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光》 第一章 山寨重生(上) 明末清初,天下大乱。 意外得到偌大江山的满清为了尽快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不愿接受其野蛮统治的反抗者进行惨无人道的血腥镇压,强制推行“剃易服”,大兴**,跑马圈地强占财富,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为了逃避清廷的迫害,许多仁人志士宁可扮作和尚道士避入深山也不愿为其出力,更有无数百姓成群结队逃入深山密林之中,宁肯与虎狼为伴,也不愿对着那些豺狼之辈卑躬屈膝。 因为清廷忙于剿杀对付南明残余抵抗势力,以及纵横于大巴山中的大顺军残部“夔东十三家”,和称霸海上力保前明正统的郑氏,对于这些零散存在不成气候的“逃人”百姓暂时无暇顾及,遂让这些人暂时得到喘息之机,他们在人烟罕见的险峻隐蔽之处结寨自保,艰难度日。 在江西省境内,赣江上游东侧的群山之中,有一座秘藏深隐的寨子名叫“徐家营”,明末时还只有不足十户人家,二十多年后,陆陆续续逃难至此的人成十倍增长,到了康熙初年,已增长到近百户五百口人,为附近方圆十几里内最大的“逃人”聚居地之一。 康熙十年二月初一日,傍晚时分,徐家营内。 忙完了一天的农活,疲惫不堪的村民们纷纷回到各自简陋的家宅内整顿安歇,女人们则趁着还有一点光亮在院子里准备明天过节用的吃食物品,精力充足无事可干的小孩子们仍旧撒着欢在外面疯玩,在树丛草垛间钻来钻去,打狗吓鸡跳房子赶猪,自得其乐。 而在寨子东头的徐家祠堂内,徐家营大头领徐庸穿着粗布儒衫,板着一张威严死板的长脸,正身直立在一群十岁左右的童子面前,手捧一卷《论语》朗声念诵,浑厚晴朗的男中音吐字如珠,隔着十几丈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与祠堂相对的打谷场大枣树下,前大顺军游击将军姜洛风将仅剩的一只左眼瞪得溜圆,手里面挥舞着一根短棍,恶声恶气的对着面前二三十名十来岁的少年呼喝着,指挥他们用力挥动手中的木刀劈刺砍杀,哪一个姿势不对又或者偷奸耍滑,立刻毫不留情一棍敲过去。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把手里的刀抓紧喽,别他娘的软趴趴的像个娘们儿!都记好喽,到了沙场之上,这刀就是你们保命的家伙,只有最快的把你旁边敌手砍倒,你才能活到下一场!不准犹疑,不准眨眼!不准手抖,不准躲!” “杀!”众少年一声大叫,原本倦怠的眼神中再次迸出炽烈的光彩,各自挥舞木刀猛力下劈!十几岁的他们正是自尊心萌的时节,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叫成“娘们”,尤其是在全寨子最出挑的同辈面前,谁也不想被比下去。 “喀嚓!”一声刺耳脆响,一名壮硕如熊的少年用力过猛没收住势子,木刀狠狠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当场断成两截。 姜洛风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独眼恶狠狠的瞪了那少年一下,厉声喝道:“陈大勇!老子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出刀要留三分力,不可用老用足!你他***当老子话是耳旁风咋的?这都弄坏第几把刀啦?!” 少年略显憨气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抓着后脑勺乱蓬蓬的头,将半截比别人足足大了两倍的木刀晃了晃答道:“姜叔!这不能赖我,都怪这刀太轻,吃不住劲!若是好钢打造的真刀,俺定然用得妥当!” “少找理由!”姜洛风毫不客气的一棍敲在他脑袋上,怒声骂道,“就你这粗货的蛮力,便是有好刀也糟践了!” “哎呀!”这一记打得有些重,陈大勇忍不住痛呼出声,急忙捂住脑袋狠劲揉搓。看到他的窘样,其他少年纷纷哄笑起来,借机停下操练偷偷休息。也有人趁乱高声叫道:“姜大叔,咱们啥时候能用上真正的钢刀啊?老是用这木刀真不过瘾!” “是啊!是啊!”众少年心中几乎都有这样的念想,当下纷纷出言附和。 姜洛风嘿嘿一笑,独眼中放射出逼人的利光,横扫了一圈后阴森森的说道:“钢刀?!本将军还想找一把哩!你等知道一把钢刀要多少银钱?把你们都卖了也换不来!” “喔!”众少年登时失望的叹息起来。人群中却又有一少年朗声问道:“没有钱买钢刀,我们寨里却有上好的铁矿石,自行冶炼打造不就行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却见说话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周正相貌英秀,刮得光光的脑袋上包裹着纱布,两只大眼迥然有神,在众人注视之下坦然不惧,径直望着姜洛风。 姜洛风见他居然敢跟自己的眼神对视,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嘿嘿,张昊,你说的轻巧!那刀是你想造就能造的?且不说咱寨里没有铁匠师傅,便是有,也不能造!” “这是为何?!咱们结寨自守对抗胡虏暴政,正需要全力武装自己才是!没有师傅咱们可以设法请,便是自己摸索试验也总有成功的可能,再说铁矿是咱们寨子自己的,凭啥不能造?”张昊侃侃而谈,引得其他众人纷纷点头,看来这个疑问他们也同样不解。 姜洛风独眼里闪过不甘、愤懑的光芒,黑瘦的腮帮子抽搐了一下,重重的冷哼一声道:“这事你得去问咱们徐大头领!明明是咱们辛苦挖出的铁矿,种出的稻米,却不能自己做主,反要送给高家寨那些混蛋换回些不中用的劣货!哼哼,罢了,我跟你个毛孩子说这个作甚?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各回各家去吧!” 姜洛风拍拍屁股走了,众少年三三两两议论叹息着散去。那张昊却独自站立原地,微微蹙着眉头沉默不语。紧靠在他旁边的陈大勇砸吧着嘴摇摇头,一拍他肩膀道:“哎呀!真是可惜!哎,昊哥,你说要是咱们兄弟也去杀场的话,能砍掉几颗建奴的脑袋?” “哇!好痛!”张姓少年给他拍的身子下塌,惨叫一声赶忙往后一跳,使劲揉着肩膀嘶嘶痛呼道,“你个臭石头,使这么大劲干嘛?!我告诉你,真上了杀场,你拿把大刀一点机会都没有,不等你冲到近前,早让火枪火炮打死啦!” “啊?!那咱们这刀不是白练了?”陈大勇登时大失所望,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忽然回过味来似的又问,“哎?你是咋知道的?姜大叔可从来没提起过!” “我是怎么知道的?”张昊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心里面无声的道,“我是穿越者,当然知道了!” ps:新书开了,新老朋友们请多多支持啊!点击收藏推荐都要啦! 第一章 山寨重生(下) 张昊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接受自己穿越的荒诞事实。 三天前,张昊还是一个做了六年冶金行业项目的销售经理,那天上午,他以一台亲手用黄金打造的蒸汽拖拉机模型为糖衣炮弹,成功轰开了江南钢厂装备部刘部长的坚固防线,拿下了钢厂下属焦化厂的技改项目,签了平生第一个五百万大单。 拿着合同走出办公大楼的那一刻,张昊兴奋的无以言表!凭这一个项目的提成,他至少可以买上一辆刚刚上市的国产运动轿车,或者为自己看中的位处郊区的房子交付,不管哪一样都足以让他的经济状况和生存状态得到巨大的提升!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正琢磨着怎么利用即将到手的财富让自己的未来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时,突然间祸从天降,一辆赶着进厂装货的钢渣车把他当场撞飞,醒来时居然附身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同名少年身上!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脑海里莫名其妙增加的一整套记忆,记载了一个同名的十八岁少年在这个名叫徐家营的山寨中的简单人生经历,随后现的种种看得见摸得着触得到的人和物都明确无误的告诉他,穿越了! 张昊差点当场晕倒,特别是当他现自己竟然身处于清康熙初年时,更是差点崩溃了!清初是个什么世道?在他那位自称是朱洪武皇帝嫡系后裔的朱老板口中听了不下一百遍,什么“留不留头”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迁界禁海、蚊字狱,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思想禁锢文化倒退这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一个21世纪有着无限美好未来可以期待的青年,正要大展宏图实现抱负的重要时刻,却突然被迫要来到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陌生时代给辫子们低声下气当奴才,还要留着那种如同两根老鼠尾巴似的型,他怎么可能受的了?! 打击还没有就此结束,随后他现自己的身份---逃人!自己居然生活在一群逃避清廷奴化统治的百姓之中,跟五百多号人一起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个二十年都没受到过外来侵害的世外桃源混沌度日,不知道哪一天就要迎来清廷大军剿杀! “这是人过的日子么?”那之后的几天里,每当他面对一天两顿、一干一稀的糙米粥时,每当半夜饿的肠胃泛酸又被春寒冻得浑身抖索之时,他就忍不住想要泪奔,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几经纠结之后张昊彻底认命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好在他的性格够豁达,没有因此寻死觅活,转而开始积极的思考怎么以这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他附身的这个同名少年是徐家营的小木匠,七天前在维修河上水车时不慎跌下石台摔伤后脑,才有了他重生之机。家里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叔叔相依为命,更有几位像陈大勇一般从小玩到大的铁杆好友,所以并不孤单。 不过在过了这几天后,张昊现这里很多的事情都不大对头,就如刚才关于冶炼钢刀的问题一样,看似单纯封闭的山寨中处处透着古怪,也不知这里面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让醒来之后就一直有强烈危机感压在心头的他觉得分外别扭,很有想弄明白的强烈冲动,毕竟作为后世知情人,他可不认为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能长久的存在下去,更没有某一天莫名其妙被清兵剿杀砍掉脑袋的打算!英年早逝一次,够够的了! 陈大勇的问题张昊没有回答,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合记忆,恐怕会言多必失,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准备回家。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不知何时对面祠堂里早已经下课,大头领徐庸将学童们送出门来,就一直站在门口远远的注视着他们。此时见二人准备离开,马上扬声喝道:“张昊,过来一下!” 骤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张昊回头一看居然是大头领,不由的愣怔了一下,记忆中,貌似这个平日不苟言笑威严古板的老大很少主动与下层普通寨民打招呼,即便自己前身与其子是好朋友,彼此之间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却不知现在突然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旁边的陈大勇却似乎给大头领的呼唤吓了一跳,神情立刻紧张起来,见张昊还在那里呆,赶忙推了他一把。张昊马上反应过来,赶紧答应一声:“是,就来!”整了整身上破旧不齐的右衽短襟衣衫,挺起胸膛步履稳健的走过去。 他这看似寻常而自如的一番动作落在徐庸眼中,登时令其脸色微微一变,原先的淡漠表情被一丝讶异所取代。待到张昊走到身前两步之外从容站定,两只手很自然的交叉放在小腹之前,腰背挺直目光端正的与他对视,徐庸的眼睛不由微微胀大,眼神中露出些许惊奇探究的光彩,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重新用审视的目光再次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起来。 张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番在大学毕业后就业前培训出来的职业仪态,在这个时代这个身份上表现出来是多么的另类。以徐庸的身份地位,徐家营大多数见了都要叉手而立弯腰低头施礼,特别是他这种后备小卒,那里有这种昂然而立的,更不用说目光对视了! 张昊是真不知道,毕竟就算初步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本质上做主的仍旧是他21世纪人的灵魂,只要神智正常他都会以自己惯有的常态面对世界。此刻见对方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才觉得有些不大自在,眼帘往下一垂,声音中正平和的问:“敢问大头领唤在下来,有何要事吩咐?” 徐庸收回探究的目光,两条卧蚕眉微微往上一挑,点点头说:“嗯,也没旁的事,我便是想问问你头上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何时能上工修复水车?” 张昊一听是问这个,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警惕又消失无踪,身子稍稍一弯颔答道:“谢过大头领关心,在下伤势已经无碍,明日就可以开工干活了。” 他没留意自己又犯了个错误,向来寨子里的一般人人跟大头领说话,基本都是“小人、小的、鄙人”和“老爷、大人”的称呼,有点身份当着差事的才自称“在下、本人”,有点亲近关系的则可以说“晚辈、小侄”等等,他这一番做派不自觉的把自己定位搞错了,把后边深长了脖子偷听的陈大勇惊出一身汗来,他可是知道这位大头领特别注重上下尊卑的。 奇怪的是,徐庸并没有在这上面找茬作,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似随意的说了句:“那就好。嗯,你以前可曾读过书?” 张昊心中一凛,以他多年跑业务打交道的敏感立马听出这里头有问题,脑子里风车般的转了几圈,谨慎的答道:“家父在世时曾经教过些许文字,不算读书。” 他大略也知道一点,古代人对“读书”俩字的看法跟现代人完全不同,那标准可不是一般的高,绝不是他能随便应付的,再者又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还是小心点好。 徐庸眉毛一挑,淡淡的道:“跟我进来,写几个字看看。”转过身缓步进祠堂,在侧面一张书案旁站定,随手摆开笔墨纸砚,而后目光炯炯的盯着张昊的一举一动。 张昊心中越警惕,不知道这位大头领要搞什么勾当,但这时候却容不得他后退,当下咬咬牙,上前一步抄起松烟墨正规正距的研了几圈,借机平缓一下胸中气息,然后摸起一杆长锋狼毫,略微沉吟一下,手腕一沉运笔如飞,在洁白的纸面上写下两行大字。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 ps:新书保证精彩,还请诸位看过后别忘了收藏啊!谢谢! 第二章 抉择(上) 十二个茶杯大的魏碑体大字一气呵成,张昊放下毛笔退到一旁,心中暗暗庆幸,好歹自己从小跟着爷爷学过几年大字,虽然说不上有什么水准,写写春联啥的倒也能应付,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眼中,又是怎样的一种结果。 徐庸目光如刀盯着两行字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又豁然抬头在张昊的脸上端详了好大一会儿,仿佛那上面长了一朵花似的。 张昊难以从其死板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索性眼观鼻鼻观心任凭其以眼刀割掠,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空旷的祠堂中忽然寂静下来,只有松油蜡烛不停爆开的“噗噗”微声不时响起,空气凝重的仿佛停止了流动。 就在张昊觉得心脏跳动加,有股压力挤得胸口紧锁呼吸受阻的时候,只听徐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冷然说道:“铁矿的事关系到全寨存亡安危,非你可以过问,以后不要再谈论此事。从明日开始,每天酉时来祠堂读书。回去吧。” “是!大头领!”张昊这一次依足了规矩给对方叉手施礼,而后倒退两步再转身,刻意控制着步伐幅度走出祠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现自己的后背竟然被冷汗浸透了! “这个大头领不简单那!虚虚实实令人无法捉摸,以后的日子看来得小心了!”张昊暗暗在心底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外面的陈大勇等的脖子都长了,此时都忍不住挨到了祠堂边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乍见张昊完好无损面色如常的从里面出来,这才狠狠的长出一口气,冲过来一把搂住张昊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昊哥!大头领找你干啥呢?怎么这半天才出来?” 张昊耸了耸肩,淡淡的笑道:“没啥,大头领让我跟着他读书呢。” “啊?!”大勇听得目瞪口呆,俩人进去了半天就这么点事情?可是,读书啊!张昊他一个小木匠都这个岁数了读的什么书? “不光如此,以后每天我学完了就教你,不许不学。”张昊轻飘飘的一句话丢过来,大勇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般,登时傻傻的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简陋的家中,与叔叔问安之后,张昊把自己关在屋里很晚才睡着觉,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脑子里不停回想着新增的记忆和今天生的事。 对于徐庸要求他读书的事情,他认为这是对自己有利的,这样就能解释通以后自己会暴露出来的更多的只有书本上才能出现的知识,当然若是能找到当代一些杰出著作加以佐证就完美无缺了。至于其有另外的目的,那也只能见招拆招,总之不会任人摆布就是了。 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当前生活所潜在的巨大危机!熟悉历史的他很清楚,满清绝对不会允许有逃脱于统治之外的汉人存在,迟早都会出手进行严厉的扫除,其残酷程度绝对甚于日本鬼子的三光和扫荡。一旦他们腾出空来必定会亮出爪牙,扑上来把这些人撕得粉碎。 等清廷平定了三藩和郑氏,好日子就到头了。貌似离着那个时候没几年了,但从记忆中了解的情况,和这些天有意无意看到的徐家营人的精神状态,张昊得出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那就是因为过了太久的平静生活,这里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危机感! 徐家营坐落在一座叫高湖山余脉之小山“金斗坪”的半山腰,地处深山密林之内,四周高山环绕河谷相夹,只有两条崎岖的小道可以通到,易守难攻,居高临下可以一直看到十里外的赣江渡口,但凡有来敌入侵一目了然。平台边上有一块一里多宽、百多米深的覆土平台,上面先后开出大大小小数十块近五百亩稻田,东南山脚良河边有一座小铁矿,北面八里外的高家寨却有一座优质无烟煤矿和一座石灰窑,漫山遍野生长着竹木、油茶和金丝小枣,正是一个足可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 稻米产出和山中野物可以勉强支撑基本食物,多余的用来换得高家寨的铁器、煤炭石灰等物产,或者通过他们出售换得油盐酱醋,这样的环境不但让他们避开了清廷耳目的追捕,更重要的能够几乎不依靠外界养活自己,再加上有了高家寨武装力量的屏障,天长日久之后人的防备心就淡了。 如果自己不来,未来不问可知,因为至少他知道的那个历史时空中没人能够逃脱清廷捕杀,甚至到了雍正朝连当和尚都没地方跑。现在自己却来了,难道眼睁睁看着一步步的走进深渊地狱么? 绝不!张昊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从成*人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控权放在别人的手中,更没有不经过努力拼搏就随便放弃的习惯,努力获得成功,才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 人生在世,总要有所作为才行。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尽量挥自己的能力,想尽办法好好的活下去,并创造一个能让自己和家人朋友幸福安宁的环境吧! 对于这一点,张昊还是有点信心的,他可是学机械和冶金的,这个时代即便是欧洲也才刚刚起步,各种机械涉及到的数学、几何、物理、力学理论才刚刚奠基,而复杂的螺杆机床还没出现,什么珍妮机蒸汽机更不用说,很有用武之地!不过很显然在满清治下绝不可能出头。 再退一步,简单的冶金技术,似乎也不难解决。明朝的冶金技术基本与世界同步,在某些方面还算领先,所达到的水平与2o世纪初期的土高炉时期相差不大,以自己的见识,只要在此基础上略加改良,就算弄不出先进的炼钢厂,搞一搞反射炉炒钢或者坩埚钢却并不难!而徐家营就出产优质的赤铁矿,周围有取之不尽的木材,还有高家寨的优质无烟煤和石灰矿,条件都是具备的! 有了优质的钢铁,就能制造先进的机械和犀利的火器,作为一个军事爱好者,就算不能无中生有的造出后世后膛步枪,在火绳枪和燧枪上做做文章也是有可能的。 解决了武器生产,有粮食供应,凭徐家营的地利天险,足可支撑一段时间,到时候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完全可以脱出藩篱,遨游四海,至不济也能寻个机会泛舟出海,找个满清够不到的地方安身立命。 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必须要有调动资源的权利。自己当前的身份,只是徐家营工匠之中普通的一员,虽说在少年人当中是佼佼者,却还没有决定性的全力。而且,今天那徐大头领警告自己,不准过问冶铁的事这又是为什么?按理说,徐家营掌握了粮食和铁矿,又有姜洛风这种打过仗的将领,应该全力打造装备练兵以备危机才是啊,如今却将大量粮食和铁矿送去高家寨换铁器,不要说火器,连钢刀都弄不来,莫非其背后有隐情? ps:新书求收藏啦!看过的朋友别忘记啦! 第二章 抉择(下) 记忆中找不到相关的答案,貌似前主人从未关心过这个,心中想着想着,张昊不知不觉眼皮沉,在窗外呼啸的松涛地籁陪伴下沉沉睡去。 这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寂静的山寨之中,还有一个人迟迟没有安歇。在东头独居于一畔的徐家宅院内,大头领徐庸独坐书房之内,在闪烁不定的烛光下,面色肃穆的看着书桌,桌上摊开一张写着两行字的白纸,正是张昊此前的手书笔。 在徐庸眼中,这幅字的书法水准只能勉强及格,一个学字三年的十岁蒙童不会比这个差,但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一些可以意会的东西就不那么简单了! 当时他随口说出让张昊写字的话,而对方则几乎毫无迟疑的写下这十二个字,足见其心目中华夷之辨的分明。而那字体的起转勾画之间,透着一股越其年龄和阅历的洒脱、不羁,一股含而待的蓬勃向上之锐气,显示出的是一个有想法有野心有信心的人的真实思想,更透露出一种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木匠所不应该有的气魄、精神! 若再加上今天其言谈举止中表露出来的异样,和那种透体而出的自然气质,乃至眼神表情,这种种异状结合到一起,组成的人物肖像跟此前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以前的他都是在作伪?因为此次后脑受伤才表现出真实的一面?”徐庸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过于惊悚。毕竟徐家营的人多半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的底蕴都不可能打探的清楚,但凡乱世之中能够辗转千里还存活下来的,绝非平庸之辈,藏龙卧虎不在话下。 以前的张昊在少年之中表现的中规中矩,却还谈不上出色二字,其父母又死得早,似乎也没表露出多少过人的东西,抑或是没来得及吧!而张昊幼年失怙,仅靠当木匠的叔叔拉扯长大,或许其才具就此埋没了也说不定。 “看来自己让他跟随读书是对的,只有就近观察,通过文章谈吐举止应对才能摸清他的底细,到底是祸端,还是值得培养的后备力量!” 徐庸用右手食指顺着字体笔画脉络起转承合模拟一番,脑海中自然显现书写时的心力气势动静收放,愈肯定了自己的当时判断。又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轻轻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将字纸卷好小心塞入书柜某个角落。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放亮,张昊早早从床上爬起来,费劲的穿上尚不习惯的短衣,拖着被春寒冻得有点僵硬的身体来到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几口湿漉漉的清新空气,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因为后脑伤势未复而仍在隐隐作痛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早起是他以前保持二十多年的生活习惯,现在却不仅仅是生物钟召唤,还有冻饿的因素在里面。想想看,从昨天下午四点多钟吃了饭一直撑到现在,中间还经过了劈刺训练消耗,又没有什么蛋白质和肉食垫底,作为一个青少年的身体哪里受的了?这又为张昊的改变想法多了一个理由,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吃的好一点,也得努力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副好身板做底子,才能让人做更多的事。 伸胳膊蹬腿感觉骨节肌肉都活动开了,他开始按照以前自己学的广播体操动作舒展有些僵硬的肢体。一套体操做下来,只觉呼吸微微急促,体表热,夜间攻入体内的寒气也消乏的差不多了。 大概是他弄出的动静影响,正休息的空档,张昊耳听得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响,今世的叔叔张留安带着一脸没睡足的倦意从堂屋中出来,见他穿的不太厚实,连忙将身上披的破羊皮褂子盖在他肩头,嘴里嗔怪的说:“怎么不多躺一会子?早晨寒气重,当心受凉!” 张昊赶紧用手接住,冲他呵呵一笑说:“不要紧,我身体壮实着呢,早起活动活动好的快些。倒是这些天来让叔操心了。” 几天相处下来,对于这个记忆中极为善良忠厚的叔叔,张昊颇有好感,想想看就知道,他一个单身青年十年如一日的把侄子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不离不弃爱同己出,那份艰难真的没法言表,足见其人性之好。这样的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令人敬佩和感动的。 见张昊神色如常,张留安才三十多岁就爬满了皱纹的脸上现出宽慰的笑意,随后乐呵呵的特地多做了一顿早饭,尽管只是稀粥,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要知道,家里的稻米都是按照两顿饭配比的,只有农忙时或者上大工出大力的时候才能吃三顿呢!多吃一点,就很可能有一天会面临没得吃的窘境! 简单的糙米粥外加自己做的咸盐河鱼干糊弄完了肚子,张昊负责收拾干净碗筷,张留安则从腰里掏出一管竹管旱烟,小心的从烟包里抠出一小捏掺杂了草叶子的碎烟丝塞进去点着,吧嗒吧嗒一气抽完,直到彻底没有火星了,才在鞋底上磕干净。 张昊可是一个老烟民,再次闻到烟草的气味时下意识的抽*动鼻子,随即皱眉摇头道:“这烟的质量也太差了!” “不差呢,这还是上回西屋你老锤叔给的唻!好的要卖三两银子一斤,咱们哪里抽得起!”张留安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将烟袋塞进腰里。 “三两银子?!这简直是抢钱嘛!”张昊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地上,这年代三两银子什么概念?一两银子能买三担36o斤稻米(每斤59o克),一担铁才1.5两,这烟草的价格怕是赶得上后世的毒品了! 张昊却不知道,这时代的烟草绝不仅仅是这个价格,在明末清初交战的九边地区,上好的烟丝甚至可以卖到十二两一斤,直接能换一匹马!更有甚者,当时的后金为了限制抽烟耗费银钱而下了禁烟令,私贩烟草过一斤者斩! 想起自己那年头在老家时,最好的烤烟也不过时三四块钱一斤的收购价,张昊觉得这简直跟做梦一样!张留安哪里留意的到他的反应,丢下他自己在那里神驰想象,自顾自的挽起袖子进了旁边的木工房。 琢磨了足有半刻钟,张昊终于清醒过来,心里面已是下了决定,一旦有机会,肯定要把这玩意当作第一赚钱农作物来搞!使劲搓了搓脸皮,他转头来到木工房,见叔叔正脚踩着一根两米来长、脸盆粗的枣木,挥动着大木锛不紧不慢的往下刨。 从记忆中张昊了解到,这根木头是准备给水车换上的主轴,原来的因为疏于维护断掉了,这次为了保险起见,特地找了一根足有三四十年生的枣木,若不是因为他摔伤了张留安无心干活,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才对,毕竟再过十几天就该种早稻了,没有水车,整个徐家营几百亩地要靠人手提灌,那不是一般的大麻烦。 “叔,让我来吧!”张昊看他已经额头见汗,连忙出声招呼。 张留安也不推辞,“嗯”了一声把木锛递过去,随即操起一把框锯和一块预备做榫头的木条,“呲棱呲棱”不紧不慢的干起来。 木锛的形状比较怪异,形似镐头的前端一边为斧头,一边像䦆头,因为主要作用是削平木料,所以做得比较锋利,且用得时候每一下都是劈在踩在木头上的脚底板下,稍不留神用错了力道都有可能把自己半个脚掌剁掉。 张昊以前在农村跟着爷爷过的时候倒是摸过这家伙,但绝不敢说熟练,此刻因为融合了原主木匠记忆的缘故,握住木锛的时候总算有些熟悉感。 深吸了一口气,他把左脚踩在枣木桩子上,两手扬起锛来顺势往下一劈,刃口“咄”的一下准确嵌入裂开的缝隙中。张昊心中暗喜,拔出的时候稍微急躁了些,用了点上别的劲,就听脚底下“哒”的一声脆响,锛头断了! ps:求收藏、推荐拉! 第三章 高家寨(上) “这……这质量也太差了吧?!” 张昊看着从中间断成两截的木锛目瞪口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稍微的用错了一点力,居然能把这铁家伙给掰断了! 他绝不以为自己因为穿越就变成了力大无穷的人,那问题只能出在这锛的材质上,学机械工程出身、并且跟钢厂做了六年业务项目的他对于冶金也算精熟,知道这时代的大部分工具都是用熟铁打造、生铁淋口擦生制成的,质量绝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啊! 满心疑惑的捡起断裂的锛头仔细一看,张昊登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家伙用得铁料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断裂的茬口中居然有许多的砂眼空洞,里面甚至有黍米大的碳粒,居然是直接用没经过韧化处理的生铁铸造而成,而不是反复锻打渗碳并去除杂质的熟铁,这摆明了是糊弄人嘛! 不过家伙终究是坏在自己手里,这让张昊颇为尴尬,他一脸不好意思的抬头对张留安说:“叔,你看我这一下没用对力气,把锛头给弄折了,怎么办?” 张留安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好似司空见惯一般慢悠悠的说道:“没啥!高家寨的铁货一回比一回差,改天拿过去叫他们重新打吧。” 他话虽这么说,张昊却知道这活是没法干了,全家上下就这么一把木锛,没有这家伙就没办法把坚硬的枣木刨成粗型,而那些锯子也大半是高家寨出品,根本不敢用来解这么粗的木方,只能暂时停工了! 张昊别提有多郁闷了,看看屋里大大小小的工具基本上都是相类的家伙,心里明白在彻底掌握了原主的技术之前,自己最好是别乱碰了,否则以这些工具之脆弱,很可能用一件坏一件。 无奈之下,张昊干脆甩手到院子里坐着,心里却放不下,他担心因此而耽误了工期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食物配给。徐家营施行准军事化管理,种田、开矿、木工、食物采集、巡哨狩猎等等工作都是专人负责,每个工种相应得到预定的钱粮配额,勉强算是“按劳分配”,大头领徐庸整治的严格明晰,没什么空子可钻。 张昊叔侄俩是寨子里最好的木匠,负责大部分木器打造和公共设施维护,水车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工作成绩,如果不能按期交工,耽误了种稻的时间,那罪过可就大了!现在倒好,他把工具给搞坏了,等去高家寨换?那还真不保险,还不如自己支个炉子重新烧炼打造呢! 说到炼铁打铁,张昊的确有几分把握。他爷爷本就是江南钢厂老工人,年轻时还当过“大炼钢铁”技术指导小组的组长,对于如何建造小高炉那是非常有心得。退休后回到老家农村,闲不住的时候也曾帮着村里铁匠用汽油桶、铁锅做化铁炉,甚至亲自上阵打造农具,张昊从小跟着耳濡目染打下手,非常熟悉。 徐家营的条件足可以让他开工炼铁,张昊相信凭自己的知识和动手能力,应该不难办到。但是,真要实现,似乎并不容易啊!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姜洛风不甘又无奈的目光,和大头领徐庸的警告,这里面一定牵扯到许多麻烦,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只怕还难以左右。 坐以待毙?还是逆水行舟?张昊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正在他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冒险试试的时候,忽听得门外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喊道:“昊子,起来没有?!” 张昊一听那调门就知道是陈大勇那莽小子。回想起来,似乎“自己”跟这个小名石头的家伙感情最好,俩人从小穿开裆裤和尿泥玩到大,几乎焦孟不离。陈大勇跟着脾气暴躁的老爹陈老锤主持寨子里的铁矿开采和石工,却也是比较得用的人才,按理说这个时候该是干活去了,怎么会跑来喊自己呢? 很快,陈大勇那壮硕如牛的熊躯在栅栏外出现,大冷天的敞着怀露出黝黑如铁的胸肌,一头钢针也似的头乱蓬蓬的顶在脑袋上,胡乱用根麻绳挽个髻,行走起来虎里虎气,一副猛汉格局。他肩上斜挂着个竹筐,像是要出门的架势。 张昊站起来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上矿啦?若是偷懒逃工的话当心被你爹打断腿!” 陈大勇把大脑袋一拨楞,骂骂咧咧的叫道:“挖个屁的矿啊!咱们的钎子全都断了,戳他娘的高家寨,做的铁货越不经用了!今天不干活,都去高家寨送矿石,你去不?” “又是高家寨铁货!”张昊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字眼,心里面好像给什么触动了一下。一些记忆片段浮现上来。 按照记忆中所知,似乎附近的所有寨子中,只有高家寨拥有炼铁厂和铁工师傅,其他村寨的铁器都来自他们的供给,以前他们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合理,基本用五担米可以换到一担铁器,铁货质量也都过得去,最近好像不但涨价了,铁器似乎也不经用,他家的木工工具坏,连矿工的也坏,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陈大勇见他直愣愣的呆没回答,又伸手推了他一下:“哎,你到底去不去啊!” “哦?呃,我去,你等等我跟我叔说一声。”张昊身子一晃反应过来,一口答应。转身进木工房跟张留安言语一声,然后把坏掉的工具装在竹筐中一起出门。 因为有天然的屏障保护,徐家营并没有建立围墙堡寨,只是在东西两头路口用大木头竖起了简单的栅栏门,平日里连个武装警戒都没有,可以说在防御能力上等同于无。看到这一幕,张昊更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在满清越稳定江山的形势下居然还这么搞,这不成心找死么? 西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几十号壮劳力,有十几辆牛车上装满了大小不一的铁矿石,看其色泽形状是常见的赤铁矿,总数能有能有上万斤,是徐家营在过年前后两个多月开采出来的。 见到两人跑来,人群中一名身穿蓝色锦袍挺着个肥硕肚腩的男子拉长个脸厉声喝道:“陈大勇!你干什么吃的,怎的这半天才来?!” 陈大勇似乎对他没什么畏惧,毫不客气的大声道:“昊子哥也要一块去高家寨,俺去约他,怎的,不行啊?!” “他去干什么?!”胖子对他的态度极为不满,两条扫帚眉往上一挑,撇着嘴上下打量了张昊一眼,三角眼往上一翻阴阳怪气的道,“你没事情干吗?不赶紧想法子把那水车修好乱跑什么?若是耽误了种稻,当心把你们爷俩赶出寨去!” ps:看的好的朋友请别忘了收藏了! 第三章 高家寨(下) 张昊认得此人正是大头领的弟弟徐庚,作为粮长管着全寨子的农业生产和物资分配,平日里仗着是徐家营老户兼实权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为寨子里众人所诟病,口碑极差! 听他如此蛮不讲理的呵斥自己,张昊顿时心中有气,正要反唇相讥,忽听有人大声喝道:“徐庚!你他娘的冲着俩孩子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冲着老子来!” 张昊闻声看去,却是一条高大威猛环眼虬髯的大汉。此人名叫邱彦祖,乃是徐家营第一号猛人,力气最大不说,还使得一手好枪棒。在来徐家营之前,曾经在建昌府参加过抗清起义军,失败后为逃避追捕曾冒充过和尚,故又人称“邱和尚”,脾气暴躁口没遮拦,得罪人不少,但拳头太硬没人敢惹。 徐庚一看是他出头,肥脸哆嗦一下,悻悻的道:“本人乃是粮长,管的就是这种稻大事!阖寨上下谁人不指望这个吃饭?邱和尚,你要记得是我家兄长开恩收留了你的,怎可……?” 邱和尚不耐烦的将手一挥,冷哼一声道:“球的粮长!臭在街上没人要的鸟货,拿根鸡毛当令箭,真把你自己当盘菜啦?!哼!若不是看在你家兄长面上,老子早一拳打你个满脸开花,谁认识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听的颇为解气,虽大部分畏惧徐庚的地位不敢跟风讥讽,却也一个个捂着嘴嗤嗤的笑个不停。 徐庚气的嘴角抽搐手脚抖,却又不敢把这浑不吝的家伙惹毛了,那真可能挨揍的,而大头领哥哥却未必会偏向自己,顿时不知如何回嘴了。 邱和尚却又“嗤”的一声冷笑,嘴里面犹自恶毒的说:“真他娘的怪了,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娃,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徐庚的脸登时绿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众人听的再也憋不住了,纷纷捂着肚子爆笑不已。张昊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总算比较冷静,知道再闹下去徐大粮长极可能事后迁怒于他,赶紧上前冲着邱和尚一抱拳说:“见过邱叔,多谢邱叔仗义执言!” 邱和尚拿眼皮夹了他一下,冷着脸哼哼一声说:“你小子也少啰嗦!好好长进少让你叔操点心比啥都强!”转过头冲着陈大勇一声大喝,“石头,上前边来驾辕!” “好嘞!”看的过瘾的陈大勇嘿嘿笑着答应一声,甩开大步赶到前面一辆牛车旁,撸起袖子抓住小腿粗的杉木车辕,“嘿”一声闷哼提了起来! 张昊看的暗暗咋舌,那一车铁矿石足有一千斤上下,压得木头车轱辘都“咯吱吱”怪响,这小子却很轻松的提起车辕,稳稳当当晃都不晃一下,虽说有杠杆作用相助,那两膀子少说也有几百斤力气! 邱和尚大吼一声:“大家伙走啦!”一马当先到了前头架起一辆车来,两脚跺地“蹬蹬”有声,大步开走。其他人或驾车或赶牛或从旁帮忙,前拉后推吆吆喝喝的动作起来,十几辆沉重的牛车“吱吱呀呀”的排成长队往前挪动。 张昊跟在最后面,斜背着竹筐跟着众人缓缓行进。出了西门,前方就是顺着山边蜿蜒不定的狭窄小道,宽度勉强能让牛车通过,有些地方还是上坡,需要壮劳力们喊着号子一辆辆的往上推车;有的地方则临着两百米深的悬崖,行走在上面令人心惊胆战。不过七八里地的路程,整个队伍走了整整一个上午,太阳快到正中的时候才到了高家寨。 高家寨的南门建在一个往上拔高十几米的缓坡上,以足有四层楼高的松木密密麻麻排成外墙,里面高高竖起一座瞭望塔,居高临下可以直接总揽西、南两个方向十里景象。从下边抬眼望去,给人一种雄峙头顶的压力感。 到了坡下,徐家营几十号人已是精疲力竭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在高大的寨门前停下,徐庚这时候脸色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整理衣衫迈开四方步走到前头,扯着嗓门朝上面喊道:“哎!上面是哪位兄弟当值?烦请把门打开,咱们徐家营送矿石来啦!” 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怎的,过了足有半刻功夫也没人搭腔。邱和尚撩起衣襟擦干汗水,甩开大步上到坡顶,挥臂在寨门上“咣咣咣”三记重拳,震得寨门上树皮灰尘乱飞,末了倒退几步扯着嗓子一声吼:“呔!里面有喘气的没?给老子出来几个!” 话音未落,就听见头顶上塔楼里有人懒洋洋的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谁这么大胆子敢砸咱高家寨的门,唵?大晌午的扰人好梦,是不是不想活了?!” 说着话,一颗歪戴着皮盔的脑袋从木墙后伸出来,与邱和尚凶神恶煞的目光一对,登时把嘴边剩下的威胁话吞回肚里,脸上同时涌出谄媚的笑容,挤眉弄眼的说:“吆!原来是邱老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弟还当是哪个不开眼的……。” 邱和尚不耐烦的打断道:“少他娘的啰嗦!赶紧给老子开门!” “是喽!是喽!”那人一叠声的答应着,扭头冲着里面喊道,“一帮没眼力介的混账东西,没见邱老大来了么?快把们开开,帮着把车推进来!”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高耸的寨门“吱扭扭”向外敞开,十几名穿着杂乱甲胄的寨丁从里面涌出来,七手八脚的帮着把车往里推,最先喊话的那名汉子全然无视挺着肚皮鸭立人群的徐庚,点头哈腰的陪着邱和尚说话,气的徐庚面色铁青。 人多力量大,没用两刻钟的功夫十几辆大车全部推进寨门,众人停下来歇了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送到炼铁厂,突然间从内寨围墙里“呼啦啦”冲出二三十号甲胄统一刀枪在手的寨丁,当先一名同样挺着个八月怀胎肚皮的鼠须中年男子,趾高气昂的把手掌一竖挡在前面,拉长了声调道:“慢着!” 这鼠须男子穿着一身蓝色绸衫,大冷天的手里面拿着把扇子,不紧不慢的敲打着左手心,一双三角眼用蔑视的目光扫过徐家营众人,从鼻孔眼里哼哼道:“谁把他们放进来的,唵?懂不懂规矩,不知道每一辆车都得搜查的么?嗯?如此轻忽大意,要是里面混进来心怀叵测之辈怎么办?出了纰漏你等吃罪得起么?” ps:精彩继续奉献,请您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全要哦! 第四章 真相初明(上) 正陪着邱和尚说话的汉子面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眼角抽搐两下咬了咬牙没有作出来,详装笑脸上前拱手道:“回大管事的话,今日是兄弟我当值!这些车都是徐家营送矿的,循例都是不用查的……。” “循什么例啊?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啊?”鼠须大管事把眼一瞪打断他,脸皮拉的驴一般长。 那汉子见他开始不讲理了,不耐烦继续装孙子,本来弯曲的腰杆缓缓挺直,面色一沉提高了声调道:“老寨主早就说过,咱们和徐家营乃是唇齿相依,兄弟之盟,往来之时务必公道和气,不可寻隙刁难。这些话郑大管事当初也是亲耳听过的吧?兄弟循的就是这个例,怎的,错了么?!”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郑大管事先是冷笑,继而仰天大笑一声,冷不丁沉下脸来厉声喝道,“你当然错了!刘振虎,你好歹也是一名队长,怎么会不知道咱少寨主当家之后立下的新规矩?如今朝廷到处都有耳目探子,若不严加防范,万一混进奸细来探得虚实,甚至里应外合行那险恶勾当,岂不是害了咱们高家寨上下四百多口子人?!此等罪过你担得起么?嗯?莫不是,你眼里没有少寨主?!” 这话说得有点诛心了,张昊在人群后面听得都有点心里蹿火,这姓郑的分明是故意拿话来挤兑那名叫刘振虎的汉子,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给自己惹来不小的麻烦,若是那少当家再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只怕麻烦就大了! 刘振虎却也不是傻子,那里还听不出对方言辞中的陷阱?见对方当着这么多人让自己下不来台,心中也是压不住火气,冷哼一声道:“郑德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不把少寨主放在眼里?全寨上下要说那一个敢不服少寨主,姓刘的第一个就不答应!至于说奸细什么的,恕刘某人眼拙,这边几十位兄弟里面没看到一个!” 这话说得足够漂亮,不但把自己从对方陷阱里解脱出来,还顺带的给徐家营众人消除不少气愤。今天来的这些可都是青壮年的汉子,费事巴力的拉了矿石来,却无端弄了个奸细的嫌疑,谁听了心里面都不会痛快。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不过这规矩是不能坏的,否则置少寨主威信于何地?嗯?”郑大管事见没能套住刘振虎,却也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只紧扣着“少寨主”几个字说话,用心昭然若揭。 这一出闹出来,旁边的邱和尚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两只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嘎巴嘎巴”爆响,额头上两根大筋迸出,虎眼圆睁咬着牙根怒道:“扯他娘的蛋!老子巴巴的跑了来吃这等鸟气做甚?!兄弟们,回去!” “回去!当真以为离了他就过不得日子了?球!”众汉子纷纷应和,性子燥的甚至已经驾起车来调转回头。 徐庚连忙从人群中钻出来,两手摇摆阻止众人:“慢着慢着!稍安勿躁!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山寨,小心些也是应当的嘛,无端闹意气只会坏了两家和气。”转过头又冲着郑大管事拱手谄笑道,“见过郑大管事!大管事如此尽心尽力维护山寨安危,当真是吾辈楷模啊!” 郑大管事竟也满脸堆笑的拱手还礼,打着哈哈道:“哪里哪里!徐兄过誉了,分数应当之事,实在不值得一提!刚才不知道是徐兄亲自押送前来,郑某失礼了。来人呐,还不赶紧帮着把矿石拉进去?!” 最后一句却是板着脸冲自己这边的人吆喝,刘振虎等人看他不再纠缠,也不愿与这个少当家的铁杆心腹闹得太僵,各自呼喝一声帮着徐家营的汉子们把车朝着内寨后边的炼铁厂送去。 一场好戏看完,张昊心中越相信自己的那一丝灵感判断,这高家寨果然作风不同以往,所谓什么人玩什么鸟,就凭方才这位郑大管事的做派,大略就能判断出那位少当家是什么货色,这件事只怕会越来越有趣! 夹杂在人群中不声不响的跟着来到炼铁厂,趁着众人卸货的空档,他挎着竹筐游目四顾仔细观察,一眼就看见最北面靠着山脚搭起来的一排石头房子前,毫无遮拦的当面那座高达三米多的阔口炼铁炉! 张昊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古老的冶金装置,好奇心起来就按捺不住,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仔细观瞧。这时炼铁炉早已经停用,以大小均匀的石块垒砌的基部外壁用耐火泥封的严严实实,上部露出大约一米高的炉身,其上用约十厘米宽的铁带紧紧箍住,直径将近一米的阔口朝上敞开,顶端是投料用的龙骨翻车,整个被炭火熏得黑漆漆的。 正冲着他的这一边是出铁口,用来封堵的石板就倚在旁边,左右以隆起的砖砌风道分别链接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活门风箱,靠近石屋墙角还堆着许多铁渣铁块,以及没有用到的焦炭、粘土等等,灰土遍地垃圾成堆,似乎很久没有打理了。 “原来古代的炼铁炉竟是这么简陋啊!真难以想象明朝人就是用这样的家伙一年炼出几万吨钢铁,比欧洲的总和都多!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力,不可想象!” 他这是由衷的感叹,此前他只在书上看过这种东西,也听爷爷讲解过这类装置,但亲眼见到的都是钢厂那些动辄上千立方的大型平炉、转炉,何曾想过古代的真家伙居然是这副德性! 转眼再看,在右侧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令立着一座两米见方的炉子,其形质却是张昊极其陌生的,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一种,但随即他的目光就被炉子前面胡乱散放在地上的一些黑乎乎的圆锥体吸引住了! “这些东西------居然是坩埚?!”张昊差点失声叫出来!以他所知,历史上除了确定有坩埚炼铜之外,在明末清初时期似乎只有印度人才大量使用坩埚炼钢,整个明朝之前并无明确记载有这种冶炼作坊的存在,似乎中国历史文献明载的坩埚炼铁出现在康熙初年,也就是现在!但似乎持有技术的人,都在江北山西一带,江南从没听说过啊! 张昊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阵激动!能够亲眼见证这种具有极大历史价值的古代冶金技术设施,证明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和智慧是真实不虚,对于极富有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的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张昊难耐好奇,正要再进一步看个究竟,忽听得旁边有人高声呼喝:“诶,那小子,干什么的?!铁厂重地不得乱走,赶紧出去!” ps:谢谢您的支持,请不要忘了收藏哦? 第四章 真相初明(中) 他扭头一看,却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干瘦青年,腰间别着一把大刀,正一手按着刀柄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张昊赶忙把手中的竹筐一举,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八颗牙笑容,冲那人道:“我是徐家营的,家里用的刀锯都坏掉了,特地拿来修理更换的!” 那干瘦青年却不就此放过,瞪着眼靠过来探手捞出筐里坏掉的铁器检视一番,冷着脸喝道:“更换铁货应该去打铁铺,岂能让你私自在这里乱撞?!你怎么进来的?” 张昊一指正在卸货的那些人道:“我跟他们一起来的,头一回进寨不知道规矩,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干瘦青年仍不肯罢休,竟然拉着张昊到了众人面前当面询问,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略有些放松的告诫道:“以后再来先问清楚规矩,否则冲撞了什么人惹出乱子,小心你自家的性命!这次先放过你,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 张昊看出这个人倒不是有意刁难,就是个认真负责死板教条的态度,赶忙称谢,趁机套近乎问问题,那青年却除了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涉及山寨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反倒对张昊问东问西的心生警惕,张昊看其眼神不对劲赶忙收口。 打铁铺离着炼铁厂并不远,就在一墙之隔的旁边院落里,几间简陋的石头房子内有“叮叮”清脆舒缓的打铁声响着,节奏分明而单调,张昊两人进去后现只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正一个人时而拉动风箱鼓火,时而用铁钳夹出埋在煤炭中间的铁条放在铁砧上敲打,看样子像是在打一把短刀,不过以张昊的见识认为,技术极其粗劣,能打成良品的可能性不高。 见两人进门,少年扫了一眼竹筐里的东西,硬邦邦一句话丢过来:“东西放在这儿吧,一个月后来拿新的。” “一个月……?!”张昊当场给他噎的气都不顺了,原本还打算说两句好话的心思荡然无存,硬邦邦的说,“不好意思!这些工具都是急用的,一天都耽搁不得!” 那少年平静的摇了摇头,随手丢下锤子摊摊手说:“那没办法!师傅们都不上工,这些铁货我自己不会弄,你只能等!再说等的也不止你一个!” 他用手一指墙角,张昊这才注意到那边暗影里竟然堆着小山样的大量铁器,七长八短什么都有,总数至少有数百件,竟然都是坏掉的!这才相信少年没有随便应付他,那么多的家伙要排着队修理还真得一个月啊! 不过他却等不起那么长时间,遂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兄弟能不能帮忙找找师傅?我这些工具必须尽快修好,否则就可能耽误修理水车的事情,若是这几天修不好水车,就没法及时种稻,到时候影响的可是所有人!” 少年一听还有这等内情,犹豫了一会儿,有些难为的点点头说:“好吧!我去问问看!”转身出了铺子。过了足足有两刻钟的工夫,才陪着一名约四十岁的矮个子黑脸中年人回来,二话不说拎起竹筐把里面坏掉的铁器“稀里哗啦”倒在墙角,然后拿着空筐进了里间。 黑脸中年人嘴里喷着酒气,一双眯缝眼闪烁着贼亮的神光打量了张昊一番,看似随意的说:“小后生!念在你是为了大家伙吃喝的干系,今天我破一次例,回去之后小心点使唤,再弄毁了可就没这么方便啦!” 张昊正不明所以的纳闷,就见那少年提着竹筐从里间出来往他面前一顿,里面十几件铁器碰撞出“哐啷”一阵脆响,听动静清亮悦耳余音不绝! 张昊赶紧抽出一根一寸宽的锯条来定睛一看,那纹路光泽以及柔韧性和锯齿锋刃无不显示这都是比原来好出了不知多少倍的精品! “这是怎么回事?!”张昊不解的问那中年人,“请问师傅,为何这些铁货的质量比那些好上甚多?那价格也应该差了不少吧?您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关碍?” 中年人自嘲的一笑,摇摇头叹道:“当初你们出的价钱本就该换得这样的货品,我也不过是稍作补救而已……算啦!不要问那么多,走吧走吧!” 始终陪伴在侧的干瘦青年提起竹筐塞到张昊怀里,硬邦邦的说:“给你就拿着吧,不要问东问西!” 张昊一头雾水的被他催促着直送到徐家营众人堆里,心中越想越不对劲。照常理说,高家寨做为一座拥有正规军事武装力量的真正山寨,应当是戒备森防卫谨慎的,像炼铁厂这种重地岂能随便让外人进去?而那些铁工师傅既然能打造出刚拿到的这些精良产品,却为何弄出那么多明显不符合常理的垃圾货?明显的管理出了问题嘛! 等所有人交卸完矿石往回走的路上,听到众汉子闲聊中感叹以前老寨主的威风严谨,却当笑话一般说起“少当家”的里外长短时,张昊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出了这些问题,原来是那新上位的少寨主镇不住场面,高家寨的人心散了!” 铁货质量变差、兑换价格提高,对徐家营态度变得傲慢恶劣,内部人纷争内斗,炼铁厂消极怠工,管理混乱各行其是不负责任,等等一切征兆都显示出,管理者的无能! 那位郑德财大管事的做派若非一贯肆意跋扈惯了,那便是得了少当家的器重后开始狐假虎威!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整个山寨的团结都有很大负面影响。而重用这样的人却不重视内政管理,少寨主此人只怕是水平有限,这么一个人管理高家寨,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乱子! “若是高家寨长期这么混乱下去必然崩溃,那么唇齿相依且没有武装力量的徐家营又该怎么办?有粮食有矿却没有自保能力,这不摆明了是等着被人抢的大肥肉么?危险啊!” 张昊迅的联系前后,竟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乱世之中,为了争得一口活命的吃食,人们可以毫无理性的自相残杀,更不用说是一个可以长期据守而不必担心食物的山寨了!徐家营能够在这种状态下得到二十年安宁,只怕是得到了高家寨的保护才得以实现,而代价恐怕就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尽管辛勤劳作,每天只有两餐,多余的大部分农产矿产,只怕都交了保护费吧?! 依靠别人的保护委曲求全,龟缩度日,注定是不会长久的。张昊向来相信一个道理---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做不到,也一定要尽力争取!如今穿越到这个人命如草的混乱时代,不尽快想办法拥有强大自保力量的话,会死的很难看的! “决不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张昊在心里狠狠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不自觉的将拳头捏的紧紧的,心脏加狂跳起来! “那么,该怎么做呢?自己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一呼百应,而在这个全世界都开始进入火器战争的年代,要想自保不光要有人,更要有枪有炮,否则怎么跟拥有整个天下的满清对抗?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张昊想得入巷,目光不免有些呆滞起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以至于旁边有人招呼都没听到,突然间感觉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惊得他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却是邱和尚邱彦祖! ps:新书,需要朋友们的大力帮助,收藏推荐哦! 第四章 真相初明(下) 邱和尚一手抓着他的肩膀,瞪着一双虎眼盯着张昊奇怪的问道:“你小子想啥那?!愣头愣脑的不怕掉到山崖下去,摔了一回还不长记性?!” 旁边有汉子猥琐的插言道:“莫不是想媳妇了吧?这个节气正好是春的时候,小后生火气旺……。”周围众人登时鸡贼的嘿嘿大笑起来。 邱和尚直眉瞪眼的横了他们一下,随口骂道:“去去去,少他娘的胡咧咧!该干啥干啥!别耽误老子说正事!” 轰散了其他人,顺手从张昊背后的竹筐里掏出一把大号扁凿,用粗大的手指弹得锋利渗碳钢刃口“当当”作响,嘴里由衷的赞叹:“这家伙的钢火真他娘的不错!比起老子那杆破枪头好多啦!张小子,咱俩打个商量,把这玩意让给我咋样?” 嘴上说着商量,可他那瞪圆了的双眼和恶狠狠的目光却摆明了是另外一种意思,那一点都不掩饰的贪婪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就差下手明抢了! 张昊给他看的心里毛,往后仰了仰头拉开点距离,正要脱口答应的当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而问道:“邱叔!你要这家伙回去只怕也不合用吧?要是用正经的百炼钢打一把大枪,那不是更好?” 邱和尚一把推开他,撇着嘴哼哼道:“净说废话!百炼钢的枪头要十几两银子才买得到,老子哪有那么多钱?!就是有也没地方买去,难不成你小子能给变出来不成?别净说这没用,老子就看好这家伙了,你答不答应?!” 张昊哪敢说不啊,这浑不吝的家伙起飙来谁的面子都不卖,他可惹不起,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放过,继续道:“邱叔说笑了,百炼钢我变不出来,不过我有办法能打造出来!” “真的?!”邱和尚的虎眼顿时瞪得溜圆,一把抓住张昊的肩膀拖到眼前,把鼻子顶到他额头上压低了声音问,“你小子不是胡吹吧?!你不就是个小木匠嘛,怎么还会打铁?!啥时候学会的?” 张昊给他捏的肩膀骨头“咔咔”作响,痛的呲牙咧嘴,咬着牙根嘶嘶的痛叫道:“啊!轻点!轻点!你放开我跟你慢慢说!” 邱和尚棒槌似的手指头一松,没好气的哼哼一声,显然是对张昊的脆弱不甚满意。张昊揉着今天被蹂躏了数次的肩头,皱着眉头道:“邱叔,小侄想先请教您一个问题,咱们徐家营农产矿产如此丰足,人手也不缺,又有您和姜叔这样的好手坐镇,徐大头领更是满腹经纶胸有山川锦绣的高才,却为何要受制于高家寨?而不能自主呢?” 邱和尚两条刷子一般的眉毛几乎倒立起来,眼神锋芒闪耀的盯着张昊,嘴角抽起阴阴压低了声音笑道:“看来不把这事整明白了,你小子是不会死心啦!连大当家的禁令你都敢不听,有种!” 竖起大拇指冲他一比划,邱和尚又道:“罢了!咱老邱也不怕那些腌臜规矩,这事早晚你都会知道,便早些告诉你也无妨!可有一样,说完了这个,你小子必须得给咱打造一柄上好的枪头,要不然,嘿嘿嘿……!” 邱和尚砂锅大的拳头在张昊眼前晃了两晃,手指骨捏的“嘎巴吧”爆响,弄得张昊眼皮乱跳,却也没表现出惧色,梗着脖子用力点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为定!” “好!够爽快!”邱和尚大赞一声,转头看看其他人都往前去的远了,遂一把揽住张昊的肩头,压低了嗓门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 二十多年前,清兵打过长江,一名高姓败兵军将带着七八个亲兵逃入深山,在离着徐家营不远的山沟里立住脚跟。他们并不满足于避世逃亡,却在极具才略的高将军领导下主动出击,大力收拢各方零散人手,短短时间内聚起上百号人马,遂立高家寨。 高家寨成为方圆十几里内拥有最强武力的势力,凭借地利之险几番打退小股绿营清兵围剿,声名鹊起,慕名来投者络绎不绝。自立大寨主的高将军审时度势,选拔其中精锐组成百对人的职业战兵,又主动出击,将周围十数个大大小小的聚居点控制起来,将其中各种人才、工匠抓在手里,开炉冶铁打造精良刀枪铠甲等冷兵器,甚至还造了不少火铳,兵锋之利就连万安县的官兵都退避三舍,可谓一世之雄。 然而,高大寨主的才具绝不仅止于此,他不但把高家寨附近的煤矿和石灰窑掌握在手里,更以武力保护恩威并用让当时人口还不多、却拥有铁矿和稻田的徐家营成了彻头彻尾的原料输出地,捣毁其原有小炼铁炉,禁制其打造兵器编练武装的举动,强行垄断这里所有产出与外界的贸易权,让周围十几里内的逃人寨子中两千多口子人都在为他们打工。 如此情形下,周围各村寨的人不管多么努力,到最后劳动产出的绝大部分都被盘剥,而高家寨则凭着武力和工业、贸易三大支柱越来越富裕,优势越来越明显,地位稳固不可动摇,除了官府大兵来剿之外基本不会倒,可谓是铁打的营盘。 二十年来,周围那些撑不下去的小寨子要么败落消亡,要么过不下去被并入高家寨、徐家营,再加上陆陆续续不断来投的“逃人”,逐渐形成了今天这样两个人口五百的大寨,但相互从属关系却从未变过。 有高家寨武力在前面顶着,徐家营固然二十年没遭过兵灾,但相应的,他们也二十年不得展,随着人口繁衍汇聚越来越多,日子过得越穷困。到了前年高大寨主旧病复死去,年轻的少当家上位,铁器财货质量下降价格翻升,便越的不堪了。 听到最后,张昊不由疑惑的问:“如此的欺凌压榨行径,难道就没有人挺身抗争么?咱们徐家营的人手并不少啊!” 邱和尚把牛眼一瞪,没好气的道:“人多有鸟用?打仗凭的是精兵强将,乌合之众再多也是白给!十年前五百绿营兵攻打高家寨,给那老寨主兵分两路杀得大败,就凭咱这几把刀?哼哼!” 张昊好歹也泡了些年的军坛,转念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道理。职业军人和仓促武装的农民战斗力绝不成比例的,三国时数千汉军可以直冲十万黄巾的阵营,历来镇压起义军都是以少胜多,便是因为素质相差太大。高家寨能保有过百职业兵,便是只有一半能挥战斗力,也足以压制周围各寨的合力。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大头领徐庸那张死板的脸,心头又浮起异样的想法。若说此人也是看穿并且默认了这种不平等的地位,担心年轻人不服闹事故而警告自己,这也算情理之中。但他却纵容姜洛风教授少年们刀法武功,更亲自教授孩童们读书识字,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貌似在记忆当中,似乎几年前还没有这样做的先例,似张昊、陈大勇一干成长起来的少年,幼时都没读过书的,一切变化都是最近两年才开始……有问题! ps:敬请您在看过之后顺手收藏了,本书一定精彩! 第五章 破局之策(上) 张昊的脑子转的很快,刹那间将各种原本不相干的事情联系起来,登时明白了,原来这种种的改变都是从一个时间开始的! 眼神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张昊紧盯着邱和尚又问:“邱叔,若是咱们徐家营自己偷偷摸摸的开炉炼铁,高家寨那边会怎么反应?” 邱和尚叉开手指用力搓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嘬着牙花子沉吟道:“这要是以前老高寨主活着,那你想也别想,不等你把炉子支起来,他早杀过来连人带家伙打个稀烂!不过现如今嘛,老高寨主死了,这少当家的……嘿嘿嘿,难说!难说!” 嘴里这么说着,他那张黑脸上浮现出的贼笑将意思表露分明,显然是不以为然,却正与张昊心中猜测不谋而合。 张昊看得出来,这家伙貌似粗豪,但内里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否则能参加起义军经过大战还能活下来,东奔西走扮和尚保得住小命,没有两把刷子单纯一味的粗鲁直爽绝对活不到现在,故而有此一问。现在看他的神情更是肯定! 当下干脆的猛一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好!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高家寨弄这些劣货抬高价码压榨咱们,咱也无需一味忍让,干!回去咱们自己支炉子炼钢!” 这回邱和尚却被他给惊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问:“张小子!你真懂这一套玩意?!老子可没闲空跟你开玩笑!你可别跟我说方才在铁厂转了一圈你都学会了!” 张昊冲他诡秘的嘿嘿一笑:“邱叔,还真给你说着了,我就是刚才学会的!那炼铁厂里有位老师傅看我有慧根,特意用灌顶**秘密传授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啊?!这个……。”邱和尚听得云山雾罩,毕竟那些慧根啊灌顶啊的言辞听上去很有几分神秘感,以他的江湖经验来看却不是一个从小窝在山上的孩子能想出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抓着自己锃亮的脑门思索起来,没注意到姜昊趁机逃脱他的“魔掌”,颠颠儿的跑到前面跟陈大勇搭话去了。 张昊却也不是完全糊弄他,毕竟小高炉炼铁这些知识他的确是懂得,今天在看了实物之后确定能干,那么照葫芦画瓢搞出来甚至搞得更好完全不是问题!他心里面也不无得意的想:“有个曾经搞过大炼钢铁的爷爷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至少这安身立命的勾当不用愁了!” 徐家营送矿的人一走,偌大的高家寨内很快便恢复平静,刘振虎等一干里里外外忙活一通的寨丁则重新窝回了寨门内,打瞌睡扯闲篇吹牛放屁,一如既往。 郑德财大管事与徐庚相谈甚欢,直到送矿的人都往回走时才貌似不舍的终止话题,执手送到门口挥手告别,俩胖子的腻歪行状令刘振虎在背后暗暗的唾弃不已。郑大管事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转头往内寨走时眯缝着眼冷冷的瞥了他一下,那眼神残毒如狼阴狠如刀,轻哼一声将袖子一甩,挺起肚腩迈开四方步晃晃悠悠奔了里面。 高家寨的内寨有高墙围护,正中央位置是在顺着山势隆起的高台上建立的一座石楼,门厅敞亮巍峨高耸,门前一杆大旗迎风舒展,从下方顺着台阶仰望过去,很显气派。 郑大管事貌似有些费力的爬上三十六级台阶,在门前掏出丝帕揩掉额头汗水,脸上换成温顺的笑容,刻意将肩膀塌下去,微微弓着腰提着前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石楼正中“聚义厅”里,虎皮椅主位上,一名看起来有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高踞安坐,他一身月白色箭袖锦袍,腰间束着掐银丝的板带,右侧一块羊脂玉佩压着衣角,修长挺拔的上身坐得笔直,左手中擎着一卷书,右手闲适的搭在扶手上,摇晃着一把黑檀骨的描金折扇,时不时的抬起来在书上“啪”的轻敲一下,看起来风度翩翩,一点不像开山立柜的山大王,更像是儒雅斯文的浊世佳公子。 在他的下左侧,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弓着腰坐在梨木椅子上,他形容枯瘦面色灰败,没精打采的垂着眼皮,细长的脖子缩进宽大的衣领中,任凭花白的胡须散乱在胸前,老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活似一尊泥胎雕塑。 空旷轩敞的大厅之内,除了那青年出的声音之外,再听不到第二个动静。 “少寨主!事情都办妥了!”郑大管事落脚无声的迈着小步幅走到近前,冲着青年拱手施礼,肥硕的脑袋恭顺的底下,两只眼角却偷偷的提起来去瞟对方的神色。 青年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蹙,白净面皮抽搐一下随即放开,带着一抹水色的眼睛从书上挪开,唇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说:“好,辛苦大管事了!”那笑容却也是一放即收。 郑德财把这一切变化全看在眼里,一双小眼“滴溜溜”转了几圈,肥胖的腰身哈的更低,声音中带着谄媚的调子道:“都是应当应分的,当不得辛苦二字,少爷您太客气了。” 青年听得入耳,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冲着他点点头,而后看着那老者和声问道:“胡师傅,适才学生读到‘梁山泊分金大买市,宋公明全夥受招安’这一回,有一事颇为不解。这宋公明坐拥八百里水泊梁山,麾下天罡地煞好汉如云,数万大军更是震慑天下,朝廷几番用兵都师老无功损兵折将,奈他们不得。有如此大好基业,一旦当机得势,便可乘龙上九霄,却为何要空受那一纸诏文,断送这大好前程呢?” 那老者将瑟缩的身躯勉力挺了挺,声音干涩无力的缓缓道:“自古有云,‘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宋江是读书人,又是官身,循正途搏高官厚禄光耀门楣才是其志向所在。若非错手杀了阎婆惜,又醉酒误写反诗落人话柄,他也不会被逼上梁山。故而,即便坐上梁山好汉第一把交椅,他仍念念不忘招安之事。” “逼上梁山!嗯,这几个字却是可圈可点!”青年将书放在一旁,以折扇轻轻敲打着左手心,频频颔,沉吟咀嚼了半晌,眉毛一轩再问,“既然如此,为何朝廷初时前来招安,他不直接应承下来,却假李逵等人之手闹出偌大麻烦?几次交兵,恶了高太尉等朝廷上下多少权贵,即便他日后受招安入朝堂,只怕也是荆棘遍布寸步难行啊!” 老者似闭非闭的眼皮抬起半截,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宋公明不得不如此!他不过是一区区押司,若无一点震慑人心之功业,纵使招安也不过安排个芝麻小官,便不为朝廷算计,只怕也会庸碌一生毫无建树,这岂是他所求?故而,唯有惹出不可收拾的大乱子,令朝堂官家高眼相看,方才能在招安之后博得相应之官禄!至于其他诸公面上好看与否,也顾不得了!” “原来如此!”青年恍然大悟似的拍案而起,迈步下了虎皮座椅,两手背在身后昂头望着大厅之外莽苍山岭,闪烁不定的目光许久才平静下来,双手抱拳冲着老者略一躬身说,“学生受教了!” 直起身冲着仍旧哈腰站在一旁的郑大管事说:“大管事,将库房里爹爹留存的百年老参给胡师傅送去,再安排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是!少爷!”郑大管事殷勤的答应着,满脸堆笑的奉承道,“少爷真是宅心仁厚之主,咱们这些人跟着您当真是前世百年修来的福分啊!” 青年云淡风轻的微笑着,坦然承受他的马屁,末了淡淡的吩咐道:“我放手的这些日子来,寨子里风言风语怪话不少,大管事也要费心多加注意,该整理的不要客气。徐家营那里你务必要上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蹉跎,他们只怕也要蠢蠢欲动了!” 郑大管事身子微微一颤,脑袋压得更低,唯唯应承不已。直到对方摇着扇子缓步走出大厅拐弯不见了,才直起腰来擦一把冷汗,回头看看仍旧木呆呆坐在那里的胡师傅,嘴角一撇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昂头挺胸的踱了出去。 空旷的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只听得胡师傅悠悠然一声叹息,其中说不出的萧瑟与惋惜。 ps:稳定更新不断更,请您收藏推荐支持! 第五章 破局之策 (下) 张昊等人空车而返,度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不等日头偏西,他们早已翻山越岭的回到了徐家营。为了躲避邱和尚的纠缠,他背着一大筐崭新的工具急匆匆跑回家里,直奔木工房。 进门之后,张昊惊讶的现,就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叔叔张留安已经凭着手里能用的锯、刨将那根坚硬的枣木轴收拾了个差不多。最让他惊叹的是,那木轴中部刨成的四个截面光滑平整尺寸精准,用营造尺卡过后他可以断定,四个面二十厘米的宽度误差绝对不过一毫米!四个棱角的偏差也绝对不过一度! 再看两个圆头,以张昊那精密机床练出来的眼神判断,完全可以当这时代铸炮用的芯模使用! 手摸着镜面一般光华的木轴,张昊有些难以置信的脱口叫道:“叔!你的手艺太棒了!” 张留安憨憨的一笑,摇摇头说:“这有啥?也就是一般的木匠活计,当不得大事!” 张昊不管他如何谦虚,只不住的慨叹,就凭叔叔这份木工技艺,放在自己那个年代便是月薪上万也有大把的人抢着请!他可是知道,大街上那些只会用细木工胶合板拼凑门窗家具的所谓木匠都能拿三百块一天的工资,那些人还不如自己附身这个十几岁的小木匠呢! 看到张昊卸下的工具,张留安摸起一把刨刀来,用粗糙的大拇指轻轻摸过锋刃,眉开眼笑的赞道:“钢火不错!这才是真钢实料,比以前强很多!”也不问为何这一次能弄回来这么多质量明显提高一大截的工具,自顾自的拆开原有的替换起来。 重生后第一次认真关注叔叔的作品,看过那些精度绝不下于机床加工品、艺术水平绝不逊于后世许多所谓高人大师的木制品后,张昊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居然没有彻底的了解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任何一个挣扎着活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能手段,而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一个叔叔就是如此,那么其他的人呢? 自责之中他又忍不住暗暗的兴奋,因为这同样意味着,他要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能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助力存在,而这些,是成功的重要保证! 当天晚上,趁着集体操练结束后的空档,张昊拉着陈大勇和另外两人来到打谷场僻静处,这两个人同是今世他的好友,分别为大头领徐庸的儿子徐文俊,和教头姜洛风的侄子姜宝生。 徐文俊今年十七岁,生的唇红齿白清秀俊逸,一双漆黑清透的瞳仁灵动活泼,浑身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灵气与活力,手中不分早晚总拿着把仕女图折扇,如同一个初长成的妙郎君,这份风仪若是生在张昊那个年代,那些所谓的快男伪娘只怕得统统靠边。 张昊从记忆中知道,这小别看一副弱不禁风斯斯文文的书生气,骨子里刁滑阴损的很,论机变诡诈在整个徐家营无出其右者。 而姜宝生年龄更小,只有十六岁,生的骨骼伶仃瘦小,皮肤黧黑好似营养不良,左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时时反射着瘆人的光泽,缺了三根指头的左手时时藏在袖子里,右手却经常把玩一把一尺长的牛耳尖刀,浑身上下散着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浓重戾气,一般胆小的人都不敢靠近。 见张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性急的陈大勇第一个开声问道:“昊哥,你这是有啥事?咋非得拉倒这地方说?” 张昊一脸严肃的在三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今天去高家寨,我现一个大问题!高家寨的内部乱了!” “乱就乱呗,关咱们什么事?”姜宝生不以为然的抽抽嘴角,耷拉着眼皮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我咋没看出来呢?昊哥,你听谁说的?”陈大勇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 徐文俊却立刻停住了手中摇晃的扇子,“唰啦”一下合拢来,轻轻敲打着左手心,明亮的眼睛淡淡的看着张昊没有出声,却毫无遮掩的表露出关注的神情。 张昊又道:“你们知不知道,高家寨一乱,咱们徐家营就要大祸临头了?!” “啊?!这怎么可能?!昊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陈大勇对他素来信服,当下立刻惊呼出声。姜宝生猛地抬起头来,两只细长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 徐文俊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淡然问:“昊兄为何作此惊人之语?小弟好歹也是大头领老爹的儿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张昊冲着他冷笑一声,以逼人的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文俊!你不用装糊涂,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俩不明白,你还看不出来么?若是高家寨内讧导致混战,那些身怀利刃火器的寨丁一定会四处烧杀劫掠,周围老早对咱们徐家营田产粮食垂涎多年的家伙更可能趁火打劫,到时候咱们手无寸铁,猝不及防,你说会是一种什么下场?!宝生可是见过那种场面的!” 他把目光转移到姜宝生的脸上,果然见其黑瘦的小脸顿时变得乌沉沉阴森森,嘴角抽搐露出狰狞狠戾的表情,右手更下意识的握紧了袖子里的尖刀,目光阴冷,如同受伤的狼! 另两人一看之下也终于变色,他们都知道,姜宝生从十岁时就跟着叔叔在江湖上流落闯荡,更多次与追剿的官兵舍命搏杀,手底下不止有一条人命,最知道其残酷之处,现在既然勃然作色,无疑间接证明了那种局面的可怕! 徐文俊双手抱拳冲着张昊拱手道:“还请昊兄为咱们细细说明。”另两人亦是频频点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张昊将白天从邱和尚那里得到的情况加上自己的观察判断详细的说给他们听后,三个人的反应大相径庭! 陈大勇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后,突然暴跳起来,挥舞着拳头破口大骂:“戳他娘的高家寨,竟然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这么多年,太欺负人啦!咱费事巴力开矿种田,竟是喂养这样一帮混账王八蛋,他们敢来,我!我!我一把一个掐吧死***!” 姜宝生脸上的刀疤泛着惨白的光,嘴角抽起冷笑着,将牛耳尖刀抽出来,曲左手仅有的二指“当当”弹着刀锋,阴阴的说:“看来咱们想过安稳日子是不太可能了!我不管他什么寨主规矩,敢如此欺凌到咱的头上,嘿嘿,咱得到却也不是白给的!谁敢来抢,便要拿命来搏!” 出人意料的,徐文俊既不惊也不怒,眼睛眯缝起来抬头望天沉默了少顷,忽而将折扇“唰啦”展开来,在胸前不紧不慢的呼扇着,嘿嘿笑道:“这件事,小弟也曾略有耳闻,却不如昊兄说的这般详细。那高家寨端的是好手段!只不过,即便咱们知道了又能如何?二十年来形成的旧局,凭咱们无拳无勇,就算现在要奋起反击也难啊!” 张昊目光坚定的看着三人,斩钉截铁的道:“只要手里有强大的武力,所谓旧局反手可破!否则说不定哪天,咱们这些人的性命极可能就会葬送在高家寨手里!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掌握,纵然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好!男儿汉就得是这样!”陈大勇一拳捣在地上,硬生生将坚固的打谷场砸出一个海碗大的坑。 徐文俊咯咯一笑,合上扇子“啪”一敲手心,意味深长的说:“看来昊兄胸中早有定计啊!何不说来让众兄弟参详参详?” 张昊对于这个家伙的聪明机敏有一定得认识,看情形判定对方心中只怕已经猜到了几分自己的用意,当下也不啰嗦,径直道:“很简单!炼钢铁,造武器,练精兵!” ps:喜欢的话请收藏了吧,谢谢! 第六章 坩埚炼铁(上) “炼铁?!造兵器?!”三人同声惊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张昊,徐文俊两条秀气的眉毛凝成一个疙瘩,摇头道:“非是小弟不相信昊兄的本事,可这样的勾当,绝非三言两语说说所能办到,且还要避开高家寨耳目行事,此事太难!再说,咱们也没人会啊!” 张昊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道:“只要你们肯帮我,我自有办法,此事定然能成!” 陈大勇见他这般肯定,多年来的信任习惯立刻占了上风,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张昊的肩膀说:“你说行,一定行!我信你!你咋说咱咋办!” 姜宝生咂咂嘴说:“我没有别的想法,试一试又死不了人!” 徐文俊看看三个人的表情,仿佛很纠结的敲敲额头,又翻着眼皮仰天看了少顷,最终摇摇头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参与,错过了甚是可惜!我加入!” “好!”张昊见他答应的痛快,心中登时欣喜不已!其实说来说去,这件事要做成最关键的助力还是在徐文俊那里,他所拥有的条件都是其他人所不能提供的。 四只手掌叠在一起,张昊用**辣的目光看着三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一定可以将徐家营的未来掌握在我们手里!” “嘿!正该如此!” 简短分派了任务之后,四个人各怀激动的心情回家准备。从那时一直到回家进了自己的小屋里,张昊的心脏始终在猛烈的跳动,如同当初签下生命中第一个订单时似的,难以自已。 从昨天到今天,几番变化让他心中想要破局的念头越强烈!无论高家寨是不是真的会乱,他都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必须要掌握自己说了算的力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身边的人都利用起来,或者干脆一点说,就是夺了徐家营的掌控权,再想办法摆脱高家寨的控制和威胁,自立门户! 作为21世纪来的人,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竞争倾轧早已经锻炼出他近乎本能的往上爬的**,而切身经历和无所不在的种种案例都明白无误的说明,要想获得权力,就必须进行斗争,“枪杆子里出政权”,他想不了政权那么伟大的理想,要的只是自保的力量而已。 张昊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现有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达到那个目标,所以经过紧张审慎的思考之后,他决定将突破口放在同龄人身上!今晚这一出,便是他作出的初步试探,如果可以通过种种协同计划和手段将徐文俊等少年全部团结起来,成为自己可用的力量,那么这第一步就算迈出去了! 两天后的中午,四个人再次聚集到一起,这次他们选择的会合地点,却是在铁矿东侧数百米外的良河上游,一片早已废弃多年的建筑前。 这是一片背靠山壁的缓坡平台,面向河水避风藏形,周围有高矮不定的松竹林掩映,若是在春夏之际则会被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竹丛和足有一人高的杂草遮蔽,不论从哪一个方向都不易觉,地势极佳。 大小七八间倾颓的石头房子就在平台最深处,此刻仅剩下不足一人高的残垣断壁,上面长满了各类杂草干枯的茎杆;正中央位置则是一座坍塌的炼铁炉,当初用来垒砌外壁的石头零散在各处,植被良好的地面上还有不少没有被泥土掩盖的铁渣露着边角,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点点光辉。 徐文俊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的东西随着他细瘦的身躯跋涉颠簸,出“叮叮咣咣”的金属碰撞声。到了张昊三人近前用力往地下一扔,“呼呼”大喘了几口气叫道:“我的娘,好累!早知道这破地方如此难走,就该选别处了!昊兄,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看看合用否?” 张昊扯开麻袋检视一番,见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白铜脸盆,一个一尺高的白铜花瓶,另有不少锈迹斑斑的铁器,加起来能有几十斤。另外还有一捆上好的白纸,以及几卷保存良好的书籍。 张昊眼睛一亮,抓起那几本书翻看封面,赫然正是明末不朽杰作《天工开物》之五金、佳兵两卷!他不由的欣喜叫道:“太好了!有了这几卷典籍佐助,我就更有把握了!谢谢文俊!” 徐文俊从袖子里掏出巾帕擦去汗水,懒洋洋的摆摆手道:“得啦!我等既然要同心协力做一番事业,说甚么谢不谢的。不过昊兄啊,你千万要做出点令人刮目相看的东西才好,否则等我爹现之时,小弟少不得要屁股开花,你可不能让咱们兄弟白白遭罪啊!” 他这话说得没有半点矫情,白铜制品是贵重之物,向来是豪富人家才用的起,如果单纯借用一段时间还好说,可张昊的目的,却是要将这几件东西熔了造别的东西,这就需要担不小的干系!以他爹徐大头领那死板秉性,绝不会轻饶了他! 陈大勇却拿脚踢飞旁边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满不在乎的撇着嘴叫道:“挨顿打有啥好怕的?不过是疼几天罢了!” 徐文俊从腰间摸出扇子来“唰啦”甩开给自己扇着风,鼻孔眼里哼一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这粗胚一般能抗不成?皮糙肉厚,挨揍如同家常便饭。” 陈大勇眉开眼笑的嘿嘿直乐,很有点引以为荣的意思。张昊抬手止住俩人扯淡:“好啦,闲话休说,咱们的时间很紧,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文俊,你说这老炼铁厂中并未破坏殆尽,可是真的?” 昨天见面时,正是徐文俊提出的这个会和行动地方,却是二十年前徐家营被强行捣毁的炼铁炉所在,荒废这么多年,寨子里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徐文俊合上折扇一指那倾颓的炉体道:“应该没错!我记得爷爷在世时曾经说过几次,当初高家寨老寨主为了掌控炼铁,带人前来砸场子的时候过于匆忙,只是拆毁了炼炉推倒房舍,根基却都还在,要想恢复旧观并不太难。只可惜……” 剩下的话不言自明,若是徐家营一直自由掌控铁矿铁厂,再加上稻米产出,实力绝非今日模样。 事实证明他说的没有半点虚假,四个人粗粗清理开表面覆盖的碎石杂物之后,很快找到了被埋的部分铁矿石、用来垒砌炉膛的耐火粘土、坩子土和河沙,甚至还有不少已经吸潮过度的木炭!而那座炼铁炉则被打碎了上半截,耐火石砌成的炉底和铺设的石板仍完好无损,底部的排水沟只要挖出结块的炉灰沙泥,照样可用! ps:手里有票的兄弟请留下吧,需要你的支持啊! 第六章 坩埚炼铁(下) 对着清理出来的炉基,张昊心中迅勾勒出重建后的景象,不由得思绪澎湃,神驰向往:“想不到自己也有亲手搞土高炉玩大炼钢铁的一天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四个人异常的忙碌起来。张昊白天在木工房里顾不得帮叔叔修理水车,更多时间则操着锯子制造各种尺寸的模具,傍晚从祠堂学习回来总要晚上一些,回房便闷着头在暗淡的油灯下埋头纸上,用自制的炭笔写写画画,再不然便对着几本书上的繁体字和简陋的插图冥思苦想。而张留安则注意到,貌似家里的木屑都给他打扫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陈大勇的父亲陈老锤觉得儿子这几天有些不大正常,白天在矿洞里干活的时候没精打采心不在焉,一到休息的时候就跑的没影,下午操练之后回家很晚不说,还时常浑身透汗泥土脏物的,仿佛是干了极重的体力活,躺倒就呼呼大睡,半夜里却时常做梦嘿嘿笑起来,如同中邪一般。 身体单薄的姜宝生在外游荡的时间越长,不是往山林里面乱钻,便是顺着良河往下趟,还时常的拖回一些比较直长的柳树枝,又或者背回一袋袋的各类白色砂石。 平日机变百出的徐文俊这几天循规蹈矩了不少,从早晨起来就一本正经的端坐书房用功,晚上大头领徐庸巡寨回来,还能见到他屋内亮着烛光,透过窗纸能看到他伏案疾书的影子,第二天清晨请安的时候,往往会带着几张新近写的大字,或者新作的文章请教,乖得不得了。 对他的表现略感意外之余,徐庸免不了心怀畅慰,特别是从儿子文章里能够读出,其心智思想都有不小的长进,可以说远自己原先的期望,其中某些新奇的观点更令一向养气功夫十足的他忍不住拍案惊叹,直道“这孩子毕竟开始懂事了!”,一向死板僵呆的脸上也多了少许的柔和。 便是这种偷偷摸摸的状态下,四个人在张昊的组织协调下用了七天时间才完成准备工作,到了二月十三这一天傍晚,四人再次聚拢的时候,昔日破败不堪的老铁厂已经变了模样! 在原有的残垣断壁基础上,利用现成的材料搭起一间勉强能够遮风避雨的房子,被埋掉的铁矿石、煤炭等等物料都分堆移到里面,就连潮湿的木炭也都晾晒的差不多了。 院子同样被打扫出几十平米的空地,清除掉表面的覆土后,原本用碳碴、铁渣以及黄土混合铺就的坚硬平整地面显露出来。在干燥的地方,晾晒着碾碎的耐火粘土,和几十个二十厘米直径、半米高的锥形坩埚,靠近屋子的墙角下则堆着不少砸碎的铁矿石。 最关键的炼铁炉也拆的干干净净,在旁边地面上新砌起一座矮趴趴的地坑炉,却是张昊利用现有材料亲手打造的用来炒钢用的地坑反射炉! 打定主意要走这破局之路后,张昊先以一番说辞将三少年说动,然后再借炼铁这个至关重要的纽带将徐文俊彻底拖下水,不光是需要其手中掌握的巨大资源,更要通过他来判断大头领的反应。 炼铁是张昊一切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不为别的,他需要合用的武器---火器!唯有足够多的火器,才能武装起队伍来,才能保证将来准备掀摊子的时候有足够强大的威慑力!而这一切的根本,就是钢铁! 而钢铁根本无处可寻,高家寨出的那些劣货除了回炉之外别无它用,更不用说他们还得偷偷摸摸的搞,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干! 为此,他搜肠刮肚的翻检脑袋里可用的资料,又参考《天工开物》上面简略的描述,最终决定先搞这种最为简单的地坑式反射冶铁炉,先利用能找到的铁料解决熔炼问题。至于能够冶炼铁矿石的土高炉,那需要大动干戈,不是他们四个人段时间所能搞出来的。 地坑反射炉相对就简单了很多,这种炉子在这个年代早有人用。其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形如哨子的火炉,他先用原来炼铁炉的耐火石和耐火泥砖在平地上铺起来堆煤燃烧的炉底,砌成一米来高的炉膛后用石头从外围垒砌固定,顶部留有投料口,底部留有两个鼓风口,狭窄扁平的火道从顶部横向延伸过火墙,进入炒练室。 炒练室中最主要的建构就是一个地坑炒锅。先在地上挖一个大坑,然后在用现成的坩子土加上煤灰、和晒干的黄粘土掺杂起来,一层层均匀敷设在坑底,每一层都必须用力夯实,直至填满,然后再从中挖出一口锅型,锅壁用掺加了盐水的耐火泥料细细涂抹匀称,低温干燥、高温烘烤后,即可装入破碎的生熟铁料,以及用来助熔造渣的石灰、矿石粉和木炭粉。 地坑上方留有观察孔和炉门,以便于随时观察铁水熔化状况,并可以搅炼乃至舀出铁水,炉子的末端留有通往简单蓄热室的管道,最后从烟道排出。 这样一座反射炉只要应用技术得当,是可以直接炒出钢的! 张昊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他们四人中有三个手艺都不差,张昊这小木匠负担了技术方面的工作,陈大勇则从小被父亲锻炼成不错的矿工加泥瓦匠,看似单薄整天耍刀的姜宝生,居然有一手很好的草编技术!也只有细皮嫩肉一派书生气的徐文俊干不了这些粗活,却担当了书记员和项目副指挥的角色。 如今所有土建全部完成,晾干了几天,看着这简单粗陋到极点的家伙,另外三人围着转了好几圈,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张昊:“就这玩意就能炼炒出钢来?” 张昊心里其实也没底,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松劲,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没错!不要看这东西不像样,却完全可以跟高家寨的大炉子一般炼出合用的钢铁!今天咱们把炉子和坩埚都烘干,几天后就可以装料开炼!” “嘿嘿嘿!那敢情好啊!不枉了咱们辛苦这么多天!”陈大勇搓着手眉开眼笑,站在炒钢炉旁四面观瞧,胸脯不自觉的挺起老高,颇有一副志得意满的架势。 不得不说,在四个人当中,他出力是最多的,从清理垃圾垒砌屋子石墙,到粉碎矿石打熟泥料乃至夯实炉膛,凡是出大力的勾当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包圆了,七天来采矿之余还要忙活这个,可是把他累得不轻!不过若真是凭这玩意炼出铁来,再累也值啊! 徐文俊则展开手中厚厚一叠子工程计划和记录,细细对照一番后也忍不住喜形于色。长这么多大第一次做影响巨大的正经事,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那是无比神圣庄重的,正是急需要证明自己存在和成熟的年龄,没有什么比炼铁这等在任何时代都关系到全寨生计大事更有价值和意义! 感慨激动之余,他的心中也不由再次涌起对张昊的敬佩和惊叹。作为徐大头领的儿子,徐家营读书学识第二的高才,徐文俊小小年纪也算的上博览群书,特别是讲述经世济用之学的《天工开物》、《农政全书》等等书籍也都读过,却从未看到过一份像张昊做出的这种详尽周全的工程记录! ps:看的还算入眼吗?那就请收藏推荐一下吧,谢谢! 第七章 火器的诱惑(上) 张昊完全按照自己所学的模式,将建造反射炉直至炒钢的整个过程拆分成若干工程段,每一段涉及到的具体工作都以流程图的方式画出来,标识出关键数据和实施方案,中间还加注了自己画的草图,不太笨的人一看就能明白概要。 而相应的,在具体实施过程中他同样做好了详细记录,每一项工作完成状况、中间出现的变化和导致的结果记录在案,并对照计划流程适时作出调整,完全重现了他们这些天来每个人工作的内容和成效,可以让读到的人少走无数的弯路。 这样完全系统化、数据化的文字记录七天就记了三四十张之多,才不过是整个工程计划中的一小半,到时候如果真的冶铁成功,只怕可以直接出一本史无前例的工书了!而徐文俊很自然的想到,便是在堪称震古铄今的《天工开物》里,宋应星从采矿到冶炼到辩铁统共不过几百个字几幅图而已,即使他这么聪明的人对着看一百遍也未必能照做! 最令他惊叹不已的,是张昊在整个记录中所用的标点符号、被称作“阿拉伯数字”计数符号,曲里拐弯的西洋文字,和各种闻所未闻的程式、图例,以他看过《几何原本》的理论基础居然弄不大明白,虽然张昊这几天已经尽量向他讲解,他也每晚用功参悟,却仍是摸不着头脑,倒是对张昊的观感看法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张昊不是故意显摆自己的学识,事实上如果可能藏拙,他宁愿不把这种能力表现出来,因为综合掌握迥异于东方文化的这种格物穷理之学术,貌似只有像徐光启、王徵等等学贯中西的大才方能做得到,而他们的著作之中也没有罗列表现的如此直白清晰,条理分明。 张昊是没有别的好办法,一则这样做便于他展开工作,二则内心里,他希望凭自己的学识对身边亲近的人产生好的影响,他需要更多优秀的帮手,也需要将脑子里来自21世纪的那些系统知识尽快的传播开来,为这个即将陷入到漫长黑夜当中的带来一份光明的火种。 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感慨,四个人抓紧时间将晾干的坩埚和准备冶炼的碎矿石转移到反射炉的熔炼室内密集堆放,然后在燃烧室内地面上,均匀的铺设几堆徐文俊从家里弄出来的极易点燃的优质白炭,又在上方覆盖一层无烟煤,全部点燃之后,在烟气道自动抽风的带动下,炽热的火焰迅蔓延开来,炼炉附近的温度直线上升,开始对反射炉内外进行高温烘烤! 泥胎的炼炉和坩埚必须经过高温烘烤,在没有爆裂变形的情况下才能进一步密封使用,而富含各种杂质的铁矿石在冶炼之前,也必须要经过高温烘烤,让其中易挥的元素比如硫等尽可能的升华掉一部分,这样可以让冶炼时残留在铁水当中的杂质减少,质量提高,减轻之后的精炼工作。 被强烈的辐射热逼着退到十几米开外的四个人亲眼看到所有碳堆都点燃后才放下心来,但随后冒起的袅袅烟柱又令他们不由的有些紧张,张昊抬头向四面张望观察了一圈后,对他们说:“白炭和煤出的烟尘极淡,远远看来并不太显眼,再者现在天快黑了,最近开始刮东南风,烟尘会吹向后山,只要没有人搜索至此,应该不会现。” “谁说不会现那?!”张昊的话音还没落地,忽听的对面山坡松林中传来一声粗豪的呼喝,把他们几个吓了一大跳! 徐文俊的第一反应抬起衣袖遮住脸面,闪身藏到张昊的后面;姜宝生反手就把尖刀亮出来,两只眼睛里凶光闪烁,杀意腾腾;陈大勇则顺手拿起八斤重的铁锤,冲着那边大叫一声:“谁在那边?!有种的给爷爷出来!” 众人里面唯独张昊没有过多动作,他闻声之下脸色一变,微微皱起眉头思索少顷,随即释然的对三人说:“不必紧张,来人并无恶意。”转而冲着那边一拱手,朗声道:“林里面是哪位朋友?还请现身相见,免得生了误会,伤了和气!” “嘿嘿嘿!几个小兔崽子胆子不小哇!竟敢背地里做这等犯忌讳的勾当!”那粗豪声音忽然一变,随后一条光头大汉从矮松后面闪身转出来,却正是张昊这几天躲避唯恐不及的假和尚邱彦祖。 邱和尚手里提着枣木杆长枪,冷笑着大步从坡上冲下来,两只牛眼凶巴巴的将四人扫视一番,最后盯着陈大勇一呲牙:“小石头!你说你是那个的爷爷啊?再给老子喊一遍听听?!” 陈大勇一看是他立马萎了,赶紧撤下铁锤“嘿嘿”憨笑着抓抓后脑勺,言语含糊的说:“那啥!俺不是不知道是大叔您在那边嘛!嘿嘿!” 邱和尚抬手敲了他一记脑嘣,虎着脸道:“少给老子装怂!再敢口没遮拦没上没下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转过头来,又眯缝起眼睛瞅着张昊问:“你小子行啊!当真没跟老子吹牛皮,这就把炉子给支起来了,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不过,方才你怎知道咱没有恶意?若是老子不出来,你又该如何?” 张昊坦然笑道:“很简单!若是居心叵测之辈现我们兄弟的作为,必定不会出声喝破,多半会偷偷摸摸的窥探而后告密。再说这里荒芜日久人迹罕至,寻常人不会闲逛到此。不过,若是方才您藏匿不出的话,为了保证咱们的秘密和安全,说不得要冒险一搏。” “怎的?!你还真敢入林来寻着人打杀不成?”邱和尚牛眼一瞪陡然提高声调,凶相毕露,如同被触怒的猛虎恶狼,煞气四射。 陈大勇一看他的架势似乎要对张昊不利,原本萎顿的腰身立马挺直,捏着拳头上前一步挡住张昊的侧面,姜宝生则身形一晃抢到另一侧,手腕下尖刀闪着寒光,引而不。 邱和尚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反手将枪身插进坚硬的地面,棒槌似的指头点着四人叫道:“不错不错!你们几个小子很对老子的脾胃!”随即瞪了姜陈二人一眼,“当真以为老子会对你等不利么?若是那般,你们连老子人影都看不到,就一命归西了!” 陈大勇和姜宝生给他倏忽变幻的做派弄得有些狼别,各自收起家伙讪笑不已。张昊暗暗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问他道:“邱叔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莫不是现了咱们弄出的烟雾?” 邱和尚冷哼一声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老子司职寨子内巡哨卫戍,铁矿重地周围但有风吹草动,没一样能逃过咱的眼睛!你们几个有事没事往这里钻,不是瞎子都能猜到有问题啦!” ps:请大家帮忙收藏推荐一下,您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 第七章 火器的诱惑(下) “啊?!这该怎么办?”四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这几天光顾着忙活了,自以为能瞒过身边的亲人,听邱和尚这么一说才反过味来,似乎……大概……并不那么保险啊! 张昊终究是年龄大见识多,心里头只是一惊,暗暗懊悔自己有点疏忽大意,想得太过于乐观了。随即转念间又有了主意,冲着邱和尚一拱手,诚恳的说:“邱叔!您是知道咱们要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故而也不算外人!既然您已经现了,还请代为保密!小侄这里感激不尽!” 邱和尚将大手一摆,撇着嘴道:“你小子不用跟老子打马虎眼!想拿话套住老子拉下水,不是不行!反正咱老早就看寨子里这些腌臜规矩不顺眼,打烂它最好!老子可以帮你们看着这里不给人现,不过,张家小子,你拿什么来感谢咱呢?先说好了,那枪头的事不算!” 张昊见他答应的痛快,心中更加笃定,展颜笑道:“只要邱叔肯出手相助,小侄这里打个包票,待咱们炼钢有成之后,不但会给您打造一把真正百炼精钢的长矛,还给您打造一杆最好的燧火铳!如何?” “此话当真?!”火铳俩字落入耳中,邱和尚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张昊的衣襟,勃然作色! 不光是他,其他三少年的形容也是大变!他们可没少听长辈们说起火器的厉害,不消说大明朝两百余年的战争中装备过半的火器战事早已深入人心,就近的来说,高家寨凭着火铳助力力压周围营寨抗拒朝廷剿杀,而少年们的教头---姜宝生的叔叔姜洛风,那只右眼就是给火铳打瞎的,对这东西的敏感可谓刻骨铭心!现在张昊居然提出来要打造火铳,这比当初说要炼铁的事情更加惊人! “昊兄!你当真会打造火铳?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躲在后面的徐文俊也忍不住开声问起来,作为徐家营大头领的儿子,未来的内定接班人,他深知火器出现在徐家营可能引的后果,要远远过炼铁炉!以前他从没想过,现在猛不丁冒出来了,他必须得知道怎么应付! 张昊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我绝非妄言!只要有合适的铁料和工具,我可以做出当世最好的火铳,比大明朝的鸟枪都要精良!我之所以要造炉炼铁,根本目的之一便是要打造火器,令咱们徐家营拥有压倒高家寨的武力,自保存身!” 他绝不是信口胡吹,但凡学机械的人,手边就机床可用,没亲手做过违禁品---比如枪械之类的,传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只要设备齐全材料充分,张昊有十足的把握制造出比现在领先几百年的后膛步枪或者左轮枪,因为这些家伙他要么偷偷造过,要么也至少研究过! 当然,张昊不得不承认他面临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这年头根本没有什么精密机床给他用,更没有现成的钢材给他试手,想要造后膛枪门都没有。而火绳枪、燧枪的实物他也只是见过出土文物和分解图纸,却从来没有亲手复造过。 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任何理由退缩,并且看看邱和尚现在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步又走对了! 邱和尚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有一分钟,而后猛然松开手,在他肩膀上大力的拍了三下,嘎嘎怪叫道:“好哇!好!***贼老天总算开眼一回,咱徐家营也出能人啦!张家小子,我老邱今日给你放句话在这里,只要你能给咱造出火枪来,老子保证这里的安全!以后你的事就是咱的事,哪一个不服,老子一枪扎死他***,如何?!” 张昊半边身子给他拍的痛如同裂开一般,肩膀头子都麻了,咬着牙根嘶嘶呻吟道:“有邱叔给咱们撑住场子那是再好不过的,小侄一定不负所望!” “嗯!老子相信你是个说话算话的汉子!”邱和尚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嘴角一抽恶狠狠的道,“不过,若是你小子敢拿大话蒙骗老子,到时拿不出家伙来,老子亲手把你舌头割下来!” 张昊闻言顿时心中一寒,毫不怀疑这满身杀气的家伙一定会兑现其诺言,练练点头不已,便是有些不服不忿的陈大勇和姜宝生在他凶横的牛眼瞪视之下胆气大跌,唯唯不已。 今天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烘烤的炭火至少要燃烧一天才会熄灭,而后渐渐降温冷却又需要一天时间,有邱和尚帮忙看场子,张昊等人便可放开手去,回去安安稳稳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回到家中,张昊一个人闷回屋里,脱下衣服小心揉搓着自己肿起来的肩头,心中盘算着邱和尚这一变故的利弊得失。 从内心来说,他并不希望现在就有不在掌控之中的人出现在自己谋划的事情当中,因为这可能导致一些不可控制的变化出现,以至于毁了他之前的各种努力。按照初期的预想,他必须想方设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年轻一代人当中树立起权威,建立起领导地位,整合他们为己用,稳固之后在借此影响其他成年人。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先他没有足够好的出身地位,先天上就比徐文俊弱了一筹,其次作为一个小木匠,不过庶人而已,若非徐庸别有用心的让他跟随读书,只怕连自己肚子里的学识都难以找到顺理成章挥的机会。 此外,论武勇力量他比不过陈大勇,论狠辣凶险比不过杀过人上过战场的姜宝生,等等之类最容易利用的条件他都不具备,那么凭什么可以站到令人信服的位置上去? 答案有两个,一是原主自身积累的人气,张昊完全融合了记忆之后慢慢现,此前的“他”别的方面或许不太出众,但却有一种绝大多数人都缺乏的优秀品质---坚定、决断! 这可不是两个简单的字眼,以张昊来自后世的知识了解,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擅长出主意而难以做决断的类型,因为不管什么事,做决定的人往往都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更遑论在一个影响许多人的集体之中。而在纷繁复杂虚实难辨的事件中能够敏锐的抓住要点,并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观点和判断,并以此为基础作出明确无误的命令,这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品质,按照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里的说法,唯有真正能够坚定、决断的人,才有资格当统帅!并且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容易感染、影响周围的人并成为他们的核心。 ps:谢谢打赏的朋友,俺只有努力更新相报了! 第八章 水车 以前的张昊,就有这样的先天素质,正是由于有这样的素质,才让他从徐家营众多少年人当中脱颖而出,与徐文俊等人一起成为最出挑的几个。对于这样的基础,张昊不得不感谢老天爷对自己的重生补偿实在不错! 另外一个答案比较简单,便是张昊在21世纪所受的各种教育和吸收的无数知识信息。学机械工程的他在17世纪这个西方文明群体爆的时代是最为有用的,当牛顿为代表的天才们刚刚崭露头角进而影响世界的时候,他这个穿越者却拥有了他们之后三百多年无数人的智慧结晶,只要挥得当,足以起到撬动地球般的杠杆作用。诸如炼铁造枪这些具体的事务,反而成了细枝末节。 这些天来,借着建造反射炉的功夫,张昊以自己的惊人知识令徐文俊这个最关键的少年大为改观,原本就很不错的友谊更上一层,那些包含了无数天才智慧的数理、自然、机械知识足以让他小木匠的印象迅消失无踪,权威性迅建立起来。张昊相信,等他把先进的火枪之类武器复造出来,再加上其他的惊人创举,一定可以一举奠定无可争议的领袖地位。 但是,计划这才刚刚开始,邱和尚就一脚插进来了。张昊绝不相信此人是无意间碰上的,或许当日自己请教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这个貌似粗豪的军汉的注意,更不要说那日徐大头领对自己说得话此人居然也知道,足见其不像表现的那么简单! 现在,邱和尚摆明车马要加入这项很可能捅出娄子的计划,不消说背后也有他的用心所在,却又没办法控制,这显然是不利之处。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个始终游离在徐家营体制外围桀骜不驯,却又在高家寨好汉们中间享有声望的家伙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对于将来自己要打破两寨之间的僵局,将这潭死水重新搅活,未必不是一个绝好的助力啊! 再次审慎的重新理顺心中计划之后,张昊将此暂时放在一边,打点精神开始认真帮着叔叔一起加快修复水车的工作。这件事因为他的受伤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今天已是春分,即将开始早稻种植,不能再拖了! 便在他偷空忙活炼铁的这些天里,张留安一个人却已经将损坏的水车绝大部分基础木工活悉数做完。就在今天,张留安把朽坏的辐条全部更新整修完成,枣木主轴也已经装入车轮状的水车轮毂中心,以斜口楔子固定好,只待明日调集壮劳力进行吊装。 看着张留安没白没黑的加班劳作弄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张昊打心眼里说不出的愧疚,这本应该是他出大力报偿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叔叔受双份的累,若是真把人累出个好歹来,他良心上绝对过不去! 因此,张昊也暗自下定决心,待到自己谋划的大事成功之时,一定要想办法给叔叔应有的报答。 第二天天刚放亮,张昊跟随叔叔一起来到寨子东北角的良河边上。几场春雨下过之后,来自上游深山之中的水流壮大不少,随着山势落差急奔腾,在峡谷拘束下出响亮的呼啸。河水流到徐家营东头冲下一道山坡后,河面骤然宽阔数倍,泛着白沫气泡的河水登时放缓,却正好给矗立在旁边的水车提供足够的驱动力。 此刻,原本安装水车的石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头领徐庸依旧一身儒衫,板着个黑脸站在高处,倒背双手冷眼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也不知是不是在寻味两千年前孔夫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情怀。 眼神好的人遥遥见到张留安叔侄俩的身影,登时大声招呼起来:“张师傅来了,大家伙赶紧准备准备家伙。” 张留安看到徐庸那格外显眼的身架子后,赶忙紧走几步来到其近前,叉手见礼,张昊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跟在屁股后面,在对方冲叔叔颔示意之后,双手作揖规规矩矩的行以弟子礼:“学生张昊,见过老师,老师安好。” 被徐庸强令要求跟随读书之后,张昊对他的称呼也随之变了,通过几天来偷空加紧培训,他才基本熟悉了这时代的一些日常应对礼仪,方才明白后世的人在这方面比起来简直都是些野人!偌大个国家十几亿人,在基本礼仪教化上,竟然连周围的昔日附庸小国都不如,还好意思整天把“礼仪之邦”四个字挂在嘴边四处乱用,貌似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是在狠狠抽自己的脸! 另外张昊也从他人口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徐庸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大头领”这个称呼,他宁可被人称呼为“里长”,这个从父亲时代得自大明朝朝廷正式任命的最末品官职。这或许也是作为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的读书人的自尊和坚持吧,只可惜这样的事不能宣之于口,而徐家营绝大多数人又都是外来户,想当然之下硬把“大头领”的帽子戴在他头上,摘不下来了。 徐庸面无表情的扫视张昊一眼,淡淡的道:“嗯,好。这几日你忙于修造水车,功课上面确有些松懈了,今日之后须得用心才是,可知道了?” 张昊赶忙答应着,心中却暗暗叫苦。那些填鸭式的古文背诵简直是一种折磨,比之当初背英语单词考六级,背方程式和机械手册一点不差,他打心眼里都不愿意用功,不松懈才是怪事!今后没有了修水车之类的活当幌子,只怕想再偷懒比较难了! 现在他可没本钱去挑战徐大头领的权威,除了闷头挨着没别的法儿。 不出一刻钟,早已找好前来帮忙的人陆续到齐,寨里最有力气的矿工自然不会落下,打头的就是陈大勇和老爹陈老锤两名壮汉,一个个光着膀子卷着裤腿,浑然不觉春寒的架势。 大头领的弟弟、粮长徐庚挺着个大肚子最后姗姗来迟,见大哥在场似乎很是意外,急忙见礼之后,转过头来跳上一块大石,清清嗓门拿捏着强调喊道:“你们都注意啦!知道今天叫你们来做什么吗?嗯?这个这个,马上就要到春耕时节了,咱徐家营五百亩稻田还没过水翻耕,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唵!水车坏啦,这么长时间才弄好,在这个事上,张留安叔侄俩懈怠疲沓,差点耽误了农时,难辞其咎!必须得给以警示惩处!因此,本粮长决定,张家的工饷下调一个档次!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原本每当回事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脾气火爆的陈老锤第一个按捺不住,满脸钢针似的大胡子根根立起,扯着破锣嗓子大叫起来:“他娘的!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爷俩费这么大劲整治好水车,不说奖赏啥的,还要搞什么工饷下调?简直混蛋透顶!” 一众矿工和不怎么在乎这位粮长大人的汉子纷纷附和呼应:“就是嘛!大正月这才刚过,谁愿意顶着寒气干这等苦差?出力不讨好,好人没好报!” “对对!不公平!这不是故意害人家爷俩嘛?咱看不过眼!” 张昊本来就对这厮没什么好感,此时一听这个,登时心头火起!这还没修好水车呢,就先打定主意要下黑手了,这大头领的弟弟缺心眼是怎么的?当真以为离了他们家就都活不了了?!真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去他娘的! 想得怒不可遏,张昊拳头一紧就想上去给他那肥脸来一记狠得。张留安一把抓住他手臂,缓缓地摇摇头。 徐庚似乎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惊之下登时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兄长,却见大头领徐庸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恍如根本没瞧见一般。徐庚犹豫了片刻,终于挺着腰子又叫道:“都吵吵什么?!唵?!本粮长管不得你们是怎的?知道耽误了种稻是多大祸事么?嗯?到时候交不上稻米,高家寨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么?嗯?……。” 没等他说完,邱和尚不知何时站到了张昊身后,手抚摸着光头打着哈欠嚷嚷道:“你他娘的少白活两句吧!有那闲工夫赶紧的把活干完是正经,老子还得赶着回去睡个回笼觉那!” 他这浑不吝的腔调一出,人群中登时响起一片哄笑!陈老锤根本不看徐庚那茄子式的脸色,将手一挥大喝一声:“走啦走啦!大家伙赶紧的上手开工!” 近一半的人立刻嗷嚎一声群起响应,全然不顾徐庚张皇失措的在那里“你你我我”的扮结巴火,涌上前来将张昊叔侄俩夹在当中,呼啦啦下了河沿。 剩下一半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的瞅着不知该怎么办。这些人多半是寨里的农户,一直在徐庚的直接管辖之下,平日里受惯了他的淫威,却不敢跟那帮矿工、工匠们一般放肆。 一直沉默不响的大头领忽然轻叹一声,冲着那些人挥挥手道:“都去帮忙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在那些人耳朵里却不啻于圣旨天音,一个个重新抖擞精神答应着一声,丢下徐庚追着前面一堆人就去了。徐庚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手脚哆嗦嘴唇乌,眼神混沌的呆立了半晌,“嗨”一声重重一跺脚,踉踉跄跄掩面遁走。 ps:推荐其间会加更了,请大家多砸票拉,谢谢! 第九章 手腕 人心(上) 河沿下,一个直径八米的全木质水车正靠在石壁上,轮毂主轴都用桐油刷过,散出特有的异味,根根手臂粗的辐条在晨曦照应下反射出油量的光彩。 张昊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观察这种古老的木制水力机械。在他的心中认为,这具构造简单的水车有着令人惊叹的高技术含量。那根最熟悉的主轴此刻又变了一个样,原本正圆的两头经过再次修正,多出两个半球状的弧尖,以他的眼力判断,其浑圆程度绝不亚于用机床车出来的效果,若是两个半球都锯下来合在一起,绝对是一个均匀圆滑的木球,以之作为模具制造炮弹一点问题没有! 第二个令他惊异的,是那些粗细长短近乎完全一致的辐条,全部用坚硬的杉木制成的八棱长条,每一根上面都找不到一点毛刺疤痕,甚至摸不到一个坑洼不平的地方,每一个面的宽度和角度都极为相近,误差都在零点几毫米之下,以张昊自身经历判断,让刚出校门的机床学徒工干,也就这个程度了,真难以想象这竟是叔叔一个人用最简陋的工具做出来的。 而当水车被众人从石壁边抬起摆正之后,张昊从侧面观察又是另一番感受,那用烘烤弯曲的毛竹制成的边条弧度之匀称宛若天成,从侧面看去竟似一条竖线,绝少凹凸不平,配合辐条支撑起来这么大一个轮子,竟似从直径八米的巨木上直接锯下来一截似的。张昊相信,若是这水车装上的架子足够水平,那么转动起来时绝不会东摇西晃吱呀怪响,平稳的如同老修车师傅手下拿龙调制的自行车轮! “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嘛!”张昊由衷的赞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技术水平之高,绝非后世那些山寨学校出品的人所能测度,这小小的山寨之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木匠就有这样的技艺,可想而之那些建造故宫天坛的御用工人们,又该是怎样一种惊人的水准! 其他人却不似他那么震惊失色的反应,一个个如同司空见惯似的喊着号子合作起来,借着上空垂下的滑轮吊杆之力,稳稳当当的套着水车主轴两端提起来,前拉后推三下五除二就架到了河水中早已整好的架子上,在张留安的亲自指挥下缓缓下落,往两条个梯形支撑座的中央槽口对去。 那安放主轴的凹槽结构又让张昊惊讶了一次,他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全木质的原始滑动轴承结构!以半米粗的巨木为基挖出来的半圆轴承座,上面以一块嵌入木头的厚厚牛皮为轴瓦,上方另一根大方木制成的轴承盖,两木之间用碗口粗的大卡榫贯穿链接,起到螺柱的作用,外侧另有一块坚硬的木头堵住主轴顶尖,在润滑油脂的帮助下,这个结构可以常年稳定运行! 张昊甚至觉得自已有点糊涂了,按照他学到的轴承历史,貌似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的滑动轴承出现啊!可在这个小山寨中,一切都推翻了他的常识认知! “或许是时空异常产生的不同吧。”张昊只有用这样牵强的理由解释。他很是庆幸自己没有上来就拿古代人当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看,那将会变成当世最大的笑话! 一如张昊所料,工艺精湛的水车安装过程中一点意外都没出现,主轴卡入两端轴承座时,两个顶尖的偏差加起来都没有一厘米!而用主轴两端来分担整个水车重量的设计,也让整体结构强度和耐久度提高不少,比起全部做工都压在轮毂轴心的常规做法明显优胜可以说,只要那根枣木轴不意外断裂或者变形,这架水车就不会再出什么大毛病。张昊甚至还进一步想到,若是他改用球墨铸铁制造的金属轴承替换到两边,这水车会不会转的跟风车一般快?! 在人力推动的帮助下,水车缓缓滑过平稳的河面,斜向镶嵌在轮边的竹筒兜起水来,在上升的过程中逐渐歪斜洒落,被侧面呈梯形高低伸展开来的接收竹槽汇聚成一条小溪,升上石台坡顶,朝着远方几已干枯的水湾欢腾流去。 这一幕令人群出一阵欢呼,当溪水流到水湾的时候,那边响起一阵清脆响亮的鞭炮爆炸声。 喜庆的气氛随着鞭炮硝烟迅弥漫到整个寨子里,陆陆续续起身的寨民们一个个面带笑容涌出家门,不约而同的聚集到潺潺溪流边上,眼瞅着干涸的湾子渐渐被清亮的水面覆盖,溢出水渠的部分顺着灌溉下路奔向下方一层层星罗棋布的大小稻田。 “这就是希望啊!老百姓的快乐基础从来都是这样的简单。”亲眼见到那一张张淳朴黑瘦的脸庞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张昊开始理解在那些老旧的黑白相片和纪录片中,看到的那些平民百姓的笑脸是那样的真实可信。 生活在21世纪的年轻人很难理解,在那个物资极其缺乏的年代,饭都吃不上的老百姓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不少人都以为这是装的,张昊也曾经那样认为过。但是现在他却懂了,因为不同年代的人对于快乐和幸福的定义是完全不同的。对于曾经的他来说,可能那几百万的订单和十万以上的奖励才能心花怒放一回,但随后又将为了仍旧高不可攀的房价和永远也追不上的沸腾物价而担忧。 而这些人呢?他们也许只是想到了马上就将开始的春耕,不久之后就要收获的夏粮,一个短暂的可以一天吃三顿饭的幸福时期的到来,如此而已。 几乎全寨的人都来到了这边,在水车开始正常运转后,干活的人们也纷纷加入到庆贺的队伍里,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相互招呼着,或者蹲下来撩起仍带着寒气的清水泼在脸上,仿佛只因为被水车提到了上面,就与河里的不一样了似的。 大头领徐庸并没有马上离开,自始至终亲眼目睹了水车的修复和提灌的开始,看着满寨数百口子人的喧闹场景,他的神色平静如昔,但就在众人将要性尽散去的时候,他忽然提高了嗓门朗声喝道:“众位乡亲父老,且请留步。” 他的声音吭亮通达,瞬间如钟鸣鼓响一般传遍四野,一下子压倒了绝大多数的喧哗灌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寨民们纷纷停住脚步站起身回过头,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徐庸目光灼灼从容扫过四周,下面的每一个人都产生自己被大头领认真注视的错觉,不由自主的端正仪容挺直了腰身,静心听他继续言:“春耕在即,万幸水车及时修复完成,这要感谢张留安师傅叔侄二人不舍昼夜的辛劳,也要感谢众位乡亲的协力相帮,徐某这里有礼了!” 他双手抱拳先冲着张留安躬身一礼,而后又对陈老锤那一干矿工壮劳力做了个罗圈揖,让每一个人都没有受到冷落。即使桀骜如邱和尚面对大头领如此的礼节也招架不住,纷纷正身还礼,整个气氛登时为之一变。 大头领居然当众冲自己作揖,张留安顿时间惊的手足无措,同时内心的激动欣喜也化作一抹潮红涌出脸膛,赶紧的躬身还礼,嘴里没口子的谦虚着:“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 待到众人全部直起腰来,徐庸又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能否种好早稻保证夏粮,直接干系到咱们徐家营五百乡亲的生计,徐某身无农桑之计,一切要仰仗诸位乡亲多多费心,让咱们徐家营得以长长久久的安存百世,徐某在此拜托诸位了!” 这一次,他冲着所有人再次行礼,在场的全体寨民哪里还挺得住,乱糟糟答应着纷纷还礼,张昊夹在人堆里偷眼观瞧,现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泛出别样的光彩,那是一种自尊心得到满足后的振奋和激动。 ps:您的支持俺才能写得更好,敬请收藏推荐一下,谢谢! 第九章 手腕 人心(下) 两礼做完,徐庸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整个场面和气氛,数百人再望向他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份尊敬和热烈,他恰到好处的把握住了这一关键时刻,最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喝道:“从今晚开始,全体农工劳力加餐一顿,今日襄助修复水车的诸位乡亲皆可到公库领豆油一斤,张留安师傅最为辛劳,奖米两斗,肉两斤!” “好!大头领仁义!”话音一落,欢呼四起!这见者有份谁都不落空的额外好处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兴奋之情推倒最高,而那些原本早起跟着打酱油的劳力们意外得到一斤油的奖励,更是自觉脸上有光,兴奋难抑。至于张留安,先是被粮长徐庚当众责难,现在却让大头领当着全体寨民的面许以高额奖励,无疑于他是最大的肯定和激励,当下激动的几乎站立不住,全靠张昊从后面扶持才勉强稳住身形,却是嘴角哆嗦啥也说不出来了。 在众人热切真挚的目光注视下,大头领徐庸意态从容的转身离开,寨民们则三五一伙交口赞叹了许久才纷纷散去。张昊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那瘦长单薄的潇洒背影,脑袋里像是开了锅似的翻腾不已。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真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小看了天下人!区区几句话的功夫,徐大头领不温不火的就将所有人对他的拥护和声望提高一个台阶,看起来是用了不少的粮食,可比起收获来,这样的代价不值一提!作为粮长的其弟徐庚带来的负面效应不但无损于他的威信,反倒在此消彼长之下越彰显其仁德宽宏。这种手腕,这等心术,难怪能够在没有武力襄助下掌控偌大的山寨许多年! 有这样的人掌控大局,自己若还以为可以凭借一点努力就可以掀翻整个台面,太过想当然了!唉,难道是自己的运气不好,怎么就碰上其他穿越者那些雄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溢,无数英才纳头就拜的好事呢?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使然,徐家两代积累的声望绝非随随便便就能替代,特别是在当前大部分人安于现状不愿意去想外面的麻烦,只盼能够继续这种清苦但安逸的日子,能可蒙着头权当自己看不见外面政权越来越稳固的清廷的威胁,宁可忍受来自高家寨的盘剥也不愿去流血反抗。可以说,徐庸正是摸透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比起他想要搞得变革来说,更加容易接受。 只不过,因为困难就不做了么?张昊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这样的念头。若是连个小小徐家营都摆不平,他又怎么可能集中力量去掀翻高家寨这头拦路虎,更不用说对抗庞大至不成比例的清廷了! “这暂时的困难和压力,只不过是长征路上的一个小门槛而已!”张昊如是想着,挥手拂去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全神投入到谋划的事业细节当中。 二月十三日晚上,天刚刚黑下来,从祠堂中应付完课业的张昊夹着本《大学章句》走出来,假模假样的与众人告辞,借着月光慢悠悠的顺着黢黑的小巷往回走,在完全脱离祠堂门口灯笼照射的拐角处磨头拐入另一条小道,三转两转来到寨子北面通往后山的小道上。 本应在家读书的徐文俊先他一步等在那里,正有些焦急的原地转圈,看到他的身影时登时喜出望外,迎上两步压低了声音问:“昊兄怎的才来?!” 张昊摇摇头叹一声:“嗨!我也不想啊,谁让我老师你爹喜欢拖堂呢?行了,废话少说,我要的书呢?带来没有?” “带了带了!昊兄你真乃高人也,居然也看的懂《火攻挈要》这等艰涩书籍!若说那《纪效新书》小弟勉强还能理解一二,这个等高深火器之书就勉为其难!嘿嘿,小弟拜服!”徐文俊将手中一个薄皮包袱递过来,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一大摞书本。 张昊听得精神一振,赶忙抢到手中掀开来,借着月色观察那厚实封面上的字迹,嘴里由衷的赞道:“文俊过奖了,要照我说,你家先祖才真的是令人景仰万分呢!似这等印数极少的专业书籍寻常人根本闻所未闻,更不消说是收藏了!这下可是帮了大忙了!” 历代兵书战策控制的都比较严格,即便是最为开明言论最为自由的明末,像以上所说的那些军事书籍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别忘了那上面讲得东西可都是怎样制造火炮武器的,朝廷再怎么宽容也不能任由民间随便传播。 更重要的,是那些集成明末东西方优秀军事人才心血编制而成的兵书,诸如《武备志》、《神器谱》、《火攻秘要》、《西法神机》、《西洋奇器图说》等等可谓当代火器战法之大成,基本涵盖了枪炮冶铸、制造、保管、运输、演放以及火药配制、炮弹制造等原理和技术,再加上西方机械学、数学、天文等方面的成就,蔚为大观! 可惜的是,这大部分著作都是在明朝最后十几年间陆续完成,刊行较晚,天下间通行者并不太多。随着鞑子入关占据天下,这些要命的著作便先遭到了灭顶之灾!清廷在疯狂镇压反抗起义的同时,大肆搜索禁毁军事书籍,连《天工开物》这种对国计民生有着巨大推动作用的专业书籍都不放过,甚至流传数千年的《墨子》都在禁毁名单之类,其摧毁文明之恶劣行径令人指到极点! 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便处于深山之中的寨子里的大户人家,居然能够收藏这些敏感稀缺书籍,不得不说这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张昊打定主意要搞事情后,在徐庸收他读书时便萌生借相关书籍以掩盖自己学识的念头,之后借徐文俊之手偷偷摸摸从其家中书房借书,当时以为有套《天工开物》就不错了,却绝没想到连这些偏门兵书都能弄得来!有了这些书做掩护,只要他在此基础上加以挥,一切便都可以搪塞过去,大不了被人说成是天才,再不会想到他是妖孽上面! 徐文俊口中谦虚着:“那里、那里!”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得意。尽管他也不知道先祖哪里来这么大能耐搞这么多的兵书,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自豪感,特别是这段时间无形中对张昊的敬佩大幅度提升后,对于他的称赞格外重视了许多。 收起书来,张昊心情大好的冲他笑道:“如此愚兄便要先走一步了。想必宝生和大勇二人该等的心焦了!” 徐文俊点点头,面带惋惜的叹道:“唉,只可惜小弟须得应付家父检查,便不能与三位兄弟一起亲眼目睹炼铁成功的盛况啦!不过昊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ps:如果您觉得还可以,还请给收藏一下,能给几票更好,谢谢! 第十章 第一炉铁(上) “文俊请说,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徐文俊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是这样,小弟想,若是昊兄在参详这些兵书之时有什么心得,可否笔记下来添加注解,到时候也给小弟开开眼界,增长见识?如此,若是家父察觉追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张昊呵呵笑起来:“这算什么不情之请!愚兄正需要你这样的才俊之士相互印证,若是老师肯出手指点那就再妙不过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张昊巴不得如此,徐文俊参与的越深好奇心越重,对自己越有好处。再说,张昊本身就打算在学习了当今的知识之后,拉着他们三个一起成长的,现在文俊肯主动提出来那就更好了,毕竟将来身边的人学识水平越高,对自己的帮助就越大,要想成就大事,岂能担心身边的人比自己能干? 徐文俊可想不到他有这种念头,闻言喜不自胜,搓着双手说:“如此甚好!甚好!那小弟便先回去了,期待明日听到昊兄的好消息!” “明日见!路上小心!” 张昊与他挥手告别,便借着月光照亮,顺着崎岖小道急匆匆的赶到后山隐秘炼铁厂处。此刻,那里已经灯火通明,四个一人多高的大松油火把分别插在炼铁炉的周围几丈开外,将中央巍然矗立的炉子照的影影瞳瞳。 陈大勇和姜宝生两人早已到来,此刻按照张昊的事先分派,他们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而新入伙作为守护力量的邱和尚,则坐在一边挡火墙上不耐烦的转来转去,看到张昊从坡下冒出头来,“噌”的起身跳下,不耐烦的叫道:“你小子怎么才来?让老子这一阵好等!” 张昊对这粗汉颇有些忌惮,陪着笑回到:“不好意思!小侄也是没办法,徐大头领亲自授课,不能不听。” 邱和尚大手一挥打断道:“嘁!读的什么鸟书,之乎者也有个屁用!鼎革天下还得靠咱们一刀一枪的砍杀!要让咱说,你小子本事就不小了,再读那些鸟书纯粹瞎耽误工夫!废话少说,赶紧的开炉!” “是是是!咱们这就开工。”张昊连声答应,将他应付过去,到了近前与陈大勇二人打过招呼,然后再做一番最后的检视。 昨天和今天两天的时间,他们几个将烘烤完毕的地坑反射炉清理出来,先检查过炼炉以及简陋的蓄热室也仍旧完整没有破裂泄漏的状况生,通气管和烟囱密封良好,然后按照不同比例把粉碎的铁矿石、无烟煤和生石灰粉混合起来装入坩埚,又将上百斤碎铁块混合熔剂、造渣剂装入地坑锅,表面铺上木炭粉,封门闭合,静等点火开炉。 本来要按邱和尚的脾气,直接点火开炼就完了,但张昊却跟他强调,大白天的一单点火,开始时必然烟柱冲天,离着很远都能看到,保密起见,最好是在晚上。并且一旦点火,就需要连续不停的鼓风,也只有夜间这种时间段才合适,不容易被人现。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点火了! “昊哥,动手吧!”陈大勇是个急性子,亲自动手忙活了十多天,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刻了,他心中的兴奋那是无以言表,即使在带着寒气的晚风劲吹之下,他的额头仍能看到晶亮的汗水,心跳加呼呼的气喘不已。 张昊也不那么平静,拿起火把的时候,右手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站在燃烧室上面对着里面堆起的木柴、木炭和煤堆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火把凑上去。 泼了桐油的干木柴“呼”的一下腾起一人高的火头,叠放在上面的上好白炭随即被引,张昊反手将投料孔盖上,炉膛内火焰立刻顺着火道“呼噜噜”冲入熔炼室内。 “鼓风!”通过观察孔看到一道道细小的火舌在坩埚间迅窜过,张昊一声断喝。 “好嘞!”陈大勇兴奋的答应一声,弓着腰一把按住围墙外风箱的顶部,一把抓住光滑的枣木把手,“呼哒呼哒”的用力抽拉起来! 在叔叔张留安帮助下突击打造的大号双活门风箱足有半人高,一般力气小了根本拉不动,但在陈大勇暴风骤雨般的疯狂拉拽之下,两个四寸见方的活门挡板猛撞箱体所出的脆响竟如同鞭炮齐鸣!“啪啪啪啪”的脆响连成一片,几乎听不出间隔! 如此一来,输出的风量便也如同电风扇似的连绵不断,空气通过中部蓄热室短暂的加温之后吹入燃烧室,原本丝丝缕缕的细小火焰顿时疯狂膨胀,温度直线上升,不到三分钟的功夫,风嘴当面的无烟煤就给引燃大半,青蓝色的火焰迅席卷整个炉膛,一股炙人的热量透过炉体表面迅蔓延开来。 五分钟后,烟囱中冒出的烟气变淡,往四周辐射的热量越惊人,张昊浇湿了头咬牙凑到近前仔细观察一番,见层叠的无烟煤已经形成稳定火头,不需要外面的炭火继续输入,连忙招呼道:“大勇,不要拉得那么快,度减慢四成!” 陈大勇一开始兴奋过度,那不歇气的一通疯狂抽拉把自己累个半死,此时周身汗珠滚滚热气腾腾,远看如同着了火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张昊时不时要观察火焰状况,几个人不歇气的轮着拉风箱鼓风,大约半个时辰后,放在观察孔内用来标示温度的一块青铜开始熔化,表明熔炼室温度已经在一千度左右!炉体仍然完好无损! 等待结果是一件非常熬人的事情,站在一边干瞪眼看着无所事事的邱和尚最后也忍不住了,挽起袖子下手帮忙。他这多年练武上阵厮杀打熬出来的体格力量哪里是一帮半大小子所能比拟的,当真有好汉出马一个顶仨的效果,令三人大大减轻了劳累程度,张昊更干脆抽身出来,借着摇曳不定的火把光芒抓紧时间翻看徐文俊偷偷带出来的那些书。 这时代的雕版印刷繁体竖排文字幸亏个头比较大,每一个都差不多有栗子似的,即使火把不太亮也能看的分明。美中不足的是,让张昊这个后来人读繁体实在是太费劲了,又没有标点符号,虽然他这几天专门向徐文俊请教了基本的断句方法,连蒙带猜看起来仍旧磕磕绊绊,痛苦不堪! 没办法,不看也得看啊!既然选择了走这样的路,基本的知识积累必不可少,他又不是什么无师自通的天才,学人家穿越到古代立马就能诗文上口下笔千言,这些细致功夫只能一点点的打熬了。 不知不觉七个小时很快过去,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时分,张昊再次从一个破坩埚上抬起屁股,抬头见快要变圆的月亮正高悬天空,散着清冷的光辉,心中无由一阵怅然,一缕思乡的愁绪和孤独感从心底泛起。 忽然,炉子边学着观察的姜宝生出一声欢呼:“哎呀!钢凿开始化了!” ps:加班更新啦!您看的舒坦别忘了收藏推荐啊! 第十章 第一炉铁(下) 张昊闻听猛然一惊,心头念头登时跑个精光,撇下书本急忙跑过去,果然见从观察孔伸进去的一根钢凿子的头部开始熔化了! 为了能够相对准确的了解到这反射炉的炉温,张昊想出了用各种不同熔点的金属来标示的方法,尽管有些精确数据记不大清楚了,大体还是知道的。纯银或者铜制品的熔点都在一千度左近,而铸铁则在一千两百度左右,折叠锻打渗碳钢熔化,则表示温度达到一千三百度以上! 这也是一项很严峻的考验!只有顶住了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温烧灼而不坏,这炉子和坩埚才能算合格,而其中的混合冶炼原料才能充分熔融成铁水,炒炼才能成功! 张昊手中没有用来标示一千三百度的参照物,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也只有来自高家寨的产品,那些用灌钢法制造成伪钢,又经过反复锻打而成低碳钢的工具,比如这把用来表示高温的凿子就是其一,投入的成本不可谓不小! 能够将炉温达到一千两百度以内,就可以冶炼出块炼铁,以之反复加热锻打而成钢。能达到这样的结果,其实张昊已经算成功了,但他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 炼制海绵铁或者块炼铁,正是西方世界乃至日本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内常用的手段。只不过这种冶金技术非常麻烦,耗费人力物力和时间都太长,产量一直上不去。在中国的高温高炉铸铁技术传入之前,他们连农具都造不好,因此也导致了整个西方世界在农业生产技术和效率上的极大落后,甚至有人基于此判断,东西方两大文明形成的原因之一,就是在冶铁技术上的分野。这种说法不能不说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中国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开始了高温铸铁制造,甚至还早早搞出了可锻铸铁这一划时代的产物,到了西汉就基本抛弃了块炼铁技术,改为生铁炒铁、百炼造钢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由于东方铸铁技术的传入才真正推动了西方文明快展,从那之后,西方世界利用铸铁农具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并迅进入火器时代,各种新式炼铁厂和铸炮工厂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崛起,在短短数百年间就过了启蒙者东方,到了明朝后期,更是在铸炮技术上后来居上,以至于大明朝不得不出钱购买他们的先进武器以仿造,虽说像“弗郎机”这样的武器在中国人的聪明智慧改造下甚至青出于蓝,然而在铸造过两千斤的大型长身管火炮上面,差距仍是非常明显的。 作为一种摆明了是落后产物的冶金技术,张昊怎么可能接受和利用呢?也只有后世一些脑袋坏了的人才会将块炼铁和海绵铁捧着当宝物,信誓旦旦的声称中国人搞铸铁是历史的巨大落后,而对西方世界因为铸铁技术带来的巨大变化视而不见。 张昊想要的,是能够炼出高温铁水的炼炉,也就是能够一次炼出生铁,这就要求这座反射炉的炉温必须要过13oo度,才有保证。在没有石墨坩埚的简陋条件下,他无力可借,只能以这样的手段来尽量靠拢了! 鼓风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张昊判断炉温基本已经达到顶点,当即放缓送风,然后让邱和尚这身大力不亏的主将用铁棍在地坑锅中用力搅动,将一块块铁渣搅成团捞出来放在一旁,下面的铁水粘稠的几乎搅不动,张昊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脱碳过度了!他初期不该加太多脱碳剂! 随着铁水纯度的提高和含碳量的降低,其熔点越来越高,纯铁的熔点高达1535度,几乎达到了这座土造反射炉的极限,加上打开炉门搅拌造成的温度降低,含碳量太低的铁水不凝固才怪! “怎么办?直接出熟铁,还是再增碳成钢?”张昊心中念头一转,迅下了决定,还是见好就收的先尽可能取熟铁吧!以他目前的水平和条件,根本不可能很好的判断并且控制铁水中的碳含量,要想直接炼出各种钢材不太现实,并且当前形势下,还是熟铁更符合他的当务之急需要,反正这些熟铁只要再次渗碳处理也能成钢! “出铁!” 一团团粘稠的铁水从熔炼炉内取出,在烧硬的坩子土模具中压成一块块铁板或者铁棒。这些来自四个人搜罗,再加上邱和尚帮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些废旧钢铁,总数百十来斤的铁料弄出来将近百分之八十,全部是相对纯净的熟铁。 随后,借着停止鼓风令炉温降低的功夫,邱和尚将放在地坑锅边上的二十多个细长坩埚拖出来,将里面已经基本完成还原的生铁水倒在铺设了石灰粉和木炭粉的耐火石板槽中,趁热勾出渣块后,分割搅烂成细碎的小块,而后再填入地坑锅内,封闭炉膛继续加温! 坩埚内所出的生铁加起来有三百多斤之多!在几乎半个时辰一锅的度下,全部被熔炼成生铁水,张昊只进行了简单的造渣除去其中杂质,不等脱碳成熟铁汁就重新舀出来,灌入各种模具中,包括全套铁匠工具---铁毡、铁锤、铁钳、铁钩、锉刀以及细长的铁棍等等,另外还铸造了五十斤、一百斤的锻锤,剩下的生铁水,则全部制成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 在天色即将破晓的时候,紧张而疯狂的一夜炼铁终于落下帷幕! “他***,这炼铁的勾当比打了三天仗还累,下回老子说啥也不干了!”累得半瘫的邱和尚大声嚷嚷着,一屁股坐在反射炉不远处的乱石堆上,嘴里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但看向满地热气腾腾的模具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炽热与欣喜! 陈大勇和姜宝生更不用多说,俩半大小子本就耐力不足,此刻猛然松弛下来,顿时站都站不稳了,各自半瘫似的坐在地上,浑身内外好似在水中泡过一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咧着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乐不可支。 张昊是最轻快地一个,他用铁锤破开最初的那些熟铁模范,借着火光仔细看看略微渗碳变色的表面,再轻轻敲打倾听清脆的回声,起身时已是满脸笑容,冲着三人拱手谢道:“多亏了诸位的襄助,咱们这第一炉铁,炼成足有四百斤,算是大功告成!” ps:继续求收藏,您的支持是我更新的动力,今天第三更! 第十一章 危机突降(上) “第一炉就炼出四百斤生铁,真他娘的厉害!张家小子,干得不错!不成,这事儿必须得庆祝庆祝!”邱和尚兴奋的拍着大腿,冲张昊竖起大拇指狠狠的夸奖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的拔腿窜进破房子里面。 没过多久他居然提着一坛酒和一只烤羊腿回来,胡乱拍开泥封往几个人喝水的粗瓷碗里面“咕嘟嘟”倒满,抓起一只往张昊怀里一塞,不容拒绝的喝道:“来!为了咱们整出来的第一炉铁,干啦!”一扬脖“咕咚”先把自己那碗吞了个干净。 张昊两手接住,溅出的酒水打湿了前襟,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气,端平酒碗运了运气,如长鲸吸水般一饮而尽,将碗底向对方一亮。 邱和尚眼睛里精光闪烁,呲着牙满意的点点头道:“嗯,果然是个爽利人,老子没有看走眼!”转头冲着直勾勾朝这边踅摸的陈大勇一招手,“来!你们俩也过来一块喝!” “好嘞,嘿嘿!”陈大勇就等这一句呢,欢呼一声冲过来抱起酒坛给自己倒满,姜宝生咯咯一乐,反手亮出匕几下子将肥硕的羊腿片成无数树叶般的薄片,刀工之好令人叹为观止! 老少四人风卷残云一般不片刻就将酒肉扫荡一空,邱和尚翻袖子擦擦油嘴,随手拽开衣襟露出满身护胸毛的胸膛,豁然起身说:“依老子看,也不用在等了,今天咱们趁热打铁,打造钢枪火铳,如何?!” 陈大勇二人放下酒碗,两眼冒光很是热切的望着张昊,其意不言自明。张昊喝的过猛有点上头,脑子晕乎乎的差一点就要张嘴答应,但脑子里始终绷着的那根弦却让他强行控制住自己,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行,必须要等所有家伙都冷透了才能动手,另外打铁的声音实在太大,容易把人招来!” “嗨!真他娘的扫兴!”邱和尚悻悻的一脚剁碎一块炉渣。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打铁需要工具,那么大的铁毡和锻锤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冷透的,更何况张昊说得一点不错,在这里打铁出的声音,很容易传到山寨中,或者附近山里的人耳朵里。 张昊也是没辙,他还有一个没法说出口的重要理由,便是他不会像一般铁匠那样,能够凭着简单的锤子和铁料打造出百炼钢刀或者火枪!要他成事的前提,必须有能用的了得工具! 而他刚才准备的锻锤和齿轮,便是为了解决锻打的问题,按照事前的计划,是要在河边上建一座小型的水排,借助源源不断的水力驱动齿轮牵引锻锤,以五十斤或者一百斤的锻锤以每分钟15o次的高锻打铁棒熟料,其效率之高十倍于手工锻打。此外,还可以借助水排动力拉动更大的风箱,最大限度节约人手。 至于更进一步制造火枪,那更需要辅助的车床才能办到,这却是他作为一个21世纪玩机床高手的悲哀---在这个时代,上哪弄那些复杂而精密的螺杆车床去?便是19世纪的初级版也不好搞啊! 不过大话已经放出去了,想收回已经不可能,而张昊也很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创造力,看看在这简陋到极点的山寨之中,能否创造出属于他的神话奇迹来! 东方天际已经开始浮现亮色,在邱和尚保证照料好他们的劳动成果后,张昊三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酒气悄悄回到家里。躺倒床上的时候,张昊朦胧之中似乎听到隔壁屋子里叔叔低沉的咳嗽声。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次炼铁成功带来的喜悦令他的精神得到不小的放松,躺下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进入昏迷般最深沉的梦乡,睡眠质量是他穿越以来最高的一次。 恍惚之间,张昊似乎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森林一般拔地而起的烟囱,猛烈喷涌的黑烟将上方天空遮掩的看不到云彩,震耳欲聋巨大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无数的人如同洪流一般不停地进进出出,两条细长的铁轨从密林中延伸出来,朝着陷入到迷雾中的远方延伸开去,一辆放大了千百倍的蒸汽拖拉机如同巨兽般趴在上面,原本朝上竖起的金色烟囱却横了过来,锯齿状的喷口中猛然喷出一股白烟,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仿佛有一颗炸弹突然在脑袋里爆响,震得张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遽然张开,赫然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而那一声巨响却是房门被推开来,陈大勇顶着两个熊猫黑眼圈脸色大变冲了进来,嘴里面哇哇大叫:“昊子哥!不好了,高家寨的人打上门了!” “什么?!怎么回事?!”张昊心中突突一跳,身上登时冒出一层白毛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炼铁的事情暴露了!” 从知道高家寨蓄意控制徐家营的手段时起,张昊就知道自己背地里偷着干的事情迟早会曝光,即便那位少寨主再不是材料,有样学样的继续其父亲高老寨主那一套应该做得到。假若他真的知道了炼铁的事情,带人打上门来,确有可能! 陈大勇根本不看他的脸色,不由分说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下来,急吼吼的叫着:“不知道是啥事,这会儿人都已经到了祠堂那边,我爹他们都去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好!走!”张昊回来时衣服都没脱,此刻直接穿上鞋冲出门外,现时间已经过了中午,越过栅栏院墙可以看到外面有青年三一群俩一伙的提着棍棒朝寨子东面急奔。张昊心中一动,反手抓起倚在墙上的扁担,与陈大勇一起往外跑,百忙中现他手里面还提着那把寻常不离身的八斤大铁锤! 徐家营地势东北高西南低,三五户一排的民居顺着山势从北往南依次错落分布,中间都是狭窄崎岖的小道连接。整个寨子唯一一片公共活动的场地就是东南角徐家祠堂前的打谷场,贯穿寨子连接东西的大路终点就在那里。 张昊两人一路飞奔,没两分钟的功夫就跑到那里,现此刻那边已经聚集了上百口子青壮年男子,多半人手中拿着棍棒和铁制农具,面色不善虎视眈眈的盯着大路正中央二十多人的队伍身上! 陈大勇手上劲大,三两下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人,拽着张昊挤到最前头。张昊冷眼仔细观瞧,但见来人大部分是上次在高家寨见过的内寨精兵,二十多人穿着统一的军服和皮甲,其中十人手里抱着长管火绳枪,其余人则挎着大刀,或者拿着寒光闪耀的长矛,簇拥着正中央两个人。 中间的两人之一张昊认识,正是当日那个出头找茬的郑德财大管事,此时此人趾高气扬的牵着一匹白鬃马,瘪着嘴鼻孔眼朝天不屑的看着前方三丈外台阶上负手而立的大头领徐庸。 马上之人身穿白色绸缎儒衫,上身修长挺拔,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俊俏程度比徐文俊还多上三分,他腰悬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剑,手中摇晃着黑檀木描金折扇,脸上挂着一抹闲适的温和笑容,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这要是走在21世纪的大街上,肯定会引起无数尖叫。 两帮人马不知道已经对峙了多长时间,那郑大管事的肥脸上此刻已经见汗,他用谄媚的目光看了看马上青年,转而板起脸来冲徐庸尖声喝道:“徐大头领!看见咱们高少爷到了,你不但不赶紧叫人都出来拜见,还摆出这么个阵势,怎么着,想造反那!” 徐庸眼皮都没夹他一下,目光冷冷的看着马上青年,清朗的声音毫无一丝感情的淡淡说道:“高天驰少寨主,如此不期而来,携带武器直闯内寨,你想干什么?” ps:求各种票,求点击收藏! 第十一章 危机突降(下) “大胆!徐庸,你怎么敢直呼咱少爷的大名?懂不懂规矩,唵?!”不等马上青年开口,郑德财大管事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叉着腰一指徐庸尖叫起来。 后面的寨丁仿佛听到信号似的“哗啦”一下齐齐举起武器,十条火铳更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徐庸,大有随时准备开火的架势。 外围的徐家营青壮轰然耸动,数十条棍棒先后举起,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坚毅与愤怒,面对指向自己的犀利武器毫不退缩。 “好强悍的民气啊!”张昊冷眼观瞧,心中不由得大赞!真到了这等关键时刻才能看出徐家营的底蕴有多么强,全寨过半青壮年聚集在此,面对火枪钢刀居然全无惧色,可见其勇悍,这股力量若是用得好了,绝对能够挥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徐庸仍旧不鸟郑德财,面无表情的高踞台阶顶端,眼睛恰能与马上的高天驰少寨主平视。高天驰略显阴柔的白皙面庞上浮出一抹从容的笑意,举起右手扇子轻轻一晃,淡淡的说道:“罢了!说起来此番前来,没有提前通知徐大头领,确是高某孟浪了!徐大头领胸襟宽广,想必不会为此等小事斤斤计较。” 他说的如同理所当然,却没有半点表示歉意的意思。徐庸冷然道:“徐高两寨之间相安无事二十年,靠得便是相互信任,和互不侵犯的约定。少寨主此行带兵不告而入,已经坏了当初定下的规矩,徐某对此不敢苟同!还请少寨主自重。” 高天驰翘起嘴角无声一笑,对他的指责全不在乎,郑德财很是知机的插言道:“徐庸,你不要搞错了,是咱们高家寨保护了你们二十年,要不然你们早都让官兵给剿了,哪能安逸的活到现在?!说到底,徐家营这片地方本就该是咱们高家寨守护下来的,咱们少爷想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放你娘的狗臭屁!”人群中一声怒吼,陈大勇的父亲陈老锤分开众人,满脸的大胡子根根如钢针一般立起来,牛眼圆睁怒气盈满,冲着郑德财厉声喝道,“姓郑的,你说得什么屁话?!俺们徐家营啥时候成了姓高的地盘?要不是你们仗着刀枪欺凌压榨,俺们过的只会更好!赶紧给咱们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你算什么东西,怎么敢这么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唵?!”当着这么多人被如此落面子,郑德财顿时觉得下不来台。 陈老锤两手叉腰站在他面前,鼻孔眼里哼哼一声道:“我是你陈家老锤爷爷!咋滴,你这条肥狗敢把老子怎么地?” “我……!”郑德财被他堵得面色铁青,手脚哆嗦起来。马上的高天驰轻咳一声,淡淡的说:“郑大管事,休要多费唇舌,正事要紧!” “是,少爷!”郑德财躬身答应一声,又狠狠地瞪了陈老锤一眼,转头朝徐庸喝道,“徐庸!咱们少爷今天来不为别的,近日从县里传来消息,官兵又要进山围剿!为保证各寨父老乡亲的安全,咱们少爷决定大慈悲,将所有人迁入高家寨。都听明白了吧?” “啊?!官兵……?!”人群中有人立刻惊呼起来,勃然变色。张昊听完却是心中一松,看来今天这帮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徐庸神色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高少寨主有心了!不过此事徐某尚未听说,不知真假!还是等过几天再说吧。” 他这么说无疑是表示怀疑和拒绝,郑德财登时不乐意了,指点着徐庸搵怒的喝道:“姓徐的,你不要不识抬举!咱们少爷今天亲自来通知你,那说明这消息是确凿无疑的!你连其他人的意见都不问就拒绝,是不是太鲁莽了,嗯?莫非为了你那点面子,徐家营五百老少的性命都不顾了么?” “徐大头领的意思,就是咱们全寨所有人的意思!”姜洛风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独眼中凶光闪烁扫过那些动摇的面孔,声音沙哑森冷的道,“姓郑的,你也不用挑拨离间了,徐家营没人听你那一套!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徐家营,不欢迎你们!” “对!赶紧的滚出去吧!”人群中立刻有人起哄吆喝起来。 又一个地位不对等的人出来落他面子,郑德财面色越难看,肥胖的胸膛急剧起伏,“呼呼”的喘起粗气来,两只小眼中射出阴狠的光芒死死瞪了姜洛风一下,咬着牙根叫道,“好!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咱们懒得管你们死活!不过,近日为了打造兵器以备官兵,咱们寨里需要大批铁矿石,限你们在一个月内交齐两万斤矿石,三千斤上等白炭!若是到期完不成,后果自负!” “什么?!两万斤矿石?!你以为这是土坷垃随地都能捡那?!没有!不要说两万斤,两千斤也没有!”陈老锤一听这个,火气噌噌的往上窜,不容分说当场拒绝。要知道整个徐家营铁矿一年下来也就只能采出五六万斤矿石,对方摆明了是出难题! 高天驰的脸上渐渐没了笑容,一层寒霜挂出来,郑德财察言观色立即明白其意思,一捋袖子指着陈老锤喝道:“没上没下的东西,当真不知死活!来人,给他点颜色看看!”立刻有两名寨丁将枪口转过去瞄准他的胸膛,又有一名寨丁倒转刀背冲着他的肩膀猛地砍下来! 陈老锤绝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这么胡来,措不及防之下登时给劈个正着,身子一个踉跄往后跌倒。陈大勇在旁边看的真切,睚眦欲裂暴喝一声:“不准伤我爹!”甩开大步合身扑过去,张昊反应慢了一拍一把没拉住,眼瞅着他抢到近前,完全无视对方的枪口,抡起铁锤照准那人脑门便砸! 那寨丁反应极快,身子一旋挥刀拦截,却不料陈大勇蛮力之大远他的想象之外,沉重的铁锤带着上百斤大力“嘡”一下当场把刀打飞开去,余力未尽擦着寨丁胸口一扫到底! “撕拉!”寨丁胸前皮甲被锤头边角撕开,两条肋骨“喀嚓”折断,惨叫一声身子被冲的往后倒仰,“噗通”砸在地上! 另外两名持枪寨丁大吃一惊,紧张之下手指不自觉的扣动扳机,眼见陈大勇就要被当场打得肠穿肚烂,人群中突然冒出一条枣红长枪,闪电般的点在左侧火枪之上! “叮!轰轰!”左侧火枪轰响的刹那间被枪尖挑开,拇指大的弹丸带着火星擦过陈大勇的头飞上天空,但另一火枪却同时炸响,铅弹正打在他的左肩外侧,“噗哧”撕掉鸡蛋大的一块肌肉! 陈大勇“哇呀”一声惨叫,身子被枪弹动能带的往后一栽,右手铁锤顺势上撩,“喀嚓”一下把枪托从中折断,熟铁制成的枪管当场被砸弯,震开寨丁的双手摔出去一丈远,差点将站在后面的另两名寨丁砸的脑袋开花! “不准打人!”“住手!”“不准上前,退后!”“妈拉个巴子的,打死人啦,弄死这帮王八蛋!”乱糟糟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徐家营青壮们一看对方居然敢开火打人,顿时哗然愤怒,纷纷举起手中家伙拥挤着往中间冲,这等声势吓的里面众寨丁一个个紧张的满头大汗,退缩成一团将武器对准众人,随时准备开打! ps:求票求收藏啦! 第十二章 机会(上) ps: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合家幸福! 郑德财傻眼了!当即惊得面色青手脚颤,嗓子眼紧,喊出来的声音跟被踩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不成腔调。这跟他预料中的场面完全不一样啊!徐庸和高天驰也没料到变化如此之快,开声制止已然来不及! “都给老子住手!”一声炸雷般的高喊从人群中冒出来,邱和尚雄壮的身躯猛然撞开几个冲进场的青壮,手中枣红长枪一挥,将七八个挤做一团的青年硬生生推开两步,挡着这边的双方接触。 另一边,姜洛风手拿一根长杆拦住汹涌的人群,连推带搡的把他们堵在原位,勉强将眼看就要混战的双方重新隔开。 “都住手!”徐庸清朗高亢的呼喝及时传来,徐家营众人立刻停止骚动,个个用愤懑的目光死死盯着中间的寨丁,随时准备扑击上去。 高天驰眉头一皱,不悦的冲着郑德财低喝一声:“郑大管事,你做什么?!” 郑德财满腹的委屈,却是一句都不敢往外露,只好将眼皮朝着地面,咬着后槽牙暗暗生恨。 高天驰双手冲着徐庸一抱拳,道:“徐大头领!方才本寨属下不小心失手走火,伤了贵属,本人颇感不安,这里向那位朋友说声抱歉!大头领想必不会见怪吧?” 徐庸再好的涵养也终于架不住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这种近乎嘲弄一般的致歉,两条卧蚕眉高高扬起,面沉似水,冷然喝道:“高少寨主管教属下有方,徐某佩服得很!徐家营的人自有徐某负责,不劳少寨主操心!如无别的事,请离开吧!徐某不送!” “好!如此高某就不打扰了,告辞!”如此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高天驰居然不动气,甚至还冲着对他怒目相视的众人微微一笑,拨转马头在众寨丁拥簇之下扬长而去。 “大头领,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太便宜他们了!老锤和大勇可都伤的不轻啊!” 眼瞅着高家寨的人一路小跑冲出西门,心中愤懑难平的青壮年们纷纷朝徐庸抱怨起来,邱和尚冷哼一声瞪了他们一眼道:“不然你想咋的?就凭你们手里这些棍棒能拦得住他们?” “怎么拦不住?他们总不过二十来人,咱们一百多人一拥而上,不信打不死他们!”一名虎头虎脑的青年晃动着拳头咬牙叫道。 “对对!就是如此!就算他们有火铳又如何?咱们这么多人……。”众人纷纷赞同。 邱和尚嗤笑一声:“对个屁!你们当人家手里的家伙是摆设?不等你们拥上去,一排火枪先打死你们七八个,再一顿长枪大刀杀开去路,凭着快马疾奔你们谁追的上?只要那高家少寨主逃回去,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唉……!嗨!啥时候咱们有自己的刀枪,省的受这些鸟气!”对于邱和尚的权威论断众人无法反驳,只得咳声叹气郁闷不已。 徐庸皱着眉头没有吭气,分开人群来到受伤躺在地上的陈大勇面前,对正蹲在那里为其处理伤口的一名老者问道:“李大夫,大勇的伤势如何?” 那老者头也不回,两只枯瘦的大手灵巧的捏弄着陈大勇的肩膀,声若游丝有气无力的答道:“大头领放宽心,这孩子的伤势无碍,敷上我家祖传的金创药,三五日内就可收口,半月之内保证愈合。” “如此最好不过!”徐庸微微松了口气,又把眼光看向站在旁边满脸担心的陈老锤,“陈师傅,你的肩膀不要紧吧?” 陈老锤撇撇嘴,混不在乎的道:“没啥!我老陈身子跟石头一般结实,那小兔崽子丁点力气伤不了我,反倒给咱家石头开了膛断了骨头,嘿嘿!真他娘的解气!”为了显示自己所言不差,他还特地抖了抖那受伤的肩膀,不料一股巨痛袭来,刺得他嘴巴一歪,“嘎嘣”一下差点咬断大牙。 张昊蹲在地上扶着陈大勇,现这小子尽管疼的呲牙咧嘴,失血过多导致脸色惨白,右手直插入坚硬的泥土里,却硬是挺着一声不吭,任凭那李大夫用带着淡淡香味的药膏在伤口上细细的涂抹。 “爷俩都是狠人啊!”张昊心中暗叹,刚才那种情形下,换做是他很难挺身而出,面对那么多火枪威胁昂然无惧,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待到李大夫用细纱布将肩膀缠得密密实实,正寻思着怎么给他固定住以防乱动影响伤口愈合,张昊灵机一动,随手撕开自己的半边衣襟做了个三角巾,一头底角打结套住他的左手腕,另一底角从后面绕道右肩上拉回来将手腕固定在胸前,而后将顶角包紧肩头,如此一来不管他走动还是抬着,都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肩膀不动弹。 “咦?!这个包扎法却是便捷有效。张家小哥儿,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李大夫眼神犀利,一下看出其中妙处,忍不住惊讶的看着张昊问道。 张昊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又干了不符合身份的事,这种战伤自救、互救技术还是他当初混驴友的时候,跟着一位退伍兵领队学会的,这个时代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既然李大夫问出来了,却不能不回答,脑子里一转,含含糊糊的答道:“具体记不住了,好像小时候从一本营造工书上看来的。怎的,李大夫觉得这法子可行?” 李大夫那三根筋挑着的枯瘦脑袋用力一点:“非常可行!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此种包扎法似乎还有其余变化,绝非一般人所能创制。张家小哥,咱们打个商量,你把胸中所记的诸般变化一一演出来,切磋一下如何?” 张昊顿时头疼起来。按照他的本意,这种急救包扎技术告诉对方也没什么,但这却可能多向一个人暴露了出他知识范围的技能,搞不好会露馅! 不过转念一想,张昊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急救技术全都告诉李大夫,不为别的,将来他要谋划的大事中,这位李大夫的作用是必不可少且无人能代替的! 战伤急救是一门很重要的医术,在古代中国乃是世界范围内都是奇缺的,一方面是因为外科手术的不达,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伤口感染和中毒的认知不够。尽管中国有医学展系统而全面,甚至在历朝历代都没少了拿死囚或者濒死的伤兵做实验,可外伤处理和急救仍是展缓慢,基本上过三分之一的战争死亡都来自于对伤势的无可奈何。 为了自己将来的安危,张昊也得未雨绸缪,因此他在思考了片刻后就断然答应:“如能得到李大夫的指点,小子求之不得。不过可否先请您多等几天,我需要回去好好回想一番,画出图形才可。” “无妨!无妨!如此老夫便多谢了!”李大夫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陈大勇确实够强壮,在张昊的扶持下摇摇晃晃站起来,竟是独自走回家里,不用陪同的任何一人相助。而陈老锤却是一到家里就忙不迭的坐在床榻上,撕开衣襟露出肩头,那被刀砍伤的地方已经肿的触目惊心! ps:需要大家的推荐和收藏啊,过节不忘投票,谢谢! 第十二章 机会(下) ps:仲秋佳节,祝大家心想事成,合家欢乐! 张昊对他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径心中好笑,随即拿出李大夫离开时交给他的药膏给陈老锤敷上。此种情景,让跟着过来的姜洛风叔侄和张留安都禁不住笑起来,弄得陈老锤老脸通红。 一番折腾后张昊同样给他包扎好,陈老锤试着活动活动肩胛,讶然叫道:“嘢呵?看不出来啊,大侄子还有这份手艺,比我家石头强的多!” 张昊赶紧谦让一番。陈老锤却又捶着床帮愤愤的叹道:“唉!戳他娘的高家寨,简直欺人太甚,这般明目张胆打上门,摆明了欺咱们没办法,气死老子了!” 姜洛风独眼中寒光闪烁,冷笑一声道:“哼哼!生气有什么用?人家手里有火枪有钢刀,咱们手无寸铁,无可奈何啊!” “就没有一点办法啦?!难不成真要给他们并到高家寨去?反正老子想好了,怎的都不能再给他们开矿!想起来咱们辛辛苦苦开出矿石,却让这帮混账王八羔子造成刀枪掉头来欺负,老子心里就不痛快!”陈老锤把床帮砸的嘎嘎响,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姜洛风嘬着牙花子道:“办法不是没有!只要能弄来一样的兵器,凭咱们徐家营的人手,我能三个月练出一支强兵来,打翻他高家寨!” 陈老锤一翻白眼:“你这不废话嘛!咱们要有兵器,哪里轮得到高家那小兔崽子来耍威风?!憋气憋气!” 张昊听得眼神变幻不停,转头却现陈大勇和姜宝生俩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有点憋不住了。特别是陈大勇,今天父子俩受这样的屈辱,就他那炮仗脾气能忍得下才怪! 心知只怕瞒不下去了,张昊咬咬牙拿定了主意,对姜宝生道:“宝生,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闲杂人,然后上房顶守着,别让人靠近!” “好嘞!”姜宝生立刻猜到他要干什么,喜得脸上刀疤放光,“噌”的跳起来三两步窜出屋外,绕着连在一起的三家房子跑了一圈,窜身扒着低矮的房檐上了顶。 他们俩这一行动弄得几个大人满头雾水,立刻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姜洛风问:“小昊,你们哥俩捣什么鬼?” 不等张昊回答,陈大勇憋不住劲嘿嘿笑起来:“姜叔,俺们兄弟几个做下一件好大事!很快咱们就有兵器用啦!” “你说什么?!”姜洛风呼的站起来,一把按住姜昊的肩膀低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昊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他们四个合伙计划偷偷炼铁,甚至准备开始制造火枪的事情交代了出来。三个人听完,张留安第一个吓得当场出溜到地上,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陈老锤则目瞪口呆,瞠目不知如何表达,唯独姜洛风还算镇定,原地转了三圈后,指着张昊和陈大勇颤声喝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问问我们这些长辈就擅自做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张昊摊开双手无奈的道:“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只想弄出点结果来再跟诸位叔伯说明。” “哼!真到了那时候,只怕什么都晚了!还有,你们几个居然跟邱和尚那厮搅在一起做事,莫非不知此人是个大麻烦么?!不行,我得看看去!”姜洛风听到邱和尚也掺和进来后,越的焦躁不安,当场决定先去看看现场。 “我也去!回来再收拾你个小兔崽子!”陈老锤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转头对张留安道,“留安老弟,你就在家守着他们几个,别让他们乱跑,一切等我俩回来再说!” 张留安勉力打起精神点点头:“好吧!你们尽管去便是。” 看看自己做下的事情居然把叔叔吓成这样,张昊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有心说几句好话安慰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对坐无言,屋子中一时间沉寂下来。 便在此时,大头领徐庸遣散了众人后沉着脸回到家宅,刚刚走进书房坐下,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徐文俊面色严肃的从外面迈步进来。 徐庸眉头一皱,不悦的低喝一声:“那个让你进来的?!出去!” 张家上下规矩森严,他的书房更是闲人勿近的重地,没有他的召唤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进来,便是亲儿子徐文俊也不行。方才生的事情让他憋了一肚子气还没撒出来呢,想不到这个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犯规矩惹自己生气,若不是涵养甚深按捺得住,徐庸差点将镇纸丢过去!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徐文俊并没有应声退却,而是反手关上房门,挺起纤瘦的胸脯昂然走到他面前,大着胆子与他犀利的目光对视着,低声道:“爹!事到如今,您还要忍下去么?” 徐庸强压火气一拍:“这是你该问的事么?!回你的屋,读你的书去!” “我不回去!”徐文俊奓着胆子梗着脖子提高调子道,“徐家眼看就有破家之祸了,身为徐家嫡长子,徐家营未来的大当家,我有权利有义务过问!” “你放肆!”徐庸终于出离愤怒了!今天的事情本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万没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俯帖耳的儿子居然也敢这般冲撞自己,当真是反了天了! 他随手抓起镇纸,比了两比又放下,换成一本一指厚的书“啪”的砸过去,不料徐文俊根本不躲,正好被书脊砸中鼻子,两条鲜血“刺啦”喷出来,将白布长衫染得分外触目惊心! “你……你如何不躲开?!”徐庸呆了一呆,满心怒气被那鲜血冲的消散了大半,忙不迭从桌子后转出来,掏出丝巾去给他擦拭。 怎料徐文俊今天如同中了邪似的彻底变了个模样,平日里见血就晕的他此刻不知哪里来的狠劲,扭头躲开伸过来的丝巾,就那么反手用袖子一抹鼻血,直勾勾的盯着徐庸又说:“爹!咱们祖孙几代忍了二十年,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路可退了!不管您怎么忍让,人家都不打算给咱们生路了,儿子求您不要再犹豫,咱们豁出去跟他们拼了吧!” “你……唉!你那里懂得这其中干系啊!”徐庸硬把丝巾塞进他手里,看着他揉吧揉吧胡乱塞进鼻孔,有些心痛的蹙起眉头叹道。 徐文俊瓮声瓮气的道:“我怎么不懂?从我爷爷那一辈起,忍气吞声顺着高家寨的逼迫不去反抗,非是不想,而是不能!那高老寨主雄才大略,不能力敌,也无计智取。到了前年老寨主去世,爹你马上就开祠堂授课,又允许洛风叔教授拳脚,难道真的是为了让少年童子们有事可做?可是就算您有心振作,全寨上下数百口人却已经委曲求全日久,抗争之心淡漠,想要聚集人心力量越困难,这么下去不消三五年只怕就要分崩离析,甚至都不用鞑子官军前来剿杀!可喜今天那高天驰自作聪明前来逼迫,想要吞并咱们徐家营,此种行径反倒激起全寨青壮的激愤,若能趁机纠合众人奋力反击,未尝不能翻转局面!可若您再犹豫不决,到高家寨大军压顶之时,为了彻底吞并全寨,他必然要除却咱们以绝后患!爹,不管您如何想,儿子今日已然下定决心,绝不能任人宰割,便是拼命挣它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一番话说得徐庸两眼直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认识儿子似的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徐文俊,好半天方才摇摇头叹息起来:“唉,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啊!久在身边我竟不觉得……只不过,就算如你所说奋起反击,又如何下手呢?为父没有办法啊!” “爹!儿子这里有办法!”徐文俊两眼亮,反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叠纸来,第一页赫然写着“《反射炉炼钢及坩埚炼铁工程计划书》”! ps:看完了,记得收藏哦?推荐也留下吧! 第十三章 引蛇出洞(上) 蜿蜒狭窄的山道上,高家寨一行人如同郊游一般缓缓地行进着,郑德财大管事尽心尽力的牵着马头走在前方,任凭自己肥胖的身体累得筋骨欲散,也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脸上还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用赞叹的语气说:“少爷!今日您这一招‘打草惊蛇’用得着实巧妙啊!” “哦?怎么个妙法?且说来听听?”高天驰高踞马上,两眼遥望着侧面山岭之间烟岚起伏的景象,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貌似随意的问道。 郑德财翻袖子擦掉额头汗水,深吸了一口气道:“要说这一计之妙,要在您的吞并诸寨扩充军力上面,这可是当初老寨主爷都没做成的事情!一向以来咱们高家寨都维持如此规模,看似强大,实则不上不下,若然朝廷大军压顶而来,咱们只怕就得抛弃基业转进他处了。更何况,现在朝廷鼎定江山二十多年已经越稳固难以动摇,说不准何时就要着手清理咱们这些抗争义寨,到那时,可就不是寻常的三五百绿营兵了,若是他们携带红衣大炮之类的火器前来……一切都将成齑粉矣!” 说到这里,他偷眼去看高天驰的脸色,却见少寨主仍旧满脸的云淡风轻,只是俊脸随着马匹起伏缓缓地晃动,在西斜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象牙一般的珠光,宛若佳人凝脂……。 “咳咳!这个想法大不敬!”郑德财赶紧咳嗽几声甩掉心中异样的想法,继续说道:“今番少爷您深谋远虑,拟下吞并各寨的计策,旬日之间就可将咱们高家寨壮大数倍,只需轻轻舒展拳脚,便可震动府县声名远播,届时四方豪杰来投,必是又一个水泊梁山!届时兵强马壮进可攻退可守,朝廷若想对咱们下手,必将拿出巨大的代价!少爷您便可创下远老寨主爷的赫赫功名,实乃上策!” “今天咱们进逼徐家营看似鲁莽,实则恰到好处的刺痛他们,若那徐庸藏有后手,此番就必须拿出来,而后咱们再将其彻底扫平,便可一战而定!所以说,少爷您这‘打草惊蛇’之计,用得好啊!” 说完,郑德财伸长了脖子等他的回应,孰料高天驰不声不响不褒不贬,衣袂飘飘的沉默着,弄得郑大管事心里老大不是滋味。直到一行人快要走到寨门时,高天驰才悠然开腔说:“想不到大管事内政本事出众,这外务眼光也非比寻常嘛!” 郑德财赶忙谦让:“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寨主和少爷您调教有方!” 高天驰咯咯一笑,撒开折扇轻缓的呼扇着,悠然说道:“既然你都揣摩的如此明白,不用你实在太可惜了!那么接下来的‘引蛇出洞’之事,便交予你办吧!” “是!多谢少爷信任!”郑德财喜得满脸肥肉哆嗦,不留神脚下拌蒜差点把自己摔进马蹄底下,狼狈窘样逗得高天驰开怀大笑,那阴柔清脆的笑声被山风吹得漫山遍野弥漫开去,寨门上,正在打瞌睡的刘振虎听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一头载到地上。 夜幕降临,徐家营内的街巷之间很快就看不到人影,就连平日那些喜欢串门的人今天都关门闭户,不同寻常的点起油灯,各自压低了声调与家人商量着什么。 张昊家堂屋内,此刻挤满了人,三家大人全部到场,靠着南面齐齐排座在竹木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的三少年,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姜洛风的独眼在暗淡的灯光映照下反射出点点幽冷神光,犀利如刀森森然来回打量张昊三人,但看了半天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害怕、慌乱、担忧的反应,在等得不耐烦的陈老锤咳嗽一声后终于开腔说道:“你们几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知道此事若是被高家寨获悉内情,后果会怎样么?” 姜宝生把脑袋别向旁边,盯着墙根下的一条缝隙不吭声,陈大勇屁股上像长了疮似的扭来扭去,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就是不跟三人对眼,只有张昊在稍微思索一下后,抬起头来坦然看着他说:“知道。如果高家寨知道我们在开炉炼铁,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试探一番,而是直接带着大队人马杀上来,武力逼迫徐家营并寨了。” 姜洛风听得眉头耸动,忍不住与陈老锤以眼神交流一下,又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来试探的?” 张昊唇角微微一翘:“这还不简单么?高家寨要想正式吞并徐家营,目的是可以直接把咱们的人力物力都掌控并且尽快应用起来,而不是抢劫强占。所以他们必须知道如今咱们的人心是否齐整,大头领号召力究竟有多强。如若现是一盘散沙,马上就可下手强行吞并;若是现全寨人齐心协力抵抗,则退而谋求分化拉拢;若是像今天这般状况,则双管齐下恩威并用,打击抵抗力量,支持妥协力量以动摇徐大头领的权威。” “嘶---!”姜洛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独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张昊看了半晌,有些难以置信的问,“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张昊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这的确是他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姜洛风有点很受打击似的摇摇头叹道:“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了你。那好,我再问你,如今情势之下,若是徐大头领知道你们干的这些事,会怎样处置?” 张昊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不知道!” “呃!为何?!”姜洛风又给他憋了一下,不由的有些焦躁起来。 张昊把他们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脸上仍旧一本正经的说:“若是今天之前大头领知道我们在搞破坏两寨协议的事情,一定会把我这个始作俑者赶走以绝后患。但是现在有了高家寨逼宫的事情,若处置不好,极可能会失去你们这些仍旧保持抵抗之心的人的拥簇和信任,而导致大势不可挽回,遂了高家寨心愿。更何况现在你们都成了知情人,而他的儿子又牵扯在其中,不论管还是不管,都是两难。” “臭小子,看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计好了,是吧?那你们今天把这事说出来给咱们听,是不是也早早算计好了的?!”姜洛风脑筋转的极快,眨眼间就回过味来,他们这些长辈如今可都成了同案犯了! 陈老锤反应要慢一拍,但也很快明白过来,登时火往上冲,须皆张呼的站起来,黑着脸喝道:“说!是不是这么回事?!”看那意思,若是张昊敢说个是字,那砂锅大的拳头直接就要砸过来! ps:大家节日过得好吧?休闲之余看看书,看完了收藏给几票! 第十三章 引蛇出洞(下) 张昊一脸无辜的瞪着他们道:“怎么可能啊?!我们就是想干点有意思的事情而已,哪里会想到那么多?二位兄弟,是不是这么回事?姜叔切不可乱扣帽子冤枉人那!” 他冲着陈大勇和姜宝生瞪了一眼,俩人立刻心领神会的猛点头不已。 旁边一直沉默的张留安赶忙站起来拦在前头,冲着两人连连赔笑:“二位兄弟不要吓唬他,我家昊儿从没有那样的坏心眼!” 姜洛风嘿嘿冷笑道:“留安兄!你这话以前说兄弟我还能相信,现在么,嘿嘿,不好说啦!能瞒着咱们做下这等大事,又能将今天之事分析的如此透彻,还能如此恰当的把握时机把咱们拖下水,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子?只怕现在那徐大头领也已经坠入他们彀中啦!” “徐大头领?他那般睿智英明的人,怎么会……定然不会的。”张留安连连摇头表示不信,在他心目中,徐庸的人品本事那都是一流的,凭几个毛孩子怎么可能算计的了他? 陈老锤大手一挥,有些不耐的叫道:“会不会的,现如今说啥都迟了!眼前最要紧的是这个摊子该如何收拾法?” 姜洛风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若说以前嘛,兴许我还会拦着他们,趁着消息没走露毁尸灭迹也就罢了。但如今邱和尚搅和在里面,要做到却也不易,高家寨……我却也看他们那做派甚是不顺眼。若真是能弄出些眉目来,未必是坏事!” 陈老锤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几个小混蛋偷偷摸摸做不成大事,咱们当长辈的帮两把也在情理之中,顺道看着他们省的再弄出啥勾当来!” “我看行!”姜洛风用力一点头,起身来到张昊面前,独眼一眯盯着他嘿嘿笑道:“此事既然是你居中谋划,那么后面究竟还有什么计划,现在都说出来吧?!” “是是是!全凭姜叔吩咐。”张昊貌似纯洁的咧开嘴冲他一乐,心中暗爽,“这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剩下的,就看徐文俊那边能否说动徐大头领了!” 徐家大院书房内,此刻亦是灯火通明,一盏松油蜡烛将明亮的光芒洒在四周,将徐家父子的身影拉得老长,摇曳不定的印在雪白的墙壁上。 此刻,徐文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先前因为破了鼻子流血不少,弄得原本就白净的小脸少了些血色,看起来更加的文弱,但此时端坐在四脚方凳上,却仍是腰板笔挺,目不斜视。 大头领徐庸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都没挪窝,翻来覆去的将儿子呈上来的那份计划书看了不下七八遍,越看越觉得惊悚,越想越觉得张昊这小子深不可测! 《反射炉炼钢及坩埚炼铁工程计划书》,是一份张昊用简体字为主写成的初步工程方案,因为他还用不习惯毛笔,加上整篇文字涉及到大量的图示和计算公式,所以在书写时用了炭笔和鹅毛笔,顺便展示一番他那还算过得去的硬笔书法。 徐庸看到的却是徐文俊抄录后的文本,为了保证与原版原貌一般无二,他抄写起来没少费工夫,前些天晚上徐庸看到他在用功,其实便是在弄这份东西和其他的笔记。 徐文俊只说这是他们正在秘密做得事情计划而已,但徐庸看到的东西要远比他多得多。借着每一页纸右侧徐文俊的正体注解,他勉强看懂了其中的所有内容,在他看来,这份东西先以一种前所未见的“密文”写成,那缺笔少画的字体似是而非,却结构严谨书写流畅,绝非错别字,而是一整套在正体之外别出机杼设定的文体,为的就是让其传录之文本不容易被人理解。这编著之人,必定有惊世之才! 其次,便是其中涉及到的整套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罗马字母以及其他公式字符,更非徐庸所知当今天下任何一学派所有,那图示构造多少带着点西洋书画的特色,加上字体从左到右的横排法式,和言语直白文法粗鄙的特色,再结合徐文俊所言“此书是给天下工匠等学养不高之人通读”的解语,创造之人的胸襟气魄至少可以与已故大师王徵相提并论! 徐庸绝不相信张昊这样的年纪能搞出这等严谨艰深的东西,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他的背后还有高人存在! 幽幽叹息一声,徐庸终于把计划书放下,用修剪的干干静静的细长手指在页那几个粗黑的大字上缓缓敲打着,问道:“俊儿,你可曾听说这张昊究竟师承何人?抑或是其祖上未到徐家营之前,是什么来历?” 徐文俊干脆的摇摇头:“没有!在一个月前,孩儿从未见过昊兄表露出如此才干技艺,似乎在其摔伤后脑之后突然开窍了一般。爹,您说他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徐庸却不容置疑的摇摇头:“你说他妖灵附体?俊儿,我等学的乃是儒家正宗,圣人有言,‘**之外存而不论’,此等荒唐之事万不可听信,也不要乱猜。若说是最近才有人教授其此等技艺绝无可能,其叔张留安是个懦弱之人,那也只有其故去的父母才知道真相如何了!” 徐文俊点点头,沉吟了少顷,又道:“即然这样,以爹爹看,这份计划是否可行?对咱们徐家今日所面临之危机,可有帮助?” “有与没有,要看那张昊究竟能否做成火枪,是否真有偌大才干。以你近日参与其中所知所觉,却又如何判断?”徐庸不答反问。 徐文俊很坚定的点点头:“孩儿与昊兄自幼相交,从未见其有大言欺人之举,今次他说能够做到,孩儿信他!” “那就好!”徐庸略微颔,目光忽而变得飘忽不定,略带些沧桑之感的说,“俊儿啊!为父记得曾跟你提过,咱们万安徐氏本自松江华亭,当年先祖文贞公因‘投献’兼地一案为人所陷害,为保家族香烟不绝,才秘密迁移至此。而今,大明朝已是风流云散,那事自然休提。而观鞑子朝廷之做派,却又要钳制天下正道学术,剃易服,令我华夏正统归于其野蛮粗鄙之流,此种行径,甚有可能灭我苗裔之祸!我辈既学圣人之道,便当正身自立,宁死不媚事此犬戎!那高家寨今日所谋,绝非正道,徐家纵然碎骨粉身,也决不可向其屈膝,俊儿,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了!”徐文俊肃然站起,垂答道。 “你出去吧,为父要好好参详参详这份计划。”徐庸挥手让其退下。 徐文俊低着头退出书房,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转过头来望天长嘘一口气,心中默默祷告:“昊兄啊!你交代的事情兄弟全都做了,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 书房内,徐庸沉着脸坐回书桌后,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大大的“张昊”二字,凝望许久,忽而冷笑一声,微声低吟道:“小小年纪,便这般会算计,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ps:兄弟们看完了别忘投票啊!收藏一定的啊! 第十四章 造枪 (上) 高家寨的悍然逼迫令徐家营上下旬日之间气氛大变,第二天上午,大半干活的人明显神思不属,偷空闲忙便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多数人脸上挂着愁容。 而被点名当靶子打的矿工们果断罢工,他们不光不去采矿了,索性在陈老锤的招呼下到了东北角河沿山脚,“叮叮当当”开起了石头,据说是老陈家要翻盖房子,也有人说是要将寨门垒成石头的,不能让高家寨的兔崽子再这么横行无忌的随便闯进来! 但背地里,陈老锤等三人却偷偷地加入到了张昊的炼钢小组之中,挥他们的技能加班加点的帮着赶进度,令张昊的大计实施度大幅度提升。 在陈老锤等人的帮助下,他们先将坍塌的石屋修复一间,将冷却的铁匠工具和铁块之类全部搬进去,关门闭户敲敲打打,加上采石头的杂音遮盖,稍微远点根本听不出他们在干什么。 其后,在张留安以及新加入的第四人包令成的帮助下,张昊成功的在河边竖起一座小型水排,利用他铸造的齿轮组合将源源不绝的水力传到坡顶,将其制造的两只锻锤驱动起来,解决了最基本的锻打问题。 那包令成也算是一名怪才,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面皮白净谦和有礼,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本来是寨子里的皮匠,偶尔也能客串一把泥瓦匠,如今却又露出几手让张昊佩服不已的手段。 他先是利用地坑炉边上残余的数十斤不同程度脱碳、脱硫和炒铁过程中渗入少量硅锰的残铁为原料,下炉子反复回火锻打,制造出数把钢火十足的钢刀和张昊需要的钻头、车刀、镗刀,其精致程度简直跟珠宝店里的金银饰有一拼!而当张昊问起来时,他居然有些腼腆的承认---在南京干过三年的银匠! 张昊当时就决定,以后制造机械刀具的工作就落实在此人身上了!甚至包括制造丝杠的艰巨任务也一定用此人下手。银匠啊!他们可是世界上手艺最精湛的一类人了,能够在豆粒大的材料上绣花,甚至雕刻上一诗或者一幅画,微操作技能之高令人赞叹,抠丝杠这种精细活没有在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一鼓作气,张昊干脆连打造全新尺量具的工作也包办给了他,将徐文俊偷来的白铜融掉后,以自家那根长为31.3厘米的营造尺为蓝本,细分尺寸到毫米,制造出一米长的直尺,以及其他的角尺、拐尺、圆规等等,更打造出一把1o分度的游标卡尺,下一步准备朝2o分度冲击。 其后,在新一炉炒铁开始时,包令成亲手制成的砂型更令张昊这半吊子水平彻底失色。大喜之下张昊先与叔叔粗粗打造出一架最简单的木工机床---一种以木板为床身,以竹片弓带动工件旋转,以脚踏板为驱动的最简单车床,其唯一的用处就是切削打磨圆柱工件的表面。 用这种直到2o世纪初中国都还有人用的简单家伙,张留安凭借其锐利无比的眼力,加精准稳定的手力,打造出第一根六十厘米长、直径三厘米的光杠,再以其为模版制造砂型,浇注成铸铁光杠并高温退火、打磨成型。 其后,张昊将几根光杠选出品质最高的几根加上各种齿轮组成的齿轮箱制成更进一步的木制床身车床,卡上简易手工版的刀头,车出更加精密的木头光杠,如此几次三番的折腾,终于最后拼合成一台能够加工一米半长工件的卧式光杠车床,床身也由新炼生铁浇注而成,接上水排动力之后,终于让张昊的车工技术有了用武之地! 材料所限,这台最简版车床只能做钻孔、车内外圆、镗孔等最简单的工作,并且因为钻头质量瓶颈,只能加工可锻铸铁、熟铁之类的工件,甚至连张昊最需要的深钻孔都解决不了,这让一开始雄心勃勃要直接钻出全钢枪管的他大失所望。 但即便是如此,这一复杂精密的强大机械已经让张留安等专业工匠惊为神器,而当张昊将五厘米直径、十厘米长经过反复渗碳锻打除去杂质,含碳量无限接近于低碳钢的熟铁棒轻松钻出一个12mm直径窟窿的时候,所有人被彻底震撼了! 张昊将炼钢造兵器的事情捅出来的结果,让邱和尚一度对他大为不满,认为本来是很秘密的事情如今掺和的人这么多,不知道会出多大篓子。但如今大局却已经不在他掌握之中,且高家寨这一变故谁都不知道何时就会作,所以没奈何之下,他除了不停地催促张昊赶紧造枪之外,只能焦躁的一天天看着张昊制造些似乎不相干的东西。 这天见张昊终于鼓捣完了车床,他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张昊做记录的空档,急吼吼的抓着他瞪圆了眼珠子问:“张家小子!你到底啥时候给咱造枪?这都拖了几天啦!” 张昊勉强笑着对他道:“马上开工!不过火药的事情我没办法,还得邱叔来给想想办法才行!” 张昊心中其实比他还着急,这几天高家寨一反寻常的平静让他心里摸不清路数,但以他的判断,对方绝不会随便恫吓一番就放过,那天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必然有后续的手段。在见识了徐家营青壮们的血性之后,或许其正在调整计划,也可能进行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行动,不管怎么说,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邱和尚听他这么说只是稍微有些高兴,但仍旧皱着眉头追问:“火药咱自有办法弄到,现在下手可来得及?我听说造一条枪可得不少的时辰那!”到了这地步,他也不一口一个“老子”自称了。 张昊知道他为什么担心,明朝造火枪之法全靠手工,乃是用两片反复锻打精熟的铁片用铁芯卷成粗细两筒,套起来后反复回火锻打成一体,毫无缝隙内外均匀之后,再除去铁芯,上架子用钻开出枪膛,打磨匀称枪管外壁,按照需要截断枪管,再造成火枪。其工艺之麻烦只要几个例子就能知道。锻打铁片就不用说了,以当时的人工度,别提多慢,卷成铁管之后,钻孔时要用三层木架将枪管竖起来固定住,然后预备下七八条钻头,两人或者三人合作从上往下钻,还得钻钻停停小心校准,防止钻歪了,每天钻进几分都有定数,度之慢可想而之,一个月能钻出来合格的管子算快的,再造成枪……按照张昊的说法,一个字---慢! 不过他这里却不存在这种问题,因此笑眯眯的对邱和尚道:“您就看着吧,保证让您大开眼界!” 张昊绝对不是蒙骗他,有了简易车床和锻锤后,制造最麻烦的枪管并不困难。在邱和尚等人亲眼注视下,对精锻技术水平最高的包令成亲手主持,用11mm直径的经过多次脱碳退火、性能接近高碳钢的可锻铸铁棒为芯材,穿入那块十厘米长的铁柱之间,用一百斤水力锻锤反复锻打延展,然后再更换九毫米芯材换到五十斤锻锤下敲成匀称的六十五厘米长铁管,上车床将内孔铰成9.9mm,外圆直径22mm,使管壁厚度达到管径的一半以上。为了防止射火药时受压过大造成后部炸膛,后半部分管壁加粗。作为尾部的部分用丝锥攻丝,以便以后用螺栓塞住,尾部侧面开好火孔,以便连接药池。 如此处理完的铁管装满木炭粉,以陶范填塞木炭粉铺设塞在里面,入炉进行低温回火渗碳处理,多次试验后最终得到低碳钢枪管,再进行最后的打磨处理后,得到一根勉强合用的1omm滑膛枪管。 ps:做人要厚道,看书要砸票…… &1t;ahref=.>. 第十四章 造枪(下) “好枪管啊!比咱们军里见过的所有鸟枪都精巧,好东西!好东西啊!”邱和尚棒槌粗的手指头小心捏着外表光滑匀称的钢管,声音微微颤抖,两只牛眼瞪得溜圆,嘴咧的都快露出后槽牙了。 对他的称赞张昊受之无愧,尽管大部分的活都是人家包令成干的,不过那台简易车床可完全是他的功劳,这才是成功的先决条件啊! 这时代的枪管因为基本都是手工接合锻打而成,不但钻孔异常困难,外形处理也是个大问题,故而多半打成了六棱或者八角形,而不是这种车出来的整圆。并且在枪膛的处理上,张昊根据记忆弄出来熔铅灌注的办法,在渗碳处理完成后,将铅水熔化灌在里面凝固,然后以此铅棒进行打磨,令枪管内部光滑程度远想象,再加上有了游标卡尺将精度控制在零点几毫米之内,造成枪后整体质量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邱和尚把玩了老半天,直到手心出的汗都把枪管弄得黏糊糊的了,才恋恋不舍的用袖子擦干净递还给张昊,眼巴巴的看着他说:“要不,咱们先灌上火药打两枪试试?” “那当然得先试试,要不然怎么知道咱们造的枪管到底何不合格?万一顶不住火药的威力炸膛了那就要命了!”张昊有些不大自信的表示同意。毕竟在后世,民间造枪烧友至少是用轴承钢钻孔造的枪管,其强度才有所保证,而即便是乡村之中用来打鸟猎兔子的**,用得也都是无缝光管,其质量肯定比自己这锻打渗碳钢要好,不彻底实验出这产品的质量极限怎么行?以后这玩意可都要自己使用的,万一有点啥缺陷炸了膛……张昊都不敢想那后果如何。 取得一致意见,他们也不等着装上张昊亲自设计制造的燧石打火装置,直接将枪管固定在同样是张昊设计的下弯式枪托上,在邱和尚的带领下又往山里走了大约二里地,来到一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岩洞内。 邱和尚果然没有大言不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搞来了十斤黑火药,甚至还有专用的慢燃火捻,很明显是筹谋已久。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开枪的声音传出去被人现,张昊不得不再次出手,用棉花和竹筒制造了一个简单的消声器,套在枪口上。 至于铅弹,张昊没来得及按照后世标准生产方式---找个几十米高的悬崖或者塔楼,将熔化的铅水往下滴,铅水滴在下落过程中冷却凝成圆形,最后落在下方水池中收集的办法,而是直接让手艺一流的包令成造了个直径9mm的铅弹模板,做成铸铁范后浇注了一堆暂时顶上去试用,至于以后正式装备的再说了。 邱和尚很明显是在军队中用过鸟枪的,尽管时隔好多年已经有点手生,可抓起枪来的时候那动作直接就出来了,装火药装铅弹上通条利索无比,最后将慢燃火捻塞入引火孔点燃,恋恋不舍得起身离开,躲在后方十米远的地方透过石头缝看着。 细细的慢燃火捻如同点炮的导火索,一点火花在低微的“嗤嗤”细响中缓缓缩短,最后消失在枪膛后部引火孔中,“轰!”一声沉闷的炸响突然爆! 捆在石头上的枪身猛然往后一挫,一股火焰陡然从枪口上的竹筒前方喷射出来,几乎同时前方二十多米外的一棵大树倏然一震,一颗严重变形的铅弹深深镶嵌进去! “成啦!”邱和尚第一个按捺不住“噌”的窜起来冲到靶子面前仔细观察,又用小刀将破碎的铅弹剜出来端详一番,咧开嘴哈哈大笑不已。 张昊和包令成则将火枪解下来,以通条清理枪膛,然后轻轻敲击枪管倾听回声,包令成点点头:“枪管完好无损!” 这一手功夫让张昊佩服不已,人家那耳朵真不知道是这么长得,简直跟自家叔叔的眼力有一比,精确度都快赶上测量仪器了。 邱和尚乐滋滋的跑回来,嘎嘎乐道:“好家伙!太给劲了!张家小子,赶紧把其他零碎都装上,老子要亲手开他几枪过过瘾!” 张昊连忙制止:“慢着!这才试了一次,并不保险!我们必须试验出枪管承受火药的最大数量,和连续射的次数,最终确定能够保证使用的安全指标,另外也要测出射程和有效杀伤射程……。” “哪有那么麻烦?!老子用这家伙多少年了,可以打包票这东西没问题!你不要罗唣,赶紧给咱整治齐了,咱马上有大用!”邱和尚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张昊的长篇大论,两手捧着火枪不肯放下。 “行!行!随便你吧!”张昊无可奈何摇摇头,看出来这家伙已经想枪想疯了,再想用这条家伙试验估计不可能,也不能为了这个把他惹急了,暂时先顺着他的意思安抚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自己造的枪管无论如何都应该比那些手工锻打接合的铁管子要好得多吧?那样的家伙都没弄死这厮,自己这根大概其没啥问题。 回到打铁铺石屋后,张昊将铸铁制成的燧石击装置以及药池等给他装上,又在枪身加装准星和照门,粗粗的在枪托下方钻出通条孔,那光皮桦木制成的枪托上甚至连油漆都没上,邱和尚就迫不及待拿上急匆匆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 无奈之下,张昊只好继续打造另外的枪管,不过有了那一枪放响的底子他胆子也大了不少,一次性直接开工制造三十根枪管,准备搞就搞他个狠得,总要将邱和尚那些火药全都消耗完了,试出能够合用的整套完善生产工艺才可以收工。 制造枪管的熟铁棒早已经锻打完毕,按照需要切割钻孔后直接上水力锻锤锻打,整个流程几个人配合的越来越熟练,张昊很庆幸自己跟那位一点都不懂得跟人客气的李大夫打好关系,在他提供一整套来的急救要略草图后,惊讶的现对方那里居然有一大罐蓖麻油,却是用来当药物治疗跌打损伤、疮痈、烫伤之类的,当即要了过来,填补了没有润滑油的尴尬局面。若不是有了这些天然优质润滑油,他这些铸铁构件干不了几天就得歇菜! 张留安学习车床的度远张昊想象之外,从参与到第一支枪做出来,不到七天的时间里他用的已经异常熟练,并凭着其当木匠的天分敏锐,在加工精度上迅反,直接将张昊比下去。眼看两大主要工作都有人顶了,张昊无事可干之下,便琢磨着想用剩余的齿轮组做了一台小型木工锯床(竖锯)和木工车床,加上已有的钻床,粗粗组成一套机械化加工设备,只要有时间有条件,他打算先把整套的木工机械都凑齐了,然后再朝着螺杆机床、金属加工机床挺进。 邱和尚一走就是好几天,二月二十八日中午,正当张昊等人弄完了第一批枪管,准备收工回去吃饭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山林里冒出来,满头大汗神色紧张,急匆匆冲到近前冲着众人大吼:“赶紧收拾东西!铁厂露馅,高家寨的人马上就要杀过来啦!” ps:啥也不多说了!看得入眼您就收藏吧,推荐票多多益善啊! 第十五章 摊牌(上) ps:想不到居然上页了!真是太感谢大家的支持!连续三天三更!希望大家一起帮忙,保佑俺的菊花不失啊! “怎么可能?!”张昊心中一惊,面色大变!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 高家寨突然提出兼并以来,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个最终摊牌的时刻来的越晚越好,那天群情汹汹的抗争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应该给对方一定得震慑,而不得不将进程放缓,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同时他也期望,此种行径可能只是那位少寨主率性而为,事后会考虑明白其中的利害,而放弃或者另做别的打算!毕竟,徐家营不是寻常小村庄,来自五湖四海的寨民中多的是性情暴烈不屈从于其淫威的好汉,绝非凭借强大武力硬压下来就能解决的。 可这里面唯一的破绽,就是被对方找到可以公开飙的借口,自己私自开炼钢铁打造武器,就是最好不过的借口!而一旦捅出来,徐家营里谁也没办法回避! 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十个人知道,其中自己身边就有八个,徐家父子也不可能出卖,那么,到底是谁漏了底? 听到消息的其他人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姜宝生独眼中凶光逼人,阴着脸盯住邱和尚厉声喝道:“和尚!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做的事应当无人知晓,哪一个会漏出去?是不是你拿着火枪出去乱摆,让人给现啦?!” 邱和尚一直游离在徐家营体制之外,参与炼铁造枪的目的也不纯洁,甚至他那么着急拿枪去干了什么别人也无从知晓,若说最值得怀疑的,只有他!不但姜洛风这么想,就连张昊心中也免不了有这样的想法。 一看众人望向自己的形容大变,邱和尚登时羞恼交加,拧着脸暴叫道:“放屁!老子做事怎会那般没有分寸?!老子还指望着能从张家小子手里多弄点家伙那!怎会坏了大事?” “那就奇怪了!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可能说出去,只有徐家那油滑小子近日来都不曾露面,莫非是他?”姜洛风见他不似作伪,不由得皱起眉头,迅将目标想到了徐文俊身上。 “文俊不可能出卖咱们!”张昊坚定的摇摇头否决了这一猜测,“此事开始之前,我已经把其中意义和他们徐家面临的危机都分析透彻,此番高家寨逼宫恰好做了佐证,以他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我们做这事对徐家的好处。只有在我们的帮助下让徐家营自立,徐家才会避免因为并寨而被高家斩草除根的下场!” “那会是谁?!咱们防备的足够严密,照理说……。”众人不得不又把目光放回到邱和尚身上。 邱和尚用力搓掉脸上的汗珠,面色黑黑的咬着牙叫道:“我怀疑是大头领的弟弟,粮长徐庚!今天上午我与高家营那赵振虎队长喝酒的时候,听他无意间露出,说徐庚最近多次偷偷去拜会大管事郑德财,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昨日下午又去一次,出来时少寨主亲自相送,徐庚面带喜意!” “徐庚?!有这个可能!”姜洛风眼神一亮,用力一挥拳头。张昊心中立刻浮现出其对着寨民趾高气扬,与那郑德财大管事相同的身形做派,修水车时被当众落面子的种种过往,以他从前读过的职场心理学来判断,这样的人心胸多半狭窄而心肠阴毒,其好权名利欲而德行低下,即所谓典型的小人!如果他得知了自己这帮人私自炼铁的事情,未必不会出手告,以牟取想要而得不到的好处! 陈老锤烦恼的抓抓乱糟糟的胡子,摇摇头说:“不会吧!徐庚虽然不是个东西,也应该明白若是徐家营被毁,于他徐家没甚好处!” “对他有好处就行了!”张昊接茬道,“不管是高家寨还是他,两方面当前最大的障碍便是有着最大声望和号召力的徐大头领!只要把徐大头领搞掉,他便可顺利当上徐家营老大,有那些贪图安逸不思变通的农户支持,他能成事!而今若是勾连上高家寨,若能得到对方的许诺在合并后给与足够的好处和权位,他如何不干?” “自古以来,利益纷争总是能让人忘却亲情之重,以徐庚的人品,作出此等出卖同乡同族的事情并不奇怪!”一向沉默的张留安忽然淡淡的说道,皱纹深重的脸上带着些许自嘲与无奈。 “好啦!不管是不是他!当务之急赶紧把咱的东西都藏起来!我来之前高家寨已经在整队,若是直冲着这边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邱和尚打断众人的讨论,急吼吼的叫道。 众人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点点头。不管对方知道多少详情,能够藏起多少东西算多少,其他的以后再绸缪也罢! 先要处置的是已经成型的枪管和机床,这些东西张昊无论如何不想流入其他人手中,因此众人先将这些东西打包。幸亏开工之前两名老军头早都想过未雨绸缪,几台机床则直接用铁锤砸断铆钉从沉重的铸铁床身上搬下来,用草席子麻布卷裹起来扛着就能走。水排锻锤摘掉锤头直接往河里一扔便沉底不见,木制的结构被陈大勇抡起二十斤的大板斧“嘁哩喀喳”劈成碎片推进河里,随波飘走。 八个人风卷残云一般迅将绝大部分敏感家伙收拾的差不多,就剩下那座没法挪动的反射炉,和打铁屋内的寻常家伙,张昊几个人还待帮着整治,姜洛风盘算时间有点紧张,让他们跟着邱和尚一起先将必须弄走的东西搬到那个山林深处的岩洞内。 邱和尚和陈大勇两个大力汉将最沉的机床齿轮轴承部件扛着钻进树林,张昊抱着枪管,姜宝生与包令成拿着其他的零碎紧随其后刚刚进了林子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背后“轰轰!”两声沉闷的爆响,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喊叫:“呔!都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张昊等人心中大惊!高家寨的人来得好快!他登时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邱和尚在前面压低嗓门一声低吼:“快走!洛风能拖住他们!”闷声不响带着几人加往林子深处钻去。 炼铁场地上,姜洛风、陈老锤和张留安三人缓缓站起身来,转头对着声音来处,就见侧面的山坡和河谷两个方向同时冒出十几条人影,其中多半扛着火铳,刀枪闪耀寒光凛凛的对准了他们三个。 姜洛风独眼轻蔑的扫过对方,左手突然一松,拿着的一根松木火把“吧嗒”掉在地上,火头正好落在一条细细的黑线上,一条火花“嗤啦”窜起来,朝着十多米外的反射炉方向迅燃烧! 山坡上的人居高临下看的真切,顿时间惊叫起来:“有火药!都他娘的快趴下!” 十几个人训练有素,一听之下“呼啦”全都原地卧倒,或者滚到岩石大树后面,姜洛风咧嘴阴阴一笑,两手一拉陈老锤和张留安猛地扑到前方乱石堆后面抱紧了脑袋。 “轰!”一声巨响冲天而起! 收藏!推荐!都拿过来吧! 第十五章 摊牌(中) ps:娃哈哈,收藏增长度变快了,看的兄弟心中欢喜啊!第二更奉上!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谷之间激荡回旋,将几百米外徐家营中正在忙碌的人们惊得鸡飞狗跳,乱作一团,随即拔地腾空剧烈翻腾的烟柱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正在书房中凝神书写的徐庸被爆炸震得手腕一抖,雪白的稿纸上涂了老大一团墨迹,他将笔一掷霍然立起,脚步匆匆赶到外面,仰头一看那根烟柱,顿时间面色一黑,拔腿就往祠堂广场奔去。 便在此刻,徐家营西寨门外,上百名高家寨寨丁手持火铳刀枪气势汹汹又一次冲进来,这一番他们再非少数人的轻装上阵,不但精锐尽出,且各兵种相互间杂配合,前锋后卫分派的齐整分明,将顶盔冠甲面色森然的少寨主高天驰簇拥在当中,马蹄得得蜂拥而入! 冲进寨内,上百武装寨丁迅分成十几个小队,顺着每条胡同小道一路狂撵,凡是看到的人不论老幼不由分说的以武器威胁,驱赶着往祠堂广场那边行进,不出片刻,便将绝大多数人聚集到一起,黑压压的挤做一团,总数三十余条火铳和三十张强弓硬弩将不服的人压住,转眼之间控制大局! 徐庸刚刚赶到祠堂门口,高天驰已然骑着马踏上了台阶,居高临下面容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那姿态说不出的倨傲。 眼见大部分寨民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如此蛮横的赶到一堆,徐庸便是涵养再好也不能忍受,不顾身前对方的亲卫那些枪口刀锋,大踏步逼到近前,厉声喝问:“高少寨主!你们如此蛮横做派,置我乡亲父老尊严于何地?又如何能让四邻八寨的众人心服?昔日尔父高老寨主所创下的体面规矩,便统统不要了么?!” 徐庸也当真了得,一看对方的架势就知道今日断无善了,而北面那一声爆炸他也心中明白是那事出篓子了,因此开口便提到对方长辈,在口舌之上先占了三分气势。 高天驰闻言只是嘴角轻轻抽搐一下,眼睛越过徐庸头顶一扫远方的烟柱,左手轻轻捋着白鬃马的毛,声音悠然的说道:“本寨主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啊,若不是用此等雷霆手段掌控大局,只怕等待我等的,便是数不清的刀光剑影!” “哼!强词夺理!若非你们一而再再而三这般狂悖孟浪,我徐家营上下皆本份良善之人,怎么会刀剑相向?”徐庸怒气勃,指着下面愤懑难平的百姓高声驳斥。 “是么?徐大头领,你这话可有不尽不实之处啊!我高天驰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不是你们做下有悖于两寨和平共处协定的事来,我们又岂能这般如临大敌,兴师动众?说到底,是你们徐家营又错在先,咱们是不得已而为之!” “愈加其罪何患无辞!”徐庸怒道,“你不过是要找借口吞并我徐家营,敢做就要敢当,何必找出这等有名无实之事栽赃陷害!” “是啊,高少寨主,我们大头领到底做了何种有悖于和平的条规,当着全寨父老乡亲,请你把话说明了!”不等高天驰话,有人突然从后面插话,众人顺着话音看过去,却是徐家营第二号人物,大头领的弟弟、粮长徐庚! 徐庸一看是他,当即眉头就是一皱,脸面越沉的厉害。他敏感的意识到,徐庚出现的时机和所说的话都不太对劲,而其脸上那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与兴奋,更与当前面临的险恶局势绝不相辅,他到底要干什么? 高天驰夸张的抬手“啪啪”鼓了两下,提高了声调道:“好啊!好啊!总算出来一个懂得讲事理的人,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本寨主向来以理服人,必然让你们弄个明白!” 他用寸步不离的折扇一指远方犹在袅袅升腾的烟柱:“诸位都看见了,知道那是什么吗?徐家营破坏规矩,私藏火器!更不顾二十年来维系两寨友好关系之协定,暗中冶炼钢铁,打造兵器!徐大头领,本寨主没有冤枉你吧?” “啊呀!高少寨主!你说的这些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咱们徐家营向来安守本分,与人无争,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一定是搞错了!是不是,大哥?”徐庚再次抢着回答,回头看向徐庸的脸时,眼神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嘲弄。 若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徐庸这小半辈子也就白混了,凭对自己这位二弟的了解,他想都不想马上就能断定,这件事里面断然少不了他的功劳!高家寨此番出动根本不是率性而为,人家是谋定而后动!有这样一个人在里面吃里爬外推波助澜,出什么怪事都不意外! 徐庸索性不回答他,只用冷冰冰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他一下,随即转到一旁,盯着高天驰道:“徐某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少寨主从何处得知,还请明言相告!” “想要证据是吧?好哇!本寨主最喜欢以理服人,话既然说出来,自然让你们口服心服!稍等片刻,便见分晓!”高天驰挺直了腰身,甩开折扇在胸前忽闪起来。 下面的人群中一阵骚动迅传开,方才两边的对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惊讶、恐惧、茫然、兴奋、担忧等等诸般复杂情绪迅蔓延开来,先前被强行驱赶到这里的种种憋屈郁闷立时冲淡不少。 没用他们等待多久,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十几名寨丁押着姜洛风三人,提着从石屋中搜出来的打铁器具,和没有销毁的坩埚乃至半成品的刀胚铁块,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簇拥着来到广场之上,“哐嘡”往地上一丢,为者冲着高天驰抱拳高喊:“禀告少寨主!属下幸不辱命,人赃俱获!除却炼铁炉被其炸毁之外,证据俱在!” “好!事情办得不错,回去之后本寨主自有重赏!”高天驰赞赏的将扇子一摆,面带讥笑的探身对徐庸道,“徐大头领,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徐庸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漠然的目光盯着地上散落的工具、铁块等物看了很长时间,最后又看向三个被抓住的人证,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似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心灰意赖意味道:“若事情当真是我徐家营中之人所做,徐某难辞其咎,无话可说。但请少寨主看在两寨数十年交好的情谊面上,不要难为他们,一切罪责,由徐某一人承担!” “好!徐大头领不愧是读书明理之人,大义凛然,高某佩服万分!当然也不能不给你面子!”高天驰直起身来,内心的兴奋再也压抑不住的喜上眉梢,冲着下方一片静默的众人高声喝道,“徐家营的老人们应当知道,二十年前,先辈们便立下了规矩,我高家寨负责守护徐家营之安全,徐家营依约不得拥有兵器!今日你们的人率先背弃约定,若不做惩处,我高家寨颜面何存?!又拿什么来服众?!现在,本寨主便与你们做个了断!” ps:大家一定绷住劲啊,好不容易上了页,千万别让兄弟掉下来哇!推荐收藏,大大的要! 第十五章 摊牌(下) ps:今天第三更送上!为了俺的菊花安全,请诸位兄弟多多砸票吧! 高天驰用扇子一指姜洛风三人:“这几个人不顾寨规擅自炼铁打造兵器,意图破坏两寨和平,证据确凿,罪无可恕!不过既然徐大头领挺身为你们承担,且还没造成严重后果,本寨主宽仁为本,从轻落。来人,把他们带回高家寨,严加看管!” “是!少寨主!”几名寨丁高声答应,上去拉拉扯扯将姜洛风三人拖进了队伍中。姜洛风面带冷笑一言不,只是将那只独眼灌满了森冷杀意狠狠地瞪了徐庚一眼,吓得徐庚脖子根凉,肥硕的腮帮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高天驰又道:“官兵入山在即,为防止众位乡亲父老受其残害,本寨主决定,自即日起接管铁矿和稻田耕种,以及徐家营防御之责,原有矿工众人前往高家寨煤矿劳作!” “其三!”高天驰特地停顿一下,笑吟吟的看了徐庸兄弟一眼,指着徐庚道,“大头领徐庸领导无方,险些酿成陷两寨于危机之中的大祸,责任难辞,已不适合担任大头领一职,本寨主提议,由其弟粮长徐庚担任!”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我大哥干的好好的,做兄弟的怎可随意越俎代庖?”不等别人表意见,徐庚已经急不可耐的谦虚起来。 “是啊!大头领这么多年来把寨子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咱们这些人谁不是受了他老人的恩惠才活下来的?不让他做大头领,咱们不同意!” “对!对!不同意!”“咱们徐家营的事情,哪里轮到你们高家寨来管?”……人群中一片哗然,几乎每一个都是支持徐庸,却听不到一个声援徐庚上位的。 高天驰眉头一皱,不悦的将扇子一摆,一名亲卫立刻走上前去,举起火枪“轰”的一声打在空处,登时将乱糟糟的喊声压了下去,而后扯着嗓门厉声喝道:“都他娘的嚷嚷什么?!咱们少寨主做的决定,谁敢不听?!哪一个不服的站出来,看看你的嘴硬还是咱的枪快利!” 人群顿时为之一静,徐庸长叹一声,上前几步冲着满脸不忿的寨民抬起双手往下一压,声音恳切的道:“诸位乡亲父老!都是因为徐家人没能做好,致使今日拖累了你们,徐庸在此向大家赔罪!”说完一躬到底。 寨民们哪里受的了这个,一个个慌忙还礼,乱糟糟的呼喊:“使不得啊!大头领,这事怎么能怨你?可不能这样啊……!”更有冲动者开始往前拥挤,试图冲开寨丁的阻拦上来搀扶。 徐庸连续三拜之后方才直起身来,眼睛里已然含着莹莹泪光,往常清朗的声音也沙哑起来,满含深情的道:“请大家听我一句话,今天的事就按高少寨主的决定办,万不可鲁莽冲撞,令徐庸为难,我在这里拜托大家了!”说完又是抱拳作揖。 “大头领……。”不少人已经难过的泣不成声,他们都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来徐庸多么为难?若不是没有办法,向来堂堂正正的大头领又岂会用这样的口吻软语相求?甚至有些人因此而不由得恨起来姜洛风他们,若不是他们做错了事,怎么会连累的大头领和大家面临这样的困境? 高天驰高踞马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啪啪”的鼓掌赞叹:“这是令人感动!做人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死也能瞑目了!徐庚大头领,你可都看明白了?令兄便是现成的好榜样那,好生做吧!” “诶诶!是!是!一切遵照少寨主的吩咐!”徐庚忙不迭当的拱手行礼,点头如捣蒜一般,末了在肥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愁苦,对徐庸说,“大哥,你看这事……。” 徐庸理都没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之后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徐庚脸面一僵,老大没趣的嘴角抽搐几下,在高天驰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心虚的用力咽了几口唾沫,勉强挺起胸脯鼓起勇气,冲着下边人高喊:“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吧?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担任大头领一职,希望各家各队能够像支持我大哥那样,有劲往一处使,争取把咱们徐家营建设的更好!” 转过头,他缩着脖子很谦卑的冲高天驰抱拳深施一礼:“少寨主!既然您已经接管了铁矿和农田防卫,前次所说的并寨之事,是不是就暂时不议了?” 他刻意将这几句话用近乎嘶喊的调子说出来,生恐下面有谁听不清楚。果然,寨民一听提到并寨的问题,立刻瞪起眼来,停止议论盯着前面,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决定。 高天驰故作怫然不悦的板起脸来,扇子“啪”的一敲手心,拖长声调喝道:“这怎么行?!此乃本寨主接任以来第一要务,关系到四邻八寨数千人的安危生计,岂可朝令夕改?!” 徐庚“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冲着高天驰“蹦蹦蹦”三个响头,如同死了亲爹一般扯着哭腔喊道:“少寨主!我替徐家营五百老小求求你啦!咱们在这里生养几十年,实在是离不开啊!求您收回成命,只要不用全寨迁移,咱们一切都听您的调派也就是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向来支持徐庸大头领的那一帮人被他这一举动弄得目瞪口呆,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愤涌上心头,徐庸大头领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这般的丢人现眼,卑躬屈膝!让这样一个人当大头领,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但紧跟着更加令他们意外的场面出现了!人群之中忽然有几十人“呼啦啦”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少寨主!请你收回成命啊!咱们都听你的安排……。” 刚走到家门口的徐庸突然听到这么一阵动静,抬起到半截的右腿一下落在空处,当场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就觉得心口堵胀,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火怒气猛然迸出来,嗓子眼一甜,“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广场上,高天驰脸上的冰冻在一片声的呼喊下迅消解,摇摆着扇子貌似无奈的叹道:“唉!我这人心太软,最见不得老百姓这般哀告!罢了,今天就给新上任的大头领一个面子,并寨的事情就先不谈了!” “少寨主仁义!”徐庚高呼一声,将脑袋在地上磕的山响。 “少寨主好人啊!少寨主仁义啊!少寨主宽厚慈悲啊!……。”同类的呼声此起彼伏。 高天驰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畅快,立马挺身在连成一片的俯仰身姿之前,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笑声穿过山林传到数百米外,藏好家伙悄悄返回伏在密林中遥遥观看的张昊听到耳朵里,“啪”一下将手中碳棒捏成两截,脸上露出阴冷的煞气,眯缝着眼睛低声说道:“让你先高兴几天!下一次,我看你怎么哭!” 第十六章 始动(上) ps:今天三章之第一章!加料更! 陈大勇眼瞅着老爹被高家寨兵丁推推搡搡的拉走,登时怒不可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怒喝:“戳他娘!敢动我爹?!我掐吧死你们这般***!”拔腿就要往下冲。 邱和尚从后面一把将他死死按住,压低嗓门呵斥道:“你给老子冷静!这时候下去除了白搭上你小命,能有啥用?!放心啦!高家寨那帮贼厮不敢动你爹一根毫毛!” “大勇,不用担心,有我叔在,你爹一定没事!留安叔也不会有事!”姜宝生不愧是生死杀场历练出来的,这个时候尤为沉得住气,除了身上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戾气翻腾之外,竟是看不出一分失去理智的迹象! “宝生说得对,大勇!现在我们冲过去无济于事,叔叔们冒险为咱们留出足够的时间,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安安全全的把老锤叔他们安全的救回来!”张昊用力揽住陈大勇兀自挣动不休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陈大勇要的牙根“咔咔”作响,眼眶子都要崩裂开来,死死盯着耀武扬威压着矿工和被点名的工人渐行渐远的高家寨队伍,“嘭”一拳将旁边的石头锤掉一角,坚硬的石头茬子将皮肉划开,露出森森白骨,嗓子眼里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一般低低咆哮着,直到人都走得看不见了,才猛然将头埋在地上。 张昊心中暗暗叹息,别看平日里陈老锤动辄对儿子拳打脚踢任意喝骂,一点都不像是慈父,但到了这时候却能看出来,人家父子之情从未因此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自己这个冒牌货对叔叔明显做得不够,真是愧对他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当务之急必须弄清楚这一次高家寨到底取得了怎样的成果,离着太远听不太真切,需要进寨找人打探清楚才好。 邱和尚见三个少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声道:“你们几个在这等着,我先下去打听打听!宝生,看着石头,他要是再癫,打晕他!” 姜宝生用力点头表示晓得,邱和尚身子一晃窜入树林,三转两转不见了踪影。 高家寨的行动带着一点雷厉风行的意思,当天下午就将徐家营内需要控制的矿工全部点号拉走,并以自家寨内的煤矿工人和采石工人换来,直接接管铁矿,并留下一小队人马驻守监督,为者正是与郑德财大管事相互看不顺眼的刘振虎。 大头领黯然让位,顶头老大陈老锤被抓了现行,最为桀骜不驯的矿工们没了主心骨,面对高家寨的刀枪也没了折腾的精神头,只好垂头丧气的被强行拉走。不够好在,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光棍,即便是有孩子的也大都有人可以托付照顾,并且高天驰少寨主还格外大方的答应他们每个月可以回来探视,或者家里人可以直接搬去高家寨,这也让他们心里安稳不少。 至于卑躬屈膝替换大哥上位的徐庚,此刻正忙活着比手画脚的向寨民们宣示自己的权威和存在,特别是有高家寨那一队武装寨丁压阵,昔日那些不服管束的刺头此刻成了他先收拾的目标,整个寨子内一下午鸡飞狗跳没有消停,当夜幕降临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却再也没有昔日的活泛生机,到处黑漆漆静悄悄死沉沉,犹如鬼蜮。 徐家大院主卧房内,大头领徐庸此刻正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精神萎顿,额头上敷着毛巾,眼睛微微闭合,一副重病不起的样子,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在床头边,徐文俊小心的端着一碗汤药伺候他喝下去,然后拿毛巾细细抹去嘴角药渍,再拿来一碗温水用一勺一勺的为他漱口,直到徐庸缓缓的摇了摇头才停止。 “爹,你觉得好些了么?”徐文俊看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气息也比昏倒之时匀称不少,这才低声问。 徐庸下巴微微一点,张开惨白的嘴唇低低的道:“嗯,不要担心,爹不会有事!” 徐文俊心中大石“噗通”落地,担惊受怕大半天终于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强撑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卸掉大半,只觉得身子虚头晕,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徐庸的眼睛猛地张大,目光凌厉的盯了他一下,陡然加重语气低声叱道:“打起精神来!如此一点小小挫折便这般形容,以后如何担当大事?!” “是!”徐文俊条件反射一般绷紧了身体,随即觉父亲的声音不对,赶忙抬眼看去,正与徐庸那锐利依旧神光湛湛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抢上一步颤声道:“爹!您这是……?!” 徐庸低喝道:“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是!爹!”徐文俊心中欢喜无限,他的反应何其敏捷,一看就明白,父亲那副半死不活病怏怏的样子原来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半天来,可把徐文俊折腾的不轻!一向作为主心骨的父亲突然吐血晕迷,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二叔不但夺了大头领的位子,甚至屁股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家来要争夺家财,若非徐庚做事畏畏尾犹豫不决,被他以父亲醒来再做处置的借口拖住,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父亲竟然没事,他不由得欣喜若狂! 抄起茶壶“咕咚咚”灌下一堆温水,趁机定了定心神后,他压低了嗓门问徐庸:“您这样子,莫不是在防着我二叔?” 徐庸点点头:“他是其中之一!如今情势复杂,人心思变,也不知道究竟谁才靠得住,为父若不作出点样子让那些人放心,高家寨又岂能如此轻松放过咱们?!俊儿,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孩儿知道轻重。”徐文俊清秀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神情,捏紧了拳头,“爹爹请放心,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孩儿一定想办法将那些人和高家寨一并铲除,重新夺回咱们徐家的权位!” “嗯!你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不过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徐庸赞许的露出一丝笑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咱们家的权位如何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要设法恢复全寨上下的抗争之心!若不是众人皆已习惯委曲求全糊涂求存,高家寨又哪里敢起吞并之意?” “抗争之心?”徐文俊嘴角抽搐冷笑起来,“爹您莫非还指望那些只会趴在地上磕头捣蒜的软骨头?” 徐庸长叹一声道:“没有谁生来就是软骨头的!俊儿啊,你可知道咱们徐家营是如何变成这般规模的么?” “知道。”徐文俊一点头,“当初建奴入关占了天下,强行剃易服意图灭我华族衣冠正统,不愿给他们当奴才,不愿放弃祖宗的人逃难至此,数十年生聚乃成今日规模。” “你说的不错,当初他们宁可背井离乡流离四海,也不愿当顺民,借避世深山躲开鞑子残害,未尝没有待机再起的意思。可二十余年来,只见抗争义军节节败退,鞑子朝廷益稳固难以动摇,抗争无望。老一辈死的死丧的丧,后人过惯了安逸日子,哪里还有大明人刚烈血勇之气?说难听些,而今的人不过是在蒙头大睡,坐以待毙!所谓的抗争徒留形式,毫无一点实质!连高家寨这等微末势力都不敢挺身抨击,何况占有万里江山的鞑子!” 徐庸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作为诗书传家自负华夏正统的他们,最看不得蛮夷横行腥膻四起的景象,四百年前宋亡如是,而今大明亡,又如是!而今眼看着家国天下俱都一步步失去颜色,情何以堪? 徐文俊听得心不断下沉,不由得响起这些日子来张昊不断对他们几个叙说灌输的种种论断。大明朝亡,数千年华夏道统一朝沦丧,野蛮愚昧远历代的建奴必将不惜一切手段压制毁灭他们永远都学不会的文明,而将会带来漫漫无尽的无边黑暗。可恼的是,似高家寨这般拥有武力的群体不但不思谋团结众人之力抵死抗争,却刀枪对内压迫盘剥同胞兄弟,此等行径尤其恶劣!比汉奸卖国贼尤为可狠! 徐庸顿了顿又继续道:“为父等了二十年,眼见人心渐渐萧条,以为大势已去,不料那高老寨主突然病去世,却又重新萌生希望,这才开课授徒,又让姜洛风教授你们拳勇技艺,可你与张昊几个的突然作为打乱了所有计划!” ps:召唤收藏推荐! 第十六章 始动(下) ps: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推荐,啥也不说了,今天四更!这是第二更! 见父亲骤然提到自己几个,徐文俊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陪着小心问:“莫不是孩儿与昊兄几人做得事妨碍了爹的计划?” 徐庸脸上罕有的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你们骤然作出这等谋划,让为父措手不及,更疑虑其中别有内情,担心你们受人利用,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比起今日的情势来,你们所作所为非但没有不利,说不定还能成为破局要素!” “喔!那还好!”徐文俊大大松了一口气,今天生的事令他无比烦恼,也曾想过他们开炉炼铁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人耍诈,否则怎么那么巧就给高家寨的人现,并作为借口堂而皇之的侵吞徐家营呢?现在父亲如此说法,却又让不愿意怀疑兄弟朋友的他心中好过许多,他是在不愿意看到利用和背叛生在自己几个朋友身上。 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徐文俊又问:“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洛风叔他们都给抓走了,二叔又掌控大权,寨中得力人手俱已不在,您的计划做不下去,岂不是没了希望?” 徐庸轻叹一声:“为父的打算已不可行,不过也并非全无希望!而今算来,此事只怕要着落到一个人身上!若说还能创出奇迹,怕也只有此人了!” 徐文俊眼睛一亮:“爹的意思是说,张昊?” “就是他!”徐庸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为父在此人身上看到一种大异常人的气质,这是个不甘雌伏野心勃勃之辈,他既然明知两寨禁令而冒险作为,必有其依靠!俊儿,你以后要好好观察了解此人,必有所获。今天他叔叔张留安被高家寨抓走,以此人心性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若为父所料不差,他应该快来了!” “那孩儿以后该如何自处?”徐文俊有些犹豫的问道,他现在听出来也看出来了,父亲似乎并不甘心于失败,似乎在振作之中还有别的意思。自己夹在亲人与朋友之间,只怕难做。 徐庸眼神一闪,淡淡的道:“你该怎样还怎样,其余的,不用你管!” “是!”徐文俊低头答应着,心里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张昊果然如他们所料很快来了。就在当天晚上半夜时分,在邱和尚的陪伴下,张昊悄然无声的进了徐家院内,并在徐文俊的接应下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的徐庸。 此刻的张昊再没有原来十八岁少年的稚嫩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后世那个在学校中翻滚了十多年,又在职场上打拼了六年,对于人情世故已经颇为老练,作风已经相对干练果决的成年人,其心机复杂程度远非这时代山寨逸民所能比拟,如此巨大的气质反差令徐庸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便是陪同在旁的邱和尚和徐文俊,也感到无比的陌生,仿佛他们多年来认识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 “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张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吧?有什么章程,不妨就此说透。”徐庸也不再装那一副病恹恹的架势,斜靠在床上目光炯然森利,紧盯着张昊道。 张昊毫不在乎的洒然一笑,拱拱手道:“好!既然大头领这么爽快,学生也不绕圈子了。我做了这么多事,目的只有一个---自保!保证自己能够在这混账世道活下去,保护亲人不受伤害。对于徐家的地位权势家财,我没什么兴趣,所以还请大头领不必担心。” “哦?果真如此,倒也真可令人放心不少。”徐庸嘴上如此说着,眼神中却不乏嘲弄之色,显然并不太相信,“只是,如今这个情势,整个徐家营已经掌控于他人之手,你又还能有什么作为?” 邱和尚和徐文俊不由的同时将目光盯在张昊脸上,事实上他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有办法倒转乾坤么? 张昊自信的微微一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断然道:“有!只要大头领舍得将您的隐藏力量拿出来共享,我可以保证,不但将徐家营重归您掌控之下,彻底摆脱高家寨的控制,甚至更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 “隐藏力量?!”邱和尚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扭头再看徐庸。这个说法对他们来说不啻于一枚炸弹,尤其是徐文俊,他可是整天见老爹忙里忙外的,何曾有什么时间搞什么隐藏力量? 令他们失望的是,徐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张昊那从容不迫的眼神看了许久,忽而微微笑道:“我想先听听你的计划。” 张昊点点头:“可以。”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大头领没有否认便是默认,这跟他想象中的偏差不大。有了这个基础作底,他的信心便更加充足,因此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我的计划说起来复杂,但总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将全寨少年组织起来,给与足够的训练与装备,在适当的时候突然动,一举扫清高家寨威胁!” “啥?!”邱和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用他那棒槌样的指头抠抠耳朵,“老子没听错吧!就凭你们一帮毛孩子,就想改天换地,扭转乾坤?扯淡!” 徐庸的眉头紧紧皱起,也是难以接受这种说法,他原本以为张昊会拿出藏在其背后的大才,或者其他什么神秘力量来,却不料竟然是这样一句完全不靠谱的话,这却又让他不由的怀疑起先前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们的反应全在张昊的预料之中,他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邱叔和大头领是不是以为你们这些在乱世中存活下来的成年人才是精英?组织起来就能做成意想不到的大事?你们错了!在我看来,这些人没有哪一个不随时在为自己的私利打小算盘,想要帮他们捏合在一起做事,不啻于聚沙成塔,难比登天!” “你!这个……!”邱和尚有心作,但不得不承认张昊说得有道理,甚至他自己完全可以被这些话套在里面,丝丝入扣,只不过被当面说出来,却是听得无比别扭与难堪,只好压着心头羞怒强辩道,“照你这么说,咱们都不成器,你们一帮毛孩子又能怎的?” 张昊眼睛里闪烁着炽烈的神采,信心十足的说:“我们与你们完全不同!少年人心中没有你们那么多的私心杂念,也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而多的是热情与积极向上的动力,只要善加引导利用,便可轻易将他们组织起来拧成一股绳,挥出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量!咱们徐家营十几岁的男子过百,只要应用得当,对付高家寨绰绰有余!” 不管邱和尚心中多么不爽,他不得不承认张昊说得是实话,并且张昊的说法还算婉转,要直白一点说,其实就是他们这帮子五湖四海来的人远不似少年人那么单纯,那么好忽悠,那么好控制,而更容易被感动被激起热情,也没那么多的畏惧而瞻前顾后,就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可以令人随意涂抹。 但是,这样的话若是从一个历经沧桑的人嘴里说出来还算正常,可他张昊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这等的心机,这等的犀利的眼力,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啊! 徐庸听得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不如眼前这个从来不显山不漏水的少年想得透彻,同时他也忽然醒悟,貌似自家儿子徐文俊也是被其洗脑的一员,而自己说不准也早早被其算计了! 一番尴尬的静默之后,徐庸终于再次开口:“即便如你所说,可现在全寨上下都已经被高家寨严密掌控,更有人就近监视,你又如何能做到所说的这一切?” 张昊不屑的轻哼一声道:“监视又如何?我会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练兵,却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ps:朋友们,记得收藏砸票啊! 第十七章 超世纪学堂(上) ps:今天第三更送上!十一点之前还有一更!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天的下午,习惯成自然的少年们再次聚拢到祠堂前,但这里没有了大头领徐庸板着脸等待学童的高瘦身影,也没了姜洛风独眼狰狞呵斥来晚少年的粗哑声音,四周甚至连个面带笑容的人都找不到,沉寂的令人心里寒。 念书的学童们在祠堂门前逡巡片刻便泱泱而去,而练拳的少年们却并没如此,他们中大部分都有亲人被高家寨强行带走,在度过一个难眠之夜后,此刻个个眼圈黑眼珠子充血,脸皮绷紧肃然,没了以往活泼笑容。 “洛风叔不在,咱们还练不练?”家人安好的那些少年也难免垂头丧气,心中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尽管受到了长辈的警告,他们却还是来了,但底气却不是那么的足,便开口问同伴。 “练!为什么不练?!姜叔整日教导咱们,练拳强身便是为了守护家园亲人,不因为他不在,咱们就放弃!”一名浓眉大眼的敦实少年捏紧了拳头,略显倔强的脸上泛着决然的神情,一口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永昌说得没错,越是这样艰难的时候,咱们越应该自立自强,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为咱们受苦遭难的亲人?!” 一声晴朗的断喝紧接着传来,众少年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张昊和陈大勇、姜宝生徐文俊四人迈步从祠堂里走出来,与他们一般的表情凝重,却有着跟他们不一样的昂扬气息。 “张昊!宝生,文俊,大勇!你们来了!这下好了!”他们的到来不啻于给众人一剂强心剂,许多少年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面露喜色,纷纷主动聚拢过来打着招呼。 张昊四人往日原就是他们之中“孩子王”的角色,最是能够决断用事的小团体,这次的事件核心恰恰又是他们的直接长辈,无形之中来自于陈老锤姜洛风和徐大头领的诸多威望便加诸到了他们的头上。 张昊等人沉着的点点头跟他们打过招呼,在徐文俊三人有意无意的烘托下把他推到了前头,看着众少年或欣喜或沮丧或了然或坚定的不同神情,他压低了调门沉声说道:“大家都知道,老锤叔、洛风叔、我留安叔,还有你们诸位的父兄亲人是为什么被高家寨强行掳走的,甚至连大头领也被迫让位,一切只因为,那高家寨欺人太甚,而咱们的长辈父兄不甘于坐以待毙,想要反击!” “他们甘冒危险暗中炼铁打造兵器,不慎走漏消息招致这次的灾祸,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咱们徐家营拥有自保的力量,让咱们这些人练拳强身有用武之地?!现在,他们却被高家寨抓走了,他们有做错什么吗?!” “没错!他们做得对!”十多名感同身受的少年先忍不住大声应和。 “对!他们没有做错,所以,我们不但不应该为此感到屈辱难过,而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咱们不但不应该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放弃锻炼,还应该想办法继续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并且想办法把他们救回来!大伙说,对不对?!” “对!张昊说的对!”“就应该这么办!”陈大勇和姜宝生扯着嗓子挥舞着拳头叫道,那叫永昌的少年和十几名少年也紧随其后鼓噪起来,一个个激愤热烈,小脸烫红。 其余少年本来与他们一向就感情深厚,此刻也被这激烈的气氛感染,情不自禁的加入其中,纷纷喊叫起来。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团结一致,共同努力,就一定可以实现这个目标!”待到他们泄的差不多后,张昊目光灼灼的一一看过众人脸庞,斩钉截铁的道,“现在,我和文俊、大勇、宝生他们商量了一个计划,只要照着实行下来,就一定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而艰苦的行动,参与的人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有谁害怕的,现在可以退出,我们绝对不会怨恨他!” 众少年你望我眼,方才兴奋的神情渐渐冷却,但却没有一个人当场要求离开的,更多的是以一种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他。 姜宝生冷着脸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既然大家都不退出,那就当是都同意加入计划!我先在这里说清楚,日后谁要反悔不听号令,甚至出卖兄弟们的,休怪我的刀下不留情面!” 众少年给他冷森森的口气弄得浑身一震,立刻冷静了不少。他们可都知道这姜宝生是杀过人的,从来言出必践。但即使如此,他们的心里也只有不被信任的羞辱感,却没人因此而退却。 张昊心中暗暗点头:“自己果然没有判断错!”包括他在内的三十七名学拳的少年,全都是姜洛风从徐家营十四岁到十九岁少年之中挑选出来的,其中少有性格懦弱鼠两端之辈,经过一年多的锤炼选拔剩下他们这些,在这样的时刻果然表现的没有令人失望。 再者,便是昨晚他们几个商定之后,连夜找到那些素日观察中性格坚韧头脑灵醒的少年做过了工作,现在看来是很有成效的。加上他们都是正处在热血冲动毫无畏惧的年纪,从小生活在山寨中少有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心思单纯,种种条件加起来,却正是实施计划的最佳人选! 徐文俊站在张昊的旁边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中不住的翻腾:“这才是昊兄的本来面目啊!不甘雌伏,胸有韬略,目的深远,敢于冒险!却正是平日父亲所说的那类危险人物。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在如今这种复杂的情势下找出一条破局的出路吧!” 深吸一口气,他同样上前一步来,微眯着眼睛环视众人,面带着少许从容的笑意,朗声道:“既如此,咱们也不需要多说废话啦!请大家一起进祠堂,咱们商议一下详细内容。” “进祠堂?!”众少年一愣,随即兴奋起来!聪明机敏的已经隐约猜到,这件事只怕与大头领脱不开关系,要知道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入徐家祠堂,现在徐文俊如此说法,那岂不是……? 两三天内,徐家营生的事情传遍了四邻八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任大头领徐庸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已经卧床不起不能视事。新任大头领徐庚兄弟情深,一天七八趟的前往探视,并亲自过问病情,甚至请来高家寨的名医细心诊治,结果证明确实因为多年操持积劳成疾,更兼骤然遭受打击心气冲撞,一不可收拾,想要恢复可能性微乎其微,家里面已经在准备为其修建坟墓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久以来深受其恩惠的人家免不了伤心难过唏嘘一番,而那些此前当众对徐庚表忠心的人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必担心以后被大头领找后账。 对徐庸最忠心拥簇的那些人多半被高家寨弄去严加看管,剩下的人们很快就被徐庚收拢管束起来,看看生活并没有生太大的变化,便像什么都没生过似的,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当然寨子的变化总还是有的,比如说以往的欢声笑语极少听得到了,人们脸上的表情越僵硬,早晚却有镇守寨丁吆吆喝喝的声音四处回荡,且隔三差五的,徐庚还要将人都召集到祠堂前训话一番,宣示自己的权威。 再有不同寻常的变化,便是昔日徐家营一直不端架子不闹事的少当家徐文俊重于开始成熟了,他在父亲病倒之后,勇敢担负起继续教授寨中童子们读书课业的责任,继续在徐家祠堂讲学授课,这让此前有所忧虑的家长们放心不少。 对于徐文俊的这种举动,徐庚很是大度的表示支持与赞赏,在公开场合上,他极力赞扬大侄子这种继承父辈遗志,教书育人的高尚情怀,并鼓励他务必要全情投入,不用担心家里和寨子里的事情,一切都有自己这个叔叔顶着。 徐家营上下谁都知道,大头领徐庸的儿子聪明睿智,乃是将来接班的不二人选。现在老的病倒了,小的被课业缠身无暇顾及其他,徐庚这才能放心大胆的行使自己的权威,而不必担心一不留神被精明程度远自己的侄子背后算计,因此,当徐文俊提出要扩大课堂,将全寨不满十八岁的少年童子都收拢进来加以管束的时候,徐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其实,这也由不得他不答应,这可算是作为他上位的博弈条件之一。若没有徐庸公开话支持,即便是有高家寨的任命,只凭那些胆小怯懦的人支持,他也坐不稳这个位子,更不消说号施令。 不过在事后,他还是亲自跑到高家寨就此事专门向少寨主高天驰请教一番,得到的答复是:“由他去!没有了大人带动,一帮孩子能闹出多大事来?” 话是这么说,在打走徐庚之后,高天驰转脸就去找到胡师傅询问,形容苍老萧瑟的高家寨第一文人胡文约老眼惺忪目光迷离的淡淡说道:“少寨主可曾听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个说法?” 高天驰愣了一下,略微思忖片刻便恍然大悟:“学生明白了。” 自古以来,凡是想要成大事造反的人多半都来自草莽之辈,或者即便是读过书,也是武人习气占了大半,皆因读书太多的人给自己加在身上的条条框框也多,迂腐不通变化,最终只会失败。不管徐文俊那小子在搞什么鬼,不管他将徐家营的孩子教导的学问多么高,争权夺利这种事最终还是要靠拳头武力,没有这个基础,他即便有什么打算也做不成。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高天驰还是觉得要谨慎一些好,故而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多派一个人去专门盯着这件事。大管事郑德财得到吩咐后迅在脑子里翻检一番,终于确定了一个认真负责不会出纰漏的人。当然,这个人也是他不怎么喜欢的。 三月初一日,一大清早,徐家营祠堂前的广场上再次热闹起来,全寨之中十八岁以下的少年孩童一百多号济济一堂,乱糟糟的站成三个七扭八拐的方阵,嘻嘻哈哈打闹吵嚷着,在周围不少大人的注视下开始徐家学堂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早操。 徐文俊接管授课之后进行了大量的改进工作,先便是将原来没名的课堂正式命名为徐家学堂,并按照年龄和课业不同,分成了大班、小班、工班三个班机。其中大班只有三十七个人,正是当初跟着姜洛风联系拳脚的那群少年组成;小班则还是原来徐庸教授的十岁以下孩童;唯独工班是新设,乃是寨子中被拉走的各家工匠子侄,和一些不太愿意受苦、却又想读点书识点字,顺便学点手艺好将来养家的少年。 整个学堂的山长由徐文俊担任,并且他还承担起三个班最基本的“国语”课程的教学任务,除此之外的百工技艺也基本都由学生中较为出类拔萃者担任,比如张昊的木工技艺,陈大勇的石工,姜宝生的编织,甚至很多泥瓦工、种田技艺等等,水平虽然比起大人们要低一些,却因为与学习者少了很多隔阂,而更容易令人接受。 如此这般的一番谋划丝毫没有瞒着别人的眼睛,基本听闻的人只当笑话一般看,谁也不当真认为他们会干的成什么。 在此之外,有一种新奇变化却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便是学堂课业中增加了许多此前闻所未闻的内容,比如由张昊主持授课的“数学”和“格物学”,以及由寨中大夫李苦经次拿出来传授的健身秘法“八段锦”等等,花样着实不少。 这里面最吸引人的还是神秘莫测的“八段锦”,在那位自称是医圣李时珍后代传人的大嘴大夫李苦经吹嘘中,称此种秘法乃是先秦太古之时神仙所创,又经北宋仙人陈抟老祖加以改良传于后世,宋太祖赵匡胤当年凭一条蟠龙棍打下江山,那好身子骨便凭此种秘术打熬而成,甚至李时珍走遍天下尝百草而不死,也是因于此,可谓养生健体,打熬筋骨的无上神术,若是练到精深之处,便是霞举飞升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按理说,这套秘术是绝不外传的,奈何徐家大头领对他李苦经有活命之恩,今番架不住少当家徐文俊的软语哀求,这才慷慨大方的拿出来,为全寨老小公开共享,保证少年孩童们能够健康茁长成长。 整个传授过程那是相当隆重而机密的,经过还几天的筹备之后,今天终于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已经被吊足了胃口的寨民们纷纷赶来,要亲眼看看一百多人一起练习这“八段锦”的壮观场面,说不定从中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少年孩童多半都是人来疯,按照各自小队长号令站成阵型的他们眼见围观的大人越来越多,打闹嬉笑越的肆无忌惮,连队长呼喝约束都听不进去。但当祠堂内张昊等四人迈步走出来时,却齐刷刷的住嘴停手,更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些许畏惧的表情。 人高马大的陈大勇此刻在没有往日的憨呆模样,以前乱蓬蓬的头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个雪白铮亮的秃瓢,配上他榔槺长大的身板,却显出一股彪悍凶猛气概。他冷着脸箭步窜上方阵前一座一米来高的小*平台,一双牛眼凶神恶煞的扫视着下方一百来人,看的他们不少人腿肚子转筋,待到同样满身煞气的姜宝生提着一根短棍在后面平台站定之后,猛然开腔大吼一声:“我辈读书,所为何来?!” 下边人给他虎吼一般的嗓门震得耳朵嗡嗡回响,身形不由的一哆嗦,随即条件反射般大声回答:“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陈大勇又是一声吼:“强身健体,所为何事?!” 百多少年的回答更加高亢响亮:“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甚好!若想出人头地,建功立业,便须得将这身体打熬扎实了!现在,全体听我口令,稍息,立正!‘八段锦健体操’正式开始!第一式,‘双手托天伸展操’!一、二、三、四……!” ps:看的喜欢的朋友别忘了收藏给票啊! &1t;ahref=.>. 第十七章 超世纪学堂(中) ps:今天第四更送到!凌晨一点还有一章!同学们使劲砸票啊! 一百多少年齐齐举手投足做起操来,虽然没有多么齐整,但在几乎从没见此种景象的徐家营寨民看来确实一种不可多得的奇景,故而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在他们中间,号称传授教师爷的李苦经大夫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为他们讲解:“这一套‘八段锦健身操’可不得了,那是经过历代祖师反复修订整理,又经本人亲自体会摸索稍加改良而成。显传招法共有八式,分别为‘双手托天伸展操’、‘左右开弓射雕操’、‘擎天彻地摩云操’、‘运转乾坤折体操’、‘神龙摆尾转体操’、‘龙虎交会全体操’、‘跃马飞腾轻身操’、‘太极回转凝气操’八个段落,每一式皆有神鬼莫测之功,习练之后,轻则强身健体、怡养心神、益寿延年、防病治病……。” 周围的人听的面色肃然频频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们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一丝细节,留下不能弥补的遗憾。 张昊就在他旁边跟着做动作,听着他胡说八道,心里面差点笑喷了!这所谓的“八段锦健身操”根本就是他弄来后世的《第八套广播体操》!尽管的确出自远古导引养生之术“八段锦”,强身健体调理身心气血那是肯定有功效,但绝没李苦经忽悠的那么玄乎。 不过话说回来,张昊心中也有不小的感慨,若非李苦经道破天机,学广播体操二十年的他绝不会知道这竟然是从古代导引术来的,在中国医学上有着非同小可的重要地位。只可惜后世某些人出于打压国医的目的,即便是在推行之时也只强调现代体育中所谓“科学”的部分,对于中医养生方面的功效却避而不谈,致使学生们做操时心不在焉花样百出,成年人更加将其当做舒展筋骨的寻常动作,却花大价钱去学这个拳那个道,或者上健身馆浪费体力汗水,全然不知认认真真做这简单的操,效果足够好! 少年们做操的动作极为认真,尽管大部分并不标准,但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尽力往好处做,一方面被李苦经事先忽悠的,都希望自己将来可以拳打猛虎脚踢熊,另一方面这是课业的一部分,做不好的人不但要遭受惩罚,也会被同学们嗤笑。更有个说不得的理由,便是学堂内成立的教管班子中,却是陈大勇这少年中第一猛汉担当的“体育委员”,而最为凶狠的姜宝生则担任“纪律委员”,这两人拳脚棍棒无人可以抵挡,下手毫不含糊,想要免于挨揍,就得老实听命令! 寨民们看的津津有味,但在另一边,独立于众人之外聚在一起的十几个武装寨丁却觉得乏味之极,没等看到结束就一个个哈欠连天,连连摇头。为的刘振虎拍着刀鞘懒洋洋的叹道:“光听那老帮菜吹得玄乎,却原来是这些个糊弄人的玩意,我呸!浪费老子时间,走啦走啦,找地方睡个回笼觉!” 其余寨丁附和道:“是啊!是啊!真真他娘的瞎耽误工夫!”呼啦啦起身各自拍拍屁股就要一走了之。 就在这时,一名跟他们一群却明显情绪不同的青年闪身拦在前面,瘦长脸上全无一丝笑容,细密小眼紧盯着刘振虎硬邦邦的说:“刘队长!少寨主交代的差事,让咱们好好盯着徐家的一举一动!在弄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之前,你们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刘振虎不耐烦的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赵方明,别以为你是少寨主亲自派来监督的,就冲咱们瞎掰掰!我告诉你,咱们不吃你这一套!你爱在这看他们瞎比划随便你,反正老子瞧不出这里面有啥道道值当盯着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掉头就走,手下们纷纷不耐烦或者不屑的拿眼藐着赵方明,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真他娘的,那根鸡毛当令箭!摆明是人家大管事看着不顺眼踢出来的,真当自己是受重用了?!” “就是么!好像这么多人里面就他一个认真负责似的!我呸!” 十几个人骂骂咧咧渐行渐远,赵方明冷冷的看着他们背影好半天,脸上竟然一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薄薄的嘴唇抿的几乎没了血色,不声不响的掉过头来,直挺挺站在原地,手把着刀柄看着广场中做操的少年们。 这边小小的冲突没有逃脱张昊的眼睛,为了应付这些盯梢的人,他没少费脑细胞,其中做操这一举动便是一次很重要的试探,也是用来遮掩他真是行动的重要手段之一,对方的反应将直接影响到他后续的计划和行动。 刘振虎等人不耐烦的离开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邱和尚曾经向他保证过此类的结果,但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派了那个赵方明来,却不得不令他提高了警惕。因为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在高家寨中现他靠近炼铁炉的那家伙,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瘦巴巴的家伙应该是那种认死理负责任的类型,而且多半都是死脑筋不拐弯,脾气跟厕所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很不好对付。这么一个人整天在周围转悠的话,可是不小的麻烦呢! 思索之中,所谓的“八段锦健体操”已经做完,三个班各自整队后分开来,张昊他们这些人所在的大班单独留下,各自从场边背起一个双肩带加收腹带的竹筐,在陈大勇“一二一”的号子声中,排成三个纵队齐头并进,朝着寨子东头河边行去。 寨民们意犹未尽的纷纷散去,赵方明却并没随大流,握着刀柄一声不吭的跟在队伍后面,眼睛瞬息不离左右,任凭张昊他们回过头来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走在前头的四个人不由纷纷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商量。徐文俊说:“昊兄!此人跟狗皮膏药似的老这么跟踪,有点麻烦啊!小弟担心咱们后面的行动会被他看出破绽!” 姜宝生阴狠的狞笑道:“实在不行,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弄死他算了,省的麻烦!” 陈大勇对此颇为认同,自从老爹被高家寨抓走之后,他的脾气越暴躁,原本挺憨厚的一个人却也变得凶狠起来,眼睛里时不时的凶光闪烁,看的张昊很是担心,连忙制止他们到:“不可!那样等于告诉人家咱们是有别的想法了!还是忍忍吧,我倒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看出咱们的真意!别管他,继续走!” “好!”众人纷纷点头,陈大勇憋着一股气,抬起头来猛然一声大吼,“走整齐一点!听我口令,一二一……!” 整支队伍三十七人,没过多久便来到寨东良河边,在略微往下几百米水势平缓而宽阔的河谷边上停住,然后纷纷开始七手八脚的脱衣服,转眼间摆开一片赤条条的肥瘦不一的雄躯。 赵方明看的莫名其妙,猜不透他们要搞什么花招,眼瞅着他们纷纷撩起水来将身体搓热,而后在陈大勇一声呼啸下,“呼啦啦”冲进寒冷的河水之中,冲着对岸游了开去! ps:需要你的收藏、推荐! 第十七章 超世纪学堂(下) ps:凌晨第一章!今天至少四章!朋友们支持力度越大我更得越多! 清明节刚过没几天,山泉汇聚而成的河水仍旧寒冷刺骨,如此冷不丁跳进去一般人都受不了!赵方明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顿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水里面的少年们却不像他想的那么难受,为的张昊几人大呼小叫着,在旁边照应指挥大家往前游,看到有落后或者抽筋的马上冲过去帮忙,队伍中被委任成临时队长的几个人也开始挥责任心,相互呼应着分成三队前后相连往对岸冲! 赵方明心中犹豫起来,对于对方这种明显“自虐”的做法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意义何在,直愣愣的站在岸边看他们很快到了对岸,略一休息立刻游回来,每个人将装着衣服的竹筐全部举在头顶,再次朝对岸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 见他那傻不楞登站在那里的孤单身姿,张昊几个人嘿嘿贼笑起来,徐文俊挤眉弄眼的道:“傻了吧?想要跟着咱们,哼哼,做梦去吧!” 不过随后他却傻眼了!就见对面赵方明居然也三两下扒光了衣服,只留下一条裤衩,然后单手举过头顶,咬着牙根“噗通”跳进水里,手跑脚蹬的往这边来。可是他明显低估了水的寒冷程度,游到一半最深的地方时猛然抽筋,身姿一抽搐登时掌控不住,“咕噜噜”几口水灌进去,立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哇哈哈哈!淹死你个***!”陈大勇一伙人顿时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张昊却眉头一皱,摇摇头对他们说:“不行!不能让他死在咱们这里,大勇,宝生,去把他捞起来!” 陈大勇登时心情大坏,很不甘愿的哼哼两声,手脚并用很快冲到赵方明旁边,瞅准了机会“嘭”一拳打在其后脑勺上将其揍晕,然后与姜宝生一人一边拉拉扯扯的拽回岸上。 张昊亲自动手在其肚子上推了几下,又试试他的呼吸,现并没有窒息的迹象,立刻把自己预备下的毛巾拿出来给他擦干身体,摆弄过程中赵方明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居然是被监视目标给救了,心中难免有些羞愧,但张昊却并没有挟恩求报,而且徐文俊还很好心的递过来装满高度烧酒的羊皮袋让他喝了暖身,弄得他满心不是滋味。 丢下赵方明一个人慢慢自己的衣物东西,张昊等人迅擦干身体穿戴整齐,背起筐子沿河往上游奔走。看看离着比较远了,张昊一把拉过徐文俊来低声埋怨:“文俊!你小子也太坏了吧?给他灌那么一大袋烧酒下去,他回去一定会大病一场!” 张昊可是知道,但凡骤然受过凉的人马上大量喝高度酒,血液循环加,封闭的毛孔被强行打开,寒气趁机侵袭进去,轻则感冒,重则伤及元气,病一场都算轻的!因为不懂这个,每年猝死的冬泳者多了去了!这个道理李苦经曾经提过,他也反复跟众人强调过,带着的烧酒本来是预防外伤清洗伤口的,徐文俊这么干,摆明没安好心! 徐文俊嘿嘿冷笑道:“活该!谁让他闲着没事跟踪咱们的?让他吃点亏受点教训,省的将来咱们不得不弄死他以绝后患!” “就是么,他自找的,怨不得咱们。”其他人立刻出声附和,张昊无奈的摇摇头,决定不管了。 三个纵队没多久便小跑到了两里外的一片采石场边,因为前大头领徐庸感到自己“命不久矣”,要预先为自己修造坟茔,故而调动徐家营中的石匠在此开凿品质不算好的汉白玉石头,对此徐庚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要是再拦着不让干,那就彻底犯了众怒了。 现在,采石场边上已经堆了不少零碎石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开出来的石头都不大,重的顶多四五十斤,轻的也就二三十斤,形状也不算均匀,胡乱堆在一角。 张昊他们到达之后,二话不说各自挑选一块石头装入框子,而后仍旧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前进,沿着崎岖不平甚至干脆没有路的山腰小道辗转行进了二里地,迎面一道独木桥横架在狭窄的河谷上方,被地势逼迫而变得湍急的河水在下面咆哮冲撞,激起淡淡的水雾,将横架的大木头沁的湿漉漉的滑不留手。 稍微歇了歇气,张昊一马在前,当先往腰间系了条带钩的绳子,将弯钩搭在独木桥右边的保护绳上,咬紧牙关小心翼翼的踏上去,而后两手张开虚扶着绳子,拖着绳钩一步一步朝对面走去。 待到他过去之后,其他人依样葫芦往对面冲,半途中不止一人脚下打滑掉下木桥,靠着绳钩挂住之后在其他人帮助下艰难爬上来,继续越桥过去。 重新回到河的右岸,整支队伍停下来略加修整,奔走过程中扭伤脚擦破皮的人立刻得到伤药和烧酒的清理包扎,片刻之后再次纷纷起身,背着石头朝山里小跑着奔走,又行进四里地后,到达徐家早就选定的墓地所在---一座名为“鹅掌山”的小山半腰,据说是曾经过风水先生指点看过,此地背靠五座大山拥护,面朝南方开阔天地,有河水如带绕行而过,正是藏风聚水的宝地。 这里已经有几口坟茔零散分布,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十年前才修起来的徐文俊爷爷的墓,就在旁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背靠山坡已经挖出一个大坑,许久不在众人面前出现的邱和尚此时正叉着腰,监督几名寨民在慢悠悠的继续扩充坑穴,半点看不出赶工期的意思。 见张昊他们背着石头到来,邱和尚挥手把他们带到旁边几十米外清理出来的料场之中,眼瞅着少年们胡乱将石头丢成一堆,他顺手将张昊扯到一旁,压低了嗓门问:“张昊小子!你们这法儿当真能练出兵来?老子怎么瞅不出来道道啊!” 张昊咧嘴冲他嘿嘿一乐,眨眨眼道:“邱叔,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没有做成之前,我跟你说什么都没用。你也不用着急,咱们拭目以待吧!” 邱和尚看他那意思摆明了是不想透底,也不愿落下脸皮追根究底,当下胡乱一摆手:“行行行!老子等着看你们的花样!不过有个事你得给我快点解决了,你造的那枪使起来不坏,装填简单火快,可枪膛太细弹丸太小,打出去飘没劲,真干起仗来要吃亏啊!” ps:让你们的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顺便推荐朋友新书《都市之疯狂异能者》、《异世外挂专家》,下边有直通链接! [bookid=17oo145,bookname=《都市之疯狂异能者》][bookid=1712428,bookname=《异世外挂专家》] 第十八章 眼皮底下练兵(上) ps:说到做到,今天第二更送上! 说起枪的问题,张昊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有点太想当然了。受后世各种枪械口径的影响,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射药的威力、弹丸重量和出膛度的关键数据。 后世的尖锥形枪弹口径小重量轻,但在威力巨大的射药推动下,以及计算精准的膛线作用下,能够获得高初和稳定的弹道,并最终得到远射程和足够大的侵彻杀伤力。 而当今这时代的滑膛枪却无一例外都采用十七毫米左右的口径以及六七百毫米甚至更长的枪管,不是偶然,而是火药威力小,子弹初低,弹道不稳定,导致有效射程小,基本上一百米距离能打中人的就算上帝开眼。太小的口径和太轻的弹丸甚至出膛后会被风吹歪,稍微远点就难以穿透铠甲,挥不出杀伤力。 上次试枪之后他曾用戥子称过铅弹,现重量不过三钱,换算出来顶多只有十克,而常规滑膛枪的弹丸基本都在二十克左右的重量,差了一倍! 如果仍旧继续使用圆形铅弹的话肯定是行不通了,但要废掉那一批来之不易的枪管全部造新的,不说张昊现在没条件,他也舍不得,为今之计唯有在枪膛和弹丸上想办法,便是拉膛线、上尖锥长形弹! 后来因为高家寨弄出的一系列事件,加上有人就近监视,令他一直没敢轻举妄动,所以改造的事情也就暂时放在一边,现在见邱和尚提出问题来,他也不好回避,只要回答:“邱叔不要着急,办法我已经想好了,等这阵风头过去之后咱们再来改造,保证比你现在用的打得更远、更准,威力更大!便是有人穿着鱼鳞铁甲也能给他贯穿了!” 邱和尚不担心他忽悠自己,拍着光脑门喜笑开颜:“那敢情好!咱就再等上几天。” 众少年卸下石头稍作休息,又各自从筐子里摸出别的工具来,有刀有锯有斧头,林林总总种类不一,在熟悉山林的姜宝生带领下冲进树林。 到了天近中午的时候,众少年们各自背着竹筐,两人一组抬着一块光皮桦木或者粗大的毛竹回到了徐家营,已经在寒气内外交逼下有些烧的赵方明强打精神,眼瞅着他们将木头抬到祠堂前广场上,胡乱堆成一堆嘻嘻哈哈的就地练起手艺来。 张昊带领的一组人用刀锯解开光皮桦木,将海湾粗的木头分割成近两米长的木板,再制成六七厘米宽的厚木条,最终刨成椭圆形截面的笔直一根木棒。 姜宝生带领的一组则将毛竹劈成篾条,打磨光滑边角后开始编制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赵方明绞尽脑汁勉强看明白其中一种形似头盔,却又猜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最后不得不彻底放弃猜疑,转而将目光重点放在那些木棍上面,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棍子长度粗细都跟铁枪差不多! 到了下午,大班的少年们经过两堂课后,再次开始活动,这一回却是一堂别开生面的“体育课”,赵方明也终于看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 整个下午,广场上不断的回响着类似的喊声,在陈大勇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大班上下三十七人接连两个时辰都在进行这种单调而枯燥的训练,张昊时不时的出列做动作示范,其余人尽量按照“标准”不断的纠正自己的错误姿势,三个小队的队长在尽量让自己做得规范至于,积极起主观能动性,帮助队内不大上道的队员想方设法的不掉队。 仗着当初姜洛风每天操练打下的底子,少年们每个人的基础就非常扎实,一年多的拳脚训练令他们的肢体动作协调性和反应能力都相当不错,因此这些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上手极快,加上学堂正式开课之前几天的小灶加餐,此刻正式在广场上演练出来,已经稍有一点阵容整齐的意思。 赵方明虽然不是统兵的将军,他也不认字,没看过兵书,但凭着自己几年的准军事生涯和敏锐的直觉,这些少年们十二人一队成排成列齐步行走时散出的气势,令他本能的觉得,这一定跟军事训练有关!那一声声短促有力的号令,和随之做出的精准动作,怎么看都像在操练新兵,尽管这些人没有统一的军服,也没有刀枪棍棒在手,更没有喊什么出格的号子! 这时的他脑袋已经烧得烫手,看什么都有点云山雾罩的,稍微用点精神就觉得恶心想吐,少年们不停地折腾弄起来的灰尘偶尔呛进鼻孔里,便令他有种像要窒息的感觉。又硬撑了片刻,赵方明终于坚持不住,咬着牙根强撑着,歪歪斜斜的朝着徐家营北面铁矿洞行去。 此时的矿洞中,新调来的煤矿工正摸索着采铁矿石,完全不一样的工作令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进度。 堆积矿石的外面平地上,刘振虎领着十来名手下正围成一个圈子,大呼小叫的打马吊,不过貌似他今天的手气不怎么样,一连输了十几把,眼瞅着兜里最后一个铜钱都被手下赢得一干二净,不由得烦躁起来,一把哗啦掉吊牌,气哼哼的叫道:“真他娘的晦气!打从到了这鬼地方就没见过一把好牌,不玩了!” 手下却也不怎么惧怕他,嬉皮笑脸的道:“虎哥,这地方多好啊!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比起在寨子里整天看姓郑的那张臭脸不是好得多嘛!来来,再来几把?” 刘振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他***就惦记着老子这几个饷钱儿!” 手下们嘿嘿哈哈的笑闹起来,其中一人偶尔抬头,现不远处步履蹒跚正望着走的赵方明,立刻压低了声音道:“虎哥!姓赵的那小子又来了,这回不定又要现什么天大的军事机密了那!” 刘振虎别过头去冷冷瞟了一眼,鼻孔眼里哼哼一声没好气的道:“真他娘的烦人!” 手下们貌似跟他都一个看法,纷纷用不屑的、讥讽的、嘲笑的目光表情盯着赵方明在,直到他走到近前都没一个主动打招呼的。 赵方明原本黝黑的脸此刻如同烧红的蟹壳,目光再无平日的凝实有神,勉强在人堆里找到刘振虎那胡子拉碴的脸庞,喘着粗气说道:“刘队长!我现徐家营那帮孩子的举动有问题,很像是在练兵,请你务必仔细查看一下!” “喔----!练兵啊!怪吓人的!”刘振虎拉着长腔揶揄道,那调侃的语气登时引起手下一阵哄笑,他挖着鼻孔不耐烦的道,“你说那帮小子嘿嘿哈哈左左右右的叫唤,那叫练兵?请问赵大先生,你觉得他们这是在照着那一本兵书那一家名帅的法子练兵啊?” “我……我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对!刘队长,为了咱们山寨的安危着想,希望你能认真的去看看!”赵方明身子晃晃悠悠明显都站不住了,却仍旧不肯放弃的坚持。 刘振虎本是相当的不耐烦,但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免心中疑惑,站起来伸手一试他的额头,登时怪叫起来:“阿吆!他***,你都烧成这模样了还出来乱晃?兄弟们赶紧的搭把手,把赵大哥扶回去好好休息。唉,你说你真是的,屁大点的事情值当的这么拼命么?” 赵方明用了一把推开他的手,吃力的道:“我不用你扶!我只求你能去亲眼看一看!” “得得!我去,我去还不成么?”刘振虎貌似无奈的举手投降,摇摇头叹息一声,招呼手下道,“兄弟们,既然人家赵大哥这么坚持,咱们也得尽尽责任不是?走走,看看去!” ps:还差一点就要上新书榜第一了!兄弟们一起加把劲,把第一的菊花爆了吧!哈哈! 第十八章 眼皮底下练兵(下) ps:今天第三更送上!大家支持的爽啊!眼瞅着冲到新书第二名,就差一点就能爆了前面菊花!大家加油! 等刘振虎等人懒洋洋走到祠堂前广场的时候,进行了大半下午的队列动作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在陈大勇喊着号子的带领下,他们再次开始做“八段锦健体操”,仔细一点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动作整齐程度要比早晨好了一点。 刘振虎正好看到这一幕,登时不爽的叫起来:“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怎的还练这个啊!有个屁用啊!烦不烦?别练了别练了!” 不由分说打断他们的训练,招手将陈大勇叫道近前,搓着下巴问:“我说,你们这帮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那?唵?这一天到晚吆吆喝喝的,弄得老子想睡个午觉都不成!” 陈大勇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回禀刘头领,俺们正在练兵那!” “练兵?!嘿嘿,有意思!那我问问你,你这是哪一套兵书上学来的呀?你这刀没有一把,枪没有一根,练成了之后想怎么打仗?”刘振虎绷着差点爆笑的劲,面带讥讽的拿眼睛斜瞥着少年们。 陈大勇满脸憨气的抓抓后脑勺,摇摇头道:“俺也不知道是啥兵书上的,俺是听邱大叔这么说的。” 他这副样子让刘振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环顾手下叫道:“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那邱老大也会练兵?他要是会练兵,至于让鞑子打得四处流窜装和尚么?诚心耍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玩的吧……。” 正说到高兴处,冷不丁远处一声大吼:“刘振虎!你他娘的在那里胡咧咧甚那?!” 刘振虎给吓得浑身一哆嗦,猛抬头一看,见邱和尚正提着根铁枪大步流星怒气冲冲的奔这边来,登时吓得“噌”蹦起来,老远的做个揖,陪着笑脸道:“嘿吆!是邱老大来了!您老几日不见挺好啊?兄弟我还有要事,咱们改日再见请你喝酒,哈哈,再见再见!”叫上手下呼啦啦一溜烟跑了。 人群中,张昊和徐文俊对视一眼,又远远的冲着邱和尚点点头,转身叫起队伍继续操练起来,“一二三四”的节拍号子直到太阳西斜才停止。 赵方明这一次病势来的很是凶恶,当天躺倒在地就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尽管经过徐家营大大夫李苦经妙手调制,却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转,拖拖拉拉直到十几天后终于有了起色,而他原本就消瘦单薄的身体却已经皮包骨头,远远望上去跟僵尸似的,浑身无力走路打晃,一阵风吹来都要摇几摇。 就算这个德行了,他都没忘了自己的责任,刚刚能走就立刻上了街,慢慢腾腾到了祠堂广场上继续监视,可这一次他看到的东西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平整的广场上不知何时用石灰粉划出一个巨大的场地,长将近一百米,宽四十多米,上面一道一道每隔十米划出一段分割线,两头各自竖起一根竹竿,此刻,那里面正有二十二名少年分成两队相互冲撞,周围挤满了没活干的寨民,扯着嗓子纷纷鼓掌叫好不已。 本着“事物反常即为妖”的原则,赵方明不顾病体疲弱,强行扒开人群钻进里面,认真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但见白线分割的场地上,二十二名少年身上各自穿着奇形怪状的头盔护甲,鼓鼓囊囊看起来极其笨拙,他从场边找到一副还没穿戴起来的仔细观察,现正是第一次见到的少年们用竹篾编织的东西,只不过经过烘烤和桐油处理之后,变得极其坚韧而富有弹性,内面缝了一层麻布,外层却是用坚硬的牛皮覆盖,完全就像一副不甚完整的铠甲,将每个人的头颈、肩膀、胸膛和手肘膝盖都保护的很好。 “这样的盔甲,似乎挡不住刀枪的劈刺啊!更不用说火铳了!”赵方明心里有点犯糊涂,这样的东西费事不少,能起什么作用呢? 很快他就知道正是干什么的了。他来的时候正碰上少年们的游戏再次开局,两边各有十一人的比赛队伍头对头的在中间线附近撅起屁股四肢着地准备着,只听得旁边有人用力吹响竹哨,两队人陡然暴喝一声往前一扑,竭尽全力将对方扑倒在地,身穿黑色竹甲的一方中间一人突然从两腿之间抛出一个怪莫怪样的皮球,后面一人抓在手中闪身窜到一边,看看有同伴已经冲过对方阻拦到了后面,便高呼一声大力掷出。 其他人一见那球飞起,顿时顾不上纠缠的对手,爬起来朝着准备接球的人飞奔猛扑,其他人如同叠罗汉一般“扑通扑通”纷纷砸上去,那种凶猛的架势看的赵方明心惊肉跳,不由得替下面的人感到可怜,这下子保不齐要给砸的断气了! 如此你追我打纠缠不休的折腾好几次,终于有人拿着球冲到对方的竹竿处,飞身跳起用力将球砸在地上,同伴们立刻欢呼起来,旁边记分牌上则立刻给他们记上相应的分数。 看着二十二个人在场上如同泼汉子斗殴悍妇打架一般的闹腾场面,赵方明不由得茫然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自己此前都猜错了么?这样的嘻嘻打闹,毫无体统毫无章法,除了赢得周围一群看客们热血奔涌欢呼大叫之外,似乎没什么用处啊! “不行!必须弄清楚了。绝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赵方明不住的提醒自己,这般人一定不会那么容易看穿目的的,必须要了解透彻。 可不等他找到询问目标,正在旁边看热闹的赵振虎却已经现了他的踪影,懊恼的使劲抓抓头皮,然后找人把他领到身前,直接了当的说:“你又要问他们在干啥是吧?告诉你,他们在练兵!他们就等着以后长大了,上了杀场这么‘哎呀呀’冲上去把人都吓傻了,吓跑了,不费一刀一枪就能打赢!怎么样,满意了吧?!” 身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手下们同时嘿嘿哈哈的怪笑起来,嗤笑之意不言而喻。赵方明病体方愈,远不似健康时候那般冷静,当下不免心里头有些羞恼,掉过头不理他们,就凭自己的眼睛仔细掘可以迹象。 可惜,结果令他大失所望,除了知道这种游戏叫做“橄榄蹴鞠”,进行的非常激烈野蛮,每一场下来一个个都鼻青脸肿浑身淤青之外,实在找不出这东西跟练兵有什么关联,并且以他的所知,军阵总是越整齐越好的,似他们早先“稍息立正”的那套还靠谱一点,这些乱糟糟的闹腾……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顶着这一脑门子的迷惑,等赵方明再看到其他的设施之后,除了茫然新奇之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宽敞的广场上开辟的操场,竖起的双杠单杠,挖好的沙坑,挂起的吊环爬杆,甚至是在两颗大树之间相对铺设两块木板,中间隔着三尺宽,下面距离地面四五丈,看那个胆大的爬上去一步迈过赢得胜利……全都是玩的东西。 他抓破脑袋都弄不明白:“这都是干什么啊?!” ps:下一更将在晚上七点送上,大家伙不要吝啬票票,都丢过来吧! 第十九章 谋划(上) ps:说到做到!今天第四更送上!有票的兄弟不要留着啦,俺的成绩好坏全看您啦! 在张昊把所有计划说透之前,包括徐文俊在内所有人都猜不透他搞的这一堆东西到底是为什么,甚至在他讲明白之后,邱和尚这种领过兵打过仗的将领都难以置信,觉得不可理解,翻烂了兵书的徐文俊则差点拔光了自己的头---全都没听过啊! 但在进行了半个月之后,他们都相信了,张昊没有跟他们说一点瞎话,这些全不见兵书记载的法子竟是那样的有效! 早起做操是集体活动的重要部分,每支小队每个班的动作整齐程度和标准程度,反映出该组人的合作程度和领的权威性,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标杆。此外,认真的体操能够让身体做好大运动量的准备活动,保证之后的运动不受伤。 大冷天的扒光了下河洗澡,是锻炼精神意志的一种手段,能够敢于对抗自然的寒冷,打破心中的畏惧和犹豫,是培养坚强人格的重要一环,唯有敢于踏出这一步并且享受在其中的人,才能做到“先对自己狠一点,再对敌人狠一点”。 之后的背负石头长途跋涉,是锻炼体力、耐力和山地活动的基本能力,在过程中,每个小队之间的相互帮助协作,是培养团队凝聚力和领队权威的重要手段,在火器时代的战争中,小班组团队之间的牢固关系是胜利的前提,也是整个军阵稳固的前提。中间的跨越独木桥等惊险关卡,用处也大多在此。 单人队列动作的重要性更不必说,合格军人第一条标准,便是令行禁止,一支队伍是否具有战斗力,先要看其能否做到如臂使指,从个人到小队再到整个班的这种队列训练,是未来战场上严格执行命令的重要保证。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当战场上火枪火炮轰鸣、硝烟弥漫的恶劣环境下,唯有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条件反射般的听命令动作,才能保证队伍的整体配合,而不至于混乱乃至崩溃。说到底,纪律性是军队的第一要素。 至于橄榄球运动,却是培养下层军官的极其有效的办法。在对抗之中,团队之间每个人的分工协作,四分卫的全场大局观和掌控能力,都是部队中底层军官很需要的素质,在球场上能够当好四分卫的人,往往就可以胜任关键的班组领,其他几个位置的作用,也往往能反映出每个人的性格特点。通过这样一种激烈对抗的运动,让团队中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相互了解,战场上才能够做到相互依存。 再有张昊弄出来的山寨版野外拓展项目,则是培养队伍团结和团队之间相互信任的重要手段,如何将自己的背后和安危彻底交给别人,决定了在战场上能否放心的将背面防御工作交给兄弟。在他们面临的这种监视环境下,没有什么比这类的活动更能锻炼人的了! 半个月的训练,整个大班三十七人没有一个叫苦退出,彼此之间的了解信任也达到了他们此前十几年都未必能有的地步,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肢体动作,就能够让旁边的同伴了解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十几年一起长大,一年多共同训练,到今天用半个月的磨合,终于有了令人惊讶的巨大成绩! 三月十八日,一场春雨降临,打断了持续十几天的训练。为了不引起更多的怀疑,张昊没有坚持让人在泥水里摸爬滚打,而是全班收拢到祠堂中,进行常规的文字扫盲课程。 十几天的艰苦训练,加上徐文俊家掏出老底子来支持的粮食补充,令长这么大都没有捞得着一日三餐顿顿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的少年们过足了瘾,而今坐在板凳上一个个显得精气神十足,胳膊肘子亮出来都是铁块一般的肌肉团,多年劳动锻炼出的身板加上如此的高密度训练,带来的是飞跃式的体制增长,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大大夫李苦经的神秘药物辅助。 比起身体上的锻炼,文化教育要艰难的多,少年们大部分都十五岁以上,自小没念过书,而今骤然开始学文字,畏难情绪普遍存在。好在经过十多天的耐心讲解之后,他们基本都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所在,加上几个领头人的威逼利诱,和各队队长的榜样作用,一切也就都开始进入正轨。 对此张昊心中颇为满意,他很清楚一点,部队的文化素质高低,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战斗力,特别是进入火器时代后,野蛮战胜文明的可能性越来越低,未来不管是小集体还是大国家,实力之中普及教育的程度将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哪怕是小小的山寨,也是如此。 这一天的中午,邱和尚神神秘秘的找到了张昊,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好消息!大头领那边的硝土到了!” “真的?!太好了,咱们的下一步计划终于可以启动了!”张昊欣喜的惊叫起来。 这一刻他等的太心焦,作为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火药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但在他的手中,初期邱和尚弄来的十斤火药早已经在试枪过程中消耗过半,并且那些火药的成色张昊并不满意。因此在与大头领的合作协议中,除了他装病打掩护之外,硝土和上好的木炭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而硫磺,则是邱和尚拍胸脯包了。 几天前,邱和尚就将硫磺弄了二十多斤来,看成色分明是提炼好的上品,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大头领那边却迟迟不见动静,想不到今天这么快就来了。有了硝土,就能提炼火硝并合成火药,有了火药,他们打造的火枪才有用武之地! 跟着邱和尚钻进山林后,七扭八拐终于绕到他的那个秘密巢穴岩洞。此时那里已经重新组装起来简易车床和木工机床,包令成正在那里精雕细琢的干张昊委派的重要任务---给那三十根枪管子拉膛线。 除了他之外,另有一人正守着三只大麻袋默默的等待,一见到他,张昊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山寨里以烧木炭最为出名的青年工匠,外号“烧炭李”的李烁。平日里少言寡语极为低调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为大头领代办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里是两袋硝土,一袋草木灰。大头领吩咐,让我襄助你们配置火药。”李烁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时声音很低,冷冰冰硬邦邦全无感情一般。 “你会配火药?!”不光张昊惊讶,邱和尚闻言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李烁淡淡的道:“我是巢县高林人。” 张昊没听明白其中一丝,邱和尚却禁不住霍然跳起来,失声叫道:“高林人?!可是花炮祖师李畋的传人所居的高林?!那‘巢县炮王’李聚财是你什么人?!” “便是先父!”李烁淡漠的眼神终于闪过一丝激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邱和尚忘形的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的叫道:“哈哈他***!早知道有你这样的大才在咱们寨子里,咱何苦费事巴拉的整这行子!张家小子,有他在,以后你不用担心火药的事啦!” 第十九章 谋划(下) ps:凌晨第一更送到!兄弟们加把劲啊,俺的菊花又被爆了,尽管后面是黑天大神,那也不爽啊! 经过邱和尚一番解释后张昊才知道,所谓巢县高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巢湖边上有一座小山村名为高林,传说中国花炮祖师李畋的嫡系传人就落户在那里,从宋代起,那里就有人开始制造烟花火炮,祖辈传承数百年,技艺越精湛。到了明朝末年,高林李家新一代家主李聚财不但将祖先的花炮技术挥到极致,更曾配出了前所未有强劲的火药,帮助南明大军抗击鞑子,被人尊称为“炮王”。南明败亡后便失去了消息,想不到在这里,却碰到了他的儿子! 无怪邱和尚这么激动,张昊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不由得大叹幸运!说实话,在火药方面他的水平并不高,充其量也只知道标准的“一硝二黄三木炭”的配方和大略提纯方法,可具体到每一种火药武器的不同配比那就抓瞎了!作为常混军事论坛的伪军迷,他好歹知道枪、炮、地雷等等火器的射药与各种引信等等的配方并不相同,如果让他来搞,只能一个方子用到底,显然不合适。现在冒出来个专业人士,却帮了大忙! 但转念一想,张昊心中又不由得直冒冷汗!对于大当家徐庸的能量,他还是估计过低!此人手中也不知道抓着多少的人才,冷不丁丢出一个来就吓人一跳。 再看过那些硝土之后,张昊心中更加警惕,从那臭烘烘的味道中他大略能猜出,这玩意保不齐是从粪坑之类的地方刮下来的,捏一点洒在火炭上则“刺啦啦”火星四溅,说明含硝量很高。可问题来了,要收集这么一大袋上百斤的硝土,得刮多少的茅坑?又需要怎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才能为他做成这样的事呢? 大头领那里,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是没有揭开的呢? 也是在这一天下午,赵方明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冒雨回到了高家寨,并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大管事郑德财,然后郑重其事的向其要求,要面见少寨主汇报自己的一系列监视结果。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没等他把现和自我分析的结果全部讲完,郑大管事便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他的叙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本管事还曾亲自去看过,不过是一些不懂事的孩伢子嬉戏胡闹而已,哪里来的什么练兵?!若是这般都能练出兵来,这天下早都换了主儿啦!记住,以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要来烦我,更不要去麻烦少寨主!” 赵方明稀里糊涂给赶出来,独自一人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心里头一片茫然,想不明白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他却不知道,这几天来,郑德财大管事快给烦心事给折腾疯了。 就在四天前的上午,当他将徐家营一帮少年们疯似的诸般行为当笑话讲给少当家高天驰听后,高天驰当时笑得乐得差点失态,但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惊得他差点当场趴在地上。 “咱们高家寨近几年来放在万安几个店铺里的钱也不少了吧?最近要扩充寨丁,购买火药和一应物事,看看该收拢一下,盘盘帐了。” “少寨主要盘账!”这是郑德财最怕的几件事之一。不为别的,从老寨主病重、少寨主当家开始,他这个被提拔起来的心腹就掌控了高家寨暗地里投到万安县的几个铺面的钱财运转,委托自家的堂弟郑德源出面,借那些店铺出售买卖将山寨控制的各种货物变现,得来银钱采购需要的物资,或者放出去流转获利。在这期间,郑德财没少了上下其手捞好处,最近一年多来胆子越来越大,而自己那位堂弟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束,不但贪污,而且还挪用公款,现在都不知道窟窿有多大了。 所以高天驰一提这件事,他立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忙找人给堂弟送了各信,要他无论如何尽快赶来山寨共谋对策,否则一旦被少寨主现,他不敢保证这位有些喜怒无常的少寨主究竟会怎么收拾他。 这几天来,他一直都找借口躲着高天驰,生怕被他催促交代,所以当赵方明来找他说那些事的时候,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并且原本对这个死板不同变化的家伙就没好感,能听他的才怪! 打走那多事的家伙之后,郑德财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没过多久,他的堂弟挺着肚子从外面进来,摘下斗笠顺手拿起他的毛巾在刮得癯青的脑门上擦了几把,又顺了顺两根小辫子,舒舒服服的往椅子上一坐,开腔就抱怨道:“我说二哥!你这着急上火的把我叫来,到底是为了啥?我那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办呢!你看着下雨天的……。” 郑德财“哐啷”一下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道:“老三!你先别急着抱怨,我且问你,咱们公中账上的钱,你到底挪用了多少?!” 一提到这个,堂弟郑德源的脸色登时变得不大自然,躲开他紧盯的目光嘟囔道:“二哥问这个干嘛?那上边儿有多少钱,你心里不都有数的嘛?” “我有个屁的数!”郑德财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妙,顿时焦躁起来,提高了调门喊了一声,随即又低声说,“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说,你到底从上面弄了多少出去?最近几天能拢回来的能有多少?一定给我照实了说,你知不知道,少寨主要盘账啦!” 一听这个,堂弟郑德源的面色也不由得大变,原本蛮不在乎的神情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两只小眼咕噜噜不停乱转,下意识的干咽了几口唾沫,强自镇定的道:“盘就盘吧!反正这么多年的帐搅合在一起,那也不是三天五日能弄明白的,只要咱们把他弄得四平八稳,就凭寨子里一群老粗,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没等他说完,郑德财“啪”一记小巴掌抽在他脑门上,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叱道:“你昏头了!你以为咱们是什么人,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还是贪生怕死的地主老财?咱们是山贼,急眼了那是要杀人的!你以为少寨主会给你讲理去?只要他高兴,带着人马去县城去砍了你都成!” 堂弟郑德源这才回过味来,登时急出一脑门子的冷汗,两撇老鼠胡子哆里哆嗦小半天,声音颤抖的说:“二……二哥!兄弟跟你说实话吧!公中的钱让我放了印子钱出去了,这一时半会也收不齐……你看能不能多拖点时间?” “你给我说个准数,到底挪了多少,还剩下多少?” 郑德源吭吭哧哧的说:“两千两买了地,三千五百两放了印子钱,账上……还有七百两。” “……你可害死我了!”郑德财差点晕过去!高家寨控制周围产业二十年,铁器、煤炭、石灰、油茶、稻米、枣酒和木器等等货物年年获利不少,因此才能养活山寨里的一百多号职业寨丁和其余三百多工人、仆从,老寨主好着的时候控制的严格,没人能上下其手,也只有这几年轮到他管了才能有这个口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这几乎将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都弄出去了,这可怎么交代啊! 郑德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天,深吸一口气为自己装了壮胆,咬着牙小声道:“二哥!依我说,你也别干这个大管事了!有这么多钱产,足够咱们兄弟两家人好好过一辈子!再说,看如今这朝廷的意思是坐稳了龙庭,你们这山寨早晚得完,不如干脆走人得了……。” “我呸!我倒是想走,可走得了吗?一家老小都在这,那少寨主精明不下于其父,能容得咱们兄弟卷了钱跑掉才是怪事!到时候只怕人没走出寨子,脑袋先砍下来了!别说没用的,趁早想个办法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郑德财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郑德源皱着八字眉一阵沉吟,片刻之后忽然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诶,有主意了!” [bookid=17oo145,bookname=《都市之疯狂异能者》] 第二十章 黑吃黑(上) ps:今天第二更送到,不出意外,今天又是四更!请大家继续砸票啊!爆掉前面白金大神的菊花! 三月十九日,赵方明再次回到了徐家营,继续他监督监视的工作。尽管昨天在郑大管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和认死理的他认定自己得到的是少寨主的命令和嘱托,在没有他亲自改变命令之前,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地放弃。 而他的监视目标徐家营众少年们,此次却也弄出了新的花样。在雨后还嫌酥软的广场上,他们重新划开一片场地,场地中间画出几个三角、四角、五角甚至更多角的图形,而后在每个角上挖出一个拳头大的坑窝,根据场地的大小不同,少年们身上穿着厚重的木甲,人手一根将近两米长的滑溜木棍,开始他们新的游戏---“赶猪”。 从一开始,赵方明就对这些用光皮桦坚韧木头制成的木棍心有想法,怀疑他们是用来搞大枪的。现在却现,他们不但没有在头上加装铁枪头,反倒将棍头削成了浑圆型,摆明了是避免戳伤人的保护措施。 在一个示范性的小场地上,五个人手持长棍,用棍头点在四角对角线中央的一个坑里,里面带头的人一声号令,五个人齐齐转身去抢四个窝,最后总有一个慢了一拍,而不得不去承担进攻者的角色。 四人中有一人一棍将包围圈内的一个拳头大的硬木球---“猪”开出场外,进攻者用棍子赶着木球往里冲,只要他能将球赶回中央坑窝就算胜利。但这个过程却没那么顺利,因为其余四人都会想方设法用棍子把他顶出去,有时打击木球,有时对穿着木甲的身体进行攻击。进攻者不得不摆开棍子跟他们对拼,这一番放开手脚来,场子中顿时“砰啪”响成一片,人仰马翻! 赵方明看的非常用心,一开始的时候,他觉这些少年挥舞木棍的时候有种大枪术的影子在里面,似乎是在借着这种游戏练枪,但很快就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游戏之中,作为防守堵截的四人无论哪一个出手时,都必须防备自己的坑被进攻者占领,故而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游戏,但目的却不是将对方击倒,所以偶尔有人会使出一两下枪术的招式,但大部分都是在乱棍捅刺,不成章法。 他不由得有些气馁,更从心底里泛起一种挫败感,自己的每一样猜测似乎都落在了空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是一定有问题的。 赵方明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经过一夜的认真思考,第二天大清早,他再次跟上三十七少年们的脚步,冲过变得有些湍急的河水到达对岸,然后紧随队后跟踪他们到采石场,眼瞅着他们将石头装入框子背着小跑向北面山中,在湿滑崎岖的山间林木丛的缝隙里,用长长的木棍拨打开灌木丛快前行。 这一次,赵方明又是准备不充分,结果快到独木桥的时候一不留神滑下山坡摔伤了小腿,他咬着牙继续支撑,在过桥的时候,脚下没能站稳,差点一头摔下几丈深的湍急河水中,幸亏抓住了旁边的保护绳,而且前面的人没有走太远,回头拉了他一把。 张昊等人不但没有把他丢下,反倒好心的用两根棍子组成担架,四个人将他抬到了“鹅掌山”墓地,让他亲眼看到那一大堆他们背过来的石头,正被泥瓦匠们细心的垒成墓室。不过赵方明实在不走运,就在他坐在地上等待的过程中,不留神从草丛里窜出一条毒蛇咬了他一口。这一次,他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点把命搭上。 赵方明怎么都猜不到,张昊他们整天拿着那根木棍玩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练枪术,至少现在不是,真正的原因是那根棍子的长度和重量,与他们即将装备的燧枪加装刺刀后几乎一样。通过游戏和平时各种地形的携带、使用,使他们在不方便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熟悉枪的重量,如此长期以往,当手中握着真正的火枪时,就直接省去了习惯的过程,而可以投入到瞄准射击等一系列训练中。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鹅掌山后密林内。 连同张昊在内三十七人排成三列横队,在他的统一号令下机械的重复着装药、装弹、射击的动作。因为需要拉膛线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只完成了十条枪管,其余的枪托不得不暂时用竹管代替绑在枪托上,但训练的过程却并无二致。 “装药!装弹!举枪!瞄准!射击!” “轰!轰!轰!”沉闷的火药爆炸射声回荡在狭窄封闭的密林山谷内,所有人几乎机械的做着动作,每一次十支火枪齐齐射都会引浓密的烟雾,将所有人淹没在里面,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必须坚定的站在原地,忍受着呛人的雾气继续清理枪膛、装药、射击! 为了尽可能简化装填步骤,张昊可谓煞费苦心,本身直接跳过火绳枪改为燧枪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在此基础之上,他直接引入了定装火药的做法。在训练中,用木工机床修整的粗细长短和内径完全一致竹管暂时充当子弹壳,而已经改成径长比1:2.5的细长型尖锥铅弹头则包着薄薄的皮纸塞在竹管里。 如此射击之前,直接掏出竹管用牙咬着弹头拔下来,分别在药池和枪管中装药,丢掉竹管装入弹头,最后用通条捅严实,可以保证每次射装药准确、弹头与枪膛之间密封良好,比起这时代的射步骤不知道少了多少麻烦,对此有着切身体会的邱和尚除了感叹摇头之外,唯有对张昊的奇思妙想报以无言的佩服。 除了他之外,帮助制造火药的李烁也被张昊给惊了一把。先是张昊提出来的硝土蒸煮、沉淀提纯法,经过多次的温度变化而得到高纯度的**晶体,让他惊为高人;其后张昊给出的精确配方,事后证明正是威力最大的一种,让李烁一度误认为他是某位名人的弟子;而最后张昊说出火药颗粒化威力更大的秘密后,李烁再也坐不住了!这本是他们高林李家秘不外传的绝活,怎么会在他嘴里说出来?! 张昊当然不会说这是后世网上满地是的资料,只推以某本兵书上看来的,反正李烁不认识字,暂时能够忽悠过去。但从那时起,李烁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没有开始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唯一可惜的是,张昊怎么没能从他那里打听到这些臭烘烘的硝土的来源,倒是知道了这时代做火药的一些秘密,比如关键的添加剂木炭,最好莫过于用春天刚刚鼓苞的柳条枝烘干制成细碳,合成的火药燃烧最充分,烟雾最少等等。 “有了这样的人才武器,没有理由掀不翻高家寨这小小的摊子!”眼瞅着新火药将重量增加到十六克的细长弹丸稳定而快的催到百米开外并狠狠地扎入坚硬的树身之内,张昊用力握紧了火枪,豪气顿生。 &1t;ahref=.>. 第二十章 黑吃黑(中) ps:被两位大神夹在中间的滋味那是相当的不好受啊!众兄弟们加把劲啊!第三更来了! 这天中午,离着徐家营直线距离越十五里的万安县城内。 正是饮宴吃饭的好时候,处于赣江中上游交界处的万安县内,各大饭馆子里此刻都宾客盈门,南来北往的客商乘船到此,纷纷卸下行装放开胸怀饱餐一顿,消乏一路奔波的疲惫。 在县治所在的芙蓉镇古城墙根下,县内第一大酒楼“溢香坊”三楼“临江阁”包间里,高家寨郑大管事的堂弟郑德源高踞主位之上,双手撑着桌台,一双精光闪烁的小眼倨傲的扫视着同席的其他人,颇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座的其他人形色不均,但总的看起来都带着些彪悍凶戾气息,再加上他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摇头晃腿挤眉弄眼的做派,怎么都不像一群好人。 这一堆人平常是绝少到“溢香坊”这样的大馆子吃喝的,这地方要的是真金白银,又有的是强大靠山,他们这些人寻常打家劫舍偷蒙拐骗弄点钱不容易,又没胆来敲着勒索白吃白喝,因此骤然看着这么一桌着实眼馋。今天却被万安县大名鼎鼎的郑三爷请到这雅间来,不免有些局促不安,郑德源不话,即便被席上的山珍海味馋的嘴角淌涎水,却也没人敢抓起筷子来下手。 看看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郑德源终于开腔打破静默:“今天请诸位来,乃是又一桩大买卖要做,事成之后,少不了大家伙的好处。姓郑的说话向来不打艮字,有哪个不想干的,现在可以走了!” 上来不说好的先赶人,这种做法比较稀罕。团团围坐的众人你望我眼,相互交流一番颜色,最后一名面带刀疤的五短身材汉子出头问道:“三爷大老远的把咱们从泰和招来,那是瞧得起咱们兄弟,都到这个地面了,自然没有缩脖子的道理。不过,有件事兄弟却不大明白,传闻三爷与那狮岩山高家寨素有交情,照理说这有好处的买卖……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身上那!”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郑德源跟高家寨有瓜葛并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有这一层强有力的保障,谁也不会卖他一个暴户土老财面子。同样的,有了这样背景的郑三爷就少有人敢惹、 郑德源不屑的横了他们一眼,撇着嘴嗤笑道:“凭你们也敢拿自己跟高家寨的好汉比么?!他们是什么人?!人家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买卖,这回咱们做得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小事,怎么好惊动人家?” “是是是!您老说的有道理。”他这一摆谱耍横,众人还真就不敢再这个话头往下走了。高家寨的凶名他们还是了解的,能够抗住官军进剿,屹立二十年不倒,那能是随便就能比的人物么? 五短汉子给他的气势压住翻不过来,当下拱拱手道:“如此就凭三爷吩咐,咱们兄弟帮三爷走这一趟便是。” “好!痛快!郑某毕竟没有找错人!”郑德源啪啪鼓了两下巴掌,而后将身子往桌前一探,压低了声调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一趟买卖说来也简单,便是明天午后申时,请诸位到十八滩右岸的小渡口处,将一艘小船上两口箱子截下来。尽量不要损伤人命,直接装船运到庐陵即可。” 一听不过是小小的打劫,不用出人命,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五短汉子拍着胸脯保证:“咱们兄弟下手都是干净利落,断然不会做那伤人性命的勾当,三爷尽可放心。只不过……兄弟有句话还是要问,十八滩可是高家寨的地盘,咱们在那里动手,他们会不会……?” 郑德源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毫不含糊的一摆手:“不必担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你等只管带齐了家伙做事便可。” “那就好!咱们兄弟接了这笔买卖了!”五短汉子痛快的点点头,而后冲众人使使眼色。 郑德源见他答应的爽利,顿时喜形于色,哈哈大笑着抓起酒杯道:“痛快!如此就这么定了!来来来,郑某先敬诸位一杯,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谢三爷!来!干!”等的脖子都长了的众人欢呼一声,七手八脚抓起杯子,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他们这一番喧嚷闹腾,却搅的旁边人不痛快了!就在隔壁雅间里,正在压低了声音说话的两个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停下来,其中一名身材高壮的胖大和尚恼怒的喝道:“他***!这是哪里的憋孙这么没教养?欠收拾!” 却不是旁人,正是邱和尚,他站起身来就想过去找茬,对坐的另一名行脚僧打扮的矮瘦和尚却抬手把他制止住:“彦祖且慢!此地非你私产,旁人行止如何皆是其自由,你怎可以武力威慑?坐下!” “哼!便宜他们了!”邱和尚老大不情愿的嘟囔一句,却老老实实的依言坐下,皱着眉头问,“中千师兄,师傅在那‘春浮园’可还安全?要不要我前去守护?如今师弟我却也可以调用几十条火铳,假以时日,便是再多也不难!” 行脚僧两条寿眉微微挑起,温和的笑道:“你且放宽心,箫孟昉施主乃是泰和大富,根深蒂固交游广阔,有他代为遮掩,鞑子绝难找到师傅踪影。若然你这般兴师动众,不免惊动他人,反而不妥。不若镇之以定,静观其变的好。” “嗨!那就照师兄说的办吧!”有劲使不上,邱和尚别提心中多郁闷,不过眼珠子转了几圈却又有新的想法,对行脚僧道,“不过最近广东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看架势对头不会善罢甘休,依我看,还是积蓄点人手以备不测的好!” 行脚僧淡淡然一点头:“也好!师弟尽力而为吧。不过,师傅的意思,如今鞑子朝廷越稳固,寻常行动已难撼动大局,若贸然轻举妄动,不但极难成功,反倒招致更多根本损伤。故而,你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师兄放心,我省的其中利害!”见他没有提反对意见,邱和尚心中欣喜,提着的心思放下来,转而招呼行脚僧吃饭。 行脚僧摇摇头:“我此番出来便是将师傅行止告知你等,现下你既已知晓,我也要尽快赶回去侍奉,就不多呆了。你也及早回山寨吧,州府中有些传闻,鞑子似要着手清理各地不服王化之人,你们那里,可是榜上有名的。” “啊?!当真?!”邱和尚一下愣住了,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令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这是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行脚僧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起身带上竹笠,袍袖飘摆步履安详的缓缓踱出房门,飘然而去。 邱和尚木呆呆想了片刻,忽然重重地一跺脚,尾随他疾步走出,路过“临江阁”时随意往里面瞅了一眼,一下认出正坐在主位上喝的面红耳赤的郑德源,心中一凛:“怎么是这个混蛋!嗯?!他怎么跟泰和的一帮无赖汉搅合在一起了?这里头,有古怪!” ps:看书不投票,木有小jj! 第二十章 黑吃黑(下) ps:狠了!今天第四更!无论如何先破了一个大神菊花再说! 当天夜里,邱和尚急匆匆回到徐家营,将刚刚钻进被窝的张昊从床上拖下来,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一通讲述,张昊听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不会吧!这样的事他们也敢干?!” 邱和尚说得便是中午听到的事情,那郑德源特地从泰和县找了些人来,要拦江做没本钱的买卖,摆明了是要瞒过当地人的耳目,若不是邱和尚知道的东西太多,只怕还真猜不出来他要干什么! 那郑德源说得明天下午申时,正是高家寨每月一次往回运送物资的日子,郑德源居然敢对这些东西下手,那摆明了是吃里爬外,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高家寨的人不杀他全家拨他的皮才怪!当然反过来说,既然值得他冒这么大险做这等勾当,一方面必然有内线策应---不用说就是他堂兄郑大管事,另一方面,便是这一趟东西值得出手! 邱和尚判断,这次绝不应该是寻常日用物资,而必定是价值不菲的红货,否则以郑家兄弟连年贪污积累起来的身家,犯不着这么冒险。 而邱和尚告诉张昊的,也是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那便是---黑吃黑!趁着郑德源找来的人的手撤走之时出手劫杀,将那批东西弄下来! “干!反正咱们早晚要跟高家寨翻脸,这时候不如先打他一闷棍收点利息!此外,咱们的队伍也操练了小一个月了,是时候拉出来实战演练检验一下,能见见血更好!”张昊略加思索便断然作出决定。 他现在手里什么都缺,缺帮手,缺武器,缺钱财,空有一肚子主意用不出来,而头顶上的阴云却一天厚似一天,不冒险那是绝对不行了,若不是担心贸然出击会损伤装备不齐的少年们,他带人出去抢劫的心思都有。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抓住? 邱和尚见他答得爽快,登时嘿嘿贼笑起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不枉了我老邱高看你一眼!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来拖住刘振虎那帮憋孙,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等他晃动着雄壮的身躯走掉之后,张昊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穿越不到两个月时间,他把前半生想干、不想干、没敢想的事情全干了。当山贼,造枪,练兵,现在又要去抢劫,还有什么没干的?杀人,放火,造反?这都是早晚的事。想自己一个有着无限美好未来的21世纪五好青年居然落到这样的下场,当真令人无言以对。不管以后怎样,只要死不掉,这一生注定要精彩无限了!想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管他的!先痛痛快快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徐家学堂大班三十七名少年一如往常做完了早操,然后背起竹筐继续到采石场背石头、窜山越岭的搞负重越野训练。但到了鹅掌山后,进行完一个时辰的实弹射击,张昊却没有照例解散,而是将到目前为止全队成绩最好的第一小队留下来,将火枪到每个人手中,严肃的对他们说道:“今天把你们单独留下,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这将是我们队伍成立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战斗,有人可能会受伤,甚至死掉!现在,你们有谁不想去的?站出来!” 十二名少年绷紧了小脸,目光坚定的瞪着张昊,没有人往前挪动一步,甚至没有人露出犹豫或者彷徨的眼神表情,更多的倒是兴奋与激动。小队长梁扯开喉咙,用平时喊号子练出来的嗓门大声喊道:“报告班长!没有!” “很好!”张昊倒背着双手,冷峻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我相信你们中间没有一个是孬种,大家都是好汉子!现在,我命令!一小队全体人员立刻做好行动准备,一刻钟后出!” “是!”十二个人连同旁边站着的陈大勇、姜宝生一起条件反射般“啪”一个立正。 “解散!”张昊将手一挥,十二个少年立刻“呼啦”一下散开来,朝着旁边放置的各种装束冲过去,手脚利落的整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部分装具诸如子弹盒、匕、枪刺、小工具、水袋等等物件,都已经在训练的时候挂在张昊亲自设计的双排扣牛皮腰带上,这种模仿后世美军初级版携行具的关键装备甚至比枪都早的制成,尽管有些粗糙,却足够他们当下使用。其余的主要东西便是火枪,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他们清理枪膛、检查弹药,最后将生铁铸成的初级版头盔戴好,整队出! 从小在山林中长大,又经过近一个月的强化训练,整支小队的人手提火枪穿山越脊如履平地,几乎每一条山沟和每一道山梁都被他们摸得透熟,一些只有采药人和老资格猎人才知道才能走的陡峭山崖,在他们的钢钩绳索辅助下全然不成问题,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在下午申时初刻的时候,终于绕过高家寨两座哨卡,穿出漫漫山林来到赣江边上,那杂草丛生萧条满地的荒滩中。 凭借邱和尚那里借来的单筒望远镜,张昊根据他的描述大略判断出目标位置,稍事休息后,迅开始伪装潜伏。队员们各自掏出腰间的皮袋喝几口添加了咸盐的凉开水,脱下铁盔擦一擦汗水,赶紧爬起来按照邱和尚和姜宝生联合教授的伪装技巧,用小刀割了长草扎在身上,借助双排孔背带尽可能得把自己包起来,最后用黑色泥灰把自己的脸摸得跟小鬼一般。 在此期间,张昊也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抢夺一批高家寨的重要财物,行动中可能会遇到比我们数量更多的敌人,我要求每个人必须打起精神,认真对待!在战斗中必须完全听从指挥,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出声音,未经许可不许随意开火,都清楚了?!” “明白!”队员们低声干脆的答应,各自检查扎紧裤腿腰带,同时将一小块李苦经大夫特制的药物含在嘴里嚼碎了喷在身上,防止蛇虫鼠蚁之类的玩意钻进去咬伤。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做好伪装的队员们趴在地上,耐心等待目标的出现。这种行动模拟已经做了很多次,每个人都驾轻就熟。只不过性急如陈大勇这样的就难受了,若不是张昊和姜宝生两人一左一右的按着他,他都不知道跳起来几次了。 申时五刻,两艘乌篷船歪歪斜斜艰难逆流而上,小心避过江水中明暗不定杀机四伏的礁石靠在岸边,从船上“呼啦啦”冲下二三十号人,全部一身的短打,手里面提着刀枪棍棒,在江岸上短暂停留片刻,辨明了方向后朝着张昊他们冲过来! 张昊看的真切,低声呼道:“全体注意隐蔽,点子来了!” ps:看完收工,票票拿来! 第二十一章 血砺兵锋(上) ps:今天三更! 乱糟糟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令趴伏在草丛里的众少年心脏“砰砰”猛跳,第一次参加实战的他们激动之余,免不了有些紧张。 张昊尽量让自己全身保持最小的动作,只将头扬起来,一只手罩住单筒望远镜的前部防止反光,眼睛紧紧地盯着来人的动作和装备,嘴里以低低的声音报出结果,趴在他一旁的小队长梁认真的听着,尽量把这些信息记在脑子里。 来人似乎一点都不专业,几十号人根本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只在领头的张望了半天判定方向后,大手一挥猫腰就冲过去,甚至连十几步外草丛里的张昊等十五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跑出去四五百米,到达良河入江口旁边的一个避风湾最近,选了条山洪冲出来的大沟钻进去。 “记清楚他们的装备情况了?”张昊压低声音问。 “记清楚了!”梁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一共十三把朴刀,四把扶桑长刀,八根铁枪,另有五张猎弓,一张弩!为的疤脸汉子腰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暗器,可能是短火铳!” 张昊赞赏的拍拍他肩膀,前面明面上的数字都是他报出来的,但后面的东西却是梁自己观察的结果,就凭这份眼力劲,让他这个小队长没找错人。 旁边的姜宝生忽然插言道:“有三个人身形步法比较利落,可能练过武,有两张弓是三担硬弓,像是军中流出来的,可以射人到百步之外!不过看他们那身形,未必拉得动,或者弓身已疲,力量不足。” 不得不说,他从小跟着叔叔打出来的经验和眼里绝非常人可比,这些东西张昊他们是怎么都看不出来的。 张昊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待会若是冲突起来,集中火力先干掉这几个人以防不测!咱们都没穿铠甲,尽量别让他们近身!” “明白!”众人齐齐点头,而后继续伏在原地静静地等候。 申时七刻,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突然冒出一叶扁舟,在两名艄公精湛的技艺控制下,小舟灵巧的穿过十八滩那明里暗里的无数礁石,逆着江流顺风顺水钻进避风湾内停住。 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当先从船舱里钻出来,跳上岸边天然石台,眯缝着小眼漫不经心的朝周围扫视一圈,略微在藏着人的沟渠方向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点头,回身冲着船上朗声喝道:“在下就送到这里了,两位兄弟,剩下的事全交给你们啦,还请顺便代鄙人向少寨主和大管事问安。” “哈哈哈,好说好说。也请你代咱们谢谢郑三爷的盛情款待!”大笑声中,船舱里又钻出两名汉子冲着他一拱手,反头招呼其他人开始将里面的箱笼往外搬,林林总总十几口箱子堆在石台上。 中年人冲他们拱拱手,钻回船上掉转头顺江而下,一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名汉子悠闲的坐在箱笼上聊天,其中一人还从腰里抽出一支烟袋来,捻上一点碎烟叶用火镰纸媒点着了,美滋滋的嘬起来,一边砸吧嘴一边赞叹:“这郑三爷可真是知情知趣的人,知道兄弟好这一口,还专门给准备了一点广东货,不错不错!” 另一人却嫌恶的挥手扫开冲他飘过去的烟雾,没好气的道:“你算了吧!人那是弄些不值钱的碎末子糊弄你,你还真当宝贝一样。” “你这是嫉妒!眼馋!你倒是想去‘群芳园’舒坦一把,人家不请你啊!”抽烟的汉子打趣着同伴,敞开衣襟借着凉爽的江风疏散干活累出的热气。 不远处沟子里,一伙泰和县来的好汉趴在沟垅上,小心的看着那一堆箱子,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大哥!东西都卸下来了,那姓郑的也走得差不离了,咱们动手吧!” “对对!省的夜长梦多!”其他人纷纷起哄,一个个眼睛里冒出来的全是贪婪的神采。 那脸上带疤的五短汉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道:“都他娘的小声点!来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他们还有一伙接应的人,得把他们一锅端了才算完事,要不搬到半道上让人从屁股捅一刀,咋办?”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咱们没大哥想得灵透。”几个人吃不住他的目光,赶紧的小声道歉,不过心急的仍按捺不住,早早将兵器都抽出来,跃跃欲试。 正说话间,从两里外的山脚下一条形同没有的小路上,两辆牛车慢腾腾的走出来,车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到底有几个人,但看其行走的方向,却正是这个小港湾,显然是来接货的。 “正点子来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千万别漏了行藏!那谁,**你妹子的,这个时候你拉的什么屎?!让人闻到味寻过来咋办?!”疤脸大哥恶声恶气的呵斥一顿,自己却茫然不觉都快把手里的刀把捏出水来了。 等待是熬人的,特别是眼瞅着目标以无比缓慢的度一摇三晃的往这走,更是让人着急上火的事。不但沟里的人等不及,张昊等人爬的半边身子都快没知觉了,也是心焦的不行,而港湾里看着货的两人更干脆爬上坡来,两手拢在嘴边冲着那边高喊:“你大爷的钱老七,你他娘的就不能快着点?这么个走法啥时辰能回山寨啊!” 他的嗓门挺大,顺着江风一吹能飘出几里地去,对面牛车上的人听得真切,立马给回了过来:“你娘的蔡四喜!寨子里又没有粉头等着,你那么着急回去干啥?!” 两边鸡零狗碎你来我往,骂骂咧咧显然是折腾惯了,纯粹闲的没事干。二里路脚程快的人不用半刻就能到,可两辆牛车却走了足足有一刻半还多,到了近前众人才现,来的总共只有六个人,加上看货的总数八个,并且没有一人是携带火铳的,充其量只是大刀长矛! “可算他娘的来了,兄弟们抄家伙上啊!”沟子里疤脸大哥用力一捶地面,骂骂咧咧大吼一声,拔出双手大刀嗷嗷一嗓子猛地冲了出去。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兄弟一声喊,一个个精神抖擞争先恐后,舞动兵器“呼啦啦”涌出沟渠,大呼小叫的奔着港湾如同饿狼似的扑了过去! 悠闲到极点的八个人根本没想到在自家地盘上居然敢有人蹦出来砸明火,冷不丁听到这边一阵嚎叫还以为是狼来了,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大群拿枪带棒的汉子,张牙舞爪摆明了不怀好意,多年没有经历过真刀真枪杀场的他们顿时慌了神,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笨手笨脚的抽出兵刃,多里哆嗦的围成一个小圈,冲着那群人高声断喝:“啊呔!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咱们高家寨的货也敢抢?!活得不耐烦了?!” 正在猛冲的人群“嘎吱”刹住了身形,一个个你望我眼面面相觑,一股股的冷汗往外流,胆小的人几乎当场坐地下,惶恐不安的叫起来:“高家寨?!这些货是高家寨的?” 有票的兄弟手下不要留情,尽情的砸过来吧!我挺得住! 第二十一章 血砺兵锋(中) ps:又是一更! “那***郑老三坑咱们?!大哥,怎么办?”众人纷纷拿眼去看疤脸大哥。 疤脸汉子在这顷刻之间后脊梁都湿透了!他脑子一点都不笨,转眼间就回过味来了,郑德源到底跟他们说了假话,而他们这帮人也的确是昏了头,压根想不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动老东家高家寨的买卖,当真是出其不意到极点了! 一看他们给“高家寨”的威名给镇住了,八个接货的寨丁立马胆气壮起来,那蔡四喜叉着腰往前一步,指点着他们喝道:“现在知道怕了?晚啦!竟然敢来动咱们高家寨的心思,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那疤脸老大猛然将心一横,回头冲同伙厉吼一声:“郑三爷说过,这帮人会冒充高家寨的吓唬咱们,别管他,干了再说啊!”舞起大刀合身当先冲到近前,照准了蔡四喜搂头就剁! 几个铁杆的兄弟顾不上想别的,紧随其后挺枪往上冲,其余人等彷徨之间没了主意,眼瞅双方已经接上火了,不由自主的随大流围了过去,一时间刀枪攒动杀声震天,两方人马乱糟糟战到一处! 高家寨的寨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自从老寨主病倒之后更是连训练都不能维持,除了内寨亲卫那一群几十人外,其他这些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除了拿着刀枪出去到周围各寨子转悠吓唬人之外,真上了战场,全部抓瞎!今天出来接货,更是连铠甲都没穿,火铳没有一把,被人这么暴起突袭,登时麻爪! 相反,泰和县这一帮好汉至少是在街上打烂架练出来的把式,更有短路劫道的高手,好勇斗狠是本色,头破血流是家常便饭,打群架敲闷棍撒石灰几乎成了本能,而今手里拿着兵器更是胆气壮盛,在带头的几个猛人带动下爆出全部战斗力,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将八个寨丁乱刀砍倒在地。 “嘿嘿嘿!果然是冒充的,高家寨的好汉怎么会如此的不济事?”如此简单的收拾到对头,一众泰和县好汉顿时信了疤脸老大的话,甚至方才畏畏缩缩不敢靠前的几个地痞也踊跃起来,提刀就要把重伤没死的几个寨丁就地正法。 疤脸大哥赶忙阻止他们:“咱们此番就是求财,不要伤了人命!赶紧把东西找出来是正经!” “好嘞,全听大哥的!”那几个人其实也未必就真的敢杀人,只不过作出这番架势来却足以表明态度而已,当下痛快的答应着,喜滋滋围上那堆货物,七手八脚的将箱笼拆开,很快找到郑德源特地点名的两口箱子,居然是用铁箍捆住,锁眼用铅水堵死的沉重家伙! 两名汉子上手试了试重量,满脸兴奋的对疤脸大哥道:“大哥!就是这俩箱子,他***,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一个都有一百多斤沉!” 疤脸大哥眉头一皱,摆摆手道:“管他什么东西,先离开这地方再说!叫几个兄弟搭手把箱子抬走,其他东西不要了!” “可是,那郑三爷不是说所有东西都弄走的么……。”有人忍不住小声提醒。 疤脸大哥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顿时不吭气了,四个力大的汉子马上靠过来,用捆扎的麻绳将箱子抬起,两人一只杠子上肩抬起来就走。 如此麻利的干完一票大买卖,众人兴奋的眉飞色舞,一想到回去后立马就能到手的十两银好处,比他们在外面厮混一年得到的都多,一个个忍不住喜笑颜开,但眼瞅着就要走到江边了,忽然前面有人冷不丁高声断喝:“来人止步!把你们手里的箱子放下!否则格杀勿论!” 大部分人顿时给惊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的往地上一趴藏匿身形,那疤脸大哥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冷哼一声道:“老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郑老三打得好算盘,却是把咱们想得太简单了!来人,给老子射!” 他想的却是郑德源利用他们抢了高家寨的货物背了黑锅,半道上再黑吃黑把他们干掉,顺便拿走红货,一举数得一箭三雕,可惜自己这边早有防备! 五名弓手和一名弩手答应一声,“呼啦”冲到前头,其中三人直接开弓搭箭顺着声音往外射,两名用三担弓的汉子和弩手则往地上一趟,两手两脚一起用力“嘎吱吱”拉开弓弩,呼喝一声“嗤嗤嗤”齐射出去! 在他们侧面的草丛中,张昊透过望远镜看的眉头一皱,低声道:“这群人比咱们想象的精明!领头的人临危不乱,决断迅,应该算是个人物。” 陈大勇大咧咧的道:“管他的,咱们十条长枪一起射,不到一百米距离管教他死的挺挺得!” 张昊目测了一下距离,摇摇头道:“距离太远,咱们人枪的数量太少,不宜分散。告诉梁,先齐射一次打他的弓手。” “好嘞!”陈大勇兴奋的嘿嘿一笑,横向挪动几步低声传下命令。不一会儿,十名队员突然半跪起来,“轰”一声整齐的爆响! 两名站的绷直的弓手刚刚出第二箭,猛然间身子好像被千斤大锤击中似的,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歪摔倒在地,几颗铅弹在火药的推动下瞬间撕开他们的筋肉击碎骨头,当场打得半死不活! 骤然响起的枪声吓得众混混又是一阵乱腾,纷纷将刀枪调转过来对准左侧,疤脸大哥下意识的往地下一蹲,小眼睛略微慌乱的踅摸几下,突然大着胆子站起来,大声喊道:“众位兄弟别怕!不过是几条火铳,顶多能打二十步的货色,少了半点都不济事!方才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了,他们装弹死慢死慢,不等他放第二枪,咱就能拿刀把他脑袋砍下来!兄弟们,随我上!” 他当真就大着胆子往前冲了几十步,半道上走走停停,那枪声果真如他所说,停很久才开一次,并且除了“嘭嘭”乱响,弄得烟雾弥漫看不清真相,但绝少有打中的时候,反而射的度越来越慢,像是接不上力一般。 其实疤脸大哥嘴上说的漂亮,心里面也是打鼓,但都靠近了一半了,对方还是这个德行,顿时信心暴增,将大刀一挥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他们顶多三四条火铳,还没个准头的瞎打,咱们并肩子上去砍死***!” 后面弓弩齐“嗤嗤嗤”射进烟雾里,火枪射顿时停下,众汉子齐声欢呼,挺起兵器蜂拥而上。 一阵江风“呼”的猛然卷起弥漫的烟雾,眼前视线豁然开朗,疤脸大哥大踏步前冲的身躯猛然刹住,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就在他左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列十个人直挺挺的站成整齐的一派,十条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他们,后面有人高声断喝:“开火!” “轰!”一片弹丸呼啸而来,前扑的人群登时惨呼四起! 继续拉票啊!爆不了别人菊花,保住自己的总行了吧! 第二十一章 血砺兵锋(下) ps:今天第三更送上!兄弟们兜里的月票……啊不是,那个推荐票都砸过来吧!打赏更需要啊! 第一排枪打完,腾起的烟雾已经遮住了大片地方,趁此机会整队人马悄悄侧移,两人一组开一枪挪动一点位置,等五次射完成,他们已经挪开十几米远,方才的强弓硬弩都射在了空处。而今疤脸大哥带着一群人冲到近前时,正好全队装弹整队完成! 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上十一起攒射,弹丸几乎没有落空!登时就有五六人惨叫一声翻滚在地,皮开肉烂血流满地!其余人吓得如无头苍蝇一般抱头乱窜,不知如何是好! 神奇的是,疤脸大哥冲在最前居然毫无损,他下意识的浑身上下摸了一圈,现自己居然没事,登时信心暴增,扯着嗓子大叫:“大家伙别乱!他们火铳里没弹药了,并肩子上哪!” “杀呀!”几个铁杆手下赤红着眼紧随其后舞动扶桑刀踊跃前冲,后面比较灵性的偷眼观瞧,果然那一排浑身挂满零碎的火铳手纷纷后退,竖起火铳准备装药,胆子大的也跟着扑上来! 二三十号人嚎叫前扑的声势看起来吓人,但张昊等人却似乎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惧怕,眼瞅着对方冲到二十步内的时候,他和陈大勇以及从正面诱敌回来的姜宝生加上正副两名队长突然上前一步,左右开弓亮出总共八柄短管手铳,“轰轰轰”猛然打响! 冲锋的混混们猝不及防又被撂倒三四个,那疤脸大哥勇悍无比,又一次神奇的没被打中,神经早已癫狂起来,双眼充血声嘶力竭的爆叫着,不管不顾的挥刀直取张昊! 旁边的陈大勇“嘿嘿”笑着丢掉手铳,反手从背后掏出一柄蒲扇大的短柄大斧,照准了他的胸膛“呼”的丢出去,双脚一跺地,榔槺身躯犹如巨熊一般遮蔽正面迎向对方! 张昊往旁边一撤身,高呼一声:“上刺刀!” 十名竖起火铳的队员“吼”一声应和,齐齐从腰间抽出足有半米多长的尖锥型刺刀,“咔咔”插入枪口之中,动作如一同时端起,小队长梁扯着嗓子大喊:“一小队!前进!” “吼!吼!吼!”十人如一脚步齐整,左脚踏前右脚跟从,脚步声与吼声打成一个节拍,散出一股摄人的气息迎着扑面而来的敌群昂然前进! 重达二十斤的斧头闪电般划过中间劈到近前,疤脸大哥闪身一让躲了开去,后面一名铁杆兄弟毫无防备,“啪嚓”一下被一尺多宽的斧刃劈开胸膛,整个人更是给砸的倒飞起来,将拥挤在身后的两名混混砸翻在地。 陈大勇大步流星快如奔马,眨眼间与对方撞在一起,粗壮胳膊架开疤脸大哥持刀的右臂,挥起砂锅大的拳头照准了他腮帮子“嘭”的打个正着,疤脸大哥的脖子“喀嚓”一下当场扭转九十度,嘴巴里喷出十几颗黄牙,壮实的五短身材被这一拳怪力打得双脚离地,麻包似的栽歪开去! 陈大勇暴喝一声又一脚踹飞挡在前面的混混,弯腰抓住斧头把手连人一块抡起来,“嘭嘭嘭”格开一片攮过来的刀枪,“咔咔”连续剁断几把劣质长刀,怒目圆睁舌炸春雷,暴吼一声:“还有谁?!” 今天来的这些人也就是见过血打惯了群架而已,连真正的战场都没上过,哪里见过这种凶神恶煞?!眼见疤脸大哥被人一拳打得半死不活,那血呼淋拉肠子肚子都洒出来的哥们的惨样,顿时一个个心胆俱丧,一声喊“呼啦啦”闪到一边准备绕道过去。 可就在这时,后面十人的刺刀阵已经走到近前!躲闪不及的几名汉子挺刀枪意图强行杀开一条去路,就听队伍中一声断喝:“杀!” 尖利的刺刀毒蛇一般陡然捅过来,登时将三个人穿个透心凉!余者亡魂大冒肝胆皆裂,忘情狂呼着丢下武器连滚带爬的朝两边躲开,气势汹汹的人群转眼只剩下十来个完好的,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撒开脚丫子朝着江边没命的逃! “停止前进!”小队长梁变着调子的一声高喊,并排前行的十人队略微紊乱的停止脚步,只有陈大勇和姜宝生两个人挺着刀斧毫不犹豫得将跑慢了的人追击出去数十米外才放过他们。 眼见能够动弹的人都已经跑的精光,受伤不重的人现没人上来砍杀,也纷纷连滚带爬挣扎的往江边逃窜,不到半刻功夫,凌乱的战场上只剩下七八个死掉和彻底不能动的人,其中包括脖子差点被折断的疤脸大哥。 傍晚的江风裹卷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鼻孔,刚才靠着一股血气顶住的少年队员们渐渐冷静下来,来自内心的极度紧张与兴奋令他们精神绷紧呼吸紧促,此刻猛然松懈下来,顿时就觉得有种浑身疲惫的感觉! 张昊也不例外,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情,见这么疯狂的场面,若不是他足够成熟,忍耐力又比这些少年们强一些,差一点便要吐得翻江倒海。唯有陈大勇和姜宝生两个家伙不但没有难受,甚至还被血腥气刺激的更加兴奋,眼珠子赤红脸膛热,呼呼喘着粗气犹自舞动刀枪不休! 张昊摸出水袋使劲灌了一口让自己顺了顺气,定一定神,然后提着重新上好弹药的手铳来到疤脸大哥旁边,泼他一脸水外加几巴掌把他从昏迷中弄醒,然后用手铳顶着他的脑门变了调子阴声笑道:“郑三爷让咱们替他问各位的好!谢谢你们帮了咱们的大忙!哈哈哈哈!” 他故作癫狂的抖擞着手臂,突然扣动扳机“轰”一枪擦着疤脸大哥的脖子打入地面,对方就势将脑袋一歪似乎毙命一般,张昊看都不看的掉转头,招呼其他人抬上两口箱子,顺着江滩上起伏不定的茅草丛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过了大约一刻钟,天色已经暗下来,疤脸大哥突然反身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使劲看了片刻,而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看四周已经流血过多或者伤重不治即将咽气的兄弟,禁不住泪流满面,双手握拳向天哭喊:“姓郑的!老子和你不死不休!” 张昊等人往北跑了足有两里多地后,突然折返向东进入山脚树林,而后找个地方暂停歇息一番,同时检查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bookid=17oo145,bookname=《都市之疯狂异能者》] &1t;ahref=.>. 第二十二章 连锁反应(上) 这一次战斗进行的极为迅,从开第一枪到杀散对方用了没有五分钟,幸运的是没有人受到严重伤害,毕竟他们面对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又仗了手中火枪的长距离攻击优势。这样的结果让张昊放心不少,经过这样一番洗练,相信这一队人以后再面对真正的战斗时,成长要快得多。 两口箱子被陈大勇用斧头砍来铜锁掀开铁带,里面赫然是一层层码的整整齐齐的银元宝!每个五十两的大元宝放射着耀眼的光彩,看的众人一个二个目瞪口呆!点点数量,足足有三千两之多! “咱们财啦!”众少年顿时欢呼起来!这么多钱,可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一笔巨款!整个徐家营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其中的一半,现在却给他们一次小小的黑吃黑就弄到手,当山贼果然很有前途! 一番欢呼之后,张昊让陈大勇砍了一根粗大的毛竹,两节一段砍开来一剖两半,将六枚银锭装在其中,如此装了十个竹筒,用草绳捆扎结实分担到十个人身上。背惯了石头的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点重量,一行人穿山越岭朝着徐家营迂回归去。 当天夜里,郑德源安插在抢劫队伍中的内线慌里慌张将红货被劫的消息传了过去,一听之下,郑三爷当场昏倒在地。 在家人七手八脚的救护下悠悠醒来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冥思苦想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算来算去终究少算了一步,满盘皆输!三千两银子大半都是筹借来的,一朝丢个干净,就算不是要破家赔偿也差不多,此一难;泰和县众好汉被人打的那么惨,肯定以为是自己设局,难免找后账,此二难;最要命的是高家寨在自己地头上被抢,必然要调查,那些活口和跟自己心生怨愤的人咬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旦自己兄弟俩干的贪污挪用的事情曝光,少寨主会是什么反应? “到底是谁在背地里跟我为难啊!”郑德源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直到三更天的时候,他终于想出来一个解决办法,仰天长叹一声:“二哥,别怪兄弟不仗义!为了我这一家老小,只好对不起你了!” 他收拾几件价值不菲的宝物,匆匆忙忙直奔县衙而去。 大半夜的,破败的万安县衙门口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尽管如此郑德源仍旧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盯梢之后,砸响了县衙的侧门。 “咣咣咣”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足有几十下,才听到里面有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曼声道:“谁啊!如此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踢里塔拉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漆皮斑驳的门扇“吱呀”拉开来,从里面探出一盏灯笼和一颗挂着俩眼袋睡眼惺忪的脸,眯缝着眼睛扫了郑德源一下,不满的说:“哦,是郑老三啊!这个时候你来砸什么门,有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郑德源陪着笑连连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打扰钱师爷了!小的这里有天大的事情想要报知王太尊,事情紧急耽搁不得呀!还请钱师爷多多帮忙!”说着,将手里的包袱塞了过去。 钱师爷满是褶子的眼睑微微张开,射出两道精芒,熟练地伸手接过包裹一掂量,一阵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传来,加上那沉甸甸的手感顿时冲淡掉了被叫起来的不悦,点点头:“行啊!难得你如此尽心,不帮实在你说不过去,进来吧!” “诶诶,谢谢钱师爷!”郑德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擦擦额头冷汗低头钻了进去。 进门归进门,却不是马上就能见到知县大人。万安知县王诩是个喜好风雅厌恶俗务的清高之人,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最讨厌被人打断创作,故而干脆将平日里的公务接待之类全部交由钱师爷代为接理,唯有过了他这一关才能见到知县大人的面,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 两个人先进了签押房,钱师爷坐上主位太师椅,抬手象征性的让了一下:“说罢,到底什么事如此着急?你也知道太尊大人的脾气,若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当心吃排头!” 郑德源连连点头:“小人明白!若无紧要大事。也不敢来麻烦您老。”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好教师爷知晓,小人前日听堂兄说,高家寨要响应广东的叛贼,造反!” “什么?!”钱师爷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这话从何说起,可有真凭实据?!你可知道其中干系有多大?!” “小人知道。”郑德源咬着牙根用力颔,“正因为如此,小人才不顾漏夜打扰师爷您,就是怕耽误了大事!哎,只可惜我那堂兄却是陷在里面,却不知如何善了……。” 钱师爷没理他瞪眼鼓气的往外弄鳄鱼眼泪,脸上的困倦此刻已经完全消失,精光闪烁的眼眸子滴溜溜乱转,片刻之后似乎拿定了主意,一拍茶几道:“走,我带你去见太尊大人!” 这个时候,知县大人居然还没有安歇,正在县衙后堂内据案挥毫,画着一幅临江观景图,此刻已经进入全情投入的化境,那袖子也挽起来,那衣襟也敞开了,墨汁淋漓汗水奔流,好一个酣畅快意。 眼瞅着最后一笔画完,只需在留白之处题字用印就算大功告成,忽听得外面钱师爷一声呼唤,顿时破了美好意境,一股怒火“噌”的窜上顶门,“啪”的掷笔地下,瘪着嘴喝道:“何事?!” 钱师爷却是早都见惯了他的做派,缓步走进来帮他捡起毛笔放回桌上,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且慢雷霆之怒,在下有紧急公务需要向您禀告。是这么回事……。” 王诩大人心理素质明显比钱师爷好得多,听到“造反”二字顶多是身形晃了三晃,随后蹙着眉头思忖片刻,猛然瞪起眼来问道:“事情未免太过凑巧!本县昨日才刚刚接到上面谕令,要协查粤西叛匪疑犯,此人今日便来说高家寨,莫不是蓄意攀扯?以本官所知,那高家寨数年以来似未曾有扰民滋事之恶行……。” “大人慎言!”钱师爷急切的打断他道,“无论是与不是,当此情势之下,大人都不能置若罔闻,否则上面查下来,这知情不报的大过失,可是要压到大人头上啦!” 王知县猛然醒悟,连连点头:“对极!对极!本县既牧守一方,这防微杜渐是少不得的!况且那高家寨不服王化久矣,今番定要将他们一举敉平!以还我万安县朗朗清平……。”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勾勒起灭掉高家寨之后的美好前景,钱师爷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位太尊大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总是容易想过头,不过他也不好坏了兴头,只能伸着脖子等对方说得口干,见缝插针的说:“如此,大人是不是将那姓郑的提过来亲自审问?” “不必了!你问问清楚就好。”王诩将枯瘦惨白的手臂一挥,“本官即刻动笔将此事呈报知府大人,究竟如何处置,听令就是。” 钱师爷暗赞:“别看知县大人平日里不理政务,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清楚得很,事情牵扯到高家寨和‘造反’两件事,便不是他小小县令可以做主的,甚至就算上面的吉安府知府也管不了,必定要报到江西巡抚那里才能裁断。到时候不管是抓是杀是剿是抚,自有高官出来挡着,他这小小七品县令只管打打下手看结果就行。即便真有什么事,到时候他往外一推,顶多落个办事糊涂的小处分,无伤大局。反正他这这辈子也没有升官的希望。” 王诩大人的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手挥狼毫笔不加点洋洋洒洒一份揭帖书就,着钱师爷连夜找人快船送往吉安知府。郑德源却终究没见到知县大人一面,心中略微觉得有点遗憾,不过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不敢多呆,急匆匆回到家里,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往别处避难,省的殃及池鱼。不料钱师爷想得比他周全,不等他一家出门,早有几名衙役堵住去路。 郑德源这才醒悟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次想要脱身只怕难了! ps:今天第一更,马上要十一了,大家伙都出去哈皮,兄弟我还要努力码字稳定更新!看在咱这么拼命的份上,您兜里的推荐票就洒出来吧! 第二十二章 连锁反应(下) ps:第二更送上!加料! 次日下午,泰和县城。 今天本是一个春光明媚温暖宜人的好日子,但泰和县的百姓却只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从早晨开始,一队队的兵丁忽然涌进县城,刀枪闪耀马蹄铮铮,恍如二十多年前天翻地覆的那个时刻,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噩梦一般的场景顿时浮现在老人们的眼前。 到了中午,一个更加令人揪心的消息传遍县城,原青原山净居寺主持、最近退养春浮园亦庵的无可药地禅师,被人告参与了刚刚压下去没多久的粤西谋逆叛清事件,据说还是其中魁,今天来的这些兵丁,正是前来抓他的! 叛清!这是一个深刻在很多人骨头中的念头和字眼,几十年来从未忘却。但鞑子朝廷那残毒狠辣毫不留情的镇压手段却杀寒了人们的心胆,令他们只能假装忘却,假装不知道,但当他们再次听到这些事情时,仍禁不住气为之壮,血为之沸腾!不管是否知道无可药地禅师究竟身份是谁,更多人的人无不心中暗暗期盼,千万不要被鞑子抓到! 仿佛上苍也不忍令人们失望,到了下午的时候,一个令人喜忧参半的消息传来,鞑子官兵翻遍了春浮园也没能找到禅师,但却抓住了前来服侍禅师的两位公子方中德和方中履! “但愿他们永远也抓不到禅师,这样拖延下去,或许天长日久,鞑子朝廷就把他忘了!就让这忠贞不屈的热血魂灵多留一个在世上吧!”人们如此祈祷期望着。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想法,便在泰和县衙内,此刻正有一大群人为此结果而矛盾不已。 如果是熟悉江西官场之人到此,一定会被今天这个小小县衙内的排场吓一大跳!不但吉安府知府郭景昌在这里,就连一省大员江西巡抚董卫国也居然屈尊到此!此外,更有镇守吉安的驻防八旗参将麻高寿,和绿营的一众武官,当真是高官云集,相形之下,小小的泰和县令早不知被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今天兴师动众大举出击,却只抓了些小鱼虾回来,关键的大鱼却一网落空,这让巡抚董卫国心里面着实有些恼怒,因此看向一干下官的眼神不免寒意充盈,盯的众人纷纷垂看着脚尖,偌大的县衙正堂之内鸦雀无声,连咳嗽粗喘都听不到。 与他略显焦灼的态度不同,知府郭景昌的神情却淡然许多,看不到丝毫因为罪魁祸藏在自己治下而应有的愧疚也焦虑,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椅子上,两手握拳压住膝盖,闭目垂帘凝神静气,竟是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董卫国知道这帮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折腾了大半天没有抓到那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坏事,因为从骨子里来说,他们或许压根就不希望那人被抓住。这不光是因为那人的名声太大,谁要上杆子动手必定会招来天下无数人的唾骂鄙视,更因为,整个江西的文官乃至整个江南士林,都与此人有着无法言明的情谊。 让他们亲自动手抓朋友,这样的事情太难为人,抓不到更好!而即便是他本人来说,也对抓到此人心存疑虑,要知道,若真的此人被定罪为反叛脑,那么此人在江西他的治下活动了那么多年,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以当今朝廷的做派,只怕要牵连无数,搅起一阵腥风血雨!区区一个“明史案”都累死数百人,更何况这谋逆大罪,以那人的份量,便是牵扯千人万人也是寻常,这样的事,能免则免! 所以,眼见众人个个当堂表演起养气功夫,董卫国索性也不话,一堆人就这么干坐着,随便外面来往奔走的兵丁衙役闹出什么动静来。没有结果之前,谁也不肯表意见。 日头西沉,眼看一天就要过去,有些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今晚到哪里去消乏消乏,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手捧一份揭帖小心翼翼的呈到吉安知府郭景昌手中。郭大人皱着眉头展开一看,当时手就是一哆嗦,面色也随之剧变,嘴角眼角一齐耷拉下来。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这些地方官正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不可收拾,眼瞅着今天没抓到主犯,兴许可能拖延一些时日,不料想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来个个上眼药的,还是不要都不行的那种。 暗自叹了口气,郭景昌将揭帖呈给了巡抚大人。董卫国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表情神色,见他居然如此作色,心中已然有了准备,但真正拿到手时仍惊得差点站起来! 揭帖上的内容写得很简略,但就是少少几个字眼,也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如坐针毡,“抗拒剃易服!逃人!造反!” 不说别的了,就第一条,这上面不管牵扯到谁,都跑不掉!对朝廷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事情,剃易服,那是统治天下的第一国政,谁敢在这上面犯错误,谁就要拿脑袋来垫! “逃人”!尽管“逃人法”已经废弃,然并不是说就允许此等人存在,朝廷的心思,没有谁比董卫国他们这些高官更懂得,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朝廷在京畿附近是怎么处置那些被圈了地无法存身而四处流窜的百姓的?绝不是客客气气请他们回去过日子! 至于勾连广东叛逆造反,这一条也是罪不可赦!而今仅仅是捕风捉影毫无证据的传言,朝廷都要下大力气抓捕人犯,更不要说像揭帖上所说,“占据山寨,造械兴兵”。如此几条加起来,如果不是揭之人与那高家寨有血海深仇,便是地方官员们失察到了极点!无怪乎郭景昌会皱眉作色,这要是一竿子捅到朝堂,在座的人没几个能落好的,甚至罪过更大于抓不到今日的要犯无可药地禅师! 董卫国终究是稳重深沉,至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仔仔细细的将揭帖看了三遍之后,轻轻盖拢在桌上,目光湛湛的看着郭景昌问:“郭大人!这贴中所说之高家寨,你可知道其详情?” 郭景昌听他这么问,心中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巡抚大人这是没有直接责问他的意思,赶紧起身拱手答道:“回大人,下官虽到任日短,对各县民治也亲自做过了解,却从未听过有此匪患祸乱地方之事,府衙也不曾见过上报,故而不甚清楚。” “嗯。”董卫国没做评论,转头又问吉安驻防参将麻高寿,“麻大人主管一府兵事,手下佐领皆本乡本土之人,可曾听说高家寨之事?” 麻高寿有心说不知道,他从两位大人的表情中已然看出点苗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但巡抚大人问到却不能不答,拧着眉毛故作深思少顷,垂答道:“禀抚台大人!卑职似曾听一些老军提过,十年前曾有过一次进剿,适逢平西王剿灭前明余孽,当今圣上荣登大宝,种种变故而不了了之。不过十年以来,确未曾听说他们有下山扰民之举。兴许是寨民感怀圣恩,早已散了吧。” 他说的含糊不清,董卫国却已经听明白了。高家寨确凿无疑是存在的,而十年前还打过一仗,很显然没能敉平。那一年可谓事情杂多,平西王吴三桂入缅甸灭了南明余孽,朝廷便迫不及待调整天下兵马部署,这肯定拖累了当时正在进行的战斗;其间顺治帝驾崩,康熙继位大统,此等朝堂变化影响巨大,主持剿匪的地方官员肯定没心思管这个,也就稀里糊涂应付过去了。 而今轮到自己主管一省军政要务,又碰上这么一回事,却不那么容易应付过去了。谁都知道今上之英明睿智远胜乃祖,杀伐决断犹有过之,对于此种事情绝不可能轻轻放过。罢罢罢!碰上了,那就只有想法子摆平! 董卫国将揭帖传下去令众人看过,最后问道:“诸位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置?” 众人急忙起身躬身说道:“全凭抚台大人做主。” “好吧,传我的谕令,将那告之人提来泰和详加询问,若果然所言处处皆实,我等身负皇恩必不可轻忽从事,唯有……。”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淡漠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一抹狠戾之色,齿缝之中迸出一个刚硬的字眼。 “剿!” 故事开始走向**拉!九月的最后一天,投下您的票,过一个好国庆节! 第二十三章 紧锣密鼓(上) ps:国庆佳节,大家玩乐兴尽,看看书消乏消乏,哈哈! 差不多同一时刻,远在万安县赣江边的徐家营内,张昊刚刚结束了少有的一次漫长昏睡,从梦中清醒过来,走出屋子对着斜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昨日一番折腾带来的身心疲累几乎尽去。 昨天那一场短暂而疯狂的战斗,令张昊他们十五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受到了强力的洗礼,除了姜宝生和陈大勇之外,其余十三人不同程度上的受到刺激,甚至是心里创伤,杀人,并非嘴上说说那么轻松的一件事。 在掩藏好抢劫来的财物回到山寨之中,早有准备的李苦经大夫给他们预备下了一顿特殊的晚餐---一种带有强烈催眠效果的药汤,所有人喝完之后很快就进入到黑甜乡之中,睡得死死的。一天一夜的深沉睡眠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精神上的压力和冲击,令他们今天再次醒来时,很快能够从昨日的异样中解脱出来。 对于这种方法,张昊只能用神妙来形容,如果没有这一番弥补,只怕自己这十几个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连续做噩梦而精神不振。现在倒好,他甚至差点以为昨天生的事情是一场梦,即便是再次回想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 “以后这种手段,在没有严重威胁的状况下,要作为新兵见血训练后的常规辅助措施,太有效了!”张昊从自身感受出,决心把这一手段扬光大,这对于培养新人实在太有用了! 他正想着要去看望一下昨天一同战斗的同伴队员,突见徐文俊提着前襟小跑着冲进院子,面带紧张之色压低了声音道:“快随我去见我爹,有重要事情相商!” 张昊极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天要塌下来似的,平日里明亮冷静的眼神居然有些散乱游移,心中猜度必定是出了不可收拾的大变故,当下什么也不问,立刻随他往徐家大院奔去。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两人碰见了正往外走的徐庚,徐大粮长正准备板起脸来等两人的问候,顺便训他们两句以展现自己的威风,不料张昊两人压根就没理他这块咸菜,一阵风似的从旁边掠过,直奔内院书房而去,把他闪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书房里,徐庸一反近一个月来的常态,没有继续卧床装病,而是早早的坐在书桌后面,神情冷峻的等候着,直到张昊两人推门进来,才抬起略显消瘦的脸庞冷冷看了一眼,不等他问,便径直说道:“我刚刚得到报信,官兵有可能在近期内大举进剿高家寨!” 张昊心中一震,这本是少寨主高天驰用来吞并徐家营的借口啊,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大头领的线报?!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大头领为何如此说法?到底出了什么事?”张昊的眉头皱起来,在对面的凳子上缓缓坐下,神色不动的问道。 徐庸眼神一闪,似乎对他这种自然摆出来的平等姿态有些不爽,但没有因此而作,淡淡的道:“高家寨安排在万安县城为其负责财货流转的郑德源,出告高家寨勾结广东叛贼造反,消息已经上报吉安府。现在县城内已经戒备森严,相关产业虽未查封,却已在严厉控制之下,相信不日就有结果。” “窝里反啊!”张昊一下子听明白了,这种事在寻常不过了,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看来高家寨也走上这条老路,不过他想了想之后却摇摇头,“即便那郑德源出,只怕离着官兵来剿还远吧?鞑子朝廷反应应该没那么快。” 经过一段时间以来的恶补,张昊大体也弄明白了清朝军事调动的规矩。自顺治朝以来,为了严格掌控全国的军事力量,清廷煞费苦心设立了一套严密而复杂的控制体系,其中像剿灭山贼这种事情,地方官是无权动手的,他们必须上报给一省大员巡抚衙门,由巡抚决定是否动兵。而那些派驻各地的驻防八旗也好,绿营也好,自身主官便是到了提督这个级别,也只有征兵和统兵之权,而没有调兵用兵之权。至于地方上的兵力因为过于分散,几乎等同于警察了。 因此,即便郑德源告状上报了,经过知府、巡抚这一路辗转,再调查确认,再调动兵马,来来回回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往往刚开始一个小火头,最后会给他们拖成燎原之势,有清一代各地的起义造反都是因为此等毫无效率的军事调动而延误的。 除此之外,满清还有一种要命的制度,那便是将不专兵。各地武官只要升级立刻调走,不准在原地继续当官,当地招兵之后则近乎一辈子不准挪窝,形同世兵制度,四五十了也得在那里混着,战斗力可想而之。再加上每到生事件需要调兵,临时从当地东抽一伙西拉一汛,七拼八凑弄出来,这样的部队能干什么? 所以张昊才有此说法。但徐庸却摇摇头说:“此事如果生在他日,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但最近鞑子朝廷对广东造反一事查禁甚严,必不会轻易放过。再者,高家寨也必定很快知道此事,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做?” “不管他们如何做,我们都无法置身事外!”张昊直接越过他的问题给出最终的答案。整天喊狼来了结果真的把狼给喊来了,高家寨除了匆忙准备应对之外没别的办法。除非他们投降,否则他们要么继续之前的手段强征徐家营和附近山寨的人加强力量,要么放回抓去的人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寻求合作,无论如何,徐家营不能坐视,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嗯!看来你想的很清楚。那么,有没有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徐庸的眼神闪烁不定,看不出他本意如何。 张昊摇摇头,断然道:“要让我说,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搏!”清兵若真的决心要剿灭高家寨,那么徐家营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幸免,到时候一刀砍过来,谁也别想幸免于难。 “那你对此有何对策?”徐庸紧逼不放,似乎有意要看看张昊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张昊平静的直视着他,坦然道:“尽力而为。但无论如何,我不会降清!” 便在他们两人交锋之时,高家寨内,另一场类似的戏码正在上演。 内寨聚义厅大堂内,少寨主高天驰铁青着脸,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凶狠残毒,再无平日那副略显娇柔的潇洒模样,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跪在脚下的大管事郑德财,声音尖亢的喝骂道:“你们兄弟做得好事!昨日才丢了本寨三千两重资,今日更干脆叛寨投了官府!二十年经营毁于一旦,郑大管事,你怎么给我解释?!” 郑德财把脑袋磕的“蹦蹦”响,眼泪鼻涕的拉长了哭腔叫道:“少寨主明鉴那!小的也不知道三弟那个畜生如此丧心病狂、狼心狗肺,罔顾您老的器重信任,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神鬼难容的事情来!要早知道这样,不用您话,小的早就亲自动手大义灭亲了哇!” “哼哼!好一个大义灭亲!”高天驰一脚踢开他抱过来的两只手,一脸险恶的倒退一步,冷笑连连。 郑德财满脸委屈的举手向天赌咒:“少寨主若不信,小的对天誓,这就下山亲自把他拿来,就地正法,以表小人对您的一片忠心!” “下山?!你下了山还打算回来吗?”高天驰干脆抬起脸来不去看他那副惺惺作态的表情,将目光转向旁边颓然坐在太师椅中的枯瘦老者,“胡师傅,事到如今,您可有何良策?” 干瘪消瘦的胡文约一脸睡不醒的样子,眼皮也不抬起,幽幽长叹一声:“这不正是少寨主想要的机会么?” 双倍月票没俺的份,推荐票总该有的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丢下啦! 第二十三章 紧锣密鼓(下) ps:大家都在舒舒服服的过节,俺却在累累巴巴的码字,您能忍心么?打赏点票子不过分吧? “我的确需要这样的机会,但不应是现在!”高天驰被他一语道破心事,秀气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低头踢了一脚郑德财,“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回你的家里好好反省去吧!” 貌似哀哭实则偷眼观瞧竖耳朵偷听的郑德财浑身一哆嗦,赶紧用力又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的出了聚义厅,片刻不敢逗留。 高天驰大步走上中央虎皮椅,转身坐下来,面色略微缓和,轻拍着扶手叹道:“以我的计划,此事应当更晚一些方才理想,但却被这郑家兄弟坏了大事,着实可恼!胡师傅,依你看,咱们趁此机会整合徐家营诸寨,如何?” 他的思维跳跃性不小,换做不熟悉的人只怕未必跟得上,胡文约似乎早有准备,不假思索的答道:“少寨主不怕积怨成仇么?如此情势之下,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唇亡齿寒的道理必是懂得,趁机修好,为时未晚。” 高天驰深深看了他一眼,摇着头“咯咯”笑起来:“胡师傅对我之前的作为有看法嘛!不过我却以为,大丈夫做事不能瞻前顾后,拘泥小节!此番变故或可起到推波助澜之效,正宜顺势而为,一鼓而下!”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当空捏成一个拳头,轻轻晃了晃。 胡文约又是一声长叹:“少寨主既然心有定计,胡某无话可说了。不过,胡某仍有一句话提醒,少寨主所思宋江旧事不宜模仿,今朝并非大宋,我寨也不是梁山那!” 高天驰长身站起,两眼之中却又放出炽烈的光彩,信心百倍傲然道:“此事我已下定决心,胡师傅不必劝了。他日天驰有所成就,必不会忘记报答您数年教诲之情。” 望着他昂挺胸信步走出的背影,胡文约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闪过一抹苍凉无奈的惨笑,往日呆滞暗淡的眼睛里更泛起点点伤感,仿佛是缅怀旧事,又似乎是在向谁告别,低沉的自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老高!老胡我已经尽力了!” 第二天上午,徐家营接到了少寨主的最后通牒---一个月内,并寨,无商量。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昊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既然徐大头领可以那么快得到消息,经营二十年的高家寨没有理由落于人后。只是,在获知之后作出的决策,却会产生截然相反的结果。如果对方及时放下身段缓和两寨之间的矛盾,张昊或许会顾全大局隐忍一时,但是现在,既然对方这样的执迷不悟,非要来个“牛不喝水强按头”,这就没有商榷的余地了! 并寨的消息迅传遍徐家营,反响却是寥寥,保有最强烈反对意见的人多半被抓走了,剩下的失去了大头领徐庸的带领之后也茫然无措,其余那些早就被徐庚收服的盲从者除了默默等待,更无话可说。 但在张昊一群年轻人心里,却绝不是这么想的。在当天中午的循例讲习结束之后,他对着满堂骨干斩钉截铁的出决定:“徐家营决不能被并寨!如若高家寨派人来强制执行,我们唯有一条出路,打!” “打!宁可昂而死,也决不可屈辱求存!”被一场胜利刺激的热血沸腾的青少年们挥舞着拳头纷纷应和,毫无畏惧之心。 张昊抬手压下群情激奋的众人,言辞恳切的道:“我先前跟大家说过,父辈们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并非只是为了避祸,我们身上承载的是我华夏正朔衣冠文明,是不屈于蛮夷残害与压迫的抗争精神,是不肯就此沉沦堕落的光明火种!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对抗整个席卷天下的黑暗势力,对抗以血腥屠杀来奠定其野蛮统治基石的鞑子!因此,我一直要求诸位能与我一起克服种种困难,破除一切障碍,不管多么严峻的考验,我们携手面对!” “现在,我们的父辈亲人正在蒙难,鞑子官兵眼看就要来覆灭我们的家园,而那高家寨却不思抵御之策,一门心思要搞内斗吞并,此种行径分明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能再忍让,为了我们的崇高事业,我们必须不惜双手沾上鲜血,来维护我们的正义和信念!” “吼吼吼!打死他们!还我自由和尊严!”少年之中,受过鲜血洗礼的那一帮疯狂叫嚣起来,如同一群嗜血的幼兽,无所畏惧! “徐家营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为了光明的明天,行动起来吧!” 张昊就像一名救世神棍似的,挥他忽悠客户的口才和演讲技巧,将一班少年当作接受培训的新手,煽动的他们头脑热群情激奋,如同一群攒足了劲没处泄的小老虎一般,嗷嗷叫唤着投入到训练和准备工作当中! 受他们的影响,一些原本参加工班的青少年纷纷要求加入进来,一些年龄二十左右的青年人也受够了高家寨的步步紧逼,看不下去老一辈的无限忍让,早已眼热张昊他们三十七人集中训练的活跃气氛,主动提出参与的愿望。 这一群人加起来能有二三十人,张昊将他们编做预备力量,迅展开基本队列和体能训练。至于原有的三十七人,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的监督和鼓励,即便是现在就把他们投入战斗,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安排完这一切,张昊抽掉工班中几个经过考察后,认为忠诚度可靠、手艺较为突出的少年加入到制造装备的人手之中,这使得大量常规木制、铁制器件的生产度大为提高,让手艺最好的包令成终于腾出手来,专心将剩余的枪管膛线制作完毕,装配成枪! 为了解决武器短缺的问题,张昊不得不做了许多的临时改变,比如锯开四根枪管制造了八把手铳,用熟铁渗碳锻打出的尖锥枪刺等等,都是应急手段,真正的可拆装式军刺根本没条件也没时间打造,而今随着并寨令的期限到来,军备生产压力更大。 在这个节骨眼上,沉默寡言的火药师李烁再次帮了大忙,他不声不响中画出了一些大明朝军队中常用的火器草图,令正愁没有协同武器可用的张昊大开眼界!不过在花样繁多的数十种草图中选来选去,最后现能够马上着手制造的,不过区区数种! “聊胜于无吧!总比干拿着几条枪对拼强!”张昊最后拿定主意,先大量制造无羽箭,再配上相应的射机制,作为面打击的辅助装备。除此之外,便是大量打造钢枪头,在火枪数量不足的情况下,依靠队列训练组成的方阵中,加一些长枪兵还是很有用处的。 这个时候,张昊现自己身边的帮手还是太少了,特别是能够一起商量谋划定策的人,陈大勇和姜宝生年纪太小拿不了大主意,徐文俊夹在中间难做,大头领徐庸……此人的后手一个接一个,也不知道底线究竟在哪里,如此卖力的帮忙看起来像履行约定,但最后他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而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邱和尚,现在却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找都没地方找去。 “步履艰难啊!” 便在两方面紧锣密鼓的准备内斗之时,一个他们谁都没想到的剧变突如其来的生了!在江西巡抚董卫国的主持下,对高家寨的围剿行动开展之迅远所有人想象之外!仅仅在几天之后,康熙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来自南赣两府的驻防八旗兵五百人,绿营兵五百人突然顺江南下,完全避过两方面放在万安的耳目线报,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十八滩头! 第二十四章 官兵进攻(上) ps:今天又是,提前一更,晚上回来为大家加更,还请继续支持啊! “官兵真的来了!”这消息几乎同一时间传到了徐家营和高家寨,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人无不被惊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是确凿无误的现实!先是最靠近滩头的前山下庄村民惊慌失措的逃离家园,拖家带口冲过哨卡,随后整天闲的东游西逛的哨兵愕然现江面上忽然出现数十艘帆船,随即数不清的清兵纷纷从船上涌下,冲上滩头建立营寨;最后,在河口打渔的渔夫证实,这些船是从上游下来的! “老天爷!你诚心玩我是怎么着,就不能容我喘口气啊!”听到消息之后,张昊终于顶不住连番打击,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泪的望天哀叹! 这样的日子太熬人了!他往前走一步,后面的压力就紧跟着撵上一步,头顶的乌云也随之厚一层,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总在他想要多走两步喘口气歇息一下的时候,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精神稍微不够坚韧的人只怕给这么三番五次的折腾给弄垮了! 张昊开始怀疑自己穿越的时候是不是衰神附体了,怎么别人一穿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却步履维艰,哪怕做一点出格的事情就会招来这么多的麻烦?这才刚刚有点起色了,却兜头砸下这么大一块砖头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官兵绝对不会毫无目的的前来攻击山寨,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反叛告状的郑德源瞎猫碰死耗子,正赶上当权的巡抚大人想要弄一点政绩出来,又或者那所谓的造反之事戳到了哪位老大的痛楚,总而言之,这一次估计是来真的了,否则就凭八旗大爷们那些懒骨头,怎么可能这么雷厉风行的做事?!甚至连吉安府的兵马都不调动,这摆明了是要动真格的,往死里搞! 这一次,整天装的神秘莫测的徐庸大头领也没话说了!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一切都那么不合常理,令他多年布置下的伏线后手都无从施展,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最终的解决方案---开打! 可就凭他们现在所有的能力,又能干点什么?连掀翻高家寨这个摊子的能力都不具备,更不必说去跟人多势众的官兵对抗了,这一次,似乎在劫难逃。 高家寨里,少寨主高天驰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翩翩风度,他气急败坏的拗断了价值不菲的黑檀木折扇,指天画地的破口大骂一通,最后打算将郑德财大管事拉来出气时,愕然现此人早就偷偷摸摸的卷起钱财跑了!什么时候走的,他居然不知道?! 失败!太失败了!沉重的挫败感同样压上了他的心头。从父亲去世之后,他接掌山寨雄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凭着胡师傅的解惑弄明白了聚众造反的真谛,而后制定出一系列在他看来绝妙的计划,离间山寨老人的团结,选拔其中忠心自己的骨干,故意提高货物价格逼迫附庸力量产生不满情绪,继而抓住他们的错处要挟合并山寨,最终将方圆几十里内的反叛力量整合一新,而后竖起大旗挑衅官府,在获得胜利之后逼迫对方拿出诚意招安或者谈判……。 “多好的计划啊!只要按着这条线路继续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可能摆脱反贼叛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不用整日憋屈在小小的山寨中,有无限的才情得不到施展和别人的欣赏!那之后,所谓光宗耀祖还不是反掌就得?” 到昨天为止,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除了郑德源那里损失掉了万安县的商铺和周转资金算是一个不小的意外,而他的告官其实干系还较小,高家寨的名声,还需要有人出面告状么?那只是让自己更加快了计划进行的度而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官兵这么快就来了呢?不应该啊!这太违反常理了!” 高天驰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他弄不明白为什么郑德财兄弟俩会突然背叛他一样,他并没做错什么啊?难道对他们还不够好么?还不够信任么?到时候一旦计划成功,也少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看不开呢? 坐在空荡荡的聚义厅中,高天驰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外面是数百号人的偌大山寨,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突然变得那么陌生!不管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还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同辈,甚至教他读理的胡师傅,都变得如同路人一般,在没有谁跟他交心,而显得那么的隔膜。 “是我错了,还是他们已经落后,跟不上自己的脚步而疏离了?”高天驰想得头疼也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最后,他不得不再次将胡师傅请来,求教。 胡文约快五十了,前半生眼看着大明一步步走向败亡而无能为力,后半生看着山寨慢慢起来,少寨主长大成*人,似乎有了希望,却又朝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路狂奔,九头牛拉不回来,他的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作为一个老师,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学生成才成器,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费尽心血却换来一场空欢喜,这对于一个步入老年历尽沧桑的人来说,太残酷了! 而今终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少寨主能想起来向他求教,他那几乎灰透了的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巴巴的跑来想要再尽尽心,却不料迎头碰上这么一个问题,犹如三九寒天迎头泼来一盆子冷水,浇的他从外到心凉的透透的! 胡文约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怎样表达自己的失望。沉寂了许久之后,他终究拗不过心中的感情,再一次劝道:“少寨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您还是赶紧安排如何抵御官兵吧!” 高天驰对他的答复非常失望,摇着头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胡师傅,看来你也不是我的知己啊!官兵的事我自有安排,不劳您过问了。” “连你也不帮我,看来这偌大的山寨,真正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了!”高天驰在心里下了最后的定论。 他招来亲卫下达命令:“传令各寨,限他们一天之内将十六岁以上男丁全部召集起来,赶往本寨以为策应,不得有误!抗命不遵者,杀无赦!” 又将掌管山寨军队的心腹招来,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庄队长!前山关口防御作战就全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人手器械,但凡山寨有的,尽管调配,便是要我上阵接敌,也无不可!” 庄队长答得异常干脆:“请少寨主放心!我在,关口就在!” 第二十四章 官兵进攻(中) ps:第二更来了!正在奋力码字中,晚上还有两更,大家伙票票支持啊! 赣江上游十八滩,最末的惶恐滩便正对着徐家营两寨所在的山岭之前,江水奔流到此湍急狂猛,水下礁石林立漩涡重重,最是艰险不过,便是整日行走其间的排帮老舵手,到这里也得提着百般小心。 从南赣总兵府调来的兵马顺流而下,到此拐入水势相对平缓的港湾停驻,操作起来分外的艰难,因此从第一艘兵船靠岸到最后一批人下来,加上粮秣辎重,运兵行动持续了整整大半天,眼瞅着天快黑了才算结束。 尽管懂得“半渡出击”的道理,高家寨镇守前山关口的寨丁却不敢有丝毫妄动,警惕性十足的站在高高的关口上,凌空俯瞰着他们在三四里外的江滩上安营扎寨,甚至长驱直入占了老百姓跑的七七八八的下庄村。 这时的关口上,寨丁们不但没有前去主动袭击的心思,相反还非常担心对方突然出奇兵攻打自己,那当真是哭都来不及。因为他们已经十年没打过仗了,长期的军备疲敝导致关口上应有的各种防御器械都破烂的不堪使用,甚至应有的值哨人数都大大不足,除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其他的都在寨子里呆着,现在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调配准备。 随着后寨人马在庄队长的组织下源源不断的增援,诸多便携的防御兵器迅布展开来,总数上百人的高家寨兵力将宽不过百米的关口哨卡塞得满满当当,更分出两个小队在两侧三头高地处设下防御,防止万一。其余仆从寨民在有经验的老寨丁带领下,略显忙乱的搬运石头、滚木,烧起油锅生起火堆,突击垒砌敌台散布鹿砦障碍,在数年难见的危机压力下,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江滩上,挨着下庄村正在“乒乒乓乓”伐木建造的营寨前,一哨清兵团团拥簇之下,数名将官气定神闲的站成一堆,手拿“千里镜”遥遥观察关口上的行动,却丝毫没有针对其行动起进攻的意思。 “协台,看样子这帮山匪似乎并未做好防御准备嘛,咱们若是现在派一哨人袭杀上去,取之不难。但若要等全军上岸整肃完毕,只怕他们也布置停当,徒增麻烦那!” 一名军官眼瞅着哨卡上蚂蚁一般簇拥忙碌的寨丁,不由的蹙起眉头,疑惑冲中间那位珊瑚顶子的军官说。 “苏大人,稍安勿躁!”珊瑚顶子收起“千里镜”,略显福的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两只单眼皮微微眯缝着,声音中透着一股淡然,“抚台大人既然令咱们如此重视这般山匪,必有他看重的道理,咱们办差的也得领会上官的意思,认真对待不是?” “那是那是!协台大人说的有道理!”军官赶忙拱手,其余人等亦是纷纷点头,不过在心里,却不是嘴头上说的那回事了! 能当上官的谁都不是傻瓜,这次的剿匪差事是怎么到自己手里的,各人心知肚明。就以问话的苏鲁参将来说,他心里何尝不清楚其中的猫腻?近年以来,大规模的匪患和叛乱已经极为稀少,各地驻军没事可干,也没有外快可捞,一个二个闲的冒烟。突然冒出高家寨这么一个名头好、分量足、功劳大、风险小的剿杀任务,各方面可是争得打破了头! 谁都知道,但凡大军开拔动刀动枪,各种加饷便数倍于寻常,这已经是一笔小财;剿灭匪患之时必定有斩获,这也多半入了大伙的腰包,还不要说打草楼兔子的弄点别的;最关键的,是这仗若打得巧妙,控制得当,便可将小的弄成大的,短的拉成长的,一天能办完的不妨弄成半个月,只要上面没有明令压下来要命的时限,可玩的花样那可就太多了。 故而,尽管协台大人嘴里说的冠冕堂皇,似乎是吃透了巡抚大人的精神,稳扎稳打,骨子里,还不是要故意拖延点时间,把腰包和功劳都往大里弄?就算真的如他苏鲁所说一鼓作气就能冲破关口杀到本寨,也不能那么做! 这样一来就有了一样麻烦,那便是等高家寨准备好了之后,再进攻时免不了要多有损伤,更要多消耗军械物资。不过,这不正是大家伙希望的么?损伤些绿营兵丁,换来更多的抚恤,肥的还是大家,耗损多少粮草器械,报告上打点埋伏,功劳上夸大一些,万事皆足啊! 深谙做官之道的诸位清兵将领都这么干了,其余的可想而之,高家寨上百号人心惊胆战的预备了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也没看到一个官兵上来。 与前敌异常的平静相反,当高家寨的集结令出之后,隐藏在其羽翼之下的各寨百姓一片哗然,大半人生出末日来临一般的惶恐之感,各头领在惊慌之后便开始磨磨蹭蹭的准备人手,暗中却都不约而同的派出人来盯着徐家营的一举一动。 徐家营中,新任大头领徐庚骤然接到官兵来袭的报告,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好悬没昏厥过去。刚刚上位就面临这等生死大事,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顿时乱了方寸,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大哥徐庸问策,抬脚走出几步,却硬生生刹住了---不能去! “不能去!若是碰到事就问大哥,那这番辛苦不就白费了么?要想坐稳了大头领的位子,必须在关键时刻拿出决断来,压服众人!”徐庚心里浮现出多年来观察的心得体会,断然下了决心。这个时刻不但不能乱,相反还要表现出稳如泰山的姿态,安抚住山寨众人的心,成为他们的主心骨,这才是头领之道! 随后高家寨的集结令传来,更令徐庚有了明确的行动方向,只要借着这次危机将全寨人马都调动起来,打退官兵之后,自己的位子就彻底的稳了! 沉寂多年的警钟再次敲响,惶恐不安的寨民们纷纷聚集在祠堂前广场之上,纷纷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正中高台上的徐庚,其中所含的期望、依赖令他不由生出一种身份高涨的错觉。回头看看身后特地前来撑腰的刘振虎那队武装寨丁,胆气为之一壮,挺起肥硕的肚子昂头俯视众人,侃侃而谈。 “众位乡亲!想必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官兵又来攻打咱们啦!不过大家不用怕,咱们高少寨主已经率领高家寨众好汉在前山阻击,必定让鞑子寸步难行!人家少寨主为了咱们的安危甘冒刀兵之险,咱们也不能光在后边躲着看不是?故而,遵照少寨主谕令,咱们寨里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现在我命令,十六岁之上男丁全数出来,随本头领一起,驰援前敌!” 徐庚豪迈无限的将大手一挥,满眼期望的扫视着众人,但他预料中的一呼百应群情激昂场面没有出现,相反下边的数百号人却如同炸了窝似的哄闹起来! “我们不去!”一个高亢清亮的声音高喝道,拥挤的人群纷纷向两边散开,闪出的同道中,张昊带领全寨大半少年涌到近前,冷冷的盯着徐庚,“在高家寨放还抓去的诸位叔伯兄弟之前,我们哪也不去!” ps:推荐朋友的新书,新人榜第一名的,值得一看。 [bookid=17oo145,bookname=《都市之疯狂异能者》] 第二十四章 官兵进攻(下) ps:第三更送到。希望大家能够继续踊跃投票,保住俺的位置啊! 张昊一群人冷不丁搞出这么一出,周围人群顿时静下来,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们和徐庚,静待他们交锋的结果。 徐庚给他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拒绝,顿时怒火高烧,刚才还慷慨激昂的脸面立刻拉下来,指着张昊众人厉声喝道:“张昊!如今这危机关头,你怎可如此不通情理?共同抗拒官兵乃是大局,岂可因为小小私情影响?带着众人退下!” 张昊冷笑一声:“大头领这话差了!世间还有什么能比亲人更重要?你既然担当徐家营头领,便应对咱们大家的生命安全负责,你不但将陷于高家寨的众位叔伯生命安危置之不顾,而今更要不分情由带着全寨父老去当炮灰,咱们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送死!大家伙说,是不是这样?” “对!没错!不把话说清楚,咱们不去!”先是少年们高声应和,随即人群里稀稀拉拉的喊叫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多,现场的气氛越的混乱。 徐庚急的汗都出来了!本身他这个大头领当的就名不正言不顺,也不能服众,威信比起大哥徐庸差了不是一个数量级,正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证明,眼下跟着高家寨沾点光是最好不过,可让张昊这么一搅和,弄不好要泡汤! 便在此时,站在他身后吊儿郎当按着刀压阵的刘振虎却将脸色一沉,上前一步狠狠地瞪了下面叫嚣的人一眼,厉声喝道:“都他娘的吵吵啥?!都到什么时候了还闹这等屁争执?若是咱们高家寨抵不住鞑子官军,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 身后十几名寨丁“伧啷啷”纷纷拽出刀来,往下面比划两下,人群中的声音马上小了下去。张昊昂然无惧的正视刘振虎道:“刘队长要弄明白一件事,我们徐家营和你们高家寨是偕同进退合作关系,而不是你们的奴仆!你们擅自抓扣我们叔伯兄弟,便是不把我们大家的性命放在心上,我们又岂能随随便便把所有人的生命都交予你手?要咱们合作,先拿出诚意!放回我们的叔伯兄弟!” “冥顽不灵!老子懒得跟你们废话!”刘振虎今天也一反常态的焦躁起来,怒骂一声拔出刀来,气势汹汹的往人群中冲去,直奔张昊等人。 寒光闪耀的刀锋令前面的寨民心中胆怯不已,情不自禁的往后退缩。张昊等前面的少年却顺势往两边一分,夹杂在后面的二十多名大班队员却猛然涌上,一个个身穿厚厚的竹木甲,手拿着近两米长的沉重木棍,如同往日游戏一般自然的展开两个半圆形阵势,左右一分挡在了众人前面! 刘振虎吃了一惊,停住脚步狐疑的仔细打量几眼,嗤的冷笑一声道:“吆喝?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真想造反不成?!哼哼,就凭你们这些棍棒要对抗咱们?” 后面的寨丁嘿嘿哈哈的讥笑起来,几个脾气暴躁的嗔目大喝:“都滚到一边去!”锋利长刀不由分说朝着看似随意挺立的长棍劈过去! 半圆阵中,头戴竹盔的小队长一声高喝:“前刺!” “吼!”十名少年口中同时喊着号子前踏一步,十条木棍交织成一片封死各个方向的网阵,如同往日游戏中对付来攻的小队一般,猛地朝着前方用力捅出! 如此密集而突然的前刺决然出那几名寨丁的预料之外,本来以吓唬居多的长刀“咔”的一下砍在其中一根木棍上,却在猛力冲击之下崩弹开来,中门大开,胸腹大腿被几条长棍同时戳中,少年们整日操练出来的两膀子大力同时爆,“嘭”的将他们顶出去一丈远,张牙舞爪纷纷跌落在地,浑身骨头欲裂,一时间爬不起来! “嘶---!怎么会这样?!”刘振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再次认真打量一番这些平日里压根没正眼看过的嬉戏装具。不过是一群孩子疯玩的东西而已,怎么突然挥出这样的作用? 他面色阴晴不定的变换几次,咬咬牙根果断的一挥手:“都给老子上,把这般混小子统统拿下!” 其余寨丁看的心头火,纷纷啸叫起来,舞动兵器一拥而上,看架势分明是要一顿乱刀把他们全都砍翻! 两个半圆阵内,姜宝生冷声喝道:“他们的刀砍不动咱们的铠甲,不用怕!各队员注意,预备----刺!” “轰!”二十余人齐齐前踏一步用力跺在地上,双手挺长棍不管对方刀势来路只一记猛力的前刺,几名冲的太猛的寨丁躲闪不及,给那叉叉丫丫交错在一起的棍子捅在身上,登时惨呼出声! 两名功夫较好的寨丁看清众少年下半身的空虚,借着前冲的姿势往地下一滚,单刀裹身意图砍削他们的下三路,陡听姜宝生暴喝一声:“挑!” 二十多条棍子倏然垂落,如同扬场铲土似的前戗一下,棍头画个弧度猛力前仰,立刻将两人团起的身子当草棵子一般硬生生撅起来,丢出七八尺远! 刘振虎看的心头火,暴吼一声从高台上腾身跃起,两手抱刀举过头顶,冲着密匝匝的园阵兜头下剁,犀利的刀锋破空出一声尖利的啸叫! 姜宝生再次高呼:“扑!” 长棍倏然纷纷朝天立起,如同长鞭似的借着进身姿势抡圆了“呼”的朝前方劈下!飞在半空的刘振虎刀锋不等触及众人,两条蜷缩的腿便被三四条棍子同时敲中,砸的他“哇呀”一声惨叫载歪开去,“噗通”砸在地上连连翻滚了几个个儿,爬起来时不但痛的呲牙咧嘴,更是惊得勃然变色! “这怎么可能?!一群毛孩子,一堆木棍子,咱们十几个人还攻不进去?!”刘振虎一时只觉得脑袋炸,想不明白!其余寨丁看的心头打突,更不敢鲁莽靠前! 张昊在后面看的冷笑不已,真正打起仗来,功夫再好也架不住千军万马,便是因为这成群成片的枪棒一起拥过来,根本没地方躲,也无从招架!他们这帮寨丁别看手里有刀身手灵敏,但对着如臂使指如一人的棍阵,纵然是这种最简单的庄家把式,他也扛不住! 踉跄着在左右寨丁扶住之后站直了身子,强忍着双腿断掉一般的剧痛,刘振虎猛然想到了什么,死死盯着后方负手而立的张昊沉声喝道:“姓张的小子,你们果真是在练兵?!” 这个问题,当初陈大勇跟他说过,可他根本没当做一回事,而今醒悟却已经晚了!现在他异常后悔没有带些弓弩或者火器上来,否则何至于闹得如此被动? 张昊没有回答他,只冷冷的看着他们,用手一指西面方向:“回去告诉高天驰,放回我叔叔他们,咱们仍可以合作抗击鞑子,否则,徐家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是!不是啊!”徐庚在台上看的目瞪口呆,此刻幡然醒悟过来,急忙张开双臂大声呼喊,“这不是咱们的意思,他不能代表咱们全寨的乡亲父老,刘队长……。” 刘振虎冷哼一声:“好!你有种!我们走!”理都不理徐庚的叫唤,一瘸一拐的带领手下转头就朝东面离开。 “你!你们做的好事!”徐庚气的浑身乱颤,面色酱紫,指着张昊语无伦次的数落,正要想找个什么办法收拢下面彻底乱了的人心,突然现人群之中,徐文俊正扶着徐庸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怜悯的冷笑。 傍晚,灰溜溜回到高家寨的刘振虎将情况如是禀报上去,少寨主高天驰出乎预料的并没有因此火,却轻描淡写的吩咐:“既然他们如此强烈要求,那就把人放回去吧!” 第二天大清早,前山哨卡上警戒了一宿的寨丁们正困得眼皮打架浑身乏力,只想找个地方靠着好好眯一觉的时候,突听前方一阵锣响,急忙定睛观瞧,但见江滩方向上,乌压压的一群官兵涌出营寨,朝着这边缓缓冲来。 “官兵进攻啦!” ps:推荐好友新书 [bookid=17oo145,bookname=《都市之疯狂异能者》] 第二十五章 强攻(上) ps:换榜了希望还能保住第一的位置吧,兄弟们加把劲啊! 关口上,庄队长手持“千里镜”镇定自若的观察着清军出营、列队、掩进的整个过程,自始至终没因此而出一点惊慌的反应,比旁边那些看不真切状况的寨丁明显稳当许多。 “传令下去,这次进攻的绿营兵,身上多半无甲待会阻击多用轻箭!”庄队长缓缓地对旁边人说出对方的身份,微黑的脸庞上波澜不惊,目光依旧锐平和淡然,这给了一直在看着他表情变化的寨丁们不小的安慰。 “还好是绿营。”多半寨丁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作为高家寨最为精锐的军事力量,凡是跟着老寨主几年的人都听他讲过清兵的状况,绿营的装备是清兵里面最差的,绝大部分人连棉甲、皮甲都没有,武器也以冷兵器居多,战斗意志不强,对阵起来较为容易。 而远去不断靠近的清兵的行动度也对此做出了近乎完美的阐释。 关口外一里处,一哨绿营兵挺着刀枪扛着连夜制成的毛竹梯子,在千总的驱赶下慢腾腾的往前挪动,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有埋怨从人群中冒出来:“戳他娘的八旗大爷!拿的饷银比咱们多几倍,到了玩命的时辰便躲在后边儿捡便宜,真他娘的龌龊!” 立刻就有人接茬:“可不是嘛!爷们儿都这把子年纪,孙子都会跑了,也他娘的弄出来干这等要命的差事,太不是玩意了!” 他这倒也不是开玩笑,说话的人满脸花白胡子,看样子恨不能有五六十了,当绿营不到五十不准回乡,有孙子一点都不稀奇。 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前行的把总瞪着眼喝道:“都他娘的闭嘴!来之前饷的时候怎不见你们抱怨?!现如今钱也拿了,该出力的时候少他娘的胡咧咧!” “知道知道!唉……两句牢骚都不成,真是……。” 队伍中类似的言语此起彼伏,从出营门到靠近战场就没断过,最后压阵的程千总听得憋了一肚子气,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时候他自己的心里也在不断地打鼓,对那帮舒舒服服躺在营里等着看结果的八旗上官恼恨不已。 通过昨日的就近观察他已经看的清楚,眼前这座关口并不那么容易攻下,没有强厚的装甲和正经的攻城重装备,贸贸然冲上去闹不好要损失惨重! 高家寨这座至关重要的关口设立在一个外八字形的山口上,两侧尽是数十丈高不可攀援的陡峭山壁,上面却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林,居高临下攻击最宜;宽达百多米的正面谷口中大树早都砍伐一空,只留下一尺多高的木桩子和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留存,加上凌乱鼓出地面的石头,形成一片天然的鹿砦,对于地面进攻部队极为不利。 深陷进去二百米的谷口尽头便是横架在收窄岩壁上的哨卡,十几丈高的哨卡想要靠梯子爬上去已经甚为困难,关口夹道此刻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堵死,想要冒着上方攻击一冲而过绝无可能,而若是拥挤在前头一时不得寸进,将会遭受两翼同时的围堵打击,那时候当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面对这样的险恶阵地,不用问都要想办法先破了地利,否则就这么冲上来,岂不是等于送死?至少程千总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手下那些老油条的绿营兵丁也是见惯了阵仗的,岂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风险?点牢骚那是很正常的,起哄止步不前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就这么磨磨蹭蹭一里地走了足有两刻钟,二百多清兵终于靠近了宽敞崎岖的关口外,程千总挑眼瞪眉的左右看看静默的峭壁,瘪着嘴用力挥动一下腰刀:“第一司,给老子往两边射火箭上去!” 数十名弓手从队伍中“呼啦啦”冲出,在持盾刀兵掩护下抵近山壁下奋力张开硬弓,“嗤嗤嗤”一连三包裹了油布的火箭,箭矢高高抛起扎在石壁上,少量飞到顶端没入林内,干枯的草叶登时被点燃,不多时便沿着山壁蔓延开来,两股浓密烟柱滚滚冲天而起! 岩壁上方毫无动静。 程千总满意的点点头,挥手喝令全哨继续前进,如此一路火箭遮掩两翼,不多时便攻到关口之下百米处,远远已经能够看清上面时隐时现的人头。 令他意外的是,关口上仍旧毫无动静。这样的结果令程千总心中不住的打鼓,以他的经验判断,很显然上面这群山匪并非一般意义上的乌合之众,能够在如此近的接战距离下仍保持缄默,说明其素质和军令约束力都不低,待会打起来搞不好要吃亏! 咬咬牙,他毅然下达攻击命令,全部弓手朝着哨卡上集中攒射,而后刀盾兵左右遮掩,云梯兵扛着接合起来的长云梯猛冲过去,争取一鼓作气攻破防御! 上百名弓手急射的箭矢在狭窄的哨卡上雨点般不停地落下,令顶上的人不得不举着木盾遮蔽不能抬头,其余绿营兵一声大喊,“呼啦啦”一阵狂奔抵近下方。 眼瞅着四道长梯靠上关墙,数十名清兵嘴里咬着钢刀奋力攀爬,突然间哨卡上一阵梆子响,石壁上捅开数十个斗大的窟窿,成片的箭矢“嗤嗤嗤”疯狂扫射,登时将梯子上清兵射倒一片!另有数条长竹竿挑着装满油脂的坛坛罐罐用力摔在云梯上,随即被火箭引燃,清兵惨叫着纷纷跌落! 程千总看的真切,脸色顿时一阵抽搐,这样的防御他没法强攻!对方躲在石头后面他根本打不到,凭自己这一哨人根本不济事! “撤退!”程千总果断下了命令,带着手下转身便走,其余清兵更不客气,丢下竹梯反头便跑,转眼就跑到关口之外,除了下面惨呼呻吟的十几人外,其余人撤的一干二净。 哨卡上一阵欢呼,掩藏在土木掩体下的寨丁纷纷涌出,挥舞兵器冲着清兵的背影大肆嘲笑。庄队长撤下“千里镜”一声冷笑:“不过如此!” 江滩清军大营外,一众军官远远关注着战场的变化,见程千总一个回合便带着人溃退,绿营参将马烽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骂道:“他***程泰!一点也不给老子长脸!” 居中而立的副将额力托却依旧面带笑容,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诶!马大人无需着恼,程千总的任务便是试探出山匪的虚实,做得不算差!” 马烽悻悻的冷哼一声,冷着脸不做声了。 清兵没有立刻再次组织进攻,大营外侧,随军工匠正加班加点的制造攻城车辆。江边两艘大船上,几门大炮正缓缓卸下。 高家寨中,来自周围各寨的增援人手陆续汇集,徐家营两百多老少青壮在原版大头领徐庸的带领下第一个赶到,空旷寂静多日的山寨内顿时人声沸腾,热闹无比。 徐文俊带着一队持棍少年夹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观察着各方人的状况,不经意间眼前闪过一片色彩鲜艳别具一格的人群,不由的心中一怔,急忙定睛仔细观瞧,愕然现他们中间一名少女,登时失声叫起来:“你们怎么也来了?!” 第二十五章 强攻(中) “咱们怎的不能来?”一个清脆亮丽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那宜嗔宜喜略带些俏皮的音调登时将众人的呱噪压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聚焦过去,停滞在一张明目皓齿喜滋滋的少女俏脸之上。 那少女约么十五六岁,身穿着青蓝相间的及膝短裙,两条雪白般的小腿上打着鱼鳞绑腿,裙摆袖口皆用彩线纹绣,其中露出两只白生生嫩藕一般的手腕,戴着串串亮银的细镯子,头顶却盘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上面随结系着红艳的头绳,粉嫩的瓜子脸上两个深陷的酒窝,笑眯起来的两只眼睛恰似两弯新月,让人一看之下便不忍挪开眼睛,端的无限可人。 如此娇俏可爱的妙龄少女,在男多女少光棍遍地的两寨之中简直稀罕无比,更兼如此的落落大方不避生人,更令无数久旷之男和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心中怦然大动,看的目瞪口呆!在这个礼教严谨男女大防越数千年以往历代的明清时节,这样的场面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躲躲闪闪的在她那白的耀眼嫩的诱人的手脚脖颈之间来回的逡巡,不少胆大心热之辈已经在盘算怎么找个由头上去套近乎了。 徐文俊眼珠子一扫便看出周围众人的异状,高声咳嗽几声赶紧冲到近前,压低了声调道:“小蓝琪!不要胡闹!咱们这正准备跟官兵打仗的呢,跟你们畲寨没什么关系,你个小丫头跟着来瞎掺合什么?这要让爹爹看到了,当心他骂人!” “哼,不怕!今回是姥姥答应的,舅舅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文俊表哥,你不在家读书,干嘛也跑出来做这等粗鄙莽夫的事情?”少女一点都不怕人,俏皮的鼻子微微一皱,口齿灵便笑嘻嘻的把徐文俊给堵了回去。 徐文俊大汗,一指她浑身上下那套对汉人来说非常暴露的打扮:“我跟你不一样!如此危机关头咱们堂堂男儿汉自然要上阵厮杀,你个小姑娘家家……。” “姑娘家怎么啦?当年跟文丞相一起扛元的许夫人,便是咱们畲家的好女子,哪一个敢说她不如男儿汉?” “我……。行行行,我说不了你。”徐文俊立刻举手投降,许夫人那是畲族人中谁都不能否认的盖世女英雄,当年统领十万大军在福建江西抗击元兵威名赫赫,谁敢不敬仰?这小丫头把她老人家清出来当挡箭牌,他还真架不住! 这时候,徐家营一大群少年也呼啦围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蓝琪,一个二个脸红脖子粗的,想看还不好意思盯着。徐文俊一看就知道他们想什么,板起脸来喝道:“都靠这么近干什么?” 陈大勇拿指头戳戳他的后腰,嘿嘿笑道:“文俊,这位姑娘是谁啊,怎的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徐文俊没好气的哼一声:“瞅瞅你们这副德性,早告诉你们干嘛?那不等于是引狼入室么?我表妹蓝琪,龙岩寨的,你们谁想打主意,先打得过这群好汉再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蓝琪旁边那一群二十来个蓝衣畲族汉子纷纷上前一步,手中刀矛挺立目光颇为不善的瞪着他们,大有谁敢越雷池一步便上手开打的意思。 陈大勇一群却也不怕,一个个拧着脸鼓着眼满不在乎的对视起来,互不相让。徐文俊看的不是个事,赶紧把他们往回推,这时人群后又是一声清朗的咳嗽传来,两边人登时触电似的立马分开,回头看去,正是大头领徐庸,而张昊则落后他半步,两人刚刚从内寨领完任务回来。 “大敌当前,闹腾什么?!”徐庸此刻再无往日的病态,黑瘦的脸板起来冷硬如铁,凌厉目光扫过众人,看得一群半大小子纷纷低头避让。最后他把目光落在蓝琪身上,蓝琪却毫不在乎的笑眯眯对着他。 倒是后面的张昊冲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毫无其他粗野情绪、纯粹是欣赏的目光却看的她有点眼神一躲,闪到了旁边。 “胡闹!”徐庸低哼一声挪开目光,转而昂起头来看着周围渐渐拥簇来的徐家营众男丁,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乡亲,方才我已与高少寨主商议妥当,咱们徐家营在诸寨之中人丁最多,该当担负重任,这转运物资打造器械之责便由我们承担;此外,选寨中青壮五十人,由张昊率领协防东山关口。” 他深深看着张昊:“徐家营之安危,便交给你了!” 张昊拱手答道:“请大头领放心,我等绝不会放一个鞑子兵过去。” “嗯!”徐庸点点头没有更多的言语,转身带着大部分徐家营人朝着后寨缓缓离去,张昊看着他高瘦的背影忍不住心中苦笑,这位大头领的手段终究还是比自己高上一筹。 昨天那个微妙时刻,若是老一辈人没出头,他完全可以鼓动着年轻人彻底弄倒徐庚,顺势上台奠定自己的声望。但就在他开了个好头之后,徐庸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人们面前,不费一点唇舌就把对徐庚异常失望的寨民心思收了回去,更让众人产生一个错误的感觉---他张昊做得一切事都是徐庸在背后一力支持的,无形中压倒他一头。 这样的手段和时机把握之精准,的确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做到的,要想真正获得大势,还得另想办法。但这一切,却都必须要等奖清兵打退之后再说了,或许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之后,一切会有所改观。 位于第二道防线的东山关口,是在前山哨卡峡谷后延近两里地后,被一座小山一分为二一个通往徐家营的岔口,地势比起前山来略显平缓,实际要防御的地方包括一座山头和一道关墙,现在高家寨人手不足,他们的重点也实在自己正面的那条岔道,分派张昊等人前往守御,算是恰当。 五十个留守东山口的人中,除了大班三十七名骨干,剩下的便是以张留安、陈老锤和姜洛风三人为的十来名工匠、壮丁,为了表示大方,高家寨还给了一堆有点生锈的长枪大刀,而守御最需要的弓箭、火器却是一样都没有,摆明了让他们自力更生。 张昊等人对此一句话不说,一众人领着东西匆忙离开高家寨,从其西南门出去上了通往关口的山道。 看看离着高家寨已经够远了,陈大勇第一个忍耐不住,使劲晃了晃手里轻飘飘的朴刀瘪着嘴叫道:“戳他娘的高家寨,拿这样的劣货糊弄咱们,用这东西如何拼得过鞑子官军?” 徐文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真以为人家指望咱们打仗那?咱们都是推到前头当肉垫的货,拿好家伙上去岂不是浪费?再说了,以后想要收拾咱们也省事点不是?” 陈大勇咬的压根蹦蹦响,双手抓着明显淬火不足的刀身用力扭动,看样子想要一撅两段,被其父陈老锤从后面扇了一巴掌才算消停点。 姜洛风与张昊并肩走齐,嘴里咬着跟草滚慢慢咀嚼着,哑着嗓子问:“张昊,你打算怎么做?继续韬光养晦,还是全力出击?” 张昊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从他表情中看出什么蹊跷,想了想之后断然道:“没有退路了,这次能否过关都不知道,尽力吧!” ps:**马上就要上来了,换榜之后看到的兄弟们,不要吝啬您的票子了,都透过来吧! 第二十五章 强攻(下) ps: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有事的晚了,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看到东山关口的时候,即使以张昊这两把刀的军事水平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行伍出身的姜洛风更干脆叫骂起来:“他***,叫咱们这么几个人守住这破地方,这不是坑人么?!” 以往徐家营的人极少出寨到前山或者其他地方,所以对经过的地方并不太上心,还不说这里有高家寨的人随时把守,而今到了玩命的关头必须认真研究了,才现究竟有多么的恶劣! 这山口关墙高只有四五丈,全部是用大大小小的石头垒起来,石头缝子似乎都没怎么认真弥合,里面甚至还长者杂草,肯定不够结实。顶端是用几根三丈长的大木头横搭起一座平桥,上面象征性的弄了两个木头哨塔,几乎就是个明摆在外的靶子,右侧好歹还是难以攀援的山壁,但左侧却是一座五六十米高的小山头,坡度平缓不说,上面还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灌木,极其不利于防守,若是进攻的人恶毒一点,一把火就能把上面防御烧没了! 其他的防御手段?没了!除了临时调派过来的不到二十个最小也四十多岁的寨丁以外,连一张硬弩一门最轻量级的小炮都没有,凭这样的条件守住冲破前山哨卡过来的清兵,可能么?! 张昊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也就释然了,按照常理,前山哨卡那基本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险地,只要把那里守住,敌军主力根本就过不来,而那里要是破了,这第二道还要分兵把守的关卡也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不费功夫收拾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寨子里的人手有限。但现在是他们这些人在防御,不想办法解决,不行了! 姜洛风毕竟是打过大仗的人,上了山头关墙溜达一圈之后立刻有了初步的方案,他毫不客气的从高家寨老寨丁那里接过掌控权,而后让众人别的什么不干,先把那山头上下所有的树木尽量砍倒!留下一两尺的木桩子,树干树冠尽量拖到前方一百米外的地方剁开,枝枝杈杈的全部往远里丢堵住路口,粗壮的树干就地打造成粗糙的鹿砦,横七竖八的挡在路上。 张昊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边转一边学习,时不时用手中的长枪用力捅入地面,拔出来看看土质和土层深度。姜洛风看的心中疑惑,张口就问:“你这是要干嘛?” 张昊用手一指插过的地方道:“光有鹿砦阻挡还不行,我们得考虑万一清兵运上来大炮和重火器时的防御,刚才我大体试了一下,这片山地的土层很厚,我们应该多挖一些壕沟,上面用木头土包遮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防御敌军的箭阵和火炮打击!” “嗯!这样可行!”姜洛风搓着下巴略微思忖一番便明白其中的妙处,更想深一层,“你弄出来的火枪打得远打得准,二十多条遮掩正面大体也够了,不如干脆一点,咱们索性把那关口舍了,就把阵地设在这小山上,如何?!” “可行!再加上咱们其他的秘造家伙,足可叫来的鞑子官兵喝一壶的了!”张昊大叹自己的运气够好,有老姜这种正经八百的军官在,掌控战场可是方便了许多啊! 不久之后,徐家营五六十号十岁冒头的孩伢子气喘吁吁的各自用竹筐背来张昊他们暗中制造的武器装备,迅分到众人手中,然后就地留下打打下手,一场中青少三代杂牌寨民组成的战场建设行动正式展开! 前山哨卡。第一次攻击无功而返之后,清军沉寂了足足有大半天,直到下午未时末,才又再次慢腾腾的排着凌乱的横队朝关口移动。庄队长在高处看得真切,这次来的人不但多了至少一半,中间更添了十几辆粗制滥造的四轮木驴车,车顶盖用临时解开的木板和牛皮蒙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看他们移动的度,似乎非常沉重。 “鞑子这是要来硬的!”他立刻传令哨卡上众人,“此番不可令鞑子靠近关墙,以防其凿开石头填放炸药!” 作为跟着老寨主打过仗的老人,庄队长学到不少战阵知识,其中攻城守城便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像他守御的这种坚固高墙,光凭着高梯攀爬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这种三面联合打击的地形中更是难以实现,最好的办法便是轰塌关墙。看清军弄出那么多的木驴车,必是要以这些家伙防住来自头顶的打击,掩护兵丁埋放炸药! “晓得了!庄队长且放心吧,定叫那鞑子有来无回!”寨丁们一阵叫嚷,毫不含糊。 沉重的木驴车前进极为缓慢,两刻钟后才逼进到关口前,数十名弓手迅出阵再次朝两边山壁上射火箭,尽管上面经过大半天的燃烧已经焦土遍地烟雾蒸腾,足见其军官的小心细腻。 崎岖不平的关口地面上,除了中间一条勉强能令牛车通过的曲折小道外,其余地方的木桩子石头坑坑洼洼极其难行!木驴车那新鲜木头制成的沉重身板在清兵连抗带抬的使劲帮助下,艰难的往前行进,在撇下四辆放在关口之后,其余的在三百来号清兵遮掩下又前行了足足有一刻钟,终于逼近关墙百米之外停下来。 “队长,要不要先砸掉这些家伙?!”一名寨丁小队长看的掌心冒汗,忍不住提醒庄队长。 庄队长摇摇头,咬着嘴唇沉吟道:“先不忙!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样!那十多辆木驴车内有古怪!让后面炮队做好准备!” “是喽!”小队长答应一声抽身便走。 半刻钟后,下面的清军似乎休息过来,上百名刀盾兵遮着长梯上方小跑着冲在前方,上百名弓手紧随其后逼进三四十米内,忽而一声令下百箭齐,“嗤嗤嗤”的箭雨再次笼罩关口上空,刀盾兵一声呐喊,护着长梯再次朝关墙蜂拥而上! 早已等待多时的寨丁们毫不迟疑从关墙上石孔内往下投射羽箭石头,砸的清兵盾牌“噼里啪啦”乱响,偶有人不留神被脚下东西绊倒踉跄一歪,立刻被头顶降落的石头砸的头破血流!装满了松油桐油混杂物的瓦罐“啪啪”砸碎在地,被丢落得火把点燃登时腾起大大小小一片的火头! 眼看清兵进攻再次受阻,突然,停靠在百米外的十余辆木驴车突然以数倍度推到六十米开外,蒙皮顶盖猛地往外敞开,数十名清兵手持两米来长的粗大鸟枪纷纷站起,军官一声厉喝,二十多条粗大枪管瞄准了正在投射阻击的关墙石孔一起射! “砰砰砰----!”沉闷的火药爆炸声震荡山谷,拇指肚大小的弹丸呼啸而出,瞬息射到关墙之上,溅起一片火星碎石,偶有瞎猫碰死耗子钻进石孔的,登时便将后面的寨丁打得胸骨塌陷内脏爆裂,更在后半身撕开碗口大的窟窿,血肉崩飞,其状惨不忍睹! “鞑子上火枪了!”寨丁们惊声嘶吼,胆小的已经忍不住战栗起来!他们都见过甚至玩过鸟枪,但山寨里的鸟枪绝对没有这么远的射程和这么大的威力! 石孔内的阻击骤然一滞,下面清兵却立刻疯狂起来,四五条细长的竹梯扑到关墙上开始攀爬,木驴车内清兵手脚快捷的一人清理枪膛装入火药铅弹,一人操纵瞄准扣下扳机以火绳点燃,不多时“砰砰砰”又是一阵大响,打得更加准确,再加上弓手强弩的集中攒射,登时将关墙上的寨丁压制下去,形式越危机! 庄队长的脸色阴沉狰狞,用力一拳锤在石壁上,大声喝道:“立刻让炮队投射,先打烂鞑子火枪队!” 几秒种后,关墙后方传来一阵干涩粗哑的木头摩擦撞击声,十几个磨盘大的黑影“呼呼”飞上半空,越过哨卡来到夹道之上,倏然崩裂散开成无数拳头大的碎块,挂着风声猛地扑向清军! 第二十六章 硬战(上) ps:酒后码字果然没状态啊好在没过时间! “嘭嘭嘭……!”急如冰雹的黑点刹那间洒遍狭窄的夹道,正举着大鸟枪专心射的清兵躲闪不及,不少人当场被砸破脑袋当场惨死,幸运只是被打到了手脚身体的,也禁不住惨叫起来,眼尖的及时举起盾牌,却在夹杂在中间西瓜大的黑影砸翻在地,一些临时用木板拼合起来的大盾更是崩成碎片,清兵后阵顿时一片大乱! “是投石机!”站在谷口远远观望的程千总面色铁青,一脚踢飞从前面滚到身前的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那呼啸而来的大片黑影,正是用蒲包裹着的碎石头,在被投石机猛然丢出时已经崩裂包裹,陡然下落时变四面散开,对于狭窄地带的密集人丛打击搅乱作用最好不过! “那些细作是怎么办事的?山匪有石炮的事情,我等为何不知?”火枪队指挥把总被一块石头砸飞了头盔,险之又险没给他开了瓢,当即命令兵丁盖上木驴车顶遮挡在,自己则连滚带爬的撤到后面,咬着牙根愤愤的骂起来。 回答他的是第二波从天而降的巨石,这一次射来的石头全都是碾磙子大小的整块石弹,每一块轻则四五十斤,重则上百斤,挂着猛恶的风声倏然砸下,“嘭”一声震颤人心的闷响砸碎坚硬的地面,轰然弹起来三四米高,带着数百斤庞然大力翻滚横扫! 一辆横在前面的木驴车前挡板“喀嚓”一下被砸的稀烂,藏在里面的四名清兵枪手无处可躲,惨呼声中被砸的筋骨尽断血肉模糊,石弹去势不衰,裹着大团赤红烂肉和内脏器官从后面飞出,将抱头躲在后边的其余清兵拍的飞起一丈多远,口喷鲜血眼见是活不得了! 一群聚集在一起用竹排大盾遮住头顶的清兵刚刚扛过第一波石弹,正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拿对了家伙,猛然间一股千钧大力重重撞在盾面上,擎着盾牌的几只手臂“喀嚓”折断,联结竹筒的牛筋“嘣嘣蹦!”悉数崩断,手腕粗的竹子骤然获得猛烈加,刺耳的爆裂声中四分五裂,块枕头大的石头从裂缝中挤进来,将数名清兵拍的跌扑翻滚挤成一团! 另有几块石弹没有碰到强硬的阻击,却在凌乱分布的木桩子上再次弹起,凌空飞跃七八丈远“咕噜噜”一路狂奔,擦着什么变撞飞什么,躲闪不及的清兵碰着就飞挨着就残,眨眼间便将本就不厚的军阵硬生生开出一条通道,直滚出去百多米才停住。 封堵关墙石孔的火力骤然减弱,里面的寨丁在初期震惊之下马上恢复过来,成堆的箭矢、石头、煮热了的臭粪和烧红了的铁蒺藜“呼啦啦”洒落泼泄,将攀爬到一半的清兵扫下去一片,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程千总看的目眦欲裂,抽出刀来“喀嚓”剁在地上,转过头冲着后面停住的四辆木驴车高声喊道:“你们他娘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子的兄弟都要死光啦!” 江滩大营中,一面硕大的令旗用力摇摆起来,停止许久的四辆木驴车“哗啦”揭开顶盖推倒三面木墙,赫然露出四门一米来长的阔口大铁炮,每一门口径都在1oomm以上,角度也早已调好,站在后面的把总手持小旗大叫一声:“开炮!” 四名炮手几乎同时将火把凑到火门上点燃引信,而后立马转身往后退开几丈,“嗤嗤”的燃烧声持续几秒钟,猛然间几声巨响接连响起! “轰轰轰轰!”四门大炮几乎在一秒钟内连续打响,巨大的后坐力将上千斤的沉重炮身震得猛然跳起,当场将粗制滥造的木驴车架挫成碎片,拽着坚固的硬木炮架往后滚出一丈多远,碗口粗的炮口上冲出两三尺长的炽烈火焰,四颗拳头大的七斤铁弹挂着一串四溅的火星呼啸而出,朝着远方的关墙激射开去! 始终密切关注着战场状况的庄队长在清军揭开木驴车时就警惕起来,待到“千里镜”中露出四门大炮那狰狞的形象,顿时心中狂跳,朝着后面大声嘶吼:“都小心了!鞑子有大炮!” 话音刚落,四枚实心弹似缓实快歪歪斜斜迎面飞来,其中两枚角度太大直接越过关墙飞到后方,另外两枚却正中关墙上的敌台望楼,“轰隆”一声巨响,木石横飞砖瓦四溅,望楼正面被硬生生撕开两个脸盆大的窟窿,石头垒砌的墙体顿时裂开数十条缝子,木制的拱顶更是剧烈震颤,灰土簌簌洒落! 整个关墙哨卡为之一震,藏在里面暗堡中的寨丁们无不勃然作色!不管是曾经经历过十年前大战的老人,还是第一次接兵见仗的年轻人,都对这种威慑力巨大的重武器感到莫名的惊惧,而上面那些躲在敌台垛口后面的寨丁亲眼看到坚固的石墙居然破纸片似的被撕开,更是心惊胆战不已! “轰轰轰轰!”又是四声巨响先后传来,三枚铁弹准确无误的轰在十几丈高的关墙上,一枚将一米多宽的一面垛口崩的稀烂,紧靠在后面的寨丁当场被砸飞半截身体,大大小小的石头四面飞出几丈开外,更将附近四五人扫倒在地。 又一枚铁弹穿透暗堡墙体砸进里面,炸起的石头将三名寨丁崩的手脚碎裂血流如注,一枚硬生生撞碎当面的石头,硬生生崩落铁锅大的一片墙面,数百斤石头“哗啦啦”洒落下来,却将还没退走的清兵砸的哭爹喊娘! 最离谱的是第四枚铁弹,居然在出膛之后倏然下坠,几乎擦着程千总的梢呼啸而过,打碎一辆幸存的木驴车撞在地上,又呼的弹起继续前飞,将正在后撤的几名清兵拦腰砸的稀烂! 程千总被忠心的手下猛然按倒在地躲过一劫,却啃了一嘴的泥土,他抱着脑袋翻身坐起,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铁弹所过之处的凄惨景象,扭过头来破口大骂:“我草你姥姥的!这是哪个王八蛋操的炮?想要老子的命啊?!” 身边一名把总颤声劝道:“大人!咱们还是先把弟兄们都撤回来吧?!这坏在山匪手里的还没有毁在自己人炮下的多,划不来啊!” 程千总咬着牙根用力一拍地面:“他娘的!都给老子撤下来!这回要不轰开关墙,老子说啥也不让兄弟们上了!” ps:眼瞅着就要掉下榜了,兄弟们手里的推荐票不要浪费了,帮助俺呆在上面也有动力啊! 第二十六章 硬战(中) 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头顶上是投石机砸过来的要命石头,后面还得提防自己人过来的炮弹,正在进攻的绿营兵们心里早就开始打鼓,猛听得后边锣声响起,不用任何人招呼“呼啦啦”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净,又丢下将近二十具尸体在火焰翻腾狼藉满地的战场上。 伤亡率已经过十分之一,程千总的脸色越难看!若不是自己素日教训有方,换做一般的队伍此刻只怕早就没了战心,哪里还能保持如此的形态?若不是后面那帮子大人们心里打些不着边际的算盘,早早的将大炮拉上来痛痛快快轰开关墙,又怎么会让自己手下儿郎损伤如此之多?!气煞人那! “轰!轰……!”大炮轰击声仍在继续,上千斤的将军炮在没有驻退复进机的情况下,每一次射都将沉重的铁躯连同炮架坐开老远,躲在后面的清兵忙不迭下死力气将其推回原位,拿醋汁清洁炮膛、重新装火药炮弹,瞄准射,一整套动作下来一分钟打不了一,随着时间的拖长,四门炮的射再也不能同步,间隔时间越的大! 不光如此,基本都是文盲的炮兵看不懂射角射程表,又不会用铳规,更没有测角仪和望远镜的辅助,完全是靠老兵的目测和经验射,导致每一炮打出去都不能保证其精准度,几炮之后又形成不了齐射,隔一会一炮,炮弹乱飞的场面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不是打到半空越过目标,就是直线落地到处乱蹦乱撞,再不然还能打到旁边山壁上溅起一片火花,偶尔有打中正面的,崩开一片纷飞的石头,但对于整个都是用大石块加糯米汁弥缝筑成的整座哨卡而言,远远谈不上动摇!想要直接轰塔,即便是四门炮全部齐射,那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经过初期的惊骇之后,藏在关墙暗堡内的寨丁们渐渐平静下来,草草安置好死伤的弟兄,瞪起赤红的眼珠子继续坚守岗位,即便隔三差五的有炮弹打中前面,引起一片巨震,也在没有什么恐慌,心里面多的只是一腔的愤恨。 偷眼观瞧手下弟兄的情绪变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庄队长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挺过了这最初的慌乱无措,之后的战斗就好打了,不管怎么说,凭着这座雄关险阻,对面的鞑子兵要想以这么点人完全攻克,没那么容易! 定了定神,他再次命令后方炮队:“石炮延伸射,逼迫鞑子火炮后退!” 清兵的四门大炮就放在正面直线距离不过三百米的地方,以投石机的最大能力完全可以够得到,即便是直接砸不着,凭借圆滚滚的石弹翻滚撞击也可以造成不小的威胁。 “嗦嗦嗦!”坚韧的木杆倏然绷紧弹开的声音连续传来,在沉重的配重铁毡力压之下,一块块枕头大的圆石不停飞上半空,在轮型绞盘的辅助下,其射比其清军火炮更胜一筹,几架投石车连续不断的投射形成一道近乎不间断的重型打击潮,以各种姿势迅猛飞行的石头翻翻滚滚砸向三百米外的清军大炮! 本已退到两百米外的程千总绿营兵再次往后溃退,直撤到两翼山壁后才止住脚步,凭着山体的遮掩不必担心被石头砸烂,休息的同时瞪着眼看两边重武器的对砍。 指挥火炮的把总毕竟有些经验,眼见对方开始延伸射击并不着慌,迅组织人力在大炮前面用麻包石块垒起一道半米多高的阻拦矮墙,将滚动撞击的石头挡在外面不得寸进,偶尔来到头顶猛然坠落的石头基本没什么准头,打中的概率跟被雷劈差不多少,临时躲避也来得及! 单调而乏味的对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似乎都没取得什么成效,操炮清兵已经累得汗湿重衣气喘吁吁,连把大炮复位的力气都没有,而关墙后面的投石车在被瞎猫碰死耗子一般砸碎两辆之后度也是明显减缓。眼瞅着天色又暗下来,持续了半天的攻击似乎又要告一段落。 “轰!”一枚炮弹无巧不巧砸在一个命中三次的石坑旁边,连续猛烈撞击下已经松动崩裂的石墙再也维持不住形状,稀里哗啦崩碎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窟窿,彻底将里面掩藏的人暴露出来,这还不算完,上面的墙体本已裂开,骤然失去下方支撑登时坍塌,“呼啦啦”的一阵乱响,大大小小的石头滚落如雨,一阵浓密呛人的烟雾升腾过后,坚固的关墙上赫然露出一个四五丈高、两三丈宽的v字型大裂口,崩碎的石头在下面却正好形成一道略陡的小坡! “呀!打得好!”程千总看的真真的,情不自禁一拍大腿高声喝彩,有了这一道小坡和缺口,破去了这部分的暗藏防御,想要冲上去的难度便低了许多,更可以直接攻入暗堡之内,打击力度要好上数倍! 他立刻回头去看江滩大营的旗号,却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指示。 大营内粗粗搭起的木头高台上,统兵副将额力托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眯缝着眼睛远远关注整个战局,却没有表任何的评论。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好的机会,旁边的马参将心中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协台!这口子终于打开了,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杀将进去,破了这哨卡,一劳永逸!”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在等一时半刻,那些寨丁不用说也会想办法将缺口堵上,想要再进攻却又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额力托抬眼看了看天色,抬起带着宝石扳指的右手轻柔抹过唇角修理整齐的小胡子,轻缓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急,且再等片刻!” “可是,若拖延下去山匪有了补救措施,再次强攻必然要损伤惨重啊!”马烽心中焦急,不顾体统的高声叫起来。他不能不急啊,那死伤的可都是他绿营的兵马,损失多大都是他这个当参将的心疼,这些八旗大爷们才不会为此掉一颗金豆子呢! “马大人!协台既然如此说法,必定有克敌制胜之妙策,你却急个什么?不要忘了,这一场仗可是咱们带挈你们立功的。”旁边的八旗军官面带冷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却听得马烽心头火,当场就要作起来。 额力托竖起四根经过精心修剪的指头微微一摆:“好啦!诸位大人注意下自己的官仪,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儿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嗯,也好,看样子山匪已然力竭,可令程千总再冲一次,后队也要做好准备,这一次,咱们一气拿下此关!” “是!大人!”众军官齐齐躬身领命,旁边旗手立刻将令旗挥舞起来,程千总看的真切,转过身扯着嗓门冲手下高喊:“小的们,都给爷听好喽!山匪的关墙这就要塌了,咱们一口气杀上去,这头功就是咱们的了,银钱奖赏少不了大家的,也正要让那帮八旗大爷们看看,咱们绿营爷们都是好样的,上啊!” “上啦!”把总们跟着一起起哄,早就休息过来的兵丁们一听“银钱奖赏”几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头,欢呼一声跳将起来,朝着关口夹道第三次冲了过去! 关墙上,庄队长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催促着正在修复石墙的众人:“再快些!再快些!鞑子又要上来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寨子里看着呢!” 不用他过多的鼓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这边安全一天,后面的家人就多一天安逸,自然都玩命的出力,但即便是如此,要想彻底修复关墙却不那么容易,眼看官兵鬼哭狼嚎的的再次冲进夹道,大部分人不得不立刻冲进掩体准备阻击。 庄队长无奈的用力跺跺脚,扭头准备下去继续指挥,忽然听到左侧山上传来一阵响亮而激烈的喊杀声,一名寨丁浑身带血脚步踉跄的从树林中钻出来,高声嘶吼:“鞑子摸上来啦!” ps:俺踏踏实实码字,您舒舒服服看书,看完了别急着走,推荐票子留下来! 第二十六章 硬战(下) ps:修改了下前面的一点内容,增加了点没说明白的东西,继续码字! “噗!”一支羽箭从林中穿出,正中寨丁毫无遮蔽的后背,狰狞的三棱锥形箭头从前胸冒出两寸多长,寨丁惨叫一声又冲了几步,一头栽倒地上,顺着山势滚出去十几丈,猛地撞在一块卧牛石上,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 “小城!”一名寨丁看的目眦欲裂,嘶吼一声拔腿往那边狂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的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拔出兵器跟着就要往上冲! 庄队长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去了,大喝一声:“止步!鞑子已经摸上来了,你们这样过去无济于事,所有人立刻退入暗道,火枪队准备接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就在此时,树林中人影闪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冲撞灌木的断裂声纷乱的传来,随即就见数名寨丁慌不择路从里面冲出,数十名身穿棉甲的八旗兵丁手持弓刀紧随其后,一根根白羽长箭“嗤嗤”射出,将几个寨丁悉数射倒! “退回去!都快退回去!”不用庄队长吆喝,寨丁们立刻慌乱起来,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躲到掩体后面,或者冲入暗道,另有二十名寨丁手持鸟枪钻出来,迅在后面列成两排,另有几人抱着两根粗短的铁管子支在地上,两条带着钩爪的支架用力插进地面,黑洞洞的膛口朝着前方,赫然正是两门“虎蹲炮”! 庄队长沉着脸握紧长刀侧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沉声喝止有些慌乱的寨丁:“都不要慌!各自隐蔽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一直没有上过场的火枪寨丁急气喘着,两手平端的枪身略微有些颤抖,一名年轻寨丁紧张之下手指不自觉的摸到了扳机上,随时有走火的可能。 庄队长探手过去给他小心把指头掰开,又拍拍他的肩头安抚一下,而后探头看看林边越来越多的清兵,面色越的凝重起来。 这样的局面实在太不利了!他们太过相信哨卡关墙的坚固险峻,却忽略了一个最要命的问题---再好的堡垒也都是右后门的,而当这个后门被敌人利用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座哨卡占尽了地利,可以说只要有两百人轮番守御,便是面对几千人马的强攻都能应付,唯一一个可以上来的通道还是朝着后面的,可以说万无一失。但是在左侧山头的边上却有一个漏洞,那里紧靠着良河入江口,从外面根本没有路能过去,但是乘船逆水前进半里路后,有一块掩藏在藤萝后的三丈多高石壁,从那里攀爬上去就有一条仅容一人行走的崎岖通道可以上到山顶! 但是,这条通道在整个高家寨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连大部分寨丁都不了解内情,他派出十几个人据守山顶也是为了防备万一,却不料还是被官兵给用上了!泄露这情报的不用说,必是姓郑的兄弟俩! 现在后悔也晚了,不管官兵什么时候摸上来的,当务之急是把他们赶紧的打下去,否则两边夹击起来麻烦大了! 转眼之间,树林边聚集起四五十名官兵,为一名千总手拿单筒望远镜稍微观察一番关墙上的防御,嘴角划过一丝狞笑,将腰刀猛然举过头顶,后面一名兵丁立刻将手中一根烟花点燃,“嗵”的打上半天空中,炸开一朵七彩火花。 山下夹道中程千总立刻看到大营那里摇动的旗号和轰鸣的鼓声,正是全力进攻的命令!他抽出刀来扯着嗓门大叫一声:“小的们,卖命的时候到了,先冲上关墙的赏银五十两,跟老子一起上啊!”竟是奋力当先朝着关墙冲了过去! “冲啊!”身边的兵丁齐声大吼,紧随其后一呼啦的猛往上冲!头一回见上官这么勇猛带头冲锋,兵丁们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嗷嗷叫喊起来,举起盾牌遮住头顶一窝蜂似的朝着关墙全力冲击! 震天价响起的叫喊声经过峡谷回荡冲上天空,山上的官兵听得真真切切,那千总高举的腰刀用力往下一劈,大声喝道:“给老子杀啊!” 一片箭矢“嗡”的冲上天空,不少于五十张硬弓射的羽箭越过头顶扑向寨丁防御前沿,手持刀盾枪矛的官兵扯开喉咙哇哇大叫着“呼啦啦”冲下山坡! 几名没有躲好的寨丁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抱紧伤处歪到一边,迅被其他人拖到掩体后面,数十米的间隔距离转瞬就要跨国,眼瞅着官兵纷纷跳下,庄队长猛然一跃而起,暴喝一声:“火枪队,打!” “砰砰砰!”第一排鸟枪应声射出,寨丁们根本顾不上看结果,闪身往旁边一撤,第二排上前一步又是一排打出,浓烈呛人的硝烟立刻遮蔽住他们的正前方。 火药猛烈爆炸力量推动下,二十粒铅弹蜂拥而出,登时将冲在最前的几名清兵打翻在地,后面的人硬生生刹住狂奔的势子往旁边躲开,站在坡上的千总看的真切,立刻嘶声骂道:“都他娘的躲什么?!不过是几杆破鸟枪,拿盾的给老子顶上去!杀!” 十几面蒙了铁皮的圆盾立刻排到前头,掩护着其他人再次冲到近前,而这时候那两排火枪手根本都还没装上弹药! 庄队长咬着牙根死死盯着逼进的清兵,心中计算着彼此之间的距离,眼看已经到了六七丈内,大叫一声:“竹枪,投!” 近二十名寨丁猛然站起,扬起手臂将两米来长酒杯粗的竹竿铁头长矛用力掷出,破空一阵“呜呜”的呼啸,直插簇拥奔来的清兵!但不等他们将第二根丢出去,凌空一阵箭雨劈头射来,登时又有五六人中箭歪倒! 竹矛眨眼掠过间隔射入人堆,扎在大盾蒙皮上出金铁交鸣的爆响,一片片火星伴随着崩折的枪头溅起,却少有能够插中人体挥杀伤力的! 山坡上那千总看的仰天大笑:“就凭这些个家什,也想挡住老子的精兵,做梦!” 持盾兵丁冲击的势子被阻了不过几秒钟,后面跟从的人刚刚靠上来,便重新呼喊着硬往前闯,眼瞅着挥手之间就能丢中敌方,陡听得对面庄队长暴喝一声:“炮!” 两名寨丁猛地将火绳凑到“虎蹲炮”火门处,燃烧急促的引信“刺啦”一下烧入炮膛,“轰轰”两声爆响,齐齐射! 簇拥在一起的二三十名清兵如同被巨型镰刀扫倒的麦子,“稀里哗啦”当场跌扑一片!堵住炮口的大弹丸将铁皮大盾打穿打碎,连带后面的人穿个透心凉,随后成扇形喷射而出的铁砂暴雨一般劈头盖脸扫荡开去,穿过缝隙将遮掩不及的兵丁打烂棉甲撕开**,破布娃娃似的丢出去,把后面砸的人仰马翻! 庄队长纵深跳出掩体,舞动大刀嘶声叫道:“上啊!把鞑子打下去啊!”一个虎跳冲到前面,双手抱刀“喀嚓”砍翻一名清兵! 又有十几名寨丁叫喊着冲出来,连同没有被打倒的投矛寨丁一起挺起刀枪武器“呼啦啦”冲出来,紧随其后杀入清兵之中,疯狂砍劈捅刺! 被“虎蹲炮”打晕了头的清兵猝不及防,转眼被撂倒七八个,余下众人磨头就跑,在山顶上及时射下的箭矢掩护下退避山脚,庄队长正要一鼓作气带领众人杀退他们,猛听得下面一声山崩地裂般的爆炸,整个关墙都如同遭到八级地震似的晃动起来,无数清兵扯破喉咙高叫着:“关墙塌了!” 第二十七章 截杀(上) 清兵出其不意的两路出击终于获得惊人成果,就在上面寨丁与八旗清军死拼的时候,下面程千总率领的两百多人一次冲锋杀到了关墙底部,上面严重缺少的防御力量和崩塌的部分导致防御出现漏洞,被两辆木驴车冲到脚下,其中隐藏清兵凿开石头塞入炸药,一轰之下将坚固的关墙崩掉四五丈宽的一块,连同前次的一起坍塌下来,登时让天堑变了通途,不用竹梯亦可一冲而上! 守御寨丁被大量的炸药爆炸震得头晕脑胀,明白过来时现清兵业已冲上墙头,正挥舞着兵器攻打每条通道和暗堡,当下毫不犹豫的猛扑上去拼力阻止!庄队长舍了上面敌人翻身下来,正看到几名年纪老迈的寨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清兵围在当中,乱刀砍杀! “杀啊!把鞑子打下去啊!”他嗔目怒吼,踊身向前猛地撞入人堆之中,奋力几刀将疯狂的清兵放倒几个,抓住唯一一名受伤寨丁反头推开,紧跟他下来的火枪队也终于复装完毕,十几条鸟枪对着宽阔的缺口“砰砰砰”一连串的爆射,将清军凶猛冲击的势头阻了片刻。 喘息之间,后方石炮队的二十多条汉子拿着武器冲上关墙,悍不畏死的加入纷乱的阻击队伍中,凭着手里的简陋武器与蚂蚁一般不停爬上来的清兵殊死搏杀,迅淹没在呐喊的刀光血影之中,不复再现。 庄队长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赤红着眼睛疯了似的在关墙上来回奔突,那里有成群厮杀的人就冲到哪里,手里的刀很快砍得卷刃便丢掉,绰起一条大枪拼杀几个回合即被斩断,又随手抄起不只是那一边丢下的狼牙棒抡起来,将面前的敌人砸的满脸开花……。 狭窄的关墙上只能容下两百人开战,但双方加起来却足足四百有余,原本藏在各处负责搬运器械物资的寨丁抄起武器加入战团,以近乎一比一的战损比例努力阻挡着波浪一般不断冲击的清兵,破碎的尸体和横流的血液塞满了每一个角落,但依然难以阻住清兵疯了一般的攻击,一点点的被压缩到上方中间,封堵偷袭八旗清兵的阵地上。 日落,喧闹了一天的山谷中突然寂静下来,不足五十人的寨丁被包围在直径不足三十米的狭窄空间内,两边清兵加起来三百多人将他们死死堵在中央,没了退路,关墙后的投石车已经全部被点燃烧成黑炭,“虎蹲炮”连续射几次后,炮手被射杀,火枪队淹没在拼杀之中死伤殆尽,除了手里的家伙,再无别的依仗。 庄队长身上多处受伤,几番冲杀之下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渍,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沉静的脸上泛着惨白的颜色,但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他怎么都没想到,关墙破了,破的如此之快,甚至连后方救援的力量都来不及赶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全寨一百多精锐寨丁半数就在这里,火枪队损失多半,所有器械损毁,人员疲惫不堪,想要拼掉数倍于自己的清兵夺回关口,势若登天! “庄队长,怎么办?寨里的援军迟迟不来,咱们还撑得住不?”精疲力竭的寨丁呼呼气喘着小声问他,眼睛里掩饰不住倦意,显然是已经没了力气。 张队长咬着泛白的嘴唇,冷冷盯着蠢蠢欲动的清兵低喝道:“撑不住也要撑!咱们多挡住鞑子一刻,寨里就多一刻的应对时间,只要救援的人赶到,咱们就能把鞑子打退下去!” “好!咱们听你的!” 从下面爬上来的程千总虽没有庄队长那么狼狈,却也是沾了一身的血渍,原本干干净净的皮甲上刻着两条深深的刀痕,肩头一块焦糊的裂口显示曾经被火枪从近处打过,差一点就要了半条命,足以表明他是如何的身先士卒,奋勇厮杀! 此刻以绝对优势兵力堵着剩余的寨丁,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短短半个时辰的猛烈厮杀让他损失了至少四五十手下,挂彩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对手的凶悍程度远他的想象之外,若不是他这个上官带头冲锋在前,加上一直是在节节进取,这样的伤亡比例换做野战早就崩溃了! 因此,此时看到将对方逼在这里,他仍旧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脸上一副凝重的表情,紧盯着对方不肯放松。 而另一边突袭上来的八旗兵丁则是另一种态度,带头的千总一百来人的手下居然被干掉了足有三四十号,心疼的他咬牙切齿,同时也心惊胆战不已!他们这可都是从一营人马中挑出来的好手,全部披挂了棉甲皮甲,装备之精良比这些光板的寨丁好了不知道几倍,再加上突然出击,却仍旧给打得这般狼狈,若非胜利在望,只怕那些平日里就懒得动弹的小子们早就不干了!这哪里是剿匪赚外快,这是玩命赚吆喝啊! 眼看这群凶悍的山匪已经被死死围住,貌似大局已定,他终于放下心来,静等着喊话的兵丁瓦解对方最后一份抗争的勇气。 “呔!前边儿的小子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咱们彻底包围了,想要逃走是别指望了,咱们千总大人慈悲为怀,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便可以放你们一马!识相的,赶紧丢了家伙抱着头蹲下!如若不然,砍成肉酱!” 一名大嗓门的清兵叉着腰站在高处大声叫道,却引来了寨丁中一个粗鲁的嗓门吼叫:“放你老母!老子祖辈三代杀鞑子,今日砍了也有七八个,快活死爷爷,有种你们就下来吧!” “嗷!嗷!嗷!”寨丁们纷纷叫嚣起来,挥舞着手中残破崩烂的武器,没有半点妥协的迹象。他们不是从小杀鞑子上了高家寨,便是父辈曾有过类似的光辉过去,自小便没有谁想过要投降鞑子,岂肯在一番厮杀之下卑躬屈膝?! “有种!既然一心寻死,老子成全尔等!放箭!”千总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挥手命令手下完好的弓箭手对残存寨丁起最后的打击。 另一边,程千总拄着长刀点头叹道:“都是些好汉子,奈何非要跟朝廷作对?罢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小的们,放箭!” “放箭!” 两边加起来过百弓箭兵“咯吱吱”拉开弯弓,箭矢斜斜指着上方,高高举起的令旗即将劈下,寨丁们勉力举起破烂的盾牌,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的搏杀。 “砰砰砰砰----!”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犹如惊天沉雷从关墙后骤然响起,弯弓搭箭的清兵惨叫着“呼啦”翻倒一片!程千总猛然回头,赫然见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群手持火枪的人马,正对着他们的屁股猛烈开火! 第二十七章 截杀(下) ps:昨天欠了一章,今天补上,这是第一章,晚上还有两章,有票的兄弟帮帮忙,俺的菊花被爆的惨不忍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页的位置啊!拜托! 总数三十多人的突袭队伍站成三列横队,紧靠着正在冒着浓烟的石炮射场,距离清兵后队将百多米的距离上,倾斜向上轮番开火,每一次爆响传来,最外围的清兵便有人应声惨叫着摔倒,数息之间已经是接连三次! “这……这是什么家伙?!怎么会打的这么远,这么准?!” 程千总和手下的清兵们惊呆了!他们都是老行伍了,很容易就听出对方那是在射火枪,而那三排次第连射的方法也非常熟悉,但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是,火枪怎么可能打的这么远?! 八旗和绿营之中都装备有鸟枪,也有一些大口径长身管的大鸟枪,甚至还有一些前明明的杂七杂八的火器,但不管哪一种,都不可能打到百步之外还能伤人!寻常鸟枪过五十步就没什么力道,大鸟枪也不过七八十步左右有效射程,而两者无一例外都毫无准头可言,没有数十上百人的紧密排列,根本无法打中目标! 可今天却是见了鬼了,对方手中拿的家伙居然可以够到这么远的地方杀人害命,几乎举手之间就有战果,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火枪?看起来,似乎更像传说中的五雷神术! 三番轮射居然将密集的包围圈撂倒十来号人,这样的精准杀伤力顿时引起一阵恐慌!弓箭手故不得朝包围圈内射,回过头来在把总的指挥下向着火枪队抛射,但过百米的距离不但令他们毫无准头,所用的短弓射程更是有限,更兼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厮杀也早已没什么力气,几十枚箭矢乱糟糟射出去,对面连躲都懒得躲! 程千总的心理素质比较过硬,慌了一下后很快调整过来,用刀指着火枪队大声喝令:“他们装药甚慢,还没有刀手护佑,冲上去把他们砍了!” 按照他所知道的常识,火枪射完毕后装药需要的时间足够力气大的弓手射完一壶箭,而这看起来不过七八十步远的距离完全一个冲锋就杀过去,对方那些没装上火药的烧火棍根本抵不过大刀长矛,如此命令一点错都没有。 但怪事接着出现了!数十名兵丁刚刚跑出去没有十步远,最先射完的第一队火枪手居然又从后面转到前方,在其队长的号令之下齐齐举枪,瞄准,射! “砰!”近乎一个声音的爆响,冲在前头的三名清兵身子好像被大锤砸中似的猛然一震,接着惨叫一声一个跟头摔出去!更有甚者,一名比较聪明的清兵手里特别举着一张厚木盾,却被射来的子弹生生穿透了盾牌,照样将他的脖子打出一个鸡蛋大的窟窿,连个声音都没来得及出当场死挺! “这他娘的……!”程千总看的真真切切,顿时张口结舌骂不出来了! 清兵冲击的度顿时放缓,有盾牌的更是毫不犹豫的举起来,带队把总扯着嗓子骂道:“都他娘的磨蹭啥?!等着人家当靶子打那?给老子快点跑!冲到近前他们就完啦!冲啦!” 话音刚落,又是一排子弹打来,一正中他的前胸,打碎他的肋骨炸开心脏,当场毙命!奔腾的清兵队伍惨叫着又是摔倒数人,将后面躲闪不及的几个扳倒,“咕噜噜”滚下陡坡。 “太……太快了!”程千总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样的装填射度,是他平生从未听说过的,以他的观察判断,足足比自己队伍中的火枪兵快了五六倍有余!跟意识中那种战阵上打一轮就要面对骑兵冲到近前的状况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拿步兵去冲击对方的枪阵,简直是送死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他们乱了阵脚,包围圈内的寨丁们扛过山上来的箭雨之后,也不由得呆了一呆!他们可从来不知道身后还有火枪队可以支援,寨子里的火枪统共就那么几十条,这一番战斗已经损伤过半,余下的都保护者少寨主高天驰,不可能调出来打仗啊!就算真的出来了,也断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射程和这样的杀伤力! 庄队长的反应极快,眼见清兵后队乱作一团,接着分出去一部分前往堵杀火枪兵,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边的机会来了,当即振作精神大吼一声:“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到了,并肩子杀出去啊!” “杀啊---!”骤然出现的希望令寨丁们疲惫不堪的身体里再次挤出一份力量,纷纷高喊着挺起武器猛地撞进绿营兵阵势之中,随着庄队长等几个勇猛之士的疯狂突破,一路砍杀着闯进去! 本待看着他们被箭雨湮灭的绿营兵猝不及防,顿时被他们猛烈地冲击压得节节后退,一时间双方数百人乱糟糟毫无阵型的搅合成一团,刀光血雨惨嚎交织成一片! 程千总又急又气,扯着嗓子大骂:“都他娘的卖力点,给老子顶住!”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扑下关墙的兵丁,心里面不住的念叨,“快!快!再快点!若是给这帮山匪闯出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关墙下,火枪队射完第二轮,没等他们装上火药弹丸,疯狂的绿营兵前锋已经杀到近前!陡听得队伍之中有人高声喊道:“全体注意!上刺刀!” 三十多人“嘭”一下同时将火枪顿在地上,左手扶住枪身,右手从腰间摸出两尺多长的尖刺,“喀拉”插进枪口拧紧,提起、斜指前上方,迎着汹汹扑来列开阵势! 冲在最前的五六名清兵用盾牌遮住头脸,“哇哇”嘶叫着就要硬撞过来,忽然火枪队的两边转出四人,各举着两把手铳对准中央一齐开火,“砰砰”一阵爆响,几名清兵惨呼翻倒! 后面的清兵給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刹住身形,火枪队里再次传出号令:“一小队,前进!” 第一排十名枪手大吼一声齐步前踏,手中将近两米长的枪刺用力往前一戳,“嗤啦”穿透阻挡者的**,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却不为所动的跟上一步,将犹在剧烈挣扎痉挛的清兵用力顶出! 后面几名悍不畏死的清兵闪身跃出,挥舞大刀搂头猛劈,企图趁对方抽不出手时捞个便宜,不料对面第二队火枪手十人竟然同时跟上猛力一刺,正接住他们的招式,随即第一队反手再戳,将他们挑翻在地! 火枪队中又是一声大吼,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巨熊一般猛扑出来,两面蒲扇大的斧头闪着瘆人的寒光“嗖嗖”抡起,迎头将踉踉跄跄撞过来的一名清兵劈成两半,随即甩开大步迎着刀锋枪刺毫无畏惧的撞了进去! 关墙上,程千总和外围清兵的眼前出现一片诡异的奇景!扑下去剿杀枪手的兵丁如同撞上礁石的浪头,一下子止住脚步,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几息之后人丛如同被一把硕大无朋的砍刀从中剁开一般分成两半,一条大汉抡着斧头张狂肆意的从中间冲出,健步如飞朝着关墙上猛冲,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斧头闪过便是一片的血雨纷纷! 他的身后,其余清兵像是被一头巨兽用力推着似的连连后退,人丛更是眼瞅着迅稀薄下去,甚至以比下去时慢不了多少度硬生生的给逼了回来,最后干脆剩下的十几个人一阵肝胆俱裂的嘶喊扭头就跑! 最后面,三十多人排成整齐的三列队伍,以同样的步伐节奏分明稳健有力的挺着血淋淋的枪刺往前跨进,一具具还在挣扎的身躯倒在他们的脚下,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第二十八章 招安闹剧(上) ps:第二更送上,这次两个半章合在一起了,省的大家看的麻烦! “挡住!给老子挡住了!”程千总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明明对方只有三十来个人,只不过单薄的三列横队,可那交替往复犹如波浪一般不停翻腾的枪刺却如同刀山一般,一步步的逼近到关墙之上,任凭地势攀升羁绊增多,竟是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再加上后面隔不了几息就冒出来轰击的手铳,整个队伍全都乱套了! 关墙上,庄队长带着幸存的五十来人爆最后的力量拼死攻击,令慌作一团的绿营兵尾不能兼顾,仓促之间拥挤后退,甚至将边上刚刚爬上来的一些人挤了下去,包围圈顿时崩溃不成形,眼看即将定局的大势瞬时转换! 程千总的嘶声喊叫在沸反盈天的喊杀声中根本听不出来,数百绿营兵如同见了鬼似的躲着那三十多进攻队伍挤压着自己人的生存空间,而当远处狭窄弯曲的山道上一条人龙呼喊着冲过来时,他们彻底崩溃了! “援军真的来啦!”居高临下的关墙上众人都看的真切,那看不到头的人龙虽说没有统一的装束旗帜,但每个人手中挥舞的武器反射的光芒却看的清清楚楚,一打眼看去也至少有数百人,在这个大家都筋疲力尽的关键时刻猛然突进来,后果如何不是傻子都猜得到! “哗----!”绿营兵潮水一般往后退去,毫不同意占领的关墙上方顿时让出大半空间,死命扯开空当的兵丁犯了致命的错误!进攻的三十多人火枪队半道上突然停住重新装药,数息之后再次举枪,“砰砰”又是三次连射,咫尺之间几乎弹无虚,不管拿着什么样的盾牌,穿着什么样的铠甲都难逃被杀死的命运,惊吓过度的他们顾不上军官们的呼喝,掉转头疯狂逃窜! 火枪队登上关墙,却没有继续追击绿营兵,转过方向重新装好弹药,调转枪口对着山坡上正在抛射箭矢的八旗汉军一顿乱射,身穿棉甲的兵丁愕然现裹在棉甲中的铁片居然都被洞穿,登时如同见了鬼似的尖叫起来,乱糟糟的四面散开躲到山石大树后面! 庄队长的素质当真了得,百忙之中迅判断出关键所在,招呼一声带领三十多寨丁再次转身,疯狂的朝着山上八旗兵猛扑上去,在火枪阵的压制下轻易突破当面十几名清军的防线,疯虎似的杀入弓箭兵内,打得对方节节后退! 山道上的援兵赶到了!来自周围各寨以及徐家营的青壮手里拿着临时领到的兵器,半生不熟的仗着一股血气汹涌扑上,各寨猎户拉开大弓凌乱的抛射,曾经行走江湖拼杀过的老人们血贯瞳仁,喊破嗓子似的怪叫着乱糟糟冲上来,跟着寨丁的屁股后面对准绿营兵丁没头没脑的一顿乱砍乱戳! 顶多容纳两三百人的关墙几乎每一平米都挤满了人,数不清的削尖毛竹、铁枪甚至是铁耙叉子密如雨点挥舞乱砸,任凭程千总喊破喉咙也喝不住败退的人潮,反被几名忠心的兵丁裹挟着一路领先跑下关墙,仓皇败退! 一刻钟!好不容易付出巨大的代价杀上关墙的清兵尽数被逼退回去,摸上侧面山顶的汉军最终跑掉的不到三十人,树林中山顶上丢下五六十具尸体,整个攻击行动大败! 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火枪队并没有加入到烂仗之中,在两边清兵全部被逼出视野之后,他们第一时间竟然是下手将死掉或者半死的清兵身上的棉甲、皮甲扒下来往自己身上装备,浑然不管旁边经过的人那异样的眼神,不用多久每个人身上都挂了至少一件完好的棉甲,包裹着铁片十几斤重的家伙包在身上,对他们的行动影响不大,但防护力量却是倍增! 看看清兵已经被彻底打退到原来位置,关墙哨卡的危机基本解除,他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立刻解除警戒状态,纷纷靠在破碎的垛口敌楼上休息起来。 这帮人,不用说便是张昊带领的徐家营学堂大班三十七人火枪队! 张昊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事实上当下午第一声炮响传过去的时候,正在忙活着构筑工事的他们顿时紧张起来,富有经验的姜洛风更是变了脸色,连声叫喊:“坏了!坏了!哨卡只怕守不住!” 张昊也马上想到了麻烦所在!当有了火炮之后,城墙之类的防御就已经没那么可靠了,即便这时代的实心铁炮还不足以直接轰开砖石结构的堡垒,但打碎其建筑结构造成巨大破坏是完全没问题的,更关键的是,火炮的破坏力会极大的影响防守者的军心士气,明末以来,清兵每逢攻城必用火炮,所过之处几乎无往不利,再加上贴紧城墙根埋放炸药的手段,区区不到两百人的关墙防御根本扛不住多长时间! 他们马上派出斥候前往侦察,就在几刻钟前,回报的结果一点都不乐观!粗粗计算过伤亡数量特别是现清兵居然兵分两路突袭侧翼之后,张昊第一个决定出击救援,为此还与姜洛风起了争执,但最终他的意见占了上风。 “如果关墙不保,则清军就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固城垒,若是他们将大炮架上关墙居高临下,完全可以封死山寨反击的狭窄通道,凭着他们数倍的人力和兵器优势,想要破之难于登天!而今全寨两处防御都还没有构建完毕,若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也难以挡住清军的犀利进攻,极可能一举失掉整个纵深防线,被压到山寨门前,那时候麻烦才真的大了!” 张昊的理由说服了姜洛风,随即带着整个队伍一路奔驰赶到前方战场,正赶上清军包围残余寨丁准备最后的击杀,立刻列开阵势,凭着今次刚刚拿出来的“米尼弹”配合手中的线膛枪,在过百米的距离内给清军以有效而迅的杀伤,一举扭转局势! 夜色降临,残破的关墙上灯火通明,人声喧闹,来自各寨的两百多人驰援队伍在火把照耀下忙碌的搬运尸体,清理碎石垃圾,抢修关墙哨卡,补充物资装备,打造石炮设施,忙的不亦乐乎。 庄队长光着膀子坐在石头上,任凭寨里的大夫为他清洗伤口、敷上金创药、裹上白布,丝丝的疼痛令他眉头不停地抖动,但腮帮子却鼓得紧紧一声不吭,端的是一条硬汉! 张昊领着队伍休息完毕,立刻起身往自己的东山哨卡返回,经过旁边的时候,庄队长突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谢谢兄弟援手!” 张昊呵呵一笑:“分内之事,不用挂怀!”率领小队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夜幕之中。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庄队长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挥手叫过一名寨丁低声吩咐道:“立刻禀告少寨主,徐家营私藏火器,战力极大,务必小心谨慎!” “是!队长!”寨丁心中不明所以,但仍旧干脆的答应着急匆匆往后山山寨奔去。 江滩,清军大营,领兵副将额力托再也保持不住那副成竹在胸的笑脸,气急败坏的摔砸着营帐里的东西,指天画地哇哇大骂:“你们这帮废物!蠢材!四百精锐,四门火炮,一百铁甲,数十大铳,竟然被一群山匪给打得这般凄惨,你们还有脸回来?!” 程千总和另一名千总跪在地上咬着牙根呼呼直喘粗气,却是一声都不敢反诘,任凭他唾沫横飞的斥骂。事实上不用人说,他们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就凭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正规军把守的城墙也能攻得下来了,哪里想到会碰到这么多的变故?! 这个时候,作为他们上官的马参将却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替手下辩解:“协台大人!今番攻打失利,也不能全怪他们俩,事前谁能想到这些山匪居然如此骄悍,比之前明余孽不遑多让!更何况,他们还有火炮和百步杀人的鬼枪,如此强大的火力确非一般山匪,依卑职看,不可小觑啊!” 额力托可不是脑浆子里全是肌肉蛋黄的莽夫,他眼珠子一转就明白马烽是什么意思了,冷哼一声闷闷的道:“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抚台大人交过来的消息可没提到这些,今日受些损伤也能交代过去。但是,你们也都知道,大人那里可是有期限的,如今咱们手段都用尽了,却不得寸功,怎么交代?” “这……。”几名军官不说话了。怎么交代?那是你副将大人的事,带着一千兵马攻打一座小小山寨,结果连第一道哨卡都没拿下来,就死伤两百,这要放在平日也算一次大败,传出去还不给人笑掉了大牙?更不消说,这里面还有一百人是从整个南赣总兵府选出来的五百驻防汉军中最能打的,结果让人弄死一多半,丢人哪! 静默之中,忽然有人颤颤巍巍的说道:“鄂大人,下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额力托挑起眼皮一看,却是今天下午带着征调的万安民夫前来帮忙的知县王诩,心中顿时不大耐烦,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文官,又是地主,自己的行动还要人家配合,当下没好气的哼哼道:“哦?王大人有何良策,说出来大家听听?” 一群军官压低了声音“嘿嘿”怪笑起来,一个穷酸县令,对着打仗厮杀这等事情能有什么真知灼见? 王诩尴尬的咳嗽一声,冲众人拱拱手道:“诸位大人!下官以为,此次剿杀山匪皆因本县郑氏告引起,而今大军征讨遭遇异情,何不将他提来详加询问?若然是此人故意隐瞒真情而导致大军损伤,这责任嘛……。” “嘶-----!有道理!”一群武官马上明白了,这显然是给他们找了个推托的借口嘛!攻打受损寸功未立,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那告状的人没说实话,甚至可以说是这小子故意设下的陷阱引官军入套!这么一来他们就免了无能渎职的罪名,起码罪责也轻一点,至于信与不信,那就由着上面自己去判断了! “好!王大人言之有理!来人呐,将那姓郑的给老子提上来!”额力托一挥手,亲兵立刻小跑着冲出去,没过多久,便拉拉扯扯的拽着一个大肚胖子回到营帐,在他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将他放趴在地。 这个人却不是当初告高家寨造反的郑德源,而是他哥哥---高家寨大管事郑德财! 额力托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虎着脸杀气腾腾的喝道:“姓郑的!你麻烦大了!你们兄弟俩勾结山匪设下圈套,拿火炮鬼枪暗算官军,导致官军死伤惨重,嘿嘿,你大概是不想活了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郑德财二话不说立刻在地上“嘣嘣蹦”一顿响头磕下来,嘴里不停地叫喊,“大人错怪小的了!小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那!” “还说不敢?!那本将问你,高家寨有火炮石炮,有能打百步的鬼枪,你可知晓?!” “火炮?鬼枪?”郑德财心里头一阵迷糊,随即恍然大悟,他从下午被王知县押着来到营寨内之后就一直竖着耳朵留神消息,方才败兵归营时隐约听到了类似的几个字眼,当时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但此刻被额力托一再逼问,却猛地回过味来---官兵吃了大亏! 他眨巴着小眼脑筋风车般的转了几圈,眨巴眨巴小眼道:“大人!小人在山寨司职管事日子太短,那少寨主生性多疑,军务上的事情从未提起,是以小人不甚明了,并非有意欺瞒!” “什么?!你不知道?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那你岂不是没什么用处?来人呐,给我拉出去砍了!”额力托一脚把他踢翻,气呼呼的喝令兵丁进来,架起郑德财就要拉出去挨刀。 郑德财奋力挣扎着,扯着嗓子尖叫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是冤枉的!大人!大人!小人有法子可以不费一兵一刀就可拿下高家寨!” “等等!回来!”额力托招手令人把他拖回来,蹲下身一把捏住他的肥脸提起来,死死瞪着他低声喝道,“你小子说什么?不费一刀一枪?” 郑德财给他捏的脸皮扭曲,歪着嘴叫道:“是啊大人!其实您根本不用派大军攻打高家寨,那少当家高天驰,是有心思要朝廷招安的!” “什、什么?!招安?!”额力托和一众官员如遭雷击,登时目瞪口呆! ps:大家伙都玩得开心吧?高兴之余也给兄弟投几票吧!拜谢! 第二十八章 招安闹剧(下) ps:加料更新,**即将到来,诸位大力砸票啊! “招安”两个字如同滚烫的匕一般捅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不但武官们瞠目不知如何以对,而被无视的万安县令王诩则几乎应声从椅子上蹦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仪态,三两步窜到近前揪着郑德财喝问:“你此话从何说起?!可属实否?” “属实!绝对属实!事关小人身家性命,岂敢胡言乱语?小人伺候这位少寨主多年,多次听他与那胡师傅谈论此事,且他整日玩味《水浒传》手不释卷,对宋公明招安一事大加赞赏!” 郑德财见他们这么大的反应,心中明了这一下押对了宝,当然咬定死不松口。况且这也不是他信口胡说,那高天驰心中所想他这个铁杆心腹怎么会不懂?若不是自家堂弟捅出这么大窟窿逼得他没办法逃出了山寨,他甚至都还想着到哪一天真的招安了,也跟着混个一官半职啥的光宗耀祖呢! 王知县喜动颜色的捋着胡须频频点头:“嗯,必是如此无疑了!”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在第一时间扣住被其堂弟出卖的郑德财,并带到了这里,这一步棋走的堪称绝妙,若然真的将高家寨成功招降,不但他少了偌大的麻烦,且能立上一功也说不定啊! 额力托气闷的冷哼一声,背着手在大帐中快的来回踱步。居然会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大大出他的预料之外!从他本心来说,是决不愿意搞什么招安的,那么做的结果只能领巡抚董卫国成就名声功绩,他这个武将花了这么大力气这么多的伤亡到最后只怕也落不到多少好处,还不如一刀一枪的彻底剿平了来的划算。 可是,现实情况却由不得他,这次调动绿营和八旗兵丁一千人剿杀,已经是地方动武的极限,看当前情形想凭着剩下这些被挫了锐气的兵丁成事只怕不容易,想要再次增兵,必然要惊动京城那边的皇帝,那时候这个高家寨想不被定为反贼只怕都难!要知道,兵之前巡抚大人可是有言在先的,尽量将高家寨与广东反贼撇清关系,只能作为江西内部的个案,否则,让朝堂上那班人得知江西居然存在一帮反贼二十年不曾剿平,他们这些地方官不管文武一个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招安……却是个兵不血刃的好办法啊!可这么一来,今天死伤的这些兵丁岂不是白折进去了?”额力托终究不是玩弄心眼为生的文官,一时间竟犯了难。 王诩的官不高,但是这等揣摩心思的手段却一点都不低,眼见额力托犹豫不决心里面不由的着急,同时也隐约猜到他的担忧,拱拱手道:“额大人!下官有一点浅见,我等不妨先按此人说法试探一二,若那高家寨当真有归顺朝廷之意,再上报抚台大人,在诸位将军的武威震慑之下,宵小臣服官军,如此少造杀孽而成就大事,可好?” 额力托听得眼睛一亮:“嗯!王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一帮子武官反应却也不慢,马上听出来这里面的道道,“武威震慑”几个字可圈可点啊,到时候报上去的,这招安一事可就成了自己这帮人浴血厮杀后逼迫山匪作出的投降之举,这战功可是一点都跑不了……好!甚好! “那好,本将这便手书一封,令人送入山寨,看那姓高的小子如何应对!”额力托神采飞扬的大步回到中央主位,活动半天手腕子,恍然想起自己几乎是文盲,当下诞着脸冲王诩嘿嘿笑道,“这舞文弄墨的勾当,不如请王大人代劳,可好?” “固所愿也!下官必不辱使命!”王诩心情大好,立刻揽下这颇有面子的工作,这可是他的强项啊,今天终于有了挥的机会了。 且不说官军这边商量着招安的事情,当天夜里,高家寨中,来自各寨的头领人物都聚集在聚义厅内,商量着当前严峻形势下的出路。 少寨主高天驰端坐中央虎皮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济济一堂的各色人等一张白皙的俊脸拉的老长,冷冰冰不带一丝热乎劲,略带些水色的眼眸子里放射着寒意十足的光芒,徐徐扫射着众人神情各异的脸庞。 下边正中央,伤痕累累裹着白布的庄队长刚刚将白天的战斗状况和结果总结一遍,当他将敌我双方的军力对比,和目前的伤亡损失状况讲完后,亲自到前方哨卡看过的众位山寨头领们无不色变。 高天驰略显焦躁的快摇动着折扇,沉声说道:“诸位如今应该都清楚了,今日一战,我高家寨兵力损失过半,前山哨卡关墙已不堪重负,若明日鞑子再次强攻,大有可能失守,届时即便有诸位各寨的兄弟相帮,只怕也无济于事,因此本寨主认为,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不打又如何?那鞑子兵如此凶恶,必要灭了我等而后快,除了一拼到底,我看没别的办法可想!”一名外表粗豪的大汉闷闷的说道。 “是啊!今番不同于十年前了,咱们的生活越艰难,等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如此这般……那也实在没办法!”在场的其他小寨子人数都少,多的来几十个,少的七八个也有,眼看高家寨都扛不住了,他们更没法。因此,现在多半都精神沮丧,信心不足。 高天驰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扇子敲了敲扶手,提高了声音道:“诸位也不必灰心丧气,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解决之策。今日虽说咱们损失惨重,那官军却也没有讨了好去,伏尸关前不下百具,如此重挫他们想必也非常头痛,来日定然更加谨慎,非有完全准备,必不会贸然动粗。而且,依本寨主所知,鞑子官军之目的不过是尽快平息我高家寨之威胁,倘若高家寨不在了,他们也可以顺势收兵下台。” “说啥?高家寨不在?那岂不是说咱们都要完蛋?”众人不明所以,不由的面面相觑。 高天驰豁然起身,背着双手挺起胸膛,俊脸上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非也!如若本寨主没有猜错的话,不出三日,那鞑子官军必有招降文书送来,届时我们便可以顺势而为,摆脱今日之叛逆身份,堂堂正正走出这狭仄山寨,安生度日!” “什么?!你说要咱们投降鞑子?!”众山寨头目如遭雷击一般,给他这毫无预兆之言辞惊得目瞪口呆。 那粗豪大汉“噌”的蹦起来,虎目圆睁高声怒喝:“高寨主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祖辈几十年来逃入山中,便是为了不向那胡虏低头,不背弃祖宗衣冠,今日你却要让咱们投降?!你家高老寨主在天之灵会怎么看?你对得起他吗?对得起今天死在关前的男儿汉吗?!” 高天驰冷冷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二十余年前鞑子刚刚入关,天下未定,而大明仍存,我等先人避居于此紧守衣冠正统,那自然无错。可如今天下宗主已定,大明国祚已然断绝,我等顺天应人,并无不妥。再者,先父为大明尽忠守节,至死不渝,已足以报答昔日的恩养之情。至于今日遇难的众位兄弟,却是为了我等数千生民所牺牲,我等自然要感激不尽。” “哼!不管你怎么说,想要让咱们跟鞑子低头当奴才,那是妄想!高寨主不想打仗,那且随你,咱们却要回去整治刀枪,与那胡虏玉石俱焚也罢,告辞!”粗豪大汉硬邦邦丢下一句转头便走,其余各寨头目也纷纷变了脸色,气哼哼的起身往外去,自始至终安坐原位不言不动的,只剩下徐家营大头领徐庸一人。 众人刚刚走到大厅门口,突然眼前一阵人影晃动,数十名寨丁手持火枪弓弩列队堵在正前方,将他们逼得不得迈出一步。 “高天驰,你要干什么?想把咱们强留于此不成?!”众人扭过头来怒目而视。 高天驰“唰啦”甩开扇子,傲然道:“本寨主是为了大家伙的性命安危着想,诸位先不要急着走,且在这大厅内好好想想再说吧!”转过头看着徐庸,“徐大头领,你的意思呢,也给诸位头人一般么?” 徐庸面无表情,安然端坐淡淡的道:“高少寨主,你会为今日之举后悔的。” 高天驰仰天大笑:“哈哈哈!高某做事从不后悔,既然如此,你也在这里好生呆着吧!”状做潇洒的背着手穿出大厅,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东山哨卡前“呼啦啦”冲来数十名寨丁,手持武器将正在休整的张昊等人围住,为之人正是庄队长,他沉着脸走到近前冷冷的道:“把你们的火器交出来!” 第二十九章 逆袭(上) ps:第二更送到!有票的兄弟不要忘了砸过来啊! 为了防备近在咫尺的清军,张昊等人并没有卸甲,三十多人围成一团正在交流此次战斗的心得体会,哪里料到冷不丁会遇到这一出!不过不管是他还是其他的队员,无一例外对高家寨都抱有极强的警惕心和反感,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立刻毫不畏惧的迎头对上去。 “庄队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好像不久前我们才刚刚帮你们打退了清兵那,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哼哼,高家寨的人果然都是好汉!佩服佩服!”徐文俊一脸讥讽的冷笑,张嘴就是尖酸刻薄的词。 庄队长那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奈,但仍旧毫不动摇的与他们对视:“一码归一码!你们援手之情庄某日后必定报答,但是现在,你们违反约定擅自私藏火器,我们少寨主有令,庄某不得不从!诸位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为难?!在你们心里,难道咱们的武器比鞑子的威胁更重要么?!”张昊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作为一个外来人,他已经尽量在熟悉并且融入这个环境和角色,但经历了今天的生死战斗之后,他心中那股隐藏的情绪便一不可收拾,他实在没办法理解这帮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难道随时降临的毁灭之灾还比不上内讧来的重要? 庄队长没法回答这样的质问,作为个人来说,他对于少寨主此时的某些主张和做法并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反感;但是,高老寨主对他恩重如山,形同再造,他必须要报恩,因此也必须遵守少寨主的命令,这是无法突破的底线。 基于此,他干脆选择了不吭气,只是令手下寨丁将武器逼得更紧,那意思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徐文俊从后面冷哼一声道:“算了,昊兄,看样子是谈不拢了,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应该去救他们,一帮不分好坏的混账东西!” “臭小子,怎么说话那?!找死是不是?!”庄队长忍得住,他手下那些寨丁却不干了,纷纷往前凑上几步怒冲冲的吆喝起来,手里面家伙比比划划的威胁着。 张昊竖起右手一摆,两眼微微眯缝起来冷冷的扫过他们,嘴角一提森然道:“既然你们高家寨非要把人往死里逼,我们却也没有束手待毙的习惯!庄队长,你当真以为就凭这么点人就可以把我们一网成擒?” 庄队长面色僵硬的摇摇头:“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要怪庄某手下无情!” 他们来的时候便是趁着张昊这些人毫无防备,突然冲到近前刀兵相加,令其手中的火枪来不及做好准备工作,近身肉搏,不成阵势没上刺刀的火枪还不如烧火棍!就凭自己这边数十名精锐老兵,不信收拾不下他们。 但是,张昊却仍旧毫不在乎的冷笑着,包括他身后的所有队员的脸上也是毫无惧色,陈大勇憋不住话,瓮声瓮气的嘿嘿笑道:“这帮孙子当真以为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我说,你们来之前好歹也打听打听,咱们这里可不止这么点人啊!” 庄队长等人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的四下里观瞧,但周围黑漆嘛乌的根本看不真切,除了来时一路上磕磕绊绊无比麻烦的树枝、鹿砦、陷坑之外,貌似没有现有其他的人在啊!当初派来的不过五十人,那十几个也大多是工匠而已,况且这里原有二十名寨子里的老人坐镇,无论如何也反不了他们那! 张昊忽然上前一步,随手拔起地上插着的一根火把,举过头顶用力摇晃三圈,不远处已经被砍得光秃秃的小山上忽然应声亮起一片火光,明亮的光芒照射下,十几个以张留安和陈老锤为的徐家营工匠各自推着一辆小车一字排开,每辆车上都放着六个四四方方的长条箱子,对准了下面的寨丁。 庄队长等人看的一头雾水,不过是一些独轮推车而已,离着这么远他们能做什么? 张昊微微一笑,揶揄道:“诸位大概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吧?不过你们应该听说过一种著名的火器,‘火箭车’?” “火箭车?!一窝蜂?!”大部分寨丁不明所以,庄队长的眼睛却骤然瞪得溜圆,瞳孔紧缩勃然变色!作为跟着高老寨主长大的人,他可没少听说大明军队火器的厉害,而这名为“架火战车”的火箭车便是一种群攻的利器,一辆独轮车上载有六个“一窝蜂”火箭巢,一就是一百六十支箭矢,可射一百五十步(3oo米)开外,洞金穿铁,便是寻常铠甲也挡不住,似这般十几辆车至少一千多枚利箭,一下射出来,他们这几十个人马上就得全部放翻!相比起来,张昊他们都穿着从八旗兵身上扒下来的棉甲,便是误伤也有限! 形势一下子逆转,前来的寨丁通过旁人口中得知那些小车的恐怖之后,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拿眼睛去看庄队长,他们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乱箭射成刺猬! 张昊把他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呵呵笑道:“看来庄队长还是见多识广,废话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们想要缴咱们的械,那是想都别想,现在还是请诸位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吧。” 庄队长咬着嘴唇硬邦邦的道:“不要高兴地太早!你也不要忘了,这里还有我们二十位前辈驻守,你们那十几人不是他们对手!” “这个你也不用等了!他们是不会为了你们那个操蛋的少寨主出手卖命的!”一个干涩粗哑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姜洛风领着一大群四五十岁的汉子从山坡壕沟里冒出来。 张昊一见他来了,登时面露喜色,紧走两步迎上去焦急的问道:“姜叔,情况如何?” 姜洛风冲他用力一点头,而后用那独眼瞪着庄队长喝道:“庄亦凡,你们那少当家借着鞑子进攻的机会将各寨青壮头领都召集来此,强行将人扣押,妄图借机与鞑子谈判招安,嘿嘿,打得好算盘那!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并非所有人都跟你们一般的没有骨气!这些个高家寨的老前辈们,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一名年近五十的老者摇头叹息道:“小庄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你心里面也不情愿做鞑子的奴才,少寨主究竟年轻,读书坏了心思,起了这种荒唐念头,你不劝也就算了,居然还帮着干这种对不起兄弟和良心的事,这是何苦?算了吧!” 庄队长一脸黯然,显然是给老者说中了心事,但仍旧摇摇头坚持道:“柳伯也知道,老寨主对我恩重如山,不能不报!” 老者见状便知劝不了他,顿时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言语。 张昊听到“招安”二字,登时觉得荒唐可笑之至,讶异的问姜洛风:“这位少寨主居然想着跟鞑子谈招安?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那鞑子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不知道么?自古以来招安投降的都是什么下场,他念过吧?” 姜洛风瞪着眼叫道:“老子怎知这小子咋想的?真他娘的邪性,你说长的挺周正的一个小后生,怎的竟是一肚子这等歪歪主意?跟他爹完全是两样!”接着又摆摆手,“算了,老子懒得说他!张昊,事到如今,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张昊略一沉吟,断然道:“既然那高少寨主干出这样的荒唐事,那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了!咱们今天已经亮出家伙摆明阵势,不撕破脸也不可能。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咱们动手把主导权夺过来吧!” “你的意思是……?” “袭取山寨!”张昊紧紧握拳,用力一挥。 第二十九章 逆袭(下) ps:今天第一更送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若再忍让,必定被那高天驰害的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趁着山寨中防卫空虚,一举将其拿下,解救出被扣押的各寨头领,将整个战局的主导权抓在手中!” 高家寨的军事力量核心是一百多名职业寨丁,今日一战在前山就死伤几十号,两百多老寨丁和仆从也损失了几十人,而今半数在前山哨卡布防,还不得不调集各寨青壮前往协助,少数精锐保护者内寨,和庄亦凡带来的这些,其余的基本只剩了工匠和老弱妇孺,可以说是最空虚的时候,此时不动更在何时?! “成!就按你说的办!这帮人怎么办?”姜洛风略一思索便重重的点下头,而后指着面色青的庄亦凡,独眼中丝毫不掩饰那一抹嗜血的凶戾神采。 张昊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其余寨丁变色的脸庞,正色问道:“庄队长,还有高家寨的诸位兄弟,你们那位少寨主不但要把周围各寨两千多父老乡亲出卖给鞑子,连你们这些跟着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手下也要出卖,你们怎么想?还要继续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么?你们当真以为投降鞑子就能一了百了么?那么纵横四海的郑芝龙是怎么死的,嗯?!” 众寨丁一阵轻微的骚动,明显的不少人手中兵器放低了。郑芝龙,那是几十年来名震天下的人物,早在四十年前就与大明朝掰腕子,明朝廷办不了他,才被熊文灿以招安的名义安抚下来,纵横四海无人能抗!但鞑子入关之后,他故技重施再次玩招安,结果被鞑子背信弃义的破家抓走,并在十年前其子郑成功大败荷兰人,收复台湾之后,全家11口人被清廷杀于北京柴市! 鞑子什么嘴脸,于此可见一般! 庄亦凡却依旧不为所动,咬着嘴唇硬邦邦的道:“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是不会背叛少寨主的!要想攻打山寨,除非从我等尸上跨过去!” “真的么?”张昊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睛在他脸上兜了一圈,又看向后面的人,“你们的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寨丁们禁不住左顾右盼,面面相觑,此刻张昊身后三十多人已经趁机给上好弹药的火枪加了引火药,随时可以开火,另有山上的“架火战车”虎视眈眈,想要动手已然来不及,可让他们就此放任人去攻打山寨......。 忽有一人从里面闪身出来,陡然一掌劈在庄亦凡的后脑上,庄队长往前趔趄两步,勉力回转身看着那人,颤声叫道:“刘振虎,你......!”眼白一翻栽倒在地。 那人看着他摇摇头叹道:“唉,识时务者为俊杰,庄队长,如今可不是那位待咱们如兄弟子侄的老寨主活着的好时候了!少寨主心里只有他的招安大计,何曾想过咱们这些人的感受?” 他的行动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意志不坚的寨丁们“稀里哗啦”丢掉武器,彻底放弃抵抗。 张昊没想到最后解决问题的居然是他,稍稍觉得有点意外,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高家寨这几年来人心涣散,即便刘振虎不出来,也不会有很多人跟着庄亦凡死忠到底,人们的心里毕竟还都有自己的正确判断。 刘振虎满脸堆笑冲着张昊拱拱手:“张小头领,咱们又见面了!以往些许得罪之处,看在邱老大的面子上,你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见怪吧?” 张昊呵呵一笑,也冲他拱手道:“哪里的话!刘队长如此深明大义,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见怪?”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张小头领保证不伤及寨内家眷老小,咱们便不挡着诸位的大计!”刘振虎喜动颜色,连连点头。 张昊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正是为了全寨老小的安危才不得以动手的,便是少寨主本人,我们也不会损及!任他来去便是。” 来的寨丁里面本就有刘振虎的十几个铁杆手下,他这么一搞人心登时散了大半,极少数几个庄亦凡的心腹却也无力回天,听张昊如此保证,也只好闪在一旁,突如其来的包围登时彻底崩解失败! 姜洛风眼见大局已定,挥挥手道:“你们赶快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张昊也不废话,冲他拱手告辞,而后招呼众兄弟带齐了家伙,在柳伯等几个老寨丁的带领下摸黑直奔高家寨而去。 经历一天的剧变,高家寨内此刻已经大变样,各寨人马派遣出去之后,只有少量的徐家营青壮在徐庚的带领下继续连夜搬运物资,寨门上只留下十几名寨丁把守,其余的武力倒都用在困守各寨头领的聚义厅左近。因此,当张昊他们在棉甲外披上高家寨寨丁的外服,加上柳伯他们的帮助来到门前后,没费多大力气就骗开寨门一拥而入! 聚义厅内,少寨主高天驰仍旧高踞虎皮椅上,桌案前摆着四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套杯盏,他手捏一只景德镇出品的上等白瓷盅,斯斯文文的自斟自饮;下面两列摆开的桌案上也同样摆着尚算丰盛的菜肴,但坐在后面的众位客人却没人举筷,一个个沉着脸瞪着眼,面色不善的沉默着。 “唉,诸位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我这番举动乃是为全山中两千余老少寻了一条明路,大家以后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过日子,而不需日夜担忧朝不保夕。诸位作为头领,说不得也能得一个体面的身份,再不济也能重归桑梓,安享一生。何必如此想不开......?” 下面没有人回答他,反倒是几名脾气暴躁的头领呼吸粗重起来,看向他的目光越怒气充盈,其意不言自明。 高天驰审视着手中羊脂白玉般的瓷杯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正欲一饮而尽,忽听得大厅外一阵哗然,更有人惊呼大叫,以及刀枪碰撞的脆响。他的两道修眉微微一皱,冷喝一声:“何事如此喧哗?!” “嘭!”沉重的厅门如同中了千斤大锤似的猛然朝两边震开,一条粗壮大汉手持大斧闯了进来,两只虎眼左右一扫众位头领,最后停在高天驰惊愕的脸上,哈哈大笑道:“何事?!小白脸子,咱们徐家营的众位好汉前来搭救众位头领啦!” “大胆!放肆!”高天驰“啪”的将酒杯摔成碎粉,霍然站起来反手拔出腰间宝剑,遥遥一指对方尖声叫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庄亦凡呢?!” “庄队长看不惯你这等倒行逆施的做法,不愿与你同流合污!反正了!”张昊手提着火铳昂头走进来,冷笑着来到高天驰面前,“高少寨主,你的招安大梦,怕是已经做到头了!” ps:前期铺垫到此已经基本结束,马上进入**阶段,诸位的票票不要留守,砸过来哇! 第三十章 分裂(上) ps:第二更送到。求票啊,周末了,大家加把劲啊! “你是谁?!”高天驰两只秀气的眼睛里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怨毒光芒,两个瞳仁缩成小点,咬牙切齿的叫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聚义厅内看守着众位头领的十几名持械寨丁大声呼喝着踊身往上扑,门外“呼啦啦”冲进十几名持枪少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立时反客为主。 张昊在中央桌案前站定,先冲着两边纷纷站起的头领们拱手示意,而后冷冷的看着高天驰道:“高少寨主,局势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的胡闹到如今该收场了!” “我?胡闹?!”望着张昊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听着与之年龄严重不相符的话语,高天驰心里涌出无比荒谬的感觉,他忽然收起脸上的怒意,缓缓在虎皮椅上坐下来,横剑膝上,放低了声音道,“你是徐家营的人,那个张昊?呵呵,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那么你又是否明白,你们的莽撞行事会将造成多大的麻烦?” 张昊冷哼一声:“我只知道,任由你这么折腾下去,四邻八寨几千老少都要成为鞑子的刀下之鬼!死无葬身之地!另外,麻烦你从那个破椅子上下来,我不喜欢仰着脸跟人讲话!” 高天驰坐的纹丝不动,倨傲的撇着嘴道:“你没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你不过是个粗鄙不文的山野莽夫,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干系之重大?!看看你的左右,就凭这些只会摆弄耕锄的村夫,如何挡得住朝廷军队的兵锋?!本寨主苦心谋划多年,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彻底解决出路的机会,你却要破坏它,居心何在?!” “出路?”张昊自己拖了把椅子就地坐下,将手铳拍在腿上,随手一划拉周围的人,“那只是你个人的出路而已,看看我们这些人的头,看看我们身上的衣服,对于鞑子来说,这都是求之不得的战功!每一颗人头都会令他们顶戴的颜色更加璀璨夺目!即便是如你想的一样,鞑子同意招安,那又如何?你何时见过鞑子守信用了?数千万人的斑斑血迹还不足以令你警醒么?!” “满清入关以来,不说从南到北的无数次屠杀,单只是“剃易服”导致的血腥杀戮残害生民何止百万!逃入山中的这些人,哪一个跟鞑子没有血海深仇?你如今轻轻松松一句话就令他们几十年来的牺牲和志愿全都化为乌有,你还觉得自己很伟大?我来阻止你,你还觉得很委屈?” “哼哼!尽是些无用的废话!仇恨又如何,能当饭吃么?能令你安稳的活下去么?若是明日官军大举进攻,你拿什么来抵挡?到时候还不是要连累的数千老幼死于非命?!与朝廷谈判,若可以招安,或者还可寻得一线生机,孰优孰劣,一眼可辨!” 高天驰激动的挥舞起长剑,连连虚劈在空气中。他几年来念兹在兹的计划和梦想被张昊如此数量的一钱不值,怎么会按捺得住? 张昊冷笑道:“说来说去,在你的心里,祖宗衣冠华夷之辨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尊严荣誉比不上吃饱喝足重要,很朴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也决不阻止你去那么做。但是你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其他人头上,更不该用此等龌龊下做的手段将大家诓骗到此,强行羁押,妄图拿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当筹码,来换取你个人的幸福和前途!” “好!说得太好啦!”周围的众位头领纷纷鼓掌喝彩,他们没有谁不是被高家寨压榨操控多年,尤其是最近几年高天驰上位之后,更是弄得艰难困窘难受之极,今日被其趁机扣押,怒火已经继续到极限,而今借着张昊之口宣泄出来,登时人心大快! “哼!本寨主犯不着跟你们多费唇舌!孰对孰错,明日即可见分晓!张昊,你想把本寨主如何落?痛快点说罢!”众怒难犯,高天驰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莽夫,索性不与他辩论,干脆横下一条心来,将皮球踢出去。 张昊才不会上他的当,武断的作出决定来引起其他人的反感。他挺身站起,拿手铳敲了敲椅子背,悠悠的道:“我无权落你,我也相信在座的诸位头领也不会把你如何,不管怎么说,大家总要看故去的老寨主的面子。想要接受招安投降鞑子,那是你的自由,甚至就算有其他人想要跟着你那么做,我也不会干涉!” “你这话当真?!”高天驰猛地站起来,身子往前探着瞪大了眼睛问道,生怕张昊马上要改主意似的。 张昊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的笑着用手一让其他人。众位头领相互交换一下眼神,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坐在前头始终沉默的徐庸忽然开声道:“徐某同意张昊的说法,而今毕竟不是二十年前,世易时移,人心思变,强行将人困守于山寨也无什么益处。” “嗯,也好!”“就按小兄弟说得办吧!”“徐大头领言之有理!” 众人其实就在等他的话,此刻见他表明态度,也就毫不迟疑的出言附和。高天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这帮人说出个“不”字来,那样的话即便他们放了自己出去接受招安,孤家寡人没有任何的筹码,朝廷肯理他才怪!说来说去,领着几千人投降才能换到他想要的成果啊!否则他一个人去,保不齐被砍了脑袋! 看看众人意见已经统一起来,张昊趁热打铁,朗声道:“那就这样吧!还请诸位头领代为安抚各家叔伯兄弟,同心协力守住哨卡关墙,务必不令鞑子攻进来。待高少寨主所谋之事有了结果,再向各寨父老乡亲坦诚,如何?” “好!咱们听张家小兄弟的。”众人没有反对的理由,如果不是张昊领着人冲进来,他们除了干等着“被招安”没别的办法可想,况且向来徐家营在各寨中都是最有话语权的,他们一直也没什么表决定性意见的机会,现在张昊放低姿态询问,谁还不懂得锦上添花的道理? 但是他们这看似随意的赞同举动,无形中却令张昊的地位和威信提高并且稳固了许多,反而将跟他们同病相怜的徐大头领给比了下去。也不知道徐庸心里怎么想的,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抢张昊的风头,就这么看着他趁机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和暂时的拥簇。 没人再在乎高天驰的面色有多么难看,众家头领匆忙告辞,连夜赶往前山哨卡去寻找自己的人,徐庸只是冲张昊点了点头,便一言不的出了大厅。 等剩余寨丁被押送出去集中看管起来后,张昊走出大厅,仰望朗朗星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事情至此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自己终于有了一点话语权,一点可以左右命运的力量。但同样的,他和徐大头领之间,也终于正式的画上了鸿沟。 第三十章 分裂(下) ps:过渡章节至此完成,大家期待已久的**即将来临!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再增变故,张昊连夜让叔叔张留安和陈老锤一众徐家营工匠前去接管高家寨的矿场、炼铁厂和营造作坊。起初他还想要派出一些武力配合,不料陈老锤毫不在乎的告诉他,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他们早就跟那些人混熟了,不需要! 少寨主高天驰的“招安论”早已经弄得妇孺皆知,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而那些跟着老寨主一同起家的老人们心里面必定是不痛快的。比如那些为山寨创造了大量财富的工匠们,可以说每一个都是被鞑子迫害过的,如今高天驰不经商量就想把他们给卖了,谁心里没有气啊! 因此上,昔日团结而强大的高家寨几年间弄得人心涣散,乃至背地里开始分裂,都是这位少寨主自以为是导致的恶果,若不是他自作聪明的耍弄那些低级手段,断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战之后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清兵没有搞什么夜袭的勾当,只是将江滩大营周围杂草清理的一干二净,点燃灯笼火把照的里外通明,同样也不给山寨的人以可乘之机,如此两方面忙忙碌碌之中,第二天到来了。 当一名打着白旗的清兵将招降文书送入关墙的时候,在场的很多山寨头领脸上都变了颜色,少寨主高天驰却欣喜若狂,因为昨夜剧变导致的恶劣心情登时大好,当即要求张昊立刻兑现承诺,放人并宣布消息,张昊冷冷的告诉他:“看清楚,这不过是一名副将的手令,没什么用处!要想接受招安,起码得有巡抚这个级别的官员出面才行!” 仿佛是为了应验张昊的说法,在他们退回手令后,当日下午天黑之前,江西巡抚董卫国亲自盖上关防大印的招安文书居然真的来了! 张昊不由得心生疑惑,这官府的反应为免也太快了些吧?好像一切都在配合高天驰似的,怎么想什么来什么?难道说这里头还有别的隐情?但不管怎么看,这文书都不像是假的,显然朝廷是有意和平解决高家寨的! 一种异样的气氛迅席卷整个山寨,昨天还坚定不移誓要与鞑子抗争到底的人,也纷纷停止了鼓动沉默起来,张昊的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变化,心里登时沉甸甸的!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缓兵之计,但无论如何,这轻飘飘的一纸招安文书,却真正试探出了整个山寨中人的心里想法,并非他预料的那么坚决!同时,也极大的影响了山寨备防的进度,清廷官员很有手段啊! 他却不知道,高家寨一事出来后,江西巡抚董卫国和吉安知府以下的地方官员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一旦高家寨勾结广东叛贼造反的事情坐实,纵然他们剿匪成功,失察之罪绝跑不了!朝廷为了惩治“逃人”是不择手段的,不管你地方士绅还是封疆大吏,胆敢隐瞒这些“不服王化”的人的,不论职位高低一律严办!到时候雷霆怒火打下来,他们这帮官们谁也吃罪不起! 因此,董卫国才会如此的雷厉风行,短短数日内调动抚标和驻防八旗兵丁,调用大炮企图一举解决掉这帮人,在口实落到京城言官们那里之前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没有想到,高家寨的防御居然那样强悍,居然将清兵打得损失惨重! 就在万安县坐镇的他接到大营方面额力托和知县王诩的文书,查知有招安的可能顿时喜出望外,当即手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不管真假,他也要尽最大可能试一试!再这么拖下去,他也担心夜长梦多! 事情就在这种两厢暗中往一处使劲的情形下生了巨大的变化!张昊不得不再次将众多头领召集到一起,就此进行最后的商谈。 “诸位都已经看到了,这是江西巡抚来的官方文书,不似作伪,看来鞑子官府也急于解决我们的事情。那么,诸位是如何打算的?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无论是走是留,请从作出决定!” 张昊刻意将文书竖起来高高挂起,令每个人抬眼就能看到,而后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人的表情变化。 高天驰两天一夜没睡着,此刻却是神采飞扬,顾盼之间尽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他也没有料到朝廷会这么给他面子!对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寨,居然出动朝廷从二品的大员亲自办理,可见重视程度,这足以说明他的计划是正确的!一场令朝廷震动的胜利,足有给他换来高上几层的招安官位! 此刻张昊表示的如此大度,他在意外之余,深恐其改口,马上言:“有一省巡抚的关防作保,应该不是把我等诓骗出去再行诛戮,本寨主相信这是真的有意招安。并且我认为,应当给每一个人自由选择之权,何去何从,要由全部寨民自行决定!” 这样的说法等于是否定了各家头领的代表权,这也是高天驰的聪明之处!跟着胡师傅读了多年的书,对于人心把握他还是有些心得的!如果不是觉二十年来人心思变,昔日的对抗精神早已削弱甚多,他也不敢贸然制定出招安的计划来。他相信,只要有足够可信的条件,必定会有不少的人跟着他走的! 谁也没有料到,第一个起来响应的,居然是徐家营的人,还是大头领的亲弟弟徐庚! 当了一个月的大头领,还没过足瘾就被轻飘飘的掀下台来,对于徐庚的打击是巨大的,这让他清醒认识到自己的威望究竟有多么可怜,他很清楚,只要自家大哥在位一天,他永无翻身出头之日!因此也更坚定了跟着高天驰走的念头! “徐家营中过半父老是为避乱才迁来的,其实并无跟朝廷对着干的意思,而今有了机会可以安生度日,我觉得应该放他们自行离开!”徐庚毫不迟疑的将平日里自己掌控的那些农户摘了出来,同时也鼓足勇气毫无畏惧的与徐庸对视。 孰料,徐庸竟然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出言反对。 现场的气氛再次为之一变。高天驰抚掌大笑:“徐头领说得好啊!我高家寨二十年来也是为了遮护众位避难的百姓而立,如今世易时移,也算完成使命了!我赞同!” 最大的两个山寨表了态,其他人难得有个能为自己做主的机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纷纷表示要回去与寨民商量,如此便匆匆分散。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你应该明白,如此一来必定会人心大散,留下来的人绝不会太多,势单力孤之下,你能支撑的住么?”众人散去之后,留到最后的徐庸忽然问张昊。 张昊坦然的望着他道:“与其和一群离心离德的人勉强合作,不如更少志同道合的人团结在一起的力量更大!这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倒是大头领你,为何不阻止令弟的举动?你若话,徐家营无人会跟他走。” 徐庸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摇头叹道:“你觉得还有必要么?再多的威望也比不上生存的希望,人心散了,再难收拾。况且,如今还有多少人肯听我号令?我这个大头领,已经名不副实了,而这,不也正是你所需要的么?” 终于将这话摆在桌面上了,张昊点点头,默认了。 一个整体的徐家营,始终不是他能够短期内掌控在手的,但一个分裂了的徐家营,却是最符合他的利益需要。可以想象,只要徐庚将消息散布出去,徐家营的农户们在朝廷安全保证和鼓励农垦的条件下,必定有不少会乐意接受招安当顺民,如此就会分裂出三成甚至更多。剩下的人里面,抗争意识最强的那些,经历着一个多月来的连番变故,却不知不觉与趁势而起的张昊拉的更近,且张昊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后辈力量,等到这次尘埃落定之后,昔日的徐大头领,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 至于其他各寨留下的人,除了他这一支最大的武装力量,又能找谁去依从?如此一来,等高天驰为的人接受招安后,重新聚集起来的纯粹的群体,必将会成为张昊的坚定支持者,他的地位也将不可撼动! 第三十一章 云起(上) 一件事情,当几方面的人心思都往一处使的时候,效率之高是远想象的。 三日后,来自江西巡抚董卫国的进一步招安细则传到高家寨,这一次,来的再非是一名寻常传令兵,而是万安知县王诩。 王知县是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决绝心态去的,临行前他甚至都写好了遗书。本来这件事不需要他冒险出头,毕竟让他一个堂堂七品文官,来纡尊降贵的迁就一群山贼,这样的规格未免有点高(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王大人毕竟是个读书人,心思灵透的很,这段日子以来,他里里外外的将所有事情考虑的很清楚,高家寨的事情能否顺利解决,将直接决定着他的官运前途。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会在七品知县这个级别上靠到死,没什么升迁的指望;但事情出来了,如果谈判不顺继续开打,即便最后官军打赢了,朝廷也必定会找人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位父母官,好的话丢官罢职,差的话,死无葬身之地! 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次机会。如果能够在他的努力下顺利说降高家寨,则可以立功受奖,若解决的足够圆满,上官们感到满意,则只凭巡抚董大人一句话,就能令他升官财,往上走那么几步。 官位动人心!别看王诩平日里仙风道骨一派混沌做派,真到了这等要命的时候反倒能激起骨头里的那股子疯狂倔劲,昂然出头承担下说降的众人,雄赳赳的来到高家寨下书。 他的这一番作为引起各方面的一致震撼!巡抚董卫国看到他的申请时拍案赞叹:“王知县可谓忠勇两全之士,乃我江西官员之楷模!”这样高的评价令其他官员也为之侧目,不过诸位大人们心里面也在暗暗的惊叹,“这个姓王的只怕是疯了!” 就连额力托等一众武官军将也不由的翘起大拇指,他们可是实打实的跟高家寨打了一仗,知道这帮人乃是不折不扣的悍匪,疯狂程度尤甚于南明军队,而且都是些铁杆的反朝廷硬骨头,胆敢出头去办这样的事,便是他们也要称量一下。 而对于云集高家寨的各寨义士,一名知县出来谈招安的事情也是比较震撼的。少寨主高天驰先欣喜若狂,在他看来,这代表着朝廷的一种鲜明态度---重视!这也同样表明人家的诚意,和他所期望中的招安条件的质量! 几天来,关于招安归顺的事情已经传遍每一个村寨,高天驰的现身说法令许多人怦然心动,多年来已经厌倦了山寨中贫穷困窘、朝不保夕的生活的人们,此刻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似的,在小心翼翼确定消息的可靠性之后,那种渴望回归正常的想法便如野草一般迅蔓延起来,一不可收拾!短短几天,便有三分之一的人表露出愿意跟从招安的意愿! 如此的结果更令高天驰欣喜不已!他一个人光杆招安,和带领千百人是绝对不一样的!对外来说,高家寨不过数百人,如果这三分之一的人肯跟随自己,其规模也足以支撑起来,那么他想要的最终目标便有了保障! 当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张昊的意见时,现张昊完全没有反悔阻止的意思,徐庸等一众头领也同样没有制止的意思。其实现在谁不知道,每一个寨子都被官军的兵锋威胁和招安的诱惑弄得人心涣散?强行压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而暗地里,那些头领们也未必没有观望的心思,如果朝廷招安真的可靠的话,或许……这也是一种出路。 种种变故之下的高家寨没了往日的桀骜威风,王诩怀揣文书昂头到来之后,高天驰表现出来的热切令他心中大定。接下来的谈判便异常顺利,为了快解决此事,巡抚董卫国可是下了大本钱,许给高天驰一个五品同知的高位,并做出了对归降寨民既往不咎、迁出山寨给地安身的优厚条件。 对于那些头目们的招安条件也同样优厚。今年年初,朝廷下令鼓励垦荒,规定垦田二十顷以上者,试其文义,通者授县丞,不通者授百总;垦田一百顷以上者,照例授知县、守备之职。而高家寨的大小头领只要都跟着接受招降,则可以按照垦田例许以虚弦待遇,令其安心。 五品同知啊!这可不是同样五品的守备!数百年来,文官的地位高处武官甚多,甚至天下间的看法,文官才真的是官,才真正能光宗耀祖,这是高天驰梦寐以求的结果,这已经出了他的渴望!要知道即便是参加科考,能够考中进士,最后出来做官的也不过是七品起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努力到五品呢! 如果此刻仍旧大权在握,高天驰说不定还能做做样子拿捏一番,能够多要点保命的实惠条件更好;但是现在他已经有名无实,忠于自己的那部分力量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完好的也被看管羁押,他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光杆司令。他毫不怀疑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某个野心家干掉以绝后患,因此看到这样的优厚条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其痛快程度一度令王诩知县以为自己弄错了什么。 没了性命之忧,王诩迅恢复冷静和机敏,他开始察觉到高家寨的异样,貌似守卫森严的武装力量对于那位少寨主的态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恭谨,而郑家兄弟交代出来的人员名单也不相符,很明显这里头有些变故是他不知道的,只可惜没有人肯透露给他。 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王诩将观察到的结果暗暗藏在心中,表面上一个心思的办理招安谈判,如此两方面假假的你来我往不过几个回合,便你情我愿的签了招降文书,经巡抚大人用印之后,高家寨的事情变算是完成了! 山寨里忙忙碌碌的折腾这件事,张昊也没有闲着,几天来,他集中全力整合各寨坚定的抵抗力量,以他们三十多人的骨干为核心,重新收罗高家寨武器,成立一支新的武装,然后与众位工匠们一起加班整理出装备方案,紧锣密鼓的将手下军事力量增强再增强! 对于他的举动很多人不理解,张昊明确告诉他们,满清鞑子从来不会也不可能与他们这种人和平共处!一旦高家寨的力量被招安瓦解之后,接下来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再次举兵,不灭掉他们决不罢休! 第三十一章 云起(中) ps:停电到现在,赶紧更新先,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四月初四,宜出行、拆迁、动土,百无禁忌。 狭窄曲折的山道上,七百多男女老少挑着简陋的行李,带着能够拿走的一切家财,慢慢的朝山口外挪动,除了不时响起的孩童哭号鸡鸣羊叫之外,绝大多数大人都垂着头闷声看路。 张昊穿着棉甲,腰间插着两支手铳,和一众亲近头目站在关墙之上,眼神淡漠的看着从临时扒开的通道中缓缓走过的人流。 “张昊,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也太便宜高天驰那小子了!”身后,姜洛风独眼中闪烁着寒光,恶狠狠的瞪着不远处正在辞行的高少寨主,很是不甘愿的捏紧拳头。 张昊点点头,淡淡的道:“这么处理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杀了他也不能让咱们的力量更强,反倒会令高家寨其他人心怀不满,徒增仇恨,而今放他和这些人一条去路,也能让留下的人安心,更能为我们换来一段宝贵的缓冲时间,算是一举数得。” “缓冲?你的意思,鞑子接下来还要打?!那他们又何必平白让姓高的小子受那狗屁的招安?直接增兵打过来不就得了!” 张昊摇摇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若然兴师动众还拿不下咱们,只怕地方官们要倒大霉,当务之急,他们必须给朝廷一个交代!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不得不如此啊!” “这话听着新鲜!怎的鞑子官们心里头想啥,你也知道?”姜洛风心里面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同时也不免有些怀疑张昊是在信口胡扯。 张昊呵呵笑道:“这个论断可不是我瞎编乱造的,咱们徐大头领是这么说的,那位胡师傅,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胡师傅?就那个老头?”姜洛风一指下面正在跟高天驰说话的干瘦老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就是他!”张昊轻缓的点了下头,声音悠悠的道,“这位老先生可不简单呢!” 关墙下小坡上,高天驰面带恳切之色,多年来少有的躬身叉手,对面前瘦骨伶仃神情倦怠的胡文约软语温声的劝着:“胡师傅!您就跟我一起走吧!凭您的学识足可胜任一县之主,何必屈居在狭仄山野之中,与那些粗鄙不文的村夫莽汉为伍?您与我同心协力,定能闯出一片大好前程,总好过埋没一生啊!” 胡文约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恍如一尊干裂朽坏的木雕塑像,死样活气的叹道:“少寨主不必多言,老朽生为大明之人,此生便要效仿老寨主一般守节至死,不会屈身于鞑虏。少寨主以后务必谨言慎行,提放身边宵小,这官做与不做尚在其次,千万小心保身为上。” “是,多谢胡师傅教诲。”高天驰心里面百味杂陈,对于胡文约轻于做官的话并不在意,但对于小心身边人却是有点刻骨铭心的意思,这一次若不是郑德财这位铁杆心腹的出卖,他何至于弄得措手不及,不但损失了关键的财源,更令他的大计变得面目全非,以至于现在这般被灰溜溜的赶出来?看来以后对于那些下人真的不能太过信任! “如此,天驰就告辞了,不知日后何时能再见到您!胡师傅,多多保重!”高天驰少有的躬身深施一礼,水汪汪的眼睛里居然溢出不少盈盈欲滴的泪花。 胡文约似乎也有些伤感,举起枯瘦如柴的手来遮在眼前挥动两下:“唉,你好生去吧。放心,老朽一定会想方设法帮着这边尽量拖延时日,只要官兵一天攻不下我们,就无需担忧你等的安危。” 高天驰不做声的又鞠一躬,转身汇入蠕动的人流。胡文约抬起老树皮一般的眼皮,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不已。从小看着高天驰长大,他深知这位少寨主的脾性和想法,到了这等地步都不忘了耍点心机手段,简直无药可救。也罢,自己身受老寨主活命之恩,信任之义,不能不报答,唯有暂存有用之身在此,令官军不能轻易毁诺杀了投降之人,能拖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 残破的关墙到荒芜的江滩,千百人簇拥在一起,却听不到多大的声音,离开的人们脸上看不到欣喜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几个人回头看一眼生活了多年的莽苍山林,一双双眼睛里多的是茫然,和对无从判断的未来的少许惊惧。 静默中,长长的队伍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完全走出前山夹道,第一批人缓缓汇入江滩上设下的临时大营,数十名从周围府县征调来的剃头匠和裁缝师傅各自摆开摊子,在官兵的引导下给排队进来的人剃、改衣服。 一阵哭声被江风席卷着吹来,吹进山崖关墙上遥遥注视的人们的耳中,刺激着无数的心魂。这哭声,似是对已经逝去的那个朝代的祭奠,似是对他们坚持数十年而不改的期望的告别,似是对无数骨肉兄弟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信念的抛弃,一把头,一件衣服,一种精神,一个灵魂,就在这荒芜的江滩上,彻底改变! 哀哀的哭声随着风势的变幻若隐若现,听上去犹如冤魂号泣,令人揪心不已。 姜洛风脸上的凶戾之色也没了,独眼之中闪烁着复杂的身材,两只粗糙的大手捏的指骨“叭叭”作响,声音中充满沮丧的嘟囔着:“早该知道如此结果,这时候哭还有个鸟用?!” 张昊摇了摇头,面色冷峻,声音刚硬的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也爱莫能助。走,回山寨,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呢!” “走!”姜洛风用力一挥手,招呼身边众人尾随张昊下了关墙。没过多久,数以百计的留守人员推着独轮小车,拖着松枝干木,抬着各种引火之物,蜂拥来到关墙前面,手脚便捷的布置起来。关墙两侧未曾被火波及的山崖上,数十名壮丁手持刀斧奋力砍斫,一棵棵松木杉木顺着陡峭的山壁“哗啦啦”滚落下去,将狭窄的夹道堵的严严实实。 江滩上,百十条来自上游的船只缓缓停靠在相对平缓稳定的湾汊中,更多的清兵从船上下来,而后将剃过头换过衣服的寨民驱赶上去,或逆流而上南赣两府,或顺流而下直趋临江、南昌,陆陆续续的转运离开,半日之后,七百多归降人员悉数运走,只留下堆积成小山的头和衣服,随后被点燃,升腾的火焰烟柱冲上天空。 傍晚时分,数百名绿营兵从大营中冲出来,一改前次的迟缓邋遢作风,在军官的带领下先是快步奔走,靠近关墙一里地的时候陡然提,大声呼喝着直冲看似毫无防备的关墙。 关墙之上,率队留守的徐文俊阴阴一笑,用力吹响口中的哨子,尖利的哨声瞬间传遍山野,就见两侧山崖上忽然冒出数十个手持火把的寨丁,抡圆了胳膊猛地扔了下去,数息之后,数十个火头从堆积如山的树枝草木中熊熊燃起,不出片刻便连成一片,炽烈的火焰在呼啸的山风助威之下腾空而起,转瞬间形成一片扯天联地的火墙,将夹道变成一个熔金化铁的死亡通道! 求票!求一切票! 第三十一章 云起(下) ps:今日第二更! “这帮山匪如何料到老子要进攻?!真他娘的邪门了!” 大营中,统兵副将额力托难以置信的遥遥瞪着翻滚飞腾的火焰,和不得不急刹住脚步并被炽烈的热浪逼得连连后退的绿营兵,不由的破口大骂。末了猛然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刚刚剃了头换了衣服,小心翼翼站在大帐最角上缩手缩脚的高天驰,厉声喝道,“那小子!你为何不提醒老子,那些顽抗不从的混账东西居然早有如此布置,嗯?!” 高天驰刚刚弄了个“金钱鼠尾”的新型,光溜溜的脑门加上两根筷子粗的小辫子,加上偏襟布钮的马褂正满身的不自在,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吆喝,登时惊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现众人正以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赶紧躬身回答:“啊!这个……禀告大人,小人……下官对此一无所知!近日以来,这些逆贼所作所为皆瞒着在下,所以……。” 不等他说完,额力托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下个屁的官啊!还真当自己个人物了?!你不是那高家寨的寨主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简直是废物!” “废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长得一副好皮囊,原来如此无用,怪不得……。”大帐内嗡嗡议论的声音顿时哄响起来,一众官员纷纷歪着嘴斜着眼,阴阳怪气的瞅着他。 高天驰给他们其中几个色迷迷猥亵味儿十足的眼神看得心中慌,赶紧的把头低下一声不吭,任凭额力托作,心中不住的安慰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这都是暂时的,苦尽方能甘来……。” 看他那一副鹌鹑一般瑟缩的样子,额力托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粗声嗨叹:“娘的!这般山匪怎么这么难对付?!这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清军进攻受阻,却不知道这一手正是张昊灵机一动的杰作。此刻,在数里外的高家寨中,一众头领人物遥遥望着升腾的烟柱,纷纷喜笑颜开。姜洛风嘿嘿乐道:“行啊张昊!你这一招烈火防御可谓神来之笔,恐怕那帮鞑子想破脑袋都没办法破解,如此一来,咱们可就能多争得几天准备时间啦!” 张昊矜持的微笑着,心中也是暗暗得意。前山哨卡关墙已经残破不堪,想要修复没有半个月别指望成功。而即便是马马虎虎弄好了,其正前方缺乏遮蔽,能够被清军大炮直接威胁,这样就容易造成守军极大的伤亡,就算在两翼山崖上分别派驻人手形成三角高地防御阵,也扛不住清军人数优势的重武器打击。更不要说,当前他们还没有将各寨力量整合理顺,真正有战斗力的人手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起那么长的防御线。 故而,张昊思来想去,决定放弃前山哨卡,利用第二道防线之间近三里地的狭窄山道布置下密集的防御阵,一方面令清军推进迟缓,另一方面可借助地利限制其重武器的挥,要知道这些狭窄的山道目前只能通行独轮推车,曲折迂回根本摆不开大兵,只要在两面山体上零散布下枪法精准的少量人员,不断的冷枪袭扰,加上正面火墙阻隔,即可有效迟滞清军进攻的势头,赢得宝贵的时间!而这火烧关墙,正是第一步! “不过,没了这至关重要的一道关卡,待到火灭之后,鞑子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咱们的第二道防线,能否抗得住呢?”姜洛风仍免不了担心,毕竟比起那道高家寨二十年营造的铁关,他们突击修造的东山关口扼守通往徐家营的要道,却几乎无险可守,就算清兵的大炮一时间运不进来,在其强大的军力攻击面前,成败未知啊! 张昊两眼望天思索了少顷,轻叹一声道:“这个就要看我叔叔他们的效率如何了!” 从逆袭得手定下计策那一天起,合并了徐家营和高家寨工匠,在张留安和陈老锤的带领下,上百人不分昼夜的加班加点把高家寨的各种设施和库存物资转运到徐家营。除此之外,张留安领着十几个可靠的人手将推入河中的锻锤捞出来,将隐藏在邱和尚秘密山洞中的车床设备和齿轮组等零配件抬到炼铁厂重新装配,最大限度的恢复生产能力,来保证各种军械的供应,现在已经忙活了好几天,却不知他们弄得如何了。 “走!回去看看,希望在鞑子攻进来之前,能够拿到我们最需要的那些装备!”张昊用力吐出一口气,招呼众人一起离开。 徐家营内,来自周围各寨的留驻山民正在大头领徐庸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入住,这一次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几乎都是种田的农户,他们腾出来的房子并不足以安置数倍于此的其他人员,徐庸一边安排急需的人入住,一边组织青壮劳力砍伐竹子搭建简单的竹篷临时安置,反正已经入夏,天不那么冷了,凑合凑合也能过得去。 看到张昊等人回来,徐庸并没有说什么,自从上次与张昊摊牌之后,两个人之间再没有做过交流,但也并没有因此起龌龊,当此关键时刻,全都尽心尽力的挥作用。张昊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徐庸这样一个对俗务内政精通的老手帮忙,这乱糟糟的局面以他的能力未必收拾的利索。只不过,现在让他说一声谢谢,却是很不合适,毕竟目前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高下。 山后炼铁厂,却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两寨之中选出来的近五十名工匠正加班加点的忙碌着,最令张昊关注的,是在原来炼铁炉位置上,高高垒起的一座高度近五米的炼铁炉! 这座炼铁炉,是张昊与高家寨席炼铁师傅茅栓合作设计出来的产物,一米高的底座用耐火石和整块的青石垒成,四米高的炉体是用竹篾编织成的灯罩型毛坯为基,内部填充碎石,外部以踹打好的耐火泥一层层糊好,每一层皆用稻草把拍打匀称,阴干之后层层加厚,从底到顶,分三天完成,最后用木板拍打结实,形成一个窄口、大肚宽底,重心稳固结构合理的圆锥体炉体。而后在外围以石块垒砌壳体,最后用粗细匀称的杉木桩子围拢一圈扎紧,形成一座细长匀称的炼铁高炉。 这样一座炼铁炉,采用优质木炭为燃料,可以在一昼夜之中炼出生铁一千斤以上!这对于小小的山寨来说,简直是神兵利器一般的存在,第一次看到成型设计图纸时,半辈子浸淫其中的茅栓师傅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那座炸毁的反射炉正在清理复原,另外还有一座高温退火炉正在旁边建设,十几个人加班加点的忙活,此刻已经基本成型,看样子不用多久就能投入使用。 “张小头领,来了?!”看到张昊带着一堆人到来,茅栓师傅顿时喜形于色,急忙出声打招呼,奈何因为双腿残疾不能站立,只得坐在竹制滑竿上招手。 张昊紧走几步到了近前,弯腰按住他肩膀笑道:“茅师傅辛苦!看来一切进展顺利,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工了!” 茅栓呵呵笑道:“有小头领这边如此多好手襄助,想干的慢点都难!老汉巴不得早一天弄完,看看小头领奇思妙想弄出的这些家伙炒出好钢铸出好炮的样子!” 张昊连连点头,眼睛在他仅剩大腿的下半身上流转一圈,心中忽有所动,又安慰几句,便朝着山坡边上正忙着装配木工机床的叔叔张留安走去。 前山哨卡的大火烧了整整两天两夜才停息,昔日雄威险峻的关墙大部分崩塌,所有木制结构全数烧成灰烬,一股股浓烟从堆积的灰尘上不断升腾,行走在中间还能感到令人毛倒卷的残余热量。 一队绿营兵小心翼翼的踩着灰白色粉末状灰烬前行,不时用长矛挑开拦在中间的残留物,两边和前方黑漆漆的颜色和呛人的烟味令他们禁不住的心惊肉跳。 继续求票!从榜上掉下来了,好可怜啊! 第三十二章 冷枪 ps:从这一章开始,不当2k党了,你们看的不爽,我写的也别扭!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突然从山崖上传来,缓慢前行的清军条件反射一般倏然刹住脚步,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挡在身前,瞪大眼睛警惕的望向两边高处! 上次战后,“鬼枪”之名已经深入人心,这种能够杀人于百步之外,连棉甲都挡不住的古怪武器头一次让清军认识到,单兵火器也可以有这种震慑人心的巨大威力,以往那种视若无物的想法为之大变,但凡有过上次经历的清兵无不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当了倒霉鬼! 没动静了,一枪响过之后,夹道中重新恢复寂静,仿佛从来没出现似的。带队军官擦擦额头的汗水,咬着牙根呵斥道:“都他娘的磨蹭啥,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起步前行,没走出几十步,冷不丁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走在最前的眼尖的清兵赫然现,离着他不到三尺的地方“噗”的腾起一股烟雾,差一点就打中他,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 “他娘的!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跟老子明刀明枪的干上一场啊!”军官气的跳着脚大骂,挥舞着腰刀驱赶着手下往前冲,“就他娘的一条破枪有什么好怕?!打不着人的,给老子快点!” 众兵丁一惊再惊,心里面尽管仍有些紧张,却仍旧选择相信军官的说法,毕竟他们走的中间线离着山崖太远,不是集火射能不能打中还真的两说! 前队再次加快脚步,头顶上陆陆续续又是几次零星骚扰,却无一例外没有打中人,这让兵丁们的提着半天的心也渐渐放下来。眼瞅着快到坍塌的关墙下了,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一片的爆响,至少有十条火枪一起射的声音骤然爆,走在最后的一列清兵“哇呀”惨叫着放倒三个! “他们在后面!给老子射下来!”这一次带队进攻的仍旧是程千总,作战经验丰富的他第一时间判断出枪声来处,大声吼叫着掉转头,准确找到山崖上那片正在升腾的烟雾,抽刀指着上面喝令弓箭手射! 但是,他们之间相距实在太远了,弓箭手必须跑到山崖近处往上抛射,不等他们从队列中分出来,第二排火枪又打过来,再次放倒三四人!其精准程度令清兵们心惊胆战! 程千总气的脸面黑,他当即命令前军一司人马加前进抢上关墙,然后绕到山崖上围堵那帮打冷枪的家伙,再令弓箭手加快度攻到山崖下,凭着数量和射压制住上面的火枪! 前军把总正是上次带队进攻的军官之一,眼瞅着军功就要到手的节骨眼上,被这帮子火枪队横插一杠子打得损失惨重落荒而逃,此等奇耻大辱焉能不报?此刻却正是大好时机,只要将对方堵在山崖上,任凭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得过去! 数十绿营兵气冲冲踏着炽热的灰烬迅猛前冲,顺着坍塌的碎石陡坡往上攀爬,上面仍在不停升起的烟雾中忽然响起一阵可疑的脆响,一排烧得只剩下一点连着的木头从中折断,无数烧得滚烫的石头夹杂着通红的火炭“呼啦啦”骤然倾泻下来,登时将他们卷裹在其中,不少人身上衣服立刻被点燃,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登时冲天而起,惊得程千总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子凉意直冲顶门! “不好!这里有陷阱!撤,把人撤回来!”程千总猛地醒悟过来,急忙下令已经冲到山崖下不到十丈远的弓箭手往后撤。 但已经晚了!山崖上突然丢下十几个斗大的竹篾扎成的圆球,“嘭嘭”砸在地上出沉重的响声,而后在竹子的韧性作用下弹跳起来,带起一片乱纷纷飞舞的灰雾,几个翻滚正好撞入弓箭手队伍之中。 弓手们慌得赶紧往后一撤,一名负责掩护的刀盾兵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一枚,“嘭”的一下撞击将其阻住,却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击力,圆球在地上滚动两圈停住。他大着胆子凑上去,用刀拍打一下圆球,粘在上面的灰烬散落下来,密密匝匝的竹篾封的严严实实看不真切,他挥刀一砍,“铿”的一下刀身剧震反弹,竹子裂开,赫然露出掩盖在其中的圆溜溜的石头火球,和插在上面正“嗤嗤”冒着青烟的竹管! “啊!是震天雷!”有识货的老兵一声惊呼,慌不迭的扭头就跑! 震天雷,是大明军常用的一种投掷武器,可算是手榴弹的祖师,用石头或者陶瓷制成中空外壳,里面填充火药,甚至填充大量带钩带刺边角锋利的铁片,一旦爆炸开来,杀伤力巨大!只不过一般情况下那些家伙个头都很小,哪像眼前这个似的,比人的脑袋还要大上三圈,可以想象,里面填充的火药数量一定巨大,这玩意要是爆炸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绿营兵可都是前明部队转来的,尽管大部分都已经是第二代人,却都对前朝火器有所了解,此刻一听居然是这玩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呼啦”一下撒丫子后撤,却是已经迟了!震天雷猛然间连续爆炸,“轰轰轰!”一连串的巨响震荡山谷,凿空的石头中填充的两斤多火药产生的巨大推动力,将崩碎的石块变成无数四面激射的枪弹,来不及跑开的清兵一个个被打的筋断骨折,皮翻肉烂! 更要命的是那些边角锋利的碎铁片,如此多的火药催之下纷纷崩飞出来,变成飞行轨迹诡异的要命暗器,任凭清兵趴在地上要是躲在盾牌后面都难以逃得开,疾飞的铁片锋利如刀,碰着就伤,切着就残,甚至连十几仗外的大队都有人被其波及,整个清兵后队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一名清兵反应迅,飞起一脚将身边的那枚震天雷踢得飞起来,不料那雷就在腾起半空的下一秒突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崩的他仰身跌扑,一块鸡蛋大的碎石正中他脑门,登时将他的脑袋砸的如同烂西瓜一般爆裂开来,脑浆血液飞溅几丈开外,更连累的身边几名清兵纷纷被打中上半身,死伤枕藉! 程千总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几十名弓箭手被震天雷爆的烟火吞噬进去,山崖上要命的冷枪催命鬼似的不紧不慢继续射,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居然接连死伤了这么多人! “冲!全军冲上去!给老子把这些混蛋找出来,碎尸万段啊!” 程千总一马当先挥舞腰刀带人猛冲关墙,左右兵丁纷纷呐喊着跟随冲上去,用几条长梯架在碎石坡上,“呼啦啦”一拥而上冲到关墙顶部,挑开挡路的垃圾直奔山崖,整个过程用了甚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当他们冲到地方之后,却现那里除了一片凌乱的踩踏痕迹之外,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至少二十人的袭扰队伍,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程千总唾沫横飞的呼喝着,将手下赶得鸡飞狗跳,火烧屁股似的四面散开在狭窄的山崖顶部一寸寸的翻过来,终于一名心细眼明的兵丁现,一块位于山崖另一侧的峭壁边上的大石头山,残留着些麻丝,他小心翼翼的扳着边沿往下一看,却见远方正有一条隐约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们从这里下去了!”兵丁大喜过望,指着那边大声叫喊。 程千总疾步冲过来捻起刮蹭在石头上的麻丝,又看看足有十几丈高的垂直山崖上那些折断的植物痕迹,只觉得心中一股酸麻之意冲上顶门,脑袋微微一晕,两脚软,不由的颤声叫道:“他娘的一群疯子!这么高的地方他们怎么下得去?!” 他心里有点害怕了!这样凶狠野蛮的敌人,他从来没见过!能够从这样的山崖上快而安全的垂下,他自问整个营中还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更不消说这些人还有这非同一般的火枪射术,和诡异莫名的陷阱杀伤!若是自己要对付的山里都是这样的家伙,这一次的剿杀行动,只怕结果不会很好! 江滩大营中,副将额力托闻听战报却是满脸笑容,他浑不在意那些绿营兵的损伤数字,只下令:“立刻上报抚台大人,经历一番苦战,我部顺利攻占山匪之要隘关卡,不日即可直捣巢穴,尽数剿灭!” “是!大人!”随军书吏立刻施展生花妙笔,将这一次损失惨重却一具敌人尸都没捞到的短暂战斗形容成天崩地裂一般的大战,经过险死返生的尽力搏杀才艰难取胜,拿下雄关云云。 额力托搓着下巴,眯缝着眼睛冷冷的瞥着大帐角落里的万安知县王诩和唇红齿白的高天驰,心中暗忖:“好好的一场剿灭反贼之战,被这些贼厮鸟搞成了招安山匪,他们的麻烦没了,功劳有了,麻烦却都让老子承担,呸!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好事!今番定要想办法做一场好戏出来,不捞够了本,决不罢休!” 数百清兵全部登上关墙,立刻设下防御阵势,驱赶民夫将四门大炮拉到上面,随即前队马不停蹄沿着狭窄山道往里进击,不料刚刚试探着走出没有半里地,迎面一段收窄的谷道里再次燃起冲天大火!汹汹烈焰将几十米宽的山谷堵的严严实实,寸步难进! 接到报告,额力托登时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这他娘的邪门了!这到底是哪个混账出的鬼点子?!传令下去,老子不管用什么办法,拿人命填,可得给我开出一条路来!” 求票!求收藏!全靠大家支持拉! 第三十三章 分权(上)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绿营兵素质和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尽管前面经历一番挫折,却依然能够硬挺着继续冒险前进。数百人在关墙下就地挖掘土包,顶着剧烈翻腾的火焰冲到近前,将土包不断投进火焰,试图以此来压灭大火,争得时间。 只可惜,藏在暗处的敌人却并不想让他们安安生生的进展下去,清兵刚刚丢完第一轮土包,硬生生压出一条宽一丈的无火地带,正准备继续扩充的时候,山脊上的冷枪再次响起,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不仅如此,山上的人还时不时往火堆里丢火药包,突然产生的爆炸并不足以将人炸死,但却足可以将成堆烧得通红的火炭掀飞起来,劈头盖脸的飞到挤在狭窄通道上的清兵头顶,烧得他们焦头烂额,不得不仓惶败退! 如此几番,锐气一挫再挫,任凭程千总怎么吆喝怎么咒骂,却也难以调动起兵丁的动力来,除了等着大火熄灭,或者想法子上山剿杀,竟是无计可施! 如此一拖又是两天!当第三起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额力托彻底没脾气了!通过高天驰亲自制作出来的沙盘他终于了解到这段不到三里长的山路是如何的难走,不但谷底通道曲折崎岖,平日只能通行小推车,两侧的山岭也是险峻异常,且密林丛生极难行走,更有山寨多年来布置下的大量机关陷阱,小规模部队派进去直接就是送死,大规模兵力同样展不开, 高家寨能够在这里藏匿二十年而牢不可破并非侥幸,就凭这等恶劣的地形条件,官军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大炮运不进去,大军摆不开阵势,再多的人拉成一字长蛇阵进入这狭窄山道,随便丢下点东西来就能截成几段,到时候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要攻进去,太难! “等吧!看他们到底能烧几把火,能挡住大军几天!”额力托咬牙切齿的狠,一面令程千总想办法加快前进度,一面命令民夫壮丁抓紧时间整治山道,不管怎样也要开出一条能够运送大炮的平坦路面出来。他已经预感到,即便冲过了这片麻烦地带,后面的仗也不一定好打! 四月初九,徐家营内,此时仍旧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各寨搬迁的人员仍旧络绎不绝,但已接近尾声;在东面祠堂广场上,近两百名青少年在姜洛风的指挥下,按照张昊等人一个多月整理出来的训练方式结合他自身的军旅经验,开始全力突击训练,有的进行队列,有的则用木枪托加竹管制成的假枪,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装药、装弹、射击、清膛等等动作。矿洞之中,陈老锤带着两寨四十多名矿工加班加点的开凿铁矿石,偶尔还会动用火药强行爆破。 后山的炼铁厂处,拔地而起的炼铁炉如同一根粗大的烟囱高高矗立,一个一米高、拉力两百斤的大型风箱在第二座水排的带动下“呼嗒呼嗒”不停的吞吐空气,将炉内总计一吨多重的铁矿石、木柴和木炭吹的烈焰翻卷,热气蒸腾,炽烈的火头在炉顶冲出两尺来高,烧得周围空气都扭曲涌动不已! 席炼铁师傅茅栓安坐在竹子滑竿上,腰杆挺直须皆张,两手抓紧扶手不住的大声吆喝,指挥的十几个铁工和学徒团团转。凭着一双精光四射的老眼,通过炉顶喷出的火焰颜色准确判断出炉内铁矿石熔化状况,以此调整鼓风度和风量,乃至最终出铁的时间,其判断精准如神,在场者无不敬服! 眼见的炉顶火焰渐渐缩短,颜色越变淡变纯变白,茅栓果断下令降低鼓风度,捅开泥封打开炉门,出铁汁! 四名光着膀子的壮丁立刻抬着一个烧黑了的大坩埚放到高台下,一名铁工手持长铁棍用力捅开炉门,白亮刺眼的铁水翻着火头滚滚涌出,顺着耐火泥烧成的沟槽流入坩埚内,其数至少一百多斤方止,四人立刻抬起坩埚推入旁边的反射炉熔炼室内,另一大大风箱随即以每分钟四十次的匀抽拉起来,大量无烟煤产生的蓝色火焰顷刻充满燃烧室,越过火墙烧到坩埚中部,一股炙人的热力立刻从宽广的炉门中四面辐射开来,烤得旁边手持铁棍不断搅动的铁工大汗滚滚,毛翻卷! “茅师傅,忙的如何啊?”一声清朗的吆喝传来,茅栓豁然扭头,却见张昊正推着一辆形状古怪的小车从下面上来。 茅栓的脸上登时泛起笑容,拍着扶手叫道:“哦,是张小头领啊!还好!还好!” 张昊将小车推到近前,直起腰环顾一下正热火朝天忙碌不休的整个炼铁体系,一股由衷的喜意涌上心头,慨然赞道:“茅师傅不愧是个中高手啊!如此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就弄得如此红火,看来咱们山寨打造军械是不必担心缺铁了!” 茅栓整日烟熏火燎的黢黑的老脸上放着红光,哈哈喜道:“老汉可不敢独领这功劳!若没有张小头领你的奇思妙想,凭咱们几个乡野之人那里弄得出这般多好家伙?唉,老汉弄了一辈子铁,却是头一回知道当真可以直接炒炼出好钢!更想不到这钢还有如此多的讲究,一天下来就出一千多斤,利害!利害啊!” 张昊矜持的一笑,凭着自己的学识加上茅栓的经验,短短几天内的反复几十次实验,令他们终于初步摸到了生铁、高碳钢、中碳钢、低碳钢和熟铁的大致炒炼时间、各种造渣脱碳纯化流程、以及时间温度掌握,尽管还不能以精准测出各种元素含量,却可以大略分辨出来,无论质量还是度,都是以前茅栓所不能做到的,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已经达到了当代炼铁炼钢工艺的最顶峰,并且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昊自然欣喜无限,凭着这么一套炼铁设施,现在一天下来可以炼出三四百斤铁,远期甚至可以达到五六百斤,只要铁矿石供应跟得上,足可支持整个山寨的一应需要还绰绰有余,而最关键的是解决了武装军备需要,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可谓紧要之极。 他将手中小车往前一送,对茅栓道:“茅师傅,这是我和家叔一起给您打造的一辆轮椅,仓促之间做得还嫌粗糙,您先将就着用,且试试如何?” “这……这是给我的?!”茅栓很是意外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张昊又仔细盯着那精致的木质轮椅,身子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 这轮椅通体用硬木打造而成,边角光滑圆润,两只大轮浑圆无缺,每一根辐条之间的角度几乎不差分毫,中央用两个青铜轴承连接,整体坚固结实,没有一点松动偏转的缺陷。 在张昊的帮助下,他努力的爬上轮椅,两手抓着大轮小心的前后转动几下,试探着行进几步,又试了试制动把手,摸摸底下柔软的坐垫,和后面光滑舒适的靠背,突然间仰天长叹一声,两行浊泪滚滚而下,紧紧抓着张昊的手一个劲的摇头。 炼炉旁一名一直偷偷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少年看到这一幕,立刻忍不住拔腿跑过来,扶着茅栓关切的问:“爹,你这是怎的了?!” 茅栓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吩咐道:“用儿啊!赶紧的跪下,给张小头领磕头!” 少年二话不说“噗通”跪倒,老老实实用力一头磕在地上,把张昊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扶住:“不可!不可!茅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茅栓摇头叹道:“张小头领就领受吧!若非老汉我腿脚不便,这个头本应是我来磕的。” 张昊却给他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张轮椅而已,用得着如此激动么? 茅栓又道:“张小头领是不知道哇,老汉父子本是芜湖庄家铁厂一名铁工,不慎让铁水伤了双腿,用尽家财好不容易保住一条老命,那庄家却嫌弃老汉伤残无用赶出门来,几经辗转到了高家寨,可以只是勉强糊口度日,从无一人问过老汉的寒暖。一个多月前,你叔叔张留安到了高家寨,亲手给做了拐杖和这把滑竿,令老汉方便许多;近日更蒙小头领你赏识,不但令咱做了这铁工把头,还传授如此诸般炼铁秘技,今天更为老汉亲手造了这轮椅,令老汉可以行动自如,种种恩情,老汉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张昊一听就明白了,这位老师傅半辈子历尽了人生冷暖,残废后更是屡遭磨难,却是只有自己叔侄俩才真正关心过他们,尽管交流炼铁技艺甚至为他造这些东西,自己叔侄俩都不是存心施恩,人家却感铭在心,这才让自家孩子磕头感谢啊! 他拍了拍茅栓的手,情真意切的道:“茅师傅不必如此,我叔叔他是天性善良看不得人受委屈,我却是指望着您老能多多帮忙,将这炼铁一摊事撑起来,好令我们放心做事,无后顾之忧,说起来应该是我表示感谢才对啊!” 茅栓一个劲的摇头,指着那少年道:“张小头领太谦了,老汉啥也不说了。这是犬子可用,手脚还算灵便,日后就让他替老汉服侍小头领啦!” 张昊仔细一看,现这少年正是当初去高家寨时,帮着自己换铁器的那个打铁少年,禁不住笑道:“原来是这位小兄弟啊,咱们认识,上次还多亏了他帮忙才没误了大事,我还得谢谢他呢。” 少年站起来冲他再次拱手作揖:“多谢小头领为家父费心操劳,以后您但凡有事,任凭差遣!” 张昊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不用客气,好好照顾茅师傅,让他每天高高兴兴的开工做事就再好不过了!” 少年神色肃然,用力点点头,然后小心推着轮椅帮茅栓熟悉掌控,父子俩脸上闪耀着欣喜的笑容,看的周围众铁工艳羡不已,再看向张昊的目光更加的尊重和热切。 这一切都被张昊看在眼中,心中不由的一阵暗爽。这可算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了,自己一时心动做了点好事,却不料竟换来如此好的效果,无形中令工匠师傅们感受到自己的人性和对他们的关爱,这对于他收拢人心建立威信,却是大有帮助啊!看来这样的事,以后得多做! ps:别的俺不多说了,求票求收藏! 第三十三章 分权(下) 带着愉快的心情,张昊离开炼铁厂来到后面新建起的平方内。短短十几日间,在数十号劳力的忙活下,这里已经重新建起了一溜简易房,最为重要的木工房和铁工坊更是最早成型,此刻,正有三十多名工匠不停地忙碌着,“叮叮当当”的锻打锤声和畜力机床均匀的震动声交织成一片。 此刻的铁工坊外,一座小型畜力齿轮传动装置正在一头水牛的带动下“隆隆”滚动着,粗壮的杉木杆主轴将数百斤力量传递到屋内,经过齿轮连杆变到两只小型锻锤上,急促而密集的敲击脆响流水一般不停的传来,几名铁工正用铁钳夹着红彤彤的刀坯在上面反复折叠锻打。 看到张昊走过来,一名红脸膛中年男子立刻浮起一脸欣喜的笑容迎出来,大老远的拱手嚷道:“张小头领怎的有空过来?莫不是担心咱们做事不尽心么?” 张昊呵呵笑着还礼:“周师傅说笑了,有您这样的高手坐镇,咱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倒是想来看看您这几日又拿出多少令人高兴的好东西!” 周师傅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跟张昊已经相当熟络。说起来,此人也是旧识了,他名叫周正国,乃是高家寨负责铁工打造的把头,上次去高家寨换工具的事,正是他出面才给张昊换了一筐上好的工具,对此张昊铭记在心。后来张留安等人被羁押扣留在高家寨,却与他等几名手艺高的匠人相处的极好,今番山寨大变,几方面合在一起,倒是他们这帮工匠们最为痛快,几乎没有谁提反对意见。 周正国将他让进屋内,眉开眼笑的道:“张小头领却是来着了!上回你交办的几档子事今日刚刚出来结果,正要让你这等高手检视一番,品评高下。” 张昊听得精神一振,眼睛登时亮起来。他可是知道这位周师傅的手艺之精湛,那是绝不下于包令成这个银匠的,并且在铁器打造上面还犹有过之,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才,更难得的是此人的作风极为严谨,少有夸大之语,今番这么说法必定成果斐然! 铁工坊的正屋是连在一起打通的三间房屋,中央位置摆着一张厚木大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钢铁制品。周正国先拿起一把长约两尺的厚脊窄身短刀横在手中,眼睛里毫不掩饰其赞叹之色,慨然叹道:“小头领请看,这是按照你的图样打造的枪刺,用得是十二炼好钢,锋锐无比,端的是好利器!” 张昊打眼一看禁不住喜形于色,急忙接过来,先就觉得微微一沉,分量十足。仔细再看,这刀长约6o厘米,刀脊平直,宽约2.5厘米,背厚o.7厘米,通体用一整块钢条折叠锻打而成,一面打磨出一道细长的血槽,刀面上隐约可见层叠的云纹,约46厘米长的刀身从刀格到刀尖刀逐渐收窄成一个弧形的锋利刃口;刀格为s型,顶部留着浑圆的枪口环,却正是用来套在枪管上的;刀柄用硬木敷贴,表面刻有防滑斜纹,手感极为舒适。 提在手中轻轻挥舞,一斤半的重量恰到好处,刀锋破空出轻微的啸声,转折之间寒光闪耀!张昊对准了一寸多厚的松木桌角一刀砍下,“嚓”一声轻响,毫不费力的斩掉一寸宽的三角,手中只是轻轻一震! “好刀!”张昊忍不住赞叹。这是他依照记忆中见过的后世3o刺刀大体描绘出来的图样,为自己队伍中火枪配备的关键配件,因为一系列事情的生导致一直没能打造成功,想不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周师傅就给造出来了! 周正国见他如此待见自己的作品,高兴的眉飞色舞,嘿嘿乐道:“若非有小头领的锻打机械,凭咱们的手段要造此等十几炼钢刀可不容易!现在么,却是旬日之间就能成批的造出,却是不会耽误了小头领的大事!” 他接着又拿起一根约七十厘米长的黝黑枪管,喜滋滋的道:“小头领再看,这是遵照你的要求新造的枪管,14……那啥毫米,整根铁料钻孔打制,里面已经拉了三根右转膛线,闷碳成钢,结实的很,寻常不会炸膛!唉,咱老周祖孙几代造军械,却是头一回打造出这等精巧枪管!小头领的手段……啧啧!”他慨然摇头不已。 张昊谦虚的笑笑,却是不做过多评语。打造新的枪管制造更多的火枪,是关系到整个山寨存亡的大事。早在搬迁高家寨各作坊之时,他就先要人弄起水力锻锤和反射炉,将高家寨库存铁料炒成熟铁,制造新的枪管。吸取上一批产品的诸多教训和经验后,这次他将枪管口径定为14mm,仍旧是纯净熟铁钻孔,以钢芯套入锻打之后,再镗孔打磨、渗碳退火而成。 这一批枪管的质量更胜上次,并且枪托上也预留了刺刀卡座,可以在加上刺刀的情况下继续开火射击,可谓方便了许多。并且扩充的枪管可以让空底锥形弹重量加大,且清理枪膛更加容易,而枪管强度也加大,保证了刺刀拼杀时不易造成变形,这却是这时代其他火绳枪所难以做到的。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这关键的军械,张昊心中极为高兴:“周师傅的效率果然很高啊!这可是帮了大忙!不知这几样器械制造度如何?” 周正国嘿嘿笑道:“要是以往咱们那些做法,一个月能造两条枪都算快的!现在么,如此多的人手和如此方便的机械辅佐,十日之内,定可以打造出一百条枪!” “一百条……足够用了!”张昊迅盘算了一番,现在光是打铁制造兵器的工匠加学徒就有二十来个,一台深孔钻床,四个锻锤,昼夜不舍轮班分工劳作,的确有可能。这时代的一般工匠之所以造的慢,关键是钻孔麻烦,现在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效率一下就提上来了!并且有了周正国和包令成为的高级铁工,效率更是成倍增长! “那就多多拜托周师傅!”张昊真诚的向他道谢。 周正国连连谦让:“小头领不必客气,那啥……你若是能多给弄些好酒来,咱们干劲必定十足!” 张昊哈哈笑道:“没问题!好酒好肉管够!”这位周师傅没别的嗜好,就是离不开一口酒,第一次见他就喝的一脸醉意,却正是那种喝酒不误事的类型。 武器和钢铁,这是张昊心中最为牵挂的东西,解决了这两样,他才能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不会遇到掣肘。否则仅凭他现有的二十来条枪,可成不了大事! 离开铁工坊,张昊抬脚又去了旁边的木工坊,此刻叔叔张留安正领着十多名木匠和学徒忙个不休。木工房内,几台粗糙的脚踏式车床和两台畜力木工机床“呲跐啦啦”干的正起劲,墙角处已经排起几列还没上油的枪托。而最边上的屋子内,几名木匠正用长凿子抠着一根根长两米、一楼粗的松木,有已经开凿好的,正放在车床上将不规则的中央圆孔扩充到十厘米多的直径,而后镗的光滑匀称,外壳以铁带一道道的箍起。 “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可不可靠啊!如果真的能行,这一次可就更加的保险了!”眼瞅着这粗糙的秘密武器,张昊的心里仍不免有些打鼓,只能暗暗的期盼自己网上看来的那些东西不是胡乱忽悠。 武器制造能力是战争的重要先决条件,转完了所有工坊,张昊的心终于放下大半,对于即将到来的清军大兵,更增添了多一分的信心。 回到前面祠堂,张昊找到正在里面忙着统计人口资料的徐庸,开门见山道:“大头领,各寨搬迁合并的事已经完成大半,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重整山寨的事了?” 徐庸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老,连日的忙碌令他一脸倦意,两只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仍旧清亮有神。淡淡的看了张昊一眼后,他面无表情的冷然道:“重整山寨?怎么整?难道我等如今做得不好么?” 张昊微微一笑,顺手拿出一卷纸来递过去,随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各寨合并,情势已再非昨日的徐家营一般,大敌当前,我认为必须要以军事化重新整顿管理人力物力,尽可能将所有力量调动起来,从上到下明确分工,使众人众部各司其职,方能同心协力,扛过鞑子军队的剿杀。这是我拟出的方案书,请大头领检视!” 徐庸没有马上接过去,冷淡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几十秒钟,却没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的异样变化,而后沉着脸单手拿去,翻开第一页定睛观瞧,不由的眉头一皱,面色阴沉。 “你这所谓‘震旦军’是何意思?莫非你要举旗建立反清军队不成?”徐庸给开头一段刺得心里头“突突”乱跳,甚至没看后面的内容就忍不住勃然变色。山寨是一回事,无非是不服清廷统治逃避官府的而已,但是打起旗号来反清,那是要公开对着干了!这可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这不是明白着不留后路么? 张昊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正是要建立一支真正的军队,如今鞑子大军就在眼前,我们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抗争,纵然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因此,我们必须要师出有名。这‘震旦军’的名字只是我草拟,大头领满腹经纶,或可举个更好的,不过建军之事,甚为必要!” “这且不论。你这装备部、参谋部、后勤部、政工部,又是什么?我观这图表,似是将所有人物一网打尽!你莫非要将山中一切都编入军中不成?!”后面的图表文字令徐庸更加不可理解,那几大部门数十个小分支,简直是将眼下所有的人都分派了出去,更关键的是,将掌控在极少数人手里的权势,分了! 第三十四章 定势 以往的徐家营是他徐庸一人独大,最近的一系列变故中,张昊异军突起把握了独立的武装,更在逆袭高家寨后威望陡增,论号召力和影响力仅次于他。当此清兵压境的危机关头,一个掌握武力的头领更容易获得多数人的信任,这正是张昊之所以能够成功的最大原因。 而今,各寨零散合并,正是重新洗牌的关键时候,张昊马上拿出这样一份方案来,摆明了是要彻底打乱旧有的格局,而按照他的预想建立起全新的体系,以徐庸的眼光见识,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所在---将所有人军事化管理,那么军权就是话语权,他这个大头领,将彻底失去主导地位! “除了用此种手段将所有人整合在一起,大头领认为还有更好的方法可选么?”张昊一点都不担心他不答应,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此刻都已经俱被,便是徐庸为了自己的私利不答应,却也不能阻止其他留下的人支持。 对于人心**的揣摩,张昊的功力也算不小,胆怯懦弱的人都投降了,留下的人不是心存决绝要顽抗到底的豪杰义士,便是心存侥幸企图蒙混过关的狡黠之辈,其中没有一个是蠢人,并且在潜意识中,每个人求生的**是从未消失的。而今只有可以带领众人战胜清军活下去的才能服众,很显然人选并不多。 徐庸被他硬邦邦的回答顶的血气上涌,面色通红,抓着方案书的手骨节都泛出白色,但多年的深沉涵养让他不会咆哮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份东西所包含的内容之丰富远他认识之外,若是扩而充之详细补充其细则,足可作为一部全新的兵书战策使用,而其囊括的领域足以涵盖军政各个领域。 比如其中列出的四大部门之中,参谋部的作战、职方、通信、军训、动员、装备、舆情、管理等等部分,便已将主要战斗只能包括;后勤部的财务、辎重、医疗、交通乃至工农矿各种职司,却已将以往徐家营的所有事务包含在内;其装备部的规划、军械、督造、保障等工作,却又将当前各寨合并来的工匠和军资供应一网打尽;而最后的政工却是最令徐庸心神惊悚的,尽管张昊在里面写的极其简单,然核心的总结却足以凸显他的野心!组织、职官、内卫、宣传,这些东西正是建立一个集体划分权利职能,统一思想行动的关键纲领,简直与一个小国家的组成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东西,已经远远出了一个普通人应有的认知,遍览古今草莽之辈,没人能想得出这么协调合理结构严谨的东西。而搞出这么一份东西来的人,又岂是仅仅为了局促在这小小的山寨之内? 徐庸已经可以想见,假若这份东西能够完善起来,并且各个细分部分都有相应得当的人支撑起来的话,拿着去造反自立为王绝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他眼前的这个不过十**岁的小子,便越的看不透了! 方案书上,不仅仅列出了“震旦军”的组成细则,职能划分,张昊更将初步的负责人选也加了上去,正职的基本都是徐家营老人,这也在情理之中,但关键问题是,四大部分中,他徐大头领掌控的,只有后勤部一个,其余的皆是张昊承担主职。而“震旦军”领一职尽管写的是他徐庸,看看这个组织结构图表,问都不用问必然逃不出他的手心。 张昊拿这么一份东西给他,其目的昭然若揭。 “事关一千多老少性命安危,不能由你我两人随意决定!必须将相关人等聚齐商讨方可。”憋了许久,徐庸终于开腔,却没有立刻否定。 张昊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如此最好,不过大敌当前不易耽搁太久,不如就在下午召集各寨领和一起议一议吧。” 他最担心的是徐庸拧着头皮直接拒绝,那样一来免不了又是一场争端,当此情形下搞内讧,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但凡脑袋正常的人不会那么做,很显然徐庸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这一局,他又赢了。 下午时分,四五十名头目人物聚集在祠堂内,张昊当中宣布了组建“震旦军”的想法和意义所在,并将初步的构成划分以及人选一一举出,结果不出所料,反对者寥寥无几。 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是盲从的,不喜欢当出头椽子,更不喜欢做决定。张昊计划中的主要负责人几乎都是徐家营内那些不安分之人,他们那三十七人小团队的长辈居多,而这些人本来就是各个领域的头目,自然容易服众。至于来自其他寨子的人,七零八落力量弱小,仓促之间又没有相互沟通联合,面对人力武力皆占了绝对优势地位的徐家营,没有一点抗争的余地。更何况,这里面还多数安排了他们的副职,算是有了交代。 这样一份东西给在场人的感觉是极具震撼力的,多数文盲老粗们天生对不能理解的文化内容心有畏惧,而徐庸更没有在众人面前搞内讧的习惯,并且外人也无从了解他与张昊之间生在暗处的角力,很痛快的同意了他作为“震旦军”大头领的决定,张昊的二把手小头领也是当仁不让。如此一来,一个有着完整组织结构的山寨就初步成型。 分工协作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尽管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硬着头皮上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新的职位和工作充满热忱,因为每个人都已经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之一,是令他们的生存几率上升了更多,只需要紧跟组织统一行动,胜利的希望更大。 夜幕降临,刚刚完成带队袭扰任务的徐文俊回到家中,立刻被叫到了书房。烛光下的徐庸面色沉郁似水,比起白天更加难看。他将手里的那份方案书扬起来问:“这份东西想必你已经看过了?” 徐文俊接过去粗略的翻了翻,认出正是张昊的手笔,摇摇头道:“没有!以前从未听昊兄提过。怎么,父亲以为孩儿知情不报?”他的脑子转的实在快,刹那间就明白这么问的原因。 徐庸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没有就此作出回答,却温和的道:“依你看来,如此做的结果会如何?” 徐文俊低头思忖良久,坦然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道:“请恕孩儿直言,从今往后,爹爹已经没有跟昊兄争斗的必要了。” “你的意思,为父还比不上这个木匠小子不成?” “并非比不上。只是昊兄总能抓住适当的时机作出适当的事情,偏又有成功的机缘和能力,相形之下,爹你学识韬略纵然胜过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天时,更缺乏将如此乱局整合理顺的人和之力。”徐文俊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但却无法否认既有的事实。 徐庸罕有的仰身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是啊!天时,人和!更加上无可捉摸的命运。一年前高老寨主病重身亡,我以为时机到来,这才开学堂练拳勇以为试探,终于摸清那少寨主高天驰志大才疏心存妄想,绸缪反击之时,张昊却横空而出占了先机。我本待顺势将他推到前台,借他之手打破僵局赢得时机,怎料他竟是如此能干,每一次危机降临都能随机应变,快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不可收拾!此非时运天命,又是什么?” 徐文俊第一次听到父亲坦诚相告他的真实想法,也听得出其中的失落,但仍禁不住将心中看法讲出来:“如果父亲只以为昊兄是占了先机,孩儿以为大谬不然。父亲一直将高家寨视为行动目标,昊兄却开始就打算自立于天下,这格局大小高下,您应分得清楚。” 此言一出,徐庸不由的呆住了!不错,他一直以来所图的,都是如何摆脱高家寨的控制而自立,故而每一步走的都极为谨慎,少有冒险,一年多来都没有太大的进展;而张昊从动之时起到现在,区区两个多月间就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不但破了二十年僵局,连自己的旧有势力也顺势瓦解,虽说这其中的各方变故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不可否认,张昊每次的冒险都成功了!到今天,他拿出这一份方案书来,足以表明其才略都不是立足于小小的山寨,他的敌人或者说目标,从来都是这个胡虏肆虐的朝廷啊! 所谓格局,说得就是这个。 “明白了,看来我输得一点都不冤枉。”徐庸转眼间也想的明白,从头到尾都是他错了。如果说当年高老寨主活着的时候控制严密无从反击,那么其死后的这些时间里,如果自己能够将徐家营这些人的力量挥出来,未尝不能成事。看看张昊如今选择的主要帮手,哪一个不是自己看重的?但可惜的是,自己却从未将这些人真正动员起来,利用起来,归根到底是缺少了最关键的目标,和有效整合的手段! “当日高家寨借题难,扣留老锤叔他们的时候,父亲不该退避的!”徐文俊终于说出了那次最关键的变故。如果当日徐庸不是选择了隐忍和幕后支持,而是明白挺身坚持与高家寨斗争的话,张昊未必会赢得那么容易。正是从那一次开始,张昊从少年们入手,收了人心,壮了声望,拥有了武力。可谓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说到底,是我小看了他。不过,倘若他真的能带领众人抗击鞑子,保住这最后的衣冠血脉,便是认输也无妨。” 第三十五章 火战(上) 张昊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所谋划的一切居然会在这样一场父子对话中产生巨大的变化。对他来说,整个奋斗历程就像一次变种的职场升级戏码,作为一个处在底层的小职员,他拼命要爬上那个具有决策权和主导权的高阶位置,以此来应对强大至不成比例的敌人,对他而言,成为这一股反叛力量的领,不过是安身立命的第一步而已。 人都是逼出来的,这一点张昊可算是深有体会了。如不是被心中的压力逼得没办法,他未必能拿得出那样的方案书,模模糊糊的按照后世的军委组织结构搞出这么一份方案书,却是误打误撞的震慑住了一堆的人。 在这个天下人都尊重读书人的时代,适当表现出胸有韬略气吞天下的气魄是很有用处的,特别是眼下这种人心惶惶谁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挺身而出制定指导性、方向性的纲领方案,对多数盲从的人来说,不啻于黑夜迷航遇到了指南针、启明星。真正看到众人表现出来的热烈期待时,张昊才明白,自己居然做了这样一种伟大的功业! 一千多口子人留下来,表面上是不屈于清廷鞑子的奴役,但到底应该以何种具体行动对抗,绝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一种成熟的想法。这二十年来,貌似也只有老高寨主曾经起到了这样的作用,而今高家寨风流云散,局势大变的时候,他恰到好处的冒出头来,正好填补了人们心目中的空白,不管众人心里面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这暂时的领袖地位,却是无可撼动的。 面对近乎不可能对抗的危机,绝大部分人选择将决定命运的权利放到强者手中,这个重要的因素也成全了张昊。基于此,他的方案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通过并执行下去,短短几天内,山寨中天翻地覆,模样大变! 第一次尝到主导一起的领导滋味,以前只当过部门经理和小团体头目的张昊心里面感触良多,坐在位侃侃而谈,随口就能决定许多人的行为和命运,这种快感却是其他任何物质都不能满足的,他也终于理解了当年那些步入官场的同学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优越感和精神头,权利这玩意,当真能令人脱胎换骨! 能够在乱世中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笨蛋孬种,即便大部分不认字,这并不妨碍他们迅并且准确的理解自己的职责权利,并迅进入角色挥出自己潜在的能力。几日之间,一种全新的气象出现在徐家营,“震旦军”的日月火焰旗在东面广场上冉冉升起,一股迥异于这时代的强大精神汇聚出现了! “震旦军”建立体系中,张昊占有了无可争议的权威地位,装备部方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火器时代的武器军械生产需求和研究方向,即便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姜洛风也甘拜下风;参谋部的职责相对分散,但种种全新的概念还是来自于张昊的粗略论述;政工方面更不必说,这种思想性、指向性、理论性的东西,便是徐庸也想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张昊用直白简单的话语煽动起绝大部分人的情绪,引领他们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清军的进攻行动进展之缓慢远远出了想象之外,十天之间,江西巡抚董卫国几乎每天三次不住的催促副将额力托尽破敌,完成剿杀任务,可每一次等来的报告都是官样文章,真正的成绩乏善可陈。拖来拖去到了四月中下旬,胜利的战报没有拿到,来自朝廷的训斥却抢先一步降临到他的头上。 入关以来,清廷对于军队和军事力量的控制可谓紧密空前,平定南明和“夔东十三家”后,除了广州、福建、两江的防御郑氏的军事力量以外,其他各地的驻防八旗和绿营兵的调动使用,不论规模大小无不需要通过皇帝的亲自决策,兵部都成了摆设。 从三月底开始,董卫国调动江西军马展开剿匪行动,一直没敢上报对付的是勾结广东的叛军,而只是说成一股藏匿多年的山匪,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责,但过千军队折腾了半个多月,第二次增兵都十多天了,除了部分山匪投降之外,居然没有一份拿得出手的战报,这不能不令紫禁城内的满清统治者感到心有疑虑。 来自康熙皇帝的斥责令董卫国苦笑不已,这年头当个官可真不容易,尽管他是汉军正白旗人,骨子里还是个汉人,要想获得满人的信任是不可能的。无奈何,他只有将压力转嫁到前方负责具体军事行动的将领身上,如此一来,额力托等一众军官就难受了。 四月二十日,清军前锋终于突破了最麻烦的外围山谷夹道,一路上丢下过百的伤亡,到达第二道防线---东山哨卡,并顺利逼进高家寨的西门,可迎接他们的,又是一场更加浩大的焚天火焰! 张昊下令一把火将高家寨烧了!屹立二十年的山寨变成一个冲天而起的大火柱,离着一里地都能感受到无数树木燃烧散出的炙烤热浪,照亮了清兵们愕然的脸面。 “这些无胆匪类,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跟老子打一场么?!”额力托站在前山关墙上亲眼看着那粗大的烟火冲上天空,恨得咬牙切齿。 万安知县王诩却另有想法,寻个机会小心跟他建议:“抚台大人的钧令是剿灭高家寨,而今该寨已然灰飞湮灭,其实可以收兵奏捷了!” 是啊,“高家寨”没了,山寨的头领高天驰降了,七百多寨民归顺了,看起来已经是可以交代的胜利,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关键问题其实一点都没解决!抵抗力量仍旧藏在漫漫山林之中,以这种消极防御的手段步步后退,时不时的冒出来打冷枪放冷炮,令人不胜烦恼。 可额力托却并不这么想!他咬着牙根恨恨的道:“不将这些刁民悍匪彻底剿灭,本将绝不收兵!否则如此的回转,老子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人!” 他抓过高天驰详加询问这帮子难对付的山匪究竟可能藏身何处,高天驰抖抖索索的给出意见---一定是在徐家营! 通往徐家营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被熊熊燃烧的高家寨堵住,火不灭不足以通行,第二条则必须通过东山哨卡,而现在,清军前锋已经推到了哨卡之前! 十几天数百民夫的突击劳作终于在烧酥了的山谷之中辟出一条勉强可以行走大车的通道,千多斤的沉重大炮因此可以缓缓推进。失去了高家寨这一主要目标,清军主力便将矛头直指东山哨卡! 哨卡前,数百米长的山谷中已经营造出密集到极点的防御工事,凡是能够挖坑的地方全部挖出五尺深的土坑,底部插满了削尖的竹子木棍;挖不动的地方则堆满了粗糙而沉重的鹿砦和巨石,根本不容许哪怕三个人阵列前进! 此次领兵出战的参将马烽站在对面山坡高处,借着千里镜细细观察完正前方已经砍得光秃秃的小山,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上面隐现的防御工事和来回奔走的人马,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挥手下令:“这帮山匪仍然妄图顽抗到底,当真不知死活,开炮!” 第三十五章 火战(中) “轰轰轰---!”沉闷的火炮射声第一次在一片焦黑的山谷中响起,一炮弹拖着火星呼啸出膛,“呜呜”啸叫着飞跃数百米间距猛然砸在光秃秃的山坡上,震得地面“簌簌”颤抖,一股股干燥的灰尘烟柱激烈溅起,四面飞射! 小山上,从前沿到顶部不过数十米垂直高度的缓坡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壕沟犹如蛛网一般密布,每一道壕沟中,每隔一二十米就有一座用双层大木和沙土包垒成的坚固堡垒,任凭飞射而来的炮弹如何肆虐,却只能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土,丝毫不能撼动下面的防御工事。 前沿壕沟中,上百名“震旦军”新丁抱着火枪龟缩在里面,背靠着土墙舒舒服服的聊天唠嗑,任凭头顶上隔上一会儿洒下一片沙子碎土,或者飘忽不定看似慢腾腾的铁弹呼啸而过砸在高处,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浮现着轻松的神色,而少有紧张不堪者。 “啧啧!这帮鞑子看来是学乖了,上来就拿大炮轰,大略是知道咱们不好惹!嘿嘿,可惜啊,有这等壕沟掩护,任他多少炮弹也奈何不得咱们!” 壕沟内,陈大勇嘴里叼着一根草棍胡乱咀嚼着,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抓着一块皮子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寒光闪闪的斧头,雪亮的刀刃被他噌的都能照出人影,犹自闲不住的随口唠叨着。 他的旁边,姜洛风眯缝着独眼反趴在沙土包上,遥望着几百米外蠕蠕前行的清军,嘿嘿笑道:“你当他们都是傻得?上回在前山撞了一头包,再不学乖点,仍旧愣着头皮往上冲,那不等于给咱们送菜么?!不过话说回来,昊哥儿弄得这壕沟掩体还真有门道!就凭咱们这百十号人,任他来多少鞑子兵也过不去!” “那是!要不怎么说昊哥乃是当世奇才!没点本事能统领咱‘震旦军’?”姜洛风的旁边,高家寨老兵油子刘振虎贼忑嘻嘻的笑着,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其谄媚之意。 张昊趴在他们旁边同样望着外面,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搭茬,心中却是喜忧参半,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经过十多天的突击准备,匆忙成军的“震旦军”已经有了正规军队的雏形。此刻的他们再非是杂乱无章的寨丁,初步统一了武器和装备,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具铸铁盔,身上穿着无袖马夹式的铠甲。这些铠甲绝大部分是来自清军的棉甲和皮甲,加上高家寨旧有的存货,再原有基础上增加两块遮住前胸的外挂钢板,保证了一定程度的防御力,只要不是被火枪或者强弩在近处打中,受伤的几率大大降低。 他们的武器采用新旧两种口径总数七十余条的线膛燧枪,佐以二十多张凑出来的硬弓为主要远程杀伤火力,另有数门虎蹲炮均匀分散在防线内,加上秘藏布置的“架火战车”,总体攻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的装备加上因地制宜建立的堑壕防御工事,面对一条宽度不到百米的正面山谷防线,照常理说防住应该毫无问题。但张昊却是心知肚明,自己这边的潜在危险因素太多了!除了亲自训练带队的三十来人核心之外,其余的都是匆忙搭配起来的人马严重缺乏统一的训练,如此据险死守不遭受严重压力的话还能稳住,但一旦被击破防线又或者军心受挫,难说会不会一哄而散。 其次便是最要命的问题---军事物资!搜罗所有山寨,能够找到的火药加起来已经不足百斤,分散到各种武器之中勉强够用,但因为缺乏硫磺硝石,持久战时很可能不敷使用。制造子弹的铅更是缺少,直到并寨之时满打满算加起来制成的铅弹不到千多枚,铁工坊建立后,张昊无奈只得多费功夫,利用模铸技术制造铅皮、铁芯弹,以此来减少铅的消耗,而这也仍旧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不得不将搜刮来的数百斤铜钱铜器尽数熔了,以铜代铅,但是这样的代价对于穷惯了的山寨众人未免太大,负责铸造的工匠们一个个新疼的呲牙咧嘴。 除此之外,另有燧石、蓖麻子油、醋、火纸等等多种物资也严重短缺,仅仅供应那二十来条枪时还能应付,但是如今规模扩大了就不免捉襟见肘,这极大地限制了张昊全面武装队伍的度和质量。为此,大头领徐庸甚至不得不请自己的外亲龙岩寨的畲人帮忙,想办法翻越千多米高的险峻高湖山,到对面想办法购买这些东西,能否买到还是两说。 在这等情形下与实力强大到不成比例的清军对抗,心里面不可能没有压力。但如今人在前沿战场,张昊只能祈求运气能够好一点,而那些还没经过全面编练的寨丁壮丁新丁们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嘭!嘭!嘭!”清军仅有的四门大炮半死不活的缓慢打击着山坡,连续十几轮也没能取得什么战果,只是将道道堑壕砸出几十个窟窿,和一片漫天飞扬的尘土。 一排手持长杆的清兵小心翼翼的挑开挡路的鹿砦、树杈,试探出地面的隐藏陷阱,然后用石头沙包一个个填上,开出一条几丈宽的通道缓缓往前推进。行到两百米远时,数十名弓手小跑出列,弯弓抛射出数轮火箭,蘸了油料的箭矢纷纷落在各种木制阻挡物上,一片火焰浓烟滚滚升起,顿时将双方之间的视线遮断。 “他娘的,这帮贼厮学聪明了!这般挡住视线让咱看不见他么?”姜洛风气哼哼的在地上擂了一拳,有些不甘心的骂道。 张昊对此却是平静的很。经过这么长时间,清军若是还不能摸透这片山中的状况,不想出足够好的解决办法,那真是废物到家了。而今山谷两面的坡上崖上植被树木几乎全部砍伐殆尽,令他们没了偷袭的掩护,也没了火攻的材料可用,前面遮蔽厚实的木驴车开道填坑,两翼厚木大盾遮蔽,再加上大炮不间断的轰击威胁,这极大地限制了防御的力量挥,如此稳扎稳打,却比一哄而上的强突好了太多! “不能让他们前进的太舒坦!传令后面的投石车,射!”具体战阵指挥,姜洛风在所有人之中是当之无愧的资深者,眼看清军火箭越逼越近,立刻下令进行狙击。 一分钟后,一片枕头大的阴影升上天空,密集的石弹挂着猛恶的风声“呼啦啦”朝着清军前锋迎头砸落! ps:为了月末的推荐攒稿中诸位别忘了投票啊! 第三十五章 火战(下) 浓密的烟雾遮蔽了双方之间的视野,张昊这边固然看不到清军推进的状况,清军也同样失去了进一步观察防守反应的机会,十几具配重式旋风砲丢出来的石弹突然降临头顶,顿时令缓缓推进的清军一阵手忙脚乱! 第一波上百斤的石头带着巨大的动能骤然落下,当其冲的几辆木驴车被砸个正着,蒙在车顶的厚厚牛皮叠层如同巨鼓轰然塌陷,将力量卸掉大半,在下层沙包和多层竹子缓冲反弹下往后蹦出去,“咕噜噜”滚出几十米撞在山石上,撞出一路的火花! 清军显然是有备而来,经过上次吃亏之后他们已经明白这帮围剿目标的装备质量,这次推进来的木驴车加装数倍的复合防御,每辆车里面更有至少二十人推动前进,并且还有空间容纳前面负责探路的重甲兵丁,眼见对面突然用投石机动攻击,忙不迭的丢下竹竿钻进车后! “砰砰砰砰……”一**石弹不停地飞落,砸的山谷之中碎石迸飞碎木四射!命中目标的石弹砸的木驴车一阵阵颤动,但却难以阻止其缓缓推进的势子;没有砸中的石头将密密麻麻的鹿砦木头轰成碎片,“呼啦啦”激飞到四面八方,有的甚至撞在山壁上,“轰隆”一下碰得粉碎,无数碎石漫天乱飞,扫的草木断折灰尘激扬! 山谷尽头坡上,马烽参将密封着双眼遥看着这个看似激烈的场景,嘴角抽起笑吟吟的道:“哼哼,这群山匪果然还是这等手段那!不过,指望用这些石弹阻挡进攻?做梦!” 他的旁边,几名游击千总纷纷点头,唯独程千总面色不虞,瘪着嘴低声嘀咕:“他娘的!早这么弄老子也不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儿郎!这会儿才拿出手来,有个蛋用!” 对于这段时间来手下兵丁的损失他可是耿耿于怀,攻打前山关墙,几次下来他那一哨人马死伤大半,活下来的也是军心大丧;十几天前借着招降的空档补足了数目,不料想推进过程中再次损失了百十来号,可以说精华尽去,差点就把他打成了光杆司令。马参将统领全营一千多号人,这一番折腾弄掉了三分之一的老兵,他居然还沉得住气,这在程千总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 旁边的大炮轰鸣,前面的石头碰撞巨响掩盖了他的嘟囔声音,但是马参将的耳朵却极其的灵敏,仍旧有所觉察似的瞥了他一眼,拉长了声调曼声道:“程大人稍安勿躁!打仗嘛,死伤在所难免,只要最后胜了,这些损失都还值得不是吗?” 程千总闷闷的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对面防御工事内,姜洛风伸长了脖子侧耳倾听片刻,缩回头来郁闷的叫骂道:“他***!砸了这么多砲竟没损伤到几毫鞑子毛,这帮鸟人莫不是都躲开了?” 张昊眉头微微皱起,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前日侦查所知,鞑子造了许多木驴车,许是加强了防御,石弹力量不足奈何不得他们。” “震旦军”成立之后,张昊先抓的一个重要部门就是军事侦查,选拔各寨中水平最高的猎人经过简短的培训后派出去,攀山越岭的从两翼险峻地带摸出前山,遥遥窥探清军的动向,大致摸到了不少的状况,那个头硕大的木驴车根本避不过他们的眼睛,因此张昊有此判断。 张昊心里面清醒的认识到,这种加重加厚的“土坦克”防御能力相当强,一般投石车丢出来的石头根本弄不动他,一般弓箭火枪都不好使,除非是当年元军所用的那种可以投射六七百斤巨石的大家伙才可以毁掉它们,弄不好,清军便是用这种家伙开道,遮蔽攻击推开阻挡填埋陷坑的! “砸不动就上火烧!老子就不信他抗得住!”姜洛风气哼哼的叫道。 “火烧恐怕也白搭!鞑子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回他们不可能没有防御手段!况且现在视野不清,看不到真相,贸然攻击太浪费军资了,我的建议,等!”张昊此刻非常的冷静,两个多月来偷空闲忙学的兵书战策也不白给,当即否举了他的想法。没法子,山寨里面的资源太有限了!如此两眼一抹黑的将燃烧弹丢出来,太浪费了! 姜洛风瞪了他几秒钟,咬着牙根狠狠的道:“好!那就再等等!不过,若是鞑子推到了红线可就不妙了!不如把那些家伙推上来吧?!” 张昊想了想,断然点头:“成!若是石砲打不动,也只有那家伙方能冲的动!” “嘿嘿嘿,好嘞!”姜洛风呲牙一笑,立刻弓着腰沿着之字形的交通壕朝后面奔去,不多时,数十名壮汉拖着一根根粗大的松木从后面战壕内奔到第二道壕沟内,在几座遮蔽严密的堡垒中推开前面沙包,将黑黝黝的木筒探出去,一片拴着牛筋皮绳的钩爪深深插入两侧土中,指着前方五十米外的宽大壕沟。 几百米长的陷坑鹿砦障碍防线将清军挡了足足三个时辰,从开始就没有间断的引火箭矢“嗤嗤嗤”的飞舞了三个时辰,百多米外的障碍区一直延伸到光秃秃的小山上,浓淡不均的烟雾在穿堂山风的吹动下翻卷滚动,不时变向,将双方阵线都遮的死死的,直到最后一道宽大五米的壕沟出现在清军眼前,两者之间彻底没了可供燃烧的杂物,一辆辆被石弹砸的表面破烂不堪的木驴车终于暴露出来! “填壕!” 一声响亮的吼叫从木驴车中传出,并排前进的四辆大家伙“嘎吱吱”怪叫着缓缓滚动,朝着底部插满了尖刺的壕沟逼进,眼瞅着就要整个的推下去填死! 姜洛风看的真切,陡然举起一杆令旗大吼一声:“开炮!” 第二道壕沟堡垒内,六个松木筒旁的兵丁立刻将火把点燃后部软垂的黑色药线,然后玩命的掉头冲进旁边倾斜的交通壕内趴下!仅过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六根松木筒骤然爆出一阵闷雷一般的轰鸣! “轰轰轰……!”六声巨响,六根松木筒猛地往后一挫,将一把把拇指粗的牛筋皮绳拽的老长,六朵三尺来长的粗大火苗子挂着耀眼的火星冲出前膛,六颗直径12omm的铁球尖利的呼啸着电射而出,转瞬间打在中间两辆木驴车上! “嘭!哗啦!”足可抗住上百斤大石迎头撞击的木驴车前面复合挡板如同纸片一般砸的凹陷进去,狂猛的冲击力当头撕开一个斗大的窟窿,横档的碗口粗杉木桩子“喀嚓”从中折断,化作无数疾飞的碎片贯入车厢内,随着炽热的弹丸一路横冲直撞,将猬集在里面的兵丁当场打出一片的血肉碎块,一千多斤重的大木车身猛然后挫出四五尺远,里面两侧卯足了劲前推的兵丁一个个反震的手骨“咔咔”欲裂,惊叫一声“呼啦啦”倒成一堆! “打得好!”姜洛风看的真切,哈哈大笑着举起另一面黄旗,再次大叫:“一排瞄准中央木车,齐射!” “砰砰砰……!”一阵排枪爆响从第一道战壕左翼爆,数十尖锥弹丸瞄准两辆破损的木驴车蜂拥而去,其中有一半的弹丸窜入空洞**进车厢,滚成一团无处可藏的清兵登时被射个正着,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冲天而起! 第三十六章 火焚(上) ps:这几天调整期,字数少点,大家多包涵,后面一定加倍更新的! “放火箭!”姜洛风兴奋的独眼之中光芒灼灼,再次举旗大声吆喝。 散布在壕沟内的猎手们纷纷抬起弓弩,瞄准木驴车破洞“嗤嗤嗤”一阵狂射,数百支火箭凌乱的飞过去,其中有近一半穿入车厢内,另有部分扎在沙袋脱落后露出的木板墙上,燃烧部分碎裂开来,冒着滚滚毒烟的大火转眼间在内外疯狂蔓延! 凄厉的惨叫声从两车之中次第响起,滚滚浓烟火头迅吞噬木驴车,数十名清兵连滚带爬的从车后跑出来,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火头,不料这火焰竟是极其古怪歹毒,不但拍打不灭,相反粘在哪里便烧到哪里,有人躺在地上打滚,仍旧无用,眼睁睁看着泛着妖异光芒的火焰烧透了衣服烧入皮肉,烧得筋骨焦烂,痛的撕心裂肺! “这……这是什么火?!怎的如此歹毒?!”战壕内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身上着火的清兵,不少没见过血的青年身子哆嗦起来!他们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残酷场面,明明有些人仅仅烧着了一点衣袖,反手去扑打的时候竟然顺势粘住,溅起的火星落在哪里便如同胶似的弄不下来,眨眼间整个人就被包了进去,有的甚至很快烧得皮肉一块块掉落,有些火头落在石头上都能“嗞嗞”烧半天而不灭! “这是变种‘莫托洛夫鸡尾酒’!”张昊自己也看的心惊肉跳,在心里暗暗的思忖,“我是不是有点太歹毒了?!这样的东西用起来实在有点残忍那!” 但这样的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比起乱世中的生存,比起身边的亲人朋友的性命安危,这些为虎作伥的鞑子奴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你不够狠,那就等死吧,那下场只怕比他们还惨! 这种燃烧火配方,是张昊偶然想起来的。他把山寨中搜刮到的洗衣皂角、红白糖收罗一空,掺杂了松油、桐油和炼焦剩下的煤焦油等东西的,封入粘土烧制的细管之中,绑在箭矢上。射前点燃箭头油布,射出后撞在目标物上,整个过程中被烧酥的细管碰撞碎裂,这些燃烧剂粘性极大,点燃后浓烟滚滚火焰炽烈,拿水都扑不灭,跟后世的正版“莫托洛夫鸡尾酒”甚至白磷燃烧弹都有一拼!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传奇版的“希腊火”,其威力还在各种现有燃烧类军器之上! 瘆人的惨叫声高亢尖利,闻着无不遍体生寒,鸡皮疙瘩浮起一层!另外两辆木驴车内的清兵从后面看到那些同伴的凄惨景象,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力气推着沉重的木车前行?缓慢的前进顿时停滞! 战阵之上这样的迟滞是致命的!六门射过一次的松木炮在手脚便捷的“震旦军”收拾下迅复位、清理炮膛、装入火药,轻飘飘的木头炮身令他们只需两个人就能抬着屁股校准,当特大号火枪一般用“三点一线”的方法瞄准另外两辆木驴车,再次开火! 用木工机床镗出来的炮膛尺寸均匀光滑无比,用游标卡尺标定的炮弹浑圆匀称,打磨的几乎没有一点毛刺,用起来简直堪比一门特大号的滑膛枪!五六十米的距离,炮弹的弹道弧度极小,一之下,六枚弹丸四枚命中,“咔嚓咔嚓”撕开前挡板,其中一枚恰好从边角处穿入,在里面“通通通”一阵弹跳折射,将大半清兵扫的肠穿肚烂缺胳膊断腿! 第二排火枪毫不迟疑跟进射击,第二波火箭再次威,吓破了胆的剩余清兵丢下家伙掉头就跑,但刚刚冲出去不过十来米,第三排等待多时的火枪砰然打响,将他们扫倒在地,足有六百米射程、有效射程两百米的线膛枪、锥形弹追着他们的屁股背影不停地开火,第二队木驴车的人仅有三分之一! 火炮出的巨响和随后传来的凄厉惨叫令后面山坡上的马参将大吃一惊,后脖子梗一股凉气窜到顶门,失声叫道:“什么声音?!前边怎么得了?!” 片刻之后,一名传令兵踉踉跄跄的捂着帽子冲过来,半跪地上打个千,颤声叫道:“禀告大人!山匪动用了火炮!还……还用了一种妖火!前队的车子全烧散了!” “火炮?!他们哪来的火炮?!那个姓高的小子不是说仅有几门虎蹲炮的么?”马烽的脑门子登时逼出一层冷汗!他是老行伍了,听动静就能大略判断出大体用了多少火药,方才两轮的轰鸣声绝不下于自己这边的四门将军炮,这下子麻烦大了! 第二队木驴车的推进登时停止,清军持续了三个时辰的攻击立刻被打断!战壕内,姜洛风高兴的“嘎嘎”大笑:“狗崽子们,老子叫你狂!”兴奋之下就要命令大炮再次开火。 张昊赶忙将他拦住:“不行!咱们的松木炮顶多只能开五六次,并且火药太缺了,不是有十足把握,不要胡乱开火!” 六门大炮全部是用粗大笔直没有疤节的松木制成,比起后世那些剖开木头刮出两片内筒,然后再拼合在一起以铁带困扎的松木炮,张昊版的松木炮质量无疑好了许多。整圆的松木直接挖出炮膛,然后用钻头扩孔,再镗孔打磨,无论强度还是韧度都高出数倍,所以可以充当红夷大炮使用。只不过炮膛究竟是木头的,在火药爆燃之下损坏的度极快,顶多五六炮后就不成样子了,再多打,不但打不准打不远,且木头本身被震裂,就等着炸膛吧! 这可算是张昊费尽心思弄出来应急的秘密武器,专门对付清军进攻的土坦克乌龟壳,本身数量还不多,并且更要命的火药不足,只能先保证火枪的使用,否则六门松木炮打废之后,火药消耗过大,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嗨!真他娘的憋屈!”姜洛风气的用拳头连连捶地不止,却也无可奈何!这样的堑壕防御战对他而言是一种很新鲜的战斗方式,无论是u型的战壕,土木结合的防炮堡垒,之字形的交通壕,都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更不用说这种人在壕沟内安安稳稳排枪狙杀的做法,至于松木炮就更是如同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加上其他奇思妙想的武器明,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头对张昊彻底服气了! 尽管张昊的军事指挥训练才能都看不在他眼里,但是弄出来的那些训练方法和理念,武器明和使用都是他翻遍了兵书也找不出来的,短短一个来月整顿出一支敢于跟绿营兵对抗而不败的精兵,这样的能力他不得不服! 因此,在这个时候他非常尊重张昊的意见! 张昊心中也不是没有想法,以他目前的浅薄水平却也能判断出,姜洛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不说对新武器的使用和指挥,便是方才这种占了便宜就激动,浑然忘记本身军力的事情就不行!在火器横行的年代,这样的素质只会让自己人牺牲的更多! 浓烈翻滚的火焰吞噬掉四辆木驴车,在宽阔的壕沟前留下四堆漆黑的灰土,浓烟渐渐散去,后面横七竖八烧得焦烂的清兵尸体凌乱的分布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烤肉味随风四处弥漫,一股莫名惊悚的气氛在山谷中蔓延开来! 山坡上,马烽终于弄明白前面怎么回事,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对面不但有六门大炮,还有怎么都扑不灭的妖火,再加上能杀人于百步之外的鬼枪,一个照面连个人毛都没看到就死伤五六十人,这样的仗他没法打! 刚才幸亏让第二队木驴车停住了,他的排兵布阵出了纰漏!两队之间间隔距离太大,足以让对方用火炮各个击破,面对这样的防御,简直是给人家送菜啊! “姓高的小子,你他娘的坑死老子了!老子跟你没完!”马烽气的嗷嗷大叫,立刻令人将战况报告后面关墙的副将额力托! 关墙之上,粗粗搭建起来的营帐之内,额力托正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品茶,冷不丁听到马烽的战报竟然是这个德行,顿时气得反手“喀嚓”摔碎那上好的景德镇瓷盏,提溜过高天驰来“啪啪啪”反正几个耳光,厉声喝骂:“混账王八羔子!你不是说山上没有大炮的嘛!怎么的现在出来六门?!唵?!你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统统给来自讲来,否则,老子抽你的筋,拔你的皮!” 大帐内的军官一个个看的口眼歪斜!他们可是有日子没见过协台大人如此暴怒的场面了!不过想想也对,明明是一件极轻松的剿匪差事,办了小一个月居然还没完成,这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这中间还损失了几百号兵丁,报上朝廷,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今好不容易弄了个招降大半的功劳,本打算顺手扫平后面的残余,大功告成的,半道上弄了这么一出!山匪居然有六门大炮?这下子要了亲命了! ps:有书友问“震旦军”的意思,这里大略解释一下。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易·说卦》。在中国文化中,震代表着开天辟地后,诞生万事万物的开始。旦就比较简单了,长夜过去,天地重明。震旦军,是与数名《日月重光》想呼应。 第三十六章 火焚(中) 原本是捞军功赚好处的美差变成了玩命还不落好儿的苦差,换哪一个人他也接受不了! 对于旗兵来说,这次本就是跟着出来打秋风捡便宜的,玩命的勾当那都是绿营的差使,上回那一百人的精兵若不是事先都探听明白了,铁定是一次实打实的头功,不用担心把命撂在这穷山沟子里,他们才不会上杆子那么积极呢!结果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死伤过半了都!回来之后,几位参将游击没少了挨埋怨,对于强攻山寨这种事就更不用说什么积极性了! 而马烽带队的抚标呢?态度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作为前明军队转过来的绿营,他们相对比较老实也比较卖命,但也只是相对而已,若然有的选择,谁也不愿意往死里掐!毕竟他们都是当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也就亏了他们是南赣总兵府的,跟吉安不是一回事,否则面对那么强悍的防御,傻了才凑上去送死呢!现如今已经不是改朝换代那会儿了,你纵然冒了大险立了大功,也不见得就能得到奖赏提拔。说到底,汉人,在满人的严防死守之下真的没什么出路,无论文武。 原本就没几个人脑子里存着什么“杀贼立功报效朝廷”的真心,而今攻打过程中屡次出现难以猜度理解的怪事,在场的将官们要说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原以为高天驰带着小半人投降了,剩下的惊弓之鸟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个美美的算计要落空了!小小的山寨出现能杀人百步之外的鬼枪,连铠甲都挡不住,已经出他们的想象之外,今天竟然又冒出六门大炮……咱这到底是打山匪呢还是前明的大军?!一支有火枪、火炮、火箭、投石车的武装力量,谁要说这是小股山匪,老子跟他急眼! 因此也就不怪乎额力托那么失态了!早知道会碰上这么个硬茬子,倒贴钱他也不来!不要说立功升职了,这次回去不把自己撸下去就皇天保佑了,他不作高天驰才怪,在他心里,铁定是这小子没老实交代清楚嘛! 高天驰那张秀美不输佳人的俊脸给他老大巴掌抽的红一道紫一道,鼻子也破了嘴巴也裂了,跪在地上眼泪鼻涕鲜血汇成一堆,吧嗒吧嗒染得前襟如同酱缸一般,哪里还有往日风流倜傥高高在上的少寨主的风范? 眼瞅着大麻烦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赶紧开口撇清:“大人冤枉啊!小人所知一切都已经交代了,那枪炮的事情,必定是徐家营众人所为,实在与小人无关!大人明察啊!” 他丝毫不顾脸面的趴在地上,把头磕的“嘣嘣”直响,与往日嚣张跋扈的做派当真是天渊之别,简直就像一条丧家犬似的,连坐在角落里的王知县都看的有点心有戚戚。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读书人嘛! “你冤枉?老子还冤枉那!”额力托气咻咻的怒道,这一次他真的是失算了!作为一个级别不低的军官他是很清楚朝廷处置办差不利武官的惯例,他第一个出头带兵剿匪,打赢了就是功劳,但是打输了,还把事情给办砸了闹大了,就必定是要当替罪羊的!江西巡抚董卫国打定主意要撇清“反贼”这个说法,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动作要快,动静要小! 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增兵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若然再次调动兵马,小半个江西给搅动起来,朝廷那帮闲的蛋疼的家伙不趁机下绊子才怪!周围山里那些还没弄肃静的家伙更不消说了,到时候一呼百应闹将起来,那才真是塌天大祸!朝廷不把他的脑袋拿来祭旗才怪! 硬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额力托用脚把高天驰的下巴勾起来,冷森森的瞪着他的眼睛喝问:“你说的那个徐家营,不是没有刀枪军械的嘛?!” 高天驰脑袋里风车一般的狂转着,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要是交代不过去,很可能自己要当了替罪羊,不但他那个五品的官衔留不住,扣他一个“诈降”的帽子直接宰了他都很正常!因此表面上磕头哭泣的哀告,心中却转了无数个念头,当下毫不迟疑的回答:“回禀大人!徐家营中有邱和尚、姜洛风两人,俱是前明军中将领,更有几个能工巧匠,许是他们自己造的!” “前明将领?!”额力托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转头问王诩,“王大人,你可记得山匪名单中有这几人?” 郑德财兄弟俩投降后曾经交待出一个名单,高天驰招降后将那名单进一步补充完整,基本上将山里的情况弄得比较清楚了。只不过这东西额力托向来看不在眼里,不过是一些山野草寇自以为是,剿杀完了当作战报拿上去凑数还行!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想起来,他忽然现自己有点疏忽了! 王知县也的确是人才,山寨中主要人员名单大部分他都急在心里,闻言只是略作沉思,立刻颔:“应该有的!” “嘶------!这可麻烦了!”额力托只觉得牙根子有点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就解不开了。单纯是不服王化的前明军人他并不在乎,因为这种人在江南各地到处都有,甚至传说中失踪的那些朱明王朝后代王子王孙也都不稀罕,但多半都掀不起什么风浪,逮着杀了就是。但是他担心的,是能够造枪炮的前明将领,那才真的要命! 作为高级武官,额力托知道火器特别是火炮的麻烦!当年后金吃了多少大明火炮的苦头就不用说了,天聪三年十月,清太宗皇太极亲率大军避开火炮密集的宁锦关城,从内蒙入关奔袭北京,却“去京师而不攻,环涿州而不攻,皆畏铳也!”那之后两年就命佟养性督造火炮,成立汉军火器兵,收罗缴获的火炮集中使用,甚至孔有德等人投降,若不是带去了数百门大炮,特别是葡萄牙人造的原版红衣大炮,只怕也没那么获得异姓封王!松锦大战后,清军缴获大炮达3688门之多,到入关之前,甚至清军火炮数量比前线明军多出十倍!其后的攻城略地夺取江山,这大炮有着无与伦比的功绩! 拿大炮打下来的江山,朝廷对火器的重视自不待言,可以说是严防死守,入关二十来年了,火器研制其实并没有什么进步,皆因朝廷控制太过所致。再说了,造枪容易,造炮却难!正经的红衣大炮就更难!前明那么强大的火器研究能力都仿造不好,大清急起直追这四十年来,却也没什么越。 但是今天,一个小小的山寨里,竟然冒出来能够迅制造大炮的前明军将,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尽快扑灭的话,徐家营高家寨有铁有煤炭还能自己种稻米吃,这一次要弄不死他们,必定会令其名声大噪,届时他们若然大量制造火器四处卖,用不了多久整个江西就会天翻地覆!想想那能打百步之外的鬼枪……只怕是没有哪个官员敢出门了!而这个事情,也绝不是他额力托能捂得住的,必然会引起朝堂一片哗然的! 额力托皱着眉头想了足足有半刻钟,整个大帐中也是一片死寂,众将官脸上一片阴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可能都要担上责任。 “除了全力尽快扑杀这群山匪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否则一旦事情有了反复,火器泛滥出去,那才真要命了!”额力托想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传令下去,调集全部兵马,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扑杀山匪!若有哪个胆敢抗命不尊畏惧不前,杀无赦!” 杀气腾腾的命令让所有将官齐齐凛然,纷纷起身接令急匆匆的冲出营帐调集兵马。额力托却蹲下身用两根指头捏着高天驰的小辫子把他脑袋拉的扬起来,咬着牙根森然狞笑道:“小子!最好你没给老子扯谎,否则,嘿嘿嘿!” 高天驰勉强在红肿的脸上挤出一点谦卑的笑容,身上却已经被汗水湿的通透! 山谷中,骤然接到来自大营的钧令,马参将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协台大人为何突然了这么大的火,只不过大敌当前由不得他细想,当即命令全部兵丁全力进攻! 除却作为后备力量的一百多兵丁,四百人进攻部队经过第一轮伤亡之后还有三百冒头,在四门大炮的掩护下,推着八辆木驴车喊着号子再次冲击前沿阵地!这一次,他们吸取前面人的教训,排成紧密的三列横队一起涌上,打定主意就算前面的被对方大炮击毁,后面的也一定顶上去,一鼓作气填平了壕沟,冲上阵地! 壕沟内,张昊与姜洛风透过稀疏的烟雾看到清军的异动,不由的心中一凛:“鞑子这是要玩狠得了!” 第三十六章 火焚(下) 第三十六章火焚(下) 沉重的木制车轮碾碎烧焦的尸体、崩裂的石块,“咯吱吱”令人牙酸的噪音一刻不停的刺激着人的神经,干裂的地面隆隆震动着,草木灰与干土被急促行进的人流踏的纷纷腾起,掺入裹挟着呛人焦糊味道的山风中,肆意扫荡着每一个人的头脸。 三百多绿营兵了疯似的推着木驴车强逼上来,头顶上平均每分钟一的炮弹不时划过,密如雨点的箭矢一不停,纤细的尾羽破空之声汇集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嗡鸣,堑壕阵地插得白羽如林。 “嘭嘭!”两辆木驴车准确撞在两摊烧塌了的残骸上面,一千多斤的大车在二十人的疯狂推动下产生的冲击力何其巨大,大大小小的碎块登时爆炸式的在闷响之中崩飞,“呼啦啦”朝着五米宽的大沟拥过去! “开炮!”姜洛风举起旗子再次大吼,早已准备多时的六门松木炮几乎同时开火,经过铳规和原始测量仪早早标定俯仰角,五六十米内的距离准确度之高远清军,一阵巨响之后,当先两辆木驴车登时被打烂前脸! 但是这一次,清军无疑聪明了许多,几乎就在装上残骸的同时,车里的人掉头跑到后面,放下中间第二道厚木挡板,避免了被肆虐的铁弹横扫伤损的危险,仍旧喊着号子用力前推,在木驴车的前头朝着深沟栽下去的时刻掉头就跑,退到后面,第二队大车紧随其后,再冲壕沟! 每辆木驴车的高度足有两米半,长足有四米,推着残骸跌入壕沟之中登时填掉小半,等第二波车子坠下之后,数十名壮实清兵顶着排枪扫射,将一袋袋沙土丢下去,不片刻即填出一道宽约六七米的安全通道! “冲啊!抢下关卡,将军重重有赏那!”奋勇的军官挥舞着长刀嘶声喊叫,血贯瞳仁的清兵疯了似的挺起刀枪涌过壕沟,直冲山坡上第一道防线! “当真不知死活!”姜洛风唇角抽搐冷笑一声,举旗喝令三排火枪和六门大炮全部瞄准那条过道次第开火! “嘭嘭嘭!”密集攒射的弹雨和呼啸奔突的铁弹如同死神镰刀一般横扫,扛着大盾狂奔的清兵如同被大锤击中似的身子猛然后挫,变形的铅弹撕开其身体震烂骨肉,把他们纷纷放倒在地!划着摇摆不定的曲线呼啸而来的炮弹砸在盾牌上,炸开漫天飞舞的碎屑,持盾之人的手臂骨断折撕裂,随即被大盾拍的浑身碎裂,或者被炮弹一扫而过,身体扯成两截,狠狠的砸在簇拥在后面的同伴身上! 第三波木驴车一头栽进两翼壕沟,沉重的车体沙袋被底部插着的尖利竹枪撕开,腾起一片呛人的灰尘雾气,数十上百的沙包接踵而至,将通道扩充到十几米,眨眼之间一涌而过的清军陡然过五六十号,一些手持大弩的兵丁闪到两边抬手射击,登时将上面慌乱中探出大半个身体的震旦军士放倒几个! “冲过去啦!小的们,给老子上啊!”一名军官大叫起来,连声催促身边的兵丁全力压上,冷不防一流弹飞来,将他的帽子打飞,登时吓得往地下一蹲。 “上啊!”蜂拥的清兵大声呼喝着踏上土坡,但跑了没有两步却突然翻身栽倒,惨叫连连!“哇!啊!疼死我啦!”“小心啊,地上有古怪!” 坑坑洼洼的土坡上,厚厚的灰土层下,一排排削尖烧硬的竹刺倾斜着掩藏在其间,中间更夹杂着不少的钢铁尖锥,以及大小不一不知道多少的铁蒺藜!猛然冲上的清兵一脚踩在上面,轻薄的鞋底立刻被扎透,脚底板穿成血葫芦一般,钻心的疼痛立刻把他们全部放倒! 更为阴毒的是,还有不少扎成排的竹刀被折弯的竹片和麻绳设计成机关,一脚踩下去,倏然从土层下跳出来,将躲不开的人扎成马蜂窝一样,整个山坡上密密匝匝排了不知道有多少层,但冲到眼前的人打眼望去,赫然是一片杀气腾腾的刀山! 抱着腿脚惨叫着摔倒的清兵翻身滚了回去,立刻将后面冲上来的其他人挡住,数百人转眼间簇拥过来,壕沟前沿的清兵密度空前! 姜洛风咧开大嘴嘿嘿怪笑:“老子就等着这一遭呐!”一摆蓝旗,战壕中陡然冒出八门四十来斤的虎蹲炮,对准下前方密密匝匝的清兵毫不客气的点火射! “轰!轰!”虎蹲炮那鸡蛋粗的炮管子里喷出耀眼的火光,无数铁砂呈扇面激射横扫,堵在最前面挪不开脚的清军如同陷入一道无边铁网之中,一扫而过,登时翻倒三四十号! 炮声还未散去,战壕中再次站起二十多名身体强壮的掷弹兵,各自手持一个砂锅大的瓦罐,用绳索当链锤用力掷出,“啪啪”砸碎在人群之中,随即被一片火箭引燃,登时将清兵淹没在炽烈的大火之内! 怎么扑打都不能熄灭的火焰粘到哪里便烧到哪里,钻心蚀骨的剧痛令他们一个个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咒,引得其他清兵禁不住心中怯意升腾,方才鼓起的一腔血气登时化为乌有,根本不顾军官的阻拦喝骂,一声喊掉头就跑! 当兵多年都少见的凶猛打击给了这些绿营兵当头一棒!等六门松木炮最后一次轰鸣的时候,无数碎石铁片组成的霰弹给了他们最为致命的一击,奔腾呼啸的弹雨撕扯掉他们的皮肉,打烂他们的筋骨,无遮无掩的阵地上伏尸处处,血肉肚肠四溅! 兵败如山倒!丢下数十具尸体,逾三百清兵拖着伤残溃败!慌不择路的掉头逃过几乎填平的壕沟,不等后面预备队上来,仓惶逃到两百多米之外! “总算是打下去了!”张昊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是上来就与数量过自己的清军近身拼杀,绝大多数没经过训练的己方人马根本扛不住训练有素的绿营兵,一旦第一波冲击挡不住,极可能马上就崩溃。幸好战前布置的各种手段都是有效地,无论是堑壕还是火炮,最大限度的防止了一上来就拼刺刀的险恶场面,相信经过几次这样的战斗,这些新嫩兵丁们应该能迅的成长起来! “六门炮都不成了!”姜洛风从后面跑过来,阴沉着脸低声喝道。这一阵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将松木炮用到了极限,炮筒子内部全是裂纹和烧焦的坑洼,炮口已经撕碎,完全废掉! “火药也不大够了!”张昊心中又是一沉!山寨中的火药储备终究太少了,缺乏原料想要制造也难,除了还没动用的那些火器和分到个人手中的之外,留给大炮使用的所剩无几,再来这么一次战斗的话,后面就只能用刀枪对砍了! 姜洛风呲牙一笑:“不过,经过这么一回折腾,狗鞑子好歹也得老实一半会儿吧?!方才那一阵,他们死伤可不少呢!” 张昊点点头表示认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古代的战争中少有不怕死的铁军,基本上伤亡过百分之十就会生慌乱,过百分之三十仍能继续战斗的已经算奇迹了,刚才一阵集火猛打,清军伏尸五六十具以上,受伤的过一半,应该没有胆子卷土重来了!只要能缓上一段时间……。 没等张昊想得明白,前方远处骤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透过弥漫的烟火,隐约可见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清军再次蜂拥而来! 姜洛风的独眼极其敏锐,很快分辨出这一波的人,居然是穿着铠甲的八旗兵!数量至少有六七百人,推着十几辆装有沙包的大车,一路小跑着直冲阵地而来! “他娘的!这回真是要不死不休了!”姜洛风禁不住破口大骂!作为一个跟清军打了多年仗的老兵,他太清楚对方的作风!寻常状况下都是八旗兵压阵,绿营兵死战的,今番绿营兵连遭挫折伤损严重,这些养尊处优的八旗兵竟然也赤膊上阵了,看来一定生了什么令他们不得以玩命的变故! 前所未见的汹汹之势令经验欠缺的新丁们一阵轻微的骚动,姜洛风扭过头大吼一声:“都他娘的慌张啥?!鞑子没啥好怕的,凭咱们的精良火器,他来多少咱就杀多少,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张昊很理解这些新丁的胆怯感受,毕竟面对这么多的清兵连他也禁不住紧张,深吸一口气,冷静的对他道:“看来必须出全力了,不能让敌军靠近,否则后果堪忧!” “嗯!是这么回事!”姜洛风沉声赞同。 说话之间,前方清军已簇拥到近前,十几辆用来阻挡火枪的大车当先越过百米界限,后面随即涌出数十名手持大鸟铳的兵丁,就势架在车上对准了山坡防线“砰砰砰”一顿乱打,随后又是百多名弓箭手“嗤嗤嗤”的一通连射,掩护着身穿重甲手持刀盾的勇悍精锐奋力冲上! 山坡战壕中突然冲天飞起一道旗花火炮,在半空中“啪”的炸成五彩烟云,下一刻,十几个枕头大的石弹呼啸着从山背后破空飞来,“轰隆隆”砸在清军之中,横冲直撞的搅出无数血肉,崩碎的石弹中喷溅出大量粘稠略着臭味的液体! 随后,一溜装满长方盒子的小推车出现在坡顶,随着一面黑色令旗的摆动,一片尖利的啸叫冲天响起,十几枚碗口粗的大竹筒在火药的强劲推动下飞上半空,尾部炽烈的烟火划出一道道旋转滚动的烟迹,摇摇摆摆迅如奔雷眨眼间飞临清军头顶,圆滚滚的竹筒头部骤然“轰隆”一下炸开,包裹在其中的无数生铁箭头顷刻间化作夺命的暴雨,劈头盖脸的四面激射,残破的筒身摔碎在地上,立刻点燃那些味道奇怪的液体,霎时间一片闪耀着妖异光焰的大伙四处蔓延,被推到两边的鹿砦、树枝纷纷点燃,两道火墙沿着山体迅升腾! 第三十七章 烧山 “架火战车”的升级版---“神火飞雷”,采用山中随处可见的毛竹,前段装入铸铁箭头和火药,后面以烟花火药为推进剂,侧面辅以木制平衡翼,可以保证大体稳定的向前飞行,推进剂燃烧到一定程度便会引爆前段火药产生爆炸,却正好将包裹在其中的无数箭头崩飞出去,其度力量堪比出膛的子弹,若是在一定高度凌空爆炸,其杀伤力堪称恐怖! 十几枚“神火飞雷”在人群中爆炸,当场杀伤的清军就有上百人,随后爆燃的山寨版“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剂迅在地面上蔓延,顷刻间就将清军冲击的阵势搅成一锅粥! 多日之前密集布置在山谷中的鹿砦树木枝叶绝非单纯的阻路那么简单,其中一个后手便是引燃,清军开道的火箭仅能烧掉其中一部分,真正要命的却正是他们将这些东西推到了两侧之后,密密匝匝胡乱堆在一起的东西被这种歹毒的燃烧剂引,一不可收拾,从前沿到后面数百米间,凡是石弹爆裂喷溅的地方,火头迅蹿升,霎时间就是一片焚天煮海的火焰地狱! 后军一片大乱,弓箭手骤然压制骤然失去,战壕中的“震旦军”兵丁立刻趁机冒出头来,一排排火枪“砰砰”连绵射击,将躲在推车侧面后面开枪的火铳手压制下去! 后山的投石机往后延伸,将清军后军与前冲的六七百人隔成两段,领兵前冲的清军游击却是个狠茬子,眼看军阵大乱尾难顾,索性大吼一声催促着手下兵丁不管不顾的冲着前方猛扑! 一共不足百条的火枪分成三波射击,大部分不够熟练的“震旦军”忙碌起来不免有点手足失措,而燧枪每七枪就有一枪的障碍率更是雪上加霜,闷着头射之后还知道清理枪膛的算是好的,往枪膛里塞四五枚弹头的一点都不新鲜!最糟糕的是连续装药几次最后打响的,走运的被强大的后坐力冲的一屁股坐倒,不走运的干脆炸膛,即便是整体延展打造的渗碳钢枪管也架不住数量过多的火药爆,“轰隆”一下崩的头破血流,手臂炸裂,甚至还牵连到旁边的兄弟,“呼啦”一下就在战壕中扫出一个大缺口! 对于这种情况姜洛风好歹还有些经验,还能够保持镇定,张昊却是急的一头大汗,生怕这么乱腾下去会导致不可收拾的崩溃,眼瞅着清军前锋再次越过壕沟,数十条大鸟铳“砰砰”打完就地一缩,后面身穿重甲的八旗兵丁嘶声呐喊着舞动刀枪蜂拥而上,再次冲到坡下,数十片牛皮和沙土袋胡乱丢在上面遮住倒刺,抬腿就要往上冲! 八门虎蹲炮再次咆哮,扇面扫荡的铁砂将前面的人打的身子重挫,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死伤多少,绝大部分铁砂被大盾遮挡后杀伤力大减,根本打不穿他们身上的重甲,一个个嗔目嘶吼,丢下盾牌踊身跃上! 姜洛风见势不好,大叫一声:“上刺刀!跟老子上那!”一马当先反身跃出壕沟,双手抡起三尺来长的厚背大砍刀,呐喊一声一刀将抢到近前的清兵连人带刀剁成两段! “好刀啊!”姜洛风嘎嘎大笑一声,横起来看一眼不沾一点血渍的三十二炼精钢大刀,一股子沉寂多年的血勇之气贯穿全身,双臂奋力一振荡开迎头刺来的两条大枪,暴喝一声合身撞进去,将两名清军撞得倒飞三尺,半空里抡刀斜劈,森利的刀锋“嘶拉”斩开清兵重甲,将他们当胸劈开两尺多长的血口,骨肉断茬和鲜艳的内脏立刻暴露在空气之中! “上啊!”张昊紧随其后大叫一声,抬手射出两条手铳中的弹丸,将扑到近前的一名清兵当胸打个稀烂,随手丢在一旁,反腕子拽出一柄二十四炼“戚家刀”,一个进身抢到中宫,撩刀将其好大头颅斩飞! “吼!”战壕中一片爆吼,三十多昔日并肩作战的少年几乎同时跃出战壕,新换的14mm线膛枪顶部装上全新打造的卡座式刺刀,森冷的刀锋当空闪耀,转眼间分成六个再熟悉不过的弧形攻击阵,紧随其后铁凿似的硬生生插进清军锋线之内,“铿锵”的金铁碰撞声霎时间响成一片! “兔崽子们,着家伙!”一面蒲扇大的斧头挂着弧光破空激射,将一命清军当胸砸的骨头尽碎,差一点斩成两段,随即陈大勇那榔槺雄壮的身躯腾空蹦起三尺,借着山坡落差当头落下,两脚齐飞将两名清兵脑袋差点踩入胸腔,右手大斧借势横扫,“喀嚓”一下斩碎一面大盾,就地一滚躲开攒刺的五条长枪,挥手扫断三条人腿,再翻身时已是双斧在手,浑身是血,状似疯虎! “冲啊!杀鞑子啊!”更多的身影犹如后浪跟随扑上,一片两三米长的竹枪“呦”的裂空越过接触线,“噌噌”插入后面的清军之中,随后数十条闪耀的枪刺列成一道弧形的刀浪,转眼将被前锋甩在身后的清军卷了进去,“噗哧噗哧”瘆人的利刃捅刺之声不绝于耳,怒吼与惨叫混做一团,血光四溅! 八旗兵的战斗力明显不如绿营,仗着人多甲厚他们还能一鼓作气的冲上前锋,但是怎么没想到他们心目中的山匪居然这么悍勇,不但枪炮火器层出不穷,而今居然敢于出壕拼刀,猝不及防之下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二三十号,身高力大勇猛兵丁组成的前锋几乎死伤殆尽,紧随其后的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那冷森森血淋淋的刀锋已经临体! 两道人浪轰然撞在一起,凌乱的清兵阵势如同被热刀切油似的转眼切得七零八落,姜洛风、陈大勇这种勇猛之士一马当先劈开阵线,紧随其后的六个攻击阵几乎一部不停的跟进,刀锋一闪就是一片哀声惨叫,枪身一扫就是一片的血肉纷飞,不过五十米的前沿阵地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打了个洞穿,随着后军的层层压上,已经涌进来的近两百名清军居然被干掉了三分之一!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呐!”领兵的清军游击将军给这迎头一棒打得脑袋晕晕,方才有些热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身子颤抖如秋风下的落叶,差点连手里的腰刀都拿不住。 旁边的亲兵哪里还顾得上答话,眼瞅着身披黑色重甲,手抡两面大斧,势如疯虎一般冲过来的陈大勇即将杀到近前,不由分说架起他来掉头就跑!其他的兵丁早已被杀的胆寒,眼见老大撒丫子逃窜,哪里还顾得上拼命,一声喊仓皇败退! 姜洛风领兵打仗多年,哪里还判断不出敌军这是露了败像,大吼一声招呼众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百来号人赶着数倍于己的清兵猛打猛冲,不一会就撵出几百米外,眼见清军后队的掩护弓箭铺天盖地的射来,方才止住脚步迅回撤! 这一个反复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清军连续两波的攻击不但无效,相反还被干掉了两百多人,军心更是大丧,凡是跟“震旦军”刺刀阵拼过一回的无不心中憷,本来就没什么战斗意志的八旗兵说啥也不愿意打头阵了,额力托定下的胜之策,仅仅一个回合就被搞得灰头土脸! 回到战壕中,张昊呼呼大喘着努力站直腰板,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改造加厚的战甲上横七竖八许多条刀痕,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一点皮肉。这一番硬着头皮的刀锋对决赢得很不轻松,若不是防御措施打得牢固,只怕他这一遭就交代了! 看看旁边,始终结阵不曾乱掉的三十来人都在,大部分身上带了轻重不一的伤,但致命伤重伤的确是一个也无,从头包裹到膝盖的铠甲起了大作用! 但等姜洛风巡视一圈回来后,却告诉他一个很不乐观的消息:“新丁伤损不轻,这一遭死了近三十人,几个个个带伤!” 刺刀对拼基本是一比一的伤损比例,现在凭着勇猛的锐气和良好的装甲,能够换来一比三甚至一比四的伤亡已经算是奇迹了,要知道自己这边大部分都是没怎么训练过的新丁,而对面那些再烂他也是职业军人,数量还多了数倍。 张昊心里更知道,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付出的代价是大部分的弹药武器消耗!不管是燃烧弹还是“神火飞雷”乃至松木炮,对他们来说都是紧缺的,再来这么一次的话就要消耗殆尽!比较起来,人员伤损反而是小事,毕竟后面还有同样数字的后备军可用! “先把受伤的弟兄送到后山寨中救护吧!经此一战,鞑子应该不会轻易进攻了!”强压下心中的沉重,张昊抬手将血渍斑斑的“戚家刀”横在眼前,翻袖子轻轻擦过刀锋,心中暗暗慨叹,难道自己的重生之旅,这么快就要终止在血火之中么? 清军后营内,副将额力托闻听前面战报之后,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出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面半跪的传令兵,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诸位,抚台大人来信催促,朝廷给他压力甚大,这件事快要遮掩不住了,如不能在近期内剿灭山匪,谁都落不到好下场!谁还有克敌制胜之策?” 没人吭声!下午一战死伤过半,这几乎倾尽了剿匪兵力的全部,结果还是没能攻破对方的防御,对方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令人心惊胆战,诡异莫名的家伙一波又一波,正面对砍人家也是毫不含糊,这样的敌手,根本就不是随便能弄死的,谁还敢说凭当前的力量完成任务?傻瓜才出头呢! 难堪的静默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大帐的最边角上忽然冒出一个怯懦的声音:“诸位大人,小人……小人有一计,或许可行!” “嗯?!”额力托凶狠的目光猛然扫过去,看的那人浑身一哆嗦,缩脖子坐了回去,却正是先前被他一顿收拾的高天驰。 额力托本能的想要作,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了下来,他忽然想起,这家伙可是山里土生土长的山匪头子,没准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幺蛾子主意,当下冷哼一声,淡淡的道:“那你说说看!” 高天驰用力吞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依小人所知,此地山高林密形式险峻,易守难攻,不利大军展开。不过,连日来天干少雨,若是放火烧山……。” “嘶----!这厮忒毒辣了吧?!”大帐中众将官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ps:明天开始恢复两更或三更,有票的兄弟还请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八章 落幕 ps:终于盼来一个页的强推啊!啥也不说了,努力码字!今天三更,大家有票就使劲的砸吧!另外,下月一号上架,预定月票那! 纵火烧山,在围攻防御坚固的城寨堡垒时的确是很有效也很常用的手段,在座的众将官多多少少都亲自干过这种事,但是对着如此一大片山林放火,他们却没有怎么想过,不为别的,这主意太他娘的损了,简直有干天和! 江西一地本来就山多林密,而高家寨所在的高湖山一带,林木覆盖率更是过了百分之八十,简直可以与热带丛林相媲美,从地面苔藓到混交林带,无数年来形成的完整植物生态少有人破坏,干落腐朽的树叶枯枝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层,只是靠着赣江边上,兼着江南地区的湿润多雨,这才少了许多的火灾。 但是这一个多月时间以来,此地竟是一场雨也没下,入夏之后骤升的高温和南风吹拂将山林内外搞得干燥异常,非是如此,张昊的纵火防御也难以成功。 现在高天驰出了这么个损主意,一旦清军大范围有目的的放起火来,整个山林中到处都是的松树、杉树和竹林无一不是易燃种类,届时火借风势蔓延开来,方圆几十里内的山林可就彻底遭殃了!幸运的话可能只是烧了这一片,将高家寨余孽彻底弄死;倒霉的话万一大火四处肆虐,则兴国、泰和、赣州、万安这四个相邻的地方都会被波及,届时不但生活在这山周围的人遭殃,死伤的可就不只是山里那一些悍匪了,只怕整个江西都会为之震动! “老子就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如此的狠辣歹毒!山里边的那些人好像都是跟着你一块儿几十年的老部下吧!”额力托眯缝着两眼冷森森的狞笑着,犀利的不光不善的扫着高天驰那张红白间杂的脸,心里面别提有多么的不爽了。 抛开立场不谈,作为一名武将本质上他还是比较直爽的,最瞧不起这种吃里爬外出卖兄弟朋友的人,而今高天驰居然出这样的毒计祸害昔日的亲友,其品格之低下可见一斑!这样的烂人,如何入得他协台大人的法眼?更不要说,这个馊主意闹不好会把他和一众将官都牵连进去,真他娘的操蛋啊! 满大帐数十道鄙视的目光如同利刃戳在脊梁杆子上,高天驰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事到如今他却没了退路,聪明如他怎么会想不明白,若是官军再没办法拿下徐家营,损伤惨重之下必然要找替罪羊背黑锅,他这个投降的山匪头子闹不好第一个就要被拿出来顶缸,扣他一个诈降的帽子算轻的,说他里应外合陷害官军那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当务之急,他得想办法自救才行,而最佳的方式莫过于帮着官军快的剿灭剩余的抵抗力量,如此还能制造一个“浴血奋战”歼灭大批顽敌的假象,把大败变成大胜!关系到自己的生死,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额力托接着道:“方圆几十里山势相连密林纠葛,这一把火放下去神仙都控不住,要死伤多少人你知道不?你他娘的这是打算坑死老子怎地?” 高天驰硬着头皮回答:“请大人放宽心,此地山林两翼恰有两河相夹,河面宽广足以分割开来,充其量只会烧毁几里宽的地面,却是不会四处蔓延!再说,山匪们连日来不也是不断的纵火么?” “嘶------!嗯!有点道理啊!”额力托这段时间可是把这片山地的沙盘图示看的了然于胸,倒也知道这片地方正好夹在两条河之间,可上游河面宽度水量大小没有亲自验证,故而不敢随意下决断。高天驰的话却给他提了醒,这把火放起来,不管烧到哪里,只说山匪自己纵火防御出了纰漏……未始不可以啊! “罢了,算你说的有点道理,本将自会考虑清楚的!下去吧!”额力托的语气明显平缓了不少,高天驰心中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缩了回去。 晚安县令王诩却坐不住了,昂然挺身而出梗着细长的脖子搵怒道:“额大人!本官以为此计不妥!此山周围尚有成千上万的生民存活,万一不慎损及,本官可担不起如此重责!” 额力托懒洋洋的摆摆手:“王大人!这不都是为了克敌制胜嘛!此事也未必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行了,打仗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若真的不放心,不如趁早去做好疏散山民的准备事宜!” “哼!此事本官定要报知抚台大人!”王诩眼见他计议已决,冷哼一声甩袖子离开大帐。作为一个斯文人,他可不想与这些粗鄙野蛮的武夫同流合污。 额力托嘴角一歪嗤笑道:“酸丁!恁的多事!”抬起眼皮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好啦!此事就暂时这么办吧,无论结果如何,抚台大人那里自有本将去交代!” 在座的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可都亲眼见过山匪的凶悍诡异,能够不伤了自己人的干掉对方,那是最好不过的,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大火烧了谁,管他娘的! 当天下午,不等天黑下来,数百清兵便各自领上桐油、油脂和各种纵火的器物,加上上百的弓箭手,顺着高家寨两边的山体一路倒退着放起火来!到第二天清晨时分,更调出几艘小船,逆着两条河的入江口行进到山底下,然后顺着河岸往上烧,恰逢这几天南风刮得紧,良河口一带顺着河岸密生的灌木丛、芦苇见火就着,没多久一条条火龙就呼啸着飞跃到混交林中,表皮干燥的松木杉树迅周身燃烧,底部厚实的落叶杂草和上面富含油脂的枝叶不久也冒起火头,干裂的竹林“啪啪”的爆响着,“呼啦啦”顺着山势朝上方疾蔓延! 高家寨的大火原本就没有熄灭,只是风向关系烟尘吹不到徐家营来,倒也影响不是太大。但如今清军刻意的大范围纵火,情势就决然不同!当天夜里,张昊等坚守在东山哨卡的人员冷不丁看到四周一片红云腾起,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妙,不久之后,滚滚浓烟顺风吹来,隔着几里地就能感受到的炙热火气更令他们幡然猛醒---鞑子纵火烧山了! 这一番大火爆的度之快远两方面预料之外,先是良河左岸的火头一路猛窜烧出几里地,将整个东面山底涵盖过来,滚滚火焰如同浪涛一般顺着不断升起的山势攀升,不到半天前锋就舔舐到了徐家营寨子东南角! 紧随其后是从前山哨卡开始的大火,顺着倾斜的层叠山脉横向截断去路,不久之后彻底将两军分割开来,腾空几十米高的火头烧得空气翻翻滚滚,没多久也扑到了东山哨卡之前! 张昊和一众“震旦军”气的破口大骂鞑子的歹毒,却又抗不过这势不可挡的火灾,无奈之下之好弃守哨卡,丢下无用的重型军械迅回撤山寨。此刻,徐家营内却早已是全体动员,将山寨的前面沿着良河边硬生生砍出一条隔离带,然后忙不迭的将山寨中生长的所有树木砍伐的干干净净,尽最大努力将大火隔离在外围,而后各家各户不停地往房子上泼水,有些靠前的干脆放弃房屋,匆忙划拉着细软家财撤到后山暂时安置! 火焰被隔离了,但是那滚滚浓烟却没有办法,整个高湖山本就是南北走向梯形断裂的山势,越往上那浓烟积蓄的越浓密,不到半天的功夫徐家营内就伸手不见五指了,而这个时候前山大火才烧了二里地,离着山寨前沿还有一多半! 张昊用湿透了的破布包着口鼻过滤烟气,与徐庸一起指挥着所有人越过良河跑到右岸,心中惊悸的看着大火从江边一直升腾到四五百米的山头,一时间心中有种天崩地裂的末日仓惶之感,如此赫赫泱泱蔓延十几里的大火,简直就是天地都在燃烧,数百米高奔腾咆哮的火焰甚至都带着震人心魂的呼啸,漫卷沸腾的火浪之中无数火龙此起彼伏,炽烈的火光照亮夜空,在令人毛倒卷的高温炙烤下,所有人心里竟是只有彻骨的寒意充盈! 江滩大营中,已经完全撤出的清军彻夜不眠,眼望着扯天联地无边无沿的大火,每个人心中涌起的都是一股股的惊惧,从江边看过去,仿佛一座高大无比的火山在爆,那一根根冲天而起的粗大烟火柱仿佛是火龙奔走,摇曳之间连天穹都为之变色! 额力托已经尽力想象了纵火的后果,但真正亲眼目睹了这大火奔腾的场面,却忍不住不停地干咽唾沫,脸色更是一片煞白,同时心里面也隐约的后悔!这样的大火,区区两条小河真的能隔开么? 高天驰的面色更加难看!现在他唯一期望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熄了火头,将这场即将蔓延开来的大祸消弭掉,否则照着这个架势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大火就会席卷更多的山地,即便影响不到赣州一带,高湖山却是不可避免的要彻底完蛋!用不了多久,火焰烟尘就会弥漫到十几里外的万安县城,那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第三十九章 阴云 第三十九章阴云 ps:前文有误,应该是“几十里外的万安城”。这是第二更,奋力码字中……。 天地之威面前,个人是如此的渺小,始作俑者的众清兵将官固然是惶然失色,一力反对的王知县干脆哆里哆嗦几乎站不稳身形,口唇颤抖喃喃自语:“灾祸!灾祸啊!” 离着山脚三里多地,奔腾的热浪都令人难以忍受,河水在高温烘烤下不断的蒸,迅形成一片弥漫的雾气掺入火海之中,令燃烧更加的剧烈,一个个翻涌不休的火头滚滚奔流,夹杂着“噼啪”的爆响,加上刺鼻的焦糊味道,令人如同置身火狱! “看……看看你出的这馊主意!”额力托声音颤抖的冲着高天驰斥骂,他现在也害怕了,这样的火势可是他平生仅见,天知道会肆虐到什么时候,万一烧到了万安县城……。 他掉过头来,黑脸之上居然挤出一点无比难看的笑意,一向挺得绷直的腰杆子更是微微塌下来,冲王知县和风细雨的道:“这个……王大人呐,你看着山匪引火**造成这无边的灾劫,咱们身为官军也不能视而不见不是?你是不是该找些人来,设法把这大火拦住?” 他这是害怕服软了。王知县那么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不但如此,额力托的意思他也明白,真的要将过失推到山匪身上,绝口不提他们肆意纵火的事情,其行径可谓卑鄙无耻,不过这也正是推卸责任的最佳方式,否则上面追究下来,谁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知县板着脸嘟囔一句,咳嗽一声大义凛然的道,“本县配合大军剿匪有责,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现下就可回县衙召集民壮扑救山火,额大人您却也要谨慎提放呐!” “那是当然!”额力托立马频频点头,嘿嘿讪笑不已。还好还好,王知县总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这是要让他想法子管住自家的兵丁嘴巴,别把事情秃噜出去,省的到时候大家都难看!这样的事情不用交代,额力托自会办的妥妥的! 不提王知县如何匆忙的赶回去召集人来截断山火,深山之中的徐家营内,险情却要比清军想象的要小得多!大部分人跑到河右岸采石场那片山谷中躲藏,基本没什么损伤,少部分躲到后山不久,就被浓烟呛得受不了,不得不过河暂避。 徐家营和高家寨一线正处于山体拔高的阶梯上方,除却几道狭窄的缓坡之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近乎直立的悬崖峭壁,上面所生的植物并不多,火焰烧到下方往上攀援了不多久便弱下来,并没有往后山蔓延。如此从徐家营东的良河岸边,一直到正在燃烧的高家寨这七八里地的隔断大大减少了火焰往更高处肆虐的可能,加上倾斜地势顺风吹灌的走向,大火竟是在这一线减弱之后,朝着高家寨的北侧席卷过去! 那一边的大岭河果然没有阻住疯狂的火势,河边密生的芦苇茅草被大火一卷就着,借着风势飘摇过河,很快将对岸的山体植物淹了进去,不到半天功夫就跨越一道山梁,气势汹汹的继续奔走! 三天之后,良河左岸已经完全过火,原本密密麻麻的丛林只剩下数以万计光溜溜冒着火星浓烟继续燃烧的树干,浓厚的烟雾将方圆几十里山林遮盖的风雨不透,根本别想看清楚其中虚实。呆在上风头的张昊一众人除了郁闷的等待烟气消散之外,别无办法可想,而江滩上的清军除了远远的观望也同样没办法进山一看究竟。 便在这无奈的情势之下,关于剿匪的古怪战报终究还是送到了南昌府,巡抚董卫国看过之后当堂捂着额头呆坐了半上午,最后长叹一声:“额力托你个混蛋做得好事!这下让本官如何跟朝廷解释啊!” 几天时间,大火漫纵横十几里地,滚滚浓烟直接被顺风吹到了万安县城,不明就里的老百姓恐慌之下乱作一团,各种关于天灾的小道消息转瞬间传遍全城,大量人口席卷细软家财仓惶逃亡泰和甚至吉安,驻守绿营兵丁和大量青壮被抽调去灭火之后,城里的地痞流氓趁机冒出来,打家劫舍偷抢闹腾,搞得不亦乐乎!县令王诩率领衙役狠手弹压,收拾的无比艰难,躲藏在两县交界处的和龙泉、万洋山(井冈山)一带的众多逃人组织趁火打劫,在各乡各寨搅合的沸反盈天,若不是巡抚董卫国有先见之明,从头到尾没有调动吉安驻军,只怕是一场不可收拾的大祸就要上演! 在此情形下,额力托所谓“彻底剿灭高家寨,招降大部、少量冥顽不灵者**于山岭之间”的战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前后两次调兵一千五百人,死伤过三分之一,却连两百颗级都没弄来,如此的惨淡战果,董卫国执掌江西军政大权,如何看不出猫腻所在? 但是,看出来他也没法再说什么,本身这次的剿匪行动就是意外之外的事情,配合广东那边捉拿所谓的反贼头子,以他的灵通消息自然知道不过是一场栽赃嫁祸的祸事,按照他的本心所想,压下来还唯恐不及呢,怎么会宣扬出去说自己的治下隐藏着这等朝廷最为忌讳的叛逆存在? 本来的计划是将高家寨彻底敉平,只要他上下统一口径不承认这些人是反贼,对朝堂禀报不过是一次规模稍大的剿匪行动,则完全可以与“反贼”这敏感的字眼撇清干系,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倒好,额力托这一弄表面上成功了,但引的后果却更大,他不但不能马上撤兵,反倒要加强战备防止有人趁机起事!本朝定鼎以来这二十来年,江西一地可是没少了出造反的乱子,一个弄不好就是要人命的大麻烦! 董卫国深知其中利害,岂能不恨得咬牙切齿?额力托简直太无能了!剿灭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弄得如此鸡毛鸭血,还敢宣称什么“山匪势大,有数千之众,前明军将统帅,大炮火器犀利”……等等客观原因。 谁信啊!一群山匪若是有了那等犀利的火器,哪里还会安安生生的窝藏在深山之中二十年不动?广东那边一帮子文弱书生加一些江湖好汉就敢闹腾,更不用说曾经统领大军血战沙场的将官了! 因此,在董卫国看来,这全都是借口,便是那“山匪**”的说法水分也不知道有多少,倒是损失惨重急眼了,额力托纵火烧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巡抚大人是太清楚这帮家伙的作风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弄来许多被火烧过的尸来充当军功,少不了还得一叠子的报功文书上来,他还就不能直接驳回,否则两下对不起茬来,也是个麻烦啊! “罢了罢了!且先由他去吧!”董卫国无奈的叹息一声,丢下战报,下令吉安、南安、赣州三府加强戒备,务必不令出现太大的波动。现在他最为担心的,却是那个找了一个月了,仍旧还没找到的所谓反贼头子!万一那人真的有心搞事,借着这个时机出手的话,那才真的是不可收拾了! 董卫国怎么都想不到,他遍寻不着的那个人,此刻却仍旧藏身在搜过多次的泰和县,春浮园! 第四十章 义士 第三更送上! 万安县的乱象早已波及到离着不远的泰和县内,关于高家寨的事情也早已闹得路人皆知,只不过慑于朝廷淫威,老百姓不敢大白天乱讲而已,这几天来不断有人带着真真假假的消息到来,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凑在一堆窃窃私语的人越的多起来。 等到这一日,传闻朝廷兵马已经彻底剿灭高家寨山匪,余者焚山自裁引大火,继而威胁到万安县安危的时候,民间物议更是达到了巅峰,无数百姓的脸上都写满了失落和惋惜,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暗叹,又一伙好汉丧生了!这堂堂的汉家江山却是越的没了希望! 诸多的消息一点不拉的传入辟居城郊的春浮园,就在外面沸沸扬扬胡乱猜疑的时候,深藏于密室中那位被朝廷追索一个月都摸不到踪迹的要人,却再也坐不住了。 春浮园,是泰和萧家兴建的一座庄园,其中不但有亭台楼阁等种种建筑,更有庵堂供奉之类的去处,占地面积极大,房舍众多,深深几重。 而在庵堂下的密室里,无可药地禅师---这位朝廷几省通令追捕的要犯,却一改往日的沉寂,招来了伺候自己多日的箫孟昉居士和始终伴随不离不弃的中千和尚,以及多日以来奔走照顾的假和尚邱彦祖,宣布了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我要去向朝廷自。这一场风波该当平息,不能再拖累更多的人了!” 无可禅师端坐蒲团之上,疏淡的眉头坦然舒展,略带着一丝病态红晕的脸上浮现出洒然的微笑,黑瘦的身躯挺拔如座钟,淡淡的话语说来,仿佛是在讲述他人故事,而非决定自身生死的重大意见。 在场的三个人同时大吃一惊,箫孟昉骇然道:“禅师不可!此地严密无人查知,只要继续小心躲藏可保无虞,如何出此下策?有孟昉在,断不会令鞑子奸邪危及您的安全!” 邱和尚嗔目喝道:“师傅!外面那些事跟您没啥关系,只要有老邱在,定不会让那鞑子碰您一根汗毛!说这些作甚?咱不答应!” 无可禅师微微一笑,摇摇头叹道:“痴儿说得傻话!你等保我一人,可保得下这天下亿万苍生?为师不过一条命而已,岂能惜身而连累其他无辜?中德、中通(禅师之子)皆已为鞑子所执,我一日不出,他们便多受一日的苦难,况乎牵累他人!那高家寨众人,万安县百姓何辜?鞑子要抓的是我,那就给他们嘛!” 不容几人劝解,禅师抬起枯瘦的右手遥遥一指旁边的桌案:“那里是我近日所做画卷,还请孟昉日后代我寄于昆山亭林先生,就说故人对他期望殷殷,北边之事就拜托了!” 桌案上,一摞十几张山水画卷,皆是禅师根据自己当年游历天下山川所得所做,最上面一张题跋写着“辛亥夏弘智负疴又为亭林居士写”的字款,却正是为北地天下名士顾炎武所做。 箫孟昉追随禅师日久,那里还看不出来,这所谓山水,比喻的都是这堂堂中华万里河山那!禅师如此说法,摆明了是要将自己毕生坚持的理想信念托付于亭林先生,其拳拳之心至死不渝! 不待几人说话,禅师反手从身后摸出一个一尺见方的蓝布包袱,托在手中神色极其凝重的盯着箫孟昉道:“这包文件事关千万之性命,与我等数十年绸缪之大业,万万不可有所闪失,我去之后可交予中通,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倘若中通有何不测……便付之一炬!切记!切记!” 箫孟昉接在手中,只觉有万斤之重!常年相伴禅师他如何不知,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朝廷说禅师乃是反清复明的大头目,那是没错的!这包文件,自不必说定然是二十年来禅师筹措的反清志士人员名单和相关细则,干系之大,可谓万钧! “禅师,何必如此!”箫孟昉颤声道,他已经看的明白,禅师这是在托付后事了!“有我等几人遮护供奉,您大可藏匿在此,鞑子无可奈何!迁延一段时日,兴许就过去了呢,何必……!” 邱和尚也扯着嗓子喝道:“是啊!现如今咱也能调动些有力的兵马,实在不行就避入山中,想那鞑子纵有千般本事,连山寨都攻不下,能奈咱们如何?师傅,三思啊!” 无可禅师摆摆手打断他:“唉,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邱和尚不敢违逆,顿时哭倒于地,一个堂堂七尺大汉涕泪交加悲痛不已。禅师探手抚着他的头温声叹道:“痴儿,何必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为师年逾花甲,即便今日便死也不为夭寿,既坚志受难,此生便不为虚度,更无遗憾矣!汝等切勿再难过,早早收拾一下去吧!” 箫孟昉心知劝不动禅师,强忍悲痛转头出去了,邱和尚却在地上“梆梆梆”使劲磕了三个响头,豁然起身抹掉泪水,咬牙切齿的道:“徒儿这就去找人来,必定护得师傅周全!倘若那鞑子官府真敢对师傅不利,便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你……!”禅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嫌牵累人家不够么?近日传闻万安大火,那些堂堂好男儿生死如何尚未可知呢,你还惦记着这个作甚?” 邱和尚哼哼一声道:“请师傅放宽心,有那个姓张的小子在,山寨之中定然无事!” “姓张的小子,你常说的那个张昊么?如你所言,却是一代俊杰呢,只可惜……。”禅师不止一次听邱和尚谈起张昊的种种特异之处,此时恍然想起自己少年之时,单人仗剑行走天下,遍访世间英雄豪杰之士,若是听闻有张昊这样的奇才,必定会不远千里登门拜访。只可惜,今日的自己垂垂老矣,又将自陷于牢笼死地,只怕此生无望了! 当天夜里,一叶扁舟从泰和出直趋庐陵,次日上午,吉安知府郭景昌惊闻无可禅师投案自,登时大惊失色!有心未起掩饰,奈何禅师本身干系重大,事情又闹的沸沸扬扬,江南几省官场无人不知,更有朝廷刑部的谕令在此,尽管自己与他相交甚笃,而且禅师的态度极为坚决,只好上报南昌,告知巡抚董卫国。 旬日之间,消息传遍大半个江南,无数心怀他念的江南士子无不哀声叹息,天下又将少一耿耿不屈之士!中华正朔之脊梁支柱,又要残缺半边了! 然而,在遥远的北京紫禁城内,年方十七岁的少年皇帝康熙接到江西巡抚董卫国的折子,却欣喜万分,拍案长笑:“好一个无可禅师方以智,总算将你抓到了!” ps:预定下月保底月票啊! 第四十一章 方以智 ps:停电真是耽误事啊!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第一更送上!求票啊!成绩太难看了! 后世众人所知,所谓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独领风骚艳冠群伦,为当世之才俊魁。但真要论起来,无论才学胸襟成就影响,他们却都要略逊于另一人---明末四大公子之一的方以智! 方以智之才,不仅仅博采众长,学贯中西,更在当时严重僵化的理学思想之外独树一帜,主张儒、释、道三教归一。其一生著述一百多部4oo余万言,多有散佚,存世作品数十种,内容广博,文、史、哲、地、医药、物理,无所不包,其中《通雅》、《物理小识》中关于自然物理天文地理的认识冠盖当代,《药地炮庄》、《东西均》等哲学著作之思想更是前人之未有,更将当时传播甚广的西方学术中“上帝万能”的宗教外衣剥掉,切身体察思考验证其学说,在光学、力学、生物学、解剖学甚至神经医学等等方面都有所建树,甚至连小孔成像、地圆学说等理论知识都有过验证批驳,某些方面甚至推陈出新,越当代东西方认知。论学识之渊博精深,当世罕有其匹! 这样的一个绝世大才,南明永历朝十次请召入阁而不果,方以智腻烦了那些在危如累卵情势下仍旧不住倾轧算计的小人,十请十辞,笑傲山林。但在永历朝败退广西彻底失去指望后,却宁死不降鞑子,削为僧遁入禅林,潜心学术之余,更暗地里游走江南各地,联络组织抗清力量绸缪反清复明之大事,二十年来,交游遍天下!上至两江总督麻勒吉、安徽巡抚张朝珍、江西巡抚董卫国这样的朝堂大员,下至贩夫走卒山野村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望显于海内!以至于清廷大佬们明知道他底子不干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若非广东方面闹出大乱子,兼且朝堂之上有人难直接捅到了刑部,是无人肯随意伸手去碰方以智的!即便知道他就躲藏在泰和春浮园,清兵一个月居然没搜出来,岂不是咄咄怪事?以清廷之很毒,若真的要置他于死地,早早挖地三尺把他弄出来了!奈何江南的官员心里早存有异想,就那么糊里糊涂的默认他的存在,若不是方以智惦念着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他人,不想为自己一个人的安危而导致二十年辛苦建立的反清力量被牵连暴露,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儿子亲友罹难,他躲到死都不见得有人真正办他! 可是现在,他终于出来了,毅然决然的自投樊笼,江西巡抚董卫国无奈之余不愿做出处置,转手就将决定权上告朝堂,直呈皇帝康熙的御案。 年轻的康熙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尽管他算得上聪明睿智,胸有韬略,却也难以猜度下面封疆大吏们肚子里的弯弯绕,年纪和经验注定了他做事的谋划不周与急躁,但几年前险之又险的拿下鳌拜独掌乾坤,却令他的自信心膨胀爆棚,此时可谓雄心勃勃意气风! 对于方以智的主动投案,康熙的兴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马上想到了可能以此人入手,解决一个从他爹顺治时就一直头疼不知道如何解决的大麻烦----前明遗老! 方以智、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这些人可谓明末以来声望达于天下的惶惶大才,每一个都那么的惊才绝艳,可谓大明数百年文化鼎盛之代表。可问题是,这帮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向清廷投诚!不肯接受朝廷招安封赏,宁可遨游江湖独守寂寞,也不愿背上臣戎骂名。 无论顺治还是康熙都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坐稳了江山,要想以戎狄身份统治中华,光靠血腥杀戮是不够的,必须要做到以汉治汉,掌控中华正统之话语权,即天下士林!大明朝两百多年虽然昏君不少烂人一堆,但却培养出来一种令人头疼的气质---刚烈、血性!崇祯皇帝宁可吊死煤山也不投降,真正做到了“天子死社稷”,可谓这种气质的鉴证! 更麻烦的是,有这种气质的人不仅仅存在于朝堂士林官员之中,更多的是遍处民间!为了彻底摧毁这种不屈的气质,清廷强行“剃易服”,一次又一次的屠城杀戮,从南到北数千万的刀下冤魂,都没能彻底将这种气质从天下人身上清除掉,数十年来,反清运动此起彼伏,从无休歇,便是明证! 时至今日,民间百姓被杀戮的暂时不敢昂然抗拒了,但也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那些有着强大号召力的名士们躲着不接受朝廷招安,带来的恶劣影响便是大量的读书人不肯做朝廷的官,刚刚站稳脚跟的满清如不能将这些人彻底控制住,早晚得出大乱子! 因此,登基以来,康熙心中始终都没放下这个大问题,如何将这些前明遗老约束起来?杀是肯定不行了,那只会将天下读书人推到朝廷对立面,继而影响天下人的群起反击;招安,这帮人又爱惜羽毛不愿意当清廷的官,真正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老鼠拉龟无处下手! 现在方以智竟然出投案,却让康熙看到了一个极重要的机会!倘若能够妥善的处理好方以智的事情,通过他向天下名士传递一个明确清晰的友善信号,兴许就能够折服这群人,达到兵不血刃解决心腹大患的目的! 因此,康熙才在看到了董卫国的折子之后,高兴的大笑起来,相比之下,折子中关于剿灭一群装备精良的山匪的报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一群山匪只不过撼动一个县城,一个方以智,却可能撬动整个天下士林!那个更重要,以康熙的聪明一眼可决! 紫禁城,乾清宫,南书房。 康熙手把折子喜笑开颜,略带着一丝稚气的瘦长麻子脸上堆满红晕,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回的踱步,反复看了足有三遍,这才丢给了旁边哈着腰恭恭敬敬候着的纳兰明珠。 明珠最为擅长察言观色兼且心思聪敏,虽然弯着腰垂着头,却并不妨碍他抬起一只眼来斜斜的偷窥康熙的脸色表情,这个动作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见康熙的喜悦表情不似作伪,心中已有定计,恭恭敬敬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迅判断出要点所在,当即满脸堆欢的顶礼道:“恭喜皇上!总算除却心腹大患!” 身为兵部尚书、经筵讲官,明珠很清楚少年皇帝的心思,方以智的事情和江南反叛势力之间的勾连传闻,他也同样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方以智投案,往好里说极可能将与此人相关的大量顽固分子挖掘出来一网打尽,另一个,便是明珠也猜到了方以智的身份地位之影响,利用好了的话可以解决多少大麻烦! 少年康熙放倒鳌拜之后,念兹在兹的几件事里面,三藩、平台和收拢前明遗老天下士林都是核心,作为天子近臣的明珠岂能不知? 明珠的反应度令康熙颇为满意,他矜持的点点头:“嗯,这董卫国却是能干,不枉了朕的看重。明珠,你且说说此事如何处置才得妥当?” 听上去是询问的意思,明珠却不会傻到以为小皇帝真的是在问自己的意见,聪明如他早就摸透了康熙的心性,也猜到了其心中所想,当下毫不犹豫的低头道:“回皇上,奴才以为,‘粤案’之中尚有许多未经查实之事,实不易骤下结论,可令有司尽遣人前往堪证。” 他绝口不提怎么处置方以智,但言辞之中却已经点出,方以智跟广东反贼牵连的说法有待于查实,其实就是要将两者之间的关系撇清的潜台词!否则以朝廷惯例,对于这种牵扯到造反的人,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哪里还用什么有司堪证,宰了就得!明珠是判断出来,皇帝是要想法子将方以智从麻烦中摘出来,然后将其折服收为己用!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对于方以智这个案子,他根本就不想弄成铁案,否则真要是证明了此人跟广东造反案有关联,甚至像举报人所说的“乃其中魁”,除了满门抄斩诛其九族,没别的路可走!倘若真的这么收拾了方以智,不知道要寒了多少人的心,造成的恶劣影响想要挽回,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而董卫国的折子中,隐隐约约的也对方以智的事情含糊其辞,没有定论,也让康熙大略猜到了此人对江南士林影响之大,不可轻易处置的意思,这却正中了他的下怀! 不仅如此,康熙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董卫国所代表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意思,更有可能代表了江南官场对方以智的某些看法,那么接下来必然有更多人对此事表看法,到时候再做宽处,就显得他处事深思熟虑,而非急躁粗糙,同时也更有了足够的理由和支持按照自己的心意落。 “那就先这么着吧!”康熙没有马上给出批复,且按下不提。 果不其然,第二天两江总督麻勒吉的折子就上来了,紧随其后相当数量的江南官员明里暗里的托人说清打问,甚至连朝廷中也有些官员代为央告,里里外外的意思都是说方以智被冤枉了! 康熙顺势批复董卫国,将方以智往广东对证! 第四十二章 重建 第二更送到! 将关于方以智和剿匪结果上奏朝廷后,董卫国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候结果。 作为一名封疆大吏,他很清楚当今朝廷在没了大明那种锦衣卫情报机构后,对于地方舆情掌握和官员作为了解的肯定不够,包括他们干的事情也同样不太清楚,这也导致了定鼎短短二十来年,各种贪污**的案子就开始层出不穷。 同样的,他一力主导的剿匪行动到底真相如何,朝廷难以了解的清楚,因此在控制住万安大火不再恶化之后,他亲自审阅拟定的战况报告就免不了水分多多,又恰好碰上方以智的投案自,便顺势颠倒主次刻意淡化影响,不但将高家寨山匪与广东反叛事件彻底撇清,甚至连方以智这实打实的反清大头目也含糊不清的模糊了。 为了将奏折弄得尽可能好看一些,他不但暗中下令将告的郑德源处死,额力托随后报上来的所谓剿灭三千多山匪---实则是大火烧死的山民的事情,也默认了;而额力托为了掩盖作战不利导致大量死伤的事情,在大火过去十几天后,从山里那座久攻不下的光秃秃山头掩体内捡回来的两尊有些碳化的松木炮,和后山同样没有被大火烧光的投石车残骸也都拉出来作为明证,将一场惨败弄成了大胜,上上下下无过有功,董卫国也捏着鼻子认了! 尽管暂时还没从火场中找到真正的山匪尸体,包括董卫国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火灾之下不会有人能活下来,反正初步的探查结果表明整个山寨都已经烧没了,就算侥幸能活下来一些,想要兴风作浪也难!而松木炮的出现也令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经过验证之后他们现,这玩意有效射程顶多一百步,况且威力太小也不能做的太大,远远不及朝廷的红衣大炮,或者将军炮,当不得大用。 因此一番折腾下来,董卫国反倒不担心闹乱子的这些人,只怕朝廷对方以智的处置态度上,会出现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不久之后到来的上谕却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情况在朝着他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展!朝廷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巡抚大人也顺势判定:“方以智勾连叛逆图谋造反之事,在江西查无实据,着即将人解往广东。” 如此这般,方以智才到南昌蹲了大狱不过几天,便再次被押解启程,原路返回乘船南下,不数日间再次回到了泰和县,时值五月上旬天气正热的时候,他病倒了! 五月十三,大火烧了半个多月之后,高湖山方圆几十里内仍旧笼罩着浓密的烟雾。徐家营中,却占着上风头的缘故,勉强能够忍受着漫山遍野呛人的味道活动,在良河右岸和上游躲藏了多日的人们终于陆续的回到家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大灾之后的狼藉!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清理掉了山寨周围的树木草丛,但大风席卷的着火枝叶仍旧飞了过来,将大半个山寨的竹木结构房舍烧毁大半,随风飞来的炽热烟尘灰烬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甚至连星罗棋布的稻田之中都撒了足有一寸厚,大量长势正好的水稻杆叶被灼伤烤干,今年的春稻减产是无可避免的了!对于刚刚经过一场兵灾的山寨来说,这将是又一次的严峻考验! 看着昔日的美好家园化为一片灰烬,不少人心情沉重甚至于痛哭失声,就连大头领徐庸的脸色也分外的难看,不为别的,他祖孙数代人辛苦经营起来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不但山寨被搞成这样,甚至连徐家祠堂都被大火烧毁,这简直是令先人蒙羞,他高兴的起来才怪! 关键时刻,张昊却挺身站出来,大声告诉所有人,“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来!房子烧了,咱们盖新的!家财没了,咱们有的是办法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这话很多人都信了!如今张昊的话所具有的权威性比起半个月前更加的高,一场激烈的战斗下来,以他为的“震旦军”保住了大家赖以生存的家园,在他拟定的整个管理体系运作下,全寨的运行协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前方作战人员和后方勤务人员有效的分工协作,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胜利成果,随之而来的大火灾中,也因为这种体系的有效运转将一千多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才没有引更大的损失,尽管从上到下各个环节的人都还比较陌生笨拙,却不妨碍他们认识到这种最大限度的分权所带来的好处! 因此,当他振臂一呼说出这话的时候,真的有不少人振奋起来,因为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了解到他的才能,一个并且能够明制造各种利害军械的能工巧匠,一个能够创造出这种组织结构的学识渊博的大才,一个能够带领稚嫩的军队勇敢抵挡鞑子大军的进攻并最大限度降低伤亡,可以给大家带来安全感的年轻统帅,可以说他就是大多数人未来的希望! 大部分人都认为,假如不是生在这个破山寨中,张昊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一方巨富,或者封疆大吏水准的高官。乱世之中,谁都想跟着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尽可能得活下去,这一点,张昊已经证明了! 所以,当他召集齐各大部门头头脑脑,就在铺满了灰尘的广场上召开会议,并且提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建一座火炮都打不垮的山寨”时,大部分人下意识的选择忽略了他不到二十岁的事实,而只是静静地等待他为大家讲解如何做到。 如果这话在三个月之前从张昊嘴里说出来,徐庸一定会毫不客气的质疑甚至斥责,但这几个月来层出不穷的奇迹和张昊如今的声望地位却令他不得不深思一番,他已经初步摸到了张昊的性格与作风---言出必践,谋定而后动! 到目前为止,张昊所说的话所要做的事都兑现了,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徐庸满腹经纶深知其中利害,故而此刻他没有反驳,只皱着眉头婉转提醒:“如今寨中大多房屋损毁,是否应先解决居住与粮食的问题,鞑子官军短期内应是无法再行攻击。” 在他和很多人的理解中,要建成张昊所说的那种巍峨高耸坚不可摧的山寨防御,必定要调集所有人力开山凿石,并且还非一年半载所能成功,而今大部分人衣食居住都成问题,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妥! 张昊却胸有成竹的说:“此事我自有妙策,只需要动用后勤部的工匠,在一个月内即可完成!至于大家的房屋,可以先砍伐后山竹木搭建芦棚暂时安置,待山寨防御建成后再行筹措,再者,这也必须配合整体的防御规划进行,不能再跟以前似的随意布置。另外,一座坚固的城寨,能够起到安定民心的巨大作用!” 徐庸不得不承认张昊说得有一定道理,如此一场动荡之后,倘若有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强大依靠摆在面前,足可令大部分人定下心来,至于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夏天,气温之高只需要有遮风避雨的简单条件就能挨下去。 没有人反对,张昊立刻抽身去了后山工坊,他的叔叔张留安和陈老锤等人却早已经带人开始重新收拾家伙,继续开工。 大火并没有波及到各个工坊,因此在停滞了半个来月后,除了炼铁炉需要清理之外,其他设施直接可以启用,张昊与众人打过招呼,直接找到了负责烧石灰窑的老师傅费良才,把他的要求大略一说,满脸沟壑老实巴交的费师傅不由的瞪圆了眼珠子,吃惊的问道:“张小头领,这真的能成?!” “能成!”张昊一口断定。他想要找费良才搞的,就是早已想过而没来得及弄的穿越大杀器之一---水泥! 前世跑了多年的江南钢厂的业务,张昊基本上将整个产业摸得透熟,作为下游产业的水泥厂也没少了接触,大略也知道一些制造的技术。而今山寨中的条件足以俱被,用来烧石灰的煅烧窑完全可用。 土造水泥一点都不难,将粉碎的石灰石和粘土以二比一的比例混合,研磨成粉制成料球,入窑炉以高于石灰的高温煅烧后,再掺入少量高炉碳渣,便是一种质量极高的水泥! 石灰石、粘土和碳渣乃至窑炉都是现成的,直接开工就可以制造,到处都是的石头和河边随时可取的沙子鹅卵石,以及后山仍旧耸立的无数毛竹,足够他用来制造一种建造堡垒所需的重要物品---水泥预制件! 张昊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将这几样东西弄出来,凭着这么多熟练工匠的手艺,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一座令人震撼的建筑,以此来奠定自己的声望,安定所有人的心,真正将整个山寨的所有人彻底掌握在手中,完成他积蓄力量的第一步!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快,就在张昊忙活着跟费师傅研究水泥的时候,失踪多日的邱和尚突然回到寨中,急不可耐的找到他,劈头一句就问:“张昊,我想你帮我去救一个人!” ps:还是求票!另外预定下月保底月票! 第四十三章 援手 ps:晕居然改版了,有点不习惯啊! 张昊一看居然是他,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个邱和尚,关键时刻掉链子,最艰苦的时候他居然玩失踪,现在大局初定,才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不但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敢开口求人帮忙,脸皮忒厚了吧? 不过张昊终究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尽管心中有气却仍旧拿得稳,冷然的打量一番对方,却见邱和尚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往日红光满面的肥脸上尽是憔悴之色,胡子拉碴眼珠子通红,似乎许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张昊的心中又是一动,对于邱和尚他始终抱有一种神秘感,此人不但功夫了得,且交游广阔消息灵通,来到山寨不过几年却混的比土生土长的人都活络,甚至还能弄到朝廷严格控制的硫磺,其背后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能量。这次打仗的事他突然离开,也不见得是临阵脱逃,恐怕还是与他要救的人有关! 能让素来自诩讲义气的邱和尚抛下大伙前往忙碌的人,估计也是非同一般吧?能让他开口求人,只怕这事情还不会小了。 他也不问要救什么人,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邱叔似乎找错人了吧?咱们被鞑子逼得这般窘迫,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哪里有能力帮你去救人?你都办不到的事……。”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明白了,张昊也不是存心赌气,这个节骨眼上最要紧的是将山寨重新收拾起来安定民心整顿力量,真的是不方便也没那个功夫去揽别的麻烦。 邱和尚却似乎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分,见张昊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登时急了眼,一把掐住他的肩膀高声喝道:“你小子少给老子装熊!谁都知道现在整个山寨是你说了算!老子当初没少给你帮忙,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得出手!” “放手!”张昊用力把他的手推开,脸上勃然变色,“多日不见邱大叔学会挟恩图报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当咱们是什么人,呼来喝去随你使唤?!你凭什么?!” 邱和尚登时理屈词穷,张昊说得没错,自始至终他老邱都没有真正融入过徐家营这个集体,当初帮忙也是为了交换张昊造的火枪,人家并不欠他什么,反倒是在鞑子进攻的关键时刻他不见了踪影,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不生气!现在整个山寨已经重新整合,张昊也不再是那个手下无兵无将的小人物,而是整个山寨一千多号人几百“震旦军”的头目,怎么可能凭他随便一句话就做事? 尽管如此,邱和尚仍旧不依不饶的嚷道:“老子不管那些有的没得!张昊,只要你帮我把师傅救出来,我老邱这条命就是你到了!” “那也不行!”张昊断然摇头,“山寨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为了你的私事就擅自把大家的性命安危都搭上!你师傅一条命,比不上这全寨一千多老少!” “怎么比不上?!十个百个山寨也比不得我师傅重要!”邱和尚暴跳起来,张牙舞爪又要动粗,旁边负责守护工坊的卫兵“呼啦”冲过来七八号,火枪大刀对准了他,随时准备开火! 张昊摇摇头,邱和尚这是不讲理了!没错,谁都可以把自己和亲人的命看的比天还大,但是这般胡搅蛮缠根本行不通!他可不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大侠,不可能不问青红皂白的骤下决定去做无谓的冒险。 “邱大叔,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现在整个山寨百废待兴,鞑子官军还堵在前山江滩之上虎视眈眈,我实在没时间也能力去干别的,你的事我帮不了!”张昊随手一指漫山遍野的烟尘灰烬,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讲理。 不料邱和尚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叫道:“张昊我求你了!我师傅他不能死!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下半辈子老子给你当牛做马!”不由分说“嘣嘣蹦”的连磕三个响头,其力量之大竟然将下面的石板砸出裂缝,顿时血流批面! 张昊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干,登时有点傻眼!平日里横行不羁蛮不讲理的邱和尚只有威胁人骂人,从来不曾向谁服软,今天竟然为了那个“师傅”这么放得下身段,显然真的是逼到一定份上了! 他急忙扯着邱和尚的衣襟往上拽:“邱叔你干什么?!起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邱和尚膀大腰圆力大无比,两个张昊也弄不动他,任凭怎么拖拽都跟钉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梗着脖子继续嚷嚷:“你不答应,老子不起来!” “那你就跪着吧!”张昊也烦了,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邱和尚马上窜起来把他截住,抱拳作揖陪着难看的笑脸说:“莫急莫急!张昊,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帮一把,我师傅身负天下大任,安危重于泰山,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啥?!”张昊听得一愣,他看的出来邱和尚不是信口胡扯,能够用这样的字眼形容的人,貌似有点夸张啊!“你师傅究竟是什么人,至于让你这么着急?” 邱和尚翻袖子抹掉脸上的血渍,压低了调门道:“我师傅就是木立禅师!”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一般,只要他说了别人就得认识似的。 “没听过!”张昊摇摇头,他想不出来这个年代有哪个老和尚能衬得起“重于泰山”四个字的,所谓天下大任之类的,就更不用提了。 邱和尚瞪大眼珠子想了想又道:“哦,他老人家还有名号,无可禅师!” “还是没听过!”张昊继续摇头。对于古代高僧他知道的仅限于济公之类,到了这个世界又附身小木匠,哪里知道天下人物? “啊!?这都不知道?那药地?弘智?曼公?鹿起?龙眠……?”邱和尚扳着指头一起数出一连串的名号。 姜昊听得脑袋都大了,心说这人什么毛病?好好的人名有一个不就完了,大不了再加个字,这么多的号谁记得住啊,有意思么?赶紧摆手制止:“打住打住!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个我能听懂的名字?!” 邱和尚鄙夷的撇撇嘴,冷哼一声:“你真是孤陋寡闻……。”见张昊面现不虞之色赶紧改口,“我师傅的真正身份我不能说,不过他俗家姓方,名讳以智,号密之!” “方以智……。”张昊随口念叨着,脑子里的突然灵光一闪,失声惊叫,“你师傅是方以智?!” 这个名字张昊太熟悉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看过一册《物理小识》,回想起早前在网上曾经看到过的文章,称明清五百多年间,被严重低估的一代奇才,一个在中古时代真正贯穿中西文化学究天人的旷世高人,真正称的上包容并蓄融会百家的大宗师,甚至是中国历史上自然哲学与物理方面里程碑式的人物,他的名字就叫方以智! 真正看到了他的著作,张昊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奇人,在这个年代能够有那等认识和水准,简直称的上奇迹,甚至比金庸笔下的黄药师更加的博学,他只当又是一位被埋没在无良史官笔下的大家,却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是一位出了家的和尚,还是邱和尚这等莽夫的师傅,简直有点荒谬! 明末四公子和一个有着一大串称号的和尚……张昊实在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他的表情令邱和尚非常满意,一改刚才婉转哀求的姿态,挺起胸膛撇着嘴道:“怎么样?!这下知道了吧?!” 张昊愣了片刻,又摇了摇头:“就算你师傅是方以智,我也不能随意决定!邱叔,现在的山寨不是从前了,这件事必须经过大家商量之后才行!” 由不得邱和尚胡搅蛮缠,张昊绝不可能随意拿大家的性命冒险,特别是问清楚目前的方以智居然是朝廷要犯,正在被解往广东查证案情的途中,也正是牵扯到高家寨被攻击的一系列造反事由时,就更加的不敢妄下决断!现在鞑子兵马还在前山堵着呢,都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再次进攻,再牵扯上朝廷要犯,那可真是要将山寨彻底置于十死无生的境地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又让张昊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决定,当他带着邱和尚召集齐众位核心要员讲过之后,徐大头领竟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无可禅师乃天下大才,更是秉持中华正朔的铮铮铁骨,纵然舍去全寨千百人性命,能换得他老人家的安全,值得!” 不光是他,一直以来都萎靡不堪也不出头露面的老师傅胡文约闻听之后,竟然失态的跳起来,两只老眼中神光灼灼,抽风似的叫道:“曼公先生遭此劫难,我等决不可袖手旁观!他一人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要救!要救!” 甚至连姜洛风这老军头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顾不得计较邱和尚临阵逃脱的事情,瞪大了独眼嚷嚷道:“你这鸟人竟然是方公子的徒弟?!既然是为了侍奉他老人家,老子便不跟你计较!这救援之事,算咱一份!” 张昊彻底晕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小小的山寨之中居然有这么多方以智的铁杆粉丝存在,大有“生平不识方以智,纵称英雄也枉然”的架势,看看邱和尚那张得意洋洋的丑脸,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必须要做了! 第四十四章 初见 在座的人纷纷将自己对方以智的了解和见闻讲出来之后,张昊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明末复社四公子的威望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天下皆知,堪称冠绝当时,但凡读书人谁不敬仰?反正徐庸和胡文约两人就是这么个态度,一副恨未识荆的架势,恨不得马上将其请到堂上当座师一般供奉着。 姜洛风说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种传奇,当年李自成“大西军”攻入北京,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无数没骨头的读书人立刻掉头去捧这些反贼的臭脚,而方以智却毫不畏惧的在崇祯灵前痛哭,被俘获后任凭严刑拷打,甚至“两髁骨见”,但他始终不肯投降。如此铁骨英风不但天下读书人称颂不已,甚至被叫做当代文天祥,便是“大西军”中好汉听说了也赞叹不止,但凡有点人味的,终究还是佩服这种硬骨头! 那之后鞑子入关南明败退,方以智奔走东南联络抗清义士奋起反击,失败被抓也宁死不降,如此精神甚至连满清将领也为之折服,放其离开。之后二十年里他表面上出家为僧,暗地里却仍旧奔走各地绸缪大事,邱和尚参加的建昌府反清义军,给他也脱不了干系!而今鞑子朝廷说他勾结反叛,倒也也算冤枉。 这样一个人,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有人赞叹追随,甘为驱驰,但在张昊看来,他到哪里都是麻烦!有着如此影响力的人物清廷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一定会想办法置之死地的! 从本心说,张昊并不太愿意掺和这件事,里面的麻烦之大绝不是他如今的小小能力可以触碰的,那绝对是引火烧身的鲁莽行为!连前山的清军都还没弄利索呢,再惹上这么个大麻烦,真的是嫌命长了! 可整个决策群体的意见却令他不得不妥协,毕竟这里还不是一言堂,再加上邱和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鞑子朝廷已经认定,剿灭高家寨的行动大获成功,短时间内只要这边人不出去兴风作浪,应该不会再次遭到猛烈攻击,这帮人的心思就更加的热切了! 眼见阻止不了他们的热情,张昊只好退而求其次,答应先亲自去泰和县一探究竟,查实邱和尚所说的事情没有虚假之后,再做决定。 但他的意见仍旧遭到了大家的反对,按照胡文约的说法,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今的张昊身系全寨全军一千多老小的安危福祉,大家伙都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岂能容他随便撇下大家出去冒险,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张昊终于被搞火了,气咻咻丢下一句“要么让我去,要么谁都不要去!”的狠话扬长而去。 最终的结果仍旧是妥协。现在的“震旦军”中,重大的军事行动上面,张昊有着无可争议的决定权,救援方以智的事情干系重大,直接影响到所有人的未来,怎么慎重都不为过,而且张昊也说得很清楚了,此次不过是探查究竟,并且如果可能的话,尝试着与外界那些支持方以智的力量达成联系,以便将来山寨的展有个呼应,这个时候,这样的事,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个头目还真的干不了! 一天之后,决定出行的小组人马准备停当。张昊和同样剃了光头的陈大勇扮作和尚,穿一身粗布缁衣背个篓子提一根木杖,看起来似模似样;山寨席大夫李苦经则扮作游方道士,他多年前来到徐家营之前本就这种打扮,倒也轻车熟路,身边的是扮作童子的姜宝生,加上邱和尚一行五人翻山越岭的朝着北方天湖山攀援而去。 邱和尚进出徐家营的路线果然邪乎,从后山连续上行十里杳无人烟的艰险山路,攀上海拔一千多米的高湖山,再从山背面下去前行十里,到达另一条源于此的水系珠淋江,在此乘船顺流直下,终点汇入赣江的交叉点就是泰和县城! 这一条崎岖的通道山高林险,没有相当好的体质和足够高的警惕性根本走不过去,遮天蔽日的森林之中雾气弥漫毒虫野兽出没,一个不小心陷在里面就出不来了,更不用说上山下山的有些地方简直跟徒手攀岩有一拼,根本不利于军队行走,除了积年了老猎户或者采药人,一般人想要在其中行走,难! 令张昊感到意外的不只是这个,那老大夫李苦经看起来干巴精瘦一阵风都能刮跑了似的,走起山路来却是一点都不输于年轻人,嘴里经常含着参片,手拄着竹杖从容淡定,攀爬起山岭来灵活不输于年轻人,不见半点老态!这也越令张昊心中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年头能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二十里山路走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的下午,一行人终于到了泰和县东的江口,下了船来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店中歇息的空档,邱和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却带来了一名五短身材白白胖胖的年轻人。 此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细眯小眼八字眉,小肚子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往前挺起,估计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尖,这份尊容偏又穿着一身长衫,手里摇晃着一把香喷喷的描金折扇,跟他脑袋后面的两根小辫子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进门来左右一扫,迅判定目标,也不用邱和尚介绍,笑嘻嘻的踱步到近前冲着张昊一拱手,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碎牙,状作斯文的道:“这位师傅便是张先生吧?在下箫拂衣,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陈大勇和姜宝生警惕十足,马上站起来各自探手去摸袖中怀里的刀斧,张昊却知道既然邱和尚能领来此人,应该没有歹意,遂抱拳回礼,朗声道:“不敢当!在下便是张昊,幸会。” 邱和尚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萧公子便是泰和萧家的少当家,师傅这些年来多亏了萧家的照顾。” 箫拂衣却是一点都不见外的凑到近前,小眼滴溜溜上下打量着张昊啧啧赞道:“哦呀,想不到张先生竟是如此风采,年纪轻轻便做出那么多大事,实在令在下景仰心折,以后还望能多多亲近才好啊!” 张昊给他看的有点不大自在,强笑着道:“好说好说!萧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不是外人,若不嫌弃,咱们兄弟相称即可!” 他本只是随意这么一说,却不料这箫拂衣居然打蛇随棍上,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如同打鸣的小公鸡似的咯咯笑起来:“哦呀,那敢情好!在下痴长几岁,托大叫一声你张兄弟啦!张兄弟甘冒奇险前来探望禅师,如此豪情实在令人心折,说不得今天晚上,愚兄要好好的与你喝一场才是!” 张昊给他弄得哭笑不得,这人不但是自来熟,还有点浑不吝,这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敢信口往外秃噜,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也不怕后面捅出什么篓子来。 箫拂衣那双小眼端的犀利,一闪之间就从张昊的脸色上看出端倪,马上解释道:“张兄弟不必担心,这家店乃是愚兄家中产业,里里外外都是可以放心的,不管咱们说什么,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张昊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这个外表猥琐言行举止有点不着调的萧公子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来此之前定然对自己的身份过往做过详细的了解,因此才会刻意的折节下交,不简单! 随后箫拂衣嘻嘻哈哈的与其他三人见过礼,几句话就将陈大勇两人的警惕心打消个差不多,不经意间的夸奖更是恰到好处,不知不觉的迅拉近了与几人之间的距离,待到几人再次乘船行走半个时辰到了泰和城外时,彼此之间熟悉的竟似相交多日似的! 张昊不由得暗暗心惊此人的手段,通过邱和尚和交谈之间他也初步弄清楚了萧家的背景。萧家乃是泰和富,家资巨万影响广大,掌控着整个吉安府的粮食买卖,并且拥有一个行走整个赣江流域的船行,明里暗里的势力着实不小,等闲无人敢惹。在方以智遭到陷害通令缉拿的这些时日中,原本与其交厚的人纷纷躲的远远的,便是关系很好的人也只敢暗中出力帮忙,唯有萧家敢于不避嫌疑,昂然站出来明面上帮着奔走声援,出钱出人出力不遗余力,此等风骨着实令人赞叹! 官兵搜捕的这些日子,也是萧家将其藏在春浮园密室中得以保全,而今方以智主动投案,押解到泰和病倒,又是箫孟昉出手将其安置下来善加调养,一点也不遮掩对方大师的情感,足可比得上方以智最亲近的子侄亲戚! 这等胸襟气魄,张昊不由敬佩万分,这样的年代,满清残酷的镇压统治下,萧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异数了! 在泰和县南门外码头下了船,一行人僧道俗混杂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是把守关卡的绿营兵只是扫了一眼就没看见似的任凭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出现这种情景却是一点都不奇怪,一则萧家在泰和的势力没人敢得罪,二则这个年头,但凡有本事不买朝廷帐的人,不愿剃易服,便都装扮成和尚道士,再加上江西本就是道教圣地,阁皂山、龙虎山、麻古山等等教派子弟无数,那些绿营兵傻了才会惹他们的! 安置方以智的地方就在城门内东侧大街的一个客栈独院内,几个人说说笑笑毫不避讳的走进去,却没注意到街边一个饭摊上,一名疤脸汉子瞥到张昊和陈大勇身形后浑身一震,面色剧变,丢下几个铜板便急匆匆的奔出城外! 在弥漫着药草味的客栈内,张昊终于见到了那位身上写满了传奇的一代宗师方以智! ps:求票求收藏!预定下月保底月票啦! 第四十五章 求死 年已六十的方以智身材并不高大,多年来的劳苦奔波令他早已身心疲惫,近日来更因为各种传言和陷害以及亲人身陷牢笼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连续几次病倒反复,当年风流倜傥的绝世佳公子,如今只剩下一副干瘦伶仃的骨架。 但即便如此,当张昊小心翼翼的进入他修养的卧房时,半躺在床上拥着被子似乎睡去的方以智猛然张开眼睛,两道似乎能够贯穿灵魂的犀利神光扫过,张昊登时生出一种自己被彻底看透的感觉,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个一脸病态红晕的干巴老和尚。 “晚辈张昊,见过禅师!”张昊恭恭敬敬的叉手见礼,刻意放低了声音,生怕对他有所惊动。 方以智的两条寿眉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轻轻点头道:“不必多礼!你便是张昊?呵呵,彦祖这孩子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你的事情,很不错的年轻人!可惜见到你太晚了,否则老和尚倒可以与你做个忘年之交!” 短短几句话便表露出了方以智的性情,率性,坦然,不拘一格,毫无这时代一些读书人那种自视甚高看人下菜碟的虚伪做派,更多了一份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羁,令人一见难忘。 张昊却也是个放得开的,见方以智如此真性情,心中也没了起初的小心拘束,直起身来呵呵笑道:“禅师谬赞了,晚辈倒以为,现在开始也为时未晚,前日拜读您的大作,正有许多的疑难未解,想进一步讨教,如今终于得见尊颜,却正好可以朝夕请益,就怕禅师不愿接纳晚辈!” 他这话里也不免有些狂气,多少年来无数的人见到方以智,都恭恭敬敬以晚辈弟子之礼相执,不敢有丝毫逾越,却是少有人这么放得开。 旁边的邱和尚和箫孟昉不由的一皱眉头,显然对张昊的说法不以为然,小胖子箫拂衣却将小眼瞪得溜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勾勾盯着张昊。 出乎他们预料,方以智听完之后脸上居然笑意更盛,一向耷拉着的眼皮也抬起来,微微颔道:“好好好,小友却是比老和尚爽直,囹圄之中得见少年英才,何幸如之!” 这显然是已经承认了张昊的冒昧请求,如此的痛快简单,在场众人更是大跌眼镜!不过转念一想却也大都猜出些端倪,一则方以智的脾气本就如此,从少年时代开始就结交满天下,一句话投缘便引为友朋,到了六十岁却从未改过。二则他出事之后,一大堆人避之唯恐不及,也只有箫孟昉等寥寥少数人敢于不离不弃的相伴左右,而今在其最危难的时刻,张昊竟然不避嫌疑的表现出亲近之意,于情于理也让方以智心生感慨,更何况从邱和尚嘴里,他也了解到了张昊近来的种种表现,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彼此一见面便有了如此好的开端,后面说起话来越轻松自在,张昊也不提关于救援脱难的事情,当真将那卷出行时带着的《物理小识》拿出来,就其中的一些问题进行讨教。其实这卷书中,张昊真正能看懂的东西不多,天文、数术、医药、神鬼方术这些东西他一窍不通,但其中的少量自然、物理和化学知识,对于他这个理科高材生来说就太过简单了,检出其中几种貌似请教,实则讨论的这么一番问答,登时将方以智的兴趣引起来,一老一少旁若无人聊的热火朝天,却让旁边伺候的众人听了个天昏地暗! 方以智毕生著作百多种,这《物理小识》却是他最为得意的几种之一,且其中自然科学一类的对于当代人来说不免艰深怪异难以理解,毕竟当时流行于上层高人之间的格物穷理之学知道的实在太少,曲高和寡,一大帮追随者和弟子们也少有能够传承这些学问的,而今终于有了张昊这么一个虚心好学并且对此认识颇深的少年奇才出现,立刻将他好学不怠的本性勾了起来,一时间谈兴大,浑然忘却自己身陷牢笼生死茫茫之事。 不知不觉说了一个时辰,方以智谈兴未艾,但病体未愈却不免倦意升腾精神不济,张昊多年历练出来的眼色立刻察觉,当即终止谈话,其余人趁机上来好言安抚让他暂且休息,卧下之前还不住的念叨,待他休息过后继续畅谈。 小心服侍着方以智喝了汤药静卧安养,一众人悄悄退出来,到客厅中奉茶。短短一个时辰的表现,张昊凭着自己的学识和表现出来的气质迅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在场的人中,箫孟昉不仅是泰和富豪,本身也是满腹经纶,眼皮子不是一般的高;方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不论方以智第三子方中履,还是起侄子方中,乃至孙子方正珠都是家学渊源,学问通达之辈,当世之中放在眼里的其实也不多。 本来在他们心中,张昊或许就是个有点天分的能工巧匠,或者顶多有点博闻强记而已,今日见面现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尽管气质卓然不群,仍免不了心存轻视。但这一个时辰的对答交流,加上邱和尚转述的最新状况,这群人不由的暗暗吃惊,小觑之心顿去!要知道,以方以智的天才,后辈子孙很难相提并论,其中关于自然物理的东西他们朝夕相处口传心授仍然学的无比艰涩,张昊却表现出一种游刃有余甚至推陈出新的强大认知,即便谈吐之中稍嫌粗鄙,却是谁都无法忽视他能够跟方以智正面对话而不落下风的事实! 更为难得的是,张昊巧妙地引方以智对学识方面的兴趣,不知不觉间消减其连日来郁闷于胸的消沉气息,方才躺下时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这对一心想做到这点的众人来说可是不小的帮助,因此到了最后,便直接把他当尊贵的客人来对待了,都不消说张昊还是抱定帮忙的主意来的。 方家人礼数周全将张昊让到了上座,张昊客气一番与众人坐平,寒暄几句后,张昊先问起方以智的病情如何。亲自诊治过的李苦经捋着山羊胡子道:“禅师的病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暑气熏蒸所致,略加调养补足中气即可。可这身病好去,心病难医,若不能设法消去胸中块垒,只怕还要反复。” 方中履颔赞同:“李先生所言与先前诸位大夫说法大体一致,我等殚精竭虑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幸亏今日张世兄一番开解,令老父略宽襟怀,中履在此拜谢!” 见他拱手相谢,张昊赶紧谦让:“不敢当!素伯(方中通字)兄客气了!在下景仰大师久矣,今日冒昧拜见叨扰许久已觉心中不安,不敢居此功绩。” 箫孟昉呵呵笑道:“好啦,你们也不必相互客气,难得今日方师能睡的安稳,咱们应当庆贺才是。待会到下处好好饮宴一番,为张小头领诸位接风洗尘。” 彼此又谦让几句,张昊毫不避讳的问起方以智被抓的始末情由,毕竟事关他的行动和安危,这种事还是公开问清楚的好。箫孟昉支支吾吾不肯明言,方中履却叹道:“还不是因为奸人所害,诬告家父与‘粤案’牵扯,更抓了两位家兄拷掠逼迫,家父心忧我等安危,没奈何自投樊笼。” 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说法了,方中履也不怕说出来给人听,其实这种言论真正信的人也不多,方以智这几十年都没去过广东,怎么可能跟那边人搞什么反叛?若他真的有干系,那么多的满清高官也不敢明里暗里的帮忙求情了!更不消说,吉安知府郭景昌、庐陵县于藻甚至还光明正大登门关照,并延请名医给与救助,甚至准许卸下镣铐桎梏,租住客栈小院养病,更让其子侄亲友探望侍奉,哪里还有半点囚犯的样子? 张昊却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方以智根本不用如此消沉,凭他的声望人脉,挺身投案对质就是了,连两江总督麻勒吉都支持其无罪,广东那边晾也不敢胡来,一旦洗清罪名还了清白,只会更令天下人景仰啊,这年头被满清冤枉过的人还少了? 可是真实内情,几个人就不怎么乐意说了,张昊心中不免烦躁,若是这么简单,哪里还需要他出手相救啊,这不摆明了让自己白白的冒险么?他有些不满的冷冷瞪了邱和尚一眼,邱和尚蛮横惯了的一个人,今天居然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奈何架不住张昊的逼视,终于含含糊糊的嘟囔出一句:“还不是那些混蛋胡说八道,说甚么师傅与吴三桂那奸贼不清不楚……。” “彦祖!不可浪言!”箫孟昉和方中通甚至中千和尚齐齐大惊失色,几乎同时呵斥起来! 张昊听得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方以智这是没法子了,他出来不仅仅是自保住自家亲人那么简单,他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吴三桂是什么人?天下皆知他是满清入关的罪魁祸,大明朝倾覆的第一大贼,人人切齿痛恨的汉奸卖国贼!再加上此人十年前亲手绞死了永历皇帝朱由榔,心怀故明的人无不视其为生死大仇,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而方以智呢?本就是大明进士出身,其后又被南明授予翰林院学士,虽后来看不惯朝中败类内斗倾轧的丑恶辞官不干,但却守节持正,始终坚持反清大业而不辍,宁可当和尚也不愿身披胡服,如此清高风骨,与吴三桂可谓势同水火,国仇不共戴天!若是有人说他跟吴三桂有什么牵连关系,他是必须挺身而出洗雪清白的,读书人,要的就是个名节,他既然被人比作文天祥,那必然是要留取丹青,留下清白在人世! 反清的罪名不可怕,扣得越多方以智越是被人称赞景仰;但被人扣上跟吴三桂有联系这么个大帽子,可就麻烦了!那不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摆脱掉的,更何况还有人在里面搅合,空口白牙说不清楚,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死相抗! 方以智,不想活了! ps:继续求收藏,预定月票! 第四十六章 诈死 第四十六章诈死 这也大体可以解释的通了,面对如此这般双管齐下的磨难,方以智没办法听之任之,也割舍不下毕生创出的清名和亲人的生命安危,之好打定主意牺牲自己,将一切灾祸消弭于无形。 可这求死也是一件难事,并非他一头撞死就算完了,说不准还会被人弄成什么“畏罪自尽”之类的丑化传闻,所以他先投案自直面考验,可算是以进为退的手段,但接下来怎么做呢?只怕是还没有想好的吧?要不然,方以智何至于郁闷成疾? 张昊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他根据自己所知的情报这么推测一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自认还是比较有说服力,关键一点他却一点都没猜错! “麻烦那!”张昊不由的使劲挠头,他感觉这次给邱和尚坑了!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的多,他原先的预想计划完全行不通了! 造谣生事这种做法,从古至今都没有很好的办法消除,即便是到了数百年后的信息时代,从来都是胡说八道者更加吸引人的眼球,而出来辩解的人无论花多大的力气也无济于事,因为人人心中都隐藏着一种窥探他人**的癖好,越是道德沦丧的年代,这种行为越是猖狂!以现在而言,方以智矢志不渝对抗清廷的名声固然美好,可在那些已经屈膝投靠的人眼中,何尝不是一个讨厌的反面教材?保不齐,那些传言就来自这些人的道听途说、添油加醋! 既已明白这等情由,原本备下的种种言辞之好闷回肚里,方中履、箫孟昉他们不愿多说,张昊索性不问,闲谈几句之后前去萧家设下的宴席吃喝一通,天色已经很晚,张昊一行人便在旁边一间客栈独院客房内安置下来。 夜里,张昊将邱和尚请了来,撇开昔日的尊敬态度,劈头盖脸一顿骂:“邱和尚!我敬你是长辈,昔日对我也不薄,这才甘冒奇险撇下山寨中的大事出来帮忙,可你竟然隐瞒真相,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邱和尚自知理亏,前日也已经撕下脸皮,索性装憨到底,抓着光头嘿嘿讪笑:“张昊,我那不也是没法子了嘛!咱认识的人里面就数你计谋多,不找你找谁?” 他这说的也是大实话,方以智出事,其他追随者都各自动力量尽力救援照顾,唯独他这个莽汉除了有点武勇之外想不出一计,情急之下想到了张昊,便不管不顾的先将人请了来,至于张昊能不能帮得上忙,他却顾不上那许多了! 张昊气的直咬牙根,指着他摇头不已:“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哪里有什么法子?若然仅仅是牢狱之灾,咱们调人抢了上山倒也无事,现在摆明了不是那么回事,咱们插手只会帮倒忙!” “那……那又该怎么办?”邱和尚见他当真是没办法的样子,一时间大为沮丧,抱着脑袋往地上一蹲,心情无比的失落,差一点流下泪来。 张昊看的心中不忍,一个大老爷们被逼到山穷水尽了,空有力气使不出来,眼巴巴看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一天天萎顿消沉,一步步走向死地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等再说吧,我再想想!” 见张昊没有把话说死,邱和尚重新振作起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照顾老师傅。张昊这话说了出去,却是将烦恼留给了自己,暗暗愁这件事到底怎么整才好? 陈大勇和姜宝生指望不上,他将事情告诉了李苦经,李大夫却浑不在意的撇着嘴叹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既然人家都不想活了,你强求也是无用!” 张昊摇摇头:“不能这么简单处之。我觉得这件事如果能够处置好了,对咱们山寨和‘震旦军’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机遇!” 表面上跟邱和尚说得无比艰难,张昊心中却有别的打算!今天经过与方家子侄以及萧家父子谈论之后,他猛然现方以智的身后站着的潜在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不说其自身在士林中的影响力,那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在官场中,整个江南乃至京城无数高官都与其有不俗的关系往来,这一次那么多人伸手支援也是明证;再一个,箫孟昉这种富甲一方掌控经济命脉的地方大豪,究竟还有多少?若是跟他们交好关系,对于未来走出山寨有着巨大的帮助!最后,邱和尚这等武力,乃至中千之类的和尚,这都是遍布江湖无人知道根底的潜势力,邱和尚那么灵通的情报来源,只怕就出在这里! 作为一个优秀的业务人员,张昊很明白借势的好处,这样的时代,凭他一个小小的山寨根本折腾不出多大的浪花,但是若要跟这么大的一片势力联系起来,只要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吞没,展壮大指日可待!只要周围受自己影响的人越多,自己就越安全!就像方以智今天的地位一般,只要他不自杀,天下人包括满清朝廷都不干对他举起屠刀! 李苦经可是老江湖老油条,听张昊这么一说也猜到了一些端倪,并且今天整个过程他都在场,也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也是比较头痛,搓着牙花子啧啧叹道:“这可不是见容易事!似这等为了名节不惜命的高人,等闲是说服不了的,他的敌手既然使出这等阴损手段,一则势大无比,二则必要置之死地!他想不死都不行,不好办!不好办!” 暗地里,李苦经也不由的对张昊的胆大咋舌不已!这位小头领当真什么都敢想啊,这样大的麻烦也敢往上凑,当真不知道“引火烧身”几个字怎么写么? 李苦经可不知道,对于有着强烈冒险精神的人来说,越大的危险往往蕴藏着越大的机遇和利益,只要豁得出去又有一定的手段,未必不能火中取栗! 张昊如今也是同样被逼到了墙角上,山寨表面上被剿灭了,清廷表面上放下警惕,可摆在前山的人是干嘛的?明显是防着他们死灰复燃啊!而山寨要想生存下去,走出来也是必然,到时候必定声动四野,周围无数抗清力量投靠拉拢是少不了的,清廷痛下杀手也是必然,那时候可就不是区区千把清兵这么简单过去了,只怕整个江西都要动起来,满山寨的人都长了三头六臂也是白瞎!要想扛过去那个要命阶段,必须未雨绸缪! “置之死地……置之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嘴里念叨几遍,张昊顺嘴说出来这句话,忽然间心中又是一动!脑子里笼罩的一片阴云豁然开朗,拍案而起失声叫道,“人家要他死,他自己也想死,那就让他死!” 是了!方以智的仇人想让他死,他自己也想一死了之,反正中华传统死者为大,只要他死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就没了目标,再有人兴风作浪免不了遭到众人一致的唾弃,那就让他死了拉倒! 李苦经听得直翻白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刚才说了半天还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昊却捶着手兴奋的问道:“李师傅,您有没有法子让人假死一段时间?或者七天,或者更长,一般仵作勘验不出来的?” 李苦经听得心中一震,皱着眉头思忖片刻,下意识的捻着山羊胡沉吟道:“这等手段倒是有的,可是极为凶险那!小头领,你莫非是要来一出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张昊用力点头:“正是!依我看来,情势已经如此不堪收拾,咱们索性顺势而为,造成禅师死去的假象,将各方人物都遮掩过去,暗地里将禅师真身置换出来带回山寨,岂不两全其美?” 李苦经张口结舌,他实在猜不出来张昊哪里来的这等想法,他当然不知道,这样的手段在后世无数的影视小说之中是用烂了的桥段,瞒天过海非常好用。不过在当前情形下,貌似值得一试啊! 不过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知易行难啊!此事要想做成,制造假死老汉倒是没有问题。可若想说服禅师只怕不易,且以他如今的身体,怕是难以抵得住连续多日的昏睡,闹不好弄假成真,咱们岂不成了罪人?” 第四十七章 作死 方以智六十了,连年奔波劳碌早已将少年时打熬的好身板折腾毁了,这些日子来忧思成疾,体质更是不堪,张昊即便不知道李苦经到底怎么把人弄假死了,却也知道其中凶险,没有极好的体格和足够坚韧的意志力,只怕到时候就回不来了……假死,那可是要呼吸断绝心脏停止跳动的。 “唉,还真是,想不到要做点好事居然如此艰难!”张昊想到的还不只是这个,这件事他自己是办不了的,必须说服方以智以及其身边的人,大家相互配合才能成行,可目前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人家那些人心中怎么想,不知道啊! 折腾好几天弄出这么个结果,张昊心中别提多郁闷了,眼见夜色已深,只好暂时放下上床休息,翻来覆去良久才抵不住身体的疲劳,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残月高挂中天,小小的泰和县城很快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唯有打更的梆子锣响回荡在大街小巷。 张昊等人落脚的“同福客栈”对面忽然闪出几条人影,为者五短身材额头横着一道刀疤,脖子左侧包括腮帮仿佛被火烧过似的泛着黑红色,两只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狰狞狠戾的神光,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客栈门口,咬着牙根压低了声音道:“众位弟兄,当日截杀咱们的那帮混蛋就住在这里!” 紧随其后的几名汉子全是寻常渔民艄公打扮,短打赤膊筋肉虬曲,浑身透着一股精悍之气,顺着疤脸汉子的手看过去,其中一人犹疑的道:“大哥,您没有看错?” “决然无错!便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疤脸汉子恨恨的念叨。 此人正是当初被张昊等人黑吃黑的那帮子泰和绿林好汉的头头,当日张昊故意放他一马,本意是指望着他回头去找郑老三的麻烦,顺便制造一点混乱,不料郑老三反应太快,不等这边做好准备就直接投了官府,其后更是一直被万安县羁押,直至前些日子被砍掉脑袋。 郑老三一死,疤脸汉子一伙人顿时失去了报复目标,但这笔账却是深深记在心里的,特别是张昊临行前那一枪将他半边脸烧得无比难看,这个仇结的当真不小!白天的时候,张昊一行人进城时恰被这厮看个正着,他认不出来脸上没了油灰遮蔽的模样,但陈大勇、姜宝生加上张昊三个人特异的体态型格站在一起,登时被他一眼认出来! 疤脸汉子打听他们多日却摸不到一点头绪,今日一见突然回过味来,这帮人扮作和尚道士随便往哪里一藏,当真不好找!不过今天既然撞见了,并且还是在泰和自己的地盘,说不得这笔账要好好算上一算! “他娘的!可找着这些贼厮了!操家伙弄死他们,为兄弟们报仇!”他这一作出肯定,身后有几人立刻就火往上撞,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砍杀一顿,将张昊几人碎尸万段! 但另有几个被邀来助拳的人却先抬眼看了一下客栈的招牌,制止他们问疤脸汉子:“翁大哥,这里可是萧家的产业!咱们不好直接硬闯吧?弄死他们几个倒还好说,里面还住着官差和朝廷要犯呢,依兄弟看,咱们最好从长计议!” 萧家乃是泰和富,财雄势大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刀口上找饭食的好汉虽然凶猛,却也不敢惹这等字号的老大。再一个,方以智住在这里的事情更是全城轰动,从三月底那次抓捕就闹得沸沸扬扬,近日在此养病之后,不管当地还是外地的无数达官贵人名流士绅前来探望的络绎不绝,在市井小民口中更是津津乐道,似他们这些人眼皮子都高的很,怎么会看不见? 翁大哥不管心里多么愤怒,这两宗顾忌他却不能不想,报仇固然是必须的,可要是为了砍死几个人就连自己这一大帮子全都搭上,未免不值!很是犹豫了一番,咬咬牙一跺脚:“好!暂且让这帮贼厮多活几天!众位弟兄,给我死死的盯紧了他们,一旦有机会,便做掉他们!” “好!听翁大哥的!” 一帮人压低了嗓门答应一声,丢下两个盯梢的在附近转悠,大部分人闪身隐没在黑暗之中,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昊四人浑然不知阴长阳错的躲过了一场杀身大祸!他们四个人此次出行都带着武器不假,可现在还都在萧家帮忙运过来的包袱中放着呢,得到萧家和邱和尚的保证后,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泰和还有仇人这种事,若是翁大哥那帮人突然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清早,张昊等人收拾停当再次前往探视了方以智,简短的闲扯了大半个时辰后,趁着休息的空档他将邱和尚拖到一边,悄悄的将昨晚想到的诈死手段一说,邱和尚当时就懵了:“这能行么?!” 张昊板着脸低喝道:“怎么不行!?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么?你若是不同意,我们这就回山寨!不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不行!你不能走!”邱和尚慌忙将他拦住,好不容易抓住根救命稻草,他那里肯轻易放过?张昊要是甩手不管了,他可真不知道还能去找谁帮忙了! 瞪大了眼珠子想了半天,邱和尚抓抓头皮摇了摇头:“这个事太大,我一个人做不得主,得找人商量商量才行!” 张昊就等他这句话,刻意提醒道:“这件事必须要保密,否则必定前功尽弃,最好不要让方家人知道!” 邱和尚点头答应,他虽然粗鲁却不蠢,很清楚这件事实在太危险,摆明了拿老师傅的性命冒险,他自己这一关都通不过去,更不用说作为方以智子侄那些直系亲属了。这种事,可是大逆不道的,以这时代的读书人那水泥脑袋肯答应才怪! 没过多久,邱和尚就把箫孟昉拖来了。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人最合适,箫孟昉不但跟方以智是生死之交,平日以弟子礼相待,更被其托付了身后大事,倚重可见一斑。再则,箫孟昉毕竟是商人,脑子精明手腕灵活,不似方中履等人那般死板教条,比较容易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上看问题,并且真正掌控大局,却是决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不过尽管如此,猛然听说张昊这个主意,以箫孟昉的城府心志仍旧给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换一种眼光重新审视张昊:“这个年轻小头领果然不同寻常!此种主意他也敢想!” 方以智干的那些事,直系亲属中只有二儿子方中通清楚,其余的大秘密都掌握在箫孟昉手中,箫大老板深知方以智活着的重要性!他在,便是一面不倒的旗帜,二十年来经营的无数潜在力量都可以拧成一股绳待机作;他死,则这些人立刻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将来能不能成事难说得很,而他萧家忙里忙外折腾了这么多年,到时候好处一点捞不着不说,麻烦全都在身上了! 是人就有私心,萧家家大业大,几代人的积累才成今天这个局面,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随便舍掉,内心里,箫孟昉还是希望方以智能成大事,带挈家族兴盛。否则的话,单凭他对方大师的人品才学景仰就贸贸然将整个家族的命运绑在一起,他答应,其他人也未必答应! 只不过人在局中,不论箫孟昉还是方家人都不敢想这样的主意,凭着他们对方以智的了解,这执拗的老禅师根本不可能答应!而今却被张昊这个彻底毫无关系的局外人一句话道破,他惊异之余,更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张小头领!此事你有几分把握?”箫孟昉对张昊的态度越客气起来,联系到此人小小年纪便当了一个山寨的头目,甚至带着几百人打赢了千多名官军的剿杀,其才具手段已经不能当少年人等闲看待。 张昊那眼睛毒的很,看得出来箫孟昉是心动了,心中越淡定,将李苦经推到面前。李大夫眉梢眼角嘴角一齐往下耷拉着,面容愁苦的哀声叹道:“哎!此事艰险无比啊!老汉能让人睡过去,但能否醒来,却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如何!” 箫孟昉闻言淡淡一笑:“这却无妨,禅师乃是一代高僧,本来就有相当的禅定功夫,心志之坚定更非常人可比,只要李大夫手下稳妥,该当无碍。” 他最清楚方以智当下的心态,后事都交代了,便是一片求死之心,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一死不但要时机得当,方式方法还要有讲究,否则便达不到应有的目的作用,可谓艰难无比!换一个角度考虑,这世上又有谁乐意随便就死呢?若是有一线生机,只怕是人都会下意识的抓住不放吧? 只不过,这件事必须顾及到方以智和方家人的脸面,更必须要保密,所以基本不可能事前让他们知晓了。所以这种种责任,只怕就要他们几个知情人来承担。 几个人悄悄谋划一番之后,在箫孟昉的推荐下,李苦经接管了方以智的治疗,连续几日的金针刺穴加萧家供应的上好药物调理,方以智的身体状况迅好转,中气越来越足,但精神头却一天赶不上一天,睡觉的时候比清醒的多,方中履等人不知就里,加上方以智自己也说最近睡得越香甜,吃饭也好,只当是好转的迹象。 暗地里,箫孟昉利用自己的势力寻了个死囚让李苦经做实验,在针灸和药物双重作用下将人弄得假死,三日之后又救回来,验证了他手段无误。 七天之后,方以智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安心睡下,凌晨的时候,负责照看的侄子方中突然听不到他的呼吸之声,小心试探一下骇然现,禅师没气了! ps:求推荐和收藏,上架前倒数第三天,预定保底月票! 第四十八章 风波 方以智死了! 就住在客栈之中的方家人闻听之后犹如晴天霹雳,个个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冲进卧房亲自查看,结果却都是一样,方以智声息皆无,的的确确是没了生命迹象!方中履等人顿时悲从中来,一个个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同样住在院子里的解差们连日来被照顾的舒舒坦坦,根本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陡然听闻之下心中骇然,粗粗验看之后全都乱了方寸,手足无措的蹲在院子里目目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心里头只不停地转着类似的念头:“这一回可麻烦大了!” 不久之后,箫氏父子衣冠不整的冲进来,随行的还有几名当地名医,神情肃穆的谨慎查验过禅师的遗骸之后,作出同样的判断:“无疾而终!” 安然静卧在床上的方以智面相安和,额头舒展,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意,显然没有受到一点的苦楚,直接是在睡梦中没气的。他的身体柔软微温,心口处仍能感受到一点暖意,这属于善终之相,按照佛家来说,是往生天人道的死法,百人不遇的好结果,一般人想要都要不来。 随后赶来的泰和县仵作银针探喉,小心翻看牙齿眼睛爪甲毛,最后也断定不是被人所害,完全是自然死亡,如此也彻底撇清了李苦经大夫的嫌疑。 自始至终,方家人对李苦经的怀疑其实并不高,李大夫的医术的确高明,这是经过其他诸位大夫亲眼鉴证的,开的方子用的药也非常高明,本身就精通医学的方以智也是赞同的,唯独行针手段略有不同,但也没人听说针灸能把人弄得这般死法的手段,众目睽睽之下,李苦经做得坦然,结果也都是大家看到了的,所以归根到底不是他的原因。最后想来想去,还是箫孟昉提到了,禅师好歹也是精修几十年的大禅师,曹洞宗的高人,自行涅槃圆寂了也未可知! 这个说法很牵强,但方家人却也故不得那么多了,悲痛之中谁的脑子也没有那么清楚,弄明白父亲不是被人害死,方中履等人便开始强忍哀伤筹备丧事,箫孟昉责无旁贷,全力承担起此责任,仅仅用半天时间就布置起一间灵堂,不久之后又弄来上好的楠木棺材,灵堂之内摆上自家冰窖里弄出来的冰块降温,保证禅师遗体不会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朽坏。 “禅师圆寂了!” 惊人的消息迅传遍泰和县的大街小巷。当地的达官贵人士绅名流闻风而动,纷纷涌到箫府设下的灵堂前往拜祭,以往避嫌或者避祸躲的远远的人此刻也终于松一口气,从各处冒出来表感叹。 三日之后,闻听消息的吉安知府郭景昌和庐陵县令于藻等方以智的知交好友纷纷赶到泰和,亲自拜祭了禅师栩栩如生的遗体,纷纷洒下热泪。 七天时,来自江西巡抚董卫国和两江总督麻勒吉的特使上门,一则验看禅师死亡真假,二则带来他们的祭礼,将对禅师的重视程度再提一个台阶,彻底封死了各种关于其诈死的猜疑,同时也给了坊间传闻一次有力的回击---看看,若是禅师真的谋反叛逆,这么多的朝廷高官怎么会挺身而出祭拜呢?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短短数日内传遍天下,随之而起的是更多捕风捉影无法查证的谣言,有许多人言之凿凿的声称,方以智是被朝廷给害死的!因其毕生守节不肯降清,朝廷此次借着粤案无中生有,置禅师于死地云云。 还有一种说法,方以智是被吴三桂害死的。这种说法多半在官方和士林之中传扬,说某年某月吴三桂通过无行文人方学诗企图拉拢收买禅师为其所用,禅师痛恨起背叛大明残害永历皇帝,遂严词斥责不留情面,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平西王嫉恨成狂,趁着禅师病重的机会暗下杀手等等。 类似的说法还有不少,原本一件极简单的事情搞得云山雾罩,越是荒唐离奇的说法越有市场,方以智、平西王、朝廷,这三个关键角色夹杂在其中,成为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无数的“真相”和“内情”顺着赣江传到南昌,又顺着长江传到南京上海,再顺着运河一路传遍中原北京,终于传到了小皇帝康熙的耳朵里。 “都是废物!如此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年轻气盛的小皇帝当场气得怒喝起来,将下面呈上来的奏折用力摔在地上。 本来一盘好好的棋正下到了一半,眼瞅着就要出结果了,半途中居然生出这样的变故,他怎么能不生气?收服方以智在他整个计划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为此他不惜刻意漠视江南官员近似渎职的行为,压下所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奏章,任凭那帮与方以智交情不浅的高官们纵容手下善待方以智,一点都不像是服刑在押之人的享受家人照顾,慢腾腾的往广东赶,为的还不是令其有充足的时间去感受来自朝廷的善意,希冀在一段时间后,方氏能够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关怀与温暖,并最终深受感动低下其刚硬的头颅? 是的,康熙就是这么打算的,先让方以智在谣言与陷害中走投无路,求告无门,百般不得解脱,然后再大方出手示意其宽容大度的襟怀,以此堂堂皇家气概宽恕其往日种种不臣之罪过,定然可以将其折服,乃至彻底收服。 但现在算盘全打不响了!方以智一死了之,却让他算计落空,这也还罢了,去了这么个心腹大患朝廷也省了不少的事,可那些谣言算怎么回事?若是处理不够妥当的话,只怕又是一场不好收拾的风潮! 康熙虽然年纪轻,但帝王心术却早已有所成就,对于天下人的诸多想法更是看得透彻,深知在当前,天下汉人并没有真正的折服,各种反抗力量仍忍不住蠢蠢欲动,一点火星都可能酿成不可收拾的燎原大火。这一次方以智的事情被人传成是朝廷陷害,已经引起不少的义愤,若是再被证实是朝廷将其搞死的,说不得又要有人借题挥,免不了再动干戈! 除此之外,将方以智的事情扯上平西王吴三桂,更是康熙不愿意看到的。三藩的事情眼下也正到了关键时刻,前些日子福建方面靖南王耿继茂上书称病,死后将爵位传于耿精忠,让他猛然现三藩纷纷老去,新人即将上位,正是设法削藩的大好机会。而这个问题上,最为麻烦的平西王吴三桂已经于朝廷几次试探交手,抗拒之意极为明显,此次若是有人栽赃到他的头上,以吴三桂的才略不趁机兴风作浪才怪!到那时,免不了又要多费一番唇舌手脚,将削藩大事平添一番变数! 无可奈何,康熙只好下令各州府迅查证造谣生事的到底是什么人,想办法将谣言消弭下去,迅将方以智的案子结清,盖棺定论断绝源头,省的被存心不良之人利用。 沸沸扬扬的消息依旧在天下传播,泰和县内却是一片乱腾!方以智的影响力在死后表现的淋漓尽致,江南官场无数人闻风而动,各界人士一**的到来更令当地老百姓开了眼界,直到二次被抓的方中通兄弟被放出大牢,匆忙赶到泰和奔丧,朝廷来圣旨善加抚慰,终于将此事推到了最顶端。 暗地里,始作俑者张昊却累得跟死狗似的藏在箫府之中,殚精竭虑的谋划着一步步的行动方案。从开始的诈死,到后面的偷梁换柱,再到这段时间的谣言四起,每一样都少不了他的反复手段,令箫孟昉大开眼界之余,毫不犹豫的将小儿子箫拂衣派到其身边刻意拉近关系,箫孟昉作为生意人有着本能的敏锐感觉,这张昊绝非池中之物,早早打好了关系必定有用! 这也正是张昊所希望的结果,如不是看上了方以智巨大的影响力,和萧家为代表的这些社会力量未来对他的潜在帮助,他才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冒这么大风险干这样的事情,真相总有暴露的一天,他也不愿意被无数的人痛恨啊! 比张昊更为不爽的一堆人,却是准备了半个月也没能得手的疤脸汉子翁大哥等好汉们!原本计划着等张昊探视完了之后,离开泰和的途中突施杀手将他们全部干掉,以洗雪仇恨,但张昊住在客栈中居然不走了!随后方以智死,全城一片哗然,无数达官贵人纷纷涌入,逼得县令不得不严加防范,他们这帮子手脚不干净的人更干脆被驱赶出去,眼巴巴的蹲在江边船上望着县城无可奈何!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方以智的遗体在经过众多级别的仵作医官查验之后,在方家亲友的注视下盖棺入殓,但一时间还不能下葬,必须要运回安徽桐城老家方可,另一个麻烦,便是方以智的嫌疑朝廷并没有因为人死了就撤销,也不知道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但却足以令方中通兄弟们不敢造次。 便在盖棺之后,箫孟昉张昊等人利用灵堂内的特殊布置,巧妙的将另一具一模一样的棺材置换过去,迅将方以智转移到城外春浮园密室中,进行抢救! ps:求票求收藏!预定下月保底月票啊! 第四十九章 截杀 ps:第二更送上!解释一下,有人说我求票态度不端正,骂人!可我最讨厌的就是满嘴不干不净的,我章末留言最过分的一句,也是“不给票木有小jj”,这句戏言在起点看书的朋友看了有没有一万次?如果您觉得这也是骂人,那我道歉! “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划过夜空,一场久违的大雨不期而至,瞬间将寂静的泰和县城淹没在水幕之中。 春浮园密室中,仰躺在榻上的方以智身子轻轻一震,下巴上扬深深的吸了口气,紧闭的眼睛滚动几下徐徐张开,茫然的看着上方的蚊帐,一分钟后,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勉力侧头看去,现在如豆的灯光照耀下,张昊、箫孟昉等人正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床边,李苦经正在收拾金针等一应器物。 “我这是……又回来了?”他一眼认出这里,不就是住了很长时间的春浮园密室么?前日还在客栈里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却到了这里? 箫孟昉豁然起身,带着一脸激动的神色扑到床边,两手微微颤抖的探出来,抓挠几下又缩回来,努力维持声调说:“禅师!你终于醒了!” 方以智淡淡的一笑,有气无力的点一下头,眼睛在四周搜索一圈,诧异的问:“中履何在?” 张昊徐徐站起从容踱过来,笑眯眯的道:“素伯兄与位伯(方中通字)兄等诸位正忙着为您置办身后事呢。” “中通回来了?!”方以智身子又是一震,挣扎几下想要起身,却被李苦经按了回去,脸上的激动表情一闪而过,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我的后事……,老和尚睡了多久?” 方以智的脑子何等聪敏,仅从几个字眼就迅看出其中诸多蹊跷,方中通被抓入大牢,那还是在安徽的事,即便是放出来也不可能马上就到泰和;身后事,说得可都是死人来的,可他还活的好好的;再联系到自己居然又回到春浮园,也不可能一夜间出现如此多的变化,加上自己感到周身麻木僵呆没有力气,显然有了种种不知道的变故。 “半个月了!”箫孟昉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替他重新掖好了被子,“禅师且放宽心修养,世间皆知你已过世,你的事已经盖棺定论,不会有人追究了!只是干系重大,不得不暂时瞒着中通他们。” “我已经‘死’了!”方以智一听就明白了!不错,他若不是已经“死”了,便不可能回到春浮园,朝廷更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再联系前前后后那些日子的变化,他什么都想清楚了,这是很常见的“诈死脱身”之手段啊! 回过头来,他冲着李苦经点点头:“李先生神乎其技,老和尚佩服!” 李苦经面现自得之色,不免捏着胡须假模假式的摇摇头客气道:“禅师过誉了,不过是祖传的一点小手段,却让您见笑了!” “好了,既然禅师已经安然无恙,咱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张昊心中大定,扯着李苦经离开密室,留下两人在那里。 待到他们关闭门户,箫孟昉小心坐在床边,与方以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方以智徐徐叹道:“此种主意怕也是那张小头领谋划的吧?” 箫孟昉道:“正是!此人小小年纪胸有丘壑,手段老辣多变不拘一格,非是寻常人可比!手下还有如此奇人异事襄助,便是彦祖那等粗人也佩服不已,假以时日,说不准便能随风云变化,成一番大事啊!” 两人思及多日以来邱和尚带来的种种见闻,加上这次事件的谋划,不由的唏嘘不已,对张昊的好奇心不免越的浓厚。方以智得知自己的事情已经广闻天下,也没有必要寻死觅活,或者非得出头去掀翻了摊子,只不过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见人,甚至不能再联络自己的亲人,这却是一桩无奈的憾事。 箫孟昉却暗自庆幸这一次做得决定何其正确,同意了邱和尚领人来的主张,却误打误撞的解决了大麻烦,还顺利的通过这次合作与张昊这种奇人异士力量搭上关系,与公与私都极有好处。 这一夜便在密密匝匝的大雨之中迅过去。第二天清晨,雨势渐止,另一件事情却又闹的满城风雨,再次骚动!江边的渔民们一觉醒来,赫然现赣江水居然变成了黑色!无数的死鱼浮着白肚皮漂在水面上,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恐怖! 凌厉人已经猜到,这定然是大雨将万安县境内那绵延一个月、肆虐数十里的山林大火造成的巨量灰烬冲刷下来,久旱之后干枯且被烧掉了的植被混合在泥水中冲入江中,顺流而下,便成了这等耸人听闻的诡异景象,看起来吓人,却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并且如此一场大雨,也定然会将山火彻底扑灭。 但是明白归明白,总有一些人喜欢兴风作浪,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硬生生被扯到了方以智的死上面,神神道道的一通编排,不免又多了一些难以言明的古怪,将连日来风传各处的谣言弄得越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这一次的事情却实打实不是张昊弄出来的,眼瞅着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张昊心知过犹不及,再这么闹下去保不齐自己也会折进去,看看方以智的身体已经见好,方家人也已经扶灵北上,当即决定事不宜迟,回山! 三天后,一叶扁舟载着几人出泰和县往下走,准备顺着原路返回。箫孟昉不方便亲自出面,便令儿子箫拂衣暗中照拂,务比令他们安安稳稳的回到天湖山徐家营。 再次来到江船之上,乔装打扮、头戴竹笠的方以智眺望两岸山川,心中慨然不已。一个月前他逆流而上,拖着病体还要照顾被酷热熏出病来的子侄,强压着心中悲苦,手演山水画卷为他们宽心凝神,结果把自己弄得差点一病不起。今番顺流而下,却已是形消于此世间,种种恩怨情仇纷纷远去,只要他一日不追,便永不再有祸患。说起来,当真如梦幻泡影。 回头看看船舱中正忙着整治兵甲的张昊诸人,他又不由的心生感慨,便是这样一群声名不彰的年轻人,随手之间便做成如此大事,胆略心性皆是不俗,真不知道他们整治的那山寨之中,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想到这个,方以智甚至隐隐有所期待! 张昊几个人却没有那么多文人骚客的浪漫情怀,从那天大雨之后他就清醒的意识到,接下来必然会有别的麻烦出现!大火彻底熄灭了,官兵少不得要进山摸个究竟,到时候结果很难预料,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而这一路上也少不得小心谨慎,费事巴力的将方以智这尊大神请到手,无论如何也得把他安安稳稳的送回山寨,否则可就前功尽弃! 船舱中,仍旧是来时的五个人,除此之外便是四口大个儿的桃木箱子,里面装的,却是萧家通过自家渠道搜罗来的硫磺,总数二百多斤!这算是对张昊此次援手之情的谢礼之一,也是作为两方面日后展开合作的见证! 这样一份礼物张昊当然不会拒绝。有这些硫磺足可以配出一千多斤的火药,足够山寨应付相当程度的战斗消耗了!可谓救急之用,箫孟昉此人端的好头脑,好手段! 船上装着方以智这么个天字号的要犯,加上硫磺这种朝廷严令禁止买卖藏匿的违法货物,纵然有萧家的掩护,张昊等人仍不得不小心警惕,因此为了防止遇到突如其来的官兵临检,开船之后几个人就开始往身上穿加插钢板的马甲,给手铳装上弹药,检查刀具斧头,提高警惕。 这一番准备果然不是多余,就在他们航行到珠淋江口,转弯上行的时候,突然从江滩边芦苇丛中冲出两条快船,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彼此堪堪离着能有二三十米的时候,两船之上猛然冒起十几条汉子,各自手持弓弩“嗤嗤嗤”一片火箭劈头盖脸的射来! 邱和尚反应最是机敏,大惊之下一把将方以智推进船舱,大吼一声:“护住我师傅!”反手抄起一柄竹篙,站稳船左弦“噼里啪啦”将绝大部分箭矢拨打掉,再奋力一挥猛然投去,将一名箭手当胸扎个透心凉,惨叫一声跌落江中! 张昊几人随手将一片棉被披在方以智和李苦经身上防止他们被穿透船篷射进来的箭矢损伤,三个人冲出船舱,各自手持双枪“砰砰”一顿乱打,将右侧敌船上两名箭手撩翻,蹲下身装弹药的当儿,就听那边有人扯着嗓子高喊:“他们火铳都打光了!众位兄弟,报仇的时候到了,并肩子上啊!” 张昊听得心中一怔,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冒头一看,却见右侧船上昂然站立一名五短身材的汉子,这少顷之间靠近二十米内,隐约可见其脸上的刀疤和脖子上焦黑的伤痕,登时认了出来,这不正是上次抢劫三千两银子的那位带头大哥嘛,怎么会在这里撞上?! 陈大勇也将他认了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这贼厮鸟好硬的命,这都没死,今日正好让小爷度了你罢!” 第五十章 惊险 第五十章惊险 疤脸汉子翁大哥心中恨意充盈,矗立船头用其最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张昊的船,强压着飞跃上去将他们撕成碎片的冲动,冷静的指挥其他人射出第二波火箭,然后将船迅靠近! 为了这一刻,他寻找了两个多月,又等待了整整二十多天,每日奔波于两个主要的城门口外,在别人都已经气馁的情况下努力坚持,终于在张昊他们上船的时候现踪迹,一路狂奔抢到前头! 现在,一轮火箭偷袭得手,仇人的船已经开始起火,这四面不靠两江汇流的地方也不可能逃得快,正是快意恩仇的绝佳所在,想到那么多死难兄弟的大仇就要得报,他心里怎么能不激动?! “快些!再快些!”翁大哥不住的催促手下,右手中的大刀已经快捏出水来! 张昊几人被突袭之下提防不足,船舱两侧被命中四五支火箭,沾满油脂的箭头“夺夺”的扎入木头船身,立刻扑啦啦燃烧起来,他们几人都不熟悉水上打仗的种种手段,光顾了开枪还击,却顾不得扑救火焰,一时间闹了个手忙脚乱! 便在这时,几名撑船的艄公却迅动起来,一人仍旧掌舵保持船的稳定航向,其余两人丢下家伙抢进船舱,不由分说将两桶清水兜头泼在方以智和李苦经的棉被上,而后提起厚厚的蓑衣往身上一披,转头出来提水灭火,两边的弓手伺机开弓射他们,但箭矢竟然扎不透他们那看不出材质的蓑衣,也不能将其点燃,显见的是经过特制的! 张昊看的心中大定,这三个人是萧家安排出来专门送他们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如此情形下仍能做得有条不紊,却是帮了大忙! 两方面的船转眼靠近到不足十米的距离,彼此之间看的真真切切,翁大哥这边两面抛射的更加准确,箭如连珠压得张昊几人抬不起头来,陈大勇气的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张昊弯着腰躲在船帮下踹了他一脚:“叫唤个屁啊,赶紧装弹药!” 三个人手脚麻利装好手铳,正要开枪射击的当儿,一名艄公从船舱里搬来一口箱子,打开来却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十几个竹筒,每一个都跟大炮仗似的留着药捻在一头耷拉着,边上竖着四根带有倒刺的尖锐小钩子。往张昊脚边一放:“诸位贵客,用这个!”自己随手抓起一个,就这甲板上扎着的火箭点燃药捻,瞅准了右边来船抖手丢出去! 半尺来长的竹筒歪歪斜斜砸在对方船帆上,下落之时钩子挂住船帆表面,几秒种后“嘭”的一声闷响炸开来,一片白茫茫烟气夹杂着石灰将小船淹没大半,下面的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呛得睁不开眼,纷纷咳嗽起来,顾不上射箭了! “好东西啊!”陈大勇一把抓起两个,点燃之后大叫一声学样扔过去,不料手劲太大,竹筒“啪”的砸在桅杆上撞得四分五裂,没有生爆炸,里面却流出一滩黑乎乎的油脂,“哗啦”洒在下边船体,随着一声鞭炮似的爆响,一团火焰遽然腾起,将船帆整个席卷进去! “啊---!”一名弓手躲避不及被点个正着,眨眼间身上头全都变成剧烈燃烧的火焰,大声惨叫着手忙脚乱的扑打,却是怎么也扑打不灭,翁大哥反应机敏,飞起一脚将他踹下船去,“噗通”跌入江水! “快靠上去!不能让他们再丢了!”翁大哥的经验十足,一眼认出这种武器乃是官军水师所用的火器,这东西再丢上来几个,自己这两条船不用打都完了,铁定比对方沉得快! 说话间两边已经逼近到四五米的距离,七八条绳钩“簌簌”的飞过来缠到张昊这边桅杆船帆上,几条汉子咬着朴刀纵身荡起,晃晃悠悠飞上船头,一个翻滚稳稳落在甲板上,起身挺刀直刺! 张昊抬手一枪将一名扎手扎脚当头扑来的壮汉打得惨叫一声翻身跌入水中,另一枪却只打中了冲他冲来的汉子手臂,对方只是身子载歪一下,却浑不觉疼似的嘶吼一声继续扑来!张昊双手一轮调转两条手铳握住枪筒,将一尺来长的火枪当作棒槌,左手“咔”的挡住对方当头一刀,右手毫不客气的撩上去,“喀嚓”砸的他下巴迸裂,闷哼一声仰天摔倒,再跟上一脚彻底将其踢成滚地葫芦! 陈大勇“砰砰”两枪全数打歪,毫不含糊的咧开嘴嘿嘿一笑,操起寸步不离的斧头迎着两名持刀汉子气势汹汹冲过去,冷不防船身被浪头一推晃得他身子一个趔趄,两人看出便宜暴喝一声挥刀劈下,“铿铿”两声巨大的金铁交鸣,两条单刀在他身上砍出一片火花后高高弹起,不但寸功未立,还将两人的手腕震得麻酥酥浑不着力,猛然醒悟---这厮身上穿着铁甲! 但是,他们醒悟的未免有些晚,陈大勇大叫一声“都给我死去”!一斧横扫掠过两人的前胸,“嘶拉”一下差点将两人劈成四半!随后乍开膀子硬生生撞过去,两人惨呼一声倒着飞出一丈跌入江中,荡起一片殷红血水,没了声息! 姜宝生冷静的不似活人,他团起身子躲在船帮后面,静待两名来袭大汉稳稳落在地上,狞厉的喊叫着挥刀扑来时,突然间猱身一滚撞入一人的怀中,粗大的枪口顶住其胸骨猛然扣动,“砰”一下将其打个对穿,后背打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当场死于非命!另一人从没见过这等凶戾之人,身形登时为之一滞,突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不到一尺长的尖刀扎入自己心口,直末至柄! 翁大哥看的目眦欲裂,连声咆哮着亲自操纵航向,快船画个圆弧一头顶在张昊坐船腰肋,“轰”的一声沉闷爆响,削尖的船头在磅礴大力之下崩的粉粉碎,却也将张昊坐船撕开一道三尺长宽的大口子,江水“咕嘟嘟”往里猛灌,翁大哥借势腾空跃起,双手捧刀对着张昊兜头劈下! 剧烈的撞击令张昊等几个不擅水战的人震的身形摇摆站立不稳,眼看着对方大刀劈来却没法子格挡,本待硬挺着身上的铠甲先抗一下,斜刺里突然闪出一条竹篙,鞭子似的“啪”一下抽在翁老大的刀身上将其砸歪,“喀嚓”剁入坚硬的船身! 邱和尚闪身过来,随手扯掉竹篙断裂的前半截,单手抓着尾部微微摆动,遥遥对着翁老大冷声喝道:“你们这是活够了,竟然敢来找爷爷的麻烦!”他也认出来此人正是当初与郑德源商量劫财的泰和县好汉头目,却不料对方竟然能找上来报仇! 翁老大用力拔出大刀,咬牙切齿的喝骂:“你们不讲道义,骗我们劫掠高家寨财物在先,设伏袭杀我兄弟在后,如此大仇怎能不报?!贼子,纳命来!”挥刀往上就扑! 邱和尚随手用竹篙格挡将其据在半丈之外不得寸进,嘴里冷声嗤笑道:“你们自己脑袋不灵光,被郑老三那等蠢货骗的送死,怨得谁来?!吃了大亏才知道哭号,活该!今日碰上咱们算你倒霉,孙子,给我死来!” “嘭!”另一艘船猛然撞在左舷,捉对搏杀的一群人又是浑身一震,更多的汉子手持刀斧冲上船头,登时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甲板挤得满满当当,张昊几人不得不缓步后退,堵住船舱两头拼命顶住,转眼间身上连中数刀,若非铠甲厚重,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翁大哥这边足有三十余人,被干掉十人后,其余的拥挤上来,长枪短刀并进,却将邱和尚这等猛将也逼得手忙脚乱,狭窄的环境和不停摇动的船身都令他挥不出三成实力,一时间左右支绌狼狈不堪,更加要命的是,船舱外的大火熊熊烧起,整个船身却在不住的下沉---对方水鬼凿船了! 张昊心中越焦急,却又无可奈何!若是大火烧入船舱引木箱内的硫磺火药,他们可要彻底玩完!便纵然不会起火,船沉了的话,他们这些人被身上重甲牵累,照样葬身江中,跑不掉了! 便在这危机关头,陡听得远方一个尖诮的声音高声喝道:“哦呀!这么一帮龟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攻打咱萧家的船?!呔,那贼厮,快快住手!” 张昊听得心中大喜,百忙中抬头一看,就见远处一条大船迅如奔马浩浩而来,船头一个小胖子当风挺立,挤眉弄眼故作斯文相,正是萧家少东箫拂衣! 第五十一章 回山 这一声毫无气概的呼喝被江风吹走了大半,剩下小半勉强传到混战中的船上众人耳朵里,张昊等人登时就是一喜,翁老大等人却齐齐打个冷战,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几名胆子较小的汉子像是看到什么令人惊惧的怪物似的,浑身一抖仓惶后撤,头也不回的翻身跑到船边纵身投入水中,奋力的朝江边游,陡听得来船上一阵暗哑崩响,一片箭矢倏然扑出,将那几人遮蔽进去,登时射程刺猬一般,当场殒命! 不等船靠到十丈之内,两侧七八条肌肉雄壮的五短汉子翻身投入水中,不多时就见一片血水冒着泡从张昊这边船舷下冒出来,随即几个藏在下面凿洞的水鬼翻着死鱼眼浮出水面,一个个脖子切断,鲜血奔流! 翁老大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不甘心的死死盯着眼前触手可及却又怎么也拿不下的张昊等人,回头看看即将逼近的大船,要的牙齿“噶蹦蹦”爆响,恨声叫道:“众位弟兄!今日翁某连累了你等,对不住大伙啦!” 萧家大船一到,萧家少当家亲自前来,下场如何翁老大这土生土长的泰和县人心中一清二楚!这一次他们涉险袭击坐了萧家船的张昊等人,已经犯了大忌,即便成功了也只能逃走他乡,但没想到居然被人堵个正着,如此情形下,只怕凶多吉少! 其他好汉的脸色同样难看,眼见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张昊四人连同三名艄公的防守,箫拂衣大船上的弩箭却已经指了过来,皆知大势已去,纷纷掣手后退,各自紧握兵器小心提防,此刻,他们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太过莽撞,将自己乘坐的小船也都撞烂了,否则凭着船小灵便,兴许能够逃脱。 仿佛是知道他们想法似的,大船上突然爆一声巨响,一根手臂粗的大铁枪呼啸着从侧舷射出,宽大的四棱型枪头“喀嚓”一下将仍旧挂在左侧的小船水线下撞开一个脸盆大的窟窿,旁边的木板被巨大的力量冲击断裂崩裂,纷纷翘起,形成几个长达一米的裂口子,浑浊的江水滚滚涌入,眨眼间小船倾斜歪倒,沉没也只是旋踵之间。 箫拂衣威风凛凛的撇着嘴藐视着他们,用扇子遥遥一点,傲然叫道:“你们,把兵器放下,双手抱头蹲地上!” 几名脾气火爆的汉子受不了这等腔调,扯着喉咙喊:“去你娘的!有种过来跟老子放对打一场!” 箫拂衣肥胖的腮帮子一阵抽搐,两只小眼眯缝成一条细缝,咧开嘴露出一口烂牙,哼哼一声道:“不识抬举,送他们上路!” 他的两边应声立起七八名大汉,每人手中各自端着一张军用制式踏张弩,一弩三矢对准话的那几人同时射,二十多条箭矢在“嘣嘣”的牛筋崩响中闪电般射去,登时将甲板上的人撂倒四五个,其中一枚箭矢擦着邱和尚的脑门深深扎入船舱,吓得他一缩脖子破口大骂:“混小子!看着点儿!” 箫拂衣挤眉弄眼赶忙作揖:“哦呀!对不住对不住!没看到邱兄你也在那!” 张昊冷眼旁观看的心中寒,这个箫拂衣看起来胖乎乎的人畜无害,想不到杀起人来却如此辣手,明知道自己一帮人都在船上,居然也毫不留情下令放箭,如不是天生鲁莽,那便是性子阴狠!很有点为成大事不择手段的意思! 看看身边人只剩下十来号,来时三十余名汉子只剩下三分之一,翁老大的心中充满绝望,他也看出箫拂衣根本就是要斩草除根,将心一横大吼一声:“兄弟们,左右是一个死,拼了吧!” 他奋起余力嘶吼着挺刀往上扑,浑然不顾邱和尚扫过来的竹篙打在身上,直取落后两步的张昊。 张昊喟叹一声:“你也算是条好汉子,我成全你。”抬手一枪,“砰!”将翁老大的脑袋打个对穿,尸体擦过邱和尚身边“噗通”拍在脚下,不甘心的挣动抽搐几次,终于停止。 其他人并没有随着翁老大冲上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慷慨赴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兄弟情义如此的奋不顾身,明知道张昊这帮人是萧家的客人,仍旧冒险前来袭杀,当头的身死殒命,这些人彻底收手,多数甚至丢下武器,呆立当场! 船身一震,萧家大船靠帮,十几条长钩挂住边缘将船定住,随即十几名手持长刀弓弩的汉子涌身跳过来将残余袭击者逼到一角,上面另有十几人手持踏张弩虎视眈眈。箫拂衣顺着软梯爬下来,恍如没看到满船血肉和后面熊熊燃烧的大火似的,冲着张昊一拱手,嘻嘻笑道:“对不住张世兄!兄弟方才碰上个故人闲扯两句耽搁了,幸好赶得及时总算没有酿成大祸,还请世兄多多包涵那!” 张昊撇撇嘴,心说你要来的再晚点哥们儿可就要喂鱼了!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淡笑着还礼道:“无妨!事出突然谁也料想不到,怨不得你,若非箫兄来的及时,咱们怕是大事不妙!” “不见怪就好,呵呵!没有人受伤吧?”箫拂衣嘻嘻哈哈顺坡下驴,探头往船舱里瞟了一眼,正看到揭下湿棉被准备起身的方以智,顿时不敢相信似的猛然瞪大小眼,冲口惊呼起来,“你不是已经......?!” 他倏然醒悟,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使劲瞪着张昊和邱和尚看了足有半分钟,霍然转过头指着那些放下兵器的袭击者厉声喝道:“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是!”十几张硬弩同时射,将那帮人射个对穿,紧跟着每个补上一刀,随手提起丢入江中,转眼间船上来犯之敌便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箫拂衣随后命令所有人回到大船上,前甲板和前舱一个人不许出来,而后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似的当先爬上去,直到张昊等人带着东西纷纷撤上,特别是方以智头戴深斗笠去前舱安置之后,这才鬼鬼祟祟的来到近前,压低了嗓门问:“那位便是那谁吧?想不到......竟然……。” 张昊不动声色点点头:“箫兄知道便好。此时只有令尊一人知晓,万不可外传!” 为了保密,箫孟昉连他儿子都瞒着,自始至终干活的都是张昊几个人,若非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恐怕箫拂衣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暗地里竟然有这这样的内情。 箫拂衣如此心狠手辣的主儿也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此事太过重大,传扬出去麻烦不小不说,萧家只怕要到大霉!而这次他也差一点误了大事,若是方以智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爹不拔了他的皮才怪! 嘿嘿干笑几声连连点头,箫拂衣什么也不问了,催促众水手努力划桨,逆着珠淋江一路上行,走了十多里后水道骤然狭窄湍急,地势上升,不能再往前去,不得不停下来,放小舟送张昊六个人上岸,挥手告别,各奔东西。 彼此望着渐行渐远,张昊和箫拂衣心中几乎涌出同样的念头:“这个家伙不简单!” 邱和尚用特制的竹椅背着方以智,一行人顺着山间小道进入高湖山北麓,沿原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行进了整整五天,方才越过大山艰难跋涉回到山寨,离着他们当初走的时候,过了整整一个月! 昔日的徐家营已经大变模样,当初如同不设防一般的寨门,如今拔地而起建起一座十几层楼高的巍峨城楼,主体用毛竹为筋的混泥土预制板垒砌而成,前出的棱形寨门居高临下,与两翼环形拥抱的侧围墙形成一个巨大的倒三角阵势,正对着昔日高家寨延伸来的山路,雄峙西南北大火烧过后一望无际的焦黑群山! 被大火摧毁的徐家祠堂原址把地建起一座三层水泥石头小楼,飞檐拱顶气势不凡,门楣上一块大牌子,上书“震旦军总部”。门前广场同样用水泥石子铺成的平整地面,中央用白色大理石垒成的平台上,一杆绣着日月火焰的黑底大旗迎风招展! 站在工坊区小山顶上俯瞰着前方井然有序忙忙碌碌的人们,和一座座正在建设中的石头房子,方以智难掩心中的震惊,手指着大旗讶然问道:“这便是你的山寨?” “是的!这是我的山寨!”张昊挺起胸膛,傲然回答。 第一卷完。 ps:经过一番周折,总算完成了最艰难的第一卷,主角也走完了自己筑基的关键一步,即将迎来更加激烈多彩的故事情节,敬请大家期待。那啥,后天就要上架了,兄弟们手中有票的别藏着掖着,没收藏的赶紧收了吧,否则裸奔的时候找不到就不好玩了!再吼一句,预定下月保底票! 第一章 天星乱象 ps:开始第二卷的精彩故事了,今晚十二点正式上架,不睡觉的兄弟们帮帮忙订阅一下第一章,有保底月票的都砸过来吧!拜谢! 康熙十年七月初一,晚上亥时一刻,北京城。 尽管已是深夜,令人烦躁的热气仍旧弥漫在大街小巷,然而偌大的城市中却少有乘凉的人出没。满清入主后的北京城内历经几十年折腾,早没有当年大明京都的鼎盛气派,大街小巷老早的关门落锁吹灯拔蜡,除了巡城兵丁和打更的以外,基本看不到多少人影。 离着观象台不远的马府,钦天监监正马祜在小妾鸾儿的服侍下洗完澡,拉着佳人小手爬上床榻,温言调笑春情盎然,正琢磨着先从那一只脚开始把玩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外面传来急骤的砸门声,登时心情大坏,隔着帘子大声呵斥:“谁啊?!大半夜的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钦天监是清水衙门,按律“本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如有缺员,由本监逐级递补。”身兼国祚勾连的重任,也不能与其他官员有什么瓜葛,否则闹不好就是个谋逆的大罪,所以没多少浮财可捞。 大清定鼎以来,官员俸禄比起前明虽有改观,然国朝未稳四海不靖,物价浮动之下也多少有些入不敷出,因此即便是监正正五品的官也穷的很,住不起几进几出的大房子,外面一砸门卧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正在小肚子热的关键时刻被人打断,安得不恼怒乎? 马监正刚刚吼完没多久,就听窗外下人压低了嗓门回道:“回老爷话,外头是副监李光显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报!” “能有什么大事,至于如此慌张?!”马祜非常不满的哼哼几声,有心一口回绝了他,犹豫再三终于咬着牙爬起来穿衣服。不管怎么说,能让副监大人不顾体统的半夜砸门,必然有非同一般的事情,钦天监干的这活关系太大,小心总是无过逾的。 他这半道抽身,小妾鸾儿不愿意了,半掩酥胸用手臂支着身子,一脸幽怨的拿小手扯着马祜,腻声哼道:“老爷---!多要紧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再办?把他回了就是嘛!” 却不料方才还眉眼温存轻声呵护的马老爷将脸一板,吹胡子瞪眼的低声叱道:“咄!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还不快快伺候本老爷更衣?!” 鸾儿扁着小嘴泱泱起身,盖在身上的丝被滑下,却将丰盈雪腻的酥胸露出大半。这美人春景落入马老爷眼里,把他给撩拨起一缕邪火来,忙着系衣钮的手抓终究按捺不住,百忙中狠狠的在上面掏了两把,直弄得鸾儿娇喘吁吁腻声软语,这才不甘不愿的拉门出去。 来到书房内,迎面见椅子上坐着一位约么四十岁的清瘦男子,见马祜走来连忙站起拱手见礼:“下官李光显见过监正大人!这么晚了冒昧打扰,还请大人见谅!” 马祜将手一拱回礼,状做稳重的挥挥袖子道:“光显兄无须客气!到底是何要务致令你如此慌张?且说来听听。”说罢,这才在旁边缓缓落座。 李光显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分外苍白,两只眼睛里透出惊惧的神采,防贼似的下意识往门窗外看了一眼,转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大事不好!适才下官于观象台仰察星象之时,突见紫薇为白气冲贯,次又有大星起自南方,状甚妖异,怕是……。” “啊?!”一听这个,马监正只觉得后脊梁杆子一股透骨寒气直窜顶门,浑身冷汗淋漓,两眼之中露出惊惧的神采,下意识的蹦起来! 马祜不能不惊,钦天监的工作太过敏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大纰漏,而满人入关之后情势更加复杂,他们这些汉官的活就越加的不好干。这几年来钦天监出了几次事,已经把他们这些人给吓怕了! 先是,杨光先等人以《辟邪论》攻击传教士南怀仁、汤若望等,差点把汤凌迟处死;随后又有南怀仁反攻倒算,污蔑杨光先为鳌拜党羽判其死刑,亡于归路;康熙皇帝顺势将钦天监分裂,安插他人形成传教士、满人和汉人三方共管钦天监的局面,汉官仅列最次等位置,为的就是防备、削弱他们的影响。 李光显说的这事关系多大已无需多言,作为世代传承的他们很清楚这等异相意味着什么!赶上了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等李光显进一步解释,马祜拔腿冲到外面院子中定睛观瞧,但见夜空中一道经天白虹直挂天河,末端正冲着紫微星,昨夜还灿亮绝伦的帝星竟然毫光羸弱闪烁不定!扭头再看南方天空,却见有一颗黄色巨星骤然亮起,南北相对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脚步歪斜的回到书房,马祜浑身抖索如秋风下的落叶,嘴唇白脸色苍白!他端起茶碗想要喝口水镇定一下,却不料两只手将茶盏杯盖碰得“叮当”作响,怎么都送不到嘴里边,溅出的水渍更打湿了胡须前襟,显得尤为狼狈。 “这……这如何是好?!”哆嗦了半晌,马祜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干涩变调的字眼。 李光显比他好不了多少,勉强稳住心气道:“下官就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漏夜前来请大人定夺。” 马祜眼珠子骨噜噜乱转,呼吸粗重不匀,胸膛急剧起伏的喘了片刻,忽然用力捏紧了拳头在茶几上用力一捶:“罢了!此事终究是太过惊骇,倘若不报或者迟报,你我身家性命难保!更何况今上智慧天纵,必能作出明断!” 李光显见他拿定主意,当然不会出言反驳,匆忙告别后迅赶回观象台,今天晚上他是不指望能睡得着了。马祜随后以最快的度换上朝服,叫起仆从打灯笼抬轿子,顺着黑咕隆咚的街巷朝内城奔去。 亥时四刻,紫禁城南书房内,年轻的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面色铁青的坐在书案后,手中紧捏着一份刚刚送进来的秘折,手背上因为用力太过而青筋乍起,两眼死死的盯着前面跪着的一名满臣,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变调的字眼:“宜塔喇,折子上说得,可是实情?!” 尽管书房中央的两个硕大铜盆中装满冰块,将书房内充斥着宜人的凉爽,匍匐在地的钦天监满副监宜塔喇却只感到一股股热气猛往外涌,如同置身烈日之下一般,勉力提着调门答道:“回……回皇上,经奴才亲自查实,确系实情,奴才不敢有半点妄言,请皇上明察!” “哼哼!嘿嘿!阴阳应象,天人感应!好,好得很!”玄烨咬牙切齿的叨咕几句,忽然“啪!”的一掌将书案上的玉盏拍的粉碎,复又反手把摞着的十几卷书扫荡在地上,“噌”的站起身来,绕到桌案前倒背着双手焦躁的疾步踱来踱去,脑袋后面两条筷子粗的鼠尾辫子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扫动。 宜塔喇惊得浑身一哆嗦,却又不敢抬头答话,只拼命的趴在原地颤抖不休。他太明白这位平日里少年老成稳重过度的皇帝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了。 紫微星,或者说北极星,在自古以来的星相学中被称作“帝星”,向来是皇权的象征,紫薇暗弱本就是皇权不稳的凶兆,再加上白虹充灌、妖星对起,很显然是天下将乱的征兆,不管那一代统治者也不会坐视不管,就算他不管,这样的天象也会被某些心存不轨者当作绝好的借口利用---造反。 而今的清廷对这个更是敏感,不为别的,他们是异族得权,自古有“胡人无百年之运”的说法,而元朝殷鉴不远。几乎等同于捡了座江山的满人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呢,当然最怕这轻易到手的无边富贵给汉人重新夺回去,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的将钦天监弄成这副德性,为的就是防微杜渐。 这些年来,清廷利用汉人军将灭了南明,又扫平“夔东十三家”反抗力量,以三藩镇守东南西南,将郑氏隔离在海外,扳倒鳌拜收拢王权,终结圈地平缓民怨,桩桩件件都为的是坐稳这花花世界的皇位。 为了断绝汉人从“五德始终”上找毛病,玄烨引进传教士入钦天监,推行新历之时改紫气不入历,强塞不懂行的满人官员入监形成三足鼎立,极大地削弱了汉人独占天文星象的势力。 这些事情都还没做利索呢,冷不丁来这么一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胡人运衰”之兆,刚刚压服下去没多久的亿兆汉人若乘机闹腾起来,总人口不足百分之一的满人要收拾可就太难了! “囊囊”的踱步声持续了足有一刻钟,玄烨忽然定住身子,挺直腰杆眼神闪烁的沉声喝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大清囊括天下本为正统,岂是小小天象所能左右?!朕既推行新历,当集纳泰西诸法,这应象之说可以缓提!宜塔喇,此事你去酌情处置,就不必具本朝堂了。” 见皇帝作出决断,宜塔喇从心里感到一阵松快,赶忙伏地应答:“奴才遵旨!” 玄烨点点头:“去吧!” 等宜塔喇倒退着出了南书房掩上门后,玄烨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狞厉,瘦长脸上那些天花留下的麻子坑点泛着刺眼的光彩。他疾步走到书案后抓起毛笔,“唰唰唰”写下一道密旨连夜了出去。两刻钟后,京城内数十骑六百里加急特使身负密旨朝着南方各省疾奔而去。 第二章 进退两难 以终于架了!第章送卜,求保底月票啊!今天四犬六知更送上,第二更在八点前集来! 烈日炎炎,将震旦军总部前面的水泥广场晒得滚烫,树叶上掉下的虫秀翻几个滚就被活活的烙死,温度之高几乎都可以用来煎鸡蛋。 寻常人根本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来闲晃。可正在练之中的震旦军士兵却是例外,他们一个个光着膀子,穿着单衣排成整齐的队列,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在上面来回刮练,每个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甚至被晒破了皮,被自己的汗水中盐分刺激的疼痛不已,却依旧咬紧牙关。听从长官命令近乎机械的完成每一个动作。 站在总部三楼大敞四亮的窗口处,居高临下的望着不远处已经改造完成的咱练场地上那上百条翻腾奔走的矫健身影,方以智光洁的额头上微微皱起几道细密的纹路。手捻着须髯淡淡的颌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练军之时如此人人用命。无怪乎能将朝廷军马再三拒退!” 张昊陪同在侧,闻言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欣喜自得,脸上浮现出傲然的微笑:“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全军每一个人都懂得。身后就是父母弟兄,自己多一分杀敌本领,家人便多一分安全,岂能不用命?” “呵呵,言之有理,非如此不足以成铁军。 倘若按照这般手段练得十万精兵,驱除教虏兴复大明,易如反掌。”方以智信手从袖子里翻出一本粗粗装订的书来,抚摸着粗糙的桑皮纸面。心中慨叹不毛。一种相见恨晚的念头油然而生。 那是一本张昊几个月来断断续续完善的练兵及军事组织手册,暂时定名为《震旦军建设纲要》,其中汇集了他努力回想起来自己大学军刮细节,和来自网络以及其他媒体上得来的种种后世练兵及技战术内容。写的比较笼统也比较零散。但随着“震旦军”的日渐成型,和最近几次的军事行动检验。很多东西都在迅的补充完善之中。 该要略之中收集了张昊穿越以来学习兵书的笔记和心得,以及山塞重整后的军政机构框架和职责划分,甚至各部门的工作方法整体运作等等,皆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描述出来,虽然简略。却已经达到提纲挈领之目的。 方以智来了之后经过数日调养已无大碍。几大头目拜见之后将他奉为上宾,隐瞒其身份后几乎向他敞开一切山寨内务,任他了解参观之余。顺便向其请教相关缺漏。 方以智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君子六艺全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兵书战策军略政治无所不晓,论全才当世罕有其匹。得到众人尊敬亦在情理之中。获得如此礼遇,他秉性洒脱不羁,便从善如流接纳震旦军总顾问一职,开始了解这座神秘的山寨种种,不料一看到张昊手书的那份纲要纪略,便给吓了一跳! 以他熟读百家经典的满腹学识一眼能够看出其中的妙处所在,利用一个分工明确配合完善监督制约严谨的组织枢架,涵盖近乎一切小型社会团体的重要方面,绝非一般的兵书战策,更像是一份建立以军队、军事为组织核心的军政府的规利方案!最让他惊讶的是其中着重阑明的几个观点,“强大的军事力量是达成一切政治目的的保障和前提”“一支有思想有觉悟的军队才能真正做到战无不胜必须让每一个人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等等简单直白的言论,却道出了颠扑不破的事实! 对照书中所写以军队建设为核心,直至建成一个具有强大战斗力和开拓力的军事集团,乃至成立一个涵盖绝大多数社会方面的军政府,等等粗略的规戈方以智回想起自己忙活了这二十多年干的事,似乎都是在蒙着头乱撞一般!一次次的起兵失败,一次次的惨痛教刮。仿佛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打转转,那些苍白的口号和杂乱的行动方针最终毫无结果。却徒然耗费掉那无数的热血男儿宝贵的生命! 尽管张昊的书里面并没有体现他非常看重的大明皇权,甚至很少提及读书人在其中的重要领导作用,方以智却不得不承认,这份东西的价值无可估量!只要不断的完善和实践,假以时日不难将一个小团体稳健的由小变大,最终获得争霸天下的资格。且不会受人掣肘自成一体! 见微知著,以方以智的才学一眼就看出其中猛藏着多么大的价值,拿到副本之后便手不释卷,一边阅读一边按照自己的毕生经验补充完善,自然也免不了添加一些认为是错漏的批驳和论证,这却让张昊喜出望外! 而今亲眼看到正在练中的军队,那份搏命艰苦令方以智由衷感叹,如此天天刮练几乎一日不断的做法,在他大半生中几乎没见过。区区一群没正经学过兵书的山野村夫,用一些同样没见过世面的青壮年,短短一两个月内便练得如臂使指,行动划一,这已经是奇迹。他们甚至还文武并修,教授每个人文字数学,乃至将其中头脑聪敏者集中起来教授兵书,就更加离奇了! 这摆明了左寺二个大头乓都当将官培养的做法,令方以智膛乎其后,柑呵”个人表现出来的气质和精神更令他舌目相看,再加上山寨中先建立起来的涵盖儿童到青年的学校,拥有技术精湛不下于大明工部的能工巧匠的装备部。种种迹象令他感觉。这里像是在孕育一头巨龙,一旦出世,必将震动天下! 方以智心中慨叹,倘若二十年前得到这样一份手书,或者遇见这么一个人。说不定这天下江山,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轻子给得了去。 他这自内心的言论,听在张昊的耳朵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摇摇头说:。先生过誉了!我等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在这虎狼当道之世生存而已,反复天下那么大的事情却是从未想过。” 张昊说得是大实话,从穿越到现在,他想的都是如何求存,抓住让塞抓住军队。都只是为了拥有尽可能大的自保力量而已,席卷天下兴复大明什么的,他压根都没往那上面去想根本都不现实!对于这个世界他了解的还很片面,对于当今的世道人心,只能说知道的泛泛而已。别看他搞的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吓人,那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非一开始就瞅准了争夺天下的大目标,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满清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而当今的皇帝康熙。却是被后世无数不要脸的砖家包衣奴才们吹捧成千古一帝,怪吓人的!他张某人前世不过是个小有成绩的高材生,今世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木匠。张嘴就是天下江山的,早就被人当神经病丢山下喂狼了! 方以智却对他这般态度有些不大乐意,将手中书一晃,又指着下面喊着号子刮练的热火朝天的军士。蹙眉嗔道:“男儿立世当存远志,岂可随意自贬?以你的这等雄才,以这等能征惯战之铁军,加以连番战胜轻虏的赫赫声威,倘若振臂一呼,存身山野之间的无数豪杰必可望风景从,凭你手中精良火器,攻城拔塞亦寻常事尔。届时克下府县,声闻千里,必可震动天下,无数暂时屈身于教虏之中的义士俊才必可趁势而起,到那时竖起义旗奋一击,足以将区区教子一朝反复,则大明重光之日不远!” 几十年横亘在胸的志向和想法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方以智说得自己都两眼放光,干瘦的身躯不自觉的高高挺起,一抹红晕涌上脸庞,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人奔走呼喊刀枪并举,杀的勒子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的景象。 张昊听得嘴巴歪斜,心中颇有些腻歪,对于这些文人的浪漫情怀他很难理解,如此理想的过程若是那么容易实现,何至于之后的两百年间无数人不停抗争,却从未成功过呢?这天下必定不是他方大禅师说得那么简单!虽说对于方以智这种从不考虑个人得失,一门心思光复大明江山的耿耿忠心深为感慨,但对于他所说的这种一点谱都没有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兴趣。 当然,这并非他觉悟不高,实在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 因此,张昊听完之后干咳几声,旁顾左右而言他:“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现下来说,咱们山塞之中这一千六百余人里,几乎都是不愿屈膝数虏。而立志紧守华夏衣冠正统的。至于心怀大明矢志兴复的。我却是极少了解到。若要达到您说的那种目标,只怕不易”。 他说的比较含糊,方以智却一下就听出来了,这分明是说。整个让塞和“震旦军”其实根本都没想过什么反清复明的事情。根本就是为了自存,他老人家的伟大理想,人家不见得愿意跟着掺和!不是被逼到份上了,去跟强大没谱的整个天下朝廷对抗,那是找死! 方以智的涵养何其的高,当然不会跟他吹胡子瞪眼的绮老卖老,愣了一下便恢复平静,眯起眼睛遥望远方黑漆漆光秃秃的山岭。淡淡的说:“到了这等地步,你以为还有退路么?无论愿意与否,你之名声已经传扬出去,不须多久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避无可避啊!倘若众人来投靠,你收与不收?如此小小山察能存下多少人?退一步便是死地。进一步,天下皆敌!” 这一番话登时戳在张昊的心口窝中,堵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区区几天,方以智就已经看的明明白白,以这片山寨的容纳力,一千六百人已是极限,粮食铁定不够吃,分工之后能够保有三百人军队,也是极限!这还是在能够将山中产出拿去卖掉换来各种物资的前提下。若是真的如同他所言其他山寨的人前来投靠”必然是急剧膨胀的结果,那时候生存压力之下,张昊免不了要带着人出去抢劫!那时候,满清纵然再好的脾气也必须要聚集大兵前来剿灭! “难道真的非要走上这条路么?”张昊不由的摇头苦笑起来。 正在喘嘘之际,一名警卫营的士兵小跑着进来,很有些兴奋的冲着张昊横拳右胸行礼道:“禀报总制大人,山外有客自称龙泉黑虎寨塞主,前来拜访”。 第三章 军火买卖 ,今天第二更了!奋力码字中请大家抬抬年帮忙订,关系到后面的推荐质量,请不要吝啬月票啊! “震旦军。整编后,三百余人分成“选锋营山地营。和“警卫营”三个部分,张昊自领全军最高统帅,思来想去用了“总制。这个称呼,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太平天国的叫法。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人刚刚说到这个问题,麻烦居然就找上门,张昊郁闷的转头去看方以智,现老和尚正一脸椰愉的眯缝着眼睛笑而不语,心知这老家伙定然在暗自得意,不由的有些郁闷收拾心情问士兵:“这黑虎寨主可曾说明来意?。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是来投靠的! 警卫兵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恐怕是觉得有人前来拜山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只喜滋滋的道:“来人只说有大买卖要与总制大人商谈”。 “大买卖”他说要直接找我?!”张昊略一沉吟猛然觉得不对,自己这里刚刚一仗打得乱七八糟,一把火烧得七零八落,哪里有什么买卖可作?除非,”是自己手里的武器! “正是!”警卫兵肯定的点头,“此人声明要见张小头领”。 “那就没错了”。张昊心中一叹,不用说山寨里的情况已经泄露出去了,否则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要知道他上位的事情还是在并寨之后,大战之前才生的,之后的一场大火肆虐了多半月。极可能是在自己出去的一个月间走漏了消息。 事已至此。是福是祸都得担着了,整合山塞诸多力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要想将所有人的根子都挖出来只怕也不易。想了想,张昊吩咐警卫兵:“去请职方司邱大人火赶往西寨门迎宾处,我在那里等他。” 邱和尚回来之后,张昊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将其拉入参谋部中负责起职方司一职,专门干对外情报搜集和军情动态探查等等工作,生了这等泄密的麻烦事,当然少不得要他前来跟这儿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准,他能知道来的这个黑虎寨是什么名堂。 警卫兵敬个礼匆忙去了。张昊与方以智四目相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冲他拱拱手告辞,一路思索着快步来到二里地外的西寨门。 此时的西寨门早已经建造完成,除了高达十余层楼的巍峨寨墙和棱堡结构的上层防御工事外,顶部也架起一串十几门松木炮,虽然用处不算大,刷上黑漆老远看去却也挺能镇唬人的。正中央门楼上日月火焰旗迎风招展,负责守卫的士兵头戴铁盔,手拿后来生产的膛火绳枪,套在上面的四棱尖锥枪刺寒光闪闪,昂挺胸站在遮阳大伞下,精气神十足。美中不足的是,山塞中极度缺乏新的布匹,导致张昊亲自参与设计的新式军服没能下,否则形象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深达十米的寨门内侧,沿着山壁一溜排开十几间附属房子,是为专门用来接待外来人的迎宾处,以及展示山寨各种产品的商务馆,房子前的广场上足可以摆开几十辆大车,再往里却又有一道关卡守住通往内寨的唯一道路,防卫森严。快到的时候,邱和尚从后面追了上来,与张昊一番分说,他果然知道黑虎寨这一号人马,却是输江西岸龙泉地界的大山之中一座资格更老的山寨,据说早在崇祯年间就已经有了字号,近年来聚集了逃入山中的各路人马,总数已经达到三千多! 只不过与昔日的高家寨不同,这山寨没那个本事控制农田矿产搞实业,便仗着武力将周围数十里的村落纳入“保护”之下,每年几次的向这些人收缴供奉,时不时的出来劫掠一番。名声比较恶。前些日子万安大火引骚乱,他们趁火打劫差一点抢了县城,若非驻防绿营反应得当。他们弄不好就碍手了! “这才是正常状态张昊闻言并不以为意,乱世之中不肯当顺民的人怎么活?还不是得干这种不法的勾当?黑虎寨的做法最是普通不过,相比之下,高家寨算是有良心的,起码对下面各寨有商有量,买卖尚算公道,其实以他们的实力便是强行逼供,那也无可奈何。 两个人略略交流一下情报,来到迎宾处,却见昔日的高家寨小队长刘振虎正满脸堆笑的将两名五短身材的黑脸汉子让在竹椅上奉茶。谈的貌似比较热络。 张昊心中不由一乐,看来让这刘队长干这个差事还真找对人了。整顿之后,昔日高家寨留下的人多半重新分派使用。像庄亦凡那种真材实料的高手安排到了山地营当营长,刘振虎这种骨头比较软的老滑头张昊根本不放心让其接触核心机密,更不敢让其领兵,思虑再三用起所长,便派到了这里,迎来送往商谈买卖,却正用到了他察言观色婉转承欢的本事。 一见张昊两人进屋,刘振虎脸上立刻笑的如冉一朵烂菊花,点头哈腰的殷勤招呼:“总制大人来了。邱老大,,不不,是邱大人也来了?快请快请”。 侧身将两人让到围成半圈的竹椅当中。两名黑脸汉子闻声站起身,转过头来目光凛凛的打量一眼,为留着光头、一脸横肉的汉子朝着张昊一拱手,扯着破锣嗓子道:“这位便是张小头领么?!果然风姿不凡,不愧是威震敌胆的少年英雄!本人江老本,恭为黑虎寨二当家,绿林道上朋友们抬爱,唤个详号做“混江龙”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张头领不要见怪!” 他的声音粗哑浑厚,字字如同石头砸地,嘴上说的客气,话音中却一派居高临下的强势,根本是将自己放在了前辈高人的位置上,一点看不出冒昧的意思。 张昊可不是外表那十**岁的粉嫩少年,跑业务迎来送往那么多年,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倨傲无礼?却也不直接翻脸,淡淡的笑着从容拱手还礼道:“江二当家客气,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久闻龙泉黑虎寨威名,奈何俗务缠身一向少有走动。今日二当家能够拨冗前来,实在令本寨蓬耸生辉,务必给个机会,让小弟好好扣亢番才坐。且尝一尝本塞出产的油茶味道如何。”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江老本一听之下不由的心中一凛,顿时收起对张昊的轻视念头,尤其见他一副老神在在自然洒脱的做派,言语之间从容自如,有着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沉稳。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够十几岁就当上偌大山寨的头头,果非幸致! 依言分宾主落座,张昊也不介绍邱和尚身份,招呼两人用茶,而后开声直奔主题:“如今鞋子官兵正守在前山江滩,进出着实不便,江二当家能够冒险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大买卖?还请明言”。 江老本放下茶盏,双手按在膝盖上哈哈一笑,两只昏黄的眼珠精芒四射的盯着张昊朗声道:“鞋子看的虽严。却也难不住咱们。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听说贵寨之中火器精良尤甚于朝廷军器,其中有火枪更可杀人于百五十步之外,犀利冠绝当世,挡者披靡,令教子胆寒,乃退兵制胜之利器!本塞与贵寨同举义旗。也算同道中人,却不知张小头领能否做主,与本寨互通有无?” “果然是想买火器!”知道黑虎寨的实力之后张昊就猜到对方不可能是来投靠的,或者联盟,或者买卖,能令这帮土匪看上眼的东西,必然是买都没地方寻去的火器了! 当下呵呵一笑,好整以暇的道:“贵塞的消息挺灵通的嘛,不过却有些讹传了,世上哪有那等利害火枪?教子在咱们这里吃了大亏不免要夸大其词渲染一番好推脱罪责,二当家切不可当真!” 张昊自然不会承认,线膛枪的秘密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信得过的那些人知道,便是铁工坊的匠人们之中,知道米尼弹和膛线状况的一巴掌都数的过来,从造成到今天一条未失,不管对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没有实物就没法对证。 江老本嘴角一歪从鼻孔眼里哼出一声:“张小头领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诚心诚意前来,却不是听你这等搪塞之言,若是不方便的话,只当江某没来过罢了,告辞”。 他与同伴豁然起身作势要走,张昊却没有像其预料中那样急忙阻拦,而是轻松的往靠背上一仰,呵呵笑道:“江二当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亲眼看过东西就走,不觉得有些遗憾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江老本走出不过两步,闻言立刻刹住身形转过头紧盯着张昊问:“哦?!小头领的意思,莫非舍得拿真东西出来给咱们开眼?” 张昊摇摇头站起来,将他们往一墙之隔的商务馆一让:“还请二个移步,等看过东西再说不迟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一马当先来到隔壁,打并房门,将里面上百平米的巨大展示空间亮在面前。 商务馆,是为张昊就拟定的对外贸易窗口,此刻大房间中还没有填满货物样本,但在迎面的墙壁上,却已经挂了几十种刀剑斧凿枪矛之类的冷兵器,和数十种常见的火器,不但包括长短数种口径不一的火枪,甚至连虎蹲炮、松木炮这等利器都摆了出来!江老本两人一眼看到这些,不由得身子为之一震,登时就挪不开目光了! 张昊恍如没有看到似的,直趋前面摘下一条火统,单手在光滑闪亮的枪管上轻轻抹过,顺过来往他手中一递。随口解释道:“江二当家请看,想必你听说的就是这种火枪!若说远射,便是两百步都不成问题,但若想杀人,还得是在七八十步之内而已。 即便如此,却也是当世罕有的利器”。 江老本急不可待的接过去,沉甸甸的枪身压得他双手微微一颤,经过抛光打磨的枪管灿亮如镜,令他都不忍心下手抚摸;弯曲的光皮桦枪托漆光闪耀,采用与接枪相似的枪机,特别制作的龙头型弯曲击锤雕工精美,整体看上去犹如艺术品一般。 “如何?此枪二当家还看得入眼否?。张昊状做没看到对方那恨不得将枪吞进肚子里的架势似的,淡淡的道。 论卖相,这枪要比震旦军用的好看多了,枪托击锤枪管都经过特别加工处理,只要略加装饰,足以媲美时下众多达官贵人家里的收藏品,尽管做成了火绳枪,枪管的处理工艺也少了好几道工序,强度寿命远远不如列装的烦枪,然比起当世那些口径误差在一毫米的铁带双卷手工制品,也好了许多倍!如此浑然一体精锻成型的枪管便是大明朝的官营工坊也造不了。 江老本显然是见过枪的老手,熟练的查看枪膛拨弄枪机,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闻言头也不抬的随口答道:“外相的确不俗!就不知用起来如拜。 “呵呵,这好办,请二当家随我到外面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张昊看出他是心动了,抬手将他让出商务馆来到广场边上,那里正对着山墙早已立下硕大的环形靶子,标出三十米到一百米不等的距离。 江老本此刻也不管暴露自己的想法了,迫不及待的接过装好配件的腰带扎好,熟练地清理药池喜火药弹丸,以通条杵结实,点燃火绳卡在龙头击锤上,瞄准、射一气呵成!“砰砰砰”连续射六次,中间没有弄错一个步骤,轻巧的枪身也不需要叉架支撑,两只手操作从容方便,江老本玩的当真利索! 六枪打完,他且顾不上看精准度如何,清理完枪膛翻来覆去仔细检视枪管,不由的惊咦出声。张昊从旁笑着解释道:“二当家请放心,本寨造的枪用的是好钢钻管而成。不是寻常铁片盘曲所制枪管一般打个五六枪就得停下,否则可能炸膛,你尽可大胆放心继续试用!” 江老本貌似是懂行的,一听之下眉头连连跳动,不言不语又连续打了七八枪,现果然如此,枪膛依旧光滑如新,再看远处山墙上破碎的错弹打出的坑窝,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喜意,脱口问道:“此枪价值几何?”。 张昊大嘴一张:“配备全套器件,外加一百精制弹丸,一套一百五十两银!”刚训训口阳…8。o…渔书吧不样的体验! 第四章 纷至沓来 ,今日第二更送到!月票数量好可怜,诸位年中不能么。 “一百五,,一百五十两?!”江老圣差点以为听错了,伺候在侧的刘振虎不由的将舌头伸出老长,差点缩不回去! 这年头,一两银子能买两担稻米,十两银子就能够一家普通人过一年,这么一条枪便是做得再漂亮再好用,卖这个价钱,是不是,有点讹人?! 张昊却不觉得这价钱有什么不对,他曾经问过几位老师傅们,得知大明朝造的最精良的火统,曾经卖到一百七十两的高价,而那些枪的工艺寿命还不如自己这边的山塞产品,试想以当时造枪炮的工匠月薪四两银子算,三名工匠忙活一两个月才能出成品,还不要说当时的标准,造枪用铁乃是“十斤精铁锻炼得一斤”加吧起来光人工材料费就海了去了。而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清廷统治之下,民间好工匠要么被强行搜罗入官营统一管制,要么已经死在一次次的屠城战斗中,想要找个能造好枪的工匠,太难!便是有钱也没地方去买! “这个价钱委实太高!器械虽精良,我等却是消受不起!”江老本遗憾的摇摇头。如此价码的确不是一般山寨可以承受的,尽管他已经试出来,此枪轻巧犀利,如此小的口径却能打出大火统的有效射程,至少可以保证在七十步田米距离上置人于死地,纵然不能贯穿棉甲,却也足以给与极大杀伤,枪管质量更不必说,实乃平生仅见! 张昊却不以为忤,淡淡一笑道:“无妨,其实若是去掉诸般花俏无用之装饰工本,一次采购一百条以上的话,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把样枪造的如此花哨美观,本就是故意用来抬高物价的手段,张昊却不怕人开口砍价的,他的下浮余地可是大得很! “哦?!”江老本登时瞪起眼来,网刚被打消的希望再次浮起,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那是多少?” “一百二十两!”张昊老神在在的竖起三根手指,“每一套可以优惠三十两,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江二当家弓然试过此统的质量,当知其货真价实。” 江老本有些失望,这个价钱离着他的期望仍然比较远,但张昊却一口说死不能再降。否则宁可不卖,自己山寨里的家伙还不够用呢,若不是连续多次的麻烦导致手中粮秣资财严重短缺,才舍不得出手云云。 砍价到最后,张昊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唉,念在二当家一片诚意,我也不好太过执着。这样吧,即便没有那么多的银两,金银铜错器皿材料皆可抵值,再不然,盐麻布皮药材油漆,甚至粮食火药,都可折价!如此可好?” “也行!”江老本貌似为难的犹豫了片刻才勉强点头,心里面却早已兴奋的差点不能自抑。论真金白银他的确没多少,可要说百货杂物饰粮草,却是不愁!想了想他又试探着问,“那么,贵寨的大炮,?” 张昊一愣,随即自嘲的笑起来:“江二当家未免太瞧得起咱们了!大炮那东西岂是我等所能造的?便是如今的勒子朝廷怕也满天下找不出几个能造好炮的匠人吧?!实话跟您说,我这里能给的只有虎蹲炮可堪一用,您要的话,二百两一尊!其他的大家伙,其实都是松木造的家伙,打五便彻底废掉的样子货,您若不嫌弃,一百两拿去!” “原来如此!”江老本状做恍然的嘿嘿一笑,方才在商务馆匆匆一瞥间他也大致看过了展示的诸般兵器,也看出那松木炮的样子有些可疑,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用木头造的家伙,不过能打五炮,,貌似也能凑合! 反过头回到商务馆,他详细的询问一圈各种武器的性能价钱,却绝口不提要买的数量和时间,张昊也不着急,耐着心思一点点的给他解释,生怕他了解不够清楚似的,弄的江老奉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弄不清他到底是太实在还是别有所图。 最后,江老本心满意足的慨然叹道:“此番却是当真来着了!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贵塞竟有如此之精良的兵器出产,果然名不虚传!个。中情况我尽已知晓,这就回去与大当家商议,张小头领,改日再来搅扰!” 张昊也不挽留,客客气气的将他送出寨门:“如此本人就敬候佳音了!江二当家一路顺风!” 目送江老圣两人骑着矮马蹄声得得顺着山道远去,自始至终沉默观察的邱和尚嘿嘿阴笑道:“这帮贼厮,名义上说是买卖,暗地里还不知道打得什么鬼主意!” 张昊眯缝着眼睛遥望其背影,漆淡的说:“这并不奇怪!勒子上回打得太惨,其中消息必然早已走俗山。有心人必然要来一探究竟。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捞!州迁协可惜。只怕令他们失望了!” 通过与江老本交谈,张昊隐约知道,连番几次与清军交手,震旦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斗力已经传扬开去,必然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一把大火之后,清军搜山也没有找到他们残留的痕迹,必定知道人都还在,只是不清楚损失如何而已。那些在清军中留有眼线的地方势力肯定动心,似江老本这般前来,便是要看看山寨损失如何,实力有否降低,倘若张昊遮遮掩掩所不定真会令他们生出妄想,反到是这般坦然堂皇的展示实力,却能令其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 “等着看吧,这还只是开始,如果不出我所预料的话,后面还会有人来的。 他们的底细,职方司这边可是要跟紧了,千万别让人把咱们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张昊却也想知道,敢打自己主意的都是何方神圣,这些人可都是潜在的对手啊!不得不防。 “没问题!用不了多久,咱就能把下边的人都串起来,管保方圆百里之内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咱们的耳目!”邱和尚拍着胸脯大咧咧的保证。张昊将老和尚方以智救出来,邱和尚实践诺言要给他卖命,自然毫不含糊,并且张昊将如此重要的部门交由他负责,正好挥他的强项,这才接任几天,便干的有滋有味。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一天,便有第二家山寨前来拜访,目的和黑虎塞差不多,都是冲着武器装备来的,当然另外也有探听虚实的意思,却同样被这里气势宏伟警卫森严的寨门惊了一下,随后的武器展示更令他们心中惊悚,摸不清震旦军根底。 张昊在接待了几波之后就有点烦了,将这等事务往邱和尚和刘振虎手里一交,任由他们随意应付,他自己则专心参与装备部的研究,和整个山寨的磨合运转。 十天前,前山江滩上的清军驻留部队开始纷纷撤离,只留下一个十人哨所暂时看守,不过三五天的辰光,那十个绿营兵便被这里一天到晚的死寂,和昼夜不见活物的阴森恐怖气息吓得魂不附体,再加上半夜三更几十里焦黑山岭中无数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异声响刺激,很快精神崩溃,顾不上军法森严上了小船溜之乎也。 几乎紧随其后,泰和县大富豪箫孟昉联络吉安府十几名士伸、居士共同出资五千两,在江滩一块山坡高地上开始兴建一座法印寺,一方面为此次山林大火中的无数死难生灵祈福度,另一方面则是用一座宝刹镇住十八险滩,为千百年来殒身于此的幽魂水鬼救赎亡灵。并邀请赣州天丛山契真寺的冷月大师驻锡于此,主持一应建设要务。 如此禅林盛事迅传遍周围府县,无数善男信女自组织起来参与到建设之中,令荒芜的江滩再次沸腾起来。只不过这等多人聚集的事情向来为清廷所忌讳,照理说是不应该允许的,但念在起者俱为当地影响力巨大的人物,且所做的事情合情合理,地方官不欲搞出大麻烦,便上报知府后,派出官差和驻防绿营兵在此警戒维护,倒也顺势将监视山寨的任务顶了起来。 如此整日都有百数人进出劳作,并且是将前山关墙石头拆来垒砌寺庙,不免混杂凌乱,那些进入山中的人就是趁着这个乱劲从容来去,并不扎眼。 箫孟昉当然不是有钱没处花了跑来弄这座寺庙,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方以智,开工没过多久,他就已经与山中联系上,彼此开始商议里应外合协作的事宜。这样煞费苦心的一番折腾没有白费,不但给张昊带来巨大的便利,同时也让震旦军有了尽快走出山寨的机会,那法印寺,可不单单只是一座供奉神灵的大庙那么简单,它的位置可正卡在前山江滩! 有了这个幌子遮掩,震旦军的触角迅伸展出去,闭塞已久的消息渠道重新畅通,邱和尚手中经营多日的情报网几乎立竿见影的挥作用,没用几天,第一个有用的情报传到案头。多日以来前往拜山并托辞要购买武器的十几伙山塞武装,的确是在打他们的主意,拜山的目的不单单是窥探虚实,暗地里还有更深一层的隐情…这十几家遍处周围山岭之中的队伍,似乎有人在串联勾结,统一协调指挥行动! 看罢消息,张昊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似乎一场大麻烦正朝着自己这边压顶而来! 感谢老是重名哦打赏甥币,感吐、不动明集咒三千的月票! 第五章 疑云四起 尸真是丢死人了,才喝了四两帝然被撂倒!爬起来看见灶风后半夜,第四更没送上,实在对不住大伙,今天一定补上!嗯,厚着脸皮求保底月票!这是第一更,中午口点加更一次!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咱们的武器,还是另有图谋?又是谁泄露了山寥的秘密,将这些狼引过来的呢?他并没有将关键的内容泄露出去,打得是什么算盘?勒子军队怎么会撤的这么干脆,是什么原因令他们放弃了进一步入山追索的行动?” 一连串的谜题萦绕在张昊的脑袋里挥之不去,严重缺乏情报支持,令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原因,但凭着直觉,他认为这一切事情背后似乎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彼此之间绝不是独立存在,而这些事的真相,恰恰又直接关系到他和整个山寨整个军队的生死前途,不可轻易放过。 十几波佯装购买武器前来试探的人,实质上都没有下订单购买昂贵的枪炮,甚至连便宜的要死的精钢刀剑铠甲,乃至论斤称的羽箭也只是看的眼热,十几天来却没有一个拿着真金白银采购的,当然托辞非常简单…官兵就守在前山口,大宗物资进出实为不易,需要等一段时间警戒松懈了再进行交易,合情合理。 但张昊却不能真的就信了这些借口,前山建造法印寺的工程来来往往足有两三百号人忙活,大量的工匠卓辆拥堵在山口,官兵和差役基本都抱着膀子在伞下乘凉。没有谁真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行动,况且真要达成秘密交易张昊也有办法,良河入江口深入那一段的悬崖峭壁上,完全可以架起一座大型吊车,只要对方将船避过监察耳目开进去。相关货物直接可以上下。 一人计短,张昊可没把自己当作万事万能的老天什么都猜得出结果。便将塞中主要负责人召集起来,集思广益。 在听了他的综合叙述之后,徐文俊听后先想到了最常见的趁火打劫、黑吃黑的路数:“他们亥不会是想要彻底摸清了咱们的底细之后,联系好了突然难,将咱们的老巢一锅端了吧?!” 负责了政工部的主要工作后,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终于挥出其老爹徐夫头领言传身教的本事,尤其是在职官规划和宣传方面表现尤为突出,作为与张昊相处时间最长,真正被张昊亲身引导过的贴心人物,他是真正能够领会种种思想和手段的高才,一段时间以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逐渐积累的威望,将关键工作理顺的妥妥当当,让张昊省了不少的心。 “嘿嘿,要真是这么想,这帮蠢蛋才真是不知死活!就凭咱们今日的军备防御,休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便是来几千教子官军也攻不下!老子只怕他不来!” 作为“震旦军”的重要脑,参谋部二号人物,负责整个作和部分作战职能的独眼姜洛风重新振作起昔日带兵打仗时的雄心,对于整个,山寨今日的实力之强也最为了解,说起这话来信心十足。 经过短短两个月的建设,在山寨两头的通道处立起两座十几丈高的城楼,与断崖连成一体彻底卡断前进路线,想要攻破混凝土关墙,除非运来十门三五千斤的红衣大炮!况且,西寨门外是绵延七百里的止边小道,必要时一包炸药就能崩毁断绝;东面还有一道东山口堵着,再过一段时间经营,更是固若金汤!后山要进来就必须翻越十几里千米高湖山,而内卫巡逻工作在赵方明那死心眼负责起来之后,连老猎手都难逃他的监控,一般斥候甚至大股人马更是别想! 他的话令在座的大部分人领赞同,的确,在重新整军之后,有了战胜清军的战绩打底,大家伙信心增添了不少,说这话也不算无谓吹嘘。 不过,缩在边角中一向极少在重要事务中表意见的老先生胡文约这次却打破惯例,依旧保持着惯有的瑟缩坐姿,拉长了声调慢腾腾的说:“老朽到以为,他们或许非止是图谋本寨之军器!背后之人既能串联如此十几股人马,所图必定非同小可,应当不会为此大动干戈,以至于影响其大计!纵然令各寨分十几次前来试探,看到本寨阵列之实力,也应已经打消强来之念头,另做打算。” 张昊闻言心中大喜,却不是为了胡文约的看法解了他的疑难而是看到了进一步整合塞中暗藏山头的曙光!诸寨合并之后,高家寨留下的人最多,军事人才方面接收消化的还算顺利,但胡文约为代表的极少数宿老却很不好啃。这些人绝不反对种种整编改制,分派给他们的工作也完成的很好,但却一直不曾主动提出意见看法,却令张昊一直不能释怀。今次胡文约肯言,并且还不是泛泛的随大流,却是开了一个好头,这让被人才严重短缺困扰的他欣喜不已!一一口张昊毫不犹豫的点头认可!“胡老的看法可谓精准!依办山凶情报看来,这些人有能力沟通清军,差一点的火器也未必不能弄到手,强行攻打山塞仅仅为了获取武器并不划算!如此来看,他们的行为或许只是顺手而为!那么此事我们完全可以暂时撇开,如常应对即可。不过,寨中秘密被泄露的事情应当尽快查清。此人一日不除,我等一日难安!” 说话间,张昊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在徐庸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才移开。 这些人中,每一个背后都还藏着秘密。但真正令张昊忌惮的仍然是这位大头领。自己这个位子虽说是付出了巨大努力几经周折换来的,但不得不说基础方面却是撬了人家徐老大的墙根,徐家在此经营几代人,树大根深,若是有想法的话,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是整军以来,徐庸放权非常彻底,不但没有生事夺权,甚至将他埋在万安县的钉子也大大方方的交出来,知县王诩的师爷钱金桥竟然是其师兄!而那臭烘烘的硝土来历也亮在明处,居然是早在十几年前其父亲在世时,便暗中遣人掌握了万安县倒夜香的生意,表面上在城郊设了一处肥料厂,暗中却一直利用酵池子舌硝土。日积月累十几年下来,其手中掌握的硝土何止几万斤!上一次贡献出来的两大袋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此也从侧面证明了徐家准备掀翻高家寨摊子的心思用得多么狠,只可惜他才才刚起了个头,便被张昊横插一扛子劫胡,并反客为主顺势上位,换作是另一个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因此张昊心中仍旧忌惮的很,不得不有所怀疑。 徐庸的脸色却极为坦然,整军之后他分派司职后勤部最为繁杂的工作,很少在军务上表意见,此刻张昊的眼神扫过来,却仍旧保持那副正襟危坐垂帘掩目的姿态,比若没看见似的。 不过现场的气氛却没有因此生变,每个人都似乎没把自己列为嫌疑对象。邱和尚抓了抓光头说:“这件事我一直在查,目前还没个结果。不过我却听说另外一宗消息。数子撤军并非故作姿态,乃是江西巡抚下的命令,只要咱们不闹出大乱子来,短期冉应当没有大军围剿的行动。” 这个消息他上次回山已经说过,但那时官兵仍在,今次拿出来却是作为“震旦军”的情报负责人,并且山塞里还住着他师父方以智,可不敢信口开河,可信度极高! “那就好!至少一段时再内咱们可以轻松一些,能够尽快弥补山塞短缺。如今塞中存粮接近告整。火药布匹食盐等诸般必需品也要采购,再封堵下去可要麻烦了!” 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张昊心中再次一喜。并塞之后,各寨中原来的存粮本已经不多,一场大火又将夏粮摧毁大半,到了现在粮库中已然见底,再没有大宗补充,可就要挨饿了,就算他手中还有不少钱财,花不出去也没奈何!再者,山寨中大量的产出商品也必须尽快卖出去,以他们今日的组织架构,几乎所有人都分派了工种,连那几百亩地都是业余时间耕种,一旦全力运作起来,产能将非常骇人,而这无数产品也必须变成钱财或者急需物资才行!非是如此,张昊也不会专门设立个商务馆负责此事了! 非止是他,其他人也轻松起来,胡文约捋着山羊胡子又道:“据老朽所知,前番来袭之官兵乃是南赣总兵府调来的,此地自古以来就是沟通赣、湘、阅、粤之江南重镇。防卫任务至为紧要,的确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昊豁然回头看着背后挂在墙上的那副箫孟昉帮忙找来的全国地图,手指点到赣州府处左右一看,登时恍然大悟! 南猜总兵府的位置,正卡在战略要道上,东面是福建刚刚死了的镇南王耿继茂,南面是广东平南王尚可喜。西南是广西孔氏,再往西,便是云南平西王吴三桂的地盘,可谓东南地区北上的关键所在!清廷向来不信任掌握天下半数兵马的三藩,比起对他们的防备之心,自己这群山匪当真是疥癣之疾! 前些天才听说耿继茂死了,即将接替他王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耿精忠!此人是什么德行张昊通过当初自家上司朱老板的点评略知一二,却是个少有的精明人,胆大手黑敢想敢干,如此材料上位,康熙岂能不防备?细想起来,撤兵就在耿继茂死后不久开始的。而广东的尚可喜年逾七十,根据方以智前几天的闲言似乎提过一句此人念旧,有“叶落归根”回辽东的念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如此种种消息和人物串联在一起,张昊猛然想起一件清初影响巨大的事件…三藩之乱! 第六章 重定策略 一!第二更送上!难道就没有老读者在跟这看么?给几张”非只!拜托啦! 满清入关之后并没有很快的一统全国,光是对付南明就打到了顺治十八年,而扑杀豪东十三家足足折腾到康熙三年,直到康熙八年鳌拜死了,北方地面上都乱糟糟不太平,京城附近因为跑马圈地强征汉人为奴等等逆行闹得满地乱民,甚至城里人都不敢随意出行,而各地的抗清运动更是此起彼伏从未间断,故而一直到了康熙十年,三藩手中仍掌握着满清小半兵马,仅平西王吴三桂手中就有三分之一! 眼见大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满清廷便开始琢磨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勾当,他们向来不信任汉官,可不放心三个汉王手中掌握着那么大的能征惯战之兵。加上二十年来八旗兵堕落腐坏的度令人无法想象,连军演都糊弄,而吴三桂手中将领全都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人,平均年龄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且麾下兵马“无三日不练”乃是天下最能征惯战之兵,若是这厮心存异志,闹腾起来不可想象! 因此,这种尽快收回兵权的需要便越的迫切。顺治十八年,吴三桂前脚亲手绞死了永历皇帝朱由榔,后脚康熙上台第一件事就是逼着他交出大将军印;之后在康熙六年,借着他试探朝廷态度,“以目疾求解两省事务”顺势就夺了他“总管滇黔事务”的大权;随后罢了其西选官的权利,彻底绝了他插手天下官员选拔扩张势力的根,又出手将重要将领借着提拔的名目调离身边,仅仅去年就有朱万年、田进学、王辅臣、石玉贵、王永清被悉数调走,如此分散其兵权势力;再将绝对忠心于朝廷的总督大臣以及总兵等将领派入其地盘掺沙子架空,这种手段并且还一直没停下! 不但康熙皇帝忍不下去,朝廷之中提议裁撤三藩的声音也不绝于耳,最为起劲的大学士魏裔介和淅江巡抚范承馍等人屡次建言及早收拾。如此更激起了吴三桂等人的怒气! 吴三桂当然也不会任凭其慢刀子割肉的这么收拾,他本就是最为自私自利之人,向来贯彻“我拿到的就是我的,谁跟我抢我跟他急”的做人宗旨,前明时如此,当了满清的平西王仍旧如此。当初逼着他交出大将军印,这本应是国法常规必须遵守的,他老人家还老大不乐意并耿耿于怀,其后的种种做法更是直接触动他的利益,登时就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与朝廷的种种制约措施针锋相对的行动起来! 拥兵自重就不用说了,养寇自重那是基本常识,吴三桂甚至玩出花样,时而声称西藩蒙古人闹事入侵,时而又说云南边境游“野贼”进犯,绞尽脑汁找借口派兵出去;最离谱的是康熙八年坑害总督,他竟然敢谎报军情,声称“土番寇边”将朝廷派来监视他的总督甘文焊诓骗出城镇压,然后暗中唆使苗人土著背后偷袭,若不是甘文焊聪明且有所提防,差点就死在荒郭野外! 除他之外,平南王、镇南王两边也不怎么老尖,尽管在兵备上动作不大,但在军政干涉上却小动作不断,加上三藩无一例外的贪婪成性残暴不仁,闹得几省之地民怨沸腾乱七八糟,地方官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清廷削藩的想法愈加坚固,只不过顾忌到一旦采取的手段太过激烈,极可能会造成对方的强势反弹,故而此时一直没有提及朝堂大规模讨论,只是用类似的种种手段一点点的消磨三藩力量,暗地里,对于他们的警戒监视逐年增加,丝毫不敢懈怠。 在此情形下,南赣驻军经过两次裁撤,先后调走了抚标一千五百人、提标五千人,只剩下总兵府的五千人驻扎此地,今番剿灭高家寨先后调动一千五百人,已经有点伤筋动骨,如今几大藩王那里风声越来越紧,怎么可能为了一群山匪而长期放大兵在外? 这个理由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也不排除反复的可能性,这却是谁都不能保证的。 张昊被点醒的却是,在他的记忆当中,似乎离着三藩最终的造反没几年了!具体年份他并不清楚,但却知道康熙动手削藩,就是从耿精忠上台和尚可喜要求回老家辽东开始的!如今朝廷这么紧张,极可能这个。时玄已经临近了! “他***,这才消停了没几天,马上又赶上这种大乱,日子没法过了!”一想到那场席卷大半个国家、连绵多年的大混战,张昊不由得脑仁子疼,脱口骂了起来。 旁边的众人大部分还在半迷糊当中,没有听明白胡文约话里的意思,冷不丁听他说这么一句,越的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什么大乱?!难道赣南要生什么大事不成?” 张昊恍然醒悟过来这是在议事,其他人可没有他的先知先觉,想了想终究觉得这件事还是及早通通气比较好,摇摇头失笑道:“哦,并非是赣南。方才经胡师傅提醒我忽然想起,倘若朝廷真是为了警惕三藩而调走兵马,说不准南边当真会出什么乱子。万一哪天勒子皇帝脑袋热想起小汽撤三藩。而吴三桂尚可喜他们又不乐意闹腾起来的话公…个好就要是一场席卷天下的大战!那时候,咱们这种小虾米夹在中间可就麻烦大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登时表情大变!胡文约和徐庸不约而同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张昊使劲看! “裁撤三藩?,,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大乱,,不会吧?!”徐文俊这种从来没出去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很难将思路一下子从小山寨扩充到天下大局那么远,听起来仿佛远在天边,只觉得有些荒唐和茫然。 姜洛风和邱和尚却是眼睛里放光,一点都不掩饰心中**裸的兴奋,姜独眼甚至磨着牙嘿嘿笑道:“真打起来才好,老子巴不得他们打个七零八落两败俱伤!他们打的越狠,闹得越乱,对咱们越有利!凭咱们的手段和精良武器。到时候未必不能乱中取利,趁势而起!” 他们这样的人最是不怕打仗的,本身都是积年老手,见惯了杀场征战,脑袋里装的都是“富贵险中求”的念头,再说那些年还跟着“反清复明”胸中这一团火气和骨头里的血性都没消饵,一听到有这样的机会折腾,哪里还不激动的要命?!他们可都是知道三番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当真到了两方面不死不休的时刻,那才有好戏看呢! 人的野心都是无止境的,这俩人没有实力的时候窝在徐家营胡混度具,那是没可奈何。现在手握精兵利器,自然胆气壮胜,昔日的雄心壮志不知不觉重新萌动,无奈山寨格局太面对的天下大势又太大,难以浮起以小蚂蚁对抗大象的念头。 但是让张昊这么貌似无意的一刺激,顿时如火山爆一般的一不可收拾! “倘若真有这一天,我等须得早作打算!否则事到临头措手不及,便白白错过千古良机!悔之不及!”胡文约陡然提高声音,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毫无保留的表示出他老而弥坚的板心! “这老家伙居然是这样一种反应?!”张昊惊讶之余心中不由激动起来,这帮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骨子里都揣着这样的心思,看来即便自己不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展,力量再壮大扩充的话,他们早晚会提议主动打出去的! 定了定神,琢磨着自己这个小蝴蝶应该不能影响到三藩这种大事。张吴索性将话挑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近日所生的事情越微妙诡谪,不得不防!禅师曾经说过,当今勒子朝廷那位康熙小皇帝不是暗弱之人,观其登基之后种种作为,不但胆魄奇大,而且手段狠辣果决!从除鳌拜这件事就可看出,此人自信心极高,喜欢做这种需要冒极大危险的事,极有可能等不得吴三桂尚可喜死掉,就动手削藩!少年人好大喜功,不免对如此做的后果估计不足,未必能想到吴三桂对权利地盘的重视程度,甚至会不惜起兵对抗!” 在场的人都知道方以智的身份,张昊借口他所说,他们自然不会表示怀疑,其实这都是张昊当初听朱老板所说,三藩之乱,正是由于康熙对后果估计不足,动手太过激进逼反了吴三桂,酿成连续七八年的大祸!胡文约枯瘦的身躯不自觉的挺直,脸上罕有的浮现出一抹兴奋的血色,捻着胡子侃侃而谈:“真到了那时节,江西便当其冲,咱们便是为了自保!也须得早作准备!如此一来先前参谋部定下的诸般策略便要改上一改,不能只着眼于山塞一隅!” “老家伙这是见猎心喜,要撸袖子赤膊上阵了!”张昊早已打听过此老的过往,知道他不但是高天驰那家伙的座师,更是老高寨主二十年里的左膀右臂,胸中有丘壑的重要人物,绝非表面那等萎顿萧瑟不起眼。当初硬将其拉近核心,便是看中了其过往的份量,今天果然打开硬壳,露出锋芒了! 邱和尚兴奋的挤眉弄眼,拍着大腿连连叫嚷:“改!当然要改!老子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瞪起眼来瞅着南边的动静!” 胡文约忽然唧唧一笑,老眼中闪现出鸡贼的神采,曼声道:“光盯着还不行,最好能放点风声出去,就说朝廷有意着手削藩,看看这消息传到众藩王耳朵里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主意太黑了!果然姜是老的辣啊,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狠得!张昊几人听得忤然心动,更对这老家伙的手段倍感惊讶!这样的消息都不用一般人传扬,那些被满清折腾的不敢明目张胆开骂,只能在家里偷偷写诗写文章泄的文人士子只要听到这个,必定会一夜之间传的街知巷闻!他们可巴不得这些背弃祖宗的汉奸跟勒子打个七零八落呢! 到时候民间物议沸腾,三藩固然不肯从善如流,朝廷那些急于拍马屁而找不到借口的人必定会蜂拥上奏,以康熙的急躁,极有可能顺势而为,一旦开始在朝堂上讨论起来,结果就由不得他控制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双管齐下 “既然大家都如此想法,那事不宜迟,趁着人都在,咱们将相关细节再参详参详,能定下来的就尽快做出决断!” 张昊见众人的热情已经完全鼓动起来,立刻抓住时机敲定意见,热闹之中,他暗中观察徐庸,却现大头领的脸色有些阴沉,呼吸也稍微有些急促,按在膝头的两只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握成拳头,看上去似乎在轻轻抖动,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在生闷气。 “估计是又惊又怒吧”。张昊不止一次听徐文俊说过,当初其父的种种绸瓒都是为了徐家营摆脱高家寨的控制而自立自存,徐家对于反清复明这种事从来都没提过,也不怎么热衷,避世的意思占了多半,现在一帮人**裸的表现出掺合到天下风云大事中的愿望,或许在徐庸看来,这不啻是一场不知死活的豪赌,严重有违他的本意,不生气才怪! 只不过,此时张昊也顾不得去顾及徐庸的想法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尽管他也知道搅入战争中的危险之大,但比起战乱中莫名其妙的被搞死,或者侥幸活到最后,却被大获全胜的清军作为最后的钉子拔除,他宁愿放手一搏,不为封侯拜相成多大事业,只求能够将这一世尽量活到头而已! 就这样一堆人在徐庸沉默的旁观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改变的种种策略,徐文俊当场记录整理后着手准备,张昊却在散会后第一时间赶到后山工坊区内,找方以智时口供。今天他信口借人家的名头表了至关重要的言论,因此而引一系列决定,可不能被其他人现是胡言乱语,再者,就今天的决议请教一下这位当世高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张昊到的时候,方以智却正在机械工坊中兴致勃勃的研究那里秘密制造的螺杆机床。来到山寨之后,这里的绝大部分场所都是对他敞开的,张昊了解到这个大师博通百家,无论冶金、军事、武器或者机械都有相当的水准,或许能够为山塞中的各种研和生产提供中肯而宝贵的意见。这样的热情方大师自然不忍拒绝,在现各工坊内种种奇思妙想的机械和生产设施后,求知欲很强的他当时就给迷住了! 机械工房内正在试用一台新造的螺杆机床。作为装备部屈一指的精细工人,包令成和叔叔张留安承担起打造丝扛的重任,先一点点抠出一根长八十厘米、直径五厘米的木制丝扛,然后以此做模浇注出黄铜样品,再凭着两人神乎其技的手艺和精准的眼力相互配合,用板牙反复修整出牙距的梯形螺纹,是为第一根十级丝扛!为了降低加工难度,两人没有直接制造成强度中间夹角的后世国际标准,而是用了较为容易的6皱角。 以这跟黄铜丝扛为蓝本,将原有的一台光扛车床升级换代,以含硅锰较高的百炼钢打造的车刀车出第一根合格的精钢十级丝扛,再次替换升级复制折腾了整整一个来月,凭着两人制造大量枪械和兵器、零配件摸了这么长时间机床的经验,终于在前几天弄出来一批合格的丝扛,按照用途不同分别制造了三角螺纹和梯形螺纹两种,方牙螺纹的少量。 有了丝扛的机床才真正是迈向工业生产的级加器,这几天山塞中凡是经过考察合格的、拥有足够保密级别的工匠和学徒都被集中到此,照着张昊尽量写出来的学习材料摸索熟悉。 方以智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器,当他亲眼看到炼铁坊内直接用柑蜗炒出钢来,铁工坊内直接用钻床深钻孔圆铁料,而后用不同重量的锻锤迅打出均匀修长的枪管,再上车床扩孔铿孔、打磨修整,入热处理炉高温渗碳退火,平均三个时辰就能造出一根质量过他毕生所知高度的钢枪管来,如此神技令他膛目不知所以!因此他这几天顾不得干别的,全心金意的投入了解这些相关知识当中,跟一般小学生全无两样,对于比文盲好不了多少的工匠们不耻下问,好学不倦的精神令人景仰!闻听新造的升级机床要开工试车,他就一直呆在旁边盯着,生怕错过一点细节,连张昊来了都没留意到。 张昊将他硬生生从人堆里拖出来,他老大不耐烦的连连摇手:“唉唉,老夫正看到紧要关头,你有事快点讲来,不要耽误了时间”。 张昊哭笑不得,摇摇头将方才商量的几个主要问题跟他大略说了一遍。一听到“削藩。俩字,方以智顿时瞪起眼来,仰头望着远处思忖了少顷,转过脸来已是异样的郑重,放低了音调肃然问他:“照你所言,那康熙与吴三桂的确是如此性情!倘若真的在近期内将削藩一事闹上朝堂生异变!机会甚高!只是最后的开兵毋仗,只怕不公缘沁!那吴三桂降清之后甘为鹰犬,手中沾染我汉人鲜血何止百万,其更亲手绞杀永历先帝,如此死仇已不可解!其名声狼藉不堪,若再背叛清廷,谁会响应支持他?难道他还有胆子自立为皇帝不成?!” “吴三桂绝不会容许清廷夺了他的西南小王国的统治权!为了私利他能够出卖大明,就不能再出卖满清?!不过若是连您都以为他不会兴兵造反,那么清廷上下只怕也是做如此想法!若是朝野内外一起鼓噪削藩之议,康熙接受的几率极高!”张昊知道的很清楚,吴三桂不但起兵反清,还真就当了皇帝过了过瘾!这是在另一时空已经生过的事情,他不认为因为自己来了就不会生! “嗯,此事值得一试!”方以智两条寿眉高高扬起,缓缓的点着头,看向张昊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赞赏,“你说的造谣之法的确可行,若真能弄得清廷上下不得安宁,三藩逆贼手忙脚乱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老夫也不妨从中镶衬一二!” 张昊等的就是这句话!经过泰和县那小一个月的了解,他基本知道这位老先生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若是他出手去掺和这件事,便可以直接将消息散布到两江总督那种封疆大吏的级别,比起邱和尚从民间下手快了许多,两方面一齐动,肯定会在极短时间内闹得沸反盈天!届时清廷忙活着收拾监视警戒藩王们,当真就没空理他这个山大王了!如此一来,他能够自如活动的时间空间就更大一些! 只不过,方以智现在对外已经是个死人了啊!他能用什么方法去将消息捅给那些高官名士们呢?若是因此而泄露了他的行踪,可就大为不妙了!一想到这点,张昊不由得踌躇起来,看着方以智欲言又止。 似乎看出来他的犹豫,方以智微:“你无须担心,此事我自有办法处理妥当。明日你来帮我送一封信给箫孟昉即可”。 张昊点点头:“那好,一切遵照您的意思办 方以智嗯了一声,看看没有其他的事,掉头又回了工坊之内。几乎同时,包令成却从里面走出来,到近前小心从兜要摸出一枚长形物事往张昊眼前一亮,压低了声音道:“小头领!您交办的子弹样品已经造出来了,可否有时间验看一下?” “子弹?!”张昊心中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东西,可不正是一枚口万羽毫米大口径子弹么?!他顿时心中大喜,一把扯着包令成闪到旁边的工作室内,令两名警卫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而后关上房门拿出来仔细委看! 这子弹的形状跟后世而刀子弹差不许妾,不同的是弹壳用可锻铸铁制成,无缘式壳体,收窄的壳肩和壳头切削的角度比较匀称,加上尖锥形的细长铜弹头,看起来似模似样,很有现代感! 张昊在手中使俐直了颠,忍不住赞叹:“当真好手艺啊!包师傅,此物做起来难度大不大?若成批量生产会不会很麻烦?” 包令成笑眯眯的搓着手道:“有了您明的机床,加工此物并不难,只是若大量制造给军队用的话,只怕有些不敷使用。 另外,这灰铁壳体怕扛不住其中火药的爆炸催,安全性,,不太好说!” 张昊拍了拍脑袋,遗憾的叹道:“看来这东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有了机床,张昊就迫不及待的琢磨后世子弹,不过真要搞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高,不说弹头弹壳需要的复杂机械和工艺根本办不到大量生产,没有雷汞,这子弹只能像弗郎机炮似的开孔引爆,不是一般的麻烦!孔大了漏气严重,孔小了不容易点着,根本没办法列装使用。要命的是这壳体,延展性不够好,若是枪膛造的不够精密,结合不够紧密的话,火药爆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必然会将弹壳炸得四分五裂,那才要命!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大舍得,张昊又道:“这样,有时间的话多造一点,加工几根后部加粗加厚的枪管试试能不能用,至于射填装机构”你和几位师傅商量着办吧,唉,谁叫咱们没有设计火器的专才呢?” 包令成仍旧不温不火的点头答应。 怀着小有失落的心情,张昊巡视一圈整个工坊区,然后掉头回了前山总部,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名等在那里的警卫迎上来报告:“黑虎塞的那位江二当家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五个人和两口大箱子!”张昊闻言精神一振,送钱的来了! 第八章 江大忽悠 以今日第更,继续求月票,疯狂码字中们…… 江老本二次登门,隔了已经小半个月的时间,再次见到张昊却没了上次初始的故作姿态,如同老朋友见面似的满脸堆笑,大老远就与张昊抱拳见礼:“张小头领,咱们又见面了!听说近日贵塞这里宾客如云那。想必买卖一定很红火吧?” 张昊暗道这厮是明知故问,那些人什么来路做什么来的你岂能不知?不过嘴上却不能说破,依样抱拳还礼。呵呵笑道:“江二当家耳聪目明,对本塞的事情知之甚详啊!不过可惜啊,最近来的客人都跟您一般只看东西不提交易,却是令小弟我失望不已啊!怎么,这一次二当家该不会还是空手而归吧?” 他话里刻意加重的几个字眼分明点出个中微妙,江老圣当然听得出来,却假装不知道似的指着脚边的两口大箱子道:“哈哈,张小头领真是风趣。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一次我老江可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希望贵寨也能坦诚相待,再莫像上回一般,拿那令人难堪的价钱应付咱们!” “江二当家何出此言?!莫非您以为本人是故意诓骗客人不成?本寨虽不是坐贾行商,却也知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道理,二当家千万不要拿咱们的信誉开玩笑啊”。张昊故作不悦的将脸一板,言语之中流露出少许气愤。 江老本乃是积东老油条,自不会给他这等作态给瞒过,从容端起凉茶轻斟慢饮一番,悠悠慨叹一声道:“张小头领是明白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区区一条鸟锐工费加起来不过五六两银。市卖一二十两已是极致,你却给咱们开价一百五十两,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老底子被揭穿。张昊嘿嘿干笑一声,依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道:“二当家这话就差了!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说的那是大明工匠造的鸟统,用得乃是福建毛铁盘曲打造。三节缎焊削平钻孔而成。不但厚薄粗细不均,枪管也极少铿光打磨,还经常出口不直,太厚处塞不进弹丸,太薄处一即炸膛,两条之间口径差距明显,往往弹丸不好匹配。纵然是一条好的,打个五六就得停下,如此粗陋不堪之物。岂能与本塞所售神器相提并论?” 这些问题,却不是张昊胡扯。而是《武备志》乃至《练兵实纪》、《神器谱》等军事书籍中都记录的包括那制造成本也是按照当时人工费和材料费计算出来的,骗不的人。 “本寨的火枪乃是精钢直钻铿孔打磨而成,一百条枪管找不出分毫之差。既无炸膛之忧,又可连射不轻,更不必担心弹丸不匹配,至为紧要的是,以区区不盈寸之纤巧口径,却足以媲美大统之威力,杀人于七八十步亦不在话下,一条足以顶彼等鸟枪十条二十条!” 张昊扳着指头一条条的数出两者之间比较,每一条都说的中肯得当。无一点虚夸吹捧,江老圣纵是心中不爽,却也无法反驳,正待等他说完了张口分辨,不料张昊话锋一转大大方方的放了个台阶出来:“当然啦!那天我说的价格的确不甚妥当,有欺客之嫌。这里向江二当家的告个罪,二当家胸襟广阔必不会跟小弟计较这些虚言吧?” 如此暗暗的放叶软话,江老本便是有心作却也一时说不出口,只得摇摇头笑叹道:“罢了,当日毕竟也没有说死嘛!张小头领有这份心意就好了。只是今次千万别再说那些见外的话。” “呵呵呵。那是自然张昊就破下驴的笑着一拱手”“那咱们就实话实说。我这火枪得来不易,乃是托人从广州寻的英格兰人所买,非是本国所出,本就价高数倍,兼且远渡数万里重洋运到此处,个。中艰辛实难形容!一条枪少了六十两,我便要赔本!至于那虎蹲炮和松木炮,实实不值多少,便二十两一尊。如何?” 张口先自砍了一多半价钱下来,张昊心中打得算盘就是造成如此巨大的价格差,令对方还价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分!前面铺垫都已经打好,江老本无论如何也开不出二十两的价码来!毕竟张昊摆出的条件,他本人亲自验证过,无一点虚假可言! 江老本连连摇头啧啧叹道:“唉呀,张小头领你当真是好嘴,倘若肯出山行商,不出三年必成一方巨贾!如此诚意江某心领。不过此事且先放下不提,我今天来贵寨。却有另外一事想耍与小头领你商谈。可否令贵属暂避一下?。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这么一说。弄得张昊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厮打什么主意。心中念头一转便摇摇头道:“本寨无私事,此处尽是心腹之人,江二当家有话尽可直言无妨”。尸压二有些犹疑的呕砸嘴,挥手将自己的手下赶出门外。忌将身子往前探过来靠近张昊,一脸郑重的道:“张小头领可知,这轻子的天下即将大变?!” “什么?!”张昊给他冷不丁的这么一句吓了一大跳!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这厮也知道削藩的事情了?!”但转念一想这事不可能那么凑巧,马上冷静下来。面色淡然的端起茶杯横在中间,垂着眼皮淡淡的说,“江二当家这话从何说起呢?请恕小弟我孤陋寡闻,却看不出这勒子江山有什么不稳的迹象!” 他如此镇定的态度令江老本的眼皮不禁突突一条,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嘿嘿笑道:“看来最近一段时间贵寨闭门自守。却无端错过了诸多重要消息啊!张小头领莫非真的不知,六月初一夜间天象大变之事?!” 张昊还真不知道!六月初一他刚回山塞没多久,正忙活着整顿内务,哪里有空关心外面的鸡零狗碎?况且那一日的天象大变知情人被康熙下了封口令,纵然小道消息传出来,要想从北京到江西再到这个清军困守下的山寨,何其难也! 故而,张昊坦然的摇摇头:“此事却是不知,二当家用不着卖关子,小弟洗耳恭听!” 江老本心中不免得意,将身子往上挺直一些,胡子拉碴的下巴扬起,呲出两排大黄牙。洋洋自得的道:“这可是一桩绝密之事,如今满天下知道的人也是极少。今日头领如此坦诚,江某也不好藏私,便告知与你!六月初一晚上,钦天监夜观天象,见白虹贯紫薇,帝星赢弱,南方有大星起!胡人无百年之运的说法,要再次应验了!天下将有大功德大气运之人出现,必将推翻满清,再立新朝!你说,这算不算的大事?!” 张昊两眼瞪得溜圆,差点失声叫起来:“我靠!这是哪位大牛编出来的词儿啊?当真是人才!果然深切契合这个年代的群众需要,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天象、帝星赶到一块,真正是闹事的大好借口!” 自古以来那些想要图谋不轨的人,必定要在气运迷信上做文章,什么石人一只眼啦,什么神仙降世神龙出水啦。什么活佛托生转世啦,自然也少不了玄之又玄的星象!这一回江老本带来的还要地道,居然连钦天监一块编排进去,倘若这是真的,那可真是大条了!这才隔着半个来月,他这么一个山贼头子都能知道了,背后主使的人也算是大能啊!”这个…这消息确实耸人听闻!不过这天下大势,与咱们这偏安一地的小止塞扯不上关系吧?差的太远啦!”张昊貌似迟疑的嘬着牙花子摇头叹道,心里面却在嘀咕。这厮故意拿这么大个消息出来震唬自己。后面只怕还有后手! 江老本对他的震惊之情似乎非常满意,粗壮的身板越挺直。甚至都有点后仰了,油然笑道:“张小头领这话差了!如此天下大势鼎革,哪里还有你退避的余地?便是你有心要逃避,只怕到时也一样被席卷进去,还不如一开始便顺势而为,挺身而出,凭咱们这等昂藏不屈之义勇志士,必可以于此大变之中搏出百世荣华富贵,便是封侯拜相立身凌烟阁,那也并非不可能啊!” “啊啊!这个”二当家的豪气实在令小弟景仰万分那!如此胸怀天下之志向,足可堪当我等之揩模,佩服佩服!”张昊脸上展现出一副惊讶十足的表情,心里冷笑连连:看不出来你丫这张嘴还挺能说的,忽悠,接着忽悠!我倒要看看你能忽悠出什么花样来! 江老本说得越兴奋,两眼**辣的盯着张昊,如同看着一块绝世宝玉,轻拍着大腿道:“不是我老江仗着年长几岁说你,以贵寨的精兵良将,犀利火器,既能够打退数千清兵,只要肯出手,少说也能成一方渠帅!说不准旬日之间便可掌控万军,总督一方!那时候天下虽大,还不是任冉你往来纵横?” 张昊给他看的心里毛,赶紧以茶碗遮挡脸面,干咳几声道:“咳咳!这个”事关重大小弟却是一时无法评说。 不过,二当家的,听你这话中之意,莫不是贵塞已经决定加入这翻转天下鼎革江山的大行动中了?不知道那位天命所归之人,又是何方神圣呢?可否先跟小弟透个口风?””我既已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便告诉你也无妨!不错,本寨已经被委任为江西总执,主掌江南数省之卑义大计!至于那位天命之人。便是我大明先崇祯皇帝的三太子!”“朱三太子?!”张昊一听此名,“噗”的一口茶水喷将出来! 第九章 背后黑手 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哪怕出生在离着这时代足有三百多年的后世的人,随口说出来都不是新鲜事,实在是因为几百年来用这个名字当旗号造反闹事的人太多太多。甚至到了太平天国都还有人用这个当幌子,天知道一个人早就死了的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人从坟堆里扒出来肆意糟蹋! 张昊被水呛得连连咳嗽不止。一股子极端荒唐的笑意和另一股被人当傻缺脑残羞辱的恼怒并行交织着堵在心口,憋得他脸色红白相间。说不出的难看! 江老本不知就里,见张昊闻听这个名字后竟然是如此夸张的反应,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似的在脸上浮现出一副自得的笑容,将身子仰靠在椅子背上,等着张昊接下来转变态度的表现。 在他想来,寻常人听到如此震惊十足的消息,失态是最正常不过的,而对于能够跟这样高高在上的神秘大人物扯上关系,他本身的地位身价也必然水涨船高,得到相应的更多尊重和敬畏也是合情合理的。 张昊深吸几口气让自己胸口中拥堵的气息平缓下来,从旁边拿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和呛出来的泪水,闭上眼睛似乎沉思了少顷,再张开时眼神倏然变得冰冷淡漠,方才还萦绕一身的市绘气息转眼消失无踪,令对面的江老圣骤然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江二当家,这个题目太夫,不是本人所能掺和的,此事到此为止,咱们还是说说买卖的事情吧!”张昊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江老本觉得脑袋有点蒙闹不清楚张昊的态度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按照他的想法,张昊这十**岁的年纪不管再怎么沉稳。也不可能经受得住此等大诱惑的吸引。起码也要追问一句才合理啊? 他刚刚仰躺的身子不由再次往前探出,两条扫把眉倒立起来,带着点嗔怪的语调问:“怎的?莫不是张小头领以为江某在说大话不成?!你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抓住了,荣华富贵扬名立万指日可待!若非贵塞这等敢于挺身对抚教子大军的英雄俊杰,我是断然不会随意透露的,张小头领务必考虑清楚!” “不必了!江二当家的好意本塞心领。这什事我就当从来没听说过。”张昊扬起左手立在身前止住对方的话头,忽然冲他高深莫测的淡淡一笑,两道目光犀利如刀紧盯着江老本的眼睛,“不过,倘若我当真对此热衷意动。甚至表示听信你的说辞掺和进去的话,二当家的是不是就要告诉我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呢?片如说,免费敬献一批军火武器什么的?”江老本脑袋里轰的一下如遭雷击。一股凉意顺着后颈嗖嗖的窜上来,激的他浑身汗毛到立,只觉得自己在那两道目光注视之下如赤身**。被直接看透了心肝脾肺肾! 他的确打算等着张昊惊讶、羡慕和好奇之后顺势说出类似的说辞,能够将他说动并顺势收到麾下或者展成附庸联盟,都是相当理想的结果,只要他表示出心动向往的意思,剩下的事情就由着自己来拿捏掌控了!但没想到,这个本应极为合理而隐蔽的念头甚至都没来记得表露出来,就被对方如此**裸的戳穿! 江老本终于把对张昊的所有轻视完全收起,不敢再将他视作一个有点小聪明和手段的年轻人,换一种凝重审慎的目光重新认识,言语之间也倍加小心起来! “张小头领这话说得,江某岂是那种厚脸皮的人?罢了罢了!既然贵塞对此事不想伸手,便算本人多嘴了!那么,就说说此次的买卖吧!” “好!”张昊小小露一点锋芒,却不欲在此事上太多纠缠,以免搞得人家恼羞成怒,影响了买卖和自己的大计反而不美。 只不过这一番交锋吃了个闷亏,江老本在购买武器的商谈上开始斤斤计较不顾自己堂堂黑虎寨二当家的身份脸皮,一分一厘的在价钱上跟张昊拉拉扯扯的讲究。硬生生将这种命名为“奔雷统。的火枪价钱砍到了四十五两,虎蹲炮砍到了十五两的价钱。至于松木炮,他带来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后便摇摇头不买了。这东西找几个好木匠自己都能造。 张昊也不吃亏,卖出去的火枪质量上虽然没问题,但制造上就不免粗糙。不要说枪管表面抛光打磨不做了,枪托也用的是寻常衫木或者柳木的,而不是更加坚硬的光皮桦;击锤也是简单的蛇形钳口,少了大量细微工艺。此外,刺刀也没有给他配上。定装火药的秘密更是别想,双排扣携行具肯定没有,弹丸都是铁的,尺寸自然足够标准,但用来制造铅弹的模具,那是要单独卖的! 江老本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关键的枪管质量和附属配件都齐全,十条 :泛木箱装的整整齐齐,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每一条圳一牡长短他带来的人拿着一把营造尺比量了半天,竟然只能凭手感找出细微的差异,那弹丸塞进枪管时甚至感觉不到对两壁的震荡,工艺之高乃其平生罕见!无怪乎人家敢自称神枪!当然了,对于大明朝神化精良武器的优良传统,他们继承的都相当不错,没人对此表示异议! 除此之外,一大著名火器例如“一窝蜂百虎齐奔”等火药箭矢装置,少量的燃烧弹…“万人敌”和投掷爆炸物“震天雷”也必不可少,论斤称的无羽箭数以十万计,至少十六炼的精钢大刀甚至偻刀数百柄,每一柄拉出来都是寒光闪耀刀锋犀利。挥手斩断手臂粗的树木轻而易举。便是熟铁棍也削的动。那价钱却便宜的不像话!还有大批的长枪、狼牙棒、乃至大大小小不同口径的炮弹。拉拉杂杂加起来足有几千斤重,需要一条不小的船才能拉的走! 最终计算出来的价钱,连上下一批订货的定金足足一万两冒头! 江老本带来的两口大箱子里装了六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其余的一批珠宝饰甚至还有名人字画古董,张昊名人送回后寨让方以智和包令成这两位专家粗粗验看一番后,证明这些东西在太平年间足可卖出几万两有余,但是现在么给他两千两都算好的!再好的金银饰熔了只能当货币,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如此算起来还差一千多两,江老圣也早有准备,来的时候带了一条船,此刻正停在江滩一处隐秘的浮汉芦苇丛里,至于里面的东西怎么运上山来,却需要张昊来想办法! 命人将一百条枪和种种货物置办卑整。用小车装着推往前山准备用吊车垂下悬崖,同时设法将船调到那里接送货物,张昊就在商务馆设宴盛情款待了江老本一行人。这一次却再也不提其他的话题,如此宾主尽欢。 第二天清晨。张昊再次亲自将江老圣送走后回到商务馆中,看着两大箱子金灿灿白亮亮的钱财,不由的喜不自胜!这可是穿越以来真正赚到的第一笔财富,利润之高令人指!那些枪炮钢刀没有一件的成本过一两银子,全部货物的成本加起来不过几百两,利润却足有几十倍! 主管刘振虎笑的见牙不见眼,半点当日高家寨小队长的凶悍风采不见,竖着手指头一个,劲的夸赞!看看如同被贼光顾过的商务馆陈列室光秃秃的墙面,他顺手从旁边屋子里拿出一条银亮奢华的火枪就要往上摆,张昊连忙将他制止:“先不忙摆上!这等货物多了就要不上价了,等不相干的人来了再说!”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张昊很明白。 原来那条特殊加工的枪终究还是被江老圣弄了去,估计他也是用来给其他人献媚的。张昊琢磨着后面很可能还有其他的同伙来搞军火,给他留个面子也是好的,让他独享一份。 忙碌完了独处一室,张昊再次想起江老本口中的天象、大事、朱三太子,心里越觉得有点沉重,看来这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啊! 朱三太子造反起义的事情在康熙年间有很多起,以前的不算。张昊记忆最深的是三藩之乱开始时的北京杨起隆造反,这还多亏了那个有名的“再活五百年。翻来覆去几千遍的播出。想记不住都难!按照时间算起来的话,姓杨的只怕现在已经开始筹刮准备了,莫非江老鉴口中的那位就是他? 可问题来。杨起隆是在北京闹腾的啊,怎么可能找到江西来?又怎么可能随便暴露身份消息,令江老圣这么轻易地告诉自己呢?即便自己抗清义举够明显,这么搞似乎也不的慎重啊! 或者说,这些人另有图谋?幸好自己的脑子足够蒋醒没给他忽悠到。不过无论如何,看来这一场风波只怕是小不了啊! “嘿嘿,管他呢,他们折腾的越欢闹腾的越大,老子的军火买卖做得越好。打死多少轻子,我都不心疼!不过既然多了这么一出,山塞展计利又得调整了啊!”张昊心中哀叹一声,抓紧时间通知几位主耍头目,麻烦越来越大了! 一天后,龙泉县北右江岸边一座幽深险峻的山岭内,江老本压着第一批货物回到黑虎寨,招呼众手下搬运货物,自己利抱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松木盒子急匆匆奔入聚义厅中,来到旁边的厢房。 厢房内,一名约有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悠然的坐在梨木椅子上,手中举着一卷闲书看的津津有味,见江老本冲进来,便随手往桌子上一丢,扯着有些尖利的公鸭嗓子一口京腔官话说道:“回来啦?怎么样,那姓张的小子不好打交道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 山寨惊变 江老本将木食小“翼翼横在桌卜,后退步微微弯着腰在前如同面对一位尊贵的长辈,陪着笑道:“表叔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您!那姓张的小子年龄不大却狡猾市给。疑心病极重,无论侄儿怎么分说似乎都不动心,因此说不动他!不过他倒是把火器便宜卖给咱们了”。 “罢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正起事之时将他家名号往外一报,他也甩不开这干系!到时候咱们占了州府,就等着他上杆子来巴结咱们吧”。 白面男子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抖抖右手将宽阔的袖子滑下手腕伸出五根养护极好、细皮嫩肉的指头“梆梆”敲打木盒几下,而后将锁扣解开,掀起盖子膘了下横躺在丝绒布上面的火枪,登时被那光芒闪耀的枪管晃了的两只眼亮起来,唇角泛起一丝欣然笑意,啧啧叹道:“哎呀,果然是好东西!咱家在宫里那些年也算是见识过天下神兵,能把火枪做到这个,份儿上可不容易呢!那姓张的小子竟然舍得出手,呵呵。不简单!不简单!” 摩挲片刻,白面男子反手合上盖子,看向江老本的眼光多了些赞赏,点着头说:“嗯,这件事你办的不差!日后咱们起兵兴复大明,攻城略地打败教子,你当居功!这回得了多少精良军器?说来听听!” 江老本喜动颜色,嘿嘿谄笑道:“谢过表叔夸奖!此番侄儿买了一百条此种“奔雷锁”二十条短管手兢,另有火器大宗,上好钢刀数百,总数抵得上一个八旗汉军!只是那张家小子狡猾,不肯多卖火药给咱们,一时却是无法听用!” “火药乃区区小事!想那京城濯灵厂中便有无数咱们的人,想要弄到火药易如反掌!再者说,只要今番动破州府军营,那玩意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行啦!待那帮孩子们把军器都弄回来后。这便准备动手!” 白面男子嘴巴一张,仿佛这都是芝麻小事一般,两只眼睛越过江老本头顶看着屋梁,正经八百的目中无人。对这个手下掌着数千人生死的黑虎察二当家视若无物。 可越是这样的态度,江二当家却偏偏越的恭谨,那腰杆硬是一直弯着不敢挺直,如同应声虫般频频点头不止。 两个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声响起,随即“啪啪”几声耳光脆响传来,一个粗豪洪亮的声音大叫道:“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着老子的去路?!给我滚一边去”。 话音落地不久,一名满身彪悍之气的大汉“嘭”的一脚踹开房门,两只赤红的环眼一扫两个,人,抬起棒槌粗的手指点着江老本厉声喝道:“老二!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当家?!老子实心实意将全塞财帛托付与你,你竟然背着老子去弄这些招灾惹祸的东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嗯?”。当着自己尊敬的人的面被人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斥,江老本的脸色登时黑下来,身子猛然一挺强忍怒气答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兄弟我费尽心思弄来这些精良军器,还不是为了壮大咱们山寨的武力?难不成这也做错了?” 大当家“呸”一口痰吐在地上,指着那白面男子骂道:“你他娘的少给老子打马虎眼!老子的眼还没瞎,打从你去南昌府回来时候起,老子就觉得你不对劲!这些天来你他娘的跟这个冒充京城来的阉货眉来眼去嘀嘀咕咕,当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老二,你有想法当大哥的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只听外人空口白集的胡沁,就脑袋昏把咱们全寨几千口子老小搭上!听大哥一声劝,赶紧把这人料理了,安安生生守着咱们这份家当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阉货。两个字一出口,白面男子悠游自得的表情马上消失不见,脸色变得惨白惨白如同涂了白垩,嘴角不由自主的轻轻抽*动。两道怨毒的目光狠狠瞪了江老本一下! 江老本给他看的浑身一震,心头一阵邪火噌噌窜上来,两手紧握成拳,一股子隐藏许久的狠戾气息激开来,把头一昂大声辨道:“大哥!你说我可以,可你不能如此对表叔无礼!他老人家身负大任不远万里来咱们这里。那是给咱们带来一个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这般玄薄寡情出口伤人,兄弟我不想听!” “啊呸!老子伤他又怎地?!不过是一个没了子孙念想的阴人,说他老子还嫌脏了嘴呢!你还真当他是你亲叔了?”大当家毫不掩饰鄙薄嫌恶的表情,全然无视白面男子扭曲变色的脸有多难看,只瞪着江老本厉声呵斥,“老二!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再纹么执沫不悟,休怪当哥哥的不给你面子!让开旁“云耳替你亲手收拾了这鸟人,省得你为难!” 他掳袖子抢步上前便要去抓那白面男子,江老本徒然一掌把他推开,横身在前拦着他的去路,两眼之间凶光闪烁,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大当家被他推得踉跄一下,惊讶的叫道:“老二!你竟然敢跟老子动手?!” 江老本咬着牙根,声音越沉重缓慢。冷冷的道:“大哥!你这就给表叔磕头道歉,我再向他老人家求个情,咱们还能继续做兄弟!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难不成为了他,你便要向老子动刀?!”大当家嗤笑一声,两手一分撕开衣襟露出毛耸耸的胸膛,手指戳点着心口处,“来啊!拔出你的刀朝这里捅!老子到要看看你江老二是如何大义灭亲的”。 江老本双臂颤抖往上抬了两次,却始终没有去抓腰冉拿把新配的“戚家刀”的刀柄。 大当家仰天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大步流星冲到桌前,右手捏住白面男子细长的脖子提起来,左手一翻“啪”一个巴掌抽在其脸上,眼瞅着那张白脸浮出四根红肿的指印,嘴里犹自无情的嗤笑:“老阉货!不好好在宫里呆着伺候你那皇帝小儿的屎尿,偏跑到老子的地盘搞风搞雨,真当老子兄弟是傻子不成?!看老子今天怎么料理你个”呃!” 大当家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的快意表情陡的僵住,两眼缓缓垂下,却见两寸来长一截刀锋从心口处冒出来,森利的刀尖仍然闪着寒光,一股血泉顺着血槽呲出来,瞬间把他**的胸膛染成一片红色! 他右手一松,任由白面男子“噗通。掉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躲在墙角,用力将脑袋一寸寸的转过来,艰难的看着身后两手抱刀双眼充血的江老本,左手指着他颤声道:“老二!你,你竟然,”。 江老本面色漆黑,呼吸急促,两眼不敢去看大当家惊诧的脸,一字一句的狠狠喝道:“大哥!不要怪兄弟无情!好好上路!”两手用力一撤“噌。的拔出刀来。 大当家彪悍雄壮的身子“噗通”栽倒在地,两只环眼渐渐失去神采,身子用力挣动几下,最后长长一口气呼出,嘴角挂着一串血沫,死不瞑目! 白面男子两手捂着脖子用力咳嗽着,眼神怨毒无比的盯着大当家咽下最后一口气,嘴角狞笑着阴声叫道:“不识时务的夯货,妄为山寨大当家,不知道挡人财路、阻人上进,乃是不共戴天的大仇?!死不足惜!活该!” 江老本阴沉着脸蹲下身来,右手轻轻合上大当家的眼帘,注视了良久,豁然起身望着那白面男子淡淡道:“表叔!希望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要不然,我大哥这条命总要有人来还!” 白面男子重新坐回椅子上,轻哼一声道:“那还要你说?!好啦,此人好歹与你兄弟一场,赶紧好好送了吧,另外,斩草除根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 江老本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阴冷,那素日以来无比和善可亲的杨家表叔仿佛变成了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那一声声阴柔轻缓的话语,宛若无数条带着倒钩的冰刺,听得越久越令人心底寒! 他一声不吭掉头出了房门。白面男子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嫌恶的扫了他背影一眼,用低微至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哼!一群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汉!活该给大爷当棋子!” 不久之后,黑虎寨大当家被朝廷密探袭杀丧命的消息迅传遍各地,二当家江老本带孝誓。必定要举义军为大哥报仇!一时之间江西之地风云鼓荡,气氛空前紧张起来! 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候,徐家营山寨中。大头领徐庸忽然找到张昊,一改往日的沉寂静默,张口直奔主题:“张昊,你现在已经掌控大局,山寨之中几乎所有人皆以你为魁,我也知道不能阻拦你要做的事。但是你有否想过,倘若当真如你们所商议的那样,举兵掺合到如此天下动荡大局之中,到时候有多少人要身死他乡?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当真想要为了一己之私,致令全寨上下老小不得善终么?” 张昊闻听此言面色微微一变,不悦的问:“大头领的意思,莫不是以为我张昊故意要害死大家伙不成?你觉得如此情势之下,还由得我们置身事外么?。 徐庸坚决的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管你如何分辨,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 第十一章 江西乱起 黑虎塞江老本借生意!名枚意泄露所谓朱二太子的事情,非知真假的显露出挑起纷争制造大乱的计划,不但再一次的打乱了张昊他们的计划,也终于将徐庸的忍耐逼到了极点,这一次终于爆了! “几十年来,徐家营虽没有自由可言,但却是一方净土,来此之人不论是何等来历,均能安分守己小心度日!二月以来,你做的种种事端虽然凶险,然总算令本寨摆脱狂桔独立自处,便是稍有周折,也算在情理之中!可今日你却将全塞置于生死不测之地,妄图以区区蛛俘之力撼动天下大局,此乃取死之道!是谁人给你这等权利如此擅作主张?!” 向来温文儒雅不芶言笑的徐大头领骤然作起来,一张长脸涨的血红血红,消瘦的身躯抖索如风中败叶,响亮的声音却足以传遍整个止塞! 张昊给他喷涌而出的怒意吓了一跳,但随着他一句句话网硬的吐出来,初始的少许愧疚和怒意却渐渐平息,待到对方作完毕,冷冷的问道:“徐大头领,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还有的选择吗?你以为我就不想过几天太平日子吗?谁不想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太阳底下,谁都想挺起胸膛跟外面的人一样坦荡度日,不需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哪一天教子官兵围剿!但是你做得到么?你做不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做不到!从我们这些人到了山寨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是耍站在教子的对立再上!即使今天就去投降,下半辈子也只能在教子的监视之下度日,只不过是换了个新鲜的牢笼,跟这里有什么区别?!树欲静而风不止,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满腹经纶不会不懂吧?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做你那个世外桃源的梦,醒醒吧!” 张昊头一次如此不留情面的与他面对面的争执,徐庸一时间气的哆里哆嗦说不出话来!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平日努力保持自己的威严形象,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大众,但今天却被张昊丝毫不留情面的撕下伪装,更毫不客气的戳破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梦乡一一一保持徐家营避世而居的现状,那种羞怒交加的憋屈郁愤,比当初亲弟弟徐庚不知羞耻的去勾结高家寨算计自己更加深重,本就拙于雄辩的他当场面皮青白! 张昊也是怒了!自从穿越以来,一次次的事情都是在他几乎没有准备的状况下生,每一次都逼得他不得不竭尽所能的去摆平解决,活得比前世二十多年加起来都累!这一次又是被逼到了墙角,震旦军中主要头目的心思都表露的很明白,没有谁还想着独善其身,而是都想着趁乱搏一把,此种情形下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徐庸还想那种好事,做梦! “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便是跟当日处理高天驰之事一般,到某一天我们壮大了的时候,你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是继续留下,还是跟着一起走!其余的,我不想谈!” 张昊根本不给他更多纠缠的机会,硬邦邦丢下如同最后通联一般的话来,将其丢在一旁置之不理,转头去专心忙活数不清的工作。 离着不远的另一间屋子里,正在翻检着江老本送来的字画欣赏品评的方以智一直竖着耳朵倾听,待到张昊说出最后那句话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捋着胡须悠悠然道:“嗯,知道最后留一步余地与人的道理,此生便不会把路走绝,不错不错,老朽总算没有看错人!”在他的对面,胡文约干瘦的脸上同样是深以为然的表情,呵呵笑道:“若无放眼天下之眼界,容纳百川之胸襟,如何集成大事?此子的确不凡,唉!可惜非是老汉之佳徒啊!” 方以智知道他又想起那位不成器的学生高天驰了。倘若那高少塞主有张昊这般的品性手段,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众叛亲离一败涂地,为人之师最难过的莫过于此。 一番争吵之后,徐庸躲回了家中一连几天不出来视事,好在整个震旦军上下各机构负责人都已经上了正趟,他这个抓总的头头干不干的其实影响不大。而其儿子徐文俊却也没有因此就放弃手中的工作,不知不觉间,父子之间已经疏离了许多。 六月下旬,在陆陆续续出售掉总数五百六十条长短火枪,和大宗武器之后,震旦军总共得到了两万两金银,几千斤铜铅,和一大批杂七杂八的货物,不但补足了山塞中的耽损空缺。还大大丰富了全寨人的生活所需。 等通过萧家购买的两船总数三千两银子的种种货物到齐之后,张昊不失时机的给全塞人了整军以来的第一次大红包! 六月二十五这天,在总部前的广场之上无数货物堆积如山,张昊亲自站到台前,将一个个浑圆灿亮的银钱到众人手中。当穷困已久的塞民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五个鹰洋一般的一两重银钱时,禁不住兴奋的满脸通红,对这位小头领、总制大人的景仰感谢之情无以复加! 之后每家人平均得到了不少于五两银的财物,一时之间整个山寨如同过年似的沸腾起来,家家有鱼肉,户户藏米面,人人换新衣,如此丰足的日子几乎一辈子没见过!张昊本人的声望更是甚达顶峰!相形之下,名义上的大头领徐庸已经无形中被挤到了角落之中,挂在嘴边的人越来越少! 紧随其后的是“震旦军”换装。根据张昊的建议和构思划出的图样,在后勤部裁缝的指挥下,数百名妇女用了半个月时间裁剪制作出来。有了螺杆机床,切削纽扣成了轻而易举的工作,新的军装形质如同后世的翻领四口袋单排五扣上衣和长筒裤,用的是厚实的大红色棉布制成;里面是白布套头汗衫和四角裤,以及棉布袜子、千层底的布鞋,外加两条长长的绑腿和牛皮腰带。再戴上形似德军鹏式的钢头盔,扎上仿美军二战携行腰带,手持上了卡座式刺刀的旧毫米线脖火枪往那里一站,冷不丁看上去还以为是二战**士兵穿越了! 红色是汉军和明军所用的颜色,最是为士兵们所喜爱,令他们毫无困难的接受。并且这种颜色还有个好处,在战场上受伤出血后也不显眼,不会过分刺激士兵导致军心士气的浮动。新式军服比起旧有的军装明显干净利落许多,穿戴更加迅方便,行动起来毫无以往衣装的崩挂磕绊,穿山越脊干净利落!形制虽然一时间还不太习惯,但站成一排昂然挺立时,那种分外特殊的威武雄壮却是以往从来都不曾想到过的!为了彻底将这支小军队打上自己的烙印,张昊特地组织一场别开生面的换装仪式。在山寨一千多老少的注视下,高声叫喊着每一个人的姓名,亲手将军服到他们手中,然后让三百多士兵分三个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咔咔咔咔”的从水泥广场上行走,演练几个月来从未间断过的队列。区区几百人的红色方阵一齐涌动,在寒光凛凛的刀锋映衬下,红色人墙一道又一道带着高涨的无畏狂热气息从众人面前昂然走过,引起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 被请到台上观礼的方以智看的两只老眼直,连连直呼“此乃平生未见之雄师”!他甚至能够想到,当这些人以这等高昂的士气和网烈雄壮的军阵出现在战场上时,站在他们对面的敌手心中该当是何等的震撼!甚至几乎不用他们射手中那些可以杀人于百步之外的犀利火枪,只需迎着敌人的火炮箭矢用这等齐整威武的方阵昂然行去,也足以将对方的军心士气摧折的七零八落! “若有这等强军在手,不需十万,哪怕只需一万,任他来人是千军万马,大可迎头而上,摧枯拉朽将其彻底击败!这,,可是只练了不过三个,月的军队那!若假以时日给他一年、三年时间,天下还有谁能敌手?!” 方以智的脑子里不停地转悠着这样的念头,看向张昊的目光越炽热,心中盘旋了许久的念头愈的坚定起来:“此等少年英才,必不可令其埋藏在此等穷山僻壤之中!须得想个万全之法将其彻底收服,到那时,何愁大事不成?” 张昊却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心中神驰想象的种种打算,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彻底收拢人心军心,他才能放心大后方在没有他的时候照常运转,而不必担心其他人趁虚而入搞出大乱子来,待到时机来临,便毫无后顾之忧的投入到开拓生存空间的行动之中! 六月二十九日,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来!一股足有数千人的山匪突然杀到龙泉,里应外合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彻底击败驻守在此的龙泉营绿营兵驻草,杀死县令竖起大旗,自号“中兴天军”奉前明朱三太子为正朔,起兵反清! 第十二章 绸缪出击 …二吆喝,且票就不涨,那俺就多吆喝两声吧!月票!才愕!今天更晚了,加料七百字免费! 消息一出,江西地面如同八级地震一般的沸腾起来,民间百姓议论纷纷是不消说得,赣江沿线的各大城市中几乎所有反应机敏的富户人家不约而同的仓惶收拾细软家财。雇用好了车船停靠码头,随时准备夺路逃离!几乎是一夜之间,吉安、赣州、临江、南昌等府县内粮食之类食物价格暴涨,其他百货暴跌。自由工匠和民船纷纷逃离到乡下! 经历明末清初四五十年的动乱,他们已经很清楚这种乱子起来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这些所谓的义军攻城略地之时绝不会对百姓秋毫无犯,他们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尽成焦土已是必然。而朝廷大军剿杀也同样手下不留情,凡是陷入反叛者手中的百姓基本都被认定是军功级,两方面开打起来谁都不顾惜,留在县城里是死,跑到乡野之间,还是死!“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便是因此! 富户工匠们一则担心城池陷落后先成为被收拾的主要目标,二则即便是暂时不会被波及,大军调动之时,必然要征集车马工匠民夫随军出战,而这些平日里军中所有必然不够,一些良心不怎么样的地方官员更趁机要挟各家出资襄助官军剿匪,以保证他们的平安,为了自家活命,谁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大出血是必然的!否则,若惹恼了哪位父母官火,顺便扣上一个通匪的罪名抄家灭族都是寻常!而今这大清朝上下,这样的官还少了么?相比起民间的麻烦来,江西官场的乱腾一点都不差!巡抚董卫国急的满嘴燎泡,连续两天两夜睡不着觉,一边八百里加急向朝廷请示意见,一边下令调集兵马火扑向龙泉,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这帮胆大包天的悍匪消灭!这一次可不同于上回的高家寨,他们可是已经竖起了旗号的!“反清复明朱三太子”!随便哪一个都值得他倾尽全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日之内,赣江沿线府县之间纷纷警戒封锁,如临大敌,网刚回到南赣总兵府修整没多久的镇兵再次开拔,三千兵马水陆并进直扑遂”!分布在吉安各府县中的绿营兵马紧急动员起来,随时准备会和南昌来的抚标和九江镇兵一起围剿,务必将混乱局势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种种消息潮水一般汇集到张昊的案头,看得他脑袋都有点大了!特别是看到“中兴天军”的联盟字号中竟然加上了“徐家营”之后,更觉得满身鲜血都冲到脑门,脑袋里“嗡嗡”作响,气的连声大骂:“这帮混蛋未免太卑鄙了些,明白着要将咱们拖下水么?” 老先生胡文约一边帮他审阅整理文:“你既想着趁火打劫,还想偷偷摸摸不令人觉。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等着你来捡?现在后悔却已经晚了,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张昊郁闷的直捶脑袋,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老秀才说的一点都没错,从江老本找上门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躲不开这些是非了,何况他还卖出去那么多的军火,凭空增强了山匪们不知道多少的武力,往好里说人家是想拉着他一起共享大业,往坏里说,他徐家营这么强悍的武力,不拉出来挡刀,未免太浪费人才了! 天下纷争大体就是这样,只要掺和进去。要想活着出来就得无所不用其极。不要管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只要奏效了,只要能保证你能活到最后成为胜利者,那么它就一定是合理的,至于以后的史书上怎么描写,拜托,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写就的对不?坏的能说成好的,大侠可以污蔑成“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下流坯。莽撞坏事的二杆子可以吹捧成民族英雄,背弃祖宗的汉奸卖国贼可以放上神坛供奉! “好吧,我接受这样的事实。 至少往好里看,这帮贼厮好歹没有把咱们的“震旦军。名号报出去。否则那才真的要大麻烦!”脑筋转过弯来,张昊的分析能力迅挥作用,从各种情报之中准确找出了漏洞所在。 “中兴天军”只报出了一个徐家营的名号,说明他们并不知道“震旦军”的事情,否则绝不会弄错!而本寨之内尽管竖起了大旗,但从未对外人自称过“震旦军”的字号,外人进来后能够接触到的不过十个。人。都是经过职方司严格选拔的嘴严眼亮之辈,不会出错,那么逆向思考起来,那个,泄密的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个内情?也就是说,此人其实已经不在山寨之中了? “应该是这样啦!”邱和尚总结道,“从各处传来的消息看,绝无一个听说过“震旦军,三个字。本寨对外接触的人手都是职方司派遣。这方面向无遗漏,可以保证!” “那就暂且将此事放下,先想想应变之策吧!我们应该不会成为清军要对付的目标!如果清廷不太健忘的话。高家寨才刚刚教平,徐家营不过是其附庸,按照军报,是已经不存在的,这一把绵延数十里的大火可不是假的!倘若此时有人提出来,岂不是当面打巡抚大人的脸?” 若是有人此时提出先对付“徐家营”不但巡抚脸上难看,当日报了军功的军官们也要受到处分。这等乌龙事。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去做。 一张以万安县为核心,涵盖半个江西方圆数百里的地图摊开在巨大的桌面上,震旦军众头目围成一圈,将目儿呆;到这张凝聚了张昊和职方司众人无数心血的精致图杵 以前的山寨中只有明朝时期遗留下的地图,一部分来自于高家寨当年老寨主的藏品,一部分来自于方以智行走天下亲眼遍览过的山川水势和大略,再有一部分是得自萧家暗中搜罗的流落在民间的前明军事地图。但无一例外这些东西的质量惨不忍睹!同样是江西省的地图,四份四个,样,仅仅一条输江都画得七扭八拐,山势走向更无从谈起。对照着能不迷路就算万幸! 没有一张合格的地图,图上推演便无从谈起,张昊的地理学的又不好,没有那种对着一张白纸划出全国地图的大能,他能够不把后世那公鸡图形画歪了就很了不起了!不过好歹他也算理科高材生。数学物理样样精,绞尽脑汁一番思考后终于找出一个,解决办法,便是按照后世的经纬线划分方式重新规利地图!以现有的《坤舆万国全图》为样板制成地球仪,然后将原来人家已经画好的经纬线重新分设,令零度子午线穿过徐家营所在的位置,然后以此为,刮分劲度经纬。 有了模板地图,张昊那点可怜的世界地图记忆总算挥了一点作用。让他直接画未必画得出来。可在原始图形上对照记忆修改却是可行的。最终出来的新地球仪地图比之当代明显准确了许多,形状更接近于他记忆中的大略! 然后,张昊提出了凭借这时代的怀表、指南针、量角尺、和粗糙的地图。利用日影或者北极星为参照物,在随意一点上判断出自己所在精确经纬度的方法。这种方法他当驴友的时候听那位退伍兵的领队提过。但并没有真正学会。幸运的是。他的身边就有一位当世大才方以智! 仅用了几天时间,在方以智的帮助下就将这测量方法整理出来,并制成一种极其接近六分仪的测智以器。方以智在天文地理学上的造诣当世都数得着,牵星术之类的更是精熟,所缺的只是一些前瞻性的理论而已!经张昊如此一提醒辅佐,几乎不费多大力气便顺势而成! 这种方法被迅培给“震旦军”各级军官和职方司的情报侦察人员。这些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将周围主各山岭、县城、关卡要隘和村落道路的数据测量出来。再加上粗略的等高线。最终将这些地理信息汇集到一张图上,便成为了他们今天看到的这一副当世最为详尽精确的军事地图! 美中不足的是,地图上标示的东西离着张昊所想还差得远!最为详细的地方多集中在吉安府和万示县周围,其他地区都太粗略。 比起后世日本鬼子搞得那种专业军事地图不可以道里计,然却足以令姜洛风、日和尚等等诸人大开眼界! 地图上,龙泉县所在被放上了一个红色标志物,周围山岭之间主要驻军上却是蓝色标志物…那都是清军驻红大营所在。如今龙泉县的南赣总兵镇标军已经被拔除! “义军选择龙泉动并不是好地方”。姜洛风用细长的教鞭一划拉周围的几个蓝色标记“清军的南赣总兵府除了龙泉营之外,最近的横冈营和万安营一两日内便可驰援,更远一些的吉安营和输州镇标三营、南安营甚至临江营都可以在五日至十日内火开拔,从事到今日,至少应有两营以上清军已经开至龙泉,他们想要从此地向外扩充,太难”。 龙泉县,便是后世的遂川县。乃井网山革命根据地的第一道强关,占据此地进取不足,很容易被堵住两头掐死。但是后退却是无比便利,背靠罗霄山脉的险峻地形,便是有十万大军想耍弄死他们都不容易! 可是问题来了,当年的红军是被逼入这片地方的,今日的“中兴天军。却选择这个,地方端,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今日的万洋山中人烟稀少。倘若被逼撤回去,只怕饿也饿死他们了! 胡文约一双老眼上下游动片刻,捻着山羊胡若有所思的道:“倘若这些义军背后有人策应指使,那么选择此地动手,一则黑虎寨就在龙泉。熟悉地形舆情动极为便利,也算进退裕如,只要肯下功夫,足以将南赣镇标各营五千兵马以及周围各绿营兵牵制在此,实在不行也能窜入山中暂时自存!二则,极有可能将他们当做诱饵!倘若将南赣镇兵悉数调到龙泉,则其余人等可趁机在其他府县动,令清军尾不能兼顾!若连九江镇兵抚标两营全数牵动,只怕江西一省便要大乱!那时候要想收拾就太难了!” 诸人皆以为然!黑虎寨那帮人的水平邱和尚是知道的,他们绝干不出来这等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勾当,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联系到最近十几家寨子的同时异动,那么可想而之一定有一个更为庞大的力量在操纵一切!若无足够的承诺和诱惑。江老圣这等老油条岂会出手?如此看来。龙泉的事情不过只是个引子,等清兵动员起来之后,那后手才真的是要命的!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做好准备,待到周围清军全部动起来后,伺机出手,趁乱取事!倒要看看清廷在如此麻烦之下怎么取舍”。 张昊一锤定音。眼下关于削藩的谣言已经放了出去,朝廷不可能没有反应。届时三藩、清廷之间加上这么一个地势微妙的造反,想不出乱子都不可能! 第十三章 战云逼近 咒泉县,城墙上,江老本身穿,整套乌光闪烁的徐家乍出拙出鳞铁甲。头顶樱盔腰悬十六炼“戚家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站在东城门垛口上,眯缝着眼睛望向远方。在他目光注视方向三十里外,一片烟尘正缓缓朝着县城逼来。 在他的旁边,一杆五丈高白底朱雀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用斗大的红字写着“中兴天军江”五个大字,衬托的他壮实的身体分外威严。再加上两边顺着城墙蔓延开去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杂色寨丁,无数的凛冽寒光从刀锋枪尖上反射回来,远远看去确有几分威势! 但是再往后看去就不对劲了。经过五天的折腾之后,小小的龙泉县内外已经被他们搞得如同水洗过一般干净,能够搜刮的钱财都挖地三尺找了出来,稍微有点个头的男丁壮妇也被组织起来加入队伍,一人塞给一柄从龙泉营中抄来的武器充数。此刻的县城里,虽然已经没了鬼哭狼嚎的动静,然那一股股仍然没有散去的烟柱和四处弥漫的呛人烟味。却时刻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遭受过一场严重的灾祸! 龙泉南通四省通衢的赣州。西面是湖南。北通泰和,顺着龙泉江下去就是万安。交通便利来往商户不少,一番劫掠之后颇有收获,不但将前期购买武器拉拢人手所需的银钱十倍赚回来,库存的粮食物资也颇为充足。只要人手够用,足以支撑长时间的围攻。 按道理说,被封为大将军统领十几寨号称上几万人马的江老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不知怎么的,自从五天前起事开始,就一直有种令他心惊肉跳的感觉窝在心中,始终不得宣泄! 这种感觉令他非常的不爽,但却一直找不到原因所在,直到今天站在城楼上,却现本不该这么快就出现的清兵大队居然出乎意料的顺着大路滚滚而来,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令他不舒服的对象,居然是张昊那小子统领的徐家营! 按照事前的计哉”他这边一旦举事拿下龙泉,清兵必然将大举调动分头进剿,被他们刻意宣扬出去的一些山寨名号中大多数是用来当替罪羊迟缓清军进军度的,其中一个便是徐家营!两个月前,清军剿杀高家塞,在高天驰投降之后吃了大亏的事情,周围各寨人人皆知,一方面令之后的徐家营名号响亮一时,更关键的则是另大家伙都看清楚了官军的战斗力,不过如此! 正是有了这个。认识打底,江老本和不少山寨的头目们才会野心膨胀胆量倍增,才会在那位杨表叔的牵线游说下答应了背后那位大老板的条件,经过谨慎谋划之后最终在五天前竖起反旗! 在他们想来,清军得知徐家营张昊仍旧还在且力量更胜于前的消息后。必定会先出重兵将其解决以免除后顾之忧,单此一项就要至少牵制两千清兵以上。时间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如此一来,最令他们忌惮的南赣总兵府镇兵就要刨掉半数,再凭着莲花山中一起举事的人马突袭横冈营的清兵,将那个战略要地下造掌控在手,据险阻击陆路来的南赣兵马。则又可以争取到相当一段时间。待到吉安方向的清兵调集完毕整军前来,那至少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有了这个。充足的时间差,不但附近各寨的兵马调动得以完成,下一步的行动也可以顺利展开,一场席卷江西震动江南的大战就将拉开序幕!到时候就凭四处分散的绿营,根本扑不灭这满地烽烟,那时候。纵横挥阖驰骋天下,还不是全由他们自己的意愿来决定? 按照计”袭取龙泉胜了,里应外合盗反横网营,胜了!至关重要的两个战略要地互为犄角卡住清军路线,顺带着击溃了两营清兵,声威大震,令全军勇气倍增!眼瞅着第三步应该成功,却没想到清军居然不安套路出牌。人家不去攻打徐家营,直接奔了龙泉杀来!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江老本心中郁闷的不行,他这时候明白了自己暗中担忧的就是这种局面!如今龙泉城内只有他几家人马在,加上匆忙武装的人手不过四五千,真正能用的还是山寨兄弟。却不足三分之一!值此人心未稳的节骨眼上骤然遇到清军大举进攻,真不知道到时候能够顶多久!心里没底啊! “报”一一!禀报大当家,,啊不,是大将军!下边来的勒子咱已经打听明白了!”一名穿着不怎么合身的绿营军服的寨丁高声喊着号子跑奔到近前,顺嘴喊出大当家,一看江老本皱眉头立刻醒悟过来,赶紧的改口。江老圣貌似庄重的点了下头。瘪着嘴道:“嗯!很好,可弄清楚了到底是打那边来的清兵?人数多少?” “弄清了!下边人多半是输县来的,还有一些是万安营的兵马。还有一部看旗号像是横冈营的,总数怎么也得三千,反正看着不少!”这塞丁也是黑虎寨打听消息的老手,张嘴就把旗号数落清楚。 “横网营?!莲花山曲当家的不是说已经打散了么?!怎的会从这里冒出来,你没有看错?!”江老圣的面色微微一变,这当真不是个好消息,多一股熟悉当地的清兵出来,自己这边就多一份的危险!那莲花山寨的人事情做得也太不利索! 传令的寨丁最是熟悉这位昔日二当家的性情,当然不会戳眼眶子找难看,赶忙摇头道:小的绝没看错!他们从万安下船的时候都是咱们的人盯着呢!” “如此看来,只怕莲花山的人攻下来的可能只是一座空营!教子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他们纠缠,只是要集中兵力来直攻龙泉那!娘的。够狠!” 江老圣的脑袋也算灵光,这些日子以来连续不断的跟那位当过前明宦官的杨表叔带来的高人讨论计划,军略上面颇有见长,脑子一转大略猜到了怎么回事!肯定是在自己这边闹出动静来之后,清军马上做出反应。将驻在下造的横冈营直接撤到江边,会和赣南兵马乘船北上。一起从万安登陆开拔!如此一来,不但免了可能被人各个击破的麻烦,还有了充足的时间集中六一一土处。看来此番指挥带队的不是善茬啊!……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那曲寨主第二天就给自己传来了胜利的消息,凭他那边不过千人的乌合之众打赢数百绿营兵,度未免太快了些!自己这边几千人马里应外合还折腾了三个时辰呢! 不过好在,此次来的只是三千人马,即便明日开始攻城,一半天内应该也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好歹龙泉县城墙也有两三丈高,自己这边几千人手里的火器那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火器,江老圣又不由得一阵肉疼!好不容易花重金从张昊那里买来的神枪给杨表叔挪用了大半,留给他亲卫军的不过区区二十条,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能挥多大的作用,不过想想自己今日能得到这个身份,和以后可以称雄一方甚至号令百万大军的荣光,”那点损失貌似也算不得什么吧? 深吸一口气,江老圣抛开心头的不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点,沉声喝道:“传我将令下去,勒子来的人不过两千,且还惧怕咱们兵势强大不敢遽然来攻,令众人安心休养以待来日接战!若有胆敢造谣生事祸乱军心者,杀无赦!” “是!大将军!”寨丁机灵的答应一声匆忙下去了。江老本左右看看亲卫门脸色似乎都还比较正常,悄悄将提着的心放下少许,皱着眉头思虑起对策来。 三十里外,雾田镇。三千多清军慢腾腾的从镇里开出来,打头的正是万安营的兵马,从早晨开拔到日近中午了,他们总共走了还不到十里路,度之慢令人指。尽管如此,他们仍算是比较勤快的,因为赣南来的那帮家伙现在还没怎么挪窝呢! 上千兵丁排成两个纵队小步走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中间几十匹健马夹杂着,蹄声马铃一起脆响,头顶上是近乎直射的日头,炽烈的阳光,晒的人昏昏欲睡。每个,人身上都被汗水湿的透透的。被尘土当面一扑。脸上黑不溜秋跟烧锅炉的相仿,别提多么狼狈了! 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抬头看了太阳一下。参将马烽舔了一下干燥的几乎要爆皮的嘴唇,侧身从马鞍上摸出一只羊皮水袋,往口里灌了一口随即“噗”的喷出来,大声骂道:“他娘的!这都什么破天儿,连口凉水都喝不上!”经过一上午暴晒,那袋水都有点烫人了,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总觉着有股子怪味,根本令人无法下咽! 旁边一名佐官急忙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大人,要不您喝卑职的?这里面装的是加了薄荷的凉茶,味道还凑合!”马烽斜眼瞅了他一下:“你小子到是抚会享受的!”一把接过来扒开塞子闻闻,一股薄荷清凉气息直冲脑门,晕沉沉的脑子脑子登时清醒不少。试探着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味片刻,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挂在马鞍上。 那名佐官对他这等毫不客气的占有行为不但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对参将大人能够赏识自己的东西颇为光荣。那张黑脸笑的跟菊花似的。引得旁边几位纷纷侧目,暗中竖起小指头比划着:“你丫的脸皮真厚!” 眼看前方又是一片密密匝匝的树林,马烽扬起马鞭吆喝一声:“行了,传令下去,就在这儿安营吧!” 一名佐官嘴角一抽小心的问道:“大人!这才走了十多里,上头不是说让咱们尽快赶往龙泉么?”他也看出来了,参将大人这是不想走了! 马烽把眼一瞪:“就这个破天能快点赶么?再走下去到不了龙泉人都得躺下一半!休耍罗嗦,老子心中有数!” 那佐官唯唯点头不做声了。马烽在众人拥簇下找了棵大树底下下马乘凉。回头一望犹如长蛇似的兵丁队伍,心里面不由一阵郁闷。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位上官,这一次的差事第一个就落到他的头上。谁都知道碰上造反这种事,第一个接战的肯定碰上士气正盛的反贼,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能够打赢的几率也不高!这可是正经八百的苦差事啊!又摊上这么个破天。谁都知道六七月间最是难熬,要么日头能晒死人,要么突然来一场暴雨山洪暴江水暴涨,搞不好就被席卷进去,不知道多惨! 赶上就赶上吧!马烽也算看来了,自己上面也没有啥靠山,认命也就是了。原想着半道上能够捞一把肥的补偿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可没想到急急忙忙带兵开到之后。却现雷田镇这个号称赣中四大圩场的商业集散中心人都跑光了!短短几天之内,原本人山人海车船云集的镇子空荡荡的,洗如被无数大贼光顾过似的,任凭他们尽力搜索,除了实在弄不走的一些东西之外,值钱的东西乏善可陈,想个战争财的念头落空了! 两头没有着落,马烽心中的郁闷可想而之,但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比他更郁闷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江西一省军政大权在握的巡抚大人董卫国,此刻正愁得后脑勺上仅有的那点子头都快掉光了! 董卫国出身汉军正白旗人。今年不过五十岁便执掌一省大权,还挂着工部尚书的衔儿,深受两朝皇帝信任,这才把他放在江西这个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地方。 唯其如此,董大人也拿出一副兢挂业业的劲头来努力报效,对于政务可算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可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的,上任以来就没断了出事,方以智一个。高家寨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好歹也都平息下来去了,这才准备喘口气呢,冷不丁冒出个朱三太子反清复明的大案! 这两个。字号随便扯上一个。都足够令几千人头落地的!得到消息之初。董卫国只觉得眼前一片血光浮动,他知道,自己这安安稳稳治平一方的梦想要彻底破灭了! 可这还没有完,就在他刚刚做出兵马调动,正等着朝廷授权全力扑杀的节骨眼上,南昌城内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夜传遍”朝廷准备削藩了! 第十四章 大打出手 ,月末、七月初的这几天。南昌城里别提多热闹了!丁吓八军”在龙泉一举大旗,无数暗藏在阴影里图谋不轨的人物便纷纷行动起来,传播小道消息、制造混乱紧张情绪,串联沟通商议计谋。着实欢腾无比。 而市井之中闲不住的人也终于有了事做。来往交谈之时少不得耍挤眉弄眼小声用极其隐晦的词语交换一下看法。有些胆大的不免要招呼几个人上馆子小酌几杯,当然这样的大多数是读过一些书的酸丁。清廷的事情…向来不留情面小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只要扣上咋。“反”字,就要弄去往死里整!尽管顺治十六年开始就宣称不得风闻入罪,可实际上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因此。基本上已经很少有人敢先小明正大的去针对某些事表议论。可你管不着人家面带笑容的多喝几杯不是? 有人造反,州府之中各级官员立刻如临大敌,官差衙役城守兵丁纷纷调动起来,提放有那些不开眼的趁机闹事,同时也免不了加强舆论控制,对于那些敢明目张胆叫好支持的,毫不客气的拿下!可这一次,他们都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坊间议论的重心不是造反的山贼,而是朝廷裁撤三藩! 话题一集中到三个藩王特别是平西王吴三桂身上的时候,那些人可就不那么小心谨慎了,一些过头的话免不了借着酒劲秃噜出来,尤其是两方面执不同看法的人碰到一处小呛起火来登时便引一场争执! 七月初三的晌午头里,药王庙旁边的**酒楼中就生了这么一出。这些日子有了话题可谈。酒楼中生意越的红火,便请了唱曲的瞎子在一楼大堂中助兴,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瞎子刻唱起了平西王吴三桂的事情。总算这是个伶俐人,绝口不提老吴降清前后的那些旧事,开口就从吴三桂入滇说起。尽管编词的人态度端正没有偏袒哪一咋”只是将过程加以演义陈述出来而已,可听在酒楼中众客人的耳朵里,反应就完全不同了! 一些胆小的都没敢往下听。匆忙塞几口丢下钱就跑,胆大的偶尔也敢附和几句,但多半不是什么好话;掌柜的一听不是个事,赶紧上来拦着让瞎子换词。可惜却已经晚了,上面的两桌客人已经因此吵了起来! “我便说,平西王于大清有擎天保恕之功,受封亲王就藩滇黔乃是应有的封赏!西南本是偏远蛮荒之地,非有他这等雄才坐镇,如何能保得边陲安定?如今天下未大定,东南海患未平,正应倍加重用此等股脑之臣,如此贸然行裁撤之举,不免令功臣心生怨愤!这撤藩之事。实实做不得!” 不用说。这个一定是吴三桂等人的忠实拥簇,话语之间义愤填膺,似乎那三藩是他的亲娘老子一般。 他对面的人当然不干,拍着桌子大声吆喝:“荒谬之极!三藩一身荣华富贵俱是朝廷所赐,彼等不思感念君恩,还敢对此心存怨望。岂是人臣应有之举?!如今天下太平,正要息止干戈休养生息。三藩裂土封疆享尽奢华,已是人臣之极处!如此坐拥数十万精兵良将不归政于朝廷,居心何在?莫不是心存异志,另有图谋不成?!” 如此含沙射影。却是有些歹毒了,不过却正说出了朝中许多大臣想说而没法说的意思。 不过在这小小的酒楼之中这么吆喝起来。不免人人侧目,挺吴派的几个人更是火冒三丈,伸胳膊挽袖子冲了上来,一边辩论一边耍起武吧:“你胡说八道!平西王何时有你说的这等不堪?你等如此蓄意陷害,居心何在?今番不将话说明了,某家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顿时间杯盘碗盏横飞,菜汤汁水淋漓,乒呤乓啾打成一团!都是些平日里舞文弄墨的酸秀才,本身没有四两肉的身板,撕打起来甚至比不上山野泼妇,嘴里还兀自之乎者也的叫喊着,不知道的听起来还以为战斗多么激烈,可实际上几个店小二冲上来左右一分也就消停了,再看过去。一个个浑身狼藉不堪,哪里还有半点斯文? 这样的烂架着实不好处理。南昌府县几级官员一看都头疼的要命,这种官司怎么打都得罪人。干脆让衙役盯着他们别说过头的话,别闹大了就算完! 可他们怎么都没料到,如此类似的闹腾几乎一阵风似的传遍全城,一天之内因此类的争吵闹得大打出手的不下十几起,争吵的内容也逐渐从吴三桂本身和裁撤三藩,二二牵扯卜了前段时间暗暗流传的谣言“天旱乱象兰牛;以漳请效越解释不清了!甚至更有人走嘴似的撇出一句:“说不定那所谓“中兴天军。的反贼,便是吴藩背地里捣鬼以试探朝廷的手段,”。 事情至此才真正一不可收拾!削藩、天象异变、造反三件事被这么巧妙地串成一条线,原本毫无关联的事情陡然编织成一张厚重的大网,遮天蔽日的笼盖下来,以泰山压顶之势毫无预兆的降临,震惊的不只是董卫国一个人!官场之中没有绝对的秘密。生在六月初一那天夜里的怪事不到半个月就闹得天下皆知了。似董卫国这等封疆大吏岂能不知?只不过这样的事实在不适合议论,且当时也似乎没有应征之人出现,他也只是暗藏心中。 可这几天削藩的事情和造反的事情一起出现。又被人别有用心的串联起来,他猛然醒悟,这搞不好是一个绝大的阴谋! 这阴谋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已经不重耍。重要的是,这个阴谋将朝廷和三藩全部装了进去。无论是吴三桂搞出来试探朝廷的,还是朝廷找借口准备收拾三藩,毫无疑问这一手足够歹毒,足够狠!根本就不是平缓处置的做法。以董卫国看来,这一招未免太暴戾!太歹毒! 没有人相信这是一种巧合。董卫国深信自己的判断,唯其如此。他才越的头疼,一咋,说话不当。就可能引来烧身大火! 思虑再三,董卫国只好下令全省各府县官员尽量弹压,禁制坊间胡乱议论此等消息,若是再有人敢顶风作案肆意传播,抓起来使劲收拾!再则。便是抓紧时间调集兵马将反贼堵在龙泉,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枚平这场乱子,否则他这吓,巡抚就彻底干到头了! 七月初六,慢腾腾晃悠到龙泉城下的马参将没有等来第二波援兵。却把总兵刘进宝给等来了!刘总兵只带了一营的人马,故不得天气炎热一路急奔赶到这里,下马之后甚至水都顾不得喝一口,便命令马烽立剪调集兵马立刻展开进攻! 马烽很是为难,到目前为止统共才到了三千多不到四千兵马。用来攻一座有五六千反贼把守的城池小实在是太高看他的能力了!况且这几天来攻城器械造的不多,大炮也没运来几门,光凭着几千人硬往上冲,那不是给人家送菜的么? 刘总兵也乏无奈。他也不知道巡抚大人为何催的这么急,他们这帮子武官哪里知道正在以惊人的度在四处蔓延传播的谣言成了催促进兵的缘由?只得硬着头皮执行军令!当天下午申时末刻,官兵毫无预兆的突然动,全力攻城! 连续几天在城墙上晒得脑袋冒油昏昏欲睡的“中兴天军。万万想不到进攻会来的这么快,仓促之间差一点被抢下一道城门!幸亏前期准备的还算充裕,又加上人手比较多小在上千骨干的压阵之下,不惜工本的一顿乱锤,火枪、松木炮、虎蹲炮和震天雷什么的全都用上,终于将清军的第一波攻击打了下去! 江老举给吓了一大跳!他亲自上了城头挥刀硬战,好不容易打退清兵,回过头一边安慰手下兵将小一边暗暗的祈祷那位杨家表叔快点动。否则再这么拖拉下去,等清军大队来了之后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日落时分,马烽顶着一头的硝烟血清回到大营,冲着刘进宝摆出一张黑脸:“镇台,这么打儿郎们损失的太大了!咱们是不是再等等,等后边的大炮运上来,一鼓作气打开城池不就完了?”。 刘进宝也是知道心疼兵马的人,白天一场猛攻下来死伤两百多号他心里也不好受。却只好无奈的摇头:“等不得!这几天来周围几府之地都有山贼闹事,若是迁延下去令他们连成一片,那便是不可收拾的祸事了!趁着眼下贼势尚狠拼着多些伤亡也要将他们弄死”。 当天夜里,清军一反常态的再次动猛攻,集中目前已经运到的十门大炮对着城墙一顿猛轰,江老茶也不示弱,将搜罗到的十几门大大小新老大炮摆出来对着干,轰轰隆隆折腾了一夜,几乎没见到什么成果。倒是挺壮军心胆气的!硬扛着清军玩命的冲击保住了城墙,却消耗了不少的火器储备! 第二天,清军休整了大半天后正要再次动攻击,一个令刘进宝大惊失色的消息传来:“从赣南运送大炮抬重的十几艘大船在行至皂口突然遇到猛烈袭击,全部覆没”。 第十五章 冒名截杀(上) 初七,清晨富时四刻凌晨四点,猜江左,州”水汽在江滩芦苇丛中缓缓的流淌,难得是一天中最为凉爽的时刻,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在沉睡之中。 离着江滩不远的小山密林中,此起彼伏的欢快虫鸣突然停止,一片不知道多少数量的人影静默的从潜伏地中冒出来,如同山魁似的灵巧的穿行在高低不平的灌木丛中,除了衣服擦过枝叶出的“叽略”声响,和偶尔踢飞一块石子碰撞的暗哑响动之外,听不到一声话语交谈。“到了。”一声低低的招呼来自前头引路的高大身影,前方树林骤然一空,只剩下高矮不定的灌木和密密匝匝的草丛,天空残月和璀璨星光的照耀下,显露出的正是邱和尚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几息之后,另一人弯着腰来到他的旁边,正是张昊。两个人瞪大眼睛往下观瞧,远方乌沉沉的夜色下,下造直通输江的皂口河入江口,那方圆不足两个平方公里的江滩小码头上,一片乌压压的船只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船上的灯火早已都熄灭,旁边用大木围起来的橱栏货场和临时军营中叶只有零星火光闪耀,却听不到一点人声。 “教子几乎没有防备!现如今正睡得踏实呢!”邱和尚低低的念道,嘴角无意识的浮起一抹狞厉的笑容。 身后数百条人影陆陆续续从密林中冒出来,每一个人身上都穿回了原来那些破破烂烂五花八门的衣服,但在里面,每个人套着一件钢丝制成的半身连环锁子甲,插钢板的牛皮马甲遮掩住前身要害,头上盔网上插着翠绿的枝叶,背后贴身的背包外也同样披着枝叶茅草制成的伪装网,若非每个人手中时而反射着寒光的刀锋暴露行藏,随意往这绿意盎然的山地里一趴,便是大白天也难以觉。 张昊等人出来已经三天了。 从清军紧急调动攻向龙泉那一天起,他们便决定不再闷着头等待下去,而是主动出击,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搅浑,弄得越乱越复杂越好,务必不令两方面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必要时不惜暴露身份救援“中兴天军” 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决定出击的“选锋山地”两营二百来人毫无例外全部配备了山寨中制造的锁子甲。这种从元代流行开来,在大明军队中大量列装的用铁环串联而成的内甲熟练工匠基本都会制造,“震旦军”装备部在解决了火枪等主要武器之后,便开始着手整治防护问题。江南地区山多雨水多,空气潮湿闷热,不适合清军那种厚重的棉甲或者明军原来的铠甲装具,便选择了这种马甲式对襟锁子甲。 有了炒钢的支持,山寨中的钢铁供应不成问题,来自大明工匠制造的拉丝机加上张昊的水力机械相辅助,拉钢丝成为简单的技术工作,更小更加坚韧的钢环密密麻麻串连在一起,足以挡住普通力量的刀枪劈刺和箭矢抛射,再加上胸腹要害的钢板和头盔,受致命伤的概率已经大大减少,只不过负重方面略有增加而已。 三天前,他们乘坐山寨渔民和萧家支持的熟练船夫架势的船横渡输江,迂回来到皂口不远的山里潜伏下来,静静地等待给清军一次难忘的攻击,选目标便选择了这个处于山岭掩蔽之间,看起来似乎非常安全的临时码头。 当日龙泉县被占,下造营被袭击,其中的绝大部分绿营兵便顺着让。路来到江边,会和赣南镇兵一起出击,这里的小渔村和小码头便被临时征用,在下造、字田镇两个重要圩场商贸中心被毁掉之后,来这里州二召的客船急剧减少。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今一次列晚江上往来军船不断。上面二十里外沙坪有官军驻扎,看起来这个地方足够安全。昨天傍晚,十几艘大船顺流而下停靠在此,随船押运的清军就有三百人上下,闹闹哄哄的折腾了半下午,直到前半夜深了才消停,没办法,这天实在太热,暑气不散尽根本睡不着,现在,正是他们睡得最熟最舒坦的时刻,再有半斤。时辰便要早起,却不知道一群嗜血的杀手正暗暗潜伏在旁边,锋利的爪牙已经亮起,静待最好的出击机会! 半亥钟后,码头方向突然亮起一个小小的火把,冲着山上左右各戈了三咋,圈,张昊与邱和尚看的真真切切,低喝一声:“行动!”旁边十几条灵巧的人影越众而出,顺着几天来早都摸透的线路疾奔而去,为之人正是姜宝生! 码头外围的临时军营,本就是依托原来的村子和货场临时建成,两个粗糙的膘望哨塔突兀的矗立在木栅边上,在旁边昏黄摇曳的火光照耀下,上面的哨兵早已经瞌睡的两眼冒星星,身子勉强倚着栏杆不停的点头,有一人嘴里甚至出轻微的斯声! 十几咋,人弓着腰贴着地面,两脚交替如飞几乎不沾地似的,软底靴只出轻微的点点动静,迅穿过上千米的空旷地带来到木栅外,在离着哨塔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挖开几个大洞,十几人几乎不减一哈腰传了过去,里面两个穿着绿营号衣的干瘦汉子冲他们无声的呲牙一乐,竖起食中两根手指在眼前一晃,正是早就潜伏在这里的内应! 姜宝生冲他微微一点头,贴着栅栏边闪身冲到塔楼地下,反手将一把同样纤巧的“戚家刀”横在嘴里咬住,手脚麻利的顺着粗壮的木桩子“蹭蹭蹭”窜了上去,低头贴在栏杆下面深吸一口气,猛然往上起身闪电般一刀戈出,将半转身冲外打盹的一名清兵脖子切断,随即一把抓住他的身体借力往上翻滚,双脚还未落地反手又是一刀,将另一名抱着长矛歪在栏杆内瞌睡的清兵喉咙捅个对穿,在两人惊恐的“呵呵”低呼之中缓缓放平他们身体,冲着下面出两声短促的老鼠“吱吱”叫。 另外两条人影一阵风似的从下面飘过,一左一右爬上另一座哨塔,几乎同时到达顶端,左侧之人抖手一把四寸多长的飞刀切进自己这边清兵的喉咙,另一人抬起左臂。绑在上面的一把钢板小弩“崩”一声脆响,三道一尺长的无羽三菱破甲箭闪电般激射而出,正中另一清兵的面门喉咙! 哨兵解决,十几人马不停蹄悄然无声的穿过营房,避过懒洋洋没精打采的巡逻兵,不片刻冲到码头边上,借着夜色分辨出一艘体型格外庞大的大船,各自一紧身上装束,游鱼般钻入水中,不一会儿从船帮边上冒出来,顺着搭在那里的绳网和锚链手脚并用窜了上去,一阵低沉短促的金属切削碰撞钝响,伴随着几声戛然而止的惊呼一闪而过,十几人又快的从船上跳入水中,玩命的往岸上游去! 几分钟后,那艘大船突然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陡然冲天而起,“轰隆”。一响犹如山崩地裂,寂静的码头顷匆间乱作一团! 山坡密林中,数百条人影应声站起,张昊“伦唾”抽出长刀,笔直指着那道直窜夜空的翻滚火柱,大吼一声:“弟兄们,杀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五章 冒名截杀(下) 二浅友牺牲而带来的悲痛沉郁扫而米,因战胜而引圳版灿汪热也渐渐冷却,战士们重新恢复到正常状态,在各自长官的组织下重新围拢成自己的小圈子,拿出背包中的军粮就着烧开的热水进餐。 “震旦军”的人数太少,故而在装备上张昊不吝血本,每个人除了基本的武器、铠甲携行具外,更配备了精致的行军粮和水袋。 军粮采用干肉末、蛋面粉、糖和盐为主料,加上适量的麻油与干菜粉末炒制成熟食,再用模具硬压成拇指粗一条条的饼干形状,以防水的油纸包裹起来,便于携带还不易变质,特别适合于江南地区潮湿多雨的环境。 这种军粮可以放在嘴里慢慢的泡软,也可以用水冲开食用,营养热量都极高,味道也不差,关键是每个人即使携带七天的口粮都不会过重,装在双肩行军包中一点都不占地方! 此亥,他们就地砍了竹筒分到每人手中装了开水,泡着行军粮吃的有滋有味,加了油茶的热汤喝下去很容易消化食物,放凉之后还能补足他们水袋中的损耗。 张昊跟他们吃的完全一样,本着同甘共苦的原则,他以及所有军官都夹杂在士兵之中一起用餐,同时关心着那些看起来情绪不稳的人,嘘寒问暖谈笑风生,与他们打成一片。在休息的间隙里,张昊同样不忘了向他们讲解自己对这个团体的期望和未来的理想,引导他们向更好的生活进行畅想,思考过去,展望未来,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阐述自己的理想,不管多么荒诞或者看起来不可思议,都能赢得其他人的赞赏和鼓励。 队伍的凝聚力和团结性就是靠这种水磨工夫潜移默化建立起来的,张昊没受过正规军事练,但这种前世耳濡目染屡试不爽的手段凭着一个全新政权的建立足以说明其有效性,而他在公司之中经过的培里,所谓拉近同事关系增进团队合作默契,大抵不过如此!在得到方以智的讲算指点下,进一步理解《武经总要》和《纪效新书》中那些前辈将军们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更令他快的成熟成长。 看着张昊与士兵们言笑不羁的混成一团,邱和尚冷眼旁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这样打了多年仗的老兵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将官,所谓解衣推食的做法也不过是在一些难得的人才之间才出现,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特别是针对毫无地个的最低级小兵诚心相待,扪心而论他自己怎么都做不到。以前的那些小兵谁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谁管他们希望是什么?打仗的时候挥刀赶着冲上去,胆敢不听军令砍了就是,没啥好说的!所以一旦打了败仗,漫山遍野胡乱窜,损伤过一两成就溃不成军的事情一点也不罕见! 而张昊这般与他们几成兄弟之亲,无数次的交谈之中引导众人的心思拧成一股绳,战场上振臂一呼万众相应,根本不要去考虑怎么控制他们,自然而然的跟着一起拼死向前,如此手段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真的如师傅所说,世间有生而聪明,不学有术的异数? 全军休息了一个时辰,趁着天还不太热的时候再次奔走一个多时辰,往南越过皂口河到达对岸,顺着河岸山脊迂回到中游社坪以南山林中停住,就地用自带或者揭了清军帐篷的油布、皮子铺在树荫下睡了个午觉养足精神,黄昏时分悄悄运动到社坪村子外边。 此时,下游皂口受袭的消息已经传到此处。甚至还有不少的清军逃到这里,将大营被突袭的事情足尺加五一通渲染,弄得这要守军精神无比紧张,生怕被人紧接着偷袭。尤其是听说搞事的是莲花山那帮悍匪,联想到前些天刚刚失守的下造横网营,此地守备兵马越的小心起来! 结果白白紧张了一整天,撒出去的斥候甚至跑到了江边和上游下造附近,都没现开过来攻打他们的敌人踪迹,有人炸着胆子到北面山上侦查一番,结果一根人毛都没找到 “莫非这群人追着大军的尾巴去了万安或者龙泉?”守军将领不由心中暗自庆幸,整整一天没得消停的他们眼看天黑下来,觉得似乎大概可能不会出什么事,大部分人渐渐松懈,“有经验”的那些人则建议早点安歇后半夜起来,防止被他们故技重施袭营云云。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们又料错了!就在所有斥候刚刚跑回来报告毫无现,外面撑着架子瞪眼一天的士兵正收拾东西准备开饭的节骨眼上,猛然间一片浑身披着草叶的怪人“呼啦啦”从山上冲下来,一个个青面獠牙恶相狰狞,嘴里面鬼哭狼嚎的出各种啸叫,挺着雪亮的刀锋无视一切直冲营寨! 如此暮色低垂烟尘漫卷的时候冷不丁出来这么一群人,守御的清兵耸场吓得魂不附体!再一看来的人数量比自己还多,一边跑还一边“砰砰”的放枪,更吓人的是那硕大的铅弹还不停地在周围“嗖嗖”的呼啸乱 ,二计斗志今天。惊声呼喊着纷纷躲回塞中。拼命的往龙联测? 乱纷纷的羽箭“嗤嗤”的当空飞舞,头戴钢盔锁子甲裹到脖子的“震旦军”士兵根本不在乎这些没准头的软趴趴玩意,大着胆子就在营塞几十步外站的绷直,隔着环绕塞子一周的河沟大声叫骂,不时的往里打冷枪,一直闹腾到天彻底黑下来才一阵风似的呼啸而去!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塞子里外鸦雀无声,直到有人放胆出去巡视了一大圈回来才彻底放心,营塞守备脸色煞白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干咽着唾沫问皂口逃来的军官:“这就是今早偷袭你们的莲花山反贼?!” 那军官也同样惊魂未定,用力点头:“是啊是啊!便是他们啦!神出鬼没倏忽来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何等样人!凶残狠辣不畏刀枪,抵不住!抵不住!” “嗯嗯!依我看来,他们倒像是山魁野怪更多些!如此诡谪之辈,非人力可阻,不是我等不够努力拼杀,实在是打他们不过!”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迅统一意见,那帮家伙不是人! 张昊一伙人穿过社坪往下造方向走了不过二里地,忽然转折向北再次窜入山中,在离着社坪四里地的山坳里藏了一夜,第二天凌晨穿山而出拐上北去的山间小路,跋涉足足三十里地之后到达赣江边上万安对面驻扎下来,到了夜间龙泉江上航船停止之后,在对岸职方司两条小小船接应下渡到对岸,一头扎进山林里躲了起来。 这两天下来,即便是震旦军众人连续练了好几个月的负重山地越野行军,仍旧累得够呛够呛的,不得不好好休整一番。而在龙全城下围攻的清军大营里。刘进宝总兵和马烽参将更加的不好过,一天来的坏消息把他们都快气晕了! 皂口昨日凌晨遇袭,十几条拉着攻城武器的大船全部炸毁或者倾覆沉江,十几门大炮千多斤火药全部完蛋不说,随军的火炮手和工匠也几乎死伤殆尽。大批的粮草被一把火烧个精光,箭矢刀枪铠甲都断了供应,想要接续上又得耽误好几天!刘进宝倒是想等等看,反正他只要看着城里的反贼不跑出龙泉妾祸害其他府县就算无过,要想让他拼着死光了人往上堆将城池攻下来,这买卖他还真的不先做!不为别的,他觉得不值当! 其实刘总兵心里面很理解皂口乃至社坪那些绿营兵的想法,包括他自己在内。未尝不是一样打着应付差事的主意在这里做事,无他,就当今天下的情势,你一个汉人武将做到总兵,基本到头了! 大清朝名义上容纳汉臣,实际上谁都知道说了算的全是满官,他们这些绿营出身根苗就不正,想要升官那是太难!以平西王吴三桂手下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来说,哪一个不是浴血厮杀换来的顶子?可若不是朝廷为了分散吴三桂的武力,没奈何将那些人调走,也轮不到他们随便当上总兵提督!更别提他身边就有个现成的榜样”左都督许贞许琴臣! 许都督出身郑氏大将,康熙三年带着人马投降朝廷,换来一个左都督的高位,在江西号称第二高官,可实际上呢?南昌那帮人根本就不鸟他,将他挪到赣县带着降兵屯垦,落得个“屯垦都督”的详号,很好听么?! 朝廷赏格一日不下来,作战的好处一天不公布,刘总兵也好,马参将也好,便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催着手平兵丁儿郎们去卖命!本来绿营兵的待遇就差了八旗好几倍,一样的命凭啥他们顶着咋小“八旗汉军”的头衔就多拿不干事?不平衡! 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态,刘进宝硬着头皮扛着巡抚董卫国的催促进军谕令,反正你抚台大人只是有权调动咱们,但这仗到底怎么打,还得是咱们前线的将官说了算!朝廷怪罪下来那也是你这个大的顶着,咱们这些老粗却是没的法!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也不能怪刘进宝,大清朝定的就是这等规矩,不管你调动多少兵马,先得听巡抚大人的,而巡抚大人要想动武,哪怕你是剿了个村子,那也得打个报告给兵部,而兵部那帮人基本都是摆设,承上启下没什么决定权,最终的裁决都在皇上一个人手中”一个国家这么大,但凡沾个兵字都要从最底层捅到天上,要是有效率,才怪! 刘进宝没指望湖广的兵能够及时赶过来帮忙,那根本不现实。现在他唯一盼望的是朝廷快点下来个戴帽子的大官,手拿兵权将江西四万来人都调动起来,让自己有足够的兵马打好这一仗立点功。 可这等待,,实在太熬人啊! 七月初九,刘进宝没等来朝廷大员,却等来一个更加恶劣的消息…泰和县方向来的又一批军粮被劫!动手的,还是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莲花止”悍匪! 第十六章 连番偷袭 以了啥,学着撒寅狗血,写的好不好呢叉弟们多担待!并要两张月票!今天俺加字数更新! “兄弟们!并肩子上啊!杀鞋子啊!”两百多人口中骤然爆出事先定好的口号,当真如同一群山贼似的,貌似乱糟糟毫无章法的呐喊着从山坡上朝码头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 码头上这时候已经炸了锅了!那艘爆炸的大船上装着上千斤火药和几门大炮,被偷袭上去的小队点燃之后生猛烈爆炸,巨大的爆炸力瞬间将厚重的船体撕成碎片,随即猛烈的冲击在下一刻把周围停靠的七八艘大船次第打碎掀翻,崩飞的金属碎片和残破炮身接连洞穿拦在前面的一切建筑砸出去数百米远! 最关键的几条船全部毁坏倾覆,其余的尽管都已经降帆下钴,但半空中不断落下的着了火的木头碎片却将它们纷纷点燃,一个个的火头迅窜起来,转眼间就要酿成大祸!奈何上面的乘员早已被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震得脑袋昏耳朵出血,根本就懵了,哪里还知道要救火?大部分眼睁睁的看着火焰腾空而起,一艘艘的将船吞噬进去,跑不迭当的转眼就葬身火药,一片的凄厉惨叫沿着江水穿出几里开外,不时有浑身是火的人影栽到江水中再也浮不起来! 码头临时营地里,睡的正香的清兵猛然间被这一声巨大的爆炸惊醒,大部分人的脑袋里如同住进了一窝马蜂似的啸叫嗡鸣,晕晕乎乎茫然不知所以;胆子小的一些干脆就撕心裂肺的失声尖叫,隐蔽在其中的内应们趁机高声叫喊起来:“不好啦!山匪杀过来啦!” “快跑啊!反贼来啦,再不跑来不及啦!” 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声瞬间传遍营地,漫天翻滚的烟火在这寂静的凌晨本就给人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再加上这些扰乱心神的喊叫,没了主张的清兵们顿时慌了手脚,恐慌的蔓延度又是那样的快捷,转眼之间七手八脚爬起来的人无头苍蝇似的乱作一团,军队里最令人担心”营啸! 身处陌生之地,即将面临大战,本就精神紧张的清兵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冷不丁来这一下子顿时就炸了锅!不等张昊等人冲到近前,军营里已经哭天喊地的一片大乱!一些清兵也不知道是被暑热闷坏了脾气,还是给巨大的爆炸声震坏了脑袋,居然拎起刀枪就在营地里乱砍乱杀起来! 领兵的游击有着十几年的军旅经验,猛然被从睡梦中惊醒,爬起来之后二话不说摘下刀拿起火饶,就着一块码头边崩过来的燃烧木片点燃火绳,冲着天“砰”一声打响,挥刀将两个乱跑过身边的清兵砍翻在地,纵身跳上一辆木车,扯着嗓门大声呵斥:“都他娘的瞎叫唤啥?!不过是船上走水,没啥属事!哪一个再他娘的瞎嚷嚷,老子砍了他!” 衣衫不整的亲兵此刻也奔走过来围拢在游击旁边,跟着他一起大声维持秩序,并毫不留情的挥刀挺枪将旁边不老实的人都放翻,不一会便将几个貌似精神失常的清兵放挺,大营里众兵丁的情绪眼看就要平息下来,张昊却已领着人马杀到了营寨之外! “轰!”又是一声爆炸,临时搭建的木头营寨应声炸开两张多宽的一道大口子,最为勇悍的陈大勇将两门板斧交叉横在身前硬生生撞开迎头射来的碎片,虎吼一声纵深跳进去,两臂抡转如风车一般,冲着清兵最密集的地方一头撞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几十名“选锋营”士兵潮水一般冲进营内,停步之时已然排成三个横队,排长梁一声呼喝,“砰砰砰”三排尖锥弹呼啸着横穿大营,将左边拥挤成一团正准备往这里冲锋的清军扫倒数人,余者赶忙趴地找掩护,这几十人却再次起步猛冲,形成六七个五人一组的弧形阵势挺着刺刀紧随陈大勇冲进中央战团! 第二波三四十人“呼啦”涌进,依旧站成三列朝右侧“砰砰砰”一顿连射,随即掉头跟上成为第三个冲击波次,上百名聚集在游击将军旁边的清兵被如此接二连三的冲撞之下根本结不成兵阵,眨眼之间就被一穿到底,分割成两半! 两侧清兵刚刚爬起来,营塞破口处又是蜂拥进来四个整齐的队列,全然不顾零星射过来的羽箭袭扰,营长庄亦凡板着脸举刀呼喝,四队人两两立剪左右转身相背而立,竖起火枪对准两翼“砰砰”交替射击,随后依样挺着尖利的刺刀队列如墙横着压法去! 张昊夹杂在士兵之中,左右是精选出来的几名身大力雄的“选锋营”战士,他左手火镝右手长刀,身先士卒与他们组成一个犀利的攻击阵,紧随陈大勇身后一刻不停的往前突进,沿路凡是狂撞过来的清兵不是被一枪打烂胸膛,便是被长刀瞬间劈成几块,偶尔有刀枪递进来,他们也顾不得闪避,硬凭着身上的两重厚甲猛撞上去,然后一刀将对方砍倒! 到目前为止“震旦军”三百来人的刀术都来自于姜洛风的传授,凭着十几年杀场征战得来的宝贵经验,他的刀法朴实无华狠辣直接,根本没那些大开大合的路数,讲求的就是千军万马拥挤在一起的混战之中,如何与身边的伙伴相互依存,不去考虑左右后面的防御,勇往直前斩开一条血路的犀利杀法! 在以往,姜洛风于“瘦东十三家”的十几年征战之时,多半是刀盾并举,但身上的铠甲都极其稀松平常,现在张昊他们所有人身上都穿着裹到大腿根的连环锁子甲,胸前插着钢板掩心,防御之强比起身上连一片甲叶子都没有的清军绿营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里还会有太多的顾忌? 本就被爆炸和营啸搞得精神恍惚散乱的清兵抵挡不过三合便崩溃了!紧随而来的几个波次的刺刀阵用得都是邱和尚传授的简单枪法,一样是战阵上横冲直撞的手段,没有那些抡圆了扫荡扑击的招法,总结起来只有两个招势,格挡、刺杀!三五人一伙上下交叉左右相护,层层推进,刺刀犹如连绵不绝的浪潮,不成阵势的清兵二二么工,不到半穷钟损伤过半,掉转头不管不顾的仓皇糊口下! “哈哈哈!杀得好啊!兄弟们,这一回咱们莲花山可算是露脸啦!并肩子把轮子全都赶下江去啊!”邱和尚扯着嗓门大声呼喊爆笑按照计顺势将假名号报了出去,周围“震旦军”士兵纷纷大声应和,生怕对面清军听不到似的! 没有反复!只用了一个冲击,两营“震旦军”便将大营中至少四百名以上的清兵全部击败!当场干掉的足有一百余人,剩余的冲出后营窜向江边,随即被江边燃烧的大火逼得转道奔逃往皂口河上游,其中不少人惊慌失措一头冲进江水之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将清兵全部追出两里地之外进入山林江滩之中。全军立刻掉头返回码头营地之中,各队盘查伤亡状况,现除了太过倒霉的三名士兵被躺在地上装死的清兵砍断腿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之外,只有几十人身负轻伤,两名年轻的医生学徒充当军医,抓紧时间用烧酒清理伤口,用羊肠线缝合,裹上李苦经秘制金创药后再用纱布裹好,基本杜绝感染恶化! 天色已经大亮,他们一把火将整个码头上的所有货物船只全部烧掉,又将大营点燃,然后迅带上死去的兄弟尸体顺着原路撤回山林,往山里钻了约么一咋小时辰,太阳升起三竿的时候到了四里外的大山上。在一片勘察好的营地中停住脚步。 两营的炊事班开始安下大锅用清军营中抢来的木炭和家伙烧水,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兴奋难抑的瞪大了眼睛,相互热烈的交谈着,张昊与几名军官头目低声交谈一番后,站在高处俯视着两个硕大的人圈高声喊道:“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凭着几个月来种种奇迹般的作为,和身先士卒的数次作战,张昊的威信无可置疑,说话的人立刻闭紧嘴巴,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 张昊目光凛凛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朗声喝道:“这一次战斗打得干净利落,大家做的都很好!特别是第一次参战的兄弟,没有一个害怕的孬种,我提议,为这些新战士的勇敢无畏,鼓掌!” “哗”!”本就兴奋难耐的众人立刻将巴掌拍得山响,有些年长几岁的老兵用力搂着旁边新丁的脖子使劲揉搓他们的脑门以表示赞赏,胜利后的喜悦随之泄出来。 张昊抬手压下他们的欢呼吵嚷,脸色沉下来肃然道:“不过,在这次战斗中,有三名兄弟不幸牺牲!他们分别是选锋一排三班的李三顺、山地三排一班的高新和二班的张茂!” 众人的脸色纷纷一僵,笑容纷纷收敛回去,有些兴奋过头的这时候才想起那三个人中就有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一股悲意从中升起,眼圈顿时红了。 张昊继续道:“他们每一个都是在与轻子的拼杀中阵亡的,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没有给咱们“震旦军,丢脸,更没有令山寨中的父老乡亲们失望!他们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都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兄弟更好的活下去,他们都是英雄!我们应该永远的记住他们!现在,请全体战士随我一起,为他们送行!” 不远处一块不易被山水冲刷着的山坡上,三个新坑已经挖开。三具擦干净脸庞整理过衣服的尸体平放在那里。 所有战士纷纷站起自觉排成整齐的队伍,目送着他们被放进坑中,然后每个人排队走过旁边,抓起一把土洒在里面,最后回到原地重新排成方阵。 “向牺牲的兄弟,敬礼!”张昊朗声一呼,当先抬手平胸握拳护心,用力捶响心口。 “嘭!”两百多人一起捶胸出整齐的沉闷响声,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十几名战士培起坟头 回过头来,看着一双双分明充满了激动的眼睛,张昊心中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做法又对了!他大声喝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每一次战斗之后,只要不是太紧急的情况,全军每一部都要为牺牲的兄弟举行这样的送行仪式!这是他们应得的尊重!待到将来我们成就大事。天下太平了,再选一处风水宝地,用隆重的礼仪为他们风光大葬!更要在亿万人瞩目的地方为他们立碑刻字!我们要让千秋万代的子孙都记住,祖先曾经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你们说,好不好?!” “好!”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喝,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 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希望自己有轰轰烈烈的英雄事迹;没有谁愿意默默无闻的死去,假如他有机会流芳百世;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到尊重,不论活着还是死了。张昊深明这个道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在这样的时刻,先做出了表率! “震旦军”的士兵不同于这时代的兵丁山匪,他们加入这个团体之后先得到的是人格上的尊重,其次是被灌输了“为什么而战”的思想。尽管这时候包括张昊在内都没想过争霸天下再造江山,但“为了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姊妹,为了有个更加美好的将来而战斗”的理念却已经深入人心。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继承了来自父辈的那些不向救子屈服的意志,不管他们的先辈是出于什么目的躲入深山,现在他们都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是何等的光荣! 有方以智、胡文约、徐庸这等儒门大才的现身说法,文化水平不高、性情单纯质朴的青年们理解了什么是华夷之辨,什么是中华正统,华夏衣冠的正朔与尊严所在,明白了沦落为勒虏好卜之后的悲惨与屈辱,明白了战斗的意义!现在,张昊则亲自给他们示范,即使是牺牲了,他们仍旧可以得到的尊重,生的明白死的坦荡!唯其如此,才能令他们充满战斗意志的经历一次次的生死磨砺而不会退缩,面对刀山火海而不会迟疑,不需要后面用枪顶着就能够迎着敌人的炮火,冲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七章 四处烽烟 新来的朋友帮忙计阅一下第章。关系到兄弟的推肝瓦”谢谢了! 龙泉乱起,巡抚董卫国上疏请调省内各部兵马,前锋刘进宝所部兵围县城堵住反贼,动作不能说不快!在确定“中兴天军”还没有四处蔓延后,当机立断南北并进,试图以强势兵力先稳住阵脚,不但责令各处驻兵加紧布防警戒,更令吉安府、赣州府先期调运物资粮草保证前沿用兵不有影响。 依托南北贯穿的赣江,运输可谓迅的当!来自吉安和泰和的粮草顺江直入龙泉江,停靠霉田临时大营卸载,自泰和直通龙泉的大路上也是民夫漫道,往来如织! 此等情形下,从江边到两座大营之间几十里内白昼之中人流不断,全副武装提高警惧的兵丁络绎不绝,一般胆子小点的人绝不敢贸然出来掳胡须找刺激,何况大军抚守各处,刘进宝也不相信还有谁能够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不知死活的瞎折腾!可他就是料错了! 七月初八中午,天近午时的时候,头顶大太阳直射令人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来,赶路的人明显开始减少,号田大营的清军忙活了一个上午,也准备开饭休息,张昊却领着两营人马悄悄的从山林中摸了过来,就在离着清军警戒线不足五百米的苍翠密林之中伏下身影,小心观察敌情! 赣中地区属于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漫山遍野都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只要没人没稻田的地方树木擎天杂草丛生,只要不怕那些有毒的蛇虫鼠蚁,潜伏最是适合不过,当然也得有那份耐心和素质! “震旦军”两百多人全都打着绑腿,腰带袖口全部扎的严严实实保证蛇虫爬不进去,手脸等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涂抹着山林中采集的驱虫植物汁水,看起来每个人都青面獠牙分外的狰狞,再加上他们满身头顶披着的伪装草叶,怨不得上两次偷袭时清兵们害怕,黑灯瞎火的冷不丁这么一群人蹦出来冲你挥舞刀枪,一般人扛不住那惊吓! 当初高家寨流传下来的那具千里镜落到了张昊手中,他又花重金托箫孟昉购置了几件,此刻。几个头领人手一支探出草丛,眯缝独眼小小心观察大营敌情。半晌之后,耶和尚咧着嘴低声骂道:“他***,这帮狗勒子却是学乖了!警备如此森严,只怕不好下手!” 此剪的雷田大营依托原有的圩场建筑围起高高的栅栏墙体,里外几层前后呼应,周围是宽达两丈的护城河,刁斗森严,想要偷袭颇为不易。 大营周围的树木草丛基本清理干净,留出宽达二里多地的白地,且在两里外西北角高地上另建有一座屯兵营驻扎数百绿营兵,居高临下照看四方,与大营成持角之势,只要来敌不是从龙泉江上难,想要跨越这片空地那是相当的不容易,更何况这空地上还大部分都是水稻田,可通行的不过就那么一点点空间而已! 此时节早稻已经收割完毕,晚稻才种上,平川沃野一望无际,若是贸然直冲出去等于排成队给清兵当靶子打! “咱们的目的是给鞋子捣乱,尽量拖住他们的后腿,减缓他们攻击龙泉的度和强度就行了,又不是要攻下大营杀伤多少!”张昊摇了摇头,就凭他们这点子人马绝对不能打攻坚战,否则只会死得更难看一点。况且此次的进兵目的也不是打通清兵引火烧身,核心要点就是捣乱。 “那怎么整?这帮贼厮学鬼了!除非咱们冒险去西边劫道!”邱和尚看着这等地形极为头疼,若是兵力够足火力够猛他就直接强压上去,可现在这点人手,除非半夜三更的偷袭! “不用!咱们来他介,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张昊看了看风向,嘿嘿笑道。 姜宝生领着十几个人悄默声的摸出树林,窜到西面稻田的边缘,那里横七竖八的堆着不少稻草,正是附近村长的打谷场,只不过现如今反贼闹得欢实,大军在此驻扎,绝大部分老百姓早已经跑个精光,故而无人收拾。 不大会功夫,一片火头顺着树林边际和打谷场迅蔓延看来,连续晒了多日的稻草早已经干透,一点火星就能点着,炽烈的火焰被风一吹很快腾起一两丈高,一股子浓烟顺着水田四处飘散,将西北高地营看过来的视线彻底挡住! 山地营的人立亥行动起来,几乎人手一把的小斧头和狗腿砍刀齐齐挥舞,“喊哩喀喳”不多时便砍下无数新鲜枝叶,拖过去往火堆中一丢,再顺手拖回剧烈燃烧的稻草把子丢进林中,地面上的枯草随即被点着,一时间火焰沸腾烟柱滚滚,不出一方钟便形成一道几达一里地宽的过火带,浓烟汇集成…儿绷转涌动的灰色游龙。不多时便将那小营裹了进去! “不好了,着火啦!”高地营中的清军被呛得“咳咳”猛咳嗽不已,站的最高的哨兵当其冲,顿时便睁不开眼睛,急忙高声喊叫。 营守备却是异常沉着,顺手用湿毛巾裹住口鼻爬上哨塔,挥手扫开遮挡的烟气定睛观瞧,隐约见远方翻滚不停的烟柱火头,皱起眉头思忖片匆,断然道:“这等情势下不似有人生野火,应当是有敌来袭!来人,马上吹响号角,通知大营小心戒备”。“嘟嘟嘟”!”悠扬响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离着几里地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雷田大营之中正拿着碗筷准备吃饭的清兵一听之下登时大为紧张,纷纷丢下饭食抓起刀枪,各级军官聚集手下涌出营房,随时准备应战! 可等了半天,对面没动静了。夫火似乎并没有向密林中继续蔓延,只是那一片堆上了新鲜枝叶的打谷场上仍旧翻腾不止,而预料中的敌人也没有趁机出手! “他娘的!一群无胆匪类,害老子白紧张一回!”大营游击李天柱刚才一筷子菜肴都夹到嘴边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结果被吃上,心中饿的难受那是相当的不爽!不料等这么半天山贼居然不来,白折腾一阵! “传令各营赶紧吃饭!,小李天柱挥手下命令,掉头往自己的临时营地走。 字田大户们都跑了一空,留下不少的大院落正好让他们这些将军大人安置,却不用跟大头兵们似的在闷热的帐篷里度日,这在战事之中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提着心思警惕了小半个时辰的清兵们纷纷四散回头,还没等走到锅灶边上,突然间营外哨塔上又是一阵紧急号角吹响,另一片火头从大营东北角燃起,这一次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在相对稀薄的烟雾之中,似乎有无数的人影在其中晃动,不时有一片片的金属反光闪过,朝着大营方向缓缓地推进! 李天柱急匆匆窜回来用千里镜一看”中却立刻定下来!他只怕对面不来人,既然来了放就是!看样子也不过时几百人嘛! 还没端起碗来的清兵再次被召集回来,列阵待敌!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那一堆看不真切的人影死活掩藏在淡淡的烟雾之中就是快点走,一里地几乎用蚂蚁爬的度在走,到了后来更干脆不动了! “他娘的,调戏老子是吧?”。李天柱气的火冒三丈,冲着远方破口大骂,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职责是守住大营和雷田镇的安危,不能在敌情不明的状况下贸然出营开打,否则这么大地面一个不好被人钻了空子就要出大麻烦! 正犹豫着是不是派一哨人出去试探一番,冷不丁西北角高地营塞中的号角“嘟嘟嘟”的再次响起,却比上次更加紧急!李天柱心中倏然一惊:“这回来的到底有多少反贼?怎的还两头进攻?!嗯,不对!是调虎离山之计!想要我出营增援趁机袭营?没门!” 李天柱心中认定,决定不去管它,反正那边营内好歹也有三百兵丁把守,居高临下足可抵住寻常进攻,关键还是守好自己这边的大营为要! 烟雾弥漫之中看不真切远方的状况,但突然间“轰隆”一声大响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爆豆式的密集爆炸,随后就听那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高亢嘶哑的喊杀声骤然响成一片! 李天柱听得心的肉跳,赶忙令人前去打探,务必弄清到底生了什么事!可哨探一去就没了回音,连派了三次都不见人回来,游击大人的心里登时觉得有些不妙!看来那边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就在短短的两刻钟内,张昊领着一营人马突然从烟雾中冲出来,抬手一顿排枪将营寨中向外张望警戒的清兵放翻一片,随即十几名身大力强的“重步兵。凭着身上厚甲应冲上五十来米的高地,抬手一片拳头大的“震天雷。将三丈正面的寨墙内清军炸得鬼哭狼嚎! “震旦军”所用“震天雷”装药半斤,夹层裹着数百铁砂铁钉,外壳是预制铸模,一爆炸就是漫天半寸见方的破片,尽管黑火药的杀伤力不足,但如此装置轰然炸响却跟重磅炮弹相仿!一颗炸开几丈内的清兵登时皮开肉烂死伤枕藉! 一百多条火枪分成五个波次稳定而准确的将十几丈正面完全压制,在一个几斤重的炸药包彻底轰开木头寨墙之后,后面的清军甚至连抬头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两方钟,营门告失! 第十八章 朝野震动 二大营没有等到回报的哨探,却等来高地营塞溃败饷州骡!一百多清兵失魂落魄亡命逃回来。站在营门前大声吆喝:“反贼势大不可挡,左营丢了,快开门让咱们进去!” 营内的兵丁哪敢开门?!不但不敢开门,反倒将手中兵器悉数举起来严阵以待。李天柱此刻就在前沿,用心辨别一番就看出来。这都是自己派出去的兵,并非敌人伪装,遂下令:“放他们进来!令徐丁上来见我!” 徐丁便是那个高地营塞的守备军官,此刻不但衣衫不整,连鞋都丢了。顶戴帽子却神奇的留在脑袋上。满脸烟熏火燎的狼狈颜色,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近前来与李天柱见礼。 李天柱一问经过登时气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废物!就一百来人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手里的刀枪是做什么用的?!” 徐丁趴在地上不敢起来,连声辩解:“非是标下无能,实在反贼火器煞是厉害,急如暴雨一般,炸起来天翻地覆形同大炮,闻所未闻!儿郎们抵挡不住啊!” “既是如此厉害,他们为何不索性将你等杀了了事,却为何任由你等逃回来?!”李天柱一听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有你这么推卸责任的么?一百来人要有那么大能耐,早直接打进大营来了,还用费这么大劲故弄玄虚? 徐丁的确没有沁景,他刚才遇到的就是这么一种情景,一百多条枪在五十步外连绵不绝的射击,凡是有敢于冒头当英雄的全都被当场打死,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令人心惊胆战,的确是这辈子没见过的奇景!奈何游击大人不信那! 李天柱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突然想明白了什鼻似的瞪起眼来,命令几名斥候火去探那停住不前影影绰绰的敌军,结果一会儿几个人回来,各种手中拿着两个用木棍支起来的稻草棵子,正是这些东西在烟雾之中老远看上去像是有人杵着小满地几百个稻草棵子,却见不到一介,活人!”娘的。上当了!这帮混蛋一共没多少人!他们是故弄玄虚!”李天柱恨得咬牙切齿!倘若刚才他果断一点。带上两哨人马迎着冲上去,定然会将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全数拿下,至不济也会把他们打得大败,根本用不到牺牲了左营! “来人,传我将令,火出营将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揪出来!”李天柱咽不下这口气,咬着牙根狠狠下令!不把这群人收拾掉,任凭他们在外面兴风作浪,那可就要寝食难安了!这时候他心中无比的痛恨满地的山林,太他娘的不方便了! 一听要出营作战,众兵丁顿时怨声一片!折腾了大半个晌午他们还都没吃饭呢!这么饿着肚子出去打仗,尤其是大中午头里顶着大太阳在挨了两个时辰的晒,谁还有那个精神力气?能站直了就算好汉! 李天柱却顾不得这些了,倘若他不动手。任由这些人离开,万一他们胆大包天的去捅龙泉大营的屁股,总兵大人那里必然要怒火雷霆,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思量着不过是一群带着火器的山匪,自己用几倍的兵马围过去,还拾掇不下他们?总共不过二里地的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等了半天的部队终于开出营寨!为了保险起见,李天柱出动了足足八百多人,将一个百人火枪队和两百人弓箭手夹杂其中。思量着真要碰上了。便铺天盖地给他们来个灭顶攻击!可刚网走出没有一里地,前面猛地传来一阵爆响。斥候队惨叫着纷纷栽倒在地,甚至有些弹丸呼啸着飞入军阵之中。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几乎同时,大营东北角那里又是一阵疯狂喊杀声传来,方才丢下草把子跑个没影的一帮人不知何时居然又窜了回去,张牙舞爪的挥动着兵器冲着大营方向迅逼近!”不管他,继续前进!弓箭手,给老子射!”李天柱认为这帮反贼肯定是又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留下一帮火枪手在这里袭扰阻挡,那边却虚张声势搅扰军心,企图令自己尾不能兼顾好从中取利,嘿嘿。门都没有! 两百弓手纷纷向前弯弓搭箭“嗖嗖嗖”三连射,覆盖前方五十步到百步之间的大片空间,以李天柱的观点,纵然对方手中全是鸟枪,也不过是能打个三五十步,定然在弓箭笼盖范围之内,可六百箭矢过去了,却听不到一声嚎叫!加上前方仍有淡淡的烟雾没有散去看不真切,感的上有点邪门!“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能上天入地不成?!小的们给我全力冲过去!”李天柱用力一挥腰刀,上百举着大盾的兵丁走在最前,其余人紧随其后“呼啦啦”一股脑的朝着一里外影绰可见的高地左营猛冲! 枪声再次响起,持盾的兵丁应声栽倒三四个,余者顾不上查看继续前冲。走出不到二十步“砰砰”又是一阵爆响,再次放倒几人,如此一口气冲到高地下方,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对方开了足足有十轮,放倒的清兵也有三四十人,却愣是一个枪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要说兵丁们。便是李天柱都有点胆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对方连续不断的射击自己的人马,明明顶多离着只有几十步远。为何怎么冲都看不到他们,难道有鬼?! 李天柱越想越不对劲,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又想不清楚,眼见手下兵丁重新冲入破破烂烂的高地左营。现里面建筑设施大体完好,稍加修复便能继续使用,便留下半数火枪和弓箭以及两百兵丁,自己带着另外一半掉头就往字田大营跑,不料才出去半里地,前方又是一阵枪响,将当头几名兵丁打得肠穿肚烂,惨叫连连,他的去路被堵住了! 两营之间的野地里,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居然挖出连续几道浅浅的壕沟,张昊领着选锋营一百多人分成三道藏在其中,形成三个倒三角形的阵地拦住去路! 李天柱做梦都想不到,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他来时碰上的拦截,是张昊将全部八与二成五个波次。间隔二十米迎在正面。凭着线膛枪变牡玉二百米外射!第一波打完反头小跑回撤,第二排在他们走过后立刻开火,紧跟撤退,如此连续五个波次循环两翻,恰好撤到高地下方,然后全营绕个圆弧跑到清军后面去。用携带的工兵铲快构建三个火力点,自始至终他们都在清军二百米外的距离上。有着薄薄的雾气遮掩目标又清军哪里看得到他们?! “砰砰”的火枪射声沉闷响亮,一道道尺多长的火苗子喷吐着,将本来就淡薄的雾气驱散,走在最前的清兵应声栽倒,转眼之间就被射杀二三十人,余者彻底吓破了胆子,纷纷止住脚步蹲在地上,打死都不往前走! 李天柱气的嗷嗷大骂,催马带人就往前冲,冷不防一阵排枪射来,他胯下那匹宝贵的枣红马“淅沥沥”一阵嘶鸣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竟是被两铅弹当场打碎了头颅! 游击大人“噗通”从马背上一个跟头栽下来,差点将脖子折断,后面亲兵不由分说冲上来,七手八脚把他拖到后面,弓箭手和火枪兵纷纷涌到前头一阵乱射。却不能伤及对方一点皮毛,几百人顿时被堵在这里进退两难!冲,受不起那巨大的伤亡绕道,起码要多走七八里路,万一人家再设置几道埋伏,这几百人可就全交代了! 他们被堵在这里走不了。大营中却是麻烦了!游击大人一去不回,留守的清军不由紧张起来,东北面来的人看起来并不多,可每一个浑身披着树叶吱哇乱叫着悍不畏死的往前冲,离着两百步远便开始开枪射击,尽管那动静听起来吓人,然弹丸却没有足够的力道杀的,倒是将气氛弄得无比紧张,而守营清兵们又不敢有丝毫松懈,一个个饿着肚子顶着酷热死死守住这边防线,却没有意识到,他们总共不到两千人的守卫力量,此刻已经被牵制了大半! 就在这令人焦躁的对峙之中,清军没有注意到,有十几个人抱着充气的羊皮浮子贴岸边悄悄从上游顺流而下。从码头边上摸到大营背面的货场,用手弩飞刀将走神困的警卫干掉,冲进堆积如山的粮草物资堆里,各自从背上摸出一根根包裹严实的竹筒掀开,将其中浑浊粘稠的液体倒在上面,放起火来! 也不知道那些液体到底是什么做的,一点火头点燃了便一不可收拾,被风一吹更是猛然暴窜,片刻功夫数十个巨大的火头猛然腾空而起,将周围的清兵全部惊动,他们纷纷提着水桶往上泼,不料被水一冲,一块块火头居然浮在表面继续燃烧,有躲避不迭的粘在身上。登时烧得皮开肉烂惨叫连连,吓得其他人见了鬼一般纷纷躲避! 大火被江风一吹一不可收拾!大老远就能看到巨大的火柱冲上百米高空,晕晕乎乎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李天柱一看,当时一口逆血就喷了出来…他总算想明白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攻破大营,从头到尾不过是调虎离山的计策!无非是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3过来,好让纵火的人趁机下手! 火头一起,东北面叫嚣放枪的人立刻一哄而散,转眼跑的没影,拦在路当间的张昊一群人则连续放了几排火枪趁着烟雾弥漫的空档撒丫子就跑,等清军现的时候他们早已跑出几百米外。想追也来不及。实在逼得太紧,猛然回头一顿枪放翻几个! 三面行动的人马一气跑出五里地,在雪田正北的山中汇集。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后马上开拔!陈大勇大约是打仗上瘾,兴高采烈的问张昊:“下回咱们往哪里打。是不是教子龙泉大营?!” 张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打你个脑袋!再折腾下去鞋子就得满天下找咱们啦,哪也不去,回山!” 事情闹腾到这咋,份上算是恰到好处,不但将围攻龙泉的清军后勤搞得一团糟,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清军不得不调集足够人力保护粮道清剿他们这群“莲花止”悍匪,无形中为龙泉“中兴天军”帮了大忙,想必他们能够撑得更久一点,也令清军无暇顾及别的。 陈大勇不甘不愿的拉长了脸:“嗨,啥时候咱们能痛痛快快的打鞋子啊”。张昊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快了,顾及用不多久,你想不打都不成”……震旦军”来去如风,两百多人俱是走惯了山林的老手,又有邱和尚主导的职方司遍地布置的眼线辅助,有惊无险的在第二天回到赣江边上,坐船过江辗转回到山塞。 他们拍拍屁股走了。清军之中却炸了锅!雷田大营可是清军主要的后勤基地,那一把火将连日来运到的大半物资毁于一旦,再想整顿好了运送过来,怕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那时候龙泉围城的兵马估计早都饿死了! 要命的是,城里的江老圣一般人也不知道打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不但将攻城清军死死挡在外头。甚至还大着胆子出去反攻了几次。弄得刘进宝一阵紧张!接连几天又有几股义军突破重围从山里冒出来加入“中兴天军”声势越浩大! 江西有人造反的消息传到北京已经是七天以后,这还是用六百里加急送出的消息,另有小道消息以比他慢了没多少的度顺着漕运一路蔓延,当紫禁城内的康熙皇帝接到奏折的时候。山集的人已经知道江西有人造反了!顺带着将六月初一的天象大乱以及削藩等谣言联系到一起,一时间物议沸腾甚嚣尘上! 遇到有人兴兵造反这种事情谁都不敢耽搁,康熙小皇帝紧急召集各部大臣们商议对策,不料一上朝迎来的却是一大堆御使、给事中弹劾董卫国的折子,口口声声说他为政不治、失察懈怠,连同高家寨和方以智那档子事一起掀了出来,弄得康熙登时火冒三丈!,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啦比几,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九章 朝议纷争 品杰不能不恼火。这种节骨眼上。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币兵马将反贼全部枚平,将麻烦彻底消除,而不是急吼吼的去处置地方官员!董卫国可算是两朝老臣,深的朝廷信任的封疆大吏,康熙不信他真的是在任上胡混度日,以往的政绩在那里摆着呢。无非是这厮比较倒霉,这么多麻烦全都让他一个人赶上了而已! 人都是要脸皮的,更何况康熙这么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皇帝,对于自己信任的官真本能的就有一种回护的态度,如此情形下被人落井下石的折腾,他心里当然不乐意! 可康熙还不能火,御使之类的言官是干嘛的?就是用来挑毛病的!大清定鼎以来一直琢磨着怎么收了这些读书人的心,开科举取贤良一点点的将这些影响甚大的人收为己用,你不让他说话参政议政,他背后就要胡说八道的坏事,所以必须要让他们说话,说错了还不能太过严厉的惩治,这却是没奈何! 略加思忖之后,康熙将这些折子全部暂时压下,平了平心气开口问:“昨日接江西巡抚奏报,赣中有山匪啸聚谋反,诸位爱卿,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都说说看!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甚至直接拿出意见喝令执行,小小年纪将帝王心术用得头头是道。表面上是征询的意思。可下边的官员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精老油条,自然也都清楚这位少年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当下再没有人追着董卫国的事情不放,毫不犹豫的表示支持:“臣等以为。当责令该巡抚迅调兵小教平匪患为要!” 这就是最保险的回答了,既全了皇鼻保存董巡抚的心思,又大面上的将职责撇清,反正大家都知道朝廷对于那些不服王化的人是怎么叮。态度。那是几十年来从来都没变过的!至于具体怎么个干法,自然由皇帝自己说出来才好! “嗯。”康熙面色如常的点点头,“赣中山多林光形式复杂。乃冲、疲、繁、难之地,国朝定鼎以来多有事端生,要大治却是不易。今番山匪叛乱,未尝不是一次清除痈疽的好机会,联觉得,单是枚平还不够。最好莫过于一劳永逸的绝其根源!当动大兵。以雷霆万钧之势震慑宵小方可”。 他说的似乎淡然。但下面大臣却听得浑身一震,听话听音,什么是“绝其根源”?这绝对不是说山匪作乱是地方官治理不当所致,那“冲疲繁难”四个字已经彻底给董卫国解了围消除了责任,关键要点就是皇帝话里没说出来的内容!再联系到江西所在的敏感位置,和出事的龙泉地理位置的重要,一耸伶俐的官员马上就回过味来,不少人的后背上甚至渗出一层细汗!谁是宵小? 大学上图海当即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江西地处江南要冲。必须保其稳定不可动摇。当调集左近兵马以佐之!务令逆匪不能逃逸他处。”。臣奴才等附议!”图海乃第一号的重臣,不但手握兵权。且还兼着礼部尚书,在兵权几乎全部集中于皇帝一人之手的这年头。此种隆誉可谓卓,能够令皇帝不嫌疑的倚重。谁人不羡慕? 因此他只要话,基本上没人闲的蛋疼去跟他对着干。再说了,皇帝是个什么意思大家伙也都猜到了几分,若是以往平时某地山匪作乱,不管他打的旗号怎么响亮。凭一省几万人收拾他们绰绰有余今次却召集众臣小题大做的认真讨论,只怕是存了隔山打牛、敲山震虎的念头。上月初一晚上的事情在场的谁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征兆预示着是南方,南方接着就起了乱子小连旗号都配合的那么熨帖?最近几年来朝廷跟南方三藩特别是平西王吴三桂你来我往的斗法可是尽人皆知的,这一次未尝不是两大巨头在借江西那地方和那群人在过招! 江西这地方地理位置太好了,离着云贵足够远,却正好跟平南、镇南两藩很近,闹起事来谁都难以追究责任,但一旦收拾不好出了大麻烦,却谁都可以趁机动弹动弹。 万一折腾不好让反贼搞到了广东福建。便可能联络郑氏掀起大乱;若他们北上长江或者湖南,则可能威胁江南中原。实在撑不住了。往止里面一钻,想找出他们来也没那么容易,疥癣之幕成了狗皮膏药那才是真的麻烦!真要是朝廷拾掇不下给他们折腾大了,只怕还得靠着吴三桂手下的人去收拾烂摊子,那时候再想削藩只怕就更难了! 只要这帮人能够闹腾的令朝廷不得不出动三藩人马,以前多年来的努力就前功尽弃! 这个关键所在,康熙看的明明白白,三藩心主丙之也清楚,在场的重臣们没一个是傻蛋,自然也心中蝴所以,皇帝一说要加大力度办,马上就出言附和! “你想给我找麻烦等着看笑话?偏不让你如意!”这便是康熙的想法,他只觉得以为。这次的造反事件不那么简单,甚至上次的天象异变事件搞不好背后也有鬼,只是他没有查到蛛丝马迹而已!如此一连串的出招,难保这帮厮没有后着,江西巡抚董卫国不也说了么?民间已经有人开始拿削藩说事儿了!这是要干什么,证明朝廷的削藩是错误的?因为削藩而导致老天都看不过眼,所以弄个异相出来表示一下,所以令人造反生事? 事情就怕琢磨,特别是聪明人自己去琢磨,往往一件很平常没有任何内情的事情经过他们那七窍玲珑心一番思索,就生出无数种变化来!像康熙这种人,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巧合,如此恰到好处的从舆论和武力两方面挑起事端,普天之下能做到的还这没有多少。纵然有些人有这种手段心志,却未必有这样的胆子,更没有这样的物力财力和人力去支撑,如此筛来选去的剔除一番小剩下来的目标便昭然若揭! 从皇帝到下面的大臣心里都这么想,这件事便是凭空捏造的,他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因此连一点唇舌都不需多费。便定下了调子。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爱卿言之有理!那么,该派何人负责平叛之事为好?爱卿可有人选?” 图海不假思索的回答:“回皇上!臣荐举正黄旗副都统根特为将主持此事。” 图海是正黄旗都统,自然要推举自己人上去,康熙扬起眉毛想了一下,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不错,根特勇猛善战,多智而坚毅。是个统兵的大将之才,联准了!” 抬起头来,看看一点意见都没有的诸位大臣,康熙麻子脸不由的又冷淡下来,扫了一眼后面那些低着头一本正经看脚尖的汉官们,又问:“诸位爱卿还有其他事情要奏么?” “启禀皇上,臣有事起奏!”一名五十来岁白苍苍的汉官应声从队列中走出来,两手捧着一本奏折举过头顶。略有些暗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突兀,“今四海廓清。天下已现治世之嘉,朝廷当整顿节制四方军务,以保万世基业之平安。 敌微臣祈请皇上下旨,裁撤三藩!” “哄!”大殿之内众位大臣之中如同炸了马蜂窝似的一片哗然!尽管没有几个敢于交头接耳的乱议论,却大多数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这老家伙真是会挑时候说啊!旧一口蹦…8。酬泡书旧不样的体脸! 裁撤三藩,那是皇帝整天挂在心里的事情,大臣们通过各种渠道都已经知道,“三藩、漕运、河务”乃是皇帝亲政以来定下要解决的三件大事,这次如此慎重的讨论平息江西叛乱,未尝不是存了借题挥的意思,可好歹都没有明面上说出来啊!这老头给**裸的捅出来,不是成心给大家添堵么?这个节骨眼上啥都不见得是好事啊! 康熙也是给他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能说不好听的。这个老臣魏裔介可算是体己的忠贞汉臣了,打从自己亲政以来就没短了在耳边嘀咕此事,前前后后的着实不少出力,这眼瞅着都要告老辞官了,本来招他来也是表示个自己重情义的意思给大家看看,哪里料到老头竟然执拗到如此地步! 不过好在现场的明眼人实在够多,图海毫不客气的抢先说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如今东南海患未定,西南诸事还偶有反复,三藩之事干系重大,岂能说裁便裁?” 魏裔介梗着脖子板着脸辩道:“图大人莫非以为朝廷收回三藩兵权不妥么?三王封疆就藩,如此恩荣亘古少有,如今大事底定,岂能保持兵权迟迟不交,这与裂土称王有何区别?朝廷虽然宽大,却不可纵容!” 众大臣听得暗里直挑大拇指:“这老头果然利害,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三藩扣帽子,一点也不怕吴三桂找他麻烦。佩服佩服!” 康熙可不愿意看着手下重臣当场掐起来,他是想削藩,但不想闹得太过难堪,否则朝廷颜面何存?那三藩毕竟是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便是要被夺兵权也不能当众打脸给他难看不是?当下摆摆手道:“好啦,联素知魏爱卿之心意,此事先不要提了!诸位爱卿若无他事,都散了吧!” “退朝”小”旁边太监那眼神好使着呢,一看皇帝站起身来,马上尖着嗓子一声长喝。 第二十章 各怀心思 二入臣山呼万岁之后,倒退着走出几步方才掉头出了大双;关系较好的相互低声以极其隐晦的话语交流几句看法,却也都不肯随便交心坦白。却纷纷在肚子里做文章小思量着搞不好一场绝大的风波就要掀起来。自己可一定要看准了风向站对了立场才是。至于魏裔介大学士如此大庭广众提出“削藩”的事情。各人只能将看法闷死在肚子里,人人都知道接下来平西王那里有将有热闹好瞧了,说不得,大家伙都要上一笔小财。平西王,那出手都是比较大方的。 平西王能赚钱,富可敌国,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据说其不算朝廷拨付的饷银,光是自家在云贵川之间搜舌掠夺的财富每年以千万两计。这话大略不假,因为京中各部官员每年收到的孝敬银子加起来都以百万两计算,某些重臣如图海之类的只怕还另有供奉,反正大家都不说就是了。 这一次皇帝怀疑他在背后捣鬼,似乎下了决心要寻他点毛病,这削藩尽管拦下了。可消息只要传过去,吴三桂必定要打点一番,大家的荷包也都要饱满一些了。 大部分人走了,魏裔介大学士却被留了下来,特别召进南书房见驾。能够被皇上特地留下召见,那可是莫大的荣光啊!进了南书房一见年轻的皇帝正笑吟吟的背着手站在书案后等着自己,魏裔介感动的浑身哆嗦,禁不住老泪纵横噗通跪下连连叩:“老臣今日让皇上为难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魏裔介才五十来岁又不是老糊涂了,自然知道今天那场合提起”削藩”并不太适宜,但他担心自己走后就再没机会见驾陈词了这才打破默契上本,的确有点难为康熙的意思,毕竟这事不太好在大殿上表态。康熙却紧走两步双手搀住魏裔介,和风细雨的道:“魏爱卿这事做什么?快起快起!你秉公上奏,对联对大清都是一片赤诚,联何曾有怪罪你的意思?” “谢皇上!谢皇上!”魏裔介颤巍巍站起来,翻袖子小心擦去脸上泪水,又庄而重之的冲康熙拱手行礼,“皇上不肯降罪微臣,乃微臣之福分。可这削藩之事迫在眉睫矣。微臣夙夜不昧,觉得不趁着还在京城时说出来,实在有愧于先帝与皇上的恩情!” “嗯,爱卿之心联深知之。奈何这削藩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实在牵扯甚大!三藩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十几年经营已然根深叶茂,朝廷内外为他说话的不知有多少,即便是联想要动他,也需要有合情合理之情由令他们无法开口方可。” 对着这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臣,康熙还真有点感慨不已的意思,毕竟这位老先生这辈子奉献力量着实不少,不但为自己讲学,还担任总裁官修《世祖实录》,功高卓著,尤其是鳌拜在的那些年,朝堂上咄咄逼人争执多端,很多次依靠魏大人巧为劝解缓和方才撑过去。这君臣共患难之宜,康熙却是放在心里的。 “只要皇上坚心不移,些许人横生枝节也无碍大局!微臣深信,以皇上之天纵智慧,定然可以将此事安然平服。”魏裔介不着痕迹的一个马屁拍过来。康熙脸上笑意更盛。 心里面。康熙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他到现在都闹不明白,这些汉人高官心里面到底想些什么。吴三桂等三藩都是汉臣,凭着功劳封王,这个连满人内部都没啥好说的。人家功劳在那里摆着啊!没有当年的孔有德带头奉献几百门大炮和一堆的工匠、强兵,就没那么容易拿下山海关壮大军力;没有吴三桂带兵出力,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消灭南明政权和其他反抗力量,如此快的鼎定江山。按理说,在如今满蒙官员刻意打压的状况下,汉人官员应该比较团结才是。 可事情恰恰相反,范文程、洪承畴这样的就不用说了,似魏裔介、范承谈这样的提起吴三桂来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康熙也曾暗自揣测是不是这帮文官都对当初吴三挂和三顺王背叛大明有看法?这显然是肯定的。但是他们这帮子人读的是大明的书。甚至当过大明的官,现在投了大清就急赤白咧的掉头骂别人,当真是不可理喻。由此可见,这些汉人官员不管读了多少书。骨头里的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当年他们能把大明朝活生生折腾散了,今日若由得他们。未必不会把大清拆了!不可信,不可信啊! 君臣之间其实没有更多可说的,这些年魏裔介那些想法康熙都听了不知道几百遍了,此刻不过是安慰老臣的意思,闻讯一番婉言挽留一阵后,康熙便放了他走,这一走,便是永诀。 军情如火,朝会的当天下午小朝廷谕令便从六百里加急往江西,正黄旗副都统根特接到圣旨立刻从天津赶回北京面圣,一番交代之后也快马加鞭带着几个人手赶赴江西。 “震目军所在的山塞内,张昊等人在外面溜达后终于返回老巢,顾不上多休息,便立刻召集众人趁热打铁将这一次练兵过程中种种经验教,以及各种武器使用情况等等总结出来,为全军备用。随后不久。他便接到了江西全省遍地谣言的报告。仅仅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一个虚实莫测真假难辨的谣言传遍省内所有城市,挑起了无数人的兴趣,制造出无数的事端,弄得满省官员焦头烂额。 “谁这么大能耐把一个简单的谣言传出这么多的花样?甚至还弄了说书唱曲的在里面煽风点火,更将书生秀才们煽动起来针锋相对的闹腾?这似乎不是职方司所能做到的事啊”。张昊一下子便想到了方以智身上! 到目前为止,执行谣言计划的人只有职方司,而这个部门内的人除了少数山塞出身之外,大部分来自邱和尚以往的关系和招募,按照张昊拿到的名单显示,先是遍布省内的和尚道士,其次是附近府县的地痞混混和绿营官兵,官府之中一些低阶官吏也有,但都不是什么大才,还远远不可能做到如此短时间内制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想来想去,只有方以智这老和尚最为可疑! 张昊好歹也见过老和尚假出殡的场面,知府都算小的,巡抚、两江总督之类的朝廷大员的代表也不在少数。他的徒子徒孙那么多,随便找些出去都是刷笔杆子编故事的老手,干这等事情却是最为便宜不过的。有了这想法,张昊便坐不住了,寻个机会上门去拜访。一老一小两个人精对面而坐,喝着茶扯开了闲篇:“禅师最近过的可还习惯?您答应在下的那些著作可曾援罗了来小我可是等着拜读久矣!” 自从方以智来了之后,张昊便起心动念的想要挥此老的余热,请他帮忙整理一批对自己喝团体极其有用的书籍出来。其中绝大部分是来自西方翻泽的天文、数理、军事学术,以及当代前辈们的大量著作。这些书现如今基本都被清廷禁了,也只有通过方以智的庞大人脉去搜罗,在瞒着别人自己还在的情况下,方以智通过箫孟昉去干这件事,的确有点不大容易,区区一个来月那里可能哪么快出成绩?这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方以智笑眯眯的喝着茶,装作不知似的道:“还好还好,书的事情却是急躁不得,近日外面兵荒马乱的不易动弹。老和尚倒是听说,今番你们弄得清军煞是狼狈,已然将赣中兵备搅成一锅粥?那龙泉城内的义军可是没口子的望空拜谢呢!只可惜不能将旗号打出去,否则江塞之内不需半月便要有无数人望风景从了”。“打出旗号去?那岂不是要引得教子群起围攻?这等傻事咱们可不能做张昊不软不硬的回了过去,这老和尚还没死心,还想着自己振臂一呼倒反乾坤的美事!手里没有个十万八万兵,张昊绝对不干!,“我听说最近各州府县城内热闹得紧。谣言四起闹得不可开交,这里面,大略禅师一定是帮了不少忙的吧?” 话终于说到了正点子上。方以智避开张昊殷切期望的眼神,捋着胡须悠悠然吹开茶碗中漂浮的叶子微笑不语。弄的张昊心中一阵郁闷。这老头子,说年实话很难吗?都是“死了”的人了。还这么放不开! 见他迟迟不表态,张昊脑子里转了几圈换了个话题:“如今外面尘埃落定,想必那些针对禅师你的种种谣言不攻自破,些许宵小之辈也该偃旗息鼓了,是不是找个机会小把您的消息通知几位世兄一下?。 方以智的手微微一颤,脸上仍是淡然的微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黯然和伤感,摇摇头叹道:“暂且不必了!他们受我所累,担惊受怕几十载。如今好容易有个安生度日的机会,且不要再生事端。等等再说吧 这话张昊听明白了,老和尚并没有动用他以往的关系,也没有通知家人,因此到目前为止仍是只有箫孟昉居中策应,算是从侧面回答了他的疑问。不过一想到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家被逼装死,藏在这穷山僻壤之中默默地与满堂子孙千里相隔,这滋味肯定不好受。 方以智又不是真正堪破红尘的高僧大德。如此上有母亲下有儿孙不得相见,的确人生大苦! 一想到这介”张昊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自己这是故意揭人家的伤疤呢,为了打听点消息至于么?唉小看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狠了不少呢! 两个人相对静默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方以智忽集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做到那些事的?呵呵,其实想要我告诉你并不难,条件是,你拜我为师!” 第二十一章拜师定名 洋你为师。!您老人家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张昊失“噌”的蹦起来,一脸惊喜交加的神情,两只眼里面热烈的光彩闪烁,直勾勾盯着方以智,生怕错过他一丝的细微表情变化。 方以智对此反应颇为满意,要知道他这一辈子见过的人无数,本身成为屈一指的大宗师,已经奉他为师和想着成为他弟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不是后来这些年碍于他身份牵累,只要他愿意,收个万儿八千徒弟完全没问题,看看他出事之后有多少人主动帮忙就知道了。 所以,方以智认为,只要他开口,张昊不但不会拒绝,还一定会惊喜万分,这是他对自己实力和地位的自信看法,因此他扬起下巴,悠悠然捋着胡子道:“那是自然!老和尚说话从来言出必践!怎么,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不成?” “不不不,怎么可能那!您老那是什么身份的人,说话必定是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比那些什么皇帝老儿的金口玉言好使多了!我当然信,就是觉得有点太意外!嘿嘿嘿!” 张昊貌似高兴的语无伦次,搓着两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两只眼睛咕噜噜急转动着,嘴角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却没有像方以智想得那样纳头便拜,似乎在心里面激烈的交锋算计着什么似的。原地转了足足几十圈,张昊忽然站定身形,扭过头来时脸上的惊喜热烈已然散去,嘴角微微翘起笑嘻嘻的冲方以智拱拱手道:“承蒙禅师您老人家抬爱,愿意收我这个山野小子当学生,令小子我不免受宠若惊,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不过有几件事咱们得先说好了,第一,当您的学生可不是去当和尚的,将来我还得娶媳妇生儿子呢!第二,这件事不能如此草草了事,须得找人作为见证,省的将来见了素伯、位伯几个兄长被他们当骗子看!第三,即便成了您的学生,将来您也不能以此名分为条件,让我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得事情!” 他这脱口而集三个条件,前两个方以智本都在预料之中,但第三个一出口却令他禁不住手一抖,揪下来几根胡子!老和尚大半辈子修养已经相当之好,可骨子里的任侠豪气却依旧给他激的爆出来,瞪着眼珠子喝道:“你这小子!当我的学生很委屈么?老朽一生光明磊落,岂会做那等挟人为恶之事?简直荒谬绝伦!罢了罢了!你既然如此看法,这个学生老朽不收了,不收了!” 方以智将袖子用力一甩,黑着脸转过身去不看他,貌似张昊提这样的条件对他是偌大的羞辱一般。 这回轮到张昊着急了,赶紧作揖赔笑:“别介啊!我这不是年轻眼皮子浅没见识么?您老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实在不行这第三个条件咱不说了成不?” 方以智豁然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老朽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此时就这么定了!你且从将一应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吧,哼!” 老和尚直撅撅的拂袖而去,望着他步履矫健昂然远去的背影,张昊不由得眯缝起眼睛,使劲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子,嘬着牙花子沉吟起来:“怪哉!老和尚答应的未免太痛快了些吧?我怎么觉得这里头有点不大对劲呢?” 想一想张昊又释然了,管他的呢,本来自己也存了拜他为师的念头,不为别的,穿越以来这几个月中,张昊弄明白了不少的事情。想要在这个中古时代混出头来,光有力气和手段是不够的,甚至光统领了十万大军也未必有用,因为这时代的人先认的还是一样东西…身份! 自古以来,但凡做大事的人无不是要找一个令自己能够端的起来的身份,历朝历代开国君主除了朱洪武大帝是淮右布衣之外,其他人出身无不显赫,这剥旦是因为这样的人根子够硬基础雄厚,更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外衣,那些前来投效的人才不会觉得掉价。若非如此,刘备也不会死乞白赖的到处宣扬那“皇叔”的身份。 当然,那些大牛的身份他张某人是学不来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便学一学朱洪武,老先生自小是放牛的,还当过和尚,一辈子不服不忿,当了皇帝史官想给他扯上个光辉万丈的祖先,比如说朱熹,都被他拒绝。到死都自傲的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看起来朱洪武的出身低贱到无可附加,后来却当了皇帝,似乎应了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细想起来却不是草!即便他天赋异禀乃是奇才,若非后来取了郭子六“联叹马氏成了干女婿,有了身份被人称为“朱公子。”即便他多么能干也不见得能够上位成事! 所以可想而之这身份是何等之重要。张昊弄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也就大略理解了徐大头领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态度,人家是世代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大名鼎鼎的徐阶,身份地位渊源都不是他这个小小木匠所能比。张昊倒也想过给自己弄个光辉灿烂的出身,可小叔张留安很遗憾的说了,他也不知道!兴许将来他张某人达了自动会有人帮忙从故纸堆里挖掘出一位死了几百年的伟大先人,现在却是别想了。 当日邱和尚让他帮忙救方以智回来,张昊还没有想那么多,这两个月来却是把什么都看的明白通透,所以这种念头越的迫切,便是老和尚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在近日选个时机把这事情坐实了。不管怎么说,方以智的名号在这年头的确响当当,作为正式弟子的他出去招牌硬得很,起码那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们不会鼻孔眼朝天的苑视他,哪怕他满嘴胡柴做不出一诗呢! 除了这个以外,张昊还有另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正要着落在这上面,那便是他一直以来作出的种种奇思妙想和明。一个小木匠,十八年来默默无闻,突然间爆式的弄出那么多骇人听闻的明创造,说出去免不了妖异太过,令人怀疑。现在是千把人的小山塞里,知根知底的不过几百人,他还能捂得住。将来真正走出去面对偌大天下几千万人,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挖掘出来,极可能徒增许多事端! 因此思来想去,张昊觉得一事不烦二主,只要自己成了方以智的学生,对外也好解释了!反正老和尚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文学数术医卜星相兵工匠做几乎没有不会的,到时候一报是他的徒弟,其他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联想去吧! 再加上这一次老和尚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把那么大的事情办得利索妥当,其身后隐藏的力量令张昊惊诧、眼馋!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枪杆子、人才!枪杆子张昊自信能够自己解决,可这人才,凭他是极难号召来的,唯有一面谁都买账的大旗竖起来,才能招揽天下俊才为己用! 如此三个条件合起来,足够令张昊下定决心想尽办法促成拜师。所冉方以智一说,他想都不想的就答应。可是,老和尚又为什么要那么主动的收自己当学生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管是不是职业病,张昊心里面总是提着一份小心,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不想那一天不明不白的给这时代的聪明人给卖了!那当真是要死不瞑目啊! 张昊要成为方以智正式弟子的消息一经传出,凡是知道老和尚真实身份的那一干人等无不羡慕的两眼蓝!即便胡文约这四五十岁的老帮菜都连连叹息自己没那个福分,而在家里闭门不出的徐庸竟然听说之后也按捺不住的蹦出来,拐弯抹角的想要捎带着将儿子徐文俊塞过去,实在不行当不成入室弟子,当个记名的学生也成啊! 甚至张昊都能看的出来,等自己正式成为方以智弟子之后,极可能徐庸会彻底熄了与自己争执的心思!只要能够将徐文俊也捎带进去,他们之间的矛盾未必不能化解。 “他***,一个被人逼得想要自杀的老和尚,竟然还有这么夫的用处?这名人效应未免也太厉害了些吧?!”张昊不由得郁闷起来。收到消息不过三天工夫,箫孟昉父子便颠颠儿的从泰和县跑到了山寨当中,除了他们之外,另有知根知底的中千和尚陪伴,再加上山寨中胡文约、徐庸以及李苦经等重要人士的共同见证,在早已布置下的大堂内正式做了拜师仪式,定下彼此名分。 不过这一次的过程却比预想的要多了些周折,原本只是张昊自己的拜师仪式,最终却搞成了他和箫拂衣、徐文俊三个一起的热闹场面。箫孟昉与方以智是平辈论交,只不过主动持弟子礼而已,这一次也算借着儿子的事情定下各分;徐文俊这个搭车的却也机敏灵透,也是老和尚平日里亲自考察过的,收下也不勉强。这么一搞之后,萧家、张昊和徐家便通过方以智彻底拧成了一股势力,却是彼此相互利用相互扶持,谁也不吃亏! 第二十二章 洪门五祖 谢谢兄弟们的月票和打赏!今天第二更送卜! 一番热闹不提,借着拜师的机会,方以智为张昊取了个字为“达明”张昊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妙,却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应下来,待到师徒二人单独对坐之时,方以智便主动给他解惑:“为师给你取这个字,有“达则兼济天下,之意,然更有重振大明之期望!” 张昊心中大汗,赶紧谦虚的揖让:“老师实在太瞧得起学生了,重振大明这么大的事情我可扛不起来!您老是不是有点期望过高?” 方以智呵呵笑道:“为师当然不会将此重任压到你一人肩上。我毕生辛苦经营便是为了这一目的,几十年来虽然无功,却也积攒下不小的基业,只是无能利用起来成就大事而已!否则鞋子朝廷怎么会如此看重我的案子?” “如此说来,轮子却是没有冤枉您老!不过既然如此,以他们的那等暴戾血腥做派,知道您做了这等危害严重之事,为何不直接把您老的势力直接连根拔除以绝后患,却以这等模糊手段处置呢?” “呵呵,他们倒是想那么做。可一则为师好歹也有些薄名称誉当世,知交好友遍天下,鞋子正要笼络人心怀柔士林,贸然动手不免物议沸腾,令其他尚在山野之间不肯低头的英才俊杰彻底齿冷心寒!二则,除了前些年的旧事之外,他们也抓不到为师反清的把柄,却也不好降罪于我身,便唯有动用手段以我家人只安危相要挟,意图逼我就范。 呵呵。只可惜世门看错了老和尚的性情!” 方以智说起自己的以往事迹。不免双眼放光颇为得意。以他的智慧自然能将这些事情看的十分透彻,否则也不会下定决心用自杀这种手段来彻底绝了教子朝廷的念想,此等大毅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原来是这样!”张昊听他这么一说也差不多明白了,满清自顺治以来两代皇帝是十分懂得笼络民心的,除了对民间的“永不加赋”之外,更出了种种手段收买这些读书人的心,一点点的将反抗的力量消饵于无形,后来甚至还弄出个“博学鸿词科”硬是将不少此前拒不投效的明末宿老给拉进去,留待以后他的子孙雍正、乾隆两代皇帝告手算总账,彻底抽了这些啃不动的硬骨头。 想来,在方以智的事情上,康熙只怕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以满清的捕风捉影的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咋小”方家早都被灭门了! “那我这不是误打误撞的坏了教子的大好计划么?嘿嘿,这事做得,甚爽!”一想到自己能够随手坏了康熙那咋小“再活五百年”的好事,张昊心中不由得小小兴奋一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千古一帝”那,自己这后世来的小虾米隔着几千里过招还赢了,这感觉,很好! 方以智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似乎有些感慨的说:“如今我对外已经是个死人,往日的是是非非也应当远去了!若非随你来到这山塞,恐怕为师至死都不明白这兴复大业究竟该如何做法才是正道!故而才兴起了收你为弟子的念头,期翼你能够将老朽毕生未竟之大业承担起来,当然,那些许久不曾挥作用的种种布置,也该交付与你了!” 张昊只觉的头皮麻,听老和尚这说法越的心中没底,看这意思,老人家这几十年反清复明的大业只怕已经经营了巨大的基业,只是没有派上用场,自己好死不死的正赶上了,,原来收我当弟子,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有点怕了!老和尚纵横天下几十年都被清廷逼得差点自杀,今天要让他这小人物出手干这大事,岂不是要赶鸭子上架么?这可是要命的活儿啊!张昊有种得不偿失的感觉,自己终究还是被老和尚给算计了! 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的问:“那请问老师,您所说的那些布置啊基业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跟学生透露一二,也好让学生心里有点准备,您出的这题目太犬,” 方以智狠狠横了他一眼:“为师还能害你不成?!也罢,本来有些事想要等等再告诉你的,今天便说了吧!你想必也知道勒子陷害为师的所谓“粤案。一事?那件事的确与我无直接关系,但归根到底种种布置却是为师一手安排的!教子遍寻不着的反贼头目方大洪,便是你师兄中通!” “方大洪?”张昊只觉得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似乎曾经在那里听过?脑子里迅闪过一些零碎的信息片段,清初,,广东,,方大洪”洪门五祖?!张昊顿时惊得蹦起来,后世看了无数遍的电影和小中经常提到的洪门五祖之一,其中可不就有一个叫做方大洪?! 洪门的名号那实在是太响了。创立于清初,两百多年致力于反清复明,更是大名鼎鼎“天地会”庞大组织中的重要部分,甚至后来国父中山公都是洪门之中红棍大佬,对于国家反帝反封建,一,着亢可比拟的重要贡献,赫赫功名谁不敬仰佩服。 “您老的意思是说,个伯兄便是广东洪门创始人之一的方大洪?!这玩笑开大了吧!”方以智的二儿子居然是洪门五祖之一,而他还说这是自己一手安排的,那么这位老师傅岂不是洪门大偻上面的大佬?!那是什么身份?! 方以智对他这震惊无比的神情十分受用,捋着胡子呵呵笑道:“你居然还听过他们的名号?不错,中通便是洪社之领。洪者,汉失国土之谓也!我创立此社,便是要聚拢心怀故汉家国之勇士共谋大业,反清复明”后面的话张昊已经听不大清楚了,这时候他脑袋里如同被重磅炸弹爆了似的一片轰鸣,晕晕乎乎不能自已。他已经尽量高估方以智的能量了,却怎么都想不到此老的身份之高能耐之大一至于斯!看看自己目前接触的一个萧家,就几乎掌控了整条接江的航运和吉安一府的粮食,富可敌国势力广大,却都不过是一点力量而已。洪门那么大的基业,能够绵延几百年而不绝,最后成为全世界都数得着的庞大组织,不”这老家伙二十多年来到底干了多少事啊!这样的摊子这样的浑水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趟得起的,他好死不死上杆子一头撞进来了! “怎么了,吓着了?!是不是感觉有点后悔?”方以智饶有兴味的笑眯眯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情一时大好,不由的椰愉几句表达一下内心的快意。一直以来这臭小子做什么都胸有成竹信心百倍,好似这天下没人比得上他似的,今番终于看到他的窘样,甚是快慰啊! 张昊苦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后悔,换一个人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是被您老冷不丁拿出来的担子压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而已。看样子老师是打定主意要让学生顶着这“反清复明,的旗号做事了,一想到要决定数以万计的人和家庭的生死存亡,,这压力实在有点矢啊”。 老和尚连洪门都拿出来说事,不问可知后面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自己,只要上了套,他想回头都不可能了!来到这个世界没听过“天地会。的名号,不过张昊估计这个几十年后才出名的巨大组织搞不好与此老也脱不开干系,那可是有着无数英才俊杰,甚至囊括了江南地带成千上万不愿接受满清奴役的好男儿的组织啊!就这么“咣当”一下砸到脑门上,换谁不头晕啊! 方以智呵呵笑道:“要成大事,便要舍了那么多的儿女情长!为师一生碌碌,到头来还是舍不下这满堂老幼亲故,这才要自寻短见!非是老师胆小懦弱。实在竭尽全力也无可奈何啊!你却不一样,以十八岁区区稚龄,无师自通创下如此大的基业框架,假以时日只要有足够贤才辅佐,成就必将比老朽强处百倍!若是早上二十年前,老师必定抢了你这人才出山再兴大事。可如今么,呵呵,便交予你们这些年轻人慢慢的折腾吧”。 好吧!事情到了这介。份上,也由不得我矫情。既然老师信得过学生,学生便试着挑起这担子来,看看究竟能够做到哪个地步!”张昊乃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既然都已经做出了顺势掺和天下纷争谋取一席之地的计划,也不差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火!哥们拼了! “这就好!”方以智满意的笑起来,“不过既然今天咱们师徒交心,有些话老师便可以放开了说。以你之才,这小小山寨是不足以施展开的,而你们定下的种种决策,也必须要一个偌大的空间方能容纳,因此我认为,你若要大展拳脚继承为师的种种事业,先必须换一个地方铸造基业!” “您的意思是,让咱们搬家?!”张昊知道他的意思。 他们制定的趁着天下即将大乱出手抢地盘建立基业的计划此方老和尚一定知道,这里面的核心除了“震旦军。的建设壮大之外,重要的军事学校、工业基地、商业集团等等组成部分都需要大妥的人才,更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摆开架势。现在的徐家营山塞尽管易守难攻,但一则不能容纳过几千人的基础数字,更容易被人封死出口直接憋死,实在不是当基地的好地方。 赣江对面的山区内便是后世的井网山,说起来空间够大,能藏难打,但是麻烦是交通不便,矿产资源不多不说,关键那里人实在太少了,也容易被人封锁!这个问题讨论了多次却都没有办法鼻决。 方以智点点头:“没错,搬家!这个地方如今已经达到展极限,必须及早绸缪。以为师之见,最恰当的地方莫过于这里 他随手摸出一张江西地图来,指着福建边境一座县城:“便是这里,建昌府,新城!” 第二十三章 大发横财 建昌一一那不是您老当年驻锡修行户地么。我明口7,合着您的意思是让咱们搬到您的老巢去啊?!这主意着实不错!” 张昊顺着他的指头仔细一端详,那地方正是江西一切反清复明行动之源的建昌府!根据他所知道的资料,当年方以智抗清失败后出家第一站就在这里,曾经在建昌府南城呆了相当长的时间,那里曾经生过明益王后裔起兵反清的事件,后来方以智以建昌南城为中心四处活动相当长的时间,现在看来无疑都是在绸缪反清大业。 方以智微笑着点点头:“此地民风甚是可用,几十年来心向大明汉统者多不胜数,且四面山势连绵,东临福建群山,周围又有龙虎山、阁皂山、麻古山等名山古刹包绕遮掩,极易隐蔽行藏,且此地水网纵横交通便利,便是来往之人增多也不易察觉,进退便宜,确为你当前扩展手脚之绝佳要地!” 这地方的确不错!搞革命靠得是什么?群众基础啊!先要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足够多的人不但可以提供极重要的人力资源,有利于尽快将自己的力量展壮大,还有利于将手中的商业资源充分挥,形成一个足以自我良性循环的区域性市场,可谓一举数得! 再者,这地方正靠着福建边关,方以智点出的那个五福镇,正处于通往福建的大衫关之间,中心有资福河沟通直入鄱阳湖的抚河,航运便利,实在不行逼急了可以往武夷山脉中一撤,更是进退裕如。加上老和尚说得种种条件,的确比自己目前这个小山寨好得多了! “不过!老师您应该知道的,咱们的一切基业都建立在工商业基础之上,而做大事的先决条件除了人之外,便是钢铁与粮食这两样!这地方能提供么?”张昊迅想到了关键所在。打仗打的是后勤,后勤之中武器装备和粮食补给又是重中之重,没有这些东西,光有理想口号累死你也玩不转。 方以智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不错,读了你的“建军纲要,为师总算明白了,这兴妾大业不能只靠一腔热血,所谓铁与血铸就辉煌,说得极好!为师选这个地方也是经过审慎思考的。新城县不产煤铁,只有瓷土竹木还算丰盛,不过离此不远的南城便煤铁尽有,不过八十里水路,以船运进出并不太麻烦!至为要紧的,新城土地丰饶人口稀少,用你的话讲,展前景极好!” “没有铁矿煤矿啊,那既然南城有这些东西,咱直接去南城不就完了?我看这地方也是山林密集地形复杂,隐蔽性比新城不差,可关键做事方便啊!”张昊觉得有点挠头,他的一切计戈都建立在煤铁基础之上。少了这个他还真头疼怎么搞。方以智摇摇头:“你这效,想错了!这等事上定要做得虚虚实实令敌人摸不着头脑才好!建昌府乃江西防卫重地,勒子朝廷对于蝶铁这等重要矿物看的极严,岂能容你在左近大做文章?不过那些矿石从山里开出来运往何处,他们却是管的甚是松泛,容易下手。依我想来,在创业之初,每天有一万斤煤矿铁石足以敷用,倘若到那一天动手做事,凭我们的手段军势,取建昌易如反掌!届时顺势扩充不过旬日之间,何须早早去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昊听得愣了半晌,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真要是能一天提供一万斤的铁矿石,日产两吨解铁是不成问题的,倒也能凑合着用了,反正那地方航运方便,实在不行多搞就是了!链接两省之间的交通要道啊,想来多出入几艘船没大要紧! “那成,就按您说的做计划吧!等外面这次事情都折腾起来之后,咱们就准备动手!”张昊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末了摇摇头叹道,“哎呀,还真是一天都不令人安生啊!这日子过的,啧啧!” 方以智眯缝着两眼,先喜嘻看着他那副无奈的神情,胸中一股大计得投的快意油然而生。收了这个徒弟当真是算之极,不但解开了自己毕生都没弄利索的难题,还极可能更上层楼,将那即将熄灭的火种重新燃起,说不定多久,便能成为燎原大火,燃遍天下! “震旦军”各部加紧整毫不放松,装备部后勤部的人却也忙得四脚朝天!外面已经开始打仗,不但将民生搞得乱七八糟,也创造了巨大的市场需求,擅于抓住时机国难财的张昊对此当然不会放过,他不能学人家萧家趁机暗中哄抬粮食价格大赚昧心钱,却可以大力的输出铁制品和武器装备,同样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自从搭上萧家这条线后,徐家营中潜力巨大的后勤生产能力立亥显出惊人的价值,来自一百多名矿工轮番不停的开凿,加上火药爆破的加,后山铁矿的开采度提高十倍,每天供应的矿石堆成小山一座高达五六米的高炉及夜不停的轮作,天产出的心犹,止二四千斤!两座反射炉炒出来的钢材能有千斤,对于只有一千来人的整个山塞可谓数量巨大! 有了张昊这个知道深加工程度等于利润高度的专业人士,所有的钢铁无一例外被制成附加值极高的产品,最多的莫过于铠甲和武器。 随着外面造反事态的迅扩大,需要购买军械的人急增多,张昊考虑到安全问题暂停了所有上山采购的接触,将一切买卖打包给萧家去联络输出。 凭着精良的生产设备,山寨中大量出产的连环锁子甲、鱼鳞铁甲、山纹甲、札甲甚至少量的明光铠最为畅销,几乎占了所有利润来源地大宗!一副上好的钢丝、钢片制成的铠甲能卖几百两银子,那些怕死的大户人家、大富之家无不暗中抢购几幅贴身防卫,便是一些贪墨了军饷的绿营军官也眼热的不行,奈何慑于朝廷律令不敢明着穿,那贴身内甲却是疯狂抢购! 除此之外最大的便是冷兵器,山寨出品的全都是炒钢制成的百炼钢刀,至少都是十几炼的货色,好的能有三十多炼,堪称宝刀!这等兵刃在满清入关之后已经极少产出,大明末年遍地皆是的能工巧匠都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被强征入军器匠做,更不消说轻子强力禁武,哪里去找这等好东西?如今徐家营内数百工匠凭着机床水力机械,每天生产的数量巨大,在外面奇货可居有价无市的宝刃在他们这论筐装,基本上抬出去多重的兵器,就能抬回来多重的铜钱银两! “今日方知为何军火商那么赚钱!”看着仓库中堆积如小山的财货,张昊乐得见牙不见眼!怪不得后世说三样东西最赚钱…日用品、军火、毒品!一两多银子一担的生铁,炒成钢之后价格就翻好几倍,再造成兵器之后价格又翻几倍,要是按照最好的明光铠计算,翻了百倍不止!可成本呢?不过是卖价的百分之一,这叫一个好赚啊!不过想想也是,以往打造一口百炼钢刀恨不能几个大师傅忙活一个来月,如今却只要一个掌握技巧的学徒半天功夫就得,时间、人工差了几十倍不止,质量也都过得去,当真是机器一开,财源滚滚来! 胆大包天的萧家跟着赚的盆满钵满,他们本就不是正经生意人,能够跟方以智这么亲密的关系,哪里清白的了?其掌控的赣江船运本就是黑白不分,张昊甚至猜测后世的江西船帮搞不好就是从这里起得头!只看他们能够顺利的将大宗兵器堂而皇之的运出去卖掉,足可想象在俗世之中这帮人底子都是什么样! 更令张昊想不到的是,萧家甚至可以将武器卖过了广东!其中一些“奔雷锁,被他们拆分成零件分批运到赣州,秘密组装起来再南下卖出,利润之高远甚于其他货物!张昊猜测,搞不好这里面又是“洪门”之中的诸多人物暗中使劲,要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组织正是最鼎盛最强力的阶段,有内部人提供精良武器,他们肯定先优惠自己人! 张昊却不管到底是谁买了武器去,便是清军买了他也不管,按照某位大牛的说法,“只有将武器卖给敌人的军火商才是合格的军火商”既然来到这斤。世界注定了当不了一个正经良民,张昊也不惮于将自己的手段耍的更放肆一点!只要卡住了线膛枪的秘密,爱谁谁买去吧。 山寨里用不了太多的银钱,除了工资福利买东西之外,大量的金银被秘密转运到建昌府,变成了一片片的土地和庄园,以及一条条的船和店铺,甚至一部分被用来为某些人升官,一切照着第二次的转移扩张做准备。在萧家和“震旦军”的暗中支持下,山下法印寺的建筑工程一直不曾间断,即便是在清军征用各县民夫的情况下,不少剃着光头号称和尚的人也始终维持着建设,原本逃散的下庄村村民也都纷纷回到那里重建家园,在离着江岸和寺院不远的地方落脚,两个月下来竟然弄出一个不小的临时码头。在江对岸两个圩场被彻底摧毁之后,不少商人路经此地,很快做起一个新的集市。 有了这玩意作掩护,进出山口的货物更加方便安全,江对面闹得天翻地覆,这里却安详的如同世外桃源,在不远处数十里焦黑山林的映衬下显得尤为诡异。 七月十五日,朝廷派出的领兵大将副都统根特到达南昌,第一道军令便是将猜南、吉安两府和周围府县驻扎的一镇、两协十几营兵马全数调集出来,总数两万大军合拢包围龙泉,并责令湖广提督兵马堵住桂东,务必不令反贼逃脱,之后,根特自提两千驻防八旗兵丁浩浩荡荡北上吉安! 第二十四章 全面爆发 ”了晕头了一一女末及有误,是南下吉位读互嚓愕! 有了手握皇命圣旨的满人将军出头,江西调动兵马的度徒然提高不止一倍,原本各营各协不敢妄动的绿营立刻开拔,仅用三天时间,吉赣两府蜂拥而至龙泉的兵马足有五六干,加上已经到来的那些凑了个上万,不等后军到来,总兵刘进宝马上抖擞精神,督促全军猛烈攻击!龙泉城内,“中兴天军已经聚集了不下八千人,将个小县城撑得满满当当,原来大量积存的粮食物资消耗陡然大增,眼瞅着也就只能再撑半个来月,这还得刨除那些平民的吃食用度。没办法,最主要的出路龙泉江被堵上了,另一条通往湖南的陆路清军初期没有卡死,可那边的商旅人士也不肯傻乎乎的上杆子找难看不是?更不用说这些山寨出身的义军头领们每一个都贪得无厌,来得早的搜刮的干干净净。来得晚的没有金银细软可抢,便大量霸占粮草物资,铺张浪费毫无节制的糟蹋。结果不难想象。 眼瞅着清军像打了鸡血似的猛然动进攻,消息还算灵通的“中兴天军。很快知道这是大队人马上来了,以前的小打小闹行不通,这次要玩真的玩狠得了! 龙泉县衙中,江老圣升帐聚将,将各路头领招到一起,似模似样的摆开架势商议军情,不料没等他先表一番讲话定了基调,下面那帮子桀骜不驯的山匪头子们却等的不耐烦了,当即就有人叫嚷起来:“我说江老大,你们家那个表叔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哇!咱们兄弟可都冒着生命危险从山上下来,这阵给你助了,声威给你壮了。勒子也给你牵制住了。该做的事咱们都办了,你们可别甩手把咱们弟兄都陷在里头喽啊”。 另一名浑身鱼鳞甲明晃晃威风凛凛的头目拍着大腿呼应到:“是啊!先头说得好好的,咱们出手助拳,如今教子大军兵临城下,眼瞅着就要一场恶战,到底怎么个章程你得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先前可没打算将满寨的老小都折进去!江老大,你说话得算话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一起起哄小江老本那张黑脸可就不好看了!他目光森冷的狠狠瞪了一众头目一眼小猛然间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够了!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其他铁杆手下随即怒目而视,各自按着刀剑瞅着那些人,一个个面带杀气! 满堂乱腾顿时为之一静,江老圣冷哼一声道:“诸位头领将江某看做什么人了?!几十年来。谁曾听过一件本人不守信用的事情?!答应你等得一点都不曾缺少,银钱你们都拿了,兵器铠甲你们也都领了,现如今该当你们出力的时节,诸位便要寻借口抽身走人,有你们这么办事的么?” 众头目给他说的一时间哑口无言,还真是那么回事,起事之前各家可都拿了钱的,现在没人身上穿的铠甲和腰里的兵器那也是人家江大将军提供的,于情于理起码得把人家交办的事情做囫囵了不是? 不过。这年头出来混的没有一个不是琉璃蛋子一般滑溜溜的脑袋,尽管被吓了一跳,左右看看自己这边同道占了一半多,登时一个个胆气壮起来,又有人呛声道:“江老大的名声那是没话说啦!不过咱们当初说的是,帮着天军拖住轻子,可没说要跟他们往死里掐啊!这买卖不是那么干的啊”。 这话不能说没道理,来龙泉的这些山匪豪杰大部分都是小股人马,并非江老本真正联络各地举旗的大户。比如莲花山曲当家的那种能够自己硬攻清军营盘的狠角色。 那些人才是整咋“中兴天军。真正的盟友,也只有那些人才知道真正的行动计”同样也是那些人才知道去徐家营购买火器军械,今天来的这些都是小角色帮忙的,他们拿的用得东西都来自黑虎塞江老本亲自供应,而当初分派给他们的任务,也的确是帮忙助拳的。 江老本憋着气耐住了心烦再次解释:“诸位头领都知道某家做得是怎样的大事!今番咱们举起义旗扶保朱三太子重兴大明,那是天翻地覆打江山的勾当,干系何等重大?江某念在往日与诸位亲近的情分上这才拉着你们一同共谋大业,将来打下江山,哪一个不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不比你等整日龟缩于小小山寨中强盛万倍?而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咱们这一路的任务就是牵制鞋子,令他们将周围各府县兵马全都调集在此,以便令其他各路大军乘虚直捣勒子巢穴,令其尾不得兼顾!故而。少不得要凭着高墙营垒与鞋子做上几场硬仗!并非要诸位跟教子死磕到底!” 他自认为这话说得足够诚恳了,奈何下面没有一个傻瓜,听完之后一片的摇头:“得了吧!打江山的事情岂是咱们这些小虾米能掺和的?江老大你手眼通天够得着贵人,身强力大不怕事。咱们这些算死的人却享不了那个大福!您老抬抬年腕宽宏大量,联测们兄弟回去就得了!这打打仗成大名的事儿,您自己来吧!”。是啊!是啊!荣华富贵看着馋人,那也得有那个福分和身板抗才是!还是趁着城没被围死,走人回山的叭”再说了,这一趟冒着那么大风险出来,也没见到仁瓜俩枣的好处,没劲透了!” 一帮人串通好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退堂鼓,摆明了不接江老圣的茬,却把他彻底给激怒了!“伦都,小一下拔出宝刀“喀嚓”朵掉桌案一角,咬着牙根狞笑道:“这么说,诸位是打定主意要我江某人的好看喽?!” 众头目你望我眼迅交换一番眼神,纷纷站起身来手按着兵器勃然变色:“江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说好的好要好散,现在你要反悔?莫不是想要硬把咱们都留在这里?哼哼,只怕你还没那个本事吃得下咱们这么多人那!” 这帮人也是有恃无恐,他们加起来的力量足足占了总人数一半,火并起来并不吃亏,再者如今兵临城下。他江老本也不敢不顾自己的大局动手玩硬的。正是有了这样的念头,他们才敢于合起伙来不给面子。 江老本两眼一眯,嘴角抽起嘿嘿阴笑两声,“啪啪。用力拍了两下巴掌,厉声喝道:“吃不吃得下小那也要做过了才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动手!” “吼!”就在众头目不明所以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一片的高声应和,反应快的急忙回头,正看到自己带进来的贴身手下竟然纷纷拔出兵器,二话不说照准了他们的脑袋就朵! 反应不及的七八名头目当场被砍翻在地,动作机敏的几个拼命往旁边躲开,掣出兵刃怒目相向,厉声呵斥,“你们要做什么?!要造反那!” 那些人板着脸不吭声,江老本哈哈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着一场天大的富贵就要到手,你等还冥顽不灵。岂不知这世上明白道理的人远比你们想象的多?!左右,拿下!” 不等这几人反应过来,江老本的手下和两旁原本做样子的兵丁一起动起来,没几个回合便将这几人砍瓜切菜一般悉数放倒,除了最边上自始至终没有吭声的寥寥三人外,竟是一个都没放过! 一脚踹倒最后一名死不瞑目的头领尸身。江老本掏出一块巾帕心将刀锋上的血溃擦掉。还刀入鞘之后,不屑的在这些死人身上扫过一眼,抬起头冷然喝令:“你等今天做的很好,本将军答应你们的好处也绝不食言!现在还请你等马上去收拢各部人马,随本将军一起抗击轻子!” “谢大将军”。刚刚动手放翻了自家老大的一群人单膝跪倒,同声大喝,抬起头来时一个个面现喜色,哪有一点愧疚的样子?人的贪心和野心是无止境的,江老举深明这个道理。所以他亲手杀了大当家的冒险起兵造反。今天动手杀了自己老大的那些各塞二三把手也差不多是这样,这其中不乏心向大明的人物,但更多的却是横行不法之辈,所谓仁义道德信义当然比不上功名利禄,吃的都是断头饭,平日里对抗官府,今天跟着杀挂子没啥不一样!又都听过江老本转述的美好前景,万一真的赢了。可就一步登天! 等他们一个个雄赳赳起身出了大堂,江老本长嘘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微微蹙起眉头强令自己不去关注满屋子的血腥味,心中暗暗祈祷:“表叔啊!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现在轮到你那边出手了吧?” 七月十七日,清军起第一次正式猛烈攻击,四千绿营兵分两个方向一攻东北正门,一从江岸方向冲击水门,双管齐下,大有一举将县城拿下的意思! 江老本却不含糊,用血性手段整顿人马之后,不但将城防布置的铁桶一般,更在清军攻击不利的情况下甘冒大险,带领五百身被重甲的勇猛之士杀出城外,硬生生将一股清军打得倒退两里地,一时间军威大振! 十八日,江老本期待已久的后手终于正式动!原本在横网营与清军对垒固守关隘的莲花山一部突然撤走,不知何时将主力运动南下,趁着清军将南赣两府驻兵抽走大半的空档突然间里应外合攻陷上犹县城,登时将清军布置搅得大乱!已经过了赣县的宁都协兵马不得不临时掉头西进,防止贼兵顺势攻击不过几十里外的赣州府! 二十日,清军主力全数过了泰和,不料西面重镇莲花厅驻扎的一营绿营兵突然哗变,一举攻下县城之后,马不停蹄杀出山来,与暴起难的山匪合并一处,攻下永新!随即宁都、兴国、南安等多股人马齐齐举兵闹腾,至此,江西反叛终于全面爆! 第二十五章 乱中取利 大半个江西乱成一锅粥!十几个大小火头齐齐冒出,趁着清军已经调动的空档突然动,顿时将半个省的地方秩序搅得乱不可当,各府县官员告急的帖子如雪片一般涌到巡抚董卫国的案头,将本已经有些心力交瘁的巡抚大人压得差点吐血昏厥! 此时的巡抚行辕已经移到吉安府。会同钦差都统根特的行辕一起办差,烽烟群起的消息传到那里之时,董卫国的头几乎一夜之间全白了,苍老疲惫的如同被榨干了精气神似的,大热天的竟然整日出冷汗。哆里哆嗦说话都气息不足,令人一见心生怜悯,不忍再雪上加霜的打击。根特本来是一肚子窝囊气的,他不来之前,只不过是一群山匪作乱。仅仅破了一个小小的龙泉县小并没有四处蔓延。可他网刚到了地头。便一下子满地皆反,这不明白着给他上眼的的么?换作是一个不懂行不讲理的愣头青,当下便有可能作起来,可他不同,他毕竟是老行伍出身打惯了仗的,只要不是脑袋热必能看出其中蹊跷,因此一看董卫国急成那样,反倒出口安慰起来。 “董大人不必太过担忧!此事本都统却也看得明白,这些逆匪背后必定有能人谋戈指使,非是临时起意。如此大的手笔胆量非常人可比,不是平日提防就能料理清楚地。且安心帮着本督将逆匪一举荡平,皇上明辨是非,定不会降罪与你。” 这话说出来端的是暖人心扉,董卫国感动的老眼泪痕斑斑,不顾身份的拱手相谢:“多谢都统大人仗义执言!本抚定然竭尽全力,保证大军粮秣抬重不使短缺。必能在旬日之后大破贼军,安定地方!” 自己治下出来这么大的篓子。一个失察之罪铁铁的跑不掉,不管最后如何顺利的剿灭反贼,董卫国这仕途已经做到头了。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只有他这等官阶的替罪羊才担当得起,能够得一个削官罢职赶回老家为民已经是上天开眼。原本他心里面是没大有指望好结果的。今天人家钦差大人居然帮着说话。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根特拿出这么好的态度也不是闲的没事装好人,他来到这地方领兵作战人生地不熟,必须依靠当地官员的全力支持才行,董卫国身为巡抚。军政大权一手掌握,又是在这里呆了多年的老人,地方舆情无比熟络,只要他能够全力配合,自己也能将这差事办的妥妥当当顺顺利利。功劳总是自宅的,别人也分不去。何乐而不为? 按下忐忑的心思,董卫国定住心神再问:“如今群贼作乱,一省沸腾。各府县之中顽劣不驯之徒蠢蠢欲动,单靠本镇军兵已有些捉襟见肘,都统大人以为该如何用兵为上?本抚上下又该如何辅佐?” 并非董卫国谦虚,别看他领着一省军政,可本职工作还是政务,军事行动小打小闹还行,这种大阵仗的掌控挥阖。却需要专业人才出手比较稳妥,再说人家都统大人这么给面子,他这个二品大员放低一下姿态也无不可。 说到军情,根特脸上那一点温和登时一扫而空,沉着脸咬着牙狠狠的道:“如今情势其实并不复杂,不管这些反贼如何作态,他们的最终攻击要点不过吉安、赣州两府治所。而其力量核心也只在本府之间的万洋、武功两山之内,真正可虑的不过是龙泉、永新两股乱军而已,其余地方乃疥癣之疾,只要各官能够弹压得住民情小心提防便闹不出大乱!至于那些趁火打劫的乱民。本都统只有一个字好说,杀”。 杀气腾腾的一声闷喝震得董卫国心里面忽悠一颤,这才感受到这个钦差大人身上那股子阴森森冷冰冰的煞气是多么浓郁。蹙着眉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都统大人将乱匪看的如此通透,本抚不及!只是些许乱民,何须动用如此雷霆手段?。 根特嘿嘿笑着眯眼扫了他一下。摆摆手说:“要说治平一方,本都统那是远远不及董大人你,可军略上的事,巡抚大人可就差了些!那些反贼既然旗号鲜明调度有方,必是有确切的目标与筹划,等闲不会乱来。更不会四处乱撞徒增事端,只需摸准了其要害陈兵痛击即可!可这些乱民则不同,这些人目光短浅贪婪无行,一时性起便结伙流窜搅乱地方,见势不好则随处一藏,反复无常忒是可恶!其造成的麻烦不比大股反贼故而必须要以雷霆手段彻底震慑,以绝后患!” “都统大人高见!”董卫国急忙点头,随口送上一顶高悄,心里面却是苦的可比黄连。他甩只当了这么多年的巡抚老大小对干此地的民众性情最为熟芯小过了。可不是根特说得那么容易收拾。 江西为何被评为“冲疲繁难”四样俱全之地?皆因这里不但地势复杂山林密布,内部交通颇为不好,偏又处在江南各省战略要冲,做起事来已经比较吃力;而此地偏又是佛道充斥之胜地,名山大川之中寺庙道观随处可见,每一县城甚至稍微大点的镇子都有和尚道士之类出家人出没,明末以来,无数民间桀骜不驯之辈假冒僧道混杂其间,谁也分不清真假虚实,更添了无数的变数;最麻烦的还是这里的百姓,一则江西几百年来文风鼎盛读书人多,民众受到影响也大,对于前明惦记的着实不少,更不能接受胡人入主统治,故而当初剃易服时就搞出不少的麻烦,二则这里山势复杂很容易藏人,对朝廷怀有敌意的人遗漏甚多,夹杂在山民、翕、苗之中鱼目混珠,想要找出来剿灭何其难也!如此一旦有了今日这等大乱子,这些人马上就会冒出来四处捣乱,一个介,偏又滑不留手,想要把他们震慑杀光,何其难也! 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董卫国只能期盼根特可以像他说的一般以最快的度平定叛乱,将罪魁祸的那几股人马全部干掉,剩下的地方小小势力再慢慢收拾不迟。 如此军政两名大头定下策略,下面各路军马便马不停蹄的动员起来。七月二十五日,“中兴天军”举起大旗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清廷终于将江西和湖广的兵马调动完毕,以南轮各府驻军一万人为主力,展开对龙泉、上犹两县义军的大举攻击。上犹县城连一天都没坚持住,莲花山出来的众好汉便在大肆劫掠一番后抽身撤走,躲回山中不接茬。 龙泉却没有那么幸运,作为攻击重点的这里从闹事开始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勉强整合了队伍的江老本在硬抗了两天疯狂进攻之后便心惊胆战,眼瞅着城内粮妹消耗殆尽。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出身的兵马们起初的一股子勇悍血气消耗一空后,迅被打回原形,眼看城外清军大营连成一片,报告中成堆的大炮运到下面开始轰击,最后一点勇气也给打没了。 江老本可不是傻瓜,这次他担当的角色便是挑起事端并拖住清军主力,原本定性就是个牺牲品,冒的风险无疑是最大的,不过人家许诺的好处那也是大大的,值得一拼!而今他趁机火并了周围那十几个塞的人马实力大涨,却不愿意就此消耗在铁定赢不了的守城之战上,心里面那股子山大王的念想始终占了上风。什么大局大计也比不上自己手中现成的实力重要!因此一看军心要散。当机立断抽身就走! 七月二十六日夜,江老本亲率五百精兵和两千名手下起猛烈反击。凭借手中犀利的火器和不要钱似的箭矢抛射,将清军围攻正门的三千人马打退数里,其疯狂之态吓了总兵刘进宝一大跳!他可从来没见过疾风暴雨一般劈头盖脸往下落的箭矢攻势,简直如同几万人同时射似的,中间更夹杂着无数火箭和震天雷,威势比一般正规军都凶猛! 刘总兵小心谨慎的整顿兵马暂停进攻,调集远程攻击火力上来准备迎接更强大的攻势,不料等了大半夜也没见对面更多的手段拿出来!随后侧翼哨探跑来报告,说龙泉西门大开,无数人马蜂拥逃散,朝着莽莽山林之中跑了! 刘进宝恍然大悟,刚才那一手却不过是最后的疯狂而已!急忙调兵再次攻城,果然城墙上除了一排排的火把之外,兵丁早已跑个精光!几千大军趁夜色打破城门攻了进去,却现昔日繁盛无比的龙泉城内早已经萧条破败的无以复加,囫囵房子都没剩下多少,“中兴天军”基本跑的没影了,一些胆大眼瞎的乱民却正在东游西顾的寻找最后一点横财,原本两三万人的城池之内只剩下的老弱病残大几千! 罪魁祸没抓到,不过好歹的将龙泉收复了,这就是大功一件那!刘进宝得意洋洋的上报行辕,得到的答复是乘胜追击,务必将所有逆匪一网打尽!随后有五千兵马被抽走,掉头北上吉安,封堵永新方向的另一伙贼军! 赣江右岸山塞之中,打定主意隔岸观火的张昊一伙人一边出卖武器换取暴利,一边随时根据线报关注着战况进展,眼看清军拿下龙泉尾随江老本追入山中,张昊拍案而起:“趁火打劫的机会到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二十六章 重装出发 小次出山作战的计划”是经过了全体决策人员仔细讨论巩叽先后一致通过的,目标只有一介”就是在各路义军被清军打得溃散败退之后,选择最佳的机会插手进去,捞取最大的资本一一声望! 江西乱起,这介,局面是先前没有想到的,后来判断出这一次是背后有人指使捣鬼,是在策出一起影响巨大的阴谋,所以张昊等人选择了静观其变这一次,龙泉军居然不战而退,周围各府县的义军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声势浩大的起义结果是虎头蛇尾,纯粹就是在摇旗呐喊。里里外外都没看出一点席卷天下争夺霸权的意思,这就显得越古怪。当然这其中不排除一些不开眼上杆子认真干的家伙,可想而知这些人必定会成为弃子被清军剿杀掉,躲在背后操纵棋盘的人的最终目的,似乎并不在一次性掀翻清廷上面。基于这样的判断,张昊以为,继续等待下去或许并不是个好办法。 知道不久之后的削藩会造成“三藩之乱。”那将是一场撼动全国席卷天下的大动荡,其间有着无数的危险和机会,有野心的人必定要趁势而起出手牲取对自己最有价值的利益,“震旦军”如今制定的一切远期计划都建立在这个假设条件之上,制造谣言不过是第一步,而这次的义军造反突如其来,也同样让众人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想要参与到规模庞大的分蛋糕行动之中,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做后盾! 为此,不论姜洛风还是胡文约都想到过耍主动参与到这次的起义之中。但最终都被否决了,张昊心里面很清楚,这时候的满清已经渐渐站稳了脚跟,经过明末清初这四五十年的动荡,北方已经没什么力量折腾。老百姓也厌倦了打仗。南方正处在满清重兵把守之下,顺治康熙两朝的收揽人心动作颇为得当,一些政策也大大缓解了胡汉矛盾,甚至独霸海上的郑氏之中,也不断的有将领带着手下船队军队投降,天下大势已经倾斜到满清一边,妄图凭着没有远期计划和充分准备的区域性造反事件成就大业,根本不可能!所以仍旧按照既定的方案,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刻到来之前,必须想办法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实力。这实力包括硬实力一一军队、金钱、地盘,也包括软实力…威望! 要成大事,必须要能够调动起巨大的资源,包括人力物力财力。张昊如今拥有的底子可算相当不错了。但格局仍是太要参与到那场斗争中获得胜利,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因此他拜方以智为老师,提高自己的出身地位;同意转移基地到更大的地方,以获得充足的展扩充空间,无不是冲着软硬实力的需要而来,这些东西对各个头领讲得都是十分透彻的。 而这一次,他们需要得到的便是另件一种声望,一种可以令他们在以后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可以做到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这件事做起来稍微有些难度在于以不能暴露“震旦军”和徐家营山寨的底细为前提,不能将清军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帮着造反的义军顶住清军的追剿,逼迫其不得不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这帮人上面,而忽略“震旦军”的存在,并在整个过程中树立起一面另各方豪杰信服的旗帜。为了达成这样一个目标,张昊一帮人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作出明确计划,而龙泉义军全面溃退之时,便是这介,计划正式执行的开始! “以区区数百人的力量撼动这么大一盘棋局,这主意不是一般的疯狂啊!不过正因为如此,成功之后的利益之大才更加的吸引人!”张昊自己都觉得这咋,计戈。颇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想想看到目前为止,自己能够动用的人满算不过两百来人,撒进江西的崇山峻岭之间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还要在教子和义军之间选择恰到好处的时机介入并保存自己获得胜利,这活不是一般的难!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嘛! 七月底,两营二百来人悄无声息的从上游渡过赣江,绕行字田镇北部山林,经横岭转弯向西一头扎进山高地险人烟稀少的崇山峻岭之中,朝着龙泉江上游右溪中段艰难的跋涉前行。 这一次出动的仍旧是“选锋营。和“止地营”两部人马。二百多人各自负重将近五十斤,每个人配备一杆火枪,携带一百弹丸和两斤火药,上半身锁子马夹和钢板外甲,头盔为必备,身后则背着一个双肩负重的雨布外皮防水包。 经过上次长途作战演练之后,各种武器配备再次做了调整,原先“选锋营”所用的管线膛枪不变。但刺刀却换成了四棱套筒式的一尺来长尖刺。张昊本来打算整成后世大名鼎鼎的绝世凶器一坠式军刺的,后来现加工难度实在太高,只好在已有四棱方头斜刃利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工,打磨上血槽,尖刃经过硬化处理,用力一击 如此之外便每人增加了一把尺多长的多用军刀,既方便于丛林开路。也便于近身搏杀和野外生存小只是负重增加了一点,好在都是衣练有素也不怎么在乎。除此之外所有步兵配备木柄工兵铲,仍旧七天的军粮和急救包等等,加上两双鞋和毛巾、药剂之类的玩意,林林总总加起来鼓鼓囊囊一大包。这还幸亏基本没有手雷之类的玩意,否则这负重可就大条了。 江西一地气候湿润夏天多雨,罗霄山区域内六七八三咋。月更是暴雨多期,密林中潮湿闷热,非常不利于火器使用。这显然对以火器为主的“震旦军”非常不利,因此从开始时他们就比较注意防潮的问题。这次出来时每个人携带的定装药管经过进一步加工,采用机床切削铿孔的细竹管经过油浸烘干处理之后很耐水浸,以油纸塞口热蜡封堵。尽管目前看来生产成本较高,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遇上大雨天气和潮湿时的使用。 除了基本的负重之外,身强力壮的“重步兵”还都携带了自己擅长使用的冷兵器,比如斧头、锤子甚至大刀之类,姜宝生带领的特战小小队零碎更多,而专门配备的火力手们甚至还背上了特有的武器…“神火飞雷”这种结合了当代烟花火器技术和来自后世火箭筒理念的武器撞在特制的防水竹筒之中,使用时拉开后面蜡封油布,架在肩上点燃瞄准目标上方放出去即可,作用便是对数百米外簇拥在一起的敌人作出当头洒下的大面积杀伤。限于条件和能力,每一排重火力组只是配备了六具而已。 最大限度的武装了可携带武器,两百多精兵一路奔走转战山中,几天之后摸近了右溪北方深入山中的要道。那是从龙泉穿过整个万洋山。辗转前往永新的必经之路,也正是黑虎寨退往山里的重要关口! 八月初一,又一场大雨降临,右溪水暴涨,两岸崎岖徒啃的山路上滑坡处处,不时有泥石流从山谷中呼啸而出,将挡在其路线上的一切东西悉数裹挟着冲入河中。 在一个名为牛尾坑的山谷之中。一千多衣不蔽体狼狈不堪的“中兴天军”畏缩在相对干燥的倾斜小崖底下,借助周围参天耸立的巨树和手中的东西遮风避雨,每个人的脸上在没有七八天以前在龙泉城内抗击清兵的神气光彩,更多的是不知命运走向何方的茫然无措。 众人包围圈的最里面,一个很浅的天然山洞里,大将军江老本一脸呆僵的坐在石头上,两手撑着有有点破烂的膝甲,直勾勾的望着外面仍旧洋洋洒洒不断飘飞的雨丝,脑子里不停的转悠着几天来犹如噩梦一般的情景。 七月二十六那天,他当机立断带着手下大军躲开清军主办避入止中。兜兜转转奔行几十里回到了自己的老巢黑虎寨。 原想着轮子不会逼迫太紧,定然会着急去解了上犹和永新的危机,之后才可能想办法对自己起猛烈进攻。毕竟黑虎塞地处深山险要之地。不要说进攻了,一般人想要找到的方都得费些手脚,更何况止路崎岖密林丛生,不但不利于大军摆开阵势;更可能在行进之中被偷袭。更加上进入雨季以来,沿途河流山谷之中各种险情遍布,稍不留神就可能折在里面,怎么算来他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可以缓冲。 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清军剿灭他的决心!仅仅是第二天下午,接到吉安加急命令的总兵刘进宝就亲自率领数千兵马毫不犹豫的尾随他的去路追了下来,仅仅三天时间就一路势如劈竹的杀到了黑虎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从龙泉出来,毛着七千来人的部队瞬间散掉三分之一,跟着他进止。的只有四千冒头,一路走到黑虎塞半道上短短二三十里地竟然跑散了上千人!回到寨中原想着能够坐拥三千精兵,也算是一股强大势力了,利用缓冲时间加紧整好了,等永新那边的主力与清军杀个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之时,再堂而皇之的压上去,立时就能掌握大局,一举坐稳了主导位置! 江老本什么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清军来的这么快!他却是忘了。绿营兵都是出身当地,论素质只会比他们高,同样熟悉地形,装备更好,军纪更好,指挥得当战斗意志强悍,两下一拼,看似固若金汤的黑虎寨登时分崩离析!不但新到手的兵马没有整利索,连带着山寨几十年积攒的老底子也给折进去大半。最后跟着逃出来的只有眼前这一千来人! “怎么会这样?!”江老本百思不得其解,眼瞅着一千多弟兄意志消沉浑浑噩噩,他只觉得这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一般,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着走到永新去见那位杨表叔。 “报…!禀报大将军,勒子!教子又追上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比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二十七章 日月神兵(一) 义军之中一阵低低的骚动,但用了没多久就平息下来,巨大部分人恢复到那种麻木僵呆无所适从的神情。这样的事情,几天来他们每天都会遇到几次,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结果无非是打一场,然后继续往让。 撤。 江老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神采,清军如此锲而不舍的逼迫。如此不畏生死的追击,都是他事前从未想到过的,以他亲自所见和所闻,清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这么搏命?剿匪,不过就是你来我往做样子看的,差不多就该收手,难道就因为自己举了“反清复明。的大旗。就非得如此的赶尽杀绝? 就算如此吧,那么你们想要将咱们兄弟彻底弄死,至少也该顾惜一下自己的性命吧?这样的天气,这样凶险的地段,竟然敢冒着风雨和一路上滑坡、泥石流冲击的危险追上来,非但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实在是拿咱们不当一盘菜啊! “既然你们都豁出去了,老子还有什么可舍不得!大不了同归于尽吧!”绝望之中,江老本骨子里的那点桀骜暴戾的血性终于给逼了出来。“轰隆隆!”一记沉雷从上空爆滚过,震得千多内心冰凉的义军不由自主打个冷战,雨丝越稀疏,不少人下意识的站起来,猛然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将军江老本已经从山洞中走出来,不太高大,但壮硕挺拔的身躯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昂然挺立在一块突起一丈高的大青石上,手里仍然紧握他最喜爱的那把“戚家刀”两只环眼之中重新爆出摄人心魂的犀利光芒,缓缓地扫过乱糟糟堆在一处的众人脸庞。猛然间大声喝叫起来。 “弟兄们!鞋子又逼上来了!我知道大家伙心里头已经很疲累,甚至对我这个当老大的有怨恨,可我想说的是,从头到尾老子只想领着大家伙走一条明路,能叫咱们这些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山匪,变成堂堂正正受人敬仰的好汉!想着大家伙都能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想着能够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咱们失败了,不但丢了刚刚打下来的县城,更丢了咱们扎根多年的山塞,落得今天这般丧家狗似的东躲西藏,连口饱饭都吃不得”。 江老本的话语之间充满了感情,挥舞的手臂配上他不停变换的表情。引得不少人回想起一个多月来的种种感受,不由的七情上脸铭感五内!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却是不只不觉中将内心中那股冰冷冲淡了不少。 “那又怎样?”。江老本的话音徒然一变,更加高亢凶狠,“老子祖上就是活不下去的难民,大家伙的先辈也没有谁是大富出身,咱们都是被这世道逼得活不下去,走投无路!前日风光一回,不过是一时的走运,今番落到如此地步,那也不过是暂时走背字!只要咱们人都在,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可以重新来过!只要把那些教子砍杀干净了,咱们照样还能重振雄风!还能重建一个更大的黑虎塞,重新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 这些人本来就是活不下去的难民出身,少量则是不服王化管治的刺头。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前日风光一回徒然被人打回原形免不了失落难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江老本如此说,这正好将这些人骨头里的顽强和“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匪气给激了起来! “去他娘的!大不了一死,杀轮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介。赚一个!省的这般丧家犬似的受这个窝囊气!”有人按捺不住霍然蹦起来,挥舞着兵器高声喊叫。 “杀勒子!跟他们拼啦”。更多的人嘶声喊叫,一股躁动的情绪在人群中迅蔓延! “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老子好歹都享受过了,管他娘的了,不跑了” 激烈的情绪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转眼之间营地之中开了锅似的开始沸腾起来,江老本看的心神激荡,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伦榔。一声掣出宝刀,高举向天嘶声大喝:“众兄弟,跟老子杀教子去呀”。 “杀啊!”千百个声着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嘶叫着,如同一片猛然掀起的飓风席卷山谷,衣衫褴褛的身影瞬间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浪涛,翻翻滚滚朝着山谷之外猛冲过去! 山溪边,蜿蜒崎岖几近于无的山崖小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营兵举着刀盾强弩慢腾腾的往前跋涉,开道的壮硕兵丁不时出手将滚落在路当间的石头和断碎树木拨拉到一边,为后面的兄弟清理出通畅的过旧小每个人都被雨水浇的浑身湿掉衣服的上半身被晒陛双泡冲刷的惨白无血色,但其前进的步伐却缓慢而稳定,如同一堆机器似的,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队伍前方,游击将军李天柱披着块雨布,顶盔冠甲手握刀柄,板着个死脸,面无表情的徒步走在多名亲卫保护之下,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耀着热烈而疯狂的光彩,紧紧地盯着前方水气升腾妙曼如仙境的山谷,仿佛那里藏着他杀父仇人一般! 上次区区几百人调虎离山境了字田大营,导致平叛大计被严重拖延。他这个守卫游击罪无可恕,若不是正在剿匪之中,加上总兵大人看他还算顺眼,这一遭足以将自己的饭碗砸个稀烂!这等羞辱这等仇怨,令他对这些叛逆恨到骨头里!因此在追击开始时,便主动要求戴罪立功。领着本部人马冲锋在前,疯虎恶狼似的穷追不舍,才将江老本弄得如此狼狈凄惨! “禀大人!又捉到几个逃散的乱匪,说大股逆匪就在前边不远的山谷!”一名斥候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游击大人那吃人的目光,抱拳说道。 “杀了!命令前军加前进,务必追上这股逆贼!”李天柱仍旧面无表情,咬着牙根吐出的字充满森冷的杀意。 “喳!”斥候浑身一激灵,打个千急忙应下,心中暗暗替那帮子倒霉的家伙慨叹不已!这一路上前前后后抓了少说有千把号散伙奔逃的乱匪,可无一例外都被游击大人毫不犹豫的一口判了死刑!连同黑虎寨被杀的老弱病残上千人,算起来光死在他们前军手中的人都有两千过头了!这固然是一笔天大的功劳。却也干的令人浑身上下冷冰冰恐怖的紧!当兵这些年来,谁见过这么狠辣的手段啊! 开路的前军清兵拐过一处崩塌的山坡,前面出现一片地势较为开阔的山腰平地,一条流油着浑浊雨水的溪流从侧面山谷中奔流而出,顺着山坡倾斜到下面深谷中因为大雨而变的暴怒咆哮的右溪之中。 “杀啊!杀轮子啊!”猛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高亢喊叫从山谷中爆出来,雨雾之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的人影挥舞着兵器朝这边猛冲过来! 领队的把总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被雨水泡的白的手指稳定的抽出腰刀,指着那边沉声喝道:“前队持盾向前封住谷口,后队弓弩上弦,准备接阵!”数十名身强力壮的绿营兵呼喝一声,各自扛着大盾迎着来敌大步冲上去,沉重的木盾与地面石头沉闷的撞击声中,转眼间架起一排密密匝匝的盾墙,数十名长枪兵紧随其后,将一丈多长的大枪架在盾间,虎视眈眈对准前方,又有数十名弓箭手忙不迭将潮湿空气弄得软趴趴的弓弩挂上弦,抽出羽箭列阵两侧,虎视眈眈盯着前方! “呼啊…!”乱糟糟不知道多少的义军拥挤成一团,赤红了眼珠子嘶声大叫着,手持刀枪猛然从水雾中窜出来,离着几十步外一阵大吼,数十条削尖的竹枪“啸啸”尖鸣着破空飞起,直冲清军阵地,几息之后“噗噗”的扎进地面,却是绝大部分落在了大盾前方几丈开外,偶有一两支扎入阵中,将躲避不及的清兵扎个透心凉,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却丝毫不能动摇军阵的稳定! 把总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用力将腰刀往下一挥:“箭!” “嘣!”一阵整齐的脆响,数十张硬弓一起射,被潮气弄得绵软的弓身力道大减,但在三五十步的距离内仍旧杀伤力十足,几乎平射的箭矢闪电般蜂拥扑到义军之中小登时将冲锋在前的好汉射到四五咋”但余者却仍旧不为所动,顶着悉数的箭雨转眼冲到近前! 乱糟糟的人群随着一声大喝猛地往两边分开,三五条碗口粗三丈长的朽木徒然从后面冒出来,各自在四名壮汉的合力推动下“嘭”的狠狠撞在大盾之上,坚硬的衫木头部将大盾当场撞得粉碎崩飞,用力将肩头抵在盾牌后面的清兵惊呼一声被庞大的力量冲的反身跌扑出去,盾牌阵势立刻崩开几处巨大的缺口! “给我死吧!”几名悍勇无比的义军头目大叫着越众而出,手舞大刀踊身扑起,一头撞进缺口之中,刀锋如匹练一般左右翻飞,瞬间将几名躲避不及的枪兵看得肢体残断。转身又冲向刀盾兵,猛听得背后一声暴喝,七八条长枪齐齐戳来,登时将其扎出几个透明窟窿,当场死于非命! 第二十八章 日月神兵(二) “大哥!忠心的弄下们看得目眦欲裂,嘶声嚎叫着拼钢什山,有些甚至失去理智腾身跃起,试图硬冲过横在当前的盾牌,冷不防后面长枪毒蛇一般的戳来,当场将他们捅的肠穿肚烂! “嘭嘭嘭!”又是几面大盾在巨木撞击下崩溃,汹涌的人潮如同犀利的刀锋疯狂嵌入战阵之中,红了眼的义军毫无章法的左冲右突四面搅动,眼瞅着这道防线就要崩溃! 带队把总暴喝一声:“变阵!”剩余大盾应声抽身便走,后面两排长枪让开去路,随即枪锋闪耀如雨。将趁机想要冲突进来的人潮阻了几息功夫,再次抽身后撤,却见那些大盾却已经形成内四的弧形阵势,将冲进来的义军大半圈在当中,更多的长枪顺着缝隙用力递出去,金铁交鸣之中,无数的鲜血碎肉随之四面飞溅,喊杀声沸反盈天,直冲霄汉! “杀!”更多的义军从山谷中汹涌而出,十几名身强力大的壮汉挥舞着狼牙棒、连枷猛冲在前,挥手之间不论刀盾长枪皆无一合之敌,所到之处“喀嚓铿锵”的爆响连成一片,清军阵脚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两翼遮掩的弓箭手更是被当头如雨而落的竹枪铺头盖脸一顿乱扎。死伤枕藉溃不成军! 眼瞅着这一司的清兵就要被数倍的义军淹没,李天柱带领的中军到了!这是一群绿营兵中少有的拥有铠甲的精兵,近两百名精锐始终不曾参与到开路的行动中,此时精神饱满力气充足,紧随游击大人毫不犹豫的斜利里一头撞进战圈,犹如热刀切黄油似的,相互结成锋锐军阵的精良士兵势不可挡的将义军分割成三段! 这群清兵的素质明显好于其他。左手圆盾右手单刀,招架准确干脆。出刀狠辣果断,一步步往前推进时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刀挥起带出的血肉和惨叫都像是注脚,几人几十人同时舞刀向前,竟然散出一种诡异的气势,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节奏感。似乎能够破开一切阻挡似的,向前!再向前! 这才是真正的军阵之威!几十几百乃至几千人的气势凝聚到一处。沿着一个协调的节奏永不停息的往前冲击,不管前面是高山还是断崖,毫不犹豫的踩过去,毫不迟疑的挥刀砍下去,将一切敢于阻止自己的东西撕成碎片! 汹涌的义军大潮如同浪涛猛然撞在礁石上似的,疯狂的前锋线被坚固的军阵打成漫天乱飞的碎片,紧随其后的无数人一下子被挤在一块,随即给当头扑下来的无数箭雨射的惨叫连连,其余缓过劲来的长枪清兵奋起勇气,重新结成阵势在刀盾配合之下逆着浪头用力将义军推了回去! 义军组织本就颇为松散,平日里又严重缺乏练,打仗全凭着一股锐气支撑,一旦猛烈的冲击失败,被阵容整齐的正规军反击回来,又失去了人数多的优势,接下来不用考虑。必定是毫无余地的崩溃! “不好啦!大将军他们跑啦!”不知道是谁在义军背后鬼哭狼嚎的一声喊,彻底将他们最后的一丝精神头完全击垮!本就濒临崩溃的冲击阵势彻底瓦解,数百人惊声呼叫着扭头就跑! 有些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江老大方才那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讲,原来竟是鼓动大家给他出头当垫背替死鬼的假戏!千百人的情绪给他激励起来,奋精神的迎着清军杀过来。唯一起到的作用,竟是为他和他手下铁杆的奔逃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全都被抛弃了! 唯一的主心骨和希望骤然化为乌有,义军上下那里还留得下一丝一毫的战斗精神,本就没什么组织纪律的他们一旦崩溃,那比洪水决口还要彻底!不等李天柱这边反应过来,方才还汹涌疯狂的义军突然间“稀里哗啦”溃败精光,能跑得动的全都夺路奔逃! 李天柱怒了!他不恨这些人敢于直冲他的军阵跟他对砍,那正中他的下怀,他是如此的渴望凭着手中刀枪实打实的将加诸在他和他的手下身上的耻辱全部洗雪干净!他恨得是这帮人的不战而逃,每一次追上来。这帮乱匪都跟壁虎似的丢下一截尾巴给他空欢喜一场,然后仓惶逃窜,不能令他尽兴!这一次眼看着就要将这帮混蛋一网打尽了。关键时刻他们竟然敢逃走?再一次!? “不可原谅!不可容忍!”李天柱积蓄多日的怒火终于达到了极限。不可抑止的爆出来,阴沉了的多日的脸因为暴怒急剧扭曲,一声怒吼从胸腔里挤出来,“追上去,把他们全都给我杀光!” 杀红了眼的清军丢下满地翻滚的受伤头军,一阵风似的掠过平地,紧随溃逃的无数背影成群结队的疯狂追了过去!沿路上凡是跌倒在地的义军看也不看随手一刀一枪结果了他们,两眼紧盯着影影绰绰挤做一团的大股 风停,雨住,炽烈的太阳重新出现在天空中,弥漫在山谷中的水雾被阳光一扫而空,大雨之后苍翠欲滴风光绝美的青山绿水骤然展现在眼前。然而交战的双方却谁也没有心思多看上哪怕一眼,各自朝着心目中终极的目标飞奔! 宽阔的山谷如同独头葫芦,骤然扩展到二里多宽,又迅收窄成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爬上陡峭的山岩,又迅跌入怪石嚎响的夹道。一眼只能看到几十米外的绿树茅草。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拐角等待着的是怎样的景象!若是冲击的步伐稍微大些收不住姿势,极可能一头栽进几十丈深的山谷断崖之中,或者碰在掩藏于藤萝苔薛之后的硝壁之上! 千百人冲着一条羊肠小道亡命奔突,不需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拥挤成一团,平日可以用来当作天堑防御的狭窄山隙,今日却成了阻挡他们逃命的死关!无数人哭爹喊娘的挤在那里进退不得,稍不留神就被踩在脚下转眼成了肉泥,刚刚拉开距离的人群转眼间又拥挤到一起,成了后面清军眼中无数待宰的羔羊!眼瞅着去路堵的死死的,不少人掉转头冲着旁边的山坡密林猛冲。即便是知道进去之后就可能九死一生,难免被神秘莫测亘古荒无人烟的密林吞噬掉,但却远比不上眼前的刀兵!可往里冲了没有几十步。他们却又见了鬼似的满脸惊骇,甚至惊声惨呼着掉头跑回来,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的哆嗦成一团,彻底失去了逃命的勇气! 密林之中,两百多个从头到脚包裹着草叶的臃肿身影鱼贯而出,每一个都矫健如山豹,手中端着用油布包裹起来的长条,黑涤添着不出真面目的脸上只有两只晶亮的眼睛闪烁着逼人的光芒! 在数百义军惊恐的注视下,他们默不作声的穿出林子,随手将伪装丢在旁边,转眼间在小坡上汇聚成整整齐齐的几个队列,从前到后错落有致高低分明,手脚麻利的撕开油布亮出里面干燥无比的火枪,监视枪膛枪身上火药弹丸,动作快如行云流水,整齐划一带着令人眩晕的节奏感,黑黝黝的头盔和身背大包衣甲整齐的形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练有素的军队! 两百多人排成四列宽不过六十米的横队,在宽达两里的山谷之中显的甚为伶竹孤单,但那一片耀眼的火红色散出的无形威势,却令整介。山谷之中的空气都似乎要凝聚了。即便是疯狂的拥挤在一团想要夺路而逃的义军也都很快感受到这异样的气氛,没用过就便沉寂下来,千百双眼睛带着一丝茫然和惊惧,远远地看着这支像是从底下冒出来的诡异武装。 狂热冲击的清军前队骤然见到如此诡异的景象,急忙放缓了前进的步伐,警惕的重新聚拢成阵势小心翼翼的往前推进。游击李天柱没有多久也赶到近前,抬眼一看这一群人。心中没来由的涌出一股熟悉感 “嗯?!这些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不由的拧进了眉头思索起来,但怎么想都想不出哪一个形象可以与这些人的样子契合,只是那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似乎正触动着他难以压抑的愤怒,令他按捺不住想要将这些人扒皮拆骨生吞了的冲动。 “不管他,冲过去,干掉他们!”敢于拦在自己面前的肯定是敌人。在这个时候企图凭这区区几百人螳臂当车?不知死活!李天柱用力一挥刀,奔涌的军阵立刻拐了个弯,朝着那四列静默的怪异武装冲了过去! 数百名具甲精兵组成两个尖锐的箭头。一左一右相聚不过五丈远,迈着整齐的步幅小跑着直冲横阵,中央的刀盾兵和紧随第二波的长枪兵在两翼弓箭手的压阵下形成一个双头大三角阵,如同一支无形大手推动的巨大枪锋直刺来敌的核心。 四列军阵之中,张昊身穿与众人完全一样的甲胄装备,冷静淡漠的双眼看着清军阵势推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霍然抽刀举过头顶朗声断喝:“全体都有,举枪!” “哗…!”一阵整齐的衣甲碰撞声中,两百多条火枪平平端起,枪托抵住肩膀瞄准前方。 清军阵列冲到一百米,张昊手中战刀猛力下劈,再次大喝:“第一排。开火!” “砰!”整齐的爆响震动山谷,一片的火焰硝烟之中,五六十枚尖锥弹头呼啸出膛,对面清军三角锋阵应声栽倒年几个! 游击李天柱像是被沉雷惊醒一般猛然醒悟过来,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当初弄得他无比狼狈的那些鬼一般的军队,登时激出满身的大汗,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停止前进!小心他们的火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袖,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九章 日月神兵(三) 二一次的突袭巳经讨尖多当时的情景仍旧如梦质“懈几满了李天柱的记忆,一想到那薄薄的雾气之中,不知何处射来的枪弹,无论厚甲还是大盾都无法挡住的恐怖杀伤,连个影子都捉不到的诡异行径,他就忍不住的胆寒心颤! 如今那熟悉的射声音再次传来。那种特殊的韵律和矗立在小坡上那支队伍散出来的额说不出的古怪气息都令他的记忆猛然涌上心头,一下子醒悟过来! “砰!砰!砰!”整齐的枪响每隔两秒钟出一次,短促、稳定、干脆的令人疯狂!四排火枪一轮爆出的射击准确的攒射在两个具甲精兵组成的锋尖上,在八十米外的正面形成一道犹如钢铁般坚固的屏障,将两道锋尖撕得粉碎,一轮下来。当场就有四五十名清军凌乱的惨叫着倒在地上,精准的令人胆寒! “传我军令,前军变阵!”李天柱深吸两口气稳住了心神,再次出命令。 他的嘶吼被转换成急促嘹亮的号角声传遍山谷,两个崩掉尖角的兵锋应声左右一分,画个圆弧裂成两个三角攻击阵将原本厚重的军阵拉成巨大的弯月弧形,两个尖角形如巨钳遥遥对着火枪队列的两侧,略微停顿一下即加猛冲过来! “玩儿变阵那!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的火枪?想得太简单!”张昊站在队列正中看,透过被山谷中斜风吹得翻卷游荡的烟雾看的真切,嘴角浮起冷峻的笑容。 没有远程打击武器,妄图凭着这点人变阵突击对付两百多练有素的火枪手组成的阵势,简直痴心妄想! 整个队伍中每一个人都经过两个月以上的严格练,每个人都能做到每分钟装弹射击五次以上的度。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素质绝不同于临时征调起来的农夫,连续几个月在一起的不断整刮,令他们的整体协调和心理素质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绝少出现一旦开火就精神过度紧张控制不住自己,而导致装弹混乱过多、射击乱七八糟的状况! 四轮射击之后不过几秒钟,第一排已经装弹完毕,不管对面敌军两翼尖锋如何的狰狞锋利,仍旧依照高亢的喝令对准了中央位置“砰砰砰”稳定的射击,几轮下来将中央清军往前涌动的势头彻底打散,而两侧的兵锋画个弧度冲到了五十米内! 大雨产生的潮湿令清军的弓弩射程大大缩减,一百米的距离外根本无法奏效,跟随前进没多久便被远方射来的子弹打乱阵脚,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密集覆盖!眼瞅着两翼兵锋即将抵近对方阵营,满以为这下子应该能沾点便宜,密密匝匝的弓箭手重新从两侧冲上弃拉开架势准备射击,陡听得对面林中响起两声尖利的呼啸,两枚茶杯粗的细长物事屁股后面喷着闪亮的火焰和滚滚烟雾犹如巨大的箭矢激射而出,足有三尺来长的身躯在半空中蜿蜒摇曳如飞行的大蛇,摇摇摆摆飘忽不定的滚动着转瞬间越过数百米空间飞临他们上空,“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巨大的爆炸声犹如大炮射,震的下面众清兵头晕目眩,成百上千的尖锐箭头和豆粒大的铁砂在几斤火药的恐怖爆炸力推动下如同出膛的弹丸一般当空四射!伴随着冲击波的爆凌空炸出一个宽达十几丈的恐怖杀伤范围,毫无准备的清兵弓箭手如同被龙卷风袭击的麦田“呼啦啦”四面翻倒,死伤枕藉! 清军后阵一片大乱!如此陌生而恐怖的武器竟然爆出这么大的杀伤力,被重重精兵掩护在后面中军的李天柱看的心惊肉跳!那两朵灿烂如烟花的爆炸物在他眼中不啻于天降的食人魔怪,心中的侥幸登时被打掉了多半! 头顶的爆炸令冲击的清军步伐不由一滞,便在此刻,张昊大声喝令:“全体注意,瞄准目标右前方。开火!” 两百多人如臂使指的应声右转,四列火枪连成一串开火射击,将右翼袭来的大钳子硬生生掰断,形如弯刀斜刺里撩过来的清军阵势应声翻滚着倒了二三十人,密集的人丛乱作一团! “全体注意,向左转!掷弹手,投弹”又一声喝令响彻战场,队列之中十多名身强力大的士兵应声垂下火枪,反手从背后摸出拳头大的“震天雷”又从口袋里掏出特别配备的简易钢轮火镰点燃引线,抡圆了手臂猛地朝着左方清军逼进的锋尖用力丢出去! “轰!轰轰,,!”十几个爆炸声连绵响起,一团团几丈直径的烟火球在两军之间和清军队列中不断炸开,翻腾涌动的火焰把几十上耳名清兵裹卷在中间,引起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被直接炸到的清兵飞身跌扑出去,崩碎的弹片在半斤装药的催动下小…小大增。不但将这些人穿着的甲胄撕碎崩烂,连同肢体努以起崩的断碎!急冲击的阵势人仰马翻! “全体都有,上刺刀!前进!”二百多人整齐划一的从屁股后面摸出尺多长的四棱尖锥套在枪筒上,随着张昊短促有力的号令,向着左方清兵大步开走,并列扬起的锋尖闪着摄人的寒光对着前方,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场上擂响的大鼓,踩着大雨过后冲刷的干干净净的石头地面。犹如巨墙一般迎着乱作一团的清军左翼当面压了过去! 几百米外,簇拥在一起的义军们已经看呆了!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如同做梦一般,亲眼目睹了方才追的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清军竟然被区区几百人挡在路上小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杀死放倒了不下两百人,那爆豆一般响个不停的火枪犹如催命符似的扫过战场。如狼似虎的清兵如同草棵子不断跌扑;那炸雷一般的火箭和“震天雷”力道之大乃平生所见,上千清军组成的整齐兵阵居然就这么给打得七零八落。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难不成。是上天降下来专门拯救自己的神兵?! “弟兄们,咱们的救星来啦,大家伙并肩子上去,杀轮子啊!”几个猛然醒悟过来的义军头目眼看着清军溃不成事,立刻现这是一个无比难得的好机会,当即扯起喉咙大声喊叫着,摸起兵器掉转头来振臂高呼。然后奋勇当先朝着被火枪打得乱作一团的清军右翼猛冲过去! 数百义军像是听到冲锋的号角,眼瞅着有人起头,去路又被堵的死死的,逼到了墙角下爆出来的搏命杀性重新激起来,紧随其后嗷嗷喊叫着冲上去,原本丢掉兵器的人俯身就地随便捡起一样在手,挥舞着往前扑击,实在找不到家伙的甚至捡起石头木棒,乱糟糟一窝蜂的疾奔来…人人都看出有便宜可捡! 前行队列之中,张昊耳朵里听到后面爆出的那惊天动地的吼叫,心中登时大定,最后一招算计总算没有失败,这些沙里淘金剩下的义军毕竟还是足够勇悍,看到这样一种情势果然再次奋起反击,不枉了自己这边数百人的冒险正面出战! 几十米空间,两个相对前进的队列几乎没用半分钟就碰撞在一起!“震旦军”中,排在前方的军官们纷纷将手中短响,撩翻红着眼珠子扑上来的清军,密集排列的枪刺以此为号令,对准溃乱的清军阵势整齐的刺出,几十条枪的组成的密集阵势如同刺猬一般推了过去,当场将阻在前面的十几名清军贯透铠甲。扎个透心凉,紧随的一排大脚踹出去,犹自嚎叫抽搐的尸体跌扑杂翻后面踉跄的身影! 打到现在,清军的心中依然胆寒!从百米之外连续不断杀伤他们的火枪就像一片巨大无比的枪刺不断的隔空戳着他们的心口,不断惨叫着倒下的兵丁更是带来触目惊心的震动。一点点的将他们的士气勇气打消下去,紧随其后的爆炸更摧垮了他们的神经,特别是现手中的大盾和身上的铁单都挡不住子弹的贯穿。被打中的人胸口爆开肢体断碎的惨景。那种有力用不上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无力感,如同大山一般死死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当如林的枪刺在面前闪耀着扎过来,密密匝匝无从招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刺死,手中扬起的大刀怎么都好不容易砍过去,却只能在对方身上溅起一片火星,他们崩溃了! 四排枪刺人浪此起彼伏,从开步走就形同一座涌动的刀山,硬生生将清军前锋砸的粉碎,一步一步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顶着清军精巧的阵势往前压去,不出半方,将清军最后一丝胆气死的粉碎,后面凌乱的跟从者一声喊掉头就跑,来势汹汹的攻击登时破灭! 右翼,数百名义军鬼哭狼嚎一般的嘶吼着,舞动兵器一头撞进清军腰肋之中,此消彼长之下爆出的拼命气势顿时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仓皇躲避的清军招架不过两个回合便架不住他们疯虎一般的厮打,纷纷朝着中军败退! 张昊这边,两百多人仍旧循着那个稳定的令人狂的步伐不断往前推进,并不因为清军的四散败退就随意追击,四个队列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大体的平行站立。将血腥冲天的战场视同阅兵广场一般,踩着满地的鲜血和抽搐呻吟的死尸压着败退的清军不断前行! 队列之中,一杆三节钢管接驳而成的大旗迎风竖起,红色旗面上,金色的太阳和银色的月亮图影反照着日光,熠熠生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章 日月神兵(四) 才军大败!连续多日追击作战以来遭败绩。在“震旦惮一与多人的连番射击和最后的枪刺阵列推动攻击下溃不成军,打头的近两百具甲精锐面对威力惊人的火枪毫无还手之力,死伤大半仓惶撤退,后面的人更加抵受不住,在侧翼义军的疯狂反扑之下彻底失去信心“呼啦啦”溃败到山谷之外,后军重回到那片相对宽敞的谷口外河滩之上! 李天柱被亲卫拼死拥护者抢先出了山谷撤到后方,直退到来时的狭道之上才勉强稳住阵脚,眼瞅着手下连续多日的胜利积攒起来的锐气被挫的七零八落,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怒汹涌而出直冲脑门,张牙舞爪的嘶声大吼着:“他们是谁?!到底是什么人?如何会在这里出现?!” 手下的官兵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惊魂未定的猛喘大气,精锐前军的千总一看手下那一哨人马居然死了多半,剩下的也是盔甲凌乱精气神全无。一时间欲哭无泪,想要喊两嗓子泄泄,却又不知道该咒骂的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于游击大人的话更是无言以对! 当兵那么些年,大大小小打了不少的仗,却从没见过一直在队伍是这样的勇悍凶狠,没见过那么猛烈整齐的火枪射击,没见过头顶上爆炸袭杀的奇诡火器,更没见过如此悍不畏死又有点刀枪不入的强兵!区区两百多人面对一千多的官军竟然如此的狂野,竟然从气势上到杀伤力上都全面的压倒,这种事情可是毕生罕见那! 还有那一面奇怪的大旗,老兵们见多识广的隐约记得,似乎当初的大明军队里曾经用过的,只不过形制并不相同,那旗面和日月图案的颜色也不一样,可不管是谁也都能够联想到,日月光明,这是大明的旗号!那帮人,不用说一定是心向大明的逆贼! “前明余孽。居然如此凶狠诡诈。这场仗不好打了!”李天柱咆哮半天逐渐冷静下来,前因后果一阵思索,心中已经有了成见。这样一支从来没听过的队伍,甚至跟被他追的满地乱跑的“中兴天军”也不是一伙的,人数世不是很多,可火器犀利战斗力极强,完全不似一般的乌合之众,试想在千百人的混战之中还能够保持阵容整齐忙而不乱,绝对是精兵!能够练出这样的精兵。当世之中除了朝廷还能有谁?!这些人,蹊跷! 点算一番,李天柱骇然现短短的一阵拼杀下来,他手下的兵丁居然死伤了四百多号,其中真正被义军干掉的不过百十来人,绝夫多数都坏在那两百多装束古怪的火枪军手中,效率之高损失之大实在罕见,眼瞅着自己带的这整个近两千人的前军折了锐气,已经不堪再战! 峡谷之中,鼓噪疯狂的义军将清军追杀到狭道之中便很知趣的停住脚步,耀武扬威的冲着狭窄的谷道呼喝一番后,纷纷抽身撤回来,掉转头用异样的目光纷纷看着不远处那支仍旧保持队列状态,各自整理武器行囊和身上伤损的军队。 义军之中各路头目都是眼明心亮之辈,冷眼旁观仔细打量,现这支不过两百来人的队伍一场混战之下竟然几乎没什么损伤!每个人身上鼓鼓囊囊寒光闪耀,无疑是穿了甲胄,可形制如一的装束、武器根本难以判断出其中的头领何在。却每个人都很自觉的保持应有的位置和警惧性,听不到一丝的喧哗吵闹,军纪之好阵容之严整令人惊讶! 几个头目聚拢到一起商量了一番。放下兵器敞开臂膀缓缓的走到近前,见对方黑洞洞的枪口猛然抬起来瞄准,赶忙停住脚步拱手吆喝:“对面的兄弟们请了!咱们是“中兴天军。几个当家人,今日多谢诸位拨冗援手,令咱们千把兄弟免遭鞋子残害!大恩无以为报,可否请贵头领留下个字号,也好让咱们兄弟有个念想。年年月月香火供奉拜谢”。 军阵之中。张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义军头目。心中对他们的赞赏不觉又多了一分。如此能够在绝境之下奋起反击。得了便宜不忘向恩人表示承情,说明这帮人的本质还不算太坏,起码比趁着手底下兄弟玩命的关头撒丫子跑了的江老本要有情义多了!江大将军一看清军攻势如此疯狂犀利,居然不管不顾丢下手足自己逃命这等心性实在不堪!原本还打算帮他一把呢,现在看来这个人没有拉的必要了! 他冲着人群里打叮,眼色,画着鬼脸的姜宝生点点头钻出来,站在前面冲着那帮人一拱手,大拇指朝后一比划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憋着嗓门怪里怪气的叫道:“都是抗击教子的汉家好男儿,战场之上帮一把手分数应当,诸位兄弟就不必客气了!您也别打听咱们的来历,只需记得这面旗号就好!大敌当前,不忙讲那些恩情长短,咱们且先挡着教子,旧心二是集赶紧的撤了吧!山水有相们来日再见!请“这个,,!”几个头目相互对视一番交流下眼色,皆看出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是不愿意透底深交啊!心中觉得很遗浩,却又不敢刨根问底的追究,当下长叹一声深深鞠躬,抱拳施礼,“如此便多谢诸位高义!今日恩德,某家必定铭记于心!告辞!” 深深的看了那面猎猎翻卷的日月大旗一眼,将旗帜的形状和这帮人的装束记在心里,他们回头招呼拥堵成堆正在那兴奋的吵嚷交谈,或者窃窃私语猜测着“震旦军”身份的手下义军,从容的从狭窄的山道上朝着大山深处撤退。待到他们全部走了足有一个时辰之后,张昊领着全军掉转头回到密林之中,不多时消失不见。清军斥候远远看到这一幕。却只能眼巴巴的盯着不敢深入追击。只得回头招呼后面大队前来收拾满地还没死透的伤兵。 密林之中,两百多人互相拉扯搀扶着伤兵健步如飞,顺着早已探查好的险峻山道一路奔走出五六里地。翻越两座山头到达一处鸟语花香风景如画的平整谷地之中,回到这个早已安置好的临时营地停驻结息。这一次的战斗比起上次在皂口踹营激烈了不少,但整体的效率却高出一些,伤亡甚至还低!清军的弓箭基本没有挥效力,大部分兵丁在接触之前就被火枪放倒击溃,少数近身格斗的又被“震天雷”炸晕了头,阵型散乱之下顶不住气势如虹的枪刺对抗,便是将大刀劈过来也难以破开每介。人身上的两重铠甲,除了体力消耗巨大之外,并无太大的损失。因此安顿下来之后,全军上下免不了兴奋难抑。 张昊坐在一块已经被太阳晒干的石头上,从腰间掏出自己的两把手锁清理枪膛擦拭枪身,又将沾满血渍的长刀沾着清水小心擦拭,保证这些武器在接下来不定时爆的战斗中随时可以挥最佳的作战效能。 徐文俊拎着头盔溜溜达达的来到近前,一屁股坐在旁边石头上,掏出洁白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比起以前黑了不少的俊脸上堆起淡淡的笑容,冲张昊道:“昊兄!方才小弟细心观察,现那几个义军头目似乎不错,身手反应都算出色,在众人之中号召力也不差,把他们吸收进来壮大咱们的实力,应是不错的人选那!” 张昊将手中长刀端起来竖在眼前。借着阳光仔细观察着刀面上的云状纹路之间细小小的血溃污痕,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这事不急!这些人都是率性惯了的绿林好汉,还难以忍受咱们严格的军纪束缚,再者他们刚网被江老本抛弃,又被清军这么剿杀一番,还没有定下心神想透彻了。如此匆忙拉进来只会拖后腿!现在咱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尽可能多的将这百十里山中各路豪杰从鞋子手中解救出来,趁机打出咱们的名号,等过一段时间职方司对他们的了解考察落实了,再慢慢吸收不迟!” “昊兄考虑的稳妥!如此将这些人心中种种杂念都消磨殆尽了,江老本等人留下的印记影响也都消除干净,咱们再出手便不必担心留下后患!不过小弟就是有点担心,若是这样几番折腾下来,他们能够存活剩下的只怕不多啊!”徐文俊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来,慢悠悠的给自己扇着凉风。 张昊嘴角一翘冷森森的笑道:“淘尽黄沙始得金!若是连勒子的追剿都扛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加入咱们?“震旦军。中只要精兵强将。不要乌合之众!凡是加入到我们当中的,必定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走下去才行,瞻前顾后私心杂念太多的。一个不要!我们要成为他们心中唯一的、最强的依靠,拥有这个资格之前,我没兴趣拿宝贵的时间跟他们扯淡!” 徐文俊听出来他语气之中的狠辣果决,想到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好汉即将因为他们的袖手旁观而被清军杀戮,不免有些暗自感叹!既感叹那些人的命运多桀,又感叹眼前这个兄弟,自从露出狰狞之后越的深沉霸道,渐渐表露出些枭雄姿态,视人命如草芥了!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两百多“震旦军”在张昊的带领下,凭着邱和尚职方司遍布各处的情报网络左冲右突神出鬼没,凡是清军进剿部队经过的要道,不管是村镇山寨。还是溃败的“中兴天军”到处留下他们阻挡清军追击残杀的旗号,所过之处,那面日月大旗迎风招展,挡者披靡! 被救助的义军和民众无一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却只依照那大旗的图案和他们来去如风的神气作风,喊出一个响亮的口号…“日月神兵!” 第三十一章 波澜渐起 ps:过度章节。不好写啊…… 清廷的入山剿匪大计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日月神兵”搅得一塌糊涂,刘进宝带队的五千精兵撒入茫茫万洋山中,在李天柱一举击溃江老奎主力之后再无建树,被张昊带人迎头痛击给与重大杀伤之后,反倒陷入了比义军更加凄惨的境地! 万洋山,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井冈山区域,地势险峻环境复杂,千百年来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遍地皆是,沟壑纵横烟雾弥漫,夏季更是气候多变,对此准备严重不足的清军进去不到半个月就受不了了。起初积累起来的激情被几场大雨彻底浇熄,一向就不怎么勤勉的兵丁面对从出不穷的危险和无比难走的山路,开始偷工减料的懈怠起来,每天行进的速度慢如老牛,好不容易找到个村落寨子想要打打牙祭歇歇脚找点好的,或者干脆就是耍一耍祸害百姓的手段,结果常常遭到不期而至的袭扰! 山里面人太少!除了靠近外围那些集中起来又被打散的“中兴天军”之外,真正老实巴交的百姓极少,些许聚居在里面的要么向来就不买官府的帐,要么就是逃难到此的,整日与最为艰苦的环境作斗争。早都磨练的性情坚韧狠辣,面对小股清军极少束手任凭糟蹋,而是拿起武器奋起反击!如此一来,进山之后补给严重跟不上的清军可就受罪了,军粮很快耗尽,想要补给就得去打劫百姓,可这百姓又是如此的狂悖不驯,跟们不吃他们那一套,又时不时碰上“震旦军”的抽冷子袭击,折腾下来又饿又累又惊又怕,当真苦不堪言!即便是原先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李天柱也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这个时候想要后退却已经晚了!清军追击部队进入山中几十里地就已经被迫分成多路,原本被他们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义军残部经过战斗和自然环境的双重残酷考验筛选,剩下的不足五分之一,可这些人却都成了铁打的精华,几次三番接到“震旦军”的救助帮忙后稳住阵脚,开始依托熟悉的环境展开有限度的反击。这反击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猛烈手段,只需要保证清军找不到可用的补给,就足够! “中兴天军”被击溃了,杀掉斩获的首级足够剿匪大军获得丰足的奖赏,可首脑人物却全都逃遁一空,这份功劳就大打折扣。这也还好说,毕竟还有永新方面的反贼大军举着旗子呢,可这又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日月神兵”,事情就不那么舒坦了!总兵刘进宝坐镇龙泉遥控指挥,连续接到这样的战报后愁得头发都白了,比起举着“反清复明”大旗的反贼,这股打着日月光明旗的家伙的危害一点不少啊! 作为从前明时期走过来的人。刘进宝的见识可谓多广,只看战报上提到的这支队伍的装备、组织纪律和战斗力,就知道这绝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山匪,再加上他们的旗号,最为靠谱的解释,这帮人是前明军将偷偷训练出来的一支少而精的强军!此番扯旗造反说不准就有此人在背后张罗指使,后期的不断袭扰拦截作战,无疑是对方安排好的后手,并且此人在朝野之中必定还有巨大的潜在力量,否则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良装备和火器?那数量比自己这里一镇兵马都多! 看来想要收拾掉他们将会比较艰难了,搞不好又是一次持久战!刘进宝心中感慨着自己的不走运,将诸般情况汇报了上去。 倘若刘进宝知道几百年后,就是在这片大山之中,有一支军队面对几十万全国精兵的围剿都没有被整死,反倒顽强的坚持到最后并一统天下,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永新和莲花厅的“中兴天军”折腾的动静要比龙泉打得多了,一则这两个县城中的兵马数量比起来要多的多,二则这两处地方正处于江西、湖北的贯穿要道上,交通方便运动空间大,想要如在龙泉一般把他们直接困死并不容易,三则最关键的一点。此处两股义军的布置极为狡猾,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各自为战,而是各自依托武功山、万洋山两大山群为后盾,相互配合着左冲右突,不管那一面遭到清军的猛烈攻击都主动出手以为策应。 并且这帮人比较狠辣的一点,是并非单纯的相互支援,欺负清军兵力不足的现状,一旦一边遭到猛攻,另一边就出击攻打其他的重要府县,莲花厅对着湖南,永新对着吉安,真的逼急了,他们居然打着明面丢掉占领县城的做法直接流窜作战! 如此两边互动左冲右突,弄得清军无比难受!不管副都统根特还是巡抚董卫国都担心这帮人丢弃根据地大股袭击其他府县城市,玩意再鼓捣下来几个,朝廷那边就更加没法交代了!因此无奈之下,他们宁可想办法从别处调集兵力加大围困剿杀力度,尽量将人控制在两个县城之间的狭窄区域之间,一点点的把他们残食掉。可这样一搞,平叛的速度不免就慢了! 吉安府,钦差行辕之中,副都统根特连续多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一片片的战报传来的消息怎么看都不像好事。除了收复龙泉斩杀反贼过万那一次外,接下来的一个月间,刘总兵那边每次来的战果都含含糊糊,对于辎重补给的要求却一次比一次多,报上来的战损严重不成比例,光死伤失踪的兵丁人数掐指头一算都令人头皮发麻!江西这地方,怎么能这样?就算民风再怎么彪悍顽劣。他下了格杀勿论的军令了,怎么的还如此能抗? 巡抚董卫国最近也非常低调,将平叛大权拱手交出之后,一门心思调集其他力量将周围府县的秩序稳定下来,安排调集各方人力物力尽量保证评判大军的后勤供应。眼瞅着小火头纷纷熄灭,大的只剩下永新一地了,可对于整个的前景,他却越发有种不祥的感觉。 吉安府衙门中,两位大人坐困愁城,面对一场怎么看都不对味的平叛战斗,终于憋不住各自将心中忧虑说出来。根特将刘进宝发来的关于“日月神兵”的军报递给董巡抚,手指头敲着桌面语调低沉的说:“卫国兄,依你所见,此事背后究竟有何种隐情?这等大异寻常之事频频出现,不是吉兆啊!” 副都统大人摆出这样的低姿态询问意见,董卫国自然明白人家这是要跟自己共同分担这次的麻烦,当下也不藏着掖着,匆匆看完了战报沉吟了片刻,微微蹙着眉头道:“此番逆乱疑点颇多,卫国于军略一事所知不广,然却也能看得出来,并非是一般心向前明之逆民兴兵作乱。否则按照常理,他们早已席卷各地迅速壮大声势。不会坚守偏远之地只顾摇旗呐喊,便是再猖狂之辈也应知晓,朝廷大军非他们所能抗拒!如此作为,似是有观望试探之意。至于这‘日月匪兵’的做法,只怕也是此番逆乱背后操纵之人的活棋,作用不问可知,便是不令我等抽出手来从速敉平永新匪患!” “嗯!卫国兄所说不差!本督心中也是这样想法。有此等手段制造麻烦控制情势,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倒是有点向朝廷示威的意思在,如此用心,实为险恶!”根特点了点头。两条粗短的眉毛“突突”跳了几下,又试探着问,“那么,以兄台看来,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此等手段魄力,弄出偌大的动静震动朝廷,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董卫国心中“腾”的一跳,两只老眼不着痕迹的扫了根特脸面一下,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此种事情还是不要太过深入思虑的好,万一引起些烦流言蜚语反而不美,我等只需加紧平叛,将地方逆乱压服即可,其余的,多想无益!” 他的声音里露出一丝硬邦邦的味道,摆明了是不愿意多在这个问题上扯得太多,点到为止,彼此之间都明白怎么回事就行了,真要把那话都说出口来,少不得又是一场轩然大*! 根特的意思他岂是不明白?肯定是想要将矛头指向当今天下的某位大佬级人物,既然两人都认定这件事是背后有人在捣鬼,那么有这个本事和魄力、舍出这么大本钱、敢冒这么大风险,掀起造反的大乱子来,却仅仅是制造混乱刺激朝廷,可想而之这人的胆子有多大,势力有多广,说是肆无忌惮也不为过!而当今世上能够符合这所有条件的人板着指头算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再联系到江西这个敏感的地方,到底是谁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真要将矛头指向那位爷,这事情将会搞得无比大条!不说这潭浑水实在太深趟不得,就算知道了真正的内情,董卫国只怕也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忘了!否则闹腾起来,便当真有不可收拾的大后果,那时候对于他以及整个朝廷来说都是大祸,谁都承担不起的!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清楚,他也只能闷在里头。两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足够了!其余的更进一步矛盾。还是留给京城朝堂上那帮人去折腾吧! ┃┃ ┃┃ ┃bsp;┃┃ 【……第三十一章波澜渐起----网文字……】@!! 第三十二章收编使者 点月的万洋山中雨水渐渐稀葱翠拍和撑天而权的悚圳古老的山区遮掩的风雨不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剿匪行动动静越来越这片人烟稀少的莽苍山林业开始恢复以往的宁静。 位于龙泉西北五十里外,蜀前水边的山谷之中,一条奔腾的溪水从茂密的山林中倾泻而下,溪水边缘的小山半坡上,一座掩藏在密竹林内的小寨子里,久未的炊烟再次升起。一群百多名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干瘦汉子猬集在一起,将一口破了边的大铁锅围在当中,纷纷将热烈的目光投射到锅口不断翻腾的水汽之中。随风飘散的肉香刺激的他们嚼了多日草根的嘴里分泌出大量唾液,喉咙也不由自主的做着吞咽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仿佛一眨眼那满锅的肉就会消失了似的。 人堆正中靠在最前的一名汉子形象显得稍微好些,起码脸上洗的很干净,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草叶枯枝,破烂不堪的衣服勉强披在身上,却也用草绳捆扎的一丝不芶。尽管屁股底下只是坐着一块簸箕大的石头,旁边斜放着的长刀连个鞘子都没有,刀锋上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碰撞崩出大小小几十个的缺口。简直跟氅脚锯子没什么分别,衣服破洞中露出的干瘦胸膛上排骨一根根浮凸着,可他的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如座钟,消瘦的脸颊上,一双大眼却清透明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那副神采,仿佛自己正端坐皇帝老子的须弥座上一般舒坦,一点不觉得难受。 大锅边上的一名满脸皱纹的半大老头用粗糙的大木勺子再次搅动锅里的骨肉,泛起一阵更加浓郁的香味吹到众人的鼻腔里,引一片如狼似虎的饥饿目光,他却视而不见,从旁边抄起一个破粗瓷碗盛的小山一般冒尖的大肉,双手端起弓着身子来到那汉子面前道:“顾大哥!肉汤已经煮好了,请您先用!” 那汉子目光在热气腾腾的肉堆上扫了一下,两条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一皱,抬起枯瘦的手臂随意一挥,声若洪钟的说道:“将肉撕碎倒回锅中,与众兄弟们同享!” 他的话语中充满不容置疑的霸道气息,老头谦恭的答应一声,在众人注视下用那双鸡爪子一般又黑又瘦的手几把将肉捏成碎泥撒入锅中,又用勺子在里面一阵搅合捣动,最后盛了碗浑浊的肉汤过来。顾大哥双手接过一口喝掉递回了破碗,老头这才直起腰来,板着脸冲其他人吆喝一声:“都给老子排好队,分肉汤啦”。 “好啊!终于能吃上肉食了”。众汉子几乎同时蹦起来,纷纷喜笑颜开的低声议论着,各自操着或破碗或竹筒围着大锅站成几个圆圈,老头挥舞着木勺一人一下分派下去,不偏不耸毫无狗私之意。每个人碗中都是稀薄的肉汤,但拿到手的众汉子却只是将眼馋的目光在锅中央冒出半截的骨头肉块上看一下,却没有出丝毫不慢的意见,欢天喜地的捧着自己的那份坐到旁边细细品味。一个个喝的“稀溜溜”动静百出。仿伽乞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一勺肉汤转眼喝完,几乎每个人都将碗底子舔的干干净净,有些则用黑漆漆脏不拉叽的手指将竹筒边上的汤汁抹着在嘴巴里吮吸,生怕落下一滴。 待到众人都彻底吃完,几个显然是头目的汉子自觉来到顾老大旁边。其中一人拱手问道:“顾大哥。咱们已经离着老寨很远了,现如今鞋子大部都撤了,咱们是不是歇过这一阵就赶回去?”其他几人也都用期翼的目光望着他,顾大哥坚定的摇摇头;“不能回去。老塞已经被鞋子一把火烧成白的,回去也是无用。而今我等都已成为勒子朝廷要犯,若然再从那里冒头,必然要招致杀身大祸!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在这里栖身,如果我没有料错,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来找咱们!那时候,才真正是咱们扬眉吐气重振雄风的好机会”。 “找咱们?谁还能找咱们啊!江大将军毫无道义的将咱们当弃子丢给了教子,数千大军转眼就剩下咱们这点人,就算有人找来,我看也是朝着咱们这些颈上人头来的”。一名汉子面色灰败,悻悻的说道。 这话引起其他人的一片共鸣。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挫败失落的表情,顾大哥眉头一挑,厉声喝道:“休要颓丧!那江老本丢弃手足不讲信用,致令大好局面一时崩溃,乃是因为他的私心太重,只想着自己的富贵和安危,全无一点横行天下的男儿大志!这样的人,离开乃是你我的幸事,何必如此作态?!我说的却不是这等无情无义之辈,而是那种真正有大胸襟大气魄,能够倒转乾坤席卷天下的豪杰义士!非是那等人,你等以为还有谁值得我去等他?”。 一番话说得众人羞愧不已,想想却也有道理,凭自己这顾大哥的人品 凹曰甩姗旬书晒)小说齐伞”若非当日那黑原塞人多势占了井弄得了人撑略,门召力不定谁压倒谁!若然当初的“中兴天军”是顾大哥为,兴许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一名约四十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拱手又冉:“敢问顾大哥,您口中所言的豪杰却是哪一位?竟然值得您如此推重?” 顾大哥仰起头来遥望着远方浪涛一般起伏不定的山林,两只眼睛眯缝着,声音悠悠的说:“诸个兄弟还记得二十天前,于浅水坑一战中关键时剪帮咱们挡住勒子的“日月神兵,么?我要等的人,就是他们!” “日月神兵”四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同时亮起来,纷纷用拳头捶地叹道:“是他们啊!哎呀,倘若真的是那些强人前来,咱们投了他却也不委屈自己!只不过,当日他们不是已经说了,不想让咱们入伙的么?怎么会来主动找咱们呢?” 顾大哥自信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他们拒绝,却没有把话说死,并非不想招咱们入伙,乃是时机不到而已!你们想一想,那“日月神兵,为何无缘无故的帮咱们打勒子?这一路上,你等也都听闻到了他们的威名,想必这数百里山川之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受他们恩惠的各路义军多不胜数,足见其兵锋之强盛!这样的队伍岂能不分优劣好坏就随意令人入伙?依我想来,一则当时彼此并不知道根底。贸然合伙只会徒生事端,二则当初其名声不彰,咱们也都不知道其居然强横至此,免不得仗着人多争权夺利!现在大家都明白高下优劣。他们再次出手招揽便水到渠成。我们感佩之下也没有更多的杂念!可谓正其时也!” “大哥高见!”一众人听得恍然大悟,纷纷竖起大拇指赞叹起来。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当时他们虽见识到了“日月神兵”的厉害。但刚刚与江老本的主力分开,手底下也有千把号兄弟的时候,免不了对那两百来人虎视眈晓心有想法。不怪人家拒绝。现在形势急转而下。他们只剩下这百十人,且“日月神兵”声名显赫如日中天,其强大已是不争的事实,再谈合伙的事情,主从自然分明,倘若人家真是这么想的,那还真是无话可说啊! 嚣,是可惜一点,一路上奔走死伤丢弃的兄弟去了十之**,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不太舒坦啊! “那么,倘若“日月神兵。当真来招揽咱们,咱们是不是就答应了他们?”这一层窗户纸戳破,众人的心思开始热络起来,纷纷用期翼的目光注视着顾老大。 顾大哥缓慢而坚定的点点头:“当然答应!咱们根基全失力量骤减。必定要投如此强大力量才能存活,更可以跟着这样的人物做一番大事,男儿汉生于斯时,岂可放过夫好机会?” 他答得如此干脆,众人听得心中喜悦,一想到“日月神兵”那等强大的装备军势,这些过惯了穷日子的好汉们就不由的心痒难的!他们曾经近距离观察过的人,可是知道那些家伙每一个身上的装备价值有多么的高!随便一个扒下来都够寻常人过十年八载的!倘若自己加入进去也混那么一身,这日子当真就不同了啊! 就在几人神驰想象的当儿,旁边不远忽然站起一个瘦骨伶竹的光头青年,两只灵动的小眼在众人身上滴溜溜一扫,舆开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冲着他们拱手道:“顾天烽大哥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清风塞,大当家,“中兴天军,有名号的大将,令人景仰佩服!” “刘小三,你小子吃坏了脑子,怎么敢如此对顾大哥说话?!赶紧个磕头赔罪!”一名中年汉子给他惊得冒出一身冷汗,赶紧冲过去扯着他往地上按。 顾大哥却眼睛一亮,摆手喝道:“且慢!不要动他!”长身站起挺胸走到那青年面前,拱手道,“刘三兄弟藏的够深那!如果顾某所料不差。你和那“日月神兵,应当有所联络吧?不然,不会有适才之语。” 刘小三嘿嘿笑道:“顾大哥一语中的!小小弟不才,恭为“日月神兵。之中一名小小斥候,跟随顾大哥辗转月余,耳闻目睹您大仁大勇的诸般作为,甚为佩服!今日听您一番宏论,没有忍耐得住,倒教顾大哥笑话了!” 那拉着他的中年汉子一听他是“日月神兵”的人,登时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刘小三冲他拱了拱手歉然一笑,回头凝视着顾天烽的双眼。 顾天烽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凝重的盯着刘小三那油滑的笑脸,一字一顿的说:“应该说,是贵军对我顾某人的暗中观察告一段落,认为值得收纳,刘兄弟这才表露身份,我说的可对?” 第三十三章 机心算计 !看看效果如呵!。刘小三竖起大拇指摇头叹道:“顾大哥睿智,看的明明白白,没错。大概就是这么母事。那么敢问顾大哥,您是否愿意加入咱们“日月神兵,?” 他们这边陡然起了变化,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过来,猛听到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刘小三竟然是“日月神兵”的人,一时间群情耸动,不由的纷纷站起来。乱哄哄低声议论着,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待到刘小三说出“加入”的事情来,更是瞪大眼珠子紧盯着鹤立鸡群一般昂然站立的顾天烽,眼神之中说不出的**! 顾天烽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众兄弟目光中饱含的期翼热望,心中叹息之余也不由稍微有点失落,自己空口说起来头头是道,可真正到了这时亥才明白,那种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代替了自己成为众人心中依靠的感觉,不太舒坦啊! “只要“日月神兵,能够一视同仁的善待我们所有弟兄,顾某可以答应!”顾天烽斩钉截铁的朗声喝道。在场众人无不听得真真切切,一时间感动的热气充盈胸腹,任何时候都想着要与手下兄弟同甘共苦,这样的老大真的是死都要跟着! “不过,你空口无凭,又怎么证明是“日月神兵,的人?”顾天烽心思缜密,没有一时头脑热就忘了这至关重要的问题。 刘小三嘿嘿一乐,反手将后背上从不离身的破包袱解下来,当着众人的面一层层录开,最后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油布包,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面折叠整齐的红底大旗,和一块三寸来长一分厚,寒光闪闪的方形精钢牌子! 他将两样东西捧着往顾天烽脸前一递,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庄重肃然的说道:“顾大哥请看,这是我们的旗帜,能够得授一面军旗,则表明正式接纳你们为我军一部分!这块钢牌则作为重要信物,可特定地点接收一批军械物资!真假虚实,一验就知!” 顾天烽望着两样东西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双手伸出来悬在半空迟疑了少许,终于稳稳的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面钢牌,却见是罕有的精钢打造而成,上面雕着半副形容精美的玄武兽形,和一串竖排的古怪字样,却是从中间一分两半,不问可知与另外一块能够合成一副完整的图案。单纯着一面牌子的造价就不菲,而其能够用来换装备物资。更代表着一件事…这背后有着何等巨大的力量支持着! 将牌子握在手中,而后扯着旗角迎风一抖,金日银月的红底大旗“泼拉拉”舒展开来,可不就是跟着那两百多人横行山中无人可敌的“日月神兵”大旗么!周围众汉子们再次看到这旗帜,情不自禁的高声欢呼起来!从今往后,自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能够加入到声名显赫的神兵之中,这苦日子算是熬出头了! 顾天烽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对于加入到“日月神兵”之中,他的心理颇为矛盾,一方面自己雄心壮志犹在,就这么屈居一咋,还不知根底的势力下面成为别人的属下,是比较不甘心的;另一方面却想着众位兄弟终于能够安生的过几天好日子,不必再跟着自己如此的辛苦,却是苦尽甘来。 看看大家脸上那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他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不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算计的实在太精妙,一步步棋走到今日,由不得他不答应啊! 四周激动的人群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几乎将寂静的山谷掀翻了过来,刘小三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定,自己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转过身来。他冲着同样面带狂喜笑容中年汉子抱拳施礼,陪着笑说:“姜五叔,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顾。小三这里拜谢!我的身份干系太大不敢泄露,不是有意瞒着您,还请您不要见怪!” 那中年汉子哪里还顾得上怪他,急忙摆摆手道:“唉俟,看你这话说得,小三你能有出息当了人家神兵的使者,五叔我高兴还来不及,现如今不也给咱们大家伙都带来好消息了么,妾叔还要感谢你给大家找了好出路才是!” 刘小三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坚持。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做派,不过心里面却是明白,自己跟这帮汉子们相处的缘分算是尽了,尽管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可他却再也没法与这些人坦然自如的混在一起了。 当天下午,刘小三带队领着几十人顺着山溪走下五六里,在蜀前水岸边一处较为隐蔽的山坡上起出十几口大箱子来,籍子中装满了锁子甲、衣服,精钢刀枪武器、用油布包裹好的多种军粮,甚至还有不少的急救药物,全都是当前这百十名好汉们急缺的物资,守在那里的人收了那块钢牌之后又给了另一块,相约下一次仍旧在此接收另一批物资。 众人欢天喜地七手八脚的将所有箱子抬回小寨驻地,顾天烽亲自主蒋放下去,努力令大家得到的都比较。铠甲、兵器、衣装、食物仍旧不够大家伙仓都满足。哑删川足够激起所有人的信心,不管是分到了锁子甲的,还是精钢武器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纷纷赞叹这“日月神兵”的慷慨大方!待到听说后面还会有类似的物资陆续运到,足可以支持每一个人所需,他们以后不用再忍饥挨饿,不需要一锅肉汤分成好几天喝,这种热烈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峰! 顾天烽对于对方这种算无遗策的能耐除了佩服感慨之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等分派完了所有东西。他乏本正经的问刘三:“你们就不怕咱们接受了这些东西之后翻脸不认人?” 刘小三傲然笑道:“我们相信顾大哥的为人口碑,一言九鼎必不会作出令大家难堪的事情来。顾大哥莫非以为咱们“日月神兵,连这点眼光与自信都没有么?” 他话说的挺漂荐,先将顾天烽套在里面,话外之音明着说自己,其实顾老大听得很分明,人家压根就不怕他反悔!否则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只怕事后也无路可走。 顾天烽心中越慨叹不已,想想一个潜藏在自己这股队伍里的细作都有这样的水平,更能在这么凶险的情势下调动这么多的物资,可想而之对方的实力之雄厚,自己投了人家也不算太委屈,看他们的做派也不是那种壁垒分明太过讲究内外的样子。兴许自己进去之后能够凭着真本事混出头来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顾天烽终于放下那些不服不忿的念头,对刘小三说:“我相信咱们这些兄弟跟着“日月神兵。混能有个好出路,不过我有言在先,便是此生不投教子!我不希望有一天被带着去当胡虏的奴仆,若然那样,顾某纵然拼着血溅五步。也在所不惜!” 刘小三吾不犹豫的摇摇头:“你这辈子别想看到那一天了!踏踏实实等着咱们上头的召唤吧!” 顾天烽见他说的坦然,便也不在这上面继续多费唇舌,由衷的长叹一声:“能够纵横挥阖作出偌大的布置。贵上必定是惊才绝艳之士,真想早一点见到他啊!” 刘小三嘿嘿一乐:“快了,应该不用等待太久,你会见到的。” 茫茫群山之中,类似的场景出现了多个,一股股与教子进剿部队拼的山穷水尽的义军残部纷纷被或潜伏或暗中关注的使者找上门来,除了极个别宁死不当牛后的硬脑袋之外,绝大部分都选择了成为“日月神兵”的旗下一员,并顺利的接收到了大宗的物资补给,总人数加起来几有上千人之众!每一个都可说是历尽千辛万苦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手! 九月十二日,泰和县正西三十里山中,禾江南部的一条支流边上的山谷里,在山中转战了四十多天的“震旦军”终于停住脚步,驻扎在这里一边修整等待各方的消息传来,一边等着接应的人出现准备回撤万安老巢。 环境幽静隐蔽的营地里,二百多名战士各自熟练的将武器装备全都拿出来洗刷整治,经过连番战斗之后,绝大部分人的枪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铠甲也都有了损伤,军服就不用说了,全都破破烂烂没一件像样的,荐不是颜色太鲜艳,直接就能当吉利服用了。枪刺军刀的刃口也都需要重新打磨,指甲头也需要修理,总之每个人都需要从头到脚的好好收拾一番才成。 张昊身为领导人却得不到多少优待。在整治装备之余,他还得抓紧时间写关于作战的种种经验总结。一个多月的山地游击战,除了两三次的正面阻击大股清军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地奔走和突袭作战之中度过,很多时候甚至是全军分成两三个小队出击,作战经验积累的极为丰富。这些宝贵的经验必将作为将来壮大力量之后全军战斗力迅提升的重要参考资料,他必须要尽可能的总结记录下来,这可是他成长为一名统帅的必要过程,不可缺少! 作为随军参谋兼他的文秘副手的徐文俊一点也不比他清闲,不但同样要做好各种记录,同时还要将各方面汇集来的情报资料分析整理出来。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又接到几个方向收编成功的报告,他点算一番后不由喜上眉梢。兴冲冲的拿着清单送了过来:“昊兄,好消息!今番咱们的计划大获成功!答应接受收编的人数已破千人。额完成任务了!”“是么?!那可真是好消息!”张昊闻听也兴奋不已,用力扭了几下酸涩的腰骨,揉着太阳穴叹道,“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有了这样的回报,总算没有让大家白忙活!有了这一千人的力量,咱们终于有点自保的底气了。” 从几百人到千多人,这可是一个质的飞跃,“震旦军”拉起来的三个营大架子终于可以第一次技满小上升到张昊计划中的团级编制,整体实力提升一大截,他们的组织也终于可以从小不点朝着大鳄前进一大步。只要想想这一千多人全部变成如今两营精锐一般的装备和 示养。挥出来的整体战斗力比当代的万人清军也毫不遇样的队伍拉出去,足可掀起一番巨大的波澜! “那咱们是不是把这些人都接应回山寨展开整呢?时间紧迫啊!”徐文俊也想到了美好的前景,喜不自胜的建议道。 张昊却出乎他预料的摇摇头:“不可!我不打算将这些人拉回止塞。我甚至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大一支编外力量!最好是等到咱们迁往新城开辟第二基的的时候直接拉过去!” “为什么?”徐文俊膛目不知所以,这个想法他可是第一次听张昊提起。 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了。好像从一开始在总部讨论计划的时候,张昊都没怎么提过收编义军的事情,总是在强调打出名声和旗号。甚至在安排补给点和接应点的时候,也没说将那么多的物资是准备给义军使用的,这里面,”有问题。 张昊用深邃的目光盯着他,脸色变得肃然:“文俊,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事我不需要瞒着你。但不能不防着其他的人。你知道咱们的老师方以智是什么人吗?他不仅仅是天下闻名的大宗师,更是如今数得着的反清力量的大脑!他的二儿子方中通,甚至是广东抗清力量“洪社,的领!一直帮着我们运输物资、探查情报的萧家便是他们的重要力量,甚至邱和尚展的职方司各方密探斥候,也都来自于他们掌控的力量!你算一算,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啊?!昊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徐文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内情他当然不知道,他和山寨中各位头目都只知道方大师乃受人尊敬的学术宗师而已,甚至朝廷说他是反贼头子,都以为不过是栽赃陷害!张昊现在将底牌掀出来,登时令他如遭雷击! 不过他的脑子毕竟不是白给的。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迅冷静下来。顺着张昊的话一番分析,心中登时又是一震:“不对劲!昊兄,照你这么说的话,方老师和他下面的那些力量比咱们强大太多了,难道你以为他收咱们为徒,是看上了咱们的这点基业?又或者说,你担心将这些人都拉回去之后会造成什么不可测知的麻烦?”张昊用力点点头:“不错!我不能不这么怀疑!诚然,老师的学问人品都是我素来敬仰的,拜他为师也深感荣幸,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将一切都毫不保留的交给他!你也知道。我一向的想法是带领众家兄弟能够在这个鬼世道安稳的活下去。不受勒子的奴役欺凌!但却不一定非要跟鞋子朝廷光明正大的死磕到底,更不需要举起什么“反清复明,的大旗!反清倒也罢了,复明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当真扶了一个姓朱的当皇帝,也不过是继续当皇家的奴才而已!那里比得上自由自在尊严的活着更重要?!” “我选择拜师,想得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而不是辛辛苦苦忙活一顿却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我事前没说收编义军的事情,更不打算现在就将他们都带回去!要不然以那帮荐生们的浆糊脑子,一看有这么大一支强军在手,二话不说就要举旗动手趁乱“反清复明”身为老师弟子,你说咱们干还是不干?!” “当然不干!不过那样一来,人家说咱们不尊师命,背信弃义,只怕要群起而攻之口诛笔伐!声名一臭到底!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徐文俊久经他的影响灌输,对于成就大事的种种先决条件也算明了,一听之下就理解了,张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藏着掖着,总比拉回去跟那边接着谈崩翻脸的好! 反过来想,徐文俊也不得不承认张昊的心思越的让人看不透了!原来他拜师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啊!在一般人看来拜那么一位天下名士为师父已经是十世修来的福分,他却竟然一开始就在谋算人家的力量。又防备人家的侵吞,甚至接下来就布置了这么多的后手,”这计划可够周详的,也够凶险的! 更深一层的徐文俊只怕更想不到。张昊已经算定方以智不可能出头了。起码在其家族亲友都掌握在满清手中时,他就不可能再“复活”没有了他这斤。精神领袖的号召。各方势力就算再强大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找麻烦,一段时间内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更遑论主动侵吞! 但方以智的算计却也惊人,他出主意让张昊搬迁基地,正是看明白了其不得不接受,不得不走这条路。而一旦张昊将人马都搬到了新城那个老巢之中,立刻就要淹没在数不尽的反清力量之中,到时候就凭张昊当前积累起来的这点家底子根本不够看,很快就会被动的卷入到大潮之中,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能够将以前所有强大但分散的力量串联起来翻转天下的重要棋子 第三十四章 大风起兮 一以智是否真的是这么想。两人都不会也不能义版义家传教育影响根本不敢往这上面想,张昊那颗被后世污浊熏出来的脑袋,却不惮于用最卑劣的程度去估计任何人的用心!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干了!如今直接跟徐文俊把话说清楚了,便是告诉自己的铁杆伙伴,不要把人想的太好! “所以,我要整合这些好汉们的力量,就是为了用他们尽快的壮大咱们的综合实力。有了足够可用的人才,我们才能解决人员、情报、作战等等各方面的问题,尽快摆脱那方面的影响,建立起完全受我们掌控的嫡系力量。这样在将来面临那边力量的渗透时,才能保证整个组织的完整和稳定!” 张昊终于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徐尖俊听得哑口无言。他聪明则聪明,却远远没有受过人世间种种尔虞我诈的磨练,对于人心揣摩远比不上张昊这种后世浮沉了多年的家伙,当真是走一步看三步,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更多的更深的用意在里面,令他一时间想得脑仁子都疼!世间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搞的这么复杂呢?简单点不好么? 他可以要求简单些,张昊没办法。死过一回的人对于自己的老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于张昊而言,自己的存活才是第一个的,如果不尽可能的想得周全一点,在这样的时代跟一肚子心眼的读书人斗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们坑的死死的。不说别的,只要将他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扯进“反清复明”这档子事情里面,不要提死的多难看! 现在他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想要在“三藩之乱”前尽可能壮大自己的力量,就必须借助外力支持,否则到时候还是小虾米的他们必死无疑。可要借力还不能被人吞了,这就要费很大的脑筋去布置,这才有了今次收编义军残部的行动出来。 “还有一巧很重要的理由,便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太若是让那些曾经统领几百甚至几千人的义军头目到了山寨,现咱们一共才这么点人马,这帮人桀骜不驯又野心勃勃,谁知道他们会弄出什么麻烦来?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在他们比较分散的时候进行一定程度的整记,然后再拉到新城那里,只要咱们的老巢根本不曾暴露。他们便不会随便起异心,等全军合练一段时间,融入到我们这个整体之内。便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小 张昊最后道出了一番稳妥的计划,徐文俊当真无话可说了,这才叫算无遗策!想想如今他们弄出来的那一些练手段和思想灌输内容,只要假以时日,以三百来人吞下一千多人根本不是问题。倘若再有一定得时间,以一千多人为根基,足可面对数倍于己的各种力量冲击,到时候还真就有点“任其风狂雨急,我自巍然不动。小的底气! 尽量快的消化了这一些惊人的内情,徐文俊抹了把冷年问:“那么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应该也有相应的安排吧?。 张昊点点头:“不错!接下来对各路义军的整计划和思想培育方案,你要尽快拿出来,然后联系洛风叔派人分头行动落实下去。其次是趁此机会,你要在他们中间展出另外一套情报班子,想办法尽快的建立起独立于职方司的情报系统,免得将来受制于人!这两件事直接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前途与生死存亡,你一定要多多用心!” “行!我知道轻重!”徐文俊只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对于张昊的用心和做法他从不怀疑,更多的是身为铁杆兄弟能够得到充分的信任并分担起这样的重任,心生感慨和激动!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爽快,张昊的心中轻松了不少,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需要很多的人才帮忙支持,而最放心的莫过于身边这些从小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徐文俊是他最为看好的一个,无论聪明学识还是胸襟气度郗出众人之上,有他鼎力相帮,事情会好办很多。原先他还有些担心,在与大头领徐庸争夺主导权的事情上产生龌龊,这段时间看来,徐文俊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成熟,对于这些事看的也比较透彻。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身边没有一些信得过的人帮忙,便是周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张昊回想起来,似乎除了在外面不断扩充壮大实力之外,自己对山塞中的旧人的感情联系和笼络上,还应该再继续加强才是,这些都是自己将来做大事的根本那! 莽莽山林之中,因为兄弟俩的一番秘议而风云涌动。大山之外,清军剿杀反贼的战斗进行的正酣。 在经过初期兵力不足而左右支绌不能兼顾,导致迟迟不能教平逆乱的状况改善之后,得到两江、湖广两府兵力支援的副都统根特手中终于汇集起五万大军,当即兵分三路将莲花、永新之义军分割开来而后以有力之一部猛烈打击,不出数日便将永新之敌赶出城外追入山中小一鼓作与将莲花厅的残余彻底扫清户际,却突然接种皿”日的密旨…“暂缓攻势,务必令逆匪不得流窜他处,着即以剿灭万洋山残匪为要 根特当即就有点蒙,这样的旨意算啥意思啊?向来不都是对这等逆乱手段越狠越好,动作越快越好的么?怎么会出来这么一种说法,皇上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不得不再次请教巡抚董卫国,董巡抚一听之下当即浑身一哆嗦,饶是半辈子涵养都差点没撑住,心中只有一介,念头在转悠一“朝廷对那位出招了!” 多余的话他不敢说,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根特:“皇上这是要咱们稳扎稳打,平一地匪乱便要扎实厘清舆情,杜绝再起反复之意。 其余的,异需将莲花厅逆匪团团围死不令逃遁,静待下一步旨意即可。” 根特究竟读书不够多,远不如董卫国这等老油条脑筋转的快,就觉得这朝廷的指导意见不怎么对劲,可圣命难违,想一想其实也有那么点道理。将群匪击溃打败容易,要彻底消除地方逆乱之根就比较难,必须下大力气狠手段斩草除根!这却是他最拿手的活计,咱八旗精兵攻城略地眼下稍微有点吃力了,可扫荡民间震慑百姓那是特长啊!管他是不是乱匪呢,凡是有嫌疑的杀了就是!杀得多了,他们自然就怕了嘛! 他这一番曲解不要紧,却令永新、永宁等县的老百姓糟了秧!一直躲在后面安安稳稳看着绿营攻打叛军的两千八旗兵早就养精蓄锐,此番放出来横行肆虐,简直如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两县百姓具都被当了反贼横加残害,当地大户富户更是糟了鱼池之殃,被勒子兵以种种罪名加在头上,家产抢尽人口杀尽,**掳掠大肆糟蹋!一时间两县之地血光冲天哀鸿遍野! 张昊本来已经打算带着“震旦军”回山寨修整准备趁乱搬迁,不料还没等出山就碰到了无数逃难的百姓,闻听他们受到的种种残害,心中登时怒火中烧!而全军上下根本不用动员,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都跟鞋子有着解不开的仇恨,一听这种情况顿时群情激奋,嗷嗷叫着请求出手痛击鞋子!张昊顺势而为,带着众人掉过头来,重新举起“日月神兵。的大旗,奔着永宁清军前锋就扑了过去! 无论是根特、董卫国还是张昊都想不到,造成如此种种变故的起因,宾是由于十天之前紫禁城南书房内几个人的一番话。 十天前,淅江巡抚范承模应诏入京见驾奏对,几乎没用着他在外面等多久,便被康熙皇帝迅召入南书房中,当时情景,令同样在外面等着的一干朝廷官员艳羡不已。啥叫简在帝心、圣眷正隆啊,看看人家范大人就知道了。 对于自己为何被突然召入京城,范承误心中大体有底,应该并非是他在淅江开荒免赋、赈灾抚民的政绩所致,那些事情自有吏部评定裁度,根本不需要皇帝亲自下令专门千里迢迢的把人提溜到京城中问话,最大的可能,是他前些时间上书请求朝廷即可下旨裁撤三藩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变化,皇帝这是要当面问计了! 一想到这咋”范承馍心中不由的激动不已!作为大清朝铁杆的奴臣,他父亲范文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为大清夺取汉家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又伺候了四代皇帝,可谓劳苦功高声名显赫,一点都不辱没了先祖范仲淹的清名,那是足可以彪炳千秋光耀范家门风的大功绩啊!到了他这第二代,秉承先辈的光辉遗志,那就更应该为了大清的万年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小立下这样的宏愿,范承馍身体力行无时或忘,自从顺治九年中进士以来,蒙两代帝王天恩,将他提拔到淅江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之高位,若不抵死报效,那真是不当人子,枉费了君上的一片恩宠,对不起脑袋后面那根荣耀的小辫子了! 所以到了任上之后,他呕心沥血勤于民事,时时处处为了维护大清的稳定繁荣,为了皇上的英明神武之光辉形象而不懈努力,作出的功绩也无愧于父亲的遗志和朝廷的重用,而今到了关键时刻,他这等股脑之臣当然不能落于人后”必定要勇敢而且决然的站起来,为朝廷张目,为皇上排忧解难! 裁撤三藩之事,是康熙皇帝亲政之后指定的重要国策,范承模对此一清二楚,更曾经多次上疏出主意,甚至在自己的床头上都一天到晚的放着一块小牌牌,上面“三王宜撤”的提醒列在第一条,真正做到了无时或忘,此等忠贞不二相信就算上天和他十八代祖宗都会感佩的流泪啊!前段时间,从江西泛滥而起的种种流言传到了淅江,范承馍一听之下甚为重视,经过一番紧张的思考和慎重的分析,他果断的认为,这是一场对朝廷试探的阴谋!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从谣言、叛乱双管齐下入手,如此大的能量绝非一般人所有。那几位不甘雌伏的藩互对朝廷出的试探。倘若妇包小。必定要引更大的麻烦!有了这等看法,他立刻深思熟虑弹精竭虑的写了一份奏折加急送往京城,不料想这才没多久,旨意就下来了! 范承馍进了南书房内,现已经有一人在他前面正弓着腰与康熙皇帝说话,见到他进门来,康熙瘦长的麻子脸上立刻绽开欣慰的笑容,从书案之后站起身来,伸手冲着他遥遥一招,和风细雨的说:“范爱卿来了?。 竟然是皇上先开口打招呼,还是用如此亲切的口吻和态度?!旁边正在奏对的大学士图海看的不禁瞪大了眼珠子,范承馍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噗通”一下双膝跪倒,撅起屁股匍匐在地,哽咽着颤声道:“奴才”奴才范承模叩见皇上!皇上如此厚待奴才,让奴才情何以堪”!” 康熙似乎也被他一口一个奴才和这等毫不做作的姿态感动的不行,眼眶子似乎也有些湿润的意思,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哎,想不到一别经年,范爱卿当了许久的封疆大臣,仍是这般容易动情啊!快起来吧,让联好好看看你!” “谢皇上!”范承馍抖抖索索的站起来,仍旧保持身体的完美弧度,翻袖子擦去两行浊泪,大着胆子抬眼看着康熙坑坑洼洼的麻子脸,情真意切的道:“皇上宵衣肝食操劳国事,却要比臣离京辞驾之时清减了!奴才恳请皇上为了大清江山亿兆生民,一定保重龙体啊!” 康熙听得连连微笑点头,对于这种明显有点借越的关怀比较受用,图海却是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哆嗦,很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不得君前失仪,掩着嘴干咳两声。 康熙似乎也觉得这气氛有点古怪,袖子一挥坐回椅子上,脸色恢复平静,对着两人道:“好啦,现下范爱卿既然来了,正好你们两人都跟联说一说,这江西之乱到底怎么回事?该如何处置?” 图海躬身答道:“回皇上,奴才还是那个意见!不管他是何人在背后主使弄鬼,只需令大军一举荡平,斩草除根便是!任是他有千般计谋,没了这些乱民逆匪为虎作依。便掀不起大风浪!先平定了地方民治,再细细追查元凶不迟!,小 “嗯。”康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又问范承馍,“范爱卿又怎么看?江西匪乱之事你也应有所耳闻吧?” 范承馍回答:“回皇上,奴才对此略有了解,有些不成熟的看法正要请皇上提点。依奴才愚见,那江西乱匪既竖起逆旗,却又不急于攻城略地扩大声势,一则江西民治尚好盲从之人太少,二则便是其别有用心!再加上连日来各地风传种种言论,奴才觉得,这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而这主使之人最终目标,也必定是试探朝廷!再联系皇上钦定的种种国策,不难想出彼等的险恶用心所在!归根到底,是对朝廷“裁撤三藩。之事作出的激烈反应!”他如此毫不客气的将矛头直指三藩,康熙听得面色微微一沉,没有立方表意见,图海的腮帮子却是突突一跳,忍不住开声辩驳:“范大人此言不妥!江西逆乱前因后果并不明了,岂能凭一些坊间传闻便遽下断语?三藩为大清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即便对裁撤之议心有怨言,也绝无胆量用此等狂悖手段对抗朝廷!这背后主使者必定另有其人,说不定其目的,便是挑起朝廷与三藩之间的矛盾,甚至期望朝廷会强令削藩引动荡,以便于从中取利!此等用心者,恰恰正是那些不服王化之前明余孽”。 图海大学士乃满人之中数得着的重臣,向来为康熙皇帝所看重,范承馍对此非常清楚,但在这等大事上他却觉得不该因为对方的身份就退让,毫不犹豫的辩道:“大学士未免将那些前明余孽看的太重了!试想掀起如此大规模的反叛,如此恰到好处的掌控战局,对朝廷应对手段如此熟悉,应变的丝丝入扣,岂是寻常人所能做到?无论财力以及军略都绝非草莽所能为,若是区区余孽有此等本事早已四处煽动翻转江南,而非如此与朝廷平叛大军纠缠不断,必定是在等候什么!” 这道理很对!明白前方战局的图海对此看法也无法反驳,事情岂是古怪就古怪在这里,当真是要“反清复明。的话,那帮人早肆虐两江甚至窜到湖南去了,这么卡在原地进退不得,必定另有图谋啊!可当真是三藩搞的鬼?他们实实在在没那个胆量。前几天吴应熊、尚之信俩人还满京城的到处送礼平息传言呢! 集熙的眼神变幻片刚,眉毛一挑突问范承馍:“那么,以范爱卿之间,事到如今朝廷应当如何处置此事?” 范承模早已想得透彻,毫不迟疑的回答:“以奴才愚见,便是打掉逆匪一部,余者围而不攻,静候他处异动”。 第三十五章 平西王爷 二可!如此草率处置简直是将天下安危视同儿戏!范仪不妥,请皇上三思!”不等他将话全都说完,图海便急不可耐的集声喝断。 本来他对这帮子文武大臣憋着劲故意将事情往三藩上面3就不以为然,觉得这么对付人家未免太不厚道,并且当今大清国的江山还不敢说多么稳固,还需要用得着三藩帮忙保持南方稳定,这么出黑手下阴招去对付人家,万一把人给惹恼了,无论是撂挑子还是找麻烦,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远不如和风细雨的安抚下他们。然后抽丝录茧一点点的将他们几十年累积的势力瓦解消融。最后兵不血刃的彻底消除,尽管这看上去是水磨工夫,却也不过是数年之功。何必要这么着急? 更不要说今天这般,居然要用江西的匪乱当诱饵试探三藩的异动了!且不论能否试探出来,这种做法一则可能养虎为患,稍有砒漏就可能导致匪乱四处蔓延一不可收拾乃至酿成大祸。二则即便试探出来。那结果就一定是朝廷想要的么?无非是平添事端,好好的一件事结果给弄的复杂了,这帮文官当真不是啥好东西啊! 康熙却是对范承模的提议大为意动!见图海急不可耐的出口喝止。抬起手来冲他一摆,淡淡的微笑道:“哎。图海你着什么急呐,联既然令你们论证此事,便是要畅所欲言,且不管主意如何,尽管说出来看看嘛!” 图海不得不低头,但暗地里却斜着眼狠狠瞪了范承旗一下,无声的闷哼一声,思忖着这混账若是再提类似的狗屁主意,回头定要给他斤小好看!这不是存心要败坏大清江山的么?亏他还装着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范承谈假装没看见,拱手道:“皇上圣明,奴才思虑不周难免疏漏。请宴上批驳指正!不吝赐教!” 康熙呵呵笑着,一双细长的三角眼滴里咕噜急的转动着,心思早顺着范承馍的想法跑出去千里之外。江西匪乱的种种变故他最近一天三五次的奏报接着。应该是掌握的比较充分。即便有七天多的滞后,却也不影响对整个战局的判断匕没错。按照范承馍的说法这次造反实在处处透着诡异的味道,背后有人捣鬼是板上钉钉的。但到底是谁朝廷也一时查不出来,不过也同样能够肯定,对方这是巴不得能把三藩扯进来!非是如此,他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而从根特和董卫国的奏报中可以判断出。要教平匪患已经不难。大局已经控制住了,就剩下雷霆一击犁庭扫穴。彻底铲除后患的行动。那么按照这咋小寻常做法下去当然可以一了百了。可如此做法不过是一时痛快罢了。眼前范承馍这么一提,康熙心中便按捺不住的想要支持这种做法。的确值得一试啊!用一伙随时可以灭掉的逆匪试探出三藩的真意虚实,成本很低效果很好啊! 别看图海是当朝重臣,但论起揣摩皇帝的心思来,他八个加起来都赶不上范承馍这种汉军旗出身的文官。这帮厮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读书当官,借着皇家朝廷的威势成就自己的一生权名**,所以少不得有奶便是娘,谁给他官做他便给谁卖命。什么华夷之辨祖宗衣冠全都是浮云。一心一意的跟着新主子升官财是正经。范承馍敢出这样的主意。正是看准了康熙的脾性。 康熙年纪很轻,但很自信,自信到自傲甚至目空一切的程度!这不是盲目的自大成狂,他可是做过横向比较的!历数华夏数千年来。自从祖龙始皇帝以降,天下间有几个皇帝在十六七岁时能够做到他今天这样的功绩?以异族区区百十万人统治亿兆汉家江山,以童稚之龄扳倒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鳌拜,掌控天下大权,坐拥大好江山,学贯中西古今。如此早早的垂拱治世。独揽朝廷威权,绝对是古今罕见的异数! 但他的自信并非就真的年轻气盛到做事没头脑不冷静,相反的康熙还少有的少年老成城府极深,十来岁就会玩帝王心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不过有一点比较要命的缺点。却足以在某些时候坏了大事。便是他很喜欢弄险!除掉鳌拜的事情便是明证。问题是,他成功了! 这一点,范承谈之类的聪明人都看的很清楚很透彻,这些个重臣们都知道当初赢得多么侥幸,可这位小皇帝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在此事上暗中得意,这就令官员们越摸着了他的脉搏。因此,范承读今番才敢提出这样大胆的主意来,却正中了康熙的下怀! “依联看,此事不妨责令根特相机处置吧,咱们君臣远在京城,如此遽下决断难免疏漏!”康熙想了片刻,便含含糊糊的将风口堵死。图海心中觉得不妙,却又没有理由进一步劝解,便躬身应承。范承模心中暗喜,猜到皇帝这是动心了。甚至是默许了自己的提议,不用说接下来自己又捞到了一份大功。捡起其他的事情君臣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康熙温和的笑着对范承谈说:“范爱卿数千里奔波劳碌。风尘件仆为国事操劳,连家都还没顾得上回去吧?联心中六六…忍那,今日便到此吧。你且回去好生休养。过几日驮甘册你。为皇上做事。奴才便是肝脑涂地也是应当!皇上如此厚爱。当真令奴才不知如何报答!”范承馍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又一次泪流满面。好似马上就能赴汤蹈火为皇帝玩命似的,却大大满足了康熙的虚荣心,摆摆手让他退下。范承馍又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弯腰九十度撅着屁股倒退出南书房,那等恭谨的姿态看的外面值守的小太监不由的直撇嘴,心说幸亏这厮不是混内宫的,否则只怕用不了多久还不得爬到大内总管头上去啊?瞧人家这戏做得,那叫一个真!便是石头人看了都得感动啊!可惜喽,大清朝对宦官管的太严,没了前明的掌印秉笔,切了下边儿也没指望喽! 图海对范承模如此的惺惺作态看的很是不爽,那脸上的颜色便非常的不好看。康熙心明眼亮看的明白,便呵呵笑道:“图海啊,你与范卿俱是联的股脑大臣,彼此都是为国效力不存私心。便是有些意见纷争也属寻常,联对你们向来没有偏私,些许事情你就不要计较了”。 图海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奴才遵旨! 事情就这么匆忙的做出了决定,三天之后,一封密令往根特手中,另一项任命却令朝野为止震惊,不少脑子灵活的官员们马上意识到,这玉下的风声又要紧起来了!范承谈迁为福建总督! 范承馍是什么人物,大家都清楚的很,那是铁杆的皇帝心腹,更是铁杆的反对三藩的旗帜!在魏裔介之后,在裁撤三藩事情上,他是最积极最热心的。无论三藩那一家送礼说清,此人都油盐不进,死活不愿意跟人家拉上关系,一门心思的帮着皇家办事!现在将他往福建任总督,摆明了是冲着三藩最后一个还没安排下人盯着的新靖南王耿精忠去的! 七月初,耿精忠刚刚接任靖南王位,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壮派藩王,据说也是一个不少折腾的主儿。他们一家在福建折腾的种种暴行,什么吞并商行抢占田地,开山建王府、造园养鹤象,干涉地方官治权,违抗朝廷命令私自出海贸易,甚至跟台湾郑氏不清不楚等等。倒有相当一部分是这位少王爷搞出来的!自从他们一家搬迁到福建之后,短短十余年间就折腾的天怒人怨,地方官求援诉苦的折子雪片一般堆满了皇帝的案头,纷纷叫嚷没法干了! 耿家做得其实跟另夕小两位藩王没什么区别,比起平西王吴三桂他这只能算是小巫一个,但即便如此也是朝廷不能容忍的,奈何三藩彼此牵连,一动就全盘皆动,对于大清就是半壁江山之重,不得不谨慎从事。对于吴三桂。康熙使尽了种种手段架空限制,而对于新上任的耿精忠。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此番直接派出了最为得力的干员到福建任总督,摆明了是要跟耿藩摆开阵势打擂台了! “这下子有热闹可瞧了”。朝廷上下,那些汉官们私底下不由的幸灾乐祸。 满清定鼎以来。朝中六部和各司院的官员都是满汉并存,但汉官往往都是摆设没什么实权,所以在国家大事上面真正说得上话的极少,也只有范承馍、董卫国等等这些铁杆的汉军旗出来的官员才有实权,有资格参与论证,其他的都跟着混班而已。不过这帮人都差不多是一个毛病。便是自己当了满清的官,却对比他们更早投降的当初三顺王和吴三桂看不顺眼,甚至心中非常不满! 究其原因,一则那四人都是武将。并且还都直接参与了出卖大明汉家江山的行动,在汉官们心目中甚至更是大明覆灭的千古罪人!对于这种人,文官们那是切齿痛恨的!当然,他们不觉得自己的前辈东林党们当年将大明朝廷弄得上下一团糟,几乎到了无官不贪无人干正事的地步,导致明庭上下脱节政令混乱,徒有孙承宗那样的高人国士一堆却终究拉不住天下的崩溃!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崇祯皇帝节衣缩食拿出点钱给前方打仗,还没出皇宫就被截留私分一半,后金八旗兵都围住北京城了。军队要打仗还得先去领武器遭受诘难。还得保证打完仗再把武器“完好无损”的还回去,” 种种荒谬绝伦混账透顶的事情,文官们并不觉得尴尬。甚至还没等满清坐稳江山,他们便急不可耐的扑上去抱紧大腿当满清的官儿,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为这是“五德始终”的结果,他们顺应天命不算错!圣人不都说了么?“夷秋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秋,则夷秋之。”谨遵圣人教诲乃读书人本份,不算错嘛!至于说这句话其实出于《公羊春秋》,是不是孔夫子说得还两说。并且后面还有一句“夷秋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他们就比较明智的选择性无视了! 总而言之,他们当满清的官小背弃祖宗教刮可以,别人出卖大明江山就不成!就是这样一种混蛋逻辑,令满朝上下的官员对于三藩又嫉又冉,可偏偏还无可奈何!人家是藩王,封疆一处自成小王国,他们八竿 …着的高且兰藩靠着横征暴敛肥的流油“他们愕柑小瑰拿着那点可怜的俸禄吃都吃不上好的,若没有三藩的年年上供。他们那里有那么多的钱财包养小妾外室?这可是一条不能掘断的财路啊,怎么也得留他个百八十年的先从上面捞足了好处才是! 就是这么一种矛盾心理,令这帮人在朝堂上关于三藩的事情绝少表意见,说了得罪人对自己又没好处,还可能被翻脸无情的皇帝顺手当替罪羊用来糊弄三藩,何苦来由?不过今天能看到有人出头去跟三藩硬碰硬。他们也乐得看热闹,反正去的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歹还是范仲淹文正公的直系子孙呢。世代受大明朝的恩典后代,却自甘堕落当了轻子的鹰犬倒过头来对付汉家祖宗,真不知道文正公会不会已经气得坟茔里的骨头都冒青烟!这样的玩意儿去触藩王的霉头,正是得其所哉! 天下大势风云变幻,朝廷内外波诡云诵,一场不大不小的地方反叛竟然成了朝廷内外博弈的棋子小事情的演变之离奇只怕是无论身在内外的哪一个人都始料未及!这其中,就包括了远在云南昆明的平西王吴三桂! 九月的天气,北方已经渐渐寒凉沁人而四季如春的昆明却依旧青山绿水气候宜人,无愧于“春城”之名。昆明城外,商山下安卓园中,更是一派瑰丽多姿的明媚风光,半西王吴三桂用了数年时间,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将莲花池周围连同半座山都圈了进去,建成亭台楼阁千重,水榭假山百座。奇花异草无数,书画奇珍尽有的人间福地,富丽堂皇堪比京城帝王居处,不愧天下第一藩王的气魄。 朝廷上下都在暗潮涌动,各种传言层出不穷,被卷入风波之中的吴三桂将一切消息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却一如既往的稳坐钓鱼台,出乎预料的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他这么坐得住,手下那些心腹智囊大将们却都憋不住劲了!待到这一日北京方面传来范承馍任命为福建总督的消具之后,作为智囊心腹的方献廷、胡国柱、夏国相、吴国贵、吴应麒等一干人碰了下头,便结伴来到安卓园中求见询问。 当一众吴藩铁杆心腹来到院中莲花池畔时。见吴三桂正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素服,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个紫檀木的马扎上,手里稳稳的抓着一根湘妃竹做得鱼竿,上好的天蚕丝织成的鱼线软软的锤在水面上,一枚染着金漆的天鹅毛做的浮子在微波荡漾的池子之中上下飘摇,一派安闲静谧的修养姿态。 他的旁边,宠妾莲儿则穿了一身的华服珍翠,巧笑倩兮的用那水葱一般的娇嫩指头掰着南海供奉来的鲜果,娇声软语的一边在其耳边呢喃着,一边一点点塞进他的嘴里小侍弄的平西王爷老脸上笑意盈盈红光绽放,当真是齐人之福! 一看这幅景象,众个心腹们不由的齐齐皱起了眉头,却又不敢对这个貌似和蔼实则威严的王爷说什么,又不愿得罪这位正得宠的莲夫人,一个个相顾愁眉暗叹不已。 作为女婿的胡国柱、夏国相等人更是不敢多说一句不中听的。无奈之下彼此看看,仍是推了地位特殊的方献廷出头打破寂静。 方献廷追随吴三桂极早,祖上又同为蓟辽高官,与吴本是故旧,二十多年来忠心辅佐不曾少有懈怠,吴三桂也视其为知心,奉为智囊之中第一人,地位上却又比其他侄子、女婿乃至大将等等要脱的多。 此刻见众人为难,他却也责无旁贷,当下轻咳一声轻挪脚步走到近前,轻声呼唤:“献廷拜见王爷!” 吴三桂好似网刚知道似的闻声转过头来。迅扫了他们几人一眼。随手将鱼竿往地下一扔,将即将咬钩的鱼儿纷纷吓走,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说:“原来是你们几个啊,快都别站着了,此处非是银安殿上,不要那么拘礼。”说这话亲热的抓住方献廷的手,缓步来到旁边的凉亭之中。 那莲儿夫人虽然受宠,却也不是没脑子的骄横跋扈之辈,心眼通透伶俐得很,一看就知道这帮人是来找王爷有事要谈,马上不着痕迹的从侧面收拾上一壶新茶摆到亭中石桌上,然后悄默声的抽身撤到远处,静静的等待着。 众人见她如此知情识趣,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待到吴三桂坐定,方献廷从下屁股坐了半边石凳相陪,任凭其他人叉手站着,然后开口说道:“王爷,近日京城世子那里传来急报,言说朝廷上下对您与平南、靖南二王忌惮有加,更有传言将您与江西逆乱硬生生扯上关系,甚至派范承读出任福建总督,种种举措似都在步步紧逼,怕是要对您不利啊!王爷,您是不是适当的做出些反应,让那些人熄了妄想之心?” 吴三桂面不改色,悠悠然端起茶盅徐徐着凉气,不紧不慢的道:“本王若是当真做了什么反应,那才正中了那帮人的下怀呢!”未完荐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烛。,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六章 进退维谷 吴三桂这话一出口。方献廷的眼神微微一亮。却没有什出洲则的反应,但其他的人却没他那么沉着。登时忍不住叫起来,胡国柱自恃在王爷面前算是比较得宠的一个女婿,当下第一个开声道:“王爷,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等着啊!那些混账将污水泼到您的身上,硬生生将那逆乱与天象栽赃给咱们,这等窝囊气咱们不能吃,须得好好给他们一个教才行!” 其他几人大略也是如此附和。吴三桂轻哼一声,动静不算大,但听在几人耳朵里却不啻于洪钟大吕,霎时间闭上嘴巴鸦雀无声。人人皆知吴三桂对待属下将官甚至文官都非常关爱,不吝赏赐,但对于体己的这帮子女婿和近卫却一向威严有加,只此轻轻一哼便令他们噤若寒蝉。 方献廷知道该自己出头了,未开口前却先呵呵一笑,将僵硬起来的气氛打破,而后生硬中正平缓的道:“王爷的意思在下大略明白了!不管是江西逆乱也好,关于削藩和天象异变的传言也好,说到底都是与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不是朝廷上正式出来的消息。倘若王爷就此作出反应,不管是自我申辩还是责任追查,都将堕入蓄谋之人的圈套!万一被朝堂之上那些闲人趁势栽赃咱们一个擅专的罪名,那就被动了!所以,王爷的处置方法最为妥当,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 吴三桂听完捋着胡子哈哈笑起来:“还是方先生看的真切明了,深知老夫心意!”转过脸却狠狠的瞪了其他几人一眼,“你们平日里闲来无事多向方先生请教着些,不要遇到点事便跟没头苍蝇似的!” “是!谨遵王爷教诲!”一干人不敢怠慢,纷纷躬身施礼。 方献廷是被这帮人硬架来帮忙说话的,他心里很清楚,吴三桂老于世故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纷争,这点小伎俩不可能看不穿。这帮子王爷侄婿们也未必都是傻子猜不到其中蹊跷,但他们身处的地位不同,考虑的事情也自然不同,知道了这等事情若是不出头帮着主子分忧解难那就是失职了! 江西的事情和坊间传闻早已经到了云南,只不过这里被吴三桂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平西王府权倾朝野制霸一方。这里不管再难听的话也没有人敢随便乱传。吴三桂明明知道那些传闻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敢因此就作起来,否则人家免不了要问,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一个封土在外的藩王那么着急干嘛?莫非是心中有鬼?当今朝廷顺杆子往上爬故意曲解下刀子的手段,吴三桂领教过不是一回了,这样的机会他坚决不能再随便给对方抓住小所以他选择不出声,是对的。 不过,只是闷声听着不出点动静,白吃这样的冤枉亏,那也不是他平西王的脾气,否则让那帮人看着以为他软弱可欺无招可对,接下来只怕就要弄假成真,将栽赃的传言当成正事来办,动手削藩,那时候再要仓促应对就被动了!云南离着北京这么远,便是出动六百里加急没有十几天也是到不了,万一朝堂上那帮人合起伙来使坏,等这边知道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单靠一个世子吴应熊是顶不住的。这种种考虑,吴三桂清楚了,方献廷也清楚,手下这帮人大略也清楚,所以他们才会合伙找上门来请愿。 这样做,本就是他们作为下属的本份,爱两句骂算什么,干好了事情是正经。 “不过,单只是坐看风云变幻也还不够,王爷时外可以不动如山。然下面有些事却需要我等谨慎准备起来”必须防着京城之中那些人突施毒手暗集!”方献廷见气氛调和过来,不失时机的将话头转了回来。指向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嗯,方先生所虑不无道理。倘若老夫什么都不做,说不得那些惯会耍嘴的匹夫便要蹬鼻子上脸,以为老夫软弱可欺!”吴三桂颇以为然的淡淡点了下头,仍旧笑眯眯的望着方献廷,“不知方先生对此有何良策?” 传言不可以当真,但有些人故意制造出来的传言却不能不小心,很多时候这些看似华而不实的烟雾弹往往就是遮掩着私底下动刀子的黑手的幕布,倘若你不把他当一回事。等刀子捅进肚皮时可就悔之莫及!吴三桂不怕别人造谣中伤,反正这二十妾年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无数遍,他现在担心的,就是朝中那帮人剪意推波助澜,将原本站不住脚的传言变成真话,继而群起围攻推动削藩的事情,朝堂上那位小皇帝顺水推舟的出诏令,那时候可就图穷匕见,退无可退了! 方献廷拱拱手道:“王爷垂询,在下必定言无不尽。其实不管是江西逆乱也好,种种传言也好,最终目的无非是引得朝廷和王爷之间生出龌龊。最理想者莫过于冲突起来。甚至酿成刀兵之灾,他们便好从中取利。而那些谣言的背后自不会少了朝廷的推手,其目的只怕仍是指向撤藩之事!若说以往朝廷心意未坚,那么此次皇帝急诏范承馍入京,有凹曰混姗旬书晒齐伞”快的委任他为福建总督。则预示着撤藩8心只定,此事懈讯们圈余地!倘若王爷在上述两事上作出任何反应,都将成为引动作的火头!而今您权作不知,只怕也拖延不了多久,当务之急,要做周全防备!” “朝廷当真是下了撤藩的决心了!”一听方献廷说出这样的判断,便是一切成竹在胸的吴三桂也忍不住心头一震,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代之以一抹凝重的色彩。 而其他一帮近臣的脸上除了震惊、愤懑之外,却多了一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吴三桂这辈子做事鼠两端,每逢大事临头往往犹豫不决,经常被手下群起挟持着作出最终的决定。说起来也挺悲哀的。不过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便是极其看重自己的利监,可以说自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必要时除了他自己之外一切人物都可以舍掉。当了这个平西王后。他本心已经将云贵两省看成是自己家的封地,自由小王国,裂土封王跟朝廷没多少关系。别人要想随便触动,那就要割他的心头肉,要跟他过不去,他当然不会答应!当年为了一己之私他能连大明江山都卖了,如今有了这么大的两省地盘,他更豁得出去! 他这样的性格,手底下这帮人当然了解的透透的,因此一听到方献廷将话说的如此透亮,他们一下子就想到了这背后隐藏的好处。什么人玩什么鸟,吴三桂的手下里头也没几个是省油的灯,自从吴当了平西王之后,这帮骨干们哪一个不是跟着捞的盆满钵满家资巨万?荣华富贵谁都想万万年,并且人的贪欲也同样是无止境的!可这几年来,朝廷对于三藩的限制手段一次赛过一次。特别是针对平西王的掣肘更是层出不穷。令他们这帮作威作福惯了的家伙浑身不自在,心里面早已牢骚满腹。如今朝廷居然要下最后的黑手动真格的了,他们反倒不怕撕破脸皮做最后一搏,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平西王的兵马更强的力量么?朝廷那帮人算个屁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吴三桂摇摇头苦笑起来,叹息一声,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落寞,“想我吴某人为了这大清江山辛劳一生,戎马侄德几十年好不容易挣下这点家业,原想着就在这云南偏远之地替他们永镇国门,顺便养老。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你说这些人怎么就那么不堪,就见不得天下太平,见不得人过安生日子!简直太令老夫失望了!”他是真的有点失望,他自认为这辈子是对得起大清朝廷,对得起满人皇帝了,将那么大一座江山拱手相送,又抛头颅洒热血的帮着将前明余孽扫荡一空,令他们区区几十万孤儿寡母能够安享这万里花花江山,这样的功劳已经是顶天了,区区一个平西藩不过两省偏远贫瘾之地,还负责守卫着西康南蛮,这么一点报偿自己已经很委屈了!便是前明沐天波都没这么大的功绩,人家还永镇云南两百多年呢,到了我吴某人就不行?当真是“功高震主”要“兔死狗烹”不成?! 眼看他的面色变了,那帮侄婿们便知道机会来了,胡国柱大着胆子劝谏道:“是啊,王爷!这朝廷之中奸人当道,过河拆桥的事情他们做过不是一两回了!说句犯上的话,他们是担心您手中的这些子弟兵呢!那个皇帝连自家满人大臣都信不过,哪里会信得过咱们这些汉人?依下臣说,咱们还是赶紧早做打算吧!万一哪天真的下了命令让咱们交了兵权,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他敢!”吴三桂一拍桌子脱口大碎一声,震得茶杯,丁当”一阵脆响,征战一辈子打熬出来的壮硕身躯霍然站起,犹如一头怒的老熊般须皆张,一股子威猛绝伦的霸气四散迸,两眼之中凶光闪烁,提高了声调叫道,“本王这身富贵乃是尸山血海之中拼杀换来的,你们这般人都是跟着老夫出了大力立下汗马功劳的,谁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哪一个混账敢胡言乱语的诽谤,本王便要他好看!” 他姿势做得很到位,语气也的凶狠,可听在在场几人耳朵里却远远不够劲,他们最想听到的那几句话一点都没露出来,说白了,还是平西王爷的心志不坚那! 一向不太喜欢出头的夏国相此时却貌似无意的接茬道:“那些朝中大臣不过是惯会逞口舌之利的无胆之徒。就怕,,这件事最终乃是出自那位小皇帝的主使,那可就 判,皇帝?不大可能吧!”吴三桂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种称呼对于堂堂皇帝是多么的不庄重,但脸上的怒气却神奇的消失了大半,若有所患的沉吟起来,“这介。康熙小皇帝对本王还是比较尊敬的,这样的坏主意必定是有人从中挑唆撺掇,应当并非出于他之本意。” 众人一听这个话心里登时觉得不妙。关键时刻王爷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可否认,从上到下他们一帮人对于康熙小皇帝都看的不太重,不过是一个十凹8曰况姗旬书晒齐伞儿,的毛孩子而已。侥幸扳倒了鳌拜也不过撞大运。还多亏旧洲巾子大臣们帮忙和背后那位老太皇太后的大力支持。可不管怎么说。康熙就是当今朝廷的代表,按照王爷的意思还要将此人与朝廷分开对待,这就有点不对了!没有整个满人体系的支持,哪里轮到一个孩子当皇帝啊!他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方献廷心中暗自苦笑不已,无奈只好再次出头将话转回来:“王爷。诸位将军,不论是谁主使此时。朝廷撤藩的决心想必是要下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年轻一辈里面脾气最急也最为吴三桂喜爱的吴应诈第一介,压不住火气,亢声叫起来:“还有什么好想的?朝廷当真敢下手夺了咱们的军权封地致咱们于死地,说不得要与他拼一个鱼死网破!当真以为咱们手里的大军是摆设不成?!哼哼。若是没有咱们王爷为他们开疆拓土,哪里来的什么大清?!”这话却一口道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吴三桂一听之下却猛然警醒。“啪”的一拍桌子怒斥道:“住口!黄口孺子胡言乱语,你知道些什么?!此等无君无父之言以后不得乱说,否则老夫大耳舌子抽你!” 吴应作在他积威之下不敢回嘴。但仍旧梗着脖子将脑袋歪到一边,显然不服气。吴三桂却是回过味来了。终于明白今天这帮家伙来找自己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合着他们是早都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想要撺掇着自己表态的那! 谁都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和富贵。他平西王爷不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啊!朝廷既然下了决心,他们再要犹犹豫豫的就是找死了!这帮家伙平日里眼中只有平西王没有那朝廷皇帝,逼急眼了,照样反他娘的! 吴三桂一想到这咋”身上登时出了一层细汗!他憋屈归憋屈不满归不满,归根到底却没有真正想过要彻底跟朝廷决裂,更别说起兵造反!现如今他臭名满天下,谁都叫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大汉奸,背着这样的名头倘若再叛清。他真的比三姓家奴都不如了!那是要遗臭万年的!所以尽管这几年没断了厉兵秣马的做准备,却从没想过一咋。“反”字。最多也只是拥兵自重裂土称臣而已!可看样子,这帮小子们打算的比他彻底啊! “此事,老夫心中自有定见。你们就不必多说了。”吴三桂赶紧将话头给堵死,他不能让这帮亲近的人硬逼到不可收拾的墙角之中,但看了一眼众人的眼神脸色又补充道,“你等回去照旧整军练不可有一日懈怠!此外,陕西王提督王辅臣那里,今年开始引入的马匹要多加一些!京城那边,劳烦方先生再给应熊写一封信,令他多多注意一下,就这样吧!” 他到底没有把狠话说出口,下边众人却听得心领神会。王爷这终究是动了心了!整刮兵马增加军备,不必说这是不会向朝廷妥协了的,这样的结果也能够交代过去了!此行的目的勉强算是达到!一帮侄婿亲近将领这才满意的告退。 等一众人都走得不见影子了。莲儿夫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见吴三桂默不作声的坐在石凳上出神,很是乖巧的没有弄出一点声音。却手脚灵便的将茶具重新换过,然后俏生生的侍立在旁。 吴三桂无意识的抓起一杯温度正合适的香茗喝下了,空碗随即被莲儿填满时才仿佛惊醒似的,满意的朝她点点头,脸上重新绽开笑容。莲儿趁势偎到身旁,纤巧的手指轻柔的给他按摩着肩膀,没几下子便让吴三桂的心情好了不少。 莲儿夫人之所以能从平的王府千百佳丽之中脱颖而出,受到如此宠爱。不仅仅是她年轻貌美多才多艺。最难得的还是善解人意不多嘴,每每将吴三桂伺候的舒舒服服,故而这“安卓园”名义上是给陈圆圆修的,实质上却是她在这里的时间最多。 如此一番不着痕迹的服侍。却令吴三挂满心的郁闷稍微解脱,反过手去握住莲儿白藕一般的手腕,慨然道:“莲儿啊,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安生过些好日子呢?一定要弄的天翻地覆血海尸山才肯罢手?” 莲儿掩着樱桃小嘴咯咯笑道:“王爷,这等军国大事莲儿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啊!您纵横天下声振寰宇之时。人家还没出生那!” 这看似无心兼带着点撒娇的话,却让吴三桂心中豁然开朗,狠狠一拍大腿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老子横行天下之时,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管他阴谋阳谋尔虞我诈小只要老子万军在手巍然不动,他能奈我何?!好莲儿,你可是一句话点醒我梦中人那!” 莲儿浑然不当自己帮了大忙似的。也没有顺杆子要这要那的讨赏。只随着吴三桂开怀豪壮的爽朗大笑娇笑不已,一老一少两道笑声回荡在莲花池上,久久不绝。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三十七章 痛宰鞑子(一) 二了的秋阳高悬天上。肆意挥洒着令人皮肤刺痛的灼恐猜赞。将苍翠的山林蚯得云气熏幕,远远望去恍如巨大的蒸笼。 这样的天气里,照常理应当少有人活动。但在永宁以东上坪镇旁边三里外的一座山谷中,却有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正缓缓的顺着崎岖不平的山道行进着,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破破烂烂形同叫花子一般的狼狈,但那随风飘动的破布条底下小却时时闪动着钢铁特有的耀眼反光,一张张黑瘦的脸膛上,每双眼睛都目光灼灼分外有神,尽管身上背着几十斤重的装备,却不见一丝怠倦之色。 这些人,正是张昊带队的“震旦军”两营人马。自从几天前接到八旗军入山肆虐的消息之后。他们便临时取消撤退的计”转头入山寻机作战,前天刚刚将一伙追着义军残部穷追猛打的驻防八旗兵歼灭,今天便转战到离着永宁更近的地方,寻找更大规模的勒子格杀! 张昊背着自己的装备走在队伍之中,邱和尚在侧面与他并行,手指着前方闪出来的大片苍劲挺拔的松林解释:“再往前走五里路就到了青黎山,山上有座三清观,可算是附近几十里比较隐蔽的清修福地,咱们到了那边不用找别人,直接吃他的喝他的就行!” 张昊讶然的望着他问:“会不会有问题啊?咱们可是两百多人呢,一天下来起码吃掉几百斤粮食。还要有足够的驻扎安置空间,会不会很麻烦?” 他大略能够猜出来,这三清观估计也是跟反清力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邱和尚不可能了解的这么清楚,赣江西岸这些地方的山”险峻,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摸清的呢。 邱和尚满不在乎的一挥大手:“肯定不会!你是不知道那三清观有多肥!那片山里有几千亩大小的良田,还有两个上百户人家的村子,不知道多少年前,这俩村子和这些地都成了三清观的产业,里面的牛鼻子道士什么不用干,一年下来积攒的粮食银钱成千上万,这么多年算下来那当真富得流油!这还只是大明朝时候的景象。自从勒子入关以后,那两个村的人为了躲避剃易服的号令,干脆全部不分老少男女都束当了假道士,平日里在村中过活,官兵来了就往道观后面一躲,直接都当了道观的人,就咱们这两百来人进去了,对他一点影响没有!放心就是!” “还有这种事?倒也稀奇!”张昊听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心里也不由的赞叹起这年头老百姓的急智和创造力!全村人都假扮道士躲避官府迫害的剃令,这种手段不但荒唐,且十分有效!尽管剃令搞得那么凶狠暴虐,满清还是不敢太逼迫僧道等出家人,至少眼前几十年里都没怎么动他们,这却让这帮机灵的老百姓钻了空子! 张昊前世到江西旅游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片山中存在一些躲避满清存活下来的宅子,其中少数甚至几百年间仍旧保持着明代人的装束和类似生活习惯,只因这些人藏的地方实在太隐蔽了,又有田地和山林野物产出。只要不是太大的规模都能自给自足。当时他还以为这是当地人为了吸引游客出的歪招,今日看来,只怕还真有那个可能! 想到这个,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迫切想要亲眼看一看的冲动,呵呵笑道:“那我一定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了,能够用这种手段避过鞋子迫害,想出这主意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呢!” 邱和尚嘿嘿乐道:“那是一定要的。再说三清观的素斋还是不错的,有些日子没有吃过了,今番正好再过过瘾!” 两个人正谈论着。前面一名轻巧灵便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奔来,气喘吁吁的冲到近前对张昊行礼,正是姜宝生手下的一名斥候,他急促的说道:“报告总制!前面五里处有四百余名教子军队,已经占了山下村落,正在攻打三清观!” “教子军队?!”张昊的两条眉毛微微一蹙,“这帮畜生跑的还真够快的!这才几天时间就到了此处。通知美宝生继续关注,传令全军。加快度前进!”“是!”斥候不敢怠慢,答应一声掉头又疾奔而去。 邱和尚一听这个,脸皮马上黑下来,咬紧钢牙恨声喝道:“他娘的!这么隐秘的地方轻子怎么会找到的?一定是有叛徒出卖告密了!等会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得好事!” 如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放出消息,三清观的秘密外人一般不会知道,况且藏的这么隐秘。这里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附近也没有大的山塞和可供停驻的地方,教子没事怎么会专门跑到这里来攻打? 一声令下,全军骤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紧追着斥候离去的方向急奔。张昊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些天来他见过太多鞋子肆虐过的村庄惨景,这帮丧尽天良的东西手段残忍狠辣,比日本鬼子的三光政策一点不差!所到之处不但将留着头的老百姓脑袋砍下来当军功,让!山;点吃的东西也全都抢的精光。最后再一把火将村轫晓成口地。当真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如果那四百多教子当真占领了村子,只怕老百姓毫无防备之下会糟了大殃。倘若打破了道观,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张昊甚至能够想到,若是三清观的秘密给揭了出来,只怕又会给教子朝廷多一个借口来限制僧道的力量,将剃易服进行的更加彻底!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干不出来! 两百多人顶着刺人的日头大步前进,不多时转过当前的山头。迎面闪出一道刀劈斧凿一般的峡谷,一条潺潺溪水从谷道之中缓缓流出。众人趟水穿过前行数百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环抱在群山之中的平整谷地出现在面前。大约两三里外的不远处,一片烟火正滚滚冲上天空。阵阵凄厉的喊叫声随风传来。刺得人心头怒气充盈,血贯瞳仁! “杀千刀的教子啊!老子要生吃了你们!”来过这里不止一次的邱和尚一眼看见,那座曾经宁静安逸的小山村此刻已经化作火海!数百年缓慢扩展而成的人间福地变成了地狱,火光映照之中,隐约能见胡乱奔走的百姓,和紧追在他们身后闪耀的刀锋反光!第二名斥候又至,一脸紧张的报告:“轻子是从西面经隐蔽小路翻过山头过来的,故而这里的人毫无准备,此刻大半人已经陷落敌手,道观也抵不住多久了!” 张昊的脸阴冷如冰,喝令全军暂停急奔的脚步,拉着邱和尚和那斥候就地戈。出山谷地形分布草图来略一分析,站起身叫来山地营营长庄亦凡:“庄营长!命令你部留下一个排的兵力守住谷口,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堵住要从这里逃窜的教子,我把工兵队留给你,必要时炸了崖!其余人由你带队迂回到西侧山腰,防止轻子掉头反窜!” 庄亦凡肃然回答:“请总制放心,我绝不会放一个教子逃脱”。“好!”张昊也不多说废话小掉转头吆喝一声:“选锋营听令。各排以班为单位组成攻击小队,目标前方着火的村子,跟我一起杀轻子”……杀勒子!”两百多人震天价的一声怒吼,也不怕远方的轻子听到动静,一个个怒火冲天气炸了胸膛,嗷嗷叫着“哗啦啦”散成十来个组,紧随张昊沿着杂草丛生的山坡野地朝着两三里外的轻子猛扑过去! 三里外,山下小村中,数百间错落有致的顺着地势分布在苍松翠竹之间的竹楼平房全部淹没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两百多名清军或骑着马或步行,人人手持钢刀长枪。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嘴里出各种怪异的叫声,肆意戏耍着。 火场之中,不时有焦头烂额的道装百姓从浓烟之中钻出来,身强力壮的拔腿躲开阻拦的清军夺路狂奔,立刻就有骑着马的兵丁小跑着从后面赶上去,挥舞着鞭子“呜噜噜”的怪叫着恐吓他们跑的更快,要么在他们跌倒在地的时候弯腰一刀扫过去,将脑袋砍下来,要么等他们快要冲入山林的时候弯弓搭箭,一下将人定死在树木上。然后哈哈狂笑着欣赏那人垂死挣扎的抽搐与惨嚎! 而那些身体较差的老弱妇孺小有的被当场活活烧死在房子中隐蔽之处。有的好不容易从里面冲出来。又被拦路的清军推回烈火之中,或者刻意打断他们的手脚再丢进去,眼看着他们一点点的被大火点燃身上衣襟,烧得破开肉烂,痛的凄厉嚎叫满地乱滚,旁边的清兵却乐得抚掌跌足,仿佛这是天下最过瘾的事情! 离着村子不过数百米的山腰处,一座青石垒砌的山门牌坊下一名八旗参领懒洋洋的半躺在一张黄梨木的太师椅上,两只细长的眼睛眯缝起来,远远看着下方村子里正生的种种暴行,嘴里不时出一阵阵快意的大笑。他的旁边站着足有七八名弯着腰伺候的兵丁亲卫,有人捧着黄铜身翠玉嘴的水烟袋,有人提着鸟笼。有人捧着描画山水的玛瑙鼻烟壶,还有人捧着装饰精美的宝刀和火枪,甚至旁边还蹲着一条皮毛油光水滑的猎狗,半点不像是出来打仗的将军,更似在游山玩水的享受大好时光! 同样是正三品的五官,绿营的参将跟他比较起排场来,简直就像乞丐一般不堪。 眼见的手下兵丁折腾出那么多的花样来。这参领禁不住拍打着椅子扶手叹道:“怪不得家里老爷子老是感叹当初纵兵横行的辰光,却原来是这么一番有趣的妙事!早知道带兵出来能这么玩儿,能游山玩水杀人放火,还能放着胆子玩一玩良家妇女,怎么折腾都没人管,还能顺带着立点儿功劳,老子早他娘不在江宁满城呆着啦!唉唉,可惜了的,浪费了多少好日子啊! 旁边捧着鼻烟壶的兵丁犹如龟奴一般点头哈腰,一张老脸笑的跟插花似的谄媚的道:“少爷说的是呢!临走的时候城里头那几家子的爷们还都嘲笑您来着,说什么吃苦受累要老命的差事,万万想不到是这样一桩美差!回公心二得好好的笑话笑话他们。馋死他们几个!”“ 那参领抬起半边眼皮瞥了他一下,提起右腿在他肚子上轻轻踹了一脚,笑着骂道:“滚你妈的蛋。咱们当爷的说两句玩笑话,那也是你这狗奴才能胡说八道的?不过你个王八蛋说的还真对,这一回老子非好好找回这面子不可!来呀,给爷我再拖两个标志点的娘们过来,爷胯下这杆枪又有点精神过头了!” “是喽!爷您稍等,这马上就来!”那手下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撇开两条小腿一路小跑下了山坡小没过多久却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窜了回来,一惊一乍的叫道:“少爷不好啦!下边儿来了一大帮贼兵!眼瞅着就要杀过来啦!”。什么?”。那参领一听贼兵二字噌的蹦起来,胯下一根支撑起来老高的家伙立马萎顿下去。一把夺过旁边侍从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往远处观瞧。透过飘摇不定的烟火,正看到那边一百来号人马手持火枪阵型散乱的逼进村子。 出乎意料的,参领并没有如众人想象一般的惊慌失措,却捶胸顿足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他娘的算是些什么狗屁贼兵啊,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嘛!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净拿着些不中用的破火统,就这么点子人也敢来掠老子的胡须?!正好,爷我玩的还没尽兴呢,来人,传我的将令,让下边儿那帮王八蛋先别玩了,赶紧的把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圈起来,让爷我好好的过过双枪一齐开火的瘾头!” 参领如典开心那不是没有理由的。早前爷爷那一辈跟前明的军队打就知道,明朝的火锐看起来吓人听起来威风,实际上力道一点都不咋地,三十步外你站着让他射都不一定能打死人,一点的准头都没有。在八旗骑兵的猛烈冲击和万箭齐之下简直就是些靶子,还不如一根长矛好使!要不怎么说旗人这天下就是骑射得来的呢?两辈子传下来的经验之谈,那是一定不会错了,今遭碰上了自己这铁杆的八旗大兵,正好一威风! 旁边的兵丁见他如此轻松,顿时间精神抖擞,扯着嗓子答应一声,操起海螺号“嘟嘟嘟”的吹响。 下面正在纵马肆虐的一伙子清兵立刻闻声停止闹腾,拨转马头纷纷从村子周围汇集起来,赫然有一百多骑兵!除却仍旧在半山腰攻击道观的两百号人以外,剩下的一百多步兵紧随其后列成阵势,朝着村子下边缓缓逼来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压了过去! 村子下面,一百多选锋营士兵此刻已经越过外围的田地,巡游在外的两支清军斥候早已被姜宝生率领的精悍手下全都干掉,所以他们都快到了近前了才被现。而托大的清军一看来的居然只有这么点子人,仗着自己的一百多骑兵浑然不当回事的直接冲过来,却正中了张昊的下怀! 他正担心没力法将清军聚集起来一网打尽呢,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识趣的聚成堆凑过来了,当下毫不迟疑的出命令,分成十来个班组的散兵线立刻向着中央靠拢,在村子外面大略平整的山地草坡上列成宽达六七十米的两列横队,手中火枪纷纷扬起。对准了前方挥舞着马刀嗷嗷叫唤的清军骑兵。 一百多名骑兵稀稀拉拉看似毫无阵型的聚成一堆,为的佐领眯起眼来轻蔑的扫了一下那单薄的火枪阵列,咧开嘴嘿嘿阴笑道:“就这么点破人也敢跟老子叫阵,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小的们,都给老子记住了,待会冲的时候别太狠,省的都把人弄死了没法跟参领大人交差!来呀。跟老子冲那!” 他手中马鞭一挥。“啪。的甩出一声脆亮的爆响,一百多骑兵应声大叫起来,纷纷挥舞马刀催动马匹,沉重的马蹄踩踏地面出隆隆的爆响,一股如狼似虎的汹汹气势直透战阵! 两军之间相距不过一里路,马队小跑着转眼冲到三百米左右。眼瞅着正要加快度律阵,按照清军熟悉的过往经验,前面的人应该要崩溃四散奔逃了,但状况却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张昊咬着后槽牙嘿嘿冷笑道:“这帮***竟然是八旗兵?!果然是不知死活的废物,当真以为他们这骑射能比得上火枪?!全军预备……放”。 “砰!”数十条火枪整齐划一的爆。凝成一道沉闷的炸响,数十枚尖头弹丸急旋转着冲出枪膛转瞬间跨越两百多米空间,带着摄人心魂的啸叫“噗哧噗哧。一头扎进昂头准备急奔的马匹身上,指头肚粗的铅皮枪弹在一瞬间变形破碎小巨大无匹的动能当即在其体内撕开拳头大的伤口,一个个坚固的骨头应声碎裂,十几匹军马“淅沥沥。咆哮着一头栽倒在地,清军马队顿时乱作一团! 正拿着千里镜准备看好戏的参领失声惊叫起来:“这他娘的怎么回事?!见鬼了”。 第三十八章 痛宰鞑子(二) 门领大人吊然纨绔浪荡,但见识眼力却泳是有此的,公汀尹镜真真切切的看到,两军之间明明隔着一百丈左右的距离,那帮叫花子似的火枪队居然就提前开枪了,他们还就打中了,还将十几匹马当场放挺了!这要不是听得明明白白那人吼马嘶的动静绝不虚假,还以为他们合伙在演一场好戏呢! 刚刚提起度的骑兵被这完全出乎预料之外的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带队的佐领当场脑袋蒙了,其他人更不消说根本转不过弯来!这可是他们从来没听过的事儿啊,怎么看都跟邪法子似的,一个人举着的小火镜,啥时候能打这么老远了?简直比俩人抬的九头鸟大饶还厉害,甚至比一般的弗郎机炮也不遑多让啊! 一排火枪下来基本没直接伤到几个人,大多数直接命中了马匹,剧痛令军马乱蹦乱跳左冲右撞,一下子将本就零散的阵型搅得稀巴烂,有的突然一头就栽倒在地,将上面的人直接砸在底下,立刻筋骨折断,惨叫连连! 后面的人反应快捷的赶紧提起马身飞纵而过,勉强躲开,有的一惊之下忘了作出足够快的反应,不是被惊马横着撞歪了,便是被直接绊到在地,一个跟头栽出去,顺着山坡滚出老远;最惨的是摔下来半截的,一只脚险进马镫之中被拖着满地乱滚,登时给四凸不平的石头撞得头破血流! 混乱之中,佐领好不容易重新整顿起阵型,骏马四蹄翻飞已经奔出百十余米,对方居然没有出第二枪,心惊肉跳的佐领心中暗自思忖:“这帮厮定然是只有那一下子本事,歪打正着的打中了几下,那破鸟枪装填老慢老慢的,快点冲过去兴许直接就给他冲散了,那时候便要由着自己任意折腾”。 尽管这帮人当兵多年基本没有实战经验,但老辈传下来的本事却还没有完全忘光,知道这时候最要紧的是冲到近前不让对方有第二枪的时机!所以在稍微一乱之后再次催马加,呼啸之中眨眼就逼近了百米之内!这一阵乱腾的缓冲,刚刚打完的第一排已经重新装好弹药,张昊沉着冷静的紧盯着对面看似凌乱实则错落有致的骑兵阵型,心中飞快计算着彼此之间的距离,眼看对方到了七八十米的地方,高举的军刀再次丹力下劈! 第一排火枪再次打响,“砰砰”。的闷响爆豆一般炸起,四蹄翻飞的骏马应声又是翻倒了十几匹!但其余清军并没有减,随着一声响亮的嗯哨猛然间四面散开,从相对密集的三角锋阵眨眼变成并排齐的一字横阵,高举大刀照准了火枪阵列就要一举突破! 张昊扯着嗓子高声大呼:“第二排,射!掷弹手,投弹!” 错开站立的第二排火枪手应声扣动扳机,这一次不在是漫无目的的散射,而是集中全英所有枪法最准的士兵两人一组各自瞄准正前方目标的点射,清军自以为聪明的忽然变阵不但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效果,反倒给了对方更多可以自由射击的目标!“砰砰”一阵凌乱不齐的枪声响过,打中的马匹和人足有二十来号,一下子将进攻的阵型打得漏洞百出! 十几名身强力大的掷弹兵应声出列,抡圆了胳膊将拳头大的“震天雷”用力丢出去,目标正是前方二十米开外!骑兵冲击的度每秒钟十米左右。两者相对度几乎相等,不等那一个个圆溜溜的铁家伙落地。弓线就已经燃烧到底,“轰轰轰。的爆炸顿时间连成一片,一个个直径过丈的大火球带着滚滚浓烟将数十名骑兵悉数卷了进去! 爆炸产生的碎片杀伤力甚至比不上尖头弹,马上的清兵又大部分穿着皮甲且伏在马身上,被直接命中的人极少,黑火药的爆炸力能够把人掀翻,却难以直接将雄壮的马匹当场崩死,但碎片划伤带来的剧痛和那一声声响亮的爆炸却将天性胆小的马匹给吓坏了!这些当样子多过实战的军马大部分没有受过爆炸惊吓练,眼瞅着就要冲到火枪队列之前了,却纷纷惊恐的嘶鸣着猛然刹住脚步,瞪大了眼珠子用力往后退缩,却将后面撅着屁股的清兵陡然间丢了出去,摔得七零八落! 入关之后短短的二十多年间,八旗兵的堕落腐化度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这些平日里驻扎在大城市之中,藏在满城之内作威作福安安稳稳混日子的老爷兵拿着比绿营高出四倍的军饷,吃着铁杆庄稼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练的时间十不存一,几乎就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别说他们这类驻扎外地的驻防八旗,便是京城的禁军八旗那帮人天天在皇帝眼皮底下,照样在军演之时糊弄人,战斗力比起绿营已经差了老远!平时吓唬吓唬毛贼百姓还凑合,真碰上了硬茬子,便彻底现了原形! 这一百来号骑兵平时耀武扬威煞是威风,但军马养护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没有先祖那些将健马蒙着眼睛一点点练出来的素质,便是在旁边放个鞭炮都可能吓着,如今装填了半斤黑火药的“震天雷”就在耳朵边上骤然炸响,动物的天性顿时占了上风,不管不顾的撩开四蹄彻底失控,死都不肯往那片貌似危险的烟雾之中冲! 如此快的奔跑刹车的后果何其严重!当场有十几人措年不及当了。勉强控制住身形的清军给吓得魂飞魄散,左右一看尽是翻滚升腾的呛人烟雾,一个个方才还一起挥着刀叫嚣的同伴不是给打翻在地,就是摔得断腿折腰起不来,最倒霉的则被纷飞的弹片削掉脑袋惨死当场,那尸身却神奇的挺在马背上朝天喷红的白的! 别看他们方才蹂躏村里面老百姓的时候残忍凶狠不当回事,这看到了自家人的惨状却心中惊悚不已,一个个神色大变心脏几乎纠结成一团,二话不说拨转马头转身就跑! 骑兵佐领这时已经彻底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碰上这么一介。硬茬子,两军这还没碰上头呢就给打残了全部,早知道对方火器这么厉害打死也不直接冲阵了!左右一看还算完好的马匹人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且大部分都乱哄哄没了主心骨似的乱转,正在犹豫着是不是继续冲下去的时候,前方烟雾之中猛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即一片闪亮森冷的枪刺斜指着他们倏然闪出,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着,如同几十米宽的大墙一般迎面逼了过来! “步兵枪刺冲骑兵?这他娘的开什么玩笑!真当老子是纸扎泥捏的?”。骑兵佐领登时给气坏了!他只听过步兵被骑兵骤然冲击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也曾听过大队步兵严防死守结阵对抗骑兵冲阵的,但从来没见过有人居然敢凭着一点点步兵和单一的枪刺就逼着骑兵反冲锋! “嘭嘭嘭嘭”。整齐的脚步声踏着一个稳定的节拍不断向前,一秒钟两步的度震动着大地,几十米的间隔十几秒钟就从容跨越过去,一百多名衣衫褴褛的士兵目光沉静的紧盯着前方高出他们一大截的骑兵,毫不畏惧,煞气凌人! “他***欺人太甚!小的们,都跟老子上啊!砍死这帮打黑枪的王八蛋!”骑兵佐领扯着嗓子大叫一声,脚跟用力一磕马肚皮,催着惊惧的马匹勉力往前,右手中抡圆了马刀照准枪刺丛林搂头就朵! 队列之中,一条一丈多长的钢杆长枪陡然间毒蛇一般的窜出来。间不容之极擦着枪刺倏然扎出,一尺多长的百炼精钢枪头掠过马鬃斜斜插入佐领的胸口,随着“嘿,小一声暴喝,硬生生将他挑的飞起来,凭空跌扑三丈多远“噗通。一个马趴砸在地上,口吐鲜血爬不起来了! 邱和尚黑着脸从人丛之中一步跃出,“呸”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恶狠狠骂一声:“不用打枪老子照样杀你”。抢到马前纵身一跃翻上马背,手中大枪“扑棱棱。一抖,暴吼一声抡圆了照准旁边的一名骑兵搂头砸下去! 那骑兵早已给连番剧变给吓得傻呆呆不知如何应对,猛然间钢枪落下躲避不及,“啪嚓。一下脑袋瓜烂西瓜一般砸的碎烂!邱和尚一口恶气还没出来,双手一振枪身笔直向前,两腿用力夹得胯下马痛嘶一声猛然窜出去,本着乱糟糟堆在一起的其他骑兵冲了过去!“唰呢”两道寒光闪过,又是两颗人头削掉!滚烫的鲜血冲天数尺泼了他一身,他却满不在乎的擎枪望天,哈哈大笑!猛恶之状,如同凶神! 阵型大乱的残余骑兵哪里来得及动冲击,反应快的摘下弓箭胡乱射出几下,结果那箭矢扎在对方身上却只震得人身子一颤,紧接着居然没事人似的继续前进!也有人抢起刀来打算狠狠砍劈几个,冷不防那成排的枪刺齐齐扎过来,连人带马的穿出十几个血窟窿! 提不起度的骑兵陷入到步兵枪刺包围之中,跟活靶子没什么两样!剩下还算完好的二三十骑见势不好磨头就跑,根本不顾身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上百袍泽成了敌人的刀下鬼,一百多选锋营士兵手下毫不留情,锋利的枪刺“扑哧扑哧。一顿乱扎,登时将套不迭的清兵全部扎死! 原地停留了几十秒钟清理枪身装填弹药,仍旧站成两排朝着被甩在后面的一百多八旗步兵步履稳健的逼了过去! 半山腰的参领早已经看傻眼了!如果说一开始的火枪远射杀给他的是惊吓,转眼间一百多气势汹汹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对方则几乎完好无损,这样严重不成比例的战果彻底把他吓坏了!半点方才的嚣张做派也没剩下,一叠声的催促旁边的跟班:“都他娘的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山上的兔崽子们都叫回来,齐心合力把这帮鬼家伙给爷挡住喽!千万别让他们靠过来哇”。 哪里还用他来催促,那帮子跟班早都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冲上山去叫那些攻打道观的人往回撤,这时候山下又是一阵枪响,那一百多步兵隔着两百米的距离居然被当场扫倒二三十号,余者一声喊乱哄哄的朝着半山腰败退! 张昊一百多人终于走进一片火海的村庄边上,一看那四处都是倒伏在地的残缺声体,一听那熊熊大火之中犹在惨厉啼号的声音,所有人恨的咬断钢牙,血贯瞳仁! 邱和尚骑着马飞绕村子一圈,将奔走不及的十几名清兵扎死当场,兜回来时眼角都气的崩裂,恨声叫道:“杀千刀的狗鞋子!这村子里的老弱妇孺都给他们杀绝了!今天不灭了这帮畜生, 张昊不是不知道清军的残暴,但做到这种份上的确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饶是他心性坚毅,此刻也不由的怒火充塞胸膛,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一股子自灵魂的恨意给撑爆!这等以杀人取乐,拿人命当儿戏的行径简直枉披了那一身的人皮,畜生都不如!这样的人,仍旧让他们继续留在世上,那是对人这个高贵种族的亵读! “杀!一个不留!”低沉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网硬森冷的卓眼,张昊猛然扭头冲着所有人厉声喝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也不要去管什么弹药消耗!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帮丧心病狂的鞋子斩尽杀绝!通知庄亦凡,不要再迂回等待了,立刻给我冲出来,我他娘的等不及!” 作为一个后世人,张昊从来没有想象过仇恨的情绪会在自己身上迸的如此强烈,平生第一次他兴起了要主动杀灭一群人的念头。 他原以为自己的血已经被后世那凉薄肮脏的世界沾染的没了热度,但今天碰到这样一幕时,他陡然觉原来自己的血从未冷过!这一亥,他突然理解了史不绝书的那一行行血泪染成的仇恨是何等的深刻,也明白了这时代的汉人对鞋子的恨意是如何得来!看了无数次的揭文字。那蔡竹难书的累累罪行血案,都比不上亲眼看到这样一幕来的惊心动魄! 也是在这一刻,张昊的心中真正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那便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磨砺无数的刀锋,将这样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彻底从人世间抹除掉,还这世界一个文明的朗朗乾坤! “杀勒子”。平生第一次他喊得如此投入,如此咬牙切齿,如此理所当然,如此迫不及待! “杀啊!不要放走了一个教子”。所有的士兵爆出激烈的吼声,整齐的队列一分为二,左右包抄绕过燃烧的村子,朝着前方山脚处正在紧张整军列队的清兵大尖冲去!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下一废一阵呼啸声从西侧山林里猛然爆出来,庄亦凡领着剩下的山地营士兵大声咆哮着冲出来,举着枪刺直冲清军侧翼! 回撤的清兵此匆已经汇集了山上下来的其余人马,三百人分成左右两个圆阵将参领亲军团团保护在中央,方才还兴高采烈打得起劲的步兵骤然见道三个方向气势如虹大声呼喊的那么多人马冲上来,一时间慌乱的情绪四处弥漫! 眼见三面人马举着枪刺冲到百步开外都没有射,清军参领忙不迭的命令射箭阻截!八旗兵丁会耍弓的人倒是占了大半!一声令下一百多张弓弩齐,锐利的箭矢“嗤嗤嗤。的裂空飞起,乱糟糟的朝着三股人马狙射! 张昊岂能容得他们占了先机,挥刀一指百枪齐,圆阵外围的密集清兵队伍立刻跟割草似的倒下一片!余者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后缩脑袋,第二波射击紧随跟上,一百多清兵组成的侧翼如同洋葱一般被录下两层,阵营立时大散! 清军参领吓得亡魂大冒,手足无措的原地转了几圈,忽然醒悟过来似的指着几名佐领大骂:“你们都他娘的吓傻了?!还等着他们装弹药哪?赶紧的冲上去砍他们,砍那!” 他喊得容易,那些佐领们却也同样给吓坏了,连推带打的硬逼着手下兵丁举着大盾往前蹭,不到百米的距离磨了足有一分钟都没走出二十米去,刹住脚步的“震旦军。士兵却已经再次装弹完毕,火枪重新举起又是一次齐射!“不打了,这他娘的见了鬼了啊!”清军彻底崩溃!一个个丢下沉重的大盾转头就跑!几介。佐领扭头一看,参领大人居然带着手下抢了马匹夺路往后山奔逃了,更加的没了斗志,一声喊“呼啦啦”的四散奔逃! 张昊一看机不可失,挥刀大吼:“全军追击,不要放走一个!”拔出手统丢下背包一马当先的快步冲了出去! 其余士兵有样学样随手丢下负载,对着清军屁股打出弹丸,挺着枪刺大步狂追!两面包抄之下清兵没了办法只好向东面树林奔逃,不料网网跑出去没有几百米,陡听得山上一阵大吼传来,上百名身穿道袍的青壮手中挥舞着棍棒兵器斜刺里猛然杀到,一下将凌乱奔逃的队列彻底搅得稀巴烂! 清军给这突如其来的惊吓阻了不过十几秒钟,后面的“震旦军”士兵已经杀到!刀枪并举乱砍乱杀,风卷残云一般将一百多清兵当场杀掉,剩下四五十人丢盔卸甲亡命奔突,一头撞进东侧山林不久就碰上高不耳攀的徒啃山壁!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哪里比得过整天在山里窜的“震旦军。和当地百姓?往上攀爬了没几步就被追上乱刀砍死!余下寥寥几人兜了个大圈,追着参领大人那几十骑朝着谷口方向猪突狼奔! 清军参领胆子不行打仗不济事,却练得一副好骑术,一手抱头伏在马背上竟是冲在所有人的最前头,两里多地快马加鞭一转眼就冲到尽头,眼看就能穿出狭窄的谷口逃出生天,冷不防前面站起两排整齐的士兵,一阵火光伴随着爆响震动山谷! 第三十九章 手刃血仇 二收窄的狭道户间本身只能勉强容纳两骑并排行击,口六名清军骑兵被迫簇拥成一团狂奔到此根本谈不上什么阵型,一个排的“震旦军”骤起难,三十多条火枪在如此狭小的环境里密集攒射,其杀伤效果可想而之!跑在最前的几骑根本连躲闪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便被当场打个正着,纷纷出一阵惊恐的惨嚎跌扑在地,又引起一阵连续的碰撞翻滚! “这里也有埋伏!今回搞不好要玩完!”一个绝望的念头猛然爬上来,清军参领满脑子的惊惶震撼终于汇集成无法挽回的害怕,随着胯下马匹的惊声嘶鸣再也掌控不住身体的平衡,身子一软失手从马背上摔下来! “少爷!参领大人!”勉强刹住马匹的其余清兵纷纷惊呼起来,故不得继续前冲打破阻碍,反身落马抢着去救自家的老大,七手八脚的将其从地上拉起来重新扶上马。 那参领给这急转直下的状况搞得脑子有点不大清醒,任凭一众手下如同布娃娃似的摆弄,全然没了一个军队长官应有的镇定和胆气不出一个符合身份的命令!倒是手下人当中有一名老行伍出身的包衣奴才还够冷静,百忙中一看前面阻路的人数似乎并不多,吆喝残余的人集中弓箭猛射几轮,然后俯身马背就准备疾突破! 谷口中,负责阻敌守卫的“震旦军”排长大半个身子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眯缝着眼睛盯着几十米外的清兵一举一动,一看对方在两轮齐射被干掉一小半后居然还不崩溃,不由的眉头微微一皱,扭头冲旁边的人果断命令:“点火!” 旁边的士兵弯指头在嘴里用力吹了一声口哨,前方侧面树林中,一名满身伪装的士兵翻身蹲踞起来,摸出钢轮尖镰“嚓嚓”几下点燃一根黑蛇一般蜿蜒在草丛中的导火索,“嗤啦。一声轻微的爆响,明亮的火头伴随着一股轻烟疾燃起! 那士兵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身形灵巧如猿猴,连蹦带跳几个起落冲出十丹米外,就势往一棵大树后面一趴,扯着嗓门大叫一声:“大水来啦!” 不管是正面堵路的士兵还是其他地方埋伏的,一听这个暗号纷纷就地一蹲藏在掩体后面,几秒种后,就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团火光在离着清军不到三丈远的路边骤然腾起!一大堆摞起来足有两米多高的碎石头堆徒然炸开! 也不知道那底下埋了多少火药,这一声巨响竟然形成一个直径三四丈的巨大火球,足有数千斤重,大不过西瓜小不过拳头的石块在狂猛的爆炸中呈扇形朝着路面横扫,刹那间覆盖了过十几丈的广阔空间,每一块石头都迅如出膛的子弹一般,带着巨大的动能激射开来,簇拥在旁边的清军骑兵猝不及防,当场被铺天盖地的石块淹没在其中,带着数百斤甚至更大力量的石头砸在马身上,马匹当场筋断骨折横向飞出;砸在人身上,登时将血肉之躯拍成肉饼,连惨嚎都来不及出一声就被巨力掀飞开去! “轰!哗啦!”几十骑兵被爆的火焰浓烟和碎石吞噬进去,如同一把巨大的扇子硬生生扫在侧面似的,当其冲的十几个连人带马的飞起来砸出数丈,比较靠后的人被激飞的石头砸的头破血流,巨大的炸响震聋了他们的耳朵,冲击波将地皮上的草木枝叶都折断卷起,连同他们人在其中裹挟着歪倒向另一旁! 浓重的烟柱翻滚着冲天而起,爆炸对面的树林之中犹如被无数枪弹瞬间扫过一般,数十丈内的枝叶断碎崩飞,翻翻滚滚犹如龙卷风洗礼过似的,密密匝匝的碎块中夹杂着大量尸体残片血肉“稀里哗啦”的落下来。将伏身在掩体之后的士兵搞得灰头土脸! 足足两分钟后,浓烈的烟尘被峡谷中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开,“震旦军。士兵们从掩体后面冒出头来,扑打掉身上的灰尘垃圾,抬头看向爆炸的核心。那里原本簇拥在一起的几十名清军骑兵此刻趴倒了大半,被当场炸死的足有近二十人,剩下的十来个失魂落魄的在地上四处乱爬,被震聋了耳朵吓坏的马匹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呛人的焦糊味从尸体和树木上弥漫开来,一个直径三四米的大坑出现在爆炸核心,原本堆在那里的数百块石头都已经一扫而光! 摇摇头扫去身上的脏物,带队的排长提着火枪站起身来小心翼翼走到近前,却见那清军参领奇迹一般的完好无损坐在地上,两眼神光涣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里面不住的嘟囔着什么,却听不出具体的内容,显然是给爆炸震晕了。 “火药放的有点多!对付这么一点点鞋子,有点小题大做了,嘿嘿”。排长自嘲的一笑,心中稍稍有点后悔,方才听了总制大人的命令,他将全排人手中多余的火药都集中起来做了一个大埋伏,按照上面传投的定向爆破手段设了个碎石雷,不料想爆炸起来的效果居然如此恐怖,竟然将二三十骑的清军一下子给搞垮了,这效果着实有点夸张啊! 没过多久,张昊领着上百人马紧追溃散的清军屁股到了近前。一看那呈放射状摆布开来的人马尸。再看那巨大的爆炸坑,心知道这帮家伙一你屯了折腾,不讨好外却是没有放击了勒年的头目,心入好! 经过几分钟的缓冲,那参领嗡嗡叫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抬头一看手下们基本死伤殆尽,剩下的都当了俘虏,被人用枪刺逼到角落里瑟瑟抖,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待到张昊提着长刀来到近前,用冷飕飕的目光打量着他时,心里的害怕到了极点,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不要杀我!我爸爸是吏部侍郎!” 张昊呲着呀嘿嘿冷笑一声:“我管你爸爸是狼是狗?!今日你已经恶贯满盈,先给这满山的冤魂赔上点利息再说!来人,给我把这个狗数子拖回去!让那些受害的父老乡亲们亲手报了血仇!” 几名士兵早已跃跃欲试,闻言兴奋的答应一声,七手八脚的冲过来将那参领抓着手脚提起来,一路疾走来到村庄下面,“噗通。用力摔在地上! 这时候,对清军溃散士兵的追杀已经告一段落,一股血性尽情释放之后,原本守卫在道观内负隅顽抗的一百多青壮纷纷回到村子旁边,眼瞅着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家园目眦欲裂。大多数人的家小来不及逃走都已经被清军害死,不是被当场砍杀刺死,便是被大火活活的烧死在里面,此刻暴怒过去,一看家里亲人的惨景,忍不住痛哭流涕嚎啕不已,一片悲声四起,笼罩在烟火之间! 眼见震旦军士兵压着参领和十几名俘虏来到近前,集痛欲绝气怒交加的村民们怒火冲天,纷纷操起家伙“呼啦”一下冲上来,嗷嗷大叫着就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张昊站在一块两米多高的卧牛石上,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众位乡亲父老!祸害你们的教子已经大半伏诛,罪魁祸已经擒拿在此,为死难的亲人报仇的时候到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面恨不得生吃了这些该死的杂碎,但是我认为,不能让他们死的太痛快了!大家伙都排好队,每个人都拿刀在他们身上切一块下来,一人一刀,不许多拉!” “杀了他们报仇再”。百多人山民泪流满面的大声疾呼,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叫嚣起来!清军参领和十几名清兵被捆在临时立起的木桩子上,在震旦军士兵的维持下,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走到近前,手持利刃逼到他们旁边! 那清军参领听张昊那么一说,再一看那些山民的扭曲的面容表情,吓得裤裆里一热屎尿齐流,撕心裂肺的惨嚎:“救命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有钱,我给钱!很多很多的钱!” 一名青年手持牛耳尖刀来到他对面,两只赤红的眼睛在他拔得精光的身上打量一番,强忍着将其乱刀捅死的冲动,瞅准了胸口一点白哲粉嫩的皮肉“嗤啦。一刀剜出鸡蛋大的一块,丢到口中“嘎吱嘎吱。咀嚼几次,“呸”一声吐在地上! 参领“啊啊”的尖口斤起来,如同被爆了菊花似的用力扭动着屁股腰身,却是不能逃过丝毫,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尖刀将皮肉一点点的割去,赤红的血水瞬间把他染得一身红色,剧烈的疼痛令他痛不欲生,却偏偏不能昏死过去,甚至有两名士兵还用力将他的眼皮扒开,令他一点都没有落下被一刀刀切割开来的残酷景象! 十几刀下来,那参领终于架不住剧痛和恐惧的双重折磨,白眼一翻“咯。一声昏死过去,旁边的士兵探指头一试,冲着张昊摇摇头道:“这***吓死了!” 张昊心底下的戾气此刻已经被完全激出来,咬着牙根冷森森哼道:“就这么死了?哼哼。便宜这个狗东西了!再拉一个上来!必须让所有的父老乡亲都亲自报了血仇!” “好嘞”。那些士兵们心中的血气似乎也给彻底激,这血呼淋拉的场景不但没有令他们反感,倒是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手脚利索的将另一名清兵拖到近前,那家伙一看双眼翻白被切割的体无完肤的参领大人的惨样,当场吓得浑身瘫软耸嗦成一团,连开口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场的一百多青壮几乎每一个都有亲人被这股清军祸害,一半人直接全家死光!如此的仇恨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此刻有了洗雪的机会,没有一个肯放过,各自操着尖刀冲上来疯狂的下手,十几名完好的清军俘虏不出片刻便被彻底割成了零碎! 一百多大老爷们手捧着仇人身上割下来的血肉,冲着被烧毁的家园、被砍死烧死的亲人痛哭流涕悲痛不已!张昊与众多的士兵们纷纷脱下头盔,对着这人间惨景默默的哀悼,心中涌动着一种无力的痛悔! 邱和尚引着一名老道士来到张昊面前。指着他介绍道:“老牛鼻子,这是咱们军里的张总制大人,统领全军上下的总帅!今次若非他全力救援,你们可就全都成了鞋子的刀下鬼啦!” 那老道士生的鹤童颜道貌岸然,冲着张昊打个稽躬身施礼,面色惨然的说:“多谢张总制的活命之恩!三清观上下数百老小永感恩德!请受老道一拜”。 张昊一点好心情都欠奉,草草冲着老道还了一礼,肃然道:“感恩戴德没什么必要,再怎么也换不回这里死难的数百父老的性命!道长,你今日应该明白,一味的避世也躲 老道惨然道:“我怎么能不明白?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亲友子弟,更有我的血亲,横遭此等劫难,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愧为人子!奈何天下大势如此,无法抗拒啊!” “只要你想,这天下没人能够勉强你做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只想着逃避躲藏,而从没想着凭自己的力量去抗争,去争取自己的活路,子孙的未来!”张昊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这山村和道观之中现存的青壮就有一百多号,加上被杀死的人,必要时能够聚集起的抵抗力量至少能有两百人以上!倘若真有足够的抵抗之心,倘若对勒子又一点的警惧之心,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偷袭,怎么会被这么如同猪狗一般随意的屠戮一空?!等到现在痛哭流涕,悔之莫及! 老道对张昊的话默然无语,却无从反驳,只是连连的称颂“无量天尊”不已,张昊听得心头烦乱,摆摆手说:“现在虽然将进犯的教子都杀了,可天下间的勒子仍有百十万之众,杀之不尽灭之不绝,我们不可能长期停住在此,现如今永宁附近打得天翻地覆,迟早还会有人来的,到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 老道凄然一笑:“还能怎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不昌,遂使此等妖魔般勉横行世间,我等无处可藏,退无可退!张总制既有经世济民之心,降龙伏虎之力,贫道愿献出一切资财,襄助你成就大事。还这朗朗乾坤重归太平!” 张昊冷笑一声:“我不稀罕你们那点东西!只要我想,这天下间的财富信手可得!我只冉你,这么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老百姓该如何安置?难道仍旧跟你这么糊涂过下去么?” 老道嘿然不语,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便是我想,他们只怕也不能答应了!倘若张总制肯收纳他们的话,一应所需贫道一身承担,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消息,也一并归了老道通报查探!” “好!”张昊一口答应下来。 经过初期的冲动之后,张昊很快的冷静下来,现状已经如此,他也无力改变什么,死去的人终究无法挽回,他所能做到的,不过是帮着众人勉强复仇而已!可仅仅是杀了这几百号教子就能解决问题么?满清一统天下,掌控着数千万人口和纵横数万里的江山,一天不能将这满眼的黑暗彻底消除,就一天不能彻底改变这个时代,彻底改变这些悲惨的事件重演! 放在以前,他心中想的只是如何的生存下去,甚至有带着人远赴海外重开天地的想法,不愿意卷入这黑暗时代的种种纠葛。可现在已经明白,那最黑暗的时刻还没有来临,这天下汉人的血性还没有被消磨干净,仍旧有无数的人在奔走呼吁,在矢志兴复,在想方设法的将那传承千古的华夏正统保持下去!即便是这山野之中的平凡老百姓们,他们躲避的也不仅仅是异族统治的暴政,他们心中那一抹身为炎黄正统的骄傲。仍旧没有消失殆尽啊! 张昊以前从来没有来得及想过,到底这时代的人坚持是为了什么,跟方以智这样的当世高人理论,得到的结果也只是“反清复明”的所谓衣冠正统。 但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张昊扪心自问,他从后世的眼光去看,结合这时代的种种切身感受,想到的却是另外一种结果,这时代的人真正想要兴复的,未必只是那头上的髻和身上的汉服而已!他们真正在兴复的,在保持的,却是前明几百年来潜移默化中逐步形成的一种开放的态度、自信自立的气魄!和包容并蓄海纳百川的胸襟! 大明朝有什么?帝王家天下的时代,万事万物都差不到哪里去,东林党和理学家的种种陋规恶习更是令人作呕的糟粕,但有一点却不能否认的,便是大明朝的强大自信心和对于世界之外所有未知知识、文化的尊重和积极的吸收容纳态度!正是这样的态度,令明朝最后的五十年间,能够对来自西方世界的种种学问种种文化抱有开放的态度,能够清醒的认识并接受,笑话吸收为己用,融汇成对自己更加有用的东西扬光大! 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任何一个民族一种文化,只有能够不断地接受新的东西,勇敢的开拓更大的视野,才能够长久不衰!而大明朝不管吏治如何差,帝王如何昏庸,这等维持种族文明延续的根本却始终朝上展! 可满清的统治带来的,却是史无前例的大倒退!他们的“剃易服”不仅仅改变了一个民族的传统习俗,最大的罪恶却是将一个几千年古老文明的创新、开放的思想文化全部禁锢了起来,导致了数百年间一成不变的腐朽倒退!这是一种永远不可饶恕的犯罪!它的影响甚至是全人类的!张昊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在今天真正见识到了这些愚昧残暴的兽性民族肆虐的结果之后,他第一次下定了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肮脏的时代彻底埋葬! 联下旬了,月票都出来了吧?求一求! 第四十章 新城基地 一百多驻防八旗兵的仓军覆没造成的影响极其巨大!数个心习侥幸逃脱的清兵几经周折找到攻入永新的大部队,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报告之后。下到几个参领、上到副都统根特全都被惊呆了! 入关二十多年,八旗兵骑射无敌的说法给那些没良心没骨头的文人刻意四处宣扬之下已经天下皆知。便是满清鞋子自己也都错以为这种说法是真实不虚的,加上这些年来基本上没认真出力打什么仗,如此成建制的被消灭的事情有日子不曾生过了!以至于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在谎报军情! 可四百多人的确都回不来了!再加上那些清兵绘声绘色的将那支擅用火器凶狠无比的偷袭军队之形象描绘出来之后,一个近几个月来如雷贯耳威名赫赫的旗号立刻进入他们的眼日月神兵。! 又是这伙打着前明旗号的悍匪做的好事!根特和一众满清官员闻听之后不由的纷纷倒吸凉气。再也故不得怀疑这件事的虚实。这么长时间来,他们已经接到了几十次关于这支人数不多、但装备和战斗力极为精悍强大的队伍的报告,无一例外都把他们形容成天兵天将一般不可战胜的存在,一些威力巨夫的兵器更是给夸上了天去,比之前明文人们嘴里的“一炮糜烂数十里”的级武器都不遑多让!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无敌! 此事到底真假虚实,一众官员们没有亲自碰上过也没有办法说得清楚,可现在四百多八旗兵死在山里了,这个事情就大条了!他们的生命价格比四千多绿营都要高十倍,这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们那,怎么就能够给那些泥腿子山匪给弄死了呢?更不要说领头的那位参领还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即便是根特不怎么在乎对方,却也不得不头痛后面必然会生的一系列弹劾、追究责任! 幸而这个时候。平叛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没有等来其他地方更多的反叛和朝廷期望中某些人的异动,总算也是将大部分造反的义军剿杀的差不多了。永新、永宁一线全部肃清,残匪已经被围困于武功止中无处可去,假以时日饿也饿死他们了! 在此情形下,根特腾出手来派出一万绿营大军杀入山中,打定主意要将这伙已经名号响亮一时尤甚于那些反贼。中兴天军。之上的家伙全部剿杀消灭,可他们在山里追逐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冬天降临了都没有抓到一根毫毛! 抓不到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张吴他们早在许久以前就抽身撤走了! 三清观一战剿杀四百余清军之后,张昊就意识到自己这回正式捅了马蜂窝了!四百八旗兵的重量比起此前一个多月杀死的绿营兵总和都要高!再一介”他们此番出击的种种战略目标也早已额完成,再继续搞下去便是等不来清军的疯狂报复,自己也会在过度疲惫、补给跟不上、运动空间减小等等条件限制下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最终全部陷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仅仅在那两天之后,他便带着全部人马从容抽身后撤,经蜀前水乘船顺流直下离开了山区。越过赣江回山寨去了。 三清观也同时彻底崩解,在收拾死难者骨骸重新安葬之后,一百多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幸存者再也没有继续躲藏下去的心情,被仇恨与怒火烧得心血烫的他们毫不犹豫的加入到反抗者的阵营。跟随张昊他们一起离开。道观主持和原来的正经道士们散尽资财,在尽可能让张昊他们带走金银细软之后。又联络附近的义军和已经收编的残部分批将粮食等物资悉数分散运走,最后一把火将道观烧成白地,飘然远去。 除此之外,已经被收编的新“日月神兵。小的转移工作也同时展开。一股股少则几十人、多则一两百人的武装沿着几条出山的河流辗转离开隐藏驻地,到达赣江边上的接应点分批渡江,而后在“震旦军”职方司配合下轻装绕过泰和进入宁都、转道建昌府,昼伏夜出的朝着目的地”新城五福镇前进! 自从龙泉战后,清军在吉安以南地区的防御力量明显不足,作战重心转移至西部山区,赣江沿岸的防卫空档多不胜数,根本没有对转移阵地的众多轻装人员造成多大的困扰。一直到这些人零零散散的越境到了在此次反叛风潮中一直风平浪静的建昌府境内都无人觉。而到了那里之后。近二十年经营下来的无数反清力量便顺利的接上头,令他们无惊无险的直趋目的地。 而在他们的前面,张昊却早早的带着几个人翻过高湖山经兴国抢在前头赶往目的地。回到山塞中仅仅休息了两三天,交代下一应事务之后,张昊便立刻提出来要去新城五福镇查看选定作为基地的那片地方具体的状况。 尽管手中已经有了方以智提供的极为相近的地图,和后来职方司按照新方法制作出来…旧乞池形图,张昊仍旧不太放心,不亲眼验证过那里的心浙糊件确实可行。他不敢将以后的所有基业贸贸然压上去!否则到时候出一点砒漏都后悔莫及! 此番出行,除了张昊亲自带队之外,重回故地的邱和尚作为向导,陈大勇姜宝生为护卫,再加上一个熟悉开矿的陈老锤和烧窑的费良才,几个人一水的光头冒充和尚,怀里揣着官方承认的度蝶,经广昌乘船直达南城,然后转入狭窄水道,沿着资福河逆流而上辗转航向五福镇。 这一路上有着邱和尚老马识途的引导没有多走一点弯路,为避免麻烦。张昊等人也极少抛头露面惹人注意,直到进了资福河后才从船舱里出来。一边观察着河中不断往来的渡船,一边欣赏着两岸秀美绝伦的自然景色。 资福河是输东地区通往福建的赣东商道上极为重要的运输线路。无论是福建来的各种物产。还是江西走往福建的各类商品。都经过这条水势舒缓落差极小的航道进出,因此从两个方向不断交相划过的小船一点都不罕见。张昊扳着指头暗暗计算一番半个小时之内行过的船只数量。心中不由的稍稍放松,如此密度,足可以掩盖运往目标的煤铁矿船只了。 河的两岸生长着大量柳树。其中一些估计至少有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树龄,老皮斑驳的树干粗的有水桶,细的也大过海碗,无数细长的枝条随风飘摆,绿叶在清澈的水面上画出一片片谜漪,远方山岭之间竹木成荫遮天蔽日。一眼望去苍翠欲滴。好一副宜人景象!几个人在船上闷了许久冒出头来,看到这样的风景。心中登时一片敞亮舒爽。 “好风光啊!这要是放在太平盛世,能够在春秋之间泛舟河上,当真是难得的休闲快活!”张昊油然生出不尽的感慨。这样的自然风景毫无后天修饰”必定能让那些酸丁秀才们随口吟出一堆的歪诗来。若是没有满心的事情压着。能够放开胸怀全心全意的享受该多好啊! 邱和尚瞪大了牛眼四下里胡乱看了几圈。指着那些大柳树嘿嘿笑道:“这些木头却是好材料啊!柳条烧炭做火药乃是上品,柳枝可欺箭杆。长柳木棍炒铁炒钢正合用,树身可做枪托,最最无用的地方也可以烧炭生火,当真周身是宝!这沿河几十里下来数量决然不少,足够咱们用上些时日啦!” “呃!”张昊听得不由一翻白眼,心中暗叹这厮就是擅于做这等煞风景的勾当啊!如此性情真不知道方以智那老和尚怎么会收下当徒弟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就是那么回事!要说这经济树木,江西这地方当真丰富的要命!不说别的小只是这柳木、衫木、竹木和松木几大类漫山遍野的生长,就解决了极大的问题! 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张昊索性省下唾沫独子沉浸在难得的闲适情绪当中。这一路上却也没有太多问题。直到了离着五福镇三四里地的香炉山前停下,张昊展开贴身收藏的详细地图对照一番,心中暗自点,头:“这地方的确比老山寨要好的多!” 不可否认。方以智那老家伙的确会找地方,这五福镇坐落在新城县以北四十里外,四面皆是连绵不尽的大山,即便是最单薄的一面也有二十余里是海拔两百到四百米的丛峦叠嶂的山头,和密密麻麻风雨不透的林海,能够通行的唯一一条山路离着选定的那片山地也有四五里地。中间还隔着两道山头,非常便于隐藏!而且这地方离着福建边界的大衫关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距离,东北面就是连绵不断的武夷山脉。进退空间比起徐家营大了不止十倍! 更为难得的,是这地方可以绕路通往两省四县。光泽、南城、沪溪、新城四个县城都能通过蜿蜒的山区相连。各种必需的物资输入和将来各种商品产出的运出都极为方便隐蔽。凭着来往进出两省关卡的商人遮掩,比起原来更是好了太多,单凭这一样地利,就令张昊颇为心动!他们下船的地方并非专门的卸货码头。只不过这里有一条小路通往西面三里外的山坳,那里幽静的山谷之中,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禅林古刹。乃是建于唐代的”寿昌寺”这里只是方便香客居士们前往参拜方便而已。而他们选定的基地,就在那寺庙的旁边! 以一座千年古刹为掩护,打造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基地。可谓是天才的设想!不仅便于隐藏身形秘密,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年头也只有和尚道士这类的出家人进进出出才不会太过引人注意!而且“寿昌寺”的规模够大,明面上养活几百僧人都是寻常,有这样一个数量为掩护来往运输物资,也可大大降低外人的怀疑程度。 “要是这里也有铁矿和煤矿就完美了!”张昊不由的感叹起来。那样的话就真的能够藏的严严实实不惹人注意了。不过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好事?一个徐家营已经是异数了,这 几个人站在小码头上张望一圈后,邱和尚领头来到岸边一个简陋的茶棚子里,找了一张竹木桌子团团围坐,一名衣衫破蔽满脸皱纹的老汉提着大水壶笑眯眯的凑过来,两只昏黄的老眼在几人身上一转,热情的招呼一声,随手摆开一圈黑瓷茶碗,倒上热腾腾的茶水。 邱和尚不动声色的暗暗比划了两下手势,那老汉的面色微微一变,微微一点头转身回到棚子里面,随后就见一个大约十岁上下的干瘦小子甩开两腿从后面闪身窜出去,眨眼间消失在树林之中没了踪影。 张昊几个人都是心性机敏之辈。一看就察觉出其中有猫腻,奈何茶棚中还有其他过路的香客和歇脚的人在,不便开口询问,便拿眼神看向邱和尚。 邱和尚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下去,翻袖子一抹嘴压低了嗓门道:“大家不用担心,这里是咱们的暗桩小山里面早已安排妥当,冉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接应”。 众人微微一点头表示知道,张昊心里却不由的生出一丝疑虑。这个“咱们的暗桩”他居然不知道,打出来的暗号也不是职方司内定的那些。很明显这些人是方以智那边的反清势力布置下的。目前来说用着固然方便,可以后难免事事受制!这个问题,得及早解决才行! 这话却不能说出口来,加上他们又是假扮的出家人,也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些不符合身份的动作,便干脆默不作声的慢慢品茶。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在老汉又续了一次水之后,从西北角密林小径中走出一个面相富态满脸带笑的胖和尚,到了近前冲着张昊当胸合十口宣佛号:“阿弥托福!几位师兄远来辛苦!小僧金蟾来的晚了些,累诸个久候,罪过罪过!” 张昊却是头一回正经的搞这一套礼节,见这和尚上来就认准了自己,心中也小吃一惊,赶忙站起来回礼:“这位师兄客气了!咱们几个不期而至,还要劳动你前来迎接,实在不好意思!” 金蟾和尚嘿嘿一笑,侧身往身后一让道:“几个师兄不怪罪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请诸位随小僧移步寺内禅房叙话可好?。 邱和尚扫帚眉一竖,不耐烦的挥断:“你小子少废话!赶紧的头前带路,老子饿的肚子都转筋了!”金蟾和尚不以为忤,抬手摸了摸油光光的脑门笑道:“邱师兄还是这么直爽的性情啊!嘿嘿,都怪小僧四嗦了,诸位,请往里面走!”冲着卖茶老汉点点头,他转过身头前带路了着众人往小路深处行去。 张昊在后面跟邱和尚走了个并肩,压低了声音问:“看样子你跟他很熟啊?!不过看起来他挺像是出家修行的。跟你完全不是一类啊!” 邱和尚嘴巴一撇没好气的哼一声道:“这小子装样给你们看那!十多年前咱们一块当兵打仗的时候,这厮喝酒吃肉逛青楼要的比老子滑溜多了,哼哼,待会老子倒要看看几年不见,这厮到底多长了哪些本事!” 张昊明白了,不过心中却不由的暗自赞叹,若不是邱和尚张嘴揭开,光看表面这金蟾和尚还真是谦恭有礼温文尔雅的有道修行人做派,不留神真能给他蒙混过去。 这么一个深山禅林里面都有这样的人坐镇,真不知道整个江西数以万计的和尚道士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是这种名不副实的货色啊!这一股力量用起来,似乎当真不得了呢! 小路延伸出去几百米外就是一道长不到一里的山谷,两侧是百十米高的小山,也说不上雄峻,只是树林密集。穿过山谷迎面出现的是一座小山村,看样子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周围开出来约么几百亩的土地,却也算不上肥沃,比之河岸上那些又差了一筹。穿过村子再往前走了一里多地,迎面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地不断抬升,在第二道山坡中间,一片青砖黑瓦和一座七层宝塔从万绿丛中若隐若现,正前方一座古旧斑驳的牌坊,上面用隶书写着“寿昌寺。的大名! 从山下粗粗看去,占地几亩的禅寺几十间建筑星罗棋布,规模已经不算现在却正有上百工匠在忙碌着建造新的房舍,很明显是在扩大规模,以张昊当前的粗糙地理建筑认识水准,一眼看出这些新房舍的布置颇为巧妙。倘若从下方增加几道围墙的话,活脱脱就是现成的巷道联防建筑群! “这些房子,该不会就是为基地做准备的吧?!”张昊心中一动,想到了这个可能! 金蟾和尚却也不解释,径直领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寺院,东拐西绕的转到了大殿后面一座房子之中,将张昊让到了位,而后收拾衣襟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职方司新城站职守人员金蟾,见过总制大人”。 第四十一章 绸缪开发 诈也是职方司的人。!”张臭吃了一惊,用询问的口州用邱和尚。 邱和尚得意洋洋的摸着光头嘿嘿笑道:“不错,这厮也是咱们职方司的!想当初在军中他还曾做过咱的上司来着,不过现在嘛,嘿嘿嘿,却是咱老邱的手下啦!” 很明显,对于能够将这位昔日的同伴兼上官调转了个儿弄成自己的手下,邱和尚心里那感觉爽得很,此时按捺不住少不得要口头上沾点便宜卖弄一番。 金蟾和尚却一点不好意思或者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依旧面带笑容一本正经的对张昊道:“正是!属了以前曾与邱司长共过事,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要在此开辟基地,便接了新城站的任职 张昊心中震动不已,看来自己未知的事情还是不少啊!邱和尚掌控的职方司展度远自己预料之外,这才几个月时间就串联到各处了。怪不得他消息那么灵通,却原来当年一起起义的兄弟伙伴如今都在这些地方躲着呢,直接联系起来方便快捷还都比较放心!这江西一地禅林千百古刹处处,和尚道士数以万计,倘若他们在这里面存在足够多的人手,那岂不是说很容易就能够建立起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压下心中念头,张昊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很好!既然是邱司长的昔日好友,那必定也是一方英雄豪杰。可算是我的前辈,您能够委身职方司奔走行事。对咱们全体的助益极大,张昊这里多多拜谢”。 张昊拱手躬身向他表示感谢小金蟾急忙侧身让开,连连摆手道:“总制大人千万不可!卑职既职守一方,些许辛劳乃是分内之事,您不必如此客气!只要对卑职等的一应工作能够认可便是再好不过的奖掖”。 其言语之间竟是非常的恭谨,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客气,即便是他如今的年龄威望也丝毫没有影响。张昊可没自大到以为自己有什么“王八之气。之类的玩意能够令此人如此对待,脑子里风车般的一阵狂转,忽而明白,极可能自己作为方以智正式弟子的身份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这个可能性极高。既然邱和尚是方以智的外方弟子,那么当年建昌那些义军上下也一定是类似的身份,对于方的尊敬必然是自内心的。且身份上,他们其实都是挂名的粗人而已,远比不上读书人来的受人尊崇。 自己却不同。倘若邱和尚是刻意将消息传出来的话,除去老和尚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说以外,将自己的拜师时间提前,然后将种种功绩往外一摆。折服他们似乎并不太困难!话说回来,貌似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做到的事情也的确值得夸耀一番了! 转念之间想过了这些,张昊一方面暗自庆幸拜师这事走对了路子,但同样也深深地感到。自己身上方以智的烙印越来越深,压力就越来越大!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基本明白,像方以智这种老家伙的脑袋里,“反清复明。这件事几乎是不可改变的死理,你跟他讲什么帝王家天下的危害也好,前明的种种不堪令人提及的荒唐故事也好他尽管都理解明白,但兴复大明已经是刻印在其骨头里的一种信念,一种责任。一种至死不渝的报恩式的愿望,想要改变,不可能! 因此他同样也该庆幸,自己的觉悟来的不算晚!“日月神兵。这一着棋和收拢义军残兵的种种作为的准备都极为恰当!否则只怕等自己这新基地建起来不用多久,那千把号山寨老底子只怕就要给对方随手淹没了!那时候自己真成了老和尚一派反清力量的刀锋枪头,才真正是欲哭无泪、得不偿失! 说起来话长,其实就是张昊一愣神的功夫便过去了。张昊便不再跟他客气,从容坐了上,接过金蟾和尚奉上的茶水之后问道:“我这些日子都领军在外转战各方,对于基地的前期建设进度了解的不太多。你可否先大体说一说?,小 金蟾和尚似乎对他这种要事为先毫不拖拉的作风甚为赞叹,欠身答应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图画展开来,指着上面解说道:“自从接到总部开辟基地的指令以来。一应工作就已经尽展开。截止日前。我等已买下,寿昌寺。周围千余亩山林土地,前面下塞村五十三户佃农,以及河滩百亩滩涂荒地。用作外围码头、工厂建设之用。五福镇内已买下货仓一处。商铺四间,开设酒楼一间,铁铺一间,如今正暂作经营。后山业已买下方圆十里之山地。辟出工厂所需地基若干,只等着手建造。此外,两月以来已陆续运到稻米一千担,铁矿十余万斤,媒石五万斤,福建毛铁一万三千斤,白砂、黄泥等物若干,俱已借着扩建寺院之机运入山中妥为储藏。 他熟练地指点着那张颇有后世工程图纸味道的规划图,如数家珍的报出一连串准确的数字,张昊听得心中赞叹不已,更是不停的点头。两个月的时间,这里居然已经搞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可以说只要自己那边的后勤部的工匠们开过来,直接就能开工建设,或许用不了一个月…州泛尔可以投入生产。这效率实在够高!…… 虽说这第二基地的前期规划都是自己和方以智带头,汇聚了山寨中大部分聪明之士的心血搞出来的,但这边照方抓药的能力未免太强大了些,几天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了!建昌府不愧是方以智为义军的老巢。几十年经营底蕴果然深厚的惊人啊! 这新城第二基地的选址非常巧妙,最前头是只有小路想通的资福河岸,离着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五福镇不过四里地,水陆交通极为方便;进来后当面是一座小山遮掩,而后又是一座小村为屏藩,再往后又是有名的禅林“寿昌寺。挡路,如此一来基本就断绝了外面人的探视耐心。 而基地的真正所在却又要往寺院后面五六里外,与寺院同处在一个方圆不到十咋,平方公里山谷之中的是前半部分的工厂,后半部分要再翻过一道五六百米高的徒峪山峰,其后面是一条底宽不过五百米、长约三公里的狭长山谷。周围山林密集风雨不透,自明末朝廷禁山以来已经上百年没人出入了,保密程度自不必多说。 有这样一种天然环境为屏。建设起来的基地地方广大交通便利。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即便在短时间内“震旦军。数量倍增,这里也足可容纳的开,张昊甚至曾经设想过,将整片山谷建成足可容纳万人的小城,那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那样一来。自己这帮人想要藏住可就不容易了! 街到最后,金蟾和尚不无得意的笑着说:“此间方圆数十里内人烟稀少,多半都已经变成我等控制之下佃民,便是这座禅寺上下,如今也尽在我等掌握之中,可保万无一失。唯一可虑者,也只有五福镇一些根深蒂固之势力尚未理清,假以时日不难处置妥当 “好啊好啊!你们做的着实太好了,大大出我预计之外!早知如此我都不用跑这一趟了!”张昊抚掌赞叹,由衷的表示极为满意。看来自己的确想得有些太多了,方以智那等大才处心积虑谋划几十年,手底下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又怎么可能考虑的不如他周全?人家都是积年的造反老行家了,种种手段布置那不是一般的稳妥,这里可关系着“反清复明”的大业呢!他们又怎么会不万分小心、尽力做好呢? 金蟾和尚谦虚的摆摆手说:“总制大人过奖了!听闻邱司长说这里种种规划设计皆出于您之妙手。您来亲自垂询验看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此方能保证我等所作所为不出砒漏!” 张昊给他捧的心里面暖呼呼的,暗道这位金师傅看起来笑脸迎人,不料竟也是深谙奉承之道。果然是人才啊! 不过张昊却是比较懂得分寸的,深知人家那所谓的“垂询”必定是带了客气的意思,他可没傻到真的上来就比手画脚,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嘛!不管怎么的,既然已经来了,那一定要亲自看过了再说。 用茶休息一番之后,张昊看看天色还早。便立即与众人一起从寺院后门出去,穿过五六里起伏不定的山林坡地之后到了预定的工厂基地。见那里已经砍掉大片的树木小清出来足有五百米见方的一片坡地,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日晒之后。裸露在外的石头都已经干燥的爆皮。一条从北面山地中汇聚了山泉流水而成的小溪形成一串大大小小的水湾子后潺潺流过,一个高出三四十米的半山四陷只需少量土石工程就能堵起一座水坝,可供日后的诸般水力机械所用。 张昊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些条件人家都已经考虑的很成熟了。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就凭着一片地方全部开出来,容纳千把人开工都足够了。 围着工地转了一圈后,一行人又翻过山林,从最高的小山顶上俯瞰下方山谷,见一片淡淡的雾气缓缓流动在其间,数不清的树木密密匝匝拥挤在每一寸空间里,形成一个立体的植物王国,种种四季常青的树木仍旧绿意盎然,鸟鸣兽吼此起彼伏,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如此天然美景令张昊心中再次感叹不已。这样的环境,貌似在后世偌大的国家都找不到几处了,甚至神秘莫测的神农架也都被游人扫荡的没了一点自然魅力,哪里像这个时代一般,全国的森林覆盖率都有百分之四十,江西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惊人高度,简直可比热带丛林!特别是江西、福建淅江三省交界的以武夷山脉千百里山川之内,因为明末以来的禁山政策所致。自然生态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此时尽管已经是深秋,遥遥看着这最外围的一角,已足以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只可惜,这片美景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等自己这边的大队人马一到,必然要大肆砍伐破坏。届时能剩下多少。就看在这山里呆的时间有多长了! 在山顶休息一会儿后,一行人劈斩灌木草丛现开路,异常艰难的走向谷底,一路上张昊不停的蹲下里用军刺测试土层厚度,又挖出来观察、闻味,如此一直到谷底小邱和尚看的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这些山土用:看的。莫不是你怀想着在众里开建,事不成。”他想的。却是当初张昊在老寨的东山哨卡设计防御工事那一件旧事。张昊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看这山地能不能开出来种粮食作物。” “啥?种粮食?!”一听这话,不但邱和尚惊呆了,其他人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用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张昊,仿佛他说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张昊给他们看的莫名其妙。不解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你们没现这里的山土其实很厚,也极其肥庆,加上此地雨水光照充足,很适合种植耐寒的粮食么?比如玉米、红著、土豆、花生之类,这些作物对土地要求低,耐寒抗旱产量又高,很适合山地耕种,又可填补单一的稻米食谱,各种秧苗草本还能用来养殖六畜、鱼类,制造肥料,用处可谓巨犬,,呃,你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些?”。 一群人你望我眼的相互看了看,而后齐齐对着张昊摇头。金蟾和尚更是习惯性的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赞叹道:“阿弥托福!一向听闻张总制天纵奇才学究天人,不仅精通格物穷理之学,更能改良冶炼打造犀利火器,还能明奇异机械巧夺天工,更精通兵法战阵之道,允文允武惊才绝艳!想不到您居然连这农桑之艺竟也如此明了,实在令人佩服不已!” 张昊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摆摆手说:“哪里哪里啊,这都是恩师教诲,我又多看了些闲书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农桑之事看似微末,实则乃是立国安邦之本啊!若不是天灾导致连年粮食绝收,大明朝又岂能在几十年间民乱频生,以至于最后因此而耗尽了国力丢了江山?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身为众人领者,不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他这么说,一帮半文盲只有肃然头称是的份。陈老锤好歹也种过几年地,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有些不解的问:“这开山种地也还罢了,毕竟以后咱们都在这里过活。单靠外面运来粮食着实不便。可这玉米与红薯似是在淮右一代多有种植,咱们这里所见不多,那土豆、花生又是何物?可都能在这山里种出来?”。 张昊听得一愣,心说不对啊小这些农作物都是在明朝中晚期引入中国的,玉米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种到了山东地界,红薯也就是地瓜也是差不多的。明末著名科学家徐光启甚至专门为推广地瓜种植上书给皇帝;土豆和花生以及辣枚等等美洲作物也应该早就引进了啊!怎的他们竟然不知道?! 张昊却是有些想当然了!这些人还真就不知道!明末清初这些美洲高产作物都还没有大规模推广种植,玉米目前都在良田内种植,在稻米小麦和棉花占了主要地位的时代种植面积极少,真正全国推广要到两百年后;花生只有在东南沿海极少数产出,甚至到了乾隆年间都是稀罕物;土豆虽然在上咋。世纪就已经引进了。但也多是在西北一带才有人种,在稻米产出较多的南方,因为气候湿润温暖,不要说种了,见过的人都绝少! 不过这咋小时候张昊却不能认怂,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能种!这些作物都适合在山地种植,且产出极多,倘若能将这些作物大量种植。仅凭这千百里山地也足以养活千百万人!若是将这周围数十里山地开起来,便是遭受大军围困也不必担心吃食问题!因此,接下来的工作,我希望诸位能以寻找引种这种种作物为先,另有一些重要农作物需要引种到此,我会列出一个清单 “倘若真如总制所言,这等山川野地都可种出粮食,那您可就成了这数千里山中百姓之万家生佛了!”金蟾和尚肃然起敬,由衷的叹道。 其余几人也无不心有同感。他们可都是知道挨饿的滋味,奈何一向都是好地产出单一的稻米,从没听说过有够吃的时候,特别是江西这地方除了北面南昌府和吉安、抚州少数地方能有大片地外,其余都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就拿武夷山脉这三省交界的大片山川来说,无数年来粮食极少产出,大部分“棚民,小都是靠种植染料之普草,根本不知道能够开山种这么多种粮食作物,甚至两朝百数十年来连开山都禁止了。尽管本朝刚刚出了鼓励开垦的政策,那也主要是针对因为战争而人口奇缺的江北和江宁地势平缓之地,压根没有江西这等荒芜偏远山”的事!可以说,生活在这里的人对于吃饱饭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点!倘若张昊真能在这里种植不需要良田的各种作物成功的话,那他的功德可就大了! 张昊意味深长的道:“生佛不生佛的我并不在乎。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做的事一定要与满清鞋子争夺民心,唯有解决了天下人的衣食住行,才能令他们服膺跟从!既然还没有人开种这些作物,那么就让我们来当一回先行者,为亿兆生民趟出一条新路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比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五福大镇 不灵并非信口胡吹。先他明白一个非常关键的道理。无论什么时代什么文明,维持生存与展的第一要素就是食物,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食物获取方式和丰足与否导致了人类社会的不同展阶段,甚至是人类文明的特征差异! 这就不消说原始社会以及史前时代的种种展过程,最鲜明的特点比如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或者说华夏文明和源于欧洲的文明,因为农耕技术的不同,导致了双方走上不同的道路?华夏因为早在先秦时期就大量运用铸铁农具,所以农业耕种技术大大提高,甚至出欧洲达一千多年之久,整个西方直到蒙古人入侵带去了铸铁技术之后,农耕技术才得以快跟上;在那之前。他们空有肥沃的土地和良好的气候。却因为农业耕种技术的严重落后。而走上了对自然资源无休止的掠夺以及不断的扩张之路,比较久远的维京海盗时代到大航海时代都可说受到了此类的影响! 而回到中国本土来说,自古以来数千年间的改朝换代,多半来自于食物的贫乏小严重的自然灾害或者类似的天灾**导致的流民饥民无路可走。不得不起而抗争!因此相应的,几乎历朝历代的开创者或者造反者都拿土地和粮食说事儿。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吃饱肚子活下去。是人的第一需要! 张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作为比较成功的职场人士,对于马斯洛需求体系那是相当了解的,套用一句比较有特点的话说,“要想抓住人心。先要填饱他们的肠胃”。 对于这一点的认识,一方面出于后世无数的网络资料,另一方面张昊不得不感谢自己那位已经永远天各一方的朱老板。那厮念念不忘他朱家王朝的光辉往事,得空就唠叨假如回到明朝要如何如何,其中便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自古以来都说“胡人无百年之运”为何满清却挺了二三百年才被推翻? 答案很多,但很关键的有两条,一条是满清很快的将汉人读书人的心收拢杜绝了他们带头捣乱,其中种种惨无人道的手段就不必多说,另一条便是从顺治年间开始,满清政府便大力支持天下百姓开荒,不但将明末以来因为战乱荒废的所有土地全部开出来,甚至将自古以来千百年都不曾动过的山林野地都大肆开,因此而获得的新耕地数以亿亩计算,其间更有玉米小地瓜、土豆等美洲作物的大量推广耕种,这才换来了到乾隆年间,整个中国人口从八千多万猛增到两亿六千万之多!但代价就是全国的森林覆盖面积从百分之四十多急剧减少到百分十二十多!无数的山岭因为破坏性开变成了光秃秃的。 山林过度开导致的林木减少小水土流失小气候变化和水灾频等等问题,后世一次次的大洪水的研究报告都会提到,这也被朱老板之类的明粉们当作一项严重的罪名扣在了满清头上。 张昊无法评断这种破坏性开土地到底是对是错,在他看来先保证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如今他身在这个时代,却不得不感谢当初朱老板无数次的唠叨,令他有充足的资料可用,并且也无意中占了巨大的先机!值此清初康熙年间,对于山地的大开还没有开始。朝廷对于禁山政策才刚刚松动,各种高产农作物还没有大规模推广进来,种种条件只要利用起来,对他而言不啻于一支无形而威力巨大的奇兵!能够给他巨大的辅助! 面对这些名义上的属下们,张昊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他的眼神之中充满必成的信心,令这几人根本生不出怀疑的念头,而除了金蟾和尚之外,其他人已经对他产生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感,所以他如此的壮志豪言,也只令他们几人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金蟾和尚表面上仍旧笑眯眯的,心里却是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浪!第一次见到这叮,传言之中似乎无所不能的总制。那年轻的过分的脸孔和种种传闻事迹似乎难以对上号,但金蟾却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样,这要归功于他闯荡江湖十几年积累的经验和磨砺的定力。 然而才不过几个时辰时间。张昊便马上给他上了这么一课,却不由得他心中不惊讶起来,种种怀疑情绪无形中开始消散! 一行人走到山谷底部,依据地图粗略的实地看过下一步将要在这里建设的军营分布格局,沿着时有时无的季节性小溪到达底部天然汇聚的水湾转了一圈,张昊心中已经基本有数了。这片地方,的确可用!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在“寿昌寺”的客房之中休息一夜,其间张昊还抽空将白天考察的结果大略笔录下来。并将需要采购的各种农作物种子名称列出清单交予金蟾和尚。其雷厉风行的利索做派令金蟾心中又是一阵感叹,这少年头领的行事风格,实在不像一个是十**岁的人那!倘若能够一直这么勤勉细致,或许真的能成就大事也说不定。 第二天凌晨,留下陈老锤和费良才进一步叨荼二目山地!中可用的石英矿、石灰石和其他用来讲行皿洲:的资源概况,张昊带着邱和尚、陈大勇、姜宝生三人赶到了三四里外的五福镇。 普一到镇口,站在船头的张昊几人同时惊叹出声:“好大一座镇子!好繁华的一条街!” 眼前的景象令张昊心中大为震撼!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小这样的深山僻壤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大一座繁华的商业镇子存在。其规模和繁盛程度大大出预料之外! 但见在这叮,五座山峰交相对应的山谷之中,沿着资福河往西北伸展的上游蔓延开去的。是两岸那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商铺。那一条顺着水势略显弯曲的河边街道竟然一眼望不到头!数不清的招牌从两层、三层的店铺飞檐上伸展出来。迎着风不停摆动着。下面”流不息的小小船上。操着各种口音的人摩肩接踵进进出出。从河的两头将数不清的货物交流、周转。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和沸沸扬扬的招呼小吵嚷汇聚成一派热闹景象,令人恍如置身于大城市的集市之中,浑然不觉这只是两省交界处的一个最为普通的小镇子! “这里只怕是比万安县城都要繁盛啊!看这架势,便是一般小县也比他不上!”邱和尚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四下里一打量便迅做出自己的判断,不由的将一双牛眼瞪得溜圆。倒吸着凉气惊呼道。 陈、姜俩小子就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他们都是窝在山寨之中,即便是跟着出门也从没有在县城以上的地方呆过,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当时两队眼珠子就不够用了,跟着来往穿梭的船只和两岸花花绿绿的招牌不停地转动,那架势只怕不要一时半刻便要转晕了头! 张昊毕竟是来自后世见过人口几千万的大城市的景象,在那个人口大爆炸的年代,一个小县城动辄几十万人口,对此的心理感觉要好得多,但这景象毕竟远出他的预料之外,当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逛比较像样的城镇,也不由得被这迥异于后世的风情吸引住了。 “五福镇沟通闽输两省,闽产茶、盐、铁皆从此入赣,江南及输所出瓷器、绸缎、布匹等百工产物也由此出福建,交通往来商路繁忙。人流多杂易藏难分,最是容易藏匿行迹,暗中安插耳目人手。”张昊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当初得到的此地资料细节。此刻一点点印证起来。竟是一点都不虚假! 邱和尚显然也想起了这个问题,紧接着说道:“这么大一个镇子,我看少说也有几千人往来不绝。咱们要在其中安插几百号人却是不太费什么功夫,比原先想的要好太多啦!嘿嘿,这地方选的还真不错!” 张昊点点头,看看陈小姜两人已经兴奋的通红的小脸,将手一摆干脆的道:“走,上去溜达溜达!” 不等船夫搭好跳板,两个子迫不及待的噌噌蹦上岸去,瞪着眼四下里誓摸,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张昊表情却是泰然自若,倒背着双手步履从容的从一间间紧挨着的店铺前走过,眼睛盯着那一个个挑起的窗口和敞开的店门中横置的柜台,的细观察着其中进出买卖的种种货物,一一将细节货样记在心里。 邱和尚却似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瞪大两只牛眼走在最后,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来去靠近的人,两只臂膀微微扎煞开来,一副随时都可能扑出去对人饱以老拳的架势,吓得不少胆怯的路人纷纷侧身避让。 他们四叮,这幅德行走在街上,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有点不对劲。起码不似真正的出家人。但偏偏就是这种感觉,在路过的人心中却是最正常的。这年头谁都知道,凡是在外面乱晃的和尚道上多半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出身来头。绝少是安分守己修行的出家人,倒是暗地里干着不法勾当的奇人异士居多。因此张昊提着心走了一会儿现根本无人去刻意关注他们,甚至不少店铺伙计还很热情的招呼他们看东西,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便渐渐的放松下来。 走了足足有一里路,前面的店铺仍旧看不到头,陈大勇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劲,貌似遗憾的嘟囔道:“嗨。原来繁华城镇也就这么回事!走这么远了,也没见一个漂亮姑娘。老大。你以前不是老说这大地方常有那花花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么?” 张昊脑袋一晕差点摔倒,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道:“你小子就知道看姑娘!人家那姑娘都是身娇肉贵的,哪里就能随便出来抛头露面让你看的?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少爷秧子跑到这破地方搞三搞四的?留神看你的新鲜吧!少说这种丢脸的话!” “噢!”陈大勇嘴巴一撇。沮丧的抓了抓脑袋,精神头一下子降下了不少。张昊嘴上说的凶,其实自家心里也比较失望,他原本也打算着要见识见识这年代的美女风情来着,怎么着人家穿越也剂。乞视里也好这古代满大街都是漂亮姑娘横行的。这五初蚁华,说不得也要有些个“文君当垆”的美景存在。却不料从下船到现在走了一里路了,少说过了几十家店铺,却是一个称的上少女的都没见过!莫不成这年头的女人就那么稀罕?不应该啊!经过几十年战乱。应该男多女少才对! 邱和尚嘿嘿阴笑一声道:“你们这是打哪里听来的浑话?!谁说那良家女子会随便出来抛头露面的?还要不要体统脸面,还打不打算外嫁那?!嘿嘿,真若是想女人了,待会带你们去找家勾栏院子逛逛就是!想在街上碰见美女,那是别想了!” 一番话说得三人表情都不大自在,陈姜两人是少年单纯给臊的不好意思;张昊却是另一种原因。 当初他忽悠一众山寨长大的青少年时,的确说过了大城市花花世界的种种美妙,和满街的美人儿便是其中一项。他却是不知道,在这明清交接时期,礼教束缚乃是最为严苛残酷的年头,海瑞那样的清正刚直之人都能被传出因为女儿吃了别人的饼而生生将其饿死风闻,寻常人家稍微有点条件的,也不会让未出阁的姑娘随便上街乱晃,即便是一定要出门。有条件的必然是小轿藏着,没条件的也多数轻纱罩面,等闲不会给陌生人看到真容。 即使是在家中。也绝少见外客,甚至父女都不同席吃饭,家中男子包括父亲甚至都不得进女儿闺房,那壁垒森严堪比敌国!再说这年头的女人多半裹脚,那严重畸形的三寸金莲又哪里走得了远路?如此疯狂的禁锢反倒激了强烈的抗争,于是明清以来种种红杏出墙偷香窃玉的艳文便不绝于市,却是一种畸形的文化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年头的女子就一点自由和交流没有,相反明清时期。大户人家的女子知书达理精擅琴棋书画的,也经常聚在一起搞啥诗会之类的。甚至出诗集的也不在少数小有些女才子的水平一点都不比当代男俊杰差,只可惜时代不行,她们永不可能成为李易安。 如此社会情态,张昊被后世无数胡编乱造的故事误导,以为能够在街上随处碰见逛街的,那是大错特错!那种景象不是没有,但只能往唐宋去找!唐朝的公主可以随便乱晃,宋朝的皇帝甚至可以与官员百姓一起逛青楼瓦肆都不稀罕!那等时代才真正是男人们的黄金岁月,开放文明程度一点都不必千年之后的西方世界差! 但如今么。却是想都别想了! “他***,这下子露怯了!老子干辛万苦穿越一回,连逛街看美女的机会都没有,太过分了!就冲这个,这个狗屁时代也一定耍革他的命!”张昊心中不免恨起这个时代来。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比的怀念那个一到夏天满街请谅美女的年代,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当真是情何以堪啊! 轻轻咳嗽一声,张昊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道:“美女什么的以后肯定有机会啦!现在先打起精神观察环境吧。将来咱们大事成功了,何愁没有娇妻美妾?” “嗯嗯,老大这话有道理!”姜宝生嘴角抽搐阴阴的附和一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没了这个念想。四咋,人倒也很快能够调整心态留心起正事来。游逛之间不时的注意种种商业信息。倒也不算无聊。这五福镇当真是非同一般的大,从头到尾那一条贯穿的大诉竟然有三里长!看的四个人眼睛都花了,在这里几乎能够找到所有常见的货物交易,其中就包括张昊想要用来种植的各类种子,甚至在几家店铺里,他们分明还注意到了包裹的不慎严实的兵器铠甲,看样子居然就是山寨出品的好货!“看来咱们的货物还是比较畅销的,都能从万安卖到这里来了。看样子怕是要往福建走的,以后不用愁这些东不灵并非信口胡吹。先他明白一个非常关键的道理。无论什么时代什么文明,维持生存与展的第一要素就是食物,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食物获取方式和丰足与否导致了人类社会的不同展阶段,甚至是人类文明的特征差异! 这就不消说原始社会以及史前时代的种种展过程,最鲜明的特点比如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或者说华夏文明和源于欧洲的文明,因为农耕技术的不同,导致了双方走上不同的道路?华夏因为早在先秦时期就大量运用铸铁农具,所以农业耕种技术大大提高,甚至出欧洲达一千多年之久,整个西方直到蒙古人入侵带去了铸铁技术之后,农耕技术才得以快跟上;在那之前。他们空有肥沃的土地和良好的气候。却因为农业耕种技术的严重落后。而走上了对自然资源无休止的掠夺以及不断的扩张之路,比较久远的维京海盗时代到大航海时代都可说受到了此类的影响! 而回到中国本土来说,自古以来数千年间的改朝换代,多半来自于食物的贫乏小严重的自然灾害或者类似的天灾**导致的流民饥民无路可走。不得不起而抗争!因此相应的,几乎历朝历代的开创者或者造反者都拿土地和粮食说事儿。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吃饱肚子活下去。是人的第一需要! 张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作为比较成功的职场人士,对于马斯洛需求体系那是相当了解的,套用一句比较有特点的话说,“要想抓住人心。先要填饱他们的肠胃”。 对于这一点的认识,一方面出于后世无数的网络资料,另一方面张昊不得不感谢自己那位已经永远天各一方的朱老板。那厮念念不忘他朱家王朝的光辉往事,得空就唠叨假如回到明朝要如何如何,其中便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自古以来都说“胡人无百年之运”为何满清却挺了二三百年才被推翻? 答案很多,但很关键的有两条,一条是满清很快的将汉人读书人的心收拢杜绝了他们带头捣乱,其中种种惨无人道的手段就不必多说,另一条便是从顺治年间开始,满清政府便大力支持天下百姓开荒,不但将明末以来因为战乱荒废的所有土地全部开出来,甚至将自古以来千百年都不曾动过的山林野地都大肆开,因此而获得的新耕地数以亿亩计算,其间更有玉米小地瓜、土豆等美洲作物的大量推广耕种,这才换来了到乾隆年间,整个中国人口从八千多万猛增到两亿六千万之多!但代价就是全国的森林覆盖面积从百分之四十多急剧减少到百分十二十多!无数的山岭因为破坏性开变成了光秃秃的。 山林过度开导致的林木减少小水土流失小气候变化和水灾频等等问题,后世一次次的大洪水的研究报告都会提到,这也被朱老板之类的明粉们当作一项严重的罪名扣在了满清头上。 张昊无法评断这种破坏性开土地到底是对是错,在他看来先保证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如今他身在这个时代,却不得不感谢当初朱老板无数次的唠叨,令他有充足的资料可用,并且也无意中占了巨大的先机!值此清初康熙年间,对于山地的大开还没有开始。朝廷对于禁山政策才刚刚松动,各种高产农作物还没有大规模推广进来,种种条件只要利用起来,对他而言不啻于一支无形而威力巨大的奇兵!能够给他巨大的辅助! 面对这些名义上的属下们,张昊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他的眼神之中充满必成的信心,令这几人根本生不出怀疑的念头,而除了金蟾和尚之外,其他人已经对他产生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感,所以他如此的壮志豪言,也只令他们几人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金蟾和尚表面上仍旧笑眯眯的,心里却是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浪!第一次见到这叮,传言之中似乎无所不能的总制。那年轻的过分的脸孔和种种传闻事迹似乎难以对上号,但金蟾却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样,这要归功于他闯荡江湖十几年积累的经验和磨砺的定力。 然而才不过几个时辰时间。张昊便马上给他上了这么一课,却不由得他心中不惊讶起来,种种怀疑情绪无形中开始消散! 一行人走到山谷底部,依据地图粗略的实地看过下一步将要在这里建设的军营分布格局,沿着时有时无的季节性小溪到达底部天然汇聚的水湾转了一圈,张昊心中已经基本有数了。这片地方,的确可用!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在“寿昌寺”的客房之中休息一夜,其间张昊还抽空将白天考察的结果大略笔录下来。并将需要采购的各种农作物种子名称列出清单交予金蟾和尚。其雷厉风行的利索做派令金蟾心中又是一阵感叹,这少年头领的行事风格,实在不像一个是十**岁的人那!倘若能够一直这么勤勉细致,或许真的能成就大事也说不定。 第二天凌晨,留下陈老锤和费良才进一步叨荼二目山地!中可用的石英矿、石灰石和其他用来讲行皿洲:的资源概况,张昊带着邱和尚、陈大勇、姜宝生三人赶到了三四里外的五福镇。 普一到镇口,站在船头的张昊几人同时惊叹出声:“好大一座镇子!好繁华的一条街!” 眼前的景象令张昊心中大为震撼!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小这样的深山僻壤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大一座繁华的商业镇子存在。其规模和繁盛程度大大出预料之外! 但见在这叮,五座山峰交相对应的山谷之中,沿着资福河往西北伸展的上游蔓延开去的。是两岸那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商铺。那一条顺着水势略显弯曲的河边街道竟然一眼望不到头!数不清的招牌从两层、三层的店铺飞檐上伸展出来。迎着风不停摆动着。下面”流不息的小小船上。操着各种口音的人摩肩接踵进进出出。从河的两头将数不清的货物交流、周转。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和沸沸扬扬的招呼小吵嚷汇聚成一派热闹景象,令人恍如置身于大城市的集市之中,浑然不觉这只是两省交界处的一个最为普通的小镇子! “这里只怕是比万安县城都要繁盛啊!看这架势,便是一般小县也比他不上!”邱和尚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四下里一打量便迅做出自己的判断,不由的将一双牛眼瞪得溜圆。倒吸着凉气惊呼道。 陈、姜俩小子就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他们都是窝在山寨之中,即便是跟着出门也从没有在县城以上的地方呆过,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当时两队眼珠子就不够用了,跟着来往穿梭的船只和两岸花花绿绿的招牌不停地转动,那架势只怕不要一时半刻便要转晕了头! 张昊毕竟是来自后世见过人口几千万的大城市的景象,在那个人口大爆炸的年代,一个小县城动辄几十万人口,对此的心理感觉要好得多,但这景象毕竟远出他的预料之外,当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逛比较像样的城镇,也不由得被这迥异于后世的风情吸引住了。 “五福镇沟通闽输两省,闽产茶、盐、铁皆从此入赣,江南及输所出瓷器、绸缎、布匹等百工产物也由此出福建,交通往来商路繁忙。人流多杂易藏难分,最是容易藏匿行迹,暗中安插耳目人手。”张昊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当初得到的此地资料细节。此刻一点点印证起来。竟是一点都不虚假! 邱和尚显然也想起了这个问题,紧接着说道:“这么大一个镇子,我看少说也有几千人往来不绝。咱们要在其中安插几百号人却是不太费什么功夫,比原先想的要好太多啦!嘿嘿,这地方选的还真不错!” 张昊点点头,看看陈小姜两人已经兴奋的通红的小脸,将手一摆干脆的道:“走,上去溜达溜达!” 不等船夫搭好跳板,两个子迫不及待的噌噌蹦上岸去,瞪着眼四下里誓摸,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张昊表情却是泰然自若,倒背着双手步履从容的从一间间紧挨着的店铺前走过,眼睛盯着那一个个挑起的窗口和敞开的店门中横置的柜台,的细观察着其中进出买卖的种种货物,一一将细节货样记在心里。 邱和尚却似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瞪大两只牛眼走在最后,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来去靠近的人,两只臂膀微微扎煞开来,一副随时都可能扑出去对人饱以老拳的架势,吓得不少胆怯的路人纷纷侧身避让。 他们四叮,这幅德行走在街上,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有点不对劲。起码不似真正的出家人。但偏偏就是这种感觉,在路过的人心中却是最正常的。这年头谁都知道,凡是在外面乱晃的和尚道上多半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出身来头。绝少是安分守己修行的出家人,倒是暗地里干着不法勾当的奇人异士居多。因此张昊提着心走了一会儿现根本无人去刻意关注他们,甚至不少店铺伙计还很热情的招呼他们看东西,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便渐渐的放松下来。 走了足足有一里路,前面的店铺仍旧看不到头,陈大勇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劲,貌似遗憾的嘟囔道:“嗨。原来繁华城镇也就这么回事!走这么远了,也没见一个漂亮姑娘。老大。你以前不是老说这大地方常有那花花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么?” 张昊脑袋一晕差点摔倒,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道:“你小子就知道看姑娘!人家那姑娘都是身娇肉贵的,哪里就能随便出来抛头露面让你看的?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少爷秧子跑到这破地方搞三搞四的?留神看你的新鲜吧!少说这种丢脸的话!” “噢!”陈大勇嘴巴一撇。沮丧的抓了抓脑袋,精神头一下子降下了不少。张昊嘴上说的凶,其实自家心里也比较失望,他原本也打算着要见识见识这年代的美女风情来着,怎么着人家穿越也剂。乞视里也好这古代满大街都是漂亮姑娘横行的。这五初蚁华,说不得也要有些个“文君当垆”的美景存在。却不料从下船到现在走了一里路了,少说过了几十家店铺,却是一个称的上少女的都没见过!莫不成这年头的女人就那么稀罕?不应该啊!经过几十年战乱。应该男多女少才对! 邱和尚嘿嘿阴笑一声道:“你们这是打哪里听来的浑话?!谁说那良家女子会随便出来抛头露面的?还要不要体统脸面,还打不打算外嫁那?!嘿嘿,真若是想女人了,待会带你们去找家勾栏院子逛逛就是!想在街上碰见美女,那是别想了!” 一番话说得三人表情都不大自在,陈姜两人是少年单纯给臊的不好意思;张昊却是另一种原因。 当初他忽悠一众山寨长大的青少年时,的确说过了大城市花花世界的种种美妙,和满街的美人儿便是其中一项。他却是不知道,在这明清交接时期,礼教束缚乃是最为严苛残酷的年头,海瑞那样的清正刚直之人都能被传出因为女儿吃了别人的饼而生生将其饿死风闻,寻常人家稍微有点条件的,也不会让未出阁的姑娘随便上街乱晃,即便是一定要出门。有条件的必然是小轿藏着,没条件的也多数轻纱罩面,等闲不会给陌生人看到真容。 即使是在家中。也绝少见外客,甚至父女都不同席吃饭,家中男子包括父亲甚至都不得进女儿闺房,那壁垒森严堪比敌国!再说这年头的女人多半裹脚,那严重畸形的三寸金莲又哪里走得了远路?如此疯狂的禁锢反倒激了强烈的抗争,于是明清以来种种红杏出墙偷香窃玉的艳文便不绝于市,却是一种畸形的文化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年头的女子就一点自由和交流没有,相反明清时期。大户人家的女子知书达理精擅琴棋书画的,也经常聚在一起搞啥诗会之类的。甚至出诗集的也不在少数小有些女才子的水平一点都不比当代男俊杰差,只可惜时代不行,她们永不可能成为李易安。 如此社会情态,张昊被后世无数胡编乱造的故事误导,以为能够在街上随处碰见逛街的,那是大错特错!那种景象不是没有,但只能往唐宋去找!唐朝的公主可以随便乱晃,宋朝的皇帝甚至可以与官员百姓一起逛青楼瓦肆都不稀罕!那等时代才真正是男人们的黄金岁月,开放文明程度一点都不必千年之后的西方世界差! 但如今么。却是想都别想了! “他***,这下子露怯了!老子干辛万苦穿越一回,连逛街看美女的机会都没有,太过分了!就冲这个,这个狗屁时代也一定耍革他的命!”张昊心中不免恨起这个时代来。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比的怀念那个一到夏天满街请谅美女的年代,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当真是情何以堪啊! 轻轻咳嗽一声,张昊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道:“美女什么的以后肯定有机会啦!现在先打起精神观察环境吧。将来咱们大事成功了,何愁没有娇妻美妾?” “嗯嗯,老大这话有道理!”姜宝生嘴角抽搐阴阴的附和一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没了这个念想。四咋,人倒也很快能够调整心态留心起正事来。游逛之间不时的注意种种商业信息。倒也不算无聊。这五福镇当真是非同一般的大,从头到尾那一条贯穿的大诉竟然有三里长!看的四个人眼睛都花了,在这里几乎能够找到所有常见的货物交易,其中就包括张昊想要用来种植的各类种子,甚至在几家店铺里,他们分明还注意到了包裹的不慎严实的兵器铠甲,看样子居然就是山寨出品的好货!“看来咱们的货物还是比较畅销的,都能从万安卖到这里来了。看样子怕是要往福建走的,以后不用愁这些东西没销路了!”张昊一时心情大好,这样的荐业氛围。这么大的交通物流,想必以后一段时间内,这个新基地的产出货物不用担心销售问题了。 四个人慢腾腾的从头到尾走了一趟,几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看看到了午时二刻了,便折返头来到早已暗中布置下的属于自己产业的那家“仙客来”酒楼,掌柜的似乎早已接到了招呼,一见他们四人到来。很是热情的亲自招呼着让到了二楼隔开的雅间之中,也不多问的安排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来。 张昊几人坦然的享受这份优待,吃喝之时不忘了从二楼往中央大厅里打量观察,目光流转之间,无意中注意到聚在一角的两桌穿短衣戴斗笠的汉子。见他们腰背之间鼓鼓囊囊,必然是藏了兵器之类的在身上,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不料那帮人竟是十分警觉,其中一名约莫三十岁出头、面色阴沉的汉子猛然间抬起头来,两道凶狠犀利的目光徒然与张昊撞在了一处,刺得张昊眼眶子骤然一缩! 第四十三章 棚民悍匪 这个人的目光好凶狠!“张昊的心脏“噗通。一下猛此,一没微弱的电流倏然窜上后颈,浑身的汗毛“唰啦。一下竖起来,那感觉就好像突然对上一头随时准备亮出爪牙将人撕碎的猛兽一般! 这样的气息张昊是熟悉的,在这个世道经历大半年的纷争磨砺,他已经不再是后世那个表面斯文无害的职场人士,而锐变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杀伐决断拿人命不大当回事的军头,本身就是这一类的人了,更不要说身边那么多在战阵厮杀中历练出来的骄悍军兵,当他们手握着枪刺准备向毫无准备、毫无抵抗力的敌人起杀戮前,便也常常会出这样的目光,周身散出类似的气息! 张昊身上的那股子凌厉煞气给对方刺激的条件反射一般抛开伪装冒出来。两道目光与对方一触,随即棋逢对手一般瞬间挪开,但彼此之间却已经有了一个鲜明的印象,都已经明了对方不是寻常人。 两个人各自将头转开来,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但邱和尚几人却敏锐的感受到张昊那一瞬间的身体绷紧,和不自觉的腰背猛然上挺,那几乎是碰到危险时最基本的反应动作,立刻“噌”的站起来,一步窜到他旁边,将他的身子挡在后面。各自将手摸到腰间怀里,抓住短刀手锐,目光迅在下边人群之中捏索着,压低了声调问道:“怎的。有情况?”。 张昊淡淡一笑,拍了拍邱和尚的肩胶道:“没事,现一些比较有趣的人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 邱和尚两只凶眼几乎在说话的同时就看到了那群人,目光急闪动着将他们上上下下观察了一圈,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阴森森的道:“嘿嘿!似乎是一些揣着家伙的练隶子那!这几人手上不少伤过人命。要不要去探探他们的底子?!” 张昊摇了摇头:“暂时不用,现在咱们的势力还没迁移过来,最好先不要惹些麻烦出来,以免影响大事。不过,可以找这家店的老板问问。” “也成!”邱和尚狠狠盯了那些人一眼。转过头来一把扯过一名路过的伙计,吩咐道,“小子,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咱们家公子有话要问他!” 那小伙计给他吓了一大跳,急忙点头答应着,一路小跑着去了。不大一会儿,那满脸富态的老板就颠颠儿的上来了,叉手冲张昊行礼,笑眯眯的问:“几位客官好!您找小的来可有啥要事吩咐?是酒菜不合胃口还是什么的,还请多多提点!” 他做的是罗圈礼,可眼睛却一直望着张昊,不用说是心知肚明这里边谁才是当家话事的,却是做的不露一点痕迹,令几人谁都挑不出礼数来。 张昊心中暗自点头,这人不愧是能当酒楼掌柜的,单凭这一举动就能看出其职业素质比较靠谱。看来职方司选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下冲着他随和的一摆手。微笑着道:“掌柜的无需多心,你这酒菜都挺不错的。我们初来乍到,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五福镇的风土人情。不知掌柜的放不方便耽误一会儿?。 胖掌柜双手抱拳满脸堆笑的道:“公子爷客气了,咱们做的就是这等伺候客人的营生,哪里有甚么不方便的?您乐意听鄙人唠叨,咱们求之不得呢。但不知公子爷想要知道哪方面的,尽管问无妨!” 张昊示意他坐下,然后用筷子夹着采药。慢慢的吃着,貌似随意的问:“也没什么具体的。今日到此,我现这镇子上往来人等着实很多也很杂,不知道他们一般都主要做什么买卖的居多?又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胖掌柜笑眯眯的回答:“公子爷当真是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了咱们这五福镇的不寻常之处。的确如您所说,此地若论人口买卖,一点都不比那新城县城差,甚至还犹有过之。不说其他。单是南北奇货铺子都有两三百家,酒楼客栈勾栏瓦肆一样不缺。每日里银钱货物交易往来成千上万。论繁盛便是那建昌府城也不见得更强!不过这来往人多了,龙蛇混杂品类不齐,少不得有些乱腾,不过总起来说还算太平!一向以来倒是没有谁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 “哦?这可奇了!既然是如此繁盛的买卖之地,每日生出的利益成千上万,除了那官府抽取税金之外,怎么可能没有人不生出贪心来,施展手段将这地方掌控在手呢?此地沟通两省,可是一个宝地啊!”张昊眉头一挑,用筷子轻轻点着桌面道。 按照常理。只要是人流混杂的地方就一定有不干净的手段和势力存在,五福镇这么个交通商业要地,每天产生的交易利润必定庞大。没有人出手霸占着似乎不大可能吧?最起码一些收保护费的啊,某些行业的一霸之类的必定存在才合情合理。 胖掌柜举起肥嘟嘟的手掌在眼前使劲的摇晃着否认道:“公子爷这话虽有些道理,但在五福镇却未必行得通!此地开门做生意的人都是几辈子的老户,根深蒂固寻常人动他们不得,再者本府又是禅林道教圣地,也容不得那些肮脏跋扈之徒在此作威作福。不过的确有些财雄势大独占一头买卖的商户,确有些张扬狂妄举动,倒也不太过分。张昊呵呵一笑,摇摇头道:“这可奇了。照你这么说这里还真算是一个太平地界儿了。不过方叮二圳楼下此人,似乎都怀揣利刃与势凶悍,警惕?心中“兄高。若是当真如你说得那么好,他们何至于此?” “公子爷是被,?”胖掌柜眼睛里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手指头冲着楼下角落里的方向一点,恍然大悟似的道,“噢…!您说的是他们那!呵呵,公子爷好眼力啊!这些人的确一向都带着家伙行走。其实不光是他们,本镇往来买卖数字巨大的,押运之时也常暗藏兵刃以备不测!主要防的不是咱们这边。而是关那边的福建地界!至于下面那些位好汉。他们都是福建山里的棚民,凶戾野蛮惯了,不过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却也不会生事!” “福建棚民?他们一向不都是在山里种普草的么?什么时候也跑起这押运的买卖来了?”张昊心中讶然。 所谓棚民,早在前明中后期就已经出现。他们基本都是生活在让川较多的地方周围的普通百姓,因为家里的地多半被兼并或者因为种种原因没了地可种,便响应官府的号召进山开劳动赚取生存所需的利益,多半以种植普草和麻为业。农时进山冬复回家,并不常住。不过到了明末清初这些年,很多地方朝廷禁山,整个脉、怀玉山、广信。等等千百里山地都为之缓解,大量棚民也都被引到因战乱而荒芜的田地去耕种。或者到景德镇、广德以及福建附近的矿山之中劳作,山中人迹并不多。 但这并不是说山里面就彻底没了棚民,相反因为改朝换代的缘故,许多人都躲进了山中假冒棚民游离于朝廷统治之外,再者十年前耿继茂父子带着几万人迁到福建后,大肆抢劫掠夺当地一切资源,占有了几乎全省的商业贸易,又纵容手下军将兵丁抢占土地矿山,许多老百姓也被迫再次冒险进山,于是棚民再次出现,且数字成千上万! 这些棚民便不是真正的老实人了,不管是朝廷逼迫还是被藩王迫害,无一例外都心存不满桀骜难驯,说到底,这帮人都不是善茬子!张昊方才与那阴沉脸的汉子一番对视,已经察觉对方绝对是那种干着无本买卖的强人! 胖掌柜此刻已经彻底明白,张昊是盯上了下面那群人问话,当下唷叹一声道:”公子爷明鉴!世易时移,各方舆情不一定然有所偏颇。要说咱们五福镇虽则汇聚了八方商客,但若说交通两省安全进出。还要靠下面这帮棚民商队!唯有他们有办法避开大朽关守军敲诈刁难顺利进出,也唯有他们能保证货物得以安全两地行走,这可算是五福镇一大奇情!” “你说。只有他们能保证安全进出和运输?!也就是说,这帮人独占了江西、福建两省的关卡进出运输路线?!”张昊听得心中又是一震,不由的提高了声调,独占商路,这帮人好强的手段那!不用说了,他们就是这大衫关内外的真正强人把头,所谓能够保证安全,只怕是将那些不通过他们的人以武力威胁吓怕了吧! 胖掌柜点点头:“不错!虽非全部垄断。然却也占了相当一部分。除却一切本地根脚深厚的大主家之外,零散小户们多半将货物委托他们进出,付出少量银钱,倒也落得心安。这帮人也算通情达理之人,要价并不过分,算起来比各家自行运送多不出太多,都可接受!” “嗯,看来这帮人当真有点意思啊!”张昊若有所思的颌。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菜肴,指头轻轻的敲打着,越想越觉得这帮人不简单!能够在满清的控制之下经营一条贯穿两省交通要道的商路,能够控制住贪欲不过分勒索敲诈商户的利润,手段心机都属上乘!这样一群人就在自己未来基地的旁边。更在这至关重要的商业扩张计划环节之内。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看起来,似乎要跟这帮人打一打交道呢!” 胖掌柜看得出来张昊是动心了,呵呵笑道:“公子爷若是有心与他们认识一番,倒可以通过小的先去打个招呼试探一下,他们常来本店落脚,还算熟络。”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明白了,反正彼此都知道是自己人,胖掌柜虽不知道张昊的具体身份为何,但却知道是极为尊贵的无疑,此刻对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便也说得透亮。 张昊却摇了摇头道:“先不着急。既蒸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那么以后需要时再谈也不迟,咱们毕竟都是新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是稍微谦逊一点的好。掌柜的,你再说说,这五福镇上还有那些比较有实力有分量的人物,值得咱们注意的。” “好的!”胖掌柜殷勤的答应着,想都不想的板着指头开始数算起来。要说这五福镇也太的昌盛富庶,跟这时代一般县城也差不太多,鱼龙混杂势力纷繁,认真算起来,有实力的人还真是不少! 正说话间,忽听得下面“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紧接着有人扯着嗓子高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赶着奔丧那?!竟然敢弄脏了大爷我的绸袍,找死是吧!?” 一个稚嫩的童子音跟着哀求道:“黄老爷对不住!小的方才行的匆忙,脚底下打滑没刹住步子,实在不是有意冲撞您的!您这衣袍小的给您洗行不?” “给你洗?你也配!本大爷这绸袍可是用上等的蜀锦做得,要花五十两银子呢!便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这一条似滚烫的油水可把爷我涵得不轻!不成,你得想法个懵愕!”那大嗓门吼得满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有不少人从各处探出头来往下观瞧。 张昊听得眉头一皱,抬眼去看胖掌柜。 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拱手告个罪起身到了栏杆外往下张望两眼,回头长叹一声道:“哎,又是那位黄家铁工坊的大老板在置气弄事!一个家财万贯的大财主难为一个跑腿的小仔子。一点度量都没有!可惜那孩讶子怕是要倒霉了!” “你刚才说这人也算是五福镇实力雄厚的大家主?有意思,吃顿饭都能赶上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得了,咱们也不用忙着填肚子,先看看热闹再说吧!”张昊将筷子一丢,站起身来到栏杆旁。 这时候,一楼大堂之中已经热闹起来,就见正中央对着门口的一张大桌前,一群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正围成一团,中间一名肥硕健壮的白脸胖子正啡牙咧嘴的喷着唾沫星子,一手抓着个瘦小伶竹的少年领口提起来,另一手握着肥都嘟的拳头比戈着。两人之间的地上,一个摔碎的瓦罐躺在一滩热气腾腾的汤水之中,旁边那些人却只是笑嘻嘻的围观。没有一点出手拉开他们的意思。 那少年脸色苍白,好似被吓坏了,双手抱拳连连哀告:“黄大爷!小的实实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小的吧,实在不行这衣袍小的照价赔偿行不?” 那黄大爷张狂的大笑一声,反手“啪”的抽了那孩子一巴掌。讥讽道:“照价赔偿?就凭你一个跑腿的小厮,多少年能赚来五十两银子?难道要老子等着你一辈子不成?大爷这胳膊还给烫坏了。你拿井么赔?要把你那姐姐配给本大爷当小妾,那样的话还能考虑考虑!” 周围的人一听此话登时哄笑起来。一个个挤眉弄眼的起哄:“不错不错!若是当真把他那姐姐娶了来,这小子却是当了黄大爷的便宜小舅子,一家人好说话,这衣袍也就不用赔了!小子,赶紧答应了吧。把你姐姐嫁给了黄大爷,你可就一步登天啦!” 那孩子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诸位千万不要拿家姐的清白说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办法赔了就是!” 黄大爷一扬手“啪”的又是一巴掌:“使不得个鸟!如今还由得你说话么?他***,本大爷看上你家女子,那是你们的福分!还敢跟老子顶嘴?来人,给我狠狠揍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他用力将那孩子往地上一掼,旁边几个彪形大汉立刻挽胳膊掳袖子上前来挥拳就打,那孩子双手抱头用力蜷缩成一团任凭他们拳打脚踢,竟是再也一声不吭! 黄大爷那一堆人不住的拍手叫好,角落里那两桌子吃饭的棚民好汉却“小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为那个阴沉脸的汉子晃膀子到了近前,一下将正打得起劲的两名壮汉顶的歪倒踉跄出去,一把抓住另一人的拳头,眼睛盯着黄大爷硬邦邦的道:“黄老板!您犯不上跟一个孩子置气吧?您这衣袍到底值多少银子,我出了”。 “你他娘算是哪根葱”小!”黄大爷一句话骂道半截猛然现对面是他,立刻刹住了嘴巴,面色一沉非常不爽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单老大!怎么的。你要插手管本大爷的闲事?。 单老大抖手将抓着的拳头丢开,俯身将蜷缩在地上的孩子扶也不在乎他满身的汤水油污弄脏了自己的衣襟,冲着黄老板冷然道:“黄老板这事做得不地道。单某看不过眼!你看上人家姐姐,便应该光明正大的托人求娶,如此难为一个小孩子,没得让大家伙笑话!” 被人如此毫不客气的揭穿了阴谋,黄老板的脸色顿时变得酱紫酱紫的,两只三角眼一阵跳动,肥嘟嘟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大声叫道:“姓单的!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他***少插手!你可不要忘了,本镇最大的一宗买卖乃是我黄家给你的,若是恶了老子,以后你休想再从这里拉走一件铁器!” “便是不做你的买卖,又能如何!”单老大分寸不让的硬顶了回去,一点不给那黄老板的面子。 张昊等人却听得眼睛一亮,转头问胖掌柜:“这姓黄的是做铁器买卖的?听那意思还做得挺大?。 胖掌柜点头道:“是啊!黄家乃是五福镇最大的铁器商人,不管是福建来的毛铁,还是本镇出去的精良铁器,甚至还有极为稀罕的宝兵宝甲都是他家独门经营,算得上是最富庶的买卖!那单老大便是接了黄家的买卖运输两地,这一遭只怕是要闹翻了!哎。说起来,姓单的只怕是要吃亏!那黄家弄到的宝刃和宝甲可都是福建那边的抢手货呢,这回怕是要断了财路了!” 张昊与邱和尚对视一眼,蓦地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宝刀宝甲,这年头还有谁家的兵器铠甲造的比他们更好更多更便宜的么?要说别的还不敢保证,若是这两样,那耳是太简单了! 不用张昊更多的话提醒,邱和尚当即将身子探出栏杆,冲着下面大声喝道:“不做你买卖又怎样?!这世上可不止你黄家有精良铁器!姓单的朋友,某家支持你!,小 第四十四章 大打出手 叫扣尚的嗓门那叫个响亭,一下子将满楼的哈哗仓部必口,震得下面正在对峙的一众人顾不得继续争执,纷纷抬起头来望向这边,正看到他那光秃秃的大脑门和呲出来的两排大白牙。 一见他这副尊容,给吓了一跳的黄老板猛然提起来的心立刻放下大半,咳嗽一声大咧咧的叫道:“这位师傅!咱们这些俗人的事情,你这样的方外之人就不用掺和了吧?不如继续吃你的斋饭,等咱们这边料理完了。黄某再弄一桌上好的席面请一请大师,如何?” 他这话说得不软不硬,虽然表明了邱和尚插手此事的不满。但又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太硬,基本上算是给了这些深浅莫测向来不怎么好惹的出家人的面子,同样也表现出一份自己不好惹的意思。 按照常理,若是纯粹打抱不平的,此刻也应该顺坡下驴就此抽身拉倒,可邱和尚根本就是来架梁子的,闻言不但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反倒将两条膀子抱起来,嘿嘿阴笑道:“佛爷的肚子荤素不忌,你那斋饭老子也不想吃!姓黄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那点仗势欺人的做派!姓单的朋友合咱的脾胃,便要顶他小怎的,你有意见?” 他如此的不给面子。黄老板当场就下不来台了!那张肥嘟嘟的脸上立刻崩出两根大筋,腮帮子抽搐几下小眼睛一眯冷哼一声道:“和尚!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五福镇这地面上自有规矩法度,轮不到你在这儿起哄!你一个外乡人,当心水性不好掉河里淹死!” 这是赤果果的人身威胁了。邱和尚本刻,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搅局了。一听他这么说正好找到了作的理由,当下那满脸的横肉一拧。“啪。一掌将碗口粗的栏杆差点拍段,离着几丈远“呸”一口唾沫准确的吐在黄老板的头上:“我呸!你他娘的算个什么有西,也敢说跟老子说这样的话?!信不信老子杀光你全家,烧光你铺子,挖了你的心肝肚肠喂野狗,插了你的肚骄眼点天灯?!”一番夹枪带棒的狠话加上口水呼啦啦砸下来。黄老板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最后成了紫酱色,肥硕的身体哆嗦的都能抖下虱子来,指着邱和尚破口大骂:“不知死活的贼秃!你竟敢如此侮辱本大爷,我”我要你不得好死!来人,来人啊!给我打死这个蠢东西”。 主辱臣死,围在旁边的那些跟班手下们见自家主子竟然被人家如此折辱,一个个不由气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吆喝一声“呼啦啦”的抬腿就往楼梯上冲!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片哗然,胆小的赶紧结了帐离开这个是非地。胆大的抱着膀子往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一站,瞪大眼睛等着看好戏。还不忘了相互嘀咕着:“嘶川!哎呀,这和尚原来竟是个凶神啊,话说的居然如此狠绝。这可把黄老爷给惹急了!”。可不是么!黄老板怎么说也算这方圆数十里内数得上的人物,便是县衙和关口上的官面人物都给他几分面子。这和尚看样子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行情,看起来像是有两下子似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住黄家那些家丁打手!嘿嘿,这回“仙客来,酒楼怕是要破财喽!” 他们在这里嘀咕的时候。旁边人也没有闲着,黄老板那群手下们网刚窜到楼梯口,猛然间眼前一黑。一条敦实健壮的身影横在当间阻住去路,正是那个姓单的汉子!几名腿脚麻利的手下紧随其后“呼啦啦”涌上楼体堵的严严实实!。姓单的,你把路让开!惹急了咱们连你一起打!”黄老板的手下大约也是骄横惯了的,一看他们居然敢堵着路,当即直眉瞪眼的厉声呵斥起来。 在他们心目中。这不过是一群靠着黄家的买卖混饭吃的棚民泥腿子,今天大约是吃撑着了竟然敢插手坏黄老爷的好事!若不是老爷那里没吩咐,索性先把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收拾了! 姓单的汉子眼皮都没有夹他一下,抬头冲着上面的邱和尚一抱拳:“这位大师的情分单某心领了!今日这事是咱们兄弟揽下来的,一应后果尽有咱们负责,大师乃方外之人,还请袖手一旁,不要管了!” 这汉子的嗓音低沉暗哑,仿佛喉咙被人割了一刀似的,但每一个字吐出来都掷地有声,带着余音不绝的金属质感,听在耳朵里仿佛带着芒刺一般,不怎么舒服。 邱和尚嘿嘿一笑没有答应,转头冲张昊撇了撇嘴:“你瞅瞅!人家不想跟咱们扯上关系那!热脸贴了冷屁股,这下咋办?。 张昊虽然没有近前,但一切事情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察觉的出,那位姓单的汉子和那帮棚民好汉绝非表面上那么不堪,只不过是惯于保持低调而已,尤其是这个当头的,话里话外不但强硬,还透着一股子跟外表不相称的傲气,倘若真是只把他们当作有点狠劲的押运民夫,那可大错特错了! “哼哼,不想跟咱们扯上关系,那怎么成?咱们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就必须一管到底。别忘了,以后咱们在这里立足,先伞出来的东西便是钢铁制品,不但要冲击到当地市场,估计也免不了与这些掌握运输路线的人打交道!这姓黄的如此低劣的人品,自然不是咱们的良好合作对象。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探一探他的底,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人站在他的背后,能不能一举拔除!” 知道这两方人的身份之后,张昊马上便想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状况。既然要将基地迁移到此,这近在咫尺的五福镇是一定要拿下来掌控在手的,如此就免不了要与一些根深蒂固的旧势力打交道,有的可以联合,但有的却必须下辣手处理掉,必须保证一切都在掌握中!今天算是适逢其会,那便伸手试一试,看看到底这帮人能强到什么地方去。再一个,他也存了考察一下老和尚的徒子徒孙们在当地的势力究竟有多强! 听张昊如此说法,邱和…二一也污是下室决心”点,点头转过身来,冲着下边…他联,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单朋友,咱们做事向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今日既然插了手,那便一定要好事做到底!再说了,大路不平旁人铲。这姓黄的如此龌龊不堪。仗着腰粗欺负小孩子,咱们看不过眼,不管一管,回家去睡不着吃不香,更没脸见祖师爷,你可千万别害我啊!” 那汉子给他说的哭笑不得,却已经明白想要拒绝邱和尚是不可能,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小拱了拱手道:“那么,咱们便各做各的吧!”低下头不再看他,仍旧冷森森的盯着那一帮怒气冲冲想要上去的黄家打手。 “哈哈哈,好,就这么办!”邱和尚浑不在乎的摆摆手,一撩下摆“噌”的腾身越过栏杆,直接跳到二楼一张四方台面上,居高临下盯着黄老板呲牙一笑:“姓黄的孙子小爷爷不用你们费事巴拉的爬楼,就站这里,你们有种的来啊?” 正主儿竟然直接下来了。这摆明了不把他们那么多人放在眼里,等于是一巴掌先抽在脸上了,黄老板要再没点反应,那脸可就直接丢进资福河中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哆里哆嗦的一指这边,冲着手下大喝一声:“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那帮手下闻言立刻掉转头来小冲着这张桌子合围扑上,不等他们冲到一丈之内,陡听得邱和尚“嘿”一声闷喝,身子猝然往下一蹲,那将近一寸厚的松木桌台“喀嚓,小一下从中裂开两半!邱和尚脚底网沾着地面。两条车轴一般的膀臂霍然一振,半张桌子“呼”的飞起来,“啪嚓”拍在当头两个黄家打手的身上! “小啊!唉哟!”两个人猝不及防被劈脸砸个正着,一人当场把鼻子给拍平了,鲜血“嗤啦”喷典两尺来高,另一人给给旋转的桌脚撞中心口,耳听得几条骨头“喀嚓”脆响一声,当场折断! 两个人前冲的姿势被桌子带着的大力当场砸的倒翻开去,将紧跟在后面的几个人撞得一阵踉跄,好歹的将他们扶住了,邱和尚却得势不饶人,右手抄起另外半张桌子来小照准他们的头顶抡圆了大吼一声:“给我趴下!”黄家打手之中也不全是窝囊废,一名五短身材的粗壮汉子脚步错动闪身从后面窜出来,就在桌子要拍到前边兄弟头上的刹那,两脚顿地双掌上翻,大喝一声:“开!,小正接住了挂着猛恶风声的桌面,“喀嚓”一声暴响,将松木板子拍的粉粉碎! 大大小的碎木片犹如爆竹炸开的碎屑一般向四面激飞开去。邱和尚一招落空,不由的眼睛一瞪轻咦一声,定睛看着那五短汉子,翘起嘴角阴阴一笑:“鹏呵?你小子不赖嘛!居然经得住老子一砸,这样正好,你们太脓包了老子也显不出老子的本事!小子,再接我一棍”。 “呜”!”手臂粗的桌子腿凌空一抡。挂起一道沉闷的呼啸,照准了那汉子的脑门砸下去! 那汉子瞳孔骤缩,刹那间判断出那棍子上的力量着实猛恶不能硬接,一拧腰闪出两步远,两腿一弯如同弹簧似的猛然绷紧,敦实的身子“嗖。的斜刺里扑过来,竖起四指齐平的右手对着邱和尚的腰肋短枪一般扎了过去! 邱和尚怪叫一声:“好小子!”不敢仗着身强力大去硬接这一掌,凭他多年厮杀拼斗的经验立刻看出,若是挨上了这一下搞不好会把肋骨给戳碎了,直接插进肚腹之中也不是不可能。当即侧身一让左手一撩“嘭”的架住,随即飞起一脚对准了对方下身踹过去!这一脚要是踹中了,保管对方断子绝孙! 那汉子只觉得戳出去的单手猛然一震,前臂好似被一根铁扛子扫到似的火辣辣一痛,就知道邱和尚的劲道在他之上,紧跟着这一腿踢来摆明欺负他个子矮腿短,无奈之下只好借力腾身往后一撤,准备落地换角度再反击回去。 邱和尚反应度比他想象的要快!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讲究的都是一击必中、一击必杀的功夫,才不会给对方留下太多的腾挪时间,眼见那汉子想要抽身退走,踢到半截的一脚似要落空,他却姿势不变,水缸粗的大腰猛然一拧,长腿变正踹为侧踢,闪电般的追上去正登在对方胸口上! “嘭!”一声巨响,仿佛军阵前的大鼓被敲响一般。那汉子半边胸膛给他一脚踹的塌陷进去足有寸半。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叫出,便如同被重锤砸飞的皮球一般倒飞出两丈开外,“喀嚓”一下砸塌了一张饭桌,“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老高。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围观的人群“哄”一下子往后撤了一丈,几乎都贴到了酒楼的墙角边上,一个个把眼睛瞪得溜圆,用惊骇的目光死死盯着邱和尚,倒吸着凉气惊呼失声:“哎呀,好凶恶的和尚!这么狠的手段那!利害,真厉害!” 嘴里这么吆喝着,这帮人却不约而同的将脖子伸的更长。生怕错过了一个精彩的场景,那眼神之中明显有着被鲜血刺激出来的红光! 黄家打手们给邱和尚这三招两式给镇住了!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放倒了仁,其中还有目前最能打得一个,比量一下双方之间的块头,顿时有点心虚!脑子比较灵活的又想到了,貌似这和尚不是一个人来的,上面还有三个没出手的,并且其中一个憨呼呼的小子手脚身架子一点也不比这个凶和尚差!虽说另两人看起来比较瘦一点,可似乎一个个身上的精气神都十足!来着不善那! 黄老板也给惊得嗓子眼干嘴唇白。身体抖索站立不稳!他万没想到这和尚竟然出手这么狠辣。看样子根本不管是不是出人命了,根本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啊!这样的家伙,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出现了呢?早知道是这样的人,也就不惹他了!。不行!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得出了,否则以后黄家在此地还怎么立足?旁边可是有一大帮子人等着看笑话呢”。软弱的念头一门,强硬习惯了的黄老板古刻想起了这至关重要的问题懵刮从输,面子不能丢啊!这和尚拳脚利害一点,可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纵然打到了几个手下。咱家里有的是人。也有的是家伙! 邸和尚一看没有人跟着上来攻击了自觉的有点不大尽兴,“咣当”丢掉了桌子腿。棒槌似的手指头一点黄老板:“我说姓黄的。你就仗着这么几个废物点心横行乡里欺行霸市那?这也太不成样子了吧?怪不得光会欺负小孩子呢,原来就这点出息,嘿嘿,早知如此老子就不出手了,回头跟人说起来也没啥成就感!” “你!你不要太猖狂!,小黄老板肺都要气炸了,手指头一点邱和尚正要放几句狠得,猛然间邱和尚那两只牛眼冲他一瞪,顿时吓碍手臂一哆嗦赶紧垂下,惹得邱和尚又是一阵爆笑! 旁边的看客们纷纷摇头叹息:“哎,黄老板这回可算丢人丢大了!被一个外地和尚给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跟咱们摆谱?” 另一人摇摇头:“那也不见得吧!姓黄的滑溜着呢,现在看抵不过人家只能忍着点。待会要是把他们家那帮子恶狗都招来,怕是这和尚要吃亏!” “嗯,这倒也是!黄家别的东西不知道。这家伙凶器却是有的是!哎哎。咱们也往后靠靠,别待会打狠了弄一身血,那就不美了。没错没错,言之有理”。 黄老板吞了几口唾沫,拧着脸叫道:“和尚!有种的你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儿,看看我黄家到底能不能接得住你!如何,敢不敢?!” 邱和尚耷拉着眼皮蔑视他一下,歪着嘴大咧咧的道:“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配让老子说个怕字?好啊,来得越多越好,老子手脚正痒得很呢”。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一阵人仰马翻的乱腾,一帮子手持刀枪棍棒的壮汉“呼啦啦。冲进酒楼。一眼瞧见戳在正中间叉开两腿摆谱的邱和尚,和另一边七倒八歪呻吟吐血的打手们,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将真凶围在当间,黄老板一看大批手下来了,精神登时为之一震,指着邱和尚跳着脚大叫:“就是这个死秃驴!给我砍断他的手脚,本大爷我一定要玩惨了他!” 一帮人齐声答应着。挺起兵器就要上前开打,陡听得门口外有人脆生生的娇声喝道:“巫山!你可是在里面?” 这一把女声犹如珠走玉盘、水落琴弦,带着一股子令人心中清爽的脆亮,穿过满酒楼的熙攘呼喝一骑绝尘,立刻令所有的人都闭住了嘴巴,纷纷将目光投射过去。就见手持兵器堵住门口的汉子们一个个大张着嘴巴两眼放光的扭头看着外面,不由自主的将家伙垂下来,脚步挪动着分开两边,直勾勾的看着一名少女款摆腰身从中间走来! “好美的女子啊!”众人之中一阵惊叹!那少女看起来也就二八年纪,瓜子脸远山眉,一双瞳仁如点漆的杏核眼透射出令人心颤的淡淡哀愁。肤如凝脂却不施任何粉黛,一头乌鸦鸦的长随意绾在脑后,只用一根最廉价的铜钗纶住,一身素白的粗布衣衫却掩不住那浮凸有致的美好身段。反抓着一个三尺长黑细包裹的手指根根如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寒……这样的美人儿,要是能弄回家里去藏入私室该多好啊!”许多人的心里面不约而同的如此想到。眼睛里一点也不掩饰自内心的炽热**,有人甚至不知觉得喉咙蠕动直咽唾沫,谗的! 一室之中鸦雀无声,便是楼上的张昊此刻也不由看的眼睛一直!来到这世界大半年了,头一回看到一个真正的美女,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古怪的状况下,当真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这女子的气质容貌即便是放在后世也是上上之选。在这年头的街上更是难得一见!也怨不得这帮人都这副尊容和这种反应了! 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少女恍如未觉一般从容走来,但看到中间一身的汤水和鼻青脸肿的狼狈样的那位少年时,却神情大变,紧走两步到近前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心疼的摸出手绢轻轻擦拭,柔声问道:“巫山。你怎么弄成这副摸样。是谁打你了?痛不痛?” “这小子太幸福了!让这么个大美人关心疼爱!”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心里暗恨自己不是那个少年,若是换成自己拥入那怀中,不知有多好! 那少年却将身子一挣躲开半步,皱着眉头貌似不满的道:“姐姐!我没事!”显然是对少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如此动作不怎么乐意。 张昊远远看的眼睛一亮。仔细观察现那少年似乎自始至终没叫过痛。也没流过泪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给自己撑场面,有点意思啊! 那少女也不勉强,将手绢塞进袖子,转过身用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场子里剑拔弩张的一群人,甚至抬头与上面的看客们对了一眼,最后停留在黄老板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声音依旧淡然轻柔的问:“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黄老板早已经看的心都要酥了,这少女正是他故意刁难那少年时所说的目标,平其里怎么都没法子见上一面,不料想现在竟直接送到了他的眼前。如今双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少女那副令满山花儿都要自惭的娇容令他都舍不得眨眼,差一点都没听明白对方说的话。 亏了旁边一名手下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襟,黄老板如梦方醒,眯缝着两只三角眼脸都要笑烂了似的,不自觉将肥硕的大脸凑过来。嘿嘿笑道:“这小子是你弟弟啊!哎呀,当真是不好意思,我原想着是看他做事不牢靠要教教他来着。早知道是你亲戚,我” 没等他说完,少女的面色突然一寒,左手冷不丁扬起“啪”的一个,响亮耳光抽过去! 第四十五章 合作买卖 那少女毫无预兆的一个耳刮子抽在黄老板的脸上,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的劲道,周围一帮人就见那张带着色迷迷笑容的肥脸硬生生偏转九十度,几颗大牙挂着血丝口水横着喷出去一丈多远,那肥嘟嘟油腻腻的腮帮子似乎被铁板抽中了似的严重变形,足有两百斤重的肥硕身躯竟被带的斜着载歪出去好几步远小甚至连他那跟脑袋一般粗的脖子都出一声廖人的“喀拉。骨头错位的响动小听得旁边众人心中不由自主一哆嗦! 这一巴掌抽的太狠了!黄老板像是给邱和尚这样的大汉兜头一拳打中了脸似的,嗓子眼里闷哼一声跌扑出去,两只三角眼里瞳仁乱转,显见得是给抽懵了! 旁边的人也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娇怯怯的美少女居然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还是如此的狠辣火爆,远远出了他们的想想之外,方才脑袋里的一堆不堪念头都还没消下去,此刻严重转不过弯来。直到黄老板杀猪似的惨嚎起来,那帮子手下才如梦方醒,纷纷抽出家伙对准了少女,却不知道该不该下手!黄老板嘴里当场给打飞了四颗牙齿,疼的青筋暴突冷汗直流,在手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惊怒真加的尖叫起来:小婊子!本大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竟敢动老子,小的们,给我拿下了!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摆出八十种花样来!” 拿下而不是砍死,手下们总算比较伶俐,四五条大汉抖擞精神大吼一声,丢下家伙放开手脚就要上来抓住那少女,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充满**的红光! 那少女却仍旧冷着一张俏脸,左手一把将弟弟揽到了身后,右手反握的三尺长细包裹倏然撩出去,将一名扑到最前的大汉下巴打歪,身子妙曼的轻轻一转,只听得“伦嚼榔”一声龙吟般的鸣响,一把寒光凛冽清澈一泓清水般的宝剑从中抽出来,抖颤之间如银蛇乱舞的剑身“扑啦啦。甩出一片令人目眩神驰的雪亮光华,倏忽之间扫过其余扑来的汉子身前,登时引起一异惊恐凄厉的惨叫! “嗤嗤嗤”。锋锐的剑刃破空出令人耳朵刺痛的尖啸,几名汉子如遭雷击一般身形骤然一颤,由前扑一下子变为后仰,一个个嘴里痛叫着跌出一丈开外,道道血泉从他们的胸口、肩膀之间喷出来,刹那之间竟是齐齐重伤! “嘶…!哎呀!这小娘子居然如此厉害”。一众看客们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惊疑的目光在那抖颤不休的剑锋和少女那张秀美绝伦的俏脸上来回的转悠,怎么都难以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二楼上,张昊也同样看呆了!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不但见到了这时代的美少女,更想不到这个还居然是个功夫不低手段狠辣的练家子!方才那一剑怎么出手的,他竟是压根没有看清楚! “看来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区区一个五福镇居然藏龙卧虎,不但有姓单的那些掌握商业通路的棚民团伙,冷不丁冒出来一个美少尖竟然也是高手,这个世界之中自己不了解的秘密还真多啊!” 张昊心里越的兴奋起来,很庆幸自己一时兴起想要闹出点事情来摸一摸底子的念头竟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趟可真是来着了! 邱和尚人高马大的站在包围圈中,视线被阻住了大半,但眼角总算看到了一些一闪而过的景象,耳朵里听到那破空呼啸的剑锋出的锐啸。也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他从军多年,又行走江湖那么些日子,可算见过不少的奇人异士了,想不到这少女蓦然出手竟有偌大的动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过转念一想小那姓黄的今天也着实够到霉的,竟然接连惹出这么三伙底子都不俗的人物来,估计出门没看黄历! 黄老板同样给惊得下巴差点脱向!心中的一团欲火给那一巴掌抽的跑了大半,现在给那喷溅的鲜血和惨叫一震,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今天他碰到的这些人都被严重低估了,即便是那个名叫巫山的十来岁的孩子,表面上不过是镇上跑腿送单子的小厮,实质上却绝非那么简单!而他一直以来垂涎三尺想打主意而未能碍手的少女,竟然是一朵浑身毒刺的辣玫瑰,今次可算撞中了铁板! 想要抓住这少女为所欲为的想法只怕是行不通了!黄老板捂着嘴巴,两只三角眼放射着怨毒的光彩死死盯着对方,心里面一刹那间转了不知多少个念头,回头再看看另一个圈子里貌似满不在乎的邱和尚,心里面狠劲勃:“罢了罢了!今遭算是把脸都给丢尽了!若是不把这两个狗男女拿下了,以后姓黄的也没脸在五福镇行走了!” 他拿手一戈拉两面人,强忍着嘴里的剧痛含糊不清的喝道:“小的们,把他们都做了!今天要年他们都看看惹怒了我黄大爷 后期涌进来的几十条汉子纷纷答应一声,许多人反手亮出了隐藏的武器,赫然是七八柄牛筋弦的手弩!弩臂不过两尺宽,但那寒光冷冽的三角破甲箭头却令人绝不敢小觑其威力!这样的家伙近在咫尺的射,便是一指厚的铁板也能穿得透!想要躲过去可是千难万难! 一片强弩亮出来,现场气氛骤然大变!不但邱和尚脸上那满不在乎的表情一扫而空,最后面的单老大一伙人也纷纷勃然作色!这是要不留余地了!周围的看客们此时也终于慌了神,他们可都在这小小的酒楼之中呢,万一一根弩箭射偏了扎过来,非要了他们小命不可!看热闹看丢了老命,这就非常不划算了! 人群之中有认识黄老板的立刻大叫起来:“黄老爷且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动用此等凶险利器,万一伤及无辜那就不妥了,三思,三思啊!”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喊住了再说,实在不行等自己都出了这地方再下手也不迟啊! 黄老板今天估计也是气疯了,一听他们的呼喊嘴角不由抽搐起来,阴笑一声道:“诸个方才看的不是很过瘾么?怎的眼瞅着最精彩的场面就要来了,却又觉得不舒坦了?!嘿嘿,晚了!” 他恨恨的扫了那些人一眼,转脸盯着那少女咬牙切齿的叫道:“、婊子!这可是你逼我的!原本老子还想着送你一场富贵,让你当仙乞喝不愁的少奶奶,如今老子豁出去不要了!动手!” 至少四条弩箭应声扬起来,对准少女的前心胸膛,手指头摸到扳机上就要扣动! 那少女一手掩着弟弟,右手横剑胸前微微抖动,略含哀愁的眼神之中殊无惧色,只是将身后的少年挡的严严实实,抿紧的秀口樱唇上不见一点血色,脸面上却呈现着抹决然!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陡听得叉顶上“砰”一声大响,震得在场众人心神一颤,一枚弹丸以肉眼难见的高自上而下,“啪”一下将一柄弓弩当中打折,跌落在地上! 下面的一群人大部分又是给吓了一大跳,急忙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二楼栏杆后,本来正看热闹的人当中,三个光脑门的少年各自手持两柄短管手镜对准了下方,其中一杆拇指粗的枪口中正冒着袅袅青烟,显然方才一枪正是他放出来的! “都别动!哪一个敢动一下。本人的火枪可是不客气”。张昊将枪口对准了下面持弓弩的那些黄家打手,面带冷峻的微笑朗声喝道。 “好家伙!连火枪都出来了,今回可算开了眼了!这热闹还能闹得更大一点不?”下边最外围的看客们一片哗然,纷纷低呼起来。 想不到一场在普通不过的纠纷竟然闹到如此地步,真是惊喜一波连着一波,比存家里办小妾时的**都来的过瘾哪! 已经准备扣动扳机射弩箭的大汉们不敢动了!他们都是知道火枪的威力有多大,在这么几丈远的距离内绝对万无一失,一旦中的绝对筋断骨折,那硬木制成的弩身都能被打烂,何况是血肉之躯!他们又不是上阵杀敌的军汉,绝没有为了自家老板动辄把命搭上的想法,一见对方更狠的招数都亮出来了,登时一个个的浑身僵硬呆立当场! 黄老板彻底傻眼了,只觉得心脏仿佛给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似的不停往里抽抽,一股苦味从胃里翻上来,满嘴说不出的味道!今天他算是倒霉透顶了!不过是一时兴起欺负了一个小厮而已,先是惹得那帮不要命的棚民翻脸,又惹出那凶和尚大打出手,就连中间杀出来的美人居然也是心狠手辣的硬茬子小最后干脆连手持火枪的家伙都冒头了!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他是五福镇一方豪强不假,可本质上还是个生意人,最能够察言观色的,对于判断人的手段绝对不俗,经过这一连串的变化,如何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太岁?那和尚一伙人绝不是寻常出家人,那少女姐弟俩也根本不是一般下层百姓,头顶上抓着火枪的三位看起来年轻,可身上那股子凶神恶煞的气息摆明了不是好人出身,更不要说这等火器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一下子摆出六条手饶,模样又是平生仅见,这些人的来路”,不可想象! 邱和尚方才也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黄老板居然如此辣手竟是要在闹市之中下毒手用弩箭,在这不到两丈的距离内,四五把硬弩一起射,他是没把握躲开的。只要中了一根三棱破甲锥箭头,他这条命基本就交代了!万幸关键时候张昊果断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剪见场面已经被压住,邱和尚心中一松,哈哈大笑着一把拨拉开围着他的黄家打手,冲着黄老板呲牙叫道:“黄老板!今天这事我看你是没法子收场了!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是你的弩箭犀利,还是上面的火枪准头不足?” “这玩意能赌么?”黄老板哑口无言,尽管恨几”抖颤。却无论如何说不出玉石俱焚的狠话来!亢论是一江!样的距离内面对六柄火镝也不敢说那种没脑子的狠话,他的老命可金贵着呢。犯不上跟这些亡命徒较劲! “哼!今天算你们走运!本大爷不与你们这般莽夫一般见识!走着瞧吧”。黄老板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恨恨的丢下一句场面话,又用眼珠子死死的瞪了张昊一下,再不甘心的在近在咫尺却无法碍手的少女身上剜了两下,捂着腮帮子掉头就走。 一帮给火枪吓了一大跳的打手们纷纷警惕的看着那六根黑洞洞的枪管,手中刀剑弓弩亮开架子戒备着小心翼翼的到退出“仙客来。酒楼,拥簇着黄老板顺着街道一溜烟跑走了。 一帮看客们眼见打不起来了,不免遗憾的叹息一声,丢下酒饭钱乱糟糟的离开,临走之时都忘不了将贪婪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转一圈,将其混合了柔美与网烈的风韵气质深深印在心中,带回去当作一场好梦的作料,留待日后细细品味。 那少女见敌人走了,抖手收起长剑便要拉着弟弟离开。那少年却再次晃身躲开她的手,一脸不满的叫道:“姐姐!今天可是多亏了这些好心的大哥大叔们帮忙,我才没给那姓黄的打死,要走也得说声谢谢才是”。 那少女明显是不擅交际的,听他这么一说也似是没有更好的主意,便瞪着一双杏核眼有些茫然的戳在那里,眼神在现场众人身上一扫,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那少年整日出入行走在街巷之间,心性比较成熟老练,整一整衣襟紧走两步,先冲着单老大一躬到底,道:“小的赢巫山,多谢大叔援手救命之恩!以后您有事任凭差遣,小的定然粉身相报!” 单老大阴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挥挥手道:“算了!别说什么恩义之类的话,我们不过是看不惯姓黄的做派,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也不坚持,又躬身一礼后转头来到邱和尚面前再次深施一礼:“多谢大师援手之德!还请大师告知住锡之处小的必定焚香沐浴前往拜谢”。说完又冲着楼上的张昊施礼相谢。 邱和尚伸手敲了他脑门一下,嘿嘿笑道:“你小子到是挺机灵的,打算摸清了老子的底细看看是不是能拉拉关系,实在不行也有个退路可寻是吧?嘿嘿,只可惜啊,我这个和尚也是假货,你那点小心思就别指望了!” 少年赢巫山立匆涨红了脸,提高了声音分辨道:“不是的!大师不要误会,小的没有那咋。意思!” 邱和尚一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有没有都没关系!趁着姓黄的那家人还没缓过神来,你赶紧带着你姐姐离开这里吧!这五福镇你们是呆不下了”。 说到这里,邱和尚听到头顶上一声咳嗽,他扭头看了看现张昊正丢过一个眼神来,一拍脑袋明白了,压低声音对少年道:“不过有个地方你们可以先去躲一躲。四里之外的寿昌寺知道吧?去那里找金蟾师傅,就说姓邱的和尚让你们去的,他会安排!” “谢大师!”赢巫山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再施一礼,而后急匆匆拽着姐姐的衣袖出了酒楼,一溜烟走没影了。 酒楼中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单老大一伙棚民好汉眼见一场风波散去,也便打算及早离开,防备黄老板那里出什么阴招,邱和尚却上前一步将他们拦住,大咧咧的道:“单朋友请留步!” 单老大两眼一眯定住脚步,身后的弟兄几乎同时将手摸到腰间背后的家伙上,随时提放邱和尚突然下手。他们方才可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和尚的手段凶狠猛烈,绝对是个强敌! 邱和尚满不在乎的将两手摊开,嘿嘿一乐:“咱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可以交朋友,所以想请你先暂留片复,看看能不能谈一谈买卖合作!” 单老大肩头微微一动制止手下的异动,冷清死板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暗哑的嗓子低沉的说道:“大师是出家人,咱们是一些没根底的让。野穷汉,能有什么买卖好做?大师找错人了!” 邱和尚没有回答他,先冲着上面的胖掌柜打个手势,对方立方明白什么意思,急匆匆带人将楼里剩余的少量雅间内客人请出去,好说好道免了酒水钱全部送走,大厅之内再无一个闲人。 邱和尚这才道:“实不相瞒!我这和尚也是假的,咱们是做大买卖的,走的都是寻常人不敢碰的硬货!听说单老大手里有贯通闽赣的商道,正是咱们要找的行家里手,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天咱们能碰在一起,也是一桩缘分!我瞅你也对眼,正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加深合作!反正你在黄家那里的买卖估计是做不成了,何妨武一试我这里,说不准有意外之喜呢!” 第四十六章自力更生 做大买卖的,众个说法可圈可点六放在般人身生,瑰许就真当了是财大气粗的大商户,但这话从邱和尚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单老大听得面沉如水,两只自始至终都似乎没有睁大过的眼睛越眯缝起来,看不出到底心中是怎么个想法。 对方迟迟不说话表态,邱和尚也不着急,随手拖张桌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胖掌柜眼明心亮手脚麻利的送上茶水,他一边捏着茶盅慢慢的滋润,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冲着单老大,静待对方开口。 单老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看着前面三尺犹如泥胎木雕似的,他身后的那群汉子一个个安静的好似压根不存在,没有一个不懂规矩的出来胡说八道。 如此沉静了足有半刻钟的功夫,单老大忽然挪步坐到桌子的对面,一把抄起已经温了的茶水灌进口中,“啪”一下敲在桌子上,将粗黑有力的右手冲着邱和尚伸出来,字字铿锵的道:“某家单东平,福建昭武府人士!” 邱和尚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伸手抓住对方手掌用力一握,眉开眼笑的道:“咱叫邱彦祖,大家伙都叫咱作邱和尚,就是这建昌府人。年龄估计能大你一两岁,称你一声单兄弟,不算借越吧?! 单东平嘴角一抽搐算是笑了,握住他的手用力抖再下,现彼此的手劲都不便停止试探,收回来后撑在桌子边上,语调依旧冷冰冰干巴巴的说:“邱兄既然瞧得起咱们这些山野村夫,单某自无不可。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单某本事有限,想得只是为家里面众父老亲友找条活路,出能力之外的事情,免开尊口!” 明明已经表示了许可亲近的善意,开口却仍旧是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调子,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觉得心里不爽了。邱和尚却不是寻常人,此时越的兴趣昂然,嘿嘿笑道:“单兄弟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啊!若真是顾虑那么多,你也不会贸贸然开罪了那姓黄的地头蛇。方,端坏了一条财路吧?” 单东平两眼瞅着桌面淡淡的道:“五福镇上生意多广大户众毒,不唯他黄家一人独大。咱们兄弟虽然穷搓,却也不会就此饿死!”话说的平淡。然而邱和尚却听出来了那里面的自傲之情,这分明是说,他们手中掌握着的渠道足够重要,根本不担心没有买卖可作。即便是姓黄的恼羞成怒翻脸不合作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而这,也正是当前最需要的条件! 邱和尚哈哈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既然单兄弟有这样的信心,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了。 过不了几天,咱们的买卖就要在五福镇开张,出手的尽是如今市面上最紧俏的铁货,也包括一些不大好见光的家伙,若是单兄弟觉得有兴趣的话,不妨试着合作一把,我相信其中的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 单东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旧木呆呆的面无表情的瞅着桌面茶碗。冷冷地道:“再多的好处也要有命拿才行。咱们兄弟虽然不怕事,却不想被蒙在鼓里!邱兄以为如何?” “这是要看底牌了!”邱和尚明白了,单东平是担心自己这边的背景底子不清不楚,怕被卷入到不可收拾的大麻烦之中,这份小心劲儿还真是够足的。想要弄明白自己这边人的底细并不难,可问题是。这玩意不能随便往外说不是?萍水相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私下里都是怎么想的? 这事情他可不能擅自做主,不由的眉头一皱,仰起头来看了一眼二楼。 张昊自始至终紧密的关注着下面的变化,包括两人的谈话都听在耳中,此亥见邱和尚不便回答,知道该轮到自己出头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整个组织名义上的头目,并且这件事也是他坚持要接触的,自然责无旁道。 于是就在邱和尚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张昊立刻抽身走下楼来,将打空了的手统往桌子中间一方,撩开衣襟端然就座,笑眯眯的看着单东平说:“单兄以为,这样的家伙什么人才能拿的出手?” 单东平双眼一眯,迅在手镜上扫了一下,思虑了片刻摇摇头道:“你们的手段太大,咱们不过是些山野小民,只怕担不起这等大事!诸位家大业大非我等可比,这件事咱们掺和不起!恕单某不恭,告辞!”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二话不说起身带着手下众兄弟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邱和尚眼巴巴瞅着人家走的一干二净。有些懊恼的使劲抓了抓脑门,摇摇头叹道:“哎,我说总制师弟啊,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一下子把人都吓跑了,这还怎么找他合作哪?” 张昊手指摸着冰凉的枪管,嘴角泛起一抹从容的笑意,淡淡的道:“咱们的买卖可不是一般人敢接的,想要合作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工厂建起来还需要个把月时间,足够咱们理顺这边关系了。那姓单的猜到了咱们的底细,却没有一口把话说死,这事还有转困的余地,关键要看咱们能不能在这五福镇站住了脚二”他的话都是虚的。他既然能老黄家的违禁品。又岂是渊十的?这事来日方长,如若我所料不差,再次相见因该不会太久”。 张昊压根没有指望一下子就能将对方说服了,自己这边摆出来的架势一般人都会吓到,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肯定是些无法无天实力雄厚的人物,贸然接触了那纯粹是嫌死的慢了!单东平不但是个聪明人,又是能够手握一定资源的狠角色,连得罪黄家都不在乎,可想而之不是什么善茬子。这样的人想要说服合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必然要作出一些令对方感到放心或者动心的事情来,才好进一步深谈,这种事。急不得。 邱和尚狠抓两下头皮,啧啧叹道:“算啦!反正这也不是咱的事,你看着弄吧!不过,那姓黄的咱们已经惹下了,用不了多久这厮就会出手报复,你有啥主意没有?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 张昊摇摇头,把枪抓在手中抽出通条慢条斯理的清理枪管,随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黄的再大也不过是个地方豪强,又是介,做买卖的,纵然想要出手对付咱们也拉不出太多的人马!况且那厮又不是傻瓜,不打听明白了咱们的底细,不会贸贸然出手的。这段时间缓冲,足够咱们作出布置了!一则职方司在此地经营也有一段时日了,正好看一看他们的绩效素质如何,二则,咱们的后备人马也快到了,到时候也不妨用着黄家练练手!,小 “成!就照你说的办!邱和尚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既然选定了这罢当作真正的老巢,先期的种种准备工作也须得拿出点成果来给人看,这可不只是寿昌寺那一地就能交代的,往大里说是整个建昌府,往小里看,那也至少是一个五福镇,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又有什么脸面去谈“反清复明。的大业?不要说背后操纵的众位大佬们脸上不好看,邱和尚这职方司头目也不免有失职之嫌! 想了想这个,邱和尚脸上忽然又冒出一抹鬼祟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那啥。方才那小姐弟俩咱给安排到寿昌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听劝。不过,那小丫头长得可真是漂亮!师弟啊,你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成家了,是不是动心了?” 他那一脸猥琐大叔的表情看在张昊眼里是无比的别扭,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我说师兄大叔,你当我是姓黄的那种见了美人就挪不动腿的公犬么?那丫头虽然长得够美,却也还没到了让我神魂颠倒头昏脑胀的地步!轻重缓急我分的清呢!倒是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传宗接代的大事?莫不成当真要当一辈子和尚?” 话绕到了自己头上,邱和尚登时面色一红,撇着嘴道:“胡虏未灭,何以家为!咱当初立下宏远要追随师傅成就天下大业,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就耽误了那?!” 张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喔喔。师兄好志向,师弟我佩服佩服!只希望你以后还能撑住了才行!对了,今天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对这酒楼应该也有不小的影响吧,会不会耽误了你们职方司的种种安排?” 邱和尚眉头一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挺不住,那也不配做我职方司的人了!你放心吧,他们自有办法把事情摆平!”“那就好!”这样的回到正是张昊所需耍的。今天故意插手掺和事情,甚至不惜暴露出一些敏感的手段来,目的即是要看此地究竟能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一则要看当地势力的根底有多强,二则要看自己这边能用的力量有多大,两者碰撞的结果,将直接关系到下一步的远大计戈! 那胖掌柜自始至终很自觉地保持距离,没有随便上前来乱掺和,同样也不乱问问题,对于今天闹出来的乱子更是没有多说一句,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又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丰,没有太多的意外! 吃完了饭后,张昊一行人没有再出门乱逛,以免给黄家造成趁乱下手的机会,就在这酒楼附属产业的客房中呆下来,静等着各方的情报通传,和来自黄家方面的报复。 下午的时候第一波消息已经传到了张昊的手边,先是那小姐弟俩回去之后马上收拾行囊匆忙上了船顺溜而下逃走,但并没有在寿昌寺驻足,大概是觉得不太放心,直接奔下游去了,黄家也派出了人去追截,目前不知结果如何。 其次是单东平一伙人果然跟黄家闹翻,原本合作了颇有些时日的运输生意当即停止,黄家对外宣称哪一个敢给他们买卖做,便是要跟黄家作对,黄家一定要让其无法在五福镇立足,定要将这帮泥腿子赶尽杀绝! 这些也都在情理之中,但唯独对出力最大羞辱他最甚的张昊一行光头,黄家却没有马上做出反扑,好似什么都没生似的根本都没派出人来大肆报复,但却撒出了一堆的人手明里暗里盯着他们的动向,看样子也没有直接放过的意思。 张昊对此不以为意,他们拿出来的手段根本不江”的道理,在没有弄清他这边底细之前,绝不会贸然动手,以免惹上灭门之祸!这年头,敢光明正大拿着一堆火枪乱晃的人,偏偏又顶着介,大光头,随便猜猜都知道来路有问题!鼻家处在这个两省交通的关键地方,耳聪目明见识多广,那里还猜不出来这些人可能与某些不服朝廷的势力有关?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做买卖的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不论是沾上关系还是结了仇,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这已经成为一种常识了。 但要说黄家就此忍气吞声干吃下那哑巴亏,他们也不会成为当地大户了!如此混乱的年代里要想财成事,没有一个人是手段干净本份起家的,黄家敢于大白天拉出几十号武装人马,拿着朝廷明令禁止的弓弩吓唬人,自然有他们的依仗!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否则以后这块地面上,还不定有多少人敢跟着趁火打劫给他好看呢! 当天晚上快到半夜的时候,一伙来自于新城县衙的官差气势汹汹的冲到“仙客来”酒楼门前,“咣咣咣”一顿乱砸,吵吵嚷嚷闹得四邻皆惊,附近几十家都不约而同伸长了耳朵瞪起眼来准备看好戏。 胖掌柜仍旧不温不火的打开门来将这帮如狼似虎的差役迎进去,过了没多久,他们居然有说有笑的退出来,而后奔着镇东头黄家宅院气冲冲的杀过去,以“黄家私藏军械”为名硬生生砸开大门闯进院内,就要下手搜查抓人! 这一番风云变幻看的一帮子看客们眼睛都直了,同时更加的幸灾乐祸,指望着能看到黄家被反攻倒算的好戏呢。却不料黄家也不是浪得虚名,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在官府身上花了多少银钱,很是结交了不少的保护伞,此刻见被人虚晃一枪打上门来,立刻将人搬出来挡住官差的肆虐,而后小心打点一圈,也就将事情圆了下来,竟是风平浪静的平安过去了!”那“仙客来”酒楼的后台比较强悍!这样的事情都能撑得住,甚至还能反咬一口,可见其能量非寻常可比,不管他与那些光头们有没有关联,至少在这五福镇,这家酒楼的牌子铁定是打响了!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仙客来”生的一系列冲突不用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镇子,再开门迎客的时候,满镇里闲不住的人都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前来,不管吃的东西味道是否美妙,却都见到了那个笑眯眯富态的胖掌柜,只可惜那帮惹事的光头们和那个据说美得让人心肝儿都乱颤的女子再没露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张昊等了两天,黄家没有更多的后手出现,心中不免多少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却也释然了。这年头,做买卖的人终究不是走江湖绿林道的好汉,面子虽然要紧,却比不过生意和家族来的重要。他们找的官差居然没能把人拿下,说明这帮人来历更加可疑,不是逼急了,没必要跟他们死磕到底。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两天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寿昌寺,一方面要听取陈老锤、费良才亲自勘察后的报告结果,另一方面也必须要做好准备,因为江西那边收拢的义军残部,已经被展成“日月神兵”余部的那帮子好汉们,已经开始往这里迁移了! 张昊一行人出比他们,人手少目标不明显,且直接走的高湖山线路比较快捷,又一路快舟捷进,度比他们快了起码一倍。便是动身最早的一部人马,因为一路上跋让。涉水昼伏夜出,又必须躲避官兵哨卡阻拦,度之慢可想而之。 若不是沿路早已设立下的营地和补给点大大解决了吃喝休憩问题,他们要么一路打家劫舍的杀过来,要么七零八落的跋涉过来,结果都不堪设想! 不过话说回来做大买卖的,众个说法可圈可点六放在般人身生,瑰许就真当了是财大气粗的大商户,但这话从邱和尚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单老大听得面沉如水,两只自始至终都似乎没有睁大过的眼睛越眯缝起来,看不出到底心中是怎么个想法。 对方迟迟不说话表态,邱和尚也不着急,随手拖张桌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胖掌柜眼明心亮手脚麻利的送上茶水,他一边捏着茶盅慢慢的滋润,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冲着单老大,静待对方开口。 单老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看着前面三尺犹如泥胎木雕似的,他身后的那群汉子一个个安静的好似压根不存在,没有一个不懂规矩的出来胡说八道。 如此沉静了足有半刻钟的功夫,单老大忽然挪步坐到桌子的对面,一把抄起已经温了的茶水灌进口中,“啪”一下敲在桌子上,将粗黑有力的右手冲着邱和尚伸出来,字字铿锵的道:“某家单东平,福建昭武府人士!” 邱和尚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伸手抓住对方手掌用力一握,眉开眼笑的道:“咱叫邱彦祖,大家伙都叫咱作邱和尚,就是这建昌府人。年龄估计能大你一两岁,称你一声单兄弟,不算借越吧?! 单东平嘴角一抽搐算是笑了,握住他的手用力抖再下,现彼此的手劲都不便停止试探,收回来后撑在桌子边上,语调依旧冷冰冰干巴巴的说:“邱兄既然瞧得起咱们这些山野村夫,单某自无不可。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单某本事有限,想得只是为家里面众父老亲友找条活路,出能力之外的事情,免开尊口!” 明明已经表示了许可亲近的善意,开口却仍旧是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调子,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觉得心里不爽了。邱和尚却不是寻常人,此时越的兴趣昂然,嘿嘿笑道:“单兄弟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啊!若真是顾虑那么多,你也不会贸贸然开罪了那姓黄的地头蛇。方,端坏了一条财路吧?” 单东平两眼瞅着桌面淡淡的道:“五福镇上生意多广大户众毒,不唯他黄家一人独大。咱们兄弟虽然穷搓,却也不会就此饿死!”话说的平淡。然而邱和尚却听出来了那里面的自傲之情,这分明是说,他们手中掌握着的渠道足够重要,根本不担心没有买卖可作。即便是姓黄的恼羞成怒翻脸不合作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而这,也正是当前最需要的条件! 邱和尚哈哈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既然单兄弟有这样的信心,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了。 过不了几天,咱们的买卖就要在五福镇开张,出手的尽是如今市面上最紧俏的铁货,也包括一些不大好见光的家伙,若是单兄弟觉得有兴趣的话,不妨试着合作一把,我相信其中的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 单东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旧木呆呆的面无表情的瞅着桌面茶碗。冷冷地道:“再多的好处也要有命拿才行。咱们兄弟虽然不怕事,却不想被蒙在鼓里!邱兄以为如何?” “这是要看底牌了!”邱和尚明白了,单东平是担心自己这边的背景底子不清不楚,怕被卷入到不可收拾的大麻烦之中,这份小心劲儿还真是够足的。想要弄明白自己这边人的底细并不难,可问题是。这玩意不能随便往外说不是?萍水相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私下里都是怎么想的? 这事情他可不能擅自做主,不由的眉头一皱,仰起头来看了一眼二楼。 张昊自始至终紧密的关注着下面的变化,包括两人的谈话都听在耳中,此亥见邱和尚不便回答,知道该轮到自己出头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整个组织名义上的头目,并且这件事也是他坚持要接触的,自然责无旁道。 于是就在邱和尚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张昊立刻抽身走下楼来,将打空了的手统往桌子中间一方,撩开衣襟端然就座,笑眯眯的看着单东平说:“单兄以为,这样的家伙什么人才能拿的出手?” 单东平双眼一眯,迅在手镜上扫了一下,思虑了片刻摇摇头道:“你们的手段太大,咱们不过是些山野小民,只怕担不起这等大事!诸位家大业大非我等可比,这件事咱们掺和不起!恕单某不恭,告辞!”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二话不说起身带着手下众兄弟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邱和尚眼巴巴瞅着人家走的一干二净。有些懊恼的使劲抓了抓脑门,摇摇头叹道:“哎,我说总制师弟啊,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一下子把人都吓跑了,这还怎么找他合作哪?” 张昊手指摸着冰凉的枪管,嘴角泛起一抹从容的笑意,淡淡的道:“咱们的买卖可不是一般人敢接的,想要合作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工厂建起来还需要个把月时间,足够咱们理顺这边关系了。那姓单的猜到了咱们的底细,却没有一口把话说死,这事还有转困的余地,关键要看咱们能不能在这五福镇站住了脚二”他的话都是虚的。他既然能老黄家的违禁品。又岂是渊十的?这事来日方长,如若我所料不差,再次相见因该不会太久”。 张昊压根没有指望一下子就能将对方说服了,自己这边摆出来的架势一般人都会吓到,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肯定是些无法无天实力雄厚的人物,贸然接触了那纯粹是嫌死的慢了!单东平不但是个聪明人,又是能够手握一定资源的狠角色,连得罪黄家都不在乎,可想而之不是什么善茬子。这样的人想要说服合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必然要作出一些令对方感到放心或者动心的事情来,才好进一步深谈,这种事。急不得。 邱和尚狠抓两下头皮,啧啧叹道:“算啦!反正这也不是咱的事,你看着弄吧!不过,那姓黄的咱们已经惹下了,用不了多久这厮就会出手报复,你有啥主意没有?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 张昊摇摇头,把枪抓在手中抽出通条慢条斯理的清理枪管,随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黄的再大也不过是个地方豪强,又是介,做买卖的,纵然想要出手对付咱们也拉不出太多的人马!况且那厮又不是傻瓜,不打听明白了咱们的底细,不会贸贸然出手的。这段时间缓冲,足够咱们作出布置了!一则职方司在此地经营也有一段时日了,正好看一看他们的绩效素质如何,二则,咱们的后备人马也快到了,到时候也不妨用着黄家练练手!,小 “成!就照你说的办!邱和尚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既然选定了这罢当作真正的老巢,先期的种种准备工作也须得拿出点成果来给人看,这可不只是寿昌寺那一地就能交代的,往大里说是整个建昌府,往小里看,那也至少是一个五福镇,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又有什么脸面去谈“反清复明。的大业?不要说背后操纵的众位大佬们脸上不好看,邱和尚这职方司头目也不免有失职之嫌! 想了想这个,邱和尚脸上忽然又冒出一抹鬼祟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那啥。方才那小姐弟俩咱给安排到寿昌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听劝。不过,那小丫头长得可真是漂亮!师弟啊,你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成家了,是不是动心了?” 他那一脸猥琐大叔的表情看在张昊眼里是无比的别扭,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我说师兄大叔,你当我是姓黄的那种见了美人就挪不动腿的公犬么?那丫头虽然长得够美,却也还没到了让我神魂颠倒头昏脑胀的地步!轻重缓急我分的清呢!倒是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传宗接代的大事?莫不成当真要当一辈子和尚?” 话绕到了自己头上,邱和尚登时面色一红,撇着嘴道:“胡虏未灭,何以家为!咱当初立下宏远要追随师傅成就天下大业,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就耽误了那?!” 张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喔喔。师兄好志向,师弟我佩服佩服!只希望你以后还能撑住了才行!对了,今天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对这酒楼应该也有不小的影响吧,会不会耽误了你们职方司的种种安排?” 邱和尚眉头一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挺不住,那也不配做我职方司的人了!你放心吧,他们自有办法把事情摆平!”“那就好!”这样的回到正是张昊所需耍的。今天故意插手掺和事情,甚至不惜暴露出一些敏感的手段来,目的即是要看此地究竟能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一则要看当地势力的根底有多强,二则要看自己这边能用的力量有多大,两者碰撞的结果,将直接关系到下一步的远大计戈! 那胖掌柜自始至终很自觉地保持距离,没有随便上前来乱掺和,同样也不乱问问题,对于今天闹出来的乱子更是没有多说一句,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又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丰,没有太多的意外! 吃完了饭后,张昊一行人没有再出门乱逛,以免给黄家造成趁乱下手的机会,就在这酒楼附属产业的客房中呆下来,静等着各方的情报通传,和来自黄家方面的报复。 下午的时候第一波消息已经传到了张昊的手边,先是那小姐弟俩回去之后马上收拾行囊匆忙上了船顺溜而下逃走,但并没有在寿昌寺驻足,大概是觉得不太放心,直接奔下游去了,黄家也派出了人去追截,目前不知结果如何。 其次是单东平一伙人果然跟黄家闹翻,原本合作了颇有些时日的运输生意当即停止,黄家对外宣称哪一个敢给他们买卖做,便是要跟黄家作对,黄家一定要让其无法在五福镇立足,定要将这帮泥腿子赶尽杀绝! 这些也都在情理之中,但唯独对出力最大羞辱他最甚的张昊一行光头,黄家却没有马上做出反扑,好似什么都没生似的根本都没派出人来大肆报复,但却撒出了一堆的人手明里暗里盯着他们的动向,看样子也没有直接放过的意思。 张昊对此不以为意,他们拿出来的手段根本不江”的道理,在没有弄清他这边底细之前,绝不会贸然动手,以免惹上灭门之祸!这年头,敢光明正大拿着一堆火枪乱晃的人,偏偏又顶着介,大光头,随便猜猜都知道来路有问题!鼻家处在这个两省交通的关键地方,耳聪目明见识多广,那里还猜不出来这些人可能与某些不服朝廷的势力有关?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做买卖的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不论是沾上关系还是结了仇,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这已经成为一种常识了。 但要说黄家就此忍气吞声干吃下那哑巴亏,他们也不会成为当地大户了!如此混乱的年代里要想财成事,没有一个人是手段干净本份起家的,黄家敢于大白天拉出几十号武装人马,拿着朝廷明令禁止的弓弩吓唬人,自然有他们的依仗!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否则以后这块地面上,还不定有多少人敢跟着趁火打劫给他好看呢! 当天晚上快到半夜的时候,一伙来自于新城县衙的官差气势汹汹的冲到“仙客来”酒楼门前,“咣咣咣”一顿乱砸,吵吵嚷嚷闹得四邻皆惊,附近几十家都不约而同伸长了耳朵瞪起眼来准备看好戏。 胖掌柜仍旧不温不火的打开门来将这帮如狼似虎的差役迎进去,过了没多久,他们居然有说有笑的退出来,而后奔着镇东头黄家宅院气冲冲的杀过去,以“黄家私藏军械”为名硬生生砸开大门闯进院内,就要下手搜查抓人! 这一番风云变幻看的一帮子看客们眼睛都直了,同时更加的幸灾乐祸,指望着能看到黄家被反攻倒算的好戏呢。却不料黄家也不是浪得虚名,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在官府身上花了多少银钱,很是结交了不少的保护伞,此刻见被人虚晃一枪打上门来,立刻将人搬出来挡住官差的肆虐,而后小心打点一圈,也就将事情圆了下来,竟是风平浪静的平安过去了!”那“仙客来”酒楼的后台比较强悍!这样的事情都能撑得住,甚至还能反咬一口,可见其能量非寻常可比,不管他与那些光头们有没有关联,至少在这五福镇,这家酒楼的牌子铁定是打响了!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仙客来”生的一系列冲突不用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镇子,再开门迎客的时候,满镇里闲不住的人都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前来,不管吃的东西味道是否美妙,却都见到了那个笑眯眯富态的胖掌柜,只可惜那帮惹事的光头们和那个据说美得让人心肝儿都乱颤的女子再没露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张昊等了两天,黄家没有更多的后手出现,心中不免多少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却也释然了。这年头,做买卖的人终究不是走江湖绿林道的好汉,面子虽然要紧,却比不过生意和家族来的重要。他们找的官差居然没能把人拿下,说明这帮人来历更加可疑,不是逼急了,没必要跟他们死磕到底。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两天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寿昌寺,一方面要听取陈老锤、费良才亲自勘察后的报告结果,另一方面也必须要做好准备,因为江西那边收拢的义军残部,已经被展成“日月神兵”余部的那帮子好汉们,已经开始往这里迁移了! 张昊一行人出比他们,人手少目标不明显,且直接走的高湖山线路比较快捷,又一路快舟捷进,度比他们快了起码一倍。便是动身最早的一部人马,因为一路上跋让。涉水昼伏夜出,又必须躲避官兵哨卡阻拦,度之慢可想而之。 若不是沿路早已设立下的营地和补给点大大解决了吃喝休憩问题,他们要么一路打家劫舍的杀过来,要么七零八落的跋涉过来,结果都不堪设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人的素质也的确是高!经过了与清兵连续几个月的周旋,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藏匿行踪几乎成了本能,百十号人一伙运动起来彼此拖拉照顾如同一体,有没有什么家口老弱的拖累,也算的上是行动如风! 张昊回到寿昌寺不久,第一波人到达新城的消息就已经传来,这一伙一百多号,为的正是顾天烽!三天后,一百多化装成民夫和船工的汉子分批到达,邱和尚出面将他们全数接下。当顾天烽等人跟着来到后山爬上去,遥望着下方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顿时间目瞪口呆,有些不能置信的问:“这就是咱们“日月神兵,的巢穴所在?!可我怎么看起来像是一片荒山野地啊!” 邱和尚扬了扬手中的刀锯嘿嘿笑道:“应该说,这里是咱们“日月神兵。的第二基地,不过为了让诸个对我军特色有个更为直接的感受,总制大人特地安排了大家伙亲自动手建设的任务,这叫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第四十七章 开工建设 ,渡章节“大家不妨桃着啥,月底最后一天心皮求两张票票! 顾天烽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眼前的这片景象与他想象中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远,如果不是一段时间来的种种交流过程令他明白对方绝非逗着他们玩,他差一点就要怀疑这里是一场骗局的终点! 在他以及手下那些兄弟们的心目中,“日月神兵”是神秘的,是强大的,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底猛和实力,足以令他们这些基本没见过好东西的老土大开眼界!尤其是见识了那么多精良的装备,又经过简短的整编记练,种种见闻令他们觉得,即将到达的地方必定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妙所在。甚至也曾想象过其具体的模样。 可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谷,不说看不到一点出常规建筑的样子,甚至连一点人影都不曾见到,这”这实在有点说不通啊! 邱和尚心中也一直苦笑不已,这个问题事前他曾经问过张昊,因为他本身也有这样的担忧。推己及人,这样的条件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切都有点规模之后再让他们转移进驻。到那时,按照整个的规戈。设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将是一个失去潜力的巨大工厂和军事练区,足以震撼所有人! 可张昊却不那么想,毕竟在其心里,邱和尚仍旧不是贴心的人,一些够特别顾忌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对他们提过。张昊不想让其他人反应过来,包括清廷和方老和尚为代表的反清力量。一切都要在他们还没有弄明白之前就做出布置,故而明明知道这么做有相当程度的冒险,张昊也别无选择,硬着头皮上马!不过从心理来说。张昊不觉得这会造成多大的麻烦,对于那些义军残部而言,他们“日月神兵。已经成为唯一的依靠和出路,没什么顾虑的这些人若是不想被过自身实力数十倍的清军剿杀至死,只有跟着他的安排走。 一段时间以来建立的名头和种种手段已经相当程度上换来了这些人的信赖,最后这一手看起来冒险,实则却是一种不失为妙招的手段! 张昊需要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归属感!在这个全新的基地里。尽管借助了外部的力量,他却要最大程度上避免那些力量的影响,而将这些陆续到来的人锤炼成完全是自己特色的根本班底!这样一个班底的建立必然需要极其巧妙的策略和种种手段,令他们亲手建设营地。乃是第一步! 邱和尚并不知道张昊心中的抵触忌惮情绪那么大,他甚至也猜不到其实骨子里张昊和方老和尚是截然不同的两路人,各自的心思和手段都没有真正融为一体,而他不过是两方面都可以用的桥梁罢了。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的好处,至少张昊将前期的一应工作交给他来做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满意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的!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口号是张昊为新来的人准备的见面礼,一向不岸于用最差的程度估计人的他不认为将一切良好条件摆出来。就能让这帮桀骜不驯的义军残兵信服,他更觉得倘若一切都弄得太好了,会滋长这帮人的骄纵情绪,甚至可能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野望。这是最要不得的,他不能让这帮人觉得自己奇货可居。 很显然。这种手段的震撼力的确实不顾天烽等人一看这样的景象,一听这样的口号,当下眼睛都直了!千里跋涉艰难到此竟然面对这样一个境况,纵使他心理足够沉稳也忍不住勃然变色:“何谓自力更生?莫非贵上将咱们迁移到此,便是要咱们在这穷山僻壤之中自生自灭不成?” 邱和尚嘿嘿笑道:“当然不是!总制大人的意思,乃是要让每一个加入到咱们军丰的兄弟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们既要进入这个集体,就应该学到这个集体所具有的独特作风,要明白一切幸福与自尊都必须亲手去拼搏建设的道理!这造设营地,便是每一个新来者所必须要做的工作,非是故意刁难你们,却并非要拿你们当苦力来使唤!” “果然是这样?”顾天烽心中半信半疑。却又说不出太多的反驳理由。对于“日月神兵。的种种奇特之处他和手下弟兄已经有点免瘦力了,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就得听人家的安排,包括手下的兵马也都要打散了整编,结束山头林立的局面。可真到了这地头上。他还是免不了有点不适应! 邱和尚却不管那么多,他的耐性也不见得有多好,只不过迫于无奈不得不执行命令而已。一番大道理讲完了,紧接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堆工具下去,同时陈老锤作为工程指挥拿出一堆建设图纸方案,宅不客气的把他们当作了手下民工指挥起来! 顾天烽不是一般的草莽之辈小落草为寇之前他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出身,本就一肚子学问的主儿,才不会跟一般没脑子的莽汉似的有点不满就泄翻脸。凝神一想前后种种,也猜到了对方这么做必定有深意,包括正主儿那位总制大人不现身,只怕也不单纯是怠慢他们那么” 此刻等看到了人家准备下的家伙,和陈老锤手中的营地建设方案之后。他就彻底没有了闹意见的想法!不光是他,百十来号好汉们在初期的惊讶与愤懑之后,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不错。这里的确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巨大完美营地,但除此之外的一切东西都准备的极其充分!扎营所需的帐篷被褥,生活所需的粮食炊具,工作所需的各种工具,以及刮练所需的装具兵器乃至药品一样不缺!并且当他们拿到那些闪耀着寒光的工具时。识货的不由惊叫起来!“小”这都是好钢打造的家伙那!比起咱们用的兵器一点都不差!这家伙。也太奢侈了些吧?”……可不是么!这斧头钢火刃口都是上等的!这锯子都好似百炼钢打造的,放在几个月前,如此材料造的长刀都是稀罕的”,端的是豪富手段那!” 于细微处见真章!这话用在此时最是恰当不过!顾天烽与一众手下的见识都不太差。认真观察一番也就明白了,人家没有拿他们开测的意思!不过如此一来他又有些不理解了,既然能够拿出来这么多的东西做准备,便是粗粗建设一片营房似乎也用不到费多大劲啊!干嘛一定要留着他们自己动手来搞呢?须知他们这些人上阵杀敌穿山越岭都是好手,这搞建设”不是内行啊! 对于这咋,张昊事前也想到了,借着邱和尚的口毫不掩饰的讲了出来:“小总制大人如此安排是别有一番深意的。用他的原话说,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培养全军上下的归属感!要让每一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亲手建设新家园的辛劳和艰难,保持咱们出身于贫苦百姓的优良作风,更要通过这番劳作让大家伙记住,咱们这些人的使命是什么!不仅仅是要对抗教子朝廷,不仅仅是要掀翻打败他们重归汉统,更重要的是不要忘了,咱们都将成为新家园新天下的建造者!咱们以及以后来的无数人中,真正能够活到最后胜利那一天的可能千不存一,很多人可能会在战斗开始时就默默的牺牲死掉,甚至都可能很快被人忘记!可是有这亲手建设的军营在,至少可以把每一个人的名字永远的与它联系在一起!不管经历多少年,只要到了此地都会记起他们”。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在这世上活过。没有谁希望自己是默默无闻的,没有条件的时候不敢想,有了条件或者有人给提供这样的条件了,再不想这样的事那才不正常! 顾天烽听到他这么解释。心里面已经对那位从未谋面的总制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作为一方曾经率领数千人马的头领,他太清楚要在这世上混出头来需要的种种条件了!耍兄弟们服你,先你得保证他们跟着你有吃喝能活命;达到了这一点,每个人又想着成家立业繁衍后代;再进一步。不免就有点出人头地留名当世的奢望。这原本就是人永不知满足的本性,只要能够做到这一切,就可以一直领着越来越多的人想着更大更高的目标迈进! 让这些人白白当苦力为别人干活,他们可能不会接受,可是告诉他们这是要亲自建设自己的家园。并且还有机会将名号留着这里给后代子孙瞻仰,那就完全不同了!钦佩之余,顾天烽将其中一番意思加上自己的理解,对着众人一番宣讲。一众对他极为服膺的汉子们二话不说,嗷嗷叫的撸胳膊拿家伙,精神十足的跟着下去干起来!。上阵杀敌刀口舔血都不怕,还怕这砍树开荒的活计不成?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又怎么能成为真正的“日月神兵,?”顾天烽的话还是比较有煽动性的,特别是他亲自带头作出表率作用之后,百来号人甚至都没怎么提出异议,就干劲十足的投入进去! 整个军营建设计戈早就做出了预案,此时不过是照着执行而已!一众军汉们有力气有组织。按照划分出来的片区伐木、挖坑砸石头开水渠。干起来那效率是非常之高! 过了没几天功夫,其余各路人马也纷纷朝着这里汇聚,后来的人看到先来的都这么干了,自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并且在张昊的刻意安排之下彼此还较起劲来,毕竟都是有字号的汉子,等闲也是不会随便认输的。更何况。了解到他们这帮人的数量组织会越来越大。并且将重新打乱重组,戎。分职权评定等级,当头领的那些个老大更是不甘人后!当初加入“日月神兵。一则是没法子,二则是指望着能有条更好的出路,现如今兵合一处,谁不想自已带领的队伍更上一筹?能够领着百十号手下艰难存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废柴,脑子都灵透着呢,谁都想着在新的队伍里混出头来,成就一方霸业! 张昊故意躲着不见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一方面要保证这种竞争的公平合理性,另一方面他也在暗中观察,认真的评判这些人的潜力素质。在局面稳下来并且真正折服了这帮人之前,他不想随便把自己拿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面孔随意暴露在一帮老江湖面前。那将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通过其他人紧锣密鼓安排建设进度的同时。他也没有闲着。经过亲自查探现叨七二。他立刻信将万安山塞之中的嫡系班底大举调拨边积一以叔张留安带队的装备、后勤百多名工匠,在选锋营的护送下辗转十余日到达这里。而后马上正式开工建设营地和工厂区。 在陈老锤、费良才主持指挥下先建成的石灰窑和水泥窑第一个投入使用。加上先期运抵的各种材料在寿昌寺后山建造水坝;张留安带的人到了之后立刻装配机床,在山谷中将堆积如山的木头切割分解,制造各种房舍所需木制件,并在开挖出来的山坡地基上以水泥石头建造兵营房舍。在山谷底部划分出来的区域建设练兵场种种设施等等。有了徐家营的建设经验。这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另一帮人在年轻的铁工师傅茅可用带领下迅开建一应炼铁设施,新竖起的小高炉足有八米,并且一建就是两座,摆明了为将来的扩展打基础,日产数千斤钢铁已经不能满足张昊的胃口,他们的目标只会更多! 除此之外,比较关键的工厂区外围城墙防御和居住建设也提上日程。考虑到当前水泥产量的严重不足,和石头开挖度的缓慢,以及当地特殊的地理环境、气候等等因素,甚至还考虑到了掩人耳目、防御并重的需要。张昊与一帮老师傅们经过多方讨论,选定了闽中极为特殊的建筑…客家土楼! 客家土楼的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末,在闽枪交界的山中极其多见,因其能够就地取材、建造简单方便,建成后牢固实用,并兼具住宿、战防一体等种种优点,特别适合于这一带的亚热带湿润多雨气候。采用满地都是的黄泥土和朽木、竹木和沙子为材料建成的主体坚固耐久,且冬暖夏凉通风防潮。材料上成本极低,可以说随地可取。而建造技术要求不高,在工匠指挥下一般的农民都可以参与施工。建成后的土楼动辄几米甚至十几米的墙体厚度坚固稳重,比一般城墙都不遑多让,十几米的光滑内倾墙面也极其不利于攀爬,大大增加了进攻难度。圆形或者八角形的楼梯内部宽大,直径甚至能达到七八十米,使得居住在里面的百十户五六百人不但拥有足够宽敞舒适的生活空间,更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就地转入临时作战防御之中,可谓一举数得。除此之外。在泥沙表层上再涂一层厚厚的水泥。更大大增强了抗打击和雨水冲刷的力度。 更重要的是。这等建筑在闽赣之间乃是寻常,比起戳人眼眶子的城楼城墙要不起眼的多,即便偶尔因为防御倏忽给人现了,也不会马上引起巨大的关注度。数座甚至更多的土楼连成一片。就是现成的防御工事,只要将其塞在艰险要地之间,安全系数不必城墙差! 如此一系列精心设计的建设计划一旦展开,其度是惊世骇俗的!特别是山谷之中汇聚来的几百名义军残兵,眼睁睁瞅着他们亲手平整、开挖出来的宅基地上,用水泥预制件为主体的整排营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拔高,一夜之间平地立起一大片的灰白墙体,不到七天就看到了房顶,预计不用一个月就能全数入住并展开刮练,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度,令他们心中大为震撼!对于这群神秘莫测“日月神兵”的能耐更加的敬畏! 至于张留安等人操控的那些畜力木工机械就不必说了,简直如同神器一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只是普通兵丁,便是众家头领也给震撼的脑袋懵! 待到汇聚来的人将近上千,已经快要接近总数的九成时,基地建设的第一个高峰期也过去了。一个月之内,山谷内外同时把地建立起两大片气势恢宏、用处不同的建筑。为了彻底震住那些头领们,张昊特地组织他们参观了粗建后开始实验投产的种种工业设施,一种种在这时代绝无仅有的水力机械、木工治金设备展露出庞大的生产加工能力看的他们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人不单是对自然的强大会产生畏惧,对于人力制造的奇迹更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如此一月之间凭着现有的人手饰造出如此庞大规模的基地建筑,足以令众多头领对于始终隐身在后面的张昊和幕后力量越觉得神秘莫测。在此之后,张昊不失时机的将他们以及各路人马之中出类拔萃的头目、苗子聚集到一起,开始了进一步的培刮! 有了建设“震旦军”的经验积累,大半年来一帮人的精心编幕整理,一套初步的建军纲要渐渐成型,足够张昊当前展开对核心人物的思想洗礼和对基层军官干部的培养,通过这样一种手段,将山头林立的各路豪杰打乱了布置重新聚集在一起,按照一个统一的标准进行考核任用,然后以两营震旦军为核心。重建一支力量出来。 这样一支力量,在彻底打乱了旧有编制重新整合之后,将成为张昊迄今为止所能掌握的第一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队伍。而这支队伍,将按照他所谋定的思想意识展壮大,在根本上别除来自其他力量“反清复明”重建朱家皇朝江山的负面影响! 第四十八章志在天下 ”什么是国家。国家与朝迂有什么区别。何谓天下,天4一“界差别在哪里?我们是什么民族,什么是我们的文化?华夷之辨为何?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剃易服的轮虏?我们为什么当兵打仗?我们为谁而战?士农工商四民平等的意义为何?作为军人,应有那些权利和义务?我们能为治下百姓带来什么?理想的天下民生应该是什么样子?怎样的军队才能得到百姓的衷心拥护和支持?何谓仁义之师? 一个月的忙碌之后,初具规模的山谷基地之中,从万安老巢转移至此的“震旦陆军学堂”开课自大山之中辗转到此的十几路好汉的头目和其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加上“震旦军”中原有的几十名学员一起,分成了几个不同的班级开始正式授课,老夫子胡文约充当起临时教投座师,手把着烂熟于胸的课本先对这些见惯了生死杀戮的汉子们灌输基本的理论知识,并兼职给其中多数不怎么认字的头目们展开扫盲运动。 连续几天下来,老夫子不紧不慢抑扬顿挫的讲课声音将一众好汉的脑袋搞得大了足足三圈!除了极少数几个出身于读书人或者曾经多少念过书的头目之外,大部分人只觉的度日如年,简直比被人上大刑都难受! “咱们这到底是落到啥人手里了?怎么的竟是弄这等云山雾罩的东西来折腾?!先是砍树挖沟盖房子,这好歹也是安置咱们的正经勾当。也说不出啥来!可这念经似的整日价弄这些耍子,那里像是军队?!我说诸位,咱们是不是得好好问上一问那?!” 这一天一堂大课过后,学员之中一名光头瘦脸的汉子终于憋不住了。待老夫子甩着大袖子飘摇而去之后。“噌。的蹦上凳子,一脚踩着桌面急吼吼的冲旁边几人叫道。 在他的对面,另一名须皆张狮鼻阔口犹如李逸再世的大汉挽起袖子摇晃着拳头,捶着桌面表示赞同:“悟空兄这话说得跟俺想得差不多!咱们跟了“日月神兵”求得不就是能痛痛快快杀勒子么?凭那些精良甲胄犀利兵器,收拾那些个无父无母无祖宗的轮奴多简单那?何用这般罗里罗嗦?!弄个老夫子念的俺头昏!早知这样,还不如在山里跟勒子周旋痛快”。 “鲁老大说的时!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酒不许喝,女人不许找。门不许出,撒尿都得排队!这日子跟坐监有甚两样?我看那,铁定是那总制想要先给咱们点下马威瞅瞅。可这等手段也忒得诡诞了些!唉我说顾老大,你可是读过一肚子书的秀才,当初在天军之中也是一方渠帅。比咱们弟兄见多识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汉子围拢过来,唾沫齐飞的瞪着眼珠子附和,末了转头望着边上正襟危坐面色淡然,手中握着一卷线状教材看得入巷的顾天烽,期望着能从他那里得到与自己几人相同的答案。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将目光转过来。他们都知道顾天烽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在山中群雄中名号也是最响的一个,如今在这班中诸位老大那里也是屈一指的地位,故而下意识的将他当作了解答问题的最佳人选。 顾天烽慢慢将书冬上,轻轻放回桌面。两只精光闪烁的眸子徐徐扫过几个人的脸,屈起右手食指“小梆抑”敲打几下桌面,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却先问道:“顾某想请问诸位一个问题,你们当初加入“日月神兵”为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 “这还用想么?老子满门老小三十七口都死在教子手里,自然要报仇雪恨!这“日月神兵,如此强盛。简直战无不胜,又对咱们有活命之恩,当然要跟着他们杀轮子啦!”悟空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鲁老大拍着桌子所道:“不错不错!若不是那轮子残暴不仁,俺也不用从山东逃到江西来,可如今教子占了天下,逼得咱们没活路!不起来造反还能怎的?!俺也不求啥光宗耀祖富贵万年,能让俺痛痛快快的杀回老家去,堂堂正正的重立祖宗祠堂,对得起列祖列宗就成”。 “呵呵,若只是如此,你们是定然不能在“日月神兵。之中呆下去的!”顾天烽摇了摇头道。 “为啥?!怎么会?”。几个人同时叫起来,这个回答相当不妙。一个咋。不由瞪起眼来,等着顾天烽的下文。 周围其他竖起耳朵听动静的老大们也不约而同的往这边靠一靠,仔细听着他的解释。有些心眼转的快的,已经想到了非常不好的结果…莫不是那“日月神兵。把咱们弄来此的。乃是要谋算吞并掉这些人马不成?! 顾天烽呵呵一笑,挺身站起来。两手悠悠然往后一背,慨然叹道:“你们一定都想过,必是那“日月神兵,看上了大伙的这些人马,这才放手拉拢咱们入伙的。也一定以为只要进来了就形同一家不分内外,往后同生共死,一起杀教子报仇雪恨!” “这有啥不对啊?!若不是看上了咱们,又何必花那么多银钱军械粮草救济咱们,又费这么大劲千里迢迢弄到这山沟子里整出这么多花样?。悟空等人越摸不着头脑。 顾天烽又摇摇头道:“若只是这么想,诸位未免把那“日月神兵,”单了!你们心里想的只是汝此东西,可人家想的却不皿甘叮小兵造反杀人报仇!从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课业讲述,诸位应当能够看出他们志在天下!” “志在天下!”四个斩金截玉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来,却似四颗炸雷在众人耳朵边上震响,一时间惊得几人心脏猛烈的抽搐跳动,脑子晕,血涌上脸! 在场的每介。人都是有一定脑子和胸襟的人物,能够带着手下弟兄从乱军中活下来,并辗转几个月存到现在。绝非头脑简单之辈,哪里还听不出顾天烽这话里的意思?“日月神兵”竟是要图谋天下大业,那岂不是说拉他们干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大的没边?! 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参加了“中兴天军。”也听过人家忽悠的“兴复大明。开疆拓土,封侯拜相王霸一方等等的许诺,但骨子里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玩意儿,当真的都是傻子,拿到现成的好处才是真的,多少都有点自知之明,没几个人真当自己是救世英雄,国家栋梁!并且经过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伙也都想明白了,那不过是一场瞎闹腾而已!他们不过是些牺牲品,就算真的弄翻了鞋子,那好处也没他们的份!即便是当初封了大将军的江老本,只怕也得不到一点许诺的东西! 鲁老大深吸几口气平静一下心绪,两条粗重的眉毛一皱,瘪着嘴摇摇头道:“这就难说了!从见到他们到今天,俺没听到一点这样的风声!不过俺觉得,他们跟江老本那帮人肯定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顾天烽下巴扬起。略带一丝傲意的看着众人,“以前那些人对咱们说的都是打下天下来如何如何,却从无一人告诉咱们为何要打,如何打?打下来之后又该如何?可这几天来,胡教授所讲解的这诸般问题,便是要告知咱们应当怎么办!这每一条问题,每一篇课业,实打实都是教授咱们明了一切的真经,更要紧的,是告诉咱们如何才能做一名合格的“日月神兵,将官!我这么说,诸位可都能理解?” 似乎”,是这么回事啊!”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顾天烽这么一说众人心中恍然大悟,一个个低头垂目若有所思,心机敏锐的当场就反应过来,还真的如他所说! 网开始的时候,众家头领还不是十分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聚集到一起上课。在众人心中想来,好歹的都是经过大阵仗的头目人物,领兵打仗这东西也就那么回事,有胆识敢拼杀能打赢了就算好手,哪里来的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心里面不以为然的较多。即便是他们都知道“日月神兵”能打敢战,骨子里先想到的也是这帮人的武器装备太好,兵员精悍,一样的队伍放给了他们,也一定能打得好!而这几天一开课又弄了这么一些东西出来,更令他们不耐烦,但顾天烽却将一切都点透了! “莫不是,他们要将咱们这些人都培养成将军?!可大明朝的许多将军那也都不识字,这军将,可不都是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么?光讲这些劳什子有啥用?!”悟空还是有些犹疑,骨子里对于读书认字。他和一帮人本能的有点畏惧感。 顾天烽笑着领:“可以这么说!其实开课之前胡教授已然讲得明白,要做“日月神兵,的军官可不容易!不学明白这些东西,便不能服众,心中存有疑虑猜测,便不能齐心!用他的话说,咱们都是未来点起燎原之火的种子,须得个个都靠得住、顶的上才行!说得再明了一点。以后诸位还能否继续当将官,能否在新选拔进来的小子们比下去,全要看这一番课业的成功与否!这可干系到诸位没人的前途,岂能不用心?!想必诸位还不知道吧?人家“日月神兵,上下从将官到厨子,没有一个是不识字的”。 “嘶…!当真?”。一众人再次傻眼!这个他们的确都不知道,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全都认字,简直是开玩笑!读书人,哪怕只是认识几百个字的农夫,在一乡之中都要受人尊敬如今却只能得一个火头军小兵,,这实在有点变态啊! 顾天烽轻哼一声又道:“不止如此!诸位可以马上出去问一问任何一名兵士,看看胡教授所讲这些问题他们能不能回答的上来,能不能说得清楚?” “他***,老子不信!”悟空咬着牙根一抹光头,狠狠的给自己打着气,跳下椅子梗着脖子冲出教室,奔着外面穿着令他眼惨的笔挺军装正拉着火枪站岗的士兵。 另有几个人按捺不住,紧随其后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 可过了没有半刻钟,他们便一个个面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怏怏而回。悟空更是垂头丧气,瘪着嘴不停地摇晃着光头连连叹气:“哎哎!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守卫,竟也认得五百字”,他可是杀过五个轮子兵的,若在老子军中,少说也要做一个队帅”。 顾天烽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带着调侃的味道问:“如何?几位这下明白了吧?若还有不服的,尽可到处去寻人问上一问,看看是否真的如顾某所说。列位啊,人家一片良苦用心万不可随意误解!我等今日学会了这些,为的是日后能有十分把握折服手下弟兄!自己都不明刚户情,叉如何去教会了其他人?难道你们以为以后坏会猜忤领原来那些人马?又或者只是这百十号人的队伍?若是这些精兵加入到你们麾下,你们扪心自问,有那个资格当人家的将官么?” 没有!”没有人会厚着脸皮强装能耐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狡辩。这里不是他们自家的小圈子。上千号各方豪杰汇聚一堂,那些一下子就能揭开的谎言说了毫无益处。 鲁老大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长叹一声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俺受教了!不过我说顾老大啊,你也就比咱们早到了几天,怎的知道这么多的内情?莫不是他们有人给你开小灶了么?” 其他人纷纷瞪起眼来,如同顾天烽比他们多得了无数好处似的,那眼神一个个亮的跟狼似的。 顾天烽脸色黑一拂袖子:“荒唐!“日月神兵。上下一视同仁,岂能单厚待一人?!诸个不要忘了,顾某好歹也读理自在胸中。而这课本之上什么都写明白了,你们若是肯好好听讲,认真学习,等着一本书学完了,自然明白”。 “噢!”这个回答令众人感到颇为失望。不过心里的那团不平之气也随之消失无踪。 悟空和尚也不嚷嚷了,砸吧砸吧嘴叹道:“哎!早知有今日当初多跟着师傅读点书才是!都这把年纪了再跟一般童子似的从头学字,啧啧!” 顾天烽幽冉的道:“今日开始为时不晚!顾某比你们早读书二十年。不也是今日才明白这天下大事之真谛么?那位总制大人当真天下奇才也。这等道理竟讲得如此通透明了,真希望能尽快当面拜见请益啊!”他重新抓起课本来,左手轻轻抚过封面,心中畅想不绝。 得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众头领老大们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离开教室。悟空倒背着双手。一改往日挺胸抬头扎着膀子横行的姿势,蹙着眉头看着眼前:尺地面,一脸肃然的闷声走回营房驻地。 此时山谷中所有营房已经建设完毕,各路人马还仍旧按照自己的组织分散驻扎,并没有当场打散,因为基地的劳动建设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过有了来此之前一段时间里,由“震旦军。派出的与人员的前期引导。此剪他们在劳动间隙里已经恢复了每天半日的练工作,但也主要都是以基本的体能刮练和单兵队列为主,显得极其枯燥。 悟空刊网走到营房门口,一群下操回来的手下“呼啦”围上来把他拦住,其中一人拱手嚷道:“我说大哥啊!您能不能去跟那些神兵长官们言语一声,不要再让咱们练这些劳什子队列啥的了?这一天到晚的转来转去转的兄弟们头都昏了!可有啥子用处哇!” “是啊是啊!这行军打仗,不得是刀枪齐勇猛向前的么?咱们兄弟可都见过血杀过人,这身板这胆量那根本都不用练,直接拿上那些家伙。肯定不比他们差多少!这操练差不多也就行了,赶紧的出去杀两介。数子是正经!” 众兄弟七嘴八舌的一片嚷嚷。令本就满心子郁闷的悟空越的不爽。瞪起眼来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瞎吆喝啥?!人家叫你们操练,那是为你们着想!你们怎的就知道没有用处哪?!莫不是你等都以为,堂堂“日月”什么是国家。国家与朝迂有什么区别。何谓天下,天4一“界差别在哪里?我们是什么民族,什么是我们的文化?华夷之辨为何?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剃易服的轮虏?我们为什么当兵打仗?我们为谁而战?士农工商四民平等的意义为何?作为军人,应有那些权利和义务?我们能为治下百姓带来什么?理想的天下民生应该是什么样子?怎样的军队才能得到百姓的衷心拥护和支持?何谓仁义之师? 一个月的忙碌之后,初具规模的山谷基地之中,从万安老巢转移至此的“震旦陆军学堂”开课自大山之中辗转到此的十几路好汉的头目和其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加上“震旦军”中原有的几十名学员一起,分成了几个不同的班级开始正式授课,老夫子胡文约充当起临时教投座师,手把着烂熟于胸的课本先对这些见惯了生死杀戮的汉子们灌输基本的理论知识,并兼职给其中多数不怎么认字的头目们展开扫盲运动。 连续几天下来,老夫子不紧不慢抑扬顿挫的讲课声音将一众好汉的脑袋搞得大了足足三圈!除了极少数几个出身于读书人或者曾经多少念过书的头目之外,大部分人只觉的度日如年,简直比被人上大刑都难受! “咱们这到底是落到啥人手里了?怎么的竟是弄这等云山雾罩的东西来折腾?!先是砍树挖沟盖房子,这好歹也是安置咱们的正经勾当。也说不出啥来!可这念经似的整日价弄这些耍子,那里像是军队?!我说诸位,咱们是不是得好好问上一问那?!” 这一天一堂大课过后,学员之中一名光头瘦脸的汉子终于憋不住了。待老夫子甩着大袖子飘摇而去之后。“噌。的蹦上凳子,一脚踩着桌面急吼吼的冲旁边几人叫道。 在他的对面,另一名须皆张狮鼻阔口犹如李逸再世的大汉挽起袖子摇晃着拳头,捶着桌面表示赞同:“悟空兄这话说得跟俺想得差不多!咱们跟了“日月神兵”求得不就是能痛痛快快杀勒子么?凭那些精良甲胄犀利兵器,收拾那些个无父无母无祖宗的轮奴多简单那?何用这般罗里罗嗦?!弄个老夫子念的俺头昏!早知这样,还不如在山里跟勒子周旋痛快”。 “鲁老大说的时!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酒不许喝,女人不许找。门不许出,撒尿都得排队!这日子跟坐监有甚两样?我看那,铁定是那总制想要先给咱们点下马威瞅瞅。可这等手段也忒得诡诞了些!唉我说顾老大,你可是读过一肚子书的秀才,当初在天军之中也是一方渠帅。比咱们弟兄见多识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汉子围拢过来,唾沫齐飞的瞪着眼珠子附和,末了转头望着边上正襟危坐面色淡然,手中握着一卷线状教材看得入巷的顾天烽,期望着能从他那里得到与自己几人相同的答案。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将目光转过来。他们都知道顾天烽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在山中群雄中名号也是最响的一个,如今在这班中诸位老大那里也是屈一指的地位,故而下意识的将他当作了解答问题的最佳人选。 顾天烽慢慢将书冬上,轻轻放回桌面。两只精光闪烁的眸子徐徐扫过几个人的脸,屈起右手食指“小梆抑”敲打几下桌面,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却先问道:“顾某想请问诸位一个问题,你们当初加入“日月神兵”为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 “这还用想么?老子满门老小三十七口都死在教子手里,自然要报仇雪恨!这“日月神兵,如此强盛。简直战无不胜,又对咱们有活命之恩,当然要跟着他们杀轮子啦!”悟空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鲁老大拍着桌子所道:“不错不错!若不是那轮子残暴不仁,俺也不用从山东逃到江西来,可如今教子占了天下,逼得咱们没活路!不起来造反还能怎的?!俺也不求啥光宗耀祖富贵万年,能让俺痛痛快快的杀回老家去,堂堂正正的重立祖宗祠堂,对得起列祖列宗就成”。 “呵呵,若只是如此,你们是定然不能在“日月神兵。之中呆下去的!”顾天烽摇了摇头道。 “为啥?!怎么会?”。几个人同时叫起来,这个回答相当不妙。一个咋。不由瞪起眼来,等着顾天烽的下文。 周围其他竖起耳朵听动静的老大们也不约而同的往这边靠一靠,仔细听着他的解释。有些心眼转的快的,已经想到了非常不好的结果…莫不是那“日月神兵。把咱们弄来此的。乃是要谋算吞并掉这些人马不成?! 顾天烽呵呵一笑,挺身站起来。两手悠悠然往后一背,慨然叹道:“你们一定都想过,必是那“日月神兵,看上了大伙的这些人马,这才放手拉拢咱们入伙的。也一定以为只要进来了就形同一家不分内外,往后同生共死,一起杀教子报仇雪恨!” “这有啥不对啊?!若不是看上了咱们,又何必花那么多银钱军械粮草救济咱们,又费这么大劲千里迢迢弄到这山沟子里整出这么多花样?。悟空等人越摸不着头脑。 顾天烽又摇摇头道:“若只是这么想,诸位未免把那“日月神兵,”单了!你们心里想的只是汝此东西,可人家想的却不皿甘叮小兵造反杀人报仇!从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课业讲述,诸位应当能够看出他们志在天下!” “志在天下!”四个斩金截玉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来,却似四颗炸雷在众人耳朵边上震响,一时间惊得几人心脏猛烈的抽搐跳动,脑子晕,血涌上脸! 在场的每介。人都是有一定脑子和胸襟的人物,能够带着手下弟兄从乱军中活下来,并辗转几个月存到现在。绝非头脑简单之辈,哪里还听不出顾天烽这话里的意思?“日月神兵”竟是要图谋天下大业,那岂不是说拉他们干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大的没边?! 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参加了“中兴天军。”也听过人家忽悠的“兴复大明。开疆拓土,封侯拜相王霸一方等等的许诺,但骨子里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玩意儿,当真的都是傻子,拿到现成的好处才是真的,多少都有点自知之明,没几个人真当自己是救世英雄,国家栋梁!并且经过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伙也都想明白了,那不过是一场瞎闹腾而已!他们不过是些牺牲品,就算真的弄翻了鞋子,那好处也没他们的份!即便是当初封了大将军的江老本,只怕也得不到一点许诺的东西! 鲁老大深吸几口气平静一下心绪,两条粗重的眉毛一皱,瘪着嘴摇摇头道:“这就难说了!从见到他们到今天,俺没听到一点这样的风声!不过俺觉得,他们跟江老本那帮人肯定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顾天烽下巴扬起。略带一丝傲意的看着众人,“以前那些人对咱们说的都是打下天下来如何如何,却从无一人告诉咱们为何要打,如何打?打下来之后又该如何?可这几天来,胡教授所讲解的这诸般问题,便是要告知咱们应当怎么办!这每一条问题,每一篇课业,实打实都是教授咱们明了一切的真经,更要紧的,是告诉咱们如何才能做一名合格的“日月神兵,将官!我这么说,诸位可都能理解?” 似乎”,是这么回事啊!”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顾天烽这么一说众人心中恍然大悟,一个个低头垂目若有所思,心机敏锐的当场就反应过来,还真的如他所说! 网开始的时候,众家头领还不是十分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聚集到一起上课。在众人心中想来,好歹的都是经过大阵仗的头目人物,领兵打仗这东西也就那么回事,有胆识敢拼杀能打赢了就算好手,哪里来的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心里面不以为然的较多。即便是他们都知道“日月神兵”能打敢战,骨子里先想到的也是这帮人的武器装备太好,兵员精悍,一样的队伍放给了他们,也一定能打得好!而这几天一开课又弄了这么一些东西出来,更令他们不耐烦,但顾天烽却将一切都点透了! “莫不是,他们要将咱们这些人都培养成将军?!可大明朝的许多将军那也都不识字,这军将,可不都是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么?光讲这些劳什子有啥用?!”悟空还是有些犹疑,骨子里对于读书认字。他和一帮人本能的有点畏惧感。 顾天烽笑着领:“可以这么说!其实开课之前胡教授已然讲得明白,要做“日月神兵,的军官可不容易!不学明白这些东西,便不能服众,心中存有疑虑猜测,便不能齐心!用他的话说,咱们都是未来点起燎原之火的种子,须得个个都靠得住、顶的上才行!说得再明了一点。以后诸位还能否继续当将官,能否在新选拔进来的小子们比下去,全要看这一番课业的成功与否!这可干系到诸位没人的前途,岂能不用心?!想必诸位还不知道吧?人家“日月神兵,上下从将官到厨子,没有一个是不识字的”。 “嘶…!当真?”。一众人再次傻眼!这个他们的确都不知道,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全都认字,简直是开玩笑!读书人,哪怕只是认识几百个字的农夫,在一乡之中都要受人尊敬如今却只能得一个火头军小兵,,这实在有点变态啊! 顾天烽轻哼一声又道:“不止如此!诸位可以马上出去问一问任何一名兵士,看看胡教授所讲这些问题他们能不能回答的上来,能不能说得清楚?” “他***,老子不信!”悟空咬着牙根一抹光头,狠狠的给自己打着气,跳下椅子梗着脖子冲出教室,奔着外面穿着令他眼惨的笔挺军装正拉着火枪站岗的士兵。 另有几个人按捺不住,紧随其后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 可过了没有半刻钟,他们便一个个面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怏怏而回。悟空更是垂头丧气,瘪着嘴不停地摇晃着光头连连叹气:“哎哎!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守卫,竟也认得五百字”,他可是杀过五个轮子兵的,若在老子军中,少说也要做一个队帅”。 顾天烽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带着调侃的味道问:“如何?几位这下明白了吧?若还有不服的,尽可到处去寻人问上一问,看看是否真的如顾某所说。列位啊,人家一片良苦用心万不可随意误解!我等今日学会了这些,为的是日后能有十分把握折服手下弟兄!自己都不明刚户情,叉如何去教会了其他人?难道你们以为以后坏会猜忤领原来那些人马?又或者只是这百十号人的队伍?若是这些精兵加入到你们麾下,你们扪心自问,有那个资格当人家的将官么?” 没有!”没有人会厚着脸皮强装能耐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狡辩。这里不是他们自家的小圈子。上千号各方豪杰汇聚一堂,那些一下子就能揭开的谎言说了毫无益处。 鲁老大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长叹一声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俺受教了!不过我说顾老大啊,你也就比咱们早到了几天,怎的知道这么多的内情?莫不是他们有人给你开小灶了么?” 其他人纷纷瞪起眼来,如同顾天烽比他们多得了无数好处似的,那眼神一个个亮的跟狼似的。 顾天烽脸色黑一拂袖子:“荒唐!“日月神兵。上下一视同仁,岂能单厚待一人?!诸个不要忘了,顾某好歹也读理自在胸中。而这课本之上什么都写明白了,你们若是肯好好听讲,认真学习,等着一本书学完了,自然明白”。 “噢!”这个回答令众人感到颇为失望。不过心里的那团不平之气也随之消失无踪。 悟空和尚也不嚷嚷了,砸吧砸吧嘴叹道:“哎!早知有今日当初多跟着师傅读点书才是!都这把年纪了再跟一般童子似的从头学字,啧啧!” 顾天烽幽冉的道:“今日开始为时不晚!顾某比你们早读书二十年。不也是今日才明白这天下大事之真谛么?那位总制大人当真天下奇才也。这等道理竟讲得如此通透明了,真希望能尽快当面拜见请益啊!”他重新抓起课本来,左手轻轻抚过封面,心中畅想不绝。 得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众头领老大们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离开教室。悟空倒背着双手。一改往日挺胸抬头扎着膀子横行的姿势,蹙着眉头看着眼前:尺地面,一脸肃然的闷声走回营房驻地。 此时山谷中所有营房已经建设完毕,各路人马还仍旧按照自己的组织分散驻扎,并没有当场打散,因为基地的劳动建设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过有了来此之前一段时间里,由“震旦军。派出的与人员的前期引导。此剪他们在劳动间隙里已经恢复了每天半日的练工作,但也主要都是以基本的体能刮练和单兵队列为主,显得极其枯燥。 悟空刊网走到营房门口,一群下操回来的手下“呼啦”围上来把他拦住,其中一人拱手嚷道:“我说大哥啊!您能不能去跟那些神兵长官们言语一声,不要再让咱们练这些劳什子队列啥的了?这一天到晚的转来转去转的兄弟们头都昏了!可有啥子用处哇!” “是啊是啊!这行军打仗,不得是刀枪齐勇猛向前的么?咱们兄弟可都见过血杀过人,这身板这胆量那根本都不用练,直接拿上那些家伙。肯定不比他们差多少!这操练差不多也就行了,赶紧的出去杀两介。数子是正经!” 众兄弟七嘴八舌的一片嚷嚷。令本就满心子郁闷的悟空越的不爽。瞪起眼来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瞎吆喝啥?!人家叫你们操练,那是为你们着想!你们怎的就知道没有用处哪?!莫不是你等都以为,堂堂“日月神兵。想得还不如你们周到?!老子告诉你们这些混蛋,这里是神兵大营,不是往日那小寨子!要在这里呆下去,就得照人家的规矩来,哪一个不服的,过来跟老子说道说道!”一帮子手下很久没见过老大这副恼怒嘴脸了,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出头的那几个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闭上嘴听。 悟空悻悻的闷。享一声:“娘的!就你们知道叫屈?!老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着一帮孩仔子从头学认字,又要找谁讲理去?!” “啥?!老大也要跟着学认字?这”这似乎不像个事啊!咱们当兵的”,何须这般折腾法?又不是要考状元。”几个胆子大的一听这个。不由低声嘀咕起来。 “你们给老子闭嘴!读书明理,这至理名言你们都不懂么?不识字不读书,怎能当得好将官?都给老子少废话,等过两日老子有点长进了。回头就给你们这帮混蛋上课!哪一个敢不听吆喝给老子丢脸,老子扒了他的皮!” 悟空一顿呵斥,唬的手下们纷纷变了脸色,都意识到今后的日子只怕要不好过了。 类似的场景在整个军营各处先后上演,今天晚上,必定要有许多人睡不踏实了。 高高的山顶上,张昊与徐文俊并肩站在凸起的大石头上俯瞅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众多身影,不动声色的听着一名年轻军官低声汇报着方才在课堂中生的事情。徐文俊听完后,微微皱了皱修长的眉毛道:“昊兄!这位顾老大的确是不可小觑的人才!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看的这般通透,以后足可独挡一面。是不是该找个时机见一见了?” 张昊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耍想折服这样的人才,咱们还需要拿出更多的东西来才行!这件事。等全军选拔之后再说吧!” 第四十九章 开张大吉 ”今军选拔。莫非你要开始整合各路人马了。泣一一会不射一点太早?这些人才来了不过一个来月。贸然动手,会不会引严重的抵触情绪?” 徐文俊知道张昊的话是什么意思。所谓的选拔,实际上就是要将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原来的山地营和警卫营两百多人一起彻底打散,然后按照各营的标准对所有人进行一次评比考核,按照结果分别划入不同的队伍之中。可以说除了选锋营的根本雷打不动外,其余各部都将生数量和质量的双重变化,并且最重要的,这将是一次对新加入十几股力量的吞噬整合。 张昊知道他的担忧所在,轻松的摇摇头道:“抵触情绪一定会有,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现在是十几股人马各不相属,各个击破最为容易。只要将其中最关键的几帮人先搞定,其余的便是想搞点别的小小动作也来不及。但若是拖延时日太久,他们对咱们的种种手段有了了解,不但初期的震撼和疑惧会大大降低,且极可能会形成新的联合,那时候想要收拾就费劲了!所以此时宜早不宜迟。再者,你也知道,局势太过艰难,留给咱们的反应时间并不多,必须要在钉子插进来之前把这股力量彻底整合 徐文俊皱着局头想了片方,慢慢的点了下头:“我明白了。这件事真的拖延不得。”他不得不承认张昊看的当真通透。对于这些力量的整合方案他很清楚。不说被彻底搅散的底层兵丁,关键是那些头领们,不可能每个人都适合当领兵的军官,并且在经过考核之后重新任用,必然职位高下不均。这对于当惯了老大的他们来说,肯定会觉得非常不舒坦,少不得要生出些事端。所以必须防患于未然。宜早不宜迟的做好准备。 另一个张昊担忧的所谓“钉子”便是那帮支持他们走到这里来的反清力量。这些人绸缪二十多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民间有着怎样的底蕴和力量。更为麻烦的是,经过二十多年都没有搞成了事,也无人敢保证这些貌似反清志士的人,到底还有多少心中仍旧留存着那股血性与忠诚,又有多少人不是在摇摆不定。甚至可能会得到足够的情报和资料之后突然反水投靠教子朝廷。以换取他们一世的荣华富贵。 大明朝已经彻底灭了,最后一点希望随着南明小小朝廷的覆灭而坠入深渊,躲藏到台湾的那点子直系后代们也不过是在芶延残喘,而郑氏在郑成功死后也开始连续走下坡路,这些年来带兵带船逃走的将领数以百计,损失人马十几万,来自金钱的盘方面的损失更是天文数字,可以说郑氏此刻已经内伤严重,指望不上了! 这等绝不乐观的情形下,“震旦军”独树一帜的从混乱中冒出来,其截然不同的格局和理念对于旧有的势力造成的冲击,从方以智这宿老身上就能够看出。对于仍旧存有希望的人,这简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一定要死抓住不放,所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表示支持。但反过来同样的,他们也必定要大肆的争夺这个新生力量的主导权。作为始作俑者,张昊决不允许自己的心血和根底被人抢走,而后让这帮头脑热的顽固家伙凭空浪费掉,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的务实根基,令他们无缝可钻! 张昊对于这些人如此的防备心理;包括从一开始对山寨中人的此类态度,徐文俊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两个人光着屁股一起玩到大,他想不出这其中到底在哪一个阶段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除了二月磕破头那次再无其他可疑。 从那之后,张昊的脸上就越来越少见开朗坦然的笑容,深沉内敛的像个饱经风霜世故的成年人。他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好似屁股后面有一头猛虎在追赶,或者头顶上有一把利剑随时准备落下来似的,那样迫不及待,堪称争分夺秒。而今到了这个地步,徐文俊扪心自问仍旧难以理解,但却知道一点,若是易地而处,整天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也同样笑不出来。 张昊自己不说,徐文俊也没法追根朔源的查明这一切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作为朋友兄弟,唯有尽力的帮助他而已。此玄他又想起临行前父亲徐庸与自己的彻夜长谈,徐文俊心中又生出另一份感慨,也开始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难以释怀。 因为张昊的关系,父子两人之间隔阂越来越大,分歧越明显。只想保住那份基业和家族绵延的徐庸与已经被激起兴趣和勇气,无时无亥不想着要走出去面对整个世界的徐文俊之间已经形成巨大的代沟,这已经不是凭着父亲的身份压制就能解决的问题。徐庸从小读书受教几十年,脑子里的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要做出改变太难,眼见儿子与自己越来越生分,痛定思痛之下,也只好做出妥协。 “放手让儿子去做。”这是徐庸作出的最后决断,他已经判定张昊绝非池中之物,方以智的到来和第二基地的开辟也让他彻底死了争执之心,唯弈旬书晒细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二望便是自只泣个聪明胜过自只的几午能够抓住机会,嗔在这世上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求光宗耀祖,只为如此不但能令其一展所长。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徐庸自己要借儿子之手来圆了自己半生的梦想。试问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又有几个肯默默无闻的孤老山野之中? “尽力帮着张昊做事,不要做出任何质疑其权威的举动,要想办法始终站在他的身旁,成为其不可或缺的膀臂力量,必要时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与利益。只要能够紧随其后不离不弃,不但能够保证安全无忧,更能得到梦想不到的绝大收获!无论对于你个人,还是对于徐家。都至关重要。” 将整个家族的未来和希望压在自己身上,徐文俊在当时的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父亲对自己的承认,心底下不免欣喜不已,而今跟着张昊来到这里做了这些事,他不得不承认,父亲不管如何的固执守旧,这看人的本事始终是高的。 摇摇头挥去心中无数一闪而过的感慨,徐文俊集中起精神来,迅将手边的事务扫了一遍,随口汇报出来:“前山工厂的第一期建造基本完成,可以投入生产了,预计到过年之前,应该能够全部启动起来。不过。咱们手中的钱粮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必须要尽快打开商路,把库存的货物都销出去才行。否则的话,就需要求助于萧家了。” 张昊不容置疑的一摆手:“不考虑求助于弃家的想法,我们必须尽可能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只要挺过了这个冬天,明年一切走上轨道,我们的实力将会滚动式的展。我记得原先山寨之中产出的货物应该还有几万两价值的存留,现在都运到五福镇了吧?” “都已经到了,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应该在这几日就正式开张了。只不过福建那条商路还没有疏通。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很大起色。”徐文俊的想也不想的将结果说出。 张昊脸上浮起从容的笑意,自信满满的道:“商路不是问题,咱们的货物都是这年头极为稀缺的品类。不愁没有人买,我相信等店铺开张的那一天,一切事情都将迎刃而解!” 他的自信不是盲目的,不说别的。山寨中的生产能力开出来之后。每天制造出的产品数量非常之恐怖,一百多名矿工和近两百名工匠、学徒有了强力的松械辅助,又有了精心拟定的分工分段制造和严格精细的计量检验技术,出产的良品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这时代无人可比的。单只是能够成批制造的三十炼以上的钢刀,和一天数万支甚至更多的无羽箭,乃至家庭妇女借助拉丝机都能制造的锁子环甲,几乎每天就能拉出一船来。除了这些之外。秘密外销的火绳枪也是利润极高的东西。而看似最为普通的一类产品在几个月间迅增产,便是采用了滑动轴承的各种车子和仿织机械。 张昊亲造的铁壳铜芯滑动轴承可算是划时代的产品,装在各种滚动机械上面如虎添翼,随着江西平叛战争的爆,各种各样的独轮车、两轮车需求大幅度增长,通过萧家在泰和建立的制造厂有了木工机械的辅助后产能极为恐怖,一月之间就占据了整个吉安府的市场,并顺着轮江沿线迅朝全省蔓延。同样的变化也来自于仿织机械上,江南地区自明代以来便是仿织工业集中地,巅峰时期的仿织工人达两三百万之众,仅一个松江府的织机数量就达到三万张之多,再加上缥丝、纺纱、丝织等等产业,那数目字就太大了! 尽管经过了朝代更替的战乱。两江地带受到的影响仍是最在清廷的重视之下恢复的也最快,短短二十年间不但恢复旧观,且犹有过之。所有仿织机械原本都是木制轴承传动,尽管传自大明的工匠手艺精湛,却架不住木头本身的材质决定其寿命太短故障繁多。在此情形下。山寨出品的铜芯滑动轴承和少量精良齿轮传动辅助的访织机械一经面世便大受欢迎!有山寨机械生产的低成本,这些货物的售价一点都不高,短短时间内就四处蔓延开来。 技术的越带来的是巨额的利润,山寨在战争之中尽管消耗不但战争财的更多,非是如此也不可能支持他们作战消耗,更不可能支撑千把人新力量的迁移整合。而今搬迁到第二基地,张昊亲自看过的五福镇上便成了下一步要开拓福建市场的前哨,这段时间以来,基地建设搞得热火朝天,那里盘下来的店铺和仓库也在昼夜不停的忙碌。 张昊相信只要这边开张起来,如此丰富多样的优质产品根本不愁销路问题,经过战争肆虐的这个天下。对好东西的需求几乎无穷无尽! 十一月初二,宜开市、纳财、置产、破土。 一大清早,五福镇南岸大街最黄金的位置上,一间装修折腾了一个来月的铺面终于撤下遮拦,亮出真相,正式开张迎客! 这间铺子光门脸就占了横向的六间房子,上下三层楼一水的新除,飞廊敞集开阔,足可并排讲出二辆马车,横着讲尖都不服狸…滋到人。那宽大厚重的门板寻常人都举不起来,看上去就有压人的分量!门楼上齐刷刷的一排大红灯笼透着十分的喜庆,从顶上凌空探出来的一面金漆招牌,自上往下写着“震旦工坊”四个银钩铁画的大字,站在一里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气势汹汹当头压得两边同行都矮了一大截。 在这样的地方开这么大的店面,还用这么招摇的牌号,不只是财大气粗了,简直就是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所以这铺子一亮相,还没等开张的吉时到来,满镇子的人都给轰动了,纷纷涌到左近一探究竟。 就在这“震旦工坊”旁边的几家店铺更不用说了,眼皮底下开了这么大一家子,还摆出这么张狂的架势。看看那压在头顶的招牌,谁心里也不会很爽,免不了要探探一个月来都没摸清的底子。而气粗火大如黄家铁坊的黄大老板之流,更干脆撸胳膊挽袖子,召集上几十号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到门前! 此刻的“震旦工坊”门口,十几名身穿一式青布短打利落衣衫的活计雁翅排开两旁,每人脸上都带着职业的微笑,冲着围拢如山的看客们呲出八颗大白牙,抱着拳的两手从一开始就没放下,只要是打门前路过的,不管有事没事都问一声好。对于那些由下人捧着名帖和贺礼昂然走进正堂的贵客,更是在迎宾拉高了调门唱完号之后,齐声喝请,令来宾们一个个面上倍觉光彩。 门口正中央,一名身穿大红绸衫、头顶镶玉瓜皮帽的富态男子一脸烂笑的叉开两腿站着,黑乎乎的鞋拔子脸上一堆褶子都能夹死蚊子,却不是别人,正是“震旦军”山塞商务处大管事刘振虎。 眼见拿着贺仪前来捧场的五福镇头面人物越来越多,他那腰板和新近鼓起来的肚插越挺拔,对于当初没做宣传而可能导致开张冷落的担忧一扫而空。 “吉时已到!”一名掐着时辰的司仪拉长了声调吼一嗓子,刘振虎精神一振,急忙反身回到店堂之中,随后便陪着一群衣衫板正的客人从里面踱出,当中一位年月五十来岁,周身富丽堂皇气度不凡,非是旁人。正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乡约林员外。 乡约即是一个乡镇的官方承认的治员,地位仅次于县城的令尹,尤其是德高望重实力雄厚,在一个乡镇上乃是无可争议的老大。周围看客们一见居然是林员外站在当间儿率队道贺,顿时纷纷瞪起眼来,对于这新店铺的后台不免越莫测,能请动这尊地方大神出面,显然人家那大号招牌挂的有理由啊! 林员外似乎非常享受被众人关注的感觉,眼瞅着周围挤得满满当当人山人海,端庄肃然的脸上居然也浮起略带傲意的笑容,与刘振虎并排在正中央。两名小厮拉开一条栓着一朵大红花的红绸,另两人捧着两咋小装有纯金打造剪刀的盘子送到眼前,刘振虎摆手一让,林员外满意的点点头,操起沉甸甸的剪刀架到红绸上,而后两人“嚓嚓”剪下,旁边人立亥点燃爆竹,“噼噼啪啪。的脆亮爆炸将纷纷扬扬的红色纸屑洒满了街面。“今日盘中看剪彩,当时花下就传杯。刘老板想出此等别致的开业庆典,当真不俗啊!”看着小厮将那黄金剪刀当场封入雕琢精致的木盒之中送入自己随从手里,林员外心中越欢喜,脱口就将王安石的诗念出来,却是极为应景。 刘振虎哪里懂什么诗文,这一切主意都是总制大人出的,他不过是照着做而已,此刻见林员外似乎颇为满意,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嘿嘿笑着客气几句,将他重新让入厅中直送三楼客厅奉茶。 随着众宾客纷纷进去,等待多时的围观者迫不及待的一拥而入,瞪起眼来仔细观瞧,但见这开阔敞亮郗过寻常的店铺之中,沿着墙边上上下下的木架子上,数不清品类的货物摆的密密麻麻,可谓琳琅满目。其中又以铁器为最多,不但涵盖了各种基本的农具、工匠器械,寻常的家用厨具之类的也一应俱全,其种类不下数百种。而在特别的一列木架之中,摆出来的则是上百种大小不一的钉子,从小到一分的鞋钉,到大如凿子的船顶一应俱全,数量之多令人眼晕。尤其引人注意的是这些铁货绝大部分都闪耀着异样的光彩,好奇心重的人们拿起来轻轻敲打。赫然现大多数竟然是精钢打造的! 一下子摆出来数百种精钢产品,这种意义便不同寻常!要知道在这个年头,精钢都是稀缺物资,大半都用来打造兵器了,绝少有人舍得造菜刀斧凿,可人家居然就这么摆出来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实力! 黄老板带着手下夹在拥挤的人群中涌进店铺,一眼扫过这么多的货品。顿时间心头“突突”猛震!他已经看出来,这家“震旦工坊。”只怕真是冲着他来的!凹曰混姗旬书晒齐伞 第五十章打上门去 的一月开始了,继续稳定更新,顺便求一一下月朵,… “这是要诚心跟我黄家过不去啊!”黄老板心中勃然大怒,以他的老道经验马上就判断出来,对方这绝对是有针对性的!否则怎么那么凑巧店铺刻开在自家门口。还偏偏的将招牌压自己一头,更是经营了跟自家几乎一样的货物,甚至品类质量还犹有过之,这算什么?光明正大的打脸么? 黄家就是靠了独占五福镇的铁器铁货经营才展壮大到今天的。凡是从此地进出的铁制品必须要经过他的手才能过,几十年来从无第二家能够成功撼动他们家的地个,并且这等事情只要来此地打听过的都知道。寻常没有谁敢随便挑衅。这“震旦工坊。小光装修就整了一个多月,说他们不知道真相,鬼才信呢! 再看那些摆出来的精钢制品,黄老板心中更加有谱了!这些钢铁打造的寻常物件根本不是给老百姓用得,一般人家他也用不起这个,其放在那里的作用只能做一咋。用处,那就是让进来的商人们都能够从多个角度看明白这家产品的质量,从而可以想到那些不方便摆在明处的产品的精良程度。不管怎么说。兵器铠甲这些玩意不能摆在明处搞不是?以黄老板的眼光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些货的质量比自家的要好! “不成,不能让这家子干下去,否则这规矩一破,五福镇黄家的名声就要被坏,地个就要不保!长此以往,不可收拾了!” 黄老板做事向来不会瞻前顾后,家族利益生死存亡当前,哪里还容得细思量?他肥嘟嘟的脸上冷的能舌下一层冰碴子来,细眯的眼睛瞪得空前的大,叉着腰用手一指门口。冲着手下大吼一声:“给我把门堵住了,不许人进来。里面的都给我赶出去”小 手下们毫不迟疑的秦命行事,几十号人连推带搡的将里面的人往外轰:“哎哎哎,他娘的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出去出去!怎么的?不走是吧?不走老子大嘴巴抽你””。 大厅里的人多半都是没什么身份地个的寻常人,或者是路经此地进货的商户,黄家惹不起的基本都上了三楼,所以这帮打手们做起来也毫无顾忌!知道黄家跋扈的不敢多说什么,立马掉头往外走,一些不知道深浅的刚要开口讲两句,登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收拾,眼见的人家势大凶悍惹不起,只好憋着一肚子火气与不满出门,不甘心的远远看着。 虽然大厅足够宽敞,但刚刚开始迎客讲来的并不太多,让黄家这几十号人一折腾转眼刻腾空了,用十来个壮汉排成一溜堵住门口。黄老板腆着肚子雄赳赳的用肥指头戳着一名店伙计,趾高气扬的叫道:“那小子,去把你们老板给老子叫来!” 店里面一咋,夕小人没有,方才还一脸谦和温暖笑容的伙计们马上变了颜色。一咋。二吓。冷着脸瞪着眼,甚至还有人露出狞厉阴狠的笑意。半点不在乎的斜蓑着黄家手下们,分明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个被指着的伙计鼻刁,眼一扁“嗤”的一声冷笑,两眼上翻不屑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见咱们老板?肥猪,给你一次机会识相的赶紧给咱们滚出去,带上八样重礼磕头赔罪,今天这事还能放你一马。否则的话,嘿嘿嘿!” 另一名伙计同样冷笑道:“小捡咱们开张的大好日子来砸场子。这是要往死里结仇呢。肥猪啊。你出门前家里备好棺材了没有哇?没有的话。咱们免费送你一口如何?。 “你!你们大胆。放肆”。几个小伙计不但不害怕,这等情形下竟然还敢用这样的口气奚落自己。黄老板可是半辈子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想自己这砸场子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嗷嗷的大叫起来,“来人。给爷我打!打死这帮不知进退高低的狗奴才!这破店子,也给老子砸了!” “打!”一群打手呼喝一声就要冲上来开打。 便在此时。只听得上面有人大喝一声:“都给老夫住手!黄云士,你要做什么?!” 蠢蠢欲动的打手们一听这个动静立马刹住脚步,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后面的楼体口处。一群人正缓步走下来。为者正是那个剪彩的五福镇乡约林员外。 此剪的林员外那张端庄儒雅的脸上挂着一层浓重的怒意,两只眼睛里火刺刺的光芒充分表达出自己内心的不满。站在四层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瞪着黄老板,怒冲冲的呵斥道:“今日乃是人家店铺开张的大喜日子,你怎可如此做法?莫不是连老夫的脸面都不放在眼里了?”。黄老板一听他居然开口就把自己装进去。心中登时一动,莫非这店铺背后有林家的干系?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退缩,当即毫不示弱的顶回去:“非是我不给林员外面子,实在是这家铺子不知好歹!这五福镇上谁不知道铁器生意乃是我黄家独一份的买卖?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在我家门前竖起这么大块牌子,莫不是欺负我黄家无人?!” “哼哼,这五福镇好像不是你黄家的吧?便是要决定能否在此地做买卖。那也得是林员外点头才行,什么时候轮到你黄家做主了?。人群中另一人冷笑着搭老板转眼看尖,正是”仙客来”酒楼的那位胖掌柜正一脸讥讽的笑意站在这家“震旦工坊”老板的身后,显然是出头撑腰的。 “五福镇不是黄家,但五福镇的铁器生意黄家说了算!这乃是几十年的成例行规,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黄老板狠狠瞪了他一眼,强压着心中怒火喝道。心里面却暗自嘀咕:“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今日你既要跟这工坊站在一处,说不得老子要一勺恰了你”。 林员外下巴一样,拉长了声调曼声道:“老夫乃是五福镇土生土长。当这乡约也有二十年了,却是从未听过镇上有什么明文号令,说这铁器生意独归你黄家!黄云士。这天下可是有朝廷法度约束的,说话的时候还要多想一想才是! 黄老板看出来了,今天这林员外不纯粹是前来捧场的,这摆明了是要力挺对头!五福镇尽人皆知的俗称约定本就有他林家力主成型的。今天他居然开口打破,这世道看来要变了! 不过黄老板却也并非真正惧怕这林员外。如今可不是大明朝那会儿,乡约的权利也远没有前朝那么大。前朝的乡约乃是一方霸主。权利地位仅在县令之下。掌管着一个乡镇的所有事务,甚至有时候府县都难以动弹他们的地位。可今朝不一样,朝廷早已明令将乡约权利收归朝廷。以礼部、户部分割统辖。乡约手中的权利仅剩下司礼教化,真正实权的辑盗、安民、社学、社仓等等都没了。 以前对他恭敬,一方面这等山野地方朝廷政令执行的并不严格,林家世代经营根深蒂固,不可能随便动得了。另一方面林家实力也是足够。这镇上大片的街巷店铺和田产都跟他家有关系,光论硬实力,那也是屈一指的! 但是,只剩下这些民间力量的林家没了朝廷律令支持,权威性肯定大不如前!没有官家力量的遮掩小再大的财主也不过是待宰的肥猪而已!这咋,道理黄老板是门清的。因此此刻见对方摆明车马拉偏架了。索性也拉下脸皮。冷哼一声道:“林员外既然如此说法,黄某也不废话了!铁器生意乃是黄家存身之本。事关我一家生死存亡,岂能不争?!今日这铺子无论如何都耍关了,没得商量!” “好哇好哇!看来我姓林的当真已成昨日黄花,说话都没人听了!罢罢罢,刘掌柜,今日这事恕老夫力不从心,帮不上什么忙了!唉”。林员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冲着刘振虎一拱手,一脸萧索的走下楼梯。 下面的人倒是不敢拦着他的去路,马上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任凭其一摇三晃的到背着双手离开。 刘振虎脸上仍旧带着那种难看的笑模样。转身冲着楼梯上的一众贺客嘿嘿乐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诸位朋友们见笑了,刘开张就被人打上门来,实在不够吉利。不过我姓刘的做事向来不喜欢让人比手画脚的乱指画,更不喜欢被人威胁!还请诸位回楼上继续用茶,静观刘某打了恶客,如何?” “呵呵,刘老板客气了!今天本来是喜庆的好日子,咱们来也想着沾点财气的,哪里知道会被这等不开眼的东西坏了心情?咱们还等着看你家的好货呢!”几名贺客混不在乎的笑眯眯说着,一些人从善如流的回到楼上,一些人如“仙客来。胖掌柜之流。竟是站在楼梯口看着。不走了。 刘振虎冲着他们拱拱手,掉转头来那脸色马上就不一样了,那股子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七八分的狰狞,呲牙冲黄老板一点头:“姓黄的。你很有种啊!本来老子今天心情不错,想着过了这开张大喜的日子再找你,想不到你竟这么急着送死,一大早的就找上门来!正好,咱们“震旦工坊。正缺了一份足够大的动静来亮亮相呢,拿你这混蛋开刀,再好不过”。 黄老板当然不肯示弱,冷哼一声道:“本大爷还怕你这个外来户扎刺撒泼不成?来呀,给我好好的砸,细细的砸,不要给他留下一块整装的物件儿,别叫大爷见着一个能爬起来犟嘴的人!动手!” “砸他娘的!”几十名伙计一声喊,冲着店里伙计蜂拥而上。近身中各自抽出暗藏短棍铁尺之类的家伙,照准了店中伙计就要下死手。 不料这工坊之中的十来个伙计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面对出他们三倍的人数竟是毫无惧色。眼见对方乱糟糟往上冲,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眨眼间聚拢成三个弧形圆阵,变戏法是的纷纷从袖子、后腰中抽出一尺长鸡蛋粗的铁管,一震之下倏然弹出层层变细的两截,变成一根根近三尺长的甩棍,迎着扑过来的打手招架过去! “砰砰!叮当!膛唾!哗啦”,!” 棍棒交接金铁交鸣,**被铁器打中的闷响和骨头被打裂折断的声音乱糟糟响成一片!衣装杂乱的黄家打手人多势众,一上来就将工坊伙计围在当中,但只是几咋。呼吸的功夫就潮水般的到退回去,一片声的惨叫惊呼震动大厅!工坊伙计根本没有分毫的凌乱,短棍抡起来立刻连成一片,彼此交替掩护进退有度,普一交手就把对方的打击格挡在外,缝隙之中一个介。狰狞的打山公毒识一般探出来。对准前面的人胸腹之中最要紧的部位几乎一击之下就令对方痛的肝肠寸断喘不过气来,惨叫连连的扑到在地! “哎呀!哇啊!痛死我了”,!”黄家打手们一个照面便被迎头击溃。沉重的甩棍砸在身上痛的他们惨呼失声,不片划就一败涂地,十几个人被当场放倒,余者抱头鼠窜的拥着乱战中挨了一棍的黄老板倒退出门。这时候他们心中很是庆幸这工坊开得大门够宽,否则要是一般的窄门户,只怕都要被放挺在里面了! 十几名工坊伙计一人没倒,“呼啦”一下将黄家打手全部拥出门外。连滚带爬的逃出十几丈开外。有的甚至失足掉进河里,引得周围看客们纷纷拍手叫好! 刘振虎施施然的到背着双手来到门前,冲着夹杂在人群中血流批面的黄老板扬声叫道:“黄老板怎么走的这么快啊?不是说要把咱们铺子砸成粉么?怎么棍子落到自己脑袋上了那?啧啧,哎呀真是惨那!赶紧回家包扎包扎吧,免得落下啥病根。弄得日后老是跟今天一般的犯浑!” 黄老板气的浑身乱颤,捂着脑门遥指着他尖叫道:“你们给大爷等着!不把你们赶尽杀绝,老子不姓黄!”“好哇!欢迎你黄家改名换姓,今天来的父老乡亲兄弟姊妹都是见证,刘某就拭目以待啦!”刘振虎笑嘻嘻的应道,却惹得周围人群又是一阵哄笑,有些人更干脆叫起好来。刘振虎也是个人来疯,赶紧冲着大伙儿做了吓,罗圈揖,引起一阵更大的喊好声,方才被堵着门闹事败坏的名声。不到一刻就全找了回来! “这“震旦工坊。今日大出风头,只要能彻底将黄家压在下面。日后定然是要成为五福镇一方力量啦!”楼上楼下的看客们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不由的一个咋。交头称赞。 事情羔是这样,要在一咋,地方最快的崛起,最好的手段就是踩着当地豪强的肩膀爬上去。黄家在五福镇是前排数得着的大户,今天刘振虎借着闹腾反败为胜,当场抽了黄家一个大嘴巴子,闹不好就会跟一咋。多月前的“仙客来”酒楼似的,一举成名站稳脚跟了。 不过却没有人认为这件事会简单的结束了,黄家在此地经营多年,岂能那么容易就拱手相让?这一次跟酒楼那次还不一样,这是直接戳倒黄家的立身之本而不是意气之争小黄家出头找事却灰溜溜败退而回。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不用问。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事情果然如人们所料,当天晚止三更时分,几艘小船顺着河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震旦工坊”左近,船舱中冒出几十条黑影,纷纷将手中弓弩张开。点燃一根根“包裹了油布的箭矢朝着工坊射过去! 几乎就在第一根箭矢射上房顶的同时,忽听得街道旮旯里突然响起一阵锣声,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呼道:“不好啦!走水了!有人放火烧铺子啦!都快出来抓强盗啊!” “震旦工坊”三挂的窗户应声“哗啦”一下全部打开,十几条人影抬起弩箭冲着河里“嗖嗖嗖”一阵爆射,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接连射空了几十把三矢弩,而后悄无声息的关上窗户。 船上正射的起劲的黑影根本想不到黑灯瞎火会遭到对方的反击。暗夜之中也看不清密如飞蝗一般的无羽箭攒射。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射中了七八个,惨叫着一头栽进水里! “震旦工坊”两边的店铺老板今天晚上根本都没敢睡,他们都很清楚黄家的跋扈和睚眦必报的性情,预料到极可能当晚就会出什么事。所以表面上关了门,暗地里都留下伙计准备好抢险的家伙等着呢!一听到街上的锣声喊叫,忙不迭的打开窗户往外看。一瞅见那“呼啦啦”往上飞的火箭,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对那黄家恨得咬牙切齿!哪里有他们这样做事的?这样的天气里纵火烧铺子,岂不是要连累了一大片啊! 他们网要出去往自家铺子上泼水防御,紧接着外面一片声的惨叫又吓了他们一大跳!随即反应过来。这邻居白天表现出来的强悍反击。也不是个善茬呢!这不定是啥防御措施生效了,贸贸然出门只会造了鱼池之殃!于是赶紧的缩回了头,转而从后面爬上屋顶小心戒备着,同时顺道看热闹! 河对面的一间铺子楼上,黄老板正等着眼满怀恨意的坐在窗口处观望着。见下面火箭纷纷射上“震旦工坊”的顶楼,不由的唇角浮起一阵快意的笑容,但随即被下面的惨叫吓得踪影皆无,而那工坊店铺也没有像他想得那样迅变成一片火海,那些火箭竟是在烧完了油料之后渐渐的熄灭了!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给老子去查一查!”他急躁的大叫起来,呼喝着手下赶紧去打听消息。 可还没等手下出去呢,只听楼体“蹬蹬蹬”一阵乱响,一名衣不蔽体的家丁气喘吁吁的冲上来,嗓音变调的喊道:“老爷不好了!咱们大宅着火了!” “什么!”黄老板大惊失色。一个跟头从椅子上跌下来! 第五十一章 紧锣密鼓 二镇东面的山谷后侧,依山傍水的绝佳地界上。占地竹世“亩的黄家大宅堪称五福镇第一大门户,院子里亭台楼阁水榭河池相映成画,一年四季有开不败的鲜花落不尽的绿叶,豪奢富庶令人侧目!巍峨高耸的门楼子比州府中的衙门都不差多少,门口两个大理石的狮子左右把手,两侧院墙外上马石、下马石、拴马桩子停轿台一应俱全,不知道的一看这架势,会生出自己走错了地方,以为来到了朝廷大员的官邸外的错觉! 这样一座府邸单只是建造成本就得万金,然对于在此经营几十年的黄家来说却一点都不含糊,镇上盛传黄家的买卖日进斗金,几十年积累下来家财十万贯那是少说了,百万也不稀奇!要不怎么称的上五福镇一等一的大户? 寻常日子普通老百姓连走到这家门口都得绕着,更无缘进去看上一眼,黄家进出往来的也都是名流士伸当地的大富,连绸衫都穿不起的就压根不可能入人家的眼! 可是就是现在,这座代表着黄家富贵威势的大寨却陷入一片扯天联地的火海当中!几十个火头从大寨内的马房、拆房、厨房、仓房甚至书房等地方同时燃起,也不知是因为天干物燥,还是引火之物太过猛恶,几乎在半刻钟的功夫里那火头就从暗处燃起,呼啦啦的冲上屋顶烧穿了掠子,转眼间腾起七八丈高!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人睡得最熟的时候。黄家护院的家丁打手们大都在值房中或者赌钱喝酒,或者偷懒打瞌睡,压根没想到有人敢出来捋黄家的虎须,待到有人现大火惊声尖叫起来时,那火头已经成了势。顺着半夜“飕飕。吹拂的凛冽晚风到处肆虐,一转眼就将周围的十几间房子全部吞了进去! 黄家人从睡梦中被惊醒,连滚带爬的穿着单衣甚至光着膀子从卧房中冲出来,跳着脚的哭喊着叫人泼水扑救,但要命的是寨子里最得力的几十号人已经被黄云士带着去偷袭“震旦工坊”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生力军,剩下的人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效率低的令人指。等黄老板带着人一路狂奔赶回来的时候,那起火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烧穿了顶子! “救,,救火,救火啊!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黄老板跳着脚的大声喊叫着,吩咐气喘吁吁的手下们帮手上去提水扑救,连旁边那些中了弩箭惨叫呻吟的打手们都顾不得了。 剧烈翻腾的火苗子腾起几夹高,火光照亮了大片的天空,离着几里外都能看的清楚,这等寂静的夜晚上百号人吆喝喊叫传的极远,有那些没睡着或者被惊醒的人爬起来朝着那边一看,顿时解气的叫道:“活该!教你张狂跋扈,今日算糟了报应了”。 黄家大宅的周围也有不少的大户豪宅相邻,此刻纷纷被从睡梦中惊醒,但无一例外都拉出家丁严阵以待,防止自己这边糟了鱼池之殃,却无一人主动出去耸忙扑救的,一个个看客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甚至有人还就地摆开茶盏酒盅慢悠悠的吃喝着欣赏! 黄家大门口,一名白苍苍的老头在两个明目皓齿的小丫头搀扶下从人群中颤巍巍走过来,挥起拐棍狠狠抽打在站那里指挥的黄老板肩头上,老泪纵横的骂道:“你个不孝的畜生,这是在外头惹了多大的麻烦那!如今叫人找上门来纵火行凶,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黄老板不敢躲。血贯瞳仁咬破了嘴唇,强压着怒火解释:“爹!不是咱们主动惹事,实在是那些人要断了咱们黄家的活路啊!儿子要是不伸手挡着,咱们黄家以后那里还有在此地立足的本钱?!” 老头用力戳着地面,顿足捶胸的哭喊:“我不管!黄家几代人创下的家业而今都交到你手里,你却弄成这个样子,连老寨都让人放火烧了,这让老夫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黄老板把拳头捏的“嘎巴吧”爆响,咬紧牙根恨恨的叫道:“爹您放心,这笔账,儿一定与他们算得清清楚楚!今日之仇,定要让他们百倍偿还,不死不休!” 冲天大火烧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时分才勉强扑灭了火头,滚滚浓烟随风四散飘舞,甚至弥漫到了五福镇的大街上。 可即便是最靠近的那些人家被烟呛得呼吸不畅,却没人觉得不爽,更有不少暗地里拍手称快,少不得要上一些酒菜来庆贺一番!说到底,黄家平日里为人做事太过嚣张跋扈惹了众怒,看到他们家倒霉,大家伙都觉得解气,更对那出手的好汉钦佩不已! “震旦工坊。内也是一片欢腾,“仙客来”酒楼胖掌柜特地跑了来找刘振虎,满面春风的道贺:“刘兄果然是好手段啊!旬日之间就将黄家弄得灰头土脸一败涂地,不但令其大损颜面,连祖宅都糟了秧,呵呵,利害,利害啊!” 刘振虎冲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蒋兄谬赞了!昨晚工坊防御做得倒还算不错,可黄家拿把大火。时时不是我们放的,或许是黄家自己做事太难看,老天都看 “怎么,不是你派人做得?”。胖掌柜大奇,诧异地叫起来。他知道自己跟刘振虎份数一个组织两个系统,但说到底都是自己人,昨晚那手段很像传言中的总部行动,可居然不是出自刘振虎之手,这事就怪了! 刘振虎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昨晚他带着人全都集中精力在工坊防御上了,天一黑就急急忙忙将准备好的一寸厚沙子毡布铺上房顶搭在外墙,果不其然黄家当夜来放火,却没有成功,但他手里的力量全都在这里了,根本没多余的分出去做别的?更何况,他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站稳阵脚做好了商业买卖,放火烧人地头蛇寨子这种事,没有总部允许他绝不敢去做的。 “难道是总部那边出手了不成?”两个人不由的揣测起来,心里想想又不对,总部的作风一向公私分明,像这种商业纷争多半不会出这种辣手,放火烧寨子,那跟土匪有什么两样啊?黄家在此地树大根深,这么搞只会逼得人家狗急跳墙,与其这么办的不利索,还不如直接荡平了他们家了事,但这显然不可能啊! 没用一个时辰,仍在寿昌寺驻扎的张昊就接到了报告,一看之下也有点迷糊。赶忙将邱和尚徐文俊等人找来一商量。大家伙齐齐摇头:“这件事绝对不是咱们做的”。 徐文俊分析道:“咱们要的是融入五福镇的商业圈子,借用此地多年以来形成的商业环境,而不是占领,倘若真正用如此手段对付当地老住户,纵然对方口碑太差,也会给别人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不免产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继而对咱们产生严重的抵触情绪!所以一开始制定的计里,就一直是见招拆招,而不是大肆破坏!做这件事的人,极可能是知道了咱们与黄家的纷争龌龊,趁机下手捣乱,甚至不排除栽赃嫁祸挑起纷争!”“那饿六是说,做这件事的人是对咱们不怀好意了?可咱们的安排部署都极为紧密。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刘振虎那里会有多么大的力量,更不会想到他的背后是我们这种组织在支持。若是知道我们实力的应该不会这么做。除非,他们是想借黄家的事情试探”。张昊皱起了眉头,心中一点点的筛选目前所知情报中的潜在敌对势力,却想不出一个有这种能力将时机把握的如此巧妙。 邱和尚搓着下巴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提高了声音道:“难不成,是单东平那帮棚民匪帮做得?五福镇上,知道咱们与“仙客来,关系,又能将他们与工坊联系在一块的人着实不多!” “不错,如果是他们的话这件事就比较说得通了!”张昊心中恍然,轻拍着桌案道,“黄家断绝了与他们的合作关系,对他们的生计必然有一定的影响;而姓单的虽然拒绝了我们的合作提议,却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死。工坊开业,蒋老板不避讳的出面支持,也可能令他们看出些什么继而想到咱们身上,如此趁机报复黄家也极有可能。可,用这样的激烈手段,必然会惹得黄家出动根底力量大肆报复,咱们必然要被迫面对,这么做,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啊”。 徐文俊两眼上翻急转动,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说:“或许不是为了好处!我觉得,他们极可能是用这等手段来试探!” “试探什么?”邱和尚不明所以,瞪眼望着他问。 “我们的真正实力”。徐文俊微微一笑,俊俏的令女子都嫉妒的脸上戈过一抹狡黠的笑容,两眼之中神采熠熠,“假若那单东平对我们的合作提议动了心,却又担忧我们的实力不足,或者我们的身份背景对他们有威胁,便需要试探一番摸一摸我们的根底。此番与黄家起争执正是时候,说不准他们早就在暗中观察等待,如今正好趁机下手,导致黄家与我们的正面碰撞,从中判断出他们想要的结果。倘若我们将黄家从容扫平没有后患,那么他们再出来联络合作,就放心得多。” “嘶…!不会吧?!我看那姓单的好像没那么多心眼!”邱和尚被徐文俊的分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道,“再说啦,就算知道咱们赢了之后他再出动来找咱们,可那时咱们就要占了上风,他不怕吃亏?。 “人不可貌相!能够领导一群人掌控一条商路多年,单东平必定不是寻常草莽之辈!”张昊接茬道,“或者可以这样说,此人做事极为稳健,宁可少赚点便宜也不想冒大险!不过就从放火烧黄家这等手段上看,他必然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呵呵,看来这次的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继续等黄家出招,老是这么被动应付,也太不爽利了”。邱和尚有些郁闷的狠狠抓了几下头皮,这件事竟然出来这么多的可能变化,他这个职方司的头头貌似做得不大称职啊! “有时候多等一等,要比匆忙行动所获得的好处更多!”张昊意味深长的笑道,“传令基地那边,让所有人做好出战的准备,如果我所料不差, “你认为,黄家会搬动官府力量又或者其他武装来报复?!”邱和尚瞪起眼来,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他娘的,要真是这样才好呢,老子正闲碍手痒痒,一的把他连根拔起最好!” 张昊摇摇头:“把黄家扫平不是目的。我也想接着这个机会考核一下新兵的真正水准,这次行动就算做选拔考核的一部分吧!另外,我们也必须要做点事情让那些人知道,有些人不是他们随便就可以算计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昊兄的想法妙极!”徐文俊摇头晃脑的赞道。 邱和尚想了半天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他俩在打什么哑谜,没好气的哼哼两声摇了摇头,想起马上就要到来的一次行动,顿时精神为之一震,兴冲冲的跑去安排了。 不久之后,山谷基地之中沸腾起来!十几名头领和上千号被劳动和练搞得极其不耐烦的兵丁们一听有事情要干,顿时高兴的摩拳擦掌,嗷嗷叫唤不休。 军官教室之中,悟空那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一只脚踏在桌子上,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叫着:“我就说嘛!老是憋在这里整日价叨咕那些文部部的东西不顶用,耍炼出精兵强将,就得真刀真枪的做上他几场!管他是毛头小子还是窝囊软蛋,杀过人见过血胆子自然就大了!万千道理不如一刀扎过去爽快!” 鲁老大的嗓门丝毫不比他哇哇吆喝道:“我看也是这个道理!俺们老家人没这么多的弯弯绕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啥都清楚了!早就该这么干啦!嘿嘿。一个多月没杀教子了,浑身怪不舒坦滴” 吵嚷之中,一个清越冷淡的声音道:“诸位切莫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方才传令官已然说得明白,此次乃是作为官兵选拔之重要参考,谁要是做得不好,将来丢了职官被的到下面当小兵,那可就丢脸大了!届时也定然要有相当数量之人被淘汰下去转作工兵农兵,可别怪罪人家没有预先说明!” 这个时候泼冷水的人不用说,只能是顾天烽,不过在场的人都佩服他的学识本事,文武双全韬略满腹无人可比,听他这么一说立马都消停了不少。 顾天烽实在聪明,对于军令精神吃的极透,对于这帮出身一样的难兄难弟也没有隐瞒,认真解释清楚:“咱们兵合一处之后,不可能再是这等旗号杂处山头林立的样子,必然要全部打散重新毒编,诸位若想继续在军中保有个置向上攀登,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番行动之中,顾某奉劝诸位务必要谨遵军令,不可出了差错!更要注意谨慎观察。提放过后考试提问通不过!” “唔!如此看来还真是不可掉以轻心啊!”被他一番话说得脑袋冷静下来的头领们纷纷肃然,这话真正说到了他们的心口窝里,却是一点都不虚假,这一天迟早要来。经过一番实地作战检验出来的结果到时候人家怎么分派他们都无话可说了。 为了日后的地个和存在,众头领们不得不放下脑袋里的冲动兴奋,抖擞精神回去将手下们纠集起来狠狠的教一番,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这一次的出击一定去的良好的结果,否则出了岔子,大家伙都要吃大亏的! 且不说张昊这边预先开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麻烦,黄家那边果然不出所料的开始了报复的行动。已经被气炸了肺的黄云士老板此刻无暇细想到底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蹊跷,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家老塞被人烧了,对方已经把脚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若是再不大肆报复,那就不是黄家能否立足的问题,而是黄家还能否存在下去的问题了! 当天一大早的时候,一条快船逆流而上直奔二十里外大衫关! 大衫关卡在江西福建两省中部的重要交通干线上,战略个置可谓重要,因此朝廷在这里驻扎了将近一个营的兵马,他们的主要任务,一则是防止福建藩王与海上郑氏力量往内陆的侵袭渗透,二则也防止江西反叛与他们串通勾结。三则,便是卡着这重要商道收取厘金税赋,增加地方收入。 大朽关的驻军一把手乃是五品守备蔡有德,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五福镇黄家的侄女婿。借着黄家巨额钱财的帮助为他买到了这个肥的流油的重要职位,所以他投桃报李的,对黄家的进出货物多方照应。默许了借单东平那些棚民帮派越关运输财货的逃税举动,同时也要在关键时亥出头力挺黄家,震慑那些不开眼的家伙。 今天一大早,蔡守备正趴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冷不丁被人叫起来心中已是大为不爽,一听老寨竟然被人放火烧了,顿时气冲斗牛,破口大骂:“他***!这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干的好事?竟敢动老子的亲戚,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叫齐了小的们跟老子平了他们!”,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二章 栽赃嫁祸 二德不能不火大,黄宗可是他的令辛和后援,苦不刀才贝永的大力支持,他挫死到现在也就是个千总的出息,更不耍说得到大杉关镇守这么个肥的流油冒泡的好差事,耍知道就这活儿,不知道才多少人从州府那边使劲侄腾呢若非黄家在此她根深蒂固的老势力撑着,他都做不下去口 做人得知思目报更耍知道富贵来自何方。虽说上任之后给了黄家许多的侦利,每年价税漏税的不下几十万两银乎,可蔡才德心里面请楚着呢,他的她位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干住没被人翘掉的,此应黄家才难,他不做的积极一点,那之后的脸面可就没法看了! 守备大人一话大杉关上立马就是一片鸡飞拘跳的乱腾!除了在关口值啃牧我舟那些兵丁之外,仍旧守在大营中的大半兵马纷纷呕喝着从营房中窜出来,手牡脚乱的开始整队口 秧理说大请早的被人从被窝里秘出来,这帮懒散惯了的兵大爷们一般会懊恼的不得了,可在这个地方却不一样,老兵油子们都知道一般特况下他们不会出动,但只耍动弹了,那就是才好事!守备大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今日这么咋咋呼呼的析腾,轶定是才什么今他动心的事精生了,少不得兄弟们耍跟着一场好财! 不到一刻钟北夫蔡大人在几名仆从的帮助下穿箭整齐,椅着腰刀气琳咆冲出门来,跨上马一路枉杏进了军营,见大部分人都巳经整肃一新,跃跃欲武的抓着家伙就等他话呢口蔡才穗不由心中暗费:”关键时刻,还是这帮免急子给老子长脸那!。 抖擞井神,蔡才德样鞭子扯着嗓乎叫道:”小的们都给老子听好缕!老乎家中老寨被赃匪给放火烧了,这是上杆子打爷我的脸呢,你们说,该咋办?!”。杀!杀了那帮王八蛋给大人出乞!”几百号兵丁乱糟糟的喊叫起来不少人月力样举着家伙,那眼珠子都是红的,只不过表特上殊无沉痛,却一个个分明是兴奋十足口 蓉才德听得夫为满意,月办甩着鞭子叫道:”不错!定然要宰了这帮王八蛋才戒!咱们兄弟镇守关口保卫一方安定,岂容这等宵小放肆?不把他们都牧格缕,岂能对得起朝廷的重用家乡父老的依仗?!小的们,跟爷我出!” 气势舟足了,他拨转马头就耍开极还没出营门口,就见一匹状马准着一路烟尘冲到左近,于三文之外一把勒住,那健马”弗溜溜”一声长嘶人立起来,上面骑士不等马蹄落她翻身跳下,来到近拦住去路,大声喝道:”老爷且怯!夫人才话耍说!””才什寄好说的?爷这正耍带着兵马去剿杀贼匪呢,大事当前家务事等爷回来再说不迟!”蔡才穗板着脸呵斥道口 估是这么说蓉大人却没才真的饶过那仆人就此开走,举起马鞭止住后军去路,就那么戳在营门口等着。不多时,一辆马丰顺着峙枢道路小跑着本到近,挺稳后就见一名穿红戴绿满头珠翠的妇人在两名丫头扶持下扭着腰肢走下来。蔡守备二话不说一骨碌从马背上翻下,左手提着两开裆的战京疾步迎过去,方才还黑咨漆的脸上竟然堆起满满的话媚笑容,和风细雨的道:。哎呀,夫人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才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不戌么?。 那妇人粉白的脸上浮一抹不屑的笑容,抓着一幅月白色钟缎绢帕的古手腾出两根徐着血红兰麓的拈头,一下捏住蔡才穗的耳朵月力一拧,轻哼一声北道:”你个死鬼是不是喝酒烧标了脑黛?!没才军今就敢带着兵马存离职守想耍被朝廷满门抄斩是怎么的?” 蓉才德疼的哎哎直叫唤,顺着那手劲将脑袋偏转一旁,高壮的腰身也陛之弯了下来脸上仍旧陪着笑说:,哎喷!夫人你轻点!这当着那么多弟兄呢,给我留点面乎成不?。 那妇人眼波一转,不屑的在其身后那群神色各异的手下身上扫了一眼轻哼一声,下巴高高扬起,将两根手拈头私开,却又用贪拈在他的眉心非根戳了一记口 蓉才德如蒙大赦一般私了口乞腰板略微灰直一点,陪着笑说道: 这没才抚台大人律令不能榷动兵马的规矩,为夫当然知道不过今回不月往日啊,咱们老宅乎被赋匪烧了,竹为黄家的贴几人儿,我若不出头帮衬,岂能对得住伯父大人的一番厚爱?反正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我侦说是带兵出去练,旁人也说不出别的来!” 蓉夫人喇开嘴角。唾。一声谷笑:。就你知道耍这些小聪明?你当州府那些人都是傻乎呢?!这么筒羊的借口那里是能糊弄过去的?你知道才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乎么?如今江西乱糟糟那么多事儿,人宗躲都还来不及呢你伍好,上杆子落人口实,这官儿当腻歪了是怎么的?!想?!” 养才穗看出来了夫人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一时却又为难起来,皱着眉头说:”那怎么办?今回可是老太爷极来的信儿,我若是不谨慎点,岂不是耍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万一他起火来,我这个位乎也一样是保不住哇!。 蓉夫人轻哼一声道:”事特占心二耍做的,再怎么说咱们都是黄宗的人,可怎么个做法一一口讲究!你这吓,光明正大的带着手下人马开过去随侦让人告上一状都吃不诣,到时候丢官罢职都算轻的!为了帮忙把咱们自己格进去,不女算!你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连个借刀杀人的计策都不会么?!” “借刀杀人?!”蔡才穗给老婆一顿骂不但没才羞恼却是一下子请醒过来!“对啊!越是这样的事特载不能把自己兜进去,万一那些肆意行凶的贼匪心怀巨壮,耍借这个机会陷害咱们,我这么直接上去了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嘿嘿,还真就不能如他们的意!我知道怎么做了!” 蓉才德冲着夫人一拱手眉开眼笑的赞叹:“哎呀!还是夫人英明啊!果然大事临头比为夫看的明白透胁,佩服佩服!” 蓉夫人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将手帕一碑掉头就走,两名丫头急忙跟上扶到马丰上,丰夫一甩鞭守“啪”的一声照响,马丰打个转着原路跑走口 眼瞅着马丰的背影诣失在山脚拐弯处蓉守备的腮板一下子灰楞笔直,龙行虎步沉着脸重新底上马背,鞭号一脾大叫一声:小的们,方才本大人冈冈梧到密报,才老粮山贿匪正耍价龚石峡镇,咱们职司所在不能任其残害她方,来呀,陆我剁匪去也!” “好渤!打土匪去啊!”一众兵丁大声头呼起来!方才见太上夫人驾临他们还以为个回出击的好事泡汤了呢,而个守备大人改口不捉去老家杀赃,却说去什么老粮山剁匪,说明斤动的根本没才改变,只要如此,大家伙的好处就一点也落不下,哪里还不兴高采烈! 说起来大杉关的官兵们也都不是新嫩的孩仔子,都知道老枫山寡子里那所谓的贼匪都是些什么货色,本就是一群被守备大人养下来的惫懒玩意儿,需要时就拉来当夜壶踩两下以应付上差,说到底就是一冬咬人的恶拘罢了!此番又要借他们说事几,根本目的没才变!一想到要去五福镇那肥的流油的她方斩腾一回,众兵丁心里面甭捉多么的火热了!这等于是公款出去花差花差,顺带着迅耍捞点好处啊!五福镇陡侦一宗拉出来,哪个不毒吓,万把两银子?陛便纷纷都要一笔小财啊! 几百号沽兵转了吓,弯朝着西北面的一座山蜘迄通冲去。约一个时辰之后,离着大杉关不过十来里执的老桩山上号角齐鸡,一两百号江,匪乱糟糟冲了出来,顺着炕蜒峙岖的山道直本石峡镇,在镇。边上陆意吐喝了两嗓乎,却又冲着五福镇跑去刁大队的请兵紧随其后,吼咏喊叫着穷追不舍,一路跟着跑到了石峡镇。 石峡镇位于资福河的上游离着五辐镇不过五六里路,百多年前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山中小村子,后来当她一名宫伸出资将通往下面的河道拓宽,使得小船能够行驶到镇中,百余年来的不断晨渐戌镇子,虽不及五福镇那般宫庶昌咸,郝也才千把号丁口数百户人家,占了两省交通往来的一份大利! 今日老粮山贼匪突然犯镜搞得镇上老少一阵紧张,但随即现官兵尾随而至,更吓得心惊肉跳,各家各户纷纷将令银细软藏匿起来,大始娘门吼妇急忙用锅灰涤黑了脸面躲在暗处,生怕络他们现!径历几十年的大乱,老百姓们都明白啥叫贼过如蓖,兵过如洗!说到祸害,那些官兵比寻常贼匪来的征烈十倍!山贼们还只是匆匆抡过一些好拿的东西就走,那官兵来了,郝是耍将能带走的都拿走,拿不动的都砸毁烧光,女人都奸杀掳掠,更才甚者还要将老小砍下头来充当军北! 不过这一次的官兵过梳月样踩豌!他们很仁总的没才就动她方却顺着河边小路直冲五福镇而去,这让石峡镇的父老乡亲们大大私了一口气刁不管怎么说,五福镇财滩势大,且在那里开张做买卖的大部分背后都才人挡腰,官兵不敢搞得太过分,兴许这一次就能比较轻私的应付过去了!真要是糟了祸害”却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个人颈介,人了! 兜了这么斤,大刨子蓉才穗带领的官兵行动不免要迟缓了许多,直到傍晚时分才到了五福镇边上,还没等进去呢,却见乡约林员外带着欺百号人堵在了路上,不让官兵进镇乎! 这耍放在以林员外就是此她的一霸,在整个新城县可算是靠五名的人物,县太爷都要对他小心应付,此亥带着那么多人堵在路口,楞明了是不恰官兵面子!而蓉才穗还真就不敢陡便动粗,只能压着火艺上前来讲理。“原来是林员外在此,幸会幸会!咱们正追着老狼山贴匪到此,不知林员外堵着路不让过去,是什么意思?若是误了剁匪大事,造成不可牧拾的后果,您只怕是耍桓当不起啊!” 上来就是一面大帽子扣来只不过林员外却早巳见惯了这样的伎俩,不卑不亢的淡然道:“蓉大人一心勤于园事,林某佩服万分!只不过本镇一向安泰平和,向无什么赃匪作乱。暮大人带着这么多兵马贸然前来,却要惊扰了镇中百姓商户,可是要大大影响了本镇乃至本县的财赋收入!这纵兵不法就乱她方的罪名,只怕你也担当不起吧?” 惟哼:刚二程憨巧!芳真是没才账诽作吼,诽晚如何会班烧黄宗大宅的事恃?!蓉某身为此地守备才如此匪患而不管,怎么对得起朝运的信任与重柱?”蓉才穗心中火大,他也者出来了,这姓林的楞明了是要故意批道,不让他括手镇子里的事特!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岂能随意后退? 林员外却从容一笑道:黄家到底因何起火尚未查明,蓉大人不由分说就栽赃此她才赃匪作乱,未免太过孟浪!再说了,就算才些许问题,那也是本她里甲和县衙所管辖的范围,跟你这个大杉关守备沾不上边!你如此贸然带兵前来,怕是与朝廷法度不和吧?倘若被州府那边知道了,呵呵”口”恬不月说尽,其中意思自然明了?蓉才穗哈哼一声:。本大人乃是追着老根山贼匪来到此她,于目法军律都说得过去!林员外不要搞错了!现在我怀疑赋匪巳经入了五辐镇,须得进去拙查剁杀,林员外如此菲三阻四,莫非跟他们才什么勾连不成!?””多!血口喷人,信口雌黄!。林员外索性不与他争执,一甩和乎脊然喝道蔡大人若是拿不出实证来,今大就休想进我五福镇!””他***跟老子耍横是吧?!”暮才穗也光火了,眼瞅着就耍做戍的事特被他卡到这里,这不戒心络自己难者么?!。好哇,我例要看者,你们哪一介,敢批着本大人的去路!来人,给我冲过去!” 他抽出腰刀往芹一拈后而官兵大喝一声纷纷竖起长矛刀松,大声喊着号乎一步步往前进逼! 林员外带来的人大部分是五福镇的育户代表少量是武装但面对戌建制的官兵,他们就才点不够者了!尤其是这几百官兵都满肚子的财**,眼看着就要碍手了正在爆的前一刻,那一双双血红的明珠子看的令人心中俊!眼见那静利的刀符松刺逼到近,一个个不由的闪身避让,步步后退!”哼哼不媳一击!齐还当才多大的本事呢!”蓉才德见状心中大为舒坦,瑞坐马鞍乎上斜苑着不断后旅的商户们,静待完全崩溃的那一亥到来! 眼昭着就要扬底将人逼进了镇子里忽然才一务快船从上游疾驰而至,一名兵丁满头大汗的杏到近前,嗓子变了调的高声喊叫:”巢报大人!不好啦!才乱匪攻打大杉关!眼看就要杀入关城!””什么?!”嘉才德听得浑身一哆味几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将那兵丁松起来,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那兵丁脸上扰带着惊魂禾定的表特气喘吁吁的道:。大人!才数百乱匪突然从山里冒出来攻打关城,现在巳轻打破了两道寨垒,小的们都要顶不住了!还讳大人回捉,否刚否则连老营都耍保不住!””他娘的!一群废物!、蓉才穗气的破。大骂,随邯征然警醒起来,这事特未免来得太凑巧了吧?自己才月月到了她头儿,那边就开始乱了,几百乱匪?什么时候这附近才这么大股的力量作乱?这事桔,不对头啊! 但不管怎么样老营和关口是元纶如何丢不得!他的家宅老小都在那里,一众军官的老弱也都在那里,若是给赋匪害了,那就哭都来不及!并且一旦真的给乱匪占了关械,他这个当守备的轶定要掉脑黛的!”唉我的黄家伯父老太爷啊!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没法子了!”蔡才德长叹一声,拨转马头带着手下一溜烟的枉杏而去了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不耍说岳丈家里了,就是亲爹都可以不顽! 林员外等人正被逼的节节后退眼者要档不住了对方却突然毫无预兆的掉头走了,顿时觉得才些莫名其妙。一帮子跟着来的人不免窃窃私语雅,缘由,林员外却在略加思付一番后眼一亮…或许是那帮人出手的缘故? 他井得基本差不多只不过离着真相还才一大段的距离口 就在蓉才穗带着手下追击山匪出来的时候张灵这边出的一帮子新兵却也已经在路上,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一家是梗腾腾的赶着老粮止,贿匪过规,一家却是马不停蹄的一路枉杏,到了中午的时候,张吴这边的人就巳轻到了大杉关左近,略加修整打听明白了官兵动向,而后冒充糊民乱匪立应动进攻! 蓉才穗带兵出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诺大的空扯平静惯了的关口守卫根本想不到会才那么多人突然暴起友难,一时间乱了手脚,接连失去外围两道隘。若非对方虚张声势为圭没才认真攻打,只怕那缺少守卫的大杉关不月两个时辰就合彻底失守! 等蓉守备带着主力冲回大杉关时竹乱的糊民却巳轻报的无影无踪,但这却巳经足够把他吓坏了,不要说黄家被放火,侦是被人砍了他都顿不上了!一门心思的守在这里那也不去了!”糊民作乱攻打关口”的诣息不胳而走,旬日之间传遍周围几个府县。正在五福镇外歇息的单东平一帮人一听到这个,顿时间肚黛”嗡”的一下大了三圈!意识到他们的麻蚜,大了!,如欲知后事如何,猜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一 第五十三章 局面初定 大哥,那此人可都把罪责嫁祸到咱们头卜了!现在怎公四”五福镇外极偏僻的一所宅院内,数十名精壮汉子团团围坐在大厅之中,身形健壮的单东平坐在中间,任凭其他兄弟焦躁的吵嚷,他拧紧的眉头始终不得舒展。 见老大不说话,几个性急的汉子就按捺不住,拍着地愤愤的吆喝道:“这些混蛋也太不讲理!咱们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冒用咱们的名号去惹官兵?这下好了,不但咱们这些人都要被官兵缉拿,便是家里的人只怕也要遭殃!那些丧尽天良的狗爪子无事都要寻三分麻烦,今回有了借口,还不要往死里收拾咱们那!” “哼哼!倘若只是官府找茬,咱们却也不怕他,大不了火并一场往山中一藏,便是有十万大军也奈何不得咱们!只是这口恶气须得出了,定要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冒用咱们名号兴风作浪的”。 一众人种种意见并不完全相同,乱纷纷的各自表意见,或者担忧或者激愤,但无一例外的对于冒充他们的那些人非常不爽。单东平眯缝了许久的眼睛终于在众人声音小下去的时候蓦地张大,干涩的嗓音立亥将所有人吸引过去:“这件事先错的是咱们!” “什么?!怎么可能?!就是啊!大哥怎的要这么说?咱们向来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猛不丁听他这么一说。众位汉子登时吃了一惊,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 单东平深吸一口气,阴沉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波动,但语调之中却多了一分沉重:“咱们烧了黄家的宅院,将罪责引到了“震旦工坊。那帮人头上,令黄家与他们起来急剧冲突。他们定然已经堪破并且猜到了咱们头上,马上就以此等手段还以颜色!” 一报还一报,这是天公地道的做法,放火烧黄家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情和参与者,但却很少能够猜到此举的真实用意,不只是要报复黄家断了他们的财路,更是要趁机将责任嫁祸出去。而这也不是单纯的遗祸江东之计,单东平真正的用意,还是要借此试探一下那帮人的实力如何,以便判断是否与其合作。只不过他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反应度会快到这种程度!仅仅是一天之内,不但找到了他这个真凶,更动员起数百号人来冒充棚民袭击大衫关!此等势力当真令人心中惊悚! “就算如此,那也不应懈孕这么绝!本来官府对咱们这些人就有看法,如今让他们这么一闹,只怕要起一场大祸事!”汉子们仍旧心中愤愤难平,只觉得对方这么做法实在是反应太过了。 单东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一抽搐露出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事到如今,抱怨也没什么用!是咱们不对在先,人家这么做占了礼数,怪只怪我当时想的太简单,万没料到这帮人如此强悍难惹!”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要向他们低头认输?。见他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众人也不再争执了,但对于这个潜在暗处的对手却仍旧不能释怀。 单东平却出乎意料的笑起来:“认输又何妨?咱们本来占着这两省要道吃饭,总要与人合作才能过活;这些人既然有如此手段势力,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占据五福镇强劲崛起。他们的货物已经摆出来,必将取代黄家,甚至将来会有更大更不可想象的买卖,只要咱们从中得一份好处,能让大家伙过的好一些,低个头又算什么?况且,你们以为,这些人既能够调动数百人攻击关城,只是要在此地做买卖么?他们的目标,只怕不会这么小啊!”“难不成,他们要兴兵作乱与官府作对?那他们岂不是一帮反贼?!”众汉子听得纷纷倒吸凉气,却是给他这话吓着了!早知道是这样的底细,打死他们都不愿意去招惹!虽然棚民向来不大驯服,他们这伙人也不怎么买官府的帐,但要说摆明旗号去对抗,那是决然不敢的。另一方面,处在这么个两省交界的地方,接触的各方势力那么多,他们也都很清楚,那些抗清力量的强大,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便触碰的! 倘若对方真是一群反贼,还敢继续合作么?那岂不是要将所有人都绑到战车上,那后果 “反贼又如何?!”单东平轻哼一声,眼神中射出逼人的锐芒,扬起下巴不无傲意的道,“这天下本就不是他们鞋子的!一群蛮夷沐猴而冠,也想坐稳这堂堂万里汉家江山?!咱们,也不是要当他们的顺民奴才!有人要出头造反闹事,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合作一点小买卖,却又何妨?!原本看不清他们势力多大我还心有顾虑,而今么,人家已经将手段放出来了,咱们不接招,岂不白白辛苦一场!” “大哥的意思是找他们合作?可咱们刚刚做了这等事,他们又如此强势,能答应么?”众人都极为熟悉单东平的作风,见他这么说显然是心中有了定见,却仍不免担忧。 单东平轻轻一笑:“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区区一点小问题只怕还看不在他们眼里,咱们把身段放低一些,此事便可一笑而过。 好了,大私”一不用忧虑了,且等着好消息吧!” 看着他脸上那极为少见的笑容,众汉子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跟着老大这么长时间了,可没几个人看过他的笑容啊!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冷脸之上,实在是太不协调了。 大朽关上,守备蔡有德心惊胆战的等了好几天,结果那些胆大妄为的棚民乱匪根本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从他带着兵回去时起就跑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去过似的,但两天之后却有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老狼山的寨子被人平了!那一伙被他们控制着当狗使唤的山匪跑出来溜达了一圈,没等回到山塞,半道上被人袭击了,没费多大事就收拾的服服帖帖,而后山塞也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蔡有德心中越怕的要死!根据那些惊魂未定的留守官兵的叙述,蔡有德马上判断出来袭的绝非寻常山匪,这帮人练有素进退有度,打他们根本就像教孩子似的,没费多少力气,想要攻下关城轻松之极! 他可不是傻子,很快就回过味来,这是人家对他提的警告呢!那帮神龙不见尾的家伙分明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告诉他,五福镇的事情不是他能掺和的,黄家的事情也不是该他管的,老老实实看着他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嘛事没有,否则下一个被平的极可能就是大衫关了! “自己的富贵荣华身家性命要紧那!”蔡有德很明智的做出了选择,在征得了夫人的肯之后,派人到五福镇非常婉转的表达了他万般无奈的心情,非常隐晦的暗示,黄家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这口窝囊气就忍了吧! 黄云士可不这么想,他老宅子被人烧了,店铺被人打压,又被老爷子劈头盖脸的教责骂,这等奇耻大辱倘若不找回场子来,以后还如何在此地立足?只怕黄家当家话事的人不用多久都要换一换了!在情在理,为了家族的生死存亡,他都必须要想办法跟这帮人做个了断! 可到底要怎么报这介。仇呢?黄老板想了又想,差点将脑袋后面那一小撮头都搔光了,却现眼前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可用。他明火执仗的打上门失败了,半夜放火结果烧起来的是自己家,找人来硬的结果半道上山匪作乱,而据那个侄女婿所说这事背后也有人在主使,极可能是黄家惹不起的主儿,想要来硬的,貌似都行不通了。现如今还能用的手段,要么是找州府中更为强硬的关系出头,可一想要花的巨大代价,黄云士就觉得肉疼。那帮子当官的别看一个个道貌岸然跟个好人似的,张嘴要钱的时候那叫一个狠!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找他们的好。 想来想去,他终于将心思回归了正途,实在不行,还是从商业上出压吧!管他多么大的来头,总要把东西卖出去才算成功,只要让他的货出不了五福镇,过不了大朽关,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寿昌寺中,对外仍旧是一副扩充规模建塔造像的忙碌情景,只不过建筑工人都已经悄悄换成了来自万安老营的工匠,而其进度也是令人指的慢。张昊仍旧将临时办公场所放在这里,整理着最近各方汇聚来的一系列情报。 “这黄家,比想象中的要难缠那!”看着职方司汇总来的关于黄家的报告,张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事情跟他当初预料的差不多,黄家绝不仅仅是五福镇一个大商户那么简单,他们经营几十年,在当地已经有了极为庞大的关系网络,甚至有些触角还伸展到了南昌以及福建,在表面的铁器生意之下,甚至还涉及到了其他的非法买卖,比如说兵器铠甲之类。 五福镇是黄家的迹源头,占据了这个商业要道之后,凭着经商得来的巨额利润,不但搞到了大朽关守备这样的关键职位,更贿赔买通建昌、抚州的官员作为他家的保护伞,稳稳独占了这一方的买卖,势力可算不非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如此张狂行事。若是正常情况下,张昊或许还可能跟这样的人寻求合作,可惜啊,黄家嚣张跋扈惯了目中无人,且行事手段残毒狠辣,几十年来将此地的竞争对手弄得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早就臭名远扬的主儿,在张昊眼中,这是一定要清理掉的渣漳! 因此,合作是不可能了,只有想办法彻底把他扫清算完!黄家若是就此偃旗息鼓还则罢了,倘若真的要死扛到底,甚至动用更加狠辣的手段和强硬的关系继续闹下去,等待他们的将会只有一个结果,彻底消失! 看看如今手中的力量,张昊有足够的把握敢这样说,就凭他们现在的能力,不要说一个黄家,便是占领建昌府五县之地也不是做不到,清军在这里驻扎的两千来人举手就可平了,假以时日,这一千多的骨干力量撒出去,足可起到十倍的作用,到时候大乱到来,横扫一省也不是做不到! 将黄家的事丢到一边,张昊拿起另外一份报告,却是来自“仙客来”蒋老板的消息,一看内容,他不由愉快的笑起来,那帮棚民走私团伙的头头单东平,想要约他们见面!“看来这,一一小感妥到压力了,想要妥协。呵呵,没那么容易!” 想了想,张昊令人将邱和尚找了来,将这份情报递过去:“单东平想要跟咱们商谈和解了,你觉得该怎么办好?” 邱和尚方才正与出击回来的各路人马交流切磋,一听张昊招呼急急忙忙跑了来,眼下脑袋上如同开了锅似的腾腾冒着热气,随手撩起衣襟胡乱抹了两把,然后接过来扫了两眼,勉强认识其中大半的字,大略看明白里面的情况了,“啪”的往桌子上一拍,“哼哼一声道:“这帮家伙,纯粹是犯贱!敬酒不吃吃罚酒,原先咱们跟他好说好拉的谈合作,他还假模式样的不肯应承!现在知道咱们的厉害了,还想着跟咱们兄弟论交?门都没有!依我看啊,把他晾在那不用理他!我就不信,离了张屠户还就得吃连毛猪?这条商路上,不只有他们!” 张昊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必闹得太僵!不管怎么说网开始他们不知咱们的底细小心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可他放火烧了黄家栽赃嫁祸给咱们,借以试探咱们,这就有点不知深浅!现如今吃了教大略是有点上道了。不过我怀疑,这姓单的转弯未免太快了些,凭他们的力量不应该这么怕事,如此主动找上门来,可能别有所图。所以我不打算与他见面。你去谈一谈,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这事交给我了!怎么说你也是咱们一军之领,哪能是他想见就见得?嘿嘿,我倒要好好伸量伸量这姓单的到底有多少本事”。邱和尚呲着牙嘿嘿笑道,两只大手用力搓着,仿佛单东平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团。 “不要让对方太难堪!目前咱们不易在其他方面太高调,主要还是以商业面目见人比较稳妥,所以能够合作是最好。不管怎么说,这些棚民掌握的商道价值还是比较高的,如果能拉拢过来,极为便于咱们扩展出去,最大程度的将势力延伸到福建。况且就目前的情报看,似乎棚民的数量在这三省交界的山中数以十万计,这可是的们扩张势力的巨大潜在区域啊,倘若能够通过单东平他们逐步渗透过去,于咱们“震旦军。的扩张益处极大!”张昊看他那架势,生怕其兴起之下跟单东平那帮人闹崩了,赶紧叮嘱几句。邱和尚不满的瞪起眼来叫道:“就你知道顾全大局?我老邱虽然粗鲁了些,个中道理那还是清清楚楚的!” “行行行!你邱师兄办事,师弟我放心还不成么?”张昊无奈的摆手妥协,不跟他在这上面计较。自从接了老和尚上山以来,邱大叔便成了邱师兄,在组织中地个又远在他之下,偶尔这厮还是拉不下面子要闹闹意见的,好在都不出格。 “多,这还差不多邱和尚虚荣心得到满足,很是“大方。的原谅了他,见张昊桌子上一碗好茶还没怎么动,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来“咕咚咚”一气灌到底,满足的长长吁了口气,又道,“对啦,基地里那帮新丁都回来了,顾天烽和悟空几个人都有点耐不住了,你是不是该出头见见他们?” 张昊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嗯,好吧,出去溜达了这么一圈,他们憋在肚子里的火气也该消散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动手整编了。不过,我不想一上来就全部拉出来见他们,这样,先安排顾天烽吧,这个人可是关键,做好了他的工作,其他的都可一鼓而下!” “那顾天烽真有你说的那么重要?我看也就是个山寨头头,比那帮老粗强不到哪里去”。邱和尚对张昊如此的看重和强调觉得不可思议,他跟此人打了不少的交道,貌似也就那样嘛! 张昊微笑着摇摇手:“行与不行,以后你会知道的。 先去安排吧。” 邱和尚嘟囔两句使劲抓了抓头皮,起身出去了。张昊仰靠在椅子背上,两眼望着房顶心中暗叹,看来这位邱师兄的水平真是有限了!想要让他更进一步只怕比较难呢。那顾天烽别的本事不说,能够第一个看出“中兴天军”毛病和江老本的虚伪,趁乱拉走了几千号人保存自己力量;能够一直与手下兄弟解衣推食同甘共苦,能够审时度势毫不犹豫的加入“日月神兵”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吃透到手的资料反过来影响其他人,这样的素质相当不简单!这样的人,才真的是将才甚至帅才呢! 第二天,顾天烽被人请到了一山之隔的工厂基地之中,迎接他的却是两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们也不通报身份,只是带着他从最高的水坝开始,一路向下参观各处工厂作坊设施和建筑,并如数家珍的将所有东西的明、建造、原理和应用情况讲得清清楚楚,并在最后请他到了中央一座最先建起来的土楼之中,穿过至少四重保卫,最后来到核心一座轩敞宽大的工作间内。 一看到当面展现出来的那些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武器,顾天烽的面色当即大变,失声叫道:“这些,,是你们造的大炮?!”,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 华夷正道 入炮!闪耀着慑人心神的金属米泽。粗钝浑圆的覆势,由粗到细均匀圆润的修长炮管,每隔一段就有一道突起的加强箍,特别加厚外翻的炮口,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够圆润光滑的边角瑕疵,安静的卧在硬木制成的炮架轮车之上,静默的面对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这是红夷大炮!虽然只是千斤分量的,可它的的确确是杀敌利器。守城要物!你们”,你们居然有办法制造如此神兵?!” 顾天烽的双手微微颤抖,平日里傲视一切的眼神一扫而空,代之以无限激动的光彩,那张因为长年风霜砥砺而显愕粗糙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个少年。 “再好的兵器也需要合适的人来用。才能挥出它最大的效用。治器终不过是小道,能治平天下才是学人大道,顾先生以为然否?。 信步来到前面,探手在光滑的炮身上徐徐抚过,张昊看似随意的淡淡说着,最后在高高昂起的炮口上“啪啪。拍了两下,抬头望着顾天烽。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天烽倏然冷静下来,眼神中的狂热渐渐消散,重新用认真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似粗糙普通的少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微微一变,试探着问道:“这一路走来都没有请教,两位兄弟的名讳是”?” 张昊据起胸膛轻轻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信手一指宽敞的房间里那贴着墙角摆开一片的上百种军器说:“顾先生觉得,能够造出这么多的精良器械,能够赤手空拳创下如此一片基业,能够明制造出如此多的机械工具之人,可称的上当时奇才否?” 顾天烽眉头微微一皱,不解的回答:“自然!当时只见论治器之功。非前朝王良甫王徵、徐子先徐光启莫属,而以二人之才,虽著书立传名扬后世,却不见得能亲造如此多的奇巧机械,更难以创出诸般匪夷所思之匠做奇技,若有人能独自作出如此多的将两甲器。足可傲视天下群伦!只可惜,当今天下容不得此等奇才存身,怎么,莫非如今在二位囊中便有这样的高人不成?” 张昊笑笑,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弄出来的,顾先生认为是否可能?” 顾天烽吃了一惊,眉头“突突”跳了几下,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决然的摇摇头道:“难以置信!以兄台年龄看来,便是自幼浸淫其间,便是有当世明师悉心指点,若要做到这等程度也是千难万难!三十年前。孙元化有夷人襄助,却也费劲周折方才造出红夷大炮,仅凭你一人”顾某实难相信!” “说实话没人信啊!”张昊无奈的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顾先生一路走来,大概也看到了众多工匠士兵对我们恭谨有加,你认为那都是虚应故事的惺惺作态么?。 “决然不是”。顾天烽断然否认。“顾某看得出来,人人皆出于至诚,实非作假。顾某看得出来。两位在军中之地个尊崇,深受众人之爱戴,有如此反应也实属寻常,但要说你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功业”轻舒顾某孟浪!”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能够一造出这样一片基业!这世界上聪明人是不缺的。但是聪明人能够扎扎实实的做出这样一个庞大的事业出来,那就未免有些夸张! 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徐文俊忽然插言道:“顾先生知否,我等的座师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无可药地禅师?。 “无可禅师?”。顾天烽又是一惊。脸色遽然大变,一派肃然的叫道。“莫非是桐城方密之,鹿起先生?”。“正是!”徐文俊笑吟吟的带着三分得色,慢慢的点着头。 “即便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也决然难以做到如此程度!”出乎预料之外,顾天烽再次摇头否决。“鹿起先生学究天人纵贯古今,堪称当世第一才子,顾某相信他的弟子定然是惊才绝艳出类拔萃之辈!但术业有专攻,似此等工匠学术,非世代相传经世积累无以成事,若说有许多人共同成就,还可说得通,单将功劳都归于一人,难,太难!” “这厮是油盐不进,打死都不信了”。徐文俊无奈的冲张昊使了咋。颜色,耸了耸肩膀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张昊也是郁闷的不行,连方以智那老头都抬出来了,这顾天烽还是不肯相信实话,这却有点难办了!这一关过不去,后面的话就更加的无法说出口了。这些天来两人筹戈的怎么去说服这帮胸有城府的老大们。想来想去自己的外貌年龄资历都难以服众,便想出了这个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先将一系列的成果展示出来将对方惊住,然后再一点点的令其相信他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乃是整个组织的头头,可这第一关竟然失败了!顾天烽这厮固执起来当真令人恼火,关键时刻竟是犯了书呆子脾气,较其真来! 心中转了一圈的念头,张昊忽然想通了什么,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带着顾天烽细细的参观完整间装备处的秘密工坊,将每一样军内装备都详细的解释给他听,生怕哪一样他了解的不够透彻似的。 顾天烽心里面猜不透两人的想法。对于方才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心心让眼前实打实的东西却令他无比的惊讶。每一种装备都凤娜绷良冠绝当世,每一种都非常契合当今军队的作战需要,更针对江南的温暖湿润气候和多山多水树林密布的环境做了特殊的处理,事无巨细的从军粮到军衣军械,从装备携行具到急救药品,方方面面考虑的极为周全,复杂程度远他想象之外! 一想到用这样的装备武装起来的军队在江南山水之间纵横奔突的情形。他又不由得自内心的激动!有了这样的装备,再有足够的练,必将会有一支精悍强绝的兵马在手,那时不论冲锋陷阵还是攻城略地,都可说是手到擒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加入的这个团体所有,那么可以预见的将来,将是怎样一种令人热血奔涌的光明景象! “这一切,都将是我们的新军装备?”。顾天烽此时故不得计较两咋,人的身份,满怀激动的急急问道。 张昊笑着点头:“是的!这本就是我们本部兵马的常规装备,待到新军整编完毕之后,也将给他们装备上去。并且,这些还不过是当前能够拿出来的部分产品,以后还将会有更多更强大的兵器拿出来,我们的军队,将是这世上最强的!” “好!好啊!倘若真是如此,哪怕只有一万人马,也足以将这江南搅得天翻地覆了!”顾天烽兴奋的摩拳擦掌!他可是亲眼见过“日月神兵。百枪齐的壮观景象,那数千清兵在区区两百来人的正面攻打下居然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可想而之成千上万的人一齐动,将是怎样一种天崩地裂一般的景象!若是再加上数十门大炮佐之,决然可以纵横沙场决荡冲突,无所畏惧! “区区江南,还用不着咱们如此大费周章!”张昊淡淡的一笑,带着些许的傲意摆了摆手,似乎这江南数千里江山不过是覆手之间就可得到。 顾天烽给他说的心中一滞,觉得有点太过张狂,但此时正在兴头上。心中却也涌动着一股天下英雄谁敌手的豪迈,便没有出言辩驳。 三个人最后来到深处的一间屋子里。占地纵横几丈的轩敞空间里,当中摆着一张比双人床还大了三倍的桌子,上边别无他物,只有一个用弧形木架支撑起来的硕大木球日木凉上以十分精细的雕工刻着浮凸有致的山水地形,以各色油彩演染出分明的层次,以一个异常古怪的角度倾斜。 张昊信步走上台去,双手用力将木球推得转动起来,两端轮轴“憾滋。的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人多高的大木球轻若无物的沿着倾斜的中轴滴溜溜飞旋数十圈,最后在他用力的一搓之下停住,恰好将一片形如金鸡的部分朝着顾天烽。 “顾先生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何物?” 顾天烽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一番,略显犹疑的摇头道:“看模样似是一副地图,依稀有《坤舆万国全图》的影子,莫非这便是,,?” 张昊点头道:“这便是我们如今身居的这个世界的本来面日!这上面雕刻的便是比万国全图更为精准和详尽的世界地图,涵盖了我们如今所知世界的绝大部分!顾先生想必已经知道,我们几千年来中华所谓的“天下小江让。”在这图上不过是区区一角之地,比起这整个的大地来。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而所谓的江南。更不过是这图上一掌之地!” 顾天烽唷然长叹:“是啊!自古以来无数人动辄自以为可制衡天下名扬海内,可真正看到这世界之广大,那累世豪言壮语不过夏虫语冰而已!呵呵,看来顾某也是其中之一。倒教两位见笑了!” 张昊淡淡一笑,轻轻拍打着圆球。意味深长的说:“顾先生既然知道《坤舆万国全图》,那一定明白我们所居的这个世界乃是一个圆球,而这颗圆球其实只是浩瀚星空之中极为不微尘,我们常说的太阳、月亮、荧惑、辰星、太白、镇星、北斗、紫薇等等等等,皆不过是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星辰而已!这宇宙天地广大无边,便是千秋万世也难以探究的明白!古往今来,有多少的圣贤智者对此出浩叹!正因为有了他们无数人的探索研究。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种种认识!而正是这种孜孜以求不停追寻真理的努力。才造就了今天我们璀璨夺目光耀千古的华夏文明!我们为何说自己是中华正朔?乃是我们有这种不断追寻世间大道,不断将生命推向升华与高贵境界的奋进精神!” 顾天烽听得目眩神摇,他本就是咋。满腹经纶的士子,又不是死读书不解其中三昧的书呆子,对于张昊的说法那是打心眼里的赞同,几十年来头一次碰到有人与他这么理论,只觉有种三伏天饮下一倍冰茶的痛快爽利之感!但最后的“中华正朔”四个字却令他心神一震,这种论调可谓新鲜,却猜不出张昊想要说什么。 张昊仰起头来。目光仿佛透过重重墙板看到了万里虚空,慨然道:“我们为何贵华夏而轻夷秋?华夷之辨绝非区区衣冠形制又或者文字礼教虽能涵盖!那夷秋胡虏学了我华夏的文章礼仪,穿了我们的衣冠服饰,用了我们的文字,读了我们的书,便就能称为华夏了么?错!他们还远远不够资格!唯有心怀此种不断奋向上之精神,不断追求探索之心境,不断开拓进取之气魄,包容天下容纳万物之胸襟,方才称的上华夏二字!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凡敢言中华正统者,莫不如是!而那夷秋之辈,远如匈奴突厥五胡。近如蒙古女真教子。乃至今日的野猪皮建奴。他们中间读汉家书用中华字执炎黄礼的还少么?可他们做了什么?杀戮!劫掠!焚烧!破坏!所过之处,万物尽成焦土!挥手之间,天下腥胚遍地!他们的每一次成功,都是整个人类世界的大灾难,大倒退!小的祸害我东方万里国土,大的倾损寰宇亿万众生!他们之罪,三江五海之水都难以清洗干净!” 顾天烽听得整咋小人都呆住了!这样一种全新的华夷之辨乃是他平生第一次听闻!他读得书中都告诉他,“夷秋入华夏则华夏之”自古以来的改朝换代都是“五德始终。”天人感应!任何一朝的覆灭都是“气数已尽。”任何的杀戮肆虐破坏都不过是一时的兽性所为,“战争胜利的需要。”每一朝都假惺愕的出种种“善政”恢复元气,却从未想过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差别!但细想起来,似乎张昊说得真是那么回事!他面色肃然,深沉的点头道:“是啊!那如今的轮子朝廷入关以来。从江北杀到江南,所过之处血流漂杵伏尸千万,两百余年来大明朝费尽周折重建的华夏风骨尽数摧折!累累罪行蔡竹难书!立朝不过二十来年,便大动干戈摧残文化,那明史案两千冤屈何辜?庄家上下何罪?如此行径,足以看出其凶残狠戾远千古!这等射狼野兽,定要将其斩尽杀绝方能绝了后患!” 他这样的反应令张昊心中一阵欣喜。一番辛苦和口舌毕竟没有白费!颌道:“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绝非单纯的“反清复明。所能涵盖!我们真正要做的,乃是恢复华夏文明,将这种能够领袖天下群伦。千万年不曾断绝的浩荡正气传承下去,扬开来!我们要将千百年来无数先人饰造的辉煌文明传遍整个寰宇世界,让所有人的眼光都可以远望万里之外,遥想亘古之前,眺望千代之后!唯有如此,方能真正体现出无数人流血牺牲的价值所在!所以,这反清非止是反得这区区百十万教子朝廷,乃是反得一切破坏摧残世间文明的虎狼野兽!要恢复的。也便是这朗朗乾坤,大白天下!” “好!说得太好了!”顾天烽气血上涌满面通红,两眼之中放出灼灼神光,拍着两手大声赞叹!作为一介。读书人,一个从小就被教育要治平天下的士子文人,骨子里潜意识中都对文化二字看的比天还大!张昊这一番话正是将他们心中坚持的那一份正统理念拔高到了整个人类世界的高度,简直比他的座师说得还要伟大千万倍!如此的大任,如此的光辉伟业,倘若能在他手中一举兴复,则名垂天下载入史册乃是必然! 读书人好名,这一关谁都过不去!当山贼头子好权利,同样也可以的到,如此的诱惑便是以顾天烽这等深沉城府也忍耐不住!更为难得的是,此等透彻明了高屋建瓶的言论。今天经由张昊之口说得如此明白。当真有拨云见日之感! 顾天烽整理衣襟,冲着张昊双拱深施一礼,肃然道:“今日闻君一席话,顾某茅塞顿开。多谢!但不知此等明澈大道之言,却是哪位高人所传?还望阁下明告”。 张昊右手往后一背,挺起胸膛傲然道:“这话是本人原创”。 “啊?!这咋。!”顾天烽愣住了,脸上再次浮起难以信服的表情,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小“此事实在太过惊骇,顾某委实难以信服”。 张昊哈哈笑着,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顾先生以后总会明白的。这里有一本我写的册子,内中大略叙述了我的些许见识,还请顾先生抽空看一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指厚的小册子延过去。顾天烽犹豫了一下,终于双手接过去揣入怀中,没有当场翻开。 这里已经是此行的最后一站,三个人此后再无话说。张昊两人将顾天烽送出土楼离开坊,直到其修长身形没入林中,徐文俊忍不住叹道:“这家伙真是难缠!摆出这么多的实物来他都不信,看来要收服他们。不太容易啊!” 张昊心有同感,长叹一声道:“是啊!这些都是成了精的人尖子,光凭一张嘴是难以服人的,这事只能慢慢来了,反正他们人都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接受的。” “这倒是。 不过昊兄,你方才跟他说了那么多华夷之辨的事情,是否真的有用?”徐文俊终究忍不住提出这个问题。 张昊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投其所好而已!顾天烽好歹也是咋。读书人,光跟他说功名利禄是不成的。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为什么要那么说?张昊心里的事情根本没法宣之于口。他早就想将这一番话宣扬出来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场合,这一次为了说服顾天烽,却是正好顺便解决了这个问题。“华夷之辨”不过是个引子。真正将那本册子里的东西都吃透了再挥出来,才是他最需要的根本核心。而那个核心,将直接决定了这支队伍的根本思想,这,正是为了防备即将到来的“反清复明。而设! 第五十五章 工业起步 军队整编的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在保证了各家首脑头目的地位不会遭到大幅度削减,明确了能够在新军中担任的差不多同等职位后,千余人的原“中兴天军”残兵精华全部重新打乱,混合了“山地营”一百多人和警卫营的一百多人后,重新编成三个营的编制。 原有的两个番号不变,新增人员中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年纪轻脑袋聪明反应机敏的一些年轻人首先被选拔出来,经过考核后加入到“选锋营”中,使的该营人数增加到近三百人规模。次一等的三十五岁以下主力被编入山地营中,形成两个总数将近七百人的作战团,顾天烽与庄亦凡各自领一营,成为整个军中最主要的主站力量。最次一等那些年纪超过三十五岁,或者生性木讷反应迟钝、胆子怯懦的人,则被编入警卫营中,形成一个四百人的内卫守备力量,再次一等的就被彻底淘汰出军中,加入到新建立的工兵营内,或者干脆解甲归田,不再作为主要作战单位存在。 经过如此的一番调制,整个“震旦军”主力部队仍旧只有一千人,但辅助仆从却有了五百多人,比起以前来总体实力翻了几倍。最关键的变化。则是绸缪许久的军官团终于初具规模,从新丁之中选出的精锐加上原来山寨的旧有力量,一个涵盖了现役军官各个阶层的军事培养体系正式建立起来。尽管这帮人的文化水平平均起来惨不忍睹,但若论实战经验和灵活变通程度,则足够可观。相信再经过半年到一年的强化培训和扫盲之后,这帮人必定会有一场脱胎换骨的大变化! 最让张昊觉得满意的,是到目前为止,来自方以智那方面的反清力量还没有汇聚过来,留给了他足够的布置和反应时间,只要再过上个把月,将整个队伍完全整合之后,就凭他手中拿出来的主题思想教育,足可给这帮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到时候即使有了外来的思想侵袭,也足以应付。 商业方面,五福镇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在没有及时得到更大力量支持的状况下,黄家暂时偃旗息鼓,张昊也没有下令进行赶尽杀绝,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震旦工坊”却因此而一炮打响,凭着工艺精湛用料十足品类齐全的货物,和相对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旬日之间取代了黄家的垄断地位,成为在铁器和木制器械方面新的霸主。 棚民帮派头目单东平的服软妥协极大的促进了商业发展的速度,江西与福建之间的商路通过他们之手顺利打通,各种制造精良兵器铠甲和违禁品顺利通关流入到福建境内。马上就被上任之后开始大肆折腾的耿精忠人马吞噬掉,少量甚至顺着闽江一路出海,被占了码头交通商路的台湾郑氏发现,大肆收购,简直是有价无市! 囤积多日的货物很快顺畅的流出去,换回来白花花的银子和需要的粮草材料,几近枯竭的财源再一次流动起来,能够支撑起整个组织基地的巨额开支花销,这样的结果让张昊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完全放下心。 真正担任了一个大组织的头领,掌管着数千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消费,张昊才知道压力究竟有多大!不说别的,光是一个月下来的种种消耗和基本支出,算出来的数字就十分吓人!以目前两个基地和外围人员总数三千人的基础数字计算,每次的薪水开支就将近一万两银子;军队的装备、训练和各种开支消耗又是将近一万两;各种杂七杂八的建设投资、意外支出、赊销货物等等至少五千两,再加上至少五千两的周转资金需要,每个月没有三万两根本玩不转! 之所以出现这么大的耗费,只能怪张昊本人没有多少经验,以及他采取的高薪政策和精兵高配的策略所致,为了将组织中的每一个人打造成强悍的人才,前期的教育培训投入都是巨大的。军队的武装程度远超这时代任何一个民族国家的装备,相应的成本也直线上升!这年头,不要说普通老百姓,地主家也不敢说天天大米白面鸡鸭鱼肉的供应着,可“震旦军”上下就是这样一种水平养着,那开支不大才是怪事! 这么大的经济压力逼得张昊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扩展财源,原先建立的以萧家为主的商路相对收支稳定,每个月能有一万两左右的利润可用;新开的五福镇目前看来正在快速增长之中,但达到了两万两也已经是极限,想要再扩大,就必须往别的行业和产品侵袭扩张,那又需要一定得时间。 一想到将来动辄十万人的规模,百万人的基数,千万人的群众基础,张昊就觉得头大!怪不得当年清廷打一仗动辄要花千万两银子呢,供应军队消耗当真是要命的买卖,他这才一千来人,一个月一万多两就打不住,将来大炮啥的都齐全了,真要是打起仗来,那起码得照着十万两开支,人数一旦上万,起码需要开出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才能养活的起,作为当家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 不能节流,就只能开源了!想想自己这个理工科的高材生手里貌似还有不少可以换成钱的主意可用,张昊想来想去终于决定,须得找一些能够换来暴利的玩意搞一搞了!虽说历朝历代盐铁之利都是巨大,可到了自己这边短时间内却行不通!两个基地加起来。目前的钢铁产量每天不过五吨数量,即便是将来这个新基地满负荷运转开来,撑死能搞到十吨不错了,而偏偏这年头的铁价格实在便宜,一两银一担,合后世一百六十斤,纯卖原材料才二百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六千两,即便炒炼成钢锻造成精良兵器铠甲等紧俏货物,撑死几万两,加上木器收入虽然可以满足目前的需要,但一旦战争爆发急速扩军上万,那就入不敷出。 光靠铁器和木器是不行了,必须要有其他的东西。张昊算来算去,就凭自己手中这目前有限的人力,一些大规模低附加值的东西没有搞头,那不合算,也体现不出他这个穿越者的能耐来。算来算去他猛然想起一种东西----玻璃! 貌似在很多的穿越文之中都有随手就造出玻璃来的创举,可张昊却知道,那种手段其实搞出来的都是色泽不纯质地低劣的玩意,寻常的杂色玻璃早在两三千年前的西周就有人会造了,后世出土的陪葬品中,“琉璃珠”之类的玻璃球着实太多!而到了东周时期。随着陶器技术的大发展,玻璃球这玩意就没有进一步升级换代。要知道那年月,齐国临淄的陶器制造技术之高堪称奇迹,他们搞出来的黑陶纤薄如纸,甚至可以透明,细腻圆润犹如黑玉一般令人惊讶赞叹!到了汉代,随着冶铁技术的大发展,瓷器制造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终于成熟起来,美轮美奂的瓷器一跃而成顶级的工艺品,迅速扩展到民间每一个角落,也开始成为东方文化丝绸之外的另一个代表。向全世界倾销获取暴利长达一千多年之久! 经历唐宋元明千年几代的发展,瓷器文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更没了玻璃的发展空间,而到了明末清初的17世纪,世界范围内的玻璃制造技术已经进一步提升,在西方国家中,玻璃器皿已经大量出现,虽然颜色还不算纯正,气泡混杂质地脆弱,甚至法国人也开始制造大尺寸的镜子,但要说这玩意真不是稀罕物,人家罗马人一千多年前就用这玩意装饰窗户了。 尽管普通玻璃不是稀罕物,但在东方,纯净通透的大块玻璃板和玻璃镜子肯定还是稀罕物!这一点,张昊在这里大半年的时间好歹也打听明白了,所以他才会将主意打到这上面来!要知道,这时候满清刚刚入关二十来年,他们从那找不到名字的祖宗时代起不断的劫掠中原,得到的无数财宝都没地方花,而占领中原之后那些年,从北到南的杀伐劫掠之中,得到的钱财更是无以计数!这么多的钱,不用来奢侈消费那实在对不起自己了!因此,八旗子弟的腐化堕落才会那么的快----他们有钱折腾,忙着花天酒地的乱花! 另一方面,受到战争波及较小的江南地区,拥有了当年大明朝多半财富的这些地主富户们在改朝换代之时,都不约而同的将金银珠宝都藏起来,装入坛子埋入地下或者挖坑藏匿,不投入到商业运营之中,这股风几十年间都没消散,藏而不用的财富数以亿计!而随着满清禁海政策的出台,他们想要投资实业也没有出路,却是有着无比巨大的消费潜力! 眼瞅着这么大的一份财富没人挖掘,张昊哪能不心动啊!所以在一番筛选之后,他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子,调集一帮工匠起来重点攻关! 要造纯净通透的玻璃并不容易。首先需要有合适的材料和工业生产流程,材料之中石英砂、长石、石灰石等都不稀罕,在这里就有,但要得到纯净的玻璃,却不了一样至关重要的玩意----纯碱! 纯碱是一种日常生活和工业生产中不可或缺的原材料,但在现实之中天然纯碱的产出极少。在中国这片地面上,唯有西北地区的天然碱湖才有这玩意,要想运到江南,那成本之高简直没法想象!而满清入关以来,之忙着稳定好不容易得来的巨大基业,主要经历都放在了京城、北方和两江,到目前为止西北、西南、东南的大半国土都不甚了了,更管不上这东西!而为了防止地方上擅自强大自己的武力,清廷又不断地下令强调禁止种种危险原材料的运输流入,间接地限制了重要原材料的流通,西北所产的硝石运不进来,连纯碱这东西也被堵在外头。 江南缺碱却又需要碱,这就给了张昊一个难得的机遇!他没有本事用同样稀缺的食盐和硫酸制造这玩意,可有一样东西却是中国从来都不缺的----芒硝! 芒硝也叫皮硝,看起来跟造火药用得火硝模样差不多,但化学成分却绝不一样,用途也截然相反!到目前为止,主要还是在医学上的应用较多,但张昊却知道用这东西为主料,加上焦炭和石灰石的联合反应,最终可以得到质地不怎么纯净的碱! 纯碱即使在几百年后的工业时代都是最重要的化学原料,市场永远不会饱和,并且制造手段比起三酸来要容易得多,而目前已经具备了相应的条件。想明白这一切后,张昊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作为下一步的一系列工业生产重要物资列出来,首先放入到研发体系之中! 于是很快的,五福镇的刘振虎就接到了一道奇怪的命令,要他在出售货物的同时,不仅仅是大量收购数量繁多的各种种子和蓖麻油等物品,又多了一种----芒硝! 纯碱、玻璃、镜子,都将成为敛财的快速高效产品,只要弄出这些玩意,不愁财源断绝!而更进一步的,纯净玻璃将会解决望远镜的制造,甚至是大尺寸的天文望远镜和小而精确的显微镜的制造,同时又将解决医学用玻璃的问题,进一步则是玻璃装饰甚至玻璃大棚的制造,等等一系列的工业产品都将源源不断的产出!这几乎就是一种独门买卖啊,一想到那滚滚如潮车载斗量的金银财宝,张昊嘴巴都要笑歪了! 安排下费良才担纲进行的窑炉改造和烧炼实验之后,在十一月二十日,张昊带着几个人乘上轻舟,顺着资福河一路西进,进入浩荡的盱江,而后北上入抚河,转道赣江,直趋南昌! 这一次出行,张昊却把几名贴己的兄弟都带了出来,仍旧是邱和尚作陪,几人一艘小船一水的和尚装束,在这时代也不怎么显眼。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出行的多了三十来人足足一个排的选锋营精锐暗中护送,他们分别乘坐另外两艘船,带着全副武装军械前后照应,务必不令他们发生一点意外! 因为走得突然,除了张昊之外其他几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到船过了建昌南城,毫不停留的前趋抚州了,几个人这才意识到张昊的目的地远非这里,不由的齐齐紧张起来!得知张昊竟然要去南昌,邱和尚第一个就急了,毛毛糙糙的逮着直立船头看风景的张昊问:“这不是胡闹么?!如此紧要的时候你还到处乱跑?那南昌如今不下于龙潭虎穴,你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昊眯缝着两眼,专心的观赏着盱江两岸美轮美奂的天然景象,混不在意的回答:“这话太夸张了!如今天下间又有几人认得我是谁?再说吉安的仗已经打完了,清廷大军主力都以撤走,剩下一些人也主要在那里追剿残敌,南昌作为江西首府,一直安如泰山,不会有什么**烦发生的!此时不去好好看上一看,待到日后江南大乱起来,就真的没机会了!咱们这些兄弟从小到大都在山里没见过世面,此时不趁着还没忙起来出来见识见识,岂不是太遗憾了么?” “南昌又有什么好看了?不过是城池大些,人口多些罢了!比起那五福镇也不会多出什么东西!依我看,纯粹多此一举!”邱和尚对这个回答极为不满,在他看来张昊如今身负重任,一举一动干系重大,不能这么随心所欲的乱来!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张昊偏偏就摆出这么一副任性的架势,加上他年龄在这里摆着,很像是一个想要见见外面世界精彩的少年随性而发的举动,对此邱和尚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其他几个小子同样因此而兴奋的不行,对于他的阻拦,那是相当的不满! 得不到更多的理由,邱和尚嘟囔一番就没了言语,只好叮嘱选锋营的那帮小子们千万打起精神不出纰漏。而作为张昊心腹的徐文俊却大略猜出一些端倪,等邱和尚退走后,悄悄来到张昊身边小心问:“昊兄此去究竟为了何事?要不要我等早做准备?” 张昊对他的机灵劲甚为满意,在徐家营老底子之中,的确没有人比徐文俊更适合当自己的副手,反应快脑子活,而且都能帮得上忙,带他出来是对了!点点头说:“的确有事!现在咱们的根基已经初步定下,各种基本功也都做好,来年不但实力会大增,两个基地的生产效率也会大大增加,到时候将会有成百上千品类的产品出来,都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换成钱才行。但你也知道,我们目前的商路还太窄,依靠萧家会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要设法建立足够大的自有商业通道!只可惜咱们的人手太少,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亲力亲为才行!南昌作为江西首府,可以直接辐射江南数省,更是北上江淮的前进基地,我们须得早做绸缪才是!这种事不能假手于人,我必须亲自来才放心!” “我明白了!还是要在组织纯粹的情况下最大可能布置后手,我会把一应所需资料都准备妥当!”徐文俊一点即透,毫不犹豫的揽下最为琐碎的活。其实他已经明白张昊的更深一层意思,带着他来不仅仅是打下手的,替代职方司的情报系统,恐怕也要在此次建立起来,就在江西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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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叛乱之后的这几个月来小南昌过境的军队好几万,都是从九江和两江一带调来平叛的大军,当时搞得十分紧张,加上城内一度闹腾的留言纷争。也令这里一片风声鹤唳。如今逆乱扫平,这些主力却还都没有完全撤走,城守营、南营之中此刻兵马充足,不管城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随便拉出一点来都多的吓死人!而江西巡抚令他们在这里停驻,也未尝不是存了震慑宵小防止大乱生的意思。 外松内紧。便是南昌城如今的真实状况。 入了城来,几个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年轻人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一点也没有身为叛逆的觉悟。城西本就是商业繁华之地。整个城市的所有日常所需和消耗物资都由这里进出贩卖,涌入城内的河道之中小船穿梭不休,街道之上也是人声鼎沸店铺如林。好似一派非常繁盛的景象。但认真观察起来,张昊却现有些不大对劲!这里热闹归热闹,人也的确是多,但人们的脸上神情之中却没有一点轻松的表现,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的都行色匆匆小连砍价扯淡的都极少。而那些公共场所,比如饭店酒楼之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腾,更没有以往影视剧中常见的高谈阔论呼朋唤友的热闹景象。吃饭的都跟急着赶路一般,便是有一些汇聚在一起的,也都是些商贾者流,真正穿长衫的书生近乎没有,而这些人说起话来也似乎颇多顾忌。根本都放不开!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清廷再是蛮横霸道,这时候似乎文字狱还没有大行其道啊,连多人凑在一起的都少,难不成有什么禁忌?”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若是正赶上有什么事情生,他们这趟闹不好就白来了。 邱和尚闷哼一声道:“这有啥稀耸的?轻子朝廷害怕咱们江南人议论他们,便下令各处严禁读书人扎堆随意褒贬时政。当初最紧张的时候甚至连三个人凑一起都不许!现在还算好的了。不过前些日子来流言四起闹得府城不安,江西巡抚重新喝令各方严加防范,这几个月来南昌府中,便是连酒宴都少了四五成!若不是因为打仗,吓得南边儿几府的人跑来了许多,今日你所见的境况只怕还要更糟!” “哼!防民之口甚于防。!他们挥动屠刀几十年都不得成功。当真以为不让议论就不会有事了么?想得太天真!”张昊对此颇为鄙夷,这样的手段对付读书人根本不顶用小你不让他们扎堆说,他们就私下里说;你不让他张嘴说,他就用笔写;你不让他写明白”…尔用春秋挚法隐喻讥讽!虽说明朝中期以来的读书人剁愕,多。特别是东林党兴起之后更是道德败坏不干人事,可论起骨头来,这帮人却真正是跟大明朝一个样子,刚硬刚硬! 张昊不佩服这些人的德行。尤其是愤恨明末那些尸位素餐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的混账官员,但唯独对他们的这种精神却极为赞赏。大明在时这些人与宦官斗,铮铮铁骨不乏其人;明亡之后与清廷斗,一次次的刀光血雨也不能杀绝他们腔子里的热血!正是有了这些人不屈不挠的坚持挣扎,堂堂华夏才没有消亡的那么快。 只可惜啊,满清教子的手段阴狠残毒程度远任行人的想象。 他们可以坚持两百年不懈的搞文字狱,他们可以用一百年的时间来某改三朝史书,写出一本字字句句都斟酌多次的《明史》,顺便将大明朝两百多年积累的文字资料烧得精光。令后人无据可查,徒然看着那一帮子包衣奴才们信口雌黄。大肆夸耀他们祖宗血腥杀戮的快感!他们甚至可以倾全国之力,借修书之名,行千古未有之绝毒手段,焚毁华夏千古流传下来的珍贵典籍,导致一个几十年来都一直拥有开拓进取精神的伟大民族终于堕落成*人尽可欺的麻木诛儒! 世上还有什么罪过,能比将一个文明的精神彻底摧毁,将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彻底断绝,甚至将人类共有的宝贵遗产毫不犹豫的彻底毁掉。更加卑劣可耻的么?满清,鞍子,便是如此! 一想到这些东西,张昊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笑模样。倒背着双手眼神冷淡的随意看着路边周围。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了。 其余几人见他突然变得如此沉默阴郁,虽然猜不透到底是为什么,却也很知机的没有过分表现出兴奋的情绪来。加上眼睛里看到的这些境况好似都蒙着一层阴翳的黑纱似的,明明人在闹市之中,却觉得这里只是一场虚假的戏码,人潮汹涌的街道上空竟然看不到多少欢乐的气息。他们也都意兴阑珊。 一行人过了水关桥转头往南,朝普贤寺缓缓行走,沿路上不管多少人貌似热情的招呼。都懒得停下来看上一眼。要说集市买卖,五福镇的气氛比这里要好得多。各种能见到的东西也都相差不远。几个人根本没什么兴趣。 “哎,上好的烟叶儿!吕宋来的正宗淡巴幕,便宜卖了啊!”一个浑厚洪亮的叫声从前方传来,穿过吵吵嚷嚷的人声传入张昊的耳朵里。激的他精神一震,心中暗道好大的嗓门啊!如此有穿透力声音只怕就是在暴风雨中也能响彻四野!随即他的神经又被那叫喊中的内容拨动一下。“烟叶?对了,这东西可是这年头敛财的好东西啊!” 这些日子以来,他满脑子里的都是怎么财赚钱,除了列出一系列的工业产品之外,就是绞尽脑汁的琢磨农作物里面出成绩,而香烟这玩意。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类。在他穿越俯身的第一天里,第一次见到叔叔抽的垃圾烟叶时兴起的念头一直埋鼻在心底,这几天念兹在兹。想得都是一斤烟叶卖十两银子的天价,这哪里是烟叶啊,分明是金叶银叶!到了明年,一定要大量种植这玩意!满人多半在明末时期就习惯了抽烟。根本不愁这东西没市场啊! 现在给这人清亮的一嗓子吆喝扯起他的思绪,不由的眼神一亮,朝着那边快步走过去。其他几个人可都一直提着精神注意着他呢。此刻见他神情变化,知道有事了。赶忙仅仅跟随。前行大约三十米,就见路左边一间酒楼的旁边,一名脸膛黝黑戴着一顶破草帽的壮汉正蹲在地上,两只肌肉浮凸鼓胀的壮实膀臂长臂猿似的耷拉在身前。古铜色的皮肤和肌肉块从单薄的衣衫破洞里露出来,粗壮如胡萝卜的手指很是无聊的撩拨着地上残存的草芽,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吆喝着,两只精气神全无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来往不息的人流。显得无比寂寥。 十一月下旬的天气,便是江南也只有不到十度的样子,再壮实的人也要穿一身厚衣服才挺得住,可此人只是一件连身子都遮不周全的破衣服,可见穷困潦倒到何种程度。张昊却先注意到,此人根本没有一点寒冷的表现,这只能说明此人身体之强壮程度! “哎呀我说薛老板那,你就别在这门口吆喝了!就你这些假冒的烟草。是个行家都蒙混不过,还说是什么南洋正宗货,谁信呐!要我说,你趁早便宜点甩了得了!多少换点银钱付了咱们店钱,你可是欠了有半拉月了啊!再这么拖下去可不成,咱们也得挣钱养活一家老小不是?” 酒楼里走出一名衣衫光鲜的中年瘦子。麻杆似的细长身子瘦骨伶竹的撑着宽大的蓝布长衫,瓜皮小帽下面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讥讽的看着那大汉。嘴巴丁零当怖的一顿说。 那大汉也不回头。呆滞的眼神却垂下来。一根手指头用力的扣着草根。瓮声瓮气的闷哼一声道:“嘿,总共不过欠你三两银子,你也不用这么天天的逼索!我老薛向来不蒙人,我这就是从南洋带来的好烟草,是你们这里人不识,允我卖假一一我薛慕华好歹也曾是一方船主。岂能值特作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话里却没有一点底气可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便是再大的豪杰落了难同样无可奈何! 张昊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将这番话听得真真的,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看这汉子的模样也不是那种奸猾鬼祟之辈,他面前摆着的那些烟叶黑不溜秋皱皱巴巴卖相十分难看。实在说不上是上品,一角上还摆着一只口袋。里面装着起码有几升的草种,听那店伙的意思,估计很久没开张了! 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动,张昊信步走上前来,弯腰拿起一张烟叶蹙着眉头观察,又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闻着味道。那汉子一看来了主顾,赶紧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派开朗的笑容,扯着嗓门道:“几位兄弟。这可是咱从南洋带回来的正经好烟。绝非广州云南出的本地货。您看看。价钱好商量!” “这厮也不是个会做买卖的,我这边还没出价呢,他先好商量了,看来真是逼急了眼了!”张昊皱了皱眉头,仔细闻了几下烟味,不冉的摇了摇头,味道实在不好! 前世他虽然不是十足烟民,但业务需要身上一直带着几种烟的,并且时不时也抽几根,对这东西多少有些了解。并且在老家的时候也跟着种过烟草,席烟、打药、摘虫子、拿权子掰花、掰烟叶、绑烟叶上烤炉。一直到出炉解烟、捡烟、定级,他都算明白,比较起来,这汉子卖的货色就算农村那些烤黑了卖不出去的垃圾也没他那么差,卖得出去才怪!见他摇头,那汉子就有点急了,哈腰抓起一大把叶子来呈扇面摆开,满脸诚恳的叫道:“我这真是好烟那!晒得干爽裹得严实。没受一点潮气,真的” 邱和尚随手拿过一张来翻来覆去看过几遍,没好气的往回一丢,嗤一声冷笑道:“好烟?你糊弄鬼呢!我说这位兄弟,你是给人蒙了吧?你这烟叶模样都不对!”又弯腰抓起一把种子捻开来,“再看你这烟种,也压根不是寻常所见的样式。这街上卖烟的不止一家,比比就知道了!还好烟呢,嘿嘿!” “我,”唉,算了!说也没用!”那汉子嘴巴张了几张,终究没有反驳出来,长叹一声一脸落寞的蹲了回去。知道这几人不会买了。 台阶上那酒楼的店伙一看又是这个结果,干瘦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两手往袖筒里一抄。瘪着嘴一晃一晃的得瑟。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张昊没有丢下烟叶转身就走,却又将烟叶翻来覆去的仔细观察,而后看着那汉子问:“这位老板,你说你当过船主?这烟叶是你亲自从昌宋带回来的?” 这叫薛慕华的汉子木然的点点头。没吭气……那你有没有现,你这烟叶样子跟别人的不一样?” 薛慕华的脸色越的黑了,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这些年来,朝廷禁烟禁海,弄得烟草价格高企不下,凡是贩卖烟叶的都赚大钱,广东、福建、云南一带都多有人种植,却是屡禁不止。但不管怎样,他们种的烟草基本都是一类。外观味道相差不多,而他这个自从弄回来后很快就现,跟谁的都不怎么相像,可的确是烟草无疑。奈何味道实在不佳,死活卖不出去! “算了,估计问你也是白搭,你要是真明白,也不会被人蒙骗!这些烟叶还有这些种子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张昊见状什么都明白了。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 “哦,啊?!你说啥?”。薛慕华木呆呆的答应一声,随即猛然反应过来。霍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张吴,生怕他跑了似的,“你真的都要了?!” 邱和尚在旁边看的眼皮一跳,急忙阻拦:“师弟!你买这些破烂做什么?根本都不能抽的假货,没得浪费了银钱!” 张昊微微一笑,将手一摆道:“我自有主张。”定睛看着薛慕华问,“你说吧,这些总共要多少钱?”。我”我这一荐三十一斤叶子,四斤种子,一共”,你一共给十两银,可行?。薛慕华哆里哆嗦的扳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么一个价格,眼睛充满希翼的望着张昊,生怕吓跑了这难得的顾客。 平心而论,若是正经好烟的话,这个价格偏低了,明末以来,便是产烟的两广福建的起步价都要一两。到了九边甚至一斤烟草换一匹马!这薛慕华是等怕了,实在不想拖下去。能出手啥也顾不上了!现在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弄来的是假货,哪里还敢往上要价钱? “好!十两就丰两,不过你得跟我说清楚,这烟是怎么来的”。张昊一口答应下来,完全不顾邱和尚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陈大勇二话不说,掏出一键银子递过去。 徐文俊却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最是明白张昊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敢出此惊人之语,必定有不同一般的见解,搞不好这一次,他们又捡到宝了! 第五十七章 闯海之人 华本来只经对卖出尖读此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烟草没。州望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有这样的惊喜摆在面前,看着那一徒银子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时间百感交集,雄赳赳的一条汉子竟然眼圈红两手颤抖,接过去捧在手中半天说不出话来。 邱和尚看的肉疼,觉得张昊这是在由着性子胡来呢,十两银子能买十几二十担好米了,寻常人家凑合着一年能够用的了,他倒好,买来这么一堆垃圾,做好人也不能这样搞啊?心里面这么想着,那本来就不怎么俊的脸越的难看。台阶上那位酒楼店伙却是看的傻眼了,他本来想着看热闹来着,真没想到还就有人上杆子吃亏上当!眼瞅着一大锁银子都丢出来了,两只眼睛差点掉在地上!又看薛慕华那傻愣愣的呆样,又气不打一处来,挤吧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喊道:“我说薛老板那!人家都给你银子了。还不赶紧好好的收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可别叫人家反悔了啊,我这儿还等着你给店钱那”。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是明白,给钱的不是明白人,你这个卖东西的也不够伶俐!张昊听得出来其中的椰偷,却懒得跟这等市井小人理论计较。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薛慕华却的面色却蓦地一变,方才的感慨激动骤然间一扫而空,两只木呆呆的眼睛里精光闪烁凛凛生威,哪里还有一点落魄颓唐的样子?就见他两只粗黑的大手猛地一合,手背上“突”的腾起几条粗壮大筋血管,前后一阵揉搓,再摊开来时,那键银子竟然给他硬生生搓成了把长长的一根银条! “嘶”一!呀!这厮手上好俊的功夫!”邱和尚看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两只牛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薛慕华的双手挪不动窝了!这等手段。他自问远远不如啊! 薛慕华两手一分,右手捏着银条的一头硬生生拧下三分之一长的一块来,转头朝着那店伙丢了过去,声音洪亮的喝道:“接着!这是薛某欠了你家的店钱,从今往后,咱们两清了!” 那店伙早已经看的眼睛都直了,大张着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任凭那块银子稳稳当当的落在抄着的两手之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薛慕华冲着张昊一拱手,慨然道:“多谢几位慷慨大义,解了薛某多日之难!薛某无以为报,便请诸位寻个地方喝点素酒以表谢意,如何?!” 张昊微笑道:“薛兄不必客气,公平买卖你情我愿,不过能与薛兄如此好汉相识一番也算缘分,请”。 台阶上那店伙如梦方醒,一听几人要去喝酒,赶忙将那块银子抓在手中,颠颠儿的小步勤挪走下来,刀条脸上绽出菊花一样的笑容,供着手热情招呼道:“几位师傅要吃素酒,那还是咱们临江老店最是地道,薛老板,您可是在咱们店里住了一个来月了。那是一定知道的,快往里边请吧?” 薛慕华手脚麻利的将地摊上东西一兜裹成一个大包袱提在手中,扭过头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不去!你这店有股子霉气,吃你们的酒饭老子不痛快!”转身大踏步的朝着前边不远另一处酒家行去任凭那店伙在后面怎么招呼都不应。 张昊看那店伙跌足哀叹一副失落的样子,不由的心中一乐,这才叫恶有恶报呢!方才过来时见此人对薛慕华说那样的话,尖酸刻薄没一点人情味,若是天天这么对人小便是木头也要冒火了,何况那么一条汉子! 几个人跟在后面多走几步到了另一架店里寻一张靠边的桌子坐定,薛慕华将张昊让在上,而后招呼伙计过来准备要素斋,徐文俊笑着告诉他不必忌讳,都是不忌荤腥的主儿。薛慕华也没觉得意外,张嘴点出一长串的好菜肴,总数怕都要有两三两银子的上等席面儿,最后上了一壶好茶。 邱和尚走惯了江湖的,一听那菜谱的花销就知道价值不菲,本来肚子里就不痛快,此刻忍不住说道:“我说这个薛兄弟,你便是要感谢我师弟也不用这么铺张浪费吧?总共十两银子你还债三两有余,这一顿吃下来又要去了一半,以后的日子你不过了?!” 薛慕华大手一摆豪气的道:“这有啥!咱们闯海的人最不在乎这吃喝的花销,得快活时且快活,省的哪一天给龙王爷请了去后悔都迟了!再说这些许的银钱,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如今官府禁海了,你已经上了岸,继续这样怕是不妥吧?”邱和尚知道此人说得是实情,闯海的人本就豪气爽朗,虽然做得买卖利润高,但风险同样是大的多,倒是没有几个扣扣索索过日子的。 薛慕华拍着桌子叹道:“谁说不是呢?平日大手大脚惯了,原想着有船在手,来钱也容易,却哪里料到朝廷迁界禁海如此狠绝,一下便绝了退路,几年下来家当拜个精光,只剩这点幕西还卖不出去,哎,不说也罢!” “又是迁界丰海惹的祸啊”。张昊听得心中又几一一。要说这满清可恨可叹之处数之不尽,而这康熙一朝,丽不的就已经整竹难书,后世那些马屁精软骨头奴才秧子们拍马屁所谓的“康乾盛世。”仅一条就能驳的他们体无完肤无地自容,那便是康熙元年和康熙三年先后两次大规模的“迁界禁海”! 满清入关之后一直忙于抢劫掠夺偌大天下的民脂民膏,根本顾不上海洋之中的利益,由于其祖宗都是通古斯冰原森林里出来的野人,根本不通什么经济之道,对于海上贸易的利润和海军的建设更是不甚了了。目光短浅的救子们杀了郑芝龙,逼反了郑成功,导致东南沿海无险可守,遂被郑氏二十万海军从广东沿路侵袭到江苏甚至山东沿海一带,搞得他们鸡犬不宁,甚至差点给打到南京! 如此情形下,满清上下惶恐不已又无计可施,从郑氏那里投降来的施琅等海军将官空有韬略却没有可用的兵,也没有够大够好的战船可用,只能眼巴巴看着其出入沿海如入无人之境!于是乎有人就想出了这样一种丧尽天良的主意,迁界禁海! 康熙元年二月,清廷派科尔坤、介山二大臣巡视海疆,“令滨海民悉徙内地五十里,以绝接济台湾之患。于是麾兵折界,期三日尽夷其地,空其人民”。康熙二年“华大人来巡边界。再迁其民。甲寅康熙三年春月,续迁番离、顺德、新会、东莞、香山五县沿海之民初立界犹以为近也,再远之,又再远之,凡三迁而界始定 光看官方律令还不知道其利害,但真正了解起来才会知道,这一政策到底有多么的残暴!从广东一直到山东,沿海居民数以亿万计,在离着海岸三十里乃是两百里的距离内,限期三天之内全部迁走! 这样的迁徙度不要说三百多年前,嚣,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最达的地方,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都形同白日做梦!东南六省亿万民众要么不知道这样的政令,要么知道了还辨不明真假,三天之内真正开始走的还没有几介”可时间一到,满清的强制兵马就到了!在刀锋逼迫下,无数人根本来不及带上自己的家产,甚至来不及聚齐了家人,就被迫离开家园!沿海地带原本就出海做买卖的人多,家财万贯的无以计数,却都来不及带走,便被清兵驱逐之后一抢而空!稍微有点反抗的,立刻刀枪齐下毙命当场! 人们刚刚离开家园,清兵劫掠之后纵火焚烧,将千百年来建成的村落镇子全部化为一片焦土!东南沿海那些从汉唐时期开始就对外展海贸的古老港口纷纷一夜之间败落荒废,拥有千年海文明的华夏古国在短短二十年内就沦为内陆国! 这还没有完,负责迁界的清兵前脚将人赶走烧光了房子,后面紧跟上的是对沿海所有植被、建筑的毁灭性破坏!所有的肥沃农田烧毁,树林砍光,海边的船只拆毁烧光,甚至连朝廷海军舰船几千艘都烧光,竟然说是“无资寇用”!天下间愚昧荒唐还有过于斯的么? 如此狠辣果决的残酷行径之下,沿海人民如同陷入到地狱之中!亿万人丢弃家财拖着家口被驱赶着往内地走,沿路却没有粮食可吃,甚至没有洁净的水可用,数十里数百里的路走下来,饥渴病死的人占了五六成之多!因为命令下的太急,来不及或者不相信没走而被清兵砍杀的又占了两成,暂时藏匿于山中,被搜索的清军找出来或者骗出来杀死的又有一成多,到了最后,真正活下来的人不到十分之一! 《南明史》记载,康熙初年仅广东“民被迁者以为不久即归尚不忍舍离骨肉。至是飘零日久,养生无计。于是父子夫妻相弃,痛哭分携。斗粟一儿,百钱一女其丁壮者去为兵,老弱者展转沟壑。或合家饮毒,或尽帮投河。 有司视如蝼蚁,无安插之恩;亲戚视如泥沙,无周全之谊。于是八郡之民死者又以数十万计。”而广东,却还只是遭受郑氏侵袭比较差的地方,这一旷古绝今人类历史上最罕见的一次惨绝人寰的大灾难波及到的地方,从辽东到广西一个都没落下!仅在康熙初年就波及到了山东一带,所造成的财产损失和生命损失无法计数!数千里沿海丰腴之地变成荒无人烟的绝地,白骨累累犹如地狱! 这一次的“迁界禁海”可以说是对整个中华文明大倒退的第一次沉痛打击,其后果严重性,一点不下于其后持续一两百年的文字狱!只要想想从唐宋以来中国人对世界的了解,甚至在明末都知道地球是圆的,对外贸易频繁持续千年之久;到了清中期一百年后,连纪晓岚这样的“大清第一才子。都对西洋人种种学术传闻斥为“荒诞不经。”可想而之整个国家整个民族整个文明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张昊如今身在其时,终于明白这十年来,这片土地上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对于这样一群即使用最激烈的言辞都不足以形容其愚昧、暴虐的东西,他实在没有任何川…说!同时他航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即便是赴子天休泄禁绝,数百年间反清复明的起义造反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因为他们做的已经越了人的底线,让人的愤恨成为了一种本能! 一想到这些东西,张昊怎么都快乐不起来,经历过后世平静安详的生活,这巨大的反差他比任何人都感受的深切!而今面对这样一位亲身遭受其祸害的汉子,他很庆幸方才自己贸然出手做的事没有错! 用一杯热茶冲掉心中积聚的不快,张昊平静的看着薛慕华道:“我看薛先生应有一身极好的功夫,即使不能闯海,只要你想,要弄一些钱来保持生活应该不难,却为何一定要守着这些烟草艰难买卖?你自己也该知道,这些东西的卖相不对劲吧?” 薛慕华尴尬的笑笑,却一本正经的道:“薛某有点能见人的本事,但只想活得堂堂正正的,那些歪门邪道的勾当咱不干!这些烟草,咱也知道不如人家的强,可我的的的确没有蒙人,明明是真的,却给人见了都说假,我心里头不服!一定要等到个识货的人给出了这口气,今天撞见几个了,总算了了这桩心事!” 张昊摇摇头道:“你这些烟草不能说假,但也不能说真!具体什么问题,我现在还不能断定,薛老板是不是给讲一讲来龙去脉?” 他如此一说,不但薛慕华愣住了,邱和尚等人也瞪起眼来,心说你没把握的事情,干嘛那么痛快就买下来?这不是有钱烧得么? 薛慕华给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但看样子张昊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只好皱着眉头将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原来他本是淅江人,祖上曾经跟着郑芝龙混过,他自己更是从小就在船上长大,跟着郑家海军出生入死,到底也混了一份军职,领着百十条船。不料十年前郑成功死了,郑经管不住手下,结果他的顶头老大领着手下几百条船一万多兵马投了数子,他不愿意当奴才,便悄悄溜回家里。 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又碰上迁界禁海的事情,几经周折好不容易带着点家当逃难到了江西境内,因其性情耿直爽朗不肯折腰,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愿干,卑躬屈膝的事情也不愿意干,几年下来积攒的家财很快花光。只剩下一些当年弄来的烟草种子,与人合作种了几亩本想赚点暴利,不料最后晒出来的烟叶竟然是这副德性!好不容易卖出去一部分给了合伙人,他自己清洁溜溜的只剩下这点东西,坐困愁城卖不出去,连住店的钱都还不上! 粗粗讲完一遍,薛慕华忍不住问张昊:“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都是一般的烟草种子,都一般的晒法,怎的我这个就是不成?” 张昊想了想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不过据我所知,烟草的品类有很多,不只是晒烟一种,有的只能用来调味配料,有的不是晾晒的,而是要上火炉烘烤才行。你这些种子是烟草不假,但一定跟常见的那些不一样,这加工手段错了,自然最后出来的品相不佳!” “这烟草”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上火炉烤,那岂不是要焦糊了?”几个人都瞪了眼,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 张昊呵呵一笑,貌似莫测高深的慢慢品着茶,却不肯跟他们细说。其实他自己也不敢太肯定,只是方才有那么一种设想而已。据他所知,在明清之时,通行中国各地的烟草都是晾晒烟,辛辣味重,刺激性极强,吸食久了容易致病乃至致死;而力世纪以后流行的那些都是烤烟,味道清香,相对口感要好。类型不一样,用错了加工手法最后出来的自然结果相差极大!他赌得就是,这薛慕华卖的很可能不是晾晒烟,而可能是别的什么。若是错了倒也没啥,十两银子而已,比起认识这么一位熟悉海上状况的好汉那是相当值得。但是要是对了,那可就财了!这年头,烤烟的技术整个东方他是独一份! 见他不肯说,几个人心痒难耐却也不好细细追问,张昊对这位薛老板越的有想法,便动起了拉拢的心思。笑眯眯的问:“冒昧问一句,薛老板如今既已了了心事,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这话正问到了心坎子上,薛慕华不由长叹一声:“嗨!有什么好打算的?这年头不让人堂堂正正的活,走一步看一步啦!” 邱和尚一锤桌子瞪眼喝道:“呔,好早儿志在四方,岂能因为一时挫折就萎靡不振?我看你手上功夫不差,又是在海上闯过的汉子,岂能就此埋没江湖?不如蒋痛快快做一番大事才好!” “哦?这位师傅话里有话啊!”薛慕华眼神一变,盯着邱和尚咧开嘴无声一笑,又扫视一圈张昊几个人,眼睛微微一眯,淡淡的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几位师傅应该不是一般出家人!莫非是看上了薛某这点粗浅的本事?” 第五十八章 镖局钱号 张昊从容笑道:“薛老板看的不错!咱们几个的确不是真和尚,也的确有与你结真一番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您是否肯折节下交?” 他如此直白直接的将想法说出,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薛慕华也给他这话冲的愣怔了片刻,忽而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着,伸出一根大拇指大声赞道:“不错不错!果然够爽快!薛某却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幸甚。幸甚!只不过。薛某只是个流落江湖无依无靠的闲人,没啥值得夸耀的本事。几位就不怕看走了眼,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分明看得出来,这几个假和尚话里话外有着招揽之意,但这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不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有一种被人算计或者说可能包藏不可告人目的的感觉。所以话说到最后,不免有一些讥讽的味道。 张昊却面不改色的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初次见面,交浅言深不是正理,按咱们佛家的说法,相见即是有缘,一切都要随薛先生自己判断了!来吧,咱们先吃饭。不管怎样,填饱了肚子是正经 想要招揽一个人,不但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实力来震撼对方,更需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人家思索,再者,也不可能毫无了解的就贸贸然把人拉到阵营里面去,那未免太儿戏了些,方才张昊也不过是试探而已,见这姓薛的汉子不但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杆子贴乎,却是这样一种正经态度,结果要比他想的要好得多。唯有彼此都足够小心,能够保持平常心和端正的态度,真正交流合作起来。才不会有太多的后患。 他不想就此话题上逼得太紧,薛慕华也乐得不操那个心,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老油条,没有那一个肯随便交心。随便相信别人的。于是在酒菜上来之后,两方面绝口不提这个话头,却都拿着一些江湖见闻和奇闻异事来当作料。本来张昊还想多了解一下迁界禁海的事情以及近来一些变化的,不料店老板跟着在桌子上放了一块“莫谈国事”的牌子,对着一桌人打躬作揖的央求,莫要去谈那些犯忌讳的话题。张昊不想一来就弄得太显眼。只好作罢。 这一顿饭吃的算是畅快淋漓。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爽快人,除了自己的机密之外,倒也没啥好忌讳的小特别是邱和尚这率性粗鲁的脾气,借着酒劲作起来,却正好与薛慕华对了脾气。吆吆喝喝不知不觉就将感情拉近。 张昊一直表现的不温不火。应对之余却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薛慕华的表现。这个人的肆气性格都相对鲜明,虽然有点认死理,但能够坚持正理不肯向不公屈膝,这样的品质这年头都算比较罕见的了。另一方面,他还对海上的事情了若指掌小便是张昊随意比划起来的南洋一些事情也都能随口答来。由此可知他作为船主闯海的事情也不是虚夸。再加上那一手惊人的功夫,越激起了张昊要将此人拉拢过来的想法。 酒饱饭足之后,一行人起身要去普贤寺安置,薛慕华嫌恶那间店子太过无趣无礼,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张昊的邀请下很爽快的答应了一同前往寺中暂时安身,也方便相互之间进一步的交流。 普贤寺在南昌城内算是比较大的禅院,寻常有僧侣两百来人,外地挂单的也颇为不少,一向香火鼎盛往来如织,张昊几个人住进去也并不怎么显眼,一切事情早有邱和尚出面打点清楚。他们只需悄悄住下来就好。 到了晚上,邱和尚出去联络第二天将要拜访会谈的人,徐文俊却来到了张昊的房里,提出了自己憋了大半天的疑问:“昊兄!你今日为何对那薛慕华如此上心。莫非看好了这个人的潜力?想要将其拉拢进咱们之中?那可需要对其进行详细调查才行啊!” 张昊此时正在烛光下写着什么,见他到来如此一问,丢下笔将写了半截的东西推到一边,活动活动有点僵硬的腰杆子,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清醒一下头脑,淡淡的笑道:“那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我也的确有拉拢他的意思,毕竟这样散落在江湖中的好手实在很多,倘若能尽可能的加入到我们之中的,对于壮大我们的实力是很有帮助的。另外一点,我是由他身上想到了我们以前一直没有考虑到的一个重要问题的解决办法 “什么问题需要用到这些人?恕我直言。这样的人虽则有一定得能力,可都是老于世故老奸巨猾之辈,只怕难以控制的住,想用他们,须得万分小心才行,远比不上咱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根底人手!”徐文俊坚持自己的着法。张昊呵呵笑道:“自己培养人固然是比较妥当,但那个周期实在是太长,且咱们目前号召力有限,靠常规积累根本来不及,必须要在天下大势剧变之前做好准备才成。我之所以看好这样的人,是因为他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在一定区域内可,乞二开,可以将此外围的事情放手给他们做而不需担儿糊颍胁基。那么,你想怎么用这些人?莫非想要将他们展成新的情报部的下属成员?似乎有些冒险啊!这样的人。没有坚定的信念,没有认同我们的思想,反复的可能性极大!”徐文俊猜到了张昊的某些想法。心中却对此充满忧虑。张昊轻轻敲着桌子,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信心十足的说:“那都可以有办法解决。用他们建立情报系统不是唯一的目的,我的想法,是要通过他们设法安置将来我们培养出的特别行动人员,甚至是建立小规模的各地行动基地!要借他们之手。经营起一个覆盖江南甚至是全国的情报、军事行动网络。藏兵于明处,不动声色的将有生力量散布开去一方面减小总部基地的压力,另一方面可以以最快的度将我们的触角伸展出去。一旦有大事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必要时可以配合大部队作出意想不到的行动成果”。 “小啊?!这个”是不是有点想得太过理想?这么大的目标可能通过这么一些人实现么?”徐文俊听得眼珠子都瞪起来,这个回答可实在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一定能的!有些事情只要想到了,最终达成的结果可能远预料之外!我们应该这么看,现如今的天下间对于鞋子朝廷存有不满的人极多。而且相当一部分是有能力有实力的。他们所缺的只是一个足够好的契机动起来,和一个强有力的组织将他们整合挥而已!以我们目前了解的,方师傅为代表的那一部分势力几十年来的经营,其实也是在吸收利用这一部分散布在民间的力量。只不过他们也一样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行动纲领,而只是一个笼统的“反清复明。的口号并不能整合这股力量,所以他才那么看重我。而今我们既要保持自主行动力,就必须要抢在他们前头来整合这股力量,我想出来的手段,却正好可以在不动用总部力量和不跟他们产生冲突的状况下达成目标!” 张吴的眼赌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言语之间充斥着说不出的自信。 徐文俊听得心神激荡。好奇心一下子给他勾起来,急忙问:“怎么做?”。 “我的想法,是成立一个比较新鲜而特殊的民间机构…镖局!”张昊抓起笔来扯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两个拳头大的黑字。嘴角抑制不住一丝得意的笑容。 “小镖局?这是什么东西?。徐文俊可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称。接过那张白纸看着两个很难凑在一起的陌生词语,脑子里一片浆糊。 张昊嘿嘿笑起来。“叭叭敲着桌面道:“所谓镖局,笼统来说,就是收人一定得钱财,凭借自身强大的武力。保护他人与其财物安全的一种组织机构!也即是说,聚集一些具有高强武功的人,为那些需要短时期内特殊保护,或者将一些贵重货物、物品从一个地方押运到另一个地方。保证其安全及时到达的武装力量!这样一种力量,不但可以涵盖朝廷驿站所难以做到的功能,更可填补当前情势下各地盗贼蜂起民治不靖的局面!” “武装力量”押运,保护,,!哎呀。妙哉!”徐文俊念叨着其中几个关键词语。思忖了片刻立即明白其中的好处,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拍案叫绝,大声喝好!“将武装力量聚集起来。于各个重要州府城镇之中设立分站,储以强大力量,对外施行保安护卫买卖,随时游走地方不受限制,随行查探情报,触角深入各处。顺带着操练小规模精兵作战,转移运输敏感装备物资。光明正大的搞事情”,简直太妙了”……是啊!这样一个组织建立起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尤其当前时期天下暗潮涌动。各地不明状况时有生。对于行商坐贾之流。大笔交易买卖都非常危险。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商业流通,倘若我们能够提供这样一种安全可靠有保障的商业押运服务,必定可以迅获得他们的认可。同时。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将越来越多的人力输出到物资流通之中隐藏起来。借以插手各地交通运输,为真正的大战需要做准备!” 张昊这想法可不是凭空而来“当初接触到五福镇那帮子棚民匪帮之后。他的心中就被触动了,后来仔细想过之后才整理出头绪,意识到在这时代掌握一介,庞大的物流组织用处何其重要!那萧家只是掌握了赣江流域的上下船运,便能富甲一方帮着搞那么多的不法勾当,而整个江南地带水网密集山地复杂,却正需要更多这样的组织来提供有效的类似服务,单东平那帮人不就是掌握着两省过关通道而生存财的么?倘若能够有办法把这玩意辐射到整个江南甚至全国,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强大力量?完全可以抢了清廷驿站的饭碗那!。这个想法的确非常之好!只不过,要做到只怕也并不容县泾的武装押这力量。怕是勒子朝迂那边不容易通讨啊背儿官方批准。此事也不好做!”徐文俊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满清入关以来,对于武装力量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他们极其惧怕汉人造反,虽然没有跟蒙古人似的弄得十户人家一把菜刀那么离谱却也绝不允许随便扛着刀剑横行天乍的事情生,更加不允许民间随便持有制式军用装备,想要让他们同意镖局的建立,只怕不那么容易! 张昊却笑道:“此事若单独拿出来做的确不容易,但要是巧妙搭配起来就容易得多!我们先要成立一个覆盖各地的钱庄机构,为全国各地主要省份府县提供飞钱服务,然后吸引一大批的官员富商加入进来,在此基础之上再成立武装护送押运队伍,就合情合理了!那些富商和官宦们为了自己的财产安全,必然会支持这样一等力量的建立,只要表面上过得去不出格,朝廷就不可能太过注意。而我们成立此镖局的目的,也不是用他们来打仗,如此一来目标便小了很多,只要善加经营。必定可迅占领市场!到时候暗地里搞什么东西,谁能分辨出来?” 钱庄并非新鲜事物,在明朝中期已经开始大量出现,到了明末清初,遍布全国各地的钱庄钱号都非常活跃,甚至已经有了联号银票出现,主要业务也是兑换券性质的庄票、存放汇、贴现、兑换以及其他信用业务为主,数百年后都没什么改变。但这个时候的钱庄钱号都比较分散。并没形成后世那种以各地商帮为根基依托,财富动辄亿万的庞大规模,相对比较零散,还远远起不到在国民经济之中挥重要作用的地步。 因为交通不便和大宗银钱运输的不便,钱庄银号才有异地兑换的买卖好做,但押运需要却是实打实存在的。只不过在这之前没有人做这块业务而已!张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和计戈的。 徐文俊大体听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不由得佩服万分,这样的主意他是绝对想不出来的,而用处却是无比的大!试想一下。当今天下有钱的不是商人就是官员,这些人一方面需要大量的金钱流通,另一方面还担心财物安全又怕人知道,根本不敢通过官方的驿站运送,倘若有这么一个合法的、可靠的武装押运组织出来解决这个难题,无疑将大大方便了大宗银钱实物流通转运!“不过,想要成立钱庄和镖局,必定要花费不小的钱财成本啊!目前我们所有的北较有限,只怕难以支撑起太大的摊子来!”他很快想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张昊笑道:“无妨!这事其实也好办!成立钱庄不用找别人,方师傅手底下颇有一些有钱有势的家伙,只要把他们拉进来马上就能成立一个资本百万的大钱庄出来,光是一个萧家就差不多趁这个价钱。再说了,咱们第二基地已经投产,明年只要将商路全部打通,不需半年就可贯穿江南各地,届时光我们自己的利润产出就能支撑起来。再者,我们也不光是成立单一的组织,而是要在各地建立钱庄、镖局和商号三位一体的驻外机构,暗中将小规模武装、仓储、情报和资金流转几块串联起来!借助各地吸收的存入资金就地展商业单位,将后方基地的产出迅变现,如此掌控整个链条,必将可以实现高的展扩充!” “倘若真能实现如此目标的话,那么还真的是需要大量的人才帮助呢!这么说来,像薛慕华这样的江湖好手必得要加紧笼络才是,有他们镇守各地才能保证全部运转的安余,“我说昊兄,你这又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计戈小啊!咱们的人手可越不够了!” 徐文俊总算通盘都明白过来,一时间不由觉得脑袋都大了!这么复杂的计划张昊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一环扣一环相互联系层层不绝,铺开就是一个巨大的摊子。若无相当程度的战略眼光和头脑根本想不到这些,怨不得以方以智那等牛人都那么的看好。所谓奇才果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 “人手,的确是个大问题啊!”张昊也不由的暗自愁,真想着要做一点大事了,才想起人才捉襟见肘这个问题来,他们起步的格局实在太时间也实在太短,夹袋里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实在少得可怜,可时间又是这样的紧迫,怨不得他见了差不多的人就想拉拢,这都是给现实需要逼出来的! “罢了,反正这次来南昌,为了也就是这样的目的,当前先设法将这薛慕华抓在手中再说吧,剩下的。就要看这几天能够找到几个可用的人手了!实在不行,就得出后世那种杀伤力无穷的手段…招聘了!” 张昊无奈的想着。怎么想要干点事情就这么难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九章他乡故人 二二天。张昊一行人在南昌城内一番游览。系放下一切心股倒好的观赏一下这时代大城市的风情。满足了一向以来对于此间种种的好奇心,快到晚间的时候。才到了南城,来到与人安排好会面的地方…一家名为百花楼的青楼。 夕阳西下,夜幕初上,孺子亭旁的百花楼前却早已点起红灯笼。一辆辆马车和一座座轿子陆续到来,身穿青衣头戴瓜皮帽的龟公殷勤的媚笑着。热络的与那些认识不认识的来客打着招呼,把他们纷纷安顿好了,而后哈着腰侧着身子让进楼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娼妓们立刻一拥而上。纷纷将她们那香喷喷的身子近了,用那娇俏软糯的声调勾着来客们心里面的火气熊熊燃烧,心甘情愿的将兜里的银钱掏的一干二净。 张吴事先一点都不知道邱和尚居然安排在这样的地方,一帮人来在门前,一瞅里里外外这架势,登时有点傻眼! “你怎么将会面安排在这样的地方?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啊!”尽管内心里很想见识见识这年代的青楼风情,表面上张昊仍旧耍做出一定的姿态来,否则就显得自己有点那啥了。 邱和尚一脸鬼祟的笑容嘿嘿乐道:“就是耍在这等地方才算安全!那鞋子如今管的太宽,寻常地方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太过扎眼,根本无法好好说话,若是给熟悉的人看到了,反倒要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里就不同,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谁也不管谁的闲事,随你怎样折腾都可以。再说,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能考教一个人的心性好坏,一举两得啊!” 这话听起来貌似有一定得道理,但张昊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大着调。一帮子光头假和尚逛妓院,实在有点伤风败俗,若是给人瞧见了会不会引起物议?那时候岂不是更加的显眼? 他这正犹豫着呢。就见身边接连走过去两拨人,其中居然还就有和尚道士掺合着,人家大大方方的直接登门入户,显得无比自然而里面的龟奴娼妓们也似乎见怪不怪,一视同仁的上来打招呼。 “嘿。他***,入乡随俗!那些人不也只是比咱们脑袋后面多了一小撮的头么?”张昊心念一转就彻底放开了,很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师兄这话说得在理,走,进去!” 一挥袖子,挺起胸膛当先一步往那灯火通明的楼门里走,徐文俊一看到这等地方早就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见张昊如此悍勇,立马第一个疾步跟上来,其迫不及待的心思尽显无遗。要不怎么说这读书人都是**呢,每一个自以为有点文采墨水的家伙,骨子里都有一种青楼情节,好似不在这等地方出没几回,就埋没了他们的风流俊才似的。 他们这几咋,人一到门前,一名面相颇为清修的龟奴便乐颠颠儿的迎上来,大老远的打着拱吆喝道:“吆,几位爷来了?赶紧的往里面请!可有相熟的姑娘还请您告诉一声小的也好帮您招呼!” 张昊正眼都不带看他一眼的,挺着胸脯昂着头信步跨过去,邱和尚随手一点碎银子丢过去。大喇喇的喝道:“少他娘的废话!爷们在里面定好了房间,赶紧前头带路!” 那龟奴两手敏捷的捧住了银子。喜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那语声亲切了好几倍的哈着腰谄媚道:“是是是!几个爷请!” 一进楼内,扑面而来就是一片热腾腾的气息,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生了火盆,反正热得令人根本穿不住长衫。那些簇拥在大厅里的娼妓们一个介。穿的花团锦簇清凉无比,一身的轻纱彩练将一具具小巧玲珑珠圆玉润的诱人**勾勒的浮凸有致,令人一看就忍不住口干舌燥热气奔涌! 见他们这一群形象怪异的年轻和尚涌进来,那帮娘们顿时眼睛一亮。张昊的方正健硕、徐文俊的英秀儒雅和陈大勇的粗豪威猛迥然不同,却各有自己的独特气质,更难得的是一个个看上去都那么的粉嫩可口。一看都是这等地方的生手,却正是她们最喜欢的类型,看那几张有些红的脸膛,保不齐里面还有几只童子鸡呢! 于是乎一片声的娇声燕语蜂拥而至,七八双染着兰慧的小手“呼啦”一下围过来抓住他们的肩膀手臂,一具具香喷喷热乎乎的**死命的往上贴! 张昊以前好歹是见惯了生意场上的套路,出入这种香艳地方的经验比较充足,看惯了那些穿着清凉作风大胆的后世小姐,对于这些脸上涂着廉价脂粉、嘴唇血红浑身带着呛人香粉味的女人心里没啥感觉,只不过当了大半年的旷男,一肚子火气一直不曾泄,此时被她们这么刺激,稍微有点反应,那整天风吹日晒的古铜色脸膛不免有点红晕,却也应付自如。 徐文俊几吓。人却没这种经验,被那些女人往身上一扑,登时一个咋。血涌上脸身体僵硬,面对着几千清兵都敢冲杀、砍得满地脑袋乱滚都不带变色的胆量一点用都没有。战战兢兢手足无措,步子都快不知道怎么迈了。 几个人中徐文俊长得最为好看,七八个女人倒有一半是冲着他去的。眨眼间拉拉扯扯的就将他揉搓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脸上已经给她们啃了七八口,留下一大 糟的唇印。衣服也给扯得七扭八歪,别提多么狼相, 邱和尚看了一会儿热闹,现张昊竟然比他想象中成熟的多,居然可以应付自如,便觉得没有继续折腾的必要了,大步插进人群之中将那些女人利拉到一边,大声嚷道:“行啦行啦!都给老子闪一边去!就凭你们这样的也想吃了咱们这几位师弟的童子鸡?想得倒美!” 不由分说将陷入脂粉阵中的几位拉出来。半点不管那帮女人一片声的哀怨愤怒,朝着楼上的包间走去。 来到包冉里面,徐文俊几人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拍着胸脯道:“我的娘!这些女人太可怕了!简直要吃人一般!以前只听说此等脂粉之地如何的好,今日看来,简直如龙潭虎穴。来不得,来不得啊”。 陈大勇和姜宝生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却也拼命的点头表示同意。此时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猛如虎,比他们想象中的场景差远了! 张昊嘿嘿笑道:“你这话说得有点早!那是因为你们还没真正见识到这些地方的妙处,等你们真刀真枪的闯过几回之后,只怕拿刀逼着你们都不会舍得离开!” “果真?这却是不知道了。不过听来似乎昊兄对此种烟花之地颇有心得啊!能否跟小弟们详细说说?”张昊的从容表现令他们几个显得差距太大,几人心里面少不得有些愤愤难平,大家都是一起在山寨中糊涂长大的,凭啥就你不一样咧?别的事情还都可以忍了,可这等事上也高出一筹,未免有点太令人气馁!因此,徐文俊忍不住绵里藏针的说一声。 张昊却不肯上这个当,他总不能说上辈子就是夜总会ktv红灯区的常客吧?虽然那都是陪着客户去的小再说自己那时代的种种节目花样,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啊!过过嘴瘾就算了,再说多了可要露馅! 哼哼哈哈几句应付了过去,这时梭里的龟奴也领着定好的姑娘过来,将一些貌似精致的酒菜摆上来,而后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就待熟门熟路的缠上来陪吃陪喝陪玩。邱和尚凶眼一瞪厉声喝道:“都给老子好生坐着!今日爷们有正事要办,老实伺候着便好!” 几个姑娘吓得浑身一哆嗦。见多识广的她们一看就知道这位不是啥好人,那等凶神恶煞的架势必定也是心狠手辣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儿,当然不敢违逆。一个个乖乖的落后半截身位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徐文俊几人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女人,就怕一旦缠上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出了丑可就难看了! 有这些女人在,他们也不能说别的东西。只将白天的见闻随口闲扯。没过多久,房门推开,一名约么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在龟奴的引领下走进来。貌似忠厚和善的四方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冲着几人抱拳道:“原来几位早就到了,徐某来迟,累诸位久候,惭愧惭愧”。 张昊从主位上站起来。微笑着冲他回礼道:“徐老板不必客气,是咱们来的早了些。选这等地方见面实属无奈。还请您不要怪咱们安排的不当。请坐!” 徐老板也不客气。又拱拱手,冲着邱和尚笑了笑。便在其对面坐下来。邱和尚指着张昊介绍道:“徐老板,这位便是咱们“震旦商号。的当家张老板,今日也正是他要与你见上一见,商谈一下南昌府的买卖事宜,你可要抓住机会,不要弄些虚头瓜脑的东西,以免错过了大好的财机会!” “一定!一定!”徐老板一叠声的答应着,同时却用温和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张昊一番,见他年纪轻轻却一脸的沉稳练达,目光清正凝实神光充盈,坐在那里腰板挺直稳如泰山,即便旁边几个女子那般娇柔作态,却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认定这位少当家的不是寻常之辈! 徐老板点了点头说:“早就听说贵商号当家人乃是一位天纵奇才。白手起家却创出许多当世罕有的好货色。短短年许间便创下偌大基业,实在令人佩服!托您的福,徐某自从经营贵号的奇货之后生意日渐兴盛。对于贵当家感激不尽!今日承蒙贵当家如此看重,徐某无以为报,便借此地浊酒三杯,聊表谢意”。说罢,他双手捧着酒杯向张昊一让,毫不含糊连干三个。 张昊举起杯子示意一下,赔了一个下去之后微微一笑道:“徐老板言重了!买卖上能够合作共赢,方是我们共同的幸事,本商号能有您这样信誉卓著的下家承托,才能在此地打开局面,说起来应该是我表示感谢才对。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请您来。是有一些新的合作想法要跟您洽谈 徐老板毫不矫情的点头:“张老板请说。只要徐某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好!徐老板够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是这么回事张昊也不多废话,马上将自己的一番打算讲了出来。 说起来南昌的缘由,其中一大部分是因为这位徐老板的存在。此人名叫徐峰,几代人在南昌经商。历经几十年辛苦经营,建立起一家此地数得上的徐家商号,主要经营木器和造船等相关买卖。 满清入关以,右了掌控天下各种力量一度将各种,匠强行劫掠,行此而遭殃,差一点一蹶不振。 到了康熙登基之后,面对偌大的国土和巨额的消耗,清廷不得不想办法开拓财源,便先将主意打在了富庶数百年的江南地带,重中之重的便是江南的织造。 为子保证最大限度的获得其中税赋,康熙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奶兄曹奎坐镇江南织造。尽快恢复这片地区的工商业生产。 江南地区向来纺织业达。从养蚕、种棉麻乃至像丝、纺纱、织布等等全套的产业链极为兴盛,从业者数以百万计,涉及到的民众以千万计,加上此地的稻米产出,可谓天下税赋泰半出于此地。清廷的亥意振作也给徐峰家带来了新的展契机,但江西终究离着两江核心稍远,不及长江下游那些地方复苏迅小因此一直是半上不下。 但在今年入夏的时候,张昊通过萧家往外销售自产的纺织机械和各种木工产品,而在南昌选的代理便是徐家。那时候正是“中兴天军”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大部分商家都担心兵祸牵连危机自己,不敢出手,徐峰却孤注一掷的包揽了这边大片买卖,却一举成功,短短不到半年时光便缓过劲来,通过萧家一番了解后,惊悉背后的“震旦”号居然有更加庞大的能量。当即就起了进一步加深合作的意思。 张昊得知之后深有“久旱逢甘雨”的感觉,他正需耍一个商业前哨战设立在江西的心脏,却苦于自己手头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这徐峰既然有这样的胆识魄力,却正好可以拉拢进来,因此才有了亲身北上免谈之举。 张昊想要徐峰做得,将是成为“震旦”旗号下的骨干商业分晓力量。不仅仅承担起大部分合法产品在此地的包销,还要合资设立一座庞大的工坊,将一些技术含量较低的木工机床、机械设备挪过来,就地开战生产加工业务。同时,按照进一步的宏大计划,以此为基础建立银号和押运队伍…镖局。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产业链,最终成长为南昌府乃至周围的一头商业大鳄! 这样一份计哉拿出来,开口就是几万两银子和货物的投入,涉及到木器、铁器、造船、航运、物流、安保、银号等等一系列的商业实体建设。光初期的人工就可能需要上百号甚至更多,这等大手笔“哐膛”一下砸的徐峰脑袋昏天黑地,差点当场没能反应过来!等张昊给他简略的介绍完毕,他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战战兢兢的问:“张大老板,您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真要徐某与您合作如此大的买卖?!” 张昊笑道:“那是自然!我既然看好了您这样的合作伙伴,必然要做到利盖最大化!就看徐老板你有没有这份胆魄跟我们一起冒一冒险了!” 徐峰深吸一口气,线条柔和的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抄起满上的酒杯来一饮而尽,“叭”一下将杯子重重顿在桌面上,断然道:“这份买卖,徐某接了!如此大富贵送到眼前若还不抓住他,徐某便妄称生意场中人了!” 必!徐老板睿智!”张昊轻轻鼓掌喝彩,心中赞叹,这年头能够好好撑住活下来的买卖人果然都不寻常啊,自己这边明明已经露出某些令人不安的蛛丝马迹,徐峰竟然还敢昂然接手,可见其胆略过人!富贵险中求,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这第一步的口头协议痛快敲定,双方都觉得比较满意,各自端起酒杯来表示庆贺,正笑着准备进一步商谈细节的当儿,忽听得门外有人敲门,略等了几息后推开门来,竟是一位充满了成熟韵味的美貌女子,她烟视媚行的扫过满屋子人的脸面,咯咯娇笑着说:“听说今日楼里来了几位新客,奴家特地前来拜见!多谢众位老板来咱们百花楼捧场。让奴家敬几杯酒可好?” 紧跟在她身后的一名龟奴笑着介绍道:“几位爷!这是咱们百花楼的老板娘!” 妓院的老鸭子前来给客人敬酒,这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他们这一堆人只喝酒不玩姑娘的做派只怕也传到人家耳朵里了,过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张昊压根每当回事,眼睛在她那张略带些慵懒娇媚风韵的脸上转了一圈便挪开了,心中却想:“这么漂亮的老鸠子却是不多见啊!放在后世只怕要迷死一堆老色狼!” 这老板娘端的好手段。一手捏着指头肚大的小杯子,一手轻柔的挨个人揽着肩膀敬酒,做得亲昵自然却不令人反感,句句话说得恰到好处。 很快转到了邱和尚这边,老板娘将酒杯举到他的面前才待将那些场面话儿说出来,但认真看清了他的脸时却不由的目光一滞,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轻轻一颤,脱口问道:“你”你是邱彦祖?!” 邱和尚此时大约也有些晕乎。随后答道:“便是老子!” 老板娘粉面含煞勃然变色。抖手将杯中就泼在他头上,而后挥起手“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他脸上,尖声叫道:“你个没良心的不是已经死了么?! 第六十章风尘孽缘 道歉!昨晚一不留神喝多了,本想着小睡会来着川来都是今天早晨了对不住大伙儿,今天加更赔罪,三更一万五千字!这是第一更! 这一巴掌不但把邱和尚给打懵了,满屋子的人也全都给惊呆了一个个用惊诧莫名的眼神看着两人,闹不清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邱和尚几乎是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扬起来,就要朝着老板娘那张艳光四射的粉脸挥过去,就凭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和那一身的怪力,这一拳若是结结实实打中了,眼前这位充满了熟妇风韵的女子只怕当场就要这段脖子,像个枕头似的飞出去两丈远! 不过好在有一杯酒在并面打底,邱和尚的无明业火冒起来虽快,却并没有令他完全失去控制,粗壮的手臂挥到一半猛然刹住,巨大的反冲力震得他身子一晃! 见那拳头终究没有打过去。众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幸亏邱和尚控制得住,否则这一下铁定是要出人命了! 不过被女人当众打脸,这种事情邱和尚做梦都没想过,心肝肺都要气炸了,瞪圆了牛眼厉声喝道:“你这婆娘怎么回事?!无端端的泼老子一脸酒水,还敢打老子的耳光?!你他娘的莫非是不想活了?!若不说得清楚,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鸡窝!” 他那眼中透射出来的凶戾光芒,和满脸横肉扭曲变色的表情,即便是一般胆子不小的壮汉也不一定扛得住!要知道他可是十几年拼杀战阵活出来的强人,这一暴怒起来,那股子凶煞气息透体而出,周围温度都似当场下降了几十度似的! 但意外的是,那女人却一点害怕畏缩的反应都没有,一双勾魂摄魄的妙目之中之中居然也冒出恨恨的目光,毫不示弱的对抗着邱和尚,那丰隆爆满的胸脯更是高高挺起,几乎顶在了他的肚皮上,两手叉腰尖声叫的:“你烧啊!你烧啊!反正你有的是本事,杀多少人放多少火抬腿就能走,也不要管别人是死是活!” 她如同疯癫了似的这般做派,邱和尚反倒给逼得后退一步!捏着两只拳头“嘎巴吧”爆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扫过去,打女人这种没卵子的勾当,他邱某人是不会做的,但是被这么个妓院的老鸠子蹬鼻子上脸的这么欺负,却实在是太丢人! 张昊这边几个人此刻也全都站起来,都是脑筋转的比较快的主儿,自然都看得出来邱和尚的窘迫,这要面子的人往往容易被人逼到墙角,缚手缚脚的施展不开。 姜宝生却是个百无禁忌的性子,嘴角习惯性的一抽抽,脸上那道明亮的刀疤拧出一丝阴狠的狞笑,右手一抖冒出半截刀尖,脚下一滑就要贴过去动手! 张昊却是眼睛一亮,赶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声喝道:“且慢!这里头有文章!他们俩人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大对头!” 这种场面或许他们几个少年人见识的不多,但张昊在后世看了不知道多少的狗血肥皂剧,早就锻炼的条件反射一般,一看老板娘那愤怒与哀怨交织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应该不是胡搅蛮缠!否则也不会在敬了一围酒之后,认真在近处看了邱和尚才爆出来,他甚至还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巨大的可能性…始乱终弃! 想一想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了!就冲邱和尚那性子,和他这十几年来的经历,作出来一点都不稀奇!当然也不排除这里头有别的不可抗力存在,可不管怎么说,他貌似一直都在江西活动,来南昌又不是三五次了,当真熟识,探望不是问题啊! 他们几个都不好插手,旁边的徐峰见多识广老于世故,更是瞧出来某些的苗头。赶忙迈步过来扬着手虚虚卡在二人中间,和风细雨的道:“唉呀!秦妈妈这是做得哪一出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么吵吵闹闹的不能解决问题,徒然惹得外人笑话!不管怎么说,也要给邱爷留住了颜面啊!” 他这么当间插一手。老板娘却不好继续往前进逼,却将左手中鲜红的帕子一甩,咬着满口细碎的银牙恨声道:“他也知道要脸?!顶着个光头冒充出家人,做得却是抛家舍业丧良心的勾当,还上这儿来花天酒地,我呸!便是有三尺厚的脸皮也早早丢尽了!” 这般三番两次的喝骂邱和尚那脸上当然挂不住,但跟女人家吵架斗嘴却不是他的强项,一张老脸气的通红,两只鼻孔眼里“嗤嗤”的直喷热气,如同快要爆的公牛!但听到后边这几句,眼神却又是一变,下意识的盯着老板娘的脸面仔仔细细看了几下,绷紧的身躯却轻轻一颤!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女人一上来脱口就叫出他的名字,分明是知道他的。而他的详名邱和尚在江湖上多少还有点动静,可本命邱彦祖却是十年不怎么用了,知道的并不多!再细细打量,现这女人的相貌有点眼熟,只是那张脸上全都是脂粉糊的难以看出本来面目,不能马上判断出来,下意识的问道:“你”, “便是化成了灰,老娘也认得你这张丑脸!邱彦祖,你连我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好大的忘性!老板娘连连冷笑,脸上说不出的幽怨。嘴里头不依不饶的说着,那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大力起伏着,几乎要将纤薄锦绣的衣裳涨裂开来,却看的一帮纯情小处男们眼睛直,嗓子眼干,心脏不争气的“嘭嘭。狂跳起来! 邸和尚瞪大眼珠子瞅了半天小忽然哈腰抓起一碗茶水泼在袖子上,而后一把抓着老板娘的肩膀扯到身前,不由分说摁着她的粉脸一顿揉搓,任凭女人死命的挣扎撕扯半点不肯停止。 旁边的龟奴一看老板娘给欺负了,也顾不得方才看出来的那点子怪异苗头,忠心赤胆的大叫一声:“住手”。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拉扯!邱和尚眼皮都不抬,毛起一脚当胸踹过去,那龟奴惨叫一声倒仰集出去,“咯嚓”一下将房门砸的稀烂,哀叫连连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脚底下踢人,手中一点都不耽误,三下五除二的将老板娘脸上的脂粉擦掉了大半,扳正当了仔仔细细的一阵端详,邱和尚身子又是一抖。有些犹疑的叫道:“你是淑珍?!你还活着!” 这一声叫出来,老板娘也不挣扎了,身子软绵绵的往他胸口一贴,两汪泪水“扑拉”溢满眼眶子流了满腮,幽怨的说道:“你是巴不得我早早死了,也好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在外头快活,是不是?”这等于是承认了他的话。 “哇哈哈哈!果然是你!你还活着啊!太好了!贼老天啊,你他娘的总算干了一回人事!”两只手掐着女人的肩膀死死搂在怀里邱和尚兴奋的放声大笑! 旁边一群人看的直翻白眼,这戏码未免也太狗血了点吧?不过是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说点正事而已,好死不死竟然会引出这么一出,“他乡遇故知”而且还是“有奸情。的那种。这却是万万预料不到的场面! 徐峰一看人家俩人都搂在一起了,赶紧的退到一旁,冲着张昊苦笑着摇了摇头。张昊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他拱手道:“不好意思啊徐老板,看来今天咱们这事儿是没法继续详谈了,好在主要的情况都已经敲定,剩下的细节问题,咱们改日继续如何?” 这样的要求徐峰却是求之不得,他那么灵透的人情知今天这事儿肯定会生更多不好让外人了解的下文,当然不会不通情理的惹人烦,当下很痛快的答道:“一切都依您的意思,那么徐某就先告辞了!” “请请!”张昊将他送到门口,挥手告别,一看地上仍在辗转哀号蜿蜒抽搐的那位忠心的龟奴,招手从陈大勇那里要来二两碎银丢过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道:“行了!别干嚎了,拿着这银子自己去买两贴膏药养你的骨头去吧!” 那龟奴叫起来挺惨,其实邱和尚那一脚很有分寸,尽管看起来凶狠,却并未弄断他的骨头,不过是有点皮外伤青肿而已,此时却已经缓过劲来,见人家大块银子赏下来,赶忙紧紧抓住,一骨碌爬起来“蹬蹬蹬”跑了!他却是也看出来了,这一脚基本上白挨,老板娘都跟人家搂在一块了,再装下去怕是要倒霉! 邸和尚这回却完全换了另外一个模样,那张寻常连军中硬汉都惧怕三分的凶脸上竟然露出罕见的温柔神色,两只牛眼甚至有点泛红平日里吼叫惯了的嗓门压得低低的,浓情款款的对那老板娘说:“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怎的跑到南昌府来了?还 老板娘却用力一挣从他手里脱出来,倒退两步掩着胸口,轻哼一声道:“还当了这不要脸的老愕子是吧?哼哼,当年你惹下那么大的祸,却一声不吭就走了,丢下咱们无依无靠的!如今老娘做了这等低贱的勾当,怕给你这堂堂汉子丢脸是吧?!那你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她一边说着,那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停地往外涌,抓着手绢掩住了嘴脸泣不成声。 邱和尚脸面涨的通红,两只拳头再次捏起来,强辩道:“老子何时说过嫌弃你了!当年那事干系太大,我不是怕回去牵累了你们一家,这才”,!后来我也曾寻过你们几回,却怎么也找不到!” 老板娘又哭了几声,忽然止住了,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残留的脂粉,深深吸了口气,略微平静的道:“算了!反正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把我忘得差不多了小我也做了这等没脸见人的勾当,咱们之间也说不上什么情分,今天你还能认出我来,也不枉了这么多年求神拜佛的香火!以后还是各过各的小省的见面难受!” 不等邱和尚说话,她转过脸来又冲着张昊几人蹲身一福,歉然道:“对不住了几位爷!为了咱们的陈年旧事坏了您的雅兴!今日的钱咱们分文不收,待来日光临,奴家让几个最好的姑娘好生伺候伺候! 张昊几个人这份尴尬就甭提 现在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位老板娘与邱和尚那兜一般的关系,看样子只怕就是当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又或者青梅竹马的爱人,只不过当时老邱同志参加革命,加入义军反清复明去了,这等事若传出去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祸,当然不能跟家里人细说,估计也没来得及跟这位心上人告别!结果可想而之,当年的热血青年给人忽悠的脑袋一热就上了战场,却不料那所谓的皇朝大业根本都是一场闹剧,三下五除二给人教子收拾的七零八落,剩下他们几个命大的逃出生天,只要由明转暗,剃了光头冒充和尚继续搞地下工作。 但随着清廷的地位越稳固。他们的梦想离着成功那一刻越来越远,人也渐渐明白过来,却是回头已晚!不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了,连终身大事也顾不上。而今时光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妹妹却被生活所迫逼上梁山,当了婊子!可出来卖的也不好干,那都是吃青春饭的勾当,况且在这年头还都是需要懂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的技术活儿,不但竞争激烈且还淘汰率极高,混不了几年人老珠黄,就会被新一代新鲜生猛的小字辈取代。像这位老板娘似的,能够攒下点儿家底子赎身上岸,转而当了鸠母的基本都算成功人士,在妓女行业中已经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没有十分的运气和手段,决然混不到这份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同样证明了这位邱大叔的青梅年马比较强悍,给他可算是门当户对,成就不差仿佛啊! 今天两个人能够一别经年再次见面,放在这乱世来说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但竟然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下相逢,却是上天诚心折腾人!这年头封建礼教的强大就不用说了,基本上如此女人绝难嫁入好人家,像邱和尚这种事业比较成功的人士更难以接受自己娘子竟然当过婊子的过往!这老板娘迎来送往阅尽风尘,自然能够看出来邱和尚今时不同往日,彼此再续前缘已经相当的不现实!故而才会那么说!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架势基本说明了,她就是邱和尚曾经的爱人,却以这种身份“招待”他们这帮子师兄弟,这事情实在令人尴尬啊!甚至这话茬都不好接了! 张昊几个人不由的扭捏起来。踌躇着怎么开口才好,邱和尚一听她这等说法却立刻急眼了,一把将她拖过来,满脸青筋暴突的怒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呢?!以往没有及时找着你们,那是我老邱的罪责!纵然你如今落在这等地方,我又何曾说过嫌弃的话来?!今日既遇着了你,以后便是我老邱的责任!老子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从今往后一切由老子担着!” 这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毫无一丝的作伪,张昊几人若不是碍于场合不对,都要鼓掌喝彩了!这样才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汉子嘛!混了这么多年江湖,若是连这点胸襟气魄都没有,那是绝对没资格担起那么大的责任来的!邱和尚要是没有这点水平,只怕也入不得方以智的眼皮,而张昊也绝对要将其放弃了! “你放开!我不用你管!”老板娘用力挣扎着,两手握着粉拳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却如蛛螃撼树一般根本不能带来任何的实际效果,那点子力气对于邱和尚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邸和尚一手握着她满是珠翠的后脑,张开大嘴一口噙住她那殷红的樱口,狠狠的亲下去,足足撮了有一分钟才“叭”一下分开来,哈哈大笑道:“从今往后,你就跟着老子好好的享福吧!” 那一副网小刚抢劫了美女上山的山大王形象别提多难看了!张昊几人不由的摇头叹息不已,这做派实在有损他们仁义之师的形象啊!不过话说回来,还就是这等不讲理的做法有效,没看那老板娘一张小脸都红的能滴下血来,那娇柔丰腴的身子都面条似的软趴趴挂在他手上了么?千言万语比不上这一口狼吻来的实在啊! 张昊冲着他暧昧的嘿嘿一笑:“邱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打铁要趁热啊!今天的事先办到这里,咱们几个就先回去歇着了!这两天放你的大假,不把人搞定了,不许回来!走啦走啦!”邱和尚眉开眼笑的冲他竖起大拇指,大声赞道:“还是师弟够意思!这份情谊老邱心领了!你放心,公事私事咱分的清清楚楚!一定不会耽误了的!” 张昊一帮人“呼啦啦”三两步窜的一干二净,那帮陪酒的姑娘也都眼皮子灵活的很呢,麻溜儿的起身退出房中。 邱和尚一把将老板娘拦腰抱起来搂在胸前,挑起她的下巴挤眉弄眼的道:“淑珍啊,老邱可是等了整整十年,盼的就是这一天,今晚,你是我邱彦祖的新娘子!走,咱们洞房去!”不管老板娘羞怒交加的挣扎厮打,甩开大步朝着里屋的大床奔去。 第六十一章绸缪四海 嘉二更出来了!以后打死都不斯更了。何苦来由豁中! 张昊几个人一溜烟的从“百花楼”出来,看着周围通明灯火,和楼上楼下不顾寒冷犹自娇声招呼的姑娘,以及大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宾客,心中涌出一股子无比荒唐的感觉。这都叫什么事啊!徐文俊遗憾的摇头叹道:“哎呀,真是可惜了!本来还以为今晚能够好好体验一番花国艳色,欢场风情,不料竟闹出这等故事,真是遗憾那!” 陈大勇和姜宝生两人的脸上,也是一副颇为婆同的表情。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于男女情事那是非常之向往!尤其是已经半只脚踏进去了,方才都有那娇软香躯在侧相伴,那种美妙滋味对于他们几个没开过荤的纯情小处男来说绝对够刺激,脑子里早都神思不属了,根本不能跟张昊这等见惯大阵仗的老鸟相比,若不是中间这一场折腾打消了部分火气,只怕今天晚上就算没能成其好事,回去只怕也要辗转反侧! 张昊自然知道第一次踏足风月场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给那些手上阔绰的师兄们带着进了有三陪的荤,头一次面对横列三排穿着吊带小裙子,将两条性感大腿摆出来,刻意压低了身形将两团白腻腻的丰隆嫩乳亮出来诱惑人眼球的小姐,那种任人选择的有人场面,对于一个新手绝对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心跳加面热口干,慌乱之中甚至选错了喜欢的目标,接下来几个小时,搂着那个名叫“娇娇”的十九岁姑娘的肩膀,胳膊僵硬的几乎麻掉,还给那小姐糊弄的竟然跟自己人拼起酒来,气的那位师兄当场飙,誓以后再也不带他出来了! 虽说那次没有真刀真枪的上阵,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张昊记忆深亥,过了这么多年都能清楚的想起来每一个细节。因此,他比较理解这几位兄弟内心的感受。好歹自己那年月开放得多,见惯了穿着清凉的少女。看遍了东西方出产的精良文化食粮…菜,甚至在高中时期也大多都进行过多次的实战演练,这都弄得差点出丑。而这年头的少年们若是生在一般家庭,那是连亲眼见过的少女只怕用手都数的过来,更不消说如此亲近了! 不过,此风不可涨啊!风月场最是能消磨人的精神,少年人没有准备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那可就要坏了大事了! 因此,张昊故意板着脸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姆花女子,就把你们馋成了这样?真是没见过大场面啊!若非这一场变故,难不成你们几个都要把自家的清白处男之身,都交给这些“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子糟蹋了不成?莫非还要让人家给你们了红包?” 这话说得貌似义正词严,陈大勇和美宝生妾刻面带愧色的低下头来,呐呐无言。 徐文俊却不肯就此打退堂鼓小眼睛一眯嘻嘻笑道:“昊兄此言愚弟不敢芶同啊!这男女之事本就是人伦大道,咱们如今都还未有婚配,却正好可以放心一试,真正体验一番之后,彻底去了心头那些异想绮念,省的久闷成疾!日后正经成家了,也不用再出来寻花问柳徒然坏了安定家风!” “嗯嗯!此话言之有理啊”。陈姜二人一听还有这种说法,以为至理名言,猛点头赞同不已。 张昊冷笑一声:“歪理!照你这么说要是没结婚的不出来逛窑子找婊子,那还成了错误!你就没想过,万一试过之后,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心浮气躁的陷了进去,不但不能去了**,反到可能乐不思蜀。前途尽毁?自古至今,因为流连烟花柳巷结果误了前程的事情还少么?再者说了,这些娼妓什么人都接,许多从西洋那里传来的脏病谁知道有多少?到时候染上了,弄烂了你的子孙根,不但以后再也快活不成,甚至可能导致断子绝孙!那时候,你们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个”,!”三个人没词了,甚至额头都开始见汗了!这样的后果,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前一个还好说,少年心性都不服输,没人认为自己会扛不住诱惑,一如后世那些人断定自己吸毒不会上瘾一般,结果可想而之。 可后一个结果就比较吓人了,对于脏病他们并不太了解,但这玩意的确是存在的!尤其是明朝中后期与西方联系越紧密,来自西方世界的冒险者不但带来了滚滚的财富。也同样把他们那里特产的梅毒等性病也带上了岸,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真正的避孕套可用,些许鱼肠、羊肠之类的玩意根本不顶用,只要一个染上了就会流毒无穷!又没有抗生素之类的特效药,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更糟糕的是,这玩意还有潜伏期,要是怀了孕的妇女得了,直接祸及下一代! 为了加强印象,张昊不得不顺嘴将性病的可怕给他们扫盲一番,最后总结道:“总之呢,这所谓的欢场绝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妙 事后耸是很严重的!” 三个人愣了半天,无比艰难的消化了这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新知识,但不一会儿徐文俊又冒出来别的想法:“既然昊兄知道的如此清楚,那么想必也一定明白应对的手段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纲要之中写明,要定期召集妓女为军队解决**问题的条目了!” 另两人刚刚打消的念头给这句话一下又给吊了起来,两对目光晶晶亮的盯着张昊。张昊气的差点上手拧他嘴巴两下,这厮长着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这么跟他们讲都不死心! 不过想了想之后也终于明白。这种事光靠吓唬是没用的,无奈的摇摇头道:“算了!我也不劝你们了!不错,这些事情都是可以预防和解决的。不过那都需要严格的检查制度和规范的流程,再者,一些必备的条件眼下都难以办到,短时间内不要想了!” 解决军队的性需求问题是必要的,古代大部分都有营妓,这一点古人都很明白。张昊虽不想直接搞那么一个麻烦在基地里,不过可以效仿后世美军的做法,定期弄经过体检的妓女进去解决问题。可有一条麻烦,这年头没有橡胶避孕套,搞不好容易导致性病在军营传染,光靠民间那些土办法不顶用,而对于梅毒目前国医还经验不足。 “嗯,不过,这橡胶还真是要赶紧想办法解决了啊!这东西的用处实在太大了,早一天弄过来都是好的。***轻子闲着没事禁海,如此交通不便,想要弄可是真的太麻烦了”,貌似这个时候,那些橡胶树还都在南美洲深山里吧?” 乱七八糟的想着,几个人溜溜达达往回走,半道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宝生冷不丁蹦出一句话来:“你们猜,明天早晨老邱他们两个,到底哪一个会起不来床?” 张昊脑袋一晕,心中大叫:“坏了坏了!想不到这才来了一趟青楼,连他这样的老实孩子都学坏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带着他们来,哎,失策,失策啊!” 徐文俊两条秀气的眉毛微微一皱,翻着眼皮想了半天,摇摇头道:“这个问题却是不好回答!他们两人一个是久旷之男,另一个乃正当虎狼之年的怨妇,如此**碰到一起,只怕要一场好战方能见了分晓!谁能战胜姑且不谈,我只担心那张床能否撑的住啊”。 “嗯!有道理!”陈夫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脸严肃的表情。 张昊彻底无语,气急败坏的喝道:“小你们都给我闭嘴!”一甩袖子脚步凌乱的当先奔去。三个人冲着他的背影齐齐扮个鬼脸,徐文俊压低了声音嘿嘿贼笑道:“叫你每日板着个脸故作成熟的教咱们,总算也有失态的时候啊”。 其余两人捂着嘴“咯咯闷笑着,相互捶打推搡几下,连绷带窜的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昊黑着眼圈从普贤寺的禅房中爬起来,一如既往的做操练拳活动筋骨,这乃是他从上一世就保持了多年的好习惯,今世要为了生死前途打拼,随时都可能需要冲锋陷阵打生打死,更加不能懈怠。 其余三人貌似睡得也不怎么好,几乎同时爬起来一同活动,彼此之间虽然都没说什么话,但几个人的眼神一碰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张昊是被新问题弄得挠头所以睡眠不足,他们三个只怕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得泄,满脑子都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的场景,能睡得好才怪! 打了两刻钟的拳之后,几个人收手回去,按照分工开始忙活正事,张昊则找到薛慕华继续研究合作的可能性。 经过昨夜的折腾思考之后,对于这个人的任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这年头虽说不缺航海的老手小但真正能碰到他手里的确是极少,今番能够遇到这各个上过战舰带过兵还跑过吕宋的熟手,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来。通过他实现自己的目标。 薛慕华貌似粗豪,实则胸中自有锦绣城府,昨天张昊表现出来的意思他当然看得明白,但彼此都摸不清根底如何,却不好上来就交心。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这些假和尚的根脚,他也不敢贸然答应。这年头,暗地里绸缪麻烦的大有人在,但能成事的万中无一,便是台湾国姓爷一脉手握二十万雄兵都看不到多少希望,更遑论其他!最近被枚平的“中兴天军”那声势也是不结果不还是连一府之地都没打下来?这些人,不好沾手啊! 再次请人到了寺内禅房,张昊招呼薛慕华用了茶水,闲聊几句之后便直奔主题,认真问道:“薛先生半生在海上拼搏,练就一身搏浪本领,莫非就此收手荒废,不再想重新扬帆起航,纵横七海么?” 薛慕华眼神亮了一下,随即暗淡下去。轻拍着桌子慨然叹道:“要说真的放手,从心里说是难以割舍的!毕竟薛某生来就是吃船上饭的,几十年下来,已经离不开那咸腥的海风味道了!可如今这天下形势,却由不得薛某了,朝廷禁海迁界,片板不得下水,早已绝了咱们闯海人的生计,纵有天大 也无可奈何!呵呵,你的意思薛某非是泥胎木头。四白。只是世道不由人那”。 张昊无声一笑,端着茶碗徐徐吹去表层浮沫,另一手拿着盖子轻轻拨着水皮,淡淡的道:“常言说,时势造英雄;但要我说,英雄同样可以造时势!这天下看似安定,实则暗潮涌动危机四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不可测知的大变局!当此机会,好男儿正应该执戈舞剑,趁势而起,成就一番盖世功业!薛先生想必也知道这世间之地广大无边,区区一个清廷所占之地不过这世界一角而已,比起浩瀚的海洋何足道哉!那天涯海角之外,更有着比这里大上许多倍的蛮荒等待有人去开辟!而那西方蛮夷如今却已经下手抢占了数百年,留给我们的空间与时间实在不多了!如不动手拿过来,实在可惜啊!” 薛慕华听得此的眼神一闪,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道:“老弟对于海外之事似乎颇为熟知啊!如此说来,你们所图的并非是这花花江山?而志在那无边大海之上?” 张昊放下茶碗,霍然站起身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虚指着南方侃侃而谈:“天下何其广大,世间之地占之不尽。世间之财富更是无以计数,只要有胆略去搏取,一切皆唾手可得!那满清勒子粗鄙不文,一辈子都没见过世面的玩意,看到咱们祖宗传下来的一点点宝贝就挪不动腿拔不开眼,连这片江山都看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放眼四海之外?为了防止郑氏侵袭,竟然连海军舰船都可焚毁,其目光短浅可见一斑!如此一群蝇营狗芶野蛮愚鲁之辈,大可不必将他们看的太高! 反倒是那些西洋之人,他们甘冒奇险不远万里四处劫掠,顺着咱们郑三宝时遗下的海图数百年间搜罗的财富数以亿万计!百年前他们冲击大明海疆未果,这才熄了强行劫掠占领的心思,转而做起买卖来!可我担心啊。倘若满清勒子一直这么折腾下去,整个中华势将彻底失掉海防,总有一日被彼等窥破虚实,结队而来肆意瓜分,那时将是我华夏一族真正亡国灭种的大祸!” 薛慕华听得呆了十晌,忽然握紧了拳头一锤桌面,“砰”的一下震得茶杯差点倾覆跌破,咬着牙根恨声道:“你说的不差!真正与那些凶蛮西洋红毛打过交道,才知道他们的利害!如今海上有国姓爷的旗号在,他们还不敢如何,倘若有一天,让那教子得了势,就凭他们的做派,只怕,”唉,后果不堪设想!奈何我等空有拳勇无用武之地,便是有心也无计可施啊!” 他亲身经历何其多,自然明白张昊说得一切都是实情,而那郑氏日渐衰落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这情势再这么展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见他已经开始表露胸怀,张昊心中大是欣喜,急忙趁热打铁。提高了声调断喝道:“错!异要你想。何愁没有用武之地?!那清廷使尽手段,害死千万生民,却也挡不住我等进取之心!只要肯放胆去做,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建立起堂堂中华在四海之声威!薛先生,我且问你倘若我肯出钱资助你重建一支船队,你敢不敢再次出海,与那些红毛洋夷争锋?”。 “如何不敢?!我薛慕华纵横海上这些年,还从未怕过谁来”。薛慕华拍案而起,须皆张厉声喝道,随即醒悟过来,自己给张昊绕出了实话,但此时却不能退缩,话已经出口如水泼地不可收拾,索性放舁胸怀,瞪着眼问,“不过,若真要在海上争锋,那可不是十条八条船就能办到的!台湾若无数千条战舰,也不能独霸南海震慑四夷;你有多大本钱,多少人手,敢如此放言夸口?” 张昊信心满满的傲然一笑:“那要看你能够组建指挥多大的舰队了!多了我不敢说,一年时间内,我可以筹足五十万两供你买船招人所用!并且还可供应当世最精良之火器乃至大炮!如何?” “此话当真?!,薛慕华给这个数字震得脑门子一紧,但心中却更加的兴奋,忍不住迈上一步,两手紧紧握拳大声问道! 五十万两!这是怎样一种概念?除却船上武器不谈,仅是制造船只,便是郑和时代的宝船福船。单艘造价也才六千两左右,前三次下西洋总共花费六百万两,可那每次都数百艘大船,两万多人的花销!如今虽说隔了两百多年,且购买英国造战船价格也高出几倍,可五十万两,足够建造起一支拥有几艘主力战舰的船队。闯海已经足够! 张昊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对视着他激动起来的脸,斩钉截铁的道:“绝无虚言!” “好!只要你当真肯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打造战船,薛某今日便答应了你!”薛慕华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张昊举起右手。薛慕华也抬起自己的右手迎上去。“啪”的一声脆响,两只大手重重拍在一起! 第六十二章布置完毕 张昊没想到这么痛快就说动了薛慕华,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拿出自己的杀手铜,亮出身份和实力。只是一番眼下都没法证实的豪言。对方居然痛痛快快的就应了!这实在有点顺利的过分了,他甚至有点怀疑,其实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想找个长期饭票傍着了! 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张昊并不知道,其实这时候薛某人心里面早已经乐开了花! 时至今日,薛慕华基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上岸以来的这些年花光了家当不说,身边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空有一身本事。碍于自己的信条不想作奸犯科,结果堂堂一条闯荡七海的蛟龙硬是在岸上熬得油尽灯枯,眼瞅着都要衣食无着走投无路了!要不是张昊出手买下他那些垃圾烟草,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沦落到什么田地!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没有太多的阴柔做派。讲究的都是爽快大气,更是恩怨分明。张昊看似无意的一次行为,在薛慕华看来几如恩人一般,尤其是他坚持几年都没有放弃的烟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了他个人信用的代表,认可了烟草即意味着认可了他个人的口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冲着这份恩义,他就不能不有所表示! 而张昊偏偏也看好了他这个人,一上来就没有掩饰其拉拢的意思,想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别的出路,薛慕华很想当的就答应。 但多年的经验让他在关键时玄保持了足够的谨慎,他被人出卖一次已经亥骨铭心,不想贸然给不知根底的人卷进去,那也太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 可今天张昊的这一番话令他明白一件事。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假和尚,胸中志向和眼光野心都是他平生仅见!便是当时台湾海军中那些指挥万军的大将,甚至地位崇高的陈永华、冯锡范等人也不见能说出那样的见解!能够看到西洋蛮夷的潜在危害,能够断言清廷勒子的短视,这岂是一般人能见识到的?即便不是这年轻人自创言论,那么教他说出这一番话来的,也必定不是凡人! 既然如此,对方又自信满满的提出五十万两建舰队的豪言,不要他赌咒誓的折腾别的,这就更对了薛某人的脾胃!他焉有不痛快答应的道理?而到了这个地步,张昊的真实根底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有的是观察的时间,薛慕华也有那个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更不会轻易被人糊弄! 两个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长谈,话题不理四海之外的奇闻异事,和海上争锋兴商贸易的种种要务。说得兴起之时,张昊随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小出世界地图,然后一块一块的大6、群乌和海洋指点着,讲解着西方大略的主要国家组成小他们的性情和如今正在进行的世界性大航海的劫掠行为,结果就是另薛慕华眼界大开! 纵然他有着跟英国人、荷兰人甚至荀萄牙人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却也不知道这个时代那些胆大疯狂的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勾当!西班牙人和葡苟牙人已经开始式微,荷兰人这海上马车夫也开始衰落,英国人正在攻打印度和阿富汗,而这个环球的绝大部分地区正在被他们蚕食殖民! 他更不知道,西班牙人早在三百年前就开始开拓美州,他们攻占了加勒比海现了印加帝国,疯狂的劫掠那里数以亿万计的金银财宝,不断的传播天花瘟疫导致印第安人等土著成百上千万的死去,更毁灭性的破坏了古玛雅人的文明,导致这个在天文历法建筑等各方面冠绝当代的古老文明彻底沦为历史遗迹!而后,西班牙人正朝着“地球之肺。亚马逊地区开拓,广大的南美洲地区少量的土著正守着世界上最丰富的铜矿、硝石矿和未来无数种影响巨大的农作物却不懂得利用,白白吸引着疯狂的掠夺者闯入家园! 他同样不知道,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西洋人贪婪血腥尤甚于满清勒子。貌似最纯良的海商是一路劫掠着到达远东的,而今正在强势崛起的英国人,他们正大肆从非洱抓捕黑人奴隶运往北美,一边屠杀印第安人一边开垦种植园,为他们那孤悬海外的岛国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 最令薛慕华目瞪口呆的,则是张昊一时兴奋过头画出来的澳洲和南极洲,一块不比这大清江山小的巨大岛屿上,有着匪夷所思的奇异袋鼠,仅仅数百万可能更少的原始土著人,却守着世界上最大的铁矿和数不尽的其他宝贝”,在大地的最南头,竟然还有一块冰封百万年的大6。那里是暴风雪的世界,也是人类还不曾踏足的古老处*女地,! “这些东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虽然读书少,海外见闻多少也有一些!便是那些自称熟知一切的西洋人也不曾知晓的这样清楚!这简直是前人之未有,如同你亲眼所见啊!”薛慕华不认为张昊这是在心口胡扯,因为其中他知道的那些部分都是真实的,而张昊说出来的数据很多也都在传言中 可那都是存在的或者即将被现的! 张昊说了一个上午已经口干舌燥嘴巴麻,此时兴奋劲过去了,才想起自己到底泄露了多少的机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效果非常之好!如果说先前薛慕华还疑虑重重,现在只剩下高山仰止的份儿了!任何时候,博学多闻的人都是令人敬仰的,更何况在对方最有优势的知识领域内,能够说出那么多更加广博的知识! 见薛慕华几乎都快两眼冒星星的神情,他颇有些得意的嘿嘿一笑,道:“我当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这不代表不能知道!其实早在亘古之前,咱们的《山海经》之中很多都已讲得明白,将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和不太准确的里程抛开来,描绘的差不多便是今日所知的寰宇世界!而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这些地方也大多都探索过,当时随行者记录的见闻之中也颇多例证。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散佚太多。少有人搜罗整理而已!至于这其中许多未曾证实的内容,薛兄你这样的勇敢之人去探索求证,岂不是更好?” 薛慕华用力的点头:“正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薛某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有点见识,此时方知实乃坐井观天!嘿嘿,正因有如此广大之世界未曾揭开本来面目,我等方才有用武之地!张老弟,从今日起,薛某便认准了你这东主不放了!还望你能尽快筹备资财,也好寻找门路打造咱们遍览世界的船队!” 张昊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道:“我也想着这一日快点到来啊!届时有薛兄主掌航运,也好将那滚滚财源拥入怀中,如此方能支持咱们成就大事”。 薛慕华也受其感染开怀大笑一番,末了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说了半天,我还都不知道张老弟到底是做何营生!不知所谓何种大事,需要花费如此大笔的银钱柿造根基,甚至要探寻四海?” 五十万两,还是头一年的投资,如此一笔足够几代人花不完的钱往海里扔,可想而之需要回馈的利益之大!有这么多钱不安生过日子却要做大事,那事情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可薛慕华不能当做自己知道。必须问清楚了才好。 张昊早料到他会问到这上头小莫测高深的淡然道:“我们要做的事,乃是“驱除勒虏,恢妾中华。!” “哦?!难道不是“反清复明,?”。薛慕华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说出四个足以令人诛九族的字眼。 张昊呵呵笑道:“说法不同而已,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怎么,薛兄是不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薛慕华稳稳当当的抄起已凉了的茶碗来,悠悠然一口喝光。突然用力往地上一摔,“啪嚓”一下砸的粉粉碎,面色一变指着满地的碎渣喝道:“薛某既已答应你,便如白染皂,绝无更改,若是三心二意,便如同此茶盏一般粉身碎骨,天地不容”。“好!爽快!如此方才是真汉子也!”张昊愉快的拍手叫好,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 话说到这里,双方都已经揭开了部分面纱,彼此之间少了许多的顾忌和遮掩。其实两个人心里头也都明白得很,所谓誓言和口头约定并不那么牢靠,薛慕华固然不会蠢到揭露张昊那没法证实的身份来博取清廷的奖赏,而惹下无边的祸患小张昊敢这么大胆表露,也自有他的依仗。如此时势,也容不得他们你来我往的试探,这年头就是这个混账样子,但凡有点希望,谁他娘的任勒子糟践啊! 正说话间,一个粗鲁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轰轰哈哈的笑道:“什么事说得这么热闹哇?!”话音未落,人已经迈步进来,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重遇旧爱,一度**差点乐不思蜀的邱和尚! 张昊笑着答道:“方才薛先生已经答应加入咱们队伍之中了”。 邸和尚眼睛一亮,嘿嘿乐道:“好哇!如此好消息真得好好庆贺一番才是!老薛啊,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我瞅着你也是个痛快人,咱们晌午好好喝他几坛子酒如何?” 薛慕华爽快的答道:“邱兄盛情相请,薛某自当奉陪!” “好!那就这么定了!,小邱和尚神采飞扬,一挥大手做了决定。 张昊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笑眯眯的道:“我说师兄啊!你昨天晚上过的似乎挺不错的,这脸面都白了几分,精神头十足啊!那位秦大老板,应该已经给你拿下了缨” 邱和尚老脸一红,咧着嘴硬撑道:“那还用说?!我老邱的女人,当然不要二话!如今已是服服帖帖,让她往东不会往西!” 张昊点了点头,面容忽然一肃,正色道:“师兄的往事我不想打听,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你既然不嫌弃她的过往,昨晚也已经作出承诺,那么从今往后就要好好对待,不可因其以前被迫做得无奈事而轻贱与她,否则做师弟的,少不得要拿出家法,公平处置!到时候可不要怨我没有事先说明”。 邱和尚看出他这不像是在开玩笑,同时他也知道,张昊这人脑袋跟别人不 千女人的看法明显有别于这时代的其他人,少有那弊一般随意糟践的言论,这时候既然拿公法说事,便是以总制的身份提要求了! 所以他也收起笑脸,一板一眼的回答:“请师弟放心!老邸既然认了她,这辈子都不会薄待!昨夜我们乙经决定,从今日起便收了“百花楼。的摊子,不再做这等皮肉生意!干干净净的过日子!回去以后,我便要明媒正娶,娶她进门!” “好!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张昊严肃的表情一松,又换上笑脸道,“不过我倒有个想法,那百花楼,也不用急着收摊子,既然嫂夫人能够建起这么一个产业来,随便放弃实在可惜!我们应该更好的挥它的作用才是!” “可我已经答应淑珍不再侍弄这行子了,,噢,莫非你想,”?”邱和尚为难的抓了抓头皮才要拒绝,但猛然间又明白过来,张昊这么跟自己说的目的!要知道他的身份,可不正是职方司的头头?这青楼故寨。却正是设立情报站的绝好所在啊! 守着薛慕华在此,组织中的有些东西不能说的太细,所以他适时刹住。张昊点头道:“不错!根据我的观察,嫂夫人这里的规模和班底在南昌城都数得着,影响较广,用处极大!对于我们即将展开的计划将有巨大辅助作用。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们可以选一个人替代嫂夫人掌管日常事务,而不需要她再整日抛头露面的操持,只要在暗中掌管一切即可!南昌之事干系到我们总体计刮的重要环节,你也要在此常驻了,却正好将这一切领上正轨,可谓一举数得”。 “这样最好,嘿嘿!”邱和尚一听是这样的安排,登时高兴起来,搓着手嘿嘿直乐。他最担心张昊把他们直接扯回五福镇基地去那未免要委屈了秦淑珍,现在却最好,不但脱离了那个娼燎故寨,还不必东奔西走。要不怎么说,自己这位便宜师弟上司,还真是善解人意呢! 张昊却有他深一层的考虑,在他看来,故院这种地方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是情报最密集的地方,更是搞秘密活动最好的掩饰,比起茶楼酒肆商铺货栈还要理想,难得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盘子可用。 再者,青楼又是最好的赚钱机器,凭着他张某人当年阅尽江南风月场的经验,拿出些花招来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成为南昌乃至整个江西最好的青楼,在此基础之上扩大规模连锁经营都不是问题!要知道,后世那些夜总会、俱乐部之中的花样。可是这年头的人想不出也搞不来的,对于这朝代无数被压抑了本性不得放肆而有些变态扭曲的人们来说,后世那种奢靡放荡无底线的堕落,真的有无比巨大的吸引力呢”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行动方针,一切都像是儿戏一般。薛慕华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面一阵阵的惊讶赞叹!邱和尚是什么脾性他大略看得出来,也是一个不逊于他的好手,可在张昊这少年人手底下,却是随意摆布拿捏得一点都翻腾不起来。听那意思似乎张昊的地位还在其之上,颇有些一言九鼎的意思。方才言语之中几次情绪表情的变化,分明能够感受出某种上位者莫测高深的味道,小小年纪城府就这么深,看来这个不知名的组织,不可小看啊!那随口五十万两,似乎不是乱说的! 这“百花楼”的名声,薛慕华也是知道的,却想不到竟然一夜之间就给两人定了命运,这里面到底有多么大的潜力,想想就令人惊叹!自己加入了这样一个组织里,说不定也是一场机缘啊! 时间已经到了午时,看看徐文俊几个人都回来了,张昊三人便起身与他们一起会和,然后出了普贤寺来到旁边一座酒楼,要了一个临街的二楼包间打算好好庆贺一下。邱和尚去将秦淑珍接了来,打破常规的在如此场合与众人见面,以如此方是来证明她的名分。 再见这位老板娘,却没了昨晚那种颠倒众生烟视媚行的姿态,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外罩一袭黑缎子披风,乌压压的头用一根银暮子随意挽在脑后,脸上薄施脂粉不箸铅华,竟是另外一种娴静淡雅的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着一桌子的熟人,她温婉轻柔的施了一礼,那一抹成熟女性特有的慵的缱倦韵味却又看的众人两眼真,得亏邱和尚连连咳嗽几声才反应过来,赶紧的以礼相见,让到了座上。 有美人在场那气氛又是不一样,尽管知道是人家老邱的女人一帮子少年也免不了扭捏兴奋,或者跟孔雀开屏似的表现,每每引得秦淑珍掩口轻笑,那花枝乱颤的风情更弄得他们眼珠子乱滚!“哎!这风尘做派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了!”张昊看到这样子不由的暗中叹息,装作无意的扭着脸往窗外开,不料眼睛一膘之下猛然在来往如织的人群中现一个熟悉的影子,仔细定睛一看,赫然现此人竟是已经接受朝廷诏安的高家寨少当家高天驰 第六十三章震旦商号 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昊差点以为自己看账一,他跟这位自以为是的少寨主打交道的机会实在不多,除了冲突起来的那几次之外,基本上没有怎么深刻交集过,了解的也不够深。 他急忙将邱和尚拽过来小心翼翼从窗口往下打量。邱和尚不明所以的探头往外一看,两只牛眼顿时瞪的溜圆,脱口叫道:“他娘的!怎的这厮还活着呢?” 确定是他无疑了。徐文俊几个人闻声也忍不住探头去看了一眼,随着对方越走越近,他那副比女子相貌都要漂亮几分的尊颜完全展露出来,却是再也不会看错了。 此时的高天驰仍旧保持着往日的风姿。皮肤白哲粉嫩,一双水光滟滟的眼睛勾人魂魄,头戴着镶嵌有白玉的瓜皮小帽,身穿象牙色大袖绸衫,腰扎银丝精编的两寸宽带,侧面挂着绣着双鱼图的荷包,身姿修长风度翩翩,大冷天的手里仍不忘了提溜着一把折扇,一摇三晃的在街上缓步而行,引得周围人人侧目,看他脸上那表情,貌似也非常的享受。 邱和尚啧啧赞道:“哎呀,这厮看来混的不差嘛!这一身的行头加起来起码要百十两银子方才置办的齐整,看来他老爹当年没少了给他留下余荫那!不过就这张扬做派忒让人生厌!好好一个男人弄得跟兔爷儿一般!” 几介。人将脑袋缩回来,面面相觑起来,冷不丁在这里碰见这么个熟人可不是好兆头,大家伙也都知道这厮给教子朝廷招安了,现在还指不定当着什么官职呢,要是被他安现了检举出去,闹不好就是一场大祸!现如今他们都在江西心脏南昌城内,真闹起来就算能跑出去,只怕也是一场苦战! “一不做二不休,弄清楚他的行踪,找个机会弄死他拉倒!”姜宝生倒是第一个出了主意,果然跟他的心性一般,全是不留后路的狠辣手段。 徐文俊摇摇头否决道:“不行,此人好歹也是个朝廷招安的典型,好像还封了他个五品的官职,虽不知是否实授,然这朝廷的脸面还是要的。 再者鞋子那等卑知心性,未必不会令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咱们不好硬撞上去!” 张昊把手一摆止住他们的议论。眉头微蹙着说:“怎么对付他先不谈,我方才却想起一件事了。你们还记得,当初江老本是怎么找上咱们的么?按理说,咱们老营的根底知道的人极少,况且在那等情形下更加隐蔽,对方却好似知道的极其清楚,当时我就怀疑有内鬼,但最后查证,还是来自于外部泄露!想来想去,却是这厮最为可疑!” 他说的,是当时江老本突然摸上山寨买武器的事情,那时刚刚灭了大山火没多久,寨子里对外的交通不便,当时的江西巡抚对外都称已经灭了他们,按照常理是不该有人知道底细的。 但是江老本还就知道了。并且对他们的武器什么的知道的不少,这就未免有点不对劲!张昊当时怀疑是内鬼,又或者说清兵内部打过仗的那帮人泄露,后来现都不靠谱!那些义军一伙一伙的分头找上门来,显然他们的情报来自一个源头,而这个源头,极可能就是离开山寨受招安的那一些!而他们的头头。不用说便是这高天驰! 这件事邱和尚知道的最清楚,前前后后都是他查的,闻言慎重的点点头:“唔!有这咋,可能啊!这小子人够聪明,当日又被咱们整的挺惨,对人出卖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可是当了教子的官那,对着那些家伙出卖,,是不是搭不上边?” “也是!他们看起来就不是一伙儿的。”这个问题却又把张昊难住了,完全水火不容的两帮人,且还都是比较复杂的时间段里,要凑在一起貌似不那么容易。难道是郑德财兄弟俩?可貌似那俩没得到什么好处,也不知道当时徐家营的内情啊! 想了想理不清头绪,他干脆先放在了一边,对邱和尚道:“这个事情你安排人跟一下吧,查查这小子的底,以后出入也要小心些了!”邱和尚满不在乎的一挥大手:“没事!就凭那山子还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们说得这么热络,薛慕华在一旁只听不说,心里面却越的惊诧!他出身台湾海军,又在南昌混的时日不短,对于刚刚平定的那场匪乱知道不少,从这帮人的话语之间大略能判断出来,他们肯定拥有不的军事组织力量,只看他们不把江老本这位头号通缉犯看在眼里,就知道其实力之雄厚,并且这些家伙一个个胆子贼大,对着朝廷招安的官员说宰就宰,一点都不含糊,看来还都是一群凶悍的家伙啊!以后自己的日子,估计少不了各种精彩! 而另一位新人秦淑珍一改在“百花楼”老板娘的做派,安安静静地贴着邱和尚坐在一边,不但没有嬉笑风骚,甚至那眼睛都一直盯着眼前三尺桌子面,不肯斜视向谁,若非知道她的过往,只怕就算老熟客当面也未必一下子能看出来,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但听到事情可能牵扯危及到邱和尚,她却马上抬起头 款摆来到窗口瞥了一眼,却正与慢悠悠踱到下面的楼兰个对眼,烟波流转之间迅将其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习惯性的嫣然一笑缩了回来。 高天驰正逛得挺美,两只眼睛没什么焦点的四处垫摸,冷不丁抬头居然看到这么一个罕见的漂亮娘子冲着他笑,顿时间眼睛一亮,纤瘦的胸脯不自觉的挺起来,咧开嘴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但秦淑珍一闪就走。却弄得高少爷刚刚摆出来自以为很帅的笑容一下子落空,不免心中一阵遗憾,随即又想起楼上这个美人儿挽了髻,显然已经嫁为他人妇。却不怎么适合他的口味。无奈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逛。 “这个人乃是百花楼的熟客,在南昌城知道的不少!平日顶着个五品同知的虚头到处闲晃,假作斯文,其实本地士子多不耻与其往来。好像在南街有些产业,出手还算阔绰。”秦淑珍随口报出一连串的情况。令众人顿时大为改观! 邱和尚高兴的直抓头皮,嘿嘿笑道:“看看,我家娘子多能干!都不用老子出去打听,马上就把那小子的根底弄明白了,果然是贤内助啊!” 秦淑珍却羞得脸面通红,悄默声的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这等事实在没什么好夸耀的,她一个妓院老鸠子要打听那些比较显眼的熟客根底原就十分方便,这也是她们这个行当赖以生存的本能伎俩,却是根本见不得人的,邱和愚如此夸耀,那是自现其丑,旁人遮掩都还来不及呢! 邱和尚粗鲁却不笨,腰上挨了这一记也很快反应过来,这等事的确不怎和光彩啊!赶忙抓起酒杯来往嘴里灌,借机遮掩脸上的尴尬,不料这一口下的太猛,一下呛入了喉咙,“咳咳咔咔”的咳嗽起来,好不狼狈! 这一弄整个就是欲盖弥彰,秦淑珍越下不来台,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却假借给他拍打顺气嘭时候狠狠在邱和尚后背捶了几拳。 两人这么一闹腾,却也弄得张昊他们有点尴尬,赶紧的转移话题,端起酒杯来招呼薛却华,为大家伙的相识庆贺。如此这般嘻嘻哈哈的一顿搅合,些许不怎么和谐的气氛也就扫荡一空,邱和尚随后抓起酒坛子来与新入伙的薛某对拼,遂将气氛弄得越热烈。 这一场酒喝了足有一个时辰。张昊担心醉酒误事,便让众人适可而止,同时因为高天驰的出现也令他心昊生出些许的危机感,不想再耽误太久,赶紧将一切整治利落了是正经,时间对他来说越来越紧吧,现在还不是放手逍遥的时候! 晚上,张昊又与徐峰老板一场细谈,将双方之间的合作条目全部议定,然后将邱和尚与薛慕华分别以细家两名负责一块买卖的重要人手介绍过去,第二天,从吉安府庐陵赶过来的萧家少当家箫拂衣与张昊接上了头,几方面凑在一起,算是正式敲定了基本框定了南昌城内设立“震旦商行”总店的组织构架。 “震旦商行”的牌子在南昌正式立起来,股东分别是萧家、徐峰和张昊三方,商用说张昊自然是占据了毫无争议的大股东一方。他主要提供的是各种货物生产和运输过程中的押运护送;萧家凭借现成的商路和船队,提供了物资的流通以及江西全境内其他分店的开辟;徐峰则先承担起南昌总店的店铺营销和分销拓展,远期将耳能承担起遍及各地的分店的管理控制,同样责任重大。 “震旦商号。的总店建立,初期股本就高达一百万两,这个数字在当时是极为吓人的!可以键在整个江西,有这样实力资本的商号扒着指头都数的过来!当然,三家其实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现银投入,尤其是张昊这边,他最近周转都成问题,要现钱根本没那么多。不过好处是,他手里握有的产品和技术是在太强大了!最关键的,他手中掌握着数千号人组成的生产基地、军事队伍以及遍及江西的情报网,这个价值之大,无可估量! 当前一些详细情况当然不好对两人说的太清楚,张昊主要摆出来的还是他即将提供的产品与技术。已经投入进来的有各种精良铁器、钢铁制品和木工机械,仅此两大类数百种产品的单月供货量就能达到几万两,并且随着两个基地的建成投产,这个数字将会迅扩充。在下一步的计划里,两个基地有限的精良人手将只作为核心原材料好机械组件的生产,产品加工逐步在南昌、建昌、吉安三府设立的分厂进行,如此既保证了人手的充足、产能的扩大,又保证了总部基地的安全,不容易被人找到根源。 除此之外,不能宣之于口的兵器铠甲买卖也是大宗。当前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民间武器经营。尤其对于官员和地方大势力带着兵器铠甲进出流转抓的不严,这不仅导致了民间武器买卖的猖狂,更导致了清军各地驻军私自到卖武器装备的事情生。 张昊他们,便是钻这个空子,并且他的野心也大,下一步的大客户将朝着三藩使劲。 纯净的大玻璃和镜子就不用说了,这东西基本上是有价无市,张昊所说的那种一人高的大银镜一面卖个千把两甚至几千两银子都有可能,便是一尺长的银镜也足以卖出几百两的好价钱,这东西只要搞出来,一百万两股本根本都不算什公纯碱的用处巨大,甚至根本都不用外卖,光是下游产业的消狂就够看的,这一点两家老字号商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除此之外,精良的工业制品名单张昊拉了数以百计,像制作精良的怀表啊,望远镜啊,这些东西也都是抢手货,根本不必担心销路,并且也都是暴利产品。至于计划中八字还没一撇的新农产品体系,包括玉米、土豆、地瓜、花生、辣板、西红柿等等一大堆这时代还没有真正开出其价值来的高产农作物,远期的利润几乎无边无沿。张昊这穿越者直接列出了从种植生产开始,到全部产品的加工利用,到进一步深加工成附加值高的商品,足足搞出来一整套可能影响到数以十万计人口的产业链! 为了给这等商业帝国做个最简单的注脚。张昊先拿出马上就能投入的几个大型产品类型,诸如机械钢磨,可以建立米粉、面粉等加工厂,以江西遍地都是的水利资源,建立无数的水力加工厂再方便不过了,这年头能够提供精细的粉,那根本不愁卖的。再加上螺杆压榨设备,又可以衍生一个油类产业,而二者一旦形成规模,背地里顺势就能搞起来巨大的粮食转运囤积买卖。这一点萧家是老手,干起来顺手之极! 等等等等。就凭这些东西,不只是柿造一个商业帝国,便是同时拉起一片的产业都是可能的,这一点,萧家和徐峰都看的非常清楚透彻!所以即便张昊现在拿不出现钱,他们也毫无怨言,反觉得自己赚了大便宜!作为资深买卖人,他们最清楚长久财路的巨大利益! 这只是商业方面的一部分计划;第二步的重要计划,便是成立“震旦银号。”这时代的银号钱庄已经相当不少,但没有一家能南北通兑,也没有形成后世的各大商帮联合,基本上是一盘散沙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却正让张昊看出了其中的利益所在,并且为了自己的基业,这一块是必须要做的。 要成立银号就要有足够大的资本,这一点三家眼下也都挪不出更大的资金,但张昊却一点都不愁。他提出的方案解决这问题非常简单,便是将旗下商号出售的各种产品。采取特许经营的形式,将那些摆明了有价无市的暴利产品,全部弄成了期货! 他能够拿出来的产品中,很多都是这年头独一无二的买卖,或者说优中选优利润十足的产品,其中一些早已经打开了市场。张昊的计划,便是在接下来大量新产品上市的时候,对下级分销商采取竞价选拔的方式,收取特许经营费用,并要求其提供信誉保证金,这还是小钱,关键是一样,所有货物都将采取饥饿营销的手段,让他们预付款订货! 很多东西,张昊根本不担心销路问题,数以百计的品类随便划拉划拉都可以弄到几十家甚至跟多的经销商。凭着江南水道的便利。辐射周围几省非常容易,只此一样,足可以汇鼻几十万上百万的现金流!凭着这么大的现金流,在这时代开一个巨大的银号,绰绰有余! 而一旦钱号建立起来,随着分店出去的分号联合经营,各种各样的增值服务,将可以吸引到大量商家财主们的现今存入。这时代江南有钱人多的是,他们担心局势不稳不敢投入实体,但埋在家里长毛也不是个办法,存入一家实力雄厚的银号生利息,是个不错的法子,前提是,这家得有足够大的信誉和实力保障。而这一点,也正是张昊最不担心的。他手里有没拿出来的杀手饷,他不能白白败了方老和尚当师傅白白让这帮人利用,只要将这些影响巨大的江南士林兼富豪地主们的浮财挖出点来,聚沙成塔,那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张昊其至还有更大胆的计划,便是吸引满清官场的钱财!这方面,后世的财神胡雪岩给大家做了一个最为经典的样板,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现在只能想想而已,他能够凭借现在的关系网将江南几省划拉进来就足够看了! 而实现了这两大步之后,第三步的“震旦镖局”就顺理成章!镖局是武装组织,这玩意清廷是极为敏感的,按照常理一般不可能准许设立,甚至会大力打压!但如果这件事是江南的富豪和官员们都支持的呢?那么这事情就比较容易办了! 一直以来,满清对藏在民间的反对力量都非常头疼,却苦于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掉,一味的打压除了造成更多的血案和仇恨之外,没有太多的好处,收拢也收不上来。至少目前他们光顾着安抚农民开荒种地了,这玩意顾不上!张昊却有办法,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第六十四章 暗度陈仓 ,一系列的计划摆出来。一个庞大的组织就成型了。性…生沉,这个组织将会占领江西的经济、社会乃至官场主导领域,往大里说,它可以辐射江南几个主要经济省份,一旦成长为大鳄,那么将直接影响整个清廷全国的经济!这,才是张昊的根本目的! 如此庞大的计涉及到的利益之大,两家加盟者当然看得出来,他们甚至都做好了将来被人分薄股份的准备。无他,一旦三步计划全部成功,他们面对的将是数以亿万计的财富,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股份都几辈子花不完!他们甚至有点担心,将来真正做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会不会引得清廷心急眼热出手抢夺!不过反过来想想张昊手中的军事力量,起码箫拂衣大少爷是不怎么害怕因此而遭灾破产的!他很清楚那帮家伙究竟有多厉害! 张昊与他们紧锣密鼓筹备商业航母的同时,邱和尚对“百花楼”的改造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作为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原本单纯的青楼妓院将成为南昌最大的情报中心,并会在不久之后,借助商号提供的庞大现金流对外扩张,争取第一步先把江西境内的青楼产业一举囊括,建立一斤。庞大无比的集团! 商定好操作细节后,张昊在南昌没有呆更长的时间,留下邱和尚和徐文俊继续商定方案,他自己则带着一半的护卫人员回返,途中经过建昌府时,他持着方中通写的荐书拜帖,以方以智关门弟子的身份前往拜见知府高天爵。 建昌知府高天爵乃是方以智知交好友,方在建昌府活动了十几年,多方受到其照顾,二人之间感情那不是一般的好。本身高天爵是个酷爱书画技艺的典型文人,其子高其佩更是指头画的开山鼻祖,对于方以智这等江南屈一指的大才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所以一听张昊自报家门是好友弟子,当即热情的请进去招待,一点都不见外。 张昊却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那封方中通的书信中就先写明白了,他这个关门弟子乃是方以智在山野闭关时收的,本身读书不多,肚子里面文采有限,但却是天生一副妙手,深得方氏格物穷理之学乃至百工技艺的精髓,甚至有点青出于蓝的意思云云,免了高太尊习惯性吟诗作对找麻烦的可能,那种场面,张昊自认为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索性当个粗人也罢! 尽管如此,高天爵却一点都不敢小看,方某人的徒弟拿出一个来响当当的有料,不可欺之以方。果不其然,两个人交谈之中不用多久,张昊凭着自己的本事就将太尊大人忽悠的熏熏染陶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要忘了,他的本行可是做业务的,察言观色逢场作戏乃是基本功,这年头的读书人多少要点脸皮,夸人捧人都有个底线,张昊却压根没有那种概念,只要能把自己想做好关系的人捧舒坦了,怎么都行! 一番详谈之下宾主尽欢,张昊先报出其来的目的,便是要在寿昌寺自己的“老家”为师父方以智建衣冠塔以为供奉,同时捐资若干扩建寺院。 这一条高天爵自然乐得同意。本身张昊身份已无问题,为方以智建塔或者爪甲冢的又不是他一个,而寿昌寺本为建昌府最重要的禅林之一,更是赫赫有名的“曹洞宗”两**脉之一,在整个佛教禅宗之中地位显赫影响巨大!方以智本就是“曹洞宗”大德高僧,几方面加起来,他这个请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其后,张昊又提出另外一个据说是师父“遗下”的重要提议,便是在建昌府内由官府出面正式提请朝廷,将前明以来封闭的广大山林重新开禁,准许流民、棚民有组织的进山开地,如此方式将那些原本是大麻烦的人都编入官户妥为管理,又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极大的促进了地方民治安定,可谓一举数得。 高天爵对于此提议极为重视,经过一番深刻讨论之后,认为此议极为可行,再次感慨一番老友故去的惋惜之情,设宴款待张昊,流连半日方才离去。二十多天后,一封《请敕山林封禁纳流民及编棚入户折》从江西建昌出,到了北京紫禁城康熙皇帝的案头。 康熙一看里面的内容顿时欣喜不已,可谓是瞌睡时来了个软枕头,却正解了他极为头痛的一个大问题!江西、淅江、福建、广东、湖广等这些地方,相当数量都是在山高林密的自然环境中,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地方藏匿有大量的流民不肯归附收拢,虽然经过了多次的清理,却仍旧不可断绝。 尽管早在顺治年间朝廷就已经下令垦田归农,借此收拢民心,然这政策也主要是在江北那些打仗打空了人的地方比较好用;在江南,因为战卓波及不是多么的利害,对于当地原有的顽固势力影响不大,早已在明朝两百多年间形成的士伸、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网络牢不可破,根本没有多余的地供他们开垦。所以,流民和失地农民的问题一直得不到有效解决,而随着两次迁界禁海的影响,从沿海册二县诽往内地的人多矛外容身,不得不讲入山林当了标比此也给地方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也给那些不死心的反叛者留下了不少的机会。前几咋,月的江西“中兴天军。之乱之所以能够搞那么大,妾要还是因为山里面不服王化的寨子流民太多!幸亏他们没有蔓延到江淅武夷山一代,否则那麻烦将会巨大无比! 这封来自建昌府高天爵的奏折却提出来一个极为有效的解决办法,便是开放广袤无边的山地,准许流民和棚民进山开垦新地,以土地将他们拴在那里,将其重新编造户籍加强管理控制,如此可一举根除所有的麻烦! 在乾清宫召集的朝议中,康熙将这封折子当众展示出来,待下面几位重臣粗粗浏览之后,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愉悦欣然道:“列为臣工,这封奏折所言之法究竟是否可行?都说说看”。 满朝大臣都不是傻子,只看他的表情和各自通过其他途径得到的反应,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其实已经表示认可了,这事情关系到天下民生,户部尚书米思翰当仁不让,出头奏道:“皇上,奴才以为此时或可试行 兵部尚:“奴才也以为此议可行!且不但可施行于江西一地,甚至其余省份皆有借鉴之处!若真能将流民、棚民一举收拢,则国泰民安,天下大定,治世指日可待!” 两位重臣都表示了近乎完全的支持,康熙那张略有些黑的麻子脸上不由的神采飞扬,任是他再怎么少年老成,也难以完全掩住自己的心意。 大学士索额图却皱着眉头沉吟道:“皇!这折子上说的开辟山林倒也轻易。可这开垦之后所种之物究竟如何,目前朝廷所知甚少!若是大量流民进入之后不能见成效,则不免要孽生新的麻烦!” 他这一副老成持重的做派,在场的某些人是不怎么待见的,这等于是说人家几介。太过孟浪鲁莽,虑事不周是怎么的? 米思翰的脸色当即就不怎么好看,运了运气勉强压了下去。那明珠却是新近提拔上来,正要借着政绩稳固自己的个置,方才也已经把话说得挺满,此刻毫不犹豫站出来反驳道:“大学士所言差异!那折子上已然写的明明白白,江淅闽粤之间山地封禁百年,地力肥厚,开辟种植成效必高!且所种之物玉米、红薯皆耐寒耐燥之物,不须占据良田平地,产量甚丰,乃是养民之绝佳补充,何来麻烦之说?。 索额图冷冷瞅了他一眼,不悦的道:“那玉米红薯究竟是否可行,眼下并无定论!若遽然通令施行却无所成就,岂非大损朝廷颜面?届时出了问题,何人负责?。 米思翰上前一步,冲着康熙拱手道:“禀皇上,据奴才所知,玉米此物在各地早有种植,山东两淮之地所种者迄今已有五十年余,概因此物于良田之中产出量逊于稻米小麦,故民间所种者尚少!而红薯此物于闽粤之间也颇有种植者,实情与奏折中所言不差,故而奴才以为,此议断然可行!” “山东两谁气候土质与江淅阅粤多不相同,岂可一概而论?”索额图咬定不放,寸步不让。 殿中其他没有看过奏折的大臣们眼看两方面要掐起来,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一名知府来的奏折而已,至于让几个大佬如此兴师动众么?尤其是索额图大学士,皇上那儿摆明了都认可的东西,你这么坚持反对,这不是诚心跟他过不去么?便是你如今当朝一品,那也不能这么目无君上吧?这位皇帝,那可是胸中锦绣深沉乾纲独断的主儿,岂能容你这么折腾啊!康熙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轻轻一拍桌子:“好啦!不要吵了!此事依联看就先着江西酌情试行吧!事关天下黎民生计,岂可因噎废食?联非是那等因循守旧之君,但有几分成效,也需尽力一试!” “皇上圣明!”米思翰、明珠带头,一帮跟屁虫齐齐拱手称颂。 索额图却压不住了,再次躬身道:“皇上!此议干系到那叛逆方以智之事,奴才以为还是暂缓为好!”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不把实情说出来了,奏折上写的明明白白,此事关系到眼下还没有彻底定案的粤案反贼头目方以智!那位建昌知府高天爵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在这封奏折中,言明这等可以解决大问题的建议乃是方以智提出来的,并非他个人的功劳。其用意不问可知,定是要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朝廷,那位朋友不是真正的叛逆头目,其心中也怀疑天下苍生福社! 若是这奏折痛痛快快就同意了,那岂不是间接的要让朝廷领受他的情意?如此一来,在他的案子上就免不了要再出周折,而偏偏对于这件事。索额图却知道皇帝是非常不甘心的!没能收服了这个江南大宗师,导致其收拢士林之心的计划没能搞成,康熙皇帝可是曾经过几次火的! 方以智的案子闹得沸沸楼扬天下皆知,当朝衰震诸公哪个不知道?明珠米思翰都清清楚楚,但他们却故初一二二提,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禁,这事情只要皇帝卞炽谁提出来的其实根本不重要!如今方以智已经死了,方家几个子女亲友也都放了,此案摆明是要从轻落,再死抓着不放,就显得皇帝有点太小家子气了,所以他们根本不当回事! 这么算起来,其实两边人都是在为皇帝着想,只不过出点不同而已。对于这些,康熙是心知肚明,故而他不会因为索额图的抗拒就对其不满,只用这种各让一步的手段冷处理。面对索额图揭开的底子他微微一笑道:“大学士多虑了!不管此议来自何人之手,只要上奏至此,足见此人心中是向着朝廷,向着天下黎民百姓的!联又怎么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呢?既然那方以智一案业已查明,朝廷也是时候还其一个清白!” “皇上仁德,奴才感佩万分!”索额图听明白了,皇帝这是要玩一手顺水推舟的把戏!怪不得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到朝堂上来讲呢,内里还有这么一介。暗着!不用问,皇帝是要接着这个机会向天下宣扬,“看看,方以智死了都要给朝廷提建议,朝廷也采纳了,当真是配合无间!” 拿这个当引子,再经过一些人的刻意宣扬曲解,搞不好就成了“方以智其实已经向朝廷臣服,只不过命薄没有挺过考验”要知道,这位大才子大宗师可是江南无数读书人心目中的旗帜啊,若是借此机会将他的态度扭转成这样,朝廷于其间所获利益那是相当大的!因此。不要说这奏折说得事情可行,便是没有那解决办法,康熙也是会帮着找出办法来的。什么叫机关算计,帝王心术?从小小一件事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这件事就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的必要了。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索额图当然不能再争执,不仅如此,他马上提出来,要将这份奏折附在邸报之中送到各省各府,着各地官员照着察看实情,共同商议是不是真的可以实行,顺带着就将其中一些东西夹杂着弄下去了,至于能够挥多大的作用,就看下边人的反应度。 糜熙对此从善如流。于是在半个月后,离着春节没有几天的时候,一封区区一个江西建昌知府出的奏折竟然传遍全国各地!而江西省内,巡抚董卫国更是得到明确指令,要赶在明春之前将一应开辟山林收拢流民之事准备停当,务必扎实做好安定民生之大计! 这样的结果令董卫国惊喜交加!本来出了“中兴天军”那么大的事情之后,他的仕途基本就已经走到头了,若非朝廷需要一个熟悉当地政务的人来收拾妥当尾巴,他早就被召回京城按罪论处了!建昌知府高天爵将折子送到他手里时,他其实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证行不不行,之事本着为朝廷负责,兼且顾念方以智朋友一场的两个问题上,将奏折呈上京城,却不料竟然获得了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倘若当真能够按照奏折所写的在离任之前作出一番成绩来,弄不好自己可以将功折罪,再续前程也说不定! 董卫国当即连年也顾不得过了,正月跟上急急忙忙将高天爵召到南昌详细询问一番内情,而后马上下令附近几府官员,抓紧时间调集钱粮物资,搞好因为战争导致的大量流民的收容安置工作,并拟定计划,在开春之后立刻调集流民先在建昌府几县之内开荒辟地,安置丁口,整编棚民! 张昊从建昌府治所在的南城离开后就直接回了五福镇基地,不久之后徐文俊忙完了南昌商号的事情赶回来,马上接到任务,在明年幕月底以前,务必将新城县北部各乡镇的山地尽可能的买下来,同时准备好现有人手的假户籍,随时准备迎接满清朝廷的整编! 徐文俊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待到张昊将给高天爵的那份建议拿出来细细看过之后,他不由得惊呆了:“昊兄!这事能行么?那轮子朝廷会答应么?这是不是有点太悬了?” 张昊胸有成竹的告诉他:“绝对有谱!这样的主意教子们自己是想不出来的,但却正是他们奇缺的手段,为了尽快收拢民心安定地方,他们必然会答应!不信你等着看,很快就会有人给咱们帮腔的!” 徐文俊将信将疑,但他对张昊做出来那些看起来没谱但实际上都成功了的事情已经有些免瘦力了,不再争执,却又担心别的:“若勒子当真认可你的建议,大规模推行起来怎么办?那岂不是等于帮了他们的大忙?” 他们都是要造反的,而要掀翻赴子的摊子,先就要夺了他的民心,若是按照张昊的建议,岂不是等于帮着他们收拢了民心么? 张昊嘿嘿一乐:“没那么容易啊!他起码得先试试水才敢决定,那起码就要拖下去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还两说呢,你以为我会留出时间让他安安稳稳的消化咱们的劳动成果?做梦!”,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州,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六十五章 编棚入户 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腊月中旬,眼看就要到春节了,正忙活着准备运输最后一批贵重货物往福建,然后结了款子安安稳稳回去过个好年的单东平忽然接到通报,张昊要与他见面商谈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单东平心里面有点不摸底,闹不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位扮作和尚始终隐藏在幕后的头领到底想要搞什么勾当。这两个月来,在与这边达成妥协之后,他们马上得到了巨量的转运订单,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走往福建的精良军器,其中涉及到的利润之大令人眼热心动不已!反之的则是来自福建的盐和海货,以及硫磺、金铜等同样为朝廷所禁忌的东西,两方面走下来,所获差价之大足令他们赚得腰包充足。对于这个结果,单东平是非常满意的,另一方面也对这个合作伙伴的实力产生了更加深一步的认识。这么多的金贵物资堆放拿得出吃的下,这份实力远非一般商人可比,足见初期的猜测没有错!若不是当前时机不对,单东平都想在里面插一手,把这合作方式再提高一个层次,甚至垄断从五福镇走往福建的大宗敏感物资交易! 不过这种事想归想,真要做到却是非常不容易的。五福镇占据的这个重要位置关系到两个省,往来之间的数字之大骇人听闻,单是江西这边就几百家商号把持,福建那边的光泽县下面的大寺寨、止马市两介,要津之中同样也有不少于这个数字的商家在周旋,更有甚者,那靖南王耿精忠一家子这十年来将福建的商业基本把持之后,也将触角伸展到了这里,严控从昭武溪直到阅江、福州这条最重要的水路航线,他们一帮子棚民想要争夺控制权,谈何容易? 但越是这样,单东平心里面越的有些蠢蠢欲动!从对方强势进入五福镇的种种作为他判断的出来,这些人的势力之广、胆子之大、资本之厚都是远他想象之外的,如此堂而皇之的插手这个水深之极的财富汇聚之地,几个月下来居然没有什么事,且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天在那“震旦商号”店铺门口来往的船只川流不息,光是在商铺门口与货仓库之间来回跑单的小厮就雇了十个,还都轮番上阵,论忙碌程度,在几百家商户之中几乎排在前五名,对面的黄家铁坊硬生生给他们挤得生意凋零门可罗雀,敢怒而不敢言!这等强大的合作伙伴,实在应该进一步设法加深彼此的关系,最好能从中得到更大的好处就更加的完美了! 因此,这个节骨眼上,单东平都要将队伍解散回福建过节了。冷不丁的张昊召唤于他,心思一转之下不顾手下兄弟的劝阻,急匆匆的赶到了最早见面的“仙客来”酒楼。 自从开张之后。借着张昊邱和尚与黄家的那一次闹腾,“仙客来”酒楼一举成名,其后生意便蒸蒸日上,如今即便要过年节了,酒楼之中的生意仍旧火爆无比!当然这也不仅是靠着一点点邪性的名声,起码酒楼大厨的水准就过得去,此外,便是得益于大老板张昊在背后接连出招。搞出来一大堆这时代绝少见的招牌菜! 从来五福镇开始这几个月来,张昊没断了让人不惜重金到处寻找那些经济作物的种子,本着将江南乃至长江两岸所有种子都划拉干净的主意,几个月来买到的各类种子堆满了几个大仓库!其中好些个土豆、地瓜、西红柿、辣椒、玉米、花生因为种种原因开始变质或者坏疤,显然存不住了,张昊手把手的教着人一面将土豆切芽育苗,地瓜埋地里生芽,西红柿晒籽留种等等,另外便是将一部分多余的供应到“仙客来。”开新的菜品。 对于这时代来说,这些来自海洋彼端的农作物利用的还很不广泛,放在酒楼里开菜品就更少了。张昊却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列出来几十道独具特色的菜品,用这些稀罕物在此地迅打出一块别具一格的特色牌子,给来往此地的客商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到了冬天,他更是出造木炭火锅,将那些多余的辣椒充分利用起来,搞起鱼锅子,在这湿冷的江南冬天里带来一份少有的快意享受! 如此一来,这“仙客来。酒店的买卖之好就不要提了!短短几个月的经营赚来的钱足够再开设几家分店了!若非当前各种原材料供应不上,张昊都有新将这餐饮业扬光大迅蔓延到江南各地去,这年头,有钱人想吃新鲜的多了去了! 单东平到来时给这红火买卖眼惨的不行不行的,但转念一想却也知道自己羡慕不来,这玩意没法比!跟着门口早早迎接的便装卫兵来到三楼雅间里,张昊早已静候多时了,寒暄两句坐下来,喝两口茶去去寒,单东平强压着内心的疑问。不肯先开口询问。 张昊在他进来之后便用心打量一番,现此人与上次相见并没什么差异 口黑面的阴沉表情。一身简朴利落的短打装扮。似般……些钱一分一毫都没有花到身上去,就凭这份持之以恒的态度,或者说谨慎小心,此人的性情水准就不低!看来自己终究没有看错人啊! 说了几句天气买卖之类的废话,张昊先打破局面,点出自己的想法:“此番匆忙约单兄前来,实是有一桩紧要的事情相商,不恭之处,还请单兄不要怪罪!” 单东平面无表情的说:“张先生肯亲自接见,单某岂能不来?如此匆忙紧迫,必定事情极为紧要,可能涉及咱们兄弟,单某自当谨慎,张先生不须客气!有话请当面直说。” “单兄爽快!”张昊赞道,“既如此,我也就直接挑明了吧。我想知道,单兄如今可以掌控的福建棚民和山野逸民,究竟有多少?” 一听这个问题,单东平的两只眼睛倏然瞪起来,道道森冷的光芒直射张昊笑嘻嘻的脸皮,两肩微微一耸,浑身肌肉骤然炸起,如同受惊的山猫一般,冷然喝道:“张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这样的问题,等于是在查他的底了!一般而言,这都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照常理来说,张昊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如此底线是不能随便触碰的,否则一个不小心便要引起巨大的纷争!单东平心中第一个感觉,莫非这帮人起心思要吞并咱们的力量不成?!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单东平带来的手下们不约而同的握住了身上的家伙,目光凛凛的盯着其他人心戒备。 张昊眉头一皱,明白是患么回事了,摆了摆手笑道:“单兄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这次相商的事情干系太大,其中需要涉及到极大的人力,我们想拉着单兄一起做。有利益也好大家均沾。” 尽管他说的轻描淡写,单东平却不肯就此放松,他大略也了解的清楚了,这帮人做得那些事都不是小事,搞不好牵连进去就是塌天大祸!虽说他不怎么害怕,却也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搭进去自己和众家兄弟的性命! “你先说到底是什么事”。他咬紧不肯松口。 “这厮还真够谨慎的。”张昊不由的心中暗自思忖,貌似自己还真的没有太适应这咋,时代的一些做法,对于这些人了解的还是不够深。想了想甩掉这念头,毫不掩饰的将意思阐明,“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就在前几天,朝廷批示了一份建昌知府高天爵上的奏折,责成建昌府诸县在明年春天开始,收拢流民编制棚民入户籍,放开山禁,要在周围山里开垦土地以安民。相信不用多久,这件事就会引起此地震动,闽浙那些大财主们很快就会现其中的利益之大掺和进来,而我却想要抢在前头拿下最大的那一份!只不过我目前手里的人手远远不足,勉强只能控制周围几个县,我想知道的是,单兄那边能够掌控多少人?” “编棚入户?!”单东平给这消息惊得不轻!死板的脸色终于大变,霍然站起来两手抓着桌面,紧盯着张昊问道,“怎么,朝廷打算对棚民下手整顿了么?!你这消息的实可靠?!” 他不能不吃惊,他以及他的手下们都是棚民,借着这个身份的便利,才得以随意入山乃至四处走动,基本不受朝廷法度制约,自由度极高!但一旦编制入户,那就要跟一般村落民众一样,接受一层层的约束官制,到时候他这个跨越两省运输违禁品的买卖就彻底没法干了!甚至他手下这些非法武装力量也必定要一体解除,这几乎就是断了财路生路! 张昊肯定的点点头:“此事绝无虚假!邸报已经往全国各省州府,江西巡抚衙门也已经在筹措此事,一过了春节,只怕就要动手。虽然现在只是针对建昌府几县,不过以我所料不差的话,福建极可能要紧随其后动手,别忘了新任总督范承模,可是一位善于治理流民的能手啊!他一定会看出其中好处的!”“如此一来,就有些麻烦了!”单东平缓缓坐下来,眼神迅的变幻着,显然心里面在做急剧的思想斗争,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能判断出来张昊不是在胡说,因为只需要找人一打听就能知道,邸报这玩意保密性又不强。而那范承模总督也的确如张昊所说,这才上任没几个月,就将沿海一带因为迁界导致的不少流民收拢了起来抓紧屯垦,时日不长却已经赢得了不少的民望,也搞得靖南王府非常不舒坦,这都不是什么秘密。 最关键的是,这为范总督乃是天下闻名的铁杆忠臣,但凡朝廷的政令一定无条件支持,只要这次的政策有利于整顿地方,他一定会迅跟进的!如此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一点都不多,若非张昊今天急忙提醒,只怕他知道的时候可能都晚了! 心里面将一应事情迅想了一圈,单东平再次 ,恭恭敬敬的冲着张昊抱奉深施一礼。肃然道!“阐乡亲父老兄弟拜谢张先生提醒之德!” 张昊不在意的摇手道:“单兄客气了!咱们既然结成合作同盟。有重要消息自然要及时告知才是 单东平也干脆的很,不跟他虚情假意的客套,有情义记在心中找机会再报,那才是他们应该有的作风。坐下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他再次抬头问:“若朝廷当真打定主意收编棚民,我等只怕也无法抗拒!只不过此事说起容易做起来难,想要让这无数棚民安定下来,不但要有足够的粮食,更要有足够的土地和收成。否则不过一场空劳螓,前朝也不是没有做过类此的举动,结果还是一样!张先生方才所说,其中有大利益,会引得四方豪强插手争夺?单某愚钝,却想不通好处在那里!” “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以前的棚民入山开地,不过种的都是些箐草大麻之类,或者草药山货,收成有限,也养不住多少人,关键还是粮食不足。这次却不同,今番朝廷行动之中,已经基本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再次开山养民不但规模巨大,且是要在山地中种植合适的粮食作物,比如玉米、花生、红薯等等,届时山民有此种种收入,加上各类棉麻药草,只怕不比外面拥有好地的人过的差多少。最要紧的,这等政令之下必然伴随初期大量的救济粮,和随后几年的减免税赋之善政!两厢加起来,其间利益之大实在可观那”。张昊如数家珍一般将事情全部点出来。 单东平这下子都听明白了!作为棚民的他当然知道如此大规模行动背后的利益有多大,甚至远不止张昊说得这些!以前山地都是限制开垦,所以棚民纵然辛苦劳累,最后所得仍然极少,所以难以整顿。 但这次若彻底放手来干,加上救济粮和优惠政策,那些做梦都想拥有土地的农民还不卯足了劲的干啊!以他们的辛勤程度,一年开几十亩跟玩似的,随便种什么东西都不会饿着! 而那些大富豪地主们当然也不会闲着,他们手里有的是余钱凑到这样的事情,只要果断插手进来,揽下一大片山地的开垦和流民、棚民安置,当即就有了大量想买而买不到的合法土地,到时候再跟具体负责的地方官员暗地里搞搞猫腻。到时候开出来的土地向上虚报、瞒报数字,甚至将自家的良田置换成减免税的新开山地,一进一出那利润就太大了!他们要知道这样的消息,不疯了才怪! 这一手果然狠那!若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作出准备,到时候绝对会的跟猪头似的!单东平忽然想起来,这几个月张昊通过他们的手在福建收购的那大量种子,莫不是早就在为这个做准备?如此想来,他们在几个月前就知道这个消息,那么他们的根基势力,,太吓人了! 他也总算明白了张昊为何一上来就问他能控制多少人,不管怎么说,归根到底开垦山地是需要人手的,抢先控制了人手,就占了先机!当下他毫不犹豫的答道:“如今跟着单某挣饭吃的兄弟乡亲约有三千口,肯听单某两句的,约有万人许,但这只是其中小小一部分而已,偌大福建山中,此类人何止十万计!却非是单某所能动问。” “万人,不算少了张昊貌似半静的点点头,似乎这个早在预料之中。但心里其实却高兴万分,这个数字可远远出他的预料之外了!有了这个基数,想要进行他的计划却要方便多了! 单东平所说的实情跟他了解到的差不多。明末清初以来,聚集在闽淅猜粤四省交界周边山里的各类棚民数字是非常惊人的,数以十万计那都算少的,仅在顺治年间,这些地方随便都能啸聚万人起来抗争朝廷;特别是康熙年连续两次的“迁界禁海”导致的失地农民数量之大骇人听闻,辗转流落山中的不计其数!这些人的存在,对于满清统治可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却又不能出手剿杀之以绝后患,怨不得张昊这主意一弄过去,他们答应的那么痛快! 张昊轻轻敲了敲桌面,斟酌字眼徐徐说道:“倘若单兄信得过我,可否趁着年节之际将你手中一应人手准备准备?先在昭武、建宁两府之中早做安排,选定地块预作筹措,一旦朝廷政令下来,即刻出手将其握在手中,一应所需资财工具,俱由我这边来提供,届时产出之丰厚利益。自有我们共同分配!如何?” 他说的是轻描淡写,单东平却听得心惊肉跳!熟悉福建地形的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两府的地理位置。那可正是进入福建的两大重要门户所在!两府之间面向江西、淅江的所有关卡都在那里,他却开口就点了这两地方。却是要做什么?!刚训训口阳…8。o…渔书吧不样的体验! 第六十六章 迅速膨胀 百更合并。一万字多的大章了! 思虑再三,单东平终究还是答应了张昊的提议,这上面由不得他拒绝,因为事关上万人的生计问题小他没办法回避!尽管他现在已经猜到了。张昊为代表的那些人肯定背地里有图谋不轨的嫌疑,牵扯上去只怕对他没有太多的好处,但此刻他却也没办法顾忌了,因为一旦“编棚入户”的政令正式下达,他同样没有回避的余地! 也就在差不多的时候,万安山中徐家营老寨里,久别多日的方中通终于寻得了机会,借着去广东为父亲伸冤销案的时机从法印寺停靠。暗中潜入山中见到了方以智。 两父子再见犹如隔世重逢,不由的抱头痛哭。方以智好歹修了十几年的佛法,心志比较坚定,终于先止住泪水,拍着方中通的肩膀叹道:“痴儿,为父如今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必如此做小儿女之态?” 方中通勉强收起悲痛,扶着老父颤声道:“儿子不孝,致令父亲遭此劫难,实在痛心鹅,寝食难安!” 方以智道:“你这话说得差了,却是为父连累了你们遭罪才是真的。好啦好啦,如今俱都平安无事。皆大欢喜,那些都过去了,就不要牵绊心中了。” 父子俩都是心有愧疚的,算起来,若非方以智一根筋的要反清,也不至于将一家人拉下水,导致糟了这样的大难;而若非方中通在广东弄得事情不够严密,导致被敌人抓住机会下手迫害,也不会令方以智这把年纪给抓了去,说到底,都是书生办事不牢靠,一家人都犯了错误罢了! 揩去泪水止住伤痛,方中通上下打量一番父亲,现他此时已经蓄了头,面色比起最后见到时不知好了多少,红光满面精神翼钦,几乎重现了当年挥斥方道笑傲天下的神采,显然身心健康状况好的不得了。却又不由的有些奇怪,按照他的猜测,原本以为父亲假死脱身隐蔽山林,平生大志未酬,大仇未报,定会郁郁满腹不得开解,形销骨瘦才是!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像是真的悟了生死大道,万事不萦行心似的。 但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来,那是大大的不孝!方中通遂婉转问道:“近日以来,父亲过的可好?观您的气色,却是好了很多啊!” 方以智开怀的呵呵笑着,手捻着须髯慨然道:“哪能不好啊!这几月来,可算是为父二十余年来最为心清气爽的日子,吃得好睡得好,平日写写字作作画,调教一二稚子蒙童,犹如世外游仙,何其快哉!那李神医都说,若如此下去,再活几十年都无问题!” “哦?!这却是再好不过了!”方中通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还是担心,按说为人子者当然要盼着父母身体康健福寿延绵才对,可看这个劲头。似乎真的把什么事都撇下了啊,那反清复明的大业呢?难道他真的就不想了么?这话却不好问出口来,但方以智是什么人啊,那双老眼一闪之间便看出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呵呵笑道:“怎么?你莫不是在担心为父当真一切都抛诸脑后。就这么藏匿山林了此残生?” 方中通讪讪的笑了笑,却不敢随便回答。他本是个事业心极重的人。方家诸子之中,也唯有他有那个才能和雄心、魄力继承父亲的毕生志愿,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干出多大的成绩,但那份心气却是久久不灭的。 方以智幽幽慨叹道:“若是来此地之前,为父纵然芶且偷生,却也不会活得快意,即便不死于勒子之手,也可能要郁郁而终了。但如今么。为父却是一切都可放开,因为为父已经找到了能将毕生志愿更好实现的传人!既然有人能做的比我更好,我又何必整日耿耿于怀自寻烦恼呢?” 方中通听得频频点头,这的确是父亲的心里话,如此洒脱方是他的本性。想了想问道:“父亲所说的传人,可是那位将您诈死脱身,近日收为弟子的山寨头领张昊?那个少年当真有您说的那般好。能继承大业?” 方中通心中破不以为然,他自己惊才绝艳眼高于顶,以为当世之中青年一代里,真正强过自己的人并没多少,小字辈那些就更不用提了,全都是在满清入关剃易服后出生的,身受教育只怕也不是儒家正统。在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早已失了中华正统的气质,能有多么出色? 方以智两条寿眉微微一扬,意味深长的道:“怎么,你莫非看不起那个出身山野学问粗鄙的小子?若是这般以为,你可就错了!你这个小师弟可是相当不简单那!他若早生三十年。为父定要与他兄弟相交,而若以他之才具肯奋力作为,只怕保住大明国作延绵也不是问题!” “父亲这话实在太过誉了!世上哪有能担得起您如此夸耀之人!”方中通心中觉得颇为不舒坦!从到大,如今他都人到中年了,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夸奖过那一个人。一个能够担起天下兴亡的小子?开什么玩笑! 方以智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听不进去。不过无妨,你是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小子的种种作为,否则定不会有如此看法。对了,说了半天我都忘记问了。家中诸人可好?老夫人身体可好?” 到这时才问家里人安危,这在方以智身上确实比较常见的事情,他心里最重要的乃是国家大业,自己那小家向来是放在第二位的。 方中通点点头:“都安好!只是不知父亲尚在人世,那恶人强加于您的罪名未消,众人心中悲痛沉郁,不得消减。” 方以智还活着的消息封锁的极严,他也是在十月之后再次从监狱里放出来,才得到秘密报告的,那时候,张昊已经在开辟第二基地了。而江西剿匪的事情也已经到了尾声。为了保密起见。为了一大家子人的安危,他不敢告诉其他人,只能闷在肚子里继续奔走伸冤。 “唉,难为他们了!”方以智叹息一声,如今心头事都放下之后。他回想起来,确实这半辈子有点对不起家里人。方氏家族乃是桐城大族,人口众多,却都被他所牵累,几十年来过的心惊胆战,说起来很不容易。 不过他终究是个洒脱之人,这※想就抛之脑后。打起精神,将话题转回正事:“好一先不说了。你今日来,除了见我一面,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方中通点点头:“正是。上月中时,我路经南昌,与那张昊见了一面,他索去一封信函,言道要借此做些事务。当时匆忙之间并未问的详细,今番回转途中,我听闻他竟以父亲弟子身份拜会那建昌知府高天爵,更以父亲之名义上奏朝廷,引起“编棚入户,之议!此人如此做法。儿子担心可能引得天下间再起流言蜚语,有损于父亲清名!” “你担心那鞋子朝廷借题挥,言说为父临死悔悟晚节不保以如此方式屈膝投降?”方以智一言点出其中关窍。他一辈子反清。不接受清廷招安,更不可能给清廷出谋划策,那与投降无疑。张昊如此举动,的确有点不大对头。但方以智却看的更加透彻,“这件事。他是得到我肯的,并非他擅作主张。再则,此事上他尚留有后手,你可不要以为他仅有这一点手段,能放不能收!” 方中通吃了一惊。他可实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后手好用的,急忙问:“父亲此话怎讲?如此冒险行事,莫非其间另有更大谋划?” 方以智深深叹道:“是啊!这小子计划周详着呢。若我所料不差,待到“编棚入户”开山地以养民的事情正式展开之时,必定会有人趁机宣扬我的名字,教子在此上面做文章。张昊也定然会令众人皆知我乃是为天下生民而如此不惜损伤名誉!到时候,你猜天下人会相信谁?” “这”怕是五五之数!”方中通蹙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不能判定哪一方能够获胜。 因为他很太明白这天下人的心思了,读书人里面,已经投靠朝廷的自然会尊从他们的意愿,不埠于用最卑劣的程度去猜度他人的道德基准,必定坚持方以智晚节不保。借此来平衡他们的无耻。而那些黎民百姓才不管你投降不投降,他们只要知道是谁令他们受益就行了,江南士林里面。毕竟知道点廉耻的还是占了相当数量,到时候再加上张昊别有用心的摇旗呐喊,还真是胜负难定! 方以智呵呵笑道:“就是如此!届时闹得沸沸扬扬真假难辨,固然令我名声有损,却无形中将我从反叛案中彻底拔出,只怕销案之日不远!你说他算计的深沉与否?” 方中通一下给震了!此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自己想尽办法都没能令朝廷销案,彻底洗清父亲的罪名,他如此一搅合,倒是令朝廷和天下几方面都再不去想以前的麻烦,这种借力打力的手段果然精巧!他脑筋急转动,却又想到另一个可能:“倘若真的掀起风波来,他这始作俑者趁机从中搬弄手段,将自己是您弟子之事大肆宣扬,趁机就可入了江南士林眼底,再借力翻起更大风浪易如反掌!所获之利益更为巨大!如此算计”他当真只有十**岁?!”方以智摇头苦笑道:“可不是么?为父一生走遍天下,却也没见过几个有如此大气魄大手段的年轻俊杰!况且,这也才只是他计划之中的区区一角而已!” “什么?!难不成,他还有更大的图谋?!”方中通再吃一惊对于张昊的怀疑荡然无存。只剩下追根究底的念头。 方以智道:“是啊!当初看到他的计划书时,为父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他所图谋之大,机关计算之精准细腻,都是为父平生仅见!你道他出如此主意,当真是为了帮着清廷安置百姓。又或者为他自己博取名声?错啦!他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趁机博取巨大的财富,顺便将四省数以十万计之棚民、流民鼓噪起来,变成他的兵源所在,更趁机联络四方豪强,迅扩张其影响力,一举奠定其将来行动大事之根本!” 财富!人脉!军队!地盘!名声!地位!这都是要做成大事必不可缺的重要先决条件,缺了哪一样都是不完整的,张昊如此一个计划,竟然将一切都涵盖了进去?方中通听得脑袋都大了,却是怎么都不肯相信。这是他能够想出来干出来的! 好似知道他不会相信似的,方以智摇了摇头,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份小册子来递给方中通:“你且好好看看这份计划,便知道我所言并非虚假。” 方中通顾不上别的,接过来急忙翻看,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脑子转的快,一目十行不消片刻就将计哉书看完小直到最后看到那个预估计出来的结果之后,他情不自禁的拍案叫绝的,大声赞道:“利害!此人此计利害啊!倘若当真能做到这一步,我等绸缪多年而不成之事便指日可待了!好子,好算计!” 方以智慨然道:“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惊叹的,却是他那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可说是源源不绝!允文允武驳杂精深,许多方面便是为父也自叹不如!他这计几乎将能算计的人一网打尽,甚至各方的反应都预估的无比精确,事前准备之周详也是算无遗策!却要比咱们这碌碌几十年茫然无序的折腾好了太多太多!” “是啊!管中窥豹,见微知著!如此一件事他都能计划的这般周详,可想而之其行事之稳健,步步为营进退自如。不过,他就不怕这计戈行不通么?万一那高天爵不肯答应上书,又或者朝廷不肯同意此建议。他岂不是要白白忙活?越是精巧的计划,却越是容易出砒漏啊!”方中通又想到一层。 “你说的固然都对,不过我估计他必然还有其他应对手段,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是算定了四省棚民与流民,崛起之势已不可挡!你还是赶紧想想如何与他紧密合作,尽快将手中力量整合起来吧,否则不用一年时间。他就有了足够自立的根基,届时我们十几年辛苦建立的基业,便当真要为他做嫁衣裳了!”方以智的脸上,居然出现一抹忧色。 方中通深以为然,此时他一点都不敢再小看张昊,不管这些事是他自己计的还是多人的智慧。总之他的手中已经有足够大的力量。而最麻烦的是,这样的人野心大了难以控制,倘若再有了自己的想法。难保不会反过头来消化掉自 种种布置!那样来,事情就不妙了! 同时他也看出来一点彼此的差距,那便是张昊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有计哉都围绕着那个目标来运作。而他们这些读书人,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实则大而无当,具体到每一个人的利益和诉求。以及该如何实现,就有点头绪粉乱抓不着次序,所以这么多年来屡次行动都是失败,不是没有原因的。 父子俩沉默了半晌,方以智终于站起来。长嘘一口气道:“你随我出去走走,好好看看这小小山寨,回头再读一读他这一年来所做的种种文案。相信一定会有拨云见日之感!” 方中通忧心冲冲的跟着出了书房,两人来到院子外面,居高临下,但见山雾飘渺之间,到处是忙碌奔走的身影。空气中,丁叮当当”的响声回荡不绝,一派蒸蒸日上的气息充塞天地。 康熙十年的最后一个月,江西官场与士伸大族之中一片震动!朝廷当真要出大力气整顿流民棚民,弛禁山林开辟田地!当邸报传到各州府之中,建昌知府面见巡抚董卫国将此事彻底定下之后,一时间道消息漫天乱飞,整个江西上层一片哗然! 本朝以来,为了迅收抚民心安定社稷,自顺治年间起就下令各地开垦荒地按置生民是。甚至出了好大的本钱,以新开垦之田地数量换取官制,那千总、百总、守备都有的送,那种种虚衔也不要钱似的往外乱丢,各省州府为此好一顿忙碌!短短二十年间,大量的土地恢复耕种。人皆称善! 这样的政策,最先获益的仍是江北各省。因为那里打仗打的时间长,加上明末农民起义的祸害早已经十室九空千里荒芜,条件极为便利。而江南各省则受影响极人口密集良田数量少。三两下子就搞光了,想要再下手已无余地。 江南大族士伸们早就习惯了明朝那种不交税不纳粮的好日子,对于减免税赋的好日子无比期盼,不料清朝开头就给了他们一棍子。顺治十八年六月,江宁巡抚朱国治疏奏苏、松、常、镇四府抗欠钱粮文武伸士一万三千五百余人,衙役二百五十四名。 刑部议现任官降二级调用。衿士被革,衙役照赃治罪。桅革的伸士均交本处枷责鞭打。逮捕其中三千人械送刑部议处。次年五月始放还。江南地主拖欠钱粮,左右官府。自晚明以来已成惯例。这次严加处治,逼完钱粮。从江苏开始,安徽、淅江等地相继概革诸仲。江南地主官员遭到沉重打击。一时名士如吴伟业、徐乾学、徐元文、翁叔元、韩焙等都被降调或革籍学籍。这便是大名鼎鼎影响深远的“奏销案”! 这一场风波对于江南影响之大自不待言。却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些人对于土地的渴求和看重。康熙主政以来,很想找个时机跟江南士伸重新缓和关系。不仅派出自己奶哥子曹望主政江宁织造,也想寻个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张昊炮制的这一桩计划,却歪打正着。满足了各方面的心愿。如此一来,这些地主士伸名士们一听又有机会弄减免税赋的土地了,那种疯狂就别提了!大过年的,江西巡抚衙门给无数人挤了个水泄不通!手脚快的早已经派人赶赴建昌,将刚刚回去的高天爵堵在府衙,群情汹汹都要在这件事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可最终得到的回答却令他们大失所望!无论是巡抚衙门还是建昌府。最后告诉他们的都是,这件事早已经被另外一家给提前下手包了!人家不但提供了最初的建议,更提供了一揽子的解决方案,包括最初的救济粮放,流民、棚民的妥善安置,山地开垦的选择方式和顺序,新开地的种植作物选择与回收,等等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都不用官府方面费多大劲,擎等着最后看结果就行了! “这谁办事这么狠这么绝啊!?这么大一块肥肉他敢吃下去也不怕把自己噎死?!”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纷纷对这家不声不响抢了先机的家伙口诛笔伐痛加斥骂,并摩拳擦掌准备将其揪出来好生收拾一顿再说! 人家也没有丝毫遮遮掩掩。一打听全都知道了,干出这样混蛋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刚刚开张。号称资本百万来势汹汹的大商家“震旦商号”! 知道内情的一些人立刻偃旗息鼓,绝口不提找麻烦的事情,转而抓紧派人托关系找该商号的当家人研究合作的问题。一些自恃有点身份地位的不肯买账,便要寻黑白两道去找麻烦,结果立刻碰了一鼻子灰!最后一打听才知道,合着这家后台根基实在太大了!大股东那是方以智的弟子某某人,二股东更是吉安府屈一指大富豪萧家,三股东据说就是建昌府高太尊,四股东是江西某位大名士,五股东乃是南昌头一份的宿老,六股东”最后一划拉。竟然找出一二十位在江西有点字号的牛人来! 若仅仅到此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是谁造谣,说这家其实最大的后台乃是两江总督麻勒吉!人家“震旦商号”不但开了商铺产业,另一份银号产业也早已在南京筹措着呢”这一竿子又支到江苏了! 总而言之,这家人不是他们能动的。 这下子不少人都郁闷的不行不行的,心里面的嫉恨却一点都没减少。但他们绝没想到的事情却再一次生,就在年根下一切似乎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震旦商号”传出消息,耍秘密安排一场拍卖会。将成立一个新的商团,共同开此次建昌府的项目,其中部分股份对外拍卖。价高者得。 消息从“百花楼”这家正迅扩张的青楼之中传出来,不消几日就传遍了江西各地。半个月后甚至连福建、淅江的人都听说了,慕名而来想要参与的帖子如雪片一般飞到筹备组之中。同时各方心里面憋足了的气也都削下去大半,原来人家是这么做事的!考虑的十分周详啊! 怨不得这帮人如此疯狂,建昌五县之地。山林面积广大,可开垦者少说有几十万亩,这还不包括那些可以暗中搞猫腻置换的数量,随便算算利益就大的令人吃惊!这可都是减免税赋的田产啊!还不要说初期的救济粮,一系 物资,而那棚民、流民的数量也是虚的,想怎么安※一句话的事情?上下联手起来,朝廷根本不可能摸清底细!这要是开垦过程中从山里找出矿来,那好处就更大了! 结果可想而之,大半个江西大正月里没过好的人数不清!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块肥肉不肯松口,静等着朝廷那边出了正式的文书之后。这边一开拍卖会,就一头杀进去先抢了他一块出来再说! 正月十五前。按说一般都是不办公的,可建昌知府高天爵很悲哀的现他根本没有休息的可能,巡抚大人为了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根本管不了他这个手下的日子还能否过的舒坦!要求他正月前将事情置办妥当。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换做是别人绝对不敢接招的,但高天爵不怕,因为一切事情“震旦商号。都给他考虑妥当了,甚至已经垫资预先将流入本府的流民安置下来,不让他们大冬天的遭罪或者闹事。美中不足,便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以来,一天到晚的呱噪没完没了,找上门来寻机会的人太多了!直到拍卖会秘密进行那天截止,他才消停了一些缓过劲来。 将朝廷民生大计如同儿戏一般分割拍卖,这样的事传出去指定是大逆不道的,再者闹得如此大,要说江西官场不知道,那绝对不可右气 但即便是巡抚董卫国也都保持了缄默,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办好了的意义之大,关系到自己的前程老命,他也只能豁出去装聋作哑!反正那“震旦商会”暗中打了保票了,数以万计的银钱也垫进来了执行计戈,也都看过了,不怕他们出什么么蛾子。 正月十五元宵节。南昌城内花灯处处热闹非凡,巡抚衙门与民同乐,到处一片欢天喜地的场面。丝毫看不出来刚刚经过一场小半年的叛乱折腾。 而在城东南的“百花楼,小内,却聚集了来自周围数省内各地的代表。各自拿着“震旦银号”开出的印刷精美难以仿冒的银票,静等着拍卖大会的召开。 要说张昊这一次算计的也实在太精细了点,拍卖前出的“招标书”要收钱,一份百两银子打头。不买拉倒,单这一项就赚了几万两;拍卖时每家要交“投标保证金。”全部暂时存入“震旦银号”由银号出具的银票作为参加拍卖的凭据,不照做的取消参加资格;开拍地点选在“百花楼”又是他们旗下的产业,顺道一举将名号打到了几省之外。下一步无论是开银号还是开妓院分号,起码不愁熟客了! 为了将这件事的潜力挖掘到最大程度,张昊可谓煞费苦心,机关算尽!他有心将荒山开和流民安置的事情搞成一种商业运作模式,一开始就断绝了那种政令一下乱刀起飞的场面,乱糟糟毫无章法头绪的开,只会毁了山林而得不到多大的好处,这不符合他的计划!因此将各方面都筹备妥当了,整个项目分包出去,顺势整合一系列资源。才是上上之举!这样的事情,当世之中除了他。没人想得出来办得到! 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各家为何这么踊跃?他们也是大略了解到了其中的某些内情。这第一个开项目如果获得成功,按照官场惯例,各地紧随其后的行动必然要循例进行,一般不会节外生枝。也就是说,只要这次按照“震旦商会”的套路成功了,接踵而至的买卖不管多少,大家都照着“成例”去做,那其中的好处将会滚雪球似的暴涨!这才一咋小府。假若江南所有省份都动起来,其中的利益何止千万计?!早下手早得利,这是肯定的!而那未来的巨大利益。也是可以期待的,朝廷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就再没有堵上的可能,谁不趁机抓住,才是傻子呢!“百花接”的地面儿规模都不算今天一下子涌进来两百多人,登时将上下三层楼挤得满满当当。为了尽可能的将所有人都放下,一楼大厅所有的桌子摆设全都临时拆走,只留下中央拍卖台子,摆着一圈圈的座椅,足可容纳百多人。二楼三楼的凭栏房间全部敞开。分割成一个个小包间冲着中央位置,也是满满当当没有一点空地儿。 看着自家多年辛苦经营的产业给折腾成这个样子,老板娘秦淑珍不由的连连哀叹:“这一遭可算伤筋动骨了!这楼子以后还能用么?。 邱和尚嘿嘿笑道:“拆了正好!反正也要重新装修了,咱们要干就干他个江南最大的青楼出来,这点地方哪能够看?你没见咱师弟给的那图纸么,那家伙。那叫敞亮”。 还真是这么回事,张昊为了奠定江南第一大青楼产业,煞费苦心将后世所见夜总会、洗浴中心等各种场面设置都扒拉出来,给弄了个全新的概念图出来,琢磨着在这时代搞一个集声色犬马之大成的新青楼出来,那花样之多简直令人目不暇给!看的秦淑珍这资深人士大为感慨,这位总制师弟真乃奇才也!若是他入了这一行,当真没别人活路了! 这有点夸张,不过足以说明张昊脑袋好使。今天他也赶了来亲自暗中主持招标大会,这一次关系到未来大业的根基,绝对不容有失!为了保证安全,他甚至调动了一百多号“选锋营”精锐出来,明里暗里的搞好保卫工作。 “百花楼,一开门,等的心焦的人们便立刻举着牌牌鱼贯而入,凡是交了保证金的都领有一个制作精美的全钢号牌,根本不用担心仿冒伪劣的进来。记下牌号、收了银票,各家找到自己的座位按序坐下,左顾右盼照着熟悉的人打着招呼,议论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将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辰时末刻,摆在大厅一角的一座新奇大钟“当当当”的敲响九次,“百花楼”大门关闭,禁制进出,拍卖会正式开始。仪表堂堂卖相不凡的顾天烽临时客串拍卖师,长身玉立往台上一站,那股子曾经统领数千大军的统帅派头拿出来立刻赚的满堂彩!凛凛目光扫视一圈,立废将各种嘈杂声音压下去。 接下来的拍卖场面只能用沸反盈天来形容!争夺最激烈的无疑是新成立的所谓“太平基金”的股权了,这是作为整个开山安民项目的总后台,掌管着整个计划的全部资金投入和 的分派。权利最大利润最丰厚。可以说只要拿到了出比权。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实体的最大一块好处,更挤进了整个组织背后各方力量的圈子,面对外来,将是一个滚动不绝四方扩张的大鳄!还是基本万无一失的那种!每一股的开拍价格都是一万两白银,本钱少的直接靠边站!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分作一百份的股权中有百分之五十一是不对外流通的,那是作为背后官方和起人的绝对控股权保证。其余的百分之四十九拼的极为惨烈,但最终收入囊中的总数绝不过十家! 第二部分拍卖的,则是分拆的几大块具体业务,包括流民、棚民的安置,粮种、农具和工具的筹备放。开辟山地的规划与道路修整。新辟地段的山林自然资源,新现矿藏的开权,新地产出作物的收购权。新建聚居区的建设权,物资、人员转运权等等等等,分的那叫一个细致。涵盖了整个安置工程和开工程的各大环节。因为这是一项有官方资金作保的业务,可以说有赚无赔,抛去最后获得的那些减税免税土地不说,光是中间环节的费用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其中产生的利润自然丰厚,更重要的,是只要参与到其中。那么可以作为一种善举,相应的减免参与者在其他行业产业的税赋,这乃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而整个拍卖下来,形成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开集团,每一块的业务明晰完整,每一家根据自己的长处参与进去,共同瓜分了这个巨大无比的蛋糕,并且可以借助整个“太平基金。的力量将一些竞争对手排除。可以说。经过这么一次项目整合后,这些身处各地原本没什么关系的人也会联合起来,形成一个规模庞大的官商联合体,为自己带来各方面的利益! 正是看到了这样的好处,这些人才如此疯狂而积极!其中不乏有本身穷的叮当响。却有足够眼光看到利益所在,而不惜借了高利贷买了标只要接了其中一块。以后不愁不财!多加联合投一份标的就更是常见了,毕竟分担风险要好过自己的去折腾! 拍卖会进行了足足四五个时辰。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结果可称的上是皆大欢喜,圆满无比!最终中标基金会股份的那帮人自然不用多说,他们当夜就召开董事会。选拔出五人执行董事来商定整个基金的整体运作,能够走到这一步得到最大好处的人,最知道时间的紧要性!其余中标的人也纷纷跑出去庆祝,准备着明天再来此地签署正式协议。没有中标的尽管有些沮丧气馁。却也当场得到了“震旦商会”的口头承诺。便是要将他们手中规模庞大的产业链之中,分出若干块业务来优先给前来捧场的商家承包,保证有财大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众商家也都知道这个大商会的实力之雄厚,只看他们敢于对外收取专营费,就知道其底气之足,而这一次通过招标会也都看出来,这家的底子实在太厚!人家拿出来的附带产品项目清单。都够大家伙吃一口肥的! 如此公然卖朝廷政策项目,可谓是胆大包天了!可要认真追究起来,却又不能拿这帮人怎么办,人家合伙搞得商会乃是合情合理的。最终犯了国法的也只有起人而已。可这时候,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又有谁愿意去找“震旦商会”的麻烦?要知道一旦涉及到流民、棚民这档子事,那麻烦都不是一般的大,没有金网钻别揽瓷器活!人家上上下下都弄通了,不开眼的找难看。那叫自寻烦恼! 眼瞅着数百人欢天喜地的离开,一直坐在暗处看热闹的徐文俊由衷的叹道:“所谓利欲熏心大抵就是如此了!为了钱财,这些人什么都敢干那!我说昊兄,你这一次是不是玩的有点大?你就不怕万一不成,被人合起伙来群殴致死?” 张昊嘿嘿笑道:“那样的事永远不会生!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于践踏一切法律!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敢于犯下一切罪行!商人的胆子,那是无边的大啊!我敢说,今天之后用不了多久,类似的基金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商人抱成团官*商*勾*结瓜分国家财产,好处之大谁都看得到!此时箭在弦上,就算有人想要横加阻拦,也要想想后果!” 这一天的时间。“太平基金”吸纳了恐怖的三百七十万两基本金!而那十几家股东在看到拍卖完成后张昊给出来的新的投资项目细则后,当场又加了两百万上去!达到五百七十万之巨!这帮人都明白肉不在褶上的道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眼前这一块项目,而是张昊提供的那个面向全国的庞大扩张计戈!其中涉及到的钢铁、机械、航运、玻璃、制碱、烟草、奢侈品、粮食、仿织等等,每一个拉出来都是价值巨万的暴利产业,就凭他们对“震旦商会”的了解。知道其可行性有多大!这才是真正吸引他们加入进来的原因! 而比起来,其他分包业务只是个零头而已!这来自附近几省的大富们纠合起来的力量,瞄准了数以千万计的财富,谁敢挡他们的道,他们敢直接买凶杀人! 徐文俊不得不承认,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疯狂,不过他却又有另外的担忧:“可如此一来,你将所有的项目都分包了出去,咱们的扩张计戈还怎么开展?这么多眼睛盯着,咱们想要再招兵买马可不容易啊!” 本来的计中,借助开荒招募流民棚民扩张军队力量,暗中于山中安置基地绸缪未来。这样一大堆人上来,貌似不好办!张昊冷冷一笑:“你以为这些人里,有一个是真正想要安置流民棚民的么?我敢说,这件事办到最后,开出来的所有地所有好处只会大家分了!流民也好。棚民也好。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些可利用的工具而已!除了我们以外,没人管他们死活!充其量,他们会变成一些长工和新的佃户!真正要解决问题的,只有我们自己”。 第六十七章 巨轮转动 生在世果然半点不自由!昨天又没来得及更。wwww.26dd.cn书友整~理提~供实伙。今天继续加更补上!另外说句题外话,这本书写到现在成绩很不理想,订阅极其一般,我知道是没有搞好,有愧于一直以来花钱看正版的兄弟!不过无论如何,我尽量把故事写圆满。这段时间在调整中,还请大家伙谅解! 张昊太清楚商人的本性了,他们眼中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利益,永远是滚滚而来取之不竭的财富。为此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事。 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招揽这么多人疯狂的投入进来,并非他有多少号召力,又或者是卖谁的面子,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钱!数不清的钱!这些眼光独到胆大包天的商人们看到了他一手策划的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巨大无比的利益,所以才会蜂拥而至,他们除了想要将这巨大无比的财富搂取在手中外,并不关心其他!所以,那些流民也好,棚民也罢,在他们的心目中其实不过是一些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且不说这些人是真实存在的,便是压根没有,只要有这样的赚钱机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制造一些假的出来,这种事情在大明朝有着无比庞大且恐怖的情报组织“锦衣卫的状况下都时有生。更不消说这个地方官可以一手遮天欺上瞒下的满清了! 张昊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开了口子以后,无数的钱财和人手涌进来,将所以可能看到的利益全部瓜分掉,那些真正需要安置的人或者会暂时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留下来,成为官员们奏折上的一连串功绩,但事过之后。他们真正可能拿到的东西将会无比的少!无论是开出来的良田还是砍伐的树木、开的矿山、制造的产品,最后的拥有者就是这些投资人,最大的利润也是这些人赚取,而他们,只是一些工具! 这些工具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肯定会不满意的,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拿这些抱成团势力庞大的财阀们无可奈何,只有默默的忍受盘录或者拼死起来反抗!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出来当救世主。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张昊。 张昊自然不会领着他们去闹“土改”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自寻死路。在江南这片地方,整个社会阶层构架的根深蒂固,不是杀多少人就能够打碎的,即便是打碎了又如何?已经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文化传统的东西,绝非三两下子就能摆平的,不要说他这小小的一个无名人士。便是后世那一场波澜壮阔天翻地覆的大变局下,也是经过了长达百年的折腾。付出了数以亿万计的生命为代价,将整个国家社会、文化传统、思想几乎统统打个粉碎才勉强见到一点成果,但随后短短几十年就成功复辟! 中国经过几千年的展,某些东西已经难以改变,没有三五百年不间断的冲击动荡,没有一个的绝大的变局,是不可能真正出现革命性变化的,而这一切又植根手文化的变迁,绝非一两个人甚至一两代人能够做到! 因此归根到底,张昊最终的计划都是亲开一道看似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地狱之门,将一部分隐藏于人们心中的妖魔放出来,给以其生长壮大的空间与食量,而后再将那些被逼的走投无路者一手拉起来。给他们指明方向,带领他们走向另一个光明,这就是他的冒险之路! “一旦这一场风暴闹腾起来小最后开辟出来的新土地和主要利益仍旧会被少数人掌握了,他们得到了好处,才会支持拥护我们,并提供足够的资金和乖场帮助我们迅膨胀崛起;百姓们得到了新的生存机会。得到我们提供的工作,仍旧会感谢我们,若是活不下去了,便会成为我们的兵源。归根到底,这个世界谁能够给他人带来利益,谁就能够真正得到实惠!除此之外,那些大而无当的口号毫无用处!想要让人跟着你出生入死甘冒大险,没有实打实的好处,傻子才会出头呢!” 这样的道理。徐文俊不知道多少次听张昊说了,只不过以前他没有看到特别典型的实际证明,多少有些模糊不清的概念化。但直到今天看到了这一场令人无言以对的疯狂之后,他终于理解了其中的真谛。甚至在张昊说出那番话后马上将背后的一系列可能变化都猜了个差不离,只是一想到这个结果,心中却无由的一阵难受! 这一切只因为,如此的残酷真相离着他此前十几年受到的教育差的实在太远了。从小到大,那位传统之极的父亲告诉他的都是读理,讲求的是“以德服人”读书人要以天下为己任,要心怀万民教化众生,要严守纲常伦理,要恪守天地君亲师的严格等级制度,要心中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懈努力为求“闻达于诸侯”从无数读书人之中脱颖而出,做官出人头地。 这是一种传承了两千年的思想,从孔圣人开始到今天被无数读书人一代代的继承扬光大,并朝着越来越极端的方向展,已经深入每一个读书人的骨髓之中,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但张昊自从“觉悟”那一天开始,给他讲的 一种道理。那便是操纵这个世界的只有一样东西…一※做官为什么?绝不是为了万民福社。做官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令一家子鸡犬升天,才能得到以前做梦都得不到的尊重和利益,才能保护自己一家子的利益不被人侵害,才能加入到那个瓜分天下的大圈子之中,才能保证家族延绵不绝!这才是真谛!历数两千年来。读书人干的事情莫不如此,而东汉至唐代的门阀。更是将这一理论推升到极致! 而今虽然门阀已经风吹雨打去,可兴起的党争依旧换汤不换药。那东林党干的事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即使如他祖上徐阶那等大才。不也是家财万贯?也不照样是兼并土地威服一方?即便是那位千古奇才张居正,还不照样肥的流油?真正当了大官儿自己没财的有几个?板着指头数,好像也只有海瑞那么一个怪才吧?可一个海瑞跟大明朝千万读书人比起来,这个比例大小可想而知! 读书人加上士仲地主加上官,可以将一个王朝生生拖死,这样的残酷真相徐文俊才现的时候不敢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今天这一幕的结果是什么他很清楚。这个“太平基金,小就是张昊口中那介小“潘多拉魔盒”之中放出来的魔鬼,它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江西搅成一锅粥。而后会用无法想象的度极度膨胀、复制、蔓延。不需要几年时间。这个天下将形成一个又一个触角涉及整个天下每一个角落的大财团,大商团。大集团。他们将合起伙来将这个天下事实上掌控咋手中,到了那时候。只怕就要天翻地覆! 正月十五的这一场关门大拍卖影响之深远无人能够想象,除了那些亲身参与者之外,甚至都不会有人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即便始作俑者张昊都不敢想象结果会如何,能不能被他控制得住,眼下他唯一可以做得,就是将自己最想要的那一块利益抓在手里,达到自己的主要目的,至于其他的。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满清统治的天下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心疼! 康熙十一年的正月很快过去,到了二月中旬的时候,“太平基金”第一批款项到了“震旦银号,小的账户中,这家才开业没多久的银号顺理成章的正是站立起来,马上成为江西数得着的大型金融企业,更成为了张昊吸纳资金支持自己暗中展力量的重要基础。 江南的气候终究是温暖湿润的,二月中旬气温迅回升,第一批“流民。开始进入山中开土地。 作为前期的试验性行动,建昌府总计了三千人到新城以北的山中,按照“震旦商号”提供的一系列行动纲要有条不紊的展开。 在山里开辟新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先选择合适的地方就非常重要。尽管这些山林被封禁了上百年,由于地面植被层叠厚重,水土保持的很好,极其肥沃,但要成为正式农用地却不是砍了树挖了根就能成的。那些坡度太徒的山地一旦彻底清除掉植被,即便种下粮食,随着四五月降雨量逐步增大。很快就会被大水冲垮掉,不但粮食得不到。下面还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时候洪水、泥石流泛滥成灾,那才是真正要命的玩意! 适合开种植的土地。严格来说坡度都不能大于三十度,这个数字是后世无数人总结出来的。张昊自然不知道这个准确数值,但他知道一个基本常识,便是坡度不能太陡,因此在初期的勘测之时选择的都是尽可能平缓的山谷地段,无意之间却契合了这个最紧要的条件。 百年不曾有人惊动的山林之中,豺申树木密密麻麻,砍伐下来就是现成的木材,且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震旦商号”操作手法别具一格,他们没有将流民打散分入到莽莽山野之间,而是将他们根据不同体质和技能先进行分工,成年男子被组织起来进行砍树、整地、建造村寨等重体力活儿,妇女等人则被组织培进行手工艺和辅助工作,最后再就地建立产品粗加工厂子,如此一来最终形成的不只是一个个简单的农耕村落,而是一个结合了农业生产、产品加工的商业一体化组织 这样的经验在徐家营已经运行了许多年,而“震旦军”成立之后更是将这一体系进一步完善,在建立五福镇新基地时得到充分的展示,如今应用在流民安置和山地开之中,简直如鱼得水! 在他们别有用心的安排之下,一座座至少聚集三五百口子人的土楼村寨在山谷中建立起来,如果有心人认真去着就会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都以寿昌寺为中心。离着五福镇距离并不远! 有着“震旦商号”大量熟练人手的带队指挥,整个建设进程十分之迅,到了三月中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三千流民就已经初步安顿下来。在此过程中,加盟的其他力量也汇集到位。将修路、运输、开挖河塘建造水坝等等工程加班加点的赶出来,令一切动作都令人咋舌的快! 三月中旬,第一批农作物开始种植下去,新开辟的数千亩土地中,大部分平整地仍旧种植了水稻。另一半却种上了土豆、蓖麻! 新辟的山半腰高地种上了玉米和花生以及红薯、猜猜一物。 对于这样的种植结构,大部分人是难以理解的,江南这边向来都是注重稻米,并且其后适宜,也多半以出产双季稻为主,那些新鲜的品种绝大部分人并不了解,对于这种风险也比较担忧,这里面包括了那些流民、建昌府的官员,甚至是某些组织成员。 但这却并不能停止他们的整个开进程。因为“震旦商会”提供的乃是一整套的解决方案,包括因此而产生的一系列责任,在农作物收获之前。那些流民的吃喝拉撒等一切前期投入都是他们支付的,倘若到了半年后见不到效益,又或者因此而产生新的麻烦,那么作为抵押保证的那巨额的资财就要被充公。 可以说,他们做的非常冒险! 而“太平基金”中那些顶级的决策者们却很清楚,他们是一定会成功的。在计哉书中,张昊详细的罗列了每一种农作物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收获。 对朝廷已经公开的两种农作物中,玉米和红薯已经广为人知,算是种植面积较大的,但进一步开利用却非他们所能想到。玉米本身极其耐旱,且产量又不低,关键是浑身都可以利用!叶子稍杆上部可以用来喂养牲畜,棒子芯可以用来烧炭,稍杆下部可以用来烧火,也可以烧成灰后提炼火硝,玉米粒本身就可以吃,也可以用来喂养牲畜,更可以以其酿酒! 红著同样如此,很烂的沙地都能种植,甚至包括那些光秃秃的沙岭,这在以前的庄稼人眼里是不可想象的!而且这种东西产量同样也大。味道还不错,饿极了连那藤蔓都可以蒸熟了吃,放在丰年也可以粉碎了喂养牲畜。同样是上好的饲料!而红著本身可以加工薯条、提取淀粉、加工薯片,也同样可以用来酿酒! 而在奏疏之中并未提及的其他品种同样也有这样的好处!因为江西的气候环境跟其原产地安第斯山脉几乎一样。那土豆在这里可以一年两熟!种植维护都极为方便,对人工要求也少。这东西产得多放的住,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菜肴和小吃,以此展出来一系列的食品产业根本不是问题!这在五福镇“仙客来”酒楼中已经得到了明证!又能当菜又能当粮,一年两熟的好东西。比那山药都来的好! 花生目前都是稀罕物,除了闽粤一代有少量种植外,绝少有人见过这玩意,甚至到了一百年后种的都不多,因为对它的了解同样太少!但在张昊提供的计中却是另外一种结果,花生可以与红著混合套种在沟里,不占用好地,其培育方便便于管理,产量大小且不说,关键本身也全都有用!那花生壳、花生秧子都能粉碎当饲料用于养殖,花生仁的薄薄红衣可以入药,花生仁可以入药,可以吃,可以制饼,最关键的是可以用来榨油!其香浓鲜美。比起现在多吃的豆油、菜籽油和肥油都来的好!这东西一旦上了桌儿,就可能带来一场餐饮业的革命! 那辣枚自不必说,如此好的调味料已经在大江南北四处蔓延关键是那蓖麻。其产出的蓖麻油乃是最好的工业润滑油。这在刚才开始的机械加工、生产中占据的位置无物可以提到!而蓖麻整体也都能够利用起来。其皮可以做绳造纸,其杆芯可以造纸可以烧炭,其果实除了榨油之外,余下的饼经过去毒之后乃是最佳的饲料添加剂,可以为养殖业带来巨大的好处! 如此多的优质经济作物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一块未曾开垦的处*女地。其蕴藏的利润之大简直无法计算!在没有足够好的加工机械和加工手段之前,农产品的附加值极低,但有了张昊的一系列深加工开技术。立刻便增值十倍!仅是这方面的利润就够赚的!而那些新增物产可以建立起数十上百家新增买卖,只此杰个产业链就几乎要将下游加盟者们一网打尽了!而作为“太平基金”的那十几家董事们,看到的却是这天下即将被改变的巨大潜在动力! 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物资。深谙此道的大商巨富们莫不是削尖脑袋的兼并土地、囤积粮食以获利;从张昊这里他们看到了打破格局的新生力量,甚至想到了因此的引的种种改变,那将是一种外人无法想象到的场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左右亿万人生计更加美妙的力量么? 像是为了给他们的行动画上一个完美的注脚,就在三月中旬,福建总督范承读关于在福建同样展开“编棚入户”的折子获得朝廷批准。随即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在福建境内拉开序幕! 这位皇帝宠臣的动作如同令枪一般,彻底敲定了这个新兴计划不可改变的开动序曲,为了压制三藩,提放他们生事,彻底抽掉他们可能用来挟持朝廷的筹码,康熙皇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请求,却不知道因此而落入了那个始终藏在暗处绸缪阴险计哉的家伙的算计之中,将那个刚刚打开一丝缝隙的黑洞,生生拉出一个谁也堵不死的大窟窿!刚训训口奶…8。o…渔书吧不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