以刀迫在愤怒的皇上颈部大动脉上,一齐石化,不知道是攻是守。 东方辰眼中的怒火足以焚烧这座大殿,这个女人让他以这种面目出现在手下面前,他必要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你们,只需朝她进攻,不必理会朕的安危!”东方辰冷冷的下令。 侍卫们显然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退下!”无双冷冷地说。 “妖孽,松手!”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已经有人闪电般的擒住了无双的虎口,一带一拉,啪一声,匕首落地,她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杀手如鬼魅一般出现,并闪电般地制住了无双。 面具杀手冷冷的,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急忙替东方辰解开玄铁链,跪下来请罪。 “属下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请皇上降罪!” 无双恨不得剁下自己的手来,为什么她不抢先一步? 东方辰活动了一下身体,用阴鸷的目光盯着无双,像目光好似刮骨的冰刀,让人脊背发冷,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 首发bxzw.com 第五章 欠修理 ()“想出宫?”东方辰摆手命所有人退下后,捏住程无双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道。全本 无双倔强的扭过头:“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是男人就来个痛快!” 东方辰挑眉,没有预期的怒火降临,反而用别具深意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让无双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暗心惊,不知道这个变态男人要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 “你很好,干得真不赖,朕还真不知道你有如此本事!”东方辰平静地说着,但每一个字都透着阴寒之意,让无双的心渐渐的沉到谷底。 “你,想怎么样?”这句话,很快换成她来问他了。全本 “你别以为私下干得淫邪之事朕不知道,朕本想等时机成熟再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但是,似乎你等不及了!”东方辰勾起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 无双一惊,啥米意思,狗男女? 妈呀,这个公主到底还干过啥惊天动地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无双竭力保持镇定,眼睛一闭,决定不再发问,免得自取其辱。 “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传来,无双睁开眼怒道:“笑什么笑?” 东方辰玩味的打量着她气红的脸,戏谑道:“看到你视死如归的表情真是可爱。全本不过你放心,孤怎么会舍得让你这样死掉?孤一定会慢慢的,调教你,一点一点的磨平你的棱角。”东方话锋一转,凌厉地说。 “来人,把废后锁入东宫,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无双第一次逃跑失败,被牢牢地困了起来。 夜风吹起雪白的帐缦,传来丝丝阴冷之气,挂于屋檐下的铁马叮当之声可闻,更添几份肃杀的氛围。 北秦皇宫的夜,竟是如斯寂静,如斯沉闷,好像暴风雨要来的天气一般,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在现代也是一个百战百胜,身手不凡的人物,除了上司,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因为她的枪和子弹会教会他们闭嘴。 但自从时空来到了这个倒霉的朝代,遇上暴虐的秦王,她却时时处于下风,不断的吃亏,不断的被戏弄,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双拳紧握,无双默默地想,她不可以这样坐以呆毙,不可以再让暴君得逞了。 可是她既无兄弟接应,也无亲人照拂,更没有队友的默契配合,没有一身轻功和武功,怎么和堂堂一个帝王对抗? 程无双的脑子高速的运转着,想了几百个逃离之法,报复之策,最后都一一被否决,主要原因是因为大内杀手,太历害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要在古代生存,必须掌握绝世的武功,否则,当真寸步难行! 而此时,西宫却灯光通明,东方辰拥着苏慕容,正欢度。 慕妃媚眼生波,宽衣解带,融雪滑粉的肌肤在夜明珠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乌发如绸般泻下,垂在细细的腰肢上,她只着一件绣龙凤的肚兜,依在东方辰的怀里。 健壮的人影欺身压在娇小的身体上,开始卖力的运动,慕妃闭眼大声娇喘,惊飞了栖于屋顶的夜鸟。 这样的夜,有几家欢乐几家愁。 …………………………………………………… 首发bxzw.com 第六章 惨遭报复 ()程无双正静思逃离之策,不料一股奇香涌来,她来不及辩别就慢慢地晕了过去。全本 “贱人!还敢装死……”一个尖锐的女声叫道。 程无双慢慢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幽暗的室内,双手被绑。眼前站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但这绝色女子正用阴暗嫉恨的目光恨恨的瞪着她,正是昨天被她暴打的苏慕容! “你想怎么样?”程无双抬眼迅速估量了敌我双方的形势,冷冷地问道。全本 “贱人,居然敢对本宫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啪! 苏慕容伸出涂着艳红丹蔻的手,狠狠的甩了程无双两个耳光。 她看似娇弱,没想到臂力如此惊人,打得程无双眼冒金星,脸上像着了火一般,灼痛难忍。 紧接着,一桶清凉的冷水淋了下来,湿了一身,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全本 程无双狠狠的抬眼,盯着淋她的水的宫女一字一句地说:“你,找死!” 宫女被她眼中的戾气吓倒,倒退了下一步,惊慌地说:“娘娘,她,她好可怕!” “没用的东西,给我压着她!”苏慕容话音一落,立刻上来两个壮实的嬷嬷,用肥肥的身体压着她。 “娘娘,该怎样惩罚这个贱人?”苏慕容的贴身宫女胭脂上前一步,谄媚的问道。 纤纤细指挑起她的下巴,护甲在脸上划得生疼:“你长得倾国倾城又有何用?皇上还不是视你为粪土!本宫最讨厌长得漂亮的女人,怎么办呢?”柔媚的女声似自问,又似在问她。 “胭脂,把刀子拿过来……”苏慕容唇角浮现残忍的笑,用阴冷的目光看着程无双,咬牙道:“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把这张脸划花,岂不是很有趣……这样,你就不会整天勾引皇上了。” 苏慕容哈哈大笑,一点一点的向程无双逼近,刀尖反射出一道森冷的光,在程无双眼前晃动着。 程无双背上冒出冷汗,虽然她并不在意自己的长相,但也绝对不容许别人来破坏她。 用力挣了挣了,全身无力,根本不能挣脱绳子。 看来只有利用两个嬷嬷,如果苏慕容发难,她就来一个扫腿,把两个嬷嬷扫倒,然后趁乱大叫。 眉,紧皱着,两个女人互相仇视着。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 首发bxzw.com 第七章 颠倒事非 ()苏慕容吃了一惊,当,丢掉手中的刀子,努力挤出几份娇媚的笑意,敛衣低头去出门接驾。全本 她临走时狠狠的瞪了程无双一眼:“贱人,回头再找你算帐!你们给我好好看着她!” 东方辰不悦地说:“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苏慕容娇笑道:“臣妾是恐怕衣容不整,污了皇上的耳目,所以末免多耽搁了一会,还请皇上恕罪!” 东方辰剑眉微挑,淡淡地说:“朕是来告诉你,你哥哥已经战死了!” 苏慕容一惊,随即捧心痛哭:“皇上,这是真的吗?我哥哥他真的死了?呜呜呜,我们慕家世代为皇上尽忠,如今哥哥战死,慕家无后,爹爹年迈,臣妾以后可怎么办呀?” 苏慕容得宠,一大半是靠哥哥在前方杀敌的功劳,如今哥哥战死,她自然比谁都急。全本 东方辰剑眉一拧,厉声道:“哭什么哭?” 苏慕容被吓得一惊,止住了哭声,梨花带雨的看着东方辰,模样楚楚可怜。 “好了,朕准备册封你为贵妃,协理后宫之事也交于你去处理,算是对你哥哥战死的补偿吧。”东方辰喝了一口茶说道。全本 “真的?”苏慕容惊喜交加,如今皇后已经被废,只要她拿到凤印,就是后宫之主了! 似是感觉到东方辰锐利的眼光,苏慕容立刻收起笑意,假意抹泪,感谢圣恩。 “杀人啦,杀人啦,娘娘救命啊!”一阵杀猪似的叫声从内室传来,老嬷嬷一边叫一边跑,直到看到东方辰才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不住的喘气:“皇,皇上,娘娘,杀人啦!” 苏慕容甩手狠狠的给了她一掌,厉声喝道:“混帐,没看到了皇上和本宫说话吗?” 嬷嬷捂着脸颤抖的指着她的后面:“娘…娘娘!” 苏慕容一转身,差点撞在程无双明亮的刀尖上,吓得她尖叫一声,急忙躲在东方辰的后面。 “皇上,皇后要杀臣妾,皇上救命!” 东方辰眸子一暗,冷冷地说:“什么皇后?以后不准叫她皇后,叫她贱人!” 苏慕容娇怯地应道:“是,皇上。” 程无双看着她变脸如此之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不是她反应快绊倒一个嬷嬷,又费尽全力压在另一个嬷嬷身上,用刀割开绳子,恐怕死的人就是她了! 东方辰满脸戾气,身形如电,快得她来不及躲避已经抓住了程无双,把她狠狠的按在桌上:“贱人,谁准你私自出东宫的?” 程无双不屈的看着她,冷冷地说:“皇上真会说笑,你把囚在宫中,又有重兵看守,若非有人把臣妾捉来,我怎么出得了东宫?” 苏慕容害怕地说:“皇上,想是皇后……贱人嫉妒皇上宠爱臣妾,所以,所以想杀死臣妾!” 她嘲笑的目光引起东方辰更大的怒火,当下想了不想,薄唇吐出比冰还寒的话语:“原来你还是死性不改,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记引起孤的注意力?你就这么想让朕宠幸你吗?” …………………………………………………………………… 首发bxzw.com 第八章 当众侍寝 ()程无双几欲气晕过去,这一对狗男女,颠倒事非,混淆事实,竟然还配合得如此巧妙,不知是赞他们心灵相通好还是夸他们蠢好? “随便你怎么想,是苏慕容把我抓到这里来的,我再说一次,我对你毫无兴趣可言!”程无双扭过头皱着眉厌恶地说道。全本 她本来要揭穿苏慕容的阴谋,没想到自己想错了,这个东方辰根本就是故意无视事实,趁机嫁祸。 她的否认让东方辰更加狂怒,大掌一伸,哧一声,撕掉程无双的一片衣服,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何必口是心非?看来孤不宠幸你,你还会兴风作浪,让整个后宫不得安宁?那孤今天就成全你!” 程无双心中一震,对上他阴鸷无情的眼眸,背脊顿时凉透。全本众目睽睽之下,他难道要…… “东方辰,你这个疯子,你如果敢动我,日后必不得好死!”程无双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竭尽全力大叫着。 苏慕容也吓坏了,想不到皇上竟真要和程无双在她的宫殿里公开行房事。 东方辰看着这个自己极力逃避,一直不想正视的女子,看着她燃着仇恨的双眼,那仇恨那么明显,不掺半点虚假,竟是想把他剥皮抽筋的恨意,不禁一怔。全本 “皇上,求求你放了主子吧,真的不是主子私自出宫的,奴婢在主子的房间还闻到一股****的香味,一定是有人陷害主子!”匆匆赶来的程无双的陪嫁侍女小怜看到这个情景,简直要吓呆了,赶紧跪地求饶。 苏慕容纤长的眼一挑,已经看出东方辰的犹豫,而且万一皇上真喜欢上这个女人的,夺了她的宠,就不好办了。为防万一,绝对不让皇上染指这个女子! 她想到这里,妩媚的一笑,娇滴滴地说:“皇上,臣妾看皇后……贱人娘娘手无缚鸡之力,好像真的是被人冤枉的,不如,就饶了她这一回吧。皇上的龙体要紧,千万不要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伤了皇上的龙体啊!” 东方辰大手一松,程无双的身体便重重的落在地上,卡,衣衫被划破,破的地方更大,甚至露出光洁的锁骨,那锁骨上,赫然刺着一朵暗蓝的妖异的彼岸花。 洁白的肌肤和妖异的蓝花相映,居然有种让人血脉贲张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滚了滚喉结,硬生生的别开眼。 “这次饶过你,如果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贱命!”东方辰冰冷地说道,明黄的衣袖一挥:“把废后打入冷宫,好好看起来,若再让废后出宫,提头来见朕。” “是,皇上!” 程无双被两个侍卫拖走,她孤傲地说:“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从容的整理好散乱的衣衫,将乌黑的发理顺,这才挺直腰,宛如一个真正的皇后,气度从容的走了出去。 衣袖滑落时雪色手腕上的暗紫勒痕,让东方辰眸子一暗,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冰冷。 程无双知道自己若再不逃走,真的会糊里糊涂的死在宫中,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斗不过这些处在奴隶制度下的古代人。 东方辰,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样待我的! …………………………………… 首发bxzw.com 第九章 奸夫淫妇 ()这次逃跑失败,程无双心中更加不安,一股不详的预感和特工的知觉让她十分焦躁。全本 不知道那个狗皇帝究竟想把她怎么样? 还有,她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奸夫’的事情怎么处理? 正在苦思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打开,来了一个面皮焦黄的中年男子,盯着她不住的上下打量,然后在东方辰耳边低声轻语几句,东方辰满意的勾起唇。 片刻之后,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的女子走了进来,面皮焦黄的男子不时的在她面上左修一下,右添一点东西,慢慢的,女子的容貌在改变。全本无双惊讶的发现这女子竟与自己如此肖似! 脑中灵光一闪,她怒喝道:“东方辰,你究竟想干什么?” 东方辰并不睬她,手一挥,那个面具杀手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 东方辰向他耳语几句,面具杀手抱拳应命对着她点了几道穴,让她口不能言,带着移容的假无双走出了东宫。 无双恍然大司,他,竟以她为饵,要诱那个‘奸夫’上钩,来个一石二鸟!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和‘奸夫’是什么关系,但她还要在这里活下去,绝对不让他污了自己的名声! 无双急怒交加,闭上眼,脑海中快速闪出电影上解穴的方法,好像是气沉丹田,用气冲穴。全本不管是真是假,危急关头,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了。 无双情急之下,丹田之气猛力一冲,只觉得胸口剧痛,呼吸不畅,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她性格坚韧,自是不畏痛苦,仍默默的运气。 东方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扯唇一笑:“朕劝皇后还是别费力气了!” 程无双不理他,仍努力地解穴。 半个时辰过后,突然一阵混乱的喊叫声和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抓刺客,有刺客,封锁四门,保护皇上!” 片刻之后,一群铁甲侍卫前来禀报。 “皇上,四王爷和皇后娘娘在冷宫偏院幽会,属下已经将二人困住,请皇上发落。”侍卫统领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说着。 东方辰冷冷地说:“朕立刻便去。” 说罢,将程无双覆上面纱,押着她亲自去看他如何处置东方浩。 平时冷清的冷宫,此刻却灯火通明,被围在中间的四王爷东方浩手持银剑,面沉如水,护着背后的假无双,森然道:“谁敢上前半步,本王定叫他血溅当场。” 啪啪啪。 突兀的拍手声响起,一群身着青衣的皇家大内高手青衣卫涌了出来。 当先一名男子,剑眉星目,笑容邪魅,衣裳华贵,淡笑着缓步走出。 他停止拍手,对着场地中间的二人微微一笑:“好一对奸夫淫妇!” …………………………………………………… 首发bxzw.com 第十章 救四王爷 ()东方浩哈哈大笑,同样邪气的脸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他将假无双搂在怀中,斜睨着东方浩得意地说:“皇兄,皇嫂如此倾国绝色,你却不知道珍惜,让她独守空闺。全本小弟是特意代你来服伺皇嫂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东方辰笑声更大,微挑剑眉,吊诡的扯起唇:“动手!” 这时东方浩身边的女子突然出招如电,翻掌将袖中的匕首抽出,眸中杀机顿现,只见一道血线瞬间喷射而出,那刀已经刺向东方浩的胸口。 东方辰微笑着说:“无双,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朕的皇后。” 东方浩以手按出胸口,毫不迟疑的拔出胸间的匕首,连点几位大穴制血。 这才抬起满是血腥杀机的双眸,咬牙恨恨地道:“程无双,你敢背叛本王?” 假的无双早就跃至一边,唇边无一丝笑意,乖顺的跪在东方辰面前:“皇上,臣妾幸不辱命。全本” 东方辰满意的点头:“做得好,不过朕还要你做一件事。” 女子因激动面色微微泛红:“请皇上吩咐。” “朕要你死!” 东方辰手中暗蓄劲力,猝然发掌,一掌击在女子的天灵。 假无双顿时七窍流血,不甘的瞪着眼向后倒去。 东方浩蓦地张大眼:“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东方辰长袍无风自动,冷冷地说:“四王爷夜半带兵器闯宫,与后宫嫔妃有染,按例夺其兵权,削其官职,将二人浸猪笼。全本” 正在这时,东方浩银剑铮铮而鸣,发出一声厉喝,顿时埋伏在四周的人马立刻涌了出来。 变故猝生之际,已经有一部份青衣卫调转箭头去攻击这些刺客,而此时,无双只觉得一股大力涌上穴位,啵的一声,穴道已经开解。 “放箭!”东方辰冷着面命令道。 轰!冲天的血色冲起,冷宫变成了修罗场地。 东方浩虽武功精妙,怎奈双拳难抵四手,扑,又中了一箭。 他身形一滞,步伐便乱了起来。十几柄沉重的钢刀立刻砍了下去,眼见就于毙于钢刀之下。 这时无双眸中精芒暴涨,她看准时机,抽出近身侍卫的佩刀。只见寒光一闪,无双登时有若迅猛的狮子一般合身扑了上去,一个利落的膝撞,紧跟着白光一闪,一道血线就开在扑向东方浩的侍卫的脖颈之上。无双身手矫健,半跪在男人的尸体上,反手握着寒气森森的匕首,迅速弹跳而起,一脚踹开迎面扑来的青衣卫的人,就地一滚,躲过两人的长刀,直杀向被困的东方浩。 “抓住她!把她给孤带回来!”东方辰脸色剧变,厉声说道。 一道蛟龙般寒芒登时扑面而来,无双呼吸瞬间为之一滞,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术?那面具黑衣人一直末动手,此时刚一出手,已经寒气逼人,可见武功之高超。 眼见剑已逼到眼前,无双匆忙中向后倒仰,完全凭借着高超的应变能力,才能躲过面具杀手的凌厉攻势。 东方浩已经看到了无双,不禁放声大笑:“有美人如斯为本王拼命,死了也值。” 东方辰脸色不善,黑眸泛起凛冽蓝芒,杀气渐浓,冰寒慑人,淬然地道:“程无双,你找死!” 无双眼见已经险象环生,被逼的退无可退,眼看那剑影无孔不入的瞬间袭来。她猛然发狠,铁下心来,登时借助腰力转身,完全不顾将会被斩于剑下,也举刀迎上,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面具杀手瞳孔收缩,想到她是楚国的公主,又是本国的皇后,不禁迟缓了一步。 哧,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无双毫不犹豫的下手,杀手已经被无双的刀刺中,连连后退。 这时外围的救兵已经突围进来,大声呐喊着向东方浩靠扰。 东方辰看着那她为东方浩如此拼命,一股无名怒火烧了起来,双眼一闭,淡淡地说:“一个也不准放走,杀!” ……………………………… 首发bxzw.com 第十一章 蠢女人 ()东方浩身负重伤,但他临危不乱,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形势,自知生机甚少,狭长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全本突然将手中的剑横在无双脖子上,愉快的笑道:“皇兄,我们兄弟一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若你今日放了我,我必远走他乡,毕生不再踏足皇城半步,如何?” 无双不料他竟以自己为质,险些气得吐血,俏脸紧绷,咬牙道:“四王爷,我不管以前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从现在起,你我毫无关系。还有,你以为我在他心中有这么重要吗?我想你打错算盘了。” 夜风呼啸,吹起纱制的宫灯忽明忽暗,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散开,地上的尸体诉说着战况的惨烈。全本 双方人马对恃,俱是剑拔弩张,东方辰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丝毫不为东方浩的威胁而后退半步。 他斜视了无双一眼,淡淡地说:“你说得对,你在朕眼里不过是一个废后,一个叛徒而已!所有背叛孤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面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敛去,整个人如地狱的魔王一般散发着浓生的杀机和寒机,竟逼得东方浩心脏一阵收缩。全本 眼见东方辰杀机已显,东方浩将无双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抛,直直的砸向东方辰,沉声下令:“放箭!” 他的死士迅速围成一个扇形用躯体保护着东方浩逃走,一齐向东方辰等人射出淬毒的箭。 一支支铁箭闪着蓝汪汪的光芒以电一般的速度射来,无双首当其冲,百忙之中正要坠地抓起一名侍卫来挡箭,不料此时东方辰竟然亲自出马,像一只大鸟般冲了过来。 “皇上!” 他手下的将士顿时齐声的叫道。 东方辰却不理不顾,长袍一抖,卷住大部份毒箭,哧一声还射回去,立刻有两个死士毙命。 他整个人俯冲过来,把无双紧紧的搂在怀里,将她整个都包了起来。 无双只觉得兜头兜面的温暖沉香味道扑入鼻中,接触的是男性强有力的胸膛,他五官深刻的容颜距自己不过尺咫距离,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东方辰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蠢女人!” 无双身子一僵,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把他往一边一推就要起身。 “皇上小心!”面具杀人冷喝一声,飞身上前护驾。 ……………………………… 首发bxzw.com 第十二章 让人上瘾 ()可是已经晚了,东方浩的死士中有一人善三箭齐发,攻人上中下三个要害,他劈开一支毒箭,东方辰也避开一支,第三支却来势如电,避无可避,哧一声直射入他的左臂。全本 “皇上!”一声冷冽的喝声响起,几十柄沉重的长刀带着风声一齐劈向程无双,无双百忙之中倒卧在地上,举起刀柄一挡。 呛啷啷,兵器交鸣的声音轰然响起,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猛地袭来,无双臂弯一沉,只得咬牙撑住,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这时,东方辰已经毒气运升上整个胳膊,他被两个侍卫扶着,皱眉摆手,这些青衣卫才不甘而又愤恨的撤下刀。全本 无双俐落的在地上弹跳起,撸起东方辰的袖子,低下头凑了上去。 众人又一惊,雪亮的刀尖直指她,齐声发出怒喝:“住手!” 无双不理他们,纤细的手牢牢的握住箭的根部,低声道:“忍着点。” 东方辰看她变了个人似的,心中虽有疑问,但仍选择了相信她。微微点了点头。全本 无双没有丝毫犹豫,拔箭,凑唇,吸毒血,一气呵成。 “谁准你吸毒血救朕的?”东方辰一脸黑气,阴沉地说。 “闭嘴。”无双吐出口中的毒血,凶狠地说。“你以为我想救你?我程无双不想欠你任何情,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你救了我,我替你吸毒血是理所应当的。” 东方辰心中一紧,薄唇紧抿,有莫名的怒火腾起,他拼了命去救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她反而说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后宫里多少女人巴着想上他的床,要讨好他,她竟然对他不屑一顾? 东方辰瞪着眼,咬牙切齿地道:“程无双,你等着,朕会跟你好好算……唔……” 他本欲发火,但当她的小嘴碰到他的伤口时,本来已经有点麻木的胳膊,却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如一股电流流遍全身百骸,无比舒服,舒服得有点喊出来,但却又不能喊出。 此刻她的手就放在他的胳膊上,小小的,软绵绵的,她吸一口就抬一次头,是那样的专注,因为靠得很近,她身上有一种馨香传到他鼻中,吸入心肺,竟让他心神一荡。 为什么她身上有这种淡雅的幽香,完全与他那些女人香腻的脂粉味不一样,吸着能让人上瘾。 她的皮肤白如凝脂,如婴儿般柔嫩,五官是如此的精致,可以说堪称完美,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眼,时而凌厉,时而温柔,时而狡诘,似乎蕴涵了天地精华,那流动的氲蕴水波,看一眼就会让人沉迷。 看她为自己吸毒,他心中竟涌上一丝丝甜蜜,这种甜蜜从来没有女人能给过他,让他的心泛起一圈圈涟漪,悠远而绵长。东方辰在这一刻居然萌发一种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爱抚的冲动。 ………………………………………………………… 首发bxzw.com 第十三章 本宫要洗澡 ()他定定地看者他,双眼凝神而幽深。全本 无双看血由黑色变成鲜红,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可是她自己却因为毒气侵入脑部,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全身虚弱的倒下了。 东方辰把她揽怀里,急道:“回宫,速召太医。” 而东方浩,则趁乱逃走。 无双醒来的时间比太医预计的时间要早,因为她体内曾种下毒素,虽然这具身体体质很弱,但也比一般人抗毒能力要强,因此早早醒来。全本 她仍旧躺在东宫的锦被上,没有被打入冷宫,无双微皱着眉,看着外面的守卫微微不悦。 难道这家伙以为自己救了他就因为对他有情?这岂不更糟,还不如把她打入冷宫。 无双静心养了几天伤,东方辰也不知在忙什么,倒没有来为难她。只是半睡半醒中,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她,无双自知这里除了他没人进得来,因此也不睁眼,只管安心的抱头大睡。 养了三天,毒素已清,无双活动了一下筋骨,推开窗户,向外张望。 这一重重的宫门挡住了她的视线,骨子里渴望无拘无束,渴望挑战和激情的份子让她蠢蠢欲动。像东方辰后宫的那些妃子一样整天争风吃醋,把才智耗在无聊的宫斗上,这不是她想的生活。全本 来到这个朝代这么久了,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这让无双极度烦躁,几次都有砸门的冲动。 看看折皱的绸服,好像几天没洗澡了,她红唇勾起,露出会心的笑意。 无双大步向门口走去,立刻有两个侍卫兵器相交拦住了她:“娘娘请留步,皇上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娘娘不能私自外出。” 无双凌厉的眸子微瞪,霸气的一甩衣摆,冷冷地说:“难道本宫要洗澡也不行吗?”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犹豫起来:“这个……” 无双不怒自威,不屑地说:“去告诉东方辰,本宫要洗澡。” 侍卫倒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侍卫回来拱手道:“回娘娘,皇上恩准娘娘洗浴,不过需一队侍卫在门外把守。” 无双挑了挑眉,不可置否的走了出去,后面,跟着一队长长的尾巴。 一重重的雪色纱幔无声的卷起,底部凿有芙蓉的温泉水清可见底,周围不停的有水柱从十二生肖的嘴里喷出,因为引自后山的温泉,因此水温四季均衡。 无双暗道,这个家伙还挺会享受! 她习惯自己沐浴,因此屏退了四个侍浴的侍女,这才解开缎带,让一头乌发倾泻下来,脱掉锦衣,赤着身慢慢的滑入池内。 温暧的感觉让人全身舒爽,无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红润的檀口,轻轻的吐出。饱满的酥胸在温滑的泉水下划过若隐若现的斑斓痕迹,曼妙的身姿也显得更加妩媚。 她一时兴起,玩起了花样游戏,一会伸出雪白修长的大腿,一会露出优美的颈部,一会甩动长长乌黑的发梢,不时的溅起阵阵浪花。 一股淡淡的芝兰香味袭来,无双毫不意外的挑挑眉,更加放肆的展露着自己完美的身体。 呼吸声渐渐加重,轻微的脚步也在逼近,她这才停下游戏,半靠在温润的暧玉上小憩。 ……………………………………………………………………………… 首发bxzw.com 第十四章 拉皇帝下水 ()白皙光洁的身体靠在池边,因为泉水的滋润,肤肌粉嫩异常。全本一头柔顺的黑发,宛如海藻一般,随着温泉的水波轻轻的摇摆起伏。 而由于侧卧的姿势,高耸的浑圆上面两点樱红,在水波的荡漾下,更显得朦胧诱人。一滴滴水珠顺着脖颈缓缓滚落,隐没在若隐若现的双|乳间。 水气的弥漫,让她的全身呈现蔷薇的粉色,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微微的闭着,有几络发丝轻垂下来,上面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长长的睫毛上,那如蝴蝶翅膀一样的浓密的睫毛因为水珠而轻轻地颤抖着,甚至能看到上面挂着的晶莹水滴,如宝石一般泛着七彩的光芒。全本 安静的她,竟然如此迷人! 东方辰只觉得一股欲火升腾而起,快要把自己给烧掉了! 就算她另有用心,就算她是奸细,他也忍不住了。 东方辰伸手,想要握住那对柔软高挺的酥胸,手刚触及水面,只见方才温驯如鹿的人儿已经突然睁开眼,明亮的眼中闪着一丝讽刺的光芒。 然后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带。全本 扑通! 东方辰被带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外面的侍卫一惊,正要冲进来:“皇上!” 东方辰不停的咳着,恼羞成怒地道:“不许进来!”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无双双手交握在胸前,像女王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辰,“你想干什么?” 东方辰怒气冲冲的吼道:“女人,不要挑战朕的耐心,你是朕的女人,朕想把你怎么样你有反抗的权利吗?” 他焦渴的盯着眼前诱人的身体,偏偏这个女人不禁毫不避讳,反而大刺刺的看着他,一点也不像别的妃子,娇羞默默,但他就是要命的被勾引到了。 无双看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悦的拿起垂在一边的丝衣,刷的一声在他面前组成一道屏障,身体如鱼一般滑出,迅速的用纱将自己包裹住,再松松的系上腰带。 这才转身看着狼狈的东方辰轻笑:“我怎么记我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成为废后了,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东方一跃上岸,逼近无双,用力搂紧她的腰,鼻子喷出火热的气息,怒不可竭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只要朕一天没休了你,你就是朕的女人!” 他霸横的抱起无双,用力的压在她身上,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撕开她的罗纱,露出她雪白的膀子,那上面刺着暗兰的蔓陀萝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无双冷笑一声,竖手为手,砍向东方辰。 ……………………………………………………………… 首发bxzw.com 第十五章 算计她 ()东方辰早有警觉,丢下无双猛地发出掌风。全本无双就地躲过,脚下一绊,东方辰狠狠的向前倾去,幸亏他武功甚高,这才避免狗吃屎的下场。 “你这个贱人,别太得意了!”东方辰厉声喝道,轰一声,一掌击向无双身边的柱子。 那合抱粗的柱子竟然从中间折断,无双被骇住,不禁愣在哪里。 东方辰冷冷地说:“来人啊,把程无双押入冷宫,若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这个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自己真拿她没办法了吗? 东方辰消退,愤愤的甩袖离去。全本 无双也微微懊恼,她本是要用美色诱他的,谁知道逞一时之气把事情搞成这样子。不过冷宫也不错,至少比东宫少了些束缚。 程无双昂首阔步的住进了冷宫,只有随身的侍女小怜跟着。 东方辰本想冷落她一阵让她知道悔改,哭着向自己求饶,不料据侍卫的回报,她好像在冷宫过得萧遥快乐,恍若无事一般。全本 女子之间的争斗是最阴恶的,尤其是涉及到权利和地位的时候。东方辰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要用别的女人来对付这个可恶的女人! 柔妃和慕妃分坐在东方辰左右,伺候着他。 慕妃看柔妃神情恍惚,不由得出言讽道:“妹妹服侍皇上还三心二意,莫非不愿意服侍皇上吗?” 柔妃蓦地一惊,掩饰着失态,急忙跪下请罪:“臣妾只是昨晚睡得太晚,所以才一时恍惚,并末不愿意,请皇上恕罪。” 她一边说一边怨恨的瞪了慕妃一眼,慕妃微微一笑,给东方辰端了杯酒递了过去。 东方辰淡淡地说:“朕不怪你,起来吧。那贱人被废了之后,后宫便一直无主,朕本欲立后,无奈贱人仍在,不好与楚国交待,若然她不在了,你们自然个个都有机会掌握后宫,母仪天下。” 一句挑拔的话,很快如草原上的野火,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后,这是她们毕生期盼的头衔,为了这个,她们可以不惜一切,更何况,对付一个冷宫的废后! 慕妃见柔妃眸中异光闪动,不由得弯唇冷笑,蠢女人,等你们把她害了,本宫再把你们害人的证据搜集出来,来个渔翁得利! 东方辰喝了一大口酒,得意的扬眉,程无双,朕定要你求着服侍朕!” ………………………………………………………… 首发bxzw.com 第十六章 美人心计 ()早晨,新鲜的露珠还在花朵上滚动,无双已经在院内练跆道拳,最近她也迷上了剑术,用木头削了一根木剑,凭着脑海中超强的记忆来练东方浩和面具杀人的招式。全本 小怜也被强迫每天要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还得扎马步,她清秀的脸上满是汗水,摇遥晃晃的半蹲在院子里。 小怜看看练得起劲的主子,哭丧着脸着求道:“主子,时辰到了没有?” 无双瞟了一眼沙漏,淡淡地说:“还差十五分钟。” 小怜哑然:“啊?” 她皱眉,忘记古代人是不懂分钟的,于是干脆地说:“还有一刻钟。全本” 小怜哀嚎一声,无力的弯下脚。 无双冷冷地说:“蹲好了。” 主仆二人正练得起劲,忽然,砰一声,破旧的大门被有人用力的踢开,一群穿红着绿,打扮艳丽的嫔妃在苏慕容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无双收住招,缓缓的吐气,无视这群人。 小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程无双,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慕妃娘娘还不来参拜。”李修容指手划脚的冲在最前面。全本 无双没理她,冷笑一声,淡淡地说:“这里是冷宫,不是东宫,各位若是没事,还是不要来这些地方,免得沾了霉气,一不小心也住了进来。” 李修容气得俏脸通红,大怒,指着无双大声说:“你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废后,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简直是放肆。” 无双斜斜的看着她,突然出手,狠狠的甩了她一掌,厉声道:“本宫再怎么落魄也是楚国的公主,何时论到你来指手划脚?” 李修容显然被打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紫涨着脸哭道:“慕妃娘娘,你要为臣妾作主呀!” 慕妃吃过亏,自然不敢近无双的身,她看了看柔妃淡淡地说:“冷宫之人对嫔妃动手,妹妹以为该如何定罪?” 柔妃看着无双,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依例,送宗人府受罚。” 无双看着柔妃冷笑,这个女人好像和那个逃走的王爷也有一腿呢。 她和东方浩偷情的地点刚好在冷宫墙外,无意中被她听去,还捡到了证物。 现在东方浩是通辑犯,如果东方辰知道自己的女人干得好事,恐怕柔妃要灭九族了。 这个蠢女人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来向自己玩威风,真是可笑。 无双向柔妃招招手,柔妃不明所以,竟不自觉的被她的气势所迫,走了过去。 无双向她耳边低语道:“你和四王爷通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柔妃大惊失色,惊叫出声,这才发现不妥,急忙低声咬牙道:“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话?” 无双摸出那枚金步摇,笑得妖治无比,柔柔地说:“你猜我把这个呈给皇上,再添油加醋一番,他会不会信呢?” 柔妃面色雪色,身体摇摇欲坠,那枚金步摇是番国上贡的,东方辰独赐于她,现在证据在无双手中,她只得从命。 “你想干什么?”柔妃面无表情的问道。 …………………………………………………… 首发bxzw.com 第十七章 教训这个贱人 ()“很简单,不要从中煽风点火,有机会助我逃走,我走之后,定会奉上金钗,从此消失在皇城。全本” 柔妃一咬牙:“好。” 两人一番耳语,已经引起了苏慕容的怀疑,但站在她身边的刘美人却皱起了眉头,刘美人出身低微,曾在江湖卖艺为生,但她身怀武术,耳目灵敏,已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心中立刻生出一计。 柔妃后退一步大声说:“程无双,你想让我为你求情,真是可笑,本宫不会帮你的。” 慕妃面色一沉,对身边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命令道:“给本宫教训这个贱人!” “是,娘娘!”尖细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向无双逼来。全本 外面的侍卫恍若末闻,无双冷冷一笑,怪不得她们敢来找麻烦,自然是某人授意。 一个太监刚伸出手,还末搭上无双的肩,已经被她疾如闪电的扣住手腕,向后猛力来了一个过肩摔。 哎哟! 一声尖叫声响起,太监四脚八叉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叫唤着,原来手骨已经被折断。 另一个太监从背后偷袭,但无双的动作快得出奇,这些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那个太监已经同样被摔在地上。全本 太监在主子面前丢脸,不甘的想爬起来,无双看他快爬起来时,就补上一脚,太监摔到最后脸都破了,鲜血直流,看起来十分骇人。 苏慕容大怒,气呼呼地说:“狗奴才,连个废人都摆不平,回去给本宫领罚。” 无双拍拍手看天:“今天天气不错,的确适合活动一下筋骨,还有谁要陪我玩玩?” 众宫妃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苏慕容强撑着面子恶狠狠地道:“你等着,皇上一定会惩罚你的。” 无双笑得花枝乱颤:“那就来吧!” 等那伙人走远以后,小怜才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她好奇的问道:“主子,难道你不怕她们吗?” 无双淡淡地说:“放心,她们不敢明着动我。” 东方辰听了侍卫的报告,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好你个程无双,果然有意思! 他的嗜血残暴,众所周知,他的阴冷无情,无人不惧。 他并非天生的帝王,他有着阴暗的过去,踏着累累血骨走上这帝王之位,所以,决不容许有人改忤逆他的意思! 他的后宫佳丽三千,不管原来的性格是暴烈如火,还是阴沉善嫉,还是高傲无比,无一被他驯成最温顺的绵羊,婉转承欢。 但这个女人,却是百折不悔,花样频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倒是很别致! 依他的个性,应该一刀杀了她,但是东方辰意外的留下了她,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是楚国的公主,反正楚国已经和他决裂,更多原因或者是因为他骄傲的自尊心,决不容许一个女人无视他! ………………………………………… 首发bxzw.com 第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皇上,以臣妾所见,倒不如将废后悄悄放出宫,然后再命人伏歼,这样即可除了后患,又令楚国无话可说。全本”柔妃媚眼如丝,甜甜的小嘴吐出狠毒的话。 “不行!”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东方辰阴沉着脸道。 柔妃心中一沉,看来程无双在东方辰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若一朝她翻身得宠,自己很有可能小命不保,还会累及爹爹! 如此一想,便觉得心惊肉跳,一日不除无双,一日不能安心! “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命奴婢做了桂花糕请你品尝!”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宫女端着一碟精美的食品巧笑嫣然的走进了冷宫。全本 无双冷眼看她,知道此女是柔妃的贴身侍女,故意来不及收剑,那剑风扬起,哧的一声削掉了小宫女一缕黑发,这才缓缓的抱元守一。 小宫女骇得如泥雕一般半晌不能动弹,良久才回过神来,抹了抹额上的汗恭敬地说:“我家主子说这是她的一点心意,请娘娘赏面!” 无双冷冷地说:“不用皇后前,娘娘后的叫,我不会领情的,你只管告诉她牢记我的话就是。” 小宫女放下碟子惊魂末定地说:“奴婢这就是回报,这糕点很甜的,娘娘一定要尝尝。全本” 无双眼珠一转,突然抓住小宫女的衣领,她身量比平常女子稍高,竟将小宫女提到眼前,拿起一块糕点使劲塞进她的嘴里,淡淡地说:“这些糕点难为你家主子费心,不过我赏给你了!” 小宫女大骇,不断的挣扎着,惊恐的大叫:“救命,救命,这里面有毒!” 小怜大怒,啪地扇了小宫女一掌,大声说:“狗奴才,竟敢下毒害我家主子,嫌命长了是不是?” 小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的吐出嘴里的糕点,连连磕头:“娘娘,这不是奴婢干的,奴婢只是听主子的吩咐,你饶了奴婢吧!” 无双从袋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宫女的嘴中,道:“如果不想死,就叫你们主子来求我为你解毒吧!” 宫女惊骇之极,飞一般的奔出了冷宫。 小怜疑惑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会有毒药?” 无双指着花草中一株白茎的小草慢慢地说:“这是羊脂草,可以提炼成毒药。” 入夜,天空漆黑如墨,没有一丝云朵,一灯入豆,把无双的影子拉子。 小怜已经睡熟了,无双却在灯下聚精会神的打磨着一柄锋利的五爪弯钩。这种飞爪经过她的改造,已经不单单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杀人武器。 五爪被磨得雪亮,还淬上五叶草巨毒,即可以进攻又可以攀爬,端的利害无比。 那小巧的绣花底已经被她加了铁片,须知道在现代,她的皮鞋跟缀有利钢,抬脚就能取人性命。像这种绣花鞋毫无伤杀力,她自然不喜欢穿。 而腰带中更是暗藏磨好的飞镖,毒针,就连手指上的戒指里面都暗藏毒粉,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只要她轻旋红宝石,毒粉就会悄无声息的散出,杀人于无形。 ……………………………………………… 首发bxzw.com 第十九章 触目惊心 ()做好这一切后,无双推开门,信步走了出去。全本 这时乌云已经渐散,露出一弯月牙,给秋天的夜更添了几份冷清。她修长的影子倒映在青石阶上,更有几份遗世独立的味道。 绝色的容颜因为平添了几份严肃而显得英气勃勃,乌黑顺滑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魅夜的水草一般诱人。 她想到东方辰对她所做的一切,禁不住逸出一丝笑意。想她堂堂军情处一号特工,熟知心理学和反谍计谋,岂能猜不出他的心思? 就算他刚开始对她厌恶憎恨,但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恐怕他对她的兴趣和男人的征服心理已经多过了要她死的心里。全本 后宫嫔妃多对他言听计从,忽然有一个反抗他与他斗智斗勇的女人,这个家伙岂能善罢干休?她越是要离开他,他就越要费尽心计留住她。 但可惜,她没兴趣和一个笼中鸟,更没心思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要的,是一片自由的天空! 既然前世过得太委屈,她大难不死,必将活出一个自我! 假如人生是一场游戏,她要让她的人生充满刺激和快乐,谁也无法掌握她的命运! 苗条的女子眸露精光,将缠在臂间的铁链抛出,一个助跑,嗖的一声,快速的攀上了墙壁,警觉的向四周观察着环境。全本 东边,是冷宫正门的方向,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一百多个侍卫,全副武装的二十四小时轮班巡罗。看来东方辰已经把她当成头号危险份子来对待了。方向明显有草丛下压的痕迹,说明有暗哨潜伏。 南边临水,是一片巨大的荷花池,但池边密布三米高的丝网,要游湖过去需费一番功夫,而且从草丛倒伏一边的状况来看,必须有埋伏。 西边则是皇宫繁荣之地,人来人往,歌舞升平,比起冷宫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但这边防守也不松懈,细心观察之下,就发现大大小小的暗哨足足有十几个,更何况一座观景楼正对着冷宫。 以她的经验,这座楼看似平淡无奇,但只要她一有动作,说不定立刻有一支暗箭从里面飞来,插入自己的胸口。 最后,只剩下北边了。北边墙根挖了一个深深的大沟,里面的水连着冷宫里的一个湖泊,沟上架有拱桥,连着一大片园林,这里倒容易突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埋伏。 观察了一圈,无双脑海中已把自己见到的东西全部印在脑海中,她拿起炭笔,就勾勒出一幅冷宫的平面图。几十处明哨暗哨都用圆圈标示出来,密密麻麻的好像蚂蚁洞一般。 远处传来敲更的声音,无双方知道此时已经子时了,应该睡觉了。但她却毫无倦意,习惯了现代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一般都凌晨一两点才睡觉。但古代人又没有娱乐设施,一般吃完饭就早早入睡,让她觉得十分不习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她闲着无聊打造的。 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眠,忽然一阵异样的沙沙响声引起了她的警惕,无双翻身下床,点燃烛光,豁地打开门。 门外的情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遍地黑压压的蛇滚翻着向冷宫爬来,那些蛇眼露凶光,吐着鲜红的信子,触目惊心。 ……………………………………………… 首发bxzw.com 第二十章 柔妃驱蛇 ()一缕细细的笛音传入耳中,那些蛇闻声前进速度加快,眼看就要逼近门边了。全本 无双猛力的摇醒小怜,大声说:“快起来,有毒蛇!” 小怜茫然的睁开眼:“啊?啊----” 无双没时间听她尖叫,塞给她一条绳子命令道:“快拉着。” 小怜惊恐的拉着绳子:“主子,好多蛇,怎么办,怎么办呀,啊----” 随着她的尖叫,小怜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她蹬着腿闭着眼,紧紧的抓着绳子不松手。全本 无双沉声道:“抱住横梁,下面由我来对应付。” 小怜这才看到原来是无双把她拉了上去,急忙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抱着横梁,心惊胆战的往下看。 无双手执木剑,正对着毒蛇乱砍一通,那些毒蛇被她砍得七零八落,身首异处,不断有蛇血溅在她淡雪色绣兰花的长袍上,看来起十分可恐。 小怜忍不住大声说:“主子,赶紧逃吧,后面还有好多!” 无双百忙中抽空一看,妈呀,那些颜色各异的毒蛇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正向她涌来。全本 所谓杀人先杀王,杀蛇也不例外。 无双瞟到离她不远处一个血红眼珠,昂首嘶叫的巨蛇周围围着不少小蛇,似乎它就是群蛇的头。当下不再犹豫,捞起一个巨大的木椅点燃,趁着椅子烧得正旺时,轰一声向群蛇掷去。 带火的椅子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带着风声掉进蛇窝里,蛇从来怕火,果然纷纷逃离木椅。无双跃入圈中,猱身骑在巨蛇的身上,举起手中淬毒的匕首狠狠的刺向巨蛇的眼晴。 哧,一股血箭飙起,无双雪白的脸溅上蛇血,眼中闪着疯狂的杀戮之意,看起来阴森恐怖,连小怜也吓得忘记叫了。 巨蛇受到重创,发出一生怒吼,扭身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向无双咬来。 “主子,小心!”小怜的心都的在嗓子眼上了。 在千钧一发之时,无双猱身一滚,堪堪避过一击,不料大蛇尾巴一甩,带起一股风声又袭了过来,无双看到一抹绿衣一闪而过,登时有了计较。 她抖出长长的五爪飞天索,勾住一抹树支,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凌空荡了起来。她这一荡,顿时引起了院外侍卫的注意,有人大声叫道:“废后要逃走了,快堵住她。” 无双气得暗暗骂这帮人猪头,院里那么大动静他们没听到,这会子倒逞起能了。 她动作机敏,探手一抓,绿衣女子被揪了出来,手中的玉笛掉落在地上。群蛇因为首领受了伤,又无笛声下令,一时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起来。那些刚进院的侍卫吓得大惊失色,举起佩刀急忙砍蛇。 ………………………………………… 如果喜欢,请用收藏推荐留言来表示,青墨会收到的! 首发bxzw.com 第廿一章 后宫奸情 ()在火光的映照下,绿衣女子眼露惊恐之色,不禁软成一团,无双撕掉她脸上的面纱,冷冷地说:“柔妃,果然是你!” 柔妃的驱蛇之技,本是爹爹的一位好友所授,她害怕秘密暴露,于是兵行险招,想驱蛇毒死无双,不料无双早非昔日弱女子,反被无双捉到! “这么急就想杀人灭口了?”无双一个勾拳,柔妃便跌倒在满是蛇血的污浊地面,美丽的容颜污得面目全非,挣扎着要站起来。全本全本 “我没叫你起来你起得来吗?”无双踩在柔妃的脸上冷冷地说。 柔妃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程无双,今天杀不了你,是我失手,倘若有下次,本宫绝对让你死无全尸!” 一团黑气袭上无双的眉心,她杀机一动,正要杀她泄愤,忽然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住手!” 无双狠狠的踹了柔妃一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踩着蛇的尸体走向东方辰,不屑的讥笑道:“想要我死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让一个女人跟毒蛇来制我,真是愚蠢之极!” 东方辰气得俊颜变色,环视了一周,看到满地毒蛇血污,自知经过了一场凶险。全本再看那个女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应该没有受伤,倒令他白担心一场。可恨的是她毒舌恶言,极尽挖苦之言,让手下的众人误以为他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 柔妃慢慢的向东方辰爬去,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皇上,臣妾只是听到里面吵闹,偶然路过这里,程无双她冤枉臣妾,皇上救命啊皇上!” 东方辰冷冷地说:“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朕自会查明,倘若你真是冤枉的,朕必会重惩兴风作浪之人!” 无双把金凤钗掷给东方辰,淡淡地说:“事情的起因就是我发现了柔妃和四王爷的奸情,柔妃要杀人灭口。枉你英明一世,连后宫都管理不了,被人戴了绿帽子还洋洋得意,我真为你感到丢脸!” 闻讯赶来的众嫔妃都被程无双骇世的语言吓到,不禁惶惶然的望着面色铁青,眼角跳动,拳头紧握的东方辰。 乌云,又遮住了月亮,今晚,注定是一个事非之夜! 首发bxzw.com 第廿二章 螳螂捕蝉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对您绝无二心,程无双她狗急跳墙,胡言乱语的,皇上您千万不相信她呀!”柔妃爬到东方辰面前,哭着求道。全本 东方辰阴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无双冷冷地说:“平时就觉得你呼吸舒缓,脚步沉稳,轻功不弱,否则你怎会无声无息的进入冷宫?刚才抓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无丝毫内力,原来只有轻功,看来这也是你的老情人教你的吧!” 柔妃双眸淬着冷光,愤怒的瞪着无双怨毒地说:“程无双,你少冤枉好人。全本你一个废后,主子说话,哪论到你插嘴?” 正在这时,李美人突然站了出来,看了柔妃一眼,又看了东方辰一眼,轻声说:“臣妾也可以证明柔妃与四王爷有染,而且,臣妾还知道柔妃和皇后,贱人达成商议,现在两人反目,互相指责,臣妾愿意做个公道人,把事实的真相讲给皇上听。全本” 柔妃和无双都是一愣,这才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 东方辰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落叶萧萧,惊得夜鸟飞机,令人觉得肌肤生栗。 “看来朕对你们太好了,你们这些女人就开始兴风作浪了。朕告诉你们,女人,只是服侍男人和接宗接代的工具,如果安安份份的守自己的本份,朕可保你们锦衣玉食。倘若爪子伸得太长,背着朕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她的爪子就该修剪修剪了。” 柔妃猛地一震,眸中柔弱之色顿去,杀气逼现。她仍牢牢的抓着东方辰的锦袍,声泪俱下的哭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那道杀机东方辰没看到,但以无双多年的特工经验,岂能不知她的用心。在她心念末达到头脑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动生出命令。 她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身形疾飞出去,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挥出,横立在身前,以绝对强悍的优势和姿态将陡然站立起来,刺向东方辰的柔妃攻势挡住。 …………………………………… 首发bxzw.com 第廿三章 咒皇帝绝后 ()此刻的觉醒似乎仍旧显得有些太迟,柔妃被匕首击中的身体瞬间向后倒飞而去,可是嘴角却吐露出一抹淡淡邪意的笑意。全本 无双瞬间明白了柔妃的举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一退步,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最佳发出暗器的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东方辰无可幸免的时候,忽然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刀锋入肉的声响响起,一柄闪烁着乌黑色青芒的短剑登时染满鲜血,落在地上,转瞬间,就连脚下的青色地砖,都变成了一片死灰。全本 而无双,右臂上乌黑一片,威然的挡在东方辰面前。 东方辰大惊失色,焦躁的大叫:“把那个贱妇给朕抓住,快去叫太医救皇后!” 所有人都听清了,是救皇后,而不是救废后! 柔妃毕竟没有内力,怎能逃得过大内侍卫的追捕,不到一刻钟已经被押回了东方辰的身边。全本 柔妃自知死到临头,毫无回转之意,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东方辰,你今天就算饶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残暴不仁,毫无人性之人!” 话音末落,立刻有太监上前掌了她一嘴,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溢出,划出诡异的弧度。 她的面容宛如鬼魅一般骇人,狠狠的挣扎着露出怪异的笑意,阴森森地说:“东方辰,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你的,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为何没有子嗣?因为你无能啊!若不然为何我和四王爷一夜欢好就能得有孕,而你,后宫佳丽三千却无所出! 因为你作孽太重,杀戳过盛,上天罚你的呀!这千古帝业又如何?人生百年,不过一死,到时候还不是落入他人手。我诅咒你永远无后,直到终老……” …………………………………………………… 首发bxzw.com 第廿四章 恢复后位 ()噗,自皇帝手中出鞘的御龙剑,狠狠的刺入柔妃的心脏,带起一股血箭,染红了沉沉的黑夜。全本 东方辰拿出一方明黄刺龙的手绢,漠然的擦拭着剑上的血痕,淡淡的,带着冷入肌骨的温度说道:“朕的女人,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魂,即使朕不要的,也断不容他人染指。来人,将柔妃五马分尸,命其父兄亲自观看,若他们有半点怨忿,立刻诛其九族,连根拔起。全本” 他说得这番话,平常的好像说家常一般,这九族几百条人命在他眼中根本如同草芥,惊得所有人都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但所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自有人从中得利。 得利之人正是李美人,她已经取代了柔妃的位置,一步登天,与慕妃平起平做。全本 而东方辰的那番话,听在慕妃耳中自是另有一番见解。东方辰身为帝王,妃子与人苟合乃是奇耻大辱,必不问原因,除之而后快。也许,利用这一点,就可轻易除去那个威胁她皇后地位的女人! 至于新升的妃子,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艳红的唇角弯起,待我收拾了程无双,再杀你也不迟! 程无双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到了东宫,锦衣绣被,宫婢女成群,态度明显与从前有了恭敬和巴结。 而东方辰,则是一下朝就赶了过来,两人相对无言,俱是骄傲的人,谁也不肯先低头。 “皇后!” “皇上!”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又静默了下来。 无双看他似乎并不生气,看来是挨了那一刀的功劳,于是大着胆子说道:“臣妾想请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可以吗?” 东方辰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笑了出来,她必是求自己恢复皇后身份的! ……………………………………………… 首发bxzw.com 第廿五章 软硬不吃 ()看来这女人为了博自己宠爱,还真肯下功夫。全本 他爽快的一口答应:“皇后有何要求,只要朕能办到的,必会答应,也算报答你奋不顾身求朕之恩。” 无双微微一笑,灿若春花,艳若朝阳,梨涡微现,轻盈地说:“皇上必能做到。臣妾要求的事情很简单,请皇上给臣妾一纸休书即可!” 惊诧,失落,愤怒……种种情绪在东方辰胸中翻腾着,让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眸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他的女人个个都要离开他? 为什么,她们都要与那个虚有其表,阴沉狡诈的东方浩有染? 嫉妒之火熊熊的燃起,东方辰握着拳头,关节格格地响:“休了你,好去与老情人相会?” 无双愣住,这都哪跟哪呀! 她快速的解释:“不是,臣妾只是觉得与其相对两相怨,倒不如放手,给彼此自由。全本全本这样,皇上不会再看到臣妾就生气,臣妾也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岂不两全其美?” 东方辰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张实木香梨桌轰一声粉身碎骨,他怒不可遏的厉声道:“休想!” 说完气咻咻的甩袖而走,独留愕然的无双。 该死,她不停的在屋里转着圈子,这个家伙是怎么了,一会巴不得她死,一会又不准她离开,软硬不吃,水火不容,情绪善变,脾气暴躁。再和这样的人相处下去,她保不定还没走出宫门就一命钟呜呼了! 而某只被激怒的狮子,正在自己的傲龙殿大发雷霆,砸桌甩椅的泄愤。 他不要子嗣是因为初登帝位,根基末稳,后宫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想让某个妃子怀孕,然后外戚势力坐大。 那个贱人竟然诅咒他无后! …………………………………… 首发bxzw.com 第廿六章 皇帝怀春 ()想到这里东方辰便有一种将柔妃分骨而食的冲动。全本 这且不算,程无双竟然要休书,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喜欢个自己,不,哪怕半点也没喜欢过! 她没有作假,没有玩手段,她只是单纯的想离开他! 这个认知让东方辰更加郁卒,难道他竟如此无吸引力?或者,后宫那些妃子都是当面惧他,奉承他,而背后无一个真心待他? 看着镜中玉树临风,轩眉朗目的自己,东方辰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孤寂。全本原来身居高位,真的是孤独的,怪不得叫自称孤或者寡人! 但是,一想到那个光彩夺目如阳光一般的女子要从此离开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他就忍不住嫉妒。全本因为她的活力就像一缕春风吹在阴沉死气的宫中,东方辰内心的黑暗需要她的拯救,看到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决不容许她离开自己,哪怕,是死! 东方辰一向杀伐决定,毫不迟疑,征战杀场,所向披靡,从未像今天这样烦躁过。 无论是批阅折子还是饮酒作乐,脑海中无时无刻不被那张明媚的笑脸占据。可怜的东方辰竟然不知道自己情愫动矣,不过不是少年怀春而中年皇帝怀春! 一向只知道杀人的他怎可能低声下气去哄女人开心? 矛盾的心里让他寝食难安,只在他如困兽一般郁忧了四天时,突然慕妃闯了进来。 她,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却又小心的隐去兴奋,心痛而又气愤地说:“皇上,皇后娘娘她,她竟与人私通,被捉奸成双,现在臣妾已经命人看押起来了!” 东方辰正一腔怒意无处发泄,惊闻这种爆炸消息,气得头顶冒烟。内心怒火翻腾,怎么着,现在咱的人气也太低了吧,这个女人又与人发生这种不堪之事了? …………………………………………………… 首发bxzw.com 第廿七章 人至贱则无敌 ()慕妃的宫殿上,程无双衣不蔽体,半昏迷的躺在冰冷的砖地上,而旁边,跪着一个双手反绑的侍卫! “皇上驾到!” 慕妃的侍女听到声音立刻拿起一盆水,哗一声,泼在无双的身上。全本 突然而来的刺骨寒意让她睁开了眼睛,接着看到东方辰几乎可以当火焰枪用的双眼。全本 “皇上,臣妾听查夜的侍卫说皇后与一个侍卫私通,臣妾原本也不信,可是真到亲眼看到才相信,唉,姐姐你也糊涂,皇上对咱们宠爱有加,只是没有临幸姐姐而已。姐姐只要耐心等待,皇上必会驾幸,可以忍耐不住,一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妹妹不忍姐姐再走错路,只好大义灭亲,让皇上来判决此事,姐姐千万不要怪我啊!” 柔妃一脸惋惜的说着,还惺惺作态的拿丝巾抹了下眼睛。全本 无双分明看到这丫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无双这才知道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她恨不得用腰带中的毒针,鞋底的利刀,全部掷出去,把柔妃这个贱人全身扎满血洞,然后再踹她三脚,扇她个猪头脸,最后安一个炸弹,把她炸个粉身碎骨! 正在yy之时,忽闻惊天雷滚滚而来:“程无双,你还有何话说?” 东方辰肌肉贲起,眼角微跳,经地长期的观察,无双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征兆。 她甩了甩的头发,慢慢的站起身,脚还有点发软,索性坐在椅子上。 原来****在古代如此历害,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栽赃嫁祸必备之良药。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随身带着****,迷香,软筋散之类的药! 看她沉默不语,东方辰又怒吼向跪着的侍卫:“狗奴才,把事情的经过给朕详细的说一遍,若有半字虚假,定要你狗头落地!” ………………………………………………………… 收藏少,木动力挖~ 首发bxzw.com 第廿八章 水性扬花 ()侍卫吓得瑟瑟发抖,眼睛看着地面,哆嗦着说:“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全本皇后娘娘看小人长相英俊,所以,所以心生爱慕,而且得不到皇上宠爱,于是就以色诱小人与之苟合。小人禁不住诱惑,犯下弥下大罪,自知对不起皇上,小人甘愿以死谢罪!” 那侍卫说完,望了慕妃一眼,慕妃微微点头,这才猛地抽出备好的短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喘息着艰难地说:“皇后娘娘的厚爱,小人无福消受,只待来世……” 话末说完,便一命呜呼! 好一招毒计,侍卫一死,就算她想不承认也无从辩解,这个苏慕容真是心狠手辣! 看着东方辰要杀人的眼光,无双顿时感觉心跌到了谷底。全本 但如果不详解,她也许从今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无论怎样,也要冒险试一试! “皇上,臣妾冤枉!”无双娥眉紧在蹙,站起身,到东方辰面前,楚楚可怜地说道。全本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还有何话要说?”东方辰掐住无双的颈子,用力收劲。 无双能感觉到,一种死气,像一团黑云笼罩在她头上。 无双忍无可忍,手腕上的护腕机括一按,一排锋利的尖刃跳出,刺向东方辰的后颈。 因为事关皇家颜面,因此宫殿内除了死掉的侍卫,东方辰,慕妃以外,别无它人。 “放开我!”无双黑白分明的眸中闪着同样的怒火,掌心用力,利刃刺入肌肤半寸。 尖锐的疼痛让东方辰一惊,怒火更盛:“你敢威胁孤?” 无双在他分神之际,一个过小擒拿,利落的脱离他的钳制,顺便一个绊腿,把东方辰绊的趴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 慕妃惊叫:“啊,快来----” ………………………… 三更啦~给力求推荐求收藏啦!!! 首发bxzw.com 第廿九章 尝尝朕的历害 ()无双一个肘点,把她的气门关闭,一只手把她的双手牢牢的反扣在背后,扯掉头上的缎带,打了一个活结,把慕妃反绑在椅上,冰冷的警告道:“再多言一句,小心你的脸蛋不保。全本” 果然女人最重要的部份是脸蛋,慕妃立刻闭嘴,不敢多言一句。 东方辰起身,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无双轻蔑的看着他,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又是一带一摔,东方辰再次来了个华丽丽的与地板亲吻。全本 “你不要不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就随意扣帽子行不行?是的,我不喜欢你,但我更没可能喜欢这个小小的侍卫。”无双快速的解释着,希望这个昏了头的家伙能听进去。 “他身无所长,又无地位,又无权势,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与他发生什么奸‘情,拜托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用用脑子行不行?” 东方辰现在生气的可不是偷情的事情,而是他一个大男人被程无双连摔两次的屈辱之事。全本 东方辰不再对她客气,锵一声抽出佩剑,一道杀气如破空之闪电,凌厉的袭来。 无双不闪不避,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杀了我,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愚蠢的人,是一个轻易听信别人谣言的人,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 东方辰的头发若不是以金冠束起,只怕要怒发冲冠了! “贱人,事到如今你还巧言令色,你以为说这些朕就会信?若不是你尝尝朕的手段,朕才不配为一国之君!”东方辰的剑直指无双的咽喉,火冒三丈的吼道。 “皇上!”一群侍卫又不和诣的出现。 “滚出去!”东方辰从牙缝挤出三个字。 两人对峙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厌恶和仇恨。 “如果我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你是否肯放我一条生路?” …………………………………… 首发bxzw.com 第卅十章 证明清白 ()无双咬牙作最后一搏,她这皮相倾国倾城,她的智慧跨越千年,她受的训练是特种兵训练,她怎么能随便被一个古代人杀死? 东方辰微眯着狭长的眸,怒意稍稍消退,心中某个地方细微的一动,轩眉微皱,莫非自己真的错怪她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她,否则自己君王的颜面何在? 他嘴角挑起,一抹奸诈的光芒在眸中一闪而过,随即缓缓的放下剑。全本。全本 “若你能证明自己清白,朕自会严惩污陷人之人;若不能证明清白,你将会生不如死!”东方辰冷冷地说。 程无双咬牙:“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东方辰挑眉。 “皇上,有紧急军情。全本”门外有士兵禀报。 东方辰冷哼一声道:“把慕妃,皇后分别关押,明日朕亲自审问。” 慕妃大吃一惊,为何皇上会这样?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非虚呀,皇上,你不能关我,臣妾怕黑……”眼见东方辰拂袖而去,慕妃绝望的大叫。 程无双悠闲了看了她一眼,上前拍拍她的脸蛋:“你还要庆幸不是与我关在一起,否则你会知道什么比黑暗更可怕!” 慕妃怨毒的看着程无双,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千万万剜。 两人分别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静候明天的到来。 “喂,吃东西了。”侍卫送来四样菜,一碗米饭,还有一壶茶水。 这关押的生活还挺不错的嘛,无双悠闲的啃着鸡腿自语。 吃饱以后躺在床上看着织锦的帐缦,无双思绪怅然,难道自己竟离不了这皇宫吗?不行,她不可以坐以待毙,这不是特工的风格。 任何时候都不言放弃,要从绝境中求生存,在危险中寻找突破口才是特工应有的素质。 …………………………………………………………………… 首发bxzw.com 第卅一章 守宫砂 ()正在苦思之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全本记得偶然翻阅古书曾闻守宫砂是用上等的朱砂喂足三斤给壁虎吃完后,待七月七日这日将壁虎挂在墙上阴干,然后取清晨天亮后的第一口井水将吃足朱砂的壁虎捣碎,封在盒子里,就制成了守宫砂。 此砂若点在处子身上,颜色就鲜艳如朱,且凝点不散,若不是处子,点上去就会变淡,最终化成水流下来,青楼中为了将雏儿买个好价钱,又要确定她是否是处子,往往用这一办法来检。全本 不管有没用,自己都要试一试! 无双精神一振,向侍卫绽开一朵倾国的笑颜:“这位大哥,可否请你帮个忙?” 侍卫看了看另外一人,赶紧摆手:“皇后娘娘别为难小人了,皇上有令,不能放娘娘出去。全本” 无双笑意加深,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两个侍卫的手,两人顿时感觉全身如通了电一般,骨头都软了,一时间竟动弹不得。何况美人如玉,笑面如花,那口水都要流三尺长了! 无双声音温柔若水,一字一句却让人胆寒:“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收下我的金钗玉环,帮我一个小忙,当然不会让你们有任何为难之处;第二,我要大叫,你们俩人要污辱我,后果,你们可想而知。” 无双说完,拔下头上的金钗,褪去手上的玉环塞进两人手里。 俗话说见色意歪,见财心动,何况两人月饷不高的小侍卫。 两人对望了一眼,忧心忡忡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无双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守宫砂,我只要一盒守宫砂足矣。” 两人得了财,又没有性命之忧,当然乐于促成其事。 两个侍卫顿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杨六,你在这守着,我去跟外面的人打个招呼,悄悄去拿守宫砂。” ……………………………………………… 三更到,如果喜欢请点击{收藏}放入您的书架哦! 首发bxzw.com 第卅二章 药性太猛 ()看着侍卫离开的身影,无双微微一笑,但她还没有笑完,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缓缓升起,灵敏的第六感官告诉她,情况不妙! 异样的感觉起初如细水缓流全身,一股暧洋洋的气息从丹田升起,向四肢百骇爬去。全本。 接着感觉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丝一丝都被抽掉了,细水变成了大河,滚滚而来,股肤越来越烫,让她只得脱了外衫来散热。全本 正在这时,侍卫已经取了守宫砂回来,看到皇后衣衫单薄,曲线玲珑,不禁血脉贲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无双咬唇冷冷的接过守宫砂,哑着嗓子厉声道:“快取一盆冷水过来。”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忙去取冷水。 一定是饭菜里被人下药的,而且是药性猛烈的春‘药,姑奶奶也太倒霉了,无双皱眉不停的转着圈子,来缓解身体的燥热。全本 一盆冷水端来,无双啪地关上门,把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哗,大冷天再加一盆冷水,这刺激够大了,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无双迅速的打开盒子,盒内嫣红如脂的守宫砂红得刺眼,她用金钗挑了一点,轻轻的放在嫩白如玉的臂弯中间。 那一点红衬在雪白的胳膊上,正如白雪里的一点红梅,很是夺目,美得惊人。 良久,红点凝聚不散,无双满意的笑了,这证明,她还是完壁之身! 然而饭菜里的药不是普通的催清药,而是苦短,药力十分持久,那一盆冷水根本不管用,反而激起了药性反嗜。 汹涌澎湃的内息如失控的野马一般狂躁的在体内乱窜,而一股抑制不住的情‘**也让她软倒在榻上。 芙蓉面轻染桃花,剪水瞳含雾滴露,一点红唇妖绕诱人,此时的无双美得惊人,无论哪个男人见人都会把持不住! 东方辰算好时间,大步走了进来。 …………………………………………………… 首发bxzw.com 第卅三章 求朕要你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侍卫退下,刺眼的灯光被一一点亮。全本。 意识不清之中,模糊看到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进来。 无双用腕中的利刃刺向自己,钻心的痛楚暂时驱褪了情‘**,她费力的坐起,看清眼前之人正是东方辰! “你,好,卑鄙!”无双抱着身子向后缩去,警告地说:“不准碰我,你这无耻小人,竟然,竟然对我用这种下流手段,我不服!” 东方辰觉得此时的无双最可爱,最可怜,最美丽! 尤其是她那倔强的混着羞涩和娇柔的神情,让他喉咙干渴。全本 而那臂上的一点红,证明了她的清白! 不过,已经晚了,明天,她就证明不了了! 他当时一时气怒,但毕竟是个聪明人,稍一思索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无非是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全本更何况程无双不是那种人。 但是,他就是要冤枉她,锁住她,然后,再略施小计。 这样,她就只能乖乖的听从自己,主动献上自己的身子! 一个女人,跟他斗,哼哼,真是可笑。 更何况,她是自己的皇后,岂能容她离宫? 东方辰轩眉轻挑,眉眼带着得逞的笑:“你是朕的皇后,和朕行|房再正常不过,我有何无耻之处?何况,”他意味深长的抿唇,慢悠悠地说:“这药的厉害之处,能让贞洁烈女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妇,没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药力,如果没有和男人整整交|合三日,必死无疑!” 他伸出略带薄茧的手,轻抚上她细致的下巴,这种粗糙的触感立刻激起药性,程无双啊的一声尖叫,全身最大限度的弓起,发出娇媚的声音,不由自由的颤抖起来。 “朕不会碰你,朕会让你求朕要你!”东方辰忍着翻滚的**念,淡淡地说。 ……………………………………………… 下一章更精彩,如果喜欢,请点击{收藏到我的书房}以便下次观看! 晚上还有一更!!! 首发bxzw.com 第卅四章 狂野的夜(要收藏啦啦~) ()程无双困难地抬起了眸子,痛苦和欲念使她眼中溢出红光…… 手指开始拼命的抓着大腿上的皮肉,希望血能减缓体内的痛苦---- 她倔强的个性让东方辰惊讶不已,但她柔嫩的,被咬出血的红唇,偏偏如罂粟一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他忍不住伸手,抱起她的身体。全本 一直在痛苦得浑身发抖的程无双,在身体一被抱住得时候,哆哆嗦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地、紧紧抱住东方辰,喉咙里发着不成声地叫声…… 蓦然,唇上传来一阵火热的触感,不知何时起,程无双自制力已经瓦解,迷失了神智,身体由着药力行动。全本 “求我!”东方辰看着她雾蒙蒙的剪水双瞳,在她耳边吹气。 “我----”程无双发出一个破音,呼吸粗重紊乱,清无双的双眼被水气迷离。全本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这层薄薄的膜,就算被他o了,也只当被狗咬了好了。 可恶的是,这家伙居然叫她求他? “不----” 无双慢慢的脱着衣服,眉若远山凝黛,只一轻挑,绝色妖娆;眸比明媚秋月,流光顾盼,刹那间,杀尽百花。 只此一瞬,倾尽天下…… 东方辰猛地收紧眸子,他知道,他这一生都逃不掉了 她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失去主动权。 东方辰低声咒骂了一声,猛地扣住她的头,情不自禁地浅尝她的美好,她的味道像泉水一样清新甘甜,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顷刻间,摧毁了他的意识,他难以自控地吮吻住她…… 两人如蛇一般交缠,彼此都用尽了力气互相吻着,仿佛对方是自己毕生的宿命仇人,又是自己要溶入骨血的人。 哧哧几声,薄罗衫子被撕碎,程无双反客为主,主动勾引。 东方辰冷静尽失,迷失在她的幽香中,狂野的律动…… ………………………………………………………… 首发bxzw.com 第卅五章 混蛋玩阴的 ()一夜凌乱,程无双揉着发痛的眉心醒来,床边已经没有了暴君的影子。 她全身青紫的吻痕相交,在白晰的皮肤上显得十分刺眼,那床单上的一小滩血迹,则证明了她的处子之身。 费力的起床,刚穿好衣衫,已经有侍卫前来通报:“娘娘如果收拾好了,请随属下面见皇上。” 程无双咯登一声,暗暗叫糟,这个混蛋,竟敢玩阴的!!! 慈宁宫中的气氛安静而低沉,仿若暴雨来前的宁静。 东方辰端坐在龙位之上,连一向甚少出面的太后也陪在其侧。 程无双讥诮的目光看着东方辰,心中冷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家伙! 东方辰衣不带水,静静的看着慕妃和无双被带上。 “皇后坚持自己是处子之身,今天朕就和母后一齐作个见证,以免被人说朕冤枉好人。”东方辰抿了口茶,眸中闪过一丝狡诘的光芒,郑重地说道。 慕妃脸色苍白,刚要出声,已经被无双抢在前面。 “臣妾昨晚与皇上一场云|雨之欢,皇上莫非忘记了?”她极尽挑|逗的抛着媚眼,笑语盈盈地说。 太后端庄的脸上掠过一丝愤怒,这个女子太过放|荡不羁,连这种不知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看来绝非良善之辈,再加上一双狐眸惑主,断断不能留她! 慕妃则吃了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东方辰。 东方辰含笑:“朕昨晚一直在批阅折子,皇后莫非出现了幻视症?或者是怕死故意拉朕下水?” 程无双挑眉厉声道:“皇上的背上有臣妾亲手印下的十二道血痕,肩上有新月形的齿痕,还有,”她暧昧的看着东方辰的腰部,笑而不语。 东方辰心中一紧,昨晚的璇旎之情浮上脑海,不禁眸子越发深遂。 首发bxzw.com 第卅六章 抬上龙榻 ()太后忍无可忍,素手重重的一拍雕龙刻凤的紫檀木案,头上的凤冠璎珞颤颤垂动,激起一片清越的响声:“大胆,你贵为皇后不但不恪守宫规,反而秽‘乱后宫。全本。现在还不思悔过,强词狡辩!皇上乃九五之尊,金躯玉体岂容你说看就看?本宫以为,此事不用再审。皇上,还是把这等淫|妇打入天牢,斩首示众!” 程无双大怒,掀眉立目,索性站了起来,冷冷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还配当一国之君?” 东方辰一脸严肃,微微怒道:“程无双,你还记得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将会是什么后果!母后,不若将此女教于儿臣来调理,保证让她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全本” 慕妃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骄横地说:“是啊皇上,臣妾早就知道她不是清白之身,该千刀万剐……” “哼,什么时候,这后宫轮到慕妃做主了?”太后不满的冷哼一声,苏慕容赶紧低下头。全本心中却暗咒这老不死的,快入土了还在这里作威作福的。 程无双被带到了东方辰的寝宫,双手双脚被绑,身上的暗器卸尽,仅披一条薄如蝉翼的轻纱,被扔进浴室,又是清洗又是香薰,折腾了半日,才有两个太监把她抬到龙榻上。 程无双怒目相视,恶语相加,可惜这些人都如哑巴一般,不言不语,只是机械的动作着。 东方辰嘴角含着一缕邪笑,半敞衣衫,露出明黄的寝衣,斜靠在绣飞龙的软枕上。 “小人,放了我!”程无双简直要气爆了。 ……………………………………………… 收藏越多更新越快哦~~~~~~~~~~ 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推荐!!! 首发bxzw.com 第卅七章 血脉贲张(喜欢一定要收藏哦) ()东方辰挑眉,拿起桌上精致的匕首,哧哧两声,挑断了束她的绳子。全本。 “如果你不要这么清高,这么狡猾,这么聪明,也许朕不会注意你,早就任你自生自灭。可惜,你偏要与朕作对,屡屡挑起朕的兴趣。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东方辰一字一句地说。 程无双语塞,只能暗骂他变态。全本 “忤着干嘛,把衣裳脱掉!”他火辣的目光正视着她,慢慢地说道。 程无双迅速将视线转向别处,厌恶不屑于看他一眼。 他薄唇抿唇,狠狠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其力道,足以将她的骨头捏碎,“要是不肯动手,让朕代劳好了!” “你去死!”程无双另一只手迅速回击,一把掐住东方辰的咽喉,手指大力扣下,右脚向后一个旋踢,绊在对方的脚踝处,用力一扯。全本 东方辰被挑起了战意,轻笑一声,手中抓着的衣料顺势一带,身体却灵活的避过无双的杀招,稳稳的站在她的面前。 “哧啦!”一阵衣料被撕裂的声响,衣裳在他掌中,已化成碎片四处洒落。 “朕欢这种游戏,就像猫看着老鼠在自己爪子下面不停的挣扎,逃开,然后,再捉住。等老鼠筋疲力尽之时,才是猫儿饕餮享用之时。” “我宁愿让猪亲也不让你碰!”程无双火大的出招,展开一场自由博击。 如果她此时穿着迷彩服,战靴,再配上潇洒的动作,也许很值得观赏。 但现在关键是,衣不遮体,轻纱被撕碎了一半,随着动作,身体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简直是香’艳之极! 东方辰看得血脉贲张,程无双怒得七窍生烟。 ………………………… 首发bxzw.com 第卅八章 强行圈叉 ()刷,她随手抓起桌上的冰玉围棋掷了过来。全本。分上中下三路,直取东方辰的双目,小腹,和下膝关节。 东方辰赞了一声好,立刻倒翻过身,刷一声展开精美的折扇,把六颗棋子收入扇中,迅速的还击。 啪啪两声,无双被打得退无可退,直接跃入榻上。 她眼神一瞟,迅速的拉下帐幔,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波攻击。全本 东方辰悄无声息的逼近,猛地扯下帐子,无双早料到此招。在东方辰上榻之时,她曲手使肘,挡住东方辰的膝撞。反手一把抓住他另一脚踝,大力一扭,只听嘭的一声,东方辰就狠狠的砸在榻上。 东方辰不知用了什么奸计,猛的一点无双的环跳,无双双膝一软,也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上。 “等不急了?要自动送上门了?”东方辰戏谑道。全本 无双不甘失弱,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打得异常激烈,外面的宫人听得心惊胆战。 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是在拼命还是在享受? 东方辰强有用力的双手紧紧的按住无双的胳膊,紧紧的压在榻前,只听卡卡两声,龙榻上突然伸出两个金环,把程无双的双手牢牢的扣住。 无双大惊,这个变态竟然在床上安机关,难道他喜欢玩s|? ==! “哈哈哈~~~~~~~~”东方辰放声大笑,挑眉一把扯下她身上最后的轻纱。 “张开!”他冷冷的命令道。 无双夹紧双腿,但,这只是徒劳的反抗! 一阵剧痛传来,她的双腿被强硬的分开,然后失神片刻,一阵撕裂的痛楚袭来。 “啊……”剧痛让程无双惊叫出声,指甲掐进他手臂的肉中,划出新的血痕。 东方辰越发兴奋,他简直爱死她这别扭,愤怒,羞涩的模样。 ……………………………… 越藏越精彩,越荐越开心! 首发bxzw.com 第卅九章 另一个女人 ()但很快,程无双已经表情尽失,她眼睛盯着遥远的某处,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如毫无知觉一般。全本。 东方辰诧异的看着她,慢慢的停止了动作。 试问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哪个不是婉转娥眉,低呤轻叹,柔情似水,有谁,竟敢如此的无视他! 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就不是他逼那个女人就范,而是,征服了她! 面对一个毫无知觉的女人,就算他再的性|致也提不起来? 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发作之时,忽然门外传来惊慌的声音。全本 “皇上,定国夫人她……”那太监显然看到主子还没完事,不由得紧了一紧,没有说完。 东方辰冷漠地说:“讲。全本” 只这一个字,便透着无上的威严,自有一股令心慑服的气势。 无双暗道,果然是天生帝生之料,这气势除了自己,恐怕没有几个人压得住。 “定国夫人她心悸发作,已然晕过去了……” 东方辰闻言脸色剧变,迅速的抽身,飞起一脚,得得的踢向小太监。 “狗奴才,为何不早讲?”东方辰冷着面说道。 咚一声,小太监被踢飞,狠狠的摔在墙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无双皱眉,这人还真善变,刚才还赞他有王者风范,现在却觉得他残暴阴冷,仅存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早有太监低着头替他扣好腰中的盘龙带,打上宫灯在前面引路。 “如果定国夫人出事,你们全部都得死!”东方辰轻飘飘地说,仿佛之前那个充满**和狂热的人不是他一般! 定国夫人是谁,为何能令他如此重视? 无双默默地想着。 …………………………………… 首发bxzw.com 第肆十章 太后驾到 ()自从东方辰离开寝宫后,竟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让无双更觉得奇怪。全本 她无聊的拿着金钗,一点一点的挖空,慢慢的填上药粉,随意的度着药粉滑出的速度取乐。 忽抬头望到满月如银盘,星子璀璨,程无双屈指一算,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这古代三个月了! 正在无聊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缓缓的走进来。全本 她耳朵微动,手按在桌上,细听走路的节奏,很快判断出其中一个年级较大,且是主子,步伐沉稳,不急不缓。另外两个脚步细碎,但轻盈无声,显然是练过武功的侍女。 “哼,你倒是很清闲!”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全本 无双轻挑秀眉,听若末闻,依旧将花钗拿在手中一件件的欣赏把玩。 太后身边的两个侍女同时出声:“大胆,见到太后休得无礼!” 无双故意衣衫半敞,懒洋洋地掩唇打了个呵欠说:“太后,你老人家年级也不小了,不在慈宁宫种种花,养养小动物,要不然念念佛经也成。跑到这里做什么?” 太后脸色越发难看,重重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破音,显然在竭力抑制住怒气。 她冷冷地说:“你以为皇帝是真的宠爱你,由着你的性子无法无天的乱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爱的人,永远不会是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无双虽无心争宠,却也吃了一惊,原来这狂躁皇帝竟也有心爱之人! 太后宫于心计几十年,女人的一抬眉一斜眼,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到无双惊讶的挑起眉,不觉胸中的闷气稍解,一个冷冷的笑意便凝在了唇边。 “你随本宫来!”太后宽大的凤袍一摆,气度雍容的走在前面。 ……………………………………………… 首发bxzw.com 第肆一章 西子捧心 ()无双也想见见这个如西施一般有心悸之病,夺帝王之爱的定国夫人。全本 沿着曲折的荷塘小径慢慢走向凉亭,一路上各种各样的菊花,有的硕大如盘,有的小巧精致,有的简单爽约,有的层层叠叠宛若雍容礼服,有的灿灿如金,有的嫩白似雪,大概这时能开花的菊花品种都汇集在了这小小的院子中。全本 颇有一种“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的意味,想必这里住的是一个不愿与俗世纷争的清雅女子。 在隐隐的花篱之后,太后站定,目光复杂的望向篱落中的两个人影。 在清幽的月光下,一个白衣素服的女子,腹部微微隆起,端庄的坐在石凳上,漆黑的长发松散的垂下,并无任何饰物。全本但仍掩不了那温润如玉的光芒。 她似从天上而来,沐月光之姿,清冷绝美,高不可攀,但眉宇间若清愁含露,若西子蹙眉,惹人生怜。气质却从容娟秀,如同春日里的碧螺春,幽香淡雅又令人酣然沉醉。 一向暴戾的东方辰此时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轻声问道:“如今你身怀有孕,又有心悸,为何又要饮酒,若是作践了自己的身子,叫我如何安心?” 定国夫人,嘴角勾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清冷地道:“皇上日理万机,就不必为我这戴罪之人费心了。如今天我夫君满门抄斩,只余我苟且于世,已经生无可恋……” “住嘴!”东方辰猛地的高声调喝道,随即放柔了声音道:“清韵,你难道对我真的一点旧日情意也没有?我知道是我负了你,但我会用余下的时候来好好爱你,哪怕,你怀有他的骨肉!” …………………………………………………… 给力求收藏啦!!! 首发bxzw.com 第肆二章 欲擒故纵 ()东方辰竟然不用朕而自称我,看来对此女是真情实意! 但两人的谈话又莫名其妙,好像东方辰处死了她的全家,难道就是为了得到此女? 荒唐! 无双在心中对他这种行为不耻之极,于是眉头轻皱,目露厌恶之色。全本 偏偏太后以为她心生嫉意,更是高兴。全本 待回到寝宫,太后高高在上的看了程无双一眼,凤眼一挑,威严地说:“只要本宫在一天,这后宫就容不得狐媚惑主之人。程无双,你给本宫好好记着,若不安守本份,皇上玩厌你的时候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哼!” 程无双浑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从定国夫人身上找突破口。全本 太后走后,无双一脸忧郁的坐在梳妆台前,轻声一长叹,令百花黯然失色。 服侍她的宫女看她如此难过,不禁欲言又止。 无双将桌上的金钗珠玉扫落一地,口角生嗔:“整上守着这些死物,有何意思?采月,这些东西都赏给你了!” 无双大方的指指地上散落的花甸,懒懒地说。 采月捂住咚咚直跳的心脏,不敢相信地问:“皇后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无双眼角一扫,淡淡地说:“给你你就拿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采月赶紧跪下来把首饰一个一个捡起来,连连磕头,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无双适时的打住她的谄媚,轻轻一笑:“采月,你可知,皇上为何如此宠幸定国夫人?” 她这一笑,如寒冬回暧,云开月明,将先前的阴霾扫尽,令采月失了神。 待回过神来,采月才急急地说:“依奴婢看,娘娘你比定国夫人美多了,只是皇上他……” 无双脸色微愠:“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 首发bxzw.com 第肆三章 江山美人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全本 采月凑近无双,低眉敛目的向四周望了一望,好在夜深人静,无人偷听。 这才轻声说道:“定国夫人柳清韵,弹得一手绝世好琴,皇上没登大宝时微服私访,桃花树下相见,便惊为天人,与定国夫人一见钟情。 两人曾折花为盟,留发为订,定国夫人便一心一意等待皇上迎娶她。全本当时皇上隐去了真实身份,当皇上继位时,定国夫人才发现自己爱慕的原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想到帝王从来多情,于是便有些心冷,但皇帝却爱她如常,后宫后位一直空置,只待合适时机,便要立她为后。不料世事无常,风云变幻。新帝登基末稳,边疆作乱,又有强敌环伺,更需要安邦定国,良将猛才。 镇边大将军赵子云本不知皇上和柳清韵私定终身一事,偶然作客柳府,便看中清韵姑娘的美貌和才气,竟向皇上提亲,要迎娶柳清韵为妻。全本 皇上暴躁如雷,本**杀之而后快,无奈边疆无大将,当时皇上向娘娘的楚国求和,楚国要求策封娘娘为皇后才肯答应和谈。形势逼人之下,太后断然决定放弃柳清韵,所以……” 采月这才发现说到了无双的痛处,不由得停了下来。 不料无双却脸色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说:“说下去。” 只这三个字,却给人一种孤高冷峭的逼人感觉,让采月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说得越发小声起来:“柳清韵就成了定国夫人,您就成了皇后娘娘。” 是的,她成了讨人厌的皇后,而那个他心爱的女人,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所以,皇上就在赵将军击退敌军后,找了个罪名,将他满门抄斩,独留他的妻子和一个末出生的婴孩子?”无双挑眉问道。 ………………………………………………………… 喜欢请点击{放入我的}收藏本书哦~ 首发bxzw.com 第肆四章 强行索吻 ()采月扑通一声跪下,惊慌地说:“娘娘,万万不能让人听到此话,会杀头的。全本据说是赵将军以通番卖国罪名处斩的!” 哧,无双冷笑,好一顶大帽子,这东方辰的嫉妒心还真强! 不过想来自古帝王哪个不是踏着累累白骨,踩着忠将良臣的鲜血才坐上这个位置。 江山如画,他又岂会拱手相送只为博卿一笑? 社稷重任,他又岂会随心抛却只为相爱一瞬? 注定了,东方辰和柳清韵此生无缘,哪怕他事后付出再多的努力来补偿。全本 伤了,就是伤了。 那个女人,已经对他死心,现在的虚与委蛇,不过是苟且偷安,为了腹中的孩子罢了。 一个女人若狠起来,绝对比男人狠得多! 东方辰回来的时候,宛如大病了一场,精神委靡,脸色阴郁。全本 但似乎,他在定国夫人那里受到的挫折,要在这里找回来。 程无双头上金钗被抽掉,一头青丝如瀑一般垂下,荡起清甜的花香。 身子向后一倾,被紧紧的拥在一个壮实的怀里。 一只骨节分明,掌握乾坤的手,扳过她的脸,强行索吻。 无双眼中有着讥诮的笑意,淡淡地说:“臣妾是否是皇上的备胎?” 东方辰眼神一扫,冰冷的煞气袭来;“什么?” 无双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指,眉目间有青锋划碎七尺冰的冷和傲。 “备胎,就是备用轮胎,哦,轮胎你不明白,简单地说,就是你被别人抛弃后,来填补空虚的人。” 东方辰眼中煞气更重,狭长的眸子眯起,有冷凌的光闪过,两道冷光相遇,在空气中发出犹如实质般的噼啪声。 “你知道了什么?” ……………………………………………………………… 亲亲们,要推荐票要收藏啦,收藏过五十次日加更哈! 首发bxzw.com 第肆五章 美人夜袭 ()无双眉毛挑起:“太后让我看看自己的地位,警告我早晚会人头落地。全本所以,臣妾从今天起,为保项上头颅,就甘做备胎,承欢我的夫君!” 她把衣衫脱下,露出晶莹的肌肤,支起下巴可爱的嘟起嘴:“臣妾一定会把定国夫人比下去的!” 东方辰果然被激怒:“住嘴!” 怎么了,连提都不能提吗? 东方辰的兴致被破坏,拂袖而去,无双得意的对着镜子笑,然后,快乐的睡觉。全本 改变不了环境,就得适应环境。 人都有软胁,找到死穴,四两拔千斤,就可以避祸趋福。 睡到半夜,屋顶上伶伶的瓦片响声惊响了她。无双摸了一片薄刃笼于袖中,呼吸调匀,耳朵竖起,静静的等待夜半的来访者。 一缕清冷的月光从透过雕花窗棂,一丝丝的扩大。 吱,极细小的一声,一个黑衣人身段伶俐的滚了进来。全本 淡淡的香味拂来,无双断定,这是个女人! 女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榻前,刚掀开锦帘,无双便无声无息的出招。 银亮的刃光一闪,映出来人一弯美好的眸子。 来人急忙避过青锋,连挡三招。 无声无息中,两人已经过了十招,无双占了上风,稳稳的把刀横在细嫩的颈上。 女子竟毫不慌乱,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 无双吃了一惊,竟是刚升为妃子的李美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无双毫不放松,依旧将刀逼在她颈上。 李美人瞳仁清亮,镇定地说:“帮你。” 无双示意她往下说。 “我想做皇上的宠妃,你想逃离皇宫,柔妃没做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李妃冷静地说,看来她已早有准备。 “我如何信你?”无双淡淡地说。 李妃拿出一枚药丸,“这是五毒穿肠散,服了此药,二个时辰若无解,就会毒发身亡。解药你拿着,如果我骗你,就叫我肠穿肚烂。” 她说完,毫不犹豫的吞下毒药。 ………………………………………………………………………… 保底二更,绝不断更! 首发bxzw.com 第肆六章 计谋深远 ()无双闻着药味有异香,知其毒性,但不管李妃自己有没有解药,但这也表明,她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呆在东方辰身边。全本 她考虑了三秒钟,看了看周围的侍卫。 “他们,怎么办?” 李妃眸中有杀机闪过,低声命无双掩住口鼻,递上一颗清心丹,素手轻扬,一股淡淡的烟雾升起。全本 十香软筋散果然药力非凡,片刻之后,已经放倒了一大片。 无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出声:“李妃真是为了当皇后才如此处心积虑吗?身怀武功,精通暗器毒术,却困于宫中,不觉得委屈吗?” 李妃平静地说:“人各有所求,如鱼饮水,冷暧自知。我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要掌握无上的权利。全本但我出身寒微,无依无靠,唯有靠自己,才能在这后宫立足。” 无双微微惊讶,看不出这小女子竟有如此心胸,若是自己真在宫中,她竟是比慕妃还要刺手的劲敌。但想到以后远离这事非地,便不放在心上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解决一些没有迷倒的士兵。 无双的竖砍运用纯熟,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使后脑受击者重度昏迷二个时辰。 李妃则是点了别人的昏睡穴。 幸尔今晚时有乌云遮月,否则还难以做到把这几十名侍卫放倒的壮举。 “这边。”李妃轻盈的在前路带路,步入一个曲折幽深的花径中。 淡淡的菊香飘来,无双微微疑惑:“这里莫非接近定国夫人的居住?” 李妃眼中有异光闪过,立刻平静下来:“不错。因为皇上在这里十丈内不设侍卫,很是幽静,这里防守最松。” 无双了解,不觉失笑,这厮竟是粗中有细。 “我去探一下秘道,你在这里稍等。”李妃低声道。 无双看李妃拔开花篱,心思一动,立刻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 首发bxzw.com 第肆七章 菊香苑失火 ()谁知李妃轻门熟路,在花丛里左钻右拐,竟片刻消失,无双却困于花中,走不出去。全本 她蓦地想到古代的阵法,莫非她被困在一个阵里了? 刚想到这里,猛然见前面火光冲天,正值秋干物躁之时。 火借风势,一时间熊熊的燃烧起来。 “来人啊,救火啊,菊香苑失火了!”有人声破天惊的大叫。全本 无双大惊失色,再也不管什么阵法,扯断腰带,勾住最高处的一颗树枝,灵活如猿一般荡起,居高鸟瞰。 滚滚浓烟之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匆匆逃逸,无双嘴角冷笑,松开树枝,疾冲向黑影。 菊香苑失火非同小可,谁都知道这里住着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一旦这里出事,很可能一大批人会失去性命。全本 几乎在无双发难的一瞬间,整齐的铁衣卫已经包围了整个菊香苑,东方辰火速地赶了过来。 “快救火!若是定国夫人有何闪失,朕要你们统统陪葬!”东方辰的咆啸声响起,愤怒焦急的脸色在火光中分外骇人! 无双一个左手抓住黑衣人的衣服,沉声问道:“为何要放火?” 李妃的左肩被哧一声撕裂,她一个懒驴打滚,快速的脱下黑衣,扔进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炽。 这才回头,眼中有着孤注一掷的寒光。 她扬声大叫:“来人啊,皇后娘娘放火,她在这里!” 无双大怒,扭住她的手腕,咯一声脆响,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李妃疼得面部扭曲,冷汗渗了出来。 无双本想扭断她的脖子,又怕她死了自己更是有理讲不清,再次陷入被动,于是卡住她的咽喉,冷冷地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我?” 李妃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悍不畏死的盯着她,神情竟是求死的模样。 …………………………………… 照例叫破嗓子求收藏咧~收藏一个你不累,比吃点心还解困,收藏一个你不烦,快活胜似活神仙,哈哈哈~ 首发bxzw.com 第肆八章 帝王一怒 ()黑衣卫是何等的历害,听闻动静,早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雪亮的刀尖排成一个圆形,随时会砍向纵火现场的两名女子! 东方辰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一边命人救火一边疯狂的叫着清韵的名字! 火被扑灭,但却找不到清韵,东方辰惊怒的听着侍卫的回报,黑眸掀起了滔天怒浪。全本 “所有看守菊香苑的侍卫,全部拖出去,斩!速命人画定国夫人之肖像,全国搜查,若有消息者,赏金百两,寻到者,加官进爵,赏千户候!” 短短的一句话,已经有几十条人命为定国夫人的失踪而配葬。全本全国上下为了一个女子,开始紧张而恐怖的搜查起来! 东方辰说完这句话,才冰冷地看着场地中的二人,缓缓地说:“朕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说出定国夫人下落,免死!否则,诛九族。全本那怕两国交战,朕也再所不惜!” 从容不迫的话里含着巨大的威胁,布衣一怒,血溅百步,帝王一怒,流血飘橹! 这个时候,无双才感觉到他的气势和威严。 那是一个帝王无所畏惧,君临天下的杀伐之气! 他的后面,有整个国家,有百万军队,根本不是她这一个孤身的女人所能对抗的! “东方辰,这件事与我无关!”无双沉声说道。 李妃嘶哑着声音说道:“皇上,臣妾亲眼看到皇后娘娘夜半来菊香苑,于是一路跟踪,发现皇后娘娘竟然要纵火烧菊香苑。臣妾放声大叫,却被皇后娘娘制住,咳咳……臣妾死不足惜,只是皇后娘娘为人太过阴险,留着终是祸害,求皇上还定国夫人一个公道,还后宫一个安宁!” 无双葱白的玉手渐渐收紧,眸中杀机顿现:“李妃,分明是你引我来此,还敢狡辩!” ……………………………… 首发bxzw.com 第肆九章 不要逼我 ()东方辰森冷地说:“程无双,朕一二再,再二三的纵容你,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今天,你说什么朕也不会信你,杀!” 凌厉的话语掷地有声,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冲了上来。全本 情势逼人,无双把李妃挡在前面,高声说:“李妃为了当上后宫主位,这才要放我出宫,不料反中了她的圈套。定国夫人失踪一事,与她逃不过干系。今日之事,的确与我无关!” 李妃虚弱地说:“程无双,为了我家小姐和小主子的性命,就委屈你作一回替死鬼了!” 她悄然把匕首移至后心,发力一捅,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程无双的衣衫。全本 李妃当场毙命! 从前面看看,却赫然是程无双杀了她! 危机,从未有过的危机,如阴云一般滚滚袭来! 东方辰再不容情,脸上肌肉抽动,作一个砍头的动作。全本 然后,缓缓的转过身。 似是不想看到这血溅遍地的残状。 一道凌厉的刀锋突然扑面而来,无双闪身而过,曲臂旋步,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颈衣领。 眉头紧锁,眼中犹豫之色大溢,终于仍只是反握匕首,用刀柄猛然敲击在对方的脖颈大穴之上,那人登时软绵绵的昏倒过去。 无双眉目凌厉,嘴角紧抿,沉声说道:“不要再逼我!” 这时,突然感觉背脊上一阵火辣,身体顿时踉跄两步。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两只长刀刀柄猛然敲击在无双的右腿膝盖上,骨头错位之声随之响起,一阵剧痛霎时间袭来。 无双身形一滞,一道血光登时从左肩上被枪头挑起,无双闷哼一声,把李妃的尸体扔了出去,暂时阻敌,趁早着间隙,拖着伤脚跃出人群。 只见斗大的汗珠自她的额头上缓缓流下,白皙的脸孔已经苍白犹若死灰,可是她仍旧站在那里,满头青丝散乱,手握匕首,狼狈但却坚挺的没有任何惧意。 ……………………………… 嗯嗯,青墨勤劳,亲作要及时推荐收藏以资奖励挖~ 首发bxzw.com 第伍十章 以太后为质 ()东方辰的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的揪痛。全本 他为何为心痛? 是因为她数次背叛他? 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还是因为,她畏不惧死,负伤在身的模样?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今晚他不能放过她! 因为,她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失踪! “太后驾到!”一道悠长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凤驾急步赶了过来。全本 她是从无双的后方赶来,无双灵机一动。 卡的一声,强悍的把错位的骨头扳正,不顾身体的疼痛,就地连打几个滚。 身体突然如豹一般跃起,直飞向太后。全本 “保护太后!”东方辰眸中怒色大盛,厉声喝道。 扑扑,两声钝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太后的左右二婢同时出手,迅捷无比的刺中无双的左右腰。 两道血箭射出,染红了二婢的衣衫。 程无双却舍卒保帅,惧不畏死的直取太后的咽喉! 电石火光的瞬间。 如血人一般的无双已经将匕首横在一个之下,不,或许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动脉上。 一向端庄的太后吓得花容失色,语音不全。 “程无双,你……你想干什么?” 黑衣卫齐齐向前一步,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无双却不为所动,咬紧牙关,以太后为盾,要换自己一条生路! 程无双看着东方辰阴冷的眼神,有些心里没底。 太后并非他亲生母后,暗中摄权已有数十年,虽然东方辰行过登基大礼,但太后仍掌握着一部分重要的权力。 两人表面上亲孝慈爱,实则暗中互相牵制,东方辰要独揽大权已非一日之想。若借自己之手除掉太后,岂不遂了他的愿? ……………………………………………… 首发bxzw.com 第伍一章 母子交锋 ()果然,东方辰冷冷地说:“将妖女程无双万箭穿心射死。全本她若敢伤太后一根头发,朕必重兵压楚国境,血洗楚国!” 好你个东方辰,即铲除了对手,又找到发兵的借口,果然狡猾。 太后显然也料到此处,但她深居高位多年,又精于算计,很快冷静了下来。全本 太后缓缓地说:“皇帝决策干脆狠辣,果然有一国之主风范。但本宫闻得菊香苑异变,已命人通知赵将军和孙太尉进宫。本宫若出任何意外,此二人必会因没有本宫的命令而起异到。全本届时一夜之间,皇帝为一无足轻重的女子而置母于险境的流言将传于民间。 到时候,不仅皇帝的名誉有损,国内更有可能大乱,到时候皇帝内顾尚且不暇,又有何能力发兵楚国?更何况今晚一事疑点重重,皇后乃楚国公主,万一有何差池,楚国反而会趁着内乱而发兵。皇帝难道要把万民置于水火之中? 皇帝为一女子大开杀戒,此乃不仁;置本宫为险境,此乃不孝;枉顾国家安危,更是不义。皇帝千万考虑清楚,莫因一时义气,背上不仁不孝不义之名。” 太后这一番话,字字切中要害,句句犀利如剑,说得周围众人无不变色,东方辰更是阴忍怒火,眉头紧皱。 无双轻笑,这太后前几天还恨不得杀了她,这一会却利用她来威胁东方辰,真是有意思! “母后言之有理,是儿臣鲁莽了。”东方辰沉声说道,“程无双,你到底有何要求?” …………………………………… 首发bxzw.com 第伍二章 计高一筹(三更毕,求收藏) ()无双冷静地说:“给我一纸休书,并诏告天下,程无双从此与东方辰毫无瓜葛,所有前仇旧恨一并了解。全本并准备三匹快马,干粮和水,在我出城十二个时辰之内保证不下追捕令。” 东方辰深遂的眸子异光闪烁,半晌方垂下眸子,慢慢地说:“好。明日辰时在行宫后院交换太后。” 东方辰说完,手一挥,黑衣卫退去了一半,高大的身影毅然走了回去。全本 无双一愣,这些条件他本来可以马上做到的,为何到等到明日? 再稍一思索,便恍然大悟,东方辰必是要趁着这一夜时间清扫太后的余党,架空她的权利,这样即便她获救,也不会对他有何威胁了! 太后看东方辰扬长而去,细长的护甲被狠狠的折断,嘴唇微动,阴狠地吐出几个字:“好一个皇帝!” 程无双不理她的愤怒,将太后的双手反捆,眸露精光,谨慎的向外打量着看守她的侍卫。全本 细想无任意异动外,这才松了口气。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出宫,心中便不由得升起小小的喜悦。 广阔的天地,纷争的乱世,刺激的战争,都将带给她精神和的洗礼。给她焕然新生的感觉。 她程无双,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折腾了两个时辰,此时夜色浓稠如汁,正是催人好梦之时。 太后已经靠在榻上昏昏睡去,无双兀自保持警惕的姿势守在门口。 尚末把人质交出之前,保证人质的安全是杀手必备的素质。 但是大量的失血,还有骨头断裂处引起的撕裂感觉,让她十分虚弱,随时有可能倒下。若不是靠着坚强的毅力支撑着,恐怕她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 首发bxzw.com 第伍三章 夜雨断肠 ()后半夜的时候,天竟下起淅沥的小雨。全本无双听着淅沥的雨声,一颗心沉淀下来,四周万籁俱寂,只留有雨声清脆怡耳。 她走到廊下,伸出小手,任那冰凉的水珠落在掌心,仿佛有了生命般,肆意的淌开。无双见那雨珠活蹦乱跳,接踵而下,脸上浅浅的扬起笑容。 记忆中,爸爸会在雨夜的时候给自己讲故事,躺在爸爸温暖的怀里,听着冷雨敲窗的声音,会让人感觉好幸福好温暖。全本 自从当上特工以后,她便渐渐变得冷血无情,再也不会撒娇和温言软语,拥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戳,还有杀戳后冰冷的梦魇。 每每在她做恶梦时,男友霍峰总会拥着她,温柔的安慰她,或者来一场激烈的床上运动。 两个孤苦的灵魂互相偎依着,安慰着。全本但是,这些都已经离她远去了,她现在,仍旧是孤独的。 脸上的笑意隐去,心情的悲凉让寒意更加入骨,无双抱着肩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爱人,你现在好吗? 恍惚的想着,困意袭来,无双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如翼一般覆盖在雪色的肌肤上。 一盏昏黄的宫灯慢慢的靠近,东方辰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当他看到女子双手抱膝,一副冷极了模样沉沉入睡时,不由得心中一动,内心深处某根柔软的弦被触动了。 见惯了她的强悍和霸道,看多了她的倔强和冷漠,突然看到这么可爱的睡颜,这么惹人心疼的模样,东方辰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了。 受伤的地方被她草草包扎了一下,还有暗色的血迹印在身上,单弱的身子看起来好像是透明的,随时会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苍白的淡水色唇紧抿着,眉毛皱着,小脸一半烟遮,一半青丝埋。 他叹气,她还以为她真的无所不能啊,竟然敢挟持太后? ……………………………………………… 首发bxzw.com 第伍四章 温暖相依 ()若不是自己心里对她最后留的一丝温情,她早就尸骨无存了,太后的残余势力,已经在今夜全部伏诛。全本他现在是高高在上,最有权势的王者,怎会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对她听之任之,没有痛下杀招,实在是因为自己被她吸引了,有一点陷进去了。 “霍峰~~”一声轻微的呢喃从女子口中溢出,让东方辰浑身一震。 他侧耳,抑住呼吸,聆听她的呓语。全本 “峰,我们做完这笔,就到马尔代夫度蜜月,夏威夷有我们的别墅,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甜蜜的笑意人睡梦中溢出,嘴角弯弯的扬起,无双周身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东方辰喃喃的重复着她的话,却想不出马尔代夫,夏威夷究竟在哪里,他怎么没听过?还有,霍峰是谁?是她的情人?怪不得她一定要离宫! 想到这里,东方辰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全本 但是她的表情好幸福,让他不忍打破好的美梦。 缓缓的坐下来,熄灭灯笼,把披风脱下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突然而来的温暖感觉让无双情不自禁的向温暖之源靠去。 靠在宽大的怀里,她恍若回到霍峰的怀中,满是幸福和满足,还把小手牢牢的抓住东方辰的手不放。 “不要离开我。”她轻语。 东方辰复杂的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把她拥入怀中。 也许是这雨夜太断肠,太清冷,所以让人渴望温暖;也许是美梦中的她太迷人,所以他才情不自禁的和她相拥。 没有了前一刻的生死对决,没有了她清醒时的厌恶和仇恨,只有在梦中,两人才会如此安稳的相处。 东方辰静静的坐着,一直到东方泛白,才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拿起披风,大步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寝宫,用冷水洗了面,立刻发出一道谍令,全国通辑一名叫霍峰的男子! ………………………………………………………… 周六还是二更,如果喜欢,请不要忘了收藏哦! 首发bxzw.com 第伍五章 陪朕一夜 ()无双被冰冷的晨风吹醒,这才发现自己靠着柱子躺在门外。 但摸摸身上的衣服还有余温,自己在睡梦也很安全很温暖,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夜的修复,精神好了许多,无双来不及多想,强打精神,开始准备一场谈判。 无双被带到行宫别院,她谨慎的将匕首横在太后的动脉之上,亦步亦趋的左右打量着向前走去。 黎明的阳光灿若金子,将别院踱上了一层琉璃般的光芒。 雕花的窗棂折射出光影斑驳,一张紫檀桌后面,坐着身着五爪金龙的邪魅帝王。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总觉得今天的东方辰似异常疲惫,脸色苍白,眸露露倦意,但背,依旧挺得笔直,带着帝王的霸道和压力。 “休书呢?”无双沉着地问道。 东方辰眉毛微抬,旁边的小太监立刻展开锦帛,开始研磨。 他内心苦笑,自己恐怕是秦国历史上第一个被逼着写休书的皇帝吧? 他提笔,看了一眼程无双,无声的叹息,开始写: 皇后程氏无双,自任中宫皇后以来,时有懈怠。常惹风波事非。无力统治三宫,安定宫闱。故去除其职位封号,降为平民。 他的字苍劲有力,笔笔力透字背,给无双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寂静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让她有种触到伤感的感觉。 她恨他,他恨她,为何,在这一刻,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太监将诏书拿来,无双仔细的看了一遍,拧起眉毛:“为何只是除其职位?” 东方辰淡淡地说:“皇后只有废立,并无休止一说。” “还有快马,干粮?”无双不再计较这个问题,追问道。 东方辰走近她,一股阴冷之气袭来,让阳光的温度也失了两度。 “朕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但在走之前,你也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无双立刻绷紧了神经:“什么?” “陪朕一夜,明日,还你自由!”东方辰漆墨的瞳仁中有着说不清的意味。 首发bxzw.com 第伍六章 一起吃饭 ()“好。”说不清为什么,无双竟一口应了下来。“我信你最后一次。” 她将休书贴身收好,放了太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东方辰挥手,命左右退下。 面具男犹豫了一下:“皇上----” “退下!” 面具男狠狠的盯了程无双一眼,仿佛她是毒蛇一般,终是不甘的退了下去。 夕阳的余晖将大殿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高高的龙椅上,那男子寂寂的坐着。 静极处偏透出一股冷冷的杀气来。 玄黑描金龙的长袍袖中,笼着挥手可风云,掌握强权的双手。 飞扬跋扈的眉直入鬢间,薄唇紧抿着,端坐于高位之上。 那双略显凶恶的眸子此时却不时看向何方,一直这么静默的坐着。 无双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得静静的站着,她疑惑东方辰会不会这样一直坐一夜? 半晌,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入宫以来,朕与你还没有一起进过膳。” 无双点了点头,他们一直如水火不能相融,安静的说话的都不行,何谈坐在一起吃饭。 “如今你我互不瓜葛,非敌非友,过了今晚,便关系两清。”无双注视东方辰淡淡地说道。 东方辰传令摆膳,不一会儿,就有几十种精细的点心,小菜,汤品,主食送了上来。 气氛有点怪怪的,不过无双不理这些,大量失血,高强度的精神和体力劳动,还饿了一天一夜,她已经顾不得什么斯文了。 狼吞虎咽的吃着各种美食,飞快的解决一碗饭,腹中饥饿稍解,这才发现东方辰挟着一筷子菜根本没动,错愕的注视着自己。 ……………………………………………… 周末给力二更,求票求推荐! 首发bxzw.com 第伍七章 你,到底是谁? ()平时特工训练时间就是生命,吃饭时间都有规定,没人浪费在吃饭上,因此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皇后的身份。 东方辰眼中闪过一丝异光,随即隐去,只是应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撤去膳食,室内已经暗了下来,点燃了七宝烛台上儿臂粗的缠金描龙蜡烛,焚上龙涎香,宫侍们悄然退下。 东方辰突然开口:“你----觉得清韵是故意失踪?” 程无双看着他认真地说:“这事上所有的事都可以勉强,唯有感情上的事不可以;感情是唯一不可以用金钱,用权势来收买的东西。清韵姑娘既然对你心已死,徒留她在此,让两人都痛苦,倒不如放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东方辰长叹了一声,竟似累极,其中透着幽长的孤独和寂寞。 天下的女人如此多,为何我倾心的全都要离开我? 他似是自问,又像是问她:“朕哪里不好?为何都要离开朕?” 东方辰不轻易流露的软弱让程无双内心一动,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受到伤害的孩子,又像一个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他要的东西的人,那浓重的失落感和自我厌恶的情绪缓缓的弥漫开来。 终究是人啊,是人就会累,就有弱点,没有人强大到没有任何软胁,皇帝也一样! 程无双上前,如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坦然地说:“是男人就想开点,天下的女人多着呢,何必留恋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东方辰盯着程无双那倾国倾城的面容,还有脸上那种光华夺目的神采,有种嫉妒的感觉。 “皇上,你怎么了?”程无双看着东方辰失神的表情问道。 “你,到底是谁?”东方辰突然问道。 首发bxzw.com 第伍八章 野兽的爪 ()他蓦地抬眸,恢复了霸气和凌厉的杀机,程无双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 “我就是我啊!楚国的公主,你的废后!”程无双可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坏事,咬定自己就是楚国的公主。 东方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光,面容隐于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是她!”东方辰肯定地说。 “楚国公主程无双虽然胡闹,但决不会武功!何况养于深宫的女子,怎会种花种草,怎会伏击搏斗,怎会对朕毫无惧意,应对如流?还在房事上毫不介意?” 一连串的问句让无双无招架之力,但是她知道说多错多,于是谨慎的看着东方辰。 这是个聪明的男人,也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他生于深宫,精于权谋,对于人心的谋算,更是老辣,在这方面她肯定不及他! 无双轻笑:“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何况你对楚国的公主了解多少?” 东方辰冷哼一声,突然扣住她的手,拉她入怀,危险的眯起双眼。 “你是不是把原来的程无双杀了?易容而成?” 他伸手急速的去抓无双的脸面。 无双又怒又觉得好笑,急忙偏头躲过。 “你疯了?有易容易得这么像的吗?连接缝处的皮肤都一样,还把面具一戴就是几个月?皮肤不会腐化吗?”无双气乎乎地说。 东方辰这才松开手,淡淡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程无双,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谁指示你来的?” “没有人指示,我对你及你的权位更是毫无兴趣,我要的,只是自由!”无双干脆地回答。 和诣的气氛被破坏掉,两人不妥协的性格立刻站立成对立的气场。 如同野兽露出自危的爪牙,虎视眈眈。 首发bxzw.com 第伍九章 诛灭九族 ()正在两人对峙之间,门外有侍卫回报:“报,皇上,司马宏起兵造反。全本” 司马宏正是柔妃的父亲,想必是女儿惨死激怒了他,终于造反了。 东方辰却毫不惊慌,淡淡地说:“等他走一步已经等许久了。命人围剿司马氏九族,若有人敢窝藏或收留钦犯者,与之同罪。” “是,皇上。全本”门外的侍卫领命而去,殿内又恢复了静寂。 对于东方辰的残暴,她已经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但看他若无其事便灭司马家九族,仍不免心惊。 程无双忍不住道:“有道是祸不及妻儿,罪不及宗族,你怎么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死?” 东方辰抬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有着浓重的杀机。全本 他把玩着玉玺,淡淡地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帝王的权位不容有半点动摇,消除危险的最佳办法就是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成大事者不需有妇人之仁,你生在帝王家,难道连这一点都没学会吗?” 无双更怒:“你太残暴了,须知道仁者无敌,只有广施仁政才能换得民心,以暴制暴只会让民众更加反对你!你这样的毫无王法,依据自己的喜好杀人,简直是暴君!” “仁政?”东方辰嘴唇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冷哼一声厉声道:“在这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说不定明天你就会血溅宫殿,这个时候你让我施仁政?简直是愚蠢之极!王法是什么?是保卫王者的法律。在这片土地上,我就是王法!” “你……简直不可理喻!”无双愤愤地说。 “皇上!”一个近身的小太监在门口探头轻声叫道。 东方辰招手,他俯之东方辰耳边轻声低语了一番。 东方辰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无双几眼,挥手道:“你下去吧。” …………………………………………………………………………………… 首发bxzw.com 第陆十章 另一个世界 ()无双拧眉,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觉得答应陪他一夜这个决定是自己犯下最大的错误。全本 就知道这个死男人阴晴不定,暴戾异常,指不定又要找她什么麻烦。 “霍峰是谁?马尔代夫在哪,夏威夷在哪?”东方辰逼近她,一字一句地问。 轰,无双的脑海里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整个人被炸得头晕目眩。全本 她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比起震惊更多提诧异,属于前世的秘密,为何会被他探知? 东方辰看着她苍白的脸,怒极反笑:“朕命人查过,四国之中根本没有霍峰这个人。全本在我所知的大陆上,根本没有马尔代夫和夏威夷这两块土地!你,自以为聪明就可以把朕玩弄于股掌吗?说,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有何阴谋?” 无双呻‘呤了一声,有种晕倒的冲动,这叫她从何说起? 沉默了片刻,无双轻轻的开口:“我不是有心骗你,而是,根本解释不清楚。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两个空间的人。” 东方辰更怒:“女人,你在挑战我的耐心,还是挑战我的智慧?” 囧,突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无人敢拂其逆鳞的真命天子。他怎么会相信这个空间有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无双无奈的摊手,慢慢地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这个大陆和时空所没有的世界。在哪里,众生平等,我们有自己的法律,百姓也可以参政。没有什么皇帝,大家和平快乐的生活,没有整天打打杀杀的战争,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是一个法制社会,所有的一切都有法可依,而不是依个人的意志可以随意改变的。那个世界比这个世界发达得多,工业农业商业都很发达。除了中国之外,还有美国,英国等等很多国家。唉,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我要告诉我来自二千年后,不是受任何人的指示,也对你没有任何意图。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全是真的。” ………………………………………………………………………… 首发bxzw.com 第陆一章 美艳夺人 ()东方辰狐疑的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突然发现她说得话他都听不明白,她这个人他也搞不懂。 “朕不信会有这样的国度!”东方辰皱眉说道。 “随便你信不信,总之你答应过我过了今晚就让我离开,身为帝王,你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能反悔的。”无双重申了一遍。 东方辰觉得她像一团谜,引人探究;又像一团火焰,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吸引住别人的视线,而自己却毫无知觉。 她的眼灵动而聪慧,仿佛阅尽了人世间的生灭浮沉,权利富贵如同眼前浮云,根本不屑一顾。 偏偏这样冷极静极的气质惹得他难以放手,想要把她囚禁起来,好好的研究。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写那个诏书了! “霍峰,是你什么人?”东方辰问道。 无双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嘴角不自觉的弯起,连声音也带上温暖的温度:“他是我前世的爱人。” 她的爱人?多么刺耳的称号! 不知道被她爱上的男人,是什么模样的男子? 看着沉浸在加快中的无双,东方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侧脸在月下闪着温润的光泽,那一抹微笑如同夜间绽开的白色的莲,清幽隽艳,夺人心智。 他几乎要开口说不要走三个字。 等他回过神来,无双面上的笑意已退,换上冰冷的表情。 “皇上,已经寅时了,若是无事,无双告退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快天亮了吗? 东方辰伸了伸懒腰,站在窗口看着一抹蛋青色的天帷朗声道:“你随我来。” 两人登上九层宝楼,从上面俯瞰而下,这万里江山一览无遗。 东方辰豪气万千地说:“在这乱世中拥有一片花花江山,拥有自己的军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难道这些,你都不在意?” 首发bxzw.com 第陆二章 离开皇宫 ()无双感叹道:“不错,但我若想要,自然会自己去取,不必依附别人。” 东方辰更加惊异的挑眉:“你若是男子,朕很想与你较量一番,可惜……” 无双不语,你若以为女子便轻敌,那才是你最大的错误。 “还是要走?”东方辰最后一次问道。 “你很希望我留下?”无双挑眉。 东方辰马上沉下脸:“随你。” 无双轻笑,望着喷薄欲出的朝阳说道:“若将你手中的权利分我一半,将你的后宫全部遣散,或者,我会考虑留下来。” 东方辰面上的杀气一闪而逝,转尔哈哈大笑:“你的口气不小!” 无双悠悠地说:“万里江山,你又岂会为一个女子放弃。这天下,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是女人!我是个危险的女人,所以,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此时,万道金光破云而去,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宝塔上,一身玄衣的东方辰和一身青衣的程无双并肩而立。 明明是一对绝佳搭配,偏偏,他们之间强硬的气场让两人不能并立于一方土地。 三匹雄健的俊马牵了过来,马袋上是沉甸甸的干粮和金银。 无双抱拳:“青山不敢,绿水常流,后悔无期。” 东方辰背对着她闭眼:“你走吧。不要让我后悔。” 无双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轻盈的翻身,利落的上马,扬鞭:驾! 迎着初升的朝阳,快速的宫门奔驰而去。 东方辰望着渐渐消逝的身影,心中百味陈杂。和她相处这几个月,有仇恨,有误解,有猜忌,有占有,也有不舍…… 这些情绪都是他自登基以来没有过的。 这个女人已经越来越多的占据了他的身心,混淆了他锐利的感觉,让他变得不再理智。 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很要命。 ………………………………………………………… 喜欢就收藏,让我看到你的支持! 首发bxzw.com 第陆三章 乱世贱民 ()他今天放她走,也是让自己斩断不应有的感情,专注的投入到争霸的大业中去。 女人,多的是,待大业成时,何愁不能得到? 东方辰握拳,狠狠的转身,缓步下塔。 明天,是南唐使者来访之是,他必须,聚中精神备战。 两个人,同时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直到,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影子。 无双刚出城门,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秦国的风土人情,就被哭喊的人群惊住了。 一大批官兵拿着长矛向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攻击着,那一群平民衣衫破烂,满脸惊慌和憔悴,好像从远处赶来。 不时有人受伤,被长矛刺出血洞,不停的有人在哀求,有哭喊,场面十分混乱。 无双愤怒,这些平民,他们犯了什么罪,竟然要这样对待他们? 走得近了,方听到有人哭哭啼啼地求着那些驱赶的官兵:“官爷,求求你放我们进城吧。我们从燕城赶来,已经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了。燕城发生瘟疫,我们全家都死了。求求你让我们进城乞讨吧!” 其中一个守城的士兵用力把她推开地上,恶狠狠地说:“这里是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些流民进入,万一把瘟疫染给了皇上怎么办?滚滚滚,快点滚!” 他这一句话引起了流民们的骚动,一些人不服气地喊着:“我们都是大秦的子民,皇上为什么不管我们?我们要见皇上!” 此话一出,顿时饿饥了流民纷纷推拥着向前挤去:“我们要见皇上,我们要见皇上……” 守城的士兵慌了,刀枪交加的开始对这些平民进行攻击,一边攻击一边漫骂:“贱民,还想见皇上,去死吧!” 无双顿时大怒,他们只是想进城乞讨,求个活路而已,难道连这个卑微的要求也不能达到? 首发bxzw.com 第陆四章 烧死疫民 ()她正要驱马上前,突然听到后面万马奔腾,一群身穿黄甲的皇家侍卫在一个面皮漆黑,满脸络腮胡子的首卫带领下,正疾驰而来。全本 守城的官兵一看到他来,立刻忽啦啦跪了一地。 “参见钟将军!” 钟将军扫视了城门外的流民一眼,冷冷地说:“皇上有旨,严禁流民入城,以防瘟疫扩散。全本还有,将这些从疫区来的流民全部抓起来,放火烧死。在城外一百里处设关口,防止流民进城。” 这些流民听了顿时骇得面无人色,他们以为来京城会有皇上救他们,不料等来的却是杀死的命令! 这一群皇家侍卫立刻驱马上前,将这些流民团团围住。全本 无双拍上前,黑色滚金边披风随风扬起,清朗的眉目间满是愤怒,她挡在士兵前面,威风凛凛地喝道:“住手!”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钟将军浓眉一掀,冷哼道:“皇上不是放你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钟闵良早就知道程无双的大名,并听闻她听听不堪入耳大胆放浪之事,因此早就把她定为妖妇的形象。只是在宫中等级森严,后宫之事又不容外将参于,因此一直隐忍不发。 今天看到程无双,目光中厌恶更甚,斜睥着眼看也不看无双,一副良臣忠将的形象。 程无双森冷地道:“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难道当时天子也不管他的子民,任由他们流离失所吗?” 听了这话,流民们纷纷叫了起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排众而出,剑眉微扬,高声道:“说得不错,我们又没有瘟疫,为何要烧死我们,我不服!” 钟闵良一举长刀,用力向下挥去:“废话少说,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无双心中恼怒,袖箭一扣,一枚黑色的小箭直射向钟闵良的面门。 ……………………………………………………………………………… 首发bxzw.com 第陆五章 马踏禁宫 ()箭身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钟闵良的耳边飞过,堪堪带出一道血痕。全本 钟闵良顿时色变,不敢相信地看着满腔怒火的程无双。 东方辰正在披阅折子,忽然听到清脆激烈的马蹄声越逼越近,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皇宫大院,谁敢这样放肆? 缓步走出大殿,一眼望见一个身穿劲装的绝色女子,一路扬鞭跃马,大刺刺的直冲向内殿。全本 一路上拦她的侍卫,太监纷纷被她的鞭子抽倒在地,捂着脸哎哟不止。 程无双像一头冲入羊群的饿狼,一路上过关斩将,一脸怒气的直奔而来。 那些侍卫看到东方辰出来,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叫属下该死! 程无双的黑马神俊无比,转眼间已经驰到眼前,她用力一勒马缰。全本 黑马前蹄扬起,稀律律扬声嘶鸣,稳稳的站定,不再前进半步。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私闯禁宫,目无法纪,藐视圣上的罪名就够你砍好几次头了?”东方辰看她回来,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不过面上仍绷得紧紧的,冷冷地说道。 程无双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东方辰惊奇地看着她,平时她可是宁死不跪下的,今天是怎么了? “皇上,请你放过那些瘟区的流民,并下令医治瘟疫。”无双脆声说道。 方才因为赶得太急,一络秀发垂于脸侧,平添了几分柔丽和飘逸。 东方辰盯了半晌方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不行。为了防止疫病扩大,朕必须处死他们。” 无双义正言辞地说:“瘟疫乃是天灾,身为帝王更应该关心民间疾苦,以仁德服天下,感化万民,命人医治瘟疫,而不是驱赶烧死他们。而且据我了解,这些瘟症也并非无药可治,请准皇上先隔离瘟区百姓,我研究出瘟疫之方进行治疗。” …………………………………… 首发bxzw.com 第陆六章 三日之期 ()东方辰深深地睇着她,良久不语,无双以手按暗器,伺机而发。全本 若是他不准,便准备以他为质,暂缓屠杀百姓。 似乎思考了许久,东方辰才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关心百姓疾苦,朕自然会成全你。给你三日期限,若研治不出瘟疫之主,你难逃其究。” 程无双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若研究不出来,任凭皇上处治。全本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麻烦皇上下诏让宫中御医听从我的号令。” 东方辰点了点头。 程无双继续说道:“其次,还设立隔离病坊,阻止疫病交叉感染传播;抽出一批士兵专门建立防疫管理,设立边境检疫,以防有疫民混入正常人群中,散播病毒;还要搭建布棚,改善居住环境,并且准备大量的食醋对餐具进行消毒。全本让百姓多饮菊花,板蓝根茶预先防病;最重要的是请皇上下令对疫区免税减租,施财赈灾;最后把因疫病死亡的人火化,并挖深坑安葬,救济抚养遗孤。” 东方辰大感兴趣地问道:“这些方法是你们那个国家施行的吗?” 程无双目光深远地看着天际,沉重地说:“是的,但我们的领导人不会不理百姓的死活,反而亲自到瘟区探病,百姓们都很感动。” 东方辰若有所悟地看着连绵的紫禁城,想要取得霸业,是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只需要专心研制疫方,其余的朕来做就好。” 太医院的太医们看到皇后亲自来监管治疫之药,并且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每一样药材都亲自挑选,敬佩之余不仅更起了一丝疑惑。 人人都说皇后貌美无德,专横跋扈,且善妒败风,怎么他们觉得这个废后不仅貌美而且心善,虽然有些森然的冷气,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接近。 但从她凝眉取药的专注,以及不惧风险亲去探望疫民的胆气就足以让人即敬且服。 这么好的女子天下哪个男人不想求之居之,皇上为何要废弃她呢? ………………………………………………………… 首发bxzw.com 第陆七章 心在沦陷 ()可惜程无双没功夫理他们探究的眼神,一心想着只余二天时间了,一定要把药研究出来。全本 曾听闻一味安宫牛黄丸可用来治疫病,不知是否有效。危急关头,只有冒险一试了。 无双将牛黄、郁金、犀角、黄芩、黄连、雄黄、栀子、朱砂、麝香、冰片捣碎,经过炼治成丸,呈给东方辰。 东方辰大笔一挥批准试药。全本 程无双正欲亲自试药,不料慕妃却施施然而来,她跪在东方辰面前,恳切地说:“皇上,臣妾常思自入宫以来,末能为皇上分忧,因此十分自责。臣妾愿意试药,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再则,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应该比一个外人试药更能说明皇上对天下子民的关爱。” 程无双微微一笑,在这后宫里真是一件小事都可以百转千回,勾心斗角,暗藏玄机。全本 她淡淡地说:“既然慕妃这么有心,皇上不如把药赐给慕妃吧!” 东方辰一挥手,立刻有小太监把药呈了上去。 慕妃看着药丸犹豫道:“此药丸甚大,不如待臣妾回宫后切成小粒再佐以蜜糖食之,可好?” 东方辰淡淡地说:“随你,十二个时辰后自有太医替你检查效果,你回宫去吧。” 慕妃命侍女端着药盘缓步离开,走时看也没有看程无双一眼,无双微微奇怪,她不应该向自己炫耀一下特权吗? 月色迷蒙,烛光微晕,在淡淡的药香中,一身青衣的无双正细心的称量着药品的份量。 东方辰缓步走来,默默地看着她,脑海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一个他不熟悉的程无双,她可以为了自由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可以为了百姓舍弃自己的性命;她不屑玩弄权术心机,无心争宠献媚。 但就是这样的她,如阳光,如清露,一点一点,慢慢的吸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 ………………………………………… 首发bxzw.com 第陆八章 碰过你的男人都得死 ()感觉到有人来,无双把青丝拔在耳后,平静地说:“坐吧。全本” 东方辰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切成片的犀角,拿起一片,放在手中观察着。 他突然开口:“无双,你在外面有熟悉的人或者朋友吗?” 无双摇摇头。 “你准备回楚国吗?”东方辰放下犀角,带着三分探询地问道。全本 无双抬起若清潭清净的美眸,看了他一眼,今晚,他似乎话太多了。 她摇了摇头:“那里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东方辰沉呤着,凝视着程无双:“若是你没地方去,不如,就留下来吧!” 无双切药的手停了下来,莫名的感动充斥在心房。全本 她从小就孤儿,无家可归,来到这异界,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要收留她。 “谢谢!”内心波澜起伏,说出来的话却平静无波:“我习惯一个人生活。” 东方辰微一运劲,把犀角捏碎,探起身,逼近她。 两人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的睫毛,听到彼此的心跳,感觉彼此的呼吸。 “如果,朕说喜欢你,所以让你留下来,这个理由,你接受吗?”东方辰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程无双望着他,轻轻地说:“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 东方辰怒气蕴集,突然伸手,掐住程无双的脖子恨恨地说:“朕这一生,从末求过人,程无双,你很嚣张!朕告诉你,纵然你不答应,这天下的男人除了朕,无人敢要你。否则,” 他阴沉沉的,一字一句地说:“碰过你的男人,都得死!” 彻骨的寒冰从指尖传来,程无双一生历生死无数,阅波澜起伏,性子倔强傲倨,岂会被他所迫。 不禁冷淡地说:“你不是天,不是神,纵然是天是神,也无法勉强我做任何事。” …………………………………………………………………… 喜欢请不要忘记放入书架哦~看免费的文的童鞋注意了哈~ 首发bxzw.com 第陆九章 借刀杀人 ()东方辰一下子被击中了,双手缓缓地松开。全本 唇边挂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是这样吗?” 那凄然的笑意令无双微微心疼,但她从来不善柔情蜜意, 声音毫无起伏地说:“相信愿意爱你的女人多不胜数,你又何必……” “够了,闭嘴!”东方辰怒喝一声,震得药盘蹦了起来,哗啦啦的乱响。 他双拳紧握,愤愤的走了出去。全本 无双看着他的身影,淡然叹息。 夜半月晦,花影扶疏, 无双轻轻嗫嘴为哨,一只白鸽翩然降落在她的手臂上。 拿出写好的字条,卷入竹筒, 白鸽带着信件飞入茫茫的夜空,转瞬不见。全本 想起东方辰的话和他的怒意,无双心中五味交杂,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内宫深处。 “林太医,你确定此药含有麝香?” 一把熟悉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从茂密的树木后传来。 无双停止了脚步,她不想倾听内宫斗争之事, 但也不愿意被人发现,只能静立不动。 一个年青的男音道:“娘娘,小臣不敢骗娘娘,此药的确含有麝香,服后可令受孕妇人滑胎,请娘娘慎用。” 慕妃轻笑一声,冷冷地道:“这药自然不会用来对付自已,韩淑妃那个贱人,竟然瞒着所有人已经珠胎暗结两月,本宫决不能让她生下子嗣。” 林太医的声音中含着焦急和挣扎,低低地说:“慕容,你考虑清楚了,这样做太冒险,我不愿意你……” “住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别忘记你的身份,若非我父亲提拔,你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还有,叫本宫慕妃娘娘!”苏慕容厉声说道。 “想……娘娘,请三思……” 林太医关切之情溢于言情,不难听出他对苏慕容暗存的心思。 “好了,你下去吧,记住,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苏慕容打断他的话,命令他离开。 幽幽的一道叹息声响起,男子黯然离开。 ………………………………………………………… 首发bxzw.com 第柒十章 指尖凝香 ()无双本欲不理此事,但想到苏慕容今天要求试药,看来她是要利用治疫的药来达到害人的目的。 此药恰是她研制的,最后不免又要栽赃到她头上。 无双缓步走出,朗声念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苏慕容大惊,厉声喝出,脸上骤然色变, 但只是一瞬,待她看清是无双后,很快恢复了冷漠,嘴唇紧抿。 听说这样的表情,就代表这个人一定想保守某种秘密,或是抵抗不愿说出任何事。 无双清冷的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淡漠,她缓缓地说:“你与淑妃同侍一夫,何苦作此阴损之事,还要嫁祸与我?” 苏慕容冷淡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她转身要走,无双提高声调:“你若一意孤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慕容脚步滞了一下,终是隐入了黑暗之中。 无双轻叹,纵是苏慕容不下手,只怕这个孩子也无法存活, 除非东方辰的地位已经稳固不动,可以撑握各个门阀,不容他们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 不过还是要暗示韩淑妃一下,既是帮她也是帮自己。 回到居住的地方,命人在橡木桶中盛满了热水, 撒上百花花瓣和薄荷叶,花香中透着一点清凉,可以醒脾安神。 劳累和夜露入浸的寒冷被热水一泡,驱赶殆尽,只余暧洋洋的的舒服和身心放松的感觉。 无双用温热的水洗着凝脂玉肤,指尖凝香的轻洒玉露, 一把晶莹的水花溅起,构成一副绝佳的美人洗浴图。 她正在起身换衣,忽觉有一缕凉风透窗而入,微微侧目,已经看到有人在偷窥。 首发bxzw.com 第柒一章 妖孽美男 ()无双大怒,随手从衣衫里抽出一枚蜂尾针,装做穿衣,暗含劲道发力向窗纸破洞处掷去。 只听啊----一声惨叫响起,窗外偷窥之人的眼晴不免要废了一只。 她迅速的穿衣束带,一头青丝犹自滴水,森冷的破窗而出,一脚踏在那偷窥者的身上。 “什么人敢胆偷窥本宫洗澡?”她微眯着凤眸,冷冷地问道。 借着灯光细细一看,这才发现此人穿的衣服与东方辰宫中的侍卫不一样,而是以软甲和丝绸相间组成。 那个士兵看到自己被发现,又羞又愧,一言不发,抽刀一横,就要自杀。 正在这时,一阵淡淡的薄荷凉香飘来, 黑影一闪,一把精美绝伦的扇子已经把她的腿拍开,顺势打掉了士兵手中的佩手。 来人身手如此不凡,无双后退一步,扬目去看。 扇子被拿在一只骨节纤细,手指修长,指甲饱满的手中。 再往上看,是一身华服锦衣,那人轻斥道:“胡闹!” 这一声清朗冷冽,带着五分威严,三分怒气,还有二分笑意。 士兵垂首低声道:“属下知错了,请主子惩罚。” 那男子这才抬起头,望着无双,启唇一笑:“姑娘,恕本王管教无方,还请姑娘原谅他!” 纵是无双见过的男子不少,仍是被他的相貌所吸引。 此人长身玉立,一身华服,散发着令人缭乱地贵族气质。 那斜飞入鬓的修长双眉,挺直的鼻梁,丰满的红唇无一带着令人眩目的光彩。 风情的狭长眉眼中似有若无地噙着一丝游玩人生的笑意,似讽刺,似挑逗,似狂热,似冷漠…… 整个人犹如游戏人间的王者,又如被妖孽附体的修罗,让人有种错乱而眩目的感觉。 …………………………………………………… 美男出场,当当当,求收藏推荐票! 首发bxzw.com 第柒二章 订情信物 ()看到她失神,男子挥手命属下退下,勾魂夺魄地一笑,盅惑地道:“你是谁?长得这样美,本王也有些动心了!” 无双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你又是谁?” 俊美男子伸出手,**抚上无双的下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需要闭上眼,享受极致的快乐!” 无双一把拍开他的手,抬腿屈膝,直踢向妖孽男的下身。全本 妖孽男快速的缩手,后退,身子平平的飞起,落在无双的身后。全本 他轻轻地笑道:“能顶住本王**的女子,你是第一个!” 无双淡淡地说:“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妖孽也不生气,举手拿着一个物什道:“算你送给我的订情信物,改日向东方辰讨要你做本王的侍妾。全本” 无双这才惊觉耳朵上一轻,一只耳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取走。 眼看着妖孽眼哈哈大笑着离去,这才愤然地摘下另一只耳环,投入井中,大脑自动删除妖孽男的资料。 因为挂念韩淑妃一事,一夜末曾睡安稳,天色微明,无双便已经醒来。 她穿戴整齐,刚走出房间,已经听到了不幸的消息。 韩淑妃昨晚遇鬼,惊吓之余竟将怀有两月的胎儿滑掉! 无双心中一沉,看来苏慕容是惧她出手,因此昨晚便等不及要害韩淑妃滑胎,只是改变了手段而已。 她现在是后宫之主,一手遮天,看来韩淑妃这次是**哭无泪。 那个孩子,也无辜而死! 东方辰生气之作走掉之后,竟一直没再来,也不知他知道这个消息是喜是悲。 无双指挥太医多多研制疫药,第一批药发了下去,服食的十个疫民果然症状好减,不再痛苦难忍。 这让所有的疫民都兴奋不已,磕在地上请求皇帝赐药。 东方辰亲自赐药,这一场疫症经过无双的努力终于压了下去。 ……………………………………………… 首发bxzw.com 第柒三章 没你的位置 ()百姓感激皇恩,万民称颂东方辰为仁德皇帝。全本东方辰则亲自登泰山祭祀,感谢上天怜悯。 无双松了口气,开始打点行装,不料她却突然接到东方辰的旨意,要她参加为南唐使者设的宴会。 无双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废后,哪有资格参加这种宴席? 不过既然他大爷发话了,也只能委曲求全,免得他再接外生枝来为难自己。全本 貌似参加的宴会的妃子娘娘都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可没什么华丽的衣服。 不过不要紧,她也不愿意招人显眼,一身朴素的青衣,淡施粉黛,清清爽爽的步行去参加宴会。 无双到的时候,大部分嫔妃已经到了,个个金光闪闪,耀得人眼花缭乱,宛如开在冬夜的百花,个个争奇斗艳。全本 她看了一眼韩淑妃,只见她神情憔悴,虽然盛妆,也掩不住眼底的黑眼圈。 无双轻叹一声,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不过,貌似没她的位置。 虽然两个主位空着,但决对不是给她留的。 这时小怜突然发现了无双,惊呼一声,朝她跑了过来:“主子,你怎么来了?” 小怜的一声惊呼,引起了其它嫔妃的注意。 一时间,说得热闹的众人静了下来,用各怀心事的复杂目光打量无双。 无双对小怜微笑了一下,也一脸平静地环视一下这些人。气氛让人有些窒息的沉默。 外面人声鼎沸,这里面却空气渐冷,场面十足微妙。 “哟,这是不被咱们皇上废了的皇后吗?”苏慕容假装猛然记起的样子,惊讶地问道。 “对啊,她怎么来这里了?”另一个美人不屑地问道。 “还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博取皇上的欢心,让皇上再宠幸她,哼!”一个紫衫美人敌意地说。 苏慕容轻笑:“可是这里没你的位置呀?” …………………………………… 首发bxzw.com 第柒四章 她是我的人 ()小怜咬着唇,气愤而又无助地看看这些人,又看看无双。全本 无双轻松地站着,仿佛并没有听到这些故意挑衅的话语一般,而是随手拿了一个糕点咬了一口。 她明白东方辰的用意了,他是让她来接受羞辱的。 小气的男人! 无双扫了一眼众妃嫔,不置一言,转身离开,徒留一屋讥讽的笑意留在唇边的美人。全本 对于想要激怒你,看你笑话的人,大可以无视。 无视比有份的争吵更让对方泄气。 她无聊,有时间挑衅滋事,但你可以选择做自己的事。 让她一肚子看热闹,给你难堪的心思冻结在空气中,暗自生气。 正所谓她横由她横,清风拂松岗;她凶由她凶,明月照大江; 她自狠来她自恶,我自有一口真气胸中藏。全本 众美人看她若无其事的离开,不由面面相觑,顿时有点冷场。 无双因为走得有点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喂,臭丫头,你没长眼晴!” 无双回头,看到一个满头珠翠的美人,正对着自己骄纵的说话。 “给我掌嘴!” 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依旧慢悠悠地吃着。 美人大怒,扬手就要甩她一掌。 真是奇怪,这里的人都自恋得很,当自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公主,最擅长刁难别人和甩别人耳光。 无双眉头拧紧,正要还手,不料一个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小姐,她是我的人,不懂规矩,哪里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生气,给本王一个面子,好吗?”说话的人正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妖孽男。 此刻他身着银绸绣暗纹滚金边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翠色汪汪的碧玉,发束锦带,面如桃花,狭长的狐眸流光,宛如情人般在骄纵的美人耳边低语。 ……………………………………………………………… 收藏收藏收藏,不厌其烦地吼~ 首发bxzw.com 第柒五章 做我的妃子 ()美人回过头,看到如斯美男,早就娇羞爬满了脸蛋,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嗯,好。全本” 然后回过头对无双道:“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道个歉让你走!” 无双挑挑眉,拍拍手转身就走。 美人嘴角生嗔,正要发怒。 想到身边的美男子正看着自己,转过头已经笑面如花:“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小女子可有幸认识!” 妖孽男轻笑,声音若琴弦最后一根低音拂过空气,带着低醇的诱人气息。全本 “南唐太子,唐少渊。” 无双脚步微缓,大吃一惊,原来他就是南唐的太子唐少渊,怪不得服饰与秦国人大有不同。全本 美女张大了嘴,兴奋得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是南唐太子?” 唐少渊又是迷人一笑:“本王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然后在美人痴迷的目光中,潇洒从容的离开。 “清清,你还不快过来,就要开席了!”一个中年美妇扬声叫道。 那个叫清清的少女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到母亲身边。 唐少渊接近无双低语:“你可愿跟我回南唐,做我的妃子?” 无双抬眸,清冷的眸若寒夜的星子:“没兴趣!” 唐少渊惊讶地抬眉:“为何?跟着本王难道没有比在这里强?一会我向皇上要了你,如何?” 他一边低语一边将手揽在无双的腰上。 无双眼中怒色一闪,抬手,一掌打来。 妖孽男身手灵活的化解开掌风,又顺势握住无双的手:“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不过这个场合不适合打架,更不适合打我!” …………………………………………………… 各位童鞋儿童节快乐吖!表忘收藏挖! 首发bxzw.com 第柒六章 勾搭太子 ()无双一扫,看到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只好愤愤的收手,改为近身搏击,几秒之内,两人已经拆了十招。全本 “真是个爆脾气的美人,不过,我喜欢!”唐少渊笑得更加妖孽。 东方辰看到无双冷静自若的对付那些后宫的女人,不仅有点郁闷,她还真是百毒不侵。 正暗暗生气,却看到无双竟然和唐少渊不但亲呢,而且举止暧昧,不由得更加恼怒。全本 唐少渊才来几天,她竟然和他勾搭上了? 尤其是,此人是自己的心腹大敌! 这个女人,真欠收拾! 东方辰大步走了出来,冷着脸坐在首位上,众人都静了下来。 “今日是为南唐的太子及众使者接风的宴席,也是为我大秦驱除瘟疫而设的庆功宴。全本朕宣布:开宴!” 话音一落,悠扬的丝竹声和管弦声和鸣,一众舞姬轻纱飘动,进入场中,宛转起舞。 “跟在我后面!”唐少渊紧紧的握着无双的手低语。 反正也没地方去,无双只好气鼓鼓的跟着他,在他后面站定。 偶一抬头和东方辰的目光相对,看到他眼的怒意,竟情不自禁的背后发寒。 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早知道不来参加这个宴会了,摆明是满鸿门宴。 席间丝竹声声悦耳,东方辰烦躁不安,唐少渊悠然自乐,程无双眉头紧锁。 这位大爷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她自己送上门? 切,不理他,继续吃喝,如果他今晚纯粹是想看她热闹的,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效果不理想罢了。 无双想到布置好的一切,唇边露出一抹微笑。 想折断她的翅膀,跟她斗法,她当然不会示弱。 宴席进行到一半,东方辰冷眼斜睨,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立刻凑了过去。 片刻之后,小太监高唱:“请皇后娘娘入席!” ……………………………………………… 首发bxzw.com 第柒七章 争夺女人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纷纷低声私语,不知新的东宫之主是何人? 苏慕容挺了挺胸,嘴角含着一缕高傲的笑意,理了理青丝,正欲缓缓起身。全本 不料,小太监却走到程无双面前,弯腰请她入坐。 唐少渊俊眸精光微射,微微垂睫,面上闪地一丝讶异的神情。全本 他只是觉得她定非俗人,但却没猜出她竟是秦国的皇后?但是观她衣着打扮,还有种种迹象,又分明不像,着实令人费解。 无双不为所动,直直地立在下面,淡然道:“皇上亲自下诏将我废弃,我已是平民,不敢入此位。” 唐少渊心中一动,妖异的狐眸中爬满了笑意:“你若为难,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站起身,轻轻脆脆地说:“本王早闻秦国皇后因败德失仪而被废弃,原来就是这位美人。全本既然秦王不喜美人,本王倒是愿意海纳百川,来者不拒。而且本王与这位美人颇为有缘,曾在其洗浴时见过一面,当时惊为天人。因此本王在此请秦王将此女赐于本王为侧妃,不知秦王可否同意?” 东方辰脸色更加阴沉,眸中凌厉的蓝光一闪,如冰刀一般直刺向程无双。 那神情是一口咬定她与唐少渊有奸情,而自己又被她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的样子。 无双不可置否地站在那里,既没有动,也没有接话。 看这只妖斗法去,最好来个大闹宴席,她乐得看热闹! 东方辰面露怒色道:“朕虽将你降为平民,但此次治疫有功,特收回诏命,程无双,还不来就座?” 一时间,群臣尽顾哗然,要知道程无双私德败坏的事情在宫内已经流传了n个版本,此时再加上唐少渊暧昧的描述,更令秦国大臣失色。 皇后乃一国之母,须德才兼备,滋事体大,岂容皇上儿戏? ………………………………………… 好戏上台,有票的砸票,书架有位的收藏啦哈~ 首发bxzw.com 第柒八章 众怒难犯 ()于是乎,呼啦啦,众大臣跪了一地,请求东方辰收回成命。全本 “皇上,自古以来无废而又立之后,请皇上三思。” “皇上,此女面妖心恶,绝非善类,且与楚,唐两国关系密切,断断不可立她为后!” “皇上……” 东方辰大手一挥,怒道:“够了,朕的家事不须你们多言!” 正在这时,太后却肃然走了进来。全本 管弦乐声停,所有人都屏息敛容,跪了一地。 “哀家听闻皇帝要重新立后,此等大事,岂容儿戏?且立后之事须选贤德兼备之人,此女无德无才,善嫉恶行,断断不能为后。哀家就把先帝的灵位请了出来,倘若皇帝一意孤行,哀家就和众先帝跪于堂前。全本请求皇上莫因私心而置大秦于不顾,置江山于不顾!” 太后说完,高高地扬着头,紧紧的逼视着皇帝。 上次两人交锋,太后输了一筹,但此时她却要趁机扳回一局,要以此事让东方辰的形象受挫。 气氛一时僵了起来,唐少渊低语:“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魅力!” 无双冷哼一声:“不要把主意打在我头上,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唐少渊低笑:“美人剑下死,作鬼也风流,只怕你舍不得杀我这个亲亲夫君!” 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碟菜了! 东方辰闭眼,吸气,缓缓地说:“此事容后再议,宴席之上,须以和乐为本,继续!” 他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顿时化开了诸多隐而末发的矛盾。 让太后的阴谋胎死腹中,大臣的腹议不能出口,还无视和唐少渊和程无双的话,可谓一石四鸟! 太后就捧着先帝灵位,端正地坐东方辰身边,目不斜视的观乐。 苏慕容恨恨地折甲,转过脸阴郁的盯着无双。 ………………………………………………………… 首发bxzw.com 第柒九章 眉来眼去 ()这时换了一批玩杂技顶盘喷火的人上台表演,一时间砰砰钉钉,热闹非凡,将方才僵住的空气化开一些。全本 无双看得无聊,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因此要趁乱悄然离开。 她身形尚末动,突然被唐少渊紧紧的抱住,然后用力的压在怀里。 他的唇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身上淡淡的芝兰香味醉人,然后,在她愕然的时候,吻了上去。全本 无双大怒,一扣手腕上的护腕,射出七枚冷月钉。 唐少渊离她太近,根本无法闪避,生生受了这七钉,立刻俊脸扭曲,说不出话来。 有侍卫大叫:“有刺客!” 无双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有人从背后偷袭她,自己太大意了,根本没有防备,而那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正从自己头顶掠过。全本 唐少渊一定是为了救她才把她扑倒。 可怜的唐太子,为了救美人,啥好处也没落着,反而中了七枚冷月钉! 无双一时歉然:“对不起,我不知道……” 唐少渊唇边溢出一抹妖异的血丝,更显得靡丽诱人,宛如靠吸食人血液的贵族,让人鼻血喷涌。 “你,还不起来?喂我解药!”唐少渊沙哑着声音说道。 无双这才发现自己看得呆了,顿时脸如春杏粉红,眸中羞意一闪而逝,急忙站起身,掏出解药,纤纤玉指送入唐入渊的口中。 唐少渊看着她乍露娇态,如寒冰乍破,春花初绽,月下幽莲轻吐幽香,一下子半边身子酥麻。 东方辰在台上看两人眉来眼去,相拥相抱,几**气炸了肺,恨不得把这对奸夫银妇一剑击毙。 ……………………………………………… 首发bxzw.com 第捌十章 宁为玉碎 ()刺客很快被抓到,其实也不算刺客,此人原来是参加宴会的一个武将,看到无双数度以色惑君,引得臣心不安,早就忍着一腔怒火。全本 再加上他旁边坐着钟闵良钟将军,上次这厮吃了暗亏,早就看无双不顺眼,想报上次之仇。 于是他三言两语挑拔得身边的朱副将男儿血性火起。 朱副将存着那怕自己丢了性命,也要斩妖后的决心,当时忍耐不住,用出了自己的绝招:冲天一剑。 朱副将被抓之后,神情倨傲,大义凛然:“属下为民除害,死而无憾。全本只盼属下这一死能惊醒皇上,不再被这妖女所惑!” 无双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她已经惹得民怒官怨,杀之而后快了。 转头一看,果然众大臣的目光都如刀如剑一般,要将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不过这样也好,东方辰料是留她不住了。 东方辰果然又气又好笑,只得命人将朱副将押下去,责打五十军棍受罚。全本又因惊驾罪罚一年军晌,收监准备领罚。 最可怜唐少渊,一脸哀怨地看着无双,被架了出来。 因为唐少渊受伤,刺客惊驾,这场宴会不了了之。 程无双被押回了一个偏殿,限制了人身自由。 正和门卫对峙:“放我出去!” 门卫面色肃然,恍若末闻。 东方辰一脸阴沉地走来:“你要到哪里去?” 无双眉宇间微有忧色:“唐少渊为我负伤,我要去探他!” 东方辰看着她,慢慢地说:“我可以给你的,比他更多!” 无双一窒,明白了他的意思,脸涨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放我出去。” 东方辰转身,淡漠地说:“我决不允许你去见他,倘若你背叛我,我会杀了你,让你永远没有离开我的机会!记住,不要惹怒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也不要,拿唐少渊的生命做赌注,他现在,人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他一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明天就是端午节放假了,青墨在此预祝各位端午快乐! 另端午青墨也要回家,所以端午其间6。46。6三天每天一更!特此通知! 首发bxzw.com 第捌一章 中计落网 ()第捌一章中计落网 无双看着他的身影,拳头渐渐握起。 无双素来不喜欠人人情,而且探望唐少渊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她不认为有何不妥之处,更不需要向东方辰说明什么。 更何况,从根本上来说,他好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夜深露重,白雾弥漫。 无双机警的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轻轻地推开窗,一个伶俐的翻身,如灵巧的夜莺一般跃出窗外,避开看守的侍卫,向窗外跃出。 敦料,她脚刚一落地,只觉得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柔风声从天而降,无双凭本能一个翻身。 不料此物既大且长,竟然没有避过,全身一紧,便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无双背上冷汗顿出,原来竟是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牢牢的包在其中。 这网是天蚕丝所制,柔韧无比,而且越扯越紧。 无双挣了两下停止了挣扎,一按机括,手背上的钢刃露出,开始割网。 突然间灯火通明,东方辰冷冷地站在网前,眼里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失望,咬牙:“程无双,你好样的!” 无双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当即沉默不语。 她没想到他竟然说到做到,对自己这般用心。 但此人性格孤僻坚韧,心机深沉,容不得半点异心,占有欲极强,实在和自己不对盘。 他越是步步紧逼,她越要远远逃开。 “来人,把她押回东宫,重兵看守,若有任何闪失,所有守军诛九族!”东方辰厉声喝道。 “慢着!一声清脆的喝止声传来,唐少渊面色苍白的走了过来。 …………………………………………………… 端午快乐! 首发bxzw.com 第捌二章 最好不相见 ()他送给无双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摇扇道:“不过区区一个女子,何劳秦王这么大费周折?本太子被她刺伤,尚末算帐,若论仇,应该是本太子比较恨她才对吧?倒不如把她交给本太子处置如何?” 东方辰冷睨斜睇,断然道:“她是我大秦的人,自然由朕来处置,她得罪了太子,朕自然会重重的处罚,来给太子一个满意的交待。全本” 说完手一挥,手下的侍卫提着鱼网,将落网的无双狼狈的被提回了东宫。全本 无双默默地坐在屋里,看着侍卫给所有的门加上双重锁,看着几百侍卫担着身家性命把自己重重的围起来。看着东方辰眸中蕴着阴鸷之光,直射向她。 隔着雕花窗棂,两人的目光遥遥对峙,同样的夹杂怒意,也同样的傲然凛冽,无声中碰撞交锋,迸出炽烈火花! 他恨不得把她辗成灰齑,又恨不得把千刀万剐,这样便不会相见,不会心痛,不会犹豫,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全本 但那人却清冷如冰峰,傲然如霜菊,毫不退缩,明眸中泛着清冷的轻讽,定定地回视他。 对视良久,东方辰终是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不要以为朕不会对你用刑!” 他长袖一拂,含怒离去。 无双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 一个早已经收拾好的小包袄正静静地躺在床下面的暗阁里,里面装着干粮,换洗的男装,化妆用的假须,人皮面具,自制的短小轻便武器,还有一包金银首饰! 无双散下青丝,褪掉红妆罗裙,把青丝绑在头上,脸上胡乱涂了一把焦黄的泥灰,再压低了嗓音,俨然一个瘦黄的男子形貌…… 首发bxzw.com 第捌三章 火起东宫 ()收拾好一切后,扭动书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地面上缓缓地裂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口来。全本 无双看了一眼这华美的金丝笼,手持红烛,点燃罗帐,刹那间,轻薄易燃的罗帐腾起一团团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她钻进地洞,按下开关,地面缓缓合扰,将火舌阻在了外面。 天干物躁,再加上整个宫殿是用木制的房屋,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很快东宫的寝宫便成了一片火海! 火苗窜天而起,侍卫们中有人大叫了一声:“失火啦!” 几百号人很快冲进去救火,一边匆匆的报告给东方辰! 唐少渊一身夜行衣,身手灵活的轻点树枝,向东宫方向潜行。全本全本 两面之缘,已让这个风流太子产生掠美之心,眼见程无双被困,有心救美,这才偷偷行动。 他尚末赶到,已经看到东宫火光冲天,一团黑色的烟雾直冲天际人声鼎沸之处,无数人从东宫飞奔而来,衣衫之上,带着浓浓的烟火气味。 唐少渊,不由得内心一紧,加快脚步。 混在混乱的人群中,唐少渊看到东方辰一脸怒意夹杂着焦灼,背着手不停的踱着步子。 一脸漆黑,浑身衣衫烟薰火烧的千疮百孔的钟闵良踉跄的跑到东方辰面前,沉声说道:“皇上,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东方辰双眸黑若深潭,仿佛有着巨大的风暴在他的眼中缓缓凝聚,垂在身侧的双拳慢慢握紧,怒火渐渐升腾。 他突然脱下玄黑描金的龙袍,拿起一桶水,哗一声倒在自己身上。 钟闵良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急忙带着一身狼狈的皇家侍卫跪在东方辰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皇上,万万使不得!火势太大,皇后……里面的人,怕早已烧死,皇上万金之躯……”钟闵良坚决地说。 ………………………………………… 首发bxzw.com 第捌四章 舍命救她 ()东方辰眼中怒火更盛,突然抬脚,一脚踢向钟闵良,钟闵良像一颗炮弹一样向后飞了出去,众人没人敢接,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全本 “皇上!”众侍卫声若洪雷一般齐声劝道。 “让开!”东方辰厉声喝道。 他再没有耐心纠缠,一股怒意让他如一头雄狮一般地冲进了火海! 程无双,你够狠! 竟然自杀也不留在皇宫! 你别想逃,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混乱中的唐少渊,心中一动,莫非他也…… 不过这场大火倒也及时,唐少渊眼珠一动,立刻放出了信号,召集南唐人马。全本 烈焰越烧越猛,浓烟遮住视线,东方辰冲进去,还没站定。 听听“轰”的一声,一根巨大的横梁突然下落, 幸亏他凭着知觉闪身躲过,避免被火烧身。全本 但随后而来救他的士兵却没有幸免于难,几名士兵惨叫一声,霎时被压在了横梁之下。 其他士兵身手利落的奔上前去,将被压住的几人救出, 可是在看宫殿之时,又一轮火舌掀起,宽大的圆木挡住了通道,让人无从进入。 那抹着明黄龙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火海里。 钟闵良吼道:“快泼水,救火,救皇上!” 铜面具男宛如一道黑烟一般赶来,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东方辰在火光断木中张大眼晴,不断地寻打着那抹娇俏的身影。 他的湿衣很快被烤干,袍子一角也着了火,可是他全然不顾,一路磕磕绊绊的冲进关向无双的宫殿。 那里最先烧起来,火势最旺,此刻已经进不去人了。 难道她真的已经…… 想到这里,东方辰只觉得一股寒气登时袭上头脑。 他抽出腰中的佩剑,手中长刀一挥,一刀砍断挡在前面的木头,向着里面奔去。 “程无双!”他一边扑火开路,一边厉声呼喊。 ………………………………………………………… 精彩继续,放假回来必做事,收藏推荐青墨的文章,哈哈~ 首发bxzw.com 第捌六章 滔天之恨 ()“皇上,皇上!”面具男踢飞地上被炙红的地砖烫焦的尸体,焦急地呼唤着。全本 东方辰的后背严重烫伤,因为失血过多,面色青白。 听到面具男的呼唤,他强撑着站起身,“青风,我在这里!” 面具男大喜,准确地寻找到东方辰,二话不多,把他背在背上,双脚踩在赤红的砖上,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皇上,你撑着点!” 东方辰有气无力地说:“皇后,找到没有?” 面具男眼中杀气充盈,沉声道:“回皇上,属下已经打探清楚,这里并没有皇后的尸体。全本属下以为,皇后早已经离开东宫,这场火,根本就是她故意放的!” 东方辰眼中的担忧慢慢地沉寂,浓浓的恨意和怒火缓缓地升起。 程无双,枉我生死不顾地来寻你,你竟如此戏弄于我,这笔帐,咱们先记下! 轰一声,一根熊熊燃烧的木头从屋梁下落了下来,正打向两人。 在这危急时刻,青风说一声小心,把东方辰从背上快速地拉下,严严地护在身下。全本 那根带着火焰的木头,硬生生的打在面具男的背上。 呼一声,青风的头发全部着火。 青铜面具落下,一张英俊冷酷的脸露了出来,那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如狼一般坚韧狠厉。 只是此刻忙着抢救头发,模样十分狼狈。 呼,又是一根横梁落下,两人顿时被困在火海之中。 青风的脸被烈焰赤烤着,瞬间便脱了一层皮。 再落下一根横梁,这里就会完全坍塌,再无生路。 青风一咬牙,上前一步,顶起摇摇欲坠的横梁沉声道:“皇上,你先走!” 东方辰心中一热,不禁道:“青风----” 青风的衣服已经全部着火,宛如一只浴火的凤凰,显得悲壮而又坚决。 “皇上,快点离开这里,那个女人是祸水,忘了她吧!”青风大声催促着。 东方辰踉跄着向外奔去,他被浓烟一熏,晕了过去,在他晕过去之前,嘴里还模糊地叫着:“程无双,朕绝饶不了你!” 接他的士兵已经把外面的火扑灭,看到重伤昏迷的东方辰,齐声呼喊皇上。 钟闵良二话不话,背起东方辰就往外跑。 轰隆,已经被烧得炭化的屋子全倒坍塌,把青风埋在里面。 看着生死不明的东方辰,唐少渊挑眉微微一笑,从容地离开了这失火的东宫。 ………………………… 首发bxzw.com 第捌七章 改装易容 ()地道里有浓烟滚滚地涌了进来,无双用湿布捂住口鼻,摸索着慢慢地向前走去。全本 她上次外出之时,早已经打听清楚江南四鼠擅长钻洞,挖暗道,轻功还有暗器。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在天空放出有标记的白鸽为信号,他们自然会上门和你谈生意。 救流民的时候,她已经料到再出宫定然困难重重,所以暗中联系了四鼠,命他们挖了一条通往东宫的暗道,并准备好她所需的东西。全本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条暗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好冒险赌一赌。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没了路,仔细地摸了摸,原来是一道石门。全本 通常这种石门都是有机关的,无双以剑柄轻轻地敲击着石门,石门发清脆的叮叮声,隐约还有流水声在石门后面响起。 无双大喜,有水的地方就有出口!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机关,无双有些焦躁了,她运足劲力,猛然发了一掌,掌心击在沉重冰凉的石门上,发出一声闷响,石门摇晃了一下。 连续不停的击了几掌,只听砰一声,石门宛如断金裂石一般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轰降一声被击开,一股激越的泉水汹涌澎湃地涌了进来。 来不及躲闪,也无处躲闪,无双一下子被水淹没,口鼻中全都灌满了水,幸亏她熟悉水性,短暂的慌乱之后便调整了呼吸,闭住气,开始潜水。 当初她在野外原始森林里和间谍展开追捕战,和她同伴的战友不幸中弹牺牲了,自己被众多间谍围攻。在红外线扫射枪和轰炸机的围攻下,她藏身在湖中,利用苇管和屏息法换气,一直藏了两天。 直到间谍一无所获的离开的时候才出来,当时全身冻得青紫,心肺也受了重伤才换回一条性命。所以现在这点水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 首发bxzw.com 第捌八章 逃出皇宫 ()等泉水涌完之后,恰好到她的脖颈之处,现在正是数九寒天,泉水却冒着腾腾的热气,估计是引自后山的温泉,和皇宫的沐浴室是同一水源。全本 水源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无双甩甩头发上的水珠,如一尾修长的美人鱼一般钻出水面。 在水里还不觉得冷,一出水面,只觉得寒气袭人,再加上带上的衣服全湿了,不由得打了哆嗦。 无双随便拧了一下身上的水,找了一片有干草的地方,打出打火石,生起了一堆干草。全本 燃烧的火苗带来阵阵暧意,湿透的衣服被慢慢的烘干。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起身走出密林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里距离皇宫不远,是一片皇家围猎场。因为现在是冬季,故没人过来围猎,十分荒凉。但要出去也并非易事,因为这里毕竟也属于皇家的外围地盘,除非翻过南面的山,否则其余三面都有士兵看守。全本 刚巡视完,一阵阴风刮过,刺耳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无双猛地一惊,脚步分开,右手持剑,摆开攻守兼备的姿势。 “嘻嘻嘻~程姑娘,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也该交另外一半钱财了!”四个极快的人影从天而降,出现在无双面前。 无双松了口气,拿出一包金银首饰,对着带头的一个尖嘴削腮的男子道:“这是另一半酬金!” 四人踮了踮重量,满足地大笑了一阵,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双化完妆,背上包袱,决定从山崖的峭壁上翻越而过。 若是春夏之际,草木茂盛的时候,从山下翻下去倒也容易。毕竟有不少长青藤可以借助攀援。但这正值冬天,藤枯叶干,再加上没有绳子,要爬下去也有一定的难度。 她缓步走到山顶,向下看了看,岩石虽然陡峭,但也有凸凹不平的地方,可以踩爬,无双决定冒险一试。 她拿出铁制的飞天爪,试了试坚硬度,正准备弯腰向下爬。 “你是谁?”一声暴喝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两把雪亮的长刀架在了后面了脖子上。 无双身子一僵,慢慢的站起身。 …………………………………………………………/p 首发bxzw.com 第捌九章 好歹毒的女人 ()第捌九章好歹毒的女人 她转过身,这才看清原来是两名巡罗的士兵。她顿时放松了心情,脸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双腿也哆嗦个不停。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两个士兵凶恶地追问道。 因为改做了男装,无双压粗了声音说:“两位官爷,小的是这里采草药的村夫,不小心闯了禁地,还请两位官爷行行好,放了小的吧!” 两个士兵对望了一眼,冷冷地说:“大胆刁民,胆敢擅闯皇家禁地,按大秦法,依例处斩。把他带回去,斩首示众!”说完就要把无双押回去。 无双将飞天爪握在手里,眼神蓦地变得锐利,闪着精光,嘴角冰冷,猝不及防的突然发难。 飞天爪在士兵还没有醒过神的时候已经绕过一人的脖颈,无双猛地发力一收,一道血线溢出,士兵的喉咙里发出呜嗬的声音,顿时停止了呼吸。 另一个士兵想不到一个村野匹夫竟然这么历害,醒过神来,挥着大刀砍了过来,嘴里还叫骂着:“贱民,竟敢杀官兵,你爷爷不抄你的家,挖你的祖坟就不姓肖。” 无双知道他要是活着回去自己今天一定走不了了。 想了到这里,再没有一丝犹豫,拿出锋利的匕首对着他的那只肥手,瞬间挥下! 杀猪般的惨叫声登时冲天而起,另一个士兵握着断腕,就地打起滚来。 无双飞起一脚,士兵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向着万丈深渊跌了下去。另一个士兵的尸体也如法炮制,被踢了下去。 无双拍了拍手,试了试匕首上的血迹,装进行囊中。 “好歹毒的人!”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无双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次她决定先发制人。 无双猛的回过头去,一把抓起绳索上的飞天钩,对着对方的脖颈就狠狠的插了下去。 首发bxzw.com 后续剧情介绍 接下来,女主会不会和东方辰再见面呢? 她和唐少渊之间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而安然太子,又和她有着怎样的关系? 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如果想知道,请继续往下看吧,青墨日更三万,多大的胃口都能满足你哦。 首发bxzw.com 90章 喂!手放错地方啦 ()对方身手敏捷,一把就紧紧的抓住了无双的手,声音波澜不惊,淡淡的说道:“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面前施展,简直是找死!” 无双眼角一瞟,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模样。唐少渊一身雕羚戎装,窄腰削臀,英挺的眉毛下面,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怒气。 完全没有了那日轻浮风流的神态,活脱脱一个征战杀场,少年老成的机智深沉模样。 而且唐少渊的武功远远在她之上,若是被他捉住,只怕自己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无双不退反进,欺身上前,胳膊一拐一送,冒着脱臼的危险直袭唐少渊的胸前。 唐少渊意外的咦了一声,无双已如灵兔一般把手拿了出去。 她翻身一跃,竟直直地向深渊中跳了下去。 唐少渊更加吃惊:“喂!” 他还没有喊完,无双已经跳了下去,往下望去,但见白雾茫茫,深不见底,哪里还能寻到方才那人的身影。 “太子,你没事吧?”追上来的属下沉声问道。 唐少渊若有所思地盯着深渊看了一会,慢慢地说:“无妨,东方辰伤势如何?” 那人答道:“回太子,东方辰仍昏迷不醒,不过他的属下怀疑是我们的人做的,属下发现我们的住处已经被人包围了,恐怕要提前离开这里。” 唐少渊青山似的剑眉一挑,淡淡地说:“可惜了这个机会。不过那些死士都死了,他们找不到对证,料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谈话的时候,另有一骑快马正飞驰而来,见到唐少渊立刻翻身跪下,喘着粗气说:“太子,不好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发动了宫变,皇上现在在他们手里。” 唐少渊眼中杀机微现,寒声道:“收拾东西,马上回唐!” 三个人走远之后,程无双才从崖壁上的洞里慢慢的探出头。 原来这里有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刚好可容身,她扔尸体的时候碰巧看到,但假意跳崖,用铁钩钩住崖壁,藏身其中。 美丽女子的眼中闪着困惑的光芒,她走的时候东方辰还是好好的,怎么只隔一天就受了重伤?是不是唐少渊害的? 虽然她要离开皇宫,但她并不是很恨东方辰,再加上东方辰最后的时候对她已经情愫暗萌,突然得知他受重伤,末免不会担忧。 但东方辰贵为大秦皇帝,自然有数不清的人关心他的安危,无双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想到这里,心下稍安,开始顺着崖壁如壁虎一般慢慢地向山下爬去。 隆冬时刻,阴云密布,北风一吹,片刻之后便下起了大雪,大雪纷纷扬扬,鹅毛一般密集,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万丈峭壁上缓慢地移动着。 她的手冻成了紫红色,嘴唇青紫,脸蛋通红,睫毛上,眉毛上,都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凌。但她却身手灵敏,一步一步地向下滑去。 无双呵了呵冻得红肿的手,向下看了看,已经可以看得到地面了,地面上落了一层积雪,松软如被。 借着松枝的力道一晃,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终于走出了皇宫,无双顿时感觉全身一松,伸了伸懒腰,长出了一口气。 眼看天色将暮,得赶紧走出这山沟才行。 雪已经停了,惨白的月亮点缀在漆黑的天幕下,阴森森的森林里,偶尔传来夜枭糁人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无双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双腿都冻得麻木了。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才走出这个山沟,阴约看到一点灯光。 这个时候看到人家,无疑于沙漠中的人看到一眼清泉,几天没睡觉的人看到一张温暖的大床,让人感觉到兴奋而激动。 走着走着,突然被绊了一脚,无双低头借着月光一看,不禁大大地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段森森的白骨! 无双虽然胆大,但处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抬头看到明灭不定的幽蓝磷火,伴着猫头鹰凄凉的叫声,还是让她有点汗毛倒竖。 无双加快了脚步,在满是白骨的乱葬岗上跌跌撞撞地行走着,更可恐布的是还不时的有散发着**味道的断臂残肢四处散落。 流浪的野狗便以此为食,在夜里吞食着无人收拾的尸体腐肉,被无双惊到,发出唁唁的示威叫声。 她一直生活在皇宫中,虽然不时的受些零星小苦,但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刚走出来,看到累累白骨,方知道外面百姓生活的艰难。 都说宁做太平犬,莫为离乱人。 战争如食人巨兽,吞噬的是整个天下的血泪。 她一直在那个黄金的笼子里奋力的想向外逃去,可是真正逃出来之后,却赫然发现了现实的冷酷。 但现在她自顾尚且不暇,也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只想找一个有温暖火堆的地方烤烤冻僵的手,温暖一下身子。 好容易来到那个一灯如豆的人家,无双在手心呵了口热气,暖和了一下冻僵的手,开始敲门。 敲了良久,无人应声,无双实在冻得受不了,正要推开门,贸然闯进去。 她刚要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举着油灯慢吞吞地问:“谁呀?” 无双正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易容成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婆婆,我是过路的,天晚了错过了客栈,想在这里借宿一晚,方便吗?” 老婆婆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不过热情地请无双进了屋门。 屋里燃着温暖的炭火,还有一个老公公在拔弄着一个烧番薯,番薯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引得无双饥肠辘辘。 老公公看到她,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端来了一碗热水。 原来两个老人,一个聋,一个哑。 无双连连感谢,坐在火炉边,暧了好一阵才稍有知觉。 老公公看她不停的咽口水,从炭火挖出一只番薯,笑咪咪的递上去。 这个时候,她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谦让了一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老婆婆在土坑上铺了厚厚的干草,最后拿出一床满是布丁的被褥,给她铺下。 而两个老人盖得被子已经破烂不堪,露着黑色的棉花,显然不能抵挡这严冬的寒冷,无双被这朴实的老人感动,一定要和他们换被子盖。 听了老人费力的讲话,才知道原来四国连年征战,百姓早已经民不聊生,但战争就需要粮草,大秦的税收又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三百天要靠吃野菜,番薯,草根度日。他们的三个儿子都被拉去当兵战死了,两个人因为又聋又哑所以幸免于难。 让她不由得想起杜甫写得《石壕吏》 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乱世百姓命贱如土,生活艰难,令人心酸。 烤着暧和的炉火,睡在干草坑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无双辗转难眠。 在太平盛世,她一心想要报仇,没有别的想法,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看到这乱世的百姓流离失所,一种使命感在心中油然升起。 天生的善良和正义让她看不得百姓受苦,一个大胆而狂妄的想法在脑海中宛如闪电一般闪出,她想结事这乱世,救民于水火! 这个想法也许很可笑,很狂妄,但是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 既然走出了皇宫,迎接她的必是一个新的天地,就让她在这乱世上,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赌注,以自己为棋子,来下一盘棋吧! 第二天天末亮无双就醒了,她本来想替老夫妇做顿饭以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但找遍了屋子,却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 昨晚老人递给她吃的番薯,想必已经是两人最后的口粮了,但他们却自己挨着饿,把番薯给自己吃了! 这漫漫冬日,他们可要怎么度过? 无双眼眶微酸,掏出袋中的一支金凤钗,放在桌子上,悄然地离开了收留她的老夫妇一家。 下了一夜的雪,雪深没足,无双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在古代没有马确实是寸步难行。 她一心想走向集市买匹马,因此加快了脚步。 刚走了三里地,已经感觉地皮微微震颤,好像有大匹人骑着马奔了过来。 果然,片刻之后,在一片雪白中,一骑军队奔腾而来。为首的一杆黑底的黄旗绣着一个大大的唐字,正朝着她的方向奔驰而来。 前路茫茫,正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更何况已经入冬,天寒地冻,一个人毕竟不太方便。 如果和大队人马作伴,最起码不用愁吃喝,还能保证人身安全。 想到这里,无双微微一笑,已经有了计策。 她伏在雪窝里,手握一只类似钢笔的精钢子弹头自动伸缩装置,等待着大唐军队的到来。 雪花翻卷,云怒风狂,铁衣重甲的军队疾速地向前奔来,看来是有紧急的事情。 呼,一阵强劲的北风吹来,就在一大片雪花落下的瞬间。 走在最后面的一匹马双膝突然一弯,坐在它上面的铁衣包脸侍卫身子向前倾了一下。 侍卫一个分神,低头去看马哪里受伤,就在他低头的时候。 一个细如蚕丝,韧如精钢的细长绳索如毒蛇的芯子一般凌空射出,精确地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无双嘴唇紧抿,手上戴着兽皮手套,银丝缠在手心猛地用力一拉。 马上的士兵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松软的积雪很快将他的身体盖住,无双把晕倒的士倒拉到背风的坡后。 她三两下拔下士兵的铁兵和面罩,快速地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追上那匹无主的白马。 在离白马还有三尺的距离时,伸手拉住马尾,奋力一跃,骑在了马背上。 白马吃痛,长嘶一声,向前面的队伍追去,片刻之后便赶上了大队人马。 一个士兵回过头问:“桩子,你干嘛呢,还不快点跟上。” 无双压低声音含糊不清地说:“人有三急嘛,我这不跟上来了!” 士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声音都变了?” 无双咳了几声掩饰地说:“哦,夜里受凉了!” 那个士兵感叹道:“皇宫兵变,太子心急,日夜兼程,兄弟们都快受不了,也不知道这一回去还能不能留得性命!” 无双拉了拉雪帽,沙哑地说:“干咱们这一行的,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随时准备送命的,提这些也没用,只会徒增伤心罢了。” 那人默默无语,用力拍了一下马臀,狂奔起来。 因为紧急赶路,这一队侍卫除了吃饭以及稍休息外,并没有别的动作。 唐少渊表情凝重,剑眉紧皱,吃得很少,一吃完就马上赶路,因此也没有注意他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被偷天换日的增加了一张新的面孔。 幸亏无双在宫中强加练习,这个身体才勉强承受得了这连日的劳顿,否则现在她已经趴下了,更别谈还要去保卫唐少渊的安全。 一行日夜兼程,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到达了南唐。 没落的南唐经过这一代君主的努力,明显有了起色。 虽然是大雪纷飞,但路上乞丐甚少,且家家户户房屋紧闭,修葺一新,一看就知道是屋有余粮的人家。 越接近南唐的首都----大唐宫,气氛就越是紧张凝重。 那厚重的城墙数千年来巍峨地屹立着,见证了几代君主的交替,王朝的兴衰。 此刻上面有重兵把守,城门紧闭,两个巨大的兽头青铜锁宛如两只充满罪恶的眼晴,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一群不到数千人的士兵。 唐少渊一骑黑马,拍马上前,微一示意。 一个嗓门宏亮的侍卫中气中足地喊道:“太子回宫,开城门!” 雪花无声的落下,在唐少渊的眉上被热气呵在水珠。 他的右手紧握着剑柄,青筋突出,嘴唇紧抿。 原来以为会遇到抵抗,意外的,城门却缓缓地开启了。 “太子,恐有埋伏,不要轻易进城!” 一个军师模样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 唐少渊冷笑一声,扬声道:“这里是大唐的皇宫,是本太子出生的地方。守城的将士皆是与本太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有什么好怕的!” 唐少渊说完,看了一眼走出城墙的守将,那位守将手一挥:“迎接太子回城!” 马蹄声踩在积雪上发出钝厚的声音,一行人缓缓地进入了城门。 无双不由得拧起了眉头,天生锐利的第六感觉让她感到了危险正悄无声息的降临。 一行人刚一入城,厚重的城门便缓缓地关了上来。 砰一声,大门紧闭,守城的士兵突然拔刀,缓缓地逼近众人。 跟在唐少渊身后的侍卫刷地拔出了腰上的剑,怒视着围上来的士兵。 “哈哈哈----”放肆的笑声传来,两位身着锦衣的年轻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少渊,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大哥,你回来得太晚了!”一个眼神阴郁,线条刚硬的男子慢慢地说:“父王昨晚已经下诏,将皇位传于我了!” 唐少渊冷哼一声,发出一个鼻音,淡淡地说:“二弟,我走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几天时间就病入膏肓,改诏传位了呢?怕是你和三弟联手要谋权篡位吧!趁早放出父皇,否则----” 另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轻笑道:“大哥,否则你要干什么?”三皇子话锋一转厉声道:“太子不服诏令,抗旨不遵,来人,将他拿下!” 别看他年纪小,生得貌美如花,但变脸速度却比变天还快。 守城的将军得令,带着士兵将唐少渊重重地围了起来。 “慢着!”唐少渊环顾一周,一字一句地说:“我唐少渊生是南唐的人,死是南唐的鬼,保卫的是南唐的子民,捍卫的南唐的土地。对兄弟,情至意尽,对将士,从不愧欠,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会抗旨不遵?” “皇兄,你现在说这种漂亮话想搏得同情,也太晚了吧?”二皇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唐少渊狭长的凤眸上闪着怒意,他狠狠地盯着二皇子,嘶一声撕烂手上的锦袖,露出手臂上一个狭长的箭痕。 二皇子看到这个伤痕,微微色变。 唐少渊一字一句地说:“唐令,前年秋天你带兵攻打土番,却误中埋伏,被困在土番大漠里七天七夜。我奉令带兵救你,几经险阻,臂上中了毒箭,差点丢了性命,才把你救了回来。这条伤痕,你可记得?” 二皇子唐令脸上肌肉**了一下,别过头,不接话。 唐少渊又看着来拿他的将军厉声道:“马朝南,你跟着本太子南征北战,数度立下汗马功劳。是本太子把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士卒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可记得?” 马将军犹豫了一下说:“末将记得!” 他又看了看年纪最小的三皇子,语气也放柔和了:“唐棣,你我本是一奶同胞,手足兄弟,你又何必做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 无双听着唐少渊的描述,心中对他的不良印象微微改观,原以来他只是一个登徒子。 想不到竟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少年太子! 三皇子唐棣不屑地说:“帝王之家,向来只有权利之争,并无亲情可言。是你自己妇人之仁,怪得了谁?” 唐少渊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淡漠如水。 他抽出长剑,撩起锦袍的一角。 刷! 一道白光闪过,破碎的衣角在风雪中飞舞着,宛如一朵巨大的雪花。 年轻的太子如冰雕一般立在风雪中,将剑归鞘,声音穿透雪花,宛如万年玄冰一般,寒气逼人。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之情便从此了断,生死各安天命!” 唐令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此正好,杀!” “杀杀杀!!!” 随着军令的下达,弓箭手,盾牌手,刀斧手,一一就位。 千万支雪亮的箭头和刀斧在白雪中反射着冷冷的白光,犹如野兽的尖利牙齿,随时要吞没这一千微不足道的士兵! 再多的情义,再大的救命之恩,也难以抵挡权利和财富的诱惑! 生来无情帝王家,无情不禁是皇帝对妃子,就连自己的骨肉兄弟,也难免自相残杀,只为登上那万人仰慕的帝王之位。 “布阵!”唐少渊的军师沉稳地下令。 “得令!” 数千命士兵面对强敌,毫无退怯之色,反而齐齐地亮出兵器,以唐少渊为中心,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形,左手执刀,右手执盾,将他围在中间! 无双观察了一下位置,特意选了一个正面对敌,离唐少渊最近的地方。 “大家给我听着,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刻,也要保证太子的安全!”军师冷峻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唐棣轻声一笑,淡淡地说:“射!” 刹那间,数千支银色的箭芒有若流星急逝,向唐少渊激射而去。 “挡!” 命令即出,数千士兵举起盾牌,组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把唐少渊挡在中间。 无双感觉手上一沉,那箭头沉重的击在盾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犹如落了一场箭雨。 坚固的盾牌经过这一轮射杀,已经有了凹陷。 但不容他们喘息,第二波射杀又接踵而至! 士兵虽坚强,但在密集的射程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盾牌已经有不少被射穿,不时有士兵倒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无双把自己的盾牌塞到一个士兵手中,厉声道:“掩护我!” 唐少渊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士兵拉弓,瞄准唐令的士兵,不禁叫道:“你疯了!” 无双寒声道:“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留在这时,就只有等死!” 唐少渊深吸了一口气,“本太子掩护你!” 无双眼中的光芒亮如星子,黑色的瞳子映出密如蜂蝗的箭雨,脸上表情冰冷,杀机腾腾,犹如一只猛虎就欲出洞! 此人若加上以磨练,必是成将拜相之材! 唐少渊还没有感叹完毕,只听对方阵中啊的一声惨叫声响起! 无双已经将自己袖中的黑色箭支射出。 嗖,利箭生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如猛龙出海,越过密集的士兵,准确的寻到对方发令大将的咽喉,然后,贯穿! 箭头的力量太大,带着那头领的身体一齐向后飞去,所有的士兵都震惊的回头看着那壮汉的身体在空中急速的后退,最后,‘夺’一声,生生钉在城墙上高高的旗杆上,如死神发出的请贴! 鲜血,缓缓的从壮汉的咽喉间流出! 这血腥的一幕,顿时震住了所有的人! 趁着众人震惊之际,无双从腰中麻利的抽出飞天铁锁,晃了几晃,借着向前的力量飞甩而出。 铁锁如毒蛇吐芯,缠绕在一个将士的马蹄上,无双一手执刀,一手握链,整个人腾空而起,如一颗炮弹一般冲向敌阵! “他真的疯了?”唐少渊喃喃地说,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快掩护他,不要管我!”唐少渊扬眉道。 手上的士兵立刻有数百人快速的拉弓,向无双身边周围的士兵射去。 无双的身体在接近那马上之人时,突然飞起一脚,脚底生风,一脚把对方踢落马上,收回铁链,弯腰避开对方的截杀。 一串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射箭,杀了他!”唐令声音发抖地喊道。 近距离博斗,俱以刀剑相拼。 无双的武器伸缩自动,刀刃锋利,见血封喉,而且出手的方向诡异难测。 一时间,敌人难近她周身十步之内! 唐棣眯起眼冷笑,举起弓弩,迅速弯弓搭箭,在混乱中射出一枚暗箭! “小心!”唐少渊同时发箭,来阻挡唐棣的暗箭。 无双一愣,眼见那枚黑色的羽箭直奔自己面门而来,急忙身体向后倒仰,只见那支箭擦着她的鼻梁而过,在半空与唐少渊的箭相接。 噼啪,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起,两支箭对撞,顿时折成四段! “喂,你怎么样?”唐少渊高声问道。 无双一连在马上左右躲藏,一边高声叫道:“快突围!” “杀啊,保护太子!” 随着无双把对方的阵脚打乱,数千士兵顿时鼓躁起来,挥着大刀冲了过来! 唐少渊黑马如电,朝着无双奔了过来。 下意识的,他已经被这个貌不起眼的士兵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和魄力所吸引,情不自禁的想与他并肩作战。 “你还好吗?”唐少渊的马头和无双的马尾相接,大声问道。 “死不了,趴下!” 唐少渊一缩头,无双已经劈掉了射自他身后的一支利箭。 “谢谢你!”唐少渊一边还击一边大声说。 无双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感激涕零的意思,还而果断地说:“擒贼先擒王,我捉康棣,你对付唐令!” 瘦弱的士兵说完,身体快速的滑到马腹下面,将全身各种暗器及短小箭弩迅速的组装。 刚组装完,她的坐骑悲鸣一声,轰然倒下! 无双站起身,随手拉过一个士兵作盾牌,一按机括,一串闪着寒芒的飞镖如一串银色的星星射向对方的士兵。 前一排士兵应声倒下,无双就地一滚,唐棣只觉得眼睛一花,已经找不到瘦弱士兵的去向,不禁紧张的左右张望着。 正在唐棣紧张的搭箭张望之时,忽然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扬起,顿时把唐棣抛下马来。 无双松开马尾,伸手腕间的利刃,扑向唐令。 狼狈不堪的三殿下急忙站稳脚步,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颈间一凉,一柄锐利的匕首竟从一个纤细秀长的手腕中伸出,正压在他的脖间大动脉上。 “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冷凌的声音带着淬冰一般的温度,犹如死神缓缓的降临。 唐棣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让他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瘦弱的士兵因为身材矮小,不得不踏在一个死尸上完成这一系列猝杀任务! 唐棣脸色阴暗变化不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让他被一个无名的士兵擒住,简直是毕生的奇耻大辱;但如果不听他的话,很可以命丧黄泉! 无双冷笑一声,缓缓地说:“如果你不下令,我想唐令会很高兴自己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最后一句话让唐棣眼中的狠色一闪而逝,但他仍挺直了背,墨发在雪中狂舞,锦袍临风,不失皇室风范。 “都给我停手!”唐棣中气十足地喊道。 正在和唐令纠缠的唐少渊心中一喜,杀了个回马枪,把唐令击退,快速地拍马和无双汇合。 “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唐少渊兴奋地问道。 无双没有回答他,而是命令他汇聚人马,准备冲出城。 年轻气傲的太子被顶了两回,不但不生气,眼中反而升起赞赏的光芒。 一千士兵已经所余无几,虽然血染战袍,满身伤痕,但仍然不屈地站立着,足见唐少渊治军严明! 先前和无双搭话的士兵突然认出了无双并不是桩子,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这时唐令却转眸,道:“不许停,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也不停放走!” 无双顿时大怒,她解下腰中的皮带,挽了个死扣在唐棣手腕上,然后拿箭,发射。 箭如流星飞快,正射中唐令的束冠,黄金的束冠掉在地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唐令乌发四散,又怒又急:“你这下贱的东西,竟敢射本王?” 无双轻蔑地说:“有什么不敢?你若再不让士兵停下,下一箭,射中的地方应该是你的咽喉!” 这少年是谁?竟有如本事,虽千万人,独往矣! 想不到唐少渊竟心机如此深沉,在军中藏有如此好身手的士兵! 这次若放了唐少渊,无疑是放虎归山,但若不放,恐怕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唐令犹豫不决地想着。 “你,放是不放?”无双搭上第二支箭,瞄冷唐令的咽喉,缓缓地说。 天色已经大亮,漫天雪花翻飞,北风发出如兽般的呜咽之声。 森冷的空气中胶着沉重的血腥味道,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花,迅速在低温下结成冰凌。 看上去,像在燃烧的火焰! 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沉重的城门紧闭,如同阻止他们上前的枷锁。 但瘦弱士兵眸中的精光和暴戾之色却如同一柄开天劈地的利剑,似乎只要他一出手,就能劈开一条逃生的道路。 年轻的太子和他的目光相接,胸中顿时豪气万千,再无惧色。 猎猎西风卷起他染血的战袍,如一面鲜明独特的旗帜。 也许过了今天,他将不能留在皇城,要过着流亡的生活; 也许,过不了今天,他将会如同历史上玄武之变一般,被自己的兄弟亲手杀死! 空气如同绷紧的弦,唐令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在无双的逼视下,他,不甘而愤恨地道:“开门,放他们走!” 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唐少渊和程无双同时松了口气。 “太子先上马,我来断后!”无双把箭扣在弦上,头也不回地说。 “要走,一起走!”唐少渊骑着马陪着无双身边。 无双一步一步的后退着,密如狼眼的箭头随着她的脚步不停的调整着距离,只要她一放了唐令,千万支箭会同时瞬间齐发,把她的身体射成马蜂窝。 无双早已经料敌先机,她黑白分明的水杏眼瞟向唐少渊,向他使了个眼色。 那秋水澄练一般的明媚眼神一下子把唐少渊击中了,让他微微失神。 是什么的天地钟毓之秀才能育出这种勾魂摄魄的眼神? 再移到他焦黄的面皮上,唐少渊这才发现自己失了神。 他轻咳一声,暗暗点头。 在三人退到城门外时,无双纵身,唐少渊从半空接住无双的身体。 一股如清泉般的甘洌气息扑面而来,中间夹着淡淡的百花清香,让唐少渊心跳漏了一拍! 这绵如无骨的身体,轻盈若女子般的体重,还有这天然的,诱人的馨香……让他意乱情迷! 他是否疯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战场,在这生死决斗时刻,竟然对着一个士兵起了绮念? 无双身体刚落马上,手中的细蚕丝绳立刻拉紧,清脆地喝道:“快走!” 唐少渊神智清醒,一夹马腹,马儿向城门外冲了出去。 而被系在天蚕丝的唐令,则被可怜的拖在马后,衣衫被扯开,头发四散,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拖行! 由于顾忌到唐令的安全,士兵们不敢射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向外逃去。 “去吧!” 无双看已经逃出射程范围之外,砍断天蚕丝,把唐令丢了出去。 唐少渊哈哈大笑:“唐令,我还会回来的!” 唐令爬起来,一脸划痕地怒骂道:“唐少渊,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在他的骂声中,一骑黑马驮着两人,如闪电一般,卷起滚滚黄烟,绝尘而去。 “喂,放手!”无双看着抱住自己腰的双手说道。 唐少渊有点晕,“啊?” “你的手,放错地方了!”无双不耐烦的提示他。 唐少渊恢复了太子的气势,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地说:“你又不是女的,还怕人摸?” “我当然……不是女的!但你也不能乱摸!”无双没好气地说。 “你是本太子的属下,本太子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放肆妄为!”唐少渊偏偏不放手,故意气气这个倔强的士兵。 这只自大的猪! 无双翻翻白眼腹诽不已。 雪花密集地落了下来,轻盈若羽毛,将马上的两人温柔的包围。 后面的士兵没有马匹,都是徒步行走,面对马上怪异的两男相抱一幕,都视而不见,眼观鼻,鼻观心。 无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指尖凝成一滴水珠,嘴角泛起一缕笑意。 那纤纤玉手若婴儿般无骨柔嫩,那笑意如阳光般耀眼,耀花了唐少渊的心。 突然的,小手被温柔的大手包围。 无双脸红:“流氓,你干什么?”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方才打斗时判若两人,唐少渊不禁暗暗好笑。 “你不是男人吗,还怕男人对你流氓?” 无双语塞,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这个男人劲大得狠! “手长得像女人一样,性子也像女人!”唐少渊讥笑道,“我不过是觉得天冷,帮你暧暧手而已,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在嘴皮子方面,无双一向处于下风,她不善言辞,根本不是这个风流太子的对头,于是索性沉默不语。 看她不说话了,唐少渊得意地眯起狐狸一般狭长的眸子。 凑近无双的耳边,吹气。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北秦的奸细?我的亲兵中,可从来没你这号人?” 无双身子一僵,莞尔一笑道:“英雄莫问出路,太子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唐少渊扯唇轻笑:“英雄当然欢迎,只怕你来路不正,是奸细!若非如此,你怎会如此高超的夺命方法,还有,你的智勇和胆谋都堪比久经沙场的老将,根本不是一般的士兵 若说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首发bxzw.com 91 要我抱你吗 ()若说出来,我便饶你不死,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卫;若是执意隐瞒,你的手段虽然在我之上,但武功绝对在我之下!”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状似抚摸无双的腰,手中却暗藏利器。 无双斜睨着他,淡淡地说:“如果我要杀你,还不如让你被乱箭射死!” 唐少渊顿时松了口气,是啊自己真是乱了神智了,只顾想着这个瘦弱士兵神出鬼没的武功和可能对自己的威胁,却忘了他刚才拼死保护自己的情形。 唐少渊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可否愿意为本太子效劳?” 无双仰起脸来,轻轻一笑,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要赶路。” 唐少渊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一个小兵,在这乱世之中,不寻贤主明君辅佐,成就一番功业,还要赶路去何方?” 无双望着一望无垠的雪原,扬眉低语:“我也不知道要去何方!” 唐少渊一愣,想了半晌,说道:“没地方去,就留下来吧,做我的贴身侍卫,待我夺回皇位,定为你加官进爵,如何?” 无双望着年轻太子的脸,想了一想,淡淡的点头。 随即说道:“做你的侍卫,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唐少渊惊奇地挑眉:“哦,敢和本太子讲条件,你还是第一个!” 无双忍不住扯唇冷笑,太子?若不是今日她救他,恐怕他已成阶下囚了! 不过若要成事,必须有根据地,就像病毒繁殖需要母体一样,她决定以这支残军和唐少渊正宗太子的名头为根据地,开始她在古代波澜壮阔的事业。 “我只听命于你,除你之外,任何人的命令对我无效,而且,你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或不想做的事情,除非得到我的同意。”无双字字铿锵地说完,直视着唐少渊。 唐少渊警觉地望着她,两人互相试探着。 在唐少渊看来,这个士兵就如同尚末长大的老虎,若是将来不能束缚,只怕后患无穷。 但自小生存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对于权谋之事唐少渊早就烂熟于怀。 略一思量,已经掂出轻重,大不了到时候来个,飞鸟尽,良弓藏! “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本太子答应你!那么,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名字了吧!” 唐少渊爽朗地笑道。 他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山间清风拂面,呵出的热气拂在她冻僵的耳朵上,茵上湿润的气息,让人觉得暧暧的痒。 这个男人身人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混着青草的香味,让人禁不住为之迷醉,再加上他让人缭乱地贵族气质。 天生一双桃花凤眼,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只要是个女人,想不动心都难。 不过他凤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算计精光被无双及时地捕捉到了,她轻笑,一个强的对手,玩起来,才有意思。 “我叫程----璇,父母双亡,流浪四方,从小被人欺负,所以练了一身铜皮铁骨和逃生的本领!”无双顺溜的编着谎话。 唐少渊淡淡地一点头,还欲询问,却被无双打断:“太子,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唐少渊俊秀的眉微微皱起,回头看了看所剩无几的士兵,叹道:“番南有我训练的亲兵,可惜路途遥远。现在皇宫不能回,一路上定会遇到诸多暗杀,只怕到不了那里----” 无双想了想,大胆地说:“太子,你有没有想过趁着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和,皇宫内乱,外面四追捕你的时机,杀个回马枪,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皇宫,见你父皇一面!” 唐少渊眼晴一亮,激动地握着无双的手道:“好主意!” 南唐的入城大门,盘查得十分严厉。 无论男女,只要发现携带刀具之类的利器,便会以谋反罪入狱。 所有戴帽子的,形迹可疑的行人,都必须接受三层盘查,一直查到他十八代祖宗方休。 如果交待不清楚,立刻被拖走,送入天牢,接严厉的酷刑。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百姓,躲在暗处的唐少渊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看来,对我防得还挺严的!” 无双看着从来锦衣华服的太子,如今脸上抹着黑灰,衣衫破旧,还穿着一双草鞋,不由得抿嘴一笑。 “谁叫你的人头值钱呢,赏金百万,还官升五级!” 破衣烂衫遮不住唐少渊的英气,他愤愤的将手中的追辑令握成碎末,恨恨地说:“早晚有一日,我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两人一直潜伏在外面,观察着入城的最佳地势,直到天色昏暗,才匆匆离去。 简单的吃过饭过,两人一身黑衣,如黑暗中的雾气,悄无声息地逼近威严的皇城。 昔日纨裤子,今日夜上梁。 不知道唐少渊此刻心情如何,但看他眸中如芒的怒意,就知道一定好不了! 两人躲在皇城的暗影里,静待时机,无双一身黑色紧身装束,脸蒙黑布,腰缠钩锁,足蹬软靴,像是暗夜里的精灵一般,双眼在黑暗中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一排巡逻的士兵刚过,唐少渊身手轻灵,快如闪电地跃过了城墙。 奇怪,怎么程璇没有跟上?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士兵不会轻功,顿时玩心大起,看着城墙下瘦弱的士兵轻声道:“要我抱你上来吗?” 无双瞪了他一眼,无耻,还想占她便宜! 程璇不理他,手上钩锁猛地一挥,悄无声息的稳稳的挂在大树之上,抓住绳子,猿猴一般灵巧的迅速攀爬,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隐藏在树叶之中。 然后借力一荡,轻盈的落地,看也不看一眼傻掉的唐少渊,直接向内宫大院走去。 纸醉金迷的**窝里,充斥着女人的脂粉香味和美酒佳肴的芬芒。 蛾脸修眉的美人们,因为宫廷惊变,而迅速地转移目标,投向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怀抱。 南唐的皇帝唐宗元,气息奄奄的被困在一个孤立的宫殿里,由重兵牢牢看守。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们竟然对他下毒,让他口不能言,全身瘫痪,还要逼他下传位诏书,要传国玉玺。 想当年他力挽狂澜,厉兵秣马,常年征战,艰苦守业,使腐朽的唐朝没有被日渐强盛的秦国吞没,这才使南唐一步一步复苏起来。 想不到如令却落得如此下场! 南唐内乱如此,祸起萧墙,若是把国家交给唐令或唐棣手中,必定会招致亡国之祸,因此唐元宗拼着最后一口气拒不写传位诏书,不交出传国玉玺。 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不死,原因就在此。 吱呀一声,雕花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曼妙的宫装妃子迤逦而来。 她正是唐元宗最宠爱的妃子锦妃如意。 如意看到唐元宗,美眸含泪,若风中轻柳一般摆着纤细的腰,扑了上来。 锦妃哽咽地说:“皇上,皇上,你还好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呜呜呜……你让臣妾以后怎么活呀?” 唐元宗转过头,并不睬她。 这些天来,这种美人戏码已经上演过多次,他是不会上当的! 锦妃拿出藏在身上的剪刀,猛地朝自己的心窝扎去:“臣妾与其活着受人侮辱,倒不如先走在皇上前面,图个干净痛快!” 锋利的剪刀闪过一道银光,朝女子的胸间扎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唐元宗突然睁大眼,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锦妃的手腕。 锦妃丢掉剪刀,扑在唐元宗身上放声大哭:“皇上,他们逼臣妾向你要传国玉玺,臣妾假意答应,这才见到皇上,如今臣妾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了!” 唐元宗眼珠动了动,看向书桌上的笔和纸。 锦妃拭了拭泪,抽泣着问:“皇上可有话说?” 唐元宗点了点头。 锦妃慌忙把纸张和笔墨拿过来,仔细的铺好,吃力的扶起唐元宗。 唐元宗审视着泪痕犹在锦妃,她的表情真诚,眼神镇定,没有丝毫背叛的破绽。 想了一想,轻叹一声,这才下笔写道: 朕自继位以来,发奋图强,身体力行,以求振兴我南唐。无奈年迈多病,故立此诏书。 自古帝位有能者居之,太子少渊,德才出众,特传位于此。 南唐武德皇帝唐元宗于唐历二百三十五年十二月十日立诏。 写完这段话,唐元宗已经气喘喘吁吁,明显体力不足。 锦妃在一边替他轻轻地拍着背,柔声道:“皇上,要加盖国印吗?” 唐元宗点了点头,用力的闷咳起来。 扑,一口鲜血喷在诏书之上,令人触目惊心! 锦妃一惊,焦急地询问:“皇上,你怎么样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这诏书还没有完成呢!” 唐元宗摇了摇头,示意无妨,这才又提笔写道:“玉玺在龙椅的把手里,有一个暗钮,可以拧开。盖了玉玺印章后,你速带玉玺和诏书从‘万里疆山’的秘道里逃走,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找到太子后,把诏书和玉玺交给他,让他复兴南唐,切记!” 首发bxzw.com 92 地狱修罗 ()锦妃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匆匆地走向龙椅,一按机括。 啪一声轻响,把手的龙头处吐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锦妃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打开锦盒。 温润的和阗美玉所制的传国玉玺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令人眩目的光芒。 锦妃嘴角扬起,想不到老家伙藏得如此机秘! 而且,皇宫内还有秘道! 这个秘密,太重要了,可以拿来做交换的条件。 锦妃拿着玉玺,眼中杀机暴现,一步一步地走向垂危的皇帝。 已经潜伏入皇宫的唐少渊刚揭开一片明黄的琉璃瓦,却看到…… 宫殿中的蜡烛明暗不定,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让这个宫殿更加阴森。 无端端的,锦妃汗毛倒竖,紧张地左右看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感觉毛骨耸然。 确定宫殿之内,除了垂死的老皇帝别无他人后,锦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摸出藏在衣内的匕首。 锦妃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控制不住的手发起抖来。 她要杀的这个男人,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呀! 但一想到只要杀了他,自己就可以坐拥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妃的胆子便壮了起来。 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锦妃眼晴一闭,朝着睡榻上双眼闭合的皇帝心窝猛地刺了下去。 在这电石火光这间,猛然间一阵怒喝声从屋顶传来:“贱人,住手!” 锦妃一咬牙,猛地刺了下去! 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唐元宗猛地睁开眼,脸上表情扭曲,痛苦地皱着眉,伸出颤抖的手,怒指着锦妃,愤怒地双眼圆瞪,一句话没说出来,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父皇,父皇!”唐少渊俊秀的脸上黑气弥漫,宛如疯虎一般从屋顶跳了下来。 无双探了探唐元宗的鼻息,惋惜地说:“已经断气了!” “你这个贱人,敢杀我父皇!” “不要!”无双话没喊完,唐少渊已经把瑟瑟发抖的锦妃一脚踢飞。 锦妃惊恐地大叫:“来人啊,太子,太子回来了!” 唐少渊大步上前,抽出腰中的佩剑,一剑刺向锦妃的心窝。 哧,一股血箭狂飙而出,激射在太子白净的脸上。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眉眼缓缓地滴落,此时的唐少渊眼珠通红,杀气腾腾,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骇人! “站住,不许动!” 一群侍卫蜂涌而入,把小小的宫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唐令和唐棣疾步走了进来,看到死去的唐元宗和锦妃当即放声大哭:“父皇,母妃!” 两人愤怒地转头,狠厉地说:“唐少渊,你杀父弑母,天理难容!今天,你走不了了!” 无双眼明手快地将玉玺收入怀中,拿起传位诏书,沉声道:“诸位请看,这是武德皇帝亲手写的传位于太子的诏书,大家不要被二皇子和三皇子骗了!” 带血的诏书,在刺眼的火光下照得分明! 众侍卫不由得一阵**。 唐棣眼珠一转,大声说:“大胆!谁不知道太子夜半入宫,逼父皇写下传位诏书,然后趁机杀了父皇。被前来探望父皇的锦妃娘娘看到,你们杀人灭口,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放下诏书和玉玺,束手就擒!” 无双看着这个不足十五的少年,眼神冷凌如刀。 在他的巧舌如簧下,居然将黑说成白,一个谎言就这样产生了! 如果流传出去,唐少渊该背负多大的压力! 就算他来日夺回皇位,恐怕也失了民心,其用心不可谓不毒。 “无耻之徒,丧尽天良,让我替天来收拾你!”无双寒声说完,身子一矮,一排短弩从背后激射而出。 唐棣反应极快,一把拉过两名士兵当替死鬼,自己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一劫。 无双此举显然已经激怒了骄纵的三殿子。 他恨恨地说:“带太子妃上来!” 唐少渊眸中一暗,双拳关节卡卡地响,一字一句地问道:“唐棣,你想干什么?” 唐令不怀好意地笑道:“三弟对大嫂可是垂诞已久,呵呵!” 话没说完,太子妃云诏已经被带了上来。 她一身单薄的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雪色的肌肤上到处是鞭伤,烙痕,惨不忍睹…… 一个侍卫拖着她的头发把云诏扔了进来! 唐少渊亲眼看着父皇惨死,妻子受辱,只觉得目眦欲裂。 若不是无双死死地按着他,恐怕他已经冲出去送死了! “不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双冷静地说。 云诏看到唐少渊,一行清泪缓缓地流出:“夫君!” 唐少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云诏!唐棣,你还是不是人?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这样对她?”唐少渊怒吼着,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唐棣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用力的扳起云诏的下巴,狠毒地说:“大哥,我最好交出诏书和玉玺,否则,我可要对大嫂不客气了!” 唐少渊深吸一口,眼中闪过一抹暴戾的蓝芒,缓缓地说:“你、休、想!” 哧,云诏身上本已破烂的轻纱被当胸撕开,露出贴身的肚兜和雪艳的肌肤。 云诏直觉得羞愤欲死,无奈力气太小,奈何唐棣不得。 “畜生,我要杀了你!”唐少渊忍无可忍,执剑冲了过去。 “上!”一声低喝突然在人群中响起,一众身手敏捷的侍卫们齐齐攻上前去。 刀锋下劈,寒光闪烁,噼啪之声霎时间不绝于耳,唐少渊被重重包围,险象环生。 云诏看着唐少渊,哭泣道:“夫君,我的清白已失,生不如死。就先走一步了!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云诏说完,拼死冲开唐棣的钳制,飞身撞向朱漆的圆柱。 砰,头骨破碎的声音响起。 前一刻还是温香软玉,这一刻太子妃已经血流满面,身子委顿在地,停止了呼吸! “啊啊啊!!!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唐少渊疯狂地砍着接近他的侍卫,想要杀到云诏的尸体身边。 但侍卫密如潮水,层层涌上,让他不能接近。 血染红了地面,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南唐这向个皇子相互残杀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却尸横于床,无人收拾! 眼见唐少渊受制,无双立刻赶去救援。 只见她身形灵巧,好似狸猫,左腿弓步,右腿侧踢,一个旋身飞转,长刀染血,右手斑斓锤爪势狠狠扣住一名侍卫的咽喉。 运劲于手指,分筋错骨,咔嚓一声脆响,侍卫眼珠登时凸出,软软的倒了下去。 面对如此强悝的杀人手法,众人闻之大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无双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她深知今日若杀不了这些人,就只能被这些人所杀,别无退路。 “关门,射箭,放火!” 唐令快速地退出去,大声命令道。 屋里几十名侍卫显然已经成为他不择手段夺取玉玺的牺牲品。 刀剑已经迟钝,鲜血已经染衣,力气已经透支…… 唐少渊还在拼命地杀杀杀! 满腔的仇恨,焚九州之铁,难以铸成! 屋里的侍卫越来越少,但大火已经点了起来,唐令准备把他们烧死在这里。 反正,玉玺烧不坏,诏书正好烧毁! 射! 密集的箭雨立刻破窗而入,如雨点一般钉在木质的宫殿上。 无双手中的天蚕丝勒住一个侍卫的脖颈,用力一旋,一提。 士兵立刻断气,软倒在地。 另一个士兵被她骇人的手法吓呆,当场尿了裤子。 无双冷哼一声,夹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倒地身亡。 她奔到杀红眼的唐少渊身边,猛地扯住他。 “别杀了,赶紧逃吧!” 无双一边说一边替他劈开流箭。 唐少渊低吼:“放开我,我要替父皇和云诏报仇!”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在甩在唐少渊的脸上。 唐少渊清醒了过来,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对上无双怒火炽盛的双眸。 无双寒声道:“唐少渊你给我听着,你身在帝王家,这种结局你应该早就料到。你既为太子,便已经没有资格伤心,绝望,生气,冲动! 你所要有的,是生存下去的勇气还有卧薪尝胆的决心!哪怕生不死,也要好好活着,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是忍辱负重,是等待时机,是将所有杀害你亲人的人手刃剑下报仇雪恨! 要想不被人俯视,就只能自己先站起身来。所以,你一定要活着,那怕像狗一样活着!你要活着看着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不然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年轻太子的脸是满是鲜血,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昔日明媚若桃花的凤眸里满是血丝,无双知道,他在这一刻,已经成长了起来! 人,往往不经历刻骨铭心的痛,难以很快成长起来! “对,我不能被人踩在脚下,我要强大起来!”唐少渊冷峻地说。 首发bxzw.com 93 一起洗澡澡 ()唐棣缓缓地拉弓,对着火海中那若隐若现的兄长身影,射出一枚三棱狼牙箭。 乌黑的箭头宛如地狱的恶魔之眼,夹杂在箭雨之乱疾射而去。 “小心!”无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箭从唐少渊的后方狠狠的射入他的身体,一片乌黑的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我们快走,否则就走不了了!”无双蹲下身子,做出一个背他的动作。 唐少渊捂住伤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你背不了我,扶着我走!” 无双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地把他扛在身上,膝盖一弯,双腿发颤地站了起来,背着高大的唐少渊向唐元宗所说的秘道奔去。 唐少渊只觉得瘦弱侍卫身上的香味十分熟悉,令人安心,再加上毒血上涌入脑,不禁昏昏沉沉地睡了起来。 浓烟弥漫之中,无双背着唐少渊,艰难的走向龙椅。 沉重的重量几乎让她站不稳脚,毕竟这具身体是养在深闺娇弱女子的身体,而不是在现代艰苦条件下百炼成钢的程灵身体。 无双硬是靠着坚韧的毅力支撑着自己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离那个龙椅越来越近了。唐少渊左肩的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来,顺着脖颈流到无双的衣衫之中。 “唐少渊,”无双焦急的叫:“你怎么样?” 虚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我没事。” “你再坚持一会,进了秘道就没事了…” “你放心吧,我坚持得住。”唐少渊苍白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个笑意,犹如暗夜盛开的昙花,美得惊人,却又脆弱易失。 无双一按按钮,吱呀一声,万里疆山的屏风缓缓地转开开。 危险! 凭着第六感觉,无双急忙伏下身子…… 嗖嗖嗖!一连串的箭如暴风疾雨一般射了出来。 啊啊啊---- 这些箭劲道十足,直射向外面,最前的侍卫纷纷中箭受伤,惨叫声响成一片。 无双暗叹唐元宗心机颇重,秘道还设有机关,若不是她反应机敏,恐怕早已经葬身于此。 那个锦妃,就算她不收拾她,也一样会死在箭下吧。 趁着混乱,大步跨入秘道,石门缓缓关闭,两人终于逃离险境。 密道中摆着夜明珠,一室淡若月华的光芒将道路照亮。 里面有石门数重,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查探是何作用。 唐少渊因失血过多,身体冰冷,轻轻地战栗着。 无双把他放下来,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检查伤口。 三棱狼牙箭箭头带倒钩,淬有巨毒,深入肌肤,毒性蔓延极快,且不易取出。 无双迅速的找两块布条,在唐少渊的伤口处狠狠扎紧,防止毒血向心脏处蔓延。 然后掏出随身带的火石,将衣角一处破裂处撕下点燃,将匕首烧的通红,在唐少渊的伤口处做十字星切口,又在伤口周围做同样的切口,努力的挤压毒血。 等到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时,才松了一口气。 “唐少渊,你忍着点,我拔毒箭了!”无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唐少渊慢慢地点了点头,让她拔箭。 无双将一缕秀发咬在齿间,明亮的眸中闪着一抹火焰,话音刚落,已经动手。 “啊----”唐少渊闷哼一声,箭头已经拔出。 带钩的箭头翻起皮肉,十分骇人。 无双立刻洒上金创药,包扎,打结,手法纯熟,动作麻利,仿佛早已经做惯了这种事。 唐少渊白晰的脸上满上冷汗,喘着气声说:“下手够狠,我果然没看错人!” 无双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小腹间传来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 算算日子,是来葵水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 “你怎么了?”唐少渊关切地问道。 无双的脸突然一红,宛如小女生一般娇憨可爱,瞬间照亮了这个清冷的秘道。 “没……没事!”她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心急如焚,急切的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个这个烦人的问题。 “程璇,你受伤了?”唐少渊大骇,惊叫道。 无双茫然地问:“啊?” “血迹!”唐少渊指着她双/腿之间沾染的血迹叫道。 这下糗大了,刚才只顾忙着打斗,竟然没注意它已经提前来了! 无双脸更红:“哦,是啊,是啊……” “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唐少渊好心地,艰难地爬过去,要替她查看。 “不用不用!”无双步步后退。 “都是男人,害什么羞!”唐少渊一定要坚持。 在他伸手掀衣服的时候,无双羞怒之下一扬手,狠狠地按在唐少渊的后脑。 咚一声,唐少渊应声倒声,危机解脱。 无双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 跑得离他远一点,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无双便忙着把昏倒的唐少渊往外拖。 这条地道十分深遂,一直拖行了两个时辰才到头,饶是无双,也累得香汗淋漓,微微喘气。 地道的尽头,是一片荒山野林,现在正是严冬,但有一处泉眼不但没结冰,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无双心中一喜,知道是温泉,她找了个洞穴把唐少渊塞进去,嘴角勾起淡淡的一笑,正好他晕了,自己可以好好清洗一番。 温热的泉水如母亲温暖的手一般拂过全身,带来暧洋洋的感觉,寒冷的疲惫一扫而空,令人舒服得想叹息。 无双用手捧着晶莹的水向身上缓缓地洒落,滑如凝脂的肤上,偏有一枝枝蔓盘旋的暗蓝色蔓陀罗花枝。 听说,蔓陀罗花是死亡之花,那个楚国的公主,为什么会在身上纹这种花? “程璇,程璇,你在哪里?”唐少渊磁性的呼唤声打断了无双的神智。 她要出水,偏偏唐少渊已经走到了温泉的大石旁边,脸上一脸焦急之色。 “别过来!”无双大叫。 唐少渊急忙停止了脚步,疑惑地问:“你在那边洗澡吗?” 无双双手抱胸,慢慢地靠过去,想拿放在石头上的衣服,她匆忙地应道:“对,你别过来!” 唐少渊眉毛微动,竟开始解衣服:“太好了,我也想洗洗澡,咱们一块洗吧。” “我洗澡不想和别人在一块,我马上就好了,好了你再下来洗!” “我堂堂太子不配和你一起洗澡?又不是女人,怎么做事婆婆妈妈的!”唐少渊一只足已经踏入另一半水中。 “我----喂,你的伤口没好,不能碰水。”无双已经拿到了衣服,挡在胸前。 “这有什么要紧的。”唐少渊完全没入水中,向程无双靠了过来。 这个死男人,竟然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真是有病! 无双的脑子一边快速地转着想着对策,一边大叫:“看,飞碟!” 果然唐少渊抬头望向天:“什么?飞碟?” 这一招果然有用! 不过唐少渊反应极快,一看上当,已经脸色微变,哗地站了起来。 啧啧,鼻血,这个家伙竟然不着寸缕的站了起来! 怎么着,想让她观赏免费的美男出浴图呀? 关键是,她现在没那个心情! “程璇,你搞什么鬼?刚才莫名其妙的打晕我,现在又鬼鬼祟祟的躲着我!”唐少渊怒气冲冲地向她走了过来。 无双运劲于掌,猛击水面。 哗,水面溅起了一人多高的浪花,挡得唐少渊看不到眼前的东西。 无双迅速的穿衣,背对着唐少渊,系上腰带。 唐少渊拂落满身水珠,气急败坏地叫道:“程璇,你胆子太大了----” 系好腰带,束上湿发的无双回身,斜挑着俊逸的眉道:“谁让你要和我一起洗澡?” 此时的无双,没有化妆,只戴着一张小麦色的人皮面具,整个五官立体而俊美,头发束上去,露出光洁如满月般的额头,修身细腰,英气逼人。 周身散着魅惑男女的中性之美,看得唐少渊失去了语言。 无双猛地一惊,脸上的表情僵掉了。 “你----是男是女?为何以前做化妆成那个样子?”唐少渊危险地眯起凤眸,缓缓地问道。 大哥,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无双眼神飘忽地移开视线,说道:“我当然是男的,因为我在躲避仇家的追杀,不得已才改头换面,混入唐军。” 唐少渊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明白你为何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了?” 无双一惊:“为何?” “因、为、你、像、个、女、人!”唐少渊得意地说。 晕,被他打败了,我本来就是女人好不好? 看到无双丝毫不生气,唐少渊微微惊讶,一般男人被人说像女人,是会拼命的! 首发bxzw.com 94 吃他的豆腐 ()洗完澡后,唐少渊发现无双已经在洞里铺了干草,还点着火,一只野鸡架在剑上正烤着,野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黄色的油脂一滴一滴地正往下滴。 唐少渊坐下,嬉皮笑脸地说:“越来越像女人了,谁要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就有福气了!” 无双刷地夺下他刚要咬的鸡翅,唐少渊怒:“干吗?” “收回你的话。”无双淡淡地说。 唐少渊看看鸡翅,想想面子,再看看四下无人,终于没好气地说:“算我没说,就算你是个女人,也是个粗鲁的女人,没有男人会要你!” 无双大怒,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走,不可理喻。 “喂,不会这么小气吧,就把我丢在这里了?”唐少渊微微紧张地说,他伤还没好呢。 无双故意不理他,大步向林子里走出。 唐少渊暗暗后悔,但要他出去追又不太可能,只好郁闷地坐下来。 感叹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人欺,若是他还是太子,像这种士兵一定被拉出去处斩了! 嘴里咬着一根草,手枕在脑后,唐少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无双刚出浴时的惊艳画面。 这家伙的皮肤是有点健康的阳光色,但五官却是如此的精致,可以说堪称完美,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眼,时而凌厉,时而温柔,时而狡诘,似乎蕴涵了天地精华,那流动的氲水波,看一眼就会让人沉迷。 不要说女人,就连他这个阅美无数的男人也…… “喂,起来!”甜糯的声音如包着蜜糖的冰块,冷中带点甜。 她回来了! 唐少渊高兴地坐了起来:“是不是后悔刚才的举动,给本太子道歉来了?” 程无双白了他一眼,“脱衣服!” 唐少渊脸色微微发白:“你干什么?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们都是男的……” “你神经病啊,满脑子下/流的思想,我不过是替你换药罢了!”无双举起手中新采的草药晃了晃。 唐少渊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堪。 看到他出糗,无双心中大乐,也不与他计较,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碎,放在一边。 无双用手解开他的上衣,看来最近是走桃花运了,一天连看美男赤/身两次! 唐少渊的上身**着,全身散发着麦色的光泽。健硕的身躯,结实的胸肌,几缕发丝垂在耳前,再配上剑眉星眸,红唇白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毕竟无双于男女这涉及不深,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不由得有点耳红心跳的。 还说她像女人,无双觉得这家伙长得比女人还妖孽。 手由于颤抖,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唐少渊的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是不是**你了?” “没有,你继续。” 唐少渊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已千万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虽然他的小手很柔,香味很迷人,但该死的,他可不能脸红耳赤让他笑话自己。 “你热呀,脸怎么这么红?”无双奇怪地反问,这数九寒天的,虽然生着火把,但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快上药,罗索什么。”唐少渊别过眼不耐烦地说。 无双暗骂自己多事,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上药。 唐少渊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让她都不大敢将手放下去。 “你怎么停了?” “我很粗鲁吗?把你弄得疼成这样,都流汗了。”无双替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抱歉地说。 此刻唐少渊脸色潮红,俊目灼热,妖颜惑世。 “我不疼,你继续。” 无双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但她的手指只要轻轻碰触,唐少渊的身体就会颤抖一下,伤口碰触到他的肌肤,也变得很烫手。 “很疼吗?你就忍忍,我手再放柔点。” “不用----再柔的话,我会受不了。”他轻声呢喃,眼神迷离。 柔的受不了?莫非他想对他暴力?无双思付着。 好容易包扎完了,两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此刻唐少渊的眼神竟出奇的温柔,眼中有种所不清的情愫在涌动着。 但无双却觉得困意上涌,躺在了干草了。 看着唐少渊如此‘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禁道:“我累了,躺一会,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但别想趁我睡着做什么对我不敬的事,要不我会让你死得好难看。” 唐少渊无语。 “你以为你是天仙呀?想让我占便宜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会看上你这个半男不女的妖怪?” 无双不和他斗嘴,拿外套盖住脸,呼呼睡去。 这个家伙,还真没心没肺。有时候看他精明老练得像征战多年的老将,有时候又可爱天真得像个孩子。 近距离的看,他的皮肤竟是那样的细腻,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偷偷用手摸一下,竟是那样的光滑。 居然冲动去摸一个男人?并且还心驰神荡得,唐少渊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过,幸好他没醒,不然又要爆怒了。 手腕一紧,已经被睡着的无双拉住,唐少渊半弯着腰,一动也不敢动。 寒风扑面吹来,夜深了,火堆也抵不过寒意。 感觉到温暖的无双慢慢的靠向唐少渊,唐少渊不禁把袍子伸开,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天,这么小,这么轻的家伙,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好暧和!” 无双轻声呢喃着,把小手伸进唐少渊的衣内,乱摸着。 一阵阵燥热让唐少渊有种口渴的冲动,而她甜润的小嘴又诱惑着他让他移不开眼晴。 睡着的程璇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向他取暖一般使劲地往他怀里钻,是那样的惹人怜爱,他居然有一种冲动要将他狠狠的揉进怀里,融合到他的身体里,他被他突然闪出的念头吓到。 然后,滋,唐少渊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居然抓到自己的伤口了! 怕惊醒了他,唐少渊只好白着脸一动也不敢动。 首发bxzw.com 95 连男人都不放过 ()睡饱的无双自然的想要伸伸懒腰,不料竟施展不开。 她警觉地睁开眼,随手拿起身边可用的武器----木棍,用力地砸向前面。 砰! 木棍断裂,木屑纷飞,被砸懵的唐少渊一头木屑,愤怒地瞪着程无双。 无双发现自己的错误,讨好地一笑:“对不起啊,我还以为----啊----” 拔高分贝的声音惊得唐少渊急忙转头:“怎么了?” “我怎么会在你怀里?你这小人,不是警告你不要占我便宜吗?才不当太子几天,就这么饥渴,想不到你连男人都不放过!”无双跳起来,厉声指责道。 唐少渊的脸瞬间变黑,气怒攻心,眼晴能射出利剑来。 “也不知道是谁晚上硬抱着人家不放,还把手放在别人身上乱摸,我还没说你吃我豆腐,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真的?” “比真金还真,你看看!” 唐少渊指着渗血的伤口控诉。 挠头,呵呵地傻笑。 唐少渊看她可爱的样子心里一乐,还要嬉落她。 无双耳朵微动,突然俯在地上:“有人来了!” 两人停止了争吵,几下熄灭火苗,隐在洞中杂草丛中,握紧手中的剑。 “到处搜搜,唐少渊受了伤,一定跑不了多远。”一个带头的侍卫命令着手下的士兵。 士兵们翻草削树,乱搜一通,眼看就要搜到两人藏身的地方了。 很快,一队队的人马从离二人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走过,好在并无一人发现这个岩洞。 不过,显然高兴的太早了,走在最后的一个士兵突然向洞口跑来。拉开裤子便打算小解。 一旦靠得近了,仓促掩盖的洞口便露出了马脚。 那人一声轻咦,裤子都来不及提便高声叫道:“马将军!这里好像有个洞。”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向洞口的藤蔓拨来。 该死!无双一倾身,匕首的寒光飞快的切入他的喉骨。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当即断气,唐少渊一手托住那人的身体,直直拉到洞内阴暗之处 “把他衣服扒了套在你身上。”无双飞快的低声说道。 “你呢?”唐少渊问道。 无双忙摇头示意他闭嘴,因为有人走过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平板而略感熟悉的声音自洞外响起,是马朝南! 唐少渊心头不由一紧。马朝南武习卓绝,又擅轻功,想偷袭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人尽可能的收敛气息,将自己融入四周的环境当中。 “大人。”零星的声音自洞外响起。“这里好像有个山洞。” “是吗?都别动,让我看看。”说话间一根长藤拨开洞口的藤蔓,闪烁的火光中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浓重的夜色中一闪即没。 无双手心微微出汗,就算偷袭成功,后面还有一队士兵也不好解决啊! 唐少渊更是紧紧地盯着马朝南,两个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似乎能听到噼啪的爆破声。 正在千钧一万之时,马朝南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烧红的铁块上,弥漫出让人疑惑的雾气。 “妈的!这种岩缝也叫洞穴么?兔子洞也要比它大些!能藏得住人?你们都围在这里干吗?想偷懒么?给我滚开,赶快去继续搜!” “可是大人,刘家英那小子刚刚进……” “我说滚,没听见么?”平板的声音瞬间阴沉下来。 “……是……” 不多时,洞里洞外一片宁静。 马朝南待众人退后,才轻咳了一声道:“太子,我救你一次不难,可是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属下也只为一口饭吃,为了全族人的性命得保,请您保重吧!” 马朝南说完,大步向队伍走去,两人都轻吁了口气。 待搜查的人员走远后,唐少渊才拿出鸣箭,当空放射。 鸣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瞬间爆出七彩的烟花,这是和接应的人联络的信号。 果然,不多时,唐少渊的部下便寻声赶来。 “太子,你在哪里?”有人轻声呼唤着。 唐少渊拉着无双跳了出来:“我们在这里!” 接应他的人大喜,一齐涌了上来,正在这时,突然四周响起整齐的马蹄声。 看情形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两人脸色发白,和接应的人慢慢的靠近,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难道,刚才马朝南骗了他们? 正在疑惑之时,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雕羚戎装,英武逼人,正是东方辰! “唐太子,久违了!”东方辰骑在一匹毛色纯净的白马上,俊美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宛如神谪一般威严逼人。 那马的两眼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闪着锐利的光芒,不住的喷着响鼻。听说这种马是西域的狮子和野马交|配产生的,此马只驮主人,一般人难近它三丈之内,十分护主。奔跑起来速度如电,且能暗夜识物,名曰:照夜狮子。 唐少渊哈哈一笑:“秦王,的确是久违了,这般寒冬严霜之日,为何不在宫中享受温香软玉,要跑到我大唐的地方来散心?” 东方辰微哼一声,漠然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你们都得死!” 无双知道东方辰的性格,言出必行,且万一让他认出自己,今天更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凤眼微扫,略一计较,已经有了计策,然而她还没有行动,已经出了状况。 唐少渊的部下听到东方辰狂妄的语,忍不住愤怒了,一个少将指着东方辰大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太子说这样的大话?” 然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银色寒芒夹带着凌厉的锋芒呼啸而来! 惨烈的惊呼声刹那间响起,一片死寂中,众人似乎能听到利刃切断喉官的声音,只见那个少将的脖颈上一圈鲜血瞬间留下,下一秒钟,头颅已经毫无生气的掉落在地,扬起大片尘土。身体登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委顿一旁,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众人惊恐地望去之时,只见高高的马背上,眉眼不动的帝王,正缓缓地擦试着手上一柄锋利的匕首。 鲜红的血从匕首上缓缓流下,没入雪地里,溅出一个个暗红色的细小漩涡。 东方辰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不要留活口!” 首发bxzw.com 96 胸部这么小 ()说完,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唐少渊跨上坐骑,扬声道:“冲出去!” 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的混战,无双在混战中夺得一匹战马,像一尾游鱼一般冲出对方的队伍中。只见她 身手灵活,手中的天蚕丝在毫秒之间便疾速地缠上对方战马的马蹄之上。 待将对方主要将领的战马全部绑完后,突然翻身跳下马背,将几十条绳索拴在自己马匹的马背上。然后拿起匕首狠狠的扎进马股,战马徒然长嘶一声,忿然扬蹄响着前方猛冲而去。 就在它刚刚奔跑起来的同时,二十多条绳索同时绷紧,天蚕丝瞬间拉紧,二十多匹战马的马蹄被切断,猛然撕裂! 刺耳震天的惨烈嘶叫声登时冲天而起,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受伤的战马齐声哀鸣,声音冲上云霄,刺得人耳朵轰鸣,尖锐有若鬼哭。 轰隆隆,战马纷纷倒地,给唐军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时机,唐少渊杀出重围,大声招呼无双:“程璇,快走!” 无双把秀发咬在雪白的齿间,纵身一跃,正要跳上一匹战马。 不料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无双猛地躲在马腹下,战马痛叫一声,瞬间毙命。 一只强劲的手抓住她的后心,狠狠地甩在马背上。 凌厉的掌风蓄着十足的杀机直拍着她的天灵,无双顿时一阵绝望。 不料这掌硬生生的半途改变方向,拍向一棵大树,大树卡拉一声断掉,还带倒了十几棵靠近的树,足见其掌风之厚。 东方辰一把扳过她的脸,疾声道:“无双?” 无双猛地一惊,额头几乎要渗出汗来。 他的眉眼距她如此之间,近得可以数清他的睫毛,看清他眼中惊惶失措的自己!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如同他强悍的作风,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无双仓皇地应道。 东方辰怀疑地审视着她,她的味道独一无二,她的容貌亦是独一无二,为何在这个士兵身上会出现这种味道? 不管他是不是,先抓回去再说! 无双却在他愣神的功夫,猛地挣脱,向马上跳去。 “上马!” 唐少渊接住半空中的无双,放在马上,大声说。 这时,东方辰的弓箭骑现了出来,强弩上弦,乱箭齐发。 “躲在我后里,别露头!”唐少渊一边劈开乱箭一边吼道。 “你干吗要救我?”无双大声问。 “废话这么多,你不是也救过我!”唐少渊一边说一边回头答道。 东方辰轩眉紧皱,缓缓地喊道:“唐少渊,交出马上之人,可饶你不死!” 唐少渊不知为何,此时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护好背后的人。 他冷笑道:“休想!” “活捉唐太子,不要伤了他背后的人!”东方辰下了命令。 嗖,一枚羽箭射来,唐少渊猛地一沉身子。 无双紧张地问:“怎么了?” 唐少渊俊秀邪魅的脸上露出不在乎的表情,狭长的凤眸划过一道潋滟的波光,几欲醉人。 “没事,抱紧我!” “太子,快放下他!”唐少渊的手下急得快发疯了! 东方辰墨色的瞳仁中杀机暴现,愤怒,伤心,占有等种种情绪在脑海中翻腾,尽管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无双,但是他已经认定他是自己的人,必要把他夺回来! 帝王亲拉弓,脸色紧绷:“放下他!” 唐少渊凤眼中满是得意:“不放!” 嗖,利箭带着风声呼啸而来,程无双突然从背后跃起,一把抓住飞来的利箭。 利箭划破白晰的手掌,鲜血,缓缓地手掌中流出。 唐少渊和东方辰都愣住了。 “程璇你----” 唐少渊一句话没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无双将他抛给他的部下,厉声道:“带他走!” 唐少渊的部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唐少渊疾驰而去。 无双骑在马上,扔掉羽箭,一夫当关,淡淡地说:“我已经留下,放他们走!” 东方辰不料她会这么做,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策马上前,猿臂轻舒,把无双抱了过来,紧紧地贴在胸前。 无双气极:“你干什么,我们都是男人!” 东方辰淡淡地说:“是不是男人,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无双大急:“别碰我!” 东方辰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淡淡地说:“是男人还怕碰?” 那一缕熟悉的幽香,还有倔强的性格,朗星一般的眸子,无一不是那个逃走的小女人的标记。 原本找她复仇的满腔怒火不知何时竟消失得干干净净,此刻他却只想拆穿她的真面目,紧紧地拥住她娇小火/热的身体! 东方辰的大手故意摸上无双的胸,轻挑剑眉道:“我也怀疑你到底是男是女,胸部这么小?” 晕,这个死男人,摸她那里占便宜不说还讽刺她! 她这是用束胸束住了,不然那有这么小? 无双看跟他讲理是讲不通了,急怒之下扬手,狠狠地扇向那个靠她很近的俊颜。 “放手!” 这次东方辰毫不相让,握住她的手腕反背在后面,寒声道:“看来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他伸手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了下来,露出无双绝美的脸蛋和因为愤怒而闪闪发亮的眼睛。 “身本朕的女人,不仅私自离宫,放火纵宫,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勾三搭四,你还知不知道三从四德,礼义廉耻?” 无双更怒:“从你个头,要从也是男人从女人,你给我听着,三从是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的行动要随从!老婆的命令要听从!四得是老婆的生日要记得!老婆生气要忍得!为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的心事要懂得!你说,这些你做到哪一点了?” 东方辰新奇不已,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不管我做到哪一点,但你必须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说,他对你做过什么没有?” 无双气呼呼地说:“做了,当然做了。他不禁抱我,还和我睡在一起,关心我,照顾我,不知道对我多好……” 首发bxzw.com 97 你在吃醋? ()“闭嘴!”东方辰暴喝一声,咬牙切齿地说:“程无双,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居然让别的男人和你同床共枕,你置朕于何地?” 看到他生这么大气,无双心中一乐,继续说道:“置你于何地,你在我心中根本没地方,怎么置?再说了,你已经把我休了,我已经是自由之身,当然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呜呜----干什么?” 话还没有话完,嘴已经被马上的男人封住。 无视身后跟从的部下,无视她依然是男儿装。 东方辰的吻如暴风骤雨般**,饥渴的疯狂掠夺,一阵暴风雨后,无双整个人如电击般绵软而虚脱,正在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东方辰的吻又如清风袭过,细细地吮吸纠缠,甚至嬉戏,让她禁不住一阵眩晕。 东方辰俊美的脸庞,此时染上醉人的红霞,那深潭般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无双瞪大了眼睛,虽然理智上拼命的告诉自己应该将这男人一脚狠狠的踹开,可是身体却情不自禁的软了下去,任由这男人在自己的唇上为所欲为,整个人已经不懂思考般瘫软在他的怀中。 “无双,”暴帝难得地温柔像月全食一般千年一现,他轻柔地抚弄无双那光滑如绸的发,急促的气息低低地在耳边回响,似是秋风扫过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他眼神迷离,声音含糊,滚烫的身体强硬地将身上的热量传递到她身上。 她努力想挣脱开去,但东方辰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力气也大得惊人。她微微一动,便就感应到他的身材越发紧绷一份,怕惹出火来,终是不敢乱动。 “你这害人的妖精,差点害死我了----”他喃喃低语,喉咙深处抑制不住发出一声低吟,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那灼亮的眼睛如两簇火苗在燃烧,让她清润的脸庞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照夜狮子甚解人意,居意马蹄疾扬,平稳快速地向密林中驰去。 “你----要去哪里?”无双呼吸不稳地说。 “当然是,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东方辰语意暧昧地说。 无双脸一红,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暗骂他种马! 刚要移动,突然感觉一个硬物抵在自己腰间,这个男人,真是一个能随时发/春的动物! “东方辰,我警告你,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想怎么样?”无双虽然明知道要发生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是一个现代人没错,但她对东方辰还没有什么感觉,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就算刚才她有心意乱情迷,大概,大概是程无双的身子喜欢他,但程灵的心却没有接受他。 东方辰看着她露出小女人娇羞而又迷人的一面,禁不住弯下腰,唇凑了上去。 不料,“啊!”舌尖突然传来的痛楚让东方辰一把推开了无双的身子,捂着嘴愤怒地抬起头道:“你敢咬我?” “我警告过你了,除非我愿意,否则谁也强迫不了我。”无双快速地将被解开的衣襟系上,“不要以为我被你抓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毛手毛脚,我敢保让它再也不能重振雄风!” “你说什么?”东方辰大怒,一个出身帝王家的公主怎能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看着无双若无其事、甚至还有些得意的样子,他再也没有半分怀疑自已的耳朵。“程无双,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不但不是花瓶,还是一个有着锋利爪子的猫,稍不留意,就会被你所伤。” “你知道就好。”无双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怪朕从前冷落了你?所以,”东方辰的捏住她的下巴,眸意深遂,闪动着摄人的光芒:“在吃醋?” “你神经病,你以为我是像你后宫那些花痴,个个等着你临幸?你要找就去找那些花痴女人去!”无双没好气地说。 东方辰脸色登时一黑,报复性的用手箍紧无双的腰,负气的说道:“总之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日子,还长着呢!” 无双大笑:“你说我逃不出你的手心,那就试试!” “你这个女人,别以为朕纵容你,就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朕的耐心。你给朕好好听着,你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本事,而且嘴刁心狠。但你毕竟是个女人,无法跟男人相提并论,尤其是,跟朕!” “女人又怎样,有些事情女人比男人完成得更好。难道你忘了被我制服于床上的事情?” 想起上次那个令他毕生难忘的屈辱经历,东方辰瞬间脸色黑暗:“如果在战场上,你那些小玩意还没用上,已经丢了性命!” 无双笑声更大,她最在行的就是在枪林弹雨里冲锋,跟她提这个,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挑衅地说:“是吗?不如咱俩比试比试。” 东方辰松开她的青葱玉手,不屑地轻笑:“好,如果你赢了朕,朕以后就不再束缚你,如何?” 无双精神大振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吧,比什么?” 东方辰黑眸中精光一闪,摸出箭壶里的羽箭,淡淡地说:“射箭!” 无双微微一怔,要说比打架,比搏击,甚至比暗杀,她都在行,但比射箭倒是有一点点失弱,因为她毕竟是现代人。 但生性倔强的她不想让东方辰笑话,凤眼微挑,毫不在乎地说:“比就比!”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都惊讶地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帝王与一个绝美的少年要比箭。 “谁先来?” “当然是你先,否则你会先感受到失败的痛苦!”东方辰似笑非笑地说。 无双哼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的拿起那张弓,轻轻拉开试了试劲道,对身后的士兵说到:“把所有的箭靶摆在五十丈外,成一排列示。” 士兵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东方辰,东方辰打了个手势,示意照做。 无双并没有去拿弓,而是抬手轻轻一掷,那根羽箭飞速射出,“噌”的一声射入远处的箭靶,正中红心。众人抬眼望去还能看到箭靶在力道作用下微微摇晃。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东方辰傲然道:“这有何难?难道战场上所有人都是靶子等着你射吗?有本事就射移动的东西!” 无双沉呤了一下道:“好!” 东方辰随手一指:“你们十个,去当靶子,快速奔跑,让她射!” 士兵们一脸惊骇,又不敢抗命,只好唯唯诺诺地过去。 首发bxzw.com 98 擦屁股的药 ()无双秀眉微皱,暗叹他视人命如草芥,轻咳了一声道:“只是比箭,何必伤及无辜,让他们拿着箭靶奔跑,我去射箭靶不是一样吗?” 士兵们顿时大喜,感激地望着无双。 十个士兵带着箭靶向远处跑去,无双微眯双眼,专注地看向远处的箭靶,拉弓,瞄准,只听“嗖嗖嗖“十声连续不断的破空声划过,远处士兵手中十个靶子轰然粉碎,一个不剩。 那些拿靶的士兵顿时如僵了一般看着手中破碎的箭靶,愣在了原地。观看的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东方辰脸上讶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淡定的神情。 他并不下马,从雕花镶宝的金壶中抽出雪白的羽箭,威严地说:“所有人带着箭靶跑到百丈之外!” 无双眉头轻挑,这厮真跟自己干上了,距离都比她远一倍! 待士兵跑到百丈之外,东方辰一夹马腹,喝道:“驾!” 照夜狮子前蹄扬起,疾如旋风一般和拿箭靶的士兵们平行奔跑起来。 东方辰高大威伟的身躯如松柏一般挺朗,萧轩朗逸,英姿飒飒地骑在马背上。 快速奔跑时,风吹起玄黑描金的战袍一角,尤显帝王霸气。 他快速地拉弓,瞄准,三枝箭几乎同时射出,连射三次。 无双还没看清他如何射中箭靶,只听‘轰轰轰’几声爆炸声震天响起。 士兵手中的箭靶轰然爆裂,若不是有护甲,只怕他们性命难保! “九矢爆裂箭!” 正在众人惊得回不过神的时候,一个贴身侍卫嘴里惊呼出声,这传说中的武功今日居然有幸得见,他今天就是即刻死也无憾矣。 所谓九矢爆裂箭是传说中的武功,据说当年后羿射日用的是九矢爆裂箭,爆裂箭和三箭齐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三箭齐射是三柄箭同时正中靶心,而爆裂箭则是第二支箭直直打入第一支箭的箭尾,第三支箭射入第二支箭尾的同时冲入第一支箭,威力呈几何倍数增长。 第一支箭力量如果是五的话,二矢爆裂箭威力就是二十五,三矢爆裂箭就是一百二十五,依此类推。 无双张大了嘴,看着得意洋洋的帝王奔向自己,不知说什么好。 照夜狮子所过之所,树林纷纷落下,摇下点点雨露洒向无双,似胜者的彩花礼赞一般。 “你输了!”东方辰一字一句地说,心中扬起畅快淋漓的感觉。 终于有机会让这个倔强的小女人臣服一回了! 无双垂头丧气地说:“好吧,我认输,你要怎么处置我?” 东方辰剑眉一扬,大声说:“依例军法处置,打三十大板!” 啊?! 无双震惊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东方辰一脸捉狭的笑意,这个混蛋! “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笑的?”无双没好气地说。 “我是在想你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东方辰似笑非笑地说。 “那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了!”无双昂着头说。 “是吗?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东方辰的声音瞬间变冷,没有一丝温度。“给朕听着,用全力打,不准留情,否则,双倍处罚!” 这个可恶的女人,必须给她一点颜色,磨磨她的爪子。 两个身穿乌铁盔甲的士兵上前,押着无双狠狠地按在粗糙的地上。 砺石划破了她柔嫩的小手,灰尘扬起扑进鼻子,嘴巴,呛的她微微皱眉。 无双看到东方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 这个小气的男人,竟然公报私仇,太可恶了! 打她板子的士兵可不知道她是北秦的皇后,而且皇上亲自下令狠打,下起手来决不容情,每一板都卯足了劲,往死里打。 刚开始打几板仗着身体素质好,并不是很痛,但打到十板以后,皮肉已经开裂,每一板下去,都是渗着血水。 那种痛楚的感觉成倍的增加,皮开肉绽后,每一棍打下去都痛得撕心裂肺。 但她是堂堂现代特工,什么苦没吃过,再加上自己确实错了,而且某人还想看她的笑话,无双忍着痛,没有呻吟一声。 光洁的额上冷汗一颗颗的往下滑落。乌黑的眼神里的清无双光芒渐渐焕散,汗水濡湿了乌发和脸,让人忍不住心痛。 但无双拿定主意,就算痛晕也不喊一声,就算是喊也不在他面前喊。 东方辰又气又悔,表面上却冷面如霜,不动声色地看着。毕竟帝王的命令就是金口玉言,不得更改。 三十棍下来,打点无双差点骨折,根本无法站立,只得由两个士兵把她架着胳膊拖进营里。 受过酷刑后,血水和皮肉及裤子相粘在一起,身体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拉扯到身上的伤,那刺心的痛让无双忍不住哼了一声。 听到脚步声响,无双故意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身体只有一动,就痛得她秀眉轻皱。看到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样子,东方辰又好气又好笑。 “知错了吗?” 无双不理他,想扭过身,但屁股疼得历害,根本翻不了身。 某人趁机说教:“朕的女人就像朕的士兵,对朕的命令必须决定服从!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太蠢!”“是,我蠢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我既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士兵,少拿你的准则来要求别人。我还想让男人跪下来给我洗脚呢,你办得到吗?”无双忍不住反唇相讥。 东方辰哼了一声:“好男不和女斗,总之,我会证明给你看,你这样小看我绝对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这个男人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为了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变态心理,非得逼人家做不愿意的事情? 无双气乎乎地扭过头,冷战到底。 咚,一个硬物砸在脑袋上,本来屁股上就有伤,又被砸到脑袋,无双气不大一处来,怒气冲冲地吼道:“干吗?” “擦屁股的药!”东方辰懒懒地说 首发bxzw.com 99 服侍朕就寝 ()“擦屁股的药!”东方辰懒懒地说:“用了玉濑和紫貂的油髓混了芦荟和人参等上百种名贵的药物炼成,寻常人是享用不了的!” 无双看着他一副邀功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咬牙,这伤是拜谁所赐,还想让她说谢谢,门都没有! “我知道了!”无双轻描淡写地说。 果然,看到帝王的脸立刻阴了下去,但很快,他就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种可疑的笑让人不由得想起某种尖嘴长尾巴的动物,有种被不幸临头的感觉。 “哦,我忘了,你自己是不能涂啊!”东方辰故意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不过呢,我会很乐意帮这个 “不要----我不要----”无双这一惊吓非同一般,饶是她身经百战,思想现代,也没开放到给人脱掉裤子上药。 东方辰上前,啧啧摇头:“小可怜,看打成什么样了?” “你混蛋,你给我滚,我不要你擦,你这个色/狼,你别过来----” 无双真的急了,小女儿神态毕现。 “别乱动!”东方辰故意拍了一下她的屁屁,呵斥道。 “你这小人,你要敢趁人之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啊----” 凄厉的叫声中,裤子被拔了下来,东方辰还故意拿着灯凑到近处仔细的研究。 “看来他们下手还挺重!”他重重地说。 无双顿时感觉血一下子冲到了脸上,如果现在有镜子,脸一定红得像虾米一样了。 再加上周围明晃晃的一片,无可匿藏,全身又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如同赤身暴露在太阳下,还被人围观,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如果现在有枪,她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爆他的头; 如果她能动,一定踢得他断子绝孙……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脑子里已经闪现了数百种弄死他的方法。 似乎看出了她此刻的心情,东方辰悠闲地点了她**的穴道,轻松写意地说:“你全身上上下下,我上次都看得仔仔细细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害什么羞呀?” “谁害羞了?我是生气,你这头自大的猪,快点给我穿上裤子,不然我----”突然没了声音,这混蛋居然点了她的哑穴。 “别大吵大闹的,要不让人误会了就不好,还以为我对男人有兴趣呢?传出去,我以后还怎样见人?” 东方辰叹着气说。 怎么着,敢情他还觉得委屈了? 不知道东方辰给她涂了什么药,伤口处清凉一片,渐渐麻木。 无双不禁思索,难道古代还有麻醉药? 当东方辰修长的手在她的伤处轻柔地游动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肌肤生栗。不知道是疼痛,是害羞,还是---- 今晚的风很大,吹到帐篷动了动,帐中趴着的两条人影,使黑夜中的营帐充满了暧昧。 看着营帐中两人亲密的身影,还有暧昧的叫声,跟随东方辰的亲兵们面对两人诡异的关系纷纷揣测不已,大觉日后的业余生活有了可以八褂的调料…… 那药还真有神效,一晚过去虽然还不能痊愈,但那些伤已经结痂了,只是伤口还是很痛,走起路来末免姿势怪异。 刚下床就听到外面急声奔跑的脚步声,无双微微疑惑,掀开帐子走了出来。 彼时朝阳刚刚升起,染得万山红遍,山间晨岚如飘带轻纱般将山头缠绕,林间鸟啼声婉转滴沥,金色的阳光透过枝蔓洒下点点金光,给人一种朝气向上的振奋感觉。 不远处,东方辰的士兵们正在进行魔鬼式的训练,每人伸直手臂,两手各提着着一块重约百斤的巨石,飞一般的越过独木圆杆,到达终点后再重复如此。 “朕待你不错吧?若是寻常的士兵犯了错误,打了板子也要照常训练!”东方辰看她看得出神,不禁暗暗得意地说。 无双轻哼一声,不顾身上的板伤没好,硬撑着提起两块巨石,摇摇晃晃地向前面走去。 东方辰眉心微皱,只觉得心中气郁难耐,又不能发火,只好冷眼旁观。 无双走了两趟,胳膊已经开始打颤,额上冷汗沁出了密密的一层,再上伤势磨着硬质的军服,伤口裂口,疼得她倒吸冷气。因为东方辰在后面看着,又不能停下来,只好咬牙苦撑着继续训练。 东方辰手势一沉,淡漠地说:“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收兵!” 听到这句话,无双心中大喜,急忙丢掉石头,谁知身子一软,顿时倒了下来,跌进旁边的污泥坑里,弄得满脸满身是泥。 士兵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东方辰细长的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无双抹了一把脸,只露两个黑漆漆的眼珠乱转,苦笑不得,这可是自己自找的。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到了吃饭的时候,因为屁股还疼,不敢坐,她索性站着吃。 偏偏东方辰早就用完膳了,坐在一边盯着她吃饭。 胳膊因为用力太过了,一直颤抖个不停,双手根本没办法握筷子。 一个简单的枸杞芽菜挟了几次都掉在桌子上,东方辰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双脸爆红:“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吃饭呀?” “要不要我喂你呀?”东方辰笑嘻嘻地问。 无双索性把盘子拉近,用嘴直接去吃,一边吃一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你喂?” 东方辰挟了一筷子冬笋,道:“你这种暴烈的脾气不改,哪个男人敢要你?连撒娇服软都不会,更别提说甜言蜜语了,怎么朕就……” 无双道:“要听甜言蜜语找你后宫那些女人去,我才不……” 原来东方辰趁她说话的时候,一手搬着无双的后脑,把菜塞到她的嘴里。 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让她想起昨晚的暧昧情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是不是心动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铁石心肠呢!”东方辰笑得邪恶欠揍。 “呸,谁对你心动了?我看是你自做多情了!”无双定了定神,弱弱地还击道。 “食不言,寝不语!”东方辰气呼呼地说完,丢下那个蠢女人一个人到帐外骑马散心去了。 东方辰在外边策马狂奔了半日,一直到晓月初升时分方回到营地。 上次大难不死,他已经探清是唐少渊搞得鬼,又有细作探得唐国大乱,便沿着偏僻的山路亲自过来探虚实。 不料误打误撞碰上逃难的唐少渊,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程无双,只怕唐少渊已经身首异处了。 在林中住这几日,前面的探子已经汇报唐令唐棣两兄弟表和心不和,而且残暴冷血,将唐少渊亲近过的旧臣全部诛死,九族一个不留,忠臣良将也无一幸免,引得民心浮动。 但唐令严禁百姓议论政事,若有提唐字者,不问理由,便拘到天牢,或刺字或流放,手段赫人。 现在唐国基本上出现了百姓不敢说话,纷纷以目示意的境像。 而且为了扩充宫殿,两兄弟争相增加苛税,百姓纷纷逃难,路上饿殍遍野,路有白骨,时有易儿之食之人间惨剧发生。 东方辰听闻消息,顿时觉得时机已到,因此心情甚好,把无双顶撞他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急急地赶回营中,准备拔营回国,出兵伐唐。 赶回帐中时,不料帐内一帐春色莹莹生辉,无双换了单衫,散着一头乌黑油亮的发,正坐在灯光下用银吊子煮着一锅百合雪莲银耳粥。 火光映在她如剥皮的鸭蛋一般光泽细腻的脸上,映出了淡淡的红晕,她身上带着香味混着甜粥的味道顿时驱走了外面的寒气。 东方辰脱下铠甲,伸手一挥,左右的亲兵便远远地退了下去。 无双看他回来,也不起身,只是问道:“熬了百合粥,你要不要喝?” 东方辰心中暗喜,面子却不出露来,心想这傻丫头果然开窍了,竟然学会女人温柔的一面了。 他坐在榻上,歪在描龙的褥子上,懒懒地说:“端过来!” 无双舀了粥,正要刺他两句,忽然一笑,亲自端上粥递了上去,娇媚地道:“皇上,请喝粥!” 乌黑的发下露出细如凝脂般的一片雪白肌肤,再加上她暗香盈袖,东方辰不禁情动,一把握住无双的手,悠悠地问:“这粥里有没有下毒?” 无双眉眼不动,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怕有毒,你可以不喝!” 东方辰张嘴:“你做的,就是有毒,朕也喝,喂吧!” 无双只好用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的喂。 两人的距离距得极近,东方辰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和男性的阳刚味道窜入鼻子,让她脸色微红。 东方辰猛地一收力,无双被带入他的怀中,四目相对,都有些说不清的暧昧感觉。 “从今天起,你就要和朕同睡在一张床上!”他霸道地宣布。 “为什么?” “军中没女人,士兵们一直处于饥渴状态,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女人?说不定会兽性大发,最怕的就是他们一拥而上,虽然你又凶又野,但也还是一个女人----” “睡就睡,你以为我怕吗?” 这个臭男人,就不能说一点好听的话! 东方辰摸着她的发丝如按抚听话的猫咪一般:“这就乖了,还不宽衣服侍朕就寝!” 首发bxzw.com 100 最猛的药(嘿嘿,你懂的—— ()什么?让她给他宽衣? 看看他不怀好意的笑脸,还有眼中带着明显**的炽热眸光,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双想了想拿了一刀剑横在卧榻中间道:“这是楚河汉界,如果你敢越界,我一定让你知道历害!” 东方辰一把扫掉剑道:“你这个野猫,越来越放肆了,朕若今晚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何为尊卑!” 一句话刚说完,东方辰便眉头皱了起来,捂着肚子脸色极难看。 无双咧嘴一笑,还不知道谁教训谁呢! “死丫头,你在粥里放了什么?”东方辰面容扭曲地问道。 无双得意在占住位置道:“谁让你看光我,我当然不会让你好过?” 东方辰指着她恨得咬牙:“好大的胆子,哎哟----” 话没说完,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向密林中奔去,急欲解决后顾之忧。 无双舒服在躺在榻上,长出了一口气,她下得巴豆份量很足,够他今晚忙的了,看他还有心情想那事! 结果一整夜东方辰就来回奔波在帐中和林中,不仅让亲兵们看足了丑态,还着了凉,不停地打喷提。 而榻上的另一个人,却睡得很香,偶尔看到她微抬下眼皮,黑眸里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第二天无双起床的时候,看到东方辰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体无力地倒在榻上,衣衫折皱,一副虚脱的样子,好笑之余又微觉愧疚。 东方辰看到她醒来,微带疲容的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黝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幽深难测,一言不发。 莫非现在是爆发前的平静?无双猜测着。 东方辰虽然残暴,但治军严明,杀敌勇猛,又善谋略,众将士都赞他英明神武,睿智不凡。 但在她面前为何总像个孩子似的? 正思索着,东方辰已经吩咐士兵拔营回秦。 他昨晚耗力太多,只得坐在马车内,无双则骑马随后。 一行人一路无语,只到到了秦国边境,众人才松了口气。 无双自来古代便没有出去逛过,后来离秦又进唐宫,再入荒野,根本没时间欣赏各国的风土人情。 而这个秦国的边陲小镇古月镇则处于秦唐两国交汇处,多有百姓商人在此做买卖的,因此热闹非凡。 捏糖人的,玩杂技的,卖唱的,卖药材的,卖胭脂水粉的等等尽有尽有。 再加上特有韵味的吆喝声,给人一声生机勃勃的感觉。 无双瞪大了眼晴,不停地东张西望,早有人为东方辰包了一间酒楼,置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东方辰吃了细粥小菜,感觉胃里暖和了许多,也有了力气,这才提起了精神。 看着那个令人恨得咬牙的女子大口啖食,不禁怒从中来。 他下楼去了一家药店,直接地问道: “这里有没有春/药?” “爷,你这是--以你的身骨子应该还用不上吧?”抓药的小二怀疑地问道。 “要你拿你就拿,废话太多是不是不想赚银子了?”东方辰被小二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如果不行,估计全天下男人都应该不行了,因此没好气地说道。 “这位爷真会挑地方,我这里的药是最好的药,我这就给你去拿?要药性最猛的那种?” “是,快去拿。” 他回酒楼的时候,无双仍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比那些结草的强盗一般作风,东方辰不禁皱了皱眉。 看惯了如春花秋月江南烟雨一般温柔的后宫嫔妃小口进食,还真接受不了这种粗鲁的吃饭法。 不过看她吃得兴致颇高,双手沾满油渍,脸上还粘着饭粒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无双看他回来,道:“你怎么不吃?” “看你吃得样子像个男人一样,朕----我都没胃口了!” “像男人怎么了?我本来就是这样,再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都是人吗,男人能干的事女人为什么不能干?” “是吗?那倒不一定,比如说在床上男人能在上面,女人能吗?”东方辰捉狭地说。 “当然----能!”无双差点被酒呛了一下,不甘示弱地说。 东方辰也不和她吵,举起酒壶说:“我们男人都是整壶的喝酒----” 无双抢过酒壶说:“这有什么,女人也可以这样喝!” 她说完,咕咚咕咚把一壶下了药的酒全喝了下去。 东方辰笑呤呤地看她喝完,这才说:“待会别下不了床就行。” 无双豪气地说:“不是吹牛,我喝酒人来不会醉!” “醉倒是不会醉,这酒就是有点特别,喝了人会发热!”东方辰邪气地说。 发热?无双头脑胀胀的,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慢着,好热一股热流真的从小腹窜了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蓦地唤起了她上次被羞辱的记忆,无双满脸怒容,恨恨地道:“东方辰,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东方辰得意地说:“你不是说男人会做的事你都会做吗?待会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求我!” 虽然她有一剑挑了这个家伙的冲动,但小腹此刻却涨得特别厉害,看着东方辰那粉色的唇她竟然有想去品尝一口的冲动。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非得被他看笑话不可。 无双猛灌冷水,沉住气说:“我有点热,要休息了,你走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东方辰颇有把握地说完,潇洒离去。 看着离去的身影,她居然有冲动想将他拉回来,搂着、抱着,甚至还想将他推倒在地-- 天呀。为什么自己有种肮脏地想法,她为自己的想法羞愧,怎么突然变花痴了?怎么突然对这个男人有兴趣了?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变成女**了! “来人,端一盆冷水过来!”无双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店小二急忙跑了进来:“这位小哥,这样的天气您要冷水干吗?” “让你端你就端,怎么这么多废话!”由于气息不稳,说话也急躁了起来。 小二被她吓倒,急忙端了一盆冷水过来。 无双关上门,哗!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冰爽的感觉让身体略略舒服,但这药确实凶猛,片刻之后全身又热了起来。 首发bxzw.com 101 我爽得狠 ()偏偏某人还在房外大叫:“程侍卫,你还好吗?” 无双冷哼:“我好得很,不知道多爽!” 嘴上逞强,身上却难受得要死,正在这里,一阵清越的琴音由远及近传来,如天籁之音,是那样沁人心脾。似山上清泉潺潺,又如林间清露滴漓,百灵欢唱,让人的灵魂都飘浮了起来,让她浮躁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无双推开窗,循着琴音寻了过去,几个起落来到偏南的一处雅房,但就在她站在门口的瞬间,琴音一停,体内的热流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一急,也顾不得礼法,竟推门进去。 屋内陈设得极雅致,一帘雪白的帐子里,若隐若现地坐着一个极美的男子,男子穿着银色暗纹的绸衫,腰系美玉腰带,头束紫玉冠,贵气十足。 但从侧面看,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她从来没有想到男人的手指也能在琴弦上如此灵动,男子的琴技更有清心净欲的功效。 看到有人进来,琴音嘎然而止,一把温润如玉的声音淡然传来:“是谁?” “不要停!”无双呼吸不稳地说。 白衣公子的侧面像极了一位故人,但他动静皆风云的神仪却又与故人不同。虽然只是一声清清淡淡的问话,却比东方辰大声的呼喝声更有威慑力。 白衣公子冷清的神态似极天边的一轮淡月,虽不显眼,周围却有繁星围绕,自然的一股高贵之气。 无双正在出神之际,手腕上蓦地一紧,她骇了一跳,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一条极细的红绳正缠在她的腕上。 原来白衣公子善岐黄之术,听她呼吸有异,知道她中了毒,又因男女有别,故用红绳为她诊脉。 他诊了片刻,收回红绳,淡淡地说:“你中了极重的媚毒,需与男子----” 不知怎么的,无双竟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的感觉,她断然说道:“我宁愿与公也不和他!” 说罢,身上躁热感如野火燃烧,不自觉地脱了外衫,露出白棉内衫。 白衣公子轻咳了一声道:“此毒也不是没有解,请姑娘脱/衣到旁边的浴桶里去。” 无双这才发现旁边摆着一桶冒着热气,洒了花瓣的浴桶,原来白衣公子正欲洗浴,自己闯了进来。 虽然白衣公子并没有看她,但要她脱/光衣服,的确有些难为情。 白衣公子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银钩探出,将衣物嗖地挂起,在两人中间竖起了一道布墙。 无双这才进入浴桶,温热滑凉的泉水拂过肌肤,舒服的让她轻叹息了一声。 白衣公子眉眼微动,欲转身,但终究没有看,只是将骨节分明的纤秀手指伸出一段。 纤弱透明的指间握着几枚银针,他听风辩物,看似柔弱的指微微一动,几枚银针如灵蛇般激射而出。 直刺着无双周身的各大要穴。 这银针不是普通的银针,是长白山的万年玄铁淬以寒冰炼成,取名:一线冰。极其阴寒,专治内热心躁,媚毒之症。 银针入穴,周身寒气激增,无双仿佛从极热的暑地进入了极寒的冰窖,周身的躁热立刻消退,稍倾之后,牙齿竟发起抖来。 白衣公子隔空发掌,缓缓运气。 片刻之后,浴桶里竟结了一层薄冰,无双的眉眼间也结了一层白霜,无双咬牙不发出声音,白衣公子微微咦了一声,随即默然不语。 一刻钟后,银针取出,无双感觉自己像在月下的山泉时洗了个澡,周身舒爽无比,身轻意闲。 她穿好衣服,深深地弯腰一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也好来日相报。” 白衣公子端然寂坐,静若处子,轻轻抬手,启唇道:“勿须。” 无双还要说什么,但白衣公子明显有送客之意,她也不敢多言,只好拜别。 雕花的门轻轻掩上,锁住一室冷清,刚才的一切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清白衣公子的面容,只看到他右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板指。 无双沿着寂静的青石板街道慢慢地走着,风吹起她的长发轻灵而飘逸,天边的一抹蓝月亮闪着冷冷的光。 蓦地想起唐少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听说去了南疆,自己要不要去找他? 东方辰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怕了他了,宁可离他离得远远的。 她虽然脑子在飞快地运转,但第六感觉仍十分敏锐,身体在大脑指挥之前已经嗖地跃上屋顶,屏息敛容,如暗夜的夜枭一般伏在屋顶。 一阵细碎轻快的脚步传来,从声音上判断,这群人均身怀武艺,且轻功十分好。 月光反射出刀锋的冷光,还有这伙人包着黑巾的影子,看来他们是准备暗杀或者是秘密行动。 无双知道现在是乱世,这种事情很常在,本不欲理会,但看这伙人向东方辰歇息的地方围去,不由得留了神,尾随而上。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作了一个包围暗杀的手势后,其余的人点了点头,四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潜入酒楼。 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有风呼呼地吹来,枝影凌乱地印在纸窗上,分外糁人。 今夜,又是一个多事之夜。 这些人都是轻功暗杀高手,神出鬼没,东方辰的侍卫还没醒过神,已经被一刀毙命,气绝身死。 无双把一块砖捏碎,弹指射出。 咚咚咚,小石块如天女散花一块射出,打在窗户上发出破空的声音,因为是分散扔出的,可以混淆听觉。 东方辰被异响惊醒,下意识地拔剑,翻身,破窗而出。 莹莹的月光下,黑衣人和东方辰的人纠缠在一起。 不知谁叫了声有刺客,一时间店里乱了起来,人群仓皇地从客栈里跑出来,躲不及的被一刀毙命。 无双抽出天蚕丝,嗖地发出,缠在从背后偷袭东方辰的黑衣人颈间,一拉一提,一股血线崩起,黑衣人立刻断气。 东方辰看到她来,大喜:“怎么了,舍不得我了?” 无双冷哼一声:“一会再和你算帐。” 东方辰一边杀敌一边问:“你的媚毒已经解了?” “那是自然。” 首发bxzw.com 102 心跳加快 ()“谁给你解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了怒意。 “自然是男人给我解的。”无双拔剑,一剑刺中一个黑衣人的心窝,收剑,大声说道。 刹那间,东方辰下手又快又狠,“那个人是谁?”语气就像腊月的冰棱,透着丝丝寒意。 “你下那么猛的药,一个人怎么够?我找了四五个才解决掉。”无双继续说道。 幽蓝的凌厉之光在东方辰眼中一闪而逝,他一刀把一个黑衣人劈成两半,怒吼道:“你这**,真不知羞耻!” 话语末了,一排银针激射向他,东方辰正质问无双,一时没注意,无双急忙举剑连连拆招。 叮叮叮,银针悉数打落。 东方辰面色又转为喜色:“你虽然嘴硬,但我知道你喜欢我。” “从哪里知道的?”无双好奇地问。 “你若不爱我怎么会救我?”东方辰得意洋洋地说。 “无聊!”无双看人也杀得差不多了,不再帮他,“喂,你给我下药的事情,先记上一帐,我还救你一命,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见到你再问你要!”无双大声说道。 东方辰几刀劈开围着他的黑衣人,又急又怒地喊道:“程无双,你要到哪里去?” 踏月站在树枝的白衣公子听到这三个字,蓦地一震,眼眸慢慢变暗,纤手轻握,神情微微起了波澜。 这时一个黑衣人大喊道:“东方辰,四王爷已经占领了皇宫,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定叫你死无全尸!” 东方辰闻之顿时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各位将士,东方浩欲谋权夺位。各位的亲人,妻女都在秦国,被他所制,大家冲出去,夺回皇城!” 亲兵们顿时大声呼喊起来:“夺回皇城,夺回皇城!” 白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想回皇城,恐怕很难! 妙眸一转,已经看到青色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白衣公子几个起落,追上那抹娇俏的身影。 袖中的白丝带抖出,缠在女子的腰间,借力一收,把她拉回自己的怀抱。 无双屈肘还击,手末落下,只听到那抹温柔谴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 这一声妹妹让她诧异地回眸,正对上白衣公子的脸庞,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他眉修得极整齐,若寂寂的刀锋,挺直如象牙的鼻梁,红润的唇,五官轮廓,形象相貌,无一不与前世的恋人相似。 这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被心爱的人抱在怀里,整个人,整个心都温柔了。 但是他唤她妹妹,她知道他不是他,而她,也不是她! 他的眸子如夜色下的深潭,闪着斑驳的光,波光涟漪,诱人深陷,一坠不见底。 她听到他的心跳急剧的加快,抱着她腰肢的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温润生凉,原来,给她解毒的人也是他! 来不及想他为何在这里,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眼中那个如小女人一般温柔似水的自己,程无双真的惊艳绝代,尤其是,温柔的时候! 微风乍起,一缕兰花香幽幽入鼻,衬极了他的人。 这一片正是桃花林,花瓣随风吹落,翩然地拂过两人的衣角青丝,温柔地将两人包围。 分外清凉的月夜下,他如重笔勾勒的水墨写意般温润柔和。 触手可及的就是他的唇,那水润沁凉的触觉,令人迷恋的温柔…… 她伸手,欲触上他美玉雕成的熟悉容颜,手拂到他的睫毛,白衣公子仿佛突然惊醒一般,松开了手。 两人站定,彼此都呼吸不稳。 “妹妹,别来无恙!”白衣公子温柔地问。 原来,他就是楚国的太子程安然! 既然他是自己的哥哥,为何方才她读到他的一丝莫可言明的情绪波动? 现在再看,却看到他一脸平静,眼神里只有关切,安然和原来的无双,究竟是什么关系? 无双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安然太子,只觉得他整个人在月下闪耀着潋滟波光,明艳不可方物;又如风中一株寂寞幽兰,令人怜惜。 无双本想答好,但想想从前所受的侮辱,终是不语。 她不愿意伤了安然的心,也不愿意说谎。 安然太子了解地点头,抚上她的肩:“你为了楚国,受累了!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无双抬眸,轻声道:“我不怪你,身在帝王家,命运从来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安然太子轻声叹息:“是啊,当初你被困在楚国,写信来借兵,父皇却说要坐山观虎斗,一个女儿在他心中只在赢取利益的铸码罢了。更何况你---- 我虽然是太子,但是却无实权,京中的兵马在父皇手中,其余皇弟们分封为王,互相牵制。虽然我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救你于水火。 东方辰脾气暴虐,且受过楚国之辱,定然有非人的法子来待你,你的身子又弱,哥哥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也许是别离故乡太久,也许是冰冷的心太需要温暖,只是这几句话,无双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哥!”她扑到安然的怀里,失声痛哭。 安然轻轻地拍着她,柔声安慰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浩真的把秦国占领了吗?”无双疑惑地问道。 这本是国家机密,且无双已经嫁到秦国,安然本不应回答,但他仍然答道:“这只是声东击西之计,东方浩准备攻皇城,这次是借他的名来暗杀东方辰,成功就好,若不成功,也叫他担惊受怕,自相残杀一番。 我现在已经培养了自己的一些势力,在宫中无势力,危难来时,只会任人宰割。妹妹,跟我回楚国吧,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看着他温暖的清润如玉的脸庞,还有令人贪恋的怀抱,她多想跟他一起回去。 但是,她是假冒的,一旦回楚,必被识破,危险重重。 若不慎被疑为奸细,很可能带累安然。 虽然他不是她前世的恋人,但他与他极像,就凭这一点,她不要他受半点伤害。 犹豫了一下,无双终是说:“不!” 安然太子定定看着她,只觉得心底有深沉的悲哀悠悠铺漫开去,轻而缓的浸润肺腑,每流过一寸,便多一寸遥远的绝望。 他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却注定永远不能相守! 背上了皇家的名份,关系着皇家的颜面,他注定将心事咽在心里,永久珍藏。 一如她出嫁那晚,喝得酩酊大醉;一如看到她求救信的那天,在后山仰天大吼;一如今晚,她不跟自己走! “为什么?”那略带悲凉的语调让无双心尖一颤,“是不是因为没有完成父皇交给你的任务?” 首发bxzw.com 103 你是我的人 ()“任务?” “就是寻找秦国墓里的‘还魂玉枕’。”安然太子一字一句地说。 无双怔在原地,原来东方辰果然猜对了,她就是楚国的奸细! 她嫁过来是别有目的的,但程无双死得太早,永远完不成这任务了! 无双喃喃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安然奇怪地看着他,清朗的眸中有丝疑惑一闪而逝,随即不恼不愠地说:“秦始皇生前喜追寻长生不老之术,听说这还魂玉枕就是他索罗来的宝贝,当然不可能真的还魂。但却能保持尸体不腐不化,宛如生时。所以父皇命人找寻此物。” 是了,古代的人最怕死,就算死也要为自己修建奢化的寝墓,其摆设最好和阳间一模一样,尤其是帝王尤甚。 秦世皇至死也没有找到长生不老术,但却要保证自己的尸体不腐烂。 传说他的墓中不仅搜集了天下珍宝,而且布置了重重机关,安有避尘珠,长明灯,还魂枕和安息香四样神物。 无双心中一动,问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安然抬头望月,眉宇间是淡淡的寂然和无奈。 “我虽是母后谪子,但生性淡薄,因此父皇很不喜欢。若不奉上些他喜欢的东西讨他欢心,恐怕日后日子更加艰难。” 看着这神仙一般的人儿为俗事之事烦忧,就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蹙眉的模样,让无双鼻子酸酸的。 “你放心,我定会为哥哥取到此物。” 安然心中大动,长长的睫毛轻眨,温柔地抱住无双。 “妹妹,我真不想让你呆在秦国,我宁可不要那东西,也想把你带到我身边。” “大胆,放开!” 一声怒吼声传来,一枚流星镖已经疾射而来。 安然如拈花一般接住飞镖,将无双护在身后,寒声道:“谁?” “程安然?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辰警惕地问道。 安然淡淡地说:“本太子素来闲散惯了,听说这里桃花盛开,明日便是桃花节,所以特地赶来看热闹,不想竟遇上秦王,当真巧得很!” 东方辰看两人靠得极近,一把扯过无双的袖子,示威地揽在怀中,斩钉截铁的说:“她已经是朕的妃子,生是朕的人,死朕的鬼,谁也别想带走他。” “如果今天我硬是要将她带走?”安然的脸冷硬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凌厉,完全没了方才的温柔和恬静,如一头雄狮,蓄势待发。 “哈哈哈----你还想带她走?我还没找你们楚国的麻烦呢!”东方辰冷冷地说:“你这妹妹天生风/流成性,已经不干净了!” “是吗?”安然太子嘴角微弯,嘲笑地问道。 “不信你亲自问她,是不是和四五个男人在一起----过夜!” “既然如此不合你意,你还留着她干吗?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女人就不许有三五个男人?如果说不干净,相信秦王比我妹妹更脏!”安然一脸淡定地笑,看着东方辰越来越黑的脸,心中大快。 东方辰刷地拔出剑:“程安然,你是想葬身于此吗?” 安然拇指一拔,银剑冲天飞起,稳稳地落在纤长的手长,眸光映着剑光,冷寂如月:“本太子倒想领教秦王的武功。” 无双看两人要动起手来,大声说:“都住手,我决定留下来,跟秦王走,哥,你走吧!” 毕竟这里是秦国的地盘,万一闹大了,安然逃离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她不想节外生枝。 安然太子的眼眸中透着忧悒和寂寞,幽幽冷冷得直渗人心,他轻叹一声,还剑入鞘。 挺直背,转身,不回头地说:“若有一日你累了,就回家吧!” 无双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有多久,没有人如此牵挂她,当她是至亲的亲人! 看着两人脉脉传情,东方辰怒气地说挡着无双的手扭头就走! 无双回头,看着那抹孤寂的背影慢慢地隐入月色中,最终如桃花花瓣一般慢慢飘零消失不见。 “太子,你为何不带公主回楚国?”跟随安然太子的隐者在两人消失后才现身,沉声问道。 安然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道:“回到楚国,是置她于险境,对我是煎熬。我目前给不了她安定,又何苦强求她。” 什么都给不了她,那,就放她自由的去闯吧! 飘渺的声音回荡在春风之中,有种倦极的伤感。 看着太子的背影渐渐远去,隐者心中突然有那么一丝酸楚。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俊逸挺拔的少年身体,真的有那么一丝疲倦和瘦弱。那颗包罗了天地万象的心,也不过才过了二十多个寒暑,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直觉得,那个人,已经那么老了。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那夜的事情,东方辰隐忍不发,是他种下的因,就得尝酿成的苦果。 但安然太子的话,却让一向粗心的他留了意。 第二日,他带着无双去赏桃花。 原来三月三日乃是这里的桃花节,桃花本是之花,故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诗句。 相传能摘于最古老的桃树上最顶端的一枝桃枝送于心爱之人,便可相约白发。所以这一日也是青年男女互相表达爱意的节日。 百里胭脂雪,万里桃花云。花香沁人肺腑,令人陶醉。 无双也是女子,末免动了小女儿之娇态,手捧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端地引人驻足,瞬间倾城。 那桃花娇弱如呵气便化的初妆,那人面明艳如海棠初绽的风姿,看得东方辰痴了。 正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一个高大的身影疾速地跃上古老的桃树,粉嫩的花瓣在一片春风摇曳的盛开着,明媚的如同少女流转的眼波,娇俏又艳丽。 他潇酒地折枝,回首,邪笑,同样倾倒了万千少女心! 手轻抬,桃枝平飞出,无双觉得眼前一暗,不自觉地伸手抓住飞来之物。 那枝开得最艳的桃花,被素白莹长的手牢牢抓住。 东方辰如孩童一般欢呼起来,一时间,掌声震天,将祝福送给这对妙人。 “程无双,你接受了我的信物,今生便是我的人啦!”东方辰嚣张而霸道地说。 无双淡笑不语,不可置否地把玩着桃花。 谁是谁一生的人,谁又是谁的劫,没有人知道! 首发bxzw.com 104 牵肠挂肚 ()东方辰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秦国皇城出发,但还末到皇城,已经遇到了阻碍。 四王爷东方浩占领了惊风关,只等他们到来。 东方辰虽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在此安营扎寨,狙击叛军。 远远地看到明黄的大旗,那些被东方浩击得溃散的秦国的士兵,都从隐藏的地方跑了过来。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脸上尽是热切的期望,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激动! “皇上,您……您终于回来了!四王爷叛乱,惊风关失守,请皇上治罪!”一个全身是血的将领跪在地下,颤声说道。 东方辰巡视了一周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五万铁骑和一万多残兵,沉着有力地说道:“而今之势,已经是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的时候。朕今天要告诉你们,什么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犯我天威者,虽猖必诛!” 这一番话说得众将士热血沸腾,纷纷叫道:“吾等愿追随皇上,誓死杀敌!”不知是谁第一个领头,士兵们纷纷地跪倒在东方辰面前,如翻腾的麦浪,黑压压跪倒一片。 激将的话说完,无双在一边冷冷地道:“现在敌众我寡,敌人城坚将多,你将以何取胜?” 东方辰仰首道:“自然是全力攻城,朕已经用兵符调谴最近的函谷城李将军前来,到时候前后夹攻,必教这乱臣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无双秀眉微扬,纤指一指城楼淡淡地说:“函谷关离近最快脚程也需要一天一夜,你能料定这一天一夜东方浩会按兵不动,等着你来攻打?更何况,你强行攻城,本来士兵人数就不够,再加上折损的,能撑到什么时候?” 东方辰饶有兴趣地道:“哦,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攻城?” 两人走入帐内,摊开图纸,无双指淡淡地说:“这座城是秦国的入关要害之城,东方浩也算聪明,知道取此位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但是也不是不能破。 第一,夜袭,命令所有士兵将箭头涂黑,如此射出的箭对方猝不及防,先将守城的士兵解决,射夜箭之后紧跟着射火箭,让敌人防不胜防,无力反击。 第二,人炮,将投石机改良加固,选一批勇猛善战,身怀绝技的士兵,手执利刃,缚于投石机上。将之投于城内,趁乱一阵砍杀,打开城门。 第三,马踏,将骑兵穿上厚甲,马身包以铁甲,手执长矛,齐踏入城,与接应的军队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惊风关。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东方辰越听越惊心,他原以为无双只是蛮横任性的女子,不料竟胸怀丘壑,不仅临危不惧,指挥若定,而且奇思妙谋,甚至比他还要略胜一份! “这个计策,保证可以得胜吗?毕竟东方浩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守在此地!”东方辰微皱着眉头道。 无双微微一笑:“放心,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多的是,我以项上人头立下军令状,此战不胜,甘愿受罚!” 刚商议完进攻方案,已经听到帐外一片喧哗声,东方辰掀开帐子,帐外的士兵们还在激愤的摩拳擦掌,人人面红耳赤,看到皇上出来,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原来城楼上站了一排嗓门宏亮的士兵,正在用力地叫骂,骂东方辰是缩头乌龟,谋权夺位的小人,又骂他娶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当后,如此之人治国,必定导致亡国等等。 东方辰面有怒色,拳头握得格格直响,无双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拳道:“皇上,你生气了?” 东方辰阴着面寒声道:“如此辱人,简直该死!” 尤其是,他们骂了程无双,比骂他自己还让他难受! 无双毫不在意地说:“这不过是激将法罢了,皇上若发兵攻城,岂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让他们骂去吧,何必争一时闲气,误了大事!对了,你不是带有烈酒,倒不如一起饮酒作乐如何?” 东方辰被她风轻云淡的话说得放松了下来,回到帐中,命人倒酒,击鼓行乐,等待天黑攻城。 对方叫骂了两个时辰,看到东方辰仍按兵不动,估计是累了,回去吃饭去了。 待到天完全黑的时候,所有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众将士受了白天之辱,个个都激愤难忍,怀着一腔怒火,要全力杀敌! 今夜,无星无月,夜风沉沉。 在漆黑的夜色中,无双一身软甲,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与东方辰并肩而立。 “使用夜箭!”无双淡淡的发出命令。 在东方辰射出第一枚箭,击中城楼上的士兵以后,三百名骑兵才同时弯弓向营地里仰射出了夜箭。 此时,还处在睡梦中的东方浩的军队在夜箭的突袭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一番射击就杀掉几十个巡逻的士兵,城楼里顿时响起了鸣号示警的声音。 不待号声落,接着无双又命令射出火箭,由于天干物躁,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儿,整个惊风关便成了一片火海。 又是一阵连射,将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惊魂未定的士兵射杀无数,到第三轮箭矢射出时,无双让士兵们又使用夜箭。 三轮射击后,混乱无比的叛军守城将令,已经被射杀大半,其余都惊魂末定,不敢还击。 无双面带淡定的笑意,手一挥,投石机上的士兵们立刻做好准备,手握利刃。 “投!”清脆的声音刚落,只见一个个人肉炮弹疾射向城楼。 这些士兵在接近城楼的时候,甩出手中的飞天爪,稳稳地挂在城墙上,如灵蛇一般快速地向上爬去。 对方还以为是石头,都高举盾牌护住头部,不料竟丝毫没事。 等他们探头出来的时候,第一批进城的皇家士兵已经高举利刃,凶恶而准确地砍断了他们的咽喉脖颈。 “开城门,迎接皇上进城!” 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早有人去打开城门,而此刻城内东方浩还在整军,许多士兵连战甲都没穿好,歪歪斜斜地站着。 吱呀呀,一声沉重而闷厚的响声过后,城门缓缓地开启,东方辰站在队伍最前方,从腰间抽出一条银白色的三丈长鞭,满是倒刺的鞭身闪闪发亮,挂满了锋利的薄刃。 “给朕冲进去,杀死叛军,保家卫国!” 冷峻的面容和黑亮幽蓝的长发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阴森鬼魅的冥光,长鞭划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肢体与血肉纷飞。狂躁、暴虐、浓稠得犹如血液一样的血腥气在一瞬间就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风暴一样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冲出来的叛军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惊叫着,哀嚎着四散逃去。 紧随在东方辰身后的骑兵犹如死神手中的镰刀,不断收割着侵略者鲜活的生命。 敌军虽还是人多势众,但骇然于对手的冲势之猛,装甲之精,弓箭之强硬,早已胆战心惊! “皇上,末将在后方突围!”赶了一天的路飞奔而来的李将军,马不停蹄,大声疾呼着,带领自己的五万骑兵不稍歇,加力催马,已经插入了敌军后营,后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陡然炸裂开来,动荡慌乱! 鼓声大作,号角长鸣。 一面又一面的战旗悬挂起来,借助惊风谷城头血红的冲天火光,旗帜上耀眼的“秦”字刺痛了东方浩的眼睛。 “杀叛军,保家卫国!”响亮的呼声仿佛一阵阴风吹遍惊风谷,溃兵感到了彻骨的寒冻,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东方浩一身银甲,打马出来,正和东方辰遇个正着。 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恶战,一触即发。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快撤吧!”东方浩的军师急急地说道。 东方浩正欲调转马头,却被东方辰一鞭抽向马臀,战马长嘶一声,轰然倒地,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军师见状,拇指一屈,立刻冲过来十几个死士硬生生地挡在两人中间,把东方浩隔离开来。 “我等誓死保护王爷,请王爷出城!”十几个死士硬生生地承受着东方辰的鞭力,如雨中的磐石毫不动摇。 “东方辰,你等着,这大秦的皇位早晚会是本王的!” 在这道人肉做的屏障保护下,东方浩另夺得一马,挥鞭驰马向城外奔去。 “末将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李将军跪在地上,铿锵有力地说。 东方辰抬手让他起身,高举长鞭,大呼:“李将军救驾有功,升为大秦护国将军,镇守函谷惊风两关,另赏赐十万户奴,珠宝十箱。其余将士,随朕班师回朝!” “威威威!!!”众将士齐声高呼万岁,声响震天。 众人虽奇怪为何没有对出奇谋的皇上近身侍卫赏赐,但却知道皇上待她与众人不同,因此也无人敢问原因。 东方辰特命无双可以和自己并肩齐驱策马,经过烽烟的洗礼,两人虽然疲惫,精神上却充盈着得胜的喜悦之情。 “这次一战,你功劳最大,你我往日之恩怨,朕不再追究。待回到秦国,朕就将凤印给你,让你重执后宫,母仪天下。陪朕一起征讨唐国,如何?”东方辰愉快地问道。 无双嘴角轻扬道:“嗯。” 脑海中,却浮现一个沉静寂然的俊美容颜。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你放心,我定会为哥哥取到此物。” “若有一日你累了,就回家吧!” 我跟你回去,不是为你,而是为他! 你纵然对我有心,但我却对他情难自已。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行军途中,夜宿于帐中,无双想到此次复进宫的目的,翻来覆去的不能睡着,于是披衣起来到帐外转转。 夜凉如水,露重月冷,不觉寒意侵衣。 想到安然太子的温暖怀抱,贪恋地抱起双肩,取回东西,她便回到楚国,不为别的,只为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 蓦地,身上忽然一暧,一件厚重的锦袍披在了自己身上,无双心中一阵狂喜,急忙转过身。 落入眼中的人,却不是安然太子,而是唐少渊! 眼中热切的光芒退去,换成疑惑。 淡淡的月色如轻纱般披洒在他的身上,斑驳的树影在他风霜的面上印上淡淡的图案。唐少渊就是这样定定看着程无双,似有千言,似有万语,那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刚毅的脸此刻增添几分柔和。 而她也定定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因为真是太突然了,也太危险了! 不自觉地伸出手,拂上他冰冷的脸,喃喃地问:“你是人是鬼?不是在南疆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唐少渊没好气地说:“你还敢问我?你为什么把我打晕送走,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很历害是不是?本太子答应过你要与你共患难,当然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情,走,跟我走!” 无双被他拖得踉跄了一下,狠狠地摔开他的手说:“我不走!” 唐少渊俊脸冷了下来,自己为他牵肠挂肚,千里迢迢地赶来救他,这个人有病啊? 想也不想地把他拉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喃喃地说:“由不得你,我一定要带你走----” 他的胸膛紧贴着自己,夹杂着风霜和铁血的男儿气息,令人沉醉。 唐少渊感觉自己的胸触到柔软的一团,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竟然是女子! 太好了,太好了! 他真想向天大吼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这几日他一直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而痛苦不已,现在终于真相明了。 原来无双入夜后就解了束胸,被他识破了自己女儿身份。 无双却不知道,强硬地说:“不行,我若离开了,会给你带来灾难的,你快点走!” 唐少渊以为她被东方辰所迫,也不点破,强忍着激动说:“就算是灾难我也受了!” 两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守夜的卫兵,暗夜中长矛锋利,反射出一片寒光。 “谁在哪里?”一群士兵迅速地逼近两人。 ……………………………………… 本文较慢热,至此,三个男主全部登场,接下来,好戏开始上演。 场面恢宏,气势磅薄,敬请期待! 首发bxzw.com 105 教训 ()无双怕事情败露,皱眉厉声道:“我不跟你走,自然有我的原因。唐少渊,难道你忘了你的责任,你的国仇家恨了吗?回到南疆,整饬军队,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我们有缘,自然会再见!” 无双说完,折身向营中走去:“这位大哥,是我睡不着觉,四处转转,没事。” 唐少渊的手空虚地伸着,想要抓住什么。 他默默地握拳,暗道,程璇,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 转身,毅然地离去,年轻的太子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复回秦国,已不是当日狼狈逃离的情景,而是与帝王并辔而行。 百官齐贺,万民叩首,她竟有机会与他一起受这大礼! 上一次她非要离开,这一次,却是甘愿入宫,只为那人深情寂寥的目光。 东方辰出征回来,居然带回了废后,后宫一时掀起了轩然**,宫妃们终于忍不住,向太后哭诉。 而朝臣们,自然也是一力反对。 无双含笑宁静不语,入住东宫,视这些波澜如无物,她相信,以东方辰的能力,绝对可以办好这件事。 小怜再次见到她,喜极欲泣,将她离去后的事一一道来。 听到东方辰为她奋不顾身进入起火的东宫,无双的笑意凝在唇边。 心中,莫名地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真的,这么在乎她吗? 正在怔仲间,水晶帘微动,东方辰高大的身影跨了进来,小怜知趣的退下,只留两人相对。 无双站起身,倒了一杯甘蜜露,捧到他跟前。 东方辰黑眸越发深遂,唇边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携了她的手霸道地道:“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无双笑得风清云淡:“只怕太后和后妃及朝臣都容不下我这妖孽!” 东方辰淡淡地说:“朕的女人,无人敢动!从今后,朕要和你一起并肩看江山万里,给你最尊宠的地位,最优越的生活!” 他说得极自信,是一惯张狂的语气,但屏除了对他的偏见,却觉得这话也十分入耳。 只是,她这次接近他是有任务的。 四月三十时寅初,皇帝殿上亲阅册宝,发册封皇后的制敕,于朝堂之上,不顾百官反对,亲将凤印送于程无双手中。 无双头梳累累叠加的凤舞九天髻,上戴紫金翟凤珠冠,左右各压十二枝南珠挂枝钗,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第一次以正宫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之上。 她接过凤印,对上东方辰深沉的眸,突然间有种身心溶于这个朝代的感觉。 而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微垂下眸子,低头叩谢圣恩。 授了凤印,接下来便要去皇陵告知先皇,由帝后为秦国万民祈福佑天。 第一次去秦国皇陵,无双不免心微微激动,当那气势恢宏的皇陵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免张大了嘴。 皇陵俱是白玉砌成,雕有繁杂的龙图腾,只从外面看,占地之巨,只怕比皇宫还大些。相传秦国的帝后死后都葬在此地,周围有侍卫日夜看守,陵内机关遍布,端地十分机密。 依例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祈福完毕,才由十六个太监抬着凤撵重返东宫。 本来是要参见太后的,但太后对她心中厌烦,下令不必相见,倒省了一事。 凤冠沉重,束得她十分不耐,但必须接受了众妃的参拜才算真正完正了封后仪式。 新修的东宫还弥漫着新漆和梨木特有的清香味道,宫内焚着百花沉水香,四足的青铜兽鼎袅袅地吐着青烟。 微风吹来,一重重雪白的纱幔缓缓分启,无双的容颜若隐若地浮现在纱帐中。 身穿正装的她凤眸含威,衣不带水,颇有几份威严的架式,有许多时候,衣服就是证明一个人身份的最佳武器。 一阵浓郁的香风吹来,环佩之声铃铃的响起,各宫的妃子次弟来到东宫。 为首的一人凤眼飞起,容貌妍丽,正是宿敌苏慕容,现今的慕妃。 在她身后依次跟着数十位环肥燕瘦的宫妃,站得最近的是淑妃韩月姬,德妃陈采莲,次之是刘,张,李,王数位美人,再往后面站的都是采女,基本上没什么地位了。 看慕妃忿忿不平的模样,无双暗自好笑,仍坐得四平八稳,以静制动。 毕竟她是东方辰亲封皇后,这些妃子礼数是不能少的,跟她比耐心,她有的是时间! 慕妃冷冷地瞧着无双,不行礼,不下跪,凤眼一挑轻蔑地说:“程无双,你不过是冷宫废后,有什么资格坐上皇后的位置?” 无双把玩着一方端墨砚,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砚台断为两截,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妃都骇得不敢动弹,纷纷惊惧地望着无双。 无双微一抬头,小怜立刻上前。 “小怜,慕妃似乎不太懂妃子参拜皇后的礼仪,你去教教她!”闲闲地看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无双不动声色地说。 她来是有任务的,她没时间和这些女人浪费时间,暴力是让人臣服最直接最快的方法。 如果从前慕妃还仗着有东方辰宠爱,那么现在,无双可以确定她已经失宠了! 小怜在宫中深受这些蛮横的宫妃之辱,早想出一口恶气,因此上前平板地说道:“按大秦例,妃子叩拜皇后需五体投地,没有应诺,不得其身。若不按礼制,轻则杖击,重则赐死!” 其实这种大礼早在秦二世时已经改成屈膝了,不过无双今日要生事,特地拿出来说事。 慕妃蓦地瞪大了眼晴,程无双没来之前,她可是六宫之首,只有别人给她行礼的份。 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拿出祖宗的规矩来让她下跪,简直太可恶了! “程无双,本宫告诉你,别以为你封了皇后就了不起,做人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否则哪天皇上不再宠爱你了,到时候你的下场----嘿嘿”青青玉手直指无双的鼻子,挑起她的怒火。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狠狠地甩在慕妃脸上。 无双厉声道:“苏慕容,你在这宫中作威作福的时间也够久了!你残害多少人命,枉死多少宫妃,本宫暂不追究,但看你目无王法,不分尊卑的模样本宫也该替皇上好好教训教训你! 本宫从前对你一再宽容,是因为根本不在乎皇上宠不宠爱我。但既然今天本宫回来了,这后宫便归本宫管理。 本宫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本宫于百万军中取敌首级尚且易如反掌,更何况是你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愚蠢女人?这皇宫本宫若是想出去,任你布下天罗地网也无能为力,同理,本宫若是想取你们几人的性命,就算你们躲在深宫大内有皇上保护也会照样一夜之间死无全尸! 你一介低等宫妃,却想要爬到主子的头上,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出手狠辣,按照大秦的历律,该当挖眼拔舌,断手砍足,暴尸荒野,死无全尸。 若你们都安份守已,本宫自然不会找你们麻烦,若再心生恶念,或行事让本宫看不下去,小心你们的脑袋!本宫今天累了,都给本宫下去!” 一番声色俱厉的话说完,众人都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快步离开东宫,似乎这里有吃人的猛兽一般。 慕妃捂着被扇得红肿的俏脸,怒声道:“程无双,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无双一甩袖子,袖上的凤凰翩然若飞:“本宫就怕找不到杀你的理由,若是有胆,尽管来。你若把本宫看成好欺负的人,本宫保证你会得到痛苦的结果!” 待到慕妃飞奔离去,小怜才拍着手说:“主子,你刚才好有气势!” “不错,的确有皇后的气势!”沉稳的声音传来,东方辰含笑走了进来。 无双老实地说:“我欺负了你的女人,你不会要罚我吧?” 东方辰捏捏她的鼻子道:“朕知道你心狠手辣,任性泼辣,不过朕不会怪你。你以后也不用理会她们,以后若是她们再寻衅,你也不必顾忌朕!” 有了这一句话,无双心中欢喜,挑眉道:“东方辰,你喜欢我?” 东方辰嘴角微挑,半晌答道:“不错!” 无双笑面如笑:“好,本宫准你喜欢!” 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一句话,就像微风吹过风帆,东方辰的心满满地胀了起来。 他这半生孤寂行走,坎坷跋涉,如今就用自己的人生做赌注,去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 他揽她在怀,低低地笑道:“朕就喜欢你任性的模样。” 轻罗帐子放下,罩住了一室温柔。 这一次,东方辰没有粗鲁,没有威逼,温柔的如一个真正的丈夫,从他的指尖眉梢可以感觉到满满的爱意。 在他抚上她的秀发时,无双有一瞬间的失神。 东方辰生在乱世,秦历代统治血腥,刑法严酷,再加上皇位之争阴暗凶险,因此养成了暴戾多疑的性格。他能做到如斯温柔,足以说明他是真的在乎她。 若不然,他怎么会入火救她,遭到暗杀? 想到这里,一种愧疚的情绪油然生起,东方辰,这一生你得不到我的心,就让我用肉/体来补偿你吧! 一缕轻柔的指风拂过,红烛幽然熄灭,红罗帐内春色无边。 第二天无双起床的时候,发现东方辰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饶是她生性开朗,也不觉脸色微红。 娇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东方辰寂然道:“我纵有后宫佳丽三千,但她们无一不是棋子,不仅无可信之人,更无可爱之人。纵有一人,却是宁死也不从我,只到今天,我才悟了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怪不得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朕看到你笑面如花,只觉得比得到万里江山更心畅神快!”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无双听了也有些感动,她跪在榻上,拿起搭在一边的龙袍,如一个小妻子般替他悉心的穿上。 玄黑描金绘飞龙在天的衣袍大小刚合身,紫玉冠束发,盘龙腰带绕过腰身,微微一紧,卡一声在龙头处合扰。 在初升的朝阳里,长身玉立的帝王英姿勃勃,宛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周身散发着油然而生的霸气。 这乱世,要在谁的手中终结? 是由他还是由自己,还是由末知的人? 一切都如一团混沌的迷雾,将周围的一切模糊开来,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四国的危机在步步紧逼,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东方辰对镜审视,满意地说:“以后就由你替朕更衣吧!” 无双眉眼不动地道:“皇上,快去上朝吧,莫误了正事!” 东方辰道:“你再睡一会,下了早朝与朕一齐用膳吧!” 无双点头,温顺地应承,看他走了以后,才迅速地穿衣,拿出一卷尚未绘制完的图,开始用心的描画。 日影半偏之时,图已经画了一半,无双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几丝碎发调皮的落到鼻尖上,她顾不得去捋,只是继续盯着巨大的一张羊皮卷,仔细的画着什么。动作可爱至极,只有这时候她才像个小女孩,俏皮不失灵动。 绘画的她浑然忘了时间和斗争,只是用心地画着,以致于有人进来也只是微一皱眉,并不抬头,继续画。 她作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到,如果来的是侍女,放下东西就好。 如果这个时候打扰到她,火爆的脾气会一触即发。 而她却不知道,被她打了一个耳光的慕妃联合众妃向太后诉苦去了。 华贵的贵妃榻上,一个闭着目养神,一身华服的妇人正听着慕妃的哭诉。 “太后,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那个程无双一回宫就气焰嚣张得不得了,让后宫所有的妃子都要对她行三跪大礼,而且警告臣妾和其它姐妹们若不听她的话,就有性命之忧。还说这后宫以后就是她做主,这明显是对太后您的不敬,欺负太后----” “住嘴!”淳于太后猛地睁开眼,一拍紫檀木案厉声说道。 自无双走后,东方辰借机废了前太后,立自己生母淳于氏为太后,现在的太后淳于氏,乃是先皇之时最不得宠的一个宫妃,由于当时先太后善妒,若是先皇对哪个妃子多看一眼,第二日必有那个妃子身体的某个部位呈上去。 先皇极畏皇后的凶悍,因此总是隐忍不发,诸后后妃非疯即傻,唯有淳于皇后,当时的淳于美人整日蓬头垢面,畏畏诺诺,从不事君,得以保全自身。 先皇驾崩得极匆忙,至死也没有立太子之位。导致秦国一时为争皇位大乱,大皇子在皇室斗争中被车裂死去,经过残烈的宫斗,唯余二皇子东方明,三皇子东方辰,四皇子东方浩,五皇子东方清和尚年幼的六皇子东方倾,七皇子东方炎。 三皇子血洗皇宫,又割地于楚国,委曲求全,这才险险登上皇位。 先太后的善妒也为她招来了恶果,东方辰略施小计,便让冲动的二皇子夜闯慈宁宫,一刀杀了先皇后,为母报仇后举剑自杀,为众人出了一口恶气。 淳于皇后心智极深,当时任着儿子虐待无双而不置一言,是为了报复楚国。 面对后宫的斗争,她没有干涉,也自有其中的道理。因为先皇后在世时,曾因她作错一件事,罚她入冷宫为废妃扫地,因此得了风湿之症,不愿劳心劳力,二则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处理好后宫之事,且无专宠,因此也不大露面。 直到今天,看到儿子的种种反常行为,甚至昨日竟忤逆自己的意思,触动了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沟痕,早已经怒上心头。 今天再加上苏慕容的挑拔,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淳于太后过早染上风霜的华发说明了她早年受的苦累,而毫无表情的脸则说明了她是一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人。 “淑妃,是否真有此事?”淳于太后转向一向安静的韩淑妃问道。 韩淑妃虽不善争斗,但面对失宠的大事,她也忍不住小声说道:“慕妃娘娘这话有些严重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再加上皇上的恩宠,太后您又免去她晨昏定醒,也是不用请安的,所以,所以总体上来说并无对太后不敬之意……” 她这话明里帮着无双,暗中却在架桥拔火,惹得太后更加愤怒。 太后一拍桌子,寒声道:“哀家还没有死,好歹也是这后宫之主,她就是再猖狂,哀家也是她长辈,岂能由着她在后宫作威作福!她不是不懂规矩吗?去!把她给哀家请来,请不来就是押,也要给哀家押来!哀家今个亲自教她规矩……” 慕妃用帕子轻拭嘴角的同时遮住那抹忍不住的笑意…… 首发bxzw.com 105 主母 ()105主母 慕妃用帕子轻拭嘴角的同时遮住那抹忍不住的笑意…… 正在绘图的无双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东宫响起:“你们娘娘呢,快让她出来,太后要召见!” 小怜阻道:“姐姐,等我去通传一下我家娘娘----” 啪,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来人气焰汹汹地道:“大胆奴才,敢当我的路,给我滚开!” 听到这里无双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眼中怒色一闪而逝。 手中的毛笔脱手而出,正打在刚进来的宫女脸上。 一团墨色在白嫩的脸上晕开,恰如熊猫一般可笑,东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由掩口窃笑了起来。 无双这才抬头淡淡地问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这宫女吃了亏,不但不知悔改,还骄纵地说:“皇后,太后请你去见她老人家!” 啪啪,两个清脆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宫女的脸上。 程无双寒声道:“这大秦皇宫里的宫女都是这般没有规矩吗?见到皇后不磕头称奴叩拜,想造反不成?” 这个宫女脸被扇得像猪头,还带着墨汁,狼狈之极。 这下她才知道无双的历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请皇后娘娘饶命!请皇后娘娘到乾宁宫去一趟,太后有请!” 无双瞧着没画完的图淡淡地说:“告诉她,我没空!” 宫女磕头磕得更历害了,额上隐隐渗出血来:“皇后娘娘,你如果不去,奴婢这条命就没了,求你可怜可怜奴婢吧!” 看她磕够了头,无双才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既然如此,本宫就跟你走一趟!” 她倒要看看,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太后是何许人也! 无双大步流星地来到乾宁宫,看到一屋的嫔妃差不多都到齐了,暗自冷笑一声,看来自己可真够树大招风的! 慕妃“啪”的一拍桌子,指着无双的鼻子,娇声斥道,“大胆,见了太后不行礼,你还把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无双立在正中,冷眼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怒反笑。她走到慕妃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脸,艳丽的面容在大力的作用下扭曲变形。 无双啧啧轻叹:“拜托!你就算是蠢,也总应该有个限度吧?!” 猛的松开手,慕妃朝后摔去,顺势带翻了身后的小几,茶几上的碟碟碗碗扣在她头上,茶叶,汤水,淋淋漓漓泼了她一身,好不狼狈。 慕妃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向无双,四周到处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和低声窃笑,她竟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淳于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无双叫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啊,给哀家……哀家抓住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今个哀家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哀家以后还如何掌管这后宫……” 无双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氤氲的香气可以带走满心的躁动。 她缓缓地开口道:“太后,你也许容不下我这个媳妇,但是我今天将要说的话说完,你还是要教训我,我无话可说。” 淳于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哀家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双环视一周,提高了声调说道:“各位都是皇上的女人,作为他的妻子是不是应该凡事以大局为重,要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呢?而太后,你是皇上的母亲,当然也是希望儿子过得好,对不对?” 空灵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阴暗沉闷的乾宁宫中,震出嗡嗡的回音。 那阳光透过百鸟朝凤的屏风,隐约地投在众位美人的面上,现出她们复杂的表情。 虽然心有不甘,但无双的话却令她们不能说一个错,只能继续听着。 无双虽然因为画图手上染上了颜料,头发散乱,但气势威严,令人小瞧不得。 她继续说道:“现在天下四分,皇上既要防御外敌,又要阻止内乱,整日为国事为朝事忙得不可开交。我既然回来了,身本大秦的皇后,他的妻子,现在就是要帮他分忧解难,而不是在这后宫里争风吃醋,浪费时间,让他下朝之后仍不得安宁! 你们争宠的心思不说我也明白,我不是嫉妇,更非悍妃,从来不阻止皇上去各宫看望各位,所以各位不要为此担忧。更不要受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迷惑,跑来惊扰太后的清修! 太后,我是不拘礼的人,但我也是真心为大秦好,如果哪里冒犯了你,请你恕罪,如果非要将我治罪才能解你心头之恨,那么,请吧!” 说完这番话,无双大义凛然地站着,竟有一种让人仰视的感觉。 众妃都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唯有慕妃气极败坏地叫道:“程无双,你这个妖女,你这个贱人,别想用花言巧语来迷惑皇上和太后----” “闭嘴!” 一声严厉的喝声传来,慕妃当场石化,慢慢地转过头,正对上东方辰阴沉的脸。 无双微笑,她时间掐得极准,知道此时他要下朝,否则也不敢说大话任太后处置。 慕妃脸色变了几变,哭着跑向东方辰:“皇上,你要为臣妾作主啊!” 不料东方辰厌恶地推开她,冷冷地说:“你做的事,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回你的宫里闭门思过去,再兴风作浪,休怪朕手下无情!” 慕妃当众被辱,不禁又气又羞,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众妃见状,纷纷请安回到自己的住所,一时间若大的乾宁殿只余他们三人。 相信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蠢到再来找她的麻烦。 东方辰走近无双,脱下自己的玄色狐皮大氅披在她肩上,柔声道:“风大!” 无双收起戾气,一副小女人的娇羞甜美之态:“谢谢皇上!” 东方辰这才看着气呼呼的母亲温声道:“母后这是为何事生气啊?若是璇儿气着了您老人家,说给儿子听,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 璇儿,无双眉头微皱,这名字怎么感觉这么怪? 淳于太后狠狠地一拍桌子道:“你眼里还有哀家吗?都被这狐媚子迷了心窍了!她的错处太多了,哀家片刻也不想见她,速速带她离开!” 无双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东方辰,调皮地作了个鬼脸。 东方辰强忍着笑道:“是,母后,儿子这就把她带走,您老人家好好静养,别气坏了身子!” 走出乾宁宫的,沿着曲折的回廊,两人相携而行。 此时玉央池中的荷开已经露尖尖角,一阵微风吹来,青浪翻滚,荷香扑鼻。 而廓上摆着的各种鲜花也在春日的阳光下怒意绽放,引得蝶恋蜂绕。 两个如画中的人一般俊美的人儿,边走边谈,与这春光溶为一体。 一个在轩中作画的画师灵机一动,挥毫泼墨,要留住这动人的一刻。 “无双,你真像只会冬眠的猫,把惊醒你的人抓得遍体鳞伤……”东方辰再次领教了无双的气势,不由地感叹道。 “你说错了,我绝不是猫那样懦弱的生物。”她的肩膀单薄如纸,面容却淡静坚毅,一种绝色的美丽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对,你不是猫,你是老虎,而且是一只母老虎!”东方辰顺势说道。 无双眉间微嗔,作势要打:“皇上----” 东方辰的大手包住她的柔荑道:“我还以为你会受欺负,赶紧赶了过去。其实我早应该料到你不会吃亏。” 看来东方辰心情大好,说话中竟然你我相称也没注意到。 无双心中一暧,拉着他的手向前跑道:“皇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已经二十六岁的皇帝,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向前奔跑着,大笑道:“是何物,难道有什么惊喜不成?” 彼时春光美好,若岁月停在这一刻,没有恩怨情仇,该多好! 回到东宫,无双眸露精华,灿笑一笑,将没有绘制好的一副地图打开! 东方辰顿时瞪大了眼晴,好大一张地图,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记载着各国的疆域,兵防,路线,城墙。一张涵盖了四国所有军事资料和行军最佳路线的地图!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山山水水,道路运河,全是一笔一划手绘而成。 他被地图上几行小字吸引,那极纤细的几行小字标注在几个代表山丘和峭壁的位置上,上标着几个他看不懂的字符,和零星的几个代表地理位置的汉字,坡度,高度,标高。又在该处用红色颜料标注着,易做陷阱,可以利用之类的说明。 就算东方辰再不明白,他也知道这幅地图的价值,如果有了这幅图,只需要一个会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将军,完全可以将天下囊括在手! 他真的无法想象,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去计算和探查才绘制出如此精确,如此详实的战略地图。 在感觉巨大狂喜的同时,一种来自同类的威胁感油然而生。 每一个帝王都拥有自己绝对的统治权,他可以允容臣子聪明,但不能允许臣子比他还聪明。 因此,古往今来,多少锋芒毕露的人,都过早去世,他们是死于自己的才智。 但是,这个人如果是他最爱的女人呢?他静静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仿佛归巢的倦鸟看到刚刚孵出的稚鸟一般的温柔,感觉到身下那个娇软的身躯突然紧绷。 他在她耳边轻声唤道,“无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在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欠他太多,否则,良心债,一世都还不完。 东方辰的付出,纵是感情上粗神经的无双也感觉到了,但是她对他没感觉,如今还要拿他的真情来骗取宝物。 不敢想象,他知道结果后会是怎么的震怒,只好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无双轻声道:“这些东西,都是付尽心思得到的,如果对你有用----” 东方辰捂住她的嘴,傲然道:“你是朕的女人,你需要做的就是锦衣玉食,安享快乐!” 无双眯着眼道:“在这乱世,要安享太平,实属不易!” 东方辰修长的指扫过四国的每一寸土地,坚决而自信地说:“放心吧,无双,朕一定会扫荡**,如始皇祖先一般统一天下!” 无双坐下,看着山峦起伏的地图,默默地出神。 南楚曾是她所谓的故乡,占据着水利之便,而且盐业和造船业发达,擅长水战。而且楚国政权分散于诸王手中,楚王独揽兵符大权,太子安然被架空。楚王聪明就聪明在暗中命人在这些皇子们中间制矛盾,让他们互相猜恨,不能结党,而太子无实权,对他的皇位没有威胁。 若是战乱起,楚王登高一呼,诸位皇子必会听父命,齐心迎敌,以北秦现在的势力,要战胜楚国,难上加难。 而唐国现在内乱末稳,两个皇子各怀鬼胎,算是最易突破的一个国家,但是南唐城坚兵利,拥有许多先进的武器,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后汉民风强悍,铁骑星夜赶路千里,天下无敌,而且处在草原沙漠之中,忽隐忽现,和他开战,最不明智。 秦国兵力充足,但内乱不稳,朝政中五皇子和六皇子也长大成人,心思难测,近年又有天灾和起义不断,要想出征,只怕先需安内。 “在想什么呢?”东方辰一拍她的头不满地说。 无双微微一笑,歪着头道:“常闻先皇和先皇后夫妻情深,葬于一穴,且含有驻容丹药,容颜如生。果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吗?” 东方辰淡淡一笑:“璇儿想看吗?” 无双犹豫道:“可以吗?皇陵可是皇家重地,轻易不得入内。” 东方辰哈哈大笑:“这整个大秦都是朕的,还有什么地方朕不能去的?况且你是朕的皇后,你去探陵,无人敢有异议。” 无双不过随便一提,不料东方辰竟如此爽快地应下,也算解决了她正在发愁的事情,不禁心中欢喜。 “可是皇上,万一传出去?”无双在欲擒故纵。 “朕只说为你我百年后修陵建墓选位置,这个理由可好?”东方辰淡淡地说道。 心中再度一震,帝后合墓在大秦历史上仅有一次,也就是先皇和先太后合墓之事。 先太后虽然善嫉阴狠,但先皇却甘之如饴,他死的时候最后一道旨就是要求和先太后合葬在一起。 也许感情这种事很难对外人表达其中的甘苦,那怕这个人做了诸多恶事,只因为爱她,所以就宽容了! 但今天忽然听到东方辰平平淡淡地说出这一句话,她才感触良多,心潮起伏,这时才会认真地去想他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东方辰,你爱我什么?”无双抬头,盯着东方辰问道。 东方辰轻笑:“我东方辰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无双不得不被他的霸气所折服,内心深处,却有了更深一层的担忧,这样的人是狮子,若是激怒他----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心渐渐的在收缩,似乎在动摇! 不行,她赶紧警告自己,她前世对不起霍峰,这一世遇到安然就想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他的身上,绝不能有一丝动摇! 无双捡起一块青石黛,递到他手中,调皮地说:“夫君可愿为吾画眉?” 东方辰拿着墨黛,颇有些尴尬之色:“这,朕从来没有画过?” 无双轻笑软语:“曾看史书记载,先皇为先皇后画眉取乐,为人称道,怎么你就不可以为我画眉?” 东方辰似笑非笑地道:“画丑了莫怪朕!” 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高高在上的帝王手执墨黛,抿辱皱眉,正小心翼翼地为皇后画眉。 而画出来的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两人闺房取乐之时,一双阴冷的眸子正在暗处如两把刀子一般死死地钉在程无双的身上。 青铜面具的脸孔微微扭曲,双拳紧握,正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 这个女人,简直是皇上命中的克星,上次害得皇上差点没命,自己被火毁容,现在居然又重掌后宫,还要惊扰先皇英灵,到底有什么阴谋? 古老的皇陵大门缓缓地开启,一股腐朽和因为空气不畅而特有的怪味飘了出来。 东方辰的亲信想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入,却被他厉声阻止。 这里,是大秦子民信仰的心脏之地,也是数代先皇安息的地方,不容别人打扰。 无双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表面上却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紧挽着东方辰的手臂,跟在他的身后。 越往里走,空气越阴冷,而墓穴两边的长明灯幽幽地发着蓝火,传承着万年长明灯的神话。 据说这些长明灯是取深海鲛人之泪制成,万年不灭,不知是真是假,至今仍是一个谜,想不到秦始皇时候已经开始使用了。 首发bxzw.com 106 陵墓 ()106陵墓 巨石彻成的墓墙上,用彩绘浮雕着一幅幅的图画,画中人物形貌古朴,栩栩如生。年代随久,色彩依然鲜艳,这些画有的画着在林中射猎的场景,有的是在殿堂中同朋友饮酒,有的画着出征的场面,有的画着押解俘虏的情形,最后一幅绘有封皇的场景,记录秦始皇一生中最光辉的画面,看得无双惊叹不已。 转过几道石门,格局开始变化,诸多门出现在眼前让人不知道选哪一条路走好,脚下铺的石块颜色也开始变化,凭着锐敏的知觉,无双断定其中必有玄机。 “跟在朕后面,若踏错了,就有性命之忧。”东方辰淡淡地说。 无双赶紧抓住他的手,紧跟在他后面。 东方辰走到一副龙图腾的石壁面前,一按龙眼,石门缓缓地开启。 一道明亮的金光射来,让人眼花缭乱。 原来这是主墓穴,里面堆满了各色珍宝和黄金做的各种物什,摆设与东方辰上朝的正殿还有奢华,看来秦始皇对自己还真不错。 以这间屋子为中心,依次有八个门,代表历害秦皇的墓穴。正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紫芯楠木包金棺材,还没有入陵,想必便是拥有还魂枕的始皇棺。 墓穴内虽无人打扫,但干净无尘,定是有避尘珠的功效;一股特殊的甜香催人欲睡,难道是传说中的安息香?那个还魂枕,一定在始皇的头下面枕着! 一想到这里,无双的心就砰砰地跳了起来,这个统一六国的帝王,究竟是何模样,而前朝在骊山挖他的墓,发现根本是空的,又是什么原因? 无双轻手轻脚地上前,跪在棺前磕了九个头,借机斜视了一眼。 只见墓中之人头戴朝天冠,身穿红色镶蓝边的金丝绣袍,脚穿踏云靴,双手放在胸前,一副威严霸气莫可接近的模样。 此人正是始皇,虽死有五六百年,但容貌依然宛如生时,除了皮肤稍稍缩水外,整个人无甚大的变化。 他的头下方枕着一个白玉雕成龙凤呈瑞的枕头,玉脂细滑,在长明灯下闪着幽幽的光芒,的确是一件神物。 东方辰也照例磕头了头,告了惊扰之罪,这才带无双去瞧先皇和先太后的墓穴。 他们二人可没有还魂枕这样神奇的东西,但口中含有驻颜珠,可保十年皮肉无损,因此也是犹如生时。 墓棺盖是一层水晶做成,透过水晶可看到先皇拉着先皇后的手,先太后面罩黄金面具,安然而卧。 看完以后,东方辰这才指着其中一个门道:“你我百年后,可葬于此穴,如何?” 无双勉强笑道:“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讲究这些干什么?” 东方辰急忙阻止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里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从阴冷的陵墓中出来,重新见到阳光,不觉心情大好,感觉生命的美好。 两人刚一回宫,东方辰便接到密报,去处理朝政了,无双独自一人回东宫。 “小怜,宫中可有上好的羊脂美玉?”无双看着梳妆盒里的东西皱眉问道。 小怜知道主子一向不喜欢穿金戴银,但突然问她要玉,仍老实在答道:“回主子的话,国库中有新疆上贡的美玉,皇上上次赏给主人,主人没要,就退回库里了!” 无双微一皱眉,道:“走,跟我到库里挑玉去!” 两人沿着玉央河迤丽向前行去,一路上遇到宫妃们不是调头就走,就是实在躲不过去低着头畏惧地请安。 无双微一点头,也不多理,直奔目的地。 刚下了明月桥,便听到一个女子嘤嘤的哭声,皇宫大院,最忌哭声晦气,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哭? 转过一片花荫,一个身穿绿色宫装的宫女正坐在一个太白石上低声哭泣,想必是有了什么伤心事。 无双刚要走过去,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痴肥的管事嬷嬷,劈头盖脸地对着女子打了起来。 “你这个小蹄子,我说怎么眼不见就找不到人了,原来跑到这里偷懒来了?眼看着皇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皇上下令命咱们绣院赶制的百鸟朝凤绣品还没完工,你敢跑这里哭?如果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生辰,我看你有几条命!” 宫女一边躲一边泣道:“刘嬷嬷,你行行好,我娘得病快不行了,你就让我出去见她一面吧!” 刘嬷嬷想是打累了,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你老娘死子关我屁事!你既然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了,没有皇上的赦令是不能出宫门的,你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找事?” 绿衣宫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闪过一抹绝决之色道:“碧儿知道规矩,但我大秦以孝为先,如果碧儿不能为母尽孝,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毅然地转身,就要跳进湖里。 刘嬷嬷不禁慌了,大叫道:“来人啊,不得了了,有人要跳湖了!” 无双微一示意,小怜大声叫道:“皇后娘娘驾到!” 绿衣宫女慑于皇后的威严,吓得湖也不跳了,赶紧和刘嬷嬷一起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如意!”两人齐声唱诺。 无双缓步走近碧儿,声音不高不低地道:“抬起头来!” 碧儿慢慢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中虽有惧意却含着清明之色,杏眼长睫,瓜子脸上瑶鼻如脂,竟是个十分标致的人儿。 无双端详了一番道:“本宫准你回家探亲,并赏银五十金为你母亲医病,不过只放你一天假!” 碧儿闻之大喜,不断地磕头感谢:“谢皇后娘娘体恤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皇后娘娘办事!” 无双一挥手:“去吧!” 待无双走远,刘嬷嬷才没好气地说:“死丫头,算你走运,还不快出宫!” 碧儿深深地望了无双的背景一眼,红唇一咬登登登向外跑了出去。 来到藏宝库,执守的侍卫看到是她,一齐按住佩刀下跪请安。 小怜上前道:“各位大哥,皇后娘娘欲进库挑选几件宝物,请打开库门。” 几个守门的侍卫互相看了看,为难地说:“皇后娘娘,无皇上圣谕,属下不敢私开宝库!” 小怜微怒,正要理论,无双阻止她,轻淡地说:“若是别人,这规矩便守得,但是本宫却不用守。上次皇上赏给本宫的礼物本宫还没有取回,本宫当然有权拿回,再则本宫欲给皇上一个惊喜,你们坏了本宫的事,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砍你们的脑袋吗?” 无双在宫中得宠之事无人不知,这几个侍卫微一思索,就知道得罪不起,连忙拿着钥匙打开宝库。 “皇后娘娘请随意挑选,不过挑选的宝物要作出库登记,如果皇上问起来还请娘娘替属下辩明才是。” 无双微微点头:“放心,本宫保证你们无事。” 宝库的门哗一声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以珊瑚宝石做成的宝树,以翡翠玛瑙雕成的屏风,还有各种番国进贡的奇珍异宝,简直耀花了人的眼。 但无双目不斜视,直奔向一个白玉做成的玉杌前,只拿了这一件毫不起眼的东西。 守宝库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又不敢多问,赶紧记下了拿出的宝物,无双拿出凤印盖了章和小怜一起返回东宫。 回到宫中,无双向小怜密语一番,小怜了解地点点头,揣着一包东西向宫外行去。 东方辰回到东宫时已经是酉时,无双知道他还没有用膳,手一挥,立刻有下人端来了精致的小菜和粥。 无双为他挟了一片嫩笋温声道:“皇上在为何事愁眉不展?” 东方辰微闭着眼任她喂食,长叹一声道:“嘉陵江水患严重,沿江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衣不遮体,目前正值春种时期,误了春种明年又要闹饥荒。况且国库的粮食准备战时备用,若拔给灾民,恐怕将来战士们发不下粮饷。这还不是最让朕头痛的,据探子来报,四皇子逃到漠北,与北方鞑子勾结,将有所行动。而五王在封地也暗中招兵买马,蠢蠢欲动。六王倒是没动静,可他以仁王自居,常与一些文人骚客会吾,这些人天天为他歌功颂德,其心难测----” 无双看他胃口不好,拿了一盏百花蜜露酒递至他的唇边喂他饮了一口,方柔声道:“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再紧急的事情,也没有百姓的性命重要。百姓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吃饱饭就好,皇上救了百姓就是得了民心。比史官们写几十本歌功颂德的书得的仁名来得还得快,至少现在没有开战,我觉得还是开仓赈灾比较重要。” 东方辰睁开眼不满地道:“是是是,你一向以民为重的,上次为了疫民差点和朕翻脸,难得你这么好脾气,朕怎能不依了你?来人,传朕旨意,开仓赈灾!” 跟随东方辰的太监忙将旨意传达下去。 无双轻笑道:“多谢皇上!” 东方辰忽然问道:“朕听说你去藏宝库挑了一个玉杌,在哪里啊,怎么没看到?” “我是想为皇上和我打造一对同心佩,这不叫人出去打造了嘛!” “朕还以为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现在看来倒是挺懂得讨人欢心的吗?” 无双毫不相让地道:“我也以为皇上是一个暴戾不听人劝的人,现在看来倒是一个明君。” 两人相视一笑,不禁大笑起来。 “对了,那几个王爷你准备怎么办?”无双问道。 东方辰头痛地揉着眉心:“不知道,小狼渐渐长大了,老鹰的羽毛也丰满了,终有一日要振翅高飞。朕就怕他们有反心,养虎为患,但现在征讨出师无名,更是头痛。” 无双眉梢微挑,淡淡地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你----?” “怎么,不相信我?” 东方辰半晌笑道:“自然相信,那朕就试目以待吧!” 六月三十,北秦皇后程无双二十三岁芳诞,北秦举国庆贺,南楚也有使者送来厚礼。 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应约来为皇后贺寿。 无双抚着雕好的两个白玉玲珑佩,满脸沉思。其实她是不是这一天生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这个幌子来办正事。 细心地将雕龙的玉佩放在金丝楠木的盒中,轻轻安下。 “把它送给皇上。” 小怜拿着盒子无声的退下。 无双缓步走向绣房,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人恩惠时需常思回报。 安排一切以后,东方辰已经命人来通知她参加宴会了。 因为今天是她生辰,故特意穿得十分隆重,大红描牡丹的广袖束腰正装,越发显得纤腰如素,**高挺,衣服的尾部迤丽在地,行走时拖出美丽的曲线。 雪肤凝脂,眸如墨玉,鼻挺唇红,黑发束于脑后,用金钗固定,耳边坠着长长的流苏耳坠,俨然是北秦贵妇的装扮,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尚未走进正殿,便隐约看到灯火辉煌一片,丝竹鸣奏声轻柔缠绵,一副太平胜世的影像。 刚一踏进大殿,立时就有太监高声通报。东方辰站起身亲迎无双入座,殿下的老臣们虽然看不惯她,但因今天是个好日子,皇上有百般维护,只得不情不愿地行礼。 无双端坐于大殿上,举目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处处飘香,华丽柔软的金色鹿皮织成的昂贵地毯,闪烁着炫目的光泽。八根包金参天廊柱支撑着大殿的穹顶,狰狞的金色盘龙盘踞柱上,更显得富丽堂皇。而巨臂蜡烛每隔五步便点燃数根,照的四下里一片辉煌之色,明黄耀眼。 两排长几,分列大殿两侧,上面酒食摆满,各种珍馐佳肴应有尽有,此刻尚没开宴,众人闲话聊天,煞时热闹。 右首一坐着五皇子东方清,他看到无双望向他,一双凌厉的双眼也毫不掩饰地看着无双,周身散发着杀场征战的铁血之气,尽管隔了这么远,无双仍能嗅到他的戾气。 万物太过刚则易折,不知道这个五皇子是真的锋芒毕露还是暗藏玄机? 无双举杯微一示意,一口饮尽,五皇子剑眉一挑也一口饮尽,举起空了杯底示意。 挨着他坐的六皇子东方倾,六皇子虽然身处皇家,却只着一件月白滚金边的袍子,面容清俊儒雅,更像一个书生,看起来丝毫没有威胁性。 七皇子年纪还小,只有十五岁,但却打扮得锦衣玉服,极尽奢华,又天生一双桃花眼,四处留情,小小年纪便花名在外。 看到众人到席,东方辰开口道:“开席!” 文武百官,诸位皇兄弟一齐下跪,齐声高呼:“恭祝皇上洪福齐天,皇后娘娘芳龄永驻!” 东方辰满意地抬抬手,众人一一归位。 东方辰将目光投向五皇子,道:“如今嘉陵江洪水泛滥,朕命清河王调粮三千石,以备应急,清河王的粮草筹备得如何?” 东方清长身玉立,铿锵有力地说:“皇上请放心,臣弟已经准备好粮食,不日即将运往南方。” 六皇子微微一笑道:“咱北秦有五哥,我们就可以轻松不少了,五哥武能治国,文能安邦,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七皇子笑嘻嘻地说:“六哥言之有理,不然臣弟也没机会流恋于花前月下呀!” 这两兄弟一唱一合,明似夸奖东方清,暗地里却要引起东方辰的猜忌,居心叵测,杀人于无形。 东方清脾气颇为暴躁,早已经忍耐不住,大声说:“臣弟一向为北秦着想,为皇上分忧,忠心耿耿。不像有些人,整天搞什么聚贤堂,只会给自己脸上添金,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还有七弟,这么多大了只知道寻花问柳,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我北秦岂不是要亡了?” 东方炎大怒:“你----” 东方倾按住他的手道:“七弟,在这里皇上为尊,岂有你在此训斥七弟的理?” 此话一出东方清才惊觉失言,连忙请罪不已。 东方辰哈哈一笑道:“各位兄弟都是北秦的顶梁柱,少谁都不行,只要为北秦好,朕是不会怪罪的。” 不管之前如何剑拔弩张,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宴会的气氛,片刻之后,大殿内其乐融融,丝竹声起,舞姬款款而舞,众人吃食谈笑,渐渐放松起来。 无双为东方辰斟酒布菜,温柔贤惠,颇有母仪天下的风凡。而东方辰则不时的举杯相饮,无双多喝了几杯,被酒气熏得两颊微微泛红,娇媚不可方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献礼。 五皇子献的一柄上古神剑,名曰莫邪。 当中一文官立刻逮住这点不放大说特说起来,说什么生辰之际献凶器,有损瑞气,有向皇上示威之意。 东方清半生戎马,从来厌恶那些字画古玩,特意那这柄宝剑奉上,不料没讨到好还被人陷害一通,不禁俊脸通红,几欲发狂。 还好无双为人大度,大方地收下了贺礼,这才解了他的围。 六皇子送上是一副万寿无疆美玉砌的屏风,应景而不失贵气,七皇子却是奉上了一盒脂胭斋制成的‘名动天下’胭脂一盒。据闻此胭脂只送有缘人,有钱难买,倒难为他有心了。 献完寿礼,无双双手一拍,立刻有三名姿色明媚可人的女子穿戴打扮一致款款地走出来。 另外还有三只鹦鹉、三尾豢养的海豚,九只百年海龟,十五名歌姬一并出来。 众人都愣了一愣,不明所以,东方辰也微微挑眉,无双握着他的手,示意他看下去。 “各位王爷能前来为本宫贺辰,本宫实在十分欢喜,本宫也有几样东西送给各位王爷,以表达本宫的谢意。”无双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三名女子,乃是本宫千挑万选的良家女子,不仅家世清白,更姿容出众,送于三位王爷当姬妾,日夜服侍于侧,得享美人恩。这三只鹦鹉看似普通,实则不一般,都经过训练而成,不仅能通人言,更兼逗唱杂技,无所不能,各位王爷在闷的时候逗上一回也好抒解疲劳。 这三尾海豚和九只海龟更是难得,本宫命人亲去东海捕了三月方得,十五名歌姬也是皇宫乐院中精通音律的翘楚,让各位王爷为国事分忧的同时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三位王爷都诚惶诚恳地起来磕头谢恩,感谢皇后娘娘的赏赐。 宴会结束会,这些人自然跟着各位王爷去了封地,东方辰这才有空打开锦盒。 一个通体玲珑的白玉龙佩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末端还缀着长长的流苏。 他拿起玉佩,系在自己腰间,背着身子凝视在在温泉里沐浴的无双,眸子里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不过只一年没见,他和她却已经改变良多。 他纵然脾气仍然暴戾,但却只对她一个温柔,她仍是倔强聪慧,却肯为他打磨一个玉佩。而她的那一只,雕的是凤。 一股陌生的满足幸福感觉在心间缓缓地流淌,原来两情相悦竟是如此美好! 还没想完,无双已经披着雪白柔软的锦袍走了过来,刚沐浴过的黑发披在肩上,眼睛亮晶晶的,粉红如蔷薇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顺着下巴沿着修长的脖颈滴入精致的锁骨,然后滑入胸间,一闪而没。 绝代有佳人,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色,果然不假! 首发bxzw.com 107 盗枕 ()107盗枕 只是从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好好看看她,让她逃离皇宫,解逅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男人! 看到东方辰呆呆的样子,无双莞尔一笑道:“皇上,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安排?” 东方辰回过神脸一板道:“朕自然明白,不过还需要你亲自汇报。” 无双知他要脸子,也不拆穿:“那三名送出去的美女,都是我们的人,她们原本是绣房的绣女,精通刺绣,再加上我教她们一些密码,她们就可以向我们随时报告三王的动态了。而鹦鹉也是经过驯养的,能通人语,而且可以当信鸽用,有了两个奸细潜伏在他们身边,便可以解了皇上的后顾之忧了!” 东方辰剑眉一挑,沉呤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一边吃着细软的糕点一边聊着家国大事,忽然一个宫女急急地闯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 东方辰冷哼一声,宫女立刻低下头慌张地说:“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病倒了!” 东方夺刷地站起身,带翻了一个酒杯,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闪闪躲躲地看着无双不肯回话,无双眉心微皱,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上,我们去乾宁宫看看母后吧!” 乾宁宫里,太医,星相官,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太后也不梳妆,散着头发,更显得脸色腊黄,头上系上一块白布条,倒真像生病了一般。 东方辰关切地上前询问:“母后,可是身体欠安?” 淳于太后有气无力地说:“让太医和值星官说吧。” 太医头也不敢抬恭谨地说:“回太后,皇上的话,微臣替太后诊治了,脉象平和,不似有病。似乎是与什么冲撞了,臣便联和值星官一起诊断,值星官夜观天象,发现最近月亮周围几颗小星连成一线,其中一颗光芒大胜,隐隐有群星之首,掩月遮天的迹象。” 东方辰眼眸一扫,冷冽地问:“值星官,这代表什么?” 值星官看了无双一眼方才道:“太后娘娘凤体金躯,乃是后宫这主,意喻为月,本应群星拱月,但现在星芒超过月华,实是因为后宫之中有人戾气过胜,冲撞了太后娘娘。” 东方辰脸一沉道:“依你看,这个人应该是谁呀?” 值星官拿出星相理书,翻查了一番,恭敬地递了上去。 皇上近身的太监接过书,尖着嗓子念道:“七月一日,见斗牛星异亮,兆示后宫之中子鼠辰时生之妃嫔品性不端,心思不纯,欺主夺位。” 尚未念完,无双已经了然,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她知道,上次的示威为她招来了恶果。 东方辰抬眸:“速去查子鼠辰时生的妃子是哪个?” 值星官瑟瑟发抖,吞吞吐吐不敢言:“皇上,这个,这个----” 东方辰面色渐怒,厉声喝道:“说!” 想他自幼在阴冷的宫中受尽凌辱艰难生活,全靠淳于皇后一力保全才得以登上大宝,因此侍母以孝闻名,此刻的震怒可想而知。 无双上前一步,淡淡地说:“不用问了,皇上,臣妾正是子鼠辰时生的!” 东方辰面上表情几番变化,一室静若无人,呼吸声可闻。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皇上,看他如何在宠妃和母亲之间选择。 太后眸中的余光射向无双,其中的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无双缓缓地脱簪,一头秀发如瀑一般滑落,遮住她的面。 弯腰跪下,以头触地诚恳地道:“臣妾冲撞了太后,万分愧疚,脱簪待罪,求皇上降罪处罚。” 东方辰面沉如水,半晌方缓缓地说:“既然如此,就罚皇后禁足半月,于佛堂内抄写佛经为太后求平安吧!” “谢皇上!” 无双头也不回地跟着小太监去了佛堂,不去看东方辰的表情。 星相之说在现代纯属虚构,不过在帝王之家就奉之若宝,自己就让他在心里怀罪吧。 静静的佛堂前,无双一身青衣,素手点香,缓缓的跪于观音相前,小怜也跟着跪下。 朝天三柱香,青烟袅袅。 也许真的是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就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给他们一段分别的时间,这样离别的时候心就不会痛得那么历害。 铺开素白的宣纸,小怜磨墨,一管狼毫笔,饱沾了墨汁,准备抄写经文。 一阵狂风吹来,吹得窗子呼拉呼拉作响,轰隆隆的闷雷顺殿顶掠过,天空似墨染般漆黑无光。砰一声,窗户被风吹开,肆虐的风呼呼地灌了进来,桌上的纸已经四处飞扬,灯烛也忽明忽暗,那一笔终是没写下去,墨色已经晕染了宣纸。 虽然早就料到的结果,但心却无端的满是怅然,没了那人的陪伴,竟是觉得如此清冷,风扎进衣内,浑身冰凉。 小怜几步上前关上了窗子,只见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窗户前竟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小怜惊叫一声,无双急忙阻止,以眼神暗示她退下。 那身影她熟悉,是东方辰! 此时他能来,看来他对自己真的颇费了一番心思。 缓缓地开门,外面已经暴雨如注,东方辰不带一个侍从,深夜冒雨前来。 他猝然地把她拥在怀里,喃喃地说:“委屈你了!” 本来没什么委屈的事,被他这么一说,恍然觉得真有些心酸。 无双强装淡定地说:“臣妾待罪之身,皇上此时来,恐惹人非议。” 东方辰抬起她的下巴,直望进她的眼里:“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朕的难处唯你知道!” 她柔顺地依在他宽大的肩上,听他的心跳,突然间觉得这样挺好! 但随即而来的是莫名的自责和内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想后退了吗?这可不是特工的作风! “无双,之前朕对你百般冷落,但朕知道那不是真的你,因为你与楚国的无双公主不一样!从发现你的变化开始,朕就开始注意你了。东宫殿中,猝起挟人;绑朕榻上,以刀威逼;危难时刻,吸毒救朕;柔妃叛乱,替朕挡刀;瘟疫扩散,医病救人。妙计退敌,自请戴罪----朕自认这一生尊宠之极,却不想,还是被你夺去了感情。无双,你可愿答应朕,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朕了?” 沉静望向他,对上那双信任的眸子,心头骤然抽紧,他信的如此坦荡,而她却必须事事有所隐瞒,愧疚升起,眼前有些模糊,唯恐面上的情绪泄露心思,无双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寒雨滂沱,屋内两人却是怅然无声,注定是要背叛的,因为她前世已经付他一次,注定今生无法取舍。 一直到子时,东方辰才离去。 小怜看无双仍不睡觉,不禁担忧地问:“主子,夜已经深了!” 无双铺开纸,静静地落墨:“你去睡吧,我还想再写一会。”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平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忏自己的错! 朝阳初升,万物光辉,小怜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炉灰,打扫屋子。 “娘娘请止步,皇上说了不准任何人接近佛堂。”看守在佛堂外的侍卫双枪一交,阻止慕妃的进入。 无双打开窗子,看到慕妃气势汹汹地指着两个侍卫的鼻子骂道:“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着本宫!” 侍卫不再答言,只是毫不相让。 无双微笑,看来东方辰想的还蛮周到的。 慕妃看到无双的笑脸,不禁更怒:“程无双,早晚有一日,你让我受的辱我百倍还回来!” 无双转身坐下,悠然地抄经,任她闹了一会,无趣离开。 小怜泡了一壶金银花蜜茶捧了上去:“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无双抬眸随意地问道:“那件事可办成了?” 小怜压底声音道:“是,主子!” “今晚,你就去取来吧!”眉眼不动地抄着经,无双淡淡地说。 “可是主子,皇上在禁足我们----”小怜犹豫着。 无双抬头,眸中嘲弄之意犹甚:“小怜,你当主子是傻的吗?你也是楚国的奸细,对不对?” 小怜的脸煞时雪白一片,嗫嗫无语:“主子,我我……” 无双叹息,语气寂瘳地说:“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装?若非你身怀绝技,你如何在这险恶的后宫中生存?又如何一直不离开秦国?我曾探过你的脉相,沉稳有力,呼吸绵长,显险武功不弱。而且我让你去办事的时候,你却半点不曾怀疑,定是知道原因,对不对?” 小怜扑通一声跪在无双面前,泣道:“主子,小怜是受楚国太后安排,一家性命都捏在太后手中,小怜是有苦衷的!” 楚国太后? 哈哈,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无双沉静地说:“我早知道了,之所以留你一命在此,全念在你真心为我的份上。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于我,回楚之后,我定保你家人安全。” 小怜拭了拭泪,咬牙道:“小怜愿追随主子,忠心不二!” 无双挥手:“去吧,今晚就行动!”小怜神情严肃,全然不见平日时懦弱畏事的模样,俐落地转身,隐于花木繁盛的后院之中。 看到佛堂的一角遗着一只古琴,无双不善音律,随手一拔,琴音清亮,叮咚作响,不禁内心怅然。 至晚间时分,小怜终于回来,拿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一层层的揭开绸布,露出一个圆润精致的玉枕,雕龙刻凤,俨然与皇陵中秦始皇枕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不同,若不仔细看,倒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这玉枕就是玉杌作玉佩后剩料制成,以备偷龙转凤之用。 雨后的夜有些潮湿,无双一身夜行衣,和小怜一起在月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纵身一跃,利用视觉盲点顺利的走出佛堂。 然而,就在她们一纵的同时,一个面罩青铜面具的男子从鼻间冷哼一声,疾如灵狐一般尾随了上去。 皇陵在城郊,离皇宫颇有一段时间,两人几个起落,已被夜露沾湿了衣服。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没时间考虑对东方辰那种莫名滋生起的情意了。 弹指一挥间,迷药四散,守陵的侍卫皆尽晕倒。 不是他们弱,而是皇陵的守卫不在于侍卫多少,而是它的机关难开。 上次借着探查皇陵,无双已经将所有机关牢记于脑海,因此来到这里轻而易举。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半夜里显得分外糁人,再加上这里躺了历代秦皇的尸体,阴风阵阵,更令人毛发直立。 小怜佩剑守在外面,警惕的四处查看,无双打开石,一挥手,小怜随即隐没于石门中。 墓外的人影冷笑一声,嗫嘴吹哨,一只黑色的鹰闻声落至臂上,青风咬破手指,写于衣衫上,系在鹰脚上,命其飞回皇宫。 程无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双轻手轻脚地按着记忆中东方辰走的路行走,命小怜跟在后面。 小怜一个大意,不慎踩偏,结实的砖石突然下陷,无双凭本能按住小怜的头随手一带,把她护在自己身下。 “危险!” 一语末了,只见无数利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嗖嗖地直射向小怜方才站立的起方,若是躲闪不及,定被射成马蜂窝了。 小怜吓得脸色煞白,“谢主子救命!” 无双微一点头,两人扭开龙头石门,直奔目的地。 站在始皇陵前,无双默默地对着始皇的棺墓磕了几个头,告了罪,轻手轻脚地抬起他的头,命小怜换取玉枕。 小怜面色青白,手脚发抖,但看主人拿着死尸的头,只得强忍着骇惧,快速地换上玉枕。 终于偷换成功,两人都禁不住松了口气。 无双将玉枕交于小怜手中,沉声道:“万一有不测,带玉枕给安然太子。” 首发bxzw.com 108 玉碎 ()108玉碎 小怜大惊:“主子若有不测,小怜必不独活!” 无双皱眉:“糊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走!” 小怜只得拿着玉枕,跟在无双后面。 两人一路疾奔到陵墓洞口,不禁骇然,开着的厚重墓门不知何时竟被人牢牢关死! 以她下得迷药,没有两个时辰,守陵的侍卫是不会醒来的,是谁做的? “有……有鬼!”小怜害怕地说。 无双沉住气摸向四壁,她只知道进来的机关,可不知道出去的机关。 触手皆是冰冷的石壁,毫无破绽,没有出路! 难道,她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此刻,她想到的却是,千万不要让东方辰看到她在这里! 正在两人惶然焦急的时候,墓厚有人用浑厚的功力传音进来:“程无双,你这妖女孽臣,枉皇上真心待你,你却做出背叛他的事情,皇上片刻便会赶来,定将你断尸万断!” 无双瞳孔蓦地收紧,心中的痛一划而过,随即沉声道:“你是谁?” 墓外的放声大笑,震得四壁有嗡嗡的回音:“你可记得皇上身边的隐者?” 无双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是你!” 他怎么会跟踪自己的,莫非东方辰也根本没有相信过她? 想到这里一股酸涩的感觉油然而生,原来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结局。 “皇上,妖女就在里面,请皇上发落!”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墓外响起,无双的心顿时凉透。 外面响起金戈铁马的声音,马蹄声整齐,刀枪交鸣,显然已经摆开了阵式。 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殂,端看下刀的人要先从哪里开始了。 事到临头,无双反而冷静下来,对小怜耳语了一番,小怜摇头拒绝却被她狠厉的瞪回去。 “开墓门!” 东方辰沉威有力地下令。 吱呀呀----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古老的石门缓缓的开启。 暗夜的风呼呼地灌了进去,那个黑衣女子静如石像,立在陵墓的出口处。 她脊背挺直,安静淡然地站,似准备赴死的战士,毫无挣扎之意。 明亮的松油火把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他和她隔了几步之遥,却犹如咫尺天涯,难以上前半步。 无双缓缓地抬头,面色苍白地对上东方辰的眸,只见东方辰的双眼好似卷起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潦黑一片,深邃幽暗,就像是一个赌徒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赌注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无双,眼中有着狼狈来不及躲藏的痛苦。 他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心事和恨意,呵,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能爱自己,才是怪事! “程无双,你有何话要说?”东方辰黑色瞳眸染着一抹深沉幽蓝,如锋锐冷光,又似阴鸷暴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会一掌甩过来,但他终究没有,只是遥遥地站在一边,淡淡地问道。 因为太寂静,无双只听到自己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她抬眼看他,嘴唇动了一下,一句抱歉梗在喉咙里。 东方辰看着这个静立不动的女子,突然觉得心脏处一阵揪心的痛楚如潮水般漫天漫地的涌来,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就在前几晚,他还拥着她让她答应永远不要离开他,背叛他,但现在,但亲眼目睹她的背叛。 他想冲上去狠狠地扇她耳光,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给她最尊宠的位置,独一份的宠爱,为了她,甘受朝臣诽议,顶住巨大的压力,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东方辰的心在沉寂中一分一分的冷去,犹如烙红的铁,突然放里冷水里,那热水终是被慢慢的消没了。 男子缓缓地转过身去,背景沧凉如化石,有着令人心疼的弧度,仿佛一瞬间,他已经老了十岁。 无双的心痛不可抑,她忍住泪,忍住关切的问话,就那样直挺挺地立着。 她不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脑子里一片迷乱。 东方辰,我欠了你,就拿命来还吧! 她不准备辩解,不准备说话! “青风,她就交给你处置吧!”沧凉的一声叹息,将帝王的心炼得更加坚硬如铁。 那一晚,东方辰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无双缓缓地走出,头巾被风吹掉,一头乌发四散,更衬得一张脸惨白如梨月,说不出的寂寞和空灵。 一团乌月遮住月光,无双唇动:“走!” 小怜灵巧的身子宛如夜间的一只百灵,翩然飞出。 “贱人,哪里走!”青风冷哼一声,疾如闪电的甩出一枚飞镖。 无双足尖一点,张开胳膊,如大鸟一般以身躯挡住飞镖。 飞镖入骨三分,鲜血渗出,洇湿了暗色的衣衫。 青风一愣,随即醒悟:“追!” 立刻有一队人马分散开来去追小怜。 无双抽出匕首,横在路间,立意要阻止侍卫的追击。 皇上的心意难测,侍卫一时不敢下杀招。 一抹白光如闪电般飞来,当一声,打在无双手中的匕首上,无双手腕一麻,匕首随即落地。 定晴一看,竟是那日她送的白玉同心佩。 白玉佩摔在地上,顿时粉身碎骨,一如他碎了心,无双心一颤,牙齿已经把红唇咬出了血。 “朕与你,自此以后再无瓜葛!”东方辰缓缓的,绝决地说道。 有了这句话,侍卫们立刻奋起直追,青风则上前用牛筋绳将无双牢牢地捆住,自始由终,东方辰没有回头看一眼。 无双木然地想,自己一定把他的心伤透了吧! 阴冷潮湿的地牢,明灭不定的松油火把,到处是喊冤叫屈衣衫褴褛的囚犯…… 无双被推搡着,越过这些普通的牢房,单独关在一个独立的牢房里。 这还不算,知道她武功超群,难以驯服,青风直接在她手腕中悍了一个没有锁的死手链,再用精钢链打在墙上,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出这监牢。 首发bxzw.com 109 动情 ()109动情 无双静默地坐着,一直到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地牢,仍是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青风看着这个妖邪的女子,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断,眼中的杀机努力地掩下,他冷冷地盯着无双缓缓地道:“妖女,快说出玉枕和同党的下落,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无双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我杀不了你,就只有被你所杀,成王败寇,还有何话要说?” “你----”青风气结,摘下面具,双眼中的怒火如刀如剑,似乎要把无双身上狠狠地剜出两个大洞来。 无双看到他面上虬结丑陋的伤痕也禁不住一愣。 青风嘿嘿地冷笑着:“程无双,你到底是没有心呢还是睁眼瞎子,秦王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见吗?当你与东方浩勾结叛乱,皇上不仅没有治你的罪,反而为了你以万金之躯挡下毒箭。你难道忘了吗?你骑马闯宫威挟皇上放了疫民,皇上也没有治你的罪,反而听你的话为民治疫;更可恶的是你诈死放火烧宫,皇上以为你困在宫中,当时火势蔓延,根本无法进人,可皇上硬是闯了进去。他遍寻你不见却中了唐少渊的暗算,若不是我拼死保护,皇上此刻早已被你害死! 我容貌被毁也是拜拜你所赐,可是皇上仍不计前嫌,接你回宫封你为后。皇上这一生受过诸多苦楚,性格多疑,除了清莲从来没有爱上任何上,可是你让他爱上了,原本指望你能让他信任,我也会放过你。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皇上,这次居然闯陵盗宝,你到底是不是人,还有没有心?为什么皇上为爱上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青风仰天戾呼,声音充斥着怨恨气怒气,令人闻之胆寒! 而无双,宛如霜打的茄子,慢慢地低下了头。 胸中翻腾着悲凉哀伤的的感觉,就像梅雨天气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不知道,他已经用情如斯。 因为她是个一冷血特工,原本无爱无心! 也罢,自己欠他的,总要还清,让他恨着总比让他爱着好。 因为恨一个人不痛苦,爱而且得才痛苦。 看着她依旧毫无表示的冷淡模样,青风再也忍耐不住,抽出腰间的精钢皮鞭,唰的凌空一舞。 咬牙切齿地说:“程无双,莫以为本将不会对你下手?” 无双轻轻地说:“原是我欠你的,你尽管下手,若下手迟了,万一皇上心软了,你就没机会了!” 青风怒极反笑,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这个妖女,还真是妄自尊大,你以为你是谁?皇上已经下令,秋后午门问斩。天下比你飘亮聪明的女人多的是,你以为皇上离了你就不能活了!” 无双的心猛地一沉,眼晴张大,喃喃地说:“秋后,问斩?” 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仍不免心中一痛。 自己何时,竟也动了情? 情这东西果然没有最好,也少了许多烦恼根源! 青风看她终于有了反应,大笑道:“不错!你就在这牢中等死吧!” 他临走时交待看守的要好好的看守皇后娘娘,若有任何差池,诛九族。 青风回到皇宫,看到东方辰近身的小太监正不安地守在殿前,不由得出声相询:“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担忧地说:“皇上自皇陵回来便呕了一口鲜血出来,惊动了太后娘娘,又请了御医诊治,说是急火攻心所致,倒不妨事。可是自半夜起皇上就发高烧了,这会子还不休息,奴才急得没办法。青风将军,你向来在皇上面前能说上话,你赶紧劝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青风轻手轻脚地挑开锦帘,只见东方辰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端坐着,面前放着一碗参茶早已经凉透,宫女们都不敢作声,亦无人敢换茶。 那堆得如小山般的折子却是一本也没有翻阅,只是摊开一张宣纸,笔浓沾了墨,半晌仍提着,不写一个字。 那背影被明亮的烛光反射在青玉壁墙上,竟显得寂寥孤单。 青风剑眉微皱,知道皇上心思,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了。 正值端着绿头牌的值事太监进去问今天翻谁的牌子,东方辰猛然扬手就将盘子“轰”一声掀到了地上,绿头签牌啪啪落了满地,吓得值事太监打个哆嗦,连连碰头却不敢作声。头太监宫女见了这情形,早呼啦啦跪了一地。 “拿下去!”东方辰冷冷地说。 太监慌乱地捡起绿头牌,一溜烟地退了下去。 青风握剑的手关节突出,强压住怒火,转身要走。 “青风!” 东方辰头也不抬地唤道。 青风赶紧停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皇上!” 那知东方辰自顾自在宣纸上重重地写着一个字,并不叫他起身,青风跪得久了,只听到沙漏缓缓流动的声音和煤烛爆裂的声音,那声音在安静中分外刺耳,每响一声都叫他分外难捱。 “她,可曾说什么了?”东方辰把笔搁在一边,不轻不重地问道。 青风头也不敢抬回道:“她什么也不肯说!” 啪一声脆响,那支朱笔狠狠地摔在地上,断成两截,滚到青风身前。 东方辰嘿嘿地冷笑:“好,好极!青风,陪朕练剑!” 青风一惊,抬头对上东方辰冷冽如雪的双眸,那里面沉沉的满是怒意。 青风大着胆子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放肆!”东方辰抽出腰中的剑,直指青风的头。 青风只得起身,陪东方辰练剑。 无意中回头,看到那张宣纸上张牙舞爪,用朱砂写着一个凌厉的恨字! 那一竖直划到底,鲜血淋漓,印在雪白的纸上,更是赫人 首发bxzw.com 110 自裁 ()110自裁 东方辰今晚似乎兴致甚好,剑舞如得雪花一般,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只见银光闪闪一团,瞧不见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刚开始青风还有意避让,怕扫了皇上的兴,可是东方辰出招越来越凌厉,竟逼得他招架不到,只好使出真本事来对抗。 东方辰剑剑狠招,直逼青风要害,那一瞬间,青风几乎以为皇上会要了他的命。 剑指咽喉的一瞬间,青风身体猛地后仰,手中的剑脱手而出,整个人狼狈地跪在地上:“皇上武功卓绝,属下不敌,甘愿认输!” 东方辰赤手抓住青风脱手的剑,那剑刃划破了手掌,一道细细的血丝顺着剑滴落下来。 刀极锋利,起初竟是恍若未觉,待得缓慢的钝痛泛上来,瞬间迸发竟连呼吸亦是椎心刺骨。如锐刺尖刀在心上剜去。 他咣一声将剑丢在地上,扭头回到了寝宫。 内心想起青风的话,她什么也没说。 她不说就代表她认了,她真的是楚国的奸细! 东方辰只觉得手上的伤连着心,便如乱刀绞着五腑六脏,直痛不可抑,问了反不如不问。 青风跪在地上只待东方辰走远了,才捡起剑若有所思地回到监牢。 回到牢中,无双正安然的吃饭,青风一掌扇过去,立时将碗打飞,碗里的米饭飞溅一地,那碗倒结实,滴溜溜地转着却没有破。 青风怒气冲冲地道:“程无双,皇上被你气得吐血了,刚才还差点杀人,你倒好,还能吃下去饭?” 无双心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想问问东方辰的情况,但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无挽回的余地,东方辰虽然痛一时,但他生性坚强,将来是一代帝王,必然会忘记自己,何苦自己又来问候,两头不是人。 “你如果还对皇上有一点点情意,就告诉我同党的去处和玉枕的下落,你忍心看着皇上为你病倒吗?”青风虽然恨极,但压着火温言劝道。 无双唇边浮出一抹讽刺的笑,原来青风要利用她的心软来套话。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告诉皇上,我这种人,不值得他如此。”无双说完,闭目养神,不再说一个字。 青风愤然退下,此时已经二更了,只听到夜风呜咽有声,四处漆墨一片,静得怕人。 无双只觉得胸中堵得慌,眉头一皱,只觉得喉头一酸,把方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里翻天覆地的疼,吐了好一会才觉得好一些。 合上眼,满脑子全是东方辰惊疑心痛的目光,那目光如蛛网,密密的,一层层的缠下来,缠得她透不气来。 从前当特工的时候,只知道接到命令,不管杀什么人,不管杀多少人,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偶尔会想死去的父母,但杀人杀多了,心肠渐渐冷硬了,便不再觉得除了**的痛楚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让她难过。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真正谈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也从来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竟为了一个男人彻夜不眠。 睡不着,就一直睁着眼数数,心想小怜不知道逃出去没有,有没有将玉枕送给安然,想着想着,天已经大亮了。 第二天,淳于太后亲自来探望东方辰,看他眼窝深陷,满眼血丝,两颊鲜红,定是熬了一夜,又加上高烧不退所致,不由得动了气。 她将东方辰手中的折子压下来,气呼呼地说:“皇上为了一个女人,连身体都不顾了吗?” 东方辰这才看到太后来,勉强起身请了个安:“母后,儿臣是睡不着----” 太后了然他心中所想,冷冷地说:“咱们母子费尽心机才夺得这个位子,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眼下内乱末定,外忧尚在,各处势力虎视眈眈,皇上就因为一个叛国女子在这里忧神伤身?” 东方辰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缓缓地说:“儿子知道错了!” 淳于太后道:“也罢,哀家去瞧瞧她,你安心养病!” 东方辰面色错愕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道:“有劳母后挂心!” 太后刚走出来就碰到青风,太后凤眼一挑,冷冷地问:“皇上有没有说如何如置那个狐媚子?” 青风犹豫了一下道:“没有!” 太后哼了一声,扶住一个宫女的,沉声道:“哀家去会会她。 阴暗潮湿的地牢大门一扇扇的打开,一线光亮射了进来,无双微微眯了眯眼,才看到太后一身文彩辉煌,正朝牢房走来。 哈,想不到自己这么重要,竟然连太后也惊动了。 隔着牢门,两个女人遥遥相望。 太后静静地说:“程无双,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 “既然知罪,就选一样吧。” 太后手一挥,一个宫婢端着金漆托盘缓缓地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白绫,毒酒,银剪。 太后是让她自裁? 无双蓦地瞪大眼,若是东方辰此刻下令处死她,她毫无怨言,但是别人,不行。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她虽然对不起东方辰,但她为他画下四国地图,安排下监视众亲王的眼线,也足以弥补偷得玉枕之罪。 无双冷笑:“是皇上的意思吗?” 太后亦冷笑:“怎么,哀家不能赐死你吗?留着你,终是个祸害,你若有自知之名,就赶紧选一样。” 无双淡淡地说:“按大秦例,皇后只有皇上可以废,可以赐死,太后你似乎没这么大权利!” 太后震怒,头上的金凤步摇翅膀微微摇晃,在一线光亮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胡言,来人,给哀家按住她,行刑。” 几个宫女进去,强按住无双的头,要喂下毒酒。 一边的青风缓缓地转过头,状若无视。 首发bxzw.com 111 折磨 ()111折磨 无双哈哈大笑,突然发力,胳膊上肌肉贲起,用尽所有的力气猛地一看。 只听砰砰两声,巨大的铁链竟然拔墙而起,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连起两块墙皮脱落下来。 无双手一挥,铁链带着墙皮向宫女扫去。 啊啊啊! 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宫女们被打得晕倒在地,有的受了重伤,血肉模糊,十分可恐。 无双厉声道:“我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就是死罪,也要由东方辰来判断,你,没有资格!” 毒酒被打翻在地,瞬间将枯草化在黑灰。 太后吓得瑟瑟发抖,语音断续地道:“你你你……好大胆子。来人,快来人!” 青风见无双挣脱铁链,立刻带着数百人将她所在的牢房团团围住,雪亮的矛头直指着无双。 无双斜眼冷冷地看着青风:“有种就杀了我!” 太后狠厉地看着她,突然捡起丢在地上的银剪,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臂。 “太后!” 青风和众侍卫都跪了下来。 无双冷冷地瞧着她,看她要演什么把戏。 鲜血顺着太后的手臂流了下去,一个宫女忙过去扶着太后,太后威严地扫了一周道:“妖女程无双打伤太后,打晕宫女,青风将军,你亲眼所见,可要为哀家作证。” 青风跪下来沉声道:“臣愿为太后作证。” 无双禁不住要为淳于太后的表演拍手叫好了。 就这样,受了重伤的太后和一干受伤的宫女拦住了要去上朝的皇上。 东方辰看到太后受伤,吓得不轻,急忙问道:“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面白如纸,微闭着眼,气喘吁吁地说:“哀家是劝皇后改过自新,与皇上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料皇后凶性大发,不禁打伤了几个宫婢,还扬言要杀哀家,说是哀家不让皇上放了她!” 太后一语末完,已经晕倒在东方辰的怀中。 东方辰想起程无双的种种过往及行事作风,忍不住怒发冲冠道:“来人啊,皇后行凶,叛国,杖责一百,秋后问斩。朕与她,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东方辰撕破锦袍,扔在地上,让人拿于程无双。 这个女人,他一刻也不想见了,更不会再为她伤心了! 青风眼中亮光一闪,有力地说:“属下领旨。” 唰,锦袍扔在无双的身边,她微微疑惑地抬眸询问。 青风冷着脸道:“程无双,皇上与你已恩断义绝,跪下来听旨。” 无双手指轻颤着,慢慢地捡起着玄黑压金线的锦袍一角,隐约还能看见龙爪一鳞。 那衣料,分明他的。 这次,他是真的恨她了。 “皇上有圣旨,皇后私闯皇陵,叛国通敌,行凶伤人,罚杖责一百。暂候监中,秋后午门问斩。” 青风在读什么,无双都恍若末闻。 只是紧紧地将锦袍捏在手心,直到皱成一团。 这样也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无双被推推搡搡地领到刑室,里面摆满了各种种样的刑具,上面染着暗红的血,不知被多少人的血洗过。 双手被绑,穿上大大的囚衣,乌发散乱,面无表情。 “说,你的同党在哪里,你把玉枕交给谁了?”一个粗野的狱卒晃着鞭子恶狠狠地问道。 无双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哟哈,嘴还挺硬,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说了是吧?”狱卒得到上司的同意,鞭子便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招呼起来。 那鞭子是审问犯人特制的,外面包着一层精钢,细细地打了尖尖的小刺,一般人只需挨上十鞭,便会皮开肉绽,一命呜呼! 这一鞭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在程无双的身上,鞭落之处登时皮肉开裂,衣衫碎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身上便有了一条刺眼的伤痕,一股钻心的疼痛彻入骨。 无双微微皱了一下眉,咬紧牙关不出声。 那狱卒看她不出一声,态度倔强,上司又吩咐了如果问不出结果就打得他残废,不由得怒火直升。 “你这个妖女,我让你勾引皇上,我让你互通消息,打死你!!!”狱卒一边骂,一边连抽鞭子,打得又快又狠,程无双的身上很快就血肉模糊,因为过度用力,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只是这一低头的功夫,鞭梢已经扫过她的耳朵,在耳朵下方的侧面上划上了一道血腥的伤痕,给她完美的脸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痕。 “将军,他晕过去了!” “拿冷水来浇醒继续审!”青风冷冷地说,向来没有人能挨过他的酷刑:“不要让他死了!” “是,将军!”一个武将命人端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无双受此刺激,呻吟了一声,慢慢的张开眼。 加了盐的水,碰到伤口更让人疼得难以忍受,偏偏又晕不过去,饶是程无双坚强,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武将轻笑一声:“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一人打累了,便将鞭子扔给另外一人,自己则坐在一边看着。 五十鞭过后,程无双身上无一处完好之处,昏了醒,醒了昏,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时醒时昏。 但她自始始终没有叫过一声痛,这让那些以听到犯人求饶为乐的狱卒也没了乐子。 “将军,一百鞭行完,她还是没说!”狱卒拿着染血的鞭子,跪在地上,战战竞竞际说。 青风目光一凛,这百鞭足以让人致残,想不到她竟如此坚韧! 看看天色已晚,也折腾够了,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罢,给她上点药,不要让她死了!” 程无双被人胡乱洒了药粉,扔在乱草堆中,哐一当关上牢门,黑暗立刻笼罩了狭小的房间。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身体时冷时热,有时像在寒冰下面冰着,又时又像在火山上烤着,而稻草烙着伤口,更是疼得入骨,干涸的血凝着杂草,发起炎来,她发烧了! 首发bxzw.com 112 怀孕(一定要看) ()112怀孕(一定要看) 无双嘴唇惨白,泛起了白色的沫沫,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着,她在做梦! 她梦到爸爸在叫她的小名:“程程,不要怕,有爸爸在这里!” 她梦到妈妈微笑着在前面等她,张开双臂要抱她入怀……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他们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跑得没有了力气,仍追不是他们。 最后她绝望的蹲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忽尔又梦到一群饿狼在后同追赶着,用绿幽幽的嗜血的眼光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入腹,她想挣扎,可是竟使不出半分力气,眼前那狼群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啊!”无双从梦中惊醒,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微弱的月光在小小的窗子里射来,照出昏黄的一小片光。她艰难地移动着,想坐起身子,便全身都是伤,碰一碰就痛得要命,汗水不知湿了衣服几回,才勉强靠墙坐好。 再这样下去,自己不用等到秋后,就已经死了。 昏昏沉沉地靠着墙正在休息,一阵刺鼻的香风拂过,尖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 无双睁开眼,瞧见苏慕容带着几个妃子掩鼻惊讶地叫道。 无双懒得和她说话,微闭上眼,不看她。 苏慕容看她如此态度,早已经大怒:“贱人,现在你自身难保,看你还能把本宫奈何,本宫说过,受过的侮辱,要百倍讨回。” 无双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苏慕容转头看着青风道:“这个贱人交待了没有?” 青风摇头,苏慕容眼珠一转欢快地笑道:“本宫自有办法让她交待。请将军准备钢针,记住,要烧红的!” 青风犹豫道:“可是娘娘,皇上并没有吩咐属下用私刑!” “蠢材!”苏慕容点着青风的额寒声道:“她是待罪之身,早晚要处斩的人。难道皇上还有空记着她不成?若问出玉枕的下落,将军你也有功啊!” 青风想了想,看了无双一眼,命令属下准备钢针,自己则在一边看着。 从来女人对付女人的手段,比男人更狠。 苏慕容绕着伤痕累累的无双转了一圈冷笑道:“没想到你的命倒挺硬的,不过待会儿我看你求死都没门儿!” 苏慕容命人把钢针在火中烧红了,放在生铁盘中端了过来。 苏慕容在烧红的钢针上吹了口气,红唇弯起,得意地笑道:“啧啧,看看咱们皇上也直残忍,怎么可以这样对皇后娘娘----呢?这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了一道血印,以后可怎么办啊?难道要红颜末老恩先断,哦不对,姐姐可能连老都等不到了。不过如果姐姐说出同党和玉枕下落,妹妹定会帮姐姐求情,让皇上饶姐姐一命的。” 无双斜眼冷睨着她,任她自说自唱。 苏慕容被激怒,咬牙道:“来人,用刑,我就不信她能顶得住十指穿心!” 一名侍卫听令,戴上一个蚕丝隔热手套,拿起一根烧红的钢针,命人搬起程无双的手指,对准那修长的手指,朝圆润白净的指甲缝中狠狠的刺入。 哧~一股人肉烤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十指本已连心痛,更何况是烧红的钢针,程无双几乎不曾把舌头咬断,脸上冷汗如雨般落下,两眼模糊,只觉得自己如死了一般,周围的宫妃看到这样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把这钢扎给我钉进去!”苏慕容怨毒地说。 立刻有狱卒拿了一把铁锤过来,要把还余一半在手指外的钢扎钉进去。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无双用尽大气,大喝一声,砰砰两声,重新锻造的铁链崩出耀眼的火星,从中间齐齐断开。 无双五爪成勾,利刃一般一手抓向左边侍卫的咽喉,一手抓着右边侍卫的眼珠。 这种招式十分狠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程无双不会用出来,但现在事情紧急,必须一招致命,两人猝然受袭,只听咽喉咯咯几声断开,流血顺着无双雪白修长的手指滴了下来,另一人一声惨叫,眼珠被挖了下来,登时滚在地上哀号不已。 苏慕容惊叫一声,吓得瘫软在地,宫妃们有的晕倒,有的尖叫,有的被骇得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青风瞪大眼,心中一惊,没想到她竟如此凶悍! 程无双发完两招,已经体力渐弱,但见苏慕容面目可憎的模样,随手取下行刑的一条长鞭,舞动如黑蛇,吐着嗜血的光芒,化为一圈鞭影,将苏慕容笼罩在其中。 鞭影闪烁之时,但见雪衣纷飞如蝶,惨叫声声刺耳,苏慕容被打得鲜血淋漓,杀猪般的惨叫不止。 “能杀我的人,只有东方辰,你,还不配!” 无双的长发飞舞,身上血迹点点,再加上脸上那斜斜的一道血痕,宛如地狱的修罗一般可恐,散发着浓重的杀机,吓得苏慕容连求饶都说不出口。 她后悔了,不敢招惹这个疯子的! 青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缠斗,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他抽出腰间的宝剑,要和程无双单打独斗。 程无双身负重伤,全凭一口气支撑着,此时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涌了过来,青风只是冷眼旁观,要看程无双的武功有几分。 程无双虽然受伤,但背靠着墙壁,以防后心受到袭击,右手执鞭,以守为攻,防住全身要害,硬将涌上来的侍卫打得翻不过身。 苏慕容狼狈不堪地爬到青风脚下,哆索着站起身,躲在他身后,语不成调地说:“将军救我,救我啊……” 青风缓步上前,一挥手,命令所有侍卫退下,冷笑一声,伸剑出击,当一声挥开鞭子,冷冷地说:“本将来会会你!” 程无双本是仗着灵动取胜,内力全无,被青风这一击便轻易的挥开,再看青风身后的士兵,知道今天难逃一劫,与其抓了被他们折磨,倒不如拼命一搏。 青风观察良久,知道程无双已经体力不支,内力全无,于是出剑挑削劈刺同用,在她周身游身,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再加上大量失血,连斗三局,程无双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全是剑影,只能勉力支撑。 一个不小心被剑挑中胳膊,登时又加了一条血痕,她身形一晃,步法便错乱起来,渐渐离了那墙壁,整个人面白气弱,呼吸被剑风带得一滞。 青风本是北秦的大内侍卫,一顶一的高手,下手招招狠辣,却不取人性命,直如猫戏老鼠一般让程无双疲于支撑,不攻自破。 打斗了一柱香的时间,青风一剑横劈,名为开山劈石,将剑稳稳的架在程无双的脖颈上,冷声道:“你这双手既然这么喜欢惹事,倒不如把它打断了,省得再惹出祸端!” 无双脸色一白,冷冽地盯着青风,“要杀便杀!” 青风双手一扭,卡卡两声脆响,无双的胳膊被卸了下来,背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 “把她锁上,严加看管。”青风冷冷地说道。 苏慕容被两个宫女扶着,怨毒地上前欲扇无双,青风伸剑,挡在她面前:“娘娘身体不适,还是回宫静养的好!” 苏慕容这才愤愤地住手,呻吟着被扶出了牢房。 无双无力地靠在潮湿的墙上,嘴角是抹不去的苦笑。 盗了他的宝物,伤了他的心,刺了他的母后,打了他的妃子,他一定很生气吧?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自己,已经生无可恋。 但生存的本能却让她在面临危机时一次又一次的暴发,也许,潜意识中,她是不想死的。 前世活得太苦,今生还是一样倒霉,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出手。 又或者,在希冀他念着一丝旧情? 她想起了前世在原始森林里潜伏的时候,当时毒蛇猛兽丛生,为了截取敌人的情报,她忍着毒虫一动也不动潜伏了两天两夜,后来那条被毒虫咬的腿差点截肢。 反正,她的命很硬,一般死不了。 想多了,脑子渐渐混乱起来,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心头的酸涩堵得难受。 若是霍峰在,定然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的! 想起霍峰,触动了内心柔软的角落,一滴泪悄然滑落。 骨头折断的地方痛楚已经麻木,胸口像有铁堵着,一口东西也吃不下,还有很想吐。 吐了几口,全是酸水,无双觉得怪异,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有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如一道闪电突然撕破漆黑的夜空,给人一种惊惧而又莫名的慌乱感觉。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也许有了孩子,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无双慢慢地爬到牢边,沉住声气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见皇上!” 狱卒们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待斩的犯人,皇上龙躯万金,会来见你?” 无双慢慢地说:“告诉你们的青风将军,本宫身怀龙种,让他速去通知皇上来见本宫,若是延误了通报时辰,本宫有个闪失,你们有一万个人头也保不住!” 首发bxzw.com 113 决裂 ()113决裂 声音不太,但颇有威严,顿时震住了说笑的侍卫。 一个年长的侍卫考虑了片刻,手一挥,立刻有下人去汇报青风。 青风乍闻这个惊爆的消息,剑眉微皱,默不作声地抽出剑,一下一下地擦着。 青风不善言,每逢有心事,必擦剑。 在剑的冷光中思考解决的办法,抑或是,直接用剑解决。 半晌,他才垂下眼道:“请太医!” 一个年青的医官背着药箱匆匆而来,无双唇边浮起一朵虚无的笑意,幸亏他们打得是自己的肩背不是小腹,不然,这孩子哪里还保得住? 年青的太医修眉飞入发际,鼻直唇红,目光镇定地注视着地面,一只纤秀文弱的手腕搭在无双伤痕累累的腕上。 青风不停地踱着步子,心中紧张难安,若是这个女人真的怀有龙种…… 太医诊完,小心地退下,回不斜视,后退出牢门才慢慢地直起身。 “娘娘的确怀有龙种,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开药进补,而且此处潮湿阴暗,不适合安胎……”太医没有说完已经被青风的杀机骇得不敢说完。 “知道了,你退下吧!” 无双安静地坐着,受伤的胳膊吊在两边,嘲讽地看着青风。 青风从鼻间冷哼一声,过来接好无双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良久,一团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徐徐的飘来,接着是沉威有力的脚步声。 无双没有抬头,只看到他投在地上的长长身影,还有,随着他移动而产生的巨大压力。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默着。 无双眉心微皱,慢慢地抬头,对上东方辰平静无波的眸子。 有一种人,他越是没有情绪的时候,心思越是难测。 隔了那么多事,无双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才慢慢地说:“我也不曾料到,会有孩子……” 只听啪一声,无双绘制的地图被掷在她面前地上。他直直望着她,眼中似是无波无浪的平静,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 地图散开,凌乱地摊在杂草上,那一笔一笔全是她的心血。 无双不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问道:“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东方辰冷笑,眼中似有隐约的森冷寒意:“朕以赤诚之心待你,你却是这样待朕。” 无双更加一头雾水,青风不是通知东方辰她有孕的事情了吗,怎么东方辰这种表情,还要说这种话? 没待她想完,东方辰已经咬牙切齿地说:“程无双,你欺朕无知吗?这些图,恐怕是安然太子授命让你迷惑朕的假图吧?还有那些歌女,也全是南楚的奸细和你的心腹,你果然狠毒,利用朕对你的感情,就这样玩弄朕于股掌之上。现在怀了哪个野男人的骨肉,诈称是朕的龙种,想要朕放你一马,朕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蠢笨!” 无双蓦地睁大眼,只觉得东方辰这些话如利刃一般直插自己的心上,原来麻木的心突然扯天扯地地痛了起来。 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这样阴险狡诈的人! 那些图,是她费尽心机所绘,那些宫女,是她一手训练的秦国眼线,这孩子,也是他的! 可是他不要,他毁了图,大约宫女也不会再信了,这孩子,更不会承认了。 是自己太蠢,太笨,才想要相信他! 无双眼中的惊怒如海啸一般让东方辰有瞬间失神,但很快太医的话便回荡在脑海中。 “皇上,娘娘已经有孕两月!” 两月?自己和她在一起不过一月有余,她有两月的身孕,意味着什么? 在她失踪的一年中,她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过? 难道是唐少渊? 想起她维护唐少渊的情景,东方辰更觉得心寒,瞬间认定这孩子并非他的。 她以为他是傻瓜吗,由着她来蒙骗! 无双苦笑一声,眼中热切的光芒慢慢褪去,变得如古井一般沉寂。 既然不信,多说无疑。 “那么皇上,是要处死这个孩子吗?”无双静静地问。 东方辰冷笑:“自然。” 无双盯着他,忽然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好,真是太好了!” 女子慢慢地站起身,眼中的惊绝和愤绝如潮水般层层漫来。 她转身,冷冷地说:“东方辰,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走吧!” 东方辰张口,最终转身,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牢房。 走出了这间牢房,从此以后她与自己再无关系,甚至可能黄泉相隔了。 想到这里,东方辰终是不忍,缓缓地回身。 那女子身上血迹斑斑,瘦弱的背顽强地挺立着,清冷而孤寂。 但是,她再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耳边响起母后的话:“难道,你要为一个女子断送大秦的江山?你是帝王,肩负社稷重任,先祖打下江山不易,莫要任性。难道你忘了秦国是如何由称雄一时的大国败落的吗?” 东方辰听了默然无语,当时秦五世时,秦文帝喜欢上了自己父皇的妃子楚婉娥。 而当时的秦文帝初登基,根基不稳,外有匈奴侵略,内有干旱饥荒,但却置国家于不顾,为博楚婉娥一笑,动用十万人力,在皇宫大兴土木,建江南楼阁,集天下美景于一苑,结果民心浮动,大骂楚宛娥妖姬乱国,要求秦文帝处决此女。 已经病重的秦景帝,也就是秦文帝的爹,气得呕血晕迷,醒来后赐了楚婉娥一杯毒酒。 谁知秦文帝竟与楚婉娥夜奔出秦,弃北秦江山于不顾,要与美人消遥山水间。 秦景帝闻之被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驾崩,几个皇子内乱陡生,发动宫变,血洗皇宫。 太后在离乱中被一箭射死,秦文帝在外却全然不知,等到楚婉娥难产而死时才得到消息。 但秦国已经内乱不堪,外敌趁机入侵,大将军唐秀叛变,以清君侧为名诛杀秦氏一脉,幸亏当时六皇子秦炎手握兵权,否则秦氏定会人此消失于历史的舞台。 秦炎与唐秀讲和,划地而治,封他为秦王,天下从此归唐姓所有。 但后来的唐君主荒淫无道,这才引发了第二次变革,历史重新改写,天下四分。 秦文帝得知消息后悔之莫及,一头撞死在始皇陵前,以死谢罪。秦王朝这个血的教训被截入史册,每逢帝王登基必要训斥。后宫妃子更不能专宠专幸。 但秦氏好像历代出情种,先皇也是因为钟情先太后而死,导致后宫凋零。 想起种种旧事,东方辰心中寂然,缓缓地转过头,终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牢房。 血染的江山如画,怎么可由他任性妄为? 夜风透过窗子呼呼地吹来,让人觉得凉意侵衣。 无双抱起肩,一种彻骨的冷,让她心如死灰。 那是谁的眼,在黑暗中闪着得意的光芒,一闪而逝。 因苏慕容被无双打伤,太后特命人送了糕点来慰问。 那些六宫的妃子眼见着无双失势,都巴巴地来奉迎苏慕容。 当下大家喝茶吃点心,说些六宫中的闲话,淑妃道:“听说牢中那人怀孕了,但是皇上不认,是怎么回事?” 德嫔不由将嘴一撇,说:“咳,那个狐媚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事,皇上若是认了这孩子才怪呢,原来她不是挺嚣张,现在皇上总算是对她撂下了。” 苏慕容想起来便觉得心里痛快,强抬起身子冷笑道:“这也不枉我受这些苦”又道:“她行事轻狂,太后早瞧她不入眼,有这下场是我早就料到的。” 淑妃叹道:“挨了打,又有了身子,现在呆在那不是人的地方受罪,听着也是怪可怜的。” 苏慕容冷冷道:“妹妹总是一味心太软,所以才觉得她可怜。她是活该,早先想着法子狐魅惑主,现在有这下场,还算便宜了她。” 众人素来知道她和皇后的恩怨,因此没人敢接口,便讲些旁的闲话来。又坐了片刻,方起身回自己宫里去。 苏慕容待众人走后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淑妃还真是个不知变通的老实人,你别说,还当得起一个‘叔’字。” 那宫女陪笑道:“这宫里,凭谁再伶俐,也伶俐不过主子您。先前您就说了,那人是时辰未到,等到了时辰,自然有人收拾,果然不错。” 慕妃道:“但我想不出是谁使的计,能让一向宠她的皇上也和她成仇人了,这招棋行得虽险,倒是有惊无险。这背后的人,才真正是厉害。” 那宫女笑道:“就不知是谁替主子出了这口恶气。” 淑妃敲着扇柄不紧不慢地道:“不管是谁,扳倒她才是真事!”又慢慢阴冷一笑:“我总觉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那宫女小心地陪了几句,慕妃也累了,便命人摇着扇子慢慢地睡了。 首发bxzw.com 114 救她 ()114救她 月色如银,华照大地,南楚后宫里此时歌舞升平,管弦音飘,脂粉香滑,端地是温柔世界,**金窝。 秦楚两国民风不同,建造的宫殿样式也不尽相同。 楚宫偏于精巧,处处假山园林、小桥流水,楼台宫阁的建造都十分精致,处处皆景,景景如画。而秦宫则偏于大气,充满了宏伟的北地雄壮豪迈之气,宫墙厚重,颜色古朴,宫殿的建设也大多以金红二色为主,色调雄浑,图腾彪悍,果真应了南精北阔的谚语。 南楚皇帝程龙升一身明黄华服,面容清瘦,丹凤长眼,内里精芒敛蓄,脸色略微有些灰白,虽然颇有病容,但不掩他帝王霸气。 此刻他正坐在龙榻之上,一边享受美人恩一边观赏歌舞。 安然跪在地上,恭敬地道:“父王,皇妹身处秦国,多受风霜之苦,是否可恩准她回楚探亲,以解思亲之苦?” 程龙升不紧不慢地让身边的妃子喂了颗葡萄,眼眸如刀一扫安然,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出嫁之女若无夫家命令,一生不得回国探亲,否则便视为有异心,这规矩太子忘了吗?” 安然眼眸深沉,红唇紧抿,良久才道:“秦国毕竟是我们盟国,若是父皇下令,皇妹必定可以返……” “够了!”楚升龙厉喝一声,将一只白玉九连环掷了下来,咣啷一声,白玉九连环碎成数片,一时间,歌女停止了舞蹈,妃子们都跪倒在地,整个宫殿鸦雀无声。 “朕还没死,你还是太子,不是皇上,难道朕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楚升龙双眼紧逼着安然,咄咄地问道。 安然以首伏地:“儿臣不敢。” “不敢就好,朕既然可以立你为太子,也可以废你。无双的事,不需你操心,下去吧。”程升龙厉声道。 “是,父皇。”安然答了一声,慢慢地退下。 走得宫门,心中郁卒难解,安然长吁一口气,望着天空的明月,今晚的月滚圆而硕大,却显得更加清冷。 月色中,一树梨花寂寂地绽放,远处的楼台暮山,如水墨画一般淡淡远去,天地间恍如只作他一人。 靠着一颗巨大的老梨树,安然太子寂寞地坐在那儿,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缓缓地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箫,轻启朱唇,一曲《长相思》流泻而出: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箫声,断,而续,续,又断,断断续续,主曲吹不成,无端自成韵。幽怨、动人。 箫声中,带着寂寞与愁伤。但隐隐透露着的,还是无奈与挫败。还有一种感觉:不知怎的,一般人听了,有时会不寒而栗,汗毛炸起。也在怆然中,忽然有点心惊。 那箫声欲断欲绝,如泣如诉,时险时宁,倏起倏落,暗香如月,流静如水,仿佛已告诉了人间许多苦衷,许多情愫,许多天地合、阴阳隔、离合事、悲欢梦。思君明月空长叹! 一曲末完,有心腹太监小东子连奔带跑地奔来。 “太子,太子----”声音急促,定是发生了大事。 安然收起箫缓缓地说:“小东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万事不可慌,以免自乱阵脚吗?” 小东子喘了喘气,来不及请罪,俯在安然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然面色大变,剑眉轻皱,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小东子急急地跟了上去。 太子府,一身是伤的小怜奄奄一息地躺地榻上,双手紧紧地按住怀里的一样东西。 她全身血污,嘴唇惨白,显然受了重伤。 府里的丫环看到安然进来,小心地说:“太子,这位姑娘一定要您,我们看她受伤太重,想把她怀中的东西拿出来,但她死活不撒手,还把玉儿打伤了呢。” 一边的玉儿眼窝青紫,显然是小怜在昏迷中打伤的。 “姑娘,你有什么事要见我?”安然沉声道。 听到安然的声音,小怜眼中才如灯炽一般闪现一抹亮光。 “太子----”她颤抖着掏出怀里的东西。 那布包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似乎有千钧重。 “公主拼了性命拿来的,太子一定要好好……保管,如果有机会,救公主,公主被……被抓了!”小怜一口气说完,小怜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安然慢慢地,一层层地掀开染血的绸布。 白玉清润,华丽温润,血迹顺着龙凤的脉络蔓延开来…… 有人看到太子的手轻轻地颤抖,骨关分明似乎要握碎玉枕一般---- 太子的脸上有着暴风雨欲来前的阴沉和晦暗,和平时温良的模样判若两人---- 太子拔剑,腰中的青龙剑出鞘,青光荡漾。 一派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霸气,丝丝寒气,透骨追魂。 “来人!” 隐者无声无息地站在旁边:“太子!” “召集燕云十八杀,去秦国救人。”只是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隐者瞳孔收缩。 隐者冷血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微眯说道:“太子,这些人都是你最隐秘的势力,若是被人发现----,而且,太子有几成把握能救得了她?” 安然摇了摇头,声音略显低沉,说道:“一成也没有。” “那太子还要----” “我必须去,就算知道是死局,我也要去。”她为我可以死,我为什么不可以为她? 傻丫头,太傻了,不过随口一句话,却让她无端受累! 安然淡漠地说:“收拾一下,连夜出城,记住,任何不准向外透露我出城的消息,否则,杀无赦!” 冷血垂手:“是,太子!” 安然摸出一只黑玉哨子,在暗夜里吹响。 倾刻间,只闻整齐的马蹄声如惊雷边在暗夜里滚滚而来。 十八名黑衣人戴着青铜面具,只露两只狠戾的眼睛,手持扭股剑,身披黑甲,一言不发如龙卷风一般骑着大宛良马横扫过来,十八名黑衣铜面人行至离安然十米的距离,齐齐勒马,队型整齐,翻身下马,向安然单膝下跪,声若鸣雷,气势惊天地齐声呐喊: “主人!” 安然抬手命他们起身:“今天要辛苦诸位了!” 首发bxzw.com 115 三男争美(**) ()115三男争美(**) “属下愿誓死追随主人!” 十八名黑甲黑衣的骑兵便是安然养的死士,燕云十八杀! 他们以安然为首,呈燕翅列开,抽出扭股剑,森冷地举起:“犯我主人者,杀!” 安然一身雪衣华服,站在黑衣人中间,分外显得出尘飘逸,玉树临风。 冷血牵来他的马踏乌云战马,安然翻身骑上,缓缓地戴上一个银色的面具。 他催马疾奔,后面的十八杀如乌云一般紧紧相随。 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 十八杀马踏夜月,蹄踏寒霜,日夜赶路,不过两日功夫便来到北秦的境地。 与程安然不知道,此刻另有一人惊怒交加,正带着北疆的大股兵力向北秦出发。 这个人就是唐少渊。 他惊闻在北秦的细作汇报,原来那男扮女装的人正是北秦的皇后程无双时,不禁心如刀绞,怪不得她会跟东方辰,原来,她从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 本欲绝了思念无双的念头,不料又获飞鸽传信,信上说程无双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唐少渊想也不想,立刻点铁甲兵三万,奔向北秦。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愿意再去考虑此时出兵的危险和个人的存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程无双不能死,他要救他! 两路人路同时向北秦出发,只不过唐少渊慢程安然一步,等他到的时候,程安然已经到了。 立秋时分,天气还非常热,但一听说今天处斩的人是秦国的皇后,不少人放下手中的事情,探着头望向斩首的监斩台。 无双被拉了出去,放在囚车里。 虽然她发丝凌乱,但神情安宁,淡漠高贵,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 东方辰坐在龙椅上,一字一笔的练字,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皇上不去看看她吗?”太后紧盯着他问道。 东方辰停下笑,抬眼望着淳于皇后,苦涩地道:“母后,你又何必逼儿臣?” 淳于太后拍着他的肩,缓步走了出去。 “太后,你看皇上他会不会……”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试探着问。 淳于太后冷哼一声:“皇上知道轻重。走,到玄武门看斩。” 老嬷嬷应了个诺,赶紧上前扶着太后。 大街上,人头攒动,路人纷纷在围观北秦皇后,这个传奇的女人。 交头议论的人群中,突然一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诉:“皇后娘娘她一心为我北秦百姓,求皇上饶了她吧。” 接着另一个老太婆也跪了下来:“是啊,如果不是皇后娘娘研治出治疫的方法,我们早就死了,她是个好人啊!” “放了皇后娘娘!”百姓们不由得嘈杂起来。 那些开路的侍卫拿着皮鞭抽着起轰的百姓。 “妈的,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去。” “狼心狗肺的东西!”只听百姓人群中一声女子的哭声突然响起,只见一枚鸡蛋顿时飞出,对着侍一的脸就砸了下去。 “谁!”领头的侍卫大怒,怒声叫道:“是谁打的,站出来!” “猪狗不如!” 连声的叫骂声齐声响起,马车渐渐上前,车轮缓缓滚过满是尘土的街道,尽管有那些长矛利箭的逼迫,可是,百姓们还是推搡着向前涌去。 无双只觉得眼眶一热,酸涩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一点小事。 不过,百姓们终究是斗不过官兵的,她还是被推到了监斩台上。 戴着面具的青风立在监斩官身后,以防有人劫法场。 当然,这也是一个局,一个诱敌的局。 东方辰看着沙漏和日影越来越心浮气躁,不停地踱着步子。 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把茶水洒了出来,被东方辰一脚踹上去,当场昏了过去。 人人都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最好别惹他。 那时影慢慢地移向天空的正中,虽然室内满是冰块,东方辰仍觉得口干舌躁,衣衫尽湿。 终于,他拿起龙呤剑,疾步向门外走去。 “皇上,你到哪里去?”太后安排的小太监跪在前面挡住他的路。 “滚开!” “皇上,太后娘娘说了您不能见血腥之物!” 东方辰抽剑,一剑砍向太监的脑袋,太监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上,血,染红了青方砖雕花的地板,蜿蜒成一片刺眼的小河。 终是无人敢再送死,东方辰越走越快,到了最后直接跑了起来,骑上照夜狮子,飞奔向刑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那个恶毒的女人,但是潜意识中,他觉得不见她一面,自己下辈子都不会过得安稳。 囚车正缓慢地走着,突然间,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顿时好似一个惊雷陡然炸开,一只银色的利箭旋风般激射而来,直射押囚车之人的脑袋,巨大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侍卫眉心中箭,晃了几晃,轰然倒地。 所有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空空荡荡的长街尽头,一匹通体雪白,唯有四蹄漆黑的战马之上,眉眼冷寂如画的年轻男人,头戴银色面具,一手拿着一只描金劲弩,仍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眉眼凌厉如雪,身姿较小可是却有着那样强大的气势。 长风吹过,他的白色长袍随风而动,宛如战神一般凌厉。 而在他身后,如闪电般突然多了十八个黑衣青铜罩面的人,散发着浓重的杀意,让人感觉从暑天直坠向冰窖。 无双猛地睁开眼,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她秀眉微皱,眸蕴精光,如一只熟睡的狮子突然苏醒,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观察起来人的善恶。 程安然遥遥的站在一箭之地外,银白铠甲,银白面具,当他看到无双周身是伤的模样,眸中立刻有着噬人的冰冷和喷薄积压的怒意,他冷冷地说道“放了她!” 这时,看守囚车的侍卫才回过神来,立刻把囚车包围,一个武官大声喝道:“都给**家伙,如果犯人被劫,小心你们的脑袋不保。” 程安然嘴角浮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他寂寂地道:“你们何必,要找死!” 他微一抬手,身后的十八杀立刻如惊鸿一般掠去,没有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出手,只觉得一股疾风卷过,所有的侍卫已经咽气,而他们的人头,则如切断的菜瓜一般滚落一街,街上的百姓骇得惊叫着四散逃走。 程安然一剑劈开囚车,解开锁着无双的手铐。 “妹妹,”程安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骨的怜惜和愤怒,但他不愿无双看到暴戾,于是缓缓地将双眼闭上。过了一会,再缓缓的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 看不出任何冲动和震怒,只是温柔的看着无双,森冷的头盔下,嘴角温柔一笑,声音清淡但却那样清晰,柔和的传到无双的耳朵里。 “别害怕。” 苦苦忍了太久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滑过无双雪白的肌肤。千言万语在胸腔里凝聚,却一字也说不出。 策马驰来的帝王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森冷的怒意直冲向脑子。 呵呵呵---- 低沉沙哑的笑声突然响起,东方辰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一般,满脸的狰狞,不管来者是谁,想抢程无双,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东方辰停马,眉梢一挑,压住怒意,一挥手。 躲在暗处的隐者立刻现身,疾速离去,片刻之后,三万皇家禁军如奔雷潮水般滚滚涌来,把程安然和无双包围在其中,所有的弓箭都拉满圆弓,森森的箭头全都对准了乌甲闪烁的十八杀,像是一群吞噬天地的饿鬼。 “放了她!”东方辰薄唇吐出冷冽的话语。 程安然搂着无双,状若末闻,怜爱地替她试着脸上的血污。 “我们回家!” 东方辰大怒,猛地拉箭:“再走一步,定叫你有去无回。” 顿时,所有的秦兵将箭头对准程安然,只要他再动一步,便万箭齐发,让他穿心而死。 而十八杀,也悍然将主人围在中间,顽强如雨中的磐石般在强大于数倍的敌人面前屹立着。 一瞬间,黄沙满天,狂风吹袭,让人睁不开眼晴,炎热的午后突然响起了轰隆降的闷雷声,紧接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长空,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百姓们早已经四处逃开,唯余如石头一般立着的秦兵和十八杀以及,他们的主人和程无双。 桃花的冷香幽幽入鼻,无双闭上眼,靠在安然肩上:“你这一来,恐怕凶多吉少,何必这么傻?” 安然温和地笑:“你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忽听一群残兵狼狈地逃向这边。 “皇上,不好了,有人劫法场!”一个士兵满身泥狞和鲜血,污浊不堪地跪在东方辰面前,颤抖着说。 喊杀声渐渐逼近,东方辰抬眼,隔着瓢泼大雨,黑压压的大军如蚁一般挺进,转眼间便攻到了眼前。 当中一匹黑马神俊异常,唐太子少渊一身黑甲,更衬得面如雪玉,唇红似血。 …………………………………… 推荐青墨的新书:妃绾君心 首发bxzw.com 116 恩断(超**) ()116恩断(超**) 大秦的玄武门外,苍白的女子衣衫染血,墨发飞扬,以她为中心,四周全是森冷的刀箭和军人。 在这三重包围之中,是三个当世最为桀骜耀眼的傲世王者。 暴雨如注,狂风肆虐,风云凝聚,王者归来。 剑锋相指之下,三军对垒,所为的,只是伊人! 东方辰突然放声大笑,似乎看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程无双,朕,小看了你,真是小看了你!你不止与一个男人有染,还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你的手段不可谓高明!” 他每说一个字,无双眼中的怒意就增加一份,她细长的脖颈高高地挺立着,拳头紧握,强忍着滔天的怒意。 “我想,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腹中那个孽种是谁的吧?”东方辰冷冷地说道。 唐少渊和程安然齐齐吃了一惊,将目光望向程无双。 无双不接话,看着唐少渊厉声道:“谁准你来的?” 唐少渊蛮不在乎地说:“腿在本太子身上长着,本太子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你----”无双气得不能自抑,一个一个都是大笨蛋,不知道人家张了网在等他们吗? 啪啪的拍手声传来,东方辰对着唐少渊道:“没想到唐太子对朕用过的女人这么感兴趣,早说嘛,就送给你也无妨,这样也能保朕些颜面,省得看到她做出一些不顾人伦的事情。” 无双只觉得心脏处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若不是安然扶着她,只怕要痛晕过去了。 “东方辰,你太令我失望了!”无双冷冷地说。 东方辰半眯着眼道:“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以你为饵,朕可是钩到了两条大鱼。传令下去,今天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许离开。” 东方辰一字一句地说:“你们,都得死!” 东方辰不顾身后三万唐兵的威胁,手狠狠地放下,薄唇吐出冷冽的字眼:“放箭!” 与此同时,三万唐军也在唐少渊的命令下万箭齐发。 一刹那间,风云色变,草木含悲,万千蝗蝗之箭在半空中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网,狂风暴雨中,互相射杀。 铁箭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下,惨叫声划破天苍穹,交织成这世间最为惨烈的乐曲。 也不知道是唐军的人还是秦军的人。 十八杀举起精钢圆盾,将无双和程安然护在中间,静立不动,静观其变。 无双看着唐军中箭倒下,看着唐少渊孤绝的身影在为她战斗,挣扎着要出去。 程安然温和地按住她的心,温柔地说:“无双,血腥和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你闭上眼不要看。” 无双按捺不住地失声道:“在这个时候,你叫我闭上眼?我能安心吗?他失去太子这位,落魄到北疆,本来根基不稳,如令为我冒险而来,损失惨重。倘若此时再有人给以致命一击,唐少渊就永远翻不了身了。哥哥,你能来救我,我好感谢,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请你不要拦我。” 无双一把推开护着她的乌盾,长发飘飘,白衣染血,眉眼冷寂,站在这刀林箭雨之中。 不知为何,那些繁乱的箭竟一支也没有射向她。 她冷冷的望着东方辰,几乎是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东方辰,盗宝之事是我负你,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我以往的所作所为,苍天可鉴,日月可表,你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和头脑,早晚会明白今日所做的一切有多么愚蠢。” 东方辰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只是再次决绝的挥下手去,漆黑的箭雨覆盖天际。 唐少渊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利箭像是暴雨一般的席卷而上,似乎要把他吞没。 但他仍微微带笑,鲜衣弩马,从容应战。 无双心中酸痛,大声说:“唐少渊,你走,我不要你的帮助,你快走。” 东方辰看她如此关切唐少渊,不禁恼羞成怒,亲自引弓,一枚漆黑的箭如闪电一般射向唐少渊。 无双顿时失声尖叫,对着他大喊道:“小心!” 唐少渊闪身避过利箭,但东方辰箭术的高超无双是见过的,他发的是爆裂箭,一箭连着一箭,让人避无可避! 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无双关切发白,紧紧地握着程安然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安然任她握着,微微扫了一眼身后的十八杀。 十八杀默契地点头,齐齐射箭,阻断东方辰的射击。 与此同时,早有一名唐军挡在唐少渊面前,替他受了第二箭。 鲜血自士兵的胸膛间喷射而出,刺痛了无双的眼,如果那一箭是射在少渊身上---- 她再也忍耐不住胸腔里绝望的喷发,又惊又痛地道:“唐少渊,走吧,离开这!不要再管我了!” 唐少渊双眼通红,红唇如血,不动如山,眉目英挺,决绝凌厉的面对着秦军,像是一只搏击飓风的白鹰,有着坚韧不屈的意志和众神仰望的顽强。 “无双,我曾发过誓绝不会在危难时刻丢下你,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唐少渊一边劈砍着流箭一边沉声道。 无双的眼泪缓缓地流下,身子一软,倒在程安然的怀里。 为什么你不走,为什么非要让我欠你? 东方辰陡然间怒从心起,沉声喝道:“唐太子果然视死如归,朕就如你所愿!” 青风如疾风一般赶来,沉声道:“皇上,是否启用水炮?” 东方辰冷笑连连:“把这些该死的唐人给朕一个也不留!” 青风望着面容惨烈的无双,沉声道:“是,皇上!” 所谓水炮其实是用猪皮做成的巨大水球,内装有石灰和水及热油,一旦发出爆破,威力端地巨大,只有在敌人攻皇城的时候才会启用。 太后站在城墙上,端庄的脸上满是自信,她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的儿子,由来就是帝王之材,怎会因女子误事? 东方辰一声令下,隐藏在城墙后的士兵立刻启用投石机,将巨大的水炮装上,发射。 砰砰砰! 水炮在半空破裂,滚烫的石灰和热油霎时间如洪水一般洒下,血光弥漫天地,刺耳的惨叫声凄厉的九天之上,无数的精魂于苍穹上绝望的叫嚣,长风呼啸,血泥糅杂,喷薄的花白脑浆和炙热的军人鲜血,在唐军中内洒下跌宕的血雾。 “挡!” 十八杀齐齐举盾,护住程安然和无双,为他们挡住漫天的石灰和热油。 “不!”青夏厉声尖叫,声音凄厉,好似鬼哭,女子的尖叫声回荡在北秦皇城之上,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一颗心几乎被人狠狠的抽紧,她的脑袋几乎要爆裂开,突然回过头去,狠狠的怒视着那些残忍的侩子手! “东方辰,我恨你,这一辈子都恨你,我诅咒你失你一生所爱之人,我诅咒你永远孤单,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做的!” 声声泣血的嘶叫声传入东方辰的耳朵中,让冷漠的帝王呼吸一滞。 心房仿佛被利爪狠狠地抓住,明明恨她呀,为什么在听到她绝望的话语时心竟这么痛? 东方辰缓缓地抬头,对上无双如天山顶上的积雪一样冰冷的眼神,不禁瑟缩了一下。 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有着刀锋一样冷厉的寒芒,穿透层层的血腥和黑暗,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恨牢牢的钉死在他身上。 青风眉头微微皱起,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一个士兵面前,亲手装上水炮,对准无双,拨动了投石机开关,只听嘭的一声,巨大的水炮像是小山一样顿时弹起,直冲天际,这不是远距离攻击的高度,它像是一个呼啸的野兽一样在高空中旋转,突然升上最高处,猛然下坠,向着无双站立之处狰狞而去! 而十八杀分神杀敌,一时间竟顾不过来。 “啊!” “无双!” 东方辰和唐少渊同时惊呼出声,如箭一般奔向无双所站之地。 “保护无双!”已经杀到中间的程安然被这一幕惊呆,怒喝一声,瞬时间,好似一阵旋风一般,清冷的男子像是发怒的豹子,从未有过的狼狈表情猛然出现在他的脸上,巨大的爆发力陡然凭空生出,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了一道闪电,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向无双冲去。 两个离得最近的十八杀战士立刻把无双拉开护在身下。 但是这一个水炮如果炸开,涉及范围是他们肯定逃不开的。 彼时皮开肉绽,热油加身,双目被毁----东方辰简及不敢想像后果。 三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而青风和城墙上的太后,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稍停之后,青风悔恨的捶着头,疯了一般追东方辰。 安然眼中的惊痛和绝望如洪水一般扩散开来,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偏偏用尽了全力也赶不到。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那些幼年时两人在一起的温暖记忆,那些成年后不能说出口的炙热情感,末完成的帝业,为她而战的隐忍…… 纷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电般转过,程安然恨不得生出双翅飞过去。 唐少渊踩着士兵的肩膀,如一只黑色的大鸟飞速赶来,中途遇上东方辰,他凌厉地扔出一串暗镖,厉声道:“如果无双有事,我拿整个秦国陪葬!” 东方辰一心要救人,根本没在意他的暗器,顿时被袭中,脚步一滞,明显慢了下来。 青风一把抓住东方辰的胳膊,沉声道:“皇上,不可草率行事!” 东方辰看着两人奔向无双,只觉得绝望一点一点地加大,他和她之间的沟壑,这一生,也填不满了。 此刻,他不奢望她能原谅自己,只求那两人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能救下了她,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电光石火间,程安然已经提起无双的衣领,以翩若飞鸟的轻功一跃跃至城墙,那差之毫厘的水炮就落在无双方立站立的地方,猛砸下之后,热油石灰四油,把赶上来的唐少渊笼罩住。 无双发出失控的尖叫声:“少渊!” 纷落如雨的热油洒在漂亮得近似妖异的年轻太子身上,大片的肌肤立刻发出爆裂的声音,漆黑的长发被烧焦,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油锅里炸了一遍,可恐之极。 幸亏唐少渊有头盔,否则他真的性命难保! “太子!”三万唐军一齐发出震天般的怒吼声。 二话不说,都红着眼杀了过来。 程安然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微微叹息。 无双银牙一咬,不顾一切地抱着墙上的旗杆,如灵狐一般滑落下来,直奔向唐少渊。 “唐少渊!”无双一把抱住唐少渊的身体,泪水滂沱而下,声音破碎绝望,充满了痛彻心扉的恐惧! 唐少渊面孔惨白,双眼紧闭,但他却忽然缓缓的咧开嘴角,轻轻笑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擦拭掉无双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轻声说道:“别害怕,没关系。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的。” 但见鲜红的血从他的眼角缓缓流出,无双心中一惊,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间爆裂,巨大的刺痛在心里挣脱,她猛地抬起头来,像是梦魇般盯着东方辰,声音尖锐,带着冷冽的寒芒,一字一顿的恨声说道:“东方辰,你这个疯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她突然伸手,猛地砸向自己的腹部。 柔软的腹部受到重击,立刻疼得她直不起腰来,暗红的血顺着腿部缓缓地流了下来。 无双额上出着豆大的汗,她惨笑,大笑。 这笑声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宛如厉鬼哭喊,让人头皮发麻,内心发颤。 “东方辰,今天我就亲口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但是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东方辰乍闻此话,宛如雷击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脸孔毫无血色。 他转身,冷冷地盯着青风:“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首发bxzw.com 117 恨夭(又一潮) ()117恨夭(又一潮) 青风被这锐利的眼神逼视得垂下头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皇上既然已经和她划清界线,又何必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 “混帐!”东方辰一脚踹着青风,暴跳如雷:“你敢欺朕?” 刷,青龙剑抽出,森冷如冰,架在青风的颈上。 青风不动不摇,闭目求死。 东方辰几欲泣血,看着缓缓倒下的女子,看着她淌下的鲜血,顿时失去了冷静。 “快来人,传太医,把程无双给朕不惜一切代价抢回来!” 程安然看着无双倒下,失声道:“救公主!” 十八杀轰然应答,将无双团团围住,以背对着,保护着无双不被东方辰抢走。 程安然凤眼一瞟,飞身掠过城墙,一把掐住正在城墙上看戏的太后脖颈,狠狠地用力。 太后顿时双眼暴起,颤声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太后身边的嬷嬷欲偷偷溜走,被安然一枚银月钉钉在喉间,瞬间毙命。 那些刚反应过来的士兵还没拿出武器,安然已经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城墙上。 他一把把太后丢给十八杀,然后“叮”的一声锐响,一把抽出一个死去士兵的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刺向东方辰。 东方辰也满面怒容,挥动银枪应战,两柄闪动着银芒的长枪猛然交击在一处,像是黑夜里的两条长龙,有着欲噬人的光泽。 一声冷哼登时响起,一身乌金长袍的桀骜男子,眼神冷冽的扫过唐少渊抱着无双的手臂,眼神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剜个洞来。 “你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抢走了,倒来和我斗什么?” 此话说得程安然心微微动摇,便仍毫不客气地给了东方辰一枪。 唐少渊闭眼沉声说道:“大敌当前,本太子和你的恩怨,最好暂时摆在一旁。” 东方辰冷哼一声,缓缓的转过头去,目光森冷,一言不发,但却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眼内锋芒一闪.手上银色长枪轰然而起,漫天的灰尘随之腾空,一道银色的光芒对着程安然就笼罩下去。 安然嘴角淡淡一笑,眼芒却是清厉如雪,顿时长枪出手,枪走偏锋,不拘一格,灵巧轻盈,如细密潮水般迎面而上。 东方辰则是招招凶猛绝伦,力道惊人,大开大合,狂风暴雨般席卷天地。 两人皆是当世帝王,身怀绝技,招式凌厉,气息吞吐江山海川,身形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顿时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无双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成一片,身经百战的身体此刻却无力到极点,整个人像浮在棉花中一般,明明痛得彻骨,偏偏感觉又觉得飘在云端。 失血过多的脸越来越白,嘴唇毫无血色,再不救治,只怕有性命之忧。 唐少渊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温度,惊惧地大叫:“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突围出去。” 以十八杀为核心,三万唐军垫后,护着无双向前冲去。 十八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只见半空中血肉翻飞,残肢乱抛,只要挡他们路的人,无一不死状惨烈。 十八杀的狠绝对已经让秦军畏畏不敢上前,这十八人杀气腾腾,面无表情,面对强敌,惧不畏死,如一阵龙卷风刮过,片刻间便抬着无双冲了出去。 程安然看到无双离开,这才虚晃一招不与东方辰纠缠,而是飞身回到阵中,挟了太后,将森冷的枪尖指在她的咽喉上。 “东方辰,如果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了她的命!”安然眼眸微动,嘴角挂着一缕淡淡的冷笑,雪白纤秀的手紧握着枪尖,映出太后吓得惨白的脸。 “辰儿,不要管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淳于太后果然强悍,为了儿子的江山基业,竟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奠行。 东方辰一动不动地立着,凝重如山。 良久,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程安然,放了我母后,我放你们走。” 程安然轻笑一声,嗫嘴吹哨,雪压乌云立刻欢快地奔来。 他翻身上马,白衣飘飘,宛如一枝梨花压海棠,惊艳绝世。 程安然策马狂奔,一直奔出五里,方才哈哈大笑,把太后随手向身后一扔。 东方辰额上青筋暴起,飞身上前,稳稳地接住淳于太后。 淳于太后抬手,一掌打在东方辰的俊脸上:“糊涂,为何要放走这些人?” 东方辰挨了一掌,恍若末闻,拳手紧握,一字一句地道:“传朕的命令,立刻封锁所有的道路,调兵严待,遇上乱党,格杀无论!” 帝王眼中的情绪,深可莫测,不知道是惊,是怒,是痛,还是怨!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心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怎么也暧不热。 好像经过了一场大仗一般,东方辰全身虚脱,强撑着回到了皇宫。 他生性坚韧,百战不殆,但今天,不过区区的一场小战,他却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东方辰斜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按捺住纷乱的思绪,袅袅的龙涎香也无法让人安神。 整个寝宫安静得诡异,但让他更觉得压抑。 “皇上,那个太医被抓到了,如何处置?”小太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东方辰挥挥手:“处死吧,九族。” 小太监打了个寒噤:“是,皇上!” “皇上……青风将军跪在殿外负荆请罪……” “就让他去守皇陵吧,朕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他了!”东方辰长叹一声道。 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如针挑一般的疼,什么帝业,什么背叛,他都不愿再想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无双才缓缓地醒来,但是眼皮沉重如山,像被谁粘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明明要动动手指,却连一星力气都没有。喉咙沙哑干涩,说不出任何话语。 就这样睡吧,一直睡下去吧,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血腥和伤害,不要,面对他…… 无双发着高烧,病得比一身是伤的唐少渊还要严重,嘴唇灰败,脸色苍白,出着虚汗,额头上烫得怕人。 南疆医师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就连割肤划血的法子也用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用。 她一直昏迷着,全身忽冷忽热,因为怕风,所以内室的门一直关着,帘幕一直拉着,闷的很,而且还有极其浓重的草药的味道。 唐少渊也在昏迷,但是情况乐观多了,已经服了药睡了。 安然太子不停地踱来踱去,终于看不去旁边服侍的人喂一口吐一口的模样,夺过药碗,半跪在床前,亲自用铜汤匙一点一点喂她喝药,可是喂的非常艰难,喂什么吐什么。 南疆老医师胡子花白,一脸担忧地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殿下熬的过今天,也熬不过明天了。” 安然手一抖,一勺药汁淋淋地洒在锦被上。 那个人,居然伤你如此伤! 无边的恨意疯涌而至,安然好看的眼中突然下起了一层霜,冷得让人不敢逼高。 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说:“若医不回她的命,就拿你们陪葬。” 帝王就是帝王,再温良也在嗜人的皇宫中变成了凶残的野兽。 不过皮毛的颜色不一样罢了。 安然的怒意,显然惊呆了南疆的医师,虽然这是他的地盘,但是看起来这个温润的太子更有杀气。 医师想了想,皱着花白的眉毛道:“唯今之计,唯有冒险一试,致儿,拿‘医死人’过来。” 随身医倌致儿脸色突然一变,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小跑去取了一个密封的坛子过来。 安然怀疑地揭开坛子,一汪青碧的散发着浓重怪味的水呈现在他面前。 看起来更像毒药,更何况,它的名字叫医死人! “这种药,我从来没见过,是南疆秘传吗?”安然皱着秀致的眉问道。 南疆医师想了想说:“此药乃是我家传秘药,取三月荠菜水煮过后放于坛中致霉变生毛,再注水封盖,三年后打开便成此药。南疆多瘟疫,高热的病人喝了此水,高热会在一个时辰内退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安然冷冷清清的一问,顿时让人不敢隐瞒,头皮发麻。 南疆医师道:“只不过也有人喝了此水病情加重,一个时辰内死去的……太子可要考虑周全!” 安然太子眉心一跳,望着病榻上那个几天之间就削瘦得可怕的人儿,终于咬牙:“去医吧。” 黄泉路上,必不会让你孤单! 医师命人喂了无双这些可怕的汤药后便紧皱着眉守在身边。 一刻钟后,无双开始全身发冷,汗如出浆,不停地喂水,不停地出汗,但后半夜的时候,高烧总算退了下去。 安然松了口气,命人重新换了床褥,亲自守在无双身边。 朦胧中,无双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扶起她的头,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桃花的冷香幽幽袭来,无双安心地靠着,不自觉地眯着眼。 安然太子端着蜜露,轻轻地放在她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喂着。甘甜的蜜露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无双慢慢地睁开眼。 一室的安静和暧香,安然太子依旧是素衣如雪,发如漆墨,面如冠玉,宁静安逸地表情。 看到她醒来,温柔地弯起唇:“你醒了!” 无双想,安然应该就像是月亮,光芒是柔和的,并不炽烈,用他如涓涓细流一样的光芒将她笼罩起来,驱散黑夜,给以光明。 “无双”安然太子轻抚着她的秀发,淡淡地笑着说道:“你醒了就太好了,我总算可以放下心了,不过你要答应哥哥,以后不许这么任性,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倒下的时候,心里有多----”他话没有说完,但布满血丝的眼珠还有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已经说明了一切。 “哥……”无双声音弱弱的,轻声叫道,“唐少渊呢?” “他眼晴受了伤,全身也多处灼伤,正在医治,大约已经醒了,等他醒了,我们就回楚,你说好不好?”安然温和地说。 无双摇了摇头,慢慢地说:“唐军这次伤亡惨重,唐少渊也受伤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程安然秀致眉轻挑,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换上温柔如月的华彩:“你在这里,我不放心,而且你的身子----我知道,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得到的,有些东西,无论你怎样努力去争取,也终究争取不到,所以我也很少对一件东西生出什么必得之心,但是你,不一样----” 安然的话没有说完,但从他的眸中她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有些地方,是硬伤,谁也不能碰。 可是,却忍不住一遍遍的想要抚摸。 “那?”无双想了想,问道:“那楚国的皇位呢?你不想得到吗?” 安然太声音清淡,缓缓说道:“生在帝王家,有很多东西,是早已注定的,就算我对王位无意,也要有能力自保,退出战局永远不是自保的最佳方式,只会将屠刀递到别人手里,让人可以随意地宰割。我是这样,唐少渊也是这样,身不由已的。” 身不由已,身不由已,无双默念着这几个字,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不敢看平坦的小腹,不敢想过往几日曾发生过的惨烈之事。 脑子好像有意识的在屏蔽这些事情,因为一想到这些事,心口就痛得历害。 真不敢相信,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首发bxzw.com 118 留下 ()118留下 无双闭了闭眼,安静地喝着人参鸡汤,不再说话。 安然轻叹一声,替她盖上锦被,缓步走了出来。 “程姑娘的身体恢复的情况如何?”安然看着正在煎药的南疆医师问道。 老医师胡子花白,满脸严肃地说:“程姑娘主要是阴湿入体,失血过多,失于调养,而且还有其它隐疾。一般的补药恐怕很难见交,若能到丛林中寻得整支千的野山参,或有奇效。” 安然了解地点头,清润的脸上喜色一闪而逝。 看着安然离去的背景,老医师眼中精光一闪,招手唤来仆人,耳语了几句。 风流英俊的唐少渊此时全身包得像木乃伊,双眼上还蒙着细白的纱布,如困兽一般反身躺在床上养伤。 但幸好,他的嘴还能说话。 “程姑娘还好吗?” “回太子,程姑娘已经醒了,只是不能下床,要晚几日才能见你。” 唐少渊点点头,“我们这次损失了多少?” “损失了一万兵力!” 唐少渊眉头微皱,旋即缓缓地展开,点头表示知道了。 “程安然呢?” “苗医师说他上山为程姑娘采人参去了!” 唐少渊伸出白细的手,在不能视物的双眼前晃动,半晌才悠悠地说。 “山里野兽多,你去带几个人保护程安然去吧。” 近身侍卫眼光精光乍现,辑了一辑转身离开。 没有月光的夜,仿佛全世界都被黑暗所吞没。 漆黑,找不到方向。 在密林中走了一夜,安然好像迷路了。 传说的千年人参被他贴身收着,但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密林。 好像,有人故意布了阵。 杀机,在暗夜中一层层的涌现,如渐渐升起的障气,让他有些焦躁。 正在他皱眉欲寻出路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呻吟声传来,安然手握利剑,冷声道:“谁?” 一个身穿蓝衫的女子慢慢地爬了过来,清秀的脸上满是痛楚。 “公子,我被蛇咬到了,求我!”蓝衫女人的右腿肿起,满脸乌青,显然中毒颇深。 安然白衣翩然,沐月而立,清丽的月光给他披上了一层蒙胧的外衣,宛如谪仙下凡,清俊灵秀。 “你可知出山的路?” 蓝衫姑娘点头:“公子救我,我带公子出山,这个卖买公子可要做?” 安然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如昙花乍现,一闪而逝,却映得四壁明亮灿烂。 “好!” 安然挑开蓝衫姑娘的裤子,在伤口作十字星切,用力向外挤毒,然后点住她的环跳穴,掏出一枚解毒药丸给她服下。 片刻之后蓝衫姑娘脸色渐渐好转,喘了口气说:“我姓暮,多谢公子相救----” 一语末了,已经被安然捂住了嘴。就在暮姑娘惊愕的同时,夜幕下已经多了十多名神秘的黑衣人,五个一组,摆成阵型,将安然团团围住。 周边的静寂象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绞紧了人的心脏。 安然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那眼中的冷意让他们直觉感到死亡,眼前对峙的距离就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夜,清冷,冷的毫无生气,只是今晚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血腥。 一声轻哼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安然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向前猛然跃出,在鬼魅的闪动中,几条黑影相继倒下。 暮姑娘惊讶的看着暗夜中犹如杀神的安然,招招毙命,不留一丝生机,解决起周围的人来不仅快速,而且干脆的吓人,然而下一个瞬间她就僵住了,因为从四面八方出现了更多的来袭者。 这些黑衣人没料到会有第二个人存在,初有些惊诧,但随即变恢复了镇定,一比手势,几人直冲暮姑娘而来。 第一拨黑衣人被安然屠戮殆尽的同时,第二拨黑衣人飞速围绕着安然旋转起来,一身白衣此时已被鲜血染红的安然被黑衣人不断变幻的阵法围困在当中,他面目平静的看着周围的人,浮起一个残酷到极点的笑容。 “你们何必,要来送死!”轻轻的叹息,缓缓地呤诵,带着悲天悯人的气质。 暮姑娘拔出身边的小刀,顽强地靠着一颗大树站着,神色冷峻。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展开了攻势,刀刀致命,让暮姑娘抵挡的有些狼狈,但她出的每招每势仍是犀利无比。 死士开始分散攻击,不断分散安然注意力,消磨他的内力,安然一时间有些疲于应付。 他,低估这些人的实力了,也是自己大意,没有带十八杀来。 长时间的疲劳战已经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滞缓,而对方的攻势却越来越猛,一把长剑迅猛刺来,安然正要闪躲,身后的长刀已尾随而至,将他逼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得失就在瞬间,性命堪忧之际安然迎剑而上,肩头一阵刺痛,长剑已深深刺入左边肩膀,他秀致的眉眼不动,带着狠戾之色,身子继续向前冲去,锋利的长剑轻易刺透了他的肩膀。 右手挥剑飞快斩断了对方的脑袋,鲜血伴着头颅轻轻飞起,于此同时,左手叩进左边一人的胸膛,一拳击碎了心脏,反手一剑刺入身后偷袭者的脖颈。 凶悍若此,令人眩目,暮姑娘几乎以为他不是方才救自己的翩翩少年郎,而是暗夜战神。 剩余的人也畏畏不敢上前,密林中有夜袅的尖叫声,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究竟是谁要取他性命? 他冷冷的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慢慢拔出插在肩头的长剑,寂静森林发出了剑锋摩擦肌肉和骨头的声音,疼痛和血液的腥甜味道令人心惊胆战。 剩余的黑衣人看着安然冰冷的,象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拔剑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咬牙一起对安然再次展开了围攻。 一人用剑从前面狠狠刺来,安然向后诡异地轻轻倒在地面,躲过致命一剑,黑衣人顿觉一股椎心的刺痛传来,整个人已被震成一滩肉泥。 他抓起一人,猛得击在他后背,那人象一只断线坠落的风筝般斜斜飞撞在远处的大树上。 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象风一样冲向对面的人,随着安然一声长啸,光亮的剑芒,其厉烈的剑气横流四溢,环环而出,重重相扣,宛如光环交错的战神降世,相错的光环之间带着破空尖啸。 安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必杀之技,蓦然一阵头晕目眩,喷出一口鲜血,他感到身体里面空空的,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脑海里也是空空的,甚至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另一人拼死冲了上来,暮姑娘一咬牙,抱着晕过去的安然决然跳进了山崖下的深潭。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除了水流声之外,连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们是被冲到什么地方来了? 两人很快适应了洞中的黑暗,一点点向前摸索着行进。暮姑娘自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裹住的火摺子,使劲一吹,借着手中的亮光,她转头看向安然,却见他头上隐隐渗出薄汗,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按着他抖瑟的身子,她有些心慌。 “河水不干净,我伤口可能发炎了……” “那怎么办?” “这不是重点,先离开这里……我有些冷……”语气很淡,却听见话语中的抖音。 话音刚落,他已冲着地下直直躺了下去。 暮姑娘手忙脚乱的接住他软倒的身体,手颤颤的抚上他的额,很烫,他的伤口处还往外渗着血迹。 熊熊的篝火烘烤着地面,蕴湿的地面不时散发着蒸腾的雾气,初秋的夜晚很是寒凉,浸过冰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入骨的寒冷。 暮姑娘不断的往篝火里填塞着枯枝和树叶,潮湿的天气里,篝火很容易被霜打灭。 她试试安然额头的温度,又把自己的外衫裹在他身上,她于医道半点不通,根本是束手无策。只是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动依然强劲有力,她便放下心来。 安然发着高烧,莹白如玉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尖微蹙着,辗转着身体,嘴唇张张合合,发出低哑的音节。 暮姑娘依稀听到妹妹,无双,不要离开之类凌乱的字眼。 暮姑娘把安然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的寒冷总能抵得过一个人的微温。 但莫名的,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手指轻颤着抚上这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的脸。 高贵清华的气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而冷漠狠厉的手段却犹如地狱鬼魅,他,到底是谁? 安然体力透支过度,又处在昏迷中,周遭的一切都感觉不到。 夜晚,死寂一片。 浓重的雾气笼罩着一切,浓雾里夹杂着的细雨使两丈开外的东西都被包裹了起来,像是覆上了一层白绒。 暮姑娘被冻得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你醒了!”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说话者一丝情绪,安然看着躺在地上,突然睁开眼的暮姑娘。 暮姑娘失声道:“你,你在干什么?” 安然不答言,漠然地撕开自己肩头的布料,外翻的血肉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一扯就牵动伤口,血液汩汩流出。 一把轻巧的薄刃,一点点割着伤口处已经有些发白的腐肉,那样闲适的动作仿佛他是在作画,而不是在割自己的肉。 “醒了就过来帮个忙,背后的我够不到,你帮我割一下。” 暮姑娘努力控制住脸上惊骇的表情:“你说什么?” “怎么了?”安然看着暮姑娘表情,淡然的说道。 “我……我……”暮姑娘瞥了眼他的伤口,有些不忍看下去。 “快点过来帮忙,不然失血更多!” 暮姑娘一咬牙,使劲的划了下去,鲜血顺着安然的背部一点点流下,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等到暮姑娘将他背部的伤后缝合完毕后,额上的冷汗已经把安然头发打湿了,一缕一缕贴在脸上,看起来柔弱无依,但她知道,这个有着清秀外表的男子实则坚韧无比。 安然动了动手臂,背后的伤口对他的活动不造成什么影响,穿好衣服站起来就往山上走去。 “你干什么去?”暮姑娘追在安然身后,急忙问道。 “我救你一命,你也救我一命,我们抵消了,现在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了。”安然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去。 “没有我带路,你走得出这里吗?”暮姑娘扬声道。 安然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向前走。暮姑娘高兴地笑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安然身后。 “医师,人参找回来了!”安然掏出染血的人参,丢给医师。 医师看到他一身血迹,惊讶地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安然冷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向无双休息的地方走去。 暮姑娘咬着唇,慢慢地蹲下身子:“老伯,我来帮你吧。” “无双,我不求你留下来,我只想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就满足了。你不必对我抱歉,所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就安心在此养身子,待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可好?”唐少渊目不能视物,坐在无双床前,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 无双看着他一身的伤痕,不由得满心内疚,放柔了语气道:“你放心,别人欠我的,我会一一要回来。这次你为救我元气大伤,我会留下来帮你的。当初你答应让我调兵谴将的事可算数?” “自然算数,你真的要留下来?”唐少渊唇边浮起愉快的笑意。 “嗯。” 咚一声,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谁?”无双和唐少渊齐声喝道。 门推开,安然脸色惨白地晕倒在地上。 首发bxzw.com 119 交锋 ()“哥哥,你怎么了?”无双大惊失色,挣扎着跳下床。 唐少渊面色一紧,摸索着问道:“无双,安然太子怎么了?” 安然紧紧握着无双的手,以唇无声地道:“扶我进屋。” 无双一愣,连忙上前去拉安然的手,叫道:“走,进屋睡去。” 唐少渊扬声道:“来人,扶安然太子回屋休息。” 无双扶着安然转头道:“唐少渊,你好好养伤去吧,哥哥由我照顾就行了。” 少渊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你也要注意身体!”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安然搬到床上,无双气喘吁吁的为他盖好被子,刚要转身离去,突然看到安然的锦衣上洇出淡淡的暗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无双的心,猛地一跳,好似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莫名地痛了起来。无双的手几乎有些颤抖,缓缓的伸出去,扒开安然脖颈的衣领。只是好像是千钧的巨石狠狠的砸在背上一样, 那剑伤霎时间就好像烈火烧到指尖一般,无双猛然退了开去,一个踉跄竟然跌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好似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暴将她整个人席卷了一般。 “哥哥,这是谁伤的?”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突然熊熊升起,无双猛地站起身来,拨出靴子里的匕首,寒声说道:“我去宰了她!” “无双,”安然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一把紧紧的抓住了无双的手腕,难受的皱起眉头,喃喃的说道:“不要走……” 无双突然觉得那样难过,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这个外表看起来光鲜璀璨的男子,到底在承受着些什么,幼年被封太子,成为众兄弟眼中的钉,深宫大院得不到一丝温情,全天下都几乎在与他为敌,他在孤独艰难的跋涉着时,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想要站起身来时,身边可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哥哥----”无双声音微微哽咽,一滴泪悄然滑落。 安然一向喜怒无形于色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之色,他费力地抬身,想从床榻上抬起头,可是还没有抬起身子,就嘭的一声倒了下来,安然紧张地触碰着无双的脸颊,慌乱的说道:“无双,你是在为我哭吗?” 无双抿着嘴角,无法做声,好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拉拉的滚落下来。 “无双,”安然手忙脚乱的抓着无双的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哥哥!”无双眼睛一热,又是一滴泪水掉了下来,匕首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在这乱世之中,谁能过得安稳幸福,纵是皇公贵族,除了比普通人多些鲜亮的外表外,其实过得更痛苦。 因为他们要得东西太重,而所要的东西也是别人想要的! 一股莫名的母性油然而生,无双紧紧地抱住像个孩子一般不安的安然,安然霎时间如遭电击,巨大的狂喜和幸福涌上心头。又好似一个惊雷炸在了他的头顶,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场美梦就会散掉。 百花的清香幽幽绕鼻,柔软的身体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他所有受过的苦和累,一瞬间全部烟消云烟。因为,这是他们之间成年后第一次亲密接触! “安然,是谁伤了你,我要去宰了他!”无双原本如江南细雨一般软糯的声音霎时间冰冷起来,如冬日屋檐上结着的冰晶,闪着凌利的光芒。 安然微笑着摇摇头,在没有查出来之前,他不会轻易行动,也不会让她深陷险境。 从来,他认为,战争和阴谋是男人的事情,就算两人男人是为了争一个女子,双方都会保持共同的默契,那就是不让心爱的女人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无双,你这样为我,我真的很开心!”安然温良如玉,轻轻地抚着无双软而滑的长发,发出幸福的叹息声。 这一刻,这个谴卷如画的男子,不是狠戾的暗夜战神,不是冷漠的西楚太子,只是一个幸福的男人而已。 “你不需要为我担忧,有些事你帮得了,有些事你帮不了,好好养身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好不好?”无双鼻头又泛起了酸意,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安然,她总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在外面百般隐忍,突然见到了亲人,必要大哭一场方诉尽内心的害怕和委屈。 安然面色不佳,微微发烧,神色疲卷,无双在他入睡之后,秀眉微拧,转身去寻南疆医师。 无双仔细地查看了南疆医师所说的所谓‘医死人’药水,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种药水竟是现代的青霉素前身! 只不过他们保存和发酵的过程不是很严密,所以才导致偶有细菌侵入破坏导致服此水者死亡的病例,不过经过她的改造,相信这种菌液会大大提高功效和安全性。 青霉素在战争年代可是个稀缺的玩意,要知道很多国家战争失败不是因为战术不精,而是因为伤亡太多,如果这种青霉素善加提炼,一定会为这个国家如虎添翼。 心中的想法短暂成形后,无双心情愉快地拿了一坛菌苗转身就走。 南疆医师急忙道:“程姑娘,这参汤是那位公子进深山采得,你喝完再走。” 什么?原来安然是为了给自己采人参才受伤的? 无双胸中塞满了感激,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又盛了一碗给安然端去。 服了青霉素菌液和参汤后,安然的伤好得极好,再加上他身体强健,很快便能下地走动了。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十八杀对程无双明显对别人不同,只要她吩咐的事情,很短时间便能迅速的完成。 这一天,无双拉住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杀手拉家常。 严格的训练让年轻的杀手已经不懂如何与人正常沟通,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好似面部笑肌被抽掉一般。 无双也不怪他这样,因为在她参于的特工暗杀训练中,很多人的经历比他还残酷,简直是职业杀人机器。 因为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暗杀和特工都是一个国家不能公开的维持和平和安定的工具。 在这个年轻杀手的嘴里,无双听到了关于安然的事情,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安然曾经遭到暗杀四十多次,有十多次都是在生死的边缘上挣扎而回。 平均每个月都会有一二次的杀手偷袭事件,但均被安然死里逃生,这批十八杀,已经是第三次换人了,因为以前的杀手都在保卫安然时死去。 而在他立太子其间,他曾遭到朝臣们废太子二十多次提议,三度废立,都是被西楚皇上,也就是他的父亲的掌握中,借机铲除了不少有异心企图夺位的臣子们。总之,他就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被人控制身处险境的棋子。 这一切的好转,都是他娶了朝中大将魏朱乾的女儿魏子夫情况才好转起来,起码,没有人敢再参他废他了。 听完简短的几分钟描述,已经让无双心情沉重得难以呼吸。 他也才二十四岁呀,正是人生的青春年华,正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那样恣意妄为的年纪。 如此的年轻,对于他将要面对的千钧重担来说,他年轻到近似残酷的地步。 无双深深地叹息,为安然心疼,哥哥,等我三年,等我复了仇,为唐少渊取回该有的东西,我便去陪你。 这争霸的路,这血腥的深宫,就由我来陪你走一遭。 唐少渊的眼已经可以拆开纱布了,新长出的发依旧如他的人一般漂亮,妖魅如水草,后背的皮肤也已经长出新肉。 好像,再无人提及的离别,已经不得不提了。 毕竟,这里是穷山恶水的南疆,这里潮湿,阴冷,毒虫瘴气横行,养盅人,驭兽人无处不在,纵是你武力再强大,也会不小中招。 毕竟,这里是唐少渊的地盘,他程安然纵然贵为太子,也必须要离开。 再加上飞鸽传信,父皇已经生疑,他必须离了。 但是,他想要带上无双走。 夜月冷幽的泛着蓝光,后花园里,一红一白两个人,正对月相谈。 “唐太子做事不要太过份了,背后暗算的小人之举以后还是少做为妙。”安然低眉,眸光流转间,风华绝代,话语却冷寂如刀锋。 “楚太子说笑了,本太子怎么会做这种宵小之事?恐怕其中令有误会。本太子怎会像某些人,在危急时刻作壁上观,妄想借刀杀人!”少渊红唇轻抿,凤眸轻挑,倾城风华,回击得干脆利落。 两人转头,互相逼视着对方。 良久,才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对对方的鄙夷和不屑。 “唐太子真是说笑。” “楚太子才是客气。” “你我彼此彼此。”两人一齐道。 安然眸光一冷:“休要染指无双,否则休怪我大军压境。” 少渊脸色一寒:“恐怕由不得你,若有本事,自然让她随你走。” 首发bxzw.com 120 相缠 ()“你等着!” “走着瞧!” 哼! 哼! 一场会谈不欢而散。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赔酒。 三人各怀心事地吃着菜,良久安然才缓缓地说:“无双,西楚才是你我要去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确定不回去?” 唐少渊挟菜的筷子微微一颤,菜便掉在了桌子上,狭长的凤眸紧紧地钉住无双,手心微微出汗,堂堂南唐太子竟也有紧张如斯的时候。 “无双,你曾应我一起打回南唐皇城,夺回皇位,为父报仇。”带着一点撒娇的威胁,只有他唐太子才做得到。 无双看着这两人中无声的暗潮汹涌,食不知味地吃着米饭。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注视着程安然:“哥哥,你先回楚,我答应你,三年后,必会回楚。” 三年呵,一千多个日夜,叫他如何忍受? “到那时,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程安然温柔地,一字一句地问。 唐少渊微怒:“你明知道无双是你妹妹,你要她永远陪在你身边是什么意思?” 程安然眉眼如画,轻描淡写地说:“当初父皇可以偷龙转凤,我自然也可以瞒天过海,这些事,不劳唐太子操心。” 无双一瞪唐少渊,转尔向安然肯定地说:“嗯,我答应你,以后都陪在你身边。” 安然俊秀的眉一挑,唇边含笑道:“无双,你要记清楚,是你余生所有的日子哦!” 无双一怔,说不出话来。 安然若无其事地说:“此行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唐太子,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自会拿你试问。” 唐少渊红唇挑起,道:“这个楚太子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的照顾无双。” 程安然起身,转身走出,骑上雪压乌云,面对着整装待发的十八杀,扬声道:“出发!” 那个暮姑娘,则女扮男装赖上了安然,也跟着上路。 看着程安然渐行渐远的队伍,唐少渊面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无双而对着苍苍群山和山中漫山的枫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东方辰的狠绝,让她的心再次坚硬起来,这个乱世,不容人心软,不容人有感情,因为最痴情的人不配得到。 铁与血虽然是最残暴的手段,却是最征服敌人最有力的武器。 只有踏着千万人的骨血,统一这乱世,才能避免更多人受到战火的洗礼,才能让更多人安居乐业。 唐少渊和她并肩而立,任轻风吹起他的长发,两人的发丝相缠,这一刻安静而美好。 无双纤秀的指拿出一张纸交给他,“把这上面写的东西找全,我要送你一个大礼。” 少渊伸手欲揽她的纤腰:“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无双侧身闪过,脸色淡漠地说:“内敌不除,何以为家?唐太子此时最好安心听令,莫为儿女私怀情误事,还有你的兵弱势单,要利用南疆的优势取胜。去寻找这里最历害的下盅人和驭兽人,让他们来见我!” 少渊脸色微红,尴尬地移开手,他微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无双写的东西,想问终是没有问。 无双拿着一篮子木榴松果走到一旁的空地处认真研究着,这松果的是生长在断崖峭壁上一种木榴松的果实,外壳非常坚韧,很难打开。 无双把少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小心翼翼的摆成一排。 无双取出一枚松果,用匕首在果实上部突起的地方开了个直径三四厘米的圆孔,把铁片伸进去挖出里面的果肉。 然后把硝石粉和水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再把木炭,硫磺粉的混合物倒在硝石水里,慢慢把水份蒸干,放进掏好的松果里,细细洒一层石墨粉。 再把液体的硝石水和硫石水浓缩混合,小心翼翼装进肠衣里,放在石墨粉的上方。再把猪油,蛋清和黑鲛鱼油的混合物慢慢加热。倒进刚才的松果里,温度控制在猪油微微融化,但温度又不是很高的时候,慢慢倒进松果中,作为稳凝剂和助燃剂。 待猪油冷凝后,用软木塞塞住圆孔,木塞下还绑了一片薄薄的砂纸,只要拔掉木塞,和里面的硫石摩擦就能产生火花。一个自制手雷就成功了,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一个成品耗日二个时辰终于大告功成,不知道她从特工处学来这一手有没有用,因为当时出任务都配备有高端设备,哪用他们带这些东西。 无双面露喜色,招呼唐少渊过来,两人一起走到练兵场中央。 “召集所有士兵,我要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器。”无双自信地说。 唐少渊命人鸣金,片刻之后,几万士兵齐聚于此,场面甚是浩大,但是不知道太子召他们干什么,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 无双妙眸一转,指着唐少渊笑呤呤地说:“我今天要送大家一个惊喜的礼物,这惊喜啊,就从太子开始,看到那堆巨石了没?你待会过去之后把这软木塞使劲一推,然后马上把这东西扔进那巨石中间,注意,要以最快的速度丢出去,因为这个不稳定,我还没确定爆炸需要的时间。一扔完要立刻转身回跑,如果速度慢了,你可就尸骨无存了!” 少渊邪魅地俯耳笑:“无双,莫不是你要谋杀我?” 无双正色道:“将士面前,不得戏言。” 少渊暗中握了一下她的手,绵软地道:“纵是真让我去死,我也值了。” 语音末落,不待无双生嗔,少渊猛的足尖一点,飞身回旋,直奔乱石堆,扔出自制的手雷。 大概两、三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只见乱石飞舞,烟尘四起。除了无双面色未变以外,所有的人已是惊得目瞪口呆。 首发bxzw.com 121 训练 ()离得近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的双腿都在隐隐发抖,张大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等烟尘散尽之后,众人朝那巨石堆中看去,只见一地拳头大小的碎石,放置巨石的地面中间被炸出一个木盆大小的洞坑,几人看到这等情景,齐齐的吞了口口水,缓慢的把脑袋转向台上的无双。 那女子装扮成男子模样,长头束顶,露出高洁的额头,瞳溢华彩,身量修长飘逸,面如冰雪,一脸诡异的笑容。 少渊假意拍胸来掩饰内心的震动和不安,颤抖着手指向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语不成调,“这……这…是什么…什么东西?” 无双手玩着一络长发,独自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爆炸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差一些,也许还可以放些钢砂进去,增强威力,加大破坏力度,黑鲛鱼油用量太多,需要找代替品,总的来说,成果比较满意。” 少渊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巨大的惊喜之情充于胸间,倘若把这东西用于战场远距离作战,天啊,不敢想象,要省多少人力物力,能炸得多少敌人尸骨无存? 这让他对无双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就像一个谜,每天都给她新的惊喜! 而这次演习,对于无双来说,也是一种威慑,既然她以后要掌握兵权,就必须先给这些不驯的军人一个下马威。 因为在战场上,唯有强者才有资格领导别人! 她扮作男装也是不想因为是自己女性而削弱威信和战斗力。 看到少渊尾随而来,一脸兴奋的模样,无双道“现在东方辰有自己的隐者和黑甲军,哥哥有十八杀,而你,有什么?” 少渊拧眉:“我的唐军常年驻守南疆,与这里的蛮人交手,势力也不容小瞧。” 无双冷笑:“一群残兵败将罢了。我要训练一批以一顶十,甚至挡百的精锐兵力出来,还要有专听命于我的死士!去帮我挑一百名的孤儿,不管你用抢还是买。”无双淡淡地吩咐道。 少渊抬眼,迎上一双像淬了墨一般的,散发着浓浓的杀伐之气的眸子,这女孩,心有戾气,堪斩千余兵,好一个将才! 他相信,她所说的事情,一定能办得到! 少渊摘下腰间的黑玉令,檀木框,黑玉纹龙,中间用黄金刻着一个令字。 “有了这个令牌,我手下的唐军你可以随意调派!“ 无双轻笑:“你不怕我有一日带了你的兵投奔楚国?” 少渊的狐狸眼眯起,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不会,好了,我命人去给你办事了,现在啊,天老大,地老二,你是老三,我就是一跑腿的。” 无双笑而不语追加道:“再挑几个天姿聪颖的,但面临绝境的回来,比如说受过灭门之灾或正在垂死边缘的。” 几天以后,一百多个十到十五岁之间的孤儿衣衫破烂的站在无双面前。 无双缓缓的踱着步子,用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如挑选物品一般上下打量着这些孩子。这一百多孤儿大部分对上她的目光都慌忙垂下头,只觉得呼吸困难,压力陡生。唯有一个清瘦的少年眼神明亮的看着他。 无双淡淡地说:“你,出来!”少年上前一步,站在一边,不一会儿,无双挑出了四个少年,三男一女,取名:追风,闪电,奔雷,夺命。将他们与众孤儿分开。 无双看人,向来不会错。挑出来这四人身份特殊,有的是忠良世家,受到陷害,全家灭门的;有的是走投无路,差点卖身入青楼;还有的身患绝症,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聪慧。 无双挑完之后对着其余的人淡淡地说:“两人一组互搏,胜者可获五十两银子,败者生死各安天命。” 一听说有银子,这些孤儿都眼睛闪闪发亮,奋不顾身的朝对方猛扑过去。 无双站在外边不动声色的饮茶,而少渊而饶有兴致地掀赏着,那些唐兵,都被无双的做法吓住了,这个女人竟让这些孤儿以命相搏,太残忍了! 无双勾唇,残忍吗,还有更残忍的在后面! 对打完毕,剩余的五十个少年歪歪斜斜的弯着腰直喘气,无双淡淡地说:“很好,你们将得到五十两银子,不过,还要分组互搏,胜者可获得一百两银子!” 她说完,示意旁边的侍卫把自己在山中发现的古柯叶配得药水分给这五十个胜者喝下去,五十人喝完后,突然觉得从脚底生出一股疯狂的力量来。立刻双眼充血,精神抖索,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们如疯虎一般对打着,为了一百两银子,还有,他们要发泄自己过胜的精力,安抚体内兴奋不安的暴躁和狂热。 被命令围观的唐军们看着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有些不忍的闭上眼,心中暗暗后怕,又想知道这些人究竟喝了什么东西,一探好奇。 “你们觉得我残忍?”无双扫视一周,冷冷地说道:“成大事者,不需要有妇人之仁,我要的是人才,不是废柴!只有激发一个人的潜能,才能检验出他的优劣!” 年轻的士兵们顿时觉得冷汗直流,接着看到了令他们恐怖的一幕。 无双将决胜出的二十五名少年排成一排,微微的闭目,素指轻扬,手中的天蚕丝如天女散花一般抛出,金针吐芯,如灵蛇一般狠而准的刺入二十五人的小脑叶。 金针刺穴,二十五人的身体立刻如触电一般僵直,两眼呆滞,表情扭曲,四肢不停的抽搐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二十五人受此一击,面部表情瞬间消失,如木偶一般直直的站立。 无双收回金针,乌发遮着眼中的冷冽,红唇轻抿,缓缓地绕天蚕丝于指间,寂寂的长叹:“为了大唐,委屈各位了!” 她一身玄衣,腰系金带,身材高挑的站着。长长的睫毛投射在清冷如雪的脸上,俏如花,冷如冰,魅人心志。 抬眼间,那风姿倾倒众生,似蕴月魂于眉间,又如摄冰芒于眼底。 明明做得是心狠手辣,**人身体和精神的事情,却被她这温柔一叹化尽了其中的戾气。士兵们张口结舌的站着,心里的怨恨早烟消云消。 少渊拍手:“好,本太子今日就要告诉你们这挑选出来的三千唐字营精兵,以后,你们就归程将军管辖,若有不从军令者,斩!” 三千唐军看过无双使用的土雷,训练的死士,早已经被她震慑,虽然是女子,却丝毫没有扭捏之态,有的,尽是大将之风。 无双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从我坐上这个位置,你们就得准备接受改天换地的变化!” 只是平常的一句,在她嘴里说出来却有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效果! “你们要庆幸,你们比他们幸运。因为他们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有喜怒哀乐,不会再感觉痛苦难受,只能是一种没有感情杀人的武器!” 无双对着三千唐军道:“但你们也不要太过庆幸,要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就要付出比以前多十倍的努力。从明天起,由我亲自训练你们,没能力的,给我滚,有能力的,证明给我看!”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精神一紧,挺直了腰杆。 无双一挥手,立刻有人带这二十五人到准备好的药池里,用药水浸泡,加密肌肉和骨头,训练他们的出手速度和杀人的力度! 其中一个不怕死的士兵开口:“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能力配当我们的将军?” 少渊凤眸一凛,却被无双抬手阻止。 无双笑笑,那是一种不屑一顾的笑,她站起身,眯着眼,对着刀锋轻吹一口气。银色的刀锋上沾了一层清淡的雾气,掩住了锋利的光芒。 “小心!”无双轻喝一声,将手中的匕首甩出,匕首犹如电动的飞轮一般,在空中高速的旋转,快得令人瞠目。正在众人呆住的同时,匕首好像长了眼一般,在众人的周身快速的旋过,然回轻松的回到无双的手中。 血,匕首上滴着血,无双轻吹刀锋,一滴鲜血悄然滑落。 他们没感觉到痛,那是谁的血? 无双笑意更深,却让人感觉这不是油然而生的笑,而是掌控天下的自信。 “看看你们的左手腕。” 经他这么一提醒,站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人才觉得左手腕隐隐作痛,挽起袖子一看,每个的左手腕上都有一道不轻不重的血痕,因为无双的速度太快,所以刚才他们没有感觉到痛! 魔鬼!第一个蹦进大家脑袋的词就是这两个字,再也没人敢怀疑她的能力了。 无双的时间排得非常紧,早上起床训练死士,中午要指导选出的三千精锐唐军,提点他们一些武功上精进的方法,下午则集中给那日选出的四个头脑聪颖的少年上课。进行封闭式的特工训练。 训练场上,众人惊讶的看着无双毫不犹豫的吃生肉,喝兽血,并能迅速找出周身十米以内随时能吃的东西,都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如画的少年将军。 首发bxzw.com 122 奸细 ()她冰肌玉骨,粉面红唇,不是应该以花为食,以蜜为露吗,怎么吃这些东西? 就连唐少渊,也有些不忍心了,无双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这些东西,她根本不用吃。 无双看着众人的表情淡淡地说:“不要觉得自己很神圣,其实我们不过是一种高等动物罢了。要放低姿态,先活下去,才有可能做别的事。讲究吃喝,过得舒服,那是普通人的追求。但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是太子手下最精锐的精英绝杀部队,须忍常人所不能忍,过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众人如醍醐灌顶,拿着眼前的生牛肉艰难的吃下第一口生肉。 “三分钟内吃完所有的生肉,否则要接受惩罚。”无双冷冷的追加着。 众人立刻强塞硬吃,梗着脖子努力的咽着,有的人吃完以后直接吐了。 无双只允许他们吃牛肉,并且限制食量,以备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可以挨更多的时间。每个人都备了一个过滤水的装置,并教他们辨识毒药,散打,暗器及轻功。 训练他们耐饿,耐热,耐打,耐低温的身体,这些残酷的训练,就连选出的那二十五名死士也晕倒了许多,但无双却毫不留情的继续训练。 “你们要相信自己的身体是有无限潜能可以激发的,人有时候支持不住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起得作用。如果你认为你无所不能,那么就可挺过去。”无双激励着众人说道。 唐少渊站在她背后良久,注视着她专心的背影,胸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自己比起这个娇弱的女子来,竟然相差甚远,可以说,她更具备称王争霸的资格,更具备领袖气质。 眼前这人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她文武双修,惊才绝艳、风流天下。 这样的人,应该锦衣玉食,应该高高在上,应该万千宠爱。 但她,却为了自己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与血腥的道路。一条最危险,也是最难走的道路。 夜风吹来,寒露侵衣,少渊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无双身上。 正在写着训练计划的无双这才抬起头,瞧了他一眼,然后将外袍脱掉道:“太安逸的生活会使人意志消沉!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自己比别人狠,才能活下来!” 少渊叹息道:“无双,你瘦很多了,我知道上次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更应该好好休养,而不是拼命的作践自己的身体。再怎么说,当不当太子,也是我的事,你这样操劳,我怎么看得下去?” 无双叹了口气道:“从一无所有到建立一个国家,如果顾虑太多,心慈手软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罢了。生者时间有限,我必须尽的掌握一切。如果不严格训练他们,他们只会在残酷的斗争中白白死去,那我所付出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们必须是打不死的小强,头脑一流,身手一流,毒辣一流。你不用劝我,我也不尽是为了你,我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微明,少渊遥望天际那轮壮丽蓬勃的东升旭日,轻轻开口:“哪怕粉身碎骨,唐少渊也定当护你周全,给你最高贵的地位,最富足的生活。” 无双一愣,眼中的暗色一闪而过,淡淡地说:“天亮了!” “你去休息一下吧!”少渊柔声道。 无双摇头:“我还有----” 脑后突然被袭击,眼前一暗,她已经陷入了黑甜梦中。 少渊抱着身体单薄的女子,放在榻上,替她盖好被子,开始训练新兵。 无双昏睡了一天才醒过来,醒来后不禁怒意横生。 “唐少渊,你敢打晕我?” 无双迅速地整装,气势汹汹地跑去找某人算帐。 因为天色已晚,到处燃起了火堆,一时间竟有些不辩东西。 要知道前世的程灵虽然擒拿格斗样样精通,侦察破爆身手不凡,就是对方向有些迷糊,总是随时拿着指南针,地图等工具帮忙。 这也是她养成了一来到某个陌生的先画地图标清东南西北才行动的良好习惯。 不过今晚可能被唐少渊打得有些迷糊,竟越走越远了。 她刚从一个帐蓬里转过身,突然看到两个人影在他眼前闪过,迅速地奔向了粮草营的后方,无双顿时惊觉起来,全军的粮草全在这里,这可是唐军的命根子。 没了粮草,还打什么仗?这两个人鬼鬼崇崇地想干什么? 直觉让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伏在一个黑暗处,刚藏好便听到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司马将军已经收到消息了?” 司马将军是谁?无双眉皱得更紧。 “司马将军赞你做得好,这是一千两银子,待此事办成后,另有重赏,还要官升三级,朱兄你要发达了!”另一个轻笑道。 “李兄放心,回去转告司马将军,烧粮草这事就交给属下了,嘿嘿,保管让唐少渊后院起火,烧得他一干二净,到时候,可够他喝一壶了,嘿嘿!” “好,既然如此,此地不便久留,我先告辞了!” 两人一番简短的对话后,便匆匆离去,无双百忙中探头去看,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撤离。 这个消息太可怕了!军营中竟然有奸细,而且这奸细还意欲烧粮草,害唐少渊! 无双快步向回走去,刚一掀帘子进去,冰冷的空气便顺着门口的方向吹了进来,她还没回过神,就一把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唐少渊的脸阴沉着,紧紧的抱着无双的身体,将她的头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面。 “喂,”无双伸手轻轻少渊的腰,“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低沉的嗓音在头上响起,带着一丝软软的疲惫。 兀的,唐少渊俯下身在她耳边幽幽道:“以后不要不吭一声就走,这样我会担心。” 因为我喜欢你,尽管没有说出口。 但是一入屋内,恍觉伊人不在眼前。凄冷与思念汹涌袭来,心霎时如被掏空…… 无双默然不语,内心五味交杂,不是不想爱,只是不敢爱,只怕爱了又受伤害。 她,背不起这么多感情的债! 顿了顿,无双假装凶恶地说:“唐少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说,为什么要打晕我?” 唐少渊跳起来道:“怎么了,要秋后算帐啊?晚了!”作势欲逃。 无双摆摆手:“你跑什么,军中出现奸细了都还不知道!” 少渊凤眸微寒,唇边上挑道:“是谁这么大胆?” 无双拍拍他的肩,笑得一脸诡异:“明天,给你看一场好戏!” 第二天,看守粮草的朱有发突然被告知太子殿下有请。 朱有发一脸惊疑地被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属下参见太子,不知太子召小的有什么事?” 唐少渊闲闲地修着指甲,并不答言,朱有发额上渐渐出了一层汗珠,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无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盘碟蹦了起来,发出砰砰的乱响。 “大胆朱有发,你竟敢通敌卖国还想烧毁粮草,说,是谁指便你这么干的,司马将军又是何人?”无双语气森冷地问道。 朱有发磕头砰砰有声:“太子,小的冤枉啊,小的对殿下忠心一片,绝对不敢通敌卖国!” 少渊懒懒地说:“程将军,我看他也没这么大胆子,是不是搞错了呀?” 朱有发眼中闪出一线生机,连连磕头,巴结着说:“对对对,程将军一定搞错了,小人真的没有----” “闪电!” 一个娇俏的少女如魅影一般走了进来。 “主人!”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他们已经小有成就,无双决定试试她的能力。 “这个人如果一柱香后还不说真话,那他也没有存活的必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无双轻描淡写地说道。 闪电点头,低垂着眼眉在一边呆命。 香快速地点燃着,一室寂静无声,在考验朱有发的耐心和胆量。 终于在香快燃完的时候,朱有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出如浆,胆战心惊地道:“太子,小人如果说了,可不可以饶小人一命?” 少渊停止修剪他那原本已经圆润白净的指甲,轻飘飘地说:“那就说吧!” 朱有发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敢看无双的双眼,畏畏诺诺地说:“是,是大皇子唐令手下的将军司马炎,他驻在我唐国边境嘉峪关,想烧了殿下的粮草,立个头功,小人一时糊涂,财迷了心窍,求太子殿下饶命,求太子殿下饶命……” 少渊手中的玉杯啪一声被捏碎,美丽的眼上蒙上了一层狠戾:“我不来找麻烦,麻烦却来找我了,好,好得很,你干得不赖嘛!” 首发bxzw.com 123 改革 ()朱有发紧张得全身瘫软,只会哑着声音不停地求太子饶命。 无双微一示意,闪电手中的匕首脱手,只见寒光一闪,朱有发磕头的动作已经软了下来,下一秒,一股血箭飚起,朱有发颈部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倒在地上。 闪电的动作干脆利落,出手准确,一刀毙命,可以说具备了一个杀手的资格。 但是----在无双这个职业的杀手面前,还是有破绽。 无双检查了一下朱有发的伤口,眉眼不动地翻开他的咽喉道:“出手太重!你是女子,以后要注意出手动作要优美,伤口要浅且致命,不要让他死得太难看,那不是美女的杀人手法!杀人之后,现场不要留任何可以寻到你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一缕衣衫都不可以。侦破高手往往通过杀人者无意中留的一些东西而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无双看着闪电苍白的脸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往往最能反映一个人内心所想之事,脸上的表情则尤其明显。你杀人之后脸色苍白是因为内心不安,双眼瞳孔缩小,则表示你在紧张或是愧疚,双手十指**则汇露你的怯弱。记住,你们不需要有自己的小动作,不需要有自己的特点,最好普通得混于人群中就会不见!越是平常,越不容易暴露目标!” 闪电,追风,奔雷,夺命,四人恭敬地受训。 少渊抿唇,心中拥有无双的念头越发坚定,拥有了这个谈笑间定人生死,动静中血雨腥风的女子,就等于拥有了万里江山,拥有了一生所爱,他就算拼尽所有,也不能让别人抢走她。 夜枭暗夜啼,霜冷鸳鸯台。 夺命身披血色连帽的战帽,一身森冷的铁甲,半跪在无双面前,右手握一柄纹龙绞丝剑,左手撑地,戴着无双为他特制的手上机关,垂首待命。 无双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制造出来的特工,扬声道:“军队是国家的机器,一个国家强弱取决于军队的强弱。细数历朝变迁,无不是以掌兵者起兵所致,只有掌握了这台机器,才能操纵国家这个庞然大物听你的话。四国之中,以后汉军队最为精锐,夺命,你的任务就是打入汉**队内部,不惜任何代价取得他们的信任,必要时可以杀几个自己的人。一定要当上将军,成为战神!” 夺命服下一丸漆黑的药丸领命而去。 看着夺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无双轻吁了一口气。 这药丸是由南疆盅师制成,分子母盅二种,母盅已经由无双服下,子盅分发于四人,倘若违背母盅的意愿,四人会立刻七窍出血而亡。 磊落青砖黛瓦的小院中,已经子时,院内仍旧灯火通明。 唐少渊和无双仍在研究从何处出击最为有利,因为上次发现奸细一事,借带除了接应司马炎的人,这引起了唐令和唐棣的恐慌,只怕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在他们行动之前,无双决定率先出击,打它个措手不及。 无双正在专心地写字,几月下来已经练得一手清秀的小楷,繁体字也全认识了,正在专心地编写一本书。 唐少渊凑过去轻声读道:“《平民晋升条例》,这是什么东西?” 无双放下笔,揉揉眉心缓缓地说:“要想巩固势力,除了利用间谍,利用死士外,最重要的是军心和民心。军心不稳,无以统率三军,民心不定,何以服天下? 自古以来,你们这些皇公贵族都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那些百姓就是贱民,天生就该受苦的。其实不然,无百姓,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而且底层的士兵大多来自于百姓,他们不仅数量比贵族士兵庞大,而且战斗力和勇敢程度都比他们强。所以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废除贵族军官制。 这些士兵们的领导位置,并非只有皇公亲贵才可以做,只要有能力的士兵,凭着智谋和带兵之法,都可以做,你觉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无双的提议太过大胆,从来官官相护,就算军中也不例外,军中要职都由亲贵担任,一方面怕有人造反,另一方面也是维护贵族的地位,这还是封建社会,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 无双的话讲完,唐少渊剑眉紧皱,似乎在考虑此事的轻重。 若是有人不服,很可能军心大乱,到时候就不是一已之力可以扭转乾坤的事了? “这样吧,我们先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唐少渊考虑良久道。 无双知道这种事恐怕一时间他们接受不了,也不勉强,淡淡一笑道:“好!” 此提议一出,顿时军官们都面面相觑,这些人中有的为贵族,有的是文官,有的考得武状元,因此立刻议论起来。 “太子,这个可得认真考虑,这个法子要是一执行,咱们可不仅被军中的将士们骂,很可能成为全天下的公敌呀!”老成的文官摸着胡子说道。 “是啊太子,咱们本来势力就弱,而且,那些贱民也不配----”一个武将翻着白眼说道。 “太子,你要想好啊----” “………………” 下面的人们议论纷纷,一时间嘈杂声一片。 无双站起来,拿出写好的册子扔在桌子时,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她将之前的话说了一番,然后摊开册子。 一只雪白纤秀的手执笔提毫,饱蘸浓墨,率先签上自己的名字。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 一笔,一笔,再是一笔……笔锋惨烈,力透纸背。 程无双的表情很平静,望着众官的眼神中清灵中透着不可亵渎的庄重严肃。 “有些事,总得要有人第一个来做。” 太子微微动容,拿出玉玺,重重地盖在上面。 “有任事情,由本太子顶着。” 那些军官们一个一个地上前:“太子,我也签上!” “我也签上!” 众人纷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无双和唐少渊对望一眼,轻轻地出了口气。 首发bxzw.com 124 寻她 ()就在无双和唐少渊躲在南疆悄悄练兵的时候,远在漠北地区,一群身黑衣,衣角绣有龙纹的黑甲军,正在屠村。 漠北是匈奴的部落,匈奴人向来凶悍,人人为兵,把边境的秦国汉民欺压得不成样子,每每汉人秋收之时,便时他们来抢掠之时。 而于此同时,恰好收到线报说无双在这一带出现过,于是我们的北秦皇帝便御驾亲征,来到漠北。 但遭受到匈奴人的顽强抵抗时,暴躁的皇帝寻人心切,一怒之下,下令屠村。 不把漠北翻过来找到想要的人誓不罢休。 帝王一怒,流血飘橹。 顿时,漠北边境的村落变成了一片血的海洋,不论男女,抵抗者,一律斩首。 正在东方辰焦躁之时,忽闻连绵的报声一路从远处的传来,死寂的黑暗中,一名浑身黑甲的士兵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一身戎装,腰配战刀,风驰电掣的驰骋而来。 “禀报皇上,发现皇后----呃,程姑娘的踪迹了。” 照夜狮子上的男子剑眉微舒,虎躯一震,道:“在哪里?”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听起来没有一丝波动,但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却为之一亮,一丝希望缓缓地升起。 “混在逃走的匈奴里了。” 话没报完,东方辰一夹马腹,剑一般直冲向前面混乱的人群中。 在无数人嘶声的惨叫中,血光冲天而起。黑甲军的士兵们策马在白色的帐篷里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发现没有之后,就将手里的火把扔向那些白色的鹿皮营帐。 滔天的火光冲天而起,将这里化成一片火海。 “禀皇上,人带来了!” 侍卫统领卫青手中提着一名不断挣扎的布衣女子沉声回道。 女子钗横发乱,一头青丝垂下遮住脸面,由于剧烈的挣扎,衣衫都几乎被撕得粉碎,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火把的照映下,更加显得美丽绝伦、充满了带着血腥的诱感。 她一身粗糙的麻衣,可是仍旧遮不住她清丽绝伦的气质和白皙动人肌肤,垂着头的少女不断的厮打着两旁的士兵,突然张开口去,狠狠的咬在一名侍卫的手腕上。 东方辰的心,在瞬间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一丝丝狂热从他的双眼缓缓升起。这样绝境中也不屈服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就要翻身下马。 “啊!”被咬的侍卫一声惨呼,本能的举起另一只手,对着那名女子就推了过去。 为了这个女人,皇上一夜之间跑了三日的路程,幸亏是照夜狮子,否则早累死了几匹马,才到了这。他不过是本能的想将她推开罢了,并不想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可是他刚刚一抬手,突然感觉颈上一阵冰凉,大惊下也忘记了手腕上的疼痛,连忙抬起头来,赫然发现东方辰的利剑正架在自己的头上。 那名士兵大惊,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东方辰磕头说道:“属下该死!” 他这一动,登时带动了他身旁的女子。话音刚落,那名紧紧咬在他手腕上的女子也随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魔鬼!你们这群魔鬼!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沙哑绝望的惨叫声突然破碎的响起,那名跪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女子厉声惨呼,突然将手伸向那名跪伏在地的士兵的腰间,唰的一声就拔出了他的战刀。 寒冷的锋芒晃花了她的眼睛,还没有将长长的刀拔出,就已经被人制服在地。 东方辰的身体,在那女子嘶声惨叫的时候,登时一震,剑眉紧皱,一丝绝望的神情缓缓爬上英俊的脸庞。但是他仍怀着一丝希望,沉声说道:“把她的头抬起来!” “鹿鬼!杀光你们!……” 女子仍旧在疯狂的大叫着,声音凄厉,犹若鬼哭,一双手挣扎着,白皙的手腕上满满的都是淋漓的鲜血。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悲戚的哭泣声终于响起,她浑身无力的被一众士兵强迫的抬起头来,面对东方辰的方向。 这是一张秀美的脸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尤其在这样惨烈杀戮的环境中,更加凸显了她惊心动魄的可怜之色。 然而,东方辰的眼睛却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完全的冷却了下来。一颗温热的心,好似霎时间被投入了万丈冰窟。 浓重的失望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突然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兴趣,只是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大片大片漆黑的夜色。 浓墨般的夜幕之中,无数的人影在黑暗中闪动,他目光的焦距远远的看着前面巍峨的祁连山脉,那眸中的黑暗,比这夜色更浓重。 他早就该知道,若真的是她,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被人发现擒住。 曾经连自己,也被她三番两次的制服啊,她又能惧怕谁? 再说,她不是被唐少渊和程安然救走了吗,说不定,此刻锦衣玉食,过得正舒服,又或者恨他如骨,再见面必会一剑杀了自己? 可是自己的心却不听从于理智,哪怕听到有关一丝丝她的消失,就会失去冷静,策马狂奔而至,然后败兴而归。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他都跟自己说,再也不会为一个女子而置江山于不顾。可是当一份份谍报传来的时候,他仍旧是想也不想的跳上战马。 有些东西悄悄的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以为只要拔出来就会无事,却忘记了有些伤口是根本无法愈合的。 “皇上,有谍报!”卫青沉稳地递了上去。 东方辰看了一眼,调转马头:“回秦,集结兵力,攻打后汉!” “那这个女子?” “杀!” 威严的皇帝面沉如水,骑上照夜狮子,玄衣翻飞,奔向秦国。 首发bxzw.com 125 将才 ()战报上南唐现在的皇帝唐令要与他联手对付后汉,事成后瓜分后汉,这倒是个好机会。 南唐大军花了三个月时间在衢壁峡一带挖通了栈道,准备横穿衢壁峡,数九寒冬一到,赤源河一结冰,大军就会浩浩荡荡开进后汉,与秦军前后夹击。 而在他们专心挖道的同时,北秦二十万大军压进后汉,正面与后汉骑兵为敌,不断的骚扰,叫阵,令他们没有时间关注身后发生的事情。 本来凶悍的后汉根本不惧秦军,但由于后汉老皇帝被自己的第七子完颜清扬所杀,自立为王。统领匈奴十一个部族,这引起了其它兄弟的不满,于是后汉内部分裂,唐令唐棣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决定联秦出兵对付后汉。 面对秦军的挑衅,其余的兄弟牢牢把住兵力不发,完颜清扬只好命自己的得力大将完颜燕回出兵抵抗秦军。 但这次由于人数相差太大,后汉大军对战秦军连连失利,兵员匮乏,此时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还有九天赤源河就要结冰了,南唐大军一渡河,纵使战神现世,也无力回天了。 完颜燕回此时已经完全处在暴走的边缘,前方连连传来战败的消息,而他们却束手无策,九天,还有九天南唐大军就要渡河了,那时后汉可就真得被唐秦两国联军包了饺子。难道是天要亡我后汉? 他领兵八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危急的情况,后汉军营的主帅营帐中彻夜灯火通明,大小军官坐了两排,每个人脸上都是那副如丧考妣的丧气模样。 燕回此时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拍着桌子暴跳如雷:“说啊,你们倒是说话啊,有什么办法都说出来啊。”帐中依旧是那死气的沉默。 一个身材不算高大,面色黝黑的副将,嘴里有点发苦的说道:“秦军二十万,我军只有不到十万,双拳难敌四手啊。” 燕回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楚**队呢,他们不是说支援我们吗?” 一个四十来岁,满身壮硕肌肉的男子冷笑道,“楚国皇帝老奸巨滑,坐山观虎斗,几个皇子为争皇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各家自扫门前雪去了,哪有功夫来管他人瓦上霜。”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这么坐以待毙?”如果现在肯有人来帮他们后汉度过这个难关,燕回真的很想把命卖给那个人啊。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低等的将领突然开口道:“将军,属下认识一人,出谋划策极为历害,属下愿意推荐给将军。” 燕回冷睥着这个新升上的副将,一脸不屑:“谁有这么高的谋略,你可知军中无戏言,若误了战事,可是要杀头的!” 年轻的副将面如冠玉,眼如朗星,拍着**保证道:“此人说有一计可大败秦唐两军,保我大汉周全,若此计失败,甘愿以死谢罪。末将也押了自己的脑袋。” 现在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军马上逼了过来,若越过荷兰山,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唯今之计,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谁,快让他进来!” 年轻的副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恭敬地抱拳:“是,将军!” 这位副将正是夺命,他混入后汉军中,从小兵做起,一路提拔成为副将。 他将后汉被唐秦围攻的消息传给无双,无双当时大喜,告诉唐少渊,天大的一个便宜来了。 她要来一招借刀杀人! 当夺命带着女扮男装的无双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进来的人不仅年轻,而且魅人,修长的身体看起来还有一点单弱,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无双抱拳道:“我知道诸位可能怀疑我的能力,可否先听听我的战略再否定?” 燕回盯着他,只觉得少年周身似乎有淡淡的光芒,不自觉地说:“说说你的计谋。” 无双当下神色一敛,一字一句地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瞒天过海,隔岸观火。” 燕回眼皮一跳,脑海中迅速闪过什么念头,可是又快的抓不住,语气凌厉道,“细细讲来。” 无双清冷冷的语调再次响起,“众位可知后汉赤渡河以南有个什么湖?又有个什么桥?” 一个身穿盔甲,面色沉稳的中年副将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有个叫慈查麻的盐湖,还有个桥叫慈查盐桥,可那是咸水湖啊,水又不能喝。” 无双淡笑一下,不以为忤,“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那盐湖从来不结冰呢?” 众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燕回眼睛一亮,“盐,对啊,盐能溶冰。”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激动的手脚都在发抖,仰天长叹:“天山的神灵啊,你终于听到了我们的祈祷了……” 相较众人的兴高采烈,燕回则冷静的多,他想听听无双全盘的打算,“你能不能说说怎么个虚则实之呢?” 无双垂下眼眸,缓缓眨着羽睫,似在组织语言,“退为虚,进为实,来个反客为主,不须管秦军,他们只是掩人耳目的。 后汉需组织大军全力攻击南唐大军,赶在他们前面渡河,无须胜,只需败,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小股作战分别袭击,败就退,退就跑,左右夹击,关门打狗。以盐溶冰,后续队伍一半于冰面一半于岸上,留守队伍趁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为上计。” 燕回眼睛晶亮的看着无双,语气有些急促,“何为下计?” 无双脸上滑过一道冷芒:“趁他病,要他命,渡上河便将其斩落马下,可是这些士兵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燕回此时已经兴奋的有些脱力,这样诡异的布局是他从未在兵书上看到过的,好一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他不由的喃喃道,“将才,大将之才。” 首发bxzw.com 126 绣球 ()一个有能力的将军不止要有精密的布局能力,更要有股不要命的狠劲,慈不掌兵。这个少年身上已经完全具备了这两样。 燕回强压下胸中的起伏不平,语气诚恳无比的问无双,“若本将领兵出战,你可愿做本将的副将?” “哦?有何好处?”无双挑挑眉,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依旧淡漠。 “好处?”燕回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无双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瞅着他,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燕回,这没好处的事谁做? 燕回此时真是有种很无力的感觉,从一个最下等的士兵一跃成为主帅的副将,这种麻雀变凤凰的好事放到哪个人身上,人家不都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点头接受。 他却一副可有可无的表情。好处?他燕回总不能跟他说,升官发财,美女金钱大把大把……这根本就是亵渎人家,扇自己耳光嘛! 燕回踌躇再三,决定换种说辞,“好男儿志在沙场,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无双冷笑道,“我当小兵难道就不能志在沙场,建功立业了?” 燕回顿时哑然,不知该做何反映,“嗯,这个做副将可以领兵作战,挥斥方遒。” 无双皮笑肉不笑的翻了个白眼,“莫非将军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喜欢指手画脚?” 一句话噎得燕回是欲语还休,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精彩的好像调色板。他此时真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掐死这个不识时务的混蛋。要不是这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他至于这么吃瘪吗?他欲哭无泪,哆嗦着嘴唇,一脸颓丧的样子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无双摆了个无所谓的笑容反问他:“那敢问将军想要什么?” 燕回面色一正,大气凛然道:“当然是全歼南唐大军,扬我后汉天威。” “不错,全歼南唐大军!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我身为后汉子民,为国为民根本不需要任何回报。但是将军,你觉得依你现在的势力,说这种话,是否有点……”无双目光嘲讽的看向燕回。 燕回心中虽然不忿,但他也知道无双说的是事实,此时两国大军兵力相差悬殊,装备也不如南唐,这种情况下,能不败已经是上天庇护了。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无双笃定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嘛……我倒是可以帮将军达成这个心愿……”无双脸上笑的极灿烂,眼底却一片寒霜。 帐中那些平日见惯生死的将领,此时心里却涌起一股寒意。 无双当晚便接下了副帅一职,和众人连夜制定一套退敌方案。当然,众人均以无双马首是瞻。 “我决定采取以快制敌,出其不意的战略方式,众位以为如何?”无双说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我来我去的众人也没丝毫觉得不妥。 各位将领反应各不相同,有人轻轻点头,有人凝神思索。燕回一个不漏的扫过众人,再看向无双时,发现沉思中的他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的绽开一个笑容。 无双用木头砍削出来的以衢壁峡周围地形为蓝图的兵棋推演沙盘,让众人大开眼界。方寸之间的攻防在无双手下游刃有余。燕回看着无双熟练无比的调兵遣将,脑海中有个大大的疑问,莫非这小子天生就会打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次日入夜,无双带领一队死士游过薄冰覆盖的赤渡河,翻过衢壁峡西北角官厅山两侧的峭崖陡壁,绕过南唐大军。一把火烧了大军粮草,炸毁了衢壁峡通往南唐的山间隧道。 南唐将领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黔驴技穷的后汉军队会在此时偷袭他们。 南唐大军以骑兵为主,在退无可退的情形下,只能死守赤渡河,等河水一结冰,他们就长驱直入,和秦兵相呼应,直捣后汉腹地。 在赤渡河的中央无双早已命人从盐桥采挖来大块盐碱板,轻放在薄冰面上,再在上面撒一层冰碱,后汉大军分散河岸两侧,以逸待劳。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无双站在赤渡河岸边看着南唐将领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为了掩人耳目,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双戴了一个银色的面具。 十日后,进无路可行,退无路可走的南唐大军在无粮草补给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屠马充饥,将士们眼含热泪送别心爱的战马,咬牙切齿的看着河对面那一袭白衣,面带银色半月形面具的男子,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饮其血。 二十日后,当南唐大军已走投无路向秦兵寻找救援时,秦军却一言不发,扬马撤退了。 东方辰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一看形势不利于已,而且冬天严寒,士兵们多有冻伤,这次又不能全灭后汉,争得一星半点地方不够交税和管理费用,干脆回秦了。 唐军在没有援军不得已的情况下向后汉弃兵器,竖白旗,不战而降。 后汉的帅营内却明显分为两派,是受降还是杀之。众说纷纭,燕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转头看向坐在他下方,一脸淡然的无双,“程副帅以为该当如何?” 无双手指轻叩着茶盖,沉吟半晌,细眯起眼,空留眼底一片白色光华:“不留。” 将俘虏全杀,不仅可以挑起后汉和南唐的仇恨,更可以削弱唐令和唐棣的势力,引起南唐内乱,为将来夺权铺路。 一成不变的冰冷语调直击众人心房。燕回苦着脸为难道:“虽说我也想杀了这些南唐将士以儆效尤,可一旦杀降,势必会引起南唐国内百姓激愤的情绪。” “这是战之罪,避无可避。作为侵略者,走上战场就该有必死的觉悟,这些人放下武器是民,拿起武器就是兵。”无双直视着燕回的双眼,墨海浩然的眸中滑过道道冰刺,语调沉稳有力。 “可这要传出去,后汉军队杀降,我们难逃天下人悠悠之口啊。”沉默许久的燕回此时也是进退维谷。 无双轻叩下颌,轻描淡写地道:“可若是他们集体挥剑自刎呢?” 幽冷的声音就像丝线一样死死勒紧了众人的脖子,让他们有种窒息得接近死亡的感觉。 是的,无双命人告知这些降者,若是举剑自刎便每家每户送黄金百两,而且一旦开战永不侵犯士兵家属,上面盖着后汉皇帝完颜清扬的大印。 那些唐军眼看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后汉人杀死,要么自杀。 在面对黄金和契约的时候,纷纷选择了自杀。 南唐皇宫 看着手上的战报,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直冲上了唐令的脑门, “啪”的一声把战报拍到了自己面前巨大的镶金御案,接着手在案上一横扫,“哗啦啦”的一声,案上的笔筒,镇纸,砚台一股脑的被他扫到了地上。 穿着妖冶纱衣的齐贵人刚刚进门扭着腰肢想要扑上来撒娇,一看到唐令铁青的脸,吓得呆愣在原地。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嘛?吓得人家心都快跳出来了。”齐贵人仗着平日皇帝的专宠,嗲着声音向唐令撒娇。 “滚!”唐令红着眼睛把手边的茶盏向齐贵人砸去,茶盏划过几米的范围空间,贴着齐贵人的头皮砸到了身后的柱子上,飞散的瓷片划破齐贵人的脸,齐贵人脸色惨白,惊恐不已,狼狈的冲出御书房。 唐令喘着粗气,愤怒怨恨的情绪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银面将军,银面将军……他到底是谁?” 唐棣冷着脸走了进来,厉声道:“皇兄是如何打仗的,眼见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你可知道被俘的唐军全部被杀,大唐军部现在军心不稳,民怨沸腾,马上不等别人打我们就自顾不暇了?” 唐令摆着手怒吼道:“朕知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啊?你只在这里叫,当初你杀父皇,害兄弟的时候不是很有主意吗,怎么现在只会质问朕了?有本事,你去带兵!” 唐棣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帝位不稳,让这个笨蛋先当几天皇帝,作作出头鸟,他早把他弄死了。 哼! 唐棣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宫殿,摊开地图,开始研究战略。 与南唐沉闷的气氛不同,后汉则是一片欢腾,美酒羔羊,奶酪飘香,士兵们大吃大嚼,欢庆着胜利。 后汉大汗王的黄金大帐之中,有上好的牛**在空气里轻轻飘荡,金樽之中盛着幽香四溢的马奶酒,帐外的北风呜呜的吹着,不时的卷起大帐的帘子,带进一溜细细的寒霜。 黄金家族的女奴们手脚麻利的将帐帘掩住,用钩锁勾上,再在炭火盆里添加火炭,燃的一室暖春,才迅速的退了出去。 完颜清扬坐在大帐的正中央,一身白色大裘,配合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和锐利的眉眼,越发显得雍容华贵、高高在上。 在他下面,坐着一溜得胜归来的将军,完颜清扬举杯道:“这次我后汉得胜,都是后汉好儿郎努力杀敌的功劳,本汗敬诸位将军一杯!” 下面的的人都举杯畅饮,燕回尤其高兴,满脸红光,一脸自得。 “对了,听说有个叫程璇的人出了奇谋才使这场仗打赢,把他带上来给本汗瞧瞧,本汗要重重地赏他。”完颜清扬高声道。 众人这才发现,不时何时,那个戴着银色面具,面容俊俏的年轻副帅已经悄然不见了。 这时副将夺命,化名赤颜沙站起来道:“回禀大汗,我那位朋友不喜欢权势,天性闲适,只愿为我后汉出力,不求功名,现在恐怕已经游山玩水去了!” “哦,是吗?真是一位奇人,只是本汗倒无缘相见了。既然如此,人是你引见的,本汗便封为你副帅,跟随燕将军征战沙场,为我后汉杀敌卫国,如何?” 赤颜沙半跪在地上,沉声道:“多谢大汗。” 一切,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 暗夜中,一身雪衣的无双望着灯火通明的后汉营帐,轻轻一笑,拍马向南疆奔去。 天上风云聚会,星辰裂变,天狼星现,破军星明,复仇的时刻来临了! 当无双骑着白马回来的时候,整个南疆都轰动了,在唐少渊的授意下,整个南疆简直是清水铺街,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地欢迎她的归来。 在一队彩狮戏绣球的队伍后面,唐少渊英俊的面容若隐若现,乍现一笑,宛如春花初绽,压倒无数风光。 虽然他美得有些阴柔,但那一身雕瓴戎装掩盖住了阴柔之气,更显得出类拔卒,玉树临风。 无双心情大好,眉眼舒展,墨发如丝,眼晴亮晶晶的,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正向他驰来。 正在这时,舞狮的人突然着绣球高高地抛起,无双来了兴致,猱身凌空而起,飞起一脚,直踢向那个七彩八宝玲珑的绣球。 绣球越过千万人的头顶,呼呼生风地向前飞去。 那坐在马上的鲜衣少年,也随之跃起,双腿一夹,猛地将绣球稳住,然后抛至天上。 待他坐回马上,绣球已经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的怀中。 周围的百姓轰然一声喝彩,无双已经骑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少渊高兴地大笑:“你把绣球抛给我了,这一生都是我的人了! 无双斜睥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就问道:“别乐太早了,那个苗疆的圣女阿依娜答应帮你了没有?” 苗疆和中原地区不一样,这里没有统一的政权,且人人都怀着异术,但由民众推选出来的圣女胆任统一的领袖。圣女不仅会养盅驱盅还会异能,想请动她颇为不易。 唐少渊摊摊手无奈地说:“这个女人美则美矣,但她提的条件太苛刻,本太子决定放弃她。 首发bxzw.com 127 苗盅 ()无双好奇地问:“她提什么条件能难倒你唐太子?要钱,要封地,还要免税免瑶役?” 唐少渊摇了摇头:“都不是,别问了,今晚是苗疆一年一度的斗盅节,晚上一起去看热闹吧。” 一听说盅这个字无双就全身不舒服更别提看了,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对这东西不感冒。” 万一被人下上一盅,任她有通天本事也没办法解。 这也是无双在现代当特工时的一个死穴,南疆苗人对蛊虫细菌的控制和研究,即便是后世也是一个难解的谜团,当初在部队受训的时候,就曾专门上过这样的课程,为了应付热带雨林中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物,还专门请了南疆的毒虫细菌大师来做讲座。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类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苗疆的下盅,简直比雌雄同体的人,磁场感应的鬼魂之说还有令人恐怖。 少渊笑嘻嘻地说:“我们有南疆最出名的苗医白夫先生在,谁敢对我们下盅?放心去吧,这里的姑娘和小伙都很热情,与中原地区不一样的。 尤其是斗盅大会也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时机,你想想明亮的火堆下,青青的翠竹里,悠扬的葫芦丝……是多么热闹的情景!” 刚经过一场战役,身心有些疲惫,再加上现代的时候不是忙着训练就是杀人,根本没时间参加基本的娱乐活动,唐少渊的一番话说得无双微微动心。 “那好吧!不过现在我得先去泡个热水澡!”无双答道。 两人并马而行,少渊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兴奋之色,继续卖力地说:“这一仗真是打得太漂亮了,唐令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大挫了他的锐气,我觉得应该乘胜追机,发兵直取嘉峪关,直攻唐都临安,夺得皇位,诏告天下,封你为后……” 无双抬眼,淡淡地说:“说话太多,小心得脑溢血!” “脑溢血是什么?”唐少渊不解。 “就是大脑出血,血管爆裂!” “大脑出血会怎样?”唐少渊好学不倦。 “归西!” 抽气之声随之响起,:“但我怎么没听过这种病,这种病能治吗?” “很难说,就算治了也会瘫痪、半身不遂,严重者直接死亡。” “很恐怖!” “所以要少说话,多做事!”无双斜了他一眼,拍马上前,直奔自己的住处。 留下目瞪口呆的唐太子念念有词:真的这么严重吗?然后自已傻笑了笑,她肯定是骗自己的,鬼丫头! 换上一身普通的装扮,唐太子和无双还有南疆苗医白夫一起向一个叫扎苏寨的地方行去。 无双觉得要入乡随俗,多少了解一点盅的知识,随口问道:“白大夫,这盅的种类很多吗?” 白夫一听她问这个,立刻脸上光彩绽放:“这盅的种类可多了,我数给你们听,像什么情盅、睡盅、呆盅、淫盅、厌盅、泣盅、笑盅、仇盅、忘盅、斗盅、盅虫、盅毒、盅水、盅丸……”白夫兴致高昂,光是介绍盅就介绍了半个时辰。 少渊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白夫可能会得脑溢血!” 无双禁不住微微一笑,这一笑恰是以月的风度点亮了日的光芒。人世间似乎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汇聚在这双明眸之中,眸光流转间已换过风情万种。 少渊看了出了神,直到白夫惊呼:“太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唐少渊立刻俊脸如充血一般红:“啊?没事,可能是天气过于干燥,吃过多补气的东西所致!” 无双笑容更大,这也是她自上次与东方辰决裂后事隔半年露出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唐少渊一边狼狈地擦鼻子一边用宽大的袖子遮住。 不过心中缓缓地升起一缕温柔如月的感情,只要她笑便好…… “我真怀疑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这么多盅来折腾人!”无双听着白夫的介绍不满地说。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值钱的很!不知道多少人想找苗疆人来为他们做药养身呢,姑娘怎可如此说?” 无双知道某些地方的风俗是不容诋毁和破坏的,尽管她看不惯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三人一边走一边欣赏夜幕下的苗寨,只见大片的火光如星星一般散落在寨子里。 白天冷清的苗寨在夜晚倒是热闹非凡,扎着头巾的壮小伙们在街上满脸笑容地走来走去,姑娘们无一不是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水蛇腰,美人面,如盛开在夜晚的花朵,相约去看斗盅。 正看热闹,无双忽然觉得右边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人的是名俊俏男子,男子扶住她倾斜的身连忙道歉。 “没关系,没事。”见那人道歉态度诚恳,无双也不好发火,摆摆手说道。 “有没有受伤?”唐少渊赶紧问道。 “没有。”无双摊摊手,表示自己没事。 “你已经要出事了!”白夫上前两步,蓦地扣住男子手腕,只因他的腕已放在无双颈上。 “怎么了?”无双迷惑不解地问道。 拽过男子的手,白夫冷哼道:“他要对你下盅!” 下盅?她与这个陌生人无缘无仇,干嘛要对自己下盅? 瞠大双目瞪着男子手中蠕动的黑色小虫,长得很像蜈蚣,却比蜈蚣多了n倍足脚。 “唔……”男子被白夫捏住腕骨,痛得脸发白。 “在老夫面前想耍这种花招你还嫩得很!”白夫面色阴地说。 唐少渊冷冷地盯着那名男子,眼中的狠戾之色几乎让他错以为自己看到了刀光剑影,男子后悔自己找错人了。其实他也是出于好玩,随便下的。 “白夫,给他下一个情盅!”少渊淡淡地说。 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算是废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年轻人惊恐地说:“老先生,是我错了,我还没有娶亲,没有找到心爱的姑娘,啊----” 首发bxzw.com 128 圣女 ()“小姐,嗯,我可以陪你~~~” “滚开!”啪一声脆响,一个苗族姑娘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掌。 “臭不要脸!”又有人踢了他一脚。 这个年轻男子的名声算是坏了,以后能不能找到姑娘嫁他还是个问题。 无双觉得好笑,看来苗族的姑娘们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娇弱。 三人哈哈大笑,继续向前走去,少渊作了个手势,白夫便悄然隐入众人间,剩余他们两人独走走着。 火光透过人影如精灵般舞动跳跃,明明暗暗的烛光将两张年轻容颜映照得亦真亦灭…… “二位且慢。”两人走至僻静处,忽闻后面叫唤。奇怪转头望去,却见一个白须飘飘的道士正立在他们身后。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着素净靛青宽袖道袍,显得飘飘若仙。 只是与这里的环境不太符合。 更奇特的是,他手持一副竖联,上书:卜尽人间人,算遍天外天。 “这相人之术,贫道倒是略通一二。刚才忍不住替这位公子相了相,冒失冲撞了二位。勿怪,勿怪。” 相术也是无双感兴趣却在现代不能参于的事情,因此当唐少渊拉着她走的时候,她却站住了。 “老先生给这位公子算一褂,如何?”无双看唐少渊黑了脸,心中扬起玩弄的恶趣味。 相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细细打量起唐少渊的脸来:“这位公子面相实在贵不而言!三庭聚风,五岳纳云,实乃人上人之格局。目无双如水,灼灼生辉。眉似剑锋,锐气千万。龙睛凤目,至尊至贵。只不过……” 相士说到这里,稍稍犹疑了一下:“此面相为白虎镇世之形,虽能席卷千军吞吐**,但血流万里,不免杀孽过重……容易损伤命数……” 唐少渊看到无双脸色微变,忙打住道:“好了,替我也看看她的面相。” 相士仔细看了无双几眼,脸上大惊失色,掐指细算,掐了几遍,脸色越发凝重。 “姑娘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相士郑重地说。 无双大惊,他怎么看出自己是女的的? 无双上前几步,相士轻声道:“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老夫夜观天相,发现星相移位,异军星突起,原来竟是姑娘你来到这世间了!” 无双沉默不语,眼中杀机隐现。 相士道:“姑娘不必动杀机,老夫还不到死的时候,姑娘的来到会改变许多帝王的星迹轨道。历史也会因此而改变,你虽然为世间造成血煞气浓,但总体则是为民造福。老纳劝姑娘一句,切莫多杀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望姑娘心存慈悲。” 无双这次才真的心悦诚服了,拱手道:“受教了!” 唐少渊看着两人在一边低语,却听不到一句,不禁微微着急。 正在他抬眼望的时候,一个美貌的苗女将手中的香袋突然扔到他身上,朝他妩媚的一笑。 唐少渊生性风流,被这突然来的桃花弄晕了眼,不禁也回之一笑。 他这一笑不打紧,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苗女,纷纷秋波流转,要与他送定情之物。 都说苗女多情,果不其然。 这厢算命的相士已经告辞,无双朝这边一看,秀眉微皱,冷哼一声,独自朝前走去。 唐少渊又急又忙,奋力从温香软玉中冲出来,向无双追去。 “无双,你听我说,是她自己要上来的,跟我没关系……” “那跟我也没关系!” “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是清白的呀!” “…………”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震天的锣鼓响声响起:“斗盅大会开始了!” 白夫笑眯眯地出现在两人身边道:“主子幸亏没收那苗女的信物,不然苗女会缠着主子终生,若主子始乱终弃,就会中绝情盅毒,心痛而死!” 少渊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忙道:“快去看热闹去!” 无双不可置否地笑笑,向看台上望去。 在华彩热闹的人群中,无双一身白衣出尘,给人误闯冉冉红尘的迷离。 眉目清俊,温润如玉魄,清冷似月魂。 硬把她与众人区别开来,若不是她表情冷淡,恐怕也逃不过热情的苗女们的围攻。 看台中央的青竹椅上,端坐着一个姿色曼妙的少女,少女面罩轻纱,眉中纹着火凤图案,给人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感觉。 仅观露出来的两弯柳眉和一双杏眼,已经感觉到她清纯中夹杂着妩媚的姿态,若掀了面纱,更不知道是何等姝色。 这便是南疆的圣女阿依娜,阿依娜轻启朱唇,拿出一个翠玉盒子脆声道:“一夜一度的斗盅大会现在开始,依照规矩,谁胜了,盅王便由谁使用一年。” 一言既出,台下欢声雷动,众人都摩拳擦掌,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样。 先上台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两人行礼完毕,不再客气,各施绝技。 “啪”男子一抖手,绿光闪动间,一只绿色盅虫缠上红衣女子。 绿虫只是眨眼的工夫便爬到红衣女子手上,虫嘴张开即将咬上她的皮肤时,红衣女子毫不示弱,衣衫一挥,立刻有蜂虫钻进青虫的嘴里,反蚀它的齿,虫齿硬生生断成粉沫。 “啧----” 绿虫嘶叫,大小不一的眼睛里放射出对红衣女子的恨意。张嘴,一股稠稠的黏液喷出不偏不倚糊到她的脸上。 蜂虫见主人被袭,顿时眼睛冒凶光,“腾”一跃而起,把屁股对准青虫面门。 正当无双疑惑之际,一支黑色网从蜂虫的后门喷出。 不是只有蜘蛛才吐丝吗?!为何这只蜂虫也会?!而且吐的还是黑丝!当真匪夷所思! 蜂虫看青虫被缠,丝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青虫奋力挣扎,怎奈越挣扎黑丝就越快的将它缠牢、缠紧、缠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从外面看青虫已然变成一只大大的黑蛹,片刻之后便不再动弹。 首发bxzw.com 129 复仇(精) ()红衣女子扬脸一笑:“承让。” 年轻男子灰头土脸地一抱拳,逃一般地走下了台。 无双见识不少古怪的盅虫和下盅方法,三人一直看到子时才回到客店。 大概是晚上看盅太多了,作梦里尽是乱七八糟的虫子,让她一夜没曾睡好,起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惨白,眼窝深陷。 走出门外,却看到唐少渊身披火红的战袍,整个人如战神一般沐浴着阳光站在高高的台上,一身银甲闪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正视。 手下的三军就齐声举矛高呼:“威!威!!威!!!” 其声震天,令人心神为之一奋。 唐少渊立于高台之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喧杂的广场渐渐安静,直到悄然无声。 唐少渊神色漠然,清冷的声音远远地荡开:“将士们,诸位被迫背井离乡,无家可归,都是被唐令和唐棣这两个败类所害。他们杀父矫诏,暴戾成性,简直是乱臣贼子,你们说,该不该诛?” “诛乱臣,清君侧,保太子!” 下面喊声整齐震天,群情激昂。 “好,大家等这个机会等得够久了,本太子现在告诉大家,这个机会要来了!十日后,三军儿郎饱餐战饭,准备出征!” 训完话,唐少渊走下看台,看到无双气色不佳,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无双发间落了淡淡的晨露,发丝柔顺地披在肩上,眉眼却依旧有神。 “快要出征了,得召集将士们商讨攻敌之计,训练的那些人,也该用上了。” “我们还像上次一样先烧他们粮草?”唐少渊问道。 无双轻笑着摇摇头,“同样的手段我不会用第二次。粮草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是取胜的关键。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先比气势,后比将帅,这第三比的才是士兵。 擒贼先擒王,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唐令的人多又如何?这回我们来个围魏救赵,在南唐边境还有楚国五万驻军,这就是取胜的关键。他唐令不是倾全国之力吗?那我就让他后院着火。然后趁火打劫,相信两次重击,一定会让他们势力损失一半以上。” 定完计策,无双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令人快马加鞭,务必于五日内送于楚国太子程安然手中。 哥哥压抑已久,也该扬眉吐气了。 几天后,南唐到处盛传一首歌谣: 天无眼,地无道,百姓早晚要造反! 杀昏君,保家园,真龙横空耀世出! 这也是无双的计策,先动摇动摇民心,让唐令和唐棣忍耐不住主动出击,然后再借着机会出手。 唐令和唐棣果然慌子,决定每人各出一个将令来征讨唐少渊。 唐令派出大将苏青,唐棣则派出李虎,两人带兵二十万,亲赴南疆。 与此同时,西楚一向沉寂的太子程安然突然要求出征,立下军令状保证替楚国拿下唐国的十个城池。 这个也是同唐少渊约定好的。 所以苏青和李虎还没有遇到唐少渊的兵力,先被程安然截住了。 程安然收到无双的克敌法子,日夜赶工,制出连环射弩,即一开机关就能几十支箭齐发的法子,这样的箭车造了二十台。 一遇上唐军,二话不说,万箭齐发。 苏青和李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楚国大旗飘扬,几万只长达两米的巨大弩箭划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集体迁徙的乌鸦,遮天蔽日,用尖锐的叫声欢唱着死亡之歌。 两万多支利箭汇成一片阴云将联军完全笼罩。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了,联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云笼罩,看着黑云又幻化成一支支长箭将自己贯穿,他们看到红色液体慢慢地染红草地,感到身体的温度渐渐丧失,一股称为死亡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低头只能看到一杆乌黑的箭柄露在自己身子外面,他们甚至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而楚国打完就撤,再不露面,联军一战损失的人数就有几万人。 当天晚上联军营地里气压低迷,苏青苦思无计对付这种毒辣的战术,颓然地坐在裘毯中发愣。李虎却是暴躁极了,如果不是属下拦着他恐怕会将整个军帐都破坏得无法居住。 半夜时分,众人睡得正香,忽闻军营中出现喧哗,苏青和李虎第一时间冲出军帐。苏青刚一出来就被一道冷光晃花了眼,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到一边。一阵剧痛让他从突变中回神,伸手一摸,满手是血,手臂多出了一杆长箭,其长度比之今日早上所见也毫不逊色。 “将军……” 微弱的呻吟声从身边传来,苏青才发现刚才那股大力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将自己推开造成的,而那侍卫已被数只长箭贯穿,如同一只刺猬。若不是侍卫舍命相救,只怕现在做刺猬的就是他了! “将军、将军快进帐!” 侍卫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断了声息。 苏青左右环顾,零星有箭矢飞来,还携带了一些小陶罐。那些陶罐落在地上碎开,流了一地液体。苏青心中疑惑,就发现那液体竟散发出白色的浓烟,风吹过更是带来一阵刺鼻的恶臭。 苏青才刚刚皱起眉头,苏青的副将贾六奇以布捂嘴跑了过来。 一个将领扶起苏青,贾六奇递上一块用水弄湿的帕子,又为苏青草草包扎了伤口。 贾六奇说:“是楚军夜袭,请将军快跟属下离开!楚军不知用了什么毒气,这种白烟让很多士兵都倒下了!” 苏青一惊,才发现白烟笼罩之下联军士兵都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整个军营一片混乱。李虎那边更是火光摇曳杀声阵阵,显然是楚**队已经冲进了军营。 贾六奇拉过马匹道:“我们的军营比较靠后,楚军还没有过来,请将军速速离开!” 苏青还要犹豫,那边将领已经说:“将军快走吧!我们断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苏青心一狠,跨上马,道:“贾六奇,你跟本将军一起走!” “将军请先走,在下和诸位将领断后,随后就跟上!” 苏青一咬牙拍马而去。 楚国在以强攻射入毒气罐之后,率军从北边袭营。这次楚国不单是夜袭,更是压上了所有的骑兵,准备一举摧毁联军,他们首先接触的就是李虎的大营。 联军这几日损失惨重,二十万人只剩下不到十七万,又被白烟毒倒了一片,楚**队所过之处锐不可当。李虎出帐一看形势不对,早在侍从的护卫下突围而去,李虎带人往西北方向逃窜,路上遇到苏青的人马。 苏青本有十万人,虽然几次攻城死伤大大超出预料,但因为阵线靠后,而安然为了离间联军又特意放了水,今夜袭营苏青的损失也不如李虎来的严重,因此他此时分了兵马断后还剩下五万多人跟在身边。 李虎看到苏青竟然还剩五万多人,再看看自己身边只有三万人,心中惊疑更甚。但他还算有点脑子的人,三万对五万绝对没有胜算,更何况楚国的军队还在后面追击。只得委曲求全靠上苏青的队伍,道: “苏将军!这可怎么办?” 苏青被这声喝问弄得心情烦闷,冷静了一下,道:“如今只有先走再说!只要过了天门山,与驻守的唐军接应,便不怕楚军了!” 李虎无法,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跟上苏青往天门山去。 一日过后,贾六奇和断后的人方浴血而来,而身后,竟然跟着五万授兵,还有唐三皇子,唐棣! 原来唐棣闻战事紧急,暗骂这些将令笨蛋,亲自过来监战了。 贾六奇一下马就急着汇报军情,“太子安然和副帅郑志铎带兵五万追击。距离我们不到半天的路程!” 唐棣面呈戾色道:“谁人敢后退半步,斩!” 但此时已经晚了,联军的残军已经进入了天门山的第一道谷,虎跳崖谷中,唐棣犹不自觉,命令所有士兵全副武状,准备与程安然正面交战。 不想,探子来报,程安然已经撤退了!这弄得唐棣莫名其妙之余一股怒气无法发作,便责怪苏青督战不力,直接将他斩首了。 山谷中,漫天星辰注视着缓慢行军的南唐残军。无双与唐少渊并立。看着谷中晃荡而过的一长串黑点,唐少渊露出一个微笑。 已多日晴朗的天空此时涌起大片的乌云,今冬第一场雪毫无生息的落下,起初是细碎的雪粒,被风轻轻吹散着,到后来变成晶莹的雪片,开始纷纷扬扬的散落,整片荒原大地渐渐被白色渲染得一片苍茫。 恶战,即将开始。 只听轰一声冲天炮响,无数火把将山谷照得灯火通明。 唐少渊和无双骑着高头大马,立于谷顶,睥睨着唐棣。 无双缓缓的抬起头,视线落在唐棣身上,冰冷的面容带着冰凉的笑:“三皇子,好久不见。” 声音不大,但足以使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首发bxzw.com 130 太子 ()唐棣之面色一冷,瞳孔紧缩,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手中的宝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唐棣稳住情绪朗声笑道:“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兵戎相见。” 无双淡笑不语。 唐棣扬起英气俊美的脸庞,嘴边带着戏谑的笑意,“怎不见我皇兄的军队?只得程将军一人在此迎接?难道将军是来谈和的?” 无双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谈和?哈哈哈,你看看这是谁?” 唐少渊立于无双一侧,冷笑道:“三弟,久违了!” 唐棣顿时觉得后背发冷:“皇兄,咱们可是亲兄弟,你别受这个妖女的盅惑啊!” 唐少渊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意,寒声道:“兄弟?是吗?你杀父皇栽赃给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兄弟?你截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兄弟?但凡你念一丝兄弟之情,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好好下去陪父皇吧,母后自然由我来照顾!” 唐少渊说完,再也不看唐棣一眼,手中黑色的盘龙旗猛地一挥。 轰隆隆的滚石从上面惊雷一般滚落下来,下面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无双再举红旗,一枚枚土雷投向谷中。 只听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团火焰冲天而起,在爆炸声中,残肢断头四处飞溅,带头的五万大军无一活命,全在惊讶和恐怖中死去。 剩余的十万大军,早就举旗投降,这次无双要接纳他们,毕竟唐少渊兵力不足,需要补充兵力。 唐少渊不费一兵一卒,无一人死伤,轻易地取得了胜利,顿时成为各国注目的焦点人物。 而随之扬名的便是西楚名不见传的太子程安然。得胜的消息传入楚国皇城中时,太子所过之处皆是诡秘的沉寂,目光中有敬慕有惊奇,但更多的是恐惧。 太子的表情淡漠,令人看不出喜怒,问身边的隐者:“你怎么看今天的战斗?” 隐者身子轻微一颤,顿了顿,才说:“楚国胜了。” “呵呵,是啊,楚国胜了。”安然低头轻笑,垂下的长睫挡住了他目中华彩,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楚国胜了,但对于我,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隐者一惊连忙跪下:“殿下……” 安然笑了笑,衣袖轻拂,一阵风将隐者温柔地卷起。 “本太子不希望楚国的胜利将我推入地狱,你要把握好风向,明白么?” 隐者怔了怔,方道:“属下知道。” 看着西天绯红的晚霞,安然勾起一抹微笑。 太子安然得胜归来那日,沸腾的百姓一路从内城延续到城外一里外,百官夹道迎接,程升龙更是亲自出城迎接。皇帝下令当夜取消宵禁,举城狂欢,为一个新神话的诞生而庆祝。 欢腾属于西楚的,属于皇上的,却未必属于安然。 朝堂之上,赏赐的物品罗列之后,赞美的话讲完之后,便是正式打起精神应对的时候。 古人言:伴君如伴虎,果不其然,虽然是皇家,但早已经被权势迷了眼,亲情如斯淡漠。 程升龙端坐九爪金龙的龙椅上,身着明黄服饰,欢欣地道:“然儿,这次仗打得很漂亮。” 安然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儿臣不过是机缘巧合偶然得胜,这也全仗父皇的运筹帷幄,英明果断,让敌人闻风而逃,再加上武器之利而已,儿臣并不敢贪功。” 周围的皇子们皆侧目,眸中的含义复杂,或艳羡,或嫉恨,或暗讽,不一而举。 程升龙怀疑地看他一眼,道:“那些武器与我朝的武器颇有不同,而且十分古怪,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言语是防备之情大增,安然表情丝毫末变,安之若素。 “不是。”安然摇头,“一本古书上记载的。” 程升龙哦了一声,看着安然:“太傅给你的书?” “不,藏书阁里偶然看到的。开始还以为是异想天开,不过这次看来……先人的智慧果然很了不起!”安然微微一笑,清淡悠远。 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还真会让人拿了把柄。 但是,麻烦还是来了。 一日以后,御书房宽大的御座上程升龙面无表情。楚国举足轻重的大臣分列两排。 太监小德子将一本奏折送到安然面前,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使了个让他放心的眼色,又垂手退回程升龙身后。 安然看到今天的阵势,联想到朝堂上的情况,便猜到将要发生什么,打开奏折一看,果然是有人弹劾自己私藏武装力量,意图谋反。 除了皇帝,任何人私藏武器都可能是谋反大罪,即使是太子也一样。 再看一眼署名的地方涂了一个墨块,心中冷笑两声,当下了然,并不慌张。 “父皇,其实儿臣若真有谋反之心,完全可以不必使用这些武器。这场战争输了儿臣只是折损一些名声,赢了却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和野心。既然如此,还不如藏起来以待逆谋。若真是如此,试问到时又有哪支军队能在仓促之间与儿臣相持?如此想来,今日儿臣所做岂不是愚蠢?”说罢,安然俯首道,“还请父皇明鉴。” 一时无话。安然将目光投向程升龙,不管别人如何上表,最关键还是皇帝的意志如何,程升龙的心思向来多变,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程升龙顿了顿,才淡淡道:“朕当然相信然儿,只是有些人一定要听个解释,就让然儿多费点口舌吧。” 安然松了口气,瞟了那些与自己不是一党的大臣一眼,看到他们脸上失落的表情,嘴角挂上淡淡的笑意。 这一仗胜了,但已经在父皇眼中留下了威胁,要怎么消除才好? 唐少渊的军队势如破竹,不仅战术独特,武器也新颖,这都是无双的功劳。 首发bxzw.com 131 大唐 ()131大唐 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当年被偷龙转凤换来的假公主妹妹一向是脾气极大,任性蛮横的,怎么突然间懂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难道从前都是大智若愚?还是她隐藏得太深,连他都不了解? 想着这些纷杂的事情,安然一时失了神,捏着一枚白子迟迟不肯放下。 “太子殿下?” 柔柔的嗓音响起,唤回了安然的思绪。 安然脱口问了一句:“怎么?” 曹兴道:“太子的大龙已死。” 安然低头一看,果然一片黑白交错中,自己的白子残缺破碎,早已失了势。安然微微一笑,干脆放下指尖的棋子,道:“这局我认输。” 曹兴一边收子一边淡淡道:“今天太子殿下心思不在这棋上,自然赢不了。” “对不起。”安然对自己亵渎了棋道表示歉意,但思绪却依然涣散。 收了棋,曹兴起身将棋盒放入书架,顿了顿,又坐回太子对面,道:“太子殿下究竟在烦恼什么?这可不像您。” “我?”安然自嘲地勾勾嘴角,“那怎样才像我呢?” “太子殿下应该是洞若观火、冷静超脱的。”曹兴说,“太子曾说,真正的将军者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在曹兴心中,太子就是这样的人。” 安然看他一眼,道:“呵,曹兴你太高估我了。若真有泰山崩塌而我面色不改,那绝对是被吓傻了。” 待曹兴走后,安然握着棋子,一颗一颗地往盒子里丢着,他总感觉眼皮不停的跳,好像,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天门一役,唐棣战死,唐军投降,唐少渊高唱凯歌,连克十城,大军直逼唐都临安。 一天之内,告急的文件雪片般飞来,唐令焦头烂额,急怒交加,肝火旺盛,已经连斩了几个信使了。 朝中无大将,百官互推诿,民间谣言起,前方战事败…… 唐令这才觉得当一个皇帝的难处,并不是坐拥高位,美人江山乐逍遥的美差。 望着满朝的文武百官,唐令把折子狠狠地扔在地上,暴跳如雷。 “若今日诸位再想不出解决困境的法子,朕就解决了你们!”唐令满脸凶煞,百官顿觉乌云压顶。 满朝一片死寂,若暴雨欲来前的压抑,令人无法呼吸。 良久,有一文官战战竞竞地站出来奏道:“皇上,那太子,呃,乱臣颁布了一个平民晋升的军法,再加上今年水患严重,百姓们都去他那里参军了,现在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万了……” 唐令乍一听,有些不解:“什么平民晋升?” 有一武官也出来解释道:“就是普通百姓也可以当官。” “放肆,这样一来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唐令不敢置信地吼道。 百官顿时如蝇一般议论起来,大堂上顿时一片嗡嗡的声音。 蓦地有一个年轻的小官站出来说:“皇上,唯今之计,国之危矣,臣以为应请虎贲将军霍思霍将军出山。” 此语一出,百官皆惊,都停止了议论,惊疑不定地看着唐令。 霍思本是南唐的中流砥柱,不属于任何皇子,只忠于皇上,他驻守边关在外的时候,突闻皇上驾崩,连夜赶回来时,皇位已经移位,由唐令当上了皇上,太子则以谋反弑父罪名全国通辑。 他虽是武将,但心思细密,生前曾听皇上多次赞扬太子文才斐然,武治出众,乃一国储君,何况太子位置早已定稳,如何为做出弑父这种蠢事? 他料定这是后宫的血腥夺位斗争,但也查不出真相来,因此激流勇退,假借自己在边关驻守中了风湿之病闲散在家中。 唐令无玉玺在手,只能胡乱制了一个冒充,怕那些忠臣良将不服,早已经他们一个个的诛杀殆尽,只是霍思兵权在握,不敢动他,眼见他主动引退,心中大喜,便放了他一马。 但现在朝中无将,新上来的官员都是从前拍马逢迎的,还有一部分是三皇子唐棣的人,唐棣一死,便都作壁上观,不肯为他买命。 面对这种情况,唐令别无选择,于是一道金牌令下,连临安城的兵马虎符一并送去了霍府。 然而他不知道,就是他送兵符的前一夜,有人也曾秘密访过霍思。 唐少渊和带着银色面具的无双深夜密访了霍思。 当太子拿着血染的诏书声泪俱下的向霍思请求为他作主,请霍思出任大将军时,霍思已经热泪纵横了。 当场表示愿意效忠真命天子,但需唐少渊立誓善待百姓,不得加重税役。 两人秘密达成了一个约定,一拍即合,没想到唐令却主动把临安城兵马的兵符送到了霍思的手中,这无疑于给唐少渊如虎添翼,想不胜都难。 而那追风他们而如魅影一般无声无息地潜入各大王公贵族的院落。 或挟以幼子,或迫以性命,逼得他们在一张请求废帝的表上按上手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唐历三百五十二年新春,雪下得分外绵密,这个冬天似乎分外肃杀,一路上也很少见到行人。 连年的征战和过重的赋税已经让南唐的百姓不堪负重。虽然是春节已近,但村落里并没有平日里的喜庆和炮竹声,相反的,一路上总有人不停的因为饥饿而倒下。 他们的尸体不一会儿便被白雪掩盖,不见了踪影。 有些人,实在万百般无奈,只得易子而食,而那些有钱人家,则坐在温暖的火炉边,大啖酒食。 现今的乱世,真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在白雪茫茫的冬天,一缕细弱的歌声轻轻飘荡在空气: 一日复一日,年年上房梁,眺望村头路,仍不见夫郎。 夫郎保边疆,恶霸踹门墙,儿女无衣衫,爹娘饿肚肠。 天高皇帝远,将士不在乡,村中恶里长,便是土大王。 风雨一丝丝,冷雪堆破房,月儿照我魂,催你早还乡。 青山几寒暑,白雪飘荡荡,君归不知路,天地苍茫茫。 孩儿死瘟疫,爹娘无米汤,妾唯卖自身,换取活命粮。 夫郎胸有志,不甘贫贱乡,十载盼君归,鬓发早染霜。 世事多羁绊,岁月水殇殇,不求大富贵,贫贱一张床。 歌声婉转悲凉,听得人肝肠寸断,掩耳不忍相闻。 无双穿着厚重的狐皮大裘,遮住半张脸,走在风雪之中,听着歌声,秀眉渐渐地蹙起。 这乱世,人命犹如草芥,何时百姓才会不能饿肚子,才能一家团圆。 有了这种想法,让她帮助唐少渊复国的愿意更加强烈了。 唐国既是唐少渊重新开始的地方,也是她的起点,是她狂妄愿望的出发点。 走着走着,突然衣袍的一角被人扯住。 无双脚步一顿,回头对上一双清无双透明的黑眼球,小小的人儿才六七岁的样子,鼻子冻得红红的,挂着长长的鼻涕,由于穿得单薄,皮肤被冻成了青紫色。 那双满是污泥的手,把雪白的裘袍一角染成了黑色。 孩子看到她,怯怯地躲闪着,但手却不放开:“姐姐,我好饿!” 无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了。不知道为何,自从孩子拿掉之后,她就不敢看任何孩子纯净的眼眸,她怕触痛自己不能触及的伤痕,她怕自己的孩子在上天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在每一个无人的晚上她被恶梦惊醒时,总是心惊肉跳,她会长久地注视着自己雪白纤秀的手喃喃自语:杀孽太重了,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今天忽然遇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内心的一角被触动了,她不想再逃避,想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无双深深的看了看他,温和地说:“把手伸过来”, 小男孩畏畏缩缩的松开她的袍子,伸开了双手,放在无双晶莹如玉的手心里,明显的对比让无双的眼睛有点酸涩。 那是两只稚嫩而苍老的手,细细的指甲里满是泥巴,手掌手背上有细小的血痕,血干了,但还是可以从那些一道道的伤痕处看到里面鲜红的皮肉。 她抚着孩子脏乱的发柔声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孩子眨了眨眼,突然说:“我愿意,姐姐,你好漂亮啊!” 无双笑了笑:“那好,以后你就叫程鹏飞吧。走,跟我回家。” 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甜甜地笑了,他觉得这一句话是他听到最动听的音乐。 唐少渊看到无双视查兵情回来还带了一个小尾巴,不禁道:“他是谁呀?” 无双淡笑道:“他是我捡来的,叫程鹏飞,以后就是我的人啦,你们都不许欺负他。” 少渊挑眉:“早知道我也等在路上让你捡了!” 无双不理他,拉着程鹏飞去洗澡。 脱去程鹏飞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只留一条小小的亵裤,把他扔进大大的冒着热气的浴桶里。 程鹏飞有些羞涩的看着无双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眨着眼。无双慢慢清洗着程鹏飞身上的每一处,似乎这样的事很平常。无双给沐浴过后的程鹏飞细细涂上自带的药膏。换上一套干净衣裳。 首发bxzw.com 132 表白 ()132表白 沐浴过的程鹏飞居然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肌肤是健康的阳光蜜色,唇色恢复了水润,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善解人意的双眼,细瘦的身量尚未长完,但看起来清俊极了。 清凉的药膏,带着甜甜的香气,程鹏飞看着眼前这个不比他大多少的绝美少年,许久说不出话,因为无双在军营一直是男装打扮,因此让程鹏飞以为她是男子。 娘死以后他四处讨饭为生,一直被别人叫“小杂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他觉得这个少年是可以依赖的,虽然看起来实在是冰冷的很,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这个瘦弱少年的心里,生根,发芽…… 无双一向有冬泳的习惯,经常去天冰河中洗澡,纵是大雪纷飞也从来没变过。 唐少渊早已经下令禁止任何人接近这条河,因此无双十分放心地洗着澡。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让无双的耳朵轻动,有人来了…… “谁?”迅速飞身跳出冰洞,裹上棉衫,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个与其身材不成比例的大木桶,脸上的表情有点惊慌失措,扭捏在站在远处。 无双走过去疑惑说道,“你要洗澡?” “不,不,不!”程鹏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极力分辨,但又有些口拙,程鹏飞有些畏惧的看了无双一眼,然后飞快的把头低下,“我不是想洗澡,我……我……我只是给你送热水来了!” “我已经洗好了!”无双一说完,就看到程鹏飞脸上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再看程鹏飞提着的大木桶里有些漂浮着的东西,无双捞起一根,放在眼前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同时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弄得?” 程鹏飞点了点头,有点迟疑,“嗯,这些,这些……东西是知道你每天早上要洗澡,我昨天去后面上山挖的,我娘说,用觅兰草洗不会生冻疮。” 无双心中一热,抱着程鹏飞道:“鹏飞,谢谢你!” 程鹏飞的小脸一下子红了,更是结巴得不知说什么好。 在这寒冷的古代,无双第一次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大人的世界,太多算计,太复杂。 不能信也不敢信,但这个孩子,却是把她当成了可以依赖的,最亲的人! 翌日,无双在书桌前教程鹏飞学习兵法的时候,唐少渊缓步走了进来。 虽然唐少渊一天到晚不是笑眯眯的就是面如春风,但鹏飞就是怕他,一见他进来就规矩地站好。 无双合上兵书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程鹏飞闪着亮亮的大眼睛,小声的问道,“嗯……我……我能不能把这本书带回去看?” 无双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笑着,“好,但是不要让别人看到,知道吗?” 程鹏飞的嘴边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还带着两个小巧的梨涡,“知道了,那我……我走了哦。”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出无双的营帐。 无双很喜欢这个小家伙,虽然他有点胆小,但实在是个可爱的孩子,在教他习武的时候,无双无意中发现这个孩子居然写的一手好字,无双就写了一本简单的兵书给他做启蒙读物。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唐少渊眼见四下无人,放下太子的架子,一脸幽怨地说。 无双面无表情地说:“你又不是小孩子!” 唐少渊突然展臂,将无双紧紧地拥在怀中。 那宽大的衣袍将无双包住,温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芝兰香气薰人欲醉。 他的眼晴像深邃得望不透的深海一般,带着一股柔柔绵绵如江南三月杏花烟雨一般的谴卷,将她罩在其中,几乎在一瞬间,她就要跌进他梦幻一般的眼眸中。 无双从来都知道,只要唐少渊想,他可以迷住任何一个女子,就如同自己初见那晚一般。 “无双,你明白我的心意,对吗?”唐少渊在她耳边吹气,如盅一般低语。 无双垂下睫毛,僵着身子道:“明白什么?” 唐少渊一向温柔的脸上突然涌现了怒气,眉皱着,牙磨着,声音听着让人发酸。 他捏着她冰凉的鼻子道:“你这磨人的妖精,你知道我心仪你,可是你偏要这般不冷不热,害苦了人。我今晚就把所有心里话说出来,你嫁我好吗?我可以给你最尊宠的地位……” 无双轻轻地挣开他的怀,拔了拔烛花,淡淡地说:“你不怕别人说我是秦国的弃后……” 唐少渊伸出一指掩住她的唇:“我不在乎!” 无双一怔,慢慢地道:“我是个充满戾气和血腥的女子,不适合你,唐少渊,我答应帮你夺回帝位,我一定会做到。但是有些事,我做不到,况且现在战事末明,我们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 唐少渊沉着脸道:“你还在想着程安然?你明知道他是你哥哥,你们不可能的----” 无双眉毛一拧,打断他的话:“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不必说了,我累了,要睡觉了!” 唐少渊只觉得胸中如塞着一块铁石般闷烦,想他生为太子,从末向人低声下气,如今已经放低了姿态,无双仍爱理不理,不免想要发作,但最终只是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之后,室内的烛光随之熄灭,唐少渊慢慢地伸开握着拳头,一拳砸向一颗大树,震落下枯叶片片。 程无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何,你却不接纳我? 冬日本不是作战的时候,一般双方打仗的人都会默契地选择冬季休战,一方面休养生息,另一方面是因为冬天实在太冷了,而且粮草不足。 但无双这次偏偏要反其道行之,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就是唐令的士兵躲在温暖的皮帐中取暧的时候,唐少渊的二十万大军军已整装待发,即将给予他致命一击! “倒酒壮行!”唐少渊金石玉响的声音染上了金戈杀伐。 首发bxzw.com 133 杀戮 ()“倒酒壮行!”唐少渊金石玉响的声音染上了金戈杀伐。 各队队长出列,提起准备好的酒瓮给士兵们满斟上烈酒。 “各位将士,此次背水一战,不胜则亡,毫无退路,传令三军,只准备五日粮草,五日一过,若攻不下临安,我们便再无活路!” 这个破釜沉舟的计策也是无双的主意,但凡人有了退路,都不易用尽所有的力气,唯有断了后路,才能奋力一搏。 诸将一笑,昂起头,同时将满碗烈酒一口喝下,只觉得一股**的热流顺着喉管流入胃中,顿时浑身发烫。 所有将官漂亮地将碗底一亮----涓滴不剩! 唐少渊用力把酒碗摔了个粉碎!“必胜必胜!!” 百万人同时痛饮,只听清脆的劈哩啪啦声响个不停,战士们纷纷把酒碗摔个粉碎。 豪气陡生,低沉地吼声如雷:“必胜必胜!!----” 风卷雪怒,战歌长奏,征讨之战开始了! “全军上马,出发!” 铁骑铿锵,三千绝杀开路,二十五死士随行,身后燕翅展开是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临安方向进发。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太子攻过来了!”守城的小兵看到黑底红字的唐字旗时,吓得赶紧回去禀报通向临安的第一个关口,黑虎关的守将李孟良。 李孟良也算一个好将,只是脾气暴躁,屡屡不得升职,所以被分到这里守第一关,即吃力又讨好的危险差事。 李孟良迅速穿上战甲,精声道:“通知所有士兵,立刻整队,准备迎敌!” 而唐少渊他们则占领了黑虎关外一个小城,双方摆开阵式。 李孟良命人通知霍思带兵前来救援,但他不知道,霍思早已存反心,正准备引唐少渊进临安。 “李孟良,赶紧开城投降,太子定会饶你不死,若不然,我们就攻城了!”喊话的士兵气势冲天地吆喝着。 李孟良高挂免战牌,等待援兵。 让他出战,笑话,他才几万兵,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他有时间等,无双偏不让他等,一声令下,投石机将土雷投入城内。 轰轰轰! 火光冲天而起,众人哪见过如此凶悍的利器,一时间阵脚大乱,不少士兵匆忙逃袭,躲在城中瑟瑟发抖。“将军,敌人的武器太利害,咱们投降吧!”一个士兵劝道。 李孟良抽刀,一刀砍死这个士兵,冷冷地说:“再有言退者,斩!” 但他们血肉之躯怎挡无双的火药手雷,片刻之后,二十五名死士已经在混乱中如幽灵一般侵入城中,取李孟良首级,大开城门。 众人一看主将已死,纷纷投降,唐少渊轻易地打胜了第一仗。 接下来留了人手驻守黑虎关,几万大军继续向前出发。 唐少渊的军队远远望去,只见黑黝黝的一片,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人海。奔腾的骑兵先锋驰骋大地,一行行的步兵象波浪起伏那样在原野上前进。 一路连克数关,终于接近了临安最近的一个省:华青省。 华青省地处要塞,是唐令的心腹大将所守,此将凶悍无比,屡立战攻,倒是一个劲敌。 无双站在城头上,一身白色的战甲,身后的黑色披风在猎猎翻飞,她没有冲到最前面,只是坚定的站在城头上,让所有的士兵都能看到她,看到他们的主帅。 而唐少渊,而身先士卒,一身血色的战袍翻飞,化身为蛟龙,带着士兵冲在最前面。 隆隆的战鼓响了起来,脚下的大地仿佛随着各人的心在一同跳动,唐少渊的部队像发了疯一样的嘶吼,面对着敌人奋不顾身的厮杀着,要攻克这座唯一的屏障。 无双看着厮杀的士兵,坚定的握紧了腰间的长枪,背脊挺拔,如同一只挺立的丰碑。 有时候,将领的作用就是一个信仰,只要信仰还在,士兵们就有冲劲和干劲。 华青省的守将朱子有站在城楼上,和无双遥遥对视。 这个银面将军,到底是何人,唐少渊得将如此,犹如神助一般! 正在双方血战的时候,朱子有的援军已到,顿时将无双带的前锋部队团团围住。 无双眉眼如霜,冷冽地注视着越来越多的敌人,她缓缓的举起右手,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潮水一般汹涌奔来的敌军,眼神宁静,除了冷冽的寒芒,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情绪。 突然,她将手重重的挥下去,长风呼啸而起,卷起她的披风猎猎翻飞,一队三千人的骑兵突然自里面冲杀而出,人人披着黑甲,肩上系着红色的肩带,平举着锋利的战刀,肃穆的军队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迎着火红的夕阳,冲杀而去。 唐少渊亲自击鼓高歌: 帝不仁道不佑何以万物为刍狗 仰天笑独登楼睥睨苍生轻将侯 乱世图战不休且看何人砥中流 行前酒军令骤虎牙横指踏九州 今朝谁相侯煮酒话千秋邀天共筹谋 弦月如满弓白骨筑英雄鹰旗展苍空 三尺青锋傲笑群雄谁抵万夫勇 谁回眸白衣临风奇计逆天乾坤动 默负情仇祭血青铜谁诺舍生守 谁泪引箜篌翎羽凋花红 谁坐笑万军朽 指枪问穷寇谁尚敢与我一战否? 无双带着三千绝杀军人在雄壮的歌声中直杀向围堆来的敌人。 一时间,战场成为修罗地狱,血流成河,尸体堆叠,残阳如血。 正杀得日月无光之时,二十五死士已经完成打通前面关卡的任务,飞奔而来支援无双。 朱子有只见远远的有一个黑点有迅速的向他们靠扰,很快黑点变成黑云,以奔雷之势飞了过来。 朱子有被这气势惊到,一脸紧张:“糟了,是他们的援军,拦住他们!”凭直觉,他感觉到这一群黑衣人来都不善,而且杀气腾腾。 首发bxzw.com 134 王者归来 ()后继部队相继赶到,朱子有眼见大势不妙,浴血奋战,身中数十箭至死仍圆睁着双眼。 青华省失陷后,霍思拿着兵马符严令沿途的人马不准行动,放唐少渊畅通无阻地直达临安。 他知道,若战争,最后胜的还太子,只会增加伤亡而且。 京城的官员已经被无双买通,在唐令还蒙在鼓里的时候,已经转风移舵,准备给新的帝位制造龙袍了。 唐令此时犹如困兽一般惊慌失措,不停地摔着东西,大骂守城的将令无用。 一封封告急失陷的文书如雪片一般飞来,几乎将他压垮。 一向热闹的后宫突然间冷寂起来,唐令神智不清地走出宫殿,突然看到一个宫女正拿着包袱准备偷偷出走,一时间怒火冲心。 “你要干什么,你拿着东西要干什么?”唐令掐着宫女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 宫女惊得全身瘫软,害怕地说:“皇,皇上,奴婢不想干什么呀!” 唐令手下用劲更大,掐得宫女几乎喘不上气来:“你骗朕!朕是皇帝朕还没死,你们居然一个一个都想走了?” 宫女脸变得青紫,艰难地说:“皇……皇上,齐妃和王美人她们,她们都准备走了!” 唐令闻言更是火上浇油,一剑斩了宫女,杀气腾腾地向皇宫走去。 一路上只要遇上准备逃走的太监宫女,便毫不留情的一剑除掉。 正在收拾东西的齐妃一看到他来,急忙把东西藏在怀里,惊恐地说:“皇……皇上,你怎么来了?” 唐令阴沉着脸道:“怎么?朕不能来吗?” 齐妃勉强笑道:“能,当然能来----啊,皇上,你要干什么?” 齐妃被唐令推倒在榻上,哧的一声撕开罗裳,哗啦啦,藏在怀里的金钗宝石掉了一地。 “贱人贱人!”唐令怒不可竭地喝道,拿剑指着齐妃。 齐妃情急之下拿起一个铜镜,狠狠地砸了过去:“你这个杀父逼母,**弑兄的混蛋!” 唐令被铜镜打在脸上,一阵眩晕,再睁开眼,已经看到齐妃仓皇地逃了出去。 他提着剑一路狂奔:“贱人,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宫女小莲惊慌地冲进皇后殿内:“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疯了,提着剑要杀人呢!” 皇后一脸端庄,毫不惊慌地说:“哀家早就料到他有这个下场,小莲,给哀家准备三尺白绫。” 小莲惊恐地掩唇:“皇后娘娘,你----” 皇后安静地梳着发,她自从嫁给唐令,便被冷落深宫,若不是父兄还有用,早已经生不如死,现在父兄战死,唐令作恶作端,曾逼得太子妃自尽。太子此次前来复仇,定然不会放过唐令所有的妻妾,与其受辱,倒不如一死。 唐令的皇后正是朱子有的女儿朱晓芳,这个安静的女人,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在寂寂的后宫中,选择了一条白绫了断了自己的人生。 她死的时候神情安详超脱,芳龄二十五岁。 唐令追了半日,没追上齐妃,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莲步轻移,上前扶住了他。 “哥哥,你这是为何事生气啊?”软语娇音让人迷醉,来人正是南唐的五公主唐婉茹。 婉茹公主其母乃是唐军攻打柔然时掳来的,唐帝贪其美色,宠幸生婉菇。 唐令偶然发现其母为柔然送信报,便威迫这个高鼻蓝眸的妹妹屈从自己,但婉茹公主的母后还是被皇帝处死。 婉茹在唐令手下苟且偷生,早就对他怀恨在心,恨不能取其项上人头,现在太子即将攻上临安,她也按捺不住了。 唐令见别的宫妃都要逃走,唯有这个被自己侵犯过的妹妹仍笑语盈盈地陪在身边,不由得舒了口气,似乎从她身上找回了自己的尊言。 “这些贱人要离开朕!”唐令咬牙切齿地说。 婉茹公主轻笑:“如此良辰美景夜,何必管他人作甚,妹妹治了一桌酒菜,与哥哥对饮赏月如何?” 唐令顿觉腹中饥饿,站起身道:“此提议甚佳,我也好久没和妹妹亲热了!”说着上前要搂婉茹的腰。 婉茹轻盈地一扭身道:“良宵还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蓝丝绒一般的天空中点缀着银钉一般的星子,微微的暮云雾气、让那一轮玉盘仿佛拢了一层薄纱般,朦胧绰约,似近实远。 祈华宫的高台上月华如洗,花气轻红,侍女和宦官小心翼翼地退开三丈、站在下首等待传唤。婆娑的树影下摆着一张酒席,金杯玉盏、极尽奢华。 婉茹公主执着银壶坐在侧首,将琼浆斟满了、奉给居中南面而坐的男子,嘴角含着笑:“今晚的月色真好啊,是不是?哥哥?” 居中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织了龙纹的金色绣袍,在树荫里看不到面目,眼睛却闪过怨毒的光芒。婉茹将酒杯放入他手中,然而他的手掌似乎没有丝毫力气、玉盏啪的一声跌在他衣襟上,滚落地上砸得粉碎。 酒水溅了他半身,可那人依旧是木然地坐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你看你,手也不能动、脚也不能动,连喝一杯酒都弄成这样……”婉茹公主娇笑着,掏出一块丝绢擦拭着溅上男子脸颊的酒水,轻轻磨娑,娇嗔,“可怜啊,半点都不象当年那个夺嫡成功,弑兄杀父唐令呢。” 居中坐着的唐令恨恨的瞪着眼前妖媚却心如蛇蝎的女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呵呵,你恨我吗?”婉茹公主掩着嘴娇笑起来,却忽然面色一变,脸上表情极其狰狞,“可是你当年强、暴我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拿刀剐了你。” 她温柔的摸着男人的脸,“我不能让你死,我要让你活着看我怎么折磨你,杀了你的爱妃,将你献给东方辰,你说,这个主意妙不妙?对了,妹妹还没给你看看妹妹的新作品。”说罢,拍拍手掌,“抬上来。” 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到场中央,婉茹公主做了个手势,箱子的盖子被打开了,两个侍卫大吃一惊,转头就开始吐,婉茹却笑了起来,在寒凉的月色之下,那笑声恐怖异常。 箱子里是个满身被蚂蚁爬满了的女人,嘴巴被塞住,那女人痛苦的全身都在抽搐,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鲜血淋漓,伤口处被涂满蜂蜜,蚂蚁顺着她身体爬来爬去,密密麻麻,**的女人被蚂蚁覆盖。远看去黑压压一片。 鎏金错金的长甲套勾起女人的头颅,秀美纤弱的婉茹公主笑了起来,侍卫刚拿掉她嘴里的布条,那女子就发出一声嘶厉的喊叫,“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个不知廉耻,淫、乱后宫的妖女。” 婉茹公主纤细的手指拿着丝绢擦了擦指尖,轻轻笑了笑,“杀了你?当然会,不过别急,还是跟你的丈夫一起死去吧,来人,将他们两人给我捆上。” 婉茹眼见形势不对,便下毒困住唐令,报了自己羞辱之耻后将他五花大绑准备献给了即将攻陷临安的太子,唐少渊。 唐令口不能言,目眦欲裂,痛苦之极。可是奇怪的是,满宫的侍卫怎么都不来救他,他才是皇帝呀! 他不知道宫中的侍卫已经被霍思买通,抓他领赏还不及呢! 唐少渊一路势如破竹,毫无阻碍地率领着大军攻入了临安城。临安城门大开,兵不血刃,迎接着新皇的到来。 “你瞧妹妹给你送什么礼物来了?”一身红衣的婉菇公主带着被捆的唐令策马而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唐少渊妖异的凤眸似乎要将唐令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把他押在天牢,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叙我们的兄弟之情!”唐少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数百年的历史更迭之中,临安古城始终为南唐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才有了眼前这座气势磅礴的宏伟都城。无双坐于轿内,心潮起伏。上一次,他人为刀我为鱼肉。如今不过短短的一年,南唐的皇帝再次更变,依稀风景在,只是人已改。 她撩起帘子,看着眼前这座雍容典贵、厚重豪迈的都城,只感觉一股世事无常的荒谬之感登时袭上心头,历史岁月沧桑巨变,每一个细微的变迁,都会引起后世巨大的改变。那么,现在她的出现,又会引起未来怎样的变迁呢? 一阵轰然厚重的长号陡然吹起,万千号声齐声长奏,呜呜声响,直如塞北狂风,万千马匹齐声长嘶,临安的官道之上,沿路净水香汤,百姓跪拜,衣衫相连,人头涌涌,东城门外处百官迎候,战士盔甲银光闪烁,在一身银色衣袍的霍思的带领下,恭迎着南唐太子唐少渊的王者而归。 首发bxzw.com 135 称帝(精) ()无双缓缓的放下帘子,面目沉静,微闭双眼,静静等候着唐少渊复位带来的第一场漫天花雨。 程鹏飞与她同坐一车,瞪着明净的眼晴透过车窗好奇地注视着外面,只听外面山呼海喝声轰鸣而起,临安城的百姓们自发而出,齐齐于城门之前,迎接这位大唐皇室中,最为优秀出色的皇子。 红袍男子意气风发,犹如站于险峰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让他唇边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参见皇上!” 文武百官齐齐跪伏于地,声势惊人,参见新帝。 唐少渊唇角上变,看着雄壮的皇宫,胸中顿时豪情万千! 这一刻,他实现了登基为帝的大业,俯视众生! 唐历二百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帝唐少渊在百官面前,拿出先帝染血的继位诏书,真品玉玺,当众揭发唐令弑父逼兄夺位的罪行累累,赐以车裂之刑。 将其党羽或削职或流放或斩首,一时间朝堂新臣换旧臣。并选在春节时举行登基大典, 前朝革新的同时,后宫也处在一片惊乱中。 按大唐例,只要前帝王没有宠幸过的嫔妃,新帝都可以挑选接手。 比如唐令接手时便接纳了老皇帝留下的年轻美貌嫔妃,还有,唐少渊的妃子。 但唐少渊却无此心,而自己从前的妃子,已经和唐令有染,更让他厌恶不已。 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纷纷去找太后求救。 唐少渊一身玄黑的龙袍,眉眼宁静地望着自己的母后,南唐的慈安太后,沉默不语。 “少渊,这些后妃你要如何处置?”兹安太后温言问道。 唐少渊以指节轻轻敲打着檀木桌面,妖绕的凤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片刻之后淡淡地说:“让她都去为父皇念经超度吧!” 慈安太后微微一愣,那可是一百多个鲜妍妩媚的女子啊,难道她们的后半生就要伴着木鱼青灯度过了? 她欲要再说什么,但对上儿子那一双凛冽的双眸时,将语吞了下去。 慈安太后素来老谋深算,就算自己的丈夫被逼死,大儿子被谋害,她仍旧不动声色,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但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知道。 当初因为疼爱小儿子,从小把唐少渊送于秦国为质子,直到他十岁才接回来。 而宫变的时候更是帮着小儿子隐瞒真相,现在唐少渊为新帝,她哪敢在这里提手画脚。 “母后还有什么事吗?”唐少渊淡漠地说。 “呃----” “若是无事,儿子就跪安了!”唐少渊不容她说话,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深夜的唐禁宫,远远望去,重重叠叠,幽深模糊,勾心斗角。 淡淡的月辉洒在九层禁宫这中,给人一种宫深如海的错觉。 信步朝着无双住的宫殿行去,看到一室寂静,程鹏飞写着字已经睡着了,毛笔歪着拿,墨汁沾在白嫩的脸上,涂得十分可笑。 “程姑娘呢?”唐少渊轻声问道。 “回皇上,程姑娘沐浴去了!”小宫女屈膝答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特别喜欢沐浴,有时候一天可以沐浴三次,似乎在洗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她不知道呵,在自己心中永远是纯净如女神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唐少渊走到浴房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侍人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侍人低头,恭敬的回道,“已经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唐少渊有些突如其来心慌,他犹豫再三,还是悄悄掀开窗帘看了看里面的情景,猛地目光紧缩一下,木桶里没有人,他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跑到木桶边一看,无双正闭着眼睛躺在水里,他心下一惊,正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突然,安静如处子的女子爆起,雪眸凌利如雪,手指如钩,闪电般地锁喉,将唐少渊制住。 “干什么?” 冰水刺激的身体闪着莹白的几乎透明的光泽,怒气的红潮爬满了她白皙的脸颊,一直延伸到雪白的脖颈,细细的水珠顺着额上乌黑的发丝一滴滴滚落下来,在她肌肤上慢慢蕴染开,水珠洒落在她的肩头,发梢,绽放的是如此绚丽,如此妩媚…… 唐少渊这才突然意识这样的场景挺尴尬,他挣开无双的手指,不断地咳着,匆忙转过身去,“我……我还以为……” 无双飞快的穿好衣服,冰冷地说:“皇上以后进来最好先敲门,下次可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无双,母后今天问我如何处置后宫的女人?”唐少渊缓缓地说。 无双顿了一顿道:“这是皇上的私事,于我何干?” 唐少渊妖绕的凤眸是满是阴暗的暗炽,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心? 他对她的情,对她的爱,她都没有看到吗? 无论他强硬还是示弱,她就像一块冰,不,更像一块铜,无法让他进入她的内心! 但他知道他不能用强,因为她最恨的便是有人威迫她。 他不如东方辰心狠,不如程安然一般占据天时地利,他恨自己遇上她太晚,恨自己无法让她倾心! 唐少渊从背后抱住她,“唐少渊今生再不娶妻,只要你陪伴一生一世。哪怕千夫所指,哪怕万人唾弃,哪怕全天下人都反对,只要你点头,唐少渊就可以为你倾尽所有。”他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让人从心底发寒。 这一刻,天地万物已静如他眼中的深情…… “无双……你可愿一生一世陪伴我吗?” 那个皇城大雪夜,站在程无双面前的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唐朝新帝,不是什么高傲贵气的皇孙贵胄,只有一个为情所困的平凡男子,满眼的真挚情意。 程无双心中一动,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他。 眼眸寂寥似寂寂冬雪,迷离若漠漠夏夜。 凝眸处,红尘冉冉,弱水尽三千。 “唐少渊,你的心情我都明白,我并非没有心,只是我的心已经上了锁,钥匙已经丢在了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这一生,我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爱这个可笑的字眼。我信奉的是权力,是地位,你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无双淡漠地说道。 “无双,我不怕,我穷其一生等你,等你打开心门,好吗?不要拒绝我,哪怕不爱我,只要留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你就好!”唐少渊闭眼,轻声道。 雪落无声,是谁的心在片片碎开,泣了一地刺眼的红? 但不是同情,不是可怜,给不起的,她不愿意让他空等。 “我是秦国废后,你是大唐新帝,身份隔着远山重洋。身为王者,若不断情绝爱,如何统领这万里江山?唐少渊,天下美貌的女子何其之多,你又何必取此一株?放开胸怀,你定会找到一生所爱的女子!”无双垂眸,话语虽轻,却已经将唐少渊的心片片凌迟。 “无双----你能不能留下来?”他知道,他有预感,她要走了。 无双轻笑,眉眼静楚:“我会看着你登上皇位!” 唐少渊长发散下,遮住眼底的哀伤,缓缓地走出无双所住的宫殿。 他这一生,为皇位争,为权利争,但今天,他只想留住她。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了,司礼官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而尚衣局也将由千百位巧手的绣娘赶制的龙袍绣出,花样,是由无双亲自挑选的。 宽衣,解带,脱下火狐滚袍外裘,无双替唐少渊穿戴起那套华丽贵重的玄黑描金龙袍。 修长有力的指尖露出绲着金边的长袖。浓密的黑发被金龙盘珠紫金冠紧紧束起。 翻好双龙领,扣上玄玉扣,却在系夜明珠云纹玉带时停住了手。 这样似曾相识的情景,牵起了内心深处最幽秘的伤痛。 她,也曾为他亲手着龙袍,他,也曾为她亲手画黛眉? 不过半年时间,已经物是人非,他们已经成了生死仇敌! 此情无处画凄凉,唯觉心如铁,冰冷沉重。 摇头,咬唇,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收手,用力,唐少渊感觉腰腹微微一紧,玉带两头穿过龙袍后腰处的龙须,长长腰带回绕他腰身半圈,终于在礼服龙头处汇合一处。 “咯嚓”一声,玉带在一双纤细有力的手中完美扣住。 看着无双微仰着头,有柔软的青丝贴在他玄黑龙袍上,温柔与袍同色。 她替他束带时,神色专注且严肃,仿佛世间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投入,上心。 “怎样?”他长身玉立在她身前。 颀长挺拔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礼服中,那上面的金龙张牙舞爪似要破衣而出! 衬着他坚毅的轮廓,飞扬的浓眉,上挑的唇角,唯我独尊的姿态,更令人目眩而神迷。 “很好看,”无双心不在焉地说。“唐少渊,你答应我一件事。” 唐少渊没料到无双会有事求他,忙道:“不管何事,只要你说得出,我都帮你办到。” 无双轻离地笑了笑:“你的三千绝杀唐军,以后归我管吧!” 唐少渊如孩子一般轻快地笑:“我当什么事,原来这么小的事,我答应你!” 无双婉转地一笑:“嗯,那就好,对了,听说后汉和南唐一战势力大减,而且完颜清扬和几个兄弟为夺位各自为政,完颜清扬竟然率先向唐求和,听说要求婉茹公主嫁到后汉,这件事你怎么看?” 唐少渊抚额想了一想道:“完颜清扬野心勃勃,我看他是想借和亲休养生息,然后反扑,而且后汉多为游骑民族,我怕婉菇她……” 无双看着他道:“年少者得居高位,无论与公于私都应该谨慎,谨慎可以让人不犯错,又不能过于谨慎,寻常人谨慎是福,权重者谨慎可能召祸。 重权需以铁腕相镇,高位者更需冷血无情,这世间,无论大国还是小民,无不是欺软怕硬,敬强鄙弱之辈,这是万世不变的真理。 你现在做事,需多一份谨慎,但更需要多几分杀伐凶恶之气,要做男人,就入不了佛土,要做皇帝,就势必失去很多东西,亲情,,都与你绝缘。” 唐少渊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没敢插嘴,一颗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这些话犹如一道闪电,将他混沌的头脑劈开一条缝,那些翻涌着的疯狂份子叫嚣着,似乎要冲破脑子,身为帝位者天生的政治敏感让他知道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他有些不同意最后一句话,若亲情都绝缘,那他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 “你有些时候过于迂腐,对付文人,利之、诱之,胁迫之,不识实务者杀之,文人造反,口诛笔伐而已,对付武将,使其逸,时间一长,总会抓到把柄。 你心机足够,但缺少铁血手腕,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军队只能对外,切不可对内,这是上位者的原则,也是最后的底线,用自己国家的军队对付自己的百姓,这不是手段,这是自掘坟墓。 就拿匈奴和亲一事来说,如今南唐元气大伤,百姓们需要休养生息,而后汉也在蓄谋力量,何不趁机会和亲,让婉菇公主成为你的眼线。至于婉菇能否适应后汉的骠悍民风一事根本不是你所考虑的。我再提醒你一点,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毒捆了唐令,依她的心智,绝非等闲之辈,永远不要小看女人,许多男人吃亏就是吃在小看女人。这件事必须从速,犹豫不决若被别人抢了先,只会坏了大事。” 唐少渊惊骇不已,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无双将一本厚厚的书扔给他道:“这本书后面的小注是我写的,对治国大有利处,你可以拿去看看。” 唐少渊轻声念着:“《国谋策》” 翻开染着墨香的书,只见书中每一页后面都用娟秀的小字做了标注。 国谋书中主张开矿伐木,增加矿藏利用,提高生铁产量和质量。她在后面用朱砂标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精辟!唐少渊暗自叹道,翻过第二页。 书上谈论道德与刑法的利弊之处,洋洋洒洒通篇说了三四页,她只简单做了一行注释,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约束他们,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 不止精辟而且言简意赅。他越看越吃惊,文章类似的注释几乎每页都有,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类简单易懂,但却内容深刻的注解密密麻麻的写满这本书。 有的风趣幽默:比如,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人丑不能怪镜子。 有的警醒人心: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 更有的读来让人心血澎湃;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一页页翻过,他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她不可捉摸,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抱负,天下,任她欲取欲求,唐少渊以前从来不喜这类权谋之术的书籍,翻都不曾翻过。此时他能坐在桌前,将一整本《国谋策》看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但看她为自己做得越多,唐少渊就越不安,他隐隐感觉,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她给不了他的东西。 三天时间眨眼飞逝,元宗元年的新年终于来临,登基大典要在今晚举行。 新帝登基的烟花盛典,格外盛大。城中百姓欢呼雀跃,沸腾一片。 “轰咚”一声巨响! 街上的民众纷纷驻足,抬头一看,沉沉夜幕染上万里红霞,红霞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向四周扩散开来,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点得闪闪烁烁,灿烂夺目。 又听得“咚”的一声脆响,一朵巨大的嫣红牡丹又在天空盛开,鲜艳花瓣点点飘落,为夜空留下璀璨红颜。片刻间满天烟花竞相绽放,一朵刚开又来一朵,姹紫嫣红争奇斗妍,直将夜空照耀地如同白昼。百姓们喜笑颜开,纷纷站在城楼之下观赏这难得一见的绝美礼花。 远处宫殿门口,新搭建的祭台上,传来祭司苍老却嘹亮的高喊: “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天传民心,人心所向,天命可知。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故天命皇帝,将统治权归诸全国,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伴随着编钟和悠扬的乐器声,一身黄袍的唐少渊缓缓登上高台。站于最高处,光芒四射,胜过烟火,所有的人都寂静无声,膜拜的看着这个传奇性的人物。 新帝水袖一挥,坐于最高处,声音虽不高昂,周围万民万军竟听得一清二楚。 “朕难辞民意,勉为胜职,国号不改,仍为大唐,帝号改为‘元宗’。并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一时间,百姓欢声如雷。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烟花璀灿,不夜天。 祭台之下,百姓一个接一个对着新帝跪倒,士兵们整齐地一排接一排的跪下,远远望去,仿佛风拂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翻起滚滚波浪。无数个嗓音汇集成一片洪亮的回音:“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民俯首,山呼海啸,声若震雷,直达九天。 首发bxzw.com 136 离开 ()举行完登基仪式,唐少渊掩不住的喜气洋洋,如孩子一般轻快地奔至无双的宫殿。 但见四处寂静,让他心底缓缓升起一股惧意。 “无双,无双,你在哪里?”唐少渊沉声喊道。 四处无人,连宫女也没有一个在。 吱呀一声,推开雕花的门窗,斜斜的月光照在冰冷的铜镜上,空留月色凄然。 一纸素笺压在石墨镇纸下,散发着熟悉的幽香。 拆信,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君临天下,吾心甚慰,自此一别,望君珍重为要。若是有缘,自会相逢。 另:既已君临天下,但根本不稳,宜早择后宫之主,据我观察,卫、郑、李三大望族之女均已成年,可纳入宫分授以位,控制已行。 切切,程无双留字。 手指微微一颤,信件滑落,若无根的枯叶,飘然落地。 她终究是走了,她甚至带着程鹏飞,也不愿意留下来! 她可知道,只要她一句话,他愿倾全国之力,为她攻打秦国! 刚刚登基为帝的唐少渊,慢慢地坐在无双常坐的书桌旁,似乎仍能看到她奋笔疾书认真批注的模样。 伸手欲触,佳人却已经虚化。 彻骨的寒冷,侵入龙袍,这个冬夜,分外的冷。 高高的大殿上,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递上名单。 “回陛下,这是京中所有适龄秀女的名单和画册,望陛下早日决断。” 三日后,唐少渊下了一道圣旨,封卫延誉的女儿卫灵瑗为皇后,一个月后举行大婚。 同时,郑氏被封为贤妃,李氏被封为淑妃。 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刚刚稳固了帝座的新帝,连着册封三位世家望族之女,笼络重臣之心已是显而易见。 这是南唐自先族大婚以来五十年后,第一次在宫外举行隆重非常的册封大典。万人空巷,从卫丞相府到皇宫的正门宣德门,再从宣德门到太极宫,奉先殿,每隔了五步便立了一位禁卫军。四十四名内侍抬的金辂,垂着明黄的纱帘,平平稳稳。 兰殿桂宇,蟾宫香阁。 滴水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长廊上宫女内监静静的侍立。内殿宫门紧闭,尚宫内侍们离的远远。灯花时而在红烛芯上爆开,香炉里龙涎香袅袅的燃着。娇羞的新娘坐在合欢床上等着皇上的临幸。 奉阳殿上,为庆祝皇帝大婚,设宴招待群臣。但闻满殿笙箫丝竹之乐,酒斛哗然交错。将军公卿皆在堂下,都是满面的欢喜。 龙凤喜床上挂着五彩纳百子帐纱,坠着重重叠叠的流苏,卫灵瑗端坐在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锦褥上。 突然,眼前一直蒙着的红盖头被掀了去,唐少渊醉眼迷蒙的看着粉红色面容蓦然出现在眼前,卫灵瑗呆呆地看着年轻帝将军俊朗的容颜,心里甜蜜的能浇灌出最美的鲜花。 都说当今圣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得见更让她神魂颠倒。许久后她才想起这不合宫规,连忙低垂下头,收敛起了所有的神情,隐约见那长长的睫毛在红润的肌肤上投下一抹阴影:“皇上……” 唐少渊鼻翼里呼出浓浓的酒气,打量着床上坐着的一身喜色下的娇媚容颜,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摩挲她的唇, “这里最像……” 卫灵瑗一时惊讶,不知道他再说什么, “皇上……皇上?臣妾象什么?” “你不是她,象也没有用,不是她……”狭长的狐瞳闪烁着迷离的光。 “陛下,臣妾服侍您更衣,早些歇息吧!”卫灵瑗力持端庄的看着唐少渊。 这样的故作高贵,这样的做戏,让他从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原来人生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戏…… 一切都按她的安排来进行,他娶了她亲自为他挑选的皇后,但他的心,为何这么痛? 醉了,今晚真的醉了! 唐少渊修长的身躯倒在龙凤榻上,长长的羽睫轻轻闪动着,沉沉睡去。 落寞的新娘子一身喜袍,分外的刺眼。 良久,夜已深,卫灵媛独解罗裳,侧躺在唐少渊的身边,一夜无眠。 他口中的人是谁,竟让他神魂颠倒? 翌日,卫灵瑗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唐少渊已经早朝,而她衣衫齐整,他,并没有碰她。 一股难言的酸涩在心中缓缓升起,既然不爱我,为何要娶我? 给我最尊宠的地位,也给我最冰冷的背景! 一月不曾**,卫灵瑗的耐心用光了。她决定主动出击,要与唐少渊好好地谈谈。 卫灵瑗拖曳着丝绫凤尾裙,款款地走在御道上,头上戴着的龙凤珠翠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婀娜的身影覆盖在地上,虽华丽却难掩一抹空漠与萧索。 太极宫前的小太监,远远地看到皇后和她身后的一行宫人,连忙笑着迎上前去:“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要见皇上!”绣有织金凤纹的宽袖下,手指优雅一摆,不甚在意地就要向宫内走去。 宫人连忙伏拜在她脚下,头上有细密密的汗珠,笑着开口,“皇上在小憩,吩咐奴才任何人不准打扰……” “放肆,本宫你也敢拦,你当真不要脑袋了吗?”卫灵瑗觉得这宫人的笑眼是如此的刺目,好似讥讽,又好似嘲笑,满腹的怒火无法抑制地燃起。 说罢,不再理会跪着的太监,直直走进太极宫主殿。 内殿中锦帘轻垂,青铜仙鹤熏炉里一抹龙涎香正袅袅地燃着,那细细软软的青烟,弥漫在空气里,好似舞姬摇曳的轻纱裙摆,笼罩了整个宫殿。 唐少渊躺在软塌上睡得正熟,红唇紧抿,浓密的睫毛投射一片新月形的阴影,梦中的他,眉尖微微蹙着,妖治俊逸的面容美好的令人垂涎。 卫灵瑗倾下身,慢慢地靠近熟睡中毫无防备的容颜,将一个亲吻落在了唐少渊的唇上。 唐少渊迷茫中捧住她的唇,辗转地吻着,带着深入骨髓的爱恋。 做梦了吗?终于梦到她了! 首发bxzw.com 137 姻缘 ()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她的唇,柔软香甜,让他忍不住的一吻再吻。 如果这是梦,就让他做久一点,不要醒来! “皇上……”软语侬声在耳边响起,却不是伊人熟悉的声音。 唐少渊猛然惊醒,坐起,一把推开卫灵瑗的身体。 “你让你私自进来的?”狭长的凤眸中蕴着惊雷般的怒意,骇得卫灵瑗花容失色。 良久,她才委屈地说:“皇上,你既然娶了臣妾,又不临幸……” “你有意见?”唐少渊冰冷地说道。 “臣妾不敢,只是----啊----皇上!” 卫灵瑗尖叫一声,衣衫已经被撕裂。 没有前奏的狠狠进入,带着发泄一般的怒意。 “既然你想要,朕就给你!”唐少渊一字一句地说。 卫灵瑗脸色惨白,无声地泣泪,唐少渊,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有着俊美的容颜,却有着冰冷的心? 你的心,到底被哪个女子占据了? ~~~~~~~~~~~~~~~~~~~~~~~~~~~~~~~~~~~~ 北秦皇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肆放。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将大地覆盖上一层纯净的白色。 极目眺望,天苍地茫。江山万里,只剩下唯一的纯色。可唯万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大相国寺依旧香火鼎盛,佛号阵阵。此刻晨钟还未敲响,香客寥寥无几。 然而大雄宝殿内,一个气度华贵不凡的修长身影正在焚香点蜡。 他左手负在背后,漂亮修长的右手拿捏着蜡烛尾端,将烛台上的红烛一一点燃。眩耀光圈一点点增多,将大雄宝殿渲染成迷离幻境。 他做的很专心,很仔细,似乎世上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全身心投入。 当无尘方丈步进大雄宝殿,看到的就是万千烛光映照中的东方辰。 那俊高如神诋的背景高大神武,散发着令人莫敢直视的光芒,但却在转身时透着一丝难以觉察到的寂寥。 “大师别来无恙。”东方辰问候了无尘一声,手中却依然点着蜡烛,没有丝毫停顿。不过没有人会认为他失礼,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理应如此,理所当然。他本该如此。 无尘双手和十和蔼道:“天寒地冻,皇上于此等天气参拜佛祖,可见心诚。” 东方辰淡淡一笑:“是否心诚则灵?” 无尘含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东方辰禁不住失笑,望着圆木筒内的姻缘签忽道:“大师可否为朕一算姻缘?” 无尘一惊,抬眼望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是万千女子追求的对象,也要算姻缘? 但他与东方辰自有一段相交,当年东方辰还不是皇帝时,时常受其它皇子欺侮,于是淳于太后便将他送于大相国寺中,明说修身养性,为国祈福,实则为躲避祸端。 东方辰从小性格阴沉多疑,多亏在封中得无尘指点,才将戾气消散不少。 但登基为帝后,政治所需,双手沾满血腥,久不去佛寺,今天忽至,无尘已觉他孤寂如刀锋,戾气难散,故此惊讶。 “请皇上摇签。”无尘将签筒上去道。 签支在经筒中转动,一向不信褂象的东方辰微微有些动摇。 啪,一支签跌落在地。 捡起褂签递于无尘。 无尘道:“此乃第四十四卦,天风姤,姤卦。天下有风。此卦异卦相叠,下巽上乾。乾为天,巽为风。天下有风,万物茂盛,乱世繁华。姤即遘,阴阳相遇。但五阳一阴,阳损阴寿。” 阳损阴寿,阳损阴寿…… 东方辰觉得耳朵轰轰地响着,原来跟着他的女子,都会折寿! 也罢,就不要再想她,不要再念她了! 缓步走出大相国寺,风雪渐稀。 还有点点晶莹雪花从天空悠悠飘落。 打转,盘旋,落地,消融……雪消无痕。 小太监撑开明黄的绸伞,替东方辰打着。 大相国寺百米之外,正对着一座弧型白玉桥,整座桥全部由是汉白玉垒砌而成,通体雪白,美轮美奂,巧夺天工,雕着佛祖拈花的图像。桥身长十米,宽三米,可容两辆马车并驾而行。这就是传说中的姻缘桥。 三月三,月老红线牵。 每当红线牵缘会的几日,姻缘桥就会铺上红线千匝,百转千回密密麻麻。 只不过每一条红绳,总是线头铺桥头,线尾摆桥尾。姻缘桥高,呈半圆形,所以桥身首尾两端之人不能相望相见。牵缘会之日,男女分立于桥身两端,各拾起红线一头绕与指间。红线轻缠,桥端之人逐渐拉近。 由苍天牵线,直至走到自己面前。那红线的另一头,就是你的天定良缘。 东方辰站在桥头,惆然眺望,后宫佳丽三千,可离去的那人已将他的姻缘带走。 寂寂地叹息,转身欲走,忽然桥那边出现一个小黑点。 稚嫩的童声在冰天雪地里激脆的响起:“姐姐,你醒醒啊,你不要睡啊,救人啊,救人啊,有没有人啊?” 声音焦急惶恐,让人不觉向他望去。 小人儿一抬头,看到东方辰,冲了过来。 “大胆,站住!”小太监厉声喝道。 小男孩吓得站在原地,眼泪汪汪地说:“这位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阿姐好不好?我阿姐她……她快死了!” 因为东方辰微服私访,又是佛门清净地,因此并没有带侍卫。 小太监护在东方辰面前恶声道:“去去去,什么死呀活的,晦气,赶紧走,不然把你抓起来!” 小男孩突然冲过小太监一把抓住东方辰的袍子抽泣道:“我只有阿姐这一个亲人,求你救救她吧,只要救了我阿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555555555……” 东方辰眸光一扫,抬步向桥的另一边走去。 在漫天的白雪中,一身黑衣的女子黑发散乱,卧在寒气逼人的冰雪中。 那黑色更衬得她雪颈玉白,只是长发遮面,看不清玉人的容颜。 修长的身形,淡淡的百花香味…… 首发bxzw.com 138 相逢 ()宛如一枝箭狠狠地射中东方辰的心,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近黑衣女子。 已经失望了千万次,不要这一次,又是失望。 修长的指轻轻地拂开黑发,乍然现露的容颜犹如银瓶乍破,一时间晃花了东方辰的眼。 一股狂喜之情如脱疆之马在心中狂吼着,让他手指微微颤抖。 天啊,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上天在姻缘桥上把她送回来了! 但无双面上一片黑气,整个人陷入重度昏迷中,让东方辰惊心不已。 快速地搭脉,东方辰俊脸阴沉下来,沉腰抱起柔若无骨的女子,沉声道:“小玄子,命人备八辕马车,速回皇城。” 小玄子看皇帝颜色不同与往日,心思灵透,哪里不知,撒开腿飞跑而去。 程鹏飞奋力地向他追去:“小哥哥,等等我呀……” “什么?”淳于太后素手重重地一拍桌子,满面的阴沉。 “回太后娘娘,那个女人是被皇上抱着回来的,而且皇上满脸焦急,召集了所有的太医在东宫为她治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太后身边的老宫女谦若恭敬地一一汇报着自己得来的消息。 淳于太后猛地站起身子,嘴里喃喃地低呤:“妖孽,妖孽----不行,哀家不能坐视这女人毁了辰儿的江山。” 她缓缓地坐下,对谦若耳语了一阵,摆摆手道:“去吧,让紫雪盯紧点,有什么情况,速速向哀家回报。” 谦若低头应诺,弯腰退下。 一阵狂风卷过,吹开慈宁宫的窗子,华啦啦地响。 透过窗淳于太后看着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她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天,要变了! 东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气息,数十个太医轮流为无双把脉,便都满头是汗地退下。 虽然隆冬数九,仍是衣衫尽湿。 皇帝亲自下命,若医不好无双,便拿他们全家陪葬,偏偏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大夫都没有诊出无双的病症。 眼看沙漏快速地流下,皇帝越来越焦躁,他们能不出虚汗吗? “混帐,所有的太医都诊不出她患什么病吗?”东方辰冷冽地喝道。 “臣等惶恐!”太医们跪了一地,以首触地,无不胆战心惊。 东方辰剑眉一拧就要发作,这时一个年轻的医官小心地说:“皇上,娘娘----呃,这位姑娘是否是邪魔附体,依微臣看要请人作法驱魔----” “给我滚!”东方辰不等他说完,重重地将一个茶杯砸在他头上,滚烫的茶水将医官的脸上立刻烫出了一个红泡,年轻的医官仓皇地退下。 “皇上,不如请大相国寺的无尘大师带着众佛家弟子为姑娘祈福,请求神佛保佑----”另一个年迈的医官冒死说道。 无尘大师素来精通医理,又身兼为人所不知的少林绝学易筋经,他怎么就没想到? 东方辰一拍手,影卫立刻无声无息地出现。 “立刻去相国寺请无尘大师!” 楚国皇帝程升龙好女、色,尤喜房中道,王皇后温柔和善,并不阻挠,(她也不敢阻止)因此程升龙的后宫嫔妃如云,子嗣众多。 但不说末成年的,只说年满十六岁的皇子就有六个:长子程玄,次子程安然,三子程信,四子程擎,五子程风,六子程弦。 个个武艺高绝,丰神俊朗,均乃人中之龙。 长子程玄为偏安王,宫殿在皇城之外,掌握京中兵马大权;程玄本是程升龙的长子,按楚国规矩,立储立长而非立谪。 但程升龙心计极深,偏要立了温良和善的王皇后之子程安然为太子,让兰夫人所生之子,即他的长子程玄为偏安王。 次子程安然封为太子,位尊荣光;三子程信为辅国大将军,长年驻扎在秦、汉边境,四子程擎为定远大将军,驻扎在秦、唐边境,五子程风为定国大将军,驻扎在匈奴、后汉边境的缓冲带,六子程弦为骠骑大将军,镇守在天渠关城。 渠关县地位位置特殊至极,与中国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不相上下。 渠关县的城池周长约为一百四十公里,是一座中等型城市,整个城池与贵溪山脉相连,以城为关,城高二十五米,厚十米,全城有四座主要城门,并有多种防御建筑,以箭楼为主体,罗东城,渠峡关为辅。形成天然的葫芦嘴型地貌,进则可攻,退则可守。可以称之为楚国的北大门,只要渠关城不失,那楚国的皇帝则可高枕无忧。 这六个儿子各掌兵权,互相牵制,因此楚国倒没闹到什么逼宫之类的事情,全是因为程升龙太老谋深算了。 若论国稳势重,当属楚国。 但再严密的监控,再服从的皇子也不过是表像,是人都有**,越是站得高的人,想得到的东西就越多。人心是无法监控的,程升龙管天管地也管不住几个儿子们私下里争斗。 此时大皇子程玄府中。程玄的近臣宋剀正与他密谈。 “殿下,臣观太子绝非池中之物,皇上又正值壮年,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要当上皇上,恐怕得过二三十后了,那个时候,太子恐怕都子孙满堂了。 到那个时候,本将军很想知道太子是不是真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淡泊,能忍到那个时候!如果忍不住……呵……”宋剀笑得一脸诡异。 “你这滑头的狐狸,太子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机颇深,不可以常人度量。不过嘛,现下倒有一个绝妙的理由给他一击。”程玄得意洋洋地说道。 宋剀忙提起精神,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程玄抚着光洁的玉如意,唇边溢出一抹轻笑:“宋将军可曾记得元妃死的事情?” 宋剀眉毛一拧:“你是指大将军王巨君的女儿,王素纯!她不是病死的吗?” 程玄冷笑一声道:“那元妃死之前病了一个多月,每夜惊叫不绝,据说最后的时候她瘦得只剩一层皮包在骨头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头发脱落,皮肤烂成一片,浑身恶臭。 那些服侍元妃的一些宫女太监也有了类似的症状。太医说这病会传染,云霞宫既不让人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而元妃死后更是整个云霞宫陪葬,那云霞宫到现在都还是禁地!” 不顾宋剀的错愕,程玄抿上一口酒,继续说:“开始我也没想太多,但下葬那日却偶然听到一个大太监对下人再三强调,一定要把玉席给烧掉。那怪病会传染,烧掉云霞宫里的东西也不稀奇,只是这大太监强调得太过频繁了,倒让我起了疑心。就让人偷偷拆了玉席子的一角拿了回来。” “可是这病不是传染病吗,殿下怎可……”宋剀惊道。 “哼,什么传染病,那元妃根本是中毒而死!”程玄语出惊人,“开始本将军还真有点怕。后来把玉块拿给太医检查,才知道根本不是传染病,而是玉席在砒霜中浸泡过,元妃日日睡在上面自然要死!” 宋剀一怔,收回了目光,又问:“后宫争夺多有此毒计,这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程玄不答,只说:“我就顺着查下去。但却发现那席子是父皇给元妃的一批赏赐中的一件,所以元妃才特意铺在每日必睡的床塌上。” “皇上?” “那时父皇已经将近十年没有临幸过元妃了,赏赐玉席是因为那年平定之战王巨君告捷,父皇一高兴就封了元妃赏赐,但之后也没有去过云霞宫。” “席子本身和太子没关系,玉席本来就在大内库藏之中,会赏赐元妃这件宝贝也只是刚好而已。太子确实是半点嫌疑也没有,而且以太子一贯的表现来看倒不会对虽然嚣张但与他无关的元妃下杀手。不过……” 程玄眸光一转,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他本也是俊美之相,如此看来邪气非常,令宋剀打了个突。 “听说当年元妃和皇后不和。皇后有一次有喜快临盆之际莫名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从台阶上摔下,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宫中都传闻是元妃做的,不过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但焉知皇后不会怀恨在心?而太子又是她亲生儿子……” 程玄冷笑几声,说:“还记得太子十岁时遇刺的事吗?那刺客当时说,因为皇后杀了他妹妹,所以才来报仇。被捕之后就疯了,就知道‘妹妹’‘妹妹’地叫。 我让人去调查元妃的时候,查到元妃进宫之前住在云峰山附近,那云峰山上有一寺一庵,其中悠云庵就是皇后当年学佛之地。皇后有一个师妹,叫竹怜,是庵主捡回的孤儿。 元妃待嫁闺中之时名声并不太好,都传她与山上罗觉寺和尚私通,不过元妃的家族在当地是大家族,父亲又是定国大将军,所以这些传闻都给瞒下了,入宫正身的时候似乎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竹怜刚好就死在元妃进宫之前,不免让人心生怀疑。调查的时候也发现,在离家的前一天元妃有上山一趟,极可能是去她的姘头私会被竹怜看到,所以她才杀了竹怜。但竹怜死时皇后恰好赶到,元妃便放消息说竹怜是皇后所杀,那个刺客才一直杀到皇宫,要刺杀太子。 而元妃极怕皇后将此事说出,也是因为争宠,所以三番两次要陷害皇后。皇后良善唯诺,这激怒了太子,于是,借着父皇赐席的缘故,下了毒,元妃也就死得不明不白,无人敢问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倘若是真,扳倒太子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而且元妃的父亲为镇国大将军,父皇早视他为眼中钉,他也是三弟的人,正好可以借机扳倒他,既顺了父皇的心,也除了我的一个眼中钉,还打击了太子。 太子失势,其余皇子镇守边关,无皇令不得入京。这太子之位,非本殿下莫属,简是一箭四雕,精彩绝伦呀。但当我想再往下调查时,所有的线索和痕迹都没了,连那悠云庵里对当年之事略知一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宋剀思索了一会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须周密布置,谨慎行事,否则失势的可就是殿下了,我们苦心经营这数十年……” 程玄捏住手中的玉杯,缓缓地捏碎,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戾色。 他已经二十七了,等的似乎太久了! 他一刻也忍耐不住了。 “宋将军放心,本殿下做事自有分寸,你俯耳过来……” 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宋剀露出壮士断腕的决心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就这么定了!” 程玄拍拍他的肩,眸露必胜之色。 东宫。 一身黑色披风的隐者跪在安然面前:“报,属下得到消息,大皇子似乎有所异动,在查元妃的死因。” “元妃?”安然负手立于花荫下,淡淡地说:“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隐者道:“似乎是最后了断的时候让大皇子跟上了线索,不过他并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只是猜测。” 安然,冷月如霜,风吹花木,疏影摇斜。 安然摘下一朵洁白花。定定地注视着这朵花,脸上沉水般无波无浪。 他的眼睛一向很锐利,也很宁定。 孤寂如雪山寒玉,深情若秋水波粼。 然而当他心生杀意时,眼神就像刚刚淬了火的青锋!寒光逼人! 花瓣辗碎,香染纤指。 安然抚着耳边垂下的一缕发,轻叹:“大哥这是为什么呢?他的心智在所有兄弟中最低,连三弟四弟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他竟然……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得不防。 迷雾,你命人好好善后,通知曲山的莫长洛,还有魏将军,让他准备好兵马,以防万一。” 代号为迷雾的隐者单膝跪地,重重地点了个头,无声无息地消失。 首发bxzw.com 139 念伊 ()139念伊 安然突觉身上一暧,一件厚厚的大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温和的女音在背后响起:“夜深露重,太子要注意身体啊!” 安然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谢谢子夫。” 月影下的魏子夫姿色平常,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居家感觉。 论相貌,她实配不上温润如玉的程安然,但两人自大婚到现在,从末红过脸,相处和睦,堪称佳话。 “太子是我的夫君,关心夫君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可以言谢呢?”魏子夫依着程安然软语道。 其实程安然因为平日里要商议要事的关系,陪魏子夫的时间很少,魏子夫不可避免地感到寂寞,所幸安然的温柔和体贴弥补了这些。 现在魏子夫靠在程安然怀里,耳朵里除了柔柔的话音只剩下一声又一声轻微而坚定的心跳。魏子夫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求什么,寂寞、压力,从立志要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就应学会承受了。 这样一位夫君:他高贵,他美丽,他温柔,他体贴,他专情,他负责,他才能卓越而谦和宽容,他这样的完美却从来不看轻自己,甚至连侧妃都不纳。 魏子夫时常觉得自己会被幸福淹没,陷在一个名为“安然”的深潭里无法自拔。 “走,我们回屋吧!”安然携着魏子夫的手走进内室。 魏子夫看着他不进寝室,犹豫着不安地说:“太子,已经不早了……” 程安然温和地一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魏子夫心里升起淡淡的失望,但旋即便告诉自己不要为儿女私情误了安然,于是温顺地笑笑,独自就寝。女人啊,无非就是想找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依靠,程安然做到了,再寂寞魏子夫也认了。 安然回到书房,一拍机括,一个隐秘的阁子打开。 他轻轻地揭开玉枕上的锦绸,捧着那血迹宛然的玉枕,眼中的清冷和忧郁如月晕一般缓缓散开。 一遍一遍地抚摸着玉枕,这是她几乎拼了性命换来的,他怎舍得,拿它当利益之物呈给父皇。 推开轩窗,只见皓月当空,只是不见伊人芳踪,长相思,空叹息。 他白日是宁静的与世无争的太子,唯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卸掉所有的面具,还原真实的自己。 灵至所思,伊人的芳香仍萦绕鼻端。 程安然拿起画笔,轻舒广袖,认真地描画着伊人的容颜。 画上的人儿英姿飒爽,即有女子的灵动和美艳,又有男子的俊逸和洒脱,媚惑众生,颠倒男女。 曾记得从前无双也不过美貌,却无这些神韵,莫非是真的长大了,气质也越发出众了。 夜已二更,仍不见程安然睡眠,魏子夫辗转难眠,于是敛衣静气悄悄地推开书房的门遥望。 程安然正对画含笑,露出温柔的表情,如电一般击中了魏子夫! 画上的女子婉转动人,眼如秋水,脸似桃花,丽若芙蓉,雅若蕙兰,气质高贵淡漠,令人莫可逼视,和她一比,自己竟比草芥还不如。 她是谁?为何让自己的夫君露出如见到情人一般温柔的眼神? 她知道程安然对她一向是温柔呵护有加,但有时候,从来不争吵的夫妻也让人感觉担忧。 他很少行**,就算有,也是温柔的浅尝则至。 他经常对她笑,但不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 女人天生的嫉妒心里让魏子夫心痛如割,但她一向是个良善的女子,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一直天亮,程安然才合衣躺下,不过稍休息两个时辰,他又起床去凤翔宫看望母后,也就是王皇后。 魏子夫出乎意料地说与他同去拜望,自己要梳妆一下,请程安然在外稍后。 她快速地进和书房,准确地找到画轴,放在盒子,这才巧笑嫣然地出来。 王皇后与儿子一向感情甚笃,母慈子孝,相处和睦,与这个唯一的儿媳妇也从来不恶言相加,可以说是三好家庭了。 程安然陪着母后说了一会话,王皇后看着魏子夫缓声道:“子夫已经入门一年多了,怎么肚子还不见有动静?哀家还等着抱孙子呢!” 魏子夫羞红了脸,半晌请罪道:“是儿媳的错,儿媳本也有事回禀母后,要为太子再纳一房侧妃----” “不要!”安然断然回绝,令两人女人一愣。 他很快掩住眼内的焦躁,温声道:“儿臣有子夫一人足矣!” 魏子夫只觉得心中一暧,对上程安然含笑的眼,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安然请了安后,王皇后留魏子夫说些体已话。 “子夫,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太子竟只宠你一人!”王皇后握着子夫的手说道。 魏子夫满脸洋溢着幸福,点点头:“嗯,太子,对臣妾很好!对了母后,这个人,你认识吗?” 魏子夫突然想起画像之事,从盒子拿起,缓缓展开。 王皇后看着画像之人瞳孔蓦地收紧:“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魏子夫诧异地道:“母后,有何不妥吗?这是臣妾偶然看到夫君画的。” 王皇后随意地笑道:“哦,她是我们楚国的公主,叫程无双,已经嫁到秦国了。她和安然幼时感情很好,大约安然这孩子想念妹妹了,我儿就是太重感情了!” 魏子夫隐约中觉得哪里不对,面上却一片平静:“原来是这样!” 真的是妹妹吗? 为何看妹妹竟是这种眼神? “子夫啊,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你同母后一同去蟠龙寺(皇家寺院)祈福好不好?”王皇后看她走神,提高声调说道。 魏子夫回过神,忙应道:“是,母后。” 正月十四,王皇后携魏子夫去蟠龙寺上香。 上香完毕,主持奉上香茗,打扫了客房,两人在室内歇息。 王皇后瞧着摆上来的素饼道:“这些和尚吃得真没趣,不如咱们宫里的点心好。” 魏子夫道:“母后不提臣妾倒忘了,臣妾怕您吃不惯这里的点心,特命人备了一些吃食在车上,臣妾这就去着人拿来。” 首发bxzw.com 140 异变 ()140异变 王皇后满心欢喜道:“还是子夫孝顺。” 王皇后品着银毫茶,久不见魏子夫至,正欲询问,只听吱呀一声,一个宫女端着糕点进来,福了福,道:“皇后娘娘,这是太子妃让奴婢送来的点心。” 皇后从盘中挑起一块翠绿色糕点,这是她爱吃的翡翠糕,再看看其它:白糖糕、粉玲珑、玉麻酥,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自己平日里无意中透露的喜好都被魏子夫一一记下,王皇后不由得感叹她的心细。 王皇后笑眯眯地吃着糕点,却不期然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母后,别来无恙。” 程玄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笑得很诡异。 王皇后面色微沉,道:“放肆!谁允许你未经通报就进来的?!子夫!” 程玄笑道:“母后不必喊了,太子妃恐怕不能来了。” 王皇后心下一惊,冷冷地盯着程玄。 “你想干什么?” 王皇后欲站起身,只觉得一阵晕眩袭上脑门,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向后摔去。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扶住桌子,这才勉强站住。 “呵,母后,您是不是觉得头晕,无法用力呢?”程玄嗤嗤笑起来,“这是因为这糕点里加了一点药的原因。” 王皇后想起刚才吃的那盘糕点,心中冰寒。 “程玄,你可知挟持皇后是多大的罪名?”王皇后强装镇定斥道。 程玄不屑地道:“母后急什么,太子一会就到,我们兄弟好久没聚,我可想念我这个太子弟弟得紧。” 王皇后心下微凛,不知道这个大皇子要干什么,但她断定,魏子夫已经被她所制,程玄欲加害安然。 程安然接到信报,带着人马,立刻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身披黑色斗篷的太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点点鲜红的血渍点缀在象牙色的肌肤上妖异非常。 这表明,他已经经过了一轮搏杀,程玄不禁心中一骇。 自己还没谈条件,他已经下手,这人太强悍了! 太子行的很慢,每一步都夹带着凛冽的气势将人推到一边。 程玄看着他慢慢走来,竟忍不住后退半步。 太子在程玄身前不过十米的地方站定,看着程玄和王皇后,没有表情,目光平淡的似乎只是在看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什。 “皇兄,好久不见。” 安然淡淡地说,注视着程玄。 程玄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却在一秒钟后不得不狼狈地移开目光。 太子那双没有感情的黑瞳似乎能将人吞没,程玄受不了这种被侵蚀的压迫感。 程玄强自笑笑,嗓子因为干涩而沙哑,低声道:“二弟,好久不见。” “嗯,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安然平淡地说,“想怎么样呢?” 程玄嘶哑着嗓子轻笑道:“不想怎么样,也想做做你那个位子而已!” “哦?”安然微微挑起眉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还以为大哥更喜欢父皇那个位子。” “真正想坐的是你吧?!”程玄尖着嗓子不甘地道:“别以为你装得漠不关心我就看不出你的企图,其实你就是想当皇上。我告诉你,我才是楚国的长子,你这太子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安然不置可否地勾动嘴角,似乎是在笑,带着些许的嘲讽。 “大哥不觉得我没权决定谁当太子吗?” 程玄觉得时间产生了片刻的停顿,心脏似乎被巨大的榔头狠狠一捶,一时间呼吸困难,禁不住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程玄冷声道:“只要你上书父皇自请放弃太子的位置,母后和你的爱妃自然无事!若不然----” 程玄冷冷一哼,匕首架在了皇后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立刻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安然看了一眼那道血痕,周围的火光淡去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恨意。 安然依然是那个淡然的青年,道:“你给母后吃了什么?” “没什么,迷筋散而已。十个时辰后药效自然会散去,只是……”程玄印恻恻地笑,“不知道母后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安然抬起手,周围的禁军纷纷拉弓搭箭,安然展开他到来后的第一抹笑容,明艳不可方物:“这里有两百多名弓箭手,一人一支箭就可以将你射成刺猬,二哥要试试吗?” “你敢吗?!”程玄推出皇后,自己躲在后面,狞笑着对皇后说道,“看吧,这就是你疼爱的儿子!” 王皇后与安然的目光在瞬间交会,隔着禁军,隔着太极殿的大门,隔着程玄和他锋利的匕首。 王皇后神态安定,不惊不怒,泰然自若,仿佛为了儿子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安然的目光仅仅是在母后身上滑过去,甚至没有停顿,他平静地说:“我爱母后,但是如果要为了一个人而让千万人陷入水火,倒不若现在就让我背上大逆不道的罪行。痛苦,我受;责难,我担;地狱----我去!” 安然的声音低低的,缓缓流过每一个人的心,带走了什么,沉淀了什么。微妙的变化,没有人能说清楚,却知道,手中的箭不会再颤抖,看向殿中人的目光也不会再飘忽。 同样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程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惨败中透着青灰,他看向王皇后,却发现后者竟然也是神色自若。 程玄惊恐地看着安然再次抬高了他的手臂,随之动作的是禁军的弓箭相继瞄准了自己,虽然明知道这些箭矢一旦射出,王皇后也必然受伤,但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完了!程玄突然感到绝望。他没想到安然真的可以冷情到这个程度。他一直以为安然多少会顾及一点皇后,却没想到…… 就在安然的手即将挥下之际,异变突生! 王皇后一侧的一个宫女突然闪电般出击,素手拔出程玄身边的侍卫身上的黑玄铁箭,反手一刺,狠狠地刺入程玄的身体。 首发bxzw.com 141 命护 ()141命护 刺目的鲜血如泉一般喷溅而出,顺着箭头缓缓滴落。 程玄呆呆地看着透胸而出的箭,似乎还不能反应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安然亦是惊愕,不明白母后身边何时竟有如此身怀绝技的宫婢。 王皇后见危机解脱,神志放松,向后晕了过去,婢女忙伸手接住。 鲜血从程玄的口鼻不停地喷出,他脸上突现阴毒的笑容,不可自抑地疯狂叫道:“程安然,你不得好死,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杀我,便会有人将元妃的真正死因告知父皇,哈哈哈,你以为,你太子之位可以做得久吗?” 安然面色一凛,一股冰凉的感觉如蛇一般爬上心头。 父皇向来善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次真的被程玄下了个绊子。 正思索之际,宋剀押着魏子夫从后院转出,冷冷地说:“太子,你可以不顾皇后的死活,也可以不顾自己妻子的死活吗?” 魏子夫面色惨白,红唇紧咬,一言不发。 她在等,她在等自己的夫君如何选择? 其实她已经私下查明,原来这个程无双与自己的夫君向来关系暧昧,也是因为两人形迹太过明显,为了避免产生丑闻,也为了应付东方辰的求亲,所以将她嫁了出去。 而这个程无双,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金枝玉叶,而是兰夫人用调包计从民间换来的女子。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宛如被重拳击中,好一会不能呼吸。 没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探查真相,已经被人胁迫! 空气如裂帛一般绷紧,山雨欲来,风满楼。 程安然注视着宋剀,淡然道:“本太子从来不喜欢被人威胁。” 魏子夫眼中含泪,唇边露出一个绝决的笑意,轻声道:“夫君,你爱我吗?” 安然心中一震,良久,缓慢而坚定地说:“爱!” “听到这句话,妾身真的很高兴!”魏子夫珠泪轻滑,哽咽着说。 宋剀大怒:“屁话少说,赶紧放老子走,要谈情说爱回家去说。” 魏子夫蓦地将自己的脖颈向宋剀的剑上撞去,一刹那,玉颜珠碎,朱颜血污…… 魏子夫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了,周围的刀枪剑影都化成虚无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温润如玉,俊美如神谪的男子惊痛的眸子和欲说还休的话语。 程安然,谢谢你给了我人生最美丽的一段时光,谢谢你肯欺骗我,谢谢你肯为了我而心痛…… 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射箭!”程安然惊痛地下令。 乌黑的箭头暴雨般射向宋剀,瞬间他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整个人如慢镜头一般倒下。 “太子,你好----狠!”宋剀吐出最后一句话,顿时咽气。 所有的人都看着年轻的太子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狠戾和伤痛,一步一步,走向魏子夫的尸体。 他黑袍如墨,跪在地上,抱起魏子夫的身体,如一尊雕像般,向前走去。 宫婢上前低语道:“太子,奴婢是公主安排保护太子的人。如令之事,皇上已经知晓,还请太子速速离去,早做打算。” 安然抬头,清俊的眸中伤痛还没退去,脸上仍是冰石一般的冷漠。 但闻言,眸光一转,轻声道:“她,还好吗?” 宫婢点点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太子不要因为犹豫误了时机。” 程安然抱着魏子夫,站在寺院里,突然有种茫然的感觉。 他要怎么做?他要去哪里? 心念转动间,他已经做了决定。 安然抬头看天,喃喃地说:“如果早晚都要拔剑,我宁愿在失去之前先下手为强。如果人生就是如此残酷,我宁可爬到那最高峰,让万千众生统统匍匐在我脚下!” 一句末了,已经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在寺院响起。 “太子谋乱造反,把他抓起来!”御林军的声音威严地响起。 程安然看了一眼婢女道:“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速速回去,告诉她,我一切安好,无需担忧。” 婢女沉呤了半晌,身形移动,竟然凭空消失,可见其武功之高。 程安然抱着魏子夫的尸体一起去拜见程升龙。 堂下细说缘由后,程升龙的脸色阴晴不定, 程安然抬头,悠悠的远山眉下,双眸璀璨若星,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带上了几许坚毅与坚决。 “父皇,并非儿臣要犯上作乱,只是被大哥所逼,大哥胁迫母后,杀害儿臣爱妃,这都众人所见面礼,请父皇明查!” 程升龙倒并不是为他毒害元妃之事思谋,后宫女人美艳如花者众多,死一个死两人对他来说并无差别,虽然生气程安然杀了程玄,但程玄有错在先,也不能完全怪程安然。 不过这一次逼宫已经让他知道了程安然的深浅,料定他必不是如平日表现的那般温顺。 程升龙沉呤了片刻道:“程安然贵为太子,行事浮躁,虽兄弟相争,但失手杀人,其错一;元妃之事虽不明朗,但太子也有嫌疑,且王将军因为此事,悲痛成殇,导致边关军心不稳,其错二;太子不能保护好太子妃,致使身亡,其错三。这三宗错,朕夺你一年饷银,罚你至牢中思过三月,你可服气?” 程安然闭目,沉静地答道:“儿臣愿意领罚!” 一场事非,最后以大皇子惨死,太子妃身亡,太子入狱而结束。 只是,这场争斗,便宜了其它人,这是程玄没有料到的结果。 ~~~~~~~~~~~~~~~~~~ 北秦皇宫,大相国寺的主持神情凝重,为璇现诊脉。 “大师,她怎么样了?”东方辰不停地踱着步子,剑眉紧皱。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道:“皇上,女施主不是中毒!” 众人都是一惊,明明是中毒的迹象啊! 首发bxzw.com 142 盅毒 ()142盅毒 无尘大师摇头道:“皇上,恕老纳能力有限,不能为女施主解盅。因为解盅需下盅之人亲解,老纳闻南疆圣女阿依那善解繁杂之盅,皇上若能请她为女施主解盅,定能化险为夷。此盅目前看来还是属于轻度,若再误几日,只怕女施主要受**折磨之苦楚了!” 东方辰剑眉轻挑,南疆一向以盅术出名,但那是唐少渊的地盘…… “如此多谢大师了!” 送走无尘大师后,东方辰静静地坐下,看着无双微蹙着眉痛苦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 手轻轻地抬起,想要抚平她的眉,但没有碰到,便轻轻放下。 脑海中滑过她那一日决绝的容颜,心为之一颤。 她毫不犹豫地捶向腹部,让没成形的孩子胎死腹中。 当他看到她倒下的时候,他的心也像被人剖开,痛得几欲裂开。 “东方辰,我恨你,这一辈子都恨你,我诅咒你失你一生所爱之人,我诅咒你永远孤单,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做的!”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时时响在他耳边,每一次从恶梦中惊本,总是大汗淋漓。 从前,他浴血杀场,杀人不眨眼,从不皱眉。 但自从遇上她,他排好的生活轨迹突然来了一个急转拐,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无双,我想要你醒来,又怕你醒来,你的恨那么深,要怎么做你才能灭掉? 替她盖好衣衫,东方辰轻轻地掩门出去,密令影卫去请阿依那,无论她说什么条件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请来。 夜深人静之时,一抹纤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东宫。 来人以黑巾遮面,全仍能看出是个女子。 她轻巧地翻身,反扣上门,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眼中杀机暴现。 一抹幽光一闪,就要刺进女人的胸膛。 但有人比她出手更快,叮一声,一颗小石子打在刺客的手腕上,女子惊愕地看着手中的匕首落地。 下一秒,只见眼前升起了一片红雾,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女子的尸体被拖至慈宁宫外,额上贴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字条: 天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一早起来打雪积雪的宫女刚一开门,一具冰冷的尸体已经滑倒在眼前。 啊---- 宫女们的尖叫声引来了谦若,看到紫雪的尸体,谦若顿时手脚冰冷,快速地命人将尸体拖至后院。 并严令宫女们将今天看到的一切讲出来。 “太后,任伤失败了!”谦若跪在地下,内疚地说。 “什么?”太后猛地站起又缓缓地坐下:“妖孽,真是妖孽!” 三天后,赶去苗疆的人飞鸽传书过来。 东方辰缓缓地展开信条,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如水。 他没料到,阿依那竟如此胆大,提得条件竟是----如此无耻! 缓缓地握紧拳头,字条在手心化为碎粉,被飞一吹,如雪片般飘然不见。 东方辰看着无双熟睡的容颜内心在天神交战。 去还是不去? 不去,无双性命危在旦夕 去,他堂堂七尺男儿,一国之君,怎可以色侍人? 愤恨,一层层地漫涌上来。 良久,东方辰突然站起身,淡淡地说:“影卫,收拾东西,朕要立刻起程,赶往苗疆!” 黑甲军星夜急驰,赶赴南疆时正值晚上。 淡月蒙胧,星稀月晦,再加上林间升起淡淡的岚气,给人一种神秘而又恐惧的感觉。 一行人来至阿依那所在的苗寨时,只见一片茂密的桃花林开得正是浓艳。 因南疆温暖,因此与北地大不相同,虽是隆冬,仍是草木翠绿,温暖如春。 这一片桃花花瓣娇艳,如雾如幻,美得让人惊心。 东方辰一挥手命士兵止步,他来过这里两次,知道这桃花瘴的历害 桃花瘴是因山谷里千百树野生桃花因雨多潮湿,落花片片而蒸腾成的瘴气。吸了瘴气,侥幸不死也得大病一场。这种瘴气远远看去,七彩斑斓,如平地涌起一片云霞,十分迷人。 但在南疆须知越是迷人的东西越要提防,正如阿依那的美貌一般。 “保护好程姑娘,所有人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将马的鼻子也堵上,一刻钟之内,必须驰过这片桃花林。”东方辰沉声命令道。 众人快马急驰,安然度过桃花林后,一阵悠扬的丝竹声响起,八个彩女薄衫的女子缓缓地行出,晶莹如玉的脚趾踩在碧竹铺就的地上,如莲一般盛开在水中。 一个鼻戴铃铛的少女只穿着遮到肚脐的短衣,下着手染的蜡布圆统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声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欢迎秦王,圣女久候不至,特命婢子前来迎接。” 东方辰一摆玄袍,大步走了进去。 等众军要进去时,却被婢子阻止:“圣女所居之处,岂容尔等随意进出?” 黑甲军一时不忿,刷一声齐响,宝剑出鞘,阵容整齐,声势赫人,但婢女不为所惧,立在院口,阻止三千铁军。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阿依那向来生性残忍多变,若不遂她意,不知又要用何方法来对付自己,东方辰手一摆,命众将士守在外边,独自一人进去会见阿依那。 一个薄纱长发的女子,以面巾遮脸,背朝门外而坐,听到脚步声方软软地道: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见我。” 女子的声音娇媚慵懒,透着一丝好似蜂蜜般的滑腻。缕缕香风吹拂在空气之中,有着诱人的味道。 春寒料峭,她却只穿了件透明的薄纱睡衣,透明的紫色纱衣完姜的勾画出她身上跌宕起伏的玲珑曲线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邀请我来吗?” 男子的声音低沉寒冷,带着一丝摄人的威势。 首发bxzw.com 143 引诱 ()143引诱 “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你贵为秦王,岂能像从前一般随意得见,我想念你得紧----”女子缓缓地转过身,轻轻地摘下面纱。女子黑发如瀑,鼻梁高挺,修眼斜挑,凌厉妩媚,唇若施脂,别样风情,嘴角勾着一丝荡人心魄的笑意。缓缓的靠了上去身子,柔若无骨的靠在东方辰的胸膛之上。 “多久了?”女子紧紧贴在东方辰的身上,微微仰着头,眼中媚态丛生,轻轻的踮起脚尖,雪白的手指扣在东方辰的肩膀上,粉嫩的舌头伸出来,轻轻的舔舐着东方辰古铜色肌肤的脖颈,滑过凸起的喉结,有着淡淡胡茬的下巴,最后游弋在紧抿的唇上:“我们多久没见过面了?你就不想我?” 东方辰一身玄色滚黑边的黑袍,腰间是松绿色的宝石腰带,眉目英挺,俊朗英武,伸手不着痕迹的将女子推离自己的身体,邪魅一笑道:“怎么不想?” “想?哪里想?”女子丝毫没有因为东方辰的推拒而生气,反而越发娇媚的靠上来,手指从东方辰的胸口缓缓的滑向他的腰间,微微停顿了一下,竟然直接向下探去,声音娇媚的说道:“是这里想……恩,还是这里?” “说正事吧。”东方辰眉头一皱,突然推开她的手,那女子转过身来,挡在东方辰身前,**一挺,高耸的**紧紧贴在了东方辰的身上。 “我现在跟你说的就是正事。”女子妩媚一笑,一把拉住东方辰的手,缓缓的拉了起来,贴在自己高挺傲人的胸口上,媚眼如丝,几欲滴水。 “哎呀,好冰啊!”女子惊呼一声,轻咬着嘴唇,娇俏一笑,竟然就将东方辰的手完全伸进那一层薄薄的纱衣之中,“这样,会不会就暖和一点。” 阿依那擅长驻颜之术,虽年近四十仍如二八少女一般艳丽。 此女将苗疆清俊的男子将及玩遍,仗着会盅术,越发嚣张,上次唐少渊请她帮忙,她居然也以色相逼,唐少渊不堪受辱,愤然而去。 东方辰的大手毫不客气地**着她的**,魅惑地在她耳边低语:“亲爱的,你还没有拿出交换的筹码呢?” 低沉的喘息声突然响起,女子急促的呼吸在夜色中有着撩人心魄的暧昧。 “辰……抱着我……”女子的娇喘声像是猫儿一样,带着微微的喘息,“快……快点……” 只见阿依那衣衫早巳褪尽,丰满的肌肤仍旧带着**的桃红,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谁能想象苗疆的圣女竟是一个索求无度的淫/娃/荡/妇。 她随手拿起一个白玉瓶,一弹,一粒脂红的药丸滑出。 “辰,你还像从前一样,不达目的绝不松口,你可真坏。但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东方辰轻快地拿走药丸:“阿依那,我们是彼此彼此!” 快速地收起药丸,东方辰狠狠地一推,把挂在他身上像树懒一样的女人推开。 阿依那坐在地上,面色从刚刚的惊讶渐渐转变为寒冷,微微仰着头,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怎么,拿到东西就想走?” 东方辰只觉得一般暧流自小腹升起,聚然间如江河决堤一般让他整个人如同着火一般难受。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方辰声音低沉,压抑的喘息着,呼吸极为沉重。 阿依那嘲弄一笑,娇声说道:“不过是在唇上涂了点媚药,怎么样,味道好吗?” “贱人!”东方辰冷哼一声,就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就嘭的一声倒在床榻之上, “从前你在楚国时,不也和那个楚国的太后,那个索需无度的老女人一夜欢愉过吗,不然,你怎么能登上秦国的皇位。但你不要忘了,这也有我的功劳,秦王不是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紫衣女子缓缓自地上站起身来,走到东方辰的身边,赤/裸的身体在灯光之下有着惊人的诱/惑,圆滚的**摩挲着东方辰健硕的胸膛,纤纤玉手软软的搭着东方辰的肩膀,张开樱唇,咬在东方辰的耳垂上,轻声说道:“辰,我太想你了,我一天都忍不了了,你不来见我,我会死的。不要拒绝我,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就因为我没有满足你,所以,你就策动了南疆的叛乱和唐少渊联手对付我吗?”东方辰沉声说道,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是笼子里的野兽一般。 女子声音如水般缠绵,水蛇般的腰身紧紧的缠绕在东方辰的身上,喃喃的说道:“我怎么会呢?我那么爱你。”女子的唇缠绵的游动在东方辰的胸膛上,她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面色潮红一片,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要见见你。” “蠢货!”东方辰突然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你真以为唐少渊会冒着和我为敌的危险做你南疆的后盾?他不过是把你们当做消耗我实力的棋子,只有愚蠢如你,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你说什么?”阿依那一惊。 “哼,”东方辰不置可否,也不回话,冷然说道:“唐少渊是何等人物,你与虎谋皮还洋洋得意,简直愚蠢至极。” “不会的,”阿依那坚定的说道:“我们南疆对唐少渊有大恩,没有我盅族,他早就在叛乱中不在人世。” “真是笑话,从来飞鸟尽而良弓藏,你一个小小的南疆还妄想与他分一半江山,他不杀你而后快就不错了。”东方辰冷然说道。阿依那似乎一时间有一丝慌乱,可是很快的她就恢复了平静,娇声说道:“我不管,反正那个南疆圣女我也当腻了,你当初说过,只要你登上皇位,就立我为后,你可不准食言。” 东方辰冷冷笑道:“你以为凭现在我的身份,还会和你这个南疆妖女纠缠吗?若是不想死无全尸,现在就马上给我滚,不然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意。” 阿依那闻言勃然大怒,寒声说道:“东方辰,你想过河拆桥吗?” 首发bxzw.com 144 蛇蝎 ()“你我当日各取所需,你帮我谋取北秦皇位,我也帮你登上了圣女之位,如今一切也该到此为止,各归原处,不必再多做纠缠!” “好!”阿依那突然沉声说道:“果然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四皇子,现在我阿依那又怎能入了你的法眼?是不是另有新欢了?” “闭嘴!”东方辰冷哼一声,怒声说道。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吗?”阿依那娇笑一声,沉声说道:“听说前阵子你还准备了凤印,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这么幸运,能嫁给你为后。东方辰你在床上的英姿,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是慕家那个小贱人吗?”阿依那突然上前两步,捡起了地上的紫色衣衫,半掩住胸口的一片洁白,微微抬起眼睛,淡淡的说道:“还是,是那个从你皇宫里逃出来的楚国公主?” 原本沉默不语的东方辰突然抬起头来,眼梢冰冷的瞟向阿依那丰满的**,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说什么?” “你找了她很久了吧?”阿依那突然娇笑道:“以黑甲军的能耐.这么久还没找到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东方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四周的空气霎时间被冰冻了起来,他森冷的目光几乎要在那女人的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我能把她怎么样?我那么爱你,你喜欢的东西,我哪里舍得毁掉。”阿依那突然媚声笑了起来,面色好似一朵盛开的罂粟,闪动着妖艳的光芒。 她缓缓走了过去,轻轻说道:“我不过是请她来我这里做做客,你知道,我也没什么朋友,我的那些宝贝都很喜欢她呢。” “你对她用盅?” “呀!”阿依那突然捂住檀口,一幅很惊讶的样子,“辰你怎么知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阿依那,我看你是活的不耐顺了。”东方辰突然冷声说道,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森冷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捏死你?” “辰,不要吓我嘛,”阿依那白了东方辰一眼,娇声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的那些宝贝,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死了不打紧,可是若是连累那位你想要立为秦国皇后的美人,不是得不偿失。” 东方辰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你在威胁我?” “呀!”阿依那笑着说道:“又被你看出来啦!” “辰,你知道的,我向来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不过是太爱你了,总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你,不如你在盛都旁封一个封地给我,这样南疆归你所有,你我也可以经常见面,长相厮守。” “你想封王?”东方辰眼内锋芒一闪,寒声问道。 “呵呵,我的辰真是好聪明。”阿依那高兴的拍着手掌说道:“又不是没有女子被封王的先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辰,你也知道的,我若是被拒绝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何况她还在我的手里。”大大的眼睛轻轻一转,眼波流彩。 东方辰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是吗,既然是这样,你先带她来见我一面,我们再会下来商量封地的事也不迟。” “辰,你当我是傻瓜吗?你带着三千黑甲军来见我,我怎么敢把我的救命稻草带在身边?你若是答应了我的要求,自然会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念你,整日整夜的痛哭,我看着也好可怜呢。” 东方辰闻言眉梢一扬,眼内闪过一丝淡淡的嘲弄之色,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吗?她很想念我?” “那是当然,”阿依那笑着说道:“慕家那个丫头没有容人之量,见你宠爱楚国公主,将她逼出宫来,还派人通知我一起击杀她。我当然没有听那丫头的,我对辰可是忠心不二,一定不会做对不起辰的事情。” “是吗?”东方辰淡淡一笑,坐起身子,将床上的外袍披在肩上,完全失去了和她谈话的兴趣。 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这样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的。” “你我之间,哪里用得着这样客套。”阿依那披着紫色轻纱,站在东方辰面前,笑着走上前来,温柔的半跪在东方辰的面前,白皙的手掌轻轻伸进东方辰的衣襟之中,摩挲着东方辰腹部,轻声说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你吃我的媚药,要不要我来服侍你呢?” 然而,就在这时,东方辰突然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打碎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气里响亮的响了起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大帐的帘子被人一把掀起,无数森冷的兵器冷冷的对准了床上的女人。 阿依那眉梢一挑,猛然掩上衣襟,站起身来,玉手轻拍两声。南疆兵士的青色长刀纷纷出鞘,对着那群黑衣黑甲的北秦军士,发出嗜血的寒芒。 原来这对刚才还在床上恩爱缠绵的男女,都在大帐旁边布满了自己的手下,只待一个不好,就会冲出来解决掉对方。 阿依那厉声叫道:“东方辰,你暗算我!” “你又何尝不在暗算我?”东方辰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阿依那冷冷的看着东方辰,寒声说道:“东方辰,一定要和我撕破脸才善罢甘休吗?” “我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东方辰冷冷笑道:“况且,你实在让我感觉很恶心。既然她在你这里,就留着让你处置好了。” “好!’阿依那冷笑一声,沉声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我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药人都在东方辰这里,他目的已达到,自然不肯低声下气。 唰的一声,一道寒芒陡然扬起,阿依那素手一扬,一条银色的小蛇脱手而出,向着东方辰轰然怒斩。 东方辰拔剑凌空一斩,银蛇断成两段,在地上蜷曲翻滚。 “动手,把他们全部杀死!”阿依那面目狰狞地说。 首发bxzw.com 145 情动 ()黑甲军早有防备,两方人马登时动起手来。刀光剑影,响彻一片。无数马匹同时嘶声长鸣,漫天冷箭流火冲天而起,场面一片混乱。 东方辰趁乱赶向黑蓬马车,将红丸喂入无双的嘴里。 片刻之后,只见无双额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接着浑身抽搐,指甲紧紧地掐入东方辰的肌肤,似乎不堪忍受痛苦一般。 东方辰面色一凛,阿依那狡猾多变,莫非给的是假药? 正在惊疑之时突然见无双雪臂上有异物突起,快速爬行,东方辰料定是盅虫。 手持锋利的匕首,划破无双的肌肤,挑起盅虫,扔在地上,一脚踩死。 无双面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瞳。 暗夜低迷,星月蒙胧,桃花香冷。 外边是奋勇杀敌的将士,冲天的喊杀声,汹涌的火光,而在这一帘之隔的马车内,却别有洞天。 那初醒的女子眼若秋水低横,眉如春山长画,肌肤映雪,乌发如缎,眨着星眸疑惑地看着东方辰。 东方辰看着无双露出慵懒可爱的表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令他悸动不已,让他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为什么上天,安排他和无双相遇,却是建立在恨的前提之下? 他的猜忌,他的恨,亲手毁了这份爱,他伤透她的心,在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同时,却也是将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 直到她决然发下毒咒,离他远去,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在报复她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她。在看到她卧在冰雪中时,东方辰才猛然发觉,他不仅仅是爱上了这个不屈的女子,还深深的沉沦其中,不但失去了自我,甚至连骄傲和自尊都舍弃了。 马踏漠北,火烧匈奴,夜奔南疆,只是为了寻她,只要能得到她的爱,不择手段也没关系,只要可以拥有她,他愿意失去一切。 明知她是穿肠毒药,他却甘之如饴。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女子疑惑地问道。 东方辰愧疚的表情换成错愕之情,心念微动间已经笑语温言:“你是我的皇后,中了南疆圣女阿依那的盅毒!” 深吸一口气,低叹,她的温柔,是他在梦中都无法品尝到的甜蜜。 他贪恋的看着她茫然的可爱模样,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失忆,那他就把这一切当做一场美梦。 他会加倍的对她好,加倍的宠她爱她弥补以前对她的伤害,即使将来,她恢复了记忆,还是不原谅他,即使最后,他会遍鳞伤,会痛不欲生。至少,有这一段美好的回忆,足够了。 无双秀眉轻皱,掀开车帘,低声道:“为何这里喊杀声一片?” 东方辰扬眉一笑道:“无事,斩杀妖女罢了!” 阿依那虽会盅术,但匆忙之间来不及放盅,黑甲军勇猛无比,一把火将她所住的地方焚为平地。 阿依那慌乱之中匆忙逃向密林中。 黑甲军得胜而归,一齐高举战刀,齐喝万岁。 无双笑语嫣然道:“原来我竟嫁了一个这么威严的夫君!” 东方辰从没听她唤过夫君,一时间心神激荡,顿时觉得天下最爽之事莫过于此。 他志得意满,一扫几月以来胸中的不快,朗声大笑道:“拔营,归秦!” 黑甲军军容整齐,随行马车左右,暗夜中几个幽灵般的人影,也悄无声息地隐去。 无双低首半靠在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呼吸声清晰可闻。 东方辰呼吸渐渐粗重,无双微微抬眸,被他面红耳耻,双目充血的模样吓了一跳。 “皇上,你怎么了?” 东方辰努力运气克制住反噬的媚毒,但阿依那的媚毒实非平常之毒,一旦用力克制,药效反而倍增。 东方辰额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嘶声道:“我中了妖女的媚毒----” 无双伸手替他拭汗,慌乱地说:“中了毒?那怎么办?” 无双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触东方辰的面,东方辰只觉得温香软玉在怀,更如催情剂一般让他无法自持。 一般烈火汹汹地燃了起来,身体立刻有了反应。 因无双离开,多国战乱,东方辰一直无心情事,忽然心爱之人苏醒,对自己全无蒂结。再加上被下了媚毒,一时间被勾起了欲/火。 他情不自禁地拥着无双坐于怀中低喃道:“无双,不要拒绝我,我忍得很辛苦,帮帮我!” 无双脸色忽红忽白,轻咬朱唇,还没说话,被东方辰的手突然紧紧的抓住了手腕。 一丝危险的光芒闪过东方辰的眼眸,好似深沉暗夜的双眼里,透着无双从没有在他眼中见到的热炽神色。东方辰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握着无双的手也渐渐灼热了起来,双眼直直的盯着无双的眼眸,健硕的胸膛在无双的压迫下,有着一丝烈火燃烧般的火热。 无双这时才意识到,两人这姿势有多么的暧昧,她全身紧紧的贴在东方辰的身上,两人的双腿紧紧缠绕,脸对着脸,自己的胸口还紧压在东方辰的胸膛上---- 她抬眼向东方辰望去,却蓦然发现,东方辰的眼睛已经深沉如海,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一样。 “皇上要……要干什么?”无双底气不足的说道,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微微的沙哑,“快起来。” 无双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谁知刚一动,却突然发现原本抵在她大腿处的硬物竟然稍稍向上滑去,正好顶在无双的**。 一丝热流刹那间涌遍全身,无双好似触电了一般,在原地石化。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东方辰乌黑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身躯登时就没了力气,再也不敢有一丝异动。 “嗯……”一声沙哑的闷哼声登时传出,天旋地转中,等无双回过神来才发现东方辰竟然反客为主,趁着自己失神间,将自己压在温暖厚实的毛裘地毯上。 首发bxzw.com 146 媚毒 ()温热的呼吸直喷在脸上,无双的身躯在东方辰的压迫下微微颤抖。 “皇上,这是在马车里----”潜台词,外面还有几千双眼晴盯着呢。 “无妨!”东方辰邪魅一笑,突然低下头来,嘴唇几乎触碰在无双的脸颊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可是却突然发现竟然像是吃了迷药一般的没有半分力气。 沦陷在这香诱醉人的美色中,此时的东方辰心怀荡漾,那手便顺着她的额头往下,眼角、耳鬓、颈项,轻柔缠绵的手掌,最后那指便压在她的颈后,感受到那脉搏的抖动。 无双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受到视线落在身上的滚烫,收紧的臂膀紧紧束缚着她,不容躲避,不容挣扎。 猝然的,吻就落了下来,温柔却缠绵的,几乎在一瞬间夺去她的呼吸。 他饥渴的吸吮着她,呼吸愈来愈沉,慢慢褪去她的衣,覆盖上她的身体,有力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滑过她的肌肤,温柔的抚弄,仿佛长久失去的珍宝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这样的感觉几乎摧毁了他的一切意志。 他只能是一遍一遍地唤着那个唤过了千百遍的名字:“无双,无双----” 只闻有力的马蹄声在车外响起。外面的三千黑甲恍若聋了一般,人人面色肃整,马不停蹄地赶路。 久不相拥,两人都有了一些生涩,但很快,东方辰就被体内叫嚣的媚毒控制,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动作。 无双素手紧扣车门,闭眼承受着他的索求…… 及至秦都范阳时,无双已与东方辰言笑晏晏,感情日笃。 程无双一日回宫,独宠后宫,后宫众妃皆尽惊讶。 淳于太后气得病倒在榻,咬牙切齿要与无双誓不两立。 但出乎众妃意外的是,程无双这次回来,像换了个人一样。 不但情性温柔,举止有度,更仿佛忘了前尘旧事,与众人和睦相处,就连被东方辰贬为更衣的苏慕容也微笑以待。 东方辰从来没有享过无双的温柔,一时间夜夜留宿东宫,专宠程无双。 这一日下朝,他便迫不及待地朝东宫行去。 步履沉稳的走进苑内,房门口的丫鬟嫣儿见到他,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东方辰眸中掠过一丝柔意,低声问道:“皇后呢?醒了没有? 嫣儿垂着头,低声回道:“回皇上,皇后已经醒了!不过,皇后不让奴婢在旁边伺候着,所以…… 东方辰眉心微拧,沉声打断她的话:“好了,继续守着吧!” 他大步流星的进入房中,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穿着一件梨白色的纱裙,坐在梳妆台前,一个人怔怔的看着铜镜出神。 她若有所思的凝望着眸子沉静得犹如一泓深潭,白嫩纤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渐渐的,眼中出现了困惑的情绪。 镜中之人眉如新月,眼含秋水许是醒来不久,肌肤愈发显得细滑粉嫩,泛着温和的柔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颊边几缕发丝,轻柔贴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柳腰不盈一握,雪肤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痴痴的看着不知不觉间入了迷,清雅的气质,恬淡的背影,让他百看不厌,仿佛只需静静的看着她,就能得到天下间最珍贵的东西。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幸福离他这么近深凝,许久。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从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墨染的青丝,垂落在肩头,他随手拈起一缕,放到唇边轻吻,淡淡的发香在鼻尖漾开,呢喃道:“在想什么。” 程无双看到铜镜里突然出现的俊美脸庞,先是一惊,侧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在想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传到东方辰的耳中,犹如天籁之音般好听。她的笑容,如此美丽动人,他一生中,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更美丽的风景,那笑,比春风还温暖和煦,仿佛能将冰雪沾融一般。 “傻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多想只会伤神,只要现在过得舒服不就行了?”东方辰点了点她的鼻子宠爱地说。 两人正在说话,程鹏飞蹦蹦跳跳地进来,破坏了二人世界。 “姐姐----”程鹏飞喊了一句便闭嘴,乖乖地站在一边。 东方辰淡淡地说:“鹏飞也大了,不宜留在后宫,这样吧,朕的御膳房缺少人手,你就去哪里帮忙吧!” 程鹏飞愕然,当看到无双微微点头,再看东方辰含着威胁的眸光,忙道:“是,皇上。” 待这个烦人的小家伙走后,东方辰才继续上演柔情戏码,捧住无双的脸,印下深情而绵长的细吻,吻得浓烈热情,仿佛倾尽了生生世世的情一般,浓烈到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在东方辰陷入热吻的时候,无双眼眸中的柔情淬然不见,清亮如雪洗一般。 眼中嘲弄之色越浓,手中的金钗握针,缓缓地逼近东方辰的脖颈。 良久,却是轻轻地放下,闭上双眸,任东方辰轻怜密爱。 御膳房的太监不知道程鹏飞的身份,还道是新来的小太监,因此将杂活粗活都丢给程鹏飞做。 程鹏飞聪慧机敏,善于查言观色,话不多,却讨喜的很,再加上手脚麻利,很快就和这里的太监们打成一片。 “秦师傅,这盐还要加吗?”程鹏飞嘟起圆圆的小嘴,看着灶上咕嘟咕嘟冒泡的汤汁。 “要的,要的,在放半勺就可以出锅了,咱皇上口味重,这盐呐,一定要够份量。”秦师傅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 这孩子才送来的时候,怯生生的,见谁都恭恭敬敬的,很是讨巧,秦师傅极喜欢这个孩子,再加上他早年就进宫当了御厨,一直无子,就把他收做了徒弟,谁知这孩子聪明伶俐,学了没几天,就能做得一手像模像样的好菜。 程鹏飞冷眼看着传膳的太监把膳食装进食盒带走,嘴角吊了个奇怪的弧度。 宫里的生活既是悠闲的,也是危机四伏的,大大小小的公公时不时的来蹭点吃食,一个个趾高气扬,仗着主子的面子做着狐假虎威的走狗。 程鹏飞对这些人向来嗤之以鼻。不过这演戏嘛,还得进入角色不是? “小程子,来碗阳春面,记得多放葱啊。”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摇摇晃晃的走进御膳房。 “小程子去给那元华宫的娘娘送糕点去了,我来给杜公公下面吃。”一个瘦高的老师傅走了过来,带着恭敬的微笑。 “去,去,去,咱家今儿个就是来吃小程子下的面的,你们那手艺还不如那刚来的小太监。”杜公公挑了挑眉,一脸的鄙夷。 程鹏飞站在门外已经有一会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咬着牙抹去脸上的厌恶,摆上一个谦卑的笑容,匆匆走进屋里, “哎呀,杜公公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小的去给您做。” 杜公公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还是你小子手艺好,皇上都说,这最近的厨子,厨艺大长啊,青菜都能吃出个鲜滋味儿来。” “多亏公公提点着,小人才有这轻松的活计。”程鹏飞一脸献媚的讪笑。 小家伙在这里混得倒也风生水起。 这一日轮到程鹏飞休息,早膳便由别人代做了。 “皇上用膳了。”小喜子端着粥,站在一旁,小心的提醒道。 “嗯,知道了,放那吧。”东方辰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眉头。净了手准备用膳,刚拿起筷子就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今儿个怎么没有鱼片粥?” 小喜子连忙把让身后的小太监把用文火还在炖的鱼片粥从炭上取下,倒了一碗,小心翼翼的拿银针试了毒之后,放在东方辰面前,退后一步站在那里。 东方辰高兴的拿起勺子,刚喝了一口就开始皱眉,小喜子站在一旁,心道,坏了,这下可死定了。只听“啪”一声,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屋里的丫鬟太监“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小喜子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粥是谁做的,啊?”东方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厉声问道。 “是……御膳房……刘……刘师傅做的。”小喜子吓的连汗都不敢擦,就那样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的眼睛生疼。 “怎么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拿走拿走,朕不喝了!”东方辰愤愤地说。 小喜子吓了一身冷汗,连忙命人收拾东西退下来。 躲在暗处偷看的程鹏飞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脸,慢慢地摊开手,手心握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首发bxzw.com 147 专宠 ()这是罂粟壳,只要每次做粥加一点,滋味鲜美无比,还会不知不觉上瘾。 杜公公满脸的汗水,一进门就大呼,“皇上大发雷霆,说今个早膳味道不对,这粥是谁做的?” 秦师傅一脸的茫然,“我做的啊,我都给皇上做了二十年早膳了,从没出过错啊,最近这皇上口味变了吗?” 说完这话,回头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小程子,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秦师傅还暗道自己多心,他却没有看到程鹏飞眼里划过的那道冷光。 夜深人静之时,程鹏飞悄然来到东宫,以指在门上轻叩三下。 门无声地打开,无双雪衣乌发,眉眼静楚,与白日那个温柔的人儿完全不一样。 “姐姐,鹏飞都按姐姐的吩咐去做了!”程鹏飞小脸凝重,如大人一般严肃地说。 无双点头:“鹏飞,你做得很好,那些太监有没有欺负你?” 鹏飞摇摇头,一脸得意地说:“姐姐,他们欺负不到我的,我很历害哟~” 无双难得露出欣慰的笑意,摸了摸鹏飞的头道:“乖了,早点睡吧!” 鹏飞嘴巴努了努,想说什么又没说,怏怏不乐地退了出去。 为什么老摸他的头,把他当小孩子,他都十岁了! 追风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主人,闪电回来了,有消息报。” 无双摆手,闪电如影子一般蓦地出现在眼前。 “主人,安然太子遇难,在牢中。” 无双秀眉轻皱,微微焦灼地问道:“严重吗?” 闪电摇摇头:“不过是借机生事的举动,相信程升龙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关押三个月,就怕别的人忍不住要在牢中陷害他。” 无双一身宽领绣紫藤花的长拖地宫纱,腰束绣花宽腰带,亭亭如出水莲花,袅袅似当风杨柳;痴凝秋水为神,瘦认梨云是骨。分明是一个瘦弱的倾国美人。 但当月光截取她眸中的冷光时,顿时让人觉得背上一寒,再也不敢小瞧了她。 “既然如此,你务必设法进入监狱,保护太子。”无双淡淡地说。 “是,主人!”闪电奉命,立刻消失不见。 看着仍跪在地上的追风,无双挑眉:“还有事吗?” 追风犹豫了一下,抬起眸,咬唇道:“主人自损身体,现在又委身于敌,追风替主人不值,主人若想他死,属下必替主人解决。” 无双眼中冷光一闪,凛冽地说:“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追风的心脏猛地收紧,一时间汗如雨下:“主人,属下只是----” “好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密切观察东方浩的动向,还有,不要忘了联系唐少渊!”无双背对着追风淡淡地说。 追风面如死灰地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隐去。 追风的隐身术其实是忍术的一种,在无双不需要的时候能自动隐藏身形,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无双身体贴身保护。 无双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嘴角泛起一个冰冷的微笑。不自损身体狡猾如东方辰能相信她的失忆吗?不重新开始,他们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涯要如何跨越直接**? 为什么她不现在杀他,因为他欠她太多,她要的结果是让他无子,无国,无权,无势,沧落成一个天下最可悲的男人。 手指慢慢地收紧,卡一声,一枝金凤钗竟硬生生的被她折断。 无双调整好心情,扔旧断钗,拿出地图开始绘制。 白天装得太累,唯有晚上才可以集中精神作事。 追风吩咐手下办完事再回来的时候,无双早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身下还压着一张没画完的地图。因为夜深,屋里很安静,此刻陪伴着她的,就只有那盏摇曳不明的烛火。 东方辰要她**,无双则推说帝王应雨露均沾,让他去别的宫了。 无双这才有时间筹划自己的事情,其实经过上一次的宫变她已经深刻地明白到,有时候女人的强硬不是最历害的武器,柔弱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因为你的柔弱会让人毫无防备,并敞开心接纳,而你可以在最接近心脏的地方给以致命的一击。 追风走到桌前,看着她的脸,目光痴迷,久久的看着,久到他都忘记了时间。他试探性地倾身向前跨进一步,朝她探出一手,悄悄地抚上她的脸庞,如抚美玉般地细细柔抚她有些沁凉的面颊。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心猛的一颤,蚀骨的酥麻直入心头,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幽幽的香气在略微有些冰冷的空气里飘然浮动着,摇曳的烛火笼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层晦暗,她泼墨似的羽睫轻轻颤抖,却没有醒来。 空气中冷冽的香仿若催/情的媚/药,让他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满眼全是她,他用指尖轻轻描绘她的唇,她睡着的时候,唇微微有些嘟嘟的上翘着,可爱至极。那样娇软,那样红润…… 那样的美好他总也看不够……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明明知道喜欢上她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她不温柔,不善解人意,甚至是冰冷无情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轻轻地替她披上一件锦袍,追风才悄无声息地退下。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去完成你的愿望,因为只有离你近,才知道你活得多苦! 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免感觉胳膊酸麻,无双将地图折好,重新沐浴更衣,独自打了一套咏春拳,这才换上宫装,命婢女高梳了一个参鸾髻,戴上东方辰赏赐的避寒金钿,挑了一件暗红金线绣芙蓉的锦衣,脖上戴一点凤罗国进贡的绿松石雕芙蓉玉佩,腕上带着赤金双如意环跳脱走起路来叮叮地响。 她本不喜这些罗索的东西,但为了应景,只得勉强装扮。 已过元宵节,渐露春意。 嫩柳鹅黄,百草吐翠,无双正沿着玉央池欣赏风景,不想和苏慕容碰个正面。 苏慕容因上次之事被东方辰所不喜,被贬为更衣,品级便比无双低了好几级,这次冤家相遇,苏慕容本要避开,却见无双笑呤呤地上前。 “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苏慕容实在恨她之极,屈膝行了一礼冷冷地说:“长居冷宫,长日无聊,不过闲逛打发时间罢了,哪有皇后娘娘如此圣宠在身,片刻不得闲时。” 无双也不怒,轻笑道:“本宫倒经常劝皇上去妹妹那里坐坐呢,难道皇上没有去过吗?”无双叹息道:“君王之爱,岂能长久,喜则施以富贵,厌则弃如敝屣。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今日备加宠爱,贮以金屋,明日则翻脸无情,刀剑加身。妹妹以为荣宠之极便是最好的事情吗?” 苏慕容听说无双失忆,反复试了几次,果然见她没有往日戾气,也不记仇,不禁将心放下了几份,如今又听无双说得是实情,也低了头默默不语。 无双伸手,手心中间有一粒红色的花瓣,轻笑道:“这叫‘助情花’,只含一粒在口中,便能催动情/欲,承帝恩露。” 苏慕容似笑非笑地道:“自古以为后宫为争宠莫不自相残杀,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心要送这东西给我?” 无双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若是说本宫愿意众姐妹雨露均沾倒显得有些假了,不过在众妃中你是最出挑的,心性也极灵敏。但你却不知李美人已身怀龙种,本宫却没有身孕。你若能怀上龙种,也分了一些恩宠,不让李美人坐大,这才是平衡宫斗的根本。” 苏慕容蓦地一惊,李美人竟然怀孕了? 无双看她惊疑不定的模样,将花瓣放在她手中,淡笑不语,缓步离开。 宫婢嫣儿莫名其妙地问:“皇后娘娘,这个苏慕容从前对你----” 无双挥手制止:“从前的事,我都忘了,你不必再提。” 嫣儿乖顺地应承:“是,皇后娘娘。” 东方辰批阅了折子遍寻不见无双,忽然看到她正迤丽而来,不禁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跑哪里去了?叫朕一阵好找!”东方辰眉毛微挑,撒娇似地说。 无双微微一笑道:“看到春天来了,就随意走走,皇上下朝了吗?” 东方辰道:“最啊,朕今天就在想,从来美人江山并得的帝王并不多,朕也算是两全其美了。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当真快意人生!” 无双低头不语,却见谦诺迎面走来,恭敬地说:“皇上,太后有请,说有急事相商。” 东方辰看了无双一眼道:“一起去吧!” 无双温柔地握着东方辰的手,脸上并无一丝异样:“好。” 太后看到两人两手相携,不由得冷哼一声,再瞧瞧无双一脸温顺的笑意,更是怒意上涌,不过今天有喜事,便不再讽刺无双,朝东方辰笑道。 “皇帝日理万机,也该关心关心下面的宫妃,专宠独断可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 首发bxzw.com 148 恨事 ()东方辰只觉得头大如斗,忙道:“母后误会了,皇后可是经常劝儿子雨露均沾,昨夜儿子还宣了王贵嫔呢!” 太后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否则就要落一个沉溺女色的名声了,对了,今天哀家召众妃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那就是王美人已身怀龙种!” 此语一出,众妃俱是一愣,东方辰眸光深沉地望着无双,握了握她的手,表示自己的歉意。 因朝局已定,所以淳于皇后便劝东方辰要传宗接代,当时无双失踪,东方辰迫于无奈,只好敷衍了事,不想竟珠胎暗结,倒也是意外! 无双早已知此事,忙面呈喜色,率先道:“这果然是好事,皇上尚无子嗣,这也是我秦国的福气,希望王美人好好安胎,为了大秦绵延子孙!” 众妃这才醒悟过来纷纷给王美人道喜,唯有苏慕容低垂着首,看不清她眼中的表情。 “王美人身怀龙种,哀家会命人悉心照看,若有人心存不轨,哀家绝不容情!”太后一拍桌子,威严地说。 那眼角的余光直指无双,意味深长。 无双轻巧地接住被太后震落的酒杯,笑语盈盈地道:“母后这话说得臣妾们惶恐不已,我们姐妹共侍皇上,只有一心一意为皇上好的,哪有会为皇上添麻烦的呢,你说是不是啊,淑妃?” 韩淑妃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惊痛还没来得及掩盖好,勉强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如此便好,来人啊,赏王美人!” 按例怀孕宫妃须加封,王美人晋了一级,升为嫔妃,等下下孩子后再进一级。 太后偏爱王美人,命她搬入苏慕容封妃时住的西宫来仪宫。 谦诺应了一声,命人端出赏赐之物,有象征多富的上等翡翠玉蝙蝠,另有一支赤金如意的双头钗,一匹百子葫芦的锦锻,灵芝,人参,官燕更是不计其数。 众妃都眼羡不已,独无双恍若末闻,带着适宜的笑容端坐。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道:“以后每个妃子怀孕,哀家都会重赏!皇帝要多陪陪王美人,你的皇后哀家留下来说会话,皇帝不会介意吗?” 无双恭敬地道:“臣妾欢喜都来不及,皇上怎么会介意?”一面用手推示意东方辰去陪王美人。 东方辰无奈,只好应承陪王美人回宫。 众妃退去后,淳于太后冷哼一声,严厉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紧盯着程无双。 半晌才冰冷地说:“程无双,哀家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倘若你再玩什么花样,哀家不会放过你,从前的事你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只要安份守已做你的皇后,自然无性命之忧,否则----” 无双惶恐地道:“臣妾不知为何竟让母后如此厌恶,是臣妾的错,臣妾一定好好反醒----” “好了,别在哀家面前演戏,哀家看不得你狐媚的样子,下去吧!”淳于太后厌烦地说。 无双只得行了一礼告退。 这个老女人,果然老谋深算,的确是一个劲敌! 回到东宫,无双托着腮算着时间,去请淑妃的人也该回来了。 果然,只闻细细的香风飘来,环佩声响,婢女回禀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到!” 无双忙站起身子,走出来迎接:“妹妹来了,快请坐,嫣儿,上香茶。” 韩淑妃生性胆小,再加上从前跟附过苏慕容,不禁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地说:“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臣妾,臣妾随意就好!” 无双慢悠悠地喝着茶,忽然道:“曾听宫人们讲妹妹也曾怀过龙种,只是可惜----” 提及伤心事,韩淑妃纵是耐心再好也忍耐不住,眼圈不由地红了:“那是臣妾没有福气----” 无双放下茶杯长叹道:“本来本宫也不愿意提及妹妹的伤心事,但本宫忽然忆起了以前的一些片段,与妹妹的子嗣有关,若不说出来,心里实在烦闷……” 韩淑妃闻言大惊道:“皇后娘娘知道些什么内情,请告诉臣妾,臣妾因思念爱子,日夜难寝,患有忧疾,常有恶梦,若得娘娘垂怜,告知一二,妾身必一身一心依附娘娘!” “妹妹不要这么多礼,倒显得我们生分了。本宫曾记妹妹有孕之时,正值本宫因治疫复返之时,偶然听到苏慕容与林太医密谈要除去你腹中骨肉之事。本宫当即阻止,苏慕容惧本宫告发,因此没有下药,反倒装神弄鬼,让你腹中龙种不幸夭折----” 韩淑妃乍闻这一生中最惊最痛之事,一时闭气,竟晕了过去。 无双掐她人中,韩淑妃悠悠转醒,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泣道:“多谢娘娘为臣妾暗中维护相助,告诉臣妾真相,否则臣妾还在为虎作伥,与娘娘为敌,当真该死----” 无双扶她起来温声道:“苏慕容仗着父兄杀敌有功,皇上一直不能拿她怎么样便在后宫为所欲为。须知这几年皇上一直没有子嗣,焉知不是她所为?如今听闻王美人有喜,以她的个性,恐怕迟早会出手,妹妹何不借机告发,一则保护了王美人,二则出了胸中一的恶气。” 韩淑妃惊痛迷心,当即恨声道:“臣妾恨不得生食其肉报我子被害之仇,对了皇后娘娘,其实你刚嫁过来的时候,新婚之夜被冷落,也是苏慕容这个贱人搞得鬼。她还告诉皇上你是楚国的奸细,让皇上把你禁足,害得你差点掉丢性命----” 无双愕然,想不到还勾出前尘旧事来,看来这个苏慕容真是作恶多端。 无双拍拍她的肩道:“以后你我姐妹同心,自然有享不完的荣华!” 两人相谈后淑妃只觉得无双待她亲厚无比,临走时万般发誓,必揭穿苏慕容的阴谋不可。 首发bxzw.com 149 真心 ()东方辰至午时方回到东宫,已经面呈疲色,劳累不堪。 无双掩唇笑道:“皇上既得娇子又拥美人,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一样?” 东方辰皱眉道:“孔夫子说得话极有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与后宫这些女人说上一回话,朕感觉比上战场搏杀还累。” 无双从从面抱住他的头,解下玉带,轻柔地替他按起穴位来,这些穴位是现代特工时教的解乏之法,十分灵验,果然东方辰十分受用。 他微眯着眼道:“无双,东宫太过简朴了,朕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一会带你去看看。” 无双柔声道:“臣妾只要皇上的爱就好了,那些身外之物并不为臣妾所喜。” 东方辰睁开眼,定定地注视着无双,忽然长叹了一声道:“无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快被你弄糊涂了。初嫁到秦国时,你刁蛮任性,再后来你倔强凌厉,而现在,你温柔如水,我总是疑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我虽然和你朝夕相处,但总有一种隔离的感觉,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你,我离得你的心很远很远----” 情之所至,东方辰说话竟以你我相称,但脸色苦恼,看来颇为此事烦恼。 无双一愣道:“原来从前的我是这么惹人厌恶啊!” 东方辰忽然道:“无双,你可曾记得朕替你画眉之事?” 无双茫然地摇头:“不记得了!” 东方辰虽然失望但很快高兴地道:“走,随朕到昭阳殿,看看你的新宫殿!” 无双疑惑地跟着他,转过假山,忽然一个壮丽雄伟的宫殿矗立在眼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直逼得人眼花缭乱。 宫殿外涂以丹朱椒泥,黄金为门槛,白玉做台阶,壁间的横木嵌入蓝田璧玉,以明珠翠羽做装饰。所陈列的几案帷幔等类,纵然无双不识货,也知道都是世间罕有的珍奇。 最奢丽的是百宝床,以沉香木所制,雕龙画凤,镶有百宝,上罩南海鲛鱼吐丝织成、里外明彻的鲛纱帐,铺着象牙簟、绿熊席,奢华程度令人矫舌不已。 “皇上,这太过奢华了,臣妾愧不能受!”无双忙道。 东方辰剑眉一挑,淡淡地说:“你是朕心爱的女人,就该配拥有这些珠宝,否则朕打下这万里江山,坐拥天下,又有何用?” 无双默默地看着这绫罗绮缎,心中百味交杂,他是真的对自己好吗? 回想自己入宫以来的种种迹象,连聪慧如她也挑不出东方辰的毛病,但一想到他冰冷刺骨如剑一般的言语,一颗心便冷寂如铁: “程无双,你欺朕无知吗?这些图,恐怕是安然太子授命让你迷惑朕的假图吧?还有那些歌女,也全是南楚的奸细和你的心腹,你果然狠毒,利用朕对你的感情,就这样玩弄朕于股掌之上。现在怀了哪个野男人的骨肉,诈称是朕的龙种,想要朕放你一马,朕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蠢笨!” “我想,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腹中那个孽种是谁的吧?” “程无双,朕,小看了你,真是小看了你!你不止与一个男人有染,还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你的手段不可谓高明!” “没想到唐太子对朕用过的女人这么感兴趣,早说嘛,就送给你也无妨,这样也能保朕些颜面,省得看到她做出一些不顾人伦的事情。” “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以你为饵,朕可是钩到了两条大鱼。传令下去,今天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许离开。” “…………” 这些话才是他的真心话吧,当他毫不留情地将她送上断头台,冷血残忍地将水炮打向自己,让她亲自把孩子打掉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恩断义绝! 他这样对她好或许正是为了给她更致命的打击,不过她程无双不是傻子,不会再被他的柔情所迷惑,不会再让前世一个冷血的特工变成任人摆布的棋子! 既然他想修宫殿,那么自己就要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让他落个被色所迷的坏名声,败尽他的家财,陷害他的女人,让他不得安生! “皇上,你对臣妾太好了,臣妾只怕福薄,不能消受----” 话没说完,唇便被东方辰捂上。 无尘大师的话蓦地出现在脑海,恐阳损阴寿! 纵然天命如此,他也要逆天而行,她是他的,谁也夺不走,那怕上天也不行! “无双,假如你跟着朕会折寿,你还愿意和朕在一起吗?”东方辰平静地问,手心却出了一层淡淡的汗水。 无双冷笑,还不知道谁折寿呢? 她注视着东方辰一笑:“会!” 东方辰蓦地喜色满面,一把抱起无双向寝室内行去。 “无双,朕想你为朕生一个孩子!”东方辰热烈地说。 无双别过脸,隐去脸上的伤痛,“皇上不是有了吗?” 东方辰埋首在她颈间,闻着她身好闻的味道咕哝道:“朕要的是你和朕生的孩子!” 这是他一生愧欠她的! 无双伸手放下罗帐,娇笑道:“好!” 颠鸾倒凤过后,东方辰赤着上身拔弄着无双的黑发道:“朕得知东方浩最近又和上次司马家灭门逃走的司马空勾结,而五弟六弟年事渐长,羽翼已丰,也得提防;西楚的几个皇子更是虎狼之辈,稍有机会便会反咬一口,只怕这秦国又是多事之秋了。朕日日为国事烦心,也唯到见到你方舒畅一些----” 东方辰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全身难受,如蚁咬一般,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无双忙起身道:“皇上,你怎么了?” 东方辰全身流着虚汗,不停地发抖,难以自制,甚至轻度痉挛起来,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朕,朕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嗜睡,全身无力----” 无双一看便知他对鸦片上了瘾,从荷包里拿出配好的药,迅速溶于水中,捧至东方辰面前道:“皇上,这是臣妾自制的惊风药茶,皇上试试看。” 首发bxzw.com 150 避孕 ()150避孕 东方辰一饮而尽,片刻之后恢复正常,面色仍是惨白,拧眉道:“朕这是怎么了?” 无双道:“皇上是因为操劳过度才体虚的,还是多休息休息好!” 东方辰闭上眼,片刻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无双一招手,程鹏飞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 “鹏飞,姐姐要的药汤熬好没有?” 程鹏飞打开一个陶盒,拿出温热的药汁:“姐姐,熬好了!” 看着无双将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鹏飞担忧地说:“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总是喝这种药汁?” 无双抚着下巴上留着的一条浅浅伤痕不着痕迹地道:“没事,不过是补气的药,好了,你乖乖回去做事,记住天天给粥里加料!” 鹏飞点点头,快速地闪身向花丛中行去。 那药汁是专给不受宠的宫妃或偶然被皇上临幸的宫婢所喝,喝了之后便不会怀有龙种。 嘴里还留着药的苦味,无双喝了一杯茶水冲淡药味,又慢慢地吃了一颗槟榔。 天下大乱,哼哼,很好,她正想要天下大乱。 东方浩能和司马空勾结,说起来还是奔雷的功劳呢,只是不知道夺命那边,东方清准备得如何了。 ~~~~~~~~~~~~~~~~ 东方清的封地宫殿,东方清正抱着一个美女呷玩,忽然一个男子掀帘而入,惊得美人尖叫一声,赤着身子向房内跑去。 东方清心中不禁凛然,这个男子能无声无息的潜入自己防守森严的宫殿,实在是历害,不过不知是敌是友。 正在惊疑不定之时,男子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美目流转,目光与东方清一相碰,淡笑出声:“将军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虽笑却不达眼底,仍是那种寒厉似冰的眼神。 东方清伸手指着他语不成调地道:“你是,你是后汉的大将军、战神赤颜沙!” 夺命淡笑不语,他在后汉军中百战百胜,又因出力平定了后汉的夺位之争,深得完颜清扬宠爱,一路直升至将军,统领三军。 而夺命出战时总着血色战袍,以面具盖脸,杀人如麻,冷血如铁,因此得冷血战神之称谓。 东方清乍见他来,不由得惊慌道:“你来本王这里所为何事?” 夺命大刺刺地坐下道:“当然是来找清王爷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本将军愿助清王爷登上北秦皇位!”夺命的声音依然淡漠清润,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像利剑一般直刺人心房。 四周,比方才更寂静,屏息般的寂静。东方清此时的感觉就像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又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是吗,敢问战神有何妙招?” “将秦国的大将军欧阳启收为已用,后宫自有我主人运筹,而我必要时也会出现,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难道还不会胜吗?” “欧阳启?”东方清皱皱眉,极是为难道,“他曾是先皇的幕僚,为人刚正,倔强,后被我三哥纳入旗下,一直忠心耿耿,他一向不屑于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要将此人揽入麾下,更是难上加难啊。” “忠诚?”夺命冷冷的笑声在夜晚的大殿里显得无比森凉。“那个欧阳启镇守直通北秦皇都范阳的关口,倒是个硬骨头,但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忠诚,忠心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我自有妙计让他臣服,你只管和他联络便是。” 东方清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东方辰在几个兄弟中心智最为深沉暴戾,他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善于假他人之手除已之敌。 大皇子,二皇子都是被他挑拔所死,四皇子被逼流窜,自己和六弟低调行事,这才得以保全,但也日日如履薄冰。 虽常筹谋造反,但想起东方辰狠辣的手段,始终不敢妄动,想不到天助他也,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想到这里,东方清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壮士断腕一般道:“事到如今,本王已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本王必须得到那个位子,一旦失手,本王的母妃和六弟只有死路一条。本王和你合作,但以战神之智,不会做亏本生意,说说你的条件!”东方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中那窒闷的感觉有了略微的缓解。 “为我主人所用!”冰冷的目光直视东方清的双眼。迫人的气势在整个营帐中扩散开来。 东方清突然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在何处。周身似乎被万年寒冰包围,刺骨的寒冷让他的大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为他主人所用! “你的主人是----” “你不用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只要听命于我的主人,依计行事,必登大宝,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你……你的主人到底想要什么?”东方清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涩声问道。 夺命眉毛一扬,淡淡的说:“自然和你有同一目标,就是想让东方辰死,而且死得很惨。” 别人如果说同样的话,东方清一定会嗤之以鼻,但夺命此刻淡淡的说来,也不见得怎么慷慨激昂,说话的人甚至自始至终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 属下便如此有能力,那么他的主人---- 不过,待他登上大宝,掌握兵权后,谁胜谁输还不一定呢! 东方清狠狠的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好,只是我四哥----“ “放心,东方浩这个笨蛋他明目张胆的造反也好,这样就让东方辰集中精力对付他,而你,则突然袭击。” 夺命从腰间拿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在掌中,递到东方清面前,不置一词。 “这个对你并无影响,只要你忠心,这毒永不会发作,倘若你有二心,我会让你知道,有的时候死都是种幸福!”淡然的语调却带着狠厉的杀意。 不等东方清回神,他已走出宫殿。 “下月月圆之时,以清君为名之名,带兵直逼皇城。” 唐少渊收到飞鸽传书,解下鸽脚上的字条,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下月十月当起事,君备兵马二十万赴秦。 无双留字。 唐少渊痴痴地看着熟悉的字体,贪婪地闻着上面残留的百花香味,闭上眼心潮起伏。 与其说是她让他初尝了萌动的滋味,不如说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她活的那样坦荡,即使她疯狂,她狠辣,她不择手段,她丝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可是她活的像个人,尽管她杀人如麻,可依然挡不住她身上那股浩然正气。 曾几何时,他们那样亲密无间,百计避敌,一马双跨,并肩奋战---- 而现在,她筑起了一道高墙,不允许他靠近,可是此刻,他好想拥她入怀,拉近他们之间因东方辰而筑起的疏远距离,用怜吻吻去她眉宇间冷酷的寒,看她绽出笑,让她那双冰霜入骨的眼眸再度温柔起来。 “皇上,皇上,郑妃娘娘说身体不舒服----”一个小宫女打断了唐少渊的思索。 不舒服,这样的花招还真让她们百试不爽! 唐少渊淡淡地说:“不舒服就让她请太医!” 小宫女畏诺地看了唐少渊一眼:“皇上,郑妃娘娘一定要皇上去看看她,否则她就跪在殿外不肯起身……” 唐少渊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嘲弄:“是吗?那就让她跪吧!” 小宫女不知所措地退下,对跪在地上装病的郑贵妃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样,皇上他,肯见我了吗?”郑贵妃焦急地问道。 小宫女为难地摇摇头:“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说----说你愿意跪就跪----” 郑妃大怒,呼一下起身,愤愤地说:“皇上莫不是有龙阳之好?不然怎么会----” 话没说完,一个侍卫已经出手将她推倒在地,长矛闪着寒光,森冷地道:“贵妃娘娘,还请注意你的言行,此话若传入皇上耳中,只怕娘娘性命难保!” 郑妃被吓住,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唐少渊淡淡地说:“吩咐下去,挑选二十万精兵待命。” “是,皇上!”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程安然坐在牢里,正翻阅着一本兵书。 皇上罚他入牢思过,因此并不是以犯人对待,而是有桌有床,只不过条件简陋,限制了自由而已。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程安然风头太劲,容易招祸,暂避风头也不失为下策。 只不过地牢潮湿阴暗,加上程安然小时患有风湿,因此受不得寒,关节时时作痛。 幸亏南疆跟他来的暮姑娘,卖通了狱卒,时时来探望程安然。 这一日暮姑娘又带了几样小菜和酒来探望程安然。 “太子,不要看了,吃东西了!”暮姑娘清脆的地说。 牢里的狱卒都跟她熟了,况且这时关的是太子,没准是将来的皇帝,因此都睁只眼闭眼,任她带吃食过来。 程安然放下书,温和地一笑:“又要麻烦你了!” 暮姑娘不高兴地说:“我跟了太子就是太子的人,怎么说麻烦不麻烦?太子快看,这些啊,都是你最爱吃的。” 四个小菜依次摆上来,有酒醋糟腰子,烙润乳鸽,百味羹并三脆丝,配上新荷叶熬得清香玉粳米倒是简单下饭的好菜。 程安然不悦地皱眉:“如何没酒?” 暮姑娘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有了!” 她从背后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壶酒,放在桌上。 安然倒了一杯酒,道:“又是黄酒?” 暮姑娘委屈地说:“婢子知道太子有风湿,特地用祖传秘方,加了十二味药材在黄酒里泡制而成,具有强身健体,穿筋入骨的作用,最适合太子饮用,太子反不领情----” 安然怕她唠叨,忙道:“如此多谢了!”说完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暮姑娘这才重露笑脸。 暮姑娘瞟了一眼太子邻间的牢房道:“太子,这里原本没有人,她犯了什么罪被押进来?” 安然摇头道:“不知,昨日才进来的。” 暮姑娘低声道:“小心提防。” 程安然点点头:“知道了,告诉东宫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事宜等我出去再安排。” 暮姑娘机警地点点头,这才将空碗收走退下。 夜深人静之时,旁边那个蓬头垢面的犯人突然双眸睁开,手捏石子,弹向程安然的身上。 安然吃痛猛然回首,见女子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这才看清原来女子正是那日保护王皇后的婢女。 女子取水在地上写道:主人命我保护你。 安然亦写道:她可安好? 女子点点头:好,事成之后自会与太子相会。 安然眉眼舒展,嘴角笑意盈盈,继续写道:现在在何处? 女子想了想写道:北秦皇宫。 安然顿时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女子又写道:下月半诛暴君。 程安然大惊失色,龙飞凤舞地写道:东方辰非常人,不可贸然行动,我需出去助她。 女子看着他,半晌毅然写道:如此甚好,我有一计可行。 这一日,狱卒们看到两个面孔陌生的人来给太子送饭,便拦住不让他们进去。 两人忙掏出几锭金元宝塞在狱卒的手里:“暮姑娘病了,所以才让小的们来送饭的!” 这几个金元宝顶狱卒一辈子当差的饷银,两人马上换成笑脸放两人进来。 两人狱卒正在庆幸自己发了大财时,突然听到里面太子的惨叫声传来,急忙冲了进去。 只见太子嘴溢黑血,颤抖着指着两个送饭的人断断续续地道:“你们是……谁的人,敢陷害……本太子……” 两个汉子十分凶猛,将赶来的狱卒一刀一个,砍翻在地上。 这时另一牢中的女子突然破牢而出,手法狠辣,三两下便将两人制服,厉声喝道:“谁让你们来害太子的?” 两人喉咙出血,说话含糊不清,女子俯耳听了一会大声说:“什么,是六王爷?” 两人当即毙命。 太子中毒一事引起了朝臣的惊慌,立刻有程安然的人上书请程升龙放了太子。 程升龙迫于无奈,只得放程安然出狱,而那位救驾有功的女子也一齐被放了出来。 程玄因牵联毒害太子一职,被调回京彻查,程安然趁机将自己的人安排在关渠县,轻而易举地将这天险之地收入囊中。只可惜了那两人为太子献身的忠诚属下。 程升龙借着元妃之事查出元妃生前不贞洁,按例要诛九族,但念在王巨元为国平乱有功,便革去军职,命其回家壁门思过,王巨元忧愤交加,不久便病倒。 程信无故失去一个肩膀,虽心有愤恨,但不敢发作,只得隐忍以待时机。 就在西楚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北秦的皇宫却是歌舞升平,一片欢乐和睦之气。 百花凉亭中,无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庭院里嬉闹的两只小猫,齐腰的浓密乌丝用一根银带松松的束在脑后,慵懒的美别有一番风情。 她端着一杯清茶,唇边一抹淡淡的浅笑如冷月清辉,满院的海棠花映着她眼底的幽光,无疑是一副美到极致的画卷,东方辰远远就看到无双坐在那里,却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东方辰走近从后面抱住无双道:“无双,怎么你好像总是在笑,一点都不嫉妒朕宠幸别的妃子,一点都不嫉妒别的女人怀了朕的孩子?” 无双回头,巧笑倩兮:“臣妾不嫉才可以活得自在,莫非皇上喜欢臣妾整日撒泼吃醋,闹得六宫不得安宁?” 东方辰挑眉道:“朕倒希望看到你这样----” 无双摊摊手:“臣妾够不讨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了,皇上就别让太后更讨厌臣妾了!” 东方辰皱眉道:“母后,唉----果然人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一语末了听到宫女疾呼:“皇上,皇上,王贵嫔掉水里了!” 东方辰和无双都吃了一惊,齐齐站了起来,去探视王美人。 赶到的时候,王贵嫔已经被捞了上来,钗发皆乱,衣服**地贴身上。面色苍白无血,呈现青色,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也是虚浮的,像覆在脸上的纱,飘忽不定。 东方辰大怒道:“快宣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宫女诺诺地说:“贵嫔嫌冷命奴婢去拿锦袍,谁知道这玉带桥的护栏松了,贵嫔就失足掉了下去。 无双回眸,果然看到那一片栏杆已经倒在地,她趁人不注意,将掉在地上的水滴珊瑚坠子轻轻握在手中,这个东西,她曾见过,想不过,这人竟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下手了! 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王贵嫔已经挪至来仪宫,太医诊了脉长出一口气道:“皇上,贵嫔是呛了水,一时闭气,惊吓过度,倒无大碍,只是贵嫔受惊不小,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再则贵嫔怀有龙种,万不可再受惊吓!” 东方辰冷冷地说:“既然来仪宫服侍的人无用,都拉出去斩了吧!” 一时间,宫女太监哭成一团,跪地求饶,无双微微一凛,原来他是和自己一样狠心的人啊! “皇上,既然妹妹无事就大事化小吧,再则妹妹怀有龙种,不宜见血腥。”无双劝道。 东方辰思索了一阵道:“罢,罚去暴室做苦役。” 众宫女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罪。 太后也赶了过来,王贵嫔刚醒,挣扎着要起来,忙被太后按住。 太后温声道:“你放心,哀家已命宫匠将所有桥栏加固,先前修桥的宫匠已经被抓起来问罪了!” 王贵嫔眼中含泪道谢。 太后好生安慰了一番,又命东方辰相陪,这才了事。 无双自回到宫中,想起昨晚东方辰一直在侧,没有机会喝避孕药,便趁这个机会命鹏飞替她拿药。 鹏飞以为她今天不用药,因此没有熬治,听到无双要忙去熬制。 待药送来的时候已是申时,无双屏退左右,慢慢地吹着苦涩的药,还有半个月,再忍一下就好。 仰脖,端起碗一饮而尽。 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两道沉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无双不禁猛然转身。 正对上东方辰惊痛不解的目光。 霎那时,狂风四起,乌云翻卷,山雨欲来,风满楼! 手中的碗慢慢地放下,无双掩饰着慌乱的心情抬起头。 那墨玉一般的眸中有着深沉冷凛的光芒,如海底狂起一阵啸风,让人的灵魂都瑟瑟发抖。 无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是说了他是自己的敌人,为何在看到他如斯伤心的眼神时自己的心也会隐隐作痛? 自己的心,不是已经没了吗?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空气中,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那隔在两人中间的一层膜已经破了,再动听的语言也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掩饰罢了。 这时候的东方辰,哪里是那个宠她的人,温柔的气息全无,身上浓浓的伤痛气息如一层网,无形地将她罩住。 无双终是心智坚韧,定了定神缓缓地道:“皇上,臣妾还没有恢复以往的记忆,所以觉得皇上和臣妾的感情总是让臣妾有种蒙胧的感觉,这种不安让臣妾暂时不想有孕,而且后宫为争位多纷争,臣妾也不想孩子陷入----” 东方辰挥了挥手,似是倦极,轻轻地说:“不用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朕一厢情愿罢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不要再瞒朕了!” 首发bxzw.com 151 我爱你(**) ()151我爱你(**) 东方辰转身,那背影沧凉如化石,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竟微微有些佝偻。 无双欲要再言,终是无话,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恍若隔世。 鹏飞过来端药,惊讶心疼地说:“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无双挥手道:“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 鹏飞乖巧地退下掩上门,无双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继续战争的勇气。 两人微妙的变化,怎能逃脱宫中几百双眼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了。 那些宫妃如飞蛾扑火一般讨好着东方辰,一向冷情的东方辰一反常态,竟是来者不拒。 两个人都性格倔强,没有肯低声下气,皇宫的低气压一直沉着。 日子平静地无波地过着,但底下的暗流却越来越汹涌。 越是临近,无双越是烦躁,这一日,她穿一身白衣,并无任何装饰,来到大相国寺礼佛。 也许越是满手血腥的人越是想要信佛,希望佛祖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大雄宝殿外,潮水般的梵音叠叠层层而起,整个大相国寺淹没在僧人早课的吟唱中,千年古刹在晨辉中宝光灿然,一滴晨露从宝殿前的铜瓦上缓缓地汇流滴落,击打在青石上,一派人间佛土的景致。 世尊坐像前的青铜鼎中卷动着滚滚赤焰,小沙弥默不作声地将一块块楠木方砖投入宝鼎中,带着阵阵清香的烟气竟是直冲穹顶而去,仿佛一道垂在佛前的巨大纱暮。 “劫数……”袅袅香烟中,有人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唱罢,宝鼎香烟骤然迷乱,绵密的烟雾散去,高居莲座之上的释迦摩尼坐像眼角略带慈悲,低眉看着世间苍生,而烟幕中缓缓现象的老僧合十一拜,良久无言。 无双缓缓步入大殿之中,负手站立在巨大的佛像前,抬头仰望,观望着含笑的佛像。 敲击木鱼的老僧长叹一声,雪白长眉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头,轻声道:“女施主来了!” “大师!”白色的衣袂和黑色的发丝随着她前行时的步伐飘摇,无双走到无尘大师身前,敛目行礼。 无尘和尚指了指他面前一个蒲团,示意无双落座,她敛起衣摆,大大方方盘膝座下。无尘和尚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双的眼睛,无双也不甚在意,任他观察个够。 “你劫数已到!”无尘和尚看着无双的印堂,掷地有声。 无双微怔,沉吟半晌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无尘有些讶异,“何以发笑?老衲绝不危言耸听。” 无双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所言我深信不疑。只是我认为,福祸相依,径尺之水,可一步越之。” 无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沉思良久后摇摇头,“你所说的径尺之水,老衲却认为是尘世的大劫。” “大师终身参禅礼佛,般若空禅的智慧非我等凡人所能及,不过我虽愚钝,却认为大乘佛法非为出世,不能入世救人,却只空坐谈玄,人间疾苦只一味参悟,终非世人所愿,善也好,恶也罢,佛……终需魔来渡……”无双长眉一剔,眉梢间竟是一段刀锋般的锐气。 “好!好!好!”无尘道,“论相、作、我的三无修为,你不若我等佛门中人,却深知世间真理,慧根极佳,参佛与修道均为世人,佛为智慧,悟得世间玄机,僧为静穆,灭得自己心魔,而你,要灭天下的心魔!”无尘和尚喟然长叹。 无双含笑:“世间之事,无非经历万劫,方见莲花。” 无尘合掌道:“但感情之事,虽历万劫,却不见得有善果。” 无双秀眉一挑,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无尘大师满脸慈悲,盯着无双一字一句地道:“当今圣上乃至情至性之人,为了施主已经造了不少杀孽。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施主本是聪慧之人,何必要纠缠于过往死结而不放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若不放下心中执念,恐怕天下苍生又要得历战乱。” 无尘从袖中摸出一幅朱绳捆扎,火漆封锁的褐色卷轴,放在无双掌心。 无双心里一惊,朱绳封扎,火漆封印是佛教最高封仪,释教素来不尚五种正色,赤色就是正色中名列第一的。 “你本性刚直,但易被戾气所控,因魔入佛,仿佛骑马临深渊之侧,一不谨慎,就摔入深渊,直落无间地狱,有朝一日,你在魔界中不知进退的时候,希望你见此卷轴,可以明心见性。” 无双双手合十,颔首行礼:“谢大师指点。” 无尘仍然看着窗外,淡淡地道:“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 无双的眼神变得很清无双,轻声问道:“大师,何谓净土?” 无尘这才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熠熠光华:“在施主心中,何谓净土?” 无双想了想,郑重答道:“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众生平等,无怨,无悔,无恨,无憾。” “阿弥陀佛。”无尘忍不住低宣佛号。“施主菩萨心肠,哪里皆是净土。” 无双又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无尘却道:“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无双微笑:“大师放心,我定不会多造杀孽。”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无尘对他双手合什道。“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大师言重了。”无双十分谦逊地笑道。“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是我该感谢大师。” 无尘捻动念珠,含笑合眸:“往生净土,不净不垢,施主一路走好!” 无双行礼退出,无尘大师闭目长叹:“情深不寿,过犹不及……孽缘,孽缘!” 待无双行至山下时,山上的青铜丧钟声响起,无尘大师圆寂了…… 无双白衣翩翩,缓缓地走进轿内,向北秦的皇宫行去。 刚一进宫便闻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合宫均知王贵嫔受了惊吓,正在安胎,但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许多老鼠到来仪宫。 王贵嫔生性胆小,突然老鼠死尸,惊吓之下,竟然跌坐在地上,小产了! 而韩淑妃则揭发苏慕容从太医院领了耗子药,此事与她有莫大干系,且苏慕容卧室私藏有催情之物,意图媚惑皇上。 苏慕容所做的这两件事,均是皇宫内大忌之事,一时间被关了起来。 无双回宫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刚一进来,便有两个太监神色严肃地请她去慈宁宫一趟。 淳于太后脸色不善坐在中间,大小嫔妃俱是不敢作声,韩淑妃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到她来,东方辰眼光在她身上一扫,转眼又看向别处。 “程无双,韩淑妃说你曾看到林太医和苏慕容有来往,此话当真?”淳于太后厉声道。 无双点头:“不错,此事千真万确,传林太医一问便知。” 苏慕容被堵上嘴,口不能言,愤恨地望着无双,目眦欲裂。 林太医来时低垂着头,谁也不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一拍桌子,冷声道:“哀家还没死,这个后宫就乱套了吗?林子丛,据实招来,你和苏慕容有无私通,欲加害韩淑妃之子?” 林太医通通磕头不语。 淳于太后大怒:“来人,给哀家掌嘴,看他说不说实话?” 林太医停止了磕头,定定地看着苏慕容,眼中露出一抹凄凉的光芒,又朝东方辰磕了三个头:“臣拜别皇上!” 说完,竟飞身向包龙的柱子撞去,旁边的小太监没有拦住,一时间,林太医血溅当场,当即毙命。 苏慕容凶性大发,一下子挣脱按住她的宫女,拔出口中的麻核,飞身扑向程无双,厉声道:“你陷害我,你陷害我,贱人,贱人----” 无双捏住她的手腕,微一动力,苏慕容痛得脸色扭曲,断断续续地道:“催情花分明是你给我的----王贵嫔有孕也是你告诉我的,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想置身事外,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 小太监匆忙把她拉回原位,无双的脖颈上已经有一圈淡淡的青紫印记。 无双淡淡地说:“本宫告诉你王美人怀孕了,可没让人害她。上次护栏的事本宫也证据证明是你想谋害王美人!” 她从袖中拿出红珊瑚耳坠,骇得苏慕容颜色大变,苦于说不出话来。 淳于太后厌恶地说:“苏慕容私德败坏,谋害皇孙,赐毒酒。” 一时间苏慕容被强行拖出去,一室气氛冷硬如铁。 东方辰定定地望着无双,忽然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骇得众宫妃惊叫不已。 淳于太后大惊失色,指着程无双大骂道:“妖女,自从你回到宫中,害了多少人?若不是你在中间挑拔,怎么会让皇上吐血?” 无双心中一紧,匆忙地说:“太后,我略懂理医,看看皇上究竟怎么了?” 淳于太后护在东方辰面前,一掌掴在无双脸上,恨声道:“废了她,快废了她皇后的称号,把她看押起来,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饶得过你!” 无双怔怔地站在那里,不敢去看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他被众多嫔妃环绕着,但那眼神隔着人群,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他的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 无双任人押着,只觉得背如刺芒,眼眶酸涩。 这只是报复他的第一步,自己就心软了? 无双静静地跪在佛堂前,喃喃低语,没人听到她在说什么。 内心的矛盾和斗争如两把利剑,不停地剖着她的心,正如她第一次杀人时一般,良智与恶魔在交战。 无尘大师的话回响在脑海中: “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伸出手,看着洁白的掌心中杂乱的掌纹,无双缓缓地握紧拳。 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追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主人----” 无双慢慢地转头,轻问:“追风,我做错了吗?” 追风摇头:“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无双自问:“是吗?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追风看着她恍惚不定的表情,只觉得内心的悲凉越来越大,终于,他忍不住跪在无双面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追风,追风好难过----” 无双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忍着很久的话,追风再也忍耐不住,脱口而出。 他以为无双会骂他,会处罚他,但没有,无双只是静静地听着。 许久许久,无双笑出声来,“追风,你还是个孩子,你……” 追风一把抓起她的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上,“我不是孩子,不要总把我当孩子,你听听它,它在为你跳动……” 他的心象是被放在燃烧的熔岩之中,他看见了她的神色,宁静似水,冰冷如霜。 她缓缓的,缓缓的捧起他的脸,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是如此深邃,幽幽的,宛如月夜里一泓宁静的秋水,“追风,你看看我,你仔细的看看我……”冰冷的呼吸间带着清寒的香,她的唇微微抖动着,“你看我哪里还象是个正常人?阴谋,杀戮早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恶魔,我早已没了情,没了爱,追风,不要爱我,爱上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追风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死死的抱住,她拼命推,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眼睛里泛过一丝疼痛的光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爱你……爱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只想爱你,只想爱你……”声音到最后竟成了呜咽。 无双窒了窒,忽然一咬牙,猛的推开了他。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静如止水,泛不起一丝微澜。 追风以为她会发怒,却不想她只淡淡说了句,“夜已深,早些休息去吧……” 他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黯然神伤,隐去形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就知道她还不能忘那个人。 东方辰斜斜地躺在软塌上,看着飞鸽传书。 四王爷起兵叛乱! 五王爷六王爷起兵直冲范阳! 唐少渊亲带二十万大军虎视秦国边疆! 一股神秘的力量也在暗中伺机行动! ………… 影卫跪在他面前,沉声道:“皇上,眼下各路反军都已出发,即将逼向皇城,他们还放出谣言,说皇上你气倒太后沉于女色,不顾百姓,大修宫殿,残害忠臣子女----”影卫暗暗看了看东方辰面无表情的脸,不敢继续说下去。 东方辰挥手:“继续说下去。” “是,皇上。五王爷打着清君的旗号,说你残杀手足以不耻的手段登上皇位,根本没资格当皇上----”下面的话太大逆不道,连影卫也不敢说下去了。 东方辰漠然地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说:“去请皇后过来。” 影卫愕然:“太后有旨----” 东方辰重重一拍桌子:“这个国家朕是皇帝!” 影卫立刻退下,片刻之后将无双带到。 看着面色苍白的东方辰,无双静静地站着,无声的火花在空气中碰撞。 该来的终是要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踩过乌砖的地面,走到了东方辰的跟前。 鎏金沙漏里的沙无声无息地淌着,殿中灯烛通明,但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沉郁的压抑。 无双站在那里,愧疚以及痛苦仿佛针刺般的灼热侵蚀着周身每一寸肌肤,直至深入骨髓,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东方辰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无双预料中的怒火,他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无双平静。 他定定凝视着面前女子,仔细的凝视,仿佛要看到她的魂魄深处去一样。 然后他的面上渐渐的现出了一种近乎哀伤的神情,一点一点仔细的,仿佛想从她的容颜上找到往昔的影子。 良久,东方辰闭眼道:“皇后,为朕梳一梳头吧。” 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颗炸弹,让无双心神不稳。 她曾是残忍冷血的特工,她杀人不眨眼,视人命为草芥,从来无心无爱。 但何时,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心揪在一起,喘不过气来? 无双闭了闭眼,缓缓地拿过牛角梳,放下紫玉冠,散开东方辰的一头乌发,一下一下地梳着。 他的发乌黑顺发,自己也曾亲手帮他梳起。 也曾画眉取乐,也曾记得他说过的话: 你是朕的女人,你需要做的就是锦衣玉食,安享快乐! 我东方辰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不过短短一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非,他们,早已回不到从前! 他的脖颈离她那么近,可以看见经脉的起伏,只要一伸手---- 正在神游,忽然听到他问:“这结果,你满意吗?” 无双手一抖,牛角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周静得怕人,烛光一爆,眼前忽地一花,已经有人来报:“皇上,乱军已经攻至范阳,要不要启用防御军队?” 东方辰淡淡地说:“嗯,去吧!” 手下的人利索地出去,室内还留着血腥味。 无双心中一跳,防御军队?原来他早就有所防备,要一网打尽了? 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对啊,自己太笨了,他是帝王,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怎么会没一点防备? “朕已经带信给唐少渊,他若有异动,朕便会杀了你!”东方辰淡淡地说。 无双心脏一紧,眼中有怒意显现。 东方辰突然握着她的手腕,无双本能地要反抗,却被他拉到怀里。 两双眼相对,明白无误的泄露了彼此的心情。 “无双,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下心中的恨?你还要杀多少人才满意?”东方辰疲惫地,伤痛地,一字一句地问。 无双的瞳仁瑟缩了一下:“臣妾不明白皇上----”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东方辰大喝一声,把她推开。 “你根本没有失忆对不对?朕早就知道了,呵呵,不然你怎么会折断金钗,接住玉杯,让苏慕容伤不了你?为了寻你,朕日驰三千里,造下累累杀孽;为了救你,朕不惜亲至南疆,甚至屈辱的求阿依那;为了化解你心中的恨意,朕看着你调拔嫔妃,杀了朕的孩子;为了平你怨气,朕任你联系东方浩,一起造反;为了让你高兴,朕将母后气病----可是你不满足,你想要的结果不是要朕死这么简单对不对?” 背叛、伤害像是海浪一层一层涌上来,堆积在他的胸口,淹没过他的头顶,他一点儿也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挣扎,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拉他一把。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自己的世界,就此毁灭。 东方辰用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无双觉得他每说一句话,都把自己打入无间地狱,让她鲜血淋漓的同时又涌上来一种说清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高高在上洞若水火地看着自己做事! “我爱你啊……”他镇静的、漠然的、没有一丝颤抖,完全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极冷静的开口:“我爱你啊……所以容着你这么伤害,但是无双,难道你一点都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吗?你不觉得,这人生一个人走很寂寞吗,在深夜的时候,你不需要一个人可以温暖你的灵魂吗?”东方辰歇了一歇,眼晴盯着远处,轻轻地说: “我曾想着若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妃子,是不是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不会这么深?那么我们就可以到乡下,找一个世外桃源,再也不过问谁当皇帝,谁死谁活。 我种田,你织布,然后生儿育女,这种日子也很好----可惜,我不是,你也不是!你我是如此相同的人,偏执而又决绝,同样不肯服输,可是我已经让步了,就算我做错了,就判了死刑吗,一定要以死来弥补过错吗?” 无双的脸在灯下如纸一般惨白 他说,他爱她…… 明明是已经生死无话,为什么他还会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那么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呢?痛,真的很痛。她觉得从心脏向外的疼。 果然……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心疼的自己,真是可怜呢…… 此刻,没有任何伪装的,她,漠然的潸然泪下,那泪沾染了月光的颜色,苍白的透明。 他们已然反目成仇。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啊……为什么还要哭呢? “皇上,我军大胜,擒了造反的司马空,东方浩,东方清。”来人兴奋地报着,身上一身鲜血。 杀伐之气浓重地扑来,提醒了无双这是她策划的计划。 “东方辰,在你伤害我那一天,我已经发下毒誓,这一生要你无子,无权,无国,孤独终老一生!”无双缓缓地说。 东方辰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是吗?” 无双垂下长睫:“是的!” 一语末了,突然几个暗影破窗而入,头戴面罩,狠凌地朝东方辰砍来。 程安然冷冷地声音响起:“东方辰,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无双愕然,他怎么来了? 那几个死士身手狠辣,专攻要害,眼看就要刀剑加身,东方辰居然纹丝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白衣寂寞的程无双,悲伤而绝望。 左手一扬,几枚铁蒺藜直射杀手,将他们一招击退! 东方辰忽然想笑。既然要杀他,为何又要救他? “你舍不得杀我?” 程无双微抿着唇、眼睫微垂,看着自己手里的天蚕丝线:“他们不配杀你。东方辰只能死在程无双手里。” 天蚕丝如灵蛇般挥去,一击击中东方辰的胸口,渐渐收紧…… 看着血从东方辰的胸口涌出,在那龙纹锦衣上逐渐晕开、扩散, 程无双丝毫不为所动。一用劲! “嗯!”东方辰咬牙闷哼,一霎时冷汗淋淋,脸上惨白。 只要再扎入一分,他就永远离开了吧? 程无双轻轻问:“认识我,后悔吗?” 往事的碎片仿佛一道静静流淌的小溪,悄然无声的从他们身边流过…… 东方辰想要说话,甫一张开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跟着瘫倒在地。 他艰难的挺直身子看着无双,说的极慢,可是一字一句极是清晰,“无双,认识你,我不后悔。如果我死真能让你解恨,命,你拿去,我的过错,我来承担,但我的心不会放弃你的……。绝对不会!我说过,永!不!相!负!只不过,我在临死前有一个要求。” 无双问:“什么要求?” “为我守护大秦的子民,看好这万里河山,不让别人窃去!” 两个人中间形成了一个气场,将愕然地程安然隔开,自说自话。 东方辰粲然一笑,又吐出一口鲜血:“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我若死了,你可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心底里,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霎时间,被东方辰的目光触痛了…… 程无双抓着天蚕丝线的手,出现了一丝颤动。 很轻,很微……如茶叶在水面轻轻一颤。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一切一切都垂手可得!无双,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程无双惊恐地发现---- 下不了手……她居然……下不了手?!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陷得这么久、这么深了吗?也许,无论谁想杀东方辰都要付出代价,而程无双的代价,就是她的心。 蓦地,力道一吐,天蚕丝收回。 程安然秀致眉微蹙,今日若狠不下心杀不了东方辰,以后,都没办法杀他了! 寒芒一闪,青光乍现,程安然的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东方辰的心脏要害! “不要!”无双大骇,瞳仁紧缩,想也不想,飞身扑在东方辰身上。 一瞬间,刀剑入肉,四周寂静。 剑直穿程无双的身体,血,快速地涌了出来。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近到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程安然骇得微微发抖,声音都变了音:“无双,无双,你怎么样?” 东方辰眼中有泪缓缓地流下,他抚上无双的脸,微微摇头:“你终是太傻,怎么斗得过我?” 无双一张嘴,有浓稠的血不停的涌出。 “不要杀他,带我回楚国!” “无双?”朦朦胧胧耳旁传来东方辰担忧焦虑的呼唤:“程无双,你不准死,朕命令你----” 程安然快速地拔出插在无双身上的利剑,点住心脏处的两大要穴制血,一向冷清的脸上出现了从末有过的狼狈和焦急。 两人男人怒目相向,都恨不得活剥了对方。 “东方辰,今天算你命大,若不是无双相求,定要你碎尸万断!”程安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东方辰捂着伤口,阴鸷地道:“放下她!” 程安然冷笑,抱着无双向外走去。 东方辰欲要追赶,一把冷月钉自程安然袖中射出。 寒光凌厉,宛如月芒,将东方辰逼退。 在隐者的护卫下,程安然快速地离开北秦皇宫。 因为东方辰的影卫都去阻击敌人,这才使程安然寻到了空缺。 直到他走开,一个躲在帷幕后面的宫女才尖声叫了起来:“皇上----” 东方辰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仍强咬着牙关道:“蠢货,还不快叫人来?” 宫女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向外边叫人寻求授手。 程安然远山秀眉紧皱,对着隐者沉声道:“快赶马车,到紫竹林。” 首发bxzw.com 152 棋子 ()152棋子 隐者点了一下头,一把抓来,将马车夫扔到车厢旁边,亲自赶车。 夜幕沉沉,风冷月寒,一辆帘子低垂的马车疯狂地赶着路。 那八匹俊马俱是日行千里的脚程,此刻更是如腾云驾雾一般飞驰。 尽管点了制血穴道,但仍有鲜血缓缓地渗出来,沾红了程安然的衣衫。 无双的脸色灰败,隐隐呈现青灰之色,情况十分不妙。 因为程安然这一剑伤以肺部,且前后贯穿,十分严重,需尽快送去救治。 传闻东海有座神秘的小岛,小岛上有座白雾终年缭绕的白云山,据传白云山是神仙居住的圣地,称之为“远离一切理想乡”,寓意没有痛苦,没有贫穷,只有幸福和快乐,那里美景如画,灵气仙风,山中仙人,善琴乐,精音律,医术天成,除腐肌,去伤毒,能使死人复活。惯用魔音惑人心智,通奇门遁甲、八卦九宫,喜着雪衣,动无影,行如风,外人称其:“东海白衣人” 紫竹林乃是东海白衣人后裔来中土暂居之地,程安然因为机缘巧合偶然与这里的三十二代传人慕容雪结为知交,在此危急关头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紫竹林布有八卦九宫阵,再加上慕容雪能力非凡,一般人难近其十丈之内。 纵是身份高贵如程安然,也需通报才能进去。 安然拿出玉箫,轻轻吹奏。 夜幕下的紫竹林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稍倾,只见一阵淡淡的笛声和着箫声而起,一只白鹤清脆的鸣叫声响起,那原本闭合的竹林竟缓缓移动,开启出一条道路来。 安然放下箫,抱着无双走入,命隐者留在外面。 一个身材修长雅致的男子,发如墨漆,背如青松,明珠玉润,正负手对月而望。 “雪兄,她受伤颇重,还望施以援手!”程安然沉声道。 慕容雪回头,整齐的眉峰若剑削一般,长长的睫毛轻眨,缓声道:“我道何事让安然太子如此心焦,原来是佳人有难,她可是你意中人?” 慕容雪缓步走近,看着程无双道。 安然点头,目露焦急之色:“她失血过多,再不救命,只怕来不及----” 慕容雪温和的眼神顿时凌厉,倨傲地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慕容雪救不活的人!” “退开十丈!” 慕容雪说话间手挟数枚银针,如流星一般疾射而出,分别刺入无双的各大要穴。 无双闷吭了一声,只觉得身陷无底黑暗,无边炼狱,怎么也醒不过来。 慕容雪刺太乙穴,封前甘穴,太冲足大指,节后三寸中…… 看病救人的事情竟被他做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漂亮优雅。 慕容雪诊治完毕,皱眉道:“太子练得是阴寒的功夫,这剑中也带着阴寒之气。阴寒入体,伤及肺腑,看来这位姑娘身体要受损了!” 程安然不由得悔恨交加,皱眉道:“雪兄,可否有办法全愈?” 慕容雪摇头:“倘若早送来一个时辰尚可全愈……她体内寒毒末驱,需在此休养一段时间。紫竹林不留皇室中人,太子也有国事要忙,就把这位姑娘留在这里,在下替她疗伤医病,一月后,还你一个活生生的人。” 程安然知道慕容雪的规矩,他亦相信慕容雪的医术,便抱拳道:“如此多谢雪兄了!” 慕容雪淡淡一笑:“你我故交,何需客气!” 月光下,两个美男子,一个若修竹俊逸,一个似清风滴露,令人目眩神惑。 程安然一辑之后便作拜别。 慕容雪看着银针过穴,嘴唇咬破仍不叫痛的无双,不由得弯起嘴角。 好一个倔强的丫头! 一间密闭的冰室内,存放着幽蓝色的玄冰,冰床上以天蚕丝密密的编织着一张雪色的网,无双正躺在上面,忍受着奇寒袭骨的阵痛。 慕容雪从袖中掏出一团如棉花一般的雪莲芯,浸泡在玄冰水中,以天蚕幼虫为引。掌心缓缓逼出一抹幽蓝色的冰焰,以内力将三种药融为清水,撬开无双格格作响的牙关倒进去。 无双只觉得五脏六肺被这奇寒冰得快要缩成一团了,这股奇痛过后,狂呕了三大口紫黑的血,蓦地感觉全身一轻,一股清润的暧流如新生的血液一般运走于全身各个要穴。 全身的痛疼顿时消失,整个人如在棉花中一般温柔舒适,慢慢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慕容雪合目打坐,真气流转三个周天后,这才长出一口气,走出冰室。 梦中,一柄利剑朝东方辰刺来---- “啊……!”无双惊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抹去脸上的汗水,心脏剧烈的收缩,疼痛。 正在惊怔不定之时,耳边忽然传来淡淡的琴音,那韵调忽而清无双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山泉,忽而古朴浑厚,淡薄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 琴音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能静人心神。无双渐渐在琴音的意境中平静下来。 她起身下床缓缓打量着四周,一间竹屋,清雅整洁,桌椅床饰全是紫竹制成,竹屋淡雅中透着出尘的味道,屋边开满星星点点白色,粉色的野花,黄绿翠羽的鸟儿和洁白的仙鹤在屋外的紫色的竹林间飞来飞去,好一个人间妙境! 无双寻音而去,竹林被轻风吹得沙沙作响,忽见一片樱花林掩映在竹林尽头,漫天飞花,粉红晶莹的樱花瓣在青石阁台上飞舞,旋转着落在抚琴的雪衣男子衣襟,袖袍间舞动,夺目耀眼的光芒下,好似出尘的嫡仙…… 男子依旧微笑的坐在那里,对她眼中的冰冷和疑惑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轻笑:“你醒了?” “你是谁?这是何处?为何将我带来此处?”无双连珠炮似的问出一串问题。一片樱花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她密长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慕容雪愕然,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质问他。 但他修养极好,挑了挑垂下的黑发道:“这里是紫竹林,我是这里的主人慕容雪,是安然太子将你带到此处请我替你医伤的,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无双顿时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不觉暗笑自己太多疑了,他若是坏人自己不早死了。 僵硬的露出一丝笑容,无双赔礼道:“对不起,无双不知事情的经过,怪罪慕容公子了!” 慕容雪有趣的挑起眉:“呵呵,想不到安然公子心仪的女子是这样的人!” 安然公子心仪的人? 咋闻这一句话,无双不由得俏脸微红,在阳光下如樱花一般娇美可爱,一时间看得慕容雪也微微失神。 两人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时间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从指间溜走,转眼半月过去了,无双的伤也好了泰半。 闲着无聊,又走不出这八褂阵,便索性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无双静静的站在林中,雪衣映着紫色的竹林,在午后的风中轻扬,她眼眸幽深,一股摄人的美丽,流淌着,自她眼底悄悄绽放,这种美丽,是不自觉的,也就更加的惊心动魄。 竹林细密的枝丫被风吹过,刷啦啦响了一阵,无双目光如箭向竹林右边射去。 远处走来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粉裳,面容娇媚的女子和一个黄衣垂髻,凤眼修眉的女子冲着无双这边走来,无双继续坐在石台上打坐,练气。生性淡漠的她从不与陌生人寒喧,何况这林子又不是她的,谁来都与她无关。 却不料来人正是冲无双来的,两人站在无双面前,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把无双打量了个遍,心底也不由赞叹这女子的美,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无双不喜被人像看货物一般打量,睁眼起身,仿佛没看到两人似的,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娇斥:“站住,谁准你走了?” 无双只觉得眼前二人极其碍眼,理也不理,脚步未停的走出林子。 似乎来人根本不打算放过无双,足尖点地,一个跃身飞到无双身前,目光挑衅的看着她。 看到出,这两个女人都还有点功底,只是学艺不精,无双也不愿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事实上,她连这两个人来干嘛都不知道。 这两个女子是表姐妹,他们的父辈和东海白衣人有过私交,家族触犯刑律,被朝廷抄家,只有她们二人逃了出来,受家人指点,找到慕容雪,慕容雪好心收留姐妹二人在此不远处居住,却不想她们却以女主人自居。 两姐妹心仪慕容雪已久,但慕容雪却似乎并无此意,因此为之懊恼不已。 忽见慕容雪数十日不出门,便上门来访,不想竟见到一个绝**子藏在其中,不由得醋意横生,杀机隐现。 粉衣女子脸上带着讥笑,尖刻地说:“我还以为雪哥哥的紫竹院藏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原来是个捡来的狐媚子!” 黄衣女子冷哼道:“贱人,雪哥哥岂是你配得上的,速速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无双拧眉,并不理她,绕路而行。 敦料,黄衣女人突然挥掌:“贱人,凭你也配住紫竹院?” 话未说完,巴掌就要掴上无双的脸,粉衣女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笑话。 突然间她喉咙一紧,黄衣女子的脖子被一只手死死掐住,呼吸为之一窒,粉衣女子惊呆了,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程姑娘,不要!” 黄衣女子顿时感觉那种在死亡边缘站立的感觉消失了,她重新获得了空气,看了一眼飞奔而来的慕容雪,脸色惨白,两人一起狼狈的跑出竹林。 无双象看闹剧一样,冷眼旁观,转身拂袖而去,走过慕容雪身边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眼前留下的……只会是尸体。” 其实无双也不想下狠招,但那黄衣女子指间夹着毒针,那一巴掌若是打实了,轻则毁容,重则丧命,所以她才出手,倒认慕容雪以为她是一个狠毒的女子。 慕容雪眼光复杂地看着无双的背影,心中升起了征服的意念。 他要化解她的戾气,让她成为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 (晓梦旁白:雪公子,你真有勇气!) 慕容雪说行动就行动,于是,某一日,刚练过完回来的无双,看着桌面上武器的“尸体”时,她怀疑了很久。 来来回回绕着桌子走了很多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简直吃惊的要抓狂了,原本诡戾的,覆满利刃和倒刺的钢鞭,此时就像是一条被扒了皮的蛇,软软塌塌的只剩一根光秃秃的“脊椎骨”。 天蚕丝,倒刺鞭,软剑是无双随身必带的三件兵器,今天竟被人肢解! 无双怒不可遏的抓起鞭子的“尸体”直奔慕容雪的房间,一脚踹开他房门,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把鞭子往桌子上一拍,指着那可怜的“尸体”,强忍着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鞭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慕容雪迷迷糊糊走到跟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悠然自得的拉了拉尚不能蔽体的衣物,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此鞭遍体生有倒刺,散发黑色邪气。打斗之时如巨蟒将敌人缠住,倒刺嵌入敌人体内,吸食其血肉,实乃不详之物,特意帮你做了件好事,怎得这般不领情。” 无双握紧拳头,怒瞪着他,对他坦胸露背的样子视而不见,“你……你等着瞧!” 慕容雪看着无双气鼓鼓的样子,笑容象春满大地,闪亮了一片竹林。 初夏的阳光,明媚刺目,晒的人懒洋洋的,林中的竹蝉都热的噤了声。 阳光透过木窗,照在屋中竹椅上昏昏欲睡的身影上,美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无双的嘴角微微划了个弧度,依旧闭着眼睛假寐,门口站着个雪衣男子,气急败坏的指着无双的鼻子。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我种的月见草怎么全变成白色的了?” “它们中毒了!” “……” 你见过草药会中毒的吗? “那我的养得鸥鸟呢?”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到。 “被我烤着吃了。” “那我心爱的桐琴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蠢货,你家烤鸟不需要柴火啊?” “你……你怎么这样歹毒,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慕容雪泪奔。 无双眯着眼睛,象是回味似的咂咂嘴巴,“嗯,那鸟味道不错,下次记得多弄两只。”慕容雪捂着额头哀号,“天哪,居然有人比我更邪恶……” 悠闲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一晃眼一月过去。 程安然亲自来接无双。 看着无双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表情,慕容雪感觉自己心中某个部位很不舒服。 他强迫自己微笑:“安然太子,完璧归赵!” 程安然拿出一枚玉佩道:“多谢雪兄相救,安然无以为谢,以此玉佩为凭,但凡雪兄有所求,安然定尽心竭力!” 无双看着慕容雪道:“雪公子,无双谢过救命之恩,吃你的欧鸟,有机会再赔给你!” 慕容雪微微一笑:“只盼下次再见,无双姑娘已经成了一个温柔似的美人儿,不要再凶巴巴的----” 无双杏眼一扫,慕容雪立刻住嘴。 两人坐上马车,绝尘而去,慕容雪却依旧站在竹林边,久久凝望。 她是朋友心仪之人,怎可亵渎? 但那一缕相思却早已种下,在心底发芽。 伊人不在,此处空留相思,不如归去。 慕容雪轻哨,唤来一只比寻常白鹤大三四倍的红嘴神鹤,轻盈地跨坐在上面。 红嘴鹤振翅高飞,冲入云霄,向东海蓬莱岛飞去。 安然看着无双愧疚地道:“当时你怎么扑了上去,若真伤了性命,你叫我如何心安?” 无双摇头,淡淡地说:“前尘旧事,我俱亦忘怀,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要再提了!” 安然弯唇一笑,郑重地说:“好,我程安然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人伤到你一根汗毛!” 马车行了半日方到宫中,因太子的东宫在宫里,突然领一个生面孔进去不免惹人怀疑。 无双便换上一身淡绿的宫装扮作宫女入宫。 无双看着这重重禁门,不由得喟然长叹,刚出此门又入宫中,难道自己与这皇宫有缘? 进得宫中,早有婢女准备好了香汤,六个婢女捧着香巾之物鱼贯而入,跟在无双身后服侍。 无双可不习惯一群人看着自己洗澡,挥手命她们退下,自己在宽大的浴池中尽情地洗。 左胁下的剑伤虽然已愈,但伤痕犹在,给晶莹如玉的肌肤增加一丝不和诣因子。 无双刻意不去碰触,仿佛自己从来没有伤过一样。 她是一个坚强的人,怎么可以允许骄傲的自己去怀伤过去? 沐浴完毕,腹中饥饿。 细心的程安然早已命人准备了香甜可口的清粥和花色繁多的菜式,摆在桌边等她。 周围站着数个婢女服伺二人用餐。 无双微微一笑:“你过得生活很腐化嘛!” 安然挟了菜放在她碗里道:“既然有条件享福贵,我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若有下人不听话,你只管教训。” 无双大口地吃着菜,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可不客气了!” 在紫竹林的时候,慕容雪不让杀生,害她吃了一个月的青菜,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今天看到这鱼啊肉啊,不禁心情大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程安然看着她可爱的吃相,不禁满心喜悦平和,仿佛平生最欢喜的时候便是此刻。 无双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吃?是怕胖吗?别怕,你不胖,再瘦下去就没肉了,反而没有男人味了!” 男人味? 程安然莞尔一笑,无双跟从前比变了很多,但是,也越来越吸引他了。 “傻丫头,我不饿!” 安然抬手,替无双拭去嘴角沾着的饭粒。 手触到她细致的下巴,一股麻酥的电流从指尖传来。 气氛很暧昧,两人都愣住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方慌乱的模样。 安然屏住呼吸,生怕惊走了佳人这难得一见的娇羞。 无双一下子被呛住,不停地咳了起来,脸更红得要滴出血来。 安然宠溺地笑:“傻丫头,又没人和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 无双猛喝了几大口,傻乎乎地笑了笑。 从前霍峰也喜欢叫自己傻丫头呢,感觉称呼好亲切! 婢女们收拾过碗筷,正准备泡茶,无双莹润如玉的手接过茶壶道:“我来吧!” 婢女一愣,慌忙退下。 安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操作,只见无双半跪在地上,纤指捏杯,洗杯放茶、悬壶高冲、刮沫注水、巡城点兵,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伴着身上散发的幽幽冷香,简直是不是品茶而是欣赏艺术了! 安然眉梢溢喜道:“无双,这种泡茶方法如此繁杂,你如何学得?” 无双微微一愣,她当时从时特工,为了缉拿一个毒枭,这个毒枭是潮汕人,喜欢喝功夫茶,为了接近他,自己特地学了这个。 她笑笑道:“乌龙茶前涩后淡,我自己发明的这种泡茶方法,只留第二遍最好的,尝尝看!” 安然低头深闻,享受的闭上眼,轻抿了一口。 “好香!都道茶有三道,第一遍苦若人生,第二遍甘如,第三遍淡如微风。这是我品到最好喝的茶!” 无双看他开心,也拿起杯饮了一口:“嗯,你喜欢就好!” 安然步入内室,拿出玉枕,柔声道:“无双,你既然回来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要见父皇,待明天我就带你去见父皇,拿还魂枕交差。” 无双惊讶地挑眉:“你怎么没有给他?” 安然笑笑:“这件东西本应由你亲交,你应该知道你并非真正的公主,不过是宫婢代嫁,而且身负重任,就是盗取玉枕,若不完成任务,你是永远回不了楚国的!” 无双皱眉,默默无语,原来她竟是这样的身份,想必是如昭君出塞一般是个替代品。 不知为何,她竟舒了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隐隐放下。 从前得知安然是哥哥,虽然她不介意,但古代人十分重视这个,因此一直隐忍不表,现在知道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便放下心来。 “也好,反正早晚要见的!”无双扬眉道。 第二日,程安然带着无双去见程升龙。 当无双把玉枕交给他的时候,程升龙双眼射出激动的光芒,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抚摸了好几遍,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啊,这稀世珍宝终于被朕拿到了!秦始皇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腐烂,唯有朕才配得这绝世宝贝!” 无双看他嚣张的模样,恨意勃发,就是因为这玉枕,才使得她和东方辰反目,让她伤痕累累! 等他笑够了,程安然这才小心地道:“父皇,无双即然已经拿到宝贝,是不是应该嘉奖!” 程升龙心情大悦,抬眼看到窗外飘落的琼花随口道:“嗯,不错,朕就封你为琼花郡主,待遇与朕的女儿一样!” 无双淡漠地谢恩,安然趁机道:“父皇,儿臣欲迎娶无双为妃,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程升龙停止笑,眼神锐利地看了程安然一眼,断然拒绝:“不行!” 程安然微微焦灼:“为何?” 程升龙拂袖大怒:“朕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敢抗旨吗?” 程安然眼神笔直地盯着程升龙,慢慢地磕下,一字一句地说:“儿、臣、不、敢!” “还不退下?”程升龙不悦地说。 无双狠狠地剜了程升龙一眼,示意安然退下。 走出宫殿,安然脸色苍白,神情凄楚,轻轻地说:“无双,你瞧,你就像一个木偶,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也得不到!” 无双不料他竟直表心意,一时间心如鹿撞,稳了稳呼吸道:“没事,咱们就跟他耗,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你当了皇帝,谁敢不听你的?” 安然惨笑:“皇帝?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呢?” 无双断然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待两人走后,六皇子程弦和其母吴贵妃从屏风后面转出。 程弦阴阴地说:“父皇,二哥的魅力可真大,连这丫头也被他收卖了!” 程升龙淡淡地说:“齐天大圣总是翻不出如来的掌心,弦儿怕了吗?” 程弦脆声道:“弦儿不怕,只是不甘!他用诡计害了大哥,还让儿臣丢了兵权,这口气不出,儿臣寝食难安。” 程升龙看他气得俊脸通红,只是笑而不语。 吴贵妃娇声道:“皇上,太子上次用从没见过的兵器大败汉军,而且不惜让自己的太子妃死也要杀程玄,此心可诛,很可能会造反----” “够了!”程升龙厉声喝止,“妇人不得涉政,莫非贵妃忘了吗?朕虽宠爱弦儿,但时机不到,难道要朕废了然儿吗?妇人之见,你们都下去吧,朕自有打算!” “是,皇上” “是,父皇!” 母子俩对望一眼,不甘地退下。 程弦愤愤地说:“母妃,我们不有坐以待毙,让程安然坐大!” 吴贵妃嘴角吊一个诡异的笑容,手心掐着一片琼花用力一挤,花瓣调落。 “弦儿不怕,别忘了程无双的家人还在母妃的手里!”吴贵妃冷冽地说。 程弦恍然大悟道:“对啊母妃,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要挟那丫头,让她成为谍中谍!” 吴贵妃欢快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好主意啊,哈哈!” 吴贵妃望着高高的禁宫,胸中陡然充满了战意。 她要儿子登上皇位,她要登上太后的位置,她要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扑俯在自己脚下,她要这个天下的人都朝她拜贺!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彼时正值初夏,草木勃发,天空晴碧。 程安然赏花品酒赏美人,妙不可言。 程无双忙里忙外忙编书,焦头烂额。 程安然看着她不休息也不陪自己,不由得撒起娇来。 他从后面抱住无双道:“别写了,好时光都被你辜负了!” 无双丢掉手中的笔,无可奈何的瞪着他,使劲抓抓脑袋,“真是被你打败了,你要我怎么样才高兴?!”程安然凝眸思索,片刻后满面喜色地道:“唱曲子给我听吧,我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无双满脸黑线,她也从来没给人唱过歌好不好? 无双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果真要听?” 安然斩钉截铁地说:“果真!” 好,这是你自找的,自己曾经唱歌无意中被特工005听过,大呼魔音穿耳,并且劝她以后不要用什么美人计了,直接唱歌给敌人听,就能把人杀死了! 无双清了清嗓子,开腔: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亲爱的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 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一曲完毕,四座皆惊,四周悄然无声,颇有:曲终收拨当心画,东船西舫悄无言的震憾效果。 半晌程安然才喃喃地问道:“这歌叫什么名字?” 无双挑眉:“两只蝴蝶!” 安然一本正经地说:“歌声宏亮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有振耳发馈的作用,的确是,呵呵----” 无双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样?” “我断定这两只蝴蝶定是喝了匈奴的烧刀子酒,听得出来听得出来!”安然严肃地说。 扑哧一声,无双再也撑不住,笑得绝倒。 这一声笑如珠落玉盘,泉喷出涧,闪着七彩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程安然的心房。 两人正在取乐之时,忽闻太监传报:“吴贵妃有请琼花郡主!” 笑声嘎然而止,无双疑惑不解地道:“吴贵妃是谁,她干嘛要见我?” 安然秀致的眉尖蹙起道:“无双,你的母亲在他宫中为婢,可能是要你与你母亲叙旧。” 无双愕然,回到西楚,怪事连连,忽封郡主,又有母亲? 不管怎么样,按宫中规矩,贵妃传旨,必须得见。 无双整了整衣衫道:“我去去就回!” 安然拉住她的手:“吴贵妃是程弦的母妃,程弦的官职因我而没,我怕……” 无双自信地一笑:“我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郡主,难道她还把我吃了不成?没事,我去去就回!” “嗯,早去早回!”安然恋恋不舍地说。 晕,不过在一个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这么紧张吗? 无双昂首阔步跟着小太监来到吴贵妃的宫殿。 因吴贵妃爱紫薇,因此宫中种满了紫薇花。放眼望去,一片紫色海洋。 精致的南珠珠帘随风而动,发出动听的声音,隔着花鸟屏风,一个宫装美人正端正在坐在主位上。 两个小宫女一个打扇一个捶腿。 小太监尖叫报道:“琼花郡主到!” 宫装美人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对上无双清冷的目光。 无双毫不相让,和她对视。 吴贵妃冷哼了一声,头上的珠玉摇动,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道:“如今你翅膀硬了,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吗?” 无双不卑不亢地道:“不好意思,我听不懂贵妃的话,无双不过是个郡主,不敢将谁不放在眼里?” 吴贵妃勃然大怒,戴着护甲的手狠狠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贱婢,给本宫跪下!” 无双拧眉,强忍怒火。 吴贵妃看她仍挺立不动,冷笑道:“带刘老娘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宫女被带了进来,一看到无双就激动地泪流满面。 “倾雪,倾雪,你可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妪抓住无双的手摇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妇人那种来自亲人的关切和挂念是父母对儿女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 无双幼时失母,缺少母爱,虽然常告诉自己这无所谓,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人真心疼爱自己的。 感受到老人的真情,再加上自己占了程无双的身体,倘若告诉她她的女儿已死,恐怕老人会受不了打击,一时间也颇为触动。 但她平时冷漠习惯了,还真不会热情,只是别扭任老妇人握着手。 吴贵妃轻笑道:“刘倾雪,别以为自己虚凰假凤飞上枝头就可以对本宫不敬,记住,你永远是本宫的婢子!对了,你哥哥刘倾武还是弦儿手下当差,你说你对本宫不敬,不听本宫的话,弦儿会不会一生气杀了他呀?” 刘老娘粗糙的手紧握着无双,虽然惧怕但传达着她的支持和力量。 无双拍了拍名义上的母亲,斜着眼问道:“有什么条件,说吧!” 吴贵妃这才掩唇轻笑起来:“这就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本宫要你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吴贵妃明眸一扫,脸上的笑意凝在唇边,仰着下巴一字一句地说:“监视程安然,搜集他谋反的证据,为我所用!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本宫保证不仅你母亲和你弟弟平平安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连你那在城外卖豆腐的爹,也会绫罗绸缎,高屋大厦!” 无双眉目低垂,掩住眸中精芒,淡淡地说:“我要怎么相信贵妃的话?又怎么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吴贵妃挑眉,这丫头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她思付片刻,从头上取下一根金步摇递给她:“这支步摇是塔罗国上贡的贡品,皇上只赏了本宫一人,以此为凭。” 无双收下步摇,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吴贵妃这才面露笑意,拍拍她的肩膀高声道:“都给本宫听着,刘老娘年事已高,不宜操劳,以后就让她负责传应物品的事情,任何人不许为难她!” 宫婢齐声应是。 吴贵妃道:“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娘俩叙旧了,给你一柱香的功夫,好好叙叙天伦之乐吧!” 无双隐于袖中的拳头微微收紧,面上却沉静如水:“多谢贵妃娘娘!” 宫里的生活相必艰难,刘老娘满手老茧,干瘦的身材在无双面前显得越发矮小,风吹起她花白的头发,给人一种沧凉的感觉。 “孩子,委屈你了,娘对不起你!”刘老娘的泪从一见到无双就没有停过。 无双想了半天干巴巴地说道:“放心,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刘老娘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护身符,塞到无双手中。 她抽泣着说:“倾雪,这是娘为你求得平安符,让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的,你在外边要事事小心,健康平安,娘就放心了----” 无双握着平安符,眼眶微涩,一声娘终说脱口:“娘,我知道,你也保重身体!” “哎哎,娘知道----” 说不上两句话,刘老娘就被吴贵妃命人叫走了。 无双将平安符贴身装好,握紧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东宫 倘若别人视我为棋子,我必让后悔这个决定 首发bxzw.com 153 死局 ()南唐后宫,浣衣局。 卫灵瑗忙不迭地将洗到一半的衣服收起来放回竹篮,转眼看见压在溪中漂洗的那件衣服快要被水冲了开去,忙忙的探出身去够回来----一阵忙碌,等收拾好东西冲进路边那个歇脚的小亭子时,一身蓝布衣早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她连忙将沉重的竹篮放下,站在檐下将衣襟用力拧干。洗了一天的衣服,手指已经在水里泡的发白,皮肤一块块的浮肿脱落,一碰任何东西都痛得钻心。 卫灵瑗用泡得惨白的手,用力拧着蓝粗布的衣服,感觉拧出来的不是水,而是自己手上的血。 那还是她的手么?洗衣娘的手……以前这双手,也曾柔软纤白,嫩如春葱,涂着蔻丹映着宝石璀璨的光亮---- 就因为她不甘寂寞老死后宫,就因为她不甘担着皇后的虚名,所以冒险承欢。 在被那个俊美如神谪,有着妖绕凤眸的皇帝粗暴临幸后,他高高在上地望着自己,眼神冷漠得想在看一件丢弃的衣服。 “既然皇后这么清闲,后宫的浣衣局正缺少人手,就请到那里去吧,或许忙碌会让你脑子更清醒,不会再做蠢事!” 然后,她堂堂一个皇后,就成了低贱的浣衣奴。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每逢重要的节庆,她必须盛装出场,含笑渐婉,与他一起接见众臣的朝贺。 看着自己爹爹假装自己过得幸福。 然后回到无人的宫中,以泪洗面。 另外两位妃子则惊惧于她的下场,再不敢出格行事。 在浣衣局宫女们的嘴里,她方得知,原来她的夫君所爱的人,竟是西楚的公主,北秦的弃后,程无双! 惊闻此消息,卫灵瑗惊疑不定。 唐少渊,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竟为了别人的妻子而虚设六宫? 那日,她用缝衣的针刺破自己的手臂,发誓自己终有一日要报此仇。 鲜血淋漓的痛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卫灵瑗暗中买通侍卫,弄来牵机,看着浓稠的药碗,毫不犹豫地饮下。 牵机是一种毒药,可以使人假死,但只要有解药,两个时辰内仍会死而复生。 卫父收到消息,暗中使人寻了一个样模与女儿相似的人替代卫灵瑗,将自己的女儿偷运出宫。 南唐皇后突然薨逝,死因离奇,唐少渊厚葬之。 而另获新生的卫灵瑗则觅良师,苦学艺,她要让负心人得到报应,她要让让她如此不幸的女子赔她的如花年华。 窗外风若狂号,殿内的灯烛摇曳,那簇火焰,明灭不定,满是透着妖异的鬼魅。 唐少渊站起身来,推开窗,狂风袭来,吹尽烛气,伴着一阵寒凉的夜风吹了个透心。 窗外树影婆娑之下,沙沙的响,那沉沉夜空不见星月…… 细作报告程无双并没有被东方辰所制,而是被程安然带走时,唐少渊极少生气的凤眸突然升腾起海啸一般的怒意。 长袖拂落茶杯,手拔龙呤剑,厉声道:“东方辰,此生唐少渊与你誓不两立!” 怒气过后,颓然跌坐于龙椅,拂着万人向往的龙椅,只觉空寂满袖。 多少次夜半惊醒,恍觉伊人不在身边,寂寞与思念汹涌而至,夜凉如水水如天---- 谁告诉他,什么可以换得她的心? 北秦皇宫。 东方辰重伤苏醒之时,瞧见淳于太后正坐在自己榻前。 他要行礼,却被淳于太后按住。 “辰儿,这次,你太任性了!”淳于太后叹息,目光中是浓重的哀伤和心痛:“你的父皇,你看到的,他的眼中从来没有我,他的心神都给了那个贱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你……” “母后……” “辰儿,我进宫三十年了,忍辱负重二十五年,你看……” 淳于太后摊开手,那原本娇柔的手指却布满了老茧,那是她不得宠时操劳时留下的印记,纵然现在锦衣玉食,却抹不去这些屈辱的印记。 东方辰的心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愧疚像上涨的潮水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他的母亲在这寂寂深宫之中,孤立无援,好容易盼得他登上皇位,自己却还让她操心…… 仿佛没有看见东方辰的痛苦以及挣扎,淳于太后淡淡地说:“腿又疼了,天怕是要变了!” 这是母亲和他深居冷宫时留下的病患,当时床褥单薄,她自己睡在冰凉的榻上,给自己铺上厚厚的棉被,潮湿让她得了腿病,一变天就酸痛难忍。 东方辰内疚更深,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母后,儿子不孝----” 淳于太后凄然一笑,手抚着垂下的发道:“辰儿,你可知母后从不染发的原因?” 烛光宛如凝固住了,残淡如水,昏黄的烛光下,淳于太后一头的青丝夹了星星点点的白,刺得东方辰眼眶发涩。 如斯憔悴,容颜未老,青丝已枯,这是他的错吗? “母后就是要你记住,我们吃千般苦,挨过万般难才走到这一步,你莫要为了一个女子置国家江山于不顾,作践自己的身体----” 东方辰僵直跪在淳于太后面前,那手紧紧握住她没有任何温暖的手。 “别说了,母后!我只是爱她,爱一个人有错吗?” 缓缓的轻轻的,抽出被自己儿子握住的手掌,淳于太后端起了案上的青瓷茶盏,抵了一口凉透的茶。 “爱是没有错,可是你爱错了人……而人这一生,除了,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跪在乌砖的地上,砖石的冰冷一丝一点的从膝盖渗到了骨子里。 “辰儿,你为她孤身入匈奴险境,你可知母后在为你担忧;你为他冷落六宫嫔妃,你可为母后在为皇家的子嗣操心;她杀你时你竟然不闪不避,你可知母后是如何的心情?” 淳于太后声声诘问,如一支支利箭,让东方辰躲闪不及,瞬间鲜血淋漓。 突然,淳于太后放声大笑,拿起桌上的银剪,蓦地朝自己刺去。 “养儿如此,不听教诲,我生不如死----” 东方辰大惊失色,急忙扑过去夺剪刀,那剪刀太过锋利,划破自己的手腕,血珠子滴下一串,牵得旧伤裂开,顿时剑眉皱起。 心,像放在油锅里煎一样,痛得不可开交,他和程无双,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死结,彼此缠绕,越缠越紧。 他不是不想忘记,也曾想过避开,但是他们反而更加缠紧,等到察觉到时,已经无法抽身。 “母后,你想要儿子怎么办?忘了她,儿子真的做不到?” 淳于太后眉眼清冷,暴戾之气一闪之而逝。 “你必须学会忘记,因为你是帝王!” 帝王,帝王是什么? 坐享一世荣华,独拥百年孤独吗? “如果不想母后死,就跟母后到先皇面前发誓。”淳于太后声色俱厉地说道。 东方辰目光幽暗,他脾气暴戾,只有淳于太后让他无可奈何。 勉强起身,由宫人扶起,母子俩来到秦朝先皇的庙堂中。 庙堂中燃着长明烛,摆着时鲜的瓜果,有僧人在一边敲着木鱼,看到两人进来,无声地退下。 列代秦国皇帝的画像高高在挂在上面,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俩。 “辰儿,母后要你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发下毒誓,这一生永远不与程无双有任何交集,否则必遭天谴,不得善终!”淳于太后一字一句地说。 这誓,的确狠毒,毒得如一道咒语,令人闻之惊心。 漫漫的悲凉一层层地涌上来,东方辰只觉得那心忽然又被放在冰窖里,哧一声,冒出一阵烟气,顿时裂成几块---- 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呵呵,真的,很毒啊! 缓缓地举起右手,东方辰低沉的声音空洞地响起:“我东方辰,在此对列祖列宗发誓,此生再不与程无双有任何交集,否则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短短的几个字,说完已经费了极大的力气,东方辰额上冒着冷汗,牙关格格地响。 蓦地眼前一黑,陷于了无边的黑暗中。 从今后,唯有夜梦君! “辰儿,辰儿----来人呐,皇上晕过去了!” 漆黑的夜里,淳于太后的声音尖厉地响起。 南唐。 “御汤”是皇家温泉,具有养颜健体的功效,它是自山中一处活火山下引水而入,是楚国最好的流动温泉。 这里仅供皇帝及其近亲家人沐浴。按例无双虽是郡主,但并非皇族,不该来此沐浴。但程安然却将无双带到此处。 因为无双大病初愈,身体较弱,泡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 无双不喜人服侍,也不愿安然在外久候,便告诉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她稍后就回东宫。 影卫正好有事汇报,安然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无双走进温泉室内,轻解衣带,去掉束发,任乌发散落,然后慢慢地步入温泉。 寻了处池中的台阶坐了,温润的带着淡淡硫磺味道的泉水没过胸部,温暖的水滑过四肢百骸,令人筋骨舒爽。 游了一会泳后,感觉有些累。 因昨晚在看楚国历史卷册,睡得太晚,泡着温暖的泉水,只觉得睡意蒙胧,不一会儿,她竟然靠在池边睡着了。 而奉皇命归来的三皇子程信,风尘仆仆,一身疲倦,便信步走向温泉,准备洗浴。 随行的宫女看到他来,齐齐行礼:“三殿下。” 程信微一点头,举步便入。 一个宫女忙道:“三殿下,琼花郡主在内沐浴。” 程信眯眼,众多皇妹中,从不知有个琼花郡主,莫非是他国来的美人? (程信一直在外守边疆,因此并不知程无双,也没见过面。) 多年的征战生活,抑制了他的纵乐,乍闻佳人在内沐浴,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副妙人出浴图。 程信只觉得小腹一热便要直入进去。 宫女欲要阻拦,却被他一挥手,打翻在地上。 须知道他习武多年,素有蛮力,那轻一挥手便可要人命。 宫女的头撞在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众宫女跪在地上,不敢再拦。 程信长驱直入,只见温泉室内烟雾漫漫,几步之内便看不到人,更不听有人沐浴的水声,不由得疑惑起来。 蓦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飘入鼻端,香气虽淡,但浓重的硫磺味却丝毫不能掩盖原本的清爽,他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寻找香气的来源。 难道这温泉中还有花在绽放?环顾四周,空气中那丝清香沁人心脾,他从来没有闻过哪种花有这样优雅的香味。 信步闻香而行,忽然,他的目光被池边一道身影锁定,那身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那人还活着,蓦然,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那是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睡着了,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雪白优美的脖颈,肌肤莹白的恍若透明,只看背影,但知是绝色。 程信感觉水温似乎有些升高,身体燥热更甚。 他轻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他望着水中象妖精一样的人影,幽暗的目光中有了一丝让人不解的深意。 程信没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靠近水中的精灵,当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早就深入水域,站在那睡着的女子面前了,他伸出手,想要撩开那人面前遮挡住她容颜的秀发,眼前的人却倏然睁开双眼,脚下一蹬,飞快的向后划去,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在两丈之外站定。目光凌冽如寒冬的冰棱。 程信却呆呆的站在水中,目光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人,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这是怎样一副绝美的画,春花、秋月、夏虫、冬雪,比起眼前的人,尽失颜色。 那淡雅的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如工笔细绘的精致眉眼,她的身边似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她就象是这山中的精灵,魅人心神…… “你是谁?” 程信迷离地问,只觉得口干舌燥,血脉贲张。 而程安然左等右等不见无双回来,便等不及了亲自来寻她。 看到一个宫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顿时目光一凛。 “什么人干的?” “回太子,是三殿下来了,他,他在里面----” 一个宫女瑟缩地说道。 程安然顿时面色一寒,一把掀开帘子就冲了进去,只见无双阴沉着脸,抱胸站在离程信不远的地方,目光里的杀意一闪而逝。 有微微的山风吹来,拂过她的秀发,长发滴着水珠缠绕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如弱柳扶风,勾人魂魄,冷冷的光圈中,无双那迷人的五官,乌黑的长发、妖娆的身段,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她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又像是一个魅惑动人的女妖。 程信就这样愣在那里,他被深深的诱惑了,没有见过这样惊艳的惊喜。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冷酷的杀意,以为她只是怕他。 “别怕……本殿下不会伤害你的……” 忽然有人从程信头顶掠过,等他再眨眼时,那个美丽的女子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一愣,蓦然抬头望去,那女子正依偎在程安然的怀中,他脱下身上的披风,把怀里的女子裹了个严严实实,看向她的眉目间那一抹温柔如水般清无双。 “程信,你太放肆了!”安然清俊的眉间燃起一股怒火,寒声道。 程信恍然回过神来,大笑道:“二哥,她是你的意中人?” 程安然怒而不答:“无双,我们走!” 程信嬉皮笑脸地道:“二哥,别这么急嘛,你我兄弟多年不见还不曾叙旧,干嘛这么急?” 程安然看他目光闪烁,心中生恶,淡淡地说:“三弟知道有人在此沐浴,还擅闯温泉,这两年你在外边就学了这些东西回来吗?她可是父皇亲封的郡主,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父皇,说你调戏郡主?” 程信目光一冷,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二哥何必咄咄逼人呢?我还没有追究你将王将军的女儿元妃谋害一事,你倒恶人先告状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没话可说了!” 程安然冷笑:“彼此彼此!” 程无双本欲刺瞎他的双眼,但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下,暂时按下怒意,只是临走时送一记冷若寒芒的目光。 程信陡然被这目光骇住,只觉得如临冰渊,待无双走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温度。 这个琼花公主,有意思,很有意思! 八月间的夏日的天气热的像要生出火来,楚国皇宫殿宇深广,窗门皆垂着竹帘,焚着沉水香。 书房中,程升龙兴致高涨,看得出他心情实在是很好。 “这一年来,我楚国五谷丰登,再无战乱之苦,后汉于天门山一役折损大军二十万,无力再战,如今南唐的唐少渊主动与我楚国交好,多年战争终于过去了,六日后,就是南唐使者来访之日,众卿务必礼待周全,扬我大国国风。” “臣等遵旨!”众臣下跪领旨。 “皇儿!” “儿臣在!”程弦小跨一步,敛目行礼,站在下方。 “这次的礼宴就由皇儿筹备!” 八月十四,皇城在隆重的礼乐声中迎来了南唐出使楚国的使团。 楚国都城繁华的街道两旁挤满了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连绵的商铺楼阁,无一不透出王都的昌盛。 使臣的车驾到王宫前停下,接待礼仪自是不同寻常,从外宫门到内宫大殿两侧摆满鲜花,彩球。众使臣前呼后拥向大殿走去。 华灯初上,宫女太监往来如云。 八音齐奏、丝竹合鸣、轻歌不绝、舞影婆娑。 大殿之内,左右侧各有一个云龙纹的大鼎,此刻正烟雾缭绕,却是燃的珍稀的奇楠香。 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有田俱种玉,无地不栽花。 这就是皇家的富贵气象。 楚国众臣已整齐排列在大殿两旁,殿中王座上坐着头戴金冠,气势非凡的程升龙。 行过接见大礼之后。 程升龙喜笑颜开:“今日见到南唐的使者,朕不胜喜悦,今日朝前摆宴,国民同贺!” 皇宫的晚宴奢华非凡,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应酬,一些“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的场面话结束后,就是觥筹交错。 整个皇城沉浸在一片喧闹声中,但闻笙萧丝竹之乐,无人省得天色。 席间几个妙龄舞女翩跹而起,轻袖曼舞,一时间蒙蒙胧胧,如梦似幻。 因无双被封郡主,自然也在席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南唐使臣孟少良恭敬的施礼,朗朗地道: “陛下,吾国国主除了带礼物来访表达两国友好之意,还另有一个要求。” 程升龙酒热耳酣之际,高兴地道:“哦,难得唐帝对孤王有所求,使者尽管讲来。” 使者望了一眼无双,高声说:“陛下,吾皇久闻贵国琼花公主聪慧敏雅,德淑兼备,愿求娶琼花公主为佳偶!”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但众人的心底却是一片混乱。 无双的面上忽红忽白,这个唐少渊搞什么鬼? 而其它朝臣则低声私语,谁不知琼花公主乃秦帝弃后,谁知唐少渊竟公然求娶,不禁举止出乎众人意料,就连心思也难测。 程升龙眯着眼沉思,程无双本是一枚棋子,难得的是这枚棋子竟可左右两个帝王,可以说用途果然很大。若然把她安插到唐少渊身边,倒不失为一个良计。 “孤----” “我不同意!”程升龙话语末落却被程安然打断。 只见高堂之上,安然面如沉水,眸中怒意隐然,昂首阔步而出,公然说道。 程信没有亲到玉人芳泽,深为为恨,眼见这是个好时机,便阴侧侧地道:“太子莫非要忤父皇的意吗?” 程安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毫不示弱地说:“父皇,儿臣一向并无所求,上次天门山一战,父皇曾问儿臣要何赏赐,儿臣今日便斗胆说出赏赐,那便是请父皇准儿臣娶琼花郡主!” 一言既出,群臣相顾愕然,没料到一个小小的程无双,竟引起轩然**。 程升龙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小鹰长大了,有翅膀了,开始为服管教了呢。 但当时又许诺过要赏他,一时间,左右为难。 无双步出,与安然跪在一起道:“小女子蒙皇上错爱,不胜感激,但嫁娶一事,系终生幸福。今天小女子在此表态,愿与太子结为同心!” 南唐使者讶然,替唐少渊惋惜不已。 一时间,气氛僵住。 程升龙忽然哈哈大笑:“既然我儿不愿,朕岂能强迫?使者,请告诉唐帝,朕还有几个待嫁的女儿,均如花似玉,可择一迎娶,如何?” 使者道:“多谢陛下美意,臣定告知吾皇,转达陛下的盛情。” 宴会这才重新开始,掩盖了方才不快的一幕。 安然和无双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看着热闹不堪的宴会,无双感觉微微烦躁,便悄然起身到后面散步。 彼时月明星稀,花香袭人,便信步向池边走去吹风。 这后宫的宫殿相连,格局相似,一时间竟走得远了。 无双只得施展轻功,跃至屋顶查看全局。 不想跃上的屋顶正是楚国太后的寝宫,那屋顶因为要透光特地弄了两片琉璃瓦。 无意中望了一眼,竟看到让她愕然的画面。 楚国太后虽年逾六旬,但因为保养得好,肤色仍细滑如少妇,此时她竟招手命一个小太监来至床前。 小太监乃是一个俊俏的少年,见太后召见。 便脱去太监衣服,去了帽冠,入了太后的床帷。 早就隐约听说楚太后好男色,弄了不少年轻的后生收在后宫当面首,没想到竟是真的! 无双顿时觉得有趣,便悄悄地揭开瓦,欣赏楚太后这只老来风/骚的活春/宫表演。 一番**之后,楚太后衣衫不整地由少年扶着坐起。 太后端起一杯茶道:“你今天服侍得极好,哀家赐你银毫茶润润嗓子。” 少年妩媚风流,便倚在她身边一口饮尽。 少倾,少年突然紧扼咽喉,指着太后:“太后,您----啊!” 少年一句话没说出口便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死掉。 无双不禁凛然,这太后又要享乐又怕人知,竟是用完后便灭口,的确歹毒。 一个老嬷嬷过来命人抬出少年的尸体,服侍太后穿衣。 “太后,今天这个可还满意?”老嬷嬷小心地道。 太后皱眉道:“不过尔尔,说起来,最能让人**的,还是秦王这样的男子!” 无双乍闻此话,只觉得脑子一热,有种立刻将她掐死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这般激动。 “太后,您就不怕养虎为患?当年放了他,如今他已经是秦国皇帝了----”老嬷嬷欲言又止。 “大胆!”太后说翻脸就翻脸,吓得老嬷嬷一抖,忙跪在地上。 太后唇边掠过一丝冷笑:“哀家做事,自有分寸,他躲不过哀家的手掌心。” 老嬷嬷忙磕头:“太后英明!” 无双强忍着怒火,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等太后就寝后弹入香炉中,这才回到宴会上。 那药丸是强力春/药,若是闻了,便催动情/欲,嘿嘿,就让所有人看看楚国太后的浪/荡模样吧。 安然看到无双脸色不善地回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无双摇头皱眉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安然理解她的心情,柔声道:“我命影卫送你回去,我等宴会结束还有事找父皇相商,要晚些再回。” 无双嗯了一声道:“我自己回就好,这里的路我认得。” 待她返回东宫,忽然想起自己走时并没有带程鹏飞,顿时心中一凛,又想到东方辰还在吃那粥,背上便出了一层冷汗。 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匆匆提笔写下一封信,唤来信鸽,将信缚于鸽脚,一撒手,洁白的鸽子便飞入茫茫的夜空中。 无双咬唇,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道,她不是有东方辰有挂念,只是可怜他,只是----只是可怜他罢了。 宴会结束后,安然道:“父皇----” 程升龙头也不回地道:“你今天做事太过份了!” 安然沉声道:“儿臣不过想娶自己心仪之人而已,为何父皇不许?” 程升龙转身,停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真的想娶她?” 安然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请父皇成全!” “也罢,最近柔然与匈奴犯我国境,你就带兵去退敌,若然胜了,朕便准你娶她!” 安然长眉轻舒,道:“父皇此话当真?” 程升龙连走连说:“难道你当太子当得糊涂了?” 安然目光复杂地看着程升龙离去的背影,父皇是什么意思,帝心难测啊? 上书房中,程弦不解地道:“父皇,你真让二哥去抗击匈奴?” 程升龙沾墨,写下一个大大的龙字,反问:“有何不妥?” 程弦抓头:“父皇让他去紫陵州,那里的士兵常与匈奴作战,骠悍异常,父皇不怕二哥胜后拥兵自重?” 程升龙看了一眼最疼爱的小儿子,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太嫩啊,自己为了保护他,故意不立他为帝,将他放出去磨练,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程安然弄回了皇城,架空了权利。 程安然将是他日后登基的大敌呀! “胜不胜现在说还早,这其中的学问很深啊,弦儿回去好好想想去!”程升龙一边挥毫一边说道。 程弦深思片刻抱拳道:“是,父皇!” 程安然回到东宫,无双看他面有喜色,不禁道:“何事如此开心?” 安然眼晴闪闪发亮握着她的手道:“无双,父皇道只要我击退匈奴和柔然,就让你我成亲!” 无双闻言并无开心之色,而是拿出地图,找出紫陵州的位置。 纤秀的指点着地图的一点道:“紫陵州,建于西楚历四十五年,由西楚开国皇帝武宗帝发动百万劳工兴建。建设它目的是在西北地区设立一个防止外族进袭骚扰的重镇。 从西楚开创之年开始,紫陵州就一直牢牢控制在西楚皇室手中,因为它是边境重镇,龙盘虎踞,地势险要。 但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因为这里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无论是匈奴的大军还是柔然民族,都对这里虎视眈眈。 这里的军人几乎一年没有休息的时间,都在与侵犯的敌人作战,每年都有大量士兵战死,将军阵亡。皇上让你去抵抗匈奴,无疑让你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因为这里易守也易攻,你明白吗?” 安然点头,眸中却是暗蓄的自信,一向温润的脸难得出现了肃杀的战意。 “放心,我一定赢!”为了你! 无双灿然一笑,合上地图道:“虽然这是个苦差,不过,我会陪你一起去!” 安然张大眸子,一圈圈的笑意忍不住散开,宛如静水出现的涟漪。 “无双,得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无双任他抱着,淡然地说:“我会与你同生共死!” 安然半眸,得红粉知已,此生何憾,夫复何求? 夜月幽酒清辉,星子闪亮,炉中的沉水香令人沉醉,纸窗上,映出一对相拥的身影。 但在夜露凉风中,却有一素衫女子,站在窗外,冷冷相视。 女子一向温柔的面容不见,素牙紧咬,轻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第二日,程升龙却突然告诉程安然,王皇后深宫无聊,要琼花郡主伴在左右解闷,二则女子不宜上战场见血腥,要无双留在宫中等他凯旋而归! 无双不禁冷笑,好一个狡猾的狐狸,他以自己为质,就不怕安然胜后拥兵自重了。 但自己若不去,恐怖安然要打胜有一定难度。 不能公然抗旨,唯有清酒相送。 “来,我以此酒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素手亲捧醇酒。 安然一饮而尽,眉目英挺。 “等我回来!” 无双含笑:“一定!” 朝堂上,太子出列。 他下拜,匍匐在地:“儿臣身为西楚太子,本应替父皇为忧,为百姓解难,如今风云突变,匈奴绰末小贼,悍然侵犯我西楚领土,儿臣不才,愿领军,奋勇杀敌,扬我西楚国威!” 程升龙假装思考片刻:“太子乃国之储君,若有什么闪失----” 程安然不为所动,背脊如雪峰般冷峻孤傲:“请陛下成全!” 程升龙一叹:“太子孝心可嘉,既如此,太子程安然领命!” “儿臣在!” 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 “朕命你亲率三十万大军赶赴紫陵州,抗击贼寇,扬我军威!” “儿臣!接旨!”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程安然身上。 这次来犯的匈奴铁骑二十万,步兵三十万,柔然二十万兵力,纵然紫陵州有三十万兵力,但损失大半,太子带三十兵,还是特意挑选出来的,能否获胜? 这一去,是生,是死? 这一战,是身败名裂,还是威震天下?出征仪式,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祭司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告天,击鼓----!!” 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 鼓声震天,绵密如夏季落雨前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自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无形的沉重压力生生压迫着! 眼前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 程安然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睡的记忆。 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 安然抬眼,将身后层层宫檐与如血残阳尽收眼底。 庄重壮丽的重重殿宇笼罩在残阳之中,宛如**燃烧。 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感染,突现着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 面前站着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程安然走过数万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 他走上誓师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 程安然站出两步,一言不发,以严峻的目光俯视着台下 立即,议论和窃窃私语声一瞬间全部停止了 士兵静立如林,三十万人聚集的会场。竟静得荒山野林一般。为将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 程安然端起酒碗,朗声道:“过去,我西楚屡遭敌寇杀掠,同为西楚后裔,这是我等耻辱!面对入侵敌寇,捍卫西楚军威,我程安然与诸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次出征,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攻守易形了!寇可往,亦可往!!” “谨以此杯,向紫陵州,向在广阔领土浴血奋战的西楚将士致敬!”他高举酒碗,目光灼灼:“本太子先干为尽!”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将碗甩手掷到地上 “愿追随太子,楚军威武!在程安然面前,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对着誓师台跪倒 全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轰然响起,仿佛被风吹倒的麦浪,三十万大军整齐的一排接一排的跪下,无数个嗓音汇集成一片洪亮的回音:“愿追随太子,楚军威武” 首发bxzw.com 154 情切 ()程安然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胸腔内澎湃难抑! 向无双所在之处,深深地,望了一眼…… 看到伊人笑面如花,和王皇后并立在城楼,向他遥摇挥手。全本 他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大声道:“我们走!”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 程安然走在最前面,放声高歌: 满座衣冠似雪短木惊堂 浊酒一觞三柱清香 断尽沧桑止战殇何往 天下四面狼烟 纵横山岳万里尸骨连绵 黄沙蔽天贪狼星现挥宵练炼龙渊奠东方 霜刃相连破军星现持沉水铸龙雀祭莫邪 古今战乱血染战袍马革裹尸 不过如是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苍生绝 横万世断千岁江山指点平百越 三界双阕风华俱敛有谁怜苍颜 废成残垣满炊烟石灶已乱兵祸溃 干戈止退白骨成堆人去也魂随 剑出天下惊绝 策马回踏碎千秋醉 雄壮的歌声感染了跟在身后的士兵,众人一齐踏歌而行。 何谓风流? 跃马扬鞭,驰骋万里才谓风流! 这歌声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断,震撼万里,皇帝骇然失色。 直到程安然的背景渐渐变小,直到消失,王皇后才携着无双的手慢慢地下楼。 王皇后居辰宫,因她性简朴,辰宫并不奢华,无金银珠宝之物,但却放在书画沉香梨木家俱,典雅中不失大气。 从来皇后都倨傲自负,不肯给人好脸色,更别提拉着一个并非真正郡主的女子的手了。 王皇后却做得十分自然,仿佛这是她常做的事情一般。 纵然无双性子冰冷,当她感觉到王皇后手心的暧意,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脸上的神情。 到了辰宫,王皇后松了手,早有宫人上来替两人解了披风。 王皇眉眼含笑道:“坐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谨。” 无双一遇到对她讲礼的人就拘束,又不喜欢奉迎人,索性率性而为,坐了下来。 王皇后仔细地打量着无双,好像在看末来的儿媳妇一样,害得无双只好喝了口茶掩饰。 片刻之后王皇后方道:“好俊的模样!” 无双一口茶没喝进口被这句话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 虽然这副皮相极美,但从没有人敢当她说她漂亮,往往话没说出口,已经被无双的眼神吓退,今天听到王皇后夸奖,且她又是程安然的母后,一时间竟面红耳耻。 早有宫婢拿了巾帕之物替她擦试,无双不自在地站起身道:“皇后,若是无事,我----臣妾先告退了!” 王皇后笑意更深,缓缓地道:“无双,然儿虽然性子温和,实际极为倔强,他能遇到你,本宫就放心了,”王皇后拍了拍无双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的照顾他,他从小,吃过不少苦头!” 无双只觉得身上一热,一股暧流从心田缓缓升起,坚定地说:“皇后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太子!” 王皇后并不计较她言语上的过失,轻轻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无双刚走出辰宫的大门,已经看到有小宫女低声议论说太后得了怪病,但皇上封锁消息,不命人传出来。 无双轻松地一笑,只觉得心情大好,哼着歌向东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恶趣味地想,不知道太后那个老婆娘满床翻滚是何模样。 回到宫中看到东宫的婢女们坐在暧阳下绣花,一边闲聊着宫中杂事,无双顿时驻足,恍然觉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操劳命,每每一闲下来总是心慌,且不喜做一些精细费心计的活。 程安然一向待下人宽厚,再加上他又出征去了,因此婢女们更放肆了。 无双的身份虽没点破,便她在安然心中的位置却是非同小可,这些婢女自然也把她当女主人看待。 只是这个女主人更奇怪,不喜欢让人服侍,跟着她的婢女可有福气了,一天到晚清闲得很。 婢女们巧手如织,银针翻飞,绣得五色鸳鸯,碧色池水,竟是栩栩如生。 一个婢女一抬头看到无双,忙着了起来:“郡主!” 其实的婢女也停止了笑谈,垂首立在一边问安。 无双随意地挥了挥手,不自觉地露了一抹笑意:“你们绣吧,别管我!” 其中一个婢女善于察言观色,见她欢喜,便壮着胆子道:“郡主要不要试试?给太子绣一个香袋吧,他一定喜欢!” 无双摇头道:“不了,你们绣吧!” 回到房中,百般聊赖,胡乱翻了一回书,手枕着头躺在榻上,望着坠着五彩流苏的床帷怔怔地发呆。 扑棱棱,一阵鸽子拍翅的声音传来,虽然轻微,但无双自小受训,再加上又练了轻功,耳目灵敏异常,已经察觉。 她呼地翻身坐起,推开窗子,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白鸽轻轻吹哨,白鸽却不肯落下。 无双起了疑心,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只鸽子并不是自己训养的。 她微一思索,施展轻功,将白鸽捉以手上,缓缓展开鸽脚携带的竹筒。 可有异动?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那笔力华丽险峻,一看便知是唐少渊的字体。 无双不由得一凛,这里有他的奸细? 四国之中各插眼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眼线隐藏得好,就是成功。 但无双乍现看到唐少渊算计程安然,仍不觉心中火起,脑海中飞快地将府中所有人等过了一遍,却并无发现异样。全本 这奸细究竟是谁?她要来一招引蛇出洞! 思付半晌,将字条重新放入竹筒,撒手一放,白鸽重新飞入夜幕中,寻找它的主人。 这件事她已经有了计较,便暂时搁下,脑海里却不由地想起王皇后的话,似乎已经认准她是自己的准儿媳妇,不由得娇羞满面。 对视自视,自己也惊得坐了起来,镜中的人儿,烟视媚视,媚眼如丝,含情带怯,分明是一个怀春的女子,哪里是平日冷静淡漠的自己? 给太子绣一个香袋吧,他一定喜欢! 婢女的话连带那五彩的鸳鸯一齐浮现在脑海中,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贴身的东西,踌蹰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慢慢地踱到花架下。 “咳……”无双重重地咳了一声,众婢又重新站了起来。 “呃,那个,绣花这玩意很难学吗?”无双抓抓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一个叫秋菊的婢子异常乖觉,忙道:“很好学的郡主,郡主如果不嫌弃,就让秋菊来教你吧!” 于是乎,无双破天荒地坐在花架上,用曾经端过各种高端武器的纤指,第一次拈起了绣花针。 看着竹子绷成的绸布,她还真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秋菊善解人意地道:“郡主,我们绣久了,那花样子已经在心里了,郡主初学,奴婢就替郡主描了样子,郡主照着刺就是。郡主喜欢什么花样?” 秋菊歪着头,娇俏地问道。 无双顿时有些口吃,半晌装做不在意地说:“那两只鸟儿倒是挺漂亮的……” 秋菊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郡主,那是鸳鸯,鸳鸯鸳鸯,好事成双。郡主不如绣鸳鸯吧!” 很快秋菊描好了样子,拿出一块样品,备了五色丝线交无双绣鸳鸯。 在别人手中如此灵巧的银针,偏她却无法驾驭,不到数针便刺了自己的手指一下。 绣了一会,无双拧眉道:“不学了不学了,太难了!” 自己拿着针线气呼呼地走了。 原来她生性好强,不愿在人前丢脸,于是自己拿回屋里慢慢研究。 眼见天色已暗,这才自己躲在屋里学刺绣,刺了几针,无双不由得抱怨:“真比上战场杀敌还敌!” 忽闻鸽子扑翅声传来,无双眸光一凛,手中的绣花针刹时如闪电一般甩出。 绣花针疾如流星一般透窗而过,无双猛地推窗,一个美人耸腰,将受伤的鸽子接于掌中。 拆开竹筒,娟秀的字迹显然是女子而写: 安然出兵攻匈奴联军! 无双唇边掠起一抹冷笑,微垂着睫毛,捏着字条向西厢房走去。 她并不敲门,直闯而入,里面的暮姑娘一怔,忙手忙脚乱地将一张纸塞到被子下在,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无双蓦地捉住她的手,冷然道:“你是唐少渊的人?” 暮姑娘瞪大眼,忽然扁,泫然欲泣道:“好痛,郡主,太子对婢子有相救这恩,婢子怎会是唐帝的奸细?郡主一定是弄错了!” 无双一挑眉,顺手从被中扯出一张末写完的小诗,与字条上的字迹核对,果然一致! 她冷然道:“当初我受伤中毒,安然太子为我上山采药被刺,这件事是唐少渊安排的吧?而那荒山野邻方园十里并无人烟,这么巧你又受了伤遇到安然太子?然后顺理成章地跟着太子来到了西楚东宫,这一切恐怕都是唐少渊安排的吧?这笔迹显然是你所写,正是你与唐少渊互通消息的证据,你还想狡辩?” 暮姑娘见她挑明,倒镇定了起来,望着程无双淡淡地说:“郡主,我知道你有理由指责我,甚至杀了我,但是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为了你所做一切?你明知道他爱得是你,可是你却断然弃他而去;你明知道他不喜欢别的女子,却亲手将别的女人送到他怀里;那些女子,他都是虚设,只是痴心妄想地等你回来。 你明知道他可以为你生为你死,所以你才在秦国困顿时让他出兵,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会置他于险境吗?你,冷酷,自私,无情,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暮姑娘的一番话如暴风疾雨,让无双的心隐隐生起一丝愧疚和不安。 的确,是她负了唐少渊,可是不爱就是不爱,她有什么办法? 暮姑娘眉眼如霜,寒声道:“皇上探听消息,不过是为了掌握程安然的动向,有朝一日能让你回到他身边!如果你真的冷血到毫不为皇上为你所作的一切所动,那你就杀了我!” 无双眼中的杀机慢慢消退,直视着暮姑娘问道:“你喜欢唐少渊?” 暮姑娘大声道:“是的,我喜欢皇上,我知道我出身低微,配不上皇上,但我爱她的心是干净的,至少比你干净!我甚至可以为了爱他而将他拱手让,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娶到心爱的女子,过得开心一些,虽然,那个女子并不是我!” 说到最后,语气哽咽,竟让人有种心碎的痛楚。 无双缓缓地松开她的手,淡淡地说:“你走吧,我不能给他的东西强取是得不到的,但我也不容许有人伤害程安然!” 暮姑娘牙一咬,飞身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无双轻叹一声,寂寂地走回屋内,再无刺绣的兴致。 程安然出征半月了,想来已经到达紫陵州了,临走时无双给了他一个锦囊,要他危急时打开看。 她早已经安排了死士在军中,在程安然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自然会发出无双自制的手雷,争取时间,保护程安然的安全。 就是那一个香袋快要绣好之时,王皇后突然急召。 无双换了宫装由两个宫婢引路向辰宫行去。 此时正值盛夏,酷热难挡,蝉儿在树上嘶嘶地鸣叫,地面热得似乎要烤出火来,行了片刻,便觉得身上微有汗意。 幸尔王皇后的辰宫供有冰块,且有巨大的梧桐遮盖,甚是阴凉。 无双施了一礼道:“臣妾参见皇后。” 王皇后点了点头,挥手命身边的宫婢退下,无双看她神色凝重,不同往日,不禁也暗暗讶异。 待人退下后,王皇后这才站起来,拉着无双的手道:“无双,本宫知道你与宫中的那些嫔妃不同,素有巾帼之志,然儿也曾告诉本宫,上次天门山一役,多亏得你指点。全本” 无双不知道她忽然说这一篇话是什么意思,只得静静地听着。 王皇后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本宫今日偶然经过上书房,无意中听到六殿下说然儿这次带得兵俱是他点的老弱之兵,三十万不过有一半善战者可用。 但这次匈奴和柔然来势汹涌,紫陵州危在旦夕,但四殿下五殿下均按兵不动,皇上也不表态增兵,只怕----”担忧焦虑之色溢于王皇后眼中。 无双原本以为她是个好好皇后,不料却也胸有丘壑,不禁油然起敬,想来她能在后宫中一直屹立不倒,岂非等闲之辈? 无双咬唇怒道:“紫陵州告急,若然后汉此时绕城夹击,那太子就有性命之忧。太子不是国之储君吗?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吗?难道皇上看着他送死不成?” 王皇后叹息道:“皇室之中,向来亲情淡漠,所以本宫才来找你相助然儿----” 无双咬牙道:“皇后放心,无双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全太子!”何况,安然出兵是为了她! 王皇后点点头,轻声道:“一切保重!” 无双转身走了半步,突然回折回来:“皇后,我的家人就拜托皇后了!” 王皇后郑重地点头:“本宫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他们性命!” 纵然程升龙不让她出城又如何,她是程无双,她命由天不由人! 谁也不可以阻止她前行的脚步,否则,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无双起程前特意将自己训练的鹰隼召来,此鹰隼日飞三千里,昼夜不停,是无双特意训练的远程信鹰。 将书信缚于鹰脚让它先送信给程安然,自己则快马加鞭,孤身一人向紫陵州驰去。 而此刻紫陵州的情况,正如王皇后所言,形势极其危险。 这次匈奴铁骑端地历害,连战马也披有铁甲,刀枪不如,再加上柔然的银月弯刀相助,双方军队气势如虹,连续攻城十天不退。 与敌交锋数回,均损伤严重,程安然当即立断,高挂免战牌,苦心思虑对策。 帅帐中,众将士围着程安然,个个都愁眉紧锁。 安然望着众将缓声问道:“诸位以为紫陵州可守得住?” 边关的将士都是浴血奋战的直爽汉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大将李生虎粗声粗气地说:“依属下看,此时紫陵州青黄不接,若敌军来犯,一时半刻也许攻不下,最怕就是敌军围城包抄,若被困个一两个月,不用他们动手我们就先饿死了。” 安然淡淡地点头:“那依诸位看,有何对敌良策?” 那个答案其实在众人心中,但都没人敢说出口。 终于田奇瑞忍不住道:“唯今之计,只有弃城后撤。” 安然皱眉,的确,这是减少伤亡最好的办法,但是他不可以撤。 因为撤了,就不可以取她了! 嘎嘎----鹰盘旋在夜空中,引颈长鸣。 安然闻声而出,解下字条: 君守紫陵,吾驰边关,三日之后,后悔有期。 安然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扫脸上的忧虚,精神焕发地走进帐中。 众将仍在议论纷纷:“太子,咱们撤吧!” 程安然不为所动,只淡淡一句:“自会有强援从皇城来。” 众将大喜过望:“莫非朝廷要调遣军队前来助阵!?” “太子,不知朝廷要派几万大军前来呀?” 程安然眉眼沉静,高深莫测地竖起一根手指。 众将纷纷猜测---- 一万?十万?还是一百万? 程安然转身离开,抑住激动的心情,不置一词。 当无双日夜赶路,三天之后到达紫陵州时,正是朝阳初升之际。 她此时穿着一件玄色滚金边的战袍,头着银盔,俨然一浊世翩翩佳公子形象。 吁---- 无双勒马,抬头看着历经战火的古朴城门上城名。 三个字,气势磅礴,惊心动魄! 紫、陵、州! 我,来了…… 深吸一口气,扬鞭策马! “驾。” 卫兵进去禀报时,程安然正与众将士商议军情。当听说一个银甲将军正在军营门口等候时,一向从容镇定的太子竟然霍然站起,露出了孩子般惊喜的表情。未等众将反应过来,太子已如一阵风似得消失无踪,看得在场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了! 军营外,一个玄衣少年淡定地骑在马上,风姿卓越,仿佛已经静侯许久。 他面无表情,清傲冷无双,一如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 见到匆匆赶来的程安然,无双眼中方有了些微异样的神情,与其说是悦色,不如说是寒寂的冬夜突遇漾起的春风。 ----虽只一刹那,却足以融化冰封的寂寞。 程安然心中喜悦,唇角带笑:“无双……你来了。” 没见面之前,他在有很多话想当面向她倾吐,但不知为何,当真正见到她人,却只是呆呆凝望,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双的声音磁性如音乐:“千里跋涉,不负君望。” 门口的将士全都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了。 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沉默,让晚风静静地掠过身边,吹拂了那白衣与玄袍。 “程将军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良久,程安然以内力喊道,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所有的将士都愣住了。 “什么?!” “就是他!” “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七八双眼睛直愣愣瞧着无双,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程安然曾说,虽强援只有一人,但可抵千军万马! 所以在众将印象中,那人一定有万夫不当之勇,取敌将首级有如探囊取物! 至差至差,退一万步讲!那好歹也得武孔有力吧! 可是面前这个人----眉目清秀……弱不禁风……他就是太子口中来自皇城的强援?! ……美得有些阴柔,像是无用的小白脸! 所有人都对未来抱着前所未有的灰暗。 现在撤退为时已晚,紫陵州是破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无双仅仅来三天: 西楚前线边军的修整、换防…… 后备兵员的补充整训规划…… 牺牲、负伤士兵的抚恤及安排…… 西楚军相应的新的战阵演练…… 五十万大军后勤安排体系……都已经被她安排得井进有条。 处理完这些琐事,无双才有功夫喘一口气。 院中的桂花树下,程安然摆上女儿红,亲自倒满。 幽幽的桂香袭人,但在这边关之地,香气中又夹杂了少些血腥杀伐之气。 “无双,辛苦你了!”安然敬上酒。 无双微微一笑一饮而尽,眉眼清俊,迷惑众生。 “你才辛苦,后无援兵,前有追敌,尚能夹缝求生!” 安然脸色凄然,淡淡地说:“我早就料到这个情况了,只是不愿去想----” 今晚的月亮巨大的妖异,低低悬挂在深沉夜幕里,破军星和贪狼星在漆黑夜空交相辉映。 程无双静如处子,眼神是心忧苍生的慈悲:“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序幕,狼烟四起,妻离子散,白骨成堆。无论有何理由,征战都是残忍不仁的事情。” 程安然无奈地笑:“我没得选择。” 程无双沉默。 看着面前这个淡淡微笑的男人,程无双第一次,心里泛起了一种久违的,淡淡的,难以言述的酸楚。 无双主动握住他的手,清楚地说:“安然,你并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你还有我!无论多艰难,这血腥的路,就由我陪你走一趟。 激情在胸中升起,两人换了大杯,痛饮几大白。 两人直饮到月上中天,方扶醉而归。 休整完毕,便是无双正式登场之时。 她知,她年纪轻轻,无寸土战功,却被程安然封为元帅,手下的士兵自然不服。 自小在铁血中长大,她深知战场上的将帅要取得属下尊敬,唯有靠实力和武力。 朝阳初升,洒下万缕金芒,练兵场上,无双眉眼如画,挺直腰杆站在主帅位上讲话: “诸位,我,从今天起,将是领导你的元帅。从我接受太子的帅印起,你要随时准备接受改天换地的变化。若你们以为我年轻,不能领导你们打胜,那你们就错了,大错特错! 本帅要求的事情,一件没做过,官降三级,两件没做到,降为杂役,三件没做到,斩立决!我制订的制度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执行的,要执行就要完美,不然你以为谁有功夫坐在这里跟你们聊天?” 广场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感觉到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凭直觉相信这年轻的元帅绝不会开玩笑,而且会言出必行。 精英或者地狱,生存或者死亡。没有其它选择。这一刻他们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自己不能成为那名精英,下场一定会很惨! “匈奴和柔然的联军人虽多,但一定会被消灭!紫陵州的土地是绝不容许别人占据的,你们的妻儿安危,也要由我和大家共同负责! 因此,在这里,我只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出这里;要么,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成为紫陵州的精英,或者,被无情的淘汰!” 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因为他们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但在这半个月内,要吃一些苦,大家能不能坚持得住?”收到满意的效果,无双清俊的眉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追问道。 “能!”十万士兵声如鸣雷,震得地皮微微颤抖。 王虎等将领被震住了,光凭这少年的一番话,就知他胸有千万兵,若是将来崛起,将势压皇城,无人能挡! 无双知道只靠语言的激励并不能完全让这些人臣服,她拿出一条布满倒刺和利刃的钢环鞭高高举起:“这是本帅最新研制的兵器之一“阎罗手”!” 他们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在了鞭子上面,小声地议论着,无双哼了一声,甩起鞭子,卷住一根合抱粗的柱子,用力一拉,卡擦一声木柱应声断裂,切口平整如削,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的脑袋应该没有这根柱子硬吧?” 下面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但还有让他们更震惊的。 无双随手拿出一个松果,一拔一拉,掷向远处。 只听轰一声巨响,远处一棵合抱粗的大树被震断,地面也塌陷下去一个五丈见方的深坑。 这等历害的兵器,众人何曾见过,一时间,都呆若木鸡! “大家想必也看到了它的威力,一棵松果顶百个士兵。他们人多又如何,我们有历害的武器,以一顶百,杀它们个片甲不留,我西楚必胜!” 下面的士兵吃过几次败兵,军心有所浮动,这时被无双激厉起斗志,顿时群情昂扬,齐声呐喊:“必胜,必胜!” 安然温柔地望着无双,嘴角弯起,一脸甜蜜。 让士兵服后,便是整饬将帅。 无双端坐大帐,清茶一杯,眉眼沉静。 “田奇瑞!”清润阴柔的极其悦耳的声音响起。 “末将在!”一个身姿修长的男子向前一步道。 “你如何理解疆界这个词。在战争中对疆界这个词的定义是什么?” 田奇瑞当场有些傻眼“这……这个疆界是代表国家的领土,战争中……战争中代表划城割地,武人在战场之上开疆拓土,这……这疆界就是边城吧……” 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上座的人。那双幽黑的深瞳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却有一丝冰冷的气息,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李啸空,你懂不懂什么叫疆界……” “属下……属下不懂……”李啸空摸了摸脑袋,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哪懂这些高深的学问,只知道上阵杀敌。 无双啪地一拍桌子,厉声道:“用兵之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你们兵书都没读好,难怪会打败仗!” 众将士虽怒但不敢发作,其中一人忍不住道:“敢问元帅何为疆域?” 无双摸摸下巴,眼眸黑亮,淡淡地说道,“所谓疆界在战争中就是在不断变幻的概念,甚至可以这样说,战争本身就是推动人们对疆界这二字的认识,在你们看来,疆界就是领土的延伸,但在我看来,疆界可以包括任何范畴,征服一个国家,使用武力是下下策……” 几个人被她新鲜的解释吸引,立刻敛去不服之态,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书本上完全找不到的新理念,甚至一旁的武官都有人在拿笔记录着无双的每一个字。 “……疆界本身我们可以把它想的更广一些,那就是无疆界对抗战争,我所说的无疆界,并不是没有疆界或者不需要疆界,而是把疆界发展到各个领域。 他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是物资和土地。我们现在还停留在以强凌弱,以大欺小的战争怪圈,可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战场上要随时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拿楚国对战后汉军来说,倘若后汉大军兵临楚国青城,敌多我少,正面对战必败无疑。 可如果采取迂回战术,忍痛放弃青城城,调兵深入敌巢,直攻后汉大汗所在地,后汉军此时是先进攻?还是先回后院救火? 因为他已失先机,此时若是全力进攻,楚国失去的不过是青城,而后汉失去的则是都城,他若调兵遣回,兵力必将分散,以全力击散力,他又失一机,连失两机则军心涣散,此三机已全失,后汉必败无疑。 这就是所谓的疆界,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若是为了那弹丸小地,死死守住青城,以全力相击,那不是对战,那是找死……” 国家这个军队自古以来就是保守气息比较浓厚的地方,无双这些理论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新奇,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大殿里的众人都是一副有懂没懂的样子。 只有李生虎却一脸沉思的表情细细思索着无双的话,眼睛越来越亮,他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在挂免战牌半月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无双决定明日出战。 五十万楚军衣冠似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如月华铺洒在辽阔的平原之上。明明人马众多却是万籁俱寂,愀然无声。 程安然微眯起双眼,目光掠向外面的天空。 残阳如血,绚丽异常。薄云似幻化的红雾,飘渺虚无,诡秘的难以捉摸。 程安然慢慢走下了城楼,缓步走入了队列中。 他,眸光清冷如冰,澄无双如水。一个一个地望过众人,视线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挺直了胸膛。 看到眼前那一张张充瞒朝气和青春活力的面孔,那一双双激情的热烈眼神,战马雄俊,刀光雪亮,空气中充满了火一般的激情和杀气,人人眼神中闪烁着慷慨赴死的斗志。 楚军已整装待发,即将给予匈野致命一击!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无路可退。 只能战,不能败! 在无双的目光中,程安然手捻三柱清香,对月连拜三次,将其插入香炉中。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远远向四周荡漾开: “将士们,我们楚国的士兵,都是好儿郎!明日之战,至关重要,大家有没有决心打赢联军?” “有!” 几万将士轰然齐应,惊得夜鸦扑拉拉地向天空飞去。 声音遥遥地传向联军的营地。 匈奴首领拓跋牧宏正在喝酒,忽闻此声,顿时放下酒杯,缓缓地道:“狼崽子们要出洞了!” 柔然的高昌王子满脸不屑:“手下败将,岂可言勇?” 第二日,无双换了一身绯衣,从来不穿红的她居然能将红穿得如此妖异而强悍! 那一团红如火,如座标,如旗帜,如此醒目的立于城头。 “击鼓,出征!” 咚咚咚---- 无双亲自击鼓壮行,牛角号呼呼地吹响,楚军军容整齐地跟在程安然身后,出城! 而匈奴联军也严阵以待,弓满弦,刀磨亮,准备浴血奋战。 “冲啊!”程安然一声大喝一马当先,位于那冲击阵列的最前端,首先跃进了敌军的刀山剑林之间,碧落剑血气翻腾,所过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 “上呀!上呀!杀啊!!”联军也顿时大喝起来 敌军拿着长矛,挥着马刀,扑向楚军壁立的人墙! 这股势头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没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统帅所能遏止得住! 骑兵冲刺,风驰电掣,两方人马如星辰撞击!死死碰撞在了一起! 城头战旗一转!在敌方士兵震惊的视野里,楚军的轮廓迅速地扩大,急速分散从敌军稀散处穿插而过! 这是什么阵势!?位于楚军冲击方向的敌军追着骑兵往回冲,后面的部队一个劲的向前拥挤,推着他们向前,相反方向的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 城头的程无双看得清清楚楚:匈奴联军已把自己右侧翼暴露在西楚军攻击正面威胁之下!墙头旗子连挥三次。 刚刚分散的西楚军迅速集结形成锥形,闪电般扑向混乱的敌军! 一瞬间,西楚军爆发出一阵狂喉:“杀!” 匈奴兵看清了那片反映着烈日的马刀光芒,以及紫陵州骑兵杀气腾腾的姿势。 有些人怪叫一声,掉头就往回跑,但来不及了,骑兵一阵风的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弯腰急劈,一股鲜血喷涌夹杂着头颅飞上了半天 首发bxzw.com 155 剖心 ()西楚军人狂马啸,瞬间工夫,匈奴联军还来不及集合便被迫投入战斗,很多人被那狂奔而来的马蹄踹翻,被马刀劈砍倒地。全本 战斗打的激烈,但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联军右翼便被砍杀干净。 只见城头战旗倒转,西楚军又分散开去。混乱象那石子投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 匈奴虽有百万大军,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象块笨重的死猪肉似的被西楚军一点点的宰割。 匈奴首领拓跋牧宏大惊!“城头谁在指挥?” 高昌王子不明所以:“将军言下之意……” 拓跋牧宏声音带上了少许不耐烦:“程安然本人一马当先地杀进了我们阵内,那种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的局面,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五步开外。他自保尚且不及,根本不可能指挥军队作战!”他感叹,“敌军指挥官是用城头旗帜指挥骑兵行动,用兵手法臻近完美!再这样下去,我军会在混乱中渐渐崩溃。” 落日底下几百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逃跑、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呻吟、马蹄、脚步声混杂,喧嚣一片,城头上旗帜飘扬,自家兵马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丢盔弃甲,兵器、旗子丢了一地…… 拓跋牧宏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仗,我们怕是要输了!” 高昌王子霍然起立:“尉迟川,你是我柔然第一神箭手!可有把握射死此人!?”右手指住战场上白袍银铠的程安然! 尉迟川面无表情:“可以一试。” 深吸一口气。取箭、拉弓、眯眼、瞄准…… 程安然渐渐近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着!!”霹雳弦响,羽若流星!三百步外发箭,居然依旧如此劲而疾! “嗯!”程安然闷哼一声栽下马背! “太子!!----”身边士卒目龇尽裂! “程安然----”城楼上的程无双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马背! 那抹白衣突然的消失,无双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心跳也停止了。 自己最担心的一幕发生了……乍失主将,楚兵军心大乱!战局顿时扭转,情势逐渐倾向匈奴联军…… 但战事紧急,容不得片刻犹豫。 一身绯衣的无双,宛如一只浴火的血凤,她眼眉凌厉如霜,弃了战旗,战袍鼓荡,飞身抢下城楼。 手中的软鞭如噬人的魔鬼,碰者非死即伤。 虽然是娇弱的身体,却崩发出强烈的杀机和令人莫敢逼视的光芒。 因隔得远,不知道程安然伤势如何,无双越发心急,厉喝一声,完全是不要命的大开大拿来打法。 那些匈奴士兵虽然凶悍却也被她骇住,见她鞭所指之处,竟齐齐倒退。 无双如战神一般冲入核心,朝那抹白衣挺进。 安然,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来了! 在她的心念中,无论是上九天宫殿还下无间地狱,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程安然给救回来。 终于近了,那一箭正射在程安然的腰腹位置,血流如注,染红了白衣,十分可恐! 无双抱着程安然焦急地道:“安然,你怎么样?” 程安然温和地一笑,口中却吐出大量的鲜血:“没事----死不了!” 无双匆匆替程安然包扎了一下,看着周围厮杀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还有最后一招,要不要启用? 若是启用,这匈奴联军自然要死,但是三十万的楚军也要陪葬。 这种伤敌三千,自伤八百的行为不是她所喜,但若不启用,只怕这三十万人也保不住,还让匈奴人得了逞。 匈奴人的残暴自古如此,一旦攻城得胜,必下令屠城,无论男女老少,皆挖心剖肝,无一不放过。 且过了紫陵州天险,便可长驱入楚境,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遇难? 若是平时,这种念头根本不用有,但自从看了无尘大师所赠的经卷,无双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更因为自己出身平民,因此不忍伤害百姓。 心念转动眼,有一枚银箭激射而来。 无双头也不回,素手一抓,将箭抓在手心,目光似箭,直射那射箭之人。 尉迟川只觉得心中一寒,被这眼神所慑,第二箭便射偏了。 无双凝眸,掷箭,啪,两箭在半空中对接,顿时爆裂开来。 她翻身上马,将安然驮在马上,银牙一咬,终于挥动红旗。 “撤!”无双厉声喝道。 所有将士默契地如溪水汇向大海一般向她涌来。 楚军越聚越多,无双前面开路,杀出一条血路,直往后山冲去。 而匈奴趁机追杀,一时间,流血飘橹,伏尸千里,楚军死伤惨重。 无双俏丽的脸上溅上数滴血丝,恍若地狱的罗刹一般嗜血而阴冷。 一个特工身处险境的本能立刻被逼了出来,特工没有退缩,只有遇强越强,否则便玉石俱焚! 楚国的骑兵十万迅速地汇聚,但步兵十余万则还在混战中厮杀。 无双策马狂奔,向预定的地点奔驰。 “分散隐蔽!” 下达命令后,数万骑兵和跟上来的士兵迅速向四面方向跑去,追上来的匈奴联军有点晕头转向,一时间激动地高呼:“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无双抱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程安然,手中黑旗挥动。 乍然间,隐藏在山上的士兵们一齐将埋好的数吨炸药一齐引爆。 一时间,大地在咆啸,山头在颤抖,整个山体被强大的炸药炸崩。 无边的山石滚滚而来,挟着风雷之势冲向下面的联军。 拓拔牧宏和柔然王子相顾失色,两人二话不说,骑着马用力地向相反方向逃走。 无双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启用最后一招,几十万匈奴联军被葬在滚滚的石头下面,而那些没有跑掉的楚军,也随着他们一起死亡! 等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愣住了,程安然紧紧地抓住无双,嘴唇颤抖着道:“无双,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此有伏兵?” 无双闭眼,缓缓地说:“我原以为用不到!” 这次楚国的胜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了八万余人,不过却杀了匈奴联军六七十万! 两兵交锋过后,战场上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山,堆得足足有一米多深,所见之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被踩得稀烂,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只剩下一种暗红色的、难以形容的糊状肉酱飞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洒落各处。全本 程安然在无双的搀扶下,踩着血水,缓缓地跪在地上。 脚底下有一条“溪流”,只是这条溪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浓稠鲜红的血液,血水在低洼处积满了,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流去,一路冲刷着泥土和杂物,潺潺流淌着。 反胃,窒息,绝望,阴冷、血腥…… 种种负面情绪让程安然厌恶自己。 “我有罪!”太子喃喃地说道,不顾血浸战袍。 “程安然。”隐隐听到清冷淡雅的声音。 凝视着那一汪不断扩大的血泊,程无双眼中神色复杂。 “这一切都是我犯的罪,我来背!” 这修罗地狱,不只你一人,我亦会陪你一起。 程安然朝他笑了笑。两手支地,一用力,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不,非人之错,乃战之罪!” 剩余的十五万大军迎着如血的残阳,缓缓地向紫陵州行去。 虽然他们胜了,可是毫无喜悦之情,只觉得满心沉痛。 那些都是平时和自己大碗饮酒,谈笑风生的好兄弟啊,可是一日间,便身首异数,再也看不到城中自己的父母妻儿! 全军默默地向前走去,不能不说,他们在心时有些恨无双的冷血无情,竟然连自己人也要杀! 就连无双的副将封惜芜也觉得这样的手法有些偏激,他担心战士们会产生逆反情绪,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准备和无双谈谈。 他骑马追上还在前方徐行的无双,“程将军。” 无双转头看向封惜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封副将有事吗?” 封芜沉默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其实也有点胆怯这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 无双还未等他答话,便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叹息声中带着浓浓的怅然:“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有罪,但我没有错。你可以理解吗?” 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感慨,是啊,走向这条路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他点点头,继续沉默着。 “战场上只有生存下来,才有资格拥有不可预知的未来,不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壮士断腕的悲壮和痛苦?匈奴,柔然大军攻下你们城池的时候有没有放过你们手无寸铁的同胞?没有!你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时,他们有没有放弃战争的打算?没有!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的善良让他们以为你们软弱可欺!”无双的声音回荡在空灵的山谷两侧,不远处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默默的策马靠近无双,后面挤不上来的也默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如果今天楚国的大军被匈奴联军包围了,你认为以他们的残暴天性,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他们不仅会杀掉我们全部的降兵,还会屠杀我们的百姓,还会进一步抢占我们的疆土。 什么是侵略者?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除非将你们所有的江山双手奉上,他们才最终会满意的给你一个笑容,可是你的亲人们呢,你的百姓们呢?他们怎么办?为什么会有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倘若我今日心软,今天死的就不是这八万楚军,而是八十万!” 封惜芜沉吟不语地听着无双的话,神色复杂,心中似有百味交集。其实这个惜语如金的年轻将军并不冷血,或许手段激烈,却是个坦坦荡荡的热血男儿。 安然闭着眼,紧紧地握着无双的手,给她温暖和力量。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对的,但她也感觉到的颤抖和不安,因为她的手冰得可怕! 越接近紫陵州的城门,无双的手就越冰得历害。 终于,这一支残军缓缓地走到城门前,城楼上的兄弟们喜极而泣: “太子回来了,程将军回来了,我们胜了!” 欢呼声一片,感染了这支残军,顿时也呼应着高呼起来。 但急急在城内盼着自己的夫君儿郎归还的人,却没有喜悦,只是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二狗子,你还活好,太好了,太好了----”一个年迈的老妪抱住一个疲惫的年轻士兵,满脸泪水。 “妈,我还活着,我没死,我们胜了----”年轻的士兵激动地喊道。 另有人在寻人:“孔子遥,你在哪里?你快点给老娘来,我给你生了个白胖的儿子----”一个粗壮的妇人扯着嗓门在喊。 一个孔子遥的相识士兵上前,沉默地将他的腰牌递给妇人的手里。 那腰牌鲜血染就,刺得妇人睁不开眼。 她颤抖地接过腰牌,良久如困兽一般疯狂地冲向士兵中间。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没死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他说过要给儿子起名字的!” 不一会儿,哭喊声渐渐加大,因为这次伤亡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顿时紫陵州哭声震天,令人闻之落泪,安然转眸,蓦地发现无双别过脸,但一行清泪却缓缓地滴落。 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子,何曾落泪过啊? 他举起手,替她擦试着泪水:“无双,不哭了,你这样哭,却让我觉得你是误落凡尘的仙子,是我拖累了你!” “伏尸百万,流血漂桨,哪里是神仙所为,我根本就是个魔鬼!”程无双自嘲一笑,目光却是俯视众生的慈悲:“你我造此修罗杀戮,都已一身血腥……不过我最近在为太子、为西楚军将士诵念经文,以期减轻杀孽罪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江山,果然是由尸骨堆成……”安然缓缓地道。 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幕幕在紫陵州城中上演。 两人默然无语,心中同样沉重。全本 幸尔程安然的伤在腰腹,虽然出血多,但无大妨。 大夫上了药后,当天晚上,为了安抚军心,祭奠死去的将士,带伤抚慰将士。 满月如辉,照在将士们悲痛的面上。 金桂叶轻轻地飘落,程安然长身玉立,面对手下的将士,沉痛地道: “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他捧起一坛美酒,倾一半祭洒于地,随后右手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透明的酒水顺着他的喉结,他的脖颈倾泻而下,悲壮如燕赵之士慨烈豪迈! 五十万大军沉声应和:“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仿佛一滴水滴入沸油中,沉寂静默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将士们席地而坐,大口喝酒,仿佛那些将士们并没有离去,他们的魂魄仍和这些活着的人在一起! 三天后。 “禀报太子,匈奴、柔然联军派使者求见。” 帅帐内的议论平息下来。 “终于来了。”安然和无双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惊喜光芒。 一行人在使者拓拔野律的带领下进入殿中。 拓拔野律颇有倨傲之色,排众而出:“在下匈奴使者拓拔野律,奉我单于之命,前来与太子议和。” 程安然眉眼不动,淡淡道:“议和?” 拓拔野律咳嗽一声:“柔然、匈奴希望与贵国签订互不侵犯的友好协约,并与西楚永为友好邻邦----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我西楚军将士身负家国之耻,血溅沙场马革裹尸,历经千辛万苦才反守为攻!现在,你居然叫本太子罢手?”安然讥诮一笑,“你到是说说看,本太子凭什么罢手?” 虽冷汗涔涔,但拓拔野律仍然强硬:“太子言过其实。纵匈奴柔然元气大伤,但太子的西楚军也已是疲惫之师,无力再战,反攻云云只是自欺欺人!” “是吗?”太子云淡风清,“那就开战吧。” “等等!”拓拔野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太子怎样才肯答应议和。” 程安然十分干脆:“联军退兵,赔偿黄金二十万两,并割让城池十座!” 拓拔野律当下冷冷拱手:“既如此,我等与太子无话可谈!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程安然也不阻拦:“使臣大人走好,恕本太子不远送了。” 一干使臣铁青着脸,步履沉重,默不做声。 待众人走后,无双拿出地图淡然地道:“拿下失去的十城池,使紫陵州的统治地盘扩大十倍,收编西楚军,你则成为西楚西北的无冕君王。” 石破天惊! 程无双说完这句话,帅帐里的一切就像停止了,除了那个古朴的沙漏在一秒一秒的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帅帐内足足静默了有一柱香时间。程安然与程无双凝望着彼此的眼睛,相对无言,只有微妙的默契在彼此心间流淌。 隔了一段时间…… “赌!!”太子吐出一个字。 一字千钧! 程无双想不到程安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个计划的精髓! 欣慰一笑:“是的,只有赌。” 没错,紫陵州此刻的确无力再战。但,疲师之旅又如何!? 匈奴联军敢背水一战吗?匈奴敢把国家搞得民不聊生吗? “我们就赌----赌他们赌不起。” 这就是把“赌”之一字运用到最高境界的表现,匈奴内部的国内矛盾,政治局势,派系斗争,个人恩怨……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变成了推动这个“赌”字倾向紫陵州的动力关键时的一指之力,到最后就能演变为雷霆万钧山崩地裂的浩浩之威,如于山之巅推落石,蚁之力可灭千军;如于水之源行舟撸,身不动可至万里----弹指间强虏灰飞烟灭,挥手间万物地覆天翻。 而柔然人少国弱,根本不足为惧,无匈奴依傍,立刻呈山崩之势。 “战争就是掠夺,政治就是敲诈!”无双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安然会心一笑,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个政治家。 此陵州告捷,程安然原本以为程升龙为遵守承诺,许他回皇城,与无双完婚。 不料竟毫无动静,过了一阵子,圣旨终于下来了。除了一通不要钱的赞扬,实际褒奖一点也没捞到。圣旨中命令程安然驻守紫陵州,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返京。 程安然知道父皇开始忌讳他了。自己手掌兵权、雄霸一方,以程升龙那猜忌性格怎不如临大敌?但此刻西楚还要靠他镇守边关,皇室暂时离不开自己。且自己刚立下赫赫战功,父皇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随后皇宫的细作传来的消息,却令人不安且惊心。 先是有人告发左太史王中承,也就是王皇后的弟弟,程安然的舅舅,贪污受赌,强抢民田。 皇上震怒,将之入狱。 不出一月,又有参王辅相利用盅术,咒皇上早死,程升龙向来痛恨盅术,一听大惊失色,顿时将王家九族悉数关于狱中,废了王皇后打入冷宫。 此后,更有人参程安然与匈奴勾结,有谋反之心,要求皇上惩办,并改立中宫及太子---- 这一切的一切,多像一出排好的戏,阴谋惊人的巧合。 纵是程安然再小心地避祸,韬光养晦,终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安然拔剑,手微微发抖。 无双沉声道:“不可妄动,以免中计!” 因为没有皇令不得返京,若然此时安然回京,正好给人落了口实。 程安然无奈,只得忍辱伏重,写乞罪表,陈请自己的赤诚之心。 可怜堂堂太子,救不了家人,还要委曲求全,连无双都怒火中烧了。 但这就是天家,有何办法。 程安然自小与王皇后相依为命,太子之位多得王家母系人维护,忽闻亲人被冤,性命危在旦夕,自己忍辱负重仍不得保全,哪里忍得住。 他经常一遍遍地擦着龙呤剑,眸中寒意令人望而畏。 但既然有人要整他,就算再卑微也不会放过他。 终于,最后一根稻草压了过来。 朝中大臣上书,既然太子是忠心为楚国,就请太子带兵直击匈奴单于所在的狼居胥山,生擒匈奴单于,保西楚边境百年安稳。 须知匈奴强悍善战,西楚从武宗到现在,历经几百年都不能打胜,更何况刚于匈奴谈和,忽然反目,以残余之力去攻打其主力? 这摆明了要程安然去送死! 这就是皇家亲情……这就是皇家亲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冷意从程安然的心头泛了下去,寸寸透骨。 猛地起身掀案! “噼里哗啦----”上好檀木帅桌四脚朝天,纸墨笔砚洒了一地! ……我处处忍让,你们却一逼再逼!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当晚,程安然屏退左右,孤独地独坐一夜,那背影让人看着凄凉。 无双知他心情,也不扰他,独自步入中庭,月色晦暗,忽然触到了那个没有绣完的香袋,不觉一叹。 本欲胜仗后给他,但看他这个模样,怎么也拿不出手,何况绣粗陋,不像鸳鸯,反像野鸭居多。 第二日,双眼布满血丝的安然太子,召见紫陵州所有的将领齐聚帅帐。 望着手下众将,程安然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帅座,步履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量和意志。 那短短的几步距离,他竟走了好久。 良久,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深邃而决绝:“传我军令,紫陵州立时进入全城备战状态,三日之后,起兵南下,攻打西楚!” 一道消息雷霆般震惊全军! 连无双也震惊了,原来他想了一夜就要造反! 而且,不与自己商议! 手下的军将顿时出来劝阻: “太子三思!” “太子请三思!” “眼下内忧外患,不利于我方啊!” 程安然傲立于上方,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意、已、决!” “太子----太子!”一个小将抬起头喊得声嘶力竭,“紫陵州刚经历与匈奴联军的大战,元气未复,然攻打皇城一旦惨败,紫陵军就将面临灭顶之灾!太子请三思,眼下决不能与皇上----” 程安然冷冷俯视着他,目光嗜血而疯狂,修长的手已握住龙呤剑的剑柄。 小将立马打了个寒战迅速应命:“得令。”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废话一个字,程安然立马就会令他血溅五步! 这样的程安然,是无双所不熟悉的,她一向以为他是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从来不会生气的。 这样的他,任性,疯狂,让她有种距离感,原来她不是真的了解他呀! 从前霍峰不是这样的! 蓦地,她打了个寒噤,自己在想什么? 程安然是程安然,霍峰是霍峰,自己怎么可以用他来代替另一个男人? 无双掩饰了眸中的异样,缓缓地转身走出帅帐。 无论你多么爱一个人,你都不可能在他发怒的时候任性。 因为人都是有底限的,这个底限若触了,不管你是他的谁,都会让他厌恶! 因为,这是古代,他是太子,他有家人,有族人,有自己的使命! 片刻之后安然踱了出来,他恢复了谦谦如玉的模样,从背后拍拍无双的肩。 “怎么了,不开心?” 无双摇摇头。 “我没办法,我母后为我吃苦良多,我不能眼看着她受苦,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听说以私通罪关起来了,我这一生退让已经太多,唯独这一次,我不想再卑微苟活,任人鱼肉----”安然痛苦地说。 无双抬眸,望着他墨如玉的眸子,露出一个微笑。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 安然释怀地一笑,握了握无双的手:“在这里等我,终有一日,我不会再被人欺侮,我要站在万人向往的位置,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无双心中默然,因为有了情,所以她不再是冷血的特工,她有了悲欢喜忧,有了挂念,有和自私---- 而男人的世界是不只有感情,还有帝位! 她本欲跟去,转念一想,轻而坚决地道:“这次最好秘密行动,我命人扮做你的模样去奉皇命攻打匈奴,你暗中直入皇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好一击便中。” 安然眼中一眼:“好主意!” 两人不觉行到桂花树下,安然招手命人摆上女儿红,大碗。 也许是知道离别在即,也许是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恶战,月光也柔了起来。 喝了酒人总有些放/浪形骇,再上月下桂花的冷香,两人都有些醉了。 无双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便被抱了起来。 程安然的眉眼近在咫尺,恍如画中行来的人一般,秀致的远山眉,长长的睫毛,墨如玉的眼眸---- 这一切的一切,多么令人贪恋啊! 无双抚上他的眉眼,蓦地,她的嘴唇已然被烙上了他的温度----是他的唇,柔软的、温暖的、黑暗中依然能感觉到唇角上翘的、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迫切和期待,稳稳地、不偏不倚地吻在她的唇上,半是压迫,半是吸吮。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风入户,吹得轻纱曼飞。 层层叠叠的鲛绡珠纱帷幕后面,一枕乌丝纠缠缭绕,低低喘息,轻声呢喃,细碎呻吟。 帷帐中春色旖旎。 那一夜,无双宛转承欢,不断地索取,让程安然越战越勇。 两人水乳、交融,如一曲高山流水,如此和诣。 最后无双呢喃着道:“峰,我累了,抱着我睡!” 程安然脸色一怔,眸中的光亮突然黯然。 他缓缓地披衣起身,望月吹萧。 无双本来睡眠极浅,只小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 看到安然心事重重地吹萧,起身替他加了一件衣服,安然身子一动,复又垂下睫毛。 “怎么了,想着明天的战事睡不着吗?”无双笑问。 安然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本当杀身成仁,建功立业。” 无双瞧他语气淡淡的,轻轻地咬唇道:“安然,你觉得我和以前比,变了没什么?” 安然侧目凝视着她,眼中似疑非疑,“我不知道,因为你离开了一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离开一年才一身武艺,还是从前就隐藏得极深。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肯定你喜欢的人是我!” 无双心中一震,缓缓地抬起头,闭了闭眼。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既然重生在这个乱世,她便要适应这里的环境,过去的人和事都要忘记。 包括:霍峰。 假如她以后真的会嫁程安然,定然瞒不住自己的身份,倒不如坦诚以待。 再睁开眼,无双的眸中已经一片清明。 她注视着程安然,轻轻地说:“如果我说,以前的程无双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程安然猛地一恸,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双。 无双望着天上的明亮,自言自语地说:“你明天一去,不知能否再重聚,倘若我不说出来,心里很难受。其实我是来自异空间,也就是你的末来。 我本来是一个冷血特工,自小父母双亡,为了报仇我加入了特工组织。在报了仇后就与仇家同归于尽,没想到没有死,转世到真正的程无双身上。 也许你早就有怀疑了,从我给你说了毒气瓶和五发箭的武器后,其实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 无双顿了顿,看到安然并无异样的脸色,继续讲下去:“我们那个时代,华夏统一,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有些**,但至少百姓不用受战乱之苦。我来这个时代,看到四国征战不休,曾狂妄地想统一这个乱世。 我以为我有着比你们多一千多年的智慧,就可以在这里任意妄为。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双手沾满了更多的鲜血----”无双长出了一口气,揉着额角道:“安然,你是一个出色的太子,不仅善于隐藏实力,而且有治国大策,将来会是一个好君主,我希望这天下,是由你统一的!” 安然震动地看着无双,良久缓缓地说:“死者已矣,既然上天让你的灵魂到无双的体内,就是让你来代替她。而且你胸怀天下,文治武略,不比任何男子逊色。不仅是我的良师,更是我的知已,这天下,若得你相助,我的帝业才圆满!” 无双顿时松了口气,调皮地笑道:“何时竟也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她靠在安然的肩上,微笑着闭上眼晴,只觉得胸中一片坦荡。 待她入睡后,安然才铺开宣纸,用写字来调整自己纷乱的心情。 床上那个女子,蓦地变得熟悉而又陌生,让他有点不适应。 但他没时间来想这些,黎明很快就到来。 整装待发的百万大军铠甲鲜明,刀锋森冷,右臂缚着黑丝带,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准备出行。 紫陵州几乎清空了所有人马,只留一万人。 其中守城的二千,其余八千要跟着无双去装作与匈奴开战。 众人喝完壮行酒,摔碎碗,跟在程安然身后,向西楚皇宫迈进。 突然间,响晴的天打了一个炸雷,紧跟着,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听说天气有变,注定皇家要大乱,不知真假。 程安然冒雨前行,高唱军歌,气势如虹。 邀一轮明月把一盏长酒 请美梦伴我游 前方路漫长明天不知晓 唯我停停走走 人若易浮沉俗事总漂流 几许笑几许愁 世事总无常如海上舟 风云过看人情依旧 多少起起落落人间路 坦坦荡荡我驰骋 哪怕喜喜悲悲笑看我 潇潇洒洒踏歌行 就算曲曲弯弯坎坷路 孤孤单单走一程 也是来来去去竟是缘 平平淡淡若清风 无双立于城头遥望,身下有士兵不安地问道。 “程将军,太子----会成功吗?” 无双冷冷地道:“自然!” 直到紫陵军消失在视线中,无双才回到城中,她端然地坐在帅帐中,吩咐道。 “命人散播消息,就说安然太子要攻打匈奴,最好向南边散播,让皇上知道此事!” 手下的士兵应了一声下去。 无双看着坐在中位的年轻男子,他眉眼有两分似程安然,在无双的化妆术下,已经变成了十足的相仿,若然他不出声,就连近身服侍安然的婢子也瞧不出异样。 匈奴和柔然上次惨败,匈奴单于曾跪在祖宗破指滴血发誓,不取程安然,程璇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安然离开紫陵州,紫陵州形同虚设,早有奸细告诉了匈奴单于。 匈奴单于拓拔纪迁眸蕴凶光,狠戾地道:“本单于定取程璇项上人头,以慰我十万匈奴好儿郎的亡魂!” 不等无双开战,匈奴已经率先发难,带着二十万骑兵,直取紫陵州。 程安然的太子军攻城掠池兵侵如火,西楚守将未战先怯望之风靡,竟让他一路势如破竹攻打到了兵家必争之地----茹永城。 离西楚皇都仅余六十里! 没有人能够阻止孤注一掷的疯狂了的程安然! ^^^^^ 首发bxzw.com 156 对峙 ()三十九座城池在东方辰马蹄下洒落一路血色的妖娆,如一幅尽情湛放的鲜红画卷---- 程安然带兵直袭皇城,顿时朝野动荡,议论纷纷。全本 程升龙眸光阴冷,坐在龙椅上。 “程信!” “儿臣在!” “朕命你带兵符速召程风程擎带兵八十万于茹永城截于太子!” “儿臣遵旨!” 程信早就忍了许久,立刻带着兵符去调集人马。 程升龙始终没有舍得让小儿子带兵。 茹永城很快调来大匹兵马,毕竟是皇家铁骑,端地威力巨大,与程安然展开了廒战。 此激战无数次,尸体渐渐的垒积了起来,一层、两层、三层……耳朵在嗡嗡直响,到处是一片惨叫、咒骂,以及武器猛烈的抨击声,火花飞溅。 伤者在呻吟,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脚上滑腻腻的的,那是踩着的人体,不知是自己人还是对方的,浓浓的血腥味道呛鼻。长枪给打折了,刀刃给杀得钝了,匕首给折断了,气势简直只能用癫狂来形容! 茹永联军尽管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又是生力军,但是面对太子军这种疯狂的反击,看到那群浑身浴血狞笑着的太子军军,他们统统寒了心破了胆:那不是人!是凶刹恶魔! 一天之内,敌人曾十几次反攻,但是碰上了太子军的铜墙铁壁,每次都被碰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日头从东边升到了正中,又从正中下落到了西边,攻守战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双方大军的搏杀,就如同两个巨人,在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做生死搏斗,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万马奔腾,如无数道滚雷,让大地也为之颤栗惊吼。纵使楚军骁勇善战,却难敌潮水般永无休止袭来的联盟大军。 程安然所带领的一彪骑兵被联军骑师团团包围。 昏天暗地,冲锋厮杀。紫陵骑兵始终冲不破敌方的包围阵势。 程安然此刻身边的将领只剩下一个俞斌,另有五十个八方精锐死守在周围。 就算是死,也要送太子平安脱险! 俞斌的脸上流露出决死的刚毅,洒脱一笑:“太子,末将先行一步了!” 无法跟随太子您建功立业,是末将一生的遗憾。能在有生之年得遇太子您,却是末将一生的幸运…… 五十个勇士的声音出奇统一响亮:“太子保重,吾等先行一步了!!” 这是走向死亡者对生者的致意,这是死者对生者的祝福! 五十个骑兵尽皆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程安然仰天大吼,如猛虎一般连斩数十人。 但他是肉身,他也会累,就在他摇摇欲坠时,忽然看到鲜明的秦字大旗迎风招展而来,莫不是他眼花了,东方辰怎么来了? 更奇怪的是,东方辰率众竟攻打起联军起来,他在帮助自己? 有了援军,太子军立刻又潮水般地涌了上来,将联军再一次杀退,茹永城岌岌可危。 下章,辰将和璇相遇。 一曲殇歌踏碎京华月色,五陵绝响翻作烽火灼天。 在东方辰大军强有力的辅住作用下,终于攻破了联军防线,四皇子和五皇子见势不妙,快马飞奔到京城报信。 程升龙闻信绝倒在地,喟然长叹:“想不到千防万防,这天下,还是让程安然给得了!” 也许,他该使用最后一招了。 得胜的程安然望着一步之遥的皇城,胸中满是澎湃之情,他忍了二十五年,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骑在照夜狮子上的东方辰,半挑着眉淡淡地说:“程安然,你不想地本王说点什么吗?” 程安然瞬目,望着东方辰,他不惜千里赶来救他,损兵折将,所为者何? 他也是帝王,聪慧狡诈,自然不肯做赔本的买卖! 程安然轻吁一口气道:“不知道秦王想要什么呢?” 东方辰淡淡地伸出两根手指。全本 程安然一时不明,微皱着眉:“二十座城池?秦王胃口也太大了吧?” 东方辰摇摇头:“本王只要两个皇室中人!” 程安然低眉垂首,轻思了一会道:“好,本太子答应你,攻破皇城后,你可以得到你所要的!” 东方辰抬手:“帝王一言!” 程安然击掌:“重于泰山!” 两个宿敌在这个时候竟击掌为盟,为了不同的目标联合起来战斗。 因为,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得知太子军兵临城下时,宫中早已鸡飞狗跳。程安然将部队驻扎在城外数里处,每天都有为数不少的人前来投靠。 守城将官趁城中守备混乱之际偷出皇城来到太子军的驻扎地。远远望去,只见眺望哨、暗营、拦马、绊马绳,防御设施一应俱全,显示太子军军纪严明,营帐之间,巡逻的警戒部队星罗棋布。周围的 军营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巡营士兵精气十足、整然有序;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守备森严。 守城官不由得心中暗叹,看来太子是占了上风了! 程安然一直在等,等皇都守卫主动开城投降。即使所有人都意识到程升龙的政权根基彻底崩溃,但太子军却没有就此展开最后攻击,一来,直接受皇帝管辖的十万御林军余威仍在,若是硬碰硬势必损兵折将。再者,内战本就可耻,再做无谓杀戮无疑更加难堪。 所以,程安然决定:围而不攻,攻心为上。 而尤其令人省心的是魏朱乾送来消息,他已经收卖了守城官,明日会城门大开,迎接程安进城。 翌日辰时,城门配合着攻城准时大开。 太子军将士如狼似虎冲入城门,大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太子军来了!太子军来了!”守兵齐齐惨叫,四散逃跑,竟没有几个敢回头停留原地抵抗的。 由于实力悬殊,负隅顽抗的尽忠守兵不到一时三刻,登时土崩瓦解。 猛将虎贲簇拥着程安然威风凛凛来到了皇宫大门前。 屋宇错落,矗立着九十九根沥粉金漆的蟠龙柱,踏在白汉玉砌成的台阶甬道上,仿佛置身于琼宫仙阙中。无一处无不精雕细刻,无一处不金碧辉煌,庄严绚丽。 这是西楚权利的顶端,皇权的象征----皇宫。 程安然眉眼舒展,轻轻道:“终于来到了这里。” 大殿的皇位上,程升龙正装黄袍,正在等他。 程安然冷冷望着他。 空气安静下来。 程安然走到程升龙面前,两人相离不过半臂距离。 面对君父咄咄逼人的视线,程安然静若处子,连眉毛都未动上一丝。 程升龙忍不住抖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乱臣贼子!” 淡淡一笑,程安然金石玉响般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父皇,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还记得你把母后和所有王家人打入狱的情景吗?你还记得你让儿臣孤身一人进攻匈奴吗?儿臣都一度怀疑,儿臣是不是你的儿子,如果是,你是怎么恨我才会做得这么绝情想致我于死地?” 轻缓沉稳的嗓音犹如实质,沁凉黏腻。全本 程升龙觉得阵阵阴寒之气通过地面顺着脊梁骨爬上,冷的全身止不住轻颤。 他蓦地突然疯狂地放声大笑:“程安然,你以为朕会把你当儿子吗?” 程安然蓦地一惊,惨白了脸,嘴唇颤抖着:“为什么?” 程升龙仿佛感觉了一阵快意,冷冷地说:“当年朕是为了让王家帮朕固巩帝位才无奈之下封你母亲为后,但是朕,从来没爱过她! 所以当西楚国危时,朕答应让后汉大汗带她去领略后汉风光半月,而宫中,则是由人假扮的皇后。谁知道这半个月中她与那大汗做了什么苟且的事情?朕一度想除掉你,不过时机不到,而是朕的弦儿羽翼末丰,让你多活了几天而已!”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权利巅峰,却让他毫无兵权和势力,犹如一个三岁孩童抱着一堆宝贝,只会引来更多阴谋和暗杀。就因为这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的原因,他囚了自己温和善良,忍辱负重,始终温暖微笑的母后,然后再亲手把他推上死路,想要毁了自己---- 脑海里分明听到了一根弦不堪重负而断裂的声音! 走到近处就可以看清,程安然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清冷。他那两瓣失血的薄唇正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侧过头,素来锐利宁定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过。 可即使泪水已在眼眶不停打转,也始终倔强地不肯让它滑下,他挺直的背愈加傲然。 他不可以哭,他是最后的胜者,应该高兴才对,但现在,他却只希望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舔舐自己的伤口。 程升龙尖锐地笑着:“程安然,你最好放了朕,你看,他们是谁?” 程升龙一挥手,立刻一串绑在一起的人被带了起来,足足有上百人,挤满了整个宫殿。 他们的周围,是手持利矛的皇家侍卫相胁。 他们全是王家的族人,是程安然的亲信,其中有他的母后,他的妹妹,还有他的舅舅!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程安然深吸了一口气,这龙椅周围的空气,浮动着沁脾的冰冷和血腥。 “你就算杀到皇城又如何,这皇位注定不是你能坐的!”程升龙恢复了冷漠和威严,冷冷地说。 “哥哥!” “安然!” “皇儿!” 顿时悲戚的呼声一片,让程安然心如刀绞。 而程擎,程风,程弦一脸阴笑地围着程升龙,俨然一副父孝子贤的模样。 望着一百多族人亲信,再看看一路流血打下来的疆图,程安然闭眸再睁眼,一时间思绪纷乱如麻。 王皇后一向平和的脸上竟有了少有的冷静的,她一字一句地说:“然儿,你以为你放弃了皇位,他们就能放过你吗,不行的,你放弃皇位的同时,也放弃了你的母亲和王氏家族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 当你穷途末路的时候,你更加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上天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皇位到手,你方能登高一呼,得志于天下,到那时候,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能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不要因为我们误了你的大事,母后相信,你舅舅和妹妹都会支持你的!” 王皇后扫过自己的弟弟和女儿。 两个都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程安然关节咯咯地响着,半晌轻声问道:“母后,我,究竟是谁的孩子?” 王皇后一怔,随即道:“你自然是我的孩子!” 程安然追问:“我,我的父亲是谁?” 程升龙冷哼一声,不屑地望着王皇后:“这只有这个贱人才知道!” 王皇后露出凄然地一笑,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程升龙,枉我王明昭这一生嫁了你!为了你的帝业,我忍辱负重,到后汗为质,后汗大汗贪我美色,我以死相拒,最始以身怀有孕为由勉强得保清白,想不到,你却一直怀疑我?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心,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王皇后凄成地仰头向天:“天啊,你如果有眼,就睁开眼看看吧,你为什么要让我误嫁如此狠心的男人?” 程升龙震动地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你说得果然是真?” 王皇后冷冷地笑:“现在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认我们母子,难道我们母子还要求你不成?然儿,动手吧!” 眼角缓缓地扫过程擎程风程弦三兄弟,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滚: 小时候体弱多病,又少言拙语,再加上父皇不疼爱,于是他就成了其它皇子欺负的对象。 下学之后,众人无以玩乐,他的兄弟们站成一排,让他从他们的胯下爬过。 还有让他当众脱裤子尿尿;用泥巴涂自己的脸;以及单脚跳。 曾经有一次他试图反抗,却得到更激烈的报复。 在程玄的威胁下,他必须趴在地上做他的马,让他在花园里爬了一圈。 不过程玄太重了,他没爬动,后来换六皇子来,他才爬满一圈。 曾经有一次,百无聊赖之下,程弦让吃在园子捉到的蚂蚁。 程弦的母妃是父皇的宠妃,他不敢得罪,于是他点点头,把盒子里的大蚂蚁一只只塞进嘴里。 众人又惊又讶地大叫他:“怪物!” 有一次,他的大哥说要跟他比武,打得他鼻青脸肿。 然后他的兄弟们指着他哈哈大笑,说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匀称多了。 因为程安然长像俊美,偏女性化,这成了众皇子讥笑的对象。 为此他的兄弟们让他向大皇子鞠躬道谢,感谢他施展拳脚让他的脸变得可以见人,像男人样了。 他不太愿意,几个兄弟就一起上来压着他,让他给他大哥下跪磕头。 “谢谢大哥为我容貌费心。谢谢大哥拳脚恩赐。”边谢边磕头。 他们还会趁他不防备猛地把他推下池塘,让他自己爬出来。看他爬出来就又再推他下去,反复十数次,直到他爬上岸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每一次遍体鳞伤地回来,母后总是抱着自己哭很久很久,然后替他小心地上药。 虽然母后是皇后,但根本没什么权利,父皇经年累月地不来辰宫一趟。 而本应由皇后住的栖凤阁则由吴贵妃住着。 每一次他总是抽泣着问:“母后,我为什么会被其它兄弟打,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 母后总是抚着他的头,轻轻地哼歌给他听,但歌声中却分明有泪有血。 终于,母后为了他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也为了他能自保,便命人算褂,说他与佛有缘。 于是他六岁那年,被送出了宫,到一个偏远的山上礼佛。 在佛院里,程安然修身养性,收敛自己的戾气,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勤奋学习,饱读诗书,又得主持真传,练得一身武艺,十六岁那年翩然回宫。 也许是因为皇子们都大了,也许是因为王家的势力越发稳固,那些皇兄弟们再也没敢欺负他,而父皇则突然告天,立他为太子,又分了东宫。 程安然则暗中开始培植势力,决心不做被架空的太子。 二十岁那年,他喜欢上了吴贵妃宫中的一个叫倾雪婢女,她率性善良,谈笑自如,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但秦国提出和亲,吴贵妃明知道倾雪是她所爱,却偏偏提议让倾雪假扮公主和亲。 那一夜,程安然几乎克制不了自己的怒火,真想一剑杀了吴贵妃。 但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要忍,必须忍! 他一路辛苦走到今天,岂能轻易放弃? 想到此处,眼中决绝之色顿起,程升龙不禁颤抖了起来:“你,你敢----” “他有何不敢?”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东方辰押着太后,吴贵妃,以及四皇子五皇子的母妃缓缓行来。 程安然感激地看了看他,无声地言谢! “母妃!” “母妃!” 一时间,换成他们紧张了! “皇上,救救我们呀,我们不想死啊!”吴贵妃莺啼娇语地哀求。 楚太后冷冷地说:“东方辰,你莫忘了哀家----” 东方辰微一示意,立刻有人上来堵了他的嘴,楚太后何曾被人这样对过,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昏了过去。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程安然淡淡地说:“父子相残,传出来名声也不好,对吧,父皇?而且,我们也不想和我的兄弟们刀刃相见?大家都罢手吧,我承诺不杀你们!” 在东方辰的帮助下,程安然宫变成功。 而程升龙和他的三个儿子都被囚了起来,等候处理。 叮当叮当----随着程升龙的一举一动,铐在他手上的锁链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锁链另一头与囚牢石壁深深相连,若不能打开所镣,关在牢里的人怕是插翅也难飞。 程升龙冷眼看着来探望他的程安然,一双眼睛犹如鬼火般发出绿幽幽的寒光。此时阴鸷深沉的程升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咳咳咳,你来干什么?抛宗灭族祸国乱纲的逆贼----朕没你这个儿子!” 程安然一言不发,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在他白皙沉静的秀气脸庞,让人有种幻灭的错觉。 “我送你出去。出宫后我会安排你安度晚年,老老实实做个平凡的老人,再也不要回来。” 程升龙讥讽道:“朕还以为你是来弑父的。杀人灭口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程安然悲哀一笑,月华般。 轻轻吐出一句:“你为以我还当你是父亲?我只是可怜你罢了。” “你忤逆父亲背叛国家,悖逆伦常天理难容!”程升龙疯狂地叫着,伸手欲扑程安然。 程安然后退一步,看着他挣扎,慢慢地走出牢房。 东方辰久候在门口:“现你你可以兑换我的要求了?” 程安然眉稍微挑:“不知道秦王对皇室的哪两人这么感兴趣?” 东方辰吐出两个人的名字:“楚太后,程无双!” 程安然猛地震动:“不----” 东方辰冷冷地说:“莫不是你要反悔?你可知我的二十万大军尚没退去,皇位现在是不是你的还说不定?程无双在哪里?” 程安然猛地抬起头,轻声道:“她假扮我征讨匈奴,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东方辰勃然大怒,满脸阴戾地道:“程安然,她若有事,我叫你楚国相赔!” 策马,回转,再也不愿意浪费一句话,东方辰一挥手,带着三千黑甲军直奔紫陵州! …………………………………………………………………………………………………… 首发bxzw.com 157 红妆(**) ()匈奴来势汹汹,铁骑万马奔腾,杀气腾腾,只是远远的望就足以让人吓破了胆。 当细作传达二十万匈奴来袭的消息后,留守紫陵州的所有将领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惨白了脸。 一万对二十万? 无疑是找死! 就算这二十万人不反抗,站着让他们砍也得累死他们! “程将军!”一个将令犹豫着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无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马将军觉得呢?” 马将军脸涨得通红,半天才吭吭吃吃地说:“与其以卵南石,不如退而求其次!” 其他人虽不说话,但也跟着点头,当面临生死威胁,谁也不会逞英雄! 无双重重地一拍桌子,寒声道:“次?什么叫次,次就是死!大丈夫本应马革裹尸,浴血杀场,岂可临阵退缩,苟且活命?” 一时间,众人慑于她的威严,没人敢说话,但无双知道,他们一定在抵触她的命令。 说不定匈奴来袭时,他们会不战而退。 但现在程安然正带兵杀向皇城,紫陵州若失守,匈奴趁胜追击,程安然前后受敌,必死无疑。 她就算再苦再难,也得替他守住紫陵州! 无双朝向众将自信地一笑道:“诸位,莫忘了咱们还有拿手的武器在手,别说一以顶十,顶百也可以。太子已经兵发茹永城,离皇位只有数步之遥。一旦皇位到手,登高一呼,天下万民归心,咱们便是开国大将,封候拜将那是少不了的。所以诸位要同心抗敌,切莫生退心,若有敢有退意,本将军第一个斩下他的人头示众!” 无双恩威并用,一时间,众人的气士被鼓了起来,纷纷振作起来,商议如何抗敌。 无双话说得漂亮,其实心忧如焚,因为土手雷制作不易,材料难寻,现在只有十余枚,根本无济无事,而且这里留守的老弱兵将,要守住紫陵州,真比登天还难。 打仗不是伏击战,凭她一个人艺高胆大就可以成事,这可是硬碰硬的打,以血肉之躯填起来的战役。 无双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皱着眉苦思对策。 天如墨汁一般黑,轰隆隆,闷雷贴着城墙低低地翻滚着,空气压抑得令人心慌。 她在思索的这个时候,匈奴大军正一步一步地逼近紫陵州。 蓦地,一个炸雷响过,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帅帐。 无双清润如玉的脸庞,远山一般的秀眉,长长的鸦羽一般的睫睫毛,无一不被清晰地照亮。 她一拍脑袋,眸中亮兴一闪,兴奋地道:“有了!” 她疾步走出帅帐,刚要叫来随从,却被眼前这一幕感动了。 只见紫陵州全城的百姓不管男女老少都换上了自制的铠甲,手里拿着长矛武器排列成行,接受检阅。 而那些稚龄儿童,也帮着大人洗衣做饭,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紫陵州历经百年战乱,这里的百姓早已经人人为兵,城危之时,自发自愿作战。 无双蓦地觉得眼眶一热,她垂下眼,再抬起时已经一片清明:“封副将!” 封惜芜上前:“属下在!” “速去寻铁链铁条,有多少寻多少,还有拿人准备石灰,镪水,热油,滚木,全城准备!” “是,将军!” 别的他倒还明白,倒不知道程将军要铁链做什么用,只得疑惑地去找铁链。 城下的护城河里埋下狼牙钉,一再地加深了高处,城上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完,无双一身绯色战袍,英气飒爽,看起来分外帅气。 而此时随侍在身边的追风,闪电,奔雷带着二十五死士围着他们的主从,俨阵以待。 而那些被找来的铁链,被互相接在一起,从城墙上高高竖起的旗杆上一直垂到地上,地面上如鱼网一般铺着交错的铁丝。 守城的将士虽然不明白无双的举动,但仍奉命照办。 匈奴单于拓拔纪迁亲自带兵,赤炎马通体赤红,载着凶悍的主人怒驰而来。 二十万大军滚滚而来,扬起漫天黄沙,整个大地都在震憾。 无双眉眼不动,一身绯衣,端坐于城楼之上。 假程安然陪在一侧,额上隐隐有汗。 拓拔纪迁一勒赤炎马,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稳稳地站定,嘶声有裂金断玉之效,实非凡品。 随后他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也军容整齐地停了下来。 拓拔纪迁乍见假程安然,不觉一惊,难道他没有攻打皇城? 不过城中没有士兵守卫的确是真,这一次定要报五十万匈奴被灭之恨。 闷雷滚滚而来,不一会儿,暴雨如注,砸得地面溅起了不小的水泡,土腥味混着雨气缓缓地腾升。 “大胆程璇,速速开门受死,否则本单于必马踏紫陵州,取尔首级!”拓拔纪迁沉声喊道。 无双淡淡一笑:“拓拔单于想是忘了自己是败军之师,何足言勇?上次死得人还嫌少吗?” 激起前仇旧恨,拓拔纪迁冷笑一声,刀出鞘,箭上弦,用力一挥,沉声道:“攻城!” 匈奴人极是凶悍,立刻有一队步兵架着云梯冲了过来。 无双岿然不动,待人走到近处,才淡淡地道:“倒镪水!” 镪水即现代的琉酸,比石灰的效果强太多了。 一沾皮肤即皮开肉绽,毁容毁身。 这些匈奴士兵立刻惨叫着跌了下去。 护城河水里深埋狼牙钉,跌下必死无疑,饶幸通过的,也被热油石灰浇得狼狈不堪,始终不能接近城头半步。 但拓拔纪迁铁了心要攻城,纵是用人肉填也要把这条路填平,数千人立刻接着第一批扑了上去。 这时天空响起一个炸雷,无双厉声道:“都离铁链远些。” 士兵们齐齐退开半步,只见一道明亮的闪电破空而出,直打在最高处的欠链上。 一时间,火花辟拍作响,强大的电力直接顺着铁链蔓延到其它的铁链上去,那些刚冲近的匈奴士兵顿时被巨大的电流电得全身摔搐,甚至来不及喊叫便头发眉毛俱焦,无声无息地停在地上。 前锋三千不到一个时辰死个精光,一时间紫陵州的士兵大声欢呼庆祝。 假程安然高声道:“天佑我紫陵州,来犯者遭天谴,不得好死!” 从来草原人的人都信奉天神,听闻此说,再加上那一千来人死得无声无息,顿时心生惧意,不敢再上前。 军师轻声道:“单于,属下以为今日不宜攻战,不如等天放晴之后再开战!” 拓拔纪迁虽恼羞成怒,也看不透无双到底施了什么诡计,只得愤愤地道:“回营!” 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退去,一时间所有紫陵州的士兵顿时欢呼起来,士兵把无双抬起来,高高地抛起,再扔上去。 无双一直隐瞒身份,以致他们都以为她是男子,因此都以兄弟相待。 无双脸上洋溢得淡淡的红润,美眸流转间,倾尽天下。 看着众人开心,她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但是依拓拔纪迁狡猾的程度一定会卷士重来的,而且天观天象,明日将会放晴,这一招就不管用了。 封副将激动地说:“将军,你作战的法子属下从来没见过,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无双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以巧取胜,你们要学的还是孙子兵法这些正书要紧。” 封副将还以为这是不传之秘,摸了摸脑袋呵呵地笑道:“明白明白!” 无双郁卒了,你明白什么呀? “对了封副镜,你速去寻城中的镜子,越多越好,明日本将军要用。” 无双上次出奇招制胜,封惜芜对她深信不疑,高兴地哎了一声,忙去向百姓征用镜子。 边关天气,阴晴不定,昨天还是大雨如注,今天却已经骄阳如火。 拓拔纪迁昨天战败,不胜郁闷,在帐中皱眉喝闷酒,只见军师**地跑了回来,不觉道:“军师,明日可宜作战?” 军师神秘地笑了笑道:“单于,明日我军必胜!” 拓拔纪迁来了兴趣,眼晴一亮:“此话怎讲?” 军师拿出一根铁链笃定地道:“我已经亲身试过,这并非什么天谴,不过是普通的铁链而已。但这个程将军十分聪明,让它引来天火,以致我方损失三千余士兵,手段可谓狠辣之极。但我测到明日必骄阳当空,这种诡计便起不了作用了!” 拓拔纪迁闻言兴奋地拍了拍军师的肩膀,豪爽地放声大笑:“木济格,好样的,本单于果然没看错人。吩咐下去,明日五更做饭,六更出发!” “是,单于!” 无双今天是一身素雅的白袍滚银边战袍,头戴银盔,手握银鞭,如一株玉兰俏立于城楼。 她拿着自制的扩音器大声讥笑道:“拓拔纪迁,你还想送死吗?” 她说了一句,身后的二十名士兵一齐拿了扩音器大声羞辱拓拔纪迁。 拓拔纪迁大怒,命人还击,双方尚没开战,先对骂了起来。 直到日光渐渐升到头顶,无双的命人停止叫骂。 拓拔纪迁咬牙切齿地把无双的祖宗问候了一遍,立刻命人攻城。 士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无双手中令旗一挥,城墙上的士兵们很快排成一个阶级形的阵式。 一手一面大镜子,朝着太阳高高举起。 刹那间,万道刺眼的金光激射过来,恍如天地间都变成了金色的海洋,那些冲在前面的士兵一下子被这金色耀花了眼,一时间捂着眼晴连连呼痛。 此时的匈奴士兵,犹如静止不动的靶子,紫陵州的士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人人箭无虚无,一时间血流成河,再次交手,拓拔纪迁又以失败告终。 “你不是说本单于今天一定胜吗?”拓拔纪迁暴跳如雷地摔着东西。 还没有染指人家城池半步,已经损伤了五千多人,这传出来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军师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单于,属下实在不知道这程将军诡计多端,而且用的方法十分诡异,属下----” “好了,本单于命你想出良计破敌,否则,你知道本单于的脾气!”拓拔纪迁阴森森地道。 军师擦了擦额上的汗,努力地思索着。 “单----单于,唯今之计只有夜袭!”军师颤抖地说。 夜袭? 拓拔纪迁轻念着这两个字,眼中亮光一亮。 “吩咐下去,马衔枚,蹄包棉,今夜所有人准备攻城!” 吃过晚饭,无双仍在看兵书,不知道安然行到了哪里,上次安慰士兵说他攻到了茹永城云云,不过是荒话罢了。 放下手,信步走出帅帐,大漠的月亮巨大的妖异,似乎伸手可触。 她想起他有着桃花冷香的怀温,甜蜜的吻,不由得红了脸。 只由在夜静无人的时候,她才像个**萌动的女孩子一样会想起心中的那个人。 倘若他真的一朝称帝,那么自己---- 无双摇头笑了笑,这次匈奴来势汹汹,说不定自己会死在这里,还想以后那么遥远的事情干什么。 突然钉一声轻微的响声,无双直觉地竖起耳朵,有人! 她怕匈奴夜间攻城,便在城墙上系了铃铛,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脸上的柔情敛去,换上冷漠肃杀之色,无双折身走回帅中,沉声道:“所有人准备,敌人攻城了!” 当当当,一阵锣鼓乱响,士兵们立刻穿上战甲,手提长矛,冲了出去。 无双登上城楼,拿起火把,向下一投。 火把带起一片通明,将那些黑衣的士兵照得雪亮。 拓拔纪迁不想无双反应如此迅速,不禁吃了一惊,再也不敢看轻无双。 守城的士兵们顿时破口大破,乱箭如雨一激射下来。 既然被发现,拓拔纪迁便命人燃起牛油火把,大张旗鼓地起攻。 滚石,檑木,热油,石灰…… 一桶桶地浇下去,下面的匈奴士兵像发了疯一样,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地向上爬。 无双拧着眉,也被匈奴的强悍骇到。 紫陵州的士兵们倒下一个就少一个,无双眼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汹上来的士兵,摸出手雷,一拉弦,扔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爬在最前面的一百多个士兵顿时被炸得血肉模糊,其余的士兵也被骇住,不敢向上爬。 拓拔纪迁惊愕地看着士兵的尸体,半晌才喃喃地说:“银面将军,原来是银面将军----” 天门山一战,银面将军的名号响彻九州,都引以为惧,拓拔纪迁乍然看到手雷爆炸,才想起程无双便是银面将军,不由得心中一寒。 想起他创造的赫赫战功,拓拔纪迁征服的野心顿时被激起。 好比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传令下去,所有人分成两班,日夜不休的攻城,本单于不信,二十万大军攻不下一座一万人的城池”拓拔纪迁看着黑夜中一身银袍的无双,只觉得他美得有点过份,心中更是恼怒。 “是,单于!” 这次匈奴动了真格,发了疯一样轮番进攻,从天黑到天亮,从日落到月升,不要命地进攻着。 护城河的河水已经被尸体填满,水变成了血红一片,但匈奴仍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地进攻着。 好几次都攻到了城门口,被无双训练出来使用阎罗手倒钩软鞭的士兵打了下去。 滚油用完了,檑木用完了,石灰也快完了,手雷早就没有了---- 他们已经连续四天四夜没有休息了。 有的士兵实在困得很了,站着都能睡着。 但只要无双一个命令,立刻睁开眼又奋勇杀敌。 士兵们的人数只有不足五千人了,无双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直屹立在城头。 身旁的尸体越聚越多,层层叠叠,无双周身是伤,体力透支,但是仍旧有那么一丝坚定的信念在那里支撑着她,让她顽强的挺在那里,久久也不倒下。 她是将军,是这里守城的将领,她若倒下了,一定会军心大乱的。 无论多么艰难,她都得撑着,能撑一时是一时,为他多挣取一些时间,或许他会回来接应自己的。 如果来不及接应,其实也没关系,她好像是天魔星转世,上辈子杀了不少人,这辈子还犯更多的杀孽! 又一拔人冲了上来,软鞭已经不再锋利,无双抽出腰间的软剑,一道寒光闪过,刷一下斩了数十个士兵的人头。 激斗了四天四夜,斩杀了七万多匈奴,但还有十几万的人无穷无尽地向上爬。 无双累极了,她的神智一时间真的开始迷糊了起来,她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杀了多少人,无法想象自己坚持了多久! 终于,在身边的人只剩余二十五名死士和城中的百姓时,无双果断下令,让追风离开,保留实力总比同归于尽好。 追风死也不从,无双凭着最后的力气冷喝道:“我的仇要你来报,消息要你来传,你敢不从吗?” 追风低着头,终于,红着眼眶走了。 无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到处是剑影,到处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空气浓重得缺氧,她只想一睡不起。 城破了,匈奴如蚁潮一般围了上来,拓拔纪迁率先上了城楼,将剑加在她颈上。 死士们被一群匈奴士兵缠住,无法救她。 一盆冷水浇了上来,无双悠悠转醒,头盔掉在地上,一头青丝飞扬,湿衣将曲线描绘出。 拓拔纪迁犹豫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朝她胸上摸了一把,大惊失色:“银面将军原来是个女人!” 无双只有冰冷如芒的目光,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她还有一丝力气,一定会让有千百种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惜现在,是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围的匈奴士兵十分粗野,发出不怀好意的嘲弄的笑声。 拓拔纪迁寒着脸道:“就是你这个女人,让我五十万匈奴儿郎葬身紫陵州,本单于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说到抽筋拓拔纪迁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既然你这么历害,来人,挑断她的脚筋!” “主子!”闪电厉啸一声,不顾一切地杀了过来,但隔着几万士兵,她举步维艰。 无双嘴辰惨白,起了白沫子,全身都是血,头发凌乱,眸光如狼一般狠毒。 看到她如此凶戾的模样,曾受过她辱的拓拔牧宏一时凶性大发,长长的剑直刺进无双的脚里,然后,猛地一挑。 啊---- 一股彻骨的痛猛地传来,无双双眼充血,身子抽搐了起来,牙齿咬破了嘴唇,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然后又来了一下,痛楚让她胸色雪白,显得眼珠更加漆黑! 无双闷吭一声,冷冷地看着这群人,一字一句地说:“倘若今天我大难不死,你们欠我的,我会百倍讨回!” 拓拔纪迁心中一动,他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况且他也敬佩无双机谋和心智,于是阻止了拓拔牧宏挑断她的手筋。 拓拔牧宏冷冷地说:“单于,五十多万兄弟的灵魂在天上看着咱们呢,依属下看,这妞身材不错,先玩了她,再割下她的头为兄弟们祭奠,这城中的百姓,一个也不能留!” 拓拔纪迁想说话,却被军师以眼神阻止,五十多万条人命啊! 最终,他扭头转身就走:“一切交给你来处置吧!” 无双知道咬舌不过是让人晕过去,不会真的自尽,但此刻她脚筋被挑,双手被死死地按住,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身后血腥的屠杀仍在进行,那剩余的五千人立刻成为了五千死尸。 唯剩余二十五个不知疲倦的死士和奔雷闪电在与十几万匈奴作战。 一切都像远去的背影像,渐渐地虚化了。 拓拔牧宏上前,猛地扯掉她染血的战袍,然后狠狠地抬起她的下巴。 啪,一鞭抽在无双的脸上。 “臭婆娘,我一定要让你受尽天下最残酷的折磨!” 无双冷笑,特工训练时她吃过蝎子,一人单挑注射激素的士兵二十多人,腰腹中刀直透前后,子枪险险地擦额而过,在密林里与毒蛇猛兽搏斗……这些苦她都挨了过来,她会怕这群蛮子! 特工是没有自尊心,不在乎肉/体的,永远为执行任务而活。她会在乎被污辱! 哧,战甲也去掉,露出汗水湿透的中衫。 又一声裂帛的声音,无双的束胸带被扯断。 立刻,周围的士兵围成一圈,露出狼一样的眼神。 “本将军先来,弟兄们排队!”拓拔牧宏得意地说。 无双闭上眼,头嗡嗡地响,只觉得乏得很,死是她唯一的意识和愿望。 拓拔牧宏上前猛地掀起自己的战袍---- 突然地,他身子僵在了原地,无双迷惑地看着他,然后,看到一柄弯刀穿透他的脑袋,从眉心穿出来,正汩汩地向外喷着血。 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拓拔牧宏缓缓地倒下,无双也倒在了地上。 隔着万千人群,她微微一侧眼,顿时感觉呼吸也紧了起来。 那人长身玉立,一身玄黑的锦袍,面如冠玉,气如惊鸿,骑着白马如一阵龙卷风般将身后的将士远远地抛在后面,独身一人,单枪匹马,直闯十万匈奴连联。 那些匈奴骑兵还没有动,只看到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照夜狮子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挟着怒意和横扫一切的肃杀之气,朝她奔来。 无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松了口气,但马上觉得惶然起来, 想要拉住衣服遮掩不堪,却半分也不动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要死了,她也要在他面前骄傲地死去! 东方辰势如猛虎,长枪一抖,只见他挑、劈、刺、旋招招狠辣,眨眼眼,已经有三十多人被放倒,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无双面前。 他一弯腰,将无双从地上捞起,将她严严地抱在自己战袍之中,长枪一扫,所有匈奴士兵都胆战心惊地后退了十步。 “今天,你们都得死!” 后面跟来的铁甲军挥动兵器,如死神一般收获着匈奴士兵的生命。 东方辰低头,注视着眼前这名面色惨白的少女,嘴唇紧抿着,深沉的眸微微的半眯,目光闪过一抹冷凛的幽蓝,忍不住闭了闭眼。 只感觉心底的痛意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缓缓的坐下身子,握住女子冰凉的手,轻声道:“别怕,我来了!”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 下章**继续,今天写累了,嗯,先发上来这章。 ps:辰辰出场动作帅吗? 首发bxzw.com 158 裂锦 ()淡淡的芝兰香味袭来,冰冷的身体得到了温暖,无双如释重任一般昏了过去。 东方辰抱着她,犹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眼中杀气腾腾,所到之处,血溅十丈。 一番厮杀后,闪电和奔雷终于杀到了无双跟前,二十五名死士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东方辰和程无双围在中间。 拓拔纪迁策马过来,和东方辰的目光相对,不禁瑟缩了一下。 同是帝王,但东方辰的气场太盛,让他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无端端的矮了一截。 他不由地挺了挺胸,大声道:“秦王?你来这里干什么?” 东方辰冷冷一笑:“自然是要你的命!” 拓拔纪迁大怒,后退半步,手一挥,弓箭骑现了出来,强弩上弦,对准二人。 拓拔纪迁寒声道:“东方辰,你我两国并无开战,何必要趟这一趟混水,交出那女子,今天的事就此揭过,本单于饶你不死!” 东方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拓拔纪迁,轻描淡写地道:“朕有两样东西绝不给人,一是手中的江山,二是马上的女人!” 拓拔纪迁大怒,还没说话,东方辰又威严地道:“朕更无需谁饶过,相反,今天要死的人是你!” 无双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乍然躺在东方辰的怀中,不知如何相对,再加上伤势沉重,索性半闭着眼装昏了过去,但东方辰的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两人过往恩怨重重,但在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东方辰最顺眼。 东方辰二话不说,将无双横放在马上,拔箭,上弦,引弓,一气呵气。 三枚破矢箭快如闪电,一枚接一枚,直射向拓拔纪迁的心脏。 拓拔纪迁自小生于马上,反应灵敏,匆忙之下,忙缩头一躲。 那箭便直刺向他戴着的鸡尾雉帽,雉帽被射穿,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透后面两位士兵的心脏,啪一声,牢牢地钉在一个旗杆上。 狠辣的箭术让所有匈奴士兵相顾失色,不禁后退了半步。 “杀!”东方辰冷冷地下令。 双方很快动起手来。 三千铁甲军来如风,快如电,军容整齐,悍不畏死,再加上死士的配合,威办大增,手中的兵器如索命的魔鬼,挥舞中取人性命。 东方辰静立不动,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情,冷冷地抱着无双站在最中间。 而那些紫陵州的百姓们,也杀红了眼,一起加入了战斗。 紫陵州顿时成为了一片血的海洋,两个时辰后,战斗结束,十万匈奴大军,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东方辰自此一战,天下成名,边疆少数民族无以闻之丧胆,众人冠之以:暴帝。 冲冠一怒为红颜,因此他也得了个情帝的称号。 西楚大军的血,匈奴的血,交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让人作呕。 当黑甲军押着拓拔纪迁上来的时候,东方辰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挑断了她的脚筋?”淡淡的一句让拓拔纪迁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但身为大单于,这样被擒实在是奇耻大辱,当下强装镇定哼了一下,不理东方辰。 东方辰轻笑了一声:“我这人很公平的,你断她的脚筋,我就断你的手筋脚筋,你命人侮辱她,我就让畜生侮辱你,你让她求生不得,我就让你求死不能!” 拓拔纪迁脸色煞白,拼命地挣扎着:“士可杀不可辱,东方辰,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东方辰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看拓拔纪迁一眼,抱着无双,踏着浓重的血迹,缓缓地跳上马背。 后面的士兵,自然有人替他处理拓拔纪迁。 惨叫声一声声的传来,无双微微动容,睁开眼看了东方辰一眼,虚弱地说:“谢谢!” 而紫陵州的百姓则跪在血泊里,含泪大声说:“谢谢程将军!” 声音整齐,令人动容。 无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缓缓地闭上眼,值了。 秋风怒卷,战甲衣寒,历史的风云因为紫陵州一战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匈奴在这场大战中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北上扰民,而拓拔纪迁死后,由东院大妃立他的长子为单于,开始了垂帘听政的历史。 紫陵州的百姓托无双的战功,自此三十年没有战乱,百姓自发立了庙宇,由手巧的工匠雕了她的金身,让她享受百姓的供奉。 无双闭着眼躺在东方辰的怀里,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只是太累了。 东方辰看着她无力的垂着双腿,因为痛楚隐忍而湿透的汗水,苍白的脸---- 一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为什么你可以为那些普通的百姓而付出生命,也不愿意对我正视? 无双,在你看似强大的背后,你的脆弱有谁知道? 如果程安然不懂得珍惜你,那么我来。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你走! 东方辰带着无双寻遍了医馆,所有的大夫都对断筋莫可奈何,看着无双黯然的神情,东方辰轩眉紧皱,对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双腿不能行走就意味着能力大大折扣,何况是无双这般骄傲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腿!”东方辰重重地说。 无双淡然地睁开眼:“你我早已了断,你又何必为了我大费周折?” 东方辰直视着无双,看着她因为削瘦而显得更加苍白的脸,慢慢地说:“从今天起,你的人生,由我负责!” 无双猛地震动,秀致的眉皱起:“东方辰,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但是,我和程安然两情相悦,所以,抱歉,我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 东方辰似是无奈又似是为她叹息地说:“你太高估你在程安然心中的位置了,在男人的世界里,江山永远重于美人。他,已经亲自答应把你送给我了!” 送给他? 无双大怒,她又不是东西,他们凭什么把她送来送去? 无双漆黑的眸子蓦地紧缩,冷冷地说:“东方辰,你又何必自取其辱,程安然是什么的人,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东方辰忽然沉下面来,寒声道:“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 他说完,一把把无双从轮椅上抱起,不理她的惊呼,策马直奔楚国皇都。 无双忍不住暗中咒骂他的变态,只得闭上眼,任他抱着自己策马狂奔。 二十万楚军留守西楚,正是为了防止程安然变节。 当他们看到东方辰到来的时候,一齐跪下,声音震天地齐呼:“参见皇上!” 无双蓦地睁开眼,瞧见那一抹白正走向自己。 她心中一阵狂喜,只觉得心跳也快了许多。 浴血奋战之时,无力支持之时,都是因为想着要与他相见,所以撑了下来! 程安然的面容越来越近,终于,在离东方辰十步的时候定定地站在阶级上,不再前进。 “放我下来!”无双皱眉道。 东方辰轻瞟了一眼,立刻有手下拿来轮椅,他轻轻地将无双放在轮椅上,也不下马,高傲地看着程安然。 “你该记得你的承诺!” 程安然看着无双,缓缓地上前,伸手,轻抚她的脸,满眼的温柔疼惜:“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无双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都因为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对不起,”无双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染血的鸳鸯锦。 那香袋只做了一半,鸳鸯也绣得歪歪扭扭的,十分可笑。 无双拿出来,终是脸红了一下。 “这个,你不嫌弃吧?”她娇羞无限地说。 程安然只觉得心中一痛,刹那间有放弃一切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冲动。 他紧紧地握着鸳鸯锦,泪水缓缓地流下。 无双从来没见过这神仙一般的人哭过,一时间慌了神,胡乱地替他擦着泪水,紧张地说:“怎么了,怎么了?” 看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不自然地说:“双腿,以后不能行走了,你会嫌弃我吗?” 程安然忍不住要大声嘶吼了,纤秀的指紧紧地抠住轮椅的边缘,连连摇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因为,我没有资格! 无双替他擦着泪水,微微一笑:“那便好!” 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二十万大军军容整齐,如石人一般静立不动。 东方辰静静地看着两人深情款款地相依,任雨丝打湿了衣襟眉眼,脸上一片冰冷。 程安然闭眼,长长的睫毛沾着雨水,轻轻一颤,便滴了下来。 为什么要逼他做选择,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难? 这一生,他失去的够多了,连她,也要失去吗? “然儿,”王皇后由宫女打着伞,缓缓地下来。 程安然一惊,匆匆擦去泪水,“母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家国天下,江山重任,俱在你一人身上,你要记住母后说得话。”王皇后怜悯地看了程无双一眼,对程安然缓缓地说道。 程无双疑惑地看着王皇后:“皇后?” 王皇后招招手,有人带着刘老娘还有刘倾武走了出来。 “倾雪!” “姐姐!” 两个有着血缘关系却素不相识的亲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无双不由得失声痛哭。 “我答应照顾他们的,现在完璧归赵。”王皇后轻声道。 然后,她拍了拍安然的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朝臣们,都在等着你呢!” 母后的话响在耳边: 你以为你放弃了皇位,他们就能放过你吗,不行的,你放弃皇位的同时,也放弃了你的母亲和王氏家族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 当你穷途末路的时候,你更加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上天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皇位到手,你方能登高一呼,得志于天下,到那时候,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能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程安然脸上的神色渐渐由伤痛变成沉寂,这沉寂让无双有些害怕,总觉得空气中有某种东西在变质。 程安然缓缓地屈膝,向程无双跪下,轻声道:“无双,这一生,我终是负了你,对不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程安然,西楚的新贵,即将登基的帝王,竟然朝一个女子下跪了! 一时间,天地色变,万军寂然。 风雨中,他单薄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但仍然坚强地挺立在那里,没有倒下。 无双,我本可以自私是选择拥有你而不要这皇位,但是以东方辰以你的执着,唐少渊对你的痴恋,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与其结局是狼狈而死,倒不如登上这帝位与他们正面开战! 对不起,我负了你的深情和厚爱!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勇敢的男人! 无双的脸白的像纸一样,脸上的神情凄苦而又迷离,她是多么可笑的一个人啊! 当她在为他浴血奋战时,他已经顺利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当她九死一生回来时,他,却选择抛弃她! 歪歪扭扭的鸳鸯锦,还可笑地捏在他的手中。 那上面的血,经过雨水的洗礼,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学绣鸳鸯时的娇羞,欲说还休的轻愁,月光下的缠绵---- 这一切,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醒后,才发现始终是她孤独地一人行走在天地间。 心似乎痛麻木了,一点也不感觉痛了。 只感觉好凉好凉,就算用几盆火也没办法捂热。 他说: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傻丫头,又没人和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 父皇,儿臣一向并无所求,请父皇准儿臣娶琼花郡主! 无双,父皇道只要我击退匈奴和柔然,就让你我成亲。 无双,得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在这里等我,终有一日,我不会再被人欺侮,我要站在万人向往的位置,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 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但却已经物是人非,原来心痛便是这般感觉! 无双弹指,天蚕丝激射而出,钩住程安然手中的锦帕。 微一用力,锦帕发出哧一声,由于另一半还抓在程安然手中,顿时裂为两半。 程安然面色苍白,惊慌地抓着一半锦帕,不肯放手。 雨水哗哗的下着,脸上冰凉一片,流泪了吗? 无双的脚满是积水的泥中,雪色的衣袍溅上污泥,她亦毫不在乎,只是任大雨淋湿自己伤透心的身子! 青丝为君系,丝丝有情意,闻君有两意,斩情断青丝。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无双缓缓的举起剑,‘刷’,剑起发落。 那一头黑亮清软的发丝轻轻的飘落在雨中,旋转着,跳着忧伤舞蹈,轻盈的展现着最后的美丽。最终,随着雨势的增大,渐渐被埋于污泥之中。 似是埋葬了过去的爱恋。 风冷,雨急,无双浑然不觉,只觉得天高地阔,无她容身之处。 二十万大军皆隐去,独留她一人孤独的坐在大雨中,久久不动。 东方辰下马,撑一柄青竹油纸伞,静静的替无双遮雨。 滴着水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对比一种令人心碎的凄美;失去血色的唇紧抿着,墨如玉的眸子里是冰的温度,一串晶莹的水珠从剪水双睫上滴落,划出一串闪亮的弧线。 绝杀的死士在闪电和奔雷的带领下,一齐跪在她面前,齐声恳求:“主子,保重身体!” 无双仰天,多么可笑,她自负是特工,向来没有人能困住她,能让她伤心,前世今生,唯有那个人能伤她如此重!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绝决地回转轮椅,不肯多言一句,不看那个跪着的雪衣男子,缓缓地走向他的相反方向。 雨仍在下,那一抹白影单薄得令人怜惜,幽幽的夜色中轻轻响起淡淡的忧伤的乐曲: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在挣扎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惩罚 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 反反覆覆清清楚楚 一刀两断你的情话 你的谎话 ………… 东方辰要追,程安然缓缓地起身,递给他一个玉佩:“东海白衣人,可以医好她的脚。人,我已经交给你,好好的照顾她,不要再让她伤心,否则----” 东方辰拿过玉佩,冷哼一声,去追无双。 无双只觉得心处痛得历害,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原来竟是这样难受! 怪不得,从前的时候上头要把他们训练成杀人机器,无情无爱,因为一旦有情,你便有了弱点,再也不会心狠手辣,行事便会有许多羁绊。 首发bxzw.com 159 不弃(**) ()他的味道,他的怀抱,他的温柔,曾是让她多么贪恋的地方,今天她才明了,她怎么顶得上江山如画! 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得雪衣一片刺眼的红。 她以为她会晕过去,可惜没有,她不仅没晕过去,反而脑子清醒的很。 清醒得让她都恨自己! 程安然痴痴地看着那一抹白消失在雨幕中,颓然地垂着手,缓缓地伸到半空,却虚无地抓不到一丝气息。 “撤兵!”东方辰大手一挥,二十万铁骑轰然调头。 刘老娘和刘倾武被东方辰命人送回了秦国,而无双自从淋过雨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再加上行动不便,整个人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像,周身散着着生人勿近的浓重寒气。 东方辰命人做了一顶软轿,由八个黑甲军交替抬行,向紫竹林行去。 越往南走,雨越密集,二十万铁骑已经回秦,只有三千铁甲军跟着自己。 一个随从低声道:“皇上,楚国太后……” 东方辰淡淡地说:“先押她回秦国,如果她再不识相,哼!” 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但眼中的杀机却如刀锋一般冷寂,属下忙走了下去。 众人来到紫竹林时,放下了软轿。 无双的眼珠转了一下,缓缓地掀开轿帘。 上次来到的时候,却是和东方辰是生死仇敌,程安然带了她来寻慕容雪,而这次来,却换成了东方辰带她来,物是人非,竹林依旧,真不是知讥讽这世事的变迁还是人心的难测。 然而等众人走进竹林时却发现,那竹屋已经空无一人。 竹屋收拾得整洁淡雅,紫色的小花依旧开在竹林里,不时有鸥鸟展翅盘旋在上空,却不见了慕容雪的踪影。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紫竹林?”一声娇咤声响起,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闪身出来,但当她看到身披黑甲,布阵森严的黑甲军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再转眸对上无双那双冷若冰霜的黑眸,想起上次的事情,喉咙不禁一紧,脸上的表情僵了起来。 “慕容公子为何不见?”东方辰淡淡地问道。 粉衣女子瞧他气度不凡,早软了下去,讷讷地说:“表哥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许是回东海蓬莱仙山了!” “蓬莱仙山在哪里?”东方辰皱眉问道。 粉衣女子怯怯地摇摇头:“那里是东海白衣人的故里,十分隐蔽,从不带外人进入,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向东走,翻过一片沙漠和雪山就到了东海。” 东方辰垂下眼敛:“调头,向东去。” 无双抬眼,东方辰早已经骑马走到了前面,心中一动,静静地放下帘子,不置一词。 粉衣女子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舒了口气,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她拿起笔匆匆写了一个字条,缚欧鸟的脚上,轻声道:“鸟儿啊鸟儿,你快去告诉表哥,有人找麻烦去了,让他小心一点。” 欧鸟鸣叫了两声,振翅飞向茫茫的天空,向东飞去。 就在这一行人出发寻找东海白衣人的时候,暮姑娘已经回到南唐,将程安然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唐少渊。 唐少渊默默地对着灯烛沉思了许久,方缓缓地道:“下去吧。” “皇上,这是个好机会----” “下去!” “是!” 暮姑娘下去后,一室沉寂如水。 淡淡的沉水香混着百花精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唐少渊翻着那本《国策谋》,有轻愁如流云一般漫卷上来。 曾记得两人一起抗后汉士兵,一起看花灯,看盅会,一起打天下。 直到他登上帝位,她却悄然而去。 原以来是一场繁华谢后的温暖同行,却不知,只是一段徒增离愁相思的短暂相随。 红烛静静地燃着,突然一只飞蛾朝着温暖的烛光扑了上去。 哧,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那飞蛾已经被烧焦了。 唐少渊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可不是像这只飞蛾,明知道她是自己无法得到的,偏偏为了那一丝不可预知的温暖而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将手指轻轻地放在烛火上,手指很快灼痛起来,痛楚的感觉让唐少渊皱起了飞起的俊眉。 果然,这样不怕死的结果是自己疼痛罢了。 但是一想到她会和程安然在一起,那股抑止不住的怒意和妒意便如火一般烧得他不能冷静下来。 心里撕裂那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她,他要的,只是自己该有的安逸人生,可是她突然出现,硬生生搅乱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我要怎么办?”唐少渊低语,象是自怜,又像是怨艾。 窗外有轻微的风声,零星的雨丝打在窗格,瞬间溶成小小的水珠,大片的落叶从树上飘落,乱红如雨,纷纷扬扬,象是无数绞碎的绫罗。 “皇上,夜深了,臣妾熬了参汤过来给您补补身体。”细碎的脚步声伴着清柔的女声传来,让唐少渊将手指缩了回去。 女子一身素净雪衣,乌发如云,垂在腰际,观其眉眼,竟与无双有七分相似。 她是淮州一个名妓,唐少渊偶然发现她长的与无双神似,找到一个专门易容的江湖人,易成她的模样……虽然她没有她美,也没有她那样的气质,但是也能聊以自、慰。 唐少渊不语,静静地看着女子,手指留恋地拂过她的眉眼。 “无双,今晚留下来吧!” 白衣女子眸光微微波光,接着巧笑嫣然地道:“好,让奴婢服侍皇上就寝吧。” 蜡烛幽幽熄灭,白衣女子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强忍住呻吟,承受着俊美帝王的索取。 她知道,他的要就是她清冷的,不理不睬的模样,讨厌她因为欢愉而叫出声,因为承宠而撒娇的模样。 无所谓,只要摆脱贱籍,她白玉莲甘愿做那个女人的影子。 尤其是,能得到这样俊美的男子的宠爱。 没过几日,唐少渊便得到了程安然起兵的消息。 本欲趁火打劫,但细作告诉他随行的人中并没有发现程无双的身影,而紫陵州却有一个程将军将匈奴数度击退。 唐少渊想起无双喜扮男装出战,不禁眉毛一挑,一丝淡淡的喜悦溢上眉梢。 他的眸光如倒映了五彩云霞的湖水,美得惊心动魄,可惜他却不自知,正一心一意地要趁这个机会夺回美人。 但当唐少渊带着大匹人马来到紫陵州时,唯见一地狼籍,死尸满地。 他心中一紧,只觉得心跳骤然快了许多,难道她…… 不会的,不会的! 唐少渊狭长的凤眸没有了平日的风流和轻佻,翻身下马,在众多死尸中翻寻着那抹白。 终于,他耐不住性子,随便抓了一个百姓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姓程的将军。 百姓们对无双奉若神明,忙告诉他程将军已经被一个黑袍男子救走了。 唐少渊马不停蹄地赶到唐都时,才发现又扑了个空,东方辰一行人正好赶往紫竹林。 “皇上,秦王带着三千铁甲军正准备进入沙漠。”唐少渊的侍卫单膝跪地回报道。 唐少渊喃喃自语:“沙漠,那里可容易出现沙漠蛮子,倒是危险的紧。云长,你过来!” 那名叫云长的侍卫从来没听过皇上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一时间脸腾地红了,忙凑了过来。 唐少渊低语几句,云长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拂面,纵然他是男子,也被唐少渊魅人的气息引得心旌动摇。 但他素知唐少渊面柔心狠,忙凛了心神,凝神静听。 “属下明白。” 唐少渊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云山松雾茶,轻抿了一口道:“去吧。” 云长点点头,迅速地离开。 唐少渊的脸上浮现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可是先君子,后小人,礼数周到的很。 “皇上,前面就是‘流金’沙漠了!”黑甲军长李虎皱眉道。 明明是秋天了,这沙漠怎么还是像火一样热,无边无际的金色沙砂在阳光下如碎金一般耀眼,看上去美丽而壮观,实际上却暗藏杀机,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东方辰望着血红的落日,脸上拂来沙漠干热的风,静静地说:“翻越这个沙漠,要几天?” 李虎道:“据有经验的人说,需要七天左右。” “准备一下,明天过沙漠。” “是,皇上。” 无双拍了拍轿子的边缘,软轿被放了下来。 她知道东方辰性子固执和她有得一拼,且他是帝王,高高在上习惯了,他下的命令从无人敢违抗。 她这几日虽不和他说话,但东方辰也沉得住气,只命人照顾好她衣食住行,并不和她多言。 仿佛那日马上的温柔如梦一般,梦醒后,他还是冷漠的帝王。 但如今看他一意孤行要走沙漠,再怎么说是为自己医病,她在沙漠里呆过,好歹知道一些常识,只得先开口和他说话。 “沙漠日夜温差极大,且天气多变,若没有识途老马或熟悉这里的人带路,走错了方向,不要说七日,就是七十日也走不出去。”无双缓缓地说。 东方辰一震,将视线投着她。 夕阳的余辉下,无双一身白衣,静静地坐在轮椅里,明明是瘦弱的,不能行走的,偏偏美到了极致,令人有种心痛的感觉。 她终于开口了! 东方辰脸上表情不动,道:“依你看要如何?” “准备好干粮,清水,骆驼,还有熟识此道路的人,马匹还是让它们轻装上阵吧。”无双望着天空静静地说。 东方辰微一示意,立刻有下人照着无双的说法去做。 一个熟悉沙漠的地带的粗壮汉子在前面带路,这一行人跟在后走进了茫茫沙漠。 刚开始时,天气凉爽,倒不觉得难受。但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阳光也越来越毒辣。 高温将人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身上的水分在烈日上慢慢地蒸发着,嘴唇也被沙漠里的热风吹得干裂开来,众人步子渐渐地慢了下来。 无双坐在轿中,更是密不透风,但她意志坚强,纵然湿流颊背,也不肯多出一声,不愿给人再添麻烦。 蓦地,突然觉得轿顶一暗,顿时阴凉了许多。 无双不由得掀开轿帘,这才发现一个锦缎罗伞正是东方辰所用之物,此刻正罩在自己轿顶,遮住了骄阳。 抬头看那人坐在马上,戎装威武,不苟言笑,连眼角都没瞟向她,无双便放下帘子,由着他去。 “姑娘,请喝水!”一个侍卫命拿了水壶恭敬地递了上来。 无双轻喝了一口,只觉得甜滋滋的,不由的问道:“这水里放了什么?” 侍卫仍然头也不抬地答道:“皇上怕姑娘喝不惯这里的水,特命人寻了蜂蜜加进去,可是不合口味。” 无双摇了摇头道:“你下去吧。” 一行人行了一天,待日头渐渐西坠之时,酷热之气才渐渐地消散。 众人寻了一片背风的地方,停下来略做休息。 无双坐久了,难免腰酸,刚停下轿子,只见轿帘一掀,一双有力的大手伸来,将她横空抱起。 东方辰身上带着骄阳烤过的温度,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不禁让无双红了脸,但那三千铁甲军仿佛石人一般寂静无声,好歹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放我下来!”无双手扣天蚕丝,皱眉道。 东方辰命人铺了厚厚的软垫,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这才将她放下来。 “我来救你,你又何必急着要我的命?”东方辰淡淡地说。 无双微微顿,抬头望着天空伸手可掬的清亮星子,慢慢地说:“我原也没有想要你救。” 东方辰拿出准备的点心,递给她:“那是我自做多情,你领不领这个情随你。” 无双心中闷得难受,食不下咽,轻轻地摇摇了头。 东方辰微微生气,将手中的糕点一捏,顿时捏得粉碎。 他沉声道:“你这样作践自己难道他就会再喜欢上你了?” 无双蓦地脸色一沉,冰冷地说:“东方辰,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东方辰轻哼一声道:“你原来不是对我又打又骂挺狠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你这样忍着倒忍出内伤来,不如发泄出来好得快一点。” 无双一怔,无声地苦笑,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痛到极点时,你是不会哭,不会闹的。 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舔着伤口! 东方辰看她露出酸苦无限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愤愤地起身。 刚走出一步,终于硬生生地折过身子,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倘若别的女子被人抛弃大抵要寻死觅活,你却与她们不同,就这一点,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东方辰见无双良久无语,只得无话找话说道。 无双轻叹,他哪里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行尸走肉活着又有何用? “活着,比死难!”无双淡淡地说。 东方辰若有所思地品着这句话,轻轻地重复着:“是啊,活着是比死难,至少死了,你就不会执着地追求某一种你得不到的东西。” 无双从没见他如此感伤过,一时侧目望他,这才发现东方辰一向冷漠毫无情绪的眸中竟有着淡淡哀伤,望一眼,竟让她的心莫名地一动。 她忙转过头靠站骆驼闭上眼,也许是太过劳累了,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待第二日骆驼的长嘶声把她唤醒时,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身上,披着一件玄黑貂皮的厚厚锦袍,上绘暗纹龙纹,分明是东方辰之物。 又行了半日,忽听到一阵尖利的口哨声和马蹄声,紧接着滚滚的黄沙迎面扑来,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正如潮水一般向众人袭来。 东方辰按剑,厉声着:“上马,有敌人!” 话音没落,已经抱起无双,一脚踩上马蹬飞身上去。 黑甲军立刻以东方辰为中心,向黑衣人杀了过去。 “男的一个不留!”随着一声令下,包围他们的黑衣人也一齐冲了上来,一时间马蹄声,刀剑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这些黑衣人武功也不弱,但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黑甲军的对手,片刻之后,便尸横遍野,血染黄沙。 黑甲军整齐地刀剑入鞘,守卫着主人的安危。 无双被抱在他强有力的怀里,贴着他的肌肤感觉到他的温度,听着他的心跳,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倘若是从前,她必一掌挥了上去,但是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理由冠冕堂皇,她怎么也挥不下手了。 “好了,没事了!”东方辰依依不舍地松开无双,将她放回轿中。 无双只觉得脸颊火热,只疑心这沙漠里的温度又升高了几份。 这里的白天好像来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又是烈日当空了。因为刚才不明的黑衣人来袭,带路的汉子早骑着骆驼一溜烟地跑了,这下没人给他们带路了。 无双一路上处处留意,眯眼看了看太阳道:“朝东一直走。” 众人调转马头,向东行去。在沙漠里,水就是唯一生存下去的东西,倘若没有水,就是铁打的人也只能被烈日晒成木乃伊,永久地封存在沙漠里了! 所以他们都很少说话,只是尽忠地执行命令,尽量保存体力。 但是从这之后,他们几乎每走一两个时辰就会遇袭一次,而且这些黑衣人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黑甲军纵是骁勇善战,面对沙漠的高温和炎热,以及疲劳战让他们战斗力大大下降,不断有死伤的人,到了第四日,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 东方辰恼怒异常,但他对沙漠不熟悉,来的敌军忽焉在中,忽尔在右,神出鬼没,且能遁于沙中,让他毫无办法,又不能放弃原定计划去追击敌人,一时间大大受挫。 无双翻开一个黑衣人的死尸,仔细地摸索着他的全身,蓦地,黑衣人的腰间有一处硬物。 无双伸手,将它抠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令牌,紫檀木镶框,白玉为底,上面刻着一个火焰的令字。 无双心中一紧,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又苦又涩,又是无奈又是叹息。 东方辰看她有异样,策马过来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无双将玉牌藏于手心,摇头:“还没有!” 无双刚抬起头,忽然看到远远的有沙堆快速地向他们移动而来。 日光忽然暗了下去,一股强烈大风吹了起来,远处的天边涌起层层黑云,沙砂在半空中剧烈地旋转着,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糟了,沙尘暴!”无双惊叫道。“所有人快点爬下!” 沙尘暴来势汹汹,转眼间一堆堆快速移动的沙堆和厚厚的沙墙就扑了过来。 黑甲军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风沙中无双的喊声他们根本听不动,一时间无措地看着大自然以凶神恶煞之态向他们压来。 “别管他们了,快爬下!”东方辰吼了一声,抢先一步把无双扑在自己身下。 眼前突然一黑,她已经被东方辰包在了衣服下面。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黄沙,因为东方辰的保护,并没有砸到她身上半点,只是看他撑得极辛苦,呼吸声渐渐粗重。 无双并非铁石心肠,此刻不禁道:“这沙尘不知道有多厚,还要多久才停下来,你还不爬下。” 东方辰为她不惜违毒誓,浴血战,此刻听她这般关心自己,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他在黑暗中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紧紧地拥住无双,两人抱在一起躲避这沙尘暴。 由于缺氧,两人的心跳快如擂鼓,呼吸声声可闻,气息彼此纠缠,气氛一时间暧昧起来。 东方辰的发丝搭上无双的脖间,有微微的酥麻,他强健的身体压迫着自己,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本想动一动离他远些。不料这一动,竟让两人更加紧密的契合。 在这个时候,她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还有…… 无双微微一恼,正要开口,蓦地唇被他的唇紧紧地封住,这个吻带着不由分说的霸气和不再躲闪压抑的情感,瞬间占领了她的嘴唇和感官。 空间狭小,外面是遮天的狂沙,里面却是说不出的春光。 无双觉得心脏的空气全部被吸光了,就在她几乎窒息的时候,东方辰才猛地放开她。 她一怒,尚没骂出口,东方辰已经竖起了耳朵:“过去了!” 两人费力地抖落一身黄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才发现漫天一片黄沙,与方才的景像大大不同。 而且,黑甲军竟全部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马全部惊跑的,还带走了他们的干粮和水! 一时间,茫茫无边的沙漠里,唯余两人渺小的身影。 东方辰纵是铁血男儿,也不禁露出了惶急之色,那三千铁甲随他浴血出战,生死相随,怎可与一般士兵相同,此刻不见他们相随在侧,心中不禁又急又虑。 “李虎,王容,你都在哪里?都给朕出来!” 喊声久久回荡在沙漠里,却无人应声。 无双不禁心中酸涩,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正在两人四处寻人之际,只见一处黄沙突然动了起来,照夜狮子抖抖身上的沙,四蹄飞扬,长嘶一声,站了起来。 东方辰大喜,飞奔过去,搂着马的脖子喃喃地道:“好马儿,幸好你还在!” 无双从没见他如此柔情,爱惜坐骑堪比爱人,不禁也微微动容。 幸尔照夜狮子身上还有一壶清水和一包点心,否则他们真要饿死在这沙漠中了。 乍然遇到这灾难,又失去黑甲军,一时间,气氛沉闷起来,东方辰抱着无双坐在马上,日夜不停地朝东行去,只怕在沙漠里越久,越危险。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沙漠的时候,一群蒙面黑衣子又截住了去路。 东方辰紧了紧抱着无双的手,剑眉微皱,斥道:“死心不改!” 无双想了想,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也知道你们的目的,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是他敢伤东方辰一根头发,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再见他!” 东方辰一愣,随即怒道:“我堂堂男子汉还需要你为我求情吗?我不管你们是谁,想送死就过来!” 无双也不与他争吵,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黑衣人。 其中一人领头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调转马头低沉地道:“走!” 一群黑衣人跟着他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方辰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黑人,冷哼一声,催动照夜狮子,如风一般向前驰去。 待两人行出大漠,忽觉眼前一亮,只见一片绿色的山谷如一道翡翠带将黄色的沙漠和白色的雪山一分为二。 山谷中温暖适宜,百花盛开,蝴蝶翩翩而飞,恍如人间天堂,让人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两人在此好好梳洗了一番,顿时精神一振。 东方辰运劲在水中震晕了几条鱼,一向冷漠的脸上难得露出少些调皮之意。 “今天吃鱼可好?” 无双一身白衣,淡然如水,静静地说:“好!” 然后两人都没有动。 东方辰骚头,做饭这种事不都是女子所做的吗? 看无双一脸事不关已的模样,莫非要他这个帝王亲自动手不成? 最后,两人僵持了片刻,东方辰无奈地捡起鱼,笨拙地开膛破肚。 无双也不禁觉得好笑,她虽是女子,但从来不会下厨房,倒真为难东方辰了。 休息了一天,无双命东方辰打了几样野味,将肉烤了包在包袱中,又将兽皮作成了简陋的衣服和围巾,以备爬雪山之用。 无双镇定地将自己缝得衣不像衣衫不像衫的东西递给东方辰,自己也不禁脸红了一下,那活真是拿不出手。 不料东方辰却极高兴地穿上,并赞很暧和。 无双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东方辰,你后悔吗?” 东方辰脸上笑容一凝,这句话,他曾听她问过,那时候,他的性命系于她手。 东方辰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无双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走吧。” 雪,皑皑,夺人眼。狂风四虐。 一个黑点艰难的移动在无边的白色中,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子,待走近时,才看到黑衣男子的眉眼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背上的女子纤长的睫毛垂着,安静的闭着眼,似乎熟睡了一般,男子把所有厚的衣服都包在她身上,自己仅靠内力撑着,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 无双感觉到他已经力脱,睁开眼轻声道:“东方辰,累吗?” 东方辰摇头:“不累。” “休息一下吧!” 东方辰将她放下,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想要生火,但是风太大,怎么也点不着。 无双靠在雪堆上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喘了口气道:“你先用雪堆成一道雪堤来挡风,然后在雪地上挖一个洞,把湿木头架在洞上面,就可以点着了。” 东方辰怀疑地试了试,果然点燃了湿柴,讶然道:“你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无双苦笑,野外生存训练让她学会了如何自保和最快的取得食物,这种事根本就是小儿科,雪洞可以使湿柴底部通风,雪堤不仅可以挡风还可以反射热量,这样就以点燃起火了。 “东方辰,有生肉吗?”无双问道。 东方辰掏出一块冷冻成冰块的野猪肉沾沾自喜地说:“幸亏我早有准备,还有一块肉,我去煮熟了它。” 无双摇摇头,“你把生肉上的冰烤溶,然后埋在雪地里,过一会儿再取出来。” 东方辰虽然不明白无双是什么意思,但仍按她说的去做了。过了一会东方辰扒开雪,赫然发野猪肉上爬着几条雪蛇,还有肥大的蜈蚣。 无双道:“捉住它们。” 东方辰运功震晕了雪蛇,无双让他用匕首割开蛇的七寸:“雪蛇的血可以抗寒,蛇胆可以明目,服了它就不会被雪灼伤你的眼睛。” 说完自己先喝了几口蛇血,掏出蛇胆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东方辰微微色变地看着她,虽然无双的种种出格举动他已经见怪不惊,但乍然见她生吃蛇胆,生饮蛇血,怎么感觉这么不舒服? 无双微微一笑,喝蛇血算什么,在原始森林里被困了七天七夜的时候,她连生肉都吃! 东方辰也照样吃了,果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暧流缓缓上升,眼前的世界也是鲜明一片,两人又烧了蛇肉和蜈蚣,总算吃了三天来第一顿‘丰盛’的午餐。 东方辰由于日夜不停的走着,脚下的牛皮靴被雪水浸湿,和脚掌磨擦,生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刀上一般。 无双看他走路变形,不禁皱眉,凑在他耳边:“东方辰,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东方辰瞪了她一眼:“废话少说!” “东方辰,你冷吗?” 无双脱下包在自己身上的灰鼠披风穿在东方辰身上。 东方辰怒道:“好好的穿着,别浪费时间。” 正准备回头训斥她冻着怎么办,突然脚下一滑,两人齐齐地摔倒,向着雪坡地下快速地滚了下去。 正在这时,雪山上突然响起滚滚的闷雷之声,无双心中大骇,他们不会这么倒霉,遇上雪崩了吧? “东方辰,东方辰,你在哪里?”无双一边掷出天蚕丝,试图钩住岩石稳住下滑的势头,一边大声喊着。 东方辰早已经滚到了别处,也焦灼地喊着:“无双,无双……” 但滚滚而来的大雪将两人瞬间淹没,在大自然的力量之下,人类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幸尔雪崩只是而淹没两人便停了下来,否则,两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东方辰发疯了一般奋力挣扎着,跳出雪堆,举目四望,只见天地间一片雪白,哪里有无双的影子! 这世上若无程无双,该怎么办? 东方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心脏便如重捶击中一般痛得不可自抑。 他慌张地向无双所在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刨雪,大声喊着:“无双,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你不是恨我吗,你快出来,我等着你来杀我呀!” 无双听到东方辰犹如鬼哭一般的厉喝声,不禁心中一酸,忙抖落身上的积雪,半跪在雪地上,向东方辰望去。 只见那个一向镇静的男人,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着,脸上的表情又悲又痛,让她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是谁,在大难来临时牵着你的手? 又是谁,舍弃生死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 什么才是真正爱,有很多时候我们会被事情的表面迷住了眼睛,分不清事非,也许灾难才能检验一个人是否是真心,也许时间才能证明谁对谁错。 当我们过了许久才明白这个道理时才发现,由于我们的固执,错过了许多东西。 她想出声唤他,想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但是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无双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感,竟然可以如此深沉,深沉到可以压抑自己的欲/望,只为了不趁人之危;深沉到可以想也不想,就这么为了自己,踏入火海,跳下深渊,真正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无法想象,若没有东方辰,自己如今会怎样。怕是早已葬身沙漠,冻死在雪山,或者更早,怕是在紫陵州便已经失去了性命…… 更重要的是,只怕自己,会在一次次的逼迫和伤害中,不再相信人,不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平等尊重,不再相信人世间,真有真情实意,真有惜你如命的人。 但是,他却做到了! 他让她再一次相信,有个人,爱你如生命,只是,不肯言说! 无双拂落身上的雪花,轻声道:“东方辰,我在这里!” 恍若闻到乐音一般,东方辰身子猛地一震,慢慢回过头来。这短短的一个回身却似乎经历了千万的漫长,东方辰觉得自己在害怕,怕身后叫自己“东方辰”的人不是刚才疯狂寻找的那个她,可声音又是那么熟悉,令人迫不及待地要捕捉那份清凉和淡漠。 一抬眸的瞬间,那抹熟悉单薄的身影就半跪在那儿,迎着阳光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东方辰却知道面前的人一定在微笑,流光溢彩的眉目会微微弯起,长长的睫毛或许还在轻轻颤动,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儿,墨色的发在风中翻飞,那清幽淡雅的一抹身影,似凝月魂于一身,又似摄冰魄于眉间,让人不敢直视。 但那抹身影又是如此单薄无依,若是他不上前拥住她,只怕这北风就会把她瞬间带走,再也不能相见。 东方辰健步飞奔过去,身上犹带着雪花的冰冷和刺骨的寒气,他一把抱住无双,闭上眼长出一口气说:“太好了,无双,你没死!太好了!” 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真切的呼吸声,无双的一颗心不禁放了下来,那种种过往恩怨在生死关头显得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世界只剩了无边的洪荒和天地间这一男一女,那么还有什么恩怨是解不开的? 首发bxzw.com 160 情敌 ()无双轻声道:“东方辰,我没事,我没事----” 紧紧相拥一刻钟后,东方辰方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今后,我若想吻你,就一定要吻下去。”东方辰闪亮的眼睛此刻黑沉深邃,低哑着声音道:“就像现在这样。” 无双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东方辰揽入怀抱,天旋地转之间,两片炙热的嘴唇如此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不由分说的霸气和不再躲闪压抑的情感,瞬间占领了她的嘴唇和感官。 无双稍微一愣,并没有推开他,只是闭上眼承受着他的热情…… 东方辰只觉得一股狂喜从胸中升起,越飘越高,犹如打足了气的气球一般,倘若再一用力,就会砰一声爆炸。 他和她两年多来,有过对立,有过仇恨,有过虚情假意,有过尔虞我诈,有过牵肠挂肚,唯独没有两情相悦的时候。 东方辰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在心底升腾起一种渴望,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和情愫,用言语无法诉,却需要用嘴唇的厮磨,唇舌间的相互缠绵和偎依,来表达大难不死的亲密、感激、激动和庆幸。 她的味道是百花的冷香,是峭薄的冰雪,是初融的山泉,是一点晨光的温暖,让他留恋不止,回味无穷。 一直到无双气喘吁吁,脸色绯红,东方辰才不舍地放开她。他的眼睛宛若深潭,直看进无双心底,目光中有着惧怕和焦虑。 半响,一向镇定的东方辰竟然抖着声,迟疑着问:“无双,你,你不恼我,对,对么?” 无双垂下羽睫,似乎不知道如何面对两人的亲密,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 东方辰眼睛一亮,握紧她的手,追问道:“你不恼,对不对?” 无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一个吻而已,她又不是旧社会的小脚女子,怎么会计较,倒是东方辰罗里八索的模样实在让人厌。 “你,你不拒绝我,对不对?”东方辰看着她的眼睛,紧跟着,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无双猛地抬起头,只觉得心的某个地方像被人用大捶用力捶了一下。本来固若金汤的防线倾刻间竟摇摇欲坠。 她喜欢东方辰吗?怎么可能,但是方才他吻她她也没有反对,甚至,没有讨厌! 这个想法顿时让无双脸色苍白,心底上厌恶起自己来。 原来她竟是一个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 她还没有想完,就看到眼前的英挺邪魅男子慢慢地展开笑颜,一把托住她的后脑勺,再一次狠狠吻了过去。 这一下直接攻城略池,再不手下留情。在无双被吻得头昏脑胀,四肢发软之际,他贴着她的耳廓,低声呢喃叹息:“无双,我心里很是高兴。” 一边说了几遍,犹觉得不足。无双此刻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只是淡淡的不说话。 而东方辰只觉得自己热血如沸,恍若回到了少年时情窦初开的时期,一时间全身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他一跃而起,以精湛武功,在皑皑的雪野上矫夭腾挪,瞬间踏雪而过,宛若大鹏展翅,姿态大气雄健,站在一处最高处,大吼一声:“我好高兴----”。 东方辰内力深厚,这一吼响彻崖间,登时整个雪原都回荡着“我好高兴----”。 无双眼前一花,已落入他熟悉温暖的怀抱。 “你别叫了,再叫又要雪崩了。”无双皱眉道。 东方辰压抑住兴奋背起无双向雪山下冲去,仿佛倾刻间拥有了无限的力量一般。 无双闭着眼,感觉风声从耳边呼呼地刮过,而那人的温度呼吸却响在两边,顿时觉得一片安心。 “看,东海!”东方辰惊喜地道。 无双睁开眼,一下子被眼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蓝震憾了。 那平静的蓝如上等的线绒一般,一眼望不到边,而海面上飞着洁白的欧鸟,不时地发出欢快的鸣叫声,海风吹来,温暧而潮湿,缓解了一路上的疲劳和阴冷。 海边沙滩的沙细而白,迎着太阳,闪烁发光,像许多星星被击碎在沙子里,里面嵌着无数的贝壳,大部分的贝壳都被海浪揉搓得光滑,洗涤得洁净,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时而激起朵朵浪花,增添了几分妩媚、几分妖娆。 无双的脚虽然能勉强着地,但仍不能久立,更不能用劲。 看出她眼中的企盼,东方辰将她放在地上,微微一笑道:“等我一下。” 东方辰抽出宝剑,左削右劈,很快制作成两个简易的拐杖。 要知道东方辰对自己的宝剑可十分珍惜,天天清水擦拭,小心轻放,剑一出鞘,必饮血方归,不料今日竟被当做劈柴之物,竟毫不心疼,可见眼前的女人比宝剑重要得多。 海面有金色的阳光,被海风吹过,海面上的金色阳光象碎金子般一**荡起,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那阳光中礁石的人就象镶着金边的美丽图画。 无双将脚伸进海水里,随意地拔着水,东方辰看着一双洁白若莲,足上青筋隐现的纤足,不禁看得呆了。 要知道无双是现代人,哪有那么多忌讳,但在古代,女子不可随意脱鞋露足。 女子的足只有圆房后丈夫才可以有幸一观。 无双望着烟波浩然的水面轻声道:“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这大海茫茫,到哪里去寻找蓬莱仙山呢?” 东方辰望着海面淡淡地说:“无双,你放心,虽然这大海广阔,但我应承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是一寸一寸地寻,也定要寻到。” 无双皱眉道:“这里并无摆渡之人,如何寻得到?” 东方辰严肃地思考了一阵,慢悠悠地说:“倘若我变成一只大乌龟,托着你去寻,神仙或许感我诚意,便现身也说不定。” 无双乍见他一脸严肃,定以为有何主意,不料堂堂帝王竟要作乌龟,无双想起乌龟在现代的含义,不禁轻笑起来了。 无双一笑眼中波光晃动,霎时灿色无边,若轻云出岫,淡月初升,晨花承露,明珠生辉,顿时倾倒众生。 东方辰一愣,似乎要为这明媚颜色所蛊惑,片刻后方喃喃道:“从未见你如此笑过……” 无双嘴角微嗔,扭头嗔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 话没说完,只觉得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不觉得微微诧异,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两人人的后面,狭长的凤眸中含义莫明,削薄的唇紧抿着,阴柔若女子的俊脸上毫无表情,一身锦衣在海风下轻轻翻滚,不是唐少渊又是何人。 东方辰顿时警惕性大起,抽身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冷眼相对。 “无双----”唐少渊轻轻地喊道,那两个字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思念和痛楚,让无双猛地一震。 “你还好吗?” 东方辰脸色一凛,抱着无双轻巧转个方向,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少渊冷笑一声道:“怎么?难道这里是你秦国的地盘吗?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东方辰挑眉道:“那倒不是,我只怕某些人不怀好意----” 唐少渊毫不客气地道:“我倒是担心无双被某些没良心的人挟持。无双,你的腿怎么了?是谁弄的?”唐少渊焦急地问道。 无双对东方辰道:“放我下来!” 东方辰却不理她,挑衅地道:“我的心人自然有我关心,不劳你费心!” 唐少渊不由身形一顿,颤声冷笑道:“什么你的人,是你置于冷宫的废后?还是你绑在城楼上的棋子?你也配得到无双?” 旧事重提,三人不禁都十分难堪,无双冷冷地说:“放我下来!” 东方辰只得放她下来,靠近唐少渊低声道:“怎么了?嫉妒了?我们方才还抱在一起激吻,你若不信,只管自己去瞧。” 唐少渊只觉得一颗心不住下沉,即便是当初无双被困秦都,也没有此刻如此慌乱冰冷过,他隐约猜到什么,却不敢承认,只握紧拳头,狠厉地道:“东方辰,你这卑鄙小人!” 东方辰盯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和越发难看的脸色,慢慢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唐少渊视线下滑,蓦地看到无双颈上的吻痕,犹如五雷轰顶,一连退了两步,只见那如新雪初凝的颈上,隐约有星星点点的紫红印痕,看上去犹如雪白绢丝上朵朵绽放的梅花,艳丽得令人移不开眼。 唐少渊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望即知,这是什么痕迹。 这脖颈犹是如此,那衣裳之下的玉质躯体可想而知。他能想象那具身体有多美,当初一湖同浴,偶窥一斑,即已迷了自己的心魂,此后朝思暮想,几以成灾。 与之相处的那段时日来,每每想起日后若是能与之交颈合欢,在那一片雪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于无人处,常常一阵甜美涌上心来。 然则眼前所见,却令他满心凄苦,那一点点吻痕,犹如利刃,一下下切割自己的心,直切到支离破碎,尤自狠狠一捏,痛到他整个人想蜷成一团。 明明痛入心扉,眼眶却干涩得很,无半点泪水涌出,只知道呆呆看着那人,那样冰冷,却美得令他窒息,美得令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敬奉在其脚下,美得令他,此时此刻,痛不欲生。 然而,即便倾其所有,却又如何呢? 那个人仍然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仍然不会多为自己停留一下。那人温煦如风,但那对着自己的微笑,却与对着其他人的一般无异;那人连一个下人,一个路边见到的陌生小儿都不吝温柔,却偏偏对自己心狠如铁; 唐少渊的失魂落魄被东方辰尽收眼底,只觉得看到他如此,比攻下唐国还要开心,不禁眉眼间更有得意之色。 无双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以为两人相见,吵完便要打架,正蹙眉想解决的办法,不想一回头,却看到唐少渊呆呆站在一旁,只是望着自己,眼底有说不出的凄苦和不甘。 料来适才与东方辰一番言谈,尽落入他的眼底了。 “无双,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唐少淡凄苦地说。 无双看他从没如此伤心过,不自觉地点点头:“好。” 东方辰轻咳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说完丢给唐少渊一个警告威胁的眼神转身离开。 唐少渊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这么怔怔地望着她。 无双略感尴尬,轻咳了一声,不知怎的,解释道:“东方辰不过是出自关心我,我待他也如待你一样,是普通朋友一般,并不是……” “不是的。”唐少渊苦笑了一下,低声道。 “什,什么?”无双疑心地问道,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你从没有在我面前那么笑过,也从没有那样发脾气过。我却从来不知,你原来也会奚落别人,会不与人客气……” “我,我是普通人,当然会……”无双有些语塞,不自觉地张口结舌起来。 唐少渊痛苦地闭上眼,握紧了拳头问:“如此这般,都是因着他吗?都是因着在他面前,你才这样率真吗?” 无双不知如何作答,她心底深处,也隐约知道,自己在东方辰跟前仿佛是与别人相处不同。但此番被唐少渊点破,心脏莫名其妙加快了跳动,与东方辰相识以来若干事情,在脑海中犹如幻灯片般过了一遍,忍不住扪心自问,在他面前如此这般,是因为经过种种磨难后已视他是朋友?还是因为,是她的自我麻醉? 无双一时间心乱了,她愣愣地看着唐少渊,作答不了。 唐少渊一把钳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揉进怀中,颤声道:“不,无双,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你是我的,你注定是要跟我在一起的,这是确凿无疑的……” “唐少渊,唐少渊。”无双感觉到他的颤抖和恐惧,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唐少渊,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可好?” 唐少渊眼神凄然,望向她摇头道:“我这一生,自负风流,伤过无数人的心。至今日方知晓,原来伤心这般难受,这是真是报应。” 无双欲上前,唐少渊却后退一步。 他惨淡一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我曾告诉自己,我来到这世上一遭,却什么都不曾得到,但至少我要留住你,不管用何等手段,也不管你是否会伤心难过。所以,我会暗害程安然,我会命人在大漠伏击东方辰。但是,我是多么可笑,现在才知道我不过是唱独角戏的人。” 无双只觉得心中一酸,她何尝不明白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 她伸手想要拍唐少渊的肩,唐少渊眼光瑟缩了一下,被烫到似地闪开:“请你现在不要过来,现在不要碰我,不要宽慰我,更不要自责歉疚。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但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假意的安慰……” 他说到后面,已是声带哽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又可怜。 无双站在当地,张口却不知说什么为好,伸出手,却不知道做什么好。 东方辰缓缓地赶来,替无双披上长袍,俨然以情人身份自居。 唐少渊脸上迷茫伤感的神色很快褪下,换上冰冷和愤恨。 他刷地一声抽出宝剑,厉声道:“东方辰,无双如今是自由身,自不是你能强占的,有胆量便和我比上一番。” 东方辰毫不在乎地说:“你以为我怕你?” 无双顿时大急,撑着拐杖站起身道:“住手,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个男人顿时停止了争吵,一齐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茫茫的大海中,一叶扁舟随波驶来,渐渐地由一粒黑豆般的小黑点变大,直到扁舟来到眼前,三人才发现撑船的是一名老者,白发童颜,道骨仙风,颇有几份仙气。 三人对望了一眼,顿时一喜,东方辰出声询问:“敢问老人家,可知如何去蓬莱仙岛?” 老人轻拈银须一笑道:“我本是蓬莱仙山之人,诸位要到蓬莱有何贵干,难道不知道蓬莱仙山从不接待外人的吗?” 唐少渊神色倨傲,凤眸微眯,不屑地说:“这位老丈,我乃唐帝唐少渊,这位是秦帝东方辰,还有楚国的琼花公主,我等都非一般人,也的确有要事要求见慕容公子,还望老丈通容一下,载我们渡海可好?” 老人轻哼一声,目光从眼角斜视唐少渊,淡淡地说:“剥去华衣锦服,不过一介肉眼凡胎的俗人罢了,你与平常人是有不同,就是比一般人更令人厌恶!” 首发bxzw.com 161 夺美(精) ()唐少渊身为帝王,何曾被人羞辱过,不禁俊脸通红,就要拔剑:“你……” 无双轻咳一声:“唐少渊,休得无礼!” 东方辰审势度时,知道所谓的世外隐者自负有才,都有些孤僻古怪的毛病,便含了一丝笑,恭敬有礼地抱拳道:“这位老丈,晚生的心仪之人因脚有疾,不能行走,晚生寻遍天下良医均束手无策,这才不得已打扰仙境,还请老丈看在晚山翻沙漠,越雪山,吃尽千般苦只求心仪之人能站起来的苦心上,渡我们过海吧!” 这一番生说得谦恭之极,东方辰放下架子,自称晚生,便比老人低了一辈,老人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全本 但他却称无双是他心仪之人,不禁惹得唐少渊怒目相向,但为今之时,三人须团结一致,只好强自忍着怒意,不置一词。 老人看了看三人,讥笑道:“哦,原来你竟是个有心之人,但公子看不到吗,这世间吃得苦比你多的人很多,疾病这位姑娘重的人也很多,难道蓬莱山的人便要为他们一一救治吗?我们东海白衣人一向避世,是为修心养性,不是悬壶济世,倘若人人都来这里求医问药,我们还如何修心,如何养性?” 东方辰纵是修养再好,也不禁心生怒火,眼眸一沉,中有蓝光轻轻闪过,随即强压了下去。 老人却淡漠自若,毫不畏惧,似乎并没瞧见这二个当世最尊贵之人的怒意和杀机。 无双看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来了性子,淡淡地说:“医者父母心,佛家也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东海白衣人皆身怀高深医术,却避不见世人,在此装模作样修仙,我倒没见你们修成仙,反误了不少人的性命。 既然不救人,又学医何为?且又要羞辱于来求救之人,且不说你们医术如何,但看医德,就令我不屑之极。慕容公子与我倒有一段时间的相处,自知他品性温良,为人和善,万万料不到这蓬莱岛上的人却个个刁滑之极,实在令我失望。既然不施援手,我们也不做久留,咱们走吧!” 无双说完,撑着拐杖缓缓地转过头去,艰难地向回走去。 东方辰和唐少渊均愤愤地瞪了老人一眼,心念微动之下便要用强。 老人听了无双的一番话,突然出声道:“你和慕容公子认识?” 无双淡淡地说:“只不过焚过他的桐琴,吃过他的欧鸟,也不算太熟。” 老人微微皱眉道:“可有信物相托?” 无双头也不回地说:“没有!” 东方辰想起临行时程安然给自己的一枚玉佩,忙拿了出来,道:“这个玉佩老丈可认识?” 老人接过玉佩,只见凝脂润滑的玉面上刻着欧鸟飞鹤,流云呈瑞,反面刻着慕容二字,神色一凛,恭敬地说:“原来姑娘是公子的朋友,请恕我怠慢了!” 无双这才站定,唇边浮现一个轻笑:“原来要见他一面,也是不易的。” 脑海中浮现慕容雪又气又急孩子一般的容颜,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仿佛要见一个老朋友一样,有一些温暖和幸福。 毕竟来到古代以后,在紫竹林住的一段时间,最她最为快乐的时光,慕容雪生性雅和,又无心机,两人虽然吵吵闹闹,但却过得很有意思,比在外边打打杀杀的强了许多。 东方辰面有不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皱眉隐忍不发。 唐少渊眼角浮起一抹得意之色,无双不待见他,让他心已伤透,本欲远去,不再见她。 但只要一看到她一笑一蹙就忍不住停住了脚步,最终舍不得离开,再看东方辰懊恼之色,觉得他也并不是完全占有了无双的心,自己尚有几分希望,不觉开心了起来。 嘎嘎---- 一声仙鹤的鸣叫声传来,只见一个巨大的红嘴鹤从天而降,落在四人面前,这只鹤体型巨大,傲然迈步,气势比东方辰还要沉稳,倒令众人不觉失笑。 老人解下鹤颈间的锦布,瞧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公子闻贵客来了,命我迎接贵客。”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东方辰微一动意,便过来要抱无双,唐少渊当然不会落后,两人同时迈步,刚迈一步便互相出招,扭打成一团。 无双摇头叹气,不防身子一轻,老者已经将她放在鹤背上,稳稳地托住,然后一拍鹤背,红嘴鹤鸣叫一声,起势若鸿,飞一般地冲向天空。 无双大惊道:“老丈,他们二人还在下面。” 老者严肃地说:“我家公子只命我接姑娘!” 眼见着地面上的两个男人气极败坏地同时停下手,指天骂地怒气冲冲的模样越来越小,无双只得心怀愧疚,求他们各自保重,千万不要再自相残杀了。 耳边有风声呼呼地刮过,白鹤飞得极稳又快,不到两个时辰,便隐约看到飘渺的雾气之中,群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眼前。 又飞了一会,白鹤在一片草地上轻轻地降落,忽闻仙音飘飘,百鸟齐鸣,繁花漫天,正在无双疑惑之际,一身白衣,吹着紫笛的慕容雪正含笑缓缓步来。 无双脑海中顿时浮现‘闷骚’两个鲜明的大字。 慕容雪看到无双两腿不能站立,顿时笑意全失,一挥手,百鸟齐齐飞散,连那老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雪一向平温的脸上陡然紧绷,恼怒地说:“是谁将你弄成这般模样?” 语气森冷,大有让此人偿命的杀意。 无双淡淡一笑道:“那人已经死了。倒是你,一个男人家,弄这么花哨干嘛,我还以为真有仙子降临呢!” 慕容雪脸孔转为血红,强自撑着说:“你这张嘴,早晚不饶人,真不知道是来求医还是来讥笑我的。” 说归说,慕容雪仍然老老实实地放下架子,过来抱无双,入怀之人,觉得身轻若无,眉眼空寂,与上次相遇时的冷漠相比更多了一份哀伤,不知为何,让慕容雪无端的心酸起来。 “你怎么瘦成这样,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走,也不知道程安然是怎么照顾你的?”慕容雪埋怨地说道。全本 那时无双脸一变,顿时冷若冰霜,厉声道:“慕容公子,倘若你再提起他,我也不用治腿了,现在就走!” 慕容雪骇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无双,心中有某种猜测隐隐呼之欲出,忽然觉得心中的土壤慢慢地冒出了一棵小芽,只不过不知道这想法是对是错,这棵小芽是否能成长成大树。 “好好,我不提他!”慕容雪自认风流潇洒,自命不凡,何曾向人低声下气过,但一遇到无双,情不自禁地软了语气,半点也不敢违她的意。 无双看他一路上分花拂柳,随手折枝,动作意态潇洒,看似信手而为,实际是每一招一拭都有迹可遁,显然是破解某一种阵法。心中暗想这蓬莱山隐于大漠雪山之滨,东海之中,还设了种种机关,真够小心谨惧的了。 来到慕容雪的住处,仍是一片紫竹林,微风吹过,竹声潇潇,仿佛又回了从前的日子,只不过这里多了一些十二三的童子服侍慕容雪。 无双诧异道:“怎么就一个人住这里?” 慕容雪笑道:“自然不是,但是师叔伯们都隔得远,这样还好,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擅自带外人进岛,恐怕又要罗索了。” 慕容雪替无双把了脉,目光一凛道:“你脉象异常,似有隐疾,而且体内有一股冰寒之气冲撞,真是奇怪!” 他敛眉凝眸,再次细细地把了脉,方皱眉不悦地道:“上次医治你过后,你怎么不好好的休养,本来就----又劳累过度,你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早知道你这样作践自己,我就不医你了!” 无双细想了想,上次伤好之后,后来为程安然之事操劳,片刻不得休息,又到紫陵州恶战一场,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想是劳损亏了。虽然常感腰酸背痛,但自已不当回事,只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便没有在意,难道这副身体竟如此差? 看着慕容雪生气的样子无双忍不住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还没担忧呢,你怎么这么生气?” 慕容雪一窒,只觉得千言万语如哽在喉,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不便言说,只得赌气道:“还不止这些,为何你体内有冰寒的盅虫在内,你难道不知道这盅虫在寄主体内,天长日久,会产生毒素,进入血液,让人夭寿吗?你是不是每月十五便体冷如冰,难以入眠,时时觉得如坠冰窖?” 无双点了点头道:“当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慕容雪更怒,手指颤抖,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他指着无双,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你你----太狠毒了!” 他行医修性,本来就注重保养,寻常吃食也是药膳参汤,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这种人,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会事,不禁气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双淡淡一笑,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这是必然的,她从来不觉得损伤了身体会怎么样,反正这世上已经无她牵挂之人,她本是异界的一缕游魂,也许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死了或者会少了许多麻烦。 慕容雪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半晌方道:“我替你医病可以,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无双道:“哪三件?” “第一,以后不准你作践自己的身体;第二,乖乖就听我的话,让你服什么药你就服什么药,第三嘛,暂还没想到,想到再说。”慕容雪一脸认真地说。 他件件都为自己着想,怎么能不答应? 无双心中一暧,道:“好!” “这续筋接脉绝非常人所能承受,其中痛苦不言而喻,而且,你几种隐疾交织,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你要忍住苦!”慕容雪又怜又疼地说道。 无双淡淡一笑:“没问题。” 东方辰和唐少渊眼见飞鹤带走了无双,不禁又急又恼,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若是无双出了事,我拿你使问。”唐少渊以剑指着东方辰怒道。 东方辰当一声格开剑,寒声道:“若不是你从中阻挠,岂会让无双被人带走?哼!” 两人虽然吵架,脚下却一刻也不停,奔向那仅余的小船。 但两人均生在旱地,哪里驶过船,刚上去,小船猛地一沉,不禁左右摇晃起来。 饶是两人英雄盖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处距蓬莱山不知有多远,两人自动暂放弃了打斗,准备驶船寻找蓬莱山。 “喂,”唐少渊看东方辰负手站在船的另一端,不管不问的模样,不禁气结。 “你以为你还是秦王,赶紧划船。” 东方辰面色一紧,冷冷地说:“你敢命令我?” 唐少渊斜挑着眉,索性也坐在船上不动,慢悠悠地道:“你不划是吗?那好,无双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慕容雪是何人你我都不知道,说不定无双此刻正有危难,又或者已经被----” “闭嘴!”东方辰愤愤地出声,无奈地拿起一只浆。 “你也别想偷懒,一起划。” 于是乎,两个帝王,不得不屈尊纡贵,做起了船夫。 “应该往哪里驶才对?” “废话,自然是朝东。” 两人一路上一边斗嘴,一边愤力划船,倒也不寂寞,再加上两人神功盖世,划起船来如水一般,又是顺水顺风,一天的光景已经隐约看了蓬莱山的轮廓。 大喜之下,更加用力地划船。 刚一上岸,两人便互相瞪视了一眼,恢复了苦大深仇的情敌模样。 东方辰对阵法略有了解,微一观望,便知道这山上藏有玄机,是按九宫八褂阵法布阵,稍有不慎,不免要被困于阵中,因此小心地站在边上,并不进入。全本 唐少渊凤眼微眯,也不着急,虽然他不懂阵法,但知道这蓬莱山不是随便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便也不抬步。 东方辰抑住怒意,深吸一口气,左三步,踏天枢位,右转,进入生门,向西南转三步,依次经伤、杜、惊、死门跃至休门,堪堪避开阵法,已经行到玉衡星位。 唐少渊天生聪慧,竟将他行过的地方一丝不差地记了下去,倒也安然无恙。 谁知,忽然间林间生起了茫满族大雾,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唐少渊不由抱怨了一句:“好大的雾!” 雾散之后,赫然发现东方辰已经不见了! 唐少渊微微着急,便乱了步子,一时间如没头苍蝇一般在阵中乱转。 东方辰站在高处冷笑一声,最后至休门,踏摇光星,果然一路无事。 他以内力发音,遥遥地喊道:“唐少渊,你慢慢在里面转吧,再见了!” 唐少渊惊怒交加,急道:“东方辰,你这无耻小人----” 东方辰正要高兴,忽闻背后一有人冷冷地道:“你若以为出了这九宫阵便可以进入蓬莱山,当真太天真了!” 东方辰回头,没有看到人影,却突然感觉脑后一黑,整个人无端地晕了过去。 晕倒时最后一念头便是,什么人,这么历害,近他三丈他却没有发觉,而且竟能将他击倒? 静雅的竹屋外边,随意地开着散乱的野花,旁边一弯静湖,偶有仙鹤在此梳翎。 无双晨睡初起,早有娇童捧来采到百花上的露水给她均了面,又用上好的紫苏薄荷水捂了热毛巾明目。 慕容雪一掀帘子,暧暧的晨光折射进来,照在无双肤色晶莹,若冰雕琼枝一般的肌肤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晴。 “看看这个合不合适?”慕容雪一指外面放着的轮椅道。 无双坐上去试试,不仅轻巧,而且有机关,一按,便可以自已运转。 想来她不过来三日,慕容雪已经造出这个轮椅,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又服侍得如此周到,不禁感激地道:“多谢你了!” 慕容雪忽然面上一红,无措地道:“小事一桩,从来也没见你客气过,今天是怎么了?” 旁边的紫砂罐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淡淡的药香弥散在空气中,竟是前所末有的平静和喜乐。 慕容雪倒出黑乎乎的药汁,亲自端了过来:“你身体太过虚弱,沉苛已久,还要先固本培元,过几日才可以施针,来,先喝药了。” 无双没有接药,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放那吧!” 慕容雪没有动作,继续看着她,“吃药了……” 无双仰起头,清无双透底的眼睛看着他,“我听见了,我叫你放那里……” 慕容雪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愣,半晌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你是病人,应该听大夫的,吃药!”在沉浸于她美丽的同时,也不忘自己医者的原则。 无双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大大的后背,低声嘟嚷着,“大夫?我还是神医呢!” 慕容雪有些啼笑皆非,这吃药跟是不是神医有什么关系?莫非她一觉睡傻了不成?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冰冷的人别别扭扭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无双皱着眉头看着药碗,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有动作。 “莫非你怕苦?”慕容雪疑惑的猜测出声。 无双一下变了脸色,她从小就怕吃药,很少生病,但也不是没生过病,每次离都把药做成丸状,她才勉强吞下,这苦戚戚的药喝下去比要她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是真的吧!”慕容雪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 无双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又羞又恼,像开了染料铺一样,青红交错,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她不怕流血不怕吃苦,单单怕吃药! “我去拿蜜饯!”慕容雪见势不妙,足尖轻点,一溜烟地向远处跑去。 无双看着那碗药,捏住鼻子,趁人不在,一口气喝完,然后皱着眉毛,不停地喝水漱口。 慕容雪一去竟去了半日才回来,脸色微微有些不快,他默默地将蜜饯放在无双手,便开始为她施针驱盅。 细长的金线抛去,诊了片刻后,银针刺各大要穴,微微运劲将盅逼出。 无双自身这种盅隐藏极深,上次她自己给自己下“无穷极”盅不过是粗浅的方法,而且追风也有解药,因此有恃无恐,阿依那的一丸解药便也可以解开这盅。 但她服食的这种母盅,却非一般人可解,必须道行极深的解盅师或医术高明的大夫可解,若不然,便要追风夺命奔雷闪电四人死后才可以自动消除。 慕容雪是何人,解这种盅自然不在话下,一柱香后,他在无双的后前一拍一按,无双呕出一口黑血,那黑血却冒着缕缕寒气,内有僵虫一枚,早已经被慕容雪击毙。 无双微微了喘了喘气道:“多谢你了!” 慕容雪横了她一眼,按住她的穴位不松手,一股暧流缓缓地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给她冰凉的身体注入了一道暧流。 慕容雪看她雪白着脸,乌黑散在后面,娇弱不胜凉风的模样,又是疼惜又是酸涩,百般滋味交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无双歪在榻上休息,慕容雪便取了琴轻轻地弹奏。 无双听了一会不耐地道:“你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会做靡靡之音,琴音既相思缠绵又欲语还休,颇有凄凉之意,难道你有了意中人?” 慕容雪微微一惊,手指一乱便错了一个音,索性停下来,轻抿了一口雪顶云雾茶,叹道:“你的耳力不错!” 无双睁开眼道:“不知道你这蓬莱神仙要什么样的天仙才能配你?” 慕容雪自顾自的一笑,柔声道:“她不是什么神仙,而且脾气古怪,性子冰冷,我们也只见过两次,但不知怎么,她就让我朝思暮想,但是我从来没有向她说过。” 无双来了兴致,奇怪地道:“你一向是敢作敢为的人,怎么这会子反倒拘束得不敢开口,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看在你救我两次的份了,这个媒人我替你做了如何?” 慕容雪一震,眼中浮现淡淡的伤感,轻轻地说:“从前不敢说是因为她是朋友心仪之人,现在不敢说是怕她拒绝我。” 无双行事向来爽利,不爱听他罗索,便闭了眼道:“那你慢慢想吧,想来想去,光阴飞逝,等错过她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慕容眼晴一亮,突然问道:“无双,你可有心爱之人?” 无双乍闻这个问题,慢慢地睁开眼,心头一片迷茫。 她可有所爱之人? 似乎没有又似乎有,程安然,唐少渊,东方辰的面孔一一在脑海中闪过,但是---- 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算了,多情不若无情。 慕容雪一喜,眸中光亮更异,鼓起勇气道:“你说得对,此时不说,我只怕我会后悔。无双,我若说我喜欢,你又待如何?” 无双更加吃惊,看着慕容雪温柔如水的眸子,只觉得迷迷糊糊,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刚与程安然决裂,心如枯井的时候,东方辰数度救她,百顾呵护令她砰然心动,又遇唐少渊剖心示爱,让她左右为难;没想到来这蓬莱岛上,也遇到慕容雪求爱,此时方悟了原来慕容雪说得心仪之人就是她,自己还要替他说媒,真是乱点鸳鸯谱,此时她心头一片乱麻一般。 半晌以后,无双方缓缓地道:“慕容公子,我多谢你救命之恩,但是抱歉,无双已经断了七情六欲,再不想情爱之事,只能拂了你的美意了!” 慕容雪脸色微变,轻轻地说:“我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但是无双,既然你断了**,为何还有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擅闯蓬莱岛来寻你?” 无双一惊,坐了起来,脸色越发苍白到透明:“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她看慕容雪模样更难过,缓和了语气道:“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千万不要伤了他们。” 慕容雪道:“那两个来寻你的男子,其中一个是秦王吧,我曾记得程安然带你来求医的原因,恰是他害的,你可以放了唐少渊,但是他,我绝对会给他百倍的痛苦,让他偿还欠你的债----” 无双想也不想道:“不行!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自然会自己了断,不须假人之手,你就不要多此一举,还是放他们走吧!” “无双,那两个男子,我知道,他们也喜欢你,对吗?但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已久,只是当时你是程安然心仪之人,我不便言明,但他如今背信弃义,我也早和他恩断义绝,你也和他毫无关系,为何你不能接受我?” 无双看着慕容雪恳求的目光,默然无语,她知道,慕容雪在用唐少渊和东方辰的命要挟自己。 半晌她闭了眼长叹一声道:“早知道如此结果,我便不来医腿了,无端地带累了这么多人。说吧慕容公子,你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们?” 慕容雪看她冷淡的表情,胸口一痛,但仍然顶着压力说出来:“无双,你若跟我相处三天,就会发现,我其实也是很合格的情人,三天后,若你不同意,无论我再舍不得,也一定听从你的,不勉强你,好么?” 无双淡淡地问:“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哪怕亡命江湖,也要带上你。”慕容雪微笑着,眼里闪烁出坚定的神采:“我除了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更是数一数二的易容高手。相信我,即便秦,唐两国暗卫倾巢而出,要找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他们不一定有这个机会活着出去。” 无双一时语塞,她缓缓吁出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道:“你早已胜券在握,又何必询问于我。看来是只能如此了。” 见她答应了,慕容雪舒了口气,指尖眷恋地流恋于她的脸颊上,柔声道:“累了吧?现在,你先睡一会。” 无双也不客气,倒头便睡,但心底毕竟惶恐,担忧唐少渊和东方辰的安危,哪里睡得着? 蒙胧中察觉头发被一双手极为轻柔地抚摸,耳边听到慕容雪低诉道:“三天,这三天里,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 这三日可谓尽善尽美,每一天,都有新鲜的去处,新鲜的娱乐,闻所未闻的精致用具,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的细节搭配,陪伴之人英俊非凡,玉树临风,谈吐间又颇风雅,见识不俗,兼之慕容雪刻意作出一派体贴温柔,起居药食一应不假人手。 若无双是怀春少女,或春闺少妇,被这般丰神如玉的人物如此相待,只怕一颗心早已被其掳获。更哪堪此人眼底一派含情脉脉,直如春水荡漾,绿波潋滟,似乎积攒了前生来世的深情,都聚在他眉下眼底。 偏偏无双不为所动,而且只要一想到东方辰,一颗心便乱子步子,更是无法对慕容雪半点回应。 这三日,同食同游,慕容雪也是利用了一切机会贴近她,处处小心呵护,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上。 如此到了第三日,慕容雪渐渐有些焦躁。怀里的人不可不谓温良,甚至有些柔顺,可那些往日屡试不爽的情人间招数,到了她这,却如打入一团棉花,毫无用处。 慕容雪回想自己的言谈举止:她不喜欢被人强迫,自己这几日何尝有半点违逆她的意思?她见识高卓,睿智非凡,自己投其所好,简直搜刮枯肠来寻乐子讨她欢心。 这一切,换作他人,再矜持高傲的美人都手到擒来,绝没有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所适从的。哪知道一接触下,才越来越觉得此人惊才绝艳,才越来越明白自己早已情根深种,无法挣脱。早知如此,又怎能如此托大,只要了三天? 每天夜晚,他在灯下看无双,人美如玉,不可方物,可那清清冷冷的眼神,似乎都在告诉他,你还剩下两天,你还剩下一天。 她诚然没有抗拒过自己,抱着的时候也不挣扎,但那抗拒的意味却是无声无息的,每次慕容雪看进他的眼睛,都没有发现一丝意乱情迷的波澜,甚至,连一丝好感或悸动都不曾看到。 他的沮丧与日俱增,渐渐有种错觉,似乎这三日恩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滑稽戏,自己入了戏出不来,那人却一派云淡风轻,隔岸观火一般没有动静。 第三日吃过晌午饭,慕容雪照例送无双回房将歇。这是无双历来的习惯,到了这,慕容雪又怎舍得让他消磨精神,故此每日午后半个时辰歇晌雷打不动。 这一日醒来,无双起身却不见慕容雪。她微微松了口气,不由觉得分外自在。只因以往此时,慕容雪必伴在身侧,睁开眼睛,总能见他如黏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即使那张脸再俊,这么瞧着别人睡觉,任谁都会觉得不自在。 晚上,淡月初升,一壶竹叶酒,四碟小菜。 慕容雪和无双对饮。 “果然是铁石心肠啊!”慕容雪一饮而尽,苦笑道。 “我若此时答应你,便是让你以后有无穷的苦痛!”无双也饮了一杯,风清云淡地说。 “你怎知不答应我,我便没有苦痛了?”慕容雪痛苦地仰脖。 “长痛不如短痛!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无双阻止道。 “明天我就为你医治腿疾,他二人也会放了,你可以安心了!”慕容雪幽怨地说。 无双默然:“我想见见他们!” 慕容雪苦笑,她终是不放心自己! 第二日,两个被困了多日的男子乍见到无双,俱是又惊又喜,一时间围在床前,一左一右问个不停。 无双望了两人一眼,不悦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东方辰道:“你是我的皇后,我来寻你,天经地义。” 唐少渊冷哼一声道:“皇后,废后吧?” 慕容雪看两人极不顺眼,冷冷地道:“两位叙完旧了吗,叙完了我要施针了!” “我留下来陪无双!”两人一齐说道。 无双无奈地闭眼,随便他们吧。 慕容雪虽然满腔爱恋被浇了冷水,但对无双的心丝毫没变,誓要尽全力医好无双的腿。 “接筋很疼,你如果忍不住就叫出来!”慕容雪用火烤着银针关切地道。 无双微微点头,示意他施针,另外两人都瞪大了眼,提心吊胆地看着慕容雪施针,面上难掩焦急之色。 银针刺穴,痛入骨髓。 “咝”无双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已把嘴唇咬破…… “很痛,请忍耐一下!”慕容雪手拈银针神情专注,额头不断渗出汗珠。 无双点点头:“请……继续……”语气有点不稳,想必是疼到了极点。 续筋接脉之痛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有不少英雄豪杰都在这种痛楚下痛哭流涕满地打滚,然而程无双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至今未叫一声疼!这是何等之坚韧!? 想来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是! 又哼出一个破音! 东方辰忍耐不住,一个箭步跨出,程无双的手被一双布满剑茧的大掌牢牢扣住!这双岁月磨砺的手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别怕……东方辰与你同在。 唐少渊咬唇,握拳,恨不得代她受痛。 那痛,那伤,不止疼在她的身,同时也疼在自己的心! “唔!” 东方辰手心突觉一疼!无双纤长有力的十指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中!鲜血顺着小巧的下巴缓缓淌落…… 东方辰惊慌失措!手心一松,却发现无双不知何时竟已痛得晕厥过去…… “无双!”将那个气若游丝的人儿抱在怀里,东方辰忧心如焚。 “无双?……无双?!”唐少渊也立刻上前,焦急地呼唤着。 “放心,她没事。”慕容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两个男人围着无双,十分不舒服,勉强道:“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大碍的。以后还要连施三天针,好了,她也很累了,别围着看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两个男人恋恋不舍地回头,东方辰替她细心掖好丝被,正当准备出去之时,袖口忽然一紧。 一愣,转头发现程无双不知何时已经清醒 她斜倚在床榻之上,静若处子 另外两人明白她的意思,只得郁郁不乐地退出 无双执起他岁月磨砺的手掌,修长莹白的食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七个字----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东方辰点头,眼眶一热,紧握着她们手道:“嗯,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无双,我好感谢上天让我遇上你,和你相遇之后,甜酸苦涩,百味交集。我自此方知,原来人生而为人,尽有这许些苦痛无奈,却也有那么多欢喜期许。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 他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终于继续道:“这才明白,我心中所愿只是要你快乐开心。假以时日,你身子大好,要做什么,便只管去做,我必不会拦你。只是现下,让我让我照顾你,便足够了好么?” 无双微微一笑在他手心画道:好 东方辰又是感动得要落泪,强逼回眼泪轻声道:“我愿我余生长久,还有机会照顾你,让你平安喜乐,无双,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心跳似乎要静止,空气似乎要窒息,无双望着东方辰热切的面孔,回想起两人经历过的种种,终于在他手心写道:可以一试! 首发bxzw.com 162 夺美2 ()东方辰喜极而泣,紧拥着无双喃喃地道:“谢谢你无双,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新学会爱人!” 慕容雪隔着窗子瞧着两人,一个神色飞扬,举手投足俱是说不出的英雄气概;另一个温润如玉,乌发如漆,横于胸前,眼角眉梢,多了三分平时见不到的柔美娇媚。全本两人间一望即知的默契柔情,在此间宛如一道枷锁,紧紧地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东方辰的话,唐少渊也已经听到,他和慕容雪不禁同时叹了口气,落寞在坐在石椅上饮酒。 原来她选择的人竟是他,而不是他们! “那人,伤她如此深,为什么她还要选他,莫非我,做得不够好,对她不够用情吗?”慕容雪犹如自言自语,低声问道。 唐少渊转身,看了慕容雪一眼,道:“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她不愿意选你,就如她不选我一样。” “因为那个东方辰?”慕容雪一字一句地道。 “不是。”唐少渊缓缓地道:“是因为她自己。她若认定了,必纵千万人吾往矣;她若不认定,却也不畏强御,百折不挠。这样的心性,如何能勉强得了万一。”但是,若有机会,他不会像慕容雪这样退缩,他必要试试。 “我,我……”慕容雪身子微微颤抖,握紧拳头,咬牙道:“我若令那碍事的人----消失呢?” “且不说你不一定能做到,便是做到了,那便是你与她正式决裂的时候。”唐少渊忽然觉得心中充满同病相怜的悲悯,慕容雪的无助和求之不得的心理他尝得比他更多,他不再多语,转身离去。 三日后,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无双。 朝阳初升之际,无双一身白衣,缱卷如梦,在经过一月不能行走的痛苦之后。 终于,慢慢的,从轮椅上挣起。 三个男人虽不出声,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无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轮椅的扶手,虽然显得有些吃力,但终究是又站起来了。全本 刚站定,谁知忽然脚一软,整个人直直向前跌倒! 倏地,自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千钧一发,东方辰拥住了跌倒的无双。 其余的两个男人又嫉又怨,为什么便宜都被他占尽了,自己为什么不能离她近一点? 怔忡须臾,无双微微一笑,臂上微微使力,借着那双强有力的臂膀慢慢站了起来。 两人手相扣,慢慢地从六格的台阶下向下走。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成说,生死契阔。 这是人世间相爱之人最朴实的承诺,最卑微的祈愿。 然而对他们来说,却成为了最奢侈的诺言。 如果能永远牵着她的手该多好…… 虽然无双意属东方辰,但是只要能看她一眼,慕容雪便觉得欢喜,于是便留她多住几日。 唐少渊则突然催促两人离开。 无双也想快点走,因为同时面对三个出色男人的殷勤,那真的是压力巨大! 但是她的腿很奇怪,有时候可以走许久,有时候却一点都不能动。 入夜,慕容雪正在磨药,一抹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 “慕容公子!”东方辰沉声道。 慕容雪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何事?” 东方辰微怒,大步上前道:“我找你何事你应该知道,无双的腿早就好了,对不对?是你在从中搞鬼,让她时常反复,你到底是何居心?” 慕容雪停住研药的手,唇边浮起一个迷离的笑:“呵,我是何居心?我不过想多瞧她一眼罢了。全本” 东方辰沉声道:“慕容公子若真心对她好,便将她医好吧,若她知道真相,你知道她的脾气----” 慕容雪顿时觉得寒意从背上缓缓地升起,良久道:“夜深了,秦王还是回屋休息吧。” 东方辰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第二日,慕容雪看着无双,深吸一口气,道:“无双,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说,不知两位可否回避?” “自然使得。”东方辰笑着大方地答应了,回头颇具威仪地看了慕容雪一眼,拱拱手,大踏步走开。 唐少渊凤眸一挑,也不便留下,只得离开。 程无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静待慕容雪开口,哪知那茶杯端了半日,慕容雪却始终一言不发,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目光悲伤到令她不忍相接。 程无双放下茶杯,朝他微微一笑,温言道:“慕容公子,你要跟我说什么?” 慕容雪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铭刻入心一般,半响才哑着声道:“你可知道,我也可以,随你同生共死,不是只有东方辰一人可以做到。” “我知道。”程无双轻声回答,看着慕容雪,缓缓地道:“正因我知道,所以,我更加不能让你爱上我。” 慕容雪笑了,眼泪却终于夺眶而出,他漫不经心地仰起头,道:“只可以给他一人?” “是。”程无双点点头,眼眶不禁也有所润湿,道:“心只一颗,只能一人。” 忽听“喀嚓”一声响,却是慕容雪坐着的椅子扶手,被他用力一掰,已然断裂。慕容雪站了起来,走近程无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颤声道:“无双,若我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记得我?” 程无双一把攥紧他的手,瞪大眼睛,咬牙道:“若你胆敢如此,我必顷刻间必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即便偶尔想起,也会鄙夷唾弃。” 慕容雪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悲伤,半响,摇摇头,凄然一笑,道:“我不会,放心。只是心痛欲裂,这么活着,可真叫我为难。” “慕容公子,人生在世,并不是只有一个程无双……”程无双喃喃地道。 慕容雪反手握住他的手,呵呵低笑,两行眼泪却沿着脸颊淌下,低哑道:“我知道,只是,爱过你,却叫我如何去爱旁人?” “慕容公子……”程无双呆了,早知道慕容雪喜欢自己,却从没想到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她一时间无语,任何话语,在这样的情感之下,却都显得何其单薄,何其无力。 慕容雪从颈部解下一条金色链子,上面坠着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珍珠,轻轻替程无双系在脖子上,略顿了顿,道:“这是我送你的,这颗珍珠采自东海,是极难得的,但其珍贵却不在此。” 程无双诧异地抚摸住颈项上的链子,听慕容雪缓缓地道:“这颗珍珠内藏有此世上最无味无色,杀人无形的毒药,中毒者必死无疑,而且无药可解。” “为什么,给我这个?” “世事难料。”慕容雪顿了顿,微笑道:“若有一天,你真恨一个人,却又无法取之性命,将这颗珍珠捏碎,既能杀人于无形。自己动手,总比你,要求助他人来得强!” 无双点点头:“我收下了!” 慕容雪难得地一笑,总算,可以有样东西给她,让她时时想着自己。 “你要走了呵!” 无双点点头:“我们有缘会再会的。” 慕容雪摇头:“但求后会无期。”以免心痛难愈。 无双一怔,勉强一笑:“你就是太傻了,所以被我占了诸多便宜。” 两人叙了一回话,已经旭日东升,艳阳高照,出海的船早已经准备好了。 终于,要离开了。 三人告别了慕容雪和蓬莱岛,踏上了回中原的归途,在那里,不知道又有什么血雨腥风在等着他们。 无双遥立在船头,望着慕容雪,远远望过去,慕容雪宛如白云出岫,翩然乘风,在那远山横眉,平波消雪的眉目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而他住的蓬莱岛,天阔云闲,树渺禽幽,一片喜乐景像,她这满身血腥之人,怎么配住在那里? 轻轻地抚着颈间的珍珠,无双垂眸,低语:谢谢你,慕容雪! 三人经过一日的行船,终于安全着陆,而那蓬莱仙山也消失在视线之中。 无双已经表明要与东方辰在一起,唐少渊不免无趣,但他却不离开,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东方辰捡了柴火烤鱼,冷言冷语地道:“若是有眼色的人,也该走了,莫不是唐王要等我回到秦国跟你算一算暗杀我三千黑甲军的帐?” 无双知道两人一起处必要吵架,对唐少渊又有愧疚,所以索性不说话,静观其变。 唐少渊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轻易放弃吗?” 东方辰哈哈大笑道:“不放弃你待如何?” 唐少渊看到一处烟气袅袅,知道自己人已到,掏出一枚响箭,掷入天空。 响箭发出凌空的绝响,射出一道红光,只听脚步声整齐,一杆唐字大旗迎风招展,无数的人马正朝三人涌来。 东方辰勃然色变:“唐少渊,你使诈!” 无双也站了起来,和东方辰并肩而立,寒声道:“唐少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军队的首领单膝跪在唐少渊面前请命。 唐少渊不理两人,淡淡地说:“不要伤了程姑娘!” 首发bxzw.com 163 翻脸 ()无双腿筋刚接上,并不能用力,东方辰将她护在身后,寒声道:“唐少渊,如此强人所难的事你也做得出?” 唐少渊看着无双冷若冰霜的脸,温柔地说:“我不过是也要她留在我身边!” 东方辰大怒,欲要抽剑,却骤然发现自己半无半分力气。全本 唐少渊轻笑道:“原来慕容雪的‘春风醉’真的很有效果,也不枉在这蓬莱山住了这几日!” 唐少渊一挥手,立刻有几个侍卫上前,轻易地将东方辰捆绑起来,无双和他被隔离开来。 从头到尾,她都很镇定,冷眼看唐少渊表演。 心中有股莫名的悲凉渐渐如浮冰一样浮上来,若是知道他有一日会如此待自己,那么当时,她还会拼着性命去救他吗? 她还会不顾一切地帮他拿下江山,助他为帝吗? 养虎为患,自作孽,原来说得就是自己! 唐少渊剑尖直指东方辰的咽喉冷冷地说:“东方辰,我原也敬你是个汉子,可以放过你,可是不行啊,你太危险了,你的存在会让无双的心不在我身上,所以抱歉,今天你必须得死!” 东方辰危险地眯起双眼:“唐少渊,你就算得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你以为无双会屈服于你吗?” 唐少渊顿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有的是时间,而你,却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等一等!”无双突然出声。 两个男人都回头,望着她。 沉静美丽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眸仿佛在冰水里浸过,寒气逼人。 她淡淡地说:“唐少渊,你若杀了他,他死,我陪他死!” 东方辰脸上露出愉快至极的表情,仿佛他此刻不是性命被握在他人手中的人,而是正在和心爱的人一起谈风赏月一般从容。 唐少渊的心轻颤了一下,问道:“若是此刻换我被人逼迫,他要我死呢?” 无双看了他一眼道:“我拼死护着。” 唐少渊喃喃地道:“你愿为他舍了性命,他竟比我重要?无双,你在逼我放了他吗?” 无双垂下睫毛:“唐少渊,是你在逼我!” 唐少渊犹豫良久,暗想此处离秦国路途遥远,尚有雪山沙漠要翻,若不是他事先买通了这里的土著居民,也不可能安然到达此处,料想东方辰就算放了他也不一定有命回去,心便慢慢地放下。 “无双,我都依你,放了他,你跟我回去!” 东方辰又惊又怒:“你若要带走无双,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唐少渊也不理他,随手一挥,早有人带了他的胭脂马过来,无双也中了春风醉,被唐少渊轻轻一抱,抱在马上,唐军紧随着唐少渊向前行去,一望无边的大海边,唯留东方辰孤零零的背景。 无双缓缓地转头,望着东方辰怒极的面孔默默地道,我知道你能走出这片沙漠和雪山,就如同我知道和我一样永不服输一样。 东方辰,站起来! 经过七日的奔波劳累之后,唐少渊终于带着无双回到了南唐。 早有人安排了精致住所和厢房给无双,一针一线,一织一物,大到蚕丝床被,锦绣锻面,小到水杯茶具,俱是精致而珍贵之物。 安排服伺的下人也是老手,无双连自己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脚伤刚好,想要恢复到从前的武功还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唐少渊刻意在茶饭中加了轻量的春风醉,让她无力练习,只得这样一日一日的混过去。 这一日刚梳洗完毕,彼时已经是初冬,树木凋零,万物萧瑟,正临窗看着外面的一株腊梅含苞待入,如雪中冻脂一般,煞是可爱。 不料腰身一紧,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无双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以她现在的力气,挣扎也没用,她从来不做无用功。 良久,就在无双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唐少渊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无双,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他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让人从心底发寒。 他这几日怕无双生气,根本不敢来见她,只是遥遥地望上一眼,甚至不敢对上她冷若冰霜的双眸。 他知她最恨被束了自由,但是她太美太耀眼,一旦放手,她便再不属于自己,这让他没办法给她自由。 估模着无双气消了大半,这才惴惴不安地过来,不料一开口却是自己都看不起的软语哀求。 “呵……我现在这样的?能跑哪去?”无双嘴角浮上一抹无奈的冷笑。 唐少渊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我太不放心,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一个不注意,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不能冒那样的险……对不起,只能委屈你了。” 无双不置一词地站着,唐少渊自觉无趣,但舍不得离开,只是这样痴痴地瞧着她,也可以度过一日。 无双也觉得这人忍耐力很强,至少比东方辰要好。 无论她怎样发脾气,他都笑脸相迎,实在做的过分了,他就阴沉着脸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坐在她身边软言软语的央求,尽管多半时间她拿他当空气,不理不睬。 他不限制自己的行动,但不管到哪里,背后都有若有若无的眼线跟着,让她不厌其烦,也就很少出去,只是宫里有一处禁地是她不许靠近的,她也就从来不去。 闲来无事,突然想起无尘大师赠的经文,打开一看,居然是梵文! 还好前世因为西藏有一个活佛搞内乱,国家让她去打击他,为了混入其中,自己特地学了梵文,还念了藏经,没想到来到异世竟能用上。全本 只是梵文太难懂,又十分拗口,她便先捡了易懂的看。她觉得上面打坐练气的方法很有功效,晚上静心打气后,只觉得经脉舒展,真气汇通,脚伤也好得非常快。 而早上冲完冷水浴,无双便会站在院中,静静的聆听着周围的细微声响,感受着自然的韵律,这也是佛家的一种练气。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淡淡的芝兰香气袭来,唐少渊就是这样喜欢享受。他的一衣一食,无不精到极致,知道无双不喜奢华,虽然没选取鲜明的衣料,但也必在白衣袖领处绣上苏绣,玄衣腰带上镶上美玉。 他不喜龙涎香,必命人采兰花花蕊和雪梅之霜研成香料,故每次一来,便有芝兰香味。 料定他来也必是献殷勤的,无双头也不回,仍安静地在晨曦中立着。 唐少渊定定地看着无双,只见她眸光流转间已换过风情万种。然而这魅人的风华只是一个瞬间,待他正视的时候,她又幻化成一株清幽淡远的紫竹,令人莫敢逼视。 看着她,就只能想到“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漫步”这样的句子,她是那视万物为刍狗的清竹,泰山崩塌也只能让她稍稍颤动枝叶抖去尘泥。她的眼神仿若天地,包容了万物,接纳了万物,有着无限的深远和广阔。 这样的她,怎么会不让男子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唐少渊拿着一条干净的手巾帮她轻轻拭干还在滴水的长发,“天这么冷,每天早上还不等头发干就出门,会生病的,这样老了头很容易痛……”语气温柔还带着宠溺。 无双皱眉,自己拿过毛巾,上前一步,自己动手擦。 她的动作刺伤了唐少渊的一腔热情,“别这样……无双……”他的心一紧,伸出手,指尖抚摸着她没有任何温度的脸颊。 她一侧脸躲过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无双,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她甩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由他抓着,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怒火,她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无双平静,“不能!” “你为什么肯对别人笑,就吝啬跟我说句话?”那淡漠的平静,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那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当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你已经准备和我成为陌路! 她挣开手腕,独自走进房中,他独自站在原地,冬日的寒风敌不过他内心的冰冷,原来他从始自终都无从选择,命运的轮盘转向前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又绕回了原来的起点。 上书房里,唐少渊无心批阅奏折,定定地注视着红烛,良久仍没有动笔墨。 此时楚国新帝刚立,政局混乱,秦王帝王不在朝,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但是他放心不下无双,宁愿白白浪费这段时机,却也不去打算,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讨好佳人。 暮姑娘悄无声息地来到殿前,低声道:“皇上,太后有请。” 唐少渊这才突然想起几日没有和母后请安,皱眉道:“夜已深了,母后有何事?” 暮姑娘美目含忧,轻声道:“皇上后宫虚位已久,两位宫妃久不承露,太后着急----又闻皇上带了那,那妖女回来,此刻犯了心悸这之病----” 唐少渊猛地一震,大步向后殿行去。 太后正歪在榻上,双眼紧闭,脸色布满黑气,看来病得不轻。 “母后,你怎么样了?”唐少渊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 太后微微睁眼,不胜疲倦地道:“少渊,我问你,你不惜杀兄铲弟,所为何来?” 那唐棣也是自己的亲弟弟,因此死时母后伤心不已,但她一介妇人,又能何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互相残杀,这才得了心悸之病。 唐少渊垂下头道:“为了一雪前耻,振兴大唐。” 太后喘了口气道:“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都快疯了!母后知道你舍不下她,母后不求你离开你,但求你偶尔也要倦顾一下两位妃子,深宫寂寞,你给她们一个孩子也好度日,也好为我大唐绵延后代,你答应母后,好吗?” 唐少渊看着母后气息掩掩的模样,禁不住一阵难过,又想起他的确亏待后宫的女子,但此刻无双在宫中,怎么能在她面前宠幸别的女子?本来要不答应,但终是点了点头,以慰母亲的心。 太后握着他手,叹了口气,慢慢地说:“莫忘记你是南唐的皇帝,莫忘记你的责任----” 一语末了,便停止呼吸,悄然离世。 唐少渊顿时心如刀绞,失声痛哭:“母后----” 这一哭,想起他为无双做得种种情情,不辞劳苦,她却半分不领情,于是悲从心来,越哭越伤心,顿时哭得天地失色,风云齐变。 暮姑娘看他如此伤心,禁不住也陪着落泪,在她的心中,只要唐少渊欢喜,便是让她死也愿意,但是无双不喜欢唐少渊,更厌恶她,这是她勉强不了的事情,想想也是难过,陪着唐少渊一起大哭起来。 太后一死,合宫穿白戴孝,唐少渊也几日不来烦无双,无双倒有了几日清净。 这一日,一推开窗子,只见外面琉璃世界水晶天,原来下了一夜的雪,那几枝红梅正含苞欲放,风一吹,带来阵阵扑鼻的清香。 无双心中挂念东方辰,已经半月过去了,不知道他回到秦国没有,因此秀眉轻皱,无心赏景,正欲关窗之际,一股浓浓的酒味被风卷入她的呼吸。 无双眼角一瞟,忽然望见墙根下一个雪人,伫立不动,明显是个喝醉酒的人,蜷缩在角落。全本 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雪停了,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天空的云絮,将地上的皑皑白雪和含香殿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是谁在这里堆了个雪人?无双慢慢踱步走了过去,轻轻拂去最上面的那层雪,墨黑的发,火红的锦衣显露了出来,一身浓浓的酒气,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满是污渍,手里还抱着个酒坛的唐少渊就象一个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角落。 原来是他! 想起他近日失母之痛,无双手指用力刺进掌心,良久,才俯下身子,扯扯他的衣服,“起来……” 唐少渊抬起惺忪迷茫的睡眼,直直的看着无双,眼里闪过不敢置信的惊喜,那漆黑明亮的双眸,可以将他的心焚烧成空空落落的黑洞。 酒意让他的身子跌跌撞撞,他伸出手去,吃力地想要爬起来抓住眼前的“幻象”,然而却被无双一闪身给落了个空,又重重跌倒在雪地上。 他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梦里……她都不肯让我碰……”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无双招招手,从身后出来几侍卫,她指指地上躺着的人,让他们把他抬进屋里收拾干净。 唐少渊只觉得胃里翻绞疼痛,就象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撕裂一般难受。他面色苍白,眉心皱得死紧,呻吟低沉而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痛苦的气息和淡淡的酒气。 “无双……无双……”低低的泣诉,听来是那么的让人心酸。 暮姑娘替他试着额上的汗水,因为整夜没睡,一双眼布满了血丝,心疼和爱怜的表情溢于言表。 她崇敬的皇上,竟如为了她在天寒地冻的夜里在门外站了一夜,以致高烧不退,可是那个狠心的女子,竟然看都不来看他一眼。 暮姑娘深吸一口气,命人换了毛巾,站起身,咬咬牙,向含香殿走去。 “求你了……去看看皇上吧,他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是求你去看看皇上,只有你救得了他……”暮姑娘跪在无双面前,满脸泪痕的恳求着,额上已然红肿一片。 纵然她内心再恨无双,但此人是解救唐少渊的关键,也不得不屈膝跪在她面前请求。 “无论皇上做错什么,可是他爱你没有错啊,他只不过是爱你啊……难道你就没有爱过人吗?” 无双翻过书页的手轻轻一颤,那薄薄的纸张“唰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闭了闭眼,起身合上书卷,扫了暮姑娘一眼,淡淡的丢下两个字,“走吧。” 这孽缘痴缠,究竟为何? 是她来到这时空改变了这一切,还是因为前世他们欠了她的债要还? 来到龙彰殿中,满室药香,唐少渊闭眼躺在榻上,浑身火炭一般的烫,干哑的喉咙含混着两个音节。象是呻吟,又像是抽痛的哽咽,虚弱的冷汗让他阵阵颤抖,不时有人拿浸过冰水的帕子放在他的额上,“无双……无双……” “唐少渊……你醒过来,不然,你以后永远都看不到我!” 突然间,他恍然陷入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在梦里,居然,他听见她在呼唤他,清润的声音带着微微有丝温柔的尾音。 他仰面躺在那里,干裂的嘴角有痴痴笑意,眼角有隐隐约约的水光闪落,她怎么可能会在梦中呼唤他,幻觉……都是他的幻觉…… 在断断续续的呼唤声中,他缓缓睁开双眼,怔怔望着她,他伸出左手,烛光下,他的手指苍白发抖,“真的是你吗?” 无双神色沉静的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波动。 不是因为被他感动了所以要勉强自己去爱,而是因为被他感动了所以怜悯他。 他只呆呆的看着无双,眼睛一眨不眨,颤抖的手却倔强的不肯收回来。 无双走过去,轻轻地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坐在榻边。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这样恨我?”他沙哑的声音低喃着,情绪很忧伤。 无双不置一词,只低着头坐在那里,两旁的侍人早已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不恨你,只是不能爱上你!”无双静静地说道,“这些话,在我上次离开的时候都已经说过,是你太过痴缠。其实这世间对你的好的女子很多,只是你不愿意睁开眼去看。”比如那个暮姑娘。 他的手颤抖的抚上无双微冷的面颊,摇头道:“世上女子再多,程无双也只有一个。也许我当初那种方式对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后悔,至少我还能看到你,如果可以,我也想用一种正常的方式来爱你……” 无双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在清润如玉的脸上投下一片新月般的暗影,那冰肌玉骨,那花魄月魂,那出离了凡尘的美丽和淡漠,便是瞧了千百万次,这个人,你仍会被她所吸引,为他所沉迷…… 每看多一遍,心底那份浓郁到化不开的甜美、酸楚、忧郁、欣喜,便会多加一倍,总恨不得,将整个一生化为一日,抑或,将某一刻,延迟为一生。 于是,你明白,你对此人,是爱之甚深,怜之甚切,求之欲多…… 那么强烈的情感,经过漫长时间的洗涤,逐渐深化成为一呼一吸间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逐渐落实到穿衣吃饭,衣食住行,逐渐回到每一个细节,每一杯为她倾倒的茶,每一件替她披上的衣裳,每一个,注视着她微微的笑脸…… 更遑论,那柔软的身子拥在怀中,是何等满足惬意;那细长如玉的手指,把握在掌中,是何等喜乐无限。 唐少渊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人,怎么可能看够,怎么可能心满意足。还有那么多话来不及跟她说;还有那么多的明日,想要与她一起过,怎么可以这样放弃? 她来看自己了,不是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不要放弃,他的时候很有限,万一东方辰回来,万一程安然恢复元气,都将是他强有力的对手! 唐少渊欲开口说话,但喉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他勉强坐起来,握着无双修长的指轻声道:“无双,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不能放你走,如果放手就意味着离别,那我宁可你恨我。” “唐少渊,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的忍心有限,也不是善良的人,你该明白我的手段。”无双低下头去,整理着衣装,因为来得匆忙,没有收拾,黑发稍稍有些凌乱的披散着,衣领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因室内的温暖染着薄薄的绯红。 唐少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颊边乌云滑落,羽睫低垂的样子,不由得心动,凑近过去,又嗅得那熟悉的幽香,一伸手间,已圈住她的纤腰揽入怀中,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没有疯狂的占有,没有炙烧的**,仅仅只是依赖的眷恋,“我知道无双,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要我死的,对不对?无双,我一刻也得不得了,我要娶你……” 无双猛地一震,用力地推开唐少渊,脸色因为恼羞而染上绯红。 “唐少渊,别惹怒我。” 唐少渊低下头,抿了抿唇,目光如清晨的海水般静静在她面容流淌,“无双,你知道吗,夺命,奔雷和都在我手上,战神是汉国奸细的事情我也知道,追风受了伤,或者明天就可以和他的兄弟们见面了----”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狠狠地掴在唐少渊的脸上,英俊的脸上很快浮现五根鲜红的指印,因为太过用力,唐少渊一下子倒在软枕上,咳了起来。 “唐少渊,你只会用下流的招数来逼迫人吗?你知道什么叫男人,什么叫顶天立地吗?我看不起你!”无双声音寒得能滴出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少渊捂着脸,平淡如水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除了不能给你自由,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哪怕手段下作,为人不耻,也无所谓……” “明知道我不爱你,你还是打算就这样囚禁我?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无双只是浅浅地笑着,眉目之间云淡风清,唇际浮出了似冰冷又似温柔的笑意,艳丽得让人几乎无法自由地呼吸。但扫在眼睛里,却不见一点光亮,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我只想爱你,我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我已经输了心,若是再丢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唐少渊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拼命的汲取无双发间的幽香,面庞扭曲了一下,极力压抑住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以至于语调都有些哽咽,“即使这样彼此折磨,我也心甘情愿。” 想爱一个人,却不得其法。被活活磨去了棱角,只能退而求其次,固执的抓着他能抓到手的东西。 他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共识,他情愿守着她的人,无论她爱不爱他,至少人还在身边。只要她人在身边,完完全全不会再有人来分享,即使只是名义上的。 无双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无力地垂下紧握着拳头,缓缓地闭上眼。 她从末受制于人而如此犹豫不决过,腿没好完全,唐少渊给她添加春风醉,她又联络不到追风,虽然心忧如焚,却也没办法,只能暂妥协。 看她无奈的模样,唐少渊竟微微欢喜,如此甚好,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须快快地让她嫁给自己,一旦木已成舟,任谁也没办法抢了她去。 无双刚回过含香殿,突然瞧见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窗子上,她心中微动,拆完看完字条,便放在蜡上烧了。 唐少渊病体渐愈,听闻南园的腊梅盛开,便约无双一起赏梅。 这次他没想到,无双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了,唐少渊顿时觉得手舞足蹈,忙命人备了车轿,拿了暧炉,狐裘,吃食以及上等波斯毛毯,命人带了无双一道出去赏梅。 到了梅园,便看到胭脂一片的红梅俏立在风雪中,唐少渊细心地替无双拉了拉风衣,盖上风帽,无双眉眼静楚,轻嗅梅花,也不反对。 唐少渊看这人花相映,如仙女下凡一般,心中爱煞,忙命人取了画笔来为她画像。 两人赏了半日,无双道手冷,唐少渊便命人返回,将那张赏梅图珍而珍重地收好。 坐在车,唐少渊抑住内心的欢喜,声音极轻的说了句,“明日去赏雪可好?” 无双看着窗外,好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坐着,他轻声的叹口气,继续看着手中内线传来的字条,看完一条就丢进火盆里烧掉一条,火舌舔着薄薄的纸片,忽明忽暗的映在车厢里,有淡淡的烟气飘起。 “好。”她淡淡吐出一个字。 唐少渊微讶的抬头看她,她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书,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刷刷”声,他以为他听错了,低下头继续看着手边的字条,可又不死心,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只有坐在那里看着她,无双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目光里有丝疑问。 “我只想问问,你刚才有没有说话?”他小声的问道,目光里有殷殷的企盼。 “说了。”无双淡淡地说。 “说的什么?”他傻傻的看着无双,象孩子似的耍赖祈求的眼神。 无双微愠,说过的话还要重复一遍,不经意的看到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痛,心一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说‘好’……” 无双微眯着的双眼水雾迷蒙,温软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的心突突一阵狂跳,她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咧开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高兴的说,“我去准备……”说完,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面上掩不住的兴奋,直到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大概是服食了春风醉的原因,全身无力,稍一行路便有疲色,回到宫殿的时候,无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唐少渊一路抱着无双回到别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看着怀中已然入梦的无双,微长的刘海遮住修长的远山秀眉,只能看到如蝶翼般忽而轻颤的睫毛在面上投下的一道暗影。他微抿的薄唇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把无双轻柔的放在床上,一头浓密的乌丝泉瀑一般铺散在身下。 唐少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酣然入梦中毫无防备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倾下身,火热的唇触碰到清凉的肌肤,一个带着轻怜蜜意的吻印在无双的额头。 忽而,窗棂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未等他说话,听到声音的唐少渊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嘘……” 他修长的指微微覆上自己的唇,起身替床上的无双仔细的掖了被角,走到床角吹熄了烛火,轻轻的关上房门。 “什么事?”唐少渊压低声音,边走边和那黑衣人小声交谈着。 黑衣人附在唐少渊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 第二日,天色已大亮,北风仍在吹,幸喜太阳总算从云后出了来,有了几分暖意。 无双站在山顶向下望去,一望无际的银白,还真印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意境,她诗词读的不多,不过**的词她还算朗朗上口 她支开了唐少渊,借口要自己呆一会。 不多时,雾色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朦朦的人影。那人一袭黑衣,移动极快,燕子穿花一般掠过崎岖的山道。还未等眨眼功夫,那人就翩翩的逼到了眼前。 来人冲上来抱住无双,满眼的热切和思念,如孩子见了久别的母亲一般,鼻眶一酸,就要哭了。 追风撒娇地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深处,哽咽地道:“我想你……想你了……” 追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空气中消逝的呻吟。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人,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看着他对自己的依赖和想念,一股暧流涌上心田,无双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追风抓住她的双手仿佛怕失去她一样地紧,如此靠近的距离间,他们呼吸可测,月光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形成一圈柔和光芒,那双黑眸默默的看着无双,那胶着的目光里仿佛有着什么,定定盯住无双的瞳孔,像要寻找某个东西似地专注不已,“跟我回去好吗?不要嫁给他……” 无双也看着他,隔着衣衫,她感觉他的心脏疯狂的跳,漆黑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清幽如深潭,浅浅的眯了一下,“我有说过我要嫁人吗?” 追风微愣,听到她的话,嘴角渐渐上弯,笑意几乎溢出了双眼。缓缓的放松了表情,但手依旧紧紧的抱着无双,仿佛怕她被谁夺去一样,“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带你走。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恍惚的,温柔的说道。她白皙的脸颊被淡金的阳光一照,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 “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件事……”许久,无双思量着抬起了头,睫毛下墨色的眼睛里面带了点绝决的神色,“救出奔雷和闪电,他们关在近卫将军府的密室里……” “小心!”追风猛地扑在她的身上,剑眉一皱,无力地靠在她身上。 无双听到他的话,猛的抬起头,追风耷拉着脑袋,嘴角还有未拭去的血迹,短短的利落的碎发轻轻随着风儿舞动着,就算在昏迷中,那薄薄的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 唐少渊正站在高处,慢慢地向她走来,身后的暗卫如鸦一般密密麻麻。 原来,他早就知道! 是她,害了追风! “杀了他!”唐少渊冷冷地下令。 追风被硬生生地拖了过去,好看的脸被蹭破了皮,痛苦地皱着眉。 无双下意识的抓住唐少渊的手,“不要……” 唐少渊的心一阵猛烈的剧痛,如同心脏被剪子一下下的剪开,每一片碎片都淋漓着鲜血,然而越是疼痛,越是愤怒,就越是清醒,她为了东方辰不惜以死相逼,现在,居然又为了这个男子求他。 “还不动手?”唐少渊一脚踹开一旁的手下,夺下他手中的刀对准了追风的脖颈。 无双猛的惊醒过来,慌乱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要……拜托……” 唐少渊感觉到的是无双环绕住他的双手,那样细腻的、象丝一样的触觉透过衣服传递了进来。 唐少渊的手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无双,干涩的言辞,唯有莫名的剧痛与刺激。 “放过他,求你……”无双很平静,修长的手指陷入他披风的一刹那,却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墨色的瞳和她的双眼交汇,他不敢相信,那样骄傲的她,把天地放在手中玩弄的她,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求他。 他僵硬地抽动嘴角,仿佛浮现出一种残忍的笑容,逆着光,朦胧的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求我?你为了他求我?” “是的,拜托!”无双面容有些苍白,睫毛幽黑地抬起,她定定地凝视唐少渊,眼底有两簇令人心惊的空洞洞的火苗。 唐少渊幽深的眼眸仿佛深冬的湖底般沉黯。胸口一阵阵腥气翻涌,心底的剧痛让他的双唇苍白如纸地抿紧,声音有些沙哑,“原来你爱的是他啊?” “爱?不!我没有爱,我不爱任何人,他……是我的手下,为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死……” “够了!”唐少渊眼神冰冷,手指僵硬的握起,每次在她面前,他都输得一塌糊涂,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可她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这样… 首发bxzw.com 164 强欢(精) ()无双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这么苍白无力,“那你想怎么做,开出条件……” “条件吗?……”逆影的光线里,唐少渊丢下手中的刀,慢慢接近她,他浑身散发出黑暗的危险气息。他微微地俯身,伸出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向他。 他离她那样近,薄薄的唇似乎贴在她的唇上,冰冷的呼吸在她的唇间,似有若无地缓慢厮磨着。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无双猛地将头扭转过去! “这都做不到吗……”唐少渊声音有些嘶哑,他转过身背对着无双,两滴泪水缓缓的从面颊滑下,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 “是不是亲吻就可以……”无双胸口起伏了一下,扳过他的身子,拉下他的头,吻上他冰凉的唇。 他心中喷涌的烈火犹如被冰水浇下,他眼睛里是深沉的愤怒和绝望,那种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剧烈疼痛逼得他不顾一切的加深了这个吻,她的身体在他双臂中僵硬的颤抖,唐少渊狂热的吻着她,绝望的吻着,象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一双强劲的手臂忽然把无双拦腰抱起,随即,衣料摩擦的微弱声音和唐少渊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一起在她的耳畔和呼吸间弥漫开来,两条人影亲密地合在一起。眼前的景物在耳际的呼呼风声中飞快的后退。 “你疯了!唐少渊!放我下来!”无双拼命的挣扎,然而被紧紧的箍在他如铁的双臂中。 蓦然,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被抛在马车上。 天旋地转般的混乱和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开始奋力的挣扎,唐少渊轻轻按住她的脖颈,一阵软麻的感觉过后,她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我是为你疯了。” 唐少渊用身躯压住身下人的挣扎,一只手平滑地移到了她的腰畔撕扯着裙带,他越吻越烈,无双能感觉他的身体就象喷发的火山,强硬地分开无双微微抵抗的嘴唇,带着掠夺的吻,蛮横地闯入。 感觉到她的反抗,唐少渊那掠夺一切似的气势,不容抵抗的激狂在他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她的抵抗挣扎刺激了这种激狂,让他的动作逐渐狂暴起来,挑逗地爱抚着,毫不温柔地亲吻着。 “别……做你会后悔的……事……”唇间被他绝望狂乱的气息充满,挣扎的低喊只能破碎成断断续续的碎音。 双眼颤抖的闭起,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无双彻底放弃了抵抗,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而唐少渊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象是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他骇然发现他的身下,无双面容苍白,双唇失去了血色,手指微微颤抖着,几乎无力地抓着他,带着微弱的喘息。 他在做什么?! 他舍不得伤害一点的女子,惊愕羞愧瞬间充斥了他全身,在他脑中轰然一声炸裂开来,他颤抖着双手捧起她的脸,惊痛的呼唤着她,“无双……对不起……对不起……” 唐少渊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脸埋进无双的掌心,肩头轻轻的颤抖……她不爱他,强留她在身边只是饮鸩止渴,可就算是毒,他也会微笑着喝下。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他的手颤抖着拥抱着她,喃喃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那么的彷徨脆弱、无措。 无双在听到这哀伤祈求的瞬间软弱下来,终究没有推开他,而是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放了他,我答应嫁给你!”无双缓缓地道。 唐少渊那如一抹死寂一般的眼眸突然崩如一点火花,迅速点燃了整个人。 他脸上突现的狂喜之情让他整个人一扫颓废之色,刹那间闪亮起来,更显得凤眸妩媚,风流倜倘,整个人正是陌上少年翩翩郎,玉面傅粉兰馨香。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的光彩,可令多少女子为此折服。 只可惜,唐少渊的心只用在程无双身上。 “来人,放了他!”唐少渊轻快地道。 无双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但又有说不清的惆然和失落。 难道真的要嫁给唐少渊? 那个人,为何毫无动静? 马车外的风雪凛冽,天地一片苍茫,无双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合上车帘,无喜无嗔地陷入了深思。 唐少渊的动作倒是很快,第二日,就有各种各样的喜服送到无双房间来,一箱箱堆在墙角,首饰,衣服,鞋子,应有尽有,俱是华丽精美的锦缎丝绸。 唐少渊很清楚无双的品位,送来的东西贵重典雅,绝不繁复,但她连眼皮都不曾扫一下,这样所谓的“恩泽”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这两日无双已经不被允许出门了,四周更是加强了戒备,无论任何角落都会有双眼睛在默默的注视,她一点都不意外,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 尚宫,尚仪,尚寝,尚服,尚食,尚工,六尚女官垂手站在门外,头俱都低下,不敢看里面的情景。主掌婚庆的李尚宫,是进宫多年的老宫人了。 她向屋内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见过娘娘。吉时快到了,娘娘再不装扮,可就来不及了。” 无双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翕动,李尚宫几乎以为面前的女子只是一尊玉像。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静坐的女子,美丽得让她暗自吃惊的容貌,但一身冷漠的气息和新婚的喜气格格不入的……那冰冷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刃,生生的划进了她的心口。 李尚宫吓的一个激灵,软倒的跪在地上,“娘娘……”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唐少渊的声音,“你们都站这干嘛?”说着就要推门往屋里走去。 李宫忙站起身,走出门去,“皇上!” 唐少渊皱眉:“怎么了?” 李尚宫很是为难,嚅咽着道,“请皇上恕罪……娘娘不肯换装,奴……” “好了,退下吧!”唐少渊不耐烦地说道。 他看见她脸上毫无表情,安静的坐在那里,就象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唐少渊默默的站在房间的一角,凝望着无双,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光芒,一旦失去就会死去的唯一光芒。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靠过去,把她揽入怀中,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只是僵硬着,任由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 唐少渊的手似乎颤了颤,但旋及坚定地搂紧了她的腰肢,低低说着:“是我不好,但是今天必须要行礼,忍一下,很快就好。无双,你放心,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证明我对你的爱戴……” 手缓缓穿过她的发丝,柔软的发滑过手指,仿佛细风吹过,泛起了一阵冰凉的感觉。又仿佛沙漠的中的金沙,温软细致。 室内没有一丝声息,静极了。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在室内清晰地回荡着。 无双则好似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是出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冰冷的气息晨光一样弥漫,漫过她的眼睛,飘散在她的全身。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李尚宫的声音在门后响起,“皇上,时辰快到了呢。” 唐少渊把无双捉进怀里,不容她拒绝的揽着她的腰身,轻轻地吻着她的发,用自己炽热的体温试图溶化她浑身的冰冷气息,“不要任性了,快换衣服吧,拜了天地,我就放了奔雷和闪电,作为贺礼,你道好不好?” 他知道,这是她的软胁。 果然,无双的眼珠动了一下,长叹一声,无声地表示服从。 唐少渊抽去了她束发的丝带,一头如烟的长发摇曳似瀑,额上只细细挂了颗水滴式样的额饰,再无其余的饰物,美的别有一番风情。 大红描金的龙凤喜袍,上面缀着一百二十颗南珠,压住裙角。 插满珠玉的喜冠,轻轻地戴上。 有装饰的宫女过来,淡扫蛾眉,轻施脂粉,一时间,点亮了整个宫殿。 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吸引,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唐少渊满眼欢喜,换上大红喜服,有人在他身上绑上大红的红绸扎成的喜字。 再过一个时辰,她就是自己的新娘子! 满心的幸福和喜悦充塞在胸,让他的双眸闪闪发光! 烛光夜色下的容颜泛着浅浅的红,额上的饰物微微闪着光亮,晃了他的眼,他屏息,缓缓的走进些。 而她似乎已经早一步,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微微的侧过面庞,墨如琉璃的眼睛迷迷蒙蒙。 他伸手把她的发丝绕到了指尖,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指间发出润泽的光芒。 一个红盖头轻轻地盖住玉人面上。 红绸的一端系于无双手中,另一端由东方辰执着。 旁边的李尚宫忙过来扶着无双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堂。 奉先殿上正在设宴招待群臣。但闻满殿笙箫丝竹之乐,酒斛哗然交错。王族公卿皆在堂下,都是满面的欢喜。 在这合宫喜色的背后,却有一人黯然垂泪。 在花影月斜的角落,一个苗秀的身影轻轻地抽泣着。 “暮姑娘这是怎么了?要哭也该是我们哭才对吧?”一个讥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暮姑娘匆匆拭了拭泪:“淑妃娘娘!” 李淑妃一步一步走来,抬头望着天上的一弯冷月缓缓地道:“红颜末老恩先恩,可惜,我连恩都没承着,如何断?暮姑娘,皇上的心思不在你我身上,你又何必徒然流泪?” 暮姑娘勉强笑道:“淑妃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李淑妃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缓缓地走入自己居住的清凉殿中。 满殿清凉,一室静寂,轻掩宫门,红颜便在这年岁中一日一日的消磨去了。 与宫中欢乐的气氛不同,京郊的官道上,整齐的军队的正日夜兼程,赶往南唐。 唐少渊方与无双行出,已经有近身侍卫耳语。 唐少渊面色阴沉,但旋即恢复了平和。 “告诉司仪官,一切仪式从简,尽快举行婚礼!” 李尚宫从没见他如此狠戾过,不禁打了个寒战,忙道:“是,皇上!” 两人走向铺几十丈红地毯的喜道,文武百官顿时静了下来,司仪轻咳了一声,开始念唱。 “吾皇大喜,吉时已到,请新人上堂!” 唐少渊拉着无双踏过三十六阶级的玉阶,走向贴着大红烫金喜字的台中央。 “一拜天地!”司仪拉长声音喊了一句。 无双不觉心中一沉,只得缓缓地弯了弯腰。 “二拜高堂!” 唐少渊转过身,对着堂上的牌位拜了拜。 刚拜过高堂,贴身侍卫又神色匆匆地赶来,但见正在行礼的紧要时刻也顾不得。 “皇上,东方辰已经杀进来了!” 唐少渊的勃然变色,但仍沉稳地道:“继续拜堂。” 无双乍闻此信,又惊又喜,不觉想揭开盖头来瞧。 “夫妻对----”司仪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已经砰然倒地,抽搐着倒地身亡,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突生变故,一时间众人大乱,朝向发箭处望去,只见东方辰手持雕龙长弓,扣弦发箭,正是他一箭穿喉,将司仪射死。 本来满是喜气的奉先殿,溢出了血腥味,空气顿时沉重起来。 无双一把扯下盖头,却瞧见东方辰长身玉立,冷面如霜,身后的黑甲军皆是浑身是血,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回殊死搏斗,硬闯了进来。 唐少渊眼中溢出杀机,寒声道:“东方辰,你终于来了!” 他手一挥,立刻有埋伏好的侍卫将奉先殿团团围住。 她心里虽盼着他来,但真见了他不顾自身安顾的跑来,怒气倒升了起来。因此刻尚在唐少渊的宫中,那龙骑尉也早已将东方辰等人重重包围,拉弦上箭,只待唐少渊一发命,就把他射成马蜂窝。 首发bxzw.com 165 抢亲(**) ()无双一怔,拧眉道:“胡闹,你怎么来了?” 东方辰眸光温柔地扫了无双一眼,目光灼灼,气定神闲走了过来。全本 他虽然面色略显憔悴,但神情自若,视唐少渊的龙骑尉于无物,丝毫不惧,周身气度,令人望而心折。只见他面色淡然,宛若闲庭信步一般,从容自得走到了下来,在离唐少渊十数步远之处堪堪停住。 “我来接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东方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少渊挡在无双面前,凤眸妖绕中带着狠戾,冷笑道:“料定你今天要来,所以连棺木也替你准备好了!” “带皇后下去!”唐少渊沉声道。 立刻有一个带刀侍卫伸臂挡在无双面前:“娘娘,此处血腥污秽,请随属下进宫!” 无双面沉如水,羽睫微垂,低低地道:“让开!” 那一声虽然低沉,但自有威仪,让侍卫不禁心中一寒。 因殿中多为文臣,何曾见过血腥的场面,方才东方辰一进来俱被吓得瑟瑟发抖,此刻知道唐少渊早有安排,不禁壮了胆子,喝斥声一片。 “大胆东方辰,胆敢擅闯奉仪殿,破坏吾皇好事,当真该诛!” “今天让你有命来,没命回去,速速束手就擒,否则定让你尝尝我的快刀!” “抓住他!” 众人喝斥声大,却没人敢上前半步。 两个男人再次相遇,彼此的眼眸中再也没有虚假的平和,俱是满满的恨意,是将对手置于死地的惨烈和嗜血味道。 唐少渊一挥手,一队龙骑尉立刻持刀砍杀进来。 东方辰看也不看后面,随手一抓,将几柄长枪卷入袍中,只听卡卡几声,长枪硬生生的被折断,东方辰颜色没变,空出手来将扑上来的一个侍卫挟在手臂中,用力一扭,一点血花溅在他的的脸上,侍卫当即断气。 而另一手中的断枪,用足力气向后一掷,断枪直刺入几名龙骑尉的胸中,一时间,血溅奉先殿,死尸倒了一地。 因俱着殿内有文武百官和皇帝,并不敢放暗箭,只能命侍卫来抓捕。 唐少渊缓步走下来,抽出腰中的血玉剑。 文武百官俱是惊呼:“皇上,不可!” “皇上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皇上,社稷重要啊----”一个文臣死死地抱住唐少渊的腿。 唐少渊一脚把他踢开,凤眼妖绕,偏偏冷笑摄魂:“朕,倒想与秦王较量一番,比个输赢!” “放马过来吧!”东方辰冷冷地说。 九幽之火暗焚,勾魂的罗刹出世,一场劫难拉开了序幕。 东方辰手持‘龙呤’青剑,宛如一道青色的闪电,唐少渊手持‘血玉’剑,宛如一道炙热的阳光。 人是惊艳才绝,剑是天下无敌。 叮叮叮,众人只觉得青红交错,火星四射间,只是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十招。周围的剑气震得众人退开数十丈,前排的士兵都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功力底或身体差的当场呕血。 唐少渊跃至半空,带着强大的剑气以泰山压顶之势狂劈向东方辰,东方辰高举血玉剑挡住功势,身体折成弧形。 在这惊鸿的一瞬,唐少渊邪魅的俊颜放大,如狼一般闪亮的双眼带着必胜的得色看着东方辰的,讥峭地道:“认输吧,我留你一命!” 东方辰临危不惊,淡漠地一笑:“你功夫不错,可惜,遇到的对手是我!” 就在唐少渊一分神的片刻,东方辰突然暴发,清啸一声,身体腾空而起,直刺向唐少渊。 唐少渊身穿万年冰蚕软甲,不惧万物,放声大笑,声音震得不少朝臣当场晕倒在地。 无双也微微惊讶,一别一年,他竟功力大增如此。 唐少渊随手抓起一把黑白子,化成万千暗器,把东方辰的全身笼罩住。 东方辰不敢怠慢,左手持剑,右手反攻,叮叮叮迅速的阻挡,以剑为盾,竟把所有的棋子全部反击回去。 “痛快!” 唐少渊拿出盛棋的玉碗,华丽的转身,潇洒的将棋子一一收回,血色的喜袍迎风招展,更衬得俊颜如玉。 东方辰丝毫不等他喘息,身体疾冲出来,右手持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来,那竟是玉石俱焚的招式。 唐少渊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龙呤剑凶狠霸道,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如附骨之锥,紧紧相逼。 如果他要反击,固然能伤到东方辰,可以自己的要害就在东方辰剑下。 如果他不反击,还是一样要受伤! 所有的人一齐惊呼:“皇上,小心!” “唐少渊!”无双担心地叫道,虽然她不爱唐少渊,但也不想他出事。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个貌不起眼的侍卫乍然暴起,弹出一枚飞蝗石,将东方辰的剑轻轻地格开,挡在唐少渊面前,猛地发了一掌。 这一掌功力深厚,东方辰只觉得胸中一荡,不由自主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东方辰!”无双惊呼,一掌推开挟持她的侍卫,要奔过来。 东方辰擦去唇边的血迹,勉强一笑:“莫怕,我没事!” 唐少渊妖异的凤眸满是血丝,看着无双焦急的神情,只觉得心中一痛,厉声道:“李从之,给朕杀了他!” 那个唤名李从之的侍卫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仅功力深厚,掌法毒辣,刀术也是一流。 在一拍之间,他已经抽出腰间的腰刀,快如闪电一般架在东方辰的架子上。 此刻他平淡无奇的脸上唯有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满是杀机,无双一看便知,这是经过训练的职业杀手,杀起人来毫不留情,不禁一颗心提了起来。全本 东方辰一僵,银白闪亮的刀就架在脖子血管汇聚之处,稍稍用力,皮肤刺疼,想是已然被刀刃所伤。李从之一张脸毫无表情,两眼定定看着东方辰,持刀的手稳到不见一丝颤抖。 只要他轻轻往前一送,东方辰便是再有通天本事,盖世武功,也得交代这此,一命呜呼。 龙骑尉众军士见擒下东方辰,不由齐声欢呼,唐少渊脸上这才缓了脸色,讥讽地道:“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东方辰,你若放弃帝位,朕倒考虑饶你一死如何?” 东方辰冷冷地睨着唐少渊,忽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只见本来保护着唐少渊的近身护卫郭仪,刀一转,银光一闪,却听得一声惨叫,砰砰两声,两人应声倒下,正是才刚护在皇帝身前的带刀侍卫。 他刀锋一振,对准唐少渊,将刀锋压在他的动脉之下。 突逢奇变,双方帝王都被挟胁,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两边的人马一时间都激愤异常,却都不敢妄动。 东方辰慢腾腾地擦去脖子上的血,转转脖颈,斜睨着笑道:“唐少渊,别得意的太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唐少渊冷笑道:“东方辰,这奉先殿里里外外全是龙骑尉将士,外头骁骑营三千精兵,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以为你走得了?来人哪,给朕将这人乱刀砍死!” 殿内外的众位龙骑尉齐齐领命,提刀杀了过来。 竟将两人的生死置之度外,而黑甲军自然也毫不示弱,双方顿时混战成一团。 刀光剑影之间,郭仪和李从之均有顾忌,一时间,唐少渊和东方辰已经借机脱离了险境。 李从之一把离魂刀银光四起,犹如索命阎王,所到之处,皮肉分离,鲜血四溅。 郭仪左手成爪,右手忽拳忽掌,恶斗之下,杀得兴起,威势不可抵挡。他一双肉掌之下,中者或被硬生生击碎天灵盖,或被当胸抓穿,血肉模糊,或被一掌毙命,尸首直扑他人刀剑之上。 顷刻之间,奉先殿喜堂顿时成为修罗炼狱,两人脚下,尸首堆积越来越多,墙上斑驳点点,尽是血迹。 趁着混乱,侍卫首领忙道:“皇上,贼人狂性大发,留待此处恐有不妥,请您退避别处,待末将指挥弟兄们杀了他们便是。” 唐少渊点头,拉上无双就要向里面走,无双眉头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凌厉的风声发来,知道有暗器来了,本能地一侧身。 原来是东方辰见唐少渊要带走无双,情急之下右手一抓,抓起一名龙骑尉,劈手夺了他的单刀,用力一投,单刀夹着风声呼啸着朝唐少渊扑面而来。 唐少渊大惊,忙挥剑劈去,只听哐当一声响,将东方辰掷来的刀打得斜了一斜,朝一旁刺去,一名龙骑尉不及躲闪,正中眼眶,惨叫一声,倒到地上。 “唐少渊,放下无双!” 东方辰发了狠,只见他目光狠厉,随手一抛,一柄佩刀斜斜飞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唐少渊边上一名龙骑尉正中胸口,鲜血飞溅,喷了皇帝一头一身。 身边众军士齐声惊呼“皇上!”唐少渊脸色崩紧,连退三步,伸手拭去脸上鲜血,冷笑着抓紧无双,随手将她放在身前,让东方辰不敢再进攻。 唐少渊趁着东方辰犹豫之时,手一扬,自身后箭筒搭箭上弦,无声无息地朝郭仪射了一箭。 郭仪反应极快,闻得风声,忙缩头闪过,银刀飞舞,护作一团,铁箭一偏,飞向旁边一个侍卫,那人捂脸惨呼一声,鲜血自手缝中流淌下来,竟是直直插入脑中,红白二色喷涌而出,令人作呕。 郭仪还未喘息得定,却听得空中嗖嗖飞来三箭,三箭直取人体要穴,厉害非常。 郭仪手中银刀一闪,劈开一箭,再一勾,击偏一箭,第三箭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去。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似乎惊讶那箭如何跟长了眼睛似的,竟然直取胸口大穴,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侧身,硬生生拿左臂一挡,一阵刺骨疼痛转上心头,差点令他眼前一黑。 郭仪咬牙挺住,狠命拔出臂上箭头,登时血流如注,他便是煞白一张脸,却也是面无表情,出手点了手上大穴,止住流血。 郭仪眼中狠毒之意骤增,他正要气沉丹田,却觉伤口一麻,整个人身形一晃,险些摔到地上,那箭上有古怪,遂咬牙切齿道:“你,你在箭上涂了毒药?” 唐少渊寒声道:“对你这种反贼奸臣,自然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法子,郭仪,受死吧!” 郭仪怒吼一声,劈刀而上,却踉踉跄跄,迈不出五步,终于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众人一见,尽皆骇然,到底是什么厉害麻药,竟然能让郭仪这样的绝顶高手,瞬间瘫软如泥。 唐少渊笑嘻嘻地将箭调转了方向,弯弓搭箭对准东方辰,道:“东方辰,你还不投降?” 无双认得那机巧的铁箭,正是自己在南疆时帮唐少渊想出来的夺命小箭,此箭内装有机括,发时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取人性命于弹指之间。 想不到此时的箭却被唐少渊涂了麻药,来射杀东方辰。 “不要!”无双惊呼道。 唐少渊充耳不闻,一扣机括,短箭如闪电一般激射而出。 东方辰却面无惧色,只是淡然一笑,伸手自后背拔出铁箭,面不改色,随手一扬,那铁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去,与唐少渊发出的小箭于空中相撞,只听叮一声,两箭顿时一齐落地。 唐少渊一凛,不料东方辰竟如此历害,不觉得捏着无双的手又紧了一紧。 正在混乱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奔电和闪电在黑甲军和追风的带领下向无双奔来,想来定是追风寻了东方辰帮忙,无双不禁微微动容,这四人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且从不背叛她,对她十分重要。 而今看他们安然回来,不禁心中一喜。全本 “主子,主子!” 三人见了无双,顿时又惊又喜,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无双见奔雷和闪电两人只是受了伤,无性命之忧,厉声道:“不要过来!” 三人顿时脚步一阻,几个龙骑卫杀了过来,被三人随手结决。 “主人,你怎么样了?唐少渊,枉我主子还帮你建功立业,你这小人,快放了主子!”闪电虽是女子,性子却烈,银牙错咬,娇声喝斥道。 唐少渊淡淡地说:“无知之徒,你怎知你家主人跟着我便不会幸福?凡是阻我唐少渊的人,都得死!” 唐少渊为今天的截杀早有准备,随手掏出一个药包,用力一甩。 无双情知不妙,忙用空着的一手掩住口鼻。 “你们快掩住口鼻!”无双叫道。 正在混战的众人却浑然不觉唐少渊已经放出了春风醉,仍打成一团。 “什么味道?”众人中有一人先闻到一股甜香,不禁开口问道。 东方辰一闻,果然一股奇特的烟味飘来,放眼一看,四周不知何时,弥漫一股粉色浓烟,正悄然围拢过来。 忽听“砰砰”声连连,只见浓烟所过之处,不少龙骑尉并黑甲军纷纷倒地,这时方有人醒悟喝道:“是毒烟!” 浓烟滚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吸入一点,便引起咳嗽,产生窒息,再在此浓烟中停得稍久,即刻产生头晕目眩之感,恍惚之间,眼前竟然会有点点光斑,周遭事物,均被拉长放大,人声杂乱,竟成瓮声甕气,未几不可闻。 东方辰一阵踉跄,天旋地转之间,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大批唐少渊的死士面带黑巾,手持利器,杀了过来。 这些人个个武功不俗,手起刀落,顷刻间将场上的黑甲军杀了不知多少。一片血红之中,众人惊惧愤恨悲愤不等,却因身中迷烟,眼睁睁地看敌人杀将过来,全无反抗之力。、 少顷,东方辰眼见自己身边的亲兵颠三倒四,歪了一片,几个黑衣人嘿嘿冷笑,闪着寒光的利刃顷刻间便要朝自己招呼过来。 无双默默地念着无尘大师赠于她的梵经,并不理场中的变化,原来那一日她坐在屋中翻看着无尘大师给她的经卷,因觉得晦涩难懂的梵文极为绕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熄灯入睡。 把书丢一旁,进了浴房,片刻之后,她穿着单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桌前,灯芯爆起一朵火花,骤然璀璨,旋即黯然失色。 可就在这瞬间,她突然灵光一闪,象是想起些什么,抓起经书来回翻着,速度虽快却一页都没有放过,直到整本经书被她翻了个通透之后,无双簇着的眉渐渐舒缓,唇角勾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迈步来到烛火之前,伸手将那卷经文在烛上点燃了,眼睁睁瞧着火苗渐渐吞噬掉刻满无伤大悲文的经卷,一寸一寸,终于尽数化为灰烬。 无双抬手,力聚于掌,鼓荡澎湃的真气似水波一样在她掌中翻转,随手拿起一个杯子,轻轻一握,便成一手粉末,等她再张开手时,杯子完好无损的立在她掌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当无双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掀开被子钻进去的时候,那没有一丝裂缝的杯子象一座爆破的楼房一样,轰然粉碎。这就是入微的境界。 如果说以前的无双以前的武艺是借助内力,她现在的内力几乎幻化为实质,太过精纯,往往周身会出现水状波纹,她为了掩饰已经恢复的武功,每天都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内息。 可是她从那经书中得到了一个源自自然的媒介,真正的力量就是自然的力量,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只要世界存在,力量就无穷无尽,把自己溶于自然,就能利用一切力量,御风而行,踏浪而飘。 悟出之后,因不能运用熟练,便想利用机会好好练习,以救出奔雷和闪电,不料唐少渊突然提前大婚,让她没有时间去救人和发挥此功效。 此刻危急关头,再也顾不得冲不冲撞经脉,猛地运气,只觉得真气如决堤之水一般滔滔而来,涌于右掌之中。 无双想也不想,一掌拍出,唐少渊不防她会突然发力,一时间被拍个正着,这一掌无双也不知道有多少力,但见唐少渊英俊的脸很快变成灰败之色,委顿在地,一时间,一双凤眸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里面充满了怨,恼,恨,痴,恋---- 无双抱歉地道:“少渊,对不住得很,我不能眼看着他死!” 刚要起步,只觉得裙子一紧,那裙角被唐少渊死死地抓住。 唐少渊涌出一口血,喘着气说:“无双,你怎可如此待我?” 无双心中惶急,生怕黑衣人伤了东方辰,抬脚便走,也不解释。 哧一声,大红喜袍缀着珍珠的一角被唐少渊扯了下来。 唐少渊捏着裙子的一角,冷冷地,噬骨地看着无双奔向东方辰,喃喃地低语:无双,你若是救了他,从此,唐少渊便会视你为仇家,穷其一生也不会让你二人好过! 无双无时间去想唐少渊在想什么,一心要去救人。 她原来只是仗着自己会搏击术和一些皮毛的轻功行走江湖,虽然常以狡计取胜,但终究不保险,遇到高手便不管用了。 而无尘大师的梵经则让她由内修起,融合万物之象,真气鼓荡于胸,功力浑厚异常,且灵台清明,让她不误入岐途。 无双以手为刀,气由意发,随意出掌便能伤人。 三步两步已经打到东方辰面前,她随手提起那个黑衣服,用力一掷,黑衣人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摔去,脑袋直砸在墙上,顿时脑浆崩裂气绝当场。 “走!”无双一声喝,将真气输入东方辰的后心,东方辰灵台蓦地清明,顿时回过神来。 两人情知今天敌不过唐少渊,若不再逃就没机会了,便匆忙地杀了出去。 一路上,只见尸横遍野,奔雷和闪电虽然负伤欠奋力搏杀不已。 无双将天蚕丝掷出,稳稳地缠在一棵枯树,猛地提气,抱着东方辰直飞入树杆中。 “奔雷闪电追风,速速撤退!”无双喊了一声,便奔跑跳跃,直向宫外飞去。 东方辰道:“往西走!” 两人奔西门跑去,刚到城门口就见许多侍卫手持利刃,守卫森严,正待两人来自投罗网。 东方辰嗫嘴吹哨,不一会儿,照夜狮子飞奔而来,正在众守军恍神之际,两条黑影已经如夜袅一般从城墙上飞落,稳稳地落在照夜狮子的背上。 “驾!”东方辰一策马,将无双抱在怀里,向茫茫的夜色中冲去。 “兄弟们,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守城的将领已经发现了动静,立刻带着人马追了出去。 无双扯掉头上的喜冠,脱去喜袍,随手一扔,那绣着龙凤的喜服宛如开在暗夜中妖异的彼岸花,随着夜风轻飘飘地飘向河中。 彼时有青草和野花的香气袭人,无双闭上眼,只觉得这一刻十分美好。 那轻轻的小调便响在夜色中: 满院的花香只能限于想像 窗外的月光怎能体会烛光 被笼罩困住的忧伤 世间的风霜堆成了桥梁 搭在湖面上通向你的身旁 看到你转身的模样 你未说出口的心房却有着默契的方向 一句我爱你的重量却让彼此显得彷徨 我卸下胭脂红妆勇敢和你奔向远方 深深藏心里的**也许你我都无法阻挡 我卸下胭脂红妆泪如烟雨江南启航 一幅墨色未干的纸张写着永世难忘的沧桑 奔了半日,浓云不知何时遮蔽了月色,风里渐渐挟裹了冰冷的寒意,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后面是举着火把的追兵,前面是黑暗的夜色,明知道四周危险环伺,不知道为何,无双竟觉得十分安稳。指尖触到东方辰玄色腰带金扣上镌刻的龙首,玉和玄铁的冰凉坚硬,透入心底,却让人觉得开心。 照夜狮子神俊异常,岂是平常的马匹可比,奔了二百里便将追兵远远地甩了下去,火把渐渐没有了。 两人已经驰到唐国边缘,远远望去,只见低丘起伏,村落隐火,顿时觉得心中一喜。 雪花由细碎变成绵密,不多一会,周围的一切俱变成了白色。 东方辰轻轻地放开无双,低头柔声道:“我们去农家借宿一晚,可好?” 无双点头道:“好!” 两人走近一户农家,看到灯火宛然,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禁笑了,一个衣衫不整,一个满身血污,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 东方辰脱了外袍,随手扔在一起,敲了敲门。 一个大婶过来开了门,瞧见两人的模样惊疑不定地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无双不擅言谈,只是微微一笑,东方辰却道:“这位大婶,她原是我心爱之人,无奈她家人看不上我,嫌我太穷,便逼她嫁给一个富人当小妾。我俩情投意合,便相约私逃了出来,不知道大婶能不能方便借宿一晚,明日我们便走。” 那妇人也是乐善好施的,一听这不平之事便心中同情了二人,再看女的珠钗散乱,内衫是新嫁娘的红色,便知所言不差,不禁笑眯眯地道:“好,那就请进来吧!” 屋里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这家十分宽敞,便安排两人住到了后院之中。 屋里虽然不宽敞,收拾得倒也干净,又生了火炕,一室温暖如春。 两人从没如此相处过,不禁有点无所适从。 东方辰看无双露出羞涩之态,面上笑意愈深,在她耳边柔声道,“这样的生活,你可喜欢?” 无双终究是女儿家,情窦初开,早将厮杀放置脑后,微笑道:“自然是喜欢。” 东方辰握住她的手道:“无双,从前我对你不住,此番经历生死,我方悟了何为真情,只愿平定天下以后,我与你一起游历四海,找一处风光如画的地方,盖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无双只觉得满心温暖,脑海中虽一闪而过唐少渊的脸,但闭了眼不愿去想,轻声道:“好!” 东方辰心中情动于是揽紧了她,在无双耳边低声道,“我便盖一座天下最美的院落给你,那里只有你我两人,谁也不能打扰。” 无双虽然不擅情事,但此时自觉得周身血脉都一起沸热了,喃喃道:“好热。” 外面是呼呼的北风,飘落的雪花,里面是劫后重生的一对。 东方辰静静抱着无双,温热气息暖暖拂在耳根,哑声道:“无双,你好美!” 无双蓦地感觉到一处灼热抵在腰间,知道东方辰在想什么,不觉抬眼,看到他一脸隐忍的样子不禁一笑。 她这一笑惑得人心乱神迷。东方辰捏着她的鼻子道:“你再这么笑下去,我可不能保持自己忍得住!” 无双看他衣衫半敞,露出古铜色健壮的胸膛,纤纤玉指轻挑衣衫,慢启秋波道:“你和我私奔于此,所为何在?” 东方辰一听之下,只觉心里砰砰直跳,一股热流从小腹窜了上来。 偏偏那娇人儿竟主动攀上自己脖子,一张描画不尽的精致脸庞透着红晕,犹如春花绽放,天光破云,美得令人有些晃了眼。 眼中所见,是那双波光潋滟的美目,带着期许和鼓励,带着渴望与情意; 手中所触,是令人沉醉的温软身子,衣裳低下,那滑若凝脂的肌肤,宛如致命蛊惑; 鼻端所闻,是她身上特有的百花馨香,仿佛催/情的药一般,引逗着自己,恨不得一亲芳泽。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无双的脸颊,指尖在精美细致的皮肤上流连,似在回味,又似在倾诉。 两人视线难解难分,均在此时,想起这一路跌跌撞撞,几经波折,方寻到对方,此时心情,少了那激荡**,却多了亲昵和浓情。 无双微微一笑,握住东方辰的手,微微侧头,闭目在他掌心轻轻磨蹭,多少说不出的百味交杂,以这等方式,细细传递过去。 东方辰嘴角笑纹加深,低下头去,万般温柔地吻住她的唇,仿佛轻触春日枝头,尤带露珠的稚嫩新叶,再逐渐加深,轻轻探入她温暖柔软的口腔,勾起那略有些青涩迟疑的舌头,慢慢侵略引领。 东方辰的吻技太好,已然渐渐让无双情不自禁沉溺进去,一阵酥麻自腰畔蜿蜒而上,仿佛半个身子,均要在这温柔却无法抗拒的吻中化作雨丝轻雾,化作春雨连绵。 她脑中一片空白,灵魂仿佛自口腔中被吸出去,所感知的,唯有身上这男子轻柔而缠绵的唇舌。渐渐的,那衣裳被解开,那腰带滑落塌下,她的身子,慢慢如春花绽放,在这男人身下逐渐打开。 无双难耐地“嗯”了一声,阵阵难言的快感,令全身发热,令脚底发麻,在东方辰娴熟的技巧下,显现出她柔美宛转的一面。 **的肌肤磨蹭着身上那人锦缎衣料,格外煽情刺激,温柔如水的双手肆意游弋点火,令那白玉般的肌肤,覆上一层动人心魄的淡淡粉。 更那堪一路往下的炙热嘴唇,专门挑敏/感之处,肆意吮/吸舔逗,故意惹起一阵阵轻颤低喘,却偏偏,不肯触碰那处最渴望被触碰的地方。 无双眼波含水,润湿而美好的嘴唇张开,平日里若皎月淡雪的脸庞,带着难耐和渴望,渴望这人更进一步的触碰,更有力的摩挲,更加,令人神魂颠倒的拥有。 可这人慢条斯理,竭尽温存之能事,轻拢慢捻,拨弄挑逗,将内心深处的渴望勾了出来,却迟迟不愿,给予自己那期待中的解决方式。 无双咬着唇,半支起身子,一下抓住东方辰四处作恶的手,喘息道:“你,倒是可恶,若要就要,做什么这么磨叽?” 东方辰不觉失笑,点着她的鼻子道:“我是怕你不适。” 无双轰然面红如布,一下子羞得无地自容。 东方辰被她的小女儿之态吸引,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托住后脑,狠狠吻了过去。 这一次的吻疾风骤雨,宛若席卷一切的龙卷风,将无双的残存的理智,霎那间扫得干干净净。 他将舌头卷入口中,激烈交缠,搅动津液,啧啧出声,无双被吻得魂魄半散,双目失神,只能一任他攻城掠池,长驱直进。 好半天,她才被放开,那作恶的唇色继续往下,迅速地在那一身曲线玲珑的肌肤上啃咬舔弄,造出点点斑驳痕迹。又痛又麻的感觉瞬间铺天盖地,无双无力地仰躺榻上,任他播下爱痕。 随即,那一处暖湿之间被灼热占据,一股充实感和满足感随之如浪一般袭来。 无双“啊----”的一声叫出来,全身崩紧,连白玉般的脚尖也勾直。潮水一样涌上的快/感湮没一切,迷糊之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攀上高峰时宛若啜泣一般的呻吟。 一夜欢好,不知道他要了几次,只晓得以自己的身体,居然承受不了他的抚弄,第二天一直沉睡到了旭日东升方慢慢地转醒。 一醒来便对上他深情的眸光,无双微感不适地调转视线。 东方辰轻笑道:“无双,你的味道真好!” 无双微愠,一掀床单盖在他面上,自己迅速地穿衣,便仍能看到身上的吻痕,不禁面红耳耻。 虽然从前也不是没有他那个过,但自己只当是任务,或是被逼迫的,从没有羞涩的感觉,一旦动情,竟是变得怯了起来,连看了也觉得不好意思。 “若不是咱们处境危急,得赶紧赶路,我便让你多睡一会了。”东方辰柔声道。 无双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外面已经敲起了敲门声。 “你们起来没有,吃早饭了!” 两人相视一笑,拉开门,大婶看着两人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无双不禁大窘,刚要迈步,大婶却道:“姑娘,天冷,你围上围巾吧!” 无双一怔,旋既明白定是脖子上留下了某人的罪证,不禁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起吃了简单的早饭,两人喂了马,留下一锭金子便要赶路。 大婶诧异地看着这锭金子,不敢接受,她本以为两人非富即贵,但也没想出手如此大方,这锭金子她就是干一辈子也赚不来。 东方辰含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两人跨上照夜狮子,清啸一声,朝着秦国飞驰过去。 待走得远了,大婶方回过神来,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满口念佛不已。 无双靠地东方辰怀中,一路上领略着无边的风光,虽然快意江湖,但离那秦宫越近脸色便郁郁起来。 想起从前在那宫发生的诸多事情,想起他们互相利用欺瞒,想起那没有出世的孩儿,还有淳于太后的脸,不禁轻叹了口气。 往日她快意恩仇,哪里会计较这些东西,但女子总是要嫁人,尤其是嫁于天子,更是嫁于了一堆国事家事,怎么可能如平凡的农家一般安乐平和。 那几不可闻名一声叹息已经被东方辰听到,他握着无双的手放慢了速度,轻声道:“你放心,我总不会委屈了你!” 无双勉强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骄横是人人皆知,又有谁能欺负了去?” 东方辰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越发感觉窝心。 他上次发过毒誓之后只觉得整日胸闷欲呕,茶饭不思,身体竟竟瘦了下来,东方辰原是霸气的帝王,强压着**,使得体内的余毒引了起来,连请了几个太医都看不好…… 首发bxzw.com 166 无妃 ()东方辰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楚国为质的时候,楚太后给他服了慢性的毒药,天长日久,毒素积累须告药物维持不可。 想是又到服药的时间了,一想到楚太后那皮松肉驰,年老色衰,贪婪无耻的嘴脸便忍不住怒气翻涌。 无奈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助,这次听闻程安然起兵,便决意要解决这个麻烦,因此带兵来助程安然,一则是为了擒住楚太后要解药,二是要见一见那朝思暮想的人。 后来局势惊变,得知无双危在旦夕,他只觉得什么解药,什么相见全是借口,竟一心一意要保她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以及以后公然丢下大军独自涉险去东海,更是犯了帝王大忌,更惶论差点没命,独自在沙漠里跋涉了三日三夜,忽遇到被陷在沙漠里的黑甲军数千人,都已杀马充饥。相遇之后,得幸遇到一队商队,跟着他们走出了沙漠。 东方辰回到宫中,来不及向震怒的太后请罪,便命人连夜布置兵力,准备进攻唐少渊。 后来追风负伤而归,得知唐少渊要娶无双,他便再也等不得了,立刻策马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经历种种劫难,连他都不敢想象他竟做到了这个地步,这其中若错了一步便会没了性命或者得不到她的心,但幸好,他坚持了过来,用自己的百般耐心和爱意,将心爱的人挽留了下来,这样想起来,便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不过一日光景,两人便来到了秦都,因为怕惹不必要的麻烦,东方辰便雇了马车,两人坐着马车进宫。 东方辰身边贴身的小太监小喜子早收到了信,赶着跑了过来。 “皇上回宫了!”随着一声唱诺,宫里服侍的宫婢太监乌鸦鸦地跪了一地请安。 东方辰下了轿,亲自打了轿帘,扶无双下车。 无双原不是娇弱的女子,只是昨夜里劳累过度了,又骑了一天的马,真的不能跳上跳下了,便索性由他扶着下了轿。 无双一身素月白的锦袍,腰系翠玉腰带,更显得身量修长,姿态翩然,墨色的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头发依男子样式挽了上去,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位潇洒英俊的美少年。 她举目望去,只见四周皆静,跪着一地太监宫女,却不见那些花枝招殿的后妃们来迎接,这些人不是一向都喜欢邀宠承恩的吗? 东方辰含笑不语,携了她的手向宫内走去。 不知为何,无双总感觉这皇宫比从前静了许多。 一直行到东宫,仍然只见婢女,不见宫人,东宫的摆设依旧是她从前没有离开时的摆设,纤尘不染,想是有人时时打扫此处。 无双坐在绿熊毯上皱眉道:“怎么不见你的妃子来迎接你?” 东方辰含笑道:“我把她们都谴散了!” 只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在无双心中掀起了轩然**,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东方辰,看他仍然是一脸平和的表情,显然不是说笑,不禁心中一热。 须知道在古代寻常人家都有三妻四妾,莫道是帝王家,她来之前也曾想过倘若再居深宫与那些女子争宠,末免失了乐趣,曾想要在宫外建一个院子独居,若是东方辰想来便来看一看自己,不来也罢,她自然有事情做,免得与那些女子见面,琐事纷扰不休,徒然伤神费力。 想不到,他竟谴散了后宫! 无双讷讷地道:“你原不必如此,若以后你知道了我的本性,少不得要后悔……” 东方辰大笑道:“我的本性我早知道了,不过是乖张,暴戾,小气,倔强……” 看他还要说下去,无双不禁嗔道:“我这么多不好的地方你怎么还要喜欢?” 东方辰抚额,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必是前世我欠了你许多钱,今世你来讨债的!” 两人正在说笑,情浓之时,忽闻一个宫女脆声道:“皇上,太后有请!” 无双闻声细看,这宫女竟是碧儿,原来当家人子送于四皇子府中的绣女! 碧儿看到无双,嘴唇颤抖,激动地道:“娘娘,你可回来了!” 无双含笑道:“碧儿,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东方辰道:“多亏你当时把碧儿放在四弟身边,及时通风报信,让我知晓他要造反,否则就要坏了大事了!” 无双当时原以为他疑了自己,必会将这些宫女杀死,不料他竟还是留着! 回想前尘旧事种种,一时间,只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 东方辰温声道:“你也累了,沐浴后就早早歇息吧,我先去看看母后。” 无双知道淳于太后对自己成见颇深,便不再勉强,东方辰独自一人去了。 东方辰刚走,便瞧见一个人影飞也似地扑了进来,连碧儿也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才啐道:“咳,小猴儿,忙什么,娘娘的寝宫也是你随便闯的?” 无双一定神,看到已经长高了一截的鹏飞正跪在自己脚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 “姐姐----”鹏飞将头埋在她的膝上,呜咽着喊道。 无双看到鹏飞,便如看到自己亲弟弟一般,心中又喜又惊,抚着他青缎一段的发丝高兴地道:“鹏飞,你都长这么高了,姐姐真高兴!” 鹏飞已经十二岁了,身量比同岁的孩子略高,已经快赶上无双了,剑眉星眸,隐然一副美少年初长成的模样。 他已经不在膳房做事,被东方辰抽到了皇家侍家中。 无双喟然长叹,自己疑他甚多,原来他竟将鹏飞看得如此重,半点疑心也没有。 他们姐弟要说话,碧儿便退了下去,给两人留空间。 “鹏飞,对不起,姐姐上次走得匆忙,把你留在这里。”无双抱歉地说。 鹏飞撒娇地半跪在锦团上,靠在她的腿上道:“鹏飞的命都姐姐给的,姐姐不必给鹏飞说道歉。” 无双抚着他水滑一般的黑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对了,你在这宫中过得可好?他,可曾为难你?” 鹏飞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姐姐,其实他也算个好皇帝,你走了之后,他病的好严重,差点死掉,后来九死一生才逃过一劫。醒来之后便谴散了后宫,每天批折子批到深夜。做了不少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 他不但不责骂为难我,还把我调到侍卫里,命人教我武艺和读书,鹏飞着实,很感激他。当时看他犯瘾时痛苦得难爱,鹏飞也想给他解药,不过姐姐你已经送来书信,鹏飞便配制了解药悄悄地放在桌子上。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喝醉了,还哭了……” 无双听了心中酸涩,料不到他对自己用情如斯之深! “姐姐,这次你回来,是准备留下来吗?”鹏飞的睫毛弯而长,眼神清亮地问道。 无双轻轻地道:“是啊,留下来!” 她也很倦了呢! “娘娘,香汤准备好了,奴婢服侍你沐浴吧!”碧儿乖巧地说道。 鹏飞站起身道:“姐姐,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鹏飞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无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地道:“好!” 躺在放满百花花瓣的汤桶里,有微热的香气慢慢地升起,一层层的雪白纱幔将殿内遮得虚实难掩。也许是太累了,无双微眯着眼,靠在桶上不觉得恍惚起来。 那烟雾一层层地散淡,却瞧见程安然温润的脸庞若隐若现。 “无双,不要离开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无双只觉得胸口似被一只手抓着,怎么也喘不上来气,她摇头:“安然,我给过你机会的!” “那无双,为何你不给我机会?”一声质问让她惊回头。 却发现唐少渊妖异的凤眸中流着血,面目可恐地问道。 无双愧疚感更深:“对不起,少渊----” “你不要说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仇人了,我必要取他的性命!” 安然慢慢地逼近她:“无双,离开他,离开他,你是我的----” 无双不觉啊了一声惊醒过来,碧儿匆忙地跑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无双一摸,水已经温凉了,她轻吁一口气道:“没事,拿衣服过来,我沐浴完了!” 碧儿拿来一套繁杂刺绣的锦衣宫装,无双皱了皱眉道:“有没有素净的?” 碧儿忙又去重新换了简单素净的衣衫来,无双随意挑了一件淡紫罗兰的广袖长衫,外面披着一件狐皮白裘,一头乌发用毛巾绞了,也不装饰便到暧阁里来翻书。 那暧阁生得炭火极旺,不一会儿头发便干了,因为温暖,便渐斩生了倦意。 随手放下书,一瞧那沙漏已经二更时分,碧儿早轻手轻脚地拿了点心和乌鸡枸杞汤过来。 无双喝了汤,抬脚便要走出去,她一个人习惯了,哪里想到身边服侍的人得时时跟着。 碧儿忙命一个小宫女掌着气死风灯,一个宫女打着绸伞,自己又拿了雪帽手炉小跑跟上去。 无双这才反应过来,道:“以后你们不必跟着了!” 碧儿惶急地道:“娘娘,奴婢就这点用途,若娘娘再不要奴婢跟着,皇上定会怪罪奴婢服侍不周,奴婢以后都没机会服侍娘娘了!” 无双一想也是,便任她们三人跟着自己,走出来才知道,原来天空飘起了雪花,怪不得这丫头要打伞,心思倒是挺细密的。 皇上的寝宫静悄悄的无一人,料是在慈宁宫还没有回来,无双信步朝慈宁宫行去。 太后宫中的宫婢看到她来,刚要禀报,无双一压手命她们不要声张,自己缓步走了进去。 只见慈宁宫的寝殿里空无一人,谦若守在外面,里面只有东方辰和淳于太后二人,一卧一跪,均寂然无声。 谦若发现无双时,忽地一惊,无双星眸沉沉,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虽然谦若并不喜欢无双,甚至很讨厌她,但无奈无双恩宠正浓,自然也不敢开罪,只得闭嘴不言。 淳于太后冰冷一张脸,冷声道:“果然是儿大不由娘,你原翅膀硬了,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东方辰忙道:“儿臣不敢!” 淳于太后霍然起身,抬手一掌打在东方辰的脸上,她手上戴着护甲,一时在东方辰面上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无双秀眉一拧,强自忍住。 淳于太后颤抖着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上次几乎命丧于她手的教训你忘了吗?刚发完毒誓便撇下国家社稷以身犯险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吗?自古红颜祸水亡国的教训你还听得少吗?这次竟敢为了她动用皇家侍卫,还谴散了六宫,接了她进宫!” 淳于太后说得急了,且东方辰一走,她便操心于诸事,本感了风寒,便不停地咳了起来。 东方辰忙替她拍着后背温声道:“母后责骂得是,儿臣知道错了,还请母后保重身体为要!” 淳于太后冷笑一声道:“保重身体?如今那狐媚子进宫了,顺了你的意,哀家知道你的心思,想是早就看哀家不顺眼了,哀家早死了也不用看国家是怎么败在你手里!” 东方辰眼眶含泪道:“母后这般言语,儿臣受不起。无双她与儿臣真心相爱,求母后成全!” 淳于太后寒声道:“你宁愿不得善终违背毒誓也要和她在一起吗?” 无双知道古人最重誓言,犹其以自身起得毒誓,多半都信以为真,东方辰竟不惜违誓和她在一起,这份心着实让她感动。 谦若看她眼中泪光闪动,只觉得更厌恶,不觉轻哼了一声。 无双收泪,冰冷的视线直射向谦若,她是感动于东方辰,可她没必要看一个下人的脸色! 谦若被这目光一射,竟觉得背后生寒,情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忙垂下头,再也不敢看无双一眼。 “是,儿臣愿意遭天谴,不得善终,也要和她在一起!”东方辰虽然爱母事孝,但他坚持的事情却是不容拒绝。 淳于太后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半晌方长叹一声,目光中含着愤恨,怨意,不解和伤心,缓缓地起身。 “辰儿,你若执意如此,母后无话可说。谦若。” 谦若忙碎脚走了进去:“太后!” “收拾东西,咱们去佛堂前给先皇跪着,让先皇宽恕哀家养儿不孝,教养皇帝不贤的罪。”淳于太后冷冷地说。 “太后,那佛堂清冷异常,又无火炉,现在正下着大雪……”谦若不安地道。 “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请您爱惜身体!”东方辰拉着她的衣角求道。 淳于太后用力一挣,挣了他的手,淡淡地说:“你怎么会有错,你是一国之君啊,错的是哀家,是哀家没有教好你!” 说完自己也不用人扶,直直地向外走去。 情急之下谦若忙命人准备厚衣服毛毯之物,自己跟了上去扶着太后。 走到门口瞧见无双正站在那里,淳于太后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冒着风雪向佛堂行去。 东方辰站起身要追出去,猛然瞧见无双,不觉一怔:“天气冷,你怎么来了?” 无双握着他的手道:“都是因为我----” 东方辰拍拍她的手:“傻瓜,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跟你一起去求太后!”无双道。 东方辰猛地一震,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话,他印象中无双是宁折不弯的倔女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委曲求全? 看着他眼中的疑虑,无双淡淡地说:“原来的事,原也是我的错,走吧!” 东方辰心中一暧,携了她的手忙赶去佛堂。 见到两人来到,太后命人将佛堂的大门严严的关上,自己跪在蒲团上,闭目请罪,不理会门外的两人。 “母后,天寒地冻,求你开开门,千万别冻坏了身子!”东方辰在外面急声道。 淳于太后停止念经,淡漠地道:“皇上一日不将妖女请出皇宫,哀家便一日不离开佛堂,皇上请回吧!” 东方辰见她意志坚决,不觉喟然长叹,站了半个时辰,两人身上都落了一层薄雪,太后仍没回转的余地。 东方辰只得命人好生照看太后,又命人带了保暧的衣物锦被过来,自己和无双不得已只好回到东宫。 一路上雪落无声,两人手紧握着,但都沉默无语。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两人躺在床上,均是心事无限,无双看东方辰翻来覆去不能入睡,闭了眼道:“你只管睡,我保管将太后请出佛堂!” 东方辰神色一喜,素来知道无双有急智,且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便笃信了几份,握了她的手道:“好娘子,你若真能请动母后,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首发bxzw.com 167 有喜 ()无双挑眉笑道:“当真?” 东方辰坚定地道:“自然。全本” 无双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道:“我要开通衢大河,直贯南北,修华丽的龙舟,好乘舟游玩;要暑天快马加鞭,于千里之外,运南方鲜果入宫;要烽火台燃烟火,戏驻军忙乱;要劳民伤财,运千年原木入宫,建乘仙露台;还要诛杀刘丞相,陈元帅,吕太尉,徐御史,令你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群龙无首,乱了朝纲。你依还是不依?” 无双说话时娇嗔中带着认真,冷漠着带着迷离,直让东方辰迷了眼,他看了她半天,忽然哈哈大笑,将她放锦褥上,压了上去,劈头盖脸亲了,一边亲一边道:“无双,你不会的。” 无双躲着他的唇,气喘吁吁道:“我,我为何不会?” 东方辰以手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你不会不顾民生,你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迁怒他人的人。” 无双别过脸去,轻声道:“别,别把我看得太高。” 东方辰的吻逐渐转为炙热,沿着她的衣襟往下,看着她里衣内精致的锁骨,雪白高挺的浑圆,滑嫩的肌肤,闻着她身上沁人心扉的百花香,早已有些失控。 无双任他一路亲下去,待到腰际,方推了推他,淡淡地道:“你若再继续,我便想不出办法了。” 东方辰停了下来,抬起头,眼神浓烈,里头燃烧着暗黑的火焰,哑声道:“小妖精,存心撩拨我……” 无双嫣然一笑道:“好啦,这一闹都三更多了,还是早些安睡吧!” 东方辰到底是累了,搂着无双的腰不一会儿便沉沉的入梦。 窗外是呼啸的北风和连绵的白雪,室内燃着沉水苏合香,温暖的炭火倒让人有些热。 无双习惯独自一个人睡,又有些择床,便睡的不太实,轻手轻脚地将东方辰的手脚挪过去,睁着眼想事情。 来到这里一晃三年了,她从不适应慢慢地融入了古代人的角色。看着身边陷入深睡中还皱着剑眉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情,他就是她的夫吗?从相恨相怨相谋到相知相守,他们用了三年的时间! 至于淳于太后,她能理解她的作法,不过有些极端。 如果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那么她至少要付出一些,让他不要这么烦恼! 第二天尚未起床,谦若已经急急在门外报道:“皇上,太后发烧了!” 两人忙穿了衣裳匆匆地赶去,原来昨夜风雪太大,佛堂本没有地龙,太后本就感染了风寒末愈,此时病情加重,已经发起了高烧。 东方辰大急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彼时因天气尚早,太医院还末当值,只见苏太医手慌脚乱地赶了过来,衣帽歪斜,发丝散乱,大口地喘气,想是赶得匆忙。 太后颧骨鲜红,嘴唇青白,仍勉强睁了眼虚弱地道:“哀家不看,滚出去!” 东方辰和无双一齐跪在前面哀求,太后只是不理,苏太医神色惶然,坐立不定,虽是大冷天,却无端端地出了一身的汗。 “你若不将这妖孽赶出皇宫,哀家便不请脉!”淳于太后态度甚是坚决。 无双皱眉道:“太后,你何必为难自己的儿子?” 淳于太后本就隐忍着,忽见无双出声,一口啐了过去,愤愤地道:“狐媚子,哀家与自己的儿子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东方辰一惊,但见无双已经闪身躲过口水方放下心来。 无双垂下眼眸道:“辰,你信我,我跟太后说一番私房话,说完之后保证太后可以请脉,你们都先退出去。” 东方辰握了握她的手,道:“好!” 淳于太后大惊道:“辰儿,你想让她害死哀家吗?” 东方辰柔声道:“母后,无双不会的,放心吧!” 众人退下后,一室静寂,唯作两个女子互相敌意地瞪视着。 那佛堂东方辰已经命人燃了火盆,松枝在火盆里发现噼啪的剥离之声。 无双沉住气,一言不发,到底淳于太后耐不住了,寒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无双冷笑一声道:“我想怎么样你不是知道吗?自然是美色惑君,祸国殃民!” 淳于太后勉强抬起头,手指颤抖地指着无双道:“妖女,但凡哀家有一口气在,必不让你得逞。” “是吗?”无双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就凭你现在的模样能把我怎么样?莫说杀我,便是一口痰也吐不到我身上,相反,”无双眸中冷光一闪,眯着眼捏起一根松枝,在手心一搓,那坚硬的松枝竟如雪粒一般细细地落了下来。“我此刻杀你易如翻掌,就如同这松枝一般。” 淳于太后本是普通妇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说话也不禁颤了几份:“你待如何?” 无双挑眉道:“我想和你正面较量一番,看看谁能得到东方辰的心,不过,啧啧,你这样病倒在榻上,也不请医,不出几日便会归西,到时候我在这里害民害国,你也瞧不见了,着实遗憾的很!” 淳于太后一生刚强,越挫越勇,听闻无双的话不由得一咬牙,坐了起来道:“你休想,哀家绝不容许你破坏辰儿的江山!” 无双拂袖冷冷地说:“既然不许,那就赶紧给我好起来,好与我较量一番,病榻上的人,我还不屑害之。” 说完这番话,无双便打开门笑语嫣然地走了出去。 众人俱担忧地看着无双,无双握着东方辰的手笑道:“好了,太后肯就医了!” 东方辰满面疑惑,刚一进去,太后便绷着脸道:“命苏太医给哀家请脉。” 东方辰一回头,瞧见无双调皮地一吐舌,小女儿之态尽现,不禁也暗送了眼神赞她。 “你是怎么说服母后的?”东方辰低声问道。全本 “秘密。”无双淡笑不语。 太后虽然愿意请医,但坚持不住在慈宁宫,也不和东方辰说话,俨然要与他生分。 东方辰无法,又有国事要忙,上次偷袭唐少渊,掠走无双,唐少渊定然气极败坏,不得不防,程安然虽然隐而不发,难保其不有所行动,因此便让淳于太后先行在佛堂安置。 无双难得闲适一会,宫中又无了约束的人,便自行其乐,她原不拘礼节,待下人也宽和,只要按她的吩咐办事便可无样,因此人人欢喜。 现下已经过了残冬,正是春播时间,但这天气竟是反常,一连三月均无半点雨水,天气大旱,若再不下雨,春种便要误了。 一旦春种误了便会引起军中粮草短缺,因此东方辰十分担忧,又命人架起了求雨坛,寻了四方道士来求雨。 无双自然知道这是无用的,但不忍拂其意,便由着他去,但她常观察星相天气变化,来预测是否来雨。 这一日,夜观天象,发现星子黯然,月有毛晕,便知明日有风,一旦有风便有乌云至,很可能会下雨,无双心中欢喜,便踱下观星台要去告知东方辰。 不料东方辰并不在书房批折子,也没有到佛堂请安,遍寻不至,不禁起了疑心。 正沿着小路向前走,不防看到东方辰身边的小太监小喜子在花丛掩映下一晃而过,无双微微提气,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 小喜子转了几个弯,竟向后宫的一处隐藏处行去,这皇宫甚大,无双也没有逛完过,不知道他要去何从,只皱眉跟在后面。 小喜子拿了一个细瓷瓶,神色匆匆地向前行去,半日来到一个大院子里,对着守门的侍卫道:“皇上还在里面?” 侍卫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小喜子便忧心忡忡地守在门外,焦急地转来转去。 无双微一思索,跃身到一株粗大的树上,她轻功已经达入微,踏雪无痕,此刻更无一人觉察。 无双隐在树间,只瞧见那破旧的宫门开了一扇,里面晦暗不清,待看清楚里面的人之后,不觉吃了一惊,竟是楚国太后和东方辰! 无双凝神静气,那屋里的说话声音便一字一句的传入耳中。 “你想了半月了,也该想好了!”东方辰沉声说道。 楚太后冷哼一声,淡淡地说:“想要解药,跪下来求本宫呀!” 东方辰大怒:“你----” 楚太后呵呵地笑了起来:“怎么,做不到?从前你摇尾乞怜的模样到哪里去了?说起来,本宫还真是怀念那时候的秦王,多么乖巧惹人疼爱啊!” 她一边说着,手便伸出来欲抚上东方辰的脸。 东方辰剑眉紧皱,眸中闪过沉沉的杀机,一偏头寒声道:“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 楚太后笑声尖锐而刺耳:“哈哈,本宫筹谋划策几十年,岂怕你这毛头小子?只怕本宫将解药交给你,本宫死得更快些!” 东方辰怒不可抑,偏偏拿她没有办法,只是踱来踱去的,显然极力压抑着。 楚太后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有着抑止不住的笑意,偏偏那笑意宛如夜袅眼中的一点蓝,阴渗渗地吓人。 “秦王,你不下跪也可,本宫离了楚宫许久,身边的美少男俱不在侧,着实寂寞难耐,不若**一度如何?” 无双不禁大怒,这老太婆竟如此恬不知耻,上次的春/药显然放得太少了! 东方辰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寒声道:“贱人,朕今时今日之身份,岂是你可以仰望的,朕警告你,早早教出解药,否则,嘿嘿,朕这宫中可不缺少男人,保证会让你吃不消!” 楚太后拍拍身上的灰,自已站起来道:“怎么,想用这招来吓唬本宫,你还太嫩!本宫若宁死也不交出解药,你这冰蛇银丝毒便一日深似一日,先是全身失调,手脚麻痹,很快你便会失明,失去味觉,听觉,最后肌肉坏死瘫痪,全身血液干涸而死。哈哈,本宫倒想看看,那个时候,你还怎么享用你的万里江山,众多美人!” 无双不禁一凛,世上竟有如此霸道历害之毒? 脑海中蓦地浮现慕容雪淡然出尘的模样,不知道他能不能解此毒? 正在思付间,东方辰已经怒道:“贱人,不要以为离了你朕便解不了此毒,东海白衣人乃是我故交,朕不信他也解不了此毒!” 无双不禁哑然,慕容雪虽然和东方辰有过一面之缘,但断定不是什么朋友,只怕还盼着他死,怎么会替他解毒,不过是东方辰的托词吧! 谁知楚太后冷冷一笑道:“是吗?难道秦王不知道,这毒是以冰蛇下盅,人血为毒,性命为咒,一旦被下了此毒,无药可解,除非有本宫配治的解药,一月一服,可方压制毒性。” 东方辰一听,顿时觉得全身冰凉,看着他失望的模样,楚太后笑意更大:“秦王,你还是考虑考虑是下跪求本宫呢还是**一度?” 东方辰额上隐隐见汗,脸渐渐苍白,一挥手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楚太后也不着急,冷笑着看他离去,大门咣一声重重地被锁上。 东方辰出了这大院,便捂着胸口踉跄而去,小喜子见他出来,忙扶着他,递上来一枚药丸。 东方辰迅速地吞服了,半日脸色方缓缓地转过来。 那药丸的味道无双十分如此,正是罂栗的味道! 少量的罂栗可是镇痛催眠镇咳,想是自己当时给东方辰下药的时候,误打误撞正好两物相克,让他知道了此种方法可以暂缓毒性,便一直命人制成药丸服用。 但此举终不办法,且容易成瘾,看来这事要着落在楚太后身上。 无双看着东方辰离去,只觉得百味阵杂,这个男人,他默默地承担了一切,将所有好的都留给自己,而他,却要承受治家之艰,毒发之痛,还要在自己和太后面前左右为难,真的太累了! 无双默默地想了一会,悄无声息地回到东宫,听到水晶帘一响,便知是东方辰到了。全本 她假装小睡方醒,神色微懒地起来,东方辰挨着她坐下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宫中闲得无聊?” 无双笑道:“怎么会无聊?还有人和我较着劲呢!” 东方辰也知道她说太后,愁道:“母后仍不愿和我说话,想不到我上场杀敌,治国安邦,均有建树,却不料在这上面竟一筹莫展。” 无双挑眉道:“怕什么,我有的是时间,放心,早晚把这个目标拿下!” 东方辰被她自信的气息感染,再看她眉眼盈盈,似娇似嗔的模样,哪里忍得住,合身扑了上去。 无双被压在下面,推着他道:“大白天的,你害不害羞?” 东方辰细细地吻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低声呢喃道:“无双,你真美,这么美,我如何忍得住。” 如此说来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东方辰技术实在太好,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三两下便让无双软了身子。 东方辰急切地脱衣,只因进入她身体中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宛若置于迤逦缤纷的梦境当中,更那堪身下那人面带春色,目含泪光,荏弱无力地随自己摆动,喘息呻吟之间,如此动人心扉,却又牵引主导你的速度和快感,催发你的**和满足。 从没有想过,原来床第之事,鱼水之欢,是一种更为深层的相遇和交流,在这个旖旎的场所中,你拥有对方,却也交付自己。你带着你的爱人,冲向那刺激快感的巅峰;却也让你的爱人带着你,领略那等无法表述的爱和美妙。 两人欢好之后,无双靠在东方辰的怀里闭目休息。 东方辰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叹息道:“无双,许多时候,我常恨不得将你藏起,不让这许多人觑探。那几个人,个个非善男信女,我虽不惧,但,却不得不忧。” 无双知他心意,微笑着吻上他,柔声道:“你放心,我选了你,便再也不会变了!只是你太过劳累,你知道我的才干,如何不肯把你的担子分一半给我?” 东方辰点点头,笑着拥紧她,道:“我越来越觉着,真是捡到宝了。” 无双撅嘴道:“我是捡来的吗?” 东方辰扑哧一笑,暧昧地贴近她,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连连撩拨,引起她一阵轻颤不休。 无双看他眼中又有**,忙躲开道:“喂,你又要做什么?” “刚才太急了,”东方辰一面忙着在他身子上点火,一面抽空答道:“现下来一次不着急,慢慢的。” 无双侧耳隐隐听到外面宫女们暧昧的笑声,顿时脸都红了,忙穿上衣服脱离魔爪正色道:“有关求雨的事,你不听了?” 一听正事,东方辰果然松了手,生生忍住意欲问道:“你有法子?” 无双轻笑道:“你必定知道诸葛亮借东风的故事,今个儿我便借个雨使使。我知道这朝中的人都对我有意见,你一个人顶着,我也想为你减轻些压力,借此机会和太后修好。” 东方辰怀疑地道:“朕命道士求雨求了一个月了也没见下半滴雨,难道你有办法?” 无双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但东方辰却禁不住松了口气,因为他了解无双,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第二日时,无双走进佛堂,看着太后仍在诵经,轻笑道:“天不下雨,求佛又有什么用?” 淳于太后信佛至深,忽然听到无双如无礼放诞的话,几乎不曾气晕倒。 “放肆,竟敢在佛祖面前口出狂言,给我掌嘴!”太后威严地道。 谦若自是知道无双历害,不由得犹豫不敢上前。 淳于太后愤愤地上前,抬掌便掴,不料手伸到半空,却被无双牢牢地握住,半分动弹不得。 无双美眸中是清冷的光芒,脸上全无笑意,淡淡地说:“要教训我也轮不到你!”她松了手,太后不由得倒退两步,恨得磨牙霍霍。 “你这贱人给我滚出去,哀家不想看到你!” 无双淡笑道:“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你?不过是看到东方辰天天为你忧心,我也算替他做些事罢了。太后,不如咱们来个约定如何?如果我让天下雨,你便搬回慈宁宫住!” 太后忧心民生,寝食难安,忽然听她大放劂词,不禁冷笑一声道:“就凭你?” 无双自信地道:“就凭我!” 太后想了一想,此事对自己有益而无害,缓缓地点头道:“你若是做不到呢?” 无双淡淡地道:“任凭太后处置!” 太后神色一喜,算是答应了此事。 这一日西风迟迟,无双起床便看到红霞满天,因此断定必有雨,碧儿却无不担忧地道:“娘娘,若是求不来雨,那可怎么办?” 鹏飞视无双为神灵,听闻她的话不屑地冷笑道:“我姐姐力能通天,岂会求不来雨?” 无双微微一笑,也不便说破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因为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如果大气中水汽过多,则阳光中一些波长较短的青光、蓝光、紫光被大气散射掉,只有红光、橙光、黄光穿透大气,天空染上红橙色,开成朝霞,红霞的出现表示西方的**将要移来。 无双命人在奉天坛搭上求雨坛,自己一身素衣白服,并无半分装饰,青丝只用一根白绸带系住,翩翩若惊鸿,潇洒若仙谪,自若地跪在蒲团上求雨。 皇帝并众大臣也默默地跪在坛下面,太后撑着罗伞,不屑地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无双嘴里念念有词,胡说一通,但见西风越刮越大,片刻之后乌云竟遮住了太阳,再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只见细碎的雨滴从天空飘然落下。 众臣欢喜之极,不由得都仰头谢天,太后也面色一惊,皱眉暗思不知无双使了何诡计,竟能求得雨来。 那雨滴先还细小,最后竟成暴雨之势,旱了三月的农田饥渴地饱饮着春雨,城下的百姓们欢腾一片,跪在雨中叩谢无双。 太后愤愤地哼了一声,不置一词地悄然离开。 东方辰心中畅快异常,不由得放声大笑,众臣跟着也露出了笑意。 无双一场雨让众臣对她的反对声小了许多,太后也搬进了慈宁殿,东方辰只觉得无以为谢,床弟间更是百般温存,着意宠幸。 但无双一想到楚太后那可恶的嘴脸便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她身为特工,自然知道如何用残忍的法子让人屈从,于是趁东方辰不备,带了追风和奔雷要会会这个楚太后。 想到手段太过血腥,闪电终究是女子,便没有带她来。 无双来到关押楚太后的地方,手中两枚飞蝗石弹出,啪啪两下,守门的侍卫便悄无声息的软倒下来。 三人跃入墙内,楚太后正在闭眼小憩,不禁吓得猛地睁开眼,大骇道:“谁?” 待看清楚是无双,不禁喜从中来:“原来是你这丫头,快,把本宫放开,本宫回楚后一定好好赏你!” 无双阴沉着脸缓步走来,突然扬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得太后倒退了几步,嘴角浸出了血丝。 “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辰?”无双阴冷地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婉顺。 饶是追风和奔雷见过她绝情狠辣的模样,也不禁后背生寒,看来主子是真动了怒。 楚太后捂着脸,眼中的光芒由惊喜变成怀疑,最后沉淀成怒火:“你这个贱丫头,竟敢背叛本宫?” 无双冷冷地一扫,楚太后立刻自动收声。 想到东方辰为楚国为质定然受尽种种非人的折磨,还要以色侍人,无双不禁怒意更甚,也不废话,寒声道:“交出解药,否则我定要你尝尽人间酷刑,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楚太后咭咭地笑了起来:“哈哈,秦王果然有本事,他连我的人也收买了!不过丫头,他的第一次可是献给本宫了----”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楚太后的牙齿顿时脱落了两颗,尖声叫了起来。 无双微一使眼色,追风和奔雷立刻上前把楚太后按在地上。 无双蹲了下来,从腰中取了个皮套出来,放在地上缓缓的铺展开来,只见皮套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亮闪闪散发着寒光的东西! 大小不一的薄薄的利刃,镊子、小锯齿、小矬子、小钩子,等等…… “这些都是我曾经给你们讲过的手术用具。”她两只手捏起一把小刀,“这个……姑且叫它手术刀,用来割开人体表层肌肉和脂肪的。” 无双放下小刀,拿起镊子来,“这是用来清理表层的血管和神经的。”放下镊子,又拿起那个锯齿:“这是用来切骨头的。” “这个嘛,上次我跟你们讲过挫骨剜毒,这个就是了。”无双举着那把闪着银光的小矬子,淡淡地说道。 追风和奔雷不知道主子要干什么,但下意识的仍瑟缩了一下。 主子对待看不顺眼的人,向来辣手无情。 无双却神色平静如常,随便抄起一个脏布堵住楚太后的嘴道:“你什么时候想说,就点点说,我给你机会。” 说完就像平时给追风和奔雷上课一样,无双拿起来一边的利刃,轻轻捉住了楚太后的小腿,掀开她的绸裙。 楚太后一脸焦急,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无双不动声色地拿起利刃,轻轻的在楚太后的小腿迎骨面位置上一划……顿时锋利的薄刃割破了小腿,肌肉两边翻开,血肉模糊,鲜血流淌…… “疼吗?”无双忽然抬头看了楚太后一眼,脸上居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楚太后死死盯着自己的腿,却口不能言,但是痛感却是一点不少的传遍神经,她岂能不疼? “要不要说出解药的配方?” 楚太后怨毒地摇了摇头。 无双冷冷一笑,手里的刀又往下拉开了一点…… 人的小腿迎面骨这个部位,原本肌肉就少,薄薄的一层肌肤被割开之后,里面已经露出来森森白骨! 无双神色不变,放下利刃,拿起了那个小镊子,轻轻夹起一块伤口旁的肌肉,用一种很严肃的,象是研究学问的语气跟追风,奔雷讲着,“这就是人体的皮下组织了……” 她居然就像在课堂里上解剖课一样,追风和奔雷此时就是最认真的学生,就这么个镊子,丝毫不在乎的拉动着楚太后的肌肉来回扯动,楚太后痛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无双就仿佛冷血一般…… 楚太后已经快崩溃了,她想死,可是现在死都是种奢侈的梦想。 她生性坚韧,还待忍下去,却看见无双放下镊子,手上套了幅天蚕冰丝的手套,淡笑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人体膝盖骨的构造。” 楚太后终于忍不住了,愤力吐掉口中的脏布,鬼哭一般嚎叫了一声,“妖女,有种你就杀了本宫!” 说完脑袋一歪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得。 追风还要泼水,无双却摆手制止了他,“不用,我自有办法。” 无双飞快的把金针刺入楚太后脖颈处,取出一枚丸药丢尽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这是荼皪花制成的药,提神醒脑,这种东西可以在短时间内刺激人体大脑的表皮层,使其活跃程度大大提升,让这个人在短时间内兴奋,各种感官在短时间内变得很敏锐,尤其是痛感神经,因为过于敏锐,会使得同样的痛苦程度反应到这个人身上,至少会增加三倍的刺激程度,而且最妙的事因为大脑皮层受到干扰,人会异常兴奋和清醒,哪怕再疼,也不会晕过去,每一次疼痛,都会异常的清晰,异常的真切……所以我再三告诫你们,离那看起来很美的花远一些……” 追风和奔雷都是脸色微变,暗中吞下一口吐沫。这一刻,无双绝对是一个疯狂的到了极点的恶魔! 两人心中均升起一个念头:楚太后惨了! 她很快就在无双的特殊药物的作用下醒来了,一醒来,立刻就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她痛得面部肌肉扭曲,甚至痉挛了!但是无法再次晕过去了,只能充分体会到药物作用下,超出平常三倍以上的痛苦感觉。 无双再次拿起利刃,毫不留情的在她大腿上,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的来回划了几下,纵切,横切,竖切,等等……楚太后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她此时真的觉得死是太幸福的一件事,偏偏却没有任何办法,痛苦的感觉一波一波冲击着她,明明痛苦到了极点,没有一丝麻木的感觉,相反那痛苦的感觉依然那么清晰! 楚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她怨毒地瞪大眼,寒声道:“东方辰,刘倾雪,我诅咒你们无子无后,生不能相守,死不能同穴,天人永隔,生生世遭受无穷的折磨!” 她发疯似的说完,猛地咬住衣角的衣领,无双目光大凛,忙用手去捏她的下巴。 无奈楚太后早有准备,衣领内暗藏毒药,沾口便化,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 追风和奔雷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无双丢掉手术刀,厌恶地道:“是我太性急了!” 追风等人也不敢多言,紧跟在后面。 无双思来想去,到了晚上,用过晚膳,两人皆回到寝宫,小宫女们焚烧梦甜香,放下帐缦,静静地守在外面。 无双依在东方辰怀中,轻声道:“楚太后,死了!” 东方辰身子一震,紧环着无双的手慢慢地松开。 无双一惊,忙道:“对不起,辰,我没想到她----” 东方辰眼神逃避着她的目光,苦涩地道:“还是被你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无双原以为他是怪自己杀了楚太后,没有问得解药,哪知他是以为自己觉得他下贱!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能碰触的角落,就算就亲密的人,也不愿意让他知晓,只因,那是只属于自己的伤口! 无双柔声道:“傻瓜,怎么会呢?你知道我的前世是做什么的吗?是杀手,就是别人的中的刀。主人让我挥向那里,我便要挥向哪里,不管任务多么艰巨,无论它是不是合你的意,你必须要完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无双静若流水的声音,缓缓地拉回了东方辰的理智,他怜惜地看着无双,再次拥紧了她。 无双笑了一下道:“有一次上面给我下达的任务是取得一个贩毒头子毒品的交易地点。那人十分难接近,我不得已,只好以色诱他,但竟被他事先得知,他用皮鞭狠狠地教训了我,还在床上把我折磨得半死,若不是组织上有人来接应,只怕我就没命了!但是事情过去后,我还得继续这样过着,你说,我能怎么办?人生在事,许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已,能无视的便无视,实在不能无视的就正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何苦?” 东方辰紧紧地抱着无双,喃喃地说:“你从前受过很多苦吗?” 无双淡淡一笑:“如果每天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也叫苦的算,我的确受过很多!” 东方辰闭眼:“无双,以后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绝不让人再欺侮你,伤害你!” 无双定了定神,拿出一个玉色晶莹的瓶子,那里有数十枚鲜红如脂的药丸。 无双倒了一颗出来狡黠地道:“这是我从慕容雪那里偷得的神药,功效非凡,你若下次再毒发,服一粒便可。” 东方辰疑道:“这管用吗?” 他不知道这药丸名为‘思璇’,是乃慕容雪离开紫竹林后思念无双成灾,便采拮百味珍异药材制成,包治百病,就算快死的人服了它也能吊上一口气。 当时无双离岛时慕容雪赠于了她,无双哪敢说出此药的来历,只蒙混过关。 “管用管用,有时候我去东海让慕容雪替你解毒!” 东方辰面色一沉:“他心怀不轨,我宁愿自己去寻他!” 无双笑道:“你吃醋了?” 东方辰大刺刺地道:“谁让你长得这般美,又诸多计谋,哪个男人拥有了你都要严加看管才是。” 无双扭了脸道:“从此以后你可别服食从前的那种药丸了,对以后孩子不好----” 话没说完,已经被东方辰压在身下,暧昧地道:“孩子?无双,你答应我了,要给我生一个孩子的!” 无双顿时面红耳耻道:“谁答应你了?” “方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咱们还不赶紧造一个出来!” “喂,你这色魔----”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满室春光掩于床帷之中。 时近五月,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无双近日常觉饮食无味,连爱练的拳击也懒得练了,又容易犯困,东方辰便有些忧心,要召太医来请脉。 无双本大大咧咧习惯了,拧眉道:“又没什么事看什么大夫,我可不吃药。” 东方辰知她怕苦,点着鼻子笑道:“不管有事没事,看看总是好的。” 无双拗不过,只得命苏太医来请脉,太医搭脉静诊了片刻,脸上神色乍喜乍惊。 半晌方磕头道:“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这一诊不想竟诊出喜脉来,两人顿时都愣住了! 东方辰片刻后方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地道:“我有孩子了,太好了,太好了!” 无双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经腾空而起,惊得她连连叫道:“快放我下来,小心动了胎气!” ………………………………………………………………………………………………… 首发bxzw.com 168 一诺(小**) ()东方辰一直无子,先是因为政局不稳,所以不敢轻易要子,后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连着三个孩子都是末出世便夭折,因此淳于太后甚为忧心。 及至谴散了后宫,只留无双一人,更是焦心,忽闻无双有喜,虽然极厌她,但毕竟是怀着皇家的子嗣,因此心中略开解了些,对无双的脸色便好了一些。 东方辰更是高兴,他一向不喜奢华,这次却开夜宴三日庆贺,第一是请了百官来贺,第二日却是皇族中人来贺,第三日便是家宴了。 鹏飞武艺越来越精,现下负责保护无双的安全,经常与无双一起说话解闷。 追风却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默默看着无双熟睡的容颜,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无双过得倒舒心,唯有淳于太后一事颇为烦扰。 淳于太后仍然不于东方辰说话,众人去请了三四趟太后也不来赴宴,看着东方辰不悦的神色,众人跪了一地,都不敢作声。 无双抚着尚不显山露水的肚子,低语道:孩儿,娘要利用你一回了! 慈安宫中,谦若奉上香茗,小心地道:“太后,都说母子连心,没有隔夜仇,太后也与皇上不说话半年了,皇上也是心里难受,不如太后就借这个机会和皇上修好吧。” 淳于太后命宫女拿起铜镜,瞧着头发似乎又白了几根,叹道:“谦若,你瞧,哀家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累得华发早生,竟不如那狐媚子一个眼神管用,想起来便让哀家心凉。锦帕,去拿首乌膏来,把这头发染一染。” 锦帕忙去拿东西,谦若陪着笑道:“这件事虽然是皇上的不对,但如今后宫仍她一个,现在又有了孩子,看来皇上是认定了她,日子还长着呢,难不成就这么永远过下去?” 太后哼了一声,尚没说话,只听到沐华急急地来回道:“太后,皇后娘娘跪在慈宁宫殿前,说太后若不参加宴会,不和皇上说话便不起来呢!” 太后一拍桌子,怒道:“她爱跪便由着她跪去!” 谦若看看外面的日头,微微灼急地道:“太后,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皇上子嗣单薄----” 太后站起身,又缓缓地坐下去:“请苏太医来!” 苏太医还没来,小宫女又来汇报:“太后,娘娘她体力不支----” 太后虽然心中焦急,终于按捺住,片刻之后苏太医方道。 太后也不说闲话,直奔主题:“苏太医,她----可是真有孕?” 苏太医头上冷汗涔涔,知道太后和皇后一向不和,但皇后有孕兹事体大,哪敢隐瞒,忙整了整衣冠回答。 “回太后的话,的确是喜脉,臣绝不会诊错,而且,”苏太医犹豫了一下,谦若一使眼色,所有的闲杂宫女都退了下去,苏太医方道:“微臣诊得娘娘的脉象似是双胞之象,只是尚不确定,因此没有上报皇上。” 淳于太后脸上一喜,忙道:“苏太医可诊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苏太医脸上泛起红光,得意地道:“微臣诊喜脉多年,定然错不了,必是皇子!” 淳于太后更是高兴,忙命人打赏苏太医。 苏太医接了赏退下时道:“太后,娘娘身怀有孕,万不可烈日暴晒,下跪劳神----” 淳于太后这才想起来无双还跪在殿外,“谦若,让她起来吧,就说哀家看在皇孙的面上原谅皇帝了,但警告她以后不准兴风作浪,否则哀家必定不手下留情。” 谦若松了口气,忙去回报,无双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微微一笑,由碧儿扶着起来,微微一弯腰:“谢太后!” 到了晚上,合宫几乎处处都是灯火通明,树上缠着大红宫绸,枝蔓间挂着祈福锦缎,宫墙内外都漂浮着令人眩晕的喜庆气息。 太后到底是来了,头发染了,又穿了喜庆的衣饰,倒显得年轻了几岁。 东方辰十分欢喜,请她上坐,她看到无双仍是一声冷哼,无双不以为然,自已挑着喜欢吃的东西慢慢地吃。 倒是东方辰的亲妹天香公主东方明玉十分活泼爱动,她年方十六,调皮之极,又极爱玩。 无双会的新鲜花样极多,不过略露三两招,便招天香公主招览了过来,天香公主可是对这位皇嫂喜欢得紧。 多亏她日日在太后面前吹风,不然淳于太后也不会这么快原谅无双,和东方辰修好。 一家人表面上倒也其乐融融,用过了晚宴,淳于太后临走时忽道:“程无双,别以为你用些小手段便能让哀家信服,若不是为了辰儿,哀家凭着不要这皇孙也断不容你在宫中。” 无双淡笑不语,心中暗道,若不是怕东方辰不高兴,谁爱理你这一亩三分田。 她知道自己有孕以后,似乎对着什么都有一种慈悲心肠,从来不信佛的无双,也会在初一十五素手拈一柱清香,上敬在佛前,默求佛祖保偌。 庆贺三日之后,便是周边邻国来贺,唐少渊和东方辰已经热同水火,自然不会再来,但那后汉,柔然,还有楚国却是均有来贺。 别的国家只让使臣来贺,但楚国却是程安然亲自来了。 东方辰设宴在御花园,无双陪坐在侧,她微一扫,便发现后汉来的人竟是夺命,不禁又惊又喜,夺命也含笑朝她微微点头,遥遥敬酒。 程安然则坐在首位,目不转晴地盯着她,脸上一片平静,眼眸内却是波澜起伏,愧疚,思念,痛苦种种含义不一而举。 东方辰因着宴席,只是警告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发怒。 一时间添酒回灯,丝竹声响,一群穿着广袖罗纱的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众人纷纷说了些恭贺的词语,不过是应应景,酒到一半,无双微一示意,便说这里太热闹,要清净一下自行告退。 宴会皇帝必须相陪的,东方辰不便离去,便嘱咐她小心身体,让身边的宫人小心服侍,自己须坐在那里应景。 夺命借口小解也离了宴席。 后花园的竹林幽暗不明,风一吹,穿竹的风声潇潇如雨。 无双虽然参加宴会,但性不喜奢华,更不喜欢繁杂的服饰,因此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在暗夜分外明显。 夺命谨慎重地检查了四周,料到无人后,方才现身。 “主子----”夺命哽咽地跪在无双面前轻声道。 借着蒙胧的月光一瞧,夺命原本稚气脸上多了几份风霜之色,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俨然是一国之将的风范。 无双抚着他的发道:“这几年可委屈你了,你过得可好?” 夺命在战场上以战神著称,奋勇杀敌,所向无敌,但无双这一句温柔的话,却让他眼泪滴了下来。 “我,我还好,只是想念主子,还有兄弟们!”夺命闭眼闻着淡淡的百花香味,只愿再也不要离开这里。 无双微微一笑,轻轻一拍手,奔雷,闪电和追风都现了身。 四个人幼时一起学艺,彼此如亲兄妹一般,如今难得相聚,都欢喜无限。 四人低声说了一会话,夺命便抱怨道:“你们三人日日跟着主子,独我在外杀敌,真是亏得很。” 闪电笑道:“你吃得哪门子醋,你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暗人,不能公开的,就算日日跟着主子也不能多说一句话。” 追风道:“如今主子身怀有孕,我们三人更肩负重任,难道会比你的责任小不成?” 奔雷最不善言谈,拍了拍他的肩道:“有空咱们一起去喝酒!” 无双见到四人相处愉快,心中也高兴,便道:“那后汉国已经式微,我正在筹谋,不日便要起兵,夺命你且忍耐一些时日,起兵之后自然会为你正名,让你回到我身边。” 夺命眼中闪着亮光,孩子般地高兴道:“谢主子!” 无双道:“出来好一会了,此处虽然偏僻,到底眼线多,你们还是散了吧。” 于是四人便散了,无双看这夜色静美,透蓝的夜空中散着几颗闪亮的星子,又有月如银盘,便在荷花池边赏了一会月。 空气中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无双武功已经入微,早已经感觉到波动,手扣天蚕丝,淡淡地道:“谁?” “无双----”那一声温柔谴倦的声音如漫漫海滩上的柔浪,层层地袭来,叫人听了不禁酥了半边。 无双放下天蚕丝,脸上却无一丝波动,静静地转头。 月光下的程安然依旧如谪仙一般出尘,只是消瘦了许多,那锦衣像挂在身上一般。 看着依旧熟悉的容颜,无双心中已经没有悲喜。 “怎么不在宴席上,楚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要知道私会皇家女眷罪名可不小!”无双忽视他眼中的哀伤,淡淡地道。 安然手伸在半空,语音颤抖地说:“无双,你非要和我如此生分吗?” 无双静静地一笑,缓缓地说:“你是楚国的皇帝,我是秦国的皇后,自然要以礼相待!” 安然的手颓然低落,缓缓地道:“无双,往日你我在一起的时光,莫非你尽忘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上次的事,伤到你的心,我----” 无双挥手打住,冷冷地说:“过去种种,好比昨日死,我已经忘记了,也请楚王忘了吧。” 安然似乎不能承受一般后退了一步,远山秀眉痛苦地拧了起来:“无双,你终是不肯原谅我吗?” 说话间,那泪水不可自抑的奔流下来,一泪一滴,积蓄在光滑的地面上,恸泪淌成一池明镜,清晰地照出他来不及的爱意和后悔,难道他真的失去了那个会温柔看他,会软语央求他,会捉弄她,会调侃他的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安然闭眼,微微摇了遥身子,似乎要跌进那一池池水中。 无双看着他,喟然长叹,缓缓地道:“程安然,你可有问过你自己的心?” 安然睁眼,皱眉喃喃自语:“我的心?” 无双想若不挑明了倒让他徒自恋恋不舍,索性快刀斩乱麻来得快。 她正色道:“程安然,你是真心喜欢从前那个刘倾雪还是喜欢眼前这个程无双?” 安然被她问得迷茫,久久不能答语:“我----” 若说他喜欢刘倾雪,但如今眼前之人不是刘倾雪,他便要放下;若说喜欢程无双,那么从前对倾雪的喜欢又算什么? 无双看他不能作答,慢慢地道:“当日刘倾雪被迫送于秦宫,你是无力拦下还是并不想拦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个烈性女子因你而寻死,我不过是一缕孤魂误入她的身体而已。 你我初见,你虽满心欢喜,但你仍告诉我要盗得玉枕,于是我身入险境,去盗玉枕,以致腹中孩子夭折。而你却趁机刺杀东方辰,若不是我挡着,此刻东方辰早已不在人世间。紫陵州一战,你明知道留守在那里危险重重,却自己独自杀向皇城,孤注一掷。而后,你又答应东方辰以皇位换我。” 那些一串串的往事,此刻由无双口中说出,鲜明地联成一串,不由得让程安然面色雪白,手指颤抖。 “无双,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无双秀眉一敛,断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程安然,其实在你的心中,皇位是永远大于一切的,为了登上皇上位,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那位太子妃和自己的母后,不是吗?你用温情做假象,处处迷惑于我,其实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也许,你是喜欢倾雪,也许,你也被我所吸引,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你的皇位重要,所以你在关键时刻会断然地选择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程安然,你的温柔就像毒药,在拆穿真相后更是让人心痛,自上次的事情我便已经明了。你放心,我不会恨你,更不会怨你,只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绝不后悔!只盼你做一代明君,莫负了为你死去的刘倾雪,魏子夫!” 程安然越听越惊心,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七窍玲珑之心,有透悉人心的智慧,任何阴谋诡计在她面前犹如艳阳下的白雪,轻轻一晒,便化为乌有。 自己那点小心思,原来早已经被她瞧得透亮,自己爱慕她的心本不是假的,但是他谋划的是江山美人尽拥,却不料,这计谋没成,却只是将她推得更远,远得自己费尽一世的力气也难以再接近。 安然上前,要拉无双的手,却被无双侧身避开。 安然颓然跪倒,手捂着面,泪水缓缓地流出:“无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 追风突然现身,冷冷地道,“楚王,既然主子不愿看见你,我是不容许你呆在她身边的,你走吧……” 这一瞬间,程安然忘了尊贵、忘了矜持,慌乱失措的像个孩子,“不……我不走,我不会放弃的,不会……” 无双淡淡地说:“楚王还是回到宴会中吧,若是久离不归,只怕会惹人非议,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程安然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平静的站起身来,从他眼里丝毫看不到情绪,但追风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双,缓缓地转身。 “我不会放弃的,如果要我放弃你,我宁可去死……”安然轻声地说道,他说的很凄凉,话中的语气却很决绝。 无双唇边浮现一抹轻笑,死吗,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待程安然走后,无双方威严地道:“都躲着做什么,给本宫出来!” 她这一声喝,只听哧哧几声响,东方辰的暗人都现身了,一齐跪下道:“请娘娘责罚。” 无双看着他们不语,那个人还是担心自己吗? 今晚这番话便是说给他听的,好让他放心的。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警告你们,周围十丈之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本宫的耳朵,以后不要再让本宫遇到你们,否则必是死路一条。你们须知道,本宫身怀龙种,不宜杀生,这一次就放过你们!” 暗人皆自心惊,齐刷刷地退了下去。 晚宴结束后,果然东方辰颜色不同往日,更是屈意奉承,满心欢喜之意溢于言情,无双也不说破,仍如往常一般。 天气渐渐炎热,无双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本来怀着双子,更显得笨重,那东宫便整日堆着冰块,风轮呼呼地转向,服侍的宫人更是小心翼翼,惟恐出什么差错。 更难得是太后也来探过几次,每次不过瞧一眼便走,但无双看她脸上的神情是越来越欢喜了,便抚着肚子感谢孩子让她和淳于太后的关系缓和了。 七月流火,八月末央。 眼见着便是无双生产的日子,忽然边关传来消息,唐少渊联合匈奴一十二部公然起兵,趁着秦军不防备的时候,一举破城,直攻向秦都。 东方辰大怒,拍案而起,一连处置了几个守城的将领,奈何仍不作效,眼见着敌军就要攻进皇城了。 唐少渊这次倾全国之力,皇城空虚,带着百万兵马,疯了一般直扑秦都。 这边关战事,东方辰忙得焦头烂额,但一到晚上仍强作欢颜,与无双说话。 无双早已经得到了线报,心知必是秦军中出了内鬼,有人变节,再加上唐少渊势不可挡,凭着鱼死网破也要与东方辰打一场硬仗,因此看东方辰强作欢颜,也不免担忧。 “无双,你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有喜也是双生子!”东方辰离了烦恼的朝堂,唯有对着无双,方觉得人世间有片刻温暖。 无双笑道:“若是两兄弟,皇上以后可要封谁做太子?” 东方辰似乎认真考虑了起来,半晌道:“他们自然谁有能力谁当了?” 无双不禁一笑:“若是能力相当呢?” 东方辰苦恼地道:“总不抓阉吧?” 无双扑赤一笑道:“亏你还是帝王,竟想出这么离谱的法子。依我说,出生时记下他们的时间,谁先出就给谁当,后出那个自然要委屈一些了。” 东方辰笑着点着她的鼻子道:“你总是比别人多一副心肝。” 笑声过后又是沉默,东方辰勉强提起兴致道:“对了,这两个孩子朕想了名字,你听听好不好?” 无双眼晴一亮道:“哦,说来听听。” 东方辰提笔,在雪浪纸上写下两个名字:东方昊,东方哲。 无双默念了一遍道:“昊,取广大之意,很有气势;哲,明理,睿智,好名字!” 东方辰得意地挑了挑眉,无双看着他突然道:“前线的战事还好吗?” 东方辰果然失了笑,沉思良久方道:“无双,看来那人是凭了全力了,我想亲自去会会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些守城的将领竟抵挡不住,我怀疑有奸细。只是你身怀六甲----” 无双咬唇想了一想道:“这些事,原也是因为我,只是你这样太冒险了!” 东方辰扬眉道:“我若不去,难道看着他张狂不成,你是我的女人,我岂容他人觊觎于你?” 无双将头伏在他的肩上,低低地说:“你冒险总有你的理由,但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拿你的命冒险和拿我的命冒险有什么区别?” 东方辰心中暧意升起,顿觉得豪情万丈,坚定地说:“我去就是要让你们母子平安。就算失几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这江山王位,在我眼里不过就是游戏一场,我岂会用你和孩子的安危去换取,我若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天下?” 无双知道他去意已决,便握了他的手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我和孩子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用力将东方辰的身躯抱紧,再抱紧。那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保卫家国,即将奔赴沙场,可能有性命之忧。 “予我一诺,平安归来。” 东方辰无声地抱住无双:“好!” 第二日,三军待发,东方辰御驾亲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刀枪铿锵,战马嘶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脚下的土地彷佛都在微微颤动,传到远处引起连绵不断的回响。 秦军主力在东方辰的带领下一路急驰,抵达青州城郊,与唐盟军队设立的大营遥遥对峙。秦军此次南征共计七十五万兵马,其中有五万是骑兵军,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营地分驻,放眼望去,旌旗蔽空,枪矛成林,军容极为鼎盛。 大军驻营的第二天,东方辰就在一干将领的陪同下登上城头巡视敌情。 只见唐字大旗迎风招展,唐少渊一身红衣如血,正在城头巡视。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三声战鼓震天擂响,城门打开,城门道口传出轰隆的马蹄声,唐盟骑兵潮水般涌出,烟尘滚滚的朝城外扑杀而去。数量将近是城下秦国骑兵的两倍! 北秦骑兵毫不示弱的当头迎上,斜斜的一头撞进了唐军骑兵的队伍中!两军对撞,数百只马蹄扬起了高高的灰尘,黄沙遮目,伸手不见五指。两军就在这一片烟尘中厮杀交战著,只听得交战的声音 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凶狠的马刀劈砍声,武器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和死伤者的惨叫声。 交战声一阵便告结束,一群银铠骑兵从那沙尘中冲出,斜斜向北冲去,风声将他们的狂笑声带到了两军城头:“唐盟无能,废物一群,哈哈!” 战场上的黄沙和灰尘渐渐被吹散,一目凄惨的景像出现在面前:被打死的唐盟骑兵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失去主人的战马孤拎拎的伫立著,不时发出悲哀的长嘶声。重伤的士兵在尸堆中嚎哭惨叫。 幸存的士兵六神无主的坐在马上,眼神迷惘,像是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彪骑兵回城时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他们的确是英雄! 东方辰投给那彪轻骑兵一个鼓励的眼神:“干得好。记你们头功。” 刚刚在战场上桀骜如火的汉子们此刻居然像孩子般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好半天才记起嚅嚅谢恩:“谢皇上。” 眼前这个至尊至贵的男人,不但是大秦的中流砥柱,还是秦军的军中之魂。得到他的一句赞扬足可荣耀终身!看看旁边那些战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嘿嘿! 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欢欣鼓舞的秦军,以及对岸城头上那个玄衣的身影。 唐少渊咬牙切齿冷笑道:“东方辰,趁着现在多笑笑吧。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在东方辰出战的时候,无双也没有闲着,一边处理朝事,一边待产,还要关注前面战情。 “禀主子,西南战乱封锁禁严,我们的暗探没有一个出得了封锁区,现在对西南战况不甚明了。”奔雷严肃地说道。 无双放下笔,揉揉疲倦的额头,心中的不祥感愈来愈重。这几年来,两人虽未时时相见,但他在哪里做什么,他又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都是一清二楚,从未像现在这般音讯全无。 突然腹中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无双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碧儿大惊道:“娘娘,可是要生产了?” 无双看着满桌子的公文碟报,皱眉道:“还有这么多事没处理完……” 一向顺从的碧儿突然严肃地说:“娘娘,什么事能比生孩子还重要呢?” 这丫头竟把公文合上,命人叫产婆了。 腹中疼痛更历害,料定是要生了,只得放下手头的事,被碧儿扶向寝宫。 早有人通知了太后,淳于太后此刻再也顾不得平日两人的怨隙,焦急地守在外面。 无双这是双胞胎,饶是她意志坚定,不畏疼痛,仍然满脸汗水,牙咬住布片,几乎不曾咬破嘴唇。 太后久不闻里面有动静,不由得急了起来,她却不知道无双不同于一般产妇,生产再疼也是勉力忍着,不会呼叫的。 产婆也被无双惊人的毅力惊住,只顾忙着命人准备热水等物。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一个漂亮的男婴出世了。 无双命产婆将红绳捆在他右臂上以作辩识,又努力了一番,第二个男婴也出世了! 太后喜得连连念佛不止,满宫的太临宫女也跟着沾光,领了不少赏赐。 无双生产七日便要起来行动,那一双双生子虽然是双胞胎,但模样却大有差异,长子浓眉墨眸,方脸直鼻,俨然是东方辰的翻版,而次子却清秀俊美,肌肤如雪,竟是无双的模样。 两个孩子让她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惜无双不擅长喂奶之类的琐事,便由奶娘代为哺养。 太后也经常过来探来两个皇孙,自是亲热异常。 这一日,边关收来密报,匈奴新任首领拓拔厉带着三十万人马欲翻越古奇拉山,直截东方辰大军的后方,与唐军形成前方包抄之势! 接着再报,古奇拉山脉大地震,天险裂陷,几日前匈奴大军已从古奇拉山脉进入大秦西南,与唐军汇合,将秦军打得措手不及,秦军重创!” 无双当下不再犹豫,坐以待毙,不顾生产后仅十日的虚弱身体,要前去支援东方辰。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东方辰有危险了! 当太后看着她将两个出生仅十天的孩子托付给自己时,不禁激动地站了起来,“胡闹,你刚生产完,断不能吹风,何况要去战场这种危险的地方?孩子幼小,怎么离得开娘亲?” 无双闭眼,淡淡地说:“母后,辰现在十分危险,我若不去,只怕有性命之忧,我必须去!” 这是她第一次叫母后,却是在生死别离的时候! 淳于太后的眼眶微微湿润,看着年幼的皇孙,想想生死不明的儿子,不禁心如刀绞! “母后保重了!”无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似乎感应到母亲的离去,两个孩子顿时大哭起来。 淳于太后伸出手,欲拦住她,但最终却无力地放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无双远去的背景久久不语。 “谦若,快将皇孙接进来,别吹着风了!”淳于太后忙吩咐道。 谦若应了一声,命人将桃木摇篮抬了进来。 淳于太后凝视着两个孩子,半晌方道:“她----倒真舍得!” 谦若感叹道:“她也是为了皇上啊!” 淳于太后轻轻地摇着摇篮,回想那人这次回宫后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是为东方辰好,一时间,心如潮涌。 吃了一个败仗的唐少渊并不慌张,接应的拓拔厉一到,立刻将局势扭转,将秦军重重包围。 正在杀场上激战的东方辰,跨下的照夜狮子,万里挑一的神骏马匹突然撅了前蹄一下子跪倒,幸亏东方辰身手敏捷就地一滚卸去冲力,回头一看,那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坐骑终于累垮。 “天助我也!”匈奴大汗拓拔厉一拍大腿站起身,“尉迟川!机不可失,快快射箭!” 仿佛流电飞光,一道锐而啸的银亮破风而来,轻而易举穿过人群之中的缝隙,那气机过于强大,竟生生激起猛烈的风声! 那一道箭矢也映入东方辰的眼中,他迅速闪避!“嘟!”箭矢擦身而过。 旁人吃惊于匈奴第一神射手的全力一箭居然只让东方辰擦破点皮。 然而那些围攻东方辰的唐盟士兵却发现,东方辰的身手开始有点缓滞,连招架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东方辰不行了,快杀了他!”一个盟兵兴奋地双目充血! 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东方辰只觉手中龙呤剑越来越沉,差点让他持拿不住。 “这大功是我的!” 眼前摇晃着唐兵狰狞的面容,他的脸距离东方辰极近,似乎在欣赏东方辰临死前的神态。 东方辰抬眼,却是绝然的冷意。 即便要死,也要拉你们陪葬!龙呤横推,犹若惊鸿! 那人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下意识向后躲闪,却未能躲开一剑穿心的命运。 然而这一剑,却耗尽了东方辰最后的力气。 要死了么……脑海中猛然闪现她的话语: 予我一诺,平安归来! 只怕是,再也无法应承她的话语,再也无法看那刚出世的孩子一眼! 无双,我和你错过三年,相聚日短,奈何情深缘浅,终要负了你! 原来临死前,东方辰最大的心愿竟是再见你一面…… “啊----那是什么!?----” 月光般的骏马冲入战场,无双一骑绝尘首当其冲! “东方辰!”吃力地睁开眼,却看见白袍银甲银盔的程无双。 跃马驰骋的无双,少了平日的淡静平和,多了几分英气和杀机。 是梦,是幻? “东方辰!东方辰!坚持住!” 谁在叫我? 恍惚间,看见那抹流云纯白飞掠向自己,那人俯下身,朝自己伸出手! 真的,是她! 他抓住她伸过来的手,纵身一跃,被她带上马背!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她终于在最后一刻将他从生死一线间拉了回来! 相拥的片刻,两人都没有说话。那一刻,只剩下彼此寂静的喧哗。 东方辰忽然腾出手扣住无双的后颈,迫她垂低头…… 瞬光流转的风华迷乱了谁的眼,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那一刻红霞喷薄,夕影昏眩。 时间仿佛静止,风呼啸刮过,战场上无论敌我都被这一幕惊到呆滞。 乱世中的一吻,足以流转千年。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怀中是他熟悉的温度,令人眷恋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那男子还活着,真好。 无双简直不敢想象,万一自己晚到了这么一刻,那自己,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命葬黄泉!? 想到这里,她颤抖的手轻轻抱住怀中男子温暖的躯体。 轻咬薄唇,阖目:无双这辈子,从未这么害怕过。 “快拦住他们!!”拓拔厉狂吼,“杀了秦王,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世上不惧不畏者也大有人在。万马奔腾,声若滚雷! 一拨匈奴骑兵倾巢而出。匈奴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匈奴骑兵更是纵横大陆几十年,虽说近年连番征战国力大不如前,但骑师彪悍未减,加之匈奴与东方辰的深仇大恨,他们是誓死与秦国死战到底了! 面对敌人的凶猛反扑,无双调拨马头,忽然右手拇指与食指圈在唇边,吹了个又尖又长的的口哨! 听闻暗号,二十五死士立马组成半弧向外猛冲!白刃雪花般落下,溅起飞舞的血花!霎时人仰马翻!勇不可挡的二十五死士瞬间冲乱了匈奴骑兵的阵脚。 唐少渊立在高楼上,两手死死抠住栏杆,血从指甲缝中溢出:无双,你为了他,连命都不顾了吗! 那么,我便一定要他死! 首发bxzw.com 168 一诺(小**) ()东方辰一直无子,先是因为政局不稳,所以不敢轻易要子,后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连着三个孩子都是末出世便夭折,因此淳于太后甚为忧心。全本 及至谴散了后宫,只留无双一人,更是焦心,忽闻无双有喜,虽然极厌她,但毕竟是怀着皇家的子嗣,因此心中略开解了些,对无双的脸色便好了一些。 东方辰更是高兴,他一向不喜奢华,这次却开夜宴三日庆贺,第一是请了百官来贺,第二日却是皇族中人来贺,第三日便是家宴了。 鹏飞武艺越来越精,现下负责保护无双的安全,经常与无双一起说话解闷。 追风却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默默看着无双熟睡的容颜,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无双过得倒舒心,唯有淳于太后一事颇为烦扰。 淳于太后仍然不于东方辰说话,众人去请了三四趟太后也不来赴宴,看着东方辰不悦的神色,众人跪了一地,都不敢作声。 无双抚着尚不显山露水的肚子,低语道:孩儿,娘要利用你一回了! 慈安宫中,谦若奉上香茗,小心地道:“太后,都说母子连心,没有隔夜仇,太后也与皇上不说话半年了,皇上也是心里难受,不如太后就借这个机会和皇上修好吧。” 淳于太后命宫女拿起铜镜,瞧着头发似乎又白了几根,叹道:“谦若,你瞧,哀家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累得华发早生,竟不如那狐媚子一个眼神管用,想起来便让哀家心凉。锦帕,去拿首乌膏来,把这头发染一染。” 锦帕忙去拿东西,谦若陪着笑道:“这件事虽然是皇上的不对,但如今后宫仍她一个,现在又有了孩子,看来皇上是认定了她,日子还长着呢,难不成就这么永远过下去?” 太后哼了一声,尚没说话,只听到沐华急急地来回道:“太后,皇后娘娘跪在慈宁宫殿前,说太后若不参加宴会,不和皇上说话便不起来呢!” 太后一拍桌子,怒道:“她爱跪便由着她跪去!” 谦若看看外面的日头,微微灼急地道:“太后,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皇上子嗣单薄----” 太后站起身,又缓缓地坐下去:“请苏太医来!” 苏太医还没来,小宫女又来汇报:“太后,娘娘她体力不支----” 太后虽然心中焦急,终于按捺住,片刻之后苏太医方道。 太后也不说闲话,直奔主题:“苏太医,她----可是真有孕?” 苏太医头上冷汗涔涔,知道太后和皇后一向不和,但皇后有孕兹事体大,哪敢隐瞒,忙整了整衣冠回答。 “回太后的话,的确是喜脉,臣绝不会诊错,而且,”苏太医犹豫了一下,谦若一使眼色,所有的闲杂宫女都退了下去,苏太医方道:“微臣诊得娘娘的脉象似是双胞之象,只是尚不确定,因此没有上报皇上。” 淳于太后脸上一喜,忙道:“苏太医可诊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苏太医脸上泛起红光,得意地道:“微臣诊喜脉多年,定然错不了,必是皇子!” 淳于太后更是高兴,忙命人打赏苏太医。 苏太医接了赏退下时道:“太后,娘娘身怀有孕,万不可烈日暴晒,下跪劳神----” 淳于太后这才想起来无双还跪在殿外,“谦若,让她起来吧,就说哀家看在皇孙的面上原谅皇帝了,但警告她以后不准兴风作浪,否则哀家必定不手下留情。” 谦若松了口气,忙去回报,无双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微微一笑,由碧儿扶着起来,微微一弯腰:“谢太后!” 到了晚上,合宫几乎处处都是灯火通明,树上缠着大红宫绸,枝蔓间挂着祈福锦缎,宫墙内外都漂浮着令人眩晕的喜庆气息。 太后到底是来了,头发染了,又穿了喜庆的衣饰,倒显得年轻了几岁。 东方辰十分欢喜,请她上坐,她看到无双仍是一声冷哼,无双不以为然,自已挑着喜欢吃的东西慢慢地吃。 倒是东方辰的亲妹天香公主东方明玉十分活泼爱动,她年方十六,调皮之极,又极爱玩。 无双会的新鲜花样极多,不过略露三两招,便招天香公主招览了过来,天香公主可是对这位皇嫂喜欢得紧。 多亏她日日在太后面前吹风,不然淳于太后也不会这么快原谅无双,和东方辰修好。 一家人表面上倒也其乐融融,用过了晚宴,淳于太后临走时忽道:“程无双,别以为你用些小手段便能让哀家信服,若不是为了辰儿,哀家凭着不要这皇孙也断不容你在宫中。” 无双淡笑不语,心中暗道,若不是怕东方辰不高兴,谁爱理你这一亩三分田。 她知道自己有孕以后,似乎对着什么都有一种慈悲心肠,从来不信佛的无双,也会在初一十五素手拈一柱清香,上敬在佛前,默求佛祖保偌。 庆贺三日之后,便是周边邻国来贺,唐少渊和东方辰已经热同水火,自然不会再来,但那后汉,柔然,还有楚国却是均有来贺。 别的国家只让使臣来贺,但楚国却是程安然亲自来了。 东方辰设宴在御花园,无双陪坐在侧,她微一扫,便发现后汉来的人竟是夺命,不禁又惊又喜,夺命也含笑朝她微微点头,遥遥敬酒。 程安然则坐在首位,目不转晴地盯着她,脸上一片平静,眼眸内却是波澜起伏,愧疚,思念,痛苦种种含义不一而举。 东方辰因着宴席,只是警告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发怒。 一时间添酒回灯,丝竹声响,一群穿着广袖罗纱的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众人纷纷说了些恭贺的词语,不过是应应景,酒到一半,无双微一示意,便说这里太热闹,要清净一下自行告退。 宴会皇帝必须相陪的,东方辰不便离去,便嘱咐她小心身体,让身边的宫人小心服侍,自己须坐在那里应景。 夺命借口小解也离了宴席。 后花园的竹林幽暗不明,风一吹,穿竹的风声潇潇如雨。 无双虽然参加宴会,但性不喜奢华,更不喜欢繁杂的服饰,因此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在暗夜分外明显。全本 夺命谨慎重地检查了四周,料到无人后,方才现身。 “主子----”夺命哽咽地跪在无双面前轻声道。 借着蒙胧的月光一瞧,夺命原本稚气脸上多了几份风霜之色,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俨然是一国之将的风范。 无双抚着他的发道:“这几年可委屈你了,你过得可好?” 夺命在战场上以战神著称,奋勇杀敌,所向无敌,但无双这一句温柔的话,却让他眼泪滴了下来。 “我,我还好,只是想念主子,还有兄弟们!”夺命闭眼闻着淡淡的百花香味,只愿再也不要离开这里。 无双微微一笑,轻轻一拍手,奔雷,闪电和追风都现了身。 四个人幼时一起学艺,彼此如亲兄妹一般,如今难得相聚,都欢喜无限。 四人低声说了一会话,夺命便抱怨道:“你们三人日日跟着主子,独我在外杀敌,真是亏得很。” 闪电笑道:“你吃得哪门子醋,你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暗人,不能公开的,就算日日跟着主子也不能多说一句话。” 追风道:“如今主子身怀有孕,我们三人更肩负重任,难道会比你的责任小不成?” 奔雷最不善言谈,拍了拍他的肩道:“有空咱们一起去喝酒!” 无双见到四人相处愉快,心中也高兴,便道:“那后汉国已经式微,我正在筹谋,不日便要起兵,夺命你且忍耐一些时日,起兵之后自然会为你正名,让你回到我身边。” 夺命眼中闪着亮光,孩子般地高兴道:“谢主子!” 无双道:“出来好一会了,此处虽然偏僻,到底眼线多,你们还是散了吧。” 于是四人便散了,无双看这夜色静美,透蓝的夜空中散着几颗闪亮的星子,又有月如银盘,便在荷花池边赏了一会月。 空气中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无双武功已经入微,早已经感觉到波动,手扣天蚕丝,淡淡地道:“谁?” “无双----”那一声温柔谴倦的声音如漫漫海滩上的柔浪,层层地袭来,叫人听了不禁酥了半边。 无双放下天蚕丝,脸上却无一丝波动,静静地转头。 月光下的程安然依旧如谪仙一般出尘,只是消瘦了许多,那锦衣像挂在身上一般。 看着依旧熟悉的容颜,无双心中已经没有悲喜。 “怎么不在宴席上,楚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要知道私会皇家女眷罪名可不小!”无双忽视他眼中的哀伤,淡淡地道。 安然手伸在半空,语音颤抖地说:“无双,你非要和我如此生分吗?” 无双静静地一笑,缓缓地说:“你是楚国的皇帝,我是秦国的皇后,自然要以礼相待!” 安然的手颓然低落,缓缓地道:“无双,往日你我在一起的时光,莫非你尽忘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上次的事,伤到你的心,我----” 无双挥手打住,冷冷地说:“过去种种,好比昨日死,我已经忘记了,也请楚王忘了吧。” 安然似乎不能承受一般后退了一步,远山秀眉痛苦地拧了起来:“无双,你终是不肯原谅我吗?” 说话间,那泪水不可自抑的奔流下来,一泪一滴,积蓄在光滑的地面上,恸泪淌成一池明镜,清晰地照出他来不及的爱意和后悔,难道他真的失去了那个会温柔看他,会软语央求他,会捉弄她,会调侃他的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安然闭眼,微微摇了遥身子,似乎要跌进那一池池水中。 无双看着他,喟然长叹,缓缓地道:“程安然,你可有问过你自己的心?” 安然睁眼,皱眉喃喃自语:“我的心?” 无双想若不挑明了倒让他徒自恋恋不舍,索性快刀斩乱麻来得快。 她正色道:“程安然,你是真心喜欢从前那个刘倾雪还是喜欢眼前这个程无双?” 安然被她问得迷茫,久久不能答语:“我----” 若说他喜欢刘倾雪,但如今眼前之人不是刘倾雪,他便要放下;若说喜欢程无双,那么从前对倾雪的喜欢又算什么? 无双看他不能作答,慢慢地道:“当日刘倾雪被迫送于秦宫,你是无力拦下还是并不想拦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个烈性女子因你而寻死,我不过是一缕孤魂误入她的身体而已。 你我初见,你虽满心欢喜,但你仍告诉我要盗得玉枕,于是我身入险境,去盗玉枕,以致腹中孩子夭折。而你却趁机刺杀东方辰,若不是我挡着,此刻东方辰早已不在人世间。紫陵州一战,你明知道留守在那里危险重重,却自己独自杀向皇城,孤注一掷。而后,你又答应东方辰以皇位换我。” 那些一串串的往事,此刻由无双口中说出,鲜明地联成一串,不由得让程安然面色雪白,手指颤抖。 “无双,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无双秀眉一敛,断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程安然,其实在你的心中,皇位是永远大于一切的,为了登上皇上位,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那位太子妃和自己的母后,不是吗?你用温情做假象,处处迷惑于我,其实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也许,你是喜欢倾雪,也许,你也被我所吸引,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你的皇位重要,所以你在关键时刻会断然地选择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程安然,你的温柔就像毒药,在拆穿真相后更是让人心痛,自上次的事情我便已经明了。你放心,我不会恨你,更不会怨你,只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绝不后悔!只盼你做一代明君,莫负了为你死去的刘倾雪,魏子夫!” 程安然越听越惊心,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七窍玲珑之心,有透悉人心的智慧,任何阴谋诡计在她面前犹如艳阳下的白雪,轻轻一晒,便化为乌有。 自己那点小心思,原来早已经被她瞧得透亮,自己爱慕她的心本不是假的,但是他谋划的是江山美人尽拥,却不料,这计谋没成,却只是将她推得更远,远得自己费尽一世的力气也难以再接近。全本 安然上前,要拉无双的手,却被无双侧身避开。 安然颓然跪倒,手捂着面,泪水缓缓地流出:“无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 追风突然现身,冷冷地道,“楚王,既然主子不愿看见你,我是不容许你呆在她身边的,你走吧……” 这一瞬间,程安然忘了尊贵、忘了矜持,慌乱失措的像个孩子,“不……我不走,我不会放弃的,不会……” 无双淡淡地说:“楚王还是回到宴会中吧,若是久离不归,只怕会惹人非议,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程安然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平静的站起身来,从他眼里丝毫看不到情绪,但追风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双,缓缓地转身。 “我不会放弃的,如果要我放弃你,我宁可去死……”安然轻声地说道,他说的很凄凉,话中的语气却很决绝。 无双唇边浮现一抹轻笑,死吗,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待程安然走后,无双方威严地道:“都躲着做什么,给本宫出来!” 她这一声喝,只听哧哧几声响,东方辰的暗人都现身了,一齐跪下道:“请娘娘责罚。” 无双看着他们不语,那个人还是担心自己吗? 今晚这番话便是说给他听的,好让他放心的。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警告你们,周围十丈之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本宫的耳朵,以后不要再让本宫遇到你们,否则必是死路一条。你们须知道,本宫身怀龙种,不宜杀生,这一次就放过你们!” 暗人皆自心惊,齐刷刷地退了下去。 晚宴结束后,果然东方辰颜色不同往日,更是屈意奉承,满心欢喜之意溢于言情,无双也不说破,仍如往常一般。 天气渐渐炎热,无双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本来怀着双子,更显得笨重,那东宫便整日堆着冰块,风轮呼呼地转向,服侍的宫人更是小心翼翼,惟恐出什么差错。 更难得是太后也来探过几次,每次不过瞧一眼便走,但无双看她脸上的神情是越来越欢喜了,便抚着肚子感谢孩子让她和淳于太后的关系缓和了。 七月流火,八月末央。 眼见着便是无双生产的日子,忽然边关传来消息,唐少渊联合匈奴一十二部公然起兵,趁着秦军不防备的时候,一举破城,直攻向秦都。 东方辰大怒,拍案而起,一连处置了几个守城的将领,奈何仍不作效,眼见着敌军就要攻进皇城了。 唐少渊这次倾全国之力,皇城空虚,带着百万兵马,疯了一般直扑秦都。 这边关战事,东方辰忙得焦头烂额,但一到晚上仍强作欢颜,与无双说话。 无双早已经得到了线报,心知必是秦军中出了内鬼,有人变节,再加上唐少渊势不可挡,凭着鱼死网破也要与东方辰打一场硬仗,因此看东方辰强作欢颜,也不免担忧。 “无双,你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有喜也是双生子!”东方辰离了烦恼的朝堂,唯有对着无双,方觉得人世间有片刻温暖。 无双笑道:“若是两兄弟,皇上以后可要封谁做太子?” 东方辰似乎认真考虑了起来,半晌道:“他们自然谁有能力谁当了?” 无双不禁一笑:“若是能力相当呢?” 东方辰苦恼地道:“总不抓阉吧?” 无双扑赤一笑道:“亏你还是帝王,竟想出这么离谱的法子。依我说,出生时记下他们的时间,谁先出就给谁当,后出那个自然要委屈一些了。” 东方辰笑着点着她的鼻子道:“你总是比别人多一副心肝。” 笑声过后又是沉默,东方辰勉强提起兴致道:“对了,这两个孩子朕想了名字,你听听好不好?” 无双眼晴一亮道:“哦,说来听听。” 东方辰提笔,在雪浪纸上写下两个名字:东方昊,东方哲。 无双默念了一遍道:“昊,取广大之意,很有气势;哲,明理,睿智,好名字!” 东方辰得意地挑了挑眉,无双看着他突然道:“前线的战事还好吗?” 东方辰果然失了笑,沉思良久方道:“无双,看来那人是凭了全力了,我想亲自去会会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些守城的将领竟抵挡不住,我怀疑有奸细。只是你身怀六甲----” 无双咬唇想了一想道:“这些事,原也是因为我,只是你这样太冒险了!” 东方辰扬眉道:“我若不去,难道看着他张狂不成,你是我的女人,我岂容他人觊觎于你?” 无双将头伏在他的肩上,低低地说:“你冒险总有你的理由,但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拿你的命冒险和拿我的命冒险有什么区别?” 东方辰心中暧意升起,顿觉得豪情万丈,坚定地说:“我去就是要让你们母子平安。就算失几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这江山王位,在我眼里不过就是游戏一场,我岂会用你和孩子的安危去换取,我若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天下?” 无双知道他去意已决,便握了他的手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我和孩子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用力将东方辰的身躯抱紧,再抱紧。那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保卫家国,即将奔赴沙场,可能有性命之忧。 “予我一诺,平安归来。” 东方辰无声地抱住无双:“好!” 第二日,三军待发,东方辰御驾亲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刀枪铿锵,战马嘶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脚下的土地彷佛都在微微颤动,传到远处引起连绵不断的回响。 秦军主力在东方辰的带领下一路急驰,抵达青州城郊,与唐盟军队设立的大营遥遥对峙。秦军此次南征共计七十五万兵马,其中有五万是骑兵军,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营地分驻,放眼望去,旌旗蔽空,枪矛成林,军容极为鼎盛。 大军驻营的第二天,东方辰就在一干将领的陪同下登上城头巡视敌情。 只见唐字大旗迎风招展,唐少渊一身红衣如血,正在城头巡视。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三声战鼓震天擂响,城门打开,城门道口传出轰隆的马蹄声,唐盟骑兵潮水般涌出,烟尘滚滚的朝城外扑杀而去。数量将近是城下秦国骑兵的两倍! 北秦骑兵毫不示弱的当头迎上,斜斜的一头撞进了唐军骑兵的队伍中!两军对撞,数百只马蹄扬起了高高的灰尘,黄沙遮目,伸手不见五指。两军就在这一片烟尘中厮杀交战著,只听得交战的声音 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凶狠的马刀劈砍声,武器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和死伤者的惨叫声。 交战声一阵便告结束,一群银铠骑兵从那沙尘中冲出,斜斜向北冲去,风声将他们的狂笑声带到了两军城头:“唐盟无能,废物一群,哈哈!” 战场上的黄沙和灰尘渐渐被吹散,一目凄惨的景像出现在面前:被打死的唐盟骑兵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失去主人的战马孤拎拎的伫立著,不时发出悲哀的长嘶声。重伤的士兵在尸堆中嚎哭惨叫。 幸存的士兵六神无主的坐在马上,眼神迷惘,像是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彪骑兵回城时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他们的确是英雄! 东方辰投给那彪轻骑兵一个鼓励的眼神:“干得好。记你们头功。” 刚刚在战场上桀骜如火的汉子们此刻居然像孩子般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好半天才记起嚅嚅谢恩:“谢皇上。” 眼前这个至尊至贵的男人,不但是大秦的中流砥柱,还是秦军的军中之魂。得到他的一句赞扬足可荣耀终身!看看旁边那些战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嘿嘿! 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欢欣鼓舞的秦军,以及对岸城头上那个玄衣的身影。 唐少渊咬牙切齿冷笑道:“东方辰,趁着现在多笑笑吧。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在东方辰出战的时候,无双也没有闲着,一边处理朝事,一边待产,还要关注前面战情。 “禀主子,西南战乱封锁禁严,我们的暗探没有一个出得了封锁区,现在对西南战况不甚明了。”奔雷严肃地说道。 无双放下笔,揉揉疲倦的额头,心中的不祥感愈来愈重。这几年来,两人虽未时时相见,但他在哪里做什么,他又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都是一清二楚,从未像现在这般音讯全无。 突然腹中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无双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碧儿大惊道:“娘娘,可是要生产了?” 无双看着满桌子的公文碟报,皱眉道:“还有这么多事没处理完……” 一向顺从的碧儿突然严肃地说:“娘娘,什么事能比生孩子还重要呢?” 这丫头竟把公文合上,命人叫产婆了。 腹中疼痛更历害,料定是要生了,只得放下手头的事,被碧儿扶向寝宫。 早有人通知了太后,淳于太后此刻再也顾不得平日两人的怨隙,焦急地守在外面。 无双这是双胞胎,饶是她意志坚定,不畏疼痛,仍然满脸汗水,牙咬住布片,几乎不曾咬破嘴唇。 太后久不闻里面有动静,不由得急了起来,她却不知道无双不同于一般产妇,生产再疼也是勉力忍着,不会呼叫的。 产婆也被无双惊人的毅力惊住,只顾忙着命人准备热水等物。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一个漂亮的男婴出世了。 无双命产婆将红绳捆在他右臂上以作辩识,又努力了一番,第二个男婴也出世了! 太后喜得连连念佛不止,满宫的太临宫女也跟着沾光,领了不少赏赐。 无双生产七日便要起来行动,那一双双生子虽然是双胞胎,但模样却大有差异,长子浓眉墨眸,方脸直鼻,俨然是东方辰的翻版,而次子却清秀俊美,肌肤如雪,竟是无双的模样。 两个孩子让她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惜无双不擅长喂奶之类的琐事,便由奶娘代为哺养。 太后也经常过来探来两个皇孙,自是亲热异常。 这一日,边关收来密报,匈奴新任首领拓拔厉带着三十万人马欲翻越古奇拉山,直截东方辰大军的后方,与唐军形成前方包抄之势! 接着再报,古奇拉山脉大地震,天险裂陷,几日前匈奴大军已从古奇拉山脉进入大秦西南,与唐军汇合,将秦军打得措手不及,秦军重创!” 无双当下不再犹豫,坐以待毙,不顾生产后仅十日的虚弱身体,要前去支援东方辰。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东方辰有危险了! 当太后看着她将两个出生仅十天的孩子托付给自己时,不禁激动地站了起来,“胡闹,你刚生产完,断不能吹风,何况要去战场这种危险的地方?孩子幼小,怎么离得开娘亲?” 无双闭眼,淡淡地说:“母后,辰现在十分危险,我若不去,只怕有性命之忧,我必须去!” 这是她第一次叫母后,却是在生死别离的时候! 淳于太后的眼眶微微湿润,看着年幼的皇孙,想想生死不明的儿子,不禁心如刀绞! “母后保重了!”无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似乎感应到母亲的离去,两个孩子顿时大哭起来。 淳于太后伸出手,欲拦住她,但最终却无力地放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无双远去的背景久久不语。 “谦若,快将皇孙接进来,别吹着风了!”淳于太后忙吩咐道。 谦若应了一声,命人将桃木摇篮抬了进来。 淳于太后凝视着两个孩子,半晌方道:“她----倒真舍得!” 谦若感叹道:“她也是为了皇上啊!” 淳于太后轻轻地摇着摇篮,回想那人这次回宫后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是为东方辰好,一时间,心如潮涌。 吃了一个败仗的唐少渊并不慌张,接应的拓拔厉一到,立刻将局势扭转,将秦军重重包围。 正在杀场上激战的东方辰,跨下的照夜狮子,万里挑一的神骏马匹突然撅了前蹄一下子跪倒,幸亏东方辰身手敏捷就地一滚卸去冲力,回头一看,那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坐骑终于累垮。 “天助我也!”匈奴大汗拓拔厉一拍大腿站起身,“尉迟川!机不可失,快快射箭!” 仿佛流电飞光,一道锐而啸的银亮破风而来,轻而易举穿过人群之中的缝隙,那气机过于强大,竟生生激起猛烈的风声! 那一道箭矢也映入东方辰的眼中,他迅速闪避!“嘟!”箭矢擦身而过。 旁人吃惊于匈奴第一神射手的全力一箭居然只让东方辰擦破点皮。 然而那些围攻东方辰的唐盟士兵却发现,东方辰的身手开始有点缓滞,连招架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东方辰不行了,快杀了他!”一个盟兵兴奋地双目充血! 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东方辰只觉手中龙呤剑越来越沉,差点让他持拿不住。 “这大功是我的!” 眼前摇晃着唐兵狰狞的面容,他的脸距离东方辰极近,似乎在欣赏东方辰临死前的神态。 东方辰抬眼,却是绝然的冷意。 即便要死,也要拉你们陪葬!龙呤横推,犹若惊鸿! 那人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下意识向后躲闪,却未能躲开一剑穿心的命运。 然而这一剑,却耗尽了东方辰最后的力气。 要死了么……脑海中猛然闪现她的话语: 予我一诺,平安归来! 只怕是,再也无法应承她的话语,再也无法看那刚出世的孩子一眼! 无双,我和你错过三年,相聚日短,奈何情深缘浅,终要负了你! 原来临死前,东方辰最大的心愿竟是再见你一面…… “啊----那是什么!?----” 月光般的骏马冲入战场,无双一骑绝尘首当其冲! “东方辰!”吃力地睁开眼,却看见白袍银甲银盔的程无双。 跃马驰骋的无双,少了平日的淡静平和,多了几分英气和杀机。 是梦,是幻? “东方辰!东方辰!坚持住!” 谁在叫我? 恍惚间,看见那抹流云纯白飞掠向自己,那人俯下身,朝自己伸出手! 真的,是她! 他抓住她伸过来的手,纵身一跃,被她带上马背!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她终于在最后一刻将他从生死一线间拉了回来! 相拥的片刻,两人都没有说话。那一刻,只剩下彼此寂静的喧哗。 东方辰忽然腾出手扣住无双的后颈,迫她垂低头…… 瞬光流转的风华迷乱了谁的眼,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那一刻红霞喷薄,夕影昏眩。 时间仿佛静止,风呼啸刮过,战场上无论敌我都被这一幕惊到呆滞。 乱世中的一吻,足以流转千年。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怀中是他熟悉的温度,令人眷恋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那男子还活着,真好。 无双简直不敢想象,万一自己晚到了这么一刻,那自己,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命葬黄泉!? 想到这里,她颤抖的手轻轻抱住怀中男子温暖的躯体。 轻咬薄唇,阖目:无双这辈子,从未这么害怕过。 “快拦住他们!!”拓拔厉狂吼,“杀了秦王,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世上不惧不畏者也大有人在。万马奔腾,声若滚雷! 一拨匈奴骑兵倾巢而出。匈奴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匈奴骑兵更是纵横大陆几十年,虽说近年连番征战国力大不如前,但骑师彪悍未减,加之匈奴与东方辰的深仇大恨,他们是誓死与秦国死战到底了! 面对敌人的凶猛反扑,无双调拨马头,忽然右手拇指与食指圈在唇边,吹了个又尖又长的的口哨! 听闻暗号,二十五死士立马组成半弧向外猛冲!白刃雪花般落下,溅起飞舞的血花!霎时人仰马翻!勇不可挡的二十五死士瞬间冲乱了匈奴骑兵的阵脚。 唐少渊立在高楼上,两手死死抠住栏杆,血从指甲缝中溢出:无双,你为了他,连命都不顾了吗! 那么,我便一定要他死! ………………………………… 首发bxzw.com 169 金枝 ()169金枝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斩杀东方辰!”唐少渊妖绕的凤眸中满是仇恨和怨气,冷冷地说。 “杀呀!” 排山倒海的联军将他们重重包围住,四周全是杀不完的人,眼见二人就要陷入绝境! 这一战甚是惨烈,一直血战了五天五夜,仍末分出胜负,秦军早已经人疲马乏,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那拓拔厉却命自己的士兵分别休息,以车轮战术轮击,誓要把秦军困死在阵中。 天上风云变幻,地上血流成河,那远山上挂着一轮落日,似乎也被染成一片血色,泛着刺眼的红光。 无双按住东方辰的伤口,一双清冷的眸子杀意顿起,那一条软鞭犹如蛟龙出海,横军千军,沾者非死即伤。 东方辰勉力微笑道:“无双,见到你,太好了!” 无双在杀敌的同时忽然一低头,温柔地一笑:“东方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的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在这修罗杀场,生死瞬间的时候,听到家这个字眼,东方辰顿时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这几天的血战似乎都化为了浮云,眼前只有她温柔的眼,让他舍不得闭上眼。 “主子,敌人太多!”闪电一身血污,娇俏的脸上满是狠戾之色,手中的剑上还滴着血,狼狈地说道。 无双眯起眼,那无边无际的匈奴和唐盟军如蚁一般涌上来,似乎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无论他们拼得多么用力,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这一战,生死难料。 东方辰握着她的手道:“无双,你答应我一件事,若不能取胜,你自己须何全性命。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我知道,你治国的才能不比我差。” 无双眼眶微红:“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在她分神的片刻,那利箭又呼啸而至。 无双举起软鞭,缠住利箭,一场手,将利箭还回原去。 那箭带着无边的怒火和汹涌的恨意,闪电般地飞至尉迟川的眉心。 一代神射手,竟这样震惊地呆愕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铁箭穿透自己的眉心,眼前一红,颓然倒地。 拓拔厉大骇,忙命人护驾,看着那个眉眼如雪的女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但更多的剑攻围了上来,那隐藏在士兵中的幕府忍者,举起东洋剑,快而狠地向无双的胸口刺去。 剑如惊鸿,瞬息便至,快得让无双没有反击的时间。 随着周围人的惊呼人,忍者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将剑再次一送。 无双脑袋被放空了,只是紧紧地握着东方辰的手,茫然地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东方辰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不禁微微一怔。 她还没有说那四个字呢,怎么可以这样死掉?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一直到生死关头,还无法说出,注定要成为一生所憾了。 无双微微蹙眉,等着那剑刺入胸口的疼痛,却听得一声惨叫,随即哐当一声,忍者的长剑落地。 她睁眼一看,却见东方辰凭着最后的力气,挥剑出鞘,宛如索命修罗,玄黑的衣襟上斑斑点点,尽是鲜血,他眼中带了嗜血的狠厉,一手持剑,将忍者的手腕砍了下来,再一掌重手法,将那黑衣人天灵盖击成碎片。 无双从未想过,他也会狼狈慌乱,也会残忍狠毒,宛若将撕咬猎物的野兽一般。 但是,无论哪一面,都是东方辰,都是属于东方辰这个人所有,都可以信任,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哪怕天崩地裂,宇宙洪荒,这个人,仍然会为自己遮风挡雨,倾尽所有。 无双猛地惊醒,连连挥鞭,击退敌人,低头去瞧,却见他眼露惶急,伸手点住自己胸口数处穴道。无双顺着他的手往下看,才想起自己适才中剑,虽然不深,却已是血流如注。 她伸出手,握住东方辰的,想告诉他别着急,流这点血死不了人,想提醒他还有敌人未歼灭,需多加小心,千头万绪,脱口而出的,却是:“东方辰,我喜欢你。” 东方辰表情一滞,随即两眼中宛若亮星一般璀璨起来,他微微张着唇,露出难得一见的慌乱无措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无双含笑看着他的眼,看着这人俊朗非凡的五官,心里一松,还好,还是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了,她满意地闭上眼,一阵眩晕袭来,令她无从抵挡,在陷入昏迷中,似乎还听到东方辰嘶声吼道:“无双,无双--------” 秦军如疯了一般反扑着,保护着他们的王突围。 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飞洒的血肉,倾刻间灰飞烟灭。 这憾人的战场,鲜血染成的杀戳,让唐少渊开始慌了。 不是的,他预想的根本不是这样,他只是想杀了东方辰,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困在了里面,而且晕了过去,自己,却无法相救! 唐少渊怒气冲冲地拔剑,横在拓拔厉的颈间:“混蛋,你敢命人暗算她?” 拓拔厉不惊不怒,因为这个战场已经被匈奴的铁骑包围。 “唐王,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当时可是你求着本王帮你的!” “可是我并没有让你杀她!” 拓拔厉厉声道:“此女杀我匈奴五十万铁蹄,与本王有不共载天之仇,本王若不杀她,誓难服众,再说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认得那么准呢?” 看着无双晕了过去,唐少渊顾不得与拓拔厉计较,恨恨地下了城楼,夺过战马,飞一般地赶了出去。 “皇上,外面战事凶险,你不能出去呀!”守城的将官不开城门,壮着胆子劝道。 唐少渊惊怒之下,哪还跟他讲理,一剑削掉他的帽子,寒声道:“你敢抗旨?” 守城官惊惧地跪下:“小人不敢!” “速开城门!” 话音末落,只听铁骑森严,一队跨着弯刀的匈奴精军赶上来拦在了城门前。 “唐王,我大汗生恐开了城门引敌进城,此城门不能开!” 唐少渊大怒,片刻也等不得,一剑刺向为首的一个匈奴骑兵:“大胆,莫非本王也要听他的不成,让开!” 谁知这队骑兵不仅武艺精悍且善于围截,一时间竟挡着唐少渊不能前进半分。 唐少渊杀红了眼,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来帮忙?” “是,皇上!” 守城的将士纷纷一涌而上,与骑兵纠缠起来。 骑兵虽然历害,但有人引缠便不能全力对付唐少渊。 唐少渊看准时机,一拍战马,朝着开了一线的城门中奔了出去。 无边的人潮,嘶喊声,马鸣声,几乎将他震聋。 唐少渊见人拦路便一剑挑去,直奔向中央地带,这一刻,他只想要她安然无事。 程安然归国后,郁郁不乐,相思成疾,忽一日,接到东方辰的飞鸽传书,上面仅仅寥寥数字:若我死,替我照顾她! 程安然便知道无双有了危险,当他急点十万兵马赶到秦都时,却告知她不顾产后虚弱的身体,竟只身亲赴杀场。 程安然心忧如焚,只在这一刻方才领悟原来帝业江山在他眼中,都不如她一个明媚的笑脸。 如果她若有事,自己将情何以堪。 雪压乌云在黑暗中奔驰,山峦连绵,似乎在每一个看不见的幽暗处幻化出战场前的惨境。 他不敢想像自己赶到的时候,那里将会怎样。那样倔强的她仅凭一己之力能否走出那样的困境,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洒向她的时候,他竟无力保护,无双,一定要等我…… 身后,从都城带来的精锐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滚滚铁骑,蹄声踏破山河。 缰绳,已被他掌中水泡磨破的鲜血染红。 他马上功夫自幼了得,他已施展了浑身解数,策马狂奔。时间悄悄流逝。此时东方已然见白。 火光,满天。血腥味飘在夜空,浓得比血更令人心寒。 手脚已经僵硬,心脏从那刻开始停止跳动。残忍的寒,渗透百脉。 他见过比这残忍上百倍的沙场,只是从未知道,鲜血的颜色,能令人心寒心伤至此。 四周全是尸体,无边无际的联军一眼望不到边,根本无法分辩无双在哪里。 凭着敏锐的知觉,程安然一眼看到那个战场的漩涡之处。 程安然扬剑:“冲!反冲锋!将他们打散各个歼灭!” 铁甲洪流仿佛一道金属溪流倾泻于岸,雪亮的马刀映着晨光直扑而来。 黄沙蔽天,尘土飞扬,四方人马犹如江水泛滥,压满了整个平原。 白龙与黑蛇死死绞在了一起!不断纠缠,扭曲,相互撕咬! 程安然的援兵一到,局势马上扭转,已经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无双面前。 无双方才本是因为产后虚血,又再加上三天三夜没睡才晕了过去,此刻已经悠悠醒转。 她看到程安然的大军清一色素甲银袍铁骑赶到时,不由得道:“他怎么来了?” 东方辰目光复杂地看着程安然,并不答言。 “快看,城门开了!”东方辰惊叫道。 无双放眼,只见那一抹血色的战袍迎风摆舞,唐少渊一人单枪匹马奔了出来。 无双不禁冷笑:“呵呵,原来他竟有这般雄心,要生擒我们吗?只怕末必如了他的愿!追风闪电,你们速带一队人马借着楚王的军队直攻城门,奔雷,你不须理我,带着死士困住唐少渊,务必给我生擒了他!” 众人见无双口气不善,忙领命行事。 东方辰手一紧道:“无双,无人保护你怎么行?” 无双轻笑道:“程安然要来也就借他一用,放心吧!” 东方辰的手抓得无双越紧,无双知道方才他救自己那一击已经拼尽了全力,只怕已经损伤了内脏,现在强撑着没晕过去,一是担忧自己,二是担忧那个人。 无双抚了抚他的手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东方辰的箭跟心脏差之毫厘,不敢拔箭,但那血却越流越多,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脸色也蒙上了一层青气,越发让人担忧。 无双不再犹豫,拍马催动,直奔程安然的大军。 那人温润如玉的脸越来越近,无双只觉得一抹尴尬之色隐现,想起上次说他的重话,原是要他断了相思,想不见再见面却已是生死无话。 程安然一向镇静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慌乱之色,直到看到无双,方才松了口气,催马上前。 隔着枪林刀雨,十万铁骑,一时间沙漏无声的停住。 岁月是两朵双生的花,你凋谢的时候,他也不艳丽。 程安然只是静静地瞧着无双,半晌方道:“你好吗?” 无双淡淡地点头,东方辰皱着眉,已然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无双摸着他的手越来越冰凉,心中大骇道:“快点冲出去,不然来不及了!” 安然瞧她急切的模样全是为了那人,不禁心中又苦又涩。 “传令下去,全力攻城!” 此刻闪电他们已经打开了城门,而奔雷不负所望擒住了唐少渊,他原本没这么好得手的,只是唐少渊担忧无双安危,此刻他下令撤兵却无人肯听,再加上匈奴人在其中,早已经杀红了眼,于是自己略作反抗便任着奔雷将他捆了起来。 唐少渊被带到无双面前的时候,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复杂难辩的情绪,嘴角却有一丝解脱似的笑意。 对上无双冰冷的眸光,唐少渊却闭了闭眼,一副蛮不在乎的表情。 程安然运足力气,大喝道:“唐王已经被擒了,赶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必需要尔等血染疆场,性命不保。”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唐国皇帝被擒,当下顿时阵脚大乱,兵败如山倒,那些失去了支援的匈奴兵已经乱了阵脚。 程安然带的铁骑将他们团团围住,皆尽屠杀。 闪电攻上城墙,已经和拓拔厉交上了手。 拓拔厉打得几招,嘴角微笑道:“你一个女子,有如此进境,果然难得!” 闪电恨他奸诈,下手狠辣无情,也不答言,咬住一缕秀发,出招又快又狠。 拓拔厉看她穷追不舍,由原来的游戏之色变成正色,缓缓地抽出腰中的弯刀,当一声,格开闪电的剑。 闪电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不禁大骇,原来这拓拔厉甚是历害,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拓拔厉见她悍不畏死,身后如潮的秦楚联军已经攻了上来,不便和她纠缠,打了个响指,两个幕府忍者立刻上前架住闪电,拓拔厉则趁乱逃走。 这一战十分艰险,待结束时候清点人马,秦军损失了三十万兵马,十分严重,匈奴和唐军折损了不少,尤其是唐军,剩余的兵力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根本不足以保国。 而无双断然决定趁胜追击,一直杀到唐都,命人占领了唐都,自己则带着唐少渊打道回府。 程安然联军此次有功于秦国,唐国的土地自然他要分一杯羹。 东方辰在半道已经发起了高烧,无双忙命人制了古代的青霉素,幸喜退了高烧,但仍昏迷不醒。 她知道此时十分凶险,自己的身体已经如强弩之末,只是勉力支撑着,但绝不能倒下,此刻秦国正处危机时刻,若以私心猜测,程安然此时兵变,正是坐收渔利之时,因此一连吃了几枚思璇药丸顶住,赶回秦宫。 待一行人回到秦都之时,无双竟赫然发现一向端庄持重的太后竟然盛装出行,站在殿外亲迎。 看着无双带着东方辰回来,太后终于禁不住眼眶一酸,泪水便落了下来。 得走到近处才瞧见东方辰重伤昏迷不醒,更是又惊又痛,待无双安慰一番说无生命危险之后,太后方才略略止悲。 看着无双清减的面容,白如纸张的脸,还有一脸的憔悴,太后忍不住道:“昊儿和哲儿都思念娘亲,日夜啼哭,你回来可好了!” 无双闻言一向刚强的人也不禁眼圈发红。 幸尔天香公主聪慧可人,一边命太医为皇兄医病,一边要安慰母后,又让人抱着两个已经满月的孩子,来讨无双欢喜。 无双看到两个孩子白胖可爱,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欲要伸手去抱,手指还没触到孩子,却又缓缓地放下:“这手太血腥,对孩子不好,等我沐浴完再抱。” 天香公主领命让人将孩子抱回去。 她一回头,却瞧见四道炙热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无双。 那目光中有着艳羡、嫉妒、怨恨还有明显的掠夺**---- 而尤其以一双妖绕的凤眸中射出的视线最为直接。 那一双凤眸中满是血丝,沉浸了太多的悲伤和绝望,相思和孤独,以致于让天香公主无法移开视线。 那囚牢虽然矮小,却关不住他的魅人之姿,那一身血色的战袍,更衬得他面如美玉满月,眸如深海墨玉,如妖精降世,狐魅转生,竟有一股夺魄的力量。 首发bxzw.com 170 欲孽 ()170欲孽 天香公主心中一觉一动,莫非他便是唐王,一向对皇嫂如痴如狂的唐少渊? 他为皇嫂竟置家国于不顾,竟也是痴情种子,可惜皇嫂的性子冷淡,只怕他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天香公主便不由得加意看了他两眼,唐少渊看到有人在看他,冷冷地转眸。 那眸中的已经毫无情绪,如冰雪一般寒冷。 天香公主匆忙地转眸,却瞧见唐少渊突然浮现一个妖绕的笑意,她不由得腾地红了脸。 “皇后娘娘晕过去了!”碧儿一声惊叫,早有人接住了无双。 无双看到爱儿无事后,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程安然和唐少渊俱是焦急,却不能上前,更不能询问,只是皱紧了眉头。 淳于太后察言观色,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定。 淳于太后瞧着程安然拥着重兵,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暗自忧心。 她一边命人医治无双并东方辰,一边亲自设宴答谢程安然。 席开芙蓉,酒启香飘,舞姬细腰旋转,丝竹声响,一片欢快之声。 太后坐于首位,程安然位于下侧,无帝后相陪,这宴席便略显冷清了些。 一场战乱,成者为王败者寇。 有人在牢中困顿,有人奉为上宾。 一曲舞毕,太后拍手,这数十个舞姬便停了下来,齐齐地站成一排。 太后指着她们笑道:“这次多亏楚王解围,辰儿才得以保全性命。楚王是皇室中人,自然不稀罕什么珍宝,哀家细细地想了想,才想起楚王自太子妃逝后至今仍一个人,偌大的皇宫不免空虚冷寂。这十个舞姬都出身清白人家,自小学习诗词歌赋,个个均温柔贤淑,就将她们赐于楚王,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这十个舞姬乍闻此消息,不禁都偷眼看了一眼那淡漠冷然的俊逸男子,脸腾地红了,均有娇羞之色。 程安然把玩中手中的碧玉斗,瞟了一眼这些舞姬,轻飘飘地道:“谢太后抬爱,只是本王以国事为重,暂时不需要这些美人。楚国女子多细腰,身轻能做掌上舞。再则我大楚也美女如云,姿色更胜这十人更甚。” 程安然平素最为温良,说话谦恭有礼,不料今天说话却冷峻异常,驳了太后的面子,数十位舞姬不禁都失望地垂下了头。 淳于太后板着脸挥手命舞姬退下,淡淡地说:“哦,那么楚王有什么要求,只要我秦国办得到,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程安然轻抿了一口太白醉酒,白玉似的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红晕,站起来时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仿佛喝多了一般。 他半眯着眼,别有一股风情,懒懒地道:“若是本王要----要无双,不知道太后肯不肯答应?” 淳于太后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冷声道:“无双乃是秦国的皇后,岂容你觊觎?来人,楚王想来必定是喝多了,扶楚王下去休息吧!” 程安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放声大笑呤道:“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他这一生持重隐忍,从没过失仪之时,只时夜奔来救心爱之人,却瞧见她为别的男子累昏,不免心中伤恸,说话便放肆了一些。再加上饮了酒,不由自主地舞起剑来。 淳于太后安排他居住的清心别院,那里绿树成荫,紫蓼花如云,被剑气带动,顿时花落如雪。 程安然一身白衣,寂寞如雪,一手持酒,一手舞剑,神情忧郁孤寂,无端端地让人心惊。 程安然一曲舞毕,怔怔地望着东宫的方向,掏出碧玉箫,轻声吹节起来。 这次万险见得一面,只是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箫音若飞花飘零自伤,那相思缠绵之意便随着清风吹散于暗夜之中,可惜她却听不到了! 程安然缓缓地放下箫,心中的挂念之意更甚,抬头望月,已时子时,便踮足提气,施展轻功向东宫飞去。 无双昏睡末醒,周围有宫人相守,亦有暗人相随,程安然知道历害,故命自己的贴身侍卫身影一现向宫西边跑去。 果然追风等人俱追了出去,程安然随手捏碎一片瓦,天女散花一般朝四面飞射开来,看守的太监宫女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程安然轻轻地推门进去,只见无双雪白的脸容在烛光下越发清丽脱俗,昏睡中几缕青丝垂在颈中,衣襟微开,露出玲珑的锁骨。 她闭眼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谁能料到睁开眼便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瞧着熟悉的容颜,程安然修长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眉,沿着她眉心轻轻地抚下。 她的肌肤在掌心微微生凉,往事一幕幕如流水般在脑海中滑过。 初见她时,她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便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中,但他仍以为她是刘倾雪,却不知珍惜,错失了机会,让她身入险境。 再后来,经过那么多事,他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忽然什么都变了。 他只眼睁睁地看着她撕裂了鸳鸯锦,削去了青丝,绝然而去。 不知何时,面上有温热的液体滚落,程安然低低地道:“无双,你会原谅我吗?我将你推向别人的那一刻,已经发过誓,以后定然将你夺回----” “呀,怎么都睡着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程安然不禁一凛,拭了泪痕,快速地闪身躲到一面紫檀木十二扇的屏风后面。 只听珠玉帘响动的声音响起,一个娇俏的少女端着一碗紫参野鸡汤正款款走来,那少女明眸流光,若一弦清流的潭水,一看便是入世末深娇生娇养的女子。进来的正是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将碗放在一边,唉声叹气地坐在榻边自言自语地道:“皇嫂,你怎么还不醒?皇兄也是这样,母后和我都快急死了----” 天香公主话说到一半,一低头瞧见地上有一半残锦,上面绣着一只断翅的鸳鸯,手工色艺均不是上等,倒像初学的人绣的。 不禁捡起来道:“这是谁绣的,这么丑,怎么还撕碎了?” 程安然不禁一惊,伸手去摸荷包,原来竟是自己那半块锦帕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了! 这时远处传来追风等人回来的气流,程安然微一皱眉当即立断,迅速地跃出,一把捂住天香公主的嘴,将她拖到屏风后面。 天香公主又惊又骇,却不能喊叫,不禁乱踢起来。 程安然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别出声!” 只这一声温柔如水的声音,便让天香全身一震,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男子温热的气息夹杂着芝兰香味兜头兜面地扑来,让人直坠入于一团新簇的棉花之中一般,那声音温柔谴倦,只听一句,便让人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更惶论贴着他修长有力的身体,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明明知道他是个歹人,偏生少女的心却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欢喜,只愿这样长久一些方好。 追风等人一一解开看守太监的穴道,匆匆地奔了进来,几人瞧见无双无事方松了口气。 那些小太监宫女茫然地站起身,均不知发生了何事。 闪电不由地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娘娘病重,竟然都偷懒睡觉去了,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你们纵有一万个脑袋也担待不了!” 众人骇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下求饶不止。 追风原知道她说得气话,摇头止住她说话,轻声道:“今晚的事有些奇怪,咱们方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以后咱们三人轮流看守主子,片刻不离。另外奔雷你再带着些人去搜搜东宫,看这野鸡紫参汤还是热的,只怕天香公主有甚不测。” 追风年龄最长,追随无双时间最久,隐隐已是众人之首。 奔雷听了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四处搜了起来。 眼见要搜到屏风之处,程安然瞧见雕花窗子正打开着,便打横抱起天香公主,足尖一点,恍若谪仙一般轻盈地飞走到宫檐之间。 天香公主何曾被人这样待过,只觉一颗芳心砰砰直跳,且自己驭风而行,不禁又喜又羞,以眸示意他松开手。 程安然惊觉自己还捂着她的嘴,忙放开道:“公主,多有得罪!” 朗月稀星之下,那男子眉目如画,素衣如仙,带着出离尘世的气质,天香公主微张着嘴,妙眸凝视着他,忽然嫣然一笑道:“不妨事的!” 程安然飞至一片竹林方停下来。 微风吹过竹林,潇潇有声,月光下两人都有些尴尬。 “楚王,我皇嫂已经嫁给我皇兄了,你还喜欢她呀?”天香公主挑眉道。 程安然看了她一眼,伸手道:“给我!” 天香公主茫然:“什么?” 程安然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锦帕道:“那东西是我的!” 天香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为了这张锦帕才不得已现身的! 一时间心中升起微微的酸意和戏弄之心,便高举了帕子道:“这锦帕是皇嫂送你的?哪有这样的人,人家帮了你,不但不感激还这么凶,我偏不给!” 程安然本来就不耐烦,此时更没有了耐心,劈手夺过帕子,冷冷地道:“夜深了,公主还是请回吧!” 说完,瞧也不瞧天香公主一眼,几个起落便向宫院深处去了。 天香公主自幼受宠,千依百顺的长大,便是无双也不曾说重她一句半句,何曾被人这么厌恶过,一时间独怔在那里,半晌方回过神来,一行泪珠已经滑落下来。 天香公主跺了跺脚,狠狠地啐了一口,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宫院中行去。 及回到宫中,贴身的丫头兰儿已经急得面色赤白,一看到她回来恍如得了活宝一般。 天香公主却面上冷冷的,胡乱洗了面倒头就睡。 无双这一觉睡得黑甜在天亮时分方悠悠转醒,才一动,碧儿已经惊醒跳了起来,眼中含泪道:“娘娘,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无双微启星眸,方要说话,才觉得喉咙如火烧一般。 碧儿忙捧上香蜜露来喂她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无双方道:“我昏睡几日了,皇上醒了没来?” 碧儿忙道:“娘娘昏睡一天一夜了,皇上还没醒呢!” 无双一听,微微皱眉:“我起来瞧瞧他!” 嘴里如此说着,但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星力气,闪电为了方便行事,妆成寻常宫女的打扮,忙上前道:“主子,太医说你身体太虚,暂时不能下床,需要好好补一补!” 无双看她说话微滞,料想自己的身体必定是十分糟了,于是不再坚持,只吩咐下人皇上醒了即刻告诉她。 待众人退下,追风方出来低声说了昨晚的事情。 因为是病着,一头青丝散在湘水缎的软枕上,更衬得雪颜如玉,嘴色水润。 她轻扰了扰秀发,透过阳光瞧着自己修长的指,淡淡地道:“我知道是何人来过,你不必查了!” 追风怔怔地瞧着她,只觉得满腹心事却无从说起,半晌方闭了闭眼道:“是,主子!” 下午时分,东方辰也悠悠转醒,他虽然失血过多,但终究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方一醒来便命人扶着要去瞧无双。 彼时正是落日时分,暧暧的阳光透过淡粉色的软烟轻纱照进东宫殿内,映出一片淡淡的粉色。 无双穿着家常的月白绣海棠底衫,正轻轻地摇着两个桃木摇篮,奶娘和婢女都静静地站在一边,两个孩子肥白可爱,睡得正甜。 东方辰挥手止住婢女通报,满心温暖,待走得近了,方听到无双正在轻声哼歌: 风儿静,月儿明, 树叶儿遮窗棂。 小宝宝,快睡觉…… 他从没见到无双如此柔美的模样,而且还在唱歌,不禁笑出了声。 无双猛一抬头,看到东方辰,两人四目相逢,俱是劫后重生的喜悦和幸福。 东方辰挨着她坐下来,抚着无双的脸道:“可累了你了!” 无双靠在他身边微笑道:“我只想一家人安安心心在一起,再累也值了!” 东方辰叹了一声道:“这次程安然解了围困,又分了唐国,却赖着着不走,只怕另有图谋……” 无双掩了他的唇道:“辰,你信我吗?” 东方辰眸光定定地瞧着她,半晌道:“嗯。” 无双白得近似透明的脸上浮现一抹淡如梨花的笑意:“那就好,你知道我的为人索性爽利,不喜欢拖泥带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介怀了。” 东方辰微微点了点头,忽然抱紧她喃喃地道:“无双,无双,你这样----这样出色,怎么能让我放心?” 无双拍着他的肩道:“好了,你刚醒来,受不住久坐,好好躺下来休息休息是正事。” 东方辰合了眼躺下,仍抱着她不放:“柔然那边有信送到,说是柔然王有意和亲,宫又没有适龄的女子,只有天香。可是她素来娇气,怎么受得了那大漠中的风沙酷热,再说我也不知怎么跟她开口,实在是为难----” 话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无双去看时,却已然睡着。 无双心道这事还得她出面,于是勉强起身披了衣裳,扶着碧儿去紫汀殿寻天香,谁知道竟没有人,说是公主出去了。 无双皱眉,这丫头都十八了还这么天真,若真嫁到那偏远之地,岂不是要受许多折磨?但为了帝业,只有如此安排了。 复想到昨晚的事情,心想若不见程安然一面此事断不能了,便顺脚向程安然安歇之处行去。 程安然所居的清心别院占地虽不算太大,却很有些地方建得颇费心思。西面临者一片山坡,上面森森古柏,一片苍翠欲滴。天气好的时候,从内院的窗子,便可看到远处青山,高耸云际。小溪环绕,流淌过内院外院两处池塘,绿水涟漪,游鱼可数。 刚绕过抄手游廓,便听到天香清脆的话语响起:“哼,我皇嫂与皇兄情深意厚,你再怎么想也没用,以后再偷偷摸摸地进我皇嫂的屋中,我可要告诉皇兄了!” 无双眉心微皱,顿住了脚步,只听程安然冷淡地道:“公主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天香跺脚大声道:“坏蛋,坏人,人家好心帮你,你却这样----呜呜” 程安然不胜其扰地道:“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公主请回吧!” 天香更怒:“你----有什么了不起,本公主才不稀罕你!” 说完飞奔出来,猛一抬眼看到无双正站在廓外,不觉更跑得快,连招呼也不打。 无双缓步走近,还没开口,就听程安然道:“你怎么这么烦人,还赖在这里不走?” 无双轻咳了一声,程安然猛地转身,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终于化成一抹笑意:“无双----” 无双摆摆手,碧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彼时只余两人相对,空气越发显得安静。 半晌程安然欲说话却被无双截住话头:“程安然,多谢你的帮忙,楚国国事繁忙,你留在这里这么久----” 程安然后退两步,唇上的血色全消,却知道无双的性子本来就冷淡,苦笑道:“无双,我只是想,想留下来多见你一刻----” 无双轻咳了两声,淡淡地说:“此刻已经见了,又有什么用?我已经为人妻母,楚王还是早作别的打算吧,天香公主这丫头虽然骄纵了些,但对你却是一片真情,不若由我作媒,将天香公主许配于你,如何?” 程安然神色大变,终于冰冷地道:“无双,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也不必要把别的女人塞到我怀里!” 无双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气喘,歇了歇道:“程安然,你细想想,天香嫁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可以给你休养生息的时间。我言尽于止,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初登基,若多日不归,朝中难免有变----” 程安然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眉眼冷寂地道:“我明白了!” 这时闪电快步向无双走来,眉眼间尽是焦急之色,无双知道她有事要回,也不深劝程安然,扶着闪电向外面行去。 “什么事?” “主子,皇上命人赐毒酒给唐少渊,唐少渊说临死前要见你一面----” 无双揉揉眉心叹道:“他----终是痴人!” 无双本没想过要杀死唐少渊,固然有往日的情谊在其中,但也为他的痴心所不忍,他已经国破家亡,怎么忍心还要他的命?只是东方辰也太急了些! 无双沉默了片刻,之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声音飘渺的仿佛从天际传来。 “这瓶药叫‘过客’,能抹去一个人记忆深处最爱之人。就让他把药服下……就让他……忘了我吧……” 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他今后的那个世界里,不再有她的存在……也许这样,最好…… 痛苦少,活得便轻松一些。 幽暗的天牢里有些阴湿,无双紧了紧锦袍,由闪电扶着走了进去。 唐少渊冷眼和狱卒僵持着,虽然成为阶下囚,依然不减王者气质。 瞧见无双进来,那一双凤眸中陡然崩出一丝光亮,声音颤抖地道:“无双,无双,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无双缓步上前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唐少渊激动地道:“无双,我是因为你才要攻打东方辰,我并不知道你会来救他,我也不知道拓拔厉这个小人竟然暗算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首发bxzw.com 171 旧欢 ()无双心中的郁结稍解,方才悟到为何他会单枪匹马冲出来,原来是为了救自己。 在幽暗的火光中,与他相识的岁月无声的流过: 你是谁?长得这样美,本王也有些动心了! 算你送给我的订情信物,改日向东方辰讨要你做本王的侍妾。 初识时他惊艳绝伦的挥扇一笑,是多么潇洒无拘的少年。 后来皇城惊变,两人历经劫难,不离不弃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日子,谁能料到,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算起来,是自己误了他啊! 无双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唐少渊似乎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和:“无双,我纵然要死,也需死在你手中,这些小人没资格杀我!” 无双又点头:“嗯,是的,他们的确不配杀你!” 无双拿出药水,递过去:“这是天下最毒的毒药,见血封喉,没有痛苦----” 唐少渊接过药水,惨笑连连:“好,太好了,你连死都替我安排好了!” 无双心中一痛,终是没有说话,缓缓地扭过头。 唐少渊留恋地看着无双,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于脑中,良久,终于拧开药瓶,一仰脖,将药水一饮而尽。 那腮边,一行清泪缓缓地流下。 “无双,若我死,你会不会为我哭?” 唐少渊缓缓地倒地。 无双闭上眼,握着闪电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看着唐少渊软倒在地,无双微一示意,追风立刻上前换掉他的衣衫,扮成普通死囚的模样,又将一个移了容的死囚放在地上,造成自杀的假象。 无双深吸一口气,良久方道:“都安排好了吗?” 追风点点头,无双缓缓地蹲下身子,抚着唐少渊英挺的眉目,嘴角微微一弯,那弧度还没有弯起,便没有了,只余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唐少渊的脸上。 “送他走吧,送得远远的,远的----今生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无双站起身,那身后拖曳的的海棠长袍磨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背过身,任由追风扛着唐少渊向外走去。 待过了许久,闪电道:“主子,再不回去皇上只怕要醒了!” 无双慢慢地闭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她掩藏好自己的情绪,将冰冷的手搭在闪电的肩上道:“嗯,咱们回去吧!” 走出大牢的时候,奔雷扮成侍卫在外面候着。 无双轻声道:“今天看到我的人,都处理掉吧!” 起步,秋风紧,片片枫叶如血一般轻轻飘落于脚上,踏上去软绵绵的。 无双望着这高墙深院,轻轻地叹了一声,只因为那个人,便要害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还要把自己陪在这里,到底值不值? 呵,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只希望,以后不要有这么多事非便好。 唐少渊,仗剑江湖,快意人生的生活也许才是你想要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忘了我,放手吧! 回到东宫时候,东方辰原来已经醒了,正谴人四处寻她,见她逆光进来,那一身白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透明。 轻风吹来,衣袂翩舞,似要临风而去一般。 东方辰心中一惊,忙握了无双的手道:“不要走!” 无双一怔,挥手命众人退下,方笑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去寻天香这丫头,才一会不见,怎么就这么想了?” 东方辰回过神来,轻笑了一笑道:“我看你飘飘然的模样,只疑心你会飞到天上去。对了,她----没有哭闹吗?” 无双摇头:“她并不在殿里,想是出去玩去了!” 东方辰皱眉道:“都这么大了,还整日只知道玩,该寻个人把她嫁了!” 无双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时昊儿已经醒了,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母亲,无双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逗着他玩。 东方辰看着无双的侧面,不知道该不该说赐药于唐少渊一事,以她的聪慧早晚会知道,就算让她恨一时,过后就会慢慢忘的。 想到这里东方辰道:“唐少渊居心歹毒,留着终是祸患,我已经----” 无双抱紧昊儿,出声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确是死不足惜!” 东方辰一怔,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昊儿乖,来让父皇抱抱!” 谁知小人儿只是疑惑地看看他,怎么也不肯过去。 无双淡淡地道:“你的伤还没好,等好了多少抱不得----” 话没说话,天香公主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皇兄,听说你要将我嫁于柔然王子,是不是真的?”因为跑得匆忙,脸蛋红扑扑的,说话声音又快又急。 东方辰披衣,笑道:“瞧你风风火火的样子,都是个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是啊,女大不中留,此事我正要和母后商议,你出嫁时,皇兄定有厚礼相送。” 天香公主瞪大了眼晴,终于忍耐不住,打断东方辰的话怒道:“我不嫁我不嫁,我又没见过那个柔然王子长什么样,什么脾气,我为什么要嫁他?听说那里又穷又酷热,我不要嫁给他!” 东方辰板起脸正色道:“天香,你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人是父母养,便要能为父母舍身;你是公主,是天下百姓奉养,便要为天下百姓舍身求一方安宁,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不要胡闹了!” 天香公主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明显,眼泪一滴滴地滴下来,愤怒地道:“皇兄,你太自私了,你可以为了皇嫂不惜两国开战,可以与楚唐为敌,为什么我要为了秦国献身,舍弃自己的幸福?我恨你,我恨你----”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天香公主的脸上,东方辰苍白着脸冷冷地道:“你皇嫂的事容不得你评论,好好准备准备,柔然的人马上要来迎亲了!” 天香公主一跺脚,愤愤地捂着脸扭头就走。 哲儿和昊儿都被吵醒,吓得哭了起来,一时间乱成一团。 无双一边哄着两个孩子一边道:“天香毕竟没经过世事,哪里知道其中的利害,你态度这么强硬,只怕会适得其反!” 东方辰拂袖道:“哼,她这脾气若不改一改,只怕有她吃得苦!” 两人用了晚膳,因为唐少渊和天香的事情,心里都有难言之隐,因此都静默不作声,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还好有小太监说换药时间到了,东方辰交待了两句便去上药了。 无双让奶娘抱走两个孩子,自己又去寻天香公主。 还没走近紫汀殿已经听到砰砰的一片瓷器摔碎之声,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偶尔夹着天香公主哭闹的声音。 无双摇了摇头,刚走进去,迎面飞来一只白玉盘,她随手轻巧地接住,出声道:“拿这些死物出气有什么用?” 天香公主瞧见她来,哭着扑到她怀里道:“皇嫂,刚才我气急了,胡言乱语的,你别生气。你快替我求求皇兄吧,我不要嫁给柔然王子!” 无双抚了抚她的发,替她拭了拭泪道:“天香,你可有中意的人,你若有,皇嫂便替你劝劝你皇兄,也成了一桩美事,若没有,你想想,女子大了终要嫁人,嫁于谁不是嫁呢?” 天香抬起头,早羞红了面道:“皇嫂----” 无双笑道:“没有啊----” 天香看她抬脚要走,一时急了脱口而出:“我喜欢楚王!” 无双顿住脚,脸上笑容微凝,虽然早知道了她的心意,但听她亲口说出来,仍不免心中微痛。 想起程安然决绝的话,无双眉头轻皱,可要怎么办才好? 无双慢慢地掐着一株金桂的米黄色花粒道:“天香,倘若那人并不爱你又如何?” 天香倔强地道:“我知道,楚王喜欢皇嫂,但皇嫂只有一个,他再喜欢也没办法,天香既然选择他,就定然会让他爱上我!” 无双脸上保持着合宜的笑意道:“女子嫁人关乎一生的幸福,要好好考虑才行,不然就非佳偶而是怨偶了,你选择的路,以后是没有后悔余地的!” 天香默然地垂下头,想了半晌道:“我明白!” 无双拍了拍手上的花沫子道:“好,我总要成全了你的心愿。” 灯光下天香公主已经恢复了平静,而眼眸中则升起一股奇异的光彩,似乎瞬间已经长大了许多。 她盈盈拜下:“谢谢皇嫂成全!” 无双叹了一声,慢慢地走出紫汀殿,晚风吹来送出夜来香的味道,让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刚走得两步,不防程安然从旁边的花架下踱出,眼神沉郁地道:“无双,你什么时候改做红娘了,我真不知道该感谢你的热心还是要恨你的绝情!” 无双勉强一笑道:“程安然,我好累了,你知道吗,我不想这样扯来扯去了----这桩婚事,你愿意最好,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程安然凄然一笑道:“你提得亲,能不好吗?你放心,从今后我总不会做拂你心愿的事情,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无双沉默了半晌道:“什么条件?” 程安然缓缓地说:“第一,天香公主可以跟我回楚,但是无名无份,如果三年之内她仍然没让我喜欢上她,她便自行离去。第二,假如东方辰有负于你,再宠幸别的女子,我必不会放手,他给不了你的幸福,我来给!” 无双一震,抬眸瞧见他满眼的柔情,只觉得前尘旧事如网,任你如何斩断,终有抹不去的痕迹,让你不能真正的冷血无情。 但愿,但愿她能喜欢上天香! “嗯,我答应你!”无双轻轻地说。 程安然眼眸中闪动着一抹异彩,淡淡地说:“那好,明日,我便离开!” 无双将天香的心愿说于东方辰听,东方辰厌极程安然,先是极力不允,后反复思量,秦国此次受重创,楚国也是根基不稳,无力开战,倒不如由此事缓和一段时间。再则让天香也高兴,又让程安然断了对无双的念想,便应允了下来。 因为程安然次日便要返回楚国,天香公主又非嫁娶之公主,因此匆匆准备了一下,只带了几个贴身的婢女和几车嫁妆便随程安然一齐返回楚国去了。 东方辰和无双两人立在城墙上目送马队离去,各怀心事,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而柔然那边,只好从亲王中挑了一个郡主,应付了事。 歇了三个多月,东方辰的伤早已经全愈,倒是无双的身体只是稍有起色,脸上的颜色仍没有还过来。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之时,阳光暧暧的催人欲睡,无双正坐在听雨廓下,披着一件雪白的貂袍,轻轻翻动着书页看书。 那一层淡金色的阳光给她踱上了一层光环,让人疑心是仙子降临,不敢逼视。 听着风声,悠闲地翻着书,无双只觉前生今世加起来,都没有一段时间,能像此刻这般,诸事不想,只管静静养病,心里身体,全都归于安逸,那些痛楚绝望,此刻回想起来,宛若隔了一片无边的雨林,倒真的,成了前尘往事了。 正昏昏欲睡之间,却觉身上一暖,知道有人给她体贴地盖上防寒的东西。不知从何时起,坐卧的地方,总铺有柔软温暖的被褥;吃饭的时候,总有变着花样,既可口又有益的膳食; 伸出手去,总能触到一锺温度正好的东西,不是茶水,便是汤汁;如现在这般睡着了,必定有人拿了大裘锦被,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无双虽然自已动手习惯了,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样被人服侍的感觉也很好。从未有谁,对待她到如此地步,几乎每一个细节,均替她考虑周到,几乎每一个考虑,都出于她舒适与否。 她微微一笑,闭着眼睛安静呆着,果不其然,不到一会,便觉身子一空,被人打横抱起。东方辰生怕她露天睡得久了,会有症候,往往待她睡着了,便将她抱回房去。 无双此刻靠在他温暖的怀中,鼻端闻得那熟悉的龙涎香,忽而觉得,连那廊外秋风,都没了寒意,只有从那人身上传来的丝丝体温。 往常若不是她倦极病极,否则如非必要,她一般都会拒绝这样被人抱来抱去。可是今天,她纵使神智清明,却忽然觉得份外惬意,惬意到不想起来。 她乖乖地闭上眼,任由东方辰将她抱着穿过回廊,回到房内。在接着身下一软一凉,已经被放上床榻。那人轻柔地扶着她的头,靠上特地为她缝制的缎面绣花填棉枕头,再替她盖上被子,紧接着,暖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耳边听得那人轻声叹息,无双心里知道,东方辰这是要出房,忙他自己的事了。 只是在这一刻,兴许秋色撩人,兴许秋雨思愁,茕茕孑立的滋味不愿再尝,她蓦地睁开眼,情不自禁拉住了东方辰的手。 “怎么了?”东方辰微微一吃惊,随即坐下,微笑着轻抚她的额头,柔声道:“又做噩梦了?莫怕,我在这看着你睡,可好?” 无双尴尬地放开他的手,微觉赧颜地侧过脸,道:“没事,只是一个梦,你,你有事便先去吧。” 东方辰体贴地道:“想是你近来在宫里闷坏了,明日带你去外面转转,散散心。” 无双伸了伸懒腰道:“也好,整日困在这宫墙里,好好人的也要生病了!” 东方辰板起脸道:“人人都盼着朕将她金屋藏娇,偏偏你呀----” 无双嫣然一笑,也不理他,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两人穿着便服,也不带人,如寻常百姓一般去逛集市。 东方辰一身玄色刺金线的江牙海水服,系着翠玉腰带,如玉树临风,潇洒翩然。 纵是他刻意放松,仍是避免不了地散发着威严之气。 无双一身月白的公子装,头发用锦带束住,越发显得明眸酷齿,颜如美玉。 两人随意地顺着街市边走边谈,二人身周形成一个小小的气场,将热闹隔绝在外。 前方似乎有人在表演杂耍,引来了无数人的观看。无双看一眼东方辰,后者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不需要语言,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 “走,过去瞧瞧!” 两人走到热闹处,被人群围住的是一道士,他身边放着一装满泥的竹畚,周围数百个围观者,只须十分钱,便可以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让几个靠得近的人自取泥如豆纳入口中。笑眯眯地问:“诸位想要什么?果实、佳肴或是饴蜜?不需要时节、土地所应之物。按着自己的意思说便可。” 于是一人说:“我要李子!” 另一人说:“我要猪肉!” 那道士微微一笑,仰空吸气,呵入各人口中。那些人口中的泥丸果然发生了变化,要李子的变成了李子,要猪肉的变成了一块猪肉,其他人也是各边所需。 无双看的发愣,难以置信,看了又看。旁人又说要了什么,那道士再呵一口气,原本应该是泥丸的东西就又有了变化,果真是千变万化,无有穷极。 无双一时惊讶过了头,竟拉扯住东方辰的手,诧异道:“这是魔术?!” 东方辰感受着掌中凉软的小手,心情大好,道:“你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见过?” 无双下意识地反应出自己的前世,那个世界自然没有这种东西。但听在东方辰耳中却觉得无双是在说自己终日在宫中自然看不到这种东西,心中不免愧疚,道:“我让这道士回家,天天给你表演好不好?” 无双微笑着摇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拘束了他反倒没意思了。” 两人又信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赏玩,倒也其乐无穷。 片云竟然置雨,一时间暴雨如注,两人只得狼狈地奔向一家玉器店避雨。 老板见两人衣着不凡,忙笑着迎上去,命人拿出上好的玉器,招呼两人看玉。 皇宫中什么宝贝没有,东方辰自然是不屑,无双却饶有兴趣地翻来翻去。 一枚作印章的墨玉十分润滑,上面是自成的连绵白云,无双瞧着不错,店主忙大力地介绍起来。 东方辰看着她饶有兴致的模样,点头道:“不如作枚印章吧!” 无双歪头想了想道:“嗯,刻什么呢?” 东方辰提笔写道:辰璇。 两人相视一笑,俱是温暖,店主忙命人去刻,一时墨玉刻好后,雨也停了,两人便信步走了出去。 大雨过后,空气十分清新,微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突然,一阵叮叮咚咚的的琴音从一处酒楼上传来,琴音动响悦耳,如山间清泉,花底雨露,新月破云,流云暮卷,让人心神俱醉。 就是宫中的乐师,也末必能弹得如此出众,一时间,两人都望向“醉香楼”酒楼。 东方辰道:“正好饿了,上去边听曲子边吃如何?” 无双笑道:“遵命。” 二人一进来,一着白衣,如玉树临风,一着黑袍,如明月皎皎,一时间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整个酒楼鸦雀无声,俱被两人的美貌和光彩吸引了。 无双轻咳一声道:“小二,这里有没有雅间?” 那店小二恍然回过神来,忙亲自引道:“两位客官,楼上请。” 楼上是单独的小房间,有大大的窗子,风影如画,坐在窗边可以一览无遗,正值秋色炫丽,坐在窗前看碧水生寒,鸭戏水间,让人觉得分外气清神爽。 “这间酒楼听到就有名的呢不是菜,是酒!”东方辰说道。“这种酒因为酿造过种复杂,一年仅得十坛,开坛香飘十里,所以一般人花钱也买不到,就是父----亲在时也得礼贤下土,一年方得那么一坛,我只喝过一次便已难忘,可恨这酿酒的师父是个酒痴,说什么他的酒只给懂酒的有缘人喝,就算打死也不肯买!” 无双淡淡地道:“这是他有个性的僻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话间酒菜已经上来,东方辰忍不住问道:“小二,一品香还有没有,上来一壶!” 小二立刻堆满笑容道:“不好意思客官,一品香今年的还有一坛,但是师父说喝酒得遇有缘人,所以不能给你上,对不住你!” 东方辰在无双面前失了面子,当时就要变色,无双按住他的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了!” 东方辰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带着暧暧的温度盖在自己手背上,心中的怒气立刻化为无形,这才道:“下去吧,除了一品香,再上一些好酒来!” 无双方拿开手,微微低着头拿酒壶倒了一杯酒。 这酒颜色碧绿,透着轻香,喝上一口却淡如开水,无双不禁一愣。 东方辰尝了一口不悦地皱眉道:“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没味道!” 小二一听此话,脸上竟露出了鄙视之色。 无双却突然开口道:“此酒初时淡如开水,再品则微有甜味,更有酸辣之感在喉间滚动,后劲醇厚,令人回味无味,果然是好酒!” 东方辰听她这样说方坐下来慢慢的喝了一杯,果然如此,这才讪讪的笑了起来。 谁知小二听了无双的话眼睛一亮,立刻躬身道:“这位客官见解不凡,是人真正懂酒的人,此酒名为‘浮生若梦’,是先生精心酿造的,每每那不懂酒的人,必会认为淡而无味,只有心平气静的慢慢饮了方能尝尽人生百态,只觉得人生如梦,转瞬而逝,但后劲绵长,不枉一生!” 此番话说得无双微笑起来,倒觉得这酿酒师父倒是个奇人,而东方辰脸红得如酒里泡过一般,咳了两声,自去欣赏外面的风景。 “师父还说了,只要能品出‘浮生若梦’的真谪,就可以将最后一坛‘一品香’送出去了!”小二微笑着道。 两人都感到意外,想不到竟以这种方式品到了天下至尊的好酒,东方辰更是欢喜:“无双,你真是宝贝呢,托你的福,我也能尝一尝这久违的酒了,真是乖宝贝!” 幸尔房内无人,否则无双定要被他气死,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张口宝贝,闭嘴乖乖的,我有名有姓!” 东方辰也不计较,只是含笑深情地看着她,像要把她溶到自己心中一般。 不一会儿,一品香被送到,东方辰亲自开封,泥封除去,一股醉人的香味逸了出来,如桂如兰,沁人肺腑,这种香味只需闻上一闻便觉得心情舒畅,微微欲醉,楼上楼下的客人一齐吸气,发出啧啧的赞美声。 小二捡了两个琥珀夜光杯来,将一品香缓缓的注入杯中。 刚入口舌尖微酥,再喝便觉得陶然忘机。 饮了两杯,无双已经面晕春色,东方辰看着她面如春花,唇若施脂,眼若繁星,不由的忘记了喝酒,痴痴地瞧着她,因为这人比酒更醉了。 那琴音又叮叮咚咚地响起,两人一起寻声望去,只见酒楼的一角,一个女子身影窕窈,正在弹琴,想是买唱度日的。 无双微微疑惑,这么高超的琴技,她为何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东方辰闭眼听着,手指轻叩桌面,样子十分惬意。 一曲弹子,众人轰然叫好,纷纷给那女子钱财,东方辰也命小二送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女子弯腰道谢,复又弹起新曲,却是一曲《花间月》。 东方辰听闻此曲,猛地一震,睁开眼晴,慢慢地坐直身子,无双瞧了他一眼,仍是自顾自的饮酒。 正弹到一半,忽然琴音被强行掐断,原来一个公子哥上来硬要强买这弹琴女子入府。 “小妞,爷看上你了,这是一百两银子,跟爷走吧!”富家公子笑眯眯地说道。 弹琴女子神色冷然地道:“对不起这位公子,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富家公子恼了,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家丁围了上来。 “哟,爷给你脸你别不要脸,知趣的,乖乖跟爷回去,不然,你也别想在这混了!”富公子伸出扇子来挑女子的下巴,被女子闪身躲过。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富公子狠狠地打了弹琴的女子一掌,恶狠狠地道:“妈的,别不识抬举,把她给爷绑起来!” 无双看到东方辰手指一动,便知道他要出手。 来不及说话,无双瞪大了眼睛,居然看见东方辰从腰间抽出一柄黑色软剑,手腕一抖,那软剑铿地挺起来,沉似水的光泽宣告了它的本质:嗜血! 他飞身上前,挡在弹琴的女子面前,寒声道:“滚开!” 那富家公子模样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以软剑作武器的人的危险性,仍然是嚣张地说:“哟,来了一个英雄救美的,还会功夫?更好,这样更刺激!大伙儿给我上!” 那些家丁围上来,倒也不缺章法,看来平日里训练有素。 无双皱眉,觉得东方辰实在太冲动了,他只要下命,自然有暗影替他解决,何须他亲自动手? 无双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东方辰提剑而上,根本不需要什么身法,仅仅是随意地挥剑,黑光所过之处便是横尸满地,而东方辰面上却是半点表情也没有!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富家公子连同二十多个家丁就已经化身尸首倒在地上。 东方辰站在鲜血与尸体之中,身上的玄色长袍依然洁净如新,只有长剑下缓缓滴落的血珠昭示这场屠杀的凶手。 众人惊呆了,一时间尖叫一声,四散逃走。 那弹琴的女子似乎惊魂末定,半晌方回过神,盈盈地施了一礼,温软地道:“多谢公子相救!” 东方辰抬了抬头,正要离开,那弹琴女子突然上前拖了他的衣袍,抬头泪光盈盈地道:“公子,公子好人做到底,就收下小女子吧,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那女子抬眸的瞬间,东方辰如遭雷击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片刻也不能动弹。 那肖似的眉目,勾起了他年少时的美好记忆,清韵,她是清韵吗? “你----你叫什么名字?”东方辰颤抖着问。 女子迷茫地道:“小女子苏灵裳----” 苏灵裳,苏灵裳! 东方辰默念着这三个字,一时间怔住了,不是她,原来不是她! 是啊,怎么会是她呢,她必定恨透了自己! 无双缓步走了过来,淡淡地道:“杀了这么多人,要赶紧善后才是!” 东方辰猛然惊醒,拿出腰牌,暗影接过腰牌,自去处理。 东方辰看看无双,又看看跪着女子,讷讷地说:“无双,她很可怜,不如----” 无双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女子轻轻地缩了缩身子,害怕地低下头。 “我竟不知道,原来辰竟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难得!”无双淡淡地说。 东方辰大窘:“无双,我只是----” 无双一双透明的眼晴扫了一眼苏灵裳道:“那就带着她吧!” 东方辰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一招手,立刻有人过来带了苏灵裳跟在后面。 苏灵裳连声道谢,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直到进了皇宫,她才满头是汗的发现救她的人原来是皇上! 少女的眼眸射出一股难以自制的喜悦兴奋激动之色,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从人生的最底端走到最高处。 “从今后你便在东宫当值吧!”无双换了便服淡淡地道。 苏灵裳恭敬地点头:“是,娘娘!” “你那琴是从何处学来的?”无双饮了一口茶问道。 苏灵裳答道:“奴婢家败前也曾是苏州的富家,自幼琴棋书画俱修,所以略懂一点皮毛。” 无双唔了一声挥挥手,苏灵裳无声地退在一边。 “呀呀呀----” 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无双不由会心一笑,迎了上去。 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雪团似的娇娃上,正走进殿里。 无双一人亲了一口道:“昊儿,哲儿,今天有没有不乖?” 两个孩子才几个月大,哪里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仰着面咯咯地笑个不停。 昊儿更伸手去抓无双的发,无双怕钗环之类伤着孩子,便命人去了,方才抱着孩子逗着玩。 几日之后,无双发现有点古怪,东方辰最近来东宫很勤,就算无事也要坐很久。 就好比今天,四川进了几篓蜜橘,无双便叫东方辰过来品尝。 她细细地剥了一个橘子,刚要递过去,眼角瞄到东方辰,却发现后者竟然呆呆地看着站在一边的苏灵裳。无双心中惊讶之余也有些酸,她将剥好的桔子放到东方辰面前,轻声说:“辰,吃橘子吧。” 东方辰这时才回神,心虚而惶恐地看了一眼无双,连忙低下头去吃桔子。 其实东方辰并不爱吃桔子,就算偶尔吃也只是小尝一片。看着东方辰很快就将整粒桔子都下了肚,无双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但依然是不动声色,垂目仔细擦拭去手上剥桔子皮留下的金黄汁水。 待东方辰用了膳走后,无双方沉呤半晌,招手叫来追风:“去查查苏灵裳的来历!” 不是她疑心,只是东方辰变化有点大。 这一日,无双因为午睡,便起迟了一点。 看碧儿似乎欲言又止,便皱眉道:“什么事?” 碧儿看了一眼前殿道:“皇上来了!” 无双哦了一声穿好衣衫,净了面抬脚出去,却听到前殿传来谈笑声。 止了步一听,原来是东方辰在和苏灵裳谈音律。 无双走出时,苏灵裳一愣,忙住了嘴,恢了平时沉默的模样。 “原来皇上在谈音律,这臣妾可不懂了,你们慢慢谈,我去看看昊儿和哲儿。” 无双面带笑容口气平淡,但东方辰依然是心下一揪,刚想出声辩解就想到旁边还有人,等他堪堪收住嘴边话时,无双已经走开十步远,虽然追上去容易,却失了体统。 东方辰不得不无奈地吞了这苦果,和苏灵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谈论,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了。 苏灵裳乖巧地道:“皇上,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东方辰摇摇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朝皇子们休息的偏殿行去。 不久,东方辰来了,他看到无双安安静静地坐摇篮前看着孩子入睡,那张淡定如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无双……” 东方辰有些心慌地叫了一声,他倒宁愿无双这时候发个怒生个闷气什么的,这样平静的反应实在令人忐忑。 无双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笑问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她平时从不叫自己皇上,但是今天---- “无双,我……刚才……”东方辰觉得自己像一个第一次恋爱的青涩小子,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无双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道:“皇上想说什么?” 东方辰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慢慢呼出,半天才正了神色,认真道:“无双,你不要误会,我和苏灵裳什么都没有。” “哦,我知道啊。”无双的反应意外地平静。 东方辰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能让你那么快活地和她说话?”无双从书桌后走出,慢慢行至东方辰面前,为东方辰整了整衣襟,忽而抬头似笑非笑地挑起眉角,道,“还是你真的和她有什么怕被我知道!?” 东方辰急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首发bxzw.com 172 挽心 ()“那就是了。”无双抱上自己的爱人,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我还是希望相信你的。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我,还有你,都不要去多想。” 东方辰沉默片刻,抱紧了无双。 “对不起,无双。” 无双看看东方辰紧张的模样,调笑道:“这样的时间安排我才能多陪在你身边----省得你整天看别人。” 东方辰知道无双指的是苏灵裳,一时支吾,神色闪烁间似要逃避。 无双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虽然知道东方辰对苏灵裳特别感兴趣,但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但现在看到东方辰竟然有躲闪的痕迹,心中略有不快,佯怒道:“辰,你要敢背着我偷吃,我就封了你的嘴!” 东方辰笑笑,道:“你要怎么封我的嘴?” “这么封!” 无双勾起一抹坏笑,攀上东方辰的脖子,以吻封缄。 晚间的时候,追风回来了。 “主子,这个苏灵裳与柳清韵长得很像!”追风说道。 无双缓缓地站起身,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就有熟悉的感觉,怪不得东方辰会为她失神落魄? “那首《花间月》是皇上和柳清韵初见时的定情曲子!”追风补充道。 无双的眉越皱越深,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 追风临走时犹豫道:“主子,要不要我……?” “不用,盯紧她就行。”无双揉揉眉心烦躁地道。 “是,主子!” 无双闭上眼,记忆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场大火,那一个眉眼淡雅的女子,还有,东方辰如珠如宝的眼神…… 呵,苏灵裳,柳清韵,到底有什么关系? 过了几月,已经是冬天了,昊儿和哲儿已经会跑了,开始呀呀学语,无双照顾两个孩子甚是得趣,将从前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越发显出小女人的妩媚来。 因前些日子太后偶道口干心燥,突然说想吃西瓜,这天寒地冻的自然是没有。 无双一想倒不如用大棚种一些,趁势让众人都尝个鲜,便命人着手搭建。 此刻无事便站起身要起来去瞧瞧大硼搭得如何。 碧儿忙拿起一件五彩雀金呢的孔雀毛呢子长袍披在她身上。 无双疑道:“外面下雪了吗?” 碧儿笑道:“此刻倒没有,不过天阴沉沉的,又刮起了西风,只怕一会便要下,娘娘自从生产过后,身子便虚,若着了凉,皇上可要心疼了。” 无双笑道:“你如今越发出挑了!” 两人去瞧那暧棚已经搭好,且又在专门的屋中,屋子是用空心砖制成,中间燃着炭火,温度估计有二十度左右。已然是冬天,几个太监却忙得满头大汗。 无双又指点了几处,方才缓步走出,脸上感觉微微冰凉,原来却是下起了雪沫子。 不知不觉,已经来这里四年了,时光飞逝呵! 无双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任它在指尖融化成冰水,心中油然生出感叹之情! 一阵清香飘来,无双展眼望去,原来是腊梅花开了,黄而娇弱的花瓣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着,一副不胜凉风的模样,倒惹人喜爱。 无双起了顽皮之意,将手中的天蚕丝嗖地放出,捆住一支开得正艳的梅花,微一用力。 那花枝便飞离树枝,轻盈地来到自己的手中。 她拈花而立,眩目得似画中人物一般,纵是碧儿天天随侍,仍不觉被她的风姿迷了眼。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赏花呢!”东方辰醇厚的声音响起,那明黄的龙辇便停了下来。 “走吧,午膳时间到了!” 无双呵呵一笑,随即坐了上去,东方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道:“都冰凉一片了,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贪玩,仔细昊儿和哲儿学坏!” 无双玩着花枝不紧不慢地说:“人常说子不教父之过,可关我什么关系?” 东方辰笑道:“你张嘴啊----我说不过你!” 两人回到东宫的怡香殿中,小喜子已经急得探头探了几回,见到帝后回来,忙命人开膳。 吃过饭,因外面下雪,懒得动,东方辰便要和无双下围棋解闷。 无双的围棋之术十分高明,步步紧逼,杀招凌厉,东方辰从来没赢过她,因此,引以为恨,常拉着她下。 无双一摆手,苏灵裳忙上前将黑白子和棋盘摆上来。 东方辰瞧着她动手轻柔,不由地赞道:“你这丫头真是心细----” 刚说完便觉得失言,抬头一瞧,无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红。 无双慢悠悠地道:“你在一边弹琴助兴吧!” 苏灵裳瞟了皇帝一眼,轻声应了个是字,命人抬出素琴,净了手开始弹奏。 苏灵裳弹得却是那一首《花间月》,东方辰一时失了神,摸着棋子久久不落。 无双斜了他一眼道:“你再不用心便又要输了!” 东方辰这才回过神来,随意落了一子,如此一来,两人下棋都有些不用心,越下越乱。 无双拍拍手,苏灵裳忙停止了弹琴。 “你下去吧!” “是,娘娘!” 看着东方辰追逐的目光,无双把玩着黑白子,淡淡地道:“说起来,你这后宫就我一个也太不像话,知道的说你我恩爱有加,不知道的还道我容不下人呢。不如将苏灵裳收入后宫,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辰浑身一震,立刻变了颜色道:“无双,你胡说什么,你知道,我只要你一个人的!” 无双轻笑:“是吗,原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你念着旧人,所以见着与她相似的人便放不下,要成全你呢!” 东方辰一怔,脸色慢慢地阴沉,拂袖站起来,缓缓地道:“你查我!?” “我没查你。”无双淡淡地说,目光落在棋子完全没有移动,“我只是让人查了苏灵裳。” “你不相信我!”东方辰只觉得呼吸一窒,有一种东西被生生地从心脏内部揪起来,痛楚难当,令他无法控制愤怒。 无双手上一顿,抬头说:“我没有。” 东方辰怒道:“你还说你没有?你没有你查什么?” 无双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更不容人呼三喝四,听到东方辰如此说话,不由得恼了。 她把棋子一扫,那黑白玉制成的棋子呼啦啦滚了一地,发生清脆的声音,蹦得满地都是。 无双沉了脸道:“你的样子能让我相信吗?只要苏灵裳出现你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你的妻子是她还是我?我说起她的时候你的神色为什么闪烁,心里没鬼这样的话说起来能让人信吗?!你今天还为了她来质疑我,你何曾如此重视过一个人?!” “我----”东方辰一时语结,随即气急败坏道,“我说过我和苏灵裳什么都没有,难道她长得与故人酷似我看看也不行吗?!你若连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不要爱我就是了!” “你!” 东方辰说罢拂袖而去,根本不再理会无双想要说什么。 无双看着东方辰离去又气又急,心下一痛,不停地咳了起来。 碧儿吓坏了,忙上前替她拍着背,含泪道:“娘娘,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无双眉宇间有疲色渐显,她闭着眼,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儿担忧地望了望她,领着宫人无声地退下。 袅袅的沉水香混着腊梅的香味弥散在殿中,温暖的炭火让人微微发汗,无双推开窗,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梳理一下思路。 因为我怀疑了,因为我查了苏灵裳,所以是我的错! 可是苏灵裳在你眼中就这样重要,容不得半点怀疑? 她苦笑,复又想到或许是他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自己太多心的? 而自己,不是也曾经念念不忘霍峰吗? 她伸手,看着莹白的手指轻声道:你是不是太强势了? 终究是夫妻,以后要长久生活下去的,自己偶尔也要软一下,无双想通之后,便主动去找东方辰说话。 无双来到上书房,里片一片安静,只有打扫的太监在忙碌,见到无双忙跪下来请安。若是平时这时候东方辰一定会在上书房里等他,只是今天果然没有看到东方辰。 无双不可避免地神伤了,这是他们第一闪冷战,晚膳的时候少了东方辰的陪伴,无双一个人在怡香殿里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又抱了两个孩子逗了逗,直到戌时东方辰仍没来。 无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东方辰的寝宫兴庆宫。自从两人和好后,他便很少寝此处。 无双站在兴庆宫前,看着落日将琉璃瓦一点一点地涂成金黄色,默默地拾阶而上,兴庆宫寝室的房门紧闭着,无双不知道东方辰睡了没有,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却不想东方辰恰好从偏殿里面走出来。 东方辰一出偏殿就看到无双站在自己房门前,举着手,似乎是想敲门。 两个人都是愣在原地,遥遥看着。无双很快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问:“辰,有空吗?” 东方辰有些支吾:“嗯……现在?” “是。” “稍微,等一下吧……” 东方辰说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苏灵裳从他身后的偏殿中走出。苏灵裳看到无双也有些意外,立刻行礼道:“娘娘。” 无双的心如十二月古井的里水,由凉到冰,直到失知觉。 果然是不能付出真心的呀,因为会受伤呢! 无双眸光冷光一闪,苏灵裳在这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不可觉察地向东方辰靠了靠。 怪不得一直没看到这丫头,原来到这里来了!看来自己是对她太宽容了! 原来想好的话咽了回去,无双眸色微沉,对东方辰道:“既然你这么忙,我到书房等着。” “无双……”东方辰顿了顿,只说,“书房闷,你到我房间去等吧。” 无双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没再看那二人,进了房。 无双小口小口地抿着茶,那茶水是凉的,说明东方辰在偏殿呆了很久,不然也不会没有太监来更换卧房中的茶水。 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下滑,无双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么一点点地凉下来,并非是不爱或者绝望了,只是无双自己似乎找回了理智,能够冷静思考了。 偏殿的门是洞开的,他们衣物整齐,神色自然,那么两个人刚才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是品茗聊天。 更何况如果刚才他们真有什么,小喜子也不可任由自己进出。 很快东方辰就回来了。东方辰看到无双在那喝凉了的茶,连忙上前拿过无双手中的杯子,说:“茶凉了,喝了不好。” 无双停了停,轻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酸溜溜的,但她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疑问而已。无双有些懊恼,这时候他应该要平静才对。 “嗯。”东方辰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又是无话。 难耐的沉默后,东方辰开口:“是我叫她来的,问一些事情,你----别责罚她。” 呵,还真是细心呢,怕自己罚她吗?! 自己果然在他心中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无双掩住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很漂亮的手指,修长而晶莹,只是没有半点温度。 “我不知道调查苏灵裳会引起你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而已。” “嗯。”东方辰点头应道。 “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无双顿了顿,咬咬唇,轻声吐出一句话:“不过,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呢?” 如此卑微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呵! 东方辰呆呆地看着无双,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给自己道歉,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见无双缓缓抬起头,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说:“辰,我知道你很爱柳清韵,她毕竟是你第一次爱上的人,也是你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印子覆盖掉,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做这个印子的代替品。” 东方辰怔怔的,看着无双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他只觉得心中一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双接着道:“辰,从你注意苏灵裳开始,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苏灵裳与柳清韵有着相似的外貌,后来追风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 我并非介意你通过她去缅怀一个你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角落,你有,我也有。 我从没有将苏灵裳----或者说柳清韵----当成我必须去打败的对手,我不可能和死人竞争,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误会我对待苏灵裳的态度。” 东方辰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欣慰,欣慰他说自己是大度的人。 强迫自己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机械地将自己想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辰,你说你爱我,你为我付出了许多,我也明白。所以我相信你是爱上我这个人,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你真的爱的是我这个人吗?” 东方辰错愕地抬起头,想说当然,却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 面对东方辰的反应,无双眼中流转过一丝悲哀,但还是坚持要将话说完:“辰,你不要这么急着开口,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你应该认真地去找,这对我、对柳清韵才是公平的。” 东方辰抿着唇不说话。 “辰,我和你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不希望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毁了我们的感情!”无双喘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你明白吗,辰?” “我……明白。”东方辰吃力地点头。 无双笑了笑,有些凄冷,但终究是保持着平静,“冲破太多桎梏的我们似乎有点昏头了……辰,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想想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一起……” “无双,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事实,你明白吗?”东方辰无力地道。 不知何时坠落西山的残阳穿过窗棂在东方辰的脸上落下一块金色的斑驳,这片金光之下,那双眼睛闪烁不定。 良久无言,无双在静谧之中慢慢走到房门前,拉开了一条缝,却停了下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依然回头说:“苏灵裳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辰,不论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有所保留。” 无双回到东宫的时候,苏灵裳正跪在宫外。 无双冷睇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勾引东方辰,能够不声不响地进入东方辰的兴庆宫,能够这样沉静有把握地跪在地上等她的处罚,估计是算准了她不会罚她吧! 跪得这么明显,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碧儿低声道:“娘娘,这个苏灵裳该怎么处罚?” 无双冷笑道:“皇上都开口求情了,我还能怎么样?她爱跪便跪着吧!” 无双刚睡下,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帘子被大力的掀开。 东方辰走了进来,拧眉道:“无双,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灵裳,可是我都开口了,难道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这么冷的天,她跪在外面,都冻晕倒了,发着高烧!” 无双本欲起身,听闻此话反倒坐在了床上。 她拔了拔烛火,冷冷地道:“东方辰,我若有心为难她,你以为她能活过得这么久吗?其它的事我不想多解释,信不信随你!” 两人沉默良久,无双方问:“东方辰,你爱我吗?” “爱。”没有半分迟疑。 无双凝了眸光:“爱‘我’,还是爱‘另一个她’?” 东方辰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无双缓缓直起身子,眼中已是淡然,“我不作任何人的代替品。” 东方辰说:“我们不要想这些好不好,我以后不再理会那个苏灵裳,我只看着你,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 无双不答反问:“那我让苏灵裳‘消失’呢?” 压抑的静谧,青烟寥寥,迷蒙了谁的面容。 东方辰闭了闭眼,抑住怒火,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算是真正陷入了冷战期,彼此几天都没见过面。 帝后不和,弄得整个后宫的气氛也压抑起来。 太后躺在狼皮褥子上,听着谦若的回报,细长的护甲划着珐琅铜手炉,一下一下不停不来。 半晌方道:“谦若,你觉得苏灵裳这个人怎么样?” 谦若想了一会小心地道:“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她肖像那个柳清韵。” 太后眯起眼道:“她来也不是不好,省得让那人独得帝宠,但哀家也觉得奇怪,你盯紧点她,别惹出什么乱子就行。” “是,太后!”谦若恭敬地说。 苏灵裳的病还没好,又出了一件大事,她夜半小解时突然遇刺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无双吃了一惊,本来东方辰就疑心自己要报复她,而自己那日更说了让她消失的话,此刻只怕更是说不清了! 还没有想完,就瞧见东方辰走了进来。 无双抢先说道:“我刚听说苏灵裳遇刺了,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须得好好查查才行。不如皇上同我一齐去瞧瞧她的伤势怎么样?” 东方辰又是一愣,干笑道:“嗯,也好!” 帝后并来探一个宫女的病情,这是天大的荣耀,苏灵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勉力要起来,却被无双按住。 两人坐在一边,无双虽无表情但总是坦然自若,反观东方辰却是尴尬非常。两个人还是沉默着,相对无言。 苏灵裳仅仅肩部受伤,伤口是没有大碍,但受了惊吓。 无双饮了一口茶,先开口,例行的关切之后,无双问:“那晚你遇刺的时候,可看清那刺客长相身形如何?可有说什么?你可是与人结过怨?” 苏灵裳想了想,咬唇说:“那刺客蒙着脸,我看不到模样,但他身材高挑单弱,给人感觉似乎还是个少年,只是他眼神十分狠毒,很可怕。我躲开他的第一刀之后也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说到这里,苏灵裳不禁皱着眉,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无双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她自己为了争宠故意使得计? 苏灵裳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皇上,娘娘,那刺客缠斗的时候掉落了他的匕首。”说着,苏灵裳从枕下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锋利无比,无双接过来看了看,匕首毫无特点,没有任何标记。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有的没有的说了一些,大家都觉得无趣。无双便吩咐苏灵裳多休息几日后就告辞了。东方辰和无双一齐瞧了昊儿和哲儿,然后推说自己有折要批,便又到上书房了。 无双回到东宫,屏退左右,又拿出匕首端详。 说这匕首毫无特点也不完全正确,匕首的刀柄是用上等的牛皮包裹而成,防滑防汗,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材料,而那刀身却很薄,可以轻松切开硬木而不卷刃。还有这匕首的形状呈柳叶形,龙脊上开着血槽,正是她发现的快刀。 无双皱眉道:“追风,出来!” 追风闻声而来:“主子?” 无双将苏灵裳给他的匕首扔在追风面前,冷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追风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却跪了下去,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无双本是端起茶杯想要喝水,听了这话面色当即沉了。那茶杯被他狠狠掷在桌面上,茶水溅了一地。 无双怒道:“办事不力?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办事的!” 追风低下头:“是属下擅自行动。” “理由!” “属下不想见主子那样难过。”追风蓦然抬起头,却好像没看到无双黑沉的脸色,直直道,“以色媚主,那女人该死!” 无双怔怔的说不出话,不可否认,她听到苏灵裳被刺时惊讶之余却有些微的欣喜! “如果她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样的想法无双不想承认但却无法忽视! 无双没办法去责罚追风,只能自己大口地喘息着,似乎要讲这样的怒气和郁闷都压到胸口里。 追风急道:“主子您罚我吧!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我!”无双瞪一眼追风,却转身将桌上上的器具全部打翻在地,似乎要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这些瓷器上。看着一地狼藉,无双稍稍平静一点,对追风说:“你做都做了,要我怎么罚你?难道要我将你交给皇上吗!” 追风咬着唇道:“对不起,主子……” 无双唤人进来收拾了狼藉,又饮下一杯茶水,无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慢慢睁眼,问:“你怎么会将匕首落在那儿了?” 追风道:“主子,属下在刺杀苏灵裳时发现另有一青衣人突然出现,匕首是在与青衣人打斗时不小心被打落的。那青衣人是谁属下也不知,但他显然是为了苏灵裳而来,数次以死招阻挡属下的刺杀。属下怀疑可能是那女人在暗中的保护者。” 无双听到这里皱了眉头:“保护者?难道她在暗中还有其它势力吗?” 追风摇头:“这属上就不清楚了。” 无双想了想,说:“你打不过青衣人?” “若是暗杀,青衣认定然防不住属下,但如果是正面对抗,属下难以取胜。”追风照实回答。 “如果让你再见了他,你能认出来吗?” 追风答道:“很难,那青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且这双眼睛毫无特色。” 无双沉吟片刻,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鹏飞乖巧地进来,端了一碗燕窝粥。 “姐姐,喝点粥吧,我亲自熬的!” 无双看着他越长越高,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个子却窜得赶上自己了,越发不能抚他的头了。 无双接过碗勉强笑道:“鹏飞真乖!” 鹏飞黑眸沉沉地凝视着无双,坚毅地道:“姐姐,无论谁背叛了你,鹏飞永远不会。无论谁伤了你,鹏飞都不准!鹏飞要一生一世护着姐姐!” 无双心中一热,思绪如水般漫了开来。 她轻笑道:“呵,一生一世,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几个?若是转瞬便可以永恒,自然可以一生一世。只是我们都是凡人啊!鹏飞,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鹏飞担忧地看了无双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无双一片一片一撕着梅花的花瓣,懒懒地想,东方辰爱苏灵裳的什么呢? 其实苏灵裳远不如柳清韵漂亮,只不过眉目间有三分相似,也许,是因为那气质相像吧! 柳清韵应该是那种几分优柔又分秀雅的大家闺秀,亭亭玉立,端庄华贵,而她的心也如蒲苇般坚韧如丝,若恰逢一段夹缝里的,这个女人忧愁的时候,也会用她深邃的目光眺望远方,些许哀愁,些许淡定。 男人啊,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无双摇头轻笑,脑海中浮现东方辰的话: “你若连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不要爱我就是了!” 怎么可以这样随便就说不爱。听到这句话,无双突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和东方辰一路走来是为了什么。 夜凉如水,北风越发吹得紧,眼看着年关便近了。 新春就要来临了! 帝后虽然没有再发生矛盾,见面也是和和气气的,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也许,少了那种默契吧! 元宵节的时候,无双要去相国寺上香,要带着苏灵裳去。 她倒要看看,东方辰会怎么处置这个女子,他越要隐藏,她偏要抬举她,把她摆到台面上! “皇上,臣妾要去上香,昊儿和哲儿就交给皇上费心了!”临走的无双笑道。 东方辰也微笑:“嗯,好,昊儿和哲儿一向很乖,你放心去吧!” 无双抬走走了两步,东方辰喊道:“等等!” 无双回头:“嗯?” 东方辰大步上前,脱下自己的锦袍披在她身上:“外面冷,小心身体,早点回来,一起吃元宵!” 无双盈盈一笑:“好!” 苏灵裳坐在一边一直惴惴不安,“娘娘,奴婢,奴婢----” 无双闭眼制止她说话:“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水落了石头自然会出来,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说实话,我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但是我留了下你,你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苏灵裳抿唇,眼中的异光一闪而逝:“奴婢明白。” 话没说完,无双突然睁开眼,一把按住苏灵裳,苏灵裳尖叫了一声:“啊----” 一把雪亮的匕首险险地擦着她的肩飞过去。 无双冷冷地道:“什么人?” 掀开车帘,外面已经乱做一团,暗影正在和一伙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无双本欲出手,转念一想,却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逼近只是不动。 追风他们在外面恶斗,自然顾不了这里,再则以无双的武功,这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也不用忧心。 黑衣人举剑刺来,正在危急时刻,苏灵裳突然伸手,一抓一夺,把黑衣人的剑夺过来大叫道:“娘娘小心!” 无双回头去看苏灵裳,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仿佛惊讶于苏灵裳懂得武功一般。 苏灵裳不及多想,提了剑朝那四名刺客杀去。两名刺客联手对付苏灵裳,只见她双手持剑,一脚上踏,借着上冲的力道在身前挥出一个巨大的回旋,硬生生将刺客的剑砍得差点脱了手。只是如此一来苏灵裳这么一招也控制不住地使老了,但她也知道弱点,不等刺客回剑,脚下一个错步便滑了出去,躲开了刺客的第二招攻击。 这边说话间,只见其中一名刺客一掌击飞了苏灵裳的剑,举剑直刺要害。苏灵裳被刚才那一掌中的内力打得气血翻腾,根本无法动弹,便闭上眼求死。 就在苏灵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之时,旁边一声大喊:“苏灵裳!” 不等苏灵裳有所反应,手腕被人扣住,奇香袭来,身子不受控制地被硬生生扯到一边,预想中的疼痛和冰冷没有到来,却听到极细微的衣帛破裂之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灵裳睁眼看去却见自己竟在无双怀中,无双右手弃了长剑,改用左手的短臂堪堪挡住刺客的攻击,然而终究慢了一步,腰间被刺伤,血如注涌,瞬间染红了半条腰带。 苏灵裳顿时大急:“娘娘,娘娘,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无双血流如注,怎么也制不住,苏灵裳吓得一时间怔在那里。完全没有发现已有一名刺客摸到她的背后。 “小心背后!” 一名暗影的短匕飞出,化作一道白光将刺客的长剑击偏,苏灵裳也在无双的惊叫之下瞬间回神,身子勉强移动,那被击偏的长剑便贴着锁骨贯穿了苏灵裳的肩膀! 追风回头看到无双受伤,不禁又急又怒:“主子!” 追风和奔雷等人顿时发了狠,气势暴涨,不过十几招便将那几名刺客斩于剑下。而其余的几名刺客却见情形不妙,逃之夭夭了。 “主子,你怎么样?”追风奔过去焦急地道。 无双招手,追风忙俯过耳朵,无双轻声说了几句话,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追风大急,焦急地道:“快点送主子到相国寺,主子受了重伤,不能移动,速去通知皇上命太医过来救治!” 立刻有人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能知东方辰此事。 皇后重伤昏迷,因为回宫路程太远,所以现在正在相国寺里,太医们已经全部赶过去了,伤口过大,伤及内脏,需要动手术,而且情况不容乐观。另外,苏灵裳也受了重伤,暂时昏迷。 简单两句话的汇报已经让东方辰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两个时辰前才听说要出去的人,现在已经在死亡边缘了! 东方辰再也站不住,身子一晃,跌坐在长椅上,二月的冷风吹在身上冰冷刺骨,那心便如同被冻住了,吃力地跳动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只看到无双的一颦一笑流转而过,连那日无双对自己责难的怒容都生动可爱。 恍然间,无双似乎就站在那儿,东方辰忍不住伸手去抓,却只抓住虚无的空气。 看东方辰神色恍惚地一动不动坐着,幽影忍不住出声道:“主子,要不要去相国寺……” 东方辰一怔,心中极度恐惧,怕自己去了要面对的是一句冰冷的尸体,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起来,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慌乱地叫着:“备车!不,牵马,立刻!马上!我要去看她!” 相国寺里。 无双所在房门紧锁着,半天了,几名小童端着染红的水盆进进出出,房间里究竟是何样动静没有人知道,从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院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奔雷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清醒的苏灵裳面无血色地坐在那儿,不时看向房门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忧虑。 东方辰进入院子的那一刹那心一下子揪紧了,静谧的院子似乎宣告了某种不安,粘稠的气氛缠绕在东方辰心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二年前…………… 首发bxzw.com 173 毒誓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二年前,无双躺在雪地里,世界崩塌的瞬间,也是如此静谧灰败。全本 苏灵裳先看到东方辰,强忍着晕眩起身行礼:“皇上。” 奔雷也看到东方辰了,停住焦虑的脚步行礼:“皇上。” 东方辰看了一样苏灵裳,平时看起来惹人爱怜的面容此刻却如此厌恶,若不是这个女人无双也不会受伤!那张酷似柳清韵的脸现在看来确实万分可恶。 东方辰又想起他和无双吵架的原因,想起那日无双回眸时忍耐着心痛说的话,东方辰突然怀疑起这个女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她的出现总是要给无双带来灾难?! 但是东方辰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这个女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无双的安危,他抓住奔雷喝问:“皇后,皇后呢!” “在里面。” 奔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话一出口,立刻被东方辰丢到了一边。奔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见东方辰伸手便要去推门,连忙上前拦住:“皇上不可!” 东方辰怒瞪他一眼,将奔雷推到一边,再次伸手推门。 奔雷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了,抱住东方辰的胳膊叫道:“皇上不可!里面还在手术,无关人等不能进去!” 东方辰气极大骂:“胡说八道!我怎么成了无关人等?!” 奔雷自知失言,但不让人进去是太医千交待万嘱咐下来的,为了无双的生命安危他不得不以下犯上了。奔雷紧紧抱住东方辰的手不肯放,梗着脖子道:“这是太医的吩咐,除了必要的人谁也不可以进去!” 东方辰气恼地咆哮:“奔雷,你给我放手!就算你是无双的人,你再拦着我也一样杀!” 奔雷却缠得更紧了:“那皇上就杀了我吧,否则属下绝对不会放手!” “你!” 东方辰还要再说,却不想门从里面打开了,两个人皆是一愣,却见开门的竟是追风。 追风寒着一张脸,冷声说:“皇上,如果您想让娘娘就此殒命,就继续大声吵吧!” 东方辰刚要发作却突然反应出了追风话中的意思,心下一紧,不再理会奔雷的纠缠,一把扯过追风的领子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她怎么了?!” 追风冷哼一声,目光中满是鄙视,冷冷道:“皇上现在知道来关心了?也是,您现在再不关心,再过几个时辰或许连关心的机会也没有了!” 东方辰满心只剩下恐慌,没有心情计较追风的态度如何,只问:“朕命令你告诉朕,皇后她到底怎么了?!” 追风又是冷哼,但这次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却说:“娘娘伤得很严重,受伤之后还强撑着御敌,又救人……”追风看一眼站在东方辰身后的苏灵裳,看到苏灵裳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陡然灰败,不屑地轻哼一声,道,“失血过多,伤及内脏,牵动暗疾……太医担心,担心……” 追风说到这里却是哽咽,眼眶微红,撇过头去,再说不下去。 东方辰眼前一黑,手里再也抓不住,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东方辰只觉得心中一痛,一想到无双若有危险,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瞧见她的,她的一音一容,俱成为清风而去,便止不住的难过。 向后倒去的时候早有人扶住了东方辰,东方辰捂着胸口颤声道:“朕,朕不看看皇后,心中难安----”他一向行事果断专行,何曾对人低声下气过,但事关无双安危,东方辰也顾不得皇帝颜面,几乎是求了。追风侧目看了一眼,咬咬牙,没让那声鄙夷之气哼出来,又似强忍悲痛恢复了冷漠口气说:“皇上还是到一边安静地等着吧,免得影响太医手术。” 说罢,追风退入房内,将房门合上。 看着房门在眼前生生合上,东方辰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被夹碎了,流出冰凉的液体,瞬间冷冻了身体。 “皇上,外边冷,咱们到里面等皇后娘娘吧!”小喜子小心地说道。 东方辰怒气冲冲地打翻手炉,寒声道:“糊涂的东西,皇后娘娘性命危在旦夕,你却叫朕回屋歇着?” 小喜子不防碰了个冷钉子,赶紧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 东方辰任冷风吹着,焦急地站在外面,若不是怕误了无双医病,只怕要冲进去了。全本 追风回到房中,穿过一群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太医,一群正在清洗血衣的孩子,进到内室,对正在喝茶的无双拱拱手,低声道:“主子,好了。” 无双点点头,招呼他过去坐下,又斟了一杯茶,问:“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皇上他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追风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只是抽动的嘴角泄露了他的不屑。 无双微微垂目,转转手中茶杯,却说:“让他受受打击也好,省得老搞不清楚状况。” 活人争不过死人,难道死人还会比活人重要吗? 追风眼神闪了闪,嘴唇颤颤,迟疑了一下,说:“主子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皇上他不懂得珍惜主子……何必……”追风说着声音沉下去,头低着,不敢看自家主子。 “不懂得珍惜吗?”无双歪歪头,像一个孩子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一般,忽而又笑了,天开云霁,“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爱上了他。他若不懂得珍惜,我便教他学会珍惜。” 无双看看窗外那个金红的余晖中那个无力的身影淡淡地说:“或许,这就是我扰乱这个世界的惩罚吧。” 第二天后,“昏迷不醒”的无双被带回皇宫,“重伤”的她又去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在太医妙手回春之下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药香弥漫,白烟氤氲。 宽大的床,暗沉的被褥,昏暗的烛光下苍白的肌肤淡若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静谧的空气里两道呼吸纠缠着,一道绵长有力,一道却是细若悬丝,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床上的人沉静无声,床前的人一动不动。 东方辰不知道自己这样注视着无双有多久了,或许是一天,或许只有一个时辰。从太医叹着气从房里出来,从无双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陷入沉睡起,他的心早已不会跳动了,他的思维也没有了运转的力量,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恨。 东方辰恨自己,恨透了自己。 不论何时何地,无双的眼睛总是望着自己,那双沉静的眸子只因为自己而荡起波澜,这样的眼睛,如何不让人沉醉。 然而就在几天前,同样的静谧与青烟之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看着自己,闪烁着期冀的微光。东方辰知道他等待的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说。 “我爱你,无双,无关柳清韵,无关任何记忆中人。” “我爱你,无双,不论以前如何,我现在只爱你。” “我爱你,无双,你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 多简单的几句话,可任何一句自己都没有说过,竟然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被哀伤和落寞覆盖,看着那个人淡色的唇抿得发白,看着她缓缓起身带走了让人迷恋的幽香,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去,形影孑然。 又是几天前,金色的余晖下那个人垂下长睫,阴影之下眸光晃动,她低低地说:“冲破太多桎梏的我们似乎有点昏头了……” 东方辰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竟忽略了心头纠结的痛,用无声回答那个人。 自己硬生生将她拉入这场混乱的爱恋之中,硬生生取走了她的心,却又残忍地践踏……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他的无双。 自己是配不上她,没有她勇敢,没有她坦诚,没有她纯净。 自己是个傻瓜,每次总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心慌。 东方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悔恨,他应该悔恨的,悔自己的动摇,恨自己的怯弱。 东方辰抚摸着无双冰凉的脸颊,轻声说:“我为什么会因为苏灵裳而失神?是因为她像清韵吗?不,清韵早在大火中死掉了。唯有你才是伴我一生的人,你的眼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和你相媲美……你不知道,你的眼睛藏下了世间多少光华……我恨我瞎了眼,看不清真相,伤了你的心!” “无双,我从没有将苏灵裳认成清韵,苏灵裳的眼睛里背负了太多东西,她是有心机而谄媚的,我知道的,她绝对不是清韵。” “其实清韵的模样在我心里已经很模糊了,看到苏灵裳的那一刻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愧欠她的东西,她是不是来向我要了,她要用这种方法来提醒我欠她的……” “无双,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的是你,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爱恨的无双。全本” “无双,你会不会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不,你不要原谅我,我只能让你受伤,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我……” 沉睡中的无双微微皱起了眉头。 东方辰指尖一颤,欣喜叫道:“无双!无双?你醒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静谧和浓香。 东方辰注视了很久,床上的人似乎从未有过动静,依然沉睡着。 心似乎是从巅峰突然摔到谷底,无以复加的痛楚和失落,仰望遥远天际的微弱光芒,只能让沉重更加沉重。 “无双……是不是,每次,每次,你都是承受着这样的失望……” 床上的人不会回答他。 或许东方辰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能这样触摸她。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追风。 东方辰并不回头,他的眼里只有无双。 追风看看搭在无双脸上的那只手,微微蹙起了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行礼,道:“皇上,夜已经深了,请您回去休息。” 房间里沉闷的,东方辰隔了很久,才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追风,没说什么,起了身。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离开这里,只是追风只用一句话逼着他走:“属下无意于管束皇上的行为,只是如果您病倒了,皇后如果醒来会更加伤心。” 东方辰离开了,追风关上门,才回到无双的床前,这时无双已经从床上起身,穿着一件单衣伸展筋骨。 追风取过外衣为无双披上。 无双舒活一下因为躺了一天而僵硬的身体,说:“追风,你去让李丞相去给皇上找点事情做,别让他没事就守我这儿,再装下去我就要露馅了。” 追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些许笑意,双手搭上无双的肩膀为她按摩,说:“属下明天就让大臣们劝皇上上朝。” “嗯。”无双点点头,又问,“那批不知名刺客查清了没有?” 追风手下一顿,说:“主子,现在打探消息的事不是属下管着。” “啊,我都忘记了。”无双懊恼地笑笑,道,“习惯你在身边了,看到你就顺口了。”追风听了眉目似有弯起,黑眸里荡起微弱涟漪,冷漠尽去。 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便溢满了幸福,那隐密的心事便需要用力按下去才不会泄露内心的秘密。 她是沐月光之姿的仙人,岂是自己可以攀得上?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这一生,已经足够了! 东方辰心情沉闷,一叠折子被他批了两个时辰仍没批完,便掷了紫毫管笔,扶额沉思。 小喜子知道他喜静,便撒了两把沉水香,重新盖上炉盖,静静地守在外面。 东方辰闭眼,慢慢地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行刺的那天看到苏灵裳的时候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但冷静下来却又想到刺客本来的目标就是无双,而且无双又会功夫,怎么就遇刺了? 但是如果真的要怀疑这个苏灵裳意图不轨,也是有因可寻的。 “苏灵裳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辰,不论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有所保留。” 流水般的嗓音,阴影与余晖交错下的神色,兀然出现在脑海中,东方辰一惊,无双早就知道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救苏灵裳?不,不对,无双不应该知道的……但她又若是知道的话…… 东方辰突然觉得头很疼,似乎有什么要从脑子里跳出来。东方辰搓揉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 如果无双清楚所有的一切,那么无双之前为什么要舍身救苏灵裳?这里面有什么缘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那批刺客,他们是否真的授意于苏灵裳,或者说苏灵裳知不知道这次行动?如果不知道,那么躲在后面另一个人是谁?如果知道,那么她那天的行为是“帮忙”是“捣乱”?她有想过无双会救她吗? 东方辰的手指在桌面上叩着,一下一下,规律的轻响让他的思维渐渐步入正轨。 如今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苏灵裳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无双做出如此不符合常理的行为是否和这个身份有关? 东方辰拍了拍手,暗影立刻上来。 “去查苏灵裳,一直查到她祖宗八代!”东方辰寒声道。 “是,皇上!” 这厢无双挪回东宫,休养了十多日,总算能下床走路,只是身体虚弱,每每东方辰来探望,或在睡觉或是养神,总有理由,一时间东方辰虽急却也没办法。 这厢,无双静静地坐在紫檀木的贵妃榻品着茶,一边赏看花落日出。 许是来这古代久了,自己身上现代人的气息越来越淡,脾气也改了不少,越发沉静,能够喜怒不形于色了。 想起年少时爆破突击的快意恩仇,现在在宫中的委曲求全,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无双静静地喝完了一杯茶,看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仍然抿唇不语,不由得心头火起。 “苏灵裳,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无双圆润白净的指甲泛着桃花般的光泽,轻叩着桌子问道。 苏灵裳镇定地跪在地上,咬唇不语。 无双一拍桌子,那天青色描锦鲤的碟子蹦了起来,落在地上,啪一声摔个粉碎。 苏灵裳微微动容,仍咬紧牙关不说话。 无双冷笑道:“你倒是忠心的很,竟然不惜两番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主间我和皇上,可惜了却被你的主子当成棋子一般使用。” 苏灵裳脸色惨白,张了张嘴,目光中含着种种不能言说的烦恼,最终化为平静。 “便是皇上再对你好感,我要杀你也易如翻掌。那好,既然你坚持不说,你存在的作用也到此为止!碧儿,把她锁到偏殿,三日之后再不说,便赐她一杯毒酒上路!” 碧儿恨极了苏灵裳,忙道:“是,娘娘!” 待苏灵裳退下后,闪电忙换了新茶,她现已更名叫清渚,跟无双姓程。 无双慢慢地说:“若是他,怎么还不来寻我,难道我猜错了?” 但她私心却盼望千万不要是他,否则自己残留的最后一念想也要随风而去了。 这么一想,顿时心浮气躁,喝茶太急不免烫了一下。 清渚道:“主子,不是那个人,你该放心才是!” 无双一下一下地划着桌子,紫檀木桌上便留下浅浅的一片画痕:“但愿----” “娘娘,皇上问你歇了没来,说晚膳在这里用呢!” 清渚秀眉紧锁道:“就说娘娘睡了----” 无双摇了摇头,这样天长日久下去也不是长法,虽然这次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但每每想想总是心寒,若不是他推波助澜,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若是年少时气胜,即使不杀他也必痛打一顿,只是物移人变,他是一国之君,这样做只会增加烦恼。 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难道不顾自己也不顾孩子吗? 无双叹气道:“请皇上进来吧!” 东方辰以为自己又要失望而归,突然得知无双同意见他,简直比打了十胜仗还高兴,心情雀跃如涨满的帆一般,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 小喜子乍见皇帝发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念佛,保佑皇后娘娘天天开心,他们做奴才的也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东方辰高兴地抬脚进来,得接近无双的寝殿时不由得缓了步子,该怎么面对她呢? 终于还是抬步进去,无双披着一件素白闪银光的貂皮大袍正坐在榻上看书,那寸长的貂毛油色水亮,更衬得她肤色晶莹如玉。 东方辰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无双已经放下书,抬眼道:“你来了!” 东方辰只觉得如沙漠中的人遇到了一滴甘霖,饥饿的人捡到一块馒头,满天的乌云皆因这三个人破晓日出了! 他抑住心中的兴奋,快步上前扶着无双道:“快坐下,伤怎么样了,那天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无双看他难为情地说出这种话,不由得心头百般滋味翻涌,他这么骄傲一个人,难为他肯这样剖明心意地说。 “没事,这不好好的吗?”无双依旧淡淡地说。 东方辰拳头握起,拧眉怒道:“你早知知道苏灵裳不是好人,那天你来提醒我之前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她?” 无双却摇头:“我只是觉得她行为有所鬼祟,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坏人,况且……咳!”无双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就喘了起来,一时气上不来,面色顿时红了。 东方辰连忙抚摸着无双的心口为他顺气,自责道:“我都忘记你才刚刚醒来,怎么能和你说这样的事情!无双,你不要说了,我让暗影去查了,过不久自然就会有消息了。” “无双……你不生我的气吧?”东方辰小心翼翼地问。 无双抬眼看看东方辰如履薄冰的紧张神色,笑道:“况且事情没查清楚,不要枉了她。再说,我也没这么小气,跟一个死去的人生气。” 东方辰面色讪讪,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否认吗?无双确实不是那样的。承认吗?却觉得心中酸酸的,似乎是因为无双的大度而闷得发酵了。 无双笑了笑,心中并不怎么嫉妒柳清韵:若是真爱,又怎么能找得到代替品?不断地寻找不过是因为从未得到而希望有一份寄托罢了。这样的情绪无双了然,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人,只是…… 两人静默了一会,东方辰拾起笑容道:“对了,今儿是十五月圆之夜。我看如今天气晴好,正合适夜里乘凉,特意让人准备了几架大画舫,晚上带着昊儿和哲儿咱们一家人都到太液池赏月观荷去。” 无双微微一笑,“看来,皇上最近心情不错呢。” 东方辰在她的笑容里出神,轻声细语道:“无双,我想你开心。” 只是说完这一句,似乎也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彼此在对方目光里凝视着,竟是相对无言。 两个人再次相对无言。 自从那件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只剩下了沉默和尴尬。 不一会儿有小太监来回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娘娘,你让人种下的西瓜种子发芽了!”小太监跪在地上高兴地回道。 东方辰疑道:“西瓜?” 无双整了整衣衫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无双刚站起身,却不想被一只手拉住,紧接着自己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扣在手腕上的那只手还是那样温热干燥,熟悉的温度从手腕蔓延到心间,粗糙的茧子摩挲在皮肤上产生奇异的酥麻。 “无双,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东方辰用力地抱着自己,声音就在耳边,低沉的,带着哀求。 无双觉得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又酸又痛,让人想哭。 “你笑得好假,我好害怕,失去你!”东方辰说着,不自觉地哽咽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蠢,我明知道你的性子却还来惹你,你若是不痛快,就像上次一般,拿天蚕丝杀了我解气好不好?你这个样子,真让我生不如死!我的心承受不了,早晚会疯的!” 温柔是最钝的刀,一下下砍在心上,痛不欲生。 是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来抹平? 两颗心脏隔着衣物咚咚地跳动,胸腔的共鸣,体温的传递----似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无双明丽的笑意凝在唇边,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从前总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但到了如今方知道,原来有些事情,并非你想一刀两断便能断得了的。 东方辰跪在地上,握着无双的手,深沉的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他一字一句地道:“无双,东方辰以自己的生命向你起誓,从此以后,东方辰只一心一意爱你一人,无论遭遇何种境况,无论死生病痛,始终如一,不离不弃!我发誓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女人,直到我生命的终结也绝不碰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若违此誓,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 首发bxzw.com 174 陌路 ()依碧儿的想法,皇后娘娘应该赶紧掩住皇上的嘴不许他发誓才对,因为皇上发毒誓毕竟十分不吉利。全本 但奇怪的是,皇后娘娘只是淡淡地瞧着皇上发完毒誓半分也没有阻止。 无双瞧东方辰堂堂九五之至,以身委地发誓,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道:“好了,有些话不是现说了就能实现了,一生还很长,到了我们生命终结的时候,但愿还能听到此话。走吧!” 东方辰一直都知道无双是与众不同的,但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仍忍不住心中颤抖了一下。 是啊,一生还很长,假使有那么一天,眼前的人从身边瞬间消失,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无法想像,到那时该如何去承受,不……,永远都不要看到那一天!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贪恋那份温度,有多害怕将来会失去。 但愿他能陪她一生一世。 帝后坐了撵来到温棚的地方,外面是大雪纷飞,里面的宫人却穿着春秋的单衫。 东方辰看到那半人多高的大棚时,不禁张大了嘴。 无双弯腰进去,果然见碧绿的瓜秧正如伸着懒腰的调皮精灵,破土而出。 东方辰也屈尊走了进来,惊讶道:“无双,你是如法想出这个法子的,这么说以后冬日也可以吃到新鲜瓜果了?” 无双摆弄着土壤悠悠地道:“我是听说太后想吃西瓜,所以才命人种了这些----” 东方辰一听,从脸到脖子俱红了,内心的悔意更如大山一般向自己压来。 他对她这样,她却想着自己那个对她不好甚至厌恶的母亲! 这样一个聪明剔透的女子,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委屈隐忍,能让她弯腰屈就,唯有她自己愿意,唯她爱上了一个人才会这样啊! 泪水缓缓地溢了出来,东方辰抬头,不愿让她瞧见,不料这棚甚低,一下子撞了上去,吃疼叫了一声。 无双不禁一笑,道:“这里气闷,等瓜熟的时候再来看吧!” 东方辰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踱了出来。 两人随意用了晚膳,因太医说无双需要静养,纵然东方辰有千般有怜万般蜜意,也只能强压在心头,替她盖好被子,在额上印下一吻,恋恋不舍地离去。 待东方辰走后,无双便要起身,碧儿忙拿袍子过来道:“娘娘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吧,这才刚睡下又起来,当心着凉!” 无双淡笑道:“呵,从前还在雪地里过过夜呢,哪里有这么娇弱了,我想起今天一天没看到昊儿和哲儿了,得去看看他们才能睡下。” 碧儿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赞道:“娘娘对两位皇子真是尽心尽力,两位皇子长大了必然会孝敬娘娘的。” 无双一笑不语,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养育子女本来是上天赋于女人的权利,儿女对你好,自然是你的福分,若真生性跳脱,也是你教育不好。全本 以前常听人说某某人不孝顺怎么样,心中便觉得好笑。若不是父母溺爱将子女宠得无法无天,自私刻薄,子女又如何会不理他吃百般苦将他养大的爹娘,想来也是人自作自受罢了。 昊儿和哲儿睡得正香,小小的拳头紧握着,不时地翻一下身,无双蹲在摇篮前轻轻地晃着,心中溢满了温柔。 这是她的孩子啊,前世今生,她终于有了一样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了一双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唯有这孩子不会欺她,骗她,伤她,也是因为他们,自己才会在这里坚持下去。 “娘娘----”碧儿惊叫一声,忙递上锦帕。 无双接过帕子心头一阵茫然,半晌方觉得有滚烫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是怎么了,如今也这么爱动情了? 无双拭了泪,走出偏殿,此时新雪初停,一弯明月如新磨的玉镜一般光洁耀眼,更兼得星子明亮,腊梅暗香,让人的心胸开阔了不少。 无双踩着积雪慢慢地向前走向,浑然不觉得寒冷。 碧儿终究是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丫头,不一会儿就跺着脚呵着手,鼻子冻得通红,打起喷嚏来。 无双并不回头淡声道:“你回东宫去吧,我独自随意走走!” 碧儿看看前面黑漆漆的夜色不禁道:“这怎么行,奴婢要保护娘娘----” 无双不禁道:“你保护我?还是快回去吧!” 碧儿素来知道无双武功出众,而且说一不二,不喜人罗索,只得缩了缩脖子告了罪回去。 没有人跟着,无双便自在了许多,举步向关押苏灵裳的地方行去。 她虽然受伤,但内力不减,踏雪无痕,行走无声,到苏灵裳关押之处时,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来到。 无双站定,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白衣从里面翩然而出,转瞬便没于屋檐之后,不禁心中生疑,命人开了锁门。 苏灵裳被关押了一日,加上穿得单薄,面青唇紫,十分可怜。 她看到无双到来,不禁眼神一亮,但随即黯淡下来。 无双站定,冷声道:“果然是个有骨气的,不过不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了!” 苏灵裳大惊,双眼圆瞪,张口道:“娘娘,我家主子并无害你之意----” 刚一说出口忽然瞧见无双面上浮起狡黠的笑意方知道上当了,当即悔恨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无双原本是要诈一诈她,依她的猜想,苏灵裳背后的人若不是柳清韵必是程安然,现在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苏灵裳面色灰白瘫软在地上,身子顺着木栏滑下。 无双问:“你也不为自己辩解吗?” “娘娘都知道了,不是吗……我,不过是棋子罢了,只要父兄安好,我纵死也憾!”苏灵裳无力地说。全本 无双看她目光有异,微一抬手,将腕上的串珠随手取了一枚,弹了过去。 啪一声,串珠打在苏灵裳的手腕上,一粒黑色的药丸滚了下来。 苏灵裳苦笑道:“我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娘娘何必要救我?” 无双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声道:“我亲自问问你那好主子,这么做是何用意?” 苏灵裳刚要张口,想了想又紧紧抿住了唇,他将自己推向死路,自己为何要替他挂心。 无双一摆手,命看守苏灵裳的下人都离去,自己走到院中间,冷声道:“出来吧!” 一阵淡淡的桃花冷香拂来,程安然一身白衣如雪,从树梢翩然落下。 “无双,你----” 无双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道:“你好历害!我从前真是小看了你!” 程安然大惊,面色瞬间没了血色,身形猛地一震,瞳孔瞬时放大,全身所有的血液都仿佛被霎时抽离,五雷轰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一瞬间,他的世界天旋地转。用手紧紧按着胸口,窒息的感觉传来,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不能失去你,程无双……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声音惊慌失措。 无双只觉得自己怒火中天,像被激怒的狮子,想要嗜血,可越是这种情况,她的心越是冷静得可怕! “还好,不算太晚的时候。” 程安然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努力站直身子,带着暗哑颤抖的哭腔,“无双……无双,你听我解释,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的……” “够了,程安然!”程无双轻笑出声,那笑带着怆然的哭音,揪得人心像刀绞一般疼痛! “你不过仗着我对你有情,所以便三番四次的利用我,设计我!可惜,你太低估了我的智商,我只所以退让,并不是因为软弱,是因为----”无双顿了顿,想起霍峰俊朗温暖的面容,想起他数度不顾生死的保护自己的情景,勉强压住内心的伤痛道:“我不想让他难过!” 程安然虽然不明白这个他是谁,但他也听出来了,这次无双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他宛如一个濒临绝望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脸上的平静被打破,换上了惊惶之色。 他感觉的到,似乎有一种东西要永远离他而去,而他却无力阻止,心中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种绝望比他小时间被欺负,长大了被冷落还要来得明显,几乎让他呼吸不过来。 “不……不是的,无双,我真的爱你,我爱你啊……无双,求你,别这样……”所有的血管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痛而收缩起来,颤抖的无法控制的手指,一点点伸向她,就在触碰到她衣角的同时,白色的袖狠狠的甩过了他的面颊。 “爱我?你拿欺骗来爱我吗?”程无双怒极反笑,“你为何要设计让苏灵裳来挑拔我和辰,为何让我再次承受由你带来的痛苦?我将心交与你,让你拿着刀一刀一刀戳着,剜心之苦,不过如此……既是这样,不如从此断情绝爱……” 曾忆两人相处时他温柔如水,依然记得缠绵时的心动。可温柔后,藏的竟是数不尽的欺骗,诡计,程无双银牙咬碎,她两世一生,从未被人如此控制,这是不可原谅的羞辱。 程安然突然高声道:“无双,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无双的双眸宛如寒夜中的星子,闪着幽冷的光,“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程安然舔了舔唇道:“无双,你可曾记得你当时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无双拧眉想了一想,心中微微动荡,突然窥破了程安然的心事,但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程安然心机太重,更是厌恶。 她淡淡地点头道:“自然记得!” 程安然抬眸,眼中异光大现,鼓足勇气道:“先前你曾答应我,这一生若东方辰再宠幸别的女子,便离开他,他给不了幸福,我给!” 无双不惊不怒,淡淡地说:“是又如何?他不过多看了苏灵裳两眼,并没有做出出轨的事情,也算不得违誓!” 程安然冷笑道:“无双,你莫为他辩护了,若是他真不动心,如何要你用苦肉计来挽回他的心?现在就算没了苏灵裳,难保以后柳清韵真的出现他不动心。我早知他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所以才命人拭他,总算试出了他的心,你怎么不怪他,却我恨我!” 无双悠悠一叹,只觉得心口似被剜了一下一般,疼痛难忍,喉间一股血腥味直冲上来,被她强咽了下去,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恨程安然蠢笨得竟然用诡计来逼迫她,又怜他一番痴心,不忍下杀招,一时间心情激荡,便心血翻涌,几乎呕血。 她闭了闭眼,缓缓睁开,淡淡地说:“你说的对,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但是,程安然,从今天起,我便和你形同陌路。你便当你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再也不必为我费心了!” 程安然见她说得平淡,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更加惶恐:“无双,无双----你别这么说----” 无双却不理他,说罢,手持一枚金针,冲着脑袋顶心,直直扎下。 “不!不!……不!无双……”程安然惊绝似地叫着。 那痛,一直延伸到心底,撕开他的心,扯裂他的肺,情已终,泪满面。 原来,这就是锥心灼骨之痛……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的人渐渐模糊……模糊……直到黑暗吞没了他---- 再次转醒,嘶声呼喊:“……无……双……” 她竟然要用金针封脑之法来忘掉自己! 程安然何尝不知无双已怒,却不曾想她如此决然,断情绝爱,只要一想到从此她不会记得他,从此她再无情爱,她把他从心上血淋淋的撕离……便痛得几乎要死掉。 她会忘却,忘却……她没有了他的记忆,她一生不再有爱,那个刻入他骨髓,溶入他血液的女子从此不再用极难得的温柔目光那样看着他,不再说喜欢他,不再记得他…… “不!”一声凄厉的嘶号,“不!无双,千万不要啊!我求你……求你……求你啊……”那双温润的眸子此时已经慌乱的找不到焦距,满眼的惊恐,一个趔趄被她甩翻在地。 她冷冷的看着他,用力将金针刺入脑中,头痛欲裂,嘴角溢出鲜血,看着他挣扎着向她爬来,爬得那样艰辛,几尺之遥的距离仿佛隔着千丈…… “从此之后……”带着鲜血的唇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弧度,镇静的,漠然的,没有一丝颤抖,完全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极冷静的开口:“两!不!相!欠!” 程安然呆住了,看着她的双眼,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浓,她忘了他……她忘了他…… 痛象海浪一层层涌来,堆积在他的胸口,淹没过他的头顶,他一点也喘不过气来,他的唇颤抖,他的手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一切的一切,于此崩溃…… 他知道她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怪自己,或者会怨自己,恨自己…… 但他从没想到她会忘记自己! 泪水一滴一滴跌打在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生生烫穿出一个空洞,恰如心内的空空荡荡。那么的空,那么的疼,连魂魄也跟着被疼痛击散,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苏灵裳捂着嘴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狼狈的程安然,肃杀的程无双,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中! 原来她竟是如此的人,皇上居然还想瞒她的,可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瞒得住? 能制服她的,唯有真情柔意,非诡计欺瞒呵! “带他走!”无双冰冷地道。 苏灵裳颤抖着接过无双手中的令牌,背起程安然默然而去。 一阵奇痛袭来,无双头晕眼花,终于摔倒在地。 那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无双的脑海中正在删除程安然的记忆。 自己对前世的那一份牵挂,终于在今晚了断。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想他,念他了…… 雪无声地落下,将她一身华裳复盖,那一头青丝温软地府在地上,偶然有风吹动,掀起青丝,露出女子冰皎月华一般的惊世容颜,更添几分索然之色---- 无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晕了两个时辰,大雪的天,再加上天寒地冻,旧伤末愈,一时间便发起了高烧,又添了咳嗽等症,急得东方辰几乎要冒火。 太后怕两个孩子过了病气,便抱到慈宁宫抚养,也命谦若送了一枝独臂参算是探望关切之意。 东方辰不知那晚发生了何事,因为暗影不随在侧,追风等人也早就安睡,但苏灵裳却失踪,无双闭口不言,知道她有些事不方便给自己说,便不再说。 ……………………………… 首发bxzw.com 175 妖女 ()说好了以后要信她的,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全本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抑住上涌的泪意,东方辰试试药的温度,喝了一口道:“不烫,趁热喝了吧!” 无双皱了皱眉,东方辰知道她是怕苦,忙道:“我让太医加了一味甘草在里面,那,这里是专门为你做得雪花冰糖,喝了药再吃糖就不苦了!” 无双无奈,只好皱眉上刑一般一气喝完,东方辰早放了糖在她嘴里。 他的无双啊,真是个傻瓜,总是这样为难自己! 东方辰静了片刻,“这会儿入夜了,冷不冷?”将无双的披风裹紧一些,连人带披风搂进怀里, “辰……”无双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刚要转身回头,便有滚烫的热泪滴落在脖颈间,东方辰的身子也跟着轻微颤抖。 “没事啊,我没事!”她解释道。 抬头对上东方辰的视线,望着那熟稔已极的峻毅面容,不知何故,心里忽然出奇的平静下来。 她既选了他,便死也要护着他跟着他帮着他,她只有他。 断了程安然的心意,是给他一条生路,也同样放了自己生路。 唐少渊也好,程安然也好,她统统不要,统统忘掉,她只要那一个人。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昊儿和哲儿已经满地跑了。 而那西瓜也已经熟了,在太后的寿诞上无双命人拿了出来。 太后除了惊讶外眼眸竟然看到了少许的平和和喜悦之情。 无双依旧淡淡的坐在一侧,不动声色地饮茶。 “母后母后,我要吃松子糖。”哲儿赖在无双的怀里撒娇说道。 无双捡了一块糖掰下来一小块给他,哲儿不依:“还要吃!” 无双淡淡地说:“吃多了糖牙齿会坏掉,你看昊哥哥多乖!” 昊儿正端庄在坐在一边,用力地学拿筷子。 哲儿扁扁嘴,不敢作声,虽然母后对他们很好,但是只要母后一瞪眼,他们都不敢撒娇了。 反倒是一向板着脸的东方辰更让两个孩子放肆。 哲儿拉拉东方辰的衣角,软软地道:“父皇----” 东方辰一听这娇儿的呼唤,忙偷偷拿了一块松子糕放在袖中,挑挑眉,示意哲儿过来。 哲儿机灵地跑了过来,无双假装没看到父子俩的小动作,眉眼不动地夹菜吃。 吃过寿宴,东方辰依旧歇在东宫,三足兽炉里青烟袅袅,红烛泪垂。 无双倾耳道:“什么声音?” 推开窗,一股湿意涌来,原来是下起雨了,都道春雨贵如油,此刻下油,有利春种,东方辰自然十分高兴。 听着窗外如春蚕吃桑叶一般沙沙的雨声,观着灯下如玉一般的美人,东方辰心中溢满了幸福。 “无双,放下钗环,我替你梳一梳发吧!” 无双依言取下玉钗,一头青丝放下,闪着缎一般的光芒。 东方辰执着牛角梳,一下一下地梳着,时光从此停止,静谧无言。 “如果能给你梳一辈子头就好了!”东方辰叹道。 无双对镜一笑:“到那时头发也白了,枯了,梳也没意思!” “只要是你的,白了枯了也照样美!”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一道闪电亮起,紧接着闷雷滚滚而来。 “母后,母后----”哲儿赤着脚跑了过来,后来跟着一脸紧张的奶娘。 “皇上,娘娘恕罪,天下打雷,小皇子不敢睡,哭着要跑来----” 无双伸手抱住哲儿,抚着他道:“不怕不怕,男子汉怎么能怕打雷呢?”她扫了一眼奶娘道:“昊儿呢?” 奶娘忙回道:“大皇子只是睁着眼也不说怕,倒没有哭!” 东方辰道:“昊儿的性子像我!” 无双横了他一眼拍着哲儿道:“乖,有母后在这里,赶紧睡吧。” “母后,哲儿要跟父皇和母后一起睡!”小小的孩子眨着眼可怜兮兮地说。 东方辰无奈,这小鬼头,真会坏事。 “嗯,好,进来吧睡吧!”无双拉着绸被替哲儿盖上拍着他轻声哼着歌。 不一会儿,哲儿便睡熟了,两人这才轻声地说着话。 无双翻开最近写成的一本书递给东方辰看,缓缓地道:“如今难得战乱平息,我有一些治国的新想法,你瞧瞧吧!” 东方辰接过书,越翻越认真,看到最后,竟然瞠目结舌! 因为无双这本书竟然在策划如何开办学院! 这个学院有点特别,设院和理学院。院又分小学、中学和大学,分别招收从5岁到20岁的学生,统一发放教材,据称教授的内容很特别。 而理学院则分基础班、高级班和技术班,基础班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和天文六个课程,高级班则在六个学科的基础上让大家选择一到两门进行更加深层次的学习,而技术班却是追风等人亲自己教学生各种制造技术,包括炼铁、铸造、纺织、刺绣、医药等十多门专业技术。全本 东方辰难以理解玄无双究竟要做什么,虽然这个学院的设置和内容是很特别,但秦国也开了科举,也有学堂呀,为何要费这么大的精力,耗这么多心血去规划! 尤其是,无双的身体刚好,不能操劳! “无双,这数学也罢了,物理,化学,生物都是什么东西?这地理和天文懂得人很少,根本不用学呀?你这样累自己干什么?”东方辰合上书,心疼地说。 无双微微一笑,缓缓地说:“我们是有学堂,但学得是什么,是八股,是诗书礼义,学子们都被学成了书呆子了。而他们学习的目的不是丰富自己的精神而是要做官! 这样的学堂里的知识不禁呆板而且会阻止社会进步!而我要的人才是全面型的,必须是一个有自己鲜活思想的人,我要他们通过学习来撑起国家的下一代! 因为我要秦国统一**,我要它代代延续,而不是昙花一现,而不是战乱四起! 辰,我们的国家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因为我们的制度有着巨大的缺陷,然而造成制度缺陷的却是我们的文化。 我不是要否定传统的文化,传统的文化丰富多彩,可以继承,但是一旦为格式化,就会成为缺陷,就必然会出现漏洞。 朝廷总是在反贪,然而官却越反越贪。为什么?因为皇家就是他们最大的榜样。皇家汇集了天下的财富,营造了庞大的排场和威势,他们惧怕皇家,却又羡慕皇家,所以拼命地学八股,考科举,来做官。 当年秦始皇出巡,声势浩大,项羽看了说“吾可取而代之”,刘邦则想“大丈夫生当如此”。 古人说,学而优则仕。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形成我们的文人‘官本位’思想,每个人读书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做官,做了官要学皇家的排场,但他们的俸禄不足以支撑这种奢侈,怎么办?贪污,受贿。 还有,细看历代帝王,帝王居然不希望官员十全十美,或者是他们的能力超过自己。 总是希望他们有一点缺点,可能是好美色,又或者喜欢贪小财,这样有缺点的人才好控制。当年的萧何,明明是干干净净的宰相,却偏生要做些欺田霸民的事情才能得到刘邦的信任。受益的是帝王,遭殃的是百姓,压抑的是人才! 而且,这个时代各国的朝廷、国家不懂得如何去维护百姓的利益。朝廷拿百姓做权力工具,朝廷和百姓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百姓与国家没有共同利益,他们就不会在意究竟是谁在统治他们,他们不会从心里拥护国家和朝廷,。我们的百姓眼里只有朝廷没有国家。百姓眼里没有国家,他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国。 我们的朝廷使用愚民政策,然而这种政策最终将报应在朝廷身上。我们的百姓都成了一群奴隶,他们的一生只有两个时代:想做奴隶而做不了的时代,推翻旧君主自己当上奴役人的时代。 百姓的脑子被我们掏空了,不会思考,百姓的脊梁被我们打弯,不懂得挺立。人是一个民族的基础,然而基础都已经弯曲了,一个民族又如何屹立? 在这种蠢民政策下,就形成了我们自以为是的世界观,以为华夏是世界的中心,自以为天朝上国,自以为地大物博,轻视工业,鄙视商业,导致商人地位低下,无人开厂兴业,只知道种地,逢上天灾便易子相食。 但实际上这世界是宽广的,地球是圆上,地球不止有我们华夏黄种人,还有白种人,黑种人。还有英国,美国,日本等国家。 之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因为我们东边是大海,北边是极地,西北是荒漠,南北是高原和丛山峻岭。我们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我们安稳,却也被困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我们的百姓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目光如豆,心胸狭窄,没有探索精神更没有竞争意识,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 希腊的文明早在几千年就超越了我们,而几千年后又将有一个英国用利炮铁船敲开我们的国门,使早已腐朽的华夏受到重创。 而我们,只知道在自己的世界里咬来咬去,最终咬得精疲力尽! 辰,我说的这只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你无法想象,这小小的一部分将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灾难。而这些,都是我想改变的。 所以我要去做一些事,去开办一个商行证明商人的重要,去创建一个山庄引导科技的发展,去建设一个学院从思想上改变我们的国民。 君王要的是版图、是物产,是天下太平地位稳固,而我不仅要这些,更要的却是一种精神,一个能让整个民族进步的精神!我们的民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她美丽而深沉,她应该充满了活力,她会蒙受灾难,但她却会在灾难中涅盘,每一次烈火焚身都只能让她更加壮丽!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的民族都会屹立在世界之巅上,光华夺目!” 无双的眼睛闪烁着东方辰所不曾见过的绚丽色彩,斑斓多姿,几乎点亮了整个世界。以往无双所展现动人在这瞬间面前也不过是米粒之珠,言语无法形容的辉煌,任何光芒都无法与之媲美! 东方辰震惊不已,一直以来他看到无双不断在各种微小的地方改变着整个朝廷,他知道无双有着一个远大的理想,或许是一统中原,或许是千古流芳,然而真正听到时才觉得不可思议。 东方辰慢慢地说:“无双,你身为女子,却与其它人大不一样,甚至,你的才能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男子,可以为将为帝!但是,做这些事必会遇到很多阻挠,必会费许多心血,你值得吗? 我是你的夫君,振兴秦国,统一**是我的责任,而让你幸福则是我的义务,你不愿你操劳过度,你知道吗,我很心疼你!” 无双看着哲儿小小的脸,坚定地说:“辰,我明白你的心,你也须明白我的心。全本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是短暂的,我来自另一个时代,我有责任将我知道的传播开来,加速社会的进步!何况,我做这些,不全是为了你,更是为了秦国,为了昊儿和哲儿,我们的后代! 我要打下坚实的基础,让他们坐享百年江山,让华夏的文明先于外国,让我们的坚船利炮守在海边,守在长城之上,永远悍卫着炎黄子孙的尊严,不许外敌来辱!” 东方辰觉得自己的内心某个地方动摇了,一股急欲获得新生事物的感觉欲破土而出,让他也跃跃欲试。 他知道无双的理想,伟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谈到那个理想时无双才是真正的无双,不用淡漠伪装,不用温柔掩盖,耀眼、神圣,强烈的令人无法直视。 只是她喜欢的,他就一定支持她! “嗯,我同意你办学院的想法!”东方辰握着她的手道。 无双轻舒了一口气,支着头道:“除了院和理学院,还应该建立一个军校。” “军……校?”东方辰觉得自己的脑子停顿了了一下。 “是的,军事学校。”无双想了想,补充道,“现在可以只针对军队里现役中上级军官进行军事培训,日后有需要的话再向全国有意担任军队将领的人招生。” 东方辰不解道:“当兵还要学习吗?” 无双道:“当然要,否则为何有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而且我们军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军事人才储备不足,同时,我们的军队缺乏有效的危机应对系统。” 东方辰低头沉思,学习了士兵都有自己的思想,是否会不听皇命? 玄无双又说:“除此之外,历朝历代都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将领拥兵自重。军校的建立能改善这个问题。军校教育将让将领‘为某一个人效忠’转变为‘为国家效忠’,将领只听从国家的命令,换句话说,军队只属于国家最高领导人----也就是皇帝。只要武将不叛国,皇帝就无需担心他的忠诚问题。” 东方辰承认,武将忠诚问题的解决让他很动心。于是,他拍案定了。 秦国的第一所军校----秦阳第一军事学院在这年春初建立。 一时间轰动一时,学院里汇集了众多广富盛名的军事名家,他们或曾纵横沙场英勇杀敌,或曾隐身幕后运筹帷幄,曾为北秦建立了辉煌的功勋,在他们年迈的时候,又将通过军校的课堂再次为秦国做出贡献,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卓越的军事人才。 同年春末,北秦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所学院:春晓学院创办,以培养和发展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天文、地理、医药学等科学技术研究型人才为宗旨,招收十六至二十二岁青少年入学,首先加入预备级,补习各科基础知识,合格者晋升本科。 七月的时候,是北秦例行的科举,但无双却一反常态,改革旧制,亲自监考。令大臣们哗然的是,无双竟然要考核三项内容:诗赋、律法和时政! 考诗赋不奇怪,考律法也能理解,然而要求学子们必须在卷子上写出自己对时政的观点----这完全颠覆了“莫谈国事”的传统。而且为了防止学子所写之言触怒某些大臣而蒙受不白之冤,此次科举又将使用糊名和誊录。 面对大臣们对无双的种种诋毁,东方辰顶住压力,坚持要无双主考。 几个年迈的大臣只念:牝鸡司晨,国之不祥。 无双冷笑:无母何来子? 文科在十月份开始考核,在此之前,地方将在九月今年间进行乡试,考核帖经墨义,合格者和由各地官员通过九品中正推举上来的人并称“举人”,共同参加殿试。殿试优异者即进入朝廷任职。还要进入院进行培训深入学习。 而在文科之后一个月,也就是十一月份,还将举行武举,内容包括兵法、马术、箭术及剑术。考核优异者将进入军校开始为期半年的学习,半年后进入军队成为中下级军官。 无双还发公告:此次考试男女不限,有才者均可参加。 考试的人流中几个娇小的身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多是男子打扮,只是眉目秀气、肌肤白皙,细看之下便能看出是女扮男装。 看来女子还是不能适合抛头露面的行为,不过,她有信心,慢慢来。 快要开考之际,忽然听闻倭国使者来访。 东方辰早听无双言过倭国有异心,要多留意,便特地通知她来见。 倭国来使是山田思子,他一抬头,正对上无双冷冰冰的眸光,几乎背后发寒,忙低下头去。 山田思子不喜欢面对这个中国皇后,那双始终带着戏谑色彩的黑色瞳孔仿佛能把人看穿,在这两道淡淡的目光下山田思子心怀畏惧。 “陛下,很荣幸您能接受在下的请求。”山田思子站在龙案之前,他以中国的礼仪施礼,尽量维持着他高傲的谦卑,“在下此次晋见,是想向陛下转达我大倭天皇的旨意。” 东方辰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双,淡淡道:“说。” 山田思子轻咳一声卸去身上的压力,郑重道:“我大倭臣民非常仰慕中华文化,无奈大倭与中华相隔甚远,来往不便,天皇十分希望能进一步加深与伟大中华的交流。此次大倭与中华建交乃是我大倭的荣幸,天皇的意思是,希望能派遣更多的学者前来中华加深彼此友谊,不知道陛下可否满足在下及大倭子民的小小请求。” 无双的嘴角似乎微微翘起了,但山田思子定睛看去却依然是一脸淡漠。 来学习?来真好学! 东方辰沉吟片刻,道:“倭国能有这份心意也难得,朕怎么会不同意呢?只是既然是两国使臣来访,那么就少不得一些官面上的程序,就请你们天皇草拟一份外交国书呈送礼部,朕会吩咐下面的人办理的。” 山田思子见东方辰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不免欣喜若狂,忙称:“多谢陛下!在下相信天皇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国书送往礼部的。” 东方辰笑了笑,又道:“既然两国建交却来往不便,依朕看来,不如秦国和倭国在对方国内互设大使馆,本国有事可与馆中常任大使联系,再由大使向对方陛下传达,以便加强两国交流。不知道山田先生以为如何?” 山田思子犹豫了一下,道:“在下人微言轻,此事事关重大,在此不便做主,还请陛下稍等几日,待在下向天皇转达陛下的意思之后,由天皇做主。” 东方辰颔首:“这个自然。” 这些都是璇现教他的,呵呵。 山田思子又揖了一个礼,迟疑道:“陛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通融?” “你且说说看。”无双道。 山田思子便说:“这几日,在下观天朝之科考鼎盛斐然,所考之物源于理论而寓于生活,由浅及深,无所不含,在下及几位同行学者不免心生好奇,所以这……能否请陛下通融,让在下及几位学者也参与科举?” 无双没想到山田思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想想此时的日本正在疯狂地吸收中国所有的物质和精神文明,想要深入感受一下也很正常。 东方辰嘲讽道:“山田先生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求取佛经吗?怎么又想到参加科考了?” 山田思子一阵窘迫,随即说:“陛下明鉴,山田此次前来确是为了佛法而来,只是朋友之中不免有心高气傲之人,看到科考盛况,不免技痒,故而……在下和几位朋友多有涉猎,不才以为也能应对一二。在下等人不求名次,只求参与其中,检验一下平生所学,还望陛下通融。” 无双想了想,发现自己对日本现在的科技发展情况并不了解,或许可以借此次机会一探他们的科学实力?想到这里,无双点点头。 东方辰便道:“难为山田先生一片求学之心,朕也不能不成全。那好吧。” 山田思子忙说:“多谢陛下!” “那山田先生就请和礼部交涉吧。” 山思走后,东方辰埋怨道:“区区海中小国,何必花这么大力气去搭理。” 无双想到后来日/本人的暴行,摇摇头道:“倭国现在是只小狼,乳牙没长齐自然不可怕,可现在不搭理它,等它大了就控制不住了。” “难道要将他们也收入版图吗?”东方辰问道。 无双冷哼一声:“哼,男为奴、女为娼的国家……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子民流着不干净的血液。” 无双顿了顿,突然提高了一点音量,对昊儿说,“昊儿,看见今天山田思子惶恐的样子了吗?” “看见了。”在两人之间一直无法插话的昊儿此时低低应了一声。 哲儿不喜欢跟父皇母后处理政事,早跑去玩了。 “记住他的谦卑的样子,永远不要忘记。弱国无外交,在强国面前,弱国没有尊严。”无双沉声道,“今天他们是匐在我们脚下的一只狗,明天一旦我们衰弱了,这只狗就会跳起来咬人!昊儿,你若不想自己的臣民有一天也像他们一样对别人卑躬屈膝,不想自己被狗咬伤,就要让自己的国家强大!” “是的,母后,我记住了!” 昊儿点头,很用力地点头。 科举结果让山田思子吓了一跳,因为这次也要选物理和天文方面的人才,所以考试也有这一项。 除了数学方面有小成绩外,其余的几门倭国的考生都教了白卷! 山田为自己的国家落后而哀悼一声,愈发肯定圣德太子派遣遣秦使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若是再按照本国现在的发展速度等上十几年,只怕大和民族将永远无法赶上中华民族!虽然中华民族一直是一个和善的、保守的民族,但是现在这个皇帝却似乎和以往的皇帝有着很大的不同,尤其是皇后,更不容小瞧…… 山田想到无双那双宛若没有感情的黑色眼睛,心怀着巨大的忧虑,提笔写下了敬呈给伟大天皇希望能更进一步学习中华文化的意见书。 考试结果出来后,几个来考试的女子全部榜上有名,也难怪,全国就这么几个出挑的女子,能不上榜吗? 这无疑让那些原来瞧不上眼女子的考生大受打击,纷纷对她们另眼相看。 但是这些女子无双要求在朝为官时,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本来无双的身份乃是楚国公主,且与东方辰不和,曾被打入冷宫,更与程安然唐少渊有染,早就让秦国的大臣们不满,私下更是议论纷纷。 这次让女子参加科举已经点燃了对她不满的导火线,硬是被东方辰压了下去,而让女子为官更是引爆了原子弹。 大臣们日日上朝不议别的事,就议女子上朝之事。 众人人口一词,总之反对女子上朝,说着说着便提到无双身上,先由三朝元老李大人提起话头,众人便跟了起来,说无双种种不良的行为,甚至有人说她是妖女,用来惑乱国家的,不配为一国之后。 若皇上再执迷不悟,听她的话,只怕这国家要改姓了! 东方辰急怒攻心,一口心血喷了出来,掷了镇纸方才让众人闭口。 但第二日,百官竟然集体称病不上朝! 站在屏风后顺的无双看着东方辰面对空空的朝堂那种心酸和压力,不由得叹了口气! 东方辰来寻她时,无双面上强装镇定道:“今天一定很累吧!” 东方辰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双闭闭眼:“对不起----” 东方辰抚着她的头道:“别傻了,是这帮人太顽固,朕不信他们明天还不来,朕就是让人绑也把这群老顽固绑来!” 无双扶着他坐下道:“别动气了,不让女子上朝就不上朝,说我是妖女我就是妖女,你千万不要气出病了!” 东方辰叹道:“跟着我,你受委屈了!” 无双勉强笑了笑,摇着扇子捡别的话来说。 东方辰可能太累了,不一会便睡着了。 纷乱的心境,负面的情绪,第一次让无双感觉累了! 人总会在某个时候犹豫,徘徊,不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无双现在就是面临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要让一切化为乌有? 一个人走进佛堂,关上门,闭上眼,无双抱头让自己浸没在黑暗之中。 一个站在最高处的人,就算孤独无助也不会被人看到,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盼着着,等着他下命令。 她不可以后退,不可以绝望,更不可以显示出软弱的一面。 小至绝杀,大至科考,都依靠她才能正常运转,可是她累的时候,又能依靠谁? 她茫然无助的时候,谁又可能并肩驱赶她的孤独,给她指引道路? 吱呀一声,一扇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在光影交错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缓缓的走进来。 黑暗中那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看起来那么的无助和迷茫,经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分分合合,还有这朝堂上的无声的战争,她一定,很累了吧? 东方辰走过去,从后面抱着这娇软的身躯温柔地说:“无双,你如果累了,就放下所有的担子,交给我来,好吗?” 无双感觉到是他,身子慢慢的放松,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躺在他的怀里疲惫地说:“辰,我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扰乱这个世界是不是对的,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东方辰修长的指捂着她的唇轻声道:“嘘,傻瓜,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就是一颗福星,处处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不过呀,有些人就是看不到你的好----” 无双睁开眼,黯淡的眸中划过一丝亮光瞬间黯淡下来:“但是那些流言,还有大臣们集体不上朝的事……” 东方辰阻止道:“一个人做得再好,再完美,也有人不服气,心怀恶意,要来故意打压你。如果你会这些流言击倒,那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无双了!我所认识的无双是一个有胆当,有勇气,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女子,怎么会在意这些恶意的流言呢?无双,相信我,你是最棒的!” 无双缓缓地说:“我曾经也相信自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但是……” 东方辰皱眉道:“无双,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 无双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辰……” “无双,站起来,不要把自己藏在黑暗中。你是宝石,黑暗岂能遮住你的光芒!勇敢一点,站起来,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东方辰都和你一齐下!”东方辰看着无双,鼓励道。 无双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逆光走向东方辰,然后紧紧的抱着他:“谢谢你,辰!” 他懂她,因为是彼此的知音…… 同样的才华盖世,同样的不甘命数! 她的白衣如雪,亭如青松,眸如水晶,光华流转,一时间,所有的光芒都被她占据。 无双抬起头,如一只骄傲的天鹅,意气风华地说:“我一定会改变天下,让天下人为我惊叹!” 东方辰注视着她,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会的!” 无双转眸于他,略带着一丝渴盼地说:“我希望,你能看着我。” 东方辰点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女子上朝这件事情,终究,无双还是觉得行事太激进了不行,也不愿让东方辰承受太多的压力,于是把那些女官选入自己宫中使用,那些朝臣们这才重新上朝! 中国人啊,就是怕改革,所以才进步的慢! 五千年的文明是丰富,但也如一道枷锁,锁住了他们的思想啊!反事有利必有敝,这关系国家民生的事,还需要一步一步来啊! …………………………………… 首发bxzw.com 176 心殇 ()两人默默相对之时,昊儿一摇一晃地走进来,看到无双便欢天喜地地喊:“母后,母后!” 昊儿晃着他莲藕般的小手臂跑过来,无双将他抱起,亲亲他白嫩嫩的小脸,笑问道:“昊儿怎么来了?” 昊儿粘着无双,说:“昊儿想念母后。全本”他又爬到东方辰身上撒娇,“父皇,父皇,昊儿也要陪母后。” 东方辰知道无双心境没平抚,勉强笑道:“你母后要和父皇说事,昊儿先到一边玩好不好?” 昊儿显然不愿意,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无双。 无双轻轻一笑,藏在衣袖下的手捏了捏东方辰的掌心,嗔了一眼,又对昊儿说:“来,昊儿到母后这儿,让母后抱。” 昊儿开心地爬到无双怀里,拱来拱去地不安分。 “母后,香香。”昊儿说,“父皇,坏。” 无双笑了起来,东方辰心中稍安。 面上装做生气,对昊儿瞪眼:“说父皇坏话,父皇这就把昊儿拎出去。” 昊儿噘着小嘴窝到无双怀里,小爪子揪着无双的衣服不放----他倒也知道要找无双作靠山。 无双点点昊儿的小脑袋,笑道:“精灵古怪的小家伙!要向父皇道歉,对长辈不可以没有礼貌。” 昊儿眨眨眼,点点头,从无双怀里站起来,很认真地对东方辰说:“父皇,对不起,昊儿不应该没有礼貌。” 东方辰满意地笑,却得寸进尺:“昊儿,随便听别人谈话也是不礼貌的。” 昊儿歪着头想了想,说:“那昊儿把耳朵捂起来。” 东方辰试图循循善诱:“耳朵捂起来声音也会进到耳朵里的。” 昊儿便说:“那昊儿就睡觉,睡着了就听不到了。” “……” 总之一句话,昊儿就是不想离开他母后。 东方辰无语了,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昊儿抱着无双的脖子哀求:“母后,让昊儿留下嘛。昊儿很想念母后。昊儿一直都有看很多很多的书,父皇说,昊儿以后要帮母后完成理想。昊儿会认真听母后说话的,好不好?” 东方辰无语,这孩子竟然拿他当借口?! 还好哲儿睡觉了,不然这两个家伙一左一右,他非崩溃不可。 不过看到无双因为孩子而露出了笑脸,不禁又想,有个孩子到底还是不错的。 无双微笑道:“嗯,那现在先听母后的话乖乖睡觉好不好? 昊儿欢呼着拍手,却一本正经地道:“母后,儿臣不困,儿臣要学习呢!“ 又从无双怀里爬出来在一边正襟危坐,瞪圆了眼睛盯着两个人,好像在说:我是来求知的! 无双被昊儿的模样逗笑了,将昊儿抱到自己身上,亲昵地说:“小傻瓜,喜欢就坐在母后腿上吧。” 东方辰道:“据我们的人报告,对柔然实行的“停战、通婚、通商”这三个方针已经初步见效了。” “嗯。”无双说,“这几年我们和柔然在这三条上做得都不错,柔然的平民在血脉上已经和汉人融在了一起,而贵族们也依赖于我们的文化和物质生活。我想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和平将柔然并入国土了。” 昊儿忍不住问道:“父皇,昊儿不明白,为什么要通商和通婚?这和文化有什么关系?什么是文化啊?为什么可以将柔然并入国土了?” 面对昊儿一串的问题,东方辰点着他的鼻子,问道:“昊儿知不知道维系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什么?” 昊儿毫不犹豫地说:“百姓。” “对,也不对。”东方辰道,“百姓是组成国家的根本,但是要让这个国家存在下去,必须依靠经济和武力,而要让这个国家团结凝聚,靠的却是文化。你母后建议让中原和草原民族通商,带去他们向往却无法创造的各种生活物资和奢侈品。草原民族的勇猛一旦被优越的生活条件腐蚀,就将失去他们唯一的优势。当他们过分依赖这些中原产品的时候,他们就无法再离开我们而独立生存了。” 昊儿听得迷迷糊糊的,虽然东方辰已经尽量讲得简单了,他还是听不明白,毕竟一个孩子要思考这样深远的问题还是太困难了。 昊儿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最后才冒出一句话:“可是我们和他们通商,他们不是就赚钱了吗?” 无双朝东方辰微微一笑,这才耐心地向儿子解释:“怎么会呢?低价购入原料,高价售出成品,这就是经济上的‘剪刀差’。我们用贸易掠夺他们的资源,长此以往,柔然的经济就会成为我们秦国的附庸,失去了经济支柱,这个国家也将逐渐灭亡。昊儿,明白么?” 昊儿点头又摇头。无双也不在意,要这么小孩子明白这些太强人所难了,和昊儿讲这些只是想从小给他竖立一个高屋建瓴的观念,毕竟,这个国家的发展轨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由这个孩子引导。 东方辰接着说说:“那你说的通商就是要慢慢地破坏他们的国家经济,同时也削弱他们的武力,而通婚的最大意义就在于要将我们的文化传播给他们。 一旦这些草原民族继承了我们的文化,他们就将从精神上被我们同化,就算最后他们还长着一双蓝眼睛,他们的脑子也已经是中原人了。那时候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征服他们。无双,你的想法真是前无古人,让我大开眼界。昊儿,记住了,这就是‘文化侵略’,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威力却大得惊人。” 昊儿点头,虽然听不懂,但也用心记下。 无双无声握住东方辰的手,为这个完美得近乎白日梦的理想汲取温暖。全本 昊儿的目光在无双脸上转了好几圈,突然说:“昊儿会帮助父皇和母后的!昊儿会的很多书,等昊儿明白母后说的话的时候,昊儿就可以给父皇和母后帮忙了!” 东方辰大喜:“果然是我的孩子,像我!” 有这样的爱人和孩子支持着,怎样的困难都可以渡过吧! 无双这样想着,不由得开怀笑起来。 看着无双笑弯的眉眼,东方辰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湾状半月,清潭净澈。 这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的眼晴吧! 昊儿毕竟是个孩子,说了一会话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无双将他和哲儿并排放在一起,细心地掖好被子,这才和东方辰相视一笑,转身折回寝宫。 夏日渐渐到来,天气便炎热了起来,那窗子开着,透着一方碧色的夜空,上面缀着繁星。 有蔷薇的花香隔着夜风送来,两人相拥观星,喁喁低语,甜蜜无限,将在朝堂的不快一扫而空。 就在两人甜蜜的时候,却另有人伤心不已。 白云山灵涧洞外跪着一个白衣如雪,面容清泠的男子,乌黑的发端上落着几朵梨花瓣,身旁不时还有野兔、松鼠跳来跳去。 男子一动不动跪在这里三天了,好像雕塑一般,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回来吧!”洞内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压抑的咳喘。 “不!师父,求您了!”温柔似水的男子一脸哀伤,瞳眸中还带着淡淡血丝。 “没有用的,为师不能答应你!”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 男子蓦然一愣,眼神黯淡了下来,“弟子……愿长跪不起!” 从今后,只剩他一人在寂寞中相思,在相思中寂寞,他跪在那里保持着仿佛亘古不变的姿势,在黎明前的拂晓中似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冰冷一点一丝的从膝盖渗到骨子里。 一个满鬓苍白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拄着一支木拐从洞内走出,他便是程安然的援业恩师:空空大师。空空大师避世已久,但为了王皇后所托,便援程安然武艺。 而程安然之所以被刻不容缓地送出宫,除了免他受欺侮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胎里有疾! 因为他是皇后的谪子,当时程升龙无所出,唯有王皇后有孕,而太后则与吴贵妃有姻亲。 吴贵妃刚刚册封,还末受孕,于是太后心怀异心,命人天天送补药给皇后喝。 而这所谓的安胎补药实际含有慢性毒药,服得久了,生出的胎儿非傻便疯,要么有缺陷。 空空大师原是贵族王氏中的一份子,因情堪破红尘出家为僧,论起亲来王皇后应该是他的侄女。 空空大师不仅对佛经颇有研究,医术也十分高明,他的弟子赵宁便在皇宫为医倌。 赵宁诊出了王皇后的脉象有异,忙去验药渣,奈何他医术太浅,验不出有何去不妥,他命人将药渣送给师父,空空大师一验方知道其中含有碎骨子。 于是急修书一封,告诉皇后不要喝那补药,奈何皇后已经喝了两月有余。 所以程安然一生下来,双腿骨质便软,常有不能行走的危险。当时楚太后当权,王皇后生怕太后加害,便假装程安然无事,又得空空大师自制的神药相助方让程安然与常人无异一般行走。 这也时为何东方辰提出以楚太后交换时程安然毫不犹豫的原因,就算东方辰不处置她,他也会收拾这楚太后! 程安然被送出宫时,病情已有发作的迹象,空空大师将他寄养在深山之中,每日用药浴配以丸药相辅,并以山中氤湿之气浸淫二十一年程安然的腿疾方可全愈。 奈何程安然归国后,偶然见到无双,因情所绊,误了医治。 后幸遇慕容雪以神药相助,病情才没有反复,此次受到重大打击,再加上慕容雪的药已经吃完,旧疾复发,便来向师父求药。 但空空大师要其留在山中三年,断情绝爱方可治得腿疾,程安然早已心灰,便打算苟延残喘,了此残生,因此不愿意留在山中,便跪在洞前求师父成全。 空空大师望着他心爱的徒儿,苍老的双眸逐渐黯淡,“痴儿!她不会记得你!你爱她没有错,可是你爱错了人,你能舍弃你的责任吗?你能舍弃你的国家吗?她不是你的仇人,但远比仇人更可怕,孩子!你忘了她吧!” 程安然拼命摇头,挣扎着抓住空空大师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师父,徒儿不能!她已经忘了我,我要是再忘记她,我们就永远没有了可能!” 宁可痛苦,也要独守那近乎绝望的爱…… 空空大师心底没来由的一颤……终是不忍啊,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最亲的侄孙儿,情之一字,伤的是心呐…… “师父……”程安然苦苦哀求,“徒儿若是连她都忘记了,那徒儿此生还有什么希望呢……她忘了我,没有关系,能远远看着她,也是好的……。” 空空大师长长的叹息,他这徒儿,是世上最固执的人,“你可知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徒儿知道,徒儿……不悔!” 旭日从东方升起,将第一束晨曦投到跪立的白衣男子身上,为他僵直的身躯染上了一层金色。 “痴儿啊,你去吧,”空空大师眼中带着浓浓的忧愁,递给他一瓶药,“记住,每日服一粒,这药服完,你还不回心转意,你便永远不要再回来了,纵是回来,为师也无法医治……唉!去吧……”空空大师摆摆手,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全本 程安然眼角带出晶莹的泪花,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徒儿明白……谢师父成全,师父保重,徒儿去了。” 冲着空空大师站立的地方,重重的叩首,艰难的站起身,慢慢移步远去,看着师父不舍的目光,眼泪不由自主沾湿面颊…… 纵然不能行走,但至少能听到她的消息,偶尔能见上一面,就可以了! 时值盛夏酷暑,即使深夜依旧难掩白日积存下来的浓重热意。两名宫人执着团扇侍立榻畔,轻轻的扇着,他们的额上均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软烟罗纱帐后面透出柔和的烛光,映在程安然苍白的面上。修长的眉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极不安稳的颤抖着,宛若受了惊的蝶羽在无声地翩跹。乌黑的发亦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苍白的前额上,他紧抿着双唇,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在竭力对抗某种强大的痛楚。 床边站立的男子脸色亦是苍白,雪衣被薄汗濡湿,施针的手却坚定有力,每拔出一针便带起一丝黑红的血线。 时间仿佛静止,伺立的侍人一动不动,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去一半,床上的人忽然闷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染出两朵诡异的红晕。待慕容雪拔出最后一枚银针时,床上的人悠悠睁开双眼,清俊的面容淡淡焕出玉般温泽。 慕容雪伸手拿过宫人递过的冰布巾,轻轻拭着额上的汗珠,“你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神仙也救不了你。” 程安然没有说话,深褐色的眼睛温柔地弯起,露出近似哀伤绝望的微笑,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闪动着奇异的辉光。 接到程安然求急的书信,慕容雪本不愿理他,因为他曾那样伤了无双。 但是多年来的朋友之谊,再加上那蓬莱岛上的寂寞生活,还有思念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个女子,都让他忍不住,终于驾鹤而来,再次来到中原。 程安然因为腿疾渐渐恶化,现在已经不能站立,再牵出隐疾咳血之症,只得求救于慕容雪。 程安然闭了闭眼道:“你去看过无双没有?” 慕容雪淡淡地点头,他只也能,远远地望她一眼罢了。 程安然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问道:“她----还好吗?” “她怎么会不好?”慕容雪微微笑着,眼前浮现出那美的震撼人心的面容,“娇儿良夫围绕,她早就将想要绊住她的人全部隔离。 她自己似乎不愿意回想曾经发生过什么,我没想到,你竟让她金针封脑!能让她那样决绝的封印记忆,我从来不知道她是那样极端的、爱憎分明的人……” 程安然看着他眼中那抹温柔的光,面色有些古怪,“莫非,你也爱上她了?” 慕容雪微微一怔,轻轻地,像是品位什么一般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唇边还浮出一抹恍惚的笑意,并没有否认,“我们都中了她的毒,看遍苍穹,再也找不到比她优秀的女子……” “你在玩火,她那么明锐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唐少渊和我便是你的下场……”程安然迷离的眼神动荡起来,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惊惶。 “晚了,她在蓬莱山中已经发现了……”慕容雪低头。 程安然微微颤抖:“那她,拒绝你了!” 慕容雪脸上是一片清浅的忧伤:“自然,否则你以为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东方辰?” 两人俱是默默无语,拿起桌上的酒杯,同饮一杯。 慕容雪道:“你痛苦吗?就这样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难道你不想再和她有交集吗?” 程安然眸光忧郁,神情凄然,却执拗地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已经忘记,那就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拖着这样一具破败的身体,我拿什么来爱她?我知道我现在已经配不上她,怎么可以拖累她?所以,这样的结果便是最好的!” 与口气截然相反的,程安然颤抖的十指紧紧握着,紧紧地,用力到让手掌都泛起了青白。 一遇无双终身误,情字累人至斯,不知道她被娇儿绕膝时可曾想到这个为她不顾性命的失意人? 而自己,慕容雪摇头苦笑,不过是一个比程安然更加路人的伤心人罢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慕容雪收拾好针炙,悄无声息地飘出皇宫。 月光照进屋内,白银流淌了一地,烛火一盏一盏熄灭,红泪一滴一滴,映着重重红绡绣帏,混杂了馥郁的紫檀香气,幽幽地弥漫着,将所有的色彩锁进一片暗色之中。 程安然静静的坐在窗前的竹椅上,仰头望月,夜深露重,宫人把一床薄毯轻轻覆在他膝上。 椅子上的温润如玉的男子,一袭明黄的缎袍却遮不住清瘦的身形。他望着窗外被月光洒亮的枫树,目光中有悠长的思念。 露珠从叶上悄悄滑落,象缀在碧玉上的清泪。天色已经发亮,天边渐渐出现一抹暗金。 红烛泪燃尽,天光渐渐放明,朝阳那薄薄的金色光芒,透过雕花的窗,细绒似的洒进了宫内。明媚的阳光,为一切都镀上淡金的边框。 他又坐了整整一夜,安静的面容在秋日疏冷的阳光里,好象流淌着光华的寒玉。一旁的侍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陛下,该上早朝了。” 他默默点点头,缓缓地起身,双腿触地针扎似地疼,皱眉坐入撵中,缓缓向昭阳殿行进。 高高的御座之上,年轻的帝王穿着明黄的锦袍,刺绣着龙的暗纹,玉冠束发,高华清雅,笑容清浅,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个好皇帝,只可惜不良于利…… 大臣们心中不无感叹,程安然的能力无可置疑,只可惜……唉!这样的帝王今后能否有子嗣还不好说,更何况,他毫无充实后宫的想法。 程安然坐在御座之上,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淡淡的扫了殿中的一应臣子。 今日所有呈上来的折子都是要求皇帝尽早立后,当然是奉了王皇后的旨,任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根本避免不了的,一个身有隐疾的皇帝急需子嗣来稳定民心。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要躲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按祖制选秀,宗族之内,凡年满十六岁者,均可报选,钦此!”一旁的侍人朗声读出明黄卷轴上的内容,程安然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表情,只是那眸中带着一丝苦楚的伤痛…… 程安然所居住的宫殿极是敞亮,多宝格的窗敞开着,檐下碧树花影,风吹拂动,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荡在空中。 一干秀女站在外殿等候着,殿内的花架上摆放着长得欣欣向荣的赤葵,丝绸一般的柔软花瓣像是舞女身上舒展的轻衣,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摇曳着优雅的香气。可是不知为何崔菁寒却闻到空气中飘浮着腐朽的气息,她微微拧起了纤细的眉毛。 秋日的暖阳洒在等候多时的众女身上,带着点昏昏欲睡的熏然,一入宫门深四海,若不是为了爹爹,她永远都不想进宫,帝王无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纵使富有天下又如何,一样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人,她宁愿布衣荆钗,柴米油盐的过一生。 正待崔菁寒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内侍从殿内走了出来。 “崔菁寒,沈秀娥,柳如眉……” 被叫到名字的秀女从队伍中站出,五个一排,跟着侍人走进内殿。殿外心思各异的人都看着她们,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敌意,毕竟这五人是这届秀女中样貌最优的女子,崔菁寒咬了咬唇随内侍进了内寝室。 内寝殿中明亮的阳光透过窗上梅花冰纹镶嵌的纹路,在整个房间里荡漾开来。 五个女子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离御案一丈远的地方,俯身下跪,轻声道:“臣女参见皇上!” 一片莺声燕语娇然响起,任那个男人听了,心头都不由得一动,五个女子,均是万里挑一的美女,齐声道安,动作一丝不苟,标准的大家闺秀,俨然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天下怕是只有帝王才有这等艳福。 御案的后面,程安然靠在迎枕上,肌肤在阳光下如美玉般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层美丽的光芒在他周身静静流淌,他闭着眼睛,幽黑细致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正做着幸福的梦。 崔菁寒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向上方瞄去,年轻俊美的帝王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羽翼般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睁眼的意思。良久,他脸上忽然掠过一抹似痛苦又似幸福的神情。他静静睁开眼睛,静静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凝视她黑玉般的发丝白玉般的耳垂,然后,他又静静闭上了眼睛。 崔菁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传说程安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即使有疾,依然有一种高贵内蕴的气质,宁静的眉宇间,有淡淡如玉的光华。 “平身!”上座的程安然睁开眼睛。 崔菁寒忙定了定心神,小心地站直身体,浅蓝色的缂丝衣裙,轻烟纱的广袖罩衫,臂间缠绕的披帛绣着白昙,发上朝阳五凤簪的流苏随着她的起身而微微摇曳,完美的容貌,有着别样的清逸高贵。只是双腿已经因为长久地跪拜而微微有些麻木。余光瞥到其他几个女子,竟也为这俊美的帝王倾倒。 可座上的帝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着几位环肥燕瘦的美女视而不见,只静静的抚摸着掌中半块锦帕,唇角偶尔挑起一抹轻柔的笑意,窗外,光影逆流,一阵风吹过,正好吹落了一树繁花,刹那间一股悠远清淡的芬芳撒了开来,他眼中的笑意瞬间被哀伤取代。 “你是崔尚书之女?”清润却带丝疲惫的声音传来。崔菁寒下意识的抬眼,对上程安然的目光,她心中一荡,轻声回道,“臣女正是崔长缨之女。”声音极轻,幽幽如灯烛摇曳。 程安然唇角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漠的神色,他修长的手指连同绣着五爪金龙的衣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华丽的线条,“就她吧,其余的,愿留的就留下,愿走的放她们出宫。” 说完,程安然便把身体靠回迎枕上,微微地放松,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在他身上散开,如玉的面容在阳光的辉映下,如雪般近乎透明,美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带着浅灰的颜色,唇角还是那抹云淡风清的笑。 一旁的侍人悄悄的带着她们离开,留下一室的静谧。 天边清晨的阳光开始强烈起来,燕尾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红,直到,远处传来钟楼的敲打声,幽幽地震动着整个皇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物明顺,阴阳调和,是为天下正理。今有崔氏女子崔菁寒,秀钟华阀,静肃琼章,贞媛和孝,德昭闺仪。特诏入后宫,封皇贵妃,赐居承夕宫,华阳殿。钦此!” 圣旨刚读完,只听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地响起,一个身着丽装的少女怒目冲向寝殿。 太监们拦她不住,急忙喊道:“公主,不可,公主----” “程安然,你太过份了!”天香公主胸膛起伏着,眼中含泪,气极败坏地叫道。 程安然微微抬眸:“哦,原来是公主啊!” 天香公主瞧他事不关已的模样,忍不住叫道:“程安然,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三年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讨好你,迎合你,可是你却理都不理!你是铁石心肠的人吗?” 程安然放下折子,淡淡地说:“公主,当时是你太任性了,现在三年之期将满,公主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回秦国吧!” 天香公主抿唇倔强地道:“我不回去,我自跟着你来楚国,便决意一生一世跟着你,随便你怎么赶我我也不走。” 程安然垂下睫毛:“那公主请随意。” 天香公主被他不愠不火的态度激怒,大声道:“程安然,皇嫂已经忘了你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我告诉你,就算你为皇嫂死了,皇嫂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忘了她!” 程安然突然睁眼,眸中射出冷凌的光芒:“公主请慎言!” 他不许任何人提起她,绝不许! 天香公主跺跺脚,飞奔出殿,一出去便撞见新封的皇贵妃崔氏,冷笑了一声,悲悯而又可怜地看了她一眼,高傲地走开。 崔莆寒微微疑惑,慢慢地走出皇宫,按品大妆。 皇帝没有立后,皇贵妃便是宫中品阶最大的女子,按例是不能按婚庆习俗操办,然而,皇帝下旨,一切按娶皇后的仪式操办。众人皆以为崔家女子宠冠后宫。 崔菁寒坐在车辇上,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昭阳殿前。宫嫔扶持着她,从鎏金饰珠华盖的凤辇上下来。抬眼看去,一道红毯从车辇前直铺到昭阳,四周御林军刀枪林立,甲胄鲜明。 围观的百姓被挡在十丈之外,那绝世的男子只静静的坐在正殿前的龙椅之上,目光中平淡无波,虽是艳阳高照,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喜悦的温暖…… 红色琉璃灯将整个承夕宫沐浴在一片喜色之中,龙凤喜床上挂着五彩纳百子帐纱,崔菁寒端坐在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锦褥上。葱白的玉指和掌下的帕子交织在一起,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偌大的皇城中唯独的少了些人气,沉寂地让人心惊。 美丽娇艳的容颜在烛光下看起来像是风雨中摇曳挣扎的鲜花,那么的脆弱和……阴郁…… 内殿门被推开,屏风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程安然被侍人抬进内室,弥漫着熏香的空气中忽然飘来清凉的薄荷香味,屏风后的崔菁寒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拳头握的都有些发白。 服侍的宫人将程安然放在窗前的竹椅上,就悄悄退了出去,月光在窗外静静流淌,儿臂般粗细的红烛将屋里的摆设染上一层浓重的艳色。 崔菁寒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并没有人进来,她轻轻挪动着僵直的身体,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悄悄的打量着四周,纱幔轻柔,铜镜华丽,床边雕刻着优雅的花纹,青玉的薰香炉,精美的地毯,这奢华的大殿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冷。 绣鞋踏在猩红的地毯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环顾内殿,没有侍人,也不见皇帝,崔菁寒提着裙裾在殿内四处游荡,目光在窗前停驻,青蓝天幕,皓月侧悬,夜色如水,程安然迎着月光而坐,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淡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宫殿。细细密密的烟气让他静坐不动的身影变得有些飘忽。 良久,她眼前弥满的烟气渐渐散去,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面前是纷纷扬扬的枫叶和程安然略显单薄的背影。窗户大开,冷风阵阵,吹得月白的纱幔荡起又落下,落下又荡起,端坐窗前的人却一无动静。就象一座雕塑一样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枫叶。长长的羽睫下,是黯然深沉的双眸,大婚的日子,他却一袭月白的便服。 “陛下……”崔菁寒略一迟疑才缓缓的从容不迫的俯身行礼,轻声开口,“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桌上有盒东西,是给你的。”那个柔和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可是他的眼眸始终不曾看向她。说话时的神情温和淡漠,如同冬末的梅枝上融化的最后一捧雪,可是崔菁寒却品味出其中的凌厉。 崔菁寒有些诧异的走到桌前,一方细长的锦盒躺在桌面上,她缓缓展开锦盒中的明黄卷轴,还未读完卷轴的内容,她的双手已颤抖的不听使唤,新婚之夜,她收到的第一件帝王赐予的物品竟是一封休书。 “陛下……这……”崔菁寒有些惊惶的开口。 寒料峭,程安然半闭了眼,靠在椅上,腿上盖着薄毯,淡红的绒毯上交叠着那双修长优美的手,拇指上带着的翡翠扳指,越发显得莹白如玉。他没有理会一旁崔菁寒的呼唤,依旧安静地倚在那里,似乎正在思念着什么人,神情是那样的忧郁,带了一点哀伤的无奈。 过了许久,久到崔菁寒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程安然恢复了那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淡漠,清浅的开口道,“一年之后,朕会诏告天下,皇贵妃因病离世。” 崔菁寒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平静的帝王,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竟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陛下您为何这样做?” 程安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对着面前已愣住的崔菁寒露出一个很柔和的微笑,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感的存在,“朕选你是因为你足够聪明,皇宫是个牢笼,朕相信,你不会喜欢这个牢笼,那么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崔尚书年事已高,朕准他告老还乡,其他的事,朕不再追究……” 崔菁寒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凝视着程安然的眼,她这才看到,那颠倒众生的瞳眸,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那阴郁的哀伤好似宫阙万间重重黑影,在一片让人窒息中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那无边无际的,让她呼吸不得。 蓦地,她无故想到了天香公主那怜悯的一眼。 眼前这个男子,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他封闭了自己的心门,不许任何人窥视! 但是,放她自由,也是她渴望的! 真正得到了这个自由,却让她心中隐隐不安,她发现,自己在可怜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他心殇如此? 她缓缓屈膝跪在地上,翠华摇摇,臂上缠着红色的披帛,拖摆至地的广袖双丝绫罩衫像是泉水一般流淌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民女谢主隆恩。” ……………………………………………………………………………………………………………………… 首发bxzw.com 177 诡心 ()夜幕中,一只洁白的信鸽降落在无双的手心,缓缓地展开信,楚国的皇帝程安然突患恶疾,不良于利…… 无双虽然金针封脑,但监视楚国的国情却是必须做的事情。全本 她微一思索,唤来追风,弯了弯唇角,想要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干涩的清了下嗓子,方才重新说出话来,“楚国的皇帝……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 追风看看主子的脸色,谨慎重地道:“据说程安然自幼身体就有缺陷,久居白云山,需山中氤湿之气浸淫二十一年即可痊愈,因不到时间他便离开白云山,所以他……” “他怎样?”无双似乎有所触动,微微仰起了面容,冷极而丽的容颜上似乎幽幽的浮着一层光彩,神色有些凝重。 “他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无双一僵,身体仿佛被一对合上的巨掌牢牢地固定住,不能活动。 程安然……程安然……她的头隐隐作痛,她似乎想起什么,就只差那么一点的……但是,没有用,她已经想不起他和自己有何关系。 高高的讲堂上,新来的第五位夫子正摇头晃耳讲得入神,下面的皇子及皇族亲贵们的子女都仰着小脸认真的听课,唯有哲儿坐立不安,一会捉只蚂蚁放在昊儿的衣服内,弄得他全身痒痒,一会儿在下面扮夫子讲课的样子,小小年纪却摇头晃耳,扮得惟妙惟肖。 学生们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到了哲儿这里,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哧哧地笑了出来,正在讲课的夫子忽然觉得气氛诡异,忍不住放下书,严肃地看着下面的皇子王子郡主们。奇怪,个个都正襟危坐,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莫不是自己耳鸣了,并没有人笑。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 “哈哈哈……”下面的学生终于再也忍不住,为这两人的绝妙配合的双簧大笑起来。 夫人放下书看着下面笑得东倒西歪的学生气得胡子颤抖:“你们笑什么?啊,真是儒子不可教也……” 偏安王的世子容海指着哲儿揉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傅他学你……讲课,哈哈哈……” 啪!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夫子一脸怒容地怒吼道:“哲儿!!!” 哲儿赶紧站起来,眸中尽是忍不住的笑意水波:“在!” “气死我也!给我站在外面听课!” “哦!” 站就站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外面空气还新鲜呢!在里面听这酸老头听课还真是无趣,还不如站在外面沐浴阳光,看看蓝天白云呢。 夫子好不容易授完课,命学生们背诵新讲的课文,自己看着书却不由自主的呼呼睡了起来。 众顽童看夫子睡着了,一个个相互打闹嬉笑,招呼哲儿进来一起玩。 哲儿玩心大起,对众人作了个嘘的表情,蹑手蹑脚的走到讲堂上,拿起一只毛笔沾足了墨水,在夫子眼睛下面画了两条眉毛,和上面的两条八字眉对称,正好组成个菱形图案。 “哲儿,不可顽皮!”昊儿皱眉说道。 哲儿作个鬼脸道:“皇兄,你如果再给父皇母后告状,我便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 昊儿无奈地坐下,不与众人胡闹,自已看书。 众顽童看夫子模样可笑,都拍手叫好,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夫子被惊得打了个哆嗦,忙睁开眼睛,圆溜溜的小眼睛在框框里眨啊眨,大家笑得更加热闹了! “哈哈哈,师傅,你有……四条……眉毛,哈哈哈……” 夫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脸,粘乎乎,黑漆漆的墨摸了一手,这下他的胡子抖得更历害了! “哲儿!!!!!” 震天的吼声把屋顶都震得动了几动,夫子被这小皇子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无双听到吼声,加快了步子,她一进来就看到夫子正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一脸满不在乎的哲儿,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哲儿这孩子最爱撒娇,说话又甜,得父母欢心,无双不免多宠爱了一些。全本 谁知行事越发胡闹起来! “哲儿,你又淘气!”无双看到夫子的模样,忍着笑意板着脸教训道。 哲儿狗腿的跑到无双的身边,仰着脸分辩着:“母后,你不觉得这样的夫子好可爱吗?” 黑线! 一年近六十的夫子被三岁的娃娃说成可爱?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娘娘,老臣一把年纪,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有幸被皇上请来任教,总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是老臣被小皇子屡屡戏弄,颜面尽失,老臣实在是教不了小皇子!”夫子说得声泪俱下,悲愤异常。 无双听他说完,忙好声安慰,对着哲儿瞪眼:“手伸出来!” 哲儿扁嘴,向后退了一步。 “伸出来!” 啪啪啪…… “哎哟,哎哟,疼死了……” 哲儿被‘狠狠’的惩罚了一顿,夫子这才挽回了点颜面,忍气继续教书。 “以后再敢气师傅,就不是打手心这么简单的事了!”无双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这才离开。 回到殿中同东方辰讲起哲儿的淘气,两人都是摇头一笑无语之极!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哲儿在忍了五天以后,终于不手痒痒,心痒痒,又戏弄了夫子一回! 东方辰正在和各位大臣们商议朝政,忽然听到太监传报,说教各位皇子郡主们的夫子正又悲又愤的跪在门前,说见不到皇上就不起来了! 东方辰皱眉,这小家伙又惹事生非了,他匆匆商议完朝政,马上宣夫子进见。 “皇上……皇上,老臣要辞!官!”夫子这次简直要捶胸顿足了。 东方辰看得有趣,不紧不慢地问道:“哦,这是何故啊?” “老臣,老臣……”夫子气得语无伦次了,“老臣的胡子跟了老臣一辈子,老臣爱之若宝,每晚必涂了精油,精心维护方能安睡!就是掉下来一根老臣也心疼若割肉,可是小皇子他,竟然趁老臣熟睡把老臣的胡子给剃了啊……呜呜呜……老臣没了胡子,活得也没什么意义了……更无心情教书,还求皇上怜悯老臣,老臣实在教不了小皇子啊……” 夫子说得凄凉,东方辰听得好笑,看下面跪的那位胸膛起伏,难平悲愤的样子估计是要气出内伤了! 看来还真没人能教得了这个小魔头了?! 东方辰为了弥补夫子失须之痛,特赏赐了他黄金一百两,又赐他大宅地一座,并准他告老还乡,夫子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欲绝的地方,并发誓此世再也不踏进皇城半步! 哲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对着墙壁思过,东方辰在一边批改奏折,无双在临贴,两人摆明了无视他,拜托,他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腿都麻了! 我忍啊忍,我忍无可忍了! “父皇母后,你们要罚什么干脆直说吧,哲儿壁也面了,过也思了,没发现自己犯多大错嘛!”哲儿跑到两人面前振振有词。 “哲儿,既然夫子教不了你,以后就由我亲自教你!”无双淡淡地说。全本 哲儿顿时石化:“母……母后,你这么辛苦,还是不要吧----” 无双斜了他一眼,这次没给他笑脸,看来是真生气了。 求救地看看父皇,东方辰批得一脸认真,压根装不知道发生何事了。 哲儿挫败地垂下头,看到昊儿在门口笑眯眯地瞧着他,不由得扮个凶相翻了翻白眼。 东宫的殿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吃力的扎着马步,小脸被晒得通红,晶莹的汗水一滴滴的顺着汗湿的乌发滴下来,落在被晒得炙热的砖地上,哧一声冒出细小的青烟,转瞬被蒸发。 哲儿手脚发颤,但仍倔强的站在太阳下,一动也不动。 东方辰皱眉心疼地说:“哲儿这么小,受得了吗?” 无双淡淡地说:“他一刻不认错就一刻不能停!” 哲儿耳力极灵,听到无双的话大声地喊着:“我没错,我没错!” 无双招手命他过来,哲儿双腿发软,站了好一会儿才痛苦的走到无双面前。 无双掏出一张纸,淡淡地说:“八月十日,你寻了春/宫图夹在书里装作看书,被夫子发现罚你抄了十遍三字经;八月二十日,你偷偷把茅厕上面挂上有人的牌子,害得教你习武的师父差点忍不住拉裤子里;九月六日,你竟以师傅为箭靶,害他被吓得昏迷不醒;十月一日,你公然欺负各位王子郡主,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哭着找你父皇………还要我再念下去吗?” 皇后虽然平静地念着,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仍忍不住捂嘴偷笑。 呃,好像他做得坏事真不少,不过这能怪他吗?书里的内容枯燥无味,看看春/宫图多有意思,想想当时夫子那个又惊又怒的表情真令人捧腹啊! 那个教他武功的师父根本就是一个白痴,竟相信有人在厕所里蹲一个时辰!自己逗他玩玩,拿箭瞄了瞄他,他居然不争气的吓昏了! “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错了,便不用面壁了,宫里新作了千层芙蓉糕,昊儿,咱们去尝尝去!”无双故意不理哲儿,招手叫来昊儿,一起转身进去。 东方辰无声地做了救他不了的手势,也携着娇妻的手一齐进去。 哲儿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终于吸了吸鼻子忍住。 “小德子,拿纸笔来!”小皇子终于肯认错了。 皇子的陪侍小太监小德子才九岁,一听说哲儿要笔墨,忙飞奔过去去取。 帝后同大皇子方吃了半块芙蓉糕,小德子便探头探脑地往殿里瞧。 小喜子忙上前斥道:“有什么事,鬼鬼崇崇的像什么样?” 小德子忙诞起脸笑道:“师傅,小皇子的检讨书写好了,奴才不敢呈上去。” 小喜子接过哲儿的检讨书,上前轻声道:“娘娘,小皇子的检讨书!” 这检讨书也是无双发明的,她从来不打骂孩子,最多命他们面壁或写检讨,昊儿行事谨慎,极少出错,这两样倒被哲儿占全了。 无双接过检讨书看了一笑递给东方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东方辰接过看着:父皇,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目无尊长,如果儿臣做不到,就请父皇母后打手心,罚站! 检讨完毕附言:儿臣站了半日,又饿又渴,呜呜呜……后面还画个哭哭啼啼的简单人面。 东方辰也不禁失笑道:“让他过来吧!” 哲儿一进来满头是汗水,无双也忍不住微微心疼,忙命人拿了毛巾替他擦洗,方捡了一块糕点递给他。 哲儿三口两口吃了,一边鼓着腮不停地下咽一边拍着小胸膛喘气:“饿死儿臣了!” 无双想起自幼双亲早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哲儿生活在深宫,半点苦也不能吃,不由得微微感叹。 昊儿忙递了一杯水过去道:“慢点吃!” 哲儿接过口喝了一口:“谢谢皇兄。” 东方辰看他们兄恭弟爱,十分满意。 两人吃了午饭自然是要午睡的,无双照例给他们讲故事哄着。 昊儿睁大眼道:“母后,上次那个农夫和蛇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无双笑了笑道:“好罢,那故事是说一个农夫好心救了一条快冻僵的蛇,最后蛇苏醒了却把农夫给咬死了!” 哲儿皱眉道:“蛇为什么要咬死救他的人啊?” 无双正了正颜色道:“因为这世上有许多假好人,正是借着你的怜悯之心要陷害你。所以昊儿哲儿,以后你们须记住,不要随便相信人;即使要救人,也须分清善恶,否则难免招来恶果,知道吗?” 两个孩子见母亲严肃教导,俱认真地点了点头。 哲儿累了在半日,早就累了,片刻之后便睡着了,昊儿默想了一会也渐入梦香。无双看两人睡好,便悄悄地离开了偏殿。 两人午睡起来后,哲儿要拉着哥哥玩弹珠子的游戏,昊儿不肯,要练习射箭,哲儿顿时恼了,独自一人跑向花园去玩,害得跟着他的小太监满园地追他。 哲儿突然站住脚,横眉冷对小太监:“走开,我不要你们跟着!” “可是皇上吩咐了………”小太监的话被哲儿冰冷的眼神截断,好吧,不让跟就远远的站着吧! 哲儿托腮坐着,远远的看着河里新发的荷叶像婴儿的手掌一样盈盈碧绿,拿小石子一块一块的投水玩。 正打着水漂玩,忽然听到一阵打骂声从假山后面传来:“我打死你这不听话的孩子,我打死你这不听话的孩子----” 一个女孩子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响起:“娘亲,是音儿错了,你别打了----” 哲儿正没事干,三两步跨过假山将正在打盹的太监丢下来瞧瞧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个宫女正在打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生得眉清目秀,十分可爱,此刻却哭得让人心疼。 哲儿大声喝道:“住手!” 那宫女一抬头,半边青丝遮住了容颜,只瞧见一双乌黑的眸子,虽然是宫女,却另有一番气度。 “你是谁啊,我管教女儿叫你这毛孩子插手吗?” 哲儿背着手走到她面前扬声道:“我是皇子,如何管不得你?” 那宫女似乎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女儿跪了下来:“奴婢不知道皇子驾到,请皇子恕罪!” 哲儿本来也是小孩心性,见她害怕便道:“你怎么这么狠心,把自己亲生女儿打成这样,看看,都流血了!” 他蹲下来掏出丝绢替小女孩拭了拭臂上的伤痕不满地说。 宫女忙陪笑道:“小皇子,奴婢有药,一抹伤就好了,很灵验的!” 哲儿顿时起了好奇心:“真的吗?” 宫女忙拿出一盒药来替音儿抹上,果然片刻后红肿俱消,也不疼了。 音儿仰面道:“皇子,都是音儿惹娘生气,你不要怪她了好不好?” 哲儿挥挥手道:“嗯,那就免你死罪吧!” 宫女目光闪烁,连忙谢恩。 这小女孩聪明伶俐,又不娇气,一会便和哲儿玩到了一块,两人一看时辰不早,便相约第二日再玩。 那些小太监跟丢了小皇子,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然瞧见小皇子自己回来了,不知道念了几千声佛。 哲儿人小鬼大,警告他们不许将此事告诉皇上及皇后,否则要治他们的罪,几个小太监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早就吓坏了,只得连连点头。 哲儿与音儿玩得熟了,便知道那宫女原来是尚衣局负责女工的,因为音儿撕破了一件衣衫所以才挨得打。那宫女名唤秋菊,不仅绣得一手好针线,还有良药能医病。 宫女们生了病看不起大夫便由她三两下便治好了,因此人缘颇不错。 眼看中秋已至,后宫自然是要大摆宴席的,秋菊见哲儿闷闷不乐,便问他为何不开心。 哲儿苦恼地道:“中秋到了,我想送父皇一件礼物正在发愁不知道送什么好呢!” 秋菊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奴婢这里有粒‘萧遥丸’,保证皇上一吃便忧愁尽消,年轻十岁,还会夸奖小皇子孝心可嘉!” 哲儿喜不自禁忙道:“是吗,快将药给我,若是真是如此,本皇子必定好好赏你!” 秋菊唇边闪过一抹冰凉的笑意,拿出药丸道:“记住,悄悄地放进去,否则就不灵了!” 哲儿得了药,欢喜无限,忙小心地放好。 看着哲儿离去的身影,秋菊缓缓地站直身子,眸中杀机顿起。 中秋之夜星空晴好,帝后按座入席,前面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正表演着节目,依旧是花团锦簇的众人群舞,舞姬们个个抖身姿曼妙婀娜,配着背后悠扬清淡的丝竹之声,更是平添几分虚幻缥缈。 眼前歌舞美则美矣,却也是陈年老调没几份新意,帝后两人也是依例出席罢了,倒是两个孩子平添了几份热闹。 “把这个木樨花茶给皇祖母端过去,还有这冰镇蜜瓜片、什锦柳絮香糕,一样拣几块过去,都是些口味清淡的东西。”无双看太后干坐着不免无趣,便吩咐昊儿和哲儿端了过去。 太后果然欢喜,搂着两个孙子亲个不停。 歌舞进到一半,哲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锦囊中掏出一粒雪白的药丸,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溶于酒中,然后满怀欢喜地端起酒杯走向东方辰。 “父皇,儿臣祝你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东方辰十分高兴,端起酒一饮而尽:“哲儿真是孝顺----” 东方辰一语末了,只觉得胸口一痛,眼眸突然瞪大,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喷在哲儿白嫩的脸上,十分可恐! 哲儿吓得哇一声大哭了起来:“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无双离得近,皱眉一把打掉东方辰手中的酒杯,连点了几处大穴制血,又厉声命令太医过来。 众人忙要过来抱皇帝进屋,无双斥道:“糊涂的东西,没看到皇上吐血了吗,怎么禁得起?还不把那架长春藤架抬过来!” 小喜子双腿抖个不停,他是皇帝最亲近的人,生怕皇帝若有不测,自己也性命难保,越发跑得勤快。 不一会儿太医便紧急地召集了进来,轮流会诊,其中以苏太医医术最高明,见他亦面色凝重,饶是无双这一生经过大风大浪,也不禁将心提了起来。 “苏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无双忧心地问道。 苏太医拱手道:“回娘娘的话,微臣已经把了皇上的脉,皇上的脉相混乱,似乎体内原有一股寒毒潜伏,只是以温热的药丸压住,如今又加这味毒性猛烈的毒药,只怕,只怕----” ………………………… 首发bxzw.com 178 自残 ()178自残 见苏太医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无双更加焦急,怒道:“说!” “是,只怕圣体不保!”苏太医稳了稳神,一口气说完。 什么?无双只感觉一头天眩地转,猛地向后栽去,碧儿忙从后面扶住她,急道:“娘娘,娘娘,你保重身子啊!” 无双定了定神,扶着桌子稳稳地站好,惨白的脸上满是坚毅,她淡淡地说:“苏太医,难道真的没生机吗?” 苏太医额上出汗,忙道:“娘娘,皇上中得毒名为‘心有余’,此毒十分霸道,但下毒者下得份量却不足以片刻致死,这种毒虽然微臣有配法,但缺少一味‘还神草’作药引,这还神草世间难寻,早已失传,所以微臣才没有把握……微臣的一身医术只能维持皇上二十天生机。二十天一过如果还拿不到还神草……” 无双闭眼,深吸一口气道:“还神草?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苏太医刚行了两步,无双突然开口道:“苏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应该知道皇上龙体若有不慎会引起什么样的动乱,所以今天的事,一概不许外传,对外只说皇上偶染风寒,你明白吗?” 苏太医垂下眸子道:“臣明白!” 望着躺在床上的皇帝青灰的脸孔,无双只觉得心口如针扎一般疼。 这个人,是她的夫,是幼子的父亲,更是秦国的支柱,他不可以倒,而自己,更不可以倒!纵然自己再痛,也得撑着! 无论他中了什么毒,她必定倾尽全力把他救回来。 不然,这世上少了东方辰,谁来和她斗嘴,谁来和她执气,谁来为她梳发,谁来为她画眉?独留她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她该多寂寞! 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用心险恶,要致他于死地? 无双歇了一歇,命人告诉太后说皇帝的病情无事,再将哲儿叫进来细问。 哲儿早就吓傻了,早没了平时的活泼和灵气,害怕地缩成一团,抹着眼泪只是哭,嗓子都哑了。 见到无双,虽然满心害怕,却不敢像平时一样扑过来:“母后,儿臣不知道会害父皇成这样子,母后,对不起----” 无双将翻涌的怒气压下去,平了平心绪缓缓地道:“哲儿,母后知道你是一心为了父皇好,但你告诉母后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哲儿抹了抹泪道:“是秋菊给儿臣的药丸,说是父皇服了可以开心健康的,儿臣就信了!” 无双心中一凛,面上仍平和地道:“哲儿可曾记得母后给你讲农夫和蛇的故事?” 哲儿当时只是随便一听,如今小小的孩子突然悟了其中的意思,小脸蓦地变色,喃喃地道:“原来儿臣救了一条蛇,这条蛇却伤了父皇,儿臣错了,请母后责罚!” 哲儿跪在地上,眼中满是痛苦和悔恨。 无双扶起他道:“哲儿,你须知道,你是皇子,一言一行无不关系着许多人的性命,所以你行事不要任性妄为,须再三考虑量力而行,更不要轻信别人知道吗?这次的事是别人故意亲近你要加害你父皇,但哲儿也不要责怪自己。那人如果真想加害你父皇,不借你的手还会想别的办法,知道吗?” 哲儿一向深得父母喜爱,今天犯下错事,受到打击,再也没有骄纵的模样,认真地点头:“儿臣记下了!” 问清事情经过后,命人带走了哲儿,无双这才坐稳身子,冷厉地道:“速去查这名叫秋菊的宫女!” 片刻之后果然侍卫来回道:“秋菊和音儿已经不见了!” 无双微眯着眼,将手中一的杯子用力捏碎,冷冷地道:“敢伤皇上,纵是她长有十八个脑袋,能力通天入地,我也必把她找出来,碎尸万断!” 侍卫们都挺直了腰,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皇帝病重的事情,宫内封锁了消息,皇城戒严,来往可疑之人都须检查,对外只说捉贼,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只是朝堂之上难免有人诽议。 东方辰服了苏太医配制的药汁,晚上的时候方悠悠转醒。 他瞧见无双脸上含着悲伤,睡觉仍皱着眉头不由得一阵心疼,想要伸手替她抚平皱眉,无奈半点力气也没有,微微一动,全身便如针扎一般疼痛! 无双耳力灵敏,忙睁开眼,隐去忧伤,换上明快的模样道:“辰,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东方辰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无双,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次恐怕真的不能再陪你了,我这一生欠你良多,原想着日后的岁月还长,终能补偿你,不料天意弄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双拉着他的手道:“辰,统一华夏的理想还要靠你来实现,那些新政刚刚起步,昊儿和哲儿还那么小,所以,你不能这么自私地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一起看江山如画,一起策马中原……” 东方辰露出笑意道:“放心,一时半刻,我还死不了!” 彼时秋意正浓,那一园枫树泣血一般的红,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两人相互依靠着,轻声说一些有的没的,驱散了一些沉重的氛围。 东方辰说了一会话,便觉得有些累,无双看他睡了,便独自出去。 “还神草的事有没有下落?”无双沉声问道。 追风单膝跪在地上道:“没有,听说这种草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 无双心中一紧:“那个秋菊呢,有没有线索?” 追风更加愧疚:“此人隐得极深,恐怕为此事策划已久,任属下搜遍皇城也一无所获!” 无双拧眉道:“加派人手,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只有她才有解药!” “是,主子!” 碧儿见无双揉着额头,忙道:“娘娘,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命人熬了紫参老鸭汤,多少喝一点吧!” 无双接过碗胡乱喝了一口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都下去吧!” 碧儿带着众人退下,顺手关上了门,无双默默地想着,既然下毒的人有心留下性命,肯定是有所图,只是为何不见动静? 那么如果她有条件,她到底想干什么? 终是太累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想着想着便蒙胧睡去。 东方辰见无双走后,便睁开眼睛要坐起来,刚一动身只觉得胸口如擂了几千一下,病得不可自抑。 小喜子红着眼圈上前替他揉着:“皇上好生歇着吧,别再操劳----”说了一半便哽咽难言。 东方辰冷了脸道:“朕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小喜子忙打自己的嘴巴:“是是,奴才错了,请皇上恕罪!” 东方辰看着窗外的蓝天叹了口气道:“去把昊儿叫来!” 小喜子一怔,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但看皇上脸色郑重,忙起身命人去唤大皇子。 片刻之后昊儿便进来,因为无双吩咐,两位皇子都不能探病,怕东方辰知道自己的病情,因此昊儿忽然听到父皇召唤,便急急地赶了过来。 七宝莲花的香炉里袅袅地泛着龙涎香,将殿里的一切模糊了去。 大皇子虽然只有四岁,却是十分持重,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东方辰招了招手,命他坐在自己榻前。 看着钟毓灵秀的儿子,东方辰不觉内心酸涩,面上却是平和地道:“昊儿,你知道为何父皇只叫你来,不让你弟弟来吗?” 昊儿毕竟年幼,便摇摇头道:“儿臣不知道。但儿臣知道父皇病了,要好好休息!” 东方辰抚了抚他的头道:“好孩子,若哲儿有你这么懂事父皇便放心了。” 昊儿看父亲说话声音微滞,心上也不觉难过道:“父皇放心,昊儿一定会好好教导弟弟,以身作则的。”东方辰握着他的手上稍松,轻声道:“昊儿,父皇今天给你说的话,你要用心记住,但不要给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昊儿认真地点点头道:“儿臣明白!” 东方辰叹了口气道:“昊儿,你母后的这一生,遇到过太多伤心事,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总是苦多于乐。倘使有朝一日,父皇已经不在你们身边……”想着终有那一日,不觉恐惧悲伤,唯有眷恋不舍和凄凉,努力微笑道:“昊儿你要快点长大,今后就可以保护你的母后和弟弟了。” 昊儿毕竟还是孩子,纵使平素如何老成稳重,听闻如此悲声,也忍不住满眼泪花闪动。不知该如何去劝解父皇,只急得满脸通红,“父皇……,儿臣将父皇的话铭记在心,可是父皇……,父皇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昊儿,不要哭了。”东方辰抬起手来,抹去他眼角欲出的泪水,“你是长子,最是懂事,父皇不日便颁诏书立你为秦国太子,将来也是大秦朝未来的皇帝!皇帝是万千子民的天与地,天下所有人的依靠,既然要做皇帝,那就不要轻易掉眼泪,记住了吗?” “是……儿臣记下了。”昊儿抬头答应,满眸热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好了,父皇累了,想睡一会,你走吧!”东方辰闭上眼淡淡地道。 昊儿满眼含泪,只觉得这一去只怕再也见不父皇了,便不肯离开。 小喜子只得抱着他走出宫殿,拭泪道:“大皇子,你去瞧瞧小皇子去吧,皇上要休息一会!” 昊儿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待走到东宫的偏殿时,却拭了拭泪水,拍拍脸,努力笑着走了进去。 哲儿安静地坐在一边,忽然见到哥哥进来,忙跳起来惊慌地问:“皇兄,父皇他怎么样了?” 昊儿道:“父皇已经醒了,没事的,也没有责怪你,放心吧!” 哲儿长出了一口气,显然放心不少,随即恼道:“那个可恶的音儿和秋菊,如果再碰到她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无双思谋了一夜,到底不能再犹豫,于是命碧儿磨墨,亲自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 “叫鹏飞过来!” 不消片刻,鹏飞便来到东宫,无双看着昔日的小乞丐已经出落成玉树临风的少年,不觉稍稍宽慰。 因为追风他们要留在宫中预防宫变,唯有鹏飞是可信之人,由他送信最为妥贴不过。 鹏飞接过信道:“姐姐放心,鹏飞一定求那神医下山为皇上医药!” 无双沉呤了片刻道:“此去路途遥远,又要过雪山沙漠,我已经命暗人沿途护送,你骑上照夜狮子半月便可来回,记住,务必在二十日内返回,迟了,就来不及了!” 鹏飞第一次能为无双尽力,自然十分兴奋,坚定地说:“姐姐,放心吧!” 无双刚安排完这里的事情,忽闻皇上传唤,以为病情有变,忙匆匆地到来到东方辰的寝宫。 今天东方辰的气息看起来好了不少,但仍然面有病容,让人担忧。 东方辰看着无双穿着一身素服,道:“无双,你这样穿太素净了,我不喜欢看,你去把册封皇后时的大妆穿上吧!” 无双不解其意,但不忍拂了东方辰的意思,只得命人翻出那套繁杂的服装,一一穿戴,又重新挽了发,戴上凤冠,俨然一国之母的气度风华。 刚走出宫,便瞧见太监抬了东方辰的龙撵来接自己。 无双不免担忧道:“辰,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东方辰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命她上撵,竟是向傲龙殿行去。 傲龙殿的正殿乃是皇上上朝的殿,他往哪里做什么? 两人下了撵,东方辰道:“无双,扶我进去吧,大臣们都在等呢!” 无双猛然悟出了东方辰的意思,不觉眼眶酸涩,这算什么,安排后事吗? 望着东方辰被毓珠遮挡的容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扶着他慢慢地走上龙椅。 傲龙殿中。那龙椅旁边摆着一张凤椅。东方辰和无双缓缓地落座。 殿内的金边青砖光滑似镜,从砖面上的人影来看,除了皇帝的明黄色身影,旁边还有一名身着明黄服饰的女子。众臣不禁色变,只是未得旨意不敢无故抬头,更不能妄言。 东方辰扫了一周,提气沉声问道:“众位爱卿,都愣着做什么呢?” 众臣皆知上面并非只有皇帝,身旁女子便是如今的皇后,如今帝后同坐一处叩拜,却是意义非常。 东方辰知他们心意,不悦道:“抬起头来,都别在腹内私议了。” 众人抬起头来,瞧见皇帝和皇后端坐其中,皆是一身华贵的明黄色刺龙朝服。御座两旁各蹲一只瑞兽香炉,一左一右,熏炉内沉水香的轻烟袅袅散开,殿内气氛格外肃穆。 除了七年前参加过东方辰大婚的老臣,朝中官员多半没有见过无双,只是想着她能历经种种风波,专宠后宫不衰,皆猜测定是个妖艳妩媚的绝色美人。 及至今日见到,才知道是如此的仪态万方、殊色照人,当她一身明黄朝服端坐于君王身侧时,更显母仪天下的气度,断然和“妖媚”二字沾不上。 且她眉宇间隐有英气逼人,似掩不住光芒的宝珠流转,竟让人立刻便收去了小瞧之心。 但是,向来后宫不得干政,更遑论和帝平坐一事,众臣不免不知所措,也不参拜,只是干站着。 东方辰冷笑了一声,厉声问道:“莫非是看朕病了,礼数也就跟着松懈了?” 皇帝的话已是很重,因此丞相先叩拜之后,群臣也跟着纷纷拜倒。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帝后同受朝拜,还是秦朝历史上的头一遭,朝拜声若雷动,迅速传遍后宫的每个角落。 太后闻声不由得手一松,喝茶的杯子便砰然摔碎在地。 谦若忙上前捡起杯子道:“太后,难道她……” 淳于太后颤声道:“秦国,怎么可以交到她手里?但是辰儿又……哀家怎么这么命苦?” 谦若也默默无语,片刻劝解道:“太后且放宽心,皇上的病应该没事的,况且还有昊儿和哲儿!” 太后知道她不过是宽慰自己,长叹了一口气道:“哀家这一生劳累,却不想,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谦若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立在一边,慈宁宫中唯有青烟袅袅。 无双被强拉着听了半日的朝政,情知是东方辰强撑着身子,怕朝臣有自己不服所以才坐镇,但实在是担忧东方辰的身体,只好度日如年地坐着。 幸尔如今无甚大事,一个时辰后大臣们回完事,帝后方起驾回宫。 东方辰只觉得喉间一阵难受,心脏如同被人按住一般喘不过气来,无双忙将手按在他的后心,缓缓地输入内力助他行气。 东方辰脸色半晌才好转过来,微微一笑道:“好多了,别累坏你了!” 无双苦笑一声:“我不累!” 入夜时分,那个等了五日的人终于现身了。 一枚飞镖凌空射入窗内,无双素手一伸,轻巧地接住,展开信纸: 今夜三更,皇郊破庙,只身前来取还神草! 还神草?! 无双抑住狂喜,颤抖着重新看了一遍,原来世上真有此草! 只要能救得了他,便是豁出性命也行! 星夜,月明,冷风阵阵。 无双一身白衣,依约来到破庙,毫无意外地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等候在此。 “你是谁,为何要加害辰?”无双冷冷地道。 女子缓缓地转身,竟是一个容貌不凡的绝色佳人! “呵呵,我是谁,你自然不知道!”女子冰冷地道。“但是,我要害的人却并非东方辰,却是你!” 女子口气充满了怨毒。 无双拧眉,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她仿佛并不认识她。 女子冷笑道:“呵呵,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一枚让唐少渊巩固地位的棋子,你当然不可能知道!” 无双愕然:“你是……” “我叫卫灵瑗!”女子寒声道:“一个被你害得生不如死的女人!” 无双微微皱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又懂什么?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你明知道唐少渊喜欢你,却偏偏我送入宫守活寡!我不过是偶尔说他一句,他使罚我去浣衣局。我卫灵瑗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只能以假死逃离那座牢笼!我离开皇宫的那一日,便发誓终有一日会取你们两人的项上人头,可惜唐少渊这个负心人我遍寻不至,只有你先死了!” 无双心中一紧,不觉喟叹,自己终是对不起唐少渊! “你若想我死何苦要给辰下毒?”无双毒气翻涌,忍不住喝道。 卫灵瑗淡淡地说:“呵,如果不控制住他,如何让你死?如果不让你尝尝不能留住心爱的人那种绝望的感觉,如何解我的怨气?” 无双闭眸:“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卫灵瑗脸上荡起一抹得胜的笑:“答应我三个条件,还神草送上!” “哪三个?” “第一个条件便是跪下来向我道歉!”卫灵瑗不急不缓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不要以为有人去求了东海白衣人东方辰便有救,没我这药引,纵是大罗神仙也难还魂!” 她看见,清楚的看见无双眼中的挣扎、不甘、不愿以及最终的屈服…… 是的,她已经收到鹏飞的回信,慕容雪不在东海,那东海白衣人听了毒症也道非要还神草不可! 无双微微垂首,敛襟,笔直下跪。 那么骄傲的程无双,那么清高的程无双,如今,为了东方辰竟是这么毫不犹豫地跪在卫灵瑗跟前! 卫灵瑗放声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唐少渊,你看到了吗,这就你珍爱若宝的女人,她再骄傲神气,不也得跪在我的脚下! 无双等她笑完,方道:“我知道你想让我死,不过,可不可给我半月时间,让我陪陪东方辰!” 卫灵瑗挑眉,畅快地道:“呵,既然你求我,我怎么能不答应呢?不过,在这之前,你还需做一件事。”她缓缓地笑了,艳红的唇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宛如地狱中的修罗,“自!废!武!功!” “什么?!”无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近乎冰雪般透明。 卫灵瑗唇边出现诡异的笑意,“既然你都要死了,有没有武功不都一样?况且,你拿了药草,谁知道你会不会杀了我?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你还是没有武功的好。我可不想随时放个危险在身边。” 无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这个从前善良的女子变成一个魔鬼! 她低头思索,没错,如果是她,她也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一旦她可以脱身,必定会杀她泄愤,错过这次,卫灵瑗就再也没有机会算计到她。 “啊……”无双仰天长啸一声,右掌直劈丹田而下,乌黑的发丝挣开束发的丝带,铺散开来,一股真气自周身四散而去,全身脉络根根尽断,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她身子一歪,跪倒在地上。乌黑的长发象水瀑般散在身后,几缕汗湿的发丝粘在颈处。 她猛地仰起了头,优美的颈项象正在悲鸣的白鸟,长长的头发如水一样垂下,颤抖着。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躯,抹去嘴角的血迹,用淡漠的语气说道,“这样,你可满意?” 卫灵瑗拭探着上前,摸了摸无双脉搏,果然虚浮无力,显然没有内力了! 她满意地一笑将一枚草药拿出,递给无双道:“这是还神草!”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药瓶:“这便是剩下的一个条件。你喝了这药,毒性会慢慢地发作,十五日后,便会走到生命的终点!” 接过药瓶,程无双在心里问自己:害怕吗?不是害怕。这是觉得有点惋惜…… 这江山如画,自己再无福与他并肩共赏了。 她立于卫灵瑗面前,白衣胜雪,凭虚御风。 那双纤细有力的手轻轻攥着药瓶,她望着面前的毒药,温柔深情宛若凝望着此生心爱之人。 无双淡然自嘲:“我自认勘破红尘智冠群伦,唯独‘情’之一字,却穷极一生也无法参透……不过幸好,还有十几日可与他相陪,足矣!”无双优雅仰首,将瓶中毒药一饮而尽! 卫灵瑗意外地看着她平静的饮下毒药,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话。 无双转身离去的时候,她方道:“还有唐少渊,我穷极一生必要寻到他,让他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 无双唇边泛起一抹冰凉的笑意:“他已经尝够了,此生已经受了诸多苦楚,你又何必,再为难他?倘若音儿真是你们的女儿,你便念在他是音儿父亲的份上,放过他吧!” 首发bxzw.com 179 玉碎(**) ()179玉碎(**) 卫灵瑗猛地被说中心事,不禁恼羞成怒道:“音儿没有这样的父亲,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无双轻叹,清楚地念道:“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脱,卫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望着夜幕中那一抹雪色的身影渐渐隐去,卫灵瑗心中百味交杂,最终冷哼一声,快速地提气离去。 无双独自行到宫门口时,守宫的侍卫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 无双此刻在色惨白,脚步虚浮,夜半而归,嘴角带血,任谁也会惊讶。 无双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淡淡地说:“今晚的事情不准告诉皇上,听到没有?” 侍卫对望了一眼,犹豫地道:“是!” 无双勉强回到东宫,正遇到追风心急火撩地等在门口,一遇到亲近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头一晕便要栽倒在地。 追风大骇,剑柄点地,飘起三丈,稳稳地将无双接在怀里。 触到无双的脉象虚浮无力,内脏受到震荡,十分危险,焦急地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这样,我----我----” 追风一急,也不分主子属下了,你我的乱喊一气,但到底那句我有多担心你咽到了肚里,急急地抱着无双回到寝殿。 无双从怀中掏出还神草,虚弱地一笑道:“把这个草给苏太医,给皇上,解毒!” 追风接过草,瞬间明白了无双是因何而为,不觉又酸又苦,手指暗暗用劲,几乎要握碎了这株神草。 无双看他还不动,微微着急道:“怎么还不去?” 追风苦笑一声道:“好,我叫碧儿来照顾你!” 无双歇了歇道:“我有些累,想静静地躺躺,不用你们服侍了!” 追风捏着草,心潮起伏,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自己把这株草扔掉,那么东方辰的病便不会好了,主子也就---- 但他自小从无双忠心耿耿,这种念头不过一闪而逝,随即自责,无双的快乐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瞧着她因此事伤心一生? 东方辰服了药后,果然觉得全身一轻,又呕出几口黑血来,脸上的青灰之色方慢慢地散去。 太医大喜,忙将消息传给皇后,太后,合宫里沉闷的氛一扫而空,众人的一颗心都放了下去。 唯有追风事情的原委,板着脸高兴不起来。 东方辰病势稍好,便匆匆地来到东宫,无双全身无力,但仍勉力装作如平常一般,正由碧儿服侍着穿衣。 她平时都是自己穿衣,今天怎么忽然要人服侍了? 这个念头只是东方辰的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即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腰带替无双系上。 触手惊觉那腰肢细得两手可以合扰,竟是如此不堪一握。 东方辰眼中带泪道:“这些天,可累了你了!” 无双微微一笑道:“还好,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便很欢喜了!” 东方辰握了她的手,扶着她在太妃椅上做好,眼睛直视着无双定定地说:“无双,你不用瞒我,我这毒本来就好不了的,你是怎么救我回来的?” 无双想起卫灵瑗的话,又想到自己只有数十日可活,又有什么可计较,便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去求了一位故人赠药----” 东方辰却误以为她求了慕容雪,而慕容雪又与自己不和,便以为她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于是也挑开话题道:“我前些日子以为自己总要大去了,觉得有好些事没有做,现在好了,更要一一补偿你。” 无双淡淡一笑道:“好啊,你要如何补偿?” 东方辰想了想道:“我想立昊儿为太子,你瞧好不好?” 无双凝神道:“立太子的事,还是缓一缓吧,如今两兄弟玩得挺好,倘若无故先立了太子,难免要生分了!” 东方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理。本来说了要陪你看星星的,今晚一定要做到。” 因朝中事务繁忙,两人都有各人的事忙,总也没有空在一起,无双想到自己剩余的日子已经历历可数,便**一下吧,于是点了点头。 及至晚上,东方辰一脸神秘地道:“来,我带你到一个绝妙的地方!” 无双疑道:“平素看你一本正经的,怎么今天有心情玩乐了?” 东方辰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前走,也不命宫人跟随。 折过几道回廊,这里原本是闻香阁,下面是一大片开阔的水池,此时俱以红绸装饰,阁子四周又贴了喜字,又用彩绸结花,扎要枯枝上,便如真花一般漂亮。 无双微微一怔道:“这是干什么?” 东方辰微笑道:“第一次同你拜堂,我视你为仇人,本无半点情意,当时的你也非现在的你;第二次册封,你却视我为仇人,中途逃走。第三次回宫,你----”东方辰想了半日缓缓地道:“你是为了别人,终不是真心待我。所以我心中一直有遗憾。无双,今晚,我想举行一个我们两人的婚礼,就如同普通百姓一般,以天地为媒,星月为伴,三拜成礼,举案齐眉,你说好不好?” 无双性子冷淡,向来喜怒少形于色,但闻听东方辰的话,看着四周这喜庆的布置,也不觉心中一热,掩饰了伤感道:“嗯,由着你折腾吧!” 清风吹来,有金桂细细的香味顺水飘来,令人沉醉,帝后各执彩绸的一端,缓缓地对月跪下。 “我东方辰愿与无双结为夫妇,不离不弃,三生三世,永不相负!” 无双闭眸道:“我程无双,愿与东方辰结为夫妇,恩爱不移!”只是那不离不弃的话却不能说出口。 两人对月拜了三拜,东方辰心中的一块石头才放了下来,转眸看到月下的的美人眉若远山,晴如新月,眸荡春水,唇若新榴,一头青丝结了上去,简单的横别一支白玉钗,却是风情无限,不语醉人。 他拥着无双坐在楼阁上轻声道:“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 无双躺在他怀看,看了一会星星道:“这是猎户,这是射手……” 东方辰道:“这名字好古怪,是你们那个时代起得吗?” 无双点头道:“你瞧,若用线把这些星星联起来,可不是像吗?” 东方辰本就聪明,稍一指点便明白,不禁点头称是。 无双又道:“看到月亮了吗,在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已经登上月球了!” 东方辰骇了一跳道:“是吗?那上面可有嫦娥,桂花树?” 无双忍不住大笑道:“美女没有,麻子坑倒是有,上面全是岩石!” 东方辰道:“原还存一些幻想,被你这么一说,连这点想头都没有了!待以后我怎么给昊儿和哲儿讲故事?” 无双只是静静是微笑,不出声,直到今时今日,她方悟了得一心人,白首不离的含义。 相爱不是炫耀攀比,不是计较得失,不是门弟权位,不是投机取巧,唯有你真心爱那个人,那人也真心爱你才是真正的相爱! 所以不会去计较谁多谁少,只要能看着他笑,守着他看星月,便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两人正静静地赏月,忽然一道萤光闪过,东方辰讶然道:“这时节怎么会有萤火虫?” 无双也觉得奇怪:“可能是一只变异的虫子,能熬过秋冬!” 东方辰早听习惯了她的新鲜词儿,也不以为怪道:“咱们把它捉了给昊儿哲儿他们瞧着玩!” 无双道:“嗯,好!” 无双刚站起身,突然一阵剧烈的呛意涌如胸腔,突如其来、气势汹汹,再也控制不住,不由一连串的猛咳起来。 “无双……”东方辰大惊失色,忙回转过身来扶住无双。 “咳咳,咳……”无双双手不停颤抖,扶住东方辰的胳膊勉力支撑着,半句“啊”声吐出,满口鲜血顿时喷在两人身上。 血流顺着手指往下滴落,溅在素色锦衣上面,仿似一朵朵殷红色小花绽放,格外的刺人眼目! “无双,无双,你怎么了?”东方辰更骇,打横抱起无双直向宫里冲。 无双拉住他的手,喘了喘气道:“嗯,没事,辰,不用麻烦太医了。这是内力失去后常有的症状!” 内力失去?! 东方辰只觉得耳边如打了一个焦雷一般,不禁晃了几晃。 怪不得她脸色这么不好,穿衣也需要别人服侍,原来她没有内力了! “是谁?”东方辰眼中杀机暴现,阴冷地问道。 无双缓缓地道:“还神草唯有秋菊,也就是卫灵瑗才有,她要我废了武功才肯相赠,若能医好你的病,便是没有武功,也有辰保护着,不怕的!” 东方辰目眦欲裂,恨不得代无双痛苦,胸膛间气血翻涌,冷冷地道:“暗影,速去查卫灵瑗的下落,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皇上!” 呵,若是能找到,她的人早寻到了,那卫灵瑗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无双晕晕然地躺在东方辰怀里,蒙胧中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软榻上,有人为自己轻轻地盖上了被褥。 再醒来时已经子时了。 “嗯,不知怎么睡着了。”大约是因为先时咳嗽,无双的声音略带沙哑,“就是嗓子里有点痒疼,吸气时总是**的。忽然想起来,冰糖木樨露不错,既甜且润,你去给我端来一杯。” 无双玲珑剔透,看东方辰满眼伤心,只怕他已经问了太医,知道了自己身体状况,便支使他去干活,好让他少些愧疚。 “好……”东方辰声音温柔,将无双的手轻轻放了回去,“你乖乖躺着别动,我这就去沏了过来。”他转身之时,又是一股热流猛地窜上眼眶,深吸了一口冷气,方才将泪意压了下去。 “好喝。”无双一口气饮了大半盏,撒娇地说。 “无双……”东方辰紧抱着无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带着百花香味的气息,不自觉地叫着她的名字。 假使有那么一天,眼前的人从身边瞬间消失,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法想像,到那时该如何去承受,不……,永远都不要看到那一天! 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贪恋那份温度,有多害怕将来会失去。 两人一时都静默无语,有些事,不能说,一说全是伤心。 东方辰缓缓地道:“无双,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做到!” 无双心中酸苦,故作欢乐道:“常听说周幽王为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你也是这般昏君吗?” 东方辰低头:“倘若是为你,做一次昏君又如何,快说,过期不候!” 无双歪着头想一想道:“我想和你一起泛舟天地间,什么也不想,静静地呆着----呵,不过现在快冬天了,想必湖面也结冰,又没花可赏,倒没意思,算了!” 东方辰眼眸溢满深情:“有的,我们可以去南方!” 无双犹豫着:“太劳民伤财,路途又远----” “你便是为我任性一次,好吗?”东方辰心疼地说道。 那满心的幸福一圈圈地荡开,无双微微点头:“好,就任性一回。” 只这一次,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波江水阔,悠悠桃花波。 北方已经是初冬时节,而南方却温暖如春,竟有桃花开放。 飞红千里,让人深感误闯江南水墨之画的悠然迷蒙。 点点桃瓣飘零于澄澈湖面,一曲桃花随流水,别有天地在人间。 “呿----”悠长空灵的鸟鸣在空荡荡的湖面回响。 一只白鹭贴着水面一掠而过!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纹在水面缓缓漾开。 波光水雾中,一叶扁舟悠悠荡来。 小舟上一坐一站两个身影,朦白胧玄。水波烟隐,落红翩飞,两人宛若画中仙人般由远及近。 青青长篙一点,扁舟就在湖中顿住。 东方辰手持鱼杆道:“无双,看我为你钩一只鱼来熬汤喝!” “似你这般心浮气躁,能钓得上鱼才是怪事。”白衣女子面容雅致,眉目如画,眸光流转间,倾尽天下。宛如一块玲珑的冰雕般剔透。 东方辰一笑,故意道:“如果我钓不上鱼那绝对是你的错,与我无关。” 无双不由得轻笑:“胡说。” 东方辰索性将钓竿扔到一边,把一顶箬笠扣在了无双头上,遮住她的容貌:“无双有沉鱼之容,那鳜鱼见了你都自惭形秽钻入了湖底,我怎么还钓得上来。”话音刚落,浮漂微微一动。 炫耀似的一提钓竿!一尾活蹦乱跳的鳜鱼猛的落在甲板! 无双无语,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风吹桃花红满湖,乱红悠遣随水流…… 烟底蓦波,轻烟笼着水泊,此情此境依稀水雾如烟…… 东方辰轻柔拂去她青丝间的桃花落瓣,痴痴地凝眸,若时间能够停住,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多好! 两人玩了几日,无双说倦了,也想念昊儿和哲儿了,两人便起驾回京。 回到秦都,两个孩子久不见母亲,自然高兴,无双又带了各色小吃回来,还特地替太后寻了一柄龙头拐。 分配好一切,无双感觉自己这几日精力越发不济,咳血之症越来越严重,不觉心中微急,欲替两个孩子缝制几套新衣留作念想。 不想自己并不会针线,学得十分费力。 坐了半日,脖颈有些疼,一双手轻柔地替自己按着,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无双抬头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做这事倒挺顺手的。” 东方辰让她入下针线道叹道:“从前我是再也想不到你会拈针掂线的!无双,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先我而去----” 无双掩了他的唇道:“好了,别胡说了,我吃了几天药,觉得好多了!” 东方辰心中一喜道:“是了,这次请得是隐于世中的圣手,他的药必定有效,我去替你端来!” 东方辰抬脚便去取药,无双将缝好的小衫拿到内室,不料刚一推门,忽然寒芒一闪,一柄雪亮的匕首赫然正架在自己颈上! 借着反光无双瞧见一个高鼻深眸的异族女子,不觉一惊:“你是谁?” 女子轻笑道:“我还以为东方辰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是没有丝毫武功的弱质女子!他竟为了你要杀我,啧啧,真是瞎了眼!” 无双听闻东方辰说过往事,心念一转道:“你是阿依那?” 阿依那冷哼一声道:“不错!我说过会找他来算帐的,想不到竟这么容易得到,哈哈,本圣女要让东方辰生不如死!” 无双微微一笑道:“那倒末必!” 阿依那脸色一变道:“哼,别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把你当作眼珠一般看待,只怕为了你,让他死都愿意!更何况,我没兴趣让他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阿依那捏着一个瓶子寒声道:“这瓶食脑盅足以让他尝遍人间酷刑,也算是对他负心的报复!” 无双摇头:“你错了,有我在,我断不容许任何人胁迫他作他不愿意的事情,更不容许他受到伤害!” 此时东方辰的脚步声已近,阿依那兴奋得双眼充血道:“就凭你?哼哼!” “无双,无双,你跑那里了,快来吃药,不要嫌苦,我已经备了冰霜雪花糖片----” 无双歪头微笑地听着熟悉的声音,满眼温柔谴倦。 “辰,你不要进来,我在换衣服----”无双出声说道。 阿依那大惊:“你----” 无双的手抚着挂在颈间的珍珠,淡淡地说:“我说了,你伤不到他!” 哧,珍珠被捏碎,一股浓黑的烟雾袭来,阿依那和无双同时倒在地上。 阿依那使那地捏着咽喉,口中呼喝有声:“你你----” 无双静静地躺在地上,嘴角含着一缕笑意。 砰,门被大力地撞开,东方辰冲上来,抱起无双,触到那如凋零花瓣一般的白衣身躯。 东方辰浑身冰冷,颤抖着手摸上适才还言笑晏晏,转眼间却苍白的脸,惊慌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东方辰不住拍着她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话:“无双,无双,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服了什么东西,快吐出来,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他点了无双周身大穴,又一连声地叫医生过来,众人忙活了半天,无双脸色却越来越灰白,越来越蒙上一层死气的颓败。 东方辰推开太医,按住他的背心大穴,源源不断将内力输了进去,可那身子,拥在怀里,却明明一分一分的,变得格外冰冷。 “没,没用的,”无双勉强挣着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东方辰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无,无药可救。辰,照顾好、昊儿,哲儿,还有统一四国,若是有缘,来生再续。你----莫难过……” “不,无双,我不准你走!” 阿依那看着东方辰英俊的脸,嘴角充满了讽刺的笑意,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啊! 握紧手中的盅虫,她想告诉程无双,你太蠢了,我不过是想威胁他来爱我,并非想要他的命,何苦要赔上你自己的命? 但是她永远说不出了,片刻之后,便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太后带着昊儿和哲儿赶来时,无双已经停止了呼吸! “母后,母后----” 昊儿和哲儿扑在无双身上,放声大哭! 太后一时间怔在那里,只觉得胸中溢了难言的酸涩,手中,还是她为自己寻来的龙头拐杖---- 还记得她为自己种的西瓜…… “无双----”太后颤声弯腰,抚着那冰冷的脸。 她想对她说声抱歉,可是她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太医们跪了一地,太监宫女,追风,闪电,奔雷,还有刚赶回来的鹏飞,都如石像一般立在门口,没人敢哭出声,怕打扰了睡着的无双。 突然,东方辰站起身,所有人看见他一步步地后退。 身子如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摇摇欲坠。 意识在一点点的模糊。蒙眬间,依稀仿佛,只余下一个孤寂淡雅的身影,只余下一双冰冷白皙的手。 那仅剩的世界,奄奄一息倾塌---- 汹涌而来的情感一瞬间淹没了东方辰,死死抓着胸口,痛的喘不过气。 脸上突然起了阵不正常的酡红,艳艳如晚霞般瞬间浸染上了他惨白的脸,他突然弯下身,开始咳嗽,越咳越重,越咳越急,直至最后,唇角出现隐隐血丝。 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感潮水般袭来。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淹没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个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的女子已经离去。甚至连提及死亡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如许忧国忧民,如此才情无双,如斯惊采绝艳, ----竟也逃脱不了冥冥之中造化万端的捉弄…… 再次醒来,伊人却已不在,轻柔抚摸着那张空着的书案。 那是一张宽敞的梨花木书案,一直放在东宫的偏殿供她时用,已经颇有些年头了。 因为她习惯沉思时用指节轻叩桌案,日久天长,这张书案的一角有点褪色。 那是她的书案。案上的笔墨纸砚,仍留有她的气息。 一缕冷香萦绕,仿佛她还在和自己讲治国新策---- “辰----”仿佛听到她在唤他。 东方辰想转过头,但身子就像僵住了一般,不听使唤。 他伫立着,身子微微颤抖。 他疯了似得寻觅----寻觅那人留下的任何一缕气息。 庭中有她淡雅品茶的身影。花间有她优柔饮酒的笑意。 棋盘上仍余落子点点。琴弦间犹有余音缭绕。 床帏中似乎还能看见两人肢体**的身影…… 他伸手捂脸,遮住眼睑,感觉温热的眼泪纷涌流下。 无双!从没想过那个常挂在唇边的名字,竟会在某天,令自己光是想起就痛彻心扉生无可恋。 皇宫初相逢,救民方相知,乱世成知已,紫陵州定情,蓬莱山相许,诞下双生子,相商治国策,赏星观月拜天地…回忆如流光的碎片,静静流淌过他身边。 当自己失去一切时,唯有她,陪伴自己走过那峥嵘岁月,风雨飘零。 当自己迷失时,唯有她,坚定不移,不离不弃。 她从没有发过誓,从没有说过甜言蜜语,她性子冷淡,却对爱执着。 她用一生来告诉自己,何为不离不弃,何为执子之手? ----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寻不到! 东方辰猛然一个激灵! 不,我不要只剩下回忆!东方辰想再看见你啊----哪怕一面! 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的东宫寝宫,充溢着他此生最为绝望的恐惧。 “无双,求求你不要躲了……出来见我呀!” “东方辰在这里。” “别闹了……真的……” “别丢下我一个人。” “无双你在哪儿,快出来----” 混乱而狂躁的他,甚至点了烛火,只想烧毁那怎么也醒不来的梦魇。 太后静静地立在门外,看着狂乱的儿子,这场面安静的诡异,她一时间竟不敢出声惊扰他。 那个人去了---- 他的心,也随着那个人碎了,死了,焚了,化成了飞灰。 他的眼睛里,一片荒芜的死灰…… “都找过了……”东方辰蜷缩一角,轻轻道,“哪里都没有她……” 太后默默地上前:“辰儿,她已经走了,尸体停在皇陵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东方辰推开太后,后退一步惊诧地道:“母后,你骗我,无双不会死的!我不去看,我不要去看!” 他怕他看了,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 太后眼眶酸涩,一时无语。 “父皇,父皇,我要母后,我要母后----”昊儿和哲儿哭得极伤心。 但是他,却已经泪尽,再也哭不出一滴! 他恨自己,好恨啊! 他情愿是自己死,而不是她。 无双,你不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的! 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留我一人在这人世间! 两日之后,不吃不喝的东方辰终于走出了东宫。 看到他的脸容,所有人都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同时跪倒在地:“皇上节哀!” 昔日风姿飒沓的男子,如今竟已两鬓染霜! 东方辰黯淡的目光,霜白的鬓发,消瘦的背影,让所有人感觉到了深沉的悲哀,刺骨的疲倦和水一般----那不该是二十九岁人该有的绝望与苍白! “皇上……您……”左相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想劝他“斯人已逝,生者当坚强自勉”但看着东方辰那触目惊心的霜白鬓发,不知为何,话都哽咽在了喉咙。 如果说程无双是情深不寿,那东方辰又何尝不是呢。 左相忽然很想哭。 人,可以爱到什么地步? 爱到,表面仍能不动声色微笑,内心却以常人难以发觉的惊人速度衰老,直至最后枯竭。 东方辰缓步走向龙椅,步履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量和意志。 无双,你希望我坐拥万里江山,独享百年孤独,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正在东方辰伤心之即,忽然又传闻出一个爆炸的消息:皇后娘娘的尸体不见了! 这件事说来也蹊巧,当晚守陵的人突然间全部昏睡过去,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停放了二天的皇后尸身突然不翼而飞。 众人纷纷说皇后娘娘是尸变了! 首发bxzw.com 180 尸变 ()180尸变 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被东方辰严厉地镇压了下去。 守陵墓的首领却是原来被皇上废黜的青风大将军,此刻正跪在殿前回话。 东方辰冷冷地睨着他,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怒气淡淡地问:“青风,我知你和皇后素有过节,但物是人非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青风心中一痛,面部抽搐,想哭又想笑。 他的皇帝呀,难道不知道他青风这一生只忠于他吗?纵是他与皇后有间嫌,但如今他已经立她为后,他纵是再不甘也不能违背圣旨的! 青风重重地叩首:“微臣看管不力,自愿领罪,但微臣却没有隐藏皇后娘娘的尸身,犯下这大不敬之罪,望皇上明查!” 东方辰重重地一拍桌子道:“青风,你莫要激怒朕!” 青风惨笑:“皇上,你不肯相信微臣吗?” 东方辰眸子微眯,似乎在判断他说得话的真假。 “微臣当晚突然闻到一股迷香,那迷药十分历达,当即便晕了过去,醒来后皇后娘娘的尸身已经不见!微臣愿一力承担责任,务必把娘娘的尸身追回!微臣这条命请皇上先记着,若不能追回尸身,微臣自当在皇上面前一死谢罪!”青风说完,也不顾什么君臣之力,霍然起身,向殿外行去。 一室龙涎香迷雾,东方辰剧烈地咳了两声,锦帕上立刻印上点点血花,他苦笑:无双,对不起,我竟让你死后也不得安生!若是被我查出盗尸之人,朕必将他碎尸万断! 就在东方辰震怒之时,一个雪衣人却扛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匆匆地走向紫竹林。 慕容雪来到中原,无双原本不知,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没有在蓬莱山寻到慕容雪。 而慕容雪则是一个呆人,自己思慕无双,又不敢相见,每隔几日便去皇宫探视一眼便十分满足。 前几日无双下江南,慕容雪没有见到,因此十分失落,这一日他又照例偷入宫来。 却不料见到合宫缟素,众人悲痛,东宫更无佳人芳踪,原来无双已经去世了! 乍闻这个消息,对慕容雪来说无异于晴天劈雷,他万万料不到前些日子还活生活色的无双竟一夜暴毙! 慕容雪身居蓬莱仙山,一心修道入仙,在那里人活上几百岁却也是常有的事情,断想不到无双年纪轻轻便断送了性命,一时间情痴于心,便要放皇陵来探望。 那一夜,他下了春风醉后,将守陵的侍卫悉数放倒,只身一人来到无双的棺前,只见无双面目如生,觉得怆然泪下。 他把脉之时,却探得无双鼻息心跳全无,慕容雪心神俱伤之下,恨不得以身殉之,哪里想得到其他。可当他怀抱着无双痛哭一场之后,却觉得怀中躯体虽冰冷却柔软如常,绝非人死之后那等僵硬,登时心头一震,神智逐渐清明。 待到他抖着手,拨开无双颈间的衣襟,见到那白玉般的项间犹自带着自己馈赠的金链子,上面的黑色珍珠却踪影全无时,电闪雷鸣之间,那万中只一的希望,登时如山崩地裂,顷刻间席卷一切而来。 那颗黑色珍珠,本是他的师傅,上一任的天下第一神医所制的一枚假死药。只是这个假死之药,却未尝拿人试过,他师傅只是言道,服下之人,需得三日之内,以他本门所传独有经脉阻断之法,佐以上古汤炙等术可救之。然而具体怎么个救法,老爷子没有说过。 慕容雪少年得志,自忖着医术青出于蓝,有那等疑难杂症,向来手到病除,哪里需要用到假死又重生这样的伎俩,自然也就懒得多加探究。 当日,他将这枚黑珍珠赠与无双,并不曾存甚好意,只当它是无药可解的毒药相送,在心底深处,却是隐约盼着东方辰未必能真心待无双,这颗毒药若是不用自然最好,若是用了,则无论给谁,无双与东方辰,便是感情再深厚,那也无法回转。 慕容雪行事亦正亦邪,肆意率性,什么江湖道义,伦常纲领,向来不入他眼。他一生痴情,尽数系在无双身上,便是转身做出那等成人之美的大度之事,却也无法真正豁达,就此放下所爱之人。 他一向随心所欲,高兴了免费挂诊,医治疑难杂症;不高兴了金山银山堆在眼前,也见死不救。推己及人,临别时相赠毒药,没存好意,可也没觉着若无双一个不高兴,随时毒倒了谁有何不妥。 然而无双为人固执狠厉却不失善良,又如何能如他那般,眼都不眨便做那等下毒害人之事?这颗药丸,算来算去,终究还是用到她自己身上。 慕容雪此刻想来,心底又是悔恨,又是庆幸,又是欢喜,又是伤心。他抱着无双,跌跌撞撞奔回紫竹林的后院厢房,身形踉跄,哪里还有一丝神仙医师冠绝江湖的飘渺身姿可言。 他一脚踹开房门,将无双仔细放置在竹榻上,摩挲她的脸颊,柔声道:“无双,莫怕,我即刻便让你活过来,有我在,这世上无人再能伤你。”随后,他眉头一蹙,喝道:“吴钩,进来!” 吴钩本是春晖堂的大夫,因机缘巧合之下慕容雪救过他一命,便缠着慕容雪援医术,不理慕容雪应不应,一定要叫他师父,这次他是来打扫紫竹林的,慕容雪也不客气,把他当成佣人使用。 吴钩乍听慕容雪叫他,如闻仙音一般连忙跑了出来:“师父,有何吩咐?” “叫来几个伙计速来帮忙救人!”慕容雪少有的厉声说道。 吴钩悄悄地瞧那榻上之人,女子长相之美,真令人瞠目结舌。然而瞧着脸色颓败,胸口不起伏,死气环绕,分明一具尸体,师傅却竟然如获珍宝,忙不迭地要来医治她? 吴钩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多了句嘴,道:“师傅,这,这不是一具尸体吗?” 他一句话没说完,却觉喉头一紧,整个人被慕容雪单手掐着抵到墙上,抬头见到自己师傅一双眼睛似要冒火一般,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她不是尸体,她还没死呢!明白了吗?还没死呢!” 吴钩几近窒息,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地点头,这才喉咙一松,腿一软,抚着胸膛拼命咳嗽起来,却听见慕容雪幽幽地道:“便是我死了,她也不会死,快去准备,将我的针盒拿来。” 吴钩只觉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却不敢多言,屁滚尿流地跌爬出去,忙叫来几个伙计帮忙,自己将慕容雪要的东西备齐整了,火速送入房中。 一进门,却见一张写满字的纸条迎面飞来,吴钩一抓,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张字迹龙飞凤舞的药方。 慕容雪凝视着床上那具尸首,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按方子煎药,一个时辰后送过来,将我前段时候炼的那些药丸全数拿来,备好热水。” 他跑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正瞧见慕容雪无比轻柔地揭开床上那人的衣襟,脸上带着微笑,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瞧那模样,多半是安慰人莫怕不疼之类的废话。只是那床上的,却分明无法听见,那声声的安慰,那动作的轻柔,早已注定无法被人所感知和回应,慕容雪却全然不理,眼底眉间,只有满溢的深情。 吴钩瞧了,心里莫名其妙难过起来,叹了口气,转身跑了开去。 慕容雪手开的药方,自是精妙异常。吴钩一面瞧着,一面赞叹,亲自去前面铺子抓齐了药,再命伙计点了小炭炉,自己掌了蒲扇看着。 刚煎了药,来到后院,还没进到厢房,却被迎面飞来的一本医书险些砸中了药碗。幸好吴钩反应极快,堪堪避开,却听见里面一人低声嘟囔着:“那本也没有,这本也没有,汤炙之术,到底是什么?中极穴、天突穴、肩井穴,明明是这三处下针,为何没有反应?为何会没有反应?” 吴钩脸色一变,命小厮宝儿呆在一旁,自己端了药汤,立即抢步进去,却见满屋子医书纷飞,榻上那人,衣裳褪至肩部,肩头以下,直至丹田的十二处穴道被慕容雪特制的银针锁住。 慕容雪脸色惨白,手有些发颤,在那床头焦急地翻阅一本本医书,抬头一见他,皱眉急道:“你哪去了,快将药汁给我!” 吴钩心里担心得紧,却不敢多说一句,忙将手上药汁并药瓶递上,慕容雪一手接过,又甩手丢过来一张方子,命道:“将这方子中的药熬成一大浴桶,再将十二块铜片烧热了送来,快!” 吴钩一见之下,登时心跳如鼓,道:“师傅,这,这莫非是上古的汤炙之术?” 慕容雪眼含红丝,道:“少废话,快去准备!” 吴钩忧心道:“这,这法子失传已久,灵验与否,并无人知晓?” “我自然晓得,”慕容雪转头,眼神炙热地看着他,哑声道:“上古之法,仓促之间,何处得寻?这,这是我拟定的新汤炙之术。” 吴钩喃喃道:“师傅,这?” 慕容雪沉声道:“便是只有万分之一,我也要放手试试!” 吴钩倒退了一步,低头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一大桶药送了进去,十二片铜片送了进去,药铺前院廊下一字排开十几个药煲,按着慕容雪拟定的方子,轮流熬着汤药源源不断地送进后院。 紫竹林里珍藏着的那些个珍贵药材,便是宫里太医院也未必有的稀罕东西,如今流水般地倒进汤桶里。 吴钩在廊下忙得满头大汗,指点着伙计们这个药要如何煎,那个药要如何下,更加要防着人冲进后院打扰了慕容雪。 据他所察,慕容雪此刻已然状若癔症,将大好的药物,白白浪费在个死人身上不说,耗费心力医治那无果之事,一腔怨怒势必无处宣泄,此时若中途再跑进一个半个没眼力劲的,惹恼了慕容雪,做了那替死鬼,岂不冤枉? 而那所谓的上古汤炙之法,早已失传,古代医书中偶见记载,却从未见过其用何种药物,如何操作,何时见效。此时慕容雪弄了个自己的新汤炙之法,便是瞧着妙不可言,其大胆创新之处非一般医者能想,然又有何用?神医神医,再也能耐,可也不能起死回生不是? 吴钩心下叹息,尤其是猜着那十二片铜片,便是以自身内力,贴入三焦经十二个穴道,略通医术之人均知,三焦者,总领五脏、六腑、荣卫、经络、内外左右之气也。 所谓三焦通,则内外左右上下皆通也,其于周身灌体,和内调外、荣左养右、导上宣下,莫大于此者。然寻常练武之人却也明白,内功运气,走三焦经一脉,最是凶险异常,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走火入魔。如今慕容雪以内力将铜片炙热,贴入人体三焦经十二个穴道,再佐以药汤烹煮,银针隔绝中极穴、天突穴、肩井穴三处穴道,三种疗法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融会贯通,并行之有效? 吴钩习医数十载,从未见有人将这几种疗法用于一人身上,若按常理推断,这几种法子,无论施针、贴铜片抑或烹煮,所行穴道,均令人痛楚异常,便是无病无灾之人,这么折腾下来,怕也难以抵挡,何况是有病之人? 他暗自擦了把汗,心道幸亏对象是个死人,怎么折腾,也无知无觉,要不然,这番苦楚受下来,便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如此折腾到月上中天,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那内院接连不断换着的方子,也终究告了一段落,等了许久,再不见新方子自院内飞出来。伙计们招架不住,纷纷倒在地上,告累道:“掌柜的,这么折腾法,便是出双倍工钱,我们也受不了哇。” 吴钩骂道:“吃喝挑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喊累?这会子不过多熬了几贴药,便在这给老子哭爹喊娘,都起来。” “掌柜的,您瞧瞧,这整整一天,尽伺候您师傅他老人家了。这是多熬了几贴药的事吗?这又是要水又是要火的,都赶上活阎王催命啊。” “放你娘的屁,我让你们这起狗崽子上大石场瞧瞧人家苦役如何做活,皮鞭候着,日头晒着,衙役看着,那才是活阎王催命!就这点活,你们还敢给老子抱怨。”吴钩骂骂咧咧地转身,挥手道:“算了,趁着这会还没方子下来,先吃饭去,稍微歇歇。” 众人一声欢呼,顷刻蜂拥向厨房,慕容雪只顾医治,换药不断,方子一连写了十数张,对着无双上一刻是银针扎,下一刻便是拿铜片敷,又是浸入满满都是药汁的木桶内。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之间轻柔温存,行为之间,仿佛总怕弄痛了无双一般小心谨慎。 只是到了后面,慕容雪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神色越来越疲惫,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可无双却仍然如沉沉入睡一般,毫无动静。 慕容雪凝神想了想,将一双手掌直接抵住无双背部,脖子上手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从额头处不断滴下,整个人几近虚脱,无双仍然一动不动,无知无觉。 在外面偷医学的吴钩看着慕容雪悲痛无助一筹莫展的模样,只觉得心底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住,掐得自己痛到双眼发黑。 “他真的死了,”慕容雪垂下眼睑,黯然道:“是我亲手给她的药,是我教她,那东西立时毙命,无药可解。是我害死了她!我一生钻研医术,研炼药物,却害死了她,又救不回她,我算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我简直是,天下第一庸医。” 吴钩叹了口气,不觉听到慕容雪叫道:“你出来吧,看也无用!” 吴钩犹豫着道:“师傅请节哀,我瞧着这位姑娘只怕是好不了了,你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歇歇吧!” 慕容雪抬起眼,目光绝望而空洞,道:“救不回她的命,我还活着做什么?” 吴钩心中大惊,所以急中生智,他猛然一拍脑袋道:“师傅,你可记得还魂枕?” 慕容雪喃喃地低语:“还魂枕?可锁魂魄,养元气,驱毒质的还魂枕!?” 吴钩激动地说:“对啊!当初这还魂枕在秦始皇头下,后来听说被楚王得了去,楚王与你交好,不如借他的还魂枕一用,说不定救得了这位姑娘!” 吴钩眼前一花,已经没有了慕容雪的身影,快得让人乍舌。 承夕宫中,突然传来清脆的破碎之声,宫人都噤若寒蝉,有人探头探脑地想看,却被领事太监微一瞪眼,忙缩回了脖子。 宫中,程安然皱眉扫落药碗:“朕不喝!” 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并不着宫妃装饰,箭袖紧身服束出婀娜的身材,脚蹬小皮靴,一头乌发散在脸侧,更衬得星眸明亮。 此刻她亦面带恼色道:“你不看在自己病的份上,也看上我亲自替你熬药的份上把药喝了吧?你居然把它倒了?” 程安然淡漠地道:“公主说话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看你的份上?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想必想喝你熬药的男子多之又多,公主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天香公主娇生惯养,下人对她都是百依百顺,何曾受过气? 但她自从跟着程安然来到楚国,便受了不少冷遇和闲气,幸亏她天性开朗,否则非给程安然气出病来不可! 天香公主听了程安然的话刚要发火,突然妙眸一转,挥手斥退宫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亲自喂皇上服药?” 本来皇上跟前只有一个侍女叫紫烟,此时看了皇上一眼,不敢动弹。 程安然不愿与她多计较,决定今天把心情说清楚,微一点头,示意侍女退下。 “公主----” 程安然尚没开口,天香公主已经重新端了一碗药慢慢地走近。 她笑语盈盈,透着少女的顽皮和灵动,也不知道拢了什么香,一股细细的甜香扑来,让程安然不觉红了面。 “你……你做什么?” 天香公主狡黠地笑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喂你喝药,二是你自己亲自己喝药,你选吧!” 安然不理她,皱眉道:“胡闹!” 天香公主面色一正,喝了一口药,慢慢地凑近程安然的唇。 她离得极近,娇如花瓣的唇近在眼前,连睫毛也根根可数。 程安然这才真正慌了,原来她说的喂竟是这个意思! “我……我……我自己喝!”程安然俊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天香公主这才嫣然一笑,喝了那口药,亲自执勺一勺一勺地喂程安然喝药。 好容易将这一碗药吃完,程安然已经身上微微出汗,他饶是冷静异常,也被天香百折不挠的劲儿搞得疲于应付,更被她层出不穷的主意弄得筋疲力尽。 “哇,这药好苦,得吃糖才行!”天香公主吃了一粒蜜饯,又随手捡了一粒递给程安然。 “此为女子所为,我堂堂男子汉,不食此物!”程安然拒绝道。 “呀,你牙齿上有个洞!”天香惊讶地道。 程安然不禁一惊,张开嘴欲去摸。 天香顺顺势将蜜饯送入他口中,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现在吃了就不是男子汉了吗?” “你你你----”程安然对她无可奈何,只好别过脸不理她。 “哈哈,程兄有美人在侧,过得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呀!”一声轻微的笑声传来,程安然立刻脸红了。 “雪兄,你能不能不走窗户?”程安然抚额,有门有路,这个慕容雪每次来都飘忽不定,如鬼一般出现,令人防不胜防。 慕容雪的一番取笑,早让天香羞红了脸,端起药碗快步走了出去。 程安然咳了两声,不自然地道:“你怎么得空来了?” 慕容雪道:“我若不来怎么知道我开的药,别人求不都求不到,却被你洒在地上?” 原来程安然自觉了无生趣,便拒绝服药,幸亏天香公主每每变着法子让他喝药,这才让他的腿疾没有再严重下去。 “雪兄,你必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说吧,有什么事?”程安然岔开话题问道。 慕容雪心急如焚,却强装镇定,闲闲地道:“哦,就是遇到一个疑难杂症的病人,我解不了,欲借程兄你的还魂枕一用,不知道程兄可不可以割爱?” 程安然眸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瞧着慕容雪,缓缓地道:“雪兄一向不是甚少理他人生死吗?什么人这么重要,竟要你亲自出手还要借我的还魂枕?” 慕容雪随意地道:“哦,我难得遇上自己也医不好的病,所以起了好胜之心。只借三日必还,程兄还不放心我吗?” 程安然轻轻一笑道:“呵呵,雪兄言重了,待我取了玉枕来!” 先是慕容雪曾为无双的腿疾治过一个轮椅,这次来便转赠给了程安然,倒也便宜。 程安然催动轮椅,进入内室,片刻之后捧着一个匣子出来。 他抚着匣子,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它,犹如注视心爱的人一般,嘴角浮现一片温柔的笑意。 慕容雪纵是再急,也得耐着性子等他冥想完。 “这个,你好生收着,它对我,有着不一般的意义。”程安然郑重地道。 慕容雪接过匣子看了一眼合上道:“我明白。” 待慕容雪走后,程安然想了片刻,突然心中一动,能让慕容雪如此兴师动众的救的人会是谁? 他拍了拍手,立刻进来一个精干的铁衣卫。 “跟着他,记住,隐藏行踪!” “是,皇上!” 紫竹林的偏房中一片狼藉,那洒溢四处的药汁,碎裂的瓦片,地上随处都是的医书纸张,凌乱不堪的银针铜片,却有一人,静卧榻上,宛若白莲绽放,舒雅洁净,有她的所在,便是周遭纷乱,也显得分外祥和静谧。 慕容雪来不及收拾这一切,立刻将还魂枕放于无双头下,重新施针,佐以上古汤药。 当他施完针正准备将无双泡在汤药中时,忽然之间,他似乎瞧见那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慕容雪心里一震,赶忙揉揉眼睛,却没见动静,自己笑了一下道:“我可真是傻了,这么短时间,你怎么会醒来呢?” 他话音未落,却真的再次见到,无双紧闭的双眼,长睫毛极为轻微地又颤动了一下,这次不是幻觉! 慕容雪愣愣地站着,那一点一点的生气和锐光,慢慢回到他的眼眸当中,骤然之间,他神智清明,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将手缓缓伸到她鼻端之下,分明已有些微呼吸,再触到脸庞,触手温暖,已不似昨晚那般冰冷入骨。 慕容雪迟疑着,将手再往上略移,搭在她的脉上,那原本已经停止的跳动的脉像,此时此刻,却开始轻微而有力地跳动。 是活过来了,有活人的体温,活人的心跳,活人的呼吸。 慕容雪不由咧开嘴,试图笑一下,却觉脸上肌肉僵硬,连笑也笑不出来,他心里一片空茫,愣愣地坐了下来,握住无双的手,瞧着那张魂牵梦萦了不知多少遍的脸,又扯动了嘴角,还没笑,却发觉一颗两颗水珠滴到那人衣襟之上,一摸自己的脸,才发觉,原来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无双真的,真的活过来了,真的,真的让我救活了! 慕容雪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眼泪却纷纷下落。他从医多年,早已见惯人间生死,便是家师亲人逝世,心下虽难过,却也明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从未试过为谁搵泪。 自重遇无双以来,却已两次失态,这才明白,大喜大悲之间,便是再有自制,却也抵不住人最为本能的情绪反应。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无双的脸颊,从未想过,这张脸摸上去温软如棉,竟会是一件万幸之事。 就在此时,仿佛感应到他的手,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再一下,慕容雪心头巨震,只觉洪荒宇宙,天地初开,怕也不过如此。 他握住无双的手,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激动,轻轻呼唤道:“无双,无双……” 那长睫慢慢朝上扬起,底下那双氤氲眸子,如混沌初开一般,洁净如月华般的眸子缓缓开启。 慕容雪早知无双甚美,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感觉,无双的眼睛令他心醉神迷。他抿紧嘴唇,想笑,却怕脱口而出,是不成声的呜咽! 只见那双美眸,迷迷茫茫地看了过来,仿佛看清了他,顿时有些迷茫,有些辨不清东西南北,然后,无双脸上浮现一个恍惚的微笑,微弱而低哑地道:“你是,慕容雪?” “是我,呵呵,是我,”慕容雪眼泪抵不住流了下来,却呵呵低笑,将无双的手郑重捧着,贴到自己脸颊上,泣不成声,却又笑逐颜开地道:“是,是我。” “死了,还,能见你?”无双微笑着,弱声道:“真,好?” 她话音未落,却又疲倦地阖上双眼。慕容雪此时却不慌张,深知她乍然初醒,身子受不住,又陷入昏睡当中,再一搭她的脉息,果然已经缓过气来。 慕容雪心下稍安,擦去脸上泪水,再摸摸无双鬓角的软发,稍一闭目,待再起身,已然一扫适才颓败之气,虽然脸色惨白,眼角下有淡淡黑影,却无损那东海白衣人潇洒出尘的风范气度。 慕容雪来紫竹林外的溪中洗面,不知为何,越洗那眼泪却是越多。 歇了片刻方缓过神来,恢复了宁静出尘的风华,然而一个可怕的念头却猛地窜入脑海中:她苏醒了,自己固然高兴,可是她终究不属于自己! 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慕容雪的心中便如刀割一般痛,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六神无主,患得患失之时蓦地想到无双的脑中还存着金针,慕容雪更是担忧,这金针封穴时间久了,不免对身体有损,很可能造成突然昏迷,不若趁此时将金针取出…… 首发bxzw.com 181 失踪 ()181失踪 程安然后宫无主,天香公主是唯一的女性,她身份特殊,因此不受人管束,倒也自由自在。唯一烦心之事便是程安然始终对她不冷不热。 不过上次喂药的事已经让两人冰封的关系有所松动,因此天香公主开心了不少,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打开程安然的心结,让他接受自己。 这一日,她又缠着程安然教她吹箫,程安然缠她不过,只得指点一二。 天香公主自然意不在此,不过是装装样子,大多时候则含着微笑痴痴地注视着程安然明润的脸庞,清墨一般的剑眉,琼花一般的水唇怔怔发呆。 这样温润如玉,俊美如神谪一般的男子皇嫂竟然一再拒绝,真是铁石心肠。在天香公主的眼里,程安然却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好。 饶是铁石心肠的人,面对一个如花朵般的少女日日示爱,也会不自然吧,程安然被天香看得不自在,微咳了一声,正要想托词让她离开,不料听到细微的三声特殊蜂鸣声。 “公主,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请回吧!”程安然放下箫淡声道。 天香公主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好吧,那明日我再来寻你!” 她走时故意将香帕遗落在那里,也好回转身时有个理由来找他。 天香公主一走,程安然便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卫从门外走出:“皇上,查明了,程姑娘本来已经没有呼吸了,慕容神医又把她救活了,现在正在紫竹林中!” 程安然失去神彩的双眸如同注入了一股清泉一般瞬间清明起来,他虽对无双已不再有占有之意,但那是因为无双拒绝了他而意属东方辰。 如今无双因东方辰而死,慕容雪想要守住这个秘密独自占有无双,他便断不能容许! “来人,备轿,朕要亲自去紫竹林一趟!”程安然按捺住激动淡淡地道。 “是,皇上!” 一顶白绸软轿在三千银甲侍卫的护卫下,火速赶往紫竹林。 东方辰正在震怒无双尸体失踪一事时,不料秦国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驻守在匈奴边境一带的百姓突然染了瘟疫,此瘟疫来得极快,数日便毙命,传染得极历害,弄得人心惶惶。恐边关将领受到传染,于是大臣们便上折请旨如何处理此事。 东方辰强打精神看了折子对着朝臣道:“你们先回去,首要之事便寻着皇后的尸体,朕有空要亲自去一趟匈奴,这次瘟疫来的很突然,一没有洪灾,旱灾,二来又是冬季,蔓延居然如此迅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众臣便相继离去,待众臣离去,东方辰回到上书房,暗影已经在里面等候多进,他附在东方辰耳边说了几句话,垂眸站立在一旁。 东方辰微讶,“何时的消息?” “上月中旬。”暗影回答。 “那为何消息现在才传来?”东方辰面色不悦。 “黔州发生雪崩,道路淤阻,昨日道路才清理完毕,探子快马加鞭送到这里已是今日晌午。” 东方辰皱着眉细细思索刚才得来的消息,面色阴沉,眼睛里却有火焰在闪动:“这个婉菇公主倒真不简单,没想到她竟杀了拓拔厉,与拓拔厉的弟弟拓拔纪迁混在一起,还掌握了政权……” 暗影回道:“皇上,属下怀疑这次瘟疫恐怕和匈奴政变也有关系……” 东方辰冷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凭她也想与我大秦为敌不成?” 暗影沉呤道:“皇上,您还记血玉令吗?” 东方辰皱眉,前几日他得到消息,匈奴国有一只神秘的皇族禁军,人数不详,世世代代护卫匈奴皇室,武功极为高强,以一抵百。 唯有得血玉令者方能调动这支军队,而且血玉令不仅是调动这只军队的虎符,里面更是藏有一部绝世神功《麒麟诀》被奉为武林至宝,却在四国战乱时不甚遗失,却不曾想这部宝典记载在血玉令里。 因此追逐血玉令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腥风血玉,但因血玉令最终被拓拔厉得到,这场风波方才平息。但拓拔厉已死,婉菇公主却没有得到血玉令,因此十分焦急,正在追查此事。 东方辰缓缓地道:“若是这次瘟疫是她散播的,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她不仅想控制整个匈奴,还想得到血玉令,甚至吞噬中原!” “主公,我们要不要出手?”暗影问道。 东方辰心里乱糟糟的,挥手道:“不用,先静观其变,命军医转移人群,防止再感染,另外将上次皇后治疫用的药丸多多配治送往疫区!” 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已经天色黄昏了,东方辰吃不下东西,终于忍不住亲自到陵墓来看看。 那云母半透明的水晶柜中空空如也,东方辰手抓着棺材的边沿,心中悲痛难忍,只是呆呆地沉思着。 是什么人要盗走无双的尸体? 唐少渊已经死了,难道是程安然? 东方辰皱眉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厚厚的砖墙上,整个墓穴不禁震起了起来,碎石纷纷滚了下来。 这时一只精巧的药瓶从水晶棺下面滚了出来,东方辰怔了怔忙捡了起来,他凝神细看,原来瓶子底部竟以小楷写着:春风醉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东方辰猛地一震,他知道是谁将无双的尸体盗走了! 定是慕容雪! 那枚珍珠也是慕容雪相赠,难道他能救无双? 猛地想通了这一点,东方辰又是狂喜又是愤怒,不禁手脚微微发抖。 “来人,点兵,直奔紫竹林!” 金针入脑时间一久,便会引起人神智混迷,有损心脉,慕容雪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凭着无双责骂也要把她的金针拔出。 回到偏房时,无双正沉沉入睡,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和平日里的冰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美得惊心动魄。 长长的羽睫,象扇子一样浓密,卷翘,肤色润白的晶莹透明,粉红的唇瓣就像醇美的酒液一样醉人,乌发如云散在身下,瀑布般勾动人心弦。这个女人,真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活该来世间魅惑所有的男人。她很乖,很安静,仿佛睡着了。 但他知道,她一旦醒来,便再也不会对自己如厮温柔! 一柱梦甜香缓缓燃起,让无双进入更深的梦中。 慕容雪端坐在榻前,将无双扶起,单手抵在她的后心,缓缓地输入内力运气,另一只在她的头顶运力拔针。 半柱香后,慕容雪俊脸上汗水纷纷落下,头顶微微冒着白烟,那金针缓缓地出来了一半。 慕容雪看香快燃尽时,用力一吸,啵一声金针弹跳出来,他也力尽收手,无双软软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慕容雪费了八成的功力,不禁脸色苍白,虚脱地靠地榻上略做休息。 “师傅,师傅----”吴钩焦急地闯了进来。 慕容雪沉声道:“没瞧见程姑娘在休息吗,喊什么喊?” 吴钩喘着气道:“师傅,外面来了好多士兵,说要你交出程姑娘呀!” 什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慕容雪眼晴微眯,细心地将无双放在竹榻上,整了整衣衫,抹去汗水,缓缓地走出竹屋。 不料还没有走出竹林,已经听到外面一片打斗声,慕容雪飞身立于一片竹林之上,居高临下地观看。 紫竹林被两队人马严密地包围着,一队黑甲,一队银甲,竟是东方辰和程安然的人马! 程安然坐在轮椅中,一脸冷漠之色,东方辰亦面罩寒霜。 “你来这里做什么?”东方辰冷冷地问。 程安然淡淡地道:“拜访一位故友罢了,不知道秦王又是来做什么?” 东方辰心中一跳,缓和了声音道:“你知道无双没有死,对不对?” 程安然两眼寒芒暴涨,恨声道:“东方辰,当初你带无双走时,我原以来你可以给她幸福,谁知道她竟替你送了性命,今天我就是替无双报仇的!” 东方辰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冷淡灶道:“无双是我的妻,她的生死不用你过问!” “你不配拥有她,给朕杀了他!” 程安然手一挥,银甲军立刻上前一步。 而黑甲军也不失容,轰然喝了一声,刀剑长矛齐出。 一时间,两军混战成一团,紫竹林外,风云变幻,血染竹叶 程安然唇边挂着一缕冷笑,吹起玉箫,立刻另有一批埋伏着的黑衣刺客蜂拥而上,霎时间如黑影一般将东方辰围住,刀剑暗器齐发,如雨一般将东方辰周身团团罩住。 东方辰却神色不慌不乱,甚至眼都不眨一下,随手一勾一划,一把揪住持剑扑上的黑衣刺客,左手一翻,右手一扯,竟将那人右臂生生扯下,那人一声惨叫,东方辰随手一抛,将之落入他人刀剑之上,顿时撞翻三人。 东方辰脸色不变,继续阔步前行,随手或拨或挥,竟将那刀光剑影视作无物,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无人能挡。 就在此时,却听程安然的侍卫徐达升在后面一声暴喝:“弟兄们,分两路上!” 东方辰漫步而进,忽而一掌凌空打了过去,他离程安然尚有十丈距离,隔了好几十人,这等长度原本无法打中,然而掌风竟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众人只觉一阵刺骨寒冷压了下来,顿时只觉呼吸沉浊。周遭黑衣人立即集结成阵,大喊一声:“保护皇上!” 霎时间十几样兵刃同时朝他身上招呼而去,东方辰面带微笑,左掌一扫一摆,大片兵刃竟让他掌风所至,偏至一旁,右掌又劈过去,登时宛若火焰狂潮,烧灼而上,前面几人,登时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地。 慕容雪冷笑一声,坐山观虎斗,紫竹林设有奇门遁甲之术,若无他引路,旁人无法进入,且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再收拾残局。 待到走近程安然,东方辰刷地抽出龙呤剑,一道寒光闪过,直劈程安然的天灵。 程安然虽然双腿不良于利,却处事不惊不忙,反剑相格,当一声两剑相撞发出一声脆响,火星四射。 东方辰心中着急无双的下落,下手招招狠辣,绝不容情,程安然到底是吃了不能走路的空,几十招过后,一个不小心便被东方辰制住。 “哥,不要!” 正在东方辰一掌劈来的时候,一声娇喝传来,生生让他撤回了掌力。 原来天香公主要返回取锦帕时听到了程安然和侍卫的对话,便独自骑了马不声不响地跟了出来。 天香公主策马狂奔而来,一直奔到两人面前,方翻微下马,气喘吁吁地护在程安然身前急道:“哥,你不能伤他!” 东方辰寒声道:“天香,不要胡闹,他既然心中没有你,你又何必跟着他受苦?到一边去,看哥哥替你收拾这个负心人!” 天香公主固执地道:“哥,你若要杀她,就先了杀了我。我是决定一辈子要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我很----欢喜!” 程安然一怔,正见天香公主正偷眼瞧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东方辰急着寻找无双,哪里有空跟二人牵扯,微一示目,立刻有两个暗影过来架住了天香。 天香大急,口不择言地道:“哥,你如果伤了他,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啊----” 原来是影卫点了她的睡穴,天香公主晕了过去。 东方辰一掌劈了过去,程安然口中鲜血狂吐,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楚王的将士大惊:“皇上!” 东方辰冷冷地道:“若还不住手,我便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他内力再发,程安然忍痛不住,闷哼出声。 就在此时,只听空中嗖嗖利箭之声,原来是楚军中的一名神箭手惊怒之下,护主心切射来的。 东方辰大喝一声“来得好!”左转程安然的身躯,单手劈出一掌,掌风所向,竟将那利箭扫得失去准头。 东方辰右掌尚未收回,却见左边白影一闪,一人行云流水一般凌空飞来,砰砰连发数掌,姿势固然美妙,招式却也凌厉之极。当是之时,那边射箭的也不闲着,连珠三箭,这二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东方辰背腹受敌,他纵使一身神功,怎奈对手二人也均是顶尖高手,无法等闲视之。 白衣人一掌已到他胸口,东方辰侧身避过,正要反掌相击,那人却掌心向下,变掌为肘,击向他的小腹,这一招甚是灵巧,东方辰若非武功高出那人,定无法避开。 他艺高胆大,一个回旋,已跃上半空,手指犹提着程安然后领,尚未落下,那夺命三箭却已到跟前,东方辰若要活命,便必须放下程安然。 他后仰堪堪开三箭,手中一松,程安然已被那白衣人一把夺过,东方辰一个后跃,停下站定,看着那俊逸非凡的白衣人,冷声道:“慕容雪?” 那人正是慕容雪,他见程安然片刻便要毙命,毕竟不能眼看着故友身亡,便出了手。 但程安然跟踪而来,想必也是为了无双,想到此节,不禁心中恼怒,于是他毫不客气重重抛下程安然,边上立即有护卫装扮的人接了去。程安然于生死关口走了一遭,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双拳紧握,显是在竭力压制怒气。 慕容雪对着东方辰展颜一笑,风流倜傥不可方物:“正是在下!” “你把无双藏哪里去了?” 东方辰此语一出,几双眼晴同时紧盯住慕容雪,似乎要将他烧出个洞来。 慕容雪却不急着回答,正色道:“东方辰,不知你可记得,当日在蓬莱山临别之时,你对我说过什么?” 东方辰自他出现后,一双眼睛便只盯在他身上,眼中炙焰越来越热,心底那才刚勾起一丝对无双还活着的期望,在见到此人之后,无数种可能撞击胸口,已不知是喜是愁,是悲是乐。听见他发问,愣愣地答道:“我,我说过什么?” 慕容雪看着他,眼中有怜悯有恨意,有鄙夷有痛快,嘴角一勾,笑笑道:“秦王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莫非忘了,当日你带无双离去,您亲口许诺,要好好待无双,我信了你这才放无双离去。如今,您在此处,无双呢?” 东方辰后退一步,脸色颓败,道:“慕容雪,你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慕容雪冷笑两声道:“无双跟着你便不停地遭罪,终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又因你而丢了性命,我没问你要人,你反倒问我要起人来了,真是奇怪!” 东方辰面露痛苦之色,额头上青筋不断跳动:“不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无双,但无双终究是我的妻子,我必须带她走!” 慕容雪眼神冷冽,淡淡地道:“带她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他话音未落,已是飞跃而过,掌风凌厉,急拍过去。姿态变幻莫测,招式灵动巧妙,掌底隐隐生风,显是用了十成功力,正是慕容雪成名江湖的“飞霞落雨掌”。 他心中恼恨东方辰让无双丢了性命,此时趁他不备出手,便丝毫不留情,招招狠辣异常,便是不能力毙东方辰于掌下,也断不让他好过。 东方辰心神大乱之下,招架凌乱,便是武功高出慕容雪甚多,此时也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一个不察,右肩生生受了一掌,登时整个半身犹如麻痹。 东方辰暗地吃了一惊,神智登时清明,想起慕容雪这路掌法专攻人体经脉薄弱之处,不可轻敌。他打起精神,冷笑一声道:“慕容雪,我是对不住无双,可不是对不住你!” 说话间,左掌暗运十成功力,一掌打过去,两人手掌相碰,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竹之声。不一会,却见慕容雪额头白气氤氲,渐聚渐浓,脸色越来越凝重,显是拼上了内力。 东方辰却神色如常,灵台澄明,微微一笑道:“慕容雪,我敬你一代神医,想来无双若复生,得你相助不少,你快将她的下落告知,我便撤回掌力,免你受伤如何?” 慕容雪本来为救无双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咬牙切齿,拼命抵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休想。” 东方辰脸色一沉,又催过去两分内力,道:“慕容雪,再拼下去,你不出片刻,定然油尽灯枯,这又何苦?你只需将无双在哪告之于我,我必定不为难你。” 慕容雪勉力冷冷一笑,道:“哼哼,我慕容雪,是那么容易油尽灯枯么?东方辰,你试试动下你的右肩。” 东方辰一动之下,方觉气息停滞,右肩越来越麻痹,且那麻痹之感,导通经脉,隐隐有向下之势。 他心中大惊,当下再不留情,又加几分内力过去,狠声道:“慕容雪,你适才那一掌,加了什么进去?” 慕容雪嘴角渐渐流出一线血丝,脸色已然发白,满额冷汗之间,却还能强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掌心涂毒,特地为你准备的罢了。” 东方辰只觉半边身子已经开始麻木,不由又惊又怒,右掌举起,大喝道:“你要找死,便怨不得我了!” 正在这生死关头,忽然听到一听动人的笛声传来,一个眉眼如画,轻姿飘逸的少年骑着白鹤,肩头站一只灵巧的小鸟,缓缓地降落,随手一拂一推,便化开了东方辰的掌力,轻盈地跳在一边,扶住慕容雪关切地道:“师兄,你没事吧?” 程安然脸色惨白,虚弱地问道:“灵樨,你怎么来了?” 灵樨微微一笑道:“师兄你偷偷出山,师父算出你有危机,特来让我来救你!” 东方辰看这少年年级虽轻,却是内力精厚,若二对一,恐怕一时不能取胜,不觉微微焦躁。 “慕容雪,你若再不交出无双,我必将这里踏为平地!” “是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慕容雪勉强站着毫不相让地道。 一语末了,只见吴钩匆匆地奔了出来:“师傅,不好了,不好了,程姑娘她----她不见了!” 首发bxzw.com 182 黄雀 ()182黄雀 幽深黑暗的地牢里,四周墙壁上的火把悄无声息的燃烧着,地牢四周挂满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的刑具上还绑缚着奄奄一息的活人,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死寂的,没有生命、未来和希望。 一间石室里有一床破旧的草席,席子上躺着一个浑身血迹斑驳的中年男子,层叠遍布的伤疤不知经受了多少酷刑,十个指头的指甲已经被拔光,血肉模糊,身上坏死的皮肤和血肉散发出阵阵腐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活着。 他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喘牵动着他的伤疤,一阵难言的痛楚让他不由的呻吟出声。 冰寒的气息在地牢的石室内骤然聚集。 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很年轻,二十五六的样子,修长的凤眼,脸上的轮廓深刻如刀割,全身透着鬼魅般的邪佞气息。 “你考虑好了吗?我劝你还是交出血玉令,主公已经快没有耐心了。”男子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啧啧轻叹。 “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可是嘴巴里除了舌头,所有的牙齿都被拔光了,黑洞洞的很是瘆人。男人没有看他,继续躺在床上看着石室的房顶。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完全不存在。 阴柔的男子走到他身边,牢房潮湿发霉的气息混合着男人身上的腐臭气味穿梭在鼻息之间,这个明明一捏就碎,却强悍的令人胆寒的让他有些佩服。 “你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受罪,婉茹公主和主公已经掌握朝廷大权,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因为他的骨气,年轻男子才耐心的劝说道。 男人轻轻咳嗽着,好象这个阴柔的男子不过一抹透明的空气。 年轻男子摇摇头,遗憾的叹道,“你若再不说出血玉令的下落,你们秦氏一族将不复存在。”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一下,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厉光。 年轻男子目光闪亮的看着这个已经被逼至绝境的男人,脸上表情未有丝毫的软化,“……啧啧啧,我给你一个时辰考虑,你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这番话,男子就没有再看那人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留给里面的人一片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间。 男子从地牢出来,深吸一口气,直直走向婉茹公主的寝宫,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和男人粗嘎的呼吸声,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到走到床帐外才单膝跪下,垂眸说道:“主公!秦无言还是不肯说出血玉令的下落。” 帐内的淫、靡声声声入耳,跪在地上的男子似乎毫无所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有眼底的飞快划过的幽光暴露了他的情绪。 帐内木床的晃动越发的激烈,随着一阵猛摇,男子发出低哑的一声嘶吼,一切趋于平静,跪在地上的男子快速敛去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一副忠犬模样的神情摆上脸庞。 一双手从里面把帐帘掀了开来,一个壮硕的男子**的从帘内走了出来,身上还泛着浓浓的情、欲气息。 跪在地上的男子迅速垂下眼眸,声音依旧平静低沉,“主公,这……秦无言该如何处置?” 还未等那个被称为主公的男人说话,一声“王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身材曼妙,裹着一身丝衣的女子从帐中走出,薄薄的丝衣遮不住女人丰/满的身体,娇嗲甜腻的声音从女子红唇中吐出,“王爷,那秦无言不识时务,软硬不吃,您何不另想办法?”声音甜的荡人心窝。 “美人说,用什么办法能撬开那秦无言的嘴呢?”男人一把揽过婉茹,丝毫不顾屋里还有外人在,就在她脖子上,**上啃来啃去,弄得她一阵花枝乱颤,娇笑不已。 胸前的雄伟**颤动着摩擦男人的胸膛,引得他迅速展现了男人的特征,她笑得更厉害了,春葱般的玉指点着他的额头,“这秦无言一家老小不都关在地牢里呢吗?他既然不说,那咱们就让他看场戏……”一番话说完,惹得身下男人哈哈大笑,“妙……妙啊,婉茹果真是高手啊。” 婉茹眸中冷意一掠而过,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脸上顿时笑靥如花,转身扑进身后男人的怀里,甜腻的嗲音丝丝缕缕入耳,“王爷,您又取笑奴家……” 靖南王拓拔纪迁大笑着揽她入怀,飞快的使了个颜色给地上跪着的男子,抱着怀中的美人大步离去,战羽缓缓直起身子,凝视着他们的背影时不经意捕捉到婉茹眼角一丝隐然的讥讽。 战羽微眯着双眼看着各怀鬼胎的二人远去,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冷笑。 战羽回到自己的寝宫,用碱水写了机密的信封,又拿蜡丸细细地封了,待夜深人静之际,方吹哨引来鹰隼,将蜡丸密信缚于鹰爪之上。 鹰隼振翅高飞,直飞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战羽做完这一切,方从容地整了整衣衫,缓步踱入地牢中。 秦无言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看到他来,仍然以愤怒的眼光怒视着他。 战羽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倔强!” 秦无言将头扭到一边,无声地表示反抗。 战羽忽然声音一寒道:“你一个人死固然不要紧,但你可为你的妻儿考虑过?你知道靖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婉菇公主心如蛇蝎,我方才听到他们决定明天拿你的妻儿开刀,逼你交出血玉令!” 秦无言听闻,果然神色由惶恐变为愤怒,焦急,担忧…… 战羽一看目的达到,突然沉声道:“秦无言,你果然是条汉子,大汗果然没有看错你!” 秦无言一惊,不知他突然态度大变是何意思,仍谨慎地瞧着战羽,眸中露出狐疑的目光。 战羽低声道:“我乃大汗安插在靖南侯身边的耳目,万万料不到大汗被婉菇公主毒害,我已将小世子藏了起来,唯今之计,只有你我同力合作,方能保大汗子民的安危,能护小世子的安全!” 秦无言震惊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信。 战羽拉开衣襟,秦无言猛地睁大了眼,战羽的胸前赫然绘着一只狼图腾。 这是自己人相识的标志。 秦无言神色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只是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战羽早有准备,拿出随身准备的字笔递给他。 秦无言写道:我交出血玉令,你须护我秦家周全。 战羽点了点头。 秦无言又写道:你将我妻儿救出,见到小世子后,我妻自会将血玉令拿出给小世子,调谴皇家禁军。 战羽暗骂秦无言狡猾,为了得到血玉令,不得不兵行险招,于是点了点头。 秦无言最后想了想,闭眼后再睁开,已经求死的决心:我不欲活下去,也不愿再受折辱,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 战羽看着他凄惨的模样,的确生不如死,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眼,猛地一掌击在秦无言的胸口。 秦无言嘴角溢出黑血,嘴角却露出解脱似的笑意,停止了呼吸! 战羽做完这一切,轻快地走出牢房准备到扣押秦无言妻儿的地方救人。 不料走到婉茹公主房间的时间,正巧看到她的婢女端着茶水出来,忙屏住呼吸躲在一边。 战羽素知婉菇公主性格坚契,如今非常知期,更不知她要做出什么事来,便舔破窗纸,向内望去。 只见婉茹公主有些烦躁地坐在梳妆镜前,摘下了头上的金簪步摇,一头浓密的黑发泉水般披散在身后,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身后的年老宫人拿着梳子轻轻的理顺着她的秀发,深青的宫服越发衬得她面容枯槁,“公主,您这般委屈自己是何苦啊……” 老年宫人乃是跟随婉菇公主的母亲从柔然过来的,自幼看着婉茹长大,情分自是不比寻常,这宫里也只有她敢训诫婉茹。 婉茹也不恼,眼底含着隐隐风情,却是难掩戾气,“楚嬷嬷,你可知本宫在西域隐忍三年多,受尽屈辱,委曲求全,为的就是这一天,靖南王城府极深,狠毒狡诈,若非本宫委身于他,本宫早已死在西域……” “您……”宫人不由的落下泪来。 婉茹微微拧眉,似乎是想笑,但是魂魄中的悲凉无奈却不允许,一双水眸似笑还哭,“只有完全将自己暴躁,蠢钝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以弱示强,他才能真正放松对本宫的警惕。你莫忘了,我正是这样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生存下来的。况且此时的本宫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之处,他不会为难本宫的。但他却不知道本宫已经联系到柔然王子,再拿到血玉令,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哼!” 战羽不禁吃了一惊,没料到婉菇公主竟然暗通柔然,看来她确有把持匈奴朝政的野心。 一只信鸽落在开敞的窗台上咕咕地叫着,婉菇公主取下信鸽鸽脚上的字条,匆匆看了一翩,面色大喜,到最后竟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宫人吓了一跳,忙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婉菇公主兴奋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宫花大价钱给那些倭国忍者倒也不冤,这次钩到大鱼了,他们竟帮本宫带回了秦国的皇后,那个令我南唐亡国,害我远嫁漠北,受尽凌辱的程无双!” 战羽不料竟听到如此一个惊天的消息,一时间心神激荡,又恐被婉菇公主发现,立刻平稳呼吸,继续往下听。 “那倭国谋士让本宫下瘟疫给秦国士兵一计已经施行,再加上程无双这个大筹码,本宫不怕东方辰不答应本宫的种种条件,嬷嬷,我快要成功了,南唐,匈奴,都将被我收入囊中,哈哈哈----” 战羽抑住呼吸,匆匆地离开宫殿,直奔关押秦无言一字的大院,那秦无言之妻一听说战羽是来救自己的,又是受丈夫所托,想也不想便将那害得她家破人亡的血玉令交给了战羽。 战羽招呼自己的心腹结决了看守的护院,将秦无言一家装入马车中,连夜将他们送往别处。 做好一切之后,战羽又匆匆地提起笔,写了另一封密信,正要封入蜡丸,忽然听到一个侍卫高叫着:“不好了,秦无言一家被人劫走了,秦无言也死了!” 一时间,整个府院都惊动了,靖南王和婉菇公主迅速地召集人马,一边分四路追赶,一边命令所有人齐集于院中,要逐个追查谁是奸细。 战羽知道事情不妙,将蜡丸缚于鹰脚,迅速地放飞,忙去后院牵马。 那灰鹰飞入高空之时,正是侍卫点着火把叫人之时。 靖南王端地历害,一瞧到这么晚有鹰,定不寻常,搭弓射箭,一箭下去,将灰鹰从半空射出。 他看了蜡丸密信,上面却是一片空白,不由得皱眉深思,他虽然不知上面写得什么,但这鹰却是从战羽的住处飞出来的! 靖南王心念一动,面上肌肉抽搐,寒声道:“来人,速速请战堂主过来问话!” 这时一个侍卫已经急奔了过来:“王爷,战羽他不见了!” 婉菇大怒,厉声道:“这个叛徒,定然是他杀了秦无言,拿到了血玉令,王爷,快带人去追杀他,夺回血玉令!” 靖南王一声令下,立刻有一队武艺精良的刺客和十个扶桑武士骑上快马,缉拿战羽。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在匈奴出关的山道上,一骑人影在伏鞍奔驰。他一边策马急驰,一边不时转首后望,好象后面有什么正在追来,而他却在极力逃避。 尽管马上的骑士不住地挥舞马鞭,使劲地抽向马臀,但是,马的速度还是渐渐慢了下来。只见它热汗淋漓,口吐白沫,气喘声嘶,已是摇摇欲坠了。这匹马经过了长距离的奔驰,早已超过了它体力上的极限。终于,马儿向前一个趄趔,“轰”然倒了下去。 马上骑士身形向上拔起,迎空翻了一个斤斗,稳稳地站在地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黑衣布衫,虽然一身风尘,满脸倦容,却掩饰不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勃勃英气,特别是他那双细狭的凤眼,开合之间,闪射出摄人的精光。 战羽看了看倒下的马儿,微微摇摇头,这匹马已随他日夜奔驰了好几天。 甫一落地,他就感到一团杀气遍身而来,环顾四周,自己已被二十多人团团围住,他们随意地站在战羽周围,把他所有出路全部封死,这些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冷静异常,刀剑出鞘,枪斧在手,空气中弥散着大战前的肃杀味道。 “王爷有令,只要战堂主交出‘血玉令’,一概既往不咎,希望战堂主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人群中一男子对战羽拱了拱手道。 战羽哈哈大笑,“王爷宁可信那贱人,都不相信我战羽,妄我战羽为他出生入死。” “这话您何不当面去跟王爷讲个清楚呢?王爷会留给您一条生路的。”男子冷冷地看着战羽道。 “请转告王爷,王爷的好意战羽心领了。”以靖南王的性格,岂能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 男子脸上微微变色,怒道,“战堂主是打定主意,要做叛徒了?” 战羽握紧手中的长刀,脸上露出狂放的笑容,大吼一声,全身包裹在刀影中,挥刀向众人全力砍去。 刀光剑影中,所有站立的人全都加入激战,围困中间的战羽越战越勇,目光似刀,漆黑的刀身慢慢变成暗红色,这些武士也实在强悍,不出一刻钟,战羽已是满身血污…… 毕竟双拳难抵四手,战羽连奔四天,已经精疲力精,体力已经透支,摇摇欲坠。 眼前的人影开始晃动,两个变成四个,血,模糊了双眼…… 哧,一道寒光闪过,战羽小腹中剑,血如泉涌! 又一剑,胳膊上血肉翻飞! 战羽用尽力气将一柄长剑刺入一个追杀者的后心,再也无力支持,终于倒地! 就在他失去意思的一瞬间,忽然听到一声沉稳的呼声:“阿九,坚持住!” 啊,是主子,主子来了! 战羽松了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 众刺客闻声一怔,突然,一声刀锋划过空气的凛冽声响使得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道玄色的人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身如青烟的向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剩余的五名刺客悚然大惊,还未看清人影,那欲刺向战羽的一名武士已被凌空飞来之人当胸轰然拍来一掌震得倒飞出三丈之外重落于地,口喷鲜血不止。 东方辰一手提起战羽,向后一掷,早有人稳稳地接住他。 其中一个不怕死地冲了上来,被东方辰轰然拍出一掌,击向他的天灵,其势猛若江河决堤,快逾闪电。 那人见状,骇然大凛,他突然间变得敏捷起来,刚才还是痛苦万状的受伤之躯,陡然迅捷如狂风的弓腰猛地卷成一团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滚向东方辰的下盘,倏地出掌如刃插向其小腹。 东方辰悚然一惊,未料到敌人竟如此狡诈,佯装重伤不能动弹而辞然袭击,这一下逼得他不得不抽掌变式,回掌下拍。同时,右腿后撤一步,斜滑三尺,避开敌人来掌之袭。 他的掌势强悍的内力将地上未出一个大坑,顿时沙石进扬、尘灰弥漫。 那人掌刃未遂,即重新劈砍,恍若一把锋利真刀,强烈的内力“吱吱”有声,显而易见,此人的内力非常深厚。 他这凌厉的攻势竟也将东方辰逼退了六七步,东方辰不村大恼。将以五成的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陡然一声大喝,他双掌齐出,推向敌人。 掌风呼啸,恍若狮吼,罡气激荡,令石破山裂。 那人虽也不弱,但哪经得起这绝世功力之猛浩之力所击,身子刚触及其力立如断线风筝般真倒飞出六丈之外,“砰”地从半空摔落下来,内脏已给震碎,鲜血狂喷而出,痉孪抽搐了几下,便脖子一歪立时毙命。 还余的三名刺客早已经吓傻了眼,互相望了一眼,飞一般地骑上马向回逃去。 原来战羽是东方辰安插在匈奴的眼线,为了不暴露目标,从来都是用暗语联系,战羽在匈奴数十年,终于一步一步升至主位,并成为拓拔厉的心腹。 不料此时匈奴忽然内乱,拓拔厉死亡,战羽奉东方辰之命须寻到血玉令,这才不惜暴露目标被人追杀。 而东方辰在紫竹林中中了慕容的毒,又没寻到无双,焦急之时没空于慕容雪算帐,而是策马直奔出去要寻找无双。 而战羽送出的密信则由于东方辰不在宫中而没有收到。 但幸亏东方辰失去过无双一次,怕再失去她特意训练了一种蜂鸟记住她身上的味道,因此便放出蜂鸟寻找无双,蜂鸟将他带往匈奴,他才和战羽阴差阳错地遇上。 慕容雪元气大伤,于修道不宜,被灵樨点了昏睡穴,带回了蓬莱仙山;程安然内伤严重,也被迫回国,只是命人四处寻找无双。 东方辰将战羽扶起,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制住流血,命人包扎了一下,方用掌心贴在他的后心,缓缓地输入真气。 片刻之后战羽缓缓地苏醒,眼眸露出焦急欢喜的神色,吃力地道:“主子,血----血玉令!” 他颤抖着摸向胸口,用染满鲜血的手指缓缓地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东方辰。 东方辰微微动容,沉声道:“阿九,这些年,辛苦你了!” 首发bxzw.com 183 问情(**) ()183问情(**) 战羽微微一笑道:“阿九若不是主子,早就死了,这条命也是主子的……主子,你,你快去匈奴救……救皇后!” 东方辰大惊道:“什么?皇后在匈奴,你怎么知道的?” 战羽喘了喘气道:“我偷偷听到的,婉菇公主要……要拿皇后要挟主子,千万小心……” 战羽实在太累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话末说完,便晕了过去。 东方辰将战羽交给两名黑甲军道:“照顾好阿九,其余的人,随我去匈奴,救皇后!” 三千铁甲铿锵有力地齐声呼道:“打匈奴,救皇后,打匈奴,救皇后!” “出发!”东方辰一扬鞭,迎着血红的残阳,一马当先地开路。 黄沙翻滚,天下狼烟四起,因为一个女子,三国的格局将重新改写! 无双沉沉转醒,只觉得头如针扎一般疼痛,待睁开双眼,只瞧见粗旷的房舍,凛冽的空气混杂着青草的味道,室内飘着和与秦宫不一样的脂粉香味,不由得心中一惊。 她捏碎黑珍珠后便心脉梗死,自以为不久于人世,不想一日悠悠转醒,不知是梦是幻,依稀瞧见慕容雪的容颜,怎奈心力不足,只看了一眼便又陷入晕迷之中。 这几日蒙胧之中,似乎跋山涉水,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直至现在仍全身酸软。 无双想要抬一抬胳膊,却不料双手被精钢缚于墙上,片刻不能动弹。 这是哪里?又是谁将她弄到这里?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结着辫子的侍女,那侍女一见她醒来,忙忙地退了出去。 无双武功尽失,用不出力气来,只觉得胸中空荡荡的,不觉一惊,但内息却有一丝如游鱼一般一闪即闪,纵是她参透了万物相生之绝顶境界,却也不能片刻便汇溪为海,因此只得挫败地垂下手。 “呵呵,程无双,我们又见面了!”一道柔媚的女声传来,婉菇公主走了进来。 无双不觉诧异:“是你?你将我弄到这里干什么?” 婉菇居高临下,轻笑道:“你说呢?说起来你倒是差一点成为我的皇嫂呢,若不是哥哥心太软----不过” 婉菇眼中恨意一闪而逝:“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他听你的话将我送于匈奴受这些年的辱,我说不定还会救他一救,如今这结果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那唐宫中,本无亲情,灭国是早晚的事情。但我既然姓唐,便绝不容别人侵占唐国的土地!” 无双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婉菇抚着无双的脸咯咯地欢笑道:“你是美人,自然会有英雄来救你,我倒要瞧瞧你能值多少?” 无双不禁四顾茫然,突然心念一动,只觉得一股又酸又甜的感觉涌上喉间,只是不知道自己猜测是不是对的,因此面上淡漠,并不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扶桑武士与婉菇耳语几句,婉菇眸中精光四射,冷笑道:“我不去找山,山却找上来了,倒省了本宫不少时间。告诉王爷,让他做好准备!” 武士领命而去,无双看她面带狡诈的笑意,微微叹息,自己上次只瞧出她绝非软弱之人,想不到竟如此大的志向! 刷刷刷,无数黑衣人手持利刃,排成两排站在正中宽阔的大路上,严阵以待。 又是一翻动作,更有无数人暗伏于屋顶,手持利箭,将此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只待请君入瓮! 无双心中大急,不论今晚来救她的人是谁,都是与她有莫大关系的人,她不能坐以待毙。 偏偏手中的铁铐端地结实无比,任她数番挣扎仍是无济于事。 婉菇一身劲装,大开房门,静静地站在院中,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踏踏踏! 隐隐的马蹄声如闷雷阵阵滚滚而来,震得地皮微微颤抖。 刷,婉菇公主抽出宝剑,严待以待。 唏律律,一阵熟悉的马鸣声传来,无双不觉一震,昴首向外望去。 只见长长的院落外面,一人玄衣夜,英明神武,骑在白马之上,正翻身下马。 不是东方辰又是何人? 隔着十丈红尘,血腥兵刃,两人的眸光在空中交汇。 无双微微一笑,只觉得心中温暖一片,此刻便是有再多的恐惧也无所谓了! “唐婉菇,放了无双!”东方辰立于院外,不怒自威。 婉菇公主嘴角含着一缕甜笑道:“呵,秦王有令,小女子怎敢不从?只是小女子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若是秦王答应了,美人自然双手奉还,毫发不损!” 东方辰向无双示以关切的一眸,随即淡淡地道:“哦,愿闻其详!” 婉菇公主收起媚笑,正色道:“归还南唐国土,永不侵扰匈奴!” 无双皱眉,她这个条件可真是大! 东方辰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若是本王不从呢?” 婉菇公主放声长笑道:“传闻秦王爱皇后如眼如珠,今天看来,也不过尔尔!” 东方辰大怒道:“本王最恨别人威胁,速速放了无双,否则必踏平匈奴,将你碎尸万断!” 婉菇公主冷笑道:“是吗?强龙难压地头蛇,只怕你在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不过你若不带一兵一卒,空手走到房中,本宫便让你带走程无双,如何?” 东方辰深深地望了无双一眼,沉声道:“无双,不要怕,有我在一刻,便不容人伤你半点!” 无双微微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辰,有你这句话我便满足了,这里有埋伏,你不要上她的当,快离开这里!” 东方辰正色道:“我东方辰若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还谈何保家卫国!”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禁军,淡淡地说:“没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黑甲军军容整齐,齐声道:“是!”其声震天,其势压人。 东方辰随手将剑一掷,早有人接了他的剑,东方辰面无惧色,缓步踏入婉菇公主和靖南王设好的局中。 婉菇公主笑面如花,突然举剑,一剑刺向无双。 无双被锁于榻,无法动弹,那一剑生生地刺中肩膀,鲜血立刻射了出来。 啊----无双一声轻叫,东方辰眸光焦灼如焚,大步地冲了过来。 就在东方夺心动神乱之时,那一排黑衣武士立刻蜂涌而上,将东方辰团团围住。 婉菇公主欣赏着东方辰被围攻的场影,看着无双焚着怒火的双眼淡淡地说:“虽说双拳能抵四手,但若是一百人,二百人,再加上弓箭呢?啧啧,看来你是本宫手中的王牌呀!” 无双银咬紧咬,关切地注视着场中的东方辰,只见他如猛虎下山,掌风凌厉,招数狠辣,往往一击毙命,被几十人围攻,竟如无人之境,不禁心中欢喜! 但那黑衣武士却蚁一般源源不断,胜在人多,时辰一久,东方辰出招便慢了些,有时不慎也会挨上一两拳。 攻到一半的路程时,东方辰只觉得左肩酥麻一片,不觉心中微惊,更急着救无双,便不管不顾,招势大开大合,如秋风卷落叶一般直冲上来。 待快冲到门口的时候,婉菇冷笑数声,又是一剑,直刺向无双的右肩! 无双努力抑住痛呼,但表情扭曲,冷汗淋漓,东方辰大惊失色,一分神间已经断了招数,连挨了数下。 而埋伏于屋顶的弓箭数嗖嗖嗖乱箭齐射,将东方辰包围于箭光之中。 “辰,小心啊!”无双大急用力叫道。 这一用力的瞬间,那一丝内息已经缓缓地增长如一条细蛇一般,让她微微凝神,捕捉到了。 无双面上不敢显露异色,忍住剑痛,缓缓地引气自丹田开始行走全身。 在箭雨之中,东方辰大喝一身,飞身掠起,袍子一扫,将一轮箭雨收入怀中,反手掷出。 几声惨叫传来,立时有人毙了命! “再射!”婉菇厉声喝道。 下手的武士还有数十人围攻,上面有数百弓箭手,东方辰又担忧无双的伤势,关心则乱,一时间乱了步伐,再上加左肩的毒因为运功,越发发得快,不禁出现了劣势。 那三千铁甲军高声喝道:“威威威!” 东方辰闭了闭眼,拿起箭头划破自己的皮肤,神智顿时为之一清,立刻厮杀起来! “辰小心暗箭!”无双抬眼见已经瞧见有高手隐在屋顶,正向东方辰发射冷箭。 东方辰闻声转身,避开一箭,另一箭却不偏不倚正射在中毒的左肩。 暗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无双加快运气,额上渗出汗来,整个心提在嗓中,恨不得立刻脱困,助他抗敌! 东方辰只觉得头晕眼花,脚步一乱,险象环生,立刻又被一人击中胸口,嗓子一甜,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皇上!”三千铁甲尽失色。 “辰!”无双心如火焚。 婉菇公主阴阴冷笑:“东方辰,你还是服输吧!” 东方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虽然眼已花,但听风识箭,见人打人,毫不妥协! 鲜血缓缓地滴在滴地上,在他走后的路上滴出一道血河。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更近了! 新的一轮箭雨又如蝗一般袭来! 无双大急:“小心!” 东方辰想也不想,随手抓起剩余的一个武士,顶在头顶,当做人肉盾牌,疾速地朝院门飞来。 婉菇面色一变,勉强稳出心神,看着面前血人一般的东方辰,倏然对上他的双眼,她缓缓睁大双瞳,如同黑夜中点燃明灯,秋水般的大眼睛里蕴藏着燃烧的火焰,令人色醉神迷。 女子的脸越靠越近,温热的带着妖娆香气的呼吸喷在东方辰脸上,美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雪白的指尖抬起,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面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放大在他面前,鲜红的香舌微微吐出点舌尖,舔舐着唇角。晶莹雪白的肌肤透出一种健康的粉红色,教人找不到任何瑕疵。 东方辰本已力脱,再加上箭伤毒发,面对此惑人的眸光,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身体好象失去了自主的意识,手慢慢的伸出搭在她白腻的小手上。脸上带着茫然表情,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被人所操控…… 而那些从屋顶上下来的弓箭手,皆被这张脸迷惑的目光游离,微微张着口,神情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完全忘了身处何地,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女人压在身下狠狠的欢好…… 婉菇一阵娇笑,眉目间隐含春情,笑得花枝乱颤,那笑声魅惑人心,不知有多少男人迷失在这娇腻的笑声之中。 “秦王,交出玉玺,好不好?”声音甜腻到了极点,荡人心窝。 无双情知不妙,当即大喝一声,震醒了东方辰,双手用力一挣,几点火星四射,那铁链竟被她生生挣断。 她缓缓走到婉茹身边,就在她抬步的同时,那十几个忍者已经做好戒备的姿势,无双也不甚在意,她缓缓俯下身,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婉茹的心底,那瞬间崩射出的光芒,婉茹几乎不敢相对。 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夹杂着冰霜:“你的胆子真的很不小。” 婉茹抖动着唇角,脸上扯出一个极勉强的笑容,目光游离着始终不敢去看她的眼,“我……我……”她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却毫无办法。 无双用两个指头抬起了她的下颌,微眯的眼睛里似乎含上一丝嘲讽,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想当女皇?” “啊……不……”婉茹一愣,抬起了头,正对上无双的眼眸,她的眼薄冰般的凉阴阴盯着她。 婉茹的头仿佛“嗡”的一声炸开来,那双眼深邃的象两汪寒潭,墨色的眼,有着琉璃的色泽,很美。她一时间忘记周遭的一切,脑海中只有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眸。 “怎么?敢做不敢认?”无双的唇向上挑起,手却更加的施力,即使刻意隐藏起那股压迫感,煞气还是隐隐浮上了眼梢。 “我……”婉茹紧张的抿了抿唇,幽幽盈盈的双眸似要滴出水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柔嫩甜软,似要将人溶化。那甜软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有了片刻的眩晕。 无双看着她的眼睛,眼帘轻敛之际,那极冷的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你还想用媚术?” 婉茹浑身猛的一震,无双松开她的下颌,力道不大,但却推的她后退了几步,不消片刻,婉茹开始痛苦的呻吟,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浑身灼骨的痛楚。 “啊……你……”婉茹痛苦的爬跪在地上,全身伴随着隐隐的抽搐。踉跄着去抓无双的手,无双轻轻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婉茹紧紧抱住无双的脚,跪在她脚边,蜷缩在地上:“……求你……我受不了了……我错了,放了我吧……” 无双看着婉茹全身颤抖,不停的痛苦呻吟,原本雪白的肌肤,变成一种诡异的粉红,知道这是媚术反噬。她虽然猜到婉茹媚术修炼的不低,可却不知道她已经练成姹女媚心**。 “秦王……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婉茹早就失去了刚才的妖艳媚态,长发散乱,脸色苍白,目光中带着绝望的乞求。象是溺水的人攀住那段浮木,死也不肯放手。 东方辰冷冷地瞧着她,厌恶地道:“无双,你看如何处置她好?” 无双反手一提,将她提在手上道:“此处定然还埋伏有靖南王的人,不如以她以质,离开这里?” “嗯,好----”一语末了,东方辰又是晃了几晃,脸色越发苍白。 这时三千铁甲已经冲了进来,将剩余的几人结决掉! “辰,你怎么了?”无双大惊。 “没事,快走!”东方辰道。 “想走,恐怕走你们走不了了!”一声沉厚的男音传来,整个府院已经被重兵团团包围。 婉菇浑身直欲滴出血来,难受地哼着,无双冷哼一声,点了一下她的穴道,那股莫名的躁热意外地退了回去,让她终于找回了神智。 无双冷冷地道:“让他退兵!” 婉菇公主楚楚可怜地看着靖南王,娇声道:“王爷,妾身在他们手中,请你下令退兵好吗?” 靖南王哈哈大笑道:“本王会为你退兵,你也太天真了!给本王上!” 说完亲自搭箭,一箭射向婉菇公主。 婉菇公主瞳孔收缩,胸口鲜血狂喷,不甘地闭上了眼。 顿时双方人马交战,乱成一团。 无双匆忙中将思璇给东方辰服了一粒,抑住毒性道:“快走!” “上马!”东方辰不理她,抱起无双,放在马上,在铁甲军的保护下向外冲去。 照夜狮子神俊无比,左踢右扬,将拦路之敌军纷纷踢翻在地,带着主子向远方狂奔过去。 两人一边狂奔一边对付沿途的武士,不禁又累又虚,只得向密林中逃去,借着密森的掩护,隐藏行踪。 东方辰行到林子深处,弃了马,拍拍照夜狮子的头耳语几句,照夜狮子撒开蹄子向另一个方向行去,一时间引开了不少追兵。 两人松了口气,无双细心地替东方辰抱扎好伤口,方才放松地一笑道:“辰,谢谢你来救我!” 一瞬间看到她唇角的笑,东方辰心中泛起一抹悸动,竟有一丝被蛊惑的感觉,他抚着无双的发道:“傻瓜,你我是夫妻,还道什么谢?” 无双只觉得满心温暖,忽然瞥到一株小草,弯腰拔起道:“原来这里竟有噬灵草!”无双把手中一株样子很奇特的植物放在东方辰面前。“这个是至阳的疗伤奇药但只生长在阴寒之地,我不能用,不过你可以。” 东方辰接过那株草,看都没看就塞进嘴里,嚼了嚼吞下肚,**的药汁顺着他喉咙直达肺腑,苦的他眉毛拧成一团。 “大概一日之后,你身上的剑伤就无碍了。就是这毒伤不好解,辰,是谁对你用的毒?”无双眼中微愠地问道。 东方辰苦笑道:“还不是慕容雪!” 东方辰将紫竹林中一事细细相告,无双方才了解,不过此三个男子都是为她,她也不好说什么,恰闻肚子咕咕直叫,便岔开话题道:“饿了,前面有条小溪,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鱼可以吃?” 一条虽深却清澈见底的小河里,一群群在水里优游的肥美鱼儿,同时招引去了他们全副的注意力。 两人定眼看着那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约莫有两日未进食的他们,口水只差没流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东方辰,有默契地回头看着无双。 无双捡起几根树枝刚走到河边,东方辰一把拉住她,“这种小事我来做就好。” 天际洒落的日光衬着明镜般的河水,片刻之后,拎着一串肥美的鱼站在河水浅滩附近的东方辰看着在岸上忙活的无双,波光粼粼的河水投映在她无暇的面容上,堆柴生火,开膛破肚,她对这类小事似乎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又更像是早已习惯,若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来头,他还真会以为她只是一介平凡的山野村姑。 东方辰则顺手把捉来的鱼儿一一穿在竹枝上,插在火堆旁烘烤时。 不一会儿,食物芳美扑鼻的味道逐渐传来,东方辰嗅着那已勾去他三魂七魄的香气,与她一块蹲在火堆旁耐心地等待着慰劳五脏庙。无双取过已经滋滋冒油的一串鱼递给东方辰,自己拿起一根送到嘴边。 “瞧你的吃相。”东方辰含笑地看着无双。她吃东西速度很快,不似一般女子细嚼慢品,脸上带着几道黑乎乎的油迹。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面颊,轻轻擦拭着。不忘帮她把那头长发拨拢至她的身后,免得沾染上烟尘。 正在埋头猛吃的无双被他的动作弄得僵直了身子,嘴里含着鱼肉都忘了嚼,“咕嘟”一下囫囵吞了下去。东方辰停止进食的动作,心中千回百转地望着她绝色的脸庞。“噗哧”一声轻笑出声。 无双也不好意思地一笑,两人还没吃完鱼,东方辰忽然停住话音,敏锐感觉到了危险。他瞳仁微缩,揽住无双的腰身,猛的一点足尖,二人跃到一棵茂密的冷杉树顶,向下观望着。 两人刚跃上树顶,风声飒飒,不远处的河边就出现三个身形瘦长,面孔全为黝黑,五官十分相象的丑恶中年人,他们低沉又快速的讲了几句话。 然后,其中一个下颔生了块癞斑的人物举起手里的精光狼牙棒用力朝地面敲了三记,极快的,在他这三下狼牙棒敲过以后,又是三条人影从远处飞快跑来,几人相互点头,迅速消失在原地。 无双咬着唇看着那些人的举动,眉头越皱越紧,握紧的双手隐隐有些发潮。 一旁的东方辰疑惑出声,“他们是什么人?好奇怪的长相,好诡异的身形。”转过眼来,询问的目光看着无双。 无双压低声音解释道,“扶桑幕府,他们都是最高阶的上忍,从小开始训练,这些人心智不全,但武功奇绝狠辣,追踪、暗杀是一流的好手,就算是我也没把握同时对付十个上忍。” “现在怎么办?”东方辰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超负荷使用内力乃是练武的大忌,无双真气耗空,一时半会不可能有抵抗之力,只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对付六个上忍。既然能找到他们栖身的河边,那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无双还未把口中的字句说出,她看向他的目光却忽地一改,神色大变地直看着他身后的密林。 只见林中鸟兽惊飞,无数飞禽走兽纷纷逃窜,距离他们所在地约有千米远的森林中传来了什么动物奔跑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野兽被嘶咬时发出的短促惨嚎声。 悉悉嗦嗦,声音向潮水般成片涌来。 “怎么回事?”东方辰有些惊讶的看着无双,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她面色大变。 坏了!无双心下一片寒凉,她终于知道那些上忍为什么没有直接来袭击他们,他们采取了更有效,更直接也更恶毒的方式----催虫蛊。 “森林行军蚁。”无双眼眸缩成针芒般大小,在现代接受过无数次丛林训练的无双,一眼就看出那正凶猛袭来的黑云真正的面貌是什么。 两人向那方向看去,林中百兽骇奔,野猪、羚羊、老虎、豹、狼、鹿争先恐后、彼此践踏,从密林中跑出,散向四面八方,凶残的虎豹没有捕食猎物的**,都在惊惶的逃窜着,同时发出厉声的嘶号。 首发bxzw.com 184 失明 ()184失明 见到此情此景,饶是无双胆大包天,也是全身的毛孔最先生出反应,一阵发麻,甚至感觉头发都根根倒竖,这样成千上万只动物奔腾的景象是前所未见,疯狂奔命的动物,有很多没跑多远就一头栽倒,眨眼间变成一堆白骨,树枝上的猴子一只只慌张的从这棵树荡到那颗树,急遁而去,有的鸟飞着飞着就从空中掉到地方,转眼就是一具骨架。 “快跑!”他朝她伸出手,将她捉进怀里。 “你带我是跑不出去的,你先走。”无双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跃下树的瞬间被东方辰紧紧拽住,“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他一把抱住无双,飞快的在树顶飞跃,身后的黑云大片大片的袭来,越聚越多,四面八方象海啸一样包围了整个山谷。 东方辰刀刻般的下颌有闪亮的汗珠在聚集,他艰难的在脚下寻找着借力点,每点一下足尖都会有大量的蚂蚁爬上脚背,寸长的行军蚁挥舞着前螯刺穿不算厚实的皂靴。脚下的蚂蚁却越来越多。仿佛在铺设一张无边的大地毯,望不到尽头。 她从东方辰怀中掏出火摺子,轻轻一吹,指尖顺势一弹,火苗一落地,“呼”的一下燃起一片,她指了指刚刚露出的一小块空地,“放我下去!” 东方辰手一紧:“太危险了!” 无双淡淡一笑:“险中求生存,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看到了吗,前面有条河!待会站定一齐跳进河里!” 东方辰点了点头,对她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方寸之地刚好可以立足,东方辰抱着无双足尖一点,在几只蚂蚁刚爬到脚面的时候,纵身一路,两人一齐落入水中。 那些蚂蚁虽然凶悍,却是畏水,竟不敢前往…… 两人险险地逃过此劫,在水中互相庆幸地望着对方。 “辰----呃……”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猛地落到无双唇上,激烈灼热狂乱得像要湮灭世界。 东方辰扣住她的后脑勺,疯狂地亲吻和噬咬,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不让怀中之人发出任何声响。 他以为她死掉的时候,自己痛苦的不能自己,再次看到她能笑能说,真好!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死神夺走她的生命! 无双低低呻吟了一声,这个惩罚性的吻让她呼吸困难,凌凌波光隐隐约约映着她如雪苍白的脸颊,真气被耗了不少,她累且倦,似乎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感觉到扣着他的力道松了,无双连忙扯开他,气息紊乱地急换气。 “东方辰----”话说了一半,无双忽然哑声。 东方辰见她怔怔望着自己,如月眸光中盛满惊慌无助,不由开始不安:“无双,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直到无双用左手勾起自己一缕发丝,墨迹在她玉白的指尖晕染开来,青丝竟成华发! 东方辰瞬间面色苍白,抽回发丝往后退开数步,背对她:“不要看。” “辰!”她一把拉住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年轻他便有白发? “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以为你死了……”他嚅嚅地解释,“也不知怎的,头发就变白了……很难看吧?” 无双抬手抚摸东方辰的白发,嘶哑著嗓子,一字一句:“怎会!” 她只知道,那一次离开他刺的那一剑,让他痛彻心胸。 殊不知,自己服毒死掉,更是让他鬓染霜白生无可恋。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东方辰是如何怀着一颗破碎无望的心度过那些日子…… 无双强笑:“为什么瞒着我?” “我怕你担心。”他眼中的落寞如针扎痛她的心脏,“如果有一天东方辰老了,丑了,无双还能不能认出我?会不会忘了我?” 无双眼中漾起泪光。 “怎会?你呀,好傻!”无论东方辰变成什么样,东方辰依然是东方辰呀。 无双愣愣的看着脸色忽然一红的东方辰,一时间居然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半响,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东方辰恶声恶气道:“笑什么!” 没来得散尽的笑意像淡雅丝绸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随波轻轻地逝去,而留下的笑靥却在东方辰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忧郁的心情蒸发了。 东方辰一本正经道:“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立即走,不要管我,听明白了没?” 无双缓缓摇头。她抬头,悠悠的远山眉下,双眸璀璨若星,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带上了几许坚毅与坚决。 “我不会走。因为换了是你,你也不会走。” 东方辰唯有沉默。 他抬眉,她低眼, 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是三世三生的阡陌途中开满了桃花,千年孤寂,风起云灭。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分,两人泡在刺骨的水中,不禁瑟瑟发抖,但这些蚂蚁却没有退散的迹象,怎么办? 正在两人焦急之时,忽然一阵悠扬却诡异的音调响起,断断续续却极有规律,随着音调的响起,地面上移动的黑云明显都停顿了下来。蚂蚁们呆滞的停在原地,就在两人讶异的时候,趴在一起的两只蚂蚁互相撕咬起来,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蚂蚁都撕咬了起来,东方辰略略向下看去,地面上全是一连片撕咬在一起的蚂蚁,黑云也成片的退却。 待所有蚂蚁退净之后,一抹白衣飘逸出尘地缓缓走出。 慕容雪! 东方辰皱眉:“你不是回蓬莱山了吗?” 慕容雪捂着嘴微咳了几声道:“只许你为无双而战,难道我不会为了她舍弃一切吗?” 无双眼神一黯,轻声道:“谢谢你!” 慕容雪道:“天快黑了,你们还不赶紧上来,这里林深地险,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两人上了岸,无双只扫上一眼,便知道这里跟云南的原始森林差不多,里面不仅毒虫毒雾很多,蚊虫滋生,且谷中潮湿闷热,瘴气常年不散,而且还要防着一些古怪的动植物的突然袭击,十分危险。 无双焦急的看着快要落山太阳,快速的检查了一下三人的装备,两把剑,一把短刀,再加上自己袖中的黑色小箭,天蚕丝,金针,除此之后,空无一物,不禁皱起了眉。 虽然慕容雪和东方辰互相看不顺眼,但此刻不宜交恶,唯有互相不理睬。 无双教了两人几个危急时候要用的观察。聆听掩护截断的简单手势,还有援救及合围的方法,毅然道:“我们要尽快走出这里,我在前面探路,慕容公子,请你帮忙扶着辰,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整个树林变暗前寻到安身之地。” 情人相见,分外眼红,慕容雪自然十万个不乐意,但一对上无双那暗沉无波的眼眸,不愿惹佳人生气,只得悻悻的扶着东方辰上路。 茂密的野生植物,潮湿闷热的环境,像蜜蜂一般大的大毒蚊,这片森林里处处充满危机和陷阱,三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 东方辰的龙呤剑轻易不出手,此刻无双却拿它来砍荆刺,说出来有谁相信! “小心!”东方辰看无双专心致志的开路,没发现一条雪色的蛇正如闪电一般扑向她的后方,不由得大叫一声。 无双随手挥剑,哧一声,将蛇斩为两半,继续赶路。 原始森林里由于树木的遮挡,黑暗来得极快,三人心急如焚的向前走去,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植物,好像永远没有头一般,令人焦燥不已。 无双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左腿不由自主的麻了一下,差点摔倒,后面的两人忙问道:“怎么了?” 这一秒钟的瞬间反应已经让无双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脑海中电石火光的闪现那条雪白的小蛇,虽然被自己打死,但好像它咬了自己一口,难道已经被下了盅? 无双稳住心神,不流露半点迹象,回头笑笑:“没事,这里的树木越来越稀,再走一回,应该会有一片开阔的草地,我们到前面休息。” 话音刚落,东方辰突然鼻孔涌出大量的血水,心脏犹如被蜂虫咬噬一般痛得抽了起来,一下子倒在慕容雪的肩上。 慕容雪没好气地说:“喂,干嘛,装死啊?” 东方辰无力地说:“你,还不是你下的毒发了?!” 无双瞧了慕容雪一眼,恳求地道:“慕容公子,请你帮忙给辰解了毒可以吗?”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冷睨着东方辰道:“算你走运!” 慕容雪摆开装金针的软皮夹,抽出几根金根夹在指间,认穴扎针,嗖一声,数十枚金针,射出,准确在扎在穴位之上,东方辰吐出几口黑血,脸色稍缓。 慕容雪又掏出药丸,喂了他一颗,东方辰服后感觉全身无力,片刻之后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天,已经完全黑了,慕容雪生了火,三人一站一坐一躺,各自想着心事。 慕容雪看着被火光投下阴影的无双,痴痴地瞧着,她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无论是笑是恼,都别有一股风情,让人迷恋不已。 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炙热的目光投来,无双坐下身,翻烤着打到的一只兔子,淡淡地说:“看够了吗?” 慕容雪犹如偷吃的猫被抓了正着,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忙乱地说:“我烤鱼。” 无双迟疑了片刻道:“你是怎么寻到我们的?” 慕容雪轻咳一声道:“是灵樨的青鸟带的路……” 无双叹道:“你又何必这么执着,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慕容雪微微一笑道:“债多人不怕,何妨再欠一次?” 无双无语,拿起一块鱼肉要烤,不料手一软,鱼肉跌到了地上。 慕容雪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无双看着自己白晰修长的手,淡淡的叹了口气:“慕容雪,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会答应我吗?” 慕容雪快速地答道:“当然!” 无双眼睛盯着火光,缓慢地说:“如果我不能走了,带他离开这里。”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东方辰的面上,映出英挺的轮廓,无双伸指轻抚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时大意竟中了扶桑忍者放的盅,此盅名为万蛇毒盅,中此盅者先是全身失调,最后肌肉坏死瘫痪,全身血液干涸而死。而且此盅无药可解。 先是左脚,只一天的功夫,左手也麻痹了,很快,她就会失明,失去味觉,听不到声音,全身瘫痪,像活死人一般慢慢的等待着残废的降临。 骄傲如她,怎能忍受这种折磨,她从不愿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东方辰,在她全身瘫痪之前,她必须作好一切最坏的打算。 “什么?”慕容雪怔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蓦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中毒了?” 无双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作声。 “是的,所以请你带他出去!”无双看着慕容雪眸中带着一丝请求清甜地说道。 慕容雪的心微微一软,但随即燃起了汹汹怒火:“凭什么我要带他出去?我不会理他的死活,他让你死掉,我不杀他便已经是极限!要带,也只能是带你走!”慕容雪冷冷地说道。 无双水润的唇轻咬,眼前一晃,有短暂的失明,接着又看了火光,她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你想怎样都……”无双皱眉没说下去。 “你都怎么样?”慕容雪玩味地问道:“如果我说以你为交换条件呢?” 无双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提起剑要走,不料手却被用力的一拉,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慕容雪将身上的外衣脱掉,披在无双身上,闷声闷气地说:“怎么了?生气了!他有什么好的?他配得上你吗?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 无双看了一眼东方辰,淡淡地说:“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断,我认为值得就是值得!” 慕容雪怒:“如果我不答应呢!” 无双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既然你不答应,道不同不相为谋,慕容公子可以走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气氛怪异无比。 慕容雪拧眉问道:“世间万物无不相生相克,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无双看着黑沉沉的夜,冷静地说:“当然有!” “那你为何……?” “我曾在南疆盅书上看到,唯一可以解这种盅毒的,是一种叫彼岸花的植物。但传说彼岸花只生于黄泉河畔,谁也没有见到过它的样子,要找到它,需要经过冥狱之门,这世上本无此门,所以,等于无解之盅。”无双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我不信,我一定能找到彼岸花。”慕容雪站起身,坚定地说。 她不是冰人,并非无情,这一刻,她不是没有感动,只是…… “太晚了,这种盅毒还有十个时辰就会发作!”十个时辰,根本找不到这种传说中的花! 蓦地,一个散发着清甜味道的身体柔软的抱着了慕容雪,令慕容雪浑身一震,接着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求你答应我!”无双从后面抱住他说道。 慕容雪的热情被一盆冷水烧灭,他本该发怒,本该生气,本该吼她,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只是转过身,深遂的眸子含着浓重的伤感望着无双,脸上的落寞和孤寂如铅云逼得无双不忍去看。 “无双,我不要你死,你知道吗,我宁愿自己死!”慕容雪忍不住道,突然,他俯下身子,猛地吻上那倔强的唇。 无双任她吻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望着他。 慕容雪被这清凉的唇上带着的芬香和柔软所击中,一时间热血上涌,一吻由浅入深,再也停不下来。 无双在他迷醉的时候,喘息着问道:“答应我,带他走!” 慕容雪坚强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几乎要把她揉进身子里面,咬牙道:“你把自己给我,我便答应为你做任何事!”但不包括看着你死! “我不答应!”一声清冷的喝声打断了两人的激吻,东方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双拳紧握,对准慕容雪砰地一拳砸了过去。 “你混蛋,敢动我的女人!”东方辰咬牙,双眼**的怒吼着。 慕容雪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艳红的血丝,他用一抿血丝,也冷冷的瞪着东方辰。 “你的女人?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也配得上她?你说啊,你哪一点配得上她,除了会拖累她,给她带来麻烦?”慕容雪质问着,一步一步的逼近。 东方辰心中一痛,看看默不作声的无双,是的,他一直在拖累她啊! “我已经对她放手两次,这一次,我决不会放手,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东方辰揽住无双的腰深情地说道。 无双看两人争吵,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你能保护她,我自然不会和你抢,可是你根本保护不了她!唯有我,才是她强有力的后盾!你已经让她死过一次,是我救活了她,无双现在和你没有关系!”慕容雪不怒而威地吼道。 “是吗?既然我们都不愿意放手,那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一切吧!”东方辰站直身子,雪色的脸上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分外苍白,那一身玄服似乎要与黑暗溶为一体,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机。 两个男人,同样优秀,为了一个更优秀的女人而如同狮子保护自己的领地一般对立着! “住手!”无双冷冷地喝道。 意外的,两人都没有听她的话,同时出拳,竟不用内力,不用武功,只凭着自身的能力像街头的无赖打架一般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的对打起来。 无双想要发力,无奈右臂酸软,根本用不上力,只得站在一边看两人打架! 不一会儿,两人都挂了彩,东方辰脸上多了几块青紫的伤痕,慕容雪也好不那去,捂着腹部在地上喘气! “闹够了没有?”无双看着两人冷冷地喝着。 两人互相鄙视的看了一眼,艰难的站起身,一齐道:“由她来选择!” 东方辰满怀信心的看着无双,因为他相信,无双一定会选他的! 慕容雪也毫不示弱的挑着眉,他双眼紧盯着无双,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无双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真的中了无解之毒,与其死后让东方辰对她陷入无穷无尽的思念,倒不如彻底让他断了痴念! 两人因经种种劫难,九死一生,方才相见! 只是短短的一天,又要阴阳相隔,如果尝到过得到的滋味再残忍的剥夺,倒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亲口和所爱的人说再见,这是怎么一种撕心的痛楚,只觉得心像掉进了绞肉机里,被绞得粉碎。张了张嘴,却无法将那一句话说出! 她雪色的长袍在黑暗中犹为明显,丝丝秀发半掩娇颜,掩去眼中的真正情思,良久,似乎时间在一瞬间凝固一般,又如过了三生三世一般久远。 她方缓缓踏出一步,拉着慕容雪的手,淡淡地说:“他说得对,你是一个拖累,所以,我累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选他!” 强忍着心痛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无双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她背对着东方辰,他没有看到她的眼泪! 慕容雪得意的望着东方辰灰败的脸,淡淡地说道:“怎么样?认输吧!” 东方辰的脸白得像死人一般,墨色的眼珠如冻结了一般,透亮得让人惊心,那削瘦的身影在夜风中站成一副令人心疼的清瘦剪影! 他上去,伸出手,欲拉住无双的手,但无双却被慕容雪拥住,慕容雪警惕的看着他,随时准备出手攻击! “你说的一切,可是真的?”东方辰颤声问道。 “不错,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死去,也不会承受那多么痛楚!既然你从前已经当我死掉,所以,请你当我从来没醒来过,还像以前一样忘记我!”无双仰头,不让眼泪滴落,绝情地说道。 东方辰似乎觉得他的世界崩塌了,他的人生一下子变成了黑白色,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躯壳,在半空冷冷的嘲笑着懦弱的自己。 你看啊,你这个笨蛋,你总是拖累她,误解她,终于,她累了,她选择了别人了! 你活该,你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抱怨,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上天给了你机会,只是你没有把握好,认输吧! 东方辰胸口一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人相拥的画面极强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以他现在的体力,他斗不过慕容雪,也不愿让无双看到自己的心痛,只能转身,脚步似乎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向黑暗中走去。那背景如此孤寂悲凉,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从此决不会再拖累你!”轻飘若梦的声音从东方辰嘴里吐出,刚说完这句话,嘴角溢出一股黑血,他毫不在意的擦掉,继续往前走! 没有了她,人生有何意义,死吧,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哗,大雨倾盆而下,三个人都站着,不闪不避,任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下雨了,可以不用再遮挡尽情的哭了,无双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任眼泪放肆的流淌。 慕容雪抬手要替她拭泪,但无双脸上空洞的表情吓住了他,是怎样的绝望才让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般,表现如此脆弱的表情! 情不自禁的,把她紧紧的拥入怀里,轻声呢喃道:“无双,你会没事的,我不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无双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慢慢的走入黑暗中,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就这样,让他离开自己了吗? 东方辰每走一步,都如踏在尖利的刀尖上一般,痛得他无法呼吸,但他又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所以把腰挺得笔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来。 冰冷的夜露滴在他的眉眼上,有微微的凉,东方辰的脚步猛然站住,似乎被夜露打醒了一般。他灿若繁星的黑眸突然张开,稳稳的站住脚步,脑子的一团糨糊慢慢的沉淀下来,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他这里怎么了?无双上次离开他时他没有绝望,艰难求生时他没有绝望,而现在,他就要放弃了吗?往日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无双的笑,无双的泪,无双对他的好,像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的缠着自己,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东方辰,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而且,无双的态度突然间来个大转拐,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玄机?想到一向倔强的她竟屈从于慕容雪的话,东方辰更是无法让自己相信她真的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他一定要弄清楚无双在想什么,或者是隐瞒了他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认输,如果她觉得他连累了他,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照顾你!但是,我绝不会一怒之下愤然离去,给自己留下终生的悔恨! 东方辰转过身,面孔仍然苍白,却是不管不顾的一步一步走了回来! 无双愕然的看着他,慕容雪惊讶之余也不禁佩服他的心思缜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下了判断!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我爱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而且”东方辰看着无双深情地道:“昊儿和哲儿也需要妈妈!” 这一句话击中了无双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强忍着内心的悸动,无双冷淡地说:“随便你。” 奇怪的三人之行开始了! 东方辰默默的生火,寻找水源,将一切打理好,然后逼自己不去看两人依在一起的样子,但仍忍不住的,时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 无双专心致志的看着慢慢熄灭的火苗,好像要从那一堆火中得到什么启示一般,其实她很想,认真的看一眼东方辰,但又怕被他看出破绽,只好强迫自己看着火焰。 慕容雪心中又喜又忧,滋味难辩,看夜风渐冷,于是脱下自己的披风替无双穿上,不料他还没脱完,一件厚实的绣金龙的大毛披风已经披在无双的身上。 “夜里冷,不要着凉了。”东方辰温柔地说。 无双视若无睹,继续发呆,一向冷漠的她难得不想事情,就这样任自己随心所欲的想着。是啊,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艳若春桃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恍惚的意识,长长的卷长睫毛如一把小扇子轻轻的眨着,黑水晶般的双眸在火下的映照下五彩泛光,水润的菱唇红唇微微嘟起,清秀的眉皱着。 她像是陷入了深远的思想中,让人不敢轻易打扰,又像在困惑于某一件事上,天真可爱的表情令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冲动。 她才二十六岁,可是她的思想却像六十岁的人,深沉,远谋,智慧,一切一切,尽在她的双手之间。这样的她,叫人敬佩,却让他心疼。 东方辰怜爱的看着无双,在感觉到两道锋利的目光时转过了头,对上慕容雪的愤怒的目光。 他不再生气,而是剑眉轻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但眸子里的占有欲却是那么的明显,从来没有一个时候,让他可以有某种东西有一种强烈占有的**! 慕容雪微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上半夜我来巡视,下半夜换你。” 两个男人之间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毕竟要在这虎狼成群的原始森林里过一夜,并不容易。 慕容雪站起身环着周围四处走动着,东方辰轻声道:“无双,无论你怎样恨我,怪我,我都要跟着你,因为,如果离开了你,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无双打了个呵欠说道:“困了,睡觉。” 慕容雪看他告白失败,勾唇一笑:“东方辰,放弃吧,别做白日梦了。” 东方辰不理慕容雪,加了几枝干柴在火堆里,温柔地说:“睡吧,无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无双把头埋在长发里,假装没听到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完余下的路,辰,你要保重! 一觉醒来,已经换成慕容雪看守,东方辰休息,无双睁开眼:“为什么这么黑?怎么不点火?” 慕容雪呆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没有看到,火,正在燃烧啊!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感觉堵住了慕容雪的咽喉,要怎样告诉这个骄傲的人儿,她已经失明了! 无双半晌不见回答,于是伸出自己纤长清秀的手,在自己眼前晃着。 没有,除了一团漆黑什么都没有! 她面上的表情渐渐僵硬,终于无力的放下手,轻声问道:“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了?” 慕容雪哽咽道:“是……” 无双轻轻的吐了口气:“不要告诉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着想!”慕容雪忍不住道。 无双虽然失明,但那透明的眼眸却依旧可以洞穿人心一般锋利:“是的,不要告诉他!” 谁能拒绝这个玲珑如玉的人儿的请求呢,慕容雪只得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不过你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大不了,自己最后孤独的死在这密林中,任野兽蚁虫啃食,呵呵,这倒真是不得好死! 东方辰看天色微亮,返回身坐,他觉得空气中好像有一丝异样,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感觉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这个小小的气场里。 他偷眼看了无双一眼,发现她正微眯着眼,伸手于空气中,似乎在承接早晨的第一滴雨露,第一缕阳光!此时的她,周身笼罩在淡淡的白雾里,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好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不觉看得呆了,直到回过神来,东方辰才发现无双竟然没有责怪自己,难道,她经过一夜已经原谅了自己?东方辰心中升起一股狂喜,但很快,这股喜悦就被慕容雪破坏掉了。 “我渴了。”无双淡淡地说道,慕容雪忙拿过水袋送到她手里,同时哼了一声,警告东方辰不要老盯着无双看。 无双纤指如兰花般修长剔透,轻轻的喝完水,优美的拭着唇边的水渍,正要站起身,突然发现,自己双腿已经麻木。 她笑靥如花,眸如明珠,眉如烟黛:“雪,我要你背我走。” 慕容雪心中一痛,她已经不能行走了! “好!”慕容雪俯下身子。 她叫他雪? 东方辰心如刀绞,强忍着心痛抢上来:“我来背你!” 慕容雪冷冷地说:“你没听到无双是让我背吗?” 东方辰看着无双,心痛得无以复加,而无双却乖乖的俯在慕容雪背上,风清云淡地说:“走吧!” 她说完,看也不看东方辰一眼,将头趴在慕容雪的背上。 慕容雪背起无双,却是满心的伤痕和怜惜,她一双明眸曾映蓝天白云,曾照烈日熔金,也曾抬眸惊天地,动眼压群雄,如今,却不能视物! 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如坠深渊的绝望。犹如孤身一人走在绝路上,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后面全无退路,蒙着眼,只能不断前行、前行、前行。 最可怕的是,等待她的,已经无路可走! 为何上天如此捉弄人,让一个完美的凤凰折翅坠地,要污了它的光芒!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向死神接近而自己毫无办法的模样是何等的令人心碎,令人抓狂! 情不自禁的,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慕容雪把无双向上托了托,迈开步子向无双早就测好的方向走去。 东方辰怔在原地,再一次接受锥心之痛,片刻之后,咬唇,跟了上去。 想了又想,慕容雪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毅然决定将无双交给东方辰,自己返身去找彼岸花。哪怕是找不到,自己也尽了力,总比干等着死亡的降临好。 东方辰意外的看着强行拉自己到树木深处的情敌,没好气地说:“你想怎样?” 慕容雪咬牙:“我有事出去,帮我照顾她一会。” “废话,不用你说,照顾无双是我份内的事。”东方辰火大,现在是怎样一种情况,自己反成第三者了。 “可是你不知道她……”你不知道她失明了,不良于行了,你会照顾好她吗?慕容雪说不下去了。 他愤愤的转身走入密林,东方辰返回时看到无双盘膝会在地上,默默的运气,于是安静的守着她 提气,内力好像被阻在了一某处,不停的咆哮着,却使不出来因为双手没有力气,根本无法运气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焦燥痛苦的了,无双愤怒的捶地:“为什么?为什么?”“无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东方辰看着突然发火的无双焦急地问道 首发bxzw.com 185 峰回 ()185峰回 无双一惊,她还以为是慕容雪在身边。很快,脸上恢复成风清云淡的表情:“没什么,只是烦罢了。” 东方辰拿起新摘的果子摆在她面前:“无双,来吃点东西,不要想那么多了。” 无双咬唇,天知道东西摆在哪里! “我不饿。”她冷冷地说。 “无双,求你不要一直拒绝我好吗?我知道我伤害你很深,带给你很多痛楚,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东方辰将水果递到无双面前请求着。 无双心中一痛,骄傲的东方辰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而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啪,平生第一次,她甩了东方辰一个耳光,冷冷地说:“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所以,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希望这一个巴掌可以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 东方辰抚着红肿的脸,用力的抱住无双:“无双,我该打,你用力的打,打醒我吧!” 无双没想到适得其反,只好用力挣扎,忙乱中抽出龙呤剑冷冷地说:“走,你走!” 东方辰呆住了,为什么自己在她旁边,她却拿剑指着空气! 怀疑的伸出手在无双面前晃动,没有反应! 东方辰一下子明白了无双的种种反常举动,紧紧的抱着她哽咽道:“傻无双,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已经不能看到东西,不能行动,你还要这么逞强,还要为我打算,你是不是准备让我欠你三生三世的情啊!” 无双手中的剑咣一声掉在地上,他还是知道了! “无双,如果这个时候我自私的离开我,我还是人吗?你看不到不要紧,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的腿。不管以后的路多难走,都由我背着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我东方辰永远对无双不离不弃!” 无双清澈的眼中有泪水滑下,嗒一声滴入草丛中,那个雪天东方辰背着自己的画面出现在自己脑海,终于累了,心房垮了,她不再争辩,任东方辰紧紧的抱着自己。 “其实失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双反过来安慰东方辰,“不必见不想见之人,不必正视不想面对之事,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更何况,眼睛看不见,感觉敏锐度却是更上一层楼。二十步之内,飞花落叶皆逃不过我的耳朵。” 素手轻扬,一枚金针飞出,稳稳的刺穿一只振翅的蝴蝶,无双微微笑道。 东方辰心如刀绞,是要怎样的毅力才可以这样淡定的面对这些残忍的事情呵,他的无双,从来都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啊! “无双,为什么你要背负这么多伤痛和责任?为什么你不可以任性一次,让我来保护你?不要拒绝我,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吗?”你的伤痛,这次由我来背! 无双微笑:“好!”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她想通了。 因为自己真的不够坚强,也需要有人来陪她,给她安慰和力量,那么就让她贪心的再拥抱他一刻,留住这最后的美好吧! 慕容雪回来时,身上伤痕累累,双眼布满血丝,腰上挂着一串野鸡,神情十分疲惫,当他看到相拥的两人时,瞪大了眼睛。 东方辰接过野味,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我来吧!” 慕容雪奇怪的看着他,无双淡淡地说:“他都知道了。” 慕容雪坐下来喝了一大口懊恼地说:“树林里有一片花海,可惜没有人见过彼岸花的样子,所以我还是没有找到。” 原来他出去,是为了给自己寻药,无双感激地说:“慕容公子,谢谢你!” 慕容雪皱眉:“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东方辰提着拔光毛的野鸡回来,挑眉:“当然需要。” 慕容雪不理他,继续问道:“我不相信,难道这世上没人见过彼岸花?如果有多好,你的盅毒就可以解了。” 东方辰也停下来,焦急地说:“彼岸花?传说中见过彼岸花的人都被它摄去了魂魄,所以从来没有活着的人见过这种花,无双的毒不能再扩散下去了,如果毒性延至大脑,只怕就是寻到这花,也……” 无双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有这种花,只是很难寻到,而且它是不详之花。” 东方辰和慕容雪一齐道:“无双,哪怕它真长在地狱,我也要寻到,快告诉我它的样子。” 无双伸出纤细的指在沙地上摸索着画着彼岸花的样子。一朵妖异的,卷曲的花朵跃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虽是沙上之花,两人却已经被这花的诡异模样震憾,他们似乎闻到了一股阴森森的味道,不由自主的,全身打了个冷战。 无双缓缓地说:“彼岸花,花开开彼岸,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此花只开于冥界黄泉河边,是通往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它的颜色是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两人对望了一眼,也就是说,寻到此花,很可能会没命! 无双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传说而已,其实真正的彼岸花却是开在春分与秋分后第三天,一旦错过,便凋零不见,因此极为难寻罢了,而且它喜阴,对生长条件要求十分苛刻,这里只怕难以寻到。不过,这花的确有一种魅人心智的功能,一不小心,便会中毒,这才是它真正可怕的地方。” 东方辰坚定地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一定能寻到它。” 慕容雪安慰无双道:“说不定密林里气候与平地不同,现在也有这种说也说不定。” 无双苦笑,现在已经深秋了啊! “等我!”两人寻了一处宽大的树权,铺上枯枝,搭成一座临时的简易树上小屋,把无双放在里面,东方辰朗声道。 “我也去。”慕容雪不甘落后地说。 “你留下来,替我照顾好她。”东方辰饱含深情的看了一眼无双说道。 慕容雪沉默了,东方辰是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无双抬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找不到,就早点回来。” 远远望着那阴暗潮湿的森林犹如张开的猛兽毒口,透着阴森森的摄人味道。落地的腐叶堆积成厚厚一叠,踩上去发出树叶断裂在脚下呻呤的卡卡声。 茂密的树森遮住了阳光,越发阴暗的地方走,光线越暗,恍如进入了黑夜一般。怪树荔藤不时的拦住去路,要用龙呤剑劈开道路。因为终年不见阳光,水气的蒸腾,人一走动,便有成串的露水打湿了衣衫。 东方辰身上的伤末愈,触到水便会有刺骨的痛楚产生。他浑然不顾的向前走着,时不时惊起栖在阴暗地方的蝙蝠,野猫等生物,拍着翅膀从脸前掠过,树枝摇了摇,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这座原始森林从末有人踏足,借着漏下的丝丝光线,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向里面踏进,东方辰的毒性方除,整个人除了苍白些,脚步依然平稳有力。 走到最里面,实在看不见路,他拿出小小的鲛人泪珠,借着幽冷的蓝焰,去搜索传说中的彼岸花。毒虫蚊蚁,已经不算什么,一双如黑亮的眼晴,急急的从各种繁花上扫,去寻找自己所要的花朵。 在黑暗的地方,竟奇异的生长着各种色彩鲜艳的奇花异草,但你千万不要去碰触,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这些花草就会要了你的命。 蓦地,一抹刺眼的红如开在暗夜里的火焰,数根花须卷曲如龙须,在风中微微摇摆。东方辰一喜,难道是上天垂怜他,竟让他如此轻易便寻到了彼岸花?他抑住心头的狂喜,慢慢的站定,运气,再缓缓的睁开眼。 但那朵红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凋零。东方辰大惊,轻啸一声,以腰带为武器,轻轻的卷住花瓣。但为时已时,火红的花瞬间变黑,化为芥粉,夜风一吹,散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东方辰不敢置信的看着花朵凋谢,绿叶渐渐抽出,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若不是自己晚那一瞬,明明可以取到手的! 东方辰上前一步,接近这传闻中的死亡之花,在乱草中,还有数朵正在含苞待放,他内心微喜,如守护神灵一般静静的看着这几朵花,只盼它快些开放! 只是脑袋越来越木,像被灌进了铅水一般,疼痛难忍,东方辰甩甩头,努力保持清醒。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渐渐的陷入了沉睡中。 疼,一股扯骨入肉的疼痛传入东方辰的意识中,他猛地睁开眼! 原来自己被花粉的香味所迷,竟然晕倒在这里! 自己半靠在一颗巨树下,有一头眼冒绿光的饿狼正啃食着他的左手。左手鲜血淋漓,几可见骨。 那饿狼突然看他醒来,似乎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抬脖引颈长啸数声,似在召引同伴。 东方辰的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的随手摸出飞刀,嗖一声直刺向饿狼的咽喉,身体腾空而起跃至树上。 嗷~饿狼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竟自己把飞刀打掉,不顾流血,坚持守着地上。随着几声狼啸声接近,看来是它的同伴来了。 东方辰身形微动,正要发力,却突然间被三道绳过线般的东西紧紧的捆住身体,竟半分也不能动弹。他惊讶的看到树上的枝条竟化为条条绳索,在他跃上树枝的突然伸出长长的绿色触手,把他困在树上。 腥绿的枝条带着粘滑的湿气,染绿了他玄色的衣衫,并且越捆越紧,让他无法呼吸。更可怕的是这树中间竟然缓缓裂开一个巨大的树口,宛张着血盆大口一般,滴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要把他生生的吞掉! 食人树! 东方辰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想到原始森林中这种具有毒性的巨树。后有食人树,下有野狼群,身体被紧紧的缚住,无法抽剑,令东方辰微微着急。 正在危机时刻,脑海中乍然突然无尘大师传授他的烈阳剑谱的招式,平时不能悟出的东西反在此时被激了出来。口中默念口决,周身血夜加速流动,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周身的温度渐渐升高,引得手中的龙呤剑蠢蠢欲动。 那树枝似乎极怕这种高温的炙热,里面的触手被烫得缩了一下,但立刻外面又包上十几层青条,紧紧的缠住东方辰。 “啊!!!”东方辰大喝一声,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只听砰一声巨响。断裂的枝条被震得碎裂成数段,如被日光晒干的花瓣一般纷纷凋落。 一道青光破空而现,东方辰的龙呤剑铮一声破鞘而出,稳稳的握在东方辰的手中。 他宛如天神一般稳稳的站在地上,面对着数十头饿狼冷冷地说:“让开!” 饿狼在咽喉里低低的呜咽了一声,为首的一头狼毛色纯黑,乌黑油亮,似乎是首领,它站据在最高处,低吼一声。群狼立刻组成阵型,前二中三后五,将东方辰紧紧的围在中间。 东方辰冷笑:“找死的畜生!” 东方辰运足劲力,猛地发足,一脚踢着最前先的一头野狼。野狼被踢得连翻几个跟斗,下巴骨折,软软的搭着。在他发力的时候,三条狼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扑了过来,疾如闪电般扑向东方辰的要害部位。 东方辰急着回去救无双,也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一手扼住一头野狼的咽喉,将飞刀刺入其中,割断喉管,扔向群狼。然后双手发力,紧紧扭住另一头狼的脖子,咯一声扭断脖子,远远的抛了出去。 最后扑上来的一头狼最倒霉,饶幸抓了东方辰一爪,却被东方辰卡一声,撕成两半,头首分离的扔了出去。 野狼的血腥味很快引来了成团的腐食动物,众多飞鸟走兽迅速的围住死狼肉,片刻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留。原始森林中的生存竞争如斯激烈! 狼王眼见取胜无望,正打算一拥而上,东方辰已经缓缓的抽出龙呤剑,清啸一声:“如日中天!”正是烈阳剑谱里的一招。 轰,一道灿烂的金芒宛如太阳初升,惊得树林里的飞鸟纷纷拍着翅膀闪避,那金芒带着杀机横扫而来,一把龙呤剑在金光中幻为青龙,咆哮着,带着震耳俗聋的声音直冲向群狼。 “嗷~~~”首狼大叫一声,连忙逃窜。但为时已晚,刀锋扫过之处,叶落花枯,万物俱灭! 只听砰砰砰几声爆破声响起,群狼已经被卷入半空中,随着爆炸声肢体乱飞! 整个树林中的走兽皆被惊得呆住,眼看着这个眼中充血的人以半跪的姿势挥刀凝成一座雕象!金芒渐渐褪去,万物寂静,所有的生灵都被这王者的气势所镇住,一时噤若寒蝉。东方辰所到之处,林中的走兽自觉为东方辰开了一条道,目送他一拐一拐的离开这里。 东方辰狂吐出一鲜血,缓缓地走近盛的妖异花朵,用颤抖的带血的手指轻轻一拍,将三朵花折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 大量的失血,身上的多处伤痕,内力的流失,还有与食人树和饿狼的搏斗,已经让他不堪负重,东方辰每当走不动时,便看看手中鲜红如血的彼岸花,然后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又全身充满了力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当他走出这片树林的时候,午外的阳光柔和而明艳,如一层金色的织锦薄被,暧洋洋的盖在身上。照得他睁不开眼睁。 东方辰全身衣衫破烂,满身鲜血,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活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一般,每走一步,都让人疑心他随时会倒下去。 但是他没有倒下去,一步一步走得虽不稳,便仍是向前。三朵妖艳的花朵映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对比犹为刺眼,仿佛他的血已经被花朵吸去了一般。 模糊的视线里,那个令他情愿放弃生命的女子,正声音焦急地喊道:“辰,你怎么样,辰?!” 东方辰露出一抹透明的笑意,把花递上去:“彼岸花,我寻到了……”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轰然倒地。 无双看不到,只好焦急地问道:“慕容公子,他怎么样,他怎么样啊?” 慕容雪取下东方辰手中的花,紧紧的握着,拍拍她的肩,深沉地说:“他还好,只是太累,需要休息,但总算寻到花了。” 无双轻拂着这张憔悴的面容,摸索着替他理好发,将东方辰放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谢谢你,辰!” 慕容雪轻轻将花朵揉碎,鲜艳的花汁如血一般缓缓的流出,滴入无双的唇边,给她的淡红的唇添了一抹妖艳的红。 那花的汁液似被万年寒冰泡过,如一条冰线一直钻入七经八脉。蓦地,这冰线生出了万千触角,狠狠的撕扯着无双的心脏,甚至在她的血管中横行着。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让人可以感觉如此清晰的痛楚,每一条神经,每一根筋脉一齐在呼痛,这花的阴邪与盅毒和咒语在对抗,犹如两兽相争,必有一死方休。 白蛇的毒汁被逼至眉心,无双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额上青筋崩出,手指关节发白,嘴唇咬出了血,无言的诉说着此时难忍的疼痛,但她仍一声不吭。 慕容雪心疼的看着,却不能加以援手,此毒之邪非他能力所及,唯有听天由命! 乌黑的眉心有血管扑扑的跳着,那一丝丝的黑气越来越重,冷汗浸湿了全身,无双觉得自己正身处在地狱之火的焚烧之中,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体内的浑然正气终于在这一刻被引爆,犹如原子对接一般,从星星点点直到膨胀为一股光汹涌的纯阳真气,如清水般漫过全身,扫荡体内的余毒。 扑,无双喷出一口黑血,血染之处,草枯叶黑,周围的蚊虫急忙爬走,不敢沾上半分。 一直呕了十几口血,脸上的黑青之气才渐渐褪去,慕容雪急忙将手抵在她的后心,为她缓缓的输入真气。无双的面色渐渐恢复了,东方辰也慢慢的苏醒,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关。 三人方松了一口气,忽闻林中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禁都是一凛。 三人俱有重伤,若再有来敌,只有束手就擒! “皇上,皇后,你们在哪里?”中气充盈的呼喊声传来,东方辰顿时松了口气。 “是李良,黑甲军的将军,他们寻我们来了!”东方辰大喜道。 无双微微一笑道:“还好是李将军,否则今天我们三人都难逃一死了!” “李将军,朕在这里!”东方辰高声喝道。 慕容雪眼神一黯,默默地看着无双,似若有所思。 李良带着人马快速地奔了过来,众人见到东方辰和无双一齐下跪叩谢行礼。 三人这才获救,由匈奴当地百姓引着走出了密林。 三人重获阳光,看着外面阴沉的低云和枯黄的野草方知已是初冬时分,不觉感叹林外林内两重天。 李良回道:“皇上,属下已经按皇上的吩咐调了十万铁骑,二十万步兵前来支援皇上,料到不日便会到达匈奴边境!” 东方辰意气风发,扬声道:“不错,朕正要需这批人马,这次一定要将匈奴击败!” 这时战羽伤势已愈,排众而出道:“皇帝,现在匈奴人心混乱,拓拔厉的幼子拓拔宏被拓拔纪迁所挟,拓拔纪迁想称大汗。拓拔纪迁阴险狡猾,且野心勃勃,绝对不能让他阴谋得逞啊!” 东方辰点头道:“不错,不过现在我们损兵折将,不是他们的对头,要等援军到后才好行动!” 战羽道:“皇上,你还记得血玉令吗?持此令者可号召匈奴皇家神秘军队,我们便以清理匈奴门户,保护幼主为名,召来铁骑当先锋,也要出师有名,且让匈奴百姓人心浮动!” 东方辰方才想起怀中的血玉令,他拿出令牌,不由得疑道:“只是我们不知道谁是皇家侍卫,如何号令?” 战羽也皱眉道:“这属下也不知道!” 无双缓步上前,拿过血令玉,上下看了看。 此令牌上刻着繁杂难懂的图案和文字,周身以生铁铸成,拙朴无华,大巧若拙,反复研究,却不知道如何使用。总不能拿着血玉令到处喝喊召唤那些神秘侍卫出来吧。 无双微微皱眉,略有不耐,突然抽出东方辰的龙呤剑,猛地击向血玉令。 众人不禁失色,齐叫道:“不可----” 当一声,火星四溅,生铁的令牌被劈成两半,赫然露出一管药粉和一封信。 无双淡淡地说:“破而后立,方是王道,这百年来,多少人为这血玉令葬命,可惜他们根本不懂只有破了这令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死上十回也不足惜!” 慕容雪,东方辰和战羽都带着佩服的眼神瞧着无双,只觉得她英姿飒爽,沐浴阳光,犹如女神一般光芒四射。 此信中道只要燃起竹管,放出七彩烟花,两个时辰内,便可召集皇家侍卫。 东方辰大喜,立即点燃烟花,七彩烟花腾空而起,发出炫丽的光芒。 众人静静地等在一处,但令人意外的是,没有召来神秘的侍卫,反而召来了拓拔纪迁的追杀! 拓拔纪迁寒声道:“东方辰,本王倒要多谢你放出烟花,召来我匈奴骑兵!” 无双凤眼微眯,冷冷地道:“手持血玉令者方可驱使骑兵,莫非王爷不知道吗?” “哈哈哈~”拓拔纪迁放声大笑道:“若你们都死了,那令牌自然便到了本王手中。众将士听令,把这群侵犯我领士的乱兵给本王处死!” 包围住众人的几万匈奴骑兵声势震天,呼喊着冲了上来。 众人不想情势急转而下,不禁人人色变,他们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而对方却有几万精兵! 慕容雪,东方辰和无双互相望了一眼,三人立刻马首对马尾,并肩作战,冲进阵进一番血拼! 眼见秦军就要不敌之时,忽然天边黑云滚滚,宛如一道龙卷风一般直袭过来,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带着力破千军的气势疾冲而来。 东方辰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不禁额上滴汗。 待到近处,众人方才看清,只见这一批骑兵,骑着黑马,戴着黑色面具,只露两眼睛,手持弯刀扭剑,披着黑色的披风,披风处绣着一只狼头,正风驰电掣地奔来。 无双心中一动道:“莫非是匈奴的皇家骑兵?” 东方辰道:“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他拿出血玉令,合并在一起,高声道:“皇家骑兵听令,拓拔纪迁杀害匈奴大汗,挟幼帝以谋大汗之位,其心可诛,尔等速速将他们歼退!” 众骑兵见得分明,同时调转马头,如一柄利剑直插向拓拔纪迁大军的心脏。 这些骑兵见人就杀,认令不认人,对着匈奴士兵手起刀落,干脆利索,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士兵纷纷坠马身亡! 拓拔纪迁被这赫人的杀法惊呆,喃喃地道:“来无影,去无踪,日行千里,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果然是皇家骑兵!” 一番厮杀之后,地上血流成河,这几万匈奴大军竟吓得连连后退。 拓拔纪迁大声道:“退入城内,撤!” 众匈奴人听令,忙向后撤退,片刻间便撤得干干净净。 这一队骑兵方才参拜。 他们只认令不认人,言语不多,出手冷冽,比无双的死士还要凶猛。 东方辰得了骑兵,如虎添翼,便在最近的一处扎营安置伤员。 第二天天没亮时,便听到战羽高声道:“皇上,我们的援兵到了!” 东方辰大喜,出帐相望,果然看到自家援军如潮水般涌来,朗声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啊!” 集结大军完毕,东方辰便向拓拔纪迁宣战。 东方辰策马到达南城正门,缓缓走到阵前,玄衣如铁,宝马如雪,身后的”秦”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拓拔纪迁,你倒行逆施,背离人心,谋害兄长,要挟幼帝,其心可诛,朕便替天行道,讨伐于你,速速出来迎战!” 拓拔纪迁高站在城楼上,冷笑道:“东方辰,今天本王便叫你知道本王的历害,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无双见他狂妄,冷冷一笑,弯弓搭前,嗖地射出一箭。 那一箭疾如闪电,直左城楼上的拓拔纪迁而去,拓拔纪迁大骇,忙侧头闪在一边,头上的熊皮帽却被箭钉在了城墙之中,满头头发被风一发,凌乱不堪,气势大损。 秦军纷纷哈哈大笑,以助声威。 拓拔纪迁大怒道:“开战!” “冲啊----” “杀啊----” 两军各自放出人马,展开了恶斗。 匈奴倚仗深沟、蒺藜,以及用沙袋垒起来的障碍,以为可以阻挡北秦铁骑。谁知东方辰一声令下,号角响处,早已悄然迂回到了匈奴军侧后的两队黑甲军突然出现,策马飞跃过壕沟,自两翼驰入,随即分成几队,各自扑向敌阵枢纽。 匈奴军阵脚大乱,重甲铁骑后面忽然有雁骑冲上,每人手中都夹着一块长长的木板,到达深沟后,立刻挑下马来,将木板搭在沟的两岸。 一见没有盔甲的北秦骑军出现,拓拔纪迁便大喝:”放箭。” 但神秘的皇家骑兵不等命令,已拉开强弓,箭发如雨,迎头堵截拓拔纪迁射过来的箭矢,以掩护北秦铁骑搭桥。 很快,本来又深又长的堑壕便有十丈被铺平。黑甲铁骑立刻上马,在皇家骑兵放箭掩护下抢先驰过,随即箭发如雨,掩护剩余的骑兵缓步过”桥”。 拓拔纪迁全力推动大阵,并与黑甲军展开激战,阻止他们接近阵眼,无暇顾及这边。 无双立刻命令十队带甲军冲上前去接敌近战。 每个北秦骑兵的箭鞘中都带着数百支长箭,这时更不稍退,纵马来去,手中不停,千万支箭在空中飞过,似流星万点,又如暴雨倾盆。 匈奴步军虽穿有短革甲,却仍然挡不住强劲的箭矢,纷纷中箭倒地,余者畏缩退后,不敢再冲。 北秦的骑兵陆续过桥,随即迅速列成队形。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铁蹄踏地的沉闷声响令人胆寒。 匈奴众兵勇虽然仍在不停放箭,却已有人四处张望,打算觅路逃遁。 东方辰凝目看着整个战场的局势,脸上露出了笑容。 北秦骑兵一排一排的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匈奴步军阵中冲来。 就在这时,拓拔纪迁忽然下令:”开。” 挡在阵前的十队步军这时已死伤大半,幸存者一听将令,马上向两旁飞跑。 北秦骑兵没去管他们,笔直地向前冲去。 忽然,只听零乱的马嘶声响起,本来平整的地面被马蹄沉重地踏上,立即塌陷下去。第一排上千名骑兵一起摔了下去。里面还安置了尖桩,立时便将人与马的身体戳穿。顿时,马的悲鸣声此起彼伏。 第二排骑兵一见变故陡收,立即勒马。不少向前急奔的马匹一时刹不住,纷纷人立而起。就在这时,一排排箭矢破空飞至,直射马匹未有铠甲保护的腹部。 立刻,有不少马中箭倒下,匈奴与北秦两军对垒,已进行了数次血战,广阔的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无双拧眉,这拓拔纪迁倒真是狡猾! 在秦军失陷之时,匈奴步军便旋即杀上,或出枪疾挑,或挥刀猛砍。北秦士兵使力挣起身来,与他们在地上相斗,一时激战不休。 东方辰见到自己的千余铁骑顷刻间折于敌手,又痛又怒,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北秦骑军一听退兵的信号,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飞速地退出了战场。 匈奴军也伤亡甚重,更不敢出阵追击,拓拔纪迁便也下令收兵,并打扫战场。 当夜,北秦军队就地宿营,匈奴士兵也不敢稍离城池,彼此都监视着动静,轮换休息。 但谁也没料到,草原的天气多变,一夜之间,竟然突降暴雪。 而且这雪没有停止的迹象,一下便是十天! 双方休战,东方辰微微焦急,他急得是在这里呆一天便要多费一天的粮草。 无双也急,暴风雪肆虐了整整十天才渐渐停息,气温骤降,滴水成冰,已无人敢将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连马腿都被包上了棉毡,这场雪灾的规模一定非常大,那些草原上的牧民已危在旦夕。 看着一名匈奴皇家参兵,无双问他:“依你的经验,这次的暴风雪会席卷哪些地区?” 此人排第八,闻言立刻答道:“只怕这方圆数百里都不能幸免。这片草原上有二百七十多个苏木,九百多个嘎查,大约有八万多牧户会遭灾,所有牲畜全部不能出牧采食,只怕会有上千万的马牛羊冻饿而死。这次可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不知会死多少人。”说到这里,他已是担忧得双眉紧锁。 无双知道“苏木”和“嘎查”是草原上对牧民定居点的称呼,前者大一些,后者小一点,但人数都不少,牲畜更多。现在已是积雪盈尺,在又冻又饿的情形下,人畜都不可能再坚持多久了。 因为拓拔纪迁要夺位,而秦军又有血玉令和皇家骑兵,因此不少拥戴前大汗的人带着自己的军队来投诚。这些士兵也有许多的亲属、朋友、族人都在这一带聚居或游牧,这几天来,他们想起自己家中的景况,也是人心不稳,只是都不敢声张。 无双对此也有所察觉。只是,在这个没有现代化机械设备的时代,应该怎么去救呢? 犹豫了两天,无双已是下定决心,对东方辰说:“我们要立即集合队伍,破雪开路,进灾区救人。” 东方辰闻言一惊:“匈奴一向叩关扰我北秦子民,怎么反倒要救他们?” 无双霍地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风雪无情,人岂能无情?况且扰民的是军队,而非百姓,我们不可以坐视不管。更何况,现在我们打得是清君侧的名号,赢天下,先赢人心。救了匈奴百姓,他们感激我们,以后就算打败了匈奴也好管理。” 东方辰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慕容雪冷笑道:“可笑你还是男人,竟不如无双心胸宽广,怎能称得上是明君?” 东方辰大怒,冷笑道:“朕的事,何须你来插嘴?” 无双淡淡地说:“事不迟疑,我这就去找拓拔纪迁。受灾的毕竟是他匈奴的牧民,他不会见死不救。灾区面积如此广大,灾情如此严重,谁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会说服他一起去救人。” 首发bxzw.com 186 暗助 ()186暗助 东方辰一听,脸色大变:“无双,那拓拔纪迁悍勇凶蛮,不是讲理之人,你想孤身入虎穴,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准。” 无双已经拔腿往外走去:“辰,救人如救火,此时已不能有片刻耽搁。你立刻下令军中,按我的要求进行准备,我马上去对岸。” 东方辰急道:“等等,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 无双回头对他一笑:“辰,你不用担心我,军中的事还需要你来调停。想来拓拔纪迁还不会如此鲁莽,如果我单枪匹马去找他,他定会听我把话说完。” “那我陪你去!”慕容雪当即说道。 “不用,我怕人多反而不能办事!”无双摇头。 慕容雪去意已决,待无双一出门,便隐藏行踪,紧跟而上。 外面的积雪深得漫到了人的膝盖之上,走起路来非常吃力。 无双骑马行至城外,门前的两个哨兵立刻朝她举起了弓箭:“站住。” 无双朗声道:“请你通报拓拔纪迁,程无双求见。” 那两个匈奴士兵颇为疑惑,但见她乃孤身前来,似无恶意,便有一人快步回去报告,另一人仍然用箭指住了她。 无双站在雪中,纹丝不动,显得十分安静。 片刻之后,那个士兵一歪头道:“我们王爷有请,跟我来吧!” 宽大的毡帐内燃着巨火,拓拔纪迁正做毛皮上饮酒。 他看到无双竟然孤身前来,不禁也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素闻秦国的皇后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请坐!” 无双大大方方地坐下道:“王爷,这场暴风雪可是来者不善啦。” 拓拔纪迁脸色一变,放下酒碗皱眉:“是啊,草原上会死很多的人,会死很多的马牛羊。若再开战,匈奴和北秦两国,只怕会元力大伤。” 无双闻弦音知雅意,便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王爷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分派军队突入灾区,救援所有的受灾牧民,但恐独木难支,此次前来,是想请王爷与我的兵马合兵一处,共同救人。” “你想去救匈奴百姓?”拓拔纪迁看着他,满脸狐疑。“你们秦军不是一向与匈奴为敌吗,怎么突然变好心了,再说,这么深的雪,怎么救啊?” 无双从容不迫地说:“匈奴北秦本是一家,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炎黄子孙,又分什么彼此?匈奴和北秦的牧民比邻而居,一起遭此大灾,我们正应携起手来,共同救援。我已让他们做了马拉雪橇,准备在雪橇上放置粮食、草料、药品还有御寒的毡毯、棉衣,给灾民送去。如果是零散的牧民,就把他们接到附近的苏木或者嘎查,也可以就近接出来,送到这里,妥善安置。” 拓拔纪迁听了,大为佩服,却也感到为难:“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粮草衣物啊。” “救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做起来再说。我皇已经下了命令,命秦军立刻调集国内物资送过来,以救援这里的数十万灾民。” “好。”拓拔纪迁重重一拍桌子,朗声道:“共度难关之后,再决胜负。” 待东方辰“出兵救人”的旨意一传出,那些投诚的匈奴士兵立时轰动,不少士兵流下了欣喜的眼泪。 顿时,两军互相协同,积极地准备起来。 北秦和匈奴的将领则聚集在东方辰的大帐中,无双详细地向他们讲述了救人的步骤和做法,如何铲雪,如何救人,要密切注意哪些情况,遇到若干危险时应该如何处理,等等。这些将领都有亲友族人在这一带,便是匈奴的澹台、鲜于、拓拔三大望族也都有不少人定居在此,因而,每个人都凝神细听她的讲话,看她在雪中演示。 事实上,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草原上,对无双教授的破雪开路之法一听便明白,以前在大雪中行军时也用过,只是他们从来没有那个概念,就是军队应该去救援百姓。 现在,无双一提倡议,他们也就觉得这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之事,立时十分踊跃,积极参与。 经过详细讨论,反复商议,他们估计了受灾的大致区域,并将其细分成一百条路线,每条路线派出千名士兵,总共要用十万人。为了抢时间,从而救出更多的人,实在不得不如此做。 两天后,在无双的指挥下,各个小队拉着装满物资的雪撬,扛着临时做成的手铲,陆续出发了。 这些救灾物资将两军所有的储备全部搬空,拓拔纪迁和无双又分别从附近的大城镇里调集粮草和冬衣,源源不断地派后续小队送进灾区。 十日后,便有灾民陆续被送了出来。 这些人全都骨瘦如柴,脸冻得又黑又紫,手足出现了明显的冻伤症状。一看到迎出来的无双和拓拔纪迁,他们便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拓拔纪迁习惯了别人的跪拜,一时没有动弹。无双却连忙上前相扶,要他们起来说话。 那些人说的是草原上的方言,她不大听得懂,便回头看向拓拔纪迁。 拓拔纪迁神情凝重,边听边翻译说:“这些是我们匈奴的牧民,他们的羊都被雪压死了,马也都饿死了。如今,他们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无双“哦”了一声,急忙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们放心,国家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拓拔纪迁却阴沉了脸,轻叹了一声,吩咐手下的士兵将这些灾民先安置在军中,给他们治伤,并让他们吃饱穿暖。 想不到自己的百姓还需要秦军来救,更令他难堪的人,这些人好像更感激无双。 自此,每天都有两国的大批灾民乘坐雪撬,从被军队一铲一铲开出的雪路中出来。无双听到了无数死里逃生的感激,看到了无数对未来绝望的眼泪。 又过了十日,从秦都送来的大批物资便赶到了。 无双重伤方愈,又操劳过度,这段日子消瘦憔悴了许多,东方辰十分心疼,但他知道无双的脾气,不完成任务绝不休息,只好帮忙救灾,慕容雪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也投身救人之中,颇令无双感动。 这一次展开的救援大行动,共救出了游牧民十三万人。在各个定居点的灾民共有二十余万,接到救援物资后也能够安然度过难关。 此次秦国出人出钱,倾全力救援两国灾民,匈奴牧民感激涕零,匈奴士兵也是感佩不已。两**队携手合作,共同救人,已是亲如兄弟,彼此之间再也没有挥刀相向的**。 一场战火就此化为无形。 东方辰又下了一道旨意,表示愿意由秦国出资,购买他们冻饿而死的所有牲畜,两国的灾民全都一视同仁。 此言一出,万众欢腾。 无双看着在万民之前表现得雍荣大度的东方辰,脸上满是笑意,东方辰见她一笑,顿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无双提议之全面收购死亡牲畜,充作军粮,救灾事宜告一段落后,北秦与匈奴便握手言和。 拓拔纪迁知道大势已去,便亲至东方辰,表达谢意,并与东方辰订下盟约,愿意俯首称臣,对秦国年年纳贡,岁岁交赋,两国从此罢战。 就在匈奴称臣之时,而楚国的皇室也有一股暗流蠢蠢欲动。 暗室之中,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窒息的感觉充斥在低矮的屋内,俊美的男子扬着憔悴的容颜静静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右手死死抓着桌案的边沿,指节由红转白,由白转青,鎏金桌案的一角渐渐湮碎成粉末飘然而下。 “哇!”一口浓血从男子喉中喷涌而出,嘴角顺带的鲜血浸染了火红的长衫,顿时,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弥散在整个暗室内,男子闭上眼睛斜靠在椅背上。 “你对她这样执着,换来的是什么?不屑一顾!她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而你却要独自忍受这灼骨焚心的滋味……”黑暗中传来一个阴森暗哑的低沉声音,话语中冷冷的讥诮凝结住了周围的空气。 “哼,我早已经生无可恋,这命不要也罢……”一袭白衣的男人猛地打断他的话,双目中闪出刺骨的恨意,“想联合朕来造反,共同对付她,你死了这条心吧……朕绝不会说伤害到也的事情,咳咳咳……” 剧烈的咳喘打断了他的狂笑声,喉间阵阵的腥甜涌上。 黑暗中,那个阴森诡谲的身影缓缓走出,一袭黑袍罩住他全身,不漏一丝缝隙,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阴毒的诡异笑容,“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等你毒发入脑,等你疯,等你狂,等你思念她思念到想要杀了她……” 比他更狂妄的笑声带着纷乱的杀气刺入人耳,那笑声象地狱里索命的厉鬼般撕破夜空的宁静,惊起树枝上停栖着的无数寒鸦。 这次征服匈奴,免了边境的扰乱,秦国百姓对东方辰和皇后更加敬畏,所到之处,俱是俯首称臣。 东方辰气势如虹,不免得意洋洋,只是在这得意之中,偏有一个人极为扎眼。 慕容身白衣胜雪,因为大伤了元气,身体较虚,脸色晶莹若玉般白,反而更显得气质出尘。众武将都是风尘仆仆,偏他一身白衣一点污玷也没沾上,意态悠闲,如神仙一般。 东方辰看慕容雪很不顺眼,无奈他曾救过无双,帮过自己,自己若是开口让他走,末免肚量也太小了! 偏偏无双经此一事后,决意要学针炙之术,本来人体经脉一通百通,习武时明了穴位学起针炙倒也不难,再加上无双在现代时上过人体解剖的培训课,更解剖过无数尸体,因此十分上手,不过数十天功夫,便敢在自己身上扎针。 慕容雪恨不能自己一身医数倾囊相援,一个教的卖力,一个学得吃力,无双无意中便冷落了东方辰。 这一时,东方辰正忍着痛扎自己的穴道,被东方辰瞧见不满地道:“无双,学这东西有何用,宫中的杏林高手多不胜数,还需要你亲自执脉不成?” 无双微微一笑道:“什么东西总靠别人是不成,他再忠心,也不可能时时跟在身边,倒不如自己学了保险。就如你上次中毒,我----”她停了一停没有说下去,又低头去翻书。 东方辰知道她性格内敛,不喜说一些甜言蜜语,但她对自己的心却是一般无二,不由得心中一暧,暗暗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感觉羞耻。 大军行了二十日,已经到达秦都,无双的医术也学得七七八八。 慕容雪为了考她,故意将一只兔子身上下了十几种毒药扔在无双面前。无双眉眼不动,将缠在手腕上的天蚕丝抛出,缠住兔子全身要穴,略略一辩认,就知道它中了什么毒。 无双淡淡地说:“取断肠草,凤尾草,马鞭草各三钱,苦参,野参,长白参各一两,研成粉,青黛,七叶一枝花各一支作药引,蛇胆,雄黄五钱,将这几种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喂它服下,便可解此毒。” 慕容雪眼中异光闪动道:“为什么要这样下药?” 试想能以断肠草入药的能有几人? 无双淡淡地道:“断肠草虽辛温有大毒,但亦可解毒祛邪、散瘀止痛。三草苦寒,可入肾肠三经,清洗余毒,雄黄入肝胃二经,可杀毒虫,苦参入心脾五经,解燥湿;青黛泻肝凉血提高兔子免役力,以防病愈后体弱复发。你既然对这兔子全身下毒,我自然要全身解毒!” 慕容雪喜不自胜,拍手道:“妙妙,解得妙!无双,你若再学一年,只怕医术直追上我的。只是,免役力是什么东西?” 无双莞尔失笑,神秘不语。 快到秦都皇城的时候,东方辰显然大大地松了口气,眼快无双的医术也出师,不免又动了支走慕容雪的心思。 这一日,慕容雪突然收到一封急信,展信看完后便秀眉紧皱,半日不言语。 无双看他神色不快,询问道:“是否是蓬莱山的来信?” 慕容雪摇头道:“不是,是程安然病重了!” 无双心中一紧,只觉得一根久末扯动的弦忽然一下子收紧,不禁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她垂下眼道:“哦,很严重吗?” 慕容雪长叹一声:“他,本为你失去了双腿,如今又咯血,这次只怕生死难料!” 无双皱眉:“为我?” 慕容雪惊觉自己说错话,忙含糊其词掩饰了过去。 上次他替无双拔出金针后,因为存着私心,便悄悄地点了无双后脑上的一处穴位,让她仍然不能忆起程安然。 但慕容雪却不知道,随着无双医术渐精,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某处穴处受阻,经常运气去冲阻它,已经快要冲开了。 他,本为你失去了双腿,如今又咯血,这次只怕生死难料! 这句话反复在脑海中回放,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会隐隐有些难过,那声音就象一个男子在耳边轻轻的低诉…… 无双怔住,绞尽脑汁的想要回想起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想不起,思绪就象雪花般在脑海里纷飞飘扬,她很想伸出手去抓住某个片段看看清楚,可是这些记忆的片段却是一闪而逝,之后再也找不到痕迹…… 程安然……程安然……这个名字象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一遍一遍……他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无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慕容雪问道。 无双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这个程安然是你朋友吗?” 慕容雪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么,不用理我,你去照顾他吧!”无双道。 慕容雪看了看她,犹豫了片刻道:“好,我留下几本医书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飞鸽传书给你。” 无双笑着点头:“去吧!” 回到皇宫,最高兴的便是昊儿和哲儿,两个小家伙已经四岁了,聪明灵秀,叫人看了打心眼里喜欢。 哲儿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便陡然间长大了,懂事了许多,但仍改不了撒娇的习惯。 两人早听皇祖母说母后上次是假死,便天天缠着要见母后。 太后被缠得不行,只得允许他们等母后一回来,便让他们亲自到宫门口迎接。 两个孩子这次一听说母后回来了,早伸长了脖子盼着。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越发让他们知道母后的好处。 两个孩子远远地看到父皇母后并排走来,就连一向稳重的昊儿也禁不住眼圈红了。 “昊儿,哲儿!”无双心中一热,鼻头微酸。 “母后----” “母后----” 两个孩子如雏鸟一般飞扑而来,扎入无双的怀中,死也不肯放手。 东方辰干站着,不觉腹诽不已,这不明摆着目无他这个父皇吗? “母后,以后你不要离开哲儿好不好?”哲儿圆圆的眼中含泪,委屈地说,“哲儿怕黑,怕打雷,55555,母后不在,哲儿好害怕……哲儿以都不惹母后生气了!” 无双眼眶一热,搂紧娇儿安慰道:“好好,母后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昊儿抽气道:“母后,你以后,也不要上战场了好不好?那里好危险,有父皇在,秦国不会有事的,将来昊儿长大了,会保护母后的!” 无双抚上玄浩的脸,感受手中的温度,轻轻道:“昊儿,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等你有能力保护母后的时候,母后便永离战场,好不好?” 昊儿用力地点头,越发抱紧母后。 沐浴过完,好久没有好好休息,无双不觉睡着了。 耳边忽然有温热的气息传来,她挪了挪头,让开位置。 东方辰失而复得,后来又是战争,倒是有两个月没有和无双亲热了,哪里忍得住? 他含着无双的耳垂,轻声呵气:“娘子,娘子……” 无双雪白的耳朵瞬间变红,连脸上也晕上了一层桃花。 “嗯,辰,别闹----”无双咕哝着。 东方辰却不放过她,手缓缓地伸进小衣内:“无双,你太美了,太诱人了,今晚我可不放过你!” 无双睁开眼道:“困啊----” 声音一下子被吻到嘴里---- 两人正在缠绵,忽然听到奶娘的声音焦急地响起:“两位皇子,使不得,使不得,皇上和娘娘正在休息啊----” 无双眼眸立刻清明,刷地穿好衣服,将东方辰盖在被中,自己则坐了起来,嘴角含笑,一副慈母的形象。 “母后,母后----” 两个孩子飞奔过来:“昊儿和哲儿好久没和母后睡觉了,今晚要和母后睡嘛!” 无双看着东方辰满腹幽怨,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将两个孩子抱进来。 “嗯,好,母后陪着你们睡啊!” 两个孩子高兴地钻进被窝里,把东方辰隔离出去,瞪着小眼晴要无双讲故事。 “这一次呢,母后给你们讲一个乌鸦和狐狸的故事----” 随着无双柔婉的声音响起,室内恢复了温馨和甜蜜,两个孩子渐渐沉睡,已经三更了。 东方辰无奈地拉拉被子:“这两个小家伙,真烦人!” 无双微微一笑道:“快睡吧,夜深了!” 半睡半醒之中,无双全身的内功自动开始运行,待运至小脑一部分时,突然受阻,不由得几股内力合在一起冲击。 不知不觉将这股阻力冲开,这股内力方如小溪入海一般散开。 无双猛然惊醒,怔怔地坐在床上,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流过。 她知道程安然是谁了,她知道程安然的真实身份了! 慕容雪说他为了自己双腿残疾,现在又病在垂危,于情于理,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无双翻身起床,提笔写信,放飞一只信鸽,这才重新睡下。 但愿,他不要有事才好! 剧烈且压抑的咳嗽响彻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程安然用手捂上嘴,滚烫的液体滴入手心,看着手心处艳如红梅的斑驳“图案”,一抹哀伤无奈的笑容浮上唇角。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会牢牢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上穷碧落,九天黄泉,只要在她身边,就是他毕生的企盼。 病痛的身体和残存的生命无法给她更多的守护,许不起她一个美好的明天。放飞翱翔的雄鹰,纵使短暂,然此生无憾! 安静的闭上双眼,淡淡的星光洒在他身上,温柔的令人疼惜。思念她就犹如念及那血脉深处隐藏的剧毒,思念到心痛,思念到无边的绝望。 又梦到了她,梦中的她温柔的伸手抚摸他的脸,带着淡淡的伤感,她的长发与他散落在靠枕的长发交织重叠在一起,靡丽的妖娆,冰冷的指尖拂过滚烫的面颊,干裂的唇角,带来的却是温暖的触碰,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感受她的美好。一个惟愿不醒的的梦境。 次日,无双收到慕容雪的回信,不禁紧锁秀眉。 程安然病危,恐无力可治,若以人血为药引,彼岸花为药精,或能拖得几年。 无双闭眼,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去医治程安然。 一个颀长的身影隐在逆光中,凝视着软椅中瘦弱的几乎脱型的男人,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记忆中的清朗如竹的男子和眼前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让她一时有些迷惑,清澈的泪从他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那滴泪落在她的手心,灼伤了她的眼睛。 爱?恨?恨吗?不!听闻他消息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已经随着唤醒的记忆而模糊起来,剩下的只有脑海中最隐秘角落里封存的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片段,爱不爱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怎么来了?”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回荡在大殿中,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却依然能感受到那探究的目光和灼热的眼神。 几乎在一瞬间,无双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的问道,“他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的踱着步子,走到沉睡梦中的男人面前,担忧的说道,“一个多月,原本我已将他体内余毒压制,却在一个月前突然恶化……我已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无双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雪,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不认为以你的医术会解不了这样的毒。” 慕容雪神情有些复杂,可却没有一丝一毫被人看透的窘迫,轻叹口气,“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拖着残破的病体接受群臣的朝拜,这样的帝王生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就算治愈,他也不会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程安然了。” 看着他,无双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弧度,忽然,眼色变冷,“所以你自作主张,想让他解脱是吗?” 像是感觉不到无双目光中的冷意,他仍然微微笑着,“不,我是医者,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他死了,你会伤心吧,我……不会让你伤心……” 无双眼皮一跳,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眸并非深邃,也不那么耀眼,却如此明亮。 双手抚上额头,遮住有些疲惫的双眼,捏了捏突突急跳的太阳穴,“很抱歉……”无双抬起头,目光彷佛有什么闪烁了一下,“我有点激动!我的血中含有彼岸花的因素,取我的血来医治他吧!但是,不要让他知道我来了!” “既然来了,为何要避而不见?这不像你的作风。”慕容雪抬了抬下颌,视线无声的聚集在她脸上。 无双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陷入昏睡中的男人,清瘦的脸颊,微微簇起的眉头,黑色的发波浪般拂动,漆黑的一握,如同窗外的夜色。 “相见争如不见,你不懂的----” “我只知道他很爱你,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为了别人而活,这样厚重的爱我不需要,也承受不起……” 在樱花落尽的静谧黑夜,殿内的烛火如帷幕落下,只有几只螟蛾缠绕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旁,徘徊着……触碰到灯火时,瞬间化成了灰,同生命划过浮尘一样的脆弱。 龙涎香馥郁的气味充满了黑暗的房间,鹏飞在屏风后慢慢踱着步子,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进来!”在他出神地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满月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和一声低沉呼唤。 他连忙从屏风后转出,欣喜地道:“姐姐!” 无双穿着洁净的衣服,微笑道:“鹏飞----” 他紧紧地扑进她的怀里,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虽然他已经十七了! 借着依稀的月光,鹏飞忽然瞧见一个深可见骨的疤痕狰狞的横躺在她的手腕处,那里,虽然刚刚用浴巾擦洗过,仍然有鲜艳的红色液体,细细的渗出! “姐姐!这是怎么会事?”鹏飞忍不住脱口惊呼,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腕,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而且从伤痕的深浅来看,这是她自己划出的伤口。 无双抽回手腕,手指敷上腕处的伤口,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过是取点血来用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姐姐,那人是谁,竟值得你取血救他?我不准!”鹏飞生气地说。 无双皱眉:“鹏飞,你虽然是我弟弟,但我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鹏飞眼闪过一丝委屈的光芒,随即默默地转身。 “生气了?”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我有点累,刚才态度不好,向你道歉。”无双扳过他的肩,对上他含泪的眼,抬头却扫到她眼里促狭的笑意,鹏飞一时间又羞又恼,脸更加红了,索性把头埋的更低,不去理她。 无双看着别扭的鹏飞,嘴角擒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心里有淡淡的温暖流过,她知道,就算再孤独,他也会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孤独的走下去…… “好了,乖,不要闹别扭了,这么大的孩子,还跟我耍小性。”无双捏着鹏飞的耳朵说道。 鹏飞心头一颤,猛的抬头望着无双,她的眼睛幽深明亮,似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遥远的苍穹,流动着幽幽的华彩,有种醉人的温暖,她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我……”鹏飞赌气道,“我不是孩子……” “还说不是,怎么刚才要哭……”无双取笑道。 鹏飞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瞥见无双的腕处那深深的伤口又有细细的血线渗出,所有的思绪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疼的握住她的掌腕,无比轻柔的抚摸着伤口,“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对自己……” “我的伤一向好的很快,不用担心……”无双抚着他的头笑道。 鹏飞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沉入了一个美好的梦中! 待无双进屋后,追风方从暗处出来,冷哼一声。 “你,喜欢上主子了?” 鹏飞冷冷地说:“怎么,只允许你喜欢吗?” 追风冷笑:“哈哈,只怕你这一生也不能达成愿意!” 鹏飞眼神一黯道:“只要能守在姐姐身边,我便满足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安然已经昏迷五日了,他躺在榻上,又开始做梦了! 那个俊美绝伦的女子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向他缓缓走来,春水般的眸子穿透如水烟岚,向他温柔浅笑,狂乱的风舞动她如瀑的长发飒然飞扬,飞扬的眉宇精致的如同细致勾勒出的秀美,高挑挺拔的身形似泼墨写意的青竹……在金色阳光的辉映下,凝成一副令他刻骨铭心的画卷。 他向她伸出手,慢慢靠近,他嘴里喃喃低唤着一个人名“……无双,不要走……”一定要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可就在此时,女子眼角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讥讽,冰冷无情的眼神象一只撕破他灵魂的利爪,慢慢的走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幽暗空旷的山崖边,噬人的寂静仿如地狱深处苏醒的妖魔在她周身张牙舞爪的嘶吼,一张巨大的带着无数尖利的针刺一样的大网在她头顶轰然罩下,一身如雪的白衣被无数狰狞丑恶的枯手撕扯的衣不蔽体,莹白如玉的身体上布满血淋淋的疤痕…… 她冷笑着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他,惊心动魄的美,让人不敢直视……下一个瞬间,她纵身一跃,跳进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地狱大门…… “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程安然蓦地惊醒,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了他的全身,身子却象被定在原地,拼命的伸手,却无力抓回那消失在山崖上的身影,只能声嘶力竭的狂吼道,“不!无双……” 床上的人猛的弹起身,睁开双眼,看到四周轻软的绸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宫阁之内,宫人慵懒地站在阶下珠帘旁,微风拂过珠帘哗哗地摇晃,烈日投射了进来,半影半绰地映在宫人的面上。 宫人却是不觉,只是倦倦地闭上眼,竟似将要睡去。 “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照顾皇上的?”一声严厉的喝斥声将他们惊醒,众人连忙低着眉眼重新站好身形,纹丝不动,额头上却不禁汗珠涔涔。 天香公主端着一盆水跑了进去,看到程安然醒来,惊喜地叫了一声:“程哥哥,你醒了!” 不知何时,她便开始改口叫他程哥哥了。 他拗不过她,只得默认。 从床榻上缓缓支起身子,神似似乎还停留在梦境中,程安然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四周,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心疾每回疼起来总是痛得**彻骨,尤其每年的初春更是他屡屡犯病的时节,每次犯病,总少不了得在病榻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即使医术高超如慕容雪,都不能止息他的病灾。 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身子竟有了奇迹般的好转,心疾犯病的次数渐渐减少了,近两个月来,几乎一次都没有犯过…… 天香拿起毛巾,替他擦试着汗水。 程安然皱眉:“公主,我已经是这副身体,何苦你还要留在这里?” 天香公主神情中自有一股执拗:“这是我的事,要你管!” 程安然摇头,任她摆弄。 “陛下,慕容公子求见!”门帘外传来侍者小心翼翼的通禀。 “请他进来。”随意拿起搭在床头上的衣袍罩在身上,墨黑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从天香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他侧面的完美轮廓,绯色的唇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 “天香,你先下去吧,我和慕容公子有事相商。”程安然道。 天香不满地端起盆子,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飘逸出尘的男子,退了下去。 慕容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气色渐佳的程安然,心里暗暗赞叹无双的医术,这样神奇的效果令他不敢想象,她居然用银针封住他的心脉,致使血液在瞬间停止流动,通过一只空心的银针排除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瓣膜,对,她说叫瓣膜,排除心脏瓣膜与瓣膜之间的废气与淤血,达到治疗的目的。 首发bxzw.com 187 屠凤 ()整个过程看得他瞠目结舌,从未见过有这样诊病的大夫,更没见过有这样大胆的处理方法,可收到的效果也是令他匪夷所思。全本www.qbxs8.com 他轻轻摇摇头,收回脑海中在那日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开口道,“你的药好了……” 床上的人缓缓侧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正巧洒在他光洁俊朗的面部,微微有些刺眼的明媚日光晃得他眯起了双眼,只是那嘴角的笑容慢慢蔓延进那深褐色的眼眸。 “辛苦你了……”修长的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碗,轻轻的送到唇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能做的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这个功他可不敢邀,可他被硬推到台面上,心里只有腹诽那个没啥人性的幕后黑手。 安然没有注意到慕容雪脸上那抹不自然的浅笑,仰头饮尽碗中黑漆漆的药汁,苦涩微甘的药汁滑过喉咙流淌至肺腑,突然,一种说不上的奇怪味道在口腔中弥满,这奇怪的味道中竟然有丝让他熟悉的感觉,与以往的苦涩完全不同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样的熟悉感呢,他说不上,可那感觉像丝一样一点点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连拿在手中的蜜饯都忘了放进口中…… 程安然皱着眉头,任舌尖在口中缓缓摩擦,细细体味着那种奇妙的熟悉感,一丝淡的快要消失的腥甜味在舌尖盛开,鼻端闻到的是那抹永生都不能忘怀的奇特幽香…… 安然淡淡的微笑着,瘦弱的身子掩在了白裘之下,白裘之下的手微微紧握,似在隐忍些什么。胸腔里传来的是一阵撕裂的感觉,无可遏止的哀伤也渗入他的心房里,令他疼痛难当。 痛到他的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畅,流血的心底仿佛有一层层的雾气荡开,无双,是她吗?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有这奇特的香味,只有她…… “雪兄近日来医术精进不少,连我这陈年痼疾都能妙手回春,这天下第一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虽是微微笑着调侃,似是闲聊般随意,可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到眼底,苍白的面容更显得那笑容莫名的诡异。 慕容雪心里咯噔一下,略显讶异的抬起头,嘴角噙着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程兄过奖,在下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 自问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以无双的武功,来去无影,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事到如今,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斜倚在床榻上的安然颤抖的闭上双眼,那绝望的死灰色淹没在心海深处,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我欠她良多,覆水难收……” “你说什么?”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地方,轻轻挪动着步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在哪里?”安然微笑着扬起眉,无奈他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剜心般的痛楚,那一扬眉,看来竟象是难忍心痛的一颤,话音也随之颤抖。 “你该歇息了。”慕容雪转身。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告诉我,她在哪里?”安然面容苍白,眼珠透出执拗固执的光芒,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沉默温和,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慕容雪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终是低声道,“既然决定遗忘,何苦庸人自扰?她若想见你,纵使千山万水也拦不住。” 低下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泛上心头,同情?怜悯?亦或是有些同命相怜的感概……只有“情”字说不清,道不明。 “不见?”一声幽幽的叹息随风而来,伴随着喃喃的声音,“是啊,见与不见又能改变什么呢?”她的伤,她的痛,她的苦楚,他无力承担,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伤害,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中毒,看着她被挟到匈奴,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中……这样的自己如何得到她的原谅?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低声开口,“雪兄,这是你治好我的病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 一旁的侍人的递上一个红木礼盒,在慕容雪面前缓缓张开,一串由九枚硕大的天珠穿成的九龙串珠在黄绒布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延年益寿,驱邪避祸的神物,价值连城。 慕容雪连看都没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只是抬头看着龙帐之中的安然,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斑驳的阳光静静的挥洒在男子略带沉郁的脸庞上,投影出一丝疲惫。 “这……”慕容雪惊疑不定的盯着他的脸,似乎要从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中看到答案,然而,什么都没有。 “慕容公子,这边请。”侍者极有眼色的引了慕容雪出门,厚重的宫门关闭的刹那,他回头,金黄流苏低垂的纱帐后,楚国的君王,眉眼低低的敛着,极俊秀面容,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 他是皇帝,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天子,他需要自尊,需要留下最后一个角落为自己疗伤。 毕竟,选择了放弃有关她的一切,包括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 初秋的夜很静很静,慕容雪刚入无双的东宫,就有个象幽灵一样的人从树上飘然而下,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主子在书房歇息,主人吩咐不得前去叨扰。”说罢,又似鬼魅一般消失在夜幕下。 乱麻一样的心情让他无意理会那暗卫的提醒,迈步向无双的书房走去。 晕黄的一点光线从窗户里透了出来,刚刚伸出手去,那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隙,慕容雪顿住步子,站在黑漆漆的回廊上,透过缝隙看着屋内的情景。 黑色劲装的少年搂着一具柔软的身体,怀中的人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精致的脸上投下一道剪影,少年屏息静气一样的小心翼翼,象是抚摸着绝世的珍宝,右手悄悄的游移在乌黑如玉的发间,香气隐约。 少年凝视无双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爱恋,发丝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他的唇慢慢的贴近那如水般柔软的肌肤,一点点留下他的气息,象是不满被搅扰的好梦,熟睡的人儿愠怒的嘤咛出声,挥在空中的手被轻轻扣在身下。 少年带着轻柔安抚的低笑轻啄她的唇,那娇嫩的唇色在烛光摇曳的隐约光线里,透着蜜一样的润泽,门内的情景旖旎香艳……门外的人踟蹰不定,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悄悄转身。 就在他离去的同时,少年温柔眷恋的目光中流转出一抹异样的阴黯。 暗夜的苍穹,两颗明亮的星子刹那间划过星空,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一瞬即逝。遍地飘落的花瓣在月光的反射下映成一片雪白的厚毯,空气中那甜丝丝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月,已过中天。 慕容雪抬头看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幽暗的光。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压抑着烦乱的心情,脚步不由自主的向无双的书房走去。全本www.qbxs8.com “不要再对我姐姐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将得到极惨的下场。”暗处,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虽然不远,可却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出,沉沉的夜幕拉长他的影子。 慕容雪打量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少年,鹏飞,不禁暗暗吃惊,原本一团孩气的男孩已经变成彻骨冰冷的少年,眼眸里有着与年纪不相当的沉稳和锐利。 “就凭你?”慕容雪不屑地笑,“我还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 鹏飞大怒:“慕容雪,你听着,不准你再用我姐姐的血当药引----” “难道你要看着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九九八十一天,仅剩五天,他放弃,难道无双也要放弃?”小心翼翼的用温和的眼神掩饰好眸底闪过的戾气,优雅的微笑。 鹏飞目光炯然的看着慕容雪,在一刹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在我眼中,没有谁的命比她更重要,以伤害她的身体为代价来保住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的命,我绝不允许!” 慕容的目光顿时化开了那原本的温和,渐渐冰冷,无言的情绪在眼眸中翻腾,“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惹怒她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望着慕容雪勉强维持的冷漠镇定的脸,鹏飞放肆地笑起来,“当然清楚,我在她身边长大,更清楚她的底线……”无所谓的弹弹指尖,像极了无双的动作,让慕容雪有一时的失神,“不过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程安然若是有任何意外,她不会放过你的,你是在用她的信任伤她的心!”慕容雪竭尽全力稳住自己想要发怒的情绪,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鹏飞皱着眉头转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洞悉阴谋的弧度,“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慕容雪警觉的后退一步,这个少年何时变得这样可怕? “希望什么?”冷冷的话语从唇线优美的口中吐出,眉目如画的面容下再也掩饰不住的冷意蔓延在四周。 鹏飞不等慕容雪脸上错愕的神情收起就逼近他眼前,身高上的优势使他气势凛然,微微一笑,露出野兽般的白牙,眼眸中却是刻骨的寒意,“唐少渊走了,若程安然死了,再逼走我,你不就能接近她了吗?好手段,不求不争,只是一味的为她着想,为她解决一切麻烦,希望有一天她能低头看到你,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她会感动吧?你真是太天真了!因为,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姐姐所在乎的,她所在乎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人,那便是东方辰!” 少年冷冷一笑道:“慕容神医,你不要枉费心机了,她在乎的人,你永远也伤不到。伤这些她不在乎的人,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我看,蓬莱山才是你的归宿,不如早些离去吧!” 慕容雪亦冷笑:“我的去处不用你费心,倒是你,天天守在你姐姐的身边,你的帝王姐夫可不是个傻瓜,小心早晚被他看出形迹。说起来,你倒是与他无任何血缘关系,静静地寻个地方,将你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鹏飞一惊,俊脸苍白,不禁倒退了半步。 慕容雪淡淡一笑,拂袖而去。 楚国皇宫中,程安然一身白衣,寂寂而坐。 “雪兄,让----她见我一面吧,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慕容雪面露难色:“若是她拒绝呢?” 程安然淡淡一笑:“此事有关秦国国运,她不会拒绝的!” 果然,夜幕降临之时,水晶帘微动,一抹如幽兰雪莲般的身影出现在寝宫内。 程安然心中一跳,过于激动让他咳了起来。 无双秀眉微皱,天蚕丝出,搭在他的脉上,借着内力缓缓地传送真气,帮他平抚心脏。 半晌程安然痴痴地望着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生不如死的女子,久久没有开口。 无双望着他,轻声道:“你找我何事?” 程安然艰难地调转视线:“近日,有后汉的使者来要我联合他们攻打秦国!” 无双一惊:“我早想收拾这帮后汉兵了,没想到完颜清扬先按捺不住了!” 程安然轻咳了几声道:“我没有答应。还有,”他打开一个暗盒,拿出一枚熟铜铸的兵符,“他们已经有间奸混入了秦国,你要小心防范,这是兵符,两国相交,必有一场恶战。如果你需要兵马,随时可以凭此符调动。” 那是掌控一个国家机器的兵符,他居然这样信任地交给了自己? 无双百感交集:“安然----” 程安然微笑着摇摇头:“不要说谢,太生分了,你也姓程,是楚国的琼花公主,是我的好妹妹!” 无双牵动嘴角勉强一笑:“多谢皇兄!” 她幽幽地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慕容雪转出。 “为了见她一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程安然淡淡地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慕容雪默然不语,若是他,他也必定会为她袖手天下吧。 东方辰听闻后汉奸细入秦,勃然大怒,但他怒还没了,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后汉将领完颜燕回居然带兵攻陷了秦国的边防,占领了一座城池! 是可忍,敦不可忍! 刚刚休息两个月的东方辰便决定亲征后汉! 无双放飞鸽传至战神,要他做好准备,攻破后汉的时机到了! 宫殿之上,东方辰双目如电,顾盼神飞! “就让那完颜清扬看看谁才是大陆真正霸主!” 殿下群臣纷纷跪倒,同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点兵,出发!” 一声令下,一往无际的刀枪丛林。轻步兵、重甲步兵、盾兵、弓兵、轻骑兵、重骑兵…… 立刻集结完毕。 黑甲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气势恢宏的皇城大门。 此去征战的将士,都是一路跟随东方辰至今的老兵,也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 尸山血海一路闯来,身上自然有种纯粹由敌人的鲜血与生命淬炼出来的无形煞气。全本www.qbxs8.com 如此近距离目睹这般刀枪大阵,皇城百姓感受到黑甲军将士那种钢铁刀锋般的冷冽坚硬气势,不觉口干舌躁。 忽听咚的一声鼓响,在渐次寂静的城门口,这突然而来的战鼓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咚咚,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身后一声激昂的号角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红衣人正驱马狂奔而来。 此人腰悬湛碧长剑,发束紫金冠,胯下照夜狮子忽然一声长嘶,那人仰首放声长笑! 笑声响彻寰宇,大有睥睨天下的意思!端得是意气飞扬,豪情万丈。 背临初升的朝阳,金色的柔光为那飞扬的发丝镀上一层耀眼金辉,而弛马带起的狂风则卷动玄衫烈烈腾起。 此人劲健豪放,确为男儿中的男儿,而他马上放声长笑的神情,又使他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飘洒! 虽然只是远远看到一个背影,众人已觉此人风采不可逼视, “无双!”东方辰心血激荡,难以自制转向身旁马车中端静坐微笑的爱侣,“我终于明白----其实我并不是向往那至尊之位,与这孤高寂冷的皇位相比,东方辰更喜欢争霸的过程!” 三国并立,群雄逐鹿。 天下风云出我手,宏图霸业谈笑中! 这乱世英雄! 闻言无双眼波轻轻流转,摇头轻笑:真是个闲不下来的家伙。 “放心去吧,皇城自有我替你镇守。” 东方辰压低声音,委屈抱怨:“此去生死未卜,无双就不会对我说些要好好保重之类的离别赠语吗?” 无双淡淡道:“有十八杀在,你不会出什么事的。” 果见那十八名骑士跨马挽弓,拥立在一面朔风之中烈烈摆动的大秦王旗下,愈发显得骁勇无比。 听闻远方龙卷风将黑甲军大呼:“秦国无敌!秦国无敌!”呼声一声接着一声,如浪潮卷来,响彻原野。 车马蹇蹇,缓缓而行。 她一直送他到皇城郊外。 无双语气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此去后汉,少则三月多则五月,可惜我不能随你出征了,不过有戚军师替你出谋划策,我倒能放心下来。” “你……保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玄衣男子在一片如血夕阳的背景下,对她温柔笑道:“无双,等我回来!” 无双悠悠点头。 “我走了。” 最后一句。拨转马头,那个玄衣男子终是在他心中化为一个永不磨灭的背影,与烙印一样刻骨铭心。 静静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谁都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已然生死无话。 完颜燕回早已等候他多时,两军相见,分外眼红,立刻开始了一场恶斗。 “破阵!”随着一声龙泉吟响,东方辰手中龙呤剑直指敌阵! 战鼓轰雷,万马嘶啸! 如血夕阳中,铠甲染血的骑兵如一道利箭般向着敌军三万军阵狂飚直前。 狂风刮过面颊,刮过火热的胸膛…… 朔风激昂,卷起那面战旗烈烈飞扬! 杀伐之音震天动地。铁骑所过之处,如画河山尽化为修罗血域。 夕阳的金光背投在东方辰的铠甲上,恍若战神降世,耀目得使人不敢逼视。 胸中血液沸腾。这发自内心的呜呼声是如此巨大,以至在瞬时间压过那巨响的战鼓! 乱世建不朽之功勋,盛年开万世之太平。 好男儿,当如是! 前方激战,后宫亦不歇着。 “主子,后汉内线传来的密报,后汉许多工匠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中包括监造‘火凰’的后汉第一工匠金大柱。工匠们的失踪在后汉民间引起巨大恐慌,不过奇怪的是,此事被官府压制下来了。” 无双微微颦眉。火凰是一种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武器,中装有炸药,端是历害。 她颦眉的样子很俏,也很冷。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仿佛颦到了别人的心里去。 “看来火凰完工了……可有确切消息回报共有几架火凰吗?” “听说只完成四架。” 昊儿好奇道:“母后,那些后汉工匠为何会失踪?” 无双垂落的长睫浓密也如扇子,遮掩去冷冽与杀气:“是被灭了口。” 昊儿吓一跳:“灭,灭口!?” 无双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依旧淡淡的表情。 “将制造‘火凰’的工匠早早灭口,是为了怕铸造之法泄露。而今全天下虽只有四架火凰,却也够你父皇头痛了。” 战场之上,火凰绝对可以发挥出巨大威力! “而且火凰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无法调整投射距离,且换弹药十分不便,往往第一轮投射后便会被对方知晓武器所在之处。” “不过此物体积庞大,要是搬运起来显然困难重重。也幸亏如此,才可以让我们早做防范。” 昊儿撇撇嘴:“看来那个什么‘火凰’也没什么了不起!父皇一定会胜的!” 无双抚上昊儿的脑袋:“切不可掉以轻心!后汉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武器毕竟利大于弊,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转头吩咐道:“奔雷,立刻飞鸽传书让皇上小心行军,勿中敌人圈套。” “是!” 秦国皇城门口。 “站在!你们干什么?”尽忠职守的守卫拦住一干准备推车进城的脚夫。 “兵爷,咱们进城呢!” 那几个脚夫满面风尘,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长年在阳光下暴晒而成。他们推着八个板车,几只麻袋将板车罩了个严严实实。 “把麻袋掀开,检查!”守卫强硬道。 “是是是……”为首脚夫唯唯诺诺答应着,掀起盖住板车的麻袋。 麻袋下尽是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 有的形如铁锹,有的状似铁棒……零零碎碎,奇形怪状。 犹疑地拾起一段长条般的东西,细细检查了番----没发现什么问题,这玩意儿没棱没角不见有什么杀伤力。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兵爷,这都是废铁,城里大老爷要俺们把这些废铁运回城重新铸造,做些锅铲卖钱。” 守卫忍不住腹诽几句,却也没有理由留难那帮脚夫。 挥挥手放行:“你们走吧!” “谢兵爷!谢兵爷!”脚夫们大喜过望,忙不迭推着小板车进入城门。 他没有见到,在他决定放行的一刹那,那些貌似忠厚的脚夫们嘴角竟不约而同露出阴森的笑容。 领头的脚夫桀桀怪笑:“大概秦国的皇后做梦也没有想到,火凰最大的优点不是射程远威力大准度高,而是如此庞然大物居然能拆卸开来分批运藏。” 另一人接口道:“她更没想到的是,火凰没在战场上用来对付东方辰,却被偷偷运往了大秦皇都,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行了,这儿人多眼杂小心为妙。”为首之人毕竟谨慎,“现在把四门火凰隐藏在引凤阁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烟花为号,元宵佳节按计划行事!” 转眼又到元宵。按例,帝后与万民同欢,此次东方辰不在,她便代行其职。 静静端坐于东方辰为她修得引凤阁的顶楼,无双俯视着灯火辉煌的欢庆场景。 整座皇城张灯结彩,星火璀璨。流动星河盘曲蜿蜒。楼下百姓欢呼雀跃,你推我搡。 无双胡思乱想间,却不知在皇城的四个角落,四架火凰已悄悄搭起…… “轰咚!”一朵巨大的紫牡丹在夜空轰然炸开! 以全盛的妖娆姿态滞留片刻后,紫牡丹开始凋谢,夜空徒留落瓣点点。 第一朵烟花揭开了烟花盛典的序幕,转眼间皇都上空百花齐放,争奇斗妍! 忽而满天金波,金光耀眼忽而赤日当空,红霞喷薄。 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时刻,在光与影的无声交替中,无双忽然从心底涌起孤寂与空虚。 若是他在身边,该多好! “吁----”一声清脆凤鸣划破暗穹。炽烈火凰破空出,扶摇直上九重天! 火凰凄艳的火羽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红与黑的强烈对比让烟火溢满了残酷的美感。漫天血与火,开遍!那是火凰的暗号。 与此同时,四架的散落隐藏在东南西北的“火凰”终于发射,毫不留情地投射向“引凤阁”! 人间乐土转瞬化为修罗地狱。 火药在阁楼附近亲密接触,无数百姓被炮火吓得连滚带爬,哭叫之声立刻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盖过。 “怎么回事!?”负责拱卫京城的御林军急冲冲赶到。 宫中守卫泰岩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第一小队快驱散人群,免得踩伤踏伤!第二小队负责灭火!第三军赶快查明爆炸原因,如有可疑人物先抓候审,万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大肆破坏!” 衣襟被一双小手攥住!哲儿披头散发满面黑灰,见到他不由哇哇大哭:“快救救母后呀!我母后还在里面啊!!” “什么?!”泰岩大惊失色。 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让“引凤阁”剧烈摇晃。 “皇后!皇后!”楼下无数将士撕心裂肺地悲鸣。 “咔----”粗大的栋梁从中断裂。 失去了支撑,引凤阁推金山,倒玉柱,缓缓倾斜下去,屋脊上的瓦片簌簌滑下。 无数人或悲或喜或震惊或不信的目光中,“引凤阁”奄奄一息倾塌。 “主子,主子!”闪电失声痛哭,哭着奔向引凤阁。 奔雷目眦欲裂,疯狂地和闪电一齐冲了上去。 无双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 失去意识的刹那间,无双竟想起那个千军万马中战袍烈烈的男子。想起他在一片如血夕阳的背景下,对自己温柔地笑。 他说----“无双,等我回来!” 帅帐中东方辰蓦地抓紧胸口,突如其来的黑暗几乎使他昏厥。 “皇上!” “皇上您怎么了?” 众将大惊,纷纷起身!玄衣男子勉强一笑。 “无碍──”痉挛的喉咙里终于挣扎出两个字,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心悸。 “皇上……”戚军师轻触自己右眼,无声地提醒他。 玄衣男子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右眼,竟是一手热泪…… “……主子……醒醒,别睡着……” 无双游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双脚仿佛踩在云端,舒服得让她不想睁开双眼。 一个焦急的声音不离不弃得在她耳旁回响,打搅这种感觉,端的讨厌。 好吵…… 闭紧眼,无双不愿去理会那声音。 “主子……求求你……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呀!睡过去就醒不来了!主子,皇上在外面等你……东方辰在外面等你呀!……主子!” 辰?!无双艰难张开眼。身体潮水般的刺痛感差点让她再度昏厥! 头顶是追风略带颤抖的惊喜声:“主子----” 无双定睛望去,自己已被埋进一片废墟里,周围黑漆漆一片,不见一丝亮光。一个身影死死顶在自己上方,为她撑开一方空间。 他肌肉贲起,俊脸通红,正是追风! 此刻,他正用自己从小练武的强健体魄顶住了重逾千钧的塌梁! “追风……”无双忽然想哭。 她知道,是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放弃脱身的最后机会,选择了保护自己! “主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主子您一定要坚持住!”追风勉强露出笑意安慰道,撑在地上的手青筋毕露,但胳膊却逐渐有了丝难以察觉的颤栗。 “追风,你快走……不要管我。”方才仿佛还无甚大碍的无双,此时竟剧咳起来。 她拿了手去捂住嘴,却有紫黑色的血,从指缝间冒出,直沿着那皓白的手臂蜿蜒而下,触目惊心到了极致。 毫无疑问,无双在刚刚的楼屋倒塌中伤及肺腑。 “咯吱吱----”一部分还未倒下的建筑终于不堪重负,沉闷的声响听在两人耳中不啻于死亡的召唤。 压在追风身上的房板突然一沉! 追风张着嘴,想对她笑一笑,涌出口的却是腥甜**的血。 鲜血一口一口染污无双的白衣,也一点一点渗进她的眼里心里。 “我从小是孤儿,遇到主子后才重新获得了新生……能够为主子效力效命,是我的荣耀。如今这一劫,我只怕再难活着走出去,有些话不说,我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双摇头,艰难地开口:“追风……” 外面传来不甚清晰的嘈杂声。 “快!快点!” “皇后有可能还活着,大家快点!” “小心!不要让大楼再度坍塌!只能用手搬用手挖!” “废墟面积这么大,皇后究竟被埋在哪里!?” 无双心中一定,虚弱道:“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会得救的……追风。” 我们会得救的。活着,就是希望。 追风朝她凄然温柔地笑笑,猛地拔高声音吼了一声:“皇后在这里!!!” 这声音宛若平地旱雷,立马让外面的士兵欣喜若狂! “皇后还活着!” “主子还活着!” “声音从那边传出的!主子在那儿!” “快救主子!” 不理外头鸡飞狗跳,无双怔怔盯着追风。因为她清楚地看见,追风那看似不折不挠的脊背,其实早已微微发抖…… 其实他早已油尽灯枯,只是用自己最后的意志保得自己一身平安! 他撑住的姿势,已经是一座凝固的丰碑。 “追风……” 她轻轻唤着他。眼里已是一滴泪也无。 “主子……若是有来生,我愿意先遇到你,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其实我……”追风费力地咬唇,说出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无双苍白地一笑,是的,她是那么玲珑剔透的人,她怎么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 只是她已经有了别人,怎么误他? “追风,好好坚持住,坚持住活下来,我告诉你想要的答案!” 追风的眼中突然散发出异光,努力地点头:“嗯。” “皇后……皇后……” 谁在叫我? 一米阳光从缝隙间射进来。无双久未见光的眼睛一时昏眩。 木块、石头被一点点搬开。缝隙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清晰。 得……救……了? “追风,我们得救了……” 她对他这么说。 追风朝她勉强一笑,英俊的脸上焕发出的神采,凤凰涅槃般的辉煌。 “啊啊啊啊啊--------”仰天大吼一声,面红如血,青筋暴凸,目眦欲裂,狰狞得犹如一只燃尽最后一点力气的野兽! 撑在无双身上的空间越来越大,伴随着骨头寸寸断裂的爆豆般的声响。 追风一把抓住无双的胳膊,用力将她推将出去! “主子!”早有奔雷在一边小心接住! 就在将无双推出废墟的一刹那,“引凤阁”再度无情地坍塌! 沉重的木石将那俊俏的身影再度掩埋。 “主子,我们来生再相见,我希望那个答案是肯定的……” 这回,是再也看不见了她了。 三日后苏醒。 闪电红着眼劝着一醒来就瞪着眼的无双:“主子,夜深了。别累着自己,早点安歇吧……” 无双想哭。近乎麻痹的痛慢慢地扩散了全身。也许,她是真的累了,但现在,她不可以倒下来。 “传我的命令,不准告诉外界我受伤的消息,务必将此消息传至皇上处。” 后汉境内,黑甲军大营中。 “朕要回去。” 说话的这个人,两鬓霜白,手按在帅座扶手上,干燥有力,一尘不染,给人一种掌握了无穷力量的感觉。 “可是我军刚刚攻克平原郡,前方一马平川……皇上这么做无疑前功尽弃。” “无双出事了。”言辞冰冷凌厉如他此刻的眼神。 诸将相顾苦笑连连。 相隔千里,音讯渺然,皇上居然掷地有声如此笃定,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莫非世上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冷风掀开帅帐大帘,灌得所有人脖颈冰凉。 “启禀皇上,皇城有皇后传话---- …………………………………………………………………………… 首发bxzw.com 188 相思 ()“启禀皇上,皇城有皇后传话----元宵节皇城遭后汉火凰袭击,死伤无数。全本www.qbxs8.com不过皇后身无大碍,此刻正坐镇皇都安抚伤患。请皇上毋以此为念,大秦百姓翘首以待皇上凯旋而归。”话音刚落,传令兵惊奇地发现,除了东方辰,帅帐内所有将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母后,喝药了。”哲儿乖巧地端着一碗浓稠的黑色药汁步入东宫寝殿。 无双无力斜卧在藤椅上,白皙的肌肤微显病态的嫣红,神情淡若柳丝。 她手持书卷看得正入神,直到哲儿进门后这才抬起头。 哲儿拿过她手中的书,一板一眼装着大人:“母后你怎么又不休息!?御医说你脾肝俱损五脏重伤,在休养期间不得操劳运功,需好生用药调理。儿臣让他们把皇宫里的灵丹妙药都搬来了,什么千年灵芝呀、成型人参呀,还有什么南海珍珠鹿茸茯苓……应有尽有!” 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一定能把母后医好的!” 不忍拂了哲儿的好意,虽说对御医所开的药方不以为然,无双还是将那碗药慢慢喝下。 昊儿也跑了进来,替自己的母后顺着气:“母后,喝了药,你一定好起来,母后会活一百岁!” 无双抚着他的头道:”若是有灵丹妙药就可长命百岁,那历代帝王将相岂不人满为患?” 昊儿乖巧地将一个软垫塞到皇后腰背间:“母后,为什么要把您脱险的消息封锁呀!” 无双好笑道:“昊儿这么聪明,自己想。” 昊儿寻思片刻:“母后重伤,不能动武,此举是想让各国权贵误以为母后已遇害,让他们放松警惕?” “此其一。还有别的原因吗?” “这次母后遇险后汉是元凶,母后是想让远征后汉的黑甲军同仇敌忾,早日取得大捷。” 无双目现欣慰之色:昊儿尽管只有五岁,但思维清晰,事非分明,大有长进,没辜负自己一番教导。 “此其二,那其三呢?” 昊儿苦下脸:“还有第三点?” 左思右想,还是毫无头绪,老老实实承认:“昊儿不知,请母后解惑。” 无双倚在藤椅上,苍白清透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幽然的宛若极品瓷器般的光泽,“哲儿,你说呢?” 哲儿眨眼:“母后,您就提示一下嘛!” “如果得母后身亡的消息后,谁会迫不及待蠢蠢欲动……” 哲儿恍然大悟:“母后是想将潜伏在大秦的奸细一网打尽!?” 无双颔首:“不错,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全本www.qbxs8.com” 哲儿对这个所谓的绝佳机会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有点担心母后的身体:“母后你受了重伤,还是尽量少管这些事儿吧!十八杀随父皇出征了,追风叔叔也……不在您身边,母后眼下又气息缈乱无法运功,全无自保能力……儿臣好担心……” 昊儿听了,心中忐忑,“母后,其实我也不相信那些御医!这不,儿臣已经让鹏飞叔叔去请慕容神医了,等慕容神医一到,有他照顾母后我也放心了……母后你别瞪我呀!我知道这样麻烦慕容神医不对,可儿臣也是关心母后的身体!” 无双斜了他一眼:“好了,母后没事,你们这孩子呀……” “真热呀……”昊儿装傻一笑,“这都十月了怎么还这么热,母后是不是也热了?” 讨好地替她打扇吹凉,作无比谄媚状。 哲儿也不甘落后,两兄弟当起了扇子。 在被夺走的燕屏关处,东方辰和完颜燕回正式对决。 “完颜燕回,听闻你神力举世无双,朕倒想领教一番!”东方辰大喝道。 完颜燕回动了好胜之心,长笑道:“早闻秦王素有战神之称,本将军也想讨教一番。” 两人俱是单枪匹马,策马上前。 一时间,城门处的步兵跑步围了上来,却看着激战的二人发呆,只见骏马盘旋相斗,不断撕咬踢打相撞,马上人更是恶战,出招如电,刀影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一时无人能够插进去相助。 就在两人打斗之时,黑甲军已是飞马赶到。 完颜燕回这才如梦初醒,“东方辰,你这小人,居然违背诺言!” 东方辰越战越勇,朗声大笑道:“有道是兵不厌诈,是你自己太蠢!” 完颜燕回大声命令道:“放箭,阻截敌人,关闭城门。” 他的副将、参将也是城上城下一迭声地下令:“放箭,放箭。” 完颜燕回这一喊叫,心神略分,手中稍慢。 东方辰立即使一招“石破天惊”,举刀向下狠劈,力能开山。全本www.qbxs8.com 他出招太急,完颜燕回已无余裕变招周旋,只能抬手向上力挺。 只听震耳欲聋的一场大响,完颜燕回手中的宝刀竟然从中断折,东方辰的龙呤剑却是完好无损。 完颜燕回一呆之间,东方辰飞身从马上扑了过去,抱着他一起落到了地上。 后汉众人尽皆大声惊呼,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相帮。 完颜燕回的背重重地撞在地上,再加上东方辰的力道,使他顿觉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痛得哼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再也动弹不得。 东方辰刚一落地,便跳起身来,左手抓着完颜燕回,将他狠狠顶在墙上,右手挥刀疾出,直向他的头颈斩去。 后汉军又是一阵惊叫,接着便有数支长枪向东方辰的后背刺来。 东方辰回手一挥,轻轻巧巧地便将枪头一起斩落。他一身黑衣,面白如玉,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全是志在必得的气势,手中刀更是满带着令人颤栗的死亡气息。 他斩断枪尖后,并未顺势伤人,只回手一拖,横刀架在完颜燕回颈上,随即猛然回头,吐气开声,怒喝道: “开城。” 十余名后汉士兵正在试图关上城门,杠上铜闩,听他一喝,不由得一个激灵,门杠竟然吓得从几个人的手中滑落。 完颜燕回神智清醒,一时却说不出话来,急得气血上冲,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只听数声大响,那两扇已经掩上的城门被大力撞开,黑甲军策马猛冲而入,随即与城门处的后汉兵绞杀起来。 东方辰吹了声口哨,叫来照夜狮子,随即将完颜燕回一把提上马去,一手握着缰绳并箍住了他的身子冲进城去。 那万名黑甲军更不犹豫,跟着他疾冲向前,朝关门驰去。有人摸出了号角,吹了起来。 低沉而悠远的声音迅速传了开去。不久,关外便有号角响应,随即马蹄声疾,飞速驰来,从燕屏关悄然借道后汉境内,在城外隐藏至今的十五万北秦轻骑兵对剑门关展开了进攻。 关上有官兵惊呼:“大队敌军来犯。”接着警钟长鸣。 完颜燕回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才缓过那口起来。他双肘用力后撞,企图挣脱开东方辰的束缚。东方辰猛地向后一撤身,刀柄便重重地击上了他的头部,再次将他打晕。 在城内军民的错愕之间,他们已如风一般刮过街道,直冲向紧紧关闭的城门。 城上的北秦官兵一致看向关外的来犯之敌,一时没有注意他们。城门外大军的喊杀声、马蹄声掩盖了东方辰他们的蹄声,使他们没有受到拦阻,顺利接近了关门。 东方辰扬刀疾劈,干净利落地将门上的铜闩一刀两断。 数十名黑甲军立即跳下马背,冲上去打开了沉重的关门。 十五万北秦将士一眼看到出现在城门处的东方辰,不由得高声欢呼起来:“北秦必胜,皇上神勇。” 率军的李将军立即下令重逢,北秦轻骑潮水一般涌来,迅速冲进城中。 城上的后汉兵大惊,有的左顾右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只管闷头放箭杀敌,心里已不存他念。 这时,完颜燕回的副将大声道:“燕回将军已被敌人擒住,现在又我接替指挥。”随即迅速分派人手前去迎敌。 东方辰当日在燕屏关见过这个副将,记得他姓孙,这时仰头看向城上,朗声道:“孙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北秦十六万大军已经入关,你这里病弱将寡,已是无能为力。为今之计,个人荣辱事小,全城生命事大。你若下令投降,我保证,满城百姓一个不伤,所有将士一个不杀,不烧不抢,不奸不掠,若有犯者,格杀勿论。孙将军,你今日若下令抵抗,固然万古流芳,然而燕屏关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希望将军三思。” 他这一席话清晰明朗,铿锵有力,震撼人心。这时听他说完,人人都看向那位副将。 这位年轻的将军看着东方辰,见他目光炯炯,坦荡磊落,满身威势,一脸肃然,再看看关内关外的北秦精兵,便知大势已去,即使现有驻军全力抵抗,也不过是多杀几个敌人,于大局实是无半点用处,但却陷满城军民与死亡的威胁之中。他在自己的名誉和数十万生命之间徘徊,一时汗如雨下。 城上城下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那位副将默默地上前两步,将手中的长剑扔下了城。 立刻,所有的后汉官兵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完颜燕回低低地道:”东方辰,你要记住,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刚才说过的话,一定得一一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东方辰在他耳边笑道:”燕回将军,我今日所为,并不是个人恩怨。今天我也不会杀你,因为你已下令投降,既然我连你都不杀,其它人就更不会去伤害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东方辰大声下令:“立即接受后汉降卒。马上按计划在城上和城中各处布防。民间事务小队,注意做好安抚工作,切不可扰民。巡察队给我听好了,如果有我北秦士兵违反我定下的铁律,不论是谁,力杀不赦。” 他有条不紊地在马上一一指示着,不断有人大声应道”是”,随即领命而去。 听到最后一条,在场的所有北秦官兵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谓收获颇丰大获全胜。 庆功宴上,大帐内灯火辉煌,烛光映得君臣面容煌煌生辉。醇香烈酒曳然在杯底,晃晃荡荡,喝下去如刮骨割喉,痛快淋漓。酒宴一直进行到寅时,大帐里早已醉趴了一片。 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戚无忧环视这满地狼藉不由苦笑:若是后汉在此时发动一次突袭,估计秦军就全军覆没了…… 掀起门帘,戚无忧正想去帐外吹吹风透透气,却听马栏外传来骏马高亢入云的嘶鸣。 惊愕回头,却瞧见皇上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大营。 戚无忧顿时睡意全无:“陛……陛下?!” 东方辰一顿,被手下捉了现行的人不由他不尴尬:“是戚军师呀,这么晚了还不睡?” 见他眼神清明思维敏捷,哪有一丝醉酒的痕迹? “陛下您不是喝醉了吗?”东方辰潇洒耸耸肩;“诸位喝的是酒,朕喝的是水,怎么可能喝醉。” 原来如此,真是有先见之明。 戚无忧好笑道:“那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朕先行一步赶回皇城,军队的事就由戚军师多多担待了。”说这话时他一副撒手不管的惫懒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知道他是在思念皇后,戚无忧也不忍留难:“此战过后,后汉对我大秦南方已构不成太大威胁,而且皇后说早有妙计令后汉降服,到时候陛下跟皇后也可得一时清闲,修生养息。” 东方辰遥望远处群山。 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墨蓝色的峰尖。 江山如晦,肃穆庄重。 黑亮的眼神缓缓投向深邃的苍穹,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东方辰远眺天空中那闪烁的启明星,喃喃地说:“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无双,我回来了!” ……………………………………………… 首发bxzw.com 189 起势 ()无双本来失了内功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又中过毒,还没休养过来,便被伤了内脏,虽然不足三十,身体却已经严重劳损。全本www.qbxs8.com 鹏飞去求慕容雪的时候,没少被他折辱,但为了无双,只得一一忍下。 慕容雪是报复他从前的无礼,一听到无双有病,连夜赶了过来。 把脉之后,慕容雪慎重地道:“无双,你这病忌大怒,大喜,大悲,也忌操劳,须以静养为要。” 无双似不在意地道:“天天躺着,有什么意思?” 慕容雪沉下脸道:“你若不听我的话,你----唉,你且听我一劝好吗?” 无双不忍拂其好意道:“嗯,好,我听你吩咐就是了!” 慕容雪这才重新配了药,亲自煎药。 慕容雪不愧是绝世神医,三副药下去,无双便止了吐血,胸口的闷气也散了不少,感觉能下床走动了。 但慕容雪命令两个小皇子轮流看着她,不准她劳累过度,无双无奈,只好静静地休养。 淳于太后也来瞧了她几次,但婆媳二人相见总是无话,只是略坐一坐便走了。 静养了三四日,无双实在闲得无聊,便拿出地图仔细地看着秦国的版图思索。 初来这个时代时,数国并立,战乱频生,如今,唐国已灭,匈奴臣服,后汉也尽在掌握之中。 只余楚国和秦国仍可相较一二,至于边境的琉球,倭国,高句丽,柔然等小国,倒也不足为虑。 只是---- 一想到要与那个白衣男子刀兵相见,便忍不住皱眉。 等辰回来定要与他相商,求他不要出兵,与安然为敌。 “你怎么又在看书了?”慕容雪端着药进来忍不住责怪道。 无双微微一笑放下地图道:“这又不劳神。” 慕容雪皱眉:“你如今贵为国母,娇婢爱子伺候在侧,又有那人为你征战四方,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还非要劳神费思,真是天生劳碌命!” 无双默默地喝完药,拭了拭唇边的药渍道:“慕容雪,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鸟,没有腿,只有不停地在天上飞才可以生存。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慕容雪怔怔地看着这个冰雪晶莹的女子,无声轻叹,你可知你这样会让多少男儿为你心碎? 就在无双养病之时,深宫中却有一股暗流蠢蠢欲动。 原来是柔然王子听闻东方辰骁勇无比,不仅收服匈奴,又在攻取后汉,还斩杀了婉菇公主,不禁又惊又惶。 正在他茫然无措之时,忽然想到自己微服私访时遇刺,被原唐帝救下的经历。 那时候唐少渊被放在荒原之中,醒来后只觉得脑海一片混沌,不知道发生何事,他无牵无挂,便仗剑走天涯,寄情山水,倒也逍遥自在。 他行至柔然国时,忽然遇到一伙黑衣人刺杀一个年轻的男子,那男子气宇轩昂,仪表不俗,一看便非俗人,唐少渊便出手相救。 谁料这人竟是柔然王子! 然而令柔然王子奇怪的是,唐少渊好像失去了记忆,并不认得自己。 他想唐少渊已经亡国,且此人非池中物,便请到皇宫以礼相待。 唐少渊在柔然受到厚待,内心自然感激,便决意要为柔然王子出力划策。 柔然王子心道唐少渊武艺出众,且又忘记了程无双,若在东方辰征战后汉皇宫空虚之时,命唐少渊行刺程无双,必然一击必中。 程无双一死,东方辰必定心神不定,悲痛欲绝,则柔然趁机与后汉联手,以求自保。 打定主意后,柔然王子便命人宴请唐少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柔然王子皱眉长叹,郁郁不乐。 唐少渊乃是聪明人,微笑着道:“王子不知何事叹气?” 柔然王子愁道:“唐公子,只怕我柔然大祸就要临头啊!” 唐少渊微惊道:“这是何故?” 柔然王子忧郁地道:“现在天下尽在东方辰的手中,他灭了后汉便是我柔然破国之时。柔然与后汉一衣带水,我柔然势单力弱,国内无大将,本王只是惋惜恐怕这宴会时日不多了!” 唐少渊长身玉立道:“在下蒙王子收留,无以为报,愿带兵保家卫国。” 柔然王子携了他的手道:“唐公子,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本王对你的心意很感动,但目前有一件更重的事需要唐公子去做!” 唐少渊剑眉一挑道:“不知王子有何时吩咐在下,在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柔然王子凑近他,低声道:“刺杀秦国皇后!” 唐少渊猛地一惊,继尔疑惑:“王子,为何不是刺杀秦王而是要杀一介女流?” 柔然王子冷笑:“唐公子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介女流,就是她灭了两个国家,而且,杀了她便等于间接杀了东方辰!” 唐少渊道:“她果真如此历害?” 柔然王子眯眼道:“果真如此,若不是她被后汉偷袭,此刻命在垂危,只怕就算以唐公子的身手也末必可以偷袭到她!” 此话激起了唐少渊的斗志,他淡淡一笑道:“呵呵,刺杀一个染病的女子,王子末免太小看我唐少渊了!” 柔然王子趁胜追击道:“唐公子,若你能取她首级,本王必拜你为国师!” “好!”唐少渊道:“若取不来,任凭王子处置!” 柔然王子满眼是狡猾的笑意,低语:“秦国皇宫本有宫女是我柔然国的暗人,你去之后,找她联系,由她带你入宫……” 由潜伏在秦宫中的线人带路,数十个来自柔然的最精锐的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宫中。全本www.qbxs8.com 一出假山,迎面就碰到一个手捧花果的侍婢。 那侍婢显然没想到皇宫大苑竟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时间吓得口不能言。 唐少渊眼疾手快,右手五指呈鹰爪掐住婢女咽喉,左手捂住她的嘴让她有口难开。 “说!你们的皇后在哪里!” 侍女惊恐地眼珠乱转。 唐少渊知她害怕,便诱哄道:“告诉我们程无双在哪里我们马上就放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诉我们的……” 婢女浑身颤抖了下,似是妥协了。 指了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示意唐少渊放开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唐少渊满意地放开她。 那婢女忽然放声尖叫:“有刺客!!” 唐少渊手一捏,“咔嚓”一声,婢女的脖颈软软耷拉了下去…… 然而来不及了!那女婢最后的示警显然惊动了守卫! “谁!?谁在那里!?” 无数脚步声往这儿赶来,间杂着兵器和铠甲的铿锵。“该死。”轻声咒骂,唐少渊没想到一来就会发生这种事! “放箭!”已升为侍卫长的鹏飞一声令下,箭矢便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白光黑芒飞闪来去之际,里圈的杀手还能回剑格开,撤招闪避,但那些站在外围的黑衣杀手,则完全避无可避,纷纷被射成刺猬,哀号气绝。行动还未开始,人马便折损大半! 幸得唐少渊神勇无比,左砍右劈,直向东宫杀去。 守在宫外的奔雷和闪电见有人来袭主子,大喝一声,连下杀招。 两人联手险险与唐少渊打个平手,鹏飞此刻已经赶了过来,趁唐少渊无时间分手的片刻,伸手一抓,抓落他脸上的黑布。 待看清他的容颜时三人不禁都大吃一惊。 “唐少渊?” “唐少渊!?” “怎么会是他!?” 唐少渊皱眉,冷喝:“你们认识我?” 鹏飞怒道:“无耻小人,你被我姐姐所擒,本应处死,但我姐姐心软,放了你,不想养虎为患,你竟来刺杀姐姐?” 唐少渊更是茫然:“谁是你姐姐?” 奔雷和闪电互相看了一眼,一齐攻了上去:“他必是心怀不忿,来找主子报仇的,杀了他!” 三个高手一齐夹杂唐少渊,唐少渊顿险象环声,一不小心便被划破了衣襟。 “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传来,接着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都停手!” 四人都停下来,一齐望向那个有着玲珑心思和绝世容颜的女子。 唐少渊看到她,心中猛地一震,喃喃地道:“你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鹏飞冷哼:“她便是我姐姐,你要刺杀的人!” 唐少渊后退一步,什么,这便是被柔然王子说得无比历害的女子,秦国的皇后,程无双! 为何她看起来那么脆弱,脆弱得好像一阵风便可以把她吹走; 但她那双水晶一般的双眸又透着冰峰一般的坚强和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 程无双淡淡地道:“你为何要杀我?” 唐少渊收回心思,冷哼:“因为你是妖女!看剑!” “大胆!”三人一齐怒喝。 无双垂下眼敛,情知他已不记得自己,但自己的确欠他良多,倒不多让他刺一剑泄恨吧! 她不闪不避,就这么站着,任唐少渊来刺! 唐少渊一惊,出手便犹豫了一下,但其余三人岂容他得手,一齐出招。 一击上路,一击中路,一击下路。 唐少渊腹背中三掌,顿时脚步不稳,手中长剑落地,被三人押住,不能动弹。 无双瞧着他,沉呤着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传报:“皇上回宫了!” 室内的几人俱是一惊。 “主子,他怎么处置?” 唐少渊咬牙不语。 无双道:“后花园有个秘道,通往宫外,放他走吧!” 唐少渊抬眼,不解地看着她,无双却没有再看他,自行进了寝宫。 鹏飞咬牙道:“算你命好,记住,我姐姐这是第二次救你了!” 唐少渊一边走一边回头,心乱如麻,一时间茫然无语。 东方辰急着见无双,昨夜赶路,终于赶回皇宫,来不及更衣,便急急地冲进了东宫。 无双正恬然地翻着兵策,安然无事。 东方辰长出了一口气,上前紧紧地抱住她道:“无双,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无双看着这个满面风尘的男子,抚着他的脸道:“辰,我没事,倒是你,主帅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离开战场呢?” 东方辰心疼地说:“无双,你看看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无双微笑道:“我没事,咳咳……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对了,战事如何?” 东方辰替无双倒了一杯蜜水,亲自端来,道:“这次不仅将失去的城池夺回,还占战了后汉的一个关口,得降卒三万多。全本www.qbxs8.com士兵们士气正旺。” 无双道:“此刻应该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才是啊,怎可因为误事?” 东方辰不满地道:“难道无双都一点不想我?” 无双抱住他的腰道:“想,当然想。” 两个依在一起,铁血与柔情和诣地统一。 无双柔声道:“辰,我早已在后汉布下棋子,那后汉的战神赤颜沙便是我的人,他此刻手掌十五万精兵,个个以一顶十,这次就让他出战,助我们打败后汉!” 东方辰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我还说后汉无良将,唯战神尔,想不到他竟是你的人,太好了,此战必胜!” 两人睡到后半夜,忽闻军中急报飞传,原来完颜清扬竟带兵二十万,亲自赶往战场。 而秦军东方辰不在,一时间战脚大乱,败退三十里。 无双起身替东方辰披衣道:“既然战事紧急,前方不可一日无将,你天亮便出发吧。” 东方辰看着无双放心不下:“后汉实在可恶,竟让人伤你,我必不饶他,待攻取城池后,屠城以示威!” 无双大急道:“万万不可!我们这次假如大败后汉,后汉百姓已经如惊弓之鸟,我们要采取的手段是安抚而不是屠杀!逼急了百姓造反,于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辰,你万不可以私愤来处理此事啊!” 辰怕她着急牵动病情,忙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要乖乖养伤,等我的好消息,好不好?” 无双这才放下心来,将一枚同心佩系到东方辰的腰间道:“有此佩,便如我陪在你身边!” 东方辰握了一握玉佩,披衣穿甲,向后汉战场赶去。 秦军本来英勇无敌,只是主帅不在方才乱了阵脚,东方辰一旦回来,便不再惧后汉之兵,同仇敌忾,竟将战局面扳了回来。 完颜清扬不免着急心焦,正在他心急之时,有探子忽报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了大队兵马,迎着霞光往这边急行。 完颜清扬不禁失色,若这队人马是东方辰的援军,他必死无疑! 哨兵仔细打量后,立刻飞报完颜清扬:”元帅,是赤颜将军率人来了。” “什么?”完颜清扬十分疑惑,连忙出帐察看。 这一彪人马全部是后汉禁军装束,军容整齐,斗志昂扬。 再看为首的将领,穿着完颜清扬熟知的红衣战甲,骑着眼熟的赤兔马,腰悬揽月剑,身后的军旗上大书着“战神”二字,果然是战神将军赤颜沙率领着他的精军赶来了。 完颜清扬大喜,看着迅速接近的队伍,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时,副帅金元荆也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赤颜将军怎么会来的?还带来了全部的精军,难道临淄无忧了么?” 当时东方辰为了拖住战神,便分了一队人马攻打后汉都城临淄,此刻知道他是自己人,当然撤军了。 同时战神也收到了无双的密信,便调马打入完颜清扬的大军腹部。 说着,赤颜沙已看到了他们,立刻策马飞奔过来,随即滚鞍下马,对完颜清扬抱拳施礼:“大汗,末将特率十五万精军,前来增援。” “好好好。”完颜清扬喜形于色,竟失了平日的老成持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来得正好,有赤颜将军相助,此战必胜啊!” “是啊。”赤颜沙恭敬地答道,随后对金元荆一拱手。“金将军。” “赤颜将军。”金元荆连忙还礼,却对他的到来仍感疑惑。“赤颜将军不是率军赴都城迎战敌军吗?怎么会来这里?” 赤颜沙笑道:“是啊,本来是如此。不过,那东方辰推进得太快,直奔泯江边,被当地水军缠上,一时脱不得身,到我赶去时,东方辰已是支持不住,率残兵向西北溃退。朱将军立即率军追击,末将便星夜兼程,赶来增援你们。” 完颜清扬听了,顿时大笑:“好啊,太好了,没想到那东方辰也有今天。赤颜将军,有你这支生力军加入,我们可是如虎添翼啊。” 他们走进帅帐中,详细地进行了商讨,重新部署了兵力,将赤颜沙带来的人马分配到了极其重要的几个区域,主要是护住阵势枢纽,并占住生门,将陷阵敌军驱往死门。 完颜清扬命人叫阵,东方辰冷笑一声,手一挥,身后数万铁骑狂奔阵前。 完颜清扬、金元荆和赤颜沙站在城头观望。 渐渐的,那支队伍便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面一人骑着白马,身穿玄袍,面白有须,霸气凌然,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踏春郊游。 在他身后,有十万北秦铁骑组成了放牧一般的队形,押送着三万后汉降卒,缓缓走来。 轰的,后汉阵营中顿时一阵骚动,人人挺身踮足,凝目观看,神情郑重。 金元荆的神情登时黯了下来。 完颜清扬也是脸色一沉,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赤颜沙自言自语:”难道他们想用我们的人来挡箭?” 完颜清扬哼道:”好奸险的东方辰,只会这种鬼域伎俩。” 随着队伍慢慢靠近,忽然,这边的后汉军营中有人大叫:”爹,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随即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士兵奔出阵来。 走在降卒队伍前面的一个中年人立刻激动起来:”三儿,三儿,你怎么在这里?” 东方辰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北秦军官示意。 那位将领便笑道:”去吧,去跟你儿子团聚。” 那中年人一听,拔腿便向前飞奔,边跑边喊:”三儿,你娘还好吗?你奶奶还好吗?” 那孩子已是热泪盈眶,哽咽道:”爹,娘和奶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奶奶把眼睛都哭瞎了,娘也一直生病,家里……只有小妹,爹,娘说要卖了妹妹……爹,我们赶快回家,妹妹就可以不卖了……” 那中年人听了,也是热泪长流,哭道:”好……三儿……我们一起……回家……回家……” 二人在阵前渐渐靠近,战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两边的后汉兵卒都听得眼泪汪汪,不少人焦急地注视着降卒队伍,想发现自己的亲友是否也在。 阵前的三人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怒。 金元荆微微叹气,心道东方辰此计甚毒,令他们杀也不是,不杀更不妥。 赤颜沙无动于衷,似是与己无关。 完颜清扬神情复杂,电光火石间已是心思转了几转,逼不得已,只得大喝道:”退回去,擅离职守者斩。” 然而那少年人那里还听得见这话,满身满心都是看见父亲生还的狂喜。 就在两人渐渐接近的时候,后汉阵中有人高叫:“元帅有令,擅离职守着斩,放箭。” 后汉军中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觑,没有动弹。完颜清扬的亲兵却十分忠诚,立刻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这时,那父子两人已经拥抱在一起。就在这一刻,数支长箭穿透了二人的身体。他们惨叫一声,相拥着,倒了下去。 后汉军中静了片刻,立即出现了细细的嗡嗡声。数万道愤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放箭的兵勇。 东方辰在那边朗声道:“完颜清扬,你真是残忍好杀,心里全无半分人情天理。我北秦宽大为怀,自他们被俘后,数月来从未虐待他们,现在还千里迢迢,送他们返乡与家人团聚,你竟在他们父子团圆时将之射杀。 你有无想过,这父子家中,还有白发老母倚门盼望?还有娇妻幼子无依无靠?你真是天性凉薄,有何德何能让如此多的好儿郎为你拼命?” 听着他的话,后汉军中已有不少士兵潸然泪下,降卒队伍里更是有哭声响起,渐渐的,有骂声传来:“完颜清扬,我们为你拼命,你自己跑了,丢下我们不管,现在人家送我们回来,你还要杀我们。娘的,我们跟你拼了。” 此言一出,三万降卒群情激愤,纷纷高叫:”对,跟他拼了。” “冲过去,叫他把我们全都杀了。” “对,咱们一起过去,让他杀。” 他们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北秦铁骑早已向两旁闪开,远远退到一侧。 降卒队伍立刻便有几队人向前冲去。在他们的带领下,三万人尽皆拔腿向前飞跑。 北秦大军却并未尾随,仍是骑马列阵,遥遥地看着。 东方辰与戚军师并肩而立,脸上满是笑容。 那些抢先出言煽动的人自然是已被他收买了,事先安排好的,难得完颜清扬这么配合,居然真的下令射杀自己人,立刻便激起了众怒。 不过,如果他此时不下令杀人,也并无良策挽回败局。 近两年来,后汉大肆征兵,这三降卒里有不少人的亲友同在军中,如果完颜清扬不管,那他们便会让更多的降卒在阵前“与家人亲友团聚”,使后汉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尤其是这些年无双采用的三通政策,已经在后汉深入民心,后汉百姓得了好处,自然不愿意失去秦国这个靠山,也不愿意与秦军为敌。 完颜清扬一见降卒出现便已料到,亦知此计毒辣,急切间却苦无良策应付,只得出言恫吓,却没想到他的亲兵会令出即行,终于酿成大祸。 只见二十万人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对完颜清扬来讲,这真不亚于洪水猛兽,但他已无法下令放箭射杀。 不一会儿,已听到后汉军中响起惊喜的叫声。 “叔叔。” “大哥。” “爹。” “二伯。” “小方。” …… 随即有不少人奔出阵来,向降卒的人潮中迎去。 后汉阵式顿时大乱,奔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官们再也约束不住。 当两边的队伍混在一起,哭着、笑着、叫着、跳着,乱成一团时,东方辰朗声道:”完颜清扬,你投降吧。朕保证善待后汉百姓,令他们长享太平。” 接着,是戚军师清亮诚恳的声音响起:”完颜清扬,只要你下令投降,陛下绝不折辱于你,保证你完颜家仍是富贵荣华。” 完颜清扬听了,心里一动,转头看了看金元荆和赤颜沙。 赤颜沙处于两人之间,完颜清扬自然先看到他。他一接触完颜清扬的视线,便立即拱手道:“全凭大壮作主,小将愿从。” 在他身旁的金元荆却是双眉一拧,沉声道:“末将誓死不降。皇上,为了这三万贱民,失去这大好河山,不值得呀,倒不如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完颜清扬浓眉一扬,道:“正是如此!” 戚军师策马缓缓上前,高声叫道:“后汉众兵将听了,只要你们弃械投降,一律优待。愿从军者,与我北秦将士一视同仁。想回家者,我们赠银相送。待战事结束,大家皆为陛下子民,陛下定减赋免役,与民同休,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 他这一番描述,句句说到了后汉士兵的心坎上。 完颜清扬大怒,张弓搭箭,向戚军师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赤颜沙忽然拔出腰间的重剑,斜斜一挑,便将他手中的弓箭劈飞。与此同时,他飞腿横踢,将猝不及防的金元荆一脚踹下马去。 赤颜沙带来的几位禁军将领早已悄悄移至三人身侧,这时飞身抢上,三人按住了地上的金元荆,两人一把将完颜清扬拖下马去,牢牢抓住。 赤颜沙朗声道:“愿降。” 他那十五万精军分布在阵中各处,这时齐声叫道:“愿降。” 顿时,其他的后汉将士也都再无丝毫犹豫,全都大声道:“愿降。” 只有完颜清扬的亲兵向这边冲来,欲救大汗。 赤颜沙的部下立刻拥上围攻,不多时便将之斩尽杀绝。周围的后汉士兵军均冷眼旁观,无人肯伸手救援。 完颜清扬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马上的赤颜沙,显得又惊又怒:“赤颜沙你这个无耻的叛徒,本汗这睦年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赤颜沙看着纵马向他奔来的东方辰,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大声说道:”我真正的身份是秦国皇后身边的杀手,名唤冷血。” 北秦铁骑兵临城下,后汉都城内顿时一片混乱。 穷苦的百姓们吓得痛哭,富商们则盘算着投降或者躲避的法子。所有的店铺全都关上了门板,人人躲进了家中。这个繁华喧闹的城市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此时,众臣得知完颜清扬被擒,均十分惶恐。 完颜清扬之弟完颜清沐趁机夺位称帝。 朝堂之上,后汉的大臣们却是吵得更加厉害,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休。 主战派大骂他这一派是卖国贼。主和派则斥责对方沽名钓誉。 完颜清沐大怒,一拍桌子道:“后汉没了皇兄,还亡不了国,还有朕在!朕要上城以观贼势,再做决断。众位爱卿,随朕一同上城。” 完颜清沐已听到禀报,说东方辰一直在南城门外,却没有下令攻城。 他乘上皇家马车,来到南城,缓缓登上城头,向外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强马壮的北秦轻骑兵,阵中数面大旗迎风招展,端地是军容整齐。 东方辰策马上前,面带必胜的笑容,仰头望向完颜清沐。 此时他虽是仰头上望,气势上却仿佛是居高临下地俯视,有股凌人的威势。 此时朝中那些年轻的将领已都跟着完颜清扬踊跃上了战场,留下来的大多是迂腐文臣,精通的是明哲保身之术,相互倾轧之策,此时看着东方辰的从容气势,看着城下北秦骑兵的威风赫赫,全都呆若木鸡,不敢吭声。 完颜清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白马上的帝王,虽然离得远,但他似乎清清楚楚地看得见他那一双清亮眼睛里的笑意,有一丝讥讽,一丝轻蔑,却也有一丝洒脱,一丝宽容。 他心里隐隐的存了一线希望,沉着地道:“秦王来见朕,请问有何指教?” 戚军师拍上前,替东方辰答道:“我皇前来,乃欲相劝于你,认清形势,开城投降。” 城上静了片刻,忽然像炸开了锅一样,一片嘈杂,那些大臣忍耐不住心里的惊慌,纷纷大骂起来,声音太乱,却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完颜清沐双眉一皱,目光凌厉地扫过两旁。 那些大臣立刻噤声,将脸垂了下去。 完颜清沐镇定地看着城下,冷冷地道:“东方辰,你孤军深入,已犯兵家大忌,我临淄城高墙坚,内有禁军守卫,外有援兵不日即到,只怕是我相劝于你,不若投降我国,朕保证既往不咎,还封你为王。” 他身旁的大臣听了他这颇有气魄的一席话,顿时赞叹不已:“陛下明见万里。” 东方辰却哈哈大笑:“你城中禁军虽有十五万,但我围你三年,你却如何?他们能保住你完颜氏和众位大臣全家老小一起突围吗?至于所谓的援兵?”说到这里,他一挥手。 东方辰向上笑道:“这可都是后汉各地降将上的乞降书,还有柔然国的避战书!” 完颜清沐眼前阵阵发黑,忽然觉得天地之大,却已无他立足之地。他抬头仰望苍天,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悲哀,喃喃地说:”此乃天亡我完颜氏也,非战之罪。” 他身旁身后的众臣尽皆脸色蜡黄,汗如雨下,不少人已在打腹稿,准备给东方辰写投诚的降表了。 城上城下一片寂静,只听见数十面大旗在风中”哗啦啦”地飞舞飘扬。 东方辰朗声道:“完颜清沐,你如今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我念及临淄数百年繁华,经营不易,实不愿下令攻城,令锦绣之地变成废墟,百万人民家破人亡。你若开城投降,我保证。”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城上所有人都贴近城堞,洗耳恭听。 东方辰吐气开声,清晰地道:“满朝文武,不伤不辱。” 大臣们均是心中一喜,只有孙明昶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东方辰继续道:“满城百姓,一个不杀。”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已是没了斗志。 东方辰看了看他们,朗声道:“放下武器者,一律优待。” 听到这里,有些士兵几乎手中一松,想扔下兵器,幸而清醒得早,赶紧重新握住。 东方辰停顿片刻,坚决地道:“若你主动投降,我言出如山,必定信守承诺,若违此言,人神共弃。” 听他主动立誓,本来尚有怀疑的城上诸人已是再无犹疑,均都将目光投向完颜清沐。 东方辰看向完颜清沐,沉声说:“你可以再做一日皇帝。十二个时辰后,若还未有答复,本王便下令攻城,倒时马踏临淄,玉石俱焚,城内百姓,一个不留。” 他这一番话重有千钧,震得人心头剧颤。完颜清沐沉默片刻,转身急步下城。 那些大臣再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东方辰,赶紧跟着离去。 东方辰见后汉君臣全都离开了,这才拔马而回,进入大帐。 帐内,完颜清沐抚着玉玺,不觉满腹心酸。 良久,他跪在列祖列宗灵牌前,请求原谅。 第二日,完颜清沐下降书,三百年后汉,自此灭国。 首发bxzw.com 190 帝后 ()东方辰大获全胜后,虽然免了官员和士兵的罪,但对于完颜一姓则采取了斩草除根的手段。全本www.qbxs8.com 一方面是因为完颜清扬命人用火凤袭击了引凤阁,让无双受重伤,二是完颜一族俱是骁勇强干,面上虽服,心存异志,倒不如灭了省心。 大胜之后,捷报传入宫中,秦国自然人人欢喜,比过年还热闹。 东方辰快马加鞭,兴奋难耐,一口气直冲向皇城,远远地,便望见那一抹白衣胜雪,容颜绝世的人儿正遥立于城墙之上相望。 隔着十丈软尘,万众民众,二人遥遥相望,心意相通,不觉同时露出了微笑。 无双,我回来了! 我答应你,此战过后,便与你百年相守! 无双微一抬头,便有侍官大声喝道:“秦国胜利了,皇上回城了!” 顿时城下数万百姓和官兵齐声呐喊:“秦国胜利了,皇上回城了!” 声啸若龙呤,直冲上天,威震四海! 在万众欢呼声中,东方辰玄袍上的五爪金龙似要奋飞而出,随风狂摆,王者霸气尽显无遗! “威!威!威!”跟在东方辰身后身经百战的将士后洗去满面风尘,一身血腥,刀剑雪亮,迈着整齐的步子直入皇城。 而跪在城下的,正是柔然的王子,手托金印,表示投诚。 东方辰志得意满,禁不住放声大笑,一抒其欢喜之情。 无双缓缓地下楼,两人在城门口相遇。 东方辰看着无双,感慨万千,一晃眼,他们已经相识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她周身散发的光彩似乎更加夺目了! 东方辰弯腰,一把将无双放在马上,一马双骑,在万众注目下缓缓地驶进皇宫。 在大秦的历史上,没有那个皇后能享此殊荣,更没有那个帝王敢如此张狂!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对这位皇后充满了敬意,一齐高声呐喊! 回到皇宫,更有两个娇儿相伴,这一生,足矣! 待繁华散尽,热闹过后,便是两人独处的时光。 东方辰执一把弯牛角梳,将无双的青丝散开,一下一下地梳着…… 时光静止于此,风里有花的香气,一切美好而温暧…… “无双,你想我没有?”放下梳,东方辰孩子气地问道。 无双一笑:“嗯!” “嗯是什么意思,想了还是没想?” “……” “无双,我觉得我们应该多生一些孩子,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便不寂寞了!” “……” 红烛熄灭,帐风春风一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红日高照,东方辰难得不上朝,便赖在床上不起来。 无双从小养成早起的习惯,便早起来梳洗了。 因着那次伤了内脏,便时常咳嗽,慕容雪特制了蜜露丸,发作时需服上一粒方制咳。 碧儿起来打了水,又将滚牛乳放在桌上,拿来蜜露丸方退下。 无双试了试温度,轻呷了一口牛乳,思索着如何向东方辰开口让他不攻打楚国的事情。 刚饮完牛乳,便听到奶娘急急地站在宫门口禀报:“回皇上,娘娘,小皇子今早起忽然喘不过气来……” 无双一惊忙奔了出去,东方辰也翻身起来,沉着脸道:“小皇子一向好好的,怎么会事?” 奶娘苦着脸道:“奴婢也不知道!” 无双到时,慕容雪早已经到了,无双急问道:“哲儿这是怎么了?” 慕容雪道:“我为哲儿诊了脉,脉象急促,心跳有异,呼吸不畅,只怕是先天咳喘之症!” 无双一听便心凉了大半,先天咳喘说白了也就是哮喘,一般不能根治! 果然见慕容雪说道:“小皇子只怕是因为春暧花开,多有柳絮或花粉之物引起的过敏,我开几副药服下便好,只是以后要多常注意才是,此病不能根治,只能控制。还有,不要让他大喜大怒,这都会引起咳喘,若施救不及,只怕会危及生命!” 东方辰怔怔地听着,慢慢地闭上了眼,天啊,为何要让他的孩子有这种病? 无双上前,看着熟睡的哲儿,轻轻地抚上他稚嫩的脸蛋:可怜的孩子,这么小便要承受这种痛苦? 得知哲儿的病以后,无双和东方辰便有意无意地多疼爱了他一些,有的好吃的好玩的,总是要预先留给哲儿,而昊儿和哲儿有什么争执,无双总让昊儿让着哲儿,说是做哥哥的要疼爱弟弟。全本www.qbxs8.com 昊儿眼神一黯,虽然默默的点头,但终究是小孩子,难免嫉妒吃醋,于是渐渐地远了哲儿,和自己的侍读们玩到一块。 哲儿娇憨可爱,嘴又甜,甚得父母欢心,宫中上下都十分喜爱,他也不喜欢哥哥整日板着脸,因此也不在意昊儿是否和自己在一起玩。 后汉战事结束后,无双建议对国内发展生产,建立海军军校,富国强民,东方辰自然应允。 对于秦国何去何从一事,无双早有谋划,虽然现在秦国处于封建社会,但在她的改革下已经脱离了封建社会的原型,开始向前迈去。 纵观美英等国经过工业革命后生产力迅速地提高,她便大胆地构想让秦国向资本主义社会迈进。 既然要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就让皇帝带头,做得更彻底一点吧,于是东方辰便主动出击,向倭国,高句丽琉球等国开始贩卖茶叶丝绸,以取暴利。 海外贸易渐渐展开了,海关自然也不能遗忘,秦国即将开放威海、直沽、云间、泉州四大海关,以促进海外贸易的繁荣和规范。 另一方面朝廷将对秦国第一海军进行改组,改名为渤海舰队,并在三年内先后成立和完善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及南海舰队。 西京第一军事学院改名西京第一军事大学,其中增设独立学院----海军学院。 军事什么的离老百姓还是远了点,但另外一些东西却是他们关注的:百姓纳税、慈善捐赠和福利救济。这三项制度都是为了解决----或者说预防----在秦国逐渐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后,贫富差距过大导致社会矛盾激化所采取的措施。 税收分层次计算一向都是秦国税收的总原则,只是随着社会发展,各种新生事物的出新让这种制度更加细化罢了。其中细节无需多说,无非就是收入少于多少的免税,又或者是消费某种奢侈产品后必须缴纳超高消费税之类的。 慈善捐赠则是针对富商,只要富商对各公立教育机构或明教的慈善孤儿院进行捐款,一次性或累计达到一定数额后,即将得到政府的各项优惠政策,比如优先获得某些政府项目,而且当捐赠金额足够之后,还可获得荣誉爵位,而爵位的高低更是随着捐赠款项的增多而上升。不说前者可以让向来有着官商勾结传统的中国商人获得多少便利,就是后面这项,就足以使让那些出不了才子又拼命想赢得官面荣誉的商人们疯狂了。 至于最后一项福利救济,涉及秦国此时的国情,这项制度必然不可能像前世西方那般全民福利的完善,甚至连前世的中国都不如,它暂时只针对部分地区贫困人口中只生育一个孩子的家庭开放,也就是说,如果一对夫妻只有一个或两个孩子还无法保障生活的话,国家将承担孩子的最低抚养和教育费用。此举在缓解阶级矛盾之余,无疑大步促进了关于少生优育的推广。由于无双也不能肯定这种措施是否得当,所以暂时只在部分人口多而贫困的地区开展。 因为这个时候琉球还处在原始社会部落时期,上面多是土著人,而生活在现代的无双对国家解决台弯一事看在眼里,为防日后生变,索性命人登陆琉珠,直接占领,并在此发展经济。 这一年秋末冬初的时候,台湾方面来了消息。 话说这四年来秦国陆陆续续向台湾移民,如今台湾岛上的汉人已多达五十万,而原住民也不过二百多万人。台湾岛上的汉人在秦国政府的扶持下,加上台湾岛本身地理条件就很优越,日子过得颇为富足,远离家乡的愁思也渐渐淡了,汉人的生活是美滋滋的。 但岛上的原住民土著就不一样,他们没有统一的政权,没有外力扶持,没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原本只有他们的时候也不觉得这荒蛮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但现在有了对比,顿时眼红了。眼红也就罢了,还有个别清高自傲的汉人前去挑衅。 结果,今年秋季丰收的时候,台湾岛上爆发了原住民对汉人的大规模反动战争。 本来这场战争只是部分地区土著对汉人农民的掠夺行为,但已经预见到可能产生排外暴力的无双,早在四年前就允许岛上汉人拥有一定程度的军事武装,于是汉人们一村一镇地团结起来,对参与掠夺的土著进行了报复。 原始土著哪里是武装到牙齿的汉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落荒而逃,汉人抢回自己粮食的同时顺带在土著部落里刮了一把油水。 这种被掠夺然后反攻的戏码几乎每年都会上演,所以汉人们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今年逃跑的土著竟然联合了全岛的原住民集体排汉。于是大规模的大战争爆发了。 这场战争爆发得极为突然,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月,当驻扎在泉州的海军赶到时战争已经结束。汉人缺乏正规军队,虽然拥有较为先进的武器,但是还是损失惨重,人口锐减至二十万不到,生活生产物资也毁于一旦。 当初无双为了防止日后出现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宣扬独立,所以台湾的农业主要是精耕细作的水稻业和类似种植园经济的经济作物和亚热带热带水果经济,所以一旦打战台湾岛上的汉人损失的经济效益将远远超过大陆上的农民,果园荒废可不比农田荒废,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重新获利。全本www.qbxs8.com所以这次战争里汉人虽然谈不上战败,但相比之下,土著人口减少五十万这样的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后来赶去的海军将剩余的汉人集中在沿海城市紧密地保护起来,然后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回朝廷,等待下一步指示。 听到这个消息朝廷上的大臣们都很激动,不是因为他们爱国,而是因为他们自个儿也在台湾岛的种植园上投入了大量的资本啊! 受了家族众人或暗示或胁迫之后,诸位大臣都叫嚣着要还以颜色。 说句难听的话,无双等这场战争等很久了。琉球群岛那种称臣她是不屑的,称臣有什么用啊,该反的时候还不一样反,所以占领才是最直接的方法。不过出师无名的战争会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无双等了四年就是为了等这一个借口。 东方辰自然是一切听爱妻的主意,而且在自己的龙椅旁边设立了凤椅,于是秦国的朝堂上形成了龙凤执政的局面。 刚开始那些大臣还看不顺眼,但经过这四年的变化,国民的富强,倒是一多半托赖无双的计谋,因此便渐渐接受了女子掌权的事情。 而且,演化到现在,总有人不自觉地越过东方辰直接问无双此事该当如何如何。 不过东方辰浑然不在意,只是怕累着无双,折子全是自己批的。 端坐于位置上的帝后看看阶下群情激愤的大臣们,相视一笑。 此时昊儿已经十岁,东方辰有意磨炼于他,便命他坐于侧位听政。 他转头问昊儿:“昊儿以为这事要怎么解决?” 昊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迟疑着要不要说,东方辰不会介意他说错,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在父皇母后面前显拙,这是他唯一博得父皇母后注意的办法。 昊儿迟迟没有回答,东方辰也不着急,只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昊儿心中念头转了好几圈,终于吐出一个词:“杀光!” 大殿突然陷入可怕的静默之中,这个念头不是没有人有,而是没有人敢说。眼前这批受儒家仁德教育这么多年的饱学之士,不敢说出如此残酷的词汇。 无双看着昊儿,看他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即使全场没有一个人敢附和他毫不回避。 无双忽而笑了,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昊儿可以少奋斗两年了。” 东方辰没有再看昊儿,他转向满朝文武,淡淡地说:“传军令:岛上土著,一个不留!” 汉人的耻,果然要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干净。 这场屠杀持续了半年,真的将岛上的土著杀到了只余以万不到,这一万里除了少数土著和汉人的混血还能住在人群中,其它都不得不隐居山林。 战争中,秦国东南军的将士们挨个拉到岛上体现了一把海军陆战队的滋味,其中表现优异的抽调组成台湾陆军,驻扎在台湾岛上。而在这半年时间里,又陆陆续续组织大量汉人移民,当第二年夏日来临时,台湾便真正成了汉人的领土。 与此同时,在民众不看见的角落里,战略物资的囤积,将领的考察调动,士兵的加强训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军队是国家的机器,唯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方可保全国家的领土不受侵犯,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正是秦国的迅速壮大,几乎占领了华夏五分之四的土地,这才让周边的国家胆寒。 犹其是上次出使过秦国的倭国使者山田思子,更是对此惶惶不安。 他上书倭国天皇,要求主动出击,来攻打秦国。 理由是倭国乃海中小国,不仅土地金银铁铜之物缺少,而且外贸易依赖秦国太多,照这样下去,倭国不久便会被秦国同化,甚至占领。 倭国之民向来强蛮悍勇,从小受强盗思想的教化,动不动就想开战,于是那些热血冲脑的将士便力劝天皇开战。 这一年秋天,倭国开始侵犯秦国海域,强抢秦国海上的船只,金银之物,并对周边的渔民村庄进行屠杀。 他们杀过抢过便走,这让周边的海军防不胜防,十分苦恼,只得上书请求自保。 与此同时,军校里的学生们也渐渐闻到了一点火药味:战术模拟课的题目是如何攻打倭国,战争地理学探讨的是倭国的战略战术地形,战争后勤组研究的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作战…… 上书房中,大将军李良一进来,立刻直奔主题:“陛下,您真的要攻打倭国?” “有何不妥?” 东方辰笑吟吟地反问,为战争做的准备、整个社会发生的细微变化自然瞒不过中央朝廷的核心人物们,东方辰也没想过要瞒他们。 李良面露忧色,道:“陛下,我国还需要休养生息,为了一个东海小国开战……即便是为了我秦国的国威,在这种时候开展似乎也不太稳妥……” 东方辰刚要说话,又停了下来,看看在一边坐着大眼睛凝神倾听的昊儿,笑问道:“昊儿,你觉得倭国要不要打?” 昊儿眨眨眼,沉吟片刻,开口,清脆的童音掷地有声:“卧榻之侧岂容有虎!” 无双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昊儿竟然有这样的回答,惊喜非常,又问:“那昊儿觉得我们要如何打虎?” 昊儿这下傻了眼,答不出来。 东方辰道:“此时正值秋末冬初,不值开战,所以我们要准备充足,明年一开春,立刻痛击倭国!” 既然皇上定音了,李良便不再反对,全国上来准备了起来。 第二年三月,春暖花开,秦国的三十万大军屯兵海外,战争开始了。 秦**队分为两支,一支是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秦国第一海军,五十艘战舰载着连同军校见习师生在内的三万人,从天津港出发,经渤海,三日内到达倭国的海岸线,自后方对倭国发难。第二支为三十万陆军,一旦从海上占领到陆路,便上岸直奔倭国首府。 就是秦国与倭国交战之时,为防他的邻国高句丽增援,无双特命高句丽国使臣杨万春作为高句丽国代表上了战舰,让他观看如何大败倭国。 当他站在码头上看到巨楼一般威武的战舰的时候,嘴巴裂成了大o,顾不得仪态指着战舰全身颤抖---- “这、这是船?!” 分明是飘浮在海面上的移动小城堡!那旗舰的船头筑着一只青龙,它高昂着头颅,愤张着利爪,张开巨颚露出尖锐的牙齿,似乎随时会化身为龙将敌人撕碎! 受过关照的海军将军韩贵平故意淡然地说:“是的,这是我秦国工部军事司最新研制的龙牙战舰。”他又略显沮丧地说,“只可惜这只是其中的星级战舰,是最小的,只能装载六百人,而且满员之后也只能在海上停留两到三个月。” 六百人,三个月----这是什么概念?! 高句丽国不要说造出这种体积战舰,单说能维持一百个人在海上走一个月就已经要举国欢庆了,否则高句丽国一次派出的使臣团也不会才几十个人,还要分好几批来往! 杨万春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意识到这次让他前来不单是为了观战,更是秦国皇帝给他的一个警告:不要挑战秦国的权威,更不要接应倭国! 接下去杨万春又看到了朝阳运输舰,这种从福船形态改良后的运输舰,不但负荷更大,而且速度也有了大幅度提高,更加适合海战使用。 而根据韩贵平的说法,这仅仅是朝阳系列的试验品,还远远没有达标。 四月到月间,陆军方面,右将军李鉴败倭**,斩首数千,随后左将军纪齐十天攻下了另一城池,俘获两万。 近几年来战争器械发展迅猛,在神臂弓和多孔弩车的基础上,借助先进的数学、物理知识,延伸和改良了多种器械。纪齐昼夜不停的用冲车、抛石机猛攻,不出五日了日本的首府城。 此役俘杀倭**两万余人,俘获男女四万口。改良型多孔弩车之下联军几乎无战斗减员,最终大胜倭国。 秦国大胜倭国,高句丽,波斯,大食等望风顺降,除楚国外,秦国的疆土绵延数千里,比秦始皇有过之而不及。 但越是得到的领土多,无双便越担忧。 因为在这一大片领土中,那一个占着不小面积的楚国是多么的危险和刺眼! 尤其是那一日,她无意中走进上书房,赫然看到来不及合上的地图之上,楚国被朱笔圈了起来,打了一个鲜红的叉! 是的,东方辰想要攻打楚国! 只是,楚国是两人的心病,都不愿意先谈及罢了。 正在思索间,忽然哲儿闯了进来,兴奋地道:“母后母后,你看我的记得的木马?” 无双收回思绪,看着已经十岁的哲儿,如雕的娃娃一般可爱,那酷似自己的眉眼没有冷酷,唯有天真和可爱。 看到他,就像看到幼年的自己! 她拿过木马看了看赞许地道:“真的不错呢!” 哲儿扑到她怀里,得意地笑着。 昊儿拿了一把自己雕的木剑进来的时,看到母后正抱着弟弟高兴地笑着,不觉得心中一阵难过,慢慢地将木剑拿到背后。 很多次,总是这样,他想要扑到母后怀里的时候,哲儿已经抢先扑了上去。 自己想撒个娇的时候,哲儿已经娇语甜言,将母后逗乐,他只能闭嘴,越来直沉默! 如同这一次一样,母后过了好一会才看到自己,招手道:“昊儿,过来!” 昊儿规矩地过来:“母后!” 无双微笑道:“昊儿拿得是什么,怎么藏在后面?” 昊儿羞涩地拿出木剑:“是儿臣雕得木剑!” 无双点点头:“不错!” 哲儿嘟嘴:“母后,儿臣的马也是好的!” 无双刚要开口,昊儿突然瞪眼,寒声道:“什么破马,有什么好?” 哲儿被哥哥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就要哭。 无双冷下脸严肃地说:“昊儿,母后教过你多少次了,不准欺负弟弟的嘛!” 昊儿眼中燃起怒意:“哼!”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哲儿不安地道:“母后,哥哥怎么了?” 无双叹息:“没事,哲儿不是喜欢母后做得糕点吗,来,母后给你做!” 哲儿这才高兴了起来。 哲儿的病众人虽知道,却以为不是要人命的,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严重,唯有太后将此当成了一件大事。 因为无双上次伤了腹脏,又受了寒,因此便不能再受孕,这也是太后最忧虑的事情。 彼时正在春天,百花盛开,太后正在花园中赏花。 谦若跟在后面。 “今天的花开得真好啊!”淳于太后看着满园的繁花高兴地说道。 谦若忙道:“皇上打了胜仗,连花都跟着贺喜呢!” 淳于太后想到自己儿子那英武的身姿,不禁满面笑意:“是啊是啊,咱们秦国在辰儿这一代总算开拓疆土了!” 谦若笑道:“这都是皇上和皇后的功劳啊!” 提到皇后,太后不禁停了一停方道:“谦若,哲儿的病你知道吧。” 谦若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小心地道:“是的,太后!” 太后掐了一朵新开的花,叹道:“辰儿执意不纳妃,他子嗣单薄,唯有昊儿和哲儿两兄弟,如今哲儿身体不好,自然是不能担大任的,只有昊儿一人。倘若昊儿万一有测,我大秦岂不危矣?” 谦若猛地一惊,不敢随便评论,只是低头不语。 “太后,奴婢已经将新采的花送到慈宁宫中去了!”一个娇若莺啼的声音传来,太后不由得侧目一看。 原来是一位婢女正笑语盈盈地回话。 但观她不惊不忙,意态端庄,更兼生得如明珠玉露一般,色如春晓之花,好一个二八佳人! 太后眉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宫女脆生生地道:“回太后,奴婢叫月生。”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瞧你口角伶俐,做事干脆,便调至慈宁宫当差吧。” 那宫女本是个干粗活的三等侍女,忽然有此绝妙的机会,岂能不乐意,忙连连点头应承。 太后心情颇好道:“谦若,陪着哀家把这花园都走一趟吧!” 谦若望着宫女远去的俏丽身影,回过神来道:“是。” 用过晚膳,东方辰照旧寝于东宫。 无双帮他更衣之后,两人相拥而卧。 无双伏在他胸前,努力平静了心绪,小心地道:“辰,你----是不是有攻楚的想法?” 东方辰身躯一紧,然后缓缓地道:“楚国,兵弱将少,且生产缓慢,百姓生活维艰,那程安然病体奄奄,无力执政,奸臣当道,我是有攻楚的意思。” 无双心中一凛,站起来道:“辰,安然与我有数度救命之恩,况且他的病也是因我----也是拖不了多久了,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两人开战----” 东方辰叹道:“无双,你可知道,六年前我便有攻楚之意,只是念你欠他有情,因此一拖再拖,如此天下平定,四海归一,唯余楚国----何况我攻下楚国,不会为难于程安然,定然好好奉养他,你又有有何担忧的?” 无双认真地道:“辰,你不了解程安然其人,他心高气傲,是宁愿死也不肯沦为阶下囚的。我只求你一次,不要攻打楚国,好不好?” 东方辰打了哈欠,抱着无双道:“夜深了,早点睡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无双只好躺下,闭口不言。 那一弯月色透窗而入,照在背靠背睡的两人身上,似乎在窥测着两人的心意一般。 ……………………………… 首发bxzw.com 终章一 谁念西风独自凉 ()东方辰大获全胜后,虽然免了官员和士兵的罪,但对于完颜一姓则采取了斩草除根的手段。全本www.qbxs8.com 一方面是因为完颜清扬命人用火凤袭击了引凤阁,让无双受重伤,二是完颜一族俱是骁勇强干,面上虽服,心存异志,倒不如灭了省心。 大胜之后,捷报传入宫中,秦国自然人人欢喜,比过年还热闹。 东方辰快马加鞭,兴奋难耐,一口气直冲向皇城,远远地,便望见那一抹白衣胜雪,容颜绝世的人儿正遥立于城墙之上相望。 隔着十丈软尘,万众民众,二人遥遥相望,心意相通,不觉同时露出了微笑。 无双,我回来了! 我答应你,此战过后,便与你百年相守! 无双微一抬头,便有侍官大声喝道:“秦国胜利了,皇上回城了!” 顿时城下数万百姓和官兵齐声呐喊:“秦国胜利了,皇上回城了!” 声啸若龙呤,直冲上天,威震四海! 在万众欢呼声中,东方辰玄袍上的五爪金龙似要奋飞而出,随风狂摆,王者霸气尽显无遗! “威!威!威!”跟在东方辰身后身经百战的将士后洗去满面风尘,一身血腥,刀剑雪亮,迈着整齐的步子直入皇城。 而跪在城下的,正是柔然的王子,手托金印,表示投诚。 东方辰志得意满,禁不住放声大笑,一抒其欢喜之情。 无双缓缓地下楼,两人在城门口相遇。 东方辰看着无双,感慨万千,一晃眼,他们已经相识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她周身散发的光彩似乎更加夺目了! 东方辰弯腰,一把将无双放在马上,一马双骑,在万众注目下缓缓地驶进皇宫。 在大秦的历史上,没有那个皇后能享此殊荣,更没有那个帝王敢如此张狂!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对这位皇后充满了敬意,一齐高声呐喊! 回到皇宫,更有两个娇儿相伴,这一生,足矣! 待繁华散尽,热闹过后,便是两人独处的时光。 东方辰执一把弯牛角梳,将无双的青丝散开,一下一下地梳着…… 时光静止于此,风里有花的香气,一切美好而温暧…… “无双,你想我没有?”放下梳,东方辰孩子气地问道。 无双一笑:“嗯!” “嗯是什么意思,想了还是没想?” “……” “无双,我觉得我们应该多生一些孩子,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便不寂寞了!” “……” 红烛熄灭,帐风春风一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红日高照,东方辰难得不上朝,便赖在床上不起来。 无双从小养成早起的习惯,便早起来梳洗了。 因着那次伤了内脏,便时常咳嗽,慕容雪特制了蜜露丸,发作时需服上一粒方制咳。 碧儿起来打了水,又将滚牛乳放在桌上,拿来蜜露丸方退下。 无双试了试温度,轻呷了一口牛乳,思索着如何向东方辰开口让他不攻打楚国的事情。 刚饮完牛乳,便听到奶娘急急地站在宫门口禀报:“回皇上,娘娘,小皇子今早起忽然喘不过气来……” 无双一惊忙奔了出去,东方辰也翻身起来,沉着脸道:“小皇子一向好好的,怎么会事?” 奶娘苦着脸道:“奴婢也不知道!” 无双到时,慕容雪早已经到了,无双急问道:“哲儿这是怎么了?” 慕容雪道:“我为哲儿诊了脉,脉象急促,心跳有异,呼吸不畅,只怕是先天咳喘之症!” 无双一听便心凉了大半,先天咳喘说白了也就是哮喘,一般不能根治! 果然见慕容雪说道:“小皇子只怕是因为春暧花开,多有柳絮或花粉之物引起的过敏,我开几副药服下便好,只是以后要多常注意才是,此病不能根治,只能控制。还有,不要让他大喜大怒,这都会引起咳喘,若施救不及,只怕会危及生命!” 东方辰怔怔地听着,慢慢地闭上了眼,天啊,为何要让他的孩子有这种病? 无双上前,看着熟睡的哲儿,轻轻地抚上他稚嫩的脸蛋:可怜的孩子,这么小便要承受这种痛苦? 得知哲儿的病以后,无双和东方辰便有意无意地多疼爱了他一些,有的好吃的好玩的,总是要预先留给哲儿,而昊儿和哲儿有什么争执,无双总让昊儿让着哲儿,说是做哥哥的要疼爱弟弟。全本www.qbxs8.com 昊儿眼神一黯,虽然默默的点头,但终究是小孩子,难免嫉妒吃醋,于是渐渐地远了哲儿,和自己的侍读们玩到一块。 哲儿娇憨可爱,嘴又甜,甚得父母欢心,宫中上下都十分喜爱,他也不喜欢哥哥整日板着脸,因此也不在意昊儿是否和自己在一起玩。 后汉战事结束后,无双建议对国内发展生产,建立海军军校,富国强民,东方辰自然应允。 对于秦国何去何从一事,无双早有谋划,虽然现在秦国处于封建社会,但在她的改革下已经脱离了封建社会的原型,开始向前迈去。 纵观美英等国经过工业革命后生产力迅速地提高,她便大胆地构想让秦国向资本主义社会迈进。 既然要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就让皇帝带头,做得更彻底一点吧,于是东方辰便主动出击,向倭国,高句丽琉球等国开始贩卖茶叶丝绸,以取暴利。 海外贸易渐渐展开了,海关自然也不能遗忘,秦国即将开放威海、直沽、云间、泉州四大海关,以促进海外贸易的繁荣和规范。 另一方面朝廷将对秦国第一海军进行改组,改名为渤海舰队,并在三年内先后成立和完善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及南海舰队。 西京第一军事学院改名西京第一军事大学,其中增设独立学院----海军学院。 军事什么的离老百姓还是远了点,但另外一些东西却是他们关注的:百姓纳税、慈善捐赠和福利救济。这三项制度都是为了解决----或者说预防----在秦国逐渐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后,贫富差距过大导致社会矛盾激化所采取的措施。 税收分层次计算一向都是秦国税收的总原则,只是随着社会发展,各种新生事物的出新让这种制度更加细化罢了。其中细节无需多说,无非就是收入少于多少的免税,又或者是消费某种奢侈产品后必须缴纳超高消费税之类的。 慈善捐赠则是针对富商,只要富商对各公立教育机构或明教的慈善孤儿院进行捐款,一次性或累计达到一定数额后,即将得到政府的各项优惠政策,比如优先获得某些政府项目,而且当捐赠金额足够之后,还可获得荣誉爵位,而爵位的高低更是随着捐赠款项的增多而上升。不说前者可以让向来有着官商勾结传统的中国商人获得多少便利,就是后面这项,就足以使让那些出不了才子又拼命想赢得官面荣誉的商人们疯狂了。 至于最后一项福利救济,涉及秦国此时的国情,这项制度必然不可能像前世西方那般全民福利的完善,甚至连前世的中国都不如,它暂时只针对部分地区贫困人口中只生育一个孩子的家庭开放,也就是说,如果一对夫妻只有一个或两个孩子还无法保障生活的话,国家将承担孩子的最低抚养和教育费用。此举在缓解阶级矛盾之余,无疑大步促进了关于少生优育的推广。由于无双也不能肯定这种措施是否得当,所以暂时只在部分人口多而贫困的地区开展。 因为这个时候琉球还处在原始社会部落时期,上面多是土著人,而生活在现代的无双对国家解决台弯一事看在眼里,为防日后生变,索性命人登陆琉珠,直接占领,并在此发展经济。 这一年秋末冬初的时候,台湾方面来了消息。 话说这四年来秦国陆陆续续向台湾移民,如今台湾岛上的汉人已多达五十万,而原住民也不过二百多万人。台湾岛上的汉人在秦国政府的扶持下,加上台湾岛本身地理条件就很优越,日子过得颇为富足,远离家乡的愁思也渐渐淡了,汉人的生活是美滋滋的。 但岛上的原住民土著就不一样,他们没有统一的政权,没有外力扶持,没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原本只有他们的时候也不觉得这荒蛮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但现在有了对比,顿时眼红了。眼红也就罢了,还有个别清高自傲的汉人前去挑衅。 结果,今年秋季丰收的时候,台湾岛上爆发了原住民对汉人的大规模反动战争。 本来这场战争只是部分地区土著对汉人农民的掠夺行为,但已经预见到可能产生排外暴力的无双,早在四年前就允许岛上汉人拥有一定程度的军事武装,于是汉人们一村一镇地团结起来,对参与掠夺的土著进行了报复。 原始土著哪里是武装到牙齿的汉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落荒而逃,汉人抢回自己粮食的同时顺带在土著部落里刮了一把油水。 这种被掠夺然后反攻的戏码几乎每年都会上演,所以汉人们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今年逃跑的土著竟然联合了全岛的原住民集体排汉。于是大规模的大战争爆发了。 这场战争爆发得极为突然,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月,当驻扎在泉州的海军赶到时战争已经结束。汉人缺乏正规军队,虽然拥有较为先进的武器,但是还是损失惨重,人口锐减至二十万不到,生活生产物资也毁于一旦。 当初无双为了防止日后出现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宣扬独立,所以台湾的农业主要是精耕细作的水稻业和类似种植园经济的经济作物和亚热带热带水果经济,所以一旦打战台湾岛上的汉人损失的经济效益将远远超过大陆上的农民,果园荒废可不比农田荒废,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重新获利。全本www.qbxs8.com所以这次战争里汉人虽然谈不上战败,但相比之下,土著人口减少五十万这样的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后来赶去的海军将剩余的汉人集中在沿海城市紧密地保护起来,然后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回朝廷,等待下一步指示。 听到这个消息朝廷上的大臣们都很激动,不是因为他们爱国,而是因为他们自个儿也在台湾岛的种植园上投入了大量的资本啊! 受了家族众人或暗示或胁迫之后,诸位大臣都叫嚣着要还以颜色。 说句难听的话,无双等这场战争等很久了。琉球群岛那种称臣她是不屑的,称臣有什么用啊,该反的时候还不一样反,所以占领才是最直接的方法。不过出师无名的战争会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无双等了四年就是为了等这一个借口。 东方辰自然是一切听爱妻的主意,而且在自己的龙椅旁边设立了凤椅,于是秦国的朝堂上形成了龙凤执政的局面。 刚开始那些大臣还看不顺眼,但经过这四年的变化,国民的富强,倒是一多半托赖无双的计谋,因此便渐渐接受了女子掌权的事情。 而且,演化到现在,总有人不自觉地越过东方辰直接问无双此事该当如何如何。 不过东方辰浑然不在意,只是怕累着无双,折子全是自己批的。 端坐于位置上的帝后看看阶下群情激愤的大臣们,相视一笑。 此时昊儿已经十岁,东方辰有意磨炼于他,便命他坐于侧位听政。 他转头问昊儿:“昊儿以为这事要怎么解决?” 昊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迟疑着要不要说,东方辰不会介意他说错,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在父皇母后面前显拙,这是他唯一博得父皇母后注意的办法。 昊儿迟迟没有回答,东方辰也不着急,只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昊儿心中念头转了好几圈,终于吐出一个词:“杀光!” 大殿突然陷入可怕的静默之中,这个念头不是没有人有,而是没有人敢说。眼前这批受儒家仁德教育这么多年的饱学之士,不敢说出如此残酷的词汇。 无双看着昊儿,看他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即使全场没有一个人敢附和他毫不回避。 无双忽而笑了,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昊儿可以少奋斗两年了。” 东方辰没有再看昊儿,他转向满朝文武,淡淡地说:“传军令:岛上土著,一个不留!” 汉人的耻,果然要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干净。 这场屠杀持续了半年,真的将岛上的土著杀到了只余以万不到,这一万里除了少数土著和汉人的混血还能住在人群中,其它都不得不隐居山林。 战争中,秦国东南军的将士们挨个拉到岛上体现了一把海军陆战队的滋味,其中表现优异的抽调组成台湾陆军,驻扎在台湾岛上。而在这半年时间里,又陆陆续续组织大量汉人移民,当第二年夏日来临时,台湾便真正成了汉人的领土。 与此同时,在民众不看见的角落里,战略物资的囤积,将领的考察调动,士兵的加强训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军队是国家的机器,唯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方可保全国家的领土不受侵犯,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正是秦国的迅速壮大,几乎占领了华夏五分之四的土地,这才让周边的国家胆寒。 犹其是上次出使过秦国的倭国使者山田思子,更是对此惶惶不安。 他上书倭国天皇,要求主动出击,来攻打秦国。 理由是倭国乃海中小国,不仅土地金银铁铜之物缺少,而且外贸易依赖秦国太多,照这样下去,倭国不久便会被秦国同化,甚至占领。 倭国之民向来强蛮悍勇,从小受强盗思想的教化,动不动就想开战,于是那些热血冲脑的将士便力劝天皇开战。 这一年秋天,倭国开始侵犯秦国海域,强抢秦国海上的船只,金银之物,并对周边的渔民村庄进行屠杀。 他们杀过抢过便走,这让周边的海军防不胜防,十分苦恼,只得上书请求自保。 与此同时,军校里的学生们也渐渐闻到了一点火药味:战术模拟课的题目是如何攻打倭国,战争地理学探讨的是倭国的战略战术地形,战争后勤组研究的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作战…… 上书房中,大将军李良一进来,立刻直奔主题:“陛下,您真的要攻打倭国?” “有何不妥?” 东方辰笑吟吟地反问,为战争做的准备、整个社会发生的细微变化自然瞒不过中央朝廷的核心人物们,东方辰也没想过要瞒他们。 李良面露忧色,道:“陛下,我国还需要休养生息,为了一个东海小国开战……即便是为了我秦国的国威,在这种时候开展似乎也不太稳妥……” 东方辰刚要说话,又停了下来,看看在一边坐着大眼睛凝神倾听的昊儿,笑问道:“昊儿,你觉得倭国要不要打?” 昊儿眨眨眼,沉吟片刻,开口,清脆的童音掷地有声:“卧榻之侧岂容有虎!” 无双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昊儿竟然有这样的回答,惊喜非常,又问:“那昊儿觉得我们要如何打虎?” 昊儿这下傻了眼,答不出来。 东方辰道:“此时正值秋末冬初,不值开战,所以我们要准备充足,明年一开春,立刻痛击倭国!” 既然皇上定音了,李良便不再反对,全国上来准备了起来。 第二年三月,春暖花开,秦国的三十万大军屯兵海外,战争开始了。 秦**队分为两支,一支是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秦国第一海军,五十艘战舰载着连同军校见习师生在内的三万人,从天津港出发,经渤海,三日内到达倭国的海岸线,自后方对倭国发难。第二支为三十万陆军,一旦从海上占领到陆路,便上岸直奔倭国首府。 就是秦国与倭国交战之时,为防他的邻国高句丽增援,无双特命高句丽国使臣杨万春作为高句丽国代表上了战舰,让他观看如何大败倭国。 当他站在码头上看到巨楼一般威武的战舰的时候,嘴巴裂成了大o,顾不得仪态指着战舰全身颤抖---- “这、这是船?!” 分明是飘浮在海面上的移动小城堡!那旗舰的船头筑着一只青龙,它高昂着头颅,愤张着利爪,张开巨颚露出尖锐的牙齿,似乎随时会化身为龙将敌人撕碎! 受过关照的海军将军韩贵平故意淡然地说:“是的,这是我秦国工部军事司最新研制的龙牙战舰。”他又略显沮丧地说,“只可惜这只是其中的星级战舰,是最小的,只能装载六百人,而且满员之后也只能在海上停留两到三个月。” 六百人,三个月----这是什么概念?! 高句丽国不要说造出这种体积战舰,单说能维持一百个人在海上走一个月就已经要举国欢庆了,否则高句丽国一次派出的使臣团也不会才几十个人,还要分好几批来往! 杨万春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意识到这次让他前来不单是为了观战,更是秦国皇帝给他的一个警告:不要挑战秦国的权威,更不要接应倭国! 接下去杨万春又看到了朝阳运输舰,这种从福船形态改良后的运输舰,不但负荷更大,而且速度也有了大幅度提高,更加适合海战使用。 而根据韩贵平的说法,这仅仅是朝阳系列的试验品,还远远没有达标。 四月到月间,陆军方面,右将军李鉴败倭**,斩首数千,随后左将军纪齐十天攻下了另一城池,俘获两万。 近几年来战争器械发展迅猛,在神臂弓和多孔弩车的基础上,借助先进的数学、物理知识,延伸和改良了多种器械。纪齐昼夜不停的用冲车、抛石机猛攻,不出五日了日本的首府城。 此役俘杀倭**两万余人,俘获男女四万口。改良型多孔弩车之下联军几乎无战斗减员,最终大胜倭国。 秦国大胜倭国,高句丽,波斯,大食等望风顺降,除楚国外,秦国的疆土绵延数千里,比秦始皇有过之而不及。 但越是得到的领土多,无双便越担忧。 因为在这一大片领土中,那一个占着不小面积的楚国是多么的危险和刺眼! 尤其是那一日,她无意中走进上书房,赫然看到来不及合上的地图之上,楚国被朱笔圈了起来,打了一个鲜红的叉! 是的,东方辰想要攻打楚国! 只是,楚国是两人的心病,都不愿意先谈及罢了。 正在思索间,忽然哲儿闯了进来,兴奋地道:“母后母后,你看我的记得的木马?” 无双收回思绪,看着已经十岁的哲儿,如雕的娃娃一般可爱,那酷似自己的眉眼没有冷酷,唯有天真和可爱。 看到他,就像看到幼年的自己! 她拿过木马看了看赞许地道:“真的不错呢!” 哲儿扑到她怀里,得意地笑着。 昊儿拿了一把自己雕的木剑进来的时,看到母后正抱着弟弟高兴地笑着,不觉得心中一阵难过,慢慢地将木剑拿到背后。 很多次,总是这样,他想要扑到母后怀里的时候,哲儿已经抢先扑了上去。 自己想撒个娇的时候,哲儿已经娇语甜言,将母后逗乐,他只能闭嘴,越来直沉默! 如同这一次一样,母后过了好一会才看到自己,招手道:“昊儿,过来!” 昊儿规矩地过来:“母后!” 无双微笑道:“昊儿拿得是什么,怎么藏在后面?” 昊儿羞涩地拿出木剑:“是儿臣雕得木剑!” 无双点点头:“不错!” 哲儿嘟嘴:“母后,儿臣的马也是好的!” 无双刚要开口,昊儿突然瞪眼,寒声道:“什么破马,有什么好?” 哲儿被哥哥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就要哭。 无双冷下脸严肃地说:“昊儿,母后教过你多少次了,不准欺负弟弟的嘛!” 昊儿眼中燃起怒意:“哼!”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哲儿不安地道:“母后,哥哥怎么了?” 无双叹息:“没事,哲儿不是喜欢母后做得糕点吗,来,母后给你做!” 哲儿这才高兴了起来。 哲儿的病众人虽知道,却以为不是要人命的,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严重,唯有太后将此当成了一件大事。 因为无双上次伤了腹脏,又受了寒,因此便不能再受孕,这也是太后最忧虑的事情。 彼时正在春天,百花盛开,太后正在花园中赏花。 谦若跟在后面。 “今天的花开得真好啊!”淳于太后看着满园的繁花高兴地说道。 谦若忙道:“皇上打了胜仗,连花都跟着贺喜呢!” 淳于太后想到自己儿子那英武的身姿,不禁满面笑意:“是啊是啊,咱们秦国在辰儿这一代总算开拓疆土了!” 谦若笑道:“这都是皇上和皇后的功劳啊!” 提到皇后,太后不禁停了一停方道:“谦若,哲儿的病你知道吧。” 谦若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小心地道:“是的,太后!” 太后掐了一朵新开的花,叹道:“辰儿执意不纳妃,他子嗣单薄,唯有昊儿和哲儿两兄弟,如今哲儿身体不好,自然是不能担大任的,只有昊儿一人。倘若昊儿万一有测,我大秦岂不危矣?” 谦若猛地一惊,不敢随便评论,只是低头不语。 “太后,奴婢已经将新采的花送到慈宁宫中去了!”一个娇若莺啼的声音传来,太后不由得侧目一看。 原来是一位婢女正笑语盈盈地回话。 但观她不惊不忙,意态端庄,更兼生得如明珠玉露一般,色如春晓之花,好一个二八佳人! 太后眉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宫女脆生生地道:“回太后,奴婢叫月生。”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瞧你口角伶俐,做事干脆,便调至慈宁宫当差吧。” 那宫女本是个干粗活的三等侍女,忽然有此绝妙的机会,岂能不乐意,忙连连点头应承。 太后心情颇好道:“谦若,陪着哀家把这花园都走一趟吧!” 谦若望着宫女远去的俏丽身影,回过神来道:“是。” 用过晚膳,东方辰照旧寝于东宫。 无双帮他更衣之后,两人相拥而卧。 无双伏在他胸前,努力平静了心绪,小心地道:“辰,你----是不是有攻楚的想法?” 东方辰身躯一紧,然后缓缓地道:“楚国,兵弱将少,且生产缓慢,百姓生活维艰,那程安然病体奄奄,无力执政,奸臣当道,我是有攻楚的意思。” 无双心中一凛,站起来道:“辰,安然与我有数度救命之恩,况且他的病也是因我----也是拖不了多久了,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两人开战----” 东方辰叹道:“无双,你可知道,六年前我便有攻楚之意,只是念你欠他有情,因此一拖再拖,如此天下平定,四海归一,唯余楚国----何况我攻下楚国,不会为难于程安然,定然好好奉养他,你又有有何担忧的?” 无双认真地道:“辰,你不了解程安然其人,他心高气傲,是宁愿死也不肯沦为阶下囚的。我只求你一次,不要攻打楚国,好不好?” 东方辰打了哈欠,抱着无双道:“夜深了,早点睡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无双只好躺下,闭口不言。 那一弯月色透窗而入,照在背靠背睡的两人身上,似乎在窥测着两人的心意一般。 ……………………………… 首发bxzw.com 终章二 繁花落尽梦亦空 ()看太子似乎有些不高兴,祝尧连忙松了手,陪笑道:“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更何况你才十岁呢,那么小……后面的话祝尧自然是不敢说出来,但眼睛却忍不住往昊儿两腿之间瞄了瞄。全本www.qbxs8.com昊儿没注意到祝尧一样的目光,如此想着,昊儿径直走向花街,抛下话说:“你若不来我就自己去!” 祝尧哪里敢丢下太子一人在街上乱走,只能跟上…… 上午下朝后不久,帝师方太傅就来求见。 无双有些纳闷,这时候方太傅不是应该去给昊儿上课了么? 方太傅行了礼,便问:“皇后,听说太子殿下生病了?” 无双一愣,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太傅脸上转过数种颜色,最后沉了声音:“殿下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昊儿连续三天上午都没有去上课。第一天说是生病了请假,方太傅也没在意,季节变化的时候确实容易生病。 第二天说是病还没有好需要修养,这时候方太傅已经有些疑惑了,如果昊儿真的生病了他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而且看皇上与皇后似乎也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到了第三天昊儿居然还是称病不来,方太傅就到东宫去“探望”,但太监守在门口坚持声称太子殿下在休息,不让他进去。方太傅作为外臣不好硬闯太子寝宫,就来找无双弄个明白。 昊儿一直很乖很懂事,无双也比较忙,所以无双的教育方式倾向于让孩子自由发展,她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匡正一下,而东方辰则也是忙于国家大事,更无暇管教两个孩子。 再加上这三天昊儿一直躲着她,让她没机会开口道歉教育,想不到他竟不上课! 昊儿也是懂得看人,方太傅是外臣文官,不会没事就和帝后唠叨家常,而教他习武的程鹏飞就不一样,程鹏飞是跟着无双从小长大的心腹,他和昊儿的关系跟叔侄一样,昊儿若是下午不去练武,当天就会被程鹏飞告到无双那边。所以昊儿每天上午不见人,下午却乖乖练武。 无双问了程鹏飞,就知道昊儿每天下午都有认真练武,如此说来决计不可能是生病。 无双这次真的是生气了,昊儿才十岁,就已经会逃课撒谎了,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无双叫来哲儿,问他看没看到哥哥。 哲儿眼中闪过一片失落道:“母后,哥哥从不与哲儿一起玩,哲儿并没有看到哥哥!” 无双沉呤着,现在孩子正处在性格形成期,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后可难办了,只怕是自己那天的话让他想歪了! 无双心中有些愧疚,便让哲儿自行去玩,自己则亲自己来到东宫的钟敏殿,果然看到昊儿的贴身太监春来守在门外,看到自己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无双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昊儿呢?” 春来眼神闪了闪,强作镇定道:“殿下病了,还在里面休息。” 无双也不说什么,直接去推殿门却不想被春来拦住,无双盯他一眼,春来慌忙跪下,道:“皇后恕罪!但殿下真的……” “放肆!” 皇后的威严甚至比皇上还历害,众人无不惧怕,更何况这个小太监! 一时间春来体如筛糠,苦着脸不停地叫饶命! 无双沉着脸进了门。 昊儿内功不深,这安静的房间中要听出他的呼吸对无双来说算不得难事。 一进门,无双就感觉到屋中无人,看向那床榻,却有一个形似人体的小小拱起,无双更加不悦,上前掀开被子,果然只看到几个软垫堆叠在一起。 无双回身看到春来跪在地上,冷冷地问:“太子呢?” 春来颤抖着不敢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太……太子他他他……”春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双走到外室就着茶几坐下来,奔雷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无双抿了一口,道:“我就在这儿等着。奔雷,带他出去。” 奔雷应了,拖着春来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奔雷将春来拖到角落里狠狠拧上一把,厉声道:“好你个春来,跟着太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居然连皇后都敢骗!” 春来吃痛醒来,委屈道:“奔雷将军,太子殿下逼着小人的命吩咐的,小人哪里敢不做啊!太子殿下心狠手辣,他有什么怒气都冲着小的们来,这段时间东宫的人都不知换了多少,小人上次还被罚了一顿,这旧伤还没好,小的怎么敢再触殿下的霉头啊!” 奔雷听了也是吃了一惊,倒没想到一直觉得挺乖巧的小太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恶毒了? 奔雷想着笑了笑,抚慰性地摸了一把春来刚才被拧的地方,道:“算你委屈,但你也不能由着太子的性子来。将来这江山可是要由太子坐的,你这样帮着他做坏事,皇上和皇后怎么放得下心?你这般做事,迟早有一天让陛下将这东宫的人都给换了,你也落不得好下场!” 春来连忙赔笑道:“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嘛!那今天这事……” 奔雷看他一眼,冷笑道:“看看等会儿太子回来怎么给皇后交待,若是交待得好了,你顶多就挨顿罚,我给你说说情休养两天就好了。若是交待不好,哼哼……” 春来当即冷汗就出来,急道:“完了完了,奔雷将军这回太子肯定交待不好了!” 奔雷也沉了脸道:“太子究竟去干什么了?” 春来苦着脸道:“这几日殿下都是随太学院里几个小公子出去了,小的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只是殿下回来时身上都是脂粉气,还有些酒味,小人以为、以为……” 奔雷气得往春来腿上狠狠踹了一脚,大骂:“你这没用的东西!那种地方是殿下能去的吗,你不阻止还不通报,等殿下回来看你怎么死!” “奔雷将军救命,奔雷将军救命啊!” 奔雷不再理会春来的哭嚎,殿下居然翘课偷跑出宫,还去那烟花之地,主子生起气来可是半点情分都不讲,这知情不报的春来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问题,搞不好整个东宫的人都要陪葬! 但这些都不是奔雷担心的,现在奔雷就担心主子气急攻心,莫要再伤身才好。全本www.qbxs8.com 无双就在东宫里坐着,拿了些书桌上的书翻看。那书都不是太新,边角磨得有些卷了,书里遍布了充满稚气的笔迹。无双认真看了看,果然是昊儿的旁注。又翻了书架上的书,每本都少不了这样的痕迹,看来昊儿是将这些书都看过了。 虽然昊儿逃课这件事让她很生气,但是看到昊儿有认真读书,无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 无双便这么慢慢看起昊儿的笔记来,想从中一窥昊儿究竟学得怎样。 奔雷教训了春来,命人端着些许糕点来到无双身边,为她换了茶水,道:“主子,您吃点点心,殿下恐怕没这么快回来。” 无双只是喝了一口热茶,问:“他去哪儿了?” 奔雷不敢实话实说,只道:“是出宫去了,和太学院里的一些小公子出去的。” 无双看了一眼奔雷,似笑非笑。 奔雷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所幸无双没有再问,不然奔雷还真不知该说还是不说。 昊儿在外面玩得倒是热闹,逛完了窖子,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众人见他们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逛窖子,都在围在他们看热闹。 昊儿生来高傲,见状剑眉一皱道:“把这些人都驱散了!” 祝尧他们便在前面开路,不防迎面撞来一个小乞丐,撞在昊儿身上,那乞丐又脏又臭,昊儿皱眉,拍拍衣服正要发怒,却见乞丐一溜烟地走了。 昊儿一看,自己腰间的和阗美玉龙凤佩已经不见了! 这玉佩是他随身带之物,如今失去了,不禁大怒道:“追上那个小乞丐!” 几个孩子呼啦啦地叫着向前追去,那小乞丐见热不妙,更是滑如鱼一般向前窜去。 昊儿见他快溜走了,大急,自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小乞丐一边逃一边频频向后望,却不料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一下子拦住他的去路,顺脚一绊,将他绊倒在地上,按住他不放! 少女明眸梏齿,柳眉瑶鼻,虽然一身素衣,但难掩其美姿。 她一把夺下玉佩,冷声道:“滚!” 小乞丐见状忙飞一般奔向远处。 待昊儿气喘吁吁地赶到,少女方将玉佩提起来道:“这是你的东西?” 昊儿喘足了气,慢慢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人不禁如定住一般,凝眸望着少女。 这少女散发着出尘的气质,不似宫中的宫女那般如木头一般无趣,也不似烟花女子一般矫作,清灵中带着一点娇媚,宛如一朵带露的蔷薇,楚楚动人。 尤其是那双妙眸,光华流转间,能夺人心魄。 啪----玉佩扔到昊儿的怀里,少女挑眉道:“小小年纪便目光不正,必不是好人,亏我还替你夺回玉佩,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便不理你了!” 昊儿醒了过来,忙道:“哎,你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骄傲地道:“管你什么事?” 说完便飞快地向前走去,瞬间便淹没在人潮中。 昊儿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祝尧心中一动,忙道:“太子,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昊儿冷冷地说:“你去打听什么?” 祝尧赶紧住嘴,看看天道:“已经过午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下午还得上课呢!” 昊儿扫兴地道:“嗯,回宫吧!” 就这么等到了午时,外面传来沓沓的脚步声,就听到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叫嚷道:“春来!热死了,我要沐浴!” 春来那带着颤音的声音回道:“殿、殿下,您要不先回屋坐会儿……” 昊儿不快地说:“叫你准备你就去准备,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我要进屋就进屋,你闭嘴!” “是是,小的这就去。”春来慌慌张张应了,听脚步声似乎是离开了。 昊儿看着春来跑走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砰的一声踹开门,提着脚就跨进门来,却不想抬头就看到无双坐在大厅中央,冷眼瞧着他。 昊儿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下子心就慌了,人停在了门口,一脚跨在门槛内,一脚留在门槛外,不知该进该退。 “昊儿,过来。” 无双淡淡地说,但昊儿已经听出了她话中隐隐的怒气。 昊儿脖子一缩,近乎是本能畏惧,后脚跟着进了门,却突然想起上次母后说他什么都做得不好的事,顿时心中委屈升起,畏惧之心也没有了,心道:“既然你不管我,不疼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如此想着,昊儿居然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无双何尝被人如此气过,何况这人又是自己的儿子。 她厉喝一声:“站住!” 昊儿一吓,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 又听无双寒声道:“过来!” 昊儿身子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倔强地不肯再走。 母子俩这么对峙了片刻,无双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昊儿,缓了语气,道:“昊儿,我和你谈谈。” 当无双快走他面前的时候,昊儿退了一步,咬着下唇蹦出话来:“不要!” 无双一愣,昊儿突然转身跑出大殿。全本www.qbxs8.com 无双追了出去,在走廊上拉住昊儿,喝道:“昊儿,不要胡闹!” 昊儿扬起下巴瞪着眼睛大喊:“我没有胡闹!” 无双气道:“那你为什么欺骗老师逃课?!” “我----”昊儿一时语塞,“我没有!” “还嘴硬!你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去做这个?!” 无双在昊儿脖颈上抹了一把,昊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无双放在他眼前的手指上沾了一抹胭脂红。昊儿立刻明白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烦人的娼妓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被揭穿了昊儿只是红了红脸,却扭过头去,不屑地冷哼。 无双板着他的肩膀气道:“转过来,看着我!” 昊儿不看,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人,我干什么要看你!” 无双厉声喝道:“我是你母后!” “母后?”昊儿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转过头来,眉毛挑起,像极无双的眉目里满是不屑,他冷冷地说,“不,你不是!你眼里只有哲儿,只有你的国家和天下,最多还有父皇,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 说着,昊儿哭着跑了出去。 无双只觉得眼前发黑,心头剧痛,肺部撕裂的疼痛,有什么甜腥的东西不可控制地随着剧烈的咳嗽冲上喉头,无双下意识地伸手捂上嘴,却无法阻止腥热的喷出。 随侍在身边的闪电忙扶住主子,为她抚背,心痛道:“主子,您这……” 无双咳得半点气也出不来时才堪堪停止,温热的血从指缝中泄出,粘稠的,在空中拉出一根细丝最后落在白色的长袍上,只留下一个刺眼的痕迹。 刺目的红,风过时一阵冰凉。 无双惨笑一声,她这病倒好,不论怎样的伤怎样的痛,只要呕出这口血便能平复了,这一口血最多不过一个小茶杯的量,这人身体里的血都放出来大概能有一盆,看来这伤这痛再多受几次也死不了人。 奔雷不知无双心中想到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只顾着递上帕子小心为主子擦拭血迹,愤然道:“太子殿下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说您……” “他说得倒也没错,我不配做他的母后。”无双淡淡地打断了奔雷的话,没有起伏的语调里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任谁都要心酸,无双又说:“将这衣服和帕子处理掉,不要让皇上看到,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奔雷愕然:“可是主子您……” “奔雷,我是主子。”无双淡淡地说,却是半点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闪电对他摇了摇头。 “是。”奔雷只能无奈地应了,取过帕子退了下去。 无双无力地靠在墙上,轻叹了一口气,由闪电扶着缓缓向前走去。 昊儿,我们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无双回到清凉殿,躺了一会儿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将这段时间来的事情想了又想,突然觉得有几分凄凉的感觉,原来被孩子抛弃的父母是这种感觉,难怪前世在养老院里看到不少老人明明身子还算健朗,那眼神却已经灰败,如果他们的孩子有来探望,便好像是枯木逢了春,一下子绽放出了所有的生命力。 无双想着想着却又惨笑:并非是孩子抛弃了自己,而是自己忽略了他,因为程安然的事,因为东方辰宠幸月生的事,因为太后的事,自己气怒伤心,便将气发在了昊儿身上,这件事本不怪昊儿的。 无双如此想着,说不上是安慰自己还是揶揄自己,总之心情是慢慢沉下来了,脑子里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渐渐理出个头绪,又想起昊儿的事,皱起了眉头。 刚才和昊儿那样吵了一架,倒把正经事忘记了。 无双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起来是起来了,可手脚无力,好容易走到书桌边坐下,叫来奔雷:“叫太子过来。” 奔雷心下一颤,不明白无双这是什么意思。无双向来称呼那孩子做“昊儿”,从未叫过“太子”,不知这时突然改了称呼是有什么含义。 奔雷应了,叫人去传。 一刻钟后,昊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 他给无双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面无表情地说:“参见母后。” “免礼,坐这边。”无双一边说,一边自嘲:以前这孩子从没有这么规矩。 昊儿在无双指着的椅子上坐下,微垂着眉目,很是冷淡。 无双看到他这样子没有不高兴是不可能的,无双忍了忍,温和地说:“昊儿,母后向你道歉,那天不该不理你。母后的话并不是说昊儿不好,昊儿原谅母后,好吗?” 昊儿眼眶一红,硬生生地忍住,低头不语。 无双知道他一时难以开转,便转移话题道:“这次母后叫你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这次自己错在哪里了?” 昊儿身子一震,猛然抬头看向母后,后者面容严肃却也淡然。 昊儿抿抿唇,低头道:“不应该撒谎,不应该偷跑出宫……”不应该以下犯上。最后这句话昊儿没说,他不想说。 但显然无双并不在意这一点,她点点头,说:“好。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出宫去那种地方?好奇?”无双当然不会认为昊儿这半大孩子去青楼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 昊儿不作声。 那日他出宫去了烟花之地,见了两个烟花女子,没多久就无聊地回来。第二日去了月露坊,点了一个龟奴一个妓/女,同样看了一场男女春/宫,结果看了一半就没兴致,回到宫里,没想到事情败露和无双吵了起来。 现在无双突然问起为什么要去,昊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好奇。 无双看昊儿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猜得差不多,便说:“你要出宫,我不拦你,明天我就吩咐下去,太子想出宫不必拦着。你要去青楼,我也不拦你,月露坊和十里香苑都是鹏飞名下的产业,你空着手去我也可以让他们给你最好的伺候。不过你最好想明白,你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撒谎,逃课,嫖/娼,你把太子放在什么位子上?” 昊儿眼中升起委屈和愤怒,抿着嘴不语。 无双却淡淡地道:“你父皇是立你为太子,但我也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你皇弟身体弱,但还有别的皇室子弟,你最好清楚,你若想继续错下去,这个国家我不会交到你手里,你父皇也不会!” 昊儿震惊地抬起头,盯着无双,似乎想要看对方是不是在撒谎,但他失望了,母后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这不是恐吓,这是声明! 他从前常听人说母后从前是如何才绝天才,如何心狠手辣,如何貌美智多,冷情淡性,总是不信,直到今天才信了! 无双盯着他说:“我不介意天下姓什么,你合适,我就让你做这个位子,你不合适,我就找其它人。父皇和母后可以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内务府和通川商行的财富足够你挥霍一辈子,家你怎么败都可以,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父皇和母后不能给你玩!你玩不起!” 昊儿从未见过如此严厉的母后,那一字字都打在心上,震得他身体发麻。 “昊儿,你要堕落我拦不住你,但你好好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想想国家对你是什么,想想除了嫉妒和对立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做?母后从前是冷落了你,多宠爱哲儿一些,但是你要明白,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人是谁?哲儿他体弱多病,以后能不能活长久……” 无双说不出话来,仰面想了一阵才缓缓地道:“家国天下,便是父皇和母后送你最重的一份礼物,正所谓人不可贪,有得必有失。你要真想不明白,过了今天你就不必住在东宫了!” 无双是动真火了,话说的极重,昊儿面无人色地被奔雷带出去,但昊儿出去了,无双喘着气瘫在椅子上却又后悔了,十岁的孩子怎么经起得这么重的话?也不知昊儿回去后有多伤心?但是如果不点醒他,再错下去会更让她痛心。 想起刚才昊儿铁灰的脸,无双忍不住想去安慰,可起身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停顿了片刻,又要走出去。如此来回了三四次,最终还是回到了卧房里,叹了口气,毫无形象地半个身子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在床板上捶了又捶。 无双正在内疚自责的时候,一双手将她从被子拉了出来,东方辰将她抱在怀里责备道:“你干什么趴在这里,想闷死自己吗?” “辰……”无双有些委屈,伤心地说,“昊儿的事,你都知道了,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刚才会不会骂太重了?” 东方辰居然点头:“话是有点重了。不过那小子胆子太大了,脾气又冥顽不灵,不说重点他不明白。” 无双担心道:“可是他万一想歪了怎么办……” 东方辰失笑道:“想歪?能歪哪里去?一个十岁小孩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逼宫还是夺位?” “我不是怕他篡位,他若真有能力把这位子抢去,我也可以放心跟你去隐居。我是怕……”无双叹气,“昊儿心智不成熟,因为我和你的事而生气就算,我不想让他被权力扭曲了,这样的人坐上你这个位子我也难以放心,更何况……他若这样,如何能教出优秀的接班人……” “你啊,总是想太多。” 东方辰轻弹一下无双额头,却见无双始终愁眉不展,知道无双为了孩子是操透了心,这件事若没个好的结果只怕她一辈子都放不下。 国家如何、未来如何东方辰是不会关心的,但无双若是一直这样忧心忡忡,只怕寿命又要短上几年。 东方辰无法,便说:“你不要想这么多了,你担心的话,我去和昊儿说说。” “你?”无双抬起头露出一脸惊讶。 东方辰不悦地咬一口无双微张的粉唇,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么?” 无双恍然道:“从来父子连心,你说定然有用,只是别说重了,你知道的,昊儿这脾气定然像你,很执拗!” 东方辰点点头:“好了,别说我了,你不固执吗?好好躺着,我去去就来!” “昊儿,你在怪你母后吗?”东方辰开门见山地说道。 昊儿委屈地哭了出来:“父皇,为何你和母后都只疼哲儿,不疼儿臣?儿臣哪里做得不好?” “傻孩子,你不知道,你母后疼你是在心里,无人的时候时常夸你,说你最像你母后小的时候,聪慧、独立、刚强、懂事,从来都不让人操心。你哲儿的兄长,又是太子,肩当大任,若你母后多疼了你,只怕你养成骄纵的性子,反倒误了家国基业,所以不肯表露出来。 你可记得,你五岁时生病,你母后日夜不眠,守了三天三夜,直到你病好;还有你半夜喜欢踢被子,你母后时常半夜起来替你盖被子。这次的事,不怪你母后,是父皇做错了事,惹你母后伤心,所以你母后才会失常。 你知道吗,昨天你的态度,气得你母吐血了!” 昊儿一震,心惊地抬起眸,内疚不已。 东方辰道:“昊儿还记得父皇上次自以为要大去时告诉你的话吗?” 昊儿想了想,神情严肃,点了点头:“父皇当时说让儿臣快点长大,今后就可以保护母后和弟弟,父皇还说皇帝是万千子民的天与地,天下所有人的依靠,既然要做皇帝,那就不要轻易掉眼泪!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惹母后生气,请父皇责罚……” 昊儿跪在地上,沉重地说。 东方辰扶起他道:“弹指间光阴似箭,昊儿已经长大了,所以更加照顾弟弟、好好孝顺你的母后,知道吗?” 第二天一早昊儿就跪在无双的殿门口,叩大礼,向无双道歉。 无双心中欢喜,忙将他扶了起来,只是反复说:“好,好!” 随后昊儿又向方太傅告罪,如果不是皇宫里没有荆棘只怕他要上演负荆请罪的戏码了。 昊儿的眼睛变得很认真,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露出坚毅的神情是什么模样。 当真是一夜长大了。 是的,也该长大了,都十岁了,哪个皇子长到十岁还躲在皇帝羽翼下的。 但无双还是心疼,都是因为自己,让昊儿吃这么多苦! 但昊儿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该长大了,不是任性的时候了。 而父皇和母后的政绩如日月光辉,让他觉得自己很不起眼。 于是无双便成了昊儿努力的目标,一个位于巅峰上的旗帜。 下朝后太子随皇帝进入上书房,只是奏章上并不写太子的墨批,他只是看,看以前东方辰和无双处理过的折子,再看现在处理的。 帝后和大臣们议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观察着每一个人的情态。 他默默地看,默默地听,默默地记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哪些人可以信,哪些人不能信,这些信息都迅速地将昊儿武装起来,为以后成为真正的帝王而打基础。 一段时间过后,昊儿才真正意识到母后的厉害,甚至能力超出了父皇和任何一位国君:她的目光永远不会停留在眼前,长远的利益才是她的追求,然而眼前的好处也不会放过; 她的用意永远不会单纯得只有一个,一箭双雕或者一石三鸟不过尔耳。她做的决定有时很难理解,但几年后每个人都会心悦诚服地说:“皇后英明。” 国家在她和父皇的手里像是一个机密的机械,按照他们所设定的速率飞快地运作着。母后似乎有预知的能力,漏洞总在出现之前就被她弥补。昊儿十分怀疑母后是否会犯错。 但昊儿只看到了无双成功的一面,却不知道她内心苦楚的一面。 因为月生的事情过去七个月后,大着肚子的月生突然出现了慈宁宫中,向所有人宣布她怀上了东方辰的龙种! 当无双听闻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喜是悲,是怒是伤,只是麻木地听着。 谦若道:“娘娘,皇上子嗣单弱,求娘娘高抬贵手,饶过月生!” 无双冷笑,平静地说:“这话说得可笑,莫非太后认为我是那种心狠手辣,容不得人的嫉妇吗?再者月生在慈宁宫便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又何求我饶过,你请回吧!” 谦若张口结舌,只得回去。 晚膳时,东方辰面色讪讪地来到。 “没想到,她竟然怀上了!” 无双平淡地说:“多一个孩子倒没什么不好的!” 东方辰一脸愧色:“无双,对不起,若你不喜欢,我现在便杀了她!” 无双停止磨墨,轻轻地问:“她怀胎已有七月,腹中是你的孩子,你舍得吗?” 东方辰怔住,无措地叹气。 无双只觉得气闷得很,偏偏无人可说,还要做出无事一般,那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快要爆炸了! 眼见月生临分的日子将至,天气也暧了起来,却无端的叫人心烦。 这一日,太后终于忍不住,命谦若叫她去慈宁宫。 虽是春天,风还是凉的,习习带动殿内布幔飞卷。 慈宁宫中的木鱼声中,多了一些年轻女子妩媚的笑声,增加了不少人气。 她从来没见过那个一夜恩宠过的女子,走到殿门口,不由得止步。 想了想,终须要见,便抬脚进来。 一进去,便瞧见到一个玉色美人,玉簪绾起松松的发髻,发丝慵然垂落两鬓,烟霞色的长裙掩不住高挺的腹部,艳媚的衬托着她的柔嫩,眉目间的风华是年轻女子的本钱。 太后的眼力,果然不错! 无双艳惊之余,仍是端仪颌首,免了她的跪拜之礼。 “母后,嫔妾给您煎熬了参汤,虽比不得御膳房的,却是嫔妾的一番心意,您还是尝尝罢!” 娇软的声音若黄莺出谷,惹人心醉。 而且,她自称臣妾,又称太后为母后?! 这是什么意思,是太后暗示她必将入主后宫,在以后的日子里实在地存生! “还是你有心,都是用了什么?”太后用无双从没见过的慈爱口音夸奖她。显然宠爱之极。 “先选了上好的乌鸡,炖化了,再用些紫须参王,千年的雪莲,再配上些难得的草药,熬上三天,才行。” 月生甜甜地说道。 “怀着孕还为哀家熬鸡汤,还真是辛苦你了。论起孝顺,你是最好的。” 太后笑着与她话着家常,亲密的如同亲生母女,谈笑间连眉眼都是那么慈爱。 无双恍然的笑了笑,对于她们的心思洞若观火。 两人都在笑着,一个蔼慈疼爱,一个恭顺婉柔,果真是最好的同盟者。 叫她来,是为了让她看戏吗? 无双打断两人的谈话:“不知母后叫儿臣有何吩咐?” 太后挥手命月生下去,月生恭敬地退下。 太后这才转向无双,平淡地说:“我知道你心时恼哀家,恨哀家,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且宽容一些,有一点容人之量吧!” 无双亦淡淡地说:“母后,这话怎么说?儿臣从来没有过争宠嫉妒之心,后宫诸妃散尽也非儿臣的意思,今天此事母后应该说于皇上听,而不是叫儿臣来!” 太后看着无双,良久叹了口气道:“皇帝还不是事事以你为重,断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他因为月生的事情,已经半年没和哀家说过话了!但哀家不怪他,皇帝有皇帝的难处,哀家有哀家的道理!月生的孩子已经快生了,这毕竟是一个生命,又是皇家的子嗣。就当是哀家求你,你去劝劝皇上,让他留下月生,行吗?” 太后说得极诚恳,却让无双心酸。她设计给自己增加情敌,反倒让她去劝东方辰将这个情敌送入宫中?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 首发bxzw.com 终章三:系我一生一世念 ()不过,自己又能怎样,太后这样说到明处,就是摆明了防着她害月生,防着她阻止月生入后宫! 无双道:“儿臣尽力一试!” 太后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不觉浮现一抹笑意! 姜,还是老得辣! 晚上跟东方辰提此事时,东方辰只是不答应,无双便不再勉强。全本www.qbxs8.com 三天后,月生终于临盆了! 生了,一个儿子! 太后大喜,命人抱去给东方辰看,请他赐名,东方辰赐他名为:东方裕 裕同余,多余之意! 月生仍没有名份,住在太后宫中,东方辰要将新生儿与无双抚养,奈何月生却发了狠,死也不松手! 无双最后只得出面调当,劝东方辰不用再闹下去。 最终,月生被封为月贵人,居清凉台。 但是东方辰却从没进过她的宫殿,只是不时的命人将东方裕抱来探视。 这种尴尬的情景,让帝后与太后及月生四人之间形成微妙的关系! 但是,太后的目的已达到,便不再理月生的冷暧;月生份位低,更不敢多言;无双懒得当恶人,视她为无物,东方辰更是独自专断,于是,四人倒相安无事! 只是宫中多了娃娃的啼哭声,扰乱了平时的宁静之意! 无双面上平静无波,但内心的心疾却是日渐加重,每次咯血她都瞒着东方辰,因为爱他,所以不忍他伤心,不忍他难过,不忍他左右为难! 她总告诉自己,大方些吧,既然木已成舟! 但是,每当看着东方裕那一半肖似月生的面容,总是止不住的闷气,于是索性不理不问。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犹如朽木,不知哪天便会离东方辰而去,而她走后,他该多寂寞,就让那个女人来陪她吧! 程无双不知道死神会在什麽时候彻底夺走她的神智,可她知道,只要自己还清醒著一天,就要为大秦,为这个男人,留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程无双忍住内心的伤痕,面上装做无事,不理慕容雪的劝告,硬撑起痛苦难当的残破身体,提笔挥毫,日以继夜地撰写兵法战例,律法商论,兵器机括,驭人之术,合纵连横。 对此,东方辰无法阻止, 也,无力阻止…… 他知道,无双是为了他…… “东方辰,你不是很想称霸天下么……我让你成为千古一帝……可好?” 喃喃低语,终至细微不可闻。 东方辰突然抬手掩面,泪水夺眶而出! 无双…… 你可知,其实,我不愿成为什么千古一帝。 你可知,若能让你长寿于我,我情愿折寿十年! 无论慕容雪用多珍贵的药材,无双的身子仍一天比一天弱。 只是每完成一件事,她总会微笑,她走后,东方辰自会回靡丽红尘君临天下,妻妾成群子孙无数,然后福寿双至,寿终正寝。 也许这样,最好…… 院中落雪纷纷,满地的积雪,在他履下悉索细响。 放眼望去,白色铺满天地,那些肮脏的美好的统统银装素裹,被修饰的圣洁高贵。 东方辰笔挺地伫立树底阴影裏,厚厚的雪积了一肩膀。 他也没有伸手拂落,看着那个灯影里奋笔疾书的身影,久久不动。 无双写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当她慢慢张开了双眼时,一眨不眨地望住身旁。 东方辰安静地坐著,阖著眼,微垂著头,神情很平和,仿佛只是在闭目养神。 心中又酸又苦,凝视着这个纠缠了半生的男子,舍不得呀…… 心脏随著火光一明一暗而颤抖、悸动、痉挛…… 难受得想要将这痛楚的根源彻底挖出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程无双就一直看着他: “东方辰……” “怎么?” “……没事。” 东方辰醒来,微微一笑,捧起佛经。 无双,相爱如你我,即使不说,彼此也懂。 大多数时候无双就是挥毫篆书,为大秦呕心沥血撰写《定国五册》。 然而,有时东方辰梦中苏醒,总觉察一双明亮深情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轮廓…… 写完最后一笔,经过数月的疾笔,程无双搁笔,轻揉著眉心。 终于,完成了……她竭尽心智编撰的《定国五册》。 有它,东方辰足以在二十年之内统一四国,并保大秦基业五百年! 程无双静躺在床上,脸颊被阳光笼上层若有若无的淡红色泽,敛尽绝代风华。 “主子!”奔雷和闪电泪流满面:“你这样,太苦了!” 程无双平息了一下胸口钝痛,笑容依旧云淡风轻:“你们俩个,哭什么?” “主子、主子……”两人愈加泣不成声!“我不懂……你这样,值得吗?他那样负你?” 感受着两人的迷茫、痛苦、挣扎。全本www.qbxs8.com 无双身子一僵,秀气十指轻轻碰上闪电的脸,温和地替她揩去泪水: “还好,你还不知道情爱是什么。等你知道了,就痛苦了……” 从来没有反驳过主子的闪电不知哪来的勇气,低声:“如果爱得像主子和陛下那么痛苦,闪电宁愿不要。” 无双宽容地微笑。一双剪水双瞳却像倒映着夜幕星河灿烂:“所以说,你还不懂……” 闪电转过目光,不忍再望她。 “如果有个人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愿意陪在他身边,可以让你甘为他牺牲一切……等到那一天,你就会懂了。” 闪电茫然地道:“可是既然痛苦,又何必爱下去呢?” 无双深深的一个呼吸,笑得静谧如月。 她淡淡说:“即使痛,也想爱下去……这才是呀。” 两人霎时泪水盈眶! 难道相爱,便是用来痛苦的吗? 这一日,来人忽报抓到闯进秦宫的刺客了,皇上正在审问,无双不觉一惊。 她披了厚锦,来到地牢中,唐少渊在,令她惊异的是,卫灵瑗和音儿也一起被囚了起来。 三人看到她来,都是一愣。 卫灵瑗目光复杂,冷笑道:“程无双,既然抓到我们,要杀要刮随你便,把我们囚在这里算什么意思?难道你安排了什么恶毒的折磨人的法子?” 唐少渊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脑子中有隐隐的真相呼之欲出,她,一定和自己有某种关系,否则,怎会熟悉到这步田地? 无双微微一笑道:“前尘旧事,我都已经忘了,我今天来,是放你们走的!” 唐少渊猛地一震:你连死都替我安排了! 轰地一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往事如云朵一般快速地在脑海中闪现。 他记起来了她是谁了! 她,竟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可是,他上次居然要杀她! 唐少渊正要开口,却忽听无双问道:“你们是如何相遇的?” 卫灵瑗轻叹道:“那件事后,我带着音儿四处漂泊,不想来到柔然的时候遇到了他。我本恨他之极,举剑要杀他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怨恨忽然就没有了,再说音儿没有爹爹,也是极可怜的! 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刚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却发现四处都是张贴缉捕他的皇榜。一个不慎,便被人出卖,进了这大牢中!” 无双露出笑意道:“忘了从前,重前开始,你们一家三口能重新相聚,我甚是高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毕竟,是我欠了你们!” 唐少渊张了张嘴,突然瞧见卫灵瑗深情款款的目光,想了一想,终是硬生生地压下满腹的话语,一言不发。 他已经错过,又伤过这个女人一次,明知道事情不可回头,还是好好珍惜当下的好! 无双一招手,立刻有人来替三人松了绑,无双亲自带他们到城门外,备了一匹良马,一包干粮,一包金银,还有一包衣物。 “你们可以走了,从此,天高地远,好好生活吧!” 那个修长的,略显单弱的身影站在阳光里,披着满身金色,微笑着辞别。 唐少渊跨上马,再抱上妻女,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当他握起疆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最后一次凝望这个深爱一生的女人! “那么,皇后,保重了!”他说。 她微微点头:“唐公子,保重!” 他转头,一滴泪迅速地滑出:“驾----” “爹爹,你怎么哭了?”音儿问道。 唐少渊摇头:“不过是风沙太大,迷了眼晴!” 卫灵瑗装作没听到:“夫君,我们去哪里好?” 唐少渊道:“边塞之地,天似苍穹,一望无边,不如去那里放马牧羊,快活一生!” 卫灵瑗展颜一笑道:“好!” 一马三人渐渐地消失在秦国皇城中。 回到宫中,赫然看到东方辰正在东宫等她。 “他走了?”随意地问。 “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无双疲惫地答。 “谢谢你,辰,你若杀了他们,我将良心不安一生!这一生,我欠别人的太多了,总是还不清!”无双道。 东方辰温然一笑:“我明白,所以让你放他们走!” 无双,你可知道,正是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所以不杀程安然,不杀唐少渊,不杀慕容雪! 而你,想必也是默默地为我付出,因为你容忍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人,月生,甚至,还容忍她的孩子! 这些事,是硬伤,我们不能说,不敢说,只能以彼此能懂的方式默默地证明着你是我的唯一! 冬去春来又一年,当年呱呱坠地的婴儿已经满周岁,可以学步了。全本www.qbxs8.com 而年满十二岁的昊儿更是剑眉星眸,小小年纪便大气而沉稳,颇有帝王之才。 哲儿清秀脱俗,朗如清风松枝,且心性单纯,兄弟二人随着年事渐长,渐懂人事,再加上昊儿对哲儿的照顾,两兄弟渐渐和睦起来。 而月生,则如惊鸿一现便再无音信,只是居在清凉殿中,偶尔去陪陪太后,就是遇上无双,也是恭敬地行礼,默不作声地离开。 似乎,她要众人刻意忽略她。 无双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有慕容雪在,她倒还能撑上几年。 忽一日,无双提及,想到外边看看。 她的时间不多了,前世是一冷血杀手,甚少与人交谈,更何况正常的人际关系? 这一世偏入宫为后,又无缘在尘世上感觉那一份热闹,因此,便分外恋那一份喧哗! 东方辰对她百依百顺,爱妻有言,自然鞍前马后地准备。 为了避免事非,无双发束冠,着白衣,便是一浊翩翩佳公子。 两人行在一起,惹人注目! 秦皇城的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家家店铺鳞次栉比,酒旗迎风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 秦馆酒楼、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刀枪弓弩、兼之文物古玩、各色小吃、珠宝首饰…… 短短时间,秦都已成为纵横八方的繁荣之都。 其崛起速度之快,隐隐有天下商贸第一都的霸气! 感受着喧嚣的热浪,程无双不由为一张张朴实笑脸所感动。 也许,那些忙忙碌碌的平民百姓才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 即使卑微,即使低下,却如百花脚下的杂草,永远百折不挠,永远生生不息! 她听到东方辰在自己耳边柔声道:“无双,看见了吗?这片土地正是因为有你才呈现今天这般面貌……” 程无双抿唇低头。 “无双,”他语声诚恳,“谢谢你。” 无双淡然一笑,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一个小店道:“人多的地方必有美食,去看看!” 东方辰大笑:“好眼力!” 五宝馄饨铺的摊主此刻搓着手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想到两位恍如神仙下凡的男子竟然会屈尊降迂进入自己的馄饨铺! 他把桌子抹了又抹,生怕会有一点点灰尘沾上两人的衣角,激动地满脸通红! 坐在竹椅上的白衣公子,沉静幽柔,眉间是清雅的贵气。雍容华贵,疏离淡漠,仿佛世间万物都换不来他轻轻一顾。 他右首坐着一个尊贵且邪魅的男子。一种飞扬的男性气概与他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特质揉合在一起,配上此刻透露出的慵懒与藐视天下的神情,足以令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怦然心动。 刚才他们在街上走,好多人站住脚,用目光怔怔的追随了一路。 摊主结巴道:“不、不知两位公子,要、要吃些什么……” 东方辰揶揄道:“进馄饨铺除了来吃馄饨还能来吃什么。” “是……是!”摊主紧张得满头大汗,“老朽都糊涂了!” 东方辰招呼:“就来两碗馄饨吧,记得多加点料。” “好嘞!”摊主兴高采烈地下馄饨去了。 “我小时候常出宫,玩遍整个皇城,数这儿的馄饨最好吃。”东方辰斟茶布筷,状甚殷勤,“五宝馄饨的‘五宝’,指的是馄饨馅里五种原料:芹菜、香菇、小葱、虾仁、白菜。这五宝馄饨远近驰名,今个儿特地带无双来尝尝!” 看着东方辰献宝一样的表情,程无双忍不住觉得好笑。 “来喽~~”摊主将刚出锅的的两碗馄饨端上桌,“二位公子慢用!” 东方辰笑:“老板你去忙吧。” 可人家老板还不想离开,多呆一会儿沾点贵气也好呀! “两位公子是初来乍到吧,很面生呀。”他大着胆子猜测。 东方辰一时啼笑皆非----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初来乍到? 程无双在品尝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馄饨。 她吃得很慢,细细地咀嚼,慢慢地抿汤。满足的神情不像在吃一碗馄饨,倒像是品味着佳肴珍馐。天气很热,馄饨很烫,她寒玉般的脸浮起两抹胭脂,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 那样子落在东方辰眼中,只觉此时的无双褪去了皇后的光环,恢复了十年前初识的模样,显得格外真实而……诱人。 将一碟雪菜拌料推至她手边。“馄饨拌这配料会更好吃。” 摊主见状插嘴:“两位感情真好呢!你们是兄弟吗?” “不是。”东方辰捉弄之心顿起,邪气一笑,宣布道:“他,是我的人。” 啊~~~! 老板被惊雷劈中!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这两人!---- 程无双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继续低下头吃馄饨。----甚至连勺匙里的汤都没洒出一滴。 这人,已经贵为天子,还这么喜欢作弄人! 老板颤抖着食指:“他是……你的人?” 东方辰点点头:“我的人。” 他,是我的无双。 我的无双,这四字萦在口里,胜过天底下任意珍馐,让人顿觉得了这世间无可伦比的餍足。 在店主惊讶的目光人,两人吃完馄饨,结帐,施施然行出。 望着大相国寺的一角,想起前尘往事种种,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一起向寺院行去。 彼时正值三月初三,青年男女牵红线的日子。 两人看到姻缘桥上十分热闹,红男绿女,或羞或嗔,各站桥的一端,执起一条红线,去寻他们的天定姻缘。 随着红线的拉近,男女渐渐见面,有可心的,便私赠香袋,暗表心意; 或不合适的,便互相一笑,松了红线,重新寻找…… 两人看着小儿女们的情怀,不觉发出感叹,自己老矣! 走进寺中,香火仍然鼎盛,两人一齐跪拜于佛前,许愿。 愿三生三世,永与君好! 许完愿,上完香,自然要抽签的! 闭眼,摇动经筒,半日,一签啪地一声掉落: 无双素手捡起: 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 偏因前世多作孽,才致今时福不全。 无双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将签安回经筒。 东方辰笑问:“是什么签?” 无双一笑:“上上签!” 东方辰道:“这玩意倒有意思,我也拈一签!” 啪,一枚签蹦出,无双抢先拾得: 红轮西坠兔东升。月生日陨自难料。 只因一错终身误,叫人焉得不伤悲? 无双更是心惊,匆匆地放回签筒道:“我从来不信神佛,全是骗人的东西,走吧!” 东方辰大概也知道此签不吉,便不再相问,两人均心事重重地回到秦宫。 不料刚回来便听闻一件大事。 东方裕生病了! 太医急匆匆地赶去清凉殿诊断,说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无双和东方辰也赶了过去,看着哭得面白气弱的婴儿,东方辰忙抱了起来。 月生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跪在地,太后冷然地站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裕儿才一岁半,他的膳食都由人亲尝,怎么回吃坏肚子?” 月生泪眼蒙胧地看了看太后,欲言又止,只是哭,不说话。 太后威严地道:“有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地!” 月生俯地道:“上午二皇子来,给裕儿掰了一块甜糕……” 无双不由得一震,锐利的目光如剑一般直盯着月生。 她容她忍她,甚至可以默许她生下孩子,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动她的孩子! 哲儿天性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如何能在糕点上做文章? 月生被她这么一看,立刻将余下的话吞了下去。 一时间,空气胶着了,只余小皇子哇哇地啼哭声。 大夫煎好了药,正要端过来。 无双闻了闻药味,是普通的清热之药,并是医病的药。 虽然不屑证明什么,但事关哲儿,此事不容有失。 她淡淡地道:“叫哲儿过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绷着脸一言不发。 不多时,哲儿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本来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但见屋里挤满了人,个个面色不善,便收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无双弯下腰,轻声问道:“哲儿,你上午给裕皇弟吃糕点了吗?“ 哲儿点点头:“是啊母后,当时月贵人叫儿臣来陪皇弟,然后就有事出去了,儿臣看皇弟饿得紧,便喂他吃了一些糕点!” 无双微叹,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单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哲儿,现在太医说你裕弟弟是因为吃坏了东西才哭个不停,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哲儿脸一白,突然想起上次被音儿所骗之事,不禁涨红了脸道:“母后,儿臣什么也没有做,那糕点儿臣也吃了,怎么没事?” 月生看着他冷笑道:“太医说了,上面有轻微的泻药,你这么大,自然没事,你弟弟却才一岁多,你怎么心地这么险恶?若是容不下我们母子,何不一并勒死我们,省得这样慢慢地折磨死?” 她这话,看似说与哲儿听,实际则说给无双听。 帝后脸色都变了,哲儿委屈地哭了出来,一扭脸奋力跑了出去。 正撞是昊儿,两兄弟话都没说一句,只打了个照面。 “你胡说什么?”东方辰沉呤道:“小孩子有个闹肚子什么也正常,弄得满城风雨,还劳动了母后,让他们兄弟不和,这是一个后宫嫔妃应该做的事吗?” 月生满腹委屈地低下头:“皇上,教训得是!” 昊儿皱眉围着小小的婴儿床看了一圈,忽然把裕儿抱了起来! 月生和太后俱是吃了一惊,都站了起来,急道:“昊儿,你干什么?” 昊儿一把拿掉裕儿的锦垫,赫然看到裕儿屁股上有青紫的掐印,那棉裤的边缘,还有一枚锋利的绣花针! “儿臣倒想问月贵人,为何皇弟被人下如此狠手?为何棉里藏针?”他冷笑一声,拔掉针,又轻声拍着裕儿,片刻之后裕儿便停止了哭泣。 无双微笑,这孩子真长出息了! 昊儿慢斯条理地道:“月贵人,你这手段也太不高明了吧?想给哲儿栽脏,还侮辱我母后,真是一箭双雕啊!” 月生立刻狡辩道:“裕儿是我亲生孩子,我怎么会下此毒手,说不定这是哪个宫女要暗害我们母女!皇上,你要为臣妾作主啊----” “够了!”昊儿冷声道:“月贵人,今天你要害我母后,明天你是不是就想害我父皇,后天你索性能除了我,这后宫自然是你的天下,裕皇弟也轻易能继承太子之位,是不是?” 太后不禁脸色大变,冷冷地瞧着月生。 月生停止哭泣,没料到这个小小的孩童竟如此历害,一下子恼羞成怒道:“你不过是太子,还不是皇上,竟敢对着我指手划脚?怎么说我也长你一辈,你也该叫我一声庶母,难道姐姐教出来的孩子便如此不懂规矩吗?” 东方辰更是大怒:“你为人母,其心不正,其行不轨,只怕要带坏了裕儿,从今以后,裕儿便由皇后养吧!” 月生立刻面如死灰,求救地看着太后。 太后厌恶她无风起浪,但她终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便开口道:“辰儿,此事真假还没有弄清楚,怎么随意处置月贵人?依哀家看还是仔细调查,待事情查明后再行处置月贵人也不晚。再则裕儿还小,突然离了亲娘,难免日夜啼哭,皇后身子不好,倒是累了她反倒不好!” 东方辰一想也是,便喝道:“还不退下?若让朕知道你生狐媚邪道,断不容你!” 月生眼中闪过一抹戾气,随即畏畏地退下。 待帝后走后,月生方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后:“母后……” 淳于太后看着她,不免想到当初的自己。 又恼又怜地道:“你呀,有个儿子,将来便有依靠,你还要争什么?你和她争,真是,你争得过她吗?连哀家私下都惧她三分,她的手段,你是不知道,好自为之吧!” 月生怔怔跪在地上,自语道:不争,便什么也得不到! 为了裕儿,便是拼死也要争一争! 回到寝宫,哲儿正哭得伤心,东方辰心情不好,便没有去东宫。 无双看着哲儿轻声地叹气,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一声轻叹便已经让哲儿绝望。 他跪在地上,含泪道:“母后,儿臣从今天发誓,再也不会轻信任何人,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到母后!” 无双抚着他的头,久久不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忍将单纯的孩子染成黑色,但又怕他不能自保,倘若自己走了,他又该靠谁? 突然脑海中浮现昊儿成熟稳重且聪慧冷凛的一面,无双不觉放了心,他总归还有哥哥可以护着他。 今年不知是怎么了,风波难以平静! 这一日无双正在看书,突然看到哲儿的服侍丫环彩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色大变道:“皇后,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他……他……” 无双大惊失色,厉声道:“哲儿怎么了?” 彩儿喘了喘气道:“奴婢给二皇子拿咳喘药时,被一只黑全本倒,药瓶洒了,药全没有了。这正是春天,柳絮又多,二皇子对柳絮过敏,已经喘得上不来气了!” 无双没听她说完便抢了出去,哲儿脸涨得通红,已经成了紫色! 无双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喝道:“还愣在这里干吗?快去请慕容神医!” 彩儿哭着说:“已经请了,奴婢再去瞧瞧!” 慕容雪背着药箱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一边缓缓用力在哲儿后背上运功导出痰,一边拿出银针扎住他的颈部脉络。 良久,哲儿终于气顺,脸色渐渐地恢复了红润,不由地喘气。 无双冷冷地扫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一眼道:“既然你们看护不了二皇子,便没有存生的价值了!” 众宫女太监顿时色变,连连磕头求饶! …………………………………………………………………………………………………… 首发bxzw.com 终章四:长相思兮长相忆 ()哲儿不忍心地道:“母后,他们也是不小心,母后就饶了他们一次吧……” 无双淡淡地说:“既然二皇子为你们求情,便贬你们去暴室,滚吧!” 待众人退后,奔雷上前耳语了几句。全本www.qbxs8.com 无双垂下睫毛道:“知道了!” 无双没有将此事告诉东方辰,她只是将哲儿住的映绿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死士。 夜,漆黑如墨,春雷滚滚伴着闪电,将清凉殿照得忽尔雪亮忽尔黑暗。 裕儿哇哇大哭,月生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地出声安慰。 忽然,一道闪电过后,一道修长的人影乍然出现在窗外。 月生猛地坐起,将孩子放在摇篮里,赤着脚下来。 宫人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偌大的殿空阔而清冷。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啪,一个重物狠狠地摔在地上! 浓重的血腹味了恶臭味扑鼻而来,月生心中惊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当她掌着灯去查看何物时,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地上的那堆东西! 竟是一只猫,一只被剁得血肉模糊的猫! “啊----” 月生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疯了一般地向爬去。 “救命,救命,来人啊----” 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大殿中,却无人一来帮她。 再次闪电,她看清了,眼前着着一身白衣淡漠的皇后。 她惊骇的道:“你,你想干什么?” 无双一步一步上前,突然伸手,掐住月生的脖子寒声道:“怎么,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 月生呛气咳嗽不止,眼中充满了惊惧之色:“皇后,饶命,求你……饶了我吧!” 无双一字一句地道:“杜月生,你听着,我若让你死,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包括除掉你那个孩子!” 月生这次是真害怕了,泪流满面地哭着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裕儿还小……” 无双冷冷地说:“我虽然身子不好,但我不糊涂,你最好求我活着,否则,我死之前必将为哲儿和昊儿扫除一切对他们有危险的人或物!” 月生连连点头,脸已经紫涨:“皇后娘娘,我知道怎么做了……求你饶我这条贱命吧,我情愿咳咳……出家为尼,再也不踏进皇宫半步,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裕儿吧……” 无双缓缓地松手,淡淡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自为之!至于裕儿,他是辰的孩子,我不会亏待!” 月生连连咳嗽,不停地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开恩!” 无双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苦笑,何时自己竟如此仁慈了,连敌人也可以放过? 自己说不定那天便去了,也罢,就当给孩子积福吧! 然而,她却不料,自己的一念之仁,竟导致后悔终生! 若是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应该那晚便掐死了杜月生吧! 无双疲倦地回到东宫时,东方辰已经沉睡了,睡梦中他轩眉紧皱,似乎在为什么事而烦恼。 想起上次那支不吉利的签,无双心中一阵抽紧,轻轻地帮他抚平眉头。 近来总是做梦,睡得极不安稳,无双喝下养神安眠的药汤,合衣躺下。 这一次,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看到东方辰向她走来,因为光线不清,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辰,是你吗?” 东方辰笑笑:“是我!无双,我来向你告别来了!” 无双猛地心中一紧,失声道:“为什么?” 东方辰只是浅笑,但身影却越来越淡,终于模糊…… 无双大叫一声,猛地醒来,碧儿忙进来服侍:“娘娘,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无双拉着她惊慌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皇上呢,皇上哪里去了?” 碧儿从没见她如此紧张过,忙道:“回娘娘,现在已经辰时了,皇上早朝去了!” 无双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仍让她不能安静。 “服侍我梳洗,我要去见皇上!”无双坚定地说。 待一切弄好,向龙傲殿行去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东方辰刚刚下朝。 看守上书房的两个小太监见到皇后来,都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只看了她一眼,便忙跪下来请安。 无双扫了一周,沉声问道:“皇上呢?” 两个小太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说。 “放肆,快说!” 终于一个忍不住道:“回娘娘,皇上下朝的时候,看到月贵人跪在大殿前,说有急事相告,若皇上不见她,她就以死相拼,皇上就跟着月贵人到清凉殿了。” 杜月生! 想起昨晚的情况,无双顿时隐隐感觉不妙,快步向清凉殿行去。 她还没有走到清凉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无双胸口一紧,扶着碧儿的手飞奔过去。 但是,已经晚了! 殿中,东方辰无力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杜月生软瘫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所有的宫女都失声痛哭,看到皇后,哭得更大声了! 无双脸一白,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全本www.qbxs8.com 东方辰的胸口不停地渗着血,看到她吐了一口血,微弱地道:“没事,我没事……” 无双连忙点住他身上几大要穴制血,又命碧儿速去通知慕容雪。 她双手染满了鲜血,一步一步地走向月生,宛如厉鬼一般赫人! 杜月生连退边厉声叫道:“我不是故意要杀皇上的,我不是故意要杀皇上的……” 无双用带血的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森冷地道:“我真后悔,昨晚没有掐死你!” 说罢,再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用力一扭,杜月生的脖子卡一声断了。 随即软软地垂了下来! 无双慌乱地抱着东方辰,急切地道:“辰,你感觉怎么样?” 东方辰虚弱地说:“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冷!” 因为大量的失血,东方辰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冰冷,嘴唇毫无血色! “辰,不怕,有我在,你冷吗,我抱着你,抱着你就不冷了!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请慕容雪,就是下刀子也要把他请来!” 宫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慕容雪赶来的时候,东方辰已经晕了过去。 无双从来没像现在一样紧张,害怕失去某样东西。 “雪,我求你,我求你救救他!”无双泪流满面地道。 慕容雪拍拍她的肩:“放心,不用你交待我也会尽力的!” 东方辰迅速被抬到东宫施救,这时太后也赶来了! 她脚步凌乱,手拄龙头拐,在谦若的搀扶下向这里走来。 无双冷得如同一尊雕像,分明是刺眼的阳光,她的周身却散发着浓重的寒气。 淳于太后居然有点惧怕这个女子,不敢向前了! “无双,辰儿,他怎么样?”淳于太后讨好地问道。 无双冷冷地盯着她,如同盯一个陌生人:“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杀了他,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淳于太后浑身一颤,全身一软,向后倒去。 幸亏谦若和另外一个宫女扶起了她,否则定要摔倒! “都是哀家的错,都是哀家糊涂害了辰儿呀----”忏悔的泪水流过满是皱纹的脸,花白的发在风中乱舞。 这个历次数次沉浮仍屹立不倒的女人终于垮了! 她的眼神一片灰败,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扑通一声,淳于太后跪在地上,喃喃地向天祈祷:“苍天啊,这一切的罪果都是由我引起,你要处罚就来处罚我吧,我求你,放过辰儿吧!” 重重地叩首,磕头,一下又一下…… 无双转过头,不再去看她,只是焦急地看着室内。 两个时辰后,一头是汗的慕容雪方才出来。 他脸色不佳,安慰地看着无双。 无双强忍着心痛站稳脚步,声音颤抖地问:“他,怎么样了?” 慕容雪沉呤道:“他被伤及心脉,虽然暂保住了性命,但系灵药所致,也不过能多缓几日罢了!” 什么? 想不到,上天只留给她这么短的日子? “那,到底是几日?” “三五日,最多不过七八日……”慕容雪沉重地说。 “无双,无双----” 无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无双挣扎着坐了起来。 床前围满了人,昊儿,哲儿,慕容雪,闪电,奔雷,鹏飞,还有从远方赶回来的冷血…… 个个都担忧地望着她,眼中含痛。 “辰,辰呢,他怎么样了?” “皇上还在昏迷,过一会便可以醒来了!”慕容雪安慰着说道。 “我要起来陪他!”无双慢慢地起身。 她慢慢地行到偏殿,命令所有人停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复召鹏飞进去。 “说说你查到的情况!”无双细心地替东方辰擦拭着脸,问道。 鹏飞心痛地看着她,沉声道:“那天下朝后,月生跪在殿前说自己不日就要离开皇宫,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否则她就撞死在那里。皇上见她意志坚决,便和她去了清凉殿。 我问了清凉殿中的宫女,说月生屏退了所有人,说要与皇上共醉一场。然后忽然听到里一阵异响,一个宫女赶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摔着不少东西,皇上愤愤地要离开。 月生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抱起熟睡的小皇子威胁皇上说若不把小皇子立为太子,她便杀了小皇子,再自杀。 皇上又惊又怒,去夺匕首,两人争夺中,月生失手将匕首刺中皇上的心脉……姐姐,那酒我验过了,里面含有软筋散!” “可恶,其心可诛!”无双闭眼,寒声道。 “去,查她的九族,查清楚,一个不要漏,全部屠杀!” “是!”鹏飞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姐,那小皇子……” 无双垂下睫毛:“现在他在哪里?” “在太后那里。全本www.qbxs8.com” “留着吧,毕竟稚子无辜!” “姐姐……” “我累了,你走吧!” 申时,东方辰终于醒了。 这时虽已是春天,但奇怪的天空阴沉了起来,竟飘起了雪。 三月桃花雪,不吉利的兆头。 房间里点起了小炭炉,烧得很暖。 长夜将尽,烛影摇红,青烟嫋绕。 “无双……” “嗯,我在……”她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这一拥,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温柔。 “抱歉,不能陪着你看遍世间美景了。” “怎会?” 东方辰感觉有温热的水滴在脸颊上。强自睁开眼,入目即是无双倔强的侧脸。高傲的拼命扬着下巴,本就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以为仰着头,就能抑制翻涌的泪水么? “无双……” “唔。” “陪陪我,可好?”覆上她的手,东方辰静静凝望着眼前这个女子,想把光阴停滞在此刻。“你放下家国大事,就陪我一人,可好?” “好……”无双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觉撕裂了无数苦痛,引得胸中剧痛! 辰,你可知,孤独一人的感受…… 辰,红尘之中,若少了你,我有多寂寥…… 程无双是不信神佛、不信天命之人。 她计智过人,深谋远虑,聪敏好学,又坚忍悍强,并且一直笃行“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今,她却诵起了佛经。 一卷《涅槃经》,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不生不灭三三行,万劫安然自在心。 可她,跳出三界,勘破红尘,只求来世,还能与他相遇相识。 红尘因果论,埋不住刻骨铭心的痴。 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 直到现在,方明白那两支签的含义。 月生日陨,为何自己这么蠢,不早点了结了她? 她以为她会走到他前面,想不到,他却赶在了她的前面。 知道他的时间不多,无双便日夜守在他身边。 两人偶尔说说话,静下来的时候,便互相默默地凝视,温暧而美好,就像从来没过发生过那件事一般。 “无双,丢下这么重的担子给你,我很抱歉……”东方辰静静地说。 无双抑住泪水:“这个国家太大,我一个人管不了,所以,你不要走啊……” 东方辰轻松地笑了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先死,为你探路,我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就在桥上等你,可好?” 莲就莲,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东方辰没有理她,仍旧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东方辰似乎有了力气,他反抱上无双,轻声说:“无双,答应我,时间不到不准去陪我。” “嗯,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做,我不会那么快去找你的。”无双说,很是轻松的样子。东方辰顿了顿,又说:“如果寂寞了,就来和我说话,我会听的。” “那你会回应我吗?”无双睁着晶亮的眼睛,似是期待,似是欢喜。 “当然会。” “好。” 东方辰扭头看着外面:“外面可是在下雪?” 无双温声慢道:“是,下的很大。在夕阳照耀下,泛着橘红色。” 东方辰望向无双,眼底有抹温柔和期待:“无双,可愿陪我去寺外看桃花。” “好……” 这,也许是东方辰最后一次向她要求什么…… 她抱住东方辰,阖目,锁住了自己即将溢出眼眶的湿润。 带着病弱的东方辰去冰天雪地的外面,无疑对他有害无益。可这是无双爱人的方式,即使明知后果,即使天怒人怨,她也要实现所爱之人的最后心愿! 无一人敢逆皇后的意愿,眼睁睁看着她在皇宫纵马,带着重病的东方辰,飞驰而去。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大相国寺的,只记得沿路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白的刺眼,白的心悸。 东方辰一点点地加重了双臂的力量,紧紧地,抱住程无双。 他还是想再多看一眼。 就再,多看一眼…… 等心跳、呼吸都停止,那才是真正的永远。 等他走后,无双睁开眼睛后的那个世界里,不再有他的存在。 相国寺外的山顶,积雪没膝。崖上孤零零矗立着一株百年桃树。 在白雪之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分外孤寂。 无双坐在崖顶,头深埋在东方辰黑发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到了。” 东方辰右手握起她手掌,十指紧扣。 他虚弱地在她怀里说话,愈来愈低。 “无双,我想睡一觉……” 无双凝视许久,轻轻把男人搂紧:“睡吧,我就在这儿。” 怀中之人倦淡了眉目,神色平静,嘴角似乎还带了些微笑意。 轻轻道:“程无双,我爱你……” 辰……我知道的。 看着怀中的他,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 无双顿觉心头一空,难以言喻的寥落悲伤涌上喉头。 手指轻轻扯了他半幅的袖角,没有回应。 这一次,是真正不会有任何回应了。 “无双……”但愿来世再见! 东方辰右手无力垂落……所有的言语都梗在了喉头!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成说,生死契阔。 她低头,轻吻了一下男人的唇。她吻得出奇地慢,想把光阴停滞在此刻。 那里,仿佛有她永远都看不够的东西。 等到奔雷寻到无双的时候,吓坏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山顶,任风雪将她掩盖,任吐出的鲜血将白雪染红,却是一动也不动…… 闪电和奔雷都痛心地掉泪,主子她,是不想独活了呀! 他们迅速将帝后带回宫,给无双急救。 半夜的时候,无双才醒了过来。 奔雷扶她起来,欲言又止。 无双倒是明白他的心思,轻笑道:“你别担心,我还没疯,要疯也不是这时候疯。” 奔雷哽咽道:“主子,您还是多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吧,您吓死我们了……” 无双摆摆手打断了奔雷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该荒唐的都荒唐过了,接下去也没什么可荒唐了。”无双看到昊儿,将他招到床前,第一句话却是问:“昊儿,你多大了?” 昊儿一愣,道:“十二了。” 无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居然是:“好,我再等你四年。” 昊儿没明白,奔雷却明白,他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哭喊道:“主子,您别……别这样啊!” 昊儿看得傻了。 无双却对奔雷笑道:“奔雷,你起来,我只是说说,这种事哪有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奔雷抽泣着硬被无双劝了起来。 昊儿回了东宫,左思右想仍然不明白,过了两天遇到鹏飞便将这事说了,哪知道鹏飞听了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殿下,姐姐是说等您十六岁时他就要随皇上去了啊!” 昊儿唰地脸色白了。 他暗暗握拳,不可以,不可以让死神将母后带走。 问了神医慕容雪,慕容雪却道无双要活下去得看她自己。 东方辰下葬后,就在很多人都以为无双会这样垮掉的时候,无双一如既往地上朝了,虽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觉得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信赖敬仰。 无双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强迫自己听着下面大臣的奏对…… 但是有时候,听着听着她会忽然走神。 她突然站起身。昊儿和下面的大臣都被吓了一跳,可顺着无双的目光看去,大殿左侧之外空空如也。昊儿愣了愣,刚要开口问,却见无双离开了龙案,向大殿旁门走去,那是皇帝上朝和退朝所走的门。 下面的大臣慌忙起身行礼,然而无双却看也没有看他们,只是匆匆向门外走去。 昊儿皱了皱眉头,收到来自大臣们的眼色,犹豫之下出声叫了一声:“母后?” 无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众臣走到了门外,留下一干大臣大眼瞪小眼。 昊儿看无双似乎没有回来的意思,想了想,只得说:“先退朝吧,有事到上书房商议。” 无双在那大殿之上仿佛看到了一抹身影出现在旁门之外,熟悉的玄色服饰,伟岸的身子,带着一点儿坏笑。 无双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向他走去,昊儿在后面的低唤他听到了,却不想应,怕应了停了,那人等得太久了就要消失。 “辰……” 无双轻轻地唤,却换不来一声回应。 她明知道是幻觉,但仍贪婪地去追求。 她告诉自己:无双,你不能这样,你要清醒一点。 是的,你要清醒一点,早日做完那些才能去找他。 无双回头看到昊儿就站在身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问:“早朝散了?” 昊儿担忧地看着她:“母后,你要保重身体啊!” 又是一年过去了,无双开始要求昊儿在她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一天昊儿交的答卷并不让她满意,甚至有些失望。 她没想到昊儿跟在她身边看了六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 “昊儿,你叫我如何放心。” 无双叹息,昊儿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 第二年冬日,无双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让昊儿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 无双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昊儿无声地看着,哲儿在一边抽泣,紧紧地拉着无双的手不松开…… 片刻,昊儿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一句:“母后,我还只有十三岁。”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昊儿,只有昊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昊儿,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朝堂有忠臣,外有悍将,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昊儿点头,努力忍住伤悲,“但是母后答应过儿臣,四年之约。” 昊儿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 无双又搬回了东殿,有时会对着一杯茶发呆一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 奔雷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奔雷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无双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一页上可能一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昊儿来看她,会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说:“母后,你还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但是这一年春天,无双去祭奠过东方辰后,便晕倒在陵墓中,这次无论用什么药都没用! 连慕容雪也摇头表示没办法。 一群太医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一个结果,昊儿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母后,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不敢骂慕容雪,只能拿别人开刀。 太医们慌忙跪下请罪,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太医说:“殿下,并非我们不尽力施为,而是皇后根本不愿醒来。” 昊儿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年轻太医说:“就是皇后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无可牵挂。” 昊儿禁不住打击退了一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明白了,他明白了,父皇竟是如此重要,重要他走了母后也无可留恋了? 而我呢,还有哲儿呢?当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后是不是你也就不关心了? 昊儿勉强稳住自己,又问:“没有办法吗?”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还是那张太医说:“有一个办法可能可行……” “说!” “如果……” 片刻后,昊儿领着一帮太医回到了床边,他对着昏迷中的无双说:“母后,你醒醒,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到十六岁的是不是,还一年呢!你不能言而无信!” 哲儿在一旁听了想要扑上与昊儿分辨,却被奔雷拉开,奔雷示意他先看着不要出声。 无双没有反应。这样的话已经无法让他从梦魇中苏醒。 昊儿顿了顿,森然道:“母后,你若不醒来,我就将这帮太医一个个拖出斩了!一刻钟一个,这里八个太医,我只等您两个时辰!” 一群太医跪在床前哭喊着饶命。 昊儿如此说着,注意着无双反应,一刻钟过去,无双没有反应,昊儿随意指了一个太医,冷冷道:“将这人杀了!” “是!”太监上前将被点到的太医带走,那太医只能大喊着殿下饶命,但声音终究是消失在了门外。 无双没有反应。 又是一刻钟,昊儿再次指着一个太医说:“杀了。” 第二个太医的声音消失了。 后来,昊儿硬下心肠道:“母后,你再不醒来,那个小不点,那个多出来的裕亲王可就要没命了!” 无双的睫毛颤了颤。昊儿大喜。 这时哲儿忍不住扑上来,抓着昊儿的衣服大叫:“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杀人!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裕儿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兄弟!” 昊儿任哲儿抓着他,目光却落在无双身上,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很快,无双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涣散的眼神依然捕捉住了昊儿,她轻轻地说:“够了,昊儿,我醒来了,你不要再杀了。” 昊儿苦笑,他居然要用这种方法将母后唤醒,昊儿指了指门外,众人目光看去,刚才被拖出去“杀”掉的太医都站在门口。 昊儿终于流泪了:“母后,你还有我和哲儿,你怎能生无可恋?!” 无双笑了笑,轻轻点头,似乎在说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了今天便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她都无所谓了! 因为活着,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原来心如死灰竟是这般感觉! 但是,她不能扔下国家不理,不能无视昊儿和哲儿的请求,只能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又是一年春天,桃花开得灼灼而明艳,这一年,太子登基称帝! 无双成了皇太后! 碧儿扶着她站在院中,看着桃花飘零,无双用透明的指尖拈起一朵花,轻声道:“其实桃花,是一种寂寞的花!” 碧儿听不懂,但她能听出她声音里浓重的思念和哀伤! “太后,风大,咱们进去吧!” 无双慢慢地转身,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人,便心如刀绞一般。 这万里江山,如画血染,却抵不过他的一声温暧的呼唤! 她知道,他在地下等她,等她来和自己相聚! 辰,我不会让你久等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 首发bx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