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第一卷 第一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一节 鹞鹰盘旋在蓝天白云间不知哪里有鹤啼声可以听闻声音悠长而凄清犹如长天在低唤。西起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了一人一骑随后又有人马出现。这是一起马队有车有骑慢慢从远到近带出微微的尘土和喧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颇壮硕的羊皮汉子。他应该担负有“候眼”之责在草原稍作起伏时就“嗒嗒”地奔到高坡上时而环顾整个马队时而搭起“凉棚”远眺。矗立了一会他勒缰回头激动地冲着同伴大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长鲁神山了。” 没有比这更让疲惫不堪的人、马热心。 随即几个同伴呼啸而来慌忙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 果然不知隔了几许里在那悠遥的几朵白云处挺起几起雪刃。它们披着薄纱像极了天边断牙。 那的确是长鲁雪山!长生不老的神山!虽只露了个尖尖却也让人向往。 大多汉子都难以自制舞手欢呼有的甚至翻身下马虔诚地跪拜感佑它守护一方的恩功。神山已在眼前梦绕魂牵的家也就不远了! 一匹褐色骏马也竖尾仰立嘶吐兴奋。 这是一匹高大的草原马。从油亮光滑的体毛上残留的黑褐色脊线来看它是改良过的野马种性情骠悍难以接受驾驭。 骑在它上面的主人狄南堂是这起马队的领人物他正处在三十多岁男儿的黄金时代身躯如岩松一样的微微后仰身上糅制的皮坎被壮实的身躯撑满蕴含着巨大的精力和能量阳光下微蹙的眉毛并不低垂而是向后平伸给人一种坚挺自信的感觉。 在他身旁有一个欣长英俊的男人那是他的二弟狄南良。这个青年的胡子被修剪得干干净净样子严峻而骄傲。他带了一顶额头处上纹了云朵的软毡帽子被风一吹头上的白缨就绽如梨花。 他们这次去中原顺利地拿上了朝廷开矿的许可有了事业的新起点心中多了许多模糊的憧憬走起路来心思都不在周遭。 狄南良不知道想到什么夹过马儿走到哥哥身边说:“我看要带上两匹侏儒马!孩子们都大了总不能像别家的孩子那样抱个骚山羊!” 狄南堂问:“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小时候也不是抱过?!手里拿了根大骨头把欺负老三的人都敲哭了!” “此一时彼一时。”狄家老二老脸微红但他没有争执很快就说“我从这里走要是跟赶上就赶上赶不上就迟上一天半天回去!”说完他生怕哥哥不答应立刻调转马头喊上几个熟悉的人扬长而去。 几个人走后马队继续行进直到次日上午才驰到那让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人家渐渐多了起来而荒地草棵也猛地一深早早就有半腿多高。放歌的牧人眼下正在田里除草的农民聚落处的妇女孩子和狗都时不时地迎了上来追星捧月地围上他们转有的问问有没有要的东西有的撵在后面怪叫。 商队里的人也因半路回家而越来越少等次日午后入镇门土围的时候只剩下二三十。几个关系好到极点的弟兄一面打其它的人一面硬送狄南堂到家也好帮他搬挪从外地里带回来的土特产卸马车赶马入圈。 还未到粗土小院就有热心邻家婆先一步到家门喊。等几人刚刚甩蹬下马土院里就已经急慌地跑出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子。她在前裙上揉过手后就围着几辆马车打趟子转。 突然她在一辆马车的车厢站住映入眼底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蜷在毡子上睡得正熟还时不时用小手紧张地抓动奶油一样的面庞让人又爱又怜。 这是狄南堂在一场被响马子烧杀的队伍中拣取的小女孩刚刚熬过梦魇活泼一点。 旁边的汉子粗略地给赵婶解释一下用大手拍拍马厢用粗大的声音嚷:“诶!小海棠。到家了快起来!别把头睡扁了!” 小女孩一下被惊醒颤栗一团“吱喇喇”地尖叫。赵婶心里一疼连忙赶那粗汉去一边探身进去将她抱起来口里不住地唱着低怜的曲儿:“西面有家狗东面你父兄枕个香皮褥一觉到天明。啥也不怕耶一觉到天明。” 一阵工夫搬挪妥当。众人都上了马儿回家喊也喊不住。看着他们走远狄南堂回到院子给牲口添了些料便到屋子里小憩。只喝了杯清茶他就止住在土墙边大喊的赵婶自己去拎那只忘家的“小鸟”。 ※※※ 过了门前的土坎子拐了几个弯有一块空地。 狄阿鸟正坐在一堆沙上和几个年龄相若的小孩丢石头。 旁边几只绵羊腿下已滚了几个指头大小的石头块引出“咩咩”的抗议。 这只五岁的“小鸟”是妻子给狄南堂留下的唯一儿子既有最纯洁无辜的笑容又有牛车一样的破坏力既讨人爱又让人头疼而以这只“小鸟”自己任人听了也心疼的嘀咕那就是“一只孤零零的可怜小狼”。 他玩的是一种训练孩子眼力、手力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便是拿手里的石头去丢远处的石头丢中为赢赢到最后的往往带着一大堆的髀石回家。 狄南堂饶有兴趣站在远处偷看见儿子在分别的数月里又长高了少许是唯一没有挂着鼻涕的一个嘴角升起一丝笑意。这些孩子多是家中常客丢石头的本领都在狄南堂面前展露过输赢并没太大的悬念。那个经常被儿子称为“屁牛”的小孩又输红了眼仰天大喊大叫一阵。他爬下坡子抓住一只绵羊盘着的角不顾羊又叫又甩骑上去挥舞木刀嚷道:“阿鸟!我带你去找王小胖他输了给糖葫芦!” 另一个瘦一点的小孩立即响应一骨碌滚下去拣了石头就要走。 狄南堂看也不看就知道儿子义不容辞果然听到“好”了一声。 也许该送他读书练剑了不然他非整日里都想着怎么丢石头赢糖葫芦不可狄南堂正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却见到那边昂昂要走的儿子突然跳到唯一的女孩----罗丫那儿褪掉她的裤子。 两个帮凶听女孩儿“哇”地大哭哈哈嘲笑觉狄狄阿鸟的阿爸往这儿走来便使劲地提醒狄阿鸟祸事临头。狄阿鸟却不信听到熟悉的喊声才刹那间竖立耳朵。 他带着惹祸后的胆怯见不得阿爸也不管自己有多么想父亲看也不看地往一条小巷子里跑。两个虎假虎威的伙伴迟疑了一下也紧接着往那边的巷子里逃去随后又回来扯绵羊。※※※ 狄阿鸟脚板上打油一路过断土墙翻门槛一跳到赵婶面前还害得赵婶闪了一闪。他本来是要跳到屋子的最里面、最不容易找到的炕头但在经过那小女孩面前的瞬间却一改念头“嚓”地刹住脚折着身子回来喘气。 面前的小女孩子用一双惊讶而又害怕的黑眼睛追转着看卷了一阵小旋风的狄阿鸟小手紧紧拉扯住赵婶的阔裤柔弱的身躯还在颠摇不已地动就像早春时在悬崖上的一嫩枝弱梨花。回转头的狄阿鸟就好象被黄风吹沙进眼心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小孩这是一只卷尾巴的小貂怪吗。赵婶得了机会一把拽住他转身时蜷在背后成小翅膀一样的胳膊问他:“这是怎么的了?!又和人打架了?!” 狄阿鸟连连摇头晃晃地伸出食指去摸已经抱着赵婶的腿躲去背后的小丫辫嘴巴里问:“阿奶!她是谁?” 狄阿鸟虽然猛跑但比起大人的步子快不了多少正问着赵婶陌生小女孩长短一抬头阿爸已经表情严肃地进门自知逃跑不及见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伯”躲到赵婶的腿后也连忙撅着嘴巴迎接:“阿爸~!我昨天一点也吃不下饭跑出去看一遍又看一遍等到天黑了你还没有回来!” 赵婶看狄南堂一脸不高兴觉得阿鸟在外面惹了麻烦咧嘴笑:“刚回来不要生气。” 的确无气可生但他还是觉得做父亲的不能纵容、娇惯便板了面孔心平气和地追究狄阿鸟欺负别家小孩说了半天再打量一看见那小子眼神转过把兴趣转到一只铁壳虫那儿去了正捏了虫子吓唬凑在旁边的小丫头顿知自己一直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大为无奈只好抓过儿子紧紧按住随口让赵婶去拿戒尺。 赵婶原本是狄家的邻居破家后入狄家一手带大了狄阿鸟疼得跟心肝宝贝一样即使是狄南堂要打也不情愿意。但看狄南堂带有几分吓唬的成分便应声去找。狄阿鸟感觉父亲的大手擒得牢牢的见护短的赵婶又没讲情边费力挣脱边暗叫坏了。狄南堂一手拿过戒尺磕动吓唬:“再想。想不出来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成两半!”却没想到戒尺随着他挥舞的动作后半截落地。 戒尺是老爷子为镇上方正时用的名为“规心”有一尺五长两指宽表皮苍翠一旦挥袖而下音脆而疼让闻者胆寒受者谨记是常常使狄南堂记得父亲样子的旧物一但断掉就紧紧地烧了人心。随着“嗒”地一声他也一下变了颜色。 赵婶立刻拜倒在地说些告罪的话他怒哼了一声厉声就问:“小崽子是你把他弄断了的?!” “明明是你弄断的呀。”狄阿鸟哈哈大笑。 狄南堂气不可遏转身看到墙上挂了条牛皮束鞭取下便抽。 赵婶拦截不及立刻拉他的胳膊抢呼:“我弄断的!” 越是如此狄南堂也越生气。鞭下的狄阿鸟打骨头里都在麻却很是倔强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哼哼”地强忍。 他挺上一下又一下只觉得接连紧密的鞭束如同利嘴的毒蛇啃进皮肉最终控制不住爬上了眼睛的眼泪乱抓乱挠但嘴里却仍是一头羊两头羊地叫着。狄南堂见他不求饶、不认错也不哭喊越打越气足足打了十多鞭仍听的是多少“羊”而旁边怯生生的小女孩却“哇”了一声大哭不得不恨恨地停下无奈地丢了鞭子抚慰那扯着嗓子喊的另一个。 赵婶趁机抢下屁股上全是血痕和脊檩的狄阿鸟边叫着“乖乖”边坐到一边看。 轻重自知。这会狄南堂也毫无办法想:“打皮了!以后会更难管教。”一抬眼果然。眼前的人儿果已恢复如旧挠着裤子脸上的泪痕还挂在狡猾的笑容上。 他叹完气这就让两个小孩认识。 狄阿鸟早就对这个可爱的、一哭起来连眼泪都呈粉红色的“小动物”生出兴趣可总归挨了打有必要憋着举动博取别人的怜爱直到等狄南堂出门给一些亲戚送些特产顺便打听一下好的先生后才显露自己的热情。他热心地抓了两只虫子寻在按只毛笔胡划的小女孩面前用眼睛眨出十足地好玩低声问:“喜欢看丁牛打架吗?” 飞雪停下笔畏惧地看住两只被抓吐了粘体液的长鞭虫和一双黑手轻轻摇头略带不屑地说:“脏----小孩!” “脏?”狄阿鸟翻了翻眼睛热情一下转为不快。他无所事事了一会屁股又疼得厉害先是装模做样跪着写字描小画接下要赵婶在大浴缸里倒了水洗澡。自觉香喷喷白净净地出炉之后这才从澡盆里爬出来鬼祟地烂笑。 傍晚狄南堂从外面回来。给他注水洗澡的赵婶这才惊讶地现:浴缸烂了个大洞。最后一个洗澡的是狄阿鸟当她问起时狄阿鸟正抱着一本和脑袋差不多厚的书大声地读着认识的字和不认识的字。他的惊讶夸张的表情骗住了所有的人但仍不够地问:“浴缸吗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烂了个洞?” 狄南堂并不怀疑在狄阿鸟的羡慕中拿了布巾和香胰子骑马去了镇外的河里。 第一卷 第二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二节 狄南堂回来时外面已经摆了酒肉。大伙边吃酒边说些话不是祝贺他牛羊遍地就是愿他钱财滚滚。正热忽忽乱哄哄地闹腾一位不之客登门。 来人是狄南堂的堂兄狄南非。 他在镇军中有营职算是小有地位派头不小地在门口等待直到狄南堂到跟前才少了点趾高气扬懒洋洋地进门。众人纷纷给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进来一坐下就旁若无人地埋怨说:“今儿你可把我害苦了。你给我捎的茶叶都长毛了还拧成一疙瘩、一疙瘩的。那泡出来的茶水绿不黄也不红墨绿色?!” 狄南良一见他就打心里不痛快冷冷地讽刺说:“是不是在主人那里挨了骂?!” 狄南堂从关外回来经常会给大伯带些稀罕的玩意而狄南非知道贵重常在他前脚走后后脚就给送给龙家要人。 这样的丑事当众揭开狄南非虽然脸皮厚实也老脸通红只是装作没听见回头给狄南堂说:“你不是在为儿子找先生么?!哪还找得好先生?龙老爷要设学堂先生都会被请去。开的课里既有文又有武同龄的孩子还多得很!” “我们这里要建学堂?”狄南堂诧异极了。 “龙大人重修太合大院分出来了镇上的头人们现在都在活动呢。”和狄南堂自小交好的班烈说“让狄大人想办法应该没有问题。” 旁人纷纷附和。狄南非心里很满足嘴里却说:“各位兄弟高看我了我还不是龙老爷子眼里的一条狗么!” 狄南堂微笑着说:“大哥自家是没得说可我、南良各位弟兄就不行了。” 众人都是跑过南北的对识字不识字的看法不比没出过门的人知道他们两家被地位的差别磨去不少亲情相处的并不怎样的确未必有想头再想想自己也多少有点失落一时都没有什么话说。 一旁横看的善大虎打破场面嚷着粗嗓子喊反话。 狄南非不理会善大虎瞎嚷嚷给狄南堂说:“狄阿鸟入不入学就看老弟了兄弟我恐怕以后见你都要作揖磕头!诶!现在人多口杂我不便讲的。一会讲给你你便知道了!” “人多口杂”是全然不顾众人的理会大伙心里都不舒服。 一个汉子没出息地附和说:“狄大人自有狄大人的道理!”一旁的善大虎才大怒撒气一巴掌将他打出嘴血大声教训:“他娘的有你插嘴的份吗?”那人怨恨地看了善大虎一眼不声响地用袖头擦掉嘴唇边的鲜血悄悄走掉。 狄南堂自打这位堂兄进门就知道会有什么事见这下也算有了谱淡淡地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就是有什么好事还不是有堂兄在吗?” 狄南非“嗨、嗨”地责怪狄南堂就着酒肉讲沾不了边的古今外人事。 大伙也只好忽略掉他的存在放开喉咙吃喝。 酒足饭饱汉子都打着嗝散场狄南非依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给狄南堂说:“龙老爷子请兄弟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他保证你能成为镇上的名流孩子入学也绝无问题。” 他本以为这个堂弟会激动不已却现他正微笑着看往一边不由停住要说的话也看了过去。 在他视线下狄南良正拎着“吱吱喳喳”的狄阿鸟和狄阿孝让他们在没大人的帮忙下在小马上上下。狄南非没见过这样的微型小马忍不住凑过去看。狄南良想起那茶叶的事就打算折辱他倨傲地指住小马问:“见过没有?这是一只狗马!” “狗马?!”狄南非大吃一惊疑惑地问“狗和马耩的马?!是狗耩的还是马耩的?你不是又在糊弄我吧?!” 狄南良捉狭地说:“糊弄你什么?有骡子就不能有狗马?!” “别听他们瞎说。”狄南堂却想早把堂兄打走询问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真是一匹不错的小马善解人意尖尖的耳朵一会打到两边一会集中到前面。虽然只在院子里漫步但能把人晃得飘飘然。在没见到它以前狄阿鸟也许从来也没有想过它但见到了它之后它确信这确实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善解人意的灵性之物。 狄阿鸟打内心都在骄傲这就一拉马缰洋洋得意地给了这个陌生的堂伯一个飞眼:“没见过吧?!要是价钱合适让我二叔给你弄一匹?也给你儿子骑。这是关内名马(阀)少爷才能骑的!” 狄南非很难收回目光忍不住想知道龙老大看着自己的女儿骑匹小马玩的心情。他感觉狄南堂到了身边立刻低笑道:“龙老爷想让你译一张猛人的羊皮卷若你能把它译出来前途无忧!” 狄南堂知道有可能镇上识字的人不多何况是猛文有人推荐他也平常这就微微一笑探个究竟:“这样的小事便值千金堂哥开玩笑了不是?” “哥什么时候给你说假话?!”狄南非尖笑两下暗示说“之后的好处可不少。我知道兄弟你这些年跑南走北的也积蓄了不少钱未必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也未必承哥哥这个情!”狄南堂是生意上滚爬的人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几枚金币恭敬地递了过去口中却说:“有一件事你需向老爷子说明我能力有限得很到时不要因译不出来受责罚。”狄南非毫不客气地笑纳却依然看住那匹小马舔着干唇说:“这狗马可不常见呀。可希奇归希奇却没有多大的用。咱家玩不得。我替你把它献上去呵呵……!” 狄南良一下火大回头打断他的话问:“什么意思?!别人骑得我们骑不得?!就是要献给谁也轮不到你去献。” 狄南非无奈地说:“你家老二就是脾气倔。” 他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狄南堂心头终究有点慌张便许诺说:“我知道这是宝贝。可能会少得了好处吗?要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去筹它几十金。” 狄南堂看着一下警觉的狄阿鸟不等他打着小马跑就把他和狄阿孝掂下。随后他把小马送到狄南非手里不当回事地说:“一匹小马而已。堂兄要的话牵去吧。不过他们两兄弟一定要能入学。” 狄南非喜洋洋地牵着小马走后狄南良很不舒坦。他看狄阿鸟仍然还在“吭吭哧哧”地表达不满埋怨说:“阿哥!这个连一匹孩子马都要磨着要的人你给他客气什么?他真能把孩子弄入学吗?!” 赵婶也不快地哄着狄阿鸟回头说:“没看阿鸟都哭了吗?” “还没有。快了!”狄阿鸟立刻打一旁补充说“本来想哭的还没哭出来!” 管狄南非行不行但他能代表背后的人物狄南堂带狄南良走到一边娓娓地说:“他说的话也没有错。这马的确只是玩物和将来能不能骑烈马拉强弓没有关系。能读书才是大事!咱们在镇上还没有自己的收购铺更不要开矿冶金了。你说说看不要堂哥帮忙行吗?” “都是大姓人家把持。他帮什么?”狄南良不敢相信地反问随即醒悟稍微释怀。 狄南堂看弟弟的眉头渐渐舒展再次想到狄南非带来的消息担心之余有些啼笑皆非暗想:金银赐人官职拜人。名流?“名流”怎能许人?有一说恐怕还真是出自龙老爷子之口。 第一卷 第三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三节 一望无际的阿马拉尔野甸就像是深海的大贝而防风镇就是它腹地的一颗明珠。它座卧在潢水以东雄伟山脉的余荫之下被甘甜的红沙河水和多尼河滋养风雪不大黑土高产牧草肥美散出亮洁四射的光芒。从这里向北越过蒽楚湖就是小鲁大鲁等无尽的山区为山族聚居活跃的原始森林和高山野苔带掩藏着丰厚的矿产出产原木鹿茸人参和一些野兽的皮革;向西向东北均是草原野甸盛产皮革马匹;而往东越过山地和盆地是沟通兽人的“海骨”高原往东南过天白山可接壤大海。 四通八达的优越位置促成了交换条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赶马的汉子开始从这里把皮毛珍珠人参香料和药材运往中原边城交换成紧缺物品食盐和茶叶继而吸引到一些中原商人的目光。 一些商贾试过之后见打入此地收购、交易困难就和当地势力定下交换约定。一来二去当地的大户从这种贸易中尝到甜头便紧紧地将贸易抓在手里只允许自家嫡系和得到家长同意的收购铺子存在。 不满足于走购和再收购的狄南堂知道自己想插足进去不容易。 事实上他打入这个圈子已不是分一杯羹而是让自己的事业走到明处。面对狄南良“碍了他们什么事”的冷笑他却清醒地认识到贸然进入将不是弟弟认为的“怕不怕他们霸道”而是引豪强们自危联合打压自家的局面。 他所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从不配获此权力却硬跻身抬头侵犯到他们整个团体。而这也是开矿的必要一步非要翻越不可。自从中原回来后他与儿子、养女呆着的余暇无时无刻不在选取合适的方式而这时一个两全其美的可能出现了。 赶回想一起去街上逛悠的狄阿鸟后他带着班烈和另一名汉子沿着宽阔、灰色的主街大步走过杂乱叫嚷的人群来到相对稀疏的交易行。 已经强烈的太阳就把二旬三次的市集搅出热活。皱着眼睛黝黑色的表情上仍还沾着明亮油汗的行人把马车远停在外而自己带着货物、牲口和钱财杂乱地晃动。眼前圆形的栅栏圈成的大型场地里面横七竖八地停着马车和马匹撂着的货物间松散地站着一簇一簇的汉子。 狄南堂扫了几眼就现对面多出了一座乌楼飞檐紧紧扣在下面的几座草屋上。同时身旁的一个汉子也注意到木楼并在抬头间看到了几个俏立凭栏的女人往这里看这就用胳膊肘撞班彪情绪化地叫嚷:“走了半年这里怎么多了个这玩意!上面的几个小媳子可得眼了正看咱们!” 狄南堂笑笑一眼瞥见带了几个人的王显便顾不得应承这个弟兄的话举手打了一个招呼。王显去年秋里屯了大笔的货因关内商贾撕约至今难以出手。狄南堂知道了此事便约了这个人想借这些货物盘掉的机会打动人心趁机入份。 他的眼神在太阳下也未见一丝躲避稳定而有力的步子即显刚健又不让人觉得沉重。这一切都落在对面乌楼上的几个年轻女子的眼下。她们在高处凭栏因眼界开阔心境也随之悠闲舒适在走马观花、惊鸿一瞥过后终被这种无需做作的姿态吸引不自觉地投入注意力。王显的妹子王芳草在这些人中让其余的人在移动目光的时候掺杂着想知道是谁的心思。她们毫不吝啬地谈论被有意无意围为中心的一个明眸高鼻的女子竟好奇地探出了身子不自觉用手抓了夹袍皮纹下的翡翠饰问一身彩衣的王芳草一句:“你哥哥又给你找的男人吧?!”王显是个烂人丝毫没有觉女子们的盯梢一过去就抓着裤裆腌臜地大笑。他扯住狄南堂边让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人给帐目和价格边嚷道:“你带了人送进关保证有钱赚。我也信得过你不要你一把付!” 狄南堂还是从他爽快下找到几分忧愁也知道这个价钱确实很低了便颌微笑随着他到一张油桌子那坐下说:“以后呢?显爷以后有什么打算?!” “怎么?!”王显一直腰有点狐疑。他倒不怕以后没人上门求货也觉得对方以后都这样替自己押货也不错就略带牵强地说:“我求之不得呢!” 旁边清秀的年轻人深知他心不相信地看住狄南堂刹那开眉嘴角飞出点不屑接着代替主家说些不便说出口的话:“你可知道这不是几头牛几头羊的半路有个闪失你可能赔得起?!何况----” “何况什么?”狄南堂抬头看着他带着诧异淡淡地问。 那年轻人绷住面庞半点情面也不留不客气地道:“你要是挟款跑了!显爷找谁去?” 班烈当即来了气。狄南堂却不去计较。他往王显那里凑了凑想了一下恳切地说:“我想出六成的份和你合伙。分红时你六我四。我能保证日后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利也只会多不会少。” 王显不敢相信地一愣品出点大让小的味就看向身旁的参谋。“参谋”也不忌讳旁人在眼前看连忙凑到他耳朵边说话。狄南堂见他不时转着灵活的眼睛看自己慢慢感觉出他们的冷意和不信任一等到那秀士说完就起身不给王显拒绝的机会回头说:“你在五天内给个准信。就是不行我也照样为你处理这笔货。”说完他笑了笑起身转过一处低土台子就此离开。 狄南堂一离开王芳草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自己的哥哥打听。她是婚过的女人丈夫在一次和游牧人冲突中被乱刀砍死目前已忍不住不尽的渴求和在王显身边打理生意的白碧落关系暧昧。 生来倜傥的白碧落却把注意力转移到刚才奚落王芳草的女子身上但明显不是因为对方漂亮。因为这为女子有跟男人一样粗大的骨骼对男人的吸引力并不是太大而她旁边尚有一名秀美的白衣女郎长袍缀边的花色氆氇已被磨损显得灰暗但朴素、端庄的魅力仍然不能被遮盖…… 他随口回答王芳草:“一个给中原人跑马圈地的贩子连显爷都想一口吃下!”一改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他立刻又以仰慕的样子给那高大的女人说:“这家伙年轻时牵了头瘸马四处跑现在翻身了傲慢。” “这倒不是!为人还不错是个能人。就是心太大!”满怀心事的王显心中决定下白碧落要押队去关内的提议把大手一摆打嗓子里吼“不讲他了。走表哥带你们去吃好的!” 高大的女郎却被对方逮了心好奇地追问:“心怎么个**?!” 王显正要回答白碧落已经抢先。他把紧合成线的嘴唇扯成斜三角喋喋地解释了一翻大为不忿地许诺:“他一个低劣的贩子老想占住正位还不心大?!我迟早要教训他!” 王芳草热眯眯地看着他充满了男性魅力的面孔暗自欣喜觉得这个男人不但有不凡的见解还有着威风凛凛的男人气自己没有恋错人。高大的女郎却也相信立刻为那个男人担忧直爽无比地说:“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去教训他?!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她旁边的白衣女子却从王显对那个来客的热情和态度上看破这种夸口鄙视地扫了这个在女人面前献足殷勤的男人一眼。果然她刚刚鄙视完就听到王显拍着大腿放肆地大笑声。※※※ 虽然向王显吐露了这样的打算狄南堂倒并没寄托全部的希望。他现在也在通过拿人手短的堂兄在势力间寻求支持而许诺的五天之期也是狄南良再次离开的前夕。眼下心无余地他丝毫注意不到箍桶匠不能补好澡桶的小事。 他是不嫌初夏水凉的常可以下河洗澡赵婶和飞雪却苦不堪言。眼看本来白白静静的小丫头浑身都长毛了赵婶只好找上个不大的木盆放在堂屋门前倒上水。她一边探摸着水温一边乐呵呵地唱着童谣看到一旁赖着不走的狄阿鸟就问:“阿鸟你也要洗澡吗?” 狄阿鸟拼命点了几下头故意看着飞雪突然露出畏惧的样子连连摇头:“不是我看到盆子下面沾了个虫子!”飞雪吓了一跳飞快地把盆子掀翻过来在盆底找看。水汩汩四流。 赵婶眼直了大声责怪飞雪说:“你个笨丫头水盆掀了水不是洒了吗。”说完后只得站起来去重新烧水。 等赵婶走后狄阿鸟才满意笑吟吟地把鼻子凑到飞雪身上捉狭地嚷:“好臭!跟从粪坑里出来的一样。”飞雪敏感地把头低到胳膊弯下嗅呀嗅。虽闻到老垢散的青草气也结结巴巴地否认极力狡辩不一会就有大颗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漂转。 对待这种自欺欺人和无力的反问狄阿鸟做到了最好。他微笑不断不急不怒而又慢有斯文地递上一句又一句的嘲讥。终于这种极限的最后稻草到了飞雪尖叫着奋起兽爪一样的小手向对方捞去。 尖叫结束狄阿鸟的脖子立刻爬了几条蚯蚓。但他并不生气而是想好了报复随手抓了点水泥涂过飞雪柔滑的脸蛋在对方大声的哭泣中心满意足地走了。 狄南堂和赵婶都听到了哭声赶了出来看只见飞雪拼命地用小手擦脸上的泥巴却是越擦越多看着黑糊糊的手再次高哭一轮。狄南堂问过原因就带着哄飞雪的心思找狄阿鸟算账。飞雪仍只是哭。 躲在墙角里的狄阿鸟看父亲搂着飞雪哄还许诺找到他要怎样的话终于体会了一阵心酸地偏心偷偷从墙角溜去了后门。 阿爸能去河里洗澡我自然也可以不能像那个笨小孩一样不顾羞坐在门外洗澡!他一边想一边用两条短腿行个不停。随后他在道路边碰到一辆出镇的马车用“阿爷”的甜言和找阿妈的谎话借乘而去。 而狄南堂找不到狄阿鸟只以为他出去避祸了直到吃过午饭看到“屁牛”“小蚂蚁”这些平日里的伙伴来找家里找他玩这才有点紧张。平日里这小子野的时候多了赵婶倒并不在意。她笑着说:“哪丢得了?还不是出去溜达去了?可能想洗澡了没能先洗就去丢骰子?!” 第一卷 第四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四节 这时狄阿鸟已经来到目的地。午后的太阳照在野外恍得让人紧张。一条小河在太阳下荡漾着波光河边的水纹拍打着河岸上的细沙像女郎温情地抚摩。细软的沙子在光脚下又柔又软更是舒服透顶。赤身**的狄阿鸟还没想到害怕全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只危险的蛇龟上。为了圈住这只吐芯绿眼的怪物他在沙滩上挖了很多坑出来最终在累得满头大汗后垒下这只败在他坑战下的家伙。 带着几分自豪他毫不客气地捶一个很大的沙包用手拍屯实后又拿了个“石头”做“冠”事实上那是蛇龟的卵。一切完工后重复了几遍“这下可以洗澡了吧!”他这才拍了拍小手小声嘀咕着下水挖了细沙对着几只在不远处戏水的野鸟抛? 这时一个骑着小马的小女孩在一段岸线上露出头脸用两只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张望。随后几个牵马轻装的女骑士赶在她的身后前日在乌楼的女子几乎都在人列。他们一眼就看到光不溜秋的狄阿鸟都很惊讶。 这里已经离镇子很远怎么会有一个光身小男孩? 为的骑士是曾经奚落过王方草的高个女子大概有二十多岁蓝色的罗衣外裹了件轻皮甲箭袖高挽玉臂露在外面面容说不上好看却有种擞爽的英姿。她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故意拿腔问人:“这里怎么会有个野孩子?” 午后是鬼在荒地里露影的时段眼看河泊里走了半天只能见一两群羊不见牧羊人女子们多少有点瘆。她这故意一投引得姐们胆大的用怪眼神看胆小的嘴里说着半截的“不会是……”而胆小则故作娇嚷倒是没有人正儿巴经地说话儿。跑在前面的小女孩很快在她们有意的营造中乍了头毛敲着小马“嗒嗒”地躲回人堆连大气少出了几口紧张地问身畔的姑姑、阿姨:“他是小孩吗!” 紧挨着蓝衣女子的是一名内敛、美貌的女子。她没有参与到调笑中反拂过一裂镶着花边的袍襟微笑着向小女孩伸出可以信赖的柔掌轻轻回答她:“是!因为不乖被阿爸、阿妈抛在这喂河狗。” 狄阿鸟在浅水里站不稳便在水边坐着以玩当洗。当然让他老实的原因主要还是深处的河水冰凉入骨只有岸边的地方才温暖。得到跋涉所值的欢欣时刻他忘情地嬉戏心里把一切都抛出脑海最后在沙子下面翻出了一块贝壳悉心地洗起上面的泥沙嘴巴里自得地唱:“小狗狗乖乖爬轻轻咬骨头旁边有妈妈!” 嗓儿脆脆儿谣暖暖乘风送远。越走越近的姑娘们被童嗓砸过心坎眼前好如浮现一景:肉嘟嘟的狗宝贝在耷耳大狗的眼底用獠牙轻轻咬起肉骨头走上两步放下看看顿一顿再咬下。此时她们早丢了自吓自的找事儿生出心思去逗弄。两个女子先振着衣裳放出银铃一样的笑声丢了马儿撒着丫子往跟前走去。 “沙沙”不像风声。“呵呵”不像野鸟……。 狄阿鸟一下竖了耳朵一回头斜里已站了来逗的女人们带着假吓唬的脸孔猛地支棱一抖惊叫了一声滚过浅水就往沙地里跑。 “嘿!往哪跑!”“看你还跑。”随着几声如这般有意的叫嚣女子们轻易就把短腿的狄阿鸟包围。她们是没有以大欺小的羞耻心的有的黑着脸叫“抓回去”有的好言行骗让他来自己身边。即使是最无害的小女孩也看着姑姑阿姨们堵了这个光屁股小孩而心痒痒狗仗人势地敲马往里跑又催又喊地在边上恐吓。 眼看深陷重围!狄阿鸟面对几个吹胡子瞪眼、假笑招手的女人紧张不过来遇人踢嚷最终自觉奏效趁机侦知怎么回事。安静了一下他这才现一道道**辣的目光在往自己身上投看得人好不自在一低头这才觉自己一身水光光地暴露在许多陌生人前差点羞掉眼泪。“别吓住他了!”曾给小女孩手握的女子站在圈外很老成地给众人忠告。 狄阿鸟见自己的警醒和爱理不理冷了女子们的心忙趁她们回头说话稍微放松监视的机会溜到自己的衣服边气急败坏地拿起乱穿。正拉扯衣裳他脑海里突地一映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不会是拐小孩的吧?” 蓝衣女郎仍难想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敢跑到这玩也忍不住往前凑热闹。她抱下小马上的小女孩穿过一票随从走到跟前问:“小孩!你怎么来的?” 狄阿鸟凶恶地眦目撇嘴冲着她用手猛一拍空气。 可这不让人靠近的举动反成了对方眼里的可爱惹出一串竟起的笑声。蓝衣女郎见自己出马也不行只好回头向有过婚姻的王芳草求援。 王芳草自知缺乏手段立刻冲着外围的和气女子喊:“我怕被他抓。倩儿行呢!快来!” 在女子们和狄阿鸟的目光里外围停着的女子便牵了在身边问来问去的小女孩盈然走去系在腰里的饰物和金属器叮当作响。小女孩笑嘻嘻地挣着她的手走过狄阿鸟呕心沥血堆起的大沙包踢一脚嘟囔句:“真丑!” 狄狄阿鸟鼻孔里喷气嘴巴顿时努翘成壶。他虽然分不出计较的打算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还口:“哦呵~!丑的你盖一盖找它住一住?” 小女孩不知道狄阿鸟心里是怎么轻蔑的走过时还在回头看沙堆最终挣脱转到沙包前抱过沙堆头上的沙龟卵。那名和气的女子这就一人走到狄阿鸟跟前在蓝衣女子身旁弯下腰温和地问狄阿鸟:“你阿爸呢?!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来给我看看。” 这是极能让孩子认同的怜惜话。但狄阿鸟早在心里嘀咕过了这下换去所有的不高兴和害怕用如同吃了蜂蜜的笑容欺骗说:“我阿爸去撒尿去了一会就过来!”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地冲着河岸喊:“阿爸!”看一圈人纷纷往自己的方向看去他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在心里叫:“妈妈的倒大霉了他们若逮上我会把我卖到哪里去?还能见到阿爸和赵奶吗?” 凉意不断在背上升起饶是他这样大胆的小子也不敢想象与父亲分开的将来。但他越是紧张越跑不动很快被反应回来的女子逮住。这时已经有女子翻了河堤看有没有解手的男人。 证实那是一句谎言王芳草确认说:“野孩子!正好逮回家做奴儿过两年就可以割草、放牛了!你们要不都不要吧我带回去。” 奴隶也是财富这般可爱、机灵的小奴尚有点宠物的味道。不怎么为人的王芳草一提无法搁洽的女子便有志在必得的争心而被惹出爱怜的也水涨传高坚定争要的意思。很快这在她们之间惹出相互合拣了钱似的争论是谁也不愿意先让步。叫倩儿的女子知道这是决定人命运的争执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她见到狄阿鸟正抬头看着这些大人们一双转在眼眶的星灿里流露出惊惶求乞之色不由从自己的地位和遭遇上泛出几分同情心想:你能听懂吗?我知道你不是野孩子的哪有这么小的野孩子能光光溜溜跑在野地里的?但有什么用?只要她们愿意从你父母手里夺来都可以。 她低低地叹息很矛盾地抬头目光扫过这一群母鸡一样不休的女子们带出嫌恶之色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腰里的短刀。 在几个论战女子的大嚷中王芳草已渐渐争红了眼。她一别过头就看住龙蓝采不依地大嚷:“表姐!我一说要人人都要。你也不帮我吗?” 那叫倩儿的女子知道她又用到了叫泼打心底冷哼正不知道该不该规劝小姐询问这孩子的父母时感觉到袍子在动。她低下头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轻轻振了她的衣服正动着下巴往一边示意心中大奇。 他是让我救他?她心里又惊喜又难以相信一看小姐的侄女龙妙妙热火朝天地在拔沙子拢沙子当即弯下腰大声说给众人听:“你是要和小小姐玩是吧?”说完她一揽一推跟着往龙妙妙那里走很自然地带狄阿鸟脱离人群。 走了几步狄阿鸟见已过了人圈一下停住看也不看弓着身子的倩儿只用余光瞥人压低声音说:“我阿爸是响马头子一脸的大胡子大刀要三个人扛。他要是知道你们把我拐走非追杀到你们家里不可!要是你放了我我阿爸不但不杀你还会----” 倩儿想笑也笑不出来有点呆地看着一片苹果脸实在想不到这是个会反过来威胁的狼崽子不但知道区分对待表情也能保持着郑重其事就打断他证实自己没有听错:“他果真是响马?” “当然是!他乃黑风崖流风大营红胡子花容坐(座)下老----狄。”狄阿鸟颇自得地觉得这个比较单纯、善良的女子相信了转而把带着严肃之光的眼睛转到她脸上还刹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的话还被说完叫倩儿的女子就忍不住了心想:你知道阿姨姓什么?她这就再次打断狄阿鸟说:“什么黑风崖流风大营?十几年前就没有了你这说谎的小子阿姨才不管你死活?”“黑风崖流风大营之后的狄阿鸟小营!红胡子大叔今年又建的!”狄阿鸟尚以为自己被识破在“十几年前就没有了”连忙改口说“你要是不放我大大小小的响马都找你们报仇!白天在山洞夜晚就出来点马棚。” 花倩儿对这般年纪老脸贼心的人无法反感反被眼前这孩子自救的方式震撼生出怜悯。但她更想问出真实的情况便装出要扭他回众人那的样子否认说:“没什么狄阿鸟小营!我家的人最憎恨响马了只要是响马无论大小非杀不可。”然后她也“嘿嘿”狞笑两声吓唬对方有点着急地问:“快说。你阿爸在做什么?” “抓人拐子的喂(尉)!不管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都拿去进大牢!”狄阿鸟左右动眼睛刹那后又笑咪咪地再生恐吓之言。 只有关内才有什么负责缉捕盗贼兵事的尉制。花倩儿的心越来越吃惊真不知道他肚里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她不敢确认地再打量看前面剃空的头又觉得他是土生土长不是关内流落来的落难贵族。 眼看龙妙妙看过来喊很可能要来纠缠她这就拧了他脸蛋反恐吓说:“阿姨们都不是人拐子快告诉阿姨否则就把你当成小响马杀来喂狗!” “我阿爸----”狄阿鸟又动了一下鬼主意说“是个很有钱的人你把我送回去他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拿来买糖葫芦吃!” 花倩儿看他粗布衣裳腿上还磨出的洞知道他又在说谎却也不捅破他只是说:“那买胭脂水粉够不够阿姨又不像你那么贪吃!快告诉我你爸爸在哪我这就送你回去!” “当然够了可以够你买一马车的!”狄阿鸟相信这就许诺。但还没来得及说横里已经冲出气急败坏的王芳草挟了他就走到了一匹高马前粗硬地放上去。 花倩儿确认小姐没有向着她她现在是在强夺这就连忙冲王芳草喊:“我认识他不是没家的野孩子!” 王芳草已经出了真火见人就咬见花倩儿说话回头给她吵:“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心……” 在王芳草远离坐骑和花倩儿争吵之机狄阿鸟坐在马上四看怎么都觉得龙妙妙的小马很像是自己的但念头仅一闪就过。因马背很高他陷入往低处看时想掉而自危紧接着被“我就要抓他回去”的大喊惊吓便在危机之中把手放到马脖子上急迫地问:“阿马阿马!愿意听我的话吗?” 他骑过小马驹觉得骑走此马也不是太难又见马动了一下敲了下蹄子自以为打动了马心便一手抓了缰绳一手抓上马鬃毛口中又叫短腿又夹指挥马儿快跑。马儿吃疼不自觉地往前迈把他差点荡掉。他心中一片毛干脆两手都抓了棕毛猛喊尖叫。 一干女子往吵架一样的两女面前去突然觉驮了狄阿鸟的马匹欲穿面而过加已快想拦截已来不及顿时傻了眼眼睁睁看着背上吊着“粘粘虫”的马过背远去。 “好厉害好胆子!”花倩儿再次动容。 “骑上了马儿就能跑得掉吗?”王芳草已经气断了肠怒气冲冲夺过龙蓝采的马取下马背上的弓边追边在马上穿箭嘴巴里还打着唤马响哨。一干人都上马去追惟有龙蓝采没了马被丢在原地。 她看因大人们吵嘴不得不一心一意拔沙子的龙妙妙也被惊动飞快地跑到自己的“小孩马”跟前冲自己叫嚷要去怕那边出了不该让孩子看到的事便喊着去跟前阻止。 她大步趟过狄阿鸟垒过而龙妙妙取沙取了一半的沙堆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攀住本能往下看却见一黑色有甲怪物便惊叫一声连忙甩腿。早夏里腿靴薄只感觉一疼似已有尖锐之物刺入肉中。她惊慌地大声喊遍地里连跳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用另一只腿将这怪物踢出数尺自己却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眼看那怪物在地下翻腾了几下将头缩到圆甲的下面而状如长蛇的尾部却缩不进去知道是自己历来害怕的蛇龟更是惊恐。 龙妙妙被她的尖叫吓住只敢半哭着问:“你怎么了?姑姑!” “没什么!”龙蓝采对侄女不抱希望脸色青地喘气。她抬起头看使劲往后拖动身子还一把拔了自己腿侧的短刀壮胆子抖地伸缩寒芒。{蛇龟其状如龟而尾长背有甲出没于北地以蜥蚂为食厌水却产卵于水边。齿有毒中则眩晕立倒可致死。其行快于龟然无以越碍。见危缩于甲内。其无龟之善覆尾常在外。故常有民扯尾而抓之取其甲以鞣甲衣坚如刚石。----《八荒物志》(杜撰)} 可这也赢不到半分镇定。毒液带来的眩晕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意识。眼见那蛇龟在腿边不动却又有随时露头的可能而自己浑身已不听使唤她的呼吸因紧张而一点一点地加快不一会就剧烈得要撕裂肺部。 滑过面孔的汗水渐渐浸过眼睛又痒又蛰眼耳朵里听着龙妙妙的哭声感觉到侄女似曾走过来本想叫她找个棍子挑走这东西可嘴巴里说不来一个音。难道这样就死了吗?这些臭娘们怎么还不回来?!龙蓝采放弃自己爱面子的心理转为这么地想。 地下的蛇龟等了半天见无了动静又露出头来一步步向前爬去。哭喊着姑姑的龙妙妙及时觉见那吐着寸许的舌头怪物遏而行忘了哭泣和逃走更不知道该怎么办。终于她打开憋了一刻的嗓子以更大的声音哭喊。 眼看那蛇龟走走停停眼中绽着蓝幽幽的光芒只在眼前咫尺。一只大手伸过将它拎起。龙妙妙揉眼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阿伯带着询问的眼神站在身边是他一把提起那怪物的尾巴扔了出去竟把哭泣忘了。 很快她才想起初衷又细又慢地干哭。 第一卷 第五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五节 午后狄南堂耽心一提赵婶就体味到他身为人父的小心便搂上飞雪和他分两路去寻。但任他们找遍附近不觉地惊动狄南良和一些亲朋也不见狄阿鸟的身影。门前土路走了几个来回听在路口空地搓羊绒的几个老嬷含糊其辞地回忆说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孩曾在附近借乘马车她们都在一旁为小孩担保过好话他这就依着判断追风一样赶到河边遇上被蛇龟逼迫的龙蓝采和龙妙妙。 他随手扔去蛇龟解围后见滩地上躺着的女人弓着身子喘气青的脸上密布着汗珠便仅用眼神询问了哭了一嘴鼻涕的龙妙妙就半跪到地下察看。 龙蓝采安心了许多也顿时好了许多。她接受着龙妙妙不成声的安慰在干燥的口腔吞咽下口水慢慢地放松情绪随后感觉到来人撕开靴筒上鹿皮的碰触和捋过裤管时肌肤裸露遇风的凉意。 指头的挪动和嘴唇吮毒时生出的灼热让人酸麻和痒热难忍而又奇妙的感觉在脑海清晰无比爬过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但想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伏在自己的身侧带着躁乱蜷了腿使劲弓起身边用一只手去推边含糊不清地说:“好了!” 动作停了一下。随即一个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别动!这是蛇龟产卵的季节毒性最强。” 她不由自主地躺回去却恼恨自己没看看对方长什么模样就躺了回来。很快她既强迫地要求自己再坐起身看对方一下再躺下又怕自己被人察觉到这想法而没有足够的勇气便陷入一种极难受的冲突中。最终她一动也不敢动地躺着脑海一片混乱只通过不断回味嗓音推知对方的样子一点也听不清侄女坐在她头边念叨的话。 “觉得怎么样?”和煦的声音又在耳朵边响。随着对方极担心地问候她这才坐起身子不等一句嘴边的感激说完就已忙着打量对方。 一张和俊美无缘但端刻如石的男人面孔一如前日印象中那般。我见过!是那日和王显表哥说过话的。是他一点也没错!龙蓝采在心中喊道。她心头残存着对蛇龟的后怕和几分依赖心补上他给自己吮毒的情景心跳不断加脸上很快多出红晕。狄南堂打断她的遐想指着龙妙妙问:“有没有见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她正怀有绮丽的心咯噔一下一想及小孩不妙的处境和同伴之间据为家奴的争执顿乱方寸脱口就是“没见!”回答了后又觉得后悔可见被冷落的侄女正扯自己的袖子晃没有胡乱插嘴这才安心不少仅一个劲地冒汗。 狄南堂没了说话的心情见中毒的人需要救治便立刻搂她上自己的马打算先将他们送到镇上然后回来再寻。 一路上大马迈蹄小马奔纵人恍惚如在云端心纷乱如飘。龙蓝采被他拥得浑身无力心早已如鹿撞只紧紧用汗手抓着胸前的饰石过了镇子土门还在心虚难止地回忆从同伴那里听闻的勾引手段以备不时之需。 土街上人来往不断。她低低地垂下头身子却仍跟猫儿一样偎依在对方的怀里直到眼看对方招呼过一人让人送她去胡八袋先生那这才意识到分别在即不得不下了马坐上平板车。 平板车晃悠地走渐渐把她晃到紧张中。一想起那个被王芳草追的小孩她就在心底问:王芳草能不能追得上他追上后究竟会不会去射能不能射中?众女会不会截下她而他们一旦被碰到会不会反咬自己一口说自己有份? ※※※ 太阳落下山去黑夜紧跟着白昼的消逝一分分降临。这傍晚的风中夹了沙尘天地黄浑黄浑地几乎可以断定夜中定必无星月耀路。若是黑灯瞎眼地呆在野外别说是孩子即使是大人也难免迷路。 打马把镇里镇外走遍的几个男人先后默不声响地聚回院子冷冷清清站在角落和屋子里胡乱地烧了两个吊铜。 眼前庭院已是狼藉一片泥墙早就倾倒一个筛子在残颓泥瘩上打转背角里的吊铜灯被余风一扫从上往下晃火花“兹拉拉”地冒在空中。眼看风掀起干菜、衣物、野草在院子里乱走乱舞也只有班烈弯着腰过去胡乱地用手揽几把随便一投。 狄南堂心腔里空荡荡的无个可着落的点眼睛被风沙一吹酸里涩。他移步走到院子边上坐在儿子用倒掉的墙泥垛成的小土墩上心里一疲就觉得没了奔头不由痴痴的想:可别有什么事。没了你阿爸还有什么过的? 几个裹带孩子的妇人沿路吆喝回来一进门就紧张地注意到木然不吭的氛围。脸色惨白的赵婶当即差点摔上一跟头当即就坐在地上捂脸。 邻居老段的老伴并不体谅只一抹就下了脸教训:“你看看你!唉!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的。就由着他的马跑活把孩子纵野了!我家晚容姨娘家多远她就在那里碰到过这孩子。他和几个小孩坐在塘前摁了只鸡拔毛见了那妮子吓得把鸡丢到水里。那妮子回来了讲我可给你说了不----” 赵婶又痛心又难交待咽声不畅在人前呼泣不止:“他阿爸还问我我说没事不一定去了哪玩。可不是都怪我?!这要是真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狄南堂心里也酸知自己若再推卸责任地责怪真是让她没法活的这就跨过来挽站在当场说:“不能怪阿婶你也管不住他。谁总不能捆住他的手和脚一步不离地跟着。别太担心。我儿子我清楚!不一定在哪旮旯里睡着了明天一早准回来。” “备些马灯找一找!”班烈还是在一旁积极主张说“要是人不够就再去喊一些弟兄!”一但找得急切结论就下得早而结论一下是不好再役使他人找上找下的。狄南堂这就没言声送过赵婶回屋子出来才凝视住班烈终于还是说:“等一晚看明日寻些线索再找不迟!你带大伙去吃点东西。我去把飞雪抱回来这孩子这会该闹了。” 旁人被他打过回家去的回去了。而跟着班烈去就近的饭家吃喝的半路碰到备了许多马灯和火木的狄南良一行。几个亲近的人和他碰头商量还是决定等吃过饭后在荒野上趟一遍。※※※天已黑昏透一串带着火光的马队沿着河谷向下去。出的喊声被大风扯得细细碎碎最后淹没在细雨打屋般的沙尘声中。他们走到一个黑深峡谷的右侧眼看再往前就是七尺沼泽地只得勒缰最终调头。 就在离此地些许里的沼泽深处有一处黄斑斑的高崖。那上头风声更急矗立着的一树蓬伸若大伞的铁松和乱立着的一块块光秃秃的黑岩交相出尖锐的鬼哭。 此时这处乱石敖包后龟山老萨满的那顶小帐正向外露出微微的亮光。 这位乱秃顶的巫婆是龙百川的堂姐自小就有灵异后来负责调教他们家族里的孩子但镇上马上就要办学了受到族里的招呼她和花倩儿都知道这儿迟早会变得冷清。 伺候她的女奴隶不在。帐篷里只有两大一小三个人。年老的师婆还在修课。她双目紧闭蒜头鼻子不断地动喉中拉风“晤晤呀呀”不知在叨念些什么!而席地坐于对面的花倩儿恭敬地注视着她又一次走神浮现出王芳草被自己阻拦马仆人翻时苍白面色的景象心越来越燥。 正想到为这么一个懵懂幼童伤了王芳草值于不值一句清晰的念叨在身边响起。她回过神看坐在她一旁的狄阿鸟不知何时裹了件土羊皮翘着下巴学足龟山巫婆样口中念念有词在似是而非地复原阿婆原本含糊的话:“阿爸走在山冈上提着一只小绵羊!妈妈在家干什么?打雷下雨轰轰响?!”不由无奈地息了一口气。 这时龟山巫婆已长嗟一声从神游中悠悠转醒冲她了然于心般一笑露出不整的牙齿。花倩儿见她醒来立刻推了推一旁的五岁师公见只推出跟学而来的一声叹息不得不轻轻地摇头。 巫婆轻轻地颌用又低又沙的声音给花倩儿说:“孩子你纷乱的心绪何不平静稍后询问他的姓名接受他父献于你脚下的感激?!冥冥中自有长生天的旨意你既救他便不能弃他就如我昔日受不可抗拒的力量主宰救你一般。” “却是真如老师所说的那样我确实不知为何救他。”花倩儿自觉一股雪水在脸上洗过清刷疑虑诚然点头。看似心在他处的狄阿鸟心尖一动这下“啪”地睁开一只紧闭的眼睛乌溜溜地转过又立即合上心想:这个阿婆虽然长的丑但不吃小孩心也很好! 龟山巫婆满意地笑了一下爬伸身子推了一下狄阿鸟见又推出急急忙忙的几声:“阿爸走在山冈上提着一只小绵羊……”不由一愣随即尖笑着逗:“跟阿婆学到法力喽?” “法力吗?我也会!”狄阿鸟玩心大起飞眨过眼睛严肃起舞可在随手摸了根骨头起腿挽手跳时却被羊皮挂了一下。 他眼看自己要倒便在乱捞中抓了巫婆的头。龟山巫婆疼叫了一声却不恼搂了他在怀里边用尖手指挠边向花倩儿笑:“你遇到我时那么大了还怕。可看这小羊却是多么地招人爱呀!” 她一扭吓人的面孔对着狄阿鸟吃吃笑笑问道:“快告诉姑姑和阿婆。你叫什么?” 狄阿鸟故作神秘一哼手已摸上龟山巫婆胸前的铜饰。他抓着脑袋想上一下看了花倩儿一眼慢吞吞地讲道:“我给阿奶讲个故事吧。要是阿奶知道故事里的答案我就告诉阿奶我叫什么。” 龟山巫婆眼睛渐渐亮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讲故事已经很了不起了并没往深里想这就像孩子一样笑闹说:“好呀!” 狄阿鸟清着嗓门但看一边的花倩儿依然有点失神边用脚拱她去一边边不依地嚷:“你也要听吗?听故事是要给报酬的!” “是呀!要给我们的小宝贝报酬!你有吗?”龟山巫婆边笑边在身侧抓了一件小东西用袖子掩着递过去。花倩儿以手摸出冰凉和花纹知道这个渊博、身份然的巫师已经喜欢上这个孩子了在借自己的手送他玩意便翻出手掌给狄阿鸟递去说:“给你这个能听故事了吗?” 这是一个豹子铜牌豹子作蜷状嘴里咬着自己的尾巴;身上有圆涡纹六个。狄阿鸟满意地接过手里这就“嘿嘿”地笑立刻开讲:“从前从前的从前有一只漂亮的大鸟想和一个好心的傻瓜做朋友就飞到傻瓜家里去作客。它见里面有猎人在就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可那个傻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便热情地走到它身边说:阿鸟呀阿鸟你叫什么名字呢?告诉大家吧。大鸟看到伪善的猎人正看它的羽毛怕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就说:傻瓜呀真是傻瓜!大鸟飞走了。猎人们离开了傻瓜的家就都想起大鸟的羽毛不由张开弓箭一路走一路喊‘傻瓜’。阿奶想想谁是‘傻瓜’呢?!大鸟到底叫什么?” 龟山巫婆听完皱了眉头看花倩儿忍住笑看过来知道她也在怀疑狄阿鸟变相骂自己是傻瓜便顺便扯了花倩儿做垫背说:“那个傻瓜和一旁的猎人都是‘傻瓜’!至于大鸟叫什么呢。它没说我怎会知道?” “错!要是阿奶把这个给我我就告诉你大鸟叫什么!”狄阿鸟晃晃巫婆脖子里的铜项圈说。龟山巫婆又看了花倩儿一眼见她给自己摇头示眼神但仍忍不住点头。花倩儿怕这家伙缠要东西个没完这就白了他一眼吓唬说:“要是你给不上答案我非把你丢到外面喂山猫野狼!” “要是给得出呢?”狄阿鸟诘问。他反复地看花倩儿见她眉若春山目若暖风不笑时有点严厉笑的时候又慈祥又迷人怀抱温暖得像极了梦中的阿妈心里已在计较这就咬着嘴唇说:“你是大人自然不怕山猫野狼的!你得送我回家然后然后……由我和我阿妹商量怎么罚到时即使让你像乌龟一样在地上爬你也得答应。” “好!好!”龟山巫婆绷嘴忍笑点头同意说“就让她爬三圈儿。” “这?”花倩儿失笑想想若是输掉这样奸狡的孩子免不得想出千奇百怪的法子难为自己单是在地上爬就难以做来自是不敢应口仅含糊一下就过去了。 狄阿鸟嘟着嘴巴失望在龟山婆婆的督促下才怏怏地说:“大鸟就叫阿鸟!不然傻瓜问阿鸟大鸟怎么知道是在问自己。” 龟山巫婆懊恼地拍拍额头不得不把脖子里的项圈取下带到狄阿鸟的脖子里。她搂着用小手抓着项圈看的狄阿鸟看向花倩儿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第一卷 第六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六节 第二天被吱吱喳喳的声音吵醒的狄阿鸟一睁眼就看到几个高高低低的孩子在眼前晃。这几个偷溜进来看他的孩子都比他大其中一个嘴巴上还衔了一只骨埙使劲鼓着腮帮子却小声地吹。他们看到狄阿鸟有点困惑地醒来静静地看着己们就停住喧嚷笑嘻嘻地围上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见他幼稚的睡姿和眨动时的长睫毛像极了娇巧的奶娃子情不自禁地问:“你还吃奶不吃奶?” “我吃马奶!有吗?”狄阿鸟一骨碌爬了起来。 几个孩子笑成一团逢到龟山婆婆的女奴进来就跳至跟前扯着她说:“快带他去找匹妈妈马他想去吃奶!” 狄阿鸟没有分辨。他窝着皮褥子坐着正因摸不到头脑而又转顾不到花倩儿不安女奴哄去这些嘲笑他的孩子一转脸间换了笑容严厉地督促他起床。 狄阿鸟有点迟钝地抓着脸颊磨蹭直到女奴生气才摸了衣服穿。 清冷的早晨中寒气很重。他出去后就忍不住搂住衣服。女奴督促着他见他一声不吭地张望期待见到那位已熟悉的阿姨带自己回家干脆一把扯过半掂半拽让他跟跟斗斗地跟上自己的大步子。 狄阿鸟憋着一口气来到南坡的几间土屋前许多孩子、少女都已静静地坐在那儿等饭吃。其中大的是龟山婆婆的弟子而小的多是有亲缘的孩子。龟山婆婆坐在对着他们的毡毯上随即看到吸引孩子们注意力的狄阿鸟便招呼他说:“阿鸟!坐到哥哥、姐姐们的前面!” 狄阿鸟带着早起后的依赖心呆地站在那儿啃指甲见依然没有花倩儿在几乎想哭只是问:“阿姨呢?她说好要送我回家的。” “她会叫你阿爸来接你的!”龟山婆婆回答说。 “你骗人的。她根本不认识我阿爸。现在我阿爸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狄阿鸟难过地指住龟山婆婆歪着脑袋威胁“你快放我回去!” “她知道你家住哪里呀?”龟山婆婆笑眯眯地哄他说“我让她告诉你阿爸一声说你要在这里跟婆婆学本领不好吗?等一会让哥哥姐姐们带你玩一块儿唱歌。” “不好!”狄阿鸟撒起性子一转身就想跑。旁边的女奴飞快地来擒却被咬了一口不禁“哎呀”一声放开一用力把他推倒。很快又有别的女奴来帮忙。她两个在龟山婆婆躬身过来时和地下踢蹬不休的狄阿鸟搏斗却半天都摁不住。 弟子们笑烘烘地看他们闹见到狄阿鸟被他们摁了手脚牛嘶不止疯狗一样乱咬都问他是不是“疯狗”。而局中的两个女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野劲的孩子都一身是汗好不容易在龟山婆婆的略微不快中把他挪了十多步刚一还手又被他挣到地上。 狄阿鸟这下一沾地就摸块石头看也不看地就乱砸乱擂疼得两个女奴咧嘴后退。龟山婆婆没有办法只好伸着手一遍一遍地说:“听话的阿鸟。她真去找你阿爸了你不是告诉她你家住在哪里了吗?” “可是。她去吗?”狄阿鸟不甘地问。 龟山婆婆口气一转反过来把问题扣到狄阿鸟自己身上说:“那要看你有没有骗她。还记得昨天碰到的阿姨们吗?她们正等着抓你。要是你倩儿阿姨不分辨真假就贸然带你回去岂不是把你送到他们手里?” 狄阿鸟心有余悸地喘气刹那闪过阿爸常常讲到的“狼来了”不禁吓了一大跳飞快给龟山婆婆说明:“我这一次没有骗她。” 龟山婆婆这就送他到孩子们的身边坐下而自己回到毡毯上。她沉默一下开始用极具感染力的话吟歌:“昔先祖之所风雪飚飕大雨滂沱。昔先祖之生身无火取暖腹无熟物可裹惟结土泥为寨终日捕鱼游猎。今我饱食暖居不可忘先祖之奋搏。” 众人轰然跟着吟唱惟有狄阿鸟不知道怎么办好。他看有面前有木物立刻相互敲击为大伙伴乐。这举动打乱了众人的步骤一个女孩子立刻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头嚷道:“先祖与虎豹搏斗才有了我们的今天不能忘掉!” 狄阿鸟一回头见是嘲笑自己吃奶的那女孩大不忿地争辩:“你唱你的我打鼓?!” ※※※ 天还没亮狄南堂便已沿着线索追寻载狄阿鸟出镇的那辆马车了。而此时狄南良也四处去刨问出入的马车。他们照那嬷嬷肯定的回忆初步断定狄阿鸟确实搭乘一个老人的马车出镇逐渐理出头绪。 嬷嬷那儿笼统的回忆在普通人眼里也许一如大海捞针但放到有足够洞察力和分析力的兄弟两人那却具有实实在在的价值。在镇上不逢集的时候出入的马车并不是太多而且来往出镇的马车不啻于三种一种是往镇上缴杂物的贩子一种是等不及集市就来交换物品的普通人一种是己家和镇子关系密切的人。 沿着这一思路只需要到店铺和收购行等地方查问过就能把圈子缩小。若打探到前两种有符合嬷嬷口述特征的很快就能通过贸易的圈子找出他是谁。若判断是后一种最有可能是惯拐与自己家有什么恩怨的人。因为天还早狄南良先找到自觉和自己家有隙的几家人威逼恐吓觉得他们的可能性都不太大这才带人去街上。 他们正走着半路上迎面过来一起车队足足有百余人上百辆大车人喧喧车辘辘。 众人自觉是哪大家走货不可能和狄阿鸟有牵连正打算疏让一下就见狄南良想也没想抖马到了跟前不轻不重地喝:“都下来。检查!” 班烈慌忙跟上去小声地说:“南良。人家不可能拐咱们家的孩子!里面有认识的打个招呼问问就行了。” 说话间已经有骑士在笑高声地说:“二爷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什么时候也学人家的把兵关口了。” 狄南良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说笑。班烈就替他跟大伙解释笑嚷道:“就是把你小子的关!让你小子掏出求丸子让大伙看看!”说到这里他改了改口气说:“我们头哥的孩子丢了你们哪个见到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提个醒让那个没长眼的赶快把孩子送回来。” 押货人回一些场面上的关切话。耽搁了一会一个英俊的青年已骑着马从后面冲上来黑着面孔吼:“一帮狗娘养的。谁让你们停你们就停!”说完他一回头认出班烈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头哥前脚要吃显爷的生意你们后脚就拦我们的马车!活得不耐烦了你们!” 一句话把冷却的火搅了起来。班烈看狄南良面孔抽了一下连忙缓和地骂:“就凭你小子押这趟货。丢不丢我不敢说但想不坏前找到买家我看难。” “还用不着你们几个费心!”白碧落对此倒有几分自信。 狄南良冷冷地看住他也不管他是谁只是问:“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要抢这批货是吧?恩?” 他的话把大伙吓了一跳一个骑士连忙不合适宜地搭茬:“他是说着玩的!” “他是说着玩的。可我不是听着玩的。我像是听着玩的人吗?”狄南良问随即他给班烈说“等一下告诉他们不想和我结仇的最好不要去!” “这可是你说的!”白碧落犹自得地反咬“只要丢了就是和你有关。” “那是后话!”狄南良淡淡地说“想要过去就要让我先检查检查!” 有人已觉得气氛不对飞快地回去找王显。不大一会王显穿着宽松的素色里衣来到跟前见其中的一辆车已被翻了个底朝天而刚才还气宇轩昂的白碧落在狄南良的马下滚动登时大怒。他从马车一旁上到跟前看到狄南堂也打远处来便恨恨地给他吼:“你家老二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找人剐了他。” “是你的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现在就问你!我可以让你喝不上水你信不信?我也敢让你喝不上水你又信不信?”狄南良指着地下的白碧落说“至于我今天为什么说这话你问问他!” 狄南堂一夜没怎么合眼现在打脑眼里都疼。他清楚地知道狄南良因狄阿鸟的事赶出了火加上以前就想给王显颜色看就一下作了。但这也不一定是单纯的冲动若不是自己来得及时这家伙肯定故意和王显翻脸而后再在半路截货。这上百车的货一下就能让王显穷下去。那时两边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而王显又知道合作了货回来不合作货没了或许能一拍即合。 这种不择手段为自己不齿。 他也知道狄南良找不到足够的理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可现在自己除非把这样的猜测在众人面前翻出来倒真没什么要说的。这就给狄南良一个冷眼给王显说:“何不问问怎么回事?也好找个交代之法。都知道他脾气暴躁我也只能回去骂他、罚他。” 王显心里有自己占不住理的谱。先来说自己带货要走不给狄南堂打个招呼就不对何况他对这兄弟两个确实忌惮这就嚷:“下面的人出言不逊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竟然问我信不信他可以不让我喝水这不是爬到我头上拉屎?你要我怎么忍?!你今天得让他当着爷们的面给我认个错。” 狄南堂这就监督着狄南良当众道歉然后打马过去要了王显一路走。他边走边说:“他要是敢了何必给你闹?肯定会不声不响地干连我都瞒住。怎么说来年轻人受了气还不是想在咱们年长的面前说出来挣个舒坦。回去我不会轻饶他的。这次的货就让他来送就当是让他给你赔礼。” “说起来也是我不想欠你的人情。这才让自家人去送……”王显也有些不好意思委婉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不想合伙终究在别人那说不过去。” “我知道。但你也要想想呀这一车一车的货物拉到关内扣除弟兄的费用还要算上吃住。一旦联系不到商家或者被人压价那就无钱可赚了。生意场上的伙伴是要多年间的相互来往来确立你让白家兄弟送过去目前为止有什么打算?”狄南堂娓娓地絮叨。 王显连连点头却又骂道:“妈里个腿。该死的中原人不讲信用。要不是他们毁约我至于这样吗?这笔货肯定是要赔了。我也就是想让他趟趟深浅。” “那也好。”狄南堂自知他情愿自己碰碰看这就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地和他分别。 王显看着狄南堂远去的背影现自己心里连半点火都没有了回头想想人家也没有当众人的面给自己弟弟难堪不禁“嗨”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真不简单。” 他这就打着马儿回家到家门口碰到龙蓝采见她脸色难看腿上还缠了布不给自己说话就走不禁奇怪万分。要说她是来看自己妹妹的话不至于来这么早这就从后面喊了一声问她:“和小草吵嘴了?我回头骂她。” “她把人家的孩子给射死了!”龙蓝采回头说得他一愣。 王显以为两姐妹一起闯了祸想到妹妹确实摔得不轻这事假不了便诚恳地包庇:“那咱也不能给人家偿命。我去问问出点钱了事。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你了得了吗?”龙蓝采怒气冲冲了一句转身就走。 王显愣进了院子就听到王芳草疯子一样的叫声再一看奴人们都在院子里探头呆连自己父亲也在这就过去问。王重山见他来老气一叹摇头说:“打架了!姊妹俩打架了!走了一个另一个又尖叫又摔东西!你说大早晨的怎么相互说了几句倔话就打起来了呢?” 他的四弟王贺穿着裤头揉着两只眼借机扔了句文绉绉的话:“我看是争风吃醋。静观吧!”※※※ 防风镇的镇守雪山族的族长龙百川为了自身的强大接受中原的强势文化是一个必然趋势。镇上将要开办的小学(非现代词。十五岁以前入的叫小学学习武艺和基本知识。十五岁后入太学学习治国修身的道理。)里面是没有萨满的一席之地的。身为雪山族的大萨满龟山婆婆心里是相当失落的。 她作为一种文明的传播者需要自己的土壤尤其是看到资质不错的、未必能入小学的孩子。她把这种情感表达给了花倩儿佝偻之身乱皓齿之中的都是怅然。花倩儿能深刻地体会到她的内心下午一回到镇上就带着托付按狄阿鸟说的地址去找他的阿爸商量最后停留在一所年代久远的老宅子前迟疑。 环顾一圈后见离院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围了一堆人就走了过去.透过人群可看到一个老妈子坐在土堆上给周围的娘们哭诉.她自觉没有走错这就丢开马缰走到跟前询问:“狄狄阿鸟在这里住吧?” 心里焦焚的赵婶猛地一激灵连哈两下嘴巴才说:“姑娘!你见过他?” 花倩儿连忙说:“别担心。他好着呢。你是他的阿奶!” 她刚说完就见赵婶一手抓了她一手摆给旁边的人:“快去找他阿爸!” 第一卷 第七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七节 举步踏入庭院花倩儿的观感一刻也未停住。昨日大风卷乱的院落还没有收拾杂物依然布得狼藉颓塌的土墙生出的野草轻轻拂头都只能给她留下修缮不力的印象她拘慢地随在赵婶身后一边应付赵婶惊喜交加的话一边把自己的视线从马棚石锁兵器架洗澡棚移动向正屋最后停留在门槛在两侧的墙上找不到悬挂的玉米和辣椒后才继续向上看。正屋有了一定的年岁透过修葺过的痕迹依稀还能看到以前兵镇的风貌。 花倩儿是在已快要踏入屋子才抬头细看从下边只能看到往两头逐渐高去的方形斗拱。为了能把这奇特的老房子看清楚她不禁一连退了许多步再抬起头现屋顶正脊尾端往上扬如同燕子一样展翅欲飞和一般人家的圆盖厚茅分别很大不由多看了几眼。 “老房子了。分家时没谁要!”赵婶见她这么看不禁“嗳”地一叹接着就讲狄阿鸟“你别看了进屋里喝点茶吧。等他阿爸回来呀你赶快和他去把孩子接回来!这可把人给吓坏了。你说说真出了事怎么好?!他阿爸几年都没敢出远门了我看以后更不放心我来带孩子。还好他在家要是不在我一个老婆子不急死也吓死!” 花倩儿连忙应合一下进屋心知和这样的老妈子提不得正事就细细地打量客厅直到赵婶找了蒲团坐到跟前才又捡起遇到狄阿鸟的前来后去缓和气氛。赵婶一边听一边问一会跟着笑骂一会却又跟着夸接着就生出疑问。 她这便问花倩儿说:“你怎么没带他一块儿回来?” 花倩儿只好实话实说:“龟山婆婆很喜欢他。希望他能留在那儿修行神奇之术。” 赵婶立刻摇了摇头说:“他阿爸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这孩子是有灵异的被凡俗淹没就太可惜了。”花倩儿解释说。 赵婶见她不相信不快地往一侧指去。花倩儿随着赵婶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正堂上挂着白须满怀的《格圣人躬问图》不禁恍然大悟顿时明白障碍所在。她牵强一笑说:“我会尽力说服他的。龟山婆婆的年龄已大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是想看着喜欢的孩子在身边成长我不想让她失望。” ※※※ 接到狄阿鸟的消息帮忙找过他的人最先在家里聚团。 院子因而热闹起来。男人们进门的晚见一群娘们已先进了屋子就因拘束而留在院子里。但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相互只要一遇就会不安分不一会就在院子里掀起大的响动。花倩儿被越来越多的妇女围裹在里面吵嚷依然能到外面“抵呀抵呀”的粗喊。她想象得到外面的男人野犊子一样打闹的情景又见眼前交头接耳内心越来越紧张。可这些娘们偏偏见人就亲哪管她是生是熟问了年龄就问婚姻。一个坐得近的憨实人听了一会最先莫名其妙地说:“他阿爸也没有再娶!在外那是条好汉在家那是出了名的疼人。自古英雄配美人嘛你生得好看他准能看上。” 花倩儿的脸刷地红成一团。随即一个乱叫的孩子被同伴抓哭了母亲只好提着他出去站在门边喊他阿爸骂。骂到一半她回头给屋子里的人说:“是老二家的妻子来啦。” 一直在人堆里笑的赵婶爬起来慢吞吞地跨到外面把一个笑嫣嫣的女人从门外接过来。这个女人和问候自己的人说过话就往花倩儿身边走去。 花倩儿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看见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琵琶襟袍上面滚着绿宝绒缎沁着细小汗珠的皮肤呈现粉红色面容里揣了几分温润不自觉地把主人从外面的男人群中升了一级。“今上午他阿爸说完他二叔就出镇去找那辆载过他的马车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他二叔又不在就让我跟你一起接阿鸟吧?”女人遥遥给花倩儿说。 “不让接。要是让接的话早不去了?”屋子里的人纷纷替花倩儿回答。 “不是的。”花倩儿糊里糊涂地解释一句只求脱离众人的包围就带着狄阿鸟的二婶往外走。他们一人一骑边走边倾心谈天出镇的时候已经像认识好久的朋友一样。 很快花倩儿就知道她叫铮燕茹是党那人就从她那儿开始说服。说服她同意的过程一点也不困难。两人走了一圈在傍晚来临一路折回家时铮燕茹已经要自告奋勇地打头阵了。此时家里的亲朋散过有一阵了刚刚到家的狄南堂听完赵婶学话什么话也没说就出来了。他扯了飞雪走在门廊边一起看狄阿孝逗他的小马听狄阿孝就什么是“萨满”问个不停便细细地解释给他听。 铮燕茹带花倩儿进来不声不响地呆在一边就听他说:“萨满就是一些拜神的人和巫师一样。好多有病的人家都会请萨满来治病难道你没见过?” “我见过。”飞雪说“长着胡子抱一个箱子一来就捏我的胳膊。” “那是大夫!萨满大多是靠跳舞做法式来治病的。比如:有的小孩病了他们抬头看来看去现树上飞了一只乌鸦就告诉别人说是这只乌鸦作怪。”狄南堂说“谁能告诉我他和大夫不一样的地方?” “大夫捏胳膊看舌头!让我们吃药。”狄阿孝说他扭过头来还顺便叫了一声“阿妈”。 狄南堂这才留意到铮燕茹正带了花倩儿站在一边这就招呼了一声喊狄阿孝说:“看着你阿妹别让你的小马踢到她。” 说完他就喊了一声赵婶让她添饭自己则带着两女往堂屋里走。 萨满通常会有三种一种是族内萨满他们以口头的形式记下祖先的足迹恩仇变故风俗习惯族亲分枝等等负有传承和预测的职责不打仗的时候权力都有可能过族长;一种是投到有称号、有地位的萨满门下经过各种修行最终获得萨满称号的人;而最后一种则是精神不太正常自称被鬼神托体的人。 花倩儿从他刚才的看法中确信他对所有的萨满都无好感迟疑了一下见前面的两人回头就掩饰说:“我在看房子这房子怪怪的。” “噢!这是我们雍族人的式样又叫燕檐子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以前镇上有很多不过渐渐都废了。”狄南堂指了一下随口解释给她说。 花倩儿也是雍族人心中涌出亲切感不由站住不动问:“这就是常说的勾檐飞角?”“关外没有烧制的砖瓦撑墙的梁架斗拱也不行难以造出靖康式的屋顶。这房子只是一种模仿。不过是在中间垒了一堵厚墙建造时把几个梁架分别架上然后用竹木相互套撑起编织过的淋过粘泥的茅草而已。”狄南堂说“镇里不是建了个乌楼吗?那才是!” “是大哥亲手建起来的?”花倩儿听得入神忍不住倾慕地看着他问。 狄南堂摇了摇头这就边诚恳地感激她边往屋子里走。 此时铮燕茹倒忘了与花倩儿约定的同仇敌忾走到他身边问了另一件事:“哥。他这次走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让他带上我让狄阿孝跟着阿婶。他都不肯听。会不会是外面有别的女人?” “我也在奇怪应该不会吧!”狄南堂说。 “那要是有的话呢?”铮燕茹追问道。 “你说他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能怎么样他?今天说了他两句不许他因阿鸟的事添乱这可好一声不吭走了。”狄南堂无奈地说“他的心也不在女人身上。你担心也没用。” 花倩儿见他们讲到家事而自己一句也插不上不禁看着天色愁心说:“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真要在这里吃饭?”她正尴尬着见飞雪拉了个金属环翻过门槛到处套木羊凳子的腿连忙找这翻木羊的家伙说话也好避免去听他们谈的家务事。 铮燕茹好不容易把伤心、负气的话讲完依然没有想起要替花倩儿问反弄了一点奶茶在门口问狄阿孝饿不饿渴不渴。花倩儿正不知道到没到自己给狄南堂说明的时机听到他给自己说:“你要说服我送阿鸟跟着龟山婆婆修行?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花倩儿问。 “孩子只有放到广阔的世界里才能好好地成长。”狄南堂看了花倩儿一眼他见对面的女人颊浮桃云健康的脸庞端如舒秋柔和的黛眉下窝盈了轻轻颤动的眼波双眸如鹿眼般柔顺不自觉地被她的容貌吸引但见她也盯着自己看还是立刻移去一边说“我只能谢谢龟山婆婆的好意。”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花倩儿问。 狄南堂点了点头说:“而且。他需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这是我们雍人的传统。” 花倩儿盯住格子的画像被他提前就回绝不服气便说:“是你不相信长生天吧?为孩子想想。他有了龟山婆婆的传授长大后会得到别人的尊敬。而龟山婆婆是龙家的长者可以给你保证。” “可孩子需不需要这种保证呢?”狄南堂说“我不是不相信长生天也不是不相信她爱阿鸟更没理由不相信她可以为孩子找到一个好的出路。但我得让他保留他父祖认可的方式。我是他父亲也有这个责任。” 花倩儿只好把自己准备好的话吞到肚子里。她敢确定要是换作普通人那家人已经感激涕零了不由觉得这男人固执便说:“你还是想想吧。我明天再和你说!” 花倩儿接受完热情的招待见主人受赵婶、铮燕茹的反复示意手忙脚乱地来送不禁觉得好笑。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真想直问这个闷的人问他刚才的侃侃而谈到哪了?但她还是用了委婉一点的话:“你在想阿鸟吗?” “不是。”狄南堂说完就闭了嘴。 “那在想什么?”花倩儿说。 “想好了再说吧。”狄南堂说。 “知道吗?我也是雍人是龟山婆婆把我养大。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人家生病的时候找只乌鸦驱赶。她通晓靖康文字只因喜欢上一个有暗疾的人才受族内选择侍奉长生天左右。”花倩儿转过身微嗔道“我听你那样形容她心里很难过。” 狄南堂连忙解释说:“也不是没有睿智的萨满。我只是给孩子说明白一点并非是指特定的人。只是我说得直白你才会觉得荒诞。比方说----” “说什么?就不能说句道歉的话吗?”花倩儿无理笑嚷可脱口之后又觉得这提气氛的话儿有点任性。果然狄南堂得出和女人理论永无道理可言的结论只好选择闭嘴。可他刚刚无话可说却又听对方飞快地追问:“比方说什么?说来听听!” “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去占卜。这时占卜的木片不就相当于乌鸦?木片、这个人遇到的事和乌鸦、病人之间不都一样吗?”狄南堂问“你想想占卜、幻象、驱邪、甚至中原的测字不都是这样的道理?” “既然中原人也测字占卜!”花倩儿说“难道不能让阿鸟跟婆婆修行?” “不是不能!” “那你改变主意了吗?”花倩儿又问。 “没有!” 第一卷 第八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八节 花倩儿和他分别后就陷入惆怅和兴奋中。她认为自己今日有点胡搅蛮缠改日定能说服那个温和的男人正思考第二天的可采取的步骤见龙蓝采搬了自己的被褥来到大为惊讶。龙蓝采从王芳草那里得到赌气话是后来才从其它同伴那知道狄阿鸟没事的一见花倩儿就迫不及待地问:“倩儿姐。你把那个孩子送回家了?” “还没有。阿婆想收他做弟子。”花倩儿边回答边奇怪接着干脆把经过一古脑地倒给龙蓝采听。 “你见到他阿爸了?”龙蓝采有点脸红地问接着爬到花倩儿的耳朵边小声嘀咕。 “我却担心连这样的小事都让婆婆失望。”花倩儿不愿意多说几下就爬进皮褥躺在那里愣。 见她在那儿愣龙蓝采不合时宜地撩拨说:“我三哥今一天不见你心里就痒痒。我给他说了只要他把自己的女人都休了你就会答应他。” “他是不是说:‘那也好。先答应着到手再说。’”花倩儿接着她往下说。 “你怎么知道?!”龙蓝采怪异接着叹气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侍奉长生天。长生天既然造了女人又造了男人说让你好上就好上抗拒也抗拒不了。你大概还没遇到能进你心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到一个会让你半身酸心呼咚咚地跳只想大着胆子抱着他不放。” “你碰到了?你怎么知道?”花倩儿问。 “听别人说的。”龙蓝采连忙说。 花倩儿笑笑老老实实地说:“小姐。我和你们不一样没有父母之命生身之门。没人能真正把我看在眼里?我要是连这点都心里没数就只能受人骗受人欺凌。贪图须臾之欢而痛苦终生。” “那你替我算一卦吧。”龙蓝采也钻进了被窝弓着头请求。 花倩儿一愣突然想起狄南堂讲给孩子们的“乌鸦和病人”忍不住问:“要是一个人生了病说是他家的乌鸦作祟你信不信?” “那要看是谁说的?”龙蓝采说接着厮磨她道“快嘛快给我算一算。” “要是萨满说的呢?”花倩儿问。 “应该是鬼神作怪。赶走就好了。”龙蓝采说“有人请你看病?你和那个萨满看得不一样?”花倩儿只好“恩”了一下装着入睡想事细细去回味今日遇到的那个男人。这时对方那双温和可亲的眼睛又浮了上心头介绍燕檐子时的姿态挥不去、赶不走心跳不禁渐渐加。和花倩儿一样龙蓝采也有心事但却一想就困飞快地沉入梦乡。她睡得安稳到天刚朦胧想亮就爬起了床。捺不住地弄醒花倩儿讲及与狄南堂邂逅的经过恳请花倩儿帮自己想个感激地法子。 花倩儿听龙蓝采倒了“一筒子”稀里糊涂地坐在那打着呵欠经过反复督促这才从自己的考虑上说:“还是要给你父兄说一说的。你一个女人还能怎么感激他?” 龙蓝采苦恼地说:“可是我怕。怕他们用财物简简单单地打。那哪算是真正的诚心诚意呢?”花倩儿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颤想到那个男人的深邃和温和顿觉龙蓝采给了自己只可意会的压迫不禁以不紧不慢的点头透露出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没把自己对龙蓝采言语中模糊捕捉的判断直说出口只是以思考过的稳重说:“不会的。也许他正有什么事需要你父兄的帮助。知恩图报才应该投桃报李。” “可我就想凭自己感激他?怎么还不行吗。”龙蓝采不快有些急躁地说。 花倩儿无缘由地矛盾不肯牵涉其中做扯线人只好说:“那你这么早把我推醒是想通过我送去两牛两羊吧?还是想给我说准备帮他一把让他和你表哥谈成生意?他也就是一个粗鲁的贩子你出面总是不好的。” ]“你是说。让我在王显表哥那帮帮他?!”龙蓝采问。 “不不!你表哥也不会听你的。”花倩儿说“要不你给大爷说一下。他最能和人说上话。”龙蓝采摇头不肯。花倩儿越肯定她存了“以身相许”的打算实心实意地坚持自己的建议。等龙蓝采闷闷不乐地出门喊三喝四地去吃饭花倩儿一面准备早饭一面想到切身到来的感觉。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如同一朵饱满的玫瑰花儿一分分地成熟绽放芬芳几乎吐尽并非从无嫁人之想此时忍不住又回想这几天的经历:自己受感召解救狄阿鸟接着又受龟山婆婆之托请求他让狄阿鸟留在龟山而自己接受托付后竟带有非说服他不可的**。 她心乱如麻地想这难道真是长生天的旨意?我该怎么办?! ※※※ 早饭后她有些忐忑地来到狄阿鸟家才知道狄南堂一大早被北面穆通阿寨来的汉子叫走了就让赵婶准备一些衣物由自己带给狄阿鸟。这时她已理智地认识到像狄南堂这样有意和王显合伙做生意的人不会续不上妻子关键在狄阿鸟那儿。也就是说要想让他动心得让阿鸟动心。 她仅有一点挟恩之想都黯然灭尽看着赵婶找衣物挑柳木弓鹅翎小箭和木片刀等玩意就在一旁哄飞雪和狄阿孝。狄阿孝和飞雪却早已把眼睁大趁收拾狄阿鸟破玩意的机会混水摸鱼一个抓住漂亮的贝壳玩具就不放一个见到大小髀石就往腰袋里揣。两个人虽各有所爱但仍是相互抢夺不休。 花倩儿在他俩打架哭闹的功夫里耗费了不少时间到了半中午才在赵婶和两个闹腾要跟的孩子相送下出门。随后她向镇外行去穿过野花漫烂的原野在傍晚到达龟山婆婆的敖包。萨满的修炼是很苦的。一些想要接受长生天眷恋的弟子要接受许多考验或者徒步穿越山脉从数里外的地方搬来石头垒敖包;或者夜里住在野外冥想或者在冬天时光身在冰上跑;或者几天几夜不吃饭完成一些脑海里的幻象……。 小一点的孩子们虽只接受一些初级的修炼但一天到晚的安排也很紧凑。 龟山婆婆这里的孩子通常要在早晨时跟着女奴们劳作看他们挤奶揭奶皮子然后帮她们把牛羊赶到几里外的地方放牧。接着大龄的弟子带着他们到较远的地方辨认各种各样的物种累了坐在一起玩练习萨满的歌舞。午后他们就坐在阴凉的地方冥想相互把处在自然中的感受以问答的形式说出来。下午回去听龟山婆婆讲萨满教的传统、习惯、禁忌以及从古到今的寓言和神话练习一些基本技能接受龟山婆婆的考验。 花倩儿和龟山婆婆见一面稍就他父亲的意思一说就去一间土房子看数豆子的狄阿鸟。※※※ 狄阿鸟已经眼巴巴地等了两日了。 此时他正和其他孩子们一样眼睛上罩了布在年长弟子的监督下要用指头把面前涂了五种颜色的豆子从肚大口小的木洞里夹放到一旁的空格子直到每样夹完五百粒为止。花倩儿在孩子间搜索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看了半天才觉得一个被缠得只露鼻孔的小孩像狄阿鸟。龟山婆婆确认那是他小声地说:“你看他多不一般昨天学别人偷看以致数数数不对今天就老实了提前要人把自己眼上能透光的地方捆上。” 花倩儿轻轻地笑却听龟山婆婆又说:“这是我新近想出的法子既能锻炼孩子们的感觉手指的灵巧还能让他们明白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分心的道理。这就像给阿鸟定身预备的一样他过了一晚今天就知道不偷看才不分神。” 他们边说边看等了一会才去外面。 只等他们一离开监督的女弟子土玉便咳嗽一声把暗号递给孩子们。里面的孩子顿时除去了伪装乱糟糟地说话。狄阿鸟身边的女孩子欺负他头整个都被包了干脆取了自己眼上的碍布把小葱一样的细指插到狄阿鸟最边上的格子里抓一撮豆子偷得意地在掌心里数。 狄阿鸟头上的布根本不是自己要求的而是被土玉他们故意缠结实的。他还不知道豆子被偷只顾嘟囔嘴巴数数。 女孩拿了他的豆子本不该让他知道可见他怡然不觉继续抠豆子就生出故意想让他生气的打算捏着腔奚落他:“奶孩子。你数错啦。” 狄阿鸟眼前黑忽忽地一片只求赶快夹完两千五百颗豆子去玩仅仅从鼻孔里“哼哼”两下。女孩子见他不搭理自己隔了他给另一个男孩子比划让他也偷狄阿鸟的豆子。男孩子一边偷偷摸摸去抓一边已忍不住笑出声。 旁边监督他们的土玉不但不理走到狄阿鸟身旁的那女孩子身边时还一丢手给她添了几十颗豆子接着若无其事地围着孩子绕和小声要豆子的孩子说话。 那女孩早不知道自己的豆子数目也不管土玉送她多少只是偷狄阿鸟上瘾吃吃笑笑地又去捏颗粒。很快她手下的那个格子空下好多狄阿鸟丢豆子时一探就“哇”地一叫说:“我的格子漏豆子!” 周围哈哈大笑有的人干脆离开凳子跑来偷摸。 “都回去都回去!想让土玉姐姐挨骂?”狄阿鸟身边的女孩子掀着嘴唇赶人而自己摸了个带壳的花生剥了吃。很快她看到狄阿鸟偏了个身用鼻子正对着自己不禁得意地晃着头笑出声嚷:“你看到啥啦?” “你偷我的豆子!”狄阿鸟气忽忽地说。 “我偷你的?我都数完了。”女孩半点不认还故意把手伸到狄阿鸟的格子里心说:我就是偷你的你也看不到。 刚想到这儿她摸到什么嫩红的面孔便一点一点地变。直到某一刻才反应过来刹那拿出自己的手叫嚷。原来狄阿鸟早知道她在偷自己的豆子不知不觉中挥了一团鼻涕进去。众人见女孩那秀气的鼻子都扭曲成一团显露出十足的恶心纷纷好奇地问:“琉姝。你怎么了?”在大伙的哄笑中那叫琉姝的女孩子红着面孔边在狄阿鸟身上抹鼻涕边厌弃地嚷道:“狄狄阿鸟你太恶心了。”狄阿鸟去了头布在土玉验证自己的豆子数时还了一个龇牙。土玉怕他告状又接到龟山婆婆要他一数好就去找自己的话胡乱验过他自称没被人偷的那格豆子就警告一番放他出门。 周围的孩子见他晃头晃脑地走了眼气不已也纷纷朝着土玉叫嚷有几个干脆丢下就跑。※※※ 狄阿鸟出来就被花倩儿看到却听不进她喊自己赌气地撅起嘴巴。随即后出来的孩子从后面猛地一蹦趁他失神时搂了脖子把他摁倒然后撒腿跑开。和他相处久了花倩儿实实在在地心疼连忙上到跟前把他拉起来给他拍打身上。 她知道这都是雪山族里的近亲又都比狄阿鸟大不许他去追只轻轻地他耳朵递话:“我见了你的阿爸。他让我带了你的衣服小弓和一点吃的。他过两天来看你。” “丢下我就走还回来干什么?!”狄阿鸟皱了面孔诉她的不是一边挣扎一边嚷“我阿爸呢。他在哪。怎么不来接我回家却还让你给我带东西?” “你阿爸听说你在阿婆这里就放心了要你好好地给阿婆学本领!”花倩儿说。 狄阿鸟把头扭去一边爱理不理地扯回自己的胳膊心想:骗我。我阿爸一定不会不来接我。想到这里他觉得眼前的阿姨又一次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心里酸一声不响地往一边走。花倩儿只好跟着他边走边解释:“婆婆养阿姨长大就像我的阿妈。她让我给你阿爸说一声留你在这儿跟着她修行我要不要听呢?” “那你也要给我说一声。”狄阿鸟抬起头用眼睛瞥睨她看。花倩儿见他眼睛红红的一把把他抱起来亲昵地问他“你愿意留在这修行吗?恩?有许多孩子玩!” 狄阿鸟透过她的肩膀看正好望到那个把他摁倒的男孩子嚷着让花倩儿放自己下来。花倩儿知道这家伙颇爱面子不肯让别的孩子看到自己搂他就把他放下。她刚刚放手就见狄阿鸟凶悍地向背后跑去连忙转过头看。 这时已经晚了狄阿鸟撑着两个胳膊肘撞到那个比他略高的男孩背上把对方推倒在地。 第一卷 第九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九节 被狄阿鸟撞倒的龙沙獾是龟山婆婆亲兄弟的那枝。他冷不防躬腰跑出许多步才扎在坚实的地上登时就捂住最先挨地的胳膊疼得“嗷嗷”叫。花倩儿知道他足足比狄阿鸟大了三岁虽然个子没怎么长吃的饭却在那格外担心他的报复就地逮了狄阿鸟拖到龇牙咧嘴的龙沙獾那想靠教训他来平息别人的怒气。 狄阿鸟却把手放在额头前惊讶地像个小猕猴儿咯咯笑着问一旁傻眼的孩子和花倩儿:“跑得太快了。撞了块石头吗?” 花倩儿哭笑不得用一只胳膊别过他的身子卡在腿上拍他的屁股。 龙沙獾忍痛拧牙伸出胳膊看看划痕吸着鼻涕、疼气嚷:“不疼!让我们带他去玩去吧。”花倩儿犹豫了一下觉得无什么大碍才放手。男孩子们这就引上狄阿鸟腮帮子鼓劲叫嚣着往敖包所在的山上冲去。后面又出来的女孩子们有跑不过只好停在后面叫人名字。龟山婆婆在半山腰里咳嗽。她看着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羡慕得忘了合嘴回过神后喘了几口气给走到身边的花倩儿说:“我都看到啦。你可别替他操心。他皮实年龄又小。人人都想捞摸他几下逗他玩哪会舍得欺负他。他昨天就和人家混熟了夜里和几个男孩子不睡趴在敖包下怪叫。” 龙沙獾是龟山婆婆的侄孙花倩儿不愿承认心里向着狄阿鸟:“阿婆可不能纵容他。自小没大没小长大还成?” 龟山婆婆沉默一下收了笑容用沙哑的声音缓慢地问:“什么是大?什么是小?”说完蹒跚就走。花倩儿回想起自己的过去此时不知是她另眼看待还是她的又一次的脱只是连忙扶住她暗暗嚼味里面的话味。 ※※※ 狄阿鸟很快从山上回来偷溜到花倩儿身边拿上自己的小弓扯着她往后山去。花倩儿还在为龙蓝采早晨所吐露的话意烦闷带了换换心情的想法很容易就接受他去打猎的建议。一大一小带着盘索一路连跑带走不停地商量怎么分配猎物。 花倩儿眼看阵阵的燕雀在远处扎下飞起笑呵呵地逗他:“谁射的谁吃好不好?” “我每天都练箭。倒是没见你练习过。要是你在我家我阿爸一定给你巴掌。”狄阿鸟不服软气喘吁吁地吹“告诉你吧。一百步外的羊我一抬手‘咩’!一声就倒。我阿爸这次回家看了捋着胡须就喊:乖乖百步穿羊!” 花倩儿“扑哧”就笑忍不住奚落他:“看不出来你一个小羊头还‘百步射羊’了。我倒只听说过百步之外射杨树一箭把杨树射穿的这即表示此人射法高明又显示出他的臂力开的弓过三石。” 狄阿鸟略有些脸红抓了头强笑几声:“啊!不射羊?干嘛要去射杨树?杨树能吃吗?我阿爸明明说是‘羊’的不信你问问他去。” 花倩儿无话只好再问:“那你阿爸什么时候留了长胡子了?要捋着胡子喊?” 狄阿鸟口结一想便想出来了说:“他捋着‘羊’胡子呀。羊不长胡子吗。很多人都喜欢捋的还喜欢捋山羊的胡子呢!” 花倩儿受够他的胡缠只好就此白了他一眼。 他们先奔逐猎物享用了一番夕阳晚照接着在一起对头喘气。花倩儿好箭法好眼力自然不会空手趟了两趟林子就提了三只野鸟一只钉烂头的死蛇。而跑也跑不动射也射不远的狄阿鸟一直跟在花倩儿的屁股后面想靠捡别人猎物来耍赖都做不到。 他累得一头是汗想到谁射的谁吃的前话一边咽口水一边拿了花倩儿的战利品打算用绳子拴住自己射表明也是自己射的。 花倩儿肚子都笑疼了只好问他:“阿鸟。拿出你的箭走过去插上面不更好?” “我射得中干嘛要插上?”狄阿鸟老脸不见红。他干脆自干自的拿了打猎的绳子就拴鸟拴蛇。穿了三只鸟该往上系蛇了他丢了那条老蛇到扣不紧的粗绳环里。老蛇却“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左瞅右瞅只好把蛇捡起来打个结和绳子互拴。这时勉勉强强好了。但他却无法把猎物吊到树上做靶子。 他也累坏了只好喘口气拿了把小刀在地上刻了线喊花倩儿下“憋死牛”。 这种棋非常简单就是一个边框两条交叉线一口井只要记住站住中心不要把自己的两个石头集中就永远不会输。狄阿鸟下得多了自己总结了危险诱敌塞路只要第一步棋不死就绕不昏头。而花倩儿偏偏是轮到就走子不得已交了学费。 眼看太阳很快沉下山去山象失去了夕照的余晖转为苍暗。这时回去情形已经互换。狄阿鸟拖拉着一串猎物花倩儿两手空空。 ※※※ 就在他们去打猎的时候为入夏变化的沼泽地换插标记的老奴隶回来带了几个赶了牲口的年轻人上山见龟山婆婆。花倩儿带着狄阿鸟回去龟山婆婆正在和他们见面。为的龙青水脊直肩张要不是小时候打猎被竹签扎过的鼻侧鼓了块肉条和老掀起的嘴唇有吓人之嫌确实有吸引女人的本钱。他带着一身土狼的气息来到这里就开始四看希望能看到心目中的女子即使到了龟山婆婆面前也不收敛。 龟山婆婆是长辈还记得他上次来拉拢自己站在他那边对付龙大的事心中颇有厌恶见面就没好气地说:“你父亲让你来干什么?别老是忘了正事。” 龙青水咧大嘴巴老远把脸凑上说道:“能没正事?!我来给倩儿下聘礼的。” 花倩儿脑海里热度未退还想着以后怎样才能赢棋进门吓了一跳拉住起劲拖猎物的狄阿鸟站住。帐里的几个人听到掀帘子声立刻转过脸。龟山婆婆见花倩儿黑着脸摇头就说:“她是我收养的孩子说起来也算是你阿妹。看你说这话的德行?我以前不是说了嘛?她通过了考验便会继承我的衣钵侍奉在长生天左右。” 龙青水呵呵一笑说:“那有什么?一边生孩子一边做萨满也没什么嘛。龙大和靖康的儒巫走得很近你要是不和我结为一个阵营将来有后悔的时候。” 狄阿鸟半懂不懂看剑拔弩张的气氛烧着却也心叫不好。他不由拖着自己穿猎物的绳子上去大声地说:“是呀。看看你的蛇行。我也给我阿爸下聘礼来了。”说完提溜着野鸟、老蛇往上递。 “你阿爸的聘礼?!”帐里的人全懵了头。 倒是龟山婆婆盯住一只头瘪下的雷鸟哭笑不得。花倩儿眼见这样的情形声色俱厉地喊狄阿鸟:“阿鸟。回来!” 龙青水除了贪慕美色心底也别有打算自觉以龟山萨满的地位和威信可以为自己拉拢不少亲戚族人此时浑身上下裹了不少气。他用眼神在龟山婆婆花倩儿狄阿鸟三角间回旋过脸色紧接着一阴问狄阿鸟:“你阿爸是谁?” 花倩儿心里一紧怕狄阿鸟不知道深浅给了他报复的机会。狄阿鸟倒一点也不把对方乍毛的气势当一回事叉腰抬头顶着话回答:“我的阿爸?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的儿子?”“谁让你骂人!这是我刚收的弟子。别听他瞎说。”龟山婆婆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说“你们还是连夜回去吧。这里都是女人不便留你们住下。” 龙青水不怀好意地大笑顺便提道:“我倒真忘了正事。龙大要我阿爸开阿玛森大会让方圆几百里的大小伙子人都来射箭赛马跳骆驼。那我就想啦没阿姑不行因而见阿爸有意让一个从中原来的老山羊壳子主持还给他顶了嘴。”说完这就低喝一声带着身后的人就走。 他走后带来的坏气氛却还留着。龟山婆婆一屁股坐下去:以龙青水的口气来看这不像是假的而一问就可澄清的事实也没必要危言耸听。可一旦真有阿玛森大会身为族中萨满的自己一点儿信都没得到意味着什么那就像是祭祖时分不到肉一样的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无可奈何感觉狄阿鸟用手轻轻地摸她的手就把他搂在腿上低叹道:“长生天哪!” ※※※ 阿玛森大会是山族人的盛会。 流传不衰的口头传说曾这样记述:许多年以前在红沙河上游和阿林布儿河干地区住着一个古老的部族部族中有个非常杰出的猎人。他制作了一种失传了的箭头能射死任何飞禽走兽因而使部族日益富足。其它部族都很羡慕纷纷派出勇士到达一个叫玛森的地方在那里表演自己的绝技想以此换取这种箭头的制作方法。但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绝技都被那个部族的人比下去了最终不得不选择臣服。 传说在悠悠岁月中流传。能召开阿玛森大会就意味着这个族枝开始强大具有非同寻常的号召力和让人折服的实力随时可以充当别族的保护者。 花倩儿按照龟山婆婆的吩咐找了她指定的重要人物询问立刻就证明了它的真实性。只是和龙青水有出入的是开是一定了什么召开还不一定。毕竟盛会要选择刚入夏的时节这时刚决定似乎有点晚了。 问了这些她放心不少但也只能说是替龟山婆婆放心。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在某一刹那对狄南堂动情之后看待这种事就像吃了蜜再去品尝水果觉得它寡淡如水。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要成为一个侍奉上苍的萨满如今却反悔。 有时她的脑海里会反复地问: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王显都对他忌惮三分。他在燕沿子里长大;家里挂着自己都开不动的硬弓;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沉稳雍容大度的自信;侄儿竟骑了一匹和龙妙妙一样的小马。 她心里明白龙蓝采已经有心很快会和自己进行一场争夺男人的战争。自己虽不怕败在她的手下却不能不顾上下之分。所以直觉告诉她如果不抓住目前的机会看似失之毫厘将来的命运必是差之千里。 带有这样的认识她走在龙家的错落参差的院落里真有点怕碰到龙蓝采。 然而但凡是你怕生的事情它往往出乎意料地生。刚转了个弯子龙蓝采就冒了出来还老远就以不快的眼神瞪住她问:“啊呀!你昨天去哪了?别瞒我快说。” 花倩儿见她莫名其妙地上脸有点担心龙三求婚不成给她说了什么便回答说:“我昨天去了那孩子的家。可他阿爸出门了我就给他带了点衣服什么的。” 龙蓝采“哦”了一下说:“我昨天想给你一块去的去看看他妻子长什么样。可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害得我等了一天。今天你去说服那孩子的阿爸不?顺便带上我我就说我也是阿姑的弟子。本来也就是噢?!” 这是花倩儿意料之中的话她也不问对方何出此言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说:“阿婆让我打听阿玛森大会的事我刚在大爷那里问过得赶快回去说给她听。” “都现在了也要回去?”龙蓝采抬头看看天已经是下午了随即危言耸听地说“可别被哪的男人摁了裤子一拔。嘿!” “还没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花倩儿说“我得赶快走了不然越耽误天越晚。” 她一出来就现自己没多想而龙蓝采也不是一般的粗心。天色有点阴夜里非是黑咕隆咚的瞎子夜不可根本没有走的可能! 今天是回不了自己的小草房了自己去哪?她倒真的遇到了难题。 她没头没脑一走回过神来现自己走的竟然是去狄阿鸟家的路不由大吃一惊立刻被长生天的旨意镇住。这就再无可说的二话只得敲马加快。可毕竟不管是吃晚饭还是住下都不能显得没有廉耻她心里就为翻找个合适的理由犯难。 第一卷 第十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十节 狄阿孝回他们家了。赵婶带着飞雪在柴房烧饭。一个看不住飞雪被灶里的火烫到哄不下地哭闹个不停。赵婶听到马嘶只以为是狄南堂回来了就打飞雪出去接。飞雪却仍只是坐在那儿哭。 没有办法她只好多添几分柴抱着飞雪跑到外面看一看花倩儿笑眯眯地站着什么也不问把飞雪往她怀里一塞就带她进柴房。 花倩儿笑呵呵地问:“大哥不在家吗?” “在了还好。这孩子见他就不闹。快。帮我哄一会饭还在锅里。”赵婶苦恼地说“真是还好你来了!”说完她一边忙活一边问狄阿鸟现在怎样白白把花倩儿准备好的说辞给浪费掉了。 到了晚上天空漆黑一团不见半点星华。赵婶眼看狄南堂还不回来就留花倩儿歇下。正屋只掌上一盏灯没有点吊铜有点昏。 从他们三人坐在灯下起飞雪的眼泪见黑就没消停过“沥喇”不停地闹。赵婶一边问花倩儿走没走过钢刀一面挖空心思找了狄阿鸟喜欢的小曲给飞雪唱:“黑胡子黄胡子背着皮鼓宰犊子。看天:金乌鸦叼走黑云裳;看地:枯大树生了新色样。虎眼、虎耳、豹头、豹须、獾身、鹰爪齐了没?齐了!咱们这就上山岗。” “咱不上山岗!山岗上有八尺长的蟒蛇!”飞雪浑身一缩眼泪又下来了。 “不怕。那不是假的吗?!”赵婶无奈地说“那你叫我唱啥?你阿哥最喜欢听了一听到这就嚷还不赶快蛇都跑啦!你咋就怕呢?那你想干啥?”说到这她给花倩儿笑着摆道理说:“你看看!一个孩子一个性。” “画画。”飞雪央求说。 “不行。晚上黑就不行。”赵婶喝道。 飞雪说的画画就是找了纸在上面乱涂。花倩儿见她的眼泪又下来了说情说:“就让她把纸拿过来吧。涂两下累了就会去睡。” 赵婶叹气说:“那也不行。你是不知道。阿鸟他爷红脸膛膀大腰圆还有劲还能说就是夜里读书读的害了‘鼠眼病’只能看三尺远。后来不是出门被跑起来的马撞一辈子糊里糊涂地过了?窝心哪。要不是那阿鸟阿爸也受不了那么多的罪。问问阿鸟他夜里要敢摸那些东西我就用巴掌打他。” 花倩儿记得龟山婆婆年轻时的恋人也是“鼠眼病”。她一直在找治“鼠眼病”的方子为此去过中原却不知道那病是这样得的这就问:“这病是读书读的?” “那还假得了?眼睛还不是天神点上的灯烧完的就没有了。”赵婶点点头觉得花倩儿连这个都不懂这就考验她说“阿鸟他爸走了二天了你要是能知道他在干啥等他回来我就给他说让阿鸟去修行。” 花倩儿迟疑了一下想告诉她自己还不是萨满从来也没有在大萨满那儿接受神的挑选又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便记起龟山婆婆传授的法子缓缓地闭上眼睛心虚地念吟随手在滚烫的灯火上掐了灯头以痛苦来丢失自我。 飞雪的哼哼声在耳朵边渐渐湮灭日月星辰统统不复存在。她的灵魂如风般出外在一团漆黑的险山恶水间没头苍蝇般乱窜。突然一片大火腾空她心里一下焦急如焚冲去就地找却迎上一瓢滚烫的血水。 她大叫一声猛地惊醒这才知道自己还在屋子里赵婶和飞雪跪着从不同的位置瞪着她看只好讷讷地说:“他应该在和别人打仗吧?” ※※※ 他们说话间外面就起了风。到了夜里风转大遥遥可闻的狗叫都被掐成一半吞吞咽咽。茅草在房檐子下呼啦啦地响被屋里昏暗的灯光一耀枯影浮游在外。赵婶抱了飞雪去睡。花倩儿却睡不着。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火光血水的幻象。可坐起来再试灵魂却再也不能像上一次那样闯出门外总觉得有什么在黑暗中笑瞪着自己不放。 正焦虑不安时赵婶捂住飞雪的嘴提着脚脸色张皇地闯进来低声说:“我一熄灯就看窗户外面有黑影子晃?!外面的马羊都有动静该不是贼吧?” “我出去看看!”花倩儿冷静地穿了衣服摸了刀子在手。 她刚走里屋门就听到堂屋那里有动静等走到就见吱啦响的木栓刚被人拨掉扇门洞开。几个蒙头盖脑的汉子先后越近其中一个猛地到花倩儿身旁逼迫。花倩儿不理他喉咙里的闷叫迎扑上去把短刀舞成蛇状插在他的喉咙上。 受热血一喷她猛地打了个机灵却也更冷静随即推着死人挡上两人的兵器一旋身把刀子插在另一人的腰下。 那人像柱石一样硬挺吼得如一只垂死的牛就是不愿意倒地。花倩儿只好使劲地拧动短刀。她感觉血一个劲在自己的手上流似乎流不完干脆使劲自侧下往上挑用短刀推着那人的短甲剖出肠子。那人终于抗不住侧着身子往花倩儿头上倒。 “阿毛鲁!”一声低闷得喊声炸了出来是“找死”的意思。随着他冲花倩儿的一喊其它人却醒悟到自己的失误不再簇拥来剁立刻退闪在堂屋角落。 花倩儿感觉外面还有人有点儿心惊。身后的赵婶递了把弯刀给她强打镇定说:“牛羊马匹都在外面要的话牵走。不然倒着的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们把试金石拿来。我们掉头就走!”为棕熊一样的男人让人关上门接着又许诺说:“不杀你们。” “什么是试金石?”花倩儿问。 “只要一耀是金子是石头就能分清楚的东西!”那人说。另外一个人立刻补充说:“是黑颜色的宝石。” 花倩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宝贝不动生色地看着他们又见他们喘着粗气灯光里的眼睛透着红光的贪婪和狞然反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她听说富得流油的穆通阿山寨近来的确有黄金出产而狄南堂此去未归定然和这些贼人有关就把眼睛的余光看向赵婶。赵婶有点儿哆嗦一松手飞雪大声地“嗷嗷”。 看来一时也无法澄清花倩儿随即想到狄阿鸟一大堆漂亮的髀石便唬上一下说:“谁告诉你们说是黑色的?” “你别管!”为男人不耐烦地吼。花倩儿见他的视线落到死去的两个人身上怕即使拿狄阿鸟的石头充数成功他们也照样杀人灭口先否认说:“他带在身上了。这样的宝贝他舍得放家里吗?” 一干匪人沉默。随即为的男人招来一人耳语打他出去。不一会他回来就说:“他有一间房子有书有石头看看那里面就知道。” “内奸!”花倩儿脑海里飞出两个字随即她舞了两下弯刀铿锵决断“还等什么杀了我们就能得到那宝贝还等什么?” 一个焦躁的男人说扑就扑却被为的男人拉住。他略一摆头示意其它人立刻去房子里找而自己低骂一声“臭娘们”接着便以雷霆般地度向花倩儿冲去。来人之刀逆锋而过肢体带着狂飙的猛气要将迎面阻挡的人物都撕开。花倩儿连人带刀被重击震撼带动撞在墙上她怕敌人进击猛地撑出腿点在敌人的肚子上。 浑身不得力的赵婶此时反应过来高声嘶喊趟着肠子跳到门边紧急中却往外磕门。 那敌人终究胆怯暂时没追击花倩儿回头往她背上追砍。赵婶逃回来不及肩膀开了口子嚎了一声往回跑。怀里仍然没丢的飞雪吓噎了气喉咙里“嘀呦”缓劲。花倩儿眼看敌人的蒙巾面孔用脚打起一只木羊往前蹬从她俩身边擦过截击旋舞的敌人。两人相逢时凳子来到那男人脚下使他从上劈下的身子猛地一滞。而花倩儿的弯刀自下而上在他背胛上重重剁了一刀。 男人猛吼随即看自己人炸蹦出来便伸出一只拿刀的手推着往后摸门。接着他推掉了门闩妥协地冲花倩儿喊:“别求两败俱伤。你退回去我把自己人的尸体拉走。” 花倩儿明白这实情立刻往侧屋厢里退。片刻之后她听到搬挪响动院落周围马声嘶叫顾不得受伤的赵婶站在窗口边往外看。刚一想撑窗“嗖”地一枝大箭穿窗而过擦着她的辫钉在身后。 她为这么冷静的敌人后怕立刻追到外面取弓。 四周零星有点把动静。 还没等有人闯来赵婶就在屋里喊:“快去老二家看看!” 花倩儿苦笑心想:我哪知道他家住哪?于是回去要赵婶趴下给她看伤只等周围人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有邻居进门个个挺刀挎弓。他们看着地下的血水差点当以为人死屋空听到赵婶的哭泣才不用在屋里搜。而后他们在赵婶的要求中往狄南良家里赶把狄南良的大小两口连带两个健壮的女奴一起接到这所老房子里。 班烈几个跟着狄南堂走了众人中并无主心骨。有几人和议要往镇上报班鸠不许说:“追上去杀了他们再说。” “他们是往东走可东头有镇门楼。我看非是从东南折往西北提前在那里截。”花倩儿说“尽量不要追远他们这些人非同小可。” “你一个女人都杀了两个。夸他们非同小可?”斑鸠被她目光带到胸生豪气想也不想就喊人走。大伙凑个数跟随剩下的人都议论说:“这墙坏了那么久得修一修。” “那是两年前窝熊那边的人被端了窝子找老二寻仇时干的。”段大路看着擦血的人说“那次可端出不少金子一起去的人都啦。我家那口子说我年纪大了死活拉着不让去现在后悔得要死。那帮狗娘养的喝的还不都是百姓的血。” 这和花倩儿知道的不一样她带着疑问说:“可我听说是龙巴带着人去的。和他们打了五六仗最后一次把他们剿灭了。” 段大路看着她磕着门讲:“哈!那不是善喜被那帮人砍死了?!他家堂哥是镇里头的人。老二给他做了笔交易缴获对半。***咱这一帮都是老兵镇的。玩得就是刀枪谁跟咱抻牙都不行。”接着又问旁边的人:“噢那趟老三也回来了吧?!” “回来了!送我哥一把剑。那剑可以砍刀可贵了!”旁边一个人说。 “不是他们死灰复燃吧?”花倩儿说“领头的使刀时喜欢用逆锋斩。” 段大路见多识广做了个拉刀势摇摇头说:“常年不下马的人都有这习惯。”说完他扣一下披在身上的褂子往哭泣的赵婶那去说:“哭个啥?!飞雪哭你也哭。人都跑了你还哭。” “他阿爸去了穆通阿山寨非是遇到什么事了不可。走的时候弓也不带!”赵婶拉长声音说。 “好了。好了。等天明看。”老段说。 ※※※ 天明的时候狄南堂还没消息。倒是追击敌人的男人被平板车拉回来两个斑鸠赫然在列。他的侄子过去摇了两把回头就去喊自己家的人。 天色死气沉沉人越聚越多有的不声不响就沿墙根子蹲下了。赵婶过去就哭用头抵车硬说是自己害了他们。长辈们喊了几家的女人把她架回屋子里苍沉地吆喝他们的魂魄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妻子和母亲。 眼看带刀的人越来越多肃穆地集中到一起商议铮燕茹便喊住一个熟悉的给他说:“你知道那地方吗?!去。让我家老三赶快带人回来!” 那人走后狄南非和丁大山带着自家人来看。两个人都站在断墙上将仅有的哭声停住冲着众人喊:“留几个爷们商量。其它的都回去。” 此时花倩儿哪能离开也只好置龟山婆婆的事不顾。她见铮燕茹让人杀羊就钻到柴房去帮忙弄饭可心里仍记得试金石一说觉得还是让人先去穆通阿寨看看就背着人说给铮燕茹。铮燕茹要说给众人。花倩儿觉得不妥当就说:“不管是不是真有试金宝石当众说给众人听一传开了不是给自己家惹祸吗?阿婶都心里明白知道不说。” 铮燕茹一下醒悟可也不能看着老大几个在穆通阿寨出事只好去找狄南非自觉这是最亲的人了让他拿个主意。狄南非一听“试金石”当即就问:“在哪呢?快拿来我保管上!”“谁知道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在哪?”铮燕茹焦急地说“这俺家男人不在你赶快去看看俺哥。别让一个人两个人去万一有不测那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那是。那是。我马上就去安排。”狄南非虽然贪图这玩意也不能扑风捉影地逼问这就连连答应。他随即再想想觉得救出狄南堂的时候多卖力沾上的好处也就多又说:“我看还是从镇上带人好。老大一有危险我们也好救他。”说完他喊上几个人就走。 第一卷 十一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一节 日上三竿龙青云还在玉臂香枕中睡懒觉直到狄南非提头鸡一样在外面喊才把自己扣在美妇玉峰上的手收回闭着眼睛往床下摸鞋子。等慢腾腾地爬起来后他还没有忘记到铜镜跟前用两手的食指搓整自己的撇胡勾。 人们见到他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不难记得他的往事。他会在鲁莽的车夫撞坏自家东西时在一旁大笑旁观之后和他们一块逃跑;也会在父亲要他打仗的时候找个替死鬼出面而自己躲在某个女人的床上逍遥快活。 也许正是这种懒散风流、不务正业的品行人们更容易和他亲近。 狄南非刚送了他一匹小马第一个想到的也必然会是他此时见他坐在面前的狼皮屏风下就隐瞒掉“试金石”一说直接把罪名栽到穆通阿寨子上激动不已地说:“穆通阿的夸肖宝特(宝特----地方领的称号)目中无人进镇子杀人不说连金矿都敢开呀。这事要是这么就算了那还不是姑息养奸?!” 龙青云哈欠打了一半眉头一抖即展笑道:“那是。夸肖野龙自从去年找到金矿尾巴就翘上了天。可是人家是想和咱一起干不养奸还去打他呀?!” 狄南非没想到占了金矿的人会舍得和镇子分吃不由一愣:“和我们?” 龙青云用手往上指了指懒洋洋地说:“是呀。他想让老爷子征人开矿用金子和青虎商会的人换关内的粮食货物铜铁。想法好呀。可我怎么就不明白他找你堂弟干嘛?”他揉着眼睛在躺椅上晃动身子经过一番熟虑猛然看住狄南非说:“虽说我和狗望子(狄南堂)多年没见可也知道他的为人。他还不会平白无故地惹上夸肖野龙。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狄南非吓了一跳连忙谀笑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这不是想接他回来问问?!我知道大爷看重他特意来给您说说!” 龙青云相信了。他见侍女送了**盏在旁稍一抬袖就端在手里神情庄重地沾湿弹指后一饮而尽。狄南非眼巴巴地等待着只图能从镇上调点人手也好不丢自己的脸直到听他说“先找到人再说”才放心。 ※※※ 在狄南非找过龙青云带着人马离开去穆通阿山寨后。几家男人尚在狄南堂的家门边聚头商议。他们走马观花一样来找花倩儿询问似要找出点蛛丝马迹才肯罢休。花倩儿哪能说得明白只好掐头去尾把夜里的事重复讲给他们听。 等她应付完这些男人日头已经过午。 这时昏昏沉沉的赵婶已经抱着阿雪睡了一觉醒来有点愣地要水喝。花倩儿去柴房舀羊肉汤见在院落里给人说话的铮燕茹急急忙忙往外走喊了一声问这才知道是狄南堂他们回来当下心中欢喜舀了汤水就回屋子把消息一并说给赵婶。 赵婶来了精神头起身就去外面等:“这下咱也放心了!他肯定要先去斑鸠家看看很快就回家。” 她俩走到门口等待就见五六个身上带着干血的男人下马进院墙其中一个抢到水井边捞了一桶水用瓢舀了就往头上淋不禁都提心吊胆。 胳膊受伤的善大虎一眼看到赵婶三步两步到跟前叫了声“婶”就在她面前疯怒吼:“这些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不光趁我们去看矿山的时候袭击我们还摸到镇上杀人。此仇不报旺为人!” 赵婶瞅眼不见狄南堂和班烈连忙询问。确认他们是去看班鸠了她才放心这就回头看住花倩儿声色俱下地哭嚷:“你怎么看这么准呢?!” 花倩儿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善大虎却不知怎么好只反复许诺要将连赵婶的这一刀之仇一块儿报回来。 不一会狄南堂就和眼睛通红的班烈回来随后又是小跑着的铮燕茹。善大虎也不迎去说话趁几个汉子离开时占了井边抽了钝刀用袖子一抹就着石头磨得“霍霍”响一看就是准备回头杀人用的。 狄南堂抱上跑到跟前的狄阿孝问一下赵婶的伤拜托花倩儿扶她进去。等院子里只剩下男人他猛地抽吸一口气默默地扫视过众人打他们回去歇息。善大虎不肯眼看他人要走硬扯了一个回来冲狄南堂说:“大哥!带上人回去给他们报仇吧!” 狄南堂犹豫了一下看那个使劲挣脱善大虎的汉子走脱只好向善大虎许诺说:“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他和班烈进了屋子席地坐下。随后善大虎也追了进来。花倩儿在赵婶的打下抱着阿雪和她一起去了里屋却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谈论。 班烈语气沉重地埋怨道:“南堂我早就不让你开矿你不听。这下报仇容易吗?不是两年前打马贼本来恨到骨头里还有镇里出兵壮胆。一旦召集了亲朋。人家还不会说你们几个要开矿倒害我们去送命。” 狄南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头认可班烈的话。 善大虎却不依不挠嚷道:“马天福可是死在你眼前蔡大冒生死不明。你看看外面那两个人的尸体还没敛一个可是你亲弟弟不?这不是开不开矿的事是宁古塔人忘恩负义?!谁不去我就给他翻脸。” 班烈看了他一下直接计算说:“斑鸠死了我家的人没什么说的。加上我的大儿子一共不过八个男人。你家我看你也做不了主就算因为善喜的事答应再加四个男人才不过十一个。那好咱把马天福兄弟几个加上翻一倍。看到了不?顶多只能凑上几十。拿什么报仇?!” 善大虎不信他的账怒声说:“算起来我们老百户至少也有千把男人。老三那再带个几百人灭他们宁古塔人的人种都行。我就不信咱就没法报这个仇!” 班烈冷冷地说:“应该有千把人!可你要真聚齐了老百户仗还没打起来龙百川老爷子就把咱们给烩了。都说到哪去了?你还不如找老千户谁知道那校尉捉守躺到哪块地里去了?!” “仇是要报的。”狄南堂看他们争出了火打断他们说“先找个像样的萨满好好地把班鸠两个下葬。希望他们泉下有知能看到咱们为他们报仇的一天。” “我反正要去找人!”善大虎站起来大声吼叫屁股也不拍就走。 班烈却吃过女奴又烹出来的羊肉才离开。他临走前叮嘱说:“报仇的事非同小可你别出面!我们几个出来说话也不让他们觉得是去夺矿。” ※※※ 狄南堂心情沉痛地坐着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察觉跟前来了人他才起抬起头见是花倩儿静静地站着就让她坐到自己对面。花倩儿似乎能明白他的痛苦主动把盏给他写了一杯顺便讲及夜里情境就“试金石”和“内奸”提醒他。 出乎她意料的是狄南堂一点意外也没有只淡淡地说:“我知道。” 花倩儿把手掖到腿下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家里的人都挺担心的。” 狄南堂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去年春天穆通阿寨的逢浮图老人带着自己的弟子和儿子来找我拿了一块狗头金(自然金)让我辨认问我是不是铜。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他们寨子北面有金矿见他欣喜若狂不忍心骗他就告诉他说是金子。” 花倩儿奇怪地问:“觉得是铜他才欣喜若狂?” 狄南堂点点头:“没错!金子对宁古塔人的意义远不及铜。他们自己若能冶炼铜器的话就不必把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牛羊换成铜铁。” “然后呢?你就要在那里开矿?”花倩儿问。 狄南堂摇了摇头说:“当时我见他很失望。就告诉他金子比铜要值钱得多。他回去后就把事实告诉了夸肖野龙。夸肖野龙倒知道金子的贵重想开矿就又让逢浮图老人来找我。 “金矿有沙矿有岩矿。而岩矿很难开采即使放到中原的矿场大规模取金的也没有几起。西定末年就有这样的事生当时国库空虚朝廷急需开矿弥补有一次竟用八万人去开岩矿可一年到头却只得了八两金子。穆通阿寨那儿的金矿就是岩矿。我只好给他熔了金向他解释并讲了个取金的土法。 “他就觉得我能开采说:‘你帮我们开不好吗?我们一边一半。’我也想开矿就答应了。为此去年我入关联系中原的矿藏师傅光在备州就住了一个多月一直等拿朝廷的许可为止。” “回来后他们反悔了?真是忘恩负义!”花倩儿义愤地说。 狄南堂说:“夸肖野龙到处吹嘘自己那里有金矿向镇里赊粮食要马匹并从青虎商会那拿到不少兵器布匹茶叶。 “镇上就不说了。青虎商会是马踏镇独孤家族和中原人合办的没理由不想染指金矿。夸肖野龙得罪不起反答应三方开矿顺便把我给剔了出去。 “这不!逢浮图老人觉得对不起我就派人要我去让我和他一起到夸肖野龙面前理论说:‘你们开吧。可只有他那里才有能鉴定金子和石头的宝石是长生天给的。’ “夸肖野龙表面上不得罪我。暗地里却在我看矿时把我围到山上要我交出石头。我事先有备就带着兄弟们闯了出去直到昨天才甩掉他们的追击。半路上一个弟兄死了一个兄弟失踪了。 “所以我既不奇怪他们知道‘试金石’也不奇怪你所说的‘内奸’。” 花倩儿不断给他写酒怜惜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直到他停著抹嘴这才又问:“你说世上真有鉴定金子和石头的‘试金石’吗?” 狄南堂笑笑起身带她到东南的屋子。 这是一间书房里面没有中原士大夫那么花俏的布置但容纳的东西与之相比并不嫌少。一个架案上陈列着几匣过人头厚的书多本皮线穿的书许多牛皮卷和竹简而另外一个则是牛筋金属兵器木头根子之类。 花倩儿不知不觉中回到去父亲书房玩闹的童年。她几乎不敢深入站在厢门边静驻好久心中渐被书香石灰香料的气息填充不禁生出妒忌崇敬等情绪。 通往架案中央的空地里摆了供人读书的大案足够几个人用。保留的痕迹是一大一小两个地方小的地方一堆绳头乱布而大的地方却整齐地摆放着笔墨和装订纸张的锥子。留意那儿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阿爸带儿子的岁月是怎么一分一分度过的:阿爸坐在那里读书儿子在一边静静地玩时不时扔个羽毛图个花脸来打搅。 案子的靠门的一侧有一个瘦腹的瓮离她很近。里面的卷轴中混着一只木令箭还挑出一个木棍上面粘了纸画了一个像是鸟的东西旁边有小孩的手指摸过的墨痕写着“大乌”两个字。 想到狄阿鸟的名字花倩儿很容易知道那是“乌”是个错别字。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瓮边经过拿什么来看的犹豫先拿起那只令箭拔出来看。只见上面苍纹已被磨损但篆刻下的“夏侯”两个碧字仍在生辉好似保留当年主人坐镇大军随手丢出时的八面威风一样她心中顿想:这是一只真正的令箭不是小孩的玩具。 听到狄南堂回头叫她她一阵慌乱随手塞回令箭尴尬地说:“我还以为是阿鸟的玩具呢。” “确实是他的玩具。只有他扮将军用却是用来拍打军士那儿不听话的屁股。”狄南堂说。他已捏过一块黑漆色的石头走到花倩儿面前这就递到她眼前。 花倩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那块平淡无奇的黑石头生怕它无端端地从眼前飞走。狄南堂酒后见不得她张口结舌时的嫣嫣然忍不住把石头交到她的掌心轻轻地问:“我把它送给你好吗?” “送给我?”花倩儿顿时方寸大乱两颊绯红结结巴巴地说“可我要它干什么?” 狄南堂捏着她的柔荑在手又感觉她如兰一样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心中怦然当下吸一口气可平息酒意后才知道面上热便转身掩饰说:“一文不值万金难求就在于你怎么看它。” 花倩儿握住这块与平常石头略为不同的宝贝能明显感觉它与其它石头不同之处一听狄南堂吐白的“一文不值”胸口猛地一热。陡然之间她大起胆子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拥住忘情娇呼:“我要的是你呀!” 狄南堂再也忍不住了。他解开那双还握着那黑石的手回身将花倩儿纳入怀中以粗大的手掌来回包覆她娇柔的身子浑然不觉能不能包住只是柔声地说:“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花倩儿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脚献上香唇很快便是泪涔涔的。 第一卷 十二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二节 两人缠绵良久直到听到门外慌张的脚步才分开。一回头就听铮燕茹焦急地喊:“哥外面来了许多兵口口声声要抓你回去。你赶快从窗上走去草原上躲一段!” 狄南堂随即想到非是夸肖宝特和龙氏串通一气拿人逼石头的笑不当事大步向外走。花倩儿听得一声不屑的冷哼怕这是他酒热气酣的逞雄之举一把扯上他的衣服失色劝阻:“定然是来要‘试金石’的你先避一避。即使把它交上去也要想个万全之策。” 狄南堂见她紧张自己又冷静非凡地想到这一层上心中温暖一片转身就在她耳朵边小声叮咛:“抓我走后交与不交已经由不得我。你要是不想害我就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随随便便把它交出去!” 阿雪的一声高哭拉开不客气的进门声。铮燕茹耳边听得当门拦缠的赵婶、女奴又呼又哭和男人不快的怒斥越惊慌忽视不见他们的亲近状连忙问:“有没有现在就给他们?阿倩你是龙家的人快去探探风。” “不用!让老三接你们走。”狄南堂说。他呵了一口饱含酒气的话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到了正屋径直去扶被推倒的赵婶无比威严地冲进门的男人喝:“用得着硬闯吗?!” 四周亲人都是惊惧之色。赵婶一下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恼恨他没有趁机逃走。反是阿雪攀了厢门哭跑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腿呼喊:“阿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狄南堂大为高兴抱了她在怀里给她擦拭眼泪接着转手送她去花倩儿那。 过来拿人的汉子既敬佩他的胆气冷静又觉得他不可侵犯客气地说:“龙老爷请您走一趟。弟兄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不要放到心里。” 狄南堂回头看了一眼跟随他们出去。他被一干仗剑带刀的汉子拱卫沿门庭往外再沿路而去一路俱有舍邻围观。他见往日熟识的亲朋站在路上妇孺眼中多是迷离不解而男人漠然不问顿觉几分冷暖之意。 是呀他们肯定在想:惹了龙百川大老爷家门还有不倒的机会吗? 突然身后有花倩儿大喊。他停住回头见她抱着阿雪沿乱墙追截在左右就轻描淡写地给她挥手一笑即让她放心又叫她回去。花倩儿把自己的面庞紧贴在阿雪的小脸上浑然不惧地大声说:“我等你出来!” 狄南堂眼中湿润抑制地眨动再次向前走去。 天地浑然一片茅草色似乎和低矮土墙一起见证他从自己的人生顶峰跌落一样。 花倩儿回头看院落那里的人无声无息地退出来几乎没有进屋子见赵婶的。她这就以自己冰山一角般的认识毫不客气地嘲讥突来的冷场:“你们等着看吧。我选择的男人不会这么就倒下!” ※※※ 稍后班烈、善大虎几个铁兄弟过来再接着狄南堂的伯父也来看。他们个个都劝一家老小保人交石头不能要钱不要命。铮燕茹和赵婶连狄阿孝和阿雪都用上到处翻箱倒柜地找却不知道花倩儿早已把它藏在马棚里。 眼看又快到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打听消息却半点也提不起离开的心只是安慰完大人哄孩子忙上忙下。 众人渐渐息了找石头的热潮。 正是无人有心做饭时一个抖的小伙子摸到院子里。见他披着羊皮篾子头又脏又乱脸上挂着眼泪和污痕怯生生地和拿了棍子的狄阿孝对峙赵婶就让人给他吃的念叨说:“长生天和神山都看着咱家祖祖辈辈都不是那没心没肺的。” 女奴给他弄了点吃的。他却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问:“这是南堂阿爷的家吗?俺阿爷都要俺来找他一辈子跟着他。” “你阿爷是谁?”铮燕茹问。 “俺阿爷叫逢浮图。他死了----”他吭哧一声哽咽“昨天晚上夸肖宝特带人去俺家把有口气的都杀了等俺打猎回来就见……呜呜!他们都死了。长生天让俺爷留了口气让俺来找狄南堂阿爷。” 花倩儿一下有了印象连忙让他进屋自己跑出去看有没有人跟着。她回来见那个小伙子有十**岁大小此时正在灯火下卧伏一边抽泣说夸肖野龙今天进了镇一边修自己的箭头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逢术!”他脸肉抽搐犹如一条受伤的山狼咬石打牙伏在火光中“阿姐!我一定要抽了那杂畜的筋拧弓绳你能告诉我龙大人住在哪吗?” 赵婶垂泪说:“你南堂阿爷也被抓了去。咱双拳能抵群狼吗?!我们都在找那什么宝石救他出来!既然你阿爷让你来你就听我的等你南堂阿爷没事了再和他商量。” “报仇的事我不能连累阿爷!”逢术说“要不我先救阿爷出来?!” 花倩儿但看他被血仇熏了眼睛只滚淌着不息的红焰便席地坐到他的对面低声问他:“我听说夸肖野龙骁勇善战让你接近他你有把握杀掉他的把握吗?!” “没有!”逢术不得不承认。 “如果你失败了。你以后还能不能报仇?”花倩儿问。 逢术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花倩儿这就又说:“这还不算他身边的人!中原人有句俗话叫做: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报仇等上三年并也不算晚。你要是没轻没重地去那就永远报不了仇。” 逢术软了许多随后问:“那我该怎么做?” 花倩儿抬头时想到身后的大弓淡淡地说:“你先要能打败他。你抬头看墙那里有一张弓你拿下来试一试能不能拉动?如果你能拉满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报仇!” 逢术想也不想就取了弓踮步凝神缓缓拉动。花倩儿以己衡量又观察了他的弓但看他脖子青筋直冒讲道:“若你能开这样的弓骑驰烈马或者埋伏或者在野外猝然奔射他可----” 说到这她就见逢术已开弓过半怕有意外倒不敢往下说了只是静静地等着。逢术志在满弓眼见自己力竭大吼一声又开半拃。但他终是不能拉开只好放空任弓弦猛响颓然坐在地上说:“我空有一身的力就是开这弓时使不上。” 花倩儿知道他拉惯桑木弓扣复合弓时会还劲的确有种有力使不完的感觉便给他重讲刚才说过一半的话讲着讲着她突然觉得这里不再安全。 铮燕茹趟了几圈路回来就在人前叹气就着花倩儿已不再用心的话反驳她说:“拉开有什么用。俺家男人兄弟三个哪个不能满开。可遇到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办法?倩儿你替我们家去问问好不?” 花倩儿抬头看看她欲言又止。透过她眼神中游浮的暗忧铮燕茹的神经一下绷紧连忙问:“你想到什么了?” “狄阿鸟他阿爸一时不会有事。可夸肖宝特进了镇会不会不甘心夜里再来?”花倩儿问“得带上孩子找人家避一避!” 铮燕茹惊醒哭一样喊赵婶。一家人这就慌忙收拾准备掖着防身之物抱着孩子趁着微微的夜色奔出院墙惶惶求诸于邻舍。 先去的是对面段大路家赵婶慌里慌张一讲就听段大路的尖嘴老妻说:“不是不让。离得近人家找得着。还是去老班家吧他家离得远。” 众人只好再投人家。眼看他们离去回头吃饭的段大路埋怨借故骂孙女泄对老妻不满却听老妻说:“你叫个啥?!那老婆子和你相好了么?!还是你想大祸临头!你往东篱走一走听听赵雪山的女人是不是在哭?!” “为啥?”段大路吃了一惊。 他妻子冷笑用指头点几点老嘴一绷:“还不是被龙老爷抓走了问狄大的宝贝?!” ※※※ 在他们到处寻投时狄南堂已经在龙百川那里喝茶。他稳稳当当地坐着见龙百川耍猴一样先许“名流”接着又招来几名未经人道的部族美女后来又拍手要了一盘金子怕这老人家没完没了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说:“听说老爷有事要我出力在下怎能不知好歹?” 龙百川有了年岁但面上却不见皱纹老黄色的脸庞打过羊油般又油又亮。他在上捋动胡须自觉对方是受宠若惊这就笑道:“老是听青云说你江郎才劲胸有抱负的确想让你为我龙家出力的。可今日让你来却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问问你可有分清石头和金子的宝贝?” 狄南堂心道:该来的就来了。他是从没听过夸人“江郎才尽”的可此时缺乏偷笑之心仅淡淡地反问:“老爷觉得世上真有此物?” 龙百川凝重地点点头表情变得严厉提点说:“凡是物家主人得拥有得起!你也是个识趣的人我也就不说二话了把它给我!而我可以给你你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也可以救你的命!夸肖野龙是何许人?!他可是说了你偷了他东西杀了他的萨满和勇士要我把你交给他。实话告诉你我完全可以先把你给他等他拿了东西再从他那里拿回来。可我可惜你是个人才又不想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让他处置。” 狄南堂问:“也就是说要是没有这样东西或者这样东西不像老爷想象的那样你就把我交出去?是不是?” 龙百川摇头见案子上有把刀子就拔了它钉在桌子上凶狞一笑说:“不!要说没有那是在骗我。我会立刻杀了你!”他凶恶完毕见狄南堂眼都没眨这就一分一分收敛住逼迫之像。 狄南堂听他的口气不像是从夸肖野龙那知道实在想不出他有这般肯定的理由便以蔑视之举引他说出事实:“要是他人我会说他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说话那就得让人心服老爷子要说我有就得让我不能说没有。你能做得到吗?” 龙百川脑海闪出他没说的三个字----“老糊涂”即恼火又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这就叫人喊嚷:“我就让你服!让狄南非赶快给我滚过来。” 狄南堂心中一怔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只是盯了门口等待。 狄南非很快来到。他讪讪一笑给狄南堂道:“我也是为了你好。燕茹妹子给我说夜里的贼是找这东西我本还想先问问你。可刚出镇就遇到了夸肖野龙他说你杀了萨满全家夺了宝贝就来镇上找老爷子要你的命。我也是怕你出事才说的。当年分家分给你几头牛几头羊我都一清二楚。你穷到去我们家拉匹瘸马闯荡如今有这份家业要说是靠到处运东西送东西我怎么都不信。镇上不是没有以这个营生的却只有你们几家富。那一样一样的稀奇玩意连老爷子都没有见过你说说当真就没有这东西?你别瞒了老爷子没想要咱家谁的命。” 狄南堂想不到龙百川就是这样知道的想笑笑不出口。 狄南非心亏又说:“我也是为你好。要说你手里有这玩意我难道不能靠沾光财?!而且就是我不说别人也会说也已经说了。” 龙百川冷笑点头随即又给身边的说话。不时一个吃了不少鞭子的汉子被人推进屋子却不是蔡大冒而是赵婶丈夫家的侄子赵雪山。他一进来就趴在地上哭嚷:“哥!我对不起你。可我有老婆孩子不说不行呀。我亲眼看到你在逢浮图老人面前试验是一块黑石头。你就给老爷子吧。” 狄南堂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到这个鞍前马后的兄弟也出卖自己。 他粗略一想便知道是铮燕茹给狄南非说后狄南非随即就想通过他问赵婶而龙家顺藤摸瓜此时心绪纷乱如麻只记得一句“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用来评价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你还有什么说的?”龙百川冷冷地问。 狄南堂平复了一下承认说:“不错。我的确有。”他伸出手笼统罩住满屋子的东西平静地说:“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我想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夸肖野龙的项上人头!” 龙百川一下作猛地大喊:“胡搅蛮缠!胡乱讲价!他是一部领说给你人头就给你人头?!别给你根木杆你就顺着它爬墙!来人哪给我送到大监去给他败败蛮气。” 狄南非浑身一震差点被龙百川地怒火烧跳起来立刻请求单独说话的机会。龙百川摆了摆手示意他到跟前耳语就站在那里看他嘀咕。狄南堂听他替自己考虑说怕龙百川用狄阿鸟来威胁这就冷冷一喝说给龙百川听:“拿了人命就拿不到东西我想老爷子比你有数。”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一个武士来揪扯却被他探到膀后猛推撞去墙角。 第一卷 十三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三节 狄南非捏了一把汗。他目送堂弟出去终究在一丝亲情的驱使下鼓足勇气给气恼的龙百川说:“他是属儿马子的欠调教。可可调教得好那也是镇里的一匹骏马!” “用得着你教?!”龙百川不冷不热地挤出一句就带着贴身武士穿过狄南非身旁往草堂外走。 外面。越来越短的夜已黑了下来沿路的紫藤和海棠树更添灰暗透出他这样岁数的人不想看的死气。他努力想把郁气从心头驱赶而出直到丝丝凉风能吹到面皮上才有多出几分轻松。 他们龙氏本是生活在北龙山一代的雪山族贵裔百年前被兵源不足的猛人编制为签奴打到这里如今虽已与当地各族通婚难分彼此但枕在一个强大王国的脚下边陲也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不自在的。 能自在吗?就说五个兵镇每年要去莱文县聚头接受县官郡官兵马镇抚司节藩司的垂询哪个不是又跪又揖地说话。他们把自己这个几万大部众的领叫什么?叫镇正?!天底下还有让称“狼主”都称得起的人去做小村小乡的正还有天理吗? 去了。只要见得人模狗样的就得叫个大大人不说还得疼着嘴给人家笑;栽到地下磕头不说还得挖空心思去巴结。不然就是不满! 虽不时能摸到点把的赏赐可那些喜怒无常的胖瘦官员会是长了良心的人?都黑得狠不吃回去他哪个愿意?一记起这些丑恶的嘴脸龙百川就七窍生烟只想把那一个一个不多块骨头的头骨瓢子掀下来做酒器。可这哪是办法?!还是几个中原来的人说得好:朝廷有人好做官最好要结一家亲戚。 一提这个结亲他就气:去年巴结了个家道也不怎样的官宦公子结果怎样?自己派人把他接来玩怕老二、老三性子不好让老大丢下大大小小的事带着妹子一起去哄。陪了他去了山北去白麓。好好的山珍肉吃不惯香皮褥硬说臭动不动就是我家祖上东宫洗马西宫放羊。我嫌弃他不是了吗?可这还是给我递了封信说什么“内多殊而拘礼恐嫁入非当”硬把我家那么好的女人当成破鞋一样撂了。 女儿都二十来岁的人了难免思春待嫁说不准已是在眼巴巴地等那白面混蛋的回音?我该怎么去和她说呢。告诉她人家因为她老子看不上她?! 他走了一路屈辱路回到内院就见几个女人正夸家里的哈哈珠子们(小奴隶们)够的桑椹够甜。 只一看自己这些好吃好穿的女人他就为自己那能骑烈马能开硬弓的天骄女儿不值经过时便理也不理看也不看地喝:“一群臭娘们就知道吃。我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猪。去!找个人给蓝采送去些顺便叫她来见我。” 女人们大气也不敢出。有两个有眼色的赶快去服侍其它的都溜在一边。 龙百川很快见到正妻但也不给脸色地嚷:“老二没过来?!你管好他。少让他跟老大对着造。他不是要我赶快征集人手开矿吗?我看去夸肖野龙那了吧。” “他也是你的儿子!”龙王氏不快地说。 龙百川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该自己来管教还是在责怪自己偏心坐下时“砰”地一拍矮案正要再挟了憋了的劲往下教训听到外面有龙青云的说话声口气当即一改说:“你看你这个不亲的儿子比你亲生的来得都勤!人人都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我看就这一点他哪个弟弟也比不上。” 龙王氏动了动嘴不得不默认。 龙青云掂着龙妙妙进来一来就笑:“想她阿奶了。非要来不可!” “我有什么好想的?”龙王氏不由自主地还了一笑要了龙妙妙哄着她出去说“让你阿爸和你阿爷好好说会话。” “我有了一匹小马可听话了!”龙妙妙稚气的声音遥遥传回来让龙百川浑身舒坦。他这就要龙青云坐到龙王氏的位置上倾着身子叹气说:“你阿妹的亲事被北雪山的寒风吹跑了!你看是不是要在阿玛森大会上找个才貌双全的达敏阿都力(勇士)?” 龙青云知道这是极让自己家丢脸的事就把要说得话放到一边轻声问:“那不是要到来年了吗?!以我看姑爷要离得近这样就不至于让阿妹远离父母兄弟。” “不!我龙百川的女儿是在千仞神山上盘旋的白天鹅能匹配的只会是翻天搅云的猛鹞子。阿玛森大会今年非开不可。我老了还能再等几年?!”龙百川激动地说。 “是的。阿爸!就让阿妹被那猛鹞子咬吃掉!”龙青云不以为然地点头“要开阿玛森大会也行。可秋里忙狩猎、忙收获盛夏又热得尽快准备。” “你就不会说句人话!”龙百川举手就想打他但还是放下来缓缓讲及自己对阿玛森大会的顾虑“没有活人见过这传说中的盛会。总不能把游牧人的那一套搬回来用?当然也不能把辛辛苦苦攒来的家底都花光。你!可以让我放心吗?” 龙青云心里也没底只好笑嚷:“让他们吃好玩好----而已。应该不太难!” 龙百川正要训他看到去找龙蓝采回来的侍女站在门边就问:“她人呢?” 侍女没见着担心他把火到自己那只用比蝇子略大的声音告诉他:“小姐不在。她去龟山看龟山阿婆了是和喜鹊、王芳草一起去的!” 龙青云挥手就让她走回头给父亲说:“听说阿爸正在找一样宝贝太阳底下耀一耀就能找出金子色来。那可是好东西呀不知道找着了没有?” 龙百川听他话味又不对只得没好气地嚷:“夸肖野龙傻?你父亲也跟着缺心眼?!不是说得好千军易得一人难求?你不也总想要他出力眼见人家家业大了他怎么肯为我们出力。我也就是撑撑他本来想替他把冤仇解了他却要夸肖野龙的人头?!” 龙青云呆了一下知道父亲不舍得夸肖野龙笑容越露越重他说:“夸肖野龙要从他那里找试金子的石头我看他才是试金的石头。我曾经在他父亲那里读过书。一日为师终身可是为父的关键的时候让我出面。” 龙百川说“那可是一条好汉----”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咬着腮帮子提议龙青云该怎么做:“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去你龟山阿姑那里向她问问阿玛森大会。不管让她主持还是让田老先生主持她总是能指点一些的看看怎么办好!” ※※※ 龙青云从父亲那离开一夜没睡好心头一直晃漾着少年时对狄南堂留下的印象。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此人即使穷困潦倒也决不靠和自己这层关系招摇的那分铮骨和仅凭自家兄弟几个打下别人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身家就下定决心要把他网罗到身边----兄弟们争权夺利自己一非嫡出二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如何趋害避祸也改变不了重重危机非需要一位非凡的人杰和一份隐藏的实力不可。 眼下人家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家业以原先要施予的小恩小惠根本就无法打动而趁父亲挖坑自己栽恩把他从厄境中拔出来的确是一个让他知恩图报的机会。辗转到鸡叫十分他还是难以入眠这就一骨碌爬起来出门踢醒耳房里正呼噜的哈哈珠子去喊手下侍从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龟山婆婆那。 他可是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赶来的手下都有太阳打西而出的感觉只当是遇到了非同寻常的大事来到就左慌右忙地问来问去。龙青云糟蹋他们几句可喝了点热呼呼的**刚把“我就不能起这么早”嚷出口就打起呵欠想睡觉。不得已他经过一阵天人鏖兵的挣扎还是率领人马逦迤进。 一行人马过了沙草滩头眼看就是沼泽地带也是时快时慢地奔行了半日之久此时都想歇歇马饮一点上游的清凉水。 金灿灿的日头已经爬到远半尖顶开始照耀。虽然呜呜的野风仍是拂草拖衣揪打人脸上的乱可抬头却是焕然一洗的一顶天穹。那广袤无际的尽头袅袅白云如花似绢地流动巍巍黑白山峦上不见翱翔的苍鹰。 停驻休息的众人刚惬意一会就见一蓬尖尘从身后的旷野地上刮过。 龙青云一边接过下河取回来的清水消乏一边留意这奔驰极快的一骑。单凭渐已可闻马蹄和娇叱声他就断定那是个姑娘立刻升起了猎艳之心。 有人眼看他身子无端端直了许多盯住绕丘而来的女骑不放已迎头上去说话。龙青云但看那骑蓦然一嘶慢下忙不迭地夹马驰到跟前。他认得这是龟山婆婆的养女阿妹的结女从又早就听说老三想吃下她这只白天鹅不成见不得男人向她走近便稍稍收住心猿意马假惺惺地问她:“阿倩儿你急风一样追个什么?!也不热吗喝点水歇一歇一起去看阿姑?” 花倩儿这才知道围截自己的是他的人连忙按下即将出鞘的刀理了乱问候。她得知龙青云不是来看女儿的又一次问起阿玛森大会。龙青云听她说起老三上次在龟山阿婆那里递的话心里已开始忽悠忽悠地响。他的确不想让龟山婆婆再主持倒并不是因为崇尚儒巫的缘故而是怕她主持不了。 这盛会不仅仅是让萨满祈祈福跳跳舞的不但要安排前所未有的仪式还需要注意部族领的饮食生活和对待镇上的态度对他们进行结连、击破。而从这上面考虑中原朝廷常会有一些大型的祭祀和会盟借鉴请到礼官是最佳选择。 他不敢把下面心腹给予的这建议流露更不想得罪在族里长辈那扎根极深的龟山萨满一味地说老三胡扯。花倩儿察觉他有推脱之嫌就推敲起“试金石”:“我听人说镇上冒出一件宝贝能辨金土之别。不知道大爷听说了没有?” 她身上就带着这石头说话时不禁紧张后面几个字都要带了颤音。 龙青云浑然不觉见她问及只是觉得她好奇就带着对狄南堂的同情换了一副深沉的面孔感慨:“最怕有人被迷了心窍。我一有机会就会问明白的。” “问谁?”花倩儿问“老爷子为他修房子的田先生吗?” 龙青云被此话闪亮心想:看老爷子对他好点不少人都不舒坦小小一个女子却知道他的重要。想到这里他虽不知道这女人是真这么想还是碰巧呼对了人忍不住斜过目光看她此时再看她那布满香汗的面颊更觉端淑圣洁心中不由一荡。 二十余里飞快过逝眼看已是龟山。龙青云东扯西拉地试探已渐渐已被她吸引心中不知不觉想:都说女人头长见识短我看不一定。可也是今日才知道家中尚有这般奇女难怪老三拼了命也想把她弄到手。可惜的是他只知道宝物贵重却不舍得下本钱。若是让我拿家中妻妾来跟他换除了龙妙妙的阿妈是正妻又有生一双女儿的功劳把其余的全拿去也心甘情愿。 正想到这里三个自山上冲下的女子打断他的心神。他见当中一个是自己的妹妹料峭含愠连忙下马打哈哈也正是此时才知道阿妹不是对自己而而是紧紧盯着下马的花倩儿赶过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问:“你这一天两夜去哪了?!” “唉!你打她干嘛?”龙青云扯住她的胳膊问。 “她偷男人去了。还不该打?”王芳草急忙落井下石受了龙青云冷冷一个眼神才闭上嘴巴。 “没你的事你滚开!”龙蓝采一把把虚弱的龙青云推了个仰八叉威胁说“不想出丑的话就在一边看着。” 龙青云只好爬去一边正待指挥其它人来拉蛮横不讲理的妹子却见花倩儿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最终缓缓地拨开被巴掌带动糊了眼睛的头忍住即将夺眶的眼泪下定决心说:“我去了阿鸟家!” “阿----!你这个臭婊子!”龙蓝采厉叫一声抓住她的头扬起拳头括了过去。眼看一蓬头在空中摆了起来花倩儿娇柔的短呼惊疼了龙青云他连忙扭头闭眼不忍心再看。 “你敢跟我阿姐争男人。活腻了!”王芳草刻毒地在龙蓝采的拳打脚踢中嘲弄不时跳动着跟上去在余暇中往花倩儿身上踢。 一向怜香惜玉的龙青云再忍不住了攥了拳头找上这个好欺负的打将过去。王芳草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即痛呼一声弯腰哭了起来。 怒火烧红的拳脚暴风骤雨一样泄。龙蓝采浑身剧烈地颤抖只想要让花倩儿为自己的愚蠢妄为和欺骗付出代价每听到呻吟胸中就多一份痛快和嫉恶。她把花倩儿按倒在地把“臭婊子”的呼骂改成针对花容月貌的仇恨转而竭力叫嚷:“打你这张脸。让你去勾引!”龙青云和身旁的男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花倩儿柔顺地蜷缩身子不自觉地恼她没分青红皂白。 第一卷 十四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四节 同情花倩儿的喜鹊记得龟山婆婆等她回头叫来老人龙蓝采已经气喘嘘嘘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声逼问他们夜里都干了啥。龟山婆婆蹒跚来到跟前不禁落下混浊的眼泪。她走过去弯下去抚摸花倩儿那布满汗珠的面颊见她极力忍耐地蠕动心疼地抱拢起她的身子回头大声责问:“一会好得叫她姐非要她做你的侍从!一会就想要人的命。看你还像话不?!” 龙蓝采倔强地看往一边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争辩而吼:“你问问她?她跑去跟人家睡对得起我哥么?!” 急了她又喊:“都是你教她的?!” 龟山婆婆气得脸色白。 皮肉之痛让花倩儿的愧疚感减轻了许多她挡了一下让自己昏沉的阳光无力地扶住龟山婆婆啜吸道:“我不碍事的。大爷找你还有要紧的事上去说吧!” 这话让龙青云打心坎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花倩儿挨着打还记着自己有事要谈分明是识大体的女人而自己却也想在这里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去找男人睡觉了的确不应该这就端起少有的架子看住龙蓝采说:“别闹了?!” 随即他指派手下说:“看住她。再胡闹了用绳子捆。” 龙蓝采见他的目光一改没大没小样变得慑人心神也只是口头不服。 王芳草倒惦记那一拳仗着龙蓝采会给自己撑腰叫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这狐狸精了。” 龙青云腾了真怒见龟山婆婆和花倩儿往上走孤女寡婆的背影悲凉便给旁边的人说:“连她也看住喽。她再敢冲我放个屁你们就用耳刮子教她说话。我看都她在底下挑拨的。” 王芳草的确在底下添油加醋地挑拨过尤其还拿出花倩儿曾诱惑白碧落白碧落坚贞不惑的内幕空穴来风地渲染不然龙蓝采哪能见面就能火冒三丈的理由。她听得龙青云这么针锋相对地拉脸大脑里“滋啦”直响半点也忍受不住立马反驳。 可刚一开口龙青云身边的武士就给了她一巴掌。王芳才一下惊呆了她印象里的龙青云都是一幅脓包样哪像现在这样又凶恶又陌生差点连怎么去哭都忘却。 龙青云不管她看龙蓝采又上劲就说:“你先问问她有没有挑拨。阿哥怎么疼你你心里该明白有没有向着别人的道理?等问好了阿哥给你想想办法。” ※※※ 进了龟山婆婆的暗帐龙青云再没有见到花倩儿。 他借看大女龙琉姝的机会张望心中涌出几分淡淡的惆怅。 这个时候龙琉姝正在泉水边舀蝌蚪。她但见狄阿鸟坐在不远的石头上愁就使劲用水了撩他。激过的水花乱珠子一样溅去可见底色的水纹里出“哗啦”的水声使得挽着裤腿样摸鱼的龙沙獾怕惊跑自己的鱼。他忍不住提醒狄阿鸟说:“阿鸟。快跑!” 正闹着土玉带几个孩子飞一样来喊:“你阿爸来了!” 龙琉姝还没什么举动却听“扑通”一声一抬头见狄阿鸟一脚踩到水里去了不顾裤腿沾湿就往岸上涉还得意忘形地舞手便挪动几下堵了他的路嚷:“快叫阿姐不然不叫你去。” 狄阿鸟大急弯腰豁了一片水开路把堵路的龙琉姝泼湿上来见她闭着眼睛无目的地尖叫玩心又起就掂了一只脚在她撅起的屁股上轻轻点一脚。龙琉姝重心不稳紧张地“啊啊”大叫但晃了几晃还是嘴巴朝下地栽去浅水。她乱扑乱打中“咕咕”呛了两口水又觉得胳膊被浅水里的石头擦到蠕上岸就呜呜地哭。 顾不得来告诉自己的人又喊“琉姝你阿爸”她就挥着眼泪飞快跑去撵狄阿鸟口里大声地威胁:“逮到你看我怎么样?” 狄阿鸟光着脚一路从慢走的龙青云两人身边跑过时把后面一身湿水的龙琉姝抛在龙青云面前。他跑了一路又寻又喊却是山远音回偏西之日亮烫。一回头但见龙琉姝被人疼惜地抱起撑出胳膊指住自己幡然醒悟到什么心中一片荡动。 “也不说清楚!骗我。”他黯然嚷道接着低着头转去荒地踩着硌脚的石头和野草丛慢慢地往上走。很快一只蒺藜扎入他的脚他也不喊半声只是跳开后把脚撑起来低头去看、去挖。 逢到龙青云向上看只能见到狄阿鸟孤零零的一背立在乱石地头连影子都因距离和高低不同而看不到便问吃了大亏的龙琉姝:“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像比你还要小。” “倩儿姑姑捡的。听土玉姐姐说他的阿爸给不起阿婆牛羊就是不来接他。他天天都等却等不到。”龙琉姝撅着嘴巴说。这时她终于想好了怎么报复就远远冲狄阿鸟大喊:“乌鸦鸟你阿爸呢?!你阿爸不要你啦!去死吧。” “是呀。他的穷阿爸不要他了。”龙青云拨动她的湿亲昵地抱着她往山谷下去“你的阿爸却出牛羊让你来学习爱你的阿爸不?” 趴在一块石头上狄阿鸟眼睛通红极力控制自己酸的鼻子和眼角不甘心地回答:“我阿爸有了点事还没来得及。” 他看着人家父女消失才从石头上拣路冲无人的野地里小心地走。 他边走边玩不一会就恢复了开朗找到翘课的感觉哼着带着“牛马羊”、自己也不知道的词调边走边晃直到看到龟山婆婆在另一条路上才停下。这是一条隐蔽的路龙沙獾他们都警告过狄阿鸟说这里有妖怪不让来。狄阿鸟但看着龟山婆婆走过消失心里虚却沾沾自喜地想:我就来。你们都害怕吧我回去就说给你们让你们也害怕我。动不动就敲我的头我是羊毛球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他已左右警惕呼吸加重不断用一句胡乱找来的“子说没坏力乱神”来哄自己。这样揉着有点痒的眼睛悄悄走了十多步山色陡阴太阳也突然不见了。他只觉背部一阵阵冷不禁紧张地往四周看。 这时悚然的风吹洞穴声又急又怪。他当即耳朵一竖扭头起来就跑。跑不多远自觉得自己不像好汉不禁“呵呵”一笑。 而后他明知有龟山婆婆在前面却不当她在只是沾沾自喜而又自欺欺人地夸耀:阿婆常常来的。她怎么不怕?她会念的法术我也都会。 安抚了自己他这就凝出慎重的眼神一点一点地移回原路慢慢儿往下走。这时太阳又开始照耀将他的影子照成蹑手蹑脚的老怪。 这更鼓舞着狄阿鸟走下斜兀的岩阴。 他沿着杂凑的石头片铺成的路往下再往下渐渐找到一个很大的洞觉风吹怪石声早就没有了连忙念了几句咒语丢了一块小石头进去。 “谁?”龟山婆婆略微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狄阿鸟心中狂笑却又扎起老怪拔根的架势往里深入。 里面很暗火光在洞壁上涂抹了一层蜜油升起几分静谧和神秘。投眼望去满洞都是人物虫鱼大如手掌小如枣核。虽然狄阿鸟还弄不明白什么叫感动心灵却也生一种重来也没有过的颤动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慢慢地走览。 那些牛羊马熊金翅鸟龙虎狮和各种各样姿势的人就像乱鱼一般从眼前游动之间印着的祈愿文、颂辞、咒语和火焰犹如腾动的力量和神明使狄阿鸟忍不住用手指放在上面划着走。他边走边想:它们是妖怪还是妖怪的画像? 不知不觉他停留在一个弯身射虎的人面前羡慕地去摸他的弓。 他用指头反复地描却觉得阿爸射箭时和这人的姿势一点也不一样更不会把身体使劲往后弓就把吐沫吐到指头上去抠里面的填料。 突然龟山婆婆的说话声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只好分下心往里再走。 这时龟山婆婆的话清楚了却是厉声地嚷:“一天两夜呀!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丢了正事不回来告诉我一声。你被人家打活该被人家打。既然你心不在长生天那里我看你还是迟早嫁给青水算了。”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一个低楚难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狄阿鸟一听就知道是花倩儿阿姨的心里不禁恼恨顿时把龟山婆婆从慈祥可亲的地位拉到恶毒的巫婆之列。 “我也是为你好。你就好好呆在这里面凿画等我叫你出来你再出来。”龟山婆婆恶狠狠的口气稍有收敛叹得一口气用事实洞察的语气说“她今天要是杀了你呢?!谁能拦!” “我不怕----”花倩儿说。 “可是我怕。”龟山婆婆几乎是老泪纵横“你不安分呀。你!我看你还是嫁给青水算了你想要什么。你说!” 狄阿鸟觉得龟山婆婆是逼可亲的阿姨出嫁想起自己的“阿妈”还没着落又气恼又在心里叫:“千万别答应。” 接着里面响起“噼啪”打人声和悲回的咽气声一时间又有风吹呜山洞如荡泪之哀。狄阿鸟心中疼痛。但他并没有跳出来而是悄悄地往后退。 ※※※ 从洞窟中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回去。 龙琉姝把阿爸带来的桑椹等吃的分给大伙只等着眼气狄阿鸟但看他出现后就时而沉默时而咬牙下定决心任自己怎么逗不理还是决定原谅他。 但她却把这种好奇保留到晚饭。 晚饭时男一排女一排地坐着。大伙又说又嚷又打又闹。即使龟山婆婆威胁谁再吃饭时说话罚他坐课但也半点没用。来往拳飞汤泼鸡飞蛋打。却只有狄阿鸟熬汤沾水埋头猛吃猛喝显得格外独特。 龟山婆婆觉得他听话懂事心里满意不由多看他两眼注意两下却在不知不觉中现他吃了个差不多后趁旁边的大个子龙血隔了自己去打另外一个搅闹一团时把小手伸在一块肉干上。 眼看他边张望边用手掌搓了几搓龟山婆婆就立刻察觉到这家伙对那块肉有意思。那他为什么不拿起来吃掉呢?她一边奇怪一边再若无其事地留意一直等到狄阿鸟把肉拉到桌子底下接着起来往外走才收住眼神。 随即她看到龙琉姝丢了吃了一半的饭跟出去不知是不是偶然。 龙琉姝是觉得狄阿鸟还在赌气不理自己哪想狄阿鸟有偷攒干粮偷逃回家的决心?她自后赶上故意毫不留情地去威胁还拿出偷肉也是小偷的理由。 两人只一下对峙眼神交回几下狄阿鸟就恨不得咬她两口。 但他却掩饰住本意摸出反正也暴露出来的牛肉放到龙琉姝手心又委屈又伤心地说:“我想把它送给阿姐呢。听说你那一夜都饿哭了我听得难过。”那一夜是哪一夜?龙琉姝夜里饿没饿过已经是次要的了。她又惊愕又感动立刻提前和狄阿鸟和好掏出了一大把零食出来接着又拉他回去等自己吃饭。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是要通过龙沙獾那里就停留了一下去龙沙獾那儿偷问狄阿鸟是不是因为她饿而难过。 龙沙獾想也不想“哇”地一回头就嚷以此来羞狄阿鸟狄阿鸟假怒假笑只是想再趁机藏吃的龙琉姝却追了他几遭。 第一卷 十五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五节 龙琉姝填过阿爸带来的零食又分心说话、打闹磨了食性饭吃一半再也吃不完。龟山婆婆知道她总以听话懂事自居倒觉得她是真吃不下了便网开一面许她掉了嘴巴。她高高兴兴地出去回头去牵狄阿鸟才现自己伸出去的手竟捏了一把没吃完的剩物。 “你真笨!我吃不下了夜里不会饿的。”龙琉姝虽以为他是怕自己夜里会饿可还是敲着他的头训。 狄阿鸟立刻利用她的误会嘀咕说:“我以为你会饿呢。” 龙琉姝无奈地摇摇头:“丢了吧。” 狄阿鸟“嘿嘿”地笑诱导说:“咱们去训狗吧?好玩得很看它听话就给它一点吃的。”说完他就拉着龙琉姝飞快地跑。他们跑到几只牧羊犬面前时它们正在木瓢上吃自己的晚餐。 狄阿鸟想也不想“啪嗒”一脚把为的大狗的食瓢踢翻。 大狗和他还不是很熟“呜”地一声就叫。狄阿鸟眼看它凶光毕露“吱溜”一声就跳到一旁。大狗受不得这般挑衅又摇尾巴又按前爪。龙琉姝怕狗咬狄阿鸟对着狗头又叫又打。她费了好大劲刚将它驱赶去狄阿鸟已得意洋洋地问她:“好玩吧!” “好玩?”龙琉姝扯了他又气又急地嚷“咬了你就不好玩了!” 狄阿鸟挨了几下却半点也不受教训又飞快跑去那只狗身边脚丫一伸“啪嗒”一下又将翻了的狗瓢踢跑。 此狗已经弄不明白狄阿鸟为什么老欺负它猛地退了几步抬起奇怪的眼神嘴巴里呜呜。这次狄阿鸟没跑随手把手里的食物掰去一块仍在狗面前。狗闻了闻大摇尾巴。狄阿鸟等它吃完抬头后退几步把剩下的都抛在脚下然后趁它吃东西的时候搂了它的脖子挠回头在龙琉姝那扳面子说:“我刚才是吓唬你的。”说完他边扭着狗头走边向龙琉姝要那块肉。 他们俩人一狗溜达一圈回头到玩耍的大小孩子那已有人在喊:“狄阿鸟和龙琉姝是一家人!”龙琉姝这下倒没有再追赶只是冷冷一哼问狄阿鸟:“一家人就一家人。反正你阿爸也不要你了你就给我阿爸做儿子吧?” ※※※ 狄阿鸟日日攒食把收集起来的饼头干肉都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小革袋里。他眼看自己拉拢的大狗越来越听自己的话不见自己都不去赶羊出谷将来定能一路忠实自己便把全部的目光伸向无辜的羔羊们。 以他相羊的经验来说羊要足够大能经得自己骑自己要在逃跑前骑服训好有角抓有奶吃。 所以他决定有备无患要看准挑好了再走。 其它男孩子练过身体后就来找雄羊较劲他却一大早就揪一把鲜草钻到羊圈里和大小羊儿一起咩咩叫。女奴们只是觉得奇怪。一日他们正和同伴笑谈阿婆最小的弟子就见狄阿鸟一脸沮丧地跑来问其中的巴珠:“巴珠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长有长角而又有奶的羊呀?” 山羊瘦而矫健难骑虽然公母都有角母羊的角终究没有公羊长。也正是这样他的话才没出太大的丑。 不日后他终于物色了一只雄山羊又记得人总说到备用马匹便毫不客气找了几只母山羊。众人都以为他在研究羊角长短问题都一笑了之。龟山婆婆听说了还特意把他领到山羊的面前教他怎么看羊:“这是山羊。要分清并不难绵羊嘴巴上有两个皱褶吃草不挑食。要记住做人要像绵羊一样诚恳。……” 狄阿鸟嘴巴里不说心里在想:那为什么还要养山羊?信你才怪。反正我挑好了要做的是骑山羊的人。 ※※※ 在准备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偷溜到花倩儿所在的岩洞给她打气许诺阿爸一定来救她。 花倩儿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他会有要逃走的打算只是反复告诫不许他把这里没有妖怪的事告诉别人。而这时如果她从头到尾看看岩壁就会现狄阿鸟修改而成的杰作----撒尿的小孩大狗达哈哈夜睡梦骨头小鸟上天……图案。 龟山婆婆也不会注意到。 在几天前若不是龙蓝采得大闹她的心情是极好的。 她当着龙青云的面说阿玛森大会需要排火十二重三十萨满献牲夜舞狼行百步而嗥月虎伏地化猫……除了自己没有人懂而龙青云一直都点头。她相信龙青云听了她的话虽没保证什么但迟早也会再来。可几天过去可那边还是没有回话。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但见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却不是时时在身边也没法去打听消息越来越想取消对花倩儿的惩罚。但爱之深恨之切她仍然不愿意让花倩儿不谨记自己的教诲而招致祸端。 为此她嘱咐了几个弟子看家自己带着女奴辛辛苦苦去了镇上…… ※※※ 又一个夜幕低垂时花倩儿始从烦闷的岩洞中出来坐到谷中禁地的简舍边换气。 这与岩洞的另一出口相连的山谷正对着龟山婆婆的敖包。它原本是真正的苦修之地只为清修的弟子提供清水和干粮可近几年来除了龟山婆婆、花倩儿和已死去的老奴再也无人下住草舍周围长满供野狐夜猫出没的荒草野棵。 是时花倩儿还苦于不知牢狱中的人是否安然无恙只能紧紧握住那块黑石在抬遥望、寄心明月时将它贴近胸前。 细风萧萧呜呜鼓在耳朵边只让人更觉星夜凄清孤冷。 就在月光稍微一隐时不知从哪名弟子的嘴下传出七孔骨笛的乐声。那清音在夜空中舒如烟云袭笼镜棠月湖如风雪夜归透出不同常人的忧伤。 那是长生天低沉的怜惜吗? 她心中又是一次担忧默默地问:你回头朝我一笑那是如此的自信千万不能是安慰我们的呀。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个突然声音响起。花倩儿回头一看见似乎是一夜老到尽头的龟山婆婆在女奴的搀扶下来到不禁吓了一大跳。藏起手中的石头已晚她只一看那直盯手掌的目光心里就“咯嘣”直响不得不早一步把“石头”举起来难以自然地道:“阿鸟捡的髀石非让我给他看着。” 龟山婆婆去镇上回来受到的打击是没法想象的。龙二和龙三都说是自己主办口头上说得好其实是半点不尊重自己竟然说想主持也行不给报酬。她一回来就想给花倩儿说说但在背后注视了花倩儿那么久见这个爱如己出的女弟子拿了什么东西痴然望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在嘴角挂起一丝的苦涩默默地想:她的心被明月带走了不记得我呀! 于是她这就凑上手掌做了个要的动作问:“真的?” “真的!”花倩儿忐忑不安地把石头放到她手掌里生怕她看一眼辨认出来或者当成随处可见的石头扔掉。 龟山婆婆问:“那我替他看着好不好?” 花倩儿默然随即见她一扬手口中“哦咝”一声不禁大叫:“别!” 但为时已晚再看她摊开的手掌上已空空的了。 一刹那间花倩儿头也晕眼也花茫然中也不知道自己大喊了些什么醒悟过来就见龟山婆婆又怒又吃惊只好不再冲她嚷噙着眼泪跳到黑地里又找又摸到处问山公地母去哪了。 龟山婆婆浑身都在哆嗦还不敢相信一向乖顺的花倩儿养了十余年的女儿竟用那样的眼神那样地凶恶边要了女奴的胳膊边失望地念叨:“我把你养大。好哇。你倒学会骂我了学得好呀!看我这样了还凶我!巴不得我死么?!” 她仄仄地走即使听得花倩儿的啼哭也不肯原谅只是蜷身拄杖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帐篷躺在自己的被褥上。丢了魂一样扯过被褥后她才把实际上并未丢掉的石头放在床头用幽幽的豆眼看着上面的帐顶不放心想:终究不是亲生的呀她和自己的血脉不连不疼呀! 迷迷糊糊她闭了眼。睡梦中花倩儿仍在痛哭钻心一样哭抓住自己不丢硬说自己丢了她的宝石不禁猛地转醒。她要女奴起身去看一看花倩儿在干什么。女奴出去就回来给她说:“她点了火把大概还在找那块石头。” “就不能来问问我怎么样了吗?”龟山婆婆低声咕哝一句等女奴一走眼泪便已横流。 夜色已开始缓慢褪却她才知道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花倩儿竟然找了一夜。 她渐渐开始转为悔恨心疼一下忘记了花倩儿对自己的忽视费力地爬起来走到帐外看。果然火把在人依稀可以看到。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被褥中摸过石头这就又叫女奴让女奴带着自己去。 她握着石头心里叫着“傻乖乖”脚下已是跟跟斗斗只想一步冲到山谷。到了山谷才现花倩儿一头是汗面前摆了一大堆黑石头又挑又捡又是对着一片金叶子耀又是对着石头和铜佩耀。 “你拿金子照拿石头照能找见它的样吗?我的傻孩子呀!你该不是被土里托库力大神附了体?”龟山婆婆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就问她再一看花倩儿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是抠出了的血和泥眼泪情不自禁地落。 花倩儿低声嚷:“它是我的命呀!” 龟山婆婆慢慢地伸出手手上一颗黑石头。她问:“它在这里。我哪里丢了?!” 花倩儿猛然一呛痛苦大哭。 ※※※ 龟山婆婆从疼惜、怜爱中渐渐冷静陡然记得花倩儿用金子耀时的情景不禁想起龙百川要找之物猛然托起石头看但见它毫无出奇之处仍喃喃地说:“分辨金子和石头的宝贝?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花倩儿不承认只是说:“不是。” 龟山婆婆突然被涌来的失落没浸浑身更是被剥了筋一样再无半力。她愣愣地站了良久心越来越凉干脆问:“说是又怎么样?怕我给你抢去?!” “不是!”花倩儿记得狄南堂的信任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交去给龙百川只是咬紧牙否认。 “你?!你个死丫头!”龟山婆婆轮了拐杖就想砸她但还是没有落杖就觉得头晕她猛地偎住女奴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走!” ※※※ 回到帐篷却是花倩儿跟来。 龟山婆婆觉得她终究爱自己胜过这块石头连呼:“倩儿!倩儿!”却不想听到一出口就是要石头的话:“阿婆。你把石头给我吧。我日后更孝敬您老人家再也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龟山婆婆真挺不住了一头昏了过去。花倩儿大惊失色又掐又捏看她出了一口气边把她手里的石头拿在手里边让愣愣站着的女奴去熬碗苏合水。龟山婆婆渐渐醒来长吁了一口气就问:“你就爱块石头爱过你阿妈的命吗?” 花倩儿呆了见她看往手心又看看自己的手里的石头这就把它补过去挂着泪痕婉转微笑柔声说:“我不要了。不要。我看着你没事就好!但你不能把它给别人也不能给别人说起好吗?” 她叮嘱龟山婆婆好好休息出来又督促女奴用心这就下到下面马圈捋过一匹烈马朝镇里奔驰。 第一卷 十六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六节 一路上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求能见狄南堂一面给他说说怎么办心说:如果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话那就死在一起吧。 人一夜没眠精神萎靡马匹也没有上料就拉出来跑越急越走不动直走到日头西偏才入了西镇。此时灰色的两路恰有握刀而行的军士和丁大山说话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空气里透出一丝夏日的燥热气往日该在树下聚拢的老小不见几个。花倩儿大热天里冷汗不止只觉得头脑紧浑身慵懒无力遥见他们中似有宁古塔的外兵想往自己这来而被丁大山扛搡也不甚在意只是径直朝班烈家去。 班烈家道渐隆一堵走形的土扇门前还掇了两块四方石头做门墩不像狄阿鸟那么寒酸。她走到门口停下见门在紧紧闭着也不知道众人口中的狄三是不是回来了?接了去赵婶他们去还是留下活动?刚扯偏马头想去扣门就听得土垒院墙里的几条大狗绕在门边冲陌生响动的汹汹吠叫。 班烈的二儿子班猪皮没有出去射老鼠。他和杂仆黑松林正在对面高坪场上的打铁棚中观望眼看有人去扣自己家的门慌里慌张地赶去正逢到往各家送羊的羊倌赶了大片的羊流淹了路只好看着路上坡上满片的羊群急。 等他们回头赶去门边喊不开门的花倩儿已抹了一把面容上糊了的黏汗急得生烟。 花倩儿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稍后边询问边随着十多岁大的班猪皮在黑松林放风下晃过几圈从侧后牲口出入的圈门进去。她死拽着见圈就想歇的马走过不小的石头圈心里已被这种非同寻常的谨慎和小心吓过一跳又知道班烈也被镇上抓了只觉情形更不好。 班烈外院里的二妻沉默不语带着强烈的不欢迎倒是他的结妻子用遇敌打仗的快掀了贝帘接她到赵婶身边。 屋子里已经由几个不安的女人压出浓烈的火药气紧张汗。花倩儿眼看赵婶无可奈何的神色听两句都是针对狄阿鸟他阿爸如何心里陡然涌过“逼迫”两字。她以为这些杂嘴而单纯的女人出于正义感替班烈说话连忙问:“我已听说了是不是想用班烈哥威胁要东西?燕茹姐和孩子呢?!” 赵婶正听一干妻子们给自己论道怪狄南堂害自家男人的命一摆手打断花倩儿耐心地给周围的女人说:“正在说?!这把和狄阿鸟阿爸好的人都抓了也不让人去看。谁知道他们要干啥?咱家要是真有那宝贝给了宝贝就能放人狄阿鸟他阿爸会死不要命?!这不是没有。他们硬要羊啃骨头!你们倒说说狄阿鸟他阿爸坑过你们哪一家的男人说说!说话得凭良心。” 班嫂没直接流露责怪但回答花倩儿的话味里带的全是不快:“这老三回来只鼻子里哼一句‘要宝贝?!’就接了大人孩子去。一回头杀了追他的夸肖杰木根一点也不顾这些人的命。” 花倩儿扫过这些女人们的糨手和黑脸知道她们心里只能盛怒却盛不住理心想:不接走等着你们把他们交出去?! 一时又是七嘴八舌的吵嚷有一个站起来就指点赵婶的鼻子被另一个女人强行摁了下去。花倩儿算是见识龙百川的手段头都大了几倍讷讷地替急的赵婶解释:“不是的!他能怎么做?救人那不是去逼镇上杀人?宁古塔人是外人却到咱们镇上胡闹谁说老爷子不是在忍着他。反是老三杀了夸肖野龙的人夸肖野龙恨老爷子不管老爷子也更不满他对咱们好。” “这和咱有什么关系?”一干人也听不得她的道理冷呵呵地问。 花倩儿干脆细细剖分道理:“你们想过没有。夸肖宝龙来镇上的干什么?不过是为了要老爷子惩治狄阿鸟的阿爸从而想要什么宝贝。即使咱有宝贝可一交出去老爷子难保不会把咱家的人踢给他处置。” 女人也不管花倩儿是刚来的局外人群起而攻之。有的埋怨说:“你竟说不沾边的话。老爷子会凭他处置?”有的冷笑说:“你非是看上狄南堂了。尽为他说话。我们当时也相信他会为俺男人着想?可抓了几天才知道他是啥人。” “你们说这话躁不躁?脸红不红!”赵婶气恼地点住刚才点自己鼻子如今又出言极不逊的一个警告说“我把这话留着。看你们这些母狗将来不被你们家的男人打了脸打烂嘴!” 被点住的妇人陡然惊怕却猛地往绝路里投这就一蹿多高用手去捞赵婶高声喊:“你让他打?!让他打。你个老婊子生个娘相陪了人家阿爸陪人家儿。你害了俺男人倒让他出来打呀。我今个给你拼了!” 几个女人见她上去拽了赵婶的头就扯衣服的扯衣服捞腿的捞腿却硬是捞不住。花倩儿知道赵婶身上有伤怕她经不住抓拽打踩叫一个女人上去逮。 这里的女人一旦包揽家务重活就变得力大气长不是面对打怕自己的自家男人那是老虎屁股也要摸上几摸。那恶妇陡然觉得花倩儿是帮赵婶“嚎”地一声扭了头母狼一样回头扑过花倩儿就抓脸拽胸脸孔狰狞恐怖。 花倩儿被她的硬指甲刮了几道脊檩想也不想就一拳捅在她嘴上打掉半个牙。 而被花倩儿踩过的女人记恨从后面撕拽拉偏架轻易就把撑到现在精气神都虚弱无比的花倩儿撩倒。花倩儿只觉得一头的蓬在面前绽了一绽前面就扑来了吐去断牙的疯女人带着风声骑到自己身上。 赵婶看不得也“啊呀”地叫着去撕但终究人老体弱身上带伤被人强行架回。她就地里把气一喘把自己的恐吓升一级:“你这条母狗等着我家老二明天就回来。你不赶快滚得远远的看我不叫他拔你男人的皮。” 那女人吓了一跳动作停滞了一下。花倩儿趁机翻上来耳朵听着其它的女人的威胁“你也住手不然……”的话心中只有怒火抬手就猛打那女人的脸。只两下下面的人就受不了鬼哭狼嚎地叫。 班烈的妻子推了这个嚷那个随即得了家里赶来的大小支援见花倩儿压着打的那个已叫不出人腔慌忙拉揽花倩儿去一边接着拽起那脸肿得跟馒头一样的女人往外去不断制止她恶毒的骂声说:“谁你都骂活该挨打。还不给我住嘴。” 花倩儿不管那一个回头就找搂翻自己的妇人但看她忙不迭地往外缩自后赶上拽了人头。她只听得乱下的嘴巴在怯声澄清:“我是拉架的”还是将那女人拖“摇头狗”一般拽到身前随手甩倒在地上。 吵嚷渐渐往外转移外面不时响起叫骂声甚至大声挑拨敲责问赵婶和花倩儿怎么有脸在人家家里呆着。赵婶忿忿不平地给花倩儿说:“狄阿鸟的阿爸好好的你看她们哪个不像狗一样个给我说话。时不时牵了妹子、姑子去我们家想让他阿爸看上。” 花倩儿也却没有息事后的痛快一阵阵地烦躁。 ※※※ 她们使劲地折腾直到丁大山上门时又喝又赶才肯罢休。 丁大山是这一领的土里图阔(出丁大人负责多少不等的户数)出了名地怕狄南良。他要貌没貌要才没才把钱八强女儿的肚子搞大才有今日的因此常有不服他的人偷着说他其实是狄南良养的一条狗连未婚先大肚子的老婆都是狄南良帮他一把搞大的。 这当然是空穴来风的话那时狄南良也未娶妻万没道理替他一把而不自己要的道理。 赵婶还记得丁大山小时体弱抬不起头被别人欺负后常逃去找老大替他出气、一起玩的往事因而更觉得他人不错只一见丁大山那双略为黄的眼睛泛出苦笑心里就已梗得慌。 ※※※ 花倩儿吃了些东西在里屋歇下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昏昏沉沉地睡到下半夜她感觉有人推自己睁眼看是赵婶又听到院落的狗在低声呜呜一骨碌爬起来问怎么回事。 赵婶低声说:“你不是想去看看吗?!别吭声跟着丁大山去。” 花倩儿到了跟前又有点怕见但还是知道来之不易立刻跟着她出来。 班烈的妻子系了头巾弓着身子握了一个包袱等在外间不安地换着腿站一见了花倩儿就连声低嘱:“可不能给人家说。路上有人问咱就说去看口口人----默罕默德。记住了不?!” 赵婶用气息很大、很低很缓的嗓音代为回答:“她不像那群母狗心里亮堂。”说完这就拿了一顶更大的头巾翘身替花倩儿缠绕。花倩儿感觉到伸到脖子里的手正在抖身子也不禁有点冷只好按了她的手自己来。 她们踏出门去就见丁大山穿了大氅大袖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用衣服环着调昏的马灯苦等。黑夜里透着迫人心神的静谧狗吠不时猝然大作。乍一看那灯晖独独照耀的脸膛半紧半松里透着几分鬼样两人更轻手蹑脚心情紧张。 她们相互挽着不安地往四周观察一步也不敢慢地跟着丁大山。 ※※※ 大监在西镇的边缘。也就是用木柱楔就几百米草草搭了一溜棚子在外围放满狗窝。偶尔有吃饱喝足或被人引逗的长毛大狗挣着绳子死命往里往外咬夜里人一靠近就炸成一团。此地生死多由自己主宰偷盗、杀人的处置简单明快。监牢里关押的大部分人都是犯了殴斗争执触犯习俗欠人钱财的难缠事也有一些因不安分而惹祸的青年通常都是带了几天木枷就放从来没有人满为患过。 丁大山让两个女人站到远处自己到大监暗处和一名等待的男人交头接耳好一会才回头打招呼。 班烈的女人以为是要两人去对面这就连忙慌里慌张地拉着花倩儿往对面跑欲去大监找所谓的口口人“穆罕默德”。她心情过于紧张直到丁大山飞快来截才肯停下却引大监内大片的狗叫。 班烈的女人回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却仍然回头看着大监不放。等走到一面土墙后她小声地问花倩儿:“莫不是要钻后门?” 花倩儿摇摇头。她倒觉得抓了狄南堂一个放在这里还好抓了几个人都放在这万一谁嘴巴臭到处乱说就非惹出乱找石头的浪潮不可。果然走了二百多步就见到几盏纸灯高悬几个戈布丁拍打着衣服上的蚊子来往巡逻。 班烈的妻子有点走不动了。这有灯有什么的说找口口人谁信?!正担心着两人就见丁大山前面那个人走到门口聚拢戈布丁(全副武装的军士)说话。不一会这边就能看到其中一个指着几人相反位置喊:“那边有人!都去看看!” 等花倩儿他们慌慌张张里跑过门口耳房里的人也没管。班烈的妻子在稀里糊涂中吓了个稀里哗啦眼看花倩儿不动声色扯了自己来去无主意地偎着她走。接着她见一旁出了个大鼻子的笑男提前冲他喊:“我找穆罕默德是……。” 是“他家眷”还没出口。丁大山已和那男人站到一块伸手塞了什么给他低声说:“快进去吧。他就是穆罕默德。” 班烈的妻子不敢迟疑立刻扯了花倩儿往正屋里走一开门就见善大虎叫嚷着和人赌钱。冲着这几个的自在两人放心了不少。善大虎有点意外很快停下摇头指着右侧里屋让他们去。 两人进去就见班烈躺在那里大睡而狄南堂却坐在一个案子旁头高挽低头执碳块在一张大纸上画着什么。 班烈的妻子看了呼噜声起的丈夫还不等狄南堂说什么就已跪倒到面前痛哭:“我求你了!俺这一家十来多口子的人全在你兄弟他一个人身上压着。这马上班鸠家几口子也得要他做靠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怎么活呀!” “我知道。我会的。”狄南堂连忙答应。眼看她一个劲地磕头只好喊睡在墙角那里的班烈。 花倩儿一想到那石头已经不在自己手里心里就又急又热见从后面拉那女人不管怎么掺扯都不顶用无端端生了一身汗。她听得狄南堂大喊一抬头见班烈呼噜声没停眼睛却似乎睁开了一下陡然一阵心寒顿时丢下不管他妻子还生出自后狠狠一拳头的冲动。 班烈终于醒了过去就给自己的女人一巴掌扯了拉去外面。屋子只一空就让花倩儿感觉到八面围逼的压迫感让人窒息。她往旁边看灰墙竟觉得那斑驳着草齿的壁面和会移动的陡山无二随时随地都能挤冲过来将两人压成一团的可能。 她木呆呆地看着地下想到自己竟然被龟山婆婆要去了石头完全不能知道将来有什么变故禁不住捧了面孔。狄南堂见她指甲几乎脱节走过去拿起来看只听得蝇子一样哭声:“我把宝贝给阿婆了。我没有办法只能给她。”他紧紧搂住她抖颤的身子抚摸着那颈稍后的柔安慰说:“一文不值。真正的宝贝谁也拿不去!没事的!” “你不要说了!”花倩儿涌着热泪稍稍平静一点才问“你为什么不怨我?!我想了你死我也活不下去!就让我留在这里陪你一起去享用死亡吧。” 第一卷 十七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七节 龟山阿婆因一块石头寻到操办阿玛森大会的契机又要离开龟山去镇上。孩子们见奴隶们给她套了马车哪个不伸着脖子兴奋只等她一走就乱跑乱闹。 尤其是男孩子他们掐着指头还不到半中午就竞相逃走有合伙找阴凉地方玩的有钻树林子射猎的有趟水抓鱼的。土玉身边只剩下一个孤僻不合群略带女孩子气的男孩子其余的全不见了影子。 龙琉姝早一阵还能见到狄阿鸟可一回头就不知道他溜哪去了就和几个总被土玉照顾的几个女孩子一样自告奋勇地去看有没有溜回土屋的。 从西山沟大老远跑回去个个热了一头汗刚站到男孩子的处住门外为女孩已经“嘘”的一声站住。众人屏息听到“哇呜、哇呜”的叫声不断从里传出脸上都浮露出胜利的笑容。她们一商量就让两个大个女孩守住窗户而其余的都从正门堵上半点也不给这些老是不听话的男孩子兔子一样脱逃的机会。 约定好之后龙琉姝心里默默一念数闯进去和其它女孩子一起嚷嚷一本正经地说:“谁让你们回来的?不好好的修行将来能做什么?” 三个男孩都围在狄阿鸟的毡窝边慌里慌张地回头藏掖什么东西。龙琉姝在他们并排的大小毡窝上数了两遍知道那是狄阿鸟的毡窝见自己麾下阿鸟不在一指指住龙沙獾为的三个孩子说:“好哇。你们偷阿鸟的东西。做了小偷。看我说出去阿婆不告诉你们的阿爸好好让你们挨鞭子。” 龙沙獾一挠头满是雀斑的脸上就露出就知道你要告状的笑。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出卖阿鸟旁边一个孩子已经用手一抡比划说:“阿鸟藏了好多好多好东西!” 几个女孩一凑头立刻惊呆了。就见狄阿鸟和自己不一样的枕头被掏空了毯上布满小东西有挖空的粗制牛角号羊角柄小刀打火用的石头一张小皮小画一挂似坏非坏的小铃铛个个也“哇呜”惊叹。 “我们把吃的都分给他玩的和他一起玩!”告密的孩子一指这么多的东西大声泄不满随后又提了狄阿鸟的小革筒往下一倒。众人又是一惊就见窝窝头小袋青稞干牛肉饼子龙琉姝给过的零食和石头三三两两地蹦出来忍不住翻好吃的往怀里揣。 “怎么有石头和木头?”龙琉姝奇怪地问。 “别告诉他。他每天睡觉前都要摇一摇才肯罢休我怕他觉每偷吃一块东西就塞一块石头还故意装不知道地给人说:吃的东西放久了像石头一样硬。”龙沙獾低声说“他肯定相信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要吃塞石头。对了石头太重也得塞木头。不然让他知道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一个女孩子挑走了零食飞快地往外跑不一会就回来手里拿了几块石头木头。众人得到一些做贼的感觉又刺激又想笑接二连三地往外跑不断拿石头进来。有不负责任的干脆抱来级重级大的却都被龙沙獾过滤掉。 龙琉姝也觉得好玩干脆把不是硬窝窝头的给他换掉一通一边忙碌一边督促其它人说:“快。快。他也从沟里逃走了说不定过一会就回来。等等把石头木头放里面窝头放外面!” 湮灭所有证据后众人对视忍不住就是一阵大笑。龙沙獾肚子笑疼了捂着肚子起身说:“要是阿鸟知道非气死不可。他很辛苦的。一天晚上我想起来尿尿见他摸了一个窝窝头倒着爬差点当成野狼踢一脚。我装睡着了好一会后来起来尿尿还见巴珠几个打着灯找大胆的黄鼠狼用棍子不停地打草棵子。” “那不是小偷吗?”一个女孩撕了一条干肉咀嚼却轻蔑地哼哼。 “他怕夜里饿。对了还为了喂狗。狗老吃肉粥打不过狼!前天狼不是咬死了四只羊一只牧羊犬吗?”龙琉姝说“他要吃的话阿婆能让不让他吃。反正会让他吃就不是小偷。” “肯定是喂狗。”几个人联想一下说“也可能也喂羊。” 又检查了片刻几个孩子边走边笑沿着一条斜路往下走。正走着遥遥见狄阿鸟在一只大狗的帮助下拖了几只倔气的山羊过来不少人听得龙沙獾一声提醒立刻把手里的食物藏到身上或者嘴巴里。 狄阿鸟半点也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攒就的干粮已大量进别人嘴别人手一路在拉扯老山羊的艰辛中出汗愉快地唱起“狼大偷羊”歌:“小呀小山羊老呀老绵羊。咩吧咩吧。我就是一只流浪四方的草原狼呜嘟嘟地肚皮响几天几夜吃不上----嗷吼吼在天宠和磨练中自由飞翔……” 他是上坡又陶醉于与即将回家之情境相符合的“狼之歌”很晚才现迎面碰面的孩子们只一见拉羊躲开是不行了立刻就在龙沙獾的快走中想怎么骗人任人喊都装作没听见。 龙沙獾等人到了跟前眼睛就瞅到大狗和山羊上问:“你该不是单独训练狗和羊吧?” “巴珠就喜欢在放羊的时候睡觉。我要吓吓她。”狄阿鸟掩饰说接着他奇怪地看着背地刚说他是“小偷”的女孩子见她嘴巴里还在嚼东西问“阿姐。你在吃什么呢?吃的了吗?还是趁没人偷嘴。在哪能给我说说不?!” 女孩子听不惯个“偷”字一时口结要翻脸怒但马上就被龙琉姝搡动了一下只好说:“我阿爸给我送的。想吃不?!” 龙沙獾一听此话就愁。果然狄阿鸟连连点头说:“想吃。不会不给我吃吧?!带水的东西一放就坏硬东西一放就跟石头一样。你分给大伙大伙以后也会分给你的可以永远不坏不硬。” 女孩子被他有道理的话撞呆了又记得不能让他知道一时茫然不知道怎么做好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放到别人那。 龙琉姝立刻给她解围摸出一块**的饼子说:“这个好吧。你要不要?” 狄阿鸟接在手里“咯叭、咯叭”就咬看得大伙心寒。众人一致相信他是贪吃狼神转世不然不会逮住这么硬的东西都啃如无物立刻在他藏东西的目的里加上一条:“贪吃!” 龙沙獾边搂过狄阿鸟就往山下走边羡慕地问:“你的牙能咬石头不?” “我快换牙了。阿爸说换了牙差不多。你别拉我我要先把羊藏起来不让巴珠找到。”狄阿鸟扛着身子往上走嘴巴里却依然不忘吹牛“其实我已经换过一次牙了。听我家的阿奶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六颗牙齿上面三个下面三个后来都换了。我阿爸常常用酒棉花软木和青盐给我擦牙要给我磨快了去吃骨头。” “我阿妈说我生下来有七颗牙。”龙沙獾停下来不甘示弱地说“上面四个下面四个。就是一直没磨。”狄阿鸟把雄羊的绳子扣在拇指下面还没得及给他更正旁边就有人大叫:“上面四个下面四个那不是八颗牙吗?” 龙沙獾傻眼了一掰手指头就是这就说:“我阿妈不会数数。她是我阿爸打仗的时候找回家的一定是她数错了!” 不知不觉一大伙人争论不休忘了方向都决定跟他一起先去把羊藏起来。狄阿鸟本是打算开溜的此时为没法摆脱他们而急得毛可心里自个一怪却怪自己贪吃一块饼子就边狠狠地咬边大步往上走。 他们拴好了羊狄阿鸟又找借口回了趟土屋。众人紧紧地跟着他又偷笑又怕现见他有意无意晃自己的革筒几乎都忍不住了。 龙琉姝装傻问他:“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石头。”狄阿鸟撒谎说说完就抱起来在龙琉姝耳朵边晃几晃让她听听里面的响。龙琉姝忍不住就往外跑跑到外面笑。 狄阿鸟赖在屋子里很快为大伙不走犯愁。他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就说:“既然咱们都在这里不如一起去打猎吧。我近来一直都练习弓箭都比过倩儿阿姨了。谁要是能赢了我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们!” 两个不感兴趣的女孩子见众人上心也想知道狄阿鸟要说的秘密是不是他藏了一大堆吃的都等着看笑话也爽快地答应。她们记得龙琉姝的箭好立刻要为她做跟班。 众人夸一夸往常最厉害的蔑视过往常最脓包的分头去准备。狄阿鸟则趁此时机飞快地把自己上路要带的东西一一准备然后喊上哈达达假意最先出。 ※※※ 绕了片刻他警醒地跑了回来见土屋左右只有一个患了痴呆的老女奴便一溜烟跑到屋子里。在地上写了自己的秘密后就把准备的干粮盛水的竹筒用具一股脑背上。可他背上后才觉自己要带的东西有多重本来还兴奋的面庞顿时被愁云代替。 马上就到中午了即使打猎的孩子不回来看看其它孩子也会回来。他再愁也知道情况紧急撑开孩子现、却并不太在意的小画----实际上那是一副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地图温习逃跑路线好避开在不同地点忙碌的弟子和女奴。 他嫌一路赶山羊很慢早早骑上公山羊用自己的草绳鞭使劲地打山羊的屁股蛋子呼狗驱羊地往外走在两个奴仆面前经过时并没在意只是浑身冒汗地往有壁画的山阴那边跑只等跑到那再沿着下面的山沟子往西南走。 两个莫名其妙的奴仆见他带着有分量的皮桶打仗一样左喝右赶时而从驯服的雄山羊上下来狠狠地揍不听话的母羊眼睛有点失神。一个端着食盆的女奴觉他不太对遥遥跑动喊问:“那小主。你在干什么?” 狄阿鸟回头见只有一个女仆顾虑大减回头笑喊:“回家!” “别去前面玩那里有妖怪。” 女奴以为是变着法的打闹放心不少地喊。可她再一抬头就见狄阿鸟再也不管不跑的母羊了敲着公羊在乱石堆里乱走不禁大吃一惊跨步去撵。 第一卷 十八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八节 山羊本来就喜欢在石头崖头乱走可是驮了人物之后那是一个劲地往好走的路上去怎么也不肯往常走的老路去。狄阿鸟一回头就见女奴沿路跑截大步如飞只好再次击打公羊稍尖的屁股大声叫唤伸着舌头的“哈达达”。公羊虽被他训练多日如今被他猛敲猛捶下也是猛跳猛摇。眼看它突一甩身把狄阿鸟扔在乱石堆上女奴大惊生怕摔出了哪点不好飞快地往跟前跑。 狄阿鸟猛地爬起情急乱投眼看不远处一处略陡的坡地当即果断赶过山羊往下自己则三下五除二地解下一盘破绳子胡乱一分握着两端往下猛行在中途打上活扣跿行而去。大狗“哈达达”犹豫了一阵在前后两人的叫唤中使劲打尾巴但最终还是决定往陡坡下冲去。 狗、羊的重心低又都是四条腿走路下山比人容易。 那女奴冲到跟前就见狄阿鸟已经在半坡上只好身子后倾慢慢向下走。 狄阿鸟检查一下东西现除了自己小箭掉得只剩两胳膊上擦伤不少头上起了个包手也被绳子起了血痕气得踢打山羊不休。“哈达达”也跟着他的举动冲山羊吼。 可不管怎么说追来的仆人一时还到不了倒是离逃遁不远。他一边喘口气一边倒掉一半的粮食扔去部分过份武装的装束轻装前进。 由于心里太急他丝毫也没在意最后的几声是“哗啦啦”的石头响只是用自己的小皮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踩心说:阿爸不会背着我找花阿妈真不要我了吧。要是他真那样见我回去叫他去救一个更好的媳妇一定又气又急又惭愧。一转念他踯躅:可他要是不惭愧呢?我要不要去给龙琉姝做阿弟? 他心酸疼一下又想:不去。我就做一匹小狼好了。听说小狼最爱吃老鼠。昨天我射了两只呢肯定饿不死。对了连那个阿妹也骗走大不了分她一只老鼠吃。 等他再问阿雪会不会吃老鼠的时候他们人、羊、狗已经转了个山沟逃到南侧的山麓里来了。 往后看看追自己的女奴早不知去向他心中大乐滚倒在一片草地上哈哈大笑。这时他多少觉得有点饿就塌着鼻子闭着眼睛摸出一块吃的。 想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阿狗“哈达达”他并没有先吃而是扔去狗脚下。扔后他继续摸想摸块长条形的肉正摸也摸不到觉阿狗没有欢迎地呜呜奇怪地抬眼见“哈达达”在失望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愣。随即他在地上找那块干粮不着不满地念叨说:“阿哈。你不会这么饿吧。一口吞了一块干粮?!咽得下呢要不要喝水?” 接着他又摸出一块这才放到手掌里看惊呆了。 “石头?!我的干粮呢?”狄阿鸟大惊失色立刻把里面的东西倒个一干二净。 除了两块窝窝头两块饼子和一小袋青稞其余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头和石头。他皱眉深思辨认变换姿势趴下来看揉了眼睛又揉眼睛倏地想起自己欺骗别人的话嘴唇不由自主地上下伸缩把食指点到下巴上喃喃地问:“难道是骗人骗多了干粮也会变石头。” 他苦思不解终于拾起一块石头投出去就吼:“我的干粮呢!” “哈达达”舌头一伸看准他扔的石头箭一样窜出去。而他也无心怪这个笨蛋只是有气无力地坐卧在山坡之上摊开自己的褂子边歇气边捏过青稞往嘴里送。山空人寂风坡子上又只有凉风无太阳不啻于最好的催眠曲。他心里毛躁一阵眼皮不知不觉被睡意袭过。 就在他和山神相会之时龟山婆婆那儿大大小小的人儿都已得晓这一讯有的慌成一团有的说野孩子就像狼崽子喂也喂不熟而偷换他干粮的孩子围绕他常去的地方找一圈不见则一溜色地坐到几片石头上。 “怪不得他又喂狗又牵羊连山羊都骑。”一个孩子这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恍然喷着吐沫星子一遍一遍地给伙伴们讲。 龙沙獾嚷道:“别说了。这家伙都不肯给我说一声。早知道不让你们偷吃他的东西了。” 见他此刻还气不平地责怪龙琉姝不禁生气白了他一眼说:“我们能知道吗?!他还骗了我看我逮到他以后怎么教训他!” “那也得把他逮回来呀。说不定他早跑远了到那个不想要他的阿爸身边去了。”又一个女孩子觉得龙琉姝有点不切实际就给她指正。 龙沙獾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碰了碰旁边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孩子说:“咱们骑马出去在路上等他吧?” 他说得声音给打雷一样一下让土玉听到了。土玉正怕被阿婆责怪便过来问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她虽安慰说:“他现没有干粮了准回来。”但心中却觉得龙沙獾给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不声不响地回过头和其它大龄弟子及女奴商量之后拉了匹马往镇上的路上奔。 剩下的孩子们歇息商量完也凑到一块在山坡山谷上又找又喊最后汇合有追踪经验的弟子在最先现狄阿鸟逃走的女奴带领下沿着痕迹前进。他们一开始都气鼓鼓的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阿弟誓把他和“哈达达”一起找到拴起来看羊圈但随着越走越远的路担心也渐渐加剧。 领路的女奴对阿鸟佩服得五体投地经过山坡上的小树时让人看狄阿鸟打的绳扣后来又站在狄阿鸟抛弃零碎和部分干粮石头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嚷:“主人说的没错。这孩子真是长生天给的灵性看看他走的路寻常的孩子敢这样下山吗?磕也磕死。” 龙沙獾对狄阿鸟最熟悉时不时地在她停歇的时候插嘴讲狄阿鸟多么可笑地去做准备从而灌输自己对狄阿鸟的看法和见解害得大伙都在磨牙齿为自己没有提前觉而后悔。 走了半路就见一只山羊应呼而回身上还带了少许的伤一看就知道和野狼遭遇过。众人非常吃惊怕狄阿鸟已经是狼嘴里的肉纷纷加快度硬扯这头山羊去找。山羊接受不了追踪的命令被逼迫急了跳来跳去地领众人空转反害得能稍能看到的痕迹在追踪中断。 而狄阿鸟仍然在那片山坡睡觉。睡得香甜中把什么都忘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哈达达”大叫刚想睁眼就觉得它摁了自己亲热爪子刺得自己疼极了便对准狗嘴使着劲挄上一巴掌。 “呜”地一声响起。狄阿鸟一下睁开眼睛毛都乍了。原来他和“哈达达”已经被两只狼当成了猎物。这是两只狡猾的小型土狼通常只活动在林中山区但一样地狡猾。 他们经过观察定出非常有效的策略便是以体型略大的去拖公山羊远远引去“哈达达”并死死的缠住它而以身体较小的同伴攻击它们判断为没有防御能力的狄阿鸟。但意外的是看来一动不动的狄阿鸟陡然的一巴掌奏效一时吓到对方。 此时情形依然危急。 尽管哈达达之所以被狄阿鸟挑中自非一般牧羊犬可比----那是以巨大的体型和凶悍的个性赢得人人夸奖过的但它挂念狄阿鸟总是在搏斗中把后背卖给敌人远远落于下风根本没法去救狄阿鸟的。 狄阿鸟面前的狼相对于同伴弱小体格也非自己所能比森盈盈的眼睛还因狄阿鸟的一巴掌跳动不休。 狄阿鸟见不少狼皮狼却是第一次见却也不甚害怕一时来不及明白自己的处境就扔出哈达达啃了一半的窝窝头然后飞快地捏了自己的小刀在手一骨碌起身。土狼吓退数步但依然定定地看住狄阿鸟不放旋即冲回来咬但旋即又被嘶叫喘气的狄阿鸟吓退。 它此时肯定在想:难道这家伙和判断中的情形不符不管他是不是小了点可也是个人呀。但它还是再次回来慎重地用有力的前腿死死扒住地面嘴巴里呜呜直叫。 但看它身上斑驳的夏毛抖绽狄阿鸟心中就钻了寒意。他想到自己一旁的小弓斜眼瞅到边弯腰去拿边另一只手里的晃动刀子吼叫恐吓。 这未必是流露破绽但那条狼已在一瞬的对垒中就坚定心神。它自知同伴给自己制造的机会一分分消失那条讨厌的大狗且战且退很快就滚到身旁再不敢怠慢扛身蹿扑用森森的两只前抓搂上。 非常低的扑姿脚离地面不过一寸可以直中喉咙。非常快的度在它腰力激收缩时还打了一条三卷的弧自下而起自中而转接着又稍微落低。 这些动作迅猛如电地连贯到一起一下就能将狄阿鸟这样的身体射倒掠出去再一嘴咬掉。但它失算了眼前一黑风一样顶过一身小褂掠空到一旁。 原来狄阿鸟要抓的原本就是自己的衣服而后是弓箭见它一扑就用褂子包了狼头。本来他是想往下按的但被狼爪刺到就没有去抱狼头。土狼又慌乱又暴躁地往头上抓缩成一团毫无目的地乱咬连自己的皮肉没有放过却既抓不到敌人又看不到敌人只好哭嚎惨叫。 它的同伴闻声不妙悲声撤退。哈达达也不穷追咆哮着回来撕那头傻狼因见它浑身蜷缩护头便自后腚猛咬。狄阿鸟业已准备好自己的小弓顾不得擦汗就瞄准不光彩地偷袭。片刻他的两只小箭全定到这条蠢狼的背上让哈达达省了很多劲。 在面对一条死狼后狄阿鸟本来懈怠的豪气狂涌。他干脆用刀子割过大小块的生肉塞回自己的食物囊穿上烂条褂提上割断的狼尾巴上路。 这时日头已经偏西气象渐渐森穆夜间觅食的肉食动物们渐渐开始计划夜晚的活动。 但这放到连狼都能打死的人身上算得了什么呢?狄阿鸟边走边剥狼尾巴上的皮最后把它到脖子上去不忘记得回家后让阿鸟阿妹阿爸亲戚邻居都看看: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连狼都能打得到。 自然自这一刻起他已打算连哈达达的那些功劳都剥夺去。 在他走后很久后面的大小人等都追踪过来却只看到一堆蝇子盘绕的骨架----后来动物处理过后的零碎。 众人担心过后再一看旁边有刀子剖过的狼皮自然很难相信会是小孩所为以致让尸体这般破碎。他们面面相觑相互问:是阿鸟和哈达达的猎物吗?如果不是哪里能找到不要猎物的猎人?难道是妖怪可妖怪能把狼皮截成金属划割后的样子?! 一只更厉害的“追踪能手”在帮助巴珠提前赶羊入圈后加入众人。它是能觅出血腥味“汪汪”大叫着冲狄阿鸟离去的方向追去。 但山里的狼虫虎豹呢。它们会不会也能嗅着血腥味追去?众人继续前进仍没能追得上只好在夕阳落山时分沮丧地回去。 这时龙沙獾对领着他们追踪的女人们不满极了到处失望地给人说:“要是我阿爸在他一定能追上。路上的痕迹她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回家给我阿爸说再也不跟阿婆修行了要是这样下去将来能干什么?!” 许多男孩子先后赞同较劲罢食一起闹着要回家由于龙琉姝也拉着关系好的姐妹加入相对安分的女孩子们拼命地揉着脸蛋挠去想他们说得有没有道理。 山上鸡飞狗跳。 大龄女弟子们知道这都是狄阿鸟引的纷纷把希望寄托在等在半路的土玉等知道她什么也没带回来个个头大。 此时她们无比思念天刚亮就离去的花倩儿自知有她在也好。 ※※※ 暮色中夕阳的残晖正开始翻开一张大罗把白的掸去把黑的留下。这蛮荒野莽随着夜幕降临繁星高升渐渐响起各种古怪的声音。那似乎小孩夜哭的是闪着亮眼的猫头鹰而时不时凄厉划过的则是狼嚎。狄阿鸟的无所畏惧跑得无影无踪。他拍了半天火石好不容易打了星火后就即刻就将火添大呈猛窜之势也好照亮黑夜里看不到的东西。 但这样还不够。他躲在铺就的草窝子里颤抖闷闷不乐地围裹衣服和手臂一刻也不舍地搂住哈达达生怕它会挣脱自己跑个无影无踪。但总这样不是没了手? 他干脆把自己和哈达达拴在一起抬头望着星光闪烁的天空烤肉烤了一块又一块一直烤完干粮才瞌睡。 他使劲硬撑着但还是睡着了。 夜里哈达达总是畏惧地呜咽提醒他及时起身添火。夜渐渐开始沉凝在将到早晨的时候才撤去它的恐怖。 而这时狄阿鸟立刻褪去胆怯的外衣又一次地自豪不断地说:“一哈达达在手哪都敢走。”清晨他又一次上路踏上轻纱笼罩的原野一人一狗向家中进。 他走在去镇上通知龟山婆婆的弟子后沿着磨龟山婆婆等人认识的标记最终走到河道旁。在这里他给自己灌满水鼓励自己说:“我一定能回到家。我是一个巴特尔(英雄)!将来和阿爸一样。” 走了跑跑了走累了喘气腿疼了歇息。到了下午他在河坡了碰到一个放羊的少年就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但不敢告诉他是狼肉之后还把自己的角号送出去求宿。 第一卷 十九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九节 夸肖野龙损兵折将越想报复越招惹反感。龙百川在龙青云的挑拨下终于忍不住他的所作所为将他的头颅递给狄南堂看借机收买狄南堂把试金石的事弄了个一清二楚。龟山婆婆去得很不是时候当她自以为替龙百川找到了宝石时恰恰坚定了龙百川让中原来的田晏风主持大会的打算。 狄南堂平平安安回到了家。面对诺大的乱屋最先想到的是儿子。他打算在次日携过花倩儿去看望但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竟跋涉回家。花倩儿凭自己的直觉认为他反感萨满教但这并不正确。他少年时也曾在野外遇到一名流浪的老萨满并跟从了好一阵学得许多难以学到的东西只是并不完全认同罢了正如同他并不完全认同儒教一样。 那天他打算“想好再说”的就是让狄阿鸟跟从龟山婆婆修行一段但不让他投入萨满教。可惜的是他没能有机会去和龟山萨满谈谈打算安抚一下自己的儿子这才让继承他性格的儿子在失望后亡命走到没人知道的地方。 当他和花倩儿准备了礼品隔日去山上龟山婆婆正颓然地卧倒在自己的小帐里并没有派人再找不见了的狄阿鸟。花倩儿并不知道她经受了什么只是脸色煞白地冲她嚷:“阿鸟呢!他父亲来看你了你却把孩子弄丢了你让我怎么给人家交代!” “是他自己跑的!在山里呆了两夜非被野兽吃了不可。要是他阿爸不愿意你就从咱圈里拨点牲口给他阿爸!”龟山婆婆有气无力地摆手似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花倩儿一听就迸了眼泪大喊:“你怎么能让他走呢!你凭什么让他留在山上留了又为什么让他跑?!” 龟山婆婆也喊:“我让他跑的吗?!”转而又骂:“你这该死的野妮子咋不死哎!我怎么收养里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那什么宝贝龙百川一看就撂了回头就说我年纪大不让我祭祀!” 十余年间娘俩个第一次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地攻击眼睛里都射着凶恶的敌视。等着急的狄南堂进来却是龟山婆婆一边扔东西一边哭花倩儿一边哭一边还口他想也没想拉开两人要再找找看。 花倩儿偎依着狄南堂又哭扯自己的头自怨最后也不再给老人顶嘴就冲出帐包去找不见了的狄阿鸟。龟山婆婆心中一片死冷。她哆哆嗦嗦地往一边被褥坐口中只是念叨:“没有血脉就是不亲!养得再大也不亲!一寻了男人就不要了娘。” 她用幽幽如豆点的眼神在帐中打量龙百川给自己的打击孩子们的吵闹在眼前纷沓而至。忍不住了她又伏在被褥那里哭了一阵支撑了半天站起来不声不响地往外走走到外面摔了一跤滚了一身土又挣扎起来喊:“花衣裳!套马车给我套马车。” 奴仆惊慌失措觉得她行为反常本不肯在这月亮都上梢的时候套车但见她虽显得糊涂样子却格外地凶恶还是按她的吩咐做。龟山婆婆上了马车又哭一个劲地督促赶车的女奴快走。 女奴只好喊她的弟子而弟子们则寻花倩儿。花倩儿和狄南堂正寻着龙琉姝几个问狄阿鸟出走的情形再来看她她已经督促着女奴走远。狄南堂听人说起龟山婆婆的异常立刻便要去追。 花倩儿只当她给自己脸色看还是要他找阿鸟要紧不要管大人。狄南堂还是不放心追到山麓边赶上马车见自己叫不停只好和马车并行掀着帘子喊:“阿婆你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去找我的儿!”龟山婆婆转脸看看他看着前方表情异常地坚定。 狄南堂糊涂了耳边听女奴小声地说:“她说的就是倩儿!”便连忙说:“她就在山上哪也没有去!她是怕孩子丢了急的你老人家还是回去吧有什么回去再说。” “她不是我的儿我去找我的儿去!”龟山婆婆冷静无比地说“她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养不熟!我去找我的儿!” “那你知道他在哪不?”狄南堂连忙问。 “我先去镇上问问问问他舅舅。他舅舅怕族里惩罚我给了别人总能找到的。”老人说到这里突然想到狄南堂和花倩儿的亲热相心头翻起嫉恨和厌恶一边赶他“滚”一边大声地责怪女奴赶车不快。 眼看前面是沼泽狄南堂知道没法并排过的只好跟了半路折回山上。到了山上花倩儿已经准备了火把。两人打着火把沿狄阿鸟遗留的痕迹走坡过坳判断孩子是否碰到了野兽可寻了一夜既不见野兽吞不去的烂衣服也不见那条有可能失去主人的狗倒是找到一堆烧过的草堆最终被一泡水尿浇灭在那儿。 他用树枝在湿灰里搅了一搅揽着花倩儿安慰:“尿少又不躁是小孩洒的。这火肯定是他点的他在这一夜没有事天明再走半中午就能到河沿。只要顺着河说不定能摸回去!” “那我们也沿着河走!”花倩儿试着判断心中又燃起希望立刻就要沿路去追。 “这都过了一天了谁知道他走到哪了?”狄南堂说“回去!你睡一觉。到了天明我骑上马沿河沿走一遭看看喊喊!他带了条狗只要不遇到过大的猛兽应该不碍事!”※※※ 就在这个半夜狄阿鸟已经乘在刚认识的阿哥身后连夜回家。 领着“哈达达”带着那名立志要做一名响马的朴实阿哥他提溜着几包东西往家撒丫子奔可远远一看那里却在起烟立刻又把吃奶的劲都加上。急急忙忙到了家只见院落里散了一堆熄灭的火把其中两只带着死火的抡在柴房附近已经有越着越大的劲头。他含一眼的泪水一脚一个踢开哭喊着往堂屋里冲。门却是锁着的任他弱小的身子怎么撞都不动。 好不容易少年帮他把门撞开把翻成透心凉的屋子展现在他面前。这一刻狄阿鸟啥也听不进了揉着眼睛跑了这屋跑那屋边跑边哭边哭边问:“我阿爸呢?我阿妹呢?!阿奶呢!” “我也不知道。”少年说“和我家一样。要不是的话我也不会跟人家去放羊养活断了腿的阿爸!我们一起投靠响马子吧你先替他们拾柴火长大了再说。” 狄阿鸟滚在地上叫喊立马又爬起来什么也不说往外跑。少年又跟着他追追到他二叔家却也没有人房子被烧成灰烬。 夜晚阴风阵阵土路旁宅都关得死死的让人心里慌。“哈达达”对着院子狂吠。狄阿鸟反在擦眼泪给少年说:“我还有一个三叔我阿爸和我二叔一定找他了!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那就先跟我去投‘一卷风’吧。”少年说。 “可我还不知道谁烧了我们家房子?”狄阿鸟又说。 “没关系找到‘一卷风’让他给咱们报仇!”少年又说。 “到哪能找到‘一什么风’?”狄阿鸟又问“听说他杀小孩!” “他杀的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咱们是去投奔他的兄弟呀!”少年说“他们的马队每年到这个时候就会在峒林坪里招新口我好不容易才知道的。虽然你年龄小了些可也能给我做个伴。别忘了你还欠我两只羊可是说得好好的!” “我不去!”狄阿鸟想了一下说“我阿爸找不到我怎么办?” “你阿爸死了!”少年说。 狄阿鸟大怒转身踢他觉他在马上踢不着就趴到他腿上去咬。还没咬到少年就弯腰把他拽上马威胁说:“不走也不行。快!叫上你家的狗!” ※※※ 次日狄南堂回去早早就有邻居告诉他王显带人烧家子被人劝阻才只点了狄南良家的。狄南堂谢过他们带着花倩儿回家在被撞开的门前找到一把小牛角号和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尝尝是狼肉当即想起山上的人提到的死狼不禁变了脸色扭头给花倩儿说:“阿鸟可能回来过了!” 两人又急慌一团也顾不得歇一会就四下问人随后想起王显立刻便去找他。 王显的货果真被人半路劫去正疯一样要找狄南良见狄南堂来要孩子红通通地眼睛打亮怒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就喊人。他虽是暴躁脾气耳边又有白碧落推卸一样的挑唆实际却想要出货后再出气并不想要人性命。但一吐气挣脸面局面就不受控制大群的亲族拥了一堆个个凶神恶煞。 可他们王家也是老兵镇上的其中更不乏和狄南堂有往来的到了跟前还是问怎么回事的多。王芳草带上白碧落挤上眼瞅花倩儿也在身边的男人反复要给自己的哥哥说辩白的好话以为好欺负硬推白碧落上前让他指认对方也好点响剑拔怒张的局势。 谁知白碧落眼见班烈丁大山等人也闻讯赶来两边不像审问狄南堂反都冲着自己威胁着自己快说不放死话说“是不是”就自己遭殃上前吭哧半天硬没有说出个道道来。反是狄南堂反过来劝众人不要把他喊糊涂过去让他慢慢说在哪抢的怎么抢的去了多少人。 第一卷 二十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二十节 听白碧落脸色煞白努力描述一路的情形王芳草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 她自己分不清东西不说又不容男人多讲下去冲在花倩儿前头用指头点住狄南堂喊:“就是你!就是你抢的!你个王八蛋别不认账!”说完踮脚上前抡臂去打。花倩儿是女人嘴里叫着“冷静”借方便上去搂摁不让事情扩大化却被王芳草几捞抓了一手脊檩。 众人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般肯定就像是照面一样。善大虎一个劲地大笑高嚷说:“俺哥几个被龙老爷子请去喝茶!这不是赖人吗?!初出来跑生意啥事遇不上就这点出息?!” 趁着善大虎的声音狄南堂干脆还是大声说明狄南良的去向:“我不会抢你家货物。老二也不会动你家分毫。我儿子丢了他反闲下心去抢你家的东西?他有更重要的事入关去办还是我让去的。” 花倩儿记得他曾和铮燕茹说他不知道老二去哪了的心中微微一怔随即听狄南堂又大声说:“想必不少兄弟都知道我和宁古塔族的夸肖野龙结了仇是得龙老爷子帮助才报得仇。但之前我并不知道老爷子会替我讨公道眼看双方迟早要起冲突就让我二弟去了中原想凭借官府上的关系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这断断是非!也是怕弟兄们不知轻重口风不紧我才给旁人说说他是和我赌气一走了之。” “谁信你!”王显半信半疑但转不过朝廷的人怎么来断是非大声问“你说朝廷的人来了就能替你出头?” “是的。当然还是要通过龙老爷子。我有朝廷的许可权。按朝廷律法任何人不得阻碍拿到许可权的人开矿一旦我二弟打通关节官府自然会派人前来要龙老爷子配合官府的人给我公道!”狄南堂说“他刚走夸肖野龙就夜入我家可见形势紧迫。要说这时候还去劫你家的财物他是不是连自己的兄长妻儿都不要了?要是还不相信改日便有官府的人和他一同回来。” 几个能转过道理的人听出点味道王贺更和自己的兄长王显低声论说四处一片哑然。花倩儿这才知道狄南堂并不是全指望龙老爷子而是早早地筹划就是老爷子真是为了“试金石”真是选择“夸肖野龙”不选他只要拖到日子也一样安然无恙心中自豪一片。她真想脱口告诉抱着白碧落当宝贝的王芳草:我会和白碧落有染?!恐怕也只有你当他是宝贝! 果然她觉得王芳草不再挣扎也不再抓挠自己而是蒙头盖脸嘤嘤大哭自然知道里面混杂着恶毒的妒忌和难言的失落更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出气过。 “周围的响马没有不买我二弟三弟帐的。只要不是青虎商会在暗中下手货也不是讨不回来!顶多给点献山的大礼!”狄南堂说“放心吧。” 王显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好倒是他父亲笑着圆场:“我和你父亲也有交往。放往常王显怎么也不会怀疑南良这事赶巧了!来进去喝杯茶!” “儿子找不着了改日吧!”狄南堂推辞说。 王显耷拉着头挂不住地说:“我没有抓他!” “我知道!”狄南堂说。 见他说完就赶兄弟们回去一点也不催问王显反有点不自在问:“你就不让我说个明白?” “说什么明白?!我家的房子都没烧着还不够明白?!我也就是心里着急问问你们昨晚去见我家孩子回来没有!想想他跑了上百里回家一看人没人院子里堆了片火把。再去二叔家还在烧着还不吓坏了不知道躲哪去了!”狄南堂说。 “那他也不想到我们家看看?”挨门的兄弟带着埋怨和不可置信说“他才五岁真从七尺沼泽地里一个摸回么?!” “屋里有他掉的东西!”狄南堂摸出来自己看了眼猜测说“可能半路上碰到人了让人送他回来的!这孩子太野了几里外都有认识的玩伴!” “走!走!”王显越想越不是滋味总觉得人家这么信任自个自己却差点闹出事挥了挥手带人就跟上去看有反应不过来的人问干什么横眼冷喝“你说干什么呀--?找孩子去呀。放出话就说南堂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谁敢动他根毛那就是跟我王显过不去!财货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可不成!” ※※※ 任他们再怎么找也不能找出狄阿鸟来。 狄阿鸟和那个羊倌少年正在离镇二十多里外的棚头里窝着歇息。往来这里的有马客有赶着去镇里的有接或拐来或抢来的奴隶的是典型的龙蛇混杂之地。羊倌少年镇定自若把刀子放在桌子上也不要碗水喝只是用眼盯着刚从内地带来的几个蓬头农家女身上。一个干这行的老伢子见他一个劲地看就斜坐过来问:“小子!有钱不?没钱的话拿马来换!”羊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马看看不舍得毕竟他是要去做马贼的。接着他又朝狄阿鸟看看碰巧狄阿鸟端了一碗水走泼了半碗边走边卖力地嚷:“阿哥你喝甜水不?我给阿爷要的。”心中又不忍干脆就说:“这丫的都不好看!” 狄阿鸟听人论价再浑也知道在人贩子窝里端是大气不敢出辛苦巴结羊倌少年刚给推着水车的老汉要了碗甜水立刻跑去给羊倌喝。 “好看的有哇。你要得起不?”人贩鼻子一掀接着瞄上眯眼看羊倌喝甜水用舌头舔手指的狄阿鸟问“他可不是你亲阿弟吧?!我也没儿不如吃点亏寻个貌美的和你换?怎么样?” “不行!”狄阿鸟立刻直身怒对接着转身看向羊倌。 羊倌少年不知道人贩子是从这碗甜水中看出来的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亲阿弟?” “我也就是猜猜。像他这样的小子现在还好过上两三年能吃得狠。我看你带上他讨不上什么好日子。”人贩子挑了挑眼为人着想地评价。 这倒说到羊倌少年心坎上了----这家伙的确能吃昨天拖着他是为他好日后拖着他谁知道“一卷风”会不会要他万一不要他呢。狄阿鸟觉他在犹豫连忙张大嘴巴来回看试图挽回:“巴特尔是要说话算话的。你说你要带我去找‘一卷风’的不去不去你就不是巴特尔!” 说到“一卷风”时两个马客转脸看过来一个面颊满是胡子的彪汉眼睛里满是诧异接着又多了点笑意最终干脆换了方向坐静静地看笑话。 “你吵什么吵?”少年羊倌扭头看住狄阿鸟气不忿地说“他要是嫌你年纪小呢?非要我扔下你呢?你哪点都好就是不知道好歹昨天你家房子起火我拉你你还不走。你家仇人追上你怎么办?他没有儿子呀----” “那你不能拿我换女的。他说他没有儿子就没有儿子了?我说我没有阿爸就没有阿爸了?人贩子都是这么说的。你也是什么都好就是笨!”狄阿鸟还口说“说不定就在这坐上一会就碰到认识我的阿叔你要走就走吧!别拿我来卖!” “那我走了人家还----还能捆着你走呢!”少年羊倌说。 “我怕还能打狼。”狄阿鸟一扯脖子解下狼尾巴揉了揉按着凳子伸出的狗头“我还有‘哈达达’!捆我----?好像我怕一样!” 少年羊倌听过他吹牛给他一个“吹吧”的表情人贩子却摸了摸那尾巴另一个人贩子嬉地一笑走过来摸摸惊讶地说:“还真是狼尾巴!” “这样吧。就让你看看我的诚意。”人贩子咬了一咬牙从怀里的袋子里摸出一小块银子说“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我真没儿子有了儿子我再不干这买卖。”接着他转过头用手去摸狄阿鸟的头又说:“孩子你看这好不好?我先带着你去找你阿爸找不到就养着你将来你给我养老给我媳妇你娘养老!你们都说说看除了自己养谁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拐个孩子?” 周围的人贩子纷纷说是一个劲说狄阿鸟担心过头。狄阿鸟嘴里说着大道理但心里也不坚定听他要先带自己去找阿爸一下犹豫不决起来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反看向少年羊倌。少年羊倌心里酸不溜丘的但想想自己要做响马的打算还是问:“你愿意跟他不?” “我----”狄阿鸟没了主意。 “小子不要信他!”旁边满颊胡子的马客站起来冷笑着往这走“我敢说这块银子是假的他们都是这样骗人的!”说完他已到跟前拧了人贩子让他去一边的手直到那人贩子咧嘴叫疼才去捏那块银子。 但他反复一看在嘴巴一嗑却异常惊讶。 “是真的是假的?”被他掰了手腕子的人贩子神气地说。 “你快放开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羊倌少年摸了自己的刀子皱着面孔说“他养了我阿弟就是我鹿巴的----什么呢?阿叔!” “你这小子真傻!”大汉洪钟般大笑放开人贩子指着少年羊倌说“他是看你阿弟能卖个好价钱!你阿弟又懂事又可爱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放到草原上收养这样的孩子是能得长生天福佑的!他只要换上两匹马到中原就能翻倍。倒是这几个中原人的丫头奶不会挤羊肉吃不惯没五谷就会生病又不会说能让人听懂的话没胸没屁股除了光棍有谁愿意出好价钱?他趟几趟又能碰到几家光棍?还不得和匀了卖。刚才你没听他和靠柱子那个说吗?咱换两个匀和匀和!” “不是猛龙不过江呀!”那人贩子冷笑他正要黑下了脸觉大汉的马刀带着跨鞘马靴雕花似乎惹不起改为和气一团说“不过。爷您还是看走了眼。不瞒您有人在这里放了话要找个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我出了钱带给人家看看即使不是要找的人家也会补偿我的!” “可你不知道这孩子是找‘一卷风’的吗?”大汉冷冷地问。 “‘一卷风’总不能专门养这么大的孩子吧?”人贩子反问“我知道。您是跟他有点关系可这吓不住我。有龙老爷在镇上啥时候怕过这号人?” “丫的!”羊倌看清了人贩子的面目实在忍不下怒火绕了桌子就去扯那人贩子却被大汉拦住。大汉冲人贩子喝了句“滚”回头给少年羊倌说:“既然你要找‘一卷风’我就得给你立个规矩不能在这里寻事。怎么样?小子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办完了事就带你去找‘一卷风’。” “行。可我阿弟怎么办?”少年羊倌问“他家被人烧了阿爸也不见了‘一卷风’会给他报仇吗?” “找到我阿爸就行了。他长着胡子有两个眼睛!”狄阿鸟飞快地补充。 汉子大笑抱了狄阿鸟起来问了他一遭事见他也说不清楚家为什么被人家点了便逗他说:“你看我有没有胡子长了几个眼睛!” “你还真像我阿爸!就是胡子长得不对。”狄阿鸟说“我阿爸还有名字呀。”他在大汉耳朵边说了阿爸的名字见大汉的面孔不太对在心底猜想:坏了他一松手就会把我摔到地上。想到这他便往地下看觉得地面颇高只好一个劲地傻笑。 “你二叔呢?”大汉问。 “他家也被烧了!”狄阿鸟安心了一些却又难过地说“可我不知道我三叔家的房子在哪也许也被烧了吧。” “是谁干的?”大汉问过之后才想到自己问过类似的话了就说“不要怕。你阿爸不会有事的!是他让你找我的吗?” “找你?”狄阿鸟疑惑。 大汉抱着他就走另一个马客连忙跟上他并喊上那个少年羊倌。四人一出门大汉才说:“我就是‘一卷风’不是你阿爸让你找我的吗?” “不是也是。是鹿巴。他说你能给我家报仇!?奇怪吧不奇怪你喜欢替人报仇他听说的。”狄阿鸟老老实实地说很怕“一卷风”突然生气决定杀个小孩“我反正也想找你做个小响马!” 大汉气结不觉得狄阿鸟是慌里慌张想到五岁的孩子说明白不容易就不再追问把他放在鞍前向镇上驰去。 ※※※ 狄南堂又一次得蒙龙老爷子邀见。不过龙百川这次客气得多他和龙青云反复交换意见笑了又笑让人摸不到头脑。狄南堂却心不在焉又疲倦又无耐心。看他老是这样龙百川虽然不太高兴还是做出谦和的样子问:“你能识得讨厌的猛文是吧?我这里得了副羊皮卷你读来听听罢!”龙百川拿了张暗色的羊皮交由下人递了上来。 狄南堂愣了读出来?他粗略地看了一下说:“这是介绍咱们这的用大量的篇幅介绍帝神高阳还有一些是讲这里的各族!” “那!这个----”田晏风说自己不懂他族语言要推辞主持阿玛森临时起了点变卦龙百川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好尤其是想问及自己现在也不精通的土语时。他看向龙青云示意自觉和狄南堂有共同语言的龙青云来说。 “我父亲要开个不小的盛会邀请各族各部的领都来参加想让你来安排----安排。仪式什么的都有人来管。就是我家的一个族枝他们的土语连我都说不流畅总不能让老爷子亲自接待。我听人说你和他们有过来往就帮我龙家一个小忙!”龙青云说。 “龟山婆婆不是----”狄南堂想了起来顺便提到。 “她人老了不行。今找她糊涂了的哥哥说了会话又来找我要儿子。”龙百川反对说“放到她手里不行。我这里有了起色很想把破乱的族枝拾起来。她不行。青云说你行我也觉得你行你就大着心按你的想法办。” 第一卷 二十一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二十一节 龙百川离开后随着和龙青云交谈的深入狄南堂这才明白整个事情的棘手。那枝雪山族受猛人的压榨和仇敌的侵凌水源被夺食物匮乏连领都在和其他山族的械斗中毙命情形岌岌可危甚至可以推测为了打破族内生存可危的局面他们并不在乎族长是什么人岂是接待一番了了? 龙百川出于自己的目的不愿扶助他们在他处落户。在他理想化的构划中只要阿玛森大会开得成功那枝雪山族又接受任命给他们的领----龙青云甘愿驱使就可以双管齐下将他们小天白山脉东北的居住地及狩猎范围与镇界相望构造一大片的领地。 想找一个经营几千族人能力的人不容易想能扭转那枝族人的劣势就更难。龙青云自知自己不会土语不说离开镇子就被弟弟们排挤出镇子想趟这个浑水又要不湿鞋自然是需要一个与远家关系良好的代理人。 “这样的想法可行吗?确切地说父亲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放心用我举荐的人也有心让我抓住更大的权力!”龙青云移坐过来抓住狄南堂的手臂问。 狄南堂心想:这是中原人才有的想法有意靠画地为牢来逐步蚕食可想在山族人那里实现并不容易。但他并没有回绝而是说:“依我看阿玛森大会不必忙于表面得失要缓中求信不然徒徒赢得一个名号!” 龙青云并未有较为实际的远略把预想的狂热放到一边转而赞同。 晚色袭来时狄南堂在龙青云那里用了些酒菜昏昏沉沉地出来却更加烦躁不住地问自己:这孩子会跑到哪了呢?到底他回来过没有?他牵出自己的马迎风一走便感到阵阵上涌的酒劲但还是爬上去。 马踏踏跑了条石路又转土路来回不知经过多远的概念已停扎在自家的院子边嘶叫。虽极不敢面对事实他还是下了马。一条被别家狗赶回来的大狗从他身侧经过畏惧地绕在一边继而从门廊边往里跳。 他也不太留意这条陌生的大狗垂头丧气地进门用招呼应付蹲着院里说话的几个老人转而见段大路举了条毛茸茸的尾巴笑着嚷:“阿鸟回来了!掂着这条尾巴耍了一大圈子非让我们看看!还真是条狼尾巴。”先是没敢相信接着便喜出望外晃晃荡荡往屋子里跑。 赵婶从屋子里出来见他步履不稳想扶住又怕扶不住反累自己摔倒只用手扯着衣服叫嚷:“你慌个啥!人家娘俩并头睡觉呢。你看咱家从来也没这么光亮过倩儿就是不肯歇!我说你几天没合眼了睡一会吧。她说睡不着这不孩子一回来安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屋里倒下就叫不醒了!” 随后她又叮嘱说:“可别打孩子。你没看他回来那可怜相滚了一身土不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跟人家带只狗逛在野外的孩子没有两样。” “丢了更好!”饱受煎熬的狄南堂虽然用到恨狠了的话但笑还是挂上“怎么还摸回来?!”“不说我都忘了!送他回来的人留了话让你去西边的酒肆!”赵婶说“看着眼熟问他是谁他就是不说!你可得好好谢人家。咱家的牲畜都养在老段的院里你牵去几匹马给人家!”“他喝晕乎了。我去牵。”段大路敲了敲靴帮子起身就走“一说有了事我就怕这些牲畜饿死!门里不亲什么亲就是养个十几年都没什么说的。”说到这里他也觉得话走味有顺手牵羊的嫌疑回头又笑了一个。 狄南堂还是想去瞅瞅儿子却又被赵婶拉住。 赵婶郑重地说:“人家姑娘搂着孩子睡的不一定脱了没脱!你回头娶了人家再说!”说完她推着手舞足蹈的狄南堂也不知道是招呼还是炫耀冲一旁的老太婆说:“你家三儿子怎么娶?看俺家!这好媳妇说续来就续来真是美得挑不住一个疵。一身的好武艺能打跑一群膘肥体壮的爷们。” 那老太婆又羡慕又自惭笑出两片牙齿说:“我那儿子怎能比?!现在还跟个掉蛋狗一样到处惹事生非。我说你不是和你南良阿哥好吗?跟着人家做点事去。结果给我说啥你看这一片的赌坊窑子哪个敢不给我交月钱!” 赵婶推走狄南堂回头给她嗑道:“别让他要竟喝酒玩乐了!” ※※※ 直到夜晚狄南堂才回来一点精力不继的痕迹也没有反而酒醒了不少。家中的晚饭也推迟到这时开桌。赵婶去叫睡着的一大一小却只有花倩儿出来一问才知道飞鸟听到阿爸的声音赖着不醒。狄南堂反正用过饭了的便进去揪飞鸟出来吃饭。 等花倩儿洗把脸回来就听飞鸟唧唧喳喳地说些什么想必他没有挨训正赖在父亲的怀里自夸自擂。她又呼了几下才把这对父子喊到外面。 飞鸟在阿爸腿上荡来荡去一望食物全是肉高高兴兴地扑在旁边。屁股还没来得及翻转坐定就听花倩儿问:“洗手了不?”这正是飞鸟不敢流露出不听话的时候他只好飞快地往外跑。可刚洗完手回来扑上去次摸了下肉狄南堂却又问他:“这么快就忘了伙伴?!”赵婶还没想到这“伙伴”是谁就见飞鸟端着一个木碗不声不响地拾了几块肉一路小跑到门边张着脖子就呼唤“哈达达”这才明白又气又笑地回头冲飞鸟嚷:“你阿爸是逗你的。它生来是畜生一会给几根骨头就行了!”再一看飞鸟竟长伸着自己的碗便几步跺过去想把他铲在怀里往后拖。飞鸟却一挣身跳到外面带着扬尾巴的哈达达走远。 狄南堂:“阿婶让他喂吧!回头再给他一个碗。” 花倩儿微嗔忍不住和赵婶一起责怪狄南堂说:“你看看你。孩子胡闹你也任他?” “这也不全是胡闹。他今天记得一只狗对他好明天就不忘自己的恩人。”狄南堂说“说起这道理人人知道可做起来却是另一码事。比如欠钱的人到还人家钱的时候了也知道要还人家可一想那么多钱不还多好就一拖再拖。他不明白‘好借好还’的道理吗?不是而是下不了那个心!” 赵婶还是觉得气不过说:“那也不能不吃饭先喂狗?狗就是那物家。” 外面有人和飞鸟说话花倩儿也没在意只是想到另一件事吸了口气说狄南堂:“光记得人家对你好有什么用几人记得你对人家好?你知道不你在牢里你那个兄弟也在牢里。他媳妇去求你他就在装睡我都看到他睁眼了。当时----”她激动起来又说:“当时我心里跟针扎的一样心想人家顾得你的命吗?!回来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好。说吧好像挑拨你们的关系一样可不说却怕你身边的人害你!” “瞎想了不是?”狄南堂连忙说“我们自幼相交彼此熟络。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有些事你不明白……” 这一说赵婶深有同感大摇其头地补充:“你进去那些日子人人都不给好脸色我住在人家家拿捏得要死。那些娘们还死劲地找我闹要打人那会还是倩儿撂翻那几个媳子?”气氛渐渐沉默。狄南堂沉吟了一下解释说:“被那情景吓的谁知道那试金石就是一块平常无奇的石头不过是鉴定金子成色的平常物?都以为我交了试金石就没了事。回头可别给南良说以他那脾气非回头找人家不可!” 正说着飞鸟奇怪万分地踮脚进来问:“阿爸。班阿伯怎么不进门就走了?喊他都不理!” 不知道班烈是不是听到了?!狄南堂猛地站起来连忙追出去喊。 飞鸟尚不知道阿爸去干什么绕远路回案子边笑边翻来翻去地让赵婶看碗底得意地说:“它真饿坏了一气吃完噗嗤、噗嗤还在舔嘴巴!”继而他觉赵婶和花倩儿的脸色有异注意力不在他那只好专心看肉。 狄南堂追下去觉班烈在前面等着自己背朝一片黑糊糊的宅地几乎和黑暗连成一体。狄南堂不由一震因他心中黯无光阴而叹了一口气说:“他女人家絮叨两句你进屋一说不都清楚了?生哪门子气呢?” “我没有生气而是没脸见你!”班烈回过头眼睛中似乎有泪光闪动“我没有开矿的心也顾念家里的妻子儿女的确想靠她胡闹让你去了开矿的心可真没往会要你命的方向想。”“我相信!”狄南堂毫不犹豫地说“你也绝不会害我。” “事业越大风险也越大。我就想:咱们兄弟不愁吃不愁穿的为什么要冒这风险去开矿?!多要几个老婆买上奴隶搬出去放牧垦田逍遥快活多好?!” 想不到他竟是这样想的。狄南堂用手臂圈着他的肩膀心中涌出内疚便毫不犹豫地说:“照你想的做吧!” “你和我一起飞马出猎儿孙满载何必要问他们盐铁贵贱?”班烈说“我知道劝服不了你。干脆实话实说其实那些弟兄也都没什么本事开矿不过是混个人场知道跟着你有收获。不少人确是那姑娘说的那样遇到事了让你扛有钱赚了他们分。你问问善大虎问他知道一只羊四条腿九十九只羊几条腿不?你真对他们好就该让他们做自己能做的事不能白养着。我就想我退了份说赔不起他们也就吓退了。放心我们还是你的人押押货什么的!” 狄南堂摇摇头说:“他们打过不少仗个个孔武的确不是能经商的人。可生意里也有人家的心血要分也要分够他们的血汗!” 班烈带着埋怨叹息而后紧紧地和狄南堂拥在一起。两人和好如初似乎什么也不用再说如童年的夏天上下无衣无隔地滚闹用肩膀相撞。很快他嗅出狄南堂身上的酒气便笑道:“你喝酒了。不如趁着你的酒性咱们再结拜一次。这次咱们不按年纪摔交三次赢则为大。” “一言为定!”狄南堂先下手为强将他擒起。两人抵在一起摔了四次却是狄南堂全盛。他大笑着说:“自小你就摔不过我!今天我喝了酒也没睡好觉可还是赢了!”班烈不服又自一侧拥去揽抱将狄南堂扭了半歪后使劲往上跳。 第一卷 二十二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二十二节 两人谈论半路失踪的光棍蔡大冒极怀疑他是奸细。但夸肖野龙已经毙命却仍不见他任何消息若他是奸细他到底会是谁的奸细呢?青虎商会那商会什么时候收买了他靠什么收买了他?两人拿不准。不大一会狄阿鸟已出来呼唤赶到他们身边左右拉扯。 班烈约了次日见面这才与他告辞。 家里赵婶正在喜洋洋地问花倩儿事儿见一大一小回到家便撵了花倩儿和狄阿鸟在狄南堂面前倒出一大堆巨细料想督促把人家姑娘要到家。她考虑得周到不但开出不寒碜的聘礼还征询说:“这长辈上你看是不是找找你阿伯?!” 狄南堂说不上来话。见他当面讲不出口赵婶也是明白一笑嚷过回头自己仍思量不下不时已去翻箱倒柜地寻什么。次日一大早她就找一些同岁的人计较细节为婚事商讨了。 这天狄南堂也早早起床打算和花倩儿送狄阿鸟去龟山婆婆那儿可还没走就被龙青云催去回来时已是一日将尽却又得知狄南良又带着几名靖康小吏回来招待时需自己出面过问只好把这事放下。 之后几天他更忙了一要和这些小吏们走走过场去勘一下山场陪同他们去跟龙百川和几处的领见面二要澄清与王显之间的矛盾三是面对龙家眼巴巴的入局给个分配方式更抽不出时间。花倩儿和龙蓝采闹了别扭听说龟山婆婆又来了镇上到底也没有送出狄阿鸟。 班烈想的一点错也没有开矿事大不是这些兄弟能搁伙的。 果然开矿的动静越来越大而龙家说入份就要入份。三天后在计较矿场找金苗挖掘用工的时候龙百川定出一系列战争的清单以完成对奴隶的需求在这种不对等的情形下众兄弟难保不血本无归也只能在班烈的说服下悄然退出。 一时间阿玛森大会要开仗要打矿窑要动工平静许多年的防风镇风云汇聚消息灵通的各镇各部落势力纷纷动身入镇住下且看。想在有生之年不留下遗憾的龟山婆婆也不甘寂寞带着雪山大神赋于的使命以萨满的身份要给众人指引祸福。 面对人们对战争的渴求年老不堪打击的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冷落和厌恶从而觉得自己被神灵附体失去了修行锻造的冷静。于是她说:“阿玛森大会前不许打仗。若妖人恶行蛊惑该治罪。”直接把矛头指向抢夺自己女儿的狄南堂。 但起战争却是龙百川的主意。他嫌从狄南堂从中原募工的进度过慢开支过大更要为阿玛森大会造势但闻这般言传造动心中更加厌恶。 在盛会给予的神圣信念一生的虔诚牺牲和失去唯一亲人的狷怒聚集一身时龟山婆婆忽视所有的冷遇最终决定要以诚心感召奇迹的生。为了召集能够听命的弟子她散尽牛羊在镇前野外空地垒就敖包日夜拖着残躯祈祷。此时不乏有弟子和信徒闻讯赶来而后是一些牧人和百姓。 从镇外三里到入镇沿路日夜可见她这一派的萨满信徒抱着大石神情恭敬而又慢吞吞地来去歌吟信仰之声用数块白色大石铺展神秘的敖图。 与此同时另一派的萨满却集中在各个领头人的面前疯狂地起舞举起羊头牛头祭祀强大的虎狼之神有着无穷无尽气力的长生天仁慈的大地之母让他们保佑最英勇无畏的战士随时向敌人倾泻怒火。 龙百川不想让别人心中存有“出师将不利”的想法对反对战争的一派下了警告。终于支持龟山婆婆的人昙花一现悉数下去最后除了一个递清水的老奴全部消失。 花倩儿什么都能看到、知道第一次觉这种荒诞般的虔诚。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告诉别人自己所有的虔诚都是假的也只是在和狄南堂在一起的闲暇才能倾诉一些难以熬耐的痛苦。她几乎每天都会带狄阿鸟去看龟山婆婆劝龟山婆婆。 但龟山婆婆从不去原谅只需知道那是反对不让自己完成自己一生以来最大的愿望就够了。她也不在怨恨因为一丛神灵的光辉就在眼前巨大的图腾终究会带给自己一个明晰的感知终究会带给这些绩麻般的生灵一些启。 刚刚淋了一场初夏的季雨她跌坐在那里老油色的灰白头很少能挂住雨滴只能使领口边未干的湿痕有异于半干的毡花衣服而那片片老结的衣裳片业已像绽开的树皮一样她自己就像半截枯瘦的树根。 没有一个有理智的人能够想明白这般年岁这般瘦弱哪来这等的精力和意志来支撑这么多天。天压得灰昏昏的弥漫着一股雨后的腥味荒凉中传来不得靠近的少年牧人游走时甩开的响鞭。四处的石头因规划的弟子先于信徒早散而歪曲不堪最终少了一个缺口不像是什么图案而更像是一堆乱茬子任由野草随风荡拂。 花倩儿牵着狄阿鸟的手站在数十步外的坡上。她用矛盾和痛苦的眼神去看龟山婆婆潮红的面颊和忍耐中的平和终究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远没有长生天重要。时而她挂着眼泪想:你总是告诉我你如何地疼我却想让我一生不嫁侍奉在神灵左右我视为生命的石头你终究还是因为要主持一场盛会而交给别人。而仅仅吵了一次嘴你就不肯原谅我说我们没有血缘不亲。 时而她却又追述:你究竟是老了糊涂了让灰沙迷了眼睛还是被白毛妖迷了魂魄。人人都知道老爷子要出兵打仗你却在战前惑乱人心倘若你不是这么大的年纪倘若你不是老爷子的近亲老爷子能会不要你的性命? 你信奉长生天多学广博却总是以为自己认为的就是长生天的旨意。就是那少女时负心的恋人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决定去中原而娶了旁人! “你不在那会东边的老主人有一阵不糊涂了就趴在那边喊她的小名她也不理!三天二夜了。”老奴哭着说“昨天醒了一次说她感觉自己已经与大地混为一体了。” 花倩儿默然不吭而狄阿鸟却连忙多嘴:“她的小名叫什么让我喊喊。我趴在她耳朵边喊!”说完他就嘿呀嗨呀地挣脱花倩儿的手跑到前面去拖石头滚一直滚到龟山婆婆那里还用手擦一下龟山婆婆头上的汗水。 “这孩子!真是长生天给的灵性。”老奴叹道。 许多萨满的开始和狄阿鸟一模一样而后亲人邻里萨满们都走马观花一样督促那孩子于是不得不去修行。这个念头猛然涌现后花倩儿怕狄阿鸟迟早会被这样的话带到不得不侍奉长生天的境地去勃然作色地叫嚷:“不是!” 说完她就大声地呼喊狄阿鸟扯上就走几乎把狄阿鸟掂离了地。这样飞快走了数十步才把狄阿鸟抱到怀里走掉。 老奴想不到她突然来了这么大的反应只好自己在那儿垂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远远来了三、四人老奴在那儿辨认认出一个是龟山婆婆的哥哥身边的哈哈珠子另外一个是龟山婆婆的大侄子第三个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高大彪悍便疑惑地看着看着。 只见他们越走越快。 ※※※ 花倩儿决定把狄阿鸟带回家再也不带他来了。她出了这个区域就急忙问狄阿鸟:“谁让你去挪那些石头的?” 狄阿鸟大为奇怪:“不能挪吗?那么大的石头我一个人就能挪动。连小羊我都能扭倒阿奶常说和我一样大的谁也没有我有力气。我将来进了学堂箭法是第一力气也第一谁也不敢欺负我。” 花倩儿见他已经摆了夸耀的姿态当即哑然这才知道他是为了这个才去搬石头的不禁哂问:“谁告诉你要进学堂的?你还箭法第一呢。” ※※※ 回家后恰恰碰倒狄南堂。听他又问龟山婆婆花倩儿只好苦笑摇头。倒是狄阿鸟嘴快把所见所闻以一种疑惑不解的口气描述下来。 狄南堂吃了一惊立刻就让花倩儿带他去责怪道:“这般岁数的人不能由她。还不把她弄回来?” “也得弄得回来!”花倩儿争辩说“谁也不认了!” 赵婶说:“这老糊涂的人哪就跟小孩一样。是不能由她!”说罢她就弄了辆平板车随口喊了门外坐卧的闲人督促花倩儿一起去拖人。 狄南堂回头跟等待自己的人说一声也带了狄阿鸟跟上。他们再到那里觉龟山婆婆已经醒来身旁站了个陌生人。狄阿鸟很快认得那个陌生的大汉连忙又神秘又小声地给阿爸说:“是一卷风阿叔!” 狄南堂也认得出来不许他多说话。而旁人已开始只觉是亲戚不觉什么直到花倩儿问远远站着的龙法刀那是谁才知道不是亲戚。一直站在旁边的老头更愿意让老人和大汉说说话不许别人上前。 龙法刀和狄南堂说了几句磕巴话也算是从不认识到认识而后看向一旁伺候父亲的家奴自己也摇了摇头。 视线里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继而龟山婆婆大怒着赶那人走竟拣了一块石头去砸众人来不及赶到她便赴在大地上痛哭。 陌生人大步就走被一直看着的老奴头一拦便苦笑道:“阿舅这是要拿我装别人却被她看穿了!我阿妈死在东林坪子的时候饱饭都没吃上。” “谁说的?”老奴头大摆袖子着急地扯着他问“她都说什么?” “她先说我阿爸害了眼病娶了别人自己又不能养我哭得让人心疼。接着又突然不愿我的意说我破坏她的祭祀生下就扔了还回来干什么!”大汉摇着头往狄南堂身旁并见狄阿鸟伸出手来招自己就扯过他的手给狄南堂说“哥你怎么也来了?!” 老奴头追在身后激动地说:“你真是她的儿。我抱去我妹妹家养的!你姓龙。你是咱家的小主人呀!” 大汉半点也不信反问:“那我父亲是谁?害什么眼病。” 赵婶本来是来感激他带狄阿鸟回来的到了跟前脸色却渐渐凝重终而什么话也没有说。等那大汉和狄南堂说了几句话被老奴头拽走她才不敢确定地说:“南堂呀莫不是他是你亲阿弟?” “那时坪上寻萨迦阿爹的儿子以前到过我们家!”狄南堂肯定地否认“还不是见阿婆这样不得了被他阿舅寻来他来充一充。” 赵婶不再吭声见花倩儿和龙法刀说过一起喊人硬架去龙法刀父亲家便默默回去。回到家里她仍放不下心事缓缓地给狄南堂说:“以前龟山阿婆年轻的时候跟我阿姑家的姑娘认识她虽然不好看但非常聪慧总想学习别人学不到的东西后来认识了你父亲就常常到你家半夜也不愿回去。要说她孩子的父亲有眼病怕是你父亲!” 狄南堂并不信只好对赵婶的疑神疑鬼的态度笑笑考虑到龟山婆婆需要照顾便要她时不时地替花倩儿去看看。赵婶答应下来而后见狄南堂整日里忙不见人影身边只有狄阿鸟一个说去备点补身子的参、茸回头问了送龟山婆婆走回来的人知道门在哪了这就去。 ※※※ 龟山婆婆终于为自己未完的祭祀失望只用豆子一样的双眼瞄视草房顶部一直不理照料在自己身边的花倩儿哪怕她哀求都不管。 赵婶只等着说亲事来到见她透着清醒一味地称赞花倩儿。龟山婆婆却说:“见她的时候就见她想拿一张短弓射我非是我命里的克星。”做父母的时常会这么说儿女此时连花倩儿都高兴觉得龟山婆婆虽然气恼还是肯原谅她了对拖自己回来的举动显得无可奈何也默认了。 几天后也就是出征的兵马鏖战正酣的时候两老最终谈到婚事。龟山婆婆眨动眼睛渐渐不再吭声嘴边流露出一丝笑意。 赵婶觉得她意动了安慰她好好养养身体然后高高兴兴地带狄阿鸟回家。尽管夜渐渐深了花倩儿却不敢入睡恭恭敬敬地服侍在一旁但她还是睡着了。等她再睁眼却是龟山婆婆摔倒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搀扶觉龟山婆婆竟然煮了汤水似乎是让自己喝的眼泪不禁下来。扶回龟山婆婆后老人又慈祥又和蔼一味地看着她说:“你还心疼我我心里能不知道吗?娘俩哪有不吵架的吵过不就又好了?知道你年龄大了却总想留你在身边这不是办法。猫儿也有思春的时候。” 花倩儿满脸通红。 “可咱家要嫁就要嫁好人家!”龟山婆婆柔柔地拿住花倩儿的手用手掌搭了又搭而后打花倩儿说“你去准备准备也好不许你守着我这样的老羊子。还有花衣裳她们在天明以后你就回咱山上再到镇集市看看打扮打扮在我没闭眼前漂漂亮亮地走!啊?” 花倩儿不肯见龟山婆婆大转弯又急又想生气只好答应天一亮就转到另一间草房里睡觉。 龟山婆婆只觉得她走了先让花衣裳去打听阿玛森大会而后再确认花倩儿是不是走了。花衣裳应付一样肯定花倩儿已不在。 龟山婆婆这便放心让人去找狄南堂。狄南堂却和龙青云运筹战事无法分身。等了半日不到她开始焦躁不安没了那种稍微得意的消笑开始吼人然而一见花倩儿却立刻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第一卷 二十三节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二十三节 狄南堂来到的时候龟山婆婆又一次让花倩儿离开。 花衣裳笑着高兴着不让羞涩的花倩儿避开就让她站在门外偷听。她这个一辈子侍奉龟山婆婆的奴隶也自花倩儿被收养起就照料孩子的生活更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在此时刻一点也没寻思到龟山婆婆的心思。 而对龟山婆婆来说来到的不是个即将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客婿而是个陌生的可以选择退出阿玛森大会的竞争对手。她毫不客气地请求说:“你不是族里的人不懂得规矩能和北九方的亲戚说些什么?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宝日子母犀角吗?” 屋外的人以为是婚姻的考验狄南堂也以为是犹豫了一下说:“族人分散时把母犀角掏出与子犀角吻合的穴和子犀角分别而执以便日后天涯一方日久也能相知相爱!” 龟山婆婆略一失神稍后又问:“那狼行百步而嗥月虎伏地化猫呢?” 狄南堂疑惑、沉默。龟山婆婆的嘴角立刻爬上一种难见的戏虐让人捉摸不透。他只好回答:“百族归心圆月之下盟誓共主献猫表示即使是战神在主人面前也无用武之地惟有天骄至强至上。” 龟山婆婆一下颓然。半晌她遥遥搓手哀求说:“木百岁不枯人百岁而亡。我气力将朽不日便要告别人世你就不能让让我?倩儿那是我一把养大只要你答应我就把她嫁给你!” 这不是狄南堂能答应的。 当她再次拿婚姻威胁时花倩儿已满眼泪花地站在门口。龟山婆婆的眼睛和她只一接触就快地转移任她把狄南堂扯出去。 花衣裳默默地看着追了追花倩儿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敢说出口回头时迸出了一滴眼泪。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那是花倩儿给她缝过的。但回到了屋子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整理着杂物突然她看到一套法器和瓦罐便悉心地捧起来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然而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松手让手里的器物落在地下碎去低声说:“这是让孩子无法生育的法术。她真的疯了!” “我没疯!”龟山婆婆站在门口阴森森地说“他们有了孩子世上又多了一个不记得天神和萨满的人!我要让天神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不被任何妖魔取代。你以为我心里不疼吗?我还要去找龙青水让他去抢亲替他夺取领的位置那时再解除法术。” 花衣裳大声地说:“这恶毒的法术这恶毒的想法。我不会扶你去的!” “记住你是我的奴隶!生来死去都不能改变。”龟山婆婆的牙齿都露出梁子凶恶、厉色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花衣裳一步不让大声地争辩:“可她是你的养女!” 龟山婆婆再次问:“你去不去?” 花衣裳还是摇了摇头。龟山婆婆不再要求她而是回头给了她一个木碗。花衣裳看到木碗里有一些黑绿的汁液脸色变得苍白但她还是接过碗不吭不响地往一边走去。龟山婆婆冷笑着哭着摸着墙开始上路。 一段艰难的路程艰难如苦难的结束。拐杖拄身子晃墙面猛然在昏花的眼前空旋她摔了一个跟头却又在天地飞旋中爬起来。汗水擦了尘土尤在漫长的前路偶尔走动的却又是陌生的脸孔恐怕也只当她是疯癫。 她心中使命使她直直看着沿路当又一次倒地时她又看那永生不老的天空感受大地母亲带给自己的力量咬起最后的几根枯齿在心中誓:“这片天地里不能没有天神和萨满!不能!谁触犯了它都要被长生天降罪。我需要一个支持它的领。让我还有一点力气走到他面前给他祝福吧。” 百余步后的庭院。花衣裳没有去喊任何人默默地坐着只是不断地落泪。她用水冲开汁液用手指头反复地搅动像是把自己都搅回了过去:从小就做奴隶的日子偷偷想和人好的难为情见到十来岁时花倩儿的心情等等。 世事如穿花反复地冲击着两人的过去。当花衣裳再次站起来突然兴致勃勃地打来一盆水理自己花白的头看自己的容貌忆起当年时龟山婆婆又一次摔倒。 这次她并没有再能站起来而只是用上两只手和两只膝盖拖在地下慢慢地爬动。呜呜的骨笛哀转不停一个含了泪水的孩子坐在土墙上婉转地吹动似乎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抗争。但龟山婆婆却注意到了他。 也许这就是天神的将来! ※※※ 花衣裳死了。 龟山婆婆终于凭借长生天给予的气力来到龙清水的身边像一只土老鼠般送去别人并不在意的祝福后昏迷过去。 她终究是龙清水的长辈又是花倩儿的养母龙清水让人救治她而自己胸中充满了妒忌和怨恨很快组织人手去狄南堂家抢亲因被手下露出去风声一路扑了个空。 此时父兄给他压力时他才知道自己多么的愚蠢多么地希望拥有那个女人。 ※※※ 战争比想象中的更容易凯旋。阿玛森如期召开。足有半个月昏迷不认事的龟山婆婆无端端地清醒像是记得吃饭和穿衣那样不声不响地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摸到了自己的百花冠袍大叫花衣裳。 这时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逼迫花衣裳服毒而亡。虽然恼恨花衣裳不见了她还是又一次爬过门槛穿过过无人的土洞来到街上。只一感觉那人山人海的气氛她就自内心地呼了一声绝望的大喊从来也没有这么快地爬在众人的腿下不断因并不注意的人践踏而呼疼。 人群不时会有动乱。她这个孤苦的老人被侄子救起时却问这大地:“我早已有了幻象那个披满胡须的妖魔要被挂在这里的任何地方。”极是难以释怀。 而后龙百川也来看了一次远远站着喊了几声不让她再挂念尘世。她胸在烧话要说怒睁着眼睛抽出全力要告诉他。然而她用眼神耳朵却征询和留意旁边的亲戚没有一个在听着他们相互谈论要开让孩子去的学堂自家的那小去不去。 “不行!”她终于大声地吐出一个清晰的字头上的血管呼呼地供给。 “不行?”唯一留意的老妇人说“不行就不行!”转而告诉旁人说:“她又想说啥啦?!该去不去不是活受罪吗?” “萨满!……*#……学堂!”她气急败坏地吼却被一口痰卡得厉害转而几乎过去。 “不躺着?”老妇人安慰说“好了再扶你出去!” 龟山婆婆悲哀地哭吟眼泪和眼屎一起卧在眼窝里。终于她挣脱大喊:“长生天呀你的奴仆追随你来了可百年之后却有谁记得我?”而后她吐血不止眼睛却仍然不肯闭上。 她家的老哈哈珠子又一次要来“一卷风”并让众人离开站在床头说:“看他一眼吧他的确是你的儿子。” 龟山婆婆却摇了摇头告诉他说:“我只有一个女儿!” 花倩儿也回来了被狄南堂送到她身边。此时一个掏空头的孩子正光着屁股拽毛尾巴。两人默默而视眼泪都不止地流淌终了龟山婆婆露出一丝笑意拉住她的手粗声大气地喊:“告诉那个孩子。让他记住长生天的恩德永远也不要忘记!” 这天龟山婆婆离开人世花倩儿却决定隐瞒住永远也不让狄阿鸟知道那句临终话。 第二卷 第一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一节 野郊外也。靖康国北东西近万里草原荒漠统称下野。飞马牧场就设在下野地草原东部的土谷勒川外的多邻牧尼草原。从这里向北向东便是纳兰部的牧地林立着大小部落和十多个有姓氏的党那人家可用频繁的战争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初仰仗着纳兰部族的亲戚狄南堂以每年上缴固定的盐巴货物为条件交换了这一块牧地建起了牧场建成调配转卖马匹的暂养地要像许多人家那样把家里富成牛羊成群然而随着与中原牧场的往来得益于靖康出产的粮食和兄弟亲戚的强悍竟收拢了部分草原人形成聚落。 五月已是草长鹰飞的季节原野一片欣荣。 花流霜(花倩儿)来又是下午搭眼远望只见余晖从远山外廓、人家一直镀染到简单的围栏和牲畜火一般的马上健儿追赶着马匹入圈如浪潮般将它拖过哗啦啦地流动难免为自己的男人自豪正失神间听到撅着屁股自己滚下了马车的狄阿鸟感叹:“啊呜!好大好大的一只鸟。”移目看去那是一头被几缆毛绳束缚下的怪物。只见它满是棘皮的身体挣来挣去将几只高矮不同的木柱晃得咯吱地响。 没错地龙! 地龙生在远古早已不再适合这块大地的气候频临灭亡。这残存的一小部分已远没有以前的高大传说它们被高阳帝收服因而亦是雍族的图腾。 那地龙的四肢前短后长走路前抓不离地面竟然被狄阿鸟误认为是鸟此时它就像听到狄阿鸟的话儿一样正冲着老少三人大声嘶吼。花流霜是见过的可赵婶却没见过她伸出头朝吊在慢走的车上而后仆地的狄阿鸟怒却只嚷了一半就被吓了一跳。 远远里有人奔过来看到狄南堂在赶着大马车欢呼几声。狄南堂停了车回头掂了到处打滚的狄阿鸟给来人安排了几句话而后要了匹马歇也不歇就往回赶。 狄阿鸟看着他走远立刻兴高采烈地东趟西看。 他走到地龙跟前啧啧直叫再环顾身旁哈达达吠在十步开外一步也不敢向前觉得对方应该像哈达达一样全身长毛。这还其是没穷尽的很快他又想俯身看这怪物的脚掌和狗掌一样不一样就在那家伙脚边数它有几根脚指头。 这地龙中背有大半人高估计有两匹马那么大带着棘花的头颅在人头上喷气口中尖尖的牙齿表露出它是一只食肉龙。 花流霜只顾在自己男人的王国里惊叹一转眼就现他向那头地龙接近呼喊已来不及。来接的男人以惊惧的喊叫反应:“坏了!”众人正不知道怎么接近时一匹五花大马从一旁飞驰过来套索在头顶飞舞然而他的目标太难捉摸只好空跑了一趟。 花流霜听一旁脏兮兮的草原男人惋惜地说:“辛燕老军中原来的索虽然准却不一定敢下手!”顿时有点手舞足蹈他们遥遥大呼“狄阿鸟”而辛燕也奔了回来。 地龙退了几大步头颈开始上仰。 地龙外皮是很厚的棘皮身体又比较大转动显得有点慢它这般压咬却是迅猛非常即使是铁牛也是骨头立碎全身瘫痪。经常和食肉龙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它捕食的先兆。 近了更近了眼看快马会捞起孩子穿过狄阿鸟却又攀着地龙的腿到它下面去了还不停地敲地龙的肚皮。这时地龙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暴怒也许是它的肚皮太厚了也许是狄阿鸟的前进让它失去了捕食的空间它一下子坐在地下似乎是担心下方的小动物拼命向下看。 即使它轻轻用前腿一甩狄阿鸟也非受伤不可。花流霜的奔跑喊叫辛燕的接近都让地龙有点警惕。它欠了欠身体反而忘了狄阿鸟。狄阿鸟摸够它的前腿对后面的腿感了兴趣不过他还是回头看看想对大家笑这时才惊讶地现一位飙马的阿叔便挥挥手笑道:“这大鸟和我一样没有翅膀也不会飞!” 眼看辛燕又要放空。地龙却垂下头伸出腥臭的大舌头去舔狄阿鸟。黏糊糊的粗糙舌肌让人非常难受狄阿鸟一摸脸上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这才大跑开来被接近的辛燕圈中腰部提了出来。 他出来后赵婶已走不动眼看花流霜擒了狄阿鸟摁住摇晃问他知不知道地龙咬人就狠狠在狄阿鸟头上抽了一巴掌。狄阿鸟耷拉着面孔边往外挣边飞快地说:“下次不敢了!你们都看阿婶来了飞雪还藏在她怀里哭!打她一巴掌吧?” 花流霜一听错误承认得太干脆也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身子拍得前仰后俯。铮燕茹只一到就给狄阿鸟帮腔:“只有无所畏惧的巴娃子才能得到长生天的保佑。飞孝听几个大孩子说掏狼窝的事儿还不是一天到晚地闹着去?” 先后赶来的几个男人纷纷笑闹无不说些“小心小**被它咬掉了。”“下次猎龙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之类的话。狄阿鸟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把头埋在花倩儿怀中。他们都是脏兮兮地打扮又不知道名花有主无不想借奚落狄阿鸟来围着花流霜这不常见的漂亮女人转而后被辛燕叱跑。 “这是我阿叔家吗?我阿叔一定很有钱。”狄阿鸟高兴起来摸了摸跑过来趴在花倩儿身上亲的飞雪说“我们要点钱吧好不?” “我要买一只那么大的鸟不过是粉红色的。”飞雪指着大个地龙说“让人人都害怕。” “以后不要惹它了知道吗?它喜欢先把小孩用脚踏扁然后吃掉!”花倩儿只好吓唬这俩小孩说。 铮燕如眼中闪着光芒说:“孩子亲什么就像什么。曾经有一位英雄初生下来就被遗弃在大草原上长生天派来翼龙、猛虎一同守护在他的身边。后来他有猛虎的英勇无畏又有雄鹰一样的不可琢磨征服了数不尽的英雄。从西西里到我们这里万里草原都是他的连强盛一时的中原帝国也在他的马下称臣!” 赵婶抱下飞雪依然心有余怕。花倩儿却知道这----那个英雄就是几百年前草原上人人称颂的东夏王敖夏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燕如姐那是长生天的儿子大地上的豪杰雪椭石和金玉刚看起来一样却无法相比的。” “那可说不定阿鸟自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赵婶倒体会不到花倩儿的用意携了携飞雪觉飞孝和几个男孩跑得飞快却都是野孩子一样一时竟忘了狄阿鸟带来的惊吓。 “是呀!”狄阿鸟自擂起来接着不好意思地问“和别人不一样能不能每天都吃糖葫芦和烤肉?” 几人顿时鄂然接着大笑起来铮燕如亦有心问气喘吁吁的儿子:“你长大了干什么?” “自然是做将军!”飞孝朝狄阿鸟示威地说。 众人都夸他转而看狄阿鸟。狄阿鸟立刻回答:“我做卖糖葫芦的。”而后他笑眯眯地给飞孝:“将军一手拿刀一手拿盾牌再也不能吃糖葫芦特别是我做的糖葫芦。”飞孝傻了一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呀阿哥!” “没有第三只手了呀笨蛋!” 众人绝倒。 ※※※ 又是一个傍晚夕阳渐渐西下。 站在牧场中心的阁楼顶层眼前真是看不够的开阔丘陵下流过的小河缎带一样飘扬成群的马匹和远处的牛羊窝在水湾处饮水立于其上的花流霜始终不忍心收却自己的目光。这里没有墙壁矗立在一座丘陵的最顶上被牲畜栏包围。顶楼的外围还有风灯和鸽子笼。风灯不知道在黑夜中点亮给人看还是在特殊时刻指挥大局;而那扑腾的鸽子腿上有环看来是信鸽无疑。 狄阿鸟攀到一把椅子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都自然地分开夹握在椅子的细条上也静静地远眺那远处白羊蓝天相接。很久很久他终于忍不住了问:“你看那是白云还是小羊?” 花流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现一群被夕阳烧赤的羊。她轻轻笑了一下露出闪亮的玉齿而后抱过狄阿鸟用母亲才有的轻柔地亲昵:“来小羊头!让阿妈亲亲!” “不嘛!我要好好看看。”狄阿鸟不依地说却还是被她揽住抱了去。 “你在看什么?”花流霜想不到狄阿鸟也有登高远眺的瘾。 “我在想这么多草可以烤多少只山羊!”狄阿鸟说。说到吃的东西他就忍不住想流口水没出息到极点。 花流霜见他一脸的馋像就生气又一次觉得自己该尽到母亲该有的责任早早调教出一匹虎狼而不是一头猪便擒故纵地说:“明天我要教飞孝武艺日后早日成才。” 一个习武之人想要达到先天境界就必须像狄阿鸟这般大小就开始磨砺心志闻鸡而舞。这当然要狄阿鸟主动配合才好所以花流霜反复地刺激他知道。狄阿鸟怕以后不是阿弟的对手慌忙换上一付巴结的面孔:“吃饱的时候反正也要玩?我也学。揍飞孝很好玩的!” 花流霜眼看他入了套立刻严肃地说:“这可是你愿意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清楚狄阿鸟对击剑或许有那么一点兴趣但看练剑时每出一剑就问人家他厉害不厉害知道他这种**并不是很强烈学与不学并无多大区别他疏懒得很喜欢用自己的小聪明来解决问题。飞孝不一样三言不和就上前和人动手到哪儿都带着他那支木剑即使蹲野地里拉屎和吃饭也不忘。 狄阿鸟点点头翻出自己带的一本鬼怪志半懂不懂地摸着小画里的巨鬣丝毫没有想到后母的布置。 第二卷 第二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二节 却是花流霜下定决心次日要捋去狄阿鸟习武的这个晚上狄阿鸟摸去了几碗老酒喝了个饱醉了之后被蚊虫叮咬在脸上面红耳肿软绵绵地睡成鳖蟥第二天任水浇在脸上都醒不来。花流霜只好再给他一个安逸的早晨。 半中午的时候他终于爬了起来在牧场逛游无度带着哈达达转到稀有马种那儿时便逮了匹小云吞兽就抱了不丢。 云吞兽是一种马类野物耐寒鬃长如披骑行迅猛而长于嘶咬有马兽之称。据《骑兽志》记载其生于北寒之所幼体难养而晚成故价值千金虽帝王亦难求其佼佼者。这儿也仅是搜罗了几只珍贵的种苗。 狄阿鸟已经暗拖几次了常常在旁人“抱跑了抱跑了”的喊声中心虚不甘地还回去。这回他接受了教训把自己翻来的画谱递给一个山一样的汉子名正言顺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研究饲养之方。 这威猛大汉肉肌突兀手掌特别粗大却笨拙地拿着一本和手掌差不多大的书在狄阿鸟身后蹲挪步子任谁看到都觉得好笑。 他姓余名山汉曾经是靖康军官后因与土库人的战斗中被俘和辛燕一起被狄南堂用好马换了来忠心耿耿地教习武士军战之法。狄阿鸟觉得他厉害干什么搞不定的事都喜欢拉他一起。 这会儿四处瞅着没人两人蹲着绕圈子绕了一趟又一趟。 几只像小狗一样的小云吞兽粉红的嘴鼻蕴涵着水气的大眼睛还在眨动。哈达达也打着尾巴伸头看想知道它们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狄阿鸟好奇地问:“阿叔它们这么小怎能长得大呢?” “当然能长大!”余山汉肯定地说“吃食长个!” “我也天天吃却只长高一点点。”狄阿鸟用手比划一捏的距离肯定地问“是不是吃肉吃得不够多?” 余山汉只好笑他乱说。 远远过来了狄南齐。他不想让狄阿鸟揪着大人转喊了一声:“老余你怎么又和他趴在一起了。他再缠也不要理他。人家孩子都结趟子跑。没人理他他就跟着别人去了!” 狄南齐只有二十三岁比狄南堂小了十多岁。出来建飞马牧场的时候仅仅十八岁他的身材简直是余山汉的翻版只是胡子是又粗又直。正因为如此狄阿鸟第一个反对他抱因为他的胡子太扎人了。不过据狄阿鸟认为这飞马牧场是这位三叔的所以逼不得已时也得牺牲脸蛋来换取合理利益。 狄南齐也乐得用这样的效果骗狄阿鸟的委曲求全说是这么说着扯上了狄阿鸟就把他提到半空继而给余山汉说:“有客商要来要马匹免得和北面几家有不必要的摩擦你和我一起往北去接一接。” 说完后他问狄阿鸟说:“小鬼你在干什么呀?还背了弓箭是不是趁人不在意就射牲畜?和阿叔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我在学习怎么养马!”狄阿鸟看也不看他说“大鬼去不要打搅我的正事!” “一匹小马驹!怎么样?”小云吞兽很娇贵狄南齐不愿意他胡乱玩只好利诱说。 “再加上十串糖葫芦的钱我就出马帮你接人!”狄阿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继而飞快地做准备把前几天写了的布条带上上面写着:“都来买好马。不好不要钱!” 狄南齐觉得丢人却夺都夺不去。 ※※※ 到了晚上赵婶烤了肉。在一匹小马身上晃荡一天的狄阿鸟看着面前的烤肉不但眼馋口馋浑身更是没有一处不馋的可他刚伸出手来就被飞孝扭到一边去。 “太霸道了不象话!”狄阿鸟态度彬彬地说当他看到飞雪在另外一边抱着个小盆吃得津津有味时就更馋了。 铮燕如花流霜赵婶都有预谋地坐着看她们已经商量好了的就等着明天早晨狄阿鸟起床后不是胡乱跑或者翻看他的《马经》而是和飞雪飞孝一起练习武技。 “哪有弟弟和哥哥抢东西吃的!”嘴里是这么说的但那只不过是狄阿鸟麻痹别人的话接着他就又一次向两个人公用的碟子出手。 得手几块他慌忙往外跑。飞孝得到众人的示意放下吃物去追。 过了一会儿就在几个大人暗笑不久狄阿鸟又回来了他手里还抓着几块肉却是一块也没吃而飞孝却不在他身后。狄阿鸟给大人笑着边飞快地又找来一个木碗分了一小半的肉出来自己端着以前的碟子跑掉了。花流霜和铮燕如对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失望。赵婶摇了摇头叹气说:“又失败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骗的阿孝也不知道骗到哪去了!”花流霜却知道她分明地现狄阿鸟脚上少了一个鞋子。 飞孝回来了手里拎了一个鞋子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阿哥跑了把鞋子都跑掉了!”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飞雪笑着说:“阿孝哥你看你的肉!”盘子变成碗了他用疑惑地眼睛瞄了一周却始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着往里一看不禁大嚎:“怎么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花流霜都别有用心地挑拨牧场里的孩子包括飞孝飞雪以便让他们和狄阿鸟打架。可狄阿鸟身体格外地强壮心智也展得快摔交时能掌握好平衡几乎可以摔过所有差不多大的小孩就连和扎马一个月左右的飞孝摔交也是稳赢。 小孩子的战争自然是把对方摔倒在地然后紧紧压住就是胜利狄阿鸟每日丝毫无恙。然而这也更让身怀龙家和花家武艺的花流霜相信他的天赋。这次失败后她只好动强了。每天一大早就把他抓去和飞孝飞雪一起扎马举石锁接着到河边吐呐到了中午才允许独个去玩。 大伙也都成了花流霜的同谋一旦狄阿鸟躲藏起来纷纷提供狄阿鸟躲藏的地方。 ※※※ 转眼间秋风四起不日便是北方的冬季。牧场虽说已经蓄够了干草粮食的秸杆和内地大量采购的碎杂粮衰草仍要收割而放在野外的地龙也要着手集卵忙得要命。这其间狄南堂回来了几次并带来不少雪山族人。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帮他们训练武士并通过自己的经营把山区的资源变成财富。 此法利己的嫌疑最大而且因为交通不便龙青云很难真正排除事务也定然会犯到龙百川的忌讳。狄南堂曾摆出来让龙青云自己定夺倒是龙青云放心。 世上最难负的便是别人的信任于是狄南堂带走辛燕狄南良也使人带着伐木和耕种的铁器进山开始向外输运山中的药材原木皮货和一些矿石等等。赵婶和又一次怀孕里的铮燕如每天都忙给几个孩子做御寒的衣服花流霜却在为几个孩子准备御寒药物以便让他们在冬日练功不辍。 狄阿鸟忙中偷闲开始绘制自己的图谱包含有各种草原生物和周围人的经典画面。但有偷懒就有惩罚他也每日都被加罚。每次看着飞孝和飞雪早在一边休息了自己却因被罚而备受辛苦他的不满越来越多有一天终于气呼呼地问:“为什么我不能休息?” 花流霜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事实上她现狄阿鸟越挤越出东西:“这就是对偷懒的惩罚!”“那!我累得也很。晚上的烤肉也要多吃。” 这种想法得到飞孝和飞雪的一致拒绝。 终于休息的时间到了。就听他往干草上一躺随口说了句:“没前途!”这句话他每天都挂在嘴边都被一大把大人小孩学会活用了。 今日追到本源后花流霜很是奇怪忍不住问:“来告诉阿妈什么没前途?” “我知道!”飞雪爬过来打小报告“他说练功没有前途!” 飞孝马上添油加醋地说:“是呀他说打的过别人也不会生粮食出来长大也只能做强盗。” “没有的!”狄阿鸟抵口否认。 花流霜不知道这样的年纪有自己的看法是好事是坏事就把他抱到怀里轻轻问他:“告诉阿妈实话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狄阿鸟担心花流霜不高兴提前把笑容挂上。花流霜便又说:“前些日子不是有强盗前来?你叔叔带领勇士们打败了他们才不让咱们牧场的牲口被他们掠夺这是不是用处?” “我知道!可现在做的并无多大用处呀。”狄阿鸟说。 “怎么没有用处?压马扎马和并马这些对于骑术和搏击都是基础更不要说是上层武学了。”花流霜耐心地解释说“咱们不是每天举石锁练习刀剑枪弓箭这些兵器吗?吐纳扎马都会让你感官更敏锐身强力壮妙处说都说不完。是不是想和阿叔们一样上阵杀敌?将来一定可以的!” “再厉害也不过是把一个人两个人打倒!”狄阿鸟说。 花流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听他又说:“这有什么用?余阿叔告诉我打仗和打架是两码事要有军纪进退有方还要烧别人的粮草让敌人没吃的啦还用到计谋。” “恩还有呢?”花流霜忍住自己情绪的波动为自己的说辞争取时间。 “阿爸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问过余阿叔他虽然不能解释给我却告诉我他不是不勇敢却还是做了俘虏。好多兄弟都被杀了!”狄阿鸟争执说“余阿叔还差点掉眼泪!” “打了败仗所以才做俘虏的!”飞孝迫不及待地说。 “那你要学什么?”花流霜只好这么问。 “我三叔告诉我要我学万人敌!”狄阿鸟说。 花流霜浑身一振记得说出这般豪言的那位英雄虽觉得是狄阿鸟从他三叔那里转卖来立刻觉得老三不一般狄阿鸟也不是自己想象的没有出息便鼓励地亲了他一下扭头给飞孝说:“你以后也要读书。” 狄飞孝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狄阿鸟伸出小拇指给花流霜拉勾:“一言为定!” 这会儿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粗略地和狄南堂谈过的想法今天通过从狄阿鸟的话推知的小叔有些事不必等到男人回来于是提前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一等吃过饭就让人把狄南齐叫来。 第二卷 第三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三节 狄南齐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怀有戒心怕她对阿鸟不好怕她有图而来还不怎么承认她那阿嫂的事实一直很少和她往来。这次随着花流霜郑重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他陡然从男人为尊的世界里惊醒在对方的注视下沉思。 两人计较几日不日后已计较家口以活册牧地统计百姓选拔男子少年进行统一编排和训练组建民官推断事务以东家个人结合的方式蓄养牲畜…… 等狄南堂带着一些北面的战利品回来这里已经面目一新。他一口一口地称赞搂着妻子半真半假地说:“龙家真是失策呀!现成的策女不用还要找我这个他们一点不放心的外人!” 在这没人的时候花流霜终于拿出小女子的样子来她反搂着狄南堂娇声问:“你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 “以后牛羊繁衍怕战争也越来越多。”狄南堂喟叹接着微笑着商量:“光让人家养騸去的牲口有点刻薄你看是不是允许下崽交一部分留养一部分?气候太坏你别看算得好其实牧民依然还是苦!再说那么多牛羊崽儿能说买来多少就能买来多少!” 花流霜虽然知道这是意见还是很高兴愉快地接受下随后讲起狄阿鸟和飞雪的蒜皮事苦苦一摇头说:“子多家盛我却还没有怀上孩子!也好我也怕阿鸟担心我有了孩子嫌弃他。” “怎么会?我看他疼都来不及呢。”狄南堂说。 “将来家业呢?我再有个儿子家业怎么分?”花流霜问。 “自然他兄弟二人一人一半!”狄南堂拍了拍花流霜说“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在为将来打算真是小人之心。若多多地生出儿子他们兄弟热热闹闹同心一志何愁家业。” “要是他们不同心呢?”花流霜又问“未必所有兄弟都像你们!” “想的太多了!”狄南堂不满地说。 “比如龙家大爷他六年前吃饭吃出了条黑蜈蚣!”花流霜说“大家子弟几乎都是如此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吗?我可能在有自己的孩子后慢慢变心而你的产业也越来越多值得变心的理由也越来越多。即使产业都分成相同的份而子弟有贤有不肖比如飞马牧场若一人一分一人要往南一人要往北这样能行吗?还不是----” “好!不要说了。”狄南堂害怕她再说出更过分的话来慌忙堵住她的嘴说“我知道你是太疼爱狄阿鸟了害怕将来对他不公。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孤孤单单就不怕被人欺负?凡事都是这样无法提前预知我们可以问问狄阿鸟呀我保证他举四肢赞成的!”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敛无奈地摇头:“知道吗?防风镇上的学堂办成了。老爷子让我把阿鸟送过去上学!” “人质!”花流霜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呀!我看他们并不知道目的在哪只是在答应许诺我的名流。”狄南堂稍微看好地说“老爷子有时候很难让人评价想出的计谋大部分都得让花天酒地的大爷推上一把!这些不说若阿鸟不在你的身边没个孩子怎么行?” “不是还有飞雪?!我看我们请上萨满和先生……也这样。”花流霜立刻想到要紧处。 “栽树自用可以可以试试!”狄南堂答应下来。 ※※※ 次日贪恋恩爱的花流霜起迟了。她现狄阿鸟狄阿孝飞雪三人都已去了河边觉得孩子们有长进便拉了丈夫去看一番。 穿过稀疏的木栏走走找找夫妻俩最看到远处洁白的雪地里有四个黑点运动等靠近一点才知道他们正跑在冰上忙碌不断用手里的石头撞击冰层响声时而响起。 两人过去就见狄阿鸟游手好闲地迈步督促一个弟弟捧个碗大的石头一个妹妹抓个鸭蛋大的石头边喊冷边砸冰掏洞厚厚的手爪子已满是冰屑和雪花。花流霜急快地走在前头过去就拧了一个问:“你们在干什么?” “阿哥要带我们捉鱼。他说只要哈达达愿意把尾巴插到敲开的洞里就会有很多鱼儿咬它的尾巴!”飞雪老老实实地说。 花流霜看看狄南堂觉狄南堂也在看她。两人见狄阿鸟半真半假地指挥怎么砸砸多大连话都顾不得说只好苦苦一笑。狄南堂很少约束狄阿鸟玩什么不玩什么可还是在儿子忙过的闲暇中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狗尾巴能让鱼咬?就不怕狗尾巴冻到冰上拔不下来。” 狄阿鸟伸长脖子往狄阿孝那儿一瞥贼着眼睛给阿爸说:“我要让他们知道只有我才能捕到鱼不然还不得和他们一样砸冰冰?” 狄南堂算是明白了出谋划策的人不弄点玄乎手下的弟弟妹妹不答应。他趁狄阿鸟不注意不吭不响碰碰狄阿孝压低声音劝:“别再傻砸了你阿哥骗你的。” 狄阿孝挣着身子叫嚷:“可狗尾巴摇来摇去鱼儿才能看到的呀!” 狄阿鸟立刻明白阿爸意在揭破立刻扛着他的腿让他回家并许诺自己会注意安全。花流霜也权当这是狄阿鸟最后的幸福日子扯着狄南堂往回走听到狄南堂不放心地评价狄阿鸟的懒和狡猾笑道:“你看扁我们家阿鸟了他读完了《马经》最近正翻史书翻得起劲!动不动就要给人讲故事。” 狄南堂摇头大笑说:“人家的故事老爱带‘威风飘飘’被你问急了就说我飘了还飘不行吗?读完马经的画是真的。你帮我挑个厚道的武士跟他一块去学堂!” “马经是我一句一句读给他的。听得可认真了每天就往马群里跑那个大个子军官给我说几次了怕马踩上他。我看他行也能应变!” 狄南堂点头却可惜地说:“跟个这么小的孩子也真委屈人家!” 花流霜勉强一笑说:“就让他去吧他疼孩子!” 一阵大风卷起细雪来狄南堂把小妻子搂得更紧了只是问:“你心里很不高兴是不是?以后才要你多生儿子好好留在身边教导!” ※※※ “你说没事怎么会被赶着离家出走呢?”这是狄狄阿鸟无奈中问出的第一百次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没有哪个男人不要离开父母的!”狄南堂也又一次回答他。 “我一直都很坏!”狄阿鸟很反对地说“阿妈呢?她也要我走吗?” 狄南堂笑笑说:“是呀一家人包括你叔叔婶婶都希望你能学有所成!” “三叔有没有东西送我?他腰粗羊多临走能要多少就要多少!”狄阿鸟趴到狄南堂耳朵边说“欠我的马儿云吞兽一张大人用的花弓要是不给我就吓唬吓唬他说我不走了天天射他家的牛羊!” 狄南堂差点没有因为他的打算而晕倒想了半天才说:“你的学费、吃用都由你三叔出。他还让你余阿叔去照顾你。想想值不值呢?” “这也是!马驹我就不要了云吞兽却不能抵帐!”狄阿鸟想想退一步说。 “那你自己给你三叔说去!”狄南堂心中早已经拿定说什么也不能让老三拿只未成年的云吞兽让他胡闹。 狄阿鸟说:“就要现在我每天喂食的那个还不能让他找个孱弱的来了事!” 看来只要有足够的东西让儿子走还不怎么是问题。狄南堂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花流霜本来是来劝狄阿鸟结果现被抚慰的是自己。狄阿鸟一转头就说自己能照顾自己。若不是他眼角里还有一滴眼泪花流霜真不知道他是真不高兴呢还是对挣脱束缚已经向往很久了。 防风镇也不是多远要回来就回来了花流霜还是很克制地保持着情绪。 一旁的飞雪狄阿孝和飞田都有些闷闷不乐。狄阿鸟也突然有了疑问若有所想地看着狄阿孝:“怪我太能吃了!哎以后没有人和你争烤肉吃了!可为什么三叔不让你学业有成呢?你这家伙也能吃呀。” “我勤奋习武天下无敌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敢抢我们的马!”狄阿孝挺了挺胸脯大声地说。 “也是!”狄阿鸟抓了抓头看着飞雪又摇头奇怪“那你呢?” “谁告诉你你三叔是嫌弃你?”花流霜害怕他胡乱猜疑慌忙打岔说“飞雪是女孩子年龄又小你一岁!你三叔觉得你最有出息送你上学而已你怎么能胡猜乱想呢?” “我们不住三叔这里了一起回家好不好?”狄阿鸟终于撒句娇。 “不行!你爸爸阿奶我都要给你三叔干活。”花流霜拼命地掩饰漏洞说“你想想为什么你三叔会供你上学呢?是吧!” “这倒是!”狄阿鸟无话可说了挪动两个小靴子往外走回头决定“我要出去和大伙告别!” 他要告别的人太多了打铁的王老汉给马匹掌钉的土云信大叔在一起玩过的那些小孩一个被称为虎科威革士甲的老人甚至还包括几匹骑过的小马和几只幼地龙。 “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是不走有点对不起我三叔。除了学费他还给我准备了大量的零花钱!”狄阿鸟在给打铁的王老汉说这些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小铁钳抢着到炉火里夹一块烧红的金属块。 王老汉把手里的活交给自己的徒弟和儿子慌忙把他拉到一边去。狄阿鸟在王老汉手边又蹦又跳说:“三叔送我东西让我走我很高兴。” “这把匕是送阿鸟的!给!”在狄阿鸟的极力暗示下王老汉怎么会不知道去物免灾呢? 这把匕前头弯大呈一个奇妙的弧度收敛在匕尾部。于其说是匕不如说是小一些的弯刀。见粗大的牛皮鞘上还镂刻着花纹狄阿鸟很满意地把它别在腰间看起来就像北部大草原上的猛族少年一样。 这是他今日敲诈的第一例!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他身上挂满了东西有一只上等犀牛角雕镂的牛角号有小一号的皮铠不过依然太大有萨满的护身符有块血雨石还有别人河边拣来的贝壳农牧人家的大饼……当他像破烂王一样驮着这些东西推门而入人前一个一个走过的时候做饭的赵婶摔了木碗挺着大肚子打衣服的二婶捶伤了手狄南堂喷了口酒眼睛三变其色从愤怒到好笑到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而花流霜把自己的眼睛用来比较分辨狄南堂和狄阿鸟这父子之间谁商人成分更多一些。狄阿孝飞雪包括三岁的飞田眼中都充满了羡慕妒忌佩服等等成分。 “你收了破烂回来吗?”花流霜先嗔道。 “大家都觉得我应该带足东西上路毕竟一人在外!”狄阿鸟煞有其事地说。 “老屋都在防风镇你缺什么?你什么都不缺把这些东西都还掉去!”狄南堂严厉地训他却被狄南齐拦住了。狄南齐边笑这孩子是人前的精怪边从身后给狄阿鸟竖起大拇指他说:“别人真心送来的东西你让他怎么还?” “是呀!我说不要吧不要吧但人家非给。人人都在夸我可爱呢总不能让我又脏又讨厌吧?”狄阿鸟边说边出溜一下钻进的房子把门从里面叉上。 来不及赶上他的弟弟和妹妹密密地在外面敲门。 过了一会狄阿鸟拿了几块饼子和一个盛着马**的小酒囊出来其余杂物半个也不让人看。因为他的吝啬狄阿孝飞雪甚至三岁多的飞田都齐齐地扭头到一边用不看他来表示不满。 “这是给你的饼子阿孝!”狄阿鸟边说边摆了一块饼子给狄阿孝接着又摆了一块给飞雪最后一块给了飞田。 “我知道大家都生我的气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呀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你们很不礼貌的!”狄阿鸟看弟弟妹妹没有人释怀只好再从腰中拿出几块风干的牛肉干分了出去然后又把自己刚收到的小酒囊放在桌子上。 看看还没有人动狄阿鸟伸手去拿自己分出去的食物似乎很不高兴地说:“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去!” 立刻三小孩飞快地捂住自己那一份东西。大人们都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心中已开始佩服狄阿鸟开始听他说:“是呀!这就对了。我要去学堂读书就把我举世可爱的本领教给你们吧?!之后?就有人送你们东西了。” 狄阿鸟话音刚落三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往前凑了来大人们也想听听狄阿鸟的言论都乐呵呵地看着。 “先不要做听话的孩子因为听话的孩子呢?大人就不会他听次话而送他礼物----”刚说到这里他的嘴巴就被花流霜捂住了。 “你想教坏弟弟妹妹吗?”花流霜把他挟过来击打着他的屁股说。 其余大人也纷纷对着孩子们灌输一些诚实勇敢听话的话以此来掩去在三个孩子那里一时眨呀眨的眼睛。当带着某种目的的狄阿鸟被松开了嘴巴之后一句话就转移了所以弟弟妹妹们的不满:“看阿爸阿妈阿叔阿婶都不让我说!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们秘诀的!” 当天狄阿孝拿出了自己所有可算贵重的东西在夜深的时候爬到了狄阿鸟那里。和狄阿鸟同睡的飞雪也转醒有点奇怪地看着狄阿鸟和狄阿孝。狄阿孝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捧了出来贴在狄阿鸟前低求:“阿哥!把秘诀都教给我吧!” “阿雪也在旁边去一旁说!”狄阿鸟的话刚一说完飞雪也借着外面的雪光找自己的宝贝然后交到了狄阿鸟的手中。 “太多了?我说出来你们也记不住。我有本秘籍留给你们两个看但你们保证不能让飞田阿妹知道!”狄阿鸟拿了一本小册子出来严肃地告诫。旁边两人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眼睛电光闪闪地亮。 屋外顿时起了一场大风送小册子上的字体到他们的眼底。 “《阿鸟心得》!” 狄阿孝翻了几下可是看不懂。 狄阿鸟懒懒地爬回热窝打着哈欠说:“留在阿雪这里将来让阿雪翻译给你!”狄阿孝来回看了飞雪几眼放心地爬走了。屋里一没人狄阿鸟立刻转头伸出带弯的指头给飞雪说:“我教你真正的阿鸟秘诀!每给阿孝读一句要他一件东西每给阿田读一句要她三件东西!” 飞雪大为高兴又撒娇又亲热。 一个月后在飞雪丰收的时候花流霜现了《阿鸟心得》。她翻翻里面有《马经》里面摘抄出来的句子有龙系生物的习性有东夏没能成型的草样文书五花八门除了圆圈和方块错别字依然一堆。可自她拿到这本小册子后三个小孩为了要回这本小册子忍辱负重听话得要死使大人们格外惊叹。 第二卷 第四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四节 狄阿鸟搂着一只小小的云吞兽唱着歌上路。据花流霜讲他怕有流泪会被人扣下云吞兽。众人想想他平时对财物的热爱和算计纷纷默认这个事实。可不知道狄阿鸟是难过还是路上受寒一回到防风镇就病了。 旧宅没有生火狄南堂只好暂时借住邻居段大路家。他请来自己的郎中老友检查了一番却只得了些温补的药物。段大路夫妇的子女都已经成年儿子也算出息在关内混了个甲士长生活有滋有味。现在他们身边有个孙女照料竟也不担心狄阿鸟是什么瘟疫之类的病就让他住了进来。 段大路的孙女叫段晚容比狄阿鸟大三岁。在狄阿鸟的印象里她不是在晚上和一群丫头坐在一起唱难听的歌就是端了碗跟着自己阿奶坐在土屋后吃饭不怎么搭理自己不说还老是告自己的状不让自己在她家屋子旁边撒尿。可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他病恹恹地围着被子坐着怀里还抱着那只云吞兽看别人撇着嘴巴看自己勉力取悦说:“咱们一起玩吧。我让你抱抱我的阿宝!” 云吞兽小的时候样子很像体型宽阔而又合口平展的小狗它难养也就难养在这里小的时候身体小牙口也不好尖牙长起来而磨牙却没有偏偏又是马不能吃水分不够或者纤维太长的草食量又是很大。 可段晚容不敢碰它。她看狄阿鸟脸上绽着笑容理所当然认为对方在笑话自己便不快地嚷:“不就是一只小狗嘛!” 狄南堂看了儿子一眼害怕他胡乱卖弄却听狄阿鸟回答:“是呀以后我不让它咬你好么?我们牵着它一起玩。” “谁给你一起玩?”段晚容依然口气不满但是表情却柔化了许多。 “我把我阿妈临去前给我的贝壳送给你好不好?”狄阿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贝壳。 这小子出口就骗人狄南堂心想这贝壳明明是他自己拣回来的却说是妈妈给的。而这丫头又不知道他有了新阿妈只会当宝贝。果然段晚容见贝壳的外面好像浸了一层彩色的油斑螺纹雀黄色中心有红色条带迟疑了一下问:“真要送给我吗?” “那当然!好朋友?”狄阿鸟把小拇指伸了出来。 段大路摆了酒拉看不下去的狄南堂和余汉山到外屋里陪他喝酒去了留两小在里面说话。一等阿爸不在身边狄阿鸟立刻带着炫耀的心理问:“阿姐!你喜欢上学吗?” 段晚容摇了摇头说:“阿伯说你是回来上学的上学好吗?阿爷说闺女认字没用!” 狄阿鸟往外望了一眼低声说:“我阿爸也说儿子上学没有用我就偏偏上学听说好玩得很呢。知道不?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上学呢要是不好玩为什么他们都上学?”他再次心虚地往外面看了看说:“我带着你上学吧不过你要装成我的随从才行。” “爷爷是不会愿意的!”段晚容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被牵进了陷阱中颇有些担心地说。 “一切都是为了上学吆!何况以后你吃穿住行用都不用他们出。”狄阿鸟掰着手指计算出来让段晚容看。 反正费用是有钱的三叔出以后还会有人替自己照料小云吞兽做日常杂务等等想到这里狄阿鸟便不由邪恶地一笑。段晚容看到狄阿鸟那不正常的眼光颇有疑惑可一问出口狄阿鸟就有得解释。 “生病了笑起来是有点吃力。”他面不改色地说完便开始讲一段一段的故事把“头悬梁”“锥刺股”等勤奋学习的话儿一股脑倒出来让对方去相信读书是好玩而值得的大事。段晚容也渐渐深信不移----是呀不然谁会把头结到梁上读书谁又舍得用锥子刺自己的肉? 段大路正在劝狄南堂和余山汉喝酒讲一些当年“提刀夜战”的往事。突然间见他的孙女从里屋里跑了出来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问狄南堂:“阿伯‘头悬梁’‘锥刺股’是真的吗?”便猛地一挥手让她起开。 段晚容没有走只是恳切地看着狄南堂。狄南堂肯定这是狄阿鸟给人家说的微笑着回答段晚容:“当然是真的怎么?狄阿鸟给你讲的嘛?” 段晚容点点头说:“阿鸟答应我带我去读书呢!” “死丫头读什么书?读书有什么用?顶吃还是顶喝?”段大路训斥她说“去到里屋陪你狄阿鸟阿弟去!不要在这里耍疯癫。” 狄南堂虽知狄阿鸟在身后捣鬼听到段晚容如此坚定的话还是内心隐痛。继而段晚容用更大的声音来顶撞自己的爷爷眼中泪花闪闪大声喊:“我可以做阿鸟的随从吃穿用都不用你们管什么苦都可以吃反正我一定去。” “你这死丫头!读你娘的腿!”段大路的老伴也闻声站到了门口骂。 段大路站起来就想打自己的孙女被余山汉拦住。狄南堂沉默地嚼着东西压着想法抬头说:“阿叔!就让她和阿鸟一起去读书钱的事由我出。这女娃能说出这样的话读书一定有成就。” “是呀我就是没认几个字现在后悔死了!”余汉山附和说。 “若她是个男的还好一个女娃子。嫁出去嫁不出去?”段大路拍着自己的大腿叫不是。 狄南堂不愿拂了孩子的念谆谆劝导说:“街上开铺子的也要算帐不?更不要说找个好婆家了。我看你就应下来吧花费我包在身上了。” 段大路还是拿不定主意:“我还是找个人写封信问问他父亲!” 狄南堂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似有所说:“找人写信?这小丫儿认了字多多少少能写个信不?” “噢!好就让她跟阿鸟一起去。”段大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只是让你出钱不行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晚容比阿鸟大得多和阿鸟在一块不是在照料他?”狄南堂说“只要她读书好这些算什么?” 段大路本来就无意坚持出钱别有用意地问:“听说你现在在给龙家做大事?” “听谁说的?”狄南堂笑了一笑反问。 段大路咂着嘴唇说:“茶馆里都在说呢你娶了龙老爷的亲戚被龙老爷大用哪!” 狄南堂轻描淡写地化解说:“龙家大爷拜托我办了点事没有别人说的那样!” “龙家大爷都托你办事还说不咋样!”段大路抓了抓头说“我那儿子就要回来了你给他安排个吃饭的地好不?我以前就应该让他多跟着你父亲读点书他要不是认识几个字哪能做上小官?说出来还多亏你家!” 狄南堂知道他是用着自己了新旧一块感激表示他不会忘本这才醒悟自己为何突然受到这么好的招待下酒菜有鸡蛋有熟羊肉有烧牛肉还有不错的花雕酒。 ※※※ 开学的那天狄阿鸟的病早好了狄南堂带他和段晚容参加开学典礼。可他没有想到龙百川还会大费周折地举行个仪式引来很多无关的百姓。在龙青云出席后随着一声悠长的牛角声大量的骑士绕着马圈停留。他们披风雪在肩上头盔上带着如同挂月的弯刀被检阅一样走了个来回更衬托出学堂的气派。 众人生出来到神秘的萨满神地时才有的肃穆大多忘却了寒冷只是站着观看。几个来看的娘们还低声地议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接着一个司仪模样的人开始宣读学生的名字。 学生的家长大多是镇上的头脸人物他们听到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后便带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进入房子。叫狄狄阿鸟的名字了狄南堂也牵着狄阿鸟和段晚容一起往里走去。不料刚走到门口被一个武士拦住。狄阿鸟仰着头也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见父亲要跟他走惆怅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被余山汉加把力气扯进去的。 他和段晚容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那里坐了一排的人。狄阿鸟移动目光现这里的规矩的确新鲜每个孩子----无论是学生还是伴读都要给一付画磕头然后给老师们拜礼便把眼睛瞪大朝要膜拜的画儿看去。 那里面有一位胡子很长长袖半揖的老人丑丑的头上还有两个疙瘩。旁边的小孩也大多在看却不认得交头接耳地议论画里的人是谁。狄阿鸟见那画里的老人和自己家挂的很像一味地告诉他们是自己阿爷的兄弟。 这话赢得了很多孩子的敬畏他们都生疏地看着狄阿鸟比较他和画里的老头。狄阿鸟心里不免得意揪揪这个拽拽那个吐沫横飞。过了不大一会儿他觉得段晚容有点害怕紧紧从后面拉着自己的衣服就故意一次一次地拱她到人前。段晚容躲了两躲又不敢在人前大声说话只好推推狄阿鸟提醒他该这一排了。 狄阿鸟和一旁的孩子说嚷得过瘾以至于人家都跪倒了才飞快地跟上这一排的同伴。虽然磕头非他喜好他也磕头。磕了好几个一抬头才现和自己一起磕头的几个小孩已经换了方向在给高矮胖瘦不等的先生们磕。他想补又害怕比着他人吃亏于是慌忙跟着他们退到一边去。 先生们大概见他皮衣破旧也懒得管他。 三轮头磕过拜礼这才结束。 先生们纷纷退了出去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房子里。狄阿鸟绕行一圈看到另一伙人在歪着头看他再一看其中有自己见过的龙妙妙便非常大度地上前打招呼。他到那里需要穿过站立的小孩和墙上挂幅下案几中间的空隙而案子上正供放着苹果经过时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在皮袖子上擦一擦红的一边放口大咬。 段晚容只以为是学堂的也学他拿了一个塞到口袋里。 “喂~!” 狄阿鸟刚吞咽着苹果招呼龙妙妙一大圈小孩就围到他周围他们纷纷谴责说:“你偷吃苹果?” 一个十来多岁的男孩说:“这是供果吃了之后要掉耳朵的烂肚子的!” 狄阿鸟吃得高兴连皮子一口吞下自然不在乎掉什么或烂什么。心里却在说我快要换牙了掉牙齿最好。身后的段晚容却紧张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勇气把苹果拿出来放回原位只好使劲地捂住厚衣服下鼓起的一块。 龙妙妙带着两个女孩瞪了狄阿鸟一眼大力往一边走去几个女孩也跟着她往外走。片刻之后她带了一个一名胡子老头过来把正在一大群男孩子举手翘足讲得神采飞舞的狄阿鸟揪了出来。 来到的老人姓田字晏风可算是当代名士因背了一宗官司背井而来受龙百川礼聘做了这里的主务。他清瘦而高欣下边的胡须狭长很容易给孩子们留下好印象。孩子也大多不怕吱吱咋咋地围在他身边问苹果可以不可以吃。狄阿鸟拿着啃剩的半个苹果大方地递到一个很憨的娃子嘴下时而打量田晏风时而问别人吃不吃。 田晏风看他年纪小小断定他是浑噩不知事这才不知轻重吃了供品的:“你不知道供品是不能吃的吗?” 狄阿鸟很礼貌地收回半拉苹果放到嘴巴上贪婪地咬了一大口才做出交上来的动作问:“这苹果是别人送给你的吗?阿爷?” 田晏风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人老则忌提一个死字。而狄阿鸟却把苹果问成是上给他的供品老人恁是这么好的修养还是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地说:“不是这是祭品是送给那个老圣人的!格圣你知不知道?他是……” “是他阿爷的阿哥!”旁边又一个小孩兴高采烈地表现自己。 狄阿鸟心虚抢白说:“很慈祥的阿爷哦?!” 田晏风为怎么解释愁见狄阿鸟回答的还有点不太离谱就朝狄阿鸟点了点头确定地一笑半真半假地说:“很慈祥的阿爷很有学问的阿爷……” “那你怎么相信诬陷人的小女孩怎么就知道那个阿爷不是把这个苹果送给我吃的呢?”狄阿鸟指住龙妙妙问。 龙妙妙眼睛猛睁四处看人向田晏风求助。 老人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面前又大摇大摆去啃了口苹果的小孩你明知道他做的是错的偏偏你指责不出他错在哪!他惊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狄阿鸟心中觉得坏了。若说他还有害怕的人的话就是花流霜和自己父亲。此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老人要去告状便打了个哈哈说:“虽然我替那位老阿爷吃了苹果做了好事可也不用留名呀!”说完转身就走。 “田阿爷你怎么要他走了呢?他是在说谎。”龙妙妙大急。 “等上课的时候我打他板子!”田晏风无奈地说心中却已留意到了狄阿鸟再一看他又想去抓苹果只好远远地吆喝。 狄阿鸟回过头保证:“我再吃一个剩下全留给阿爷你!”说完溜到一边大吃大嚼。 终于到了家长来领孩子的时候了有人大叫狄阿鸟的名字。狄阿鸟看余山汉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便迎了过去。田晏风一直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孩见有人叫他也连忙走了过去。 “请问哪位是他的家长?”田晏风问。 “老先生有什么事?”余山汉有点磕巴地问。 “此子不俗若悉心教导可堪大材!”田晏风苦笑说“可放任他怕是大大不妥。” 余山汉不管这大大不妥一个劲地高兴嘴也和不拢地说:“刚来第一天先生就夸他。是呀阿鸟就像你说的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英雄!” “你不是他的父亲?”即使余山汉不说后一句田晏风也看出他不是狄阿鸟的父亲却还是叹了口气说“回去让他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他吧!” “不是!是不是他一来就惹什么祸了?”余山汉终于因他的口气吊起心。 田晏风微微摇头半天后才说:“我看?也不算有。死去的人一去万空但子孙后代安能不记得?我看你们这北疆的生人祭祀祖先也毕恭毕敬但他却拿了祭奠圣人的果品吃了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是圣人让他吃的。” 狄阿鸟倒听不太懂他也不怎么害怕事情被余山汉知道只是仰头摇余山汉的衣服紧张地问:“阿爸呢?他回去了?” 余山汉谢过田晏风这便边走边去抠去狄阿鸟手里的果核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好连连督促说:“主公走了。你下次可别吃这些东西了不然就坏肚子。” “真的?”狄阿鸟不信却又摸出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第三个苹果放到嘴巴啃。余山汉这次再要不下来想想这天早没了苹果孩子的确稀罕口馋也难免就光用坏肚子吓唬他。 第二卷 第五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五节 大概是考虑到老宅在西镇龙家圈出小片别院给狄阿鸟他们住去到那儿已有两名使女负责打理。狄阿鸟看到明窗亮几的非常满意乐颠颠地跟着到旧宅搬东西。半路踩雪迎风跑得正喘气段晚容拿着一个暖热乎的苹果追上边递边不太自然地笑:“我还以为是的呢原来不是!” 狄阿鸟奇怪地她有苹果不吃毫不客气地接到手里但还是又递回去找个可以一起坏肚子的同伴:“那你吃吧!我已经吃了好多!” 段晚容摇头不接推脱了几步远。狄阿鸟顶不住苹果的诱惑只好又喝着寒风啃咬不一会吃下的已经是冰坨一样的硬块。忙在前面的余山汉只顾和帮忙的人挪运东西并不知道不然一定会强行制止。 苹果受冻反而让人觉得更甜更好吃。他哪管冷热直吃下大半才感觉肚子里肠气滚动便皱了眉把自己手里提的几物一丢抱着肚子就往一旁的空地里钻好长一会才跑回来。 段晚容叫着“坏了”“坏肚子了”。问他他也不忙说只是仇恨地看住沾满雪、冻在雪地上的半拉苹果捡起来又啃。 “阿姐别告诉我阿爸!”狄阿鸟使劲吸吸冻干的鼻孔使劲地眨着眼睛卟捻嘴巴继而表情严肃地吃剩下的苹果“真坏了肚子不知道耳朵掉不掉!” “那你还吃?”段晚容连忙从他手里抢去苹果远远扔到别人家里去。 “长生天喜欢勇敢的巴特尔一定能管管那老头不再让我拉肚子!”狄阿鸟嘀咕出理由把眼睛眯缝成一条缝紧紧地抿着嘴巴半抱着肚子扎在雪上腮帮子紧随肚子里的劲道扭曲。接着他也不再多说话不声不响地回去找了个热地方坐一坐。段晚容怕他这是要掉耳朵飞快地去找余山汉见人就说害得家里出入的人都来看。 狄阿鸟被他们嚷得坐不住只好抱着自己的宝贝小小马和哈达达左躲右藏换找其它热和的地方暖肚囊。余山汉回头找来看他竟抱着狗睡着了。 ※※※ 两天后学堂排班。包括龙琉姝在内的许多旧相识接连到来。他们一碰到了狄阿鸟就追算旧账继而将许多孩子带动。大小孩子分出两班整日乱得乒乓着响雪团四飞打恼了就拽在一起干架。这样玩闹了好几天才便派出四个年级八个班。 尽管孩子有大有小学堂有意开设数学行文政史部军武技等课程但每班都从句读和简单数学学起。狄阿鸟是启蒙甲班的一个很碰巧地和龙妙妙做了同窗。 上学对于野跑斗勇的当地男孩子来说是件百无聊赖的事儿打闹就像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有人带着短刀弓箭凿案子射木头大点的还骑了马儿来胡乱踏。回头有人说给家长家长也觉得该这么着。 启蒙甲班只有八个学生加上学生的伴读凑了二十二人也打闹得利害。还没有正式开课狄阿鸟就和同班王本丢髀石呕上了气。他见王本输不起不但叫嚷自己的阿叔是先生还老爱和龙妙妙合起来打自己的小报告就把赢来的髀石、钱子还给他几个。不料这事让狄阿鸟的师兄们知道了他们讨到班上把胖胖的王本摁倒在地抢光抢净。 王本是龙妙妙的亲戚龙妙妙赚了他三个鸡腿硬没有把他一身的宝贝要回来只好天天带他去找阿姐。龙琉姝问来问去几个男孩子也不买账说是狄阿鸟赢的要要也该阿鸟要。这原本是不想还东西的借口可王本却因而和狄阿鸟好上了日日勾结自己家的王壬一和狄阿鸟勾肩搭背地称雄启蒙班揍外来的孩子抢他们的东西。 至于上课小孩子一觉得自己如何地有面子就不会好好地听话上课更不会老实也好在淘气的男孩子面前显得更加无所畏惧。 算是正式的第一节课是句读。姓孟的本地老先生肚里也没货就裹着羊皮袄反复地教几个简单的字让大家练。段晚容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地练习。而前面的王本却在家学过这几个一、一二、二的字就扭头找狄阿鸟要学女孩子一样抓子。狄阿鸟不会玩玩了一会打了个呵欠睡着了。先生也不怎么管。 不知道是不是嫌跪趴在桌子上不舒服他竟窝到书几下面睡了在甜梦里笑。龙妙妙早就瞄得死死的站起来喊了先生指跟一个小猫儿一样圈着的狄阿鸟说:“老师有人在睡觉!” 段晚容赶快去拖狄阿鸟却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翻了个身把书几推都出了好远。 有两个男孩子坐不住趁全部孩子的视线全部都集中老孟先生转脸的时机站起来往外溜站在门口和刚爬起来的狄阿鸟打招呼。 狄阿鸟揉了揉眼睛一看到有人在门口问一句“放学了吗?”站起来要走。老先生大为恼火怒敲了他一记想也不想就罚他写字。狄阿鸟疑惑了半天换来更多的笑声。龙妙妙大为得意不但仰着眉毛瞥他还伸出自己的腿打算暗中绊人用。 狄阿鸟嘀咕着趴回自己的位置在那儿胡写乱画大字半页小字圈蛋好不容易应付到下课见到两个逃走的孩子问问才知道他俩一点事也没有心中便已跃跃欲试。接下来数学课的先生是龙家的门客不但年轻还只把数学的基本计算方法一讲就问孩子家里有多少羊的问题。这投得狄阿鸟的心意。他和王本不知比那些连数都数不十几的孩子好到那去就边玩些小动作边争先恐后地回答。 这样上了许多天连数学课也没了意思。天天摸不几下髀石和弓箭狄阿鸟手上痒痒的就再也忍不住了接二连三逃出去玩回到家里则应付段晚容在余山汉那里告下的状说:“那老孟先生的字我都会。他写的还是错的我说他他还不愿意不让我去上课!” 余山汉不信心想:人家是老师你反过来要教人家?人家不觉得颜面无存才怪。他自己也写不了几个字看到狄阿鸟在雪上画了几个歪字摆道理就记下回头自己问别人一问果然狄阿鸟的对而自学认字的老孟先生常常写错偏旁奇怪了。怕狄阿鸟故意给自己贴光把老师写的字写错他又耐心地问段晚容问过才相信狄阿鸟的话。 久来久之查谁对谁错引狄阿鸟的兴趣他干脆找出一本句读本自己当老师教无所事事的余汉山两名使女和段晚容读书。 大家有些莫名其妙一开始都不怎么睬他就把事儿说给来看狄阿鸟的花流霜。花流霜倒也为这样的先生愁就让他们跟着狄阿鸟学调动狄阿鸟的热情。她劝余山汉说:“你整天练功夫也不是办法要是识了些字闲得慌的时候可以读些书。不说其它的那些兵书总要读罢将来也好跟你主公干大事!”余汉山觉得有道理日日向狄阿鸟学习逼迫狄阿鸟去学自己也不会的兵书杂记上的复杂文字。而狄阿鸟写会之后又故意拿到课上问老孟先生。老孟先生几乎要被他气疯了见他就躲得远远的最后干脆回家抱孙子。 花流霜更不放心了让余山汉打听哪个老师好出点钱让他私下教狄阿鸟寻了一个又一个都只能让狄阿鸟更加得意。大人都犯愁心想:别人也未必没有学问可会这不会那会靖康文不会其它文字被他几个花招给镇住自己都不好意思来了这怎么行?这北疆生蛮之地像他父亲那般的人到哪找? 花流霜见他习武无心读书不成又不能领回家就郑重地让人给他二叔递信让他务必在中原收罗个能降孩子的先生。先生还没有找狄南堂就在她那儿给狄阿鸟了特许说孩子去打猎也是学习生存之道就怕不学习还无事终日傻沤愣。她气不忿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让余山汉督促他勤练武艺一旦外出不提五只老鼠回来不给吃饭。 之后在家狄阿鸟跟着余汉山装模作样地练习武技出门则忙着找老鼠洞攒老鼠只要一去上课那就犯浑要么胡乱读其他书要么玩画画要么做小动作要么流着口水睡觉顶嘴顶得没有先生不怕。 混到过年回家狄南堂意外地现他箭法越来越好似似而非的道理也越来越多便偷偷给花流霜说:“孩子玩也是学!他去打猎得辨别野物知道怎么生火懂得那些大孩子给他说什么在做什么吧?找本介绍山川河流野物的书放在他眼前他肯定会翻开似懂非懂地瞅直到明白为止。至于去难为先生何尝不是被先生难为也有自己脸面无存的时候!这时他会怎么办?非自己翻一遍书不可! “只是怕他比起其它的孩子越地骄傲。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一旦骄傲总有错要犯你就得等他做了自己也知道的蠢事后再好好地教训!这几天你就可以考问他自己翻书翻来的字一旦他有错你只需把正确地说一遍他肯定能死死地记住。他本来就认了不少字这年下一个月天天又灌字过后还怕他不能读些简单的书文?” 花流霜试了一试果然狄阿鸟对不认识的读不准的难记的字特别上心一卡就脸红脖子粗地藏起来写读回头变了法儿偷问阿爸在阿爸的鼓励下竟用已学会的字注了本疑难杂字音的小册子。 年后回到学校他当真是威风八面什么都会连高年级的学生遇到难写的字都跑来让他看。这让他更怕自己遇到不认识的字句法怕也只有段晚容和余山汉才知道他不上课的时候用功得要死有时连赵婶夜晚不能读书的巴掌都忘掉了。 这时句读课改称行文课新先生见课上镇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他找来好友“蚂蚁”和“屁牛”顶课而自己隔不几天就跟着年龄稍大的孩子去山林边上打猎。 当记载动植物的杂说和山川河流图悄悄出现后他也不懂装懂地研究以便在一群少年的面前出口说:“今天我们到马耳朵山后的坳子里吧不远还有林子。” 因为他读书的目的性越来越强看了就有深刻的印象余山汉常常怀疑他过目不忘。 ※※※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笨笨”成长许多有大狗般大小。能站个东西骑半大马儿的狄阿鸟非常高兴时常带它和哈达达出去转圈等着自己有乘它追逐的一天。这时余山汉怕他野起来不回家次日不让自己跟着就随别人乱跑就会叫上段晚容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把四处走动叫遛马。 ※※※ 这天随着市场的扩大和政治版图的扩伸越来越繁荣的街上竟开了家歌舞堂馆。几人走过这里听到悠扬的乐器看到许多稀奇的殷实的汉子泊了马车来看就停下看一看。狄阿鸟伸头问余山汉也只知道是乐器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出来的。他怕好奇的狄阿鸟缠着不肯走就早一步把狄阿鸟从人家的车马辕上扯下。 狄阿鸟扭了几扭头直到看到前面不远聚集了一群穿着短衣的穷汉在一截草棚下敲刀低歌才转移注意力。余山汉看着他们起一阵感慨也不管身畔是大人还是孩子就说:“以前咱雍人质朴重武以击刀剑和歌为乐因而男人们打仗无人愿意背后受伤这才拥有天下无敌的铁骑和锐士称霸天下!可惜呀如今却贪于安逸享乐时常被游牧人骚扰。” 段晚容抬抬头疑惑地看看继而听到跑到前面的狄阿鸟愉快地喊:“快看。一个人在弹木头好奇怪呀!”撇撇嘴巴嚷他:“什么都要去看!是敲木头的呀还不如回家?!” 余山汉分神一听耳边游了几丝萧萧琴音再一看一名修身的艺人忘情地抚琴灰白的头时候随着节奏摆动。明显周围是琴声激起的共鸣。 这人一定是落难的贵族这份上了还抱着那高雅的劲儿余山汉心里这什想便走到跟前看准一个黑瓦罐投了点钱叹气说:“我也听不懂见你也是背井离乡奉劝你一句丢了这玩意用手脚力气养活自己吧!这里哪有人听得懂呢?” “谢了!听不懂才有钱赚!”艺人停住琴声一张苍悴白而又有皱纹的面孔呈露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即客客气气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说道“我又不是歌伎能回头做个良家人?!劝当劝之劝是为可劝!” 余山汉讷讷一笑见狄阿鸟弯腰摸了人家的琴连忙扯了一把说:“别乱摸人家的东西!”狄阿鸟使劲挣着身子好奇地问那艺人:“你会万人敌吗?!阿叔刚才说男人们敲兵器唱歌打仗就不愿意让背后受伤你能让他们敲打兵器一定会万人敌!” 老艺人猛地一睁眼睛现出几丝吃惊几丝寒光极为吓人。余山汉连忙又扯狄阿鸟狄阿鸟却给他急吼嚷:“你怎么老拉我走!我想学学怎么摸这木头绳还要学万人敌。他让摸摸不坏。我偷偷拽过司薛何只斤的马头琴可司薛何只斤拧拧还能拉。现在我光摸摸!” 第二卷 第六节 段晚容也来扯一手脆脆地喊:“你又闹着不走了!他什么都不会----学摸木头能吃吗能喝吗?看我怎么告诉你阿爸。”哈达达幸灾乐祸地伸着舌头围绕着老艺人边转疑惑地嗅。老艺人只一动不动地坐着白的长从面部垂下让人忽然看不清他的年纪和相貌。 他满怀情感地摩挲琴弦展露出来的手指长而健。 余山汉歉意地冲人家赔礼携了飞鸟几携见他红着眼睛挣只好放下口里叫着“好好好”说:“咱就在这玩一会!” 一老一小在一大一小的注视下徜徉相望像是在比拼耐性。 飞鸟见对方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个熬不住话提起自己的弯指头勾了几勾也是为了胡塞余山汉让他自己说:“我阿叔说摸摸你的木头能摸坏。摸得坏吗?”老头朝余山汉笑笑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摸是摸不坏就怕你偷偷地拽!”飞鸟老脸通红却试着摆出凶恶相拧了眉头往前走出一步吓唬说:“信不信我说拽就拽。只剩一个罐让你还盛钱?” “那就找你阿爸赔。”段晚容飞快地接话“看他到哪买!” “我阿爸不在镇上他又没有马怎么去?!”飞鸟气呼呼地扭头很烦段晚容乱说。 老人笑眯眯地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琴子只是鼓励飞鸟说:“那你拽断它吧!连罐也打碎。想想吧你拽了摔了我只能去你家吃饭!” 飞鸟犹豫踌躇围着琴和罐转了一转又一转想打碎怕别人也没有许诺一定去未必去说不定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怪木头学不成摸木头了。不打碎呢没有面子面前老头还就这一堆带理不理。他走到第五圈也没有想出丁点法儿只是越来越佩服老头心想:他怎么知道我不敢拽也不敢摔? 一旁有人来看只见一个小孩绕着老艺人转圈问一问才知道这孩子想摔人家的东西却被人家难住了再一问问题却是老头让他拽自己的琴弦摔自己的瓦罐先是哑然不语而后言。眼看周围鼓励的也有茫然的也有奇怪的也有苦想有什么玄机的也有余山汉和段晚容不用转脸就能听他们出各样的见解真是丢死人了只好一遍一遍地督促飞鸟:“咱们走吧。” 飞鸟转呀转转呀转竟是不停了。老头等了一段时机便又问:“你摔不摔?拽不拽?天色不早不能耽误我找个地方喝酒!” 飞鸟边转圈边嘟囔说:“我家的酒都是好酒!还有地方住!” 段晚容上去就拽他的后衣见差点把他拽倒回头给余山汉嚷:“快让他走吧他都转晕了!看没出息的。” 老人说:“人家不是没出息而是不敢了!” 飞鸟羞恼一回头转了个圈想也不想掏把刀子吓了余山汉一跳。可他只喊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去拉飞鸟就眼明手快地在琴上刻了条大口子扯着一根弦猛地往后拉到老人抢不到琴的地方说:“坏了坏了。得赔你怎么办?去我家吧我攒钱赔给你!” “没有坏!”老人微笑“不过是多了条口子!用的着赔吗?!不用赔的。要是你非要赔呢改天牵头羊过来赔我好了!” 飞鸟无奈只好恭恭敬敬地放回琴垂头丧气地扯过余山汉递来的手执住自己的小马缰离开边走边回头一遍一遍地给余山汉说:“他能做我的先生。我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先生!你明天回家让我阿妈去请他!不行我阿妈也不一定知道该不该砸了他的木头琴可等我阿爸回来怕他就找不到了!”段晚容回头看看人一个一个地离开老人贪婪地在瓦罐里数钱和飞鸟数前的姿势一模一样不由撇了撇嘴吧问:“你刚才砸了他的木头梆子?!他一定缠着咱们赔钱了!” 飞鸟的头又低下几分说:“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样的木头梆子琴要是他生气偏偏不理不睬怎么办?” “你怕赔钱顶多值一两只羊!”段晚容露着尖牙用大孩子的口气训“上山砍片木头我们自己做!” 余山汉笑道:“那哪做得出来?” 他也越来越觉得这老人不一般尤其是回自己话时的告白叹气说:“也难得有难住你的人。砸了人家也未必在乎不砸也没法打破那堵墙。我看还是让我回头给你母亲说说咱去请他花大钱请他!” “到哪去找那么多钱?”飞鸟愁地说。 他回到家里也不休息也不再钻研自己稀奇古怪的书就地解了只羊牵到人前一刻也不停地把旁人当成那老人练习第二天该怎么说话。用了不在乎后用凶恶用了凶恶又用温柔……却都不太满意可大伙都说行了行了。他只好把羊拴在炕边自己睡觉去! 羊一撅屁股就是粪蛋串等他睡着后雅塔梅大姐悄无声息地把羊牵到门外。 次日飞鸟醒来到便找自己挑出来的羊儿课也不上就拽着出门早早去到地方等那艺人的出现。四处人过了又过不断问这个牵羊的小孩是不是拿羊换东西。 余山汉稍后赶到拉他他也不动。就硬着脚爪苦等。 眼睛揉了又揉眉花越缩越紧却始终不见那卖艺的老人再来。余山汉不忍心也把眼睛移到空中眼看日头从东方露头到半树高再到高挂东山就略为惋惜地劝飞鸟说:“今天不逢集。人家怕是不会来了!学堂里的课业都要结束了你回去我在这替你等吧。” 飞鸟失落极了把羊递给余山汉扭头回去。他一路走得疲赖转过弯看到有萨满说唱干脆就堆坐在那儿听。听了一段怀着颓心又走走不多远躺倒在一个狗窝样的草垛边睡了一觉。到午后才回家回去吃饭的余山汉已等了他半晌见面就说:“阿鸟呀人家都说了他逢集才会去。咱别急等两天。” 飞鸟一听眼睛立刻红了却不闹也不吭。余山汉看他这样子心里犯疼也没问他去哪了领到屋里就让他吃饭吃完饭和段晚容一起上学。 段晚容还在给收拾里外的大姐们说那艺人的不是说飞鸟见什么就想学什么一说飞鸟就用脚踢她。踢恼了段晚容把一块咬不动的筋骨扔在他头上砸出一声“啊呀”。飞鸟吃这一砸也连忙找骨头和筋块觉骨头上都包着肉只好拿起来咬吃吃了两下竟然冲段晚容扑哧一笑说:“等着吧。我还没吃饭呢你却吃饱了!看你还拿什么砸我!” 段晚容怒气冲冲也不过是嫌他自找难受见他笑又后悔那一骨头很想替他擦擦那片没毛覆盖的头皮但还是拗不过脸一转身气昂昂地走掉。旁人都假意地呵斥要飞鸟吃快一点拿骨头追过去报仇。飞鸟抱了两块带骨头的肉走了。两个闲阿姐边收拾边说:“这孩子脾气好。你说晚容那丫还让阿鸟让她?真是瞎大!” 正说着余山汉大声的说话声传来。雅塔梅探头出去看到狄南堂带着一个人回了镇上马正在被拴连忙迎上去说:“正说呢阿鸟一点精神头都没有让余大哥给他请先生请不来吃了一嘴闷饭!刚走!” “一个卖琴艺的老人!昨去街上碰到他在那儿弹琴一大群跑远路的茶客敲桌子打板凳。阿鸟就觉得人家了不起非说人家会摸木头会什么‘万人敌’!”余山汉说。接着又把人家怎么难住飞鸟的事儿讲给狄南堂听:“这也怪他知道阿鸟只是表面霸道不是那种娇惯坏的孩子就让阿鸟砸就砸吧砸了反而可能来家里吃饭不走!把阿鸟给难为了。” 狄南堂说:“我看他是小聪明玩过头了!你觉得那个琴师怎么样?我看人家揣透了他的心态反想要他这个徒弟。我晚上回来吃饭到时好好给阿鸟个法儿。” 雅塔梅说:“什么怎么样?晚容那丫头一个劲地说阿鸟见什么想学什么!我看也不是没一点道理。他是长生天给的智根太多看到没看到的事就新鲜。冷冷这就过去了!木头上几根弦的我就会改天我教他弹!” 狄南堂看她都拍了胸口保证微笑不语。 主公回来余山汉也没有心再去集市看看就把这事搁下。傍晚段晚容砰砰地打门气呼呼地领了愣的飞鸟进院大声说:“阿叔你管不管阿鸟他又去等了!等是等到了人家怪他不讲信用说不想赔羊就不赔为什么说赔却不带上。阿鸟张口就说明天带两只!看他不两天就把他家的羊都给那个老骗子!” 余山汉还在陪狄南堂说话听她这么一喊只好笑笑说:“你看!阿鸟心都拐到这上面去了。”说完他大步迈出去问:“阿鸟他怎么说的有没有说来教你?” 飞鸟摇摇头不吭不响又想去逮羊。 “那你也不问?”段晚容厉害地问他嚷道“两只羊都给了你怎么不问问?” “我答应给他羊!”飞鸟低着头也知道两只羊也是父母的血汗声音像蝇子嗡“我说话算话是个小巴特儿他总会来教我的吧?” “给了就给了。你看谁过来了?”余山汉大笑着。 飞鸟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后面站了阿爸连忙嘿嘿地笑跑过去搂了腿。 狄南堂把他抱住转身进屋教训说:“人的小聪明多了大智慧就少!给阿爸说说你为什么不砸他的琴或者说你为什么不诚心诚意地求人家教你?” “琴?不是宝贝?很好看上面还有花纹。他只是说我砸了他可能会教我!万一一心疼他本来可以教我得却不教我了呢?求一求就行吗?要是不行呢。给三叔说说吧给我点大钱用大钱请他!”飞鸟可怜兮兮地说眼睛又红了。 “你记住真正的英雄豪杰无双贤士是不稀罕钱财的。你看看砸你不敢砸求又怕丢脸怕人家开口拒绝就什么也不做好了!”狄南堂说“什么也不做坐在家里人家肯定打听你家在哪然后风尘仆仆地跑来就说:‘阿鸟我来教你学琴。’对不对?” “不对!”飞鸟这还是知道的。 “做事前想想可以。可只一味想十全十美的好法子而不敢用牛劲那就什么也做不成。”狄南堂说“还记得不?西面有个男孩比你高你摔不过他就见一次给他摔十来跤头磕到石头上破了也抱着人家摔不多久他一见你就跑回家!” 飞鸟点点头立刻要下来回头给余山汉说:“现在就去问问他住哪别让他见我就跑。送了羊我就天天跟着他他去哪我去哪他拉屎我也拉屎!” “明天再去。今天晚上和阿爸呆着!”狄南堂说“明天让你晚容阿姐去让你的狗也去!” “要是还不行呢?”段晚容觉得飞鸟都是被他阿爸教唆坏的于是连忙问。 余山汉却知道老子想儿子要看一晚上再说晚上也没法去就说:“要是不行我也去再不行那就是他肚里真没有货!” “他蹲着拉屎我也拉屎你也拉屎阿叔也一起拉屎哈达达再拉屎。臭死他!”飞鸟很严肃地给段晚容。段晚容一想那情景老头到哪都跟了一串人突然想拉屎朝一条沟里窜去立刻后面的拉屎队伍就来了连狗也半蹲在那儿用爪子堵住鼻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爆出一阵大笑。 雅塔梅早笑了个半死回头指着飞鸟给前俯后仰的人说:“阿鸟性子宽仿他阿爸将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 “比阿姐强多了。她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不理人。”飞鸟说说完他又踢了段晚容一脚飞快地跑了! 第二卷 第七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七节 第三天飞鸟又迫不及待地去打听得知旁人都不知道那个老艺人的居所只好拉了嘴角挂上酒瓶的段晚容让她陪上一整天。下午老人颇有风度地悠来见两人身旁的橛子上拴了几只羊过去一问便解下欣喜地牵上说话。 可他上下打量飞鸟几眼立刻吃了一惊。狄南堂让飞鸟穿戴整齐洗个澡。这会儿飞鸟让雅塔梅给自己结了头在脖子里挂了阿爸从北方带回来的装饰串腰上拴了一褡裢的细刀牛角小斧怎么看都像是个部落领家的孩子。 这强烈地表明了礼待先生的态度。 而这态度却是一个孩子做出来的那艺人嘴角里露出几分笑意。 正想着飞鸟已迫不及待地给他鞠躬毕恭毕敬地说:“阿师能让我向你学习吗?我很听话也有诚意!” 老人严肃地说:“可你知道无论学什么都不是只做出来给别人看?” “嗯。做给自己看吗?”飞鸟一问就暴露了几分茫然。 老人微笑摇头说:“当然也不是这便需要你自己领悟!” “我知道了。”飞鸟连忙说“一边读书一边想读着、读着就想出来了!” “对!”老人点点头扭头看看撇着嘴儿的段晚容说“但还不仅仅是一边读书一边想!你年纪太小了现在给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你说吧!他不明白我还不明白我阿伯还不明白?说不出来就是骗我阿弟的!”段晚容觉得飞鸟入了别人的骗局一拉飞鸟背后的衣襟给了个白眼回白老人。 老人再看看飞鸟迎亲一样的装扮突然对背后指点的那人生出许多想法便呻地一笑又严肃地问:“你阿爸教你这样的?” “嗯!”飞鸟展现一丝笑意高兴地回答。 老人略一想便说:“你阿爸都教你了些什么?是你求先生还是你阿爸求先生。你回去问问他他怎么知道你这么做我就会答应做你的先生。” 飞鸟一下又苦了脸儿怪段晚容坏自己的事儿恨不得回头踢她两脚只好低头不语。老人又说:“这是你自己的诚意吗?衣服都是穿在人的外面钱财都是父母之物这些诚心不是你自己的。你会不会觉得日子久了不新鲜了就不再用心学琴了?” 飞鸟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扭头往回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在别人看着自己背后的时候竟然张大嘴巴干哭连跟着老人不丢的誓言也忘得一干二净。段晚容没有追他而是想从老头手里夺回羊子。 老人长飘飘一张苍悴白而又有皱纹的面孔上隐去了玩世不恭显露出一种不得不说的寂寥。他惆怅地看着飞鸟的背影却很快知道段晚容要抢自己手里的羊转手交到另一只抬高的手里。 牵羊在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训的太严厉了只一味转头走路。段晚容追在后面一句一个威胁吵要羊儿。老人回头看了几看怕飞鸟以后不会再来就哄段晚容再给飞鸟点希望说:“小丫儿你觉得我会去做他的先生吗?” “我不管你得给我羊儿!”段晚容半吆喝半嚷紧跟不舍。 “这是你阿弟赔我的我为什么给你?”老人不管她只顾一路走。走了两条街背后打起飞快的踏脚声。飞鸟带着一路土烟叮当作响地从后面追上来又喊又叫。老人面朝前时一笑回头却很严肃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要是不教我你去哪我就去哪?”飞鸟脚下跑着条大狗带着泪痕地面孔笑得又赖又可爱“我才不让你走掉呢吃你的喝你的你一摸琴我就在一旁看看你怎么办?” 老人没有想到飞鸟变卦这么快见段晚容趁机抓去一只羊弯腰扳动羊屁股使劲往后拽干脆丢下那只羊牵着另两只加快两步边走边笑呵呵地说:“看你得送羊回家不?” 飞鸟只往段晚容那一看就加快脚步跟上边喊阿姐边说:“反正是给了你的。你丢了东西我们也不去可耻地捡回家。” 段晚容不舍得丢羊又怕飞鸟一个人吃亏急了一头汗干脆又拽羊向前。谁知一走急那羊便向后退。没了办法她只留在原地放走相互竞走的老少气急败坏地给羊两脚说:“也不知道你是谁家羊怎么就在他手里走呢?” 飞鸟一路跟着老人汗水渐渐显露到脸上。老人几次回头觉他几次落在后面要么在自己放松时靠狗的追踪上来要么抄近路就又丢了一只羊。飞鸟任羊再叫也不分心喘口气又走。老人见法子不奏效手里只剩下的一只公羊开始脾气不走又丢掉减轻负担。这时他再走到远远里回头见那孩子终于向第三只被丢下的羊儿接近自以为得计可刚半真半假走了几步傻眼了。原来飞鸟又稳又舒服地骑到羊背上尾缀而来。 两人绕镇而走东西走了一趟半。老人也出了汗这会力乏成了真摆不脱。一抬头看到一旁的窑子门口坐了粉面妇人低头就往里面钻。等飞鸟骑羊追错窑子门里的老人忙中偷闲有余心和缠住自己的妇人计较干脆论一论买卖快活快活改日再和飞鸟赛跑。 钱出手妇人解衣温度正在脏粉色的帷幄后上涨。 突然搭伙的另一妇女毛咋咋地声音响得惊天:“那老汉你孙子来找阿娘了!”老人一下炸了毛急急惶惶地一揽腰上的厚带不要命地往外跳砰地和进来叫他的妇女撞成一堆哎呀一片。 他第一个想到自己付过的钱立刻爬起来说:“没有办成事不能要钱吧?先还给我我改天再来送大钱。”刚说完就见两个女人吐着“摸都摸了”的怒火抖着水粉打来四只手只好夺路再逃。 飞鸟被弓腰抱头跑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一个轻心就见他在十多步外敲着羊屁股又撵。随即背后两个粉头妇叉着腰大骂还踢了哈达达一脚。一人一狗都怯这阵势一路不敢回头。 前路闻声钻出几个男人用暴怒之声拦住正跑的老人。飞鸟鼓一鼓勇气抓住这个机会打着短刀敲羊屁股。刚冲到半路一个男人挟他到怀里问:“这不是阿鸟吗?这是上哪娶亲?” 飞鸟一看是老去自己家和阿奶闲坐的丰阿奶的儿子----在阿爸不在时送羊送水的陈篾儿而前头老人和几个人正扭就连忙说:“阿叔那是我阿师他就进了一间屋子就被两个凶狠的母鸡赶出来打!” 说话间老人还是被死死地摁到跟前。一个汉子跟陈篾儿说:“这个老东西我见过他在河边搭了个野棚子自己常有收获又时常骗过往猎人的猎物。虽然没有养牲畜却不是没钱。光是去年冬里凑人围到野羊群自己就从雪里刨了个饱!” 陈篾子疑惑了一下问老人:“你是他阿师?我怎么不知道?!” 老人申辩说:“他非让我做他先生。我这不是逃到这避避?谁知道钱刚付过还没怎么碰。这孩子堵到门口了我就是想讨钱回来不给不给不就行了却撵着我打!你说我这大把年纪的人了会去吃白食吗?” 正说着两个粉头追到她们听完老人的辩解低骂两句哭笑不得地冲老人嚷:“怪就怪跟着你的小畜牲他找奶吃一样搅了事你怪谁?”刚说完话音还没有歇陈篾儿的手就打了过去“啪”地在那女人脸上箍出五道手印。 众人都以为他打错了愣地放了那老人。陈篾子也不和他们解释又怒哼警告几句这才督促飞鸟回去别在这一片玩。 经过这一场事儿一老一小再也不一跑一追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慢吞吞地走。老人自觉颜面大失半晌也无什么要说的便看看将晚的天色说:“你阿爸是哪的领?听说这姓陈的有个靠山和火格勒马寨里的头人斗气硬砍到人家寨门口!” 飞鸟茫然抬头摇摇头。老人心想:莫不是他那靠山的儿子那人能把持几只马贼恐怕不只是恃勇斗狠那么简单倘若真要到他出面才肯应这个先生怕是会来逼迫我我看我早早溜走唉可惜了这孩子!想到这里他肚子一阵闹腾突然想拉屎便越过一排房子往野草沟里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见飞鸟解着裤带亦步亦趋。 他一阵毛几乎不想拉屎了便生气地嚷:“干嘛?我拉屎!” 飞鸟连忙回答:“陪你拉屎!” “你这孩子!”他无奈了肚子又催干脆就地蹲下。 飞鸟连忙蹲到他对面用两个手指头掐了鼻子叱喝哈达达不能闻人家的屎更不能吃屎。哈达达黑红的鼻子敏感地抖动极不情愿地摆尾终于还是贴着地面找去。老人汗毛孔都闭了实在没法再忍一边推了吸溜舌头的狗一面转身顾自己屁股事急没有办法他只好飞快答应说:“我答应做你的先生了赶快带着你的狗回家吧。让我收拾收拾赶明就去你家!” 飞鸟喜形于色立刻说:“响箭一男儿说话不咽话。” “好好好!明天在老地方等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会食言吗?”老人边说边叫苦。心说:“刚刚决定要走这下却答应了他。答应就答应了吧免得狗舌头一伸舔到屁股。” 飞鸟站起来踢着哈达达回家边走边笑出银铃。老人拉完起身见那头公羊被人家拴在一旁吃草有点自惭连说了声“这孩子”。 四周有了几丝夜色月牙都挂上了。他看上一看心想: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住不知道累一样!十来岁还好这般大小要是到半夜才回家还不得把大人急死!想到这他就解下羊踏路跟上看看。 第二卷 第八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八节 飞鸟兴高采烈一口气奔回家中。老人一直跟到附近走到跟前记住家门便要离开突然听到马蹄声声就站在墙角避一避。不一会便有数名披甲人掖着披风赶到其中三人下马剩下的肃声等候。老人更想留意一下便站在那儿不动。 在门声响动间他看到为大汉抱了迎出来的飞鸟和余山汉说话。 这是狄南堂出征前回来告别的。一年前的战争带来前所未有地扩张此后再也不是上百规模的小争端。从春上起西北边远的敌族就勾结到一起进犯投靠龙氏的小族此次合兵竟达到五千余。狄南堂急赶回来就是作为被龙青云力主的领兵之人要以两千兵马远出数百里到大猛东部草原西接的险恶山界与敌人作战。 飞鸟和阿爸说了两句话就留意到墙边的老人边喊他边指给阿爸看。老人进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把手按在胸窝行礼。狄南堂连忙放下飞鸟客客气气地回礼说:“犬子疏于管束被他气去的先生已不是一个两个直到见到大隐的先生方记念在心望老先生多管教勿要嫌他疯颠卖弄。今日事急狄某有怠慢之处也只能等到战场归来之日一并补上。” 老人猜测万端口中叫着“客气”这便目送他们离开被热情的飞鸟、余山汉扯去院落。 里面段晚容还在雅塔梅面前数落飞鸟的短处说老人这一诺又是谎话阿鸟这个傻子白白丢了两三只羊还敢高高兴兴地回来正说得吐沫横飞一回头看到老人不禁大为意外。余山汉也尴尬连忙给老人说:“先生别怪她小孩子懂什么?” 飞鸟扯着老人的前衣朝段晚容踢去一脚得意忘形地说:“你小孩子懂什么?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凶巴巴地到处乱说!” 段晚容狠狠地瞪他恨不得把这个落井下石的混蛋扔出去一咬牙坚持己见地大声反驳:“看他能教你什么。字他会写吗?!领回来一个老睁眼瞎还当成宝贝。看他不把你家的钱都骗干骗净?” “又胡说。”余山汉连忙撵她去一边直到她气呼呼地去一边才自报姓名并向厚脸的老人请教称呼让他上坐。 这时段晚容拿了片纸回来扯了一把端茶倒水的飞鸟放在四处打量的老人面前却是挑选了一个“祷”要考问别人。只听她**地问:“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老人微微笑着摇摇头。飞鸟凑头一看嘴巴已叫了声:“写错了点!” 段晚容脸色通红连忙拿回来自己看想了半天把“寿”字添四点又递上去。老人又摇了摇头飞鸟再一看把手敲在段晚容头上恶狠狠地说:“看你笨的我都教你多少遍了偏旁只有一个点还写不对!你阿师我怎么教了你这个笨蛋还装模作样地问你阿师的阿师!” ※※※ 花流霜也不看好飞鸟的老师亲自来看看这才知道这个自称风月山人而不报真名的老人精通天文、地理会五种文字立刻怕飞鸟和人家讨价还价定下的学费过少私下又出了连人带家的价格这才放心离开。 从此飞鸟只有想偷懒的时候才去学堂更是一去就乱搅不但公开贩卖二叔带给自己的小玩意还筹上钱跟着风月去赌博。田晏风听说有几个小孩常常去赌场赌钱特意抓了几次第一次抓了几个高年级的一问扯到启蒙班的狄飞鸟尚不太信第二次又抓了几个又一问是狄飞鸟越来越有钱把他们惹得眼红的缘故立马再不手软从班里把这个害群之马揪走在老师们出入的房子教训。 田晏风留他在这里反省直到余山汉风尘仆仆地来接才苦笑着告诉余山汉这家伙能用数学赌钱几个好奇的老师一试被他通杀个精光要是再不好好地趁年幼管教将来再拿他没办法。 余山汉只好无奈地领他回家教育了他一个半月带他参加三次大型的围猎才又放他。可过不多久不得不去接人家回家原来人家喝醉了酒当着女孩子的面撒尿浇蚂蚁窝。 ※※※ 不知不觉七年的幸福时光从身畔一晃溜走。 十二岁的飞鸟长高得太多因为个子在班里属一属二只能坐到教室的最后。此时不管他头梳成小辫子还是高挽在头上披散低垂任何时候都是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竟把很大的眼睛眯得越来越长。此时只见他跳起来腰身一拧手中迅疾的长剑幻出剑影劈在一截枣木桩上出“啵”的一声连忙掴手。 当远到的花流霜带着飞孝、飞雪和飞田三个孩子一进院就看到练剑的飞鸟。 飞鸟一回头看到他们连忙收起长剑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 草原征战不休越是强大就越能给部众带来安稳生息保障。七年牧场也成长为一股强硬的势力而收教周围各家各族子弟之举业更增联合出兵的基础。与此同时龙百川的励精图治业大见成效。他北并百族东逐党那领域东西达九百三十里南北一千四百六十里人口虽无细查却足有数万户从而足以吞并其余四镇只不过同为靖康边臣碍于靖康朝廷才相安无事。 然而实力的膨胀并不能让这位老人的生命常青。 眼看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镇上迎来了新旧权力的交替。龙青云虽已是呼之欲出的人物。但按北方民族的风俗龙百川其它的儿子们也都有自己的兵权。老二龙青风眼看老大继承父亲的位置而大部分兵马由老三守家自己灵机一动转而支持老三对抗老大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两人自内密招心腹从外面搬来外援把形势搅得大乱。 步履艰难的龙青云只好召回自己的几大心腹以备不测。为了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们手足相残龙百川采取田晏风的建议突然宣布龙青云为自己的继承人在毫无征兆中拿下准备向哥哥开战的龙青风和龙青水余事让龙青云自己料理。 ※※※ 狄南堂受命赶回防风镇随行的除了身边十多名护卫还有清闲下来的花流霜和三个孩子。他们入了镇就“兵分两路”一来还真吓了飞鸟一跳。 飞孝疾步奔到跟前粗声大气地说:“阿哥。大伯父让我们和你一起上学一起听风月老师的课。听说能和你在一起我饭都不想吃骑着马就来了!可你都不知道阿田个笨蛋多笨我把她扶到马上跑不几里她就说屁股疼非要坐车。半路没有车大伯父只好抱了她一路。” “人家是女孩子呀。像你?”飞雪连忙替飞田说话。 飞孝毫不客气地说:“却不像是我们家的女孩子!” 飞田撇撇嘴巴一口气从喇叭形的嘴巴里吹出几个泡泡。花流霜摸摸她的头给几个孩子说:“好啦。也不渴也不累也不饿是吧。都歇口气别一见面就吵得人头疼。一会让你阿哥带你们去学堂看看!”说完她又给飞鸟说:“晚荣和雨蝶呢让我问问她们你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听话。” 雨蝶是余山汉的养女。一年前她叔叔带她出关找她父亲不想却水土不服生了病一命呜呼。她一个小女孩儿哭天天不灵哭地地不应只好自己把自己头上插了个草标卖好在被余山汉和飞鸟碰到要到家里。 花流霜老觉得这个女孩文静乖顺聪明就把她送给余山汉做养女凡给段晚容的东西一样不少地给她。她从来不说飞鸟的坏话倒是段晚容见花流霜就告状。飞鸟颇为踌躇还没来得及说谎就见她们两个快快乐乐地挽着手儿出现只好带着三个小孩往屋里躲免得被花流霜当着弟弟妹妹的面训自己个体无完肤。 花流霜想也是这个缘故等他进了屋只一问就听雨蝶说:“阿鸟习武越来越用心读书常常到深夜。阿叔怕他伤眼睛只能偷偷地把灯藏起来!”阿叔是指余山汉的她还叫不惯阿爸。 段晚容已经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有失妩媚却也清秀可人。一旦嘲笑起别人来就会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韵很可能是嘲笑飞鸟养成的。她立刻一哂反驳说:“他每天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孩子混在一起赌博喝酒计较怎么打猎更好白天四处跑夜里还不点灯补裤裆!什么勤练武艺不久前被我们班的龙妙妙按倒打青了眼睛只好带片革罩到处给人说:‘以前有个将军打仗过勇眼睛受了伤就像我这样儿’!我不信他还说那是他哪代的先祖呢!” 花流霜疑惑地问:“龙妙妙?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老是欺负我们阿鸟?我看阿鸟不是打不过她而是知道她阿爸。”尽管这么说她心里还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在龙家就低人一等现在儿子也样被人家家的女孩子欺负得抬不起头心里窝气。 不一会她就找来飞鸟教训:“她姓龙又怎么样?没有你阿爸她阿爸能有今天。再让她碰你一指头你看回来我不打断你一条腿。” 飞鸟却不吃这样的话抓耳挠腮地愁:“她要连摸我三指头怎么办?” 花流霜只好一连给他几个耳刮子赶他滚蛋。余山汉回来听她又提这事半晌这才说:“人家考试作弊翻书翻不到见来了一张纸条立刻抄上并顺手给了别人。后来先生翻阅见许多学生的卷上都写着‘先生三代为虎作伥八门物以类聚……’气得半死。这事连田先生都惊动了他是个耿硬的脾气叫了龙妙妙去说:你不懂中原的典故就不要用别以为有你父亲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龙妙妙一开始还觉得阿鸟仗义咬牙硬说老虎英勇无敌不但没骂先生还夸了先生一回头这才知道阿鸟故意骗她那还得了!?” 第二卷 第九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九节 一见到狄南堂田夫子就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龙百川定下的种种策略无非是出于他的脑子。到目前来说仅仅是有点小乱权力交接的大碍已经祛除龙青风龙青水的生命还能保全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这应该是天衣无缝!可半路里竟杀出个姓狄的不但得到龙青云的信任每一措都比自己更周密一来便劝龙青云打消杀鸡儆猴的打算反驳说:拿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就动手乱内部人心授外人口柄。计较的余暇两人并肩走在青石路上。狄南堂见对方一直不怎么给自己说话带着歉意和这关内闻名的学者说:“田师是不是因为晚辈的出言不逊而不高兴!” 田夫子叹了一下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想不到关外还有你这样的人才!” “先生只是不太清楚关外的形势!”狄南堂说“这里没有凝聚人心的力量人们只凭感觉判断是非眼里也只有自家人倘若为了大局牺牲谁的性命他们会觉得不如和外人好起来!所以要杀人只能有绝对要命的理由不然会生乱。” 田夫子捉摸到可能有点惭愧地说:“愧不敢当!” 两人寻了家简铺一起用了些饭又回去商量两桩摆在手边的事情。 前则是一起突的劫狱事件而后者是与某部猛人交恶对方扬言要来进攻防风镇。 就第一件事不提? 可颜部叫嚣的背后有那么简单吗?这个部族只是猛人草原边上的小部族不像蔑乞儿拖拖部这些大部族那样可以有几个万人队。他有什么资格南下打仗?是不是内含了什么征兆? 狄南堂和田夫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田晏风这就试探一样征询他的意见笑道:“我看狄兄是胸有成竹了何不说来听听?” 狄南堂想了一下说:“不管猛人多少人马来攻都不能让其它镇人插手我们自己的事我看尽快处理家事通报辽阳让衙门给我们其它四镇动不了必要时还能调动其它各镇要求朝廷援助的筹码!” “我同意!虽然朝廷不至于出兵协助但肯定会要别镇听任龙爷调动。”田夫子合了心意大声叫好“随即整砺军民奖励有心杀敌者随队出战征调几万人打个大仗等着朝廷嘉奖。” 龙青云让龙家几个人问点疑问就计较起细节。众人商议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宴请外镇来客----独孤公子的酒宴已在明月堂安排。有人来通知龙青云说镇上豪门大多到齐独孤公子也已经到了!龙青云便带众人入席。 明月堂是三层高的土楼出入之地尚有挽袖大汉举火引灯映满通红之色。当地土领仍在出入大量的亲族武士勒马抓缰等在外面。龙青云见他们带了人怕席上争执干仗一到就让人收取马匹兵器而后又冲几个又到的豪杰叫喝:“老子让你们来你们都她娘地带兵器打算跟着老二老三戳老子吗?” 一干粗人都吓了一跳不乏有和老二老三牵连颇深的主动先交兵刃以示清白。 很快又有一行八人去马近前。龙青云老话一扔就给为叫独孤跋的年轻人一个抱礼。 此人正是马塔镇少主独孤跋穿着黑色披裳眉宇深峻一看就知道是极有头脑之人。但他一下应付不了龙青云的亲近手舞足蹈地乱了步骤极不自然地被龙青云拽去土楼入了上席。 龙青云见他们已是后到末客便以两手压去嘈杂举杯开席。 嘈杂杂的声音一挫龙青云就温温洋洋地夸奖:“几年不见独孤老弟越俊朗为这个也要喝一杯!” 独孤跋何尝不知道龙青云话外有话只赞他外表但也不得不出言谢过用旁话回头敲打:“听说龙阿伯病重让位给你我是知道青云兄能力的为老伯别具慧眼同饮!” 这话更绝人都知道龙青云以前出了名的纨绔话中之话更尖刻。众人无不知其话明了地指出龙青云必将保土无方顿时停下仅有的声响变得一片鸦然。龙青云仍能微笑如旧仅探一探脖子轻吁问他:“不知道独孤公子是看我阿爸的病还是看防风的土地?” 说完他的笑声就从“哼哼”响到“哈哈”连眼角纹里都漾起一片的豪情。独孤跋正应付前三杯的水酒实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即呛了一口。 大厅里也只有独孤跋大声咳嗽和龙青云的笑声。 这虽是一个姿态但也能表露人的气宇。比拼上的胜出立刻扭转了龙青云在某些人眼中的印象那些和老二老三牵扯很深的豪门大户纷纷在两人面上看来看去比较的却是四个人。独孤跋偏席的文士义不容辞地为自己主子解围打断龙青云的笑声说:“龙爷!这就是您的待客之礼吗?当真是时时提防!” “提防?!我要提防了就不当贤弟的面整理家务了?”龙青云化解他的针砭反让他方有作贼心虚之敏感接着便一挥手说“上人头!” 一名武士大步从外面进来捧了一个布裹并在众人面前打开。 果是一枚断茬半干六阳魁人血已涸但大家都清楚地认得他正是前日放任劫狱之人百夫长马多骏。 “良匠善木必经裁夺;人主治信须惩恶扬善。我龙青云容不得人劫狱乱为更容忍不了失任之人。我杀此人不因别的是他玩忽职守咎由自取。”龙青云变色怒道“劫狱的人现在还逃在外面!有人说是老二、老三的人说他们是想救自己的主子。我看不是!你们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王家家主吃不下酒菜突然跪上前说:“大爷此事和我王重阳无关!” “你是我的舅舅继母之兄众人怀疑你也不无道理!”龙青云口气缓和许多转过来问“独孤贤弟你怎么看?” 王重阳面上俱是汗水抬头看向独孤跋心知肚明。 独孤跋故作镇定地说:“我看也不是若没有拉线引牵数十人难以一心!” “是呀但此事绝非舅父所为。他老小时候常常抱我在腿上说:你大了还知道亲你这个不亲的舅舅不?!”龙青云走上前搀扶起王重阳又说“他是我兄弟的亲舅舅却也更胜我的亲舅舅。可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呢?就是想陷害我舅舅。他老人家在西镇的威信没得说此举即挑拨我家又挑拨两族不能说不毒!我敬我舅舅一碗酒合心一力早早把嫁祸他的贼人给砍掉。” 武士捧着人头沿宴席让众人看走了一周又捧着人头前去让独孤跋去看独孤跋还能受住他身后的文士却当众吐了。 王重阳激动地喝下一碗酒在皮袖子上擦擦嘴突然厉色指向独孤跋吼道:“当我不知道么?!青云!就是他干的!我想保你两个弟弟的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却想让你杀了你弟弟做为人不齿的事而后代为讨伐。” 独孤跋一下变了色按剑而立大声说:“你血口喷人!” “我舅舅喷你一口血又怎么样?”龙青云又霸道又无赖地问“你他娘的一个小辈就不能忍忍?”独孤跋只好又坐下端起一碗闷酒喝尽接着就要告辞。 龙青云也不拦他只是回头给众人说:“这家伙没有一点度量!” 大家等他走后就开始议论即使是收了别人钱的被别人拉拢的也无不恶言相加。龙青云一转口气问他们自个是不是被拉拢或被送予金钱无人不抵口否认。龙青云心知肚明笑道:“金钱既然送来不要白不要只要不忘青虎商会以前是怎么想方设法断大伙财路的小心不中别人的圈套就行了。” 大家也都开怀似乎把一开宴的血腥抹得一点也不剩。 几番酒中相拼更吐男儿胆色。龙青云已是摇摇欲坠自知正事不提迟些便没了引子这就拍了拍手等场中出现了一大群能歌善舞的女子后说:“金钱美酒佳人都是男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想保住他们、获得他们都要去和敌人作战。可颜部的猛人说了潢水以东的人都是一群猪羊他们只要走一趟就能从我们手里把它抢走!现在他们要的都在你们面前看你们怎么选择。” 众人被激得激奋只静一刻情绪却前所未有的高涨。他们言语慷慨无不用熊熊的怒火来坚定这一战。只见一个矮身的汉子站起来一脚就踏断自己面前的案几鼻子几乎喷出火来。随后又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举着腿粗的胳膊用压倒众人的音量吼:“完虎骨打是个英雄但他早就被长生天召到他老人家那里了。老子家马肥儿子多就要等着他来撒野!” 田晏风从未见过这么轻易就鼓动的战争。他算是开了眼此刻不吐不快只是想捞个人问问一转眼就看到狄南堂那。狄南堂知他觉得草率已先一步解释给他:“这里战争就是男人的灵魂。田师权且留住想法否则必被人轻视。” 当晚众人走出了这门战斗的喊声刮了出去。几天后大街小巷都贴满田晏风的告示----杀敌一人赏金一枚。 一个金币可以买上一头小牛这种驱战之法极大地刺激了当地男儿。街心有一处名为“花鹰”的通货铺刚到一批兵戈甲杖自从天一亮知道中原兵器优良人们----从少年郎到大叔大爹都排在外面购买牵着牲口换。 飞鸟带着飞孝几个来排时前面已是一条人龙他们也只好跟着人龙游动时不时地和旁人一起冲插队的人叫嚷。正排着一个惊讶的声音响在他们耳朵边:“阿鸟!你也来买兵器呀。” 飞鸟一抬头是龙琉姝和几个少年。 龙琉姝和几个同族师兄往来渐少身边的人和飞鸟也稍有生疏但大个儿的龙血和他依然熟悉如故。见是他在问飞鸟就给一付迷醉的样子托出自己的内心:“散兵杀敌一人得一金币俘获之物自得一姓之人累计额上还有奖励将来给家长怎么能不去呢?” 龙琉姝比划了一下轻笑说:“就你?!听说前些日被我妹妹揍的好惨!这样吧你们就在这排队替阿姐阿哥买些好用的兵器。阿姐阿哥就许你们一起去打起仗也好护住你们几个。” 飞鸟后面就是飞孝牛六斤和马义一听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出来差点就要溜走这便还了个怒目给飞孝几个说:“别理她这个阿姐最喜欢笑话人。别看她说是保护我们还不是一见敌人就喊:阿鸟你在哪?” 第二卷 第十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十节 龙琉姝想不来那会儿叫“阿鸟”的原由见骗不成就气呼呼地挤。 少年们也想用她的法儿转而搂飞孝的脖子边用力边威胁:“替不替?”飞孝被一个高半头的小子压着肩膀被一圈人拍头而后面的牛六斤扯来解围又被别人扭住挤脸孔和嘴巴。旁观的龙血只好抓挠着头反复来去两步劝道:“替我们买不行吗?他们我可管不了。” 飞鸟用脚掌扒拉着地和龙琉姝正扛听得背后一声疼呼一转头才知道飞孝和别人拼出了火狠狠跺上压自己不放那少年的脚掌撇住勒脖子的指头绕出队伍换来少年们的推喝便分出手往里面掏。 一路等买兵器的人无不痛恨地吆喝他们让他们去一旁打被牵连到的干脆加了手往外推用了腿劲扛。少年们让出被飞孝拧住指头胁迫的那郎纷纷加了气力往里扛拽。七八人搅成一团。等手脚捣了一阵听到外面有等候龙琉姝的女孩子跟上来喊方醒悟原来的位置被歪歪的人潮填补上就从一团拉扯中分开相互仇视。 马义鼻子被谁捣了下酸疼难忍还弯腰捞了块石头。被飞孝拧了半天指头的大个儿看着自己几乎变形了的手越来越想吐气气冲冲地喊:“怕了?!瘸我手的时候怎么不怕!日你阿妈今不打得你爬老子就不姓李!阿鸟你看我的手!” 拌了几句嘴找地方打一架再回来的口气占了上风。飞孝被飞鸟扯住嚷“是阿弟”尤往上扛了又扛。马义也把着石头吼:“我们好好地排队你们还有理!” 龙琉姝看看越来越多的人调解也不忘遗憾便说:“就知道打架。不是你们闹来闹去就该排到我们了是不是?阿鸟!” “打架就打架输的给赢的买兵器!”飞孝不打架手痒不愿意地冲飞鸟嚷“阿哥~?!” 飞鸟看飞孝态度坚决无奈连忙把打架偷换成论输赢的比武叫嚷道:“一对一三局两胜。输的听赢的话一直听到打完仗!有财大家赚有命大家逃!” 众人谁也没察觉到与本意不同的地方个个咬着牙对着眼走。 龙琉姝和跟着的女孩子笑了笑笑了又笑不断低声吆喝:“小孩兵!”吆喝一会又是和主张打架的李敖来常白嚷:“你们羞不羞要和小孩打架!” 大伙耐着言语的考验很有心情地挑了家院后的大场地。 这家男人是走护的趟总行武的场地铺有细沙排着兵器架和草人堆。有认识这家孩子的给在家的阿爷打声招呼主人家老头也兴高采烈地带上老在自家门前来去的寡老太来看。他们给孩子们打劲不断参与让谁上场不让谁上场的比试安排。 对面龙琉姝也被女孩子推成代表。她站到李敖来常白的一线不时还回头和一个负手挺下巴----不屑和小孩打的少年说话一连给飞鸟比划着拳头。而龙血两下跑了几跑自以为公正挨了两边的不是才决定站到飞鸟一边一起催对手别再你拉我扯赶快开始。 四周树起的桩子高低不一有的篷起来吊布库有的拴着绳索那绳子上的走马铃铛还不时叮当作响。马义和李敖拣着绊绳下脚沿着两个角到沙地上虎视相望。飞鸟等在那里。他有道听途说的内行说大人比武要怎样、怎样先要两人以标准的动作搂一搂躬一躬。两人配合好久也没有达到飞鸟的要求倒是脸上颜色好了几分相互笑谈。 等实在受不了飞鸟的折腾两人周围他人都不耐烦了两人便不在做作退后拉开大约十步距离各踩一片地皮对峙。 喊声下过马义和飞鸟碰过头了决定放下恩怨追求打赢后得到的好处便拿了把竹刀下摆侧身而立。对面的李奥飞嫌他个儿小轻蔑地扛着木剑笑光勾手指头。 李奥飞不好意思跳过去猛抡猛打只好冲他喊:“小子!过来呀?” 马义不理视气人一样说:“小子让你呢!” 一旁观看的老头凭借自己的经验开始给自己身边的两个老太太讲解:“武技到一定程度就会先让人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气势。现在他们在拼气势一旦出手就会快得吓人!” 一个老太太有疑问起来说:“孩子年纪这么小有这么厉害?” 老头有点答不上来想了一下才含含糊糊地嚷:“两人差不多就这样否则送给人家打吗?” 李奥飞见对方不瘟不火有点沉不住气。他用惯又短又重的剑换成木剑略觉不顺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他轻挽了一下向前作了个滑步的势态人人都知道他要佯攻而后真击。就在此时马义丢下兵器大叫:“我输了!” 在对方的讥笑中飞鸟只给微笑还半真半假地在马义光滑的额头摸一摸像极了擦汗。远处观战的老太有疑问。老头便一仰眉毛告诉她:“这就是气势不打就能赢!”正巧他看去了飞鸟的动作信誓旦旦地补充:“若我说的不错那小孩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说到这里他看到第二场已经开始连忙往里指手让嬷嬷再看。 第二场是飞孝对常得白。两人刚拉开距离后飞孝就奔跳起来抱木剑奔砍。空中抡起一道乌亮用木剑格挡的常白已被飞孝劈在护手处在一声巨大交击声中感觉手臂一麻。 他连忙抽回兵器还击。刚退半步眼前飞孝又轻快地刺到。来不及接了他一连往后退了两步可刚一想轻松又闻见剑身抡到的的风声不得不猛力去接。 这一剑已不重点到便收。紧随其后却又是一剑这第三剑却又非常缓慢恰等常白刚拿去格档的兵刃。常白仓促去挡小腹被跺了一脚。 老头诲人不倦正讲飞孝剑借身劲的第一剑无用这一下见常白吃亏连忙改口:“小子轻敌大意了。” 身受此脚的常白却知道眼看先机顿失心叫不好。他怎甘心出丑只求苦熬到飞孝不继。被压打了一会他这才知道自己错了对方的木剑连角度都没换就靠节奏和气力不同的轻重造就连绵不绝之势。 外围的几个同伴也看得出他的形势纷纷提醒他:“笨蛋!躲呀!躲!打!硬对硬!” 常柏被喊声刺激只求冲冲看看不行就认输。于是他咬咬牙拼着身势不动硬轮一剑。这一剑恰被对方穿卡到空隙打中手腕。他撤手丢剑又挨了一剑一脚肩胛骨头都要断了只好惨叫认输。但接下来的一击还是停在他喉咙处飞孝轻蔑极了出口就说:“就这还欺负人!要是真剑早把你的剑砍断了!” 远看的几老又论来论去老头有点尴尬地口里随便应付:“那个小孩修炼了奇妙的劲力我在草原、中原都碰到过怪怪的吃一击就能掉下马。对方自然抵挡不住!” 第三场只剩下飞鸟和龙琉姝。毫无疑问飞鸟用了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的办法虽然没想过向龙琉姝挥拳头但赌约之下也要出手。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龙琉姝一点也不孱弱上来前提了大个的石头锁热身。 看到龙琉姝没有顺手的木器用干脆拿了柄没牙的狼棒充短戟飞鸟也摊着两个手一指竹刀木剑说:“我也用不好这些!” 龙琉姝掂量掂量难断的打狼棒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说:“那边不是有兵器架吗?真兵器我也不怕。” “我去拿东西时你可不要乘乱出手!”飞鸟说着废话转身到兵器架上开始挑选兵器。 架上什么兵器都不缺有的连铜绿都没有可见主人还经常使用。飞鸟却换了枪又换棒换了棒又换刀换了刀又换短剑。龙琉姝不耐烦了在众人的吆喝中跺着脚去催:“快点呀!你该不是吓怕了吧放心我不会狠打。你还是我阿弟呢。” “快就快!谁是你阿弟?!”飞鸟嘴里说着可一直拣来拣去的拿不定主意。直到大伙又笑又骂又催又喊他这才从一大堆兵器又拿出把剑挥舞一下堆满失望说“哪能合手呢?你看这只剑噢?和我家的一点都不一样。” 牧场能冶铁后狄南堂便把先冶出的宝剑送给余山汉一把飞鸟还扛着它上过学四处让人看后被人跟着讨要又让阿爸给三叔要过自己卖了几把留了一把。这些人见过也比较过知道眼前这剑狭长中间多出侧刃的如同靴刺一样确实和人家的剑不一样就为他着想让他用刀。 弯刀短里外都是刃普通的跟金属片一样倒没什么不同的。飞鸟挥舞了一下很无奈地给龙琉姝试:“来你再看这刀!屁股轻头大根本不像弯刀。” “用拳头也行!”龙琉姝丢了狼棒说着说着凑得更近。飞鸟拿起一把长枪尾巴放手一丢说:“看柄一点都不直你来看看!” 观战的老头见自己家的东西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心里也不高兴可为了让老婆婆们乐着解释说:“兵器是咱的手脚没有合适的不行换用别人的也不合手。难怪那个孩子挑!” 这边的兵器架边。龙琉姝半信半疑地接过他手里的长枪一只手拿着斜指闭着一只眼睛看。众人也纷纷围到近处反感飞鸟避战的也有帮飞鸟挑兵器的也有。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谁也不去留意人直到飞鸟夸张地叹息这才注意他已经用弯刀架了龙琉姝的脖子。 “阿~哥!你这是耍赖!”飞孝都义愤。 大伙纷纷谴责要不算。飞鸟拧着嘴巴恶狠狠地说:“这叫策略!你懂吗?你懂吗?还有你!打仗的时候一大队敌人在就你一个。他们说你来吧我不碰你的。你去不去?!有像你们这样去打仗?!噢觉得我小几岁就不愿意听我的?!就因为不服气不想给我们买皮甲了?!” “回来就还你们!我不是没好甲不是一动就被我阿妈知道会借?!”飞鸟揪来龙血做垫背连忙喊“龙血阿哥!你说说看算谁赢!” 龙血有时候会从飞鸟这里得点小玩意带着口风怂恿众人让:“啊嘿!让他赢让他赢!他阿爸让他打仗?不就是给他身驴皮我家里有件穿不上的给他。你们给其它三个找几件不就行了?!” “你这个坏蛋!”龙琉姝一点不怕刀锋拐了脚就踢飞鸟嚷道“就你还去打仗?!我看你去不去?只要你去我就听你的。” 飞鸟丢了刀顶住一圈乱打的手也不理女孩子扯自己的辫子用手捏鼻子掐肉高高兴兴扛着肚子敲着高腿喊三个同伴回家。一路上飞孝不住地问:“阿哥!你什么时候有好甲?我怎么没有?” 飞鸟把自己胸前的烂皮胄打得砰砰响反问飞孝:“我什么时候有新甲?!你阿爸还给你买过你没穿来而已。就这一件还是余阿叔的破甲雅塔阿姑把手指头都磨伤了也没缝好后来又被阿妈拿去这才缝出来的。因为它我八、九天都没有敢逃学!” 飞孝连忙说:“我阿爸也给你买得有。大伯父送给了别人的儿子他说你喜欢自在不喜欢穿带铁的!” 飞鸟走动时连晃肩膀歪着头想想又点了点头说:“都说父亲知道儿子!真的知道?奇怪!阿爸从来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喜欢自在呢?!穿也不想穿不过有一件倒挺好也能卖好多钱!不知道他向人家要钱了没有?” “没有!他和我一起读书我知道。”飞孝又说“可他阿爸过了不久就带了部众去说大伯父是个英雄能一起放牛放羊是期盼已久的事情!他告诉我他从来也不知道他阿爸已经期盼已久了。” 第二卷 十一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一节 和马义两个分别后回家飞鸟和飞孝表面若无其事实际却头脑热.到处给人讲要打大仗了连学堂都放假许多天非是从启蒙班上几级起都得去战场。花流霜见惯不怪反为他们渴望战争的心理高兴心想:两哥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又难得碰到这样的动静不结伙作怪一番还真不正常。 余山汉也有事没事地坐在井边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磨剑。他已非昔日阿蒙更知道猛人是雍人的仇敌时而会在磨剑时半粗半文地感叹:“宝剑夜鸣英雄旦起!”直到宝剑青芒夺魄刃如细指时飞鸟和飞孝才忙着提醒再磨剑都磨坏了。 他只好不再磨剑拽住在三人眼前走过的风月问道:“风月先生。你说说看这一仗能不能赢?大猛铁骑果真天下无敌呼?!” “无敌就无敌还呼?”飞鸟连忙点给飞孝看为这人的激动愁。 风月等他放了手整整衣服说:“不好说的!”说完就迈着腿扬长而去。 飞鸟也不吭不响地拽着飞孝迎面见到花流霜立刻学着余山汉的腔调说:“阿妈。你说说看这一仗会输吗?大猛铁骑果真不堪一击呼?” “不好说的!”花流霜也这般应了一声转而让余山汉去找找狄南堂问问怎么两三天都没有忙完是不是又要领兵作战。 飞孝看花流霜回头去看账本立刻用飞鸟的口气说:“不堪一击就不堪一击还呼?” 飞鸟转了身弯了脑袋接着又要了他的脑袋低声说:“看到了不!连余阿叔都动心了。无敌就无敌还呼?!” 飞孝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知道杀敌一人金币一枚呀!我们是真去吧?!” 飞鸟等的就是这句话说:“他们打仗咱们捡兵器剥马皮挣钱吧!要是你肯听我的就真去!” 两人商量一会一回头见花流霜回了身在门口边看他们鬼祟的样子吓了一跳。花流霜边撵他们边警告说:“又商量什么坏事?昨天谁在飞田的奶茶里放了辣椒水?告诉你们两个她只喝了一口口里叫着好喝却要若无其事地灌你的宝贝马和那条快死的老狗!要不是飞雪给她打翻不是她灌死你的狗就是你的狗咬伤她。” “什么?!”飞鸟傻眼了看着阿妈进屋这才转向飞孝。飞孝低着头承认:“我让阿雪放的。她不像是我们家的女孩子娇生惯养的连辣椒都不吃!” 飞鸟想了一下眯起眼睛万分严肃地说:“我得找个人照顾哈达达。它太老不能离阿田近了!”说完这就牵着飞孝行动。 到了晚上花流霜听雅塔梅和原宝日香谈论飞鸟的老狗这才知道飞鸟把狗托付给了她开始觉得奇怪。一怪百怪!也就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注意到哥俩的行为----这两三天里只要吃饭时飞孝一激动要说话飞鸟就往他嘴巴里放肉;只要出门时飞雪一跟他俩就变卦…… 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山汉回来收拾东西告诉她说:“这一仗凶险主公要用到我我回来收拾收拾说一声!” 难不成他们学堂真要十一二岁的孩子上战场?花流霜想到这自己都觉得荒唐便哑然一笑准备到晚上亲口问个原由。她四处散散步养养神又开了几弓正回头啜了口**飞田带了一大把麻花回来把手里团着沾满油水的锦囊递到她面前。 只一拆她就颜色突变连忙问飞田:“你的阿哥呢?他们两个呢?” 飞雪摇了摇头一改精神涣散的样子飞快地摇头:“刚才在街口的麻花铺。他们让我先吃完糖葫芦和麻花再回来不然就把我拧成麻花。”她打着胖嘟嘟地小手胳膊交叉出麻花样可怜兮兮地央求一看就是怕花流霜让飞鸟和飞孝知道其实她还没吃完麻花。 花流霜蹭地站起来气冲冲地嚷她了一句:“吃好好的吃!”就跨到院子里喊人。众人应声而来转而吆喝着去找。 ※※※ 防风镇这边已来不及等待朝廷诏命。 北方部族的快骑飞马赶至猛人竟不是可颜呼图哈拉氏拉扯的亲族所部而是以蔑乞儿拖拖部为南下它们兵分三路一路是一些屡次被打败的残敌他们从蔑乞儿拖拖部所在的草原东进北下;一路由金留真汗配合以一个万人队奔袭数千里直指奄马河域;一路沿山脉直指阿马拉尔野甸。 几个中心人物在草绘的地图上一点就把西路金留真汗的威胁排除觉得他不过是做了个合兵的姿态根本不切实际;再往东看那些被屡次败退的山族、游牧联兵更多的是想夺回龙氏向黑水下游吞噬的跳板要冲只有中路直逼的蔑乞儿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众人看了良久不一会就把目光集中到狄南堂那儿。狄南堂见龙青云汗涔涔地催问立刻摆手让信使到跟前问道:“他们向我们开战的理由是什么?” 一脸土尘的使者迟疑片刻后回答:“他们说我们背叛自己的主人投靠了狼主要让狼主知道谁才是天上唯一的海东青。” 使者退下后余山汉突然插嘴说:“蔑乞儿拖拖部是完虎骨达的嫡系后代吧!” 众人都对他在这等气氛下胡乱插话不满。狄南堂则是意外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 余汉山笑道:“我留意到的。我们家的先生给阿鸟讲过海儿汗!” 狄南堂点点头即刻把思路走向另一个方向去。完虎骨达创建的帝国消失了可他的后代在草原上尊崇的地位还在应该来说他们已经多年未打过仗了。而这次除了蔑乞儿拖拖部自己的理由很可能也是土耳库部族的借刀杀人之计。 尊显完虎骨达的金留真汗四处拉拢四处打仗却一直不敢朝完虎骨达的嫡系开刀。所以完全有理由这么认为是他在背后蛊惑胜则蔑乞儿拖拖部大损还招惹了靖康败则不得不全面投靠他金留真。 在沉默的气氛里余山汉坦然说话:“我觉得他是对先人留下的威仪特别重视才不得已对我们用兵的!” 田夫子对兵家大事不敢自信在一些领人物和龙家嫡亲那儿要了一阵想法皱了一下眉头说:“敌人势大我们能不能假意归附等着朝廷的救援?” “不行事情还未必是表面那么简单!”狄南堂有什么预感地说“这依然是对朝廷的试探背后是土耳库部。我们败土耳库部顺义南下我们胜则猛人草原会在几年内统一。” 田夫子摸了一下胡子神情肃穆地点头接着用心地看狄南堂用手在山峦间摸出的一条线。领人物也纷纷点头个个说:“可以从这条路奇袭敌人那些没有大脑的猛兽定然不防。” 狄南堂摇了摇头说:“奇袭在原野行军的敌骑?!不这几乎没有可能。若没有足够的兵力在正面迎敌就没法遏制敌人的兵锋未战便已先坏。我主张把自作战的战士作以编排绕到敌后即可用为奇兵又可牵制敌人。” 众人相互交换眼神在龙青云点头后纷纷点头。于是几只大手都摸在那条路上。 他们鉴于形势紧急无不觉得散兵出得越快越好最好能在半路上编排。 被鼓动起来的散兵接到的命令虽是分批出但个个都争先恐后能走早不走晚。花流霜招来别住的门户武士和段晚容到西门外一看送亲的笑闹的围坐着赌博的人头挨人头马尾对马尾足足排了几里远非指头可以点数。 在众多人群中想找的一两个小孩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段晚容和雨蝶摸黑顺火看得眼花来回走了几趟后和花倩儿等人碰头在他们身边看一看就失望地摇头。无奈之际他们忽而看到一个顶着八角草帽的糖葫芦人眼睛都倏地一亮。 段晚容立刻跟上让糖葫芦人开道吆喝:“龙爷给战利品了年龄小的奖励糖葫芦!” 不一会果然挤来个后面跟了大人的头盔少年众人一看不是飞鸟心中略为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一问。那少年却将众人引到站了一大堆少年的暗地里。众人过去再找便看到了飞鸟的小马嘶唤熟人。 被逮到的时候飞鸟和飞孝的样子简直让人笑死。飞鸟的头盔太大被去掉了一大块然后挤合到一起扁扁的。小云吞兽的腹部上覆盖着一块木头做的盾牌旁边别了只他自己做的弓等等。而飞孝带着他自己的双手剑长枪马鞍的蹬子被截断了一截重新接上大概是怕不好看那时还正弯腰摸来摸去。 他们的皮甲都是别人的大包干粮是借龙沙獾和龙琉姝的钱买的。 龙沙獾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善战要带他到正面战场去没有来“屁牛”和“蚂蚁”被家人扣掉飞鸟关系要好的也就龙血一人。花流霜见他们三个这边站着对面全是一些带着家族安排的大人或门户武士的少年不禁想到什么但还是厉声怒喝:“都给我滚过来!一个个成了什么样子?!” 龙血见势不妙立刻向对面溜。飞鸟低声叫了他一声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下了小马恭恭敬敬地走到前面不等阿妈教训就笔直而庄重地跪下口中振振有词:“阿妈在上受儿子一拜。请恕儿的不孝儿子身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不怕敌人的刀剑不怕流血飞箭情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意被敌人的马蹄踩过家园。” 接着飞孝学着他的样子跳下马徐步走回来跪下语讷一阵说:“侄儿不孝情愿……冲锋陷阵掩埋尸体和白骨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 一大圈武士围上龙琉姝几个也从对面移动脚步。 略显伤感的夜气里手持着刀剑来听一个十多岁的孩童都豪言壮语信誓旦旦地想着家园谁又能无动于衷?一名上了年纪的阿爹情不自禁地举起双手把长生天的祝福低呼送上更有人主动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花流霜忙不过来地应合身后的逢术已跳下马站到前面激动地说:“让我也去吧。我决不让任何人动小主人一根汗毛除非敌人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七年过去了逢术已经变成一条毛浓重、脸色古铜的大汉;当他安静地站在亲人面前时那双犀利眼睛也许不让人觉得什么而一旦躲在浓眉底下收敛便会流露出无所畏惧、毫不留情的兽野气息。 他的勇武已尽人知晓熟悉的长辈爷们无不说是狄南堂栽培得好也只有赵婶才记得他和五岁的飞孝对峙时的情景会在牵着他的手时提起往事。花流霜相信他的承诺见几个门户武士纷纷下马思衡片刻挑出多得人缘的陈良请他和逢术一起。 简单安排了几句她弯下腰怒气冲冲地问阿鸟:“什么时候走?!” 第二卷 十二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二节 被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通却又意外地放行不光飞鸟犯了糊涂别人也一样。飞孝抠着脸上没有化开的雀斑偷偷问阿哥可飞鸟的一团疑问又怎么解?两人极不安地呆站一会儿只见花流霜令人找来两付像样的衣甲督促换上就换。花流霜并没有留下看他们欢喜的猴样在龙琉姝龙血那淡淡地问了几问留下不安送别的段晚容和雨蝶掉转马头走了。 段晚容回身去追就见她在夜色弥漫中踏上半路野坡静静地看前面游动的火龙双眸因湿润而亮闪烁着期待和沉静。 花流霜回过神手执马鞭用众人都没有见到的口气高高在上地说:“我的儿子已经长大!他将用战马和弯刀踏遍属于他的土地。我要阻拦他告诉他他不可以?!不他必须像他父亲一样!” 在失落和无奈中一想象段晚容就觉得那人吃、玩、贪睡、没事找个老鼠洞钓老鼠拿片树叶障了眼问他是谁的样子怎么都不会有他母亲所期盼的将来。她只好跟着马鞭所指往野外看气唏了又嘘。很快催人的号角声声。骑马的、步行的义无返顾地向着苍茫的山谷进。野风苍劲不少送亲人的女人和孩子遥遥尾缀跟出数里呼叫声声。段晚荣被这种郑重感染灵光一闪:是呀。让他去他走了半天一天的觉得不好玩就在哪野洼子睡一觉便回家了! ※※※ 队伍由一队背着旗帜的骑士领着穿越莽莽山林下的谷路往西北越走越远。一路抬头可见到白皑皑墨嶙嶙的山脉偏视就是鸟雀冲天。人们无不把此情景纳到心底同梦想一起回顾。 几天过去了。经过老虎礅半山溪平岩最终跳过一连几处矮山脊后在一处地势开阔的盆地等待几支山中部落和北雪山族人的汇集。 飞鸟也因而有机会俘获了自己的第一笔财物----一只野山羊。他把山羊拴在自己的马鞍上人前人后地晃看得龙琉姝心烦。龙琉姝很快皱了鼻子恶言相加:“我看你不如留在这里拣山羊算了。回家给你阿妈说阿妈我抓了头山羊。看倩儿阿姑乐不乐?” 飞鸟就是眼气他们叫嚷道:“还能边走边放呢!有本领的抓一头没本领的口水流?!” 晃了半晌羊脾气上劲脖子腿都拽出血来。旁边几人立刻一改口风好心地夸这羊好吃打算等杀去后分肉一块。不想几夸就进了水等飞鸟一转头要卖人人都没法还口不要的。他们含含糊糊地说没钱倒是不怎么说话的李世银高价买下。 李世银就是上次和飞鸟他们起冲突却说什么都不肯计较的少年这会给钱时鼻子里都喷大气样儿差点把逢术惹毛。他是不肯和这样的少年计较的从陈良那儿知道李世银是沙陀族人后倒琢磨着怎么让飞鸟和他干一架。 说话间羊已经换人牵了。李世银拖掖自己的袍片来到龙琉姝那儿献殷勤问她怎么吃。飞鸟也兴致勃勃地凑热闹边要杀羊边掏刀子。众人来不及抢先机就见羊一放手他就弯腰贴羊儿走跟上两三步突然麻利地用右下手中的白刀子抹过羊脖子一反手提了只羊后腿。 只见那羊儿挣着被突然提起的后腿疯一样扎跟头血扑哧扑哧地洒叫也叫不出一声栽在地上。陈良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盯着少年们兜圈的空地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想不到飞鸟下手这么准这么稳还能巧妙地靠伤羊自己的挣扎窝它到地下先吃了一惊而后朝逢术看去。逢术知道他那关于飞鸟的事儿只有一筐“花花肠子”便笑一笑说:“阿鸟小时候就虎气连阿孝都没他劲大。早几年阿孝都留着斗不过的大孩子在他回去时搬阿哥!” 陈良解释自己吃惊的理由说:“这不是气力。你看他挽刀下手的动作怕是比得过练过刀法的儿郎!” “这一刀叫挂刀。都是萨满们在节庆上杀牛杀羊用。”逢术简短地回答。 陈良有点怪自己眼笨竟然没看出这是没有跳跌的挂刀。萨满当众祭祀杀牲为了不至于丢脸拼命练这一刀----据说是法力和保佑的预兆但事实上练好这一刀的萨满并不多。他听人说过飞鸟差点要去修行他母亲极不愿意别人再提这些事心里恍然。 龙琉姝知道飞鸟的忙碌不是冲李世银的又觉得他杀羊麻利站在一旁看。 飞鸟在她眼皮下忙碌又招手要来飞孝帮忙好心地生火剥皮掏内脏……看他的热情和劲头龙琉姝真恨不得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个乖巧的阿弟。 正高兴地给人说自己阿弟剥皮去角很得自己真传烧肉前的准备已经做得妥当。这时飞鸟开始向几人请要羊皮和羊角。她被这般的企图气到不禁端起阿姐的面子。两人斗口、斗年龄、斗眼神、斗谁的脚长----能点到对方的衣襟。尚未斗出道道李世银已大大方方地甩出了羊皮毫不客气地嚷:“谁也没有你吝啬、贪婪!” 飞孝没接龙琉姝却拿到了。龙血见李世银没有给自己肉吃的意思倒因协助赶羊从飞鸟那分到两个银币心里有偏向自旁冲上抢羊皮。龙琉姝为了不让他得逞一拳头、一拳头地擂。他见抢羊皮太难笑嘻嘻地勾上飞鸟的肩背去逢术身边玩。 飞孝跟了十多步叫了声阿哥就不再走摆明了想吃肉。飞鸟于心不忍就掏出一小包作料让他去找李世银换个羊腿回头三个人吃。飞孝去了不一会低着头又羞又恼地和龙琉姝一起回到飞鸟面前未到先说:“阿哥。我不吃了!” 还没等飞鸟说什么就是龙琉姝严苛地教训:“卖了羊钱不说又用小包的草沫讨羊腿。谁也没有你吝啬、贪婪!你要是再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龙血立刻反驳:“怎么吝啬、贪婪?阿鸟抓的羊凭什么不能换成金银?!” 飞鸟也大为气恼大声说:“你们家的阿里霍山绐看到别人打了一只熊就过去说给我!打熊的汉子怕他立刻就走了。丢人吗?只有勇敢的巴特尔才有这样的威风。你不好好地学习都把阿婆讲给我们听的全忘完了!” 龙琉姝想不到他还有理一沉着便反问:“可别人是怕你吗?” “我和他交换!一般的巴特尔还不会呢!”飞鸟振振有词地嚷。 龙琉姝再说不过黑了脸上去就在他头上拍了巴掌。飞鸟倔紧眼睛看着回头见飞孝仍低者头连忙问:“料呢?!他肯我还不肯贵着呢。” 飞孝苦恼地勾了勾眼角不吭声。龙血口气一大便要他等着而自己扭头就走不一会便提了条半生不熟的羊腿回来后面跟的却是被大人少年紧拉紧扯不休不挠挣来的李世银。前面这人边走边回头口里粗声粗气地骂:“说谁吝啬、贪婪?给人一块肉而已要是不吝啬就不会出口伤人!” 李世银终究还是被扯回去了但他那儿的风波很难消停最终也没有来喊人吃肉。斗久生累。加上龙琉姝身畔的伙伴五六人分啃起一只瘦羊腿吃完后不尽兴又约定次日再猎头野羊享用。 第二天一出太阳众人碰头记得约定便让龙琉姝疏通好关系结队出寻猎逛了一天。此后又是两三天汇集的人数越来越多却不再出。大量的散兵轻松自在地窝在几处山谷赌博摔跤靠外驻扎的飞鸟他们更闲不住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地翻。 当他们再次半死不活地爬上了一座高峰站在蓝天白云下远眺远处开阔的河谷敞露便在眼前半面平原水肥草长游动着蚂蚁般的黑点。龙琉姝和两个女孩儿议论猜测黑点是什么而飞鸟正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与此地吻合的地名眼尖的飞孝扫视几眼片刻后就嚷:“阿哥!敌人马!~” 飞鸟怔怔地看着突然呆地嚷:“马真是马!敌人的马。” 众人或坐或站或歪头或愣神无不心情紧张地努力辨认。最后他们决定派人去看看也好证实心中的疑问。跟着他们的大人已自告奋勇逢术托个人回去说一声就和一个汉子摸着石头梁往断崖那儿走。 ※※※ 这马的确是猛人的马。当年完虎骨达精选猎手、马匹一天行军可达三五百里战斗力让所有的对手都心惊肉跳。可今不如昔他们这次在东部草原征凑人手只能以步骑作战再也没有闪电如风的来去一碰到放地联军的正面人马就逐渐形成对峙之势。 双面你来我往小规模拉锯显露出越来越多的硬仗势头。 为了在马步作战中不被敌人冲溃阵脚他们有意寻取背高之地沿东部山脉几隅摆开数里的阵势并选取河谷地段放牧战马希图鏖战中占据地利。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山中竟藏了敌人已有暗哨先阿鸟他们半天摸实了自己的人马。 大人小孩渐渐从纳闷和紧张中恢复转为激动。他们的头相继从高处的石埂上露出来又相继伏下再露出来再伏下似乎觉得这样出没也是战争并因而忘记了时光的流失。 突然一阵悉嗦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众人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回头才知道不是被敌人现而是逢术两个扭了个舌头回来。飞鸟早早地盯着看觉被他们死死摁住用刀子顶着的是个头锈成暗黄的中年人不但有双深亮惊慌的眼睛体形也均匀一时极难和你死我活的敌人联系上。 “抓的俘获!”龙血和飞孝都忘形地大声喊。 逢术没问舌头话只用有力的胳膊绞着那俘虏的脖子往下按。而和他同去的汉子已迫不及待往铙钹大的拳头上喷口粗气狠狠地击在那已经弯成虾米一样的身体上接着又是其它人暴风般的拳脚。 俘虏惨叫求饶继而口吐粘条跟跟斗斗地挣扎。几个男孩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似乎要把敌人的模样认透又似乎要记下这对待敌人的残酷手段只有飞鸟转开视线去看龙琉姝两个女孩子的反应。 龙琉姝的女伴已贴在她身上眼皮不住地跳。正巧她也去看飞鸟在两人略一对视后慌忙提醒:“你说抓个敌人回来问话问好了再打仗?!” 飞鸟连忙点头后觉地告诉逢术。 逢术应了一声说了句“问过了”便往前顺了两步贴在那俘虏脖子后面突然伸出刀子在喉咙处抹。等另一人协助他把俘虏压窝在地下便反复地拉动。 那俘虏的喉咙深处吞咽不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喷出的一篷篷血均匀地射在土石面上像是镶上几朵老色的绣花。逢术依然不肯停等敌人没了气息就提刀割那脖子割到脊椎处砍。 刀落处骨头和金属撞击铿锵作响。所有的少年都忍不住打机灵。飞鸟突然间记得自己杀羊也是这样杀的只觉得胸腔被什么抽空毛孔内缩几乎要吐出肚里的食物。 两三人终于杀了那俘虏提着砍掉的头颅让少年看而后放在死者的背上让它靠着僵硬了的胳膊不动。 飞鸟又恶心又想看往前走了一步觉那头颅嘴巴微张吐出一段卷缩的舌头。随着身后的呕吐声他狠狠地冲逢术怒喊。逢术却庄重地伸出手上的鲜血往他脸上抓去。他想跑来不及跑感觉被涂了一脸粘物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吐了一口胃水又打又吼。 逢术却退到几步外用缓慢的节奏给个抱礼。 其它大人慢了几步但也先后用手沾满血液喊男孩子到身边严肃地解释:“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喂养勇士的灵魂!” 第二卷 十三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三节 当红日大可汗完虎祥带着自己的箭筒士走出自己的金顶大帐傲气地挺着镂金的马鞭拨点人堆时夜晚已经降临。蔑乞儿拖拖部的营地里燃起一堆堆的篝火。这是军士们在相聚寻欢。他们的目光会不时地落到大个的帐篷上那里已不再是善战的英雄而是世袭罔替的伯克们。他们会带自己打胜仗吗?男人们失望了只好在忧愁中放饮。 周遭呈现出今朝有酒今朝进的气氛。这影响到红日可汗让他眼前又浮现出半年前的一幕: 半年前仰慕先祖威名的土耳库部族金留真遣人来到三河源头进献马匹宝货欲恢复大猛国旧制倡导各独立的各部凝成一心。那时他虽知道猛人已经远不是以前的猛人他完虎家也不是以前的完虎家大可汗的名声里有水分可当时仍是无可言明的激动立刻就花费大把金银号集英雄为诸事准备。 会议就举行在他自己的金帐那情那景那参与的人面和言谈都在怀念怀念猛人四处牧马的日子儿。 可惜最终仍是功亏一篑太多地领质疑自己的军功问:“百雁齐飞头雁以何为催?” 军功?整个大猛草原都应该是自己的要什么有什么哪来军功? 想到这里完虎祥站住了。他用右手执着马鞭并将鞭梢收在手中不知不觉地缓慢敲打着左手手掌再次浮想联翩以重振家道的志向起誓。不时他又想到这次出战的决定和反对意见暗思:“连乌鸦都欺负到凤凰却又有宵小之敌胆敢虎口拔毛威逼到自己不多的祖业。可国师独独反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身为自己的师傅怎么能预言自己要败在敌人之手如同从中原逃溃而归的废大顺汗爷完虎碧一样呢?” 正忍住澎湃的心潮四处扫视试想有让老师知道自己错了的一天几个伯克相继走来。万夫长哥诺穿着半身的索子甲带着华丽的兜扣走在最前面。他是经营中原攻略的哥拔都之后总在需要的时候站在完虎黄金家族身侧此时也想找到先祖的往昔一来就讨战。 “双方既然递过战表就要等到决战之日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击败他们建立起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威势!”完虎祥说“这不光是屠杀敌人**的战场也是征服旁观者灵魂的战场!” 在哥诺旁边的是完虎祥的大儿子完虎力他很有顾虑地说:“汗父!牲畜和粮食难以为继!快战快决才能得到保证继续南下的俘获呀!打吧。” 完虎祥扫视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苦笑心道: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连这都看不穿。我什么时候要南下攻略了?中原池深城坚人口众多别说没有万全的准备即使有剔除杂凑的各部不算只凭自家区区万把人也是以三岁孩子的乳牙去啃金玉石块。 他是不愿意否认南下决心的也怕损伤了长子的尊严并没有报以沉默而是旁顾言它娓娓道:“角还是长在自个的头上呀。一路的威慑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这里的领是不肯领儿郎跟随作战的口口声声说得过敌人的恩惠我看是怕咱们打不赢。他们也不想想曾几何时雪山族的龙阿里台不过是为先可汗拉马坠蹬的百夫长!” 旁边的伯克纷纷笑蔑之。一个有地位的箭筒士看气氛活跃插了嘴嚷道:“他们心里怕呢派来的使者一个劲地求请大可汗返回漠北!” 完虎祥得意突然间又想到个事儿就问:“派往纳兰部的人回来了没有?他们和敌人间有纷争不会存心让阿奴们吃了?” 说到这里他作了个走的姿态在众人簇拥着回去又随意地议论:“听说领兵和我们相抗的是个雍人!依你们看是他们中原的大朝廷插手了呢还是东路联军口里常提的那个豪杰?!” 众人没能回答完虎祥只好判断说:“依我看龙百川一放手他这个外人在雪山族里的地位就要动摇不可能被放到中路。” 众人点头称是只有哥诺生怕遇不到对手要和那人一争长短。 他们一路走过看架势当有一场好宴。几个拮据的、爱凑热闹的伯克老早就盯好了很快松着裤带跟上。 等完虎祥回到己帐如人料想吩咐酒宴飨劳。 酒过几巡兴致正酣几个勇健急蹬蹬的闯来打扰喊道:“纳兰山雄多歹杀了拉木黎令他的随从脱光衣服抬着尸体回来……” 拉木黎是完虎祥小叔的儿子。他只听了一句手中金盏就砰地一声跌了随即扒拉掉一席的食物滚坐起来。 酒宴顿时成了丧送。 众人纷纷追问起敌人的使者要取了他的命偿还才知道他们早已被完虎祥放走了。完虎祥仰顿足悲痛欲绝恨不得立刻便要向纳兰部报复。倒是有战略目光的长司莫托哈最先反应过来分析说:“倘若纳兰部与我作战西面侧翼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眼下怕是要移营才行。” 此时已入夜伯克们都怕这般颠弄往下推委说军士必然不肯。完虎祥想了几想也怕牵动太大未战先要失势只好让扎在侧翼的人马略为收缩把整个背部卖给山麓。他雷厉风行地传下命令终于颓然低声给身旁的人说:“去告诉霍儿赤阿绐婶母。这一战胜利我不会准许敌人投降也好为她的儿子报仇!” 人前这么说人后完虎力以极不可信的神情脾气:“怎么可能?纳兰山雄怎么说变就变?最起码也是隔河望战哪有反帮夙敌的道理?!” 完虎祥摇了摇头教训说:“这你就不懂了!党那人有分家的习俗一头乱麻亲戚连亲戚。他们和龙氏比邻嫁娶难免可说即有摩擦又是亲戚斗一斗那是自家事。再说他们斗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正面冲突没有你想象的势不两立。要说和好还不是聚个头列上几代亲缘相互起个誓?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不对这到底是碰巧了呢还是在敌人的算计中?要是这样我们碰到的敌人太可怕了。” ※※※ 正是猛人左翼连夜调整地时候龙青云的大帐里笑声一片。 中原朝廷正应付着一场始料不及的大战一时前有顾虑后有猜忌国王诏书还没到怕极猛人威名的东北大员们就把这一战的权力冠到龙青云头上暗含驱狼阻虎之想。龙青云因而有了节制各族的正名。 眼看从其余几镇和各族支援的兵马源源不断渐渐扭转绝对的劣势大伙无不焕荣光。这会故作卑谦的使者从敌营回来讲到对面的情况理所当然地给大伙带来笑料。核心几人仍不许争先作战的将领出击目的是让敌人将主力追加左翼为背后的伏兵制造效果。这会儿联络不上那支杂猝的伏兵变成他们唯一的遗憾。 他们并不知道相隔百里的那些人得知了什么预备怎么作战只是又一次派人联络。 ※※※ 难道这就是战争?飞鸟既没有看到猎猎大旗下横槊立马的英雄也没有看到席卷的狼烟和如林的刀枪只记得逢术残酷地割断敌人的喉咙砍得叮当作响。 倘若说这就是长生天予以的战争那么它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他想:不过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对了财!了财就可以与阿爸阿妈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飞鸟丢了恶心一路摸黑爬走和逢术商量猛人怎么放牧为什么不多带草秣。一开始逢术压根没跟着他的思路走一根筋地劝他少想去看不能冒这个险走走也醒悟了几分却后悔自己没有驱引马群的大本领。 飞鸟趁机给他说:“我行。可引出了的马呢?咱能要走一半不?不然我才不肯呢。” 逢术吃不透他这般计较傻了眼转头要讲道理觉他已溜到龙琉姝身边神神秘秘地说:“琉姝你姓什么?” “你不知道吗?”龙琉姝边重重地敲他边气呼呼地说。 “当然知道。你阿爸要打赢你想不想?你和你的阿爸可都一个姓?!”飞鸟把舌头挂在下嘴唇上眯着眼睛一付很期待的样子。 龙琉姝不耐烦反话反说:“不想!” “你有你阿爸疼却想让他输掉他的战争!”飞鸟振振有词地激将说“我可以帮你阿爸打胜仗可他会不会给我应得的?!挣了这一笔我就可以回家了!可以让我阿爸少辛苦一些。” 龙琉姝搞不明白飞鸟到底要说什么想也想不出他有什么能做的就打算引他说出来然后再嘲笑他。两人讨价还价一番飞鸟放心下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盗马让敌人无马可骑。” 龙琉姝圈出了他的话找到幼稚的一面心满意足留下还催要结果的飞鸟走了。飞鸟在黑路上紧跟不舍跟着她降价最后干脆说:“那我不要了行吧你信我不?我行的!” 龙琉姝嫌烦了嘲弄说:“逮你的山羊去吧多逮几只回家!” 飞鸟只好失望地站住。正勾撇嘴巴反复计较逢术低声问他:“你真有引马的办法?我回头给陈良说说咱就盗他们的马。” 飞鸟大喜跟着他回到营地找陈良。 陈良正和一些有身份的武士喝酒其中两个还是北雪山族里的巴特尔。他们要飞鸟、飞孝、龙血和逢术并头坐下听逢术讲解飞鸟的想法。在几个少年不知什么是怕地插话中点头的人越来越多只是谁都没有十拿九准的把握更没有敢于去做的决心。他们还要多想想就打少年们去玩。 出来夜已深了飞鸟还有问题想不通顺抱头睡觉前考验一样让飞孝和龙血想法子。飞孝和龙血两人打心眼里都在跃跃欲试不管飞鸟是不是去做了他的财富梦只是冥思不歇商量了又商量。 第二天一早飞鸟一觉醒来飞孝就兴致勃勃地带他出去隔开一样等待他看的龙血指向自己的马。原来他的马儿驮了冒着热气的豆料老远就能闻到沁人的豆香。飞孝见他一脸迷瞪大声解释说:“阿哥把豆料加热香气飘得远不怕马儿不动心!” 飞鸟一探手回身就猛磕他的脑袋瓜问他怎么不怕烫坏了马儿。龙血幸灾乐祸地笑喊道:“头马不一定爱吃豆料但一定爱母马!”说完也是一声口哨。 飞鸟闻声转头去看这家伙的马儿火云般飘飞来。细细看去只见它顶了一头红披打扮得妖艳脖子根上还包了两个馒头状的圆物。飞孝已经笑过了但还是笑了几歇。龙血一个劲地推飞孝说飞孝年纪小还不懂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向飞鸟评价什么飞鸟的小马驹便已怒气冲冲地伸出了蹄子准备狠蹂这个半人半马的怪物。 第二卷 十四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四节 逢术坐在不远的地方可以听到他们阵阵的喧哗声。为更自如地翻山越岭他可是早早地搓了皮绳这会正咬着牙儿拽试一抬头扫到龙血的坐骑浑身攒起的劲儿不由猛地一泄爆了声让腮帮子疼的短笑。 这一笑引来飞孝和龙血的注意他们前俯后仰地向逢术靠拢转而向他吹卖。逢术知道他们是凭着心性闹个乐儿半真半假地随和几句。飞鸟却转手拽上耍了脾气的“笨笨”温柔地问它:“阿笨要豆料还是要穿成女人样的母马?”马儿什么也不想要也什么都想要抬了头低头恢恢地叫唤。 逢术见这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实际却越做越荒诞便催他们吃完干粮再想而自己拔了楔在地下的木牙在土层上划道道借以铺展思路。 的确草原上有用母马勾引野马群里的儿马子来猎捕的牧人就自家牧场也曾不止一次地成功但整个过程的微妙和变化都要靠非同寻常的经验来掌握。而且儿马子虽喜欢外来的年轻美丽的母马儿却也有让母马倾心的魅力它们因肩负马群的命运而常保持警惕很可能反过来引诱走母马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况眼前的马群却又和野马群不同它们有太多的数量和家族还像他们的主人那样有自己的地域和战争靠几匹母马就成事只能想想而已。 飞鸟能行吗?他一遍一遍地问又一遍一遍地想等飞孝离开一会回来时还在想直到听他学过陈良的话并说飞鸟叫自己才站起来。 飞鸟在和一团围坐的汉子说话而在坡的另一边几个巡徼战士走来走去吆喝新的军令不许生火不许外出。逢术听到的都是冲新军令牢骚的不满声正以为飞鸟又要出去玩才找自己的飞孝告诉他:“陈良阿叔不是说几个来看你的男的被新来的将军扣了说要你去认才放阿哥就告诉我连看阿叔的人都得去认领今个肯定不能出去玩!” 敌我相聚不足百里一不小心就会把敌明我暗的形势给破坏掉逢术理解就说:“你阿哥不是要让敌人无战马可骑?!他还要出去玩?我可无心出营。” 飞孝点点头说:“阿哥到处借马尿龙血肯定要逃!他刚才背着阿哥问我跑不跑说他不怕新来的将军大不了要琉姝姐吓唬他。” “马尿?”逢术突然明白飞孝和龙血的苦衷疑惑了一下但对这般奇想不感兴趣再说来看他的肯定是族里的近亲自己不该让他们留到新将军那里的。于是他“嗨”地喷了口气便喊了飞鸟告诉他要去领亲戚。 正和几个阿叔闹和的飞鸟一听要去将军那慌里慌张搂了两个又空又大的皮囊飞快地追了去一到逢术身边就笑着给飞孝喊:“他阿妈的咱找将军要马尿去!” 逢术吓了一跳连忙说:“人家好坏也是将军你向人家要马尿那不是折辱人家吗?可不能胡闹!不然我也不去了。”说过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没反应过来想想飞鸟也只能是说着玩而已不然他到谁那不能接来大捧大捧的热乎乎的新鲜尿。他给飞鸟和飞孝备马远远看到龙血趴在长在土坡的歪树下偷看觉得阿鸟想让龙血先吃不住而后一起逃出去。想到这里他特意喊飞鸟到身边劝拦说:“阿鸟。今不能出去玩的。要是这个想往东冒冒那个也想向东踏踏总会被敌人现。人家将军做得对。咱不能要这个例外让将军为难!” 飞鸟连忙肯定:“当然不出去玩。这下能得到一半的马儿呢。往后我让阿爸和我三叔合放再也不用愁马骑。老是说要听话才给马骑说生子难驯我不听话吗?我不能驯吗!?去年有匹没人敢碰的不是我和阿孝出马?” 飞孝记不起有这么回事却把兴奋摆在脸上。他听不到自己的战利品就接连问飞鸟。逢术不得不愁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哥俩已经在算计战利品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太想要俘获而生出事端无理乱缠呢? 于是他骑上马边走边讲:“敌人没现咱们的踪迹可也不是任咱们牵去。你要能引来马群那一半的马是没什么说的要是引不来就得靠别人的拼杀强夺。那时候再说要不丢主公的脸吗?” 飞鸟不服气地哼哼两下只胡乱说了句:“不听我的非要去拼杀也不能少我的马。是谁第一个想到不让敌人有马骑的?” ※※※ 三人边走边问沿着山坳子走了一阵摸到聚了一堆人的洞穴先后下马上到穴前的场地。迎面有带刀人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就带他们去领人可刚走出了几步又一个带刀人撵了上来说将军有请。 逢术心里有想法就等着领了亲戚后求见将军后吐露听说后不禁大喜。他正要留下飞鸟和飞孝跟人过去察觉到飞鸟眼中的亮光。一犹豫飞鸟已点动头颅露出老谋壁观的风凉态嚷道:“我知道你你怕我去要马尿!” 逢术对他没办法只好和那人说了声一起去见将军。 新将军顶多虚长逢术两岁而已前半部的头扣在额头上一挂银钩在耳朵里晃荡下巴上的胡须修饰过又短又硬。他一见逢术就不再和别人说话转身借了一步。逢术怕飞鸟胡闹用雄壮的身躯堵了飞鸟在背后和他细细交谈。 很快逢术明白对方有意利用宁古塔人作掩护甚至冒充夸肖野龙的亲族去投靠将奇兵的效果最大化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后言谈投合许多。 话题一长将军问到两个孩子把目光投向了扛成一团小声说话的飞鸟和飞孝。飞鸟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自己是第一次见将军毕竟这将军不苟言笑毕竟自己是要马尿而这牵扯到自己千百匹马的利益他未说已挂笑在先挑重点回顾逢术和那将军的谈话把“我也是这么认为”挂到嘴上。 飞孝不知道阿哥心虚抓抓头连忙把飞鸟怂恿他的话扔出来:“我阿哥要向你要马尿。好多母马的马尿!” 逢术一下懵了回头就看那将军觉对方“啊”的一声疑惑到了极点也呆了几呆。飞鸟是被架到架子上了最后的一丝紧张也抛到九霄云外大声说:“我就是要马尿来的。我要让所有的母马在河水上游撒尿不信引不来儿马子们?” 一河水的胭脂味下游会怎么样?十有**会引来数百彪悍男人。而数百年轻漂亮的母马顺水撒尿呢放到嗅觉灵敏而又到了情季节的儿马子身上那会怎样?!那将军傻眼地站着不动逢术也不动他们都成了琥珀里的猴子。好久将军哭笑不得地出吐了两个颤抖的字:“马尿!” 飞鸟的心跳加给出个轻描淡写的无辜样一手拉着两张皮囊一手勾着飞孝的腰带往外走。逢术仍能听到他嘴巴里还不停地嘟囔:“真丢钱。马多了让我阿爸把马尿全酿成马尿膏!” ※※※ 就是飞鸟站在将军的面前时龙琉姝和一个本族的阿爷见了龙血。 龙血耷拉着脑袋一来就向这位地位不低的老人要去玩的许可抖出原因说事。这位长辈很生龙血的气吆喝说:“他接他的尿碍你什么事了?他还非要你也接?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怎么不让别人听你的!” 龙琉姝对龙氏的尊严不感兴趣。她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张了又闭好久也没敢相信接过这位叔爷损龙血说:“他小好几岁呢。可‘龙扁头’就爱听人家的还替人家夺我手里的东西呢。”接着她逼问龙血:“可这家伙要马尿干什么?酿马尿膏卖钱?喝?!玩?!快给我说我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血使劲咬嘴愁得要死一遍一遍地低缠。对面老者也跟他犟上了吆喝了几代:“你阿爷是怎么死的打仗死的。你阿爷的阿爷是我阿爷的侄子他又怎么死的那是在外面和仇家干上了。他们哪个教会你挤马尿的。我早就说你阿爸非要娶个浪蹄子回家都看看那媳子教的儿子抱着马屁接马尿……” 龙血被他羞辱急了吞吞结结地理论越理论越是无好口几次要出脏口都是出了一半就吞回去。他越理论越惹老者火越见老人火越气越气越顶嘴。龙琉姝幸灾乐祸笑眯眯地劝架利诱说:“龙摆尾最听我阿爸的。只要你不骗人我就可以带你去玩。是吧阿爷!” “我没有骗人!”龙血申辩说“他真要接马尿!” 龙琉姝不信:“他不笨不傻的接马尿干嘛?” 龙琉姝从家带来的武士走到跟前接了话:“不骗人也不能去。龙摆尾那小子可是条恶狗见人就想咬两口似的。一开始我看他那老实样还替他说过好话谁知道人家一转眼就六亲不认了。” “我让的就没事!”龙琉姝回头嚷道。 说完她喊了几个伙伴就要去找龙摆尾。龙血也扭头跟上在旁人给他白眼的时候申辩:“阿鸟真要接马尿。我和他这么好能袖手旁观吗?”可众人都不听他的解释觉得他被阿鸟骗了。争闹之间他们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下洼子去揽马的大汉而许多人围在一旁正惊讶着听到人堆里的吆喝声:“人尿要不要?” 一个离他们近的老汉咧着大嘴兴奋地跟旁边的人嚷:“用马尿飙人吗?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可重没见过这出!” “也要马尿?!我明白了阿鸟知道马尿要稀罕。”龙血幡然醒悟。他立刻夺了一个伙伴的水囊抖抖洒空飞快地挤到洼坑下看准一撒尿大马就往下凑。 被他抢了水囊的人大急下去踢他的屁股。 龙琉姝哈哈大笑使劲冲下面喊:“因为马尿打架。我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继续又走所过的二个营盘里一片沸腾老少都围在一起闹咧不断向萨满询问。众人渐渐相信龙血觉得龙血去抢了马尿飞鸟也一定会。很快他们见龙血抱着皮壶和竹筒上来羞辱他时也留意四周有没有撒尿的马。 龙血不再和他们争执。尿都接了干嘛还要逃到营地外去避?何不找阿鸟问个明白?!想明白这些他就匆匆转头吆喝着跑掉。龙琉姝知道他去找飞鸟可觉得要知道为什么得找到龙摆尾不可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龙摆尾那留在外面的人见她进去不大一会就出来了鼻子上秀气荡然无存两眼茫然犹如无色的石头珠儿便一窝蜂地凑到跟前问。就听她喃喃地说:“完了。听说俩个小孩把龙摆尾气疯了。他现在不在营地里去看河水去了!” 老跟在她左右的那个女孩子信了嚷道:“快让人告诉你阿爸去!” “来不及了!”又一个男孩子建议说“我们还是先找到龙血吧。说不定他也离疯不远了。” 龙琉姝胸口不断地起伏脑子一时难以够用但她还是想了个透彻说:“龙摆尾疯了龙血和阿鸟也疯了。人人都疯了。这非是敌人的法术不可。我们一起要去找萨满让他们作法救救大伙!”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看到了萨满。沿着下面的小路前头走了两三个后面还跟了十余。 他们拿了五花的法衣器具和兵器一路走一路说话一个麻利的还奔上对面的高石甩了一甩一头麻辫闷牛一样长呼。这时永不着龙琉姝说什么几个少年箭一样地奔下去。 第二卷 十五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五节 下游无可计数的战马肯定是有反应的但它们是一窝蜂涌来还是慢慢地向上游移动呢?一起关注荡漾清流的数十人还拿不准但他们都相信不管怎样在这百里的河泊地上只要马群骚动猝无防备的猛人就要乱成一团。 很快一个来尿意的大汉走了几遭停到河水边上边哗啦洒水边坏到根地泄:“让这群***好好喝个饱!”这正合了飞鸟和飞孝的意他们和大汉站到一处要等大汉尿完一半再撒也好压过他的尿水日后长得比他更高。 龙摆尾扬起了马鞭面色不快地等他们停止又等他们都不再说话这才向站在马边的随从要了一壶酒。他拔开了盖子倾倒一空走在人前单膝跪下忧伤而低沉地说:“来自高寒的琼浆阿妈母祖高贵之脉血噢甘甜中充满苦伤。……子孙食之有气力牛羊饮之更繁衍若吾不忘深恩必使子孙不敢践之污之。” 飞鸟浑身一个机灵正觉得此话耳熟之际听龙摆尾又说:“后人不敢忘先人之誓可为了战胜强敌势必要玉石俱焚。若长生天降罪罪在我龙摆尾一人若大地阿母怪罪也请不要秧及他人。”说完他站起来走到刚才撒尿的地方弯腰一舀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地喝。 “大人!”他的随从上来拉抢却被他搡在一边。 逢术心底咯噔连响连忙把飞鸟和飞孝拉到身边。而刚才撒尿的大汉又尴尬又气急红脸冒汗立刻怒气冲冲地喊:“反正要撒尿。龙摆尾你这是做什么?马能尿老子就不能尿吗?” “此水出自桑木朵是先祖南迁疲累无力之时所饮之水。”龙摆尾说“我族中再几无人能识!” 大汉大吃一惊连忙跑到河边弯腰连捧连饮把自己糟蹋成一团狗粪。飞鸟立刻记得刚才撒尿的爽快一面担心自己的那把尿水要自己尝一面担心自己的计划成了泡汤所以便拼命地想推翻龙摆尾的说法。这时他看到龙摆尾把那大汉拖起温和地说:“我们南迁已久风俗已易何况你也不知道这水的来历万万不必这样。倒是我----” 大汉实在想不到他要干什么只好茫然地问:“你怎么?” 龙摆尾问:“我记起先祖的耻辱和仇恨是谁迫使他们离开自己的神灵故土把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在坚城战阵之下以换取苟延的性命?” 汉子面色阴沉道:“完虎!” 龙摆尾从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他们在哪?!” 那大汉吼了一声脖子青筋尽出眼睛喷火咬牙切齿地说:“还能在哪?!” “来干什么?!”龙摆尾又问。 大汉不再言语胸口剧烈地起伏握在刀柄上的手因用力而青。龙摆尾继续给他说:“这河水就是我玉石俱焚的决心!我知道我年纪不如你们没有号令你们的资格可不号令你们即使拼得血肉之躯也是徒劳。” 大汉呼地大叫:“别说了!只要是打猛人你一句话我第一个就冲到对面。” 龙摆尾凝视了他一会见他目光坚决不避渐渐地信了他的决心便说:“好。机不可失趁几位远到的贵客在你现在就和他们到敌人那里。见到猛人就说自己是肖力日隆只要他们答应为夸肖野龙报仇就可以联络各部一同投降。敌人没有理由不高兴。那时你就让客人们回来联络而自己留下做人质。这时敌我熟悉只需马群再乱一乱我就可以领着勇士冲断河泊将马匹赶过河水。” 逢术的亲戚们立刻看向逢术没有他他们和龙摆尾八竿子连不到一块。逢术却明白这时他们是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自己也得冒把险跟着就把话放给龙摆尾:“你带阿鸟和阿孝回营一定要照顾好他们。若他们又一点损伤我和陈良便再无面目去见主公!” 龙摆尾笑道:“我会的。日后我会在你主面前为你美言让他予你重货。记着这不是我的许诺是我替龙爷做出的承诺。” 逢术听他空言收买方便日后拉拢自己觉得还是提早把话说到前头好便说:“谢了!龙爷的许诺还是留给你们自己人我阿爷待我如生身父母我这是给他露脸。”话一扔下他就弯腰看了飞鸟看飞孝安排说:“好好呆着等我回来一起要那一半的战马!” “我也去!”飞鸟却觉得自己要多努力多赢马匹连忙要求“要是敌人怀疑他们怎么办?都是大人不行带上我他们肯定信。” 飞孝不甘示弱地说:“也带上我。” 逢术不肯龙摆尾却犹豫不决。毕竟这两个孩子和逢术的地位不一样倘若真有三长两短怎么办?他缓缓地摇头又难抵飞鸟的理论不能给人区别对待的流露便说:“长大了再战场杀敌!有让你立功的一天。” 飞鸟任性地说:“不!我就要去我得要我的一半马要----还要什么?女孩子有两颗老虎牙眼睛亮的小女孩。”说完他也学着借一步说话的样要了龙摆尾指着河水说:“你要不让我去我就告诉那个阿叔说这河根本不是从桑木朵流过来你是激他让他送死!” 龙摆尾吃了一惊目光一沉问:“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的关于雪山族的风俗人情花流霜肚里装得多得是。飞鸟却不愿意把功劳给阿妈气龙摆尾一样说:“多学活用总能不至于让别人骗。” 龙摆尾这下有点慌了他本来就镇不住自家人若是飞鸟乱捅仗也别打了卷包回去得了于是便等逢术赶到跟前要飞鸟带飞孝回去的时候把责任全塞给对方说:“他一定要去还威胁我。嗨我是拿他没有办法。” “阿叔。这是我的战争是你告诉我的要要到一半的马就要有一半的功劳。”飞鸟给出理由转而又威胁“你走了我也是可以带飞孝追过河的!” “可----”逢术还是不肯。 龙摆尾一步一步地动摇了只好把语气压到飞鸟自己身上直接跟逢术说话:“看来你不得不把他的话作为求婚只是你我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这是大事你是得带上他。嗨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想?!” 逢术就自己在飞鸟身边的日子来论眼睛里只有一个龙琉姝而把她对号入座却也合适。他这就别有所指地问龙摆尾:“她怕不是你做了主的人。” 龙摆尾以为他觉得自己的分量不够做不到为人做主想也不想就说:“那就让领大人做主!只要这一仗能赢以领那样的英雄会吝啬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飞鸟觉得他们都有了让自己去的倾向不敢吱声打扰只当自己确有此事。飞孝惊来看他却把他看得脸红。他一下一下推飞孝的脸去一边可飞孝还是问了出来:“阿哥你要小女孩干什么?他又不能打仗!” 飞鸟不回答等背过人才得意洋洋地说:“你年纪还小不知道的她能替我阿妈阿奶挤马奶缝衣服。我有那么多的马了以后还替你和逢术阿叔看马马奶挤不完不就可惜了?” ※※※ 送走他们后龙摆尾见自己吩咐下的事情都在进行就静下心来想想把自己为了大事而许下承诺作一谋划。他走了一路想一遍自己认得----或见过的本家少女却不得不接二连三地摇头。 跟着他的两个汉子也一路走一路问龙摆尾那是谁家的孩子又可笑又聪明又贪婪又好色。龙摆尾告诉了他们而后自言自语地评价说:“以他父亲的地位、家业和在爷眼里的分量亲戚中还真没有高攀的婚姻。” 另两人还不太知情只是念叨几家说:“他再怎么说那也不能和主人家的人比。” 龙摆尾知道以这两人的地位和身份不可能清楚他父亲的分量也不可能说出有逆主家的事就轻轻地摇头不再说下去轻敲着马儿走往营地的方向。走动中往前一望他就看到几人向这里移动当即大怒问:“众家哪个男儿没有狩过猎他们不会不知道规矩到底谁胆子这么大?你们去看看。” 两个汉子不敢怠慢加快马要赶上前去可还没有过龙摆尾龙摆尾就抬手止住他们说:“不要去了。你们去了也没用。”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两个汉子倒知道龙摆尾最欣赏敢做敢为的人。 龙摆尾说:“一些主家的孩子他们----娇惯坏了。不还是得让他们回去。” 说完他就带着两人往那儿走走了不两步身后的人就看到龙琉姝立刻明白龙摆尾说他们去也没用的理由。 龙琉姝从萨满那儿知道是龙摆尾让他们聚起的就带人去河边找龙摆尾半路上追上了龙血。这时看去只见他们的马随意地散在坡地上几个人围着圈子有蹲又坐。同时有人看到龙摆尾便告诉龙琉姝知道。 龙琉姝站起来就喊龙摆尾问他是不是被两个小孩气疯了要拿马尿去打仗。龙摆尾笑而应和下马来到跟前时却看到几人的中间摆着的一囊水一个竹筒而龙血蹲着转圈眼睛不离其左右便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马尿!”龙琉姝觉得龙摆尾没有神志不清放心不少只是说“也不知道这家伙被阿鸟骗了还是阿鸟也被人骗了。反正营地里都乱了都是你要牵马要马尿惹的。” 龙摆尾只好承认说:“是呀。有两个小孩给咱们想了个办法要让母马在上游撒尿引下游的儿马子向上游移动。” 龙血一听就跳了起来叫:“一定是阿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说到这里他追悔莫及抓耳挠腮地可惜:“一半的马呀要是我替他接接马尿能分多少?” 龙琉姝不知道这是马儿情的季节也不知道尿是兽类气味保留最强烈的媒介呻地一唏气忽忽地说:“这样的主意也只有他想得出来。你听他的?他呢?看我揍不揍他他就是爱财物爱的胡思乱想。” 龙摆尾略一解释说:“你认得他?他为了要一半的马非要去敌人的营地诈降!” 龙琉姝睁大眼睛欲言欲止了一阵嚷道:“让他去死吧。我要去告诉倩儿阿姑不行你赶快把他找回来他那么小能去诈降吗?!要是他有事我非找你算帐不可。” 龙摆尾嘴里叫着晚了以没什么危险来安慰。说着说着他猛然记得阿鸟的婚姻一下对号入座紧张的汗水不由自主地浮到脸上心底一个劲地问:“我怎么给爷交代。这一双女儿是他最心爱的宝贝啊!我怎么不问清楚是谁就难怪也难怪……到底是大人的主意还是他自个的?真是厉害。” 第二卷 十六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六节 放地军兵少又是在自家门前摆开阵势明知敌人营地混乱却不能主动出击而猛人因机动之力不如对方更要等决战之日论分高下也一再克制。由是双方不断收敛小规模的激战越来越安静。 可这会的安静更让坐镇战场龙青云焦心。战前他觉得外敌当前自家兄弟理应放下争端一心对外而病中的父亲虽不言明心底也希望儿子和睦就好酒好话地和两个弟弟长谈了一晚把他们给放了。 谁知道到了前线口风就不断刮来。 方敌兵数万而后方兄弟还和外贼勾结虎视战争怎么能拖?何况这不光是让人怕更让人恨!有时想想他真羡慕极了狄南堂人家兄弟三个老二老三和自己也是兄弟三个却一家天上一家地下。不说他们跑着马儿从东往西走一走哪家阿哥不疼阿弟哪家阿弟不仰仗阿哥都是滚成捆抱成团你伤我疼而他自己----实是难以解容。 到傍晚的时候他才眯缝了一会就被几个告状的脑吵醒。打走他们他也确实想去狄南堂那里看看了这就说去就准备顺便让人带了许多器物又叫了田晏风走亲戚一样去住几天。 知他到来狄南堂接迎晚了一步。 出来时只见龙青云卧在营前铺开的毡毯上却是碰到张五哥训练甲士心性大要他们和自己的护卫队动手。他走到跟前。恰田晏风心里不塌实怕龙青云的卫士败北主动要他解围:“不能扫了龙爷的面子!” 狄南堂很快弄个明白笑笑摇摇头:“龙爷身边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好汉若无规矩限制的话凭张五哥刚训的几个儿郎只需一人之力。” 龙青云听着呢笑着说:“这话我爱听。不过看他们冲扛那股劲一点也不像是刚训的。”说话间他已无心再看比试了站起来往营帐里走边走边说:“还以为是你养的死士呢。刚训的有什么可看?” 众人见他都走了自然失去了兴致便休兵歇息。 三人一进营帐。龙青云就半真半假地说:“我快被告状的人烦够了就住到你这。你也是干嘛不让他们去打个够让他们吃饱撑的没事就吆喝没仗打。敌人就在对面还吆喝没仗打?!” 狄南堂问明实情才知道自己破格提拔了余山汉只许他出战使得其余各路人马心痒手痒想通过龙青云讨战就解释说:“后到的各家良莠不齐人数不一想让他们打仗时不相互掣肘就要多战去磨练他们让他们习惯于被人节制。再说此时大战一触即精锐人马要养好气力攒够劲。” 田晏风想了想也很认同正要说些什么已落到龙青云后面。 龙青云记得狄南堂提过余山汉的事就问起这个人。 正说着率了百余人出营的余山汉回来要把遇到的军情给狄南堂说说。龙青云和田晏风正要考验他知道他要进来别有用心地躲去帷幄后。余山汉进来见只有狄南堂一人在卷了马鞭就问:“龙骑都送来了三爷怎么还不到?眼看就要决战他难不成要以疲击逸?只要他来我们就有足够的人手主动出击。” “敌营更乱?”狄南堂问。 “这倒不是。我观我军身穿白衣的勇士数之不完而敌营中却见不到。”余山汉说“敌人军心涣散战士无意以性命相搏直捣无虞!” 既然知道龙青云在背后偷听狄南堂也就多给他考验的机会笑道:“你觉得要怎么好?” 余山汉说:“只需三爷来到我们便可主动袭扰!” 狄南堂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南齐为何迟迟不到?” 余山汉犹豫了一下说:“难道金留真要南下?!不可能拓跋巍巍不会让他如意。他拉拢猛原部族说白了也不过是想结束和拓跋巍巍势均力敌的局面。”说着说着他眼睛一亮拍额而呼:“三爷已经在纳兰部!” 狄南堂满意地微笑这让他先回去问露面的龙青云:“青云你觉得他有没有做一个千夫长的资格?” 龙青云盯着帐门不放不禁摇头说:“怎么可以?!” 田晏风吓了一跳觉得他太不给狄南堂面子了却听他又牢骚说:“此人已可独当一面只做个千夫长哪里会够?!可惜军中统属不一没有万夫长可以让他担当。为什么你身边人才济济我身边?只有田老夫子一个!” 狄南堂知他求才心切便列了一干豪杰性命说:“倘若军中没有他们怎来那么多的白衣英雄!” “白衣英雄?”田晏风糊涂了弄不明白为什么穿了白衣就是英雄。 狄南堂看龙青云不解释怕他一时吃不透余山汉的推断便说:“白衣亮洁太阳下引人注目。倘若是一位无双的英雄众人总会问到他的身影。倘若是奴隶和部众他的领或主人也很容易看到。这些人要么是萌生死志的战士要么是英勇无敌的好汉。” 田晏风叹息道:“我明白了。看来一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胜局已定而且就在眼前。” 狄南堂点点头说:“以现在看中军被敌人牵制战机藏在左右两翼只需两翼有人马出击便是敌人败退之日!”说完他便叫人进来重申军令时在严禁出战后加上“整军备战”。 ※※※ 纳兰部那儿还看不出动静山中伏兵却已蠢动。便是这日的午后三刻逢术和龙宝法带了一行人过河以求迷惑敌方驻军趁机靠拢人马。 猛人在河对岸驻扎的人马不多但加上各百夫长抽调来认马牧马的人手和奴隶足足达到一千三百多人。过了河最先碰到的是一名十夫长此人虽没有听说过夸肖野龙得名字却知道投奔的意思也认得收买他的财物便把事情报给穆里克默思儿斤氏的千夫长萨林黑阔。 年前萨林黑阔和猛北部族作战失败转而被红日可汗埋怨如今所部只有区区三四百人也就能怠慢的就怠慢。龙宝法送了他几匹马也没有调动他的积极性。他随意安顿众人住下反抢了别部的牛羊宰杀给逢术他们用反复问他们还有多少部众。 龙宝法和逢术都不知道他的背景此时业已穷困潦倒反因他大大咧咧地抢别部财物而误会只是告诉他现在只有男女千口但只要得到红日可汗的扶助聚集上万人不是问题。 萨林黑阔怎么肯让自己的鸭子飞到别人的盘子里?便别有用心地告诉他们红日可汗不会扶助他们的倘若龙氏围剿厉害不如和自己一起返回漠北。为此他拼命给夸肖野龙的遗骨夸阿鸟和夸阿孝描述漠北风光说水草肥美野鹅遍湖黄羊成群草甸里少有人烟哪里都可以任意驰骋。 夸阿鸟啃着肉一刻也不停地问着傻问题说着说着就给逢术闹让他把部众带过来而自己拉着自己的阿叔龙宝法萨林黑阔骑马去玩而后在马群中穿梭到天黑。这时他也不知道萨林黑阔的人有没有觉河对面的动静却一点也不担心还傻咧咧地射死匹坏到底的“长头”儿马子。 第二卷 十七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七节 在飞鸟竭尽所能要赢得敌人的信任时逢术已在下游宽阔处下筏回去召集子乌虚有的百姓。与他一同的两个猛人有三十几许都是肢体粗大神色狰狞之辈一看便知是敌在前路监看逢术的安排。 临去时龙宝法和众亲戚许诺逢术要替他照顾好两个孩子但他仍放心不下只是想:阿鸟的脑海已被战利填满眼中除了战马已空无无物而自己又被他迫去寻找并不存在的部众该怎么办好? 龙摆尾计划的纰漏已经出现。以遇到得敌来看对方虽有些桀骜不驯但才能绝不容低估不然也不会跳过完虎祥拉拢自己这些人。这下他扣下所有的人派人跟着自己要是得不到自己的人回信就察觉到河对岸的动静岂非立即醒悟。 这般想着逢术虽不改表面的冷漠之色但内心深处却有愁肠百转于是渐渐无视身畔两人自顾弯腰掬水靠浇洗面孔让自己更清醒。 夕阳渐渐将江水烧红似折似断的竹篙下荡漾着金色的漩涡移动的竹筏后面拖了扫帚般的余痕时而两三片水花会在竹篙离水是滴落但它们立刻就被卷到水波里好像被河水的怪力吸摄一样。 离岸已不过十余步在撑篙男子的督促下另一个猛人先一步踏到水里推动竹筏以便将它固定到岸洼里。逢术未加迟疑也紧跟着踏到水里边和他合力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弓给我打野味今晚就在山里过夜!” 推筏的怠慢地看他却还是把弓递过去而后把半湿的下裙扯掉包上干粮和水囊往岸上递。撑篙的那人已从半翻的筏上爬下这时拉了同伴一把一起上岸。 逢术引他们前行直走了几里来到一处乱石林。眼看山野已越来越阴透出几股可让人抖的森色是结果敌人性命的好地方他这便说:“天色不早了。你我三个就在这里歇息吧。你们且歇一歇我去寻些猎物。” 那二人左右看过走到林里解下水粮掇来石头生火。逢术绕去林子而后又偷偷回来观候。片刻之后火已点起只见其中一个猛人靠枕树根歇息而另一个握弓离开。他心中不禁暗喜暗道:“我正怕你二人提防见情形不妙就东西逃命难以追赶。这倒好却是等我一个一个地收拾。” 想到这里他潜到树旁丢弓握刀突然跃扑过去。 那猛人也好生灵敏竟在这一刻睁了眼睛见叫喊不及拾起胳膊挡了短刀。逢术极怕另一人听到他的惨叫逃走连忙跪到敌人胸口以大手卡其喉咙。两人陷入搏斗拼得都是气力好久才以一方死亡分出高下。 逢术刚喘气而立便听到脚步声响。他自觉敌人已知晓立刻转到树后果不出他所料回来的猛人没有径直来到火前也伏去不见踪迹。 他怕对方逃命便想从暗处绕过可刚一移动脚下就多了只长箭。他惊了一跳忍不住为敌人的视力箭法反应耐心后怕不过倒也安心了心想:此等强敌必有自信倒是不怕他逃了。两人便拼起耐性要等久不加柴的篝火灭去。 熬了许久只闻得远处狼啼林中早已深黑一片连死火也只剩下眼睛般大小的火红。逢术趁机绕行摸到敌人那里以眼睛和观感探了许久惊了身冷汗原来敌人业已不知去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敌人没逃也在找寻自己这便把自己交给直觉依傍树木再找。 小心翼翼地踏了百步突然身后有呼吸可闻他猛一回头黑暗里见得一人影。这时敌人却也觉了他呼吸猛然急促。逢术有短刀敌人带弓两人一人前扑一人意图拉开距离仓促中的第一击都没能如意。对方看到了逢术的短刀知道掉转弓身来不及就先一步弃弓搂抱将逢术掂了一跟头。 逢术被他压到下面手里的刀子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只好弓起膝盖紧紧顶住对方的胸口不让对方捞住自己脖子的手使力。最终他顶翻对手压了上去却吃了一拳翻倒。 整整搏斗了小半个时辰逢术这才拣回短刀停着身子靠到树木上喘气。他感慨完这两个猛人的气力只觉得又累又饿一点也不想动便一步一步挪去篝火处打算引上火用完食物再返身回去。 由于用过力气的胳膊抖他坐了半歇也没有点着火心中不免焦热便一手袒开甲袍一手抓来水囊边喝边浇后又抓了块干肉撕拽。 正吃得有了些许气力身畔一阵风声只听得乱草杂木间哗啦啦地响动。他刚惊起就见得一只小牛大小的野兽闪电一般来扑只好低吼一声翻去树后。那猛兽眼睛雪亮只一个回还就已伏身探出利爪。 逢术知见是头猛虎便握了短刀待机等虎身过树腾身抓了虎头皮肉大喝一声翻到虎身之上轮短刀便刺。 那虎震天连吼浑如霹雳只震得丛林枝木簌簌作响。它因剧疼而疯狂翻身腾跃间掀了逢术矫健地缩回前爪将逢术按往地下。逢术缩了前身以腰力收腿一只膝盖上顶一只腿脚拔地借手势和插去地下的刀子往后蜷退。 猛虎的一只爪子穿透他的袍子将一肋的皮肉擢伤另一只爪子却像巨石般顶了他的肩膀眼看就要撕过衣甲。 说时迟那是快他猛然昂身将断刀刺上虎颌而后运起平生气力趁机从虎爪上挣脱。这时他胸前已纷烂一团除了衣甲外还多出道道裂伤整人也被激起凶性便以神力掀动虎身撞于树杆之上而后绕了身子用臂膀顶了虎腿压于树下。那虎仍可以以后爪捞去他背部只两下爪便从腰间入皮甲斜拉到胯骨。他忍痛不理一口气将虎喉剖开才肯罢手。 丢开老虎他已神魂悸动软成了一团烂泥。 这时他检查检查浑身上下不见过于严重的伤口心中只记得要吃食物补充力气便以匕沿虎腹下剥而后探手下去掏出热乎乎的虎心来嚼。 等热腾腾老虎心下肚后浑身的鲜血汗液都已粘结自觉气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便寻来水囊饮了个空弓箭回头去河岸。踉跄走了些许路途竟碰到几名战士一问方知三人早被龙摆尾的暗探觉只是要到天黑才来接应。 逢术被他们接去在岸边潜伏的队伍里见到龙摆尾便把河对岸的情形告诉他。龙摆尾见对方浑身是血后面的人拖了大虫自然信得他对这支人马战斗力的判断但此时战马已集于上游勇武将士伏到中岸也容不得半点变更。 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蚊虫死命地往人身趴去噼里啪啦打脸的声音时而响起。逢术站起来龙摆尾也手掖披风站起来他们把目光一投只见茫茫黑夜里河水中间亮成一线对面三三两两的火架铁定是在成群的马儿旁休息的奴隶。 “给我一队人马我要在敌人醒悟前抢回他们!”逢术不容置疑地要求。 龙摆尾不为他的口气动容只是略微遗憾地说:“队伍虽众却老的老少的少!我也只能给你五十人!” 逢术无奈只好又一次看向对面去猜想阿鸟他们怎么度过这一夜。 ※※※ 这阵子飞鸟是忙得顾不得睡觉。 头天晚上萨林黑阔的手下就察觉河对面有人出没而次日飞鸟他们恰好去投让他们松懈了不少。但萨林黑阔也不是没有一点疑惑。他一次一次地考验众人判断他们的来历出身有没有作假。 宁古塔的膀子们是没得说几个北雪山族的也不好判断惟有飞鸟、飞孝年纪不大。飞孝不大说话透出几分心计相对于傻忽忽的飞鸟来说不是最好的突破点。于是他较为情愿地被飞鸟缠上反复问一些问过的问题看前后的回答有没有出入。 飞鸟开始是一味装傻而后是傻出了对策你问他家里还剩阿谁?他便回答数不过来然后往里加牛加羊。你问他姓龙的坏不坏他就说谁谁家的狗多听话却被撵得没有地方走跳山坡摔死了。 萨林黑阔只好判断他是真傻。而他也乐得傻名一心要去天高原阔的漠北娶媳妇。 吃晚饭的时候萨林黑阔听萨满说头上的鸟雀不往几个方向飞是大吉之象便本能地警动。他出去看了一阵回来又接到牧人的回报说对面的树上挂过人便又摆个龙门要诈一诈龙宝法等人。 万事俱备却有人缺席原来飞鸟和大部分的人都不在了。于是他唬问完龙宝法又让人去找夸阿鸟。龙宝法告诉他说:“夸阿鸟去看马去了他说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马很想数数有多少头!” 萨林黑阔乐了又一次安心心说:就是对面有人这群家伙也不会是奸细不然也不会派个这样的傻孩子。为了收买人心他要了匹马去找飞鸟觉飞鸟和逢术家的亲戚站在一起果真是在数马。只见他仔仔细细点着指头大小公母不漏数完一群让一个人记住再从头数然后让另外一人记……最后让他们把马数加到一起给最后一个人----飞孝知道。完了又让前面的人记单群数目。 “这么多马你数得过来吗?”萨林黑阔虽然觉得他的法子新奇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劝他说“给我一起回去回头我让奴隶们把数目报给你!” 飞鸟憨憨地回答:“黑个子阿伯不知道吗?努力数白天数夜里也数总能数得过来!” 琢磨点内情的龙宝法觉得肚子憋得疼为了掩饰他又笑又摇头。萨林黑阔却觉得他这个做阿叔的是在为这样的傻侄子苦笑劝勉说:“你不要如此他性格浑朴而已长大未必不是一条好汉!” 龙宝法只好点头叹气说:“怕是他非要数完才罢休!” 萨林黑阔为了拉拢的需要够意思地说:“不怕!我让人送来火把让他慢慢数就是。这孩子合我的胃口我像他这般年纪也是不几天就把家里的马匹数上一遍怕人偷怕人抢。有一天觉少了两匹骑上马就去找追死了两只狼才罢手。” “那他还真有些像你!不过你那是英雄气。”龙宝法一语双关地回答。 萨林黑阔笑道:“他是在山里呆久了只要跑在草原上我保证能让他成为一匹骏马!”接着他这就变相地道歉说自己还怕龙宝法他们是奸细实在是不应该这就邀请对方去饮酒。 几人离开了飞鸟仍很用功地数马。 喝着酒的萨林黑阔和龙宝法并没忘记他派人来看只知他越数离得越远。他们吃完喝完再找人问到的结果仍然是----还在数马便相信他真是要数完才罢休只好任他去数。龙宝法身在敌营无以从眠要自己去找他回来。 萨林黑阔已把自己抢来的女人送出手不许而要几个手下用平板车拉上小帐赶去让他哥俩累了便休息。 第二卷 十八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八节 在这片不显眼的河坡地段上足足圈积战马六千余岂能轻易数来?从日落数到夜深也不知数了多少群等萨林黑阔的人送到卷帐找去火堆休息时他们绕行的路程足有数十里。周围的人恨不能几步就跑到上游河边然后涉水回对面走得越远越欢喜只一味督促两兄弟往前再走。飞孝加浑了头见阿哥也头脑昏点了一就念五就小声地说:“阿哥我算不住了!我们装着数一直走到河边就行了!” 众人也是这意思但他们是大人总不可胆怯便侧耳听着兄弟两嘀咕。 只听飞鸟不依不挠地说:“那也是要数的每数两匹就有咱一匹!有你这样养马的人吗不想知道家里有多少匹马?!三叔养了多马也不见算不住他那有个本本哪个营地生几头崽病几头都有数目的。” 飞孝只好说:“我又没说要跑。先去了河边……” 飞鸟翻出几笔账给他问:“每两匹便有咱的一匹。想没想过有多少是你的?” 飞孝本来还要说“三叔是有本可循自己要反复加”一听有多少是自己的就问:“有多少是我的?!一半的一半?!” “啊哈!数都没数完就知道给我要马!”飞鸟说完食指就往前一指那里又是一堆火色。飞孝的眼睛亮了几亮还是抿了抿嘴巴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可我已经加错了!也是咱们跑了龙宝法怎么办?” 逢术舅父家的儿子尧逢鹿不过二十来岁可出门多心眼也多听到这儿便主动和飞鸟商量念叨说:“我们就是不跑那也救不了他!来逢术阿哥说了将军想靠我们打胜仗不来也得来。可咱也得为自己着想现在就在夜里敌觉也天明了。说要掩护他们过河一夜的时间足够。半路要是碰到就说是接应。” 最能做主的一个靠到平板车前左右里看着小声说:“其它人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护住你兄弟俩就可以了。不想坏大事也好再往前找个营地住下有了风吹草动才能进退。” 飞孝看着飞鸟要他拿主意飞鸟眉毛耷成弯弯怕就怕自己前功尽弃。众人等不到他的答应只好在马匹和平板车畔走动刚才话的那人觉得主意不该交到一个孩子面前便说:“你年纪还小由不得你!” 说完他拽了飞孝要走。飞鸟好没面子威胁要喊也止不住旁人的心惊最终被他们围裹由着小马走。众人心虚慌乱一走就因激动加快。尧逢鹿和做主的汉子每隔一阵都要压着他们的走势又低又急地安排:“慌什么?!都走慢点记住咱们还是去数马!” 他们就这样来了又一处马群。火堆中余火未尽下夜的三奴隶睡倒俩还有个年纪大了的老牧人盘腿坐着在寒意中拉动马肠又尖又卷的毡帽扬起诧异的眼睛落到来到的这群人身上。 众人有些忐忑就自己出面问:“老人家你这里有多少马?” 老牧人糊里糊涂问:“是大可汗要马还是你们的领要?你们的领有自己的马群难道他想在这个时候抢马不成?”说完他收起胡琴踩踩脚边的年轻人站起来时便握了弯刀灰白的胡须撑成大八字。 以他们所见到的----飞鸟要数马奴隶话不多说傻围着看哪遇到这么大的敌意。这下怎么变成了这样?众人傻眼了又紧张万分地去解释。飞鸟有种感觉只要他们解释完不管说自己是萨林黑阔的客人还是说要数马都一定换来三把马刀便连忙跳了马愣头楞头走到马前往左右看抓抓脑门奇怪万分地说:“多少匹马呀。数数不就知道了吗?黑个子阿伯愿意让我问可我觉得还是数好!” “黑个子阿伯?!”老牧人鹰一般的眼睛闪了几闪和气地问“小主人。你的黑个子阿伯是谁?” 飞孝连忙穿插到跟前站到飞鸟和老人的中侧听得飞鸟一句便解释一个句:“黑个子阿伯是萨林黑阔那家伙!”解释到这儿回头问阿鸟:“是吧?” 飞鸟点点头问:“你是个阿爷吗?能让我数数你家的马吗?高的多还是矮得多?” “传话筒”想想又给老人解释:“我阿哥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马。萨林黑阔就----” “就让他去数?!”老头并没笑而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脚下爬起来的年轻奴隶冷漠地说:“明天!”要笑的奴隶们给出热情轻声唱道:“哪里没有喷香的奶酒哪里没有热腾腾的心肠夜里的不归人请你快快儿坐下坐下吧……” “恩!”飞鸟听话地坐到火旁边不吭不想地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光。老人不理睬任何人继而扯起胡琴抬头朝向黑里透亮的天幕闭起了眼睛。 手中的马肠子一阵颤动埋藏的心声已悠长凄婉地迭荡。飞鸟静静地端详。只见他眉头微怵面孔上的皱纹全是一道一道的沟壑包着颧骨的部分几乎没有肉身上的膻味冲人耳鼻觉得他该和萨林黑阔一样是猛北部族的便很想问问他那儿有没有萨林黑阔说的那么好。 但他实在不忍心打断这苦涩的抒怀就把平板车上的皮裹拖来睡下自己告诉自己说:漠北的猛人身上都有普通猛人身上所没有的英雄气那儿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地方。瞌睡把他的脑袋搅浑他也不再和飞孝抢占地方翻了个身就睡。 突然野地里的火光多了渐渐有喊声和牛角声连马群都乱了一阵。老牧人连忙去看一个不防被假睡的几人摁倒。这几个凶悍的男人飞快地结束战斗在飞孝和飞鸟面前又推又拖不停地告诉他们:“咱们的人杀来了!” 飞孝睁了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再一看阿哥手指头伸着含糊不清地嚷:“别拖我就快数完了!”连忙又捏他鼻子又掐他面庞。飞鸟醒过来见那个老奴隶在地上躺着其它两个奴隶双臂平摊被捆到几段短木栏上而旁人各有忙碌顿时明白了几分也很快和众人一样如热锅的蚂蚁般等候更大动静。 几颗星辰爬挂在辽阔的翰海预示黑夜即将过去众人无不相信这是抢营的最佳时机。 然而一片一片的动乱却是从主营扩散让他们不知道去哪里好。遥遥几起响蹄越来越近众人只好拉上皮帐盖去俘虏和死人。正拿不准该迎接还是该战斗焦急的喝声就传来:“可汗传令立刻把战马调往各营。怎么还不动手?!” 这边有一人应承随即几人假意赶马。等马蹄声在黑暗里打了个转渐渐消失他们立刻丢下假动作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龙宝法被敌人看破?!” 飞鸟心里一阵的急乱往河边望了再往敌人的主营望。等飞孝提醒一样说:“阿哥我们的马也要被赶走!”他才猛地一举双手低嚎了一声:“完蛋了!全是我的马呀!”继而他走来走去牙尖相抵不断地念叨:“不行。谁也不能把我的马抢走!可汗也不行。” 众人纷纷要走。尧逢鹿去拉他喊道:“敌人肯定在找我们。还不走?!” 这一拉让他猛醒他一连换着方向儿小跑既而看到自己的马两手一撑飞快地跨上可一转头却觉大伙的马头都朝另外一个方向便大声给他们说:“这么多的马你们都不想要吗。这会乱成一团谁也休想不费半点气力就赶去快和我一起去拦。” “对!”飞孝兴奋地追到他身边一把抽了自己的刀“这才是打仗!阿哥他们走他们的我去砍几个敌人!” “阿的爷你们别添闹了!就这能不能冲回去还不知道----”话的汉子又气又急又毛话还没说完就见飞鸟和飞孝一先一后奔走连忙打了个圈绕回来给众人哭诉般说:“逢术让我们看着他。像他们这样怎么能看得住?” 众人默不吭声相互望望觉得这般走脱日后必无面目见许多人只好回头去追。 飞鸟和飞孝摸黑乱跑边跑边吹自己的牛角。四地里的马群该收拢的还在收拢不断有忙破头的奴隶和牧人慌张来去相互也吹也喊谁也不去管他们。飞鸟只好以猛人的口吻呼喊:“可不能走呀。一跑哪还来这么大一块地养马?” 飞孝是一心想和人干架的见得不听阿哥呼的人见落单的奴隶就冲上去劈砍还连连得手。飞鸟吓了一大跳只好取了弓向他靠拢警告他别胡来。很快后面又追到的人乱赶马儿中见趁乱砍人无事胆气大增无不相互鼓励说:“咱不能比不过两个孩子!” ※※※ 对岸潜伏的队伍没理由不把这样的这样意外看在眼里。只是他们还拿不定主意。 龙摆尾战斗的理由是马群要借得的是马匹的骚乱和敌人的不意。他打算在马群会到处走动的天亮时再起进攻这样一拖住下游根部的敌营马群就炸哪怕上游的母马们不起作用也能要到效果。 在逢术和陈良一再恳请之下他允许这批人先一个时辰过河。不料刚看着他们离开对面营地就乱了套。 这到底是怎么了?即使要增兵也不该到下半夜。难道是龙宝法他们被敌人看破了?他因拿不定主意而迟迟没有举动。憋了股劲的战士只想脱离这样的处境要打这一仗。不断有人在他耳边嚷:“都要天明了再不过河。这仗就晚上半个时辰!” 龙摆尾承受的压力几乎出了自己的范围。若换个人说撤退也就撤退而自己以前没什么功绩又采取了几番可笑的方案放弃不能服众。可不放弃呢岂不是拿众人的性命当儿戏? 想了又想他恨不得拍拍马赶到龙青云面前要个主意。 正在这时河水多了响几个汉子得了命令摸去竟碰到几匹被飞鸟他们赶乱的马只见它们一路趟水往上游去。回头一说龙摆尾欣喜若狂连连说:“想不到那小子的马尿真能引去马匹。看来马也赶早了迫不及待地去寻婆娘这才让敌人乱了套。” 等他便传下命令黑鸦鸦的队伍便开始过河。哗啦啦趟动流水的脚步不断越来越快迫不及待的刀枪闪着寒光。不知谁第一个踏实对岸的土地也不知是谁第一个低吼猛冲将士鱼跃而过把黎明前的残酷扔到敌人面前。 第二卷 十九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十九节 外面一有动静龙宝法就鱼跃而起。他看看身旁横斜的软肉侧耳倾听片刻等蹑手蹑脚地探头出帐一看才知道是自家人在叫连弯刀都替自己取了便连忙向四周看去。昏黑一片的营地刮着嘈杂声东面一排平板车外有几个捋马要上的浑实壮汉缰下的烈马嘶昂尥圈只在注目这一刻已有一人加鞭而去。 奉刀的自己人忐忑不安地提醒道:“爷!我们趁乱快走!”龙宝法没有动转身掀开帘帐回头看看那个横睡不醒的女人。手下把声音往下压一压看去一眼比划了个“杀”的动作。龙宝法摇头叹气连目光都没有收回似是极不忍心。旁人更加焦急连声劝道:“都什么时候了爷怎么能舍不得一个女人?!回头打了胜仗好女人还不是任挑任选!” 龙宝法惋惜道:“萨林黑阔是个巴特尔我真不忍心看他惨败!”说完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推去刀转而向萨林黑阔的大帐走去。余人面面相觑随即跟着扯劝却哪里止得住他眼看萨林黑阔的弟弟萨尔蔑在不远处出现只好住嘴。 萨尔蔑是萨林黑阔的幼弟年幼多病因而被送到萨满门下修行直到萨满师傅被战争夺去了灵魂才回到家里。只见他神色忧郁地来到家族仅余的高车旁把辕头上的鞍子携到臂上慢吞吞地回头。等看到龙宝法才笑了一笑。昨日喝酒萨林黑阔当着萨尔蔑的面跟龙宝法说他没有足够的才能和军功无法替自己守灶。龙宝法是为萨尔蔑说了好话的便觉得这一笑源于感激近一步询问:“这是怎么了?!唉。你怎么抱着鞍子?” 萨尔蔑回答说:“收拾收拾准备回漠北!” 龙宝法一阵儿糊涂只听他又说:“这里放牧的马匹多数都是领伯克的。调马纷非是万不得已了不可!” 龙宝法听不懂只好要他再解释。于是萨尔蔑又说:“可汗打仗不走移族落靠抽人编签。他的百姓本就少马出人者便不愿意再出马营中无骑无替换所骑的战士到处都是最后以出多少马匹给多少战利利诱伯克勉强凑足战马。可谁又愿意把畜群分离散到下面?这不全养在这儿。夜中调马可见战势多么地不妙我看你还是尽快把人聚拢准备跟着我们回漠北吧!” 龙宝法还是难弄清楚。他也是在战后才知道狄南齐和龙摆尾商量了一样也在当夜袭敌破龙虎山等营地毙俘大小头领三十余完虎祥才心中惊恐连夜调马。与他不同不远的萨林黑阔却大为意外。他正是预感到什么内心焦躁而无所是从才出帐走动碰巧听到两人说话便站了一站。 萨尔蔑正在兴头冷不防抬头见阿哥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又不知道哪犯了错只好低着头走掉。龙宝法同样不敢面对萨林黑阔又要思考怎么和他说话好便盯着萨尔蔑的背影。 萨林黑阔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你也在想他的话?!我投靠可汗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可就这样回漠北我----实在是不愿意!”龙宝法见他情真意切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回去了!” “又有哪里可去?”萨林黑阔心情沉重不往下再说“呼”一捶腿根嚷道“你侄子还在外面。此时人杂马乱得赶快找他回来。” 龙宝法不语心想:怕是早走脱了。找得回来吗?若是你昨日不强留我我也说不准自个。萨林黑阔这便喊人喊了几个都不在又喊。刚喊到两个西南方向的角号便已有异。他听了几听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周围几人问:“敌人来攻?!” 一下不曾得到答案。他返身扯去萨尔蔑套就的战马一按而上抽出弯刀便要赶去。龙宝法一个箭步蹿去马头拦问:“你要去干什么?!” 萨林黑阔声色俱厉地责备:“自然是去打仗!你要是个巴特尔就该与我并肩作战为你哥哥报仇。” 龙宝法问:“打得赢吗?你等仓猝遇敌怎么打仗?” 萨林黑阔就像一只欲食血肉的猛兽两眼红光喷吼道:“要你教我!此来战马数千倘若不能杀退敌人将来岂不被可汗怪罪?!” 龙宝法突然觉得两人已是血肉相连不拽不行呼嚷:“那也不成!可汗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一旁有人呼斥。龙宝法情急也没细听正不肯放手间觉得股风扑至人影来到被什么人扯住。又被自己的人抢回后龙宝法这下看得清楚:原来横里杀出十余人怪他出言不逊要来擒拿。 萨林黑阔冷喝了几声突然扬刀剐翻一人口中叫道:“老子和自己坦达争执要你们来管?什么他娘的可汗带老子打胜仗才是!” 一干来人愣了。龙宝法却又惊又喜惊得是他杀了红日可汗的人喜的是他一定能被自己说服。半晌才又一人悲呼:“萨林黑阔你想干什么?!你就不怕可汗怪罪?” 龙宝法连忙看向他见他雄踞马上刀口沾血心中也问:这回你还怕可汗怪罪吗? 萨林黑阔并无半点畏惧狞笑大呼:“滚!” 一干人灰溜溜便走。龙宝法再往两下看萨林黑阔的人已聚集不少一名少年战士扎马在火堆旁边对着天空急吹而回头萨林黑阔正期待地看着他。他一阵迷乱口快劝道:“好坦达。我们投降吧。” “你说什么?”萨林黑阔生怕听错了。 龙宝法说都说了便肯定地坦白说:“我是奸细!是的论辈分我还是龙青云的族兄。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不少你牛羊草地!” “你说什么?!”萨林黑阔问他突然大吼一声寒刀闪亮。 龙宝法一动不动直到他的刀停留在自己的头上才说:“我可以保证龙青云比红日可汗强上百倍。此一战红日可汗必败无疑。你难道要做刀下之鬼吗?还是你觉得凭你这些人可以打败他的数万雄兵?即使你能赢又怎样我听他说过他还要靖康国大朝廷出兵!” 萨林黑阔仰天不语。龙宝法在夜色中看不到他的眼睛等了半晌只听他沉沉说道:“说这一番话前我还当你是我的坦达。我不想在这里杀你你给我滚!记住身为一个猛扎特族的巴特尔也只有死战到底。” 龙宝法这才知道自己始终没有看透萨林黑阔终久要失去这个一见难舍的坦达然而心里却很痛快。 倏然一骑奔来未到跟前上面的人便已落马。萨林黑阔再也顾不得督促他“滚”带人急行。龙宝法迟疑片刻正要寻马跟上时碰到萨尔蔑还没和他说什么就听他说:“你不该去劝我阿哥。他不会听的。他----是猛扎特族的天骄英勇善战无人不知一旦离开便如树无根须永远没有复兴家业的希望了!而我却可以和你走!” 龙宝法生气地责备他:“你胡说什么还不想想怎么抢回你的阿哥!” 萨尔蔑再次请求说:“劣阿汗要嫁女儿的时候阿哥让我去。我便去了却大大出丑。于是在各部各族我的庸碌无能正如我阿哥善战的名声一样也只有远离才能复兴我穆里克默思儿斤家。你带上我去见你们的可汗吧。” 龙宝法不理他见所带的三个人拉出马匹骑上便走。 一路都是溃退中猛人在冥冥晨曦中驱赶马匹惶惶如丧家之犬问上一问却也不知龙摆尾带了多少人正欲再往前走看到萨林黑阔几十人的马队卷风一样往回刮稍后闹了个把时辰的飞鸟、飞孝他们也奔到这里并认出他们。 龙宝法见他们竟未走心中不免热乎问候过两个受伤的汉子这才知道他们是受飞孝所累。他还没以看护的责任数叨飞鸟就催他们往上去叫嚣说:“再走几里就是要道马匹都要从那里过早点去劝他们不要走!” “劝什么?你这孩子怎么掉到财眼里了?!”龙宝法骂嚷“就知道龙摆尾答应给你一半的马。我看你去。萨林黑阔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你去看他不宰了你喂狗!” 飞鸟不信回头一指笑道:“看萨林黑阔的狗?他宰了大伙也找不到狗喂?!” 原来他们每人的马后面都拖着生肉引了十来只牧犬跟一路。众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后才开始惊叹。想想有狗跟着不知情的人万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不免夸这人的主意。飞鸟不免得意四处问人:“萨林黑阔呢?” 一旁有人插了嘴假怂恿说:“刚过去!被打跑了追上劝劝?!” 飞鸟、飞孝却怦怦心动和他们说了会话一碰头打马就走后面的人追了好远却被几处溃人溃马阻隔退了回来。 此时天已大亮萨林黑阔身边的人要认出他们一点都不难。龙宝法也没有什么办法一面骂狄南堂一面把希望寄托到萨林黑阔那希望他还当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侄子等着自己去讨要也好不负逢术所托。 走论之间背后马蹄声紧。众人回头看去数十疯骑空马扯着土烟狂奔嘶嘶哑哑不可阻挡。不少杀红眼睛的见什么碍道就掏一刀。远远望去一头往前跑动的老牛让路不及便被雪亮的刀子刺过翻成一团。 镗镗一阵密蹄已可以看到猎猎披风和风势带起的皮绳帽和直乱辫。眼看他们直冲跟前差点看也不看就杀条路继续追几人惊喜交加地留意到卷来的逢术。他偏离马队揽着骏马急转“吁”地一喝大声询问:“阿鸟呢?阿孝呢?” 马队停了一停几个骑士在陈良之后也来问及听到龙宝法的“刚……”便又一勒马转身向前追去。龙宝法的人拦住一个水桶般的彪汉只听到他粗悍地喝嚷:“能救出他俩就有份分马!” 龙宝法“啊”地一声还没问“是谁说的”就已见到一名手下悄无声息地远离自己猛蹂马股。转过头另两名手下在骂:“这群见钱不要命的畜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虽是这般骂着马鞭却已如雨点。 龙宝法只好大吼:“你们可知道这是在敌营?不爱惜马力就不怕陷入敌人的包围?” 第二卷 二十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节 被点燃的烟雾偶有蒸升晨曦中角号阵阵。霎时间已是铁蹄四混马嘶不断。 龙摆尾领兵过河兵分三路。前路直扑主营后路拿枪驱赶马、奴敌军战士中路由自己所领截断主营和牧地。猝然不防的敌人出不去聚不拢乱成一团。有人干脆丢弃马匹驳车往主营飞驰但他们到了主营才知道主营已经空了。中路军在半截林木旁阵列许久也不见与较有规模的马队交手。龙摆尾正心头狐疑时接到前路回报原本牵制敌人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便越过敌营。 主营空了截挡敌人也不再有什么意义只需要把混杂的马匹赶过上游就是大胜事情果真这么简单? 龙摆尾犹豫着踌躇着很快想到自己要面临着几种选择:第一找到敌人主力的踪迹击败他;第二援助前路一起阻击援军;第三原地不动或支出部分人马援助后军尽快完成预定的目的。经过一连串的思考他最终否认敌人主力仍在营地的可能决定向前路移动这就领兵上赶。 看到前路人马时敌人救援果到。 只见前路山前旗头滚动流矢交织不知多少人荡起的土尘狼卷朝晖浑沌一片。 龙摆尾勒住人马隔路观候片刻却也不知道哪里杀出了逢术躁气地拦住她:“为何停住?!” 龙摆尾道:“我们是阻击敌人。败敌越多遇敌越多。” “那阿鸟和阿孝呢?!他们一定在前面。”逢术大声一吼探身拽住他的马头“你一定得下令击溃敌人!” 龙摆尾再看看逢术两眼喷火插了两只箭枝的衣甲绽开露出两三处殷红的新刀伤但凭料想也清楚他找飞鸟找得辛苦便摇了摇头安慰说:“你也尽力了。若是你主人非要怪罪你你来找我就是。” 逢术想不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大怒之下将他扯于马下大呼:“你这个杂碎!我要你偿命!” 两人在地下翻滚一团。周围人连忙拉扯分开陈良叫着冷静在旁人的帮助下死死卡住逢术而后回头和龙摆尾理论:“我家主公不是妻妾成群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倘若让他英年丧子还不是要了他的命。摆尾爷我求您了!” 龙摆尾脸色难看地爬起身子退到一旁。众人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大多原谅逢术的鲁莽一声不吭地站着站着。龙摆尾不知是不是恻隐之心起了作用哈哈大笑转身时还拍拍一个骑士的大腿回头向逢术指去说:“这又是一个巴特尔。你们都看看倘若你们人人都像他一样又怎么会打不败猛人?” 说完他又看着逢术说:“逢术。我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因爱惜而逼迫你。阿鸟和阿孝眼睛里都盯着马我判断他们根本没有走到前面去!你要是不信我再给你一支人马你杀过去看看。” “这倒是。没有几匹马来得及飞过去!”龙宝法摸着胡子点头。 逢术闷声道:“可我已经带人来回几趟都找遍了!” “也许混到马群里去了!”龙摆尾说。这时他脑子里亮光闪到浑身顿生冷汗忘情叫道:“坏了!我们中了萨林黑阔的奸计。他一定是在下游收散人手趁了我人马越拉越远的空子一下子扳转劣势。” “这么说回头去救已经来不及了?”龙宝法问“还是让我去我去劝降他。” 龙摆尾不看好龙宝法点头承认道:“我自己去!这个人真是可怕啊!”他望着又一次束甲上马准备冲阵的逢术很想请求对方替自己救援后路而自己坐镇前路抵挡蜂拥而来的敌援但终究没有脸面说出口便又轻叹:“逢术是对的。我还是轻敌了!” 他在几名爷们的帮助下点齐人马吊身翻去马背如风般向后扑去。正是奔波抢路的时候迎面看到一片马不断仍有牧人汇集几个奴隶还在为收拢忙碌伸着长杆越野。龙摆尾大声吩咐并辔急奔的战士:“抢时间让战士不要理睬。只要赢了这些连人带马都是大领的!” 一骑打后头追赶上扯着嗓门喊:“摆尾。我好像看到了逢术要找的那俩孩子他们在向我们喊!” 龙摆尾听不太清转头要他重说了一遍吩咐道:“那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实在救不出他们的话就不要硬出手回去通知逢术一声。” 几人接到命令立刻偏离马队折向躲避马队的赶马马倌一直追到马群前才停住。 “别追我和我阿哥的俘虏啦!”飞孝气急地拦到前面问他“你是不是想夺我们的马?!” “你们的俘虏?!”为的大胡子还没诧异完。就见飞孝更误会冲着背后大喊:“阿哥。有豺狗来抢咱们的马你还要不要?!” 牧人、奴隶的目光一移草棵里便刷拉作响。飞鸟箭头一样冲出来一手提这裤子停住后另一手扎到前面的腿上警戒如猎狗般问:“谁?” “到底谁是谁的俘虏?!”来救他们兄弟的战士们傻眼了呆头鸡一样往一块拢。 一个略显卑微的年轻猛人骑马上前把手放在胸口上行礼说:“我是萨尔蔑正要率领他们向尊敬的上国可汗投降还请你们代为引荐。” “你已经像我投降过了!怎么还能向龙琉姝的阿爸投降?我不许。更不许你拿我的马和我的人投降。”飞鸟气忽忽地问“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这样反复的小人遇到威胁就投降。” 萨尔蔑说:“我真想向你投降。可你的年龄太小!等你成了远近闻名的巴特尔我再向你投降吧。” “可这些马是我阿哥的他让你劝降你的百姓的!”飞孝说。 一群人都不信哈哈大笑引得奴隶们也往嘴巴上伸手。为的大胡子笑了几下冲飞鸟和飞孝喊:“一半的马都是你的那可是别人一辈子也别想得到的财富你还想要多少?你们还不到你们阿叔那?!再不去他不战死也要疯掉。” “我会去的。等我撒完尿。就让我阿叔把俘虏和马匹夺回来!”飞鸟使劲地打去拦路的草枝又进了草棵深处吼“等着萨尔蔑。等我尿完了……” ※※※ 逢术又躁又热。被他以重金激励起来的如狼似虎之士也像了疯似的。他们一眨眼功夫就冲进了敌阵劈波斩浪般突破敌阵第一线。可这里的马匹牵扯到各家伯克的利益已经到达的救援不下三、四起抬头但见烟尘一片果然如龙摆尾所说的那样阿鸟两个不可能在这儿即使在也难以抢回。 这下一泄气他们只好又从敌阵回杀。敌军战斗力不强士气也相当低落知道他们都是杀红了眼的恶狼早早让开道路让他们通过。回身歇马的这一刻逢术的气全泄了只觉得浑身酸疼难忍几乎连兵器都拿不起来。 他望望几个大着胆子问尽了力也救不回哥俩会不会受亏待的汉子吓得人连打寒蝉。陈良也闭了眼睛埋怨大声嚷他:“我一个不在你就带着他们到敌人的营地。怎么也不好好想想?!啊!说好听点你是阿爷收养的说不好听点不过比我这个无路可走的人高一头关键的时候你拿什么管少主?管不住为什么要带他们!” 逢术大悔翻身下马捶地大嚎。正伤心之计听到一个脆脆的声音责备陈良:“阿爸告诉我逢术是我阿叔。你怎么说他没有资格管我不过是我不听话而已。我不是不听阿叔的话而是谁的话都不听。” 逢术一抬头看到飞鸟两个活生生站在面前又惊又喜胸火却也难泄抡起手掌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响打得阿鸟头都懵了。阿鸟挨了打连忙喊叫:“阿叔阿叔别生气。我早就想好了。马儿我和阿孝一半你一半。” 逢术只觉更气咬着牙巴掌高抡不动。陈良连忙插到中间瞪着逢术。飞鸟拉着想跑的飞孝低着头推他说:“你别挡着呀。阿叔疼我才打我的。我疼我阿爸才非要这些马不可。咱都是男儿不怕死才有好日子。” 陈良哑然。逢术忍不住把他抱住接着把飞孝也揽住含着眼泪大叫:“长生天!您老人家果真是保佑巴特尔。我们家的阿鸟和阿孝都是巴特尔您的儿子!” “是呀。孩子找到了。怎么给我们分战利?”一个兴高采烈的汉子不知道是为别人高兴还是为自己高兴上去就问。 逢术吼道:“我的一半马全分给你们!不过要先打赢这一仗再说。” 飞鸟喊道:“不。得听我的。有个卑鄙的猛人骗了我本来他到处乱钻被我和阿孝抓了。我相信他让他去收拢马匹。可他收拢上上千马匹突然反悔准备带着马向琉姝姐的阿爸投降。只要你们和我一起把马抢回来我就给你们一倍半!” 陈良愣了一下问:“你要和龙爷抢马?!” 飞鸟争辩说:“你不敢?!我抢的是我自己的。就是琉姝阿姐知道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人是我和阿孝抓到的马是我让他收拢的他一见有了大人就向大人投降这对吗?!你说该不该抢?!俘获自得是琉姝姐的阿爸在打仗前说的。你们要是害怕而不去分不到马活该!” 飞孝附和:“是呀!” 旁人也有人附和:“这也是人家阿鸟用性命换来的!” 逢术想想觉得这话一点错也没有就说:“那好!我们要去!不过那也要打完眼前这一仗。不也不用应该抢来马匹让敌人看看再让那些猛人高喊‘萨林黑阔投降了’保证仗也不用打了。” 陈良觉得好接着往下说:“若敌人坚持来援不一会中路西路人马就会齐进让他们丢盔弃甲滚回漠北。” 第二卷 二十一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一节 风温温和和地卷起马鬃几只混于其中的骆驼被簇拥的马匹迫得不安挪来挪去。眼前人到马回的结果给飞鸟几分狐假虎威的盛气他得意地抬着下巴挑衅地盯住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而这匹马是萨尔蔑的。萨尔蔑倒不怕这个连自己的马都不忘威胁的家伙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不安地朝几个掠马的成年男人看。 飞孝远远绕来自觉阿哥不会无缘无故地冲马瞪眼上去就是一巴掌马儿的尖耳朵晃了许多晃一阵惊惶。飞鸟一摆手递话道:“我狄阿鸟!认识了吧?!” 飞孝连忙告诉他:“阿哥。它就是一马!看它不顺一刀宰了不就得了!” “是它看我不顺当头都不低一个。去让马都卧下!他阿妈的你说咱兄弟两个都威风凛凛的它们为什么就不怕呢?”飞鸟看向萨尔蔑却问飞孝。 飞孝想也没想回答说:“畜牲呗!阿哥怎么让马都卧下?” “有了。”飞鸟括手一笑。一转脸他问萨蔑尔:“知道不?马少了两匹。奴隶都没少怎么马少了两匹呢?” 这下连托路子见敌方可汗的机会都要丢去萨尔蔑心里恨死了但也不得不低头含糊道“恩”了一声。飞鸟见他承认趁机刁难说:“这匹抵了。可还少一匹……怎么算?你可别往我家赖就你这个样儿我还怕你带着我家的马投敌呢。” 萨尔蔑哭丧着脸问:“那怎么办?” 飞孝问:“是呀怎么办?一刀杀了?!” 飞鸟一回头抑制不住地一笑。他回过头和飞孝耳语两句。 片刻之后就是萨尔蔑的大叫声。嫉妒逢术暴富的陈良就在一旁可他心里不是滋味不忙着去回头时飞孝和飞鸟已抱着什么跑得飞快。他搜索了几下只见马不见萨尔蔑脑子一激灵忙问自个:“这哥俩才多大?刚才还笑呵呵的转眼摁死了个人!我还真不如逢术不知道在他们身上使劲。”他晃着马鞭回头扭头看到龙宝法也带了个人赶去便狠狠地抽了匹不听话的马扭头去找逢术要好处去。 龙宝法一眼看去心里想的和陈良一样。但他和陈良不同是要见尸的便在出事的地方找。正焦躁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哥!”龙宝法扭头看去身旁的男人却已大笑。原来萨尔蔑搂着两条腿一丝不挂地蹲到草后。 龙宝法又气又怒粗声训斥:“你惹谁不行?惹他?!别说他扒你的衣服就是要你----一个俘虏的命谁又能为你说得上话?” 萨尔蔑叹气解释:“哥!我想见可汗大人。再说了带着马和奴隶投降那和俘虏可是天壤之别呀。谁知道他家世强硬连可汗的马都敢夺。” 龙宝法对狄南堂并无不满打手下去寻些衣服只是摆手叹气说:“知道不?那夸肖野龙当初在老爷子面前多红请无不予。可谁知道一转眼老爷子就看上他阿爸了不但杀了夸肖野龙来收买人心还把我一房姑的养女嫁过去。那小妹子可美得很不知道馋坏了多少族里的年轻人!” 说完他又絮叨:“人家人也实在更为族里立下过汗马功劳理所当然被云岭器重。这孩子倒不是依仗谁那是爱财爱的。” 说完了手下也拿了衣服来到。萨尔蔑穿上才问:“我阿哥怎么样了?” 龙宝法略有些快慰心想:你还知道问问你阿哥。他摇摇头说:“仗打半晌了。别的我不佩服就这个打仗龙摆尾没说的。见他和你阿哥逢了对手我也没往输赢上下论。这还正合计两虎相争岂不一伤?准备让你去援军那儿喊几喊逼你阿哥弃暗投明。” 萨尔蔑摇摇头说:“哥!你得信我。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些马只是不想在自己手里丢掉。不过即救他又能大获全胜的法儿不是没有你带我去见将军我跟他说。” 龙宝法不信问:“说什么?” 萨尔蔑说:“将军守得准战线拉在葫芦口上倘对着援军放马以精锐掩杀必可获胜!” 龙宝法突然觉他的眼神里透着以前看不到的自信便定定地看着他说:“战前没什么犒劳勇士的龙摆尾早就把马规派了。此时放马失信于人就是胜了也不可取。” 萨尔蔑笑道:“何不以借用狄飞鸟的那一半?既然他抢了可汗的马便再以可汗的名义借来战胜之后他父亲总不至于去讨。” 龙宝法体味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问:“你该不是和那小子杠上了吧?龙摆尾会不会听你的我不知道但那小子肯定不会愿意。” 萨尔蔑怕自己没有机会表现又说:“他父亲愿意就行了。我怎么会和一个孩子怄气?只是觉得这样更好。” 然而他没有说服龙宝法正期待着见到龙摆尾时讲给龙摆尾消息传来龙摆尾的人马反被萨林黑阔驱赶的牛羊马匹冲散队伍而今阻拦敌援的前路战线业已难保。龙宝法出于责任心带人前往聚集他也只好跟着。赶到半路消息又到说是敌援急急撤退萨林黑阔丢弃牲畜不顾而逃被殿后的猛人射成刺猬部众折回已经向前路人马投降。萨尔蔑听完大哭。由龙宝法陪着去到前路一问脱身的从人方知猛人射萨林黑阔并非误杀而是奉了红日可汗的命令。 龙宝法心里也不舒服默默地听一会猛然觉得萨林黑阔实为自己而死。这时一个一脸泪水的猛人泣不成声地告诉他:“爷。领大人托我告诉您为他照料萨尔蔑不要让他可怜的阿弟像个孤雁!” 龙宝法向萨尔蔑看去见他仍在大哭忍不住怒吼咆哮。 ※※※ 小胜之后就是大胜。红日可汗败退时中了狄南齐的埋伏自尽身亡他的长子----完虎力迫不得已率众投降。龙青云见大局已定便让龙摆尾余山汉等杂牌军继续北上而自己引兵而回料理家务。不甘心的战士们开始在草原上寻找猎物。 他们都疯了一样闯入羊群杀去反抗的男人抢掠出财物干尽能够干出的所有坏事。无论是有没有参战的部落人家碰到蜂拥而来的他们要么转移要么败北。 飞鸟随着大人北上作战不日已抵达顿河达林格里奇要和那里的马队合击达林格里奇千户。可当他们迂回到敌后时战争已经结束。原来达林格里奇千户玛林嘎达欺软怕硬因受人蛊惑见来犯之敌零星可欺杀了几个落单的骑兵惹祸上身。稍后他清醒过来便舍弃治下百姓涉河而逃。 飞鸟和飞孝跟在逢术左右正取笑玛林嘎达如何不济见到了战后的复仇。 一行要被赶到河边的俘虏迎面走来有男人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神色黯淡个个如同羔羊被一根很长的绳子牵着默默低头走路。骑马的战士挥着刀子凶神恶煞地赶在后面毫不手软地落刀。 陡然几名穿插的骑士突然顿住原来一名骑士突然落马被他掳在马上的猛女挣于马下苦于无路迎着飞鸟等人的面奔去。女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烂掉如同溺水挣扎一样扭跑却不呼救大概知道无人会救她。 飞鸟分明地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额头的汗水正默默地钦佩为她祈命时一只羽箭钉在她的背上。她依然还在向前奔跑到了飞鸟的马头才倒下但眼神的仇恨和狞然许久未散而背后的手里仍握着一柄沾血的小刀。 一个狂奔的骑士吼到跟前卷去了尸体的头颅。随后他哭一样冲到俘虏堆里一阵乱砍。血溅如潮。飞鸟眼睛不住地跳只是默默地叫:“她杀你的亲人不是因为你们杀了他的亲人吗?” “反正也要杀的!”一人大喊“拦住他赶到河边再杀!” 飞鸟心里寒连忙问:“阿叔这些人!全部杀完?” 逢术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儿故意问他:“你怕了?” 飞鸟冷冷地哼了一声叫上飞孝扭头走了。 他没有去看杀人的场面但睡到夜里却分明地听到雷动的哭喊。他起来走出营帐现武士们都在睡着空空无人的营地只有狼烟。回来躺下又睡接着又听到哭声出来还是空无一人。再睡还是睡不着只好走到顿河边听它拍打着涟漪。 尸体远在下游却又像是在脚下。而这条被歌颂不休的母亲河却饮满牧民的鲜血它静静地一点悲喜都不表示出来一如既往地往复北流。于是飞鸟带着难以释怀的口气问她:你没有感情吗?河水哗啦啦地响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波浪声变成哀求像一个母亲般的乞求。飞鸟倾听在那儿直到脑门丝丝凉才自言自语一句说:“他们已经不是我的敌人了。” 第二卷 二十二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二节 夕阳从山后升起刺眼的阳光将十八里的拐子滩照得通亮。数日来已有计不清多少人马从这儿道通过仅是晨风一卷马蹄趟松的土层上便扬起草尘一片。 草滩静了半晌坳后的飞雁刚敢栖息又是一拨人马要趁这晚风。 这支马队是龙摆尾的后队。最先露头的是四个少年他们早被这鞍马劳顿的行军折磨得消沉松松垮垮靠在马鞍上。随后二百余人的队伍夹杂驮马斜斜驰来。 一个身材瘦长、神色剽悍的老者并不懈怠时而在队伍尾振马走动时而神色严肃和人说话。他是龙宝川同母异父的哥哥随母嫁入时改姓为龙单名一个衮字眼下主掌这支马队。 很快一辆勒勒车自后撵上。龙琉姝从车里露出头来问:“阿爷。这什么时候能到漠北呀?” 他笑了一笑温和地说:“这就吃不消啦?!我们已经算是养尊处优了。龙摆尾隔三岔五送来猎物粮秣根本不需你们动手。那些百姓家的孩子要一边行军一边打猎不是好好的?” 围在她周围的少年闲话闲说时好几次想到回家这下得了龙衮的谆谆教导无不嘘唏自个不如百姓家的少年无仗可打就这样儿从南走到北不被太阳晒干也闷死。老人听着他们的争辩不由叹息。他和龙血远一些就拿龙血为例夸他总跑到前面见前路派回的人就问。龙琉姝琢磨过龙血的想法尤不服气嚷着让龙血来跟前自个说。 老人都离开了他们还在唧唧喳喳地说龙血。正说着龙血自前面回来。他晃着马鞭扯着憨嗓门高歌颇有点春风得意的味道。近处的人也不知道这家伙碰到什么欢喜事仅仅提醒龙琉姝:“看他骑了匹遛花马。” 几人交换眼神儿几乎同时想到飞鸟。一个激动的少年说:“撵上狄飞鸟了!我们把脸蒙上也去要匹好马骑。” 龙琉姝怪他的主意馊摆了摆手问:“他能把成千成百的马都带在身边呀?” 问傻了对方她就使劲喊龙血。龙血离开和自己说话的人儿一来到就扯着马头晃两晃说:“这马怎么样?阿鸟说这是最好的一匹给我留的。” 有妒忌的人中伤说:“就给你一匹马看让你欢喜的?” 龙血不吃他那一套说:“是我没赶上接马尿不该去分战利品。阿鸟送我马是对我的情谊。情谊呀!嘿嘿你们就不要想了!”说完他就看向身后----脸露瘪色的一个用行动告诉大伙那个就是没要着马的。 不一会他又晃过马头补充:“他要给大人连宝法爷的也没少!我都劝他呢你们说我们还没有长大赚点血汗容易吗?!” 龙琉姝第一个不信反驳:“你又被他骗了。是他说给你的吧?他会人还给大人宝法阿叔?” 龙血说:“你不信算了!他不骗我我也没骗你。” 龙琉姝心里进了虫子痒痒地挠立刻督促问:“他呢?!你带我们去。” ※※※ 旷野茫茫星空壮丽。凉风徐徐拂来几处篝火吐出的烟花纷飞一片。挂着马灯的来客就像是从苍穹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近了才把人面看得真切。龙宝法把几个男人说给逢术认识然后拍了一拍压了腰肢烤肉的飞鸟问他:“诶小子讲什么呢?!琉姝小姐也来看你了去给她说说你是怎样挣到你的马的。” 飞鸟仍不愿停掉一半的话头只分神看了一眼就冲一个壮汉提高声音:“……猎人早上出门觉门口多了只羊。啊?!奇怪了不?羊怎么会有一只羊呢……” 逢术抬头看到龙琉姝下马心里高兴就给阿鸟说:“不讲这个了。你不看阿孝都打瞌睡了?去玩去吧。” 飞孝耳朵一动眼睛开了几分嘟囔说:“还在讲呀我小时候就听够了!”他就打了哈欠从屁股后面摸出一片竹皮不看路就走一头和往里蹦的龙血碰个满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勾肩搭背地站并齐等着飞鸟到身边。 不想那大汉却听出了兴致就着酒肉问飞鸟:“是那头老虎叼来的?” 飞鸟本已往外走去却又提着肉回来非常肯定地点头。逢术怕汉子信以为真笑道:“别听他的。保不准老虎养好了伤还去寻仇呢?那哪会有准呢千百回也不遇一次。” 飞鸟处心积虑要给他们灌输的仁爱之心这下当众被驳得实在立刻冲逢术大嚷:“你怎么知道千百回不遇一次?那老虎就没有长心。” 少年少女就等着飞鸟呢很不耐烦。龙琉姝自小跟着阿爸不怕在陌生大人面前说话接过来就要飞鸟好看:“老虎长得是老虎心人长的是人心。老虎心里就想吃肉而有些人的心里呀就想要钱。” 飞鸟愕然而男人们都哈哈大笑。 少年引了火把添出一堆新火个个坐下。 前次穿漫山峦身畔虽是崇山峻岭却是一条又近又光、心中熟悉的好路追敌北向则完全不同半天的烈风就能吹花人脸而那日头一高毒狼一样噬人面皮。龙琉姝还好北上不到三里得了辆车坐招手就有上好的羊肉飞鸟和飞孝却不同。逢术是不会宠人的粗人哥俩的干粮、水、草料、柴均要亲力亲为。幸好他们是不怕折腾的破烂革皮骑马追逐行猎从不拉下。 少年们看着他笑眯眯的黑面皮心情难以形容大多第一句都以“阿鸟你得了多少马”开头连龙琉姝也不例外。飞鸟猛啃狍子肉心里警惕。龙血以口型告诉他个“要马”他立刻就回问:“你们来看我吗?不会是惦记着我的马吧?!” 曾格絮絮和钱串串都是女孩子扯着银铃一样的声音反问:“你给吗?” 飞孝立刻摇头回答说:“不给!你们没出力也不该要。” 曾格絮絮欠了欠身坐到飞鸟身边刚刚鼓胀的胸脯碰到飞鸟的胳膊。她笑吟吟地白了飞孝一眼娇声娇气地央求:“我给阿鸟要又没给你要。阿鸟你也不肯给我一匹吗?!我的马难看死了阿爸就是不肯给我换。要是你挑一匹好看的花马给我以后别人再送我吃的我都分给你一半。” 龙琉姝唏了一声不高兴地看到一旁心想:刚才还在一起说他吝啬一转脸就要马太不要脸了。继而她又露出一丝笑意心说:我还不了解阿鸟给你才怪呢? 她看着飞鸟也不再出言取笑而是拨了拨火幽幽说道:“你能不能不再贪财?!你是我阿弟说出去连我都被人家笑话。” 飞鸟意外地“咦”了一声。 曾格絮絮等他的话呢扯了他的衣服晃了几晃央求说:“给我一匹吗?” 飞鸟点点头:“好!不过……” 曾格絮絮立刻给了他个香吻出“呗”地一声引得几个少年妒忌。飞鸟红到脖子根连忙用手指去抓吻痕。然而他被曾格絮絮扯自己扯得很紧只是讷讷说:“不过……不过……” 飞孝对阿哥失望龙血却盯着曾格絮絮的胸脯看。曾格絮絮撅起嘴巴面孔娇红:“还不过呀是不是再让我亲你一下?!” 钱串串大叫:“我也要一匹。都给她了也要给我。龙飒你呢你不要?”她觉得龙琉姝有些安静就看一眼。 龙琉姝有些失落不快地问她:“你也要亲他一下呀?!” 飞鸟终于把“不过”之后的话吐了出来:“要讲一个故事!谁讲‘老虎报恩’讲得好我就给谁一匹马!” 飞孝听够了本能地嘀咕:“老虎报恩?!” 飞鸟毫不迟疑地肯定他:“恩!老虎报恩。” 一个少年不快地嚷:“狄飞鸟你太可笑了!你不过是想和曾格絮絮好?!说什么第一个会讲什么故事?!真是一个虚伪的人。曾格絮絮一匹马你就把自己卖啦?” ※※※ 逢术过来拉飞鸟、飞孝睡觉时他们两个已经睡倒了。他看龙琉姝闷闷不乐以为是因为飞鸟不肯给她马儿就喊了她一声背过人说:“琉姝小姐你怪阿鸟吝啬吗?!中原人常说无功不禄!倘若没有为阿鸟出力的人也能分到马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人能服气吗?” 龙琉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就顺着他的话说:“可他找借口给了曾格絮絮一匹马。” 逢术问:“什么借口?” 龙琉姝给他讲了一下牢骚说:“我阿爸没有儿子我也没有阿弟。可不管怎么对他好他都会耍心眼糊弄我骗我气我!” 逢术也捉摸不透沉默一会安慰她说:“他怎么会和曾格絮絮好上?从不见他们来往!别怕他再做什么错事你给我讲。我让他阿爸阿妈管他。” 龙琉姝心情好了一些回到车上躺下觉侧身躺下的钱串串睁着亮亮的眼睛。她缩起双腿贴近了告诉龙琉姝:“曾格絮絮这个浪蹄子说阿鸟好玩还问龙血阿鸟得了多少马睡也睡到阿鸟身边是不是想嫁给他?” 龙琉姝表露出一丝轻蔑说:“让她试试。我让她嫁谁她嫁谁!我阿弟不是说谁讲‘老虎报恩’讲得好给谁挑一匹好马?你也听了暗地里练练看讲好了我阿弟给你马不给。” 钱串串“嗯”了一声又一次低声问:“什么时候讲‘老虎报恩’你阿弟肯和我们一起去拜塞吗?” 龙琉姝倒不担心这个蛮有把握地说:“看他被太阳晒得嘴上都是白皮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第二卷 二十三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三节 夜里渐渐起风哗哗啦啦的沙尘将龙琉姝惊醒。她推醒钱串串刚爬钻出去就被飞尘打了一脸眼睛都几乎睁不开。她遮住眼睛往人仰马翻的营地里看飞孝正帮大人正忙着挂毡遮风焦急地喊话而飞鸟却顶着一块烂皮连人带马圈睡如故。 “阿鸟!”她叫了一声顶着风跑去背过脸去拽拽不起来便踢。飞鸟被她折腾醒了却不是不知道风大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也不让我好好睡觉。天一明上路觉睡不够熬不住的!”说完又裹了革皮往马肚子下钻。 龙琉姝扒了半天也没有把他刨出来又恼又没有办法。她转身向逢术告状走了一半就听到大人呜呜啦啦地嚷“毡子不够怎么办好”。有人识得她死劝她回到车上。 她着急地指上飞鸟给人看见又有大人赶去才肯回车。 曾格絮絮早上了车。她挪占了个地儿献殷勤一样拉上龙琉姝。龙琉姝却还想着飞鸟怎么办上车又催。这时外面站的大人说:“琉姝小姐。你别再去拽他啦。他就是这个样别说是沙尘暴就是天上下刀子那都能睡着觉!他家的人喊他几出了叫不动!” 龙琉姝气呼呼地骂:“这个蠢猪?!他怎么这样呢!” 大人安慰了一声去说:“好啦。你们呆着毡子织好就把他扛过去。” 外面的风呜呜直冲三个女孩子沉默一晌嘟囔说话。曾格絮絮觉钱串串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问她:“你怎么啦。我又没有惹你!” 钱串串哼了一声生气地说:“阿鸟是琉姝的阿弟。你怎么能像对其它少年那样勾引他?前天你说西河宝乌里家的沉沉箭法好一定可以保护你那为什么又夸阿鸟可爱还亲了人家一下睡在他身边。” 曾格絮絮并不生气吃吃笑笑:“你嫉妒我!他是琉姝的阿弟呀谁不疼他。” 龙琉姝悄悄用腿碰了碰钱串串不让她把曾格絮絮偷问龙血的事儿也抖落只是说:“我阿弟立了大功得了一大笔财富。可谁要是冲着财货骗他可别怪我不客气。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路。” ※※※ 次日清晨风虽然停了天地却充满黄尘。 女孩子们起身时几十人的营地忙碌一片抱鞍鞯的抱鞍鞯收拾毡幕皮革的收拾毡幕皮革。少年们也聚拢到一块替换奔射把一块颅骨当箭靶。女孩子们走过去只见和飞孝较上劲的少年们而不见飞鸟和龙血。 她们在少年们那问了大概在营地外的乱石堆里找到两人。灰头土脸的飞鸟趴在地下而龙血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慢慢地走动。女孩子带来的声响惊到他。龙血连忙回头冲几人摆手。女孩子们还是下马大喊。 龙血一拍额头大为无奈。可飞鸟仍没起身慢慢爬动。龙琉姝大为奇怪跑到跟前才觉飞鸟正在诊断一个窟窿。 龙血低声问阿鸟:“跑了没有?!”飞鸟摇了摇头从裤带的挂勾上摘下一个别样的牛角修了一阵慢慢伸出一指头勾了一勾。龙血把两个指头叉到手掌上一点头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 女孩子们虽知道他们在打猎却想早点知道结果可问来问去见飞鸟一睬不睬深吸一口气儿把头伸到比头略大洞窟口旁均大为恼火。龙琉姝干脆把脚踩到他屁股上问:“说不说?” 飞鸟还没有动龙血手里已多出刀子他猛地回头冲女孩子大声喊:“你们想害阿鸟不成?是狼呀!” 龙琉姝不信说:“别想骗我。要是狼早跑了!” “没有!我和龙血把它堵到窝里了!”飞鸟气呼呼地应话了“正想着怎么把它惊出来!” 三个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一旁不断地问:“要不要去喊大人?” “不用!”飞鸟说。他换了个姿势把屁股撅上来一条腿前屈一条腿压在前面接着把牛角放到嘴上凑到洞口。龙琉姝的心咯噔直跳她看了看两个女伴觉她们拿了石头在手便抽出刀子。 奇怪而又尖锐的呜呜声从洞口往里送。女孩子们只见到飞鸟不断地换气又不断地吹正怪他胡闹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呼”地挠出来几乎抓到他猛地收回的头脸。曾格絮絮“哎呀”一叫看也不看就把石头丢去。 石头正丢在飞鸟的头上。飞鸟一手抓了狼腿一腿去抵狼身不想被石头砸到脚没踩好被狼拔在手掌上现出血淋淋的口子。龙琉姝大呼见狼还是被飞鸟的膝盖抵上前爪都被摁住忙持着刀子去戳。 这匹母狼眼露着凶光却又像盈满泪水长毛班驳身子却很瘦刺出的血从它的耳朵边流出来滴到地上。飞鸟一阵不忍大喊:“别!她是好阿妈要掩护崽子跑!” 龙琉姝气喘吁吁说:“我也是好阿姐不能让它伤着你。你总不能就这样摁着它!” “你让让。我有办法!”飞鸟边说边把两只狼爪移到一起用另外一只腿压上腾出一只手摸出皮绳子。 然而他看到狼眼中的绝望又不再拴狼大声冲远处喊:“龙血不要动狼崽子!” 龙血在前面应了一声很快跑回来着急地问:“为什么?我都看到它们了。” 飞鸟说:“老虎会报恩狼也会报恩。还是放了它们吧。” 龙血嘟囔:“‘白眼狼’也报恩?你还许了我狼皮的!” 飞鸟说:“狼皮我以后给你!我阿爸说打猎不能打幼小的崽子抓鱼不能抓比网眼大不了多少的小鱼。都让让我这就放它让它养大它的孩子。” 龙琉姝不甘心地说:“这我知道我阿爸也说过。可看看你的手不疼吗?!” 飞鸟嘿嘿干笑说:“曾格絮絮还砸我一石头呢?要不我也宰了她吃肉?快让让我这放了。放了!放!啦!” 被放开的狼在地上打了个滚箭一般地逃走。少年少女盯着它夭走的背影却觉它回头看了两次便怀疑它是看飞鸟的。飞鸟也乐得让他们相信一边要曾格絮絮给他缠伤一边振振有辞道:“它这辈子也忘不了我。网开一面的感觉真好呀!” 龙琉姝敲了他两下牵着他埋怨曾格絮絮。曾格絮絮亦不断解释。 一起回营地营地里已只剩下一些少年。他们等得不耐烦反复地转在十数辆满载财货的平板车和驮马边。三十几个老少猛奴挺怕他们的一块儿窝着看着等飞鸟等得急。龙琉姝尚没有问其余的人哪去了就听到陈良问飞鸟的手。她不愿隐瞒把他们捂狼被狼抓伤又放走母狼的事儿都讲出来。 逢术理解不透看着飞鸟没好气地问他:“你真相信它会报答你的恩情?” 飞鸟一边上马一边申辩:“当然会不信你问龙血它跑出好远还在看我!” 逢术也不再说什么就和飞鸟说:“你不是要替叔伯们看货物?他们就让咱和琉姝小姐一起走。阿孝已经替你点过数了上马咱们走!” 龙琉姝这才知道马队分成了两部其它的人已于一早出。她看看飞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替人警告说:“阿鸟!可不要监守自盗呀!” 飞鸟顾不得和她顶嘴转而问逢术:“价钱讲好了吗?我可是要五五开的!” 逢术不得不在人前给他说:“我替你做主了三七你三。” “三七?!”飞鸟大叫“来往运货车是我的、马是我的、奴隶是我的他们也要吃!万一碰上人抢阿孝和我也要跟人打仗丢了又要全赔。你怎么就三七呢?阿孝你也愿意了的。” 飞孝感觉到少年们的眼神都射来立刻低下头低声说:“阿哥!咱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飞鸟气呼呼地说:“不好!我扣你的!” 逢术见他到处找人闹无奈地说:“阿鸟。你说我们和琉姝小姐一起去拜塞路上谁敢抢我们?到了拜塞你余阿叔也在以后看、运还用得你费劲?!走吧走吧。别让人笑话了。当日你和阿孝不见了你那些叔伯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讲上半天价?” 飞鸟说:“可这是两回事!”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很小了。 龙琉姝算又把他看清了一些。她到底也不明白飞鸟怎么这么吝啬只好给旁边的钱串串说:“他爱财要财不要命但也不是不认理!” 第二卷 二十四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四节 与龙衮汇合后马队多在早、晚行进沿线不离水草丰盛牧人众多的营地遇到的友军也与日渐多。浑朴却又贪婪的战士正苦于被满载的财货拖累被飞鸟的经营启纷纷物色可替自己押运、看管货物的合伙人。 龙衮是没说的大大方方但他的运输能力极为有限给人的便利也有限。 飞鸟却完全不同。他看准这点盈利大肆收卷、购买破家的猛克、穷苦牧人俘虏和奴隶以壮大自己的胃口以致于身后老少成群口口成旅(吕)。 他统计财物的能力一流偿还风险的实力雄厚又名声在外能与猛人交流和俘虏、奴隶的矛盾少敢于收容……不少少年试学他的样儿却是没法儿比的。 龙衮还就此找逢术谈过许多次。逢术也觉得他有点儿玩火**的味道先后就食物管理财物丢失等问题为难他却被这已是财大气粗的“暴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兵强马壮了生意多三七分赃已是大赚食物?----我换。人多也不怕我不是有十夫长吗?再多我让人做百夫长。有他们在谁敢裹去财物?裹了那也是少数我还是赚。到了拜塞就有余叔他还带了许多兵马呢还用我管?!” 逢术见货物管运的责任已不可推卸也不能硬来干涉只好兢兢业业地协助。 却不想几日一过赚红眼睛的飞鸟又生出收购的想法便把别人难以处理或不太重视的财物低价买下等日后腾手再赚。好在已离拜塞不远余山汉遣来的战士抵达把他们安顿到离拜塞不远的营地才缓解了逢术的顾虑。 此时逢术自以为很了解飞鸟了但紧接着生的事儿让他明白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飞鸟得意忘形恰逢龙摆尾与余山汉商议与猛人约法三章便破天荒地挥霍牛羊把它们送给投奔来到的阿克;还四处宣布说:所有阿克都是自己的人谁欺负他们就是欺负自己谁欺负自己就是欺负龙琉姝。 无衣无食的人越来越多把营地搅成热闹时而忧伤的琴声和悲歌在夜晚弥漫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是在敌人堆里还是敌人在自己堆里。几乎所有人的担心都在加剧。他们似乎看到了飞鸟再也弹压不住猛人压在心底的仇恨和分歧捣鼓出事的一天。 眼下能阻止他的怕也只有余山汉了。 然而陈良去余山汉那儿告状。余山汉却笑说:“原来如此!阿鸟自小爱玩我唯恐此地没有他上心的事儿把他闷坏掉。既然这样就把完虎家族的财富拨出一部分给他。他挥霍也好藏着也好随他!” 陈良诺诺而退。逢术又去余山汉这才在他耳朵边问他:“且不说你觉得对错。阿鸟、阿孝随你二人北上时两手空空如今财货车载骡马成圈是不是远出你的意料?” 逢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余山汉见他仍是担心又问:“你我两个大人可有他这般搅弄的本事?恐怕没有吧。那我们还能只把他当成个孩子不相信他有控制形势的能力吗?我听说每日都有百姓驱牛赶车而往环绕而居想想这可是上古圣人才有的仁德呀。” 逢术虽被他说退却不知道仁德有什么用。他回一琢磨余山汉原本是中原人抱着仁德不放还可以原谅自己可不能这么犯糊涂便从军中要来信鸽往家告了一状。 他回到营地已经到了傍晚只一见杂乱的人牲这一堆那一簇粪便破皮到处都是心里就烦。几个少年牵着羊从飞鸟那儿出来对逢术也不理视仅看了他两眼就拉着自己的收获回去。 别看他们对飞鸟恶言相加但内心深藏的还是妒忌和不敢相信久而久之也学会该折腰时就折腰闲时把飞鸟这里当成了跑马场在这里聚赌博打架偶尔帮两下忙换取想要的东西。逢术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却夸奖几个从来不来的暗说:“阿鸟该和那些不常来的少年们玩!他们不羡慕阿鸟不为财货折腰将来一定会成长成*人人敬重的好汉呀。” 他拴了马走到搭满毛皮毡子中去。 七八个猛人正抬着一张湿牛皮进盐埯子被他利目一扫立刻慌张失措。逢术一看这气人劲心里就火恨不得一脚一个心窝踹死他们。但他还是忍住了用娴熟的猛语讥讽:“怪不得完虎骨达能称雄草原敢情是你们这些猛人力气太大了大得让老子开了眼界!” 几个猛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好久才有一个年纪大点的低声求饶:“大人你就饶了我们吧!” “除了糊弄阿鸟你们还能干什么?都给我滚!” 逢术给了他一脚把他们撵跑又走了几步看到飞孝坐在几垛皮革上飞鸟坐在对面的羊毛堆里周围的人都在说话而龙琉姝仨远远站着吃吃笑笑顿时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于是他问周围的人:“怎么了?” 尚没有人回答他。倒是飞孝扭过脸负气地嚷嚷:“今天没有什么活干可我阿哥还是找了一大堆人比赛谁讲‘老虎报恩’讲得好了许多东西还说不白不反正是完虎骨达的不完也要不成。我问他那你怎么不还回去?余阿叔就由着你这么挥霍?他却点头说送来的东西就是让他人的。我就要去问问看看余阿叔叫不叫他人。” 说完他爬起来却没有直接要走而是瞅着阿哥不放。 逢术拉住飞孝狠狠地看了陈良一眼觉得是他给阿鸟说了不该说的话。飞鸟倒没事儿一样摊着俩手掌爬起来边往东边的埯屯子去边说:“就你憨忽忽的倒比我还在乎了!”他一边嘟囔一边吆喊惹得逢术更没好气。 逢术便告诉他:“别叫了。八个人抬张牛皮!?被我赶走了!” 飞鸟愣了一下立刻说:“可我的羊还没呢?” 在逢术和飞孝被飞鸟的讨价还价折腾得尴尬的时候龙血便在飞鸟身畔忙碌学样儿一样用羊皮记下自己每日的收获。他认准了飞鸟才不管什么挥霍不挥霍呢一路小跑地跟上飞鸟问他:“是不是要找到他们把羊下去!可不好找呀?” 龙琉姝、钱串串、曾格絮絮三个女孩子也没几处可玩的地方日日趴在飞鸟垫满皮子的软车亦惊亦乍地算飞鸟赚了多少钱算累了一伸手要吃要喝。这会儿她们笑也笑够了就一起论阿鸟的变化。 龙琉姝有自己的先见之明喊了逢术一声问:“阿叔他不再是那个吝啬的阿鸟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逢术摇了摇头说:“不太对劲!” 龙琉姝认可说:“是不太对劲!你说他怎么突然从一毛不拔就变成了挥金如土了呢?该不是中了邪吧。” “才不是呢?”飞孝说“我看一定和‘老虎报恩’有关。” 众人到底也没有弄清飞鸟为什么老提那个“老虎报恩”只觉得他好折腾人时而也撺掇别人讲来。这会被飞孝一提也觉得飞鸟的变化是从“老虎报恩”开始的一琢磨就恍然。逢术长叹了一口气给几个孩子说:“我是明白了。他是想让猛人报他的恩。这个傻孩子怎么想不开这个呢?他怎么就觉得敌人记得他的好呢?” 龙琉姝“噢”地气愤说:“看他那点出息!他什么时候能像个男孩子一点也没有疾恶如仇的性格?” 曾格絮絮和钱串串却已被“老虎报恩”毒害猜测猛人能用什么报答飞鸟。逢术和飞孝都没有心情听的他们觉得这样的想法肮便决定立刻动身去抓阿鸟回来问问他是不是想换取猛人的报答才忍疼割肉的。 他们找到飞鸟的时候飞鸟已被马奶酒泡醉。然而猛人围了几圈仍向他敬酒。他们看到寻找飞鸟的几骑猛地一肃让开一条道路。逢术用眼睛一扫见老少人头足有上百人浑身涌了后怕连忙抢到飞鸟和龙血身边一手拉了一个大喝:“跟我回去!” “是阿叔啊。喝酒喝酒。”飞鸟拿着酢就往逢术脸上杵笑道“奶酒可是好东西不分敌我喝到谁肚里谁舒服。战争是红日可汗挑起来的打也打完了就一起喝酒吧!” 逢术一把拨了他的酒挟了他牵了龙血就往外去。半路里一个干结的老人拱到他面前拉了他的手臂请求说:“让他在这里睡一宿吧。你放心要是哪个人忘恩负义长生天也不放过他!” 逢术眼看几个搂着大袍子的脏少年吆喝:“长生天又降生英雄了!”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说:“他一碰酒就疯改天我陪着他和各位喝酒!” 老人信了激动地问:“他的阿妈是我们猛扎特人吧?” 逢术实在想不到老人竟有这么一问应付一声就往外挤。老人犹在身后大喊:“我知道。他阿妈是我们猛扎特人他----血液里奔腾了天骄的骄傲……” 他也是靠战士的掠夺财的又送到猛人手中的牛羊也沾满血腥可为什么猛人会这样欢迎他?逢术想不透也不相信会没有猛人看透这种寄生关系。他又看了看飞鸟而醉了的飞鸟仍停也不停地给他说话从在猛人面前轻松射中羊颅骨的眼窝讲到自己喝了多少酒。逢术不相信地问他:“阿鸟就这么多?” 飞鸟掌握不住力气地点头:“就这么多。” 逢术问:“那他们怎么不让你走?” 飞鸟指指自己的心窝说:“他们看到了!” 逢术觉得他的意思是说别人看到了他赤袒的真心便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了。你一天到晚地嚷难道真相信老虎会报恩?” 飞鸟点头说:“当然相信。老虎也有心!” :“老虎有心。老虎是有心……”逢术念叨了几遍温和而又不乏严肃地说“夸肖野龙少年时得了场急病他父亲怕是瘟疫把他丢到荒山野岭。是我阿爷把他领回家救活了他……” 他渐渐伤感强调说:“阿鸟你要记住!正是老虎有心他才要反噬于人不反噬你他不就成了条狗?追逐残余的敌人那也不全是仇恨也是一种敬重不把他们当狗看的敬重。” 第二卷 二十五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五节 逢术带回飞鸟和龙血龙琉姝手里就多了个耳朵柄。她揪了两揪飞鸟就绵到她身上了一推一晃头。飞孝觉得是自己和阿哥斗嘴气走阿哥的也不再赌气还把龙琉姝给的西瓜提溜到跟前拿刀儿剖开。 曾格絮絮拿了一瓣在嘴边溜出两个籽给钱串串说:“串串我想家了。早知道不来了什么也没有西瓜都难吃上!” 龙琉姝也想家了神儿不太好说:“怪我硬拉你来?” 曾格絮絮连忙摇头嘤声说:“我也想来的。可久了……也该想回去了嘛。” 一圈的少年人都低下头盯着火儿看。钱串串也黯然念叨:“我也想回家!”猛然间龙血也把自己吊成秤砣的头抬起来激动地咧着嘴巴往南面的夜空一伸指头嚷:“谁不想家。我就想----现在拍马回去!” 龙琉姝晃晃飞鸟做主说:“那?!我们明天就回家。阿鸟你呢?” 飞孝往飞鸟那塞了一大瓣的西瓜不吭不响地削了片瓤填到自己嘴里等着飞鸟的话。飞鸟咬瓜一口缓慢地摇头含含糊糊地说:“你们走吧。我哪也不去要睡觉!” 逢术心中铮亮知道他醉归醉却还清醒着那胡话不过是借酒作哑罢了。数天来他都怕飞鸟折腾出事这下找到了解决难题法儿立刻就替飞鸟和少年们约定:“好好!我也要带他俩回家了改日一道上路!” 果然他话音刚落飞鸟就骨碌一爬精神转铄地举了西瓜反对:“不行!我的货物呢?” 龙琉姝气他乱装马虎拉了耳朵柄威胁:“那?!让你准备几天!可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飞鸟惨叫一声一丢西瓜倒如毙马差点把龙琉姝一同顶倒。龙琉姝拿他没法乱揪乱拧几下咬牙切齿地说:“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到时不走我一把火点了这!” 逢术笑道:“别理他。他会走的。上头立了军法。四处抢掠的人会越来越少他的生意会越来越差而开销呢却会越来越大他还不夹着尾巴逃?!就是他不逃我也要押着他逃。就这么说了过两天一起走。” 这么说好定好女孩子们便回去睡觉了。 飞鸟趴到龙血身边的皮窝子翻过身枕了叹气他等逢术一走就跟飞孝唠话:“还没去过漠北呢。萨林黑阔说那里的草甸儿好猎物多。不是说好要去的吗?” “假的。萨林黑阔骗人的。”龙血听他讲过也听别人讲过喃喃地劝“人家告诉我那里狼多风多几百里也不见人烟什么也没有草那都跟牛斑一样结在地皮上这一块那一块。” 飞孝倒信萨林黑阔反驳说:“好像你去过一样。狼多了它们吃什么?草肯定好。我也想去!阿哥什么时候去带上我。” 龙血被他抢白了和他争来争去。一阵酒意上涌飞鸟再也不愿意听他们多说一翻身从龙血身上下来嚷:“明早去拜塞!去不去去了赶快把嘴闭上!” ※※※ 反正生意也不会好转第二天飞鸟早早就踏上了进拜塞的路。 拜塞是猛人建设一半的都城四周都是沃土在转化为半游牧半耕种的生产方式后人口相当稠密。他们住的多是一种夯土而成的泥巴房像镇上的仓穴子一样一路走过就见密麻的巴包露着毡顶高矮不一地分布着。逢术要早早地结束飞鸟的尾巴儿尽快地带回这个混世魔王就让陈良跟着。他们也没胡乱转悠入了拜塞就径直去找余山汉。 去到时余山汉正在琢磨事儿。 他、龙摆尾来到时合兵不过三千余又有完虎力的堂伯完虎金臣领兵相抗所以在厚葬留年田查点府库接管完虎家族大量的财物等策略上并无分歧之后他们召集周围大小领列举红日可汗的罪状约定“杀人者死”以此孤立敌方。 然而纵兵击杀完虎金臣后就要面临长治久安的问题了。 此时龙摆尾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牧场方面一手严肃军纪。 余山汉知道蔑乞儿拖拖部虽已溃败形如散沙却没有半分与己方同心的可能。周围的领都埋好刀兵等着自己这些人撤退也惟有扶持一位亲善的贵戚又不滥杀无辜才有久驻的可能。 他不求龙摆尾勒兵严纪----那人有才也有野蛮气只求对方不跟自己对着干这就下军令建督察军帐对**掳掠之人进行警告。正是经过努力稍见成效的时候龙摆尾突然在一次酒宴上告诉他:“我的人已经封刀了迟些日子就要撤退。老余龙岭要你料好军民退还是不退自己做主!” 余山汉傻了敢情龙摆尾这么说就表明龙青云没有找到合适的代理人怕养虎为患把球踢给狄南堂了而自己一直呕心沥血为严肃军纪所做的努力不过是在给主公招惹麻烦。 果然不几日后狄南堂便派人送来印信说:“各部各族共御北贼纷事乱杂龙岭不意括利请朝廷嘉奖。北事亦难料理。彼地远难处不可与他部浪战汝部署既归。” 以前犯的傻就算了!可眼下该怎么做呢? 他心头疑惑不解:要撤就撤了还部署什么?莫不是主公默许让龙摆尾、自己把能抢走的都抢走?能杀的人都杀掉? 正想着飞鸟几个已站在他眼前。 他只好收回心思摊开一条大毡和仨少年一起坐下。 虽然离得并不远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飞鸟问这问那了一阵见他端详了自己的黑脸抿唇点头连忙问飞孝自己脸上沾没沾东西。 余山汉却是心疼他笑了又看看飞孝和龙血说:“你们几个黑是黑了都没瘦!我也见过几个镇上的孩子叫什么记不得了那都是脸色蜡黄瘦得没有人样!” 飞孝说:“我阿哥还胖了呢!他每天都吃油膘膘的獭肉夜里睡得像头猪能不胖吗?!” 龙血挠了头张口就嚷:“有钱不腰粗娶妻老母猪。” 飞鸟想到正题慢慢往外看了一眼压了声音问:“龙摆尾没有问财物的事吧。人都是经过龙琉姝同意的咱可不能乱认帐。” 余山汉摇了摇头颇有感慨:“他要牛羊、皮货?!他在挖府库里的黄金和白银要不是我拦着完虎骨达的衣冠冢都要被掘了!” 飞鸟点点头放下心来紧接着他看着飞孝微笑让飞孝也知道知道。飞孝却不服气立刻就问:“任花?”余山汉看龙血也在没有吭声只是给飞孝说:“你们先出去玩我有话给你阿哥说!” 龙血和飞孝出了门余山汉带着考验飞鸟的想法问他:“阿鸟你怎么知道我让你挥霍财物的?” 飞鸟说:“带过多的皮货牛羊回去和千里馈粮是一个道理沿途‘狼群’可是个个长了红眼睛的。龙摆尾心里明白转而去找黄金、白银阿叔也明白就给我一部分。我心里更明白只好人!不过阿叔可以学我的!那样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余山汉一怔问:“你是说----” 飞鸟点点头义气地说:“还有什么难题吗?说给我我帮你没二话咱爷俩谁跟谁?” 余山汉挺了挺身子深思起来:裹带百姓运回财物绝不是问题。可他们一旦南下归谁不归谁?对了席卷的财物在我们这谁也养不起也是我们的!一旦成功不管是不是有利可图主公都可以多得万余百姓。 飞鸟见他不再说话心里没底不依不挠地说:“不愿意算了。反正我的财物要带走没了都得赔人!” 余山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飞鸟还是飞鸟不是深谋远虑到了这种地步。但他还有别的疑问念头转过又想:“主公本该支持龙爷扶立完虎家的少子作长久驻兵的打算。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难道?…… “难道他被二爷劝服也有了称霸草原之意?若是如此这些离开故土的百姓必使我家实力大增!” 想到这里他一把抱起飞鸟放声大笑喊道:“阿鸟是我家的贵人呀!” 声音太大飞孝和龙血都闻声回来他们鬼头鬼闹地露下头又缩了回去。龙血小声地奚落飞孝说:“阿鸟是你家的贵人你却不是!” 飞孝学了阿哥的样一把推翻他的头嚼着干醋申辩:“我阿爸也这么说。可我大伯和我三叔却只夸我他说我阿哥爱耍小聪明以后再不改长大要吃大亏的!” 龙血立刻问:“你阿哥已经长大了吃亏了吗?” 飞孝被他问住了沾也不沾边地说:“我在保护他从不告他的状!” 两人正说着飞鸟挤到他们身边问:“说什么呢?我的事办完了快回去吧!” 飞孝仍难释怀不依地说:“余阿叔说你是我们家的贵人那我呢?” 飞鸟立刻给了他个安慰:“我们家的大将军!贵人就是什么也不干的有钱人最有钱的一个。钱的事了了现在我就想去漠北。” 龙血无奈了往里放水说:“去了有你后悔的!那里没有咱的人他们抓住你就让你去做奴隶连救你都没地方救的。” 飞鸟嘿嘿一笑说:“我说说而已逢术阿叔既不会放我也不会让我去!” 第二卷 二十六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六节 他们回到几十里外的营地时已经过午逢术让奴隶去煮肉自己则蹲到他们身边问飞鸟:“阿鸟龙摆尾早上来过要以一百匹马交换‘天之骄子’的印鉴。那印它在你那吗?” 飞鸟诧异极了毫不犹豫地回绝:“不在!他胡说八道的。” 逢术点点头却生出疑问:“这龙摆尾就像乌鸦一样什么时候都招人厌!可我怎么觉得他这次叫的是地方你怎么就不问我‘天之骄子’是什么?” 飞鸟立刻补问:“阿叔是什么?” 逢术犹豫了便给三个人解释:“说是完虎骨达传国的宝贝!可能是龙摆尾找它不着见咱这里什么都有来诈诈!” 飞鸟赖呵呵地一笑给飞孝、龙血认了个眼神问:“他呢?我问问去要是他多给些我们就一件一件地翻翻、找找是不是?” 逢术往两小那里看看见他们没什么异样便搂了搂袖子告诉飞鸟说:“他去看你琉姝阿姐了东西没在咱这咱也犯不着惹他!” 飞鸟答了句:“我就想惹惹他。”这就站起来往龙琉姝那儿去。还没有走到就见龙琉姝吊在两树间的皮兜里晃荡咯咯地笑着叫自己。很快龙摆尾站到她身侧神色不善还扶了绳子低语。 飞鸟回头看一眼见龙血立刻绕路飞孝原地换了方向就加快几步径直走到龙摆尾跟前当宝贝一样从左看了从右看。龙摆尾被他看得毛用怪怪的眼神征询龙琉姝。龙琉姝却不觉得飞鸟有什么不一样的笑眯眯地问:“龙摆尾好看吧。他把要送给我阿爸的东西弄丢了哦!你见着没有?可是可以换一百匹马的!” 飞鸟先是惊讶而后恍然一下儿体会龙摆尾的奸诈----竟早早地把无主之物刻上姓名便冲着龙摆尾摇头。龙摆尾神色严肃再次强调:“你真不知道?” 飞鸟摇摇头继而又笑:“我阿叔说你找它不着见我这里什么都有来诈诈!我这里是什么都有可找起来也费事要是多给些我就找找!” 龙摆尾冷冷一哼颜色吓人。他恶狠狠地问:“一百匹马还少?你的马还没全到手吧?” 这下抓住了飞鸟的七寸。飞鸟差点哑了死也不再往可以找找的话头上说只是摇头申辩:“没有。我这没有!有了就给你了。我要它没用的!” 龙琉姝不依地推龙摆尾一下笑着跳下来说:“别吓着我阿弟了。他敢骗你不敢骗我。我去和他说说。”说罢她就牵了飞鸟走边走边扭头:“龙摆尾说有了这个印我阿爸就能称雄天下!你真不知道它在哪?” “有了它就能争霸天下……你信吗?”飞鸟问。 龙琉姝反问:“我信。你知道‘天之骄子’宝鉴是什么?” 飞鸟眼色一紧探了脑袋问:“吃的吗?” 龙琉姝赏给他个“爆栗”解释了两句告诉他:“龙摆尾觅了条线索追查追到这里。要是你不承认他就会带人来搜搜到了就把你抓起来关到马棚里抽鞭子!你要它没什么用有了就给他。” 飞鸟本想说“搜一次给一百匹马”念头却转到龙摆尾的威胁上。他太怕因小失大了就假话假说要个拖延:“阿姐是什么样的呀?我回去找找找到了就偷偷给你。” 龙琉姝尤其满意最后的“偷偷给你”就放他走掉。她回到龙摆尾身边给龙摆尾说:“阿鸟都吓傻了!可他的东西多一时半会也难找到。” 龙摆尾点点头密密安排:“你可不能把狄飞鸟当成小你几岁的乖阿弟。如果我探来的消息不假他就真拿着印找过当地萨满问是不是完虎骨达的宝鉴。你想想萨满都认不真切的东西他这个年纪又是靠什么判断的?” 龙琉姝反驳说:“你的消息假了!刚才他还问我宝鉴是不是吃的。” 龙摆尾尤觉得龙琉姝听不进自个的话又说:“风声传出后此地渐有传言说数十年前与印玺一起失踪的猛公主是他母亲完虎东旭是他的嫡亲外公!” 龙琉姝这才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倩儿阿姑不是他亲阿妈。那他阿妈----” 龙摆尾慢慢地说:“找此鉴是一。逼出内情是二。虽然我家难扶新君那也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 龙琉姝带着心事去看飞鸟时他那已被翻得狼籍。 只见堆就小物的山下开掘了大沟乱烘烘的青铜器骨制品……滚得到处。三五奴隶累了和飞鸟三个呈一样的姿势躺到地上。曾格絮絮抱着半瓮水刚气喘吁吁地跑来要喊见到了龙琉姝便递了一递问:“喝水不喝?!” 话音刚落飞鸟大声一吼飞孝、龙血已疯一样抢去把空中溅得全是水花。龙琉姝不敢相信地移动问曾格絮絮和钱串串:“他们怎么累成这样了?连奴隶都敢没规矩?” 钱串串和曾格絮絮身在局中却和什么都不知道差不多问不明白什么。 龙血一头扎到东西堆里又拔又挠负气一样喊:“是谁说的。找不到印就把阿鸟抓到马棚里打鞭子!不找怎么办呢?不累怎么办呢?” 龙琉姝不相信飞鸟被吓唬话吓成了这样便恨恨地看着他。 飞鸟低头乱刨了一会一抬头看了曾格絮絮站在那儿不动威胁了一句:“还不去运水!”曾格絮絮立刻往外跑。不一会又抱了一瓮水哭一样说:“阿鸟我真没有力气了让我再歇一会吧!” 龙琉姝气呼呼地把她手里的水翻几步走到外面。钱串串也跟了出来她们走着走着想到逢术便立刻去找。逢术倒是真忙正和人整垛整垛地收拾东西。他看龙琉姝眼泪都在眼里打转四条腿又一致又快想也不想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道:“他们商量好的故意不理你。一会儿就没事了!” 龙琉姝更加生气鼻孔热地走出来大声问钱串串:“曾格絮絮也和起来气我?” 钱串串告诉她说:“阿鸟答应她回去给她买胭脂买衣服她就愿意运水了!” “这个该死的!”龙琉姝大马金刀地坐到夕阳的阴影里胸口起伏不定。片刻之后她喃喃地说:“我真想把他捆到马棚里打一顿鞭子!让他还敢给我脸色?!” ※※※ 天黑了下去龙琉姝尚能看到飞鸟点起的火把。 几个同族的亲戚在她这儿玩够了要回去睡觉时龙琉姝还能看到那火把。她不知道火把儿是什么灭去的只是凭感觉认为飞鸟真不知道宝鉴的下落。 约莫到了天明曾格絮絮突然跑了回来叫嚷:“阿鸟不见了。跑了!” 龙琉姝一个翻身坐起来揪了她问:“你胡说。他哪有那么胆小?” 曾格絮絮大声说:“真的。他趁我们又累又困睡死的时候跑的!还是他家逢术第一个觉然后把我们都喊醒问见到他没有。我们找遍了既不见他的马也不见他的兵器。听阿孝和龙血说他早就说要去漠北看看。人们都追了去。我怕你们还不知道就回来给你们说一声!” 钱串串低声骂道:“这个胆小鬼!” ※※※ 这时飞鸟已经远在十多里外的山坳子里休息。 他解下自己的马自背后的革囊里掏出骨盒拿出个柄部弯曲下端奇形的硬块小印小心翼翼地哈了一口气。看着宝贝透出的古朴和光华他吁吁一笑自言自语道:“要不是龙摆尾用那么一点财物强换我还真难下决心去漠北的!” 这里他又得意万分地想:龙摆尾相信得到它便可称霸天下就不该明目张胆地找我要。他这么做了正如逢术阿叔说的那样在吓唬我。这下他如意了不但把我吓跑了又搜不到东西没有证据怎么和周围的人解释? 第二卷 二十七节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二十七节 秋雾浓重清晨不散在几声夜枭的悲啼声中龙氏聚居的后屯响起猎狗焦躁地狂吠声。不久凄长的埙声穿透稀薄的雾霭刺一样地袭过人们的心头。不一刻沿东狮头一片响起杂乱的起动声。不少刀口架到脖子上也不眨一眨眼睛的好汉纷纷泪流满面地出门碰面时相互悲呼:“老爷子去了!” 很快已有近亲挽上烈马奔出他们背着白旗兵分几路箭一般地向各处的亲戚报丧。到了中午时离得近的大姓人家几乎都知道英雄一世的龙百川驾鹤西游回到长生天的身边了便半刻也不怠慢立刻前往吊唁。 外面明月堂被围得水泄不通里面龙百川穿就一身虎皮安详地躺在一张金藤雕花椅上。龙青云衣衫半袒就坐在他身下的地面上两眼通红而他的旁边龙青风却在跪着头也不抬地哭也唯有半身瘫痪的龙青潭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冲龙青云喊了几声“哥”要他穿好衣服为诸事做主。 几个主丧的老人等在外面他们掐着指头算还有哪里的亲戚没有通知到见龙青云出来立刻往他身边围。龙青云四处扫视一眼看到了刚刚回师的龙摆尾便疾步走过去厉声厉色地问:“你还有脸回来老爷子刚和我商量给大女定了门亲你就把他指定的孙婿逼走了!你说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让人去报丧?!怎么去?人家怎么不剐了你?!” “什么?”龙摆尾一下冒了冷汗。 但他还是硬着脖子说:“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交出完虎骨达的传国印玺哪知道他会一走了之?这样怯懦的孩童怎么能娶大女?” 龙青云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吼道:“你还有理了?跪下!” 龙摆尾扑通一声跪倒。龙青云抬脚想踢却又未踢只是指着他骂:“我怎么就那么信任你呢?我怎么就放心你呢?我真想一刀剁了你。滚先找个井口磨磨脖子照照那一脸灰回来再跟老爷子磕头!” 周围不乏想看龙摆尾笑话的人见龙青云就这么放过他心里不出气等他一走就告状。这下龙青云看谁都不顺了把脾气了一路。干练的龙衮憋着劲一直追到庭中凉亭才肯喊他告诉他说:“谢礼的事就由青风和我代劳你身为人主不能折了身份。摆尾那还有话儿要说你最好去看看!” “我知道他有话!”龙青云含着牙似乎不让人注意到他在窃窃私语“可老狄那不要一个交代?”正说着他已透过短亭留意到穿了件鼠白色的夹袍的狄南堂便轻轻地说:“哦他已经来了你去叫他一下让他来我这。” 龙衮却拉住他低声说:“以我说这事不全怪摆尾那孩子你没见着他就是个爱财如命、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再怎么说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自折大将……” 龙青云点了点头往亭子里一坐闭上眼睛等候。片刻后狄南堂已经来到坐到他的对面说:“青云节哀!” 龙青云睁开眼睛低声说:“龙摆尾回来了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叫冤枉。我是下不了手----要杀要剐由你了。只请你看在他跟我出生入死的份上留把骨头给我。” 狄南堂叹道:“这是干什么?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以为是龙摆尾吓走了他?不是不是的!是他要整龙摆尾。你想想出了这个事谁不知道龙摆尾毒辣得要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下手?倘若不是我这个父亲心里明白不许内人、弟兄们添乱他们找摆尾闹几闹以后摆尾别说带兵出门都被笑话。” 龙青云终觉得狄南堂仁厚歉意地问:“他还是个孩子去能去哪?” 狄南堂苦笑道:“应该去了漠北!你不必担心他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龙青云颇为担心地问:“山河路遥秋日已深……” 狄南堂打断他的话说:“放心一定能回来!” 龙青云被他抢白化顾虑转为怒气喝问:“你怎么知道?”问了出去他便后悔了是呀“回得来”那不是一个做父亲的希望吗?突然间他有点儿厌恶龙摆尾便叹息一声真情流露地说:“哪有做父母的不为儿女操心。老三没有保全老爷子死不瞑目呀!”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老三就是龙青水他勾连独孤跋想把领兵在外的龙青云拒之门外不想与他狼狈为奸的二哥龙青风突然反悔将其刺杀。 这事狄南堂从头到尾一清二楚也为他们家的内杠悲哀。正劝着一个个儿颇高的女人沿着与亭口相交的碎石路走来边走边喊“阿哥”。 龙青云扭头看去见自己的妹子口里叫着自个却扭头看着人家狄南堂不放大为奇怪。他叫了几声才觉阿妹心不在焉幽幽地问别人:“你还记得我吗?” 狄南堂一脸茫然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龙蓝采渐渐失望只觉得四周暗淡无色心中如有利刺一寸一寸地往深处进。突然她大哭一声转身跑了。龙青云的食指在庭径方向上摇摆忍不住问狄南堂:“你和他?” 狄南堂仍如坠云雾只好说:“我也在糊涂。你还是问问她吧。” 龙青云点了点头却突然记得什么深思起来……慢慢的他朝狄南堂看去似笑非笑地说:“我去看看说不定还非得赔你一个儿子不可!” 第三卷 第一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一节 穿过树丛翻越山峦、走上荒滩驰于草地遥望那天地间闪烁如梦的星光漠北就像一抔蓄满的水土哗啦啦地流淌于志者脚下。打马走过这干剌的土地飞鸟的眼睛便被这广袤无垠的荒凉、壮美铜彩和劲风跳跃起伏的黄羊和狼群晃了。 他见羊逐羊见野马追野马遇山入山遇水掬饮最终被黑水阻隔后便沿水逆行到达一处开满小黄花儿的野甸。 这里生活着一家牧民。家里的几十只羊全在几里外的山麓下白花花地一片。飞鸟看到了就急切地赶去一下惊到了放羊的少年。他甩过鞭杆子警戒地取下弓箭一直等黑点变成笑眯眯的面孔才用生涩的语言喊:“你是谁?” 有了投宿经验的飞鸟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己的姓名而是问自己是“敌”是“友”便告诉他:“一起放羊吧!” 少年生硬地问:“你家的羊呢?” 飞鸟从屁股后摸出一张黄羊皮抖了抖说:“你看。我打的。给你!” 少年把他扔来羊皮接住仍毫不客气地问:“你家的羊呢?” 飞鸟往旁一指吼:“狼!” 少年吓了一跳一拽马头往远处的羊堆里扎去。飞鸟追了他等一起绕了一个圈子后回来已和他谈起打狼的经验。两人渐渐熟识不但坐到一块石头上还一起修弓箭相互拉了对方的试。 夜晚他们一起回到一处帐篷边。这里只有一张帐篷也只有那少年一个男人。他的母亲高大黑壮奶着孩子的嫂子却很丰满她们只用细眼打量了飞鸟一番就问:“这个奴隶是从哪捡的!” 少年扔掉肩膀的弓箭却黑着脸问:“有肉吗?” 飞鸟那儿还有半只几乎被风干的羊。他就从马上提到跟前向两个女人解释:“我是个流浪的猎人!” 两个女人也不再说话提了羊便去下锅。 吃完喝完少年便点了堆火拿出掐好、熬好的牛羊筋让飞鸟看不想刚说了几句帐篷里的嫂子就喊。少年这就给阿鸟说:“她的奶痒让我去揉揉!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飞鸟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睛回头挑火苦想。 ※※※ 飞鸟在这呆了几天逢日又和少年一起放羊。他们刚把羊儿赶到水草旺盛的地方就刮起遮天蔽日的大风。一时间人眼难睁羊难回赶。两人正在辛苦呼羊便听到几起马蹄响于是变了脸色先往回赶。 掩马正走家里已经蹿火。少年大吼急冲刚趟马到家门前的高杆就被人从马上按下。飞鸟朝尘中射箭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还有一个!”只好向远处逃遁。他顶风走马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便回头射箭倒射下了追兵。 正走间面前突然现出高坡“笨笨”扬蹄而立绕坡再走。敌人趁机还射抛出几枝劲箭。一只刁钻的箭枝从刮猎的甲袍侧面钻了进去飞鸟只感觉到被老鼠咬去一口就几乎被狂奔的马匹甩下。他忍着那股凉意不知狂奔多久渐渐不省人事。 ※※※ 花流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见狄南堂已点亮了灯正看着自己便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坐起来。狄南堂要了她的手低声说:“看你一头是汗的准是又梦到阿鸟了?” 花流霜点了点头起身就穿衣服叹道:“我怕呀。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他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大?说跑就跑?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去一直圈到你们打胜仗。” 狄南堂“啧”地一笑安慰她说:“你还记得不?娶你那年人家一个人从龟山摸回来一下儿找回家个阿妈。我看这下是到了年纪要给自己找媳妇了。” 花流霜生气地推去他的手大声责怪:“你怎么一点也不挂心?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没吃没穿的……” 狄南堂见她又给自己急只好告饶:“好了好了。你要是睡不着了就起来走走。不能由他在哪快活大人在家里遭殃。” 花流霜走出来才知道天色亮这就往段晚容那里去把她叫醒了一起走镇走走。 天已经很冷了三叶树经霜一打红通通的挂在路旁。镇头遇到几个早起的少年吐着哈气吆喝来去一下儿吸引了花流霜的目光。她走出了好远还在回头看。段晚容知道她想的是阿鸟就劝。她在飞鸟家久了说话也随便硬把飞鸟玩劣成性的责任推到狄南堂身上末了还埋怨说:“阿伯怎能这样?阿鸟丢了他和没事一样吃饭比谁吃的都多睡觉比谁睡得都香……好像他从来没有阿鸟这个儿子一样!” 花流霜沉默半晌轻轻地说:“你怎么这么想你阿伯?是我许阿鸟北上的是逢术护鸟蛋一样庇在身边的……倘若你阿伯流露出担心我们该怎么还他一个儿子?他英雄半生也就阿鸟一个儿子能会不爱吗?我骂他不疼孩子那是我心里急恨自己唐突知道吗?” 段晚容颇有尴尬低声说:“想不到阿伯这么顾人?” 花流霜微微地笑迎风向北走了一阵又等了段晚容。她们边走边望希望在地平线上看到令人熟悉的一人一马直走了二十来里太阳东出半杆才停到一个半歪的草棚边休息。 刚吃了些干粮这里便来了几个逮了贼的男人。 他们擒住的是个漂漂亮亮少年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段晚容心里向着英俊的男孩子就想问问怎么回事可还没听完个来去就因那少年呼爹叫娘的告饶和屁滚尿流的熊样失望回到花流霜身边。 花流霜却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低声跟段晚容说:“他阿奶常和我说长生天保佑善良人家多施一恩可得一恩多救一命可得一命。今你阿鸟弟弟没个下落咱就要了这好啊?!你去和那几位阿叔说说看看他们能不能不再难为这孩子?” 段晚容“恩”了一声便说予外面的汉子这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这少年的母亲问她为什么造谣骗钱让妇孺为打仗的男人买命。 花流霜一听也寒了这样的昧心人岂可谅解?但她还是走出棚子给众人说:“你们去找他的母亲却不该难为他----”说话间她和少年晃了脸竟觉得少年容貌似曾相识不由愣了一愣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看到了希望只鼻子一把泪一把地求。段晚容早仔细打量过便小声在花流霜的耳朵边说:“他长得有点像你!”花流霜再一看果真有几分相像便纳了闷。 一个穿蓝衣的汉子见她站在那儿端详主动说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母子夫人不会认得。你别认了回头我把他卖给你!” 花流霜想了一下又觉得这少年认得飞鸟所以看起来熟悉便和蔼一笑说:“我怎么都觉得你眼熟!你认不识得阿鸟?” 少年抓住救命的稻草怎舍得放掉慌忙拔着地哭喊:“我认得我认得!他和我是拜把子是我的大哥呀我还没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段晚容看腰轻点一脚骂道:“拜把子还老人家!你就骗吧孝敬吧。” 一群汉子里也有听说过一个“阿鸟”的笑呵呵地问:“哪个阿鸟?狄飞鸟!”不认识的刚插言问谁是同伴便“这你都不知道”地解释:“那个最富的孩子。听说龙摆尾将军找他要钱硬把人逼跑了。这不像都挂在镇上!” 少年听得囫囵立刻指天誓:“好心大姐、大姑你们就救救我娘俩吧。我花落开对天誓要是不孝敬你俩……呜呜没有一个结拜大哥叫阿鸟被狗咬掉嘴!”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花流霜大吃一惊。 少年被吓到再也不敢往下说撅了屁股便磕头捣头鸡一样哆嗦。花流霜激动不已一把把他拽起来问:“你姓什么?” 少年见她浑身抖擞手像老虎钳子更不敢吭半声。倒是听到段晚容问了句:“你也姓花?”他才敢肯定地点头。花流霜一丢手放了他回头给几个大汉说:“他母子我要了。要多少财物只要你们开口我就给!” 蓝衣汉子是苦主一伸手喊道:“好!给我两头牛这事就算了!” 花流霜点了点头这便让他们跟上段晚容去牵。段晚容带蓝衣汉子走后她才把那少年拉起来问:“你当真姓花?口说无凭我又怎么知道你真是花落开!”少年不知道她的脸色因何而变就往仍呆在这看热闹的汉子们脸上望望从脖子里掏出一片长命金锁。 花流霜一把拽下握到手掌里看刹那间眼前重现十七年前的一幕。 战场吃紧二哥、九哥阵亡家中从父亲到叔父从大哥到十八哥凡十五岁以上男儿全披了重甲。也就是在他们上马临去的时候大哥拿出一大把的金锁要孩子们藏好流着眼泪说:“父、兄皆是男儿没有逃命的道理。以后你们就靠这个相认吧。” 她狠狠地握住手中金锁渐渐回神过来仰天叹息:“天不灭我花家终是有男儿活了下来!”既而她盯着那名叫花落开的少年使劲就是一巴掌:“你父祖都是盖世英雄怎就有了你?既作事下作又怯懦如猪丢光了他们的脸!” 第三卷 第二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二节 蔡彩四十出头姿色已被风尘掩去大半只留下几分尖刻。她刚出了赌场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便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哎呀”“哎呀”地叫心疼地骂:“你也长了个儿怎么老是被别人揍?”说完留意到儿子身后的女人一下儿对号入座一摆手掌嗓音变得尖声细气:“你是?西湖的那丫头吧我给你说的丈夫怎么样?那时候你还死活不依呢!现在知道大姐的好了不?” “她是姑姑呀!小姑呀!”少年怕极了新姑姑慌忙提醒不要她再乱嚷乱抖。 “什么?”蔡彩即刻捂了嘴盯着花流霜愣上半晌“呜”地一声哭出来抢天呼地般大喊“流霜。是流霜呀?我的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花流霜幽幽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胳膊说:“跟我回家。以后再也不要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了。” 她带着母子回家进院就让人烧饭进屋就唤丈夫。 狄南堂见妻子找到失散多年的亲戚也推掉了外面的应酬尽力逢迎和她母子坐到一起叙叨。秃孔雀难寻真凤凰落难人怕想贵亲戚蔡彩几经流沛中途又嫁过短命的丈夫慌多怕多泪也多连说带唱一刻也不停地念叨祖上的功德才让小姑子得了福气。花流霜见她越说越不着边竟要狄南堂对自己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好到外面歇一会去。 她再进去见狄南堂可惜花落开的相貌、身板正问他话儿便听上几句。花落开凡事都不敢承认不会什么都“会一些”竟成了既谦虚又博学的君子。狄南堂摸得透少年人的心理却也不揭破只是微笑着说:“只会一点是不够的要是能收住心就去学堂上上课。”花流霜实在忍不住了便在他耳边轻嚷:自己的孩子没见你问。人家的孩子你瞎操心什么? 正说着新加的奴隶送来酒食沿着大桌子摆了一堆。 狄南堂边让母子动筷边让段晚容看谁在家里一起过来吃饭。不一会逢术在风月之后来到落落寡欢地坐于一角。花流霜知道他心里的事便捅了捅丈夫。 狄南堂叹了口气给逢术说:“人家老余不下饭的时候总有道理。你也说说阿鸟想跑了你怎么防可以防得住?要是你有好法子没用可以不吃。” 他的话音刚落段晚容和雨蝶已含笑喷饭。原来余山汉听说飞鸟不见了心里急有人劝他两句他张口就说:“阿鸟是我奶大的!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逢术看了风月一眼低声说:“以先生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跑?要说为了整龙摆尾为了去漠北这都好!怕就怕他手里真有完虎骨达传国的宝贝而又不知轻重地示人!” 阿鸟绝不是一个不经吓唬的人除非遇到真正可怕的事。 而那个代表草原天骄最高荣誉的宝物完全有让龙摆尾撕破脸的可能倘若它落在阿鸟手里阿鸟又不愿意献出来也惟有靠逃走来避难。狄南堂不是没有往这想。但放到这里说总不好。他便摆摆手说:“吃完饭再说。” 说到这儿他笑着给蔡彩说:“阿鸟是我不成器的儿子。从拜塞战场逃走不知道去了哪。一家老小都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别有什么也别客气吃饭!吃饭!都吃饭孩子们都要快回来了见你们闷在这不跟着闹才怪!” 又是个话音刚落飞田已蹦蹦跳跳地进门她谁也没看抬着下巴到狄南堂身边伸出右手说:“大伯给我钱。要是你不给我就去喂我的马喂完马去睡觉。” 蔡彩被她可爱的外表迷惑到好奇地问花流霜:“什么喂马睡觉的?” 花流霜没好气地说:“学她两个阿哥到了夜里好逃跑!”立刻她盯着飞田厉声大喝:“飞田。你跑一个给我看看……光说不跑半个毛子没有!” 飞田的脸蛋一下儿黑了。她左右看看见全家都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着自个就一步一步往外溜。狄南堂喊她要她到自己跟前吃饭她这才回来嘿嘿笑着给狄南堂说:“不给我钱我就不去上学了说不去就不去半个毛子没有也不去!” 正说着飞孝领了飞雪站在门口望。 狄南堂笑笑喊飞孝到跟前指着花落开说:“这个是你落开哥。吃了饭带他去学堂看看!稍候我会给田师打声招呼让他替你阿哥上学。” 飞孝**地诘问:“那我阿哥回来到哪上学?!”随后他盯着花落开眼睛闪着恶狠狠的光芒倒把花落开吓了一跳。 狄南堂看了飞孝一眼严厉地说:“等你阿哥回来再说!”接着他又跟蔡彩说:“这是他二叔家的狼崽子!别看他冲人就瞪眼却比阿鸟好相处多了!” ※※※ 两天后已是上学的好日子。 花落来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踏到精鞣软皮靴里。他跑到外面的地上踩两脚正听着“嚯嚯叽叽”地响一抬头看到母亲就兴奋地说:“这靴子真暖和!” 蔡彩捻着他的衣服左右看看嘴巴里也啧啧称赞:“是好看!我儿子是好看。也亏得你姑父他怎么就知道你称这一身?我看他比你小姑要疼人!我听到雅塔梅那媳子撇着嘴和人嘟囔:阿鸟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这么好的鞋。” 花落开兴奋地说:“阿妈我心跳得砰砰响有点不敢穿出去。” 蔡彩看了他一眼骂道:“看你那点出息!” 随后她不容分辩地叮咛:“学堂里都是头面子弟你见有好看的少女就勾搭一个回来。然后我让你姑父帮你去提亲。” 花落开笑嘻嘻地点头身子、屁股左右扭动。蔡彩不能原谅地再瞪两眼这就带着他去见花流霜。花流霜正监督飞孝、飞雪好好吃饭见到他母子笑着夸奖:“这才像我侄子。” 花落开怕她一声不响地坐下大气也不敢出地吃饭。刚吃两口飞孝的手伸出来抢了块肉进嘴就盯着他的眼睛看吧嗒、吧嗒地吃。男孩子多是用这样的挑衅从不认识到熟悉的花流霜一点也不奇怪反而因此放心一等他们吃完就赶人。 飞孝刚把花落开带到班上就迎来一阵哄笑。 孩子们看着这个大个子又叫又闹让花落开越心怯。花落开硬着胆子坐到飞鸟的位置一个胖子就转过身来问:“那小子死哪去了?” 飞孝怪他说的不好听推着他的胸口嚷:“你再说一句!” 这胖子就是王本。他自觉是飞鸟的哥们比飞鸟的阿弟大一辈恼火地还了一捶高高在上地嚷:“我得替你阿哥管管你!”飞孝哪买这帐二话不说揽着他摁了下去。很快王本的帮手加入又把他掀下来。几人打得砰砰响滚得几倒人躲。 飞孝虽是一个人却远占了上风浑不知到底谁是王本的帮手见人就打威风凛凛地杀出去把花落开一个留下。花落开但看一个个鼻歪眼斜盯着自个有的还拔了刀子怀里顿时揣了只兔子。好在并没有人拿他撒气仅给他说:迟早要让狄飞孝求饶一回。 王本心里火气难消就坐到花落开的几桌上放话。正嚷着龙妙妙带着两个女孩子进来。她穿了一件套绿花的滚线皮袍瘦长的脖儿里穿了一圈镂刻过的翡翠和玉石步子一大便哗啦啦地响显得又威风又傲慢。 见气氛不对她便站了住直到不满自己班男孩子的女孩子一说才气呼呼地喊:“你们都是吃什么的?”说完她注意到一味低头的花落开便指了问人:“他是谁?衣服这么好看家里挺有钱的嘛。” 王本说:“狄飞孝送来的一定是他家亲戚。” 花落开嘿嘿陪笑低声说:“我是阿鸟的表哥!” 旁人又不再理他。他们围到龙妙妙身边一声高一声低地商量怎么报复。龙妙妙坐到几桌上边让他们放学后不要走边问胖子“王本今天有没有吃的?” 胖子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拿出个鸡腿说:“今天就这个了。” 龙妙妙接过来撕了一口又问:“表婶做的吗?” 胖子咽了口吐沫说:“不是是近来零花多了自个买的。” 龙妙妙点点头边咬着牙捏鸡腿边说:“阿鸟也常骗我阿姐。这次我阿姐很生气一定要找到他抓住他!”说到这里她见花落开仍木木地坐着那就跳下几桌走去拿油糊糊的手在锦衣纹花的襟子上使劲擦了擦问:“你知道不知道狄飞鸟的下落?知道的话我就饶了你。” 花落开心疼死了可又不敢生气只是黑着脸急:“我不知道。家里也没有。” “那他在哪?说!”王本往他头把子上拍一手。 大伙纷纷学他的样威胁:“说!说不说!” 花落开推开几只手眼睛里已带了眼泪。他猛站起来甩了袖子就走却被一个牛犊子一样的孩子抱了腰摔倒在地。摔他的那孩子高兴透顶又蹦又跳地炫耀:“他个子这么大却被我一下摔倒!” 第三卷 第三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三节 花落开哭着推开当道的孩子从教室里跑到院里。天上飘起了凄迷的小雪正惊喜欢呼的大小孩子们都转了脸看他无不疯狂地挑衅笑话。正喊着几个骑着骏马的少年在倒塌的土墙外拴马越过断墙站在他的面前。 为的是个脸上带疤面孔被晚秋的寒风皴黑的瘦高少年。他的帽子是狐狸皮的腰上直立的短刀还带了个鞘再加上脚下半新的靴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随时作战的勇士。他盯着花落开的靴子又摸摸花落开的衣服骂道:“哭个球毛!说。只要你肯把这、这衣服和鞋……让我穿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花落开松手丢了书箱子死死地抓住衣服的前襟。那少年也没有强抢而是用有力的手臂将他拨了个转推着走边走边说:“不用说能欺负你的也就是龙沙獾、王壬一李世银几个我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说你是努牙岩青彪的阿弟他们不会不睬。” 花落开眼眶涌泪木人一样来去。但他的腿脚还是长在自个身上的方向是飞鸟那一班。几个少年不由分说地跟着进去一拥进门。 龙妙妙还正和同窗们商量怎么报飞孝闯班之仇见到进来的大个们心底一亮大声嚷道:“努牙岩青彪!你知道怎么回事?好!正好!跟我走。” 努牙岩青彪连忙问:“干什么?” “叫你走你就跟我走!” 龙妙妙嚷了句就拽了他往外去。立刻一班人走了半班也只有王合回头指着花落开的鼻子说:“你就等着给狄飞孝收尸吧。” 花落开吓坏了。他不等人全过到门外就往外钻钻到外面就往家跑。龙家安排的大院就是方便飞鸟上学的后来被狄南良一括近得没说的。他一口气跑回家埋头大喊“阿姑”。花流霜和段晚容雨蝶正对着刚下的细雪愁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连忙走到庭径的中间。 花流霜看他的样儿觉得是和人打架了便问:“你这是怎么了第一天去就和人打架?” 花落开往学堂方向一指慌里慌张地说:“不是不是我!好多人要一起去一起去打阿孝!” 段晚容“啊”了一声连忙看着花流霜征求她的同意问:“我去看看?”花流霜挥手让她赶快去自己却略为愁地跟雨蝶说:“阿鸟在的时候也没见他和人打架。这阿鸟一不在这是咋的了?他一天要打几架?!这个愣小子我非把他送回去不可!”说完她又喊逢术喊了好几声才记得昨个有朝廷的人到他们跟着狄南堂去凑热闹去了这便“嗨”了一声自怨自艾:“我怎么老是颠三倒四、忘东忘西的?” 雨蝶明白这是为什么便抬头看看那昏昏沉沉神秘末测的天空双手合实默默地乞求:“保佑阿鸟吧让他早日回来!” ※※※ “不要!” 飞鸟大吼一声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景物晃动好久他才知道自己躺在一个暖和的帐篷里身上盖了一层皮被褥。正中燃着的牛粪炉边旁边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猛地回过头惊喜地喊道:“你醒啦?皇太凌。” 我被人救了?飞鸟带着疑问抬头视线在帐篷顶移动很久才落回到少女那儿。他呆呆地看着对方见她端了个镶着骨头的木碗站着说的是熟练的猛语便傻忽忽地问:“这是哪天上吗?天上的人也住帐篷吗?皇太凌是谁?你阿哥?” 少女的眼神渐渐奇怪她不客气地说:“不记得了?你就是完虎皇太凌蔑乞儿拖拖部的继承人。不知道热烧糊涂的还是在装糊涂。” “啊?!”飞鸟一愣又打量起眼前的少女。这少女有着长而柔软的头身上的羊皮裳很是合体脸庞略显黑黄眉毛很弯很长长大了一定好看。正看着他的眼皮开始跳动。他拿出左手一把按住不解地问:“你真凶恶。我不叫皇太凌也不姓完虎。” 少女捧着碗儿递到飞鸟嘴边冷冷一哼:“心里害怕?!” 飞鸟确实饥渴抓起来就喝尝到嘴巴才知道是粘稠的浓奶就又咋嘴巴又眨眼口中称赞:“好喝。”少女觉得好笑却还把脸绷得严肃又舀来一碗说:“再喝一碗。”飞鸟没有再喝掀了毛褥下炕大大咧咧地要求:“给点吃的。羊肉有没有?牛肉也行。” 刚走上两步他才现自己被人换了衣服。正羞答答地出汗一个中年女人掀来骨帘进来问站到帐篷边的女孩:“也答儿他怎么起来了?” 飞鸟不等也答儿回答扪胸鞠躬礼貌地喊:“阿婶!” 那女人穿了一件土袍相貌与少女很相似。她想不到阿鸟这么礼貌只好挤出笑容说话时略带些感情:“你醒了?!” 飞鸟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巴结说:“都喝了一碗稠奶呢!不过还是有点饿。夫人真像我的阿妈慈祥、可亲、严厉。您得笑一笑不然我会以为自己闯了祸。这位阿妹叫也答儿真好看!” 也答儿听他嚷饿夸自个阿妈也没有不高兴又是递那碗稠奶。女人接到手里却没有给飞鸟只是应他的话儿微笑轻轻地说:“身体虚弱时会闹肚子。喝点肉汤儿!东西都摆在外面想吃吃一点。” 飞鸟这就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出来又往一旁的大帐进嘴里一直再问:“完虎皇太凌是谁?也答儿怎么叫我完虎皇太凌?”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到露头说笑的飞鸟腾地站起来冲阿妈吼道:“母亲他是蔑乞儿拖拖完虎家的罪人!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 “对他怎么处置将由你们的父亲和长辈讨论之后决定。而在此之前他是我们的客人家被一群豺狼毁去的客人!”女人平静扫视几个狼一样的儿子安抚飞鸟说“你不要害怕族内的伯克们是不会把几代大可汗和我们的恩怨加在你----一个孩子身上。” 飞鸟吃了一惊愕然看着女人:“恩怨?”他头皮麻心叫:坏了我带的有完虎家族的宝物并已经和衣服一起不在了。该怎样才能解释清楚呢?告诉他们我是那群豺狼中的一个怕是死得更快。 女人哪知道他的小九九只以为他怕自己的儿子便鼓励说:“是的!去坐下边吃边听我讲给你。” 在她的示意下听话的也答儿立刻绕到他的一侧抓了一条胳膊搀扶把他带到不远的木几旁按他坐下。飞鸟什么也不管了坐下来便抓肉吃心想:饱死是挣的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 稍作沉默后女人开始娓娓地讲起这些恩怨来:“完虎骨达是大大的英雄他有六支常胜军其中两支不离左右一为蔑兀里是戍卫君主的意思;一为哲尔薛神箭手。而不达只侻圭吉斤哈剌克罗这四支不带在身边。 “他就靠这六支人马打败所有的英雄建立了猛扎特帝国。可惜好景不长长生天召走了这位盖世英雄把他和草原男儿一起披甲作战用鲜血和汗水打下来的国家交到万虎家族后代的面前。 “哪知那些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完虎家族的不肖子孙越来越多连老鼠都能在眼前横越他们贪婪好色渐渐压制不了长生天又降生下来的英雄。一时叛乱四起。甚至是常胜军的大将。后来大汗的亲叔叔也因被侄子抢去貌美的妻子而围困金帐斡儿朵。 “先祖就是在龙城可汗反叛时救出他的大妃和嫡子帮助完虎刺赢得天下。可是完虎刺却怀疑上先祖说:敌众我寡你为什么舍弃性命也要救出大妃? “先祖以为大可汗是怜惜众勇士的性命泣不成声。其后一年内他南征北战四处征讨2心的部族从三源河的源头打到利冰湖。整个克罗部子弟的鲜血浇遍了草原尸骨洒遍每一个角落。谁也没有料想到就在先祖在四处征战的时候完虎刺赐死了大妃此后封锁消息一直等到先祖回军的时候把他擒杀。 “克罗子部的子弟已多在战争中丧命所剩无几。可被恶魔钻到心肺里血液里骨子里的暴君却又下令要处死所有的男人把女人分给奴隶。此后多少年间克罗子族被大漠人称为杂种。鲜血为尊严流尽尸骨为泪涩冲刷仇恨让北地的寒冷远离我们而去而我们只有慢慢地忍受。 “大猛国后草原各部族互为统帅互相攻杀。蔑乞儿拖拖部人依然不忘每三年来减丁一次。我们的牛羊被掠夺男子被杀掉女子被蹂躏……” 女人越说越动气似乎想起了蔑乞儿拖拖对本族的凌辱竟然流了眼泪。飞鸟怎么也想不到“完虎”两个字竟会这样让人恨之入骨便含着肉愣。对面十六七岁的少年脸色狰狞向他伸头大吼:“怎么你不知道?” 飞鸟矢口否认说:“我是可颜部的怎么会知道?” 女人半信半疑抹了一下眼泪问:“那你怎么会有‘天之骄子’的金任?” 飞鸟吞吃了口肉又喝了少许的奶酒顺咽而下才申辩说:“拣来的。‘天之骄子’四个字哪个巴特尔不想要?” “撒谎!”三个少年此起彼伏地站起来坐下驳斥说“父亲问过你你回答了的。” “他那时昏迷着说什么都是点头。”也答儿早就按不住同情了便换了个方向脆生生地替飞鸟回答“我才不信他是完虎家族的孩子你们要相信他。” 立刻坐在身边的一个少女踢了她一脚说:“阿妹豺狼除了尾巴都像牧羊犬!” 飞鸟现她和也答儿有几分相似却因年长而有着健康的柔红色皮肤和白亮的牙齿说话时柔柔的睫毛一动一动的连忙原谅她的话多看两眼再说。但事实上他还是觉得面孔圆圆的笑起来甜甜的钱串串更可爱引人就拿了她和对方比。经这么一比他又想起动不动就耍娇气的曾格絮絮便扑哧一声笑了个响。 第三卷 第四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四节 想不到刀板上的鱼肉还会笑! 也答儿的姐姐羞恼地琢磨过刚刚出口的话把狠狠的目光射去。 飞鸟装作不知道。他这人肚子要是瘪了能认得的也只有一嘴一口油的好肉此时只是想:阿婶的话儿讲完了我要好好吃肉。想到这里这就又弯身苦啃。 上席的母亲爱极了他狼吞虎咽的馋相和咯嘣咯嘣嚼软骨的碎响笑得打颤一会也不停地叮咛:“你这孩子活活的一只饿狼。慢一点可别噎着!” 飞鸟含含糊糊地应着抢一样地吃腆肚子打着饱嗝回去。 那母亲也把自己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幼子身上见他挥舞手臂样儿里充满无邪的霸道心里充满爱意。她看了很久轻轻地说:“他要真的是完虎家的孩子能在你们面前坦然吗?要做一个巴特尔不仅要能手握弯刀杀入敌阵还得分清敌人和朋友。”接着又朝也答儿看了一眼嘱咐说:“也答儿你悄悄问问他他叫什么多大回头说给你阿爸。” 也答儿应了一声丢了块骨头掂着厚厚的皮裙跑出去。 ※※※ 阿鸟不敢把真名告诉也答儿说自己叫“博格阿巴特”----凶悍的大鸟。 也答儿和他玩了会出来找到阿妈一五一十地给她讲阿鸟胡吹乱讲的杂事。 也答儿的母亲看着多了一个玩伴的小女儿一边微笑一边心事重重地回忆起前几天的事情。 ※※※ 卑赫人生活在阿林比格山山麓不堪忍受金留真的欺凌便跋涉几个月绕道不乌拉罕来到黑水流域。为了顺利渡过第一个酷冬他们分成几十人一支的马队沿河域抢掠罪行累累。 也答儿的父亲也录是克罗部大领。他听闻此事觉得这对刚刚南迁少许的克罗部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就打算在那儿设上一个冬营一则保护需要保护的弱者二则收集自东迁徙的部族。 他和十几个勇士涉黑水沿途勘测合适的营址。说来让人难以置信就在回到北岸的头一个晚上驮了阿鸟的马儿从山坡上下来径直来到他们的篝火前。 于是也录连夜回到北岸把浑身是血的阿鸟送到她怀里。 ※※※ 她记起丈夫拿到“天之骄子”宝鉴时的情景----他那双还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间浇过战场上的鲜血迸出冷酷无情的凶光而右手却狠狠地握到短刀柄部指节青而后又迅冷静札札地走出去招手要去扎答安。 这位母亲默默地想:我相信他他不是完虎皇太凌。不应该是自己也答儿都觉得不是。完虎家族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儿子可以与仇人同桌共饮可以像狼一样吃鼓肚皮可以将骨头咬得咯嘣直响。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敌人面前无还手之力。 ※※※ 也答儿的父亲也录直到夜晚才回到家。他离开马背用沉沉的声音喊了一声就看到善良温顺的妻子在等着他便任她脱掉自己的后袍钻到热乎的帐篷中去。刹那间火光把他照亮让他高大粗壮的身躯和威严骄傲的面孔出红通通的光芒。 也答儿的母亲随后进来不声不响地奉来热酒恭坐在一旁。她用眼睛打量丈夫见丈夫脸颊下那两撇骄傲的浓须和下巴上的硬髯均有水珠就说:“天气很冷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事生你是不会回来这么晚的。” 也录“嗯”了一声问:“那孩子呢?!醒了吗?” 女人给丈夫写了碗马奶酒说:“醒了又睡下了。他还是个孩子顶多不过十四五岁非要杀他不可吗?” 也录停下酒碗狠狠按下:“是有一些目光短浅之辈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击我的威信。他们煞有其事地问:领这么巧捡到完虎家的孩子还要充当他的保护者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女人不快地说:“那你就该问问他们是谁在敌阵中三进三出砍下瓦利领扎达兀的头颅?是谁带着他们迁徙到黑水河畔使牛羊得以滋养?又是谁打败善战闻名的萨林黑阔让他孤身脱逃?再说了不是那孩子的马把他送到你面前的吗?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也录说:“是的是长生天想让我们克罗部强大才送来的青铜器!有了他我们就可以到东部草原去。” 女人摇摇头问:“如果孩子不是完虎家族的人呢?” 也录笑道:“怎么可能?” 女人说:“在你凶恶的儿子面前他若无其事一顿啃了两个狍子腿。” 也录吃了一惊不快地说:“我们则鲁也家族是也厉的后人曾因忠诚而使克罗部蒙灾。他们都怕我扶立完虎家族会走上先祖的老路。可这次不一样我只是借助他不是复兴他们完虎家族。你也觉得我养虎为患?” 女人摇了摇头慌忙解释:“不是。他是符合古训得以收养的孩子不是仇敌。” 也录摸摸胡须盯着她看了一阵叹息道:“我也以为是可他不是。” ※※※ 清晨飞鸟尽量不弄疼自己地爬起来小心地跨出门。 外面的营地被大雾笼罩不时有牛羊的叫声传到耳边。他四处走了一走见马栏就在旁边便抵挡住偷跑的**啊哑哑地哼哼。突然也答儿跳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你起来啦?” “还没有!”飞鸟打了哈欠往帐篷里退“我在梦游。” 也答儿跟着他走边走边问:“什么是梦游?” 飞鸟又边往被褥里钻边说:“又叫离魂病就是在夜里走来走去还能给人说话醒来后却什么也不知道的奇怪事。” 也答儿眨着眼睛听得糊里糊涂就说:“我不梦游白天才游。”继而她笑出明亮的牙齿高兴地说:“我刚刚告诉我阿爸说你不是完虎皇太凌。” 飞鸟连忙问:“那你告诉他没有?宝鉴早就失踪了。正因为我不是完虎皇太凌所以才能拣得到。” 也答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不过我会告诉他的还让他去东部草原问一问。” 飞鸟大为满意就抱着皮被褥盘腿而坐问:“你的阿哥、阿姐都当我是仇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也答儿摇摇头说“可我相信你不是。” 飞鸟问:“为什么?” 也答儿用手一比划回答说:“他们一定长着长长的牙齿头抬得很高豆点大的眼睛里全是又胆小又凶恶的光芒。” 飞鸟立刻把龙妙妙请到也答儿的道理里心想:眼睛凶恶不可一世动不动就嘴角向下龇牙狠笑。他承认地说:“恩就是的。” 也答儿挤到他身边问“你的甲裳真奇怪。早上阿爸拿着它看给阿哥们说朝你射箭的那人臂力群要不是甲好非把你钉到马背上不可。” 飞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想:披风把箭掸到我的马还在往前跑怎么可能被钉穿?但他觉得这样的话儿说给也答儿也答儿也不知道就没有说话。 刚一沉默也答儿又问:“三河源头那里很漂亮吗?有没有这里好?” 也答儿想知道的问题太多了一刻也不停地问直到外面响起女人的叫喊声:“也答儿。挤奶了你在哪?”才作势往外跑。但她还是停住转身问阿鸟:“你会吗?和我一起去我就带你玩?” 这是野外生活必须得学会的狄南堂手把手地教过飞鸟。别说是真会就是不会为了便于逃跑飞鸟也要跟去。他这就掀开被褥爬下炕做了几个挤奶的动作问:“是不是这样?” 出来后飞鸟显得漫不经心眼睛却在营地里游弋。营地不大。可帐篷也大大小小外围根本就看不到门在哪更看不到。 片刻后她们手牵手地走往牛圈。一种身上带着花斑的牛群就在眼前奶袋长大飞鸟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牛好奇地问:“不挤马奶也不挤羊奶挤这种奇怪牛的奶?” 也答儿自豪地说:“这是先祖从中原宫廷抢回的宝牛奶水多得很其他部族都没有。要不是它们我们早就会饿死了。” 飞鸟看到一名老妇把喷射的奶柱挤到奶桶里点点头说:“奶就是多可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看到这嬷嬷移动奶桶费力慌忙上去帮忙却疼得叫了一声。也答儿和他伙抬奶桶而去却又解释:“你喝的就是它的奶。” 折回来。飞鸟提了个奶桶放到一头奶牛的身下半生不熟地挤。他一用力背后就疼可看也答儿边挤牛奶边看自个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只好拿出气概做出认真的样儿。 正挤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几个少年驰到跟前。随着一声熟悉的马嘶有人仍来嘲弄的话:“你们都看挤马奶的巴娃!” “笨笨!”飞鸟抬起头来为看到自己的云吞兽而惊喜。“笨笨”骚动不安差点把也答儿的小哥也埚甩下。也埚拼命地用鞭子抽打马儿使劲地驾驭。 飞鸟心疼极了大喊:“笨笨别动!” 第三卷 第五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五节 少年们大笑有的下了马有的坐在马上有人讥笑有人比手划脚。一个少年说:“怪不得凶残的蔑乞儿拖拖人亡国灭种原来他们的男人都不济事!”也埚呜呜假哭煞有介事地回答:“都去挤狗奶了!” 也答儿狠狠地瞪着小哥站到飞鸟面前大声说:“有的人想吃奶却不会挤就狗一样钻到牛肚子下面用嘴吮。” 她说的是也埚。也埚脸都气红了凶恶地还嘴:“只要我能打仗就可以让奴隶去挤!”也演丁见阿弟急了连忙帮腔:“阿弟是不会。可这家伙是一个胆怯而懦弱的土拔鼠你干嘛要护他?” 吵吵间也答儿的母亲阁伦额夫人带着也答儿的姐姐也留桦来到。她赶走这些少年转而告诉飞鸟:“这不是巴特尔该做的。你把桶放下去玩吧。” 飞鸟问:“为什么?巴特尔累了一样要喝牛奶解渴。” 阁伦额微微一笑喊也答儿拉他去玩而自己则提了他的桶看看晃晃。她渐渐惊讶很意外地跟也留桦说:“还真挤了不少!”飞鸟为之提过奶桶的嬷嬷也走来瞧瞧摇着头说:“我不信他是完虎家的孩子不信。也埚都不会挤奶他完虎家的人怎么会?” 吃早饭了。阁伦额让飞鸟坐在离也录不远的地方。 也录知道妻子是想让自己仔细地观察这个孩子也好确定他的身份就把注意力放过去。飞鸟见他老看自己主动告诉他:“阿叔。我不是完虎皇太凌。你可以到东部草原问一问他们的宝鉴早就失踪了。真正的完虎皇太凌反而拿不出宝鉴。” 也录没想到飞鸟不怕自个还主动申白不由愣了。他意外归意外却不是十一岁的也答儿很快回问飞鸟:“可你怎么能拿到?又怎么认得?” 飞鸟早想好了真话谎说:“如狼似虎的潢水兵攻入草原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抢尽搬走。家中长辈和他们狼主的亲戚交好因而免了灭顶之灾牛羊不少反多。这时有的百姓就想换俩牛羊借以维持生活。 “有人拿了‘天之骄子’的宝鉴给我阿爸我阿爸大吃一惊眼睛一翻----”飞鸟本想说“阿爸大吃一惊见那人不识此物”再如何如何却不想说得顺口竟嚷了“眼睛一翻”便连忙住嘴。 也录催问:“怎么?” 飞鸟愕然良久只好掩饰地揉了揉眼睛往“翻白眼”上解释说:“死了!吓死了。我阿爸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高兴得竟死了。那人不识此物。----?不不要宝鉴就跑。 “我阿娘(鸟)不敢确认去萨满那儿问了几次。谁知萨满口风不严让恶狗龙摆尾知道了这事。他不管自家亲戚的亲戚一面要胁裹我家南下一面要我阿----阿叔交出海汗传国之物。我阿叔怕事准备和他商量答应不让南下了就给宝贝!” “什么?”也录听得入神打断飞鸟的话“你阿叔真糊涂。这是咱猛扎特大汗至高无上的象征怎么可以予以外人?” 飞鸟连连点头说:“我阿娘(鸟)也这么想的就让我带着宝物逃走。” 他为自己竟因谎话的需要拉来阿爸就死不安闷闷不乐地坐着。也录深思良久见妻子尚在劝阿鸟就说:“你就把这当成你的家。好好养伤。好一些再说。” ※※※ 十多天过去了北风刮雪而至冬天降临。飞鸟伤口虽愈归期依然遥遥也只有在心疲意懒的时候跟上也答儿左走走右看看。日子已久他已经经历了一个从外到内的过程彻底蜕变成地道的猛扎特少年不但浑身膻味还从心里接受当地的萨满禁忌。 也答儿却被“博格阿巴特”的神秘和神奇折服一有空就缠上。 飞鸟的弓丢了为有一把新弓忙了几天正拿着杰作得意兴高采烈的也答儿从外面蹦了来笑道:“阿爸要带你出去打猎。我也可以去。” 飞鸟低头收拾自己制作弓箭所用的边角料筋角之类的器物挤了丝笑容。也答儿颇担心地问:“你怎么了?”飞鸟摇摇头告诉她说:“我想我阿妈啦没事的走吧。” 走出来年轻少年已等在马背上旁边两匹小马静静地敲着前蹄。也录见也答儿牵着飞鸟的手边走边晃笑着说:“博格阿巴特你看看阁伦额给你准备的马怎么样先试试。” 飞鸟往也埚那儿撇一眼看自己的云吞兽被也埚霸占着想起那天他对“笨笨”抡起的鞭子心里很不好受打了下指头。“笨笨”突然大嘶一声仰天竖立摔了不提防的也埚欢快地跑到主人身边用舌头舔着飞鸟的脸不停地回头叫。 飞鸟害怕它再挨鞭子慌忙说:“这匹马是我的别人骑不惯的。” 众人都惊愕了也录只好给一脸凶像的也埚说:“马儿是情义之物早就说你养不熟它。” “捡来的人就是我们家的奴隶好马凭什么给他骑?”也埚不忿地说但已抹去了那些仇恨的字眼。 飞鸟连忙许诺说:“它和我一起长大的又懒又好吃将来我送你更好的马儿。” 也答儿拉来一只胭脂小马骑了上去羞阿哥:“马儿嫌弃你又笨又懒!” “住嘴。”也埚大怒说。于是他又去拉“笨笨”。也录来不及制止看了也答儿一眼摇了摇头。“笨笨”却假装一脚踢了过去在也埚躲避的时候转到飞鸟的身后晃着脖子拱飞鸟。 众人见它通灵成这样无不清楚也埚是没有希望得到它的。这是当然飞鸟六岁就抱着狗儿一样的“笨笨”睡觉读书的时候教它认字画画的时候教它画画最过分的是吃烤肉的时候给它烤肉吃喝奶酒的时候喂它奶酒。余山汉偷偷和人开玩笑说:“阿鸟天生顾人他要有个阿弟就好了。”后来不少马师评价这匹淘气马:“说此马是逸品它却一身是膘。说它不是它在与人的沟通上出逸品。”段晚容也时常类比飞鸟和“笨笨”说:有其人则有其马。 也录把空马指给也埚带他们出营。 营地外面已经不会化去的雪斑冷风如刀手指难展飞鸟这才现自己没有带抓手只好揣手入怀不拉缰绳。也答儿见他两手揣到怀里追到身边递去一双软绵的皮手央求说:“猎物也要有我的功劳。” “那打不到呢?也要一半责任不?”飞鸟反问。 也答儿突然脸红起来低声说:“打多打少我都愿意煮。” 往前他们碰到几个大人和大群的少年少女就汇集到一起继续出。这时少年人已经过百人。他们快慢不一不时已分成两拨前面是仰在马鞍上越走越快的少年后面是低头不吭越走越慢的女儿家。 飞鸟见也答儿给了他个白眼也落到马后心里怪怪的。他骑着自己的马一样奔驰一样晃着弯刀怪叫着渐渐走到展开的侧翼。随即面前多了一片林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一头扎进去暗中犹豫:应该不是打围吧?否则逃走则已不逃离开打围队伍不但分配的猎物还要受到指挥者的处罚。 这时几名少年从远处入林.他一下放了心从一处积了冰雪的洼地里扎进去。 这里古树相间交织起伏着针叶林、阔叶林黑黑白白绿绿虽然单调却是很美。飞鸟慢下来一边观察地面上积蓄着的雪斑和落叶找出林物活动的迹象一边想:“河水还没结冰该从哪里涉过黑水?倘若逃走又被抓回来也答儿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相信自己吗?可若日后再走又怎么走出漫野的大雪怕是非要等到来年春上才行!” 飞鸟越想越无奈只好按下逃走之心取下弓箭四处寻觅着。突然干枯灌木唰唰作响他一转马见一头驯鹿从眼前闪过打马就往深处追赶。 第三卷 第六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六节 鹿应弦响翻倒。飞鸟猛勒马下来结束它的挣扎拖了放到马背上。马背上多了猎物他也不愿再骑就用两条腿转悠。周围的松木渐多藏着他熟识的鼠洞貂洞。他提溜出两只貂和三只松鼠射死一只野兔不时来到一个外斑油亮爪痕斑驳的大树洞旁。 通过周围的痕迹和气味他很容易联想到香喷喷的熊掌便妄想拖回这个庞然大物暗道:“还不是它们冬眠的时候怎么打到它呢?” 不过片刻他突然醒悟自己竟忽略了伤死之物散出的血腥味便又是懊恼又是后怕立即赶马远绕。绕了整整一圈自觉血腥味儿已扩散到各处丝毫不见熊的动静他便判断熊不在。果然分析过进出爪印的冻度胆大地趴到树洞里看一看是不在! 一入冬天熊就很在意自己的洞穴它们经常会沿走过的路折回。他这就赶开“笨笨”边下绳边追踪。 飞鸟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的脚印和熊的脚印远离见熊掌印走了个弧线在一处覆冰的水洼地旁杂乱立刻断定这是它经常捕猎和喝水的地方。于是他爬上一棵树耐心地等待熊的出现。 树干冰冷尤其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时冰凉会沿着与树干接触的地方向身上传递。飞鸟已抱缩成一团。就是他觉得自己的脚趾快要被冻掉时一团白糊糊的东西走到他的视野里。他支棱一下来了精神伸出自己藏在怀里的手小心地取弓箭。 白熊越来越清晰起来将近五尺的身体前窄后圆一歪一扭地走着。飞鸟的心提到了坎上他吃过熊掌也见过熊却没有想到这只这么大。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拉起弓弦瞄向白熊。正是他拿不准自己一箭能不能把这个庞然大物射杀的时候一个空档出现了。白熊往身后看去脖子暴露到他的视角处。再没有可以犹豫时间他拉弓放箭正中白熊的脖子。 “嗥!”白熊短暂地一吼竟然直身前奔度飞快。 飞鸟一次次补射眼看白熊已冲到眼前十余步处又一箭射瞎它的左眼。 但这并未挡住白熊冲至树下。刹那间凄厉的吼叫声地动山摇。白熊性起一扑已够到飞鸟藏身的树杈把跳树的他送出去。飞鸟丢了弓箭就跑熊则在后面追赶。他欺白熊瞎眼后显得更笨拙身体转动不灵光边跑边绕圈子。 那熊焦躁只是疯地咆哮迁怒。一棵小树逢上它的巴掌掘了一蓬冻土歪倒在脚下。飞鸟正背脊凉看到了两树合抱形成的缝隙刹那间得了办法便回身留出让白熊扑击的时间侧身穿过两树之间的缝隙来到两树之后。 白熊收势不及钻到两树之间的空间中。它暴躁中猛挣向前“卡”地陷入进退不能的地步。 机不可失。飞鸟想也不想拔刀回头插到自己计算过的位置上。 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吼刀子没有像自己设想的那样插到白熊的喉咙上反而插到它汹汹的嘴巴。 浓血沿着插入白熊口舌的刀子迸射。尽管他扎中之后就向后缩身躲避白熊的前爪还是被喷了一身。他见手里身上再无武器而白熊也被两树卡住一个劲还本能地向前钻第一反应是向回跑去寻自己丢失的弓箭。 找到弓箭后飞鸟也干了冷汗和慌乱神神气气。他没有立刻射杀白熊而是激动地抹脸一把喘着粗气大喊:“熊日的。让你长双肥大鲜美的掌?!” 白熊突然暴吼突然撑住两树向后挣去。飞鸟傻了眼。白熊没有再扑向飞鸟挣脱后打了个滚惶惶逃走。飞鸟一箭射中它的后腿见它依然一瘸一拐地亡命而逃就紧跟其后。他体力消耗很大又怕迷了路射了两箭便远路转回。 ※※※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就用口哨唤来“笨笨”心满意足地出林子回营地。阁伦额夫人也知道他和大伙去打猎猝然见他一身是血关切地询问:“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受伤了?” 飞鸟身上的血有白熊的有驯鹿的大团小滴一看之下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他抖一抖让阁伦额夫人相信自己没事这才说:“我找不到领大人也找不到也答儿。怕他们也找不到我当我跑了就赶快回来。” 也答儿的阿奶也在。她就是挤牛奶时说飞鸟不是完虎皇太凌的嬷嬷一边叫“博格阿巴特”到自己身边一边让阁伦额夫人给他热食物。飞鸟见她就夸耀:“阿奶我打了一头大熊可它竟跑了。虽然跑了肯定还是死。明个我把它找回来把熊掌给您。” 阁伦额夫人以为他在哄人高兴便给老人一个无奈的笑。飞鸟连忙补充:“也给阿婶留一个肥肥的熊掌。前掌!” 回头卸鹿貂和松鼠把“笨笨”拖到暖和的马圈里肉已捞上筢头。看着油斑斑的食物飞鸟想起答应也答儿的事情说:“不要煮我打的猎物我要送给也答儿。” “什么?”两个女人张大嘴巴看着飞鸟接着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说“先放好吧我们要问问也答儿问问她父亲。” 飞鸟取了帽子抓抓脑袋不知道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 ※※※ 天黑了一个时辰狩猎大军才满载而归。 老大也庆阿和老二也不该在阿奶身边等的焦急听说他们回来箭一样蹿出去接。很快他们接到两个阿弟两个阿妹和一个与也埚共骑一只马的少年先一步到栅栏边大喊声音又洪亮又喜悦:“阿妈你快出来一个打了白熊的少年巴特尔向阿妹求婚。” 阁伦额慌里慌张地往外走听到母亲在里面唤又进去扶了她一块。接人的奴隶牵回几匹马马上都放了猎物其中一匹还拖了只白熊。也庆阿也不该一起用力把那只猛兽拽到众人可以看清楚的地方朝着母亲和阿奶笑。 不一会又有叔伯亲戚赶到栅栏边下马上前团团围着百熊看。众人议论纷纷“甲马”前“甲马”后地嚷。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只有也答儿和也埚沮丧。他们一个灰溜溜地下来提溜着弓身绕路一个在空地望飞鸟的帐篷。 见那儿亮着灯光也答儿提起精神三步两步跑到母亲身边抢话直问:“博格阿巴特呢?他打到了什么。” “一只鹿两只貂三只松鼠和一只雪兔。”阁伦额顺口回答眼睛却不离地上的白熊“可他把自个的刀儿丢了。” 阁伦额看看那个叫“甲马”的少年又看看地下被从口中深深刺伤的白熊突然问:“甲马这只白熊是你一个人打的吗?” 也演丁和甲马的关系很好替他回答说:“当然了。” “我问的是甲马。”阁伦额严厉地说。 也不该诧异地问:“阿妈~你怎么了?” 在阁伦额的逼视下甲马把眼睛移到一边去肯定地说:“我身上还有这畜生的血……” 阁伦额不等他说完就冷冷地告诉他:“婚姻是大事。我要和也留桦的父亲商量、商量。” ※※※ 甲马离开了亲戚们也回了家。 也录沉默片刻低声叫了声“阿妈”问:“你看呢?”也答儿的奶奶也不说话转身回去。 也不该脾气不好站到母亲面前大喊:“还商量什么?你这个糊涂的女人!”说完他又大声叫“阿奶”说:“你也不管吗?” 也录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不快地说:“不要在你母亲面前尥蹶子。糊涂的不是你母亲而是你!”说完他也大步往里走。 也演丁默默地站着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二哥。阿妈觉得他在撒了谎!他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从小就和他在一起光高兴了。他一定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而箭箭头----”也不该见他也振振有辞抻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看到父亲母亲不高兴就来添乱是不是?!” 三个大人站住转身腼腆的也留桦也抬起头。他们把目光全放到这对哥俩身上。也庆阿半信半疑地弯下腰再一起身就轻蔑地盯住也不该:“你这个暴躁的蠢货。以后再敢动也演丁一指头我会好好教训你!” 也答儿拖出了老脸很厚的阿鸟去大帐一眼看到也埚。他正趴在大帐外偷听偷看一回头见答儿和飞鸟奇怪地看着自个立刻恼羞成怒地嚷:“不要看。” 也答儿歪了头气他:“就看还笑呢。” 也埚拧着喇叭一样的嘴恶眼神左右游浮。他干脆不再直看飘飘忽忽地吐着长哈气挤兑飞鸟:“我阿妹看我你也看我。你凭什么看打猎物打得多吗?告诉你阿爷你打了多少?” 飞鸟回问他:“你呢?” 两人傲然相挺肚子顶肚子谁也不说自己打多少。也答儿看着好笑就拉着长长的怪腔说:“也埚打了半只羊还是赖阿爸的!博格阿巴特打了一只鹿两只貂三只松鼠一只雪兔!” 也埚被针扎了一下眼泪在眼窝里翻滚他讷讷地说:“博格阿巴特。不是我不如你。是我运气不好只遇到一匹野马不说还没能追上!你要是觉得我箭法不好可以和我比一比。” 也答儿哼了一声扯了飞鸟回头走出好几步才小声地说:“他怕也演丁和他抢射非要一个人打猎早早走得没影。中午大人们找到猎物群大吹了号角可他就是不回去……就这样他还要给心目中的女人宝尔梅送猎物呢?” 飞鸟突然觉得不对问:“宝尔梅是谁?” 也答儿说:“一个和阿姐一样漂亮的女人。也埚非常喜欢她总不让也演丁和自己抢说:谁抢走我的宝日梅我长大就杀了谁。可宝尔梅嫌他年纪太小前些日子跟我阿姐说:‘别让你阿弟再来缠我他只有十三岁怎么能娶我?’” 第三卷 第七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七节 尽管大人们为也留桦的婚事愁还是摆出丰盛的晚宴。飞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只好耷拉着脑袋偷看也答儿。也答儿也偷偷看他。两人正你来我往地打眼神战听到阁伦额问飞鸟的声音:“你说你打了一只白熊让我们看看你的箭好吗?” 也答儿怕阿妈要讲婚事又羞又怕便连忙说:“我去拿。”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去。 飞鸟只顾和也答儿眉来眼去隐隐听他们讲白熊的事也不觉得世上只有一只自吹自擂道:“熊瞎子只有一股劲性子上来就不要命塞了肠子也给和仇人拼命。‘打红围’的猎人为取出涨大的胆先撩性子再用大箭射穿要害。要是钉穿要害也杀不死就得和它拼刀子。” 也录问:“你看第一箭射哪好?” 也埚连忙和飞鸟抢答:“头!” 也录抿着胡须督促飞鸟。飞鸟往也埚那儿看看得意地反驳:“可你和我的弓都很难射透它的头骨。它没起性子就射脖子性起后就射眼睛和肋下!” 也埚不服气地说:“不!它往我跟前跑越来越近也不动等到了跟前射。” 也录大笑说:“倘若是性起的猎物它离得近了你根本看不过要害;要是没有性起的它有可能会逃走。好猎人要选合适的距离合适的时机不能和普通猎人一样把箭射到猎物身上就满意。也埚。你很勇敢箭法也说得过去可你不是好猎人。听你阿妈说你嘲笑博格阿巴特说他挤牛奶就不能打仗是不是?” 也埚气呼呼地说:“我不是他是?挤牛奶就是不能打仗那是女人。不光我说也演丁也说了人人都说了。” 也演丁立刻埋头吃肉装作没有听见。阁伦额见他听不进话温和地问:“让你远去打仗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怎么办?挤不挤马奶?” 也埚瞪着眼“啊啊”大吼把也演丁的食物拨得到处都是嘴巴里喊着:“不挤。你别跟我说话他是你儿子吗你处处向着他。我明天就去打头熊让你们知道谁是好猎人谁说得对。看我今天的运气不好人人都来欺负。也演丁你为什么不说话吃吃……” 也庆阿把他的两个手逮住揽到席内。阁伦额很生气大声说:“也没见得你的猎物就见你一会也不停地闹。是。我是喜欢博格阿巴特他没有你这样的劣脾气不像你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阿爸要问的是关系你阿姐婚姻的大事随口告诉你怎么成为一个好猎人。你闹什么?我知道你是想和博格阿巴特比高低怕比不过人家可有这样的比法吗?” 从一旁跑来的也答儿打断她的话把飞鸟用的箭给阿爸看。 也录看了两下缓缓地说:“可能你们都不相信白熊是博格阿巴特打的。” 一时间满帐皆惊连也埚也忘了闹事定定地朝飞鸟看去。 飞鸟被看得不好意思可还是用蝇子般的声音问:“被人拖回来了吗?我是要送给也答儿的。” ※※※ 第二天天还没亮也演丁就扯着也埚找飞鸟。飞鸟正在推牛(以前的俯卧撑)撅尾巴虫儿一样一起一伏地动。闷着脸的也埚也被惹笑就背着身儿坐到他屁股上问:“博格阿巴特?!” 飞鸟汗脸落地哼哧、哼哧地问:“什么?你先起来行不行?” “我相信你不是完虎皇太凌----”也埚含糊不清地说“阿哥说你是个巴特尔我愿意与你结为坦达。” 飞鸟“恩”了一声从地上滚爬起来挠挠头。也演丁给了也埚一枝箭也埚一把折断挽着飞鸟到一边单膝跪下誓说:“长生天在上……”。飞鸟见他真诚誓也跪了下稀里糊涂地说:“长生天在上我狄飞鸟……” 也埚诧异用音似的词儿念叨:“地非鸟?什么意思?” 飞鸟解释说:“我的小名!也是凶悍的大鸟。” 也埚不再追问拉着飞鸟去一边说:“甲马是奴隶的后代不是我们猛扎特人的子孙所以才常常骗人。阿哥不跟他好了可阿爸要跟他阿爸好!” 也演丁说:“要夺回你自己的猎物!” “我要怎么夺回猎物?”飞鸟问“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拣的是我的猎物?还是去告诉别人猎物是我的?你们相信我可别人相信我吗?” 也演丁点点头把脑袋凑到他和也埚间小声地说话。 ※※※ 早饭后小雪撒得如芒如毛却仍有许多少年约集狩猎。 也埚和飞鸟先扎进队伍而后也演丁和几个少年找来甲马一起站到飞鸟的面前。只见他头戴狐狸暖帽背了一搭黑貂皮身后跟着奴隶奴隶带着凶猛的猎犬竟比也答儿家华贵得多。叔伯兄弟也演丁的好友已听过也埚讲的这就当面问他:“甲马。你送也留桦的熊是自己打的吗?” 甲马大声说:“是。难道还有人送我不成?” 飞鸟见他矢口否认竟让自己没法去指责的好半天才想到让其败露的问法:“那你带我们看看打熊的地方!” 是呀猎熊得有猎熊的地点、痕迹。 甲马猛地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喊:“你这个蔑乞儿拖拖部的奴隶有什么资格说话?我在哪打的关你什么事?”他转身问:“你们相信他不相信我?!” 也埚笑着给大伙说:“我相信白熊!” 甲马“哼”地一声说:“熊已经死了!就是不死它也不会说话。” 也演丁见他狡辩心中勃然便不留情面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承认。告诉你熊身上的伤口和我们的箭伤不一样。”甲马又虚又怕见少年们看自己的目光带着鄙视就狠狠地瞪了也演丁一眼拨马离开。 ※※※ 也留桦美丽出众父亲又是威名远播的巴特尔所赢得的思慕自不在少数只是有在自己的猎物上压了一头千斤巨熊的甲马诸人才相形见绌羞愧而还。听说白熊不是甲马打的他们再不服昨个的比较先后往也答儿家送去猎物。也埚和也答儿暗中偷乐时而受秘密的嘱托赶到也留桦面前为某一人美言时而又主动评价甲和乙的不同做阿姐的高级参谋。 可他们想得简单了之后是越来越多的父母拜访。 冬雪两天即大天地间到处都是北风刮得四舞的鹅毛。等也演丁带着阿克们织补毡墙露洞也埚和阿鸟左右布好捂火炉子家中已是暖暖和和、安安稳稳。正是他们安心休息的时候门外驰来十余骑一个腹如卧牛的骑士在栅栏外立马用粗大的声音喊:“亲家我们一起去打猎。” 也演丁招呼这个腰围大得吓人的男子说:“甲牙孩伯父你先进包里。我阿爸去了南面的冬营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姐弟四个卧在一个包里打闹也先后听到动静。飞鸟从包裹严实的门口处露头被刮了一脸雪又缩回去。趴在旁边的也留桦问:“犬博格。是谁?” 飞鸟说:“几个大人好像要去打猎。” 也埚把飞鸟挤走自己凑头也是一伸出去就立刻收回来说:“又来了二三十问:‘领在家不在?’” 也答儿提出要求:“派小哥去看看!” 也埚连忙摆手不去可他站到了最前面被几个人一挤一推就已不在帐篷了也只好札札地往主帐跑。飞鸟又侧着耳朵听竟听到几个少年吵架声音便转过头跟也留桦说:“也留桦阿姐都是来求婚的。你偷偷看看也好知道嫁哪个?” 也留桦趴在飞鸟抻开的缝隙中眼睛一眨一眨地动。不一会她低声跟也答儿、飞鸟说:“我也不知道喜欢谁怎么办?唉!都怪你们让他们先把东西放下放下这回可好了来了好几个。” 也答儿说:“那不是为了对付甲马的吗?” 正说着就见也埚不理雪地里喊自己的人儿飞快地撞进棉皮帘儿。他一进来就说:“客人进门就吵。阿奶生气了正在火问甲马到底是诚实还是不诚实。也演丁觉得势头不对刚刚派走奴隶去叫大哥二哥阿叔阿伯他们也好不让这些人在我们家里打仗。” 也留桦跺着脚问:“阿爸在家就好了。可怎么办呀?” 第三卷 第八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八节 几个孩子烟熏火燎地偎着心里有生事的不安有一头乱麻的焦虑……等又一次折进来的也埚告诉大伙相持不下的大人们已把甲马的品质转移到博格阿巴特身上也答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步两挥手气呼呼地出了去在雪地扬了脖儿嚷:“是谁打的就是谁打的!博格阿巴特之箭不同甲马阿哥之箭生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着。” 很快也演丁把她逮了回去低声给看向自己的阿弟、阿妹们说:“别闹!这不是也留桦的命运也不是博格阿巴特的对错……与其让我们左右为难不如让他们拚命。” 也埚、也答儿、也留桦都呆呆看他不知道大人们要怎么“拼命”。飞鸟却琢磨到也演丁的狡猾认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的阿爸、阿妈为嫁谁不嫁谁为难让几家自己争斗于是便朝也留桦看去见这位柔顺、善良的阿姐美目中闪着亮花仍不知道对她有什么好。 这样悬疑的念头还没有闪完。也庆阿便掀了帘子低声喊道:“也埚、博格阿巴特备好你们的马!我们要去打猎!” 也埚背过身子不敢相信地向飞鸟也答儿摊手:“阿哥要这时候去打猎?去打猎?” 也庆阿心事沉重地告诉大伙:“长生天也把命运交给我们自己博格阿巴特要赢自己的性命我们兄弟几个要赢你阿姐的婚事。别再犹豫!快跟我走。” 飞鸟见也庆阿这么催促拉着也埚去准备。 等他们备了马准备干粮绳索弓矢飞快地拉出马雪里早一步站满也录的养子、亲戚、百姓和无关紧要的人把气氛推得压抑沉重。 也不该虽只有十九岁却高大彪悍早早就有了也录的粗壮。只见他所携的巨弓一直从枣色骏马的脖子中部斜到腿侧挡在箭壶中四、五尺的长箭尾簇前晃动单弓身就过鹅卵粗。他往来走动间怒光如霞犹如战神一般大吼:“看我阿爸不在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也埚被他吼得心热一扶羊胃尖帽抹掉鼻子上的雪花大声问:“明明是阿姐的婚事怎么能要我坦达去赢自己的命?!”正说着他看到甲马从眼前晃过立刻取了弓瞄过去恶狠狠地喊道:“甲马!” 也庆阿勒马到跟前瞪下他的弓喝道:“有气往你的猎物身上撒!” 说完他就转过马去大喝了声“走”一反别家的方向带领也录的六个养子、三个兄弟、飞鸟和二十余只猎犬飞一样奔行向南。阁伦额跟着也答儿从帐了跑出来在百姓、亲戚让开的人缝间追追到无力时却只见得马蹄处雪雾一团。她遥遥看着飞驰而走的孩子们胸中难受用尽全身气力嘶喊:“博格阿巴特!” 但博格阿巴特还是走了。她静静地站着使劲地揽住也答儿很久才回身走去。 母女走的很慢很慢见了也答儿的阿奶也不搭理。也答儿的阿奶挪到她俩身边黑着脸问:“博格阿巴特是你儿子吗?他再讨人喜欢也是拣来的外族人可以恩养却不能为他得罪所有的伯克。甲牙孩想要他的命别人想重新比个高低不管博格阿巴特有没有打熊的本领都是泄愤的对象。” 她又说:“他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熊是他打的?” 阁伦额悲伤地说:“那是为了我的也留桦。为了不让她嫁给一个品行不端的家伙!也录不说退婚你也不说退婚要是不用别家人来说句话怎么打消你们对退婚的顾忌。你们仍不理不睬。我以为是默许了的谁知道竟是一个圈套……” ※※※ 风越刮越猛鹅毛般的雪花成串地飞蹿呜呜嚎嘶。自南向北的马队本不愿意向南走进黑水支流的死角可渐渐吃不住风雪也只好纷纷折回向南这便成为被北风卷送的纸鸢东一头西一头地扎。 也庆阿却已带着兄弟们到达狩猎的好地方。 他们手持丈余的套索悄悄绕过挡风的后山沿半月形山谷的西北侧收紧。 飞鸟刚站到高处望过猎物和地形知道此谷稍斜西侧有片黑林北部是顺河势山梁东南侧地势低洼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他挪动到也埚身边问:“也庆阿怎么知道这里栖有羊群?” 也埚摇摇头兴奋地嚷:“别看把它们看跑了!” 汹汹的猎犬从身侧往里跑人马依然缓缓而行。 圈猎的队伍终于传出汪汪狗叫。也埚气急败坏刚要把这个害群之狗揪出来也庆阿已奔过他的身边低吼:“也埚博格阿巴特走!”也埚略一犹豫见飞鸟打着马驰到高处连忙跟上去走往靠南的断岭。 看着不断跳跃的黑点也庆阿给也埚和飞鸟说:“我们要把羊群赶到东南的大坑地里去。你俩在这儿盯着不听话的看它们往谷口跑就奔下去到它们转弯再回来!一直到我们过了林子才可以下到林子西南再往东南去。” 飞鸟极容易领会连忙问他:“阿哥那片坑地有路?要是赶急了只靠我们两个怎么截得住?” 也庆阿点点头问也埚:“你也是这么想的?” 也埚说:“我也觉得人少应该再给我们几条狗!” 也庆阿骂道:“见博格阿巴特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却是糊里糊涂。你就看着博格阿巴特他去哪你去哪。”说完已从岭东下去绕着弯儿吹号不一会几条狗在林后靠拢和他一起绕到奔走猎物的左下侧。 猎物在谷里跳跃分开奔行而后又扎在一起远远看去如一蓬炸豆。也埚看着它们向飞鸟倾诉:“我们说得都一样也庆阿却说我不对?为什么?看看看看他把猎物全赶乱了正在到处乱跑。” 飞鸟安慰他说:“也庆阿要把猎物赶到东南可那里是死路。几百只猎物一下没了道路就会一起回头拼命往外冲一直冲出谷口。只有提前让它们乱成一团才会让它们自己绊自己的脚在坑地里乱扎。” 也埚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也庆阿说我糊涂。”他转过脸去又一次看那些羊儿要求说:“博格阿巴特我想再和你结一次坦达。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战斗打败所有的敌人好吗?如果统治一个乌鲁斯你就做可汗如果统治两个乌鲁斯就让也演丁也做可汗。” 飞鸟奇怪地问:“为什么让我做可汗。也庆阿阿哥呢?” 也埚哈哈大笑神秘地说:“他这个傻瓜只能继承父亲的乌鲁斯不能像我们一样可以打下任何一个乌鲁斯并统治它!”飞鸟还来不及答应他就看到迎面而来黄羊立刻喊了一声。他们从山坡上冲下放过领头雄壮公羊的正面自侧面催赶直到这群羊折回去才又回到坡上。 过了半个时辰驱赶羊群的主力已越过林子两人自知围猎成功欢快地往林南奔去。 到了东南坑地乌合的羊群已是尸横遍野。剩下的都在往陡峭的雪壁上攀爬。在一次次的失败后它们只好两腿软地往一起凑凑了堆就往里挤挤狠了就乱撞。也埚和飞鸟打马杀进去握着长矛就搠只见枪下挣扎的黄羊不甘就死扑腾着后蹄和肚子搅起雪泥鱼一样不沾地翻肚子。 北风呼呼直搅一团一团的雪片往死羊人脑上盖。也庆阿眼看士气高昂战果累累早早鸣角收兵聚集众人说:“你们把羊赶出去跟在后面边跑边吹角号直到碰到别的打猎队伍才能回来收拾猎物。” “为什么?”也不该大声问。 也庆阿冷冷笑道:“到时候用自己的眼睛看。” 也不该吼了一声喊人就走。 飞鸟和也埚正要跟着听到也庆阿叫他们的声音。也埚还在为今天领悟的战法高兴就听也庆阿说:“也埚博格阿巴特要离开我们回到他亲生母亲的身边。” 也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说:“你要赶他走?!” 飞鸟也不好受低着头想:就知道问甲马问甲马非问道老子身上不可。却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也庆阿也要赶我走。 他确实想回家可自己走和被人赶走是两回事此时只是感觉一阵阵的酸意上涌至胸口。他委屈地看住也庆阿眼睛也不眨一眨。也庆阿也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泪光又说:“扎达安接到逃离三河源头的完虎不输证实博格阿巴特不是完虎家的人。可是----这只会使博格阿巴特更危险或许他根本不是我们猛扎特人。母亲不会忍心看到那一天我……也不想失去这个英勇的阿弟所以就把他的命交给他自己吧。” 也埚粗声大气地问:“你胡说他怎么不是猛扎特人?你还不是呢。” 飞鸟羞愧地垂下头去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喊:我不敢告诉你们呀! 也庆阿转而看着也埚低声说:“他所用的衣甲箭头没有一个猛扎特人用过。他跟也答儿讲的事不要说我就连咱们的阿爸、阿奶都没有听说过。也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也埚转身看住飞鸟着急地喊:“博格阿巴特你告诉他你快告诉他。” 飞鸟却摇了摇头承认说:“我的确不是猛扎特人可我也不想……” 也埚再也不听把他扑落于马下狠狠地压住问:“说你是的!”很快他拔出刀子晃在飞鸟的脸上眼睛挤在一起大喝:“说!” 也庆阿沿着纷飞的大雪看去又缓缓地说:“在阿爸的养子中这不算什么。可他父亲还活着而且一定是完虎不输的仇敌是令东部草原丧胆的巴特尔。倘若阿爸扶立完虎不输该怎么处置他呢?” “嗄!”也埚大叫一声把刀子插到雪地里爬起来大声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默默地爬起来看着也庆阿也看着也埚而后牵起自己的马一声不吭地往坡下走。他走下山坡眼泪已经下来可仍然使劲含着含着挪着两条腿向南走了又走直到感觉两只脚上沾满雪才摇摇晃晃上马。 正走着背后传来“噼啪”的马蹄声。也埚拖了两只死羊像是被北风刮来撵上他越过他站住了看他。两人就这般沉默地对视热泪挂在脸上被吹得翻舞的雪花糊上。他们先后下马紧紧抱在一起而后手牵手走到山后对天誓永世不相为敌。 也埚揉着眼睛叮咛说:“往西百里有一处山水浅容易结冰。你带上这两只羊和火种从那儿走到了十八岁再回来接也答儿去你家。” 第三卷 第九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九节 横扫的北风像是撕了牙的巨狼可着气力泼泻雪皮和土粒将它们和飞划而下的“鹅毛”一起打到迎风的土丘、山石和秃树上。风口上几棵老树折着瑟瑟之身却终于在尖锐的啾啾声和狞笑中抛出自己的手足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血肉滚舞远去。钉了沙的死物皮毛也被撅出在雪雾巨龙的旋涡中伸肢狂舞向远处走来的一人一马抛去。 飞鸟为了稳住步履早已背了一袋的石头浑身绷得像弓像那几杆欲折的老树。他扣着裹了一身毛皮的马儿只听得僵硬的衣物咯吱作响却依然咬着牙一小步一小步地在飕风打光的土脊上跋涉。 终于烈风偃了雪变得平静扑簌。 一簇簇的枯草渐渐没入皑皑雪白天地妆色越来越亮四野越来越清晰。 几日后方圆百里茫茫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连一个黑点也找不到。空中再也看不见雪雾沙尘清新透亮浮动的阳光闪着白光带着淡淡的暖意直刺人眼。远处几片白得像雪一样的棉花团子萦在高低起伏的雪山上就像是白棉花上的白絮。 人马越来越快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梦魇的尽头永远也赶不过长生天自北向南铺开的冬天。几只饥饿的老鹰在天空盘旋渐渐地盯上了这一人一马只等他们熬不住了倒下了就俯地抢食。飞鸟也盯了它们好久了要等着它们自己送上门让食物将尽的自己不管生吃熟吃再饱餐一顿。 鹰越来越没有耐心它们越飞越低时而把后伸的利爪收在腹下已急不可耐。 突然它们就见那人跳马滚坡便一窝蜂地盘到他的头顶啼。飞鸟也走疲了一边啃雪一边呆滞地抬头问:“长生天你是在惩罚我吗?告诉我我这是到哪了?竟被专啃死人的秃鹰盯了。” 说完就仰天躺下。有一只母鹰带着好奇俯冲而下。 可它刚闪电一样掠过飞鸟的上空就撞到一支穿胸的劲箭上扑腾、扑腾地栽到雪窝里。摁不住劲的人马一个一个比一个快按了就啃毛飞鸟哪管半死的鹰是不是垂死挣扎拔了一大把毛吼:“它阿妈的。就知道你当老子走不动了!” 突然他一动不动地盯住前面的雪埂子眼中多了一条四条腿白毛尖嘴的家伙。 这是一条奇怪的野狗尾巴像断了一半的旗帜举在屁股上眼睛红如地狱烈焰可飞鸟还是从它的面颊上认得它是条狗一条和狼一样的野狗。唯一不同的是野狗虽然吃活物却跟人怕人。 飞鸟见狗也静静地看着他一脸的可怜像就用刀子划下个膀子从“笨笨”嘴里挣下鹰上了马赶路。远远里他回头看那条野狗果然含了一嘴的毛在雪里搐嘴。飞鸟也无聊透顶乐呵呵地问自己:“这条狗个真大浑身长毛。不知道放羊逮不逮羊?”想到这里他心里痒的心里暗喊:“阿爸阿妈。我快回去啦。见到我别打我。我挣了那么多的家产功劳总抵过乱跑让你们担的惊受得怕吧?” ※※※ 自打一场初雪起花流霜的觉就越睡越短。 大丧刚过龙青云就要讨马踏独孤跋。眼下仗要打朝廷来员要接待余山汉挟回的过万猛人要安顿狄南堂忙里忙外几天难给人一眼。可他担心妻子病倒还是把老友胡郎中请到家里要了几个补血安神的方子。 花流霜知道自己害的是心病嘴里说好却不怎么肯用药。蔡彩也有心听说什么灵验找什么找来几个有名的大仙问卦斩妖求平安。花流霜也不怪她都是笑笑见场看个场法式完了就赏。龟山婆婆有个有名的弟子逢到蔡彩误打误撞请了来就当着蔡彩的面跟花流霜说:“我知道我瞒不住你就实话儿实说昨夜月润地干两天内必有大雪。可你不亏心就成难不得和孩子一块去死?就是狄岭在跟前我也是这么说他家的孩子咱半点也没有亏待。” 蔡彩嗅到了气息把这话儿记到了心底去第二天就在雅塔梅听风。 雅塔梅有心眼滴水不漏地说:“阿鸟不是亲儿难不成是捡来的!那时候我还没来远的事都不知道。” 蔡彩没有问出话怏怏而归。但她自觉这个叫“阿鸟”的外甥是回不来了就拎了花落开去给花流霜说:“一个侄子半个儿说亲那是娘家人。要是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把落开收了吧也免得断了姑爷家的香火。”说完已是眼泪斑斑。 花流霜以为她心里有自己感动不已。 她默默坐了半天听外面的人又说下雪了便迈出门盯着纷飞的雪花看。一直盯了很久才听到雨蝶告诉她:“我阿叔刚回来就在外面。是不是要他在带回来的猛人堆里找找也许阿鸟就躲在里面。” 花流霜没有多想嘴里催着“快快”。余山汉已听到了一边否认一边狠狠地给自己两个耳刮子低声说:“是我没管教好阿鸟。听说夫人吃不香睡不好这怎么能行?有什么气您就冲我吧。” 花流霜心里有气一个劲地怪他没管教好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的口气重就轻轻叹了口气:“我是管不住自己。一会想知道他冻着没有一会想知道他饿着没有。时不时的脑子里钻的又是往事。要说他去漠北你不是派了人……?” 正说着段晚容跑进门大喊:“阿孝又在跟人打架。他找了几个和阿鸟要好的伢痞子射掉努牙岩青彪的帽子牵走别人的马还扬言下次再见到就拔人家的衣服。努牙岩青彪丢了脸找来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骑着马拿着兵器……” 花流霜一下暴跳如雷喝道:“这又是一个管不住的。老余去把他抓回来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送回家。” 余山汉连忙往外跑拽了马出门段晚容跟着他走不时来到学堂后面的场面。只见大孩子小孩子一堆堆地站着有的在一旁兴奋地大叫有的泾渭分明地站到两侧。余山汉打马到跟前见龙血几个威风凛凛地转在中间立刻松了一口气。 段晚容也露出笑容问:“龙沙獾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山汉见当中几人向两侧的人要兵器一把一把抛在地下便说:“龙沙獾不简单有大将之风迟早是个人物。阿鸟要得人家一半就好了!我们走吧。” 段晚容转过马头却嗤地一笑嚷道:“一个狼一个狈!狼到家了狈还没到家。我看今天晚上他就会到我们家里去找那只狈看看他是真没回来假没回来。” 余山汉没有她这种“狼到家了狈还会远”的心情缓缓地说:“他阿奶知道阿鸟去打仗去了心疼怕他苦着了非要来看看。我不敢跟她说更不敢带她来呀。” 段晚容嘀咕说:“又不是亲的谁知道真疼假疼。” 余山汉回头看看她骂道:“你这妮子自小就横竖挑刺。让阿鸟听到了又不愿你的意。” ※※※ 夜晚飞鸟在土坡下掏了个洞刚点起火就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他心头纳闷自个问自个:“这是条狗吗哪有这么高壮的狗?它是赖上我了还是想咬我的脖子?惹我生了气我射它***。”带着疑问他抛出一块熟食。 那狗顶着旗帜一样的尾巴跑到跟前咯嘣咬了一嘴却又放下。飞鸟的眼睛一挑已明白了怎么回事:它野惯了不吃熟食。 一人一狗一马打着转看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才各用各的方儿警觉。飞鸟只见那狗站直了身子脖子上的毛绽起一块耳朵在动惹个事一样地问:“怕了吧?” 正讥笑着就见那狗呜呜叫了两声蹂地猛跑。飞鸟心里奇怪离了火堆来看就见它离了弦的箭儿一样飞奔直冲圆月下土坡。他视力灵敏再一看已辨认出伏地长嚎的巨狼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什么狗? 看了一会他回来撕肉吃吃了就睡倒再也不去想这奇怪狗。 正睡得香感觉被什么东西撞醒又被什么刺到。他一睁眼看到了狼连忙蹬上一脚。再一看火已只剩红通通的灰烬挂了彩的“苯苯”正竭力阻挡另一只向自己靠近的狼差点被只青身大狼掏了臀他也不管有没有兵器在手带着一身冷汗扑到跟前抓了狼腿上下拧了一圈甩到死火中。 那狼嚎叫着抖着身上的火粒东一头西一头地钻。其它狼被吓到扭头就跑。这时不知那里蹿出一团白一拔摁了一匹死死咬下去。飞鸟认出那狗才知道它也在和狼群搏斗。 他又见那狗闪电一样上蹿下跳威风凛凛立刻给它冠了个新名:“雪地虎”。 第三卷 第十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十节 飞鸟听说神山的背后生活了一种猛兽高大如驴凶猛如虎时而会从冰雪覆盖的海骨高原来神山朝拜在草原上寻找自己的主人只要找到就会献上一生一世的忠诚因而对日夜跟随的“雪地虎”热情高涨。 他怕“雪地虎”冷也给它裹了一身皮毛把它打扮得像妖怪一样。他们一人、一马、一狗过山梁绕雪窝风雪中腿影匆匆终于在又一次数完指头的一天看到熟悉的山川河流。路上他们不是没碰到牧人的帐篷。可脾气火烈的“雪地虎”只要见着冲自己狂吠的牧羊犬就一心咬死对方才肯罢休。他们也只好绕过纳兰部的营地沿潢水而下一日后看到熟悉的红沙河。 河水结了厚冰盖了雪雪上又盖了风纹。不少荡漾的风痕都已固化到冰雪里就像是镌到人的心窝。飞鸟激动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迸疯一样跳下马趴到雪地里抓狂泄崩溃打滚。 他用断绳拴了“雪地虎”穿过房屋稀疏的镇郊走到东镇。带着厚厚帽子的行人目视这雪里滚出来的人、马时而会指着他身后的狗问:“这是什么狗?”或者问:“两只犬换不换?” 遇到这种情况飞鸟总是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这是从神山下来的猛兽。”他停了几停身旁已围了好多爱狗的老少。见他们啧啧地称赞狗的凶悍和叫声有心去逗他也只好死死拽住庞大的“雪地虎”反复警告:“真是神山下来的猛兽----雪山来客。真咬人!” 终于有人在他蓬乱的垢下认出那张脸欣喜地说:“是狄飞鸟。是狄飞鸟回来了!”有些年纪大的有点地位心儿热的感叹说:“可怜的孩子龙摆尾真不是东西。你还恼不恼他?” 飞鸟嘿嘿地笑大大方方地和眼熟眼生的人夸口:“多了几个冻疮而已那点雪会困住我?”时而他会问人父母:“宝兴林多多回来了吗?好久没和他玩了----” 正和一圈人热乎乎地说话他看到挤进来的段晚容和雨蝶。 两人怕怕地看着不安的“雪地虎”一抬头想问那到底是不是狗才现面前站的是烧成灰都认得的阿鸟。段晚容上去要打惹得暴躁的“雪地虎”按地而起被吓退几步远撞到一个红脸大婶身上。 她见飞鸟死死地把它压到身下而旁人好心地喊:“这狗烈拽上就不丢!”便恼羞成怒地丢了一句:“看你还回不回家!”说完就挣过雨蝶飞一般往家跑去。 大大小小的人都闻风而出摇着她问她。蔡彩也挑脚到了院儿意生一样地断定:“那妮子在骗人!”雅塔梅摆着两只手使劲地擦吆喝两声让别人做饭而自己往外跨步在与蔡彩挤对头时告诉她:“骗什么人?别人回不来那我信。可我们家的阿鸟受长生天的保佑福大命大!” 花流霜带着大大小的地人儿沿着两排土墙间的雪路往前赶。 不一会蔡彩远远看到一个生扎扎的黑脸少年。见他低着头粗腰带上别把刀手里摁着一只怪兽屁股后跟匹包成粽子一样的马而马屁股上还拖了在雪地吱剌的矛杆便慌里慌张地往左右看想知道这个怎么都不像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外甥。这时候她看到停住不动的花流霜顺着面颊掉眼泪的雅塔梅一点、一点露出笑容的余山汉和在余山汉手边蹦得跟猴子一样的飞田便问了句:“这就是我那外甥?” “长生天呀。” 蔡彩听到花流霜低声吟了句又听到恶狠狠的骂声:“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哪里好滚哪!你要敢进这个家门我就拨你的皮打断你的腿。” ※※※ 飞鸟还是进了家拴了狗喂狗喂了狗被阿妈掂走在关了门的房子里惨叫。 一家人都在忙碌逮羊的使劲让羊“咩”剁羊骨头的砍得噼哩啪啦响……。等飞孝和飞雪回到家吵嚷声更是震天几乎把蔡彩的耳朵都捅破了。蔡彩揪回和他们一起看“雪地虎”的花落开先嚷了几句:“谁亲还是自己儿子亲!”而后才打花落开出去买点吃的自己去看看他表弟。 飞孝见花落开抓了只烧鸡在放澡盆那间屋子的外间转就一把夺过。花落开眼睁睁地看他揪了条腿钻到里面笑只好又转个身又去看狗。 飞田早盯了他的油手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边神神秘秘地告诉他:“阿哥回来你再也不用怕别人的尽管跟人打架。” 他和飞田正说话看到披了一身单衣裳打着哆嗦的飞鸟过来牵狗就站在一边看看他看他身后捧着烧鸡亦步亦趋的飞孝提着衣服喊的飞雪。飞鸟比以前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浑身上下却依然长着他这个年龄少有的肌肉。他笑眯眯地朝花落开一看甩甩湿漉漉的头大声喊:“我的马呢?” 花落开连忙说:“我不知道。” “阿孝给阿哥买的肉你也吃。”飞鸟喊了一声。 飞孝立刻从他买的鸡上拧下一块递过去花落开傻傻地接到手里又去看鸡心想:什么时候成他买的了?他看飞孝又拧了一块给飞田拧了个腿给飞雪两人都在舔着手吃也连忙往嘴里填。飞鸟看他们吃了高高兴兴地回屋子。飞孝跟着他边走边问:“这下好了大妈不会送我回家了。阿哥!剩下的鸡喂狗还是喂马?”花落开听得清楚便傻愣愣地指指跟飞田说:“我买的。” 飞田看看手里的肉没有了就腻呼呼地叫飞雪“阿姐”要回半个鸡腿。她边流着口水舔边给花落开说:“还有钱吗?咱们去买吃完再回来。”花落开犹豫片刻却又听她说:“留着呀。到时候连个毛子也不剩下还不如带我和阿雪去吃红皮鸡呢。” 飞雪摇摇头蹦蹦跳跳地往飞鸟的屋子跑。见她不去飞田只好哈拉哈拉舌头拉着花落开的手举了腿迈步。 吃饱喝足花落开拉着骗吃骗喝的飞田回去听到母亲催便提着书箱去学堂。他在学堂里睡了一觉直到被乱哄哄的吵嚷声惊醒才坐起身正要听听别人在说什么看到瞪着自己的先生和龙妙妙。 他扭头看看班里的男孩子全不见了几个女孩子在几头上坐着审问一样盯着自己看心里正奇怪听到五大三粗的战术先生问自己:“狄飞鸟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知道他回来我就让田老放你们一下午的假。” 花落开怕是反话一声不吭地低下头。战术先生骂道:“这帮崽子去喝酒也不知道请老子。瞎疼他们了。”骂完他又给吱吱喳喳的女孩子说:“你们去其它班看看。要是人跑得多了我就让田老放他娘的半天假一起去喝狄飞鸟家的酒。” 他坐到花落开的身边一身的膻气却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比划:“知道你阿弟多有钱吗?知道怎么挣的吗?你这个样可不行换作是我的孩子我非好好理道理道。记住你杨先生说的话不信你看着再一打仗就现在的启蒙班----那些五岁六岁的孩子非哭着喊着要去打仗不可!” 他“哗”地把花落开的书箱放到几桌上挥挥手让龙妙妙去一边又说:“咱男人不去打仗养腰下的那丸子干什么?我看你体格健壮好好习武不在话下。听说龙沙獾要跟父亲一起去黑水下游什么来着对屯兵垦地。这些娃子怕也要推举新的领。哎推举田老头嘴里说要阻止但他阻止不了。为什么呢?衣服得有领子有袖子才像衣服呀这男人就得有个头娃子虽小可他们也是男的。 “那几个在学堂里外打架的头娃子他们都在开会活动。不过他们忒爱以大欺小打起架没头时候一长非伤人命不可。” 花落开听过班里孩子议论这事并深有同感。他怕王本几个变本加厉就问:“那谁能当领?” 杨彪说:“我也不知道。前几届的都出过事。你要在那时候来怕是上不两天就缺胳膊少腿。知道吗?为了不让外地的孩子挨打龙岭都要找这些孩子头谈话安排叮嘱。那几届乱你安排了这个没安排那个那个就不知道呀照样打谁拦跟谁打。龙妙妙娘亲家的亲戚都被打跑过几个。” 花落开心中忐忑问:“这一次呢?” 杨彪看花落开被吓着了笑道:“这一次。怕是龙沙獾说了算!这不头娃子们三天两头请他吃饭要他留个话。” 刚说到这几个窜班的女孩子回来给杨彪说:“早走完了!” 杨彪笑呵呵推推花落开意思是说:你可以回家了。 他们这就往外走出去看到龙血和几个少年提溜着鸟蛋大的孩子喊着“欢迎阿鸟回家”的口号排队经过便站在旁边看。龙血大大咧咧拍拍杨彪的背问:“杨彪!还有人没走吗?” 杨彪却也不恼拧着他嚷:“你他娘的!不喊先生也不喊阿叔我踢你我。” 龙血哈哈大笑遥遥给恶狠狠的龙妙妙伸了伸手引得龙妙妙追着他打。大大小小的少年歪头看着、扭着屁股、闹着、笑着一路乱嚷:“欢迎阿鸟不回家!”“阿鸟家的酒喝了咱就走!”“阿鸟阿鸟雪山上的狗牙草!” 龙妙妙跺跺脚气呼呼地说:“你杨彪也管不了。我去找田先生!” 第三卷 十一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一节 飞鸟做梦也没想到家里会拥来那么多的狼虫虎豹。他盯着早到的龙沙獾心里毛地想: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不是想吃穷我吗?龙沙獾却仔细地瞅他的狗抬头见他看着自个愣嘿嘿笑道:“怪就怪你的战利品太多。这是条好狗还是条有孕的母狗。这下我要走什么也不要你送就要它下的狗崽子。” 还没等飞鸟答应风月就和他争上了说:“不行。我和阿鸟说好了有我的一只!” 乱跑的王本拿了块肉来逗还没伸手就被狗眼和狗吼吓到只好趴在飞鸟的肩膀上说:“阿鸟。它非是白毛妖怪不可。你看它的眼说变色就变色。”围在旁边的少年都笑他却是不敢进狗绳环绕的圈子。 花流霜眼看到孩子越进越多没法招待就跟余山汉说:“你去找个酒楼让他们到那去疯去。这诺大的一个院子都快装不下了。”接着她拿出一把刀低声嘱咐:“沙獾要去黑水作战阿鸟刚回来肯定没能准备东西就把我这把刀给他。” 余山汉问:“那说是他阿姑送的还是让阿鸟送?” 花流霜笑道:“阿鸟的让他自己出。我不信他对沙獾小气了。” 余山汉接刀在手见刀身修长度光的刀鞘没有丝毫的装饰才明白花流霜没有一分客气是真疼这个娘家侄子便“哎”地一声大步到孩子们那儿要带他们去酒楼吃饭。 ※※※ 孩子们说走就走抛下玩乱的院子一个没剩。 风月见没了人就到花流霜身边笑着说:“阿鸟红了他们的眼啦。单是这条狗就没有人不想要。”花流霜见他跟个孩子王一样偎着那条狗事后还这么说奇怪地问:“那条狗还真有来历?” 风月点点头说:“是血统纯正的高原龙种。按萨满的说法那些到雪山朝拜的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得到长生天的指引寻找到自己的主人。” 花流霜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去看。她盯着狗眼好一阵轻轻地说:“怪不得阿鸟在那吹。我早就想让人给我弄一条今被儿子送到跟前却不认得。它怎么就跟了阿鸟呢?噢怀了崽的母狗怕遭罪。” 说罢她连忙弄些生肉送到“雪地虎”跟前却觉狗没有向对别人那样脾气又问:“先生你见多识广说说看。它怎么不冲我吼。” 风月也不知道便递个吉言:“这狗认人。知道你是阿鸟的娘亲。” 花流霜信了。她听到狄南堂在外面呼唤笑着说:“他阿爸回来了我也要他认认。” ※※※ 狄南堂、逢术几个半路碰到花落开一起进的门。他回来就问阿鸟见花流霜拉着自己问条长毛大狗的来头就站到跟前看了一阵。花流霜见他心事重重根本无心观赏便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逢术心直口快说:“云岭要和阿爷亲上加亲亲上再亲。龙青风不服在那作践人非让阿爷给他敬茶说什么‘狗戴人帽子以为自己就是人了……’” 花流霜笑道:“他那点心眼谁都能看出来不就是冲着阿鸟和大女的婚事吗?” 狄南堂不许他往下说牵强笑道:“不是这事……不提也罢。” 花流霜琢磨琢磨再没逗狗的心情大惊失色地问逢术:“亲上再亲是怎么回事?把我的宝贝女儿要去任他家的愣小子打骂?他龙青风肯我还不肯。” 逢术脚底抹油溜了两步问花落开:“去不去找阿鸟我和你一起去。” 其它人也受到启寻得个这个好借口走得一个不剩。 风月还不知是什么事见人散了个精光笑呵呵地引着狄南堂去暖和的地方说话一路破解龙青云的手段道:“阿鸟虽然玩劣却也没有高攀。有了姻亲龙青云才能名正言顺地插手我们家的家务。主公在则已不在阿鸟是他的亲女婿二爷也难挡他的蚕食。 “……他不贪功不恋战挟战胜之威兵出平马川几可尽有潢东日后可安心经营沿阿水到黑水下游的土地。唉!想不到田晏丰献此良计连晚节也不要了。” 狄南堂点头称是说:“先生说的是可此策非田老所献。阿拉玛尔是为会冲并无固土之本自老爷子起就在南黑水和太白山之间屯移百姓等沙乌里诸部归顺势力已达南北黑水交汇之地!数年来苦于下游骚扰很容易仿效中原先例以劲旅屯垦!” 风月抚掌而笑说:“他没有屯垦的先例说垦就垦时机上岂不蹊跷?” 狄南堂说:“去年冬天四爷在雪地里捡了个落魄文士荐给了云岭。至于屯垦经略应该是他的主意。我看我是得和云岭说说这个叫吴隆起的秀士少于历练有点生搬硬套不可言听计从……” 风月摇了摇头又说:“这落魄的人有个通病狷忿偏激心里毒抛出去的想法不会如此简单。所谓的屯垦必是幌子他要借用这个幌子以独孤家的降民去填充死地而后垒出一个稳固的后方。 “如今中原朝廷正面临一场大战无暇北顾倘若鏖战几年十年之内也无心力过问此等偏远之地。以龙青云那样的老谋深算必是将有图谋不然怎么下这样的决心会不惜代价换取一个大后方?” 狄南堂半晌无言面孔逐渐森严叹道:“龙青云虽是枭雄可志向再大也不过是要守住血汗换来的家园有个藩国的地位。而朝廷无寸功于民却想坐收河川。昨日饮酒姓方的大人说起龙青云竟打算密授我个‘杀’字因见我力主建郡必先收心收心必先安龙才把没有明示的手掌藏在桌子下擦拭。” 风月鄙夷地吐了一口说:“以这等二虎竟食之计的确让人对朝廷心寒。怪不得主公心事重重。” 狄南堂把盏摇头苦笑说:“这些事我心里有底。朝廷予夺我都站在青云的一边。至于青云我比他年长必要时可以规劝他制止他。其它的事嘛你就别问了让他阿妈听不得。咱们喝两杯说些别的。” 两人喝了一会的酒。风月就操琴而和歌唱道:“ 马厌谷兮士不厌糠籺;土被文绣兮士无短褐。 彼其得志兮不我虞;一朝失志兮其何如。 已焉哉嗟嗟乎鄙夫。” 狄南堂听罢双泪沾湿痴痴笑道:“当今天下有难你我皆报国无门!倘若有力可使又岂厌糠籺、短褐又岂问得志、失志。” 花流霜没问出究竟带着赌气的心思回屋子坐随手翻过中原送回的帐目册子一眼瞄过几笔大的赤字连忙往下细看。现其中全是粮秣马匹兵器等战争物资她心里都在抖一次一次地问:“老二是怎么了?即使是生意失手也用不着把贵买贱卖捐献的帐本递给他阿哥看呀。” 直到看到末尾她这才恍然那里有丈夫写下的八个小字:天下兴旺匹夫有责。 但她的心还是疼暗说:“朝廷收了税征了丁难不成让别人替他打仗?他糊涂你老二可不能糊涂就不会阳一套阴一套非要往里面丢钱?”接着她又自己安慰自己说:“老二非是在用假帐糊弄他反大大地赚了几笔不可。” 想到这里她觉得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便站起来去找狄南堂说一说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刚走到外面就看到雅塔梅领着两个妇女过来一个是自己该叫婶母的亲戚一个是龙妙妙的阿妈只好远远招呼一声纳着闷地接她们。 刚刚坐定。龙妙妙的阿妈就说:“倩儿呀。这是你青云哥要我来的你听我慢慢说说的不对也不急。” 花流霜笑道:“怎么会呢?” 一旁的老妇也尴尬地笑笑轻声说:“你多长时间没见过蓝采了?她现在又病又瘦快没了人样。” 花流霜觉得事出突然来者不妙但还是带着自内心的同情回答说:“有一年了。我是想开导开导她可她不耐见我。” 龙妙妙的阿妈笑着问:“那她心里藏着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花流霜笑容慢慢敛了一下联想到逢术的“亲上又亲”恍然大悟。虽然她心中颇酸但还是点点头:“我猜到一些。只是我怕她不愿意。” 两女连连点头。一个说:“愿意愿意!她愿意!你明事理明事理。放心你大她小有了儿子就过继给你!”一个说:“这姐妹俩都进门外人就插不进去脚那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好好劝劝他阿爸让他应下。” 原来他心里没鬼是怕拒绝不了。花流霜心中一热眼前一片豁然想想龙蓝采和自己情同姐妹如今半人半鬼自己于情于理都能接受便微微一笑说:“我和蓝采一起长大心里也怪挂念的。要是日日能见着面也是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我会好好嚷嚷他阿爸看他敢不答应。” 第三卷 十二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二节 井月轩挨着轴心路上的杂物土货铺土黄色的短墙和廊厩相连四周压了一溜青石边规规矩矩。居中的茅顶主楼两层相垒上下比例有致丝毫也不给人突兀之感。一大群孩子来到第一眼就瞄上人家门杆子上挑起的一串白皮圆灯有几个在下面念字有几个呼噜、呼噜地偎到根上寻思着爬上去摘个灯笼。有个爱管闲事的孩子掀开厚厚的棉花帘子跑到柜台上告诉半皮半绸的二帐先生:“有人摘棍子上的灯。管不管?”可二帐先生仍呆呆地伸着头看着到处找桌子挪板凳的孩子傻眼。 余山汉、飞鸟、龙沙獾几个围着他大着嗓门问他有什么吃的问他坐在哪好更让他的视听乱成一团。 见他有点应付不过来王本有经验地拽了个本子出来翻开就叫:“焦滑(溜)肥肠盐烧(焗)鸡……”正拉着腔叫得高兴王壬一看准他的脑瓜子拍下去说:“别瞎喊你知道叫几份?” 龙沙獾和飞鸟对头说了几句这就安排王壬一几人:“一个班一桌先开十来桌坐。吃什么菜喝什么酒我和阿鸟说了算。”掌柜的出来也觉得这法子好就主动配合喊店里的伙计劝客腾出整桌、整桌的地方。 楼下就酒磕话的汉子大多喜欢热闹让腾位置就腾位置凑凑反话题更多更有味连嗓门都随着吵嚷提高。若有年龄过小的孩子虎虎生气地站在身边他们便用吃的喝的逗问他们的阿爸阿爷问得着认识的就在那竖大拇指敬重地叫声“好汉”、“巴特尔”、“某某爷”。 可楼上的两位中原来客却受不得这样的吵嚷心焦意乱。他们一个姓杨名达贵一个姓方名白。两人都是士子出身性喜清静也就图这个酒楼还能进大冷天无处去日日泡着。今天他们正说消息闭塞没有十三衙门的人便利不敢乱收买眼线埋暗桩被蜂拥而来的孩子们搅和只想找掌柜的到跟前好好骂一顿。 杨达贵叹着气去挟花生米挟了半天好不容易夹住正往嘴巴里送不防几个蹦到楼上的花脸孩子故意一喊掉了便“啪”地摁下筷子大声叫:“小二!” 当地喜欢直呼其名就连龙青云也是嘴边吊着的说辞。几个哪知道“小二”的意思推了一个十来岁的花脸孩子去怂恿说:“叫你的叫你呢!” 花脸孩子也不怯几步站到桌子旁边问:“叫老子吗?” 方白修养要好一些客客气气地问:“小孩子家不要骂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谁带你们来的?” 那孩子嘿嘿傻笑因少见这样威严的白面大人实话实说:“阿鸟请我们喝酒。”说完就咂巴几下嘴巴讨酒喝。方白握了个酒杯刚提了壶要写就被杨达贵摁住了。杨达贵看看白白亮亮的瓷底又看看那脏不拉叽的孩子低声说:“真贫!” 方白“唉”了一声抽出一只手又写递过去笑呵呵地说:“烧酒。辣!” 孩子憨憨一笑一把接住一仰头“啾”地一声下肚呛口气还是笑。一旁看着的孩子们见同伴得了酒喝纷纷走到跟前问那娃子:“好不好喝?”其中一个瞅到桌子上的菜了连忙给别人说:“连肉都没有?这粪豆不好吃。”几个孩子听他一说便往桌子上看去仔仔细细地辨认那几盘凉菜却都不太感兴趣。他们推着同伴抢到一旁的桌子又敲又打地叫嚷:“让阿鸟多上肉一起吃!” 正说着又有人噔噔上楼撵走他们。杨达贵见他们飞快地下去便狠狠地瞪了方白一眼慢吞吞地责怪:“乱找麻烦!”方白回了他一笑淡淡地说:“你忘了前天几个崽子在楼下打架个个跟狼崽子一样凶残。若你我丢了面子怕在一些土领面前站都站不直不智取怎么行?” 杨达贵“哼”了一声却也不得不说:“不理睬就行了!” 方白知道这位同僚仅仅嘴硬笑了笑提醒他:“又有人上来了!”杨达贵也听到咯噔的脚步声一扭头看到几个带着悍气的少年上来挑了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坐咬了咬牙低声说:“明天再来我就带上人免得怕狗一样防着。” 方白把指头放在嘴上偷偷观察那桌的少年观察了一会就见一个大个子的少年走到栏杆旁敲了敲朝楼下大喊:“都闭上嘴听我龙血说话!” 下面哗啦啦一笑人声却稀疏许多。方白朝杨达贵看去让他也听听少年说什么。 很快龙血大声嚷道:“阿鸟从漠北回家你们高兴不高兴?” 下面响起呼啦啦的回答声都是又脆又高的嗓门吵得人耳朵麻:“高兴!” 杨达贵低声问:“阿鸟是谁?” 方白摇摇头让他继续听。杨达贵朝龙血背上投一眼听他又扯着公鸭嗓子喊:“阿鸟和我一起上的战场我可以指着长生天誓他的财货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捡的是沾满血汗之物。你们羡慕吧红眼吧哈哈!肯定红眼。可阿鸟欠咱们的吗不欠有钱就欠别人钱吗?不是。 “他送我一匹好马虽然是一匹却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好马是要一辈子和我好。今天他又请你们喝酒是不是要和你们好?” 下面大喊:“是!” 龙血便问:“你们跟不跟他好?” 杨达贵听得明白又在一片大喊中低声说:“这个少年不简单呀!” 方白点了点头。这时他又看到上楼的女孩子们。 来不及跟杨达贵说什么为一个就冲着龙血嚷:“那个骗人的胆小鬼在哪?” “琉姝小姐知道阿鸟立的功劳大也来看他。还……哎哟!”龙血笔直一挺最后一次大喊没喊完就被修理了。 一时间小的支棱着头拼命地尖叫大的鬼哭狼嚎方白正有深陷狼窝的感觉眼中多出一个扎满小辫的黑皮少年。他被大群的少年、孩子推上楼逃了几次没逃掉就站在桌子的对面笑眯眯地冲刚才那少女交待:“阿姐!我真没有龙摆尾要的宝贝又怕他要抓我和我阿叔闹不合。你就原谅我吧。” 龙琉姝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听阿孝说了你就是想去漠北。说那里都是英雄好汉说那里天高草深比我们这里还要……”她卡了只是恨恨地说:“改日再找你算账今天是来吃你的喝你的!” 飞鸟连忙跑到楼栏杆边一伸头大叫:“大块牛羊肉大碗好酒!不喜欢的不是好汉。” 龙琉姝就要派人要菜谱听他一喊才知道远没有他奸诈就恨恨地坐到一圈少年留出的座位上给少年们说:“你们都是少年巴特尔谁要不吃鼓肚子就不要回去?” “那当然。”努牙岩青彪笑嚷“那谁呢?既然沙獾说不打不相识我努牙岩青彪就一心和他好若是心里还有半点放不下的就不是努牙岩家的子孙!” 飞鸟点点头左右看看酒还没上就打了旁边一桌的主意一把提过别人的壶在杨达贵和方白面面相觑中说:“借杯酒。”他又走到栏杆旁喊了飞孝、牛六斤几个回头给努牙岩青彪说:“努牙岩青彪阿哥的心胸像大漠一样宽广。他们不喝这壶酒我就一个个地灌。” 方白看杨达贵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怕落下笑柄就转过身子抓飞鸟的话巴子:“各位都是少年英雄这区区半壶浊酒怎么能够?让我要来半坛吃个饱?!” 飞鸟转身打量他见这个充大方的大人白面有须一付有钱人模样却冲半壶酒较真就激将说:“你以为半坛就够了?”他手一比划窝出酒坛的模样:“还是省着你的钱吧。一看就是中原来的客商小里小气。” 方白心里迸火一味就要挑起他们未解的矛盾哈哈大笑说:“能喝多少我方某人就买多少。钱我是不多却最怕待人不诚。” “一坛?两坛?” 方白听在耳朵里好笑地点头觉得这少年是楼上少年中最简单的一个一点也不管龙琉姝的提醒:“别理他。”“阿鸟!”见方白不理龙琉姝只好叫了飞鸟一句“你阿弟喝得完吗?”飞鸟也不理。她叹了口气见龙沙獾从嘈杂的楼下上来要求说:“龙沙獾你看看阿鸟快把他拉回来。” 飞鸟给龙沙獾摆摆手似乎恼羞成怒地变脸喊道:“一百坛。你还买吗?” 方白颇有些大将之风觉得对方不会真要便豪爽地大笑:“买!能让各位少年英雄高兴再多的酒我也舍得。” 飞鸟再烧火一把提醒说:“这可是你说的。” 方白点点头心想:就是真的也不过是区区几金几银。 飞鸟嘴角浮笑第三次跑到栏杆边喊。 片刻掌柜的上楼。飞鸟看着那又胖又可亲的面孔要求说:“这位先生要请我们喝酒一百坛最好的酒葡萄美酒。要是没有那么多就要奶酒奶酒也不够就在烧酒里添人参添鹿茸……我让人敲着锣让附近的人都来喝。喝不完?!阿孝再喝不完你骑上马到西镇找人。我最恨人假大方。努牙岩青彪你解不解气?” 努牙岩青彪觉得飞鸟不对没有吭声。可龙血唯飞鸟是从便哈哈大笑站起来叫嚷:“阿鸟。我还没喝过葡萄酒快让人拿呀。掌柜大哥去拿呀!” 方白脸色铁青地站起来:“你?!说好是让你的阿弟喝。” 飞鸟拍拍手让龙沙獾看:“什么时候说只让我阿弟喝了?!怎么样?这老家伙暴露了本来的面目!什么交结是见我借了半壶酒用话敲打我吧。我就说天上不会平白无故地掉半坛酒果然----。这一百坛酒你要不要喝。” 龙沙獾为这两个家伙撞到飞鸟这样的魔王不值摇头叹道:“算了。这些中原人虚伪表面说我们是少年英雄心里骂我们蠢和他们一样早把他们宰完了!” 方白的血直奔脑门杨达贵也睁着眼站起来啪地摔了筷子。飞鸟却笑吟吟地说:“别害怕说着玩的!” 方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你买这一百坛酒。哪怕里面装满金沙我也要买这一百坛。”接着他脖子上鼓出青筋大叫:“掌柜的去买!” 飞鸟也严肃起来却问旁边的人:“你们喝不喝金沙酒?”说完他哈哈大笑小声地问龙沙獾:“阿叔走了吧?!这家伙是上劲了怕掌柜的不照办他都要掀桌子!”他见掌柜的仍在站着就从后面推他的肥腰说:“快先上几坛就是他赖账我也给兄弟尝尝!” 第三卷 十三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三节 杨达贵推着方白下楼正和逢术花落开等人擦身而过。掌柜的正在看二帐先生的算盘嘴巴里念叨:“半桶葡萄酒一桶奶酒烧酒不要!半头牛两只羊两只狍子。差不多了不够再说!”他抬起头看到直奔自己的中原人笑道:“两位爷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什么红酒奶酒那都是要过了的半个子也不让你们出。孩子们刚吃过午饭喝不了多少别说一百坛十坛也得满大街喊人。我是闯关北过来的就仗着胆子叮咛二位:在这里说话不实在是要吃大亏的。” 方白见他用了教训的口气森森一哂问:“你是在教方某做人?” 掌柜的摇摇头笑道:“岂敢。可你们也得想想。跟你们叫阵的孩子不过十二三岁两三人喝你那大半壶的上等白干说不定就要抬着回家。你在那喊这哪够我出钱~半坛。这不是害人吗?人家阿哥容你这话?我不知道你们是糊涂还是恨人拿了酒。还是老老实实地奉劝在先不实在吃大亏。” 方白恼羞成怒脸色青白不定地站着。掌柜觉得他还在较真没好气地说:“我们这的酒是不论坛的我去了一听就知道人家在和你闹着玩。也不想想干人参硬鹿茸塞到酒里能喝吗?走吧走吧!” 杨达贵看看方白尴尬地说:“确是没有往酒量上想!”说罢他拖着着方白就走出了门只想回到住处几天几夜再不出来。却不想刚深一脚浅一脚地迈了十几步迎头有熟悉的声音喊:“这不是方杨两位大人吗?” 方白抬头一看两个领路的女孩子带了几个大人其中一个正是套了个羊皮夹袄的田晏风霎时见得亲人一样百感交集上去握了人家的手不舍地问:“是田先生这雪天路滑你急急忙忙地去哪?” 田晏风拍了拍方白跺着脚说:“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全溜了。我怕他们抱了酒就灌找他们回去!” 杨达贵忍不住回头看看井中月的招牌叹了口气。田晏风见他面有愠色苦笑:“都在里面吧?那哪像咱关内的孩子干干净净安安分分?下巴都长到头上自以为是什么‘巴特尔’一个不好就看不住。管不了!唉!个个都管不了啊!!我这把老骨头是要败给他们了!” 带路的是龙妙妙。她仰头就替田晏风嚷:“特别是我们班的还追女孩子……” 田晏风朝她摆了摆手又跟两位大人说:“有时候你觉得他们可爱有时候你觉得他们可恨!我敢说他们在里面推举少年领以后领着人打群架。” 方白低吁摇头脱口而出:“这哪是孩子是狼崽子。你说和他们一样吧被人笑话不和他们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咬一口!”他丢了田晏风的手苦笑着点着自己的脑袋抿须绷嘴:“头疼!” 田晏风越肯定是有孩子惹他了便一脚前跨一手前指声色俱厉地喝:“再凶再狠还是我的学生!你说是哪个?我立刻把他掂出来给大人赔不是!” 方白摆了摆手离了他继续向前走。杨达贵看着田晏风低声为方白的无礼解释:“他是气坏了气坏了被一个叫阿鸟的孩子闹得脸面无存。平时都是他劝我这回我去劝他!去劝劝他。”说完喊声“方大人”追了上去。 “又是阿鸟!”田晏风看了看龙妙妙边说边往里走。 ※※※ 他进门时逢术正拍着掌柜的肩膀问:“要是我没认错那两位是上国官员吧?”掌柜一边要伙计上酒上菜一边摇头晃脑地和他俩五俩六地喊:“管他呢。天高皇帝远。在他们管不着的地方腰杆直!” 田晏风进门就引大片的惊慌。孩子小声地递话:“田老先生!”有的想着躲闪半真半假地往桌子底下钻往大人背后藏却被一片的哄声叫出名字:“***你干什么呢?”心里有数的知道躲不过捧着自己的杯子往上走争先恐后提醒在楼上开会的大哥大姐喊道:“田先生喝我的酒!喝我的!红色葡萄酒!” “这位是?”掌柜的迎上去笑道“里面坐!” 田先生严厉地喊:“都给我坐回去。狄飞鸟呢?龙沙獾呢?那谁龙血王壬一……都在哪?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藏得了吗?”他一口气点了十余人往楼上看着又大喝:“都给我下来!” 逢术拔分开掌柜客客气气地请求:“孩子都去了家里。主母让老余带着他们来吃一顿。老余是有数的人不许要烈酒!大先生就让他们吃了再回去吧别让阿鸟难看。” 田先生见他提阿鸟的面子气不大一处来眯缝眼睛看他说:“让他难堪?他没让别人难看?!刚才走的是谁?那是朝廷来此公干的官员。要是别人我当他懵懂。可狄飞鸟他就是目无王法有意亵渎朝廷命官。老余我认识他人呢?他堂堂一个雍人就看着狄飞鸟胡闹?!” 逢术这才知道飞鸟龙沙獾龙血甚至余山汉都畏他三分的缘故但他这人还是瓮声瓮气地说:“大先生。你也得讲道理。努牙岩青彪和我家阿孝打了架龙沙獾让他们和好这就在那两人桌上借了杯水酒许诺喝干为净。可那官人吝啬反客客气气地说阿鸟你想喝就说我给你买半坛!不说阿鸟气不气阿孝喝完半坛白干还能直着出去吗?我刚听掌柜的说过若不是晚来非把他们扔出去不可!” 田先生一愣低头沉吟片刻埋怨说:“你这个鲁莽的汉子!他们是朝廷的命官就是狄岭那也得毕恭毕敬地供着……” “敬他?!”逢术狞笑“他们是想怂恿阿爷给龙岭翻脸要龙岭的命!数日前一起喝酒我就站在一边。那个姓方的官人像蛇蝎一样游说阿爷对龙岭不利欺负站在一旁我是番子在手心里写上‘杀’字让我看得一清二楚!阿爷不杀他们那就是对你们大朝廷客气!” “他们想要我阿爸的命?!”龙妙妙大怒龇牙咧嘴地喊“看我不告诉我阿爸!” 田晏风失色脱口责怒:“正说你鲁莽你还真是鲁莽到家。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逢术借着半分酒兴拍着粗壮胸膀大笑:“俺逢术的头是阿爷的。龙岭对阿爷有恩也是俺家的亲戚便是中原大朝廷来上千军万马俺照样三进三出不许他动龙岭半分汗毛!俺家阿鸟那是少年巴特尔更不能平白无故受他的气?!大先生我也敬重您可有句话说在前面:士可杀不可辱。” 田晏风见周围的孩子已经是半惊半咋知道计较不出道理反让局面无法控制只好诈称:“你醉了!让龙沙獾看好孩子别让他们喝醉!我今天就给他们放半天假去和龙岭论论这个事!” 说完他烟熏火燎地出门一面怪方、杨糊涂一面希望龙青云能不予计较放他们一马也好不绝功爵之路。 小雪刮得紧将几个一起走的先生骂骂咧咧骂骂咧咧送得呜呜咽咽。 田晏风恨极了几次都差点摔倒直到被人搀了一把才客客气气地要求:“他们是朝廷的命官杀与不杀要从长计议不可与人耳传!” 一个声音问:“田先生!刚才那两个白面文人?” 田晏风扭头一看才现搀自己的是狄飞鸟便又怜又爱地问:“你也想要他们的命吗?他们刚刚出塞看不清是非看不起咱这儿的百姓以为王化万家非需取龙爷性命是错不是恶。” 飞鸟老老实实地说:“可他们的错比恶还可怕。人人都要冲出去找他们被龙沙獾和我拦住了才罢休!” 田晏风宽慰地点头无奈地说:“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父辈一样烈!” 他抬着头胡须前伸眼睛盯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好久才悠悠说道:“阿鸟。告诉我打仗苦吗?” 飞鸟摇摇头笑着说:“不苦还认识了许多英勇无畏的巴特尔。” 田晏风扭了头望着他的眼睛用充满情感的声音说:“好孩子。要记住你是雍族的少年巴特尔!我对你远比其它人严厉是要教你成*人做一个像你父亲那样的英雄!你要明白我们这些长辈对你寄予的厚望要像我们的先祖那样豁达像他们那样朴实无畏睿智。最希望的是爱我河山恪守忠义之道!” 飞鸟感动地说:“学生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胡闹!” 第三卷 十四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四节 龙氏聚居地隐有以前的寨痕地势颇高有几处因势而起的陂陀(不规则的斜坡和台阶)。上面叮满雪冰滑泥虽然垫了干草却依然难爬。几个跟上来的先生见飞鸟的靴上没有登爬的屐齿怕他扶不住田晏风纷纷嚷他回去。飞鸟丢开田晏风炫耀一样上下给他们看却是稳稳当当如同一只冰上起舞的黑天鹅。 田晏风喊了他两声大声说:“阿鸟他们还在等着你就回去吧。慢点。你看看你哎呀怎么就没个你父亲的稳重。我和你阿师们走别的地方了!” 飞鸟看他们说转弯就转弯只好说了声“好”下来往回跑。 他出来前头娃子确实是在推举领龙血还暗中告诉他自己是要提举他的。 想必此时他们被两个中原官人惹火正加快推选。这么一想他走得就像车轮还掐着手指头算和自己好的头娃子暗说:说不定会选我呢。 一口气回了井月轩老远便可听到一片大吵大嚷。他伸头看看见里面乱哗哗一片龙妙妙端了深碗边一口、一口地呷边在人堆里嚷:“听我阿爸的我回家给我阿爸说说。他让去找那两个山羊壳儿我们再去找!” 这是飞鸟给龙沙獾的主意而龙沙獾又解释给龙琉姝并在二楼喊的话儿。飞鸟见她乐颠颠地便一跳进门急溜溜地钻到她的身边伸着脖子一看果然是红酒。龙妙妙不防被他看到连忙往旁一藏恼羞成怒地说:“就告你的状还喝你的酒想怎么样?” 几个男孩子给飞鸟亮一亮没喝完的酒却是红是红白是白和奶酒掺了:“都说贵可酸不说肚里也不热。就给她们喝喝!” 飞鸟心里乐却一本正经、不懂装懂地说:“这酒是好。可酒根生小红虫吃到肚里不好!” 龙妙妙半信半疑连忙趴到别人杯里看见段晚容也往酒里瞅就问她:“有虫吗?” “看能看到?”飞鸟把手指头探到她碗里用食指和拇指拨捻几下放到嘴里吮吮又放碗里捻捻糊弄龙妙妙说“还好没有。” 他也不觉得红酒好喝正后悔要了这酒听到飞雪喊自己。飞雪还在夺飞田的碗边夺边给飞鸟嚷:“阿哥她喝了好多。” 晕头转向的飞田抓着碗尖叫皱着粘糊糊的嘴巴也不知道嘟囔什么连脸蛋都红了个透。她手不听话挣几挣碗竟抛了去一线酒水直朝一个哈哈笑的小孩泼去。那小孩提了个空碗往前一拍刚喊完“盾牌”就苦着脸揉酒水。 飞鸟皱了皱眼看着段晚容请求说:“阿姐你看着飞田吧别让人再给她红酒了。” 段晚容回头看看撅了嘴巴。她还没转身龙妙妙就一口喝完自己的红酒几步到了飞田身边拖了到自己桌儿边摁在板凳上教训:“红色酒有小红虫嗬别喝了再喝挨揍!” 王本笑呵呵地凑头刚伸着跟前就被龙妙妙一拳打在下巴上嗷一声狂叫。龙妙妙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是个色狼!”飞田醉眼朦胧鞠头抿嘴也使劲打了一巴掌嘟囔说:“我家到处都是狗咬死你!” 王本捂了疼处摸到飞鸟身边搂着他往外走边走边低声说:“自从你阿妹认她做阿姐后就经常打小孩!这个狠女人太厉害你要当心。以后你做了瓦里格(少年领)可得防着她们跟咱作对!” 他再次压低声音说:“你快上去。我和王合都给王壬一说了龙血和龙沙獾都是你阿哥提你当瓦里格他们肯定愿意。只要他们愿意咱们这一派就可以……”说到这里他已忍不住抖动的胖脸嘿嘿得意。 飞鸟春风得意把王壬一龙沙獾龙血等人一算便揉揉他的头教训说:“办了好事也不要骄傲。你小子是知道我做了瓦里格自己的好处多多。不过要我包庇你也行得听我的听田师的听?听长生天的……” “那当然肯定听长生天的!可听田老----?也听他的?阿鸟和平对我们没什么好处!”王本脸色郑重托出和王壬一等人商量的结果说“只有阳奉阴违咱才能得好处……我替你想好了?第一步就要向院以南的三条街开战只要有了南三街最少也要多出几十号弟兄!” 飞鸟立刻反应过来那里有几个和王壬一不对的少年。王壬一的目的是他们。他差点就要抱着王本的头狠狠地敲打敲打这条肥弟兄但一想王壬一还在上面支持自己这就嘿嘿一笑语重心长地叮嘱:“要稳重呀胖子!知道为什么你这家伙扮老实还被龙妙妙打不?不稳重呀。” 王本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立刻领会贯通老谋深算地说:“鸟阿哥说得有道理。得稳重慎重王壬一也不知道我是你的人还以为我是为他着想稳重才能求胜!” 飞鸟问:“你是我的人吗?我怎么看你都三分奸诈七分虚伪?!你可是一直对王壬一忠心耿耿呀!上次他打架前请客你把裤子都卖了还顶了一条白带子说要卖身救哥后来又跟我借钱!” 王本“啊”摇头摆尾地问:“有吗?有吗?!”他一拍脑袋似乎想起来了“唉”了一声说:“我是三分奸诈七分真切!那都在那三分奸诈里面。我不卖裤子他相信我没钱?说卖身救哥那是知道没人要我……我真正忠心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让我时刻敬畏。” 飞鸟心中一笑暗想:又有了一把小辫子。有钱却瞒着王壬一让王壬一知道你又完了。你的小算盘我也有数。你是觉得跟了我我会让你做我的军师以后作福作威不再人前马后地跑龙套。 他踏到楼板上见王本送到这儿不再往上走又叮咛:“要稳重!” 他先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几步间听到带着“阿鸟”俩字的争吵声便提跑上去就笑着问人:“推我了吧?快都同意。我年龄小了些却稳重得很?”众人看他蹦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禁失神来看最后把目光集中到龙沙獾和龙琉姝那儿也只有飞孝和俩三外来的兄弟使劲拍打一旁的那面桌子嗬嗬捣乱。 飞鸟一一笑对想假假地谦虚两句却觉得浑身没有可谦虚的地方就大拇指回指:“我狄飞鸟箭法好武艺好钱多稳重心胸宽广嗯!还能服众……” 立刻龙血气咧咧地站起来喊着飞孝几个大声说:“一点也没有错。为什么不行?我就听阿鸟的别的人老子不服散伙。”说完他大步出席搂了飞鸟的脖子站住回头往席面上看。接着王壬一也退席。他先看了看龙沙獾又往两边看嚷嚷道:“龙沙獾阿鸟是你阿弟接任是理所当然的。都别忘了今天你们吃的喝的坐的地方可都是人家阿鸟出的钱当真是吃了喝了拍拍屁股就走!” 龙琉姝哼地一声反对:“李世银龙飒努牙岩青彪都行就是狄飞鸟不行。他就会献个马尿掏个狼窝骗骗人。王壬一你也学龙血站他那边去?去去呀!” 王壬一看龙沙獾摇着碗眉头皱着还是又坐下奇怪地说:“琉姝你别恼。他可是你阿弟呀。那好让龙沙獾说他说谁我就听谁的。” 龙血看飞鸟的头是朝着飞孝看的连忙搂正他的脖子让他盯着龙沙獾。飞鸟便低声告诉他:“完了。狗獾不会选我的!”龙血不信看他的头低了下便用力端正说:“他敢。你阿妈刚送他一把刀!” 飞鸟肯定地说:“他没有合适的人选就会说:你们忙什么我一时半会还不走。有就会说:阿鸟还不行!” 龙血半信半疑地说:“他敢。别乱猜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龙沙獾沉吟片刻抓了抓自己的乱还没说话就把人心吊了。众人等待着就见他扭头看了看飞鸟慢吞吞地说:“阿鸟请大伙喝酒和让不让选他没关系。你们忙什么我一时半会还不会走。再说田先生也一直找我说这个事迫我迫得很看来不太相信你们。要明白不管选谁他都得……都得什么阿鸟?” 阿鸟撞了一下龙血的肚子意思是说我说的不错吧然后接了龙沙獾的话补充:“虎有虎威熊有熊魄有个样儿!”他冲龙沙獾哼哼一哂气呼呼地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大家都选我你就偏不选我。” 龙沙獾嗬嗬两句直言相讥:“我就不选你!看你骄傲的有虎威吗有熊魄吗?!” 众人眼看论得没有结果酒肉都吃得差不多纷纷都说:“快快把剩下的吃完咱们回去!” 龙血哼了句拉着飞鸟去坐拔拔找碗红酒说:“也不好喝可你没尝着就跑了。喝完明咱拉壮人马看他那个不服揍他***!” 第三卷 十五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五节 酒足饭饱龙血聚上十余人邀飞鸟到学堂旁的零食铺小屋商量大事。去到他们就七嘴八舌地谈论要不要穿一样的衣裳梳一样的头辫起不起文臣武将名……一直嚷到天黑才各回各家。飞孝又兴奋又激动两个眼睛冒着红光一路上昂头吼歌只等第二天就收罗一十、二十的兄弟成为威风八面的头娃子。飞鸟却显得无精打采。他觉得自己保不准还要给人衣裳腰带靴子太无聊就拎着半路买的熟食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叫嚷:“龙沙獾不让我做瓦里格我还不想做呢。以后我就不上学了移营去武律山建我自己的牧场做自由自在的牧人!” 飞孝大吃一惊问:“我呢?” 没进门已听到“雪地虎”如同猛兽一样的吼叫。飞鸟不禁想起了哈达达心底儿为没见到那条自由的老狗而忐忑便问:“哈达达呢?我一心去做瓦里格竟然把它忘了真是的还要它帮我放羊呢!以后我左手执马缰右手牵‘雪地虎’身前跑着哈达达身后全是牛、马、羊天天在一眼望不到边草地上跑到处跑。谁不让我跑我就跟谁打仗真打仗打真仗。怎么样好吧这样的牛马王还不用衣裳呢!” “我知道你怕衣裳!”飞孝哼了一声说“没出息!看我不告诉大伯你不想上学就想放你的牛马羊!” 飞鸟也一个眼神蔑视过去嚷道:“人各有志阿爸也不能强求。再说牛羊多了奴隶就多。马多了战士就多三叔不就放粗了腰现在打马出行身边至少要跟一二十骑到那里都有巴特尔起身迎送还威风还舒服!” 飞孝说不过他见他跨脚进门就跟在他身后吵:“牛、马都得病了呢?全死完怎么办?过冬呢?狼吃羊呢……告诉你吧哈达达不吃不喝死了再也不能给你放羊了!” 飞鸟站住了心里一下被什么塞住。他一声不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伤心、难过只觉得哈达达再也不会在自己的脚边摇尾巴再也不会在自己的怂恿下和别的狗咬架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这样老死了……他吼吼两声转而看向“雪地虎”又觉得它是长生天新给自己的伙伴便坚定地说:“长生天常常收去衰老又常常降临新雏告诫万物说生命之花短暂暇接不可优游虚度!明天我就多买狗后天我就织帐到春天就走秋里回来接阿爸阿妈。明年我十三岁肯定又吉祥又好运!” 飞孝极怕他扔下自己就跑只好和他杠上怒气冲冲地说:“别拧劲要是不吉祥又不好运呢?把你的牛呀马呀羊呀全养死光光就在那哭吧。”说罢上来就推推了就去抱腰。飞鸟见他不讲一点道理说动手就动手就一肘击到他脖子上缩腰扛上他肩膀。 两人扭成一团踩着咯吱响的冰花打成一团不一会就都在地上滚嘴里嗬嗬喊叫。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他俩打架了纷纷推门而出又扳又劝。 男人们力气大前一个拽飞孝后一个揽飞鸟。可两个人动弹都动弹不得还各自拽着对方不丢狠眼睛冒着火烟相互盯着烧。他们掰掰哥俩的手觉那指头像拽了就不丢的狼嘴纷纷说:“阿鸟。你是阿哥的先放手!” 狄南堂正在飞鸟屋里问花落开话看看他没有长进刚听响时只指使笑花落开苯的飞雪和段晚容出去看哥俩打架后来听飞鸟一嗓门的狠吼:“丢你丢不丢!”便带花落开出门。往回跑的飞雪抓了他的衣裳焦急地指给他看。狄南堂却小声说:“我管不了去去你阿妈那儿说给她知道!” 飞雪不肯搡了阿爸喊:“管得了。你管得了!” 狄南堂只好“好好”地走到跟前抬头看看厉声叫两人分手的花流霜问:“谁先动手的?”飞鸟和飞孝异口同声地说:“他!”花流霜只觉得他来添乱厉声说:“你回你的屋子先想好自己的事再来管孩子!” 狄南堂只好笑笑不再吭声。男人们还不大见她冲狄南堂凶心底儿偷乐却装着糊涂当没听到。花流霜又要再嚷打架的两个就听飞孝说:“学堂里的阿哥阿姐推举瓦里格。龙血他们推选了阿哥龙沙獾不同意他就一肚子气到处脾气。要不上学了回武律山放牛放羊。我说要告诉大伯他冲我就是一肘子把我眼都打花了!” “是他先打我的!”飞鸟见他恶人先告状急忙争辩“我好好地说话他上来就推我抱着我就摔!” 狄南堂见花流霜松懈插嘴又问:“那打了那么久谁赢了?”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地喊:“我!” 狄南堂不相信地吩咐:“到底是谁打赢了?打赢了的还要打吗?打赢的放手!” 花流霜见他这样管孩子就火可再一看两人都得意洋洋地丢了手一个整衣裳一个昂着头大为意外只好无可奈何地宣布:“俩个人都没有饭吃去和你阿爸大伯一起呆着去!都是他把你们惯的!” 两人这就跟着狄南堂走进了屋捂严实门脱掉厚的衣裳和花落开坐到一起。飞鸟见阿爸看着自己心里七上八下连忙说:“我不该去漠北玩一回来就被阿妈打真悔改了。” 狄南堂见他瘦了好多黑得跟碳条一样心里又恨又爱也有点无可奈何只好严厉地说:“正像你阿妈说的把你惯的。啊?!翅膀儿硬了挣到财物了是吧。实话告诉你猛人夜里调马是被你三叔和纳兰山雄的夜战打怕的不是你的本事!那马是冲着你父叔的面子见你苦巴巴地盼着缠着差点连命都丢了这才给你们的!你乐颠颠乐颠颠的一回来就宴请宾客还要做什么瓦里格丢人不丢人?” 飞鸟大言不惭地争辩:“他龙摆尾六神无主见我献了妙计一口便答应能怪谁?再说他一战打败英勇善战的萨林黑阔赢得威名再也不需对部下连哄带骗也不是没拣到便宜。这靠得是谁?不是我们把他的阵营搅乱他赢得了吗?过得了河吗?他也不是没和别人照面上去就被冲散了的……!” 狄南堂见飞雪和花落开瞪明亮的眼睛怕他们信以为真便“噢”地点头讥讽说:“言外之意。龙摆尾该以你为统帅?!” 飞孝同仇敌忾地说:“恩!要是让阿哥指挥肯定比他打得好。” 飞鸟当仁不让地说:“如果我是将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数千匹战马冲敌溃敌直捣中军不像他那样偷偷摸摸瞻前顾后。” 狄南堂知道这家伙为保住自己的战利品开始胡吹就问:“阿鸟你知不知道龙摆尾带的是什么样一支队伍?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连哄带骗?又知不知道他胜在哪?” 飞鸟硬着头皮胡搅:“一支虎狼之军爪子利嘴巴尖厉害得很……”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荒唐扑哧一声笑了承认说:“我也拣了便宜可那也得靠着厚厚的脸皮和大大的功劳!” 飞雪哈哈大笑捏捏他的脸爬去一边说:“阿爸。阿哥的脸真厚!” 狄南堂冲飞雪点点头见他不是听不进自己的话又问:“你觉得你可以像龙沙獾一样管得住比你大好几岁的阿哥阿姐们?” “阿爸?”飞鸟做了个不可与人共语的姿态凑上嘴巴耳语说“好多人都想靠我威风阿孝就是的。他和我打架就是说不过我急的!”他看着阿爸笑道:“不过要我做瓦里格真做得了!” 狄南堂问:“真的?” 飞鸟点点头又低声说:“真的。知道吗?打架不许用兵器就是我让龙沙獾订的规矩!我们都是少年巴特尔只要不用兵器不动手打比自己小的打打架还有益呢。”见他一直耳语飞孝拉着花落开凑头想听听可一靠近头就被手推走。 狄南堂也只好和他神神叨叨地磕话:“可他们要是不听你的呢?” 飞鸟嘿嘿地笑转了脸冲飞孝喊:“你今天说了谎话不是巴特尔!” 飞孝勃地爬到跟前大声说:“没有。我先搂了你可确实是你先打的我!” 飞鸟朝狄南堂看看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狄南堂没想到他能有意识地玩这一手大为意外却也放了心便不再管他的事笑着说:“我出钱让你表哥溜出去给咱们买点吃的怎么样?” 花落开突然觉得飞鸟好相处请求说:“姑父让我和阿鸟一起去吧!” 狄南堂点点头见飞鸟和飞孝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只好交代:“也没我的饭!”飞鸟想起自己买回家的一袋熟食摸到门口拔开看见四下无人一摆手猫了腰出去。不大一会他摸回食物笑吟吟地说:“就怕阿妈不让吃饭备了好几顿的呢!尝尝。” 一阵乱伸手还多了个小一号的飞鸟从指头看到眼睛才知道喝醉酒的飞田趴在自己屋子睡觉醒了凑来摸吃的立刻就请她去一边说:“让你吃你也会多嘴不让你吃你还会多嘴。干嘛要你吃?” 狄南堂拍了飞鸟一巴掌把站也站不稳的飞田搂到怀里笑着说:“怕什么。飞田喝醉了酒也没有饭吃!” 第三卷 十六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六节 等段晚容叫走飞雪和花落开剩下的大小都是没饭吃的。飞孝和飞田不愿回去睡觉两人一会从东翻到西一会插科打诨顶着阿哥和大伯呜呜叫。被欺负怕了飞鸟躺下哄他们睡觉不想他却把自己哄得实在不大一会就打起又细又长的香甜呼噜。狄南堂止住去扭他鼻子的飞孝又把已睡倒的飞田抱到他身侧放好这才轻轻掖好被褥带着飞孝出门。 天昏地白大雪在眼前扑扑簌簌静谧得只剩下细碎的脚步声声。他裹紧袍子回头看看再次确定房门里关了淘气儿子后心中一片祥和。 飞孝又想起阿哥要搬出去放牧的事儿仰着头看他担心地问:“阿哥是真要去放牧!阿伯怎么办呀?”他咬咬牙决定往死里整阿哥便恶狠狠地说:“要不关着他关上两个月!” 狄南堂反问:“可不还是要放?” 飞孝想了一下又说:“吓吓他敢!就打断他的狗腿。” 狄南堂心想:真得当个事儿他怎么就不想上学了呢?这便笑道:“吓得住吗?要是真打断了他的狗腿接不好了怎么办?我倒觉得可以给他几只羊让他到河泊放羊放到不想放为止你觉得呢?” 飞孝没了主意只好要求说:“不能离镇太远不然他又会跑得没影!”说完他就冒着雪往自己的屋子跑边跑边回头喊:“我天天去抢羊看他能握多久的鞭杆子?” ※※※ 第二天一大早花流霜让人烧了碗参羹端着去了飞鸟那。她推开门看到脸儿花花的飞田正跪在毡上梳头只好把参羹递去问她:“你阿哥呢?”飞田吹了口气长琼饮水般吸了大半这才扇着嘴巴指着炕头含含糊糊地说:“小猪一头!” 花流霜趴到炕上看了看拎了飞田出门去吃饭的屋子放到飞孝的对面。飞孝一心要告阿哥的状见了她就说:“阿哥不想上学了阿伯也拿他没法你管管吧?” 花流霜已从狄南堂那儿知道一边为飞田割肉一边回答他:“让他在家里休养几天不闻不问说不准就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都听到了没有?” 段晚容呻地一撇说:“就他没出息。我阿伯怎么说?肯定愿意让他去。” 花流霜无奈地说:“是呀。你阿伯说不知劳苦不成大器读书不能读得四肢不勤。孩子有这样浑朴的想法是好事就让他带着他的先生去河泊放两年的羊放到不想放了再回来!” 飞孝哼哼两下说:“不管!我有空就去抢羊看他能怎么着我!” 花流霜怕现在不制止将来又是事便问他:“被你抢怕了他移营怎么办?”见飞孝无言以答她便督促孩子们吃饭到打走孩子们后才坐在那儿犯愁:是呀放羊能有什么出息这父子俩都是怎么想的?既然他是因为做不成瓦里格赌气就给沙獾说说让他坐成那孩子头。 约好来要消息的铁雪萼----龙妙妙的阿妈早早来到见她眉头上有疙瘩就拉了她的手问:“这是怎么的了?莫不是他嫌弃我家蓝采?虽然蓝采年龄大了跟得了黄病似的可这怪谁?那不是被他害的?!” 花流霜见她越说越激动止住她说:“不是的。这不是孩子回来了又闹得让人心烦竟因为没被伙伴们推选为瓦里格要闹着去放羊!他阿爸是惯孩子什么都依我能不愁吗?!” 铁雪萼稍稍开颜口气却愈加硬迫怒道:“去放羊?!不行。你给我说说什么个瓦里格?怎么就不成?” 花流霜细细一说铁雪萼立刻就让她放开心笑道:“这是赌气!孩子气!依了他更恼一个小小的孩子头包在我身上!倒是他阿爸的信~~你不知道这一门的娘们都掺合进来了就等我这苦马骡儿揣着喜鹊儿回去!” 花流霜连忙低声细气地解释:“蓝采是个好女人这他阿爸心里明白。可这男人他就爱报着死理觉得自己四十多了娶蓝采怕委屈了蓝采……” 铁雪萼笑道:“别听他的。他心里不想?男人都是这样猴的心铁的嘴就说青云那也是哄我骗我说我是他的结妻子可一有什么好的还是拿去哄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我也不惦念这个自己就不是那享福的人就想让他对咱女儿好一点。”话儿扯了远了论叨几句她便又说:“我看他这么多年都没敢要小是怕你怕你试探他。” 花流霜笑笑又低声递话:“你回去和蓝采说说。要是她肯就和我泡着……” 铁雪萼连连点头嘴角边挂了丝丝的笑声。她说:“男人不像女人心容易被打动。你就看着办……要是这事儿成了咱两家就是铁打的帐篷漏不进半点雨雪听龙妙妙讲中原朝廷要收买狄岭……” 花流霜也听段晚容说了笑道:“你别听风就是雨!即时没有姻亲他和青云阿哥那也亲兄弟一样怎么可能怀有二心?” 铁雪萼点点头干脆掏了心窝子说:“我家就两个女儿给女儿那是什么都给了……他阿爸正想要把阿鸟带在身边早早教他人主之事。” 花流霜倒吓了一大跳。这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可放言讲开那也不得了她这就一口回绝:“那孩子是个浑浑噩噩的糊涂蛋到处搅风播雨不是那料儿。他还在屋里睡着我唤出来让你见个面。” 铁雪萼求之不得等着把阿鸟收到心里回头倒给家里人。花流霜这就去喊推了门才知道屋子已空飞鸟不翼而飞。她骑虎难下退出来便问人才在看门的老奴隶那儿知道阿鸟牵了那条“红眼狗”刚刚从眼前溜过。 铁雪萼已等得不耐见她怏怏而归问:“怎么?不愿见我?” 花流霜只好无奈地说:“溜了。饭也没吃就去溜狗半路不一定去找谁玩。我是快管不了他。他阿爸的话能用却不肯多管。这从漠北死里逃生也没见着他这做父亲的吼!” 铁雪萼失望地起身带着自己的女奴离开。走到半路那女郎才又兴奋又害怕地告诉她:“我刚才见着一条断了尾巴的白毛狗有人腿那么高。它一蹿一吼音跟老虎一样……”说着她又看到了那条狗远远一指大嚷:“快看在那!” 铁雪萼看晚了只扫到空空的巷子口这便笑呵呵地给那女郎说::“有什么大叫小怪的。跟着我你什么见不到?!不就是只狗吗?改天我也找条腿高的让你拽着威风!” ※※※ 飞鸟牵着“雪地虎”出门那是想找几条不怕“雪地虎”或者“雪地虎”不反感的狗。他的美梦儿还在乐滋滋地延伸着一五一十地算自己该有多少牲畜要养多少条狗只逢人问狗事。到中午时这才牵回一条没和“雪地虎”对咬的狗。 龙沙獾已在等他正在花流霜面前矢口否认飞鸟是赌气的说法激动地说:“……他要是赌气就更不能担当瓦里格。不是我不选他。他好的时候好好的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干到什么时候。阿姑你知道吗?学堂已经乱了龙血连启蒙班的小孩都要许诺他们跟着阿鸟会有出息一上午竟拉了一半人正煽风点火到处闹事。要是这个当法不是我在害他吗?!” 花流霜见他的话在理已在沉吟听飞鸟回来了就说:“趁你还在就让他当两天免得他去河坡放羊一辈子和畜牲说话!” 龙沙獾顽固地摇头说:“阿姑~?不知道段晚容给你讲过没有。有一次他想吃蜂蜜了就要教人割蜂蜜结果把人家养的兔子和小猪抓住用几根长杆挑着引蜂让蜂群蜇得死死的…… “可他还嫌不够把尸体烧熟带到学堂问谁吃。大伙也不知道肉里有毒刺一拿就被蜇。男孩子听他们的蜇了也装着没事跟着他们几个让别人也去捏害了很多人。几个女孩子被蜇到哭着追他最后把王本、王合兄弟俩按倒狠狠地打了一顿。王本本来又奸又滑可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鼻青脸肿地告诉他们这事和阿鸟无关!” 想必是段晚容也不知道飞鸟有份没有告状听龙沙獾一讲花流霜确信飞鸟会干出这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心里后怕地想:一个瓦里格看似没什么。可他真要得了这方便还真敢把天戳个窟窿。我误会龙沙獾了竟忘了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可她还是怕飞鸟去放羊便再次笑着商量:“趁你在也不行?什么权力也不给他哄他两天!” 龙沙獾断然拒绝:“不行!就是他去放羊我也不能答应。说不定这又是他的诡计。” 第三卷 十七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七节 龙沙獾心中并不太平可见到飞鸟却以鄙夷姿态挖苦。飞鸟摸不到头脑只好笑容满面地对号似是而非地拉扯荒唐话。 两人牛唇不对马嘴却又唇枪舌剑、各有所指从花流霜面前嚷到酒肉边也不罢休。他们拨捻的是非大多是借狗、马、羊、牛、果子和粪球飞雪、段晚容等听众听到要紧处不得不喷饭助兴。 飞田跟着龙妙妙去警告几个欺负自己姐们的小男孩到家时大小已吃过午饭。花流霜问几句却是一句一个谎话。众人且不计较她在哪被伙伴拉去看一条受伤的小狗、有没有那小狗就问她见没见到另两人----狄飞孝和花落开。 飞田在众人那看了一圈连忙把嘴巴塞满用小手一指含含糊糊地呜呜。花流霜顺方向一看却是龙沙獾逮了往外溜的飞鸟而飞鸟在苦苦解释:“我回我屋子画来回漠北的山川!” 别说龙沙獾不相信花流霜也不相信而段晚容更不相信。他们倒不是不相信飞鸟能歪歪扭扭地拉几道曲线而是怀疑他有没有必要这么做在大好气氛下放弃一起说笑独自钻回自己的屋子。 风月却相信。他胡须连动面带得意地求情:“让他去吧这可都是风雪、凶险换到的财富。” 见他这位上梁难正的先生讲情段晚容不知道想哪去了第一个撇嘴挖苦说:“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似的。阿鸟那么吝啬舍得分你财物?” 风月心知她和自己没什么共同语言逢着她的意会就愁只好笑呵呵地问飞雪:“我若开口要牛要羊阿鸟肯不肯给我?可我不会去要的阿鸟已经给了我一件宝贝。” 蔡彩妒忌地笑骂:“你这老不死的有钱的要死还要要什么?!” “我知道狗崽子!”龙沙獾大声说。 蔡彩哼了一句又骂:“就你知道?” 飞雪见飞鸟趁龙沙獾这一愣间松懈已到了门外丢了碗就走。段晚容伸手捞到她见她默然不吭便连忙放手。蔡彩这便又多句嘴说:“看这孩子一个说走就走一个吭都不吭一声了乖张的样?!” 飞雪一下转头看着阿妈抓了这舅母面前的碗摔到地上。花流霜一下恼了喊她见她不理只好给蔡彩说:“这孩子小的时候受过好几次惊吓脾气确实乖张了点你可别放在心上!” 蔡彩黑着脸说:“碗都摔了。放在心上不放心上又能咋样?”接着她又跟大伙摆理:“我不就是说她不吭一声就走吗?先前一直在骂这死老头子!” 众人索然无味只有飞田括了括手以憨憨地怪音“猫”了一声:“师婆噢不骂死老头子了吧。”风月见飞田没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推一把便再揽上一把似笑非笑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阿师呀日日教她尊师重教!” 蔡彩这就又骂:“死老头子。骂你还骂翻天了!你咋不死也好让你的鬼学生都找我算帐!” 风月只好嘿嘿一笑厚厚脸皮再挺。 花流霜沉默了半晌终于插了句嘴:“嫂子!骂谁都可以唯独风月先生不行。便是阿鸟的阿爸那也是要一句一个‘先生’的!先生是没大没小了些可你也得有个分寸。” 蔡彩唯独不敢和她争是非连连说是言罢又笑说:“我是看这老头子不生气总想闹他的笑!” 刚说完灌马奶灌多了的飞田腮帮子漏气歪头一扭噗噗喷了她一脸。 “啊!” 飞田是摆着两个手连忙解释可谁也拿不准这个家里的第二害是真有意还是假有意。蔡彩脸上的肉都在抖她慢慢地擦脸几乎把眼泪也擦出来。突然她看到大口喘气的花落开站在门口怒火一下喷薄而:“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呀咋是这个熊样也……” 她拿了自己的儿子撒气嫌儿子不争气要说的就是一句----你知道我在人家家里是怎么过的吗?我这是为了谁呀。为了你呀你要不为你的娘争口气还是人吗?!一时间花流霜对飞雪和飞田两姐妹的不懂事恼火不已。但她也只能轻轻安慰自己的阿嫂把各孩子各样的错都归到狄南堂身上要她去骂自己的丈夫。 ※※※ 倘若不是蔡彩极为暴怒花流霜一问花落开就可以抓到溜进飞鸟屋子的飞孝。飞孝是身负绝密任务的见了飞雪还是让她远离到七八步外才耳语:“阿鸟!咱们有件大事要干只要干了你的威信会水涨船高到时一呼百应英雄云集!” 飞鸟摸摸下巴才知道下巴颏还在没有被飞孝的豪言壮语惊得合不拢。他眨了下眼睛决定把《鬼怪志•;四方荒山》合上问:“什么大事?” 飞孝神采飞扬地说:“知道吗?龙妙妙的阿爸派兵包围了行馆龙血有内部消息他要杀那两个朝廷使者!要是咱们闯进行馆杀光哪些中原的戈布丁(全副武装的战士;凡此名称均为杜撰请不要查证)抓住那两个白面书生四马分尸一定能大大出名赢得所有少年巴特尔的敬重。到时……” 飞鸟都傻了他喃喃地问:“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大事?谁想出来的?胖子!?” 飞孝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激将道:“我们都这么想!琉姝阿姐常说十步之内必有偷油之鼠暗指阿哥只会到贪婪的时候才胆大。你该不会不敢吧?” 飞鸟犹豫了一下问:“要是不敢呢?” 飞孝朝背后的飞雪看了看见她凑到跟前也不再过问只是嘿嘿地狞笑:“要是你不敢我们就蒙着脸去干最后在墙上写着:‘杀人者狄飞鸟’!” 飞鸟一下跳起来“啪”地给他一巴掌说:“你们疯了不是!蒙了脸谁知道你们是杀人还是救人?死在自家人手里怎么办?” 飞孝一下愣住傻乎乎地说:“对呀。”很快他大为恼火骂道:“龙血这个猪一样的笨蛋!可这都说好了的!” 飞鸟突然转了心意捏捏飞孝那绷如大仇般的面庞嘿嘿笑道:“骗谁呢?不就是逼着我去吗?走!我会不敢去?!”他拿下自己的弓箭背好又带了刀做戏给飞雪看而后又威胁说:“不要告诉阿妈也不要告诉龙沙獾。阿哥要去杀人知道不?!” 飞雪被阿妈喝了一句心里还留有余气赌气地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是去打猎!”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已经夺眶。 飞鸟见她都哭了想必没有体味到自己的反话只好低着头出门。 ※※※ 随着一个木刀孩子一声“杀”呀飞鸟看到在雪洼子里的马队。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马横七竖八地丢在东面人都站在西面。他们中年龄大点的都挂了辛苦攒来的宝贝帽有翎耳有轻环胸有珠……连马靴打了牛羊油个个像去接亲的新郎。而小一点的还精神头足足地练习摔跤拧膀子扎步打拳手里晃的虽是木家伙但龇牙咧嘴的面孔都能挤出来杀气。 他们就等着飞鸟此时无不撕着喉咙喊:“耶伊哈!” 飞鸟头皮麻地站到洼沿子上只觉得真想去打一仗即满足、满足自己也满足、满足他们。他们相互看了一阵纷纷去爬自己的马蹬得雪雾一团。龙血走到跟前低声给飞鸟说:“阿鸟你放心我是从龙琉姝的嘴巴里撬来的消息。只管杀好了一个也不留!” 飞孝上了马轻快地卖弄骑术让马迈着小步走来回。其它少年也学着他凑到跟前打马绕圈。不一会他们就你衔我马尾我接你马头地走。眼看已是不去不行飞鸟靠到马圈的外围大声问他们:“都吃饭了吗?喝酒了吗?咱们是去打仗去之前得吃饱喝足!” 龙血支持大声喊道:“对!先他娘地喝半碗酒留半碗回来喝!” 说到这儿时他看到飞鸟苦恼地摇头正要催问听到飞鸟又低沉又严肃的声音:“咱们去喝酒把该想到的都想到。恩?另外找两个不引人注意的兄弟过去探风摸好地形和守卫打个漂亮!对了我这还有个顾虑王本呢他脑瓜子灵让他也来听听?” 走在周围的少年纷纷点头觉得飞鸟想的缜密这便左顾右视寻找王本。时常以军师自诩的王本骑了匹比驴子大不多少的黄马每一敲还一蹦看得众人直想笑。他追上飞鸟以一种知恩图报的心情叫嚷:“哪怕是想白了头我也要解决阿鸟哥的顾虑!” 飞鸟看了他一眼说:“这一走肯定是要耽误下午的课。这田先生一看学生走了一小半能不联想到昨日的冲突?你们要知道他也是中原人呀还亲口告诉我说他们犯的是错而不是恶保不准要向着那两个中原人怎么办?” 龙血问:“你是说他去制止咱们?” 众人默默不语。虽然他们大多挨过田晏丰的教训可也没有一个不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的一想冲到行馆田先生站在那儿确实不是个事。 立刻一个少年出了个主意:“这样咱们骗他一下让他想不到!”这正合了飞鸟的意他立刻就说:“对!我看就明打明地向他请假说我又请你们喝酒。好不好?为了保险起见我给他递个条子找个机灵点的送去也好不被他问出破绽。谁去好呢?” 众人谁也不敢去清一色地盯着王本毕竟飞鸟说了他机灵。王本本想一口拒绝可抬头看看除了不得不叫阿哥的飞鸟个个都是比自己大的立刻拍拍胸脯许诺说:“包在我身上!” 第三卷 十八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八节 众少年把大小马儿拴满廊厩憋着要宰人的劲进的酒楼他们只等探风、请假的回来言一声便一摔酒碗去和敌人拼命不免把自己想得威风做得气概。掌柜的见这群刺头牵马带刀不苟言笑偶尔搭话也嗡声粗气虽招惹不起地摆出酒肉却把易碎之物统统收起。他是大人深谙拖延之道又身在暗处应对上的后手极多遇到吩咐郑重得像是其中一员。 飞鸟让他摆上一案献上少牢他便让人去杀羊头也不抬地送羊头。飞鸟说需干戚舞他便一头汗地张罗块地方…… 众少年只以为父祖打仗才这般森严哪知自己也要玩一回渐渐没了耐心只派年龄小的配合。 探风的回来描绘军士立砦游弋的场景。众少年立刻又碰头商议建议推倒院背的土墙杀将过去可这又需要夯岔气牛腰盘的软木锤. 飞鸟便又拜托给掌柜。掌柜快架不住了但还是殷勤而去。龙血恰在给几个小的孩子说话见他下了楼找到一个伙计低声说话又惶惶扎到门口往左右看只以为扰到生意害得人家背后嘀咕回头就去提醒飞鸟。 探子用笔杆抵头凭着印象苦想飞鸟则不时提醒他问图中心的左边和右边前面和后面。他一弯笔又要画却是再也画不出来告饶说:“阿鸟!差不多了吧!”从外面进来的龙血把他呕心沥血的作品拿到手里一看上面的“豆腐块”(墙)、“叉叉”(人)和“长木板”(路)就忘了要提醒飞鸟的话只是狠狠地敲他的脑袋要求说:“这什么东西?你就见着前门的人?怎么可以只画了俩门岗兵?” 探子又用笔戳头委屈地说:“其它人都在走路我知道他们要站在哪?” 龙血一把扔了他的纸叫嚷道:“再去!这不是考验阿鸟耐心的吗?”他左右走了两步一想王本还没有回来不太对就跟飞鸟说:“王本不会出卖咱们吧?” 飞鸟说:“可能正在田先生那儿挨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他去?我看这样吧我们就不等他了等锤子一到就出。” 龙血点点头却又问:“我们都骑着马打了墙马怎么办?” 飞鸟又坐下了踌躇地摇过头说:“是呀!不过咱们都是好弓手就三个人一队两人用弓一人用矛往一个敌人身上招呼!” 龙血又一下为难说:“可矛是大兵器没带!” 正为难着他看到退回来的探子问:“你咋回来啦?莫不是要探到半夜害我们去打夜仗?” 有一个少年赞成说:“不是怕马驰不进去吗?咱就打夜……”话还没说完就见探子连连摆手先一步奔到捂严实了的窗户口才仓惶大叫:“我刚出门就看到田先生和杨彪他们还带了许多拿兵器的大人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别吓唬人。不可能他就是抓我们也不会带着兵吧!”几个少年都不信他一劲就朝那个可怜的探子抛骨头。探子左拍右挡鸡舞解释却百口莫辩。突然门蓬地开了十多个乱杂杂的阿弟们蜂拥而入个个都在喊:“不好了。田先生!” “怎么会?”飞鸟傻呼呼地来回看不敢相信地问众人。龙血弯着腰出去还没到外面就听到有人大声问掌柜:“那些娃子呢?马都在下面你可不要狡辩!” 龙血一回头哭丧着脸嚷:“是真的!阿鸟我们跑吧!” “王本!你这个害群之马!”飞鸟一下火腾腾地站起来“跑什么?都回去我就说我让你们来的!不就是喝个酒吗?” 几个少年气愤地喊:“妈的!这次王壬一也护不住他非好好地教他怎么做人!回去坐好咱还喝咱的酒怕个啥。不就是去杀几个中原人?”说到这他们又改口:“跟着阿鸟喝酒还能被抓走?要是这样看我阿爸愿意?!” 正说着杨彪已来到门口把大大小小堵了个严实威严地大喝:“都把兵器交出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不交!”大伙纷纷附和:“就不交。拿兵器咋啦?!”杨彪见他们不听话一个一个地往外喊人。众人犟驴一样出门却出去一个被大人收出兵器摁蹲下一个。不一会就听大人时不时地喊:“这乖的带个木刀?!”“妈的这个带的也是木刀!都疯了小羊一只带着木刀去杀人!” 有的孩子立刻大着嗓门争辩:“你给我把刀呀!” 龙血拉着飞鸟到墙边一脚把窗户蹬了却喘着气说:“一喊一个人名要不是王本这小子出卖的我把头都割给你。” 飞鸟这就拉住钻了半个头出去的飞孝喊:“那我们还跑啥?!跑得了吗?出去挨了训也好找王本问个明白。” 正说着杨彪大喊:“狄飞鸟你也出来。田师等着你呢!” 狄飞孝立刻拍着大腿喊:“坏了。这是要单独抓领头的!” ※※※ 一队少年被大人押着回学堂一路都在猜:“田先生不是要把狄飞鸟送到镇上吧。这下事大了怕是要被关进大监!”龙血和年龄大些的少年们反复商量觉得不能让飞鸟一个人担罪纷纷说:“我们都说自己要去的谁不说就是条长两只尾巴的黑狗!” 这时田晏风也在另一条路上夸飞鸟问他:“你怎么知道写上‘喝昨日未喝完的酒’的?我几句就唬住了王本他现在我家里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写保书!” 飞鸟嘿嘿地笑谦虚地说:“鼠学打洞狗学摇尾有阿师的!” 田晏风说:“谁告诉你们龙岭要他们性命的?” 狄飞鸟奇怪了一下问:“难道不是吗?” 田晏风摇摇头说:“龙岭不计较反安排狩猎让他们知道我人马的强悍。我觉得他是这样认为的这两人之所以轻视咱们是不知道咱的人英勇善战不然就不会胡乱招惹。再说了朝廷正在打大仗龙岭能会没有以勤王之劳换得金银赏赐、高爵地位的意思?” 飞鸟笑笑拽出赞叹:“五千蛮头兵一路就嗬嗬地冲非把大棉的敌人吓坏不可!” 田晏风摇摇头说:“你这样的小娃子才这般夸口?知不知道什么是夜郎自大!五千兵那在天子眼里就跟面粉上粘了芥末一样。咱朝廷地拥数州东西数千里带甲百万猛将如云即使大棉人趁朝廷南征星夜时猝然动手也是动用全国十五到六十间的男人让青壮妇女都去运粮?!我看他们后继无力不免一败!” 飞鸟张口结舌却依然嘴硬:“可我五千蛮头兵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田晏风笑道:“你快忘自己是什么人了?还蛮头兵?什么叫蛮头兵馒头兵?!” 飞鸟说:“真的。我阿爸说中原太平无事人人以斗勇为耻武风靡弱所谓带甲百万都是没见过战争的百姓他们披甲几年便又卸甲归田!当年备州之战十万营救备州的大军经不住三千生猛铁骑冲锋一路溃败。虎岭之战……。” 田晏风气冲冲地打断他:“你阿爸并不常在中原哪知良田遍野、阡陌交织之鸡犬相闻?天下太平本是万民之福在你阿爸嘴里竟像耻辱一般。那西定末期和我朝能比吗那时君昏臣庸内有外戚外有强敌国库中无粮无钱才……”说罢他拱手而叹:“当今天子既有赫赫战功又仁慈爱民岂是你这样的小娃子……。不要对国家大事喋喋不休了!” 飞鸟争得兴起却又说:“可我阿爸……” 田晏风知道自己架不住他的“阿爸说”只是不想让孩子的心底进入中原羸弱之想便黑着脸问:“你去过中原吗?都是你阿爸说什么时候成你说了再讲给阿师……现在你就琢磨琢磨你阿师的话两军相抗是蛮汉使力之地吗?” 飞鸟摇摇头却说:“《西定史》是这么载的我读过!我家风月还特意讲说君是君过在河边放羊的人也有过。” 田晏风懵了问他:“什么意思?” 飞鸟得意地看他一眼说:“除非他是百世不出的巴特尔自己犯错带动所有人犯错!否则就不是他一个人在犯错鄙夫野老也有自己的错。国家羸弱也是整国之人羸弱……” 田晏风呵呵笑过说:“怕也只有你家那老头这般讲学。放羊鄙夫能有什么错?他说的也对可那是天下士子的错是各个豪杰的错和放羊人没有关系。放羊人只知道吃饱不饿明白吗?” 飞鸟一想就把自己对号入座了大叫:“不明白我就喜欢放牧。” 田晏风气了照他的脑壳就是一巴掌说:“你这个傻孩子争不过了就吐狂悖之言!我看你放羊去?” 飞鸟看他真动容了吐了吐舌头转而问田晏风:“阿师。你带我去哪?” 田晏风笑道:“带你去见龙岭。这次冬猎规模不大合着让中原的官员看看你们的利害王本就是怕去不成这才认认真真地交待自己的过错保证以后不犯。你敢指挥吗?!” 飞鸟得意地保证:“这有什么?龙沙獾的大权一半归我!春上还多打了几筐鱼呢好吃极了。” 第三卷 十九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十九节 飞鸟随田晏风从龙青云家的侧门进去来到一间暖屋。这儿已呆了六、七位大人。他们或坐或站相互交谈喝茶等着轮到时方迈步出门。飞鸟百无聊赖地占了个坐见田晏风安排几句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便沉不住气地问旁边的大汉:“阿叔!你来多久了?” 大汉是龙青云的哈哈珠子不是飞鸟想象的----等阿爸一样等龙岭的来客。他一天到晚都在这儿呆着有主掌戍卫的味道听飞鸟问自己便嘿嘿一笑伸出俩指头说:“两个时辰了!”飞鸟吓了一跳旋即一想:自己最起码也要等到天黑不如出去玩一会。立刻他掀了捂得严实的棉皮帘子跳到院子中来从东往西走。 两三步间就能听到不远处马厩旁的狗叫声。 他找了一上午的好狗一门心思都在狗上此时见了更是连想也不想走去就招惹。不大一会等铁雪萼身边的使唤人沿着一溜房子前的雪路来喊那丫就见一个满头小辫的少年跑得像一溜烟屁股后三、五烈狗箭一般地疾射再后面是又暴躁又后悔、大声唤狗的狗倌。她因要去喊狄飞鸟而没敢去看只是加快两步来到飞鸟离开的暖屋边。 几个男人听到狗叫出来看跟着狗倌跑了两步便猜了个差不多告诉她刚才来到的少年欺负狗狗倌一气之下放狗吓他。 ※※※ 飞鸟脚底生花、七窍中喘出白烟眼看就要被追在追前头的狗撵扑到背突然猛地回头在舌底绽开春雷般的大吼一下压去猎犬的气焰。第一只狗滚退几步远第二只连忙停下狂吠第三只是被他欺负怕的夹着尾巴领着后头的狗往狗倌身边跑。狗倌耳朵打了一颤却又幸庆地问:他咋就吓住狗了呢刚才一扑就可以把他拽翻。 他再往远处看只见飞鸟伸臂抓拳不给狗缓气的机会跺脚就追等第一只狗的狗链到了脚下伸脚踩上手一抓到了离脖子几寸的地方一拎拽得结实。 那狗前爪离地呜呜挣扎可一拔动后爪就勒得翻眼吐舌只好吐出最悲惨的声音摇着尾巴儿示弱。第二只狗怕极了断了头一样撒腿降腰三跳两蹦到离狗倌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才敢回头。 飞鸟遥遥问狗倌:“一放就不是你们家的了吧?” 狗倌哪知道飞鸟小时没狗玩满街捶狗满牧场逮狗把大小狗等欺负得抱头鼠窜得了远扬的赖名现在一些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听说他到附近玩立刻就把三五爱犬叫回家藏严实。他威胁说:“这是主人的狗你敢逮跑我就带人到你家里要!” 飞鸟不吃这一套缓缓放下狗脖圈揍几揍拽了拴到路边吹着又细又长的口哨又去撵狗。只只大狗跑得飞快钻到宅第门才敢露头叫。狗倌只好气冲冲地找他打架。 两人撂了几骨碌。哪次都是飞鸟把大几岁的狗倌摁趴在地上问服不服。狗倌用上牙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回去的时候都哭了。 他抹着眼泪进家见几个男人问“狗咬没咬那小孩”便跟他们说:“快跟我去撵他他逮了咱家的狗跑了!”正说着铁雪萼几个娘们快慢不一地跑到跟前声色俱厉地吼他:“你胆子真大敢放狗咬人。咬伤人了呢?” 飞鸟很满意逮来的大狗再想想可恶到竟敢放狗咬他的狗倌就决定占为己有。 他吹着口哨扯着狗进家门来到“雪地虎”身边觉“雪地虎”只低声叫了两下并不去撕咬便蹲在那里琢磨。想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要不冲自己和“雪地虎”叫的狗它都不咬。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心里却又在打那狗倌的狗主意暗想:龙妙妙家的狗真多呀我明天还去转见着就抓回来。 做近一步的决定后他便要回去做准备。还没进屋听雅塔梅说阿妈在找自个就去陪阿妈。 自他回家起花流霜还没有逮着空多疼疼而他也终归不大在阿妈那磨唧了一下午过足孩子瘾才继续自己的逮狗大计。 他翻出自己采集的圆叶黄药藤根等飞雪、段晚容、花落开到家就让他们帮忙磨面。到晚上余山汉去学堂领回飞孝时他已拿到了两包青灰面。 飞孝经过田晏风的教训已知道没有要杀中原使者的事儿心里总觉得对不住阿哥听阿哥吹嘘自己差点被逮进大牢听话得要死。 飞鸟这就把他和花落开叫到没人的地方掂出两包毒野物的药面和他们商量。飞孝是没说的花落开也觉得刺激三人一口就说定说走上马就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龙血王本齿刀鹞子等七八个少年就在月下的雪地碰头。 龙血摸着飞鸟的药怕不顶用问他:“药鱼还行药狗也行?” 飞鸟自信地说:“当然行。我都把牛六斤家的狗药倒过。只要在狗食里一拌就保证能药倒狗。不信你尝尝保证你在地上趴一夜怎么摆弄都不醒!” 龙血犹豫不定最担心飞鸟让自己去放药直到飞鸟和他耳语数句才点点头咬着牙说:“我豁上了。只要不被白胡子的大狗倌认出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去狗尸体放到他们再也看不着的地方养。” 片刻之后他就带着狄飞孝去了龙妙妙家进了门亲热地给和问自己的大人说话:“阿爷他家的母狗了春想找个好伢狗!” 大人给他指明去处又说:“去看看答林不厄今天放狗咬人要不是我说情非受罚不可。你去就说是你这个爷点的头让他挑只名犬!不过可得先说好我家添了不少牛羊狗崽子有我的。” 龙血“哎”了一声晃几晃就往狗圈跑。飞孝攥着自己腰里的药乐滋滋地撵上他低声说:“快带我去找食盆。”龙血把手伸出来像四周看了看说:“你去挑狗!怕没有机会给我一包药。” 飞孝这就塞去一包。两人正鬼鬼祟祟看到一脸不高兴的答林不厄。龙血一说来意答林不厄就请求说:“今天跑来一个小孩逮走只狗还打我。你要是帮我出气要几只都行!” 龙血比比个子说:“眼睛很长穿了件胸衿边镶毛的暖袍手脖子上没打箭袖裹着黑貂皮上面翻的毛有两指头长?” 答林不厄补充说:“还有一头小辫赖赖的快和我差不多高!一点也不像咱这儿的人。” 龙血点点头糊弄他说:“南黑水来了几个土里伯阔(类似出丁大人的小领)肯定是他们带来的野小孩!他特别赖还特别有劲前天把我阿弟打哭了我正在找他。找到了就替你报仇。” 答林不厄心里高兴这就一路走一路叫狗把种类、年龄利害程度一股脑地说给他们听。 一圈一圈走过他停到一只白身黑花的长身巨狗身边让龙血和狄飞孝看它的尾巴。两人这就看去觉它的尾巴有点像狮子不禁惊叹。答林不厄得意地说:“这里的二十三只狗数它最厉害。主人也最喜欢动不动就带上打猎所以不能借!” 飞孝二话不说立刻借着黑暗抠药包看准它的食盆用手掩着洒。答林不厄见他反应奇怪问他:“怎么了?不相信?!”飞孝连忙否认一不小心说了憋在喉咙里的话:“就二十三只?太少了!” 龙血立刻替答林不厄解释:“龙妙妙家养的狗多了!你没和他阿爸一起打猎去了就知道跑得到处都是!” 飞孝不甘心地问:“那它们在哪呀?” 龙血猜到几分心想:你嫌少?!知道是我药青云阿爷的狗阿爸不打死我才怪。是阿鸟放牧要用用羊给我换我没得选才来的你竟然还嫌少?想到这他就不耐烦地说:“其它狗养在镇边的狗圈里养在牧场里看羊。大监周围的狗多不多?也是他们家的。这些都是好狗赶快挑吧挑好了我们走。” 答林不厄却想和他们多说一会话带着他们来回溜达还留他俩一起吃了肉再回去。 龙血虽知道他想让自己找阿鸟报仇但心里还是有愧一看飞孝洒过药这就带着一条黑狗走。 走了约摸半刻钟他们又回来了说:“先放这吧。听说这阵子狗病多怕挑着有病的了!” 答林不厄听得有气争辩说:“听谁说的?狗病没一只狗有病!”正说着他听到一只狗有气无力地吼吼连忙跑去看一看傻了眼那狗的腿蹬着、蹬着不动了。 他翻过去就又摇又叫:“大黄沙!” 飞孝憋住笑说:“还没病!告诉你狗病多很多狗都拉出去埋了!” 答林不厄还不信说:“准是今天来的那小孩打的暗伤作了。” 恰大人们没事凑着来看。他们扒了只狗圈看又拔了只狗圈看又拔了只圈却只见狗儿一条又一条地趴着动也不动眼看飞孝牵回来的那条也走路不稳一头栽下去这就大惊失色地喊:“答林不厄你快出来看狗怎么了?!” 答林不厄爬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条狮豹狗因跑得太猛差点栽到狗圈里去。他眼看这条狗也趴着不动走也走不动路就放声大哭接着抱着头蹲下低声地吼吼:“这可怎么办呀?!我可该死了!怎么一眨眼功夫全倒了?!” 大人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味问他喂什么不该喂的东西了没有见答林不厄又惊又怕用头抵圈痛哭流涕又回过神来想:吃能给它们吃什么呢?这肉都是生杀的就算不是那也不能清一色全倒即而他们在龙血的误导下惊恐地想到了一种可能:狗瘟! 龙青云的哈哈珠子劝他说:“别哭了。哭也哭不活这非是厉害的狗瘟不可!一刻也不能留让龙血帮你拖到镇外野地里挖坑埋掉。别怕这事谁都料不到我替你瞒着龙岭!” 答林不厄哭道:“那‘黑白花’他明早还要牵着遛!” 飞孝也装模作样地劝:“快去吧。处理得好了才能补过。” 这话很得大人同意他们纷纷说:“你傻了!要真是今天逮狗的那小孩带来的狗瘟全镇的狗都遭殃又不是光你这几只。快!不然还真出大事!”嘴里这么说着他们都不敢下圈怕把瘟带回自己家。 就说:“龙血你和你的伙伴下去回头把衣裳烧了。我们凑钱给你们买新的。” 龙血这就下圈掇狗往外递飞孝则把它们并齐了放好。他们又要了个板车放了榔头龙血主动请缨:“我那还有几个伙伴多出几身衣裳我们去把它们埋了!” 大人边远远地送边警告说:“记着回头就烧衣裳。不然最先遭殃的就是你们家的狗!” 龙血和飞孝远远应着却欢喜得要死一蓦身你拉我推地消失在黑暗中。 不时远处响起一群少年的笑声。 当晚龙血送完赃就回家。但他万万不会想到第二天大监里的狗也被大片大片地药倒兽医猎人都惊慌失措地应对镇上人心惶惶。 第三卷 二十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节 飞鸟飞孝怕昏睡过去的狗经不起冻运狗归家的度出了奇地快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看门的老奴隶见门口涌簇一群又急又慌的大孩子或抱、或扛或携一人一马两三只大狗眼珠都快掉下来。他蹿上去帮因手脚并用而下不了马的少年嘴里慌不迭地问飞鸟:“小主人?!哪来这么多的死狗?” 晚上冷人是挨黑上炕这会已时候不早整院也只有三四间还亮着灯。 飞鸟先跳进来前后观察而后才镇定自若地哀求说:“人家丢的我看身上透着热乎就带回来!嘘!小声点阿妈要是知道非让我把它们扔得远远的都是狗命呀!” 老奴隶经验地摸摸看看浑身没伤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气儿。虽他惘然不知怎么回事。但一想到主母的严厉就觉得她真会让阿鸟远远扔掉心里怪可惜的便一下放轻脚步、声音帮他们找屋子塞。在少年纷纷说“阿鸟天太晚了明个见吧”后他帮着把狗拴到门鼻子墙环大木朵上这才央求说:“阿鸟呀狗要是活过来给我一只让我多个伴儿好不?” 飞鸟立刻答应他抓着脑袋想上一会说:“我怕别人来认就把我上午买的那一只给你吧!” 老奴隶没儿没女以前就喜欢飞鸟和哈达达偎着自己可如今长大的长大死的死生活少了许多的味儿见飞鸟答应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去看看自己养的两窝羊回来时便打了热水又眯着眼睛放些盐巴放到狗嘴下面只等狗儿一好过来嘴巴就有个摸头。正忙着隐约听到狄南堂问逢术话连忙去开门接着他又把手掖到身子后面避在土墙边上让人过去欢欢喜喜地要话:“爷!阿鸟捡回几条一动不动的狗看样还活着!要是活过来你让孩子养不?” 狄南堂也没问多少只笑道:“怎么不让?!”他给老人递了壶酒又说:“年岁大了别熬眼。我给兔子毛说了让他过来和你一起睡以后晚了开门让他去!我看你就用手里攒的那点钱给他娶个媳妇吧让他们伺候你!” 老奴隶感激地点点头“哎”了一声要拽马绳牵去前院狄南堂没有给他又说:“你那不是还有两窝羊吗?我先要着后头再补你!” 老奴隶一愣神问:“主人你要它们干什么?” 逢术也不知道狄南堂要他干啥只管返头逗老人说:“你该不是怕……不还你吧?” 老奴隶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伸着脖子急:“爷还不知道我什么样的人?再说这啥不是爷给的!阿鸟要买狗放牧我是怕把这两窝的羊是给他。阿鸟好身量好武艺好胆说话说得过长胡子的大人那可是宝特大人才有的能耐。咱答应让他放羊长生天也不答应!” 狄南堂回头笑笑徐徐说道:“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动不动要养上狗养上人带千头以上的牛羊去立帐能顺了他的意?我就给他这两窝抻抻他看看他的心性看到他到底是匹好高骛远的劣马还是匹脚踏实地的敦实骆驼!他要真能一边放羊一边打猎吃上饱饭那就是个不怕艰难的巴娃子将来即使离开了父亲也不会一事无成;要不能就得回来跟我老老实实地上学。” 逢术对飞鸟的不安分有更深一层的体会会意地想:对!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饿他个七八天看他还到处惹事生非不? 老奴隶只好叹口气揣了酒关门回耳房里酌了几口又一歪一扭地奔到后墙边上撒泡尿。他站在雪地里正准备趁着晕乎劲回去上炕被一声跳墙的扑通响吓到。 他晃了晃头脑辨认辨认却又听到扑通一声。 “偷东西?”他心里一激灵随手掇了个棍借着雪光在后墙边上摸接着找到四串脚印都是从里往外的揸一揸像是飞鸟和飞孝的脚。 他边往回走边纳闷:这么晚他俩能去哪呢?这样迈着步儿回来看到飞鸟房里还有灯过去敲了敲接着见段晚容开门出来便问:“阿鸟还没睡吧?那?是谁跳墙出去了!” 段晚容心烦地说:“那家伙拖了几条死狗就累坏。让我给他揉肩膀刚睡着。我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床上。应该是飞孝和他表哥去干什么坏事!” 老奴隶借着酒劲拨浪鼓一样摇头喷着酒气说:“不可能是小开那孩子老老实实的不会这么晚出去的!” “老实?!”段晚容一把捂了被酒味冲到的鼻子扭脸嚷嚷“你有眼病吧?” ※※※ 一夜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去。 可一到天蒙蒙想亮家里就响起高一声低一声的狗叫。起床的人揉着眼睛奇怪:什么时候狗也学会打鸣了?他们推开门才知道咬叫的狗群没出这个院子。 雅塔梅反正也是这时候起身就穿了衣裳去伙房看看可到了跟前就被响动吓着。 听到柴房“啪”地一声脆响她知道是什么碎了慌忙提棍掀帘把门捣开。眼前已是几只惊恐狂吠的大狗绕跳的盘踞之地一片狼藉。一只还拖了木敦的狗硬挣到门边把门堵了严实。她打也不是不打又没法进这就跑去余山汉的门前擂焦急地喊:“你快给我开门帮我撵撵狗!” 她和余山汉好了很久了余山汉也不忌讳一身里衣地开门让她先进门再说。片刻他俩出来几走就到了伙房可看看那几只狗鲜亮的毛色立刻想到一个人这就气冲冲地找他。 到了飞鸟的门前他们见门在开着几个大小站着那儿愁正要问这几人怎么不进门听到一串串的狗叫从门洞往外涌。 突然正“阿哥长阿哥短”的飞孝飞快地跑个没影。原来花流霜也腾着怒火来到飞鸟门口可她看看逃走的飞孝也没招回来问个明白。 飞鸟先抱着自己的狼枕不出门嘿嘿地傻笑觉阿妈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后干脆逮了只狗就坐在对着门口的木羊上讨价还价。众人不知道这家伙也没料到场面无法收拾一二再地威胁他叫他出来。飞鸟哪敢呀就着牙光狗影咿呀呀地背书! 花流霜心里恼火却又奈何不了飞鸟这就要人先捂了柴房的狗回头再给这个“野孩子”算账。她围着几个门口走一趟已现脸色铁青的丈夫站在门楣边心里咯噔一想暗说:坏了他阿爸真生了气。 狄南堂带了几分痛心疾手里掖着一条马鞭声音冰凉:“狗死去转活是下了药的。这不是偷是干什么?他若不改以后本领越大祸害越大。他现在连放羊的资格都没有!不许你护着他。” 花流霜张了张嘴想说“都是你护着他”却因为心里忐忑没敢个音儿见狄南堂迈了脚步就一步不离地跟后头脚如心尖般一步半转。片刻她已随着狄南堂来到飞鸟的门前只听得一声简短有力的话:“出来!” 飞鸟的读书声嘎然而止恰恰停到“此乃黄药也其味极苦”。他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扔了怀中狗头走站到众人面前其间做出各种试探要跑要缩回去还和周围的人笑。狄南堂皆都不理轻喝一声:“跪下!”接着回头说:“阿雪回你屋子!” “阿爸!”飞鸟心里明白了这不是吓唬、吓唬他看看周围的大小老少极不情愿地犹豫片刻只好跪下但仍不忘给飞田个威胁的眼神说“我一会就把狗逮起来!” 飞田还在笑眯眯地告状说:“阿哥要打我……”还未说完就见阿伯手里的马鞭形如怒龙啸在空中便感同身受般猛的一颤。接着她便不敢呆下去只好闭着眼睛往后退转身就跑嘴里怕人不知道一样说:“我今天都起来了早早就去上学!” 飞鸟脸上的肉随着“噼啪”声直跳听得阿爸的声音“让你习得一点奇淫巧计就去偷狗?让你不知道什么叫血汗之物?让你心中没有廉耻……”冒汗的脸上猛地通红接着便大声争辩:“这不是偷这是教训那个养狗的放狗咬我!” 狄南堂哼了一声又问他:“别人放狗咬你就把你咬成个贼?让你心胸窄狷?” 飞鸟默然十余鞭后又说:“我没有多想!以后会改!” “你不记得三思而后行吗?为求心里痛快就可以做贼吗?” 飞鸟死也不肯承认是偷拧着劲儿解释:“是骗不是偷?!” “不是血汗之物就是偷!难道骗了之后就可以偷?” 众人看鞭子卷的都是血肉个个心肉惊跳。余山汉还张口结舌地愣感觉到雅塔梅捅了自己一下心恼自己糊涂立刻就问:“主公你要打死他吗?几十鞭了惩戒也得有个数呀。咱把东西还给人家就不是偷了!” “可那还是偷起了心就是偷!”狄南堂咬牙切齿地说。 花流霜心里被猫抓了一样一刻也不能安稳眼看逢术几个远远跑来立刻给了一个眼色。逢术二话不说就去拦鞭子趁鞭稍一顿执住了说:“他记住啦!”又问:“阿鸟你记住了没有?!” 飞鸟说:“记住了!我本来就是流血断头穷死饿死也不起心占有不流血不流汗的东西的。这回是一心想有几条和‘雪地虎’相比的狗遇事之前只求痛快才药了狗带回家里。现在想想养狗的虽然放狗咬我可狗也不是他的和狗没关系差点成了偷!” “那你的心胸呢?”狄南堂又问。 飞鸟又振振有词地说:“我心胸本来很宽广的可总想和人斗斗玩。” 狄南堂说:“你生下来就是为了玩吗?” 飞鸟想也不想就摇头心里却转到风月那儿暗道:什么“皇图霸业笑谈中不如人生一场醉”我才不一天到晚叼着杯子唱花歌儿呢。他不知怎么想的想到自己顶着歪歪的小帽晃着酒具一步几摇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他正觉得没什么事了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被父亲拎着往外走心里不由纳闷:不会是让我去龙妙妙家道歉吧去就去我堂堂一个巴特尔还怕?顶多被琉姝阿姐再看不起一次。 他正盘算着要怎么面对和龙妙妙长的一样的他阿爸时听到阿妈问:“打也打了你要带他去哪?”心想:还能去哪? 狄南堂却回了一句“去他该去的地方呆上几个月”便拉着飞鸟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是送他回学堂无不相互话说阿鸟长短。 连花流霜也松了一口气给逗狗不小心把袍子挂狗牙上的风月诉苦:“还是他阿爸能管得住他!” “丢嘴!”风月一边下脚往狗头上踢一边“嗯”了一声。段晚容看他这样儿心里就有气便小声地给花流霜说:“还说阿鸟不是跟他学坏的?他一天到晚就没个正型看袍子被狗拽了。”蔡彩一听就觉得自己被大巫开了天头脑清清亮亮。她自是恍然大悟便再次看着那老头心里琢磨着让儿子离远为妙。 第三卷 二十一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一节 飞鸟已想过了到龙妙妙家先去看看他家的狗有给狗道个歉没有找狗倌和狗圈道歉且最好能磨蹭到龙妙妙和龙琉姝去了学堂免得她俩到学堂里沸沸扬扬地宣扬说自己偷他们家的狗。盘算打到这里本应是七上八下的算盘子早已在架子上归了位。他摇摇晃晃赖在阿爸的手掌上左一头右一头地撞翻了两条街才觉得路弯的不对----该横括的时候却竖着拐了弯不禁在心底“咦”了一声。 可他磨蹭之心在先心劲也虚----知道自己还是个犯了过错的人遗留的问题还在大不了多转一圈就多观赏一圈的风光也就故作不知地过这一关。 终于路又对了前面的拐角处露出一家烧熟食的饭铺。 那儿竟一大早冒了香气丝丝肉香、丝丝胡麻香料香还带了一点肉食老店所特有的陈年老香。飞鸟使劲抽了抽鼻子很想知道阿爸会不会让自己坐到那个善烧鸡鸭的嬷嬷面前一嘴两用地吃、赞立刻哎呀一声一弯腰按了肚壳子冒称“肚子疼”。狄南堂温和地问了他一句。他已知道阿爸相信自己知错就改的保证立刻嘀咕说:“我也不知道光觉得肚子空空的很难受!” 狄南堂松了手用几分意料之中的口吻说:“想你也是饿了!多久没吃乌嬷嬷烧制的野鹅了?!我去给你买一只让你拿到手里。” 他让儿子等着而自己走到帘子跟前掀了进去。 留在雪地上的飞鸟喃喃地叫了句“不会吧”欢活地抖动俩“翅膀”激动得好似鬼上了身。他站了一会朝钻出来的阿爸那儿一看果然看到阿爸那粗大的手掌上拎着一只色黄皮焦的肥鹅立刻把两只手都贴到腹部上缓慢而有感觉地搓下去因良心难安再次承认自己的错误说:“阿爸。我知错了。以后一定比所有的巴特尔都大度不斗威风不打架不耍小聪明只偶尔骗骗人!”立刻他肯定地更正:“也不骗人了。” 狄南堂把鹅交了出去似是欣慰地问:“真的?” 飞鸟一手捧鹅背膀一手拽鹅腿一咬就塞了嘴只好用眼神和点头来回答阿爸的话跟在阿爸的身后往龙妙妙家走边走边想:阿爸是相信我知错能改啊。我不能怕龙妙妙给人胡说应该更加勇敢地面对。 他跟一只长了新牙的老狼一样撕得起劲全不看路。当然他不看路也知道往哪走等一抬头看不到阿爸便猛跑两步。看看前方的雪路虽略有点弯眼睛照样能看到路尽头----也没有阿爸的身影。他了愣自言自语地说:“阿爸走这么快?腿上长白毛成飞毛腿了。” 陡然狄南堂在这个拐弯的另一条路上叫他问他:“你去哪?” 飞鸟一回头抠着牙缝问阿爸:“不是给龙妙妙的阿爸认错吗?该沿着这条路走呀!” 狄南堂哑然失笑淡淡地说:“谁告诉你要去给龙妙妙的阿爸认错了?等你几个阿叔把狗还回去他还不一定知道下面的事呢。” 飞鸟立刻明白了伸着又冰又油的手欢呼说:“阿爸原谅我啦?!我还以为要去龙妙妙家呢?吓了一头汗。那咱是去哪?快回家吧鹅都凉了回去热热吃。” 狄南堂微笑着吐了一口哈气无可奈何地说:“儿子杀人放火那也是他老子的儿子。阿爸是原谅也得原谅不原谅也得原谅!” 阿爸没有胡乱吓唬人的先例今是罚自个在雪路上走一圈?听了这话飞鸟疑惑不定地歪着头心头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肉都忘了啃。 果然狄南堂再催促时补充了句不响亮却震耳的话:“走去大监!” 飞鸟脚黏、腿木耳朵嗡嗡鸣叫慢慢地低了头看看手里急降温的烧鹅被啃开的豁口挂着乱茬的白丝。才肯几口呀就成了大义灭亲地诱饵?他心里酸疼酸疼的立刻觉得自己成了它的难兄难弟----木鸡便夸张地掀了几掀嘴巴瞪了眼睛吼:“凭什么呀?阿爸不是缉捕盗贼的尉也把儿子当贼抓吗!” 狄南堂严厉地看着他见他眼里旋了打小就难见到的眼泪却仍硬着心肠大喝:“敢做不敢当了?!偷盗后又还回去是知错就改不过是带三天木枷或监禁一个月而已你这就怕了?胆量去哪了?” 飞鸟嗓门里堵极力忍住会掉下来的眼泪心里有个带了哭腔的盲音在响:哪有阿爸逮送自己的儿子啊谁家的阿爸不怕儿子蹲大监就是飞孝的阿爸也不会?他摁不住自己的委屈把哭味酸不溜秋地喊出来:“以后人人都会用白眼睛看我!有你这样的阿爸吗?打也打过了还要送……” 狄南堂截断他心酸的倾诉冷冷地说:“该用白眼看你就用白眼看你不该用白眼看你就不用白眼看去。我让你跟上来听到没有?” 飞鸟不由自主地走了两步更多的眼泪在那儿打转。终于他下定决心脚跟往雪地上猛地扎实简短地拒绝:“不!” 他皱着面皮拧着青丝一样的脸斜斜顶着牛筋脖子五指入鹅身“吭、吭”地看着、看着被阿爸一步步走来的危机感压迫便扣着不舍得扔的肥鹅扭身沿路飞奔。狄南堂甩了大袍就追。父子沿着这街飚出了一溜雪沫子诱使几个盖得严实的行人抖了护脸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汉逮小偷”便稀里胡涂地跟着跑。 飞鸟上嘴唇绷下嘴唇伸吃奶的力气都随着牙缝里的吼声使出来。他用铁脚扒打地面气呼呼的心底却有满打满的把握暗说:大人光走路不会跑他还吃得比我胖? 他眼观前耳听后两条腿甩得跟车轱辘一样圆陡然听到身畔几通脚步响余光一扫高大的人影已闪在一旁心里既紧张又冒火又嘶吼出了一股吃奶之外的劲小辫子都甩得直直的 这时耳朵轰鸣作响听不清危机眼中景物乱晃看不到人影但他依然能凭借竖立的汗毛知道阿爸顶多只拉后一步心想:这是考验自己是狍子命还是狼命的关键绝对不能打弯! 哪怕他死也不打个弯后面还是伸出一只大手抓实鼓如龟壳的皮袍。 飞鸟两脚还在拼命地往前蹬一手空空一手抡着烧鹅快臂翻飞可两脚已经踩不实。他认清形势嘶叫了往下坠改为后脚驻死地面。但那脚也只是拉出一条细小的雪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拢住因心里难受而抖的嘴巴一边顺了拉扯之力喘息等着恢复劲力。狄南堂边挣着他走边气呼呼地说:“跑?!跑得掉吗?你阿爸我年轻时可以用两条腿追赶野马老了也照样追你这羽毛不全的小麻雀!娇生惯养四肢不勤说空话没真本事吃亏就吃到这!” 飞鸟斜头瞪眼也不知道想到哪去了觉得自己跑不过是因为没有吃饱低头就去啃手里抓了没丢的肥鹅一边喘一边咽吃了四五口已走到狄南堂丢袍子的地方便趁他一手去捡袍子猛一挣自个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屎。 他知道自己丢了这个好机会干脆死死地趴到地上尖声锐叫乱扭挣扎声嘶力竭而又含糊不清地喊:“哪有你这样的阿爸?!我死也不蹲大监。” 狄南堂打鼻子里喷粗气拖死狗一样往前拽沿墙角上犁出大大的蚯蚓痕他拖着、拖着先感觉脸前飞来一只肥鹅又听到呜呜的哭声便使劲地打一巴掌咬了牙骂:“糟蹋食物淌眼泪真是越活越倒。你就糟蹋吧等进了大监吃不饱的日子多了有你以泪洗面的日子!” 飞鸟猛地伸脚踢走那只哄自己就犯的罪魁祸----外表美丽内心狠毒的烤鹅越哭越觉得自己被可敬可怕而深爱着的阿爸伤害得厉害越哭越觉得阿爸对自己还没有对条狗好越哭却觉得有许多人在看自己自己所有的虚荣和尊严都被被敲碎碾粉被大风吹了个荡然无存霎时想止也止不住想停也停不了。 狄南堂换了股老劲将他掇直了身抓了脖子稍往前推推不动又慢慢儿哄说:“还记得一个叫周平的古人吗?这个人自以为是好汉凶残暴虐有一次入水与蛟龙搏斗爬上时觉百姓们都在因自己没有上岸而庆祝因而醒悟到自己的不是从此痛改前非拜了当时最有名的两位大儒门下求学最终成为国家的栋梁战死沙场…… “知错就改要先承担后果而后改正。不知错不改、知错不改也都得先承担后果。这次还好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戴枷三日或监禁一月罢了这点勇气都没有?” 飞鸟用袍子臂使劲擦泪本来就皴了口子的脸一会功夫全是黑红的裂痕火辣辣地疼。他鼓了一肚子蛤蟆气见问就否认扯着沙哑的嗓子回答:“没有我胆小如鼠!”说完又在狂野地挣扎咬着牙迸了泪不出音地鸣:“死!我也不蹲大监!” 狄南堂毫不客气地说:“死!你也要给我死到大监里!”他使劲地往前拽听到革裂的声音就任袍子烂掉伸手又拽腰带。腰带更不吃力一把劲就抓断了飞鸟搂屁股时生了恢恢一笑但只是昙花一现紧接着就明白父亲根本不管自己穿不穿衣裳冻死冻不死整人气闷胸塞好久才还过一口气。 他吸着鼻子淌着眼泪脱阿爸家的衣裳脱了就扔赤条条地走到围观者的眼中。一个老人看不下去了上去握了他脱衣裳的手颤巍巍地劝:“孩子他阿爸你想冻死自己的儿子吗?” 飞鸟牙关咯吱直响挣脱那双干枯的手掌又甩衣裳甩光了在雪堆上翻腾乱滚几脚都有意无意地踩到肥鹅上等憋上口气依然还用叫已叫不动的嗓门喊:“冻死我算了!我阿爸呜呜----也不想要我蹲大监还不如死了好。这都是你的衣裳一件也不要!”这么一说眼泪又是两三串又苦又涩又辣。 “裤头也是也给我拔了!”狄南堂仍不肯罢休继而感激地回答那老人说“被捂到雪地里的小偷多得是加他一个也不多!” 他心里却不这么想只好用最武断的法子猛地朝拔裤头的儿子打上一巴掌用胳膊挟了往大监里走。飞鸟也终于没了斗志黯然地挡了明亮的太阳光。斑斑驳驳的晨阳从冰晶枝头的缝隙中射出来不但钻了他的指头缝让他心底彻底崩溃;还照到带着雪泥的肥鹅上。那鹅披了半身金黄的外衣架在雪粉上、已被踩变形了的鹅膀子似乎动了一动犹如带有冲上蓝天的梦想但它的翅膀确确实实是早已不能伸动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它受困到这一片雪里浑身僵硬渐渐凝固如石头。 第三卷 二十二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二节 监狱旁的猎狗夜里不知怎么倒了几十只。狄南堂从掌狱百户那儿出来正好碰到来鉴别瘟疫的老友胡郎中。胡郎中是西镇最负盛名的兽医比别的兽医多那么一点自信把从雪地上找出的冻骨给他看说:“内脏没有坏死的地方也没有粘液。一定是被人下了药。怎么非要大张旗鼓地提防狗瘟?!” 龙青云派来的家臣却一口咬定主人的命令大声说:“龙岭一大早就吃不下饭说:十几年都没过狗瘟了要是狗瘟蔓延可不得。你们这些兽医怎么连狗瘟都不认识了?不是狗瘟谁敢跑到龙岭家药狗?!” 狄南堂扬手招他走之前给他扔了句话:“龙岭家的狗是被药倒的。那个罪魁祸送到掌狱百户那了。你们让断事官给他定罪。”那家臣搂着两个袖子送一阵回来给大伙说:“你们都在这。我去掌狱百户那里看看。” ※※※ 这儿的大狱又叫“猎穴”原先专门用于猎物的保存和驯养。残酷的战争给它带来一种特殊的猎物----人。但主人们对此并不区分。一样把他们投放其中。那些被“驯化”的奴隶们九死一生出来时尤冠以诺阿斯黑、阿克那、鹿等低贱姓氏。他们代代不忘其间恐怖代代摆脱不了低贱的姓氏所带来的耻辱让这片民风淳朴的土地上的人深受影响。 即便是现在还有上了年纪的人记得龙百川刚继任家主试着模仿中原监狱所引的自杀悲剧和小规模的叛乱----几个战争中犯错的巴特尔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关两天的惩罚有的暴躁地自杀了事有的则拉上亲友叛乱。 反抗无疑是飞蛾扑火仅仅让龙百川改改关押轻型犯的地方名。而今刑狱诉讼又变了。但它依然令飞鸟这年龄的少年谈虎色变。 ※※※ 班房里冷得让人难以置信。 飞鸟裹着阿爸的厚暖衣物一进去就蜷缩到墙角里抖。他抬起泪眼看看只见数十个将被提审的人犯蓬头垢面地卧在对面的草堆里靠挤成一团取暖早已哆哆嗦嗦便再次确信自己已经坐在大狱里了绝望地想:哪有送儿子进大狱的阿爸?要是人家知道我狄阿鸟进了大狱还改名叫阿克那阿鸟可怎么办。 听到门“乓”一声对面已有人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他们用野兽般的目光盯住飞鸟身上捂就的厚衣狞笑着往跟前拢。飞鸟虽然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一时只顾藏起自己的脸想:要成奴隶了要成阿克那阿鸟啦! 当他再次抬头面前已多出十几条人腿。伴随着巨大的阴影压迫他感觉到自己被巨大的恐惧笼罩胸腔窒息连忙往后退缩紧张地问:“你们都是大人不会打小孩吧!?”他硬着头皮看他们的脸希望在里面找个认识的却一个也不认得。也没有人认得飞鸟。他们着实需要御寒之物尚未动手便已自相挤攘。有的说:“你这么又大又暖和的衣裳是偷来的么!拿来给阿爷看看。”有的则没有一丝掩饰恶狠狠地威胁:“识相点。把衣裳给我!” 飞鸟头皮麻了一阵相信谁也不会现身来救反而感觉到几分冷静似乎听到阿爸的声音在反复鼓励:“不要怕。站起来像我们家的长子。”他这一刹那恨死阿爸在心底酸酸地回答:“等我的尸体挂出去。谁都来不及坐牢把我坐死让你没儿子!” 进了班房人犯不能携带凶器。但飞鸟却是他阿爸硬塞给掌狱百户的腰上的短刀未被收去。他把右手下移一握到阿爸皮袍下面掩着的短刀突然之间充满力量和信心因而咬牙决定:这么冷衣裳就是命!这么多人踩也把我踩死拼吧! 他早早地把自己的腿蜷到身下便于一扑而起。 一群人犯却当他过于害怕并不在意。他们挤过同类的肩膀凶神恶煞的面孔居高临下野兽般的狞笑震耳聩争相探出的手臂极像阿修罗界里垂涎鲜肉的鬼爪。飞鸟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挣夺衣物时的凶残连忙弓起身子喘出野兽的气息冷冷地说:“谁敢?!可别后悔!”他的话没起到作用。一位鲁莽的大汉一把扯到他的厚袍使劲往后挣且欢喜地嚷:“真是好衣裳快拿来吧!” 他拉扯的气力很大几乎把飞鸟挣翻。 飞鸟紧紧地绷住身再不敢等第二人伸来胳膊吼了一声便扑。他打算一刀刺到对方的胳膊上稍稍震慑场面然后脱掉最外面的衣裳让他们你挣我抢自相残杀。不料对方用劲甚大竟把他扯到怀里。他前面撞到一面软鼓仅犹豫了一下后面就被另一只手扯住。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这几股扯力方向全然不同几乎把飞鸟撕成几瓣。 飞鸟最担心的事未能避免。也许就在下一刹那他就会被挣倒被一群抢夺衣物的男人践踏于脚下;而这一刹那他却格外地冷静。他在计划的落空后只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在自己还没有离开第一个大汉的怀抱前把刀子剖开顶回自己的软腹。 随着一股涌泉第一个扯他衣裳的大汉嚎然大吼。大汉扎着夺衣的架势一只胳膊在屁股上一只胳膊在扬着两条腿都拔着地用力竟不能还击一个劲地往后退。飞鸟脑海一片空白。害怕报复的恐惧让他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手抓住对方的前襟跟按而上一手使劲地剖划。垂死的大汉疯狂地往后挣用全是鲜血的大手推飞鸟的脸一声长一声短地哀号。 在场的人生生被震住。他们猛地向四面八方退让呆若木鸡看着鲜血不断从那条大汉的腹部涌现热气腾腾;又看着被剖开的肚子里涌出大量的肠子一涌出来就往下坠被紧跟不舍的飞鸟踩在脚下拉出数尺长;再看着那大汉轰然倒地离别人世。 飞鸟一回头。后面不远站着的人打了个寒蝉。 飞鸟向前看一眼。几十人你挤我扛地攘成一团。 飞鸟更害怕他们一涌而上的报复脱掉碍事的大袍冲进身侧的人群就是一气狂砍。随着几声惨叫人避得过的过了避不过得张牙舞爪地按他。一人把他持刀的手腕夹在腋下大吼道:“打死他!”立刻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从四面八方落在他头上。 飞鸟知道自己不能倒倒地就完了更知道自己手里的刀不能让人夺去便把拳脚牵引向握住自己手腕的人。人流冲涌不定力量只一下就把夹住他手腕的人冲开。飞鸟趁机收回胳膊把刀插到拽住自己前胸的手掌上又向前猛捅。耳朵边是一声一声的惨叫。面前的人顶不住他的利刃呼啦啦地向外逃散腾出大量的空间。背后的人们却怕他得势回头自背后扛了他倒地。 一人抡起铙钹大的拳头骑上便砸他脑袋怒声喝道:“打死你个乱咬的狼崽子!” 飞鸟趴在一个两手按地的人身上回不了头干脆在他身上下刀剜剖恶魔般嘶吼:“抢我衣裳者死?”片刻工夫他竟在大喝狂问中抓出一条人肠回手甩捂在背后那人脸上。那人惊起带退了好几个人。飞鸟趁机挣扎起身一手拿刀另一手竟挖出一颗人心。人心还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挣脱他那抖的手掌。他怕拿不住竟不由自主地往一名人犯脸上塞…… 有人挺不住了大喊:“弄不死他。他非把我们杀完!” 飞鸟第一个反应就是让这样的喊声消失这就扬着短刀往上撵。 他陷入疯狂眼前只有人影的晃动和红黑一片的场景直到被几个冲进来的守狱武士摁在地上还感觉自己在梦里听着武士们一个劲地喊:“阿爷。阿爷。冷静点。”才惊恐地问:“你们按住我干什么?” 武士们面面相觑说:“松了手你可别再伤人。” ※※※ 掌狱百户站在外面给龙青云的家臣叫苦:“狄岭硬把他唯一的儿子送到我这要我看两个月。我想他药的毕竟是龙岭家的狗断事千户给不给定罪得问问龙岭就一口答应了。哪知道这小宝特天生勇悍一进来就杀伤一片人掏出人心撵人犯……” 那家臣两眼一紧二话不多说就跑。 他冲进门龙青云早他一步知道狗是被人药倒的正用长长的鞭杆轻轻敲击狗倌答林不厄的脑袋每敲上两下问一遍:“大意了不?大意了不?” 答林不厄跪在地上痛苦流涕百般悔改。 几个武士纷纷说情嚷道:“也不能怪他。那小宝特连我们都骗过了。” 冲进来的家臣不敢惊动这场面一步一步走近龙青云在他耳朵边低声说话。龙青云停住哼哼的笑声一脸不敢信地扭过头问他:“真的?”家臣连连点头说:“奴才亲眼所见。”龙青云上前勾了答林不厄一脚要他起来问:“你说你撵上了他让他当着你的面逮走一只狗?” 答林不厄胸口起伏不定掉着眼泪叫委屈:“我打不过他警告他他也不听。晚上竟还敢来偷----狗……” 龙青云看看答林不厄的个头扭头“哎”地一声笑嚷道:“你哭什么?你打不过他就对啦。要是打得过我还不高兴了呢。”他又给身边的家臣说:“给答林不厄十只羊。让他回家玩一天。” 答林不厄不敢相信地捣了一阵头再一抬头主人已经不在了。 ※※※ 飞鸟被掌狱百户送去龙青云那儿傻乎乎地争辩声音透着粗瓷的质感和哑脆:“是他们先抢我的衣裳!我不想冻死捅了一气。”龙青云上下打量一阵见他鼻青脸肿样子早已惨不忍睹仅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就刨问起他的年龄:“你几岁啦?” 飞鸟心想:他们先抢我的衣裳我保护我衣裳怎么会由龙妙妙的阿爸审呢?!不会还是因为他家的狗吧。想到这里他连忙见风转舵趴在地上磕头求饶说:“我只有十二岁。因为年龄还小贪玩不懂事这才不小心逮了你们家的狗。你就看在我阿爸的功劳上原谅我这一回吧。” 龙青云脑海里的英姿少年被飞鸟这番卑躬屈膝的话破坏得一干二净心头只剩一句话:怪不得大女说他胆小二女说他无赖。他面色一变不容置疑地问:“听说狱中死了好几个人都是你杀的?” 飞鸟想:要杀人偿命了!他一紧张瞪眼瞎说:“按说?他们是----自杀而死的!” 他心说:“那些人很冷看到我的衣裳又厚又暖和心中暗想:冻死是死抢东西被人杀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抢那个小孩一回他杀不死我就自己冻死杀得死我就帮我自杀……这难道不是在借刀自杀吗。” 龙青云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杀翻几条大人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睛心想:他毕竟是狄南堂的儿子。即使是他家的家臣带兵包围班房把里面的人杀个一干二净谁也不好说什么。一定是掌狱百户哄了他一来好不让他家报复二来逢迎他和他父亲的意愿早让他获得“巴特尔”的称号。他又想:按说他能在这么多人的践踏中活下来已经很不简单了! 他盯得飞鸟毛。飞鸟只好用蝇子一样的声音哀求:“龙妙妙和我是同窗;龙琉姝是我的一师阿姐。你就放我回家吧。我以后听阿爸阿妈的话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 龙青云惊叹他拉扯上自己女儿的无耻笑道:“还想做瓦里格吗?” 飞鸟把两只手都按到地上低着头不吭声。 龙青云当他心里愿意说:“改日和我一起去狩猎。你来指挥大大小小的孩子!” 飞鸟连忙抬头问:“那你先放我回家吧?” 龙青云点了点头。可他看着飞鸟缩着脖子搂着被扯烂的宽大衣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的样子心里却又很不是滋味便随手招了俩人去送心想:我既然见了这孩子的惨象就不能轻易饶恕那些人犯。想到这儿他要来掌狱百户问:“百户大人?死了的人犯当真是他杀的?” 掌狱百户苦笑说:“那还有假?” “你哄我就哄我了!可以下犯上该杀的还是要杀!”龙青云停顿半晌又说“把消息放出去最好让他阿爸知道。” 第三卷 二十三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三节 雪地上的太阳明晃晃地悬在人的眼睛上。飞鸟几乎生出一种隔世般的恍惚。他浑身被揉碎一样瘫软两条短腿也飘飘荡荡踏地踏不实却甩着胳膊不让送自己的人扶。两个下人像把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并把着胳膊和手尾在他身后一路叫着小心。 一块亮亮的冰晶在面前一灿。极是诱人。 他歪歪扭扭地上到跟前一把抓在手里放在嘴巴里吮。刺骨的冰冷几乎粘住了他的舌头却依然平抑不了他胸腔里的灼热。他知道自己有内伤不能咀嚼下肚但实在受不了这种冰凉的诱惑便就这样舔了又舔。 几声“咩咩”的羊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抬起头看到一群散漫过路的白羊立刻丢下宝贝冰条歪歪斜斜地追蹑。 羊倌破口大呼。跟在身后的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暗想:孩子终是孩子一见到玩物就什么都忘了。他们拦住大步如飞的羊倌站在路埂上帮他喊飞鸟。飞鸟却充耳不闻。他只顾拽住一只羊腿把小羊掀翻压住。三人自路埂往下看只见他亮出短刀刺上那牲畜的脖子迫不及待地俯身下嘴狂啜鲜血不禁呆了。 在羊倌的印象里只有狂奔大漠的成年游牧人才这样贪婪地饮毛茹血。他眼睁睁地看着直到惨叫的小羊被喝尽热血飞鸟用大袖擦了擦嘴拍打去膝盖上的雪扬长而去才气急败坏地大吼:“赔我的羊!” 两个下人摸出些许小币飞也是地赶去。 突然他们觉飞鸟掉头钻进一道巷子贼头贼脑地往前看这才注意到八、九个散学回家的少年最前面的赫然是龙琉姝姐妹。姐妹俩没有看到飞鸟却看到了后面的家人老远大喊:“金不拾银不捡。谁让你们来接我们的?” 羊倌趁机从后面追上他俩憨不啦叽地让他们看自己手心里的几枚小钱。 龙琉姝已经是大孩子了懒得理这样的小事和几个姐们说说笑笑地走过去。龙妙妙却负着手气冲冲地站到面前非要替羊倌讨钱不可。金不拾和银不捡的名都是龙妙妙在学“羊子拾金”那一文时起的。龙妙妙依然记得一教训就从“羊子拾金”的典故教育。 金不拾兄弟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文否认说:“我们没逮他的羊。是前头的小主人喝干了羊血。”他们看龙妙妙不信往飞鸟藏身的地方一指说:“他躲那去了!” 几人去到巷子却再找不着那只曾露过头的脑袋。龙妙妙问了姓名自告奋勇地说:“我知道他家住哪带你们去要钱吧。”但她还是很奇怪问金不拾:“狄阿鸟干嘛去我们家呢?” 金不换从答林不厄丢狗讲起说:“他阿爸把他送进了大狱。不想大狱里的犯人动乱连挤带踩地弄了他一身伤。主人念及他阿爸的功劳就让掌狱百户把他送我们家给他洗伤上药。他却一个劲地闹着要家。走到这看到人家的羊就宰了喝几气血……” 龙妙妙恶心地扇着巴掌红光满面地说:“这倒霉的家伙!看我不让别人都知道。” ※※※ 飞鸟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仅是要碰着飞孝让他帮自己离家出走。 他太怕阿爸把他丢回那个可怕的地方了心里兀地伤感一阵心想:我逃跑了阿妈肯定闹他。看他怎么办? 此刻飞孝正和几个弟兄在一个雪沟旁的棚子里生火、赌博。等了一会眼到金不拾都带龙妙妙进门了还碰不着飞孝和飞雪。飞鸟只好离开藏身的墙根去伙伴牛六斤那吃顿午饭让他替自己找飞孝。他沿墙逃窜刚拐了个弯看到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围了飞田和她的同窗。飞鸟往荒雪坡上一趴就见一个小孩把飞田拉出来给大伙说:“她是阿鸟巴特尔的小妹!” 一个稍大孩子要求飞田说:“你回家吧。” 飞田揉着眼睛往家走头低得要命。 飞鸟怒其不争心想:你怎么舍了自己的伙伴呢?他一气之下爬了出来站到飞田面前大喝:“回去!” 飞田“哇”地哭了。 飞鸟硬把她拽回去站到一群小几头的孩子面前嚷:“就打她。” 几个小孩却转身跑个没影。剩下的一个小孩看飞田哭得伤心连忙说:“别哭了我给你买鸡腿吃。”两人反差越大。飞鸟越气。他长篇大论地教育了阿妹一番这才威风凛凛地嚷:“我进了大狱也没有像你一样哭!一大群大人围着我我差点把他们全杀了。”他抖着黑红的血袍说:“不信。你们看看。” 飞田的同伴敬畏地抬起了头说:“阿鸟巴特尔。我和我阿哥都想跟着你!” 飞鸟揉揉他的脑袋大步走个不见。 他走出了两个小孩的视线低下昂着的头颅用捂在屁股上的手揉搓疼痛难忍的腰盘心说:“也不知道我这一跑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将来还怎么教导阿孝和阿田。”他情绪一阵低落只觉得浑身仅有的力气也将用尽了根本走不去西镇便用几乎是爬的走姿到近处的一位伙伴家敲门。 ※※※ 飞田到家的时候家里早已鸡飞狗跳。 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牵着飞雪急急往一间屋里赶也连忙跑过去。那女人也伸一只手掌牵她可气力太大几乎把她拽飞在离地半尺的空中。飞田连忙问:“怎么啦?”那女人说:“你阿鸟阿哥出事了!他阿妈正在找他阿爸算帐。” 进了屋飞田便看到好姐们龙妙妙。 龙妙妙正在添油加醋地讲飞鸟如何被监狱的人犯欺负见到进来的女人笑成一团喊:“阿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金不拾。他还给我阿爸说看在龙妙妙是他同窗的份上放他一马吧。”后面两句她学了飞鸟的口气惟妙惟肖。那女人气她生事大吼:“龙妙妙你给我住嘴。滚回你阿爸家!”说罢丢了两小扬着巴掌到跟前。 龙妙妙“吱溜”躲到一张沉木椅后沿着墙壁逃出去。 那女人一边喘气一边给飞雪和飞田说:“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和阿鸟不对她阿妈说她做梦都咬牙切齿地要她同窗‘去死’那个同窗就是你阿鸟阿哥。” 屋里有许多听龙妙妙瞎讲的家人。他们都很担心见龙妙妙逃走先后把心思集中到金不拾身上。风月先生阴沉沉地说:“他一定怕他阿爸把他丢回去不敢回家。可你们怎么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掉呢?” 金不拾两眉耷拉到脸上不理解地嚷:“他吓坏了一个劲地闹着回家啊。这怎么就跑了呢?” 周围的人纷纷说:“你们听信他的?他把你们俩哄卖了你俩还跟着数钱呢。” 有人看金不拾不信说:“他会吓坏?他比谁胆子都大。”这人把目光转向风月。风月因而叹道:“他不是怕场面而是怕被治罪……什么瓦里格他早就不希罕了。他就想立帐放牧。主公把他投到大狱去除了要给龙岭一个交代还要他尝尝自己任意胡为的恶果他收回自个立帐放牧的打算!” 龙蓝采不关心这个说:“倩儿姐都大哭了一场。咱还是先把孩子找回来。” 风月心想:主母哪是哭阿鸟找不到了?那是哭他有生命危险。她跟他阿爸闹不出个结果找回来不还是被投回大狱? 众人却都说:“赶快把他找回来。”说罢便做各种准备。 不大工夫狄南堂一个人来到大伙面前。龙蓝采见他出来了领着孩子们去找花流霜。风月从没看到花流霜上就已经猜到几分。果然不大一会龙蓝采出来挡住狄南堂的去处嚷:“你怎么她了?”狄南堂正向逢术面授玄机见她难轻轻摇一摇头叹道:“你陪在她身边说说话吧。” 风月猜到了几分把眼神收回来寻思继而听到花落开问段晚容:“去哪了呢?”便碰了碰他小声说:“怎么?你能找得到?”段晚容替花落开说:“去他好朋友家找肯定能找得到。”风月笑道:“他好朋友多了。再说他要是不住他好朋友家呢?要是他跑出镇子呢?你也要找遍天下任何一个地方?”花落开瞠目叫嚷道:“他敢吗?” 狄南堂听着了回头看了三人一眼跟花落开说:“带着阿妹去上学!” ※※※ 飞田和飞雪跟着龙蓝采走了。她们一起来到飞鸟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观察足迹不一会便找到飞鸟上门的伙伴家。龙蓝采敲了敲门见到主人便问:“阿鸟在你家吧?”主人茫然。飞田先进门后要求:“让我搜一搜。”主人难拂其意笑道:“那你搜吧。” 飞田和飞雪这就这间、那间找了遍却是不见人影。她们失望地出门。龙蓝采站到门外问飞田:“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飞田摇了摇头连忙建议说:“我们悬赏吧?”龙蓝采一下儿对十来岁的飞田另眼相看说:“这法子不错。”飞雪也做了准备从怀里摸出一匝方纸说:“上次剩的。” ※※※ 龙蓝采来到镇上刚张贴第一张悬赏背后已有人嚷:“我知道他在哪?”一大两小三个人都很兴奋。龙蓝采还特意夸奖飞田说:“还是阿田的办法多。”阿田得意地提着龙蓝采的钱袋赏钱要求说:“快带我们去找他吧。”那人看看他们骑的马说:“正好我也骑了马。” 四人三马跑得飞快不大功夫来到镇外在一处过不去的雪沟旁拴马下路。龙蓝采和飞雪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一座破旧的庭院还没有来得及进去。那青年已经脸色大变说:“坏了。他跑了。”说完风一样往回奔。龙蓝采也连忙跟上。 飞田跑不快在他们后面使劲地伸舌头。 他们回到雪沟旁的坝子那儿有一名偷马的少年撅着屁股解马。飞雪老远大叫:“阿哥!”龙蓝采想:找到了却是要跑。她提快度猛地越过前面的向导却还是没能赶到跟前。那少年用长杆一并撵了坐骑纵马踏雪背后雪雾腾飞仅留下大袍翻飞的背影。龙蓝采打口哨唤回自己的坐骑正要上马去追引路青年拦了嚷:“你家阿鸟抢走了我的马。他知道我出卖了他一定不还我。” 龙蓝采寻思片刻只好说:“他敢!我会还你一匹马的!” 之后她才能迎头捋马翻身上去箭一般地奔纵。眼前前面马蹄裹起的雪浪。她想:阿鸟果然是他阿爸的儿子骑术出众。可他的马却未必有我的马神骏。她用马刺磕马人不挨鞍只用两只腿胫夹在马腹上起伏人马几如一体硬是把马提到极限。 追了顿饭功夫眼看接近了前面那马她这才觉那马是引路青年的上头已空空无物截下一看马鞍后面伸出两只木棍上面悬有一片带风兜的细木钉板快了飞在后面慢了荡向屁股。她恨恨地给了这马几鞭只好赶着马回去。 引路的青年飞雪飞田见到她拥到跟前告诉她说:“他打你后面折回来了我们都喊不住。” 龙蓝采呆了不敢相信地问:“怎么可能?” 飞田捂着冻疼的耳朵闹着要回家。龙蓝采只好带她回家。三人眉头不展地走回镇子正走着前面来了十多人挡了去处。龙蓝采几欲迁怒正要扬了马鞭。那些人一色嚷道:“我们都知道狄阿鸟在哪。他让你们给我们钱呢。” 飞田死死地抓住钱袋子尖着嗓子叫:“悬赏不是我们贴的。”龙蓝采是大人虽然知道是阴谋还是折中地说:“我们不找他了照样跟你们这次的赏钱。你们自己分吧。”说完裹着两小去揭自己贴出去的悬赏。到了悬赏的土坊。那儿竟站着一个敲锣的他打着锣吆喝:“谁说自己知道狄阿鸟在哪。贴悬赏的人就给钱。别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有人已经领到手了。” 龙蓝采眼看数十人被他敲到跟前上去抽了狠狠的一鞭问:“谁让你这么说的?”说罢。又是一鞭。敲锣的没挨几下便告饶了交待说:“一个巴娃给了我钱!”龙蓝采疑惑。飞雪讷笑。飞田瞄到一家肉食店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喘气只顾请求说:“累坏了。吃顿饭再追吧。” 龙蓝采把悬赏揭掉带她俩去吃饭。 他们吃完几样美食赶到家。蔡采迎出来问他们:“找到了没有?”她一看大小三人的样子就明白了说:“都没有他下落。都是死老头话说准了!”说罢她便带自家的客人龙蓝采去找到风月要她也听听那老儿的幸灾乐祸。 见着了风月倒纹丝不乱笑道:“还是让他阿爸找他吧。吃晚饭前准把他逮到你们面前。”蔡采让龙蓝采听反驳道:“他阿爸一听说处决人犯就走了这都好一阵了。还能顾得找他?”龙蓝采倒找丧了气给他们说:“那孩子太会骗人了!” 飞田接嘴诽谤说:“阿哥就是个棍棍(骗子)!” 龙蓝采一抬头瞄住风月督促:“你怎么知道他阿爸能在吃晚饭前逮他回来?” 风月笑道:“打蛇要打七寸杠狼要杠狼腰……” 飞田两耳倒立连忙打断问:“七寸在哪?我也捏捏。” 风月已忍不住先笑提溜了她的耳朵给几个大人说:“他要离家出走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内应偷出兵器钱财;不离家出走也一定会找自己的内应探探他阿爸的口风。要抓他只需瞄住他的内应。”正说着耳边传来恢恢马鸣。风月往外一指说:“已经逮回来了。”他这句话惹了一片人。他们纷纷奔出去又飞快地奔回来嚷到:“抓回来了!” 很快。逢术拖进来一个鼻青脸肿大袍暗红的少年其后则是低头不语的飞孝再后则是趾高气扬的花落开、段晚容。众人嘘唏去看飞鸟。飞鸟只好把脸藏到袍面里沮丧地嚷:“大意了!” 第三卷 二十四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四节 谁也不会没有天良把孩子踏踩成他们说的那样儿吧?只要见一眼就放了心! 花流霜带着这样的想法紧一步慢一步赶到前庭拐角的草廊下扶了雨蝶倚脚望向一片家人只见男人们扎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个个神色雪寒;女眷和孩子似有不忍悄悄嘘唏立刻把心提到坎子上。 她迫不及待地往往前迈步心里“乖乖儿”地叫个不停。人们静悄悄让开道路把一束束不安的目光投射到她脸上。气氛越来越沉。人的呼吸越来越紧。 段晚容打破沉默第一个跑过去站到她的左前侧大声告状说:“看他被打得哦。就这还一味想跑。” 花落开也连忙跑到他跟前回头一指说:“我去抓他。他还让阿孝打我。” 蔡彩扭头找到几张人脸骂:“不听话就该好好地关关他!” 花流霜耳根一紧却懒得理会微微笑着弯了下腰用手扯飞鸟把开口抓得紧紧的袍子疼惜地说:“快把袍子拿开让阿妈看看!”袍子底下“唔”了一声并不松手。花流霜又劝:“听阿妈的话。阿妈不打你!”袍子下又“唔”地一声不愿意却突然抖得厉害想必是飞鸟在里头哭。花流霜又说:“别怕。阿妈说什么也要为你出这口气。” 她感觉手里抓了一团黏物翻过来一看指头上竟是脓血条子忍不住一声尖叫喊道:“你给我放手让我看看!”说罢用力地撕扯那袍面不两下把坐在雪上的飞鸟扯翻了。逢术见她脸色兀地惨白手指抖颤连声说:“那不是阿鸟的!”他也自一旁劝阿鸟:“你怕个啥呢?”飞孝见得你慌我忙七嘴八舌也连忙喊了一声“阿哥”嗡哝说:“就让大娘看看吧。”龙蓝彩紧紧地按住飞田却没能抓上飞雪。飞雪不打招呼地动了手自后往前掀袍背。 袍子里的人大喊:“都别动我!”“滚!”飞雪被他拱了一跟头“吭吭”哭了起来。她一哭。飞鸟只好妥协松了袍子把脸伸给大伙挂着眼泪笑道:“都看吧。” 那脸被飞鸟反复用雪擦过肿倒不怎么肿几如靛青中绣紫花的一面锦绣果是惨不忍睹。花流霜用手抚上去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连声问:“身上呢!身上都伤着哪了?” 飞鸟欠着屁股掀衣裳。她按下儿子的手领到暖和的屋子里。 衣袍里头更无一片完好特别是背肋和膀子大片乌黑轻轻一碰便换来疼呼。 花流霜出来已潸然流泪见人们已自地熬参汤请郎中烧地骨皮加红花的洗澡水招了逢术说:“你阿爷倒好反而不让杀那些恶贯满盈的奴隶。我不指望他替孩子出气。你去找那掌狱百户把名表录下来。等咱阿鸟自个去报仇。” 逢术应诺而去。她交手握袖天人般看着逢术消失了的背影更透出眷爱孩子的哀伤。龙蓝彩想不出安慰的话便同仇敌忾地嚷:“一个也不能放过!”花流霜执到她的胳膊看着天色说:“你得和我站在一起不许他阿爸再动孩子半分。”龙蓝彩挺胸抬头连声答应说:“那当然。”花流霜放了心拉着她直奔正堂边走边说:“平日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整个半死。这是在管教孩子吗?今儿咱姐妹一心好好地跟他论论这番道理。” 她俩携手来到厅堂各拉一张胡椅盘踞一个咄咄含愠一个深沉料峭只等狄南堂一到家就难。 家里的人眼看两个女人即不喝茶也不闲谈心里就起了疑眼看着该吃晚饭了轮流去劝。有些人不劝倒好。一劝就不容易再退下来。不大会风月、余山汉段晚容蔡彩狄阿孝狄阿雪狄阿田花落开……大伙济济一堂同声共气。 晚饭无人问津早已凉却。狄南堂却还没有回来。余阿蝶想到抱头睡觉的飞鸟便到柴房割了一盘肉悄无声息地送去。她推开门竟现飞鸟在墙角里蹲着连忙跑到跟前。飞鸟爬起来惊恐地大嚷:“别抢我衣裳!”雨蝶放下肉用柔手扒了他安慰:“没有人抢你的衣裳。”说罢就挪他回炕。飞鸟却是不休疯疯颠颠地嘀咕:“你扒我衣裳。我扒你人心……” 雨蝶跟他说话觉他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再看看他眼睛呆滞无神嘴角流着涎条当即推了他连退数步站不定。她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见飞鸟转身又去墙角顿时扭头掩泣扭身往外跑。 不一刻功夫手脚凉的花流霜便带着一大群惊慌失措的人赶到。 他们哪里相信聪明绝顶的飞鸟会疯颠。全是因为雨蝶文静话可信才来个个半信半疑。雨蝶领他们进去用手一指炕边的角落嘶叫:“他在这!”花流霜一个箭步穿上去见飞鸟脊背半屈前手按地似“雪地虎”般吼叫顿时头晕目眩浑身软地叫了一声:“阿鸟。你可别吓阿妈呀!”龙蓝彩把花流霜扶住让人把阿鸟从角落里掏出来吼道:“你装的是不是?!” 余山汉上前打一巴掌。他这一巴掌不但没把飞鸟打醒反激起了飞鸟的凶性。飞鸟一咧嘴身形上弓下扒闪电般回扑余山汉一点也不像人类的反应。余山汉也当场吓坏。 他手舞足蹈为求不被飞鸟咬伤只好用一只手推歪飞鸟的脸。大伙七手八脚地把附在他身上的飞鸟扒下来。六神无主地呼花流霜。花流霜连声说:“快去找他阿爸。找郎中。找萨满。对。找萨满。”她神色恍惚喃喃地说:“他自小便有天命需侍奉上苍神灵----难道这会儿应验了么?” 有人递给她一盏茶让她顺顺气。 她扬手打翻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到了门口要倒便扶了门框一把。 众人目送她躲去门外再看那哇哇呜呜胡言乱语的飞鸟仍不相信他就这样疯了。他们还记得一个人无不吵嚷道:“让他先生来看看。”风月躲在人后。被拱到前面便在大伙的帮助下学郎中摸脉看眼。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长叹而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众人说:“准备后事吧。”男人们脸色都变了。他们拿绳胡乱一拴飞鸟把这位小主塞到炕上坐住去门外一商量无不咆哮说:“主公对我等恩同再造。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却被人害成这样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回去准备兵刃把他们全杀了!” 雪光朦胧一团。朔风突然令人难受。 好猎人不容易激动心中的怒气越盛外表越是沉着。他们的吼声不大却都自腹腔正像是要喷薄的烈焰。余山汉也有此想只是要先给主母说一声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众人当他去取兵器这就或按刀等着或去取兵甲。他们一举一动都压抑端重走路也越来越慢可那脚却越下越重都自脚尖踏入厚雪没到脚背。 ※※※ 花流霜在内室取剑“唰”地将宝剑一抽却又合上。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喊:天底下哪个人都会疯。就是他狄阿鸟不会疯。他一定是装出来的。她双肩耸动闭目流泪苦苦追问:“以你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亦步亦趋的龙蓝采不敢回答。外头却想起“哈哈”的笑声。龙蓝采见那叫风月的老儿像被人扔出的石子一样撞了进来大为恼火正要一巴掌抡去。风月笑道:“人说知子莫若母。主母竟看不出来么?” 花流霜睁开泪眼惊喜地问:“当真是装的?” 风月回头看了一看连忙回身掩了门以背靠上低声说:“装疯避祸!” 龙蓝采问:“避什么祸?” 风月小声说:“不还有一种说法?说他先冲那些犯人动手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了好几个。” 花流霜不带感情地说:“那是人家堵他阿爸的嘴的。他十二岁啊。他敢吗?” 风月哑声说道:“他当然敢不然袍子上怎么有那么血团子?他都在雪上擦过还是有那么多自己却只是皮肉上岂不奇怪?他神经粗大可以来回漠北怎么会因为受动乱波及就疯了呢?也只有这么解释才合情理:他阿爸要他明白胡作非需吞食后果的道理。他已经明白了。怕杀人偿命这才装疯避祸。主母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和他说话。” 花流霜汗颜道:“要是装疯。我看怯大狱怕他阿爸再投他进去的可能性最大。” 风月说:“也有可能。”他补充说:“他一定没有疯。我把他的脉。他能有意识地转手臂。我看他的眼睛他故意紧闭还一掰开就翻白眼。最让人生疑的是他的口水比疯子多得多我闻闻有酱香味也有牛肉的味道。” 花流霜竟含着眼泪笑出声说:“还是贪吃害他露出真面目。” 风月摇了摇头说:“狄阿鸟心计渐深既然能装得下来哪还会禁不住嘴?一定是催口水用的……”这时他感觉到有人推门便停住不说回过头问:“谁呀。”余山汉隔了门说:“主母。我们要为阿鸟报仇。”风月正要回答。花流霜伸手制止回话说:“去吧。” 余山汉应了话大步走出去。 龙蓝采和风月都不敢相信地向花流霜看去。 花流霜冷笑道:“阿鸟装疯是为了骗他阿爸。不去岂不露馅?再说阿鸟连个随从都没有。出去不安全。杀光他们。就不会有人再敢侵犯阿鸟啊。” 风月苦恼地说:“可主公?”他用眼睛看看龙蓝采。有些不说的话全藏到里面。 花流霜摆了摆手说:“近来有人挑拨他阿爸和龙岭之间的关系你怕造成他们之间的裂缝。对吧?”她淡淡地问龙蓝采:“会吗?”龙蓝采连忙说:“不会。”花流霜又说:“你今晚回你阿哥家吧。顺便把阿鸟带上。要是阿鸟他阿爸问我我就说你阿哥那儿有关内的名医可以为孩子看病。” ※※※ 一群红着眼睛的骑士们走后。狄阿鸟家又驰出一车两骑。它们晃晃悠悠走了个大圈。花流霜才拍拍飞鸟笑道:“阿鸟。别再装啦。”阿鸟正“哇啦啦”地不知所云感觉到阿妈很自信地晃动自己连忙从阿妈怀里挣出来说:“一定不能让阿爸知道。”花流霜笑道:“你不相信阿妈还能相信谁?装疯装一辈子吗?”飞鸟慢吞吞地说:“人家都说夫唱妇随。小心点总不会错。”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阿妈要护崽子。他离开阿妈的怀抱拔拔后帘问:“阿妈。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花流霜并没有说出风月的推断笑道:“你那点鬼心眼能瞒得过谁?”她又叮咛说:“记着去你龙青云舅舅家不能当着他的面装疯卖傻。你要说是你杀了别人装疯是为了能斩草除根。记住了?你要是这么说了。瓦里格就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飞鸟还不知道已经有人为自己复仇去了讶然问阿妈:“杀光他们?” 花流霜沉沉地说:“成大事的人得有让人感恩戴德的一面也得有让人痛哭流涕的一面。”她逼迫说:“你要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真相告诉你阿爸。让他还把你投到大牢里吃牢饭。”飞鸟苦恼地说:“可我不想杀光他们。也不想做瓦里格。” 花流霜立刻一巴掌拍下去打出“唧”地一声。 ※※※ 眼看龙青云的家近在咫尺碰到了龙青云的卫队。花流霜便扔下了飞鸟和龙蓝采回车离开。就在他们走了不久。龙青云见着了龙蓝采和飞鸟。飞鸟不吭不响地听龙蓝采向龙青云说话百无聊赖。却是这时隔壁院子里响起龙妙妙大声背书的声音。飞鸟从不知道在学堂里一问三不知的龙妙妙回到家竟这么刻苦地学习竟也心痒痒地想背书。 他想:龙妙妙不会是装给他阿爸听的吧。 龙青云也听到了龙妙妙的背书的声音问飞鸟说:“你在家也这样背书吗?”他烦得要命说:“这孩子这么用功干什么?每天晚上都吵得人睡不着。”飞鸟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笑容心想:哪有这样的阿爸?他说:“我从来也不背书。” 龙青云大为高兴爬起来赶上几步冲院墙对面喊:“我听你的同窗们说。他们都从来不背书。别背了。来到你阿爸这儿。看看谁来找你玩啦。” 龙妙妙却不答理。只是把她的嗓门提高一倍有余。龙青云只好怏怏而回。他看飞鸟伸长脖子笑道:“阿鸟。你知道她背的是什么文章吗?” 飞鸟知道龙妙妙背的是《苏秦以连横说雍》把名报给他好心地说:“这是《国策》里的文章。知道内容就行啦不用背的。” 龙青云连连点头吆喝说:“知道内容就行啦。你背成博士。阿爸不是很丢脸?” 飞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龙蓝采连忙说:“阿哥。她要背。你让她背就是。琉姝可没她用功。”龙青云不领她的情气恼地说:“她天天背。有时候到半夜还呜呜啦啦个不停。她骑马、射箭、打架我都不管。可背书不成……”他又说:“她背书背成了博士一定会闹着去中原去了中原要是忘掉她阿爸怎么办?雍人的书得读可雍人的书也有毒它会让那些巴特尔心甘情愿地做走狗。” 飞鸟这才知道他想得这么深远出主意说:“你问问她。‘大王之国’的国在什么地方?西面的仓角陇今天叫什么。” 龙青云点了点头又喊:“阿妙。我考考你。‘大王之国’的国在什么地方?西面的仓角陇今天叫什么?” 背书声嘎然而止。过了好一会传来龙妙妙的声音说:“大王之国就是天朝。天朝地大物博我也不知道西边都有什么。” 飞鸟又说:“你问他。‘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是什么意思。” 龙青云重复几遍依原样问女儿。龙妙妙想了一会回答说:“文章还没写好的人就不能杀他的头。道德不好的人没法用子民政务教不会的人不能让大臣们心烦。” 龙青云连忙问飞鸟:“她说得对吗?” 飞鸟偷笑不止连忙递话说:“不对。法令不完备就难以施行诛罚;德行不高的人役使百姓就不容易让百姓接受;政务教化互相抵触让大臣们执行他们就无所适从。这是治理国家的一般道理。这几句话也正是雍王不接受苏秦游说的原因。苏秦‘约从连横远交近攻’的主张需要把攻打别国放在位。雍王觉得自己国家的国力还不够得多着眼于内政不能只靠攻打其它国家而且他也没尝过‘约从连横’的好处因而不接纳苏秦。可不是苏秦的学问还不够。” 龙青云被镇住了脱口问道:“小小年纪‘远交近攻’都知道?” 飞鸟得意地点了点头说:“我从来不傻乎乎地背书却明白书里的道理。” 第三卷 二十五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五节 龙青云陡然间化成一只猎食的青狼自上自下从左从右似哂似嗅。转眼间他又俯身在飞鸟面前双目如眯如暇微微透出两点闪亮让人摸不到喜怒。飞鸟年幼不知深浅不闪不避地陪足笑容。龙蓝采却有点儿不放心很想走到阿哥的前面他的喜怒。她站起来喊道:“你别在那吓孩子让人收拾一间闲房去呗。”龙青云从背后给她摆手骗问飞鸟:“是谁教你的?”飞鸟也不知“远交近攻”算谁教的苦思片刻胡乱搪塞道:“阿师。”龙青云断然否决说:“你那些狗皮阿师们绝教不出来这些。”飞鸟连忙补漏洞说:“田阿师很有学问。”龙青云却也不信说:“田阿师有学问。但他只传授仁术不教你们这些。”他近一步猜测:“你阿爸?” 龙蓝采越地不放心叫道:“阿哥。你这是咋啦?他还是个孩子呢。” 龙青云不耐烦地“哎”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又哄:“你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飞鸟一早被鞭打入狱又不知挨了多少拳脚伤多身热口渴畏寒老觉得头脑昏沉脖子里盘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气这会儿又懒又困只想结束这枯燥的问话。他不老实地说:“我什么都听说了。”又神秘兮兮地补充:“自然和远交近攻有关。阿舅用得可不大好。你说哪远哪近哪?” 龙青云正要反驳眼神一转之际便已醒悟。他连指飞鸟从哼哼一直笑到哈哈合不拢嘴地龙蓝采说:“此子像我。差点从我嘴里撬出内幕。” 龙蓝采也跟着笑却极是不解地问:“他哪里撬你的话了?” 龙青云笑道:“你不懂了吧。他不屑一顾地说我的计谋了了。换作别人岂容他小看?一定想和他争。这一争就势必回答哪儿远哪儿近秘密全漏了!”他拍了拍手换来家奴说:“带阿鸟宝特去东殿。再找几个婆娘伺候起居。” 这片宅院的格局沿袭于中原。东住子嗣西住女眷。所谓的“东殿”即为东面紧挨这儿的几座院落龙青云以前就住在那儿。他现在搬到正中的大屋却正张罗着要平分给俩女儿。 被他唤来的家奴记得过世的龙老太爷曾有位如夫人她想借得宠讨要几间上房受人挑拨把眼睛瞄准了“东殿”说龙大住不完因而惹火了龙老太爷被活活打死。 他不由怀疑听错了重复道:“东殿还是东面?” 龙青云不耐烦地说:“耳朵背了?东殿。好让阿妙找他玩。” 龙蓝采却觉得该让龙琉姝找他玩因而责他说:“什么呀。” 龙青云不以为然挥了挥手督促那家奴快领飞鸟去歇息。 ※※※ 飞鸟跟着那家奴出了这门低着头走了不一会便到了龙妙妙那院旁的一座院。 家奴连声呼唤招到几位女奴细细作了安排。两个年长的女奴先一步收拾房屋让一个年幼的丫头陪飞鸟说话。飞鸟本来还很困说会话又觉得不困。他厌倦这女奴只会说:“小主。你冷不冷。”“小主。你饿不饿。”“嗯。”“不知道。”极想找龙妙妙玩就骗她们说:“我的书没带去和龙妙妙的借本书。” 几个女奴不辨真假放他溜了。 他到隔壁院落刚敲几下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说:“狄领这么晚了还有事?”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我是过来带犬子回家的。” 飞鸟大吃一惊扭头跑到角落里躲好心想:不知道阿爸相不相信我阿妈的话。正偷偷踮脚看声音从哪传来的便听到雪地上先后出的几声脚步响想也是阿爸非要进来卫士连忙跑到他前面。果然那卫士连声说:“龙岭安排他住下啦。他让我告诉您这是热病害的让中原名医调治不两天就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飞鸟心想:我现在就活蹦乱跳的。他侧起耳朵突然听到阿爸说:“他现在就活蹦乱跳的。”一下惊呆了又想:“阿爸是神仙吗?”他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得阿爸用一种自己从来没受用过的自豪说:“犬子皮糙肉厚神经粗大。我常跟人说要是把他和一头骆驼分别放到渺无人烟的沙漠里活下来的肯定是他而不是骆驼。” 飞鸟气不忿立刻小声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那卫士却没这么按飞鸟心里想的问只是附和:“小的们也是这么觉得。” 狄南堂又说:“龙岭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让我把他领回家吧!” 卫士则忠于职守告饶说:“你不是难为奴才吗?你就让他在龙岭这儿玩两天。这有什么呢?他在这儿要什么有什么委屈不着。” 狄南堂说:“我怕的就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好。你见着他告诉他他阿爸知道事情的缘由不会怪他玩够了早点回家。” 飞鸟连忙揉着胸口喘气放心地想:阿爸说话算数倒一定不再怪我。可我现在就回去么?他出来走了两步看到白皑皑的雪地上有几个人影阿爸却已回头。 他不禁觉得有点儿难受暗说:“他说走就走倒一点儿也不怕我是真疯。回去不是趁了他的意。”失望中他一步步退回去旋即才记得自己出来是找龙妙妙的便敲龙妙妙的院子大喊:“龙大猫。你这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谁呀。”“谁。”响了几声惊讶的喊声。龙妙妙带着几个小女丫奔出来开门“咦”地一愣大叫:“你怎么在我们家里?”她记起什么一手插腰一手平指跟身旁的女丫们哈哈大笑问:“偷狗好玩不?被阿爸送进大监好玩不?” 飞鸟大为尴尬打个哈哈说:“我可是来找你们玩的。” 龙妙妙“哼”了一声带领女丫一起关门。很快里头响起“兹拉拉”的尖叫:“我是龙阿妙的同窗。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了我吧。”女丫们都很兴奋却很快又都不喊了想必正在凑头商量什么。 强龙不压地头蛇。飞鸟不愿看到她们冲出来趁人之危报足夙愿只好边走边回头嚷:“龙大猫。我回去睡觉去。” 回到住处汤药夜宵已经一应俱全。他一一受用而后上床睡觉不一阵便已昏昏睡去。睡到第二天醒来他真的病了头疼欲裂浑身烫冰冷压制住的肿势也不甘寂寞头上的包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两眼睁都睁不开。龙青云请医生为他诊治。郎中们无不惊叹世上有被打成他这样而没有骨折昏厥大小便失禁的。 飞鸟就舒舒服服地任他们诊治日日擦药酒吃山珍喝鹿血被一只擀面当搓来搓去。到了第四天他除了颗“猪头”脑袋身体上的淤血已消散得差不多了还为龙琉姝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拎一只足有二十斤的大铜铲把雪人的下盘打得像石头一样结实。第五天那更是一条脱困的蛟龙扛着一张数十斤的厚盾硬是逃过龙妙妙及其伙伴们的尾追堵截看得龙青云都瞠目咂舌。 转眼已是龙青云为了政治上的目的特意邀请靖康使者一起北向出猎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却让学堂里的大小孩子们狂。 学堂里的孩子平日在学堂读书没有过多的时间打猎。龙青云怕他们放松弓马骑射让一年里中参加二到三次的大型狩猎接受考较。今年打了几场大仗秋猎已被取消。没有那个男孩子不眼巴巴盼望着来一次冬猎。 他们早早地收拾妥当你喊我我叫你裹上一两个本不在学堂里上学的阿弟成群结队地到镇外集结。住在龙妙妙家的飞鸟因为脸伤未愈原本不肯顶着这颗“猪头”上阵的却不料龙青云早一天给他准备好了鲜亮的衣甲和上等弓马要他龙阿妙和龙阿姝一起去。 他磨磨蹭蹭地束马整装被一催再催还在抱着马匹股干打转。正是他想着是不是告诉龙阿舅自己已经不再上学了的时候门外传来“笨笨”的叫声。他怀疑别的马叫不出这声出门一看竟是狄阿孝龙血龙沙獾送马来了。 他们不但送来了马还送来甲弓刀、箭、矛、干粮圆盔小斧……一来到就笑容满面地要飞鸟出丑问:“大牢里的人都打你哪了?” 飞鸟又想借机拖延连忙冲他们大叫责备:“我好不容易才准备好这下又要从头再来。” 等不耐烦了的龙琉姝趁他没带帽子伸手扣住七八根小辫轻轻那么一拧便拧出一句:“你们送来我也不再换。拉着备用!” ※※※ 狩猎就像打仗。晚不得。他们去得也还是时候。之一刻后才算迟到。 龙青云的千户官阿林琦苏哈令人清退一些凑热闹的大人小孩沿雪坎按兵鸣第一遍号角。吹罢几百儿郎便已各归其队。再鸣第二遍号角人马雷动辗转沿皑皑雪坎肃肃列阵混如一体。他骑马绕阵走一周回来迎来三个迟到者一个是家中有事的大人;一个是小马尥蹶子的孩子;一个则是尥蹶子那巴娃的哥哥想必也是为了帮阿弟治住他的小马。阿林琦苏哈厉声训斥了他们一番后前去大营讨令。 龙青云把自己的大小二女带在身边也不许狄阿鸟再听号归队眼看阿林琦苏哈自远而近地奔来再次嘱咐说:“你要一刻不停地跟在阿舅身后悉心领会。”飞鸟抬起头把耳耷拉披往脑后。他见阿林琦苏哈已在两人面前滚落下马禀报说:“人马齐备谨尊狼主调遣!”心说:“朝廷的大人还没有来呢。”龙青云让阿林琦苏哈到自己的身边说话也问:“方杨两位上国大人怎么还没来派人去催了吗?”狄飞鸟立刻看住阿林琦苏哈又想:肯定是这家伙忘了。阿林琦苏哈却没忘躬身回答:“一连催了三遍。” 龙青云不快说:“既然已经催了三遍怎么还没有来?” 阿林琦苏哈轻蔑地说:“他们中原人贪图逸乐受不得半点儿风寒!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来得了的。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飞鸟忍不住大嚷:“他们不来不行再去催呀!” 他不合时宜地插嘴引起阿林琦苏哈的注意。阿林琦苏哈以为是个少年扈从随口嚷:“小巴娃子别乱插嘴!”龙青云笑道:“他说得对。”他一勾手让飞鸟再走近一点指着阿林琦苏哈说:“这是我的猛犬阿林琦苏哈大人。他立下的功劳数都数不清楚。你代阿舅向他问一声好。” 飞鸟连忙行礼说:“阿林琦苏哈大人安好!” 他让狄阿鸟问候阿林琦苏哈不如说是在告诉阿林琦苏哈:这个孩子可以代我说话你不能看不起。阿林琦苏哈不敢怠慢感激地给龙青云说:“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又连忙给飞鸟说:“宝特安好!” 龙青云这就他派人再催。正吩咐间有人自一旁赶马上前叫道:“不可!”飞鸟放眼看去认得他是阿舅的谋士吴隆起。他记得前几天见到这人还一副面色蜡黄的样子万想不到几日不见竟穿了一身得体的黄羊裘衣扣了一顶獐帽雅儒风流春风得意。 吴隆庆感觉到飞鸟的眼神扭头向他笑了一笑方抱拳道:“事不过三。狼主勿需再催!”他又说:“我们等得越久礼愈加恭谦他们来得越晚愈显无礼。狼主可在他们面前责备手下令他们无地自容。” 龙青云以为可行意味深长地在阿鸟耳旁说:“论奸诈。你我都不如他。” ※※※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杨两位使节方才带领五十余骑驱车赶来。那五十骑穿著铁甲帽翎著白手执长戟老远便出“咔嚓”之声。龙青云让一名族亲把他们接到面前带阿鸟一起上前客客气气地说:“两位大人安好?” 方白先露出脑袋而后下车回身挽了杨达贵到面前客套说:“劳烦龙大人久等!” 他二人之所以姗姗来迟不是起得不够早而是在做足动员准备显足上邦风范。对两个人而言敌酋的考验万不可马虎哪怕不适应这儿的气候也要挺一挺这就提前让兵卒们以厚褥裹身外套兵甲。想拆厚褥补衣裳绝非一时半会可以做好岂有不晚的道理。 龙青云笑道:“不碍得。” 突然飞鸟往前一指问龙青云说:“阿舅。那里怎么有人跪在雪上?” 阿林琦苏哈连忙上前说:“这几人无礼失期原本当斩只恐惊扰上邦使者责令鞭挞。”飞鸟说:“怎么还有小孩?”龙青云显出吃惊模样大步上前。方白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他们上到跟前果有一名**岁大小的小孩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龙青云当着他们的面向阿林琦苏哈说:“小巴娃子让他们归队吧。” 阿林琦苏哈正色道:“劳烦狼主久等的无礼之举哪怕七八岁的小孩也不行。” 那迟到的哥俩连忙大呼:“我们虽然小却也不敢对龙岭无礼。是马马尥蹶子!”飞鸟立刻朝方白二人看去。诸勇健也连忙朝俩使者看去无不鼓噪说:“既然是马尥蹶子鞭挞就行了!”方白和杨达贵无地自容。杨达贵心说:这般说来我二人也来晚了。若是不提他们讲情打得却是我们的脸面便拱手道:“还望龙大人……”方白却牵了牵他笑道:“龙大人自打他的儿郎与你我二人何干?!你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环绕着的骠勇无不动怒冷哼。连记得他们是朝廷使者身份的飞鸟也在心底暗骂。 龙青云却不动生色说:“责罚过他们晓谕下去。下不为例。” 阿林琦苏哈一挥手。执鞭大汉挥舞一只三尺来长的鞭子啪啪就打当众施于十鞭二十鞭不等的鞭刑。冬天衣厚施于鞭刑疼倒不疼不过是让他们当众难看罢了。 年龄最小的孩子最先站身起来他摇摇摆摆要走往身后一摸早已被阿哥们小时候磨坏了的小甲竟然开了一道口子当即“哇”地哭了大声喊他的阿哥。他阿哥扭头看他。他便哭道:“我的甲被打坏了。呜呜。怎么办?长生天诅咒我!阿妈也一定打我!”他阿哥只好劝他:“你别哭!好好打猎打了毛皮。回去补一补。”小孩却仍然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大哭不止让闻者心酸。 杨达贵倒也不心疼这样的狼崽子实在是面上无光问:“这样的一副小皮甲需多少钱?” 飞鸟最有数告诉他说:“他的甲贵。是出自匠人之手。” 方白像是知道杨达贵的心思一般别有用心地一笑说:“这等破甲被他看得如此宝贵你且要顾顾得完么?” 龙青云索然呼令他们不再施刑说:“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皮货。孩子们把这样的劣甲当宝贝是我的过错。”他上前扶起那名哭泣的孩子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孩歙泣却大声喊道:“族爷。我是龙乎朵之子龙信守之孙……龙王孙之玄孙----” 再上面就是龙青云的直亲祖宗了。龙青云摆手说:“原来是乎朵之子。难为你把先辈记得如此清楚。起来。”他又给周围的人说:“龙乎朵是我的左手万户家中的孩子却没有一副好甲。这是我的过错。从今往后我会和商队的领们商议限制上等皮革的外流用以培植我们自己的工匠。你们不能太在乎眼前的利益明白吗?!” 众人轰然应诺。方杨二人则面面相觑到底也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他们都知道朝廷正在打大仗尤缺不得皮革、麝香和马匹忙不迭地劝:“龙爷。这事要从长计议!”龙青云一把抱起那孩子两眼流泪让他们看说:“孩子们都知道这是长生天的诅咒!不过确实也需要从长计议。”方白懊恼不已连忙吐露自己的本意说:“培植工匠需要太长的时间了。大人不如容我等代奏朝廷以上等兵甲来换!” 龙青云攘走孩子淡淡地打说:“日后再作商谈。” 第三卷 二十六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六节 龙青云抵归中军不久。人马从东北角上拔旄起行次第出。靖康兵马被放入最后尚无需着急。方白、杨达贵登车远观但看前狩猎人数不过五百车帐百数心中亦不免小视。他俩都是为龙青云统合诸部战败完虎骨打的嫡系子孙而来抵达璜水流域慑于所部威名日夜寝食难安今日见他出猎之数并不多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大工夫后续也要开拔两人便钻到马车里听那马车咯吱的碾雪声。 车里晃荡无聊。方白见杨达贵似有所思先开口说:“以今日人数观之龙青云嫡部人马亦不过数千。朝廷赐赏为伯令他世藩北疆确也符实。倘你我握赏赐之便在诸小部间施恩分化更不足为虑。倒不知田老先生何故忧心让你我二人抬举那枝充冒族别的狄姓小酋令他掣肘。”他又轻慢地嘲弄龙青云:“却也不知这厮威风哪般部下皆以狼主呼之!杨兄可知他亲封万户户岂过百乎?” 杨达贵却记得他差点令龙青云禁止边贸埋怨方白说:“来时丞相为巨商大贾垄断边贸所苦另托我等筹措战马和坚革。你怎么这么鲁莽差点坏了朝廷的大事?” 方白沉声说:“我正是为了朝廷的大事。历来与北藩小部贸易无不靠金、银、铜、铁、丝绸、茶叶、粮食。而今这里缺茶叶吗?市上上好茶叶几乎和长月持平下等甘茶也高不几许。而前方大战正酣又最患钱粮。我们能拿什么来他们交换?靠威逼恐吓。靠那些我们有他们无的稀货。靠讨价还价。靠上国的傲慢无礼。靠贱视他们手里的这些皮货。杨兄以为然否?” 杨达贵无言以对怏怏求说:“能不能多许诺些好处战后兑现?” 方白断然摇头苦笑道:“你我有这个权力吗?” 杨达贵说:“可向朝廷请示便宜行事!最好朝廷准我们所请在关外开设新郡常驻使节代请官爵号令百族。” 方白无奈地说:“开郡建府非一朝一夕之事。至于便宜行事。即使朝廷答应也不能轻易开口许诺。”他解释说:“你可知此战何时能休。你可知战后何时能生息如初。你我皆不可知。光靠红口白牙怎么取信他们这些又穷又悍的边夷?!即使他们贪图好处给了我们所需要的战马皮革麝香。可代价呢。你我可以预料吗?”他打个比方说:“他们遇到了自然灾害开口向朝廷索要朝廷要不要立刻兑现?朝廷给不给?” 杨达贵说:“视情况而定!” 方白盯住他探出身低而有力地问:“他们责我无信南下自取怎么办?” 杨达贵嚷道:“朝廷未必给不得他们这点许诺。” 方白敛色激动地抖着手掌问:“你不压低货物的价格。别人未必不抬高货物的价格。尤其是拖后兑现。价值可高出数倍。按市值算一匹马至少可以换百石粮食。区区几千匹战马就是几十万石粮食。抬高几倍所值放到战后重建时岂是一点许诺?” 杨达贵悚然认可慢吞吞地说:“姓狄的领要贷给我们战马。我看也要不得。” “我们可以用他贷马的许诺压龙青云反过来再用龙青云的交换价格压他。岂不是既拿到了我们想要的军资又分化了他们?”方白说“到来年春上。你我也可在各部之间行走不再仰仗此两个人的鼻息。” ※※※ 后面方杨二人不再把龙青云禁止边贸的放话当回事。前面龙青云也在一辆挡风大毡车后面询问吴隆起的看法。飞鸟津津有味地听两句方知龙青云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在和二叔私下构画一起置办自己的官坊。他对借把持马市逼要工匠的想法大感兴趣更为二叔很快要回来过年高兴心想:阿孝还不知道二叔要回来呢。 龙青云见他不肯跟着龙琉姝和龙妙妙去玩把着马脖子听得仔细笑着跟吴隆起道:“吴先生。你看我这外甥如何?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他扭了头问:“你告诉吴先生天朝会拿工匠交换战马和皮货吗?” 飞鸟心说:“我怎么知道?”他好表现听吴隆起不看好反着说:“会。”龙青云朝吴隆起看一眼又让他往下说。他便绞尽脑汁地罗织理由说:“吴先生说。朝廷不会拿子民做买卖。可----”他又说:“可你们听说过和亲吗!朝廷会让许许多多的工匠陪嫁传授异邦;会给带诗文、农书、史书、医典、历法和小吏教化异邦。” 吴隆起深怕龙青云突然想向朝廷讨要公主为妻一时大挠其头。 龙青云倒自知实力不够讨娶无望嘿然说:“和亲的事要放放以后再说。” 飞鸟看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只好抛开和公主一起去放羊的浪漫再挖干脑汁喷着吐沫大叫:“我们总可以让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个用钱财收罗吧?!” 龙青云这下朝吴隆起看去。吴隆起不禁拍腿叫绝说:“让靖康朝拿工匠来换牵扯他们的脸面让他们许工匠自由往来倒轻而易举。自古君王有道百姓归附战乱纷纭百姓外避实在是大好的机会大好的前景。”他激动地说:“我尽快照这个想法拟出吸引工匠、流民的举措改日呈阅让狼主过目。” 龙青云却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怎样。先禁马市。禁了马市才会让他们找咱们说话。狄老二信中那么一提就让我就想到你的那个‘远交近攻’远的不说上百枝的党那人也该有人管管喽。” ※※※ 璜水以东的原野并不是十分辽阔且阿马拉尔周围诸部多在往半耕半牧的生产方式上转化特大规模的打围已显得人多肉少。此次行猎过五百人自然要觅得大群的野物方有乐趣。要找到大群的猎物就要远离草甸踏足大群野羊往年游弋的路线。 人马慢行二三十里开始奔纵此时大雪又下条条虎躯大汉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浑身素裹眉目雪白。他们却浑然不顾个个欢喜似狂地挥舞刀枪奔腾如浪更使得天地间平添几分壮观。 方白、杨达贵和一干靖康骑士却马如瘸人如病落得稀稀拉拉错过了眼前的景象不说还毫无收获。天晚时抵达野营方白和杨达贵还是几乎僵在炭盆里出不来。他们被手下拖出来便急不可耐地在雪地上搓手顿脚大声呼娘。 前方号角阵阵骑手们先是拖着厚笤犁雪来往后环绕成几个大圈马抵着马尾转行奔走踏地如雷。靖康人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整碾营地顿时心存惧意。他们喊了方白二人一起观看。方白少见多怪缩着鸭脖向众人惊诉:“此类东夷身形高大又如此不畏酷寒之野蛮程度真世所罕见!” 突然身旁有人问他:“什么是世所罕见。” 方白回过头冷不防飞鸟站在自己身边生生打了个激凌。他强打镇定地问:“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狩猎的队伍刚要下营受前哨晓喻的土里图阔、司土百户和寨部领就已赶来献食献物。龙青云顺势摆开筵席让飞鸟带人去接方白二人。飞鸟接到落后的几名靖康骑兵折回来到方白身边正听得一句“世所罕见”便贸问了一句。他见方白惊忽忽地样子打消方白的疑虑说:“我们早晨就见面了的。放心。我不再向你讨那些个酒!跟我走。赴宴去。”他刚说完身旁的骑手便补充介绍:“这位是阿鸟宝特大人。” 杨达贵凑到跟前像是看不尽飞鸟的肿脸一般。 飞鸟对他的好感远胜于方白当即扯了只胳膊就走。方白自后大呼也连忙撵上去。 他们去到营地。骑队已偃。几名少年围追堵截有的大叫“阿鸟”有的忙于取笑方杨二人。方杨二人有苦说不出一路逃到龙青云那儿刚觉得安全许多又是一阵轰乱的笑声。他俩扭头一看才知道龙青云的营帐和两座侧帐之间布满毡墙布置出许多的座位有的空着有的已经坐上孩子心中暗暗叫苦。 尽管飞鸟代龙青云尽地主之谊领他们进入上席可他们无论何时都能感觉到大小孩子在冲他们哄笑。狄阿鸟进次大狱泥菩萨自身难保自然也救不了他们。他们只好带着尴尬而无奈麻木而僵硬地坐着。 为他们解围的是后到的龙沙獾。他带着几个少年来到不单不许孩子们再取笑两个可怜的靖康文臣还拎出几只害群之马让他们到别处打架。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翘等待什么。不一会便有几个拉弦弹唱的少女婀娜来到场中铮铮弹唱另有一名少女翩翩飞来回旋起舞。这时孩子们又热闹起来。有的挣头跟歌几句有的上到跟前或起舞或出洋相捣乱。 跳到场地中央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用灵活的身子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或翻个车轱辘走不见;或倒立起来用两个手走路;或把胳膊和身子一节一节地展成十七八瓣;或手挽手臂跟着节拍摇动一起踢出自己的马靴;或寻个一样心思的伙伴扭着、扭着、扭到一块把圆圆的屁股撞到一起弹回来相视赖笑…… 这里是孩子们的世界。 到处滚动着他们扎满小辫子的脑袋髡秃顶的脑袋披散的脑袋;到处都是滑稽的活力也到处都是自我陶醉般的展示。他们明天将骑上烈马将去打仗将爱自己抢来自己的爱人将怀念被别人抢走爱人将抱着肚子饱餐将咽着吐沫饥饿将毫不犹豫地砍下一颗脑袋将被人取走六阳魁将不顾一切地快乐将忍受无边无际的痛苦……但他们今天轻歌曼舞开怀得让自己心碎。 方白和杨达贵也把注意力放到其中再不觉得时间难熬。 一些等在龙青云帐外的大人也在轮流接见后被人带到自己的席位。不知什么时候场上席位渐满酒食奉送到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篝火、铜炉和火把俱已燃亮烧得暖气洋洋烘醇热火朝天的气氛。天早已黑去。歌声早已满载舞已尽兴。场中却又兴起一阵摔跤的浪潮。最先入场的是两名彪悍的摔跤手他们一甩裹在虎躯上的大袍就野牛般冲抵扛肩上臀用粗大绝伦的臂膀相拗最后在孩子们的呐喊中分出胜负。 随即又是大小孩子。他们一样亢亢相抱拼到要紧处嚎歌不止。 龙青云便在这时候出来捻着金杯叫来龙沙獾和飞鸟边笑眯眯地看孩子们闹腾边听他俩评点下场的某某。过不一会飞鸟的几个同窗们把花落开推了上去。花落开把、抓、头顶用身体优势压翻一个小孩。第二个少年跳上去几下把他搡了个屁股朝地。狄飞孝摔了帽子报仇又把这个比自己略大的孩子掼倒在地。 王本记得两人尚有一架上去挑战。一番下来竟被狄阿孝挂到肩膀上炫耀了一圈。 龙青云是王本的表叔合不拢嘴地给龙沙獾说:“王家这小胖尽会放虚屁!”说完他让龙沙獾指派年龄差不错的去挑战。龙沙獾便挑出一少年。那少年不两下被飞孝用连环拌摔出五六步犹不服输爬起来又上。龙青云不大看好评价说:“这家伙太躁起来就没了章法。” 龙沙獾也看出来了只好说:“他再摔不过。和阿鸟一届的都不行赢也是占便宜赢的。” 龙青云别有用心看瞄了飞鸟一眼问他:“阿鸟怎么样?” 龙沙獾看看飞鸟不置一词。飞鸟也看看龙沙獾说:“我是他阿师。学生总要青出于蓝的。不比了吧?”龙青云看出猫腻强硬地指派说:“你该不是学了王小胖那身本领吧。去下场和人家比比。”龙琉姝掩嘴来揭破小声说:“阿爸那是他阿弟。比他强得多。” 龙青云“噢”了一声问狄飞鸟:“你二叔家的儿子?”他突然失态打嗓门里咳嗽一声说什么也要飞鸟去比一比威胁说:“摔不倒。今晚没你的肉吃。” 飞鸟只好从上席下来负手走八字懒洋洋地喊:“阿孝。还认得阿哥不?” 大人小孩都被他这派头搞懵了眼看他直直进场无不想:棋逢对手。飞孝体力消耗不少用胳膊一指大叫:“你趁人之危。”飞鸟意在劝降娓娓析分:“你已经连赢了几场。阿哥不趁人之危还有别人趁人之危。认输如何?”他又说:“输给别人你会很没面子。不战而自败在阿哥面前则不然视为急流勇退忠信两全……” 满场喝起倒彩连方杨两位中原人都笑他无耻。 飞鸟却不以为意严肃地说:“你小时候摔跤摔得过别人么?是谁教你摔跤的。阿哥算不算你的阿师。阿师要学生投降。学生却一定要用阿师传授的本领摔翻阿师毁掉阿师的一世英名么?” 飞孝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找认识的面孔寻要主意。 满场都是要他不由分说就“上”的伙伴。飞鸟怎能让他得到支持转身请他去看龙青云当头棒喝:“不愿意投降阿哥也罢。可阿哥是龙岭派来的。你难道也不愿意归应形势归顺于龙岭帐下?可知龙岭对我家有恩父辈未报儿子当还?!你还等什么?” 龙妙妙当即喷饭。 龙青云则咳嗽不止断断续续地跟龙沙獾说:“这。真是。厉害无比的。走马劝降!”他吸得一口凉气问:“天下还有狄阿鸟这……”他想说“厚颜无耻”却不肯说只是补充道:“这样的人吗?”龙沙獾一点不意外无奈地说:“他一直都这样越上场面越不正经。” 龙琉姝大叫:“厚颜无耻。” 孩子大人就等有人第一个喊出口一阵“唏嘘”无不跟嚷:“狄阿鸟厚颜无耻!” 兄弟同仇在这些喊声面前狄飞孝只得投降。 飞鸟犹不忘向四周的人致意若无其事地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阿孝吾弟也巴特尔也。全弟为上破弟次之也。” 龙青云本来要趁势提他接任龙沙獾的一时竟不知开口好只好说:“你阿弟是巴特尔。你是不是巴特尔?正好我今天要册封巴特尔的称号咱们就一起论论。到底什么是巴特尔?” 第三卷 二十七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七节 “巴特尔”取“能干”之意与“英雄”含义相近。方白和杨达贵处处听闻倒也不难理解他们常靠凋零的落叶推知季节擅长踏踏猪腰来看猪肥不肥更不愿意热气腾腾的宴会提早散场倒想听听东虏少年何感想立刻侧坐正目。 在他们的注视下急于表现的大小孩子争先恐后地要先说叫嚣一团。 龙青云先点了一名年龄稍大的少年。少年大为振奋用公鸭一样的嗓子喊:“英勇善战冲锋陷阵不落人后!”龙青云点了点头笑道:“巴特尔需英勇善战!”他又指问一名年龄稍小的孩子孩子气赳赳地站起来却突然现自己只顾抢话心里想的和刚才那少年差不多只好瘪了劲泄气说:“我也一样。”不待第二个小孩坐下一个差不多的小孩说:“好好读书。”他大概是读书读得很好身骨略显柔弱。另一个小孩立刻拍打他的脑壳威胁说:“读书能读来敌人的脑袋和妻女?”众人“哄”地大笑炸成一团。 龙青云听得乱糟糟的场面里有人大声喊:“光独自英勇善战不为本事需排兵布阵----”便到处找是谁的答案赞赏说:“好。答得好。一个人英勇不算英勇……”大伙都认为这突来的声音答得好声音静下许多。旋即几个受到鼓励的少年又回答:“还要懂得谋略。”龙青云大喜说:“对。胸中当有良谋。” 飞孝抢在又一波的人声前嚷:“还要胸怀大志。” 龙青云为对新得来的答案很满意因在飞孝声音落地时得一时机只问他一个说:“你都有什么样的大志?说来听听。”飞孝说:“我好为将誓效卫、霍将十万骑驰沙漠。”方白杨达贵朝他看去眼前不禁一亮心说:岂不知卫汤、霍后起乃逐尔辈之大英雄。 飞孝却不自知洋洋得意地看着在一旁偷摸食物的阿哥又说:“不像我阿哥整天就想着要到河湾放羊。”飞鸟大不忿连忙用脚踢他含糊不清地比划:“卫汤、霍后起率十万骑驰大漠赶你阿哥不让放羊?你这个傻家伙……”他替阿弟说:“起码也应该效法答明石和耶律哈脱效法东夏王。”大伙哈哈大笑不在意地说:“就是卫什么和霍什么赶你到处跑。”王本听得心热以敬酒为名溜到龙青云身边干笑连连地卖独家意见:“表舅!表舅!还能像表舅一样会玩女人……”龙青云“啊”地一声大叫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搞得热火朝天的场面猛地一静。 王本觉大伙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咳咳两下老脸贼厚底说:“我老叔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好汉不能不过几关……这都是至理名言。”大伙轰然赞同。两个中原人一愣一愣地眨眼睛再看龙妙妙爬过案子就来揍王本反剪他双臂摁下去当即又吃一惊。 龙青云也极没面子地瞪过去一眼说:“王小胖尽胡闹狠狠地揍他。” 此话一出许多小孩都离位出马对准王本朝上的头巴子啪、啪偷袭。王本避不过却惨叫不改大叫:“尔敢趁乱打老子……” 龙青云只好拍案子说:“好了好了!有没有别的说法。” 龙妙妙说:“还有有德。巴特尔要流芳千载铭功景锺。”龙青云奇之不敢相信地转过脸却看向龙琉姝问:“你阿姐教你的?”龙琉姝打鼻子喷出两团气说:“她还有流芳千年?肯定是听阿师说的。”龙妙妙大叫:“是阿师说的可阿师不是这么说的。阿师说再有本事也要忠君爱国再有本事也要对父母尽孝对百姓仁爱。”她在人堆里找到狄阿鸟引火烧到说:“我们全班只有狄阿鸟不听阿师的话偷偷说:他要遗臭万年。”一扭脸看到王本一指:“还有王小胖。他扭过头来附和说对对对。”飞鸟的确说过却是故意嚷的反话。他听龙妙妙揭露只好木吞吞地狡辩说:“总也比默默无闻转逝百年后世不知世上曾有我一人的好。” 龙青云大笑说:“巴特尔重品德。忠什么?” 他扭头看向龙沙獾。龙沙獾替他回答说:“忠勇智信。忠君爱国。”接着又问:“龙岭我们什么时候建国?有国才行。”他身旁的少年连忙说:“我们不已经有自己的乌鲁斯了吗?”看热闹的大人糊里糊涂地激动连声附和:“乌鲁斯不行。有国才行。有国才行。”方白和杨达贵心里咯噔一响暗道:“朝廷失策竟兼顾不利一直都不曾来治理这片沃土……”他们并不知道数十年前这里还是渺无人烟经过当地先人披荆斩棘蓄养耕种才有今日只是觉得心中甚是疼痛好像自己身上的肉被人挖走一块似的。 龙青云摆了摆手先不让少年议论笑眯眯地瞄上飞鸟嚷:“狄阿鸟我允许你遗臭万年怎么样?”飞鸟嘿嘿一笑尴尬万分。龙青云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突然想听听他的看法问:“你又觉得什么是巴特尔所为?”飞鸟咳通嗓门不提防地问自个:“巴特尔所为?”他看大伙盯着自己觉得大伙该说的都说了便打个哈哈说:“巴特尔是长生天的儿子得顺从长生天它老人家的旨意。恩。恩……。咳。所谓因循天意因循天意……?”他记得下面最顺嘴便是“以制万民”不禁踌躇心说:若巴特尔都因循天意以制万民岂不是帝王?他绞尽脑汁突然想起阿爸的教导连忙说:“若有所为必吞其果。好谋国可怎知于国有补?好为将怎知战而必胜?好勇往直前怎知不是敌人的陷阱?好德行怎知德行之艰难?我觉得……”他说着说着竟豁然开朗突然体会到阿爸的苦心。龙青云眼睛瞪得极大督促说:“还有吗?” 飞鸟连忙说:“巴特尔需知所为而知所不为倘不知长生天的旨意也应果敢而前受其恶果哪怕哪怕……”他大叫:“我要回家。”说完他连忙转身推走身后的小孩。龙青云不许说:“你现在回什么家。来。来。” 飞鸟只好转过身问:“还得敢于知错勇于改正不能空谈大志。” 杨达贵忍不住喝彩说:“好!” 众人朝他看去尚不知好在哪里。龙青云说:“咱们请中原来的客人评评狄阿鸟的大道理好不好?”方白趁其机会别有用心地敲打说:“凡有所谓皆吞其果。可谓行事真谛。怕是有些人头脑热不计后果日后想回头也来不及。”龙青云眼中陡射寒光隐忍说:“你是说禁马市吗?巴特尔既有此想就会承受后果……”杨达贵见势不妙打断说:“龙岭大人想哪去了?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连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说:“观此子之言可知她将来定能成就非凡之事业。正像他说的那样。谁无志向?谁不想驰骋疆场?谁不想腹藏良谋安定社稷?谁不想德行出众人人效仿?胜负乃兵家常事不经一战不可知;国策之纳需谨慎小心不经一用不知成败;即便是要德行高远也要经煎熬而现圣哲杀身成仁贫贱一生……这些谁曾想过?几人承受现实的艰难?有几人坚持到底?有几人不是一败涂地就心灰意冷?晚生听了也有醍醐灌顶之豁然……” 龙青云喜道:“巴特尔称号贵重。常由萨满告天祈祷加在人名字前后。我喜爱诸子原要选一二少年予以‘少年巴特尔’称号犹怕你们当成戏言只等你们论完推选。忽观狄阿鸟所言惊人不由得问问你们狄阿鸟可得之称号?” 吴隆起早知龙青云要捧狄阿鸟连忙说:“可以。可以。我赞成。” 杨达贵连忙往一干东虏身上看心说:他们不妒嫉吗?不料大小孩头却一团热闹有的应势叫嚷:“狄阿鸟去打仗立了大功得了俘获还请我们喝酒。”他们太激动了连忙上去七手八脚地把飞鸟抬起来喔喔嗷嗷。 龙青云大为高兴侧目看看龙沙獾觉得龙沙獾有点不自然小声说:“别和他比。” 龙沙獾苦笑说:“他他……” 龙青云说:“怎么?不服气?刚刚似乎没有来得及讲巴特尔还得有肚量……你可都成*人了要是想要我也赐你‘少年巴特尔’。”龙沙獾看他误会只好说:“你纵容他他以后更会无法无天。”龙青云眼睛眯到了一起沉声说:“只有桀骜不驯的野马才会得到长生天的保佑明白吗?”龙沙獾赌气扭头说:“不明白。”龙青云笑道:“儿子马桀骜不驯才能保护马群;猛虎桀骜不驯才能啸傲山林。他越是不安分我越喜欢。你现在不必明白将来会明白的。”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上搭了只手臂一看是龙琉姝不禁感到奇怪。龙琉姝从扛抬扔“鸟”的人堆里扭过头趁机叫嚷:“阿爸。阿爸。你会后悔的。他胆小贪婪不得利的时候像一只老鼠得了利就像一只老虎。”龙妙妙翻越席面爬来偷听也时不时地插嘴:“阿姐常说十步之内必有偷油之鼠就是他呀。” 龙青云愣了一愣旋即又笑:“这叫无利而不动有点像阿爸。” 龙琉姝见龙青云把他的缺点当成优点来夸丝毫不为言语所动大为沮丧地说:“他还因为偷狗进了大牢……”龙青云瞄了瞄她问:“你们俩个有婚约在先你怎么也见不得他风光?不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龙琉姝愕然背过身子嘀咕:“可他太胆小太贪婪还爱吹牛……”龙青云不快地说:“什么胆小什么贪婪?他特别像你阿爸!” 正说着飞鸟大叫着拔下欢呼的伙伴上来说:“阿舅。我不能要巴特尔的封号要给就给龙沙獾吧。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巴特尔。我明年才是!”他用蝇子大小的声音嘟哝自己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当真是学堂坏事十有**没跑掉过。 龙青云却并不在意这些连声摆手让场面静下去不敢相信地问:“你不要?”飞鸟心虚地“嗯”一声说:“您更应该把它赏赐给赫赫之辈显示荣誉……”他心儿怦怦直跳心里反复念叨:你说知错就改更难得仍可以得到“少年巴特尔”的封号吧。不然回到家阿爸一定以为我是骗来的。 龙青云却没有说。他看了飞鸟一会沉思说:“撒满作法祈求封号。真正得到称号的未必是巴特尔。我今天更像是说了一句戏言。那好吧等你长大了立了足够的功劳我再赐你巴特尔的封号。” ※※※ 宴会散去龙琉姝看着踏雪打闹的孩子失神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看飞鸟怎么不顺究竟哪点不顺心里又说不上来就把飞鸟喊到身边问:“龙沙獾今晚说你的坏话你敢不敢和他打一架?”飞鸟伸伸头大叫道:“两天不教训他就屁股痒痒人呢?”龙琉姝记得龙沙獾到营地边角去了领着他往前走正走着前面真有两个少年脚来拳往地打架。 她立刻指了过去要求说:“去帮左边的打右边的。” 飞鸟愕然连忙问:“为什么?”龙琉姝厉声问:“你敢不敢?”飞鸟抠抠冻硬的鼻子疑惑不定地说:“不敢。”龙琉姝冷冷地推了他一把大步往跟前走说:“你们俩别打了帮我教训个人。”飞鸟差点被她推坐下正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听她这么说只以为她帮自己拉俩伙伴一起去打龙沙獾连忙说:“我一个人就对付得了。”龙琉姝甜甜说:“好呀。”说完回身指住飞鸟要求两个愣的少年说;“快。一起上。别让他跑了。打哭他为止。”往常飞鸟和人斗架龙琉姝都护着。今是怎么了?飞鸟以为听错了摆着手嚷:“你让我们替你打龙沙獾有没有弄错?龙沙獾可是瓦里格呀。” 两个少年也反应不过来不禁站在那儿愣。 龙琉姝看飞鸟离得远小声地安排话。于是两个少年相视片刻一前一后地向飞鸟抄去。 飞鸟觉得不太对奇怪地嘀咕:“这是怎么了?”他看少年呈现出围追堵截的势头团了雪团“呵吆”地掷出去正来回奔跑觉抄上来的少年提了一把短刀不由紧张万分地问:“不是要捅我吧?!”少年停下来揉了揉红肿的鼻子晃着短刀狰狞地问:“你说呢?”飞鸟心虚地朝他奔去“啊、啊”大叫像是已经恼羞成怒。 那少年掂量着短刀犹豫刚一回神就见飞鸟一转身顺着两张小帐间的缝隙逃之夭夭。 龙琉姝心说:果然不出意料竟不住一点吓唬。她上前跟俩少年说:“挤住他直到他磕头求饶。”两人有点不放心问:“他要反过来拿刀捅我们怎么办?”龙琉姝说:“别看他动不动和人打架。其实胆特别小。我就死要训练、训练他。”说完就走到前面带路。 飞鸟呼呼跑得帽子都掉了忽然跑过堆放各部领进献礼物的帐篷一头扎了进去。他几爬几不爬正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听得身子底下“咯咯吱吱”碎响立刻把鼻子凑去闻一闻大喜说:“是胭脂花。”他溜下来拉起一大袋狂奔到龙妙妙的帐篷扑通跳了进去大声叫道:“大猫。大猫。我给你送胭脂花来了。你保护我。我给你制胭脂油。” 龙妙妙的那窝女丫都在帐篷纷纷问:“什么叫胭脂油?” 飞鸟麻包一扔飞快地往里蹦不忘宣传说:“比粘糊糊的胭脂浆好许多倍还能防冻。我阿妈、阿妹一到冬天就把自己的脸蛋拜托给我。”龙妙妙寻思片刻听到外面找狄阿鸟的嚷嚷声连忙把他按进皮褥子一边往外看一边气呼呼地说:“你说是托人去中原买的还要钱……”飞鸟一边喘气一边回答:“很难做的。我不说是买的没法开口要辛劳……”他的“费”字没说完龙琉姝就掀开帐门带了一阵冷风。她问:“阿妙。你见狄阿鸟跑过去没有?” 飞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只听得龙妙妙问:“他干嘛要跑?”龙琉姝冷冷地一哼说:“你不要管。”说完就走了。飞鸟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龙妙妙帐里放了炭炉很暖和她穿得很单薄压自己背的胸口上有软软的疙瘩不禁生出热热痒痒的感觉连忙把她推开问:“去哪熬胭脂?” 第三卷 二十八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八节 花流霜嫁给狄南堂时已二十多岁的老姑娘甚怕红颜易老曾以巫术知识改良美容秘方以求青春永驻。后来她杂事太多再顾不得讲究倒让暗中偷师的狄阿鸟一脉单传了去。狄阿鸟不是为了美容而是借以掌握草木金石的特性。他手上有什么放什么有时毫不吝啬地投进去蛇胆、熊胆、野山参;有时放狼毒花汁、棘豆叶汁红脸草汁;还有时候放石沫米脂松脂草灰……一开始段晚容还肯傻乎乎地试用可自打被他那为增红而炮制的红脸胭脂毒害后闻着味就躲得远远的。 其实飞鸟绝非有意害人他只是觉得红脸草、乔子叶蛤蟆泡涂到皮肤上都可以让皮肤自然红按道理说比胭脂效果更好哪会知道涂到脸上红肿不褪?自此之后他只好自己试试好再给人用即便如此也只有龙妙妙和一些不知情的女孩子才趋之若鹜。 飞鸟自觉成本高试用还冒有被毒害的风险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价要得高高的。 有时价格太贵没人愿买他也会为浪费过心血而不受欢迎苦恼降价降到赔本为止。一来二去龙妙妙摸到这个窍门不许别人私买等他降价后随便拍给他俩钱全拿去向下分。随后飞鸟也针锋相对地改变策略把自己胭脂一点、一点地拿出来每次先说中原求购成本多少运费多少而后给出个价格要就要不要扔掉也不卖。 交了几次手龙妙妙哪次都讨不到便宜。 此后不管龙妙妙拍不拍钱给龙妙妙的价格就是明价背后还有个黑市价。王本就是飞鸟的黑市代言人有时有目的地通过美丽少女的追求者获取暴利有时通过女儿打通背后的阿妈总是赚得肚鼓肠肥。 两个黑心商人出名就出名在这上面以至于龙青云都能在众多的亲戚子弟中对他这个表外甥王小胖印象深刻。 此刻龙妙妙倒也没有追究往事只让几个女丫去库帐翻出来香料、贝壳粉撕扯棉纱滚来一排铜炉和铜锅就地烧水、熬胭脂花。飞鸟指挥她们统一行动等熬出胭脂花糊后就兑酒洗出颜料澄撇黄汁滤出杂质。 几经周折夜已渐深。众女丫烟熏火燎甘愿被指挥来指挥去无非是眼巴巴等着胭脂出炉此刻根本无心去睡觉非要飞鸟一口气制成。这本就不是一股劲做成的事。飞鸟了愁却也只好略带恳求的语气给龙妙妙说:“这就不是一晚上做得完的大家睡觉去吧。”龙妙妙以为他要偷懒反复以“去找阿姐”的威胁和“一只海东青”的报酬恩威并用说:“你要是想睡觉就快快做大不了明天到我马车上睡觉。” 飞鸟没办法一遍一遍嘀咕“瞌睡”。他向几个女丫要来半盘牛羊油兑入清水水加入木耳人参等干货熬出一大锅香喷喷的鲜汤。待半油半水的汤煮沸指挥几人小心滤出一锅油汤剩下一锅补品和渣滓接下来则一边在油汤中兑入**以小火煨;一边在补品那锅加水加盐下肉煮汤。 一锅宵夜转眼焖好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飞鸟一人一只碗自己先喝摆出理由说:“劳逸结合。” 几人见他扳了块石头坐上抖着腿唏嘘喝汤相信这“结合”法不错也呼噜、呼噜开动不大功夫竟把一大锅东西连肉带汤吞个干净。 此时浑身舒透大汗淋漓也离大功告成不远。 几人放下装满油汤的铜锅撇出沾有香料粉末的油脂再冷却把第二次捞出油脂换入小锅加入少许蜡饼加热融化。 这样胭脂油的油已经制好。飞鸟又要龙妙妙把贝壳粉、花露、香粉加入颜料酒过滤后酿成红白色溶液再倒入少量油脂搅拌烹煮。他看着几女忙碌又是一阵困顿心说:“之后不过是烧尽水搅拌均匀冷却出胭脂油人人都会我还是睡一觉吧。”想到这里他就趁被窝空虚偷偷潜入。几个女丫也没有故意吵他托腮而坐相互叽叽喳喳地说话。 睡不大会一阵蹦跳声惊醒跺得地动山摇。 飞鸟“啪”睁开一只眼睛眨几眨只见女丫都美滋滋捞油膏揩脸龙妙妙抱着什么东西扎着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姿势还激动地嚷:“全是我们的。”猜是胭脂制成心想:全给了她琉姝阿姐会生闷气的她的脸也都皴啦。 想到这里他连忙爬起来告诉女丫们说:“可以用无色油护手也可以用胭脂油涂嘴唇。你们看!”说完就用食指沾油抹唇上下拨捻作示范而后顺势讨要不大严肃地说:“给我一半。我也要涂胭脂呀。” 龙妙妙极不情愿地分他许多却好言哄骗说:“我知道你要拿去卖。只要你下次还来给我做。只管拿就是。” ※※※ 往常群猎少年们都整夜、整夜不睡。临时司学官不许孩子们到处走动不许孩子们点灯更不许孩子们到别人的帐篷里去玩。派出巡营的大人出来抓人抓到轮值大帐逼着孩子们睡觉。飞鸟离开龙妙妙的帐篷时不知到了几更。只知道还有人声。 他使劲揩着被龙妙妙她们擦花的脸抱包胭脂油低头回去怕见到人却偏偏见到人还恰恰是巡营的大人。这些大人见飞鸟脸颊嫣红红唇似火几乎不敢认他们都弯腰爬在脸上瞅好奇地问:“阿鸟宝特。你咋学起女人来了?!”说完偷偷乐着先走。 飞鸟也知道逮上要去轮值大帐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走。 他有觉就睡有猎就打很少进轮值大帐更不像某些小孩心照不宣地让人逮去到大帐赖一起玩。这下被逮只觉得更加困乏。眼看就要快到轮值大帐了里面人声汹汹。飞鸟突然醒悟到什么连忙落到几个大人的后面打雪地里抓把雪擦脸。 他这脸涂的是油用冷水、冰雪自然是越洗越娇艳。 大人已经打帐门口回身唤他的名字。他没有办法只好抱着胭脂小跑两步顶头往里进。 此刻轮值大帐早已人满为患个个带着游戏用具。龙琉姝、她的几个女伴也在她们各坐毡毯坐在男同窗对面甩骨牌不时抿嘴娇笑。狄阿鸟初进来没有刚过多人注意。但从几个人到全部人的过程也只在那一刹那旋即他们的惊叹汇集成齐齐的“哦”和几声尖锐的口哨。飞鸟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实“啪、啪”踩着小马靴打他们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穿过把胭脂奉送到龙琉姝面前说:“阿姐。我送你的胭脂!” 龙琉姝早已面红耳赤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下去。她心里又急又气地嚷:“我将来要嫁一个这涂胭脂抹粉的小丑?真是没脸见人啦。”于是干脆装作没转脸从而当是没看到并以一个大个子的身影打掩护。她极希望无人注意自己好让自己找个机会溜回去睡觉。着实想不到飞鸟进来就找上她当众温柔体贴地送去胭脂。 对龙琉姝来说这种的表现更像是母天鹅正在天鹅面前展示湖中爬上一只癞蛤蟆告诉所有的天鹅说:其实你们前面这位高贵而美丽的小姐是我蛤蟆的女人。 她陡然恼羞成怒“噌”地站起来甩手打了飞鸟一记耳光并夺下胭脂油摔在地上。 飞鸟一脚略向前踩双手平伸上交转眼间就保持成这个姿势木木怔怔旋即“嗖”地被脸麻耳响的感觉带回宴后追撵场面再“嗖”地站回来面对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巴掌。他连忙弯腰去找那包胭脂油在人屁股下爬来爬去地说:“我把胭脂油送阿姐就是为了不让阿姐生气。你的脸都裂啦。咦。胭脂油呢。” 龙琉姝不知怎么的脑子“轰”地一炸拿脚踹向飞鸟的背。飞鸟“嗯”地疼呼虽及时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仍挨了好几脚。他大声说:“阿姐。阿姐。你消消气我再给你说话!”说完退步摆手。 他转过身倒也觉得当众挨打没面子一边往对面走一边靠“唏、唏”地口哨声挽回尊严。龙琉姝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教训到该人怒气更胜冲他的背影大喝:“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靠上你阿姐我人家早就打改了你!” 飞鸟因而跟大伙嚷嚷说:“阿姐大旗不该阿弟扛么?没办法呀。” 他尽管心里很难过还是以为龙琉姝会为这句话高兴忘掉自己无意中的错事可刚一回头就听得龙琉姝大吼:“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 飞鸟见她说完路也不看哭着往外趟不等她的女伴起身就往外追却被声色俱厉的大人拦住训斥。此时连一干捧星追月般围绕在龙琉姝身边的少年也莫名其妙地走到前面嚷:“把你阿姐气哭了吧?”他们大大小小把飞鸟挡到背后自己往外赶。飞鸟出不了门只好自后大吼:“关你们什么鸟事?” 这几个月和龙琉姝走得最近的少年叫叶赫蒙完臣。他站到飞鸟身边就用指头点戳以护花使者的身份嚷:“你要是再敢惹你阿姐生气。我就收拾你。”飞鸟受不了他越俎代庖的嘴脸恶狠狠地说:“就凭你?”两人三句话没说完就斗上肝火。叶赫蒙完臣甩手打脸。飞鸟则按上了他的胸口提着他往地下摔。 众人在大人的帮助下七手八脚地拉阵架说了飞鸟好一通。 飞鸟胸口都憋酸了回去找到自己的胭脂油冷冷地往外闯。一个大人突然不再让走说:“你不能再出去。”飞鸟记得前头走了的好几个说:“他们怎么出去了?”那大人说:“他们不是替你去安慰琉姝贝格(和宝特相对应的贵族少女称呼)了?”飞鸟憋了一肚子火着实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倒要替自己去劝便说:“我也去?”那大人不肯按自己的想法说:“都走这么大会了你还去干嘛?” 飞鸟没办法回来想找个角落儿先睡一觉可坐哪都乱哄哄的心里就烦闷开了暗说:“轮值大帐是让到处乱跑的人睡觉的。可结果呢?倒成了大伙专门来玩的地方。这些大人守门严实守着让人玩不玩不行。” 气归气吵归吵觉还是要睡。 他平息了一下义愤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睡却也辛辛苦苦地睡了去。 天快亮时大人们开始赶人回去穿戴、准备。冬天夜长飞鸟倒也睡了个差不多。他听人叫“冷”知道他们熬夜熬的心里却为自己运睡着了高兴就大摇大摆地回自己班的营帐作出的准备。回到营帐喊同窗起完床王本要他一起喝大人专门煮的热肉汤。他应付了几句却喊上花落开哼哼着歌儿架木头吊头盔煮开水。 花落开倒想喝大人煮的告诉他说:“那汤里有肉呢。” 飞鸟当即满足他的需要把盾牌一覆拿出刀子切割出十数块熟肉下到汤里。可从心理上说汤还是人家的好喝还是大人煮的让人舒服。花落开仍有点儿不情愿。他盼来盼去不见同窗回来只看来了牵着马的狄阿孝听狄阿孝在那嘲笑说:“老哥。我都吃完啦!”连忙问:“汤里肉多不多?” 狄阿孝没回答。飞鸟不经意地替他说:“问他等于白问。他也是自己煮的只是手艺比我差得太远。那盐一放就放多一边喝一边往里面扔雪团团和石头往往喝两口回回火还没等喝完肚子就水多撑!” 花落开见他煮成这样还不肯随大伙去喝汤万分奇怪地问:“那你怎么不去他们那喝?”飞孝瞅了瞅他粗声大气地嚷:“巴特尔都是自力更生。我习惯啦。”花落开立刻以敬畏的表情看住飞孝只听得飞鸟“哧”地一笑告诉说:“你别听他的。大人煮的汤容易凉。” 汤很快就好了。飞鸟分给花落开一半自己撕了饼子填到汤里。他吃了一会感觉汤要凉了就从火盆里拔出石头给花落开添一块自己要一块。花落开听得兹拉一声以为这是他烧出来的好吃的用棍拔露头了咬碰了碰才知道是石头疙瘩。 狄阿孝哈哈大笑连忙奚落说:“表哥。好吃不好吃?”飞鸟则耐心解释给花落开知道:“加石头就是为了不让你吃冰块汤。”他吃得很快吃完用布蘸雪擦拭说:“帽子丢了!等会儿包包头。戴头盔。”他抬起头盔迎着太阳观察突然看到王本一人小跑大吃一惊连忙说:“表哥。快吃。这尖鼻子小胖可是冲着味来的。” 他这次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本远远高喊:“狄阿鸟。龙岭让我喊你吃早饭。”飞鸟回答说:“你回去说一声我都吃好啦。”王本喊道:“你还是自己去吧。他还要看看你脸上的胭脂呢。”飞鸟只好起身自己跑一趟。 他赶往龙青云的帐篷龙青云已等了他好一阵子。他眼看热气腾腾的食物连忙把吃过饭的说法掐灭乐呵呵地跑过留在龙琉姝对面的小案子后坐下。他以食物掩饰偷偷看看龙琉姝觉龙琉姝只管大口、大口的吃饭好像没有看到自己来一样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龙妙妙则看着他呼呼喝汤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笑嘻嘻地说:“阿爸也用了你的胭脂油啦。”飞鸟大吃一惊连忙朝龙青云看这才知道是龙妙妙口误把油膏说成胭脂油。龙青云笑道:“你也该给琉姝一些嘛。”龙琉姝连忙抬头欲盖弥彰地解释说:“他还没见着我呢。”飞鸟也不得不替她圆谎说:“我还没见着她呢。” 第三卷 二十九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九节 龙青云看着大口吃喝的狄阿鸟嘴角逐渐露出微笑忽而似是极不经意地询问:“阿鸟。你来给我做少值官好吗?”飞鸟随口道:“好。”他苦思片刻问:“少值官是干什么的呀?”龙青云说:“我听说大朝王宫内有郎中令一职掌守宫掖日夜轮番进值。你年龄小就为我当少值官好不好?” 龙琉姝打鼻孔里喷出一团热气找到阿爸的眼睛看了一回。 龙妙妙也想不到狄阿鸟会在阿爸这里混个官当连忙问:“郎中令是百户还是千户?”飞鸟觉得保持住官爵的神秘感才会让龙妙妙摸不到虚实故意诘问:“你连光禄勋都不知道吗?”龙妙妙受不了这种轻视的语气打肿脸充胖子说:“噢原来是光禄勋呀快当吧。” 飞鸟转眼成什么少值官连龙沙獾和司学官都才是副手顿时来了狐假虎威的神气。 等他踢着马靴出门龙妙妙私下问阿爸:“什么是光禄勋呀?”龙琉姝对这些不感兴趣想出去和狄阿鸟说两句话急急忙忙起身。正要走龙青云叫住她说:“你不想知道?!”龙琉姝随口搪塞说:“先生教过。” 龙青云最喜欢戳人谎话笑着问:“你说九卿大呢还是郎中令大?”龙琉姝倒常听说“三公九卿”不容置疑地回答:“九卿大。”龙青云“嗤”地冷笑说:“等回去以后你把教你九卿大的先生请到咱家来啊?” 龙琉姝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好”掀开一耷拉厚帘强行溜出大帐。 外面的营地已要开拔。 虽然收罗辎重的工作主要在一部分人马走后被奴隶承担但必不可少的准备还是要做。龙琉姝在来去碰头地忙碌中找不到狄阿鸟的踪迹只好四下里张望却看到几个让龙青云批准行猎路线的将领。他们快步走来向龙琉姝行礼。 龙琉姝抱着厚袍上掖略一点头从他们身旁走过。她经过几座小包左扭头看看右扭头打量两眼看到狄阿鸟和龙沙獾迎面走得飞快眼前突然一亮便赶前一步说:“狄阿鸟。你快过来。”飞鸟正拱在龙沙獾的后背加快度不自觉地往一旁绕连声说:“我们有急事呢!”龙琉姝怕他还在记仇撵上拖住嚷:“我不再打你啦你怕什么。” 龙沙獾说自己进去就能把事办好把狄阿鸟留给龙琉姝。 龙琉姝就拉着缩头挣身的该人大惊小怪地说:“我不就是打你两下吗?还记仇。看看你哦。把自己的头缠得跟大萝卜一样。”接着她恶狠狠地问:“昨晚叶赫蒙完臣打你你还手了没有?”飞鸟被问出几分屈辱无奈地说:“你到底怎么啦?越来越……” 他没往下说。这就是态度好。龙琉姝喜欢没好气地叮嘱:“我阿爸让你当少值官是哄你玩的要是你把尾巴翘上天乱捣蛋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你……”飞鸟不知道她为什么叮嘱这些凡事说“好”却结尾说:“你再乱脾气我也脾气。我阿爸也害怕我的大脾气----”他交叉自己的手掌吓唬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龙琉姝咯咯娇笑突然记起自己阿爸的刁难耐心地说:“阿鸟。要是我阿爸考你问你郎中令大还是九卿大?你要说郎中令大?”飞鸟表情古怪地问:“为什么?”龙琉姝“哎”了一声说:“他不是问我了嘛?我说九卿大说错了他再问你你就说郎中令大----” 飞鸟不由得长吁短叹说:“你真笨呀。郎中令就是九卿之一。” “啊?”龙琉姝用葱指拍拍自己的嘴唇自己也笑得前俯后仰却突而生出更可笑的念头连声说“阿爸可能以为郎中令比九卿大?”飞鸟怪她小看反驳说:“不可能。”龙琉姝说:“他不读书字都爱写错……”她用手扯扯飞鸟的脸庞约定说:“今儿一起去打猎你帮我拾猎物……只要你听话阿姐准把你教成一条好汉。” 飞鸟怏怏地说:“我怎么打猎呀?” 龙琉姝一抬下巴快颠颠地往回走扬声大嚷:“你以后是我的奴隶……”她以为飞鸟会跟上来却觉飞鸟停留在原地横过来、倒过来看自己的背只好回头扯住他的胳膊挣在身后。飞鸟幽幽地“哎”一声低下头跟着。 ※※※ 出走在路上龙琉姝跟龙妙妙争执黄羊和麝哪一个跑得更快当即派钱串串去后面的队伍聚集人手在打猎时见分晓。飞鸟一早推来龙沙獾就是为分散各班作出打算让各班分别跟上游哨四下出动此时想插几嘴都被打断只好为了拿出不偏不倚的态度绕在一旁的马车边懒洋洋地等她们争完出。不出所料钱串串去了一会儿回来愁眉苦脸地嚷:“人都被撵跑啦。”龙琉姝大为恼火把出这个主张的人糟蹋十几遍。 钱串串也还不知道是狄阿鸟的主意把责任一推推到龙沙獾身上。狄阿鸟是背后的罪魁祸主动承担说:“阿姐不关龙沙獾的事我想让他们夜里好好睡觉……”他觉龙琉姝火气很大瞪着自己的眼睛全是要咬人两口的恶劲连忙赔笑说:“阿姐。天气这么好。我们赶快去打猎吧?我给你拾猎物……” 拾猎物是奴隶做的活龙妙妙嘘地一声把狄阿鸟的本质看透嘟囔说:“卑躬屈膝!” 龙琉姝稍微消气并过去拍打飞鸟的头大声埋怨说:“人都没有啦还去打什么猎?”飞鸟心里委屈连忙把自己的理由讲出来说:“不管打围还是打仗少不了分散合聚要是他们连这些都做不到以后怎么和敌人作战?再说啦大队人马行军慢能给他们到处去玩的机会还能让那些夜里没睡好觉的藏到马车里睡觉。像这样下去还不如让他们放假回家好好地玩。” 龙琉姝自己就不好好睡觉怒不打一处地火:“谁夜里不睡觉?”她早就觉得飞鸟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吐着长长的哈气说:“就知道你要无事生非让你瞎闹腾?连个打猎的人都找不着……要打猎你一个人去吧。”飞鸟见她口气冷淡没敢要去。龙琉姝就再三督促:“去呀。谁不让你去了吗?” 飞鸟见她的脾气越来越乖张只好缩着头听她喊嚷。钱串串添油加醋地在一旁解释连连说:“找不到人多没意思?”飞鸟恼她乱插嘴反唇相讥说:“没有人跟你一块吃饭你就不吃饭啦?”钱串串想不明白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只是说:“本来就没意思。”龙妙妙带着自己的人坐山观虎斗不分左右。几个人越吵越恼。飞鸟坚定自己的想法哼哼说:“我还要整顿轮值大帐逼他们自己烧饭吃!”说完在自己的马屁股上加一鞭边骑马往马队前头走。龙琉姝只好冲着他的背影嚷:“让他一个人去。不知道好歹。” ※※※ 阳光下忽闪反射的彩色有点儿刺眼洁白得让心里找不到任何污秽。 飞鸟踏着脚下安宁的大地放眼望去见那皑皑白雪起伏之间勾勒出一道道温柔的曲线错落远去心头顿时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孤寂和敬畏不由得下马向着仍残留斑驳的雪山跪拜。神山感受到他的虔诚指引他来到一片矮坡的雪林地。 矮坡上的雪雾像是被被染成淡蓝的罗幕笼罩在树身透出的湛湛雪芒美不胜收。 飞鸟的呼吸都因为喜悦而沉重连忙拿出弓箭在静得只有不负重压的松枝咯吱吱响的林子里穿梭。几只跳跃的麋鹿迎面奔来见人改向往东走。飞鸟不肯让它们脱逃自左侧的雪松林子往外抄正走着身侧响起细微的梭梭声响。他放慢度支起耳朵感到那在耳畔已经清晰时猛然回头张射在即才知道自己对准的是一位少女的面孔。 这少女竟是曾格絮絮。她好一段时间都没在龙琉姝身边这次出现穿了身暗黄羊裘袍袖边滚着貂毛脖子上披挂几串玛瑙和木疙瘩珠却是不提防飞鸟用弓对准自己连忙揉着自己胸脯喘气说:“我是你絮絮阿姐呀。” 飞鸟收起弓箭连忙说:“我差点把你当野兽。” 曾格絮絮嘟起嘴巴嚷道:“老远看着像你追来想吓吓你倒把自己吓得够呛!”她打马绕去后侧娇笑看他背膀问:“我那么小心还是让你觉啦。你背后长着眼睛吗?”飞鸟翘头看着无影无踪的麋鹿急忙说:“没长眼睛可长着耳朵呀!” 他连连督促曾格絮絮一起追猎。曾格絮絮就吊在后头掀手大喊嚷道:“我打一旁帮你赶!” 他们一前一后竟喊回来两只狍子。飞鸟有饮热血的坏毛病射了就趴到狍子身上呼呼啜一起。曾格絮絮爬下马站到一旁边看边问:“你怎么跑这么远打猎?”飞鸟爬起来给她解释倒奇怪她怎么出现在这儿问:“你呢?你怎么来的?”曾格絮絮兴高采烈地告诉说:“我姑姑在林后的帐篷里修行我在这儿陪她出来玩看到你追过来的。” 她拽着羊腿“嗨吆、嗨吆”几声蹦蹦跳跳地挽住飞鸟的胳膊。 两人坐到羊身上飞鸟呼呼倒一阵她感兴趣的人或事。说了不大一会儿曾格絮絮黯淡许多眼红红地说:“琉姝赶我嫁人我只好嫁人以后再想见你们多不容易……”飞鸟不敢相信地说:“她赶你嫁人?”曾格絮絮点点头埋怨说:“还不是因为你?!她不让我和你好。”飞鸟大为恼火嚷道:“为什么?”曾格絮絮大惊小怪地说:“你还不知道?!你阿姐和你定了亲!老说我勾引你。”她看飞鸟半信半疑的模样赌咒说:“骗你是羊羔子。”飞鸟眼珠从东眼角横到西眼角再从西横到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说:“真的?怎么没有人告诉我?”曾格絮絮当即白了他一眼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她忽而开朗咯咯娇笑小声问:“会亲嘴儿吗?!我教教你吧?”飞鸟鼻子里喷出一团热气心怀鬼胎地看住曾格絮絮觉曾格絮絮的脸庞娇红欲滴连忙咽进吐沫半推半就地装傻说:“好不好学吗?”曾格絮絮“唔”扶住他幽幽地说:“你把眼睛闭上。”还说完不给飞鸟任何准备探出身子凑到他跟前噙住嘴唇慢慢地拉扯。 飞鸟呼吸不由一顿几乎感觉到自己裹毡里的梢都要刺出来。 曾格絮絮觉他的两眼睁得大大的收回嘴巴再次要求:“把眼睛闭起来。” 飞鸟听话地闭上眼睛。她又俯身上去吞气如兰递出一条香舌。飞鸟体内的无名火焰被勾动本能地伸出自己手掌摸往自己觉得神秘的胸脯在两座山峰上抚来托去。曾格絮絮浑身软烂“咛”了一声把柔软的身躯朝他挤压过来。 两人在雪地上滚来滚去沉重的喘气声似乎要把积雪融化掉。 不知过了多久玩不会别的花样的两人起身撩拨丝相互眉来眼去。曾格絮絮问:“好玩吧?”飞鸟不知道好不好玩只是不想罢手他偷偷地暖了一会儿手从袍襟里摸下去也好得到更大的满足。曾格絮絮怕冷拦了两下问:“你摸过你阿姐吗?”飞鸟有时过于诚实糊里糊涂地说:“碰是碰到过没敢摸……” 两个人厮磨了一大会儿去林子后面的敖包暖和。 时光飞快。他再出来已是下午抬头看看偏西的日头这才知道自己呆了太久这就上马加鞭风驰电掣地往欲设营地的方向奔驰。等回到营地天已经快要黑了喧闹一片接一片。飞鸟寻人一问才知道几十名的少年在一条河边追上一起羊群猎回来一百多只。他高兴归高兴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回哪儿去只是用马扛着四条后腿晃悠转悠两圈听有人告诉自己说:“龙琉姝当你丢了找你找得差点哭。”这才即紧张又焦急地赶快看看。 迈着犹豫的高步正心虚龙琉姝打一旁冲出来拽住他的衣襟往僻静拖拖到地方又找他吵架。飞鸟却不跟她吵。他记得自己“少值”职责在龙琉姝营帐里胡乱切大半斤生肉填填肚子告辞说:“我还有事要办。”龙琉姝嫌他嚼生肉恶心也根本不想多搭理只是说:“滚远远的。我现在见你就烦。” 龙青云要在晚上和大朝使者商谈大事外头的孩子更没人管野驴子般打闹不时把帐篷顶倒。他一出来先狐假虎威地喊来几条大汉按住当值的人“噼哩啪啦”地打一顿传令说:若有喧哗一律责棍二十胆敢网开一面这就是下场;而后又去逼大小少年自己煮弄吃食还是当众集合就地下锅让自己没有拖干柴回来的吞吃分的生肉。 不过一时三刻营地里肃穆改观但人也被得罪完。 挨打的吞了生肉的成群结队去找龙琉姝问她到底还管不管她阿弟。 第三卷 三十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节 飞鸟半点也不知道龙琉姝的摩拳擦掌还带着整肃军纪后的成就感踏进龙青云的大帐准备讨阿舅赞赏。进去帐内的大人正在咆哮溜去龙青云身旁听了好半晌这才知道几姓党那人纠集上千人来向大朝使者讨要封赏龙青云因而正向方白和杨达贵转达这一消息一起商量找出对策。 生了这么大的事外面的人却还想着明天怎么打猎。飞鸟不由得担心连忙趴在龙青云耳边说:“阿舅。阿舅。我们人少还没提防还是让大朝使臣假装替他们请封赏暂避锋芒吧。” 龙青云低声说:“他们巴不得我们和党那人两败俱伤你让他们请封赏他们就请封赏?快出去玩吧别乱凑热闹。”他嚷完飞鸟朝方白看去说道:“两位使臣不必惊慌我也不能因人少力微就置上邦天威于不顾。何况他们冲着我龙某人来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使臣大人受此惊扰。” 方白和杨达贵虽不吝虚名却也不甘受蛮胡兵所逼更觉得狗咬狗何乐而不为假意推托说:“龙岭若感到为难还请暂避来敌锋芒。许我二人快马递报去关中讨要一二兵马出兵荡贼如何?” 飞鸟连忙朝龙青云看去好心地说:“千里之遥来到这尽等着为咱们收骸骨!” 龙青云怪他多嘴瞪了他一眼训道:“乌鸦嘴。去找你阿姐玩别在这儿掺合。”飞鸟不甘心顶嘴说:“我是少值令呀。怎么不能掺合?”龙青云“啧”地假怒待他怏怏起身方在方、杨二人面前不动生色地包揽说:“一群混蛋来讨要些赏赐何用劳烦朝廷兵马?”方白怒声说:“朝廷的赏赐就这么不值钱吗?” 吴隆起无端起身推就说:“当然不是。可那党那人声势浩大朝廷鞭长莫及单凭我们?恐怕……”他话未言尽却挑了头当即有的怒吼说:“让他们去请他们的人来?!”有的大叫说:“为何去长党那人志气?”帐内莫衷一是。 龙青云力压声势给两位使者说:“确实并无必胜把握还是请两位使臣大人明示一二。”方白和杨达贵能如何明示?无非措辞再严厉几分一味激将。 飞鸟插不上嘴心情沉重地打席后往外溜尚未走到帐门口听到龙青云向使臣叫苦道:“他们领兵前来张口索要钱财无非是怪我占了他们的功劳现在为朝廷拒御岂非输了道理?”他本来还觉得使者是自家的客人做主人的说什么也要撑腰听完龙青云诉苦的话恍然醒悟回头叫嚷:“阿舅是需要你俩当面数贼无状澄清、澄清也好兴兵!” 大人们都朝他看去再朝龙青云看去想知道龙青云是不是这意思。 龙青云连连冲他摆手让他赶快去找龙琉姝玩。 飞鸟吱溜钻到帐外心中暗说:“少值令还真是哄我玩的。还是早些说服阿爸去放牧?!”他鬼头鬼脑地在雪地上走突然有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委屈万端地想:我说的不对吗?既然嫌我年纪小为什么还要让我做少值令? 怒气冲天的龙琉姝迎面走来一碰到这凝神那呆的野鸟立刻刮过一阵雪旋风把他卷到僻静的帐篷后黑着脸算账:“你和谁学的吃生肉?” 少年们怂恿龙琉姝让飞鸟啃啃生肉让自己看。 龙琉姝却亲眼看到飞鸟自自己的帐篷走前当着自己的面啃生肉吃突然觉得自己所读的书本里处处写有五个大大的字:“不能吃生肉”不敢想象飞鸟的将来深怕他会有带自己回山林穿树皮的一天。她心里已经失望到极点若不是善良、温顺的本性定然不是这样的拍拍、按按。 飞鸟依然忍不住为大事忧心绞尽脑汁地把自己听到的大人的主张串起来想一遍心说:要是两边打起来我们会不会成为大人的累赘?他见龙琉姝无端纠缠于鸡毛蒜皮的事更觉自己为大事犯愁是正经事不耐烦地大叫说:“还讲这个出大事啦。” 他不知道该不该泄露出所误知的大事没有往下嚷只是将眼神里糅入龙琉姝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尚皱紧眼睛心想:“阿舅赶我走一定以为我是小孩嘴巴没把门的。其实比起他们那些大嘴巴也只有我能做得到……” 龙琉姝视而不见“啪”就是一巴掌严厉地问:“你和谁学会吃生肉的?” 飞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了她关键的时候老挨打连忙摸摸挨打的地方气冲冲冲她吼:“吃生肉的人身体强壮。我阿爸说的。萨满也这么说。他们都说吃生肉不得怪病。老虎、狼都不吃熟肉。” 龙琉姝拧住飞鸟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回去我就让人问你阿爸。看你说谎没有。他们都说只有奴隶和山里的穷部落才吃生肉……” 飞鸟心里无比烦闷强打耐心地解释说:“冬天吃生肉最好就大葱不得病而且牙齿好。不信问问你阿爸。”“啪”。又是一巴掌。龙琉姝说:“那我不管你吃什么。你干嘛让别人也吃?我阿爸给你做少值令是要你去收买人心的长大以后朋友多。你却把人全得罪完。有你这么笨的人吗?”飞鸟**地反问:“我干嘛要收买?我没有人心吗?” 龙琉姝大口、大口地喘气只好说:“我不跟你说。我一定告诉你阿妈。你偷吃生肉还狗仗人势乱整人。”飞鸟咬尖嘴巴软下口气说:“阿姐。我怎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委屈地说:“是你让我好好做少值令的。我好好地做你却还打我。你再打我我也告诉你阿爸去。”龙琉姝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头疼的事只是用一种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的眼神剜住飞鸟缓缓地说:“我阿爸告诉我说他让你做少值令是要你得到尊显的身份你不会收买人心没关系可以什么都不干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得罪人。你以为你能管得住他们吗?要是能管得住龙沙獾早就管啦他们以为是我阿爸下的令呢要不根本不理你。” 飞鸟相信自己确实有点得意忘形倘若那些刺头知道是自己下的令打死也不服从。他一下失望到底心说:不得其法没关系我可以换别的法。可要我什么也不干只用少值令的身份拉帮结派不是泥偶摆设是什么? 龙琉姝见他一声不吭相信他已有所悔改用一种冷硬的声音缓和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说:“以后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飞鸟委屈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觉得自己为大伙好的做法竟得此误解自己成为一名真正巴特尔的雄心壮志竟然被如此践踏立刻朝龙琉姝看去却觉龙琉姝的目光中充满着愤怒轻蔑和高高在上的意志硬要自己去接受屈辱带着感激去享受泥偶摆设的某种好处逼迫自己就像逼迫那些做牛做马的奴隶浑身抖地赌气:“我不再做你家的狗屁少值令辞官回家还不行吗?” 说完扭头走开。 龙琉姝用几乎撕裂嗓门的沙哑声音大叫:“你要干什么去?” 飞鸟什么话也没有说头也不曾一回径直地回龙青云大帐只等龙青云议完事就告诉他自己不再做少值令也不再上学回家去放牧不要他拿什么少值令逗自己玩要儿子也不能要着自己。龙琉姝还不常见他赌气的模样自身后追上来猛推一把。飞鸟趔趄走出几步只道这阿姐欺负自己欺负得太过分以脚撑地猛地回头顶住龙琉姝因气愤而瞪圆的一双牛眼。 龙琉姝想不到他还敢生气用眼神剜着他粉红秀美的面庞拧成难看的疙瘩眼看飞鸟负气对峙奔到跟前猛推一把。飞鸟几乎被推倒爬起来却依然扎出犟牛的模样。龙琉姝一脚踢过去怒吼说:“我让你再瞪眼?!给我滚!” 飞鸟似乎刹那间解脱哈哈大笑把龙琉姝笑得失神。他转过身子大步往前走去边走边冲着营地怒吼道:“你们都听着。我不做少值令啦。草原上从此多出一匹狼。”龙琉姝“啪”地在他脑巴上印一巴掌绷住脸等他回头再说。 飞鸟却再次抻抻胳膊张舞狂歌云:“骑我灰龙驹抖我细长杆。捋羊千百头顺风走黄川。君不见吾家白雪奔流猛皑皑踏蹄不停休君不闻所过熙攘吠犬狂声声萦绕溃豺狼。” 龙琉姝瞪眼盯紧他的脑勺脚脚紧跟看他到底要到哪去到底要干什么。 龙血、狄阿孝闻声赶来在雪地里起伏不定均看到他身后恶狼状的龙琉姝不声不响地贴身帐后遥遥尾缀。飞鸟自顾换歌高腔吼道:“……安能摧眉折腰事阿姐使我不得开心颜。”刚唱完此句就挨了一大巴掌。 他的脑袋被打低半尺遂高高昂起歌白:“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龙琉姝一时把巴掌扬起等着下面的疯话。果然。飞鸟迎风怒吐:“阿舅门前贵吾值以米五斗坏君子。阿鸟高风怒嚎歌瀚海雪舞欢纷纭。” 龙琉姝翻转手反抡巴掌掉着眼泪喊:“唱。我看你能唱多少。” 头又被挥打的巴掌拍得猛顿飞鸟再抬高一尺有余。 他扛起肚子敲腿因脚没踩实差点一屁股坐地连忙稳住身形再歌:“五明骢、银獬豸、火龙驹、乌龙骓驷马銮铃响难追壮士行东郭西野南城北郊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八阵刀枪胁尤耻玲珑身?阿鸟将心比明月阿姐狗急熊掌抡。熊掌千斤碎磐石怎奈铁盔强颈项?人生自今谁无死自有英雄傲比人!” 龙琉姝大怒劈头盖脑地浇下去喝道:“让你乱嗷嗷?” 飞鸟得到更大的鼓励嘶喊大吼:“枪林箭雨万马嘶三军夺帅不夺志!金殿余震天庭怒扁叶穿梭渔舟行。一朝二桃杀三士空冢弹剑吾惊魂。阿舅阿姐相与言璧士阿鸟心悲愤。长空望断不见雁唯有苍狼万古闻。” 雪光里人影悄随结队失笑来看龙琉姝修理她阿弟。 飞鸟趾高不改一口气唱到龙青云的帐篷外绕趟。帐内刚议完事刹那间密谈中的龙青云和吴隆起不禁瞠目侧耳。龙青云反应及时飞快地跑到帐门口喊:“阿鸟。你嚎嚎什么?”龙琉姝被气哭过再被气笑扭身捧腹抖肩膀。 阿鸟旁若无人地原地绕圈回来面对龙青云郑重大叫:“阿舅。我要辞官。” 龙青云哭笑不得地问:“你先进来说说什么是一草二桃杀三石?” 吴隆起也跑到了帐门小声说:“古齐国谋士用两颗桃子羞辱三位勇士致使三位勇士自杀故留下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飞鸟顶着自己的牛头往里迈步扶扶被打歪了的头盔。 龙琉姝也恶狠狠地进去说:“阿爸。你快管管他吧。他不分好歹……” 飞鸟反唇相讥力争说:“我怎么不分好歹啦?我自己吃了生肉也让别人吃生肉阿姐就要不愿意说奴隶才吃生肉阿舅说说看是不是很多人都吃生肉?冬天吃生肉是不是让人不得病牙齿好。” 吴隆起略一迟疑不自然地问龙青云:“吃生肉不得病?!” 龙青云生怕吴隆起小看以咳嗽掩饰说:“我们这是有吃生肉的习俗冬天吃生肉用葱。” 龙琉姝说:“他自己吃就行了还逼人别人吃人家都以为是阿爸让的吃得要吐。” 飞鸟大声说:“冬天宿营用大锅喝汤下去就结冰。我让他们养成习惯自己用头盔瓢盆烧觉汤冷往里填煮热地石头哪好哪坏?有些人不肯拖干柴回来不肯自己动手我逼他们吃生肉是怕他们饿肚子哪里不对?” 龙琉姝说:“人家怎么吃饭关他什么事?现在他把人得罪完啦个个要揍他。” 龙青云怒道:“他们敢。”他也露出责怪说:“这些事你别再管。还不到你管的时候。有些人不知道好歹你要顺着他们的劲哎~让他们觉得你好。有什么好的想法来说给阿舅听让阿舅逼他们就范。” 飞鸟心倏地下沉犹不服气地嚷:“我告诉你说他们夜里不睡觉你不说要我管?” 龙青云温和地说:“我那是想历练、历练你的能力。”他晃了晃手往外指了一指看退吴隆起这才肯低声叮嘱说:“可你也不能得罪这帮家伙。这些刺头很不好管背后也都是他们的老子轻来小去惩罚他们还没有惩罚他们老子顺手你要能哄就哄能骗就骗知道吗?” 飞鸟赌气问:“为什么?” 龙青云“啧”地一声说:“他们的老子犯错能定罪该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可要是他们犯过失?无非打打架瞪瞪先生追追少女。这些过错能怎么办?打个皮开血绽还给他们的老子?那怎么行?连我也只能通过他们的老子管。你要是阿舅的儿子咱俩大治大小治小谁也不敢放屁。可你不是阿舅的亲生儿子整治他们他们心里不服。他们不服长大了对你的妨碍就大!明白吗?” 他以为飞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耐心地等待着。 飞鸟略以踌躇一本正经地说:“我告小辞官。” 龙青云惊讶地问:“为什么?” 飞鸟嘀咕道:“阿舅你别再哄我玩我……”他抓耳挠腮觉自己生气感到自己被玩弄但道理却很苍白只是说:“不为什么。反正要辞官。”龙青云责怪说:“你这孩子赌什么气?!”飞鸟**地说:“我不是赌气。”他找表辞官决心就把自己的头盔扭下来往地上一放说:“当是官帽。就放这。”说完爬起来就往外走。 龙青云喊没喊住连忙朝龙琉姝看去大声说:“我骂你阿姐替你出气。”他说这话已经来不及只好问龙琉姝:“他怎么啦?”龙琉姝恨恨地说:“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他两句而已他唱了一路歪歌呜哩哇啦也不知道唱什么。”龙青云连忙给她示意轻不可闻地说:“快去看他怎么了!”龙琉姝背坐过去用哭腔说:“我不去我见他就烦。” 龙青云叹道:“闹吧。闹去吧。” 龙妙妙蹦蹦跳跳钻进滋滋惊叫:“狄阿鸟被阿姐打惨啦一个劲地唱:阿舅门前贵吾值以米五斗坏君子。阿鸟高风怒嚎歌瀚海雪舞欢纷纭。”她笑得忘形让龙青云也受到感染。龙青云忍不住笑出声问:“都什么意思?”龙妙妙“扑通”坐去他身边揽着他说:“狄阿鸟说阿爸看似抬举他其实是用五斗米坏他的君子作风。阿鸟为保持高风亮节怒吼歌天上下起大雪雪花乱舞。” 龙琉姝也转过脸忍俊不禁地说:“还有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阿姐使我不得开心颜听得我又气又想笑。”她脸庞暗下来低声说:“阿爸。我越来越讨厌他……” 第三卷 三十一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一节 同班同窗闻讯吆喝着接阿鸟回帐篷。他们一起读书几年读出来的年龄相许交往多磨虽然竞相从嘴巴里倒些牛黄马宝对辞官回家加言指点却都没有什么恶意还把炭盆上的热水舀子中提出酒囊以示庆贺嚷闹好一阵才肯罢休。飞鸟被嘻嘻哈哈的气氛占住头脑直到钻回牛皮袋子才得以将这些天生的事儿联系到一块他想起龙琉姝对自己的欺压想起曾格絮絮和自己近乎就被打出嫁的蛮不讲理想起他们对自己扯线木偶般的好心安排在白白摧毁自己的雄心壮志感到无可奈何只是在心底说:“我再也无法容忍下去……” 在一道道魔咒面前他突然间想回家问问阿爸问他什么时候为自己定的亲。 当然回家之后不得不为搪塞阿爸无计他担心地想:阿爸问我为什么乱杀人?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告诉他我看着那些恶狠狠的大人心里很害怕?是的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毕竟他们都是大人可以把我撕碎可以把我踩伤可----能告诉阿爸吗?……唉!他一定非常失望失望过后告诉阿妈女人往往不喜欢保密阿妈也会讲给别人这样一来我就彻底地完蛋…… 王小胖抱着睡袋来找阿鸟强行挤入同一铺窝把他的思路打断。 这个好心的伙伴依然惦念不忘地替他出谋划策同仇敌忾地说:“问问是谁第一个告你的状打他一顿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不是好欺负的。” 飞鸟不感兴趣只是恨自己想家却不敢面对阿爸…… 一夜北风几度天明再随马队上路飞鸟更是反复往东南方向回望蹉跎叹息。 他们朝茫茫雪原出竟是朝讨封的党那人迎去不日在晶亮的青碾滩上和党那人遭遇。 青碾滩圆石浅水已成冰晶被雪一披平如白幕将皑皑两岸划一为二。他们向对岸望去可以看到无数稀疏黑点将两棉花地炸开涟漪般的碎雪等攒聚滩头更高扬敝日碎雪白茫茫嘶烈烈。 车中方白和杨达贵神色惊悚急急撩帘刚一露出面孔就被走马扬鞭的叫嚣少年抖起的雪浪撒个冰凉。他们往外眺一眼上手扶车门背身下出一脚不及蹬在半空中已“咯噔”一跳落实三瘸两拐到处寻龙青云。 两人远远看到踽踽抖缰的龙青云匆匆争上迫不及待地扯上缰绳。龙青云狐裘斗笠覆盖马尾身躯腽肭先慢腾腾地低下身躯将口自胸腔的热气喷得怒厚而后用迟钝的眼神一扫这才敲鞭长指喝道:“尔等无目贼利来不利走何惧之?!” 方杨二人一喜却见他挺身似乎“咯”一声连忙把鼻子一抽知是冲天酒气不禁怪自己问道于盲。龙青云看他们脸眼紧皱神色躲闪哈哈大笑举手要来儿郎汹涌如潮地朝浅滩对岸箭穿。 冰上虽已经覆雪下蹄依然很滑其中的几骑难止其势轰隆倾蹶直直冲出数丈。 飞鸟追到龙青云刚刚停留的位置但见身前铁骑不断从两路往中翻滚阵形塌陷前逐心头忽骤忽松只道战争已经爆连忙转身沉沉望向两名使臣暗中恼他们同为雍族却老是挑拨事端坏大国威严…… 龙青云驰往对岸对岸的骑兵却无故慌乱。 他们也急急驰出数骑停到阵前与龙青云相距不过百余步说话最终走到一起碰头交肩。飞鸟凝视了方杨一阵儿踏到滩前往对岸望见双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开战而是聚到一起说话格外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到底是在相互罗列罪行还是在和解?还会不会打起来。然而滩头对岸的人们虽用喊声说话仍被怒风掩盖难以到达对岸。 龙琉姝带着钱串串打马过来。两人瞄着飞鸟交头接耳一阵儿钱串串挽着马缰来到飞鸟身边戾声说:“你阿姐也让你冲到河对岸好让他们知道你也很勇敢……” 飞鸟已经跟龙琉姝怄上好几天的气了见钱串串都用这种语气命令自己还是不齿地去装勇敢假装没听见只在心底说:“大人真要是打仗定要我们撒腿后撤让我过河我能去干什么?”钱串串见他无动于衷**地丢下话说:“反正我跟你说了去不去由你!”说完回了龙琉姝身边。 龙琉姝看往飞鸟的眼神越来越怒突然一蹬马腹自后面冲赶上挥舞起长鞭“啪”地打到他背上。飞鸟装作没打疼打着口哨儿掉头晃着脑袋蹬着两条腿扬长而去。他以为龙琉姝还会追上来边走边稍微扭头用余光暗扫背后静静等等龙琉姝怒不可遏的大喊和泄不料走出二十几步背后还是一片平静好奇地一回头方知龙琉姝停留者原地握着鞭子歪着头似乎极其难过。 飞鸟心中不忍正要回去道歉龙琉姝拨转马头到钱串串跟前说了句话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钱串串并没有立刻跟上去站在原地大骂声音隐约可闻。飞鸟想起自己以前对钱串串很好再想叶赫完虎臣以前给自己借钱还曾拍胸脯说自己是龙沙獾阿弟以后就是他阿弟不禁打鼻孔中喷出几丝暖气…… 他走回伙伴聚集的地方看龙血、狄阿孝、花落开、王本等好多人都望住自己只道他们看到了龙琉姝冲到自己背后的那一鞭怏怏地说:“没见过人挨鞭子吗?!”他知道了自己和龙琉姝的婚约越难以容忍叶赫完虎臣替阿姐教训阿弟突然想去讨债让他还钱以此进行报复听到龙血龇牙大叫:“那姓钱的那浪蹄子恼什么?碍着她的事么?” 龙血曾追求钱串串碰过壁。飞鸟极怀疑话里藏有太多的借题挥淡淡一笑亦惊亦乍地说:“你还不知道?她和叶赫完虎臣好上啦。”龙血咽吐沫时一伸脖子旋即嘲讽说:“叶赫完虎臣爱她吗?那是想通过她接近龙琉姝……那家伙比李世银他们有心计玩弄她她还不知道。” 一说叶赫完虎臣的坏心他狗拿耗子的悬疑当即有了清楚的原因。狄阿鸟心里腾地蹿上一团猛火将五脏内腑全都烤得沸腾。龙血也越说越来气哈了口痰吐去提议说:“我听说叶赫完虎臣冲你动了手咱们就用这个借口找茬打改他。” 历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镇上长大的少年亲戚玩伴离得近容易拉起势力相互即使闹闹冲突也很快按资排辈;好比狄阿鸟和王本他们进学堂时斗架王本找来的小孩大多先加以区分弄清俩人到底谁该管谁事情原委谁对谁错…… 叶赫完虎臣却不是镇上长大的他的阿爸从龙青云那里得到一块建府的地盖了片房而自己家的部众、草场、土地全在天白山山麓的脚下于是连王壬一也生出动一动他的决心随波逐流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不怕龙岭剐他?”他卜愣瞪眼大声补充说:“他竟然还动手打阿鸟?!阿鸟是我们西镇长大的我们西镇人都知道他阿爸他以大欺小欺负我们西镇雍部小孩一定得教训改他让他给阿鸟磕头赔罪!” 人多则势大势大心壮王小胖也扯着嗓子大叫:“阿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飞鸟屈服于目前的形势大声说:“都快要打起大仗要团结?!” ※※※ 出乎飞鸟的意外党那人并没有和龙青云打仗还跟来拜见两位上国使者。 龙青云下令安营织帐大摆筵席并说上国使者是自己的客人自己可以出钱替靖康行赏于是当场数落几位党那领的功勋巨细洞察令人叹服。党那人因而感激龙青云言必称龙汗。据说他们出于客气并没有接受走时扬言:“吾儿郎为上邦流血皆不得赏是对吾等的侮辱予亦不要我们南下自己取……” 飞鸟在营帐外露了好几次头想知道他们相商些什么却没能混上人场只好回头自己琢磨越觉得奇怪心说:“阿舅也真好心----竟然要自己出钱最奇怪的是那些党那领他们竟然出于客气说什么也不要!” 党那人盘桓两天说走就走半天工夫尽皆散去。 ※※※ 大伙不知道除打猎的人马外龙青云还密令一支千人队伍往西南移动等着党那人无礼动手看到党那夹着尾巴散干净虽然并不声张仍然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觉得这天傍晚的夕阳格外地好尽皆在焕出一道亮线的河滩上放马。 风从西北吹过来河滩上雪气奔腾不远处的山峦在藏在古斯洛大山的后面盘旋像条山上绽开黑花袋的白蛇爬进高耸的神山胳膊下。从营地到那片荒野山林的河滩上走满休闲的无鞍骏马和他们的主人不时有“唏嘘----唏----唏----嘘”的口哨声代替僵滞的流水欢快盘旋。 飞鸟和龙沙獾各挽骏马踩着冰冻的碎石并排走向散着诱人香气的松林。 而狄阿孝却跑在河滩内侧不停在雪地上刨雪粉冲他们撒试图激怒王小胖和自己的表哥飞鸟撇眼过去冲飞孝伸出手掌大喊:“小心雪窝子!”他喊完回头细细瞄瞄龙沙獾的鹰鼻子和高高的颧骨知道找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方说:“阿哥。党那人不要龙岭的东西会不会领兵南下真要到大朝索取?” 龙沙獾不比飞鸟高多少浑身也略显消瘦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尽管很少和人打架却有两只长满肌肉的胳膊和一双硬实的铁腿能轻而易举地扼住一百多斤的少年人脖子把他举到脚不离地的地方。 他抬起头用皱了皱紧绷的面庞轻蔑地说:“谁告诉你党那人不想要?!他们做梦都想要。可龙岭能白给他们?一开口底下的阿叔们个个都红了眼按着刀柄问谁要上来拿党那人心里一虚这才出于‘客气’。过后龙岭折合一些牛羊免得他们空手而归!至于他们肯不肯南下自取那再也不干我们的事!” 飞鸟隐约觉得他们各有目的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准犹豫片刻说:“可是……” 龙沙獾轻轻地打断说:“阿鸟你难道不明白吗?武力有时更能让人感到畏惧……一个人一生中除了在战场上还应该在自己人面前展示几回不为恃强凌弱而是在保护自己。我很快就要走了我走以后肯定要有人欺负你。你应该和他们硬碰硬地干几回。不再让别人都觉得你胆小怕事。是的他们觉得你胆小怕事可我知道你不比任何一个人胆小只是还弄不明白在不面对敌人的时候该不该使用!” 飞鸟觉得自己和叶赫完虎臣他们之间不是谁欺负谁变成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甚至不是取悦于龙琉姝那么简单隐隐指向将来因而停到龙沙獾的身后申辩说:“阿爸不许我打架他说我们打架输和赢不由自己决定都关系到他们背后的阿爸轻则给阿爸带来难堪重则会给家族带来不幸。你信吗?” 龙沙獾回过头面带讥讽地问:“你真那么听你阿爸的话?” 飞鸟以你有所不知的样子上前勾了他的脖子说:“那要分什么话嘛!”他目视玩闹的伙伴们兴致勃勃地说:“你去黑水打仗我到璜水放牧。我们将奉养阿爸、阿妈建立功业你将来成为英勇善战的将军我将来成为牛羊遍地的富人怎么样?” 龙沙獾都被他横飞的吐沫喷中却顾不得揩一揩不敢相信地说:“阿姑说你是做不上瓦里格跟我们所有的人赌气。” 飞鸟大拍胸脯说:“阿妈是女人头长见识短?!” 龙沙獾只好威胁说:“我要把你的话告诉她……” 飞鸟心虚万般掐着他的脖子大晃大叫:“我看你敢。”他陡然露出自己志向迫不及待地问:“阿哥。仗没有打什么事也没有生是时候向阿舅告辞了吧?!” 龙沙獾被他晃得头晕勉强说:“就是你拿定主意你阿爸愿意也不能急于一时吧?!” 飞鸟往前加快脚步一边试图逃脱他的报复一边想: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再不走就快过年了过了年万物复苏就到了春天。 第三卷 三十二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二节 阿鸟到大帐和龙青云说明去意并没得到允许只好无比沮丧地出来。他逛了营地的边缘坐到反扎下的平板车突然看到叶赫完虎臣和龙琉姝肩膀碰着肩膀往营外走心里猛然紧张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想:天已经很晚他们要去干什么?想到这里连忙站起来头昏沉沉地跟到后面走不多远只见两条人影停下相互拢抱虽然看得并不清楚却是确确实实的接吻…… 他浑身冷得抖胸口忽如受了铁锤的重重一击头晕眼花地往前奔。 眼看快到跟前两人仍未罢手“唔唔、啧啧”的声音尚清晰可闻他声嘶力竭地弓起脚哭声大喊:“你们你们……?!” 面前两人惊乱地分开。龙琉姝连忙背过身什么话也不说。叶赫完虎臣却面向飞鸟眼睛扑簌不定强打镇定地咆哮:“你喊什么?!”他连忙换换口气低声下气地说:“阿鸟。这是我和你阿姐的事你放聪明点龙沙獾要走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 飞鸟“噌”地拔出腰间弯刀尖锐大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叶赫完虎臣极不理解跃后一步狂声低叫:“你疯了吗?”龙琉姝转到叶赫完虎臣面前颤抖地收买:“你誓忘掉这一切。瓦里格就是你的。我和完虎臣对长声天起誓支持你做瓦里格----”叶赫完虎臣拔过她的肩膀再次迷惑低叫:“琉姝。你怕他什么?” 飞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感觉刀也离手而掉只是喃喃地嚷:“你让开。你让开。”龙琉姝摇动头颅紧张地说:“你打不过他。他一刀就能要你的命----” 飞鸟从口中迸射出“滚”绕着往叶赫完虎臣的脸前挺。叶赫完虎臣也拔了刀粗声说:“你这个卑鄙的小孩怪不得阿姐、阿姐地跟到琉姝后面原来你也爱她……你要选择决斗死伤也怪不得我!”他用胳膊别过龙琉姝躬身欲斗眼看狄阿鸟破绽百出地扑过来信手搅过他的刀背杀来面前。 龙琉姝听到刀斩下的“嚓”响和飞鸟的闷哼连忙自后拖他一把大叫:“你不能杀他!” 飞鸟半跪在雪地里血顺肩膀往下淌。疼痛让他突然明白他一定不会是叶赫完虎臣的对手不是两人的年龄差异也不是刀法的好坏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竟是那样地在意龙琉姝以至于想到他们抱在一起就手脚抖脚步不稳。 叶赫完虎臣操刀站在他面前“啧、啧”地羞辱说:“狄阿鸟。回家多喝点你阿妈的奶吧。” 伤口的凉意很重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狄阿鸟紧眯眼睛用力地站身起来把刀交到另一只手中然而血液宣泄而出袍面猛然殷红。 龙琉姝和叶赫完虎臣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刀伤他这么重。 飞鸟低头看看弯腰捞把一大把雪涂上五指沾满红色的雪渣。龙琉姝猛地推开叶赫完虎臣连声责问:“谁让你砍伤他的?!”叶赫完虎臣惶恐说:“我想着衣裳厚狠擦一刀也不过刮道小口……”龙琉姝打断说:“你混蛋。他冬天也只穿一身袍!” 她回过头来看飞鸟的伤口被刀顶住。 飞鸟用左手拿住刀慢慢地抑制住自己的喘气向一旁颌用力地吐出一字:“滚!”他不期望龙琉姝主动狠狠踢过去。龙琉姝万想不到他连自己也敢打呆了一呆不由得心生愤怒回手狠狠掴到他脸上大吼道:“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飞鸟早已摇摇欲坠轰然仰倒。叶赫完虎臣连快上来牵着龙琉姝说:“我们快走!”龙琉姝连忙挣住身形不敢相信地说:“那他呢?”叶赫完虎臣极为害怕连声说:“我把他砍伤他定然回去告状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你愿意看到我死----嘛!”最后一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硬生生地拖走龙琉姝许多步。 龙琉姝使劲地扎住脚跟狠狠地哭打他他却仍不肯丢手苦苦哀求说:“我是爱你的呀。你难道不爱我吗?!”龙琉姝只好说:“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再拖我我杀了你!”叶赫完虎臣连忙丢开她后退十来步几乎一个趔趄摔倒大声说:“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阿弟……因为你和你阿弟斗气你才找我。” 他翻着跟头连滚带爬地往回走龙琉姝扭头回去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她看看仰天倒地的飞鸟一时不知怎么下手好只是摇晃这那张沾满碎雪的脸叫道:“阿鸟。阿鸟。你千万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我不想你死啊……” 她栽到飞鸟身上大哭忽而醒悟过来把飞鸟抱起来扛到肩膀上一边摇晃一边大喊。 她失去丝毫的理智头脑一片空白竟张大嘴巴大叫:“阿爸!” 营地里人听到也不知道“阿爸”是在求救很久才露面。龙琉姝看到他们“扑通”摔倒她也不知道怎么被人拥着回去的见到阿爸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 龙青云用两只手晃动她的胳膊咆哮中隐隐伴随虎啸。他没能问出来是什么人当即让卫士到营地外搜寻……而自己当面去问最受怀疑的大朝人。 众人竟相拔看横陈檀板的飞鸟觉他的伤口已经凝结逐渐离开。他们走过之后阿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起身看看大帐仍然清晰地记得刚刚生过的事不由得挣扎着坐起来慢腾腾地向外走去。 雪夜朦胧没有谁注意到他。 他不大功夫来到保留活物的圈外翻进到捉到一只黄羊用力扭倒。因为太用力而崩坏上过药的伤口造成相当大的不便他并没能拔出腰里的短刀只用嘴巴叼住黄羊的脖子舔到动脉一口咬断呼呼喝到身体感到温暖为止。 他坐在羊圈里慵懒地背靠栏杆摊出两条腿头脑中不断地回想曾经生在眼前的事情一再为自己的孱弱耻辱而这时再想去找叶赫完虎臣仍然因为愤怒而抖只是暗暗地说:“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离开这里回来打败他。” 他不顾伤疼把死羊拖出来而后拉着羊腿大步往前走很快回到自己班的帐篷想到进去会遇到出走的妨碍便只在帐外取到自己的弓箭再找到自己的马。马嘶声还是惊到帐篷里的伙伴他们出来大叫:“阿鸟你怎么啦?!” 飞鸟不顾翻身抽马股一鞭如锥似箭地驰到黑暗里。他走出营地依稀记得前面有片林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因为连刀也没有带就不停地往前走到自己的马匹轻轻一拱便猛扯弓箭射往黑沉中的一双亮眼听得一声悲鸣。 这是一只觅食的狼。 飞鸟啜几口血在黑夜里拔狼皮撬狼牙而后继续往前走。 他穿过林子记起营地安扎的路线提前往前狂奔半路经过一山摸到山后腰接连猎过几只狍子再次蹲下拔皮拔过之后感到饥饿坐下来啃顿温热的生肉。 大约到了中午他找到一所猎人居住过的小屋便住了进去他生过火慢慢地翻烤皮毛收拾木屋。木屋左右两边都是用火烧出巨大树根后边是浅凹的山壁其余地方被横木楔紧不但牢固可靠还格外温暖但里面已很久没有住人。灯里的皮油涸成黑薄皮低榻上铺就的皮毛被虫蛀鼠啃使劲儿一掸碎片四起呛得人咳嗽。 榻上的石壁上开出小洞里面摆着巨大的羊头骨。 飞鸟拿过它觉里面竟然安放不少干草药拿出半块闻闻已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他想象着屋子的主人摊好自己半干的生皮拔出火道烧一会儿躺倒决定:我就在这里养伤回头打败他…… 夜晚到来附近传来野狼嗷呜的嗥叫声像是在召唤同伴。 飞鸟同时张来眼睛提着弓箭出去不大一会儿提了只松鸡回来这就杀鸡取骨拔出细骨针摸摸索索颤颤抖抖地勾缝裂开的伤口。针刺走过血肉不是件容易的事同样需要你有极大的勇气能忍受极大的痛苦在痛苦中保持手稳、冷静然而他轻轻闷哼扑簌盈满泪光的眼睛反复屈伸鼓出青色血管的脖子却得到心灵上的宁静和野狼般的愤怒。 大雪淹没的冬天会使老林更加奇妙。 丛林中所有的活物都活动笨重只有雪压枝头吱吱哼哼偶尔才有兽音鸟啼打破寂静。 生活像是移动的白云缓慢而宁静但更容易让人得来锻造灵魂利器和内心平和的孤独。五天过后阿鸟的伤口长好大半他披上自己给自己做的新衣裳----用骨针缝制的生皮以上戴上别了一支松鸡尾巴的貂帽背弓掖缰行色匆忙。 就在许多人为他突然不见而着急时他计算着马队的行程走上漂泊松针和少量落叶的雪坡飞驰于白茫茫的大雪裹紧的平地在危险的地方慢慢下脚以判断有无雪窝来到冰封的河流上趴下哈口气用袖子使劲摩擦定要看看能不能把冰擦亮望见一条活鱼。 龙琉姝时常沉思叶赫完虎臣时常感到后怕而狄阿鸟却穿着自己缝制的衣裳裹风雪披星月把马缰掖到屁股底下马不停蹄地赶路。时而他和马一起奔跑时而他用一手持着羊腿用白亮的牙齿啃剔上面的生肉----因为他知道在一直喝不到茶、奶盐巴的时候也只有喝热血吃生肉才能保持身体处于巅峰。 到营地的路程在马蹄和人腿下变短。 雪山时时在他手爪下从小变大独立雪丘的野狼往往在他噼啪的马蹄声中惊走。 经过二天一夜的奔走他开始见到许多只像狼的狗狂走追逐以吠叫欢迎看到风中的大旄方知道自己追上了打猎的队伍。然而他并不急于进入营地而是走到一座雪丘上高高举起自己的弓“呜噢、呜噢”地反复嘶叫以宣布自己的归回。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他惊讶的眼神里闪耀着几只被插得牢牢的雪鸡翎毛怪异的衣裳和一股吃生肉喝热血的野物气息交好的伙伴围上来一起“呜噢”不来往的远远看着像是在看一名怪物……他在马上翻了个身猛地接过一囊奶酒仰天长灌。 夕阳照在“哗啦啦”狂倒的奶酒上好似在为他的狂野和活力尽兴欢呼。 ※※※ 他胸酣血热马不停蹄去找叶赫完虎臣好像突然射到跟前的箭。 龙琉姝急急往前赶很远看到他掀开营帐鸡翎擦着厚帘再碰到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已神色慌张地问:“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狄阿鸟站到粗壮的叶赫完虎臣面前。叶赫完虎臣立刻被他的神秘失踪和茹毛饮血的气息震慑到结实的四方脸略微抽*动胸口起伏不定地站起来“啊呀”几声笑上好几笑也没有把嘴角扯上去只强打镇定地说:“明天早晨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决斗----” 飞鸟一直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让他不由自主地踩脏自己的铺面郑重地说:“明天早晨。我来喊你我们骑上马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大伙意外地看着飞鸟转身却看到站到帐篷边的王小胖两腿叉交拦着狄阿孝的脖子不防狄阿孝给阿哥让路“扑通”跌倒不禁都改为笑他。王小胖看到叶赫完虎臣也哼哼附和爬起来大骂:“看你阿妈露奶了么?!就是阿鸟不打你也有人打你你等着。”说完伸手调笑一位学哥拍拍、打打往外走。 看他们都出了去龙琉姝慢慢地绕往营帐后面刚刚站稳。钱串串自别人那儿得来消息恶意讥讽说:“他找人家叶赫完虎臣动刀自己找死!”龙琉姝不自然站回当道望向狄阿鸟的背影慌乱地说:“我阿弟要是出了事我第一个先杀你!” 钱串串心里一寒连忙补救:“我是说真的。他少个手、少个脚你阿爸肯定反悔----你就自由----” 龙琉姝回过头来猛一咬唇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她长年习武的手掌很有力气钱串串歪在帐篷上胸前的饰练舞齐了肩膀。 帐篷的人听到了动静出来看使得叶赫完虎臣也出来看了个背影。他听到龙琉姝说:“叶赫完虎臣对他有杀心我先去告诉我阿爸……” 叶赫完虎臣几魂几魄几乎全出了窍大步流星地追上摆着两支胳膊嚷:“明明是他有杀心。他来就是要杀我的不然也不会去没有人在的地方。真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真后悔了……我刚才就想去告诉你他肯定是想杀我。” 龙琉姝扭过头讽刺地问:“他会杀得了你?” 她猛地停住脚步用力地往下挥舞手臂大声吼叫:“他比你小得多!他就是个笨小孩!”她继续往前走喃喃地说:“我从来也没舍得用力打过他你却上去就砍他一刀。你去死吧?!” 叶赫完虎臣用力往后一指大声说:“你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龙琉姝含着眼泪说:“我们俩有什么事?你趁我不在意亲吻我而已----” 叶赫完虎臣连忙扯住她的胳膊连声说:“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龙琉姝甩掉他的手冷冷淡淡地说:“也许是吧。我也喜欢我阿爸养的那条豹尾狗难道会和那条豹尾狗在一起吗?”她补充说:“如果你肯让他赢就算了!” 叶赫完虎臣按住自己的脑袋苦苦争辩说:“他是回来杀我的。” 龙琉姝眨了眨眼睛娓娓地说:“你连夜逃跑让他不知道你去了哪。他忘事快很快就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她以为叶赫完虎臣很难接受逃跑不禁逼迫地望着他。叶赫完虎臣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说:“天一黑我就走。” 第三卷 三十三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三节 狄阿鸟在龙青云那儿讨了好些臭骂回到帐篷拿出上好的雪鸡肉供伙伴分食其时龙妙妙也和她身边的女丫钻进来抢到暗黄色的肉疙瘩。她们有的放到一眼睁一眼闭的视线前咯咯地笑慢慢填吃有的精神大振地看着狄阿鸟盼他拿出别的好东西散…… 外面风嗖嗖响呼呼推帐都听在他们耳朵里。龙妙妙旁若无事地玩好大阵儿埋怨说:“这营地。要是外站一个人不多久就被刮成冰疙瘩不要说雪窝子我一不小心差点掉到里面----看这营地选的?!” 大伙乐得埋怨选营址的阿叔跟着聊扯好似从古到今从南到北再没有比此时、此地更加险恶的营地。龙妙妙眼看火候**不离与狄阿鸟嚼耳说:“阿姐出营都大半天了让我来喊你我给忘了。跟我走?!把她这个傻冰嘎瘩抬回来----”她能感到狄阿鸟的犹豫立刻用低低的声音嚷:“反正她等的是你和我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狄阿鸟想说也不干自己的事却说不出口只好慢腾腾地站起来等着半推半就地跟上不料龙妙妙嚷起它事儿并不急着走。狄阿鸟把自己眼睛和心全交予寒风心不在焉渐渐忍不住了向她请求说:“那你快带我去吧。”龙妙妙好似不情愿这还磨磨又蹭蹭…… 外面的夜色渐浓北风张獠舞爪碎雪在天地间搅得似雾似沙。 依稀的雪光不足以使人望遍原野只吐出大片、大片的森寒。狄阿鸟心里既紧张又焦急不时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跳如短狍觉后面龙妙妙也不迁就体谅一边怀疑这是她跟她阿爸学的欲擒故纵一边回头捉只羺毛胳膊扯得甚急。 出营地不多远依稀有道弯曲的人影…… 狄阿鸟呆了半晌加急赶到龙琉姝身边大声吼叫:“谁让你来的?” 龙琉姝看到他来睁一睁难以睁开的眼睛掸一掸身上碎雪快活地抓过他的手掌笑盈盈地大喊:“我还以为你不来呢?!”狄阿鸟看到龙妙妙她们跑成一串不见龙琉姝要携过自己走就给她了一只胳膊别。 两人说话嗓门要扯过大风很不方便连忙回到帐篷这才感觉到耳根猛一清静。 龙琉姝把狄阿鸟按坐到自己已经准备好的酒肴旁坚持扒开他的衣裳看他的伤。她嘘唏用葱指抚摸流露出对叶赫完虎臣的怒恨突然刻意淡化一问:“你原谅阿姐吗?” 两人之间顿时现出可怕的寂静。狄阿鸟怎能不原谅?! 他感觉身侧抱晖的龙琉姝停住任何有生命气息的举动索性吵嚷说:“除了我你不能让任何人再亲你----还不能再古里古怪地脾气?” 龙琉姝坐到他身边在两人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干伸舌头舐了舐嘴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巴掌也没有羞恼连连说道:“好。好。好。嚄?!你这个坏蛋还----” 她提着酒杯怨道:“不许你再吃生肉到处乱跑……阿姐虽然知道你也不会有出息却还是疼你。谁让我是你阿姐呢?”她幽叹二三愁地往高处一看回过头来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阿爸不许我乱说我也只是告诉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你也不许乱说----哎。人人都在保护你可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保护你自己呢?!” 她显然弄错了龙青云的意思。她阿爸只有两个女儿身后的继承人固然扑朔迷离却走不出兄弟侄子女儿和女婿的范围阿鸟自外到内的转变很可能被红眼和妒忌伤害也很可能被飞来的利用毁掉…… 这不是普通人的自我保护包含了极其激烈的权力斗争。 大朝里面不知共有多少位老谋深算的嫡长子翻身落马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陷身泥沼岂好保全?! 狄阿鸟虽然说不明白却隐隐约约地察觉出到它的动向也知道叶赫完虎臣钱串串甚至还有更多地少年、少女围绕着龙琉姝打转就是它在底下作祟。 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少值令所招惹的麻烦也与之有关那些年龄大了的少年在被逼迫后去找龙琉姝告状不一定怕吃生肉如果真有那么怕他们当场就该和自己干起来选择告状只是为了把自己告倒扳平到谁也管不到谁的位置。 某些自作聪明的人时常带着鄙夷来看待这些浅显的伎俩觉得它与瞬息万变的庙算相差甚远站出来炫耀说:“多么浅显低俗的东西啊这些我也会----” 对不起不能恭喜你而只能告诉你说你暂时只具备和白痴同等的政治质素看不清权力斗争的本质权力斗争的双方也包括正义的一方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利用低俗的谎言、背后的白刃和尔虞我诈的心照不宣。 这并不牵扯智慧的高低手段的高明与否最关键的是看你有没有区分不同事件不同场合有没有具备把握风向的敏锐洞察力是否能恰如其分地运用…… 狄阿鸟想起了那件事觉龙琉姝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已经在保护不自觉地烦闷抓起酒杯挠连声说:“我能打败叶赫完虎臣今天他已经输掉勇气连连后退----”他为表现出自己和叶赫完虎臣的强烈对比“啊呀”一声突然侧立耳朵似要醒悟什么说:“他会不会逃跑呢?” 龙琉姝担心他现在起身立刻跑过去看而叶赫完虎臣也还来不及逃走连忙说:“赶快喝你的酒。” 阿鸟举杯大呷目光下斜刚好看到龙琉姝的酥胸不禁大起胆子无礼要求说:“你想亲嘴了就找我……”他看龙琉姝面红耳赤似乎在说:“现在就可以”当即俯身过去。 龙琉姝却推了他一把把五指抓收到嘴巴上手心朝外严厉地问:“你吃生肉了没有?”阿鸟受色心驱使连忙说:“你等等我!” 他一溜烟地跑出去找到擦牙的软木到处钻帐篷讨热水呼啦啦地漱口吱吱擦牙不大功夫奔回去。龙琉姝还以为他要去看看叶赫完虎臣走了没有左右担心就见他猛地进来跟木偶一样摆着两只胳膊身子略显僵直、缓慢地来到自己身边正要问感到腰间被抱住心一紧“腾”地被搅热。 她听狄阿鸟跑了这么大会儿方带回来的辩驳说“我没有吃生肉的呀不信你闻闻!”压根儿不相信只是感觉到心跳加权为被他骗住因而慢慢地靠近他略带皴痕的脸颊对着耳朵吹气。 她慢慢地吞咬着他的耳朵用另外一只手摸着他的另一只耳朵……几乎能清晰地阿鸟不安的颤动自鸣得意却也感到被阿鸟抚摸在胸脯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裳还是一阵酥麻。当即在沉重地吐尽口气心想:“我还以为他太小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狄阿鸟心里怦怦大跳连气也不敢透一口几乎已经乐得晕乎过去。 两人如胶似漆兀自沉醉不防外面脚步急响刚刚分开已听到龙妙妙和大人先后以北风呼啸时才有的急嗓门大喊:“阿鸟。阿鸟。龙岭(阿爸)让你赶快去。”说话间龙妙妙已进来带着寒气和同情“呼”地站到跟前不自觉地往菜肴上一扫大叫说:“你还有心喝酒。你阿爸遇刺啦。” 飞鸟打骨头缝隙里灌了寒气连忙惊悚地问:“怎样的?!”龙妙妙摇头说:“我也还不知道。”她急急补充:“我阿爸让你去他大帐……”飞鸟不等话说完连忙拔开她大步往外面跑到外面看到两个大人立刻相信这不是一场玩笑顿时两眼花花的。 龙琉姝自后面撵了上来在后面喊:“你先不要急。”狄阿鸟回身看她退走两步却没往龙青云大帐里去而是间不停歇地回到帐篷猛撞开帘顾不得眼前七晃八闪的火光遥遥冲花落开喊:“快找阿孝收拾东西。我阿爸遇刺了----咱们连夜赶回去。” 说完一回身“砰”地和同窗撞成满怀当即顺势翻身往里一爬提到自己的马刀。 龙青云等他不及只看到龙琉姝和龙妙妙连忙问:“阿鸟呢?!” 正说着听到外面几声马嘶慌忙走到帐外看。 来到他眼前的狄阿鸟已经束好衣甲在滚风夜色里提挽如龙似虎的战马翻腾旋即收缰入怀大声告诉说:“阿舅。我阿爸现在怎样?!” 龙青云也不是很清楚连忙冲他咆哮:“你这是要干什么?!赶快下来!天明一道回去----要是你阿爸真有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很难解释一旦父辈三长两短而顿现的杀机尤其是在一名十二岁的少年面前只好连声大喊:“把他给我拽下来!” 狄阿鸟抡鞭纵马不容左右近前只是喘息说:“阿舅。我是我阿爸唯一的儿子现在一定要回去看他。” 几名大朝人赶来正好打搅到你挣我夺的一幕。 他们陡然见当中盘旋的少年骑士夹马回旋扯缰飞跃慌忙逃散感觉到几乎被马蹄擦着后背正暗自幸庆不料龙青云恼他们给阿鸟缺口不假辞色地大骂:“一群王八羔子来添什么乱?!”他见龙琉姝牵来一匹骏马奋勇要追便点指卫士跟随叮嘱说:“路上多听他们的话。阿爸明天一早也要赶在马队前回去。” 杨达贵趁势来到他背后客客气气地问:“尚不知龙岭何故怒?” 龙青云缓和一笑说:“儿马子不服父辈管教我一时气愤没辨清你们唐突了大人还请多多见谅!” 这次打猎本就离不开贸易的磋商方、杨相互盘算做好明晰的分工方白负责当面压榨杨达贵负责弥补裂痕每每白天谈不拢闹得很僵杨达贵就在晚上登门反复解白说:他是什么、什么意思不是什么、什么意思……龙大人你别生气。眼看行猎已到了尽头关键问题还没能入题两人谈判的雄心一落千丈只求要挟一二不料又要挟出问题。 杨达贵晚上来圆场说着“好说”、“客气”随龙青云进了大帐谦坐对面直陈来意说:“您也不能怪方大人不是?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狄岭许贷的战马不过二百五十石粮食。您要是再这样下去那我们也只有回头找狄岭谈----” 龙青云笑道:“二百五十石粮食?”他反复吟哦几遍陡然凑过勉强冷冷地说:“要是按这个数贷给你们你们还不早乐疯掉还回来找我?” 杨达贵说:“我听说到马市换马的还不给这个价呢。” 龙青云知道食物匮乏的草原人不杀马为得到能吃的粮食不得不受中原人压榨有时在不满百石粮食下也不得不卖自家的马显然抵不过杀出来的肉价当即热血直冲脑门勃然大怒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卑鄙的大朝人?贪婪无耻----” 他举起一只木碗“啪”地摔到跟前喝道:“不少于一千石。” 杨达贵慌忙说:“生什么气?”他乐呵呵地说:“从古到今哪有用一千石来换马的?!” 龙青云看着他道貌岸然地脸恨不得上前就是一巴掌不禁自牙缝里挤出话来狞笑说:“你当我不知道么?在你们的京城一匹马起码要币金千枚折换银钱上万。而粮食丰年不过十文按十文也可买粮十万斤相当于三千石。” 杨达贵喟叹说:“只有千里马才值千金。您是弄了个糊涂----” 龙青云恶狠狠地说:“放屁。那千金。往远里说是一千斤铜近里说该是一千两黄金----按黄金折换金币每两抵币十倍以上……你当我傻么?!” 杨达贵默然良久方说:“天朝物价上涨粮食价格攀升不下。按一千石粮食就是两万七千斤用官制两百斤麻袋足足要装一百三十五袋够一家人吃十来年高得也太离谱。”他支撑着爬起来狼狈地往外走走几步已身形不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龙青云也知道自己的价格也太高改口说:“五百石吧。至少也要五百石。马要经过三五年的牧养方能乘骑若按喂精料算几年亦须几千斤粮食吧。啊?!” 杨达贵猛然回头撑起全身一跃脸目通红地大吼:“可它也吃草!” 龙青云哂笑道:“它是吃草。可你要知道它得啃多大一片草。草原上狼虫甚多加之风雪疾病三匹能成一匹么?!若是马、牛、羊吃草白长养多少有多少何必还求诸于中原皇帝?!我按精料算不过是按老狄家的养法算而已。” 他面无表情地说:“他若肯以两百五十石卖你好马那是你们白捡的。记住白捡的。你们一直都在白捡而我们要拿回来只能靠流血靠战争。” 杨达贵当作是威胁“哼”地一声往外走。 突然龙青云于他背后喝道:“你给我站住!”杨达贵只当他为自己的无礼而作慢吞吞地回过头流露出要杀要剐随你的表情。龙青云用犀利的眼神扫他一眼却是追问:“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要?!” 他看杨达贵一声不吭声眼神慢慢收敛惊讶地问:“你不说我也明白。他请你们尽快离开……老狄。这个人不识时务嚄他怎么----就不为大朝着想呢?不过我不一样只要你们朝廷肯给富贵移民垦殖戍守左右我哪样都能接受……哪样都能接受啊?!只是你们----也不该刺杀他吧?!” 杨达贵大吃一惊说:“被刺?!” 龙青云缓缓地说:“没错。也好……死了倒一了百了只要他那些部众不知情再也妨碍不到你们大朝来往出入嘛?!” 杨达贵急急摇头申辩说:“绝不是我们朝廷的人干的。” 他的眼睛在眼眶里陡然转动半圈恍然停滞反若有所思斜眼瞥了龙青云说:“他只不过有点儿抵触情绪也不是很激烈----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死了倒还真一了白了!” 龙青云想不到他反过来暗示是自己下的手摆手打他说:“上使大人还是早早歇息吧。” 第三卷 三十四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四节 车马并排行走在雪夜里不停歇地移动慢慢吞吞来到远离北风的山麓。他们好似怕惊动恐怖的荒原却依然出寂寥的声响细细分辨既有出雪车的摩擦声马蹄塌陷声和沉重的吸哺声。 黑夜里突然响起叶赫完虎臣的声音----很显然他自己骑着马而旁边橇车上少年是他的哈哈珠子。他早在马上抱作一团干脆跳下来乱蹦呼呼尖叫哆嗦说:“我们走了多久?!”那少年也觉这雪夜简直不是人能熬得住的缩着身子把持住“嘎哒”直响的牙床叫道:“我们走了不大会儿已经冻得不行也不知道狄阿鸟消失好几天是怎么顶得住的?!” 叶赫完虎臣想起狄阿鸟嗒嗒打了个激灵说:“我哪儿知道?!” 远处时有野兽悲鸣听在人耳朵里并不是件高兴的事。两人有丧家之犬的心悸不由更觉得天气奇冷无比接连往四周看看起了在这里应付一夜的打算。他们对着头哈手弄出一团火只等火光一在脸上模糊地在跳动就已感觉到一团直入心底的热气迫不及待地贴着火头放手。 那哈哈珠子收拾着橇车想起什么扭头说:“他们都说狄阿鸟什么都没有带骑上马就走了的。”叶赫完虎臣不愿意提狄阿鸟很是烦躁说:“他阿妈的是人么?!”但他却往下痛骂泄:“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他就是一只野兽。你想不怕都不行?!” 两人边说边忙碌听到寂静的背后响起轻微的马蹄不禁相互对视均说:“不会是狄阿鸟追来吧?!”叶赫完虎臣最先反应过来朝马蹄来处指手。他的哈哈珠子连忙拉了旁边的马加鞭赶过去不大工夫儿回来老远大叫:“是他。是他。” 叶赫完虎臣格外吃惊也扯了匹马一跃而上将火把和杂物抛于脑后。 ※※※ 狄阿鸟带着花落开和狄阿孝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俩兄弟都是带有强劲心脏的野兽但花落开却不是恐惧和寒冷都能像毒药一样吞噬他的心脏。他感到自己的衣物咯吱吱响格外害怕在野外被冻死呼吸急加重再因吸不进大量的寒气等下来跟着马儿慢跑某个刹那间突然变了脸色挪挪地走路。 前面俩兄弟都把他当成半个大人听他在后面断断续续地呼喊以为他是装出来的等明白过来才有点儿傻眼。他们也没有带多少东西扎不下脚。狄阿鸟在马身上刺点热血饮他两下正着急狄阿孝现了前面的火光大叫道:“阿哥。你快看前面有人。” 他们感到旁边看到一辆橇车两匹备用马若干用物情不自禁地欢呼欢呼完高兴地坐在叶赫完虎臣好不容易才点起的火堆旁歇息片刻而后将花落开塞到橇车上团团填满衣物继续赶路…… 而这时追赶他们的骑士们在绕过山麓时遭遇到强烈的风雪龙琉姝和钱串串都在蓬车里摇晃她们揭开一道缝隙刚刚露出眼睛就被风灌得疼痛…… 后面追赶的人们慢了下来而狄阿鸟和狄阿孝却回到马上狂奔。 早晨天亮他们之间竟然相距十里左右。 龙琉姝睡了一觉也还没有追上出来骑到马上。不时怪人走得慢大人们百口莫辩只好告诉她狄阿鸟他们骑的都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反正大伙也只有这么觉得才感到合理。他们草草地休息三个时辰。狄阿鸟和狄阿孝却只休息两个半时辰。 更前面叶赫完虎臣的马过河时掉下一条腿死拽出来已经不能再骑。 两个几乎半死的少年只好把这匹伤马杀掉试图喝点热血和生肉。寒冷让温热的生肉显得更腥。两人一凑上就感到反胃只好相互埋怨后悔没有跟狄阿鸟拼命。他们把什么东西丢了个精光虽然勉强果腹却感到阵阵的寒冷和疲倦。 再走不远叶赫完虎臣起了坏心。他想杀了自己的哈哈珠子夺了衣裳御寒躺下睡一觉于是取下来弓箭往远处射了一箭谎称:“我射死了一只狍子你快把它拣回来。”那哈哈珠子自幼和他一起长大做梦也想不到他需要自己卖出后背“蓦、蓦”往前冲欢快地大叫。叶赫完虎臣毫不客气地拉开弓箭嘴边挂上一丝狞笑。 然而他也要犹豫片刻直到决定杀死狄阿鸟来给哈哈珠子复仇时才放开手指。 这一箭在空中“嗖”地追往那哈哈珠子的后背谁也没有想到那哈哈珠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摔了一跟头他回过头来后怕地大叫:“完虎臣。你差点射中我。”叶赫完虎臣心里咯噔直响生怕伙伴觉却照样扯拉弓弦大叫说:“你后面有只野羊……” 那哈哈珠子不管什么野羊不野羊本能地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几步蹿到一旁的雪坳里不要命地往回跑。叶赫完虎臣“唏”地埋怨自己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这哈哈珠子叫牙猪儿还是叶赫完臣的阿爸名义上的养子----因为他父亲跟叶赫完虎臣的父亲打仗战死被收养。 他悲愤中生出绝无仅有的力量刹那完全挥到极致大吼奔跑跑山埂似箭穿腾挪闪动使叶赫完虎臣一时无法追赶。叶赫完虎臣快要疯了他想象不出别人特别是常在牙猪儿母亲身上翻滚的阿爸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要杀死牙猪儿有什么反应忙中也不看路待马失蹄撞到一块岩石上翻了几番身昏倒在雪地上。 牙猪儿悄悄转回来抖地拔出腰刀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把刀插回鞘里。他把叶赫完虎臣的刀收起来扛上叶赫完虎臣往开阔地里走。叶赫完虎臣幽幽转醒觉自己在牙猪儿的肩膀上心里急急追悔眼珠稍一动悠长呼道:“我这是怎么了?!” 牙猪儿却惊喜地说:“完虎臣。你醒来啦?!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了疯追着要杀我?!”叶赫完虎臣佯作不知不敢相信地大叫:“不可能?!我刚才看到一只野羊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牙猪儿用力地把他向上耸了一耸喘息说:“你肯定是被魔鬼迷住了心窍回家得找个萨满……” 叶赫完虎臣觉得他已经快要走不动了还扛着自己不放突然感激得不知怎么好连声许诺说:“牙猪儿你真是个好人真是我的好兄弟。等我长大。我把我所有的一切东西都分给你一半----包括最美丽的女人。” 牙猪儿放下他卧在雪地上擦汗回头说:“我什么也不想要!”他往茫茫雪地看了片刻轻声说:“还是先过这一关吧。” 叶赫完虎臣现了什么仔细地看着突然咬牙切齿地往前一指告诉他说:“那是狄阿鸟。”牙猪儿望了过去雪地上多出几点身影。他操上叶赫完虎臣往前奔大喊:“狄阿鸟。”叶赫完虎臣惊恐地大叫:“你干什么?!他若想要我们的衣裳一定会杀了我们的。”牙猪儿自顾嚷道:“不会的。他不会的。我们只要求他。以长生天之名义求他。他会救我们的。” 叶赫完虎臣使劲地挣扎叫道:“他不杀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两个人扑通倒地叶赫完虎臣使劲朝他打过去。牙猪儿爬起来跌倒爬起来被他缠住腿只是不肯停歇地大喊:“狄阿鸟。” 狄阿鸟听到了他们的喊叫打马上前看到他们的模样顿时惊呆了不由跟狄阿孝说:“阿孝。他们怎么来到这儿呢?!被风雪刮来的吗?!” 牙猪儿声嘶力竭地抬起头青紫的脸上沾满雪粉。他使劲地用拳头往胸口上拍大叫:“阿鸟。你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见死不救吧?!”叶赫完虎臣也受到影响也连忙撅在雪地上磕头求饶:“阿鸟。只要你肯饶了我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拥有我的一切……” 三人下了马静静地看着他俩。狄阿孝说:“是他砍伤你的吧?!阿哥。啊?!依照有仇必报的习俗我替你捅还一刀?!”狄阿鸟毫不犹豫地撇弃落井下石的行为轻快地问狄阿孝:“你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吗?” 狄阿孝自然不甘心做这种小人连忙摇头。 狄阿鸟看阿弟唑嘴后退很满意这种巴特尔风度连连夸奖说“不久就过阿哥”。他扭头回来很大方地说:“我这里有酒有肉可以吃可以喝。反正以后也有机会杀你还是等我阿爸好起来再找你决斗吧。”于是他带了两人一起上路。 走到夜晚大伙摆弄了一堆篝火刚刚坐下来叶赫完虎臣就来狄阿鸟面前作第二次悔改。狄阿鸟没多少心情听他说话听得烦闷咆哮说:“你给我住嘴。” 叶赫完虎臣却不肯停嘴反复说:“要是巴特尔你打我几巴掌。” 狄阿鸟已经懒得搭理回头寻了个安稳地地方躺了一会儿心里喷着不屑说:“原来这就是叶赫完虎臣。阿姐一定不知道他向我这样求饶。”他很想回头要叶赫完虎臣当着阿姐的面这么说却怕这是小人行径。 狄阿孝为阿哥的仇敌屈膝而高兴一个劲地说:“我阿哥是巴特尔他不会趁人之危他要先养好你再杀掉你。”叶赫完虎臣匆匆往狄阿鸟那里一看觉狄阿鸟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浑身上下都是恐惧接连牵强几笑说:“我也是恩仇必报的人何况都誓把阿鸟当成我主人了主人要杀我不还手。” 他一瘸一拐地去撒尿看到牙猪儿呼啦啦地甩水线无端端地恼火偏过脸每半天嘀咕一句说:“马是我们的。车也是我们的。他却大方返过来施舍我们。凭什么?!你听到没有?!”牙猪儿说:“他救了你!”叶赫完虎臣反问:“他救了我?!我要他救了吗?!他为什么救我?他还想把我当成奴隶把我养好了慢慢地玩!” 他激动起来猛地往后指去含着眼泪抖扯住牙猪儿低声吼叫道:“他养好我给他决斗。他竟然为了和我决斗一定要养好我。我该不该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不杀了他琉姝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不是?!”牙猪儿看着他挥动胳膊似哭似笑的滑稽表情手舞足蹈地说:“我们是恩仇必报呀。难道你不是吗?!” 两个人都不停地呼气、吸气。不知什么时候牙猪儿的眼睛蓝汪汪的他不再看叶赫完虎臣而是提着裤带看往远方缓缓地说:“你愿意让他做你的主人甚至起了誓言你还怎么杀他?!” 叶赫完虎臣说:“我那是骗他的是他逼的。反正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牙猪儿担心地说:“完虎臣。你将来会不会把我也杀掉?!” 叶赫完虎臣似乎把什么都忘了显得不敢相信严厉地说:“古尔德牙猪儿。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他肯定地说了一番话带牙猪儿回去。狄阿鸟看他们回来突然坐起来没头没脑地问:“你们是不是在私下商量怎么报复我?!” 叶赫完虎臣和牙猪儿面面相觑呵呵惊笑。 狄阿鸟按到刀柄上大声喝道:“说?!”狄阿孝往前迈一步刀都拔了一半寒光闪闪。 叶赫完虎臣心中大惊觉得自己刚才往回指让狄阿鸟瞅到突然急中生智“啪”地打了牙猪儿一巴掌大吼道:“我让你乱说。”他扭头找到狄阿鸟说:“他说这马这车儿看起来像我们的。” 狄阿鸟问:“真的吗?”叶赫完虎臣见他都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自己有伤把希望寄托到牙猪儿身上刚刚把视线移去牙猪儿就“扑通”跪到直着脖子愣着两只眼睛看狄阿鸟。 狄阿鸟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心想:这两个家伙肯定没干好事。 他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地方嚷:“赶快睡觉。”而狄阿孝爆一团大笑揽着花落开的脖子抱着肚子嚷:“看我阿哥把他们吓的?!”花落开也哈哈大笑。 笑得叶赫完虎臣和牙猪儿也不得不跟着笑笑不出来也要笑。 叶赫完虎臣躺下来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睁着乌黑闪亮的眼睛心想: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他一定不是原来的狄阿鸟----那个狄阿鸟已经被我杀死在雪地上。他到底是谁?是妖魔附体?!占用了狄阿鸟的躯壳?!不大会儿他鼻尖上冒汗结冰几次摸向自己的刀暗暗说道:“我叶赫完虎臣也不是吓大的。我一定要戳他一刀看看能不能杀掉他?!” 他心情格外地愤怒格外地紧张却就是坐不起身只好自己告诉自己说:“他在提防我防备我万一杀不掉他呢明天我把尿洒到刀上----” 好大一会儿他就像是被万剑攒动恶狗啃噬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突然间和牙猪儿对眼决定让牙猪儿先刺杀他一回便用手指头往背后点。狄阿鸟也还没睡这时突然坐起来说:“叶赫完虎臣把你的刀交过来。” 叶赫完虎臣差点拔腿就跑屏住呼吸问:“为什么?!” 狄阿鸟说:“你的手一直都在刀上干嘛呢?!” 叶赫完虎臣连忙解下自己的刀坐起来丢了去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叫:“这一定不是真正的狄阿鸟狄阿鸟再奸诈他也不该知道我想杀他----” 狄阿鸟再次索要:“短刀。你一个奴隶要刀干什么?!还有你的?!” 牙猪儿也连忙坐起来把自己的刀也丢过去。翻身起来的狄阿孝显得有点儿傻气揉着眼睛问:“阿哥。我的交不交?!”狄阿鸟说:“睡你的觉!” 叶赫完虎臣抱着短刀大声争辩:“你总要说为什么吧?!” 狄阿鸟说:“你说车和马都是你们的命却丢在雪上自己跑?!你肯定怕我杀你。你怕我杀你而我也没说我不杀你。你这么怕为人还这么卑鄙会不想偷着杀我?!我阿爸常说:凡事要多思考早做谋算别到跟前后悔……我阿爸遇事想那么多还是被人偷刺到我只好想得更多----” 他一把把捡兵器边往回拖打了个哈欠呼呼睡觉。叶赫完虎臣断了它念也慢慢睡着。他们起来继续赶路第二天晚上再点火不想引来一名受伤的大汉。他看起来饥饿疲劳伤势不轻甚至已经迷失方向只凭自己意志支撑。狄阿鸟觉得眼熟不由分说地给他看伤自肉中拔出一支短簇。 他正看着那短箭是什么射的那大汉清醒过来慢慢地吃惊起来大叫说:“狄阿鸟。怎么是你?!” 狄阿鸟模模糊糊记起来好像在拜塞和自己赌过牌大为惊讶说:“是你呀。你怎么受的伤?!”大汉叹道:“说来话长。”他急忙拉住狄阿鸟的胳膊说:“你知道你阿爸遇刺的事吗?!你肯定还不知道吧?” 狄阿鸟疑惑不定地说:“我已经知道了呀。怎么?” 大汉带着他往一旁走却甩不掉尾巴只好说:“我只能告诉你好让你阿爸从长计议。”狄阿鸟给阿哥、阿弟使眼色让他们站到旁边警戒这便问:“他怎么样了?!到底是谁要杀他?!” 大汉在他耳朵边小声说话。狄阿孝只见阿哥一连色动心里痒痒的连忙往跟前走。走到跟前谈话已经快到最后只听得那大汉说:“还是你阿爸的几句话救的我。他逼迫我那些弟兄杀我。弟兄们留了情分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狄阿鸟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爸他是谁?” 大汉恨恼地说:“我怕坏了买家的规矩没敢开口。现在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阿爸事先有了提防兴许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提防着免得再受其害。”他叹道:“我要走啦。我得安顿我的阿妈。” 说完贪婪地吞吃些东西问明方向歪歪扭扭就要走无意中拍身“咦”了一声说:“我的弩不见了。很贵的。” 狄阿鸟指了指叶赫完虎臣的马给狄阿孝一挥手要他牵来接着再送一把刀安慰说:“什么贵再贵也没有命贵。”大汉以为他要送这些来感谢自己推辞说:“你阿爸给我很多啦。”狄阿鸟急切地责备:“这是马和兵器呀你冻傻了么?!” 大汉醒悟过来拉上马往前走走到远处回头大喊:“狄阿鸟。回禀领大人我们后会有期。”狄阿鸟也连连挥手大声喊道:“后会有期。” 叶赫完虎臣觉得狄阿鸟再次夺走自己的马疑神疑鬼地望着突然踢到什么东西弯腰一摸摸到雪地上掉着的小弩揣起来怕藏不住就趁花落开不再占据橇车把它埋到橇车上的杂物堆里。 然而他只占据橇车片刻就怕狄阿鸟现一遍一遍地用手摩挲心说:“长生天送来大朝的弓我不能再犹豫。” 弩的出现逼迫他不得不下决心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就揣着弩往夜色深处去撒尿。牙猪儿怕交头接耳的嫌疑没敢跟去。他“啪”地一声用力地拉上箭方块脸当即拧成一团丑陋的紫肉一人焦虑不安地在黑夜里走动。 无论是拉屎还是撒尿时间都已经够长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好慢慢地接近花落开的马。在他看来花落开怎么说也比自己年龄大到时射死狄阿鸟夺他的马走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还面临怎么通知牙虎儿的问题急中自有办法当即呻吟大喊:“牙猪儿我的伤疼死啦你过来看看。”狄阿鸟看过去觉牙猪儿还要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以粗“嗯”答应说:“去吧。”牙猪儿连忙往黑处跑。 还没有跑到叶赫完虎臣就“瘸瘸”跳出挤着眼卜愣着头大吼:“狄阿鸟。你去死吧。”狄阿鸟大吃一惊不自觉地站起来只见叶赫完虎臣胳膊一抬嘴巴先出“哔哟”的射出声回头就是一串快的蹦跳、扭身、躲闪。来箭还是射中他的屁股。狄阿鸟极为恼火惨叫一声回头拔了刀往上冲。 叶赫完虎臣没想到自己使弩不顺愣了愣回身攀马吼叫道:“牙猪儿。快跑。” 牙猪儿去找马被狄阿孝一把扑到只好回身扭打。 狄阿鸟眼看叶赫完虎臣在雪地里蹿成一道黑影自一旁取到弓箭嗖嗖连射听到一声惨叫觉人马已经走不见只好吸气闭眼去摸屁股。花落开已经先他一步趴上瞧。狄阿鸟只好推他说:“快帮阿孝去呀。” 他们一齐转头只看到狄阿孝压了牙猪儿砸拳头。 牙猪儿早听说狄阿鸟的阿弟厉害但还是很意外何况自己心虚在先有心逃跑渐渐吃不住大叫说:“不关我的事。”狄阿鸟说:“放了他吧。叶赫完虎臣被我射中说不准要死掉放了他好让他去找找。” 狄阿孝放了手却下脚骂道:“快滚。” 牙猪儿爬起来就往外跑。狄阿鸟大叫:“站住。你的马。”牙猪儿连忙回来拽马拉根绳却也顾不得骑上用两条腿往叶赫完虎臣落荒的方向奔。 第三卷 三十五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五节 牛油烛幽幽吐着舌头把榻旁的木底碗沿涂得亮。狄南堂在草药味弥漫的屋子里抽了抽鼻子立刻就嗅到一腔药汁的苦涩。他的伤是在左胸肋骨下虽然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重却也流血不止伤口下至今还攒染着几朵药棉。 他是在几日前受的伤。 他弄清楚狄阿鸟狱中殴斗的前因和后果制止住自己家族的贸然寻仇要按当地有仇必报的风俗向死者的亲戚交纳抵过钱那天通过掌狱百户聚集死者家属坐着马车到场交纳买命钱间蹿出几名手持弩机的刺客…… 而在这之前他也得到了风声的。一位自称“刺客”的大汉曾闯到他面前把刺杀的事情隐晦托出他虽然重赏了来人极为小心但还是如期而至说:“岂敢失信?!”因而这伤受得倒也冤枉。 打不知到底是谁对他下手的巴牙们急急把他拖回家中老宅森严把守他也在暗中揣测然而以基于多年的了解和信任率先排除过龙青云几乎再也没有可供琢磨的人选。 他这回亦不得不流露出几丝苦笑心想:“会是谁呢?莫不是多年夙愿自己竟忘得一干二净?!”他听到外间煎药的龙蓝采被呛得咳嗽大为感动无奈地抬头看了过去暗道:“她怕是要用草药灌到我好为止?!”继而想到花流霜暗中让自己纳这一房的话儿正暗暗嘘气感觉熟悉的脚步向自己“扎扎”走来见是花流霜就以用一只手撑榻慢慢坐起身轻声说:“你别让她再煎药了再喝下去药汁都把我肚皮灌破。” 花流霜偎着榻坐拥住他轻笑说:“你别不知好歹人家可是疼你。” 她把这件事当成一种风向甚至故意放出狄南堂重伤昏迷的风声也好有反击的余地此时言明眼神便慢慢沉了下来声音放得很低且问:“是谁想要你的命?!难道是哪个人吗?!朝廷对你二人连连离间……” 狄南堂多少明白她的想法责怪道:“不许乱说。” 花流霜平静地眨着眼睛缓缓地说:“他都把不该赏的都赏出来要好那就是就好得把什么都给了要不好恐怕是----”说到这里凑过面庞供丈夫嚼味说:“怎么凑巧在外打猎呢?你就别一闷到底多想想吧。” 狄南堂不能堵住妻子的嘴提醒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花流霜也略为提高声音说:“那好。咱把大的、小的一起要进门看他舍不舍?!”狄南堂苦笑道:“你这话怎么有股毒蛇味?!你少胡闹。阿鸟才十二岁。你这是在害他?!” 他冷静片刻说:“蓝采也来试探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其实你们都看错了龙岭----他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也不为你们可以了解的……”花流霜打断他的话儿怏怏地说:“你就把我当成毒蛇吧。我比你想象的还毒还怀疑了你更不愿意去想的一个人----” 狄南堂略一寻思不由动了气哂道:“你呀琢磨起来没谱啦。” 花流霜点了点头应道:“对。没错。我心里就是没谱。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也不说。我只好说。我得告诉你你儿子还小。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想吧。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只号载辆破车带着他阿妈去河泊放羊……” 她仰起下巴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你那儿子我都没法说……你们爷俩一个样。”说着说着她已经起身向外走回头淡淡嚷道:“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嫁的你。现在后悔都没地方后悔的。” 她顺手扯过袭厚袍冉冉出来迎头碰到龙蓝采。龙蓝采连忙问:“阿姐这是要去干什么?!”花流霜回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还能干什么?他不放心让我看看他儿子回来没有呗。” 龙蓝采大为同情弯腰进到里屋迎面就冲狄南堂嚷:“你派人接阿鸟啦?”狄南堂笑道:“我接他干嘛?!我这时候接他回来龙岭还不当我奄奄一息?!”龙蓝采埋怨说:“那这大冷天的你让阿姐到哪去接阿鸟?!”狄南堂惊讶片刻笑道:“切。她不知道怎么什么神经说阿鸟要回来----”他看龙蓝采半信半疑只好说:“她话多。我说了她两句。”他按按筒枕说:“也许阿鸟真的回来啦。” 龙蓝采捺住劲儿往外走出来看了半晌果然听到马蹄和马鸣。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听到外面粗重的跳脚声和乱乱的叫喊见到率先进门的龙琉姝过来一位耷拉着脑袋捂着屁股的狄阿鸟方大大吃惊慌忙问:“你们碰没碰到他阿妈?!” ※※※ 龙琉姝撵上前面几人的时候其中的狄阿鸟正捂着屁股左蓦右拐地走路他们一道回来先到狄阿鸟的新家而后来这儿。 里头还有龙沙獾几个来探视的听说狄南堂的伤势颇重尚需静养只好丢下狄阿鸟三人相继告辞。龙琉姝也没能代自己的父亲进去问声好见阿姑在就留下来说话。不大会儿花流霜回来老远就呼她:“这不是琉姝大侄女吗?!和阿鸟一起回来的?!” 龙琉姝看到她就想起狄阿鸟的斑斑劣迹告状说:“阿鸟阿妈。狄阿鸟受了伤他往外跑好几天都不回营地把我阿爸气得半死。他还吃生肉说他阿爸天天让他吃……”她呜哩哇啦嚷了好大一阵说:“他屁股也被人射伤了捂着屁股回来的!” 花流霜往里面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噢。是吗?!你阿爸没有好好管管?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跟人打个架吧吃了亏也不敢回来说都是往外跑。你先回家吧。我好好问问他啊?!” 龙蓝采想着自家的小孩跟着自己哥哥出去打猎家里大人个个放心却不是受伤就被人射屁股也感到格外气堵歪着头责问:“你阿爸就看着他被人欺负?!” 龙琉姝不敢说怎么回事心里既大为后悔又为阿爸委屈奋起嗓门嚷:“我阿爸疼他疼得要死差点把他当儿子养。可他犟得很倔起来就走也不肯跟人说。” 龙蓝采回转过身粗手大脚地乱动器物借以表示自己的十二分不快继而她冷言冷语地说:“你阿爸要是真疼他把他当成儿子养人家敢碰他一指头么?!去。去。回你家去。少在这儿烦人。” 龙琉姝正要和她吵架已经被花流霜揣住手掌抟团来暖和。 花流霜嚷龙蓝采说:“你看看你这侄女还瞎话不成?”龙蓝采依然没好气盲目大嚷:“仨孩子刚刚才进去。这都在眼跟前我说问就问!是瞎话是实话问了还不知道?!你回去给你阿爸说就说是你阿姑说的要他赶快把射阿鸟的那野孩子逮出来!” 花流霜用下巴往屋里一扬说:“他那儿子不像话得很哪次不把人气死?!上一回你也在。好啦。好啦。侄女大老远的回来冷不冷累不累你都不问一问呀。”说完扯了龙琉姝嚷:“你看这手冰冷、冰冷的!” 龙琉姝被她洋溢的热情打动不知不觉随她来到隔壁。 花流霜回过头来在龙琉姝的头上左右挑拣笑吟吟地拍了她的手背大赞:“哎呀。这几天不见都出落得跟花儿一样。” 龙琉姝都快被她夸红脸再看她回身选出好几样精致绝伦的饰一边留心地瞥眼一边推辞说:“阿姑。我好多饰呢。”花流霜嗔道:“多了就嫌弃阿姑的啦?!” 她把一付二龙戏珠的扁方放到龙琉姝面前笑道:“我给你带上这个你比着镜儿看看?!”龙琉姝不等她戴已经被几颗光芒四散的大珠和两尾剔透的玛瑙色游龙吸引住眼神不由自主地张大眸子瞳孔几乎被可码映满连声赞叹说:“太漂亮啦。” 花流霜把她拉到银镜跟前戴上让她自己看而后再拿出一枚浅桃色的荣华簪那是晶润美玉雕琢而成从外到内一瓣一瓣白里渐红越透红直到花蕊收缩成绝美桃红间杂以五色珠宝璀璨夺目夺尽桃艳而更增润泽。 龙琉姝一看就觉得是无价之宝。 她心口怦怦直跳连声问:“阿姑。你怎么有这么美丽的荣华簪?!” 花流霜笑道:“怎么?!阿姑就不能有两件好东西啦?!给你说呀你甭看你姑父不动生色那心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当初他家里不就这几间破房子开口向我求婚。我那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告诉他说:除非你找件稀世珍宝给我。谁知人家第二天就抱着个旧木盒子上门了当时说是什么传家宝不知道从哪一辈传下来的还一定要传什么嫡系正室。满屋子的姑娘都哄哄大笑拿知一打开就这艳颤颤的颜色当时迷昏了一大片。我就不知道怎么就给答应了----” 龙琉姝大吃一惊问:“这原来是阿鸟家的传家宝啊?!” 她连忙说:“你当时也不认得他阿爸万一他就光有这一件宝贝呢……” 花流霜笑道:“后来我也这么想那是后悔也来不及?!可别说这他阿爸还真不是咱女人能看得准的你说是不是?!” 她拍掉龙琉姝要摘花儿的手指头嚷道:“迟早也是你的呀?!我当年一点也不了解他阿爸不能跟你比呀。你和阿鸟青梅竹马应该知道他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将来长大会不会对你体贴……” 她笑吟吟地插了龙琉姝一头珠翠。龙琉姝也因为自幼抱贵没拒之门外的诚意和习惯对着银镜挠弄姿。 正高兴着龙蓝采送了一大碗热奶茶闷声看着责怪花流霜说:“你哪来这么多饰看把她给惯的?!”她瞪了乐滋滋的龙琉姝好几眼说:“我刚问过阿鸟啦。他还真是不肯说。一开始跪着我嚷两句他阿爸饶了他。他就屁股朝天地趴着。大小两人嚼着耳朵不知说啥。” 他俩送走龙琉姝回到屋里看狄阿鸟。狄阿孝和花落开也已经被打不见只有父子两个说话。她们不动生色地站住只听到狄南堂呵责道:“把你放到牢里是我的疏忽……既然你那么喜欢放牧甘愿不务正业阿爸是不会留下任何财产给你的。你养好伤之后就去放牧吧。” 花流霜和龙蓝采都格外吃惊。 花流霜刚还为狄阿鸟花费巨万不由暗暗蹙眉怀疑他在吓唬阿鸟。龙蓝采却无故激动大吼道:“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狄南堂笑道:“他自己愿意。他自己愿意的事你们说不也没有用?!”狄阿鸟心怀疑窦嘴巴不自然地伸长却并不作迟疑连连说:“好男不吃阿爸家。说话算话。”狄南堂看得他一眼轻轻地敲着炕沿嚷:“光说话算话不行还得立下字据!” 花流霜越来越确定他父子之间的话题严肃冷冷地说:“你疯了!你养儿子让他去放羊?!”狄南堂沉沉一笑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是恶狗弃家虎大别逐。他既然愿意做个顶天立地的巴特尔。他父亲只好成全他。” 花流霜仍然不大相信只好跟着往下嚷:“阿鸟。你要真去放牧?!” 她黑着脸威吓说:“咱可先说好。家里的人不允许带走半个。吃不饱饭也不能回家磨蹭娶不上媳妇要自己去抢挨了刀屁股再钉箭也没人管。” 狄阿鸟觉得自己的决心有必要越过所有的刁难大叫道:“一言为定!” 狄南堂先打破僵局缓缓地说:“老余是不能跟他挨饿----看看他先生跟不跟他走还有谁?”狄阿鸟补充说:“晚容阿姐。我阿妹。”花流霜破坏说:“你阿妹不行。我是舍不得。”她想上片刻说:“你晚容阿姐也不行。她这么大个人总也该张罗婚事吧?!” 狄阿鸟愁起来愁眉苦脸地说:“先生年龄大啦!也光知道吃不能没有个下夜的吧?!”龙蓝采看他被阿爸、阿妈整治到这份上不由吞笑半声落井下石说:“看你想得美的噢。还是先等你抢住婆娘再说吧?!” 狄阿鸟大叫说:“我有婆娘的呀。”他嚷到一半想那龙琉姝下半夜起来看羊圈非把羊全放给偷羊的狼呀兽呀的不可只好忍气吞声说:“我去买奴隶。”花流霜把雪亮的手掌摊出来问:“你的钱呢。” 狄阿鸟顿时想了起来大声嚷道:“是呀。我挣的钱呢?!” 狄南堂说:“你的钱被你老子要啦。你老子生你养你供你吃穿----”他想这样的逼迫确实有点儿过分说不准要把阿鸟逼哭用力往里看去说:“怎么?!害怕啦?!” 狄阿鸟失落地抠被角转着脑袋用哑哑的声音说:“总要给我一些吧。” 花流霜脱口大叫:“就是不给你还从家里抢啊?!” 狄南堂抬头看看花流霜安慰说:“放心吧。阿爸会给你一些的。咱现在不讲它等你伤好了再说到时人家也不能说阿爸没给你机会是不是?!” 第三卷 三十六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六节 狄阿鸟精神低迷因而太憋气而侧转蜷缩只好面朝墙壁。 墙壁颜色单调再和阿爸、阿妈说会话儿他就不知不觉地睡着睡了不大会儿感到郎中掂自己起来检查胡乱配合一番闭着眼睛啃吃了些东西换换姿势再次睡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龙青云阿舅的说话声。 他情不自禁地翻了身因为碰到屁股不由“哎呀”地疼哼定定眼睛当真是龙青云阿舅迷迷糊糊地嚷道:“阿舅。” 龙青云朝狄南堂看了一眼笑吟吟地凑过面孔哄他说:“阿鸟。是谁把你射伤的?!那天又是怎么受的伤?!怎么肯跟你阿爸讲不肯给我讲?!快讲来让阿舅为你出出气----”狄阿鸟用一半屁股坐起来枕着墙壁憨憨抓腮哑声说:“我要是杀了人你别治我的罪好不好?!” 狄南堂解释说:“人家射他的屁股他也射人家夜里黑嘛他也不知道把别人射成什么样……他不是今天惹事就是明天生非我真该狠狠心好好让断事千户审审他!” 龙青云严肃地说:“孩子不是大人你也要改改自己的内严外宽啦否则再出上回那样的事儿你后悔也来不及----” 狄南堂不觉笑了笑叹道:“人都说君子抱子不抱孙这也是我娇惯的而今他也不小了却依然顽劣成性做事没头没脑拿去问罪我又不舍得如此下去怎么得了?!不讲他啦还是说些正事吧你坐下听听我给说说吴隆起的建议。” 龙青云拉了个竹色胡凳坐于炕头觉狄南堂拿着自己给他的纸张坐起身来连忙去扶。狄南堂摆了摆手说道:“吴隆起的条案过多地借鉴于中原朝廷建城、开郡县、开山取用、奖励农耕、贱商、律法均有不妥之处建城引水工程浩大靡费巨大借朝廷的手来完成朝廷岂会白白答应?!” “贱商也不可取。我地产皮革牲畜山货却缺少盐茶且土产不足尚须仰赖与天朝通商以补民用需重商借以辐射草原各族方为兴盛之根本。” 狄阿鸟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越来越浑再醒来听清最后面的一句话顿时来了兴头嘎嘎敲牙哈哈大笑说:“经商原来是根本呀?!”狄南堂怪他哇哇乱叫嚷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看狄阿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转歉意笑道:“这小犬是真睡醒啦!”龙青云也怪狄阿鸟打搅连连说:“经商是根本?!是不是在说我们可以用铜、铁、盐、茶、粮食控制周围部族?那开山?!”狄阿鸟却为自己的放牧财源高兴自顾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说:“铜、铁、盐、茶、粮食。”他问:“布匹呢。马匹呢。皮毛呢?”狄南堂只好再次让他闭嘴而后方说:“侵犯林中百姓的利益为时过早。若奖励通商收以适当税金则商人必然云集。往几条山中通道山谷处设催办督拿不法则一但商路畅行商人来往部民必乐意移居以便交换再编未晚……”他说:“关键问题还是游食者太多。从而也不能使用过于严苛过于复杂的律法。” 龙青云说:“所以我打算让朝廷设郡移民垦殖进一步影响游食者使他们固定下来。” 狄南堂笑道:“你是想借以侵吞吧?!” 龙青云奸笑数声说:“大朝想要我的地我想要他的民一拍即和就你不答应。你也得想想你们西镇人和我们雪陀族人数年前誓通好而今已经婚配数代血管不也全是我东夷家的血?!” 狄阿鸟低下头瞅瞅血管两眼乱觑一阵抬头傻笑道:“反正都是红的。” 狄南堂问:“你想过没有。你们正在你情我愿地促成一场没有是非的战争?!朝廷是泱泱大邦而你只是一个小部领到最后必然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受尽屈辱你明白吗?!” 狄阿鸟一下被父亲严厉的口气惊到不由打了个寒蝉连忙爬起来瘸瘸往外跑嚷道:“我出去玩。” 他一溜达溜达到段晚容家觉段晚容家酒肉喷香来到许多客人当院还有一条年轻的后生“嘣、嘣”劈柴每次都用吐沫喷手而后抡起榔头对着面前垫高的木头就是一下待木头从中裂开用脚把那木头踢开。 狄阿鸟觉这阿哥劈柴手法无比纯熟远远观摩见得段晚容阿奶戏闹两句钻进柴房就揪吃的竟见到雨蝶、段晚容两个雨蝶竟是陪着段晚容坐在一起大声笑说:“外面那个憨石头肯定是阿奶给阿姐招徕的男人----” 他问余阿蝶:“你说是不是?”余阿蝶没有吭声。段晚容哭了出来起来就冲狄阿鸟一脚红着两只眼睛嚷:“谁让你到我家来的?!滚蛋!” 余阿蝶愣愣地站着连忙说:“我们是来找你的被她阿奶拉来……”她吭咳哼嘿了半天一双柔目里的光亮弯弯扭扭。狄阿鸟没有碰到过只好退出来连连说:“好!走就走!再也不到你家来……” 他吞吃偷来的牛肚瘸拐着往外走听到段晚容的阿奶喊自己扭头站住满脸兴奋地搽了“八”字手找准劈柴后生含糊大叫:“阿哥你媳妇太过分啦你娶回家前一定要多揍她。” 段晚容实在不想狄阿鸟会如此幸灾乐祸竟从柴房追出来。 狄阿鸟扒长眼角耷拉着舌头逃蹿还是被逮到只好捂着屁股打转求饶说:“阿姐。阿姐。我受了伤的不经打----”段晚容拽着他的衣裳甩两甩哽咽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嫁人?!晚上困了不许再趴我身上?!” 狄阿鸟把手指头加上也不知道这是啥逻辑绷尖嘴巴嚷:“你也不是没有过。你。你太没道理啦。”段晚容说:“你说的。我要嫁人了呀。”狄阿鸟“噢”了一声低着头说:“那好吧。”他扭过头翻上雪坎心里也无比失落直到觉余阿蝶走在自己身边方似有补偿地问:“阿蝶呀阿蝶。你跟我一起去放牧吧?!” 余阿蝶大吃一惊问:“你真的要去放牧呀!” 狄阿鸟故作轻松地哼着歌儿不时打打口哨。他本想扯着余阿蝶的手掌绕一大圈不想段晚容赶来把余阿蝶强行扯走只好回过头歪着头看着一前一后飞走的两个少女一本正经地叹气:“女人要嫁人的时候性情就会大变。哎~?!她不会是重色轻我吧?!太过分!!” 他以十二分遇人不淑的坏心情往家迈步觉得伤口越来越疼进了屋找疼爱自己的阿妈帮自己看看喊了两声喊不到就自己松了松裤带提溜着扭头往后看连连转圈却怎么也看不到…… 龙蓝采赶出来强行帮他看两眼低声叮嘱:“你到里面去看那俩中原人和你阿爸说什么?!” 狄阿鸟没留意外面车和随从变样尚不知道龙青云已走听她这么说提着裤带往屋里跑进去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爬上炕跪趴到阿爸身上看对面俩个据小几而坐的中原使臣。 两位使臣见到他都有点儿吃惊慌忙客气道:“原来这位公子是狄岭的儿子啊!” 狄阿鸟推出一个巴掌大大方方地说:“免礼。免礼。” 他爬到阿爸耳朵边低声说:“刺客用弩机嫁祸他俩他俩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狄南堂笑着把他的话说给客人知道:“犬子说刺客用弩是为了嫁祸你们。哈哈。”方白也笑了就势问道:“是谁嫁祸给我们呢?” 狄南堂收敛笑意不快地说:“想必两位大人都知道疏不间亲吧?!” 方白讷讷地收住唇舌继而笑道:“狄岭责备的是。我二人今日见得狄岭身体康健心里很是高兴一时失言请不要见怪。”继而说:“这也是我二人拿顶主张决定把一笔大买卖双手奉上。”狄南堂说:“还是马儿的事吧?!一千匹。赊账三百石现款二百五十石。建不建郡我也只是提个建议……你们听也罢不听也罢但还是要答应我的一点儿条件。” 杨达贵连声说:“答应。当然答应。” 狄阿鸟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狄南堂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孩子没有不插嘴的。” 狄阿鸟只好闭嘴。 方白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我把这个价钱说给了龙岭龙岭可是按赊账二百五十石哦?!” 狄南堂脸上的笑容和客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尽量礼貌地说:“我以此价给朝廷马匹那是我对朝廷的一点心意你们却来回压价自作聪明尽失风度?!” 他判断说:“你们让龙岭知道我给出的马价?!你们如此拨弄是非。他只会提价不会掉价更不会以二百五十石赊账给你们。很抱歉。我们买卖到此为止!” 方白脸色大变声音不禁有点儿颤抖大声说:“为什么?!你怕他?” 狄南堂冷笑说:“朝廷官购马要高于马市价格二倍或两倍以上。我顾及各族各部的利益本以为二百五十石的价格给你们一千匹不至于动摇马市损害边民利益。你们可好?!你们却拿着我给出的马价到处招摇压价你们是在为朝廷办事吗?!朝廷就是要你们压榨边民吗?!对不起了。送客。” 杨达贵连忙道歉说:“鄙生不知曲委以后再不敢做这样的蠢事!” 狄南堂叹道:“你们既然要到龙岭给出的价格潢东再不会低于此价出卖马匹----谁敢?!二位使臣请回吧。”方白牵强一笑大声说:“三百五十石。”狄南堂摇了摇头只是说:“二位使臣请回。” 狄阿鸟有点同情地看过去心说:“自作自受了吧?!” 在他的注视下那倜傥的方白略微晃了一晃整张脸孔忽而扭成一团却再次展开笑着说:“有朝廷关照你怕什么?!只要你答应不是有条件的吗?!保证捐官安置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狄南堂仍是说:“两位不要多费口舌且不要把我捐官的意思给透露出去回去吧。” ※※※ 方白和杨达贵出来都是浑身冷被风雪一扑是站也站不稳。不声不响地上了车。杨达贵痛心地说:“到底也不知道是压价把他压毛掉还是他忌惮龙青云你看看我们把这事办的?!唉呀!” 方白闭着眼睛一味低叫:“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道路旁突然有人呼喊两人听着熟悉连忙叫车夫停下掀帘见是田晏风慌忙把他迎进车里捂坐说:“你这是去哪?!”田晏风说:“我刚知道狄岭遇刺的事。这不要过去看看?!你们。从他那儿刚回来吧?!”方白懒洋洋地说:“没错。刚刚碰了一鼻子灰。” 田晏风吃惊问他来由。杨达贵也不瞒他讲明巨细苦笑道:“他就这样变了卦。”田晏风恨恨道:“你们呀。这就叫做自作自受。让我怎么说好呢?!”方白冷笑道:“就这还想让我们替他捐个官享个荣华富贵天底下有这样的小人吗?!” 田晏风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突然骂道:“你混蛋。” 方白怏怏一悚敛容说:“白老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还说错了吗?!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他以为上邦的官就那么不值钱?!买官卖官的事也就是这两年国库亏空----” 田晏风有点抖他指了指方白骂道:“孺子!他这是想回国。你的什么荣华富贵人家还不放在眼里?!你呀。你呀。你知道吗。他的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善战儿郎数不剩数光是受之恩惠的百姓就数以万计他要回国这意味着什么?!” 他回过头一把抓住杨达贵的手嚷道:“他要什么荣华富贵?!他数年来为龙岭辟地千里可谓战无不胜……他想要什么样的富贵没有?!” 方白说:“这些我们都知道。那他也不过是龙青云的走狗而已功高震主前往朝廷亦是祛灾避祸借以保全。朝廷若予以收留岂不是大大开罪东夷?!所谓疏不间亲朝廷怎好插手呢?!” 田晏风望着他不敢相信地说:“我看错你了!” 他起身说:“告辞。” 杨达贵连忙拉住他赔笑道:“白老先生。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事都坏在他身上。你是说狄岭是要率众归国呢还是孤身回国?!”田晏风说:“龙岭对他有大恩他万不会率众归国。”杨达贵说:“他一个人回国何以使先生如此欣慰?” 田晏风冷笑道:“他回国不就成了朝廷的臣子?!龙岭岂不忌惮三分?!东北边疆起码也要安稳数十年。若朝廷再肯授以重用使之操持钱粮则天下富足使之领兵则四海升平使之总领百官则有盛世乾坤----” 方白哈哈大笑。田晏风冷视亦笑。杨达贵则左右观望不得不跟着笑。 三人笑尽方白说:“光是他戏耍我二人的手段和伸手要官的厚脸皮----!我承认他有枭雄之风然可视我神州无人乎?!” 田晏风叹道:“朝廷士子皆自恃有加是为邦骄邦之骄十倍于人之骄则必有大祸、大衰。” 说完起身下车扬长而走。 第三卷 三十七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七节 狄阿鸟年龄虽然还小却也不敢肆无忌惮。 他拜托了几位同窗经一番的周折打听出叶赫完虎臣的死活方知叶赫完虎臣和牙猪儿得到一户人家的救助回到家里。 两人的恩怨逐渐走到明处一般人还有些闹不清的细微地方狄南堂却从狄阿鸟口中得知他连忙派人携带礼品到叶赫家一是要问一问叶赫完虎臣的情况二是想在大人和大人之间孩子和孩子之间交换看法。 此行旨在化解两个孩子惹起来的事端避免一场仇杀但很可惜叶赫完虎臣心里又恨又怕找到自己的父亲编造谎言说卑鄙无耻的狄阿鸟和他的两兄弟群殴自己要将自己杀死。 叶赫完虎臣的父亲叶赫楞泰是韦陀叶赫部的领著名的“巴特尔”当年率部来投龙百川时带着十三骑从北作战俘虏一名叫完虎臣的俘虏以此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命名想及自己的威名和儿子差点丧失的性命眈眈视住来人:“孩子们也有自己的马刀和兄弟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恩怨!” 话传回来狄南堂良久没有吭声而后叮嘱狄阿鸟说:“你近来不要单独出去玩儿有什么事回来给阿爸讲让事情慢慢地淡下去吧。” 狄阿鸟知道叶赫完虎臣有许多的兄弟堂兄堂弟表兄弟招来新朋、旧友请客吃饭以应付叶赫家的寻仇因为巨大的开支预算砸锅卖铁筹钱筹到兴头上瞄准刚刚回来的三叔提一双旧时的儿童靴讹狄阿田只讹出来一双绣金靴…… 狄阿鸟眼看花流霜不管自己伤好没好整日教训威逼利诱讨价还价以一天一枚银币的上学费虚以委蛇从此却显得格外胆小每次一出门就用嘴巴叼着骨埙见到风吹草动就吹一吹埙把段晚容和狄阿孝他们吹来身边;时而还扯一根绳另一头拴在“雪地虎”的脖子上。 他阿妈看狄阿鸟不提放牧的事时常把一句“长大了”挂在嘴边。 狄南堂也觉得这样挺好听说狄南齐说己家受了雪灾满圈牛羊冻死暂时把放在儿子身上的视线收回。 往年有了灾情家里都是要利用商网把冻结的板肉送到南方换些粮食、布帛和羊羔目前离关内的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家臣们建议增划倾销、采购的城邑减少陷入一场艰难的战争从而内敛粮食之朝廷的注意。 他们还不知道龙青云已经向狄南堂透露出对东夏党那的战争兼顾着好几支友善的党那部族把一张地图抬到狄南堂面前点指那些人口众多城邑相连的地区将比打仗还复杂的方案提出来。 屋里挂着的铜灯口含膏脂上扑簌烧出不少黑烟。 狄南堂看着精干的家臣们心绪走得很远……坐在一旁的狄南齐歪着身子把着一把短刀切了块肉吃望一望兄长起身执一杆点住几个冲、繁、要城说:“分别运送没有什么余地耗费大一旦出不了手来回运输不说时间赶不及我们可以向打仗一样把板肉第一时间有利的城市囤积雇佣当地人往周围的城邑输送。购粮购物也应该这么干先在中原囤积然后再进出!” 狄南堂在他们的期待中缓缓地说:“把想法整理好送到龙岭那儿?!” 家臣们都感到意外。狄南齐忍不住笑了起来前后看了一遭方说:“和他搭伙就是分钱的事阿哥怎么让他说了算?!” 狄南堂道:“他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他面色严厉地斥责:“该我们自己准备的自己继续准备其它的交给龙岭和老二另外且不要走漏风声也不要开口答应人家什么?!” 大伙心头疑云密布正要追问被闯进来的巴牙打搅到。 进来的巴牙神色不妙地禀报:“学堂来了好几个先生急着要见您呢----” 说话间有人在外头大喊:“狄南堂你出来和谁打仗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出头露面?!”狄南齐听得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出去看到一个老先生扎腰大喊花流霜急急至远处来正和他说话大声说:“你这老人怎么回事?!”后面出来的狄南堂制止他说:“这位是田先生阿鸟的老师----” 他走下来时现花流霜、龙蓝采带着段晚容大老远走来脸色也有点儿不对劲。 花流霜不等靠近了狄南堂老远开口:“你都不知道你儿子干了些什么?!” 田晏风也是被人拦下来生急心里并不觉得责任在狄南堂争先告状说:“你儿子和别人打了架出钱怂恿起学堂里的孩子们复仇?!” 原来事因是因为狄阿鸟突然悬赏了叶赫家**而起! 田晏风越说越激条理却相当清晰几句话描述下来苦恼地说:“他足足出了两千匹马五十匹马可以雇百兵作战两千匹马意味着什么?!无独有偶狄阿鸟的三叔带领一支几十人的骑兵回来把廊厩拴了个满学生们得到暗示都跟着跑课也不上。我是到现在也找不到几个领头的?!” 狄南堂惊然动容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反应是找到狄阿鸟向叶赫家的人澄清不然看这已经造出来的事态肯定是要打仗的这就扭过头要和花流霜说两句话一看狄南齐笑得正开怀边胡都乍蓬着不由怒道:“你可是他三叔你看看你?!” 花流霜心里也哭笑不得高声说:“你儿子。你冲别人什么火?!” 狄南齐笑着给两边的人摆手嚷道:“你们快去找吧。免得他把人家的**买完。”十来人一泻而散。狄南堂连忙把他们喊住问段晚容:“那兔崽子呢?!” 段婉容说:“我回来找他阿妈就见他和十来多个人一起走了说是到哪儿找萨满……”狄南堂打断说:“他们找不来萨满。”段晚容说:“说是找来法器就行就行。”正说着几人骑着马踏雪过来老远大喊:“龙岭请狄岭带着阿鸟宝特过去一趟。” 几个人想不到龙青云都能听说一时都不吭声光叹气。 狄南堂沉吟片刻说:“他阿妈。你赶快找到那兔崽子。老三哪也别去。要是真要出事叶赫家的人第一个冲我们家来!”大伙还都有点吃不透却也要赶着分工。田晏风见狄南堂拉了匹马跨着腿追在身后连连问:“你的意思是说叶赫家要当真?!他们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吧?!” 狄南堂苦笑说:“像是孩子的戏言吗?” 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田晏风把心都揉在一群孩子身上因为太不牢固几乎无镇定而言一边走一边说:“是呀!孩子们在一起什么事干不出来?!”狄南堂叹道:“一旦真敢下手身后的大人眼看结了仇就要不得不一不做二不休一齐出兵剪灭叶赫家。事情太急我还是先走一步到龙岭那里。” 田晏风看看先生们的两条腿再看看几名骑士连忙摆一摆手催促说:“那你们赶快去吧。”他收不住脚一样走了十来多步突然想起个人来回头直奔了王本家。 花流霜却去找龙沙獾她听说龙沙獾被龙青云叫去想龙沙獾为人稳重想必也不会纵容狄阿鸟就给龙沙獾的阿妈说了一声回头到别人家找。 她不怕事情一不可收拾不怕叶赫家醒悟过来打击报复就怕人家先一步把狄阿鸟揪出来一路找过恨不得把老鼠洞都翻起来。 但狄阿鸟和他的好几个同学就是不见踪迹好些家长跟着着急。 他们一同寻找在街中心看到一张募兵榜用包药材的大开皮纸写着:“兹有叶赫氏之子卑而忘义父纵之若狗更添无道天欲降罪将伐之以募二、三子概予厚利胜则增遗以叶赫家巨资从来。” 底下写了地址和一大串的名单。 出来寻找的大多是些阿妈和那些经过的人因为识字少等认字的读来听下面的一大串名单以等等结尾连忙去募兵的地址揪。 到了募兵的地方已经有人打了起来。家长们一听一方是叶赫家头脑就懵觉得叶赫家是来抓孩子的血都往头上涌二话不说回去调人。花流霜也懵了一会儿觉这儿只有大人根本没小孩感到古怪。 不过既然和叶赫家结了仇她自然不揭破就跟着一群红脸壮妇追讨自己家的孩子。 叶赫家是听说一帮小孩募兵扑来找他们的。而事实上坐在这儿募兵南去的都是大人。主家也接到了两个小孩说叶赫家不许他们抢生意的话怒气冲冲严阵以待说打起来就打起来。 人突然跟疯了一样叶赫家的人见势不妙往家里逃冲到叶赫楞泰面前。 叶赫楞泰正在和龙宝法吵闹。 龙宝法和叶赫家有交情是被几个孩子求来说和的听说狄阿鸟家的兵马杀过来把宅院都包围了个结实不敢相信地冲出去大吼说:“这怎么可能?!” 叶赫楞泰提一把马刀咆哮道:“现在你相信了吧?!我……” 他听到汹汹的人势知道人来了很多连忙让奴隶们守好门户设法送出消息一边从外面调兵一边向龙青云求救。 来叶赫家的人越来越多急急上来的三、五骑兵都举着马刀怒声要叶赫楞泰出来。叶赫楞泰也是火爆脾气眼看碰碰的打门声脸都搐成一朵趴地下的稀牛粪花他蹦跳嘶吼痛骂却还是有些理智的。 龙宝法代替他出来只见恼恨叶赫家无故找事的大汉和因担心自家的孩子而失去理智的家长几乎包围了半个院子后面还有人骑着马声势汹汹地赶过来大叫说:“你们干什么?!你们都是哪家的?!” 有人认识他吆喝说:“他不是叶赫家的人快让叶赫家的人滚出来。” 离叶赫家不远的房顶上趴着几个少年看得精彩很快有人溜了下去钻进屋子。屋子里面闹浪滔天全是些孩子。他们听看风的告诉说:“叶赫家肯定要完蛋”振奋激动地尖叫起来。胳膊受伤吊在胸前的龙血叱责他们说:“别喊。别喊。千万不能让大人们听到?!”有人立刻附和说:“等叶赫家灭亡了我们再出来。” 狄阿鸟在最里面坐不停挠脑后勺眼看周围放着一双双敬佩的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说:“叶赫完虎臣自找的。” 叶赫家门前炸乱开来龙宝法脑袋里全是稀泥左右和他们争执却被龙血的叔伯拦到一边去。 眼看愤怒的人群要冲破叶赫家的大门和叶赫家的人刀兵相见驰骋来一骑大叫说:“龙岭有令请你们勿要妄动。” 龙宝法总算舒了一口气眼看得了机会连忙给龙血家的人解释:“龙血是受了些伤可都是孩子和孩子们的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吧?!” 很快狄南堂和龙青云带着龙沙獾赶过来经过人群让开的道路来到叶赫家的门口。房顶的少年看得清楚回屋告诉狄阿鸟:“不好龙岭来了你阿爸也来了。”狄阿鸟出来爬房到了房顶一看脑袋一耷拉说:“完了。功亏一篑。” 第三卷 三十八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八节 狄阿鸟家被他父亲的沉默笼罩也只有他三叔狄南齐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三兄弟都并排跪在跟前讲述事情的经过眼珠子跟小麻雀一样不安乱动。 叶赫完虎臣伤很重靠自己报复狄阿鸟遥遥无期有父亲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拉起来一帮孩子甚至找到奴隶家的孩子出四、五把小匕! 双方在学堂外干第一架。 当时叶赫家的孩子们刚刚把狄阿鸟围起来许多少年从四面八方上来痛打来学堂挑衅的他们。 叶赫家一方大多不上学实力上虽不占上风却没有稳定的活动地。 他们醒悟过来等替狄阿鸟出手多管闲事的少年落单再报复就连龙沙獾都被几个裹得严实的少年袭击而后龙血还受了伤。 几个要好的少年堵住一个和叶赫完虎臣关系密切的家伙证实叶赫完虎臣说狄阿鸟就是倚仗着龙沙獾和龙血弄伤他俩让他们一时去不了学堂再出钱搞死狄阿鸟。 狄阿鸟眼看树欲静而风不止对方旨在买凶杀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和几个鼻青脸肿、哇哇叫嚣的少年当众动同窗搞了一出借刀杀人。 他们造起来荒唐的事躲起来藏匿让丝毫也不知情的龙宝法去为打架打大了的孩子和解回头换掉大街上商队募兵的募兵书一边让田老先生各位家长知道一边借和叶赫家有交情的龙宝法让叶赫家过去撵散募兵的少年一边等他们出门回头通知商队说叶赫家的人要来滋事! 狄阿鸟硬着头皮讲理:“我也没有办法。叶赫完虎臣先要来杀我的屡教不改万一他先挤住我们几个把我们杀了呢?!” 狄南堂怒道:“你怎么不回来说给阿爸?!” 狄阿鸟顶嘴说:“说有什么用?!他还没有来杀我阿爸攻打他人家笑话阿爸不攻打他他杀完了你儿子也没了命----” 狄南齐连忙在一旁讲情笑着说:“就是这么回事也只有阿鸟能想来办法又是借刀杀人又是连环计……我看呀叶赫家八辈子也不敢再惹他。” 狄南堂严厉地扫了他一眼。长兄如父狄南齐还真有点怕阿哥吆喝说:“阿鸟。快给你阿爸认错吧。” 狄南堂摆了摆手说:“此子顽劣不堪难成大器。看他差点惹下大祸做父亲这些年能因为溺爱而太过放任很惭愧很失望今天痛定思痛准备放他到河坡牧羊并剥夺继承家业的资格……” 狄南齐还觉得是气话只见阿哥拿出准备好的嘱书放在桌子上失色道:“阿哥。光是阿鸟逼迫叶赫家的本事他怎么就成不了大气?!” 狄南堂冷冷地说:“老三。你不知道吧他闹着不读书要到河坡牧羊。那好我就成全他。” 狄阿鸟酸酸的说:“我喜欢。” 狄南堂说:“那你喜欢吧放到你后悔。” 他看狄阿鸟皱着眼想滴眼泪不由站起来。要走间狄阿孝大叫:“我也去。”狄南堂扭过头来说:“你是你阿爸的儿子和你阿哥不一样。” 他回到房子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正在伤心难过不由把指头放到脑门上揉感觉花柳霜一脸怒色地闯进来站到跟前失笑道:“你已经知道啦?!怎么?!” 花流霜高声争执说:“你的儿子不成器?!他是哪里不成器?!他只有十二岁举手投足差点灭掉英勇善战的叶赫氏这也叫不成器?!你去年怎么觉得他是你的骄傲?为什么到了今年觉得他不成器?!” 狄南堂静静地看着她说:“他必须不成器。” 花流霜不敢相信地问:“这就是你的道理?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家业要谁来继承?!你别忘了你只有一个儿子。” 狄南堂说:“兄终弟及也是天经地义……” 花流霜怏怏点头说:“我明白了。” 狄南堂伸出手去让她坐下说:“我也是为他好大家都好。”他说:“你知道吗?!龙岭提起孩子们的婚姻时我真想开口拒绝。” 花流霜冷静下来却还带着讥讽说:“为什么?!” 狄南堂说:“孩子的婚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齐大非偶你听说过吧?! “郑国的世子不敢娶齐王的女儿就是因为齐国是大国。一旦两人成亲齐国凡事皆可干涉郑国之事齐姜也可任意凌辱郑伯岂是一件好事?!” 花流霜哂道:“你想得古怪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狄南堂沉沉地说:“其实都是一码事我要真撒手而去只能兄终弟及而龙岭是阿鸟的岳父会生什么样的事?!我知道你就想着让阿鸟继承龙岭的事业可你也不想一想阿鸟靠什么来驾驭龙家这个庞然大物靠拉来他二叔进行一场清洗吗?!龙岭若真让大女承父之业第一个要让我二弟身异处……这只是一个假设其中的复杂程度很难给你说明白。你不会想让我狠狠心为了自己的儿子把老二除掉吧?!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会杀掉自己拉扯出来的弟弟来成全自己的儿子的而且这么多年来我都在为龙岭效力他二叔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真要下手还未知鹿死谁手。你就不要为阿鸟胡思乱想。他要是平庸点多好?他要是平庸点可以和他二叔相处他二叔甚至可以让他为主但你看他他就是个混世魔王我要为孩子好就得早早让他自立。他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他二叔才能善待他。” 花流霜忍不住说:“你为他想一个前途吧?!” 狄南堂沉默片刻说:“朝廷时逢战乱我想提前放弃家业回国效力博一个封妻荫子。这样一来大家都好龙岭失去我这个有利的臂膀反而要忌惮朝廷而我家没有功高震主的一天龙岭也不敢向老二下手老二也不敢猖獗。两个人相互掣肘俯命朝廷可保十年之内关北无事。十年之后朝廷腾手拾藩已经是大势所趋两家皆不敢异动从而就一藩而世世富贵。” 花流霜知道狄南堂不会轻易决定什么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只是叹息了两声。狄南堂感觉了一下时间站起来说:“我去看一看他给他讲讲大丈夫何患无产的道理。” ※※※ 狄阿鸟头天晚上就在收拾自己的零碎第二天一大早出去处理一些奢侈品恰好有集卖回来两个大木桶搅奶棒套马杆左夹右拿兴致勃勃。狄南堂已经让人弄了十来只羊一辆勒勒车一辆平板车家里的人都能听到羊叫回头等着看狄阿鸟的窘相见他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都索然无趣。 花流霜却不知道怎么的越是看他憨憨乐乐越觉得心似刀绞。 狄阿鸟出去选了营址想起风月是自己先生不适合劳作愁起下夜的人来不禁把眼睛瞄上近来还不会出嫁的段晚容偷偷一番话说段晚容不知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给答应了下来。 他们选好营址回来驱车赶马天上还下着大雪鹅毛般白絮风中滞舞糊得到处都是众人出门去看只见大街萧黯行人稀疏三人缩头搂袖车上杂物皮卷耷拉得白茸茸的都暗自伤怀正要收罢视线听到狄阿鸟远远唱起《大雪歌》萧萧云: “大雪生兮自太虚大雪落兮客寄居。飘飘荡荡无穷尽扑向寒门数载余……” ※※※ 狄阿鸟的营地小小的里面没留下多少冰雪居住的暖帐、木屋旁边的石头羊圈都是狄阿鸟熬在冰雪里哈着十数根萝卜大小的手指头布出来而后蘸些冰渣和雪皮像是一列白色斑白南瓜。 他有意识地把营地建在河水岸滨临近松林覆盖着的陡峭群山往西越河一望圆圆肥肥的原野背脊浩如驰骋的腊制羚羊、大象而往东北则是茂密的原始丛林迷雾蒸腾巨大的雪坡撑起巨大的鸟翼穿透茂密的山林在营地背后二、三里外驻足每次打猎经过听得风一大就可以在上面看到野猪大小雪糕团从天而降最后碰撞着横在上面的树木枝梁碎玉纷飞声音像一阵、一阵的脆雷。 狄阿鸟在这里打猎、持鞭一晃就是十多天。 前一天夜里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地面上移动着待遮盖整个天空就会赶来猛烈的大风、大雪。那时只见风追逐着在树林中飞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呜呜的怒吼着鬼哭狼嚎将惊惶不安的森林搅了一夜。 终于到了清晨。风月抱着两只粗厚的袖子往东期盼见狄阿鸟一人、一马、一狗从树梢上挂着一轮红彤彤日头的东方往家走连忙伸出胳膊比划:“你得羊被狼偷了个精光----”狄阿鸟大吃一惊甩着两条腿冲到跟前才知道风月骗自己玩。风月却振振有词说:“我只是喊早了两天段晚容回了家营地只剩下咱爷俩你夜里出去打猎留着年迈体衰的老家伙在风咧雪砸的夜里守夜狼不是迟早摸进了你的羊圈一气把羊咬死精光?!” 狄阿鸟嚎笑说:“不打猎吃什么?!” 冰晶都裹在植被上招摇放射出光圈照亮他们前面的木屋。木屋的前半截挂着好几皮耷拉皮货。进到里头风月往四周看一看故作神秘地说:“赶快准备、准备咱今儿回去。”狄阿鸟第一个反应就是问他:“你回去还是我回去?!”风月猛地一睁眼乐呵呵地怪他一点儿也不知内情:“你阿爸要给你二娘不得都回去吗?!”狄阿鸟提着焖肉盆往小案上猛一顿激动大嚷:“你看看他是不是故意赶我出来的?!我才走了几天他就娶亲再走几天他就有别的儿子啦……”风月笑了一笑说:“那你赌气不回去?!” 狄阿鸟霸道地说:“我回去你不能回你要给我看家?” 风月横起眉毛大声呛笑:“凭什么让我看家是你来放羊还是我来放羊?!一起回家。”他说:“别去管这几只羊。你阿爸要去打仗一走几个月你阿妈和你二娘肯定三天两头给你送东西要不咱们带着羊回去?!” 狄阿鸟吃惊迟疑说:“窝呢?丢在这儿?”他大声说:“你不要回去了嘛。你又不是我阿爸的什么人?!” “正因为我不是你阿爸的什么人!”风月笑呵呵地反驳说“你不回去也是你阿爸的儿子我不回去那就要受到别人的指责何况我是大人不在乎这几只羊……” 狄阿鸟气急败坏地说:“以后我不给你吃的。” 风月说:“你阿妈、你阿爸给……”狄阿鸟愁了两者之间权衡很久思谋问:“我阿爸要去哪儿打仗?!”风月咂下嘴唇阔论道:“党那各部都有灾情趁着风雪绕过屯牙掠扰大朝要大朝的赏赐而大朝根本没有提防……” 狄阿鸟不忿地打断一本正经、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指头喊嚷:“不提防?!朝廷就是老不提防!这下可好以后学会提防了吧?!” 他大大咧咧地说:“打不了几天嘛。我不回去。你回去告诉我阿爸就说他想娶媳妇了就撵儿子出门永远也别想要我服气。” 风月不知道这个“服气”是不是“原谅”的意思试探道:“娶亲要送礼的我把你打的毛皮拿回去些?!” 狄阿鸟吼吼大叫:“娶亲要送礼?!” 风月等着现狄阿鸟亮了眼睛好生纳闷。 狄阿鸟情不自禁地吞着口水说:“你是大人。你要送。得买。” 第三卷 三十九节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九节 狄南堂的离开远不是狄阿鸟想象的几天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还进了中原挞伐燕山贼。转眼已到了春上困顿的草原人开始四处掠夺垂涎中原的肥沃土地产出的富裕财货各枝党那人纷纷联合向靖康向潢东龙青云部作战。战事促使中原朝廷需要一个强劲可靠的盟友他们也就像上次一样将屯牙关外的大小部族调拨给龙青云节制。龙青云曾被授以“伯爵”之号所处在东方而古代征讨不臣的诸侯也称为伯(霸)龙青云就自称为“东伯”借以剪除异己。 混乱的战争全面爆。 狄阿鸟却响应季节的鼓号在河滩上放养自己所牧之物十余只绵羊三匹马冬天套来的两只野羊一只四不像。 天地解冻万物复苏新绿抽百鸟穿梭于山林鹤唳、鹰啼时而响在耳边。河滩上草虽然不成却可以让牲畜饮水。 风月和段晚容都被狄阿鸟的几羊、几马和荒原寂寞熬尽新鲜劲儿三天两头往家跑。若不是包括“雪地虎”在内的几只猛犬狄阿鸟早就无法兼顾他觉得自己应该赶快挣钱娶亲买奴隶来应付自己的困窘然而一切却还遥遥无期为排解心底的寂寞他把河滩旁边的乱石假象成偷羊的狼骑马奔驰于周围舞鞭使刀打拳后来背书唱歌哈呀呀地长啸。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马蹄好像是踩在龟甲上爆裂出“喀吧”声。 几骑吃劲疾驰狄阿鸟正巧可以从侧面看到这些快的身影随着远处一匹、一匹的骏马在动荡激越的跨奔中舒展修长的身躯心里警惕起来等见到他们奔朝自己的营地吃惊地往跟前赶出严厉的警告。 回应很快传回是狄阿孝的嚎啸声。狄阿鸟放弃顾虑呼啸似箭奔行中看到前面田埂上静静地伫立了一大、一小两名骑士。那儿的当然不只是这两名骑士但别的人都疏散地摆在后面不接脸。狄阿鸟分辨出为的成年骑士是二叔狄南良所带着的少年是狄阿孝。 现在刚刚化冻寒风依然料峭特别是在夜晚冻死人都没有问题狄南良尚穿着紫浪翻滚的裘袍戴着一张皮筒帽只见帽额上镶嵌着亮晶晶的宝石两节长长的毛尾巴顺着那张带着胡渣的脸庞垂下端是威武无比。狄南良注视着一头冲来的侄儿内心中有许多的事要想英俊而倨傲的面庞上慢慢流露出长辈们特有的嘲讥像是在说:“哎。住在这儿住得还舒服?!” 狄阿孝从他身后冲到前面大叫说:“阿哥党那的老鼠们大闹草原我和我阿爸来邀请你一起出兵瓜分战利品……” 狄阿鸟想一想自己上次打仗得来的财物其实都不是靠自己的马刀和弓弦而是靠着父亲、叔父不由塌在马上权衡率先愁自己拿什么出兵继而感到自己的表现太可笑竟然还考虑着怎么出兵心说:“我放着自己的羊子不牧出一兵和党那人作战?有意思么?!他们大闹草原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大声拒绝:“阿哥身边没有豺狼和仇敌出兵奔波何处寄养自己的牛和羊?!” 狄南良只是大声地鼓励说:“你是你阿爸的儿子?!跟我走用你的刀去获取你的一切吧?!” 狄阿鸟的确觉得自己的羊太少还没有奴隶出一兵赖些东西回来他无意间回头见一只野性不改的野羊趁几条狗见了人冲上来摇尾巴挣脱自己下在地面上的楔子咩咩蹦蹦朝远处去心里一下儿急了。 他越是担心那只羊越蹦得厉害不一会儿工夫已经拖着一条草绳越了一道坡。 他再也没有和二叔争论下来的心大声说:“阿叔。我的羊跑了。”说完拨马回去扯了缰绳朝羊逃走的方向狂奔身下的几条狗也跟得像箭一样。它们一奔这边的羊也到处乱跑狄阿鸟只好回头手忙脚乱地撵着自家的狗让它们回去看好别的羊。 狄南良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他挥一挥手带着恋恋不舍的狄阿孝离开驰往来路等狄阿鸟拖着实在抓不回来只好射穿的羊回来他们已经走远。 狄阿鸟喘着气撵上高处只见他们越走越远身影变成黑点只好折回来舞刀奔走。 坐骑怪他泄振鬣狂蹿他怪坐骑不老实上下给巴掌最后人马感到疲倦慢慢安静下来下来人挂在马背上躺倒看天马随意地走动敲蹄叮叮地扯动脖子上的铃铛而羊群则忙忙进食。 他一天一天地放着牧而段晚容和风月却越来越不出力他们当这是狄南堂的惩罚乐呵呵地接受供养。 狄阿鸟现自己要养三张嘴舍不得在春天杀羊眼看冬天备些干肉、腊肉确实不够撵段晚容说:“先生年纪大了光吃不干。阿姐也光吃不干呢?!都盯着我的羊我什么时候才能把羊养出来?!你去吃我阿爸家的让我把刚下的羔子养大起来吧?!” 春上疾病滋生。 他刚把段晚容撵走风月就生了病这时遣送风月回家休养再呼段晚容段晚容岂肯被他撵来拉去?!赌气不去。 他已经卖掉冬天积攒的皮毛、鹿茸、山参换来二十一只羊羔加上几只母羊中两只次序下崽多出二十六只羊。段晚容却不来他精力不济白天放牧夜晚也要注意最后干脆住羊圈。 这样过了几天他有点儿撑不住放羊放着打起瞌睡来。 地下的草已经织成细毯映在人眼里一个劲儿晃他也越来越浑坐在马上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歪。 明亮的阳光突然一滞天地陡然一沉。 狗、马、羊都竖起耳朵四处注视头脑中的念头像是一杆箭前后左右迅急乱闯惊慌失措地分开荒草。 狄阿鸟一下儿惊醒四处看了一看再次阖上眼睛回归混沌。 草堆里似乎闪过一丝阴冷像是一阵风警惕的牧犬争相奔去狂吠不止。一声震天的咆哮拔起一个巨大的身影斑斓的皮毛上下绽开迅急之中两只巨掌和血盆大口出粗咆像是一股气浪掀起一只牧羊犬逮下去。 狄阿鸟感到自己的身躯腾空本能地抓紧可抓之物盘结实两条腿睁开眼睛只感到自己的“笨笨”夹着尾巴乱蹦怯嘶风一般奔走当时被震撼和恐惧笼罩起来。 然而他想到自己的狗忠诚可靠的狗想起自己的羊仅有的财富两只眼睛顿时就红成血球。他猛地提住缰绳咆哮使命地勒马打了个转奔回来并顺手摘了弓箭。 人说老虎怕狗叫说龙犬不惧老虎能咬死虎然而一只牧羊犬已经半身血红只有半截身体能蹦跳而产崽不久的“雪地虎”也浑身赤红。 犬是有着领地和荣誉的灵性生物它们虽然和虎周旋起来胆怯却不肯让虎衔起咬翻的母羊离开个个杀红了眼硬是从东滚到西得了机会就下嘴。 它们四处奔撞加上巨大的虎躯也时不时翻滚摆脱纠缠踩死、踩伤好些咩咩抖的羊羔。 狄阿鸟的血冲上脑门挟弓驰骋一气朝猛虎身上射去。 猛虎和犬抖擞互咬翻动迅疾时分时和有时都像是突然爆炸开来狄阿鸟为不误伤只能射两箭虽然深深钻进猛虎的血肉却一点也阻拦它下山般的气势。 它反而疯狂起来再也没有刚才按倒一只犬被另外一只犬一纠缠就转身的浮躁猛地回旋将威胁最大咬得自己伤痕累累的“雪地虎”拔倒而尾巴像是枪杆砰地打翻一犬继而觉猛地下嘴咬中一只要走的牧羊犬的背将牙齿钉了下去最后用爪子猛拽扯裂半片肚子犬肠都流溢出来。 这时狄阿鸟的四只牧羊犬只剩下两只保持战斗力。 他眼看“雪地虎”已经逐渐和老虎单斗血汩汩地冒了疯地拔起插在地上的枪上举起来往上奔。 雪地虎也咬上了老虎脖下的皮肉猛虎用爪拔住“雪地虎”的头往下探身啃倒也一时啃不到正好。 雪地虎到处翻滚也挣不脱。狄阿鸟驰骋过来看准虎背将枪直掼进去。猛虎吃痛放开雪地虎转眼间反扑上来。狄阿鸟持枪咬牙两脚夹实;老虎拧身满腮尽血;战马跨起前蹄放于半空。 情形刹那间改变。 马调身短缩老虎趴压马臀而狄阿鸟一跟头掉下来。 “笨笨”来不及蹬起后腿屁股就开了花上面血迹斑斑。狄阿鸟用满腔的恐惧和痛恨野兽般一叫狗一样蜷着身拔刀往上扎。老虎把注意力转向了他一盘身就将他抖落回过来去嘶咬危难之际“雪地虎”电闪而过咬到它的脖子上面两条前腿上了虎身。 狄阿鸟持刀剁了上去。 老虎还是把“雪地虎”甩脱翻滚时扛着狄阿鸟的腿狄阿鸟又一次滚倒。 “雪地虎”出类似老虎的吼叫。 老虎还以更威猛的声音。 狄阿鸟也大声地咆哮挥舞一把带血的刀。老虎向狄阿鸟扑来。“雪地虎”迎了上去将狄阿鸟替下来。两兽一人呈三角碾磨最重还是兽和兽咬起来。两兽咬一起挣抖支楞得草泥四起撒得四周哗啦啦响。 “雪地虎”终究不是老虎的对手----尽管是一条浑身是伤的老虎一转眼之间半个身子都被老虎咬在嘴里它咬老虎的脖子老虎拔着它的头。 狄阿鸟耳朵里充斥着老虎的咕喘慢慢冷静下来他趁着老虎被咬住脖子前半身没有回旋余地举起自己的刀用尽全身力气朝老虎脖子后面半揸的地方捅去。他将老虎杀死看看狗一死三伤看看羊也死伤惨重而自己跟着拼命要不是“雪地虎”奋不顾身地护住自己现在都进了老虎嘴想着看着不禁哭了起来。 但他还要为“雪地虎”止血还要将受惊的羊拢回来带回家、只好揩着眼泪甩着两条腿撵羊。 他把老虎拖回家是越想越气当天就把老虎的皮拔了虎骨剃出来老肉晾起来接下来一连几天都不停地为狗、马、羊看伤再一个早晨最后的一只奄奄一息的羔羊被他扔出去拔了皮这事才算翻过去。 他慢吞吞地拢着活物正想出去放牧听到清脆的喊声:“阿鸟。阿鸟。” 他回过头来见是龙琉姝带着钱串串站在外面笑看他家里四条腿的几乎一半都被裹起来撇着嘴要哭哭不出来地吞吞哑嚷:“老虎咬的。” 龙琉姝一下惊诧说:“你就骗我们吧?!” 狄阿鸟带着她们往前走两步让她们看一看被自己撑起来的老虎皮。两个少女都了疯争先问:“你打的?!” 放在平日狄阿鸟一定肯定地告诉她们可现在确实没有心情想起当初的搏斗立功最大的是“雪地虎”就说:“是我的龙犬咬死的……”他这时才奇怪地问龙琉姝:“你怎么来了?!”龙琉姝说:“我离家出走。到你家玩你阿妈让我们来你这儿玩几天。没想到你的奇怪狗还能咬老虎。” 狄阿鸟大喜心说:“媳妇来啦六畜一准繁衍。” 他们一起去放牧玩了一天。 晚上回来狄阿鸟开始炖虎骨汤人喝完让牲口喝。 钱串串提醒他说:“虎骨贵着呢。你要拿去卖能得来好多钱呢。”狄阿鸟想不到她竟然大惊小怪顺口告诉她说:“我前天治伤还用了麝香?!”钱串串怪异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说:“你用麝香给你的牲畜治伤?!”她掰着手指头算帐。狄阿鸟感到好笑把一个拉肚子的小羊羔搂到怀里心说:“为了让它们不生病快快长大赶明我还进林子找猴头给它们吃呢……” 龙琉姝正喝羊奶一眼看到他抱着沾着稀屎的臭羊羔一脚踢过去大叫说:“赶快给我放下。找死。看谁抱着沾一身屎的羊羔?!” 狄阿鸟争执说:“它病了。你将来有个儿子拉稀怎么办?!” 龙琉姝只好决定先把他打扁再讲道理。 晚上三个人挤一起搂搂抱抱一夜乐趣不在话下。第二天天亮狄阿鸟还是早早地起来熬一锅虎骨汤给活物饮幻想自家的羊长出老虎的后腚钱串串以前就对狄阿鸟有恶感虽经一夜的磨合内心中还有好些看不惯抢过他的虎骨拢起来说:“你不要我要。” 三个人斗斗闹闹上午赶羊出来在空地上跳髀石。 到了中午对岸河滩上突然多出来十多骑兵。 他们像是一群无头的羊撞到河里搅起白花花的碎浪向对岸一阵汹涌把水中的马屁股抽上岸。 狄阿鸟大声警告龙琉姝两声拉匹马奔上去还未到跟前这些乱、筒帽的骑兵就已经嘶嚎狞笑起来把月牙似的弯刀轮过头顶摇晃。 他们看到了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羊尽皆呼吁使出贪婪之奋妄想扎进去。“雪地虎”箭一般地扑上去缠住一名轮刀的骑兵但就在一刹那后面有一名高大的披骑兵拈弦把一支嗖急的箭射去。 他用的不是十二岁少年的瘦弓箭过三尺乌黑似电。 “雪地虎”在半空中和箭撞在一起浑身蜷缩脚不离地着翻倒。 射进去的箭头身躯另一侧窜出一截它悲嚎声落就到了马蹄底下。前头的马蹄迈了过去后来的马蹄却踢中头颈把狗身踢得像一团败絮就地折出十来个滚。 狄阿鸟刚刚引而待眼前花花的他嗖地射了一箭急急折回嚎呼到龙琉姝身边三人望风而亡。 大部分的骑兵转头围绕着一群大、小羊狄阿鸟泪水都迸了伏马回头只见有人在马上往下一捞拽一只羊羔起来欢呼得像是哭泣。 这一刹那间已经有几名骑兵用沉重的战马冲撞来。 狄阿鸟回过神来一只套索就在半空中伸展虽然没有撒中狄阿鸟但一条狰狞的面孔却已经在他眼前打了个照面。 狄阿鸟正巧把弓抱到怀里对准他仰身舒展的胸膛射去走马跟上呼“逃”的龙琉姝。 骑兵们感到无比兴奋声音澎湃:“有女人。” 两条伤狗“亢亢”悲鸣沦丧到血刃和棍棒之下一队骑兵蜂拥而赴拉得像是一道大网。狄阿鸟盯住龙琉姝不要命地往北面的山岗老林上钻到了跟前只听得一声惨呼回头借树影一看左右不见钱串串。 他知道钱串串凶多吉少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痛骂却不敢稍作停留只是掩到龙琉姝顾住二人。 老林里密不透风马却能在树与树之间蹿越过得像蜥蜴像闪电擦得一、二树枝梭梭响。狄阿鸟浑无侥幸陡然灵光闪现大喝道:“往这边来这里都是陷阱!”他只在那儿布置两个陷阱然而走马过去他拉起树上的绳头让一杆大网随着石头的落地撤着许多的枝叶呼啦往树顶蹿。 人马响动小起来身头响着马匹的吐气声他奔到龙琉姝身边只听到外面有人吹角激烈地往左右喝:“我们在这儿守着。绕过去。绕过去。” 狄阿鸟头上密布了汗珠看龙琉姝也和自己一样两眼闪得像是松鼠下马往前指一指带着她往前面走。 这种在阴暗中的对穿就是一场昏黑的噩梦躲躲藏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 两人走了好大一会儿时而还能听到敌兵在两侧迂回出的声音不知走到什么时候下到一个山凹里在这里歇了一歇。 天已经黑了黑夜像是一个喘息的魔鬼敞开猛兽出入的闸门。龙琉姝这才顾得过于回想钱串串静静坐在黑暗中问:“钱串串被他们抢走了?!”狄阿鸟也没有看到说:“也许被杀掉了。”龙琉姝判断说:“不会。她是个女人人家只会抢走她做老婆。”狄阿鸟想争辩说她是个女孩还不是女人但他只是张了张口说了句:“可是----” 他朝龙琉姝看去觉得龙琉姝才是个女人昨晚摸了一晚该有的都有龙琉姝慢慢地走到狄阿鸟身边把他抱住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很害怕!” 怕什么?怕死人?怕敌人?怕被杀?怕黑? 狄阿鸟感到一团的草香味被汗水沁得像是一股奶鲜他同样感到害怕却还是说:“不要怕。”一只手伸过来让湿湿的却不是吃东西沾得水油可以听到龙琉姝的请求:“永远都在我身边好吗?” 狄阿鸟能亲到龙琉姝的脸蛋能听到淡淡的呼吸声能嗅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连忙把她搂紧有些迷糊地说:“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他们忍住饥饿在这里过了一夜相互抱着抚摸亲吻就是不敢分开像是两条在岩壁上喘气的狼。然而随着时间的流转害怕消逝悲恨远抛**却上了来像是一团粘糨将两人缝合在一起。 熬到天亮出来骑兵们已经离开。 他们掳走了钱串串射杀了“雪地虎”连最小的羊羔和一张开口的虎皮都卷走甚至把锅灶推倒火种里撒上水以此来标明这家人已经灭亡。 狄阿鸟一生一来第一次面临几乎咬破了嘴唇。 他不声不响地埋葬雪地虎树立一碑写道:“爱犬雪地虎之墓----狄阿鸟。”然后收拾起弓箭送龙琉姝回家。 他也回到自己家看了一看准备了干粮给花流霜说:“我要去找我阿叔他邀请我一起出兵。” 说这话时他想起被掳走的钱串串射杀的“雪地虎”最小的羊羔倒掉的锅灶而老虎都没有他们凶猛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拳头握紧。 花流霜把他的眼泪擦掉想一想狄阿鸟的二叔和狄阿鸟的微妙关系找一个让人不意察觉的理由让他去他三叔那儿。 当天再一次亮起来她阿妈便送他出门让他带着借阿爸家的骑士背着阳光朝战场上出而他已经迫不及待一走到镇外就奔纵起来。 第四卷 第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一节 战争永远是一把火烧起来无止境这场战争连奄马河以东的部族也插足近来足足打了大半年直到后来刚刚节制北疆的王室庶长子秦纲通过别人的举荐任用狄南堂为将以几千王师北上方和龙青云一起将战争的尾巴收住。就在战争要结束的时候狄阿鸟在一次战斗中受伤淋雨染上破伤风身体僵直饭都吃不下去若不是叔父招徕一位“撒拉”名号的萨满及时救治怕是已经被长生天收去。 狄阿鸟乘坐马车从战场上回来。年老的萨满陪同、观察他的病情。他也就在马车里晃悠平静得只咧着嘴巴笑最后被送到高的郎中胡八袋面前。 狄南齐随后就跟上来问他有什么情况然而往后的日子里狄南堂却没有回来而是移兵向南到备州和商州交界平叛了。 此时朝廷和外邦的大战虽然接近尾声内部尚不平靖商州兵尉王勋、儒府封臣天机山蓟河岳次序反叛浪头如火如荼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还授了他一个六品武职但这种紧急的调遣还是将战胜的果实放弃而坚定地站在朝廷一边的狄部、党那纳兰部、雪山族龙部开始空前膨胀朝廷上的官员却很少有人知情。 战败的党那人一部分依附纳兰部一部分依附狄南良更多的还是依附上朝廷的代言人龙青云。龙青云更依靠征伐之便两次会盟第一次在包兰战场第二次在蒽楚湖畔顺利将潢东两岸藩镇一一统合尽有潢东和南黑水流域疆土万里。 朝廷的官员们只知道藩镇龙青云纠集各部酋长送来各族的贡马商讨一系列互市的细节要朝廷做到“有典可循以杜绝贪诈”他们也都当成几部的领立了大功索要朝廷的回馈。 虽然没有阿爸在身边还是有很多人来照顾。狄阿鸟啃着白头蜈蚣吃着续命散一点一点地从疾病中熬过来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 这回他要回去放牧家里大人、小孩全都合起来笑话说:“你的羊呢?最小的那一只呢?!”他在阿妈那儿讨不钱和羊来还得到大大小小的一气嘲弄只好到要羊倌的地方为别人放希望能挣些钱来可以从头再来。 往后的日子他都是在早晨起来东家拉出来一群西家拉出来一群凑起来凑个千儿八百只和其它羊倌一起嗨吆吆地奔走。因为是在镇子附近大伙也就悠着劲。他们到底也不明白狄阿鸟放羊的瘾这么大正是在议论着狄阿鸟不再为人放羊改为牧马。 马不比羊都是在远处放而且放起来一走就是几十里马倌要伸着长长的套杆晃成一条游蛇奔得像箭酬劳比羊倌丰厚。 因为论做马倌狄阿鸟只能做二倌或者小倌跟着彪悍的骑手他阿妈也就任他的马跑。 狄南堂走了几个月狄阿鸟也几个月见不着父亲只知道新阿妈带着几名骑兵随着信人去陪他有时闲下来就阿妈、阿妹骑上马往南遛几趟望星星望月亮总是怀疑漫不经心地怀疑说“阿爸娶新媳妇是不是不要旧妻幼子了?” 眼看又是一个冬天狄南堂终于带着龙蓝采回来。他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束着扁平的腰带而龙蓝采则扎着巴巴髻左穿右衽使得诱人的袍裙像是在反穿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小孩都跟着看啧啧地吆喝连狄阿鸟和狄阿雪也不禁愣围到跟前故意问:“阿爸。你的袍子呢?打仗打烂了可也不能穿女人的衣裳呀?!” 狄南堂只好告诉他:“你父亲立了大功朝廷赏的锦袍。” 狄阿鸟眨着眼睛细细看这怪异的锦袍想一想记得以前的上国使臣也没有穿极怀疑阿爸做了很大大官趁阿爸脱下来和舅舅龙青云见面鬼鬼祟祟地领着弟弟妹妹穿不小心还踩了两个泥脚印。 狄南堂从龙青云那儿回来狄阿鸟本来害怕他知道自己弄脏他的袍子见他脸色不太沉静坐下来想事情也就溜了溜出去见到龙琉姝从她那儿知道阿爸和龙青云舅舅斗了气。很快他二叔也来三叔也来。好多亲朋旧友都来。有的这么吼。有的那么叹气。 以狄阿田的话说:“二三人轮战大伯父问他为什么穿女人的衣裳。” 狄阿鸟好坏见了不少世面也怎么说都是她的阿哥明明白白地知道:阿爸要归国到朝廷做官。 亲戚只有他伯爷爷支持。朋友里只有田先生支持。狄阿鸟心里也变得矛盾觉得作为一个有志向的小孩应该回朝廷效力但是却受不了和亲友玩伴的分离。因而他见叔父们说他阿爸:你怎么能贪图这些荣华富贵呢?!连忙跳出来觉得阿爸不对。反过来阿爸再说:我为国效力怎么不行?!他也急急更正自己的看法。 游走于两边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狄阿鸟不得不失去原则特别是去龙青云舅舅家玩往往龙青云的一番道理灌输下来狄阿鸟就会忍不住反对阿爸说:“是呀。他这么做不对。”然而一回家就站到阿爸跟前添上自己的思考和私心说服阿爸说服到一半临时改变立场点头支持:“阿爸我也愿意回国……”这样搞下去狄阿鸟都觉得自己都成小人了暗想:阿爸是少数要不支持他遛回国看一看再说。 然而来召阿爸的公文冬天来不了开春时也没有来事情就暂时搁置在这儿。狄阿鸟也因此在心底暗笑觉得阿爸是一厢情愿而朝廷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他盘算起回去放牧的事眼看着很快就要攒够钱正要着手准备朝廷毫无征兆地派人来信了要他们进京。狄阿鸟听阿爸的打算是要在备州挂个职现在听说要到京城也有一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感觉。 时间在催着。 狄南堂将许多的产业瓜分出去将一部分归于龙青云一部分归于狄南良在父老乡亲们拱骑相送中带着至亲匆匆赶着上京而狄阿鸟也只好和亲友伙伴伤感拜别带着许多的不舍打马跟上无奈地说:“儿子得走阿爸路。”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阿爸要上京自己也要跟着走几千里路。 他们过屯牙走野虎岭遇到了来结交的绿林大亨卢九公花落开认了个干爹母子留下来小住了一段再往京城已经只是连风月在内一家六口。因为战乱路上时时出没盗贼十四岁的狄阿鸟就义无反顾地护航到处摇着手见贼呐喊见路人问好见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摸口袋里的钱不日过关出花阴赶到路德撞到国王从庆德回京。 他们看着花茫茫一片等待的人群里外三层翘期待也好奇地跟着注视只见山呼万岁中车马水龙从人衣黑兵士四拨有的佩弓箭、执长槊有的拿骨朵儿(类似狼牙棒)有的带短刃一伍伍一列列走路时整齐一致立刻被震撼得合不拢嘴。 不日后再到京城长月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老远只见长月城城墙青黑色城阙奇壮巍峨护城河环城相连进到城里更见无比宽广的大道熙攘难行青牛、白马拉着七木香车鸾铃串串尚能在高角飞檐鳞次栉比的层层房舍知道看到各种高大的建筑当真让人疑是天街所在。 长月是座人口过百万浩如中大6明珠光亮闪烁之地自然也是商人出没之所狄南堂对此地并不陌生家中也有生意设在这里生意上的故交也多。 他来并不声张也不去拜访可是来接风的人还是很多。 落日牧场的人贸易行里的老交情甚至一些世代商家累富都来照面狄南堂心中清楚这些人中有许多不齿自己的来路家乡只是生意上的交互来往美其名曰“接风”是没有什么私人友谊可言的只是住进官家行馆左右推辞推托说“洗脚了”。 商人的最下层就是那种行贩背着大箱大篓担着货架到处叫卖而且许多都是这样一步步家的而一旦退出来不是像绿林豪杰一样要净手而是要净脚。别人却不认为他要“净脚”只是觉得他花钱弄官摆谱也就不再想邀。 然而落日牧场却是不同。二十年以前两家就开始来往相互关系也勾得深是一再作请。他真是没法推辞的盛情这就去了一次。 然而他真是退身出来使得落日黄家的主人们感到失望。 他回来老远看到狄阿鸟飞雪坐在路边看人看牛车一人手里捧着一只碗在揪里面的面条吃。狄南堂心酸感怀下马牵着到他们身边吆喝说:“快回去看看你们吃面条用手揪!走快回去!” 狄阿鸟和狄阿雪都在愁阿鸟说:“阿雪想玩一会可是我们都没地方去的。” 狄南堂笑道:“我们回行馆问问有没有可以遛马的空地好不?看好多人都在看你们。”“能看掉鼻子么?!”狄阿鸟故意伸头看路说“我们也在看他们呢。”狄阿雪却历来听话站起来骑上狄南堂的马而且手里还端着碗几乎没有用手。 不少路人纷纷投眼看过这奇怪的仨人有人还停了下来看蛮女孩吃着面条来骑马。狄南堂把他们吃面的碗要回来跨街去还回头进馆。 第二天他去吏部把田老先生让自己捎带的信和物送给他的故人见一见那些在备州认识的所谓“乡人”。狄阿鸟见他一连几天不怎么在馆带着狄阿雪到处踏街还认识了门房的孙子。 门子不是打杂的是吏负责值班、登记打理内外(古代不是现代的雇佣关系而此门子也不是土财主家的是不入流的吏不是当差的劳役。中国古代乃至今天公共**务都要采取实行强制性管理大伙应该还记得洗马在驿站受辱的事吧?!他们是有着客气和巴结那是随来客的官职和给予自己的好处往上涨。)他比狄南堂大上十多岁儿子也小有地位因馆丞小有品秩时常不在平日更是指点内外。 门房的孙子比狄阿鸟大上一两岁衣裳鲜亮早早地束了好似大人。他和狄阿鸟认识的从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开始的一开始坐在狄南堂住的房子前唱这种思慕歌儿明显是拿狄阿雪为目标。 塞外民风淳朴少男少女的事一些父母是很少去问大人们没觉得什么狄阿鸟也没觉得有什么几次和他说话不久就已经认识。那个少年也主动约狄阿鸟去玩反复取笑狄阿鸟似垂髫非垂髫的小辫子接着说他黑得像乌鸦。 狄阿鸟辛苦解释后来应他要求让他玩自己的刀哪知道刀很快要不回来。催要几次早已看他们不顺眼的半老门子就把刀远远扔出来。 花流霜听阿雪一说不要阿鸟再和那少年来往。狄阿鸟却觉得他爷俩是觉得自己吝啬出去买把剑送给那叫赵蜡的少年。 两人好了几天傍晚常带着飞雪到处溜达还认识一堆少年人。从来都说别人苯的狄阿鸟开始被一群长月少年围着骂笨飞雪忍不住替阿哥出气在争执中推倒了人但也为阿鸟结下了冤仇。 一群少年每日都要在一排房子前面围逛半晌说些“妹债哥偿”。这日又是如此龙蓝采正在喂马听到觉得狄阿鸟窝囊径直往屋子里去见狄阿鸟正跟着风月读书上去把他拉起来黑着脸说:“去!赶他们走。” 狄阿鸟笑着不肯却被龙蓝采拉着走慌忙中大嚷:“阿妈阿妈!阿爸知道了要生气的!” 龙蓝采给他塞了一个捅奶的棍子鼓舞说:“不会的你怎么没有一点血性?去!”狄阿鸟看一看跟着看笑话的风月苦笑不已只好低着头提着捅奶棍走出去刚刚踏出来就面临一圈少年掷来的土块。 狄阿鸟抱着手四处献笑很快迎来一块大的土块:“大家听我一言!” 土块在头上砸得很疼狄阿鸟被弄的灰头灰脑的连忙往家跑看到凶神恶煞的龙蓝采把守道路想溜回去却找不到溜回去的缝隙只好向花流霜求救高喊说:“阿妈。君子不争匹夫之勇!二阿妈让我去打架。” 花流霜见龙蓝采的气大伸手去要狄阿鸟的棍子也纵容他去:“把棍子给我去吧。”飞雪帮他打了打脑门子上的土:“要不我去?!” 风月先生大摇其头寻了个凳子看二母逼一子去打架。 第四卷 第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二节 一帮少年空前震动高声喊叫:“蟋蟀头黑鬼我们给你单挑!”狄南堂和同住在一个馆的大胡子官员一起从吏部回来只见门子寻了个板凳跑去看少年打架而后往前一瞥无可奈何的狄阿鸟再一次被阿妈推出来。 这大胡子姓张名国焘和狄南堂在户部认识死硬的脾气他是动不动就说:“我们靖康国就毁到这上头。”口头语连狄阿雪都学了去。 他和狄南堂正谈论着朝中事看到这一幕往前一指问:“怎么回事?!” 狄南堂笑了笑说:“还不是孩子们闹架?!” 狄阿鸟看父亲回来连忙向阿妈告了声急说是要“阿爸的批准”。 众少年人多势众照样不走当着别人父母的面大叫狄阿鸟“胆小鬼”。 狄阿鸟突然绕过他们朝院口奔去。 人人都当他是请示或者诉苦的却都没有想到他却越过狄南堂停到门子面前说:“滋扰官眷是民扰官。门子阿爷你放任他们进吏舍行馆是丢了职守还不赶他们走?” 门子好似得到多大的乐趣坐在凳子上笑说“他们也都是官宦人家。” 狄阿鸟问:“那他们住不住行馆?放不住行馆的人入行馆闹事?” 张国焘赞同狄阿鸟的话心里暗暗称奇见一大群大大小小欺负人一样在一家人面前闹腾替狄阿鸟说:“门吏你这确实就是失职你今日能放少年明日焉能阻拦杀人放火之辈?!区区少年皆知是非你羞不羞?” 门子被烧着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你赶呀他们杀人放火了吗?是强盗吗?我孙子就在里面。” 张国焘最拿手的就是对付一些刁吏冷笑道:“那你儿子是强盗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进来杀人?” “我儿子是户部省主事曹比你大得多。”门子脸红脖子粗地说“你杀人他还不杀人呢。你们这些外官就爱诬陷人取人钱财一肚子男娼女盗!” 狄南堂看门子的话又把张国焘激怒慌忙拉扯张国焘说着不要他再说下去。张国焘犹厉声喝问:“我怎么个男盗女娼我家世代清廉我先祖是烈士我也是咱大靖康国的模范官员容你这些的宵小亵渎?我家现在还有当朝圣上亲书的牌匾我官是小可也是堂堂七品天子亲点。” “你你!”门子一口气喘不上来坐下来揉胸口。 “你什么你?亵渎朝廷命官是死罪。”张国焘冷冷地道“快把人给我赶走只给你三数!” 张国焘冷喝:“一!” 狄阿鸟看到他们好像是要打架也为事情的展震惊。门子别过脸但还是站起来骂咧着冲向少年们。张国焘笑一笑挣脱狄南堂过去扯着狄阿鸟走。 他们来到狄南堂那儿家里的人已经瞪住狄阿鸟龙蓝采则还在气愤说:“看你儿子不敢给人打一架不知承谁的懦弱还亏得我哥哥当他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张国焘却称赞说:“孺子可教。” 狄南堂听说门子说他儿子是户部曹想也是个难剃的头笑笑也摸摸儿子的肩膀说:“跟着他阿叔去打仗也不见怕!这是长大啦。” 他招待过张国焘耐心等待着户部的消息一天一天地过着果然觉门子的恶意越来越强烈。这天傍晚他出门回来就听到门子和一个整理杂务的男人在谈论讲有个芝麻大的小官竟然带满家眷入住行馆贪尽了朝廷便宜。 狄南堂却离得很近听得亲切觉得他话中指的是自家也知道背地里有人议论自己走过去反让人家尴尬便咳了一下。门子回过头看了个真切却不收敛甩着扇子“嘿、嘿”笑了两声露出板牙冲狄南堂嚷:“大老爷生气了要火?” 狄南堂这才知道他有意挑衅只好不作理睬。回到家中一家大小都说去看看夜市去看前两天说要开的小论剑大会狄南堂也想让他们开开眼界表示同意只是带些钱备着用。出来的时候门口围了三五个做杂务的门子还是大大咧咧地给他们说狄南堂一家的事参合着吃饭做事包括衣服嘲讥之色流露于表。 人人都听到了顿时都察觉出了他样的味道。 龙蓝采大怒:“你一个奴才也敢狗眼看人低?” 门子“啧啧”两下大声说:“冲我有火?打人不成?!一个从六品了不起?!我那儿子还是正六品呢愿意住就在这儿住不愿意住搬出去!” 狄南堂自然知道龙蓝采在家肆无忌惮无人敢这样较劲不让她斗气只是笑吟吟地跟狄阿鸟说:“人家儿子是正六品官员老子底气就硬看到了要争气才是!”接着又给门子说:“说我不合规矩住进来的时候就该提醒一下我也就不往里住了你何必背地里指桑骂槐呢?” 旁边的差役不敢圆场只跟老门子说“我去扫地了!”“我要回家了!” 几个人走出去狄阿鸟还感到可气张牙舞爪地说:“我将来就做七、八十来品的官见他正六品就给嘴巴子。”狄阿雪连忙慌忙提醒他:“七、八十来品就小得没品了!”狄阿鸟大不忿:“小得没品也要见正六品就给嘴巴子。”说完拉着阿爸阿妈继续走。 风月老师呵呵一笑俯在狄南堂的耳边说:“这等刁滑恐怕吃了别人的赏钱要给人腾房子故意激怒咱们让咱们搬走不理他!”狄南堂品味风月的话觉得猜测有些道理给家人打气:“走不要理他逛街去。” 一家人走在街上虽然灯火慢慢上来光线很足还是有点儿闷闷不乐狄南堂觉得别人的嘲笑伤了他们安慰说:“各地都有各地的习俗他没见过是他肤浅你们不高兴什么?”狄阿鸟立刻同意大声说:“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时间久就好!”他阿妈想拾起打架的事儿就这个“时间久”气呼呼的。 狄南堂见她们不高兴揽了一个往旁边的小吃摊上推说:“来来吃吃这个!” 花流霜站到跟前看住了汤圆用手一指问:“这圆的是什么?”龙蓝采猜测说:“羊肉丸子吧?!”说完伸长胳膊去捏人家没有下锅的。 狄南堂把她的胳膊拉回来连声说:“汤圆。过年过节才吃既然也有卖的我们一人来一碗!”狄南堂笑着说接着纵容儿子、女儿。拉长声音喊“来一碗!” 狄阿雪也学着他的声音喊了一句。 几个人笑着围住小桌坐等着小贩把冷凉的汤圆送到面前来。 汤圆的糯米不知道被什么磨出来的细细的没有一点糁子凉汤上面撇放上绿豆薄荷梅子还添了几勺子酒稃子甜甜酸酸带着令人酣醉的酒味。 一家人都感到惬意眼看天猫了几滴雨水小贩们忙着撑大伞凉风一股一股的兴头都起了来。龙蓝采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想吐用手捂住嘴巴。狄阿鸟慌忙给她捶脊背花流霜连忙靠近狄南堂的耳朵说话把狄南堂说成一张红脸喝汤掩饰。狄阿鸟一口喝完汤拍着肚子站了起来指着旁边搭起来的台子说:“我们去看看吧。” 一些铜锣手打着铜锣游走于东市的角落边走边吆喝大伙看看碗都空了纷纷起身留下狄南堂付账。他们来到台子边现确实是论剑用的而且周围也聚集一些人已经要开场也连忙找好位置翘目等待。 由于来得及时一家人站的是头排。狄阿鸟跃跃欲试老想翻过面前结的绳子跑上擂台看一看架子上的陈列着的宝剑。 龙蓝采拉着他的小辫子等他龇牙咧嘴叮嘱说:“别去出丑人家还不让看呢。” “这会胆子可真大!”风月老师扭头说“你看到场地了吗?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座位是应邀而来的人里面的绳子场地要以武论剑。” 狄阿鸟不解地询问:“以武论剑?” 风月解释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只有武人才能显出宝剑。” 狄阿鸟高兴地说:“我呢?” 风月笑了笑指住台子中央的那个独立的台子说:“还有一种说法越老越古剑越锋利正中间的两把应该是场子压轴的。” 四周的人慢慢越来越多一些是特地为了这个“论剑大会”而来夺赠品的这会把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跃跃欲试显出一种压迫感。狄阿鸟听着风月老师给他介绍四处转着乱看一下儿撞到一堵带着汗水的胸膛。 这是一个粗壮的男人鬓乱杂扎起来看起来很敦实。 他把鼻子抽了抽忍不住说:“你的头怎么味道这么重?” 狄阿鸟看看汉子比他高不多笑一笑说:“我扎的辫子多脑汗味!” 汉子更正说:“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 狄阿鸟看看风月老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心虚地说:“是有一点点。” 汉子说:“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 狄阿鸟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了。 龙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 汉子没想到和一个大小子说话把人家大人注意力拉来有点结巴地说“我不是笑你弟弟羊肉性热夏天吃了不好!” 龙蓝采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试着比一比感到狄阿鸟只比自己一点点连连点头。 这时候台上已经有了动静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一步一步地跨出来身后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穿过列在台子的两边。狄阿鸟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偷偷指给那汉子看。 那个男人却没有相貌带来的猥琐客气地说话:“蔽人姓丁祖承欧冶子世代铸剑。剑今逢铺子开张邀请各方兄弟四海好汉坐以论剑诸位能来参加已使篷壁生辉过谢了。” 他抱了一抱拳回身退走连声说:“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有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有些江湖上朋友包括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请大家为他们的到来喝彩吧!” 男子说到最后恭身迎接。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一介绍就换来一阵欢呼。 狄阿鸟有些疑问:“江湖朋友是哪里的朋友?!” 风月老师慌忙给他解释:“就是市井!” 台上那丁姓男人突然大喝:“剑兵器中的王者!”一下将他俩的议论打断。 狄阿鸟抬头只见他走动着说:“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倒处问人:“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有人喊道:“上乘者呢?” 男子没有回答回到场地中心取把宝剑前伸一举说:“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 大伙愣忽忽地喧闹几下捣乱般地叫着不信。 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大伙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 狄阿鸟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这才干净利索心道:“中原之地。果然卧虎藏龙。”那男子在众人的嘘唏中抱剑直站矜笑大喊道“上乘者----保家为国!”他声音突然加快说:“我要把此剑送给陪健上将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胸口上还带着未好的箭疮是冲锋陷阵时所留此真英雄、伟丈夫!” 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纷纷高喊“唐校尉!” 狄南堂隔了龙蓝采去抓狄阿鸟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保家卫国或造福一方?” 狄阿鸟情绪高涨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的毛都要竖立起来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答:“我只是年纪小!” 狄南堂笑笑觉得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却有些笨拙。台下的人不停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 风月老师则在狄阿鸟耳边小声感慨说:“此子疆场死夫。” 唐校尉在四周的鼓励中喝了许多酒感到豪气大生大步走进场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手中的寒刃如月光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 舞罢丁姓男子上前冷冷喝道:“西庆贼子破我关隘屠我城池堂堂靖康岂无男儿?!今日示剑旦使诸君砺志修武备爱君父还攻大棉三百城!” 二年前大棉人攻来长月血雨腥风不堪再提有人当时就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哽咽两声。 狄阿鸟感到眼角润湿。 这一段时间他总听到父亲和张国焘讲起大棉人的汹涌攻势、朝廷遭受的破坏也知道朝廷无能力还攻其土叫道:“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龙蓝采立刻在他头上拍一巴掌说:“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阿雪也高声提醒他:“阿哥加起来是三十年!” “天下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狄阿鸟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岳山?”风月笑“原来不是放牧养马呀!” 狄阿鸟想想是得养马就说:“再用十年养马。” 阿雪乐呵呵地替他算帐:“四个十年就是四十年你都老啦!” 狄阿鸟奇怪说:“十年只有十年呀怎么会四十年?” 阿雪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算的埋头算起帐来这么简单的加减怎么能算错?疑问连连。狄南堂一直微笑着看没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只是说:“这是典型的商人把剑坊与国耻连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那男子开始一把剑、一把剑地介绍比较丁家剑与冶炼大族郭家剑的不同接着说起中间剩下的那一把剑说完之后选出五把宝剑声称将这几把宝剑送给长月城的好男儿是好汉的到场上来拿。 狄阿鸟差点真上去拿知道一条好汉打着赤臂上场方知道是打架。正说着身后的汉子借路边往上走边说:“赢了宝剑明日我就去投军。”台上主持的男子大喜拉了他站到第一个上场的大汉面前简短有力说:“这里已经两条好汉旨在切磋!” 第四卷 第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三节 杀猪郎在台上斗半晌靠一身的蛮力连赢三场得到宝剑一把。他气喘吁吁地回来听到狄阿鸟热情大喊就站到狄阿鸟身边说话。狄阿鸟很想上去斗一番却没有去成就在下面看一直看到赠品送尽剑会散场。他们一家人兴致勃勃回家狄阿鸟使劲讲他新认识的屠夫朋友讲他丢了木剑按抱别人的头往下压的打法反着剑用木柄砸人的杀猪一刀。 夜色中都是赶着回家的人也都很兴奋声音都震出风来把悬挂的“气死灯”吹得左右摇摆。这是下雨的征兆未走到家天上飘起雨滴。大大小小都走得飞快很快接近行馆门房里没人只有一盏油灯在忽闪忽闪地亮外面地上丢着一大堆东西谁也没有在意。狄南堂还好心地喊儿子说:“这么晚还要下雨!我们等他们出来帮他们挪挪东西好不?”花流霜和龙蓝采冶都停了下来一留意看着有些眼熟再看果然是自家的东西不禁都吃惊道:“还要替谁搬?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狄南堂不大相信笑道:“怎么会是我们家的呢?” 刚刚说完他也分明地看到两本散在地下的线装书家里独有的奶桶怪异得说不出话来。龙蓝采已经觉得是那门吏欺负人一脚踢在门房的枣木门上大叫:“出来!” 上面扑簌地掉着灰门大响了一声差点儿整个倒掉。 花流霜把她拉回来说:“别动气气坏的是咱自己的身体总也要给个说法吧?!” 狄南堂喝道:“这也太欺负人。” 他喷了一口怒气大步走进去狄阿鸟也连忙跟上去。 两人都听到几声马嘶和人的“唉吆”声脚步加来到跟前只见几个人正往外拽马。狄南堂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你们到底是官家还是贼?这是要干什么?!”门吏从一侧走来提了一盏灯笼说:“晚些时候一些立功的将士们和地方官员都要入京觐见不让多占舍房。” 狄南堂问他:“我们晚上出去时怎么不说?” 门子拧着道理:“我当然说了怪你没长耳朵!” 狄南堂差点想拧下他的脑袋来却强忍不缓和地说:“等明天早上行不行?!” 门子理也不理自顾说:“老瓦怎么还没赶马出来?”父子顺着他的声音扭头只见几个差役拽了狄阿鸟的马从旁边的槽口棚子里出来缰绳都勒进马鼻子马嘴。门子看着几人赶马不屑一顾地说:“有些人就不知道好歹你给他好地方住他没个表示连句好话也不说。这儿大员住的地方看马棚看摆设?没一点眼色还做官?!” 狄南堂拉住要冲上去的狄阿鸟把声音软下来说:“什么意思?!”门子说:“你说什么意思?规矩不懂么?!”狄南堂和气地说:“那要怎么样吧?!”门子几个差役那儿看看伸出指头贴一贴面额漫不经心道:“拿个十银我让你住一个月。” 狄南堂故作惊讶地说:“你不是说要腾房舍么?!” 门子嘿嘿道:“这你不要管。怎么说你这大大小小出去住那花费要多少?!我知道你有钱你和那姓张的不一样看这几匹马膘实的----” 狄南堂笑了起来。门子也跟着笑说不出得萎缩。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最终对着脸来。 狄南堂却突然收住笑声厉声说:“你做梦吧。我是有钱。但不会给你。”他不容置疑地跟狄阿鸟说:“去到你阿妈那说一声今晚我们出去住客栈找不到就露宿。” 他说完举步上前提胸抓上一个差役甩在数步远低沉怒喝;“滚!” 门子一转身跑到远处慌张地说:“咋啦?!你想打人?我可告诉你这是朝廷的行馆不是你一个从六品能撒野的地方。” 狄南堂看一看前面的差役见他还在拼命地拽马缰一手拉回缰绳一脚踏过去中在那差役小腹。 差役抱着肚子滚到一边哎呀直叫吓得别的人都远远绕着。门子就站在外围跳:“我知道你是个带兵的你敢在这儿耍大刀?!” 他也是干吆喝干指手最后扎成鸡架喝:“我让自己搬。你要是再敢撒野那我就报到京府提督衙门逮起来你……” 狄南堂哼一声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门子说着说着带着人走却没有向外去而是向着深院。狄南堂看着他们的背影跟赶上来的家人说:“县官不如县管。收拾东西吧待会儿找家客栈住!” 几个人气呼呼地吵嚷却很快把三辆马车弄出来看也不看就把瓶罐用具塞进去。第一辆马车装好狄阿鸟就把第一辆赶到外面。 出了大院他把马车依着路边停放。马儿走动朝后面退突然“咯噔”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狄阿鸟跳下去看到那得了宝剑的屠夫推着独轮小车身子歪歪扭扭他问过这个屠夫叫张二牛惊悉地说:“二牛哥。没有撞坏吧?” 张二牛摇头说:“没有。我喝高来走路头晕。” 狄阿鸟帮他把独轮车和马车分家。 张二牛不是很醉也感到高兴问他这是要干什么。狄阿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只见他突然上前一步提胸把两只手往怀里一窝迟疑片刻大声说:“小弟。我家还有的住。住我家。” 狄阿鸟心里大喜一溜烟跑回去告诉阿爸知道。 狄南堂听说还准备让飞鸟推辞眼看天又下起雨来这才点了点头说:“好吧。”他们踏上路子几经波折的雨就开始下起来开始像像些绿豆接着像黄豆片刻之后闪电开始用撕裂夜空来开路。 张二牛家的院子蛮大房屋也不少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杀猪人的户室。 他有一个瞎眼的母亲白苍苍有一个叫杨小玲的贤惠媳妇漂亮文静然而邻舍都说她很厉害。 一家人在张二牛家里住下很快就和他们熟活起来狄阿鸟是除了读读书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干也时不时帮着张二牛杀猪中午吃饭时跑去为他看看摊儿有时也兼顾卖肉有些似声似熟的人都把他错认为张二牛的弟弟。 二牛家靠近东市肉摊也摆在东市城里的东市也偏重牲畜、肉类、皮毛和其它的土特产。后来城郭越扩越大市场职分已经模糊东市也有着各种商铺和各式的作坊。狄阿鸟中午去找二牛是自卖消暑品的摊位前经过的倒时二牛正在给人家剁肉只见他穿着无袖小褂脖子里带了个毛巾左手拿剔骨刀右手拿剁刀配合着剔骨头一身精壮的肌肉鼓来鼓去。几个妇人站在他案子前面徘徊指着肉商量价钱而紧挨着二牛的另一个摊子却无人问津。 有个妇女很快挑中一块肉让二牛切给她二牛剁刀一轮划下来用另一只尖刀扎住一甩就把肉挂到秤钩上。 旁边摊子上的小伙子只是一个劲地盯住二牛看。 狄阿鸟接近的时候听到二牛给那婆娘说:“大姐我帐算得不好只能按整斤算。这是二斤二我算你二斤一个大钱四个子。”二牛算账不好不算零头恰恰吸引到客人。狄阿鸟不声不响地来他旁边忙帮一个妇人喊着要割点油颇不快二牛的慢自己想去抓刀子划板油却拔不起来。 狄阿鸟慌忙跟割油大婶笑一笑拔出刀子给她割用和二牛一样的算法算账。两个人终究胜过一个终于案子前终于没了人。旁边的小伙子趁机哼了一声走过来半羡慕半妒忌地说:“二牛你咋抹了香油呢?每日我给你比着出摊子就是没你卖得快。” 狄阿鸟的“苯苯”不老实了蹑脚踏到那小子的摊子旁。小伙子自己摆着道理说二牛今天又不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明明是先看他的肉的。他说得口沫横飞连愤慨到讨伐却不知道狄阿鸟的马已经把嘴伸上肉案。 狄阿鸟指指他的背后想出去为他赶开因被撑出来的棍子和小角堵住不禁大急说“马吃你家的肉啦。” 二牛也看到了也慌忙说:“快快赶开它。” “是呀马是吃草的连肉都吃。”小角却不相信再次影射二牛说“人人和你出一块都干不下去再这样我也给你翻脸。” 二牛往马跟前望问:“总不能别人看了你家的肉我就不卖给他?” 小角拉他回来补充:“那咋啦还有你不能总按整的算。你吃亏是小老子也得跟着吃亏多人家一些有能耐么?!” 二牛连忙说:“我不会算账不按整的算不过来。” 小角说:“你算不过来是你的事儿你不能碍着我的事你他娘的还把骨头剔掉你有病么你剔骨头干啥?长肉不长骨头吗?!”他伸手说:“我一上午没卖出去东西你能卖我卖给你啦拿钱吧?!” 二牛实心说:“你那肉老远走过去味儿都不对给我我也不能卖。你这是坏了规矩?” 小角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规矩你妈的尻!你是成心不让人卖没味才怪来?!”大牛怪他骂人随手把他掂攘出去:“你再骂我娘?” 小角说:“我就骂你娘咋啦?!” 狄阿鸟很是不忿问:“你没有娘么?!” 两人火气上来再有狄阿鸟时不时往里插话眼看着要打架出摊子卖鸡的老汉正给人称鸡丢了称匆匆过来说:“你们还有亲戚来闹啥?二牛你以后顾着人家点儿?!” 卖凉扇的老太太也喊小角说狄阿鸟的不老实马小角哪里肯听率先打二牛一拳二牛按住他想打他却把手放下来攘他好远。 卖鸡老头拦了住小角依然不愿意站到对面从二牛娘骂到二牛媳妇用辞肮脏不堪入耳。老汉劝不住他只好把二牛护到一边。 狄阿鸟另有办法站到当路上让路过的人过来看学着小角模样说:“来看无赖吧。看噢侧站着叉着腰指着手一张嘴拉出几团羊屎……” 路人一偎就是一群站一圈全随着狄阿鸟的怪话笑烘烘。 小角大怒脚沉沉步歪歪直冲跟前扑到就抓狄阿鸟的头另一只手拳脚握着。狄阿鸟自幼习武年龄不大个头却不显小更是在战场上遛过马的不慌不忙伸脚踢到他腿上。 摔交中有一招就是踢腿掂是在对手过来时抓住他的肩膀猛带突然出脚踢在他的小腿或者脚拐上叫“大坡脚”能踢断人腿。 小角要过两人之间障碍来势很急脚步不稳已经不用人掂“唉呀”一声抱着腿蹦到人堆里去。 狄阿鸟带点本能不全是有意力气并不到位但他穿的新千底鞋糨布被纳得结结实实衬过去就是一层皮。 再加上当众差点翻跟头脸面是大。小角抱腿疼叫两声拾起拳头往上冲。 狄阿鸟无处避被他打中在胸口。二牛冲过来使劲地掇着小角后腰一甩手把他扔了个不由自主。小角把不住劲儿从腰身到侧腿全都接了地。 二牛赶来问阿鸟碍事不小角趁机兔子蹬腿拔着看客爬起来急上几步回身抄到案上剔骨刀扭身回来。拉架的卖鸡老头要回去顾客突然见小角摸了把刀惊慌道:“小角。你这是要干什么?!” 狄阿鸟只是提醒他:“杀人要偿命的你不知道?” 周围的人让成一大圈站到远里要不沾边地看着火头几个小伙子口吐怂恿小角就执着刀把子怒喊:“二牛你来哎!还有你那个小子跟爷爷来。”二牛却是过了去问着:“你捅一捅。”猛地蹿上去将他抱住。 小角使劲往后挣手里的刀子被别在一侧晃。后面的人连忙惊散怕他的刀伤人。狄阿鸟却看得清楚小角有了机会也只在空处舞二牛抱住了他把他摔倒夺了刀给拉架的拿走说:“回家给三婶说说看我该不该打你?” 小角待他放开凶相更加厉害却没有再来打架指着二牛叫他等着。 众人久久不散左右论怎么回事儿。 二牛也收拾一下东西用布盖住喊过教育“笨笨、不许它偷吃臭肉的狄阿鸟去吃饭。他们向背后跨翻几条平板车道来到一家面馆进去坐好两大碗面很快上来。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些战场招数。 二牛家里有老娘有媳妇不能投军但也爱讲更爱听人讲。 狄阿鸟怂恿他练习马术变成骑兵他就边把自己碗里的哨子肉夹过狄阿鸟的碗里边笑呵呵地点头。 狄阿鸟就是爱指手画脚还着肉从骑马训练开始建议他怎么卖肉。二牛也不全是靠买猪杀卖时而到别人家杀牲畜或接受一二屠费或把别人吃不完的肉买回来卖。 两下加起来累是够累忙也够忙挣的钱却有个上数。狄阿鸟就主张说:“你也说啦那员外老爷家买了猪请人去杀平时吃肉却不容易时而感到头疼。那咱就不能合起伙开个店铺专卖肉?到时把大尹子雇来看铺子也为那些一家好几十口的、有钱的送骑马带车给送过去。” 大尹子是二牛家邻居在街上跑来跑去做帮工。 二牛连连点头却担心地说:“我媳妇也可以看铺子她算帐还好。可是肉卖不完呢?开铺子还不能断肉。” 狄阿鸟说:“恩!把活猪现杀羊鸡鱼牛肉都可以有。当天有剩的卖给卖包子的便宜一点。”他拔着面兴致勃勃地说:“需要二十多个金币吧咱们一起出资我要我阿妈资助些闲着的马匹也可以用到处拉猪拉羊。” 他叹气说:“我家现在也没了钱死钱养活一家人哎?!” 二牛竟然被他鬼使神差地说动要回家给老婆商量商量。 两人谋划着二牛还叫了些黄酒滋悠说:“你这些想法从哪儿来的?!” 狄阿鸟说:“脑袋里出的呀。京城的人笨杀猪杀羊自己……” 他觉得这么多人不敢杀、不会杀家里也不几十头地养一定有大钱算掰着指头数罗最后还打算去丁家铁铺定切肉刀卖猪肉送肉刀。 两人说好大一阵儿狄阿鸟回了家给阿妈讲自己想和二牛合伙开肉铺的事正说着大牛却推着独轮车回来车上还剩了些肉。他提着一片肉送过来花流霜只道狄阿鸟用三寸不烂之色把人家迷惑了连忙问他。二牛这才说:“那小角找了几个无赖。我不想和他们纠缠就早了一点回来。” 他叹气说:“我媳妇也说一天一口猪卖起来不是个事还真不如开铺子。” 狄阿鸟丧气地说:“我阿妈说我阿爸是朝廷的人不让经商。”二牛笑笑把肉给他。 二牛走之后狄阿鸟说二牛家不一定开得起铺自己要是不和他一起开他肯定不开了。花流霜只好让他去问一问让二牛没钱到自己家来拿。 说着说着龙蓝采突然感到不舒服花流霜也就留了话罢起来带着她去看先生她们一直出去的到傍晚才面露喜色地回来还买许多吃的见到狄阿鸟和狄阿雪问他们想要弟弟、要妹妹。 第四卷 第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四节 狄阿鸟和狄阿雪都是埋头苦思。花流霜给他们一人了点吃的让他们到旷地去玩。两人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好就拉来几匹马喊过二牛家附近住的大尹子一起赶马去城东的荒地玩。大尹子也还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城东有好几处荒地其中一处还有些树荫是最合适的选择。她们一起来到架树枝垛骑马嬉弄。太阳渐渐下山很多人都出门在这里走动看几个少年举着兵器吆喝都感兴趣地停下来看。 狄阿鸟玩得无聊赖就躺在马身上看他们练武。 “苯苯”不满他叉在它脖子上的两条腿不一会就四处撒蹶子他只好坐起身子揽一番缰。转了一个圈回来大尹子举着狄阿鸟的弓振臂喊叫:“阿鸟我刚才射箭射中了树!” 狄阿鸟决定用事实告诉他二、三十步外射树斜插在上面晃悠无以吹嘘就招了一招手要来弓箭举持凝神逢空中掠过一鸟投放出箭正中鸟身。 大尹子跑过去帮他拣见那只大鸟自中心钉穿不由扯着嗓子惊叹。 一个身穿白衣裙的少女突然跑来大叫:“小孩!” 狄阿鸟看了一眼从马上掉下来。 这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可爱少女粉红色的皮肤弹指就破眼皮亮晶晶地涂有萤粉璀璨得像是狐狸精。狄阿鸟掉下来是因为她有点儿像龙琉姝但比龙琉姝举止说不出的无力和纤柔撒娇起来让人无以抵抗。 狄阿鸟拿出自己阿妈给的零食傻傻捧递上去像是在给仙人献桃。 少女宛然一笑如同蓓蕾徐放春水荡漾拿出指头点一下狄阿鸟嗲声说:“我也想玩玩你的弓。” 狄阿雪在阿哥的示意之下不快地把自己的弓递到。 后面两个女伴叫着小姐远远跑了过来。少女往她们看一眼摸摸弓灵动地跳跳哈了一口气要开还没到使力气的时候就被弓弦划了手哭着扔了狄阿雪的弓。 狄阿鸟眼巴巴地看看自己手里的零食一转手把它给了大尹子上前捏了别人白玉般的手掌看。狄阿雪撇着嘴唇不情愿地拣起自己的弓低低地叫了声“娇气”。少女朝狄阿雪一打手哭得更厉害狄阿鸟连忙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一股一股地吹气。 旁边的两个女伴却无头绪地叫嚷:“你欺负我们家小姐?!” 狄阿鸟摸着少女的柔手舍不得放开嘴巴里说着:“我看看。” 少女吸了几下鼻子抽出手来刨阿鸟含着眼泪埋怨:“都怪你!” 狄阿鸟心里不明白却也连连点头狄阿雪看着气愤使劲踢他一脚转到一边生气而大尹子吃惯了阿鸟家嚼着阿鸟的零食喊另一个伙伴过来吃。那少女不愿意指着大叫:“那不是给我的吗?” 狄阿鸟只知道笑捏了几个干梅子放到她手里心想琉姝阿姐要像她这么可爱别一天到晚欺负我就好了。 少女看着手里的小梅子不高兴:“我以为是什么呢。” 她嘟着嘴巴毫不客气地丢了梅子摸进旁边女孩的口袋摸出许多吃的丢给了狄阿鸟个柿子干倨傲地看住几个男孩子变得爱理不理的。 狄阿鸟俗气地自我介绍:“我姓狄叫狄狄阿鸟!” 说着再一次去牵她的手掌白衣少女躲避了一下躲避不掉就任狄阿鸟拉住柔荑眉毛飞扬地咯咯笑着说:“噢小鸟!飞一个。” 旁边大一些的丫鬟怒气冲冲地往前扒拉嚷嚷说:“无赖!抓我们小姐的手干什么?”狄阿鸟不理她把步子踢得好高牵着少女去玩遛了一圈注意到面前来到几个家人都盯住自己。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公子挎着一把长剑走过来有着与年龄不合的成熟却也带着纨绔样。狄阿鸟却不肯丢少女的手掌歪来歪去地和她家人说两句话问些“你是她阿哥”之类的话扭脸向少女提议:“我们玩大盗抢公主吧?” 少女听狄阿鸟简单一描述立刻同意却依然监督狄阿鸟跳了一跳叫喝:“噢小鸟!再飞一个。” 两个丫鬟本来就也想参与眼巴巴地望着那少女却苛刻地说:“你们去一边玩不能来打搅。” 狄阿鸟却网开一面劝那少女:“你多俩将军。”回过头来他跟丫鬟说:“你做甲你做乙都保护公主!” 白衣少女指住大尹子和那个名叫郭华的少年:“他们两个长得像强盗做强盗。” 阿雪也叫嚷:“阿哥我也要做公主!” 狄阿鸟抓了抓头给两个不情愿的伙伴说:“你们俩虽然看起来是强盗其实是义士在背地里保护公主我才是强盗。” 接着他指问那少女和阿雪:“谁做大公主?谁做小公主?” 两个少女充满敌意地相互对视一个说:“我做大公主!”一个说:“哪有两个公主?” 狄阿鸟调和了好半天最后把“苯苯”给他们做神兽然后圈了一个圈住下“两位公主”好心地为他们排一下阵型最后才回去建强盗窝。 此游戏是由强盗去抢将军们护卫的公主但强盗不能太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老巢定期要回去一趟去休息出来时间由公主计数通常是快快地五百声。一旦强盗冲进公主的圈子后要被公主问三个题目。全回答上来公主就要跟他走。强盗携带公主杀回老窝要保护公主住下一定时间;要是在时间内强盗晾在路上就要去被公主惩罚。 公主住进强盗窝的时间由强盗数他要一边打退别人一边数非常地辛苦据说是为了锻炼少年们在对战时的镇定的。 一旦将军们打败强盗进圈强盗也要问公主三个题目公主回答上来就可以走。 那来到的公子一身青花锦缎听着狄阿鸟解说。 他今年虽未满二十有些浮华有些纨绔有着孩子一样的心性却被父亲锻造出观人之术早已从几匹骏奇的马身上推测狄阿鸟的身份判断是出没落军功世家的子弟。 这类世家通常还保留着爵位但已经入不敷出家中子弟得到钱财活动将来入仕不难至于少年时则往往习些武艺喝酒、打架能花钱。 他们是手头很紧的。那公子有着自己的打算觉得认识了狄阿鸟自己使着钱现在可以靠他跟别的少年打架将来把他们当成政治筹码所以妹妹嚷着要玩弓箭就纵容她来借机认识。 他是想让贴身随从上去斗斗喊了一声派了出去。 狄阿鸟看一看他拍来的随从浑身肌肉大块牛高马大却也不当回事地点头照让他做将军。 随着一声“开始”狄阿鸟立刻冲向大尹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甩开无意间被郭华拦住一拌了一脚在地上翻了跟头去滚起来继续跑。 外面的公子遥控指挥然而他号令的丫鬟还没有跑狄阿鸟就倒在地上。不过到地的丫鬟却挡住了狄阿鸟的去路。大尹子和郭华猛地从背后跑上来按狄阿鸟也停住脚步双手各拉一个往后退将他们引撞倒一起在哎叫声中晃过另一个丫鬟。 上场的随从还在犹豫拦截的方式就感到被狄阿鸟抱住了腰往上掀。他有点自诩觉得自己的牛高马大正要沉腰方知道被吸了个动弹不得。 他慌忙用手按狄阿鸟确不知道“夯力抬”最忌讳重心不稳反无意中把重心抬高了只感到自己身子一轻真被抡了一圈从别人的肩膀上朝后翻去当即惊呼一声抱头。 他刚刚抱住头砸到地下身上就趴来两个身体是后到地大尹子和郭华。狄阿鸟回头看一看跑到公主圈里大声叫着:“快问。” 那少女兴奋激动问:“你叫什么?” 狄阿鸟有点儿不敢相信愣道:“狄阿鸟!” 阿雪问上一个狄阿鸟老爱糊涂的问题:“你前面是南还是北?” 狄阿鸟果然挠头郁闷自嘴巴嚷:“上北下南!” 阿雪毫不客气地把推走。后面的人赶上来就摁狄阿鸟踩着脚冲回老窝。一个丫鬟被他踩哭了。旁边的公子感到大丢面子高声喊过她给了一巴掌。 丫鬟再不敢哭抽噎着返头。 狄阿鸟很不满喊道:“不服气进来。” 公子本来就有着兴趣叫着“狂妄”甩掉衣裳上来。 狄阿鸟这次很慎重慢慢从靠近丫鬟的地方走用余光扫着靠上来的四个人问那个哭过的丫鬟说:“脚还疼不疼?” 丫鬟猛然想起挨过的一巴掌不敢怠慢不顾一切去拽。 狄阿鸟哈哈大笑高叫着跑回自己的老窝让一群人望尘莫及。 众人不走他不出来公子故意作于假象挑逗说:“我们都回去歇息歇息。”大尹子和郭华也都假假地往回走时而回头留意狄阿鸟。 狄阿鸟突然冲刺从正中间跑眼看就与那回头的公子撞上把脚尖踮起来转了个圆溜溜的弯到他背后奔跑临走时还用屁股顶了他一下。 那公子怕他和自己碰撞到一起正伸着脚来抵被他的屁股一顶差点没有摔倒。狄阿鸟趁着后方空虚长驱直入后面的人谁也追不上。 狄阿雪怪身旁少女只会兴奋地叫来回跺脚慌忙将自己数了二、三十的数交割给她自己召唤“护国神兽”。但遗憾的是“苯苯”不理睬她。 狄阿鸟嘿嘿笑着正要慢悠悠地踏进去面前的少女摆着手大声宣布:“五百!”狄阿鸟一下傻了眼问:“怎么这么快?”但一看自己的脚高兴如故说“我踏着圈线了。” 少女不高兴地撅着嘴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狄阿鸟意外烂笑道:“狄阿鸟!狄飞鸟。” 狄阿雪要补充少女已经抢问第二问题:“前面是北还是南?” 狄阿鸟只是老反应不过来上次狄阿雪已经问过他当然想都不想:“南!”狄阿雪立刻接话:“阿妈是要生阿弟还是阿妹?” 狄阿鸟回答不出来肯定也回不去只好扯旁边少女的短处:“她问了问过的问题。” 后面跟上来听答案的都谴责狄阿鸟:“你不早说?” 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大叫:“罚。罚。罚他学小狗爬。” 狄阿雪推那少女:“你才学小狗爬凭什么叫我阿哥学狗爬?唱歌。” 那公子一位两个公主的意见不和提议说:“即唱歌也学会叫的小狗爬!” 狄阿雪却不是嚷道:“其实你阿妹根本没有数够五百个数……” 阿雪立刻扯出那少女的作弊说“我才数了二十来个数她接过来就数到四百七十七。”那公子也因妹妹耍赖无趣说:“不完了天要黑改天再玩吧。我叫黄天霸人人都叫我‘京城第一骑’。” 狄阿鸟连忙介绍:“我阿妹狄阿雪!大尹子。郭华。”他不怀好意地问:“你阿妹呢?!”黄天霸不高兴地说:“我妹妹是我家的宝贝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狄阿鸟说:“我妹妹也是我们家的公主呢她就有名字你阿妹没有名字?!” 少女根本不因自己作弊丢面子挑衅地冲着阿雪哼了一声勾勾指头让狄阿鸟到自己跟前说“我叫皎皎。小黑碳。” 两拨人分开分别回家。 路上狄阿雪一个劲地问狄阿鸟:“我和刚才的黄皎皎谁漂亮?” 狄阿鸟整日和妹妹在一起倒是觉得黄皎皎漂亮却笑着说:“你好看她可爱你没她白。”阿雪了无名之火:“我也没她娇气。” 狄阿鸟闻闻身上的汗味愁道:“不知回家能不能先洗澡。” 狄阿雪就是想和他顶嘴说:“你说信奉长生天的人----”她顶到一半大尹子打断说:“苍生天不让洗澡?” 狄阿鸟以前懒含糊说:“有地方让。有地方不让以前……那个……!”接着拿大堆的道理来推搪。 回到家里女人们正在一起纳凉二牛媳妇给婆婆打着扇子跟花流霜说:“我家二牛说他行他替二牛卖肉可有一手了。不少回头客人有时候都在回去的时候问他弟弟呢。”花流霜说:“我就怕他闹着要合伙胡搞八折腾把你们生意搞坏。” 花流霜笑笑说:“是吗?娜你们将来别后悔要不把他赔的钱说给我。” 狄阿鸟心里有了数高兴得不得了。 第四卷 第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五节 次日早上没有杀猪时的猪叫狄阿鸟也没有闻猪起舞。 但偷懒只延迟到天蒙蒙亮。他已经习惯早起了都是在往常杀猪时候转醒花流霜叫他起床晨练他正猫在床上装懒假装还在梦乡哼哼着四处藏头乱拱花流霜叫了两下先一步出去。他猛然警觉出其不意地睁开眼睛害怕母亲回来时带着凉水“呼”地一下往床下钻。 龙蓝采提着个鞋子要过来威胁时狄阿鸟还躲在床底下。可惜床下太脏他打了喷嚏被龙蓝采掀开单子看对眼睛。 狄阿鸟赖笑一下连忙说:“我鞋子掉床下了我找一找鞋子。” 龙蓝采不争执真假问:“找到了没有?” 狄阿鸟干笑半天快快地爬出来看阿妈还在看他回来又笑接着猛地跑到院子里在水井边拔盆水。夜里很热他睡了一身汗刚刚又从床下出来身上很脏四处看一看转身进了洗澡棚一再倒水。 他洗起澡来也不消停边跳动如见鬼边唱歌:“我是一只可怜鸟每天早上睡不好。”他突然停了下来四处警惕从缸边的木头缝里抽出张镜子照照镜子咧咧嘴巴看看牙齿蘸水抹着眉毛说:“不知道阿雪找不找她的镜子。” 他不是很满意自己的长相却安慰说:“黑点庄重。” 他把镜子藏好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自己的短裤出来到处炫耀胳膊上的肌肉般蜷着胳膊四处走动看阿爸在水井边洗脸也立刻过去再次抡起胳膊让肌腱隆起。 狄南堂怪异地看着他问:“你有事给阿爸说吗?” 狄阿鸟看看自己胳膊上的老鼠看住阿爸问:“怎么样?” 狄南堂放下布巾微笑着说:“我看看。”说完把两只粗大的指头放上一按。 狄阿鸟惨叫了一下再看软了的“老鼠”酸疼半哭半笑着说“怎么可能?” “快穿衣裳迟早阿爸按不动。”狄南堂笑一笑拍拍他“你妹妹和阿妈们先去玩了阿爸等你。” 这个早上狄阿鸟很是勤奋不停地撑牛(俯卧撑在过去的叫法)休息时道貌岸然地给狄阿雪说:“阿哥今儿起就要挣钱养家你得要听阿哥的话。阿哥说一是一明白吗?” 狄阿雪莫名其妙地看住阿爸阿妈过了一会儿才知道狄阿鸟有求于人想改变自己那一头的小辫子扎起爵来并说:“今年十四该束了。” 龙蓝采抓过他的辫子团半天却不明白说:“好好的很好看的。” 狄阿鸟叹了口气说:“要和二牛哥一起做生意了总要让人不能小看吧。” 看一家人都不理解他立刻苦闷地笑笑哼哼两句说:“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束起来?”他这么说了回去也这么做对坐水盆整弄他的头直到二牛喊他一起出去他才结束水盆边的奋斗只是把头用绳子歪扎在脑袋后面垂在背上。 逛街逛到中午他还特地买了凉帽遮住太阳免得面孔黑上加黑而后他特别爱惜相貌连夜晚坐到月亮下也带上帽子在房子里见灯光也遮住面孔。 一家人从来都没想过他想白起来只觉得他诡异到极点。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众人都当成笑谈一有空就笑着提醒他监督他就连二牛的瞎眼老娘见狄阿鸟都问:“小鸟你今天忘记带帽子了没?” 最先受不了的不是旁观者反而是越来越坚持不住的狄阿鸟。 他很快受不了弄直头的苦差事更不要说时时带帽遮阳的习惯夜晚不见光的无奈一开始故意忘记带在人家提醒中表示一次半次不要紧接着干脆弄丢帽子谁知丢一个来两个二牛媳妇把出嫁前的白蔑子的小凉帽也给了他。 狄阿鸟终于见帽色变正式宣布自己已经很“白”了。 当然“美男子”计划的夭折还和他们面临的困难有关。 在如此急着找房子的时候让一本正经努力赚钱养家的人连带劳累思考还要兼顾美容? 开铺子先就要定铺子的位置租赁房子。肉店时间久了肯定有异味不能放在熏香店家的旁边;要靠近牲口行方便采购;要和类似的铺子放在一起不能一堆兵器铺一排衣物铺之类的地方里否则八百年都没人过去要肉;而且酒楼饭馆贵族大户都靠内城店也要靠近内城。 二牛和狄阿鸟跑了四、五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狄阿鸟对狄南堂的崇敬越来越如滔滔江水无论在一起吃饭中还是在晨练喘气中都努力撬阿爸的东西但狄南堂偏偏有兴趣了给他个引子没兴趣时根本不搭理。 最终拐了一大圈狄阿鸟还是把眼睛瞄准东市。 二牛是个很随和的人不管狄阿鸟大小只要听着在理就愿意听从这就在狄阿鸟不断改变的理由中再次“巡查”在东市。 东市热闹如故并不因为二牛的不在就稍微变样。 太阳如同火炬两人如同火上的蚂蚱。 随着正午过后越来越热的天气“蚂蚱”们终于在日中午缩到了一排摊子后那里有一溜阴凉两人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盯住对面的店铺。 “这家酒坊的酒很不错的。”二牛怀念地看住两人盯了两天挂牌转让的酒铺说“我爹还在的时候他就经常让我到这里打散酒回家。可是现在也开不下去了。” 狄阿鸟用布巾蘸蘸被汗水浸红的眼睛看住酒铺大大的“转让”几字问:“为什么?” “听说打仗的时候师傅回南面老家了。徒弟不象话偷偷兑水把省下的酒转卖还偷挖了老酿断了酒铺的根基。”二牛说“后来不知道又兑了什么好像喝死了人惹了官司吧封了一阵铺子。” “重新再来嘛阿爸告诉我生意总会出意外的。” 狄阿鸟只是盯住门口来往提菜的人又看往对面突然问:“对面也邻街吗?” 二牛点点头看狄阿鸟跳出去拉住他:“我们到哪弄那么多钱?不盘人家的酒坊人家岂会让旺铺?” 狄阿鸟却兴奋地叫脸孔因激动黑中带红说:“没关系。哼哼!就要它。”他大摇大摆地送了递步子上去像是挑衅的无赖。二牛连忙跟上再拉说酒坊中还存有老酿不是小数。 ※ 酒店的东家兼师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花白的胡须和一双可亲的眼睛见他们进来问起招呼两人说:“自家想转让铺子不酿酒了也没有存酒。” 他认识二牛狐疑地看了一眼只是笑了一下招呼二牛:“这不是老张家的二牛吗?怎么你也想转行做酒?” 他吞吞吐吐只是客套地说了一会话好多事都隐在背后想说又不愿意说但还是忍住没吭声。 “转让铺子是吧?”狄阿鸟恩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多少钱?” “阿爹!”一个黄鹂一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绵软的脚步声一个明目善睐美丽少女摇着柔软的步子走了出来。 女人的年龄是难以看出来的狄阿鸟只觉得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可不自觉地受不住她那极大的杀伤力只是贪婪地盯住大看她那饱满的胸部几乎要跳出来一样在裸肩半吊的衣服里颤动。好一会儿他才结巴地给少女:“这----这衣服真好看。” 二牛看了一眼立刻转过不敢看这少女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上妆上妆太浓有点像风尘中的女子。 狄阿鸟虽然修身高大但稚气的面孔却是骗不了人的少女止住自己老爹很妩媚地一笑故意冲狄阿鸟送几个秋波但心中却对狄阿鸟没半分好感只是暗中骂着小色鬼。 她轻快地拉住狄阿鸟让他到铺子里看招呼二牛说:“二牛。我们家的酒那是出了名的好酿酒酿了四代因为出了点小问题才要放手的。我阿爹年纪大了我也是迟早要嫁人的也没将来就不想熬在上面了。” 狄阿鸟鼻子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味舌头打直几乎快趴到她胸口了把心底的话都往外倒:“我们不会酿酒的你们继续酿你们的酒我们找个更好的位置给你们换一下还愿意出钱帮你们度过难关。” 少女眼珠飞快地转动欺身到二牛身边:“二牛哥儿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在南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我折价便宜一些你们聘请一个酒师傅这时候酒师傅好找得很。” 这本来不是二牛的主意他也不在行只是傻傻地躲了一下指住狄阿鸟说“给他说说。” 少女摸到重心在哪了看住狄阿鸟决心吃定他转眼觉自家老爹脸上还残留着内心的煎熬狠狠地瞪过去把他瞪走最后拉住狄阿鸟指着四周的酿酒槽和煮酒的炉子粗略地讲造酒步骤表示愿意提供造酒良方。 狄阿鸟偎依着这位阿姐趁她老爹暂时离开揽住腰肢让二牛在一旁兴叹还说:“这样吧?!你们不用再回去留下跟我?” 少女厌恶地推过他说:“你亏了不再管我们耍赖呢?” 狄阿鸟左问问右问问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他们的要害----困迫立刻一改色样说:“酒市冷淡你们惹了官司丢了声誉一口价十个金币。” 少女这才知道他的色咪咪都是做出来暗中为自己牺牲色像不值。 她推着狄阿鸟往外走说:“我家几代的酒坊却只值十金你这是落井下石。” 二牛也觉得过分连忙给狄阿鸟眼色。狄阿鸟却不听他的摊手大讲道理说:“我要了后要包揽生意要给你们分红要雇伙计要收拾烂摊子要恢复你们的名誉……你们都挂出这么长时间的‘转让’有没有人要?根本没有人要为什么没有人要?!因为你这些家伙什除了酿酒没用?!更不要说酿酒的酒坊出事酿酒谁敢?!除了我没人给十金!”说完指着自己很成熟地说:“吃亏的是我。” “那倒也是。”少女冷静地回答要求说“我和阿爹都留下来给你酿酒不论偿赔你每月要给基本的月钱不能解雇我们就是破产了也要给钱。” 狄阿鸟团着手四处看了一下见董老爹不知道去哪了心说:“趁老子不在赶快把她唬住。”想到这里连忙要帐薄。二牛拉住他偷偷地问:“你不要回家说说吗?你阿妈还不知道。” 狄阿鸟最害怕别人觉得自己没有诚意不实心谈买卖大大咧咧地说:“我阿妈拿着的是我的钱我做不了主?!” 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少女方把账本捧来狄阿鸟一目十行现酒坊一直利润很大临不营业前扣除越来越高的酒税还有很可观的利润那自然无半分犹豫快要了纸笔叫少女坐在一边边商量边写契约生怕她老子杀出来不愿意拉住她欺骗:“我刚才给你阿爸在外面说过他是点头了的就这么说一口价。” 少女说:“十五。” 狄阿鸟踌躇片刻下定决心说:“十三个。” 十来金不是一笔小钱二牛有点儿慌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然而双方还是写明交割约定并定到明后之日。 狄阿鸟拿一份契约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一路刨头问要不要算二牛一份听二牛只顾往外倒紧张大话说:“阿哥。十三个金币买一家酒坊。接下来时城里干咱肉铺城外酿咱酒多么了不得?!” 这么一说二牛也回过味来这不是为了开肉铺要酒坊而是得了两个酿酒可以到乡下酿乡下的房屋几乎不算钱等于是十三个金币盘了一所旺铺另买一个酒坊。他有些良心不安说:“他那酒坊到底值多少钱?” 狄阿鸟也不太清楚说:“上百金吧那些破旧的瓮酒槽酒海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要按新的买真不好说更不要说还有两个活人一些陈年老酿。再没有也得一两桶吧?!” 他们回到家里狄阿鸟更是迫不及待到处嚷嚷自己讲价的细节说自己不为女色所迷。众人都觉得他了不起惟有风月乐呵呵不以为然。 狄阿鸟心里骄傲飘然不知所以连老师都不叫:“老头。你教导有功改天给你带些陈酿让你尝尝。”风月正在喝酒喝了一口品了一下问:“不错。你知道这是什么酿的酒?”狄阿鸟更加得意说:“粮食!我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风月老师边说边往一边走:“噢你还知道!” 花流霜笑着去问风月只是卖弄玄虚却不直言。狄南堂在吏部等差事空坐一天夹本书早早回来狄阿雪抢先一步回报狄南堂也摇摇头叹气笑问他“是呀你得了个宝贝机不可失快送钱过去吧。” 狄阿鸟抓了抓头连连点头:“说对!对!要抓紧看准是一回事还不能让人变卦。阿爸真有一手。” 花流霜私下问风月先生为什么笑狄南堂这便告诉说:“他赔了也赚了只要他造酒他就赔。眼下农田成片荒芜朝廷又战事不断急于储蓄粮食朝廷要干预甚至颁布禁酒令……那家铺子被封应该不是喝酒死人而是追酿酒用的粮食现在破了产估计正在用老酿补债务。狄阿鸟要是规规矩矩地做生意能赚才怪?!那父女倒是宝贝你想朝廷能封铺追粮食的酒坊小得了吗?!凭人家这一点不酿酒也值得收罗你多给阿鸟支些经费吧。” 第四卷 第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六节 出于父亲的提醒狄阿鸟带上阿雪和二牛火赶回“董大”酒坊。 市场虽然不是热闹时候可天上没了火辣辣的太阳。乘机出来买东西、闲逛的人就要多许多倒显得比中午热闹。 狄阿鸟、二牛阿雪三人到了东市上在那一片儿探头观望觉酒坊竟然好像消失了一样仔细看过后才知道铺子关了门招牌也被摘下。 两三人拽马过去来到紧闭的铺屋外。 门板是树起来的条木板对的狄阿鸟看了一下用手擂着门板大喊。好一阵子里面无半点动静。狄阿鸟干脆把马拴在人家伸出来的棚子上接着到墙边扣住缝隙往上爬。二牛劝着他来不及拉他人已经在高墙上接着“哎哟”、“哎哟”叫几声掉里面了二牛和飞雪站在外面问他只听到他在里面说:“墙头有碗片和铁刺。” 他说自己没事又说:“反正已经进来清白不了就看看里面免得他们失信跑掉。”他说着已经把眼睛投到院子里。当天狄阿鸟没有看院子只以为院子不会太大这会儿一看这才知道院子不是一般的大足有上千步对面邻街的地方也是房子。三四处井水被石头砌着上面辘轳。 他四处走了一圈觉院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容器和干了的酒糟狄阿鸟仔细算了一下觉得圈猪杀牛都可以他只是后悔没问东家怎么收房租毕竟大得出人想象。 他走到水井边觉旁边搭了个小棚子栽了十几盆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草其中一盆花正开白红娇艳就像女子的脸蛋不由凑上前闻来闻去念叨说:“二牛呀二牛哥你怎么不想想房钱呢?我不知道有这么大。你该知道呀。” 经过这一推诿他叹了好些口气无意之间现墙口有一处不明显的土窖一堆泥土墒早被晒干。他第一个想到老酿连忙奔过去趴在窖口往里看。他怒道:“怪不得阿爸叫我立刻送钱。” 他犹豫了一下顺着窖口的坡子往里走。 坡子不算浅缩身走着能见到带着暗斑石头板。 他心里说着好大继续深入感到眼前慢慢缺少了光线只好黑灯瞎眼地往里摸路。 里面的空气很不好带着单单的酒酸和松香味。他从小养气呼吸并不受影响只是往里面走着慢慢觉路不再是倾斜的前面有了个转弯连忙摸过去一下儿看到前面有亮光。他贴身假躲也好拿出猎人的样子现旁边有偏室忍不住心思摸着分辨到里面不见酒只见空酒海。他依稀能分辨一些东西摸路回来时踢到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旁边立刻有小东西穿行很可能是老鼠。 狄阿鸟摸回门边瞄住亮光之地继续走慢慢能看到墙壁上有铜灯。再过一个拐弯墙上出现一支火把。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非常高明地跳跑到一个凹去的角落像头深陷险境的老狼一样警惕左看右找。 只是他这位老狼站到了“猎人”的家外浑然不觉。 他侧身处是一处不显眼的门隐隐传来声音。他警惕地伸出头什么也没现连忙把心提到坎子上突然他感到声音就在自己旁边而身边有个关着的小门里面传来亮光让自己脚上多出一道光线。 他立刻惊跳要跑。这时门开了! 一声女子的尖叫伴随火把抡下的弧线响起火把砸在墙上火星四冒有的落在狄阿鸟身上让他惨叫不已。 女子猛地退回到墙壁靠住缩身用惊恐的声音问:“谁?”接着立刻抱着什么东西向下砸。 狄阿鸟蛙跳出去叫停。 什么东西掉到地下大声烂掉伴随着液体的哗啦声。 狄阿鸟用狗一样的鼻子打探到浓郁的酒香连忙踩灭不远处的火把大声说:“你家转移老酿。” 女子受到的惊吓很大捂住胸口靠在墙上喘息头晕眼花中分辨出人的模样说:“你怎么来的?我阿爹回来了吗?他让你进来的?” 狄阿鸟指住喘息越来越大的女子说:“怪不得我阿爸叫我早付钱原来你们真不像话。” 女子因后怕而恼火尚可惜着自己的酒弯腰拾起一个小酒桶没好气地说:“里面好一阵日子没换空气出去再说。” 狄阿鸟见她满头出汗腿脚打颤衣服更是暴露口气弱了几分:“这里这么凉快你还热?做贼的就是心虚心虚出汗出汗感到热。” 女子冷哼一口气起身弄灭另一个火把说“空气这么闷我又以为见到什么鬼怪了呢!”狄阿鸟又想到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回到外面女子得知父亲没有回来立刻变得凶恶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狄阿鸟反倒觉得酒坊很快就是自己的是他们的不对说:“你家墙上乱插东西都扎到我的手了。我进来就是要看看你们提防你们转移陈酿。” 女子气愤地说:“活该扎你我什么时候要连陈酿一起卖?”狄阿鸟愣了一下转身去拿女子手中的酒桶大嚎:“那你怎么不说明?”女子以为是什么坏心死死拉住木桶。狄阿鸟出乎意料地放了手只用指头蘸一下酒液放在嘴巴里允尝过之后立刻改为微笑上去就想去挎人家的胳膊。女子甩掉他说:“看契约我们讲老酿的事情了吗?” 狄阿鸟假装苦闷跺脚拉着僵硬的笑脸得寸进尺:“看我都受骗了至少要送七八十来缸陈酒。”女子冷冷哼一声看狄阿鸟直盯自己比上午更暴露的胸脯慌忙往一边走说“你想偷东西的帐我就不算了。我去换衣裳等一会我们谈房租要是价格高了我就送你点陈酿。” 狄阿鸟听出不好:“房子是谁家的?” 女子得意地狂笑两下一抬头说:“我家都这么多代在这酿酒了连藏窖都建得这么大你说房子是谁的?我们本来打算连地一块卖掉回家偏偏有人愿意雇我们留下。” 狄阿鸟欲哭无泪立刻联想到帐本也是作假的头脑晕牙齿格格地响连忙问:“太过分了帐本肯定也是假的。” 女子冷喝转头停住:“怎么?想反悔?契约在手我堂舅就是京兆府的官吏我们见官也好。”狄阿鸟低头跟随差点没撞到她怀里听她这么一说紧紧跟随好像生怕她跑掉一样口不择言:“那好我和你一起换衣裳边换边谈房租!” 女子佼好的面孔浮上一丝凶煞说:“色鬼!好好站着敢乱进去我打断你的狗腿。这里的流氓都见了我就跑看看那儿问问二牛!” 狄阿鸟转头看向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几对石锁个头不小地躺着。 狄阿鸟回过头自此女身后瞄上几眼出去为二牛、狄阿雪开门到了门边却不会下门板左扛右搬喊着二牛好大一会儿才将门板搬开一块。 二牛缩着肚子钻进来狄阿雪也跟进来。 二牛看到低头弯腰沮丧万分的狄阿鸟连忙问:“怎么了?!”狄阿鸟吸吸鼻子叫了声:“二牛哥!原来东家也是他们家。”二牛没意识到严重性:“不更好?”狄阿鸟说:“院子也特别大。” “不大咋能现杀呢?”二牛看到桌上有水提着冷茶壶往嘴里倒。 “价钱也高!”狄阿鸟说。 狄阿雪却说:“那要看谁经营?!” 这么一说狄阿鸟立刻唏声。 他前天向狄阿雪讨要零花钱保证说:“那要看谁经营吗?!把你的钱给我一就能生二……”接着他通过阿雪想到阿妈觉得自己软了气连阿妈都要缩手连忙说:“没错。”他听到脚步声已经从院子里立刻停住不说看住门口。 女子从门口中进来身上穿着高领宽袍袍宽披曼妙增添了少许气质让人有点认不住。她的口气也不比中午来到说:“二牛你要开铺子我当然会便宜。” 二牛憨憨地一笑点点头说:“云儿姐你说多少吧。” “这样!”狄阿鸟看女子要张口立刻先提住一个圆墩给她坐问:“渴不渴让我阿妹买点水果去?! 他自然是在讨好人洞之以情但是很失败这儿不是他家凡是女子看一看聪慧美丽的阿雪递出一点儿零钱说:“买个西瓜回来。” 狄阿鸟连忙跳起来拦住一推狄阿雪使了个眼色。 他眼色百变狄阿雪倒不知道真实问:“阿哥说买什么?”狄阿鸟立刻掏把钱给她说“买吧只要阿姐爱吃就管起的。”狄阿雪接到就走。 狄阿鸟将起价钱来说“阿姐和阿伯住的钱我包和新酒坊在一块酿酒也方便。铺子呢不算院子和别人家的门面价格对照就是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鞋匠店好不好?” 那个鞋店小到摆了糅制皮革的器具只有鞋匠坐下来的空。女子惊讶狄阿鸟的脸皮厚度立刻唇枪舌箭地反驳。 二个人你来我往地说价格当二牛不存在。 狄阿鸟是抱着四个原则暂不吐价叫没钱不让此女生气多多恭维……少女已经早一步把价格仍下来说:“四个。”狄阿鸟则说:“房子还要修一修三、四个月的时间地墙桌椅板凳。”他话题一转:“阿姐搬家包我身上我家就有马车。” 少女微微一笑宽大说:“好吧给两个月时间。房子确实要整墙去掉扩一扩我不给你们整。还有押金租赁金按年付。”二牛被说得口渴提着凉壶灌水。少女阻止不及说:“这个壶我买的六个币用了两个月转卖掉收三个。” 二牛立刻呛水看住凉壶咳嗽几下问:“壶也要买?” 狄阿鸟摸不到头脑无意在枝末上抠小节点头说“你其它的用具我们就不要。” 少女没兴趣给两个粗鬼摆道理的正要算账狄阿雪提着大筐进来说:“阿姐还有两筐我再去提。” 她说了一句就跑。 少女看看筐子里有两个西瓜一些苹果一些柚子不禁走神。 这时毕竟不是苹果和柚子的季节价格除了奇地贵她哪料到人家给自己买来?!她也不知道狄阿雪哪来力气也不知道她还买些虽然没有吭声心中却是大软。不一会儿狄阿雪提了另外两个大筐把市场上各种瓜果都带回一些。 少女只觉得感动。她听到二牛责怪狄阿雪奇怪狄阿鸟不闻不问见他有一次盯住自己的胸脯眼睛含情脉脉立刻想到别的上面忍不住给他一巴掌。 狄阿鸟却笑吟吟地说:“啊啊!阿姐吃吧。”他提一个钱袋说:“十三个金币的转让铺子先付掉今年的算十五押金付一个两个吧。一共三十个。” 年租金竟然是到今年到底的租金还有些虚头而押金刚够半月的月租。少女心里有事老老实实地说:“我家也缺钱用。押金----铺子的钱就算了五个吧?!狄阿鸟心中狂喜提出钱袋一个、一个地付账。” 少女也立刻写收据。 第四卷 第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七节 狄阿鸟捧着一纸收据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不禁咯咯怪笑。 他将自己的委曲求全对骗子的顾虑消除再一次盯住几筐水果恢复些吝啬鬼式的报复心思问:“阿姐你最爱吃哪一种水果?” 少女笑了一笑说:“你把西瓜拿出来大伙一块儿吃。” 狄阿鸟求之不得说:“原来阿姐只爱吃西瓜。” 少女点了点头对二牛笑一笑接着回身准备拿刀切瓜一块吃。狄阿鸟已经出手如飞从嵌着水果的筐中抠出西瓜摆到地上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一分二二分四……他切完递二牛递阿雪抱住一大块洗刷两腮。 少女被这般鲸吞震惊二牛吃法也显粗犷却也失神问:“阿鸟。你家那儿没有西瓜在家吃也不见……” 狄阿鸟含糊地回应:“在家有我阿爸。” 少女想是他阿爸严厉看他这般吃赏他巴掌一边笑着看一边慢慢咬。 狄阿鸟很快切第二个瓜吃得一样凶猛一阵只是一阵。他就不得不寻张凳子抱着肚子任嘴巴的汁液往身上流。他看着议论肉铺生意的二牛和那少女招呼说:“等我一下。”继而起身往外走。狄阿雪也连忙跟了出去。 少女笑了笑给二牛解释说:“我叔叔病了需要点钱才不得已----” 二牛什么都相信连连点头。少女乐呵呵地收拾东西再询问些生意上的事情说:“主意真好要是红火起来说不定需雇十来人。” 二牛还是点头说:“怕雇以后付不起钱。” 少女鼓励说:“这样的肉铺全长月也没几家。那些王公大臣贵族酒楼吃起来麻烦着呢只要让他们知道肯定能财。看你傻样还有这种眼力搭伙搭得也好那小子家里该是有些钱一开始生意不来置东西雇人得要找个人付着开支撑着。” 二牛抓头一笑往外一指:“他想的。” 少女的印象更好。 她正想说些什么狄阿鸟拿着绳儿打外回来彬彬有礼:“阿姐喜欢吃的已经吃了剩下的我带走。”狄阿鸟很有礼貌得说。少女按说应该客气几句让狄阿鸟把买来的东西带走听狄阿鸟自己说一下儿觉得不对猛地转头看着。 二牛红着脸说:“这是要干什么?” 狄阿鸟笑道:“这些是供阿姐挑选的。出去后我还要寻把称走大街呢。”他边说边往外拖筐还让狄阿雪去缆。 二牛朝他看去尴尬得要死。 狄阿鸟不管他的窘像拣了柔软好听的声音说:“阿姐。你不喜欢的。我们带走。啊?!”少女气得脸色青却无奈他何还不得不挤出些笑容点头。 她恨不得将面前的奸猾小鬼咬几口以求泄愤却还是将笑容挤到牛奶的程度细声细气地说:“回家好好吃啊?” 狄阿鸟更正说:“出去卖!”他补充说:“明天上午我来为阿姐搬家。本来想今天晚上的可得阿姐为找地方住阿姐喜欢野外吧?我找个有山泉好酿酒的宝地。”他好像听到少女牙齿和牙齿撞击出的咯咯响在少女的“哪就快去吧”中慢悠悠走出去。 狄阿鸟载着两筐水果追上有些赌气的二牛:“二牛哥给我借我个秤。”二牛也没有大道理只是说:“哪能这样?!以后不要再这样人家笑话!”狄阿鸟却振振有词地说:“她人不好骗我们在先。” 几个回合下来大牛说不过为他借了把小秤说:“房子还没找明天不能让人家搬家?”狄阿鸟应付两句让他和阿雪回家说一声赶着马往城门那边跑急急出城。 二牛叫不住他当他是到哪条街叫卖带了飞雪先回家。 阿雪到家时张国焘过访。 狄南堂弄了两壶酒在院子里摊了张桌子见二牛回来招呼他坐。 风月给二牛写了一盅子酒问:“那小子呢?” 二牛就给他们讲了今天的事最后说:“他大概去卖水果了。”旁边三个人笑。张国焘的笑却不掩心事。狄南堂怕他耿直觉得自己让阿鸟做生意坏了朝廷的制度主动解释说:“觉得我纵容他做生意坏了朝廷的规矩?” 张国焘勉强点头。 狄南堂笑道:“我自小就不大管他本来只想让他给二牛帮帮忙他自己却定要合伙要是他真愿意做些小生意我们早早把媳妇给他要进来分家。” 张国焘有点儿吞吞吐吐。 狄南堂怕他不愿意和二牛这样的市井小贩在一起吃酒说起二牛的人品把二牛的脸夸成了红花。 张国焘想了片刻还是把藏着的话说出口:“狄兄户部无兄长的籍。吏部也无完整的卷宗新任策丞亲自给您寻了个养马的差使。” 风月看看幽幽叹气的狄南堂不快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国焘说:“我不是一直没有接任吗?拜访过丈人之后方知卷宗被内人的堂姑压下。我借堂姑之便查问方知狄兄的事倒有点不敢向兄长提起。” 风月冲着张国焘讽刺地笑笑说:“想必朝廷有朝廷的打算将来别后悔就成。” 狄南堂记得自己送信到田先生的旧交府上提过自己以前是牧马的想也和这事有关只是客气地劝酒若无其事道:“大家别拿这事败兴。这养马的嗜好是病你沾上就喜欢上我儿子也是天天说将来要养马。马儿和人是一样的好马不养好变劣马劣马自幼调教也能成好马牧人的乐趣就是在于放马野甸恤马如人识马于群。” 张国焘被刺了一下说:“我与狄兄相交不长却深知兄之为人。我那泰山不日将有高就放心我不让兄长受半点委屈半分。” 狄南堂笑了笑起身拿了一书出来交给张国焘说:“此乃为兄所陈军弊若有机会贤弟不妨帮我转交朝廷。” 张国焘打开看几眼一手拍在案子上说:“好!我也感觉到其中的分量。兄长放心就是。” 这时阿鸟还没有回来风月担心起来。 他在家时看着狄阿鸟摸野甸觅狼食也没有担心过这会儿觉得这儿人生地不熟忍不住说:“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看阿雪捧个碗。坐在龙蓝采身边吃饭慌忙喊她:“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卖不完今天就不回来了?” 花流霜再送两盘怪菜给阿雪说:“吃了饭到阿妈这讲你阿哥怎么回事----”狄南堂笑道:“我看他出城了。他想占人家的便宜明天一早赶人家动身晚上要给人找去处。” 张国焘觉着狄阿雪聪颖可人此刻将一双明亮如月的大眼睛藏在碗后一眨一眨心中一动惟笑道:“我大儿十岁在不如结个亲?” 张国焘微笑着看住狄南堂说他心中明白要是有了亲那狄南堂自然不再是无路可进怎么说也是和岳丈家挂上了。 “不!”狄阿雪一口否认站起来就跑。 “她自小有病我也不敢为她做主生怕让她犯病。”狄南堂有些不擅长地推辞说“孩子在一块玩玩将来熟悉过再答应也好。” 张国焘想狄南堂不会骗他再看向跑开的阿雪夸奖阿雪的乖巧。 ※※※ 狄阿鸟果然是出了城找酒坊居所的第二天才回来身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昨天他带筐出城寻找山野宝地路遇些无家可归的落单流民当即记得自己开酒坊开肉铺用水果把招引收了二十来个一块回来。 他们中有男有女还有两个孩子个个浑身污垢张皇地跟着狄阿鸟一到大院就游视四周。 二牛媳妇杨小玲第一个看到吓了一跳提了扫把边给狄阿鸟说话。 狄阿鸟想不到她反应这么大解释说:“阿嫂我请回来干活的每天只要一点吃的很划算的。” 一个进来蹲到角落里的老妇慌忙起来:“我们都是老实人种地的。” 一个农家红脸妇女也慌忙有眼色地接扫把:“姑奶要扫地吧?” 一个男人看院子里有柴不声不响地拿起旁边竖着榔头占到跟前吐口吐沫把住。 “你怎么尽找这些人来?”二牛家媳妇忍不住气呼呼地问“我们怎么养?” 茅房里顿时传出二牛询问的声音:“怎么了?” 龙蓝采出来看看问了一下却不当回事只是乐和地冲屋子喊了一声。 黑放那里流民多的时候男人就会把看起来老实的人领回家做百姓所以她觉得平常只是说些要忠于主人不然会怎样的话。 但她一声喊叫却把两家人都招出来了包括狄阿雪搀扶下的瞎眼张氏。 老太太也一摸黑地朝着狄阿鸟嚷:“阿鸟可不成咱家养不起。” 花流霜哂笑一下无奈地说:“他是给咱家找来的不花钱的劳工二牛呢?问问二牛看。” 众人的目光给这些流民异常大的压力一个孩子突然吓哭了。 “哭啥?”狄阿鸟表示这小孩不可理喻“你是男孩子!” 二牛在茅房伸了下头只喊着等等就出来。 那带孩子的污垢妇女哄不下儿子不得已打了一巴掌接着摸出一个橘子给孩子然后怯生生地看向狄阿鸟。 飞雪似乎认得她手中的果子忍不住看向狄阿鸟的“苯苯”果然它身上的两个筐子都已经被扔掉了。 二牛终于提着裤子从茅坑里出来阿鸟算是在两家人的逼视下捞到根稻草慌忙上去给大牛盘算生意掰着手指头算怎么省钱。二牛没这样想过只是看了看自己媳妇见她在摇头不禁犹豫地看了看这一群人。 这些人看起来太可怜了污垢黄瘦天不热就开始冒汗鼻尖污中闪亮眼中乞讨的光芒流露无疑。铺子虽然要人二牛虽然心软但对这些人实在放不下心他不敢心软底气不足地笑笑他这会有点相信觉得自己不该和狄阿鸟搭伙狄阿鸟真向他阿妈说的那样喜欢瞎胡搞。 他觉得管狄阿鸟的是狄阿鸟阿妈转身询问:“婶娘你觉得呢?狄叔呢?” 花流霜表面上能管狄阿鸟其实知道狄阿鸟尽给自己打游击再说自己骂阿鸟个狗血淋头二牛他们家更觉得阿鸟是在胡闹就微笑着说:“我们那带回来的人不听使唤主人可以给他鞭子要他的命。” 风月也是这么想的说:“阿鸟呀二牛写一份卖身契约让他们画押。” 一圈流民跪了下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要他们收留带孩子的妇女拼命地说着:“不看我们也要看看孩子不?” “不会不听使唤我们愿意画押。”老女人跪下来磕头看到一线光明般大爷爷大奶奶地吆喝说“主人好好心只给口饭吃就行了我们都做牛做马没明没夜地给主人干活。” 众人渐渐松口开始应下。 独有狄阿鸟一点一点敛住笑容不怎么高兴!花流霜喊住狄阿鸟说:“你自己弄回来的人你自己弄吃的安排住所二牛家不行没地方住?” 第四卷 第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八节 狄阿鸟打了哈欠喊飞雪去写契约自己回屋子拿了袋子去市场上弄吃的。等他捉了一袋吃的带两个赶车把势回来院子的人已经都开始没事找事情做。扫地的扫地劈材的劈材找不到“眼色”的人儿开始擦水井上的石头替劈材的捡柴火让人无法挑剔的。 他提着食物说:“先去搬家然后再吃的。” 有人哈笑着心虚地建议:“吃了点东西不是有点力气么?!” 馒头会不会散香味? 狄阿鸟不知道但他见人人都暗地里瞄准食物袋蠢蠢欲动答案应该是很明白的。 二牛也要先吃买来的馒头然后再搬家。 狄阿鸟却不同意。可众人经二牛一句话都像被煽了风馋笑连连过来“蘑菇”。但无论如何狄阿鸟不为之所动。这就带这他们去东市到跟前见得挡流民的市差使唤了两个小钱来到酒坊门口。 卖酒坊的姑娘叫董云儿这时也正趁天不够热浇花儿。狄阿鸟在她家院子见到的那盆红白月季是她的宝贝被她当成半条性命。 花开夭夭花瓣儿半红半白被视为天下奇珍。 她把这天下的奇珍孕育爱惜的要死老早就修剪枝叶看一枝蔓伸很不协调轻快地在一旁摸了把剪刀在花的蔓枝上比过小心地修剪。 外面有人敲门她心一惊一下把花枝给剪坏了。她父亲露头看看督促她去开门她只好去到外面看到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一个头半白一个一身军甲接着看到狄阿鸟带了一帮衣衫蓝缕的人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门口先到的两个男人和狄阿鸟勾连颤抖地说:“内城突然禁严了说出了刺客。我们怕呀就过来看看。难道应谶语。堂把子呢?!” 这话也让董云儿战栗她仍然堵住门口不让两人进去轻蔑地说:“你们也是义士?阿爹已经金盆洗手了。” 狄阿鸟听不懂却插嘴说:“阿姐也找朋友来一块搬家?” 这句话却把两个男的说跑了他们叹着气时不时回头望。董云儿也朝他们看了几看最后把眼神落到狄阿鸟身上见他带着人站在外圈说了好话:“鸟弟弟!缓一天吧?” 二牛想答应却想到自己家不能住这些流民老脸立刻一厚没有说话那少女感到气愤尤其是对忠厚老实相的二牛折身进去扛了板子就堵门。狄阿鸟侧身往挤号召大伙跟他进去但他半个身子被卡住在缝隙里挤不进去背对木板头朝门框变成董云儿手上的靶子。 狄阿鸟声不改色地争执而脸色却在一步步吃紧:“不遵守诺言。”董云儿见拳脚不见效抓住狄阿鸟的手臂别个弯问:“还搬不搬?” 二牛都看到阿鸟咧嘴趴到门板上叫饶说:“不搬了不搬了。” 狄阿鸟自以为识破般嚷嚷身子努力向外面缩:“阿姐阿姐。你家藏了宝贝吗?想转卖东西?我才不上当呢。” 董云儿教训得上瘾扭着狄阿鸟的胳膊按住他的头见他缩走边拉边顿问:“缓一一天好不好。” 狄阿鸟扛了进去。堵在门口的董云儿一个不小心被他借了力侧往门板后退到一边手中不自觉加劲最终感觉到一轻。狄阿鸟惨叫着踉跄地走了两步。“啊!!”的一声叫得特别大。 董云儿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狄阿鸟抱住胳膊狂跳不由花容抖动慌忙申辩说:“你自己非要硬扛进来胳膊脱臼怪谁?我说过我练武你不信?!” 狄阿鸟的小臂僵直地垂着晃悠连忙让进来大叫的狄阿雪帮忙抖着把脱臼的胳膊递去抵住几声长叫猛地托上。 他张牙舞爪来减轻过后的疼痛声音显得格外扭曲“俺是刀光剑影里出来的----” 即使是他一头汗水即使是自己感觉在先董云儿也弄不明白他是不是装成胳膊脱臼。 二牛也着急地往里挤扛却身体厚大怎么都进不去只在门缝吆喝。一群饥饿的人看他丢了食物为最壮实的男人竟然提了袋子打翻一个小个子女人夺路而走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相互比较过度并不追他挤扛在门板上向那几个拿馒头在手的人抢。 他们把门板撞得很响犹如吵闹砸门只是伴随着弱小者凄厉的尖叫。 不知道是谁推了近缝隙处的扳子整个挤住二牛的半边身子。二牛忍了两下闷叫两声。狄阿鸟拼命推条板帮二牛挣脱一个手按剑柄的高大男子从院子跨近来大步走穿行上前董老汉随即跟出来却拦抓不住。 男人到了前面冰冷地说:“一群无赖!” “噢~!”把二牛推出去的狄阿鸟张大嘴巴看看他再看看董云儿“呵呵”笑了起来诡异地而小声地说“藏情郎?!” 他做足了意外之色和恍然大悟就像一个傻学生最终弄到了答案所在让董云儿百忙中不忘脸红。 随着一声机簧响男子长剑出鞘寒意满室。他指住比自己矮了半头多的狄阿鸟说:“滚!”狄阿鸟瞪着他眼角全是笑味这会也不理睬他只是去用自己那只好手去捉董云儿追问式地问:“是谁该走?” 董老头在一阵沉默中开口:“小爷宽限两日。” “恩!”狄阿鸟点了下头拨捻着手指头说“断胳膊费五个金币毁约十五个金币骂人五个拔剑十个!要是现在没有我以后在月钱里扣。” “狗屁都没一个你滚不滚?”男子想前走了一步剑尖轻颤动最后停在狄阿鸟的鼻子上。狄阿鸟感到那剑尖已经看不到心里泛起入骨的冷意觉得对方手一抖就可以刺花他的脸。他明白这人是个亡命之徒。狄阿雪紧张地说:“杀人是犯法的!”说完哭起来。 董云儿一句话也不说盯住那汉子向前走了一步徐徐推偏他的剑。 狄阿鸟笑呵呵地嚷:“你肯定是个逃犯形如惊弓之鸟不是为了为阿姐出气。” 男人的手动了动冷哼道:“我还以为长月的小泼皮不会怕呢你眼皮抖什么?” 狄阿鸟说完到处乱滚引了那剑客的穿挑刺撩就吸腹矮身形态可笑地跳了一串舞却使那男子的剑接连劈空。他切开狄阿鸟的褂子还弄破董云儿的手激怒了董老汉董老汉两步跨到跟前手扣去一番不等人看清就用另一只手一托男子的胳膊使自己的小臂趁男子胳膊被自己推开时再弹过去一下把那男人撞退好几步。 狄阿鸟伸出脑袋两眼直直的那男子转身缩退几下站到院子里说:“董叔!后会有期。”接着走在墙头上单足伫立遥遥拱手。董云儿捂住伤口脸色苍白狠狠地踢了狄阿鸟两下瘫坐在椅子上。 狄阿鸟不敢装傻看着威的董老汉哈舌点头心里却不明白那男子本来和他们一伙怎么就突然翻脸。董老汉也看着狄阿鸟似笑似叹地摇头大牛抱掉了板子一下把董老头的视线引到外面的流民身上。他如做梦一样呓语:“人狗争食天下将乱!” 二牛拉着眼泪汪汪的阿雪拽着泪汗直冒的狄阿鸟正要先离开为好董老汉说:“也好。早早搬家。” 狄阿鸟连连巴结说:“阿伯。原来你也是好人呀。” 董云儿再送他一脚。狄阿鸟伸出手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可是不趁人之危我们就多花钱。现在生意还没开二牛哥也没出摊子能像那些有钱人坐那儿等。” 二牛心里都有了点怪自己搭上了狄阿鸟的想法听了才知道狄阿鸟多出于替自己考虑心头不禁一热。 董云儿知道城里戒了严说:“搬不成戒严了城门都闭上了说是有刺客。” 狄阿鸟刚刚从城外出来不久觉得这是董云儿的借口不想出去一问方听人说宫内进了此刻版本是这样的伏于玄顺门前等国王自前殿而回经过时尾缀其后。 当时处于夜晚在场众大内侍卫、郎卫、羽林、护军都没现。 刺客潜伏几昼夜夜深入国王寝宫被一名小宦官觉小宦被刺客刺死国王只好拔剑抵挡与刺客激战。郎中令赶到有意无意中放走刺客。 国王气坏龙体令郎中令自尽杀了好些个领衔郎…… 也是后来狄阿鸟进了宫才知道另一种接近真实的说法:“刺客”其实是一个病人因病入膏肓头脑也不清醒总是想见国王一面于是就不远万里入京拣了一个腰牌混进内城并屡屡至东华门外跪拜。他晋见之心不死春去夏来前日下雨半夜时分到东华门外观望被守门军士赶走但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躲到暗处忍饥挨雨一直呆到深夜约五更时分天快亮的时候跟着外面换哨的人摸了进去。 他有病胡须尽脱有腰牌侍卫们见他乱闯以为是位刚净身的太监将他送到训管太监的地方。后来敌国西庆派出使者来求和送上出兵征伐靖康的兵马元帅陈万复的级奉送级的侍卫遇到他把他语无伦次话当成国王的意思就把人头交给他。因为头骨处理过全部嵌在银子里很重他用头顶着“头”走路摸到地方已经是夜晚正巧碰到靖康王。 靖康王看到那个领着雄兵猛将来靖康的敌方大将级心神不宁仰天大笑拔剑问一番话把他刺死而后到处刺人直到脱力不起。 这一个版本是断的虽然出入宫掖的认都不敢考证但可信性却比第一个强。 狄阿鸟听到大伙的猜测说朝廷还要全城收捕连忙回来求董老头让自己招来的人先住他们家 董老头爽快地答应。狄阿鸟因此格外感激接下来天天跑他们家泡在老董的跟前称兄道弟两天下来两人关系飞展只有董云儿老觉得狄阿鸟占了自己便宜见面就恶狠狠地。他们这样坐等忽一日城门松禁大伙看到喜从中来像是逃奔一样往城外搬家。 第四卷 第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九节 狄阿鸟给他们找的家是在长月城南的荒郊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抱着一股好泉。然而住处却是一所小庙宇。 宝殿不知何时建成何时荒芜现在已是残破倾颓。 董云儿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苦不堪言尤为气愤的是狄阿鸟说话算话找来此地却还跟自己父亲套着交情----她有点没法说。 一场大雨无有停歇的迹象破庙四处漏雨把地表打得湿湿的。 董云儿扫眼怒视看东家阿鸟老爷顶着几片大蒲扇叶躺在马上睡觉再看一看别处一群吃不饱的流民一窝蜂挤在殿中一角吃不够地抱着干馒头。 她坐在一座被推倒的山神像上收集后面的干草打算升一堆火不停地激动说:“太过分了。”董老汉却笑说:“咱不也在害人家人家东家也住嘛你看胳膊还肿着。”董云儿笑是笑了却不能释怀冷冷地说:“那能怪谁?他这么小就这么奸放到太平年间倒是保准财。” 董老汉投了几眼笑道:“现在也不算是兵荒马乱。”他冲着狄阿鸟提高声音:“跟着东家没错。是吧。” 外面突然来一路人马叫嚣出一片寻求避雨的喊声。 狄阿鸟果然没有睡眼睛眨了眨坐起来听了一听高兴地下马到门口露一露头看了一圈找到董老汉身边的一个小桌子快快跑过门口一放小桌子喊着:“张毛李多财快过来收钱。” 他们刚刚布置完一行人就大叫着停在山庙外果然是来避雨的。 董老汉看狄阿鸟像猴子一样屈蹲着在桌子上摆上一些小额的钱币惊异道:“他在干嘛?”董云儿轻蔑地笑一笑站起来走过去从狄阿鸟对面敲敲小桌子说:“准备收过路人的避雨钱吧。有没有分成?” 狄阿鸟嘿嘿一笑说:“你替我收钱。一成。” 董云儿掀起嘴唇皱脸说:“你想得美。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怎么收钱?!”正说着一行旅人已经拉着马走到跟前为的是位精练的汉子他上身没穿衣裳头粘在身上皮肤浇得水亮而宽大的马裤却贴着身鼓着的地方泛着明亮的水色。 他看狄阿鸟好心地接过自己的马以为是好心之举连忙冲后面喊:“老爷。少爷。” 狄阿鸟连忙问:“总共多少人?”他一回头叫喊:“准备酒和茶。” 汉子感激地笑笑说:“十来个。我是不用呆会儿看看老爷。”说完回头准备到雨里接人突然觉裤带一紧回过头来见是狄阿鸟拽住着不由疑惑不定地皱了眉头。 狄阿鸟说:“一个银币便宜你了怎么样?” 第二个人露头进来是那个叫“京城第一骑”的黄公子:“什么一个银币。” 狄阿鸟热情地招呼却不论交情说:“借宿费。我认识你给的价低着呢。” 黄公子打量了一番见里面多出些家用两个汉子当门站着立刻把自己对狄阿鸟的印象和判断推翻掉也不再和善冷笑说:“是你呀!什么、什么借宿费?” 和他一起来的汉子也心疼钱怒然转身说:“这是废庙不是你家!凭什么给你?!一个银币住再好的客栈也没有这么贵的。” 狄阿鸟说:“这就是我们家的。我还少算了呢。加上马匹十两银。黄。黄。天霸。我认识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要一个你给不给不给就走。” 外面的人都已经上来穿过倒塌的院子围在殿门的门口其中有一个被衣裳包住抖不休的少女。 狄阿鸟不可克制地烂笑老远就去扯:“皎皎?我不要你钱。”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阿爷?!” 狄阿鸟愣了一下拉住娇叫的黄皎皎招呼他快进来:“余阿叔?!” 一个富态而略带威严的中年汉子指住问:“他?” 余山汉不管身上有多少水抱住狄阿鸟说:“别闹了。“ 他回过身来介绍诸人还没有来得及狄阿鸟已经赶到前头斩钉截铁:“把你关系好的都叫进来。” 余山汉无奈摸出个钱放桌子上说:“这位阿伯是主公的老朋友啦。这些都是他的人要要钱要你阿叔的。” 狄阿鸟怏怏地让路揽着余山汉问他怎么来的。 前些日子纲王子和龙青云打得火热要支商队去备州余山汉去了后来国王传召纲王子备州有不少人一道上京这就跟着来了。 他却不愿意先讲这些介绍各位来客说起为的富汉:“这是你黄伯伯。” 狄阿鸟一一见面却又没出息地扯黄皎皎。 余山汉大吃一惊连忙向他使眼色并说:“我想来看看主公找不到只好去找你黄阿伯好打听你们的下落。这些天多亏你黄阿伯照料。” 董老汉这时看到了一个汉子。 那汉子也看到了他连忙抱拳呼道:“这不是董大哥?”接着引见黄姓老爷说:“这是在下的东主。” 董老汉的惊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去客套说:“常堂把子这是干什么?!” 董云儿想说些什么见黄天霸一直在看她连忙把头扭来哼了一声。她哼的方向是收桌上小钱的狄阿鸟狄阿鸟大不忿却又不好作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仰头打一个呵欠。黄皎皎反过来扯他摸到头问:“黑炭鸟你好玩的小辫子呢?” 狄阿鸟笑出声音得意地看一看怪自己没有规矩的余山汉拉住黄皎皎冰凉的柔手哄骗说:“你坐我身边我慢慢给你说。” 黄家老爷只好叫了一声:“皎皎。” 他向狄阿鸟问候着狄南堂拉过女儿回头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连他黄叔叔的钱都赚。” 余山汉说他是伯他自称叔狄阿鸟犯犯嘀咕连忙扛着桌子到董云儿刚升起的火边帮忙生火收集干草、废木头在董云儿耳朵边说:“阿姐不要把火生得太大他们都是大人火小了只会让皎皎坐到我身边。” 董云儿有点儿想不到但手头生火的木柴确实不多只是说:“好处有没有?” 狄阿鸟说:“恩!一盒胭脂。” 董云儿不知道他的胭脂都是自己做的说:“我要钱。”她渐渐无视狄阿鸟留意渐渐走近的余山汉。 余山汉膀大腰圆声音粗大走路蓄扣而稳身上还带着沙场磨砺而出的气势而眼睛却十分平和。董云儿肯定此人绝非善类她看看假寐的父亲不知道父亲注意没有眼神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在心底猜测起余山汉和狄阿鸟的关系。 狄阿鸟一味好言收买。董云儿只是笑。 旁边伸来手掌递到一个盒子。 狄阿鸟不看就知道是谁的手拿过来说:“雨蝶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呀?” “你看看!”余山汉边笑边小声说“你晚容姐姐出嫁了。阿孝也很挂念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问就知道瞄准人家皎皎小姐羞不羞?!” “出嫁?!嗨想不到我还以为没人要她呢。她说自己不漂亮不温柔怕嫁不出去。”他掰着手指头列举问“娶亲要送礼我也要送?!我还不是大人呀?!” 他打开盒子觉董云儿用余光看慌忙扭了身。 盒子里是用木根雕出的四只龙犬一大三小大的是“雪地虎”伫立着小的是“雪地虎”的孩子们一个在抱头一个在睡觉一个张嘴吼叫。 狄阿鸟把龙犬的崽送给龙琉姝一只龙沙獾一只自己和阿妈留一只。 狄南堂匆匆上京不知自己前途命运除了妻子、儿女谁也没有带更别说狗。龙犬自然落到雨蝶手里来养。她是余山汉的义女跟着刚刚成亲、有了田产家业的余山汉其中的一条龙犬也是在余山汉家里。 狄阿鸟想不到雨蝶记得自己斗老虎的爱犬“雪地虎”眼角有点湿润他也想知道龙琉姝却没有敢问。余山汉熟悉他的禀性说:“你三叔给你送了一件地龙皮做的护甲。”说话间围坐另一边的黄家人果然让黄皎皎坐过来烤火。 狄阿鸟阴笑在桌子上留出位置。 余山汉想不到他当着人家父亲的面什么都不掩饰只好为自己留的一屁股坐上。狄阿鸟只好抓耳挠腮地看黄皎皎坐到董云儿身边。董云儿也知道怎么回事轻蔑地笑了起来黄皎皎却闲不住伸过手来喊道:“鸟鸟!我看看你的东西。” 狄阿鸟不大情愿骗她说:“黑忽忽的小虫子咬人手指头。” 这谎话太不高明黄皎皎不高兴地嘟着嘴巴说:“骗人!” 狄阿鸟把盒子塞进旁边的东西堆里回答余山汉问说不完的话。 这会儿旁边的黄家人也在生气。 狄阿鸟一见他们就要收钱接着也不理他们只顾自己围着火说话连柴火都不分出一点确实让人心里很不高兴。为的黄文骢念及和狄南堂的交情不让手下小声议论。他环顾四周看到二十多个黄瘦的人那有吃的东西突然感觉有些饿。 他们今天是打猎出来的可天刚不热就下了雨自然没有什么收获这会恐怕不有求于狄阿鸟都不行。 “老余!”黄文骢叫了一声。 “黄爷。”余山汉突然醒悟自己冷落了黄家父子慌忙站起来过去邀请他们到火边说:“见了少主话多忘情请您不要见怪。” 黄文骢虚假地推辞一会这才带着儿子过去。 火虽然小只加他们两个人却没问题。 狄阿鸟这才知道他们一开始不来不是要和自己的人同甘共苦而是顾忌身份要请了才来不由心叫失算。 第四卷 第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十节 狄阿鸟拿出酒食招待一番黄文骢这才知道“马槽”瓶罐木桶都是酿酒的问了几问听狄阿鸟说被这些破烂东西咬住手心中想不明白一味说:“贤侄在说笑!”狄阿鸟觉自己说什么他都是用到这一句话像是一只鹦鹉很是奇怪。 董云儿给过黄皎皎夹饼黄皎皎吃一口吐出来。 狄阿鸟只当是董云儿故意以坏充好哼哼两声给黄皎皎一块肉干。黄皎皎尝了一下又吐到一边去生气地说:“小鸟你的东西真难吃肉都是臭的。”狄阿鸟闻一闻干肉果然不像在草原上的干燥天气保持的那么好确实有种难闻的气味尴尬地笑两下拿回还回来的食物大口猛咬着想怎么哄好黄皎皎。 黄皎皎也撒娇般不依:“给我找点能吃的好不好?!” 黄文骢觉得当真难吃却还不是不许她嚷嚷。黄皎皎吃了些责怪扁着眼睛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旋。 狄阿鸟突然想到事情看一看外面下紧的大雨叫着等等这就站了起来脱了衣裳。余山汉站起来阻止:“阿鸟。你要干什么?!”狄阿鸟也不说找来准备换瓦用的长竹三下五除二地绑上小刀甩了鞋就走。 余山汉只好跟在后面出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糊得眼睛生疼他只是感觉到刚暖干不久的裤子很快湿到裆里格外难受。 小庙后是一处急泉泉水已经漫过原先的泉道将一堆乱石都掩在浅水里。狄阿鸟已经站在那里余山汉走了两步就觉得地下乱石甚多搁脚搁得脚疼。他喊着“阿鸟”怒喝两声。 狄阿鸟的裤腿再一次垂下去浸到水里。 他想放下竹竿捋一捋却看到清澈的水里浮出一道雨背重举竹竿把住泉道遥指。余山汉方知道他为那黄家的娇娇女抓鱼吃不知为何感到难受。 阿鸟从小到大需要去取悦谁?余山汉不由想起出嫁的段晚容自己问她有什么要给狄阿鸟说的她竟然断线珠子一样落泪;接着想起雨蝶一个月来她几乎每日都在刻那三只木狼。 刚才自己讲给他他只淡淡地问了几句而现在呢?却为怎么看都不是过日子的娇少女冒雨抓鱼。 余山汉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抹一把脸上让人窒息的雨水说:“阿鸟。你抓了鱼她也未必喜欢吃。” 狄阿鸟大奇摆手不让余山汉打搅:“谁说的我就最喜欢吃烤出来的鱼。” 余山汉扯着嗓子问:“你不问问你晚容阿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狄阿鸟半俯着身子竹竿斜举应口回答:“她过得一定好。” 余山汉几乎是在咆哮:“你怎么知道?” 狄阿鸟随口说:“她已经嫁人了呀以前总愁怕嫁不出去。” 余山汉停住了心说:“要说什么呢?告诉段晚容嘴里不说每天都想着他和雨蝶泡在一起?” 大雨总是斩断人的思索砸在水面让涟漪扩散搅和。 余山汉只好劝他:“少爷我在这里帮你抓鱼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快回去吧。”狄阿鸟固执地说“皎皎吃我抓的鱼说好吃才觉得我好呀。快回去!别耽误我抓鱼不然我火!” 余山汉拗不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一回去他就见黄皎皎笑得花枝乱颤和董云儿讲狄阿鸟的黑皮肤和一头的小辫儿。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狄阿鸟的盒子伸出白玉一样的手用两只筷子一样的木棍夹着一只木刻犬放在火头上烧着玩。 余山汉心酸疼、酸疼的感叹她是位幸福的少女感叹她把雨蝶的心血烧掉心说:“烧掉吧。烧掉吧。” 有人问起狄阿鸟在外面干什么他就告诉说:“为皎皎小姐抓鱼呢。”说完静静地看着在火舌里焦烂的木雕不自觉地想:这小妞儿整日吃着精烹细作的山珍海味怎会在乎一条火上烤出的淡味鱼? 董云儿听着外面哗然作响的大雨暧昧地笑笑。 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好色小鬼的手段觉得换作是自己一定跟上次面对一大堆水果时一样感动得说不出话。 黄文骢“哎呀”、“哎呀”地责怪大声说:“叫他回来。这丫头饿一饿就好好吃东西。要是淋病了?!……” 余山汉看着黄皎皎说:“没事他没那么容易病。我们那的人都不娇气。” 黄文骢笑道:“听说那里都是番子不开化……” 董云儿添油加醋跟着说:“连西瓜都没有。他在我家都抱着西瓜洗脸。” 余山汉没有吭声拿起狄阿鸟留下的吃的大口、大口地嚼。但他还是在想着木雕突然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拿过对面的盒子。 虽然仅剩下一只犬黄皎皎还是不依伸手要讨“狗狗”。余山汉强行挤出笑容说:“这是阿鸟的宝贝是的爱犬烧了他不高兴。” 黄皎皎说:“我高兴。” 余山汉有些愁有点无法应付。他不声不响往外看着见雨停了几停狄阿鸟一瘸一拐回来心里又是一疼。 然而狄阿鸟却很高兴手里提溜着一根草绳穿两、三尾鱼。欢快地举着大叫:“皎皎。我怎么样?!”说完蹲去门口剥鱼哼一曲极为欢快的歌儿。他终于把鱼的内脏弄好收敛起一堆鱼鳞鱼肠回头“便宜”董云儿说:“给你做花饲料。”董云儿见他手黏糊糊大为反感:“你怎么不在泉水里弄干净再回来。” 其它人也是一样问余山汉沉着脸回答:“死物不能弃入流水。”狄阿鸟却不在意旁若无人地找一根枝棍将鱼穿上交去黄皎皎面前。黄皎皎不接说:“脏!” 狄阿鸟保证说:“不脏的。” 他保证急了只好在庙瓦接些水冲洗顺便洗了手。 房檐上的水混些多糁子吃起来说不准糁牙不过黄皎皎坐里面却看不到她见狄阿鸟回来接过棍子放在火上翻烤。董云儿细细观察狄阿鸟见他的眼睛自上瞥下时而用心地看着鱼时而得意地看过黄皎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突然间觉得狄阿鸟色得很有味道。 不一会狄阿鸟架起自己的腿。他小心地哄着黄皎皎讲些趣闻忘情下把光脚离得近了惹得烤鱼的黄皎皎用用脚踢开。董云儿却注意到他抻开的脚底有一条被石楞划开的口子带着鲜艳的颜色。 黄皎皎嫌恶地说:“放下你的脚!” 狄阿鸟笑了笑找了块破布提着鞋子出去洗脚穿鞋。 鱼儿渐渐烤熟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 那边的流民“雇员”们都闻到了连偏殿里的马儿都骚动地叫。 “真香。”狄阿鸟说。 “是的!”余山汉承认地点头。 黄皎皎也很满意地拿起树枝放在高翘的鼻子下嗅接着微曲后面三指用拇指和食指姿势优美地捏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好吃不?”狄阿鸟高兴地问。 黄皎皎嘴巴渐撇用眼睛盯住狄阿鸟突然叫了一声一把轮过木棍扔了出去嚷着:“什么嘛难吃死了。” 狄阿鸟一下沮丧起来。 尴尬和失落累计起来他只有干笑董云儿心中感到痛快暗叫:“活该”心说:“没给我要作料怎会好吃?”想到这里她一下子警惕暗问自己:我高兴什么?怎么不提醒她呢?! 黄文骢又开始骂女儿。黄皎皎顶嘴说:“我喜欢!阿鸟给我抓的鱼。是不是?鸟!我可以扔掉吧?”狄阿鸟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乐意看到:“当然可以。” 董云儿不得不暗暗佩服黄皎皎同时给狄阿鸟冠上“低三下四”四个字一直鄙视到天黑。夜渐渐地入深庙殿里火小人寂人们都渐渐睡去响着高低起伏的呼噜声。董云儿还在嗤之以鼻。 她终究是个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得很浅是被一中怪怪的呼噜声惊醒此刻想着白天的事儿睁眼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大一会儿才知道余山汉被人用破布堵住鼻子这才出咝咝挠心的笛音。 她朝狄阿鸟看过去却看到了睁着眼睛看自己的黄天霸。 黄天霸回头看一看自己老爹爬近火堆低声说:“董小姐还没有睡着?” 董云儿感觉到莫名其妙应付地应了一下继续找狄阿鸟现狄阿鸟和黄皎皎都也不在旁边当即觉得狄阿鸟太过分当着人家父兄的面干坏事。 正想着这那水边的小桌动了一下。 她看过去终于找到失踪的狄阿鸟。 可那个黄小姐呢?正是董云儿不知她去了哪儿的时候黄皎皎愁眉苦脸地拿了狄阿鸟的鱼蹑手蹑脚地回来。 她看到的不是董云儿而是黄天霸就小声嘀咕:“我肚子很饿。” 董云儿赶快闭上眼睛暗地里偷笑。 她慢慢睡着早晨一醒来看到一张笑眯眯的面庞俯压在三、四尺外眨几下看清是狄阿鸟的脸失色道:“干什么?!” 狄阿鸟蹲在她旁边的小桌子上抱着胳膊看在看她。 庙外已经晴朗早晨的清新穿门而来让人在酷夏中煎熬的心情陡然一变。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顺。董云儿也不生气还了一回笑但她细细辨认感到狄阿鸟不是看自己胸部的色样而是透着看到金子的贪婪和邪恶就慢慢地收住笑容等待下文。 狄阿鸟用自己的目光引导董云儿的目光往地下走。董云儿最终一怔地下吐着嚼滤过的鱼骨头就在自己的嘴巴边而黄皎皎却裹身睡出了很远。 狄阿鸟说:“我预备的早餐被你偷吃掉!” 董云儿又委屈又好笑爱理不理地站起来在大殿里打量。 余山汉已经不在其它的人都还在睡觉此趴彼伏坐卧掩困。董云儿看了一看不远处的黄皎皎想替她隐瞒却最终醒悟心说:“鱼骨头怎么在我嘴巴下面?!这妮子还知道诬陷我。” 狄阿鸟勾勾手指头示意董云儿跟他走。 董云儿虽然知道可能面临敲诈仍然爽快地跟出来。 外面是一处矮山的偏峰风光旖旎清风涤荡鸟鸣声声放眼望去可以看到王室园林中林木苍郁。衣衫被风鼓起的余山汉正在不远处的一处石头面上挥舞一把马刀身前身后寒光翩翩尾部长缨漫舞刀嘶之声尖锐混杂着他口中的开气大呼几乎和晨曦美景连在一起。 这真是个好地方而自己竟然没有现。董云儿干脆走过狄阿鸟身边极目四顾。略有些惋惜看住北山梁而后不甘心地回头看看身边的颓园。 狄阿鸟烂笑着摸出一把靴刺大概刚跟余山汉要来一尺多点黑色无锈。董云儿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想回身便走却拿不准狄阿鸟会不会背后动手便警告说“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小毛孩子。” “威胁?”狄阿鸟疑惑“鱼儿是我花大功夫抓来的。吃了还有理?!” 董云儿只好扭过头说:“不是我吃的。你想怎样你说吧?!” 狄阿鸟敲着靴刺狞笑两下说:“吃了鱼要卖力。这几天我要带着我余阿叔转一转以后。这儿的事拜托你啦。” 董云儿还没有醒悟过来。一个声音突然从董云儿身后响起:“你拿靴刺干什么?!” 董云儿吓了一跳才知道余山汉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旁边。余山汉往前走一步揶揄说:“你该不是想杀人吧?大早晨站在人家姑娘面前恶狠狠地笑着敲着靴刺?!” 他回过头说:“故弄玄虚。别理他。” 董云儿倒也弄清了狄阿鸟的用意就是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看着众人哂道:“你不会好好说话?!” “恩?!给你它就是咱的标准!”狄阿鸟把靴刺递到说“夯的土要刺不进去还要用熟土马重勃勃用踢马刺咱们用靴刺” 余山汉却觉得他一点儿没变笑了一笑回头喊大伙起身。 他们6续起来狄阿鸟也拜托董老汉一、二跟着回了长月城。 第四卷 十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十一节 长月一夜间变了样很多都换上哀容气氛肃穆就连平日里鸣唱的蝉声也不再响亮家家户户都如丧考妣街上、院子外都竖着白挽旗街道两旁的店铺前却还有人拉挂。狄阿鸟一进城差点以为流行。 三、五巡兵穿行游弋敲着铜锣喊:“大行国王驾崩嗣号圣文武昭勋王。” “国王驾崩?!新君何人?!”黄文骢不敢相信地说“天霸!我有点事你代我去看看你狄伯伯。” 他就打马直走后面几骑全都跟了去。剩下的黄氏兄妹先去黄府换换衣裳接着去二牛家黄皎皎也跟着在狄阿鸟身边唧唧喳喳个不停。 黄家在京城的宅地在东市和北市间离二牛家并不远不大会儿就到。到了二牛家柴门大开。狄阿鸟叫了声“阿妈”欢快地往里走一下儿听到二牛老娘的哭声慢慢走过屋山投眼看到杨小玲正在香案前烧纸。 两人穿得应该和二牛老爹死去时差不多。 他站了一站只见二牛的老娘抹着眼泪灰白色的眼睛充上血色抢天大呼:“好国王呀你咋就去了呢?你叫我们这些百姓怎么好啊!”心里疑问连连。 他看到狄阿雪心虚地趴水井旁的藤边呼她来接余山汉等她高兴地甩着两条腿经过问:“二牛和国王有亲戚么?”狄阿雪摇摇头。 一身主妇打扮的花流霜眼看家家挂白也感到坐立不安这就和龙蓝采合计学二牛家也摆个案刚刚出来就看到了到来的客人。她听着狄阿雪的喊声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她把声音放轻尽量不去打扰二牛母亲祭国王。 黄天霸不比狄阿鸟连忙上前行礼唤来妹妹喊道:“伯母!” 余山汉略为介绍花流霜就比着狄阿鸟夸他兄妹俩知事乐呵呵地说:“今天倒也不知刮了哪的风来了两位小贵客。” 她带着众人进屋狄阿雪摸着墙壁站在后面。余山汉见她不高兴拿一个皮扎的小狐狸递给她。 “我要!”黄皎皎一把抢先拿过跑到屋子里。 余山汉心里也有些不快却还是笑着给狄阿雪说:“人家是客咱得大方点儿走快进屋子。” 龙蓝采随即把狄阿雪揣到身前:“一只皮狐狸什么好东西?!别学人家小气。” 狄阿鸟一进屋子就问:“风月老儿呢?” 花流霜对“老儿”两字不满说:“你不跟人家上课还不让人家出门逍遥?”她看屋子里空不够连忙铺了条毡毯坐。 黄天霸仔细看着屋子见一穷四白倒不知自己为什么而来想起父亲对他们的重视有种挑挑刺的**这就看过一遭回神打量花流霜。 花流霜已经三十多岁和足不出户的关内贵妇不同脸上吃过风沙眼角也已经爬上少许的皱纹适才正做些特色怪饭按二牛媳妇教的那样束了围裙使得雍容气质离身多出许多土气。 而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龙蓝采起来为他们倒茶。 余山汉觉得承受不起慌忙爬起来连声说:“二主母快坐我来!” 龙蓝采点点头坐下说“什么看不看?你父亲真是我家老爷不小气。”说话间她见狄阿鸟坐在人家少女身边比划得天圆地方说得吐沫横飞少女却嘟着嘴巴推小声地叫“讨厌”便立刻怒气地瞪过去。 余山汉搬了一盘茶出来手忙脚乱地给黄家兄妹摆上正忙着见龙蓝采站起来去扯狄阿鸟连忙让一让。龙蓝采顺势上到跟前给了毫无防备的狄阿鸟一个响亮的巴掌回头教训黄皎皎:“你是女孩子不能让他拉住手不丢他可不怀好意。” 黄天霸客套几句此时更觉无趣老想着走感到茶是温的一口喝完伪称:“家里还有些事。” 花流霜却不由他说:“马上要晌午说什么也要吃个饭让老余、阿鸟带你们去酒楼坐坐。” 黄天霸在这儿实在坐不住想想酒楼也是个去处客气一番就跟一大、一小出了门。 狄阿鸟在酒楼招待完黄家兄妹打余山汉先回自己自告奋勇去送客。 余山汉知道他是瞄准人家漂亮的小姐却也只有白白叹气的份。 他一个人回二牛家见二牛的母亲在阴凉里坐着眼睛青肿手里捏着念珠一个一个地数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打仗被俘之后家里就被恶霸逼得家破人亡母亲死了兄弟杀了恶霸逃亡他方而前妻、女儿也不知去了哪儿在此一刻他心说:很快就要天下大赦了。我那兄弟会乘机返乡吗?!自己要去看看才是。 二牛的母亲终因看不到认错了人:“狄大官人!回来啦?你知道哪天国王出殡?我好叫二牛带我去。” 余山汉鼻子一酸哽咽道:“我不是!” “噢你是今天来的客人家?那你知道不知道?阿鸟最伶俐他是什么都知道。”老婆絮叨地说“你多大?!” “四十了!”余山汉见她伸出手连忙握住。 二牛媳妇端碗粥出来有些腼腆地说:“我婆婆眼睛不好爱拉人说话你不要嫌弃!” 余山汉安慰老人几句起身离开时摸出一枚线穿的子钱放到嘴边眼睛红红的。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兄弟……都怀着敬爱君王之心恶霸依然让自己一家家破人亡没有人管没有人问是狄南良为他报的仇不禁擦了擦眼角。 进了屋花流霜见他就问:“你怎么和他们走一起?!他们肯定与你家二爷闹出事?当家的都避着他们免得将来管不了。” 狄南良的确已经开始缩紧马匹供应余山汉一想有点后悔地说:“我不知道。” “算了讲讲家里的情况我阿妈还好吗?”花流霜问。 “想狄阿鸟做梦都想我看日子不长了整日都挂念在嘴边见人就落泪。”余山汉说。 “别给阿鸟讲!”花流霜说“他是男人不能什么事都要挂心上。” “恩!”余山汉点点头问“主公现在在何处为官?我想去看看也好给家里递个话。” 花流霜沉默了看看一边的龙蓝采好久才嘘了一口气。龙蓝采义愤填膺说:“说是老爷在官爵上作假!定下来了养马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人家呵斥来、呵斥去!” “怎么能这样?”余山汉大怒“老爷的官爵都是军功哪个敢说是假的?” 花流霜淡淡地说:“不要讲这个!当家的不让讲。他说什么天下忧则心忧谁理他?他心里高兴让他忙回去让那边的人别学你家老爷。身边没了自家人是冷板凳?!”余山汉立刻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说:“恐怕龙岭的官也是个空号!顶多是按藩镇外邦君恩赐号!” 花流霜说:“嘿。就是给。龙岭要?!”她无心去管龙氏的事接着说:“就算是男人说一不二归国就归国咱闲着行吧?!我劝过不顶用真怕将来塞下有事咱这当家的兜上一兜。你来了好好地劝他问他:这天下好坏和他父子有什么关系?!” 话里提到了个子龙蓝采突然问到阿鸟哪去了一听送人走了怒不可遏说:“他和琉姝有婚约?!” 花流霜想到狄南堂的“齐大非偶”觉着龙蓝采的话有着征兆让她冷静笑着说:“黄家那丫头确实标致要过来当个鸽子养和你侄女能比吗?!” 他们说了一会儿的话不见阿鸟回来倒见到一身是汗的狄南堂回来。 余山汉叫了一声眼睛酸酸的。狄南堂推搡他去歇着自己去拴马说:“没事不要过来龙岭和老二见你这样不觉得你心在我这儿?” 余山汉走在他后面突然看到他背后有个脚印汗液登时凝固血气上飙沙哑着说:“主公这又何苦呢?” 狄南堂拴了马笑说:“官署里闲回来一身汗!” 余山汉见他若无其事再控制不住感情眼泪滚落。狄南堂问:“怎么一见我就掉眼泪?家中出事情啦?” 龙蓝采走来让狄阿雪再抱一个瓜吃顺便告一告狄阿鸟的状。狄南堂正说着要狄阿鸟好看狄阿鸟和二牛一起回来。 狄阿鸟牵着马马上放着几匹布二牛步行。 两人也都浑身是汗狄阿鸟见面就问“饭好了吗?我吃完了饭要卖布!”他看到余山汉看他拖着的布说:“白布走俏这次从城外弄来点布想不赚都不行!” 他说得镇定自信眼睛一闪一闪的。 龙蓝采觉得冤枉了人看狄南堂要拍几巴掌为自己出气连忙拉住他胳膊说:“赶快吃瓜吧。二牛。” 他们喊来杨小玲和她婆婆时狄阿鸟已抓住两片瓜蹲在一边大口咬吃。 他闷头咬瓜一抬头就惊涛骇浪:“阿妈!我们家的粮食还有不?市上的粮食都已经按银币卖了我回来去肉铺对面排着一大队人龙疯一样地挤扛。我们现在雇的人快养不下了我吃完就去赚钱。” 正说着一辆马车驰走的声音响起。 二牛看到两个穿衙衣带抹博额冠的小个子公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笑着招呼。 杨小玲也一脸狐疑到婆婆身边准备扶了避走继而知道是张国焘才放心。 张国焘一来就说:“陛下一驾崩这粮食就疯涨起来我找俩人帮忙送点粮食过来。”狄南堂问:“这粮食从哪来的?” 张国焘笑道:“大臣的俸禄虽说的是金实际是粮食折价前两天粮食就开始涨现在涨得不像话京城里的堂官都要粮食不要钱今儿还闹了一出朝廷只好粮食我刚领过来!” 朝廷在此境地要安民干涉怎么转风放粮这让百姓怎么想?不是在暗示什么吗?!一旦粮食升到天上怎么还降下来? 狄南堂有点儿走神说:“粮食不能这样涨下去。” 张国焘现在官运亨通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熟知内部详情指使两个公人挪粮说:“国丧在即因丧处夏又属突官员们都在为此准备只图早日评定庙号通报治丧。有人提议限定粮食价格谁能顾得?!大臣们都说新王登基大赦天下形势稳定粮食自然就降了!” “谁说的?”狄南堂诘问接着说“粮食本来就不足。现在一恐慌商人们就会哄抬。不早早平抑很快就抑制不住。” 他知道龙青云和自家老二都一直拼命地吸纳粮食说:“‘凶年三缓’现在国事艰难富户囤穴贫户无立锥之有一旦涨起来富户更囤贫户不想饿死就要卖子卖女卖地如此恶性相循再稳定谈何容易?!” 张国焘说:“朝廷的粮食是为打仗啊。做军粮啊。过几天新王登基……人心就安稳了吗?!秋里的一季粮也说下来就下来。” 狄南堂笑道:“你心里有底吗?!你心里恐怕没底吧。不然不会给我送粮食来。” 张国焘苦笑:“我确实没有底。我岳父说年后粮食涨价朝廷只好把囤积的粮食放出来平抑开始怕积亏空靠卖结果卖多少别人买进多少后来只好施这一施粮库放空了好几座亏空现在还在那儿。上次的亏空没有填这次可能更难应付?!” 第四卷 十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二节 风月回家之后也加入他们的议论狄阿鸟听着他们精辟的见解心里被恐慌填满眼睛眨都不眨晚上出去卖完布回来和二牛、余山汉到铺子睡只等一掌了灯就咬着饼子占据一个好位置靠翻书恶补来找出路。 屋子里的家当差不多全被搬去只剩一张破桌子留下。地板也没有收拾脏脏的。余山汉去洗澡了二牛一个人愁地坐着。他弄不明白狄阿鸟怎么还有心情读书问了狄阿鸟几句看是不能让狄阿鸟分心一把捂住书着急地说:“我们怎么办?!” 大人们的见解对狄阿鸟有一种启迪。狄阿鸟对肉铺生意还没有什么过早的结论却要审视自己的酒坊最后丢了书咽下饼子拿盛满凉茶的茶碗喝得见底绷起嘴巴说:“关键就是吃。粮食贵。那就打猎吧。” 他觉得明天就去打猎顺便给二牛说:“先顾着吃。明天我们去打猎。”他实在太困坐着出神睡意说来就来一蜷身就倒在地板上睡过去。余山汉进来他已经睡着二牛怎么摇他都摇不醒。 次日天还没亮他就带着危机感匆匆起床洗刷一阵正要上茅房眼看二牛占了去只好急奔回家。杨小玲穿着小衣往茅房走看茅房门没掩进到里面一看里面蹲了狄阿鸟吓了一跳捂住胸脯后怕:“你怎么不关茅房的门?” 她忘记了出去奇怪万分:“你不是在铺子里睡吗?” “是呀所以太急了!”狄阿鸟红着脸让她出去说“二牛哥占了那边的茅坑。” 二牛媳妇见他又羞又怯白皙的脸上露出红晕和笑意走出去说:“现在也没生意你们怎么起这么早?你还真厉害这么远竟然跑回来上茅房。” “我想去打猎!”狄阿鸟在里面回答说“一起去不?” 二牛媳妇隔着一层密栅栏听狄阿鸟在里面问她爱吃什么正在娇笑又听到有人回来透着朦胧的光线仔细一看是狄阿鸟家的客人。 余山汉今天上身穿着一件套罩褂子上边绣着山牙明月更显得高大身雄。他腰中是一柄微弯的腰刀柄把子上垂着一尺来长的赤红流苏簇新的湖绉裤子下套着凉靴若不是先有狄阿鸟在茅房二牛媳妇非当他是强人不可。 二牛媳妇在栅栏边小声问:“小鸟!你家的客人是干什么的?” “他?”狄阿鸟难以回答但立刻想起来三叔一直派他照顾自己就笑着说“保姆!” 二牛媳妇扑哧一笑贬低狄阿鸟几下说:“我看是当兵的吧!” “恩!以前当过军官。”狄阿鸟咬牙用力回答。 二牛媳妇见狄阿鸟家也起床了余山汉恭敬地站在门口问:“你阿爸呢?” 狄阿鸟被问愣了他还真没想过阿爸的职业心想:说阿爸养马吧他也不是整天养马;说他和三叔二叔做生意吧他也不整天做生意……说他带兵打仗也不是专门打仗想了半天只好说:“他什么都干连仗都打!” 二牛媳妇本想知道他父亲有没有带过兵听这么一说差不多说句怪不得旋即见狄阿鸟出来说:“二牛他哥叫大水也当过兵回来跟人打架误杀了人进了监狱要不是有军功非被杀头不可。” 狄阿鸟没听人讲过这才想起二牛和小角打架老是犹犹豫豫说了句怪不得。 ※※※ 游牧人不够吃的时候要靠打猎糊口狄阿鸟觉得自己想熬到粮价下跌也要靠打猎。他现在就把自己的心主要放在打猎上打了几天猎微有收获这就送回家一些烹了给狄南堂送去。 狄南堂所在的一厩在宫中通往北城的口上又名骏北厂厩。 那里的栅栏都是白石头和红木栏外头呈通廊状内有不大的围场狄阿鸟到过一次带着余山汉赶去也没有费什么周折很快到廊厩外远远里看到那儿正有一批人挑马狄南堂和几个头牌不断在各槽来往慢慢送齐所需。 他们想等厩里忙完再到跟前眼看着一堆人有意出正要过去只见一位二十多岁、身着玄色衣裳的青年持着马鞭站在挑中的马前回不知说些什么。狄南堂连忙走过去那青年举手就是一鞭。 两人的血一下儿倒涌到脸上狄阿鸟猛地踢动马股余山汉是大人连忙上前拦住喘着气说:“阿鸟。你冷静。” 狄阿鸟在晃动中不断地呼气、出气最终按住马缰绳眼泪都要流下来。他抬头再看只见自己可敬可爱的父亲一点、一点地弯下腰背影宽绰袍面拂地先下一手再下另一手两手扶地来供人踏脚蹬乘连忙闭上眼睛鼻孔一阵、一阵酸。 他再次睁开眼睛上马的已经上了马在自己晶莹的泪光中沿着路对面走来前后成群不由僵硬在马上在侧面一动不动地往前看。 他等脆脆的乱蹄过去找余山汉看过去觉余山汉也在极力抑制着自己揩一揩流满酸液的鼻子朝狄南堂走去。 狄南堂也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他们旋即若无其事道:“王子嘛王子上马要官员趴下做上马石。”他还是掩饰不住一丝不安为取悦两人未出声先笑问:“你们怎么来了?!”狄阿鸟有一种感觉觉得阿爸不像一个巴特尔形象全部破碎但却更觉得阿爸需要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把吃的递到他手里低沉地说。 ※※※ 中州历八六四年靖康四代国王崩谥号圣文武昭勋王十五岁的新君秦汾继位其中曲折不为外人道。这一年也很快跨入秋天这时余山汉已经离开长月狄阿鸟的二叔狄南良神奇地出现。狄南良一来就送了多不胜数的特产。狄阿鸟只好放在摊上处理。他和二牛和的肉铺开了起来虽因世道不佳却也依靠东市的牲畜盈利然而靖康商业越萧条生意来往更常用布匹、旧制金银、粮食来支付兄弟俩人没有太多的粮食、布匹还无法在富户和些许牧民的肉类供求上走动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人若看到前途想要的路就多真要到那么一天和庄园来往一出手就是几百只猪、羊总要暂时地圈养。狄阿鸟想把自己捡的那座荒岭占住建成襄阳的园子一来等生意做大时让那些屠宰前的牲畜有圈可住二来收拢的流民也要衣食住行。 酒坊和流民扯着他的后腿不放开吃饭都是问题狄阿鸟只好带着他们以游猎采集来补食不足他这就和二牛进一步说说把那一片地修出来。二牛说不出什么道道只知道现在铺子不需要几个人哥哥大水也逢新王大赦从牢里出来留着阿鸟也是浪费就让他按他自己的主意干。 狄阿鸟夸口十天建成就带着阿妹到山里住下但因人少物少十天下来不过是把以前修着的大庙补结实他也没有什么事为止羞不归听别人说要种地还弄些粮食让人趁秋种地。 他不懂怎么种地自己对筑屋有些自信把打猎挤出来的闲暇重点放到修房子上日日督工、夜夜愁。 这些日子里狄南堂、花流霜都鞭长莫及。 大水回来之后二牛家房屋紧张家里也需要置办一所宅院花流霜和龙蓝采都到处挑拣却还没有定下来而狄南堂每天六个时辰的轮值顾不得时逢朝廷下诏求贤颁布“求贤令”张国焘给他讨了个名额。 这天是求贤殿试的日子狄南堂一大早就走了花流霜和龙蓝采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一直等到天色将晚苍色笼罩。 秋日渐深院子里虽无几树落叶却很多渐多晚上起风哗啦啦地游动。 排房前面的牛粪炉子里面烧起干柴正为龙蓝采在炖的鸡汤墙壁上烘出好看的火光散出浓郁的香味。 现在长月物价很贵现在家中也就龙蓝采才有权力吃买来的肉而花流霜不让她来来去去她倒比在家白胖得多。前天狄南良为她有孕的事儿送来两个丫鬟花流霜却没让两个十六、七的丫环照料龙蓝采的生活而是将其中的一个许配给大水让另一个照料给风月而向狄阿鸟要了个壮实的健妇。 壮妇姓王哪里都好就是话多、不囫囵。 花流霜不担心狄南堂殿试眼看天晚了只想着怎么祝贺。 她让王氏看火叫照看风月的丫鬟乐儿去街上买些下酒东西自己去水井边打点水。 辘轳上下桶她的心思不在用胳膊转来转去井倒也像没了个底。杨小玲也出来打水以为她不舒服过来帮忙搅。 杨小玲的亲事是定给大水的却被二牛要了进门近来大水回来是非多得不得了。龙蓝采曾见杨小玲洗澡大水在外转悠老是怀疑他有心偷看而且大水老想着横财对铺子和生意冷冷淡淡动不动逼老娘的钱逼不出来就讲自己吃亏媳妇成老二的了。 花流霜觉着杨小玲在他们家里也怪难的再一次说:“宅子还是没有定下来阿鸟给我要钱说要在他那儿修房子也不见修起来……” 杨小玲连忙说:“婶娘你不知道他兄弟有得住你去咱家那铺子看了没有?大得像人家官府里的清水衙门里头的房子也是一间、一间。”她笑道:“我倒是心里怪你说老董家父女怎么就答应了阿鸟舍得把家当一卖跑荒山野岭住去了呢?阿鸟一个月给他们多少钱?!” 花流霜笑道:“给不了几个那父女像是破产了在欠着别人的钱……”她这么说着突然对董氏父女不大放心心想:是呀。他们的宅子连铺都那么大怎么跟着阿鸟跑了呢?!阿鸟能给他们什么呢?! 一阵风吹来把她当场浇愁正想着柴门响了一声风月给飞鸟帮工回来他还带了两个推着一辆奇怪车的男人。 “今来开荤我带回来两只鹿!”风月高兴地说“二牛呢来剥皮割肉!” “小鸟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杨小玲招呼着问瞥到那辆奇怪的车子又说“这什么车?跟马车有点像有两个轮子。” 风月“呵呵”只笑只回答第二个问题说:“你说对了人家阿鸟造的马车。捡了两辆车壳子后才造出这一辆阿鸟让拉着回来就是炫耀、炫耀!” 花流霜看了一下也不褒贬车。一个男人提了只鹿半撑着掇几步扔到地下接着拿出皮囊说:“夫人鹿血!” 流霜喊了声二牛应了一下大水却提了个刀子出来。 “鹿肉可是好肉!”大水边说边拎了去放到杀猪的石头上剥“明天我也去打猎现在能打只鹿比干什么都好。” 风月打两个男人回去回身跟着提水的花流霜问:“老爷还没回来?” “是呀。听说是朝廷跟外面议和闹得满城风雨的到处都是请愿的人。”花流霜叹了下气说。风月也稍微知道点朝中形势更知道花流霜担心先看了下那边在昏色里割肉的大水劝花流霜说:“这些咱们都知道得不太清楚。今个我出城听说有流民劫掠县衙我看朝廷要乱好些时日你给老爷说说让他心里有个数。” “这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天下又不是咱家的!”花流霜笑笑接了个在火边烤着的红薯抛给风月说“小铃娘家送的你尝尝。” 风月抱着热红薯被烫扔起来又接住用嘴嘘嘘地吹狼狈极了。他带花流霜到一边慌忙低声说:“可这和阿鸟有关系。知道不?三天两头有流民去认亲到阿鸟那儿都说是投靠!” 花流霜好像是不在意说:“只要他养得起就让他养!”只是说:“董……” 风月打断说:“夫人真不明白?有匪就有劾压几十个不在籍的丁因粮食不够阿鸟为了打猎让人操练武艺特别近来器物不够还开了炉子打铁没有采状就锻铁那也是大忌讳我就怕是被官家误会着……” 花流霜心中一惊转身问:“你怎么不说他?!就是房子造好也是他胡闹出来的野院子哪有酒可以造?要是被认当成流寇可是灭门大祸!” “我说了。可阿鸟他不放在心上说干到一半就丢把靠自己的人都遣散不是他的作为!”风月说“我看他的房子至少要造十年没车取土他造车没木头和毛竹他去伐没铁他准备打铁他不知道什么叫难!” 接着他又补充说:“那造酒的父女应该是避祸的!父亲五十多岁了还是一身的好武艺被阿鸟喝来唤去的搬来挪去也不见不满没利了也不走根本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花流霜停住了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听王氏说鸡汤好了吩咐她送汤到里面。 花流说说:“明儿一早你带我去太纵容他不行太纵容他了!” “还有前些日子他收留了一个算卦的。那人给他测字。见他站在山上书了个‘一’字就告诉他说山上添横是为岳是为人厚重而这个一本身又是有始有末做事事成。”风月又说“这一字有着万千解释阿鸟什么都当得就是‘厚重’两个字我看反最不符合。现在谁有闲钱算卦?那算卦的也是饱一顿饥一顿看少爷的猎物而想白吃这才预先怂恿。” “他也信?”花流霜气愤地问。 “说阿鸟有美德他那性格还能不信?我还在幸庆呢你说他要是说你说他要是解为一架在土山上那就是个王怎么办?!”风月想起什么说“不过阿鸟也整人家让人家拿着最钝的斧头去砍树。那人觉得自己本不是伐树的人跟着别人去只在一边休息。一回去少爷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就说他没干活于是下令从第二天起每天他拖不回来一棵树就不给他饭吃。最后那个算卦弄得满手血泡也没饭吃。算卦的争论争急了说自己的劲都在嘴巴上。” 花流霜没有心情去会心一笑只是心情沉重地烧饭。 第四卷 十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三节 不一会狄南堂回来。他出门时穿一身半旧文衫这会儿浑身汗迹腰上绽开巴掌大的一块露出里衣来。 众人都感到奇怪。龙蓝采卧在床上瞅来瞅去干脆揶揄道:“写不出来东西急的?!” 狄南堂脱掉外衣笑吟吟地转过头:“急能把衣服急烂吗?” 龙蓝采更不愿意放过追问:“那怎么回事?”花流霜递着茶责怪:“喝点茶再说。”狄南堂喝了点茶看看她也等在旁边只好说:“测的武事。国王太后几大辅都在校场自然出了一身汗衣服也破了。” 龙蓝采慌忙问:“怎么样?” “老爷的本事还用得着说?”风月奇怪地说“可怎么?!被荐成武职?!” 狄南堂喝了口茶见花流霜打的水就在旁边搓了两把说:“上百个人先放到场里混战有的被沉木敲碎骨头的都有哪是什么选拔简直就是真打。你要马匹也行不要马匹也行打剩下来才转去作它试。我骑着马不知怎么就把衣裳弄烂了。” 他说:“张国焘举荐的确实是文职。他不善揣摩稀里糊涂以我看朝局不稳各方势力都在夺军权军方为争名额加了残酷进去没有亲临过战场的士大夫根本下不来手只能被淘汰。我应该是被谁拿来争名额的。” 众人想象里面的残酷有些动容。 风月劝道:“朝廷里一锅浑水老爷还要趟?!” 狄南堂说:“我一辈子了也就有这一点机会进身出力也是应该的。” 他见乐儿摆开下酒菜鹿肉也在煮招呼大家都过来吃饭。花流霜想起狄阿鸟来事无大小地讲了好久说:“你现在还顾得上你儿子?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吧----根本就是半个流寇?!明天我去让他把人散掉。” 狄南堂见她执意要管说:“那你去吧。” 到了第二天花流霜正准备出大水也要前行。 花流霜虽有别的心思但见他早早收拾也没法不让的。她安排些家事这便让风月带着两人出城。 长月向南过支水东西四、五百余里皆为荒山野岭东南部被称为上苑;而支水北岸的长月附近往西过梁山比之称为下苑。 家中马匹全被狄阿鸟拉走她也只得雇车。眼下季节河川凋零黄草连天三人一出西门只觉着高天云舒神清气爽这一路走起来只见两路林木虽然稀疏草却一腾而起因土沃水足一腾而起盖牛藏羊时而还会有些贵族少年骑马携刃趁秋行猎。 花流霜突然觉着狄阿鸟不是为了修房而自己是流连忘返怀念老家才有的生活。 马车接近狄阿鸟那里已经是半晌午出了马车顺着风月所示方向远远眺望能看那圆包一样的土山下有着几个人影。 他们正甩着嗓子歌唱。风月着:“夫人!那些也是阿鸟的人!” 花溜霜猝然听他们唱也听不懂只觉得歌儿没边塞调子里的悲回苍劲萧萧慷慨;没牧歌反复吟哦的空旷高远、草原蓝天;也不是山族那种峭拔迅拔甘甜明快的流转;而是用“特、特、别、别”的长腔直挺挺儿往上蹿来到高空就是一鞭爆开像旱地里裂开的春雷让人血脉膨胀。 这周围正是山势落差大边缘地西庆攻击长月先到这里自平原仰视一番误以为夺占此地能俯瞰长月然而经过激烈的战斗上去方才知道从北面看却低。 这也是狄阿鸟能在周围拣到一些战争中散落的东西。 几人就是从北面上来三步并作两步一走说到就到。 花流霜点点头突然看到旁边冒出来几名纵马似箭的少年怒气熏熏刹那间已奔至几人跟前。 一少年当先上来就抽大水一鞭他们都穿着戎装当先少年更是一身铠子甲肩头的虎头上牙很长马匹高大手中马鞭带有银色的光芒。大水从脸到胸被他打了重重一鞭火辣辣地头痛摸脸一下入手竟起了脊檩虽然动怒却不敢还手只是暴躁地吼:“你们想干什么?” 后上来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问:“是你们挖的陷阱么?!偏偏挂块牌子说是陷阱?!” 几人觉得狄阿鸟才这么干想对方也太无理风月举起衣袖抻抻、掸掸笑道:“既然告诉了是陷阱还不是为了让人注意?” 那名虎脑肩少年吼道:“混帐!爷们哪知道不是骗人的?” “是呀!”旁边有个清瘦的少年斯文一些接过来说“哪里有先告诉别人的陷阱?这样也能打猎?!害人!真害人。” 风月和花流霜看到后面还有人赶来拖了匹瘸马心中哭笑不得。 花流霜正要说什么风月抢过话来。他似乎一点儿也弄不懂奇怪道:“陷阱自然不是我们布置的可老夫觉着奇怪为什么写上字就不能打猎了?!难道野兽看到了会不从那儿经过?!”有人笑呵呵地拗理回答说:“恩。”回答之后方觉着不妥。 后面来到的骑士浑身滚着尘土头上探花紫杯冠都被撞歪。 他请求大伙不要再纠缠只关心“是不是”问:“是不是他们下的陷阱?” 虎头少年着怒再不纠缠一摆手:“再找!” 他们几人冲那些整地的男人冲过去。 花流霜为了消事并不阻拦往上再走二、三百步来到斜坡中央回头再看一看那边儿少年们已经蛮不讲理地动上了手。 一男不知什么病拿角号吹起呜呜之声四闻。 风月示意说:“夫人看吧。说阿鸟是匪谁辨得清?!” 话音刚落山包上大鼓被擂鼓素虽然箍不紧隐有闷声但足够让三人亦惊亦乍的了。花流霜什么话也没有说再往上走。 走不多大会儿包上升起几道烽烟。 她愣之间风月打后面撵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吹角是联络周围的人。擂鼓是告诉山上的人。狼烟是通知远处的人……” 若和那帮少年起冲突争执到衙门两个字:完啦。 花流霜不自觉加快步子揣度说:“他应该不会给这些人干架吧?!” 到了上面破庙前方堆得到处都是泥土干草还吊了几口大锅。几人来不及细细观摩只注意到三个孩子和一个男的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他们正点柴火身前的狼烟一人多粗。 风月厉声道:“朱温玉你干什么?疯了不是?” 花流霜到跟前一把拧倒那男人然后掂起一把烧火棍慢慢把那些柴火挑散。朱温玉着急给风月说:“出了事不让他知道我还能呆在庙里管粮看孩子?!”风月只好告诉他说:“这是阿鸟阿妈我家夫人!”再一眼投去只见他“哽噔噔”退了五、六步。 风月正惊讶着他已经“扑通”跪到呼道:“小可朱温玉拜见老夫人。” 大水现二挂旗帜不识字也不知道写些什么见气氛不对没敢问。风月过来一指花流霜这才看到迎风飘摆的四个歪字----“混世魔王”接着又看到另一个上面写着“雪花公主”。只有占山为王的人才自称大王。花流霜感到头晕气急败坏地说:“哪来的大王?!” 旗帜取了下来一群少年也找了上门。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和风月、花流霜碰面为的虎头少年判断说:“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我端了你们的匪窝也好让你们知道大靖康还是有朝廷的。” 大伙却觉着和一位风韵犹在的妇人争执刺激纷纷说:“你们把人家的马弄残了准备怎么办吧?” 花流霜想说:谁弄残的找谁赔。略一犹豫还是替狄阿鸟认下:“谁是谁非讲那么多干嘛?我儿子和你们年龄小不了多少让他回来赔你们一匹相互认识、认识!” 一名少年盯着花流霜的衣裳辨认她赔得起赔不起不放心地说:“他赔得起吗?现在什么都贵一匹普通好马少说也要千金之上。”花流霜说:“他有几匹好马!赔得起不行叫他去找他阿叔要你们明天只管过来吧!” 少年们看她神情泰若举止有信自觉只能如此说了一堆话还是走了。 他们走后花流霜等着狄阿鸟回来一等就等到了晚上黑天上挂出几颗黯淡的星星。这里的黑夜里也是狼啼不断夜魈呜咽大静中隐蕴风鸣。黄土岗上燃起篝火几处吊锅喷出食物的香味男女们6续回来团团坐着有种部落中才有的味道。他们都不敢胡乱喧哗忙碌烧饭中偷偷地观察花流霜的神情。 朱温玉一听有人煮了些肉连忙抢去弄些送到花流霜面前退到一边点头哈腰。 花流霜并没有食欲听着风吹山岚的响动和泉水的哗哗声心情很是忧伤。她觉得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家人落难一样来到长月饱受白眼今日受无赖小儿的欺负明日生计又是问题却不知何时是个头然而想想阿鸟觉着家中部众过万撑个“混世魔王”的大旗做个小汗并不是问题。 想想这些想想狄阿鸟平日的傻模样花流霜再没有原先的那么气愤。 她掉了眼泪为了不让人注意到站起来走到土岗的边缘。 眼前的原野山峦黑兀一片星光把恐怖笼罩还有像鬼火一样的亮光隐现完全是一片巍诡的景象。 随着几声马嘶花流霜知道是狄阿鸟回了来。 她打起精神慢慢转过脸看见众人争相欢跃黯然的心情更是被烫了一下突然想问一问他们是想知道儿子的收获还是去疼惜自己的儿子。 她轻轻一笑满是苦瑟听得人传话转身对着原野和山峦淡淡地问风月:“要是他空手而归你去不去接他?” 风月一头雾水地陪她站着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从小到大我都在看着他!”他说这些白胡须都轻轻抖动。 花流霜知道风月一定很激动而且全是真心话因为他有时比自己夫妇更在意狄阿鸟。阿雪叫阿妈的声音和狄阿鸟爽朗的炫耀声远远传来花流霜将微笑挂在嘴角回头来看。她看到董云儿牵了匹马在风月提醒中微笑着迎了上去。 董云儿正要拴马时看到了花流霜。 她眼中是一个三十多岁了的女人衣服很普通上衣是交领的皮袍马褂对襟突出一块扣在肋下却感觉不到胡服的味道也许恶劣的岁月让她不再漂亮但她那种恬淡、舒缓含蓄而不经意的动作能让所有的同性折服。 董云儿几乎有些妒忌虽然她们并不是一代人知道是谁之后叫道:“夫人!” 她自然不是看狄阿鸟的面子狄阿鸟本人对她来说也无半分面子惟有一种尔虞我诈的仇隙。花流霜淡淡一笑也看着这位换上猎装比糊一脸妆更漂亮的美人示意她到身边再一放手主动执了去夸耀着她的出众:“是云儿姑娘吧。天仙人儿一样你父亲呢?” 董云儿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小鸟是怎么也飞不出别人笼络的范围的只得不自然地跟着花流霜走。 迎面狄阿雪过来拉住花流霜的另一只手一段时间不见狄阿雪似乎长高不少整个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大大声动作夸张。 这些花流霜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心中高兴把这个归功到狄阿鸟身上。 狄阿鸟提了只黄红色的狐狸大声地叫:“阿妈我打来你的!”花流霜知道他的花言巧语笑一笑暂时不提自己初来时的心思。狄阿鸟也高兴呼着“董老头”要他的酒来喝。董老头对他吝啬但不能对他母亲吝啬立刻找来一些一会过后他们就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花流霜客套地感谢着董老一连向他敬酒喝一会儿猝然入题不经意地问狄阿鸟:“小鸟你知道你近来花了多少钱?”狄阿鸟一五一十地回报加起来足有二、三百多金币。往常年间这是一大笔款而今年粮食曾几十倍上百倍地上涨。 董老汉有些不自在看看女儿却见女儿却一脸泰然。花流霜微微扫一下别的人说:“现在钱不当钱市上都用块金块银实物买卖家里快要撑不下。” 狄阿鸟有些儿沮丧只好垂下头去吱吱呜呜却无话说。他心中明白二牛的铺子还能挣些钱倘若不是这个拖着后腿倒是可以试离开东市外找找别的收购途径。董老汉有些坐不住正想说话感觉到女儿碰了自己一碰。 花流霜问:“先不说太远你什么时候能把房子盖起来?” 现在一大堆人吃饭都是问题大部分人都在为觅食奔波何来精力去盖房子为酿酒忙碌?狄阿鸟又答不上来只是口塞。 花流霜把风月害怕官府怀疑是流寇的话说出来惹出轩然大波。旁边吃东西的流民纷纷站起来鸦然无声地聚拢关切地听着。 花流霜别有用心地给董老头说:“我丈夫也有些微薄的俸禄也可以在朋友那里举借一些粮食。董老义士你带大伙带上粮食找个富庶点的地方好不好?” 她最怀疑董老汉是乱党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董老头和大部分人的关系。 狄阿鸟却破坏了他的试探说:“哪里会有什么富裕的地方!”他转眼看看周围的男人和女人分辨说:“我们不造反打猎刨山里的木薯!”“是呀!”周围的男人女人都连忙附和一些从曾经战乱的地方来的人大肆诉苦说自己回过家家里的地都被别人圈掉了。 花流霜觉得自己有些心软就像强行赶走一群在水边觅食的小鸭子一样有些残忍但她还是接着往下:“这里有王家猎场朝廷追究这些猎物的来源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董老头关键的时候却说了不该说的话:“狄夫人呀过几天吧。我把长月的宅子卖掉。然后去联系几个结义的兄弟带上他们走!” “让他阿爸筹些粮食、布匹来换吧?!把那宅子换给二牛!”花流霜说“你们再找个荒地没有这么多事是吧?!形势这样下去我们也要回老家。” 狄阿鸟闷闷地坐着突然站起来走掉。 他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占领虽然已经无利可图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最好的摆脱却不知为何惘然若失浮现出自己眼中看到的一景。那是他出城收白布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妇女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自己进他们村子的时候她抱了个孩子就坐在村口喂孩子。他还偷看人家的**几眼人家也还他一笑而自己走一圈回去那妇女已经倒在地上村里仅有的十多人围在一边有人说是饿死的有人说吃观音土吃死的。 也许她和自己毫无关系狄阿鸟说不明白只是被震撼。他知道自己不是神这些人离开自己未必生活然而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他们拉土、砍树、用木棍子穿铁片耕地、种地、打猎进行着共同的事情……自己却要被迫抛弃他们是如何也说不通的。 他想想大伙一直都是听从自己的会因为自己一个眼神惴惴不安慢慢地抱起胳膊。风月过来私下作工作:“你阿妈也是为你好!” 狄阿鸟违心地说:“我知道我让阿妈失望!” 风月揽住他有点儿激动:“不。你的确是自在的混世魔王但现实是残酷的你需要明白。即使你们一起过了冬天可明年呢?!上天要杀一万人你救不了一人若是上万人要杀一人你只会变成第二人。大丈夫行事量力而磊循其源而清其本不可有妇人之仁。” 狄阿鸟突然有些振奋:“我明天像阿爸一样写奏疏!” 风月也觉得自己的劝说适得其反。 风吹旷野万籁起音在弹奏一起异样的旋律山淘阵阵若经行而过的世事狄阿鸟一回去却大出意外地喊:“咱到哪儿都不偷窃到哪儿不乞讨!” 第四卷 十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四节 狄阿鸟的话有了驱散的意思大伙个个在心中悲切。 人总是贪逸惯己哪怕眼下环境恶劣他处便可逢生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舍得离开。董云儿却为父亲和花流霜的话忿忿不满她为何老是自己父女带大伙离开而让作俑人----狄阿鸟置身事外更不要说花流霜用粮食换取家中宅地撕毁狄阿鸟许诺的契约。 她终于在众人分神的缝隙中站起来大声指责花流霜:“狄夫人你怎么能把事情都推到我父女头上?人是他带回来的酒坊是他开的不说他对我父女的许诺算不算长月地贵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地只换那一点粮食么?!” 花流霜听她争得句句是理论出的是非矛头直接指向狄阿鸟不禁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激动继续往下试探:“这样说来确实是我家的不是。可我也不是提出解决的建议让大家都好吗?我筹集些款子粮食定然不会让你父女亏上。你们反正也是要离开长月仅仅带众人一程安去我儿子的担忧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拿了钱粮食出去管不管他们都行?!”董云儿反问说“都好的建议就是拿钱出来?!把你儿子的事抹去?!” 花流霜暗赞面前少女厉害。 话刺到狄阿鸟花流霜来不及再说狄阿鸟走来看着董云儿激动地叫嚣:“一点也没错我若弃下此地众人就不是我阿爸的儿子。这可行之法其实不可行连董云儿个白痴的无赖都看不起我。” 花流霜和风月惊愕连场地众人都反转别视大伙都觉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狄阿鸟。 反应过来的花流霜恨不得起身给他俩嘴巴子问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窍自己不但劝着众人还摸着董氏父女的底细而他这一插话立刻让自己前功尽弃。董云儿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指责过分带着微微歉意说:“那这可是你儿子自己说的!” 大水吃了一脸的油他小时候跟董老汉练过拳在一边不说帮谁的话反倾向于保留现状从风月那儿听过另一种设想比划说:“大家不挂旗不打铁朝廷未必说大伙就是匪!” 狄阿鸟立刻承认自己的不是:“我玩的下次不再挂外号?!打铁偷着打?!”风月先生慌忙去扯拉他打算去一边好好给他交心相谈见他不肯只得长嘘了一口气问:“要是有人告呢?” “谁告?我杀他的头!”狄阿鸟冷哼一声说“怎么能任人诬陷?!我想了刚才也说了我要给朝廷上书让朝廷安排要是他们不管我就带所有的人走回我老家去!” 花流霜气狠反笑狠狠地盯住他想责问朝廷会不会听他的去特意安顿他们四十多个人他又有什么途径上书奏事。但她站在劝说众人的角度只有先考虑这样会不会让众人反感。 此时风月却抢到了机会。他从愣走出来只是问:“你觉得上书有用吗?你上给谁?!” 狄阿鸟没去看花流霜他有些激动地拾起一碗酒四处伸着让人看然后一脚踩到案子上大声说:“那也要上书!”说完他昂头喝酒一饮而去。 上书请愿自然要擂响朝堂天鼓不管是何结果都要流配千里。一说大家伙都激动起来董老头忍不住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怒声赞道:“好!真少年义士也!我董荆江白活五十多岁浪得七尺之身算我一个!” 在男女都叫嚷间一个消瘦的男人拿了个碗走出来跪在水瓮那里舀了水抬头喝去说:“我也算一个我楚汉阳也愿意算一个!” 花流霜没想到自己儿子有此一闹也没有想到闹出这样的结果和风月面面相觑。冷风四鼓众人烂衣飘飞豪情万千踊跃上前参与。连大水都受到感染跳起来个凑热闹。花流霜再看狄阿鸟把恢复了的辫子披于头上拿马靴撑在满是食物的案子上如同火光下励军的将军虽然愤恨却也觉得有点儿巴特尔模样。 董老自觉鸟字不雅便用前字称呼以示敬意:“飞公子要怎么做?” “我明日上一书让张国焘阿叔代我送去朝廷!”狄阿鸟豪气地说“让他告诉朝廷我阿爸的官爵是怎么来的把这里要作封地怎么样?!” 大伙一下儿惊倒一片才知道把他想得太伟大。 不过狄阿鸟所争多少带有大家的心愿大伙也个个涌先。风问月:“你有把握让朝廷听呢?”狄阿鸟不满意风月老是搭话钻隙怒视表示心中很不满但随即看到了自己阿妈目光犀利只好怏怏地将放在桌子上的脚拿回来。 风月却没有驳斥觉得现在张国焘靠上了岳父老爷子可以争自己的名份了只是这块地八不挨、九不连他点点头回朝花流霜看试着让狄阿鸟试一试。狄阿鸟看大伙慢慢露处被闪的感觉只认为被震惊被感动叉腰一笑大声说:“小时候我阿爸告诉我说要做豪杰就要敢担责任。我自然也是英雄好汉怎么能抛弃别人就跑?”风月看他抬头理胸脯抬得高高知道他又陷到自我陶醉中便自己走去给花流霜商量怎么好。 事情也就此告以段落将好与坏都埋到深夜。 次日秋阳高耀眼天气极好是打猎的好天气。众人继续在狄阿鸟的安排下出去忙碌一早就出门。狄阿鸟自己没再去打猎和几个猎人留在家中写奏疏等着一干少年跑来让自己赔马。 吃过饭他早早伏在案子上铺开白帛奋笔疾书。 风月和花流霜通过气不管怎样都不能武断反对免得他愣头愣脑暗中跟着流民们跑都无奈地坐在他旁边指点他点事实期待他一书成功。 最终狄阿鸟搁笔示意大家来看。两人微微探头见他面前的白帛上全都是涂抹痕迹大大小小的字横七竖八地躺着都不看好。 狄阿雪则迫不及待读出声来:“我阿爸小时侯就勤练弓马剑法好刀法好……后来他去打仗指挥得方加上我的帮忙打败了猛人好多年什么?是五万人。用很多年时间共计打败猛人五万。他运谋筹划轻松到像在家里和龙青云阿舅喝杯茶都是罅隙间完成一战常有一箭鼎定天白山的神话流传。此功勋虽弹指得来却也让勇士的身血染红将军的脑汁横溢。我家就有许多人倒下我的爱犬和牲口在一战中牺牲我余阿叔缠得满身都是绷带就像我的爱犬我镇有很多人都提着人头看望长生天。 “我阿爸灭完猛人的志气功成名就仍然不骄傲。他接着去平叛怎么平的我不知道反正平了再后来他来到长月准备建立更大的功勋为天下谋粮食。可是朝廷不赏反读错文书将我阿爸贬低到没品没爵我心永愤。呜呼其义士报国国家不恤岂不寒了芸芸众士之心?灰去志智之志?……” 狄阿鸟对他这半白半文的书还是很满意问:“怎么样?是不是字字珠玑?” 风月看着自己教出来写文写成这样的心里都想哭。花流霜却也没觉得不妥说:“让你老师给你润润笔!” “还要润笔?”狄阿鸟呵呵一乐问“书言意诗咏志。这还不行?” “行!所以才要润笔!”花流霜说。 狄阿鸟把笔交给风月自己当参谋让他修改。正说间外面有人来。狄阿鸟已经知道昨日的事猜想是别人来要马慌忙走出去。 出去他才知道不是黄家兄妹带了几个少年男女打猎经过。 黄天霸今日穿了一身皮革束腰胯下乌龙驹趾高气扬一双满目意气分显得格外地飒爽。 他醉翁之意不再酒也不为狄阿鸟介绍这些少年一来就询问其它人特别是再问董云儿。为了留下几匹马赔偿别人董云儿也没出猎这会正和其他猎手在殿后的院子里打野乔籽子因为阿鸟母亲在也没出来趴在狄阿鸟身边揶揄。 狄阿鸟以为大伙来叫自己打猎格外地高兴上前悉心询问黄皎皎现在好不好。黄皎皎正在和两个少女唧唧喳喳说话没时间理狄阿鸟的爱理不理地说话。 而一个少年人却对狄阿鸟的头感兴趣嘿了一声问:“喂!小子你怎么扎了一头辫子!”狄阿鸟顺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额边两处头如狭长的柳叶一样垂下顿时好感大生告诉他自己的头是家里很常见的。少年动手松了松自己胳膊上臂带问他是哪里人。狄阿鸟坦然回答并反复给周围的人解释地方在哪结果却惹来一阵大笑。有的少年就说:“说了半天原来是个番子!” 狄阿鸟无话愣愣地站着看着笑他笑得花姿乱颤的几位少女。 一种油然的血性升起他也不申辩怒气冲冲地说:“番子就番子未必不如你们!”黄皎皎看住狄阿鸟笑咪咪地说:“小鸟儿!你别生气呀!你的头真的很好笑衣服更好笑现在的样子更好笑!” 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用手掠上丝兴奋地说:“是呀是呀。我把你画下来。“ 她从自己的小马上爬下来差点没摔跟头狄阿鸟哼了一下终究还窝有气扭头不理他们心想:我阿妹下马怎也不会这么狼狈。 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在被袋里摸出笔墨然后解下一把一张大纸披在一块木板上斜着搭伸马背。这些人打猎也未必能打到就是找些乐子也不怕误时跳下来伴着那少女有人叫着让狄阿鸟摆姿势。 狄阿鸟也好涂画东西见少女看住他手中笔管大勾大折被勾起很多好奇便挺起胸脯叫嚷:“要画好一点!” 几个正玩的孩子跑过去引得几个少男少女的嫌恶画画的少女惊呼一声怕脏脏的孩子碰触到自己慌忙挪动说:“该死!快滚开!”几个少年用撑着脚远远地蹬个个叫着“滚蛋”。 狄阿鸟喊三个孩子到自己身边口里贬低说:“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了不起?!” 三个衣服是污垢还编着麻片叶子的孩子就来到他旁边拱住用满是好奇的眼神瞄住面前这些男女笑呵呵地左右抱拥狄阿鸟的腰腿呓语。狄阿鸟哄他们去找朱温玉摆出抱月入怀满弓射雕状斜马轻压斜身半仰。 众人见他摆得夸张纷纷督促那少女哄然道:“费青妲再画不完他就倒地了!” 狄阿鸟见众人鼓励干脆抬起前脚一脚驻地身子俯仰以模拟马上换位。 黄天霸早下了马直走进大殿说要讨些茶。花流霜忙见是他连忙让他坐问他怎么得了闲。她也以为黄天霸来找狄阿鸟打猎把狄阿鸟赔人家马的事说一说要他等上一会等来讨马的少年来过再一起去打猎。 黄天霸本不是要喝茶不得不当真只好难熬地坐直到外面听到乱烘烘的才跟在花流霜后面出去看一看。 费青妲的画勾勒好线条不多却神韵非常少年们聚头去看狄阿鸟也赶上去看只见得画中先有一牛腿高如人奶袋低垂自己脚踩牛粪仰身吃奶而斜起的身子下是两只小兔在吃自己垂下的小辫子。 他看着、看着顺势贴近黄皎皎见一少年在黄皎皎身边神态亲密心中大醋连忙把那少年推到一边。回头敬佩地说:“画儿画得好!” 费青妲不吃他赞取笑那少年:“他抢你女郎!” 狄阿鸟慌忙申辩拉住那少年给旁人说:“我见他没洗澡!“四周人起哄少年脸红羞恼不已。一个高壮少年横里出来推上狄阿鸟一把说:“不要欺负我弟弟!“ 花流霜他们走到门边一眼看到一大群少年摁住狄阿鸟闹四处躲藏的狄阿鸟鼻子都流血了却只推搡而不抡拳再一看一旁黄皎皎揽着费青妲叫得起劲喊着要那些少年好好教训狄阿鸟。 花流霜冷冷地扫上一眼拉着大声喊叫的阿雪淡淡地给黄天霸说:“他们在闹着玩吧!”黄天霸“恩“一声不但不作劝阻还左挪右晃看着笑说:“小鸟儿弟弟还真厉害这么多人摁不住他?!” 狄阿雪推搡阿妈叫她管一管。 花流霜也不去管问风月:“看我儿子多厉害带着鼻血四下躲!” 风月冷笑着扫了一眼回身搬了两个墩子一个给花流霜一个自己坐远远看戏。狄阿鸟在土堆中乱翻一脚蹬掉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折身再躲到另一堆土那里冲两边上来的少年说:“说好不打鼻子不打脸!“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背后的土坡上扑下来抱住狄阿鸟滚。 狄阿鸟翻身把他压住呵呵冲着少年笑回身大叫:“说好的不再打脸!“ 刚说完腿风扫来一只马靴的影子已经到了脸前。狄阿鸟惨叫一声滚出好远捂住面孔爬起来手上都是血。 第四卷 十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五节 狄阿雪要去却被花流霜按住后院里的人以为昨天要马的少年闹事纷纷赶来上前面要讲理只见花流霜坐在门口看着不时赞道:“打得好!“风月不忍心看闭上一下眼扭到一边黄天霸看打得狠了也笑着去说情。众少年回头看有大人坐在门口心中胆怯却见花流霜摆摆手笑着给他们说:“继续!” 他们再下不去手怯笑着回身。 狄阿鸟吐了腮帮子咬破的血说没事捂住鼻子向花流霜走去。花流霜也就淡淡地说:“去洗洗!“ 狄阿鸟平日是作威作福大伙看到这一幕都说不出地别扭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狄阿鸟也就说着“大伙闹着玩都是不小心“趟过去要布巾。朱温玉连忙拿条汗巾轻轻抵过去要擦说:“少爷公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真的。欺负公子就是欺负我!” 董云儿看不起狄阿鸟的胆怯冷冷地哼她哼黄天霸方感到不安走到花流霜面前说:“真是----” “滚!”花流霜说“我们两家恩怨到此为止要是想道歉让你父亲爬到我家来!” 黄天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有些怀疑想了想才怒:“你别以为我父亲对你们客气就了不起什么东西?!我又没有打他?!” 有人骑马从远处来正是昨天的十余少年。 为的正是昨日伤着的少年姓范。 他戴着青色头盔掖不住披风的飘在后面威武倜傥来到先驻马看一看弄清怎么回事见到费青妲却认得叫了一声说:“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妲妹妹!” 虎脑护肩少年衣装未换搅着檛鞭在那范少身边和身后人讲话一见黄天霸紫红的脸庞堆满笑意立刻粗声大喝:“黄羊蹄子快过来!碰巧你在给范少看匹马!” 黄天霸连忙上去黄皎皎也跑到那范少马前。范少伸手把她扯了上去微笑着揽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话。 这时狄阿鸟还在屋里洗鼻血董云儿大老远呻笑:“怎么不厉害啦?鼻血横流也不敢还手。” 狄阿鸟轻拭鼻血拿把镜子看脸上的破痕硬撑说:“老子怕把他们打坏老子是……”董云儿一点也不信知道他要说“枪林箭雨”吆喝说:“枪林箭雨里出来的软蛋!”狄阿鸟只好扭头追着她看以表示内心的不满花流霜吩咐人牵马也让人和他说一声。 圈中有三匹良骑两匹乘骑。几人解下牵上出去随着狄阿鸟往外走。 花流霜冷冷站过身让马过厅。几只高骏就这样依次来到几个少年的面前。第一匹是匹怒色五明骏五种班驳之色交杂;最末一匹是青花骢青白相夹。这几匹马匹匹雄骏不羁煞是引人。众人虽然个个外行也觉得马匹无以挑剔。 黄天霸自觉家门受了侮辱恃机报复看别人让自己分辨连忙扳股挑刺。 自他父亲这一辈起嫡亲就已经离开圈槽不再下去养马识马确非所长他也是半懂不懂看了半天轻轻摇头说:“这些马都是徒有外表而已!” 一大片少年信他觉得能赖一匹就赖一匹都说:“那也要挑一匹。” 范姓少年正想决定突然听到怀中的玉人说:“那个小番子又看我!”他抬头搜寻在阿雪那里略以停留接着看向狄阿鸟----果然看这里鼻子塞着小块的白布头结着小辫衣裳穿得不伦不类“扑哧”一声笑说:“那俩人儿模样确实怪!“ 狄阿鸟淡淡地看着他看到黄皎皎如同只小猫眯一样蜷在人家的怀里还得意地给他眨眨眼睛刹那间只觉得心中供血不畅多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碎只是感到心中被什么充塞着鼻中一阵、一阵涩。 “难道她觉得我是一个胆小鬼?”狄阿鸟轻轻地问。 他不敢再看移视线到一边却见到自己阿妈也在看自己嘴角绷住面颊微动他相信阿妈一切都明白正用一种难以抑制的鼓励来告诉自己她知道。 他看到自己的阿妹她正在自己阿妈的身边因为自己流一流鼻血就挂眼泪不由微微一笑让泛滥的心潮慢慢平静。 大海起波需要时间平复他一点也没在意黄天霸。 黄天霸说:“他家只有一匹还算不错的马!” 虎头少年觉得这些马已经很好了连忙问:“哪一匹?“ 黄天霸立刻朝狄阿鸟他们看去带着一丝报复的淡笑说:“不在这里!“ 花流霜一下收回眼神神色冷峻她知道黄天霸说的是哪一匹风月也知道狄阿雪知道大伙都知道扭过头一致看住狄阿鸟。 黄天霸心里很满足肯定地说:“是还有一匹不错的马没牵出来那匹马也就是像回事比我家的马差得远。“ 花流霜笑冷峻地笑。 她对两家来往的债务有数觉着黄文骢定然不知道他儿子的所作所为而且将知道什么叫后悔后悔他儿子做出的一切立刻说:“牵那一匹让几位少爷、公子瞧瞧给不给那也让他们见见!“ 狄阿鸟终于醒悟大叫:“不!“ “牵!“ “不!“ 花流霜肃然说:“记住你是个男人和你阿爸阿叔一样。男人失去的就用血汗把它拿回来!” 狄阿鸟愣愣地站着瞬间回到冰天雪地的漠北彤云重雪艰难跋涉中“笨笨”冲着一只刀子嘶叫;呜咽的坡洞下夜中雪光四野空寂人马搂在一起;他仿佛回到小时候站在段晚容面前喂小马吃的听着阿姐一人一兽长得真像啊。 等他醒悟的时候“笨笨”已经被牵了出来。 狄阿鸟死死抱住马泪如滂沱。熟知的人儿无不伤感、垂泪“笨笨”犹不自知欢快地用脖子刨他的脸。众少年看狄阿鸟抱住的那匹马举步安态嘶叫如怒浑身白中间灰亮如丝缎虽肩胛未满却已经显得高骏非凡都确信这是从没有遇到过的好马。 “小鸟!你把你的马给镇东哥呗!”黄皎皎见狄阿鸟号啕劝慰说“你骑它丑的让镇东哥哥骑去吧!” 众少年少女对比看二人也大多觉得狄阿鸟一身葛衣显得狡谲土气与马不称;他们再看那范少举止高雅华贵威武若得此马确是少杰显骥。 乡下农民用千里马拉车拉犁岂非是在糟蹋马? 他们内心中生出强烈的要求。 范镇东也看中了此马很是客气地狄阿鸟说:“我可以补你一些钱!” “笨笨”似乎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仰天悲嘶众马喑然不安骚动连连。狄阿鸟冷静下来放开马侧站到马的右边平伸出胳膊说道:“我爱此马就像爱我自己。我阿妈昨日许诺让你挑一马就是我许诺。大丈夫诺如千金今日让它随你去切要好好待它它喜欢吃肉吃谷饼豆饼不喜吃草你照料好它更不要鞭打它!” 花流霜流下眼泪再看风月也是被泪糊住眼睛周围人等背过身子更将黄家多恨三分。 狄阿鸟觉着“笨笨”要舔自己的脸扭头看去马的一双眸子也似有湿润的眼泪抽搐一下说:“我不得不失去你!你以后听新主人的话吧?!” 说完他在“笨笨“下颌上推拍一把哽咽悲唱:“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 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 这声音哽咽断续他唱到一半终于抑制不住在重目睽睽之下咧嘴大哭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他呜咽继续声音含糊不清却晃手上摇继续哼唱: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 你让谁骑乘 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永远幸福安康!“ “笨笨“回到他身边嘶磨不愿离去。少年们受到感染心怀同情那范少只感到惊喜跳下马来举止都有点儿失常。 虎头少年大声说“黑小子!哭什么?不就一匹马?!我家中有良马百匹明天送你一匹!你别再像个娘们!” 范镇东“咻咻“着接近摸住“笨笨”的脊背。 费青妲突然冒出疑问:“他怎么许诺你一匹马?看不出?你们好在哪?!” 大部分少年都心知肚明觉得己方是在以怨报德。虎头少年的脸也黑了去突然扭头说:“范少你那匹马我来赔!我昨日已经替你出气此事就算啦!” 范姓少年心中却因为大伙的情绪而生出落差深深吸上一口气:“好马真是好马能助我建功立业的好马呀哪能埋没于槽枥之下?!我愿意补你一千金!” “君子一诺!”狄阿鸟回身不看“笨笨”大声说“牵去便是何用一钱?” 朱温玉站在远处不合时宜地大喊:“巧取豪夺?!你建功立业就不许别人建功立业?!马在我们公子手里怎么就埋没啦?!” 他是在一片消谙中喊起来音色像洒落的珠豆装击在玉盘上不是飘过来而是撞过来。这一说倒让少年们理屈三分。范镇东被勾起**确实勃勃心里志在必得森然说:“那好!我们用它做赌注比一比看一看谁能建功立业?!” “我薛良弼见证!”紫脸少年振臂响应“黑小子骑上你的马我们走!” 花流霜用力一拉狄阿鸟简短地督促:“去。” 第四卷 十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六节 比试总有规则的。狄阿鸟和范镇东的比试也要有一个规则。范镇东得到绝大多数人心----包括心中为狄阿鸟说话的人。他自然就成为规则的操纵者。在指定规则前黄天霸和自己的妹妹都向他描述狄阿鸟的箭术。范镇东在制定规则时自然要考虑到番子善射不能比着射只野鸡逐只逃兔什么的。而此刻他看到狄阿鸟娴熟地驾御马匹在前、在后急奔流露出一种源于自信的镇定突然之间感到一阵的动摇。 他是亲号将军范霸的堂侄出身军功世家父亲袭伯家世显赫自幼也是受名师指教弓马娴熟本来不把狄阿鸟放在眼里多此一举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一个理由抹去不光彩的一环让大家明白一匹好马在谁那里更有价值。 而这就叫作贵族风范因为这些雍容不可输的风范他也输不起。 黄天霸很合时机地建议:“他胆小!最好跟他决斗!” 范镇东心中赞同。 他从来没见过平民敢杀贵族更不相信一个胆小鬼在生死障碍中还要顾及自己的一匹马于是冲着众人高喊:“没有比决斗更好的我们决斗?!” 话到狄阿鸟耳边狄阿鸟将微笑挂在嘴边很认真地思索考虑回应说:“我一定要赢的我们还是打猎吧!” 好多人都说:“要是不肯那就认输好了!” 狄阿鸟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范镇东的心思只是不想认输不想拱手送出自己的爱马于是异常坚定点了点头。 在众人心有偏向的呐喊中放马的决斗者分别隔了几百步距离站在两端相望。 他们中间全是衰黄的长草足有一腿高马站着像是兔子。狄阿鸟的位置逆风迎面有杂土碎草乱舞风将眼睛被吹得生疼连沉重的辫子都要飞起来他举目而望见到包括狄阿雪在内为自己打气的呼声极不成比例只好收回视线看着“笨笨”打在脑袋后面的尖耳朵轻轻地念叨:“笨笨!我不会失去你!” 范镇东开始往前走动决斗就这样开始。 狄阿鸟一侧身猛地拔出自己的腰刀动作笔直简练不见丝毫累赘的动作。 他没有选择长兵器不是因为轻敌而是因为范镇东也没有选择长兵器。然而这只短兵器也确实足够的了尖锐得像是人的意志。两骑一阵加风声渐紧狄阿鸟的耳边只余下战马如雷的奔腾声他欢快地嘶叫犹如回到了草原中放马。 范镇东也呐喊看住狄阿鸟前来的方向纵马狂奔。 众人屏息凝视眼看他们两马交错。突然狄阿鸟消失在马背上。 两人都是短兵刃摸不到别人藏鞍所在就意味着别人容易攻自己难以格挡。 范镇东有点紧张本能地偏离自己的马看到狄阿鸟伏身一边大喜连拨马勺稍偏走向接着开始后悔原来狄阿鸟在他拨偏方向时回到马背。 他的马一滞想再偏方向已经来不及了一定要策转就给予对手可乘之机。 但两人已经很近偏角过大相错的时候可能要走偏范镇东已经在相接的右侧探出身体长剑引而待刺。 两马很快就要交错狄阿鸟突然大喝一声拉缰起马突然向自己的右侧偏转。 战马一嘶腾空蹄不沾地反转。 毫无疑问狄阿鸟感到风向逆行视觉受到干扰对自己极为不利等别人靠偏离来交错时把握时机等待顺向。 朝廷里的骑士不曾习惯这种顺向纠葛的战法大伙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的还觉得他要转身逃跑。 不过他的骑术很是不错在旁观者眼里有着巨大的反响他们几乎一下子停掉欢呼觉得憋忿觉着这种骑术应该出在范镇东的一边。 范镇东已经偏不回来还在探着子见狄阿鸟人立马转为白白错过机会惋惜却也远远劈出一剑。狄阿鸟丢开缰绳换手挥刀在一声金属撞击声中化解范镇东的一剑转过马头。 两人开始并行范镇东越过狄阿鸟也偏侧藏身放缓度打算化被动为主动。狄阿鸟却不再管他绰手取弓搭箭示意自己叼在后面他已经输了完全不用再冒着死伤之险前后马你劈我我砍你。 他等人宣布自己的胜利大伙却觉着范镇东没用弓他却要用弓大声地警告着。范镇东虽然知道他的箭术不想用弓却事到如今不得不想法扳回更不相信他敢用弓射自己当即在远处转过战马顶风回来。 众少年提醒他用弓。 范镇东就在偏鞍中拿住弓箭藏身搭弦。 狄阿鸟收起箭枝放喉大喊:“刚才射你你能逃过去?!我已经赢啦!” 范镇东听到了他的喊叫只是随着马匹起伏渐渐接近中感到两人离得不太远突然回到马背狄阿鸟飞快地反应着上弦作态口里还大叫:“你休要耍赖我放箭啦!” 范镇东觉着别人未必能听到狄阿鸟的叫喊而自己已经拉起了弓弦怎么说也可以比得过狄阿鸟滞后的反应;他也考虑着自己带着头盔身上穿着很难穿透的盔甲一箭换一箭的情况可以从容地将穿着不伦不类的狄阿鸟射杀射伤可以赢了再说话。 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贵族的事实心想:我们是决斗不要说朝廷颁布了新法交纳赎金可以免死…… 狄阿鸟没有像他人想象中的惊慌四措到处乱跑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叹息一声扣箭就。 这是一个火花电闪的瞬间范镇东尤觉得自己不能笑那样显得太无风范只有不笑才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重不是有意伤人、杀人。 但他马上就不用抑制这种笑容啦一声弦想他脸色都来不及变就觉得喉咙一凉。 怒马高立将范镇东高高带起也将他拈着的弓弦放出让那无头的箭枝在空中抛出长迹。随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漆黑在触觉归寂中消失他那被青铜甲衣围裹结实的上身如同朽木偏离马背一下低萎转瞬被惊蹶的马儿甩到地上。 万籁顿静风云忽止。 人哗声被这种变故灭去观众只看到那马蹬还拖着人腿驰走。 ※※※ 花流霜等待着陡然看到狄阿雪他们回来再望望不到狄阿鸟不由得慌了神往前一走都摇摇晃晃的……事情却不是她想的那样只听得狄阿雪迫不及待地告诉说:“阿妈阿哥射死那无赖要去官府投案让我回来说。他自己引马往东走了!” 花流霜暗叫“不好”想也不想上了马匆匆投东追赶。 ※※※ 狄阿鸟像一叶舟在旷达的野地奔驰他回过头来往亲人们的方向望一眼扭过来继续奔跑再也没回一次头。 他来到官府投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投到监牢待审。 监牢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将这污垢之地已经填塞得满满当当有种让人透不出气来的压抑。 人犯穿得各色各样有的衣裳已经破烂沾满着污垢和血色有的衣裳还完好。 他们按照木柱圈成的牢室分别居住。狄阿鸟觉得对面的牢里似乎有着更多地人站在自己的牢房看往对面好多人都在大声地喊着“冤枉”乱糟糟地。牢子们不要他们喊冲着那些喊叫的人泼出一桶一桶的水。 狄阿鸟心中充满无数的疑问暗道:“天下刚刚大赦只要不是谋逆就能被放回家这儿怎么能有这么多人呢?”同时他忘不了自己在龙青云阿舅的监狱里和人打架的结果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 但四周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一个瘦瘦的文士说:“你年纪不大!怎么也遭上这罪?” 狄阿鸟看看他见他两眼深凹颧骨高耸胡须都带着污垢候审时带了链子几乎是爬在地上不禁大为同情:“什么罪?” 那文人大笑周围几个人也像哭一样笑大家惊动了牢子牢子过来怒喝还是有人无顾忌地嚷:“什么罪都不知道的进来的不是你一个只是看起来你的年龄似乎小了。” 狄阿鸟于是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那瘦弱的文人说:“我编了个小曲。你听一听就知道‘月如弦儿月无全死人堆道边;西风摇芦(鲁)湛湛(渐渐)无天。……!’” 狄阿鸟疑问连连见有个桶碰碰带响觉得是水便手扶干粮揭开盖子感到众人眼神不对再闻到浓重的骚臭味连忙把盖子盖住按着问:“没有谁吗?!”他很快看到大伙干裂开口的嘴唇顿时明白只是他记得看牢的刚刚用水泼过人。 一个男人说:“小兄弟。你千万别叫一叫他们就给浇水败火淋你个全身让大伙也跟着遭殃!要是想喝水忍着吧晚饭有一碗菜汤水!” 狄阿鸟要等官府的人来处理暗想:还是睡觉吧。于是倒下一觉睡到被公人打扰。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衙役说是审讯。 大步走出来四面皆暗狄阿鸟听里面另一个唯一的刑事犯说他已经被候审半月了早就忐忑这样走过一堵窄窄的廊道来到大堂感到眼前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往四下看一眼看过竟然在一侧找到自己的阿爸阿妈见阿爸裹着伤心中担心刚叫一声就听到堂上一声震天的醒木响顿时吓了一跳。 第四卷 十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七节 他还来不及看上面的人就听到一声雷霆大喊:“跪下!”接着两边衙役开始附和一波一波地傻叫:“威----武!”狄阿鸟感到四处森森然连忙扭上扭下地看偶尔回头见阿爸示意自己跪下慌忙跪下。 他这时才得以抬头只见到堂上坐着一名官员。 明亮的灯火下那官员头带纱冠身穿滚黑袍圆圆的胖瓜子脸红是红黄是黄带着油光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下巴下巴下结了一团肥肉吊得摇晃。狄阿鸟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觉得滑稽他忍住笑转头看往一边一个抽噎的妇人和几个男并排的坐着那妇女仅比他阿妈大上几岁用一扇大袖子遮脸嘤嗡不绝而那几个华衣大汉则都冷眼注视自己。官老爷又敲了一下醒目大声问:“堂下何人?” “这么多人问哪一个?”狄阿鸟也问。 他想想可能是问自己:就说“我叫狄阿鸟兽旁火狄会飞的鸟。” 堂上衙役有点儿想笑官员把玩醒木轻磕案面问:“家居何地?” 狄阿鸟一一回答。官员这就突然严厉直言道:“你说自己杀死范伯之子?” 他们一官一犯对话狄南堂夫妇都在听着他门赶来看狄阿鸟的用钱才通了关节知道正要审案再交钱听审这会儿一听官员误导性问话心里大急。 事实还真如他们猜想堂上官员的效率确实是范氏一门逼迫出来的受钱受压那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个斩立决什么的根本不给赎买。 果然官员接着说:“画押吧!” 一名衙役到堂上拿来问卷端着托案狄阿鸟看了一下还没看清就有衙役去拿他的手。 “慢着!”花流霜怒道“青天老爷。你闻案不问原由不见证人不辨案情不定案性这是问案吗?!” 对面妇女一声悲吼抢天一声厉声说:“什么公允?“我儿子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被你家的贼崽子一箭射死了有公允吗?” 胖官员连连道歉接着由拍响醒木说:“如花夫人!息怒息怒!”接着大喊:“来人将咆哮公堂的人拿下重打三十大板轰出公堂!” 狄南堂也怒要说些什么就见一师爷模样的人一趟小跑从后堂出来趴在胖官员耳朵边说话官员一下咳嗽忙挥了一下手用肥手摸着下巴沉吟不知跟谁笑了半晌扭过头跟最上面坐着的大汉们说:“爵爷两位员外。是这样的这个这个犯人呢这个这个!有人出钱赎买刑部和大理寺那边递了话来!本来呢这个这个赎买要到落案之后但这个这个上面的老爷们已经做了主。” 他开始出汗抹了抹脑门微微张嘴又去抓耳朵。旁边的妇人没来得及哭为大汉变得威严掷地有声地说:“是你审案你看着办!” 花流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官员收回抹汗的手指回过头又看他们夫妻俩改用手掌来擦因为咽喉梗着一声“好”有点失音:“免的是死罪。死罪可免活罪还是难逃戴枷三不五八天或者杖背一百!” 戴枷不是光挂副枷那是要把犯人的脖子放到枷笼里一屈不能屈动不能动地站着让人看只给水不给饭三天还行八日不死也爬不起来;而杖背一百只要一声暗示干净利落的衙役绝对送你一条死人靠杖脊打不死也可以多拍一拍后脑勺。 狄南堂的牙齿咬了起来。他不是一个轻易就流露情感的人看着范氏痛快五品京兆按察司长官以“幽默”让人想象淡淡地说:“先不说犬子有没有罪他还未满十五按律需免于大刑。” 狄阿鸟只有十四岁个却不小身体也显得饱满粗壮脸也有点儿黑看起来十七、八大小范爵爷一听未满十五扑上去拉住狄阿鸟连忙让人看:“你们都好好看看是十四岁的人么?!……” 他这么来抓人狄阿鸟就跟他较劲。 两人好像在扭打衙役手舞足蹈只好把眼睛放在狄南堂身上。 他们看一看狄南堂见人犯的父亲膀大腰圆形如巨人也不大确定狄阿鸟的年龄是不是十四。堂上官员尚需冷静话让人拉开他们宣布退堂歇案留下怒目相视的两家人。他休息了一下喝了点茶水出来再升堂回顾一下刚才的审讯轻扣醒木俯视说:“本案案情复杂请原告方诉讼呈上状纸!” 突来的变故让范氏人等瞠目结舌。 妇人一下悖然责问说:“大人不是说不要状纸?!” 官员尴尬地陪了下笑脸放在在案上手不自在地比划说:“范柳氏!本官这也是问案心切初时本官以为是杀人案刑案已落犯人落网哪里需要状纸?!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现在来看应该是有着曲折----” 范爵爷怒叱:“你怎么问案?我堂堂一等伯论品秩在你之上先王有诏:其令诸吏善遇高爵称孤意。你置若罔闻吗?!” “爵爷不要动气。”官员抖了一下又开始出汗在脸上扒拉一把劝道“既然没状子当场对证的好问案问案!” 他刻意不再搭理范氏那边温和地询问狄阿鸟:“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狄阿鸟坦白地说。 “读过书没?”他又问“都读些什么书?” 狄阿鸟连连点头接着罗列一大堆书名。 官员微微点头笑咪咪地有了疑问:“你一个少年读书人怎么射杀得范爵家的公子?!据报这范家的公子是披甲人弓马娴熟。” 官员果然是‘明察秋毫‘狄南堂明显看得出来官员的话又是在圈点只是圈到了范家人头上看一看花流霜登时在辛酸之余哭笑不得。 狄阿鸟也听得出来官员怎么问他就怎么说坦然道:“我们两个决斗我赢了他不肯认输就拿弓箭瞄准我……” 官员摆手打住回过来问范氏:“是这么回事。范爵爷!你可举有人证证实你儿子没有瞄准这位公子?” 正这样扯来扯去衙门外嘈杂起来夜晚关闭的堂门“吱呦”一声豁然洞开只见一名身着亮甲的大汉提了个衙役往堂上一掷随后露出一轮奂廓一人头带皮爵腰下悬剑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后面紧紧跟随了几名持戈卫。 “三弟你来得正好!”范伯爵喜出望外。 大汉是范镇东的亲叔叔----后将军范霸。 后将军一职是三品官和九卿同秩地位很高。他进来四周巡视进来听兄、嫂说个不停也不与堂上那官员计较淡淡道:“审案!再审!” 堂上官员微微一怔试探询问:“这位是?” “我家将军叫你审案!”身旁为的大汉怒喝。 “呵呵!审案审案!”胖官抖瑟如糠立刻自问自答“我说到哪了?噢他瞄了瞄你。”接着他“那个”“这个”一阵反斥狄阿鸟:“你就忿恨杀人尤不可赦!” 狄南堂实在忍受不了眼看这毫无原则的混蛋官员语无伦次无休止地折腾冷冷地扬起脸仰望大堂顶棚。 那里火光难以照到灰黑一片似有神秘之物潜伏随时扑袭自己将儿子妻子女儿吞噬不知不觉他心头上涌来一阵的心灰意冷暗想:知子莫若父就算知道阿鸟不是纵凶杀人的恶徒能怎么样?!我来长月是要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刑场? 他深深吸上一口气驱散闷气有种夺回阿鸟杀出去的冲动。 狄阿鸟却乐呵呵的他已经看清了官员的本质奇怪地问:你是在问案呢?还是在猜案?” “大胆!当然是问案。”官员经不起负荷暴躁地跳起来重重摔下醒木把一旁的范霸都吓一跳。 范霸回目朝他一射。那官员背躬如羊一手扣在胸上极为痛苦地说:“我我告急!”他不等范霸同意软绵绵往后退转身之间碰倒自己坐的大椅却也不让旁边记录问卷的小吏来扶摆着手往后堂钻。 衙门们骚动交头接耳。 在问案官员刚消失到隐侧时传禀声将狄南堂惊回。 有人大声唱词:“圣旨到!” 张国焘带着一名纱帽黄衣使联袂进来内卫紧随捧着几张托案一字相排最上面是制书接下来依次是衣袍印鉴赐物所予田宅文书……张国焘面带微笑向范霸致敬。他们虽然不认得但品秩却弄不错。范霸也连忙向赶过来的廷尉还礼他觉着廷尉带着宦官赶来是来为自己下旨几个大步走到相对着的正面。 张国焘却没有再理他向狄南堂拱手道:“恭喜狄兄。” 继而说:“我先去了你家事情都已知道。”他不等狄南堂有什么表示带钦差上堂就案要狄南堂接旨听宣。 等狄南堂和众人都跪下钦差的尖嗓音便高声四飞:“奉天成运。国王诏曰:国有干乾朝当重国士。今有处士狄南堂品端循行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经殿武试选拔当授以重任。然有言:不官无爵。 “孤不知之何幸母甚昭明察其功勋。孤由是知其于北疆练民击夷大破之先王曾颁制嘉奖授子爵乃为子孙用也。今孤悟之矣特令进外城辖督令领城门四尉加侍中授关内侯。其子类父乃少年之佼佼孤意进宫侍孤读书。钦旨!” 狄南堂报国苦于无门现今儿子背案纠葛生死不知虽有刚肠也是寸寸碾断只是不表露到脸上而已。 他匍匐在地下感激流涕觉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这样隆恩哽咽说:“谢陛下!” “我已经派人请旨问圣上旨意了!请京兆按察继续审案。”张国焘淡淡地说“也好早断是非给范将军一个交代!” 范霸料不到有这一折的变故但他也不惧立刻鼓腮大步上前走过官案到后堂揪那官出来被一个师爷撞个满怀。 惊慌失措的师爷并不注意自己撞的谁表情万千地大喊:“不好啦出事了。老爷急病在地下抽搐眼看不行了!” 狄南堂心中铅块尽消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四卷 十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八节 就在狄阿鸟在堂上接受审讯的时候太傅杨峻、北护军秦伤奉了国王手诏起的一场兵变数千兵在暮色中打起火把树着刀剑冲向内城北门。 十五岁的新王秦汾并不是当今鲁太后的亲生儿子废太子秦林才是。老国王感到太子太不成器废了太子之后曾在王位继承人上一再犹豫直到驾崩前一段时间才坚定决心接二连三诏在外戍守的庶长子秦纲星夜回京。 不料大雨失期鲁后预先洞察上心恰逢国王意外猝死就立刻把握机会与问鼎王位的另外一阀联手扶立起十五岁的秦汾作为缓和继而夺取朝廷大权垂帘问政母仪天下并进行一系列的清洗来为废太子清扫道路。 京城内外是无风不起浪一片流言蜚语屡禁不绝。结果鲁后一震怒刑部官员们就开始恐慌接二连三往牢里塞起人来。 杨峻是秦汾的太傅看到国王成为傀儡的事实自称拿到国王的手诏说服北护军秦伤前来拥戴国王亲政。他们喊着“勤王护驾”的口号飓风裹卷般旋过扯出一道、一道的怒流也点燃起百姓的内心。 长月出了历史的一声吼叫----以前她总是在委屈中沉默而这声怒吼竟然源于一声犹如正义的呼喊。 就在狄阿鸟担心自己被押回牢改天再审一大群百姓往这儿奔来把一衙门的人堵得结结实实。有人手里点着火把有人手持勾杆有人替者板砖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甚至形如天神下凡提着一条擀面档飞快地挥舞大喊:“孩他爸我来救你来啦!”…… 他们所拿的器物虽然不一样心情却很一致。 衙役们一哄而散范霸的卫兵只好到前面抵挡兵刃还没怎么见红就被面目各异的人流怒潮给冲散狄南堂推着花流霜后退自己也被卷了进去被人砸伤头颅他只见人群涌流不完倒不知道怎么结束。 牢房一个、一个被打开悲惨的人犯一群一群获得自由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想起一个希望的声音是张国焘的声音他用沙哑的嗓子大喊:“我是朝廷廷尉有纠察弹劾之权大家有冤鸣冤有状告状我一一受理。不要胡来哄砸衙门是大罪。” 狄阿鸟就在这种慌乱中找到自己的“罪”马获得自己的自由。 狄南堂拉住几个百姓简略地了解一下形势第一反应是去军营去任上即使不能对形势有所补遗也要见机行事于是和几个宫里出来的侍卫一起匆匆赶往辖督衙门。 辖督负责外城应急受九门提督节制后因内禁驻扎在外轮番进执禁中、城卫外重内轻四世国王就把它划了出来。他还觉得多处一个独立的系统不好应变再进一步将九门提督划到禁中只负责门务与护军、禁军协防;将辖督划到城卫成为外城乃至整个京畿的警备司令和京兆卿共治王城;两者各司内外但这样一来却也显得内重外轻以如今形势辖督不能以绝对的优势来按制就不能轻易封锁路口否则就不知道哪是忠哪是奸?! 四面声浪响闻乱哄哄的一路都是乱哄哄的有些人趁势冲进一些店铺抢拿东西抱出一摞飞奔;有些人胆小怕事靠着房子下的阴影以悲凄慌张的把在外的父母、儿女呼唤…… 几人路上一再受阻只得绕开大街走偏街不时来到北城。 眼看再往前走过了校检场翻过驯象所就到了一所扎成井字型的大院那儿已经是辖督的北指挥所----督衙所在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北城是长月向山索要的大片土地虽然平整过但马蹄敲上的声音都与别处不一样后面的马蹄很是清脆。 狄南堂一回头看到了狄阿鸟不由失色道:“谁让你来的?!你阿妈呢?你怎么不跟你阿妈一起回家?!” 狄阿鸟是看他走了没有带任命的文书追了来此时倒想到建些功劳不由抽抽鼻子把文书递到说:“你忘了带这些了……”狄南堂想不到自己心一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掉了将文书收到手里说:“回去吧?!”狄阿鸟有点儿不情愿说:“让我跟着吧?!阿爸见叛军在十步内尽管叫我我保护阿爸!”说完他摸来摸去竟然找不到自己刀慌忙赶上一名宫卫大声说:“借把刀。” 他说是借刀其实在盯着阿爸见阿爸沉沉瞪着自己只好丧气地说:“我迷路了。”狄南堂心里有顾忌严厉地说:“那你就在这儿等着!记住。不要乱去。” 狄阿鸟却想得比较简单:大伙到军营宣布兵权归阿爸军卒愿意就跟上阿爸军卒不情意就说一声:“你们都回家吧这里没你们的事!” 他只是觉着阿爸实在是过分当自己于无物只好在无奈之中揣起袖子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自言自语:“早知道不撒谎说迷路就得哪也不去等着。等到他们回来找。” 狄阿鸟百无聊赖只好伏在马上睡觉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感到一阵寒冷就被冻醒了醒来竟听到哪里有一片喊杀声。 他揉了着眼睛觉天气突变刮起了北风四处看一看听不远处有人喊叫由于心中有些迷糊他做了掖掖衣裳继续睡觉的打算。 可那声音去不绝于耳凄惨无助。 他脑子稍一清醒。听清楚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便猛一下睁眼。大脑一充血他想到“英雄救美!”正要有所举动脑海中闪过阿爸“不许到处乱走”的嘱咐只好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等我阿爸。” 但他实在是不能装作听不见转念大不忿:打扰我睡觉怎么不关我的事?不管也得管。就是阿爸找不到我那也情有可原就说阿妈说的有仇必报。 接着他明知故问冲马儿的耳朵灌话:”你能忍受别人吵你睡觉吗?”马不会说话下面的还是要让他来说说得义愤填膺:“当然不能。最过分的莫过于此!” 他生出一股义愤大喊:“我来救你来了!”喊完顺着声音拨马就找拐了几个巷子前面有着一幕景象:两三个男人按住一个女人而那女人在拼命地踢打呼救。 “大胆男人欺负良家妇女!” 这原本他想喊得话但他看着人家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只说了“大”字就将后面的字说得极小一个比一个小最后的六个是连自个都听不到于是将口气改变喊道:“喝哈!大----爷打扰一下!” 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说:“不关你的事!快点儿滚!” 狄阿鸟和声细气更拿出十二分的憨厚但相比于二牛的憨厚而言更像是白痴:“我只是打扰一下。”他往后念叨:“我捡了匹马不知道是谁家的!” 一个男人怀疑问:“真的?”另外两个男人都看到狄阿鸟骑着马连忙推那个傻问的。最后三个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的!我们刚丢了匹马。” 一刹打过正进行的侵犯被打搅。 女人也有了机会求饶搂自己被撕开的衣裳往墙根上挪。 男人们都忽略了她说:“你过来!让俺们看看!” “我可我害----害怕!你们手里拿着刀!”狄阿鸟慌忙说“那女人?你叫的救命?他们不会杀人吧?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偷他们的马吧?我真是捡的。我在地下看到了条绳子我想捡条绳子就走没想到后面还有匹马!” 他做作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二牛除了那份傻朴实得让人没法儿挑剔的。男人看自己离得远一边小声不叫女人吭气一边算计着说:“那匹马是我们的!要不你把马放下自己走吧!” 狄阿鸟不肯说:“那不行万一不是你们的呢?要不?你过来----。不不你们不能过来先说说你们的马是什么样子!” 三个男人马迷心窍嘀嘀咕咕地说话。 狄阿鸟见女人也不趁机跑只在墙根边抱成一团只好开动脑筋继续玩自己的诡计转过头来说:“不说我就走?!” 男人们觉得一般的马匹多少有些杂色告诉说:“慢慢!花的!对是花的。” “花的?不是!”狄阿鸟一口否决“有好几种颜色怎么会是花的呢?” 几个男人都觉得他不可理喻嚷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有几种颜色不是花的是什么?” 狄阿鸟自顾说:“有几种颜色就是花的?谁来看看!”一说完他见几个男人往这里走慌忙后退说:“不行你们看了就说我是偷的!手里又拿着刀那可不行!” 三个男人无可奈何问:“那你说怎么办吧?” “恩!我阿妈说了要是和人说不清时。就找个人评理!”狄阿鸟把马停在一处分岔口转身回来说“要有别人说这马是花马我就把马放到这儿自己走!现在也没有人明天吧明天人多的时候我再来让人看。” 一个男人抓住他的弱点白痴、善良制止说:“你等一等!小兄弟吧?我们今天要用马。真的很急明天不是耽误了事?” 狄阿鸟抓住头忍住笑犹豫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三个男人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拉去那女人起来说:“去!你去看看告诉他是不是花马!” 女人还在抽泣一边往后看一边走走得让狄阿鸟感到心急但还是到了跟前。狄阿鸟从马上伸手拉住她说:“你看看!他们说是花马!”继而将声音转小:“要不要我救你?” 女人头很乱花袄很小。线扣被拽掉在用手搂着。 她太过恐惧压低声音抖颤着问:“能跑掉吗?” 三个男人已经觉得不正常警觉地问:“是不是花的?看到了没?” “应该是花的!”狄阿鸟小声地嘱咐说“说。” 女人回头回答狄阿鸟趁势空出马镫装作趴在马上辨认傻乎乎地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不是花的?”他看那女人一脚踩到马鞍上猛地拽住她。女人却穿错了脚上不上下不下。 狄阿鸟见男人已经喝叫着跑来心里焦急连忙转往一侧的巷子。那女人死命地蹬、拽将马鞍子荡断抱住狄阿鸟惊叫眼看就要跟着马两条腿在地下“拉、拉”着跑狄阿鸟伸出胳膊一使劲儿用一只胳膊把她抱起来用另外一只胳膊掼上她柔软的屁股从屁股沟里插过去掇成布袋放到马背上。 巷子交织到处都是路狄阿鸟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好几次都差点被几名男人撵上但还是跑掉了。他不知狂奔多少路冲到一条南北的通路将暴徒撇得连影子都找不着。 他停下马却没有注意到天际的变化只是叫了一声不好说:“我真迷路了!”到了这安全之地他觉得抱着一堆温香软玉的感觉很舒服不由有些心猿意马怀念起自己扮在人家屁股底下的手感心想:真倒霉要不是鞍子断了她现在坐在我怀里。女人呻吟几下从停住的马上慢慢滑下抱住肚子感激说:“谢谢你!” 狄阿鸟也跳下来见她拨去头去看自己觉得吃亏也死死地看人家。 女子有二十多岁光亮中的面庞娟秀白皙惊魂未定中还泛出几丝惊喜和羞涩一双带泪的大眼睛闪闪亮可以剜走一个男人的心而襟带系在后脖子上胸前衣已经松散白嫩的香肩露了出来。 狄阿鸟很高兴得意洋洋地说:“我叫狄阿鸟叫我狄壮士就行了!” 女子呻道:“我还以为却了傻子要被那几个强人杀掉呢!” 她说完这话回头看住狄阿鸟的背后眼中满是惊恐瞳孔中盛满火光狄阿鸟连忙过头也一下惊呆只见远处穿起了大火火势冲天风一大起来烟被风怒卷将天空照得跟白天一样。 “不知阿爸有没有危险?”狄阿鸟喃喃地说“他身上还有伤!” 这会北面来风也突然大作。 风尘树野卷得人一脸隐隐将远处的嘶喊刮送过来卷到人的心里去。 狄阿鸟的脑海中顿时闪出一幅景象带伤的父亲站在乱军丛中连忙紧张地问:“认识路不?快带我去! 女子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哪也没去过。我家老爷死了之后就被充了官窑现在被人掳出来早迷了路!” “那你呆在----” 狄阿鸟本想让她自己呆着自己摸路走可刚说了一半就把下一半停住觉着自己救人救到底现在万万不能将一个弱女子抛在这里不由急急走了两步抓头说:“那怎么办?!” “我们一起往那边走!好不?你别丢下我!我肚子疼给我看住人我去----!”女子拉着他说。 天气冷了狄阿鸟都觉得冻手冻脚。他督促女子快解决完事一个劲地往北方望着。顷刻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中间夹得的全是冰籽籽。他等着蹲在不远桥下的女子怎么催都催不出来见站在路上被冰籽籽砸得疼只好牵着马找地方躲风。 突然间他有些警觉听到左手边也响起整齐一致的响动一行马蹄竟奔往这里越来越近慌忙之中拉上马藏往桥下。 女人没忌讳那么多匆匆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狄阿鸟“咻”了一声沉沉地说:“有兵过来!听不到马蹄声吗?!” 女子仔细听听连连战栗。狄阿鸟看她不在桥下的阴影中连忙把她带过来。狄阿鸟怕马叫挠几下马脖子蹲在她对面。 两人对眼看了不一会就听到大兵在沟对面吵闹砸门接着是嘈杂入室声。一会工夫乱兵更多了。周围鸡飞狗跳喊声连连。 女子解决完毕眼睛惊恐地闪亮问狄阿鸟:“这是咋得了?” 狄阿鸟摇摇头也心惊地说:“造反吧!造反怎么造别人家里来了?” 第四卷 十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九节 弯月早就不见了四处的火光却越来越亮寂静大地仍不黑暗。风声咆哮人声四起。细雨和冰籽低低地砸下声音很细很密。天气越来越冷。狄阿鸟和那女子都被动得抖。他们窝在一起竖起耳朵警觉地向外看。又过了一会有兵士走过桥头脚步“咯吱”作响。 远处有人叫了一声:“口令!” 桥上有人回答:“风舞!” 远处人再答了一声:“龙就!” 乱军越来越多不断有队伍齐齐跑过虽然显出良好的素养却也在挨家擂门。两种动作都越来越大使得女子浑身颤抖。 她整个身体几乎全伏在狄阿鸟身上整个喷气如兰胸部柔软得像是一团柔面。若不是这样的情形狄阿鸟非流鼻血不可。他慢慢撑不住女人的重量只好坐在地上。 桥下多沙有大片的干草地上还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撒的尿。 两人等了好久不曾见众兵转移只听得脚步开进开出。 突然有人在上面打起火把接着是谁踩了冰籽下来的声音大概是来小便的。两人抱成一团生怕现更怕马匹惊叫。狄阿鸟坚定心思轻轻示意女子动一动自己也好应变。哪知道那女子腿脚软动弹不得。他只得作罢等人家现再说。 兵士走着突然叫了一声骂道:“妈的!谁在这里拉了泡屎!” 一阵驱脚擦脚板的声音响过后哗啦的水声传来。狄阿鸟暗笑向女人看去示意她厉害。 桥上的人也在笑。他们笑过一阵在桥上说话是一个士兵在牢骚:“那家婆娘真鹅蛋!说天子脚下有王法!不就弄点吃的吗?非逼我们自己动手!” 另一个士兵不满地说:“饷钱越来越不当钱这些且不说连都不不下来。一说有乱哎!将我们拉过来了!”他甩手将什么东西抛下水中响了一声。 “妈的!没饷又没捆住你们的手脚金银多得是就怕你没命拿!让当官的人听到你还要不要脑袋?”一个粗粗的声音说。 突然桥下的马打了下响鼻敲了敲蹄子。趟出声响。撒完尿的兵士吓了一跳大声问:“谁谁?” 狄阿鸟更惊用力推开女人起身躬背也好搏斗。他等了一下却不见人下来。反听到那人跑上去的声音接着是问人的声音:“当兵拿饷可不招鬼神吧?!”众人都嘲笑他胆小。一声闷号如牛唤子般传过来他们都慌忙跑走。 两人吁了口气重新卧在一起终于觉得天下太平看到了一个人影接着又一个。马也被惊动了咴咴地叫将下来的两人先后吓倒。 两个黑影不走了趴了一下传出兵器刮草的轻响。一人喘着大气说:“妈呀!怎么有匹马?” 狄阿鸟眼睛早适应了桥下的黑暗趁两个人向马掩去的时候移动到他们后面扳上一人的脖子使劲一拧。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同伴却还不知道低声说:“小蛋别让人抓住抓住就是个死!” 突然他感觉到不对回身看到摸捡兵器的狄阿鸟小声地骂:“你吭口气别跟个死人一样!” “呜呜!”狄阿鸟怕他警惕就用吱呜声代替。 他摸到兵器感觉到是木棒的棒身反应出是枪或者是戈连忙提兵器起来。 那人说:“我答应俺婶照顾你的不然管你干球!”他听到金属的破空声退后几步一下睬到那女人的身上。两人几乎同时惊叫。狄阿鸟趁机跟进啄击听到“扑哧”一声感觉到中了。 那士兵一边闷叫一边往外跑腿脚软绵踉跄扭行还差点摔倒。他口里还叫着“小蛋”不知道是惦记着另一个逃兵还是把狄阿鸟当成他口中的“小蛋”。 狄阿鸟不理他再次硬下心肠只一个劲地对准他的头刨击、猛打。那人挡了几下终于身子一软倒下去了。狄阿鸟拖他回来心惊地喘气给女人说:“快咱俩换上他们的衣裳!” 女人也在喘气咭声说:“我脚软动不了!” “那你呆在这!我去找我阿爸!”狄阿鸟说。 “不!”女人扑搂住他连声低叫“别不管我我换换!” “可你哪能跟我?”狄阿鸟推开她说。 他一想起阿爸心中便急好像眼前就是乱军阿爸杀得一身是血在到处叫他的名字。女人又扑过来打断狄阿鸟的恍惚。她抱住狄阿鸟的腿哭啜说:“你走了我咋办?!”说完她丢了狄阿鸟抱缩成一团只是嘤嘤哭泣。 狄阿鸟心中一软叫她快点剥衣旋即自我安慰:“叛兵人人都得而杀之!” 两人换完衣服出来狄阿鸟看那女子见她脸抹的全是泥巴和血觉得奇怪问她:“什么时候抹的!”女人喘息抽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嘴角吃不住劲只是趋快小步子一条一条地赶上扯挽他生怕狄阿鸟跑掉。 “这不像兵!”狄阿鸟被人拖着胳膊想想也不像样牢骚说“女人就是没用!” 女子嘟起嘴巴又想哭吓了狄阿鸟一跳。 狄阿鸟边接过马鞍子上的绳子边说:“记住怕也没用要是能把叛军哭死那人人都坐在地下哭。你知道谁是叛军不?路上叫口令‘风舞龙就’的全是叛兵。” 女子此时怕激惹他自然半点也不敢异议连连点头许诺两人比划姿势忙了半天迎着火光去找狄南堂。 这起叛乱已经演化到白炽化状态还牵连了一些未走的百姓和城门广场周边的人家。 狄阿鸟也只能靠官爵判断叛军为谁。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叛军是谁人人都分不清楚了。可说狄南堂一行对后到的变数并无半点补益。 他推断前任辖督应该在守在衙门接递来往宫廷的消息那是把官员的头脑放到能够胜任的基础上事实却不是事时辖督半点风声也没摸到也没回内城而是在城南**。当时轮值的副督觉察出不对到处派人找他。最终找到并等着向他汇报时他正玩到兴头不但不见也没当回事反而信任秦伤因而吩咐下去不要管。 等到南门聚集一些百姓四处都有叫嚷声情况乱成一团时他才刚将肥胖的身子从女人的小腹上挪开。这时他仍然没有清醒认识到形势反喊出自己十多个随从出来四处打人结果被“暴民”围攻堵在青楼。 当听说反叛一词他的反应就是民变最先想到的不是应防反而是钻到床下。边反复吩咐妓女不要说他就是某某某边叫人调集士兵将他救走。 这一躲就是半天后来等手下增援来到。等他才赶到南城指挥所时天已经很晚了。既然他有责任在身自然想到补救脱罪。一个最容易的办法摆在面前就是集合军伍杀向叛民。副督反复告诫他是军士哗变。他第一想法是要找到秦伤让他帮自己解决。 副督见他如此糊涂出于无奈只好将他软禁起来带到北城这才集合军伍。狄南堂带宫卫去了辖督衙门时副督在校验场集合完毕犹豫不决。 狄南堂认为软禁他是哗变军士干的拼杀一番把他救出来。副督立刻接到消息反以为是叛军解救了辖督怕又更大的变故立刻令杀往秦伤的人马。这样放出来的辖督反认为是副督参与反叛也召集一部分人软禁狄南堂等人帮助秦伤的人杀副督。 人马就这样乱杀乱砍两边叫的都是勤王。 禁卫辖兵衣裳不同先前互杀虽然严重还不算过分混乱但接着内城兵马也动了。内城兵马觉得是出外调兵的秦林带人回来让人在胳膊上扎条白带杀出来。 四方绞杀一起各按口令行事。结果到处都是巷战杀到半夜。秦林方带了救兵进城也分不清哪是叛军先遣人马很快被卷入进去。 这时天地色变连月光都没有了。 秦林领中军上来一路上碰到数不尽的逃兵都到处说自己是勤王兵。他以为内城已经破了或者吃紧不但将逮来的人处死还下死命令:格杀无论。 很快他又投入了一起人马刚才狄阿鸟听到的齐步跑向战场的就是。 狄阿鸟出来时走了两三条巷子就有投入不到战场的兵士列队等待又兼顾监督执法。狄阿鸟两人远远看到刀枪如林火色的甲胄闪亮的头盔和自己身上的装束差不多慌忙对了声口令亏他是往战场方向走的一下儿混了进去。 这会儿他没有见叛军就“如何如何”的大话只是心急如燎地想救出阿爸就跑心想:完了!这么多的兵又如此密集怎么可能找到阿爸即使找到又怎么走得掉? 想着、想着他就哭了。女子陪他掉阵眼泪说:“我家老爷不受牵连时我也风光可如今呢?还不是跟根草一样四处飘零吗?事情都这样了你哭也没有用。” 周围的士兵都转头看他们狄阿鸟只是哭女子也不敢吭声生怕自己的花脸被人认穿。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接近士兵的后排点了十几个人说:“去给爷弄点吃的来!” 狄阿鸟刚转头就挨了一鞭子。军官骂道:“不想军法从事就不要怕!哭跑了士气老子宰了你!” 旋即两名督兵就过来架牵马的狄阿鸟。女子一惊使劲拉住狄阿鸟却又不敢惊叫呼喊只是抖着两条腿。狄阿鸟抹了下眼泪很快反应过来问他们:“都是朝廷的人你看得就忍心?” 军官缓和了一下刀削的脸庞多出点表情。 他叹了口气拍了下狄阿鸟说:“原来是为了这个哭。我听里面出来的人说丞相也坐在里面城门楼子上大哭。咱都是小人物算啦你也给他们一块去弄点吃的!我看你年纪不大也浑身是血的去吧。” 狄阿鸟点点头拉住那女子一块走。 冷风更大接着竟飘起雪花。雪花里还夹着冰籽将整个长月笼罩。狄阿鸟不但为阿爸伤心欲绝更有点悲悯天人他伸手让雪花落在上看它接近就化为水气。心想难道就这样了? 他重重的哈了一口气白雾喷出了老远然后回过头看。 整个堵战场的人身上都落满白花花的冰籽雪花动也不动只是紧握兵器如同石头人一样地站着。 背影一下印到狄阿鸟的脑海里异常地悲壮和凄美。他有些木然地转身难以承受这种冷意便用力咳嗽了几下用袖子擦擦鼻子大步跟着前面的兵士走。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纷纷扬扬异常地瑰丽极力渲染火浑的大地他在心里说:“这雪下过后一定是红的。” 一路走着前面的兵哥哼着想姑娘的歌压得低低的像是裹过雪粒的带子低悠悠地被风刮起不见一丝的欢快反只有悲凉甚至有点儿神圣。 第四卷 二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节 天辉元年九月二十三日即中洲历八六四年十月二十六日离立冬尚有几日。入夜前人们尚记得那浩然长空中挂着一把明月勾可入了夜后就开始听闻北风裂帛撕绸一样锐吼。有幸运的早归人一夜里听不尽的悲回角鼓嘶声怒吼。 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墙倒屋颓的轰隆邻家遭难时的惨叫透过窗户纸的火光在缝隙里吹进的雪花和冷风也只能让己家大小低声嘤嗡叫着老天保佑。他们大多无法带着金戈铁马入梦胆战心惊要么夫妻缩成一团要么和无法入眠的一家人团团地坐又不敢点灯相互对看泪眼。 临近天明纷纷扬扬的大雪越下越大成团穿羽般乱飞。 大雪地里插满刀弓剑戟抛满残肢断体雪红血白触目惊心。尸骨如同谷个子样堆满内城南北门上面掩盖着皑皑白雪。天空彤云可见密织织地压在火光断墙的上空将夜中的琼楼玉宇残树凋零团裹一起揉成为一个混沌为青玄赤色的世界。 战争终于在战场疏稀中结束留下的几乎都是城外入勤的军伍。他们幸免于难却也经受了一夜的饥寒雪涂。 当他们一拨一拨地开往北城去休息的时候秦林率领将领进内城。 战场留下一团死寂游浮着丝丝的淡雾一所被推半倒里面还有尸体的房子里爬出两个“尸体”一前一后地蠕动。大雪仍然在下将军们无意即刻打扫战场留下这比比触目惊心战场上还有未死的人缺胳膊少腿极其痛苦地呻吟在雪中扭曲蠕动。 前面的“尸体”边爬边哭低低地喊。 后面的“尸体”则快快地跟生怕被前面的丢下不管。 他俩正是狄阿鸟和他半路解救的女人。 两人连人带马潜伏在那三角形的半倒墙垒间听到一波一波的脚步声离去便从残房子里爬出来。 狄阿鸟要趁天还未亮战场还未清理。到死人堆找找他心中还残留着一线希望这线希望就像全黑的夜色亮出一丝灯火一样支撑着他不至于放弃。他的手早被冻得麻木包在袖子里爬动浑身全是湿泥雪犹不自顾地在死人和半死人堆里翻找突然觉得腿部一紧差点吓了半死正以为有半死不活的人拉了他的脚回头一看才知道是那女人。 “你怎么又出来了?”狄阿鸟回身低咽说“快回去天一亮咱各走各的!你也不能老跟着我呀?” “你丢下我我有地方可以去吗?”女子低声说。 狄阿鸟任她怎么说只是在死人堆里找都快要大哭出来。 这么多人都死了阿爸呢?他继续跟狗一样快快地爬视线借着火光在人堆里穿梭。女人在他背后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因受不了战场的恐怖而低声地惊叫。狄阿鸟只好又转过头给她说:“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带你回我家!” 突然狄阿鸟愣住了他看到女人旁边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虽然穿的是盔甲面目已经沾满鲜血虽然无法辨认但怎么看都像自己的父亲。他呜呜大哭迅猛地扑到那尸体身侧看也不看搂着就又摇又叫。 他摇晃了几圈终于失望擦干眼泪把女人揽他的手臂推到一边对着彤光低沉的天空低声祈祷。 刀片一样的雪花扫过他的脸让哭过的脸庞生疼生疼的。 他找了死马割去尾巴放到那男人嘴边叫着几句果然听那男人似乎叹息一下。这是放地收集人灵魂的地方他们相信人死之后的灵魂就会因这最后一口气而附在马尾巴上。狄阿鸟作样做了出来他把一梢马尾塞入怀中拖起那人的一只脚使劲地拽。女人也躬身来帮忙两人一人拉了一条腿翻越障碍慢慢地走。 好不容易回到原地狄阿鸟拉出马让马先卧倒然后把沉重的人体扶上这又带着那女人出借残存的夜色快走。 想到再也见不到可亲的父亲他便难受边走边哭模糊不清地说:“阿爸你就这样去了长生天那里抛下我两个阿妈抛下我和妹妹……”尸体突然从马上掉下来爬起来蹒跚地向一旁走去。 狄阿鸟糊里糊涂地边哭边走哪去在意身后。那女人却又惊又怕追上去偎着他让他回头看。 狄阿鸟在前面用力拉着马缰觉得想吃东西。他摸出别人分来的一小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锅饼“咯嘣、咯嘣”地咬着低哭着问旁边的女人:“你吃不吃?” “你阿爸走啦!”女人木然接过那块小锅饼猛推他让他回头。 狄阿鸟又也撇嘴巴控制不住哭意继续在两旁倒塌的房子间大步往前走边走边点头说:“我阿爸走了!” 女人急了拉又拉他不住干脆对着他的胳膊咬上一口。狄阿鸟甩掉他从怀里摸出条烂马尾巴抱住继续低语。女人不知他那儿的风俗干脆夺了使劲一扔只见那马尾巴就如投镖一样带着尾须一个抛线在黑暗中找不到。 狄阿鸟嚎了一声推了她一把在雪里乱摸。 “你阿爸真的走啦!”女人尖叫。 “我阿爸走就走啦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呜呜----”狄阿鸟抓摸了一阵子。终于因找不到坐到一块断墙上哭。他揉了下肿眼睛。突然看到马上空空的。 “我阿爸呢?”狄阿鸟傻眼了! 两人相看无声接着都反应过来边往回到处乱走边喊“阿爸(狄狄阿鸟的阿爸)。在哪!” 军营中派人征调民妇做饭了三五十人在这一代残存的民房到处喊叫还伴随着打人抢东西的声音。两人也劳而无获只得黑着脸上马躲避以免被赶入军营。两人摸路就走到处乱奔遭遇到兵士就回头再跑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在叫“狄狄阿鸟!” 两人不敢回头或者答应跑得更快。穿过不知道多少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狄阿鸟才在街道中找到点熟悉的感觉他这就认出点路往二牛家走。雪里埋的仍然有大兵的尸体他提住心想着昨日到处的杀人放火事胆战心惊。恨不得一步到家。 熟悉的篱笆门出现了。真的伏有人的尸体足有十多人有的是被刀砍死有的是被大箭射穿有的是死在这里有的是被抛扔出来。雪地上还到处都是马蹄花。狄阿鸟大惊丢下那女人跑进院子里溜劲大喊从阿妈到妹妹再到二牛铃嫂。 他看二牛家的主屋有烟气一把拉过别在身上的短戈想都不想破门而冲口里大叫着:“千刀万剐的叛军我杀光你们!” 一屋子都是带泪的人二牛脸色苍白地卧在地上胸口前都是血他躺在她媳妇的怀里一手牵着他母亲的手。花流霜一手绰着一张弓一手抓着箭枝飞雪也是连龙蓝采和风月都拿着兵器。风月肩膀上还有伤。他们本听到狄阿鸟的声音却只看到一个满身血污泥巴和雪的小兵撞开了门提着短戈挥舞都以为是又有乱兵入室辨认好久才看出是狄阿鸟。 狄阿鸟喜极而泣大声说:“我真吓死了!” “你二叔带人去寻你们了!你阿爸呢?”花流霜问。 狄阿鸟说不出话再次抽噎将外面女人的话结合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说:“我牵着马驮着阿爸可他掉下来就走了就再也找不到连灵魂都被一个傻女给扔掉了!” 说话间外面的女人追进来怯生生地站在狄阿鸟后面不忘扯住他的后衣襟子帮他讲昨天夜里的事。 天已经放白。众人带着侥幸的心理找狄阿鸟的漏洞推知狄南堂的生死不断地问:“你看清他的脸没有!” 正说着马声嘶叫乱花花的脚步响在院子里。 “你二叔回来了!”花流霜说。狄阿鸟一回头却见到的全是兵装的人。 狄南堂和宫卫刚被外兵解救参见带救兵回来的秦林被授予一部分兵权这才有空回家看看。他一回家和狄阿鸟一样先拨看门边的尸体这会才一身是雪的进门。狄阿鸟看到他就懵了去摸最近的兵士痴傻地问:“天上的兵吗?” 入手冰凉有感觉但这还打消不掉他的疑虑。 他边低哭边往外一个一个地摸着走疑问连连。 “家中都好就行!”狄南堂说“我正带人约束军纪路过这里!是不是老二来了?你们告诉他让他少带人乱走别被城中的兵马误会。” 说完他就带人离去。 已经是清晨了。 狄阿鸟看得清楚摸的真切但还觉得不太真实揉着眼辨认真实和梦幻。他呆呆地站在门外看好久才知道跑着喊。外面的雪细小了很多却也是白面一样筛下。昏暗的天空再次起风流雪细烟在风中扬漫低悠竟然带出几分绚烂的凄美。 狄阿鸟回身进屋子也不管自己阿妈问身后的女人什么关上门就伏在二牛身边问他是否有事。二牛的母亲已经哭干了眼泪声嘶得又哑又低。 花流霜让下人们帮大水的媳妇做饭自己走到狄阿鸟边敲敲他示意有话给他说。 到了雪地寂静到了极点。花流霜低声教训狄阿鸟:“你救别人谁救你?!什么烂货都往家里捡。为阿爸阿妈想想好不?!等一会让你二叔看看城门守的严不要是不严我们都去你那破庙里避避!” 狄阿鸟悄无声响翻找自己的脑海怎么也没找出自己错在哪里!不一会狄南良带数人回来面色青峻下来只是兴奋地拥抱了一下狄阿鸟这就说:“城门已经封闭听说什么健布将军也带了人马赶来。” “还打仗?”男女老少都变了脸色。 “健侯爷肯定回来收拾叛军!”二牛吃力地说。 “谁是叛军?”风月呻然言。 狄南良狞然一笑说:“就怕他们不打!” 花流霜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狄南良嘿然冷看扶着马刀不当一回事地说:“我侄子不过教训了个黄鼠狼乌鸦而已差点被绑去要了性命!改天就让他们跪在我们脚下说话看看这天下姓什么。” 众人都是没见识的人也不明白他说什么当是些忿忿不平的话。 狄阿鸟心中渐渐明朗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感受着家中的温暖。随着身子渐渐暖和脱换衣裳“咯嘣、咯嘣”地吃东西喝水过了一会才接了话:“天下还真的有姓以前有个姓刘的皇帝给他老子说地都姓刘!” 狄南良笑笑摸摸他的头说:“好志气!” 这会外面响了一声锐利的口哨!众人神经立刻绷紧先是狄南良后是狄阿鸟绰了兵器就出去。 第四卷 二十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一节 狄阿鸟手持弓箭赶到篱笆泥墙边却是甲长带着几个丁壮敲锣游巡来提防散到城里因为不知谁坐了朝廷而到处躲藏的乱兵。那甲长在这里露了一露头问一问二牛的伤势就走了。他走了不久许多二牛家的亲戚都听说二牛家房客带的有兵赶着过来看二牛的伤看着、看着就不走了一色缩在屋里头使得进进出出没下脚的地方。 狄阿鸟出去跟人巡逻去到晚上才睡着。他虽然经历了一夜风雪跑了一天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躺在二牛身边的被褥里蜷成一个蛋蛋睡觉格外地香甜。 而被他救出的乔镯就挤在旁边。在有时间收拾了一下后她将头被巧妙地盘结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动作细腻、自然展露着在富贵之家圈养出来不胜柔弱。她胆怯到不敢巴结任何大人顶多只敢用同龄一的态度粘着未睡的狄阿雪说话就像只认主人的小狗一样一有机会就溜到狄阿鸟身边。 她说着童年的往事包括她家的樱桃树刚甜甜一笑就注意到二牛家的亲戚----一个全神贯注看她的小伙子立刻面颊通红低声问狄阿雪:“你能不能叫醒你哥哥?我想去茅房可是很怕!” 杨小玲听得清楚扭头给狄阿雪说:“你和她一起去让阿鸟睡一会儿别什么事都叫他!” 但狄阿鸟还是醒来了。只听得不远处一阵敲盆打锅的声音他呼一下坐起来起来就抓住自己的弓一头撞在杨小铃头上。两声“哎呀”声几乎同时响起杨小玲一看他要是赶着去抓了住努嘴示意二牛家的亲戚们小声嚷:“人家都不慌你急着去干嘛!”狄阿鸟还是一口气跑过去到了跟前看到几个乱兵上去就几箭。有的兵逃走有的兵趴在泥巴地上。他心里一塌实回到家准备继续睡觉还没得及睡听到二叔的动静跑出来一看见他拉了几车的粮食跟着卸车。 忙忙碌碌一阵到屋子里再躺下一觉就是天明。 第二天。 来了好几百兵他们要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从东到西赶起一片人问谁在昨天夜里杀了朝廷的兵很快闯来到二牛家。此时狄南良带着地十多个武士都在在二牛家的院子里扎把势拧身儿角力。 随着两方的惊觉相互警告战斗猝然爆。院子里的人人纷纷举弓十数个官兵来不及跑掉的只经受一轮就差不多全倒地。 过了不大会儿官兵就开始有组织地来进攻。 二牛家在巷子底又不是顺着巷子方向柴门旁是主屋的一排房子限制了士兵的进攻密度夜限制了院内人的射箭。这队官兵没有弓箭双方一轮、一轮地争夺柴门很快就以官兵战败丢下十来具尸体逃走。 狄阿鸟站在五、六只插在地上的长矛边愣随着一名武士长的指挥醒悟到官兵还会再来就赶上去和大伙一起扣死柴门垛起尸体和长矛以进一步减少官兵兵力的投入。 一切干完他把眼睛放到二牛家的主屋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可以高地连忙“呼哧、呼哧”爬上去站到上面观察敌人的动向。 敌人再一次上来更是井然有序。 他们在巷子中道停下不大功夫拉来许多打旁边各家合各户集中上来的人。狄阿鸟眼看“贼兵”是逼着让这些百姓送死立刻滚下来抱出两张被褥大声地要灯油。二牛家的亲戚们都跑光了只有杨小玲和狄阿雪来帮助。他还在爬着墙上屋哭喊声就已经经过了回到屋顶拉上倒过灯油的被褥一大群邻里顶着锅碗瓢盆被长枪顶着已经走过了大半。 他知道这否能救百姓的性命是否可以避免自相残杀就在此一举手拿着火折子开始有点抖这就把嘴巴一凑呼呼地吹丢在被子上烧上几处。 被褥上的一团火很快可以吞噬他的衣物和手臂他踩得瓦片脆响等众邻里一过去立刻投下一张接着投下另一张 后面的兵流刹那间被割断百姓们趁机逃跑。 然而官兵的攻击却没有打算停止。 他们呆了一瞬间再次攻了上来。狄南良也带着勇士们等在柴门。激烈的战斗围绕这柴门。脆弱的柴门连同两旁的院墙随着官兵们的有意扛抬很快坍塌。泥砖兵刃混杂着尸体摞成一线障碍仍然让官兵们没有余地。 他们只是反复地添油反复地败退但每一次败退都将后续赶上。 如此以几十人的生力军轮番进攻倒也不是扼守的长久之计。 狄阿鸟趴在房顶上射冷箭时而和别的高墙上的敌军对射时而留意巷子口眼看着一拨五、六十兵卒次序聚集他找到官兵的源头只见一名黄里透红的大汉站在“贼军”的后面穿着一明光甲黑缎子裤没戴头盔手里竖举一把长刀立刻用弓箭瞄准。 那名军官看起来很焦虑时不时抬头看头顶上的太阳。 狄阿鸟放开弓弦一箭射穿他前面的士兵不是失误而是制造慌乱。果然兵伍蠢动。那彪汉抬起眼往高里望撑起一把胡须胡须后面将是被拉伸粗短的脖子定然鼓囊囊地一段光亮。 一支箭“嗖”地设了过去那大汉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掌扒拉住来不及得意另一支箭从第一支箭的尾梢处钻进他的胡须下面钉得只剩个尾巴。这就是连珠箭。士兵们乱了起来。他们和许多地方的战士并无不同崇敬那些百百中的英雄千军万马中驰骋的猛将并相信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狄阿鸟的一箭无疑射中他们的软肋兵卒立即靡散下去。 狄阿鸟举弓欢呼连忙下来准备告诉阿叔和阿妈自己射死了一个大头目。 狄南良手下的儿郎也死的死、伤得伤而那些可都是他百里挑一出来的勇士。他心疼得去打着受伤者的脸以使他们一定挺下去。 花流霜早派人出去找了狄南堂眼看这一波敌人散去不来准备带着大伙转移…… 狄阿鸟的衣裳都湿透了喝的水里都是腥味再爬上房监视那些兵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想跳到下面乱砍。 之所以会是这模样不是因为他的鲁莽而是好几天呆在安危不定的日子中很难再平静地负荷着。 他就坐在房顶上感受冷风捂一捂衣裳突然看到七、八十名兵卒分成两队交相掩护着在巷子里单线行进。 他正要回头大喊对面、邻家房顶上都多出士兵弓弦都开得满满的射到的好几箭钉在他的周围打碎了几片瓦。其中一支竟然还射透掉到屋里去。 只这一阵下面的众兵士就站到主屋根子下一致喊着“一二三”紧接着一声冒起土烟的敲墙怒击几乎将狄阿鸟震飞。狄阿鸟都想直接冲房子上跳进院子告诉大伙。他虽然知道跳下去未必受伤却并没有跳一突鲁滑掉在门口冲屋子里的人大叫。 屋子的女人们也争先往门口跑。 狄阿鸟感到墙虽然说破就破但离倾倒还很远站在门边等他们出来一看乐儿一看王氏一看杨小玲背着婆婆帮阿雪拉二牛……似乎里面已经有男人笑连忙往里跳。后半屋子上掉着瓦片泥草荡着木竿已有敌人举着盾牌拿着环刀进来他只好暂时放下二牛拔刀冲上去。 时间像蜗牛一样人头在紧迫中恍惚似乎还有狞笑声声。 他一刀砍倒一个兵士吼着:“快走!” 墙壁烂了个巨大的窟窿兵士们不忙进反把后墙推个干净让房子遥遥欲坠。 狄阿鸟看玲嫂扛了婆婆回来喊了一声让他走。上面的瓦皮麦草淋了狄阿鸟一头。 兵士们开始向狄阿鸟冲击。 他劈刺倒一人觉得刀光一寒慌忙挡击便在几声交金声中踉跄退倒。 杨小玲回头看到哭喊“阿鸟”先阿雪推出去再拔住二牛的腿拔萝卜一样地拽二牛也划船一样摆胳膊。 外面也没有人来援救里面不停地冒兵。 小玲背者婆婆爬拉二牛已经拉不动时而还想回来拽阿鸟。 狄阿鸟从地下滚了几滚起身摸了凳子砸大声嚎叫着“走”。这样的混战人人都带着房子要倒的心理不敢奋力往里冲也不敢抓抱他反被他拎着板凳压住。 狄阿鸟奋起全身气力所有勇猛不经意间看自家的铜炉里还燃着火便用力轮凳子打去将死火四扬让敌人在惨叫中一滞。 终于有人从外面来救援却是年龄老迈的风月。 他从外面抢过来只看到屋里四处起烟各面墙壁都垂垂欲催先遇到杨小玲就忙着先拉她扶着推出去。 房子是真要倒了敌人退下狄阿鸟趁机撤到二牛身边拉掖。 十余敌兵仍然从侧面推墙竟是一定要让房子倒掉。 在他们齐声的喊叫中房子出巨大的怪音晃荡不休。 狄阿鸟不放心地回过头拖着二牛往外跑。 他也不管二牛是否撞倒障碍一味嘶喊急移动眼看门口已在采到一个空脸盆。他已经要虚脱了被盆子陷到脚摔倒在那里但也知道间不容连忙拱出二牛的腿而后摸爬出去再拉。 外面的冷风从背后的破洞里卷过杂物撒到前面再一次将狄阿鸟的眼睛吹疼但他终于挣着二牛的腿离开屋墙。 但仅仅是喘了半口气他就看到别人眼中的惊惧。 一股寒意从背上生出他回头看却见房子慢晃压来一下愣在那儿。 “啊鸟!”二牛嘶哽的声音响起。 他看摧屋之势怒压用尽全身力气蹬狄阿鸟一脚。 狄阿鸟没丢他的腿反一下坐到地下。 “轰隆”一声巨响滴雨半风不进的房屋在泥尘碎瓦的散落中从徐到猛轰然倒下。 敌人那儿似曾响起欢呼的喊声。院子里的人却已经在拒守最后一线。昏色的天空下出的怒吼将弱女所细呼一一掩盖。 一拨最后的战士已经要掩护狄南良先走。 此诚----生----死----存----亡。 远远奔着一骑举着旗帜驰过一顿一顿地大喊:“朝廷有令。殿下有令。将军有令。胆敢有继续滋扰百姓者斩立决……” 他说了一大通还叫了这支人马的番号声音像是穿透阴霾的阳光。 第四卷 二十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二节 狄阿鸟被砖木擂了一通并无大碍而二牛原本就有重伤当夜就奄奄一息高烧吐黑血神情恍惚两天后离开这个尘世好像一阵风说消失就在狄阿鸟的面前消失使很多人陷到巨大的悲痛中。 大水在城外没有回来杨小玲就用二牛为他母亲预备的、不合身的棺材举行一场简单的丧礼。棺椁放到狄阿鸟家住着的侧房灵棚搭到院子的东北角吊唁的队伍很快窝上一大堆夜晚人走干净只剩下一堆花白。 因为狄南堂突然手握重权宫掖反复催促狄阿鸟让他作为一名少年舍人伴随国王读书。 身为一个贵族子弟再也没有比做帝王伴读更有前途这是一种殊荣也是王室拿来当作功臣们宠幸的延续。狄阿鸟却感到恍如隔世提不起一点也兴趣。他铭刻二牛的身影笑容在梦中环顾都是二个字“残酷”。 门下省定好了日子眼看要来人接走狄阿鸟。狄阿鸟却还在在头一天晚上在冰冷得扑小雪的夜里替杨小玲守夜。一大早起来家里的人都还在睡着杨小玲就去喊他做准备。狄阿鸟揉一揉眼从裹在身上的被褥里探出头问一问用两只胳膊一阖再次藏起半拉脑袋。 杨小玲只好下手将脑袋抠出提醒说:“吃点东西宫里来人就吃不上啦!” 她看狄阿鸟不搭理抓到被褥上要扯掉搬着的腰让他起来而后端一只瓢在院子里撒食喂鸡趁鸡啄粮一探身抓了一只。 女人们住在一个屋她把鸡拴上回屋惊动了花柳霜。 花流霜眯着眼睛奇怪出来见门前有一只上下翻滚的公鸡摆着盆、瓢还接了一碗血。正奇怪杀什么鸡听到杨小玲的声音。声音是叫狄阿鸟起床的而她人站在灵棚里面。花流霜愣了一愣杨小玲已经回来。她看一看花流霜喊道:“婶子。你赶快叫一叫阿鸟倒时宫里头的人来他不能还在睡觉吧?” 花流霜连忙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再看一着杀了的公鸡准备一地的物件明知故问:“杀只鸡给你婆婆?!” “她哪吃荤呀?”杨小玲捞起鸡身用盆子一操回头看着锅等水开说:“阿鸟说他不吃肉长不了骨头?!” 她觉着花流霜异样地盯着自己尴尬地笑一笑说:“阿鸟跟我、和二牛的亲弟弟一样。他要去宫里不能胡填两个饼哪像话?吃草的站到吃肉人的堆里人家知道了看不起。” 花流霜有点儿愣连忙去揪狄阿鸟。 狄阿鸟也确实是不见阿妈不起床很快闭着眼睛伸着两只胳膊横着走找到水井抹把脸不大会儿回来用一双狗鼻子探着腥味找到那只正被蜕毛的鸡蹲下跟杨小玲说话。 花流霜看他们头碰头亲热劲儿不消提装作没有看见。 吃过早饭门下省来一辆车来接狄阿鸟。 这一走就要忍受好些天的调教而且得不到家里的消息。 等他再一次出来直奔二牛家方知道朝廷赏赐的田宅已经落实大大小小都要搬出这里。二牛刚刚葬过几日一院子都废了大半至今找了人还没有重修相比以前面目疮痍狄阿鸟有些儿不想走看二牛家几个亲戚边看他低声给大水大水的母亲也说话连忙亲亲地叫大水的母亲。 大水母亲却不吭一声挽了一手珠子坐着说不出的端重。 狄阿鸟鸟觉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问问怎么回事就问他们“玲嫂子”去哪了当时就有人奇怪万分地接一句:“看。”大水皱着脸想笑硬是没有笑出来。狄阿鸟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心说:“你们都不说我不会自己找?” 他转过身到了屋子里一进门见到杨小玲坐在屋子里头的矮榻上埋着头痛哭心就被揪住连忙问:“阿嫂。你眼泪还没有哭完?是怎么啦?!” “你快走吧我没事!”小玲背着身子抹了一把眼泪说“呆会还要去做饭!” “奇怪了!”狄阿鸟很是不明白问“是不是大水哥要娶媳妇见房子倒了一半不愿意跟你和阿婆闹?” 正说着自家的王氏探着身子叫着狄阿鸟一双牛胆眼使劲地在涮眼色冒着诡异的光芒。狄阿鸟这回算是奇怪到了家眼看人人失常气氛也不对只好跟她走出去问一问怎么回事。王氏到了另一间收拾过的房子里说:“少爷!你可别再去问哪!” 狄阿鸟纳着闷要求说:“那你说!” 王氏拧上眉头压低声音:“他们吵架啦。你阿妈要他们婆媳去我们那住那媳子愿意。她婆婆自己有儿有女当然生气!气大了!怀疑她不守妇道想偷人?!丈夫死心里痒别说她婆婆怀疑我都----” “你的话味咋一点都不对?!”狄阿鸟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扯住她问“我们能住他家他们不能住我们家?!这和二牛哥的死有什么关系?二牛哥要没有事我也想让他住我们家呢。” “诶!~!你小不知道!没看出点什么?那媳子怎么对你特别好?为了护你跟自己家亲戚打架你出门她杀鸡你可别上当!”王氏黑着通红的板栗脸好心地说“她生个享福的心?!准是看老爷当官咱家里富贵啦~~?不想一想黄花大闺女都摆一堆少爷你能去要她一个破货?贱媳子……!” 她说得小玲为狄阿鸟和亲戚打架是打仗那一天。当时二牛家亲戚见势不妙逃得远远的到了晚上却摸回来借粮。狄阿鸟心里憋的有火上去打了个男的。那男的不敢还手女的却全围上来缠杨小玲就上去跟她们打了一架。 在王氏看来那就是一万个不合理这一说越说越激动。狄阿鸟火冒三丈立刻把拳头递到了跟前。她眼前一黑“嗷”地一声捂住青紫的面孔慌乱地问:“少爷你咋打我呢?” 狄阿鸟气呼呼地问:“说!咋不能打你?”王氏苦着脸说:“少爷当然能打我。”说完她自己也想通了比划俩下巴掌往下念叨:“我肯定说多话了说少爷小!少爷咋小来?!该打!” 狄阿鸟还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浅道理都想不明白的人这会儿的心眼怎么玩这么顺溜再一次晃拳头惊得王氏抱头鼠蹿连连罢手。狄阿鸟不想再跟她争论大步走出门来到众人前面冲大水母亲嚷:“阿婆!你咋糊涂了呢?去我家住几天等明年把房子盖起来再回来不好吗?就因这点儿事骂阿嫂亏阿嫂对你这么好!”他憨声憨气理直气壮倒是砸得人说不出道道。 大水他母亲迎着狄阿鸟声音来处回答:“阿鸟你小孩别管!这是俺家家事!” “那不行合起来欺负阿嫂?!”狄阿鸟直来直去地说“我阿妈叫你们去我家住几天阿婆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冲你媳妇生气?” “她是大水订的媳妇被二牛要进家门的。现在二牛走啦。我为她好让她嫁给大水不成吗?”大水母亲像一碗放平了的水表情很平静几乎没有作任何涟漪说“你是不知道她的心毒着呢?” 杨小玲站到了门口衔着眼泪抽泣:“是我毒我毒!” 她吸一下鼻子强忍着跟狄阿鸟说:“阿鸟你走!你妈说不定等你吃晚饭你走。走吧!” “大水哥肯定是你的主意!”狄阿鸟回头找大水清算说“你以前想偷看阿嫂洗澡被我二妈逮到现在还见二牛哥不在了就想跟阿嫂好太过分了。” 大水倒没什么反是杨小玲生气:“别说了。阿鸟!你别说了!回你家去。” 大水扭头到一边实在听不进家里亲戚的哄笑声有点儿羞恼磕磕巴巴地说:“她本来就该是我媳妇。你呢?!怎么处处护她?!你别人小心大。” 杨小玲看看看笑话一样乱嚷的亲戚再一次哭出来。 她踏过来赶狄阿鸟回家推他时还狠狠地擂了几下。 狄阿鸟心里赌气拉住她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就去我家住他们不好好说。你别回来!二牛哥一不在了就欺负你!” 小玲挣不开他的手被拉得踉跄。 众人都无动于衷只有大水的母亲着急她站起来四处摸大声喊:“小玲你敢走?!你敢走。我家休你!” 大水坐在桌子上晃头看天无好气地说:“人家享福去谁管你个瞎婆子!” 杨小玲大叫一声挣脱狄阿鸟很愤怒瞪着狄阿鸟。王氏及时小跑过来说:“走吧少爷!” 狄阿鸟见她火心中也感到委屈只好说:“我牵上马就走!” 说完他就去牵马和王氏一起边走边回头看心中想的是回去怎么和自己阿妈算账问她到底说些什么惹得人家这样。 ※※※ 一路进了内城四周人都长得大变样无论男女大部分都顶一张粉白脸怎么也没有外城人看着顺。 他扯着马缰走一走停一停四处看着等着后头的王氏不经意间来到一座大石桥前面。这座桥的桥头有几座大个的石头狮子镇着威风八面。西桥头上建着一张雕花亭上面隐约有十余人列坐对菊煮酒似乎也看着他。 他正和里面的人相互望着一条大汉甩着两只大靴出来直上桥头。狄阿鸟把眼神转过来只见他不管自己的目光弯腰拔住大个的分鬃石狮子掀了个圆屁股哼哼呀呀心里就怀疑这人有病连忙收细眼神看那狮子座下的花岗岩基。 他因心情不好在为人着想时过分一点说:“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找个锤子把基给你打掉收一点儿钱。” 狄阿鸟说着、说着真切地听到桥头“咯嘣”了一下那石头狮子真的裂了缝隙。只见那大汉直起身子甩掉碍事的衣裳浑身练肌如石开气吐吼再次猛扭胡扛。一阵擦金断石的声音持续不断石头基开始断裂那人将石狮挟在肋下咬着牙齿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喘息说:“我宇文元成何许人也?!” 狄阿鸟再追着看只见凉亭纷纷站起来迎接那大汉进去旋即那大汉捞了个人从亭背上扔下。 狄阿鸟看着被扔出亭的人“啊、啊”叫着四脚挥舞直落河心再盯去凉亭。 ※※※ 他再也没有见大汉出来下来摸了摸石墩看到些红迹用手一摸方知是口血一回忆记得那大汉似乎腮帮鼓过一鼓当即在心底说:“傻不傻?!”后面王氏过来催一催他他还有些纳闷回头看着。 他们的新家是一所复合式大院房屋众多过堂门分出一主两侧三院过正堂背后是主屋再后面还有一所大园子大得出人的想象。 狄阿鸟看看灰墙青砖转眼又想起二牛家倒塌的房子看着里外忙活的人儿也想把张婆婆和杨小玲他们接来。见到花流霜后他谈起接二牛媳妇和二牛母亲的事问阿妈是怎么说的让人家这样闹架。 花流霜叹息说:“我本想大水年纪大了赶快成亲不要等过二牛的丧期所以叫他婆媳来咱们家住也是好意就是没猜中老婆子的心事。她定是怕大水再娶媳妇没有小玲对她好认住了就不丢。” 狄阿鸟听得明白无缘无故跟着急:“那怎么办?” “人家的家事咱们怎么办?!”花流霜轻声说“过了今天也就那么过了。” “那就不让过今天!”狄阿鸟执拗地说“我现在就回去!” 这时外面有马车停下。花流霜喊风月去看看风月从里面走来扬起手来收袖子去看是谁。 他接进的一个人穿着一身暗褐色大袍子交花的纹锦高圆的领子进来之后眼神还在和风月缠绞在一起渐渐变得复杂。狄阿鸟认了出来那是进宫时照过面到国王前要的一关当即大叫:“鲁直丞相。” 他阿妈也没有在意他呼人家名只是委托风月自己学着中原人的家眷领着几个人退到堂后主屋。 狄阿鸟奔到跟前看风月和鲁直的对望觉着两人之间一定有猫腻行了礼绕着转几圈继而大摇大摆地走掉。 第四卷 二十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三节 狄阿鸟摸到二牛家踌躇到黑才决心进去。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屋里还亮着灯响着动静。他丢了马缰蹑手蹑脚地踩过废墟走到窗户边一下听到里面的哭声。 “你就从了吧!”那是张氏老妇的声音焦虑不安。 里屋传来打斗声声狄阿鸟脑子一热喊了一声闯进正屋只看到阿妈给大水的少女香儿捧着耳朵躲在墙角头凌乱张氏婆婆翘身侧耳手里仍数着念珠。” 狄阿鸟第一个反应就是杨小玲在里屋猛地对准侧门撞大叫道:“都不许!” “咋又是你呢阿鸟!”张氏一下咧了嘴巴挤眼就想哭。 她滑过小凳子跪下来哀求:“我家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爷爷爷!放过我家小玲吧。你家现在有钱有势狄老爷当了大官干嘛非要抢我家的小玲?” 狄阿鸟心里揪疼看张氏瘫软的身子也弄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一刹那他又想起憨厚的二牛真想从地里挖他出来问问他该怎么办。最终他头晕晕地坐在门口一阵木然。 听到他的叫喊小玲的哭声一下裂肺大喊道:“阿鸟!快救我!” 狄阿鸟耳朵一竖听到大水在“呵呵”地狞笑还耀武扬威:“我入伍那么多年啥不敢?!他敢进来我就好好整治他。” 小玲不再做声连哭声都压得低低的。 狄阿鸟突然被一声撕裂衣服的声音惊醒一下转为怒不可遏。他站起来“砰”地一下使劲地撞门。接着两下。木门承受不住地晃荡上面砖头已经脱落开出一团泥烟。张氏悲里昏连忙吟道:“看在你二牛哥的份上求你了!” 接着她往狄阿鸟爬去。 她还没有摸到一声轰响门已被狄阿鸟整扇撞下。 里屋一览可见。小玲被大水按在地上衣裳已经被撕开里衣破碎两道丝线吊在外面柔软的肌肤裸露着。 大水伏身亲她陡然听到门倒猛地一震。 他一回头气急败坏:“你要干什么?!” “阿鸟!”小玲也被杀气腾腾的落地声吓到战战兢兢地说了二个字。 狄阿鸟在门口停了一停直奔大水面前抬脚一踹将他蹬翻。大水来到床下摸地起来在床梆上碰到头一脸的咬牙切齿。 狄阿鸟一个箭步上前挥一拳打到脸上。 大水鼻子立刻开花涌出来的都是酸液和鼻血。 小玲有些不敢相信反应过来提醒:“阿鸟快跑!” 狄阿鸟也不搭话就像哥哥管弟弟那样问:“改了不?!” 大水往上看着喘气堵住鼻子站起来又见一拳带风打来连忙转头还是被打在面颊只听得拳头、皮骨碰一起出清亮的脆响。 大水一辈子算没被人这么打过怒火烧心都糊涂了干脆躺到床上不起来用两条腿使劲地往外蹬。 狄阿鸟被他蹬开见他还在蹬问:“改了不?” 大水恨得没办法在床上抱着头像牦牛一样吼一连都是说委屈话或说“不改”或说“不管你事”。香儿进屋站在他俩中间护住他他才有机会离开床提着拳头往前走。架是已经打赢凡事也不需要太迫切杨小玲远远一通啜泣喊了狄阿鸟:“阿鸟。走!咱们走!” 狄阿鸟二话不说到她身边拉着她就走衣裳像是摆了一阵风。 他们在外屋门口见到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张氏阿婆只见她拜了一拜又一拜高一声低一声地说:“鸟爷爷你放过我们家小玲吧放过我们家大水吧!” “我?!”狄阿鸟只好反过来求她“你放了阿嫂吧!” 张氏听着说话的方向跪在地上往跟前爬逶迤着来到两手乱抓。 狄阿鸟被她捞到了腿怕甩着她那一身的老骨头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儿说:“你怎么非让阿嫂嫁大水哥呢?我还怪大水哥呢其实都是你!” 大水在里屋捞了个凳子搡了香儿出来听他这么一说有了台阶大声叫道:“谁稀罕她破货你怎么非逼我要呢?” 他提着一条板凳指着阿鸟说:“阿鸟。你别管她自己走。今儿个的事算完不然你看我怎么治你!” “别说了!你跪下你跪下求一求!”张氏吟哦哭泣大声说。 垂暮之人还是长辈狄阿鸟都软了只好把希望放到怎么劝住她。 杨小玲却坚定决心搅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弯了身往外走门外传来抽泣声:“休了我吧。我不要你家的什么恩典!” 大水动了一动看狄阿鸟像门神只好说:“走了清寂。” 半晌后狄阿鸟在张氏的抢天悲歌中出门也不知道自己玲阿嫂去了哪儿四处找着只听到自己的马低低嘶鸣。 他一阵惘然闹不清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拉了马绳边呼边找。 杨小玲好像消失了一样整个不见答应。 他在巷子里找寻几趟急了一头的汗水。正心里焦急一处角落响起哭泣声过去一看正是小玲。她坐在地上揽着衣裳抖。 狄阿鸟一阵怜惜脱了自己的衣裳就为她捂上追问:“咱怎么办?!” 小玲不要他衣裳固执地坚持:“你快回家!” 狄阿鸟只好央求:“我们去铺子吧哪里可以去!”说完陪着她坐。 小玲再也忍不住搂住他大哭答应去铺子落一落脚。狄阿鸟把自己的衣裳套给她扶了她上马牵着缰绳走。杨小玲一路低着头冷不丁地去看他见他走起路来两个肩膀缩着似乎有些抖不由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摸着狄阿鸟入宫才穿的锦衣感觉着衣裳的光滑鼓起勇气问:“吃了饭没有?” “没有!” “穿上你的衣服吧嫂子不冷!”杨小玲心疼地说。 “你不知道我们那里冷我阿爸还老用冷水浇我。我早就不怕冷了!前年一个人拉着匹马在雪里走了一个月天圆圆的地方方的除了能见个山什么也看不到全是雪我一下走了几个月都没有生病回到家都长高了!”狄阿鸟讲道“眼睛也变大了皮肤黑黝黝的。” “是吗?你骗阿嫂。”小玲不相信伏在马上去看他的眼睛。狄阿鸟扭过头来笑越描越黑地:“我骗过人吗?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他摸着肚子说:“我们去吃饭吧我口袋里还有金子。” 出了街走了一路好多店铺都因没什么生意打烊了。 狄阿鸟越觉着饿在快到东市的地方看到一家酒楼带着杨小玲往跟前走。 小玲脸花花的眼睛还在肿着看一看门口两边堂皇的帮衬、色饰被灯笼一耀有点刺慌忙从马上伸出手制止说:“贵得很钱不够要给人扣下。” 狄阿鸟却饿得慌不舍地说:“不怕。我有大内的腰牌大不了用它换吃的。” 小玲也没有吃晚饭她想起狄阿鸟现在家里富贵了确实也不在乎去这样的酒楼吃一顿格外别扭更害怕套一身不合身的男衣出丑。 狄阿鸟却不知道大摇大摆地抱她下来把缰绳扔给迎客的青衣拉上她往里走不料刚一跨脚就被高门栏绊个跟头掉了大佬样。 缓过来后他征询一下小玲立刻大叫道:“两盘牛肉一罐米饭!” 小玲见狄阿鸟同样狼狈忍不住一笑心情开朗不少点了点头。 懒洋洋的伙计来回游弋半死不活地应一声随口问:“不再要点别的?” 狄阿鸟是模是样:“大鱼大肉吃腻了!” 他拉住小玲往楼上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说:“我已经在酒楼吃过好几次饭了没什么的止饿才要紧!” 上面的客僮出动在他们还没踏几脚的时候就下来拦住示意他们在楼下找地方。 小玲想也没想径直就往角落去。狄阿鸟也只好跟上。坐下后他还是大模大样杨小玲敏感地趴在桌子上问:“你不觉得他们在给我们白眼吗?” “什么?”狄阿鸟截过话不相信地说“他们给白眼?”一回头见一个小二哥伸头过来看眼神中带着青光。 他带着教训、教训的意思给那个伙计招手等那人要多怠慢、有多怠慢样地过来更是确认是在给“白眼”伸手就给一巴掌。那伙计傻愣在那正想跟狄阿鸟急见一块金子顺着他的视线下渐渐放在桌子上顿时一挥手在自己的脸上拂了一下说:“该打该打!” 他伸手去摸那赏钱。狄阿鸟贼贼地笑着把金子挪了个地方勾着手指头叫他弯腰。 这是一笔不小的灰色收入呀! 那伙计半点也不犹豫果然把腰弯下咧着嘴巴、哈着舌头一付舔人的模样。 “小玲嫂嫂你数着。”狄阿鸟笑得格外奸诈先轻轻拍了那人的脸问“叫我打你?” “当然叫当然叫!打我打我!”伙计连连应诺眼睛依然不离金子估计起它有多重。 “那好!你说的!小玲嫂子你看!”狄阿鸟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去。 伙计想不到有那么重“哎吆”一声叫出声。杨小玲也觉得解气喊了个“一”。 “不许叫疼叫:打我打我!”狄阿鸟说。 他勾着指头等那伙计到跟前开足臂膀左右猛扇打得跟电光鞭炮儿一样噼啪串串。周围的人干脆也不喝酒了都挤到一边看。几巴掌过去那伙计受不了了大声求饶。狄阿鸟觉得解了气乐呵呵地坐下把桌上的钱放回怀里问四处的人说:“他喊人打他你们打不打?” 一个员外样的醉汉有不顺的事立刻拈起袖子喊那伙计转头在他转头那一瞬间就是一拳头打了伙计个满天星星。 同为伙计的看到觉得不对喊了二掌柜。一脸奸瘦的二掌柜小跑上来问怎么回事。脸肿脖子粗的伙计头晕眼花说得囫囵:“打了给钱!四、五两金。” 二掌柜大喜也把自己脸凑上用破锅嗓子喊:“只要开价合适我这张脸也给爷几个了!” “开什么价?你是说:我动手你要给我钱?”狄阿鸟一脸迷茫反过来说“他喊我打他你也喊我打你?” “不给钱呀!”二掌柜赶快收了脸提出疑问。 那伙计说不出话来气恼地大叫:“你明明要给我钱的!” 众人哄笑都给狄阿鸟作证说那伙计喊了狄阿鸟“小爷打我巴掌打我打我”。小玲也笑开了花枝乱颤地看着狄阿鸟心中不快的事被风吹跑了一样再不见踪迹。 伙计觉得冤枉把自己眼睛看到的遭遇的都说了出来却越说越占不住理最后被一群客人笑话得无脸见人甩着两只胳膊走个没影。 这时狄阿鸟伸着两只打人巴掌的手到处让人看他是个怎么辛苦。 等米和肉都上来他看着一圈人笑闹兴致勃勃地给杨小玲挖饭狼吞虎咽地抢吃。吃完喝完去付帐正逢上几个从楼上下来的少年客人。 他仔细一看竟然有黄天霸在里面便缓了一缓让他们先付。 一身酒气的黄天霸偏偏转头看向狄阿鸟。狄阿鸟忍住自己的厌恶冲他点一点头说:“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代我向黄阿叔问好!” 黄天霸脸绿了扔了钱拉住几个富家子往外走。几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跟出来还再不停地问。黄天霸只盯住一个说:“他还敢再这大吃大喝!他杀了范镇东跟我也有仇不知道会不会动粗!” 他朝着的那少年端正白净被街头生涯磨砺得浑身透着狠。 他叫许凤山是通吃两道的剑侠许宣奇许七爷之子。 许宣奇是城区东北许氏一姓家里出的逆子族里排行第七少年时杀人亡命而去年长后逢赦携了不少金银从此开门立户交接豪客替一些高阀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把东市外几条街划为地盘势力很大。 “***!嚣张!”许凤山挥手让个人走安排说“到拐角叫刘洪他们几个过来。寻个黑地方办了他!” 黄天霸当即大喜笑着说:“如此一来是给长月除掉一害!” 第四卷 二十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四节 狄阿鸟和柜台上的伙计争了好久的价钱载上小玲牵了马沿街道走半点也料不到要被人暗算。 他们走过一盏昏花的灯笼只见几个十五六的泼皮迎面过来。狄阿鸟觉得不对本能地四下打量回身竟看到黄天霸几个人遥遥缀着连忙把杨小玲拦到身后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瘦长的泼皮远远伸出一只手探向小玲赖笑着说“让她陪我们喝酒!” 狄阿鸟不想生事拦住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指说:“那边就有专门陪你喝酒的!” “死小子!”一人突然作伴随着喊声上去就是一拳头又刁又狠直砸狄阿鸟的眼睛。狄阿鸟抬手挡住问:“想打架?!” 本来就是打架。无人理他。另一个泼皮扣住两只手照他的脖子擂过去。众人蜂拥而上。狄阿鸟后面是惊慌失措的小玲退也退不得硬挨了好几下。他自幼习武皮糙肉厚足以奋起反抗但四面八方都是手脚不几下眼睛就被打中。 小玲是大人喝着去护却被那高个拨开回身又护却被谁一拳打在面孔上一脚踢倒。她起身喊人四处一看除两个看热闹的男人驻足经过的人都远远绕开只好大声惊叫。 狄阿鸟抱头鼠窜时看到小玲被打起了真火。 他狠狠地骂一句猛地一个“黑虎掏心”撞在一人胸口只听那人“呃”一声嘴鼓一鼓立刻缩回胳膊旋身一肘击在一人脸上。 泼皮们也不甘示弱拳脚并用逼着猛打试图打掉狄阿鸟的斗志但他们再也没什么机会。 有人试图从后面勒住狄阿鸟的脖子。狄阿鸟一拧身就掂住他的后背从头上抡了出去许凤山“哎吆”一声掀起嘴唇。 “这真是***杀人犯。”一个少年肯定地说“还是报官吧。” 许凤山不许说:“道上没有报官的规矩。” 场地里狄阿鸟的手越来越重指东打西一拳一脚下去都带起惨呼。终于他一下控制不住突然掼住一人的头用力一扭看也不看也不管自己丢下后那人就软绵倒下。众人终于心怯慢慢后退一人还持了把小刀子出来。 这已经是转身逃跑的先兆。 看到羔羊狼才凶猛。街头打架一般对上反抗的对手一鼓作气将其打趴下然后一圈人围住往头上、身上猛踹然而遇到硬茬那就要心虚了要么转身逃跑要么拿点儿依靠。 狄阿鸟才不给他们用小刀来戳的机会冲着拿刀的身边只一拧就夺了他的刀再一拳盖在他脸上等他“通、通”一脚把踹在他腰里让他脚不离地平躺地上。 见亮了家伙许凤山就已经知道几个人打不下了此时拍一拍身旁的黄天霸说:“看哥的!” 他快跑而上两臂急摆度惊人眼看近前突然穿身而起飞起一脚。 狄阿鸟对风声很敏感想也没想挥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插到了许凤山腿上扬起一蓬血。 许凤山惨叫一声感到整个身躯被狄阿鸟扛过甩飞像一窝泥趴在地上。 “别打啦快走!”杨小玲也想不到几个少年人打架打这么凶猛大声一喊就扯上狄阿鸟的手。狄阿鸟也一下看到她的脸见是半边青肿恨气大盛脸上罩了一团杀气。 杨小玲死死拉住他。 他只好回身遥遥指住黄天霸喊道:“你等着我明天带人去你家要你好看!” 狄阿鸟起身上马扬长而去黄天霸才跑上前问几人怎样了! 歪歪站起来的许凤山站起来摸到腿上的一手血依然咬牙硬撑说:“还废不了你们快看看小肃!” 他说的是那个被狄阿鸟拧了脖子的那个此时正伏在地下一动不动。众人扶他起来却现他脖子歪了都一下哭丧了脸。许凤山在一个泼皮的帮助下裹腿看着黄天霸慢慢地说:“天霸这可都是为了你的事你看着办!” 黄天霸正为另外的事急连忙说:“那他明天还上我家呢?” 许凤山到他跟前狠狠地看他几眼给他一巴掌怒道:“你小子不讲一点义气?!” ※※※ 狄阿鸟没有直接回去搂着小玲纵马奔了一阵准备绕了一大圈从另一条街开出的门进铺子。 一路嗅着杨小玲身上的香味他开始抖。 小玲觉得好笑靠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想动。 “笨笨”开始怠工慢有斯文地走了很长一路。她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星星眨呀眨的。杨小玲摸着自己的脸疼到一半儿扑哧笑打破气氛幽幽地说:“我们两个只一出门就被别人打了个鼻青脸肿。也不知道那个倒在地下起不来的死了没有?要是死了。我们两个就成了杀人犯!” “死了也是我打死的!”狄阿鸟连忙说“没你的事的!” 小玲不再吭声好一会儿理一下被人抓乱的头喊了一声:“阿鸟!” “什么?”狄阿鸟问。 “你冷不冷?抱住我就不冷了!” 两人一直到禁夜才摸回铺子铺子黑灯瞎火又大又空反让人觉得比外面还冷。 狄阿鸟和杨小玲还到了前头铺面看看点起火来里面挂着屠刀勾挠铺板空空地撩着骨头。前几天动乱而后二牛也离开人世大伙用里面积存的一些肉都办了酒席现在只剩下一股肉腥。两人站在跟前几乎都想到以后没有了二牛大水也不好这一手怎么办。 杨小玲提着灯慢慢离开。狄阿鸟也跟着离开。出了这道门风呜呜咽咽等两人一露面就将灯打灭。 杨小玲侧过身站在路上一会等他赶在身边大胆地靠住。 好一会回到后面的屋子一盏油灯在屋子里添出光华狄阿鸟找来铺盖摊到干草上。小玲却打了桶水点上铜炉烧水还弄了一个铜盆精心看过自己的面孔用冷水一点一点地敷。这样过了半晌她说:“阿鸟夜禁了别回去啦!” “我有腰牌的!”狄阿鸟说“不过我怕嫂嫂一人呆着怕!” 杨小玲慢慢站起来走到狄阿鸟看他整理被褥过了一会才低声问狄阿鸟:“嫂嫂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狄阿鸟见她为了止肿用冰水按得青紫却否认说:“好看呀。” 水烧好了滚得“嘟嘟”响。小玲倒好水说淤伤需要用热水敷就为他拭伤。狄阿鸟知道冷水能不让脸肿热水好得快真想问一问:你自己为什么用冷水?!在他印象里只有段晚容给他擦过伤却是边擦边故意用力见他叫疼告饶才放轻。 他色猫一样的心儿跳得叮咚作响一下又一下地在心底说:“二牛哥真幸福!”接着又胡思乱想一会想起嫁人的段晚容一会想问问小玲会不会嫁给自己。但他想到小玲死都不愿意嫁给大水觉得自己也没有希望心里就像揣了一团水忽悠忽悠地晃。 他用呆滞的眼神顶住杨小玲的面孔反让看他的小玲觉得好笑。 杨小玲哧地一笑最后说:“好了!” 狄阿鸟还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指头在面孔上停留心里不舍地说:“这么快?” “水都凉了!”小玲笑站起来说“给我一块儿到茅房!我有点怕黑!” 她挽住狄阿鸟说走就走见对方失魂一样下脚不停地颤抖便故意问:“你是不是很冷?” “是!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在嫂嫂身边就抖忍不住!”狄阿鸟狗一般喘气说得却老实。 小玲用胳膊包着他的肩膀走说:“谁让你把衣服都脱给我就该冻你!” 狄阿鸟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跟头。小玲轻笑一下留他站着自己去黑乎乎的茅房。 一只觅食的大猫被惊到轻“喵”一声呼啦踏响什么上了墙头。 小玲心情好到极点出来后轻声叫唤着“猫咪咪”向墙头上的小猫招手。狄阿鸟低着头也进茅房一下把猫吓了个无影踪。小玲格外惋惜埋怨他说:“小鸟!猫儿都被你吓跑了!”等两个人回到屋子里狄阿鸟连忙做贼一样把两处的被褥整到一起心虚地说:“怕冷!”小玲笑笑也不揭破只是脱衣服睡觉。 想象的多于看到的狄阿鸟眼睛瞪大鼻腔里干热。他连忙摸了摸害怕自己要留鼻血。小玲背着身子偷笑把灯吹熄潜进被窝。狄阿鸟也三下五除二快快进去。但一进去就抖呆在角落里跟只病狗差不多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呼吸不动。 这种只呼到到一半的颤抖骗不了人。 小玲边问他怎么了边用胳膊搂他。狄阿鸟浑身冒热抖动连连而且越极力地控制越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奇怪晕不拉及地问出来。 “你成男人啦!”小玲搂着他喷气如兰地说。 狄阿鸟的手慢慢儿慢慢儿像螃蟹一样地爬过去最后才敢摸上小玲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凉小玲轻轻“嗯”了一声。他火把手拿开让它再像螃蟹一样爬走。 小玲反而扭过来亲了他一下。 狄阿鸟脑子一下空白两行鼻血倾斜而下。 他起身就点灯看到两手都是血大惧连忙说:“我灵魂出窍了!”小玲也被吓了一跳穿着单衣起身给他端盆水边给他洗边说:“火太大了。以后可别吃那么多上火的东西!”好一会两个人又睡下。狄阿鸟找不到什么话就给她讲自己在王宫里的事情。小玲却总不信不相信小国王一顿吃几十样的菜也不相信他连穿衣服都不会更不相信他每天抱着一种什么神丹幸女只是说狄阿鸟在编造鲜事。 狄阿鸟乘机放松慢慢把手**到她小衣里肆虐在温温滑滑的肌肤上游动。 “小鸟!”小玲幽幽地叫了一声。 “什么?”狄阿鸟问。 “二牛不在了大水不肯守摊嫂嫂和你合开好不好?明日我出城叫我爹妈弟弟都来。你看开什么好呢?”小玲问。 她用春葱一样的手指头摸着狄阿鸟的耳垂轻轻地掂拈。狄阿鸟的心都醉了说:“嗯?!我也不知道现在除了做官干什么都很难!” “打铁好不好?我爹就是铁匠在郭家干了半辈子攒了点钱买了地才搬出去的。”小玲柔柔地讲道理说“你看我们今天出去就无缘无故地被人打了那别人呢?世道不好打兵器一定受欢迎的。” “那也不能让人人都枕着兵器睡觉吧。那不是和我们那里一样了?弓都挂在门檐子下一有情况出门随手就取了。而草原上也是把弓放在包包上。”狄阿鸟想了一下又说“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最近才得出一个道理就是----” “是呀。阿鸟做了一辈子生意得出什么道理来着?”小玲取笑说。 “就是得有远见!”狄阿鸟得意地说。 “不是废话吗?”小玲嗤笑。 狄阿鸟扭翻身子“嗯”了一下说:“什么废话。要是兵器泛滥朝廷会怎么做?可能不管也有可能封铺子没收兵器禁铁流通!” 他边说边大胆地把手从小玲的身侧移下放到她的柔胸上跟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动。小玲轻轻呻吟一下动动身低声说:“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这么大的铺子不能闲着。我家打铁的工具一样不缺也就是买点铁胎铁块的。” 两人的眼睛相迎就是在黑暗中也有什么东西在交流。小玲突然把头埋到他身上低低啜泣将所有的辛酸悲痛都倾泻下来。 狄阿鸟感觉沾湿衣服的泪说细声地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又怎么能对抗最勇敢的勇士都无法对抗的命运呢? 好久杨小玲抹了一把眼泪说:“谢谢你。阿鸟!” 狄阿鸟有些羞愧收回自己的手讷讷地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管不住本来我把手放在背后的可它自己爬了过去!” 小玲抽着鼻子嫣地一笑。 她随即拿过狄阿鸟的手引他在自己胸膛上移动用火热的唇将他的嘴巴堵上。 狄阿鸟呼吸不畅一下瞪大白眼。他在小玲的引导下放弃牙关阵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和对方的香舌搅动在一起丹田中升起一团火焰。 那火渐渐吞噬掉他的理智让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 略一清醒他就现自己在上面小玲在下面。 小玲用柔手握着他小腹下的东西抵到了一个湿滑的地方放手让它陷进去。 狄阿鸟登时被一截闪电贯通上身撑起死死抵着大口、大口地喘气。被窝被他两人翻腾的冷风四起两人最终交颈而眠一觉睡到清晨。此时外城的门没开小玲先起身然后叫醒狄阿鸟去宫中请假也好送自己出城。 狄阿鸟忙到太阳出来才回来提了许多包子。 两人正吃着听到花流霜敲门大声喊狄阿鸟。只听一下两人从头到脚都要炸了。狄阿鸟还好。小玲整个都要虚脱生出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她正想机械地答应见狄阿鸟“嘘”了一声立刻明白过来。 花流霜敲了一阵子大概觉得里面没人离开了带来一阵后怕的冷寂。狄阿鸟恢复正常递给杨小玲一个包子自己也抱住猛咬。杨小玲却因为担心吃不下觉得自己害了狄阿鸟连连说:“小鸟。千万别把我们夜里睡一块的事说出去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阿嫂爱你!好吗?” 狄阿鸟想想昨晚记得自己不几下就栽倒了但确实做了不改做的是再听杨小玲哀求连忙答应。 ※※※ 吃过出城。野外艳阳白雪遍野湿濡。 小玲却看得悲切一阵一阵为自己灰暗的前景黯淡问狄阿鸟些话儿。 她不是让狄阿鸟拿主张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好。两人不时到了山上也没怎么看就进了大殿。花流霜已等在那儿。狄阿鸟一愣看小玲在抖再一看董云儿董老汉都看着连忙挡在小玲面前说:“私奔就私奔!” 小玲急于解释情急之下也无什么过好的借口只是说自己要回家小鸟是送自己。 花流霜多少清楚事情前后只得叹口气说:“你婆婆一大早带了大水去我们家说是不把你交出来她不回去!大水站不住只好跑了你说这么个大冷天她就坐在门口的冰地上磕头让我们怎么好。” 小玲凭想象就能想象得到那情景更觉得自己仍是张家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花流霜突然注意她半边面孔青紫只当是被大水打得再看儿子那也是鼻青脸肿一仰头还能看到鼻孔里的血块要想说什么却没说。 狄阿鸟却说:“男人论是非老年人也要讲道理。我回去好好说就让小玲嫂子先住这。谁不愿意?我说了不愿意也住!” 他虎视一番先看住刺头董云儿大声问:“你敢说个不字我立刻把你赶走!” 董云儿一头雾水连忙挽杨小玲到一边去说话。 花流霜忍不住挑衅狄阿鸟的权威也当是一种心疼这就冷笑着说:“你厉害什么?厉害也不会被你大水哥打得鼻青脸肿的!” 狄阿鸟也不争辩先摸了把刀对着花流霜敲了两下然后又急急扔了捏枪接着又扔到一边这才看住一只木枝拿到手里一把折断看住自己阿妈说:“我今天要补交大水哥求饶我就----!” “用钱买他同意!”狄阿鸟跨出去大喊。 狄阿鸟驰骋回去在大街上照样怒马加鞭将逢到的人都惊成瘸腿的鸭子。他辗转入内城须臾就到自己家门前只见一堆闲人围着的张氏。 一个不知什么心思的贵族慢慢接近诱引说:“老妈子。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巡兵见了会抓你走的!不如你跟大伙说一说我帮你到廷尉那递个状纸。” 第四卷 二十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五节 狄阿鸟觉得话味不对闯进人群抱起张氏没几两重的身子进院子感觉到张氏一身凉脸色苍白恼阿爸不早动强把她带回屋----事实上狄南堂赶上急事入朝一大早就走了。张氏一摸就知道大喊说:“我知道是你小鸟!把小玲还俺家!”说完伸出脖子咬了狄阿鸟一口。狄阿鸟忍住疼把她推进院子刚一放手她就摸了一把剪刀张齿稀大喊:“小玲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大群家人也都在门口怔怔地看。 廷尉张国焘不知道怎么得到了信说来就来丝毫不留情把狄阿鸟带去个地方睡稻草好几天才让他出来。 狄阿鸟和大水对质拒不交代杨小玲去向说跑了走丢了跳河了都有可能反正就是没有见到张国焘回避丞相让放的人他人经受办的。狄阿鸟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也没有悔改之心大清早见牢门一开人家让走只当是放错了准备回家探完亲再回去长住。他一头稻草挨了不少鞭子但精神却很饱满跨步回家进门第一步也是抒此等感情的第一步。 伴随着这一步他一把推过开门人的头也不会大别人问他的好话十足地不屑一答。 院子里的情形透着古怪他一打听方知不日前陈州重镇凉北城被游牧部落领拓跋巍巍夺取阿爸成为出兵的人选之一要和其它的人选经过决斗来作最终决定而且就定在今日家里的人都集中在院子里送老爷。 狄阿雪赶到他身边一边摸他的衣服一边趴到他耳朵边说悄悄话。 狄阿鸟拂掉狄阿雪的手一付威武不可屈的样子继续仰头悠步走踏:“小鞭子而已!”龙蓝采冲他就是一巴掌接着按住他看一看鞭伤。 等龙蓝采看了后他继续仰头往里走嘴巴里依然说:“小鞭子而已!” 之后他叫了声阿爸说:“要我出马吗?战无不胜!”狄南堂一见他那张笑脸就知道苦头没用除了头疼还是头疼根本不搭理他。 而花流霜看他扎了姿势进屋猜也是想找点吃的便拉住威胁不让他去吃饭问他怎么被人放回来的。 狄阿鸟几声叹本猜到和阿爸的决斗有关却似真似假地说:“一大早的我一睡醒就有人开门非让我走。不走白不走我也就回来吃顿饭。要是他们放错了再提包东西回去住它两年!” 说完他见众人要走一下变了样快快地操上些食物。 花流霜让他和龙蓝采、狄阿雪共乘一辆车这就急急出。狄阿鸟混饱下车看父亲还是不理自己终究觉得不自在想找个借口说话便烂笑着往父亲面前凑一边剃牙一边指问长斩:“奇怪刀!阿爸的兵器?!以前没有见过!” 狄南堂斜睨了他一眼问:“鞭子打在身上痒不痒?” 狄阿鸟没了主意看一看花流霜亲热地叫声:“阿妈!看那是王宫!” 此时已经接近宫门。 前面高大的阙楼像天人殿堂的大柱远处阶梯仄仄而上其末端处宝殿雄伏。 阙与阙之间造就出一个四方形广场已经摆出仪场红翎车马官员旄节。花流霜也不是眼睛不好知道他心里虚故意找话茬子也想学狄南堂让他认错反省可还是忍不住听着他慢慢絮叨。 看阿妈比阿爸好对付狄阿鸟故意说:“看来太后国王都要亲自去!” “你怎么知道?”花流霜忍不住问他“难不成都给你打过招呼?” 狄南堂微笑目视那些仪卫车马给妻子说:“人家看到那排场了。你真是没见识!” 太后国王要亲去的原因不是他们热心而是三世制定下来的惯例。 靖康建国后朝廷有段时间禁止私斗却褒扬贵族间的决斗。 地位平等的贵族签下生死约定通过申报审批决斗便视为合法也算是弘扬尚武精神。二世本人曾多次担当公证人在北城比试。 之所以要在北城校场那是为了战胜的贵族很快在军中扬名。 而后三世却不怎么热心反觉得此举会让武将无法和睦虽没有明文禁止却抬出一条规则公证人限于君王这也就等于禁止。如今既然决斗被抬出来根据礼法惯例国王北城都是要素。 丞相鲁直很晚才出现他并没有侍驾而是四处寻找狄南堂。 宫门高墙天又阴去把他憋出一身燥热。 他其实就是张国焘提到的泰山大人而狄南堂作为朝廷出兵的人选是他力主的。然而他实在是想不到反对的一方抬出一员恶心到极点的猛将而背后的鲁后----也就是他的本家堂妹也转向支持。 他和太后说不清道不白上台以来被王统的人排斥而实际上却又在治国的方针上和太后生分歧满朝都是咬牙的恨近来冬至就在眼前外官入朝很快就要一个不缺。然而大员们纷纷找借口藩镇将军们更用各种理由搪塞有人前来也是别有企图有的密陈自己祸国有的志在尊王攘夷。 他的心一直都提到嗓子眼上直到等到许多乞免的折子才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些人是说腿疼还是胳膊疼什么事紧急总还说了理由比**的不来好。 但气是松了人的压力也同样大。冬至大典焦头烂额不说而今所有的目标都指向自己力保的狄南堂怕是要冲自己来。 他心里扎着刺想起另外一个人选的凶明不看好狄南堂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只觉得纵横的仪卫让自己压抑高墙让自己憋闷。 他年纪也不小了从入仕到长月动乱头几乎全白夜里又缺觉吃饭不规律身体大不如前走上一会已是气喘停在一座高台上张目都想席地坐下来。 他最终在看到狄南堂慌忙带人过去。 狄南堂见他过来看遍全身只当他觉得自己不是冲杀之人心里感激正抱拳行礼。鲁直已脱口埋怨:“你怎么不穿一身重甲?疯了不是?” 在靖康骑兵甲有多种武将多时里外三层的铁甲在战场上根本不用顾及流矢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打击。 在他看来宇文元成虽然勇猛但在才能方面和狄南堂没有可比性。 狄南堂看看自己身上抖抖自己护要害的金属和皮缀制止他自告奋勇地让人再找微微扬手说:“甲轻有甲轻的好处。即使再重的铁甲那也抵不住快马穿刺!” 鲁直知道是实情。 他见狄南堂看住自己似乎洞察自己心中本存的一线渺然专机不禁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太需要狄南堂胜利故而有所隐瞒而狄南堂至今不知道宇文元成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名拔山扛鼎的力气自己是在以一己之心置别人性命于不顾便微微叹气逢上内侍来叫就用同等之礼揖别收袖奋声:“我等将军旗开得胜!” 狄南堂也抱了拳。他一回头见着狄阿鸟趴在旁边两只眼睛骨溜溜地转动好像在琢磨什么诡计知道他又偷听大人说话没好气地说:“你那耳朵什么都盛!” 到了半中午仪场百官在宫门迎驾浩浩汤汤去北城。 一家人也跟着前去。到了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贵胄男儿他们和新来的人们一起将四周围个不漏。 此处校场供禁卫大型操练用的括了十数个小场足足占了北城的十分之一强大得惊人能装下几万人。 狄南堂带家人进入指定位置四处环顾只看到校场外黑压压的人群嘈杂一片。 宇文元成之勇自少年便已出名。因他父亲的缘故靖康王早早许配他以王室公主带在身边。十五岁时他从驾秋猎射杀一虎回头夸耀地拿给靖康王看。 为了不让他骄傲众大臣在靖康王的授意下辨认都说是“彪”。 宇文元成愤恨奔出野外。靖康王使数百人找寻两日不见只以为他出了事到了第五日他回来了浑身是血连战马都丢了说自己射杀了七只猛兽却不知道是虎是“彪”。众卫士跟他去找却得到九只老虎。从此有人就视他为第一猛将说他射杀了七只老虎吓死了两只。 再后来他随军出征从不知道“鸣金收兵”。 靖康王没明说他脑子混但给了他特许说惟他不算有违军令。 这样是人都知道他被靖康王宠爱。将军怕他破坏自己的安排怕他死于乱军之中一打仗就差他到后方硬是不让他挣军功。 后来他就借剿贼杀良民人头充功。 靖康王由是知道他不是个混人那么简单而是贪功胆壮凶残人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他毕竟看着宇文元成长大没有忍心重治后来再临死前再次启用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当成手中利刃诛杀完那些功勋卓著的大员再随手抛弃。 他这个目标没有实现而宇文元成却再次活跃起来。 今日来的这些人中更多是向看他如何杀人的。宇文元成所占的席位不远。狄南堂侧看过去见那一阀人头盔林林知道那都是对手家中的亲戚和亲卫左右。他只是觉得奇怪今天又不是他们决斗干嘛都要浑身披甲。狄阿鸟四处乱看和花流霜一块询问那人是哪一个狄南堂给他们指总也指不正好。 正说着狄南良带了一拨人来。狄南堂转身躯看只是和他凝视。狄南良微笑道:“我来看我阿哥怎么赢!” 在山呼万岁后赛场鸣金。几辆大小不一的战车先入场数名将士浑身铁甲在众人目光中驰骋绕转在校场。片刻之后他们打出一块旗帜上面书由“宇文”两个大字。这场家将表演式的出场极其成功毫无疑问他们两人争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人们反正被这种兵车驾行激出兴奋鼎沸的高呼。 正在这时校场一侧飞出一骑驰如鸟掠。 众人见那骑士重甲青玄披风卷扬手持方天画戟更是卖力鼓噪。台上看起来仅仅是个黑点的鲁太后也在轻抬下颌她看宇文元成已经持刀立于台前骑烈人雄忙向周围众席的贵妇淑女夸奖。 和她坐在一起的贵族女人中有寡身有独身更有放荡不羁的。 她们虽在交际中视男人为无物竞相让男儿败倒却也思慕英雄豪杰此时正半裹华裘美目轻泛指指点点忽有一女舒身而起在席间向众人流转请酒。接着她来到鲁太后左右在高台厚毯的边缘处卧下边给太后倒酒边悠开檀口:“人人思慕烈烈丈夫却是忘了健布将军身仅五尺!若是论好看没人比得过我家的琉璃猫儿的。” “风筑太主莫不是真想知道他怎么样?”有贵妇暧昧取笑说。 鲁太后是为国母看重端行显得有些不悦。她见鲁直派人来询问是否即刻开场正要摆手同意却被身边的贵妇止住。 “两人相搏。不过须臾工夫不值得大张旗鼓来看何不让他们慢慢来。尽展本领?也让我们这些女人开开眼界。”太主笑吟吟地央求说。 一大堆贵妇人都听得新奇紧接着鼓恿来促成其美。 这女人看男人豪气奋战犹如男人看女人如何地温婉娇喘虽是自己每见血腥不敢投眼想象也觉得刺激。 这么一说连鲁太后都怦然心动但她还未敢拿这样的事图个痛快只是监守最后一线说:“这是选拨将军的。能像戏生叫他翻几个跟头就翻几个跟头?我看你们都是吃酒吃多了。” 风筑太主和鲁太后是姑嫂不但熟捻更是亲密。她一眼看出太后的虚伪大胆做主传令说自己家养了两只娇小的地龙先出来给两位勇士热热身。说完她安排一个翠头家奴去办这就乐呵呵地向各位美妇劝酒笼络感情。 第四卷 二十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六节 鲁后眼见自己被架了一下也不得有点无奈地喊人安排。不一会儿工夫就有负责比试的臣子过来接到她的耳语后前去张罗。她微笑着回头轻欠了一下身给众人说:“以我看两位将军奋战到底都可斩龙得胜。这时若无人退场再比。” 四周高台驻留的多是显贵。 而占不住高地的许多糜烂贵族便卧在无帷马车带着无与伦比的风姿聚在一起谈论喝酒。他们中不乏精通骑术武艺的指点中给人的压力很大。狄南堂久等不见人唤还能耐心地等待。宇文元成却远不知爱惜马力一趟一趟卷风一样里来回以此赢得喝彩声。 狄阿鸟是见过他的。可场地那么大骑士头上还裹有半个脸的盔护远里哪看得清人像。他回认不到是自己见过的拔石猛汉也无从讲给父亲。 得于自小到大的迷信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阿爸无法战胜的只是不平衡地看台上对之四周的言辞感到愤怒。 而狄南堂却正在冷静地观察对手从宇文元成战马来回上度测它的限留意他俯冲时的坐卧方向。在草原上一个优秀的战士都是靠战斗前的瞬间判断。如今这般充足的机会让他信心越来越足。他只在偶尔回了一下头见狄南良不见了便问狄阿鸟:“你二叔呢?” 这时人群的一角出一阵意外的喧哗带着惊喜。一家人相互看看只见对面一围观众潮水般动涌让出一条路。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数十个龙奴牵着两只地龙入场。 这样的变卦出人意料!狄南堂眉目一分一分地紧胸中波澜起伏。 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无论他本意如何哪怕是宇文元成这种那也是去为国家抛洒自己的热血在将来的征战中只要战鼓一响他们就要接受生死的考验不能知道什么叫后退不得有心思顾及家中妻子儿女。 这本是一起极为神圣的职责和荣耀怎容践踏? 为尊严而战可以因勇气而衅虽死犹荣。可在面前的是这些权贵华妇们竞相举着美酒带着主人驱使宠物的心情给他们条链子让之在大庭广众之下博取一笑这该是怎么面对。他明白不忿却没有做任何努力来避免。 他进入政局以来渐渐接触到派别之间的纷争清醒认识到所有人都是围绕着中心权力而被用到的棋子自己可以在情感上拒不接受但在理智上无可奈何。 比赛不可阻挡地进行。 看客们已经轰动。 第一场在战鼓几催后开始。 宇文元成持画戟飞纵自侧上转击龙身在龙身上开出一条大口。地龙抓狂暴怒侧身出爪奋力一纵。这一下虽没扑到马匹但战马却已惊栗疯一样仰摆。 宇文元成拨过再走强转一弯再次冲刺从四面八方狂舞大戟。 似乎是生存的本能驱动地龙坐地而转疯狂舞撞挂过马身就是吱裂皮肉之声。两者俱拼死相抗激烈之程度惹人争睹。无数人提着心坎见宇文元成几次险些在地龙拧动中落马以雷动的声音提醒宇文元成“冲刺”。 宇文元成苦战不下热血上头但还是听到人提醒奔出绕转之圈将马匹和地龙拉远。 宇文元成开始冲刺修武的身体箭头一样撑着度越来越快。众人屏息凝视刹那已至在画戟的尖刃上恍惚只见画戟刺中龙身如鹅卵粗的杆上突然弓起。 血龙猛一吼叫插了重戟的身体怒摆不止。 宇文元成的马陡地哑嘶竖立被地龙当头刨下。 众人看宇文元成猛栽下马滚在地上与一地龙已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 两者都一身是血。马匹倒在一旁打着铿声之嘶喷着热气在临死前哀鸣。地龙在马身上刨出一起血沫冲宇文猛舞穷追。 宇文元成拔了腰剑却远无可用武之地形势岌岌可危。 鲁太后掩饰住不敢下看的心理晃悠着酒杯还在一次一次地夸奖说:“宇文将军真是神勇。连地龙都能刺还有谁能赢他?” 她刚落了话看席爆起极热烈的欢呼周围的贵妇也个个娇叫大胆一望却见宇文元成提了地龙的头一身是血地来回走动出巨大的“嘿”声来贺。 情况是如何逆转的?!许多人都因不忍而没有看清。 他们相互询问而后方知是地龙因为伤重一头栽下起不来。 风筑太主揉住胸脯。眼神涣散喘着气在鲁太后耳朵边小声地说:“我没敢看是怎么杀得?” 鲁太后自然不肯和应自己也没敢看便说:“最后刺了一下又割了头!” 说话间宇文元成被请去休息第二只地龙跨入。 狄南堂还正在和狄阿鸟谈有顽强生命力的地龙突然不动任宇文元成摘了其头。有人来要他做准备。他只好吸了口气骑马驰进场地。 他面对的地龙比刚才那只略无精神只是嗷叫。他走上几遭见它漫无目的地猛扑不可一世却不像正常的反应眼睛也太红。正有着疑问观众席已有人大声地抗议嗟嘘不断。他只得丢了马自己下来在观众的不解中保持在地龙爪外几步的视力盲角随地龙走动走了两遭在地龙跨步的时候把兵器别在地龙的两腿之间。 地龙后跨的前腿猛别扶正的长斩两腿一软血光立现就这样倒下。 这一三下五除二的简便几下众人眼中无比威猛的地龙被破除得一干二净并得出本该如此的感觉。 鲁太后看得清楚转眼看众人见他们也哑了惜重之心油然而生。 接着看场上响起猛烈的欢呼。看来他们不仅仅接受了这种取胜方式。也认可了狄南堂。狄南堂四处看了一看再看地龙却见它七窍流血大为怪异。过去一看才知是中毒而亡。这么一来他也怀疑与宇文元成搏斗的地龙也是这么死的不由万分奇怪奇怪谁来安排这样的事。 地龙被拖了下去两下里都去休息。 过了一阵时日已近午。 但很少有人散场回家只是谈论这下算哪边占了上风两人还要不要再比一番。他们向场地看着。狄南堂接了个水囊紧眉凝视只是想:两边也算是各在地龙身上比试了。他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水回头看了下才知道自己神出鬼没的弟弟递过来的。 狄南堂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很不光彩!” “看来靖康人更愚蠢。他们竟然喂毒给地龙。” 狄南良微微一笑这笑容在他那英军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迷人他抿了一下嘴唇又说:“对这样愚蠢的人你本来就不需要手段即使预备了也根本不需要。” 狄南堂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他只好选择沉默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不一会两将受传上前。 宦官大声诉话都是褒奖忠勇的体恤之言避开不谈二人的胜负就地宣布结束。 浑身是血的宇文元成自我感觉良好瞪大眼睛急不可耐追问不愿意了事。在同时的万众山呼中宦官回头请问鲁后。鲁后这就传出明确的话:不分胜负。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需再比。 众人意犹未尽。狄南堂却是一愣顿觉上心深不可测。 他看花费巨力的宇文元成眼睛都喷出火来带足不肯空归之像只好独自谢恩上马返阵。 鲁后距在高台上看着二人深深隐藏心中的想法只是高高在上地握住酒杯薄唇稍抿。她正要宣布起驾突然看到满场的人都站起往下一看就见宇文元成趟沙追赶狄南堂而去油然大怒。 狄南堂正走着也感觉有马踏沙来。他一转头只见宇文元成持兵怒喝:“你做了什么手脚?!敢和我一战?” 狄南堂也是来争胜的背后也有一阀人瞪着眼不敢反过来让他赢只好抱手说:“承让!” 说罢就走。宇文元成却不肯已赶至马前拦截“呔”地一叫抽剑而问:“你可敢于我决一死战否?” 观众都看出火气如雷般轰动。 校场一侧顿有一骑大呼来驱宇文元成回去。 宇文元成愤怒、暴躁、委屈自觉狄南堂心中躲闪哪里听得进去抽剑便砍。 狄南堂只好持刀来挡羽骑看宇文元成不肯受命急忙请命。 这一时间场上大乱鸡飞狗跳。 下面两人相互蹂马打转。 狄阿鸟看对方一骑持宇文元成兵器而出跃身上马给父亲送斩。 两者交错两个来回听到后面的呼声都默契地回头各取了重兵再相互冲锋。 两马再次来回冲荡兵器怒吼之声大作观众再看羽林已遭急调密密麻麻来围他们更觉得无比刺激。 这时狄南堂拖斩倒曳以极不可思议的背翻将数尺长的长斩轮圆砍向冲杀来的宇文元成。宇文元成撑戟抵挡却没有隔开吐了一口血落到马下。众人不知道他几天前就留有内伤今日苦战脱力已抵不住重击当时就经过猛地一静举起手来漫天欢呼为一猛将的冉冉升起鼓噪比来到以来任何一次的欢呼都更猛烈更激动。 这下比赛真的结束了! 鲁后再传过两人说话教授和为贵再挥退下去内廷的官员就唱仪摆驾而观众们慢慢散走。 鲁直欢喜地来祝贺时整个校场是庞杂膨胀的人海世界。 狄南堂怀疑狄南良却觉得他没有机会下药忍不住问鲁直:“你给地龙下了药?” 鲁直茫然疑惑。不知怎么他因为地龙被下药一事迷惑猜测起鲁后的想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就匆匆离开。 ※※※ 一下校场狄阿鸟就记起找黄天霸算账的要紧事。 他看着装老实的“苯笨”心头就上气想一想自己差点没有坐牢杀头就又多了一层气再想到小玲嫂嫂轻肿的面孔就把这一股股的气就汇集到血液里整个血液汩汩上涌半分也等不耐要不是阿爸的事压着一大早就带人杀过去讨出是非了。 寻到二叔借了两个人到家紧急动员几名男人已经有点儿气势已成狄阿鸟立刻带着杀奔黄天霸家。 十余人三三两两地走在大街上手里除了捞了可捞的各种东西还点了几枝火把自然不打算照明而用来放火烧东西。 狄阿鸟带着他们那精神头不用说是一面赶路一面底气十足地在心里叫嚣:“黄天霸。今天不教训完你我就不回家!” 第四卷 二十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七节 现在已经是下午天爷紧绷的脸庞至今无任何变化昏白中带着青灰。天气奇冷中午地面还被冰渣爬紧可黄门大宅里的人却一腔热火都忙得快断了腿。他们正张罗着一起盛大的宴会邀请在京的各行各业中的名流。说起缘由和狄南良也不无关系。黄家本是马业巨擎在黄文骢这一代达到事业的顶峰。马行竟走过靖康的法令建到国外去。 其中的马匹质优价低在圈子里是有口皆碑的压得整个行业的其它人抬不起头。尤其是近些年几乎要包揽上靖康军政用马的供应。 这个庞大的家族行会蒸蒸日上伴随着巨大利润和续接的投资许多问题也暴露出来。先他们这个商业世家年纪太大了子孙过多股权分散容易被外人握在手里;其次私中侵吞公中造成不不要的资产流失和人浮于事。 近来物价飙升朝廷调整各行业安分恪守的生意人家都在亏损。 各地钱庄也纷纷采取手段保基固业有的对商家加息观望有的中断债务讨贷求现。这对头脑的人来说不仅仅是风险也是机遇。 家主黄文骢一面收缩产业阵地一面把希望寄托在与朝廷和显贵们的大单交易商以此保证赢利走出危机。可就在黄家为朝廷几单生意垫付的节骨眼上某大债权人看准时机猝然下手用低价马匹顶去黄家立可兑现的生意口气一转要求偿还大笔的债务。 黄氏一下面临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只得将积留马匹大赔抵账。 但各处的债务还是雪花片一样催到。此时新血来不了马行分支拍卖不去周转遇到前所未有的问题而旁枝子弟纷纷低抛股权各房也都有分家的呼声把黄文骢弄得是焦头烂额。 这起打肿脸充胖子的宴会便是应时而办应事而办以寻求主顾朋友帮助自家度过债务周转不灵的难关。 要是家中破产那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黄文骢把这个理看的明白。 他是不管再困难也不放松眼下的宴会的规格能办多红火就办多红火能花多少钱也就花多少也好让外人恢复对黄氏的信心。 宅子因为靠郊而通阔后衔着的大花园子里张灯结彩。 黄文骢早请了人布置一路儿都挂着名贵的琉璃灯中间正开的场地与两旁的阁廊都结着红毯在分出的歌舞场地的空地上一溜色排开案几。 从南面腊口渡里办来的各地水果蜜脯都已经上器几十个使女都在一旁穿梭摆得摆挪得挪。她们将金银铜铁器物集中摆放在围裹屏风处又逢上里面烹饪佣人跟麻串一样乱碰头没头没序。 “什么时候能好?”黄文骢不满人们挪来颠去结高挂远的杂乱不耐烦地问管这档子事的弟弟和管家。王管家一头汗正冲身边走过的人喊着“快快!长点眼”听他一问就挪身过来呼了一口气说“老爷没什么问题的。把提前上器的果品冷用一上上一起火那就算成了。到时准备到什么就上什么漏*点小处也无关紧要。就怕这天您看整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变。” “要是变天了那就是天不保佑。”黄文骢无可奈何地说。 “宁国公怕是不会来了。”他的兄弟黄文强在一旁合计“听下面的人说他要回封地!” 黄文骢冷然一笑四处看了一下说:“他会来的!我黄家不倒他左阀的好处说都说不尽。” 说完他想起这横祸的根源牙根都痒痒的。 他甚至还有心记得:当年狄南堂被自己父亲招待吃面条都用手抓。再看如今被这样一家人踩下那心中就像被上万只蚂蚁爬过怎么也不是个滋味。亲戚中有人建议说让他把女儿许去服个软了事。 他却是万万咽不下这一口气尤其被儿子捎来的话激怒让自己爬过去? 自己的头也不是向任何人都低的来吧。再怎么也是大根基就不相信你一个暴户能吃得下。 同时他也认准了金银大亨沈万三这下把女儿许配给沈万三的长房孙子来换取这大亨人物的救助。 他觉得若是沈万三点一点头自家就挂了个金字招牌。 他想了一圈看看天色也没有变得征兆心中又见开朗边往里屋里走边说:“老王可是立了头功时下还能将货物采集得这么全真是不容易!” “稍候我从帐房给你拨赏。”他正说着听到正门嘈杂一片。正要去问怎么回事门房里已有人急忙跑了过来。“老爷少爷不知道惹谁了。外面来了十来个人说要是不把少爷交出去连老爷的面子也不给。” 黄文骢下巴上的胡子和下巴上的胡子都气得拧成一团怒道:“这从哪个来捣乱的无法无天了不是?!快找人轰他们走!” 刚说到这外面甩来一枝火把。 前院天井上蒙着的日色布幔着了火瞬间就烧起汹汹的烟。家人们撑起竹竿挑打可不但打不灭还搅起黑灰。 他们冒了一头汗四处登高取布喊后面的人援助救火接着抖了单子在地下踩。黄文骢走到一半后院也是一阵人声鼎沸。人们闻到味道听到外面乱走的响动个个甩了水果用器物挖洗水果漂鱼虾的水忙碌而出。倾巢人马一个慌乱就是纵横撞头只一味儿乱走丝毫无用。好在外院士他们抄礼单引接客人的地方没怎么长罗布幔就在过堂前沿路的一溜。 这起宴会筹备数日只等今天晚上。 黄文骢自觉已是性命攸关见被这样搅弄又急又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一翻过去。他肝火较劲尽数喊了护家的武士猛地出院子迎战狄阿鸟。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狄阿鸟他前头被人家家逼得走投无路背后又被这样折腾威胁两下累计见狄阿鸟压在庭墀前只觉得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狄阿鸟倒无心烧他家不过是耀武扬威过了头大声以数数威胁。 他不知道黄家院子大这会人正杂乱走动一不小心数快了早早数过定下的数为了硬撑住才率先抓了个火把从门头上扔过去此时见黄天霸的父亲气急败坏出来站到面前又见到火燎起的烟虽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却还是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烧坏了他家?” “你找死!”黄文骢几乎气疯了出来就指住狄阿鸟大声喝。 “找死也要先找你儿子算账!把你儿子找来问问!”狄阿鸟见了人家长辈也是告状大于寻仇。 “打!打!出了人命算我的!”黄文骢哪里管那么多武断又喝挥手指派家中武丁。 狄阿鸟心虚在对方威逼过来的第一轮就带人全线撤退整整被赶了半条街。他停下来歇气时见身边只有借来的人其它跑散回家了自怨没有践行诺言找到黄天霸算账跑得还这么狼狈。 接着他带着打了败仗的心情花点钱带人喝茶以此鼓舞军心。 在茶楼里想了一下吃点点心他就让这些武士等着自己亲自去踩点等黄天霸露头。 虽然黄家暂时不景气但人望还在自然少不得风光。 此时天黑灯昏黄家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客人鱼贯。这些客人中有的备礼有的偕伴在迎客声乐中向几名黄家重要人物打招呼。 许多人都只带了心腹进去留下家丁车夫在灯火了让狄阿鸟觉得无机可乘。他带着侥幸联想到自家有客人的时候跑出去更容易这就主观地坚信黄天霸一定会出来玩苦苦等待。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黄天霸也是家中嫡亲正在里面二门处跟着父亲接客给人磕头行礼和人家的晚辈认识片大的余暇都没有又怎么会出来玩? 他被寒冷折磨着躲在一处墙角既算躲人也算躲风心底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仇恨。可不管他怎么念那香料香食物香悠扬的声乐宴会欢闹嬉笑之声夹杂着排伸好长的车马鸣嘶都顺风送来让他心里痒。 好在他也是饱有耐心的人!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旁慢慢泊停。 车上一名好心的妇人大概把他当成了乞儿冲他抛下个银币。 狄阿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嗯?!” 他一阵钱迷心窍上来还是站起来就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你给我钱我给你看马车好不?这样你带的人就可以不站在这里受冻。” 马车中露出一名大眼睛的侍女她看了看狄阿鸟高傲地一笑说:“主人打赏。难道你嫌少不成?” 狄阿鸟较劲说:“是呀。我看你能赏多少?等我有钱了天天赏你给我拣钱不拣就纵狗咬你!” 侍女正要接话听到里面低声一句仅仅瞪了狄阿鸟一眼就下了车。 接着一名华贵的夫人踩着奴仆铺开的绸缎往前走。 狄阿鸟觉着有点骇人听闻忍不住走到跟前跟着看他们用绸子铺路。 他不顾几个奴仆的推攘怒赶热心不已也忘了自己这样会暴露目标:“阿姨!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以后你可以省许多绸缎!” 那家的奴仆哪见得这般大胆的孩子伸手就要动手打人。倒是那贵妇扭了头。她见狄阿鸟相貌很好衣服也不是很烂眼睛在夜里也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就多看了几眼轻声矜问:“那你说说看!” “你可以把绸缎分成两道三段每段大约十多步就行了你走完了就抽去后面的铺前面的。”狄阿鸟笑眯眯地说接着开始算账“你一天只走四分之一里路一辈子最起码也要走一千里按每里省下四个金币你把节省下来的四分之一酬劳我好不好?” 贵妇讶然望住狄阿鸟却想不到这一个按劳分配要赏这么多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她心中一动问狄阿鸟:“你是谁家的?!我用这笔钱把你要回来。” 狄阿鸟把自家的地址给贵妇免得她不知道把钱送到哪。他看着贵妇走后弯腰捡起银币兴奋一举胳膊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九金九银今天赚得真不少!” 他得了心情高兴极了想想黄天霸不会再出来这就摇头晃脑地回去打算给还在等自己的武士奖励辛劳费。正走着突见一骑带了他的“笨苯”驰到面前正是等自己的武士连忙问:“等不耐烦了?” “爷叫你!”武士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给他说。 “我去给我二叔说一说我今天赚钱了!”他上马跟在那武士就走走几步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队车马。 这是狄南良约了几个人来“贺”黄文骢的。 他见了狄阿鸟掀起马车的帘子指向前面灯火辉煌的黄家问:“阿鸟!愿不愿意跟我进去?” “我也得能去!”狄阿鸟丧气地说。 他想起自己和黄家起的冲突是想去也不敢去这就把理由讲出来。 狄南良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在后面补充这就微笑地鼓励:“怕什么有阿叔在没人敢吱半声。阿叔给你出气!” 后一辆马车上有人响应在火把下一个病容的老男人伸出头来大声地笑“狄兄这就是令侄?!好!好!” 狄阿鸟弄不明白他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叫自己二叔为兄实在弄不明白也只是示意“开进”。 这一路人“开进”到黄宅前停下。 狄南良由武士搀扶下车接着去接那老人说:“郭兄请!” 老人下了马车狄阿鸟这才仔细打量他。他见对方病容满面双颊深陷蜡黄中带着种灰暗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反感的狡黠和冷冷的讥诮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下马搀扶住对方。 这老人是郭家的重量级人物姓郭名景东。他也是纵横一辈子的人物若是要知道狄阿鸟因看自己年老有病而搀扶非气晕不可但此时也不可能知道只是冲狄南良笑满意地夸奖:“小子可教!” 一行人爱理不理地往里去后面的人挪出礼品跟随而入递上礼单让人唱写。 二门口的黄文骢一眼就看到了狄南良表情变得很难看。但他也顾及风度只是让兄弟送一旁一客自己大步走到狄南良身边冷冷地说:“我没有请你来!” “是呀。黄兄也不至于这么小鸡肚肠让我一定不来吧?”狄南良轻轻地会说拂衣而笑说“生意场中的事偏要往私交上引?我日日听家兄念叨讲黄老先生的好。这下来拜会也是带着歉意和黄兄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根本就是装成绵羊的狼黄文骢怎样都觉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说话间狄阿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搀住郭老只管低着头往里进冲着接客的黄天霸狠笑。 黄天霸见了狄阿鸟就奔过去张口就是一句:“滚!” “你是在说我吗?”郭老面孔一寒冷冷地盯住黄天霸看“你是谁?” “他就是黄伯伯的儿子是说我的!”狄阿鸟倒很老实地承认摊着手给郭老揉胸脯叫他不要生气。但这一做反是更引起郭老的冷笑。他不可能因为狄阿鸟的话而释怀只是看得黄天霸怯懦缩身。 “我不给你这样的黄口小儿一般见识。不要说你父亲就是你爷爷谅他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们黄家人那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说。 他的声音即严苛又打震得四周几无声响。 黄文骢也不认识他见他又是和狄南良一起来的这就过来表面上怒叱儿子实际邀请教别人姓名。郭老拿出请自己的名刺一把投在地上转身要走说:“我来不过是做个和事佬想不到得此难堪!” 黄文骢捡起请帖见金装字划出了一汗。 这郭家这一辈中郭景孝是通吃两道的典型人物。他年轻时任性游侠都和四世王攀上点交情中年收手后兼顾打理郭家一些生意在黑白商三路混得滚热是典型的孟尝人物。黄文骢大谈了一通“有眼不识泰山”的话慌忙让自己儿子磕头赔罪死活也要留住。 “这位狄兄是我请来的小黄你没有什么异议吧?”郭老居高临下地问。 狄阿鸟偷乐觉得“小黄”两字狗味十足。只是他更想叫郭老称人家为“大黄”不然黄天霸就成了“小小黄”。 黄文骢不知道狄阿鸟的心思板板正正地鞠一躬引手作请并安排人带他们入席。 第四卷 二十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八节 东风打着转转里面却一点不冷。 花园子里景树虽萧索不堪但经过极有致的布置一片火热。笙瑟乐师排坐在园中场台边上端正起乐一名端庄的蒙面女子正徐徐操琴歌舞一片。东头的石头阁廊是为各重要人物提供的主场并行开出二十余拼凑大席席案大而广呈现出叠型三角样。 二十多座成规模席位在一般的宴会显得略多尾相离甚远并不能很好地社交主要用于一些官贺节庆红白喜筵。 然而这也是为了照顾众宾。因为那些来此的大亨不像一些家道中落的贵族家中门客成群出席这样的场合会带上女人和心腹万万不能挤在一起。 左右两边的分场与此三角的两边紧紧相靠虽然有些乱但并不影响正席场对着的声乐地。那儿大多是一些低端商人高级门客不少人都带了子女。 他们都别有用心地向主场接近希望能结识场内的大人物对将来有所裨益于是就贴出异常热闹的环带好像在遥遥拱护主场一样。 因宴会主交情。场合的娱乐时间前排放在开席前中期。这会闲散食物水果都已经上得齐齐的只等客人到满开宴。 靠左的前席上一位美妇正望过歌舞场盯住入口辨认进来的人。 她见狄南良进来立刻一改冷漠与身旁为数不多的几个贵族搭腔聊天眼角中的余光有意无意往狄阿鸟几人的方向飞。京城不缺交际贵妇。她们常被一些贵族、富豪邀为同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黄家已经是问山求山并没有细细甄别她的身份虽将她放入主席却放到几家清贵身边。 这若有所失的女人却大有身份正是曾经出现在鲁后身边的凤筑太主。 她几年前认识狄南良从此无法自拔能来这里碰到要碰到的人自然不是偶遇而是在下人那儿花钱打听到了狄南良的安排。 她身份可比公侯和许多王室子女一样爵位全是实封因为心根本没放在待遇上也就迁就了。 面对几名清贵的垂涎有点放肆的献情一刻也不停地搭讪她却默想自己和狄南良近来因为互不相让产生的矛盾再想一想这次碰面之后的各种可能整个冰冷如霜直到狄南良到来时才转变成另外一人。 这时她不但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畅快地和人大声放笑还喝尽别有用心的酒杯不一会工夫面颊上就飞满红潮。 郭景孝请狄南堂走了一遭向四处熟识打过招呼这就并行入一席正斜对着那女人坐着的一桌只见她有酒入腹娇言柔语和姿态更显撩人像在龌龊**翩然起舞的一只蝴蝶。 狄阿鸟跟了一圈也到处问好假装有礼貌这会一卧下就拿了一个切成几瓣的大柚子不放。他给了郭景孝一瓣给了二叔一瓣自己则毫无出息地当西瓜嚼。 柚子皮苦越大越是吃法也讲究。 郭景孝被身旁这位牛人震惊却啧啧两下笑着夸奖:“这小子了不得将来是个人物。你看吃东西这般不含糊。” 恐怕也只有他才这般夸奖。 狄南良微微目视狄阿鸟知道他就这点出息叹气说:“我兄长也是豪杰本色可这小子却不像他。少小有异相可越大越懵头有时还苯得要命!” “令兄是厚道的好汉虽无缘相见那也没得说。这儿子赶老子想青出于蓝自然难喽!”郭景孝呵呵笑道。 狄阿鸟往一旁吐了口皮子看另一桌的人投目来看自己也不管只是回自己的阿叔话说:“笨人才英雄懂不懂?叫你空手打老虎你去不去?聪明人不打老虎也就成不了打老虎的人。我阿爸常常这么夸我虽然有一点点安慰的口气。” 狄南良却知道这是因狄阿鸟常说自己阿弟这苯那苯他阿爸安慰狄阿孝的此时只好白了他一眼。 狄阿鸟只当没看到心痒痒地听人拨琴充耳不闻它事。 狄郭也不再管他就一些商事闲聊。 龙青云和狄南良想振兴北地和这些商人合作第一个放不过的便是郭氏铁业。郭景孝也正因为自己交往广阔负责协调两下里的合作。 但事实上像郭氏这样的冶铁世家根深树大早失去了应有的进取心理。他们自知言语习俗都与关外有隔阂并不真想在关外展只一味想输出成铁最高一点理想也就是在那建个跳板钻朝廷的空子跳出边关向外输出。而龙青云狄南良却想自己产铁有自己的非高价铁铁匠作坊。 说白了两下也是头在一块心底各有算盘。 这一闲扯两人自然而然谈到这关节上。 郭景孝就此叫苦:“北面苦寒工匠们却如何也凑不齐头房那里心中也急。” 狄南良心中雪亮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工匠不肯北上是个事啊。” 郭景孝见他突然冷了自己也转去拈了几个轻松的话题讲最后好好人地低声劝导:“黄氏声誉不错。我看斗斗气就算了否则两败俱伤这摊子狄兄吃下去也未必有益。” 兵马乃是一家郭黄两家的交往自然不会少。郭景孝出于郭家的立场自然也不愿意看笑话。他说是请了狄南良来和解那是半点都不假。 在他的观察下狄南良却一无表露只是“恩”了两下附和。 对面的秦茉又一次看来见狄南良依然和人交头接耳半点也没有理自己的打算心中越失落表现也越放纵罗衣半挽莲藕般的玉臂把他席的大贾们都吸引住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觉得窝在几个清贵身边的会是王室别枝岂有不远抛灼热目光的道理。 一个带了四女服侍的胖子滚肉一样堆在席位用手掏着美人柔胸出萎靡的大笑引去狄南良的目光。 他淡淡地看着猜测这是谁回头低声问郭景孝最后两人暧昧一呻谈论歌舞场里的美女。 对面的秦茉又恨恨地喝了别人一杯叵测酒脸颊娇红沁潮。 一个贵族男子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和冲动利用娴熟的手法大胆地用手抚了她的掌背肉麻麻地捏着柔腔说话。碰巧狄南堂瞟了一眼过去秦茉看他嘴角动动眼睛便凝滞不动心里一阵痛快。她飞眉卷目拿出最不屑最高贵的眼神扔过去然后妩媚若春亲昵地向那抚摩她的人贴近。 那忘形的男人一缕烟魂出窍自觉她被自己撩拨出了春心是一亲芳泽的时候便搂她入怀举着一杯水酒往玉颊上递贴。 秦茉还没等酒来就低目看往肩上伸来的手背脸色一下变了。她突然作色回身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指着半樽酒怒声说:“喝下去!” 清脆一响声音由近及远把远处的声乐歌舞惊停。 整场的目光火辣辣地射去带足嘲弄的笑声。负责主场的黄家子弟端着身子就奔到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挨巴掌的男人是黄门郎官刘耀眉目俊秀约莫三十来岁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会吃花碰了刺整脸带脖子都红彤如火。比黄文骢高上一辈的黄林秀得到知会过来低声询问一旁的子侄儿几句虽自觉是搅场却被对方的贵妇风范镇住敢怒不敢言只好赶过去劝:“夫人息怒!小人代劳小人代劳!” 秦茉怒目微嗔停住不语只是大口地喘气怎么也无息事的样子。 正是难解难断的时刻一名鲜衣贵族带了数名武士走来。有人高唱:“宁国公到!” 这名头甚是响亮不少人都转了眼神用了排场的礼仪跪接。 主席上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表示恭迎。 整场也就狄南良狄阿鸟和对面的秦茉无动于衷。狄南良不但自己没有恭敬的意思按住郭景孝。郭景孝看看叔侄二人一个倨傲不群坦然冷看一个拣了个大的果子一个一口试什么好吃算是对两人毛然叹服:不管宁国公地位怎样人怎样听说过没听说过这么多人迎逢两人却丝毫不圆滑一番骨子里的不逊暴露无二。 左不虚年龄和狄南良相若高鼻方面一团紫气自有让男儿折服、女人趋身的丰姿和气概。他看场面中有不快蔓延只扫了一眼就现秦茉但看位置就明白众人对她的身份不清楚便不揭破大步走过去说:“茉儿这是怎么了?与我一席怎么样?” 说完他停在秦茉那一席在旁人都让开中翘进去扶优雅俯身不避男女之嫌轻柔地诉说:“好多日子没有见到总让人心底思念什么也不去管好吗?” “我就让他喝他不是就想让我多喝吗?”秦茉眼红红地指住刘耀大声地说。 左充在她耳边低低密语回身挽袖执樽慢扬并向仍然不平的刘郎官一笑“嗯”了一下说:“那!我来代劳?” 狄南堂自这风波起就在看秦茉并不是无动于衷。此时他突然站起来带着身后的武士大步走到对面一把夺过酒樽低吼:“滚!”说完拿起酒樽浇了刘耀一头。他转身走时随口冷问:“你过来不过来?” 左充一刹间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粗暴的男人他先是一愣接着看向秦茉。让他想都想不到的是秦茉含泪喷了一笑掉着眼泪站起来轻声说:“宁公见谅他是冲我说的!”说完她带着侍女低着头走了过去反让人觉得像是一民家怯妇。左充大为尴尬只好从容不迫地拍了拍刘耀以大慰小道:“好啦!今个是黄爷的好日子有什么委屈咽一咽吧!” 说完他回头和狄南良略一对视走向尊席到了跟前却不入推辞说:“在场言场大伙都是累富豪客我便不取此美。” 说完他便大笑着找出沈万山要求换席说:“天下除了沈兄还有谁当得此席要是不坐我可是要人动强!” 沈万山就是一早被狄南良和郭景孝留意的胖子他推辞不得起身换坐目光却在越过嘤笑美女的肩膀盘旋似曾有寒光射来的另外一席。 一场歌舞退场一场又起。 秦茉蜷在狄南良身边拿了把小刀子给他低声说:“给我切果子吃。” 郭景孝不认得她也没往太高里想。 他目生光芒地盯住宁国公在狄南良耳朵边轻叹说:“此人是贵胄中难得的人杰。狄兄刚才冲动了岂能因一女人而交臂失欢?!” 秦茉眼睛里还满是泪水但不掩高贵之气她接了刀子挑到的水果混着眼泪吃斜眼看郭景孝但立刻因狄南良看来而低头。 “我女人!”狄南良简单地给郭景孝说而后回身教训“现在你知道了吧没了我也一样被人欺负。走。跟我走。” 秦茉嘘了口气轻轻点头也叉了一块果肉给他。 狄阿鸟自己衔了自己一口果肉从头看到尾心想:我看阿孝要有第三个阿妈了而我也得再挂一笔账款。 秦茉的小侍女反坐到狄阿鸟身边抿着笑容偷乐了一下打扰狄阿鸟说:“原来你是这家的小奴。”她娇娇滴滴地低着头斜着眼睛给狄阿鸟说话正让狄阿鸟看到低头时上嘴唇的尖尖样。狄阿鸟心里痒痒的学着自己二叔拿出自己带着的小刀切水果然后扎了一块给她。 那小侍女瞪大眼睛看这才现满案子都是咬了一口就丢下的水果心里觉得怪怪的还是坐起身子用娇唇含了一块果肉。 “好吃吧!”狄阿鸟关切地问接着拿着空刀不经意地插在案子上。 游牧人的贵族吃肉用刀子有时候一乐意翻手就甩刀到案子上狄阿鸟也有这样的习惯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概。然后他也大胆地搂抱住那侍女给她说着亲热的话。侍女本就被他哄得意乱情迷又知道他不是奴儿软绵绵地和他窃窃私语。 随着旁边掌响几名侍女在掌声中从歌舞两边穿行不断送上酒菜。黄文骢带自己儿子过来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也入席和周围等人品头论一番歌舞。 狄阿鸟也不管开没有开宴丢了旁边少女边大吃边看黄天霸自心底地不顺含糊地念叨:“这等酒菜还抵不去恩怨我大吃大喝后才有力气给你算账。” 黄文骢吩咐人挥去歌舞这便请杯开席。他起身扫了一眼敬第一杯酒说:“大家不远而来当不醉不归。”三杯酒过后他和微笑着的沈万三对看了一眼两人已是通过招呼这就公开宣布说:“我黄家世代为商本是寒微承蒙万三老爷不弃愿意将小女许配给沈----” 说到这里众人已是交头接耳。狄阿鸟抬了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别样四处看看却没有见到的人便提了一大口菜喂旁边的少女还假装温柔地问:“好不好吃?” 狄南良不去在意狄阿鸟的色样表现呵呵轻笑突然挑出事端冷冷地问席上风流快活的沈万三:“沈万三你愿意呢?” 郭景孝见他叫阵搅起众人的敌视自己也不好做人的连忙推他。 可适得其反狄南良看这里脸色青白的黄文骢一连三变其色继续仰头玩味:“你敢吗?” 沈万三是出了名的胖曾经御女压死过人他听得侮辱但也是大场面出来的人便不动声色抖着肥肉站起来拱手说:“这位仁兄还是口下留情的好。我沈万三的为人想必大家都清楚黄场主看得起我将女儿下嫁也是我家的荣幸。兄台不但侮辱了我沈某人那也是侮辱了主人。不说道歉与否就此喝一杯万事作罢怎么样?” 沈万三的胖脸肥光闪烁说话如同在笑腮上两个酒窝格外地亲切。他卑歉说完举了酒杯向狄南良示意。 狄南良提樽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你还是敢了!” 郭景孝眼看狄南良进逼怀疑他是不是疯子再看历来心黑手辣的沈万三步步卑恭非是隐忍不连忙低声说:“狄兄如此这般不甚好吧?” 第四卷 二十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九节 “郭老说呢?!” 狄南良一句话把郭景孝的心吊起来。他呼了口气四处看了一下见众人都异样地盯住这席心中苦笑心想:今天跟这个霸道的人物坐在一起算是被扯进去了他日真没有面目见同行。 同时他真想问问狄南良是不是打算和姓沈的开战是不是准备向整个商界挑衅。 他按住几乎想起身离狄南良远一点的心思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一个冲动任性的人怎么能掌管大量的产业难不成他的兄长是神仙硬是让劣马跑全了长途? 立刻他注意并感受到狄南良眼如渊深并没有不可遏止的怒气又恍惚起来怕这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嗖地一冷心想突生疑问:难不成他身家比上了沈万三? 在他心神不定间狄南良又举杯向黄文骢敬酒说:“黄兄我们也不是认识一两日了。你父亲是我兄长最敬重的人之一。我也敬重你父亲你父亲深懂生意之道让我兄弟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他曾经用三十八个金币买了我大哥一筐龙蛋。 “野生草龙的蛋小他以为是肉龙见我兄长一身臭皮就一口价三十八个金币低于当时肉龙价十二个金币高于草龙价格。但我大哥不占他的便宜给他讲了这蛋的鉴定方法。” “于是你父亲出了五倍的价格要买说只要我兄长愿意把刚才说的写下来他就愿意加钱。多仁慈的施舍呀! “可以这么说那一笔钱使我兄长第一次能真正意义上做生意我们能有今日全靠它。但话说回来我兄长并不欠你父亲的情。因为在那之前为了摸清地龙的习性马被吃过人也伤过。别人家养龙只能养一代而我家能让之繁衍不休当初我兄长写下的那些值多少钱想必在座的大伙都心中有数。 “之后我兄长还是很感激你父亲。他去了几次你们家第一次送去人参五斤猴头一篮这折价多少?第二次送去三匹好马这值多少?后面我就不提了。因为我家已富。就讲这第二次我兄长十九岁那天他在你们牧场吃了一碗面回家之后就让我们兄弟用筷子吃饭为此我挨过两巴掌。他说别人看不起不用筷子的人。” “我说我家不欠你们的你同意吗?”狄南良问。这话就像挑战前的战书任谁都知道火药味道重了。 郭景孝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拼命地咳嗽表示自己的存在万不可不给脸面。 黄文骢对有的已经不太清楚了但也默认这些事实好久才说:“我也敬重你的兄长他重义轻财。我们两家相交已久确实没什么可以明论的恩怨。” 在大庭广众面前摊来这个“恩”其实是在名正言顺地羞辱。黄文骢自然也知道他偏偏没什么说的猝然之下只琢磨着狄南良的用意。联想到狄南良对沈万三的叫阵和狄阿鸟的出席包括挑了这个时机说话不由恍然心想:你未必吃得下我卡我不过是冲我家皎皎来的是别有用心地亲近。 果然狄南良口气一转讲起自己侄子和黄天霸两人间的小恩小怨。 当然这不管是不是要出人命都是孩子间的事何况最终也没怎么样长辈的给个说法也便算了未必要你死我活。刹那间黄文骢心头一轻再无什么怨恨之说又想到自己良马的来源心中隐隐有点为自己的负气后悔。 他扫了狄阿鸟一眼却见狄阿鸟一把抓了个肘子油头油脑的啃地下掉的全是咬了两三口的水果心中却又厌恶就此停住不提。 狄阿鸟还未听到有这样的往事大张着嘴巴趁机跳了个圈伸头小声地给自己二叔说事整人贼眉鼠脸的。他说:“二叔我也有笔生意?能不能给我一点帮助?要不你供应我点葡萄什么的让我能酿酒。算我借的也行你知道我也是很有钱的只是不能用。” 秦茉看了狄阿鸟几眼低声在狄南良耳边说话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景孝把心放回胸腔起身打些圆场。这个圆场自然要大讲黄家的不对。周围的商人没他那样凌然而上、全权圆场的位置都仅仅觉得和解开始便乐得附哄说些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 这会左不虚身后一人走到黄文骢身边俯身密密低语在黄文骢点头后他便站起来说些失陪的话。 公爵只是代表某种的支持来捧场出席黄文骢多见不怪起身恭送。 接着他回来不再宣布放到一半的话回身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其它场内敬酒自己则带着儿子一席一席地走过场轮换和客人客套或交心。 这其实是极高明的进退之术。他许诺的话空着沈万三会觉得两人私下的许诺继续见效另一方面狄南良也不会觉得他侄子没希望最终谁对自己有利这个婚姻就倒在谁那。 他不当即为孩子们的事道歉、澄清更高明要是他要任儿子讲是非那就是对着干要是他当即道歉却又示弱所以他打算把道歉放到这轮敬酒中显得酒中释恩怨的大度。 到了狄阿鸟这一席位父子两人心中虽然都满是不自在但表面却是另一回事老远就举杯。郭景孝也举杯相迎。 “小黄这可都是你家的不是!”郭老假怒说随后又讲狄阿鸟是怎么好把黄天霸父子骂得体无完肤。 接着他“嗨”叹了一声去拉无动于衷的狄南良大叫:“狄兄你可不得与他这等人一般见识!” “还不像你狄家弟弟道歉?”黄文骢乃奸猾善算的人心中也是一片雪亮这个阶怎么也要递出去当然就在于递大递小了。 黄天霸刚咽完吐沫就挨了一巴掌不得已跪下低头说:“是我不对!” 狄南良还没什么狄阿鸟便高兴万分大叫说:“黄伯伯你不要打他让我来。”这就向黄天霸笑咪咪地招手。黄文骢给了儿子一脚使劲提到狄阿鸟面前说:“看到你没什么你黄伯伯才欣慰。黄伯伯今个把他给你处置。”他又打得儿子惨叫连连说他骗了自己这才接过旁边下人倒的酒向狄南良敬酒说:“我说怎么来着自家兄弟还残杀原来是这般小子的恩怨。来我敬兄长一杯咱们两家携手金钱自然滚滚而来。我黄家的声望还是有的对不对?” 他把以前的弟换成兄言语又极得体顺便又提出了两败俱伤的可能那是十足的绵里藏针。 “嗯!”狄南良坐在那里举杯示意黄文骢往旁边看。黄文骢觉得他的笑意不太对一转头眼睛直了。 不用说旁边的狄阿鸟正激动不已。他羊角风一样笑边爬着向前边向黄天霸摆手等黄天霸刚到跟前甩手就是巴掌。黄天霸一声惨叫捂着半个脸孔掉眼泪。黄文骢心中一疼心中却安慰说:“儿子忍忍他比你小得多再有力气能打多疼? 狄阿鸟爽呆了干脆站起来左右开弓大声追问及:“疼不?要是疼了你就说不大声就是不疼!” 这样的话就像是催问剂又是叫疼号。黄天霸毛叫连连捂头蜷身回头就在当中空地上爬。 不一刻席外的人黄家大小子弟都被招惹来。他们但看是黄文骢许的只占在外围看看了几下就呆了。只见场中凶少年得意洋洋地追打巴掌抡得浑圆怯少年杀猪一样嚎叫如没头苍蝇一样乱钻。 诸人面挂万象或傻看或愤怒或不忍。 宴会不再像宴会。黄文骢实在是笑不下去了哪怕他的职业性笑容有着长时间的考验。他嘴巴钩子一样翘着脸上肌肉僵死听着儿子大声叫饶求爷爷告奶奶那气腾腾直上。“你要打死他吗?”黄家爷爷辈的人不顾一切去拉接着是黄文骢赶到跟前的妻。 那女人无顾忌长嚎如虎丝毫不怕丢人就地里脱了鞋一个打去狄阿鸟那儿一个扔向黄文骢接着带领黄皎皎和两个姐妹扑来擂打。 现在改为狄阿鸟四处乱跑四个女人追闹得更不可开交。 狄阿鸟四处跨席时不时潜案惊客尚边跑边想:坏了!我和她们又无冤仇。 “哎!你们愣着干嘛?!”狄南良冷冷冒了一句身后武士得到暗示提刀就上。 郭景孝算是明白了他根本没息事的打算连忙吩咐左右硬扯硬拽不许这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加入。狄阿鸟深陷囹圄干脆挟持了黄皎皎的姐姐一路小奔冲角落跑去为了让她老实不得不威胁说:“再抓我的脸我就撕烂你的衣服。” 黄文骢傻眼克制不去食言。 他自知不清楚这些番人所思所想所欲所为是不是要杀人放火只好遥遥往狄南良那里看见狄南良突然怒吼心中涌出阵阵胆怯却又涌出阵阵耻辱。 狄南良却一味冷笑且极不满武士们的畏畏脚好在脸色一变间被秦茉抱住。 一个高底盘被她牵动满盘的果品漫地里翻滚。随着狄南良部下的抽刀声满场皆惊鸦雀无声。几个围追狄阿鸟的女人被鬼吓到“唰”地就退。 狄阿鸟扛了少女见她乖了一点便在一个案子上随手抓个水果递她突破几个解围的客人回到自己席上高兴地说:“千军万马中夺了女人归!”他自觉除了气抱了仇却丝毫没注意到黄家诸人个个眼球爆血这时反观这黄皎皎的姐姐才现两人天差地别长了个大蒜鼻子一点也不好看。 “狄老二你要杀人不成?”黄文骢沙着嗓子喊。 “还有没有王法?”刘耀最先挺身见义勇为。 接着是黄家家丁他们一上来就拱成一圈和早就看不下去了的沈万山让自己带的人协助控制形势将郭狄等人包围在中间。 形势一下严峻火并之相。 郭景孝色变知道自己真被拉陷进去了连个解释的地方都没有转身看向狄南良。狄南良抱着秦茉目中无人吃笑反问:“这就是道歉?” 接着他问沈万三:“你就不怕和我结仇?” “我要先将你送官!”沈万三冷笑。 狄南良站了起来见狄阿鸟在往掠来的少女身上放食物说:“这一兜你带走给皎皎吃她最爱脾气。”便怒视说:“人家反悔不道歉了。你打人家人家的亲戚心疼可人家打你却不让你叔叔心疼。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看看你弄了丑女回来还没完没了。” “鸟儿的气也出了这就算了。宴会闹成这样都不好看!”郭景孝边说边到黄文骢那里说:“我说了算了!” 狄阿鸟掀了人家的裙子让人家自己用手抓掖抬头看看看黄天霸整个猪头一样被自己母亲拉在怀里点头承认。 第四卷 三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节 黄文骢盯住自己受辱的女儿见她真又呆又笨掀着裙子鹅一样地走回来而四周的人都强忍笑意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却仅仅用极不忿的眼神叮了女儿一下挥手让身边的人退却。不少人都起身告辞他黑着面孔半点笑容也拉展不开只好勉强说着好话回头生硬地说:“郭老我请你带他离开免得大伙都不好看。” 郭景孝也是豪气之人往常和事给人巴掌都有过这回被更霸道的人压制着自己也觉得无脸面眼看主人作在即就站起来叹了口气劝道:“狄兄走呗!” “有什么的招!你明日尽管放马使出来!”黄文骢雄躯一欠干脆伸臂怒指大骂叫阵“我女儿皎皎便是那出尘艳丽的牡丹万不会插到你侄子那堆马粪上。你便是如何迫使也休想破化我黄沈婚约。”他虽然盛怒却不糊涂还是把沈万三抬出来也好拉人下水。 狄阿鸟看自己成了“马粪”微一摇头极其脸厚地无什么表现只是想:插到我身上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也不愿意的。 人在被别人丢鸟蛋时往往想到避重就轻。他扫了黄文骢一眼又看了一眼远站的黄皎皎本想一话蔑视却见黄皎皎看着自个又一阵软弱不忍倒出自己准来的过分话。 他低着头嗨气突然看到旁边娇娇的侍女连忙揽着胳膊搂住他的玉臂突地努嘴亲了一下。 “坏死了。”侍女用小手抓住他的背红通着面庞低声不许。 黄文骢正想着明日兵来将挡之事见狄南良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准备许多侮辱要出口。正是箭在弦上但感不太对告辞的人都没有动便回头看。这时他才注意外面站了两位官爷身边全是兵士一下毛乍顿时起了一头汗。 这个世道下商人谁没有一点半点的作奸犯科?他们突然趁乱摸了进来黄文骢自觉一点防备都没有心里左右不定。 郭景孝那却在这一刻认得了一个。那人和狄南良交情不浅前几日一起吃黄金饭(“金条”盛在盘子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狄南良告诉他自己是自己人。 狄南良冷笑看着黄文骢挥了下手一个武士立即捧了一盒子的债券。 “到偿吧!我允许这宅子抵其它的我一概要款!”他轻蔑一笑打鼻孔里喷出粗气抓了一把在黄文骢面前“你要知道这也是你们挟恩的结果。你们帮我兄长建了牧场为此大量用这样的条契要马不必按期偿还。我兄长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傻只是怕你们乱压低马价给你们的亏配。后来呢则是心存仁慈怕你们垮掉。我想现在算到期了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现金!” 黄文骢的脸刷地白想不到他今日预备实在手头一时半会哪会筹措得够只好抬头朝沈万三看去。沈万三哼了一下想都没想就起了和狄南良死斗扶持黄文骢的心思便懒懒地接话:“核算一下!我来偿还!” 狄南良背手而笑他看了看黄文骢从他身边走过最终站到沈万三面前说:“沈万三?!你好像要抓我见官是吧?就怕你还不了!你私铸官钱屯抬粮食见财起意甚至谋人性命。我看你还是省下心力为自己打算打算看你主子救不救你出来!” 郭景孝这才知道他原本就是在找沈万三茬子想想他这么说了沈万三未必能幸免不倒可再看沈万三肥脸上一下起了黄豆大的汗却还是不动声色心中佩服想:这样的豪杰也未必是说倒就倒。 “诬陷!”沈万三说。 “先进去吧出来再说!”狄南良笑笑随即招来两个布衣男子。沈万三一见他们腿脚软。他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战了不少股份的合作伙伴应该已经死了的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两个人站在一起实际上在告诉自己诺大的产业已经更名换姓了自己没了筹码主子还要自己吗? 几个大兵立刻上来按了沈万三并架着他向外走。他太胖了以至这几个人拖不动他但这决不是问题即刻又有兵士上来七手八脚抬了他拖住就走。 狄南良四处扫了一眼笑着给那刑部的官员说:“这个礼物怎么样?” 狄阿鸟见他此刻神采威风八面直接操人生死心中羡慕不已心想:他日我挣够了钱能不能这样威风?到那时到处都欠我的钱我一伸手人就屁滚尿流。 官员微笑接着看向黄文骢意思明了这就是问是不是要抓拿逼债。 “郭老看呢?”狄南良转身询问说“沈某人触犯的是国法而黄场主他未必偿还不起债务。” 郭景孝见自己的接了个球自然不敢乱惹是非便连忙递出好话:“宽限两日是应该的。” 狄南良同意这就送官家的人走。而那两个揭沈万三的人却留了下来恭敬地跟在狄南良身后转悠偶尔翻上来的眼神总是透过肉量人骨头。 狄南良示意大伙回身入坐摆出了借花献佛的架势。黄文骢但见随时就有家破人亡的凶险丁点也不含糊绕着场子料理宴席。狄南良的威风一刻间就树立起来了继而要求所有人服从嘿笑道:“大家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朋友的好意。你们看这当中空了一席请郭老上坐如何?”郭景孝微微一愣却想不到这个客还是要请下去还要让自己上坐谦笑连连却迟迟不动。但他随即就跟着狄南良的眼神转开视线看到几个站起的人。 沈万山说栽就倒余风尚在谁也不敢顶撞可他们也不想纠缠看时日不早纷纷再次告辞。黄文骢一改自己的底气前襟足足长了一揸到处挽留。但来不及了后到的沈家掌柜甩手拿了个帐册给狄南良看得到狄南良的肯便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瞄准一人。 “蒙爷抱歉得很。你在‘金丰’借了一笔款子不是少数回去准备准备也好!”掌柜不卑不亢地欠身眼睛弯成一条线。 他对面花昆商行的蒙当家和沈万三同是台商出于亲疏之心自觉不可久留被这么一拦当即紧了下身突然转怒大声质问:“这是沈爷的产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 这掌柜却不吃他那一呵又冰冷又礼貌地说:“沈爷名下的产业换了人。我家主公说一不二你听好了三日之内还清这笔款!”接着他转身向另外一人说:“银根这么紧你家巍然不动为什么?是因为入夏进了一大笔金子但我告诉你这金子是主公让划出去的你也要走?!” 他这一论道几人脸色全变。但花昆商行的蒙当家还是哼了一声走掉但剩下的人却打了退堂鼓。 郭景孝头昏昏的。他突然明白了狄南良找的就是沈万三用他的身家再套中下套。几大钱庄从开战时就开始收钱预备如今银根吃紧握了沈万三的巨资不叱咤才是假话。他心里决定眼下自己不当机立断处处请示家中头房那还是自种苦果。至于上坐自己也万万不可坐根本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嘛! 他一边推辞去尊位一边又想:以北面的优势拿畜牧业开刀也再所难免也可见实力的一斑。可连带隔山打牛去吃钱庄就不怕银根翻不了身自己的家当支撑不下?他拿了姓沈的家产沈某人背后的人会心甘? 带着各种心理他睨视一周入了偏席纵酒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只听狄南良又说:“我狄某人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财的路子。谁给脸面那就是自己人不给脸面也休怪我无情。” 来了北上!郭景孝猛地一抖酒泼了一桌。他刹那想起另一个假扮文雅的公爵心中却又想:恐怕夜长梦多…… 狄南良举杯呼歌舞丛出。黄文骢一一吩咐下去而后更撤酒席让人再上此时不但没了敌意人都在抖。他不敢入席爬着去了席。众人却没人笑话他。商人最怕的莫过于破产一旦固定资本贱出抵债几十口子的生计立刻断送当真是一个性命悠关。特别像黄家这样的人家上到仲孟下到儿女能有谋身本领的寥寥无几。此时钢铁也要表现为泥巴。众人中心中佩服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心说:“要是我我能做得这般杰出?在对着干失败后猝然转成温顺拿出听话的嘴脸狗一样爬去?” “我侄子是马粪你女儿是鲜花?啊~~??”狄南良奚落道。 “我女儿是马粪令侄是鲜花!我那不是一急之下说错了话?!”黄文骢蛇行至跟前用自己不知脏没脏的手去为人把酒。接着他看狄南良仍没表示原谅自己慌忙回头大喊:“皎皎呀皎皎快给鸟公子陪酒去换件漂亮点的衣服!” “人呀!就这样。”狄南良鄙视地教育狄阿鸟“咱家确实缺了个养狗的园子还缺了个抱狗的丫鬟!人家好意还不愧领?!” “我二叔家不用抱狗。他说着玩的。”狄阿鸟觉得二叔将人侮辱得太重慌不择言地解释但看二叔不当回事只好眼巴巴地请求“阿叔让我回家嘛……再不回去阿妈阿爸又要扣我的月钱了我可是在做生意!” “好今夜。我们家的鲜花就不插你们家的马粪了!”狄南良大笑“别忘了给你阿妈说改天就让他父子爬着去!” 狄阿鸟出来还能听到二叔的大笑满园子响。他知道这一夜必不平静。 第四卷 三十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一节 狄阿鸟一直想从宫廷中脱身将自己的生意做下去但是狄南堂在校场上战胜了宇文元成接连几日都在为出征做准备他也只好跟着打转转。然而世事难料这个时候一、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丞相鲁直东窗事。余波一震鲁直力主的出兵大略也消弭于无形同时狄南堂因为和鲁直走得近参与朝廷的革新而要受到一系列的审查要不是鲁后施恩那也是要下大狱的。 几天以来狄南堂的脸色都是一片青灰。狄阿鸟很快知道原因张国焘自尽鲁直下狱鲁党阿爸违心地向朝廷请罪。他为了不让阿爸烦心做到前所未有的听话日日去宫掖跟着国王到处跑一跑没事情了找个地方一坐丝毫不敢提自己想辞官的想法。 他等阿爸接来张国焘的妻室儿女再等阿爸被太后召见无事归来老实了二、三天开始寻找长久之计因为二牛死后自己一点进账都没有事业开始坍塌大水通过自己的同意把资金调走他用最后在城外买了三十多亩地雇人耕种。他一天一天地叹气一天一天地等着阿爸性情好转。 一天晚上。狄府前高阔的门廊边早早就泊了几辆马车。 狄阿鸟回来时开正恰几辆马车离开他跟着看了一下这才疑惑地进院子。 一大群孩子在玩乔镯则坐在西厢边看他们一见到狄阿鸟回来就停了下把视线聚集。狄阿鸟心里怪怪的却没像往常一样跑到他们身边而是继续往里走。 狄阿雪横里往西厢房走见他便扔了他一句话:“满意了吧?!”接着扬长而去。狄阿鸟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稍一留心远未到厅堂就听到了里面的热闹。 他一眼就看到面色不好的父亲犹豫了一下没敢一下进去。 张毛和几个家人抬了些器物向一侧的厢房走见到他便面露喜色地往里面回报。 张鲁氏最先出来她的眼睛竟没像往常一样挂泪水反现着一丝微笑叫狄阿鸟道:“还不快进来!” 接着他又听到阿妈在叫只好低着头往里闯。 一进客厅只见一头珠翠的黄皎皎深低着头不安地坐在一群母眷丫鬟中间这下明白了狄阿雪扔来的“满意了吧?” 他不安地瞄瞄一旁的阿爸阿妈心中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狄南堂看他回来也没给眼色只是扶了一下不高兴的龙蓝采给狄阿鸟说:“看你怎么给你琉姝姐交代吧。”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两个阿妈一个婶娘几下里都说好说坏。 狄阿鸟没听清多少只是低着头热汗直流心里叫着坏了。 天色不早点亮的铜灯在他面前投下的黑影就像小玲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一理也不理他一阵大急抓耳挠腮地说:“送回去!要送回去!” 众人反以为他害臊就是龙蓝采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黄家来的人心中都不是滋味有年纪大的安慰了黄皎皎几句便扶着她和狄阿鸟一起走。 狄阿鸟看看黄皎皎恰逢黄皎皎也斜了眼睛看他似乎现出点楚楚动人。他便好好打量见黄皎皎穿了一起重红的绒裙小腿灯绒棉扎进靴里分几层的裙裾被丝线勾连出滚团而裹的牡丹样腰裹可上结于背后将不很饱满的身子扎得结实上身外还又裹了翠袄心中又想:这身极美的衣服要是穿在小玲嫂身上更好看。 他默不吭声又看留意到黄皎皎的面孔后却突地悚然。 黄皎皎脸颊扑满了粉红的重粉描了铅线小口含过的朱红被口水浸渍外干内染真是难看无比整个下来不似人色就是个桃花妖。他毛毛地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偏开一点心说:我以前看她怎么从未觉得有这么难看过? 不管他如何地想甚至打算连夜出逃但到入夜时黄皎皎还是被送到他住的房子。 狄阿鸟见她抖地打量满屋子的皮毛书籍心中才微微返起怜惜便督促说:“把你的大花脸洗一洗吧免得夜里吓到了人。”黄皎皎仄仄两步刚敢坐到床听他这么一说针扎了一样站起牙关格格地响。 狄阿鸟没有办法拉过她出门洗面孔然后又把她带回屋子。 又回了屋子在灯光黄亮中他左右去看却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一个姿势坐着不动眼神怯怯恐慌面孔僵板。他怎看怎别扭下便一手捏过一个脸蛋两手稍微用力地挣几下去撑她的笑容还连连问:“你的笑容呢?” 黄皎皎不知是不是被他抓疼了呜地就哭眼泪流了狄阿鸟一手。他索然鬼头鬼脑地出去看看这才回身拉了黄皎皎把她送去乔镯那儿住。 黄皎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当他要丢自己到外面的冷地里竭力堆在炕上一路不像人样地哭嚎:“我再也不敢了别把我扔出去!” 次日清早。狄阿鸟再也等不下去立刻到朝廷递上一纸书文要为亡母丁忧。人生五伦孝为先丁忧守孝是一件大事他又不是举足轻重的重臣没有夺情一说朝廷就准了。他父亲尚不曾知道他已经像一匹野马在东市出入。 只是有一天鲁太后招到狄南堂议事鲁太后就问他:“内人近日驾鹤?”狄南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鲁太后最后以教子不严的罪罚狄南堂半年俸禄让他好好管教再送回到国王身边。 这时的狄阿鸟已经是东市里最为活跃的人物一边卖肉一边做其它生意过不几天还在东市的市场里挂了牌子请掌柜年关是好季各地豪强置办年货下乡正是时候可以进些红货、女用下去换粮食、布帛有时天一亮就带着几个人匆匆出赶到码头去抢货是模是样地干 这天他来抢年货突然到了一船鱼上去一问都是行会里的心里一懊恼就想撬人家货物的来路。他转个身把李多财的狗耳朵帽戴上打扮成一个土贩子等各鱼店的鱼上完船已经空了到搂着大皮袍的小帽货主跟前楞头楞脑地问:“请问你们这儿鱼从哪儿进的?!” 小帽货主大为鄙视挥手让他走远说:“远着呢让你知道在哪你也去不了。”狄阿鸟固执地说:“你们用船能去得我用两条腿怎么去不得?!” 一圈人都乐了二话不说就把地名怎么走扔给他怂恿说:“你去呀。” 狄阿鸟还真要去他觉着自己跟个小货郎一样牵着马进了别人东西换些零碎根本不是挣钱的路回头跟李多财说:“这帮傻冒不就是几百里吗?!咱没船咱有马呀。再说了离过年还有些日子用独轮车也推得过来。” 李多财没什么太多意见搂着袖子一味点头。 两个人说走就走准备上钱连忙募人到了下午一路十多个独轮车儿行军一样背着大饼跟在一辆马车磨叽在直州的官道上为防止抢掠东西他们还带了哨棒木枪。 到了第二天天下起雪空中昏成一团就像重新弹的老棉花风雪猛扑伸出脸就是一阵生疼。 步行的人都撑不下可这不着村不着店的荒郊的却是无个可避之处个个只得拖着身子抖抖地走。狄阿鸟看他们垂头丧气也担心越来越大的雪问李多财:“问他们有没有人知道李邑?” 这些人都很少出门还不比打听出沿路地名的狄阿鸟只是冷得直叫苦。 李多财转向问别人却问不出地方。 出门走了一天也不能再折回去调马车狄阿鸟也无奈只是鼓励他们继续走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相当地单薄有人早撑不住便生了个办法叫他们把独轮车上的麻片披在身上抽出麻片丝在脖子上拴紧。 过了一阵子风雪起猛。 众人寻了个背风的土坡歇了一下煮了点辣椒水就着干粮吃。人都又冷又疲这一歇就不想再走。 车里有货款而这些人靠不住李多财不让他们上马车上歇让自家赶车看得结结实实。十几个人没法子顷刻把独轮车子半掀垫上围出一个圈然后进去抱成一堆唧喳说话就此偏安。 狄阿鸟却担心车队被风雪屯住上到前面坡打着凉棚四处望了一望眼前只有雪花乱舞根本望不出多远。 一阵风紧吹而来他打了个哆嗦。 一个年轻男的披着麻片起身在人堆出入两回取得一致的说辞来到狄阿鸟身边说:“又下雪又结冰的那里的人能抓得着鱼么?” 一群人都附和起劲地鼓噪。 李多财看了一圈蜷身拉住一身的皮棉嘴巴哆嗦地说:“少爷怎么办?”接着喝众人说:“嚷个糗毛没了鱼亏的是我们还不要照付你们粮食?!”狄阿鸟看他脸色青红激动不已便随手拉了他上坡并向一堆的人招手吆喝说:“来!我看到了那边像是村子你们看是不是?!” 这郊外荒僻处受罪村子便是最引人梦求的。 人呼啦上来了一片顺着狄阿鸟的手看什么也看不清楚。 片刻有一人不太肯定地说:“是好像有个村子!”几个人高兴几下就将好像说成像接着认可为是。他们哄跑而下推了车子就先走。狄阿鸟和李多财也上马跟在后面走。 众人冒着雪一口气奔了七八里却什么都没见着无不泄气。 “坡子高!大概是远了一些再走一鼓劲看!”狄阿继续大声嚷。 众人也大多不甘心吼着嗓子甩音唱歌扭着屁股跑得飞快又跑了十余里在官道边见了几个并连的岗子仍不见人家。众人个个满头是汗却也不再觉得冷见天渐渐晚了而雪花更大又一阵地泄气。“别惊了汗我们慢走一阵子再寻地方歇!”狄阿鸟不甘心地说。众人慢慢走着边走边寻可以避风雪的地方却在路旁见了个小店。 借着雪光狄阿鸟过去看却见到两扇倒地的门这才知道店子已经废了。他却想:这也好省了住人的钱! 这是一处废弃的野店前面是客场后面有几间半倒的茅屋中间套了半倒的院子。客房顶头上开了个大阔口子灌了一地的雪印前面的柜摸一摸就稣掉了看来荒了足有年把。 众人进去呼啦起了一片鸡。 狄阿鸟眼急手快提了刀就剁众人也纷纷围捕逮了足足十多只。一个清瘦的汉子高兴万分说:“野店有野鸡备了肉的。” 大伙掰了柜台和一些朽木点火间李多财去了后面看。 客场里不太黑却阴阴森森的狄阿鸟正借着光亮整理自己的猎物突然见一个找柴火的人摸个人头骨上来惊叫一甩不禁跟着笑。 一片人却胆战跪下告神搞奶奶求不要有什么妖魔鬼怪。正小题大做着忽地响起狗叫声只见李多财喊了一声踉跄回跑大喝:“狼!”他脚下软猝然之下吓得不轻。 狄阿鸟几个箭步跨到后面不一会拖回来一条死狗高兴地说:“什么狼?狗!又有肉吃了!” 这时众人已经点了火屋子里不只刚才那个人颅骨又多几具骨头众人告了神灵正用脚驱他们去一边。 大伙收拾了一下赶进马车马匹在不露天的地方铺下麻片围着火坐又煮又烤不多阵肉香火光。 光亮在夜阑中惹眼。 众人吃了些东西有的人都已睡下。狄阿鸟也有些倦却还是撑了身子起来喂马点热水。竟不料几声怒喝里外竟杀出几十个强人把客场的大房子进得满满的。为的是个黑衣大汉暴眼大鼻他怒喝一声:“有什么吃的喝的金银钱财快拿出来!” 众人爬起来提防也摸了家伙但他们大伙多是胆怯的良民都有些抖一致看向李多财和狄阿鸟。 狄阿鸟提着刀上前李多财和一个自家人紧紧跟上。 “好汉要打劫吗?”狄阿鸟说。 他迅镇定心说:真是倒霉就这次带的钱多。 “屁话!谁是你们的头?”黑汉子提着豹环大刀呼啦作响他指上一指问“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快打开让爷看看!” 狄阿鸟知道那些雇佣来的人值不上却不甘心交上货款扮猪吃虎说:“大爷都是同道中人你有几十人我也有十几人还不知道谁输谁赢不如我给你点过路的费用大伙算了多来往都财!” “谁是大哥?!谁是头?”黑汉子想来是不确认狄阿鸟是头劈头就问“要么人财两留要么人走财留连这规矩都不懂?要是同行呢招呼招呼也好!却不知道取了什么红货要过路来捞。” 狄阿鸟没经验本想套个近乎却成了越界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坏了。他动着步子想着先下手为强却见那贼头彪悍怕失手无缓和的余地便双手抱住刀柄拜比较自谦地说:“我就是他们的大哥姓狄名狄阿鸟绰号黑脸乌鸦是也!大哥高姓大名?坐下来细细说来听听!” 随即狄阿鸟做了个请引那黑汉子到自己的人堆里喝道:“来人!清场拿酒!” 黑汉子扛刀而走还似乎不太相信狄阿鸟这么年轻就能扛起来一肩人叫嚷说:“前面靠马邑一代的强人现今多如牛毛弄得老子都不认识却还是想不到能有你这般年岁就立了万的!” 他见狄阿鸟去了火堆李多财让众人站到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席地一坐扯了块冷狗肉吃。 狄阿鸟询问了两句才知道他叫许山虎绰号为“暴眼虎”纵横这一代至于“大名鼎鼎”就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吹的了。狄阿鸟整出今日吃剩的肉并叫李多财弄了些干粮招呼这匪头下的弟兄吃一些自己也接过对方手里的酒喝了两口试探说:“大哥!你这日子好不好?我这些弟兄吃都吃不饱往这边来也是迫不得已的全身家当就这几匹马一辆马车。”接着他又让李多财开马车说:“大哥要是不信看一看就是我这个人就是不在乎钱多少都分大哥一半!” 他想到自己的货款在马车里不显眼嘴巴里说着心里想得却相反。 黑汉子却被狄阿鸟的义气感动连声说着“不用”反邀请狄阿鸟到他那里作客说:“我信得过。你也是到了大哥这儿该我招待!我这里人手少土寨庄园都啃不动其实也没货未必比过你。要是不嫌弃咱兄弟就着这一泡酒八拜为交在一块干算了。别话没有你就坐第二把交席有我一口不少你半口!” 狄阿鸟有些晕实在想不到黑汉子竟然就地拉他入伙。 他稍微一犹豫却见黑衣汉脸色一变做声问:“看不上兄弟是么?” 狄阿鸟大摇其头再不说二话只大笑拍对方。黑衣汉以为是亲热呵笑着和他互拍两人拍了又抱也不知道心想言行到底是否一致。 “只是我接了笔买卖在长月给人上货时捞了匹马觉得有出息想着干这个!”狄阿鸟边说边不经意地将手摸到刀把子上打算对方一有他念就痛下杀手。 第四卷 三十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二节 黑衣汉果然感兴趣问:“上什么货?” “鱼!那里有钱的多过年吃得刁。”狄阿鸟放了下心回答说“润大给的利也多。” 黑衣汉愕然:“鱼?过了马邑向南的沙子湾有河有小湖鱼塘遍地鱼贱得很会有利?” “大哥外行了不?那里贱长月贵还不是利就大?”狄阿鸟反问“马邑?我记得是李邑!” “你记的不对这方圆几百里哪有什么李邑的鸟地方?”许山虎哂笑。 他连忙央求要算自己一份狄阿鸟自然不拒绝要他出车、出人。许山虎出于感激用不成比例的刀子划破手指滴血进酒立刻要结拜。狄阿鸟真怕血滴了去对方只是笼络自己。取了小刀割一下却没让血流进酒中。 两人这就撮土焚木跪地起誓结为异姓兄弟。 次日许山虎的人来汇合再上路狄阿鸟已经知道这一趟下来自己要赚一大笔毕竟路上贼人多起了大雪水路不畅通要多转几道手。至于鱼他相信一定有的破冰取鱼不难。来年这个时候都有人来进鱼今年也不会断货。到了沙子湾许多货主果真聚起大堆的鱼等人来买。 狄阿鸟见那雪下得更大并不动声色给的价低得惊人。 开始无人不贬低他人小成精但接着几家送货要货的都在半路被人劫而带趟子手的商家不多开销也大鱼价果然大落贱价出卖的比比皆是。狄阿鸟干脆租了地方边让李多财就地屯冰鱼边带第一批货回长月。 十二月初三一大早外城刚门开一溜鱼车就进了长月城。 狄阿鸟更顾不上进家调集雇佣马车和许山虎的人一起回头运鱼并着手下批。 长月比南面的雪更大大雪几日就是两三脚深要是在城外当真一步一个深坑。顶着飘飞的雪花人们依然把一些生机带给长月的市场。但这并不代表靖康开始恢复仅仅表示年在靖康人眼中的重要性。 过年去往迎新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无论灾荒疾病饥饿战争它都隔不去人们对未来的向往。 在靖康这便表现在年上。“鱼”或许在一些人的嘴巴里滋味不及肉好但却有非凡的意义----“年年有余”是像样人家不可或缺的年货。 杨小玲听说狄阿鸟运回了大批的鱼心中欣然。 她爹娘始终在前景中徘徊狄阿鸟的赚会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何况她还觉得狄阿鸟的赚比她的赚还是自己的赚这就和几个被紧急调集的女人踏雪回城。 未到东市她们就似乎能闻到鱼腥味了见东市的人不少门口有点儿挤他们便从铺子的小门进去。 敲开门后小玲就见大堆的冰冻鱼倾倒在前面的房子里甚至院子里简直就是数尺方的鱼山。 她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一下有些忐忑担心狄阿鸟卖不出去。“阿鸟呢?”她问一个正忙着给人称鱼忙得一头是汗的男人。“他?”男人接了一句便又被打岔投入到报价钱中。小玲扫了几眼这才知道狄阿鸟竟然让人用舀子算不用称称心中怪怪的。但想想也释然毕竟能认秤会算账的人极少就这也才只有两三个卖其它的搬运装容器。 她也加入到运鱼上前线的行列中忙了好久才知道狄阿鸟就在东市上这就想去看看。 她出了门正怕找不着见着有一堆密处的人群。旁边有和二牛认识的给她打了声招呼。她就收回自己的视线问:“你认识阿鸟不?知道他在哪?” “看那边空中吊了几尾鱼他就在那里?”旁人给她一指说。 她见正是人稠的地方便谢过人家理了下头过去。 好一会她才挤到跟前清楚地看到那里撑起了几只竹竿上面悬了几尾大鱼挂着斗大而难看的字。她辨认了一下却见几个字是:“悬鱼于市见实惠过鱼者给十金!” “里面怎么回事?”她问一个看热闹的妇女。 “一个少年掌柜问买什么肉类年货比他的鱼更实惠吉利鲜美能拿三样比过他的鱼能得钱呢?”妇女回答说。 “真的?”小玲不明白心说:“这样给人钱不赔吗?” 于是她问:“奖了多少人了?” “一个也没有大家都在想!”妇女说“要先买了鱼才给机会只买一舀就行我想先想出来再去买鱼!你能说说不?猪肉吧价钱比他的鱼还高虽然顶吃但不一定比鱼肉好吃。再说过年吃鱼那是‘年年有余’总不能‘年年有猪’?鸡呢?可以说‘年年吉利’但这也仅仅是差不多却不是比得过。” 小玲放了下心心说:“原来不是在撒钱!” 她但见人来人去却始终挤不到内围只听到狄阿鸟身边的人在大声地喊话。 正是她想进去却进不去的时候大水带了几个人分开众人。她连忙跟进去见大水看了自己一眼便还了个笑关切地问:“咱娘还好吧?” “咋还是你娘呢?”大水却不领情黑着脸问。 “二牛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小玲说“别让娘吃太多的干饭她肚囊不好!像这天就要拉肚子。” “恩!”大水说。 在他依然不高兴间一个男人开始跟坐在一张案子上的狄阿鸟说:“交税七爷那的税!” “七爷是谁?我为什么交他税?”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没听谁说要交他的税!” “是呀以前不用可现在这里也是俺家七爷管了交了钱保你平安!”那穿贴花卤色衣裳的男人大大咧咧伸手要钱就像在驴子后面捡粪球。 大水没什么报复的心反过来问杨小玲:“咋是阿鸟呢?他现在卖鱼?他不去宫里吗?” “他不想去在那儿挂着名。怎么叫交税?你进官府当差了?!”小玲问。 “没有就跟了七爷一个兄弟介绍的。”大水边说边去跟前拍一拍收钱的那男的说“我家亲戚能少点吗?狗黄?” “大水哥?!”狄阿鸟亲热地叫了一下立刻拉了大水坐自己身边问“你和他一起的?不知道收私税犯法?要是缺钱跟我干保证有赚头。” “那好!你既然认识大水。这么多的鱼给十个金币就行了减一半。”外号叫‘狗黄’的男的看一看大水也买了账。 狄阿鸟对这事不熟悉便指指头上高悬的字说:“你是看了这个要的!我不给呢?!你还能像官府一样封我的铺子?什么狗屁七爷我还鸟爷呢。”他拿着一只竹签剔着牙齿爱理不理傲慢极了。 这也难怪他还不曾想过有这样的人看人家卖东西就像官府一样来收税。 接着他感觉到大水搡自己便低声给大水说:“要是给你还差不多咱是一家的!偏要给什么七爷咋回事?” 大水看“狗黄”有点气说“他不知道”趴在狄阿鸟的耳朵讲怎么回事。 狄阿鸟听他这么说又知道人人都交也想息事便说:“算啦交要和别人一样按月的!”说完他回头给旁边的自家人说:“去问问人家人家交多少咱就交多少!” 他又拉住大水说:“去到铺子拉筐鱼咱家过年用!” “人家都交五个我也按这个要也给我一筐。”“狗黄”腆笑说“鸟爷就鸟爷了给个鲜!” “没有!一筐鱼多少钱?你真是?”狄阿鸟不给他半点脸色黑着脸说“什么鸟爷就鸟爷的?我也百十号人呢?不过是看大水哥的面子交你钱?!”他并不是乱糟蹋人而是要把交情卖给大水让大水分他一点。 果然大水也是出来混的人自然认狄阿鸟给的脸面回头给了“狗黄”一下笑道:“我分你一些他真是我弟!我叔就管外城的兵马我弟也不是人人都能碰的!” 大水他们走了杨小玲坐狄阿鸟身边颇有些担心地说:“大水怎么又跟以前一样和这些人混在一块?!能不能让你阿爸给他安排个事做?他除了能用拳头跟人打架什么都干不会。” “我阿爸想过可他前一段时间自己都遇了坎差点过不去怕害了大水哥。”狄阿鸟说接着简单说了一下。 小玲还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旁边的人又吆喝起这“爱鱼说”便趴狄阿鸟耳朵边悄悄地问他这是干什么。 “你想呀!你要是有十个金币买年货你都买什么?物价这么贵买了这就买不起那!要让他们觉得买鱼值他们就先选鱼。何况这么多人看人人都知道咱家有鱼多好?” 狄阿鸟侃侃介绍自己的经验在大庭广众下搂了小玲亲了一个。 小玲差点没有羞死掉何况还有可能认识她的人在今后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事被人戳脊梁骨。 下午时东市人稀过。刚吃过午饭十来个来应聘掌柜的已经知道东家回来都等在外面求见。狄阿鸟本想趁机回家一下这会也只好往后放一放在里侧的房子里见一见他们。 里侧的房子被人收拾过狄阿鸟过去往其中一块兽皮上一坐就示意大伙一块坐。 地下冰凉不适久坐却只有他面前有另一块兽皮大伙只好往地下蹲。 狄阿鸟却视而不见说着客气话一个一个地问事。 生意不好许多掌柜因失业久了席地坐着一句一句回答狄阿鸟提出的古怪问题。 请掌柜是件希奇的事一大堆人趁机都偎过来看连小玲也不例外。正是大伙自己想着能不能回答狄阿鸟的古怪问题时来了一个晚到者。他的身上都是雪胡子上都是水和前面门面的人打过招呼就径直进来。 他一身粗布头胡乱地盘着由于穿得单薄在冷风里显得格外的委琐。 一个男人问了一句后换来他大声地回答说自己是应聘掌柜的。连里屋子里的狄阿鸟都听得清楚就叫他进来。 他只一进来就是脚臭味满整室那浑浊的脚布上还在滴水。 包括狄阿鸟在内全部的人都对他的脚臭反感。狄阿鸟捂着鼻子说:“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有事要做不能一天到晚苦等。”男人说。 狄阿鸟来了兴趣抬头看他见他相貌稍胖微微笑着很有亲合力只是觉着不该有这种脚臭问:“你脚怎么这么臭?” 男人灰溜溜地抓了下头笑笑说:“好久没有洗脚了妻子不给烧热水怕费柴。” “你以前是做什么?”狄阿鸟又问。 “卖过青菜下乡走过香料在酒楼当过伙计在码头给人拉过货!”男人说。 狄阿鸟紧接着问他能不能结算到偿债务等等他一一应下。狄阿鸟突然反过一转问他:“你怎么会的?” 男人一愣说:“我还做过掌柜!”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狄阿鸟又说“哪里的掌柜?” 男人吞吞吐吐好久才尴尬开口自报身家原来他做过青楼的掌柜完全是靠自己的妻子----一个当年当红的妓女才当上的。最终他攒够了钱给妻子赎身却又再次沦落为下等人。 有这样的经历也难怪他不愿意讲出口。 “坐下!”狄阿鸟给他说。 他坐了一下却立刻站起来说:“地下太凉了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会?”狄阿鸟问“你们说说凉吗?” 一群掌柜立刻否认个个叫着不凉。 狄阿鸟听了一圈回头看看眼睛渐渐黯然的后来者微微笑笑又问他:“你为什么这次要来应聘掌柜而之前却断了应聘的念呢?” “不太如意!”这人说了四个字就闭口了想来也不是自己嫌弃工作而是被人嫌弃。 “好!像我的性格一次不行再一次嘛!”狄阿鸟暴笑几声再掩饰不下自己的一本正经“就你啦。” 后来者激动万分差点当场抱头就哭含着眼泪向狄阿鸟介绍自己的大名:万立扬。狄阿鸟也立刻回报自己的大名以表示他那做作的礼貌。 做完所有的事后狄阿鸟立刻让万立扬先去洗洗脚接着带他回家给自己先生和阿妈看看。 第四卷 三十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三节 十二月初三下午。 长空去尽昏彤晦涩浮云青碧。狄阿鸟挑中掌柜回家。野毛子终于进窝免不得要拜见舅母和表哥叙旧等等。蔡彩今非昔比。这一次回来竟有三十余人随行携带物品过一车仅贵重的皮衣就装了一大箱。三十余人中四个是蔡彩的贴身侍女。 这排场自然要感激卢九公所赐。 在北地人眼中卢九公是可媲美花容的豪杰。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确切。花容不能算是响马。他虽然颁布“大响马令”要求同道中人不能涸泽而渔亲定献山敬山过路等礼数让人遵行对后世绿林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虽说让抢掠沾上点文明但本人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与靖康对立的政权重立西定帝国。 卢九公则又更不同他执行“大响马令”做逍遥自在的山寨大王却拥有合法的田产庄园手握铁卷丹书。 多年前花容被灭野岭便现出卢九公这个人。 那时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御封的十路绿林总瓢把子。可后来就成了十二路一说再后来就变成了三十六路现在则变成水旱八十一路的共主。这自然是人们的讹传。靖康境越广国事越烦动乱越多外行人的想象也越丰富他的威名也就越响亮。 至于天下绿林受不受他的管辖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有一点定然不假他是响马中做得最成功的一个以此成为各路头目心目中的偶像。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谁会愿意去做贼人?即使做了贼人脑袋别到裤腰上又有哪个不想收手或被朝廷招安或不被官府围剿平安过上半辈子?卢九公就成就了这个梦想! 从蔡彩母女所受的待遇众人可推知到卢九爷的风采:仗义疏财喜交天下英雄。但花流霜见马队随行却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这种感觉并非凭空得来。蔡彩初和自己家小姑见面便春风得意只一会就喊了丫鬟三次以上让她们做这做那的。 毫无疑问她是想让自己小姑看自己的谱。花流霜稍微留意就现这几个女子身子高挑肌肤和步履身型都不是寻常女子样连眼睛都带有一种男人才有的坚峻。就在次见面上她故意不小心碰掉了茶盏把水向其中一个丫鬟身上泼去。那个正弯腰在热炉边温甜酒的丫鬟没让她失望忽地回身挽手一把把它捞过。花流霜朝那茶盏中看里面尚余有大半杯水她再看那丫鬟没有拿手帕拭手可见手未烫伤。 花流霜询问方知这四人的来由是这样的:蔡彩喜欢嚼舌头把想要丫鬟的味放到人家妻子那。卢九公听说后二话不说就给了她四个受使唤的丫鬟儿。这过程让花流霜喟然一叹觉得卢九公待人真厚道丈夫没白结交。 狄阿鸟对今非昔比的蔡彩心中只有两个字----“变化”。他道了一番亲热的话看舅母褪去铅粉后弯描的两道眉毛就像两道春山一身华贵的衣裳如同平滑磨过的豆油饼面色红润虽皱纹还是皱纹却确实比以前好看十倍便狡笑反问:“舅母找了新舅舅?” 蔡彩顿时色变。 花流霜此时不便向自己儿子清算旧帐见嫂子怒骂责怪他没大没小慌忙赶他带花落开出去玩。狄阿鸟哼哼笑过拉起花落开勾上他的肩背出门。 数日不见花落开突不见了以前的懦弱相头戴遮尘暖皮帽仪表更见出众犹如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他的面色有如银盘而狄阿鸟却显黑两人一走一起对比分明。狄阿鸟早就打量完他这会使劲拍揉他满意地问:“表哥吃了猛药如今英俊程度不下于我?” 花落开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要他轻一点。他整一整浑身上下鬼头鬼脑地四处看见没人看到才收敛一些四平八稳态怏怏地说:“你怎么见面就这么捶打?幸亏我身体强壮要不然还不知道多疼呢!” 他看狄阿鸟邪气一笑慌忙挣脱两步摆出了个白鹤晾翅手勾勾动虚虚地说:“轻点的我也不许!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见愕然的狄阿鸟动了一动慌忙再向后跳半步威胁说:“真的!” 狄阿鸟郁闷:“真的?” 花落开吓了一跳以为是狄阿鸟动强前的试探慌忙把晾翅的胳膊收回来连连摆手说:“假的!你要是胡闹我这就喊姑姑。” 狄阿鸟二话不说摸出一枚金币。花落开眼睛一亮约法三章后才重回狄阿鸟身边摸过钱塞进口袋说:“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喝包在我身上。” 狄阿鸟顿时明白了他到长月没出门先以牛皮上否则万万不敢用一个金币包揽自己的吃喝。他也不道破反而觉得表哥没变依然像以前那样敏感得像个跳蚤一有风吹毛动就疑心自己要对付他。他重新挟过花落开的脖子大步而行。 铺石地上的雪都被推扫一空两人勾肩而走也没什么生疏之隔直向后院热闹处。 夕阳晚照。 可天远日小只有极远的西方才红霞四飞满园依然是银妆素裹白皑皑浑成一色。 大小的孩子们都出来耍玩小的满院子儿里跑团雪团儿扔雪团;而几个少女女子则聚集在廊下看张镜和风月下棋。每日这黑白子的棋盘棋盅出场后大小女孩子都会先后赶来给张国焘的大女儿张镜帮腔脆脆地抱成一团吆喝。 能和张镜下棋确是风月的一大变兆。自从有一次夜里晚会来被龙蓝采贬低风月就改变自己的玩世不恭很少再出门。据说他最近正打算闭门著书立言万世。 张镜的弈棋吸引了他他闲来无事就扛走张烟或狄阿雪朝对面一坐以大欺小。张镜的棋技日见长进但奇怪的是就是改不了稍输二、三子的命运。 今日又是这样大伙同仇敌忾地观看尽管除了张烟几乎无人看懂她们也是出口就“下得好”以此帮此鄙彼。 一条大龙在即! 张镜忽有妙手见风月有点难下自己也不免得意大叫一声:“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风月微微一愣只用子敲打棋面。众人更是疑心他救不活全局纷纷高嚷督促他快下。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拈抬棋子一边挽着袖子压下一边说:“德才是威的根本。无德之威是无土之木虽可有却不可活有句古话流传:胡人无百年长运为何?不是不可入主而是不德而威。自古以来雍人共斩多少蛮夷?尤其是中朝。天子刚服远地人血未干而四方分崩百族横乱。武帝时采策融化之方有今日雍人。” 张镜只是接棋并不理会他唧唧歪歪反说:“这局能赢我再说!” 风月作了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信手补子长话又是一通:“道相连。棋虽小道却隐有大含万不可仅仅满足于术。” 狄阿鸟带着花落开来目比这一团人。花落开顿时心中有数大嚷:“狄阿雪小姑叫你!” 狄阿雪正半真半假地琢磨人家每一步用意听阿妈要她去让了位置。但黄皎皎立刻补了她的地方。狄阿雪出来亲热万分地到哥哥身边问了两句长短跳着步子向前院子走。 可两人依然不见内围。狄阿鸟叹气憋口气吹飞自己的头。 “多学习!”等狄阿雪走后狄阿鸟指指前方示意花落开看好。 花落开蔑视之正瞪大眼睛前看突感觉到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腰带大吃一惊高叫一声用手去护。却还是来不及他的裤带束一下被拉死。他头上冒着汗慌忙去解以免成了死疙瘩。狄阿鸟乘机大呼:“我神经表哥要脱光衣服了!”一大群女子慌忙回头一眼看到十多步外的花落开低着头慌里慌张地解腰带刹那间惊叫的惊叫捂眼的捂眼接着“呼”地全部散开跑掉。棋盘不知被哪个被带倒一蓬棋子炸豆子样乱跳在走廊间落了一地。 “我……”花落开脸红脖子粗看自己苦苦在众女子面前维护的良好形象消失殆尽最后一个张镜也落荒而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一皱脸就挤了眼泪。 风月知道彻底被搅了局“哎”了一声给狄阿鸟个白眼站起来离开。狄阿鸟过去大摇大摆往下一坐招呼花落开到跟前。 花落开哭相十足地过去卧到廊下的毡子上好久都说不出话。狄阿鸟边捡棋子边问:“好哎!表哥一脱衣就吓走了所有的人。” 花落开拼命摇头连连否认。 “是呀!我们又没脱衣服?”狄阿鸟口气一变眉头紧蹙反过来为花落开开脱“她们自个乱想跑掉关我们什么事?” 花落开既激动又委屈喷着吐沫说:“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嘛!狄狄阿鸟你也太----”他一抬头立刻静音了愣地看住狄阿鸟狄阿鸟往嘴巴里填了个棋子还咬出咯嘣一声。“能吃?怪不得你用这一招原来现了好吃的东西。”花落开边说边摸了一个含进去一咬。 果然是“咯嘣”一声不过却嘣了牙。花落开吐了棋子捂住嘴巴叫。 “谁告诉你能吃的?”狄阿鸟从嘴巴里吐了几个黑白子说:“是玩的不过我不会玩。” 花落开气结一手捂住嘴巴吐沫子一手指住狄阿鸟。 狄阿鸟一付事不关己反怜惜地说:“知道啦?不能吃的!” 正在这时花流霜接到报告一脸冰霜地从前院而来老远就大声怒问:“谁要脱裤子?” “他!”狄阿鸟连忙一指接着小声说“我掉了一个金币表哥见了没有?” 花落开正想和他对指但指了一半指头还是拐弯最终指向自己。这倒不全是因为钱的缘故而是大伙都看到了的。 “你跟我来!”花流霜心中有数点住狄阿鸟要他跟自己走。狄阿鸟心知坏了却不知道母亲许多天前就私设了“刑堂”准备了“苦药”打算治愈他的“丁忧”。 这晚上鞭打声特别响亮。那噼里啪啦声自然不是打木头出的而同时大门也被下令锁去连狄南堂回来都要通报自己是谁。吃饭时狄阿鸟半笑露面却扎起“马步”。 吃过饭夫妻两人又摁了他去里屋对之温言大棒。 第四卷 三十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四节 次日早晨早饭多了道菜----狄阿鸟带回的大小鱼等。 但它并不怎么受欢迎。放地人有一部分人吃脂肪厚厚的鱼也有一部分根本不吃鱼而他们家不靠黑水属于不怎么吃鱼的那一种。除了狄阿鸟这样的尖馋鬼外连狄阿雪都怕刺。 往常的狄阿鸟见饭就抢吃一通往往比人更快早早离席。这次他却滞留在男人那一屋的饭桌细嚼慢咽。本来他打算过一早就带上花落开走。但这么一耽误蔡彩和张氏一起逛街的酝酿完成。而他们这个一要去五个孩子就也要去从而带动起黄皎皎怯生生的要求狄阿雪不愿意同龄纷纷走掉也要去。过上一会就连乐儿也在风月耳朵边嘀咕。 没有人会比狄阿鸟这个摸过诸多长月大街的人更适合引路。花流霜这就指派狄阿鸟令他带人逛街。狄阿鸟差点哭了差点要在心底誓这一辈子也不再吃鱼。他苦笑着在心底说:自己的掌柜还没上任东市没人坐镇怎么能行? 狄南堂考虑到他们的安全和自己脱身之便把衙门给自己带在身边的牌兵都给他们提供上又怎么会允许狄阿鸟推脱。 “我先去铺子里安排点事好吧?”狄阿鸟无奈只好央求。 “那你们就一块去嘛!”狄南堂也在冒汗怕蔡彩突地要求自己这个妹夫当即给狄阿鸟扣上一帽逃之夭夭。 由于家中车马都被狄阿鸟自己派人取走征调一空他不得不垫钱并亲自要车。 上了路后行人已经开始拥挤尤其是经过兰若寺时。那里正逢年关庙会贵族车马拥塞道路。这么个一误大队人马到半中午才进东市。 店铺中的小玲等人已经冒了一头汗只见到买鱼的看看鱼就放下讨价还价说对面隔场的鱼肆降了鱼价。他们见狄阿鸟来了都像见到了救星纷纷告急。 狄阿鸟一听就知道形势。可大队人在铺子外停着塞了门还纷纷催狄阿鸟快快安排然后带他们离开。狄阿鸟哪有这个心情? “我们也降!”狄阿鸟肯定地说“他们现在什么价?” “啊?!很低吧!”小玲倒不清楚连忙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狄阿鸟长出一口气真想问问他们怎么傻到不知道自己去问问价格。这个时候新掌柜万立扬正提着袍面回来他还抓不住人事只好自己每一段时间就亲自跑一趟。 “小鱼一舀是四银币而我们却五个。我上次过去买了一些他们的舀看是大实际小!大概垫厚了底子。”万立扬抹了把汗说边说边往铺子里走叫狄阿鸟和自己一起看。 狄阿鸟当初为了应急用的是盛酒的舀子以此开创小鱼的卖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跟上步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跟上问:“还有人卖鱼用舀子卖?” “我也觉得奇怪。看来是针对我们的!”万立扬回答说但一看自己保存的鱼竟然没有了便回身冲一边的人嚷:“我放这的鱼呢?” 一个女人愣了下回白说:“我们倒到鱼堆里去了。” 小玲连忙补充说:“我让她倒的占了一个舀子嘛!” 万立扬怒气冲冲大声就骂。小玲不高兴地看住狄阿鸟推了他一把。狄阿鸟知道也难怪他脾气对方舀子容量至关重要。他赔着笑不让万立扬脾气。 “那你给我买去!”万立扬立刻冲人喊。 见小玲委屈万分狄阿鸟心里也不好受立刻说:“不用去买了降价!我们也四个!”他回头看见自家人把路堵了便着急地让他们都先进来到院子里惟独抓了花落开在身边。 狄阿鸟叫:“表哥!” 花落开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一点点。狄阿鸟给了他一个舀子。“好!我带人闹事!你你!都跟上我听我的。” 花落开拿着舀子试上一试就想着挑铺子里壮实的男人们。 狄阿鸟摸摸他的头抓条冰鱼就拿出塞进他嘴巴的样子却在他护嘴巴的时候说:“我是让你们到对面的鱼肆不远立个牌子把舀子挂上供人去量这个舀子呢叫什么舀?” 随后他没去想叫什么舀反找个人去找等在外面的牌兵又让人找了块板子安排张镜和小玲一番。张镜立刻在小铃的安排下拿着木板到院后的屋子找笔墨。 万立扬一下明白过来敬佩不已大声嚷:“叫标准舀!只要舀子一挂有官府样的人把守不一会对面的铺子就被人围攻!”说完他乐颠颠地向外跑到外面就把小鱼的价钱换掉回头讲大鱼和批鱼的问题。 有几人过来买鱼。狄阿鸟往里面去了去却看少女孩子们在逗冰鱼玩老少都在评论自己的鱼有点满意觉着鱼为自己分担点烦恼。 “他们把大鱼肚子里充了水这天立刻就成了冰同样的鱼按斤价比我们低按篓子比我们重。”万立扬回答说“不过现在不是问题了小鱼一闹恐怕他们几天都清闲不了。只是下批有问题我们没有下批的主顾即使我们这价低他们也不敢来。” 狄阿鸟询问一下才知道一大早万立扬已经派人截问过原因了。对面的鱼肆是长时间立着二道贩们可以赊账拿鱼自然不愿意拿现钱过自己的鱼。 另外他们也怕被上面几家联合断货。 “赊账?!”狄阿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不太清楚里面的内情。对方是同一个行会把住上游根本不用怕收不会赊帐。几大家一联合完全可以下次结上次对赊账不能按期偿还的人家封杀鱼源。 这是在靖康普遍存在的一种链式关系一定程度上对行业利益起到保护作用一定程度上却也造成相当多的问题。比如说交叉债务狄南良就靠这种债务的交织而捏住多家产业的咽喉。 整个东市因时间晚到几无空子。花落开一身的鲜衣带人走了几遭都寻不到缺摊子的空地最后只好把目的地定到外围大门边。 最先用这“标准舀”的是一个老婆子。 花落开每次说得豪壮事实上却只会喊她这样的人来试一试的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老婆子巍巍过来用上一试这才知道自己买的鱼少了一小半当即坐到地下哭。接着大群的人滞留听那老婆子摆道理更有许多买鱼的人试。 在花落开结巴而胆怯的鼓励下有不少人随即回去直奔狄阿鸟对面的四五家鱼肆。 这里的几家都是大批鱼类的铺子。 一个胖子正在自家铺子面前巴结一位贵族家的下人边送自己的鱼边介绍自己的名字让对方听清楚回去告诉主人承这个情他一口的蛮音一字一顿地介绍自己的名字:“林----罗----谭!林是双木的林----”他刚说了一声就听背后声音有点不对。 他一转头一个舀子迎面飞来正打在他头上。 他捂住额头哎呀怒气冲冲大嚷着喊自家的伙计却傻了眼看到有人在和自己家的伙计推攘有人哄抢自家的鱼。他把肥胖的身子挪得飞快俯身飞跳。 胖身胖脑我心永愤。 鹅样的身体在空中伸展若是脖子够长就是一只白天鹅样那身体起了一个抛线肥肥的肚子上等的衣料都在这简短而逝的时光内伸展。他就像一大块炮弹一样姿势优美地落地用全身的重量压到一大堆鱼上。 冰鱼滑脂带着巨响。空中有压紧冲高的鱼飞一下打到行人群里。 这铺子为了占位置占路很多。 这几飞鱼无疑是个信号和前兆一个男人抓了凌空飞来的两个冰鱼一把塞进自己拿的布袋里接着想去摸第三条又不敢便匆匆离开。 但第二人就没有这么善良整整搂了一怀。略微有些拥挤的人流瞬时就拥挤不堪人见此场面听买鱼人讨公道纷纷觉得杀进去理所当然----毕竟不义奸诈之人人人得而抢之。 “不要抢!不要抢!” 林罗谭历尽艰险蹲起来用两只肥肥的胳膊护了东西大声提醒众人。可无数人蜂拥挤过甚至波及到邻居的铺子。 秩序刹那被打破。弱小而富者胆怯逃命强悍而穷者挤进抢掠。店铺的老板们指挥伙计提起可用器具奋勇击打人群忽而后退忽而上前还击并掳掠将动乱加剧到其它地方。此处不远出摊子的小商小贩们也连带遭殃摊子被扛倒。东西要么被踩要么被人抓去。市场轰然雷动四处响起骂人干架声。“日你娘!”“妈的#!”“我打死你们这些恶贼!”“你娘的别挤被踩!” 好在东市场中间有两排宽阔柱子摊棚好在人还不够多以至这种暴乱只生在围绕多家鱼肆的地方。 管理市场的公人闻变赶来但他们制止不力只眼睁睁地看事态继续恶化。东市司长是个白秃顶的半百之人还是新任的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他没有鸣锣疏散监督公人进去处理反派人去衙门要援。 公人督促数家店铺都赶快关门还大声地叫:“快!那谁家快收摊子关店铺!暴民暴民抢东西的!” 当通晓的锣鼓在狄阿鸟家店铺响起的时候无论是狄阿鸟还是万立扬他们都没有想过是自己的竞争策略太毒了。 他们不但没关门反注视着这边平静无事的人流大声在一块谈论这哪有抢东西的。 尤其是狄阿鸟毫不分心还在为有什么办法能让二道贩子大量进自己的货想破脑子。 狄阿雪不怕腥地扯了头奇怪鱼跑到狄阿鸟面前问是什么鱼那鱼竟然长了几跟粘须头大身子小。狄阿鸟也不知道。 “大概就叫大头胡须鱼吧!”狄阿鸟说。 “没听说过呀!”旁边的黄皎皎大起胆子说。 蔡彩和张鲁氏已经很不耐烦了又把自己的丫鬟派来叫狄阿鸟走。狄阿雪怪自己哥哥没水平又被人缠住就去找小玲嫂子问。狄阿鸟被叫得心烦也站起来乱走却听到小玲搂着狄阿雪说笑话的话:“就你哥哥会想竟然把粘鱼叫做大头胡须鱼!干脆有人再来买鱼了咱们就介绍这新鱼!” 狄阿鸟晕了一晕豁然开朗奔过去就亲了小玲一口看得狄阿雪有点结舌。“老万!”狄阿鸟抱住小玲高喊震得小玲连忙捂自己的耳朵。万立扬正在前面观望市场怕强制要关门赶走买鱼的客人。这会他赶快回来。 狄阿鸟一见他就嚷:“有办法了。咱们可以给自己的鱼取上名字。这样的话小贩们可以和他们的鱼分开卖新一种的鱼了这和旧鱼是两回事。” 万掌柜不懂小玲不懂狄阿雪也不懂。大伙看着他愣想不明白怎么个新名字难道还真要把粘鱼当新“大头胡须鱼”卖?他们纷纷摇头表示狄阿鸟此行不通。 “怎么不行?酒楼里可有董大酒可以有汾酒可以有女儿红……。鱼也可以有普通鱼和‘嫂子鱼’。小贩把鱼分开其它的鱼是一种鱼而我们的鱼就叫‘嫂子美人’鱼。小贩里可以进其它家的鱼同时进我们家独有的‘嫂子美人’鱼和他们的老鱼不一样的。”狄阿鸟极力解释说“可关键是怎么让人人都知道‘嫂美’鱼。这样鱼行面对的问题就不是贩子们而是我们。而贩子们面临的是两种鱼哪怕他们再没理由在别人要‘嫂子美’鱼的时候也要来进一点吧?” 小玲一听这从“嫂子”到“嫂子美人”再到“嫂美”都和自己有关红着面庞一口否决。 “……”万立扬冒着泡泡站住觉得有点道理可又不知道道理在哪。 “剩下的你搞定!我们要看街去了。”狄阿鸟边说边扯了小玲一起心中倒琢磨起那天自己观摩黄皎皎的衣服想着要不要给玲嫂买上一套。 “我还是不去了吧!”看一大堆鲜亮衣服的女眷而自己却粗布棉袄小玲自觉卑微不想一起去。 狄阿鸟却不肯低声在她耳朵边说了好多好话大多是要给她买什么什么的。小玲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是答应去了可她却想:我不是要你的花衣服也不想你的金银饰只是想你对我好和我在一起。别人怎么说我已经渐渐去习惯不理会。你要是爱我却不要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蔡彩该上了路才注意到一个卖鱼的少*妇正被狄阿鸟牵着。她打量了对方一番态度也不怎么傲慢只是有点过分:“你怎么不为我外甥卖鱼也要去?” 小玲木然。她知道她比狄阿鸟大了五六岁又是已婚的女人怎么都没脸见人家的长辈尤其是面对以前在一起的花流霜。说好听了人家会说她“媚惑”难听了就是“勾引”“骗”。可事实上她也不想这样但却舍不去狄阿鸟这个少年已经拿去了她的魂魄甚至挥霍了她的尊严而她竟然提不出一丝反抗只是任心中煎熬。 是她“勾引”了狄阿鸟还是狄阿鸟“勾引”了她?她没想过。若是她想一想就会知道自己多么的委屈狄阿鸟的甜言蜜语每字都能让她理智泯灭百劫不生狄阿鸟做的事每件都让她感动。她几乎变成了一只蝴蝶面临灯烛虽知是火也忍不住去投。 一阵心酸上涌。她脸色苍白不敢面对蔡彩不敢抬头。 她心说:小鸟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的难堪吗?你真会像自己许诺的那样一生一世对我好?你就是骗骗我我便已经很满足了。 狄阿鸟却对舅母的话恨得压根痒痒的。他随手摸了个金币放到自己舅妈面前却模仿自己叔叔的口气大声说:“我女人!舅母要对她好的话一天一个!” 蔡彩往旁边看看人人都在看觉得拿了很没面子便拉了他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一天两个就成交我回去还帮你在你阿妈面前隐瞒!” 小玲深埋自己的头心中不是滋味以为蔡彩的窃窃私语是在对自己评头论尾以为藏在一侧看的孩子女人都在笑甚至包括狄阿鸟的民户。她想:他的舅母一定在说我如何的难看土气带着鱼星味。 她想去闻身上带了鱼腥没有这就费劲地吸气嗅她不肯让其它人看出来意图便不敢抬起胳膊一动不敢动闻却闻不到到底有没有。她低头看这才看到胸口的土布花棉衣从糁子里透着班驳的刺色真的又土又难看上面还沾了鱼鳞。是呀这样的人只配在这里卖鱼才是。她再看看自己的手已经生了冻疮难看臃肿。而面前的狄阿鸟已经高过自己修身隆鼻渐渐像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魅力两人是怎么也不般配的。 寒意渐渐擦亮她的内心突然将她唤醒。 这一刹她突然觉得自己离狄阿鸟好远非要好好冷静一下想想才行。她突然微笑抬起头用眼睑抿去泪花吸了下鼻子里的酸流淡淡地说:“是呀阿鸟你们去吧!” “怎么?”狄阿鸟盯住她的眼睛见到一滴露头的眼泪慌忙用手指去抹。 小玲推开他的手表情平静转过头就往里面走一遍一遍说别哭出来。她数着自己的脚步不敢走快怕颠簸触眼泪。但不知道走了了第几步她的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淌下。狄阿鸟愣了一下想去问问为什么却被蔡彩拉住。“走吧下次带上她!不然都过了市了!”蔡彩说。 这个迟钝的少年率性而为却还没能学会足够的经验去为人处地或许这才是他骨子的占有让你**裸地属于他就像野狗撒尿狐狸踏足。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半点也想不出为什么。 狄阿雪和别人一样看小玲但她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也不去了以要看鱼的理由留下。在哥哥和许多人走后她到屋子里看了看。 小玲她对着墙角坐拥被褥神色呆滞眼泪只是平静地流淌。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她回脸看到狄阿雪勉强一笑慌忙抹了抹眼泪。 狄阿鸟刚走长月东市便有兵丁前来现场鱼肆被掠夺一空伤十五人死一人。共逮捕三十八人经过查问朝廷并无督办派遣元凶不明最后不了了之。 第四卷 三十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五节 前些日子里掌柜接受了他“美人鱼”的商业设想但在预算一番后还是得出短日子里卖鱼得不偿失。这样狄阿鸟在第二批鱼运到后就果断让人捎话收手。如今即便自己的第一批鱼已经顺利卖完他屯的鱼却依然有三个这么多。 为了能够不压鱼他甚至靠诱骗找来旧日的邻居要他们卖鱼挣钱。 而自己也赶着一辆马车一家一家问人要不要鱼。紧接着他又组织人手向宫廷官署和一些酒楼塞鱼相当繁忙。 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狄南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尽心竭力地奔波卖鱼挺住一连的辛劳。在门口碰到他还分明地闻到儿子身上带着一身的鱼腥味。 狄阿鸟明显有点沮丧低着面孔一口一口地叹气一句话不说。 狄南堂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住他想以诱骗为主便询问:“是不是卖不出去积了许多鱼?” “不是!”狄阿鸟依然眉头不展地说。 “累去了兴趣?”狄南堂又问。 “不是你不知道的!”狄阿鸟漠然答了一声爱理不理地就要走。 他大为惊讶不曾想象儿子的失意却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那种故作其样的。他心中也有烦琐事累成一团团疙瘩还是硬耐下心询问在只见儿子不理不挠后他终于忍不住怒:“你怎么了?遇点难事就这脓包相?丢人不丢人?!” 狄阿鸟“哼”了两下极怒气地要走还狠狠地冲门泄。 狄南堂觉得儿子是给自己示威一把拉他回来狠狠给了几巴掌却想不到竟打掉了眼泪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说什么都有点不信。自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巴掌抡出来的却想不到今天像往常一样的巴掌竟然打出眼泪?怎不让人奇怪。 花流霜拉了他狄阿鸟乘机又狠狠踢了几脚门然后扬长而去。 狄南堂跟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气结问:“他怎么了?” 花流霜撞撞他示意他真不知道:“都几天了你刚看出来?” “心里有了愁的事!”花流霜说。 “那就该给老子脸色看?”狄南堂问“我看是卖了几天鱼想呀:挣钱了!要阿爸也没了用没事还爱给我几巴掌今天就不理他!” “我看是掉了钱!”龙蓝采也在一旁臆度。狄南堂又点头说:“又堆了一大堆鱼卖卖不掉吃吃不了。我辛辛苦苦挣钱烦闷得要死。你们却好日日在家不顶用想给我巴掌就给我巴掌。这还了得?!” “我的儿子我知道。千军万马中不皱眉头却不要碰到女人。”花流霜探头挑了一眼回来说“我问了说是二牛媳妇不理他了。人家已经够了不起了心里哭出去卖鱼还得撇着笑!” “人家是大人。他一个孩子却总是冲人家使坏心。人家耐心没了自然就不理睬他了呗!”狄南堂若有所觉明白了怎么回事。 狄阿鸟出来却又是一真难受。他解了马从院中上马直接奔出门在傍晚中的大街上驰骋。 小玲给他摊白虽然仍在店铺里帮忙却很是冷淡任他怎么哄怎么巴结都不见成效。而且越是这样越换到更多呵责生气。 狄阿鸟故意和她打了几次冷战却不见好转。 这分明是对人的煎熬。 她漠视你却只是漠视你尤其在你的辉煌和烦闷并在时。 她视而不见她怎么视而不见呢?她明明是看到的呀。 你买来的东西她会不要甚至会毫无道理就扔掉她是不喜欢还是只要沾着你就都。她最喜欢挂上嘴边的是你是我的弟弟就像亲弟弟一样。难道是吗? 怎么会这样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一切都生疏。 一切也似乎结束。 只能靠痛苦打这沉寂。 他从来也没想过全心全意的爱和全心全意的痛竟然离得这么近。他真想自刺一刀看看对方是不是也会这样漠然。 他去到时小玲正在刮鱼鳞。见鱼肚纹在鳞片剥落中呈现后她把杀开的一堆鱼放到水了洗接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鱼鳃。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便看到沉思的狄阿鸟。 见对方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看着自己她慌乱了一下不动神色地偏头轻松地笑笑说:“你怎么来了?姐姐给你烧鱼吃好吗?” “我烧给你吃好吗?”狄阿鸟以为东风解冻高兴地说着抽刀扎了一只鱼。 “不用!”小玲冷淡地说接着看着狄阿鸟的刀冷哼说“我听说勇士会把自己的武器当成他的性命日夜用白布擦拭焚香祭拜当成是神圣之物。不为怒拔不为嬉戏心有不平刀剑便夜鸣。这样的人一听说有正义的事业便奋不顾身。” 狄阿鸟连忙把刺中的鱼从刀尖上拿掉用鱼身抹刀刮得吱吱作响还连忙说:“白布?我记错了以为是白鱼呢!” “你手里是白鱼吗?”小玲淡淡地说说完站起来就走。 狄阿鸟立刻看鱼。鱼是玄青色的。他扔掉了鱼亦步亦趋地跟着边走边说:“错的厉害连颜色都弄错了原谅我嘛?”他看几个人探着头看自己慌忙瞪过去。 小玲突然回头。 狄阿鸟吓了一跳连忙恬笑了一下说:“我以后知道要用白布了的。” “你什么事都要放到以后吗?”小玲轻轻站住哈了一下手继续不屑一顾地走。 狄阿鸟一下僵硬站在那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好。朱温玉跳出门跑到外面手里递了一块白布回头看看说:“我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狄阿鸟点点头连忙叠了一下白布吩咐说:“快帮我剥两条鱼!” 屋子里放着一只数只水桶样的铜炉子上面已经烧了火。这是狄阿鸟准备的大牛粪炉子里面已经架了火。他笑咪咪地坐到小玲对面抱着刀擦。他认真得让人难以想象擦刀擦出轻慢缓急两手还上下游浮犹如抱了一个情人而不是在擦刀。 小玲自然一眼收录。她转头叹气不知道怎么面对狄阿鸟这种可怜相几乎想让步可是硬是在难熬中坚持下。两人就这样的僵持着陡然有先做好饭的人给狄阿鸟送来了点吃的。狄阿鸟立刻笑纳掰着就吃心中却不是滋味。他再向小玲看看却看对方依然没有理自己的痕迹更是心急难挡。 他放下刀捏了一小块过面的小鱼向小玲走最后伸到她面前低声说:“我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你告诉我吧。我一直都爱改缺点的!” “没有什么你去一边去。没看我在忙着吗?”小玲咬着牙勉力说。 狄阿鸟急切让了一步终于急躁地说:“那你总说给我听嘛!我是很喜欢你的人人都知道。你怎就突然不理我也要给我说说为什么吧。” 小铃没有吭声突然丢了勺子往一边走去。狄阿鸟大急一把拉住她。“放手!”小铃很严厉地说。 “那你说说!昨天你给隔壁的王日昌就说了好多话笑得可开心了可他还是没买我们的鱼。可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喜欢了他就不理我了?”狄阿鸟大声地嚷嚷。 “是呀!”小铃狠狠地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为什么?”狄阿鸟问。 “知道吗?小鸟你只是个小孩喜欢吃喜欢喝连一点出息都没有。除了做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外你从不做什么正经事玩玩闹闹疯疯癫癫。小王兄弟怎么了?连朱温玉都打算将来立功封侯呢。你呢?放了好差使不做却以为卖两天鱼就了不起了现在好了这么多鱼你卖得呢?你一定以为我对你特别好其实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前天我还给朱温玉缝了衣服。不信你问问他!”小玲突然爆回头连珠炮一样地大声说话几乎用尽力气只说到一半嗓子就哑了。 “回家去!我见到你就厌恶!没事只知道问“喜欢我不?”丢人死了!”小玲补充说然后推了狄阿鸟一把转身走到卧室里。狄阿鸟一下傻了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有点眩晕。他四处看了看一大圈人已经围过来在一旁看。 他怒喊了一声一脚踢翻旁边的炉子差点被倒下的热汤热火烫到。众人让开之际他大步跑了出去把抱了两个鱼的朱温玉撞了一跟头。朱温玉爬起来就问屋里的收拾汤和火的人怎么回事。正问着狄阿鸟回来从后面扯住他的棉布罩褂“嗤”地撕开一条足有两尺的口子然后恨恨地说:“补!缝!补!” 朱温玉愕然摸住自己的衣服看狄阿鸟投到夜色中接着听到几声马嘶。 火木被浇了水但拣了起来时地下铺的木板都被烧出坑凹。小玲出来鼓着气说:“他就是这样可恨!”众人见狄阿鸟走了边收拾东西边说小玲怎么能这样。小玲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却也又了脾气大声责问:“关你们什么事?吃饱撑着了管我们的闲事!” 说完后她也弯腰扫东西整理东西并赶众人走。她扫着扫着却抽泣着哭起来接着她流泪重新生火架锅。 “什么东西?!只知道冲炉子脾气。看你那点德行!”她边哭边说。 “宫里好好的差使不做偏偏卖鱼好卖的吗?立功封侯不好吗?”她又说。 “好好一个漂亮少女在你家里你喜欢她不成吗?”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手哭得急促。 突然又有马叫声。她连忙擦去自己的眼泪背过身子喘气。狄阿鸟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问:“你说的就算是我也还是能改的。我们还能好吗?” “不能!”小玲说。 “那为什么?”狄阿鸟边走进来边问。 “走不走我打你你信不信?”小玲提着扫把做出很愤怒的样子浑身却没有力气。 “你哭啦!”狄阿鸟说。 “走!”小玲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怕挺不过这就轮起扫把盖头盖脑地朝对方打。 一阵狂风雷卷的怒打。狄阿鸟夺了她手里的扫把扔在地下摸了摸却见一手血那是被竹蔑扎伤。 狄阿鸟愣地看对方气臌臌的像足了蛤蟆扎着跳架子的蛤蟆喘气。 小玲看着他也瞪大泪眼地站着想伸手替他捂住却没有动。 狄阿鸟这次又走了。她终于软了身子盘在地下去擦眼泪。 微弱的雪光。昏暗的风灯。稀少来去的人。 这夜色死一样地寂静黑暗。 酒。愁。伤痛。失恋。折磨。冷。 脚下的路很宽阔青石板一丝不苟地铺成一条滋味之路人马都昏天黑地走。 一开始时他坚信的如今他失望。 狄阿鸟站在十字路口突然惘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四处都一样地路都一样地不知道通往哪里问题更难知道的是自己想要去哪里?将军大官员养马人商人过客孩子的爸爸。 “还是回家吧!”他选出回家的路只好回家。 递了牌子入城夜色已经相当深了。回到家夜更深。他使劲打门却见开门是自己的阿爸没想到父亲还在等自己鼻子不禁一酸。“喝酒了?厉害着嘛被阿爸几个巴掌打去喝酒去了!”狄南堂笑着搡了他一下。 “不是被阿爸打的!”狄阿鸟低着头看阿爸手里的马灯突然抬头问“阿爸是不是一定要做将军做大官才有出息?养马做商人被没出息?” 狄南堂注视他那亮红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替他挽了马。两人最终进了家却一前一后到空寂的后院。 后园子里的废亭被上了茅草茅茨并未修剪挂着雪凝摇摆在夜色中就好像人伏在上面动。狄南堂别了马灯圆形的火亮顿时四射。 “是别人看不起你吗?”狄南堂回应他那句话问。 “不知道!”狄阿鸟说。 “别人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他浅薄自己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自己浅薄!无论去做什么我们都在长生天的注视下!”狄南堂静静地说接着把视线投到空中。 狄阿鸟也哈出一团热气抬头看。 静谧!一阵静谧。在静谧中天空风雷涌动就像男儿的血脉。 好久狄南堂用力抱抱儿子轻轻地说:“无论是谁说什么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们家的骄傲!令我感到骄傲!” 狄阿鸟一阵激动流了的眼泪下来却听父亲又说:“长生天给了男儿胸怀给了男人意志!无论去做什么男人就做男人! “商人可以是养马人也可以是将军可以是士兵也可以是。甚至奴隶!”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却不是让你做螃蟹!” 狄阿鸟默默地听着搭着阿爸的肩膀。 “你是不是爱上了什么人?”他突然一转口气问这个敏感的问题。 狄阿鸟不吭声。狄南堂捏捏他的肩膀说:“很多事。不是说出来就是不是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也不是让别人看到就是更不是得到了就是得不到就不是。” 狄阿鸟“恩”一下回身就走狄南堂笑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听他大吼一声:“有什么。大丈夫当横行天下!” “这小子!还要横行天下?”狄南堂笑笑。 第四卷 三十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六节 狄阿鸟没有销售渠道用了个笨办法用自己的人和诱骗来的邻里驮着鱼按片区去卖。卖掉的提利卖不掉的是东家的。这年岁不少给人做伙计做学徒的也就是管个饭年下拿上红包。两下一比狄阿鸟不知显得有多慷慨多大气。每天天还没亮男人们就敲门要么备了车要么背了背篓起身排队等着拿鱼跑人家。年三十前除了一些留下让大家分去过年的鱼他还真处理一空。 二十九日上午万立扬来报账。报帐目时家里大小都偎上来看等着知道狄阿鸟是赚是赔一听万掌柜说没有预计中赚得多却也赚了不少大小孩子都堵了狄阿鸟要红包。狄阿鸟给了些钱转身就是愁他的鱼是一种季节货卖过之后要转行却是要愁明天卖什么这时他盯上了他阿爸。 这个冬天很不平静对靖康人还很陌生的狗人从极地冰原上出绕过猛人的领域进攻了拓跋巍巍拓跋氏不想和他们硬拼在靖康叛臣的帮助下赚开凉北城意图将王庭转移一段时间不料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膏腴他们再也不想走过年这会儿一点儿不消停撑开獠牙使劲儿侵吞陈州。 现在大将军健布已经开始为出师准备辖军们也在准备。 当日兵变辖军和后军都损失巨大朝廷将两支兵马合并交给狄南堂。同时鲁后也考虑到自己还要用最值得信赖的嫡系王牌来应付国王擅诏书所引的事端就让地方和狄南堂协商尽快补充满员。 狄南堂见一些甲械拨不上来就琢磨着要赶造一批轻便廉价的竹甲。狄阿鸟自然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这笔买卖接到自己手里大过年为设计竹甲忙上忙下。 前些日他跟花落开一起送张镜到太学逛了一次迷上一个老博士的水晶片。竟买了一片两下加起来就往半人半妖上展----把水晶片穿过孔斜戴到一只眼上遇到人把水晶片捏在手里对着人家照照因制甲的需要把半好的部件挂自己身上走到人跟前用手拉着晃晃。好在这些天除了送黄皎皎回娘家去军营帮忙驯些狗也难得出门不至于惊吓到太多的人。 若他像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也好偏偏五尺左右的人面孔有了男人样额头鼻子眼睛都不适合懵懂顽闹穿上这样的装扮真让人难以恭维就着还嫌不够硬是把阿雪风月张烟他们圈起来设计竹衣寻找截竹片打磨竹片的良方。 过了年小玲的父母决定要回到长月做生意赶来求董老头把眼神盯到他的门面上最终经过协调董家收回到期的门面让两个人一人占一半。 狄阿鸟不声不响地从中隔开店铺再也不提自己和小玲的关系。 这时也该接黄皎皎回来了一天早晨吃过了饭花流霜叫住他说:“你去接你媳妇回来!你阿爸说黄家是有脸面的人不能让人家脸上不好看明白吗?” “嗯!”狄阿鸟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把你的竹鳞脱了水晶片给我。”花流霜有些头大地看着他那身怪相想起些什么问“你昨日有没有动我的屋子?” “没有!”狄阿鸟摇摇头。 “奇怪了!!”花流霜皱了下眉头。 “丢东西啦?”狄阿鸟问。 花流霜摇摇头抓了他竹胳膊取他身上的东西。蔡彩倒实在老老实实地交代说:“也不是我。我只是再想问问咱家真没有留下那只琥珀青龙!?” “什么琥珀青龙?”狄阿鸟问。 “你外公的东西。”花流霜心里奇怪:“你一回来就问过了。琥珀而已改天我让人给你买上一块。” 蔡彩过到门边看看慌忙把门关上说:“怕是那几个丫环找它!他说是他家家传之物给太爷保管的。” “要是我有的话就会送他。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的人这样找?!阿雪或谁到房子里玩把花瓶碰倒了吧?!”花流霜说。 蔡彩却在喘气把声音压倒极低说:“说不定是什么宝贝!我就想回黑木崖找找看。太爷总要给子孙留些东西定然不是他姓卢的。” 花流霜叹气扯过狄阿鸟的水晶片推着儿子走过又关了门隔着几桌坐在自己嫂子对面微笑给蔡彩商量:“我们家落开都十八了吧。你觉得张镜那丫头怎么样?我看两个人挺合得来的要是你觉得合适我就给她母亲说一说!” 蔡彩一脸的苦瓜样连连摇头说:“那丫头疯疯癫癫哪成?不行!” “人家是官宦人家饱读诗书将来对我们落开的有好处。你背地里问一问说不定他对人家起了意呢。”花流霜劝道“蓝采眼看要临盆了你也去买点东西让她高兴、高兴。你看我家阿鸟今天让人捎个罗绸明天要人弄点补品多知道事。” “你是大她是小。我还用巴结她?”蔡彩说接着嘟嘟嘴巴叹气“买买嘛。阿鸟是想要弟弟我呢?我一个月的钱还没有阿鸟的掌柜拿得多。” “我给你!”花流霜说。接着她又问:“你打算让落开做什么?!要是你舍得我想让他跟在他姑父的身边日后也好图个封妻荫子。” “那阿鸟呢?”蔡彩诘问。 “他倒想。却被要到宫里去。我也替他愁日后不知闯多大的祸呢。我只想让他快快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花流霜说。 ※※※ 狄阿鸟去了黄家。黄文骢如此之忙还特地从生意上抽身。 女儿都被自己出手了他经过缓思想当定这个岳丈先给狄阿鸟谈了许多生意上的道理讲些家中规矩设了家宴聚了一些平辈的年轻人和狄阿鸟喝酒。 家中长辈被安排的有话黄家子辈也放下前嫌和狄阿鸟打成一片竞相灌酒。过了中午被灌了不少酒的狄阿鸟在厢房里午睡了一会听到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睛看看见是黄皎皎撑着身子喊便一把搂了她并排躺下扯了辈子又睡。 黄皎皎听从母亲安排叫狄阿鸟到堂上敬茶磕头的被他胳膊箍着按在被窝里又气闷又挣不脱心绪躁急。她怯懦地叫半天才出一句见叫不醒自己又挣不脱只好涔涔躺着。她被搂得热心头也怦跳不已便用力转侧身子无可奈何地平静自己愁苦地看。狄阿鸟的眼睛闭得并不紧留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微微透着光芒让人想窥视里面的珠宝。他的鼻子喷出丝丝的气息都能拂到黄皎皎的面颊上带着一流细腻的凉意。黄皎皎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那嘴唇因烧酒和午觉而干干的干裂着白色的皮子。不知道怎么的她看得恍惚内心却起了一种冲动一刹那竟想用自己的口水打润。 这是一种奇怪而荒唐的冲动来得莫名其妙就像你在花园中行走想挪开一块石头或者想扶正一株植物一样。她努力抑制住用平静的呼吸来平息自己受到狄阿鸟深长而厚重的呼吸影响不知不觉一致跟从最后慢慢瞌睡意识模糊去。 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竟然在叫人起床中一同睡着而指使者----她的父亲却是分身乏术时间并不宽裕。他已经喝了一个女婿的午茶见等不来另两个人不禁有些着急。他面前这个女婿是一个家在直州的官宦子弟因路途而省亲很少住下的时间也长。 叫翟延的女婿渐渐有点儿不耐说:“七妹夫怎么还没到?我还打算一起到街上看一看给凰儿买些东西呢!” 他是二女婿而黄皎皎是第七女因酒席上诸人不是朝他灌酒浅尝辄止。他说的“一起”其实是贵人家极其寻常的比试有时干脆当着岳父的面理由很简单要么是为让自己家的婆娘理直气粗在娘家高人一头;要么几个人斗威风斗本事;要么是应娘家人想知道女儿在人家家中的分量和地位显露家世钱财见识学问。 “斗”字不分大小只分文斗武斗文斗是大家呵呵一乐在谦虚暗比中完成过后对对方的家世有个了解以后在各女婿间也好相互救应。而武斗是斗红了眼火并较真怄气最终忌恨终生的都有。黄文骢看他提了头又见他站在那里虽然头胖身短气度却很雍容姿势也恭顺有礼想想对狄阿鸟的印象有点不看好比但想想两人年龄差异这么大觉得不会上升到武斗。 他敲了下几案示意旁边的正室去叫。 新婚夫妻常常会对房中事乐此不彼母亲去比下人方便一些免得下人借机看不该看的将来又嚼舌头。黄皎皎是她母亲那里的小疙瘩她母亲虽对狄阿鸟横眉竖眼地记恨却极疼自己的女儿爱屋及乌。她去了狄阿鸟卧下的房子敲了门不见动静只好自己进去一进去就看两人盖着被子并头睡熟心里叫着荒唐大声喊了两下又退了出去。 黄皎皎听着母亲叫她喊狄阿鸟醒来大声喊叫。 她有母亲做后盾用拳头密密地擂。 狄阿鸟睁开眼睛暧昧地哼哼两声叫了个“小宝贝”用手拍了她两下又翻了身子睡。黄皎皎没有办法爬起来给母亲说自己叫不醒。 黄母着急地问了两句只好再进去喊她等狄阿鸟醒来给了一些钱安排说:“他家虽贵却没咱这样的家里有钱别小气被比下了不好看。” 狄阿鸟听明白后大奇问:“就比着买东西?” “还要有情趣会识货会花花得久有风度。我叫你天霸哥陪你们去你让他帮忙看着。”黄母精心安排说。 “为什么要他看着?”狄阿鸟不愿意地嘀咕却爬了起来跟黄皎皎一起到堂中按她母亲教的那样捧一杯茶。 黄文骢威严地坐着接了他奉过茶温和地说:“今个天好!就按你们延哥说的。你们都是好年岁出去看一看玩一玩。那也不要到别家房头上约人姊妹几个好好装扮、装扮一起去吧记着千万不要生和气啊?!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狄阿鸟等黄文骢出门后揽着黄皎皎坐了他刚才坐的位置喝茶。 家中长幼有别长辈还在他就这样上去了其实是大大地出丑周围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他放肆却没话可说。黄皎皎母亲用眼睛瞪他瞪出了一句话:“我口渴!” 在年后省亲的日子要出时一姓金龟婿都要从隔了几条街的别房家里出来聚齐到一起由长房长子或长房长孙约束着在房子户外来个比拼找家珠宝饰商找个门客出些题目以此考验。 这样的斗范围比较阔基本上不结私怨有时也能在年外造个乐趣可狄阿鸟来得不是日子大伙也就平常一些由旧姐夫比新妹夫。 一会后一行人有车有从出要去在花钱的地方兜上一圈。 狄阿鸟不比翟延的仆从车马身边没个仆人。按说以他的年纪想和别人这等年纪的人比确实难比。可黄皎皎已是及笄之年自小听得家人常论些兄姐却体会到这种差别情绪很是低落也没上二姐的马车直接和狄阿鸟伙乘一匹马头低得低低的。 她没跟狄阿鸟闹什么只是喃喃地说:“二姐头上像蜻蜓一样的步摇真好看!” 狄阿鸟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懂得她的心更不明白人家家不像自己家分房自重回答说:“你看她带着好看借来戴两天嘛她是做姐姐的!” 黄皎皎一阵失望觉得他不会给自己买一个劲想提醒他自己母亲给他不少钱。 他们奔了第一个花钱的好地方----淑春园在路边停下。 这里是以淑春楼为名的一个片区包括几座连着的楼群大院。里面包罗新旧名贵古董、饰女衣刺绣香料名裘花鸟虫鱼几乎应有尽有。 狄阿鸟年前下乡时来买过几次女用后来带家人逛过略为熟悉一放下黄皎皎再见这五六个还单身的蹭胭脂水粉的姐妹都跑到了翟延那里连黄皎皎的两个亲姐妹也只过来一个察觉到点什么。 黄凰也下车头上绿蝶几欲高飞。 黄皎皎别过头直愣愣看人家头上那饰物狄阿鸟想也不想走过去一把拔下来说:“让我们戴一会!” 黄凰是黄文骢别房老婆生的。 她就像一只光彩照人的牡丹头上黑丝金步摇身有滚缎博纹衣腰束得很细下面穿了木屐正翘慢步冷不妨被狄阿鸟过去拔了头饰一摸头自己的倭包堕了下去虽然生气但还保持矜持嗲声道:“你给我妹妹买才是让她戴别人的你也不嫌丢人?” 她的丈夫翟延是混世面的人了大度地回过身笑着说:“女人们都有自己的心爱之物像咱们男人的刀剑哪里会舍得让人戴?你再买吧要是钱不够我借你!” 黄皎皎的脸一下火辣辣的她有点没脸见人躲在马后看着抠土的脚尖恨不得马匹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是就是!”黄天霸嫌他丢人夺过饰还到二姐手中。 “买吗?!看看皎皎妹(姐)连敢吭声不敢跟着你算倒霉透顶了。”一圈人纷纷指责狄阿鸟怪他吝啬不恤。 “以为我没钱?!”狄阿鸟一把拿出几个金币依仗脸面厚实挺着胸口向人家叫阵。 黄天霸虽然跟他别扭可也怕他给自己母亲妹妹丢人现眼见他拿了几个金币充大款吝啬得惨不忍睹连忙和他站到一条战线走近一点低声说:“你这点钱还不够晚上吃饭的呢。” 狄阿鸟怏怏一愣边走边说:“那晚上我们回家吃饭我家有个厨子!” 这些姊妹们算是看明白了狄阿鸟无不叫轰他但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挑些轻视的话来贬低他吝啬也把风转到黄皎皎这里说她们皎皎一件饰也没添衣服都快穿破了不像以前那么又蹦又跳活泼漂亮了。 黄皎皎的二姐却借机偎依着自己的丈夫论道自己前几天看到的饰。 黄皎皎对自己的二姐又羡慕又妒忌面对姐妹们的冷言冷语心里更不是滋味差点要哭出来。 她眨眨通红的眼睛不服软地叫板:“小鸟今天就买给我!” 狄阿鸟被她说得心像针扎一样更被人说得冒火过去挽了黄皎皎的胳膊说:“长得不漂亮的人就算戴再漂亮的东西也不漂亮皎皎什么不戴也漂亮。” 他自以为自己贬低了一群女人事实上却间接地否认了黄皎皎的话刺伤了对方。眼看一家名贵的珠宝店就在眼前黄皎皎一把甩了他扭头就往一旁跑。众人吃了一惊踏步到饰店的几个都站住回头冲黄皎皎叫喊。 狄阿鸟撇开两条腿追了两步回头没火并就宣战:“笑话我们你们等着瞧!” 黄皎皎怎么会跑过他? 他拉着黄皎皎心里也酸溜溜的就看一看四周的行人小声地劝:“他们笑话咱没钱咱就真没钱了?” “那我要什么你要给我买什么!”黄皎皎努力控制住要脱眶的眼泪要求说。 第四卷 三十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七节 黄天霸和黄皎皎的五姐追了过来狠狠地瞪狄阿鸟狄阿鸟就让他们先走等他们回去摸了点钱拉了黄皎皎在小摊子边给她买了两根麻糖。黄皎皎拿着麻糖咬了一口突然憋不住劲咧着嘴巴哭舌头上都翻出一小段麻糖。 狄阿鸟劝她她不顾一切地倾诉:“你看你家穷的?!你阿妈一个月才给我三个金币!” 狄阿鸟揽住她安慰但见她不经劝越劝越哭顷刻就想起一天到晚刺绣的乔镯下乡见到穷人又想起自己一个月五个银币的妹妹。她要买什么都要攒好长时间的钱的。他并没火和声细气地哄:“你看一看这儿还有你喜欢吃的不我都买给你。” “谁要你家的吃的。”黄皎皎反起了劲一把丢了麻糖踩在地下驱到一边去。一个小乞丐偎依在角落早就眼巴巴地在看见她丢了东西跟只黄麻雀一样弯腰跳去一把捏了扁裂沾土的麻糖。狄阿鸟一眼看到忍不住狠狠揽过黄皎皎拔住她的头让她看嘴里还说:“你看看!作践东西!” 黄皎皎滚着眼泪喊:“就作践东西!谁让你不给我买?” 买麻糖的老汉看看狄阿鸟又看看眼泪泛滥的黄皎皎好心地说:“小姐!这红头绳是饰这王后娘娘的凤披也是饰要是要哪是个准呢?” 狄阿鸟感激老汉的仗义执言下又买了两根麻糖交到黄皎皎手里说:“你吃不吃?!” “吃了你就给我买!”黄皎皎犟上了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娘给了你钱了!花的也不是你家的钱!” 狄阿鸟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有一种羞辱感看一看四周许多的人围聚过来黄家的仆从下着劲儿赶只好说:“我说不给你买了吗?” “买什么都要舍得!”黄皎皎说。 “要是咱们家买不起呢?”狄阿鸟黯然。 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到黄皎皎手里说:“我想回家去你跟你姐姐们一块去买吧。” 黄皎皎现在听他说什么就犟什么反握着手掌不要大嚎:“我就要你给我买!” 狄阿鸟静静地看她既愁又呆听到下人劝他:“小姑爷你就带小姐去吧。”便点点头摸了黄皎皎的手拉着她走。 ※※※ 交相一比狄阿鸟确实逃不脱一个输。 这倒不是他带的钱没有对方多而是黄皎皎的二姐已经是过来人会撩拨自己妹妹的心思自己只挑少许合适的。而相比之下黄皎皎漫无目的见什么要什么狄阿鸟也就随手付账远没有别人花得畅意更没有别人花得久。 最终黄皎皎捧了一把每样都有重复的东西也没挣得个出气。众人在酒楼吃了晚饭酒足饭饱翟延微笑着给狄阿鸟说:“一见贤弟就知道不是吝啬之人却想不到至今都面不改色。我像你般年纪时却远不能比。” 狄阿鸟记了一肚子鉴别饰的法子正吞咽着打算活用到生意上听到翟延的话问:“面不改色又怎么样?!” “不花钱怎么赚钱?!”翟延呵呵一笑转而问及狄阿鸟的阿爸。 他说了要去拜访的话后跟狄阿鸟和黄天霸两个讲到生财之道和官府上打交道钻空子的真理。 黄天霸佩服地听在一旁请教。 狄阿鸟本带着几丝敬意听了几下就咂舌。 他看了看对方被酒上了色却依然显得和蔼可亲的面孔怎么都想象不到他为人处事怎么那么心黑。 他传授的经验中讲到地方官员不买他的帐他如何黑地里告人家状累人家满门抄斩的事也讲了他用两块青花石头讹人家十多亩的土地让那家人有苦倒不出。 狄阿鸟虽然和他说不到一块却想听他的历历事迹一改往日爱插言的习惯沉默思索。 回到了黄家他见黄皎皎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便不顾挽留迟缓提上一包衣裳要带黄皎皎回家说什么也不要黄家跟丫环用马车送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算是明白了黄皎皎会像今天这样其实怪不得她自己。 黄皎皎的母亲正要黄天霸送了一程只当他伤了自尊细细地问劝阻说:“你要是不带我们没什么你母亲也说。” 狄阿鸟确实有点儿自卑言不由衷地说:“我家有这些东西的!” 黄皎皎想起他家里那些粗鄙的东西大声道:“没有!他家没有的!” “有的!快走!”狄阿鸟说。 他跨过来牵黄皎皎走却被一把挣脱登时伤神再也不顾阿妈的种种安排当着送别人的面让她再住两天然后一个人走了。 夜里没有什么风皎洁的月亮高挂空中显得无比孤寂皎洁。黄母叫唤他的喊声还在脑后他就追风逐月一样到家。 不大工夫黄皎皎的母亲送到黄皎皎去和花流霜说话。花流霜很快叫了狄阿鸟去。狄阿鸟踏到屋里只见屋子里点着灯火黄皎皎的母亲和花流霜隔了个几桌坐。 “阿鸟!皎皎不懂事你要管教就管教。”黄母见到狄阿鸟大肆放话说“是我宠坏了她。可你为一点钱就生气也不对。” “是呀!”花流霜附和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看得太轻是挥霍看得太重是轻贱自个当以平常心看待。” 她知道自己儿子自小爱钱但这番话也有一半说给黄母。 黄母却没在“挥霍”上留意要黄皎皎站到狄阿鸟身边上下左右看一遍絮叨了好些事都是黄皎皎在娘家怎么惦记狄阿鸟的真假难辨地把自己女儿的生活细节倒了一通而狄阿鸟无可奈何地听着脑袋很大。 到最后花流霜赶走他俩和黄母说一会儿话把常和黄皎皎睡一起乔镯喊到身边提到什么几月几日早生贵子还嚷嚷着时辰。 花落开着急地在门口乱走见狄阿鸟出来像见了救星起牢骚:“张镜带了男女同窗寻老师辩论!” 狄阿鸟问他怎么了最终大致明白了一些是花落开等他一起去挑一个“小白脸”的刺。他一点心情也没有见表哥用情谊笼络推脱说“既没有我的事又没有你的事!人家来人家的怎么让你看着不舒服了?” “可咱们也该指点他们一二!他娘的他竟然说你表哥是草包。”花落开不同意“你想想当着那么女人的面哎!” 狄阿鸟勉强同意打黄皎皎自己去玩让花落开在前探路溜向后院。 一大群人正在亭子里高谈阔论激昂慷慨的声音就像炸豆子一样脆响。狄阿鸟跟着花落开过去扫了几人几眼只见六个太学的学生包括张镜三男三女都结及笄的年龄个个神采飞扬正拱着风月扔出自己的道理也就顺势坐过去加入战团。 他们辩论一会儿去酒楼吃饭、喝酒吃吃喝喝晚上回来狄阿鸟却喝了许多酒。他回家时已经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不想回房子。等风月三人把他扶到屋子边他转身去了乔镯那里敲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扒了自己衣裳让自己揉一怀柔软的胸脯。 夜里春月天籁。 狄阿鸟因而做了一个春梦梦到自己抓了一个仙女做出许多羞于出口的事。 第四卷 三十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八节 太阳照着屁股狄阿鸟才觉自己一个躺在乔镯床上浑身上下光溜溜的。 他连忙穿上衣服溜出来走一走觉阿妈的眼神笑眯眯的一回忆连忙逃出家门到店铺里呆了一天晚上花落开从家里跑来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他阿爸带走了他设计出来的那几挂竹甲。 他觉得阿爸准是拿走找别人仿制心叫坏了连忙爬起来出屋去找阿爸理论走到一半儿一想:跑他衙门里讲不出理回家等吧。于是他连忙回家等等了好几天眼看阿妈要生孩子了阿爸还是不回来暗地里抓了头皮琢磨暗想:我一提竹甲阿爸肯定说让你做你用多少时间做几百件?怎么说?!算了干脆由着他给我点零花钱吧。想到这里他牵强释怀冲那些出过力、想捞好处的弟弟、妹妹们大嚷:“你们就不能当是为朝廷做了贡献?!我都给了你们零花钱可谁给我钱?!你们怎么不找我阿爸要?!” 十一岁的张弯是狄阿鸟死党指住姐姐张烟:“就是她出卖的你。”张烟“咯咯”地笑大小女孩都说她出卖的好一拨人立刻变成男一二、女一群斗嘴斗手。 正闹着王氏从屋里出来于廊中奔走健步如飞好像是拉着风筝的少年、少女一边跑还一边喊:“二夫人要生啦。” 几个小孩一下呆了连忙往跟前跑半路上遇到狄阿鸟的舅母披仗剑漫天吆喝来侦知天上地下事忽而眼神一翻说:“西边墙边一只猫九幽黑怪吃了去~”他说的什么“九幽老怪”狄阿鸟不大清楚说什么“吃了去”却知道是冬天飞来在院后安家的一只大黄鸟家里都说它是为婴儿护灵的。 可前几天那鸟找不见了地上掉了一地的毛蔡彩立刻吩咐狄阿鸟:“把九幽老怪----就是你偷回来的那一只黑猫擒来杀了放到火上烤。” 隔着厢房墙壁龙蓝采一样听得到她用痛苦的声音说:“去。”狄阿鸟迟疑了片刻连忙赶去逮猫杀猫。 紧接着花流霜也带着丫鬟快步走到跟前喊来个人吩咐说:“快去叫老爷回来。” 狄阿鸟回头盼着在蔡彩的监督下剥猫皮烤猫尸忙了大半个时辰就见阿爸的卫兵扎在外面阿爸满头是汗地奔跟前来当时是一点想不起自己设计的竹甲连忙说:“阿爸。阿爸。” 狄南堂站到他跟前问了几句很快花流霜出来拈着袖给大大小小说话不断指挥着丫鬟进出这个孩子生产得比想象中顺利大人痛苦地喊叫了将近一个时辰嘹亮的哭声就一下儿响起。 听到孩子的哭声众人都迫不及待拱在门前却好久不见动静接着大人也哭起来大伙正着急泪眼惜惜的王氏抱个哭得响亮的婴裹站到门口颤抖道:“老爷!是个瞎子!”狄南堂一愣慌忙去看还是不及狄阿鸟和阿雪落在后面。 狄阿鸟在婴儿眼前动着自己的腥躁手指大喜说:“谁说的?!” 狄南堂凑上去看却看得清楚婴儿浑身泛红声音嘹亮眼睛中瞳孔相叠却不是什么瞎子。“这----?!”他心神不定接过怕自己看花了眼更怕女儿真是瞎子便在婴儿面前动动指头。婴儿的眼果然动了几下接着还还以更嘹亮的哭声。 花流霜神色黯淡地出来喊狄阿鸟去找一些东西转身跟狄南堂说:“你快去劝劝她我不知道怎么劝好?!好坏也是血脉。” 她看狄南堂有些愣几个孩子都闹着看便到跟前提醒顺着狄南堂的视线有些抖问:“这是真的?!” 狄南堂说:“这叫猫儿眼最明亮让人不敢正视。” 张氏也来鉴定好久才不敢相信地说:“这难道就是重瞳!霸王才有的异相?!” 狄南堂连忙说:“什么霸王异相传说中的话不可信说重瞳是霸王不如说霸王是重瞳。谣传惹得位高权重者特意去杀这些有奇异相貌的人!” 大伙连连点头。 狄南堂看了一遭叹气说:“我要去打仗了。” ※※※ 年前商州调度将军秦操与司马吕杰等人密谋勾结州监察史朝廷御史中人等构陷十余名州府官员虚报天机山余孽四处活动抓了征伐之权密聚军民十余万。八六五年春也就是数日前他斩府中长史令其参军谢宗释州中罪犯授以兵甲武器。建三府一曰昭复府二曰明武府三曰商州行军总管府开府库向四方檄文起兵奉诏紧接着他在孟川誓师举兵分三路而进一路南取台州妥善要郡以制通辽边地一路入余州屯军于通武城一路摆道登州。 北方无事多年劲旅多集中在南部边陲如今陈州战势未灭放郡有急仓州然而腹地开花更让人应顾不暇。 朝廷中能倚重的人并不多。秦林快反应使雍阳为将拨乱沧州紧接着启用龙成上将军栾起为经行总管将军鲁平为副赐旌节专伐秦操特令狄南堂带辖军五千作为前锋随同出战司马代其职事。 将将兵在外家眷像是人质很快狄南堂将狄阿鸟送回宫掖。 狄阿鸟入宫侍驾不几日就听说了许多大事什么西北大捷什么东北扰边除此之外就是国王选后这日傍晚国王熬夜玩上午不敢不去宣室听议回来就补瞌睡狄阿鸟怏怏不快地跪卧在一旁读书正胡乱翻着就见老国王留下的大太监春台带两=三个人急急奔过来他们并没有直去叫国王而是折到这里。 “陛下还在睡?!”春台问。 狄阿鸟见一人是大长秋一人穿着郡王的衣裳就地行礼。 几人问了他些话放下许多一瓮画卷说:“等国王起来你把这些秀女的画像呈上供他挑选” 狄阿鸟知心里痒痒的想打开先看便点头答应一等他们离开就立刻迫不及待。 他干这样的事干多了也干熟练了鲁直在的时候他假装替国王分忧连折子都批这会儿大摇大摆一个一个次序拿来撑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些细写的少女有丑有美便微微点着头看了下去。 他看完了所有的画像有些百无聊赖目光一扫看到一只水笔立刻水打淡找了一个最丑的女子涂了一层水烟。 他画直线的本事却不错画画技术却不高明不一会儿就把还像点人的少女周围布置成妖精才能生存的环境。 他回过神看自己的杰作不小心把人头滴上了水用手一抹就见多一个窟窿女头没有了登时着急起来想了半天四处看了好久到旁边的帷幄边的布屏风上有女子画像就飞快站起来摸出小刀悉心挖了个头。 狄阿鸟已经被教育过很多了知道被人现了不好玩飞一般地加工很快把画补好嘘了一口气慢慢地看。 他收拾过所有的画后国王秦汾也带着两名小太监进来。 国王是一个略胖的少年面目白皙只不过登基之后吃些怪药渐渐瘦下来他打着呵欠在灯火前扇了几下哈出来的气问狄阿鸟瓮里装的是什么。 狄阿鸟告诉他说:“是画像!” 一个小宦官立刻识趣地在主座边铺下蒲团。国王边坐过去要狄阿鸟递画像。 狄阿鸟就一副一副地拿过去就听到国王问身旁的小许子要建议问她好不好看狄阿鸟一斜眼立刻看到国王的丑态正腻忽忽地抓过人家的手当即肉麻地打了个冷战。小许子是郡王秦台送来的小宦长得很漂亮刚到国王身边的时候国王还命令他脱掉裤子检查他是不是女的。 而今她也习惯于扮演细声曼语一路摇头过去。 这倒是实话实说他太俊秀了这些女子都还没他漂亮。很快国王不耐烦了胡乱地看不满地说:“都是糊弄孤的看看!一个比一个难看!” 已经到最后一画也就是狄阿鸟加工过的那副。狄阿鸟咽着吐沫把它拿出来很小心地摊开。上面的水纹还没完全干去将图弄得很花五色颜料加上狄阿鸟润的浅色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突然国王愣住了。小许子一看也愣住了。 狄阿鸟奇怪地去看却也愣。 某种程度上一个美丽的仙女身边滚起五色的烟云几乎脚不离地。 “古时候的美女飞燕也未必有她这样的舞姿!”国王食指大动一手捂住画一边给旁边三人说。 狄阿鸟晕却知道自己混糊了颜色又贴了人头在灯光下倒真成了仙女立刻咳嗽一笑说:“不是吧!” “我选她就选她。快记下。金呈大夫鲁伯通的女儿!”国王急不可耐地说接着他站起身又给狄阿鸟说“我也给你选一个!” 这是允许的国王选剩的女子可以指婚给大臣的子侄。 狄阿鸟倒怀疑起国王的眼光死活不肯只说自己有媳妇了。国王却很武断让小许子立刻去找一卷空卷轴拔开后给他画了头猪。 狄阿鸟眼睁睁地看着国王在下面抄了一行字:“----家猪一头。”急得不知道什么好。国王很快把自己的杰作送到狄阿鸟怀里说:“我们说漂亮的你却不满意这下你满意了吧?!回去准备马车!” 狄阿鸟一把丢掉卷轴一本正经地劝谏:“君狎臣嘻!望陛下校之。” “那圣上是金口玉言呢!”小许子也在一旁说“还说陛下‘狎’是死罪!” 狄阿鸟恨恨地看他一眼却和声细气地说:“陛下能不能多给我加一只?我表哥还没娶亲呢。” 国王问撑开卷轴在狄阿鸟的比划下在“一”上加了一横。 狄阿鸟提起来看看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两个弟弟!” 国王被难为了一下还是描成横着的“目”字当成四。 狄阿鸟突然有疑问:“要是我再有一个弟弟呢?” 小许子也爬到跟前研究怎么再加一个却见狄阿鸟拿了个笔把后面的头去掉写了“加一”。“万一是猪男怎么办?”狄阿鸟又问接着自己做主在猪后加了个女。几改几不改他们三个就把卷轴画成什么也不是的东西。 等狄阿鸟临走时小许子提醒国王说:“赐的猪妻呢?” “那就给你猪女!”国王想也不想就说又弄了一个空卷轴写上“君恩赐婚”等等。 狄阿鸟对小许子恨得是牙根痒痒端墨汁的时候泼出墨汁妄想毁去国王的字迹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墨汁一下流到国王的袖子上。国王茄子一样的小脸勃然作色抓起砚台便打口里却说:“我非要你娶猪不可!” 第四卷 三十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九节 国王到了婚配的年龄宗室诸王参考了国王意思将王妃人送呈鲁后。鲁后看是自己娘家姑娘心中大悦询问过宗室耆老一些大臣的意愿便有意向鲁伯通之女鲁荷下聘。因是自家女子出阁自需问见一番。几日后她在风晚亭见到鲁伯通之女一看之下方知道奇丑无比。但秦台和国王都点头认可了也已经访诸臣下再更改已是笑柄太后也就确定时日准备接迎等天气热起来一起去庆德北面的林承避暑山庄避暑。 到了四月太后制诏白鲁伯通曰:上承天意当择贤作俪以仪天下故知金呈大夫女甚贤贞淑良静上意纳之今使持节太常以千秋之礼奉迎。 ※※※ 秦操没有直扑庆德先击定陶城按江角狄南堂前往庆德的前锋扑了个空于是挥师过江欲断秦操后路三月间诸路军马皆受挫独有狄南堂部小有斩获并射杀秦操弟秦杲以朝廷之名义在江南几郡聚兵勇三万余。 鲁后使人加狄南堂为江南总管令其领江南军援助栾起。 秦操破定陶渡江击洛城下洛城声势更盛恰逢朝廷挖其祖冢传出流言说有人避在林中躲雨看到其坟冢上窜出一条十余丈的金龙乘借风雨之势竟飞向东南而去中原流民盗贼困苦多信而归附。 秦操由是复用自己的姓氏为李以十万众挥军逼近庆德与朝廷在洛城一带对峙。正陷入鏖战之际他听闻狄南堂截断自己后路渡江欲与栾起合战分军截击将主力屯于孟口。 李操善战酒醉后常自与健布王卓等诸赫赫将军比曾被人暗笑。 而今诸人始知不虚。此时健布所部讨拓跋巍巍轻敌入伏吃了一败竟不得归。操自无可挡其锐者只是后路被断粮草不济不断使军将攻掠江北府郡不像是奉诏倒像是盗贼但同时他也不能如期推进至庆德。 栾起乞罪要诈退至庆德令狄南堂再抄过江北免得他再到处劫掠鲁后怕退守失威不许。 四月狄南堂使张更尧李成梁率五千人夜渡江水袭洛城北孟口大营因栾起新败不敢接应张更尧部战至天明大败李成梁战死几乎全军覆没。 天明栾起见其大营上有鸟雀盘结乘其大军逆风备列久疲以掷火车投火助攻出战斩万余大获全胜。李操仅带百余骑出走在半路被部将所杀。消息传回朝廷朝廷嘉奖狄南堂多于栾起。 而士人觉得狄南堂不听号令出战败绩却又获得更甚于栾起的嘉奖是鲁后偏袒结私所致颇有微词同时国王赐狄阿鸟与猪完婚的事虽被太后严呵制止却也蹊跷而走长月贵族开始拿来当笑柄在茶余饭后对此家新贵品头论足。 狄阿鸟偶尔听闻也有些无地自容。他可以把将猪配予自己一事当成玩笑却难以听到别人对阿爸的轻视。 败而论功是为欺世至耻。 面对可畏的人言和宫室中的勾心斗角狄阿鸟是度日如年。 转眼间狄南堂带所部轻骑前往仓州三千步兵借舟楫紧随接应、替换战事接连不利的雍阳所部国王也到了大婚之日事情也就一页一页地揭过。 ※※※ 给了筹备时间到五月中旬国王制诏迎后并让宗长太常等操办婚礼迎女荷于鲁伯通之家。 虽办迎时日不多但典礼却宏大得难以想象整个长月街上遍结彩绸林路摆酒只要是有爵之人便可畅饮。大婚之日这天狄阿鸟穿了内廷织造的华衣早早出门在路边蹭了两杯水酒才进到宫中。 侍读墨度出了一身汗解了胸襟凉快见狄阿鸟一身齐整问:“狄阿鸟!你热不热?” 狄阿鸟也感到热却说:“心静就凉啦。”他搭手目比远处看到一个小少年披一身黄纹出入不由问:“那个少年的衣服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那是倜子殿下!你不知道?迎亲是要自家兄弟的。”墨度低声说。 正说着一个管事过来扯着尖嗓子安排演示过的细节众人不凉不热地应着。狄阿鸟看选出来的四个舍人要牵着牛走感到好笑问:“我们身后的牛突然乱跑怎么办?或者拉泡死呢?” 詹事以为他怕牛突然威惊驾好心地做出说:“牛屁股被封住了不会的。”随即他甩着提尘便要众人摆列鸣金前去接驾。 日起扶桑接亲车骑云罕由京城府尹卿引出宫门。 国王迎亲不必到人家家但一行也过数门作出迎的姿态。 国王也就头戴编着皮结的板冠手扶小许子从肩舆下来和他的异母哥哥一起前行狄阿鸟和另三名侍读各配刀剑一人手持弓箭一人捧箭囊一人持竹一人捧白绸四名舍人从在王驾之后牵着彩牛而行跟从国王的身后送他登上插虎贲旄头----雄龙角旗的金舆。他一上车一彪悍武果挽了牛而去。 金钲黄钺金瓜银屏人马浩浩汤汤从宫廷至内城片刻旋回。 众人将太仆卿之妻的凤鸾入到宫外正午门的场地时国王一行也摆道而出。 大车与鸾车并驾而入虎贲衣的勇士官员舍人跟从拱护。未入章殿又是羽冠文官唱公卿宗室百官无不奉命肃立在王室告天地祖宗的大殿外等驾御之伍而太后宗室长者处于殿中丹墀。他们见国王乘九马马车而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狄阿鸟跟着车辆走在留出的阔路上只见到太后那里有人没有下跪。 他展目四顾看场面宏大人头肃伍在艳阳下一动不动突然想起自己在克罗子部的许诺在心底打起自己怎么迎亲的小九九。正想着听人在百乐声中提醒说:“献上弓箭。”狄阿鸟走神间没有听清。 突然远处喊嘶一声:“有刺客护驾!” 场内大乱。唱官依然改口高唱:“保护太后!” 百官无不北向唯有不多的人南去圣驾一方。两起阵营逐渐分明。狄阿鸟见几名武士呼地怒奔而至像是刺客呼地起身跳上了大车站在国王前高喊:“护驾!” 他捧着一袋箭大声给人要弓却隐约听到小许子低声给国王说:“不要怕。”狄阿鸟并未在意他们说什么看蜂蚁一样乱跑的百官冲散原本执金的郎军而马车奔走几乎越过前面的护卫人等急了一头汗大声要弓箭。“给国王给国王!” 小许子一把夺过箭囊给国王。 狄阿鸟自认凭自己的箭术可以挡贼连忙去夺却被小许子扛住怒叱:“我王神武快给箭矢。” 狄阿鸟见国王已经举弓也顾不得再争连忙看往远处。 数名死士刺客连杀数人在场中围成一个小圈对着国王后退杀往太后的一边边高声叫嚷:“勿要惊慌太后误国吾等求吾君亲政。” 此时戏曲一样的事生了百官突然安静唯有国王令人驾车直冲用脆脆的嗓音高嚷:“你等何人?何借大义之名陷孤于不孝?!” 众人见国王无一丝害怕反露出无比的从容从不知道十六岁的国王具有这般大智大勇。太后那边围着的臣子许多都不自觉从对面奔过来护国王。国王马车稍微一停顿外围护军急奔而至无不高叫“陛下不可!” 瞬间马车左右更驰大伙改口山呼:“射!”“射!” 有的武臣手无寸铁也国王身后的军将一起快步追迎而上两条腿都跟车轮一样。国王神勇万分张弓驰射连杀刺客三名。万众振奋纷纷振臂高呼“万岁”。 狄阿鸟怪异万分。 他不知道国王的箭术这样厉害眼看国王车马近敌一把推下御者见挽马停车不住回身抱过国王夺路向后跳下。 马车撞过残贼无数护军蜂至将敌剁成肉泥。 ※※※ 狄阿鸟回到家中把今天生的事情讲给母亲。风月也在一旁听着。听狄阿鸟说完他很实在地说:“少爷你明日别去宫中了病上一病也好和接下来生的事脱离关系。” 狄阿鸟听得明白但很不满地说:“我很健康的。” “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花流霜怒“你敢去试试?!” “刺客已经伏诛不去就算了。” 狄阿鸟看母亲是真生气只好答应正说着李多财回来见过花流霜后就使劲给狄阿鸟使眼色。狄阿鸟出去之后就在到外面等。不一会儿李多财出来几乎冒出了汗说:“霍县几个强人进城找你万掌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留了他们找了个人陪他们喝酒。谁知道一阵子功夫城里就禁严了。我怕出什么事情就赶快回来给你说。” 李多财犹豫了一下:“以我看不如将他们交到衙门去!” 狄阿鸟也不知道朝廷要怎么搜捕但肯定不是搜捕他们那几个蟊贼怒声道:“他们是找我的却要我将他们卖给官府?!亏你也想得出来。我这就去看他们。” 李多财苦劝说:“少爷你想好了。他们披着白布虽然不说也能想象得到非是跟人干架吃了亏来请人的?!” “请人助拳?!”狄阿鸟惊讶地问。 “错不了!”李多财说“我们都说你去了外地。你现在去见他们他们怎么想?!” “那就说我上午回来了嘛。”狄阿鸟说。 李多财见劝不住只好带狄阿鸟去了铺子将闲杂赶走。 来的是三个人一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一个是个憨厚的小伙子一个是个大汉。他们都结了白布神色悲戚听说狄阿鸟一回来就来看他们都很感动。 年长的大汉连忙叫小孩给狄阿鸟跪下。憨厚小伙子则跳到院子中央在原地打了一路拳打着胸口喊:“岳爷爷在上地虎天龙!” 狄阿鸟正差点当他是疯子他却打完自己的胸口上前捧着双手单膝一跪。 这时另外一个大汉也跑过去顿足打拳口里叫着:“仁义忠信请乌鸦爷!”接着等他也上前后两人并行磕头说:“瓢把子因不愿意跟人谋反被人杀了。他临死的时候叫我们来找小爷不求报仇只求您帮他照顾儿子让他长成一条好汉。” “叔叔大人。”孩子也连忙磕头捧了半块青瓦。 朱温玉李多财都怪他多事相互看了几眼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却还有些懵不自觉想起那个憨汉许山虎扛大刀的模样但他没料到对方和自己见不几面把儿子托付自己。 他不懂什么规矩却被感动愧疚不已便咬着牙说:“放心。我一定要给许大哥报仇!”说完询问懂江湖规矩的朱温玉:“你对这个知道的多你说该怎么做?” 朱温玉无奈接过孩子手里的瓦说:“他以后就是你的义子扶人起来对天磕头。”说完把瓦交给别人也跑到院子里打乱拳口里叫:“仁义忠信大哥在上。” 狄阿鸟连忙上去跪到院子里磕头说了些天公地母开眼保佑他为大哥报仇的话这才起身询问。 询问后才知道前些日许多强人拜山共邀许山虎投靠一个叫刘武建的反贼许山虎不肯说拉杆子是活不下了要是造反就是不忠。 一干强人当时无话过后不久心中突然不安杀了喝醉酒的许山虎一家。 狄阿鸟看两个淳朴的汉子淳朴到给自己说话蹲到门框那里看那个虎实的孩子穿着开档裤披了大人的衣服坐在地下望他突然想掉眼泪。 他一直以为放地的人淳朴草原上的人淳朴却想不到靖康一样有这样的人。从霍县到这里二三百里路两个憨厚汉子不知道散去硬是带了一个孩子饿着肚子冒着抓丁的危险傻着心思被瓢把子托付来了。 看他们老实巴脚的泥疙瘩样狄阿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在太平年间去做什么强人。 狄阿鸟难以自制接连说:“我一定给许大哥报仇的。” “说啥报仇?!人家聚了上千的人!”大汉哭了说“咱一辈子都报不了仇。看少瓢把子长大就好!” “说报仇就报仇!”狄阿鸟问李多财说“咱能聚集多少人?问问谁讲义气等城门开了咱们就杀过去去给我大哥报仇!” 李多财觉得他疯了但更像是安慰两个汉子的高声说“好”暗地了却耍着心眼交代说:“有力气的差不多都跟老爷走了上哪能寻到足够的人!” “贴榜募兵!老子就要报仇!”狄阿鸟说“问问万掌柜我有多少钱?我俸禄里还有多少存粮不够把铺子卖了!” 朱温玉一直冷静地听此时慌忙低声来劝:“募私兵要通过官府?!怕弄不好成了谋反了。” “我去我阿爸的衙门去找找他贴过的文告他的亲兵还没募齐。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敢杀我大哥。”狄阿鸟脸色铁青地说。 ※※※ 大婚被搅太后知主持大典护卫的皆为宗室调集禁军入勤提前卷了国王提前去庆德北的林承山庄避暑。一行刚走秦林就杀了秦芳秦旦使秦康西门无恨等人自尽。 狄阿鸟因告假在家并未一同去避暑。 他到处找兵器借马并叫朱温玉在梁威利募兵的对面出算卦摊子偷寻壮士。为此第一次巴结张镜想让她去找太学里的同窗帮忙借些兵器马匹接着去城外威逼利诱董云儿父女让他们加入自己的报仇队伍。父女不答应还笑他无聊。 李多财暗中将此事告诉风月。风月怕了得了花流霜的话让李多财躲走出钱让家中壮实一点的男人都出去几天暗中叮嘱过张镜朱温玉让他们都不要配合。 狄阿鸟暴躁地了一圈火要将所有的人都赶走才有女人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干脆用钱买了一匹瘦马两头驴子带上许山虎下叫朱蛋的大汉纠集胁迫花落开朱温玉一起出城自称讨贼将军封绑在驴子身上的朱温玉为军师封花落开为校尉。 风月花流霜只觉得自己驱逐了从犯会让狄阿鸟知难而退哪知他带了三人就走后悔不已如同热锅蚂蚁一样团团地转。 花流霜让风月带着钱请陈元龙和营中军官吃饭让他们帮一下忙接着带着龙蓝采到龙家的趟子局到了才知道趟子局说撤就撤接着再找家族在长月分柜掌柜立刻具笔款子带人赶往江间郡。 家中一下死气沉沉听说陈元龙令人和李多财另一名叫石骰的霍县小子去接应才稍微安心。 第四卷 四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节 这时狄阿鸟已赶至霍县。这年头一乱结寨的不全是强人。霍县一带多为平原贼人虽多却都不大只有三四处真正下定决心有威有信的匪类才结寨立命。俗话说:大乱住乡小乱住城。士绅豪强和大族不也结寨他们集粮食练民丁相互之间除了礼尚往来却也结仇寻衅有时照样贪图外乡人的财货。县上奈何不得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自有自己辨认“什么是民什么是匪”的办法。 他们会将对县衙客气在官府地方上由头脸的人为良民而把另一些不怎么给官府来往只为吃饭而抢掠的当成山寨。但这些山寨都在县中偏远地带甚至在两县和几县的交界地县里奈何不得他们根本不认他们是本县的山寨。 郡上责无旁贷顾不过来只好放任他们倒是豪强们常常纠集民丁和他们争斗。许山虎就是一个立寨强人拉了上百的人一是为了抢大户二是安安稳稳地种地图个半匪半民的太平日子毫无出奇。 可在他这处寨子西北二百里处的山里还结起的一座大寨。 那里面盘踞的人物和他相比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落草绿林。他们有上千口子的人有好马数十匹虽然也种地但掳掠才是主业曾多次跨郡越地作案接受商队上供非常地风光。 那头子是一个叫刘建武退伍的退役军汉本是李操的部下因一只眼被射瞎而退役。他听说李操起兵便聚集起贼打算在这里接应怕知道内情不愿从命的许山虎走漏风声怂恿与许山虎交好的几个强人杀人灭门。 狄阿鸟四人前来便是按朱温玉的意思先收复许山虎的手下然后再论报仇。 朱蛋并不看好他们三人给许山虎报仇直到狄阿鸟让他别管才在安顿三人住在自己废了的家后出门忙碌。他家那儿是一片河湾地只有十余户人家村子被河勾了半拉是名符其实的湾。前年村子被水淹了一次水上过村头如今到处都是高草路也只有一把宽算比较荒僻的。 他去过长月对狄阿鸟的家势有些了解口口声声所说的旧人说聚不是扎了心思报什么仇而是想入狄阿鸟的伙一个傍晚就聚了六、七人回来都是自家的亲戚和同宗顺手还捞弄一只捂死的狗。 他见狄阿鸟看着狗就说:“乌鸦爷别管这是我们在那边村头弄死的算是一点孝敬。你是京城里混过的一定不稀罕可也能垫个肚子不是?!” “你不是知道我带的有粮食吗?”狄阿鸟知道他们都难得吃顿干的就责怪说“去打什么狗?” 朱蛋的妻弟洪大盆一挺身也算是客气:“它咬过俺庄人就是你不来我们也瞅机会打了它吃肉。” “他们都说啦愿意跟着爷。”朱蛋说。 接着他撵走眼巴巴瞅狗的妻子胡乱擦擦桌子叫狄阿鸟坐上吩咐:“你们几个给爷磕过头后那就是爷的人了。” “等一下。”朱温玉觉得几个人是想跟狄阿鸟到长月混日子笑上一下想理智地劝狄阿鸟两句拉了到一边说。 朱蛋却无此心眼尚指住朱温玉给亲戚、同村咧着嘴笑说:“他也姓朱咱自家人。” 朱温玉走到一侧回头看没想到什么光荣只是说:“少爷你要带他们走是不?!” 狄阿鸟一笑看了看朱温玉一眼。朱温玉得到了鼓励又说:“一走可不一定是这几个汉子。不然还有人去去了上百口咱家也难养。” 狄阿鸟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返身回去坐到桌子上等几个人给他磕头。 朱温玉叹了口气站在门边看见花落开已经抱了柴火就连忙去接见邻居家的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卧在废土墙那里伸头看被朱蛋的妻子拿着棍子撵不由笑了笑回头找了饼子说:“嫂子这个饼子给他吧。” 朱蛋的媳妇骂了几句回头给他们两个摆理说:“**伢子见了吃的就想蹭别理他。” “一个饼子嘛!”朱温玉回头笑。 “给吃哩一会就偎满人咱少爷也不是粮食吃不完。”她立刻就以“咱少爷”的立场看揉着污布围裙摆手。 刚说完屋里磕完了头几个汉子走出来靠到另一边说话。 朱蛋脸色不太好就出来骂:“爷们吃东西你一个媳子咋赖着不走呢?!串门子去滚!” 狄阿鸟走到门边碰了碰他:“喊你媳妇回来一块吃点东西。” “嘿别管她。”朱蛋头一摇大里大气举手摆“骚娘们!” 狄阿鸟也不再说什么就让朱温玉弄火。朱蛋嘴巴里嘀咕着还是喊过妻子狠狠地给了一眼说:“看你那骚样?”扭了头又给那边四个男人说:“你们都想好了没?”等朱温玉生了火朱蛋还在手提牛尖刀子剥皮。 他见妻弟洪大盆来帮忙猛地搡一下怒骂一声:“娘的富贵险中求有咱爷在你怕个求?” 洪大盆被激了一下说:“我哪是怕咱这几个人去干人哪会够?!”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应。朱蛋的老婆刚一问就被朱蛋骂到一边去。朱温玉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借机便劝:“少爷咱从长计议。” 不管怎么说火还是生好了狗也剥了出来大伙吃了些狗肉干粮围着火坐。天渐渐地黑了花落开却冲着大伙放起大话非要推人家的山寨。朱温玉奇怪到顶了心想:人人都怕你却自从被狄阿鸟拉来一直都跟没事的人一样。 他见朱蛋和自己的妻弟起身自己也想撒尿就也走到一边解开裤子正“呼啦”尿水间听到朱蛋小声地安排自己妻弟的声音。朱蛋声音压得很低:“你小子懂个屁!是试你几个哩。试下就这么没出息要恁干啥?!” “我说呢。可我咋知道。”洪大盆说。 朱温玉不声不响地回来看看狄阿鸟拿了个火枝坐着面孔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在一团火光映照下与往常大为不同不由心中庆幸暗自给自己说:“我怎么没有想到?!用这法子一下就试出家里的人忠心不忠心。” 次日朱温玉早早起床叫醒朱蛋提了把刀催着要走。朱蛋知道两个和许山虎结拜过的人的巢穴起床洗了两把脸也摸了把柴刀出门只叫了自己的妻弟带他们扑向第一个叫刘三的人。 外面下起了零星飘着小雨带着夏日难得的几分清冷。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泥巴前他们就来到了刘集。 刘三的窝就在刘集边上的一处暗娼穴子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天空又起了毛毛细雨却有几分行人欲断魂的凄意。狄阿鸟叫朱蛋和朱温玉站着自己带着抖的花落开直驰到窑子口大叫:“刘三你个杂种在不在?”窑里几个人正在摸牌是做梦也没想到是仇家摸上了门都以为是熟人。一人应了一声出来说:“谁找我?” 狄阿鸟看他穿了短绸褂胳膊上绑了带铜钉的护腕三十开外带了几分凶狠但不高也不大便不能确信地问:“刘三吗?” 刘三看他们年纪都不大虽有些警惕却不放在心上反觉得大丢颜面。他显出凶像往前走上几步就看中了他的马和衣裳便摆出动武教训他们的姿势问:“找你三爷爷干什么?” 正在这时朱温玉和朱蛋一人举着一把兵器赶着毛驴子急跑大声怒喊:“给虎瓢把子报仇!” 刘三因距离而听得不是很清就转脸去看但他回头时已经看到狄阿鸟拔刀纵马直冲过来。 往往有人觉得骑兵在与步兵单挑中丝毫不占便宜事实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不论马术高低但是高直冲的马匹就能将对手吓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果然刘三先是一惊接着转身往里跑。狄阿鸟硬是冲到跟前在他背上劈出一刀。 一股鲜血伴随一声惨叫怒飙汉子踉跄跑了数步栽进屋子才倒地。 几名摸骨牌的汉子急忙摸了短刀木枪赶出门在街上喊人。两名悍匪并不忙于离去而另两名悍匪也急切摇着毛驴来。狄阿鸟见花落开持住了弓将箭上弦就叫他练习射人。花落开瞄了几下手一抖射了另一人的脚可他还好像故意气人一样哈着汗手在人家的惨叫中叫嚷:“日他奶奶!我不是射你的手臭了。” 但立刻他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指着街上拉着竹耙锹杆的人让狄阿鸟看。 经过一阵敲锅打盆喊儿子叫姥爷刘集的爷们足足涌了几十人家伙什各式各样木钉耙拉子最多有的还缺了齿。 他们迅扛到几名为的汉子身边乱杂杂地问怎么了。狄阿鸟怒色而笑浑身盔甲出让人黑芒他大吼一声拍马指刀吼问一团带着饥色的男人们:“你们哪个要上来?”男人们浑身被雨耙子都举到头上因额下的眼睛被细雨一打时不时腾只手去摸许多被别人挤使劲又去挤别人口中着愤怒而急躁的粗“咿”声。 狄阿鸟见前一排的人扒拉着腿钉着地畏惧地后扛便宣布刘三的罪状说:“你们都听着他和我的结拜大哥许山虎有八拜之交却在我大哥不愿意跟他一起造反时杀了我大哥全家。该杀不该杀?” 朱温玉和朱蛋头皮都麻了但还是赶着毛驴到跟前拱在狄阿鸟身后抖。 “笨苯”打着金属样的铿嘶耀武扬威地在人前跨步狄阿鸟仍在大喊:“你们都听说这事不?” 众人看他做得太绝太强悍了以为说了“知道”就是同意他杀得有道理。 一个跟刘三摸牌的汉子看同伴都吓呆了就主动回答说:“听说了!” 狄阿鸟笑笑回身招呼花落朱蛋朱温玉走却突然转回来手里换了弓箭一箭将他射杀嘴里还说:“听说他是这样的人还跟他在一起是一类人!” 他一掖马缰在骏马扬天高嘶半竖在空中时大声给众人说:“我在冯党安的棚子里等着你们去告诉那些人不想被我追杀千里就相约去杀了我!”说完才带人扬长而去。 细雨如丝吐着微寒的毒芯。百十人竟然无一人敢追半晌不敢叫嚷。 朱温玉朱蛋都跑了十余里还在抖回头看有没有人追。 连夜狄阿鸟汇集洪大盆和一个小伙子带着他们到几十里外在强人冯党安的巢穴袭杀冯党安。 冯党安临死还不知道杀自己的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话却是:“官兵爷爷饶了小的命!小人都是被刘大龙头逼的。” 夏雨下了三天。不日后霍县整个郡上从黑到灰的人物一致都听闻乌鸦爷的大名传扬说他领着双骑两驴给好汉许山虎报仇来了遇人杀人遇鬼杀鬼。 十多日后正是乌鸦爷的大名沸沸扬扬的时候校尉谭成一行带百余人赶到霍县他们先让石骰去询问而自己带人去县里给县尉打了个招呼。县尉霍古是县中大姓家的人本身有军功是最末的贵族----准爵。 他在县里摸到下面的强人们聚异动正为自己只有三十个弓手二十个武卒而不安。听说京城有校尉带了百余人手前来便和县长一起去见了一下。谭成接受了他们的招待席间却尽现军汉粗枝大叶的习惯张口就问:“你们这里有反贼吗?” 县长吓了个半死连忙说:“没有!” 谭成本不是公干却狂笑两下说:“有人却说有!” “怎么会?有霍大人在怎么会有反贼?!”县长边出汗边说。 这是一番极老练的官场话意思是在原则上不否认自己的政绩真是有人入京告此地有人谋反的时候却因有霍大人在而和他没有关系。 霍古如何不知道他老奸巨滑却也难说县内盗贼强人横行便说:“是有个把贼人的苗头不对!” 谭成摸出一张画像让人看。霍古立刻凑过头去看了一下说:“好。我马上派人去查。只要是反贼格杀无论。” “这是辖督将军的公子!他来这里捉拿叛贼你们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大人在前方为国打仗----”谭成本来想说大人前方打仗背后公子不能出事但一时表达不好舌头拐了弯儿就说“公子在这里拿叛贼。一定要找到让我把他带回去。” 正说着李多财进来。 谭成就帮他介绍。李多财从没想过可以与县官县尉大人喝酒有些局促出汗。但喝过一些酒又被人巴结后就轻松了便打听起许山虎问霍古认不认识。 “他?”霍古自然听说过却不好说的“死了一个恶霸头子!” 傍晚霍古便摸了一个原许山虎下的人问及狄阿鸟严刑拷打半天也问不出半个字。等李多财过来好言询问时这个骨瘦如材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他吐了一口血沫子大声说:“乌鸦爷是大大的好汉为了给虎爷报仇单骑走咱县。要是出卖他非跟忘恩负义的刘三一样狗都不如地死。” “那就去找刘三!”李多财连忙说。 第四卷 四十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一节 大约是在霍古摸到刘集时刘建武的寨子里也来了几名拜山的人。刘建武一把粗髯独眼光头头上都挂着疤瘌。他是道上的好汉见对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物介绍来的却也见面就客套问哪阵风把这样的人物吹过来还备了厚礼。刘建武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已经明白要找的是谁便起身谢客见对方惊讶便苦笑说:“人家是要我人头的我怎么替先生寻他?!” 两路寻得辛苦。狄阿鸟却真在冯党安的棚子里等仇人白天放出斥候花落开朱蛋自己在棚子里吃扭来的地瓜;夜晚收回斥候大伙安稳地睡在棚子上凉快。 朱温玉知道人家真约了百十个人前来捂棚子那他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但他知道也没有用他被狄阿鸟关在棚子里除了出去尿尿就和狄阿鸟大眼瞪小眼。这样过了数日。一日上午花落开骑马出去后朱温玉看狄阿鸟不得不就着地瓜啃窝头于心不忍就说:“少爷换个能得水(方便)的地方吧。” 狄阿鸟丢开食物做了诲人不倦的姿势正要教训却听外面嘈杂出门看却见到洪大盆和朱蛋带了十余人个个说是来慕名投奔的。 朱温玉瞠目结舌心中升起的全是敬佩这样时日一长确实就有了几分把握。 但他又想错了狄阿鸟却把人赶去了只是说:“要投奔等我替虎爷报过仇再说。”可自从这日之后日日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投但都被他撵走。朱温玉却又想:莫不是他怕被奸细混进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因担心失眠了几日了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乌黑乌黑的。 多日已过没有人赴约来战狄阿鸟众人渐渐松懈觉得他们不会再来。又是一日太阳火辣连蝇子都想寻阴凉拼命往棚子里钻。朱温玉想了一个能让人略感享受的法子把地瓜埋到土里冰凉了吃回头正在埋瓜的地方拔挠听到外面迅疾的马蹄慌忙跟着狄阿鸟出了棚子。远远里他见花落开奔来就问:“又有人来投奔?!” 狄阿鸟却否认掉高兴地说:“等了这么多天却终于来了。”接着怒声骂花落开:“多少人!不会打口哨吗?” 花落开惊恐不已几乎骑不好马奔来就尖声大叫:“快逃!至少也几百人。” “从哪过来的?带我去!”狄阿鸟飞纵至他身边并行拉住他的马头强行为他转马。 “你要送死不成?”花落开大叫。 朱温玉也如一只老鸡般飞奔到狄阿鸟身边几乎在哭叫:“少爷快逃吧!” “逃走?!谁敢逃走!”狄阿鸟走马拔了棚子外的长矛指住两人威武地说“你们一人是军师一人是校尉敢再说句逃给我听?!”说完他奋缰朝敌人所来的地方冲去。朱温玉大急边催促花落开跟上边喊朱蛋自己则抓了毛驴骑上猛敲。花落开又惊又怕更打心底怕狄阿鸟出事便飞快回赶。 这两年三熟的地方此时正是换岔不久因为地荒久了更不见青纱帐只是一地一地高过半腿的荒草。圆大的火球下大群的人蔫蔫然捂着脑门和眼睛头都不想抬地走在这荒草上也就是刘建武还骑了匹马。他们边走边用褂子扇风却是就等不来凉风。 在太阳下行走的滋味却不好受离棚子还有四五里路众人边走边蔑视地嚷说棚子里一定没有人倒会有陷阱。刘建武他见众人都这么勇气十足地嚷却不觉得他们真是这么想。不然他们约了十来个人就够了为何还要到寨中寻自己带人一起来呢?他边走在人前边督促人走快心说:如今连带许多看热闹混声势的人已经好几百号的人是人都会心壮胆豪却都是他娘的充好汉! 他一路地走一路寻思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询问过得知这个少年是许山虎的结拜兄弟。 可在他看来结拜兄弟有三种。一种是一起出生入死互相救助的次数多了关系极好这种兄弟通常不结拜甚至自小就是干兄弟见对方受欺负心中就腾起兄弟的天性;一种是狗连蛋一样的人几句话投机或者酒席上喝了点酒干脆跪下来结拜;而最后一种是为了扩大势力或者互相借助为此找寻一个稳固的契约。 眼前尚为谋面的少年显然不是这三种中的任何一种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拼命?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扬名立万…… 他正想着似觉一阵凉风袭来刮得满是热汗的身上凉丝丝的正好不舒服撑来衣服任风来吹却听一人惊呼:“他真来了!” 刘建武放眼却看得清楚是一匹空马自杀一样狂奔。以他丰厚的经验他立刻反应过来空马信马由缰是不会跑这么快的非是有人藏鞍了不可。他正想着就见那马直奔自己。 江湖中搏斗少用长兵器也很少用什么弓箭他也就提了一柄短刀但看对方是这般精骑不由起了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也骑了马最有利的是交马冲刺。但想冲刺也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鹞子一样的人影翻身上马向他射出夺命一箭。 他跳马跳到一半却责怪自己跳得不高忽而低头这才知道原因所在对方已经射中了自己羽毛在胸口下晃荡。他就感觉到几个亲信抢了自己往后跑。瞪着眼睛想说句不可退后的话喉咙却咯吱响着是半句也说不出来。被几人抬着颠簸一会他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狄阿鸟斜行而过打猎一样射了两轮箭足足射杀七人。然后他挺起长枪冲进稀疏的人群挺枪就刺。挑杀两个人后他觉得不够畅快就弃枪换刀。背后花落开追来只见狄阿鸟杀入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头血涌想也不想就往前直冲冲到一半这才记得起害怕就拿出弓箭射。射了两箭。他见狄阿鸟又丢了长枪改用马刀切瓜砍菜而过自己的勇气又不知道从哪鼓出来拔刀便猛冲。 众人被狄阿鸟杀到对面都腾起无力反抗之感。对他们的来说许多人未必真杀过人即使杀人也从来没有去杀猪一样杀大多都是神经紧张地刺过人家胸膛几乎不敢回看几眼。当然也有些恃勇斗狠之辈却也缺乏战仗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只能呆地看着狄阿鸟来回驰骋一趟削一串脑袋。尤其那恶魔快的马影更将效果强化就像从眼前掠过的闪电在感官上给人难以诉说的噩梦感。 度也是狄阿鸟弃枪的缘故马过快再娴熟的冲骑都来不及抖枪尤其在将人刺穿后是要费更大的工夫才能拔下的。 花落开逊色得多了他砍杀时一紧张便忘记要夹马纵行却是越跑越慢。好在狄阿鸟又一次穿透回身众人纷纷夺路而逃这才不至于陷入重围。 太阳的光线突然一顿冥冥中就像是什么降临。 无人不心情猛惊跟上最先跑走的人声嘶力竭地惨叫半哭非哭地回头看。 花落开见一个不安心地回头看他的人腿脚一软闷哼一声吓倒在地爬不起来豪气大探身出马一刀将其结果。正是他又要追得时候狄阿鸟赶到他身边稍微旋马叮嘱说:“不要追得太快只赶射两边和落后的人。” 花落开和他一起打过猎兴奋地吆喝照做和他一路地撵过去。 李多财谭成带人来寻时见荒草遮盖茫然寻不到目标正叫熟路的人走到前面摸路间忽而觉远处冒出数百人他们“呼啦”高喊着拉开足足二里的距离兔子一样地狂跑边跑边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倒地翻滚而爬接着起来再跑。 谭成正想截下一个问问却见十多个人被他们吓倒的人老远就下跪高喊:“军爷!救命!我们没杀虎爷呀!” 谭成想来背后有更多的人在追砍他们大吃一惊慌忙询问他们怎么回事。“刀客马贼!”一个还能口吐人言的好汉遥空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方向。 看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的强人过来下跪求救连一些远跑前面的人也折回来。 霍古看到其中有两个人扛了个人光头明亮胸口插了一箭不知道死没死便凑去看一看面孔。一看之下他就喜形于色飞快喊人来拿高笑着说:“这下可太平了是刘建武这个大贼头!” 众人收了一堆东倒西歪倒地不起的强人见他们比自己的人还多都头皮麻更担心追来的马贼。谭成是有经验的人立刻号令众军士列成队型而自己手挽一弓站在众人前。他眼前仍是散乱的贼人跑来又突然见人就顺势抱头伏在地上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休有人漫无目标地爬。 谭成望望却见几名最后的强人突然栽了跟头就起不来了再看在他们身后两名畅意的骑士似乎还在聊天争论。 谭成疑惑却见李多财快快地跑过去大声叫着“少爷”!既然他的身份已经确认自然就不是马贼那马贼呢?谭成正想询问一名壮实的强人立刻在牛喘中起身奋力一指哑吼着:“马贼!大马贼!好汉爷爷!” 谭成往前走走放过狄阿鸟两人再用手搭凉棚望果然见了几个黑点正要迎击却见那些惊弓之鸟样的豪喘之人中又有人想起身再跑。他边喊着有他在呢边将远处看得清楚远处的人骑的是毛驴。 他明白过来眼前生的事却是两个骑马的少年在赶杀这一群人。这是什么概念?岂不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敌。他以极难想象的目光在不成比例的两者之间移动心中渐渐苦笑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陷在尴尬中来这里来得讽刺。 谭成看看李多财拿了条白巾恨不得跳上去给狄阿鸟擦正打算过去却感觉到腿上一紧给人抱了。他心里一惊正要拔剑看到下面的人头都磕出血痕和草叶子只一个劲地哀求:“军爷救命。小人下辈子再也不做贼了!”霍古存有巴结的心思此时多出心眼就地询问:“你们可是反贼?!愿不愿意画押?!” 第四卷 四十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二节 几日后狄阿鸟回到长月。 虽然霍县的确是一拨反贼没有官府上的麻烦但家里却不愿意就这么过去狄阿鸟心中也有鬼没敢直接回家到了城外住下住到阿妈心里软才回家听她教训。 紧接着刘建武的弟弟刘建德带人袭了县衙劫走了罪犯扬言找到“黑脸乌鸦”给哥哥报仇。 狄阿鸟听赶来投奔的弟兄们一说立刻花重金聘董老为教头选练二十名壮士以防备虽天热也不懈怠。 长月这边的天就一天热过一天满世界都是人和狗在树阴下伸舌头人们逮了水就一桶水一桶地灌。 天热就伴随着旱。直州靠长月这边已经数日没下雨了太阳呼呼地吐了六七日的火把大地的水分榨了个精光。 狄南良曾托人送到一所乡下庄园花流霜她们虽然没有说要但龙蓝采生产之后一直体虚城里也显得太热住住倒可以就留几个家人看门带着大小搬了过去。 狄阿鸟把主要时间放到自己开出来的岭地上有时到晚上才回去他为鼓舞士气拿出做表率的样子以普通一员的身分随董老汉训练日早、夕晚从来不缺穿乱石角力排列演拳。 这一片的荒山被耕出地坡下又种了秋熟如同一块世外乐土但随着春上长月换防整备猎场里也被屯了兵。他们知道这里住了人家时常来打扰一番沽点酒雇个人缝补而已。 董云儿就顺势在山坡上搭了家野店卖自己家的酒偶尔也满足、满足西面抄近路去长月的旅人。 这一天傍晚朱温玉和俩兵士坐到山背面坡上头的树荫底下吹嘴皮子;狄阿鸟则和自己的壮士们围坐到坡下头的树荫底听着董老汉传授武道来了几个军汉。 跟着董老汉习武的一帮人怀疑狄阿鸟的刀法和武艺是跟董老汉学来不知吹哪一阵风嚼起了舌头。董老汉却笑着说:“你们问一问他。”他自己左右一找见狄阿鸟正拿着草帽打瞌睡很想称一称狄阿鸟的斤两大大讽刺一番怂恿说:“他那点本事毛躁得很也就对付你们行。” 狄阿鸟乐呵呵地说:“其实我是用事实来证明我的刀法不毛躁你挑衅我我也不生气。” 董老汉顿时就出邀请说:“那来试试!” 围场驻军中常有几个军官军汉来喝酒会在闲时站在一旁看有时手痒下场现手绝活和董老汉玩两手。正说着狄阿鸟看到几名军汉招呼说:“这里有个自大狂贼自称天下无敌。” 几个军汉果然过来为的长得就像是个黑面无常。 他却没有问谁“天下无敌”向董老汉笑一笑一声叫出来却是“老师”二字。狄阿鸟一辨认果然平日没见到过这才知道自己竟喊了董老汉的徒弟想必也不会替自己扛一扛的。董老汉错过身子在军官耳朵边低声地说话。那军官嘴角起了笑意用犀利的眼神扫过面前的这些人点点头高声说:“来哪个跟我试一试?” 狄阿鸟装不下傻了只好起来提着自己的竹刃四处献笑口里却嘟囔说:“以大欺小。”黑脸无常作了个“请”字自己接过董老汉手中的竹刃提前就在场地里游走。狄阿鸟站到他的对面微微行礼客客气气地说:“大叔要让一让我我今天才十五岁。” 黑脸无常却没有什么表情说:“战场也让敌人让你吗?” 刚说完狄阿鸟已劈出锐利的竹风。 那人知是狄阿鸟麻痹自己连忙揉过身子呼地一低直直地一刀竹尖带着威势锐响一声但他回着一刀却知道自己又错。狄阿鸟劈到一半跳退两步向他扔出兵器这么近的距离他又是扎了直劈的架势只好用兵器挑仓促侧身以挑个实在。 董老汉见狄阿鸟无赖冷哼一声不知他没了竹剑怎么比叫了个“停”。可根本无用那狄阿鸟一个狗爬式扑到人家跟前用手叉过对方的肩膀绊腿就摔。 黑面无常被他一掂一按轰然摔倒正想再用身体的优势压过对手却感觉到一只手去偷“桃”。他丢了兵刃用两手去护大叫认输。 景象惨不忍睹不光董老汉想捂眼不看连一边崇拜狄阿鸟的弟兄们也觉得丢人狄阿鸟却若无其事放弃再抓“桃子”起身拍打衣裳高声烂笑。 董老汉却宣布说:“三局两胜再来!” 黑面无常面红耳赤再也不肯比董老汉却心性大笑道:“你去上面休息。我却是食其禄担其事。” 董老汉用脚挑了刀叫了声“来”朝他劈去。狄阿鸟知道自己不躲一顿敲是免不了慌忙拾竹来格回身格挡一下。 两人战到一处旁边的人听到两人竹子相交的劈啪声却看不轻两人的步法移动。几下下来两人分开遥遥站住。董老汉点点头说:“横挑竖切迅急有力无所拘泥还算可造只是刀法太过简练无以圆润自如须知曲而不直方为武学至理。下一刀就叫你刀折人败。” 狄阿鸟说:“我厉害的还没使出来?!” “就像刚才给你斗龙哥的那手?”董老汉问“他是没有防备又见是平时切磋没法下手。” 狄阿鸟两眼眯缝将缠柄在胸前抡了个半圆的圈收刀在怀大吼道:“那就叫你见识一下我自创的刀法吧。”董老汉算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起刀式诧异不已但一动不动等狄阿鸟来砍。狄阿鸟快地移动腾地上来突然自怀中后手出刀刺等董老汉后退换手劲再刺。 董老汉大吃一惊这是枪术中常见的“出寸”枪靠还手之力而后进却没想到狄阿鸟竟然这么怪异地使出来还娴熟无比中间并无间隔破绽。他一时大意差点被刀刺上连忙又退却见狄阿鸟又翻了身刀从上至下就像棍子一样抡不用刃上某点吐劲。 不得已他带着看一看狄阿鸟到底玩什么花样的心思便继续后退。狄阿鸟突然回身跑了他怪异不已却没有追。狄阿鸟呵呵笑来说:“我的回马刀你没机会见识了。”说完大吼一声拧身回来刀从腿间起借身形回来在上空蓄满猛地劈下董老汉接住只听的竹兵相交咯噔一响还来不及看一看狄阿鸟抽竹回来端起就往前挺刺然后极不可示意地恢复自己简单刀法上侵下抹大开大合。 董老汉慢慢明白他为何不愿意跟人比试了觉得他一刀比一刀怪横竖不成理根本不是密不透风的招式只是跟斗鸡一样静动结合配合些剑兵对盾的翻身套刺什么后制人五花八门不连贯的怪招若真和人动手高手也一不小心身上就多了窟窿;而看过之后就威力大减暴露出许多破绽。 狄阿鸟耍了二三十招怪把戏回头笑话董老汉:“是谁说一回合就让我刀折人败的?” “下一刀!”董老汉说。 狄阿鸟在旁边欢呼中笑一笑却说:“我还有最厉害的一刀叫万流归宗要死人的!” 董老汉看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收刀在身侧不由微微点头觉得他的武艺已经渐渐入流可以不靠眼睛而侧重于感觉刚一凝神狄阿鸟慢慢进身上来接连换了几个姿势气势压人。 董老汉警觉从他身上看到点高手的味道便相信了他说的那种要死人的说法。但他还是漫不经心地站着等狄阿鸟出手这一刀。 狄阿鸟慢慢地移动刀不断地小幅度地变换突然猛地一睁眼吐了一口痰简练而平淡地划过一刀。竹身沿最近最短的距离以最快的度绷出一条线最后在董老汉的心思中压成一个点。 董老汉随手在破空中迎击以点破点。 狄阿鸟的竹刀寸寸皆断一直裂到手边。 “这么厉害?!”狄阿鸟骇然“后招还没有使呢?” 四周安静一下人们都用着吃奶的劲大声叫嚷。 狄阿鸟却愣地看住自己的竹刀不服气地说:“我用了直刀若是弯刀你一定破不了要是刀不断我就往下压刀从刀根冲翻你。” “你不该吐那一口痰。”董老汉边擦头上的痰说“真正的高手哪那么容易就因一口痰被你抢去先机反累你自己的动作缓了一线。” “还有就是你缺乏对刀劲的控制无法能真正运刀自如。充其量是个军中好汉难以向刀道展。”董老汉带着怀念的口气说“这也难怪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手又怎么能体会刀劲的不可思议?你要记住凡势不可太猛凡伸不可太直凡曲不可弯凡跨不可太刚……” 他说一大通见黑面无常怔怔愣怀疑自己的至理道:“因材施教嘛。你们在军中作战招式简练实效方有用处我教你们时只能督促你们简练些、有力些标准些而人家在这一点上太过简练过犹不及不再是武学……” 他拿出狄阿鸟翻刀的架势侧平举慢慢地把胳膊拉得平直一下刺出去反复两下忽而加快度说:“你们都注意这就是狄阿鸟架势之一拉、平、刺完了太简洁太有效……” 黑面无常顺手拿来一只竹刀念叨说:“势不可太猛伸不可太直曲不可弯跨不可刚----”说完他比划了两下苦思冥想。 董老汉让他奔自己过来。 黑面无常连忙上前用狄阿鸟的那一式上来刺。 董老汉敲掉说:“你不下几天功夫比不上人家的犀利要是人家我很难敲偏还没有敲偏就穿胸而过。” 狄阿鸟也连忙蹦上来自己来试试。 董老汉不敲了侧身一转狄阿鸟的刀尖过去狄阿鸟连人带竹到了他怀里。董老汉一推刀把他推得仰面朝天笑道:“其实你自己也明白?!步子得小刺不能刺到底腰不要太死太硬但还不够你看到了我不硬接顺势一引你就危险了。” 黑面无常连忙说:“谁能像老师这样恰当地一引?!” 董老汉示意一下狄阿鸟笑道:“他就能。” 狄阿鸟愕然比划一下董老汉的动作董老汉就让黑面无常试一试黑面无常一试。狄阿鸟照做了董老汉动作竹来人侧怀呈现出和董老汉差不多的架势只是没有董老汉那样自在。 董老汉重复狄阿鸟的动作将一脚后退反复踩两踩让人看他踩住的位置然后提竹侧划往后退腰顺势一侧双手捧竹推一道弧线说:“人家没一丝多余简练到这般也是很可怕的!” 狄阿鸟盯着他扭了几扭腰哈哈一笑说:“我们有区别吗?!” 董老汉说:“有。我是捉着你的刀劲走你是要看着刀势来说是招式比招式自由----古怪得很不知是不是你家刀法的特点?!” 他笑着说:“军中讲求简练实效一刀毙命往往并不功于精巧。而江湖中以准狠毒连贯为主走了偏锋。而你用的是一种怪刀一般人还好遇到了高手没有用武之地的。” 狄阿鸟哑然道:“我的刀法怪?!你的刀法才怪呢我一扎一码地拼命你却像妖怪。” 董老汉看看天色让人散掉说:“习武者上乘者保家卫国中乘者行侠仗义下乘者强身健体因而分出三种武学。比如石骰他学过拳你觉得他的拳怎样?花里胡哨给姑娘捶背都未必起痒就是强身健体用的打一打活动、活动身体。除了这三种武学还有一种武学就像蓟河岳所习武学是为求仙问道治气修身寻求世间真谛。这种武学提气纵身可逾人能最是厉害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跟邪术一样。” “杀人于无形?!蓟什么有这种本事还自杀?!”狄阿鸟轻蔑地说。 “他治内不修外不擅长与人搏斗即使怀有此种手段有何用?”董老汉说“最可怕的是也是我要给你说的有将搏斗和治内练气融为一体的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军中有民间有虽然很少却是真正的无敌呀。” 狄阿鸟看野店到了外面散落着几片瓦拉过董老汉而自己将瓦片垛起。 董老汉看他提气牛哼脸越憋越红擢手成掌刀终于大叫一声抡手向叠瓦砍击再看下面瓦片应声而折此人拍手不可一世地炫耀:“怎么样?是不是这种?!”董老汉看他一脸陶醉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只好说:“不错的硬气功。” 狄阿鸟怪笑着往店里跑大声喊要吃的却被董老汉叫住。 “知道我怎么破你刀的吗?”董老汉提了半片瓦让他看他是一直想让狄阿鸟来问的可狄阿鸟偏偏不理会也不感兴趣。 “这么一说也是硬气功?!”狄阿鸟回头叫了句转身就跑进店了去找吃的。 不一下董老汉就听到女儿和他争吵的声音无奈不已心说:这家伙就是不肯上进。他看看手上的瓦片不是冲击的碎纹是齐齐断开的不由点了点头。 黑面无常也和几个农汉上前观察给董老汉说:“老师收了个好弟子。” 董老汉这时才奇怪地问他:“你怎么有空过来?” “马贼袭了宣化太后带国王陛下退往锦门被围困在那里几日了。朝廷要募兵去救!我提了职刚募了百十个饥民却分不出身想要老师去帮忙训练几天。”黑脸无常说。 “募兵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齐备去救援怎么行?!”董老汉大吃一惊“我也只是个武教传授一二武艺哪能编排行伍演练阵形?!” 黑脸无常面色难看嚼着下巴认同董老汉的话说:“让他们不在半路逃跑都不太容易。” “这围场里就屯了几千人他们去救援也比得过杂募的上万人?!”董老汉愤色道“要募也要找军户来这么草率不是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吗?” “亲王自己的娘他怎么来救咱是管不着的。但是我却是要跟随将军去救陛下和太后!”黑面无常凛然道“位卑不敢忘忧。斗龙一直记得老师的教导此番定当忠君报国。胜负不说唯志气不可丢。” “好样的!”周围的汉子纷纷赞叹。 董老汉和风月说过准备把狄阿鸟拉起来的一杆子人送往军中闻言回头看一看一张张流露出赤诚的面孔问:“你们也要去?!” “得要我们瓢把子愿意。他要愿意我们就一起去。”一个汉子说。 “好!我就代你们问问他。”董老汉说说完拉那叫介斗龙的黑脸无常进店。 狄阿鸟正在偷食他看董云儿进了里面的柴房慌忙捏了烧好的下酒菜往嘴巴里填了咀嚼听到有人进来猛地一转身急咽食物下肚。 董云儿又端了两盘菜出来不依不挠地赶人:“你怎么还不回家?今天没你的饭。” “天都黑了。”狄阿鸟含糊不清地说“明天你早早地说。我就可以回家了。我说实话你烧的菜也不是很好吃别以为我是见到好吃的想留下蹭东西。” 董云儿给介斗龙笑了一笑放下盘子回身捏住狄阿鸟的嘴巴说:“你敢说你嘴巴里什么也没有?” “我是在试毒。跟国王跟久了。嘿嘿!” 狄阿鸟看隐瞒不住扭个身坐到董老汉身边咀嚼下咽摸了酒壶就要对着嘴顺喉咙。 董云儿给他夺下拧着他耳朵问他:“你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好啦!”董老汉也一脸笑意赶董云儿出去问狄阿鸟“毒试完没有?咱们可以吃了?鸟瓢把子!” “他就是瓢把子?!” 黑脸无常晃着手指头指指外面再看向狄阿鸟。 “大名鼎鼎的乌鸦爷。你到江间郡那一代一打听保证人人知道。”董老汉揶揄说“人家单枪匹马可了不得着呢?” 狄阿鸟听得高兴连忙抱拳连连点头很地道地谦嚷:“客气客气浪有虚名。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借兵怎么样?”董老汉笑眯眯地说“国王被围困借你的兵去救驾怎么样?” 狄阿鸟正拔找着菜突然停住表情越来越严肃突然猛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我也要借些兵!你们等着!” 第四卷 四十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三节 靖康在猛帝国日落西山时崛起当时主要的威胁来自于三姓阿古洛斯而后朝廷与拓跋氏和亲数十年间征西陇、定仓州、图河朔、兵移马重山、武律山威震大漠百夷来朝。等到四代国王君临天下时朝廷干脆挑拨起匈裔领、慕容氏和拓跋氏之间的仇恨坐看拓跋氏乌鲁斯灭亡再坐看慕容氏乌鲁斯被他部所灭后因填补真空的土耳库部时有骚扰曾拟定讨伐然而拓跋巍巍复国势头猛烈土耳库部不再来骚扰朝廷到底没有采取大规模用兵的军事行动。 数十年来北方边陲上诸胡俯纳耳皆不敢向南弯弓朝廷也因此一再松懈。 地处中原的那些百姓好多不闻他夷见那些北方来的奇装马客坐笑狎玩相互说:“此猛奴太可笑?!”狄阿鸟初来长月少年们喊他“小辫猛狗”善意的大人则亲切叫他“小鞑靼”他一分辩一说大伙张目结舌茫然道:“猛人才在草原上养马?!”狄阿鸟再漫无目的地一描述说:“我家那儿是野甸有山有林还能种地……”一圈人“哇”全叫起来嚷道:“你们住那荒山野岭干啥?!咋不住草原呢上头一马平川都是草。”普通中原百姓对北方的看法大抵如此。 一些官员也稀里糊涂拓跋巍巍赚凉北城朝廷重臣们一味排斥鲁直重兵劾压的战略觉得朝廷钱粮不继兵到贼走徒劳耗费。他们不知道数万狗人冬季横越草原那些惹不起的小部、小族被赶着南迁纷纷到陈州、凉国边境自然也不知道朝廷西北局势已经积累到一点就炸的程度更不知道东北的局势微妙莫测猛兽也虎视眈眈。 国王大婚时的刺客指向河北秦纲鲁后提前去林承避暑以栾起挟兵锋节制商、登兵壮三十万欲除河北秦纲重压之下秦纲交权以退为进暗中联络北方各部使其来扰东北边境向朝廷施加压力。 于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名叫夏侯武律的领。 他在龙青云拔屯牙掳走上万百姓后出兵取平辽郡指向雁门郡沿途掳走军马数万遥遥呼应陈州拓跋氏。 目前大将军健布在陈州吃了一败拓跋兵势复盛而仓州流寇横行不能输送补给登州补给线路受到威胁有赖直州关中往北输送道险艰难不能满足大军需求大军锐气尽失只能采取守势。 以争夺匈裔化名刘逊的流寇王勋也死灰复燃在陈州和勿母斯展不成趁虚而入欲从河东南下江汉奔往商州老家。 太后一行为躲避锋锐前往登州锦门偏偏和刘逊相遇因为栾起受拓跋巍巍钳制只好向关中要援。 她的儿子秦林却不肯动用长月的卫戍而要重新募兵声势造大。 狄阿鸟从此告别母亲应募成为一名小兵尉带了朱温玉和另外的八十多个人耀武扬威地和其它营的兵士争地盘争水争粮食聚众殴斗。 万余杂募之兵在将军云中潜的率领下经过一旬半的募兵期一旬半的急赶在将近一个月后赶到锦门北面的山麓。 此时刘逊已被秦纲击败沿岭表南下与云中潜部狭路相逢。 遇贼时狄阿鸟正指挥人埋地锅。他听到介斗龙急召人马的闷角连忙奔了出来逮了个乱走的人抓了人家的胸口急问。“敌人来了!” 那人着急大喊挣脱就往后跑。 狄阿鸟确定局势紧急喉头冒烟地喊自己的人见一个火兵还撅着屁股连忙过去踢一脚。他转过身又见十数人从前线下来杂乱地冲过用地几乎分隔卷走自己赶着集合的人马边骂娘边拉了一个打。 朱温玉趁机挥手收集自己的人站到排头大声地替狄阿鸟传话:“快点数?!” 朱蛋是良长之一却慌里慌张一个一个地数。 狄阿鸟看得牙根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强忍住这样、那样的冲动大叫:“找你的什士什士找伙士伙士找自己的人!” 整到一半越来越多人的越灶穿棘狂奔后逃。还有人胡乱裹着头一头的血狄阿鸟也不再清点人数赶着众人迎到前头走了不远见介斗龙骑马仗剑扯着嗓子号令面前几十号人排齐连忙跟他们汇合。 兵壮的武器是杂凑起来的根本没有拒马枪更没有弓弩。介斗龙见对面烟尘狂滚咬咬牙带众人向东急走。 众人奔了一路等烟尘卷过点了一点只有一百二十多人。 介斗龙红着眼睛骂:“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连个斥候都没派出去吗?!” 一个老兵也忿忿地骂几声话音刚落有人看到几十个马贼裹烟追来慌忙大叫众军士再次变成一团乱麻。 介斗龙赶着拿长枪的排到前面把短兵加杂在中间慌忙作阵。狄阿鸟一头的汗见右边地势较高连忙跑到右侧拉弓待射。 队伍中介斗龙用沙哑的嗓子不停地喊军官和老兵推人填队伍的空缺时刻提醒:“不要惊慌!有盾牌的把盾抗在头上砍马腿。” 马贼很快冲到跟前却没有拉展掠过队伍的两翼不少人急急勒马打了个转转回去。狄阿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射去刹不住马的一人大喊介斗龙。介斗龙赶到他身边也一肚子狐疑说:“莫不是他们正要琢磨怎么冲散我们?” 狄阿鸟看了几看说:“怎么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杀下去看一看吧?!你盯着好要是看准了让大伙杀上来。” “也许是诱敌也可能想从后面绕击!”介斗龙说“我们徐徐撤退等下分为两队你带人向左侧移动等敌人追来我吹哨你从坡顶出现从一侧杀过去。” 狄阿鸟点点头率先带人后撤。 地势渐高却也有相对低一点的地方狄阿鸟带人奔跑过去向斜上绕伏以号角通知介斗龙。 介斗龙听闻之后也徐徐撤退。 他使人长短相配散出纵深距离依次而走有条不紊。敌寇果然追来追了百步后面又上来百十寇。现在可以猜测刚才的人停一停是去要援。 敌人这一回上来乱哄哄地往上撵来到百步之外有人大喊:“我们是响应勤王的正义之兵。我们将军说了凡是七爵以上的人投降会让他做将军。” 勤王军中一兵喊骂回去:“妈的。做贼还有理?!” 介斗龙并不说话只是号令众人在敌人的压势下向斜坡后撤退。贼寇呼地杀了上来有些人骑术并不精良马也无鞍子下来和介斗龙的人杀在一起比起勤王军更要杂乱一辈。他们厮杀不占便宜不断延展战线意图包围只因官兵背高而战一时难以实现。 狄阿鸟已经绕到坡侧听得喊杀声大作仔细地安排众人做好准备说:“大伙不要太快不要太散。”众人相互喊传一遍忽地从上头冒出来向绕坡的骑兵杀去。 狄阿鸟心里激动大吼:“立功!” 四十余汉子呼地就往下狂扑猛击口里如狼似虎地跟喊助威。 狄阿鸟张弓射杀一名头裹布巾的贼人后又奋马疯叫:“封侯!” 这口号对士兵的要求高了些但大伙一阵的热血澎湃个个高吼。 从顶到下仅仅不过四十余步截击这些马步军截得相当及时许多贼人都调转不过马头。众人杀得胆大觉得敌人不过如此更加勇悍硬是冲炸他们。狄阿鸟纵马驰骋衔刀射箭救援自己的弟兄几乎射光了自己的一壶箭这便抓了刀插入敌队呼号披靡。 介斗龙这边已经倒了十多个弟兄见狄阿鸟已经杀到喊着号令让众人徐转。 这等口令是最基本的众人也都能执行。最左边的人便杀转向更高处右侧的人得到了狄阿鸟等人的掩护避免敌人的绕击合起来就成了一道接触不上专从一侧斜插敌军的单翼。 贼人没见过这等杀法更无法充分挥骑兵的优势盘桓要退。介斗龙就和狄阿鸟一人一骑猛冲入敌群左冲右杀告诉他们什么才叫骑兵让他们丢下更多的尸体。 敌兵退了介斗龙脸上无一点胜利的喜悦。 他不敢让众人拉散阵形用两条腿追骑兵慌忙勒住兵卒统计伤亡和功劳回过头来喊了几个老部下低声说话。 他没叫狄阿鸟狄阿鸟就趴在自己人堆里点验伤员方知十三、四人战死十余人都受了伤。他站在坡上看看夕阳回来看人都急切地找水喝便说:“水囊都带了没有?”不由叹气。 “我带了!”朱温玉递过他的水给狄阿鸟。 狄阿鸟自己也带了摸出自己的喝喝了两口给朱温玉体恤地说:“给众人喝些。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 正说着介斗龙下令集合喊话鼓舞:“我们带上缴获的马还向锦门那里走不成功就成仁。”说完带着狄阿鸟走到最前面看一看狄阿鸟也一身是血沉默了一下询问:“习惯不习惯?你今天的表现好得很!” “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封侯?!”狄阿鸟也不谦虚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介斗龙看他用手摸过喷到下颌上的血涂个爪子相表情很认真不由笑了笑说:“大概十来年!” ※※※ 他们早晨时寻到水源猛饮了一番就地休息。狄阿鸟自告奋勇去作斥候。他离开众人行了几里鼻子上嗅到顺风飘来的味道连忙驰上一处不毛的高岗望见远处起了烟尘判断是敌寇但还是向那里赶了一阵去那儿摸一摸情况 到了跟前营地清晰起来里面竖了许多的大旗有的写着大大的“秦”字有着盘着虎豹不像是贼兵。 狄阿鸟回去说给介斗龙。介斗龙找去询问果然是朝廷的人马这就并入那一支大军。那一支人马是来追击流寇的估计再追也追不上就裹带他们回锦门。 两日后他们来到锦门郡。 锦门郡建有二府是踞险的要塞之地也是为江北的屏藩之一。 郡北还保留着多处土寨和关卡可以说即使鲁后不来刘逊也会从这里通过或者越险过到备州或许沿山表向东南行进。 这一带是燕行山的掠翼大军矮山乱野中通过时几乎遇不到人只见到许多滚在乱草间的尸体。白天天空中时而飞翔着劲雕和乌鸦一旦平野而视黄茫茫而又绿苍苍夜中则有鸟兽闯过突兀地叫弄得许多兵士都不敢独自去解手。 他们屯了几天得知国王和太后已经移驾便顺河而下转折回头去往林承。 林承再北是武烈王的老家户众虽不稠密却有悠久的传统许多家族都是一门几烈以前李操要图谋庆德这儿也是他的谋士们度测得云集响应地之一。 这支四千余的军队就是在这里应募的骑兵很多战斗力惊人。但他们因不被纳入中央军和外军的编制将被解散骨干由庆德将军广原城折冲都尉分别带领着回庆德和广原。 第四卷 四十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四节 狄阿鸟到后第一要任就是打听国王行宫所在不到半晚上就递牌子求见。他一见到国王就讲自己随军救驾的经历跪在地下说:“小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秦汾有些诧异他让人都下去轻轻走到狄阿鸟身边说:“孤把猪赐给你你却在上次大婚的时候救驾现在还来勤王真是个忠臣。” 狄阿鸟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心里也热乎乎的说:“我阿爸是忠臣我也是忠臣。” “那好!你就别回军营了就在孤的身边保护孤王。”说完他看向小许子携着小许子坐下隔了纱帐玩“天狗吃月亮”(两人藏不见身突然求碰面)这样幼稚可笑的游戏。大伙本来是在谈着话的突然转去玩闹显得有点儿过分。 狄阿鸟前后想想觉得国王似乎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事只好卧在那里努嘴正在奇怪觉一个宦官进来。 宦官来禀报说纲亲王来了。狄阿鸟便徐徐退了下去。在退下的过程中他斜眼偷看进来的纲亲王可惜只能在错身的时候见到那一身玄衣和清欣的身体。 他出来退到旁边的宣室里坐了一会这才想到该去给一路照顾自己的介斗龙说一下。介斗龙却遇到一件头皮麻的事。 按说临时招募兵士的官长是要在仗后解散部众而自己回归本队的。但他无法和云中潜取得联系部下一旦解散就不能像过去家籍明晰、人们定居乡里时那样论功行赏;而不解散去找云中潜百十号人的粮食也成问题。 阿鸟寻到介斗龙时这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四处求见别部官长后归来。一百来号子人包括狄阿鸟从自家带的都顿时熄了满腔的热肠为自己不值为那次御敌而死的同伴不值时不时还说些“不如去做匪类”的话。 他们看介斗龙把人耳朵级都放臭了还苦苦求人并没向他闹什么都扎紧口袋预先计划友军支援自己捡来的粮食能支撑多少天。 介斗龙满眼都是浑黯失望他黑着脸在众人身边默不声响。 旁边一个老兵代替他向大伙悔恨:“早知道不急忙救驾领功了我们就是多收集点东西也是辛劳所得。如今大伙流血流汗什么也没得住可也不是大人对不起大伙!!” 他其它的老部下几个老兵军官都斜着身子卧在泥地上。突然一个缠了土布叶袋的老兵呼地站起来冲人嚷:“我们去见国王!什么都不给也行。也总要他知道我们一听说他有难就来了吧。” 众人都说好。介斗龙却使劲一拉嘴角不许大家的胡闹:“山庄要卡都有兵我们怎么去?!” 朱温玉和几个自家小伙子都在大声说:“要说亏我家爷才最亏。我们二十条汉子虽然都没死看你们看看我们的兵器都是他买的粮食衣服都是他出的。打仗谁有他勇猛杀的人多?!” 岂止是他二十个狄阿鸟下面的八十余号人多是他吆喝着募的难怪他们为狄阿鸟委屈。 狄阿鸟知道这不能说人亏不亏是实实在在的赏罚不能行。 他摸了根草衔上半跪在地下说:“我见到国王了他夸我们忠心。可是他也没法赏我们什么只是让我向大家说一说他心里感动呢?!” “说的也是。大权都在太后那里。”有人恨恨地说。他们这些草芥一样的人都停止傻话连连开始沉默。他们背着坡子坐着都不知道怎么个好一个人捂着面孔哭起来说:“老婆孩子都不让我来家里种了东家十多亩地正赶了秋收。” 狄阿鸟眼泪差点出来真想回头问问那小国王是不是知道有这么多人给他拼命。包括溃逃的人他们许多人也都是受了伤捂裹着头从前面下来。 “我家有地。大伙愿意的跟老朱回我家我给大伙地种。要是谁认识死了的弟兄的家属就一道带去先去在我铺子帮忙将来我有钱了再补。”狄阿鸟拉断自己的草抬头给大伙说眼睛闪亮。 “我去找云将军。将来把粮食吃用补给你!”好久介斗龙用手按住狄阿鸟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还有几十亩的地我回去也拿出来。” “你家不吃了?!”狄阿鸟反问接着辩白说“我家的地多问问老朱是我叔叔买的许多都在荒着。” “我不给兄弟们的那份。天打雷轰。”介斗龙呛了一下两滴眼泪硬挂了出来。他急奔出门解了自己的马回头说:“你们先回去!要是粮食不够咱还有俘获了马就杀伤马!可别掳掠人家东西。我现在就去寻云将军。”说完他便不顾阻拦使劲用草鞭蹂马顺河边道路狂奔而去。 狄阿鸟也安排朱温玉带人上路自己却留下。他心神不定地回国王行宫这才知道国王一行准备回京。 行宫深兀夜晚时盘旋着怪怪的阴云黑漫漫地压人心魄。狄阿鸟被国王吩咐要把好门户就靠着柱子握刀站住。不一会一个老宦打了灯笼过来走到这里给狄阿鸟笑笑狄阿鸟懒得给他开门的就点点头装懒。 宦官进去不久里面突然响了声惨叫凄厉刺耳。狄阿鸟回头立刻现不对便猛地冲开门大叫圣上可安好。但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国王换了一身盔甲腰中插了一柄长剑站在一排扑簌的灯火阴面面前死了那名老宦。 国王正指挥着小许子拖尸体一见狄阿鸟先是一惊接着摸向长剑可看了看狄阿鸟的腰刀便打了个冷战却又无比激动地说:“狄阿鸟孤知道你父子都是忠臣。圣驾起程前孤要亲政你可愿意和孤共结一心?!” 稍后他又说:“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自然就不必说西门统领已经向孤宣誓。长月那里有孤的王叔就连大王兄都愿意扶我亲政。孤便要做那奋的明君让母后颐养天年。你可愿意护卫在孤的左右辅佐孤吗?” 狄阿鸟被他这番话打个正着他从来都以为国王又笨又不上进却想不到心机却这么重根本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他脑子一懵连忙点头答应叫道:“当然愿意。” 小许子在一旁说:“你要是反悔立刻就可以杀了你。” 狄阿鸟一边激动一边反感小许子的话在心底反驳说:“我要是真反悔还让你知道?这只没蛋蛋的小毛孩!!” 接着国王留了小许子在外面而自己有些抖地坐在里侧。他神经质地握住剑柄一刻也不愿意丢。坐了一会他低声给狄阿鸟说:“太傅和丞相都告诉孤要用忍孤却忍不下去了。幸好有小王叔为孤安排一切!” 接着他抽出自己的剑抖成一团地指向狄阿鸟强调似地问:“你说孤能胜吗?孤会杀了她!是的会的。要是她敢反抗孤敢冒天下人的指责!” 狄阿鸟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国王一个不堪重压而又装傻的同龄人。他会胜吗?国王见狄阿鸟犹豫不由勃然大声地说:“你也觉得孤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孤受命于天。是父王的英灵冥冥中选择了孤孤是上天之子承天命而治万民。” 说完他突然收回自己的剑趴在地上对空气磕头屁股的皮甲都抖得厉害但口里却又叫道:“列诸列宗儿王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保佑儿让江山不落入悍妇之手。” 狄阿鸟也飞快地转着自己的脑子帮他分析能不能成功便问他:“你指望的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国王闷哼一声回头对这狄阿鸟激动不已。 “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他和孤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而西门将军一门忠烈孤的小王叔亲自要他对孤宣誓。孤的大王兄是孤的亲哥哥他们可靠不可靠?”国王与其说给狄阿鸟不如说是说给自个。 狄阿鸟觉得他心中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他连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尤其是他已经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见人看起来像忠臣就胡乱依靠。想着想着狄阿鸟也渐渐恍惚问他:“我想起来了其实选那个姓鲁的丑女是你故意的吧?!” “是的!孤的小叔叔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国王驻剑而跪哭着说“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母后不那个悍妇卷了我避暑。孤实在无法面对一个这么丑的女人做王后她还有难闻的气味可以把人薰窒息掉!” “废了太后。朝臣会不会让你亲政?!”狄阿鸟一想到什么可以想的都赶快提供给他。 “不愿意?!那孤就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国王面目狰狞地说。 狄阿鸟点点头当就算他可以又说:“要是人人都觉得你有违常伦起兵造反呢?不如你只要她一句话也就是你说的要她颐养天年。” “不可能!她一定不愿意颐养天年所以非得要她自杀。”国王并不愿意宽恕太后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如同说尽所有要说的渐渐面对面地瘫坐默无声响。 突然小许子从外面奔入大声说:“王后来了!” “是青宫人引灯还是驾临?!”狄阿鸟猛地爬起身子问小许子接着给国王说“我和小许子挡驾就说你休息了。” 国王驻剑而起在帷幄柱梁边张皇绕走。狄阿鸟拉了抖的小许子猛地往外走。小许子的手又柔又冰凉真像是女人的手狄阿鸟走到门边才反应过来这就觉得一丝肉麻便连忙丢掉。 狄阿鸟和小许子刚关了镂木门就看到两名青衣宫女探灯而来看来王后已经闯过侍卫那关了。后妃侍寝是要在自己的寝宫里等被翻了牌子着妆等待或可入幸而一旦入幸是不能留宿的。虽然王后可以不召自来整夜留宿却也需遵循宫里的规矩。 狄阿鸟还不太清楚想着说辞却见小许子扎身就上前见驾并故作诧异地说:“娘娘陛下未曾召幸如今已经睡了。” 王后穿了金棠华衣高领子的金丝明亮亮的但头上高挽着头和短身很不搭调。真切再看她长了尖高颧骨鼻子边有个麻子面孔半青半黑扑簌簌地浓抹着铅粉真如鬼魅已是这样可她偏偏还轻步姿曼似嗔似怨。狄阿鸟只瞅了两眼就在第一次见到王后时泛起鸡皮疙瘩心说:我要是国王哪怕小许子再丑十倍我也宁愿抱着这个没蛋蛋的而不愿意看这个让人呕饭十升的女人。 “是吗?”王后晃了一下捏成淑女状的手慌忙一摆娇滴滴地说“我便无声息地去侍寝!” 狄阿鸟胃中猛地一缩连忙强忍住挡住越过小许子的王后双手伸开却“咦”地一叹故意瞅住王后的面孔惊叫:“你的脸花了!” “嗯!”王后一敛面色猛一扭头看像一旁的宫女问:“我的脸花了吗?” 宫女低着头轻声地说:“没有!” 狄阿鸟指出她的不是说:“你还没抬头看呢?” “尊卑有别奴婢是不能直眼看娘娘的!”宫女颤声说。狄阿鸟听闻后心中坏笑心说:“怕是不敢看吧。” 王后叉起腰用稚气而又厉害的声音要求:“我叫你看你就看!” 宫女连忙看上一下却看看狄阿鸟大概是怕狄阿鸟获罪便含糊地替狄阿鸟遮掩说:“大概有一点脱粉却也不是很严重。” 小许子不得不佩服狄阿鸟的高明但立刻爬起身居于侧后说:“王后娘娘还是回去安歇吧国王说了今个谁也不见。”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将王后支走两人这才感觉到一阵轻松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看似乎以前的是非恩怨都不再存在。小许子娇笑一下想回大屋却还是停住让狄阿鸟进去。狄阿鸟觉得他怕自己留在外面去告密便不谦让。 第四卷 四十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五节 国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狄阿鸟也不想找他便卧了个地方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听着外面的风起云涌闭目养神。他想来具体事项也是这样安排的等到夜间中尉下的兵将在移护宫外时猝然生变一部分拥住国王一部分威逼太后。 但这到底能不能成功呢?他静静地想却听到人爬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国王。 国王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却更像是看其间有没有什么疏漏说:“夜间军士移营到行宫外用过早饭后起驾。只要咱熬到那时候就一定会成功。孤亲政后一定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官职孤都给。” 小许子浑身抖地进来吓了两人一跳。他说:“外面下雨了我冷得很!”果然外面响起呼啦啦的水声他浑身都湿了。 “是的。到了明天孤会重重地赏你!”国王看了下小许子又接着许诺声音一阵激动和抖“公爵?!丞相。孤都愿意!但要出了事你一定要在孤身边。” 小许子也督促问狄阿鸟要什么。狄阿鸟却答不上来要什么便使劲想什么才是自己非要不可的。 小许子说:“让陛下赏你一百个美女好不好?” 狄阿鸟也难知道好与不好仍然默默地想。 “快说呀。要不赏你个许多的奴仆?!杀掉你的仇人?!让你家世世代代都荣华富贵?!”小许子又问。 狄阿鸟想想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家而那里又在打仗便低声说:“赏我过年回我的家乡吧。” “这哪够?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国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狄阿鸟又想却还是想不到自己非要不可的但也不是没有想要的。他傻傻地说:“我要天下太平人们都有好日子过。要陛下论功行赏不能让立了战功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捂着脸哭泣行不行?!” “将来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要什么就快说。”小许子明显不当他已经要了便不耐烦地督促。 “我已经说了我想要天下太平人们都好好的过日子。打仗立功的兄弟不用抱住头哭。”狄阿鸟肯定地说眼睛透出幸福的光芒。 “别跟他说他有病!”国王哼了一句又拄住自己的剑乱走。 “我没病的!”狄阿鸟争执激烈地回说“难道你亲政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吗?” “我一亲政天下就太平了!”国王坚信地说“我是国王子民们需要我。” 狄阿鸟突然被一阵落辉晃了眼睛心底无端端地失望。他躺在地板上愣心想:“阿爸说穷许多君王贤臣的一生也只能往太平上迈近一步。风月说得容易一些却也要为君者兼修各种苦差。而他坚信自己一亲政就能天下太平了?!” 夜风突然大作“乓”地吹开窗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外面雨格外地大被风一吹漂激进来许多水星。狄阿鸟突然木了若大雨不停这样的天自然不能按原计划回去国王的计划整个流产。国王回驾移兵相护时动乱能把征兆降低到最难现。可如今延误归期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正说着外面传来异动小许子就嘘声叫大家去听。两人侧耳也似乎听到点什么。顿时几双惊恐的眼睛就在昏涩的屋子里闪亮不已。但过了一会动静依然却什么事也没有看来是虚惊一场。狄阿鸟关上窗户走回来坐到安抚国王的小许子面前和他们相互对看。三人就这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入了下半夜见什么事也没生便趴在地板上睡觉任一具尸体躺在帷幄后面。 突然几个侍卫猛闯进殿配鞘敲在靴子上急响。 国王和小许子先后惊醒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叫嚷声。 狄阿鸟猛地起身大叫:“杀来了?!” 几个侍卫把守殿门焦躁不安地持刀回顾。为的迈进门跪而请求说:“陛下快走!” 国王大喜觉得是拥自己亲政的人杀来了便大叫:“太后已去汝等快拜汝君!”狄阿鸟一肚子的狐疑却也拔了刀站在国王身边说:“要干什么?都退下!” 侍卫都连忙跪下头撞得地板砰砰响真是泣血般恳求:“陛下。军士在宫门鼓噪正在逼迫太后颁旨要废除昏----请立纲亲王。陛下快走吧!” 三人都被雷击中般还不过来气傻愣在当场。国王也还口口声声万无一失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大声哭出声来。侍卫喉头生烟疯一样磕头大声泣道:“陛下需回长月诏令天下不可轻身。” 三人慌了手脚国王一把拉过狄阿鸟请换衣服。狄阿鸟脑子充血想也不想飞快除衣换上国王不合身的大甲胄顺便还挂了护脸。他横刀在空殿浑然不知做何好久才冲出门冲急走无影的国王喊:“陛下当不忘我的请求一定要让天下太平!” “快!你到前面吸引叛军!”一名稳重的侍卫回来大声地指挥狄阿鸟接着殿后而去。 等国王一行走后狄阿鸟再也忍不住流泪甚至想坐在地上大声哭。旋即他想到自己要吸引叛军的注意便走出宫室在甬道高喊:“我在这里孤在这里大伙都聚集起来跟我去杀叛军。” 不少侍卫护军只求自保不肯聚集。狄阿鸟看宫女太监乱穿也只是大声阻拦并不忍心砍击。他穿过寝宫直走中殿继续向前却还只是孤身一人想及自己虽浑身龙甲却难以引起重视便大声急喊:“忠臣在哪!?朝廷还没有忠臣?” ※※※ 天色渐渐接近天明杂乱无章的叫嚣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冲杀进来。狄阿鸟登临台阁向外望去清楚地看到数不清的火把延绵极远点点如星河。这些将士们都很克制在萧萧夜风中慷慨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这雄壮的歌声和豪迈悲壮的气势铺天盖地如同滔滔滚水。 太后颁布诏书了没有狄阿鸟并不知道。他用刀剁开自己在庖厨那里取来的肉取了护脸边喝酒边猛吃还不停地附和自己强拉来的人歌唱:“将军断头壮士捐躯!生亦何欢死亦何歌!”突然一个宫女大愣指住狄阿鸟说:“我见过国王的他不是国王!” 狄阿鸟不禁一愣突然醒悟到自己真不是国王心想:我虽然没掩护到国王但国王早该过河多时。我活够了吗?干嘛非要等到乱兵杀入?为何不换上衣服逃遁? 他放肆大笑摸了摸宫女的脸蛋嚷道:“怎么样?!装扮得像不像?!” 他这就脱掉龙甲掷在地下。但他的外衣也和国王换了苦于无奈这时威宦官脱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大步走下去直奔离自己舍房最近的宫墙。片刻后他已经越过高墙逃亡宫外的舍房旁。 不远处有一个外厩那里就泊着“笨笨”。许多马匹已经被人拉去马厩的小官也被谁杀在马厩边只余下一口气时不时扑动一下手臂。狄阿鸟见马匹大都不在一想“笨笨”立刻失色。他低声叫唤焦急打哨正怕“笨笨”被谁卷裹去却听到一声响鼻。狄阿鸟转身一看看到已经脱糟的坐骑从外面跑来身上却带了鞭伤。 毫无疑问它本被人拉去却不听使唤被打了一顿后丢弃。狄阿鸟回舍房取弓箭水囊粮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鞍子还在马厩不由骑马回外厩在门房边备马。突然有人声传来他连忙拉马躲在晨幕中。 数十人仗刀执剑先后抢入留两人在灯笼旁等待。 狄阿鸟在一旁潜伏着安抚马匹等他们离去看看等候的中年人正劝另一个人而另外那个胡须白的老者急不可耐地嚷嚷。 “大人又能走到哪里?” “回长月请林亲王大军!” “您好好生糊涂?以纲亲王的态度看他会善待太后要么尊为太后要么尊为太皇太后林亲王若兴兵先失了孝道。再说亲王受众军士拥戴经太后下诏又是正统要保富贵非纲亲王莫属!” “长月尚有数万精兵猛将!一战而胜何来什么富贵!众人皆降而我独归怎会少得了富贵?” 老者终究不听见从人三三两两地拽马出门连忙抢马。他抢到一匹将上方知无鞍不由得顿足大骂。狄阿鸟潜伏得不耐烦见他们也是回长月的一心结伴牵马行到跟前说:“我们一道吧?” 老人打量了狄阿鸟两眼声色俱厉拿一根把玩的短刀指挥:“夺他的马鞍子!” 狄阿鸟扔缰拔刀指着他们怒嚷:“你们是贼吗?” “我看你才是贼!”老人看周围的人愣不知到他们是畏惧还是不愿意做贼义正辞严地说“衣冠不整手持凶器必是匪类。人人得而诸之。” “你?!”狄阿鸟觉得讽刺不由大声斥责说:“你等都是忘恩负义!以富贵论君王?!还说我是贼。你们才是贼。民贼!” 老人羞恼奋头呼众人围击。 狄阿鸟大怒拔刀砍迎。 老人惶惶便逃跑过去想拉狄阿鸟的马却觉那马甚烈扬蹄作踢式。 狄阿鸟怕自己寡不敌众又见他们出呼喊声夺路逃走。 老人被人抬腰扶上纵马令从人追赶。狄阿鸟本就不认得路想和他们一起回长月此时只好毫无目的地乱走。他骑术精良马匹又好渐渐将一行人撇不见影。 走了好长一阵前面有一渡头河水泛波。狄阿鸟苦无渡船只好在渡头徘徊。 汤汤河水和晨风清凉让人清醒。他努力理出点头绪想想怎么做对怎么做错突然间转脸看到远处有一位牵马少年像极了小许子大惊失色地奔跟前。 小许子浑身都**的哭得跟泪人一样听到马蹄如飞却不回头。狄阿鸟冲至跟前只见中了一箭的秦汾浑身湿漉漉的被挂在马上一颠一吐水。狄阿鸟跳下马自小许子身侧撵不两下被绊了一跟头却又连忙爬起来大声问:“陛下怎么了?你们不是早过了河?!” 小许子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狄阿鸟神色却仍然呆呆若木鸡她喃喃地说:“他们打了起来我和陛下就跑使劲地踢马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陛下掉到河里我跳了进去拉这才知道他中了一箭。” 狄阿鸟连忙抱下国王却现他还有气息便惊喜地说:“陛下还活着。你们骑着马跑箭入很浅可能是被水呛着了一时昏了过去!我以前也中过没死!” 说完他不顾喜形于色的小许子会怎么样拔刀砍断箭枝抱了国王上自己的马给小许子说:“你能骑马吧?现在天色大亮定会有许多人搜寻国王领赏。我们找个人家藏几天然后再走。” 小许子也很急却骑不得马。狄阿鸟左思右想便把秦汾抱回来用兜带扣系在马背上而自己扶了小许子同乘。小许子大急推了他一把说:“你走路?!你走路!”“走路多慢?!”狄阿鸟答了一声再不管她掖两马飞纵。 赶路间口鼻中犹能闻到小许子身上的香味他大为恶心辱骂说:“你这没蛋蛋的人真是?竟然在身上涂了香料!” “碍你什么事?”小许子急忙争辩说。 一想之下确实碍不着自己什么事。 这句话却将狄阿鸟拉到往日的交恶中他狠笑几下粗声粗气地说:“让我娶猪妻呢?” “那是因为你家是太后一党。你阿爸本来只是个养马的小官一年之内连提数级打了败仗还被嘉奖。你家刚才长月的时候穷困潦倒跟要饭的一样如今却贵为列侯府地庄园应有尽有。要不是你阿爸巴儿狗一样跟上太后你们家又怎么可能有这样富贵?!……” 小许子正要喋喋不休地往下说狄阿鸟“吁”的一声勒住马。 小许子这才明白自己需要仰人鼻息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 狄阿鸟推下他自己也跳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你听谁说的?” 小许子一阵害怕几乎瘫倒在地连忙摆手解释:“我误会了。可人人都这么说的。” 狄阿鸟重重地给他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按实怒叫:“你这阉狗!” 小许子半天才回过气悠长地哭了一声。狄阿鸟想给他一拳却有怕这家伙顶不住他一拳便抓着他的衣服晃他。突然他感觉到对方的胸口奇怪无比就用拳头摁了两下见每摁一下小许子就痛呼一声惊讶地问:“你把偷来的东西藏到里头?果然大内的盗贼。”说完下手去摸却摸到缝合的布带。 小许子挣扎、惊叫、抓舞大叫:“不要!” “我偏要知道你藏了什么!”狄阿鸟一把拽开他的衣裳看到一身的皮肤滑嫩如处子胸口上绑了奇形布带不由得好奇。他觉那儿很柔软摸出自己身上的小刀挑了去两眼便直口水一下直流原来里面竟“扑”地跳出两只小白鸽大的**还不大却非常地诱人。 小许子鱿鱼一样地扭曲眼泪不住地流下大声地说:“陛下会杀了你的!他亲口说过亲政后立我为妃!” 狄阿鸟咽着口水用手摸了摸凭感觉验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回神他想起小许子过去的奇怪事情不自禁地说:“怪不得!” 第四卷 四十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六节 确认小许子是个女人后狄阿鸟狼狈地跳到一边差点没有摔倒。他看着自己还有余软的手歉话连连又见小许子坐起身子半面青肿慌忙推出一只手含糊嚷道:“没蛋蛋的家伙藏了馒头在怀里还好我眼睛尖!”小许子抱着胸泪水涔涔而下。她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狠狠地凝视着狄阿鸟慢慢起身整衣服不知道是痛恨还是用力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狄阿鸟连忙傻笑说:“两清!”小许子没有理他不声不响地走到马边爬马。狄阿鸟也因歉意而沉默闭住乌鸦一样的嘴巴悄无声以地扶她然后自行上马。 约摸沿河又行了二十多里河肚突然臃肿岸边全是齐人的芦苇和野草。狄阿鸟看到前面芦苇里隐隐有一所低矮的河棚想到可以休息隐蔽用便下马牵他们一路趟过去。这所河棚建在水边半塌半斜早没有渔人前来路被低一点的草埋住唯有一只沉木船卧在浅水里已经朽得全是蛀虫洞。狄阿鸟把国王抱进去回身赶马到草棵中隐蔽。 过了一会他也弯腰进到棚子里见小许子蹲过国王的身边就又推又叫便绕过她看秦汾的伤。秦汾的伤口在肩胛上的肉里没破血脉也不深连血都没流多少。确认后他奇怪万分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处伤怎么能让秦汾落水。稍后他拿过自己的水囊给小许子说:“你去弄点河水吧我点完火就把他身上的箭取出来。” 小许子没违扼他的意思慌忙出去。狄阿鸟忙碌了一阵子烧好自己的小刀看小许子取水已经回来便要她用手压住肩胛旁的涡血处然后用两只手指头把住箭枝余留在外的部分将锐长的箭头取了出来。他看箭头既不涂毒的又不含铅回头不踏实地向面带凶色的小许子笑上一笑还是用小刀将翻开伤口看。 疼痛让秦汾在昏迷中微弱地呻吟。小许子听在耳朵里又急又不忍心。她以一种极不放心的目光注视狄阿鸟不时还偏着头反复地安抚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秦汾叫他顶住。 末了便是要裹好伤口。棉纱粗葛布都能很好地吸沁血液起保敛伤口的作用而光滑好看的绸帛却逊色得多。狄阿鸟却找不到棉布只好从自己里衣里割。不知怎么的他胡乱地给秦汾绑着伤口时分神想到以前自己伤口上的蝴蝶节最终不自觉地用歪挽的疙瘩结束拍拍手给小许子说:“好了!” 两人都很困便歪在棚子里睡上一回。午后秦汾醒了一醒来就迫不及待说自己饿。狄阿鸟不说二话立刻就拿了弓箭出去想打点吃的回来。 但他出去后奔寻了好久却难找到什么。如今秋收过了庄稼被杀个一干二净斜行穿了几里地野地里不是野草就是光秃摸不来什么吃的。将近一个时辰除射了只兔子外他再无半点收获。 他汗水淋漓地回来一路上也是又困又饿一不自觉就把眼睛看向手中的兔子。兔子被秋草养得肥肥的灰毛因深浅不同形成奇妙的毛斑一看就知道是美味佳肴。但瞬间他就想到更饿的秦汾和小许子便咬咬牙强忍住冲动将口水咽回肚子。 他一路地走但目光却仍投在空中想碰到一些禽类等牵着马下河坡回河棚才下马平视趟过河坡时却一眼看到了棚子外多聚集了两匹马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的。 “会是什么人?小许子和国王怎么样了?”他着急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在一阵犹豫后他放开“笨笨”蜂着腰从草间摸去。 在接近棚子边的空地时他趁站在棚子边的武士转身吐痰时猛地穿伏在棚旁的芦苇边。这里很近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狄阿鸟听了几下感觉一个声音在哪听过便苦苦地想。正在此时他听到秦汾的声音:“孤明白就跟你回长月!” 狄阿鸟松口气却又觉得回长月并不稳妥。他持着刀子出来想和他们一起计较怎么走好却一眼认出对着自己坐在棚子侧的人正是今早见过的老者不由一愣。老人捻着一把青花须端肃岸然也在声响中抬头于自家的武士现狄阿鸟的同时出呼喊。 见他一脸的惊色伸手便指“你要干什么?!行昂!快!”守卫的武士不敢怠慢呼地踢了一脚端剑拔砍。狄阿鸟跃退一步见对方的长剑已经带着啸声划来又快又刁难以闪避不由暗叫不好。这一剑太毒了就像抖手而来的青蛇。眼看已经躲不及狄阿鸟干脆闭了眼睛劈还同归于尽的一刀内心中却已无半点希望。 刺肉的深入和血飚的感觉几乎没让他感觉到疼痛。难道就这样死了果然没有一点痛苦狄阿鸟默默地想。这一瞬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刀劈中什么了有剁骨头斩肉的声响伴随着一大股冲满自己全身液体喷泉响起。他大为高兴内心狂笑:“***!临死也饱食仇人的灵魂一定能得到长生天的原谅!” 他狂哼狂呼等着自己倒地却听到对面“扑通”一声而自己的“啊呀”声有点假。“我怎么不倒地?”他边问边睁开眼这才知道对方的剑只扎中了自己的肩膀而自己的刀却劈实在对手的面门。狄阿鸟狂喜心中想起董老汉对剑客的评论心中全是后怕心想:这人的剑果然辛辣难敌不过还是比我弱上一点点的。其实他也知道对方是没想到自己会鱼死网破在被封喉的剑尖刺中前还侧身前冲这才只刺中了自己的肩膀只是不愿意承认对方的高明而已。 狄阿鸟不敢轻易拔剑怕剑一拔就飚血也没有足够长的胳膊拔出二尺多的长剑。他歪歪扭扭地卧下盘坐在地上看向棚子里。 看活生生的一个人几乎被从喉咙到胸剖开喷出的血糊满了面孔和胸口的确需要勇气。那老人眼睛都快要凸出眼眶了嘴巴机械地开合吐不出半个音节。而秦汾与小许子相互搂着一动都不敢动。三人见狄阿鸟看过来脸上的浓血开始成粘稠的半坨物沥啦滑动终于尖叫闭眼。 “没蛋蛋的!来帮我从衣服里撕点棉布把剑拔下来。”狄阿鸟恳求说。 “陛下要你杀他了吗?”小许子凛然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早就犯了死罪的。” 狄阿鸟想起早晨的事也确信小许子难以原谅自己他又恳切地看着秦汾。秦汾脸色还因水淹而遗留了苍白听小许子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话先是一惊接着温和不已轻声说:“阿呀!你怎么因为早晨的那点小事就这样对待孤的忠臣呢?快!去他好了好保护我们回长月。” 听秦汾这么说承大夫心里格外地不踏实他抖地指住狄阿鸟说:“这个人是奸人!早晨他在马厩里杀了人抢了马匹!” 随着血液顺剑而流狄阿鸟的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看对方恶人先告状的嘴脸一句辨别的话也懒得说出口但看秦汾赶小许子来帮自己的忙心中还是热呼呼的心想:国王总是要爱惜自己的忠臣的。 “我好了!一定保护他的安全!”狄阿鸟心里又想。他再来不及想其它什么。小许子走到他跟前用轻蔑的眼睛看看他握住剑用脚驻住他的肩膀拔。狄阿鸟惊惧地看住她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看被她拔了剑搁在自己的脖子前晃荡。他咽着干喉咙看一看小许子从她的面孔上看到抽搐的狞然。 小许子想起上午的事心里就恨确实想趁机刺他不由两手捧剑掀着上嘴唇想下决心。但她终究没杀过人又见狄阿鸟的刀还在手里握着心里也害怕便说:“你上午要给我要吃的我不给你就打我!是不是?” 狄阿鸟先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何时给她要了吃的但还是连连点头。他低头见血狂流不止慌忙去摸自己的里衣。因自己的里衣撕去太多他几下都撕不下长点的棉布却也只能继续撕。 小许子虽不放心可心中又想:说出来他也没命想来他也不敢说。于是就提了把剑把狄阿鸟打的野兔提了回去。 血汩汩地流润湿衣服沁入土地将这些染成大片的血红!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晰狄阿鸟忍不住呻吟却觉得光线射得很难受便奋力起身缩到密草的后面。血流过的地方慢慢紧侵附过的皮肤上结过渐硬的暗红干血层。血液甚至粘过衣服让衣服开始厚硬。很快一群蝇子唱着曲子欢快而来围在他周围寻觅良食。 他在孤独中支撑捆扎完伤口浑身眩晕无力昏昏欲睡却又感到无比的饥饿。突然草棚边传来肉香每一丝每一缕都往他的心肺里钻。他嗅得出来这是自己打的那只兔子心说:“这只兔子真香!” 在食物的刺激下他有了一丝精神爬到草窝边眼巴巴地看。小许子在姓承的大夫的帮助下剥了兔子皮正在火边翻烤。狄阿鸟不知道她看到自己没有只听到她有滋有味地给秦汾说:“陛下不知道兔子的肉最香。” 承大夫也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两个恭敬地侍在秦汾身边不去先吃。 狄阿鸟觉得越来越饿却也只有可看的份。不一会秦汾冲他喊:“你再去找点吃的吧这些还不够孤一个人吃呢。”他便应了一下举刀赶草踉跄地走动再找点食物。“笨笨”赶在他旁边不停地用尾巴给他赶苍蝇围着他转低低地嘶鸣。 食物岂能说找就找得到?他费尽心计但体力不济在水边捂到一只大蛤蟆用血引来几只水蛭最后又摸了三只大的土虾。看着这些难看的东西狄阿鸟还是决定把它们作为自己的晚餐吃掉不然受伤的身体是最难以熬过饥饿的。 眼前似乎一花癞蛤蟆也能变成天鹅肉。狄阿鸟骗着自己欢扭两下自己给自己说:它们虽然长得丑却很好吃!他回来坐到死火边把火燃起来辛苦地用小刀剥蛤蟆的癞皮。秦汾吃得饱饱的正在承大夫面前说狄阿鸟的优点突然感觉到小许子碰自己。他一转头便看到野狗一样的狄阿鸟正在剥一只很恶心的东西不由一阵厌恶便想:他真是个邪恶的人! “你在弄什么吃?!走远一点。”小许子嚷道。 “一只蛤蟆!”狄阿鸟边说边举起来亲热地问秦汾“几只蚂蟥和土虾。陛下吃不吃?” 秦汾转身就想吐。小许子帮他捶了两下背见狄阿鸟又问自己怒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一脚踢去他手里的蛤蟆嫌恶激动地吼:“这些恶心的东西。你这恶心的人吃死掉你!吃烂你的舌头。狼心狗肺的家伙!” “这有什么?我在家乡生病的时候先生还给我吃蜈蚣和蚯蚓呢?!”狄阿鸟也有些丢人放地人是不吃鱼和虫子的便红着面孔争辩说“这些比太医的药要好得多我们那里的人都吃。” “你们那里都是恶心的人头上长疮脚下流脓。都是吃癞蛤蟆吃的!”小许子歹毒地说“为人恶毒卑鄙无耻下流。那里的女人们不守贞节听说在后母和儿子通婚弟弟娶兄长的老婆时别人还非得去庆贺就都跟野兽一样。” 狄阿鸟双目瞪视着她差点吐出血来。他爬起来捡起自己的食物弄一点火种去远一点的地方心说:“我知道你是女人不跟你计较。陛下是万万不会这么想的。”但他安慰自己的话远不能让自己平衡便看向棚子又见棚子里的两人都以极不屑的目光看他心说:“要是我把打的兔子半路吃了还会吃蛤蟆吗?” 移过火后他心中又酸又疼这就又不服气地想:我们就是蛮夷你们文明那又怎么样?想到这里他满胸都是孤苦怨愤又因身体虚弱难以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便一会想到用二牛的母亲让小玲嫁给大水的事驳小许子的骂一会去想看人家的胸脯是多大的恶事一会想回家一会又想知道介斗龙又没有找到云将军给他统计战功。他抗拒着自己的恶心胡乱填一填肚子便卧在潮潮的地上睡着了真做梦做到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自己。 这又是一个黑夜降临狂风酝酿。 不知怎么的“笨笨”无来由地怒躁突然扬蹄悲嘶。大风摇起芦苇草和高高的狗尾巴呼唰唰地响像回应一样。狄阿鸟突然被噩梦惊醒。他喘着气辛苦地擦汗望着漆样的黑夜才知道天气又变又要下雨。 第四卷 四十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七节 中军兵源多出于直州和京畿许多都是进身的品秩子弟身在林承时举兵几乎是不可能的顶多应是假借上令入勤以不知道底细的士兵杀入而秦纲却翻云覆雨硬把这不可能转换为可能有克制有组织地逼宫真把鲁后唬住。 早上鲁后没用食物只呆呆地坐着。她心中藏了一个秘密又见中军如此自觉是天数使然非秦纲之能。 在林承政变后秦纲已经尊鲁后为王太后贬失踪的秦汾为长乐王。 名义上鲁后依然是母仪天下的人。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太后仅是秦纲出于稳定形势维持正统的缘由而采取的手段。 也许将来他怕落下恶名不杀自己但这并不是自己的福分。 她清楚地知道利害关系:若是她接受奉养就表示秦纲所受的诏书是真切的不是自己矫行的从而确立他的正统地位甚至能有兵不血刃夺取长月的可能。 若秦纲攻入长月儿子亲族的性命呢?尤其是秦林他是无时无刻不想除去秦纲为后快的。秦纲于情于理都无法留他一条活路。 所以说这条路却是把秦林和鲁氏逼上梁山。取舍之间如同千刃剜心。她苦楚一笑遥望殿宇顿觉空荡荡的。 詹事带宫女太监进来打断她的静坐请求说:“太后请驾庆德吧!” “你们先下去!哀家看到先王了让哀家给他说上一会话好吗?”鲁后似痴似傻地说。 她记得起往昔自己还是一个少女时的相思又记得自己被幸时的**两行清泪在脸颊上缓缓滑落。 詹事见她这样只好打了个千带人退下。 青帐空室孤单单空窃窃的低语。 鲁后随即起身摸出帷幄里挂的一柄长剑摇头苦笑。 詹事站在外面听到鲁后的自语苦苦摇头。突然殿室里鲁后大吵一声不知道问谁:“天下有我这么爱你的吗?你对得起我吗?!”詹事顿时哭了他心想:太后也是人可林亲王却未必知道。 片刻之后里面又传来放声的大笑他听得一句:“我随你去了!”突然一冷猛地扑开门却见鲁后刎伏剑上魂飞九重。 他哀呼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着看到一卷白绢落在地上连忙爬到跟前。白绢上字飞如浮龙却是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她不是怪儿子对不起她而是是思念先王!詹事心想。 随即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秦纲千叮万嘱过要自己好心吃伺候自己硬是没往这上面想不然何以让鲁后摸到一把宝剑的?! 秦纲此时已经到了庆德听闻后大愣几乎方寸大乱。 兵变其实是他轻言缓语威胁拉拢了西门霸后跳过国王直接与秦台的联手而成的并非德望使然。 远在流寇威逼时秦纲就因西门霸的导向而做准备拖延击败一干乌合之众的时间只不过是收服庆德人的军心。 当夜他和西门霸几人依峙的其实是一些亲信和这些本对鲁后反感的庆德募军。在军伍调拨前西门霸有意在鲁后那里反映回报军中一些情绪一转身得了令便聚集了众将议事而让秦纲的人在外治军约束众军齐声高歌。 中军将士被瞒在鼓里在军令之下轻易就范。 宫廷一望一闻草木皆兵却不知道只有秦纲数百名亲信围裹西门背后是不满多一些见风吹草动就跟着起哄的庆德募军最后才是高歌的中军。 可当时无论是军帐将尉还是宫廷诸人都不这么想。 他们都惊出冷汗为竟不知自己的手下如此爱戴秦纲而后怕。 秦纲本在军中威信不薄。特别是军帐中的众将尉眼逢百余名涌入的士兵持刃拥戴而秦纲惶恐之至推托不休只得效忠。秦纲由是摆出“忠义仁孝”的大义约众三章假意令人约束克制军伍留众将在大帐避鼓动之嫌选代表觐见求诏。过后将领们仍觉得秦纲事先不知情政变完全出自众人自的信任拥戴是完全有足够的德望和贤能成为一位难得的明君。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功夫秦纲是担心即使他号令众人杀入进去也只有几百人真正效命这才作出此等姿态的之后立刻封锁通往长月的路径得诏后披星戴月赶至庆德这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所倚仗依然是太后的诏书。 如今太后薨立刻就把他推入到危机中信任的危机政变的罪人。 他焦心火燎安排布置让人务必捂住自杀的真相接着便以太后自己秦汾的名义节制或解除栾起等人的兵权让自己亲信领兵向庆德靠拢。 消息传回长月。秦林接到后数变其色顿足高嚎。他恨自己的母亲在政变中妥协一面咬牙切齿地在长月整备先是令人通知狄南堂制掣撤往西仓的健布接着受秦台的挑唆兴狱最后干脆把大权交给小叔秦台。 秦台几起几落威信很高同时还兼任着宗正顺势逼宫拘捕秦林转攻秦纲但两方都到处搜寻失落民间的秦汾以借旧王来提高自己的号召力。天下的百姓像过戏一样看这三王耍了个来回都无法辨别是非的只是在乡长里长上门的时候多缴税缴不起的就出逃。 就在这样的一天傍晚燕行山麓下麻溪村的打石场来了四个陌生骑客。 为的是个少年他骑了一匹老爱叫的灰白马背上有一枝大弓腰中跨着刀肩膀上还缠着黑色的污布头乱蓬蓬地扎成尾巴样像极了马贼。他身后还有一带伤的大斗笠少年跨下也系了长剑华丽纤雅但斗笠编得非常难看上面还别了枝快枯萎的菊花。 人们都小心地关上门在门后为这些半大小子可惜心说:要不是年月乱这样的小子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寻婆娘。 打石场边樊全家的“旺财”却没被阿全家的妹妹及时拉回院落里“哇唔!”一声就扑了过去。阿全是个老实的猎人但他家的这位“旺财”却是一条遍体通黑的不老实狗足有小牛犊那样高是全村的都羡慕的难得猎种。 “旺财”咧着牙齿凶相十足地逼近这些陌生来客引起四个人的骚动。为的少年却跳下马向狗献笑又温柔又认真地给大狗行礼说:“狗兄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四海之内皆----主人。”他大概是要说兄弟的但是终觉和阿猫阿狗称兄道弟比较**份就改口叫了主人。 “旺财”果然一愣但很快就不买他的帐后退一步“呜呜”的更厉害。 身后一个怕怕的声音冲给狗也要礼让三分的少年吼:“你不会赶开它吗?” 少年却不听他的从怀里拿出钱用甜得让人打颤的声音劝狗于路:“阿狗阿狗!不要叫!我们投宿一晚而已!”接着回头给同伴解释说:“这么可爱的狗我不忍心赶开呢!” 阿全的妹妹早就在门缝里看想叫狗却不敢叫这时见少年一点也不可怕虽然一脸的脏污却很吸引人便拉开门叫自己家的狗。 “旺财”虽然依然恶意连连但还是听话地往家跑只是偶尔才回头。少年见露了人影那里让她再躲走连忙跟着狗跑口里亲亲地叫“阿姐”。“旺财”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追来连忙急跑但顷刻就依恃自己的威猛回头狂吠着冲向那少年。少年大概怕狗惊了同伴连忙顺路就往小村里急跑。黑狗见是自己平日活动的地盘哼呜两声立刻急追不舍。 两溜烟在村路扬起。少年边跑边幸庆:“还好!幸亏只有一条!” 刚说完他就听到小村家家的狗都再叫一回头又已经多了两只狗。这本是猎户庄子什么不多就烈狗多一会功夫少年屁股后就跟了一串。 少年一回头汗就狂冒他看一棵斜石上的山柳木看得亲切几爬就坐到矮树杈上。他在树上狂踢腿大声喝呼突然看到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的补丁少女追来便立刻改口笑眯眯地夸奖说:“好样的够厉害!我喜欢!” 少女看这少年又可爱又滑稽一改怕人的羞涩在众狗撑腰下笑话说:“喜欢还要跑?!还爬上了树。” “阿姐!我就是狄阿鸟呀有点印象了吗?”树上汗的少年说接着站在树杈上叫“阿黑”“阿黑认识我吗?想不到你家的阿黑长这么大了?” 少女哼了一下不满地说:“我家没有姓狄的亲戚我家的狗才两岁也不叫阿黑!” 狄阿鸟一愣心想:明明是黑狗嘛。他打了哈哈说:“我以为你是我杏儿阿姐呢原来不是!快帮我把狗赶开吧让我下来再认认。” “先说你是干啥的?”少女站在下面追问。 狄阿鸟怕借宿时口供不一眼睛望上一瞄说:“不告诉你!” “一定是个小刀子(对小响马刀客的称呼)!”少女有些失望但却没有离开“前一阵子就过了好多的响马子我们在山里躲了好多天。后来官府才有人过来问我们话文告还贴在山口的大树上不让我们收留任何人!” 小许子在村口狠叫“猪鸟”狄阿鸟心中大急连忙说:“我们不是响马子。你看我像响马子吗?我是个好人。你再看看我像个好人不?” 少女摇摇头抿嘴笑说:“一点也不像好人。那你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前些日子有好多的响马从我们县里过我们少爷的家被人烧了就想沿路去投个亲戚。”狄阿鸟说。 他此时正急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悲戚。少女点点头把或站或蹲得狗赶开口里还问:“是投靠你的杏儿姐家吗?” “杏儿阿姐是我家的亲戚又不是我们少爷家的。”狄阿鸟边下树边给少女更正接着用手去逗“旺财”引两声狗叫还不肯停手硬把手放在它头后的脖子上。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秦汾三人正在给一个扎着老红巾的妇女说话。狄阿鸟远远就跟人家摆手喊道:“阿嫂!你怎么出来了?!” 少女大奇转身问狄阿鸟:“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嫂嫂?!” 狄阿鸟本来是四处求人套亲热地听少女问他不由挤挤眼睛说了句让人牙疼的话:“我很有学问的!” 承大夫下了马很有礼貌地地给人拱手和蔼地说:“老夫这下有礼了。我们是从北面过来的要到庆德寻亲干粮食尽如今天气又冷夫人可容许我们借宿几日?劳费都好说。” “我才不是什么夫人呢?”女人手舞足蹈地说“可是响马子闹得厉害只怕我家男人兄弟俩回来了不肯!” “就让他们住几天吧。你看这位爷爷怎么也不像坏人!”少女连忙央求说。狄阿鸟瞄了一眼道貌岸然的承大夫却在他的满脸清奇中找到可恶相心想:他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女人本就没什么主意便搓着一双粗手给少女说:“去把村长找来他要让咱就让!” 少女点点头连忙往村子里跑。承大夫面露喜色心说:来个有权的男人就用金子砸倒不必给他们这家什么。想到这里他就走到秦汾身边扶秦汾下马。小许子也小心翼翼地爬马看狄阿鸟慌忙来扶一紧张抓不牢靠摔在马下把那猎户少*妇吓了一跳。 她一起来就踢狄阿鸟大声地说:“你要干什么?” 狄阿鸟冤枉死了不知道她为何总对自己这么大的火但想到她是女人就不再计较便说:“下马的时候你别把驻在鞍子上的腿撑得太高腰要下下来更不要迟疑否则马不舒服会走动的鞍子也容易荡下的时候就往马下钻了被马踩伤都有可能。” 小许子理都不理他去了秦汾身边留下他一人在那里示范怎么下马。他回头看没了听众不由咋嘴叹气嘟囔说:“下次还摔你!” 很快村长就过来了。但让大伙意外的是村长却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有一双很亮堂的眼睛一身的毛皮英姿勃。她一来就留意了狄阿鸟的马一把打断承大夫的繁琐说:“想住可以!我要这匹马!酬劳什么的我给阿全。” “不行!”狄阿鸟连忙挡在自己的马边。 承大夫有些害怕狄阿鸟不敢应话连忙给秦汾说:“公子你看呢?” “小鸟!不就一匹马吗?将来我给你千匹万匹。”秦汾玩一样地一挥手说“归你了!” 狄阿鸟傻眼了他因马杀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却想不到被秦汾的一句话就送了出去。他急一样在心中大叫:是呀不就是一匹马吗?可是它是我的马呀。你怎么说许任就许人呢?他想也没想就冲女村长说:“我也可以给你千匹万匹但它却不行!” 女村长哼哼一笑看也不看狄阿鸟一眼拱手给秦汾说:“果然大家风范。在下樊英花这下有礼了!阿凤带他们去你家吧!” 狄阿鸟守住自己的马一步不让大声说:“不行。它是我的马!” “它已经不是你的了!”女村长说说完就来挽马缰被狄阿鸟一把推开。叫阿凤的少女一把拉过狄阿鸟低声说:“别乱说她真会杀人的!” 狄阿鸟看向秦汾他却在搀扶中连头也不回不由一阵灰心心想:天下的东西都是天子的他自然想给谁就给谁。他一点一点地松手却看到“笨笨”明亮的眼睛便一把又挽回来大声地说:“不过是露宿而已!” “小姐他不是有意顶撞你的!”阿凤连忙替狄阿鸟乞饶。狄阿鸟却一声不吭看住那村长别过自己的马头“噌”地上去拉扬马匹扬长而去。樊英花抢身去拉却差点被扬起的马蹄打中脸。 她黑着脸呀呀地怒叫转身看门边还有马拉过一个上去就追。阿凤大叫却被自己的嫂嫂拖回家去。 “笨笨”脚力奇快踏山路如履平地不时穿身跳崖振鬣长嘶不一会就甩了樊英花。狄阿鸟一路浑浑噩噩情绪很差看着“笨笨”的头第一次埋怨它的神骏心想:你要是丑一点矮一点甚至瘸条腿多好。我不但不会嫌弃你也不会再怕人抢你去。 天色渐暗他在山间穿行浑然没有方向也不想有什么方向只是又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的东西却是人人要抢得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是不是他们该要得。长生天会惩罚他们吗?长生天是不允许这样的它告诉我们只有流血流汗得来的才是自己的。我一定要人们都知道它老人家的意思不然人人都会卑劣地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想到这里他一阵失望心说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让人人都知道都遵守!难道我真要去做师公?琉姝姐姐一定会不高兴的。 不一会他仍赌气地想:他轻易就把我的东西许诺给别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他生他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他的阿爸阿妈。想到这里他终觉有些不妥立刻把阿爸阿妈改为兄弟。 山阴更暗突然之间“笨笨”长嘶一声扬蹄高立狄阿鸟回过神一看不由一头冷汗原来这里是一处断崖晚色中看不清有多深。他愣愣地立在这高崖上突然听到马蹄声便回头却看到一枝火把。他静静地看最终看到的是樊英花。 “我看你行的方向就知道你会被尽忠崖挡住的。”樊英花策马上前得意洋洋地说。 狄阿鸟回头借着火光看山崖如断怪石突兀于崖壁。他一刹那间被什么在头上打了一棍子一样愣住反问:“尽忠崖?” “是的尽忠崖!”樊英花说。 “它怎么会叫尽忠崖?”狄阿鸟冷汗直流心说:这是长生天来提醒我的马?我却因自己的一匹马而置忠义于不顾?一念之间去做人人痛恨的奸臣?! “西定末年猛狗南下。我家祖上樊无及受命危难却被猛狗所迫来此绝地。猛狗进逼他背上幼帝投身此崖。所以人们都叫它尽忠崖。后来靖康大公亲自到这里吊祭并赐此名!”樊英花神色不定地说。 狄阿鸟点点头却下了马流着眼泪低声说:“我知道了!从此这匹马就是你的了。”说完他丢了手中的马一步一步回头走。“笨笨”追他却被他拒过。他一阵的难受回头伸出两只手臂摇晃向樊英花高歌祝福: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你让谁骑乘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 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 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 永远幸福安康!” 他带着苦涩的微笑欢快地跳让自己声音响跃在山涧。樊英花奇怪地看着他却以为他逃不掉了以此求饶便倨傲地说:“好啦!你的主人正在等你的你骑上他先回去再说。” “不!我有两条腿。我可以走回去的!”狄阿鸟说。说完后他倔强地上路边走边给骑马跟过来的樊英花说:“它有许多坏毛病。即使它不听话你也可以慢慢地给他说不然他的主人会很----”说到这里狄阿鸟打住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它的主人了即使如何地难过也碍不得别人什么事。 “你这个小厮想到哪去了?爱马的人怎么会舍得用鞭子抽打自己的爱马呢?”樊英花愉悦地说他看住狄阿鸟突然问“你家的主人很有钱?” “嗯!”狄阿鸟点头。 “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樊英花又问。 狄阿鸟一下警觉看看樊英花说:“当然不是他还能是国王吗?” 樊英花怪异地一笑解释说:“我听他许诺你千匹万匹还以为只有国王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狄阿鸟心中一动收买说:“我把我的家财都给你求你不要要我的马好吗?我日后还会勤勉挣钱的。将来我会去从军十年大概十年还能封侯都可以给你。” “十年封侯你口气很大。你的父亲一定很有本事吧?!他是不是已经封侯了?”樊英花问。 狄阿鸟听她这么说也想给她倾诉一番便说:“可是人人都觉得那不是他的功劳!可我相信他我常常因自己是他的儿子而自豪。”他侧过头去几乎半点记恨的心思反红光满面地说“我一定要像我阿爸一样做一个英雄好汉横行天下。” 樊英花对这个并不太感兴趣只是笑呵呵地应承说:“怪不得你也可以用千匹万匹的马换心爱之物。” 说到这里狄阿鸟黯淡了。他说:“它救过我的性命在危难的时候也不离开我!” “那你还想要它吗?只要用一样东西来换我就将马还给你!”樊英花说。 “什么?”狄阿鸟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你主子脚上的鞋子!他的鞋子很漂亮。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只要你拿到他的一只鞋子我就把马还给你!”樊英花说。 “我给他要要看!我这里有钱想从你们村再买一双舒服的给他好吗?”狄阿鸟希望立刻上升担忧全抛。 第四卷 四十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八节 两人回到村落里时正值猎人归来打石场上吊了几个点着火的锅将场子照得很亮。 在火光下十多壮实的男人聚集成一小堆往靠路侧的大架子上挂猎物老三长老四短地互相叫问。狄阿鸟老远就能看到几人袒露着胸口黄铜的皮肤打了油一样亮。他们身后的场地中间有许多孩子在玩。小的在一起“骑马”打仗相互驮着扛大的则举石头扎桩对打。 男人时不时会喊里面的孩子然后分给他块肉叫他送回家再回来玩。他们听到有人马声回头见是樊英花都肃然而立。 樊英花很坦然地收下他们的敬畏把马缰交去下来到猎架旁看。 她几眼就挑了一张不错狼皮给人说:“把狼皮剥了我要要!可不能弄脏了!” 狄阿鸟看看那些彪悍的男人被她颐气指使心想:这真是个霸道的女人。但他想不到立刻有两三个猎人上去就扒皮口里说:“太爷大寿就要到了我们今年要怎么过?兵荒马乱的是不是要多备点肉?” 樊英花伸手叫狄阿鸟过来看了下他腰上的刀一把抽了出来在火光下一轮砍了只鹿腿口里依然回着猎人的话:“把英雄帖送出去就行了这些由钟老等人办需要你们的时候就会给你们说。”说到这里她看住狄阿鸟的刀看通体流光的刀身花纹惋惜不已“可惜了太弯了!是番子用的。” 狄阿鸟怕她也给自己说“我要要”一把抢回来插到鞘里想了一想下担心起这恶霸一样的人不给别人报酬便在众人面前大声嚷:“你说过的帐从你那里结!” 但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男人们听了反而都很生气有人还问樊英花:“这哪里来的野小子?!”狄阿鸟大闷心里嘟囔不休。樊英花却笑了回头给狄阿鸟说:“不会再给你们多要一个子英雄好汉都是这般吝啬吗?” 狄阿鸟看看别人不善的神色以为他们没听懂自己在替他们讨公道仍给身边的樊英花说:“可不能少人家的钱!你这样的恶霸我见多了鱼肉乡里你拿人家的皮子给钱不我这只腿给钱不?!” “我们愿意!关你这小子什么事?!”一个怒汉按捺不住冲狄阿鸟嚷凶狠的目光几乎可以吃人下肚“不想要?还过来!” 狄阿鸟轻哼想还回去却又舍不得便提着鹿腿点住那男人说:“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天下才有那么多的恶霸!” 樊英花仰天大笑给一干汉子说:“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就当被狗咬了一下。” 一大堆的男人纷纷哄笑。狄阿鸟左看右看有点挂不住一胳臂夹住鹿腿就逃心想:一堆怪人。他刚气冲冲地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年龄差不多的找事少年绊了一脚摔了个实在。他爬起来的时候搂住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痛地叫胳肢窝上却仍夹着肉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他们都乐意看到两个少年打一架便在一旁怂恿纷纷叫着:“上上!” 狄阿鸟把鹿腿换了胳肢窝一把扶了刀柄怒目看住对方。这少年长了一个石头块样的头光裸的手脖子上还用细皮缠出护腕标准的一个刺头。他此时绷住一边的牙似笑非笑似挑衅非挑衅看住狄阿鸟。狄阿鸟瞳孔收缩跳来一步摆了个砍人的架子立刻就问:“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少年一下糊涂了想不明白自己的一绊怎么惹出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由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狄阿鸟已经挺身一步熟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样的我今日才算知道原来还有比我更厉害的!”说完他便一步一步向阿凤家走三四步后开始狂跑。 周围的大小孩子叫嚷着奔在一边看本来是给自己的伙伴助威的见他出逃无不齐齐追赶叫哄。而那个挑衅少年转头看向大人依然一头的雾水。 狄阿鸟在“旺财”的大叫中硬钻进了石头堆垛的墙内在羊叫声中飞快地关门最终拔刀给自己砍了块预留肉才往里走。他边走边看碰到出来驱赶一群闹孩子的阿凤便说:“他们说阿姐的坏话还要我一起说一下追到咱家了。” 阿凤很不高兴地出去。不一会外面就响起吵嘴声。狄阿鸟先到亮堂的正屋见里面也不大墙上倒挂着皮护大砍刀和钢短枪不由一愣。两个男人正陪着秦汾他们围了了炉子坐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威猛而忠厚一个二十余岁却是个光头和尚。 三十多岁的汉子抬头看看狄阿鸟继续给承大夫叹气说:“我祖祖辈辈都居住此地外面着实太乱实在不想出去呀!” “看你兄弟在室中的兵器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武士!大好男儿岂能埋没在荒郊野岭中?我们公子是个爱才的人对两位是敬重有加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两位还是多考虑考虑!”承大夫弃而不舍地劝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想让他们保护一行人去长月。 狄阿鸟看他们谈得高兴就出来把肉拿去柴房想蹲在阿凤嫂子旁的灶里烧自己的那块肉却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烤着吃太不象话了就把自己的那一块给阿凤的嫂嫂。阿凤的嫂嫂好心地说:“我放到锅里煮一下等一会拿给你。” “恩!”狄阿鸟点点头说“这一块咱们在厨房吃可别端过去。和我一起来的老头又懒又贪又吝啬特别能吃还不给别人留。” 阿凤的嫂嫂眼睛都笑眯了教训他说:“要尊敬老人。不怕吃的刚才他哥哥又杀了一只羊。” “还杀了羊?”狄阿鸟心叫不好想:那老头诓上人家去长月啦不然他们家怎么舍得杀肥羊? 正说着阿凤生气地回来一进门就找狄阿鸟算帐说:“你骗我他们根本就没有说我的坏话。他们说你不敢和唐风打架还带了一把刀牛比烘烘的是来嘲笑你的!” 狄阿鸟很没面子不得已给阿凤的嫂嫂摆道理说:“打架多不好!?干嘛要打架呢?” “胆小鬼!”阿凤也嘟囔了一句然后坐到嫂嫂的里侧。 “在雍朝末年也有一个少年他高大魁梧带了一把宝剑四处游历有一次被人挑衅却不愿意因小的侮辱而轻贱生命。后来他成为一名百战百胜的将军连霸王都难以抵挡他的大军。”阿凤的嫂嫂回头给她说“那是昨天你读过的你忘了吗?” 狄阿鸟知道她讲的是谁却想不到这样一个乡下的土气女人却知道这么多。他入神地坐着不知不觉把自己刀抱到怀里凑成一个“忍”字。“你哥哥常说大丈夫要做大事怎么能见衅就失分寸呢?”她的嫂嫂又说。 “一个光头一个胡须汉哪个是咱哥哥?”狄阿鸟连忙问阿凤心中充满疑问那个年长的大汉刚才明明说他不愿意出山怎么还能要“做大事”? “两个都是。我二哥从师学艺多年因为偷吃肉被逮住就回来了!”阿凤说“和尚干嘛不让吃肉呢?也难怪他会偷着吃。” “你去问你二哥嘛。改天人家还要娶媳妇回家呢?”阿凤的嫂子又眯缝着眼睛笑。 “十里坡的那女人又来了吗?”阿凤问。 “她过于粗鄙。就是再来你二哥也看不上老爷子也不会答应。他昨天还说兴旺在于女人若女人不肖子孙必然不肖!”阿凤的嫂子又说“养育儿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狄阿鸟也不懂装懂地点头脑海里把黄皎皎闪上一闪接着又抢嘴问:“老爷子就是那个恶霸女村长的老爹?” 阿凤的嫂嫂笑了笑没有吭声反而问狄阿鸟:“你多大了?” “我?阿爸说他下次回家就给我冠礼!”狄阿鸟怕把自己的年龄说小了会引得别人不把他当回事连忙含糊一下。 “我们这里十六岁就冠礼了!”女人说。 狄阿鸟点点头他见女人的神态心中更是纳闷。他记得自己的阿爸说过平民中会拼命把冠礼往后推来缓和家中徭役赋税只有贵族士大夫才会真正重视这冠礼以表示成年。 正说着女人已经起身用粗红的手掀锅盖捞肉上盘。狄阿鸟也只好打住自己的纳闷碰碰阿凤小声地问:“带我去数数你们有几只羊吧!” “还用数?十三只今天杀了一只只有十二只了。”阿凤说。 吃饭了也没有人喊狄阿鸟上屋吃。他只好在厨房里在姑嫂二人面前练油抓手等吃过饭后才去求秦汾给自己一只鞋。 秦汾青玄的革舄确实好看鞋底厚实面子上绣有天子才能哟感的明黄龙纹舄头是云朵样。狄阿鸟贪婪地看着他的脚就如同在看“笨笨”的眼睛。“你要它干嘛?你又不能穿?”秦汾奇怪地问。这种鞋子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穿是宫廷织造出来的造价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狄阿鸟也不隐瞒把自己鞋子换马的的事一一讲来最后期待地说:“我们要回长月的要是丢了只马何年何月才能到?” 明明跨河就是庆德了你偏偏要绕了一个大圈子说那一路不安全弄得现在钻到穷山沟里要什么没什么让堂堂天子去挨饿。想到这秦汾就一肚的怒火但还是忍住不只是黑着面孔说:“走这条路也是你要的没马骑活该!” 狄阿鸟心里叹气正想争辩听到脚步声从草檐边响起便不声不响了。外面是樊全过来了。他到了门边招呼说:“公子!院子小我把马牵到村里去了托人喂些豆料。” “好!当然好!”小许子代替秦汾回答说接着赶狄阿鸟走“你这个奴仆却给主人要东西还不快滚!”说完看准狄阿鸟的旧伤一脚踢下去。狄阿鸟痛叫了一声出门用手一摸感觉到刚好的创口又裂了还有液体出来。他回头看看已经闭上的门便问樊全说:“阿哥有羊油膏不羊尿膏也行!” 樊全知道这都是敛伤除腐的伤药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还没说出口就见他妻子出屋子经过。她路过听到狄阿鸟的话便说:“你怎么了?要这些伤药干什么?” “我身上开了条口子总也长不好!”狄阿鸟边说边把衣服拉开换取同情一脸悲戚地说“响马子刺伤的阿嫂快看!” 女人的心软拉了狄阿鸟就往一旁的屋子去说:“拿她哥哥的酒烧一烧我看颜色不太对!”樊全被晾了一下却把眼神放到门外的鞋子上。 屋子里很热乎阿凤也在慌忙去找烈酒。狄阿鸟脱了衣服倒是一身结实的精肉。在火光照耀下两女人清晰地看到在他身上除了肩膀上有条干裂张嘴的大口子上身大小伤痕不下六七处不由吓愣在那。 “还说不是小响马!”阿凤回过神就说“还假装温良不打架!” “是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的伤?比得过她哥哥。”阿嫂拿了酒板着面孔说“可不能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没什么营生就留下来打打猎娶房媳妇。” 狄阿鸟想争辩却找不出像样的解释只好闭嘴。 第四卷 四十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九节 住下来的一些天来狄阿鸟心神不宁日日都做噩梦。 然而他却难以跨越千里去想及其它只认为自己是在为“笨笨”难过。他站在一处山坳上的斜坡上心里还想着爱马是一边抡柴刀一边计划着到晚上黑去看“苯苯”。 这一带已经下了雪村子里却依旧来了许多拜寿的狄阿鸟远远看过那名被人喊成“太爷”的半百老人想不明白一家如此根阀的人家怎么住来这穷山僻壤?而自己一行人进了山迷路才摸来。 夜晚去樊英花家里极为不便他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小心就能悄无声息地摸到跟前。分神想到这里干木已经倒了。他把枯木拉到一旁一看就了愁死树枝砍得过大难以成捆。他这就用柴刀修理。 正修理着背着篓子的樊凤在山上逛了几圈回来喊他吃饭。 他应了一声把柴放下。樊凤放好篓子给他掏出一个红薯让他用柴刀分开两个人吃。狄阿鸟先打掉一大块石头上的雪然后把红薯摆上一刀劈过把大块的给樊凤。樊凤看了一看便说:“干脆你烧好柴咱们烤着吃吧!你看他们在偷你砍的柴呢。” 狄阿鸟一回头看到村落里的三个少年在他砍过的木枝边其中一个拖了只牙獐另一个再用柴刀修理木枝。他大喊着过去说:“那是我砍的!” 几个少年不理睬他冲樊凤喊:“凤姐儿我们来吃肉!” 狄阿鸟跑过去却不是想着自己砍的柴而是眼馋人家的猎物嘴巴里说着:“我出柴你们出肉!” 村里的少年大多给他混熟了。 一个叫唐凯的笑话说:“看怎么不说‘你砍的’了?一见獐子就想来沾光!”樊凤笑一笑觉他们带的都是柴刀问:“你们不是用棍子打的吧?都没带弓箭!”狄阿鸟已经在看獐子上看下看看不到伤痕便说:“先不要忙着吃我们还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 他掰了掰獐子嘴看到里面流出的黏液便说:“它不是中毒死的就是病死的!” “中毒也能吃怕什么?”一个叫赵匡的少年说。 狄阿鸟细心地给獐子做了个全身检查翻一翻眼皮说:“这是一种怪病瘟疫还是把它埋了吧。”众人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都偷偷地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是瘟疫?” “他很有学问的!”樊凤看住狄阿鸟故意拿狄阿鸟自己的话挤兑。 “真是一种瘟疫。”狄阿鸟挺直身子给旁人说“不信你们看蹄胛烂了吧口腔有黏液吧眼皮里有花吧不信剖开它肚子一定结成血块。” 一个少年忍不住狠杀一刀却真看到里面是凝固的黑紫血块他点点头相信了却惋惜地说:“丢了它太可惜了。也不一定吃了得病我家的鸡病了奶奶煮过给我们吃也没有什么事。” “还是丢了吧!”樊凤也同意并试图说服其它人。 另外两个少年也觉得丢了好。 他们最终提了它下山在一个地方挖了坑把獐子丢进去埋好出来聚在一处吃干粮。 几个少年佩服起狄阿鸟来和他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便坐在一起跟他聊侃。狄阿鸟聊了两句就若无其事地问到他们太爷。他们却说得和樊凤一样只是肯定地觉得应该尽忠于太爷长辈说的没理由的。狄阿鸟套不出话更怕说多了让人反感便不往上面扯论到拜寿的人身上接着又应付秦汾的身世。 “我看了你那什么少爷的就觉得他不是好货!阿鸟他再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唐凯说他边说边给狄阿鸟换了点吃的干脆一伸头咬一口对方的食物。 “那不行。我也要尽忠于他。”狄阿鸟肯定回绝他。 几个人张着嘴巴看都替他叫惋惜。 少年人说玩到一块也快他们吃完东西后都有点不舍得离开便聚在一堆砍柴在樊凤面前比谁砍得多。等傍晚回家时三个人都争着拉狄阿鸟到自己家吃饭。 樊凤反过来要他们三人都到自己家吃饭他们都爽快地答应下来。回到家里樊嫂听说唐凯他们要来早早地预备。 狄阿鸟心里也高兴一边在柴房里帮忙剥花生一边诉苦说自己砍柴砍得完背却背不完。樊嫂正给他说怎么背柴背得多听到秦汾在对面房里骂人声不由给狄阿鸟说:“你去看看他大概是想家了又逮了小许姑娘出气。” 刚说完她就看到小许子揉着眼睛出来便推狄阿鸟让他去问。 狄阿鸟扒在门边“啊”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好。 小许子揉眼睛走过来说:“饭越来越难吃少爷吃不下了。什么玩的也没有想闷死人不是?” “爱吃不吃!我嫂嫂都给你们另外做呢!”樊凤撅着嘴巴顶她给足白眼问“阿鸟怎么不嫌难吃?他每天还去砍柴。今天砍多了背都背不完。” “噢!饭的事我给她哥说了。她哥哥也给太爷村长说了。”樊嫂说“要是没有玩的就到山里跑一跑。每天晚上大大小小的不都在场子里玩吗?你们从来也不去!” 小许子不再理她陡然回头扔下一句:“伺候好少爷将来有你们的富贵荣华。” 樊嫂不太高兴等她走后才说:“俺家贪图你们什么荣华富贵吗?真是----” 片刻之后承大夫也踮着脚一路地走过也寻了樊嫂问:“你们这里谁家有标致点的丫头?我出钱让他们伺候少爷几天。最好还是----” 最后几句他的声音放得极小。 樊嫂的脸一下红了看他竟然往樊凤脸上看不满意地摇一摇头忍不住骂道:“滚!”接着说:“我们这都是良家人没有卖女儿的。看你一大把年纪了心底却这般地肮脏!”承大夫厚着老脸被斥退了。但他一走狄阿鸟和樊凤都感兴趣地偷问:“他说什么?” “要我们给他找黄花闺女!”樊嫂把正和着的面丢了几滚黑着脸说“要不是小姐让住下我非赶走他们不可!” 狄阿鸟也为同伴的这种行径脸上热燥樊凤却还懵懂紧紧刨问:“他找黄花闺女干什么?伺候他还要黄花闺女?” 狄阿鸟连忙为秦汾说好话一个劲地说:“是那老头的主意他巴结人!” 正说着在“旺财”又摇尾巴又叫中唐凯领了足足五六个同龄人过来还都抱着吃的东西大声叫着“婶子”“嫂子”。 “你们小哥儿几个去堂屋坐!”樊嫂高兴地说。 男孩子喜欢和同龄人聚堆。 她家却缺少男孩除了几个来找樊凤的少女很少有男孩子过来一起玩。 今天见了热闹樊嫂比谁都高兴连忙去堂屋上下收拾并要赶走坐着的樊缺。樊缺揉着光头出来见大小少年各拿酒食挤回去说:“怎么能少了我?阿鸟!唐凯你们说少得少不得我?” 他们在屋里坐着对着盆核桃围成一堆。 樊缺先看住这一盆核桃和他们约定:“咱们先说好吃这个用手握开不能用别的东西砸。”说完他捞住一个在手里一握听到“咯叭”一声便往嘴巴里放。 少年们争胜心切也纷纷用手握。 有人就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叫有侥幸握开的人大为欢喜吃着叫着。小许子出来看看对着门口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吵听到了没有?” 她看到屋子里的吃的心里格外地不高兴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樊缺却是个“孩子王”笑了两声大叫道:“不要管他继续捏咱们的。” 他这么一说少年们觉得不叫两声对不起黄天后土都故意大吵大闹。 狄阿鸟握核桃也握得轻松而一干伙伴只有两三个才能费力捏开都钦佩他的握力不一会就喝起彩鼓动他和樊缺比。 秦汾处在隔壁越听越不是滋味。 他卧在灯火边摸小许子的身体脸上尽显出种种根深仇大的表情。陡然他听得隔壁屋子里的人大声叫“抓破它”也猛地一抓。小许子立刻尖叫一声疼痛咧嘴。 ※※※ 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空中阴沉不定竟然下起大雪荡得冷嗖嗖的。 屋子却暖熏熏的光是人声鼎沸就够让人热乎的。樊嫂送些调就的咸菜刚一进门就被尽情地吃玩叫囔的少年人感染。 她放下食物后慈蔼一笑叮嘱唐凯几个说:“你们可别今天好明天就闹架永远互相救助那才是真伙伴!” 樊缺跟少年们一起点过头见嫂子要出去连忙叫住问:“我哥还没回来?” “没有。”樊嫂知道他想出去接一接摆手作罢说“许多人在一起顶多因路不好晚回来一会还能有什么事?” 她随手带上门出去吃得七七八八的一伙人都觉得应该一块去看看很快吃完饭菜挤到院子要走喳喳打闹混浊乱嚷。 他们有的喊樊嫂要马灯有的欺负“旺财”有的故意去敲秦汾住的屋子。 看着拳头在门上擂了又擂樊嫂制止也来不及。被激怒了的秦汾早就憋了一股待的劲攘了小许子提剑开门用自小锻炼出来的眼神狠狠一扫。 院子虽不甚亮但一院子的少年都能感觉到他带来的压迫感。他们很是好奇干脆故意挑逗挑衅瞪过秦汾看一遍不够伸了灯笼耀他面孔。狄阿鸟吓了一跳冲到跟前两下摆手先劝秦汾说:“没事没事。少爷快回去他们闹着玩玩都是好人!”接着又挡在秦汾前向少年们说好话。 秦汾哪里见过这么多具有侵犯性的眼神内心早灭了火气感到一阵的慌乱。电光石火后他拉了狄阿鸟踢了一脚泄下台阶说:“你这混账东西找死不是?!让我知道你不守规矩一剑劈烂你!” “你厉害什么?!真是一个作福作威的公子哥!”唐凯替狄阿鸟抱不平挺着身子往近处走蔑视地冲秦汾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暴躁又骄傲像一只头上长角的公山羊。咩。咩” “唐凯。你怎么能这么说?”狄阿鸟边说边抱住他往门外推。 唐凯是替狄阿鸟出头的听这么一说虽知他不得不站在主人的立场却也不太高兴便板了面孔嚷:“这不关你的事!”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闹起来。樊婶阻止了几下挡不住他们乱哄哄的攻击只好赶他们走。小许子也拉了秦汾回去留下狄阿鸟跟他们乱争执。正闹着柴门外响起敲门声。少年们开门要走见到一个长袖老人进来赫然是他们的“太爷”吓了一大跳。 狄阿鸟借着马灯使劲儿看见他面皮红润泛光没半点皱纹灰花的胡须直垂至胸跃迈走路时宽衣飘飘大为叹服。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第一个是承大夫第二个是提着马灯的老村长第三个却是一个脸板如铁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人在过道里收起朴桐色的油伞进了院子又连忙为太爷打上。 他前面的村长有六十来岁体型高大络腮大胡子白黑相间。他看太爷动了一动手立刻毫无表情地回头赶人说:“都回家去!” 少年安静无比连申辩都不敢。 那太爷仍不放过威严一怒说:“你们胆子可着肚子长?不知道里面是谁吗?”说完他便扭头谦和地给承大夫稽请他先行。 狄阿鸟愣了一下还没能回神一出来就见外面的树上结着马灯沿路肃立着两排大汉因为一动不动几乎被雪埋了进去陡然想到紧要处心中一紧心想:难道承老贼见迟迟不能归家出卖了国王?不然地位凌然的太爷怎么会给他行礼?还在下雪的晚上结伴而来。怎么办好?!他想也不想立刻拉过唐凯绕着远路向院子侧跑来到一侧爬在墙上看。 唐凯为自己帮狄阿鸟而他不领情生气便挣脱拉扯要他说说刚才的事但看他硬是攀了墙看也随他攀上去。 院子里。村长和承大夫已经“踢沓踢沓”上前率樊缺等人跪在秦汾门口外的雪地上口中叫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凯呼吸一下粗了很快回过身在嘴巴上放了个手指给跟来的其它少年做了个“嘘”声的比划。他闪着晶亮不安的眼芒看看狄阿鸟既吃惊又糊涂。狄阿鸟递了个眼神再看院子看只见大伙接连下跪唯有太爷站在雪地上乞罪道:“老夫有腿疾还请陛下恕罪!”片刻后小许子出来传话让大伙免礼要太爷和村正进去那两扇门板自此合上。 狄阿鸟恨不得立刻把承大夫掂出来问。 马灯耀出亮橙的光泽雪在光下斜飞穿舞。他忍住心思盯着走神好一会才放弃去看那合结实的门片子跳下来蹲在墙边。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声音却没有看到生的事纷纷询问。 “是----”唐凯也返身下来看住狄阿鸟眼睛中全是疑问。 “是的。他是国王!”狄阿鸟低着头说。 少年们呆若木鸡不知道做点什么好最后很一致地把视线投落到狄阿鸟脸上。 他们想法单纯都怕掉脑袋个个埋怨狄阿鸟怪狄阿鸟不早说。雪下得很紧糊得人脸都是人的话一说出口就变音这里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唐凯便点点头拉着狄阿鸟给后面的人打着手势到山后的坡上找了个地方和大伙窝着相互看。 “我还以为国王怎么厉害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大小。我还是说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又暴躁又骄傲就像一只头上长角的公山羊。”唐凯成见很深冷哼着说。 狄阿鸟比划了个要杀头的动作给大伙说:“国王是天子我们是臣民。要是我们人人都这么认为都不听他的命令就乱了。说不定要打仗要死好多人的!” 唐凯皱了皱眉头最后同意说:“这也是。不过打仗怕什么?!” 狄阿鸟拉着他左右看怎么觉得这小子说这话得时候有点像自己弟弟。 唐凯被他看得不自然抓了抓头四处问人“将来做什么”。赵匡和几个少年都几乎异口同声地附和全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我们当然不怕打仗!将来就是去打仗。”雪越下越紧少年们纷纷回去了只有狄阿鸟和唐凯还窝在穴子里舍不得分手。 但少年们一走地方一敞两人顿觉冷意。 唐凯边活动边问狄阿鸟:“你想家吗?” “想!”狄阿鸟说。 唐凯提了盏灯带着他走来到村头指着一个石头包上的大树哈着手说:“站上面望望吧!” 狄阿鸟和他一起爬上去骑着往远处看。 远处漆黑一团只有一团一团的雪打得眼睛怕怕的狄阿鸟用手挡住侧面的风雪看呀看似乎什么都看到了也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山间中有一队移动的火光渐渐在他的眼底孵化成一堆的事物。 这些事物在模糊中渐渐清晰竟然真如回了家一样。好一会。唐凯迫切地问他:“看见了吗?” 狄阿鸟已经泪花点点几乎要跳树而走被他的一喊喊回来点头说:“看见了!” 唐凯欢呼一声说:“你是有神力的。他们都看不到的!” 狄阿鸟边往下树边说:“可我家多了条狗怎么都像‘旺财’而我小妹还那么小不但长了一身痱子仍然只会哭不会笑。” 唐凯呵呵笑了一阵这才给狄阿鸟说:“反正看到了到我家睡吧。” “可我还----”狄阿鸟犹豫了一下把要看“笨笨”的打算告诉他。 正说着有大片的火光来到村口外。两人偎回村子在一堵墙后瞪大眼睛看只见到一辆一辆的沉重大车经过村口的坡子回村上下都很吃力看来早先在山间看到的火光就是它们。 “这是太爷的寿礼。”唐凯说。 他们不再看过车沿着一排屋根溜路翻坡直奔太爷家。 太爷家在村后后院圈到背后的乱山石里盖着空屋和牲畜圈“笨笨”就养在那儿。狄阿鸟想一想觉得那些车辆可能要放到后院去不由打退堂鼓见唐凯一直热心地带路只好带着良好的愿望慢慢摸去。 ※※※ 两人越过几个石坡唐凯还摔了一跤终于到了太爷家的院墙边。他们听着村子里的狗叫再摸着墙根走一直走到最西的地方才翻墙而入。 这儿是牲口栏。狄阿鸟低声一叫就听到一处有马嘶便连忙带着唐凯过去。唐凯一面抬头望着亮处看一边低声问狄阿鸟:“你只一叫它就答应?” “那当然!”狄阿鸟自豪地说。 “笨笨”一头拱到他怀里。狄阿鸟一摸它缰绳摸到断掉的半截连忙搂着它的头教训:“你怎么这样?牙齿厉害吗?!你主人知道了会给你鞭子的。” “它大概是太冷了吧!”唐凯牙齿打着颤以己思人为可怜的小马开脱。 “不是!”狄阿鸟回头给他说“它的牙齿真厉害得很。” 正说着唐凯按下了他指住一处给他看。原来是两个人从亮处提着马灯走来。两人看来看去看无处可以躲避只好钻在马槽下面。脚步声踩得“咯吱”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哎呀”了一声说:“小姐这匹马又咬断了缰绳。前天它跑到酒窖边喝了半桶酒在空地上又叫又跳踢了张桧一脚把他踢得差点吐血。” “把缰绳放短。”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越是不逊的马儿越是神骏。要是再像那日一样给它鞭子我剥你们的皮!” 男人诚惶诚恐地赔笑低声说:“可它不经驯又怎么能骑得?” “担心什么?过几日我把它的主人要来当马童不就好了吗?”女人说。 狄阿鸟听得出来这声音正是那叫樊英花的女人。 他万万想不到她想让自己当为她当马童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扶扶唐凯的胳膊再往马圈里躲躲这时那女人又说:“怪了这儿竟多了四排脚印!” “完了!”狄阿鸟这才想到今天下了雪雪地上留下了脚印。 他担心也晚了果然马灯的亮光已经照过来。狄阿鸟一惊为了掩护唐凯便立刻拱身而出在雪地里狂跑。 樊英花的眼底落入一个身影看得不太清楚便冷冷一笑喝了一声“站住”。这声音如一声春雷在舌底绽开! 狄阿鸟正跑得飞快经此一震立马给点了穴道一样整个身形猝定在原地然后“扑通”摔了一跤。 第四卷 五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节 樊英花觉得自己镇住对方一步一步走去用脚掌来拨的面孔。 狄阿鸟心道:“唐凯要在这时弄灭那盏该死的灯她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他伏地装死了好一阵直到樊英花踢几踢弯腰掂自己的头也没见灯灭只好赔着笑抬头此时不由因脸被埋在雪里冻得生疼龇牙咧嘴道:“风雪太大不小心被吹了过来!” 樊英花穿了一身臃肿的翻领毛大衣身上是金钱豹一样地斑纹。 她负手卓立半抬着下巴看这跳梁小丑用不可信的话掩饰洋洋得意地说:“是你!怪不得马匹老拴不牢原来是你在搞鬼!你说你被风雪吹来这里?那就再让风雪把你吹走吧。” 狄阿鸟爬回身子告饶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搂了她的腿心想:我得提醒唐凯让他弄灭那盏灯!想到这里他藏在樊英花两腿间回看见马夫提了灯仍然站在槽口那里便大声说:“你小心啦灯一灭我就可以逃跑!” “呵你还能逃跑?!你……你这臭贼!快放手!”樊英花提抓住他的头狠狠擂了两拳使劲踢攘。 她再怎么说也是女人羞于被个半大小子搂着腿可不管怎么打怎么甩对方都跟粘在腿上的松脂一样。她并未来得及多想一心想着怎么让这该死的“黏黏虫”放手而狄阿鸟则左顾右盼只盼灯早点灭不慌不忙地惨叫些“做牛做马饶过小血一盆”“巾帼英雄天下太平”肉麻话。 樊英花听在耳边找到几丝感觉正细细地品味和对方看对眼睛。 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狡猾她突然感觉到不妥可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一轻被狄阿鸟抱了一条腿摔倒。 狄阿鸟实在挨不住她的拳头了一将她掀翻在地便冲着马夫高喊:“打烂灯笼。” 马夫伸着灯笼看对变数估计不足。 他并没有猝然支援反看着手里的灯笼奇怪对方为何叫自己打烂它再一抬头看到狄阿鸟和樊英花扭成一堆在雪地里翻滚连忙在马棚上别灯笼急急过去支援。唐凯早趴在马夫身后咬牙待决一见狄阿鸟两个像泼皮一样在地上别胳膊撬腿打得“砰砰”响而壮实的马夫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跟前赶再也不顾后果猛地起身一脚踢下悬挂的马灯在脚下猛踩。 天地猛地一黑闷声的打斗渐渐响亮演变成娇喝和怒吼接下来只剩下马夫的叫饶道歉。十余辆推车带着火光“辘辘”赶来雪地上只剩下跪着的马夫和站着的樊英花。樊英花如花似玉的脸孔已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她摸了摸自己青眼圈感觉又是一疼气极生悲地站着一个劲冲着脚下的马夫下脚。 “小姐。那么黑我哪知道冒犯了您呢?!”马夫可怜巴巴地跪着也一样在揉头脸的青紫解释说“我总共只打了两拳。根本不可能全打中您。您的伤都是那小子打的。” 压车的汉子们将车放出歪歪扭扭的一线愣愣地看着前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樊英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不自觉捂了红的面庞停手站着狠狠地给众人说:“去找!找到那小子我要拔他的皮。”这些好汉看脚印直通墙头只当对方已经逃脱问清是谁后便丢下四五位外来的客人跟着樊全回头进村子去找。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倜傥男子看着他们离去一握腰刃向樊英花磕头说:“属下麦范石参见小姐!” 樊英花摸着面庞点头走到车前。一个武士立刻有眼色地上前一剑斩断缆绳掀开粗布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双手捧上让她看。樊英花试了几下称赞不已却绝口不提要它们何用。 一人跪在她面前呈上一卷铿锵道:“拓跋氏占据陈州师阔虎起于陇下刘逊自北南下夏侯武律据辽阳而各州各地也已经烟尘滚滚。靖秦氏已经形如朽木只要主公一举义旗天下英雄定然云集响应。我等联络了江北河汉的各路英雄这是一份名册请小姐交于主公!” “今年拜寿大伙怎尽说这些?!这兵器一路运来你们也不怕被朝廷查获?!只怕老爷子真要被你们架到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喽!”樊英花背负双手左右踱了几步假意责怪说“老爷子说人心仍在靖秦氏!怕是大伙都一腔热血遇事一艰难各奔东西。” “我麦氏不知有什么靖秦只知道主家姓李!”姓麦的去了斗笠一个劲磕头。 “好了好了!尚有五六日才是寿宴看看再说吧。”樊英花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马夫带他们去安歇。众人都走了樊英花却独自站在车边自顾摇头。她在空旷的场地里走了一圈竟行到马圈边挽了断缰的“笨笨”自言自语地说:“兵器有何用缺少的是钱粮马匹!” 她系了“笨笨”也不等人回来收拾那几辆大车径直就走。 这时两个脑袋在马圈后面露出来正是狄阿鸟和唐凯。 狄阿鸟盯住那几辆大车回头又看唐凯担忧地说:“原来太爷要造反?” “才不会呢!”唐凯抵口否认“是别人劝太爷造反。没看小姐一直在拒绝吗?” “你知道什么?!虚伪地摆出姿态而已。当官做头的都爱这样我还经常这么做呢。你想要是太爷没有他心别人送兵器他也敢要?他就不怕给你们全村带来灾难?”狄阿鸟反问接着拉唐凯到墙边边走边喘气说“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别给别人乱说。要是不知轻重乱嚷非被你太爷砍头不可。” 他心急火燎地翻过墙想回去带秦汾逃走可又怕樊全等人正在家等他便打唐凯快回家脱离嫌疑。唐凯却在为他着想不停地问:“要是真要造反他们会不会杀国王和你?阿鸟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带国王走!”狄阿鸟说“可是不怎么知道路怕困死在山里!” “我跟你走吧!”唐凯咬咬牙齿突然下决心说“视兄弟处在危难中而不帮助不是好汉所为!只是?!咱们送他出去后就结伴远走不帮朝廷也不跟着造反!” 狄阿鸟知道他担心帮朝廷和村子为敌回来帮村子让自己和他家亲戚为敌点头同意问唐凯:“你就这样走要丢下你爹娘吗?!” “顾不上了。我兄弟姐妹多反正他们也不疼我!”唐凯说。他口里这么说心中却酸痛不已便又补充说:“说不定咱们能闯荡一番事业接他们享福呢!” “好吧!”狄阿鸟找了个山凹盘腿一坐说“我们现在需要干粮弓箭和火种。干粮嘛我看就再去太爷家一回带出两只羊。他家有钱有势才不在乎这些!弓箭我的弓和刀在阿凤姐家抢国王前可以找到。火种?需要打火石引火物一些碳一个火种炉。” 唐凯蹲在一旁点头觉得抢秦汾不太容易。狄阿鸟又就地给他分析把时间定到天快亮的时候说:“我们只能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才能去抢国王。因为他一有问题就惊动了许多人。这时再准备其它东西来不及。” 唐凯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只好同意。 狄阿鸟又说:“那时你先伏在墙边。我进院子绑“旺财”。若是樊全哥现了抓我。我就跑调他离家外奔你趁机进去拖住国王走。若是不抓我我就抢开国王的门把他拖出来拱出墙外。” 说到这两人立刻行动。他们又入太爷家在墙边的圈了摸了两只羊捆住羊嘴吊过墙头接着又找了火种御寒的衣物。 天明之前万事都已齐备两人只等抢出秦汾夺路而逃。 狄阿鸟先入了院子用绳子系住“旺财”脖子上的脖圈然后回到自己和承大夫住的那间屋子。他摸到门边一推见门应手而开连忙闪身进去心想:只要那奸贼敢叫我就杀了他。 他游弋到墙边摸刀摸弓摸箭暗中还是希望承大夫睡得跟死猪一样好。 他慢慢往前走身子碰到一张凳子。凳子“扑腾”一响他心里也咯噔一下连忙抽刀环顾。但承大夫似乎比死猪还死猪半点动静都没有。狄阿鸟放下心来拉开门。再一回头借着雪光这才现屋子里空空如也。 “坏了!”狄阿鸟大吃一惊这才想到昨晚的事连忙出来。 刚入院的时候“旺财”的叫声惊醒了樊全夫妇。 樊全打开过道的门看。眼看就要回头回亮了灯光的房子。狄阿鸟再不敢怠慢猛跑到墙一跃一拔就过了矮墙迅捷地给唐凯摆手一路猛跑。樊全还是感觉到了。他猛地追了出去转到侧墙一看边沿雪光里模糊可见的脚印跑边用粗嗓怒喊:“我知道是你!看你往哪跑?连小姐都敢打!” 奔了好久前面始终没有人影脚印也一下中断他不得不站住奇怪万分地研究这脚印稍后沿脚印走回来这才知道墙边还有散乱的脚印刚才的走过又退回来的迷阵。 狄阿鸟和唐凯奔在雪地上最终停下。唐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狄阿鸟喘气。两人相互对看了几眼都沮丧万分。狄阿鸟擂着脑袋上的帽子懊恼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国王会被太爷接走呢?!” 唐凯不等他询问就回答说:“太爷家有大半个村子大我们进去也找不到。” 狄阿鸟也坐到白皑皑的雪地上犯愁。唐凯看他在那吐气便建议说:“阿鸟我送你走吧。管他什么国王不国王的?你逃一命是一命。” “可那就成了奸臣了!我要做了奸臣会让阿爸蒙羞也会让阿妈蒙羞让许多人蒙羞。你也会觉得我可耻的。”狄阿鸟摇摇头苦着面孔而又坚定地说。 “没有人知道。我永远不会说给别人的。我誓!”唐凯看着他说“我都可以放你走你就不能不管那个讨厌的国王吗?” “不一样。你太爷他可以起兵可以替天行道但是不能杀去自己的国王。你和我都是国王的臣民是不让你家太爷弑君做为人不齿的事对吧?”狄阿鸟问。 “可我不是为了太爷。我是不想让你被太爷杀掉!”唐凯想了一下解释说“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你宁愿被小姐抓住也要掩护我逃跑。” 狄阿鸟感激地点点头抓了把雪团了一下分成两半给唐凯一半而自己填了另一半在嘴里吃。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想事情。好久他想到一些事这才说:“不如这样吧。你把我押去绳子绑松一点国王一定去看我我再候机救他。” “你昨天和小姐打成一团。要是她一见你就把你杀掉呢?”唐凯问。 “不会的。她看起来很好说不定只让我做马童。”狄阿鸟坚定地说“你不押我我也要回去!” 唐凯摇摇头不敢确定地说:“小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不一定会放过你?!” “赌一赌吧。”狄阿鸟掀弦取弓解下自己的刀从包袱中摸出绳子一并递给唐凯然后做出引颈待系的姿势。 唐凯没有办法只好在他身上胡乱缠上几道然后押着他回去。 第四卷 五十一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一节 他们回到村子时已经到了半中午。两人身上滚了一夜的雪现在都湿漉漉的看起来真像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 樊英花知道狄阿鸟被逮到想也不想就让人把他吊在木杠上。太阳闪耀雪面上湿漉漉的闪得人睁不开眼睛樊英花执了鞭子上前给狄阿鸟几下突然停了下来看住唐凯阴晴不定地问:“你昨天晚上就不在家吧?” 唐凯被她看得毛想撒谎撒不出口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在!” “那你是和他在一起了?!不用说踩烂马灯的一定是你。” 樊英花冷冷一笑立刻喊人来系唐凯说“要不是看你抓他回来的功劳上我一样把你吊在上面。” 接着她转头给旁边的人说:“你去找来唐夕让他领走儿子好好管教!” 狄阿鸟见樊英花对唐凯起疑要变相为他开脱大笑道:“早跟你这榆木疙瘩说了你的主子遇事不明你逮我回去一定受罚。我说你放了我我就把我的宝刀宝弓都给你。这样多好。可你偏偏死心眼觉得押我回来一样有得拿。狗屁!狗屁都没有!追我追了一夜只换顿鞭子后悔了吧!” 唐凯心中确实有鬼默不吭声。 樊英花却一愣看住唐凯突然犹豫不定便问:“你追他可看到另外一个人?” 唐凯诚恳地说:“只见到他一个!”说着话时他心中已经怦怦直跳。 而樊英花却立刻肯定他的清白。心想:若这家伙是同伙他若要为自己开脱一定把另外一个人简单描述一下来迷惑我。 他说自己只见了一个则肯定不知道我确定他们有两个人应该是不知情。昨天晚上定然是那姓狄的小子和同伴分手回去现樊全在家等着他便不敢进家被唐凯现撵着不丢。 可唐凯为什么深更半夜还在村子里冒雪乱跑呢? 樊英花解释不了。但她看唐凯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根本不像那么大胆子的人便更不能确定。但刹那间她恍然大悟怪自己差点上当心想:那贼小子心疼自己的马不知道怎么走就用自己的刀和弓诱惑唐凯跟他一起。唐凯想不到他敢和我对打着急得不知怎么好就灭灯而逃再后来只好抓了这贼小子想将功补过。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让人放掉唐凯严肃地说:“没有下次!否则我剁了你乱走的脚掌。” 唐凯连连点头正要走却又被樊英花叫住。 “把弓箭刀子拿上。要是昨天你不顾责罚爬出来帮我。今天给你的就不光是弓箭和刀子可以留你在我的身边让人在外面给你家买宅子置奴仆!”樊英花说。 “小姐是我错了!”唐凯连忙承认弯腰的时候却抱了弓掉刀抱了刀掉弓。 狄阿鸟嗤之以鼻心想:唧唧歪歪说来说去奖励唐凯的还是我的东西?一文不出哄得人要死。还好唐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贪财坯子。 等唐凯走过后樊英花就开始狞笑提着鞭子绕狄阿鸟走不断地问:“你这小贼说怎么好吧?!” 狄阿鸟偷了羊也没机会吃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因胳膊也被捆着被荡得头也晕见她问便说:“放我下来咱们一起想吧!要是你能给我点饭吃我一定能想得到的。”刚说完他就挨了对方一鞭子不由“哎呀”了一声。 “呵!昨天你可不是要什么饭吃。你神勇得很嘛抱了我的腿又摔又打。”樊英花哼哼着一抬手又是一串鞭子声“我胸口上还有你的脏手印。你这个无耻的贼小子我不打死你难消心头之恨!” “你以为我想打吗?你难道没有打我吗?”狄阿鸟反唇相讥。 樊英花越想越气噼噼叭叭打了数十鞭直到将狄阿鸟的衣服打烂身上挂着血肉樊嫂带着阿凤来求饶才肯罢手。 她让人关了狄阿鸟也没禁止他吃饭只是咬牙威胁说要他的主子杀他。 ※※※ 到了下午秦汾在樊英花的陪同下过来并无别的表情。 一看到秦汾狄阿鸟就想到他的安危为他入了虎穴还无知觉急可得不到机会私谈只得心肺冒烟不过他倒在秦汾阴肃的面孔上看到了希望心想:这下明白了吧姓承的老贼把咱们卖了亏你还当他忠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他正美美地假设自己救了国王是多大的功劳时却听秦汾说:“他父亲就是祸国奸贼他是奸臣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去。要怎么处置樊将军看着办!” 狄阿鸟头皮麻左看右看却不知道樊英花这区区的女子怎么成了将军念头虽倾向于秦汾受了胁迫心中还是不由一酸心想:不得已的话你让杀就杀非说我父亲是大奸贼我是小奸贼吗? “是呀!他长得就像奸臣!”樊英花乐呵呵道。 狄阿鸟低着头坐着瞪转着眼睛不断地撇嘴却越想越气甚至连秦汾什么时候走掉都没觉。最后他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樊英花的眼睛。 “嗨!小奸贼。你主人不要你了列了一大筐罪责倒引起我的兴致。很了不起吗?!恩?!”樊英花说。 “你说谁是奸贼?!”狄阿鸟横着面孔勃然现色“我怎么个奸贼法?倒是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才是他阿妈的是奸臣。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昨天晚上我就掐死你!”说到这里他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心想:我怎么差点把他们要谋反的事说出来?! “不如说我昨天放过你今天又放过你!你别得寸进尺!”樊英花没怎么注意到“反贼”的字眼只是顺手操了个木杆怒气冲冲往木笼子里戳。 狄阿鸟被她戳了几下火气反被压住了。 他活动一下双手心想:还是不要激怒她最好能假意投降。这样才有晚饭夜里才有力气去救国王。秦汾那家伙虽然可恨但他是国王呀就是以后不再管他也要先把他救出来。 樊英花戳了一阵见自己越戳对方脸上的笑容越多有种舍身饲虎的模样意兴索然停下来说:“你说服我我就放了你!” 狄阿鸟求之不得但半点也不相信心想:昨天以前你倒有可能叫我做马童。但昨晚之后你可以说忘就忘说放就放? 他“哼”一声问:“我不信单单说一说就能让你这样凶巴的女人放我?!” “想起你昨日的无礼我确实不想放过你!所以奉劝你还是尽快地求饶免得让我有后悔的机会。”樊英花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你说一说说服我的理由吧我看你能值多少。你的话要过所值我也不吝啬什么美女宝货连你的马儿都能还给你。” 狄阿鸟在她脸上看出几分许诺想不到要说什么。 他仔细想了一想很快摸到对方的脉搏觉得对方是想从自己嘴巴里撬出点国王的状况立刻表现出一些真诚说:“没错我们少爷就是国王陛下。我勇士狄阿鸟在林承遭逢内乱后要保护国王回长月!” “噢?!数日前天变村头金光万丈隐隐卧了一只青龙。可直到昨日我们这才知道。”樊英花略带夸张地惊讶“这可怎么好?此去长月路途遥远贼人众多。而且我觉得官府也不可靠!” 要不是狄阿鸟知道他们别有居心真会被她的惊讶和真诚骗上请求他们召集有武艺的人们跟从护送。 他心中有了底细心中嗤地一笑想:原来你们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起兵不知道国王有没有被你们骗上? “是呀官府也不可靠。谁知道地方长官是谁的人?”狄阿鸟不动声色地说不敢乱多嘴以免倒出他们拼命要知道的东西。 “那?你主张从我们这里经过有什么打算?”樊英花问“昨天我父亲觐见了国王商讨了很久却寻不到稳妥之计。国王可有什么股肱臣子?可供龙返制乱?!” 狄阿鸟哂然知道真正的问题来了他们想知道国王的状况怕借了国王的号召力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他也确实不知道秦汾带没带证明自己身份的小印更不知道秦汾的心腹有哪些各位王爷实力如何态度如何略一沉吟笑眯眯地说:“啊!?许多我一时想不起来笼子太小了想睡觉都睡不着脑子很乱想睡个觉!” 樊英花心中暗骂但还是拍了拍手。两个大汉立刻进来打开牢笼拱着狄阿鸟进到一所铺了干草的房子上了许多好酒好菜。狄阿鸟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嚼心中却想:你们找个漂亮的男人去引诱小许子呗我即不是心腹死党又不知道实情更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国王。 酒足饭饱他一阵浪笑每声都是冲樊英花的“笨”而却不知道自己睡一觉夜里会不会按时醒。但在一阵酒意上涌后还是很快给自己妥协躲到干草里拉上被褥就睡连做梦前都还恍惚地说:你一定觉得我最“笨”所以先从我这里下手凶巴巴的贼女人你失算啦! 到了半夜狄阿鸟不叫自醒。 他虽然浑身都是鞭伤又疼又使不出力气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溜到门口拉门。门被锁了一拉之下却换了句“干什么”。狄阿鸟连忙说:“撒尿!我要撒尿!” “屋子里有夜壶!”男人说。 狄阿鸟恨不得骂上几句但立刻就回话说:“可没有灯找不到!”说完他便扯了裤子威胁说:“再不开门我就对着门口尿了。” 外面响起金属摩擦声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拉锁响一个披了个棉山包一样的男人随即进来跟狄阿鸟说:“穿点衣服再走别冻上了!” 狄阿鸟心生好感但大事为重还是暗叫着抱歉心说:扭个头让我打晕你吧我一定拿点分寸不会打太狠。 他边打着鬼主意边往外走走了二十多步才在这里的雪地里站住便站到树边又解裤子。他边解裤子边怕对方的帽子太厚自己打不昏对方问:“叔!你呆在外面冷不冷?” “还好!要不是你得罪小姐我怎么受这罪?”男人低声说“看来小姐只是想出出气你可别耍混蛋!” “嗯!”狄阿鸟点点头继续解裤子毛躁地说“不好了腰带系死掉了!帮我一把吧。” “你这小子真是。”男人边说边向前移动“我怎么帮你?” 他边说边拿下帽子借着雪光看狄阿鸟的腰间。 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狄阿鸟猛地会身一拳打在对方的头上。但他意外地是对方竟然没有倒而是怒喝了一声丢了帽子用大手按狄阿鸟。 狄阿鸟欺负他穿披过多一下把他绊倒然后又对这他的头打这才将他打昏。冷风一吹狄阿鸟感觉一阵彻骨的冷意。 他以己思人便拖着那汉子回屋换了服稍后回来一边站到一棵树下撒尿一边判断秦汾住在哪。他抖不已脑子也不灵光抱了几抱胸口才现出几分清醒觉得东面是尊位太爷一定会把国王安顿在东面这就沿雪地里的阴影一阵走。 四处灯火早已全息一色的房舍让人迷糊他半点也不摸不准秦汾所在便在盲目中停下来坐到一处廊下。 突然有敲更人和巡走的男人移动过来的声响还隐隐伴随以狗的“呜呜”声狄阿鸟连忙躲在一处廊柱内侧暗中叫苦。 他突然条件反射一样癫跳到最近的屋门边又敲又推口里大叫:“快!快起来看押的凶犯跑了!” 他很快再换一间屋子接连敲击说同样的话最后碰到跑过来的巡丁吆喝道:“西面的凶犯跑了快追!” 一个走在前面的男人拉条难以约束的大狗急切大嚷:“哪?!带我去看看。” 狄阿鸟向西一指胡乱一报又说:“这是小姐让看押的我得赶快去小姐那!谁给我一起去!” 敲更得老头不知他不认识路自告奋勇地走到前头一路小跑。 狄阿鸟突然又动念头赶上去拉住他梆子说:“这家伙厉害是个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家伙可别钻到房子里害人。” 解释到这他已经敲在梆子上伴着“咣”一声大喊:“赶快起床小心悍贼!” 沿途屋子渐亮狄阿鸟一回头跟打更的老头说:“他说不定要去找伙伴阿----大爷知不知道新住来的两个少年?!” “我咋知道那几个半大小子住在哪?”老头跑得直呼歇还跟从大喊“小心悍贼”。 他一搭话就泻了气便停下喘气。 第四卷 五十二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二节 狄阿鸟用胳膊搭着更夫的肩膀再不怕老头不老实回答自己的提问。他侧耳听听四处越来越嘈杂的人声晃过几个西赶的人又问:“太爷昨天接回家的你也不知道住哪吗?”老头毫无防备边走边说:“我怎么知道?!还是赶快通知小姐!”说完再一次小跑赶路。狄阿鸟忍不住紧收了一下胳膊勒得老头直翻白眼。老头再一看狄阿鸟相貌生疏凶相毕露猛地一惊一沉腰肢搭到狄阿鸟的胯下一挣没挣脱慌忙道:“你想干什么?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怕你威胁不能?!” 狄阿鸟反复问了几句问不出结果正要把他打昏过去注意到迎头的方向来了五六个人一人插着腰刀在前两人扛着棍子在后中间簇拥了两人一个是樊英花一个是没见过的高大男人搂着老头回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便丢下这个欺负了一阵的俘虏脚底抹油撒腿而逃。 最前面拿刀子的男人追了两下又回来站住和樊英花几个遥遥站在被扔下的更夫老头旁边。当中的男人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猛地上前扯住老更夫的衣裳问道:“怎么回事?刚才跑掉的是谁?!” 老更夫连忙摇头说:“我没在意回神才现那不是咱家的人!” 汉子怒目一瞪吼道:“你怎么不知道?!村里还有你不认识的?!” 樊英花拔掉男人的手不快地说:“哥你真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这些天在外面怎么替父亲做事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完她便问更夫:“他挟持了你?” “是!小姐!”更夫对暴躁的汉子倒不怎么怕对樊英花却不敢怠慢连忙拣了她的问题回答。 “他挟持你干什么?还有西边怎么回事?”樊英花问。老更夫半句不漏一一尽力答来。 “我知道是谁了!这该死的小子!”樊英花跺了下脚吐了“走”字转身就走。 “不管她去西边!”大汉吼道。 他是樊英花的哥哥李玉好坏也是家中嫡子怎能不对妹妹的熟视无睹怒。但不管他再怎么怒男人们并不听他的也仅是歉意地点头几下就连忙跟上樊英花。 大汉被晾了一下。 他在众人抛下自己走后有些怅然西走两步后又想向东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恨恨地说:“这个凶狠霸道的女人不嫁你出去家无宁日!” ※※※ 这一阵子狄阿鸟连躲带逃已经接近东面的宅子。 宅地到了这里上到一处平缓的三角坡山坡呈现斜形延到西北便是庄后山峰而往南则可望到打石场和一座半废的门楼。 为了防泥水其上种了多种小叶灌木和树木并开出沟道。 一接近这复杂的地形狄阿鸟就像足一只瘸腿的入山老狼他在干灌木棵下下脚时而纵身一跃时而因雪下的石头摔倒。 风涛卷松出巨大的哗啦声掩盖住他又轻又快的步子响。 行了好一阵最终看坡上几座翘翘的木楼半身幽暗地矗立着他再不敢轻易上前躲在一座石头下就地休息一阵。 背后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鸡叫狗吠和梆子响混着风吼遥遥可以听到几处喊声都是“见面报名”之类的通告。狄阿鸟探了几下头从紧闭的嘴角流露出微笑心想:自己只胡搅了几下就乱成这样看来他们是太怕谋反的罪证暴露了。 突然这里也有了脚步声和火光是五六个人把了路口四处打着灯耀。扫过雪的路面冻住了并不能留下清晰的脚印要找也只能探一探路边。 狄阿鸟根本不是从这一片进雪地的路边也没留脚印他的藏身之地和路之间隔了条石沟所以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安全只等几个人们敷衍几下就离开。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走过这才暗暗后悔恨自己因犹豫不决被人堵在这一片。天气除了奇地冷石头暗处虽然避了风照样手麻脚疼。他缩成一团伸出头看两个人跨过了沟提着灯笼来到近处看雪地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摸了一下便苦笑才记得刀子早被取下了。 但那两个人并没有深入太多最终还是不耐烦地离开。 狄阿鸟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连忙舒展了一下身子哈手跺脚。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被风吹来有人在远处喊道:“狄阿鸟!”他分辨出这是小许子的声音几乎当成耳误。可声音渐渐清晰再不可能听错。 他怎么会找我?难道是乘乱逃出来了要我带她和陛下走? 狄阿鸟又惊又急怕不答应会让秦汾擦身而过答应让人现不由暗骂小许子这个傻瓜不是一般的笨! 声音越来越近了没有火光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进入眼底。 狄阿鸟想想自己的目的几乎要冲出去大声喊:“我在这里!”但出于理智他还是憋着要出口的话在风涛的掩盖中慢慢地接近停留在一棵松树下。小许子打着呵欠不耐烦地喊叫见无人答应便给身边的人说:“他早跑啦。又冷又困谁会躲在这里一动不动?!你非要捉到他干什么?他就是逃跑也非冻死饿死还不怕他自己回来?” 随即旁边现出樊英花的声音:“饿死哪有亲手杀死的好?!” 狄阿鸟听得清楚整个被打入冰窖一样浑身麻木血流不畅他心中酸痛地想: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们你们却一受胁迫就要和别人勾结反希望我做阶下囚。想到这里他腾起一阵怨恨立刻就想独自逃脱但悄声摸挪几步还是停住。 “还是饶了他吧。他侍驾至今还是有点功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又记起他的好了!”过了好一阵子小许子才幽幽地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狄阿鸟心想。 他被人肯定了一下心中的怨恨立刻荡然无存不知不觉连眼泪都要钻出眼眶。樊英花也没有再吭声。狄阿鸟收回怪怪的心思不声不响地挪到沟里埋在路边看。 路上有四个人影而樊英花和小许子就在近处腿都可见。他从雪里摸出一块石头抛到对面去响了一声。 “谁?”樊英花和两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接着是他们的踏雪声和小许子的劝降声。 狄阿鸟候机而出拉过滞在后面的小许子“嘘”了一声。 跑不多远的樊英花立刻现了他折回身子冲他喊:“我看你往哪跑!这次抓住你非打断你的逃跑腿。” 狄阿鸟跑了几步干脆不理小许子尖叫扛了她沿坡子走向西北。 樊英花紧追不舍在后面大声威胁。 这里有树木和灌木掩护樊英花眼睁睁地看他的身影晃了几下就看不太清了只好停住。但她又不甘心任这个把她家闹成一团糟的小子逃脱等上后面打着马灯沿着脚印追踪。 辨认着追慢这会功夫狄阿鸟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狄阿鸟已经卷了小许子到后面的山上。 他找到自己和唐凯藏羊的地方拔了雪找出自己埋在这里的小刀别到靴里并摸到包裹严实的马灯刚刚点亮就看见到装着干粮的竹筒一想想到唐凯知道他白天来过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小许子自被他抢上山后就坐在一块背风的石头下脸色难看到极点“嘤咛”哽咽惹得狄阿鸟毛毛的。 狄阿鸟看着干粮觉得有些饿时注意到她为没考虑过救她而内疚便提着灯带着干粮过去蹲在她身边说:“吃点东西吧。” “你要干什么?!”小许子一抹眼泪猛地盯住狄阿鸟坚定地说“不管你对我多好我也不会谢谢你!” 狄阿鸟一愣抓了块干粮咬给她抢白说:“我又没让你谢我。快画一画把你们住哪我赶过去救出陛下一起逃路” “让陛下跟你到哪去?!形势又变了谁都不可信。樊尚长老爷说了他愿以贡献出几个山场土地拿出许多金银粮食做军费号召山下几县的官长豪杰晓以大义。供陛下龙潜此地招募勇士。”小许子说“你让陛下去哪?!陛下又能去哪?!” “这是小孩子一样的想法你们怎想得出来?!”狄阿鸟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既然谁都不可信你们为什么要信他?他樊尚长老爷子为什么啥都舍得?!那也是别有所图!你们拉了几杆子人被人胁迫做了土匪还能杀回长月不成?!” “陛下有陛下的打算还用你教?!”小许子小心翼翼地捏了块干粮带着讽刺说“你得罪了樊小姐陛下有求于他们也难以包庇你。走了也好!” “你把你们住在哪告诉我我去见陛下。”狄阿鸟依然请求说。 小许子不说。狄阿鸟只得反复请求。可言辞刚一厉害小许子就变了面色。她狞色直看狄阿鸟大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狄阿鸟想不到她处在此时玩个性顿时头大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小许子没有吭声扭过头嚼干粮好一会才凄楚地说:“你别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陛下更不会听你的。” 她又说了一大串的话后面开始吐字不清。 狄阿鸟想抡起拳头威胁可看她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胡言乱语再也硬不起心肠。他用脚驱平一片地方放下马灯什么也不想坐在地下只管吃干粮。小许子早已经冻得抖也堆在石头底下除了偶尔抬头看狄阿鸟几眼外就是缩成更小的一团。 过了一会狄阿鸟吃完东西把手伸在小许子面前。小许子抬头看看他眼中闪过一阵迷茫可还是伸出自己的纤掌任他把自己拉起来。她站得很僵硬也不跺一跺生疼的脚只是低头喃语说:“要是你非要带我走我也没办法。” 狄阿鸟心里怪怪的提着灯笼扯着她往回走。 小许子东一脚西一脚地走着直到天肚已经吐色也没走出多远她清醒了许多连忙问狄阿鸟:“你怎么又往村子里走?!” “你不是要回去嘛?!”狄阿鸟没好气地说。 他看雪地已笼上淡淡烟雾和青纱灯笼已经无用便丢了小许子吹熄灯笼。等他再回头打算扛了小许子走快一些时小许子在雪地里原地不动晃了三四个圈一头趴了下去。 狄阿鸟用手指戳了两下不见她动就把她翻过身子这才知道她昏了过去不由得手忙脚乱喊名字掐人中许久不见醒来摸一摸她的头烫得跟烙铁一样只能猜想是冻的。 第四卷 五十三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三节 狄阿鸟把灯笼别到腰上扛了小许子往山下走走到山脚下遇到追自己的人。狄阿鸟是翻墙而走的狗不能上墙只好绕过去绕过之后逢上狄阿鸟故意呈曲线走搜索缓慢极了。 旷野风大气味不能久留猎狗追寻能力大大下降一逢上这样的螺旋圈便绕行不前给猎人断线的感觉。 猎人就会拉回猎狗从别处再找。 此时天明脚印清晰起来人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心底把狄阿鸟骂了个底朝天此时一看到狄阿鸟自己冒出来立刻火气十足地把他包围就连那些大狗们也龇着牙齿跃跃待扑之。狄阿鸟什么话也不说跟着他们往回走一见樊英花放下小许子举着两天就冻成熊掌一样的手投降。十几条大汉不等樊英花吩咐什么就地已将他摁成狗吃屎样。 樊英花抓了一夜的人更被怒火驱动上前给了狄阿鸟几脚便让人拔了他的衣服缚住往村子里抬。 走了一阵直到村口不远樊英花便走在他身边在他耳边吼问:“还跑不跑?” 这样的天气里饶是狄阿鸟身体强壮再耐寒也牙齿相击嘴唇青紫连话都哆嗦不清。他说了半天也没吐出像样而连贯的话。 樊英花停住脚步再次扫过了他几眼给几个抬着狄阿鸟的凶恶汉子说:“养不熟的贼小子填到雪地里闷死算了!” 汉子们多是朴实人见狄阿鸟年岁尚小相貌不赖都动了些恻隐之心迟迟不动手。一个黑脸大汉替已说不好话的狄阿鸟求饶:“小姐这贼小子能躲一夜连猎狗都能瞒得住也算有点本事。我看就用鞭子让他长点记性算啦。” “他。确实满机灵的。可我给过他机会。”樊英花目蕴怒色眉含秋霜叹道“我要是再放他。他更不会对我敬畏只觉得是闹着玩。既然不肯降服再有本事与我们何干?!” 她说这话时眼光森森周围的男人无不低头避视心想:她要是男儿定然是了不起的英雄。 他们再不敢替狄阿鸟求饶纷纷说:“小姐我们什么都没带回去拿了家伙再埋。” “那好吧!那就不埋了弄回去喂狗也好!”樊英花说。 狄阿鸟听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打了个转依然带着侥幸抖着牙关喊:“养----肥。养肥----喂----狗好!” 众人抬回狄阿鸟塞他进柴房给他吃了顿饭早饭后塞进一处狗窝。 众人当他不多时就会被群狗咬死都有些不忍心看。唯有樊英花却兴致勃勃让人取了座椅和大伞观看这精彩一戏。 圈内的狄阿鸟几乎能够体会到她狠毒的用心看前面恶狗汹汹涌来狞牙挂于唇外“嗷呜”一片眼睛俱吐饥饿的兽光面目可憎尽管有些心理防备无端端生出一股尿意连忙猛嚎恐吓甩动手里的绳子转了好几个圈是真恨天地无门。 樊英花站在高处望见十数只烈狗朝抖成一团的狄阿鸟奔纵狂吠不禁捶椅大呼当其必死无疑却想不到狄阿鸟哭腔的悲嚎起到点作用竟然构成短暂的对峙更觉得有看头便注目微笑给狗圈边的人打了手势换来一声响鞭。 鞭子一响众狗便一聚便上。 樊英花并没有预计的那样轻松反多处几分狐悲之心。 她摸摸自己的面孔哂然暗想:不是我的心胸不够广阔而是你不识时务不知道服从我。 但她这一分神场地的形势立刻便起了变化。 一圈狗竟突然哄咬一团最后追逐一条狗而去在另一块地方撕咬。原地剩了一个喘气的少年用绳子拉了一只挣扎的狗谆谆“教训”。樊英花看狄阿鸟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更没被咬死不由大奇亲自走下去询问这才知道对方抛了一只藏在怀里的馒头。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刹她杀死对方的心再一次坚定。 这时正逢她父亲派人找她就跟看狗圈的汉子说:“看好他人狗都不要喂食。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他杀完所有的狗还是狗一拥而上撕吃掉他。” 说完她便沿著一条石头路随人去别厅。 李尚长和几个大汉正堂下对坐见樊英花进来便说:“快见过你武叔叔。” 樊英花打量那客席之人见对方不过四十多年纪生得龙眉凤目齿皓须黑紫绣花袍中腹系了一条狼皮带便遥遥拱手。姓武的中年人已经由衷赞叹:“令千金果然貌美如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尚长不可能自卖女儿长短便说:“薛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武兄帮忙才是。” “好说好说!”姓武的人摆一摆手示意对方客气了。 这人姓武名同是郡令宋涛的小舅子更是当地郡中大姓----武氏的拍板人物。 他原本并不怎么看得起李尚长觉得李尚长这样的山村野老与自己是有地位上差距。可人家屡次用金银交结他如今请他来客气万般好话说尽只是求他帮个忙他自然是无什么说的。 “小女如今已过双十啦。虽说江北多才俊豪士夫婿还是没有着落。老夫为她头都愁白了几根。眼下趁寿辰将至我也想为她择一处中意的人家就打算在牙林郡中大办宴席遍邀咱们燕牙男儿。”李尚长握须道。 “我知道了!比武招亲!贤侄女一看就是巾帼豪杰成!可现在郡中禁闲人集会不让男子携刀剑有点难办啊。”姓武的话说到这儿一吸气表示有难度。 李尚长轻拍了一下手侍女奉托盘来。 武同心中有数暗中觉得李尚长的识趣但口里尽说些“老哥哥客气了”的话。李尚长起身在他面前掀起布帛数块赤橙的黄金夺人目光。武同身边一人顿时瞠目为数量和质量吃惊。武同踢了他一脚连忙抓杯掩饰自己的几分馋意打保票说:“没什么说的全包在我身上了。” 樊英花脱身出来时心中有数嫁她并不只是起事的幌子当着一干豪绅好汉的面假也要当真。她面色不太好看提着马鞭正走半路逢到几人。 其中一人竟不让路直直往她怀中撞去。 樊英花大怒撑起一脚正中那不知死活的人小腹。她环顾一周见为三个都是哥哥的结拜兄弟和死党便收住鞭子四下点指警告说:“不要惹我!” “在下青龙山‘射天雕’杨烈是也和令兄有八拜之交!”一张神朗气爽的面脸凑上来他顾也不顾身旁的人的痛呼双手一抱揖下“听闻小姐选婿特向伯父大人讨个资格!” 樊英花冷笑顿知谁在背后捣鬼不然“射天雕”之流万不会这么快知道比武招亲的事儿。她丝毫不留情面嘲笑道:“原来是如雷贯耳的‘射天雕’老兄。不知道你这射雕人儿日射几雕?!” “同道抬爱小兄也不会一天到晚寻雕来射。小姐去哪里?一同走一走也好日后再找机会见伯父不迟。”杨烈一叉腰把胳膊拱在一位同伴面前夺得最有利的地形。 樊英花用马鞭点点他示意让他让开自己从人中穿过边走边说:“向我求婚要能做到三件事。第一能穿件单衣不吃饭在冰天雪地里熬上三日三夜;第二手无寸铁面对百余猎犬;第三送给我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有可能是你的人头也有可能是你的人心!” 杨烈心想:这等幼稚的恐吓却也可笑。大概女人都爱玩这一套试验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真意对自己。 他二话不说欣然答应。 背后的汉子听他答应也纷纷答应。 樊英花只是冷笑带着他们走边走边叫一些自己的壮汉聚了十多人。 大伙不知不觉到了土墙围成的狗场相互看狗来狗往。樊英花看看狄阿鸟那见已经无了动静只当狗已经把他咬的稀烂然后被人拖去了便指住该狗圈给众人说:“早上一个向我求婚的小子被我填了进去尸骨都找不见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射天雕”和身边的人都不相信纷纷说:“何来后悔?!” “射天雕”最后信誓旦旦:“只要小姐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皱眉头。” 樊英花嘿嘿一笑亲自弯腰解下杨烈的配剑。她十指参差游动虽隔了衣服也是摸到哪热到哪。杨烈出身草莽哪受得这种诱惑竟被他摸得起了生理反应。 樊英花还没什么他反不好意思了边后退边说:“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抛掉?!”樊英花微笑着说接着目比自家人。几个汉子立马上前连摁带拔。杨烈觉不对觉着自家有点实力不相信她当真把自己填进狗圈撑好汉说:“小姐要我去我死而无怨!” “你们都听到了?”樊英花回头问众人。 说完她让几条大汉把杨烈掂挪到狗圈边推他进去。 几个人一放手别的人就惊呆了再一看杨烈已经跌入狗圈惨叫搏斗一得机会就回身爬墙再被狗得到机会跳来跃去衔拽一时毛孔都竖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杨烈确实是一身的武艺一心搏斗还好。 他却惦念着逃跑一有机会就回身想爬上高土墙却又怎能爬得上。 一只只烈狗口舌如锥一旦咬上非撕下块肉才罢手。 他又哭又嚎又抖又跳冲众人高嘶:“快来救我!”众人看樊英花却看不到她脸上有半点表情心底无不七上八下。 狄阿鸟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另一个圈里听到动静高声:“母老虎你放了谁进去?!” 樊英花一听不禁脸色大变。她连忙往一旁跑半惊半骇道:“这小子难道没有被狗咬死?!”她刚走杨烈就彻底放弃抵抗浑身淌着鲜血挣扎哀号被群狗吃得稀烂。杨烈被吊上来时只剩下了残缺的几大块表情要多恐惧有多恐惧。杨烈的同伴不敢支吾半声只是拱住这血肉模糊的身子往身后瞥心中退堂鼓打得“嘣噔”响被风一吹憋了一身凉汗。其中一人眼神呆滞恍惚连裤裆都已湿透。 他们无不想借看护杨烈溜走但刚挪出几步就被回来的樊英花叫住。 “你们要干什么去?!”樊英花问。 两人都说不出话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跪下求饶。樊英花蔑视一笑喊了两三个人让他们看看杨烈到底是死是活抬下医治或收敛后这才给两人说:“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既然你们反悔了我也没有办法!还是留下来看看真正诚心的人!” 片刻之后狄阿鸟在众人的视线下被人拖出狗圈再塞入杨烈所入的狗圈。众人处在上面只看到他单衣稀烂浑身鞭痕爪印抠墙抓地挣扎不走时被四五个大汉按住强拖都不相信什么“真心诚意”但嘴巴都不敢造次称赞说:“少年英雄呀!” 他们不知道樊英花要置狄阿鸟于死地一个劲地在马腿上加劲。樊英花冷笑也不驳斥他们只是说:“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我敢说他比‘射天雕’能撑你们好好看一看这场好戏!” 说到这里狗圈竟然还没什么变化狗没有暴躁激动人也没有喊叫。 樊英花腾地站起来走过去看只见狄阿鸟就地坐在一群狗堆里口中念念有词。她自然听不到狄阿鸟是在念叨着“阿妈阿妈。别吃我”只当他在念什么咒语。 她走到养狗人的跟前疑惑地问:“狗为什么不咬他?” 养狗人连打了数鞭狗群依然不动不自觉把头抬向天空在那儿找原因而后生生打个冷战说:“莫不是有神保佑?” 樊英花也吃了一惊再向场地看狄阿鸟打完其中一条狗摸另一条大狗狗竟接二连三地摇起了尾巴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低声给身边的人说:“把他弄出来找个地方关牢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安排完她有了几分倦意心神不宁地回到住的别院拥着婢女坐到床头刚一把鞋子脱掉李尚长和李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知道父兄是冲杨烈的事来的便推了一把在身边整衣服婢女说:“就说我睡了!”这时李玉已冲进来火冒三丈道:“你办的好事。”李尚长随后进来也埋怨道:“你太不知道轻重。青龙寨的老六说被你喂狗就被你喂狗了要是沙通天讨要起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自己愿意的又能怪得谁?!”樊英花皱了下眉头冷冷地说。 “沙通天是个了不得的好汉却也不是来问你他的兄弟是不是自己愿意。”李尚长交掌相击说“我正要赶往郡中却还是半路折回来问你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具一份书信据实说了。他就是来寻仇也要有合适的借口。”樊英花淡淡道。 “你?!那我们结盟的事怎么办?” 李玉冲来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樊英花抓在手里扔在一边。 樊英花轻蔑地说:“你记住!我们不跟响马子结盟除非他们投降。牙林七县甘党十一县还有锦门等地有多少豪杰士绅?他们为马贼侵扰听说我们和响马子结盟会怎么想?再说了沙通天到底有何本事?!” “要是沙通天打来我才不要管!”李玉点住樊英花怒气腾腾地说。 樊英花想也不想接住了话:“那我就纵兵击败他!” “好了好了!你这样想也就罢了。只是你也要给我跟你哥哥说一声嘛。咱们在附近三县是屯了不少百姓你成叔那里也有千百把人。但这些人真拿去和官兵拼命却是以卵击石远远还不够不利用一下沙通天这些人怎么能行呢?”李尚长谆谆劝导说。 “婚姻大事你们给我说一声了没有?”樊英花不快地说接着说“你们要觉得行你们就做。反正我是困了要睡一会!”说完便倒在床上拉起被褥。 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大多是在床上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竟睡了个拐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这会她的思路才恢复清晰边将手伸入旁边美婢的衣服边想:就因为是个女人许多大小事务父亲都不让插手。说起来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围着自己家耍威风更不要说建军之后染指军权了。看来再不喜欢男人但也要嫁个人。 “这个人要对我绝对的忠心!” 她想到这要条件时身旁的婢女也醒了。因为她不老实的双手在出没婢女面孔渐渐羞红主动凑了朱唇。樊英花把她压在身下一边啜吸甘露一边将手深入。 婢女不知不觉地叫了一声:“公子!” 这一叫顿时赶走了樊英花的兴致。 她坐起身来叹气说:“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像个公子。” “公子虽然不是男人却比男人更像男人!若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改成男装是没有人能认出来的。”婢女说。 樊英花突然面色一寒猛地一扫婢女怒声问:“谁让你给我说这些的?!让我和姓秦的那小子身边的贱货一样?!该死!” 婢女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错了。我只是想为小姐着想。” 樊英花“恩”了一下当是原谅随口又问:“姓许的小娘子也是个美人迟早会如鲜花般绽放。不知道醒来了没有?” “醒是醒来可一睁眼就问一个叫什么鸟的去哪了?”婢女说。 第四卷 五十四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四节 李尚长的寿辰到来人手大量进入似乎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姓宋的郡令也只是寻些借口要钱一大笔根本给不起的钱同时许诺李尚长员外官衔和一些屯田的军户。 既然几天后主从地位便就地颠倒李尚长自然懂得空口先诺。 樊英花却在蛛丝马迹中断定姓宋的察觉到他们即将用事自己也有了他心不然不会开口就是那么大的一笔款子闭口就是屯田的军户应该立即拉他入伙否则夜长梦多。李尚长对樊英花有种盲从立刻听从女儿建议却还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大威信拉拢对方便以秦汾的书函夜召宋涛。宋涛果然来了见秦汾哭得泪人一般秦汾留他侍驾当夜率众提前入郡。 郡中的事情成功在即顺利得难以想象即刻已是寿筵起兵之日山上的人一拨一拨调走。狄阿鸟好像是被人遗忘了他自己反正是这么觉得觉得外面的一家人忙着造反忘了杀自己只是觉着日子还不错有杂面馒头和菜汤。 他被关进一个狗窝大的柴房却也不是一点逃走的机会也没有只是他不知虚实不敢轻举妄动。就是这样要紧的日子。一大清早樊英花出乎意料地带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蓉儿过来。当一个汉子打开门拉出狄阿鸟狄阿鸟还当是要上刑场出来一看才感到不是那么回事。 烧饭的婆婆不知道是羞辱他还是心疼他竟从烧饭锅里夹了块骨头以叫狗一样的声音叫他。 众人无不哄笑汉子们纷纷说:“狗仔!婆婆给的拿上吧!” 狄阿鸟用一只手遮住亮光四处看用一手接了骨头以牙齿剃上面的肉和脆骨丝毫不理众人的嘲讽。他在心底念过“忍辱负重”四个大字以一个雄壮野人的姿态在众人面前走过。虽然他很想问问这是去哪可是怕自己猝然问损害了随遇而安的形象便没问心想:难道秦汾这小子竟然不知道我在这里“忍辱负重”我都要疯了竟然还要吃没肉的骨头。 他瞄了一眼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差点要丧命的樊英花心中暗想:现在是你的天下。等将来换作我占上风看我怎么修理你听说先奸后杀是最无耻的我便先奸后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上便浮现出自我满足的笑容陶醉于敌人那时的求饶。 她要是求饶我也不放过她最起码也要陪我睡觉狄阿鸟心想。 他不由自主地在光骨头上猛啃两下刚想对准樊英花抛去便连忙收手很克制地将骨头给身旁的大狗。 不一会男人们竟找来了脚镣。 但是看粗大的铁链子结子狄阿鸟就已经心中毛心想:要是我脚一插进去还有拔出来的时候吗?于是他上前一步一脚踩住链条献了一遭的笑便要反抗。 樊英花制止住大汉说:“不用啦。我不怕他逃!” 狄阿鸟也不谢她见她叫自己上车立马就爬上最近的那辆。 让他意外的是樊英花竟然一个人跟上来。 两车前后行出村奔了一会后她伸手过来在狄阿鸟伤口上摸了一把柔声问:“是不是恨我恨到骨头里?!” “怎么会!”狄阿鸟闭着眼睛说瞎话心想:莫不是她爱上我了?毕竟我长得……。正想到这他一弯腰看到身上沾着的黄痕知道那是狗尿顿时来了点自知之明心想:想不到她也能使美人计?! 樊英花却整脸含了微笑又说:“我只是试探一下你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可以逃走为什么不逃?!” 狄阿鸟一愣心想:这也是。 他立刻说:“孤零零的一个人翻山越岭。我宁愿死也不敢跑。” 樊英花看着狄阿鸟的眼睛目光并不含厉色但却像深入人心的锥子。狄阿鸟呵呵怪笑掩饰却觉得这个女人不当自己是怕山高路远不敢走。 “你做梦都在想她宁愿死也不愿放弃?对吗?”樊英花如花一般微笑又一次柔和地说“我有过像你一样的年龄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爱真的能让人纯洁高尚无畏。”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感觉到几分肉麻便停住不语。 “她不会是找我爱她吧?!”狄阿鸟张口结舌心说“万一她讨厌了。半夜喊人把我掩到雪地里怎么办?” 樊英花看狄阿鸟不开窍的样子一低头暗下嘀咕一句说:“我倒做了妈妈给他叨唠这些。” “什么?”狄阿鸟色迷迷的眼睛立刻勾住她的目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们就开门见山!”樊英花忍受不下自己的装模作样一改口气说“我帮你得到她。你帮我获取国王的信任和倚重我要兵权爵位。” 狄阿鸟这才知道自己想偏了连忙问:“谁?得到谁?”接着假装糊涂地说:“军犬?在哪咬人不咬人?” 他的样子太假了。 樊英花得眼睛像一把利剑直刺他心窝简明扼要地回答他:“你的许美人。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狄阿鸟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李尚长无意中和宋武两族持平将维持出一种平衡。这样起兵后的李宋都不能单手把持权力一定程度上的任免非要国王支持不可。若国王觉得樊英花可以胜任某某职务李尚长自然不反对那么宋涛反对也没有用。 在这样的奇妙关系里樊英花才回头想到她这里的一颗棋子。 秦汾身边无人即使他心中再恨狄阿鸟无可奈何时也会想到这一颗棋。樊英花提前想到这一环不能不算高明。 狄阿鸟却不知道。他甚至差点要问:我要许美人干什么?那个贼婆差点害了我的性命。 “女小姐!”狄阿鸟想了一下说“可怎么保证?!万一我们以后翻脸相互对着干怎么办?” “除非你不要她的命了。”樊英花冷笑说。 “那我怎么约束你呢?”狄阿鸟反问。 “你可以在必要时娶我为妻只要你不递休书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狄家的人。怎么样?”樊英花说。 她若无其事狄阿鸟却在心中打雷。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表面看来冷艳若桃花想法却让人半点摸不到。她难道只想拿到权力难道不怕----?想想也是也是她占便宜毕竟我英明神武高大英俊嘛。狄阿鸟游动着眼睛四下乱看着安慰自己。 樊英花已经不再理他叫停马车换车而出。 刚出了马车她就想吐不由用手在鼻子边扇来拂去便再不掩饰随口询问:“这家伙身上是什么味?!” 她很快从狄阿鸟身上的气味中解脱出来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此处山路稍微开阔两面坡度不大生有植被正逢森森迷雾未散之时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埋伏地。樊英花并没有看出什么。她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仅仅感觉到有点怪可四出看了一看却又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不妥。正是她要登上后面的车再走的时候几只锐箭先后射中身后的马车。 听得车中的婢女娇叫一声樊英花花容失色悲喊了一声“蓉儿”便拔剑抢至车前。这时狄阿鸟所乘的马车也被重弓射透出穿开蜡纸一样的声响。 他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看双手无物只好毫无风度地往车下钻。 十余骑在侧后的坡地里飞掠而来数十名图成彩面的强人也林立斜坡呼啸而下。狄阿鸟爬出来看车夫死了连忙抽出他的刀刺在前车马股。 马车猛地向前奔驰他则回跑到樊英花身边。樊英花虽然痛失爱婢但也知道不可停留两人相互看了几眼暂时放下恩仇肯定携手共渡。后车的车夫尚没遇险他一见狄阿鸟放走了前车立刻一策马缰大叫一声:“小姐快上!” 敌人伏击区本靠前见马车突然不行才分出人手移动向后先射了后车。樊英花知道前路必死无疑不敢登车但也不去理那个自己送死的车夫。狄阿鸟想卸匹马骑见车已拦不住只好殿车追在后面等敌骑错车而来出其不意地从骑丛中吊过一马。 如今两车先后驰过将敌骑空间挤压很密敌人只好单道走马。 狄阿鸟夺马虽仍被敌人划过一道而前面却再不会遇到拦截。他只须顺马狂行。滚滚的人从前方斜冲过来他加了一鞭回头见两骑抽马急赶接近奔追在侧后一点等到已处在敌人的兵刃击打之下突然掀马而起劈杀一人后跃上亡主之马乘其势不歇杀到樊英花前不远。 拦截樊英花的十多人不愿他横行无忌一下冲到跟前两人翻滚斫马腿。狄阿鸟怕他劈了马腿拉马而起战马就这样滞后一甩直向樊英花冲去惊得拦截之人纷纷避让。骑蹄一扫而过狄阿鸟藏鞍抓刀当时是什么也没有想拉过樊英花上了马背一起出逃直到众贼殿后追了一阵无功折回才醒悟到自己当时该犹豫片刻想一想该不该拉上樊英花一起走。 第四卷 五十五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五节 逃命回村时村里仅剩的人丁也做出了反应。 樊英花制止他们的追击仅让他们在村口要处设以障碍把守好门户回过头来再带狄阿鸟回到自己家中时村中三姓的长者已接到通知和自家孙子辈的一起赶到想听听她是怎么打算的。 樊英花有着心事和伤感但并不忙见他们喊了女仆拿了伤药为自己为狄阿鸟裹伤。 狄阿鸟的背上被剌了一刀因被捂上冬衣厚实仅仅是挂了个口子。他看到门边有一名做针线的老妈子已经向她求帮忙。老妇人抬头看他连忙热心地寻了块布。她有经验地看狄阿鸟的伤口“嘘唏”地心疼问候的却是狄阿鸟的奶奶爷爷。 不一会她站起身子跟跟头头地取了些草灰。狄阿鸟要搀扶她她也不让神情是乐乐癫癫一回来后就往狄阿鸟手里塞块红薯问着他的遭遇用手挖了点雪清理伤口。就是她要给狄阿鸟涂上草木灰时眉头紧蹙的樊英花大步寻来一把打去了这些脏尘草末怒色看住老人说:“我家没有伤药吗?谁让你拿这些给他用?!” 老人还笑着吹气慈祥的面庞一下僵了。 她慢慢收回树皮一样的双手不声不响地弯腰捡东西最后低头说:“我们做下人的用这些就行了。” 狄阿鸟吃得一嘴都是红薯。他对樊英花的话格外地很不满意连忙替老妇叫委屈说:“一样有效!” 樊英花扫了他一眼理都不理缓了一下厉色说:“谁告诉你说他是下人?!”说完她指抓了狄阿鸟的衣服用力将他扯走。 狄阿鸟抗拒了两下还是被拉到几名使女那儿。 这几名女子都是从别处采来的良家女经过调教后才充入家婢之群的。她们的地位比本村繁忙时入侍的家臣家眷要低得多不但相当的老实还都带几分的胆怯相个个都束手低头更不敢对狄阿鸟的异味表示什么。 随着樊英花的一声令下说:“服侍他洗干净了送到我那里!”这些女子就尽心侍奉围着不好意思、四处拒绝的狄阿鸟不断地乞求。片刻之后脸皮厚实的狄阿鸟就被拔成一只洁亮的红脸鸽子在澡缸中被柔手揉搓了一圈。 狄阿鸟去见樊英花已是午后。 院子西侧的棚子里聚了三四个人是打算护送樊英花去郡里的。他们在棚子里喝酒吃肉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冲出门口嚷嚷得老远都听得见。 狄阿鸟闻到酒肉香便不再尾随带他来的丫鬟偏开几步一掀帘子就进了去。 男人们觉得鼻尖有香风一过先是眼前一亮看清是谁后便皱起眉头。 狄阿鸟披着一件樊英花的狐披上一半是褐色的毛皮下一半是淡色的布披一走来就笑眯眯地乱抱拳像只撅尾巴虫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羞反将他们闹得不自然。 “我想敬几位大哥一杯酒!”狄阿鸟把自己的馋意掩饰干净越过一个大汉坐着的长板凳挤挤坐在背在门口处捞了酒樽写酒。 大汉皱皱鼻子伸嘴就想打喷嚏可却没打出来。 他捏捏狄阿鸟身上的衣服问:“你偷了哪个女人的衣服?!” 狄阿鸟尴尬地看了几眼身上的衣服也觉得自己的衣服太香是被人闻出了女人味。他还不知道衣服是谁的眨动几下眼皮想了一下说:“什么偷的?!这是你们小姐特意给我做的!” 侧坐的男人流露出惊异神色接着狠狠给了他一下又怒气又期待地说:“小子胡说八道还不是在没来我们这之前从姘头那里偷出来的。快说!” “一定过了夜的纪念!送的!”一个汉子说接着凑着通红的脸庞用两只手比划这女人的身材托成两波状说“我看了这个分量够大!胸口都顶走了样。” 狄阿鸟被说红了脸恨不得立刻脱掉。他捞起酒杯喝酒掩饰酒杯凑在嘴边刚含了一口酒就听樊英花在背后的门边问:“什么胸口顶走了样?” 狄阿鸟大喜连忙回身咽酒。可他还没来得及让樊英花证明就听到一个汉子说:“这小子穿了他粉头的衣服连胸口都是鼓的笑死人了。” 樊英花一下绷了脸旁再一下就烧得通红她不敢承认掩饰说:“这明明是身男人的衣服嘛你们几个吃饱撑的?干嘛揪了他的衣服不放。” “小姐!你这就走眼了。哪有男人的肩膀这么窄臀部反这么大的?这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嫖起女人顺手得很还撒谎说是你让人给他做的。我们都想教训教训他。”经验的红脸大汉是侃侃而谈。 “你吃多了?还是喝多了?!在这里嚼舌头。”樊英花咬着牙齿强忍住掀桌子的怒火给了狄阿鸟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走!” 狄阿鸟也坐不下去了抱了酒樽喝了一气提了块肉跟出去。樊英花回头一看只见他“哼哼”地跟着边走边啃吃的便气腾腾地回身还算客气地问:“你那个了不起的父亲没有教你怎么做一个贵族吗?!” “还用教?!贵族是教出来的?”狄阿鸟含糊地回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早就紧着眼睛看在一边心中已经崩溃她真难以想象若是没有小姐在一旁这个人会不会坐在雪上啃便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委婉一点地说:“小姐尊待公子公子就不应该让她难堪。” 狄阿鸟理也不理心想:她尊待我?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把我填到狗窝里了。好在我够魅力又沉着又勇敢善于养狗狗才没咬我! 带着这样的心理他谁也不屑理大步地走到樊英花的前头进了客厅。入厅之后狄阿鸟看到案子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便坐过去懒洋洋地享用。 这是樊英花准备了饭菜来招待他的也算是对他带自己出来的感激。狄阿鸟却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赚的。 樊英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一想到郡中招亲之事还是软下口气坐下提醒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免得你的心肝宝贝儿受损。听到了没?” “恩!”狄阿鸟打鼻子里都冒粗气不过动作却收敛了许多。 “你今年多大了?”樊英花问。 “差不多十六岁!”狄阿鸟含糊地回答说。 樊英花惊讶地看看他想了一下说:“记住要是别人问你你就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接着又问:“你的狄阿鸟是小名吧?有没有表字?!你的祖籍在哪?有没有订亲?!” 狄阿鸟“呃”了一下抬头看她见她桃面寒峭心中却想:她要真要我娶她我娶不娶?其实她也挺漂亮的胸部几乎要爆出来一样。想到这里他一下回神暗恨自己不坚定不但被这个又坏又恶毒的反贼诱惑还险些忘记自己的报复策略。 看他沉默不语樊英花又安排几句对他多加收买后才作罢。 饭后众人带了十多个少年束装纵马如风般走向往野牙。唐凯也在众人中不声不响地拉到最后和狄阿鸟并齐而行。他递过狄阿鸟的兵器低声说:“我都担心死啦。人人都说小姐捉了你喂狗阿凤都哭了。” 狄阿鸟心头一热但还是忍不住想吹嘘:“狗怎么会吃我?它们一见到我就浑身抖到处乱跳反把其它人咬死了。” 唐凯看狄阿鸟的眼神中充满了亮光点头说:“我知道咬死的那个人是个土匪头子。运他尸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 狄阿鸟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递过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壶不错的酒便问:“你怎么会有钱买酒?” 唐凯吐着嘶哑的鼻音低声说:“哥你帮我把我姐救出来吧。太爷说要把她送给秦汾。我母亲哭了一夜还是依了我父亲。”狄阿鸟侧头看他眼睛红鼻子下竟流出鼻涕想想这酒也是因此得来也觉得难过便点点头问:“她现在呢?” “正在家里打扮。明天一早要送往郡里。”唐凯低着头说“唐风哥他们都不敢幸好我碰到你!”说完他用舌头“哒”了一声。前面一个为他们两个观风的少年随声停下折到他们身边。 他比狄阿鸟大出一岁和狄阿鸟差不多高相貌英俊嘴唇上已经滚出黑色。全副披挂后此刻稳稳骑在一匹瘦马上背着两只铜锏虽然神气肃敬威严但装束真不敢让人恭维胸口皮革上搭了牛皮带手上带了一双黑皮抓手许多穿缀的片片都已经掉了。 “他是赵过哥。”唐凯给狄阿鸟介绍说“和我姐最好。” “你带了一双这样的护手不碍事吗?”狄阿鸟熟捻地问。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赵过举了一下双手让狄阿鸟看无比自豪地说“我爷爷说这是‘黑龙握’。带上它单手一抓可举千斤双手一拽可裂虎豹!” “那这个呢?”狄阿鸟指着他胸前的宽牛皮。 “这就抱怀扣是我爷爷的。”赵过想了一下看着唐凯寻认同说“是让人更帅的吧?!” 等他们走出山区时日头已经偏斜照山渐渐天晚。 殷晴的天色变得黯淡银雪色猛地一沉山色田野间全变成了冷落苍茫的心景。一行从平坦的田间闯过掠行村落在上过一偏雪坡时竟见到一簇躲在坡下雪窝子里抖的百姓。狄阿鸟三人的心头都还凝聚着几丝伤感久久丢不下没奈何地难受着也就没尾随众人冲上去远远地看。 樊英花让人过去问一名浑身围破布的瘸子才知道在上午时候有上千余的贼寇从前面经过自北面的山区来往不远的岩阳县里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躲贼的。 樊英花问回到身边的大汉说:“问没问松树寨那边有什么动静?上千贼人怕已占了县城!” 松树寨是郡里的几处屯兵地之一屯在往北的山道上包括十余处土关三处屯田和两处军营主事是校尉级别。 前一段时间因山中贼众渐多郡中想把他们并到郡里归郡令郡尉管辖却被登州兵马镇驳回。 近来虽然他们和郡下各处的驻军一样都在向登州几处要地调集也是起事的一方吸收、监视的对象。 “应该没有!”家将回答说“说是步骑并进青鸦鸦地一片若是松树寨有动静一定能截击上。” 这很可能是沙通天会合了几处山贼。 想到这里樊英花心中一阵焦虑和酸疼。她并不是因贼人的人数不安而是怕自己的父亲和他们勾结来对抗郡令一方的压力。 她在隐隐中知道此事一定和早晨的袭击必然有关。 她并不想追击只是不愿意去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迫切想要自己的命因为之前自己回村子的事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青色通常是绵甲的模样是谁能大量提供给他们?! 樊英花在脑海里闪了几闪最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立刻赶往郡上!” 唐凯是要背着大人干这件事对樊英花非常留意看他们切切私语就问:“他们在说什么?” “打探敌情吧。”狄阿鸟说。 他也远远看着樊英花说:“我们可以从半路上截回你姐说不定让别人当成几个少年山贼。但截回后怎么办?你姐再也不能回村子了?” 唐凯看看赵过。赵过想了一下拿不出好的安置法无主意地说:“是啊。怎么办?”带着这样的愁绪三个少年又跟着众人上路到夜深挨近了郡还是想不妥安置的办法。 第四卷 五十六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六节 野牙郡城又叫沙牙。当地虽是山城开采业却很繁盛在靖康是颇有名气的设有多处采排矿产的司局掌握黄金白银和一些特产的开采收缴冶炼曾有人记叙如下:“列巷九十五条行作遍地。” 这里虽显偏僻却是凤凰落脚之梧桐尝有国王宠臣落于此地主打理肥差然一鸣天下皆白二鸣山川摇晃原因无它地方官员得苦苦巴结百姓们要小心翼翼地伺候时日一久梧桐籽落遍地官风自然而然成为整整一滩混水。 宋涛初任此地官员也抱着一腔的热血誓扳倒以武家为的豪强誓整治不法的商人誓造福一方几任下来誓言在荒郊上趴如死蛇往昔风华豪士早已面目全非凤凰化鸡走入武家弃妻就婿想来也可笑。 从愤俗到堕落宋涛并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觉得朝廷**他走在河边下脚沾湿了鞋。人一旦有了这种的心理就整日藏着一丝罪恶感时而有些疯狂想打破什么自己来铺格局。所以形势一乱他就闲不下心了日日妄想谁也不曾想。小巷里也能掉机会只需一阵风说来就来先是李尚长向他靠近接着秦汾的出现。 秦汾。国王。至尊。 他的紧张被不可遏止的亢奋代替但也清醒地认识到一旦起事自己虽是地方官员却没有武氏扎得深不但握不住武氏一些家族反会被武氏握住起心扶植李尚长。但在秦汾入郡的那晚他召见郡尉邢伦邢伦不到惊慌失措地找到李尚长。李尚长让他毋慌随便指派了三五人。这几人去了郡尉那格杀数十人提回血淋淋的头颅。 这时他一刹那间现樊氏隐藏的实力竟过武氏自己是夹缝中之人难以拉起一派可用的人。 昨日他看到一些忠心耿耿的官员士绅分批入见时个个拱住秦汾伤痛欲绝这才想到自己不能仅仅对外尊国王令诸侯对内也该摆出尊王姿态利用官府秩序做国王组建的小朝代言人。 当晚他亲自选取步骑数百拱护国王行宫让自己的大儿子做了代中尉;令幕僚起草诏书加盖秦汾的小印昭告地方;又让官员统计府库藉册赦死囚并准备钱粮好在天亮后招募人马接管兵丁。 武樊和其余的官宦自然也各有打算不甘示弱分别让自家人管理城门片区拉拢小吏。 整个夜色里三方车前马后四下碰头竞相买家说户。 下半夜时樊英花带人从自家控制的城门入城后宋涛的大局已定次则是郡中豪强官吏熟悉的武氏李尚长两手却几乎空空。 见面后樊英花也没怪父亲对策不当立刻遣出自家的人马天明再举旗打鼓入城叫嚣道:“受樊员外命入城勤王。” 樊尚长历来听信女儿只是怕人识破。 他看住在火炉边暖手的女儿问:“城小无处可驻别人岂不知我等的玄虚?!” 樊英花笑说:“这有何难。天一亮就占驻衙门府库舍房驱赶兵丁。上午觐见你令6川叔执剑随侍。我也领人入进。众人一定会议论我来时所遇贼事你仗义执言力主击贼言辞激慨。若有不服者6川叔自行杀之。这样以来众人必对父亲敬畏而不敢怨恨。” 旁边拈须的钟老村长赞许说:“此计可行就怕众人有意让主公领兵让我和贼人两败俱伤。” 樊英花知道父亲最终没有山贼响马合作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她听钟老这么说便又说:“抗贼是扩充我们的办法。父亲要粮姓宋就要给粮要钱他就要给钱。要人可征豪杰子弟。不给则可夺之由是我家可握野牙!” 樊尚长点头让人去寻李玉。 樊英花知道他要和李玉商量决定立即阻止:“不可兄长身边免不得有沙通天的人还是连他一块瞒过为好。” 李尚长想想也是只好作罢。 ※※※ 天明后重新入城的数百人马果然被人认为是所增之兵惹得一干人惶惶不安。武同和宋涛眼看对方实力到了这种程度都尽量克制都不敢在库房衙门舍房上争执只是连忙传话让自己的人退避三舍给来人腾出驻地。 上午贼讯已经传闻。秦汾在所处的花厅处张罗的罗盖下召集众文武议论。 李玉急冲冲赶过来意外地碰到等着他的樊英花。 他见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心头一阵紧张稍后便摆出亲事的话题说:“郡中子弟知道妹之美貌争相登台。陛下那儿也知道他们见擂台爆场挑选不易便有意赐婚。我知道你定看不上寻常男儿可咱也没法推辞!” 樊英花觉得大概是冷场才引出赐婚来掩饰家族脸面“嗤”地一笑便说:“你大概忘记你是谁的子孙了。我家婚姻何用别人恩赐?!” 李玉争执说:“那你也不能老在家门否则日后人老花黄后悔也来不及。” “我自个已经选了一个。你别再拿这个掩饰我只想问你你和沙通天密地里有没有交易?!”樊英花面无表情地问。 李玉翻脸怒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樊英花眼神闪烁不定瞳孔渐渐收缩淡淡地问:“哥我昨日被人刺杀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李玉有些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看樊英花冷笑两声再也不看自己便伸了伸手想叫住她说什么却被背后的人扯了一下。 李玉停住只听手下说:“少主讲是讲不清的。你还是问问那边怎么回事吧。” 说话的于阿飞是后来搜罗的家臣武士因为见地不凡颇受器重。 李玉看了他一下怨艾说:“你不知道。若她当成是我即使是哥哥也不会手软。” “少主您可知道‘威不下人’的道理?!”于阿飞压低声音问。 “怎么讲?”李玉问。 “主权的大人是不能用低姿态恳求别人明白什么体谅什么的否则威信就会受损。若是您向小姐反复辨别她不但不相信你咱家的人反而觉着您要看着她说话。”于阿飞说“要解释您也要给主公解释。” 李玉点点头慢慢往里进心里却仍是不安:我把矛盾都推给妹妹引得他们把不满都在妹妹身上? 想到这里突然有人给他说话。 他抬头看看竟然是自己的叔叔樊成。 他们家就是这么奇怪家人本姓李但对外宣称是樊到头来嫡系才有资格袭祖先姓。 “叔叔也来了?”李玉有点奇怪地问。 樊成四十多岁并不像樊尚长那样的清癯多了几分彪悍。他没有袭祖先的姓氏却接管了一支人马往往在特定的时候才有机会和本家见面。 此时起事虽动用了这支人马却没让他们跟外面接触李玉是有点儿奇怪。樊成畅快一笑说:“他奶奶想想国王是咱家扶立的便来讨个封。”说完他一抬头往里面看了几下不满地说:“英花对我理都不理?你这做哥哥的要多教教她。对了她一个女人家来这干什么?” 李玉被他说出几分同感心情开了许多苦笑道:“四叔她哪是个女人你见过的女人中有她这样的吗?说来说去她才是我们家的太上爷。” 樊成也叹气:“自小舞刀弄剑的我就知道有今日。去我那的人提她就变色我看大哥百年后咱家未必不因她生变。” 正说着两个少年在门口和护兵争吵打搅到他们。李玉扫眼一看见是自家的武装少年。为叫唐凯的扛了肚子头要抬到天上。 他不由有些火气大步走过去说:“去!谁让你们来的?这是你们小孩子来的地方吗?” “叔爷。我们找人。”赵过拉拉唐凯低着头说。 唐凯扛着肚子转身看到李玉连忙收住自己过分骄傲的姿势灰溜溜地低下头。李玉咬着牙打他的头从牙缝狠狠地挤字说:“找谁找谁?大人的事你们滚一边玩去!扛了个腰跟犯病了一样。” 唐凯和赵过是在等里面的狄阿鸟他们被李玉赶走狄阿鸟还正蒙秦汾召见。 秦汾红光满面如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扫以前的阴兀。 他像是风光后记不起对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因在一个陌生圈子里见到熟悉的人而高兴以做国王的职业病将狄阿鸟的前前后后肯定一番并挤了几滴眼泪说:“孤多亏了你呀。回头想想孤因为心绪不好多次冲你脾气确实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狄阿鸟心头上一热看着一身玄衣的秦汾红光满面想想自己的饥饿寒冷霜冻眼泪给开了决口的河道“刷刷”地流。 他正要提起自己要提醒的事情可想起小许子“何处可去”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得委婉地建议说:“有些人看似为陛下其实是为自己陛下要早做打算。” 这时他心头突然一松觉得秦汾这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 自己不能带秦汾逃脱也不用带他逃脱反而可以安心回家。想到这里他更激动恨不得立刻回家。 秦汾看着感动的狄阿鸟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心想:吃一堑长一智。孤遇了这场事情足足多长了十岁还用得你来提醒人心险恶?! 想到这里他俯下身用一双豆眼盯住狄阿鸟低声说:“我真正器重的心腹只有你一个。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官职的。办好了我们两个都好办不好我们两个都完蛋知道吗?” 狄阿鸟张张嘴巴想给他说自己要回长月的话又怕他变脸只好默然点头。秦汾点点头接着说:“一会就要议事了你跟我一块出去。” 狄阿鸟想起樊英花以小许子的性命威胁自己便随口问了一句:“小许子呢?” 这话就像是火油一样一下将秦汾点燃。他吼了一声坐立不安了一阵最后举着两只胳膊猛地一挥恨恨地说:“你知道吗?她是奸细?!” 这是打死狄阿鸟他也无法相信的话。 可看秦汾激动的样子他又有些拿不准这便连忙说:“不可能!要是奸细她何必还要跟我们走?” “不要再提了!”秦汾大叫“她自己给我承认的?!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才没有杀她而已。这个贱货他是台郡王调教出来的义女你说她是不是奸细?” 秦汾对一直赞不绝口的叔叔态度大变让人吃惊。这么一说狄阿鸟吓了一跳。 他看看秦汾相信他半点记得自己以前怎么信任小许子的出于对秦汾秉性的熟悉不能再提狄阿鸟还是忍不住提:“小许子亲口告诉你的吧?不然你怎么知道台郡王背叛陛下?” “恩!”秦汾咬咬牙说“这个贱货终于良心现。你说狄飞鸟你说我对她多好?!我甚至都想不顾她下贱的出身立她为妃!” 狄阿鸟仔细想想除了他在一些事情上特信任小许子外自己并没见到他对小许子特别好。 突然间他又想起自己抢她上山的那晚同情起这位夙敌来觉得她是个可怜之极把一切都给秦汾的少女心想:秦汾你真是笨呀。她连自己是奸细都告诉你还不是想让你相信她不要轻易回到长月免得被秦台王爷使坏。 想到这里他以“不关自己的事”克制了几下抖擞了几下精神却还是挡不住一丝替小许子感到难过只要抬起眼在空中看一圈。 第四卷 五十七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七节 这时宋涛求见。他进来请过秦汾恭恭敬敬地说:“陛下人都到齐了!” 秦汾伸出手来示意让狄阿鸟扶上这才起身往外。 当他由两名女子侍在身后和狄阿鸟一起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樊英花丝毫不为自己不合适宜地站在这而感到不妥反左右看看以微微流露笑意的眼神注视也是那么回事的狄阿鸟。 她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用眼神打探过狄阿鸟已经过五尺的身高心里啧啧一叹觉得自己安排狄阿鸟的岁数可以再加两岁变成仍带稚气的二十岁后生暗说:这小子只是皮赖也不怎么丢我的人。 不久。李尚长一行十余骑便挑这个时机纵马来到在园前下马大步进来。 樊英花口中的6川著甲三层如同铁面金刚一样紧随李尚长身后。众人列于秦汾面前正相互就贼事说些主张李尚长已行踏众人前。他拜过秦汾转身奋呼:“我听说贼寇侵扰认为出了力战没什么可议论的。何人敢妄言容贼我今为天子诛杀之。” 众人视往6川铁塔一样站着扶着剑柄摆出杀人样都毛然战栗。 李玉虽然回绝与沙通天的交易但交情仍未泯灭自然抓耳挠腮此时不知所以连忙给父亲眼色心想:如此出头岂不被众人推到前面。 他看了一番一身男装的樊英花正在看他立刻头皮紧知道是她的主意心想:你一个女人家出过多少门?沙通天这样的大贼官府年年围剿无不吃亏。让咱家打头阵你疯了不成? 不管李玉赞成与否李尚长的一呼虽然有些猫跳的味道但确实让众人刮目。 宋涛本有意招贼而用的但他是文官见李尚长横里杀出旁边站了个黑塔大汉杀气冲天便打了个哈哈说:“从长计议便是!” 武同却因是一干郡城豪强的领头大雁不愿意在这上面失去威风便目示本家的武霸。武霸虽然在厅外解了剑仍然以不畏惧地眼神对上李尚长怒呼:“你有何德何能可代天子诛杀我等?!岂不知何为跋扈?” 李尚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只得向女儿看去见女儿无什么表情缓和一下:“不管如何不抗贼者就是我樊某的敌人。既然宋大人提议大伙议论再议就是!” 武霸看他软了下去嘿嘿一笑大步逼近怒斥道:“事战于不战在我武氏何干你家?你的剑锋利不?以我头颅一试!” 6川大怒看李尚长下颌一动喝了一声挺身站在主公前大喝:“战与不战岂是你姓武的说了就算!” 众人不敢轻动均用眼睛四处看求人和解。 宋涛倒恐两家不争反行至秦汾身边微笑着说:“陛下不要在意争为天子谋划也是在进臣子的心力!” 狄阿鸟在秦汾身边看到得意洋洋的武同背部心想:莫非真要对砍?!做国王的要没有能力制止怕以后倒真失去威风。 想到这里他看住有点惊色的秦汾咳了一下问武霸:“这个太樊太爷要打你呢?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先说再争。” 樊英花淡淡一笑觉得狄阿鸟是在帮自己一方便说:“不同意便杀之!同意便可活!” 这是把武霸往路上逼的。他要说同意便没得跳了。武霸果然大嘴一咧说:“不同意难道就是从贼?!我就是不同意!” 武同制止不及恨恨地一跺脚正要喊他回来6川已经得了樊英花的目光大喝一声:“畜生!敢如此无理斩你的狗头!”说罢拔剑穿步一剑格杀又一剑割头下来。 看6川提着血糊糊的人头横着面孔走在众人前豪强们个个面如死灰两腿瘫软又打颤像犯人被拖上杀场一样喝着凉气咬着牙。 一名武氏近亲急忙上前而6川竟不用剑举起铙钹一样的拳头一拳擂破人脑。白花的脑子和血液竟混着外翻闷“嘣”一声就磕西瓜一样开了。 众人呼都不敢呼惟有秦汾一声惊叫翻身吐了自己一身。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杀气和寒意刮过人心头的全是股股从地府来的阴风。 李尚长如同无任何事生一样回头告罪说:“贼人声势很大我等惟有坚定战志才能取胜。陛前杀人非我本意还请天子立决。”宋涛本可呼亲兵但心胆已破连忙颤巍点头附和说:“是呀!必以死志战贼!”狄阿鸟掩着嘴巴连连提醒秦汾起身离开。秦汾却“哦”了一声低头下去说:“好!” “何人主兵?!”李尚长逼迫问。 “我!”狄阿鸟见众人都憋瓜一样耷拉着脑袋头脑一热起身面揖大伙代替秦汾说“今天一早蒙陛下召见已由他老人家乾纲独断了。” 众人都已经木掉见他这么说不肯定也不反对。 李尚长倒想不到这份上还有人架梁子不由一愣。 “是呀。”秦汾打着颤说“他家世代为将其人自幼熟读兵法。” “余事日后再议!”狄阿鸟四处扫了几眼看樊氏一门的人还在愣知道他们还没决定该不该给国王的“乾纲独断”叫板便随口代替秦汾说“都退下!” 秦汾虾米一样起身不敢抬头看只一味往里侧走。宋涛连忙跟进去。 见他跟进去李尚长使了个眼色便带自己的亲戚进去。余下的一干豪强官员立刻逃一样四散惟有武同含恨而视。他喊人搬去堂下尸体竟喊不到只好抢在尸体边大哭。樊英花在6川擦身时取了他的剑藏于背后边往他身边走边问:“武叔父是不是我父亲做的太过分了?” 武同抬头一看眼睛里都含了泪水。他说:“怪我治家不严冲撞了令父。” 樊英花颇同情地说:“我父亲确实太过分了他和叔父是老交情了看在叔父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不是?您老前几天还帮忙张罗我的婚姻他竟然这么做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 武同正要反驳这几句本是公道的话一把长剑从他的背部钉穿他抬起死鱼一样的眼睛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那个正为他鸣不平的人刺的。樊英花淡淡一笑教训说:“你是白痴亲戚死了不回家召集人手为他报仇反在仇人的眼皮之下晃荡。试问我怎么放心呢?!” 说完她走了出去行至园外便召集人手并向其它兵士假传旨意大声说:“武氏犯上已被诛杀你等快随我前去武府斩草除根凡金银尽取凡女子可尽有!”说完便带人呼啸扑去。 狄阿鸟一回头见李尚长带人跟进内室立刻拔出秦汾的剑拱扛到前面大声说:“你等非召而入莫非要弑君?!护卫何在?!” 李尚长一愣连忙停住。遥遥说:“事不宜迟但备战事!” 话音刚落狄阿鸟还没想到怎么回答秦汾的声音就遥遥传来:“一切都随将军准备吧!” 李尚长见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喜这就带人出来。 狄阿鸟也不敢说秦汾处理得不对想起唐凯和赵过还在等着自己去抢姐姐只好回身请求离开。秦汾无半点安全抱病一样坐立不住竟一下舍不得他走找些闲事拖延。等狄阿鸟出来后唐凯和赵过都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在寒风中上马一起来到城西数里的山头小树林。 这里的雪地上嵌满树叶乱石中仍可看到石色相当荒僻适合大伙歇脚狄阿鸟一下马埋怨两人:“我是耽搁了可你们也不能一上午都在等我吧?现在连必经之路都不知道在哪?!” 唐凯和赵过都有些不安。赵过说:“咱们还不是没想好抢不抢吗?”而唐凯立刻补救一样上到高处观望。 过了好久三人的清水鼻子都下来了还没见到马车前来不禁有点儿急噪只好在雪地上游逛。 到了傍晚送唐凯姐姐的马车或者队伍还是没有来倒是有两辆马车从别的方向走过身边他们想知道是不是送过人回去的马车连忙追了过去。对方是见他们追就慌张出逃纵车奔得要飞。 三人自然不愿让它走远只好加猛追。 风声擦过耳边帽子里进了刀子一样前面路陡然一转眼看他们绕过小坡狄阿鸟提着马从侧下接近过去。 突然前面飞来一只箭擦着他耳朵过去。 狄阿鸟大吃一惊滚翻躲避。 他喊了几句不见马车停下只好再一次向前直冲心头一阵怒火。这时前路已经辗转出了唐凯和赵过狄阿鸟正想提醒他们对方会射箭前面的马车甩了个头翻在雪窝里。为了避免后面的那辆马车再射出箭伤到毫无防备的两个同伴。 狄阿鸟只号冲过去砍中绑辕的绳子。 车夫并没有停的意思竟然任一只马脱轼奔纵最终和另一马挣翻偏线的马车。拉掖之下马车滚翻四五个跟头几乎散了架一样撞上雪地。 感觉到里面的人非死也伤狄阿鸟颇有点不忍。 他正懊悔不已马车里滚出一只肥胖的身体头上已经流血胳膊上双手举在头上高喊:“好汉饶命!” “你是谁?” 狄阿鸟知道追错人了但想到郡里出入颇难还是想问一问。 “我是?我是?”肥汉喊了几句手却摸在裤叶后的车档上摸出一只小弩。两人距离只有十多布远。狄阿鸟滚马就躲。 汉子还嫌不够瘸着一条腿上前追转着要射狄阿鸟。 狄阿鸟大苦听得汉子的“日你娘”只好猛地回身很快地换位扑杀一下子击中只见胖头滚了几滚血洒了自己一身。 “杀也杀了!”狄阿鸟在心底换取平静说。 他喘着粗气回头走到马车边往里看看看到里面藏了一个少*妇正瑟瑟地抖便挥手让她出来。那少*妇抹了一把眼泪出来磕头饶命。 她看了狄阿鸟几眼竟连忙解了扣子说:“饶了奴家的性命奴家做牛做马来报答好汉想要奴家身子尽管来。” 狄阿鸟大怒指着肥汉的尸体喝问:“他是何人?” 少*妇脱出了白花花的胸任粉团一样的**在冷风里晃荡指住胖汉子就说死有余辜在他尸体上狠狠地吐吐沫。 唐凯赵过押了第一辆马车上的一女一子过来。 他们一来就直直盯住女人的胸口。 赵过以为是他要看人家的胸好奇地问:“鸟哥你玩过女人?” 狄阿鸟冷冷一哼听到赵过和唐凯的出气声粗了许多想也不想上前要杀那女人。 “哥!”唐凯刚不忍心地喊了一声。 赵过领悟到什么闭着眼一锏打烂旁边那小孩的脑袋激动地大吼:“杀人除根!” 第四卷 五十八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八节 狄阿鸟冷静下来没让他俩再杀另外两个女的干脆把剩下的俘虏扔在雪地上自生自灭。他们闷闷不乐地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方知唐柔的车晚了夜里来的。这也是后来才知道怎么补救都已经来不及三人闷到晚上弄了些酒在一起饮浇一浇愁。 酒刚酣樊英花过来。她中午才结束对武氏屠杀回来睡了一觉被父亲叫去一说说到夫婿讲到狄阿鸟李尚长大怒当时都把剑举起来要不是被众人拦住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她的宠人死了受了气后找不到地方消劲心中烦闷地过来就打算找这个让父亲看不上眼的狄阿鸟撒气一进来见三人唉声叹气低声道:“滚!” 唐凯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赵过却“嘎嘎”笑了下也不知道一门心思在哪儿冲着唐凯的背幸灾乐祸:“这小子又做了什么欠揍的事!” 樊英花上去给他一脚低声说:“还有你!” 赵过立刻哑了站起身瞄了狄阿鸟一眼往外走。 狄阿鸟暗道不好想趁“乱”离开也连忙站起身扮成和唐凯、赵过相似的模样低着头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樊英花掂他回去问:“击贼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所有交锋当中武力是压倒对方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通过武氏的灭门来打压地方贵族联盟樊英花的策略无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起到最有效的瓦解作用但这毕竟不能让地方贵族豪杰士绅心服口服哪怕他们中的许多人即使和武氏没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也害怕招樊氏忌讳保全身家而冷漠处事。所以瓦解了他们的联盟后却也使樊氏更加孤立地方控制更松散。樊英花已经找来家中的重要人物了解过知道越来越来多的人对国王的热情急剧消退要远离这个风险很大的圈子是能怠慢就怠慢眼下招募的事尚不知什么时候分配。她心里的确格外担心问狄阿鸟的准备却不是高看狄阿鸟特意让他来想折只是一种没事找事借故出气。 “打不过。肯定输。”狄阿鸟低着头嘀咕。 樊英花是要泄却没想到狄阿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悲观到这种程度打脑门冒火上去给了他一巴掌怒汹汹地说:“还没打你怎么知道要输?!你以为我会让你去你这个混蛋羔子。吃了喝喝了吃有什么用?” 狄阿鸟摸着**辣的面庞怒看她看她竖着整条的眉毛说话心里掀起小九九。但随即他想到自己不能给她较真便低声不语。 停上一下眼前闪过自己出城杀人的一幕他便说:“的确打不赢。他们投降不过是看国王在图个自保而已。你们也不说一说人家的罪状当众杀人大失人心还怎么可能打胜仗?!” 这一切都是樊英花的主意。 刹那间她涌起恼羞成怒的红云猛地给过狄阿鸟一拳说:“你这找死的小子。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 “我在给你讲道理。你呢?!你也给我讲你的道理嘛不要动手动脚的。你阿爸没教过你贵族的礼节?”狄阿鸟气愤地说。 樊英花被照搬来的话噎到愣了一愣她坐在狄阿鸟摆酒的小木板前拿着三人来之不易的酒喝反过来问狄阿鸟:“那你说怎么办?我们难贼人更难他们能一呼百应不成?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怕的?!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州里其它郡的动向!” “你说山贼?!”狄阿鸟“嗤”地一笑说“他们只要到郡县和人口稠密之地走一趟聚上万人也只是一转眼的事。” “胡说八道。”樊英花轻蔑地说。 狄阿鸟冷哼两声不理她就往外走。 樊英花本来就是想找个出气包怎么能让他走便一把拉回来威胁说:“讲呀。讲不出道理我就把你给煮了。” 狄阿鸟没骨头一样坐到她对面反问:“讲了道理你也不煮你自己。我为什么要讲?” 樊英花被哽得吐吐不掉吃吃不下便掣出短剑放在他脖子上吓唬。 剑上寒气很重吞吐着她犹豫不定的心思她想了一下还是说:“好!你讲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太少了。两件。”狄阿鸟脱口讲价。 看他一付贪小便宜的窝囊相樊英花觉得好笑。她“恩”了一下说:“说吧。” 狄阿鸟点点头。他对樊英花的许诺还保持着几分相信顿时大喜过旺心想一要要出“笨笨”二嘛让她放我回家。于是便说:“山贼可以能杀人抢东西。” 樊英花觉得这人的话很没逻辑“去”了一声打断说:“哎!我说你这话就怪了你刚才不还是说我杀了人失了人心吗?” “是呀!”狄阿鸟说“你杀人确实失人心我说错了吗?” “那山贼呢?杀了人还越来越强?”樊英花无奈地“噢”了一声见他低头充老实就是一巴掌。 “是呀!”狄阿鸟揉揉头点头说。 “胡搅蛮缠。我今天非把你煮了放够咬不死你我倒要看一看煮能煮死你不?” 樊英花说到这一把抓了狄阿鸟往外拖。狄阿鸟吓了一跳连忙说:“阿姐阿姐。你先听我说完嘛。”樊英花见他折身往里挣用两手扣住他背颈的领衣使劲地往外使劲。狄阿鸟就弯下腰用头往后伸着挣。 两个人是勾拐并用相持相抗唐凯和赵过趴在外面看看这光景担心狄阿鸟会没命连忙出来替狄阿鸟求饶。 “绝对不能煮!” 赵过最终一语定音扇动两只胳膊拦在往门口的方向上。他看住樊英花目光出了奇地坚决。樊英花想不到他敢这么大声竟然还是命令的语气便停住森然问他:“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赵过振振有辞地说:“确实不能煮。小姐一个老鼠坏一锅的汤能煮下他的锅煮的就是一大锅的汤。浪费!”狄阿鸟“扑哧”一声笑出声接着看着他那严肃的面孔煞有介事不禁一阵狂笑。唐凯也忍不住了也狂一样地大笑。 赵过的表情却依然严肃。 他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笑得不知道怎么好的伙伴后笑两下似乎是看人的面子才笑的。樊英花吐了一口气一脚踢了他个跟头哭笑不得地说:“浪费什么?没人喝也不叫浪费!煮的不是粮食哪来的浪费?” 狄阿鸟歇了一口气挣脱她的手说:“听我说说完再烧汤也不晚。要是想一点也不浪费让赵过一人把它喝光。” 赵过连忙答应。樊英花便看在赵过“喝汤的面子”上罢手盯住狄阿鸟让他“有屁快放”。狄阿鸟就移动脚尖走了几个莲花步摇头晃脑地说:“山贼杀富济贫打大户弄粮食驱民以口粮。教教你吧历来要造反的是有许许多多为了吃饭而活命的人的。” 第四卷 五十九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九节 没错。粮食。 以粮食为目的和手段山贼完全可以靠杀人取财维持扩张。 燕行山东麓靠南是被战争波及而又经受大旱的地方一路饥民不安分的人一定不少相对己方招募和征用都需要做的各种准备他们只需要刮过人口稠密的地方就可以自己家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缓和郡内的慌乱调动民众的确不容易跟那些席卷了大量饿民的山贼对抗即使能打赢也是惨胜让自家繁衍多年的力量损失惨重。 一股火热的激流自泥丸流淌而来往下灌了下去烫得樊英花身躯软她芳心颤抖却假装出毫不在意问:“谁给你说的这些的?!他可真该死呀。” “不管。两件事情!”狄阿鸟伸出手来晃来晃去地得意嚷道“答应我的两件事呢。” “对对!”唐凯央求一样看住狄阿鸟低嚷“我姐姐!” 狄阿鸟脑门一紧这才想到还有唐凯的姐姐。 他看着唐凯祈望的面孔差点狠狠地翻手上去给自己一个大巴掌恨自己不多要一件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他反反复复在嘴巴里吐出几个字:“第一件……”苦水顺着嘴角外溢他有些不甘心开动脑筋玩花招:“第一件事就是再向你要三件事。” “别来这一套否则我反悔!”樊英花淡淡地说“还有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才能答应你两件事。” 狄阿鸟没办法说:“我自己想到的。” 他眼睛有些黯然瞥了瞥唐凯说:“你答应我两件事吧不要送他姐姐去国王那儿;把我的马儿还给我。” 樊英花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没有追问自己的疑问转身走了出去。 唐凯热泪盈眶抱住狄阿鸟喊叫。 赵过则夸张地咧着嘴巴一个劲地用拳头打唐凯的背。 狄阿鸟也跟从他们高兴可心底还是莫名地失落难过。他坐下来再喝了一些酒在两个伙伴转身的机会中悄悄溜出去。 天已黄昏格外空荡的天空中又起了冷风。 冷风涤过裹了又裹的衣裳荡过心头一阵阵的失落和思念他就在这一身的清冷中反复抽鼻子深深地从肺腑中吸气、呼气。 找过来的赵过看了一眼就藏身回去跟后面的唐凯吹了口气说:“他好像已经是个将军了!” 唐凯点点头朝狄阿鸟走过去。 他站在狄阿鸟身边欲言欲止道:“不要担心!” 狄阿鸟知道他以为自己担心打仗的事儿强颜笑一笑暗自激励自己说:“是呀这并不纯是他们太爷的事。自己做了将军怎也不能老想家吧还是该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打赢这一仗?此刻到了该负起自己责任的时候。想到这儿他下了决心一回头把胳膊搭在唐凯的肩膀上说:“我应该为国家战死沙场完成一个好汉应有的心愿。你是做一个好汉呢还是跟着你的太爷图谋不轨?” 唐凯看他炽热亮的目光微微有点失神。 受狄阿鸟的影响他也认为太爷是错的所以类似时刻他总是在心底自责。 少年人们总是这样不甘听任现实也因而最是苦闷他心里不是没有反复这样想过:我祖辈怎么会是一个叛贼的家臣呢? 唐凯一声不吭丢骰子一样背过身站到一边。 后来的赵过想不明白便走到狄阿鸟身边问:“他又怎么了?也想做将军?” “好啦!?找地图去我们都做将军。”狄阿鸟严肃地说。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三个白天四处参合忙碌夜晚窝在房子里研究讨到手的地图煞有介事。 事实上上面的人有意无意地想把他架空早安排了话谁也不把这一个钦命的大将军当一回事。他到哪儿哪就是能搪塞就搪塞能糊弄就糊弄别说运筹帷幄连自己的兵都见不到----也没有一个。 沙通天的人聚了一些人手开始以岩阳为踏足点向外伸出了利爪。 短短的三四天附近贵族的山寨被攻破了多座多处县镇被占接壤的官吏、富户人心惶惶不少人竟往北面逃在野牙这儿寻亲访友。 野牙当地还算太平。 沙通天别郡的人马拖住并没有移兵向野牙挺进。 毕竟他虽然恼恨李尚长不够义气拒绝他分一杯“勤王”羹但仍觉得自己和李尚长同属“杆子”(土匪)一类。 他觉得在官府势力还很强大的时候两人唇亡齿寒自相残杀是下策让对方为自己吸引一部分兵力拱卫身后才是上上之选。年下他在岩阳麻树寨东南聚集了“过天狼”“贪吃猪”等大大小小的杆子开了一会自称“甘燕会盟”紧接着以太牢祭天沙通天自称“通天大王”把旗帜更换成“替天行道”正式开始造反。 这时的沙通天通过对饥民夹带挟裹人数暴涨过万把持东到荡山川麻树寨中间经过岩阳西到中北县的势力带实力已经不菲。 他自觉自己的力量已让李尚长无法抗衡手到擒来信心一硬折身回头以劝降为先导威逼野牙。 沙通天的意图很明显想打下作为北面几郡的交汇重地野牙城逐次向北用兵形成一个割据格局。 在这样的紧张形势中李尚长一改态度要“以德服人”。他虽然还没什么以德服人的实际行动但姿态上已经做出让人靠拢的模样倒也扩充不少已经在各处郡县中募集了一只两千余的军队。 正在更多人向李尚长靠拢抗拒流寇沙通天的时刻秦纲脱了绣有五爪金龙的黄袍颁诏自咎暂时退位依旧承认秦汾并派人前来相见。 于京城方面来看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他无非是处在被数万大军的包围中转移京城方面的注意力观望、观望秦台的态度却不尽然。 他开始把自己的目光转向夏侯武律。 秦纲多次派人和北面的夏侯武律联络邀请他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条件都没有谈妥然而就是不久前他缴获一份邸报现一则消息:狄南堂因叛国罪和大将军健布在应西城激战战败被俘于押解回京的路上死得不明不白。 别人也许不会重视这些而他却恰好知道一个秘密。 狄南堂恰好是夏侯武律的长兄经过自己的手回中原为官的甚至他在两个月前清清楚楚地接到从西面传来的消息说是此人取得对狗人的第一场胜利正在扩大战果时因为朝局变动秦台开始对秦林下手时同时宣布他这个和秦林走得很近的人为反叛纠集了几路人马围攻。 他还知道此人一连大败数支大军以上万的兵力在应西城反围了秦台纠集的十余万并指示他人予以拉拢。 这可谓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也许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但他没有妄测夏侯武律的反应因为到了这个层面亲情往往代表着对权力的争夺只是透露出消息进行关注两天后他就看到了夏侯武律的反应夏侯武律应该比他更早知道此事全军缟素正在集结但从截获的栾起的调兵命令中他就知道夏侯武律被激怒了。 夏侯武律的南下已经指日可待焦头烂额时一个没有顾及的问题暴露了就是这个“勾结外兵”的罪名。 “勾结外兵”引戈相内成则天子也难逃其咎甚至遥遥受外族所制;败则众叛亲离声名狼藉。 自己这个得位不算正的人怎能轻易去做? 他深深一思想到也举步艰难沦落到不君不臣份上的秦汾这就暂去王位支持离京的秦汾讨秦台。 这样他也好在和秦台对垒中名更正还把引夏侯武律肆虐的责任也转给秦汾。 他的使节也给秦汾送来了一丝清风。 这个穷途末路的王爷好歹也代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支持甚至影响到周围几郡的官员对秦汾打开局部局面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几天后秦台的人也到了却严令地方官员护送秦汾回京城。但他晚了。因为国王认清小叔的嘴脸沙通天的强大和秦纲所抢占的先机都使秦汾炙手可热取得一定程度的拥护便成对抗。 最要紧的是沙通天的一逼几郡在何为正统的意识上陷入危机。 几郡中群雄并起官员携地投归秦汾李尚长的势力被冲淡那就无比的苦闷了。毫无疑问内部形势迫他与沙通天一战取了决定性的胜利从而进行洗牌。 否则他无威无望就被挤出权力决策的圈子。 年下又是一场大雪压过。 沙通天和李尚长本身存在的寒气也已经积累到冰冻三尺的程度。 两支人马早已注定决裂。 随着沙通天的五千人分成两支向郡中移动李尚长也带两千余迎敌。 李尚长本家有一支一千多人的人马另外招募了两千杂兵加上一千多团练官兵郡里总共也只有四千人左右。 但为了稳定形势两千人的主力已是所能调集的上限。 狄阿鸟的主将地位在战前被换有樊英花在背后支持在名誉上成为守护左翼的小将领了连军官也不怎么认识地二百余杂兵。 樊英花对他不放心就换了盔甲跟过来以监军的身份随左翼前去战场。 第四卷 六十节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六十节 陪同樊英花的军官叫赵高是李氏的家臣三十岁左右。 他有一双剑眉宽阔的前额带着沉着而刚毅的神气一看就能从这些特征中看出来他应该是个武艺不错的武士。 他在一群乱咋咋的人边行过边行边四处看眼神里全是不高兴。 樊英花洞悉了这些不由说:“你担忧什么?”赵高立刻看向远处的狄阿鸟压住不服气的心思强笑了下说:“人少。” 樊英花笑笑。两翼人少也是狄阿鸟通过自己在父亲那里实现的意图。 她自然不认为狄阿鸟更想消耗他们家的力量说了狄阿鸟说过的话:“你懂什么?兵力不足非要靠自家训练有素的武士快冲垮对方的中坚两翼兵力要视鏖战时间而定而且现在的杂兵人数一多接触不到敌人就不去救援。此战在于胜敌而不是绞杀敌人的有生力量侧翼只要能在敌人的快攻中抵挡一下就行了关键在中军。” 说完后她带着欣赏的角度往狄阿鸟那里看去看到亮出红缨和枪尖的黑底大旗旗心绣个大大的“狄”字嘴角不自觉地挂出笑意。 这杆旗帜由赵过握着他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这幅大旗跟个假人差不多。 狄阿鸟看一看尽心尽力打旗的他再看一看旁边唐凯心中生出一些内疚。 二千人规模的遭遇战中决战时间相对比较短相对这种刚刚招募的部队来说战场空间拉不阔士兵们凭借一股劲左翼二百右翼三百人也算绞杀、包抄敌人的力量但决战还是在中军没有一点机巧正是猛冲的消耗战 这个计划是他通过樊英花实行的主张。 他想打一场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的战争好让秦汾的小朝廷得到更大程度的平衡。 这样的战争是要多死人的毕竟中军中就有唐凯、赵过的亲人更有可能让他们的亲戚丧命的。 这时他有点儿后悔自己的不负责任提出这样的常规建议一再暗想:“若是敌人真能一战即溃就好了。” 他看着抱在怀中的长枪觉枪与四周一样冰冷一再大声喊叫缓解兵士的压力却也看不到结果指一指戏班子里找来的鼓手给唐凯说:“让他打起鼓!” 这些戏班子格外无辜听说一个小将军叫去唱戏带着巴结的心理钱也不收去吹打不料那小将军听得一高兴让他们到战场吹。 两个锣鼓手垂头丧气地敲一敲演奏就开始了唢呐手只好鼓着腮帮子捧着唢呐往前扭动紧接着众人齐齐动手一阵钟鼓齐鸣把一队人马当成去送殡。 随着鼓声有节奏地敲大狄阿鸟傻子一样地喊节奏:“嘿嘿嘿!” 这一手是跟他父亲学来的节奏是可以齐整人心让他们不自觉地把步子迈一致赵过用充满疑问的眼睛看看狄阿鸟几下随后也“嘿嘿”地喊。 少顷一大片没法思考的傻子“嘿嘿”地喊泄一样跺脚挥胳膊整个像船工号子一样往深处蔓延。士兵在节奏和喧噪声势中忘记害怕敲起可以敲得一切。 喊声费神渐渐趋于平淡只有一曲凤求凰欢天喜地。 樊英花的心神立刻被这样、那样的喊声打断。她吸了一气四处看一看只见兵马一片整肃传出整齐的踏雪声。 ※※※ 郡城墙高尚有十余部石机和一些下县的县城不是一个概念别说是冬天就是春秋两季对于缺少攻城经验的己方来说直接攻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沙通天心里自然明白。 他的两路人马中一路由自己率领进逼平城镇一路由三弟石彪带领进军马甲屯。 沙通天不怕李尚长不救马甲屯因为马甲屯就在郡城西南要是被打下往西的地方就与野牙郡中断。他觉得李尚长要是放弃己方就站住了脚剖下了一圈外围。李尚长肯定救援因而派出自己的响马哨去侦查李尚长的动静李尚长是一出城他就得了消息信是两个穿破袄的骑兵摸到的他们提着红缨枪合骑一匹瘦马回来说是李尚长加急赶向马甲屯。 他让石彪以两千人去打只有周围只有五百户左右的马甲屯有点小题大做毫无疑问这也是个引蛇出洞的计划调动李尚长救援马甲屯而自己从东南截其归途而已。 通天大王怕平城镇不好打耽误时间就想着回头合兵去与对方决战并不着急只是反复侦察李尚长的行踪。 看着野鸟渐渐入笼他便悄悄从平城镇移拨。 平城县离郡城差百余里队伍还没走多远截击李尚长近得多。 大军开拨一路沙通天心中就觉得李尚长中了圈套心里无比感到充实一路行过左有毛一鞭王大虎右有张根李坏得意无以言表。 大军蝗虫一样开了一路等过了黄马岗已经到了半下午。 见所料并无偏差而李尚长已经是笼中鸟、瓮中鳖他便停下大军休息上一阵。 此军已经在雪地上行了将近三十里确实也够在乏的休息做饭时不少人都拉着破衣烂布缩在一起取暖。埋了锅整袋的辣椒在煮过的雪水里一下一个个冻得抖的男人便就着干粮抢着喝。 沙通天也弄了一碗辣汤涮寒意。 嚼着牛肉下肚后他整个头上都冒出热汗羊尾巴一样白帽子都是颤动的那是要多爽有多爽。 他看着土匪们吃喝完毕四处给他们打一阵气。正在这时一支人马从马甲屯方向上过来。这支队伍行军很慢因而保持了一些队形就像是一只小翅膀的怪鸟是密集的中军为肉身人少的两翼为短翅。 这足够意外的。 放哨的回来一喊沙通天热汗一敛顿时懑了一下他大声叫着:“不要慌!” 他反复地告诉大伙对方一定没有吃饭但喊是喊了毕竟出了意外他心里没底不停地问自己:“难道姓李的看天要黑了因为怕黑要回家?” 这一代有一些稀疏的干林子旁边是十来块以顷论的地凑起来的平原。 依上这样的特征在这里放过牛割过草的人都能叫出这里地主的名字。几个狗头军师现在想到的也只有这些。沙通天比他们好多了他已经被土匪生涯锻炼得相当老练仅靠感觉就知道此地开阔是决战的好地方。 他一边估计敌人距离一边让人做好战斗准备见对方没有直接推进暂停了一下赶快布置己方仅有的几十余名弓箭手。 一切都做完后他放有一丝的放心看一看仍然是乱哄哄的弟兄心想:“都是土匪谁怕谁?”想到这里他走着马儿在人堆间冲眼睛瞪大的弟兄们喊:“别动别动。娘尻的别乱动!用弓箭赚几把再杀。” 他知道石彪肯定不知道李尚长走了一半就回来也后悔没把自己的骑兵调集过来。 他在这儿后悔李尚长却是紧张。 折回来碰到土匪不假谁也没有想到各个击破还这么多。 樊英花的心里却怪怪的。她多少年来积累的自傲心理慢慢打结不自觉又去瞅在一旁探出头看来看去的狄阿鸟略带妒忌地夸奖说:“你还真算料敌如神!”赵过无来由的高兴挥舞着“狄”字旗替狄阿鸟说:“狄阿鸟夜里教我看图查字我知道前面就是黄土岗。” “还看图查字呢?!”唐凯连忙用胳膊碰碰他。 “又咋啦!我怎么现近来我一说话你就不服气呢?!”赵过有点儿不忿。 狄阿鸟不顾他们这些人的争执问樊英花:“怎么不趁乱杀过去?” 樊英花连忙往中军看只能看到一片人头她“嗨”了一声很不平地说:“又是我哥!” 的确李玉正在父亲和叔叔面前反复争执说:“我们不一定打得过的干脆找个人单挑这样也好保存实力。” 这本来是毫无疑问的荒唐话。 李尚长看向起重的兄弟樊成也得到一句:“单挑定然失手不了”他开始一本正经地反驳。 他无论在嘴里和心里无法承认实际上却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良久他方从自己对别人意见的反驳中驱逐心头的不自信开始下令进攻。 李家军开始推进。 他们一步一步前进渐渐步入对方的射程之内。 通天大王的那一队弓弩手杂乱地射箭箭枝没头苍蝇一样没准头地飞。一些倒霉的赴雪而倒在洁白上带出鲜红的血迹另一些却冲得更加勇猛没有等待号令一边冲一边出震天动地的喊杀最后是一跃而奔向贼寇杀去。 霎时间随着沙通天的一声喊叫两起不像军人的暴徒冲在一块暴扑狂击后头只是大嚷大叫呼号挤扛不少马上的战士提不起马只好在人裹动着移动。 特别是沙通天那里根本就没有侧翼狄阿鸟领着二百来个战战兢兢的胆怯杂兵溃敌侧翼都是多余根本就无须做什么几乎可以坐到外围歇一歇。 樊英花看看自己一方似乎占了点优势不由赞扬一样地吼:“个个都很英勇胜利就在眼前!” 听了此话狄阿鸟差点一跟头栽下马。他也是算是枪林箭雨里纵横过的人却一点也看不到什么“胜利”。 狄阿鸟心想:若是给我百十个弓箭手片刻之后我就射得他们丢盔弃甲。 就在这片刻间他看出敌人的弱点忽然放了心。 敌人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分外明显地跟着头目乱跑头目让杀还往往侧身一站往前头扬兵器而且他们连个旗帜都没有。 于是他边指挥二百多人向敌人的纵深穿插边让鼓手擂响战鼓自己四处射箭专门瞄准那些头目。 吼声和腰鼓队惊吓到一大片敌人。 这些敌人神经绷得太紧猝然听到锣锣鼓鼓像是吓掉了魂反过来往自己人堆里藏。 赵高带数十人簇住樊英花慓悍异常地往人堆里杀他一口气斩了三个硬是带头杀到人们稠密处。 当他杀不动时回头一看便见到一大群人的背不由轮刀狂砍。 樊英花被他们裹到人口马行不前四处在人头上劈了一阵子终于搜索到了狄阿鸟的旗帜。 她正要杀过去所乘的怒花马被一个贼人用枪刺透前胸狂跳数尺践踏出几声惨叫后倒下再没没有余思分神连忙丢了马儿敏捷地跳身出来在纷乱的人海中和刀光剑影中不见一丝惊慌一点、一点地向狄阿鸟的旗帜杀去。 她身上的薄甲已经被人刺破多处胳膊和肩膀都挂了浅伤可也终于杀到旗帜处。 左翼的士兵跟来了百余他们聚在这儿因稀疏敌人的乱躲乱避变得胆大无比叫嚣阵阵四处作战死在他们手下的贼人都是在一那间挨上五六刀刚刚倒得难看又被后头支援的人扎一气踩过去。 樊英花带着自豪回头看去现这里已是敌人的背后。 从贼人在前排簇拥成长带行的对抗人墙处往后人数递稀到了这已经是稀稀拉拉的她遥遥看一番在敌人的战线中找到被自己这些人冲过的右部那里已经崩溃。樊英花这就很不理解自己这些人晕头杀过来就造成了敌人崩溃而自己的右翼人还多出了一百人怎么反被沙通天的人包裹起来了呢? 她回想了几下那几个贵族的名字暗恨他们不肯出力赵高浑身是血地跳了出来大叫:“小姐!” 他疯子一样虎吼杀到跟前已经走不动只是说:“吓死我了!” 樊英花知道父亲在让他保护自己便将手往旁边一指责呵说:“看不到旗帜吗?”赵高转头一眼看到“狄”姓大旗插在地上在寒风中招展出一半。 他连忙看向樊英花打算责辱这个“蛋子未必有胡椒”大的小子但一眼看过小姐就不敢再吭声因为樊英花在人中搜索面孔上堆满了盈盈笑意。 赵高心中一荡从来没想过自家小姐这么苏朗的一面连忙顺着她的视线看看到了三人三骑。 刀光乱闪马匹左右腾跃狄阿鸟三个就在这样的敌后如同乱掣的闪电般刮过一个又一个来回每次都能带来一片死伤。狄阿鸟又一次刮过来冲在樊英花面前一举自己的弯刀高喊:“我们赢了!国王万岁!” 樊英花知道这喊声对敌人意味着什么她也有想喊的冲动只是微笑。 狄阿鸟见到她展现出从来也没有过的笑竟在她喷了血的脸上找到娇媚豪气与色心迸用手勾了一把后才重新聚拢人马自后向前杀。 樊英花愣愣地摸过自己的脸上的余热陡然一收笑容涌起一阵恶心。 她一转头看到赵高在愣怒地给他一巴掌。 回头看倒狄阿鸟的大旗向敌墙刮过去她也只好奔随而走但心里恼火极了在背后猛喊:“狄狄阿鸟你给我回来!” 百余人的呐喊冲击一声唢呐断了魂一样在空中升高刹那间就引了前面的敌人战线全面崩溃他们和己方冲破战线的人马合围见自己的人马像洪水冲垮河堤一样撕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中向两旁卷去干脆举起兵器一致大喊。 已晚的天色给沙通天极大的便利。他知道大势已去叫嚷着带人狼狈而逃。 第五卷 第一节 第五卷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一节 一阵吆喝沧州州府的牢门敞开了几个狱卒给里面送了些饭菜。牢房的李林并不忙于吃酒喝肉就势与主人说到张更尧怀疑是他对主人不利。狄南堂却无过多的语言眼前浮现出不久前的事情来。 林承政变的时候狄南堂正在沧中剿匪。这时的沧州屡经战火早已不是仓中熟半天下足的沧州了匪患多如牛毛和西定的残兵败将勾结在一起大的数万攻城略地小的数百沿江游蹿。 基于水上运输的方便补给不成问题匪众乌合他以少量兵力闪电般进军先后击溃两只大的武装声名大振所部官兵因为平日制式甲、战时青竹甲人称竹甲军。 打出这番威名他没有像一些将军那样坐邀功劳也没有像健布一样对匪和外族人进行一定的清洗而是大范围受降并接受一位名为羊杜的地方小官所陈建议“先抚外族借外安内”将投降的外族骑兵收编之流民收编安置提出“不拉丁不募兵不扩军伍赈剿并用光屯流民”之战略只利用游牧骑兵之优势追缴官兵难以追缴的流寇短短数日从泥潭中将沧州捞了出来。 前时李操叛乱狄南堂所部头功后又一举平定沧州可谓功大秦林更是引以心腹一边向母亲奏报一边加封他为车骑上将军上柱国授列侯号为“平”予实邑六百并别有用心地赏了一柄金如意。 狄南堂也迎逢了秦林的意愿夸大了所部兵力利用拨予的补给将绝大部分用于安屯流民一时之间沧州处处皆有屯民沧州更见欣荣。眼看不日即可平定无虞他又把眼睛盯到了健布那边。此时的健布可谓内外交困除了陈州因补给不济拓跋巍巍反扑失利退往沧西在沧西他又碰到了一支新的敌人那便是“荆人”一、二次接触军士均为敌方体型和彪悍程度恐慌怯战他也不敢出战只是守关拒塞。 然后狗人却出其不意地突破了他的防线绕到他的后面再次引了沧州的恐慌。 “荆人”就是引游牧人争相南下的祸源草原人口中的狗人因为所处之地极寒受得了冷受不得热眼看到了冬日就要如鱼得水了。 狄南堂对他们早有耳闻因而上书:“冠军侯所拒西寇乃冷漠悍蛮虽铜筋铁骨性忍坚韧却难服水土其所牧活物亦不抗南暖。第一春人畜必多病行不离江河无食。今天已酷热其瘟疫横行若祛兵士之惧一股可胜。臣已经建议大将军征集投火车覆盖出击。等寇人兽分离以战车冲隔则兽遁人留可胜。当务之迫可使官员联络凉境胜可得凉民之助西图彻驱之……” 可是这个时候秦林已经和秦纲相争相持了。他知道另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健布素看好秦纲急于用狄南堂制衡健布哪还重视这些火将数十卫士遣往军中要狄南堂安插要害以便必要时控制全军外拒健布。狄南堂顷刻陷入内战的漩涡之中而狗人也自沧西往沧中进了所过之处活人亦不放过烹了就食军民恐慌无度未战先乱。 总督鲁之北移至州府狄南堂分他一部分人马压住那里的形势。只领四千余精锐迎头出击。数日急行军后在一道小河前布防令梁威利部尽快行军向自己靠拢一起抵御向沧中进的狗人然而梁威利是秦台的人因为主子秦台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心所部人马迟迟不到。 为了他亲自带领一批将士成功从一支小股狗人中抓获一名领来降低将士们畏敌恐慌的心理。众人欢天喜地押过俘虏回去时副将张更尧秦林的使者江冲以及一干将校都已经等待多时了。 人们聚集在营前看那狗人只见他足足六尺有余体型却相当均匀肩宽体阔胸肌达但却无一分妖魔气便纷纷谈论他宽广的额头高隆的鼻子略显苍白的皮肤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的胡须灰白色的眉毛其中既有羡慕又有嘲弄却没有再说他们多么可怕的。 狗人在众人面前闭起棕红的眼睛一动不动浑身肌肉时不时滚过让人极担心他一用力就可以挣脱木枷。狄南堂看他不再反抗就让人去了他的木枷关他进牢笼还吩咐人给他弄了些食物。军士们换拨来看他偶尔抬头眼中流露出动物一样的惊惧但注意力还是主要放在食物上把抓口喃而且食量惊人。 张更尧看过一会和江冲一起进到帐中站在狄南堂身边忍不住询问:“真不知道他是人还是动物?嘴巴里还能叽哩呱啦地怪叫。我们能打赢他们吗?”他近来有些奇怪和江充走得很近老是就一些小事过来嚷嚷散播自己的怀疑。狄南堂微笑看看他回答说:“看你问的。听不出这是一种语言吗?动物哪能叫出这么多不同的音色我却觉得和我们靖康的语种很接近?”他沉吟了一会确认道:“他肯说话了?!” “王爷养了一只珍贵的鹦鹉也能叫不一样的音的。”江冲也插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哪有人鼻子那么高眼睛是红色的?毛是白的?!即使有那也是与兽人一样的怪物。我们应该撤退保存实力。” 狄南堂笑笑也没反驳这个因为骄横刚刚被自己处置过的钦差大人大步走出去正走着却碰到一起追捕狗人小领的张毛回来。张毛在战斗中丢下同伴跑了回来就让狄南堂看他腿上的伤主动解释说:“马惊了我约束不住!”狄南堂过去看看他的马见鞍子上无血迹擦过便觉得他在撒谎让人拿过他说:“众人都在作战唯有你逃走论过之后再行处罚。” 军中常会有贵族人家的亲随这些人逃走背负的是抛弃主人的罪过会被主人杀死。张毛一阵恐惧大声叫冤枉。这都是狄阿鸟捡来的流民狄南堂也不求他一时半会就变成一个合格的勇士只是让他警惕说:“即使你的马惊了可诱敌时利大人陷围你为何不去救援?” 当时他和王府派遣来的副使利无纠一起作战的根据利无纠死里逃生的复述他早先就放任利无纠陷入敌围一个人作战。张毛大起胆子争辩说:“我们是为了诱敌若是返身再杀哪里还是诱敌?” 张更尧此时正在一边见利无纠不在连忙低声为张毛说话说:“狄帅治军严厉是好可张毛小将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他也陷围谁来诱敌?我看反功劳不小。” 狄南堂回过头说:“腿上有伤被裹住前鲜血必然淋漓可马身却无半点一看就知道是自残。他心中有鬼才故意伤残自己。你不要给他求情不然岂不是对利将军不公平?我今日给他一个教训也好让他像我们家出来的人!” 狄南堂说完就不再理会张毛带人到木监笼边看了一会用猛语冲着那狗人喊:“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狗人神色稍动却默不吭声懒懒地靠在栅栏上不愿意多花费一丝精力。他知道无法问出什么便转身离开。 虽然掳来敌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但梁威利还无消息己军中战斗人员不过三千多人军中主张撤退的声音仍旧很盛。 张更尧更是多次替将士请命要他后撤撤了之后治梁威利的罪。狄南堂考虑过得失狗人过了小河沧中必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势又毁于一旦就让人烧毁浮筏背水列阵不退反进。 自古以来逆水阵列者寥寥置于死地而后生只有名将和傻瓜才有资格做的。 大家是不战也得战了。 张更尧看狄南堂在两翼和中部挖掘壕沟主动带领不多的骑兵隐匿在下游。 狄南堂同意让步兵结成厚实而改变的八阵。在八阵中他一改作风将冲锋陷阵的排手编排在中军阵后的三个小阵让长兵、刀盾和一部分辎重车交互密布沿两道壕沟列过三道防线后设弓箭手。弓箭手身后留出足够的空间接下来是中军再接下来是排手组成的后军。 他们将简单的抛石机放在一翼的高地准备了一天。 露宿一晚后天明又是大雾天地浑苍苍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前面狗人是否到来斥候走不出十里就会迷路。就在这样的早晨不知是有意或者无意数量无法统计的狗人趁着浓雾举着熊幡趟过褐色的地表散乱地向河沿接近。除了为数不多的狗只他们没有带什么怪兽大概已经放弃了这种只在高寒地区才能生存的牧物。 他们在接近靖康军亦在动员。狄南堂在各角放出传令兵乘在自己的战车上游弋高声鼓励将士大声地说:“你们都看到了!昨天我们用差不多的人杀了几名狗人抓来他们的领。一同前去的战士仍还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可以问问他们轻松的经历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敌人不是妖魔只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一种人种。的确他们高大勇敢甚至冲锋起来就像野兽一样用拳头和牙齿。 “但你们要看到他们没有盔甲护身过于高大而欠缺灵活不习战阵时常懈怠。 “是的。我们从未见过他们因此我们对他们不了解以为他们不可战胜。但事实上不是我们是可以打胜的!必胜! “恐惧敌人也有他们也并不熟悉衣甲鲜亮军姿威严的朝廷大军。 “双方的胜利取决于谁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我你们的将军已经下令拆毁了浮桥带领你们打败他们! “你踏踏脚下的土地是不是觉得心中踏实充满力量?! “这是我们的土地有我们的神灵!皇天后土各方神灵!在大雾过后我们更会看到太阳它千百年一直在我们身上洒过光辉。我们在神灵的保佑下战斗。在阳光下作战必胜的之战!必胜?!是不是?!” 这激昂的演说随着许多充当传话筒的传令兵重复而响彻。当话音落地战士们不知道是选择了相信还是别无选择无不顿足振兵像每一次取得胜利前那样高喊“必胜”一样声震云霄。 熊幡和吟哦也此起彼伏。狗人接近了。他们大概是听到勇士们震天的怒吼也回报以独特的宣唤和呐喊。 勇士听闻无不还回更响亮的“必胜”吐气地跟他们飚气势。云雾渐渐淡去光线从空中抛洒太阳像一个金色光团在树头璀璨闪亮犹如被人们呼唤得来。 依照斥候的回报可以估计出狗人至少跋涉了二十里但他们最终已经行到众人跟前。 在仍未散去的淡雾中人们轻易地现敌人漫山遍野有好几千人之多大概是急切想打这一仗破敌掠夺并没经过休息更无意派人宣战便叫嚣着往阵边行进。 一路上的势如破竹让他们掉以轻心他们很没有挺进到阵前的耐心老远就奔跑投出石斧和骨标稍后便在对手相对的沉默中放心冲锋。 百步五十步更近了嘶哑的喊叫声听达后阵。 随着一声角号一只蓝色的三角旗帜在空中一摆军阵中数百余计的强弩弓箭开始怒射因不是抛射便显得相当杂乱。但百余的狗人也已在这一瞬间丢下一大半的尸体只有数人奔到跟前被乱枪刺死。 狗人的攻势并不因此停歇他们终于碰到了不是缩在石头里的敌人怎么都不甘心放弃只是一波一波蚂蚁般涌上。举目望去全是毛茸茸一片。许多兵士只觉得什么在眼前一闪就看到他们跃杀入枪林中。好在他们都经过了几战不但经验还很有力他们将长枪一束一束汇集合力刺击。无数勇悍的狗人毫无用武之地就成了他们刺物的靶子一会就留下大量的尸体。 给我一只足够的马队我能将伤亡减至最少。 狄南堂心中虽这边想但却依然毫无表情地立在战车上。他看住混乱而稠密的狗人下达抛射的命令。抛射是弓箭手向空中射箭呈现出带行的落受区看似浪费箭枝却是人口足够密集时最有效的杀伤方式。随着引射的蓝矢鸣镝在空中划过流矢碎星一样抛飞。而同时野战的轻投石器也开始在一枚鸣镝下射碎石头没头没脑地向狗人抛射。 石砲要经过固定抛射距离也难调整。 往常靖康军作野战都是在敌人进攻前用抛洒几下并不具备更大的杀伤力。 但狄南堂却将它偏置到侧面高处对准战场更前方后而至。一刹那间它就显示出独特的威力撒出足够的碎石将敌人的本无阵型的人海打得更乱将攻击纵深打空减低敌人密集攻击的持续为战友腾挪出杀敌空间。 但狗人还是上来了。 随着一名身中两矢的狗人巨汉提把巨石锤越过第一线的战车高嚎一声扑下狂击一通第一线终于被狗人的人海挤扛动几辆无马的马车连车带人翻倒在地。看敌人势不可挡的人流不能再靠鏖战可以战胜的第一线的将官在两轮抛射的掩护下及时放倒大旗号令众人后退到第二防线。 他们浑身浴血抛肢带伤地踩着壕沟上的木板穿过第二战线的空隙一直退到相当中空的中部在中军的补充中组成第四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和第一条防线一样是布置在壕沟的后方相对薄弱了许多但全是拒马用的多尖枪寒光的枪刃反更显得密集。狗人只要一跃过壕沟就被乱刃穿胸。正是挤扛让前面的人掉入壕沟的时候弓箭手压到两翼再次轮箭将他们射成一个圆团。这个圆团的后面看不到人疯狂地往前扛动硬生生地用躯体填出壕沟。 “这些愚蠢的野兽!”利无纠头皮麻地评价说他碰了碰一旁有些栗色的江冲面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笑。狄南堂却没有笑只是回头给他们说:“若是没有这些壕沟呢?这样的攻击是最迅最有效的。你布防再密集也顶不住他们这样的冲击。” 话音刚落狗人已经聚集了许多石斧并向人群投击趁集中投击打开的片片豁缺跳跃过壕浑不知生死为何。不知哪个兵士第一个毛然投还自己的多刃枪甩入敌人的躯体众人也杀红了眼拒住敌人之余纷纷抛出自己的长兵器拔出刀剑翻身回杀。 同时狗人从水中攻击了。 后排的排手早让出狭窄的空间放不多的狗人上岸然后将他砍杀。不少持朴刀和斩马刀的排手还故意将尸体推入水中让混过血液的红水震慑狗人并减少水面的空间。他们在水中起伏了一阵觉无计可施只好黯然退掉。 主战场依然围绕着前沿阵地。 两只队伍在木板上碾轧不断有人落入壕沟被尖竹刺成刺猬。双方也都有杀红眼的人跃入重围在敌方人群中砍杀。弓箭手回到中线辅助自己的人向对方散射再次带给狗人巨大的杀伤。 敌人还是凭借人数的众多杀过了第二条防线。 但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减弱许多后继越来越少最后在骨角中撤退了。 这是一场没有试探接触的战争到此为止双方共抛出将近一千多具尸体虽然狗人绝占大多数但己方也因伤员战斗减员四百多人。 日头很快就到了中午在阵地上充斥着哀号之声中兵士们啃着干粮狼吞虎咽。他们不只是饿更是怕自己吃慢了会被环境影响从而吃不下去东西连做个饱死鬼的资格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注意到阵前有熊幡游动在死人堆中传出吟哦声声音怪异难懂。 狄南堂犹豫了一下猜测这是请魂魄安息的哀乐便放下自己的大弓放过他们。他想:狗人这样的奋不顾身。他们一样有荣誉。有荣誉即有人心! 他们埋藏在这异乡的土地上心中装满的会不会有如同己方勇士一样的情感呢? 没有人能弄明白狄南堂反想起前日狗人无食时的仪式。 午后敌人又进攻了。任所有的人都无法想象。这次竟然换成一些相对矮小的女人和未成年。他们一样地叫嚣带着哭泣一样的尖嚎迅猛地杀来。 同情就意味着自己或战友的倒下。军士们放弃恻隐之心拼命地射了几轮箭将那些或幼小或纤细的身体钉毙。此后健壮高大的男人又从四面八方涌至他们大概是觉到此战的艰难士气相当低落。 只见一个个高大的身体悠悠地晃荡肩膀都提得很高还不断有人拖着尸体撤下。 狄南堂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缺乏食物是到了出击的时候了。 拖下躯体的狗人很可能为了果腹倘若真是为了吃喝。谁也不致到吃饱喝足的狗人是什么样更不要说己方再坚守下去便也再没有绞杀敌人的有生力量。 当即他射出鸣镝让人击响战鼓。 军号铿锵鼓如雷震众人一起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 狗人从四面八方进击反分散了自己的力量。面对如此声势他们明显感觉到对方阵营中蓄积的气势滋生出的恐惧开始左右自己的本能攻势不由一顿。在这停顿的一刻狄南堂弃车乘马和长短的排手环臂勇士通过阵中甬道移动至前排跃马举刀。 人类的嗜血性被激他们弯腰奔跑结成行伍挥斩明晃晃的兵刃如同脱弦的箭枝犹如猛一激档的洪流汹涌冲锋。狄南堂没能控制住他们的度只好随这激越的怒流击马狂行冲过兵卒挥动长斩左右劈杀只一斜眼就看到一个满面是血的军士鬼魅一跃寒光一闪就是一个高大的人砰倒而那军士不忙再杀砍过敌人的头颅系于腰上蹲着马步狞笑着用手掌猛抹过剑上的血水。 看到这样的场面狄南堂确信这次视死如归的经历让他带出来的这支军伍成熟为一支真正的劲旅。 狗人难以组织出强烈抵抗松散地聚于各地在狂卷猛击的勇士们的冲击下逃走。 这也到了张更尧马队往纵深截断的时机。 可无论如何鸣角呼应那二百余的骑兵都如同失踪了一样人影全无。 狄南堂开始奇怪难道他们隐匿得不够好被狗人现如今已经全军覆没?!没有骑兵步兵追击过程中遇敌后便难以传聚看周围的狗人纷纷溃逃他也就带人追杀了一程就鸣金收兵了。众将统计人数并未再有过多的损失就缴获许多大大小小的熊幡。 但他们也同样奇怪张更尧的失踪。 到了晚上四处收寻的兵士都毫无结果地回来。天又起了雾狄南堂正担心着看到一队兵士押解着几十名狗人往刚钉好的木牢里赶。为的军官跨过篝火走到他面前指过背后的俘虏问:“将军怎么办?杀了他们吗?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不用我还要把他们放走!”狄南堂说“这样才会又更多的人不顽抗到底!不用担心粮食我已经派人向州里报讯了。” 说完他带着这名军官走过俘虏身边大声地用猛语讲:“你们有谁能听懂吗?” 一个满面皱纹如同老熊一样的低矮狗人突然哭了他激动地爬过干草双手用力抓住栅栏用生疏的句子说:“亲伯若(自己人)我是二十年前被他们掳走的!”狄南堂大喜知道自己的大军再不靠瞎撞和敌人打仗了便让人把他放出来和他撞着胸脯相认后还急忙吩咐军士摆酒。 众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都怪怪地看着他们相携入帐。 第五卷 第二节 第五卷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二节 薄暮青烟雾色苍桐。 晚色中的天气已经很冷散乱的军士们胡乱地拴系马匹在河边一块看来像盾牌一样的野地上点了十余处火把沉闷地坐着。 他们是张更尧带领的马队此时都以为中军已经战败既疲惫不堪又心情沉重。张更尧想杀匹马分食也算借机缓解一下饥卒的情绪起身喊了一下。他的部曲张帆和赵亚赶来。他便吩咐说:“把那个狗人杀掉吃了拉囚车的马!不远应该有个镇子我们再上路半夜可以到。” 白天的战斗中张更尧带了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骑兵和囚车远远地避开战场见狗人跃如蝗蚁已不报任何胜利的期望。后来中军出鸣嘀他却以为是求救的信号怕杀去也于事无补反带领马队向更远处移动。 战后他留下的亲信追上他确定了中军的胜利一下把他本不堪的心志推到深渊。他私下犹豫不知道是以大雾中迷路的借口回去好还是畏罪潜逃好。吩咐过两名亲卫后仍独自坐在一堆篝火边盯住面前翻动篝火跳跃的火花双眼迷离地看被一阵上涌的恨意左右忍不住狠狠地敲自己的头盔壳子一拳。 看军士们都颓丧十足张帆和赵亚知道主人的心思点点头抽出兵刃就赶往张毛和那狗人的身边。张毛一见他们过来远远就说客气的话儿等注意到明晃晃的兵器后这才吃了一惊连忙问:“两位大哥怎么拿着刀剑?” “杀人的!”张帆冷笑一声。他心情也极其不好。他是力劝自己的主人约束众人不要出战的自打自己亲自摸到胜利的消息后很怕主人因迁怒宰他。张毛以为要杀自己一下变了脸色连忙喊道:“我要见张将军我要见张将军有很重要的话给他说求两位大人帮忙转达。” 二百多人的营地就那么大一点。他这一嚷张更尧听得清清楚楚。 张更尧站起来穿堆走向囚车。兵士只当他要下达作战命令全腾地站起视线集中看他从而可以看出严明的纪律深入人心即使在这样的颓势也不敢懈怠。 不知道怎么的张更尧看到他们这样反而害怕怕他们一知道自己不是执行将军的军令立刻拿他回去。他因害怕而火偻腰用劲使劲地骂:“你他娘都站起来干什么?谁让你们站起来了!” 军士们松松垮垮地坐下。 一小堆火边的小军官善解人意低声地说:“这一仗副帅比谁都难过。战前他就拼命劝阻不让打!我们不要惹他动气。” “是呀!”周围的人纷纷低声附和他们不像张更尧那样清楚地知道此战已经胜了而且是第一次以旷野正战取胜狗人的。 在他们议论纷纷间张更尧已经走到了张毛那里。 张毛一见他就大声地说:“大人可有处可去?要在此时杀壮士呼?!” “壮士!?”张更尧涨红了连忙刷地抽出剑指着他说“你是壮士?人人都知道你见了狗人逃得跟兔子一样!” “将军大人!”张毛已经怕过了头此时一脸的倔强反问说“将军为何不救援中军?” “将以有为也!”张更尧大叫。 张毛也赌上一把硬着头皮跟着叫:“将助大人将以有为也!” 突然张帆的一声惊呼打断两人的争执不下。“他跑了!跑了!”赵亚跟着大叫。军士们纷纷抬头都看到那狗人迅猛的抡了根囚车的棒子向赵亚扔去身形一下没入黑暗立刻大喊着起身有的跑到马边扭马有的空身追赶。 张毛费尽地扭回头看住张更尧说:“大人要怎么办?” 张更尧泄了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这么想了没有:“想办法补充点食物找到狄帅!” “然后告诉他我们在大雾中迷路?!”张毛在囚车里摆手示意张更尧近前才低声说“像我一样?!他一定会杀我的。照样他也会对大人您动用军法!” “你想给我说的就是这些?我是副帅!要惩处我他最起码也要上报朝廷让朝廷处置。”张更尧极难看地说但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江冲不是前例吗?谁敢说狄南堂不会杀自己?! 张毛问:“难道大人要我就这样说话吗?” “张帆你死了没有?快!赵亚。打开囚车放张兄出来!”张更尧不顾穿越身旁追那狗人的条条身影马匹连忙冲不远处的卫士大叫。 张毛被放了出了张更尧无比亲热地带他到自己的火堆边看住他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将军已经在做了!若我没弄错的话将军是想先一步拿到统帅的军权。但这是没有用的将军交接了吗?那些新募的游牧人他们会听从你的?”张毛别致的清音挺起来很雅思路很有条理“我敢保证我家老爷一定没死。正在往州里急赶!” 张更尧的脸色更难看他正考虑自己该不该将中军已经胜利的消息告诉张毛。追狗人的士兵纷纷回来禀报说:“将军大人已经追不上了!都怪我们把他喂得太饱。” 张更尧现在对这个一点兴趣都不感对他来说跑个狗人对自己不疼不痒他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众人协助张帆他们两个杀了拉囚车的马转到切身的事情上来。张毛看他面色青红不定怕自己的话没打到他心坎上便又说:“我听过老爷和鲁大人说话窃以为其中的几句非常在理!” “什么?”张更尧问。 “鲁大人要我家老爷小心说乱世当头握兵者可保富贵一定要提防身边的异心人。本来我听了是想以这样的话反劝老爷的。但他----”张毛古怪地停顿。 这和张更尧想的一样他连忙催问:“怎么?” 张毛低声说:“我不敢劝!只要一看到老爷的眼神我就说不好话。” 张更尧点点头微笑着拉拢张毛说:“你家老爷不用你那是他的失策。你这样的才士怎么能委身为奴呢?放心以后跟着我我保你终身富贵。” 张毛被触了些许的心事惺惺作态几乎挤出眼泪说:“要是老爷像大人一样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 张更尧也叹了口气似乎有同感地说:“狄帅这个人是个好人若是他真把持一方我也没什么说的还会全力支持他。可他心不在此也怪不得你我!” 张毛也有一丝对背叛的平衡却突然神秘起来说:“前不久老爷见梁将军的人马不来让人往州里送了信。你知道吗?梁大人的籍贯是哪?” “仓州!”张更尧说“他要募兵剿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打的是这把戏!” “老爷的信中提到他剿贼不利如今久候不至恐怕有了异动。眼下咱们不能回州府也不能直接回江原。”张毛说“我们可以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大人觉得怎么样?” 自己拿到兵权梁威利也有好处。张更尧打心底赞同但顿时就想到更毒的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稍后他这才才想到江冲不在自己身边不由沉吟着低声把底透给张毛说:“事实上狄帅打胜了!梁威利以什么样的借口动摇他?” 张毛口都拢不上随后颓然但即刻又抖擞他咬着牙齿说:“所以梁将军也和我们一样怕!” 张更尧点点头自己的想法整个走向成熟便跟张毛说:“诬陷狄帅谋反这一定是梁大人乐意看到的哪怕他知道是假的只要一个能剖析厉害的说客站在他面前他也非得下死手先攻为上。老爷子那里只有那么一点人马还能打赢不成?我趁机把持军权名正言顺事后并不表态等日后定罪不反也是反了!” 说完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这么高明不由哈哈大笑。 “到时希望大人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张毛连忙谀笑着说接着跟笑几声。 没等他们说什么梁威利已经起了下手的意思。 江充一行出不久长月尚来不及异动秦纲便在庆德大赦天下并遣使持节至诏秦林等人前往迎天子归京做出君王驱下的姿态。秦林识不破这是对方在为将来的战罪推诿当即大怒怒骂使者整军备战。 次日又是使者说是她母后得了急病要见他最后一面。秦林此时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又怎么敢去庆德侍从孝道。姚翔离去后他身边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干脆胡乱找了几个太医在药里携带毒药密地里让母亲自尽用。 几日后太医估计刚到庆德鲁后就已经暴毙。秦纲挖出他的毒药立刻反咬一口。 此时武安侯突然“病”一步三咳嗽先让人抬着他的药罐到处忙后又卧床不起。接着连宇文元成都对外声称得了不治知症。天才知道牛一样的宇文元成能生什么不治的病!只是落花不敢逢秋水也是知道秦林的大势已去怕专美伤己。 他唯有一个“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秦台。 姚翔不告而别他连关防格式文书都看不懂也唯有把一切的事物都委托给秦台然后自暴自弃日日抱着美酒佳人在宫台烂醉如泥。可他这一醉力量不呈对比的秦纲已经被秦台自领的大军逼迫未败先逃再一睁眼身旁已经刀枪如林。 秦台宣读他和秦纲的罪状自己则在朝廷老臣和国民推举下暂时监国并诏寻王追讨秦纲。天下的百姓像过戏一样看这三王耍了个来回都无法辨别是非的只是在乡长里长上门的时候多缴税缴不起的就出逃。 梁威利的主子不是秦林而是秦台此时要的是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然而只要狄南堂还在怎么都压得过他这个不断打败仗的人。 征讨主帅手握杀伐专断的权力单单一个剿匪中的“军出不利”就可以让自己百劫不生无可奈何地离职。 之前他推荐马孟符领游牧兵却被狄南堂否决。 狄南堂似乎是故意和他的推荐反着来任用一个叫羊杜的文官领军出战却偏偏每战必胜。羊杜是地方孝廉出身最终也只做到地方上的九品小吏仅能骑马舞刀而已却因最先想到招抚游牧人抗击流寇而被狄南堂看中。 这样一个文人相比自己的连战无功更比在众目睽睽下的羞辱更让自己无脸见人。 他试着招募游牧人不被允许那小吏却可以妄为分明是对方爱其给其能。想到这里梁威利就看向一边的马孟符问:“你密下招募的骑兵怎么样了?” 傍晚正是他们出的时候狄南堂也再次出。 从那个猛人老爹所知和所翻译中他这才知道狗人是有十三支的分别由十二大祭司和王室统领。他们相互也会仇杀但秉承祖先的遗命在南下的时候抱成一团。在某个时期王室中的奥古星罗冰继承王位他力大无比空手可以与数只猛熊格斗赢得了许多骨虞酋长的尊敬。这些酋长都是武士出身他们更愿意听从强大而勇武的人。 随着他们渐渐向王室靠拢王的权威也就如日中天而祭司的权力却相对没落。但那代的荆王很不幸逢上完虎骨达崛起的时候在南进中被完虎骨达的人射杀以致整个王室一支差点崩溃。 完虎骨达也想征服狗人便派遣出万余的大军穿过冰封的裂带追击但再也没有回来。王室因为损失巨大本想招降这些猛人来抗衡十二大祭司却反因内部对猛人持不同意见而争执陷入更严重的分裂。 如今王室不振荆王又染上瘟疫不治祭司们无不想方杀去合法的顺位继承人奥古尼巴龙吞并历来威胁他们神权的王室。奥古尼巴龙还不知道自己真像就因被追杀而翻山出逃。而靖康遭遇的一支狗人其实是祭司们掌握的部落来追杀奥古尼巴龙的。在遭遇狄南堂以前他们已经打了几仗把那个可怜的王子追得无处躲藏。 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资料虽对将来对狗人的战略意义深远但也不是对目前的战局无甚影响。出于他们追击的目的很容易判断出这批狗人并不以东进为目的他们对地形一无所知所行必然沿低洼地带以河水的顺势和竖势行军以免寻不到食物和水源。 以这些和脚程判断他们会向淮县移动在一处水洼地里再次集结。狄南堂沿着他们盲目的进军追击一路只见到许多啃过抛下的人畜骨头和咬过的树皮、树根。相对于恨得牙根痒痒的大军而言他却多出几分怜悯。窄裂海那边虽然严寒困苦可他们却可以在海岛和海湾中猎取牧养出足以维持生命的牧物。而他们偏偏一有机会便要放弃一切南下还都是整族的南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锻炼牙齿一路连干树皮都不放过? 那日的情景一个劲地在他脑海中重现但更多的是那庄严的如同献祭一样的牺牲和极悲痛的悲歌。狄南堂已经渐渐肯定他们不像洪荒那里的食人部族只是在无食时迫于无奈才会吃人尸体不然他们也不会翻找泥土留意中原驯养的家畜。 三千大军翻行追至洼地的东南。三千多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的招讨军打到哪招募到哪但招募的人家都被用来屯田以军粮屯田身边一直只有带出关的六千多人。部下编制并无大的改动仅仅向朝廷草拟了军左右司马护军都尉等军中不可少的诸将连将军牙府都并无足够的时间筹划大多是地方官员推荐的文士豪强文墨勉强运作。 这样来说加上屯田的军民和节制别部说他领军数万一点不假但同时也假到极点。同时他也经常驳回各部将军的募兵请求出于朝廷的战略目的进行精兵简政觉得兵多民少非处于掠夺的恶性循环中地方更难缓和。 这次胜后追击除了州中随后的支援他也并没有向地方请求怕这种请求会越演越烈扎营以后立刻就聚集起军中的文武商议此仗怎么打。 许多人都觉得兵不够用。 利无纠和江冲也到场出席了看他军帐聚集了数人上到校尉下到提尉府下文士参曹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个像样的帐下将军。利无纠和他走得近知道随军的编制没变没兵加将格外地荒唐也都多见不怪不为档次搅扰。但江冲的心中不说没有疑惑他实在想不通王爷将来怎么来用狄南堂不足万人的人马来抵御回军的健布。 “不打!聚够了人再打。”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但理由在众人面前讲不出口。 一个眉目清秀的幕僚起身反驳江冲连忙碰碰旁边的利无纠问:“这个讨厌的家伙叫什么?” “叫什么?!文成广吧!”利无纠碰碰他说“先听听他怎么说!” “机不可失!你们看此地丘陵起伏容易埋伏。而洼地西面的地形是葫芦口样的一但我们将这些被打怕了的乌合之众赶进去他们怎么出来?”文成广看向狄南堂说“我建议以十面埋伏将其赶入在葫芦口边设立土寨必可以瓮中捉鳖!” 江冲立刻喷了一吐沫星子笑了出来。他看住那文成广笑得腰都弯了。旁边带兵的爷们也纷纷哄堂大笑人少不够用不说还要再分出十队简直是胡*闹! 文成广是相当羞涩的一个人一股勇气才当众说出了这些话腿儿还在不停地打颤心里激动不已听众人一笑立刻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利无纠却看到狄南堂在微微点头不由心中一骇难道还真用三千余人布置个十面埋伏。 狄南堂扫视了一圈先让文成广坐下想了一下说:“成广的话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们说这些狗人逃窜各地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我看十面埋伏过于分散就多设驱赶的疑兵吧。毕竟狗人对我们一无所知。” “我就这个意思!而且而且我们等不及后队!”文成广连忙补充“还可以挟上上一战的余威!” 利无纠心想原来纸上谈兵的人不是无半点用处。他立刻起身急急表现建议说:“我们以大部军士急追而用小股的旗帜和战鼓堵截敌人慌不择地必然入瓮!” “还是利大人的计划周详!”狄南堂边说边看向利无纠。被他的目光如春风一扫利无纠浑身舒泰忍不住扛一扛胸脯心说: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当日众军另外编排出几支队伍都百余人携带大量的旗帜战鼓摸绕出。到半夜时大军吃过干粮也立刻就从东南加快行军咬向狗人。 狗人溃后重聚组织更松散但不是没有斥候。到清晨他们现一支军队从东南而来立刻传讯。听得斥候回来信号狗人留下掩护的几支早早就杂乱无章地撤退。众军沿路追杀很快突破狗人的后队。 狗人一路狂奔正沿着坡下的路心惊胆裂地逃窜突然一路人马出现在前旗帜遍布大鼓狂擂。他们连忙收出冲势向另一个岔向猛奔以呼嚎声通告后面遍野的狗人。行不多远又是一个通路却又在一侧逢上一起埋伏只得改向再逃。 还在等朝廷答应自己进行收缩的健布眼看狗人深入背后然而等下去却只见到两名朝廷的使者一是秦纲的受位诏书二是秦台的慰勉。因为秦林对他的反感和补给实在不好运送上去而沧西城邦民众纷纷迁徙他只好全线撤退将重点收缩到仓中去。鲁之北见冬日已经来临也有同感派人征询过狄南堂的意见紧锣密鼓地回应建布。 狄南堂接到鲁之北的意思时是围困狗人的第二天。他和健布不谋而合也早向朝廷提过收缩战线主动进攻的看法但见主动已失再不撤连被动都来不及也极力督促鲁之北作好相应的配合但他只是怕撤退会引起崩溃效应先要鲁之北和健布知会角州而后令梁威利等将领用手里的生力军开往仓西接应后撤的军民。连夜将自己的意见草拟后天已经大亮。 他用冷水洗脸提神召集相关人等针对狗人的动向做好布置。连日的劳累让他消瘦许多年轻时的奔波造就的积坏随疲劳显露什么风湿胃胀一来俱来但一坐在众人前他还是能拿出若无其事的气概。 此地丘陵高低各异起伏不大加上州里到援四千余人所以才派出那位狗人的顺位继承人希望他能控制住军队向己方投降。众人还在就此事一名士兵掀帐禀报:“噶布伦老人和陈不识大人回来了还带几十个狗人。” 狄南堂知道招降成功连忙带着众将出去果然狗人们还送来了一批族内的美女投降的条件很简单他们以前是赶着狗和狗熊不会飞的怪鸟来去的到了中原所畜物种死的死吃的吃只求不杀他们能给他们一些食物教他们学会耕织蓄养为此他们愿意为中原皇帝干任何事情。 到此为止就只剩下一些内部争议了正要这边争议上奏朝廷立刻就能控制这批荆人马孟符领一支游牧骑兵突然偷袭了。 狄南堂猝不提防连敌方番号都不知道眼看战斗异常激烈果断地让荆人王储白巨率部前来助战算他们已经被纳降打退了马孟符。 马孟符乃西庆名将曾在与靖康的战争中独当一面后来西庆元帅被西庆皇帝赐死后路断绝总领了兵马被健布击败走投无路之中只好投降。当时靖康王给了他一个爵位有心将他与所部高棉子弟迁徙至东北远离他们的故国去与龙青云争食因为耗费太大便分批进行哪知移了几万丁只能老王一蹬腿就被龙青云和夏侯武律联手瓜分使得马孟符战败逃至京城。 马孟符除了一些亲信几乎一无所有后来借着梁威利这才回到沧州这一干骑兵就是他回到曾经的沧州战场借梁威利在陈州收拢和招募的游牧部落不光有安置后的高棉人还有他们驱使过的各色人种。他怕拼光自己好不容易才聚集的人马便考虑到如何怠工上一心疼伤亡就再不急着出战而是分出一支人马转为到附近杀人放火。 大军休息过后狄南堂向北移营。 马孟符也紧跟不弃因见对方的战车套上己方的马匹也没以马队冲击未成的土寨心里只是想:我怎么说也是骑兵尽占主动和你来往玩两把亦无不可。 两军垒路而望几日均如相商权为休整没有出战惟有北风渐渐起势。 经过几天的酝酿冬风终于啸锐横扫一夜间天气顿变天明时天地间惟有寒冷和昏暗将似曾明亮的万物都笼罩上一层杂色。四面里渐渐有战鼓、牛角和长筒响闻。冰雨便在这隆隆的督促声中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军士缩得更佝偻兵器更难拿可三军将士却都鸦雀无声个个处在整齐的队列中面色凝重。寒风冷雨无法动摇他们无尽的坚决更使他们不自觉地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心中揣满渴望。 天气寒冷健布军民已沿南方大道徐徐撤退。 即使此难走之地竟也有少量的百姓牵牛推车从上穿越。 前些日狄南堂等不到州中派人来反映梁威利的动向心内就有了几丝不祥日夜担心他在仓东、仓中坐大东拒健布大军。而到那时他只要据守几处要道大城健布东撤的人马便无衣无粮无饷不得安顿腹背受敌为此一再提醒鲁之北。 只是狄南堂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鲁之北因鲁氏的牵连走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此时狄南堂从全局上考虑觉得当务是战决尽快回师协助州中。他亦想求战但知对方的骑兵才握有决战权贸然推进反将步兵陷入进退两难的风险几日来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天气。 狄南堂立刻抓住变天前的一夜早在入夜前已向敌人驻地附近潜伏了己方精锐人马和挑选出来的狗人就等天明后造出大大的声势主动向对方推进。风北雨北他雄立在一辆战车上向南揽望心中正揣测着对方是迎战是退避而迎战自己的胜算多少避战自己的人马能不能冲毁他的军心。 那个银的狗人站在他的旁边不时往四下看。 因为这个狗人衣白银身材高大狄南堂的亲兵们都叫他白巨。此时他留意着这即将推进的密集队形双眼露出异彩。他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喊了一句:“主----人!”接着费力半天只好用猛语说:“天气不好他们不会应战的!” 白巨的推测是相当可贵的预测。 狄南堂看看做奴仆也难掩一丝霸气的白巨这位甘愿冒着嘲弄偷偷学习靖康语言的有心人一再肯定他的危险性心想:这一仗结束我就剖开治理他的部众。于是告诉对方说:“这就叫因势乘变明知道敌人会撤退就充分利用他们撤退时的惰心争走之心。” 白巨低下头捉摸柔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片刻之后他便吃力地重复几遍不停地说:“因势乘变!这就叫因势乘变。”不一会他似乎想通了便抬头看看狄南堂说:“我知道了。他方会在不利的形势中撤退我们潜伏的人马突然出击就趁他们一心逃跑让他们败退!” 狄南堂点点头而后号令本部做足声势的人马向前推进。 随着这一声令下中军缓慢先进两翼并不着急逐渐往侧后拉掠。白巨左右环顾回看看狄南堂见他比自己低不多少的雄躯在雨雾中矗立心中又惧又敬心想:我若领有这样一支大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果然马孟符在简陋的营地盘桓不决。 第五卷 第三节 第五卷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三节 马孟符但看北来的风雨和寒冷的程度便知道不一会功夫雨中就会夹杂冰籽骑兵根本睁不开眼睛。随着战鼓和角号的渐进他不由心想:梁将军你还是自己来解决这个强硬的对手吧我是无心奉陪。 为了迷惑敌人他开始布置撤退的同时还让人拴了一些抢掠来的绵羊在战鼓上悬羊击鼓。 他以为己方人马是骑兵说走就走却不知道在他椭圆型的斜下方一千余人早因寒冷在避风的坡谷抖成一团牙关咯咯地响。 那是一处丘陵地因夜黑风高游骑很难在夜间摸到什么。 他们听到对方营中响起战鼓后便有军官爬上泥坡注目观察敌人的营地。 而往他们斜对面数十里的树林中也又躲藏了一支乱哄哄的狗人其中还有人在用军官听不懂的话谈论什么军官想让他们静一静都非常地困难好在他们离营地较远也不怕敌人觉。 晨色中马孟符的马队踏着湿土出营个个缩头搂身。他们听说要撤退早就憋着劲等待着只等一出营地在威名远播的竹家军面前争相逃命。马孟符已查知这种心态辛辛苦苦地让人约束。 突然营外喊杀声大作一起彪悍而残存着抖的人马先声夺人自营地西北的土沟中杀出身上还带着滚过的泥痕。 鼓声尚远身边却雀跃出一支人马。 无心恋战的游牧人惊慌中也无心去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只知道自己的马跑得快对方追不上还不等马孟符下令就一轰而逃。惟有几百大棉人拱在马孟符身旁催他快走。 马孟符差点掉眼泪。这是他连哄带骗才拉拢的本钱前些日子就有人出逃被他以苛刻的处罚压下但如今得了撤退之令出逃只怕再吓也吓不住。 他看已无法约束的人马真不知道再聚起还会剩下多少人但也顾不得感伤跟随他们向对方兵锋所指的西南逃走。 而他的背后已经杀潮滚滚。 狄南堂也鼓令战车与自领的中军脱线汇合前面冲锋的伏军。 等他带后续人马冲到敌营却逢上一些被抛弃的无马兵卒。只需一轮喊叫这些人就捆上马孟符的亲信苏嗒嗒抱头投降兴冲冲地奔往向眼前大军拜倒大呼:“早就听说过竹子军不杀草原人!” 马孟符浑身冰凉地纵马沿西南慌忙逃路间再次碰到狂冲得人马。 这次的人马的数量和杂乱程度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若换个形势马孟符又怎会把这千余的乌合之众怎么放在眼里。但如今之下身边人马不多而后又有追兵众人都无心恋战他只好率众再转向狂奔。不过几里马孟符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了一百多骑而其它人都被这一侧击不知被赶到哪里去了。 秦台已经控制了中央政权只是怕狄南堂为秦林抗拒中央已经收押了沧州总督向沧州各郡下达了聚歼狄南堂的命令一代名将马孟符刚刚被打个不见顷刻之间又是一支人马。 由于消息的封锁狄南堂丝毫不知情反以为是秦纲和秦林相争促使各方军阀反抗中央只好向州府移动。一路诸城先得其讯无不募军民进退周旋纠缠不休。众军虽苦之又不愿杀伤只是反复陈白亦不得信任刹那之间竟四面楚歌。 吴益梁威利张更尧等流争取到时间在应西城约见竟聚集了数万人马商议剿灭之计。中留郡守梁成志当众建议说:“今欲剿贼不能杂乱无属!”众人知他是梁威利的族侄听闻便知意无不推举梁威利为帅将握不住实权的张更尧撂在一边。 由是遥在长月的秦台乘机加梁威利为代总督也好待他在绝对的优势下剿灭狄南堂部制衡健布所部。 几日后这些人竟然摆起乌龙筑台插旗建白旄金铖请梁威利登坛上任比拜大将军还热闹。狄南堂侦知到消息自知进退两难时已经深陷包围心渐渐寒了只好麻木地指挥众人奋起威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所部人马虽不断击溃各路进犯人马所向披靡却再难以向州府移动。 狄南堂只好在应西城西北掘土建寨以拒对方连抓带赶的十数万军民。 只一天工夫梁威利就分令各路军马屯在土寨四周让士卒压着壮丁每隔不到半里挖一个坑笼里面塞满柴火。 这是他用来联防共击的信号若敌攻一处则此处燃起柴火四方便赶来救援。狄南堂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苦心。他并没有阻止对方做这样有益身心的活动只是令军士轮流试探其它的则就地休息。少顷敌方与试探的军士开始一轮一轮地接触双方喊杀震天响彻。 营地里的人却早已习以为常但看主将的一脸镇定便在让休息时倒头就睡根本不管身在何处。白巨正向几个亲兵请教问题而利无纠则靠着一堵墙睡觉时一个不知道怎么跑来的敌方壮丁正举着一个树枝一路小跑着大喊:“杀呀!冲呀!杀了敌人一人给爵一级!” 通过他呆滞的眼神狄南堂不难看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这也难怪此地外围已经滚满尸体别说他刚在唇边长出绒毛的这个年纪即使几经生死也不能漠然视之。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自己和这个壮丁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心想:不知道他知道他的父亲沾满这样的人的鲜血会怎么想? 正想着一个军士已经拔出了刀对着这个衣衫褴褛几乎可算少年的壮丁当头一刀。壮丁在地下蠕动不休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的主薄一下捧住了自己胃抽搐了几下回报说:“将军!粮食已经不多了定多只够一天的大糊。” 狄南堂抬头看看太阳喷一口热气说:“全煮上等午后分下去我们今日就要破敌吃敌人的粮食!” 稍后他让亲兵集合众军官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午后人马全副武装集结待命他厉兵秣马之际看一个兵士还死命地囡吃得之不易的干饭便把自己的水囊给他接着便下达进军命令。 此时的狗人已非昔日的狗人再也没有以前的混杂渐渐能接受许多命令。 狄南堂将人马分成四队每队三千多人车骑分开排出数个不连的块块依次进军直进而将整个人马维持为巨大的斜形一反常理。 白巨领着最先的三千人不断一遍又一遍地约束号令向一处推进。 片刻之后敌方万余人马已聚集向坑烟所起之地以熟疏不同的方阵迎面而来。 白巨抑制住即刻杀入的心思不断地约束乱了阵形的狗人不可过早进击。看对方已在两角密布了一些弓箭他突然号令众人停住。同时第二队人马却也赶至对方斜上的阵角外却依然推进。 在一处高地上观战的梁威利大吃一惊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战阵忙问左右。马孟符看众人的一脸惊惧知道他们被打怕了不由暗笑接过话说:“这什么阵也不是我方人马纵深太厚过于密集了此时应该向敌人的斜方拉伸。令其它各路趁机碾压空间呈现合围。” “对对!其它各路人马马上就可以压过来。”梁威利连连点头。 马孟符早先见他不愿意对垒而是分散兵力在平原而围寨就知他心怯避战一心想圈死对方此时又见他和一只应声虫说什么是什么更觉得他是见战就战完全没有想过怎么战更没什么制胜的安排一边蔑视一边又说:“此军训练不够哪里能够拉展?非要主动进攻才行!最怕其它各军赶到救援时此军已经溃败。” 正说着第二斜队的人马已经冲锋。 梁威利方变更不及的阵形顿时乱了各个方阵向一起碾压弓箭手根本没有射箭的机会。梁威利丝毫想不出应对之策却又怕将此战推给马孟符落了威风只是慌忙让人冲锋。 战鼓作响正是敌人反过来冲锋时佯攻的第二斜队退了。 随着白巨怒吼一声早就难以按捺的狗人杂乱地拥上手持朴刀一类的砍杀兵器晃出亮晶晶的光芒猛冲而上先打在敌人进退两难、不及加的战车所在。 杀声震天数十狗人如同天神纷纷越至车上杀敌在御者逃窜车马乱撞中飞舞兵器。同时白巨领其它狗人转至第二斜队方向从斜前方杀入第二斜队向敌侧后包抄。 马孟符知道先前是佯攻而今是趁人马混乱两翼不成掏进队伍痴痴地看着不自觉地出感叹低声喃语:“真想不到尚有人能用步兵佯攻如此成功!”在敌阵乱哄哄一片有在赶杀中向昨逃走的趋势时剩下的三路人马转向平行跟行随人海的移动而移动就像一辆车的车轴一样。战车却贴近过败逃之势的敌阵时车上的大箭武士纷纷挑选旗帜处射箭。 正是敌阵赶杀中沿向而逃时他们的一路援兵杀到。 这时把握赶人的“车轴”一滞梁军败阵真如车轴连着的车轮一样被赶进援军阵行自相践踏。 惨像惨不忍睹梁威利身边的人都闭眼不看。 马孟符整个人傻了第一次有一种渺小如蚂蚁般的感觉心中只是一个劲地想:这哪里是在用兵?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嚷:“快收兵!即使人马再多也是这般自相践踏。若是这么一溃兵败如山!” 梁威利已经失了机一样咧着嘴巴抽搐不知道是哭是笑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马孟符蹭地站起来掇过一名傻看的传令兵大声说:“快!放倒中军帅旗让众军撤退!” 树倒猢狲散! 杂乱的士兵只看到中军帅旗倒掉很多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知道在人群卷裹着奔了一阵子紧接着便闻风丧胆地猛逃。 将军们和跑得快的入了应西城但大多都是跑得慢的绕城数匝欲入无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攻城。 应西城长三里多宽不足二里墙高数尺顷刻便从六座城门中涌入的上万人密布大街小巷到处人山人海。 城门边却还仍在挤扛少顷见狄南堂的人马追击而来城门无法关闭守城官兵强行断缆将沉重的闸门释放换来来不及避让的军士痛声惨叫。 入城无望的军士绕城而走。 几路尚能节制的将军后行到城连忙阵于城前挖土固守。 狄南堂看天色不早便也没有下令推除对方未成的土寨只是让军士齐声高喊:“靖康天威所向披靡。君仁将勇天下无敌。投降者不杀被胁迫的叛乱者不杀有杀寇将而降者予以厚爵金银。” 凯歌高奏在战场左右的原野上句句都将城楼诸人敲得心寒意乱。 梁威利左右乱走想不出什么对敌之策只得跟身边的文武官员大嚷大吼:“不足两万人却反围我十多万人古来未有。传扬出去我等有何脸面还活在世上!”从自大到自卑堕落的吴益早就被打得寒了胆此时那一张圆脸上的眼睛已经呆滞到极点他喃喃地说:“我早就说了吧我们根本打不赢!”梁威利二话不说冲到他跟前给他一巴掌然后就人把他拉下去打上几十军棍免得他再散播什么早就说了的话。 官衙里的生着火但这些手握一方大权的官员们却渐渐因寒冷牙齿咯咯响成一片。他们颓然地坐着六神无主。一名足不出门的文官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说:“既然他和妖人勾结我们应该多备屎尿在打仗的时候泼下去!” 这话换来了一片的同意有人要以投石车投屎粪。 突然马孟符进来他们的眼神都落在这一根救命稻草上接着纷纷用央求的目光看向梁威利意义不说自明是让他授予马孟符足够的军权。马孟符不声不响地坐下看梁威利看向自己便老实地承认说:“此人用兵如神尺寸之间就能抓住你的破绽所在就像钻在你心里的魔鬼将每个人的胆怯顾虑心虚绝望透视得一清二楚。你的一举一动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你怎么能胜。我极渴望和这样的对手对阵却又怕和他对阵。” “你需要多少人能有取胜的把握?!”粮威利丝毫不听他前面的唧唧歪歪连忙就事畅论。 马孟符黑着脸孔默默地坐着几乎听到所有人的心跳。 他一抬头看到各人看救星一样的目光但还是说:“这样杂募而来的军士即使再多也没有用。不但未必能够杀敌反在劣势中加崩溃!” 他正说到这里停住看向西方说:“我无必胜的把握但可以熬到大将军回师!”外面突然有争吵声一名瘦高的军汉硬是在堂前推翻一名亲卫进来。他气势逼人地跨了几步雄立堂前大声地说:“将军何不用我一试?” “你是何人?”梁威利一眼瞄向这个军汉的装束见是普通的尉官连用正眼看都没有只是回答说“我已经让马将军指挥此战了!” “彪下是骑将下丙营丙旅校尉佐校陶坎!他不可能胜!而用我必胜!”大汉一张冬瓜脸黑不打墨说起话来却信心百倍。 众人一阵蔑笑纷纷都说:“说大话能将敌人打败人们只需要端杯茶水坐在城楼上!” 马孟符也感觉到一丝的不快但看他目吐精光便问:“你有何能耐必胜?” “将军能做的我都能做。但我是大雍人是守护自己的国土不被狗人践踏而你则惹人反感怎么能领兵?!”陶坎丝毫不避他的视线与他争执。 众人切实地失望心想:我们哪个不是靖康人? 梁威利则一下转怒喊应亲卫让人把这个泼汉拖出去剥了他的军职。众人被这样一搅心情更是怏怏胡乱喝了些酒昏天暗地地回去。 次日梁威利和马孟符到城外调度了一下人马便开始以五千人为一轮用遍可用之计替换出战以攻代守。此军丢失了大量的军粮几乎陷入粮草断绝的境地而补给又非一时半会就能送来士气几乎低落到极点都觉得狗人不可战胜敌人不可战胜只是机械地一轮一轮走个过场丢下点尸体就回来。两天以来战局未有任何逆转只是多了许多无谓的伤兵和逃兵。 在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唐之战一面倒时哀呼一样的求救日夜向健布催去。秦台与健布妥协了。健布放弃殿后之任星夜换马回赶沿路军士无不过路取饭以求及时赶到。而他的身后狗人已滚滚东进。 健布抢先带了百人入城尽管后续尚需几日但也引应西军民的由衷雀跃阵地沸腾如浪淘军民无不见面击掌流着眼泪欢呼上几声:“健大将军回来了!” 健布并没有歇着。但他一上城楼就傻了城郊确是人山人海几乎无半点腾挪的空间。城后清理了大量的荒芜区还挺立箭楼用来监视断粮的军民是否逃遁。而这人山人海中到处都是衣服破烂走路也不得不寻个东西拄着地的败兵羸弱。只要寒风一吹他们就抖如摔糠。 他一下由担忧转为难以相信再转为不可遏止的愤怒几乎想都不想就要杀了梁威利但还是忍住了。任谁都知道他是秦台的心腹这样的敏感时刻杀他是要生动乱的。见败到这份上马孟符竟能勉励维持着大军运作健布也觉得他也算尽心尽力不损名将之实了。 他极力远眺却在目光尽头看不到敌人的营寨想起惜日交往时对方对一些战略的深谋远虑就不得不认可这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名将。 而且单凭目前看不到对方的营寨上他就能再次肯定这个事实。乱兵也有一鼓而衅的时候没有比空间更能让对方叛逃加剧的可能能有这样眼光的人岂是仅靠狗人的神勇? 健布一到来立刻就把城下之营推向西南以成犄角接着不顾夜色阵列全军向狄南堂营寨碾压以做到在敌阵之前围攻不退。这些都是马孟符敢想不敢做的因为马孟符知道要是自己这样做就要押着兵士必然面临哄散。但健步却不一样这正如那个闯入官衙的大汉所说的当时让众人难以嚼味的话那样:他是靖康人靖康赫赫的将军!而马孟符领兵则得不到军心。 狄南堂的军帐里静得可以听到掉针的声音。 梁威利真不是谋反而是奉命讨伐己军的而被监禁的秦林竟然通过自己的心腹要己军勤王。狄南堂当众把消息说给大伙竟无片语隐瞒。众将一下被是非真假的混淆迷失在为谁而战中。 一头脏污的金瓜站在案前。 作为秦林的忠奴为了说服众人他口不择言一遍一遍地披露争端的内幕表示秦林才是正统。在利无纠的补充解说下将士们几乎想大哭一场他们清楚地记得鲁直死时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而就是这个人人痛恨的奸臣主张扶立幼王缓和朝廷中的派别之争之后又为朝廷的和平忍耐。而另一个被牵扯其中的人万众瞩目的一代贤王秦台却是挑起内乱的元凶。最让大伙难以负荷的是己军连连获胜杀的全不是所谓的叛军而是自己人。 “杀回长月去!”连日的胜利虽然崩溃但对战斗的信心尤在他们很快结为一线愿意为国讨逆尽管在将来谁做国王上有所争执但个个垂头丧气之余而又义愤填膺。 这时健布指挥的大军汹涌地杀来再不给他们时间讨论这样的问题。 勇士们心中却明白如今讨谁都是想想还是只图为自己而战吧不以一个叛逆者压回长月牵连本家。 很快。对手比任何一次都扑来得凶猛。 他们压成弧弓带留出真空冲向不高不险的土寨。 勇士们排除一切杂念迎上和他们撕杀弯弓者竭尽吐力刀光闪过处血肉四飞。敌人伤亡很大但没有撤退而是突然填实弓带从薄弱地方突入。狄南堂只好再次投入人手将缺口补上并以狗人出寨横冲。这一轮敌人鏖战许久在军号中撤退但还不及缓和却又是一轮蜂拥而上。因进攻几乎没有间歇狄南堂仓促下无法替换出队伍更不敢轻易将更多的生力军投入。 战到天明见人手折去许多狄南堂只得率军突围。 这正是健布的意图他便是要以无数的血肉之躯换取敌人的扎根所在。但让他意外的是狄南堂竟然没有下令烧去收集的粮食反留给了他们。 健布穿梭在这简陋的土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有人竟抓来一只鸡让它验一验粮食有没有毒不由觉得荒唐。此寨中有半寨堆满粮食需要多少毒药来搅?但他解释不了对手为何留下这么多的粮食若说仓促太不对了他们撤退得井然有序。 早上他接触了狄南堂的使者才知道勾结通狗是无稽之谈便很快陷入沉思。 三日后他的本部大军也开来这里一起围住了狄南堂军稍后因就食困难他解散相当多的地方军不再相伐改通使者。 狄南堂力主为麾下脱罪健布却在等朝廷的赦令而一干地方官员却日夜环裹在主心骨周围阿谀奉承曲尽本事无不督促健布乘胜进攻。 朝中也来了使者却是再次为他健布加官进爵声称他战无不胜只等为他庆功对“赦”字只字不提。 狗人已经推进急深而朝廷却督令己方人马自相残杀对他的围而不攻只当成是在给朝廷要价这就来了加官进爵把虚封加到万户以上成了名符其实的万户侯。健布当即大怒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由推倒案几他再环顾左右却尽是一张张弯腰的笑脸。 这天夜中狄南堂军中抓到一个要见主帅的奸细立刻送他到狄南堂那儿。这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相当英武任谁想不到却是健布身边的大将董文。他一见狄南堂就磕头口称将军。稍后主动解下配剑交给其它人目示左右自然是想密谈。狄南堂见他谦和有礼心生好感这就点头让众人出去。 “将军能看清形势不?!不知在诸王中何人能配拥有天下?”董文一站起来就口若悬河。 狄南堂知道他是说客也不隐瞒他说:“惟有纲亲王。虽有不检点之处却勇武庄信生性务实。我近日才知道军士在林承哗变拥他为王。后又有太后诏命可谓名正言顺。一旦有机会缓和必承大统!” “将军以为台郡王如何?”董文喜形于色片刻又问。 “流于人事沽名钓誉!”狄南堂说心中已经知道此人必是秦纲的人。 “将军百战神威即使健布将军也赞不绝口。纲亲王特命小的前来只希望能于将军结成一线此后君臣永享富贵。听说将军有一女而王爷子嗣中惟第四子最肖希望能聘此姻!”董文觉得事情可成一口气把承诺抛到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过来也一样我身处此地对王爷并无补益!”狄南堂微微摇头说。 “王爷知道将军是个忠心的人还知道将军有个弟弟就是将北方搅得大乱的夏侯武律。王爷只是希望大人能从朝廷的利益出派人给个讯不要让他对王爷的要价太高。”董文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是无花枪可挽的便又说“健大将军目前的敌人是狗人只要将军向后一撤退到某个坚城中他是顾不得将军的。到来年我王入关还怕不能为将军正名?”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建议纲亲王暂去王位与朝廷谈拢先一致对外不要再自相杀伐。否则我靖康之地遍地都是疮孔即使是他登临长月又君临了一个什么样的天下?”狄南堂一口回绝起身送客。 董文见他的意思和自己在健布那里探到的心思一致起身要走但心中却一片崇敬不自觉地弯腰深深一拜说:“将军请勿要鄙视在下。人臣者为君谋。请多多保重我朝的柱石已经不多了!” 随着夜深接天的冰雪原上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把一个凄清的白色世界笼得时阴时现。董文出了对方屯在河边的军营裹着斗篷在雪白的地面驰马最后汇合自己在暗处的心腹穿越己部的驻地若无其事地回到营中。 他看巡行的军士们毫无异状脚步顿时松快许多可正要踏入自己营帐时才注意到里面明亮的灯火不由迟疑了一下。 “将军!大将军在里面等你!”一个军士立刻迎到跟前在他身旁低声说。董文一惊眼神在四处扫过却没看到健布的卫队这就连忙在心中打了扣边想说辞边慢步入内。 见健布只带了骆舒在身侧在案子前一站一立面色难舒董文心里有鬼行礼后就解释说:“标下出去巡视了一下也好防止敌人过河逃遁!这么晚了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健布的眼睛中现出赞许。他微微点头站起身踱了几步说了句“难以安寐”便问:“对面有什么意图你说说看?” 董文本仅仅是随口拈句权作合理的解释见健布竟然放在心上这才意外。他总不便将自己建议对方的入后方坚城说出来便奉迎说:“他知道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若是不逃岂不是在等死?” 健布却以为他不肯多讲凝思半晌便说:“朝廷断绝了他的念想虽未言及对从者大赦但军心迟早必溃。他若为自己打算必然隐瞒真相向他处逃遁。理由最充分不过的非是胁军去陈州称之为补过建功换取君赦。可是他早已该这样……”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面色更是难看。 第五卷 第四节 第五卷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四节 董文突然间才认识到自己的可笑竟然建议狄南堂躲去背后却也不好好想想军中将士会不会由着他对抗朝廷以致加祸亲戚。他一转过念头猜想健布那种可能后心中便是一寒暗想:此人莫非枭雄之极根本不是什么大局为重而是看陛下无所给予才拒绝了接连之实。若他北上无论是本部还是狗人都会因突入到游牧人中身家甚远逃亡必死而和他一心。这时若朝廷杀了军士的家属则等于给他了许多仇恨之士;若放任不理他哪怕打了一两个县城因供军需杀光里面的人那也是又建功勋那时他再向朝廷投诚朝廷是赦也得赦不赦也得赦否则是拒绝收回无力收回的国土。 他顿时失神看着健布难以料想出健布的应措。健布看住极力思考的部下好一会又深恶痛决地说:“监国那里递来消息他的家属已经下落不明城外的庄园被烧了。” “可我观将军似乎还有其它顾虑!”董文有些疑惑地说。 “是呀我无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和狗人勾结会不会和狗人勾结?!他曾经在交涉中特别提到说若朝廷不赦不如让他做对抗狗人的先锋死于狗人中。”健布犹豫了一下说“我细细又想却觉得是反话反说。若是朝廷不赦他便邀了狗人做先导!” 接着他又说:“若讨此逆就在此两三日。若讨之却怕又是逼迫之。” 董文脑袋轰隆一响失魂落魄再次想起自己那个躲往后方城里的建议荒唐到好像去刻意提醒对方一样。 他权衡利弊低声说:“曲意赦之观其意图或解其武装。” “我也是这么想的!”健布点头“监国一定程度上也对。前些日子太后对李公之乱开过先例若再赦从叛朝廷还能号令几人?现在贼众兵痞多赦无助应乱而重治才对。我们便为他担负这恶名吧以讹诈诛杀几个的死硬从叛和狗人。” 送走过健布董文就在军帐愣半点都不想睡。他一会想到坑杀同胞的罪恶一会想到健布的信任再回过神来却渐渐地想大将军是良心难安因信任自己而特意过来说说坚定一下心思?还是想要我负上讹诈的恶名?他睡时已经是下半夜可只小睡了一会就梦到许多叫“冤枉”的军士他们都个个血污或缺胳膊少腿或连脑袋都没有围住自己闹其中一个还哭诉自己的军功。 他一下醒了苦笑一番看看天还未亮正要躺下再睡看到自己的人闯进来喊。听说聚众议事他猛地爬起来想也不想就急行去中军大帐。 一干地方贵族即使再懒也是不敢在健布面前怠慢。董文去时他们差不多都聚齐了接着看过进来声过大的董文依旧又陷到讨论中。 “我们又来了援军!大概有几万人!”一个贵族信誓旦旦地说“不过还不知道是谁的人马!” 董文脑袋转得飞快说什么也想不到哪还有这么一起人马。他连忙问那人说:“你听谁说的?既没有这么大的流寇也不会是长月方面的人马怎么来的几万人?” “是真的!”健布帐下的人也在一边肯定这种说法又说:“谁的人还弄不清楚大概一两日后就有通传!” 董文看了几遭却现仅有二三人没有激动地加入讨论。他目指一人问身边的人那是谁。“他是招讨次将是赵令先的后人却是跟着姓狄的转的看形势不对才表了态度。”旁边一人小声地告诉他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淡淡的蔑视。 在他们看来这种正统家世的人跟在那些暴贵的人身后的确有让自己值得蔑视的理由何况还是对峙的反贼荐就了他。 董文心想:他怎么会毫无意外某非知道来者何人?他正想着见健布带人入案便收起心思静静等待。健布的脸色有些焦黄眼睛也带着红丝看来夜中也没睡好。他环视一周一坐到案前就升起军帐。 随着帐鼓铜管众人立刻肃穆慌忙按次序排成几班。 健布稍微揉了一下眉心扫过众人说:“你们都是本州官员都应知道此事了吧?” “沿途地方官员纷纷回报一支人马正在集结推进!应该是来援狄贼的!”梁威利主动解释说。周围的人一下大为惊讶却纷纷肯定这不是来援敌方的。看他们打死也不信的样子马孟符从沉默中插言推断说:“羊杜虽然只有几千人却可以在数十处屯田所在筹集上万人。” 周围群起反对他们纷纷都说:“胡说八道。姓狄的贼子已经在劫难逃羊杜多少是个明白人即使来了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甚至有人说:“我宁愿相信是九天神兵也不相信是贼子的援军!” 健布一下头大压了几次都没压下他们的叫嚷不得不重重拍案!他虽极力忍怒还是毫不客气地说:“没你们事的都滚蛋!你们都是靖康的贵族风范何在?” 董文知道健布实在不想看到这一干人的嘴脸心中泛起同感但也无可奈何知道人人都不会觉得没自己的事他即刻就想:地方上一定回报了是不是屯田处的人异动这已经可充分判断对方的阵营哪轮到你们去不去相信吗? 他刚想及这些就听到了张更尧的说了与自己类似的看法便投眼看去只隐隐看到对方的从容和自信。 “将军标下是次将在此军中尚有几分的威信。请拨给我少量的人马我可前往压制。”最后张更尧稽请命说。 不管事实到了面前他们信与不信狄南堂的援军确实来了还是拜张更尧所赐。梁威利独得军权张更尧自觉为他人作嫁又怎能够平衡。他当即一转姿态密里为狄南堂叫起冤枉。张毛知道他的心思以一个忠仆的姿态去找了羊杜孟然等人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诉说。 孟然正为鲁之北被抓而心火旺盛听张毛声色泪下地一描立刻给各地屯田的军官们打去招呼。 狄南堂在仓州之地屯了足足十多万百姓经过总督调拨补以大量的军粮并将军中可堪一用的军官提拔成校尉后留驻那里统御丁壮以协防流寇生息百姓。 这些等着升官财的军官即便是剔除战仗中结下的情谊心里也大多能够衡量厉害关系。主帅倒了不管自己会不会因受牵连再无法风光跟南随西的军功是没了。 他们召集起民户集结壮丁响应孟然为了缓解百姓的惧怕又纷纷扬言说:“补贴大伙的粮食是狄帅的军粮如今狄帅有难不可不救!不然狄帅一倒不但补贴你们的粮食就断了还要交纳各种赋税。因交纳不起赋税而亡命是死罪咱们不如聚集起来为狄帅辩白伸冤。” 这般鼓动下百姓自然个个踊跃家家出人不时便云聚万人。他们提出“规劝朝廷拯救狄帅”的口号自带干粮一步一步走向应西。 健布经过一番犹豫还是起用了自告奋勇的张更尧让他前去按制。 他知道真正的盘结的问题还是此地不由后悔自己的迟缓被对方所做的姿态迷惑又增了动乱的规模不由立下决心派人向狄南堂军传出假赦送出大车的酒犒劳对方。 董文的密访一定程度让狄南堂推断出朝廷的态度所以他对所谓的“赦”他心中便充满疑惑和不信任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做好。他和利无纠一出来就已见军中欢呼流泪的沸腾但心中却更踌躇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葬送了上万人的性命。 “将军还有什么心事吗?”利无纠也大大地高兴一阵注意到了狄南堂的反常还是回头激动地说“我也替将军高兴。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能怀疑朝廷在欺骗己方吗? 狄南堂苦笑只是淡淡地说:“朝廷太宽大了只是调我回长月分开狗人编制到军中。” “将军以为呢?”利无纠笑着说“今日不必禁酒了吧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蠢动得让人心痒痒。大人不想家吗?” 提到回家人人的心中都会濡湿。 狄南堂看看他也流露出难以自制的情感说:“我有一双儿女女儿刚出生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 “那是得回去!”利无纠点点头。突然他看到狄南堂的亲卫李林从远处走来手里拿了一个杏色的扳指不由眼睛一亮大声说:“小林我们调换一下好吧。” 说完他就掀了自己的腰。他腰上别了他的战利品却是一排匕。 “挑一挑你赚便宜了这都是好刀子。”利无纠盯住他杏色的硬玉流着贪婪说。 李林连忙把扳指收好摇头不肯喷着热气说:“这是我要送给我们家少爷的。”说完他记起要事给过狄南堂一封书信大声说:“孟将军造反了!” 狄南堂被吓了一跳怒责他说:“不要乱说话!” 他疑惑半天但还是打开书信看这才知道屯田军民的反应顿时一改疑虑觉得朝廷的冷处理来得可能。尽管此事对朝廷施加了巨大的政治压力是迟早要累计到自己身上的但目前确实能够促使朝廷调整策略。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慌忙折过书信大声地说:“传我军令可以饮酒!” 天渐渐黑了下来可欣喜和欢畅正在上升欢歌热浪盘旋在营顶久久不散。各营中的军士轮番派人来给狄南堂敬酒将狄南堂等人都灌得酩酊大醉。大概到了半夜一行全副武装的士兵只在前部点起火把像一条亮头黑身的巨龙一样从南而来。他们到达营地外停下却是要在夜中接收营地盘查人数。 守营的兵士也松懈了许多看他们准备得面面俱全便开放了许多的营盘。 他们随即就觉得不对可已经晚了士兵们越涌越多密密匝匝地按住各处营地不喜不怒不说话只是收缴兵器。 稍候一名将军带人包围了狄南堂的大营。白巨带部众杀来救应时已经晚了也仅能救出利无纠等数十人后向西逃窜。 狄南堂醒来后已经在囚车上唯听到稀疏的厮杀也只能回头看看。他身后行了一排囚车和长绳穿系的人龙俱是左右勇悍。一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但也知道什么都晚了也只能在心中排解为朝廷感叹的余悲。 这一路就进了州府。历史便是这般重演的。当鲁直走过的烂菜臭蛋后还有人继续在走。 进了州府大牢不日就要押解进京狄南堂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不免一死只是为李林惋惜看着这个三十来岁的农家汉子又想到亲人儿子肝肠寸断。 “要是我儿子在这境地哪怕酒肉有毒他也会猛吃猛喝的!”狄南堂看着酒肉眼睛渐渐湿润。 李林肯定地点头却担心地说:“真不知道少爷他们怎么样了!” 接着他质疑一下说:“老爷我还是有点怕死!今天我们喝醉后你能不能掐死我也好防止将来吓尿掉丢咱家的脸。” 说到这里他一咧嘴露出黄牙笑说:“老爷听说咱家以前在关外养马。少爷总想回去我也想去看看!你说总长草不是浪费吗?我想过去种点地。”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便问:“老爷咱家去长月时日不长这富贵还没享上你后悔不?” 狄南堂拍拍他回过神后摇了摇头看住酒肉说:“要是再给我机会我还是要去长月的。只是带你们出来打仗却不该!” 李林淳朴一笑憨厚地说:“我也不后悔。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说完他整整筷子给狄南堂比划比划示意让老爷先吃。 他们正要动筷子梁威利也来看望他的敌人。他上下紧扫两眼一看狄南堂连忙拿出自己准备的一壶酒让卒子下去笑道:“成王败寇咱们之间也没什么说的。我留下点酒也让你暖一暖身子吧!” “谢了!张更尧将军也刚送了一点。”狄南堂看了一下对方一下想不到对方怎么这般好平淡地一笑用手挽了一下脏。 梁威利喝了许多酒红头涨脸他仅仅提了一下水缎一样的衣服就一屁股坐到的草上表情复杂地靠着囚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反复滚动自己靠在木柱上的头颅一会他这才又说:“你一定看不起我。可我又能怎么做?” 说完他看着狄南堂面前还没动筷的酒肉便揽过来大吃大喝边吃喝边说:“我会让人再送的!” “你吃吧!”狄南堂重来没有到对方竟这样的失态也只是赔着他喝了些酒只是说“这也是张将军派人送的!” 梁威利是何等风光的人这般的饿熊模样让李林格外傻眼。 李林觉得自己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便出言讥讽极力用“夯”和“拽”这样土词贬低他。梁威利大吃大喝了一阵突然酒劲上来讲起自己年轻时的卑微事只是反复地在中间插入一句半句的“没办法的你总要做的。” 说过一阵他看住狄南堂想笑突然表情一紧指住狄南堂接着又指住下面一片狼藉的酒肉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他大声地说:“没想到!” 狄南堂也冒了冷汗看住酒肉确信这好好的酒肉中竟然有穿肠毒药后慌忙替他叫人。梁威利摆摆手却说:“这也怪不得别人我大意了!我是想给你吃完让你吃我……!” 狄南堂有些糊涂但即刻就清醒过来感觉到腹部疼痛也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李林立刻抱住他大声地哭问引得旁棚中的同伴大声询问。狄南堂摆了摆手指着梁威利送来的酒说:“恐怕这里面也有毒你万不要喝它!” 说完他便深吸两口气看住牢房外进来的人提示地下乱钻的梁威利。 他倒不为自己意外什么毕竟张更尧若不好控制军民要自己的性命才能换取弹压军民的功劳。他苦笑着心想:毫无疑问地下这个也是送自己离去的可惜却误中了别人的毒做了陪葬。 想到这里他便低声说:梁总督你太可怜了。 牢房里灯火轻动一如外面沉沉冷。他只是戏谑地看住在地上挣扎伸腿如同板上鱼的梁威利又看着别人抢来推拿抠喉咙眼前渐渐恍惚。最终他看向含泪高嘶的李林竟不知道安排什么样的后事好稍后才说:“你要活着将我等的冤屈告诉别人!” 李林大吼一声把他放倒在地学对面的人进行抢救。 梁威利身边的人嫌他碍事过来就给他一脚把狄南堂的身子掂开一些。李林人已恍惚整个陷入了疯狂起身就和他搏在一处却在意外中拔了对方的刀。他愣了见对方也愣了顿时愣过而喜抡刀狂砍向未关的牢门闯去。 牢卒反应很慢应急之人又离得远竟被他一路杀救出自己的人。除了几个对朝廷幻想的文人一行数十人便如脱笼猛虎他们汹涌夺刀向外冲去竟无可阻挡直杀了十数百人向营外四遁。外围的军官紧急中调集了人马前来镇压却也只围了为李林几个。 张更尧是候机等信的听到风声出来看被李林一眼认到。 李林一身已插满箭枝却依然大吼大砍直直冲向他的跟前。张更尧看到野兽一样的眼睛半身酥软但他却是侍卫出身一身软硬功夫最是了得慌忙中却仍能无比精准地把长剑推进对方的心脏让对方丧失活动能力。 “你还是回去喝上毒酒免得将来我家少爷剁你为肉泥!”李林半倒未倒还用余光扫过旁边的张毛喷了口血奉劝说。 张毛打了个寒蝉拔剑对他猛剁。 李林摸出自己准备送飞鸟的扳指大笑倒地。 张毛咬住牙齿下巴晃得厉害。张更尧倒松了一口气安慰张毛说:“朝廷怎么会放过他的亲族!报仇他们做梦吧。” 张毛四处看看剧烈地喘息点点头但他一回身却看花了眼不由猛奔几步摔了一跤。 秦台接到狄南堂服罪梁威利陪葬的消息时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在仓州的势力不稳。如今许多在外的将军纷纷不服调遣冷眼看他们王室的争位仓州无疑是直州长月的劲援。他反应到后续重心立刻以官爵去拉拢张更尧。 稍后他想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还应该干点别的也真的想到了以此折磨秦林断绝他所有的念头。 第五卷 第五节 秦台羞辱过秦林把他的头号嫡系狄南堂授的消息寄在邸报上明出去几个月后传到了关外。 关北设郡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朝廷在放地规划出来六个县中只有防风镇周围妨碍较小取得了一些进度。在镇里不遗余力的帮助下这块延伸到山麓周围的周长千里以上的土地上共规划了两镇(其中一镇正要建)十六个乡一百三十三的土图(相当于村)和六个寨。经过同步进行的统计和编排此地四十余族共计口十三万并成五千一百户。 这是相当有意思的事。 受委任来此经营的知事县长董必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十三万成年男女怎么一缩水变成只有五千多户了。要说龙青云隐瞒户口吗这是朝廷给他设的藩国将是他自己的地盘用得着吗?再说了他要弄虚作假需要在人口上一并作假才显得真实为什么仅仅只将户口缩水呢? 出了铺石场几个随丁跟了上来。 董必留撇开这件事琢磨起到这几天的反常。 朝廷并没有大量移民他这个放地第一知县和名义上的代郡令杨雪笙一样无所事事窝在防风镇上大半年闷得慌。 前一段时间他和杨雪笙战战兢兢地看此地兴起跑马圈地潮见大小人家都是提刀上马抢地混战得一塌糊涂连屁都没放一个也无处可放。如今纲王爷那已经隐约透露点什么董必留真怕呀。他记得王爷给他留的八字箴言:“莫为刚折权宜机变!”心里却在苦问:要我眼睁睁地闲坐?!他捏了捏硬了腔的鼻子把目光投向色泽像白绢一样平地大雪感受着这透骨的寒意心想:北方真冷呀可就是这寒冷才结出无暇纯洁的雪花也许在户外呆上一阵子非冻死不可!但我的血还是热的滚热滚热的。 “大人杨大人怕是久候多时了!”旁边的家人董六见他迟疑在那里连忙提醒说。 “杨大人?!”董必留苦然一笑一旦这样泛称就让他想起自己的至交好友另一个杨大人杨达贵。 杨达贵是和方白一起来过这里回去后被内乱牵连已经被诛杀。两个人曾经是莫逆之交董必留每想起他心里就会痛。有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然故人离去后的这种独怆然最是让人觉得孤独哀伤的。 董必留有些看不起杨雪笙觉得这个上司什么也不操心什么也不管看着龙氏横行不法大肆违制就像木偶泥胎一样。 圈地时龙青云顺便圈了两块不小的牧地给他们的他也要了龙青云打屯牙和人联兵骚扰反复无常他一样在人前笑人后寻乐好像全跟他无关一样整日子就是到处询问哪里风景美想着今天去哪打猎。这是什么样上司? 他死死地看住对面几个浑身束裹着皮毛衣服的孩子流着清水鼻子在雪地里玩耍念叨道:“有言不可道雪泣忆兰芳。” 他用这句古诗表达自己的苦闷和杨达贵的高洁的字不过十意却千言。 在他边举步边沉思的时候迎面的孩子分成追和赶的两拨冲过来前面的孩子竟然躲去了他的背后。 随从的兵士大声地赶人赶了又骂。一个稍微大点在背后追的孩子立刻站住了身子带着敌意喊:“你阿妈的?” 士兵们正想还口董必留止住他说:“你们都是堂堂五尺男儿犯得着吗?”说完他心烦地嚷:“赶开他们。” 士兵不再说什么挺着长枪就推这些孩子。 孩子们对神情严肃的他们并不害怕个个不服气地和兵器挤扛。 一个大眼睛的小孩被推倒了他突然狗一样的怕过去抱了个人腿冲着衣服啃了一口。 虽然没有啃上肉兵士们也吓了一跳。被啃的小个子提起这孩子就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其它兵士也有了办法三拳两脚地踢踹然后把他们留在雪地里跟着董必留扬长而去。 看几个兄弟姐妹坐在地上有的还带了被人欺负过的哭相。 为的大孩子心里腾起怒气拔了把牛角刀“呼呀呀”叫着往上追。 董必留在前面走着心不在焉仍然在想:龙家人的反应真不对也也说不出怎么不对。好像有人死了也好象是有龙青云的妹妹失踪了。 他也弄不明白想到自己要去卑躬吊唁心里很不爽见这儿的孩子们竟不知道避官心里烧的全是厌恶。 正走着他只听到背后的一声惨叫不由回了头看看到一个孩子倒在雪地里雪红了一片旁边两个兵士呆地看。他摇了摇头问边回头看边跟上来的董六说:“怎么了?” “伤着那孩子了。他提了把刀在后面追咱的人只好给了他一下子!”董六说。 “身上带的有钱吧?!扔给他一些。这些贼崽子。”董必留并没觉得心安理得但他一看这些流着鼻涕又脏又泼的野小子们就有气。这样安排了一句就“嗨”了一声就走。 到了杨雪笙那里杨雪笙正在案几上写字见董必留由身边的人带了过来也是头也不抬只是高兴地问:“老董过来了?” 董必留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又是什么景物游记。他看对方只顾忙碌自己的事扭过头哂地一撇嘴还是走上前两步顿在地下行礼。 站起来他便等待杨雪笙交待让自己来有什么事等了一阵也不见动静终于失去了耐心说:“大人不是让我来看你写字吧?” “噢没事没事我这写写画画也是王爷安排的。他说让我多写一些游记给他其实我也就擅长这点东西。千岁让我来做这个郡令也就是看上我这点猫本事。” 杨雪笙一抬被此地太阳掠黑的面孔微笑着说“你先坐!” 董必留有点生气还是建议说:“恕在下冒昧说一句朝廷让大人来这里虽然看中大人的才华却不是让大人做文章博士玩玩乐物。董某还请大人分些心思计较点实务。” 杨雪笙“恩”了一下飞快地涂抹最后凝重抬笔后用一双亮亮的单皮眼看住对方。 他更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早就想好了远离无可奈何的办法可每一次见董必留冷嘲热抨心里也不是一点气也没有。 他忍住气放下笔引董必留去坐边走边说:“听说龙家有人折了。我正想找你来一起去看看表表哀思。” 董必留也是打算去的但话从杨雪笙嘴里说出来他浑身都不舒服便一股血气上头脱口便说:“我不去!他龙家人死一个也好死完也好和我没关系。我不像大人哪里热乎去哪。” 杨雪笙也被董必留顶得够呛便不冷不热地说:“和你没关系但和朝廷有关系。你爱去不去。” 回过头出神了一下他说:“事儿大了呀!之所以过去看一看我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大人不一样大人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凡事不用担个什么心。而我?可不能不小心处事!” “什么大事?敢做的他他都做了!”董必留刚想坐下的屁股被烤了一下是猛地站起来吃了火药一样说“我也知道有事!但再有事也莫过于给朝廷打一仗我们泱泱靖康还怕这些塞外蛮夷不成。翻脸时大不了把我等的人头挂上把你的留下。” 说完他转身大步就走猛地一甩袖子。 杨雪笙脸色一变知道这是变了味地谴责自己贪生怕死阿谀奉承是预备给自己留后路。他看着董必留的身影面色涨得通红等对方消失后才泄气地手一指结结巴巴地嚷道:“你是要我怎么样?提了刀子拼命?!” 怒完他还是紧绷下巴冲着出去送客的家人挤出一句话:“不用送他他两条腿不是摸不到门。” 董必留出来心里的热火怎么也褪不下去。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田老这可是杨达贵透露过的好人呀立刻想到他那儿去觉得从他那才能打听到一些难觅的内幕。毕竟上次打屯牙是他给自己报的讯他这个迂腐的读书人从来没有想过打屯牙时他的主子秦纲曾在背后跟龙青云勾结还在可惜自己信没送出去。 田晏风春上病了一场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听闻狄南堂的死如同被雷轰了顶。 他虽然博学多才却并在朝中为官过自想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个不世人杰的性命。昔日交往历历在目他忍不住在心中祭奠这位共过事的道义好友挣扎着起来坐起身子问人要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他是修过心的人但老了之后也同样脆弱如白瓷说伤心整个人儿孩子似的就想掉泪。他四处边走边摸眼睛随着极力忍耐的情绪放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家中多了人家多了装饰就连那火墙也加了壁炉镶上铜边再不是那一烧木炭吱吱响的灰墙小炉。 他却依然记得那个来给他葺过墙的人这就好像生在昨天那宽浑的背还在眼前不停地晃动。他摸了墙突然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老泪纵横心想:一带人杰可惜呀?我竟记不得了他进关时是什么模样。 董必留去到那儿没见到田文骏看到一窝人围看老人在那儿擦拭眼泪叫了一声:“田老!”便拥到他身边来扶。田晏风一把抓住他的手悲伤中的思路竟然有点儿不太清晰只是连连说:“朝廷里有奸臣!朝廷里一定有奸臣!” “老爷子!不要激动。”董必留吓了一跳心中却认可田晏风的话朝廷接连的变故哪一件都让人不寒而噤若是没有奸臣怎么能这样? 他看看一脸都是岁月侵蚀迹象的老人心中酸疼酸疼的便诚挚地抓紧老人的手好像自己的过错一样扭头嘴巴不由自主地抖。 情感这东西可有旷百世而伤古逾千万里而感艾。 此时龙青云也心疼自己的妹妹心疼的同时竟然涌出对那个人的忿恨不断地说:好了吧你这下满意了吧?! 他在几天内见了许多人大部分是狄南堂家的故人也越来越不放心狄家老二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土莽级别的人物了如今对天下形势的了解程度已经让他消除了打败猛人之后就自大的心理。 他清楚地知道目前为止自己的地盘里万事纷乱还是没有南下的资格若夏侯一旦有了报仇的意思来拉自己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真要陷入两难。 他和狄南良自小交往但近年来矛盾和冲突越来越多。底下的人都不满狄南良的跋扈他在心底又何尝不别扭?果然狄南良这一次让他去派人来了就让去。 但他真的不得不去。 他苦着面孔在雪地里走了几圈心想:挥来喝去的当我是什么?这话是无法给底下人说的要说他也是说成他要去“关爱、关爱”夏侯武律。 他心烦意乱地挥手招来家里的人做出的准备。 突然有人通报说几个李家人要见他。“什么事儿?” 他问急忙进来的武士腥红沙。 腥红沙看住他沉痛而悲愤地说:“朝廷的人杀咱的孩子!镇上到处都是要讨凶手的。他们要把凶手拔了皮让他们血债血还。” 龙青云突然猛地一咬牙面孔一抽想说什么却停住了。半晌后他还是昂着头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找杨大人找董大人。让他们交出凶手加以惩治。要**度不可说报仇就拉了有关无关的人给人家一刀。” 田晏风在人搀扶下寻他站在门口看对他们的话一清二楚。他眼睛渐渐就涩了鼻子也在酸。 在自己的眼中不管龙青云再怎么安静但也是反复无常的枭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跟朝廷翻脸什么时候会造反。但这一刹那他觉得对方变了。这个汉子再不是意气用事的豪杰而成长为一个可以治理国家的人物。 法度一直是关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不管他是具备了一个君王的素质也好变得可怕也好他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田晏风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他默默地看了一阵觉龙青云头上扎起了爵后出了一声欣慰的叹息。 “田师!”龙青云看到他连忙吐了一句快步走到他跟前换成自己搀扶。他亲热地说:“您怎么来了?有事让文骏给我说一声就好了。你这身子骨是硬朗但也顶不住这吹暴人皮肤的刀子风嘛!” “你刚才说什么?”田晏风问。 “怎么了?”龙青云不明白连忙追问。 入了内室坐下后田晏风又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听说有孩子被官兵杀了你刚才说要怎么处理?” 龙青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把自己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看住田晏风感慨夫子说衰老下去就衰老下去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样处理的?”田晏风不舍地问。 龙青云有些伤感他转移情感一样四处看看低沉地说:“我想到了我妹夫。他一直都给我说人事变幻太快人心悲喜不定。要想长治久安非要让行为惩罚和褒奖有所依从人心有判别的标准。这的确需要纲常法度礼仪道德。” 田晏风有些感叹眼泪扑簌欲下。他又问:“我听说了他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听说小姐还没有找到是吗?” 龙青云说:“我想还是先向朝廷要回他的尸体好好葬。我?不是不想报仇可是----。此地乃交汇沃土贸然向大国兴兵怕横生动乱。我们这里盐铁等物都需要关内的供应一旦开战又能打多久还是日后再说吧!” 田晏风知道这又是狄南堂曾用过的说辞心里“呼呼”地冒着各种念头。 他出来后风雪又紧。一片雪光里有藏在厚棉里的几个武士望门厅往里进见了他竟然齐齐打礼。他又是一阵的意外仰头任雪花沾过胡须看天喟叹:“狄兄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可以安息了此地必然兴盛。” ※※※ 夏侯武律冒雪赶回了飞马牧场家臣亲戚都已经聚得齐齐的。他面无表情地进了阁楼的大厅时里面的气氛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出数条汉子都齐刷刷站起身子看到他那里只有狄南齐和余山汉疲乏冲着灵堂跪着泪流满面。 他扫了一眼清楚地知道余山汉是太过悲伤了老三是崩溃了。 随即一个家臣凑在他身边低声地说:“老余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又何尝不是。相连的血脉是不争的事实让他早就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等他从内线中得到噩耗数日来脑海里总是重复出现大哥的音容相貌大哥对他的严苛爱护因不愿意使用筷子而给他一巴掌的往事便不停在他心头翻过盘旋一点、一点儿膨胀让他吃不下睡不去。 他一路回来只觉得心凄楚得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 他用冰凉的手挥了一下似乎是想挥去这恍惚一样却反挥出了人影出来。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大哥拿了一个饼子掰了一半给他剩下的给了旁边的弟弟他吞吞结结地问:“哥你呢?”而哥哥却还在那儿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在众人面前挂上了两行眼泪。 秦茉和他一块儿回来一下车就跟着他知道他被折腾了数日连忙挽上劝孩子一样地说:“先进去休息休息。啊?!” 铮燕茹看到飞孝站在父亲的身后浑身披着冰屑心疼不已地挽到身边可和夏侯武律铁板一样的面孔一个照面不知怎么竟一下晕了过去。 一群女眷慌了神连忙七手八脚地带了她下去。 等龙青云到达牧场时夏侯武律正把自己独自关下以求冷静决断。 龙青云带人进了不远的议事堂立刻看到十数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见他们全身甲胄如同欲食羔羊的老虎一样或坐或卧不一言地等待着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到了晚上黑闭关三日的夏侯武律终于用了些饭出来见人。他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就穿过众人中间的道路上走到龙青云的同侧只给拱过来的汉子们说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一言既出下面嗡嗡着响。 他沙哑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将包括龙青云在内的一些人震撼。 龙青云心中不安连忙好言劝阻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靖康虽然衰落但不乏雄兵猛将。此次报仇必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血战。我看还是先要回狄哥的尸体好好葬吧?” 人人都知道夏侯武律的脾气更暴躁靠近时就能让人感觉到寒意就连牧场的狗见了他都不敢叫也只有龙青云才能这样劝解一番。但劝是劝夏侯武律却也极不满冷冷地说:“我只要你出一万人马!愿不愿意随你的便。”说完他就大步出去。 龙青云叫他不及“唉”了一声吐了一口郁气。 狄南齐走到他身边好言解释说:“龙爷别在意我二哥脑子浑着呢。” 龙青云点点头心中稍安觉得他还没犯浑但还是郁结了一股不痛快。 下定决心后夏侯武律轻松了许多。 两日后他把议定的各部人马颁布而下给出他们一个月内的准备时间后而那时正是冬雪未化时冬去春来马瘦食乏。 一圈部落领只好来闹腾龙青云都不想这样出军只觉得夏侯武律疯了。 夏侯武律不管龙青云和许多部族的领多么的不满心中只凝了一股劲: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并在稍后将此话放遍草原。十二月二十六日他让狄南齐率八百人袭击了放地的千余驻军并决意要将数百俘虏人全部祭天祭山。 当天武律山下来了许多抵触靖康人的下野各部贵族。 他们暂时把预计的征战劳苦抛在一边观看这盛大的人祭觉得这些让草原不得安宁的外来者的确应该流尽鲜血。 山下冰旗如浪。大雪混卷无数羽花般的乱片从空中糊过人面。 整个雪地雪上又盖雪混着脚印马蹄就像山羊啃过的草地。 盛大的祭礼就要举行。在轰隆的流云空翻下一队一队的俘虏被押解出来眼看一声令下一个一个的人头便会斩落一腔一腔的鲜血便要将此地的鲜血染红。浑浑噩噩的余山汉陡然醒来。 他看到绩麻一样的人众清楚无比地反应过是什么事生立刻寻到站在一处平坦山台上的狄南良跪于面前泣不成声地说:“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承蒙主公不弃引为左右才有我的今天。您要拿这些祭天我何以自处?!主公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歇!” 夏侯武律看看他积毁销骨的面容和盖过腮面的铁茬乱须伸手挽他说:“我并不是要泄仇恨而是在进行一场战争。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不会在战场上放过你们?!他们人的鲜血是鲜血我们的人流的也是鲜血与其让自己流血不如让敌人流血。” “可是……”余山汉木然。 “没有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大哥的手足兄弟也是我的手足兄弟。”夏侯武律边说边挽他起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二爷你就留了他们分给各族做奴隶吧!”余山汉站了一下却又跪下。 “你不觉得这样是在侮辱他们吗?勇士可以战死却不能苟且偷生!”夏侯武律哼了一声说“若是勇士必然不愿意屈辱地活着若不是勇士杀了也不可惜!” 正在这时一人小跑上山在夏侯武律身边停下眼睛里满是泪花。他一来就说:“辛爷思念主公说去就去了!” 夏侯武律一下转身眼睛射出寒芒不敢相信地冲来人大嚷:“怎么可能?他昨天还在替这些囚犯求情!” 来人吓了一蹦连忙跪下去。夏侯武律收回自己的目光任一股雪花冲击在脸上却仍出神地看向白皑皑的远山。过了良久他才疲倦地说:“就分给各部族做奴隶吧稍后以牛羊祭祀!” 第五卷 第六节 雪渐渐小了最后终于停下祭祀的时辰到了。 身着老绿色龙甲的将士一簇一簇拥在半山山台下举目上望。 夏侯武律雪白的毛缨子微微飘动浑身被雪光镀了一层光环开始祭拜。 山峦如炬绵延如龙。天地昏黄荡生烟云。夏侯武律看着下面素裹的群雄突然抬头望天惊雷一样怒喊:“哥哥!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来了!” 三军将士冲天怒吼:“报仇!报仇!”声势冲天荡得天地震撼难知几处雪崩几处兽惊。 秦台猛地一震从床上惊跃。 他似乎听到何处的怒吼似曾听到漫天的杀声爬起身子看一看新宠泰雪儿抱着腿蹲在角落里面色白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 对他来说狄南堂的死就好像雪泥鸿爪做了攻击秦林旧臣的武器后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做梦也想不到数千里之外的事情。 魂魄悸动之后他只是想起了秦纲和秦汾觉得梗在心里跟刺一样。 他揉着眉心听泰雪儿倾诉自己的怕搂住就哄宠一番。 黎菲是不用这样的她只会安慰男人劝告这那也许正因为这一点秦台不知道怎么就对她提不起兴趣。看着这个人儿在自己的怀里娇喘嫩哼他就觉得怀中这才是自己的寻了大半辈子的最爱。 正是他整个人都为了几句撒娇烂醉得一塌糊涂浑然不愿意想任何事情的时候泰雪儿突然一撅嘴巴推拒不休:“不嘛。不要碰我?!” “又怎么了?我的心肝宝贝?!”秦台大为意外。 “我不喜欢你的妻子她总说我是狐狸精!”泰雪儿愤愤不平地嚷“你说你多么疼我为什么要我看她的眼色?” “她年纪大了妒嫉宝贝的青春貌美不是?!好坏她是我的妻你就迁就她一下?”秦台现出那黄脸婆的面孔无可奈何地说。 “那她怎么不迁就我?她会弹琴吗?她会跳舞吗?你怎么不每日都去搂着她睡觉?!想要人家的时候就哄人家不想要了就知道让人家谦让。”泰雪儿给了个白眼爬出他怀里揉揉粉团一样的鼻子坐在一边。 秦台抖了两下两人合盖的被子假装生气可见她嘟嘟着花瓣一样的粉唇粉脸涨得通红只好安慰说:“改天休了她!让你做晋妃!” “不行。要我坐王后!”泰雪儿头一抬头不依不挠地说。 “王后?!”秦台愣了一下眼睛里狐疑不定问“你要嫁给我小侄子?!” “你别骗我。整个长月城都知道国王被贼人胁迫。为了不让他们要挟满朝的大臣都打算要推你做国王。皇后我就不指望了我就想做王后!”泰雪儿乐颠颠地说。 秦台不安的灵魂骚动好像是感到苍天的震怒脸色一沉一下变得严厉连忙问:“你听谁说的?你就不怕----”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泰雪儿要怕什么立刻爬起身子脸色难看地就往外走。 “我数十声准回来!”泰雪儿在被窝里偷乐道说完她这就在心底念叨一直吐“九”还没有见人影心里不由慌只得看住帷幄拖延这个第十声。 她等了半晌却再也看不到秦台回来渐渐失望低哼了声“十”埋在被子里难过。 正在这时秦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说:“宝贝你可不要把这些说给别人知道吗?”泰雪儿抬起略红的眼睛推着他笨重的身子说着“不”最后才问:“为什么?”秦台叹了一口气不再瞒她说:“时机还没有到。国王是被人胁迫了但有些人却以为是我故意不接他回来。我们要等待慢慢地等待!” “嗯~~再等我就要老了。”泰雪儿带着一丝不情愿猫儿一样缩到他身上腻乎乎地说。 自从有了泰雪儿秦台便难以早起好在是年下也没显出有不是的地方。日过了中午他才叫人给自己着装捆好腰带出去。 他到客厅时一个家中的亲信奴才正在看几份特重的年礼见他出来连忙住手躬身站在一边说:“使者今天回来了带话儿说国王不愿意回来还宣扬王爷的坏话说千岁爷图谋不轨。另外纲王取消了王位又转到拥戴小国王陛下了!” “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秦台在心中念叨一句有点儿上色。 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有真马十分之一大的玉马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郭解郭大人给你送的年礼说今年行马运!”亲信连忙说。 “这么破费?这该要多少钱?他现在无官无爵怕是花费了大半的家产。”秦台看住惟妙惟肖通体剔透的硬玉马儿难以相信有这么大块的好玉由衷地问了一句“这家伙出手就是豪爽!” 亲信连忙说:“郭爷说:‘这玉通体无杂惟独有一对褐色的圆斑。’” “是吗?”秦台大为惊讶搬着马身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看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斑点只好掰着马尾巴再看却也只看到马尾巴上灌过的整齐刀纹。 “爷你再找也找不到。”亲信一脸神秘地说。 “怎么会?!特别小?”秦台回头问这就让旁边的人去找自己的水晶片也好不放过一丝一毫突然他看到活灵活现的马眼不由愣了问:“难道是它们?” “爷您真厉害!”亲信夸奖说“小的找了半天。还是在郭爷给小的说了一句话提示下找到的!” “什么话?”秦台好奇地问郭解是市井人物送礼送也这么讲究这是他所想不到着的这也算是他对郭解的满意。 “望眼欲穿!”亲信眯缝着眼睛说。 这话是给秦台登基的信号他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别有用意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就拿出迷迷登登的样子想想了又说:“我当时没听明白就问郭爷。你说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秦台抑制住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意思走心里却想什么走马运?还不是让我马上登基?!但你一个人的望眼欲穿怎么会有用? 亲信凑在他面前对了个面孔谀笑着说:“告诉千岁爷他告诉小的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秦台一愣这会他才不相信郭解这个水平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便一下严肃起来挺了几步却想不明白这“它山之石”到底是指在外的小国王还是指山上那边。 他稍微坐了一会等到用饭之后还是难想出来也只好带着问题出去宴请朝臣。 这次国宴设在王庄等秦台过去时大批的官员已经聚集在银屏亮彩中三五凑团。他由武士带着从侧向入坐后向众人讲了半天的国难这才举杯开宴席。官员高爵竟相朝他敬酒以表达对他热情和心意。但秦台还不是国王自然也不能推酒不就这就醉得一塌糊涂。 迷糊中他眼前晃了一个大臣还没等但清楚他是谁就听到他激昂地说:“国家大乱朝纲不振天子被挟我辈当如何是好?!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若他引贼人入关我们是抵挡好还是做假借国王之名的乱臣的阶下囚好?” 这一说连秦台的酒都去了几分。这正是他所关心的引子。 他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郭解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同时抬头看向此人见他一身豹花一样的衣服带着几分风流认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常国公少子叶关。 他连忙假作气愤喝道:“何人让我罪及天下来人呀拉下去砍了!” 几个不知道真假的武士连忙赶上前去摁住叶关。叶关一愣旋既便挣扎着大嚷:“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在先王诸子中选出一位也好示贼人以假相。”秦台大愣想不到这家伙讲的却不是自己。 在众人纷纷求情之际秦台更不想放过这个乱放炮而不冲自己响的二脚踢。但他的亲信人物却连忙借势跪拜为天下请命却也才告慰了自己一下。不知道怎么的秦台一下想到了秦纲心中怪怪的心想:我借这机会登基以后还怎么宣布他的罪状?!他舔着唇愣地看着既激动又怕。这到底是在怕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众臣嗡嗡议论最后一致附和都觉得秦台做国王好。 秦台忍住自己真正的想法让人放了叶关给众人说:“国王那里已经来了消息说我是暗中藏了阴谋要取代国王。我此时要答应你们不是正中了贼子的奸计?!以我看我们要派兵打过去试着救出国王若救不出来那时再另当别论。”说到这里他挤了几滴眼泪说自己不胜酒力这就退席。 刚一退席他就找了司马召光等人。 司马已经议定一个方案打算以登州台州武关庆德和庆德北旺府的人马集结成三路在庆德成立后方主补给基地出兵攻略西北并推荐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健江一个是武安侯最后一个是自陈州归来的焦辽。 这是按鲁直原先防止春上大变动而构略出来的设案改动而成的同时也可以防止中原流寇对重要枢纽地的侵扰但可惜的是当时的司马召光健布都觉得他小题大做。如今司马召光预料到民间的变化改而用之掐掉了其后各处的应征举措仍是一个上好的方案基本上符合国内实情的但缺点就是慢最怕征讨国王而夜长梦多。 秦台不太满意他也知道快战快决要的也是快战快决想了一下立刻否决掉这套方案让屯山将军费文长汇集各路人马两万余准备过河东进让安国将军胡经领一个军自上口出击让登州兵马继续堵截秦纲不至于让他和国王汇合。 司马召光知道秦台还有一个小集团想了一下还是果敢地提议最好其后转运这看似雷声过大的决议最起码也能加平稳内地形势。 但当然那时直州兵马要被抽调过去但王国西线仓州有健布镇守也是基本上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秦台听他的解释不予褒贬只是安抚了几下司马召光说了许多自己的“可是”最后还是吩咐下去让对方立刻执行自己的决议其它的以后再说。 司马召光看他决定下了也只好点头下去安排。 ※※※ 在秦台的决议下达后年后的野牙郡都还被对沙通天取得的胜利麻醉。 对李尚长来说这是起兵以来的第一个胜利以少胜多的经典战斗对郡上的上层人来说此战保卫了自己的产业和家园。 几次紧接而来的庆功会上不少富家小姐都和自己的长辈一起出入向握着队伍军官抛出好意。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上层人太恨沙通天了也太怕沙通天了以至于向李尚长靠拢寻求利益和保护。 在年下举行的酒宴上风光了的狄阿鸟听了不少沙通天的鸟事四处一走动又听到别人说沙通天手下的头号杀人王“一只虎”喜欢撒尿在别人家的白面大米上便乐陶陶地凑过去正要跟他们说几句就看到樊英花远远里做了示意的动作只好回过身往外走。 赵过喊了唐凯连忙跟上。 狄阿鸟走到厅外见他们也跟了出来连忙问:“你们跟着我干嘛?” “我出来撒泡尿!”唐凯说了一下立刻侧过身子往暗处走。 赵过连忙侧目看往一边翘翘两只不一样的马靴中的一只晃了两下身子想说辞可想也想不到最终说:“看唐凯撒尿!”说完他也往唐凯那里摸去。 樊英花开始出现。 她在棉袍外面罩了一身打着刺绣的绸褂放宽了腰带了几分富态财主相让跟随保护自己的人去了一边这才给狄阿鸟说:“想不想看到她?” “谁?”狄阿鸟一想就知道是“小许子”故作不知。 “过来!”樊英花不管他一转身就领着她走。他们穿过后面的冰花路走到庭院外又走了条街找到一个院子。 进去小许子住的房子后狄阿鸟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她躺在床上一头的乱还似乎哭过憔悴得不像样子。 樊英花先一步坐到床头摸上一只纤手温柔地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替她拿去遮眼的乱轻声说:“他来啦。”小许子点点头回过头来看到狄阿鸟却又扭过脸不看耸着肩膀哭泣。 狄阿鸟想问一些事情便打樊英花说:“你出去一下吧。” 樊英花点了下头留下两个人在房子。 狄阿鸟走过去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告诉秦汾她的奸贼的却又不敢冒失地问。小许子“呜呜”地哭着问:“你不会坐下吗?” 狄阿鸟只好手忙脚乱地坐下不知道小许子如今怎么动不动就哭他怪怪地想:难道因为别人知道她是女的了她就要真像一个女人见面要先哭两声? “你来看我了?”小许子问。 狄阿鸟一听之后连忙机械一样地点头不断地“呵呵”示意。小许子抽了两下鼻子用很细的声音说:“我叫许小燕。燕子的燕子小的时候我娘说我家里住过一窝小燕子没事就爱叫。” 狄阿鸟静静地听着看看她红肿的眼泡可怜到与以前天壤地别的样子就为秦汾难过心想他要疼疼人家多好?! 他带着怜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小许静静地看着他用自己的手抓过他的手说:“我知道我不好你不要怪我。我想做一个娘娘那样的话我就不用侍奉人家了也可以接我娘享福。” 狄阿鸟默默地看着她皱起眼睛点点头问:“恩!你就这样入了宫的?” “不是。我娘的眼睛瞎了再也看不到东西了……”说到这里小许子又极力克制但还是哭出声来“那天她说:燕呀。娘俩都死还不如娘一个人死呢。到了晚上就有人带我走。我拼命地哭使劲地哭我娘也哭跟着我跟个没头的苍蝇一样跑。在村头碰到一个好老爷他就拦了那几个带我走的人给我说:丫你长得怪标志的要是听话我家的老爷愿意连你娘一块养了。” “你们就跟他走了?”狄阿鸟被她的话感染也很难过便问“他是个太监吧?” “恩。他就是王爷爹爹身边的太监。带我们娘两个去了一所房子。我娘还问人家:你们怎么住在野地里好笑不好笑?王爷请了人叫我认字安排了许多话最后才把我送到国王身边。”小许子说。 “我见了国王的第一天他就……”说到这里小许子停住了。 狄阿鸟知道秦汾把小许子带到房子里让她脱裤子。不知道怎么的狄阿鸟心里就起了一阵火但想想秦汾是国王小许子被人安排进去也是那个人为了自己的打算就灭了火改为难受。 “那你是奸细吗?”狄阿鸟问。 小许子点点头说:“王爷爹爹让我把国王的事说给他我就说给他了。但我也是知道轻重的从没有乱说过。” “那你怎么不给国王解释呢?”狄阿鸟火气很大地替她说“我知道后来你也怕他回去被你的王爷爹爹杀了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可你怎么不说清楚呢?告诉他原因告诉他重要的事一样也没说?” 小许子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说“没用”也不知道是说“没说。” “我去找他去他还又想娶唐凯的姐姐那怎么行?”狄阿鸟义愤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去找他一定去!” “别去。我不想让你去!”小许子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地抽噎干脆抱住狄阿鸟大哭边哭边说“你咋这么傻呢?” “我傻?!”狄阿鸟不忿地回话“你才傻呢什么话都藏住。说给他不好吗?他要是不原谅我----” 小许子突然不哭了仰头看他问:“你怎么?” “我就不跟他了。”狄阿鸟说。 小许子看住他想起什么表情突然紧张连忙说:“你快离开他。他早就想杀你了。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不敢!” 狄阿鸟是出于气愤说的气话此时一愣想不到秦汾干嘛要杀自己皱了皱下眉却不相信嚷道:“胡说他为什么要杀我?!怕是你又做了母老虎的奸细离间我们君臣的。”说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小许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又离间二人的必要吗?! 果然小许子一点一点地松开他目光呆滞任狄阿鸟怎么道歉她也是哭哭完了之后一口劲说:“连你也不相信我!” 朝廷兵了晓谕各地:“国王被贼所持。” 两者各执一词地方更倾向于相信中央何况还有大兵压境北方各郡拔去了和善的外衣也挥舞起利爪。 李氏家臣紧急动员到齐合议把各自得来的消息和道听途说的各种恶闻一凑无不表示出形势的严峻。 “主公!朝廷人马出至上口悄悄向我们开来了。” “沙通天弃地而逃!” “北面各郡联兵逼近沙陀县县长弃城去向不明!” “前营校陈刀郎领兵一百三十三人去向不明。”…… 身为统帅没有点承受能力是不行的。 众人告退了半晌李尚长有些恍惚地坐在帐中眼睛半开半阖嘴巴半张半闭耳边还在重复流水般的坏消息一时难以接受。 原先他觉得扶拥国王四方云集响应自己再经河东一路入关所过之处郡县开城百姓箪食壶浆哪想到设想丁点儿不符自家反逢上碾冰踏水奋力反扑的官兵该怎么好?!老村长钟无寐是主张向北突围认为北面的联军杂凑而成能破则破不能破则绕从而去朝廷势力相对薄弱的地带。 他隐晦地表达了逃窜之想恭敬地侍奉在一边回答李尚长一句半句的话儿深藏的忧虑也从脸色流露出来。 这时一名告退过的家将掀了帘子进来引起钟无寐的注意。钟无寐见他面露喜色估计不是什么过坏的消息提醒了一下走神的李尚长说:“主公。” 李尚长“恩”了一下看向来人却给旁边的钟老说:“去把英花找来没她身边我心里老是空洞洞的。” 钟无寐心中叹气真想提醒他一下不该什么事儿都要找樊英花掺和不然李玉的意见会越来越大。 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便给李尚长说:“先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吧?” “沙通天带领一部分人马流蹿向南朱大仓和杨成喜恼恨他不讲义气率众来投已经到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支直州杆子为的姬康还和6川大哥拜过把子!”来人克制住激动斗志高昂地说“这样一来我们的人也过万了!” 李尚长阴云隐去“哈哈”便笑跟身旁的钟无寐说:“我都说了吗?!天意还是很眷恋我军的!快去找我女儿来!” 钟无寐见他还是要去找女儿心里顿时打一个小九九。 黑夜已经笼罩还咆哮着不去的北风!整个大地仿佛被一个无限巨大的黑幕包裹在灯笼跳动下透出的死灰色不安中狄阿鸟正徘徊在去小许子那儿的道路上。 他知道朝廷已经派出了人马考虑到遥遥无际的归期和自己对家国形势的稀里糊涂个人心底万分地苦闷非常希望能找个人问问的。小许子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但想到前几天闹别扭的她狄阿鸟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他打着灯笼边走边停生怕对方还是误会自己担起心来没完没了。 正低着头看路间前路也折出一盏灯笼。 他一抬头见樊英花和钟无寐带着兵士迎面过来立刻回头弓上身子飞快蹑不溜墙根。郡里一直都处于军管状态天一黑便执行宵禁晚上出来乱跑的人是要被抓的。钟无寐严厉一喊:“那谁?!你游荡什么?!”几个甲兵就“呼呼”地追了上来。 狄阿鸟看躲不掉了只好回头说:“我出来巡查的。” 樊英花回头看看猜想他是来看许小燕的。 许小燕是宫里出来的人养成了七巧玲珑的小心翼翼轻易就能让人又怜又爱失去爱婢的樊英花早就打心眼里痒痒此时也是正从那儿出来。她有点儿醋便假公济私地说:“狄阿鸟军情紧急你回你住的地方等着我我一会过去。” 狄阿鸟心里犯着嘀咕带着抵触应了一下转了一条路就走。 “走错路了。”樊英花提醒说。 钟无寐着急地嚷:“都什么时候了?!小姐就别给这小子计较了。快老爷正等着您呢!”他猛往前扬手示意快一点儿走。樊英花迟疑了一下让狄阿鸟等着打算过一会去和他计较一番但看钟无寐的着急相也只好放任狄阿鸟溜着墙根遁。 狄阿鸟拐了个弯想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布包拿下来按按里面的肉自言自语地说:“对还按原来想的。就说看她病了我弄了点肉给她送过来让她补补身子。”说完他鼓起勇气回头又去。 狄阿鸟踌躇地敲开门见到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嵌在门框里愣了一愣尴尬地摆一摆两手说:“阿姐好。我走错门了!” “没有错的。你是阿鸟!我是唐凯的姐姐唐柔以前见过你。”少女大大方方地拉他的胳膊说“阿凤给我说让我好好地照看你!?” 狄阿鸟在她的热情下别扭地往里进边走边说:“唐凯都担心死了。你不去了也该让人给我们说一声。” 唐柔微微一笑撒丫子先跑到门边然后才回头说:“小姐不让!” 一见狄阿鸟进了屋子小许子就低下头看他。 狄阿鸟心里有鬼却怕许小燕知道他来收买的用意连忙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磕磕巴巴地说:“我怕你身子弱拿了些吃的给!” “我不要!”小许子嘴里这么说手却接下了。 她看看躲去偷看的唐柔脸上飞起两道红云而后一点、一点打开包袱看着一包水煮肉感动出了眼泪好一下才幽幽道:“你不会送点别的吗?” “别的?!”狄阿鸟一转心思顺势打了个弯说“买不来什么好东西。等咱们回了长月我买给你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小许子却所问非所答说:“我再也不回去了要是你肯带我回去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狄阿鸟心里很闷怕自己说话不小心引得已经和晴雨表一样优柔善变的小许子心里不高兴只好说:“真不知道长月那边怎么样了。你打我我打你的都不知道帮谁好?!” 小许子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打乱话题说:“他打他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狄阿鸟没有办法只好稀里糊涂地陪她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越坐越近几乎挨到了一块。小许子终于再一努力就贴在了狄阿鸟的胸口上。被挤到床头处的狄阿鸟鼻中闻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肤之香心神荡漾连唐柔应声出去开大门都没在意。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低声说:“许小燕。我……” “别说话。”小许子抬起头伸出自己冰凉的小手摸过狄阿鸟的下巴低低地说“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你带我走好吗?走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用那滑滑如香腻子一样指头移动到狄阿鸟的颈中并抬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狄阿鸟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心底因意外而紧张。在他的记忆里小许子在秦汾那儿就这样献吻的。这一刹那不知是不愿意背叛秦汾还是反感这姿势更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小许子的友情受到了玷污?他涌起一阵厌恶硬起心肠在小许子的诧异中掰开她的手逃到一边解释说:“我今天吃了许多的臭豆腐。” 樊英花嘲讽的笑声在一边响起。 她笑了两下格外满意狄阿鸟的“吃了许多臭豆腐”说:“我刚刚怎么给你说的?!一转脸你还是跑了过来马上跟我走。” 出了门狄阿鸟便就唐柔的事感激樊英花。 樊英花却并不占这个情一边催一边说:“用不着感激我。人家看不上唐柔觉得她土里土气的。我父亲琢磨了半日还是把他们救回来的少女送了上去。” 狄阿鸟却觉得唐柔很好“噢!”了一声却没往那没见面的少女身上多想虚心假意地问:“她愿意吗?” “巴不得呢?!”樊英花说“一旦受了宠幸怀了龙种。哼哼……”说到这里她口气一转反问狄阿鸟:“你说国王在我们这为什么响应这么冷淡?!当真是气数未尽?!” “我也不知道!”狄阿鸟嘀咕道“我连谁对谁错都说不清都不知道帮谁好。” “帮谁好?!”樊英花一下停住回头看住狄阿鸟说“这有什么疑问?!帮我!帮你自己!” “我肯定是站在咱们这边!”狄阿鸟含糊地说“我不是打个比方吗?你想想:比如比如我和唐凯打架你说赵过帮谁?!” “你这么说肯定是帮你!”樊英花毫不经意地说。 狄阿鸟暗地里叫几声“孺子不可教”这就跳过上一个理由又说:“要是能打赢这一仗!许多人就不会朝三暮四了。” 这一说正中樊英花的心窝。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却还是带着疑虑以自言自语的口气问:“能打赢吗?各路加起来怕是有五六万人。” 第五卷 第七节 当夜计较了一夜。 次日樊英花带狄阿鸟来到聚义堂会同自家人准备宴席准备款待前来投奔的好汉们。地方是城外的一处院子院子因未经过怎么张罗厅里也并无地板便不得不在堂前准备板凳和桌子。 几个小伙子也就呼前应后在开席前左右忙碌搬桌子挂灯笼。 樊英花不觉得狄阿鸟这样的人还会不自然便扔了他在一堆人中就转去了一边。然而狄阿鸟第一次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来占一席之地初学乍到还真是颇有些惶恐尤其是在早来的时候逢到经过的人不时让“挪挪”“再挪挪”的叫嚷中喝着左右不是感觉站哪儿都不是地方。 “要有点眼色。过来过来。把这个搬出去。”一个干瘦的下人喊了他胡子一动撇向手指的地方到别处指挥他加入劳动。 狄阿鸟也乐意解脱手脚无处放的窘迫立刻加入到搬东西的行列。 “眼睛不能装到裤裆里到哪也不能闲住。主家对你的印象不好了以后就有你不好的下场。”圆滑的仆人一板脸以高高在上的口气在狄阿鸟耳边传授经验用指头一点脑门反问“记住了?!” 狄阿鸟琢磨着“下场”两字对此人感到厌恶便郁郁不快地放下一个灰罐子说:“我不是……”刚解释到这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喊了个“那谁”。 那下人便应着往那边跑他跑了半步还是转回身跳着腿给了狄阿鸟来一下怒气腾腾地叮嘱:“犟个啥?!” 说完他跟跟头头地跑到一边去给别人骂。 狄阿鸟摸摸自己的被打的地方见他被一个小伙子声色俱厉地骂无可奈何地笑笑。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手里搬了半拉子的灰罐抬出去。正走着横里杀出一人欣喜地叫了一声:“阿鸟!” 狄阿鸟还没来得及吭声这光头就冲过来敲他的头。 狄阿鸟一松手灰罐子“砰”地裂开在地上草灰横飞弄了自己一身不说还引来无数的在注目的眼睛。 他一看竟然是穿了件大氅的樊缺便不顾众人的怒视喝嚷和樊缺抱到一起。 狄阿鸟“哈哈”笑着羡慕地盯着他的大氅说:“哥。你这件衣服真兜风!” “妈的!还有的说?!豹子皮的摸摸!”樊缺大笑扯着他就走半路里回头冲一干人吼:“看啥?!还不赶快把灰罐收拾干净?!” 石膏典豆腐一物降一物场面一下被镇住了。 说完这立竿见影的话樊缺拍了拍灰头灰脑的狄阿鸟回过身指上一个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说:“欠揍。打仗就知道往回跑。要不是我跟你哥拜把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樊缺的威风不是盖的狄阿鸟自感自己逊色了许多只好不停地抓脸。 两人寻了柴房各自吹了半天牛皮喝光一壶酒仍还对着劲讲这讲那。 时间过得飞快突然鼓乐手吹起的迎宾乐曲钻进这两个偷闲人的耳朵里。 “坏了!”狄阿鸟和樊缺都迟疑了一下接着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急急忙忙寻到侧门边只见到堂下已经坐了数条大汉似乎是全无声息地进来的。 樊缺“唉”了一声想起什么问狄阿鸟:“母老虎对你这么好?!这样的宴会也让你来?” 狄阿鸟终于找到了胆敢叫樊英花为“母老虎”的同类端出英雄所见略同的口吻还没说话就看到笑出声的樊缺。樊缺指指狄阿鸟的面孔闷笑着说:“我先进去。你赶快去洗洗自己的猴屁股。”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 狄阿鸟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出一手灰贼头鼠脑地回头正找个地方洗一洗被门侧一桌子上的人叫住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粗声嚷:“小子换个大碗来我今天好好把他们几个灌趴下。” 狄阿鸟大不忿干脆顶着张灰脸爱理不理地进去。 大伙都在听李尚长出来给大伙说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并不甚在意。唯独几个让狄阿鸟拿碗的汉子看着他小声叫骂。 堂内摆了七八桌坐满了人。 狄阿鸟进来不知坐哪儿好。 他搜索了一番看其中一条板凳上缺人立刻欠身坐到这些陌生人中。此桌的人们都讶然地看着他。旁边的汉子立刻一抹面孔用腿一磕说:“这是我家兄弟的位他刚出去解手了。你再找地方坐吧!” 狄阿鸟只好站起来四处望了一望见各桌都坐满木木的人不肯再走一屁股蹲下赖上了振振有辞地说:“这儿明明是我的座。你说说这桌读没读到你名?!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黑脸乌鸦就在这一席。” “黑脸乌鸦!”旁边的又一个汉子喷笑了一句回头冲对面有了下表情的汉子问“他是姬爷的人?” 汉子摇摇头倒是抱了一抱拳说:“在下陈虎倒是耳闻过乌鸦爷的大名这下有理了。” “我管你***什么爷!”给他争执不下的汉子一胳膊别过来挤了狄阿鸟一下怒声说“快去一边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妈妈的!想动武?!”狄阿鸟也一胳膊顶了过去顺便猛一抬屁股蹬在长凳子另一边的腿上。汉子不防一下把长凳子坐撅屁股落到了地上大手差点把桌子都搬翻。好在酒菜还没上酒罐在桌子下只掉下了个碗。 周围众人都听到“嘎哗”地一声眼神投向坐在地下的汉子就连以“浅尝辄止”结尾的李尚长也回头询问怎么回事。 这下丑出大了汉子的一张青脸都变得紫。 他起身去揪狄阿鸟却被横里的一只手拦住。青脸汉子一看是自家兄弟回来了立刻看了他一眼恨恨地示意说:“真想做了他。敢抢咱座位。” 回来的汉子有分寸得多他边向周围说着“没事”便交过颈在自家兄弟耳边上小声嘀咕:“别忘了瓢把子的吩咐咱是来投靠别人的要夹着尾巴做人。”说完就向一名走过来看怎么回事的下人招手。 狄阿鸟听不到他说什么才猜到不少也连忙表达歉意赖笑着说:“一条板凳上坐三个人也不多。咱凑合、凑合?!” 正说着被招过来的下人盯住了狄阿鸟看了几下一伸手就去拽他嘴巴里骂:“你这小子吃饱撑的胆比天大。竟抹了一脸的草灰坐到这来了。快滚!” 狄阿鸟一看这才知道是督促自己搬灰罐的那个正给他解释已经来不及了。那瘦猴一样的下人一扯对着狄阿鸟用上耳光和拳头边打还边好心:“还不跑得远远的。要是让老爷、小姐他们看到你就死定了你!” 狄阿鸟连赖带抢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坐的地方被他揪住背后的领子掂了出来还差点翻了一跟头肠子都快气炸了一转身就捏住对方的脖子上前穿一步一推直直地将对方摁倒在地。 那下人在底下不住咳嗽气愤地喊:“你还不得了了!你!” 周围的汉子那顿时被点着火一样凑上看。 大家都是草莽众人看热戏来劲出口都是“日他娘打打!”闭口就是“干死他!” 狄阿鸟本是赖上的座位没有道理可摆但实在受够这不知好歹的下人大声咆哮:“我坐在哪儿关你屁事?!我好心帮你搬一搬东西你还没完没了了。” 乱七八糟的嚷声惊动很大一些重要人物都很敏感想出来看一看怎么回事。 李尚长让人去安抚里面的大人物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唤出樊英花让她过去樊英花还没有走到跟前负责主持秩序的人已听说是俩下人生事都是杀气腾腾地过来。狄阿鸟看看没自己认识的就把事情一古脑推给被按下的下人大列罪状:“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老子一生气就回关中去!” 投靠别人的人最怕别人不当自己为自家人连杂役都可以欺负。 关中属于直州姬康的人自觉和狄阿鸟是一个地方的最先帮腔不管大伙听没听过“黑脸乌鸦”不管狄阿鸟的真正身份要把抓狄阿鸟的下人拿下去“连卵子”都打出来。接着是同桌人他们都为狄阿鸟作证说这下人上来就掂客人打。 就连和狄阿鸟起争执的两个甘燕汉子也尽弃前嫌让狄阿鸟消气这样“算了”。 那被狄阿鸟连掼带团地整治了一阵子的倒霉下人本来是来帮这桌客人的被狄阿鸟打了还被一圈乱碰哭也哭不出地坐在一圈陌生大汉中抬眼被敌视惊到浑身颤几个李家人见他遭了众怒想也不想拉着他往外拽。 一路上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汉子等着勾拐戳捏搓得这下人直叫唤。 “俏面罗刹”一样的樊英花进了内围一眼看到嚣张无比的狄阿鸟狂呼乱嚷便极力忍住怒火以温和到极点的口气问:“阿鸟。你看咱家是不是很不会待客?!” “是呀。”狄阿鸟想都没想就回答回答后才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立刻背过身皱眉头暗暗叫苦。 “是吗?”樊英花打牙根里痒痒恨不得拔掉他一层皮表面却还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你说不出理由我回去不轻饶你!” 眼看形势不对众人讶然中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狄阿鸟干脆豁了出去一把抓了一旁的桌子猛地一擂趁场面一肃冲大伙煞有介事地说:“热心厚道是一回事大伙感觉出来感觉不出来又是一回事。樊大老爷给大伙的瓢把子接风顺便宴请弟兄们这本是件体恤兄弟们的事表现出樊大老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豪爽重义的一面。可你看刚才那场面我大气都不敢出的坐哪都不知道憋得都难受你说这是待客的道理吗!” “你?!”樊英花郁结了一口气却说“快跟我走别在这装疯卖傻了。快!” “不打断腿吧?!”狄阿鸟担心地问。 “不!”樊英花咬牙切齿地许诺心中却对这还宁上了头的灰头小丑更火大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他丢光了不教训是万万不行。 她向心里毛的狄阿鸟招手这一刹那间周围的汉子们都开口认同狄阿鸟的话。 一个个头不小的汉子说:“咱都是粗人跟国王也好跟樊大老爷也好还不是图个爽快。投奔过来什么也不怕就怕樊大老爷当咱是走投无路的狗饥一顿饱一顿地喂上两口饭不当咱是人看。大伙到这赴宴心里确实毛毛的不是这么一说还真没感觉大老爷是想着咱弟兄的。” 樊英花脸色说不出地古怪说什么也想不到狄阿鸟牵强的说法扔了后会起反响比自己父亲的长篇大论还起作用立刻大笑起来冲众人嚷:“说来说去大伙是怕咱家不厚道。咱家也是山沟里爬的土地上长的不说能不能领大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却万万不会辜负诸位兄弟的抬爱。” 说到这里她再不给狄阿鸟机会立刻上前揪了他就走走到半路上看到父亲不快地盯着狄阿鸟看解释说:“他是想给大伙提提气氛的。” 樊英花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恨得牙根都疼还要替他说话。 寒芒闪烁半晌李尚长再仔细打量狄阿鸟一番理也不理地往内堂里去。 狄阿鸟先被一个下人揪住打接着又显出了怕女人自觉丢脸狠狠甩掉樊英花的手不理她的威胁大步便走。 这时外面一个水平与训练有素的宦官无法比较的大嗓门响彻:“王上驾到!” 不管这喊声怎样但却告诉众人一个事实。李家的人都像被一帖膏药般糊在心上极不痛快尤其是看向从侧门里往外走狄阿鸟的樊英花她回神往大门望去电闪之间涌上一个念头:他们也想争取这些投降的土匪?! 片刻之后李尚长率人接驾在末尾见到一个坐了轮椅的老人。他六十余岁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放在平板的两腿上横了一只金头节杖。 朝廷的老臣喜欢在手边拿上节杖却怕有不好的风评拥有它的人都称为手杖以表示既不是使者的旄节也不表示拐杖而是代表一种上了地位的装饰。 看到这些李尚长已猜到这是何人。 “老夫这次侍驾前来是来认樊大人这一门亲的。”老人抓了手杖冲人一点微笑着说“小女和外甥女都是蒙樊大人仗义相救我是特意代他们来向大人道谢的。” “你是说?!”李尚长诧异地说。 他不得不愣在那不敢相信地自问:我竟然问都没有就认了苏孔的外甥女黄夏卿为女一认平白低出一辈。 世家相交辈份是极看重的他心里吃了个苍蝇一样恨不得一脚把面前的白头狐狸给踏翻在地。 众人叩拜国王完毕老人请出女儿和外甥女给李尚长磕头拜谢。 李尚长迎他入内一味包揽说:“不知那拦路的强盗躲哪儿了我若查到一定为苏兄手刃仇人。” “听说为的是一个被人称作‘尧哥’的匪徒我女儿形容说此人青面獠牙身高六尺有余。”苏孔说。 李尚长扼腕愤怒大大地为自己的干女儿的父亲弟弟鸣一番不平。 苏孔极富表情地叹气口气一转说:“如今乱军压境将军之责在于退敌咱自家的私仇还是先放一放。” 他目示一旁的秦汾秦汾却对李尚长留有怕意不敢看周遭的丑陋恶人们干巴地说:“诸位既然臣服都是孤王的爱卿改日就让樊大人给你们领个官职也算孤----和樊大人对大伙的器重。眼前危机四伏你们都有什么退敌良方还是说来听一听的好!” 李尚长觉得秦汾不像是来指责自己越过小朝廷而受降贼寇的放下心来说:“这下我们的实力已非官----贼军所料定能出其不意打它个措手不及。”这样说完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安抚人心夸夸其谈的表面话不由神色一敛说:“至于何人专伐我会向陛下请示。” “这不二人选自然非樊兄莫属嘛。”苏孔微笑着说“不过在冲锋陷阵的人中我倒还是听说几个人像杜密6川少年英雄狄阿鸟。” 他这话里的醉翁之意表露得一清二楚这三个人中一个是当地贵族一个是与两边都密切的狄阿鸟一个是李氏的爱将可谓是一个折中的三军将选。 李尚长自然大不满意但一个无防备没法推辞只好看向樊英花。 6川虽勇布阵却非其所长樊英花只看好狄阿鸟一个。 她便说:“苏老只是耳闻。行军决胜之道怕非您想象的那般。既然对家父无可推托放开手脚也好施展。” 苏孔却也不生气只是乐呵呵的样儿观宝一样冲樊英花看上看下又说:“我等都把身家交给樊帅自然不会束缚樊帅的手脚只是图个心里亮。”他说到这里眼神已经打量到内堂的诸人。这里和外间不同饭菜虽上却也不见怎么动瓢把子和亲信听着他们谈论的事也凑着头窃窃私语。 突然众人推姬康起身纷纷说:“姬康可为将!”樊英花心里怦怦地跳怕秦汾抢收人心立刻截在前头说:“我父亲已经暗中拟定第一人选的确非姬瓢把子莫属。”李尚长是拟定了人选第一人选是李玉而且和身边的人透了底的被这样一截处于恤子心切连忙看向旁边的李玉见李玉扭头看向一边心头顿时有点儿惆怅。 秦汾走后人声一直入夜。 仍不能释怀的李玉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唯一倾诉的对象也只有自己的叔叔他外出晃荡一会儿带人去自己的叔叔樊成那儿。他并不是一个庸人无论在统御之术和见识方面相比一般人都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唯一的不幸是他还没成熟起来。 他以前没有做过官没有运筹过什么大事只是个读过书习过武艺的璞玉然而在凡事好强有胆有略的妹妹受到压力只能走向妹妹的对立面熟知政治技巧的人都知道若是敌人拥护的自己就反对自己就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而面对一个优秀的对手时他占住的往往是错的久而久之就在众人眼里很无能了他的政敌他的妹妹即使心存兄妹之情也不得不和他唱对台戏了。 ※※※ 甘野在河东内嵌西倚斜行走向的燕行山东面被王河斩断南面开阔越过商亥江就是中原枕了方圆百里的牛伏山只有几条为数不多的陉道。环顾整个地域里除了庆德一带是再也没有可以足作后方基地的大片城邑了。往日向这里用兵也都是把从庆德当成输送大本营和战略依托地而一旦考虑到战争会陷入僵局后就要提前想好是开栈道输送粮草还是先将陉道畅通。 正因为这个原因秦纲的智囊团看准了秦汾还不能尽占河东果断果决相当明智。 可也不是半点风险不冒。 庆德毕竟没做好相应补给的准备更没有调动一切需要的重臣坐镇;因而除了胡经这一路另一路从屯山后的兵马一击不胜就不能再指望后方的补给。胡经是一名很老到的将军调度非常有方他领着二万多的人马出陉口渡了白豚渡便分出人马绕行直奔五涧郡别住沙通天的手脚。 四天之后百余名骑兵强占一镇和沙通天接了一仗沙通天立刻明白双方的差距稀里糊涂就溃了。 沙通天只好心口凉地率领嫡系逃窜。 他并不是有意弃盟脱逃而是一刹那之间被别住了手脚陷入第一个被打击得目标被逼无奈才被迫向山中逃窜而嫡系所部也同时分崩刚刚吸纳的力量看到朝廷的铁骑哄散了不少。 胡经把人马分成三路推进并不是按长月的步骤来做自己吸引对方主力让从屯山后的人马威胁屯牙因为他不得不考虑自己孤军深入的可能性河东已经成了各种土匪的天下自己是走到哪得打到哪儿要不是三路推进漫长的推进路线就会一直暴露那些见己则溃但并没有土崩瓦解的叛军武装会在自己遇到强烈抵抗时断绝自己的补给线从身后冲击自己。 而屯山的那支奇兵有着自己的不足一旦出鞘就无法再上补给非要第一时间攻击屯牙而且攻击过屯牙之后仍然要吃饭自己这条补救路仍然要畅通所以他基于战争的供给之难不断送上自己的请示。 秦台鉴于他取得的战果给予同意但却非常愚蠢地走到一个反面要求他尽快协助地方进行肃清为屯山军出击提供出后方条件为在当地筹备粮草创造条件。 这样一来胡经就被拖住了前进的步伐各地被沙通天搅得不得安宁地方官员无不想拉点兵纷纷谎报敌情之严重使得他两万五千人不得不受地方调动把守一些不得不守的境地。 兵分成三路驻守补救线路兵力不足本就不足再被各地喊救命的官员三天两头报个大小事逢大匪剿大匪逢小匪剿小匪虚虚实实闹得焦头烂额不说也使得部队将士极为疲倦。 军中主薄给自己的京城好友写信提到胡经对此的忧虑:“昔往出兵皆地方官员配合吾等进剿却须仰赖地方不先击溃敌主力兵力即散凡过县地均不得情报反被夸大之现状所迫轻军而往数十匪类扰一二富绅尔一县尊太尊过寿欲捧场面竟血书而至如此下去叛军有整待劳所驱之众非吾等预料也。 的确化名为樊英豪的樊英花采纳了少数人一反主流建议四处收拢可战之兵征召丁壮而后向南出击聚众击其主力震慑各郡的决议。 制定这样的策略后各路的义军纷纷撤退意图迷惑敌人给人以溃败的假相。 野牙有意的“溃败”因队伍的杂乱而显得特别真实。 胡经一开始觉得贼人要收缩突围接着重视起这些前面溃败后面却退了再守守了再退的奇异战术。 但他并没有过于敏感地想象到敌军的意图而是觉得敌人在且战且退拖延时间。为此他以整个中军人马为前锋违反什么“配合地方澄净匪患以自筹粮草”的与预先战略相背的瞎指挥加推进意图以突然加快的进军来击溃敌人的信心;又令两翼在身后尽量靠拢进行拱护。 这样布置之后他让幕僚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写成书信送到长月给那些大臣们看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二月备州突然遭受游牧人反常的打击而河东战场上在一系列撤退假象的身后樊英花着手准备了足够的力量空前强大也因为所集结的兵力空前她为了杜绝掣肘充分建立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决定剔除自己的哥哥自领中军而令杜密率领一部分官兵团练令姬康领投诚的大小土匪。 与此同时她还征集了四百八十名骑兵组成一支策应骁果由自己寄托的厚望的狄阿鸟率领。 其实不能算四百八十因为里面还夹裹了三十多匹骡子十来头毛驴其后。还加入百余头耕牛。 狄阿鸟倒是很满意耕牛的加入。 预定的战争是在狭隘的山区进行耕牛上下爬坡的能力冲锋陷阵的能力反而大大过温顺的骡子倔强的毛驴和未经磨练的战马而他这个秦汾指认的将军一直带不上兵练不上兵而今拉来一队队的人搞训练装腔作势日日在城外的树林里奔行倒也不得不心满意足。 十来天里兵没练成什么样飞鸟倒练出了将军样。 他左有唐凯右有赵过常常会附下身左右交谈挽个马鞭指指点点亲切地敲打军官偶尔还学起三叔哈哈大笑威风极了。 在各路人马纷纷开往指定地点的时候他也接到了督促。但他在临行前觉得还是去见见秦汾和许小燕好。 因为对秦汾的看不惯记得许小燕对自己的警告这一段他很少去见秦汾了反过来一想他却怕自己是在嫌弃自己的君王在和许小燕简单告别后出前怎么也要去告一下别这就带着唐凯和赵过奔往所谓的行宫所在。 到了跟前他把马缰交给唐凯看着直挺挺地走到士兵那里递牌子自欺欺人地报告说:“车骑将军狄飞鸟求见。” 等了好一会秦汾派人传话让他进去。 他挺着腰扶住剑大步进去走到代小黄门那儿解剑见到了秦汾当即扬长拜地高呼说:“陛下万岁万万岁。” 国王身边的宋涛胡子近来经过修剪但出于忧虑样子看去比之以前足足老了五六岁。他看看狄阿鸟又看看秦汾这就告退走到狄阿鸟那里竟然停了一停轻轻踢在狄阿鸟的脚上。 狄阿鸟从来没有和他交谈过什么见他这样用脚探自己大为奇怪想是让自己等一会去见他的有话跟自己说便在内心中答应下来。 “来!来!”秦汾也异常客气要打仗了嘛就向狄阿鸟不断招手直到狄阿鸟爬到他跟前歪倒坐下方兴奋地说“我听说他们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交给你指挥早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你给讲讲!” 强大的骑兵四百多加上骡子、毛驴、耕牛更像个运输队。飞鸟大为烦闷叹了几口气才诉苦说:“什么是铁骑里面又有骡子又有驴订弓箭的钱都没有我只好让他们买些边角料教大伙做弓箭。结果忙活了几天不少人弄了烂鞋头子破布来箍紧弓弦像样的歪歪射个五六十步不像样的就是把长木弄弯。而箭术征募的人还比不上国王你呢。最过分的是几个自己带武器自以为会骑马会射箭的家伙天天要跟我单挑靠羞辱我过日子。” “孤自小听从先王的教导弓马娴熟。他们自然比不上孤怎么会‘还比不上’?”秦汾很不高兴不过紧跟着就说“是你要是别人孤听了这样的话怎么也要砍掉他的脑袋。” 这一特殊的拉拢并没有让狄阿鸟感到亲热反让他想起了许小燕的话心想国王这么敏感自己又有许多不检点的地方说不定真得罪过他惹得他内心深处很想杀自己嗯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涌起什么寒意而是充满蔑视地想:你若是一个睥睨四方的豪杰因过于好胜而不能容忍我或许是个暴君但却让人觉得还像个人而偏偏敏感怯懦听说兵变吓得几乎尿裤子仍是容不得一物自炫自耀不是那种龌龊小人是什么? 再想到6川杀人的场面狄阿鸟无端端地觉得那里面就埋下了对方杀死自己的理由因为当时自己反而像个国王若干年后战争平息这个心胸狭窄的小子很可能忘记自己当时在保护他反而觉得羞辱难当为了忘记这些说不定就…… 因为想得太多他有些儿愣好像被感动了一样。 秦汾还算满意他的表现以大量的好言安抚许诺说:“咱们君臣是共患过难的日后当同享富贵!” 最终出了门。 狄阿鸟便擂自己的头责怪自己现在越来越无法相信秦汾使得两人面和心不合不是什么好事儿。 外敌在君臣都只是表面和睦算不算是战前的大忌呢。 旁边早就等了宋涛他一见狄阿鸟就招手叫道:“小将军!” 狄阿鸟这也叫心思国乱吧反正忘记了他踢自己提醒的事茫然抬头觉是他走到他跟前行礼说:“原来是宋老大人。” “借一步说话。”宋涛边说边做了请态要他跟着自己走。 双方很快走到没人的地方宋涛喟然一咽低声说:“我如今已经一把年纪想当日的确存有不少私心但也想让咱大靖康国繁荣昌盛君得其政而今后悔晚矣。这周围众人无不虎视眈眈也只有小将军才是陛下的人你手中既然有兵能旗开则已不能得胜一定要保存实力保护自己立刻回军保护陛下的安危。”说到这儿他已经泪留满面哽咽说:“我很难再支撑下去每日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若有什么不幸望将军能答应老夫:什么也不要管第一时间返回野牙保护陛下。” 若是以前狄阿鸟一定义不容辞。 可如今他竟有点儿愣地看着眼前宋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因为这话这许诺似乎太难承担。宋涛突然一掀自己的前袍双膝跪倒在地整个身形猛地一挫给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狄阿鸟该怎么来回答呢告诉他不行到了战场上君臣就得一心我说为君见势不妙就跑回来再带着他秦汾跑对整支大军意味着什么?!要是以前自己觉得别人都是乱世祸根但今天樊英花似乎没有那么坏她父亲纵使千不是万不是此刻还和国王站在一条线上又有那么多的将士自己岂能为之乱来可话说回来人家让你见势不妙回来保护国王你说不行觉得合适吗便以异常坚决的口气说“此战必胜必胜!”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天黄黄的整个儿旋着浑噩噩的昏气夹道两旁桃梨孕育尚无绿叶和荣气来拱确是还未从冬天的萧索中走来。 迎面一个少女低着头儿在两名所谓的宫女的陪同下沿斜路而来。 大概是她的余光被狄阿鸟拂袖迈腿扬长此时表现的气度吸引便在擦身时含笑地看了一眼。但一看之下她的脸色顿时苍白抽搐一样喘气一只手已经抖地指过狄阿鸟的背吐不出半个字。 侍在一旁的少女连忙喊问却听到她嘴巴里吐出两个字:“是他?!” 狄阿鸟出了行宫集结队伍盘桓耽搁了一阵这才带着他的杂牌骑兵扬长而去。他自然不会知道当卷舞的烟尘还在翻滚一队兵士已到达他出城的大门为的苏黄二姓的男子向城门小吏询问什么恨恨眺望。 第五卷 第八节 胡经的进军之势越来越快从一月十七到二月初渡河再到二月二日沙通天弃地出逃三路大军已经攻略十余地漂漂亮亮地破敌六七起这种迅猛犀利的进击震慑住许多对胜算无望的甘燕军民。于是他们在一路路士绅官员的欢迎和企盼中向野牙接近然而斥候能先行十里左右就不错了远远低于应有的警戒界。 樊英花动手的已经有些慢了目前也只能取得两个咽喉要寨一个还是对沙通天经营过的地方进行的填补。 这两个屯守要道的土寨却把胡经三军汇合之势堵于未然二月二十三日胡经自领大军到达大孤寨套下的小孤寨。而此时他的其余两路人马却被野地丘山隔挡仍在向接近野牙的马甲屯和芽子沟移动。 山间盘旋的谷路是难以展开兵力的狭路相逢勇者之争胡经知道人马需要休息立刻按住疲军下令后退些许驻扎到要道上的高处。士兵纷纷服从地执行炊事兵在林子里架起了锅炉准备做饭其他的士兵忙着开始选地盘扎帐篷、找柴火、铺睡袋给马匹喂粮草和水准备吃早饭和休息。 这么多天顺利的进军并没有让胡经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让他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感觉得出来自己麾下的兵士远远不如王国全胜时期无论是从战力还是从军纪上奇怪得让人莫名其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未等营寨扎下他就已经在自己的地图和沙盘上标下几个地方推演敌人的堵截是怎么一个意思战争形式渐渐在这种推演中明朗他看得出来这会儿主动回到了义军手中当地人对山区小道的熟悉可以让他们不必依赖直通的要道对方是有意图地让山脉隔开三部人马突然来战中6军可是他捧得起吗?! 看过地图他坐在一片石头间休息放下顾虑去琢磨那些想不明白的事。 近来部队的军纪越来越坏自己了解过将士们的想法很简单你让我们打仗把拖欠的军饷先了不我们自己抢是呀军饷不能拖呀何况是在战时一分也不能少的朝廷为什么就敢拖欠军饷呢? 以前鲁直在那时还能上一些如今竟是越地怠慢了。 虽然他也能从某些关系网里知道一些朝廷的困难什么财政**币值几乎崩溃等等。可台郡王上来后立即行了大额币面的钱应该已经缓和一些了为什么军饷更不下了呢? 朝廷不是行了很多钱吗即使是没钱朝廷积蓄的物资呢? 朝廷的大笔物资呢?不能给士兵调拨一些吗?而这些实物比烂币值钱多了。 一些兵士过了服役期限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不能退役回家让自己让朝廷失信了;而还有一些立了功劳的勇士朝廷在兑现待遇上也比往常迟钝按士兵的看法兑现骗人的他们若是一股而胜还好立刻打完还好否则军纪必然一分一分败坏任什么样的将军也改变不了。 他的帐篷扎好了。 卫士急急地过来请他入内见他还在傻傻地坐着连忙透露出改善伙食的意思。要说胡经也是贵族平时生活也奢侈惯了也没觉得按将军的水准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怕士兵们说什么。但如今他怕了他知道这样的形势下他们这些军官再和士兵们保持那么大反差会造成军心崩溃便向下下达制定必要的规格措施。 想到自己吃糠咽菜带来的胃肠反应他有时真哭笑不得地觉得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听卫士这么一说又看到诱人的肉丁和香喷喷的烧菜他也不再推辞只是说:“酒就不要了传令下去将酒全部拿出来赏那些立功了的将士。” 这时一声哨子响了。 哨务兵急忙领个传令兵过来禀报说:“贼军趁咱们立足未稳杀了过来前军葛校尉已经迎战了。” 胡经松开领口甲扣接过卫兵的筷子盘桓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看看。 “足足有好几千人。”兵士回答说。 胡经立刻吃了一惊丢了筷子就“噌”地起身直直地盯住哨兵看。是让士兵们倾倒还未煮熟的食物立刻一鼓作气地夺取敌方的阵地是再向后撤退撇开敌人进行休息还是保留在原地坚守等待夜色反击? 绷紧的神经一阵跳动一战而胜的诱惑几乎将他本人的意识撕裂但他还是在犹豫。 他知道没经过严格训练的起义军通常都有一个显着的特色他们很容易热血沸腾地冲动起来但也很容易沮丧泄气最合理的安排莫过于是寻时机反击。看着他微动的胡须郑重的脸庞旁边的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只等他给予明确的命令。 “立即招回打水砍柴的兵士加快做饭。”胡经最后决定说“向各营各旅下达命令保持随时战斗的准备。” 几人立刻挺了挺身子大声地回答道:“是。”这就蹬快带节奏的军步急忙离开。 ※※※ 义军在姬康的带领下两千多人在蜿蜒的要路上列成四列纵队在满目苍黄的山色中以三个断裂的四方块向官兵的营地推进。 姬康很快就能看到对方上坡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帐篷和袅袅的青烟。帐篷虽然不高不阔却是一个接一个地耸立一时间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就连青烟也不知道有多少道这的确是敌人的主力。 姬康虽然相比较其它人更善于打仗却是比着这些毫无战争经验的人他根本没有能力估计对方的数量心中也就越来越紧。 像他这样的人都明白杆子若逢上征调的壮丁胜利就如摘取刚过头的果子不费吹灰之力;若逢上团练和地方官兵虽然有些麻烦但也是能够打赢的;若是碰到中央军和镇守军那就是头皮麻的事情见到了赶快溜之大吉。 而现在却是要去进攻。 他苦笑不已心说:“这次碰到的中央军不是平时的一二百人硬打起来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情况呢。 说实在的他现在真对安排有些怀疑怕是樊英花来让他们这些人来垫底送命的但想到某些策略出自于他他也是有苦难言。 对方的营地前是一大片开阔的营地。 这正是选营驻扎的妙处一旦面临袭击前沿就能抓住敌人兵力展示不开的的弱点第一时间以优势兵力遏制攻击的兵力。 姬康顾虑更多但还是加快度以免给敌人更充沛的时间。 随着队伍的接近他都能看到官兵的阵营在开阔地上铺开矛刺刀斧甲胄虽然人数不多也已经层层地翻来不时还有几起兵士奔行上山应该安放石武器顿时被形势逼得心跳加快他有些战栗刚说了“冲”觉得不满意便嘶吼一声道:“冲啊!” 义军奔流而起喊着怒汤汤的杀声就沿路怒奔。 同时姬康也及时地要中间一队人向山坡铺展把整个队伍打散如飞蝗。自己握住最后一支人马充当预备队和督战队。 随着义军几乎是闭着眼睛一样的猛冲石机弓弩打破官兵的沉默。这样的地形里几架单炮石机用武之地不大几次都没打中目标反而让弓弩在敌人冲入开阔地前显出巨大的威力。所以虽然并不具备足够的条件但运送箭枝的兵士还是按守御战的标准推着小车准备补给箭枝。 排排的飞矢向四下抛飞给冲锋的义军造成相当大的伤亡和犹豫中道上的兵士还是率先插入敌阵。 一瞬间血肉的风暴被掀起了。 悲怒的吼声一片被弓箭压制的兵士们最先瞄准马车和盾牌后的弓箭手报仇雪恨但官兵中的排手和冲锐却拦截上来双方陷入肉搏。 等胡经到达时双方已经经过几轮激烈的碾杀在并不是很宽阔的错山谷底里纵横砍杀。由于官兵后续没有山坡下来的义军来得快已经难以投入只好遥遥以弓箭支援。胡经看一阵子儿现远处还有人马潜伏的迹象心头不由一震突然问周围熟悉的人说:“大孤寨怎么驻扎了这么多兵马?他们的就不怕投入不上?” 旁边的人都被接二连三的胜利冲得晕无不用嘲笑的口吻说:“这些乡巴佬?!哪里会打仗?让他们守寨弓箭不会用器械弄不来却又不舍得放弃还不拼命往里面放人?” 这也都是实情这些义军的确缺乏能开出百步的弓箭。 胡经还是有疑问便说:“我让人查过大孤寨是太祖屯兵的地方。里面储备了不少的投石机和弓弩再陈旧不管用但也比他们用人海战要好。” 将官们都乐得贬低敌人的愚蠢其中一个贵族小校笑着回话:“眼光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若不用重兵屯扎这里还能在野牙郡前和咱们决战。一旦咱们三路大军会合围住野牙他们连和我们一战的机会都没有了。” 胡经觉得这话倒合乎情理解答了自己的疑问便点点头私下在心里记上此人的名字然后往山下看去。山下的战斗更激烈。 官军中的前营精锐竟然因山谷提前被叛军填满得不到足够的救援有点抵挡不住优势敌众的碾压围裹成浪花般的圆阵掩护弓箭手掠上背后山坡。 义军也用巨涛将他们分割还在往里投入兵力一如既往地势如狂飘地砍杀并追赶弓箭手上山一时间竟然占了优势人海如潮争先恐后竟然不是往日一战既溃的模样。看着被追上的因装备而不利近战而又不善爬山的弓箭手大大地吃亏胡经不由有些皱眉后悔自己不能把后面的大军应需推到山坡上造成败退的官兵和逃往自己阵营造成混乱。 旁边将校也看得惊心无不激烈要求带本部经过山坡冲下。 胡经却指派人手将更多的弓箭手拉上配备一部分先行压制敌人的甲士。 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不是傻到把自己的人马也拉到山坡上往无法投入的空间中硬投而是在山上形成弓箭带占据中有利位置不停射箭诱使敌人往山坡上攻以此支援前营将士。 在传令兵忙碌飞奔他望着远处突然出现的夕阳晚边颇有感慨地说:“自古就有此说法:甘燕多悲慨赴死之士。先高祖国王经略过此地手中依赖的正是庆北豪士和甘燕雄兵当时各处抗击猛人都无胜算唯独我王稍有胜绩乃至天下扬名。今日方才知道此地民风竟然能如此彪悍。” “大人。你说的不对。”一个铁青面庞的青年校尉驳斥说“先高祖国王乃一代英雄天予万民神授江山乃至一统却不是依仗庆北豪士和甘燕雄兵。我先祖随高祖征杀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是什么庆北人也不是什么甘燕人。” 他是李操的堂弟秦杰。 其父亲抵抗侄子的进攻失败被李操在战场上俘虏李操念在先父先祖的情面上没听从弟弟的意思杀了不站在家族一边反这个站在鲁后一边的叔叔把他放了回去。这位李大人被李操放过之后被鲁后嘉奖不但姓氏不改还袭了国公可惜的是在李操死后夜夜遇鬼保不住这富贵一命呜呼。 秦杰就是为了袭爵入军的。 他老觉得和李操来往的胡经无意让他立功这才针锋相对。 胡经一看又是他在没事找事略有些不快冷哼一声问:“你想说什么?!我说高祖国王不英明神武天纵雄才了吗?!既使是红花也要绿叶来衬托你先祖战功卓着倘若麾下无兵还不是送给人砍杀。” 胡经不敢直接评价先王本着忿气口气一转举出秦杰的先人虽然口气不善也是为了说明赞兵与赞君不矛盾而已说完之后他就遥遥看向战场再不理睬。 秦杰心里更不舒坦阴晴不定地看着他戾气直冒。 夜色渐渐上来最终完全地黑了下去。莫测而冷漠的夜空中星星弯月。早早挂得晶亮如泪。 山谷里战场却仍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尚无太多的火光照明不是很明了。 局势逐渐倾斜官兵虽然疲惫不堪但受了军令后还是立刻完成部属只几下就扳回劣势反而是义军开始气馁。 不断有弓箭手射下火箭有的箭枝射在人身上半燃半灭有的引起干草有的在空中就灭了。义军早先冲几下没占到便宜此时几乎锐气全失只好在姬康的率领下徐徐撤出战场且战且退。 让过前面人马姬康带人殿后在又一处山坡上让过己方人马和官兵杀在一处折了百十人后又徐徐撤退。 官兵虽然死伤较少但被人家憋着打了一阵损失的是精锐排手都有些不出气很像追击却被胡经的军令追回。 在一处山谷埋伏了很久的樊英花还不知道胡经已经从迹象上判断出她这一起人马眼看伏击落空恨恨地给6川骂道:“这只老狐狸!都打了这么久也引他不来。” 6川等人立刻追问:“我们要不要再杀回去?” 正说着一身颓相的姬康带着身边的几名残兵浑身浴血地来到向她报告损失来到黑着面孔伤痛欲绝道:“将军!我们折了近千余?” “什么?!”樊英花大叫一声直直看住他。 千余人?!她在心中吼了一下。要不是极力克制住自己她几乎便要抽出长剑砍翻这个败军之将。两三千人这一仗虽然打得久接触却不充足竟然伤亡过半己方哪还会有什么胜算?以这样不成比例的战力要和人家在此地决战岂不是自取灭亡? “不全怪你?!是咱们的筹划没有安排周详这一轮竟然输了。”樊英花还是理性地安慰接着又说“不过咱们的逃兵却比以往少太多了。我跟你去鼓舞一下士气为真正的决战做准备!” “将军!”姬康听到那些所谓的“撤退”之兵在夜色中的惨叫和呻吟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他好想鼓起勇气背过众人建议撤出原本决定决战的战场但犹豫再三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回头看过稀稀拉拉的兵士见到他们脸上即使是昏色中也无法遮挡的绝望和沮丧不由痛苦地想起自己建议打这一仗时的侥幸心理跟在樊英花身后时不知不觉已经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头后悔。 樊英花的镇定不能带给他半点宁静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建议和制定整个方案的执行者深刻明白副元帅身上的这种镇定只是出现在一些英雄豪杰身上的卓越气质而不是本身对战斗的信心。 果然樊英花已经在前面停下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背着山阴问:“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她还是透露出彷徨的内心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好刚才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沉静免得众人惊慌事实上再一次对胜利不报大的幻想当然对撤退的顾虑更大草草成军的部队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旦后退就是败退回到野牙再突围怕立刻就如鸟兽散了。 姬康刹那间感知到了她的软弱。他盯住那战甲也无法掩饰的修美背影又闻到她身上被山风吹来的淡淡香味竟在这护卫远离的时候生出一种搂过去的冲动。他已经岁数不小了自制力也不是不好但在暗暗恨自己恨自己让这么一个高贵而坚强的人这样忧心时带有一种保护的冲动。 他的确不敢心虚地站着低声说出实话:“我们不可能打胜还是让主公早点打算得好。” 心里所想的事一但开了口子不能承受的心情难免倾泻而下这个中年汉子立即哀求说:“我们还是撤退吧。突围出去再作打算。” 樊英花猛地回身两眼在黑暗中如星星般闪亮她缓缓地说:“不。” “那?!”姬康一咬牙坚定下决心说:“以沙通天的名义请救兵!” “救兵?!”樊英花差点当他白日做梦。 哪里有什么救兵?! 就是秦纲也如丧家之犬哪里能请到救兵? 她从姬康的严肃终感觉得这话倒不像安慰而是遥遥之中真有盟友存在立刻脱口问:“谁?” “北方的夏侯氏!”姬康说“具体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沙通天的粮食兵械等都来得蹊跷就连钱财也要上贡。后来我们投奔他时他们向我们打听一家人的下落然后派人向北送信我就觉得奇怪。但当时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是谁后来试探了几下最后确定是这个人。” 樊英花有些不相信地问但还是倾向与相信:“你是说他养了沙通天多年?的确从沙通天的马队上都说不过去。” 她胸中升起滔天大浪立刻便想:若这个人是他他养沙通天有什么目的?拿了沙通天的赃物怎么洗钱? 沙通天突然起兵是不是受他指使准备着引狼入室? 随即她撇开这些简白直了地问:“他这个人怎么样?实力如何?我们会不会在做傻事?!” 姬康说:“我倒不知道这些。不过将军有了这样的意思立刻可联络沙通天。他一直想与主公合作怕就是这个靠山指使目前他也面临着顺便被官兵灭掉的危险为人为己他都要同意。” 樊英花下颌微动这便点头却还是说出担心:“都说沙通天如何了得。他是否能看透这几点靠拢我们向我们交底而不是只是别人的走狗没有什么野心?” 姬康承认樊英花考虑的周到但立刻肯定地说:“他不像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或许考虑过自立。” 回到寨中已经夜深。 樊英花随便摆了姿势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散了架子一样一身焦躁和酸疼连入眠都很困难不只一次地安慰自己说:父亲一到关键时刻就六神无主自己挑起担子硬撑也是不得已。 半夜里她爬起来就想到狄阿鸟心里恨恨地说:“这小子拉走了一队人连个消息也不送回来这会在哪儿知道不知道仗不好打怎么才能联络到他?” 正想着接到了狄阿鸟派人送来的消息:“沙通天夜袭见信接应我。”樊英花不动声色地看着却因为信中歧义顿生不由自内心地恨意反复地在心底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沙通天夜里袭击了他让我去接应他。还是沙通天袭击敌营让我去接应丝毫没关系的他?” ※※※ 自野牙离开后飞鸟的骑队一口气奔跑了半天一夜。到达大孤寨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入山的命令说是让自己根据敌人驻扎的地方做好隐蔽为合兵决战做好准备。 他这样入山和樊英花那可怜的埋伏是一样性质然而还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埋伏。 第一天他的骑兵中就打了三场架其中赵过参与一起晚上逃跑六人。 第二天他轻易地抓回来几个逃兵集中全部兵士让觉得被背弃的人一人打他们一拳。众人都是年轻气盛或者血气方刚的人不管心里如何想嘴巴里却特硬想想自己打得轻了显出有日后逃跑的嫌疑个个往死里下手把六个逃兵打得连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口中只说自己背弃众人罪该万死再也不要有人学自己。 这天下午他干脆让大伙自由结合以军官为领分出三拨人好好打几场群架虽然跟闹一样没打起来却出现了一种怪事军官下的小兵和别圈子里的人说话一大声就围上一堆笑咧咧的人个个叫嚷推他:“敢碰俺这边的兄弟不想活了。” 第三天终于清闲了。 他这才吩咐骑兵们愿意打的继续打不愿意的可以在荒坡歇马悠哉游哉地休息等候。 这一等众人等到了在西面战场上出现过柳上缺月。此时大孤寨这里的战斗已经就要结束。冷飕飕的甘燕烈风开始在山野纵横完全不像靖康南方那儿送纸鸢摇扶轻上的苏柔剪刀而是带着放旷和呼声。 它一来就扯着塞外才有的微尘刮过山岗原野要吹干男人的面孔。这劲烈之风就如往日英雄的灵魂一股就能吹足男人们心中最不羁的灵魂吹得飞鸟一阵热血乱涌。 疾风劲草跌宕之地从来都是英雄辈出之所。 这条游牧人喜欢当成南下之路的平原上不知道涌现过多少英雄豪士演绎过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壮昔日。 飞鸟不知道是因为因它的往昔而爱它也不知道因爱它而想起它的往昔。 说实在的这里的风土人情真有些符合飞鸟的胃口有让他回到家乡的感觉。他站在高岗上等派出的唐凯一改乱歪乱扭的不良作风吹起低沉的六孔牛角。 他练习音律的本意没有他自己吹牛时说的那么伟大有时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每个指头灵活射箭更快与人打架不放弃节奏但后来学了几种琴有了谱他就真上瘾了篡改名曲哼哼歪歪还一吹就陶醉。 这是一歌颂善良的天马是怎么被贪婪的人类害死的《天马曲》。 据撰曲人的注解此曲入了邪道一旦启奏乱世将临。 风月却说:因曲中本是极高雅的曲子悲而不伤哀而不怨需要包含着一种大慈悲并非什么邪曲因此此曲不但不邪反而蕴藏了大悲喜大智慧蕴藏着什么王者之道。 飞鸟怕风月说得不准通常只敢吹奏一半今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吹过大半还不想停。 在这浮动的月光中他几乎感受到与旋律一起随风飞舞的感觉眼前渐渐铺展出一个一个跳动的画面不由想一口气吹完。 但他还是停住了去感觉被曲子带来的博大的意境用心去看那远离尘嚣的天与大地。渐渐的他的心神收回肺腑却担心起现实问题。他不得不去想吃的。带的干粮今天就吃完了。难道要吃耕牛? 这些耕牛绑上草浇上火油打仗的时候用上冲敌敌跨怎么舍得就这么吃掉?吃驴和骡子?更不行一个驴子也挡得半匹马骡子完全可以当马用杀了用什么打仗?这倒不是他吝啬把能打仗的家伙都吃掉了还拿什么去打。 要说没了坐骑他这一小队人马连半点蹦达的资本就没了完全是官兵喝稀饭的功夫就给消灭掉了。 第五卷 第九节 正是想派人向寨中报信要求他们解除这很混蛋的潜伏任务时几个士兵在赵过领着分成几路冲上山坡。但看几人带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假装着冲杀到面前狄阿鸟就一阵子舒坦。他向几个小兵一指暗地里乐呵呵地说:看到了不?阿爸整天担心我没出息。这不我的弟兄。 带足洋洋得意的表情他看着远方把手指头含在指头里吹了一声却用余光瞥到赵过身上。 赵过一脸地红光连忙大力地摆手带足作福作威的样子说:“快快!集合!”看到它们下去督促他悄悄地溜在飞鸟身后最后走到并齐的位置说:“唐凯不会挂了吧?这么晚也不会回来。” “敌人来了!”飞鸟经验地用手指头在空中一抿最后把小手指头填到嘴巴里尝了尝然后给赵过夸耀说“我早就闻到了风里吹来的土烟味。大概有万余人马对已经和我们打了一二三三下!” 赵过大为佩服茫然地崇拜不敢相信地问:“连这你都知道?” “恩。当然啦。”飞鸟点点头对着远处“啊”了一声又说“唐凯被敌人缀上了。”说完他就从一处坡路冲了下去。赵过眨着眼睛带着晕意苦嗅去打探土烟味却只闻到早春夜里的几丝冰凉于是立刻不舍地跟在后面跑大声地问:“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他已经看到飞鸟的消息来源。唐凯和两个骑兵就在数步以外的林子里正在故弄玄虚地按飞鸟要求地那样烧木头传讯不过都还没来得及点着。他们见飞鸟冲了下去有点愣正要跟随被赵过拦上。 “乖乖!他什么都知道!”赵过感叹地说说完仍然不能破解飞鸟怎么知道远方消息的他看着唐凯怒腾腾地说“你怎么能让官兵跟梢?”刹那后前方飞鸟的口哨又想。他来不及再给几人计较喊了两声:“快快。”便箭头一样冲出去。 唐凯也连忙丢了手头上的乱柴火镰带人上马但冲出好远才现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自己的马刀而是长树枝立刻怪叫一声丢掉。几人行过后面的大队人马也越了山头。除了马蹄声就是他在那大喊:“谁能借给我一把刀?” 飞鸟冲下山坡见到一队骑兵在月光下看不到尾千面的人点着几只火把正微微怔怔地向四处留神。 一个汉子也听到了马队过来的蹄声警惕地拉住马缰一眼看到飞鸟便大声地询问:“你是何人?” 他旁边坐了个消瘦的汉子一双因颓废而形如三角的疲沓眼睛微微起意听在耳边立刻补充再问:“你们是何人?” 飞鸟怎么看也觉得他们不像官兵立刻就说:“你们又是什么人?打哪来?”说完后赵过已经冲到跟前截上他的话大声地说:“不要跟他多说说多了就打不起来了!”说完一夹马就往前冲。 飞鸟知道他是从打架经验里总结的打仗经验慌忙大声叫他。 但已经来不及他的马被人一箭射杀整个人就像一头抛起的一头蒜摔了个结实。得到这个机会领又问:“你们不是官兵。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飞鸟背后的人马业已赶来。 两起人马便遥遥对站着你望我我望你你问我什么我问你什么都不敢说开打的话。几个兵士在飞鸟的吩咐下下马步行去看阵营中间摔得昏头昏脑的赵过将他弄了回来。双方都不想动手又都带着猜疑想先知道对方是谁相互只问不答。“不知道这是哪位爷的山头?我是通天爷。”对方为的汉子终于难以按捺耐心吐露名号。但他战败之机怕对方在名号上争长短只好掐掉半截仅仅用了“爷”字。 飞鸟太意外了他死劲地看住火光中的沙通天见他脸色黄如老铜身上穿着身游牧人才穿的辫线袍便惊讶地问:“你的衣服很好看怎么来的?!” “为的就是骑马方便没有别的!阁下是?”沙通天追问道。 “我?!靖康车骑将军。将来的。”飞鸟略带谦虚地介绍说“正在和长月的叛军打仗。壮士何不投效朝廷为国出力?!如今仗已经快打胜了正是好男人显身手的时候再犹豫就错过的时机。”说完他就紧紧地盯住对方的纯骑兵幸庆上次打仗没有遇到他这三百余骑。 他当然不知道当初沙通天怕李尚长现他的意图后逃遁把这点本钱放去马甲屯也好在敌人被自己堵住的时候就快反应做到两面夹击。不然马贼出身的他又怎么会没有几匹马? 沙通天“嘘”了一口气仰天笑了几声给周围的人说:“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樊家的人弄得我虚惊一场。咱们两家的仇怨也就算了毕竟都是为国为家。至于投靠朝廷我无所谓但手下的兄弟都是指望我吃饭的不能没个官职。” 说完之后他立刻紧张战事匆匆问:“官兵吃败仗了?!” 飞鸟一看有骗上手的机会哪里会放过立刻就瞪着眼睛往下说:“什么官兵?是贼寇。有陛下和樊大女----将军在怎么会有不胜的道理。目前我军击溃了其它两支人马围住了他们的主力决战。我们这些人就是赶去后方夹击防止他们逃遁的壮士要放弃这个出战的机会吗。” 沙通天四处看过身边的人和手下交头接耳了一会仍然不相信地问:“真的?!你们能打败官兵?” 飞鸟把沙通天走后“杆子”纷纷投降的事倒了一下顺便伪造了一些不存在的投靠者又伪造几起官兵起义的事真里掺假假里掺真。为了增加真实性他假装奇怪官兵的某些事把一个普通甘燕人不可能知道的东西都倒出来打消对方的疑虑。 见他眼都不眨一下前后描绘得晕天旋地如同真的生了一样身边的众人都直了眼睛。狄阿鸟眼看事情要成边说边踢身边的人。一个跟石头一样的老实人得到示意立刻用乡下人特有的口气肯定说:“哪孩子猫你!真地。谁说假话死谁的全家。”立刻附和声一片都是要死全家。 话说到这里。飞鸟大翻白眼但被架在架子上只得口气一转悲观叹气说:“我军的损失也特别大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上千骑兵一转眼就胜下这一点。若是大哥不嫌弃咱们人马一合你就做这个车骑将军。” 说完他就夹马走在自己的阵营前煞有介事地大声喊问:“我们打了胜仗。如今又要再打仗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众将士几乎都入了题在诱导下加入到误导的行列。惟有赵过在人声后大嚷:“快让他们赔我的马!不然----” 沙通天早就被唬住还没等他说完就连忙让手下让出一匹马给“为国杀敌的勇士”送过来。旁边的心腹靠近他说:“哪有一支人马一块儿撒谎骗人的?看来是真的!要说国王在他们手里官兵起义再正常不过!”说到这里他以更小的声音在沙通天吹风说得沙通天连连点头。 沙通天仅有的顾虑也在他的分析中湮灭这就起了心思大声问飞鸟:“我要是投靠朝廷呢?不能光给我官职我的人会不会有官做?!” “那要看功劳!所以我才邀请壮士率领人马跟我一起夜袭敌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飞鸟说到这里边打马往他身边走边立刻以靖康方式经验地拉拢道“沙大哥若不嫌弃在下我们就着苍天大地结拜金兰。” 沙通天觉得以飞鸟的年龄是在占他便宜后背上像是被根针刺了似的极不自然但拒绝别人是看不起别人的表现这一会他还不原意打消自己刚坚定下来的突然决定便目示旁边的人因犹豫而不说话。 随着飞鸟走来面孔逐渐清晰他身子不由一震立刻碰了碰旁边的人。旁边那个一直和他相互意见的汉子也陡然一动神色把手插入怀里摸到一个卷轴上。 “你姓什么?!叫什么?”沙通天激动地问。 问姓什么?!飞鸟觉得对方的眼睛炽热不已心想:乖乖将来你死了再给我个干儿子我就有两个了。想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便报出自己的名字督促说:“战机一瞬即逝还请壮士立下决定。” “好!我就跟你去!”沙通天想都没想就说“我带在身边的这三百余骑大多都是最初跟我的弟兄。”说完他立刻回头冲大伙喊:“官兵杀咱的兄弟赶得咱们如同赶丧家之犬!?咱们是夹着尾巴一逃再逃还是回头跟他们好好打一仗?!” 稀稀拉拉答了几声可见对方的士气多么低落但他们确实已经掉转马头体现出一起出生入死的深情。 飞鸟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基于上一仗打的觉得沙通天除了这三百来人根本不把其它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飞鸟为自己能欺骗对方去卖命而飘然欲飞。他决定要找到一切机会将这三百人当成替死鬼放到前沿。要是夜袭顺当自己就带人马加入不顺自己扔了他们就跑。他想:你也想着让我们的人冲到前面吧?反正也是相互利用倒是就看谁自救及时了。 说完他要了赵过的手指头弄了点血写上一封鸡毛信派可靠的人送了出去接着带着自己的人走在前面。 沙通天也跟了上去。两拨人马这就跟着唐凯翻山越岗向目标地接近。行了一大半的路后月亮渐渐被阴云掩盖。他们只好下了马行进下半夜才摸到官兵驻地的后方。夜空中的星星悄悄不见了夜幕渐渐越来越黑完全遮住天际。人们无法感觉到是什么时候只看到敌人营地要处照明的火光还在亮着隐隐有点刺眼。营地的外围打了几处门栏设置有路障。伏在半山沟里飞鸟都可以看到路障内的明暗岗上游弋着的游哨。 这是没有可犹豫的时间的数百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出声响。 飞鸟这里没有达到暗杀抢门标准的好手只好把眼睛看到沙通天那里。沙通天点了一下头轻轻地挥了一下手立刻数十余个兵士便下了马向坡上摸去。胡经的人早就人困马乏。外面又冷。所处的位置又是敌人难以摸到的地方后营这得士兵们多少带点懈怠。寂静中唯有的轻微马嘶也被烈风掩埋。狄飞鸟回头看过有点不耐烦地等待友军抢过栅栏的弟兄已经找不到刚才出的抢门勇士去了哪再一眨眼看到六七只枝划着不明显的弧度飞上去射倒里面三四个游哨。 刹那间沙通天的人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抢先弄走一个木障并用斧头打飞横插在栅栏上的木头。 非常刺耳的尖锐呼哨一下拉过寂静响彻营地。沙通天的手下显然是接受了哨兵出警报的事实并不急于去杀他们而是继续收拾道路。哨兵看已经无法补救多已向后逃去只有一个哨兵和军官大声呼喊着用力扛住几名马贼往一边挪掇的障碍尽忠职守地守护自己的岗位。 飞鸟不知从哪听的一句“好汉子”的赞扬不由认同地点点头。但别人就没有这样的欣赏高度挪掉其它木障的人已经在许多骑兵已经走出黑暗向前猛进时将那军官射杀。而哨兵一下被推出去倒在地上。 随着攻入栅栏的几声欢呼飞踏的马蹄爆豆般越来越密如同催促这些疲倦不已的士兵起床的战鼓瞬间就扬起漫天的尘土味。那个手斧头的汉子在同伴放进马匹时吊上一只只一拉缰绳就在马匹半嘶仰天中砍去半只门柱。 刚冲过的飞鸟来不及回头骂他回头再看却见他用马拖着那门柱跑了起来而门柱上起了火挂起一片狼藉的帐篷。 飞鸟边为他们的表现吃惊边冲在走偏的牛群后在空中甩响脆脆的鞭子。看着被赶起劲的大小公牛都顶着角奔无论是敌是友是无人敢冲在飞鸟和唐凯前面的。这些牛浑身装备了浇过火油的干柴一旦被唐凯毫不留情地点燃就带足浑身的火光在烤肉味道和闷声悲嘶中更加迅猛地向前猛冲。 飞鸟见火牛冲帐帐燃冲人人躲也不再紧紧驱赶而任它们在帐篷间冲出数道火沟自己扬了几扬刀从中穿梭刮起一个一个嚎叫打火的兵士。 第五卷 第十节 简易的行军营地中间既没有足以屏障攻势的大帐也没有木垒和土墙军士住的营帐又都是撑在楔子上的一挂就倒一烧就着根本无法防御被两股铁骑乱流冲了一气少顷就炸了窝子。他们纷纷从大大小小的白色营帐里翻滚不见了平时的训练有素个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走在营地里相互嘶吼。 稍候虽然反应过来的军官业已在身边聚集了少量的人组织抵抗但乱势已无法抑制。马队从西面上来回趟了一次这些狼狈之徒便披着灰色的里衣在胸口上松散地挂着挡甲撤退向东。随着飞鸟带着人马飞也似地向东杀去他们改为向扎在山坡上的两翼逃窜。最先上人的那块呈不规则状的千人营地稍一刹那间就空了。稀疏地燃着帐篷和干草的地面上不能瞑目的尸体还瞪大着空洞的眼睛汩汩流淌人血。 虽然退得退亡的亡营地仍在不断起火但仍有少数旨在立功的彪悍官兵杀得性起披头散地用枪挑刺掠过的马匹和上面的骑手。看一名手下被一个浴血大汉活活刺穿在马上身上插了柄断枪跌落。沙通天纵马转去赶上一刀戳透敌人的喉咙。在马匹掠过之际他恨恨地吊过身子回头验证了敌人摇摇晃晃地倒地才罢休。最后的快感还未从他嘴巴里吼尽十几名部下便已欢快地聚集到他身边大声地向他问候。他好一阵子没有这么过瘾了顿时心病一放觉得近来不太顺利的遭遇和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日子终于就要过去。看着痛快干嚎的弟兄狞然转头向四周狼顾大叫一声:“杀光他们!”说完又要带人深入营地无意中觉飞鸟的人已经不在眼前愕然道:“人呢?!” “这小子是不要命!今天怕是要搭上去了。”说完他带人再冲以一种救世主的口气给身边的心腹吉洪嚷:“得把他救出来。” 骑兵们带着火光用铁蹄使劲地践踏蹂躏。 前路已经被践踏过有鼓号声声可闻远远看去搅动的火把人声惶惑热闹。这的确是飞鸟在推进。 飞鸟的人明显怯于真仗都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将领尽量能在视线中看到他虽然一样砍杀但通常因此放弃在敌人散乱的机会里更主动地表现。飞鸟如他们所愿带上他们只是迅地扑过让各处营地一起纷乱。他的火牛早不知道冲在哪死在哪了他只是一个劲地冲人砍击!俯冲挥刀再挥刀被血溅满整个脸面!周围的人虽然都看准飞鸟跟从但人数还是损失得厉害四百多人很快锐减到三百多除了一些战死的其余都掉队失散。剩下的人被深入敌营带来的恐惧左右个个如野兽一样的疯狂两眼杀机毕露逢人在面前便是急躁地冲掠狂击! 在快马上观察周围是不能更好地看到环境的的景象。杀逢一处稍低的地方他们与军营的骑兵遭遇了。 这是一片千余步的开阔地方。里面全是纷乱反应的骑兵很多还在几乘厢车旁拼命上马显得杂乱无统。 但看到飞鸟一行鹰隼穿林而来那些自觉准备好的在军官如同野兽一样的吼声里毫不犹豫地迎上。他们举着火把彪悍地直冲几乎不靠任何技巧半点也不怕以铁矛刺马给本身带来的冲击力甚至以折断马脖子的代价让两匹马相撞只一个碰面就显示出可怕的战斗力。 见这些仓促的骑兵以自己杂乱的攻击和自身的性命来搅乱自家马队飞鸟清醒地认识到一纠缠就会陷入重围并不想给他们纠缠但回头看本来展掠不够的马队已被深入的楔子扎得混乱一下滞留了许多欲走不能只好再作打算。仅一思索他就回头吼向众人让他们拉展队伍相互协调接着又带上身边的十多人杀向还蹬着蹬子加不起来的敌骑。 但他吼也白吼还不适应骑兵的作战方式的兵士们连这简单的战术命令都难以完成有的本能地收缩有的乱冲乱撞似乎并没因刚才兵行一阵而长进就像睡着的人尚未清醒一样尤让人觉得过分的是摆脱了纠缠的人去了外围窝在那里等不离不援。又看到自己乌合的骑兵落马了十余飞鸟眼中几乎渗出血来。只一分神一杆长矛就裹着劲风向他刺来。他心头一寒本能地一仰让过便听到它刺入旁侧同伴的破空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看着随着持枪的骑兵大叫着“去死吧”拔却手里的长矛己方战士在高空仰跃的血花绽成一朵喷了好高整个人都要爆炸。 挽缰回身后已寻那人不到。 他只好逮着后来的人泄在高的运动中接连砍去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喘息顿马。 一声赞呼响起他听到后转头去看现是赵过在遥遥叫好。赵过身上挂了两伤脸色苍白刚手舞着熟铜锏从两三骑那里解困出来不由有些松懈。一名敌骑早看好了这个旁骛的少年毫不客气地挺戟驰马斜里追至。 飞鸟着急大喊想警告这个愚蠢的家伙却想不到他竟然以为自己在喊他漫不经心地过来追问。敌骑的冲在他的左侧两步远半展的长戟如同待展的鹰钩突然豪华地一展。飞鸟几乎不忍去看但意外的是这名敌骑的控马能力也不是太强横击仅取了马。 赵过这才一惊抱着几乎被长戟削掉脖子的战马一起翻倒。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二次落马了危险是其次尤让他觉得无法忍受的是没面子。他在地上挣扎起来看住一名连人带马卧了下去的敌人自后补了一锏打出脑浆。打完后他推下敌人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使劲地打马屁股口里大叫:“驾驾”。 飞鸟取出弓箭在马上舒展将威胁到他生命的敌人都射杀掉可定眼一看他竟然爬了只伤马在那里气急败坏地猛喊不由浑身冒火环弓咬刀急奔过去突然腾空跃起换了一起空马冲他大叫:“上我的马!” 人像恍惚不过刹那。 众人死伤惨重摆脱纠缠的都在前面窝成一堆。 眼看官兵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集飞鸟急急喊令让军官带领他们从侧作的山阴迂转冲出这一代而自己督促他们撤出战场的同时奔向几名来增援的弓手将他们解决。众人想不妥往哪里可走急急奔前的几骑也又折了回来依然是窝在战场外。唐凯几骑连忙自远奔来簇拥在他身旁急切地说:“快走!一起走!” 在这样的时刻去想什么同生共死飞鸟几乎无道理可摆心里却热乎乎的为他们还想着自己而感动。 可谁能负责掩护呢? 他刚骂了一通一个兵尉这才委屈地嚷出他们催促飞鸟的原因所在:“然后往哪走?!” 知道这样的原委飞鸟也觉得自己过于用事了。他也不管会不会被敌骑缀着赶打只好带人再冲打算趁虚穿越敌营。 此时官兵已经彻底反应过来并在高丘上树起灯火指挥以信号告诉军士们闯入的两起马队何在并指挥他们向那里急赶。 胡经带着几个校尉和司马策骑来到指挥台前时那里已聚集了百余军士列出整齐的行伍都是为了防止敌骑冲击中军大营的。他在军士所布的阵前扫了几眼立刻上到台上询问接着举目外望。 军卒怕他不适应用手举过一只烧得滋滋做响的松油火把照亮。对着灼亮的火光胡经虽知是为了方便他的还是毫不留情地说:“灭掉!这里亮堂了哪里还能看到敌人何在?” 在他的观察下两起人马带来的动乱一目了然。但从对方杀掠的火光和破坏他就断定飞鸟一行是吸引自己兵力的而真正袭营的主力是沙通天一队。 看着他们他就联系起敌人在下午时无保留地攻击暗想:敌人当中果然有非凡的人物。昨天下午无保留的一阵很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更疲惫给我们他们不会袭营的假相。想到这他又把敌人屯在大孤寨这的战略用意思索了一遍心中更多处几分凝重相对以高估对手的姿态下令说:“令人密切注意要寨的动静防止他们里外夹击。”说完他便以两路人马带来的破坏力纷乱程度开始遣队夹击并勉力组织几支梯队为敌寨的反应做准备。他便站在这静静地看似在等待这个对手的下一步举动。 看敌人的主力马队在试探马队的干扰下向重地飞掠又见他们很快被调集的弓弩手和一些骑兵压制得到处乱逃最后像一只幼小的灯苗被自己掐灭在手心而对手外围的进攻还未开始他渐渐增浓自己的冷笑。 猛然间沉闷如雷的巨响划破了天空牛皮战鼓响如雷鸣“咚咚”地擂动。他眼皮跳动了一下知道对方终于没放过时机在该来的时候来了只得以刚组织的梯队掩护前营下达撤退命令。 飞鸟的人马也在官兵的堵截中到达东南前营。 经过几次的浴血奋战他身边已只剩下二百余人不少人身上还带了伤。来自前营外的战鼓无疑给了他们最后的鼓舞他们雀跃地追加度打算迫不及待地与自己的人马汇合时却碰到上坡的数十辆战车。 收缩撤退的命令后葛甫为了撤退的灵活性并没有像行军那样以马车裹兵而是以为数不多的马兵殿后让战车先退。为了更快地撤出战场战车并没有齐头并行而是拉起了长队“喔喔”地晃荡而行上头还载了不少伤兵。 处于不同心态的双方狭路遭遇当即就分出勇猛者和惊慌失措者。 飞鸟的骑兵不用命令就带着欺负人出气的想法四面把这些逃跑的马队圈上打头击腰虽不太经验但还是让它们纷纷瘫痪。 正在他们忘情地享用这一胜利时一直缀追不舍的官兵马队也赶上了这些懈怠的敌人猛地咬了过去。 三方又激烈地杀在一处在并不宽阔的坡上道上短兵相接。战场中不时有官兵被义军锋利的横刀砍落马下也不时有义军被官军的矛槊刺穿。飞鸟胸口的战甲已经被人砍透淋漓的鲜血让他的体力渐短但还是在马匹根本跑不起来的场地里不断换马四出帮弟兄们解围。 随着整齐的呼声官兵接应的人马压掠过来。承受不住的义军开始在现在可生之念的支撑下逃走。飞鸟浑身已经大汗淋漓双臂开始酸软、麻木可还是又奋力向一名官兵轮刀。伴随这雪亮的刀光对方眼里一惊脖子就被抹断哼了一声坠马。 随即一名军官趁着义军的败势向飞鸟杀来。 飞鸟只得舞刀大喝格挡他的长槊。但对方也是名武艺高之辈只一振杆就荡掉他的弯刀向他的喉咙刺来。 眼看对方的槊尖拧了个杯口的环红缨上甩出的血水扑面飞鸟只好以头盔往偏里去撞同时双手夺杆。 看对方被自己连盔带挑出老高挺矛奋刺的敌人显然想不到自己还能失手正瞪大眼睛收槊被飞鸟扑入怀中一起翻到马下。 相对于上来的官兵义军却没有抢护自己的长官继续败退。 飞鸟和那军官滚下马半点也占不得便宜却得以趁对方手里还握着长槊的机会拔出自己的短刀在翻滚中猛戳。对方大声惨叫但还是在垂昏前掐住他的喉咙捏得他眼睛黑。他体力已经透支到极点几乎晕了过去。最终在天地旋转中回头一看自己被官兵围住己方将士已经所剩无几心中恼恨到极点。 “妈的!没一个讲义气的!”飞鸟边绝望地骂边看住几个悲愤地官兵有点儿羡慕这个被自己戳烂肚子的军官。 几名骑兵打了个圈几枝长矛在空中停留但顾及到自己还伏在飞鸟身上的军官纷纷抢下马匹。一阵求生本能在飞鸟的体内挥作用他扳掉那硬板板的双手靠装死的机会休息一下在士兵过来分开两人的时候猛地一推最近的兵士往马匹边冲去。 他昏花地看到一骑冲了过来努力去看涌起一阵欣喜。 是赵过是他。飞鸟张着嘴巴甩动灌铅一样的双腿差点因激动而跑不动。 “狄飞鸟!”赵过神色突然一变嘶哑地大叫一只重锏已经脱手扔过。 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全是对死亡的恐惧和身体负荷不住的喘息。眼看马缰已经到了手边飞鸟几乎忘记了一切很想问赵过怎么了。随即他感觉到背上一疼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这才知道被人砍了一剑。 但他还是踩上了鞍子支起身子。由于对缰绳的依赖马匹被拉疼了唏律律地扬蹄就跑。听说在以前的军纪里背后受伤是要砍头的飞鸟竟难过地想。他使劲地抱住马脖子忍住昏厥的念头终于迎来了赵过。 赵过又甩了根兵器倾身挟过他向众人逃遁的方向跑去。唐凯赶了几个人来接近错过他们掩护了两下终于等到了官兵的后退。 葛甫在车队被袭击的时接到后面报来的军情误判了形势率军向义军投降。由是义军的先头人马已经破过前营推进到这里。看着官兵因看到自己人的大旗而龟缩回阵徐徐后退浴血奋战的义军骑兵刹那间就出声腾冲霄的欢呼。 飞鸟等不到见友军一面就昏了过去。不知在梦魇里挣扎了多久他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听到一声欢呼后睁眼便看到一个张圆的嘴巴。明亮的眼睛还算清秀的眉毛鼻子边的痣是樊英花身边的丫环春棠。 感觉到浑身已经被包扎了一空飞鸟直直盯住春棠直到把她的笑容盯僵。 “倒霉!”飞鸟说。 “倒什么霉?!你一身的伤这么快醒来还倒霉?!”丫环随即端过一旁的碗用勺子搅了几下不太高明地安慰。 飞鸟痛惜自己被人吃了豆腐可怕现在争取会换一脸热粥还是没敢告诉她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倒霉。他挣扎地爬起来问:“喝这个哪行?我要吃肉。快都饿死了。” 说完他已经挺着臃肿的身子下了床。春棠瞠目结舌阻拦了半天只好去帮他找吃的。 第五卷 十一节 当日葛甫见风转舵地投降后秦杰也在半路中带了四百余人投降胡经已经无力再战只好回军遁逃。 考虑到其于两路人马的推进仍颇具威胁樊英花并没有紧跟猛打只是让6川几个率领没有怎么参战的队伍回军支援而留下一些损失巨大的人马在寨里野地庆功也权作几日的休整一回头就有再战能力。 从官军的战斗力上讲这支军队绝对是朝廷的精锐嫡系凭其它两路人马还是有实力推进到郡城的。一旦推进到那儿所有的胜利都微不足道的闹剧。 她心中一片雪亮清醒地认识到仍然环裹在身的重重危机。 所以目前所做的文章一是放到联络盟友上二是在胜利上大做文章给没能体验这场战斗的后方描绘出必胜的前景断绝他们左右摇摆的决心。战斗一结束她就表露出对投诚的队伍的重视派遣秦杰和葛甫回郡面圣全盘接受他们的精锐。为了打消军士们的疑虑她做了相当大的努力来阐述正义的己方还委婉地提到他们的弃暗投明已经不容于敌方了但究竟是否奏效却很难说。 稍候她又见到沙通天带着几十残兵败将的惨象并相信这个一手葬送自己威信又损失不轻的龙头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本钱。 她走了主人的欢迎之道并没有深谈只是指使姬康暗地里以合适的口吻给他探听究竟能不能联络上合适的外援。 打昨夜姬康私下里和他谈起这事他手下的人就少了几个。这几个人去哪了?!姬康分析说:“将军。他的口风很严到底也没吐口看来对主子忠心耿耿。我看这是向主子回报去了。” 樊英花点点头她不太习惯当众说出自己的推测只微微沉吟。几个心腹家将对坐着那里相互看来看去却没有什么说法。樊英花看了一周不再就这个事说下去而是说:“从骑将那里调点人手和郡里紧密联络及时把郡里组织起来的庆祝回报给我并打探和北面几郡的交涉。” 在众人纷纷答应的时候樊英花站起身想了一下不禁一笑回头说:“我去看看我们的福将醒了没有。” 说完她便带着护卫出门。刚走到门边她就又回头安排一个家臣说:“另外派人回咱们那把家里那匹灰白色的马带过来。” 她很想知道自己告诉飞鸟将守约还他的马他会怎样感激自己但一回去并没见到飞鸟只看到手时收拾一堆骨头的丫环春棠。 “他呢?!”樊英花环视了一下问。 “醒来了。吃了些肉就出去了。”春棠边说边比划“临走还拿了一只猪腿简直跟饿死鬼一样!” “嗯!回来后跟他说过两天我会把他的马弄过来。”樊英花有点失望也不知道为何还要让春棠转达但还是补充说“看住他别让他乱跑。” 飞鸟已经先一步摸出来他骑了只马走在寨里打算看过赵过唐凯再去找自己的刀。正走着几个背着袋子的大汉堵上了他其中一个还带了伤。 看他们都盯住猪腿眼里都带了馋意飞鸟连忙把肉藏到背后。一个汉子挠笑笑随手递了一把剑说:“呃!兄弟我们这有几样不错的东西给你换这只猪腿好吗?” 剑装饰得非常华贵。飞鸟看也不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他们在战场上捡的。他的猪腿是打算给唐凯和赵过解馋的自然不太情愿便摇摇头说:“这是送别人的不然我就拿上它给几位大哥蹭酒喝。” “哪有送人送肉的?!我们哥几个分别多年了今天重聚心里图个欢喜。眼下只有酒没有点可下口的菜。你拿了这把剑送人吧。”汉子边说边递过剑。飞鸟有点心动了但还是摇摇头勒索说:“我要送好几个人的一把剑怎么送?” 这么一说大汉只好撑开袋子和飞鸟换。飞鸟挑了一通抱着两把剑一把刀离开。 找到赵过和唐凯之后他便送了赵过一把刀送了唐凯一把剑却半点不提是猪腿换来的。 男人很少没有不喜欢兵器的尤其是这两个。 他们也都缠了身白却争问完狄阿鸟伤势要不要紧就迫不及待看自己的礼物。 唐凯的剑大约两尺前半身并不光亮锋刃处留下打磨的痕迹吐着寒芒。他用手指小心地抚过剑刃最终抚在剑柄上言及其它说:“都说美女爱英雄这下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你说咱们回郡那些漂亮的少女会不会欢迎我们?!” “妈妈的!”飞鸟给了他一下自己也忍不住想到遭遇鲜花美女的香艳场面便咯咯地笑对她们冲自己翘以待秋波频频的场面当然满意。可他还是想起自己的刀便请求说:“快跟我回去找我的刀!” “我们正在说鲜花和美女!一把刀别要了!”唐凯打岔说说完指指飞鸟手里的剑又晃晃自己的感兴趣地问“那是小姐送的吧?!小姐也是美女呢!” “小姐送的?”赵过瞪大眼睛问他看看自己的刀轮刀劈在一块木头上笑耸了肩膀后问“送三把?!砍破了换破了再换?!” 飞鸟怕自己的刀被别人捡去心里不安便拿出颇生气的样子说:“你们到底跟不跟我去不去?” “一把刀不要了吧。”唐凯依然是一句老话。 飞鸟给了他一脚假装生气说:“别‘不要了不要了’的。你们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找。”说完他转身假走。 赵过看看飞鸟以意料中的口气给唐凯说:“看!生气了吧?!” 飞鸟正要从假走中回身唐凯连忙拉他说:“哥哥!你别生气。不就一把刀吗要不如不要!” “你为什么老说要它不如不要?!”飞鸟哭笑不得地说“它是我----丢了就会惹火上身的。” 赵过没有唐凯有耐心干脆就在唐凯的铺盖下摸出一把刀肯定地说:“你看刀刃全卷了!我们俩打算弄点钱给你修一修但不知道修了你还要不要。” 看刀刃卷翘不说还有因和别人的撞击的大豁子飞鸟一下明白他们是试探自己会不会嫌弃它现在的样子顿时想了许多。他看住两人评价说:“这一定是唐凯捡回来的吧。你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呢?”赵过询问。 “你!?好意思问?!看到一只倒地不起的马爬上去就不下来打着马屁股大声地‘驾’----”飞鸟说到这里唐凯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事不要给你姐姐说!”赵过严肃地安排唐凯说接着又补充“跟欢迎我们得胜回去的少女也不能说。我就是偶尔有点粗心而已。” 几人又说又争最后带了几个弟兄出去找了家老军户开的酒肆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出来天已经黑了。 大孤寨南低北高几乎相当于一个城塞东西两面均为高山前面被加固的山石垒墙和半环形的建筑正背后是个大坪子侧后是个山谷。因它的军事地位渐渐磨灭日子久了便处于半荒废状态连驻军都没有了。 这里落户的百余家军户因产业大部分被豪强侵吞反成了养土匪的地方“一只虎”杨过就是从这里逃亡出去的所以这里的男人混不下去了就上山。如今樊英花的到来不但没有引起他们的反感反引出男人们自愿入军的意思。他们只是藏起女眷免得一些见不到女色的公狼公狗因难忍而骚扰但并不是很怕入驻的兵士夜里也敢四出走。飞鸟和弟兄到北坪上这里已经像往常一样聚集了一些老少爷们他们注视着对面已密密匝匝的营地远远看到和四下各小寨遥相呼应的灯火相互说着话。 不知从何时起丝一样的春雨入夜暗潜将这易守难攻的要塞笼罩。 一个跟着飞鸟逛荡的人说:“妈的!怎么会下雨了呢?” 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则评价说:“好呀!春雨贵如油。庄稼好!” “是呀!春雨贵如油。”一个蹲在风灯旁的“吧嗒嗒”地整农具的老汉说。飞鸟看了过去一眼看到一个撑架拐杖。 “要耕地了吧?!”飞鸟套近乎地说。 “耕地?!”老人愣了一下说:“闲地里是可以种点春红薯什么的!” 飞鸟这才觉得自己得愚蠢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耕种不一样。他把马丢给别人蹲过去给人家说些闲话却一说就暴露自己的无知:“秋里种小麦早夏要种大麦吧?!” 身后的人纷纷来更正这白痴式地提问。老汉一笑抬头露出一脸的皱纹笑话说:“你这可不行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飞鸟红了面孔本想解释自己记事起家里就不种地了的。唐凯已经替他给老头叫嚷:“怎么就四肢不勤了?!不懂种地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头笑眯眯地说:“伢子!种地可种可不种但不懂种地就不行。当年先王亲自下地开犁劝耕于农给这里的人说:‘猛人蹦跶不了多久他们不会种地不懂种地!’” 飞鸟愣了一下隐隐对老人的话有点感悟。一旁也有寨里的年轻人却也不服气地说:“岗明爷!种地有什么稀奇的。男儿就该投军搏它一个富贵。种地能种出来吗?!就说你你可是咱寨里唯一的贵族有上百亩地不用交赋税要不是不在乎谁家有你家富?!那不都是打仗挣的?!”说完这个年轻人就给飞鸟说:“当兵的!你别责怪他他老糊涂了!” 老人笑了两下低头又顿镢头最后拄住站起来。飞鸟连忙把地下的拐杖捡起来递给他点头表示自己的尊敬。 老人冲着飞鸟笑笑瘸着腿走了。春雨里不知道何人正在高歌唱道:“大风起兮卷浪沙天鹰盘旋久不下。汝虽不怕风吹苦亦勿打马行天下!” ※※※ 飞鸟本想在唐凯和赵过那里住但还是回到樊英花那。 他看主屋里亮了一盏灯樊英花正面无表情地坐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等自己故意冲着她惊讶地看。樊英花看住他早就因等待不耐烦了便不带半点善意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飞鸟立刻现出不快心想:我干什么要你管?!我又没让你等我又不是你相公。但他还是没说出来立刻翘翘头回头就要大摇大摆地出门。 丫环春棠作为调解人知道小姐是在拉了脸等他等到这时候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便走来在他的身边在他耳朵边说:“小姐等了你好久了酒菜也没有动打算你回来一块吃的。” 飞鸟看了两下觉得樊英花这应该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办便坐过去说:“我去军营看看已经吃过饭了看你吃就行了。” 樊英花觉得就是不舒服好像自己花费了力气别人无视一样便说:“看我吃干什么?!郡里送来了两坛好酒给我庆功的你喝上一点。” 说话间春棠已经端了托盘上菜并在摆上两个盅子放下一个黑瓷壶后还主动给飞鸟写了一杯说:“这是难得好酒三十年的老酿。小姐想着您等你回来才让揭布的。” “我都喝醉了!”飞鸟仰面一坐拍了拍还在晕的头说“打了胜仗哪有什么不喝酒的?!” “这是犒劳你的。我已经人回去送你的马过来。”樊英花口气柔和了许多便吃菜边示意对方尝尝。 “不喝!”飞鸟任怎么说只顾摇摇。 “喝不喝?!”樊英花大为恼火眼中猛地一寒“你宁愿喝那种混浊寡淡的酒也不肯尝一点这个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莫非里面有毒?!”飞鸟乐呵呵地问看到气倒这女人他就打心底里高兴“我就不喝!这样的酒我家到处都是早喝腻了。” 樊英花本来就因久等不归而憋了一肚子火又见对方原原本本将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带着折辱夸耀肝火直冒。 不过她还是比较重视风度的僵硬地笑了笑暗中恼恨自己为何自讨没趣几乎就要掀桌子来泄愤但还是说:“近来我一见你就有气!你少惹我。是呀你家风光整日就喝这样的酒。” “是呀。我家风光。整日就喝这个!”飞鸟乐呵呵地给她斗嘴说。 “春棠你过来!”樊英花大叫一声冷冷地看住飞鸟威胁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呀。可我在家至少要喝六十年的!”飞鸟继续往下说。 看春棠应声急来。樊英花立刻指着酒说:“春棠!去拿这个酒喂狗!” “这是小姐的心意。你怎么能这样?”春棠知道这个酒不但贵而且还有特殊的庆功意义的不敢轻易处置只好劝飞鸟说。但这个“心意”两个字却惹出樊英花的反感她大吼一声说:“去!喂狗!” 春棠“扑通”跪下说:“这是老爷钦赐的酒。小姐若喂了狗只怕老爷心里不高兴。” 说到这里她看飞鸟和樊英花两人如同两只决斗前的公鸡一样眼睛冒着火花看在一起只好取了酒往外走。走了不久还是回头说:“小姐外面没狗!” “找!”樊英花说。 飞鸟板不下面孔笑了出来问:“狗不喝怎么办?” 樊英花肠子都快气炸了却也气极生乐克制不住地喷笑。 春棠端着酒看住他们可手里的盅子老是端洒便伸头喝了。“拿回来吧!他不喝我喝!”樊英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说。 “这个酒甜甜的。”春棠说说完就盈盈过来蹲下放酒写酒。樊英花端起酒便要喝下去却还是无可奈何地给飞鸟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也拿你没有办法!”飞鸟懒洋洋地说“终于要喂狗了!” “你!”樊英花放下杯子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句讪讪一笑说“狗不喝只好将就!” 春棠在一旁傻笑不已竟有什么滴到案子上。樊英花一眼扫到两行鼻血顺她的唇流下。“春棠?!你怎么了?!”樊英花问。 春棠还在笑却把手放到胸口上说“酒烧得厉害。”说完她一抹鼻子“哇”地惊叫一声。飞鸟也看到了她的样子愣愣地看边伸手拿了不远的白布去替她堵边轻声问:“不会真有毒吧?!” “怎么会?!”樊英花说完就又拿起盅子打算喝下澄清。春棠浑身都在抖擞忽地给她打翻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说:“真有点不对!” 樊英花半天都说不出话看着飞鸟摁了春棠把手指头放到她嘴巴里抠而春棠翻身就吐了一片不禁冷汗直冒。 “来人哪!”随着她大声一喝进来两个汉子。 她吩咐两人去找只畜牲回来回头一验见酒中果然有毒连忙派人去找送酒的人。将一高一矮两人抓了一问除了知道父亲病了的消息之外她再也问不出来。但也不用多问所有的可能都指向她的哥哥。 在心有余悸之余她听过赶过来的左右要杀去这两人的建议突然袭来一阵倦意便疲惫地给众人说:“和他们没有关系!放了他们吧。”说完之后她便赶走所有的人困顿地回屋子。 回过头来她看飞鸟正吃力地弯着身子端着乘着混有草木灰的水的瓢给春棠饮终究有点担心地问:“她怎样了?!” 飞鸟还在感叹什么因果说极有可能地认为自己也要给春棠换衣服被这样一问竟没听清楚只好回头“嗯!” “我好多了!”春棠说“只是眼睛有点花。” “喝点水。你躺上一会。我带他出去走走!”樊英花说说到这里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很耐心地看飞鸟给春棠喂水。 夜里的春雨淋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只是带着冷意。 一阵风拂带着腥味的空气直往鼻子里进。飞鸟提着灯笼从远远吊着的护卫的回头有点心疼地看看身侧孤寂的同伴觉得她也是怪可怜的走到哪都不安全。樊英花停了下来把脸看向另一边吸了几口气回头看住飞鸟若无其事地说:“怎么样?你都看到了?!我不敢肯定谁要害我也不知道哪些人看起来忠诚内心却想置我于死地。” “你不信任他们?”飞鸟也有点沉重但还是尽自己可能地劝解她说“从前有个将军打赢了强大的敌人却从敌人的营帐里看到许多部下写给对手的书信。你说他怎么做?” 樊英花笑笑看飞鸟拿了一个老生常谈的事自以为高明地追问便说:“是不是把三大筐的书信一古脑地烧掉说:‘对方强大时连我都觉得无法自保何况众人呢?’”说完她看飞鸟笑眯眯地看着她喟然一叹说:“这不一样的!” 飞鸟想争辩却见她已经不感兴趣又往前走便跟在一边问:“你是不是从不相信任何人?” “嗯!”樊英花不作隐瞒地说“我从小就学会相信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身上等着别人在关键的时候救命我做不到。”她迟疑地咬了下嘴唇矛盾地看看飞鸟哂地一笑又说:“可我----还是渐渐信任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无法去想象你也会对我不利。” 飞鸟不知道是真是假打心底愧疚暗自回答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局促地转了一下圈用“呵呵”掩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的窘迫。 “我打算把投诚的官兵和一些立下功劳的勇士并到你的马队组成一支马步军。听着用好他们便是咱们手中动摇不了的力量。”樊英花以异常坚决地口吻说“你回去一趟最好以国王的名义。” 第五卷 十二节 沙通天因使命和无奈投靠过来很快害怕这里并没有足够的礼遇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樊英花的心腹----姬康身上希望他能念在原有的交情上把自己推荐重用也好歇一歇气力收集打散的弟兄东山再起。 而姬康自从他那儿别有保留时就已经知道樊英花有把这个显赫的土匪作为战利品送回郡里的打算。见沙通天有点不安分他也不便冷落便知会过樊英花安排他去飞鸟指点一下骑兵的编排、训练。 二十七日。沙通天由赵嘉带着绕过古塞的根子前往飞鸟的营地。一路上雨仍在下山间缭绕的云雾就像他心头的疑云。 他在袭击官兵的时候确实痛吐一口气但损失也是惊人的如今丢了底班弟兄靠巴结姬康换来一个空差也只得心底叫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嘉见他心情沉重面庞萎黄只好边走边嚼舌头缓和这宗不快不一会就说到他感兴趣的飞鸟身上。他们虽然骑了马一路说这话照样走得很慢一进了营地就见一拨拨的人在细雨里三五聚堆有的胡嚷乱叫有的围着打架。 飞鸟的骑兵早就编排过了但军官都是随便指派的没有什么像样的统御之法训练手段更没有什么军法依从完全是靠拳头说话。不时有强壮的人不服管制和长官对殴而受了委屈的说走就走松散如沙。为了解决士兵官兵之间的重重矛盾建立次序飞鸟只好让人们自愿聚伙自己选取威信较高或者拳头较硬的人做基本军官而把没人要不合群的人调到自己身边来。 这样当众一说很多人都认为聚了多少人可以当多大的官。拳头够大为人不错的好汉们无不找人出面明里暗里拉落单的人入伙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场面。 其中一拨人很不识相见沙通天三、四个人人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子老远就笑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片子嘴”。他拦了马头给沙通天说:“‘牛拨’要五个人以上你们还是加入我们吧我们人多和人争斗起来也不吃亏。” “日!”沙通天大为反感感觉这里比自己山寨还乱。赵嘉立刻横里上前从马上给了这不知好歹的人一脚怒道:“这是沙爷。你长没长眼?!” 看这个“片子嘴”被他的脚蹭了块泥巴周围立刻上来十来个人虎视眈眈地看住面前四人。一个大汉提前声明说:“我们可没有硬拉是你们先动手的。” 赵嘉二十多岁出了名的色厉内荏是家臣中相当无出息的一个。因他天生一张笑脸在逢迎上无师自通颇有周旋的才能樊英花也就让他跑个腿干个什么的。他在普通兵士面前有恃无恐更不愿在沙通天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丢脸这就看住几个人两撇胡子一动恶狠狠地丢了一句:“滚!” 汉子听了更怒振臂一喊:“兄弟们打!”说罢窜到前面就拽了赵嘉。背后的军士也先后扑上。赵嘉掉了马就被他们紧围硬抱拳脚半点也施展不开饱吃了一通拳已被压到泥地上。 沙通天自恃身份自然不让两名手下加入只是遥遥喊话为被强拽乱扑拉下马的赵嘉解围:“我们是来找你们将军的!” 可他的话并没有解半分围反招来更多的人那个先来拉人的中年人脱围出来立刻给旁边的嚷:“这根本不是咱的人欺负到咱家门口了。我给他说句话他就踢了我一脚!” “打死他***!”人愤汹汹立刻有人补了他的缺使劲往里面踹了一脚随即一声痛呼响一个大个子军士从堆里脱身四处提着别人问:“他娘的#谁踢我?!”随即他看到刚踢过他的人往自己人堆里钻立刻把他揪了出来又引了一拨人互相吵了起来。旁边有人格外不满大叫:“等会再单挑!外人还没教训完。” 在一片乱哄哄的人声里赵嘉从人脚底拳下出来蔫茄子一样听任大汉给他抹鼻血教训连讨还回来的勇气都丢掉了。 沙通天看几眼见赵嘉被人打得连自己老娘都不认识了忍不住一打哆嗦。他不知道飞鸟纵容兵士打架的养狼策略心中不由暗想:这里的兵士下手真重。姓樊的丫头放了个那个年岁的小家伙还不是以羊驱狼?想到这里他带着一丝暗喜忍不住猜测樊英花让自己来的用意觉得也许就是弹压这些强悍的兵士。 ※※※ 脱围出来带着不顺来到飞鸟那里时飞鸟正在忙着给自家弟兄造册。因为请不来写字的文吏他选了几个勉强能写字的军士而自己趴在上一块涂抹。若不是他因伤裹过的痕迹明显沙通天根本认不出他来。 沙通天内心中隐隐有点儿敌视又担忧他过于复杂一过来就再端详。见飞鸟伏在那儿卧如钟盘高鼻细目脸上带着一丝苍白正吸着气使劲地划笔看到自己来了也不理不禁一哂。他已经在熟悉的人那儿打听出了点什么觉得这樊英花身旁的红人在恃宠骄人只好提前打招呼说:“公子?!” “老沙!我正在忙……你除了吃人肉外认字不?认字的话帮个手?”飞鸟一抬头一改上次夜里见面时的客气上口就喊。刚喊完他就看到赵过圈了一圈的蛋蛋立刻给他一巴掌说:“什么都凑热闹。就知道乱划有谁叫‘蛋蛋蛋’?” “沙通天生吃人肉”曾在郡里盛传的是真是假已难以知道。众人还没意识到是谁来了以为是在说笑纷纷抬头用**辣的眼睛视看来人。 但是“老沙”这两个字已经让人听着不顺何况后面还带了生吃人肉。沙通天悲哀地叹息一声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风光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跟着舔屁股。”他正想委屈求全地套套交情却又听到飞鸟“咯咯”地笑给身边的兵士说:“这就是吃人的沙青龙!你们都还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都看看!” 在场的军士果然身上一紧立竿见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纷纷收住嬉笑之色。只有赵过横竖不是地看了沙通天几眼接着问鼻青脸肿的赵嘉怎么了。 赵嘉半路上又被人打得不像样子见了飞鸟怎么带满怨气早就等着用指责的口气告状让他严办。于是他忍不住气冲冲地上前到飞鸟跟前就恶瞪住他大吐不满。 飞鸟没什么赵过却毛了。赵过的辈分比赵嘉高出一辈见他被打成这样自觉丢人一把甩了个笔头过来喊:“尽丢我们姓赵的人?!妈的!” 沙通天看看赵嘉一张满是淤伤的脸已经成了猪肺色。想安慰找不到调和方式。不一会又有兵士从外面进来这次是六个人。为两个一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另一个是个精实的大汉都滚了一身泥巴。 “我赢了。”方脸的年轻小伙子进来就说。 另外一名汉子当即勃然大怒揪了他就往飞鸟身边走口里大声地说:“你好意思说?!我摔了你几个跟头?” “我摔了你几个跟头?!”小伙子也不肯认输地嚷立刻和他掇到一块。两人在帐里打闹其余的人纷纷上来拉架从东到西地挪动位置逼迫得赵嘉和沙通天不断后退。 赵嘉脸上挂上了一丝恶毒相给沙通天说:“沙爷。我是半点也受不了!”沙通天心知肚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帐前站着的两个争执军士便打了个哈哈继续看戏。 “你们比武轮输赢?那不分胜负来干嘛!你去找唐凯做我的卫兵。”飞鸟稍有点吃力地站起来指住小伙子说。 “那咱又少了一个。不干不干!”大伙纷纷摇头不满最后把眼神送到大汉那里。大汉看了看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年轻人最后叹气低头认可说:“我愿意让他当‘头牛’。要是他一走我们比别人少太多人了就要一起去卫队了。” “妈的!”赵过看飞鸟一皱眉头立刻威风凛凛地站起来痛骂手往旁边一指说“听他说。” 沙通天既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戏又为赵过这一杠而哭笑不得一连听到拉人入“牛拨”嚷着要当“头牛”的便猜想这是在遵从樊英花的指示在进行编制。他在山寨时头目手下的弟兄个个不等连自己有多少号弟兄都不知道心底极羡慕官兵的伙、什、良见飞鸟硬把原有的编制弄得跟土匪似的自然轻视。 飞鸟似乎感觉到了这点朝他们看了一下还是坚持让大汉做了“头牛”说:“老子欣赏你给你‘头牛’不做?!看来嫌小。不满意也要先做着将来让你做更大的。把名字报上来记下。” “我呢?!我叫霍泰。”旁边的年轻军士连忙问。飞鸟看他不舍地站着碰了赵过一下。赵过急忙笑巴巴地趟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向外走边走边说:“卫队里的伙食好!我对人也好你以后看谁不顺了尽管给我讲。” 好不容易等一伙吵闹完走人沙通天这才按住不快的心思走到跟前接连换了几个难看的笑才说:“公子。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说。” 飞鸟偏头看着他笑上前一步拍拍诚恳地评价说:“你笑起来真奸诈!”说完他便带沙通天出去。春雨歇了一阵地里也不怎么起泥巴很适合散步。往山左走了一会飞鸟就又问:“人人都说你在山寨的时候吃人肉。我就不相信。人肉就那么好吃吗?!还是你好吃什么都想吃吃看?” 沙通天颇不快但收敛得没有半点痕迹他以关爱人的口气说:“你混的日子还少。宁要人怕不叫人爱。我的确吃人肉吃仇人的肉吓破仇人的胆。” “这不是个好办法。不一定吓倒人。”飞鸟为人着想地建议说“要是真有杀你后快的仇人你应该立刻自尽让人把你埋到臭坑里一点也不给他们啃骨头的可能。他们倒一定会被气倒。” 沙通天大愣看飞鸟郑重其事分辨不出他是浑还是有用心地讽刺不敢往下接下去听他胡扯立刻叹口气入题沉重地说:“公子在这里逍遥可却也不能不顾亲人。公子的母亲日日惦念你的安危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她正在四处托人找你你还不知道吧?” 飞鸟被点中要穴一样定住半天也吐不出笑心中一疼立刻就问:“你认识我阿妈?!你是谁?” 我是谁?沙通天一想立刻就说:“我和你的父亲有过交往已经多年没再联系说来你也不认识。”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自问道:他要问我和他父亲有过什么交往我怎么说? 飞鸟一阵混乱心头如同缠了团烂麻。他恨不得脚下生风飞越关山须臾就回长月告诉阿妈自己一点事也没有。他抬头来看四下都是淅淅沥沥下了两日的春雨未及改观的风貌。山地里到处都是褐石、断岩惟有土地里吐出了绿毛一样的草芽。大部分的树木以老样经受洗涤半青半枯难以入目再也忍不住了当着沙通天的面似哭非哭地“吭吭”两声。 春雨尚未停歇先遣的队伍就已经在白龙庙堵住了东路往此地增援的官兵打了一仗。军情又变得紧急。樊英花也打算再次领军出了虚虚实实地晃过一枪至少将这两路之间难以相互救援的官兵吓退。 不过在这之前为了某种政治角度的造势她还是决定要先送走飞鸟一行将这场惨胜鼓吹造响。为此她特意选拔了几十名特别高大的军士跟随回去并调拨了几面大旗将这些“战场明星”包装一番也好展给远离战场的普通人看炫耀出武功和声威。 沙通天到飞鸟营地的次日樊英花就要了飞鸟去。 飞鸟打着马入了环形院子一眼就看到自己朝思夜想的“笨苯”。“笨笨”瘦了许多却又大了不少连毛也长了少许但灰毛依然润泽还隐隐透着银光而它的嘴唇、鼻头和眼圈都是奇特地淡红色只有像人一样的眼睛里才带有淡淡的忧伤。 它一见飞鸟来就奋声高嘶回头就咬了缰子。 身体虚弱的春棠坐在门边昏昏欲睡被它的“咴咴”吼声吓了一跳她一眼看过去就嚷:“这匹马又咬缰绳了!” 飞鸟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它的脖子接受它用舌头回报的热吻最终夸奖说:“两个月不见你变白了。” “飞鸟!你给他换上皮子的缰。它已经咬断一次绳子了!”春棠遥遥警告说“再这样它非跑不可。” 飞鸟揉了揉马头干脆解了缰绳回头给春棠笑却见她旁边放了一套马具镶着银饰的白鞍子白色的锦缎垫褥闪光的白铜镫子。不用说这应该是给自己准备的。他出神地望着越觉得自己欠樊英花很多。 春棠的尖叫打断他的思绪。她已经站起来到了门里侧伸手推着走到跟前的“笨笨”大嚷:“它朝我刨蹄子舔我的脸你管不管?那谁你来帮帮忙。”几名武士远远听她求救都憋着气笑。 屋子里的樊英花叫了一声。飞鸟只好不再看春棠闭着眼乱拔手的窘相给了这匹色马一下把它往一边赶了赶进到屋子里。 樊英花卧在榻上头有点乱似乎才睡醒。她见了飞鸟才翻身起来摸了几道文书递给飞鸟叮嘱说:“明天你就带上你的人回去。一是要造出声势二是要上谕三是要人丁。你也知道有人想要我的命自己也多加小心。” 安排完这些她又问:“沙通天还好吧?这次你要带上他。他怕是早就想通过国王要个名分了我就趁了他的意。到了郡里他爱找谁找谁爱受谁拉拢就任他拉拢你就当不知道。” “嗯!”飞鸟点了下头心里更加愧疚。他看看有点憔悴的樊英花忍不住问“你生病了吗?” 压力重重居无安所。经人一提樊英花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她尽量不表露出来微微一笑说:“我给你准备了套马具你去试试。” 飞鸟无从推却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马具搭到胳膊上唤来“笨笨”备鞍子上嚼子。在他忙碌的时候樊英花遥遥透过窗户看。阳光有点晃着她的眼睛她注视过对面墙下的一溜色简易的马棚拴马的桩子贮放草料的仓房和一排饮水的石槽后飞鸟已经上到马上。 看他上马向外走听着春棠对那马的抱怨她不禁挂上一丝微笑。 ※※※ 很快就到了要回去的日子。 经过送别仪式上的三碗水酒飞鸟就带着少量的遗憾和对鲜花美女的渴望匆忙离开同行的还有等候觐见的降将沙通天。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先走过吃水不深的山丘干道又踏过被细雨沁绵的泥路很快回到郡城。两地相隔三百多里出地天晴了这里的春雨刚伴着春雷下。这时已经是傍晚多少受点天气的影响城外夹道空荡荡的半片张灯结采、喜气洋洋的气氛都见不到除了城门偶尔可见的兵士在幽幽昏色里巡回徘徊外什么都没有够让这些又紧张又渴望的战士们失望的了。 沙通天见是这样放心不少立刻带着几分善解干笑打马来到飞鸟身边。由于他的刻意接近和拉拢两人已经相当熟捻他干咳两声说:“弟兄们都够累了还是赶快入城进去休息吧?!体谅兄弟们兄弟们才肯卖命让他们往热地方一捂还愁他们将来不给大人赴汤蹈火。” 飞鸟看旁边的军士都有些意动也感觉到被风一吹裹着油布的身上袭来几丝透骨的寒意但他仍无法不假思索地下定决定即刻入城。这毕竟是安排下来的一场政治秀若放过了不仅违背了樊英花的意愿也不利大局。 他注意到沙通天极力掩饰的不自然心里稍有点反感心想:奸诈的家伙你的小秘密能瞒住谁?你还不是希望从小国王那里接受官职可顾虑到自己的出身和自己对李氏的顾忌既不敢提这种越俎代庖的打算又怕被一些世仇敌视?!希望偷偷摸摸地进去。外面确实有点儿呆不住。身后显得昏乎乎的白羊山上突然一亮山后似有春雷作响雨竟越地紧了。 这样的境地要么立刻去城外找人家投宿要么先入城再说。 飞鸟大眼扫了一圈看众人都缩得猥琐相互“吱喳”着骂这“鬼天气”多少有了点幸庆心想:要是真有人迎接自己这些被雨路疲惫折腾得塌鼻子斜眼的人反倒大大出丑。看过赵过几个人不遗余力的鼓动他也只能答应入城。随着他下令“入城”数十铁骑一点也不理城门的兵士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城门里卷。 郡城因特殊的政治环境防护有时严苛的要命而有时又很松垮看人看事。对敢于硬闯的人守门小吏、兵士都格外地小心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自己人马。他们见拦不住连走个形式也免了就任他们这样“噼里啪啦”地踏水进去。 第五卷 十三节 李玉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时樊成和于阿飞都在商量的话题是樊英花会不会就毒酒的事报复。这事连病中的李尚长都知道了闹得父子不欢而散。 不管李玉做没做这样的事他心里都在怕。樊英花在外主兵战胜回头会在意他是不是委屈? 何况她志不在人妇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玩出来的把戏找借口来对付自己的哥哥?他接到下面的通禀想也不想就说:“英花要给自己造声势。你们给沙通天安排住处。剩下的不去管他。他们想驻哪驻哪!” 看李玉很闷樊成又没有好的主张于阿飞建议说:“官兵虽然善战却分了三路远来疲惫最怕失了锐气。如今中路为我所败其余两军定然闻风而逃此战已经必胜。少主何不出言向主公要兵权?名正言顺地知道主公心里谁重谁轻。至于回来的人马少主还是好好安顿迎接。毕竟您和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声势造就出来燕野归心背后县郡纷纷归降朝廷再想攻占此地岂是区区几千人就能制我们于死地的?” 李玉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细细酌着他的建议而樊成却说:“我这侄女自小被我兄长奉为掌上明珠。你怎么就能肯定兄长眼里没有她?!” 于阿飞肯定地说:“女儿总会是外家的人主公即使不为少主想不为我等忠心侍奉的臣子想也要为列祖列宗们想一想。看如今两边势同水火才是主公心伤欲绝的事情。一但少主提得得当主公不但对少主放心还会立刻把小姐嫁出去。” “那就算兄长点头了。可她不愿意怎么办?!”樊成又问“她要能老老实实地回来待嫁我的名字倒着写。你说----兄长是让她嫁给那个刚回城的野小子?还是找人再嫁?!” 这又回到争执的老路上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的成分。于阿飞没有义务回答他只是对他的短见失望便看住李玉请求说:“还请少主明断。” 他们正说着下人偷偷在耳朵边告知苏孔的寡妇女儿来访。 苏孔自从认了这门亲以后就有意亲近李玉。李玉也不当这是坏事毕竟苏氏门生故交很多不要说在郡里郡外就是在朝廷也都有足够的影响力的。至于他的女儿李玉早先以为她是外地商人的家眷见她人儿妖媚已经在没人的时候私下在床上安慰过了。 李玉心里思念那女人的**见于阿飞该说的都说了渐渐没什么心情只一会就借故去见。 天已经黑了下来内室里没有点灯黑咕隆咚的。他轻车熟路很容易就摸到床边边沿着那柔滑的身躯用手指滑行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对方没有回答“唔”了一声卷着身子迎奉无保留地敞开身体。听到她带着喘息的呻吟李玉可以肯定她已经对自己动情此来是享用鱼水之欢的。他用手揉过柔软的胸部纤腰她的大腿往内走去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响起。 她喘着气着说:“我是来告诉你。父亲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 “他怎么知道的?”李玉停下来问。他不问也知道一定是这个荡妇说的想了一下他掀了裙底用力一解腰带说:“干都干了知道又有什么?大不了娶了你这**你愿意不愿意?” 女人心慌一笑最后用“唔”的长音结尾。 因官员的怠慢而怨声载道这群从前线回来的英武军士渐渐嚣张不起来了。 他们窝在李尚长的禁越府前的街道上无处可以驻扎眼巴巴地看着沙通天不知道怎么打通的关节别过飞鸟先行离开个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有几个已经奔在台阶边取笑站得笔直的兵士出口就是:“老子在前面打仗回来又冷又饿地站在雨地里你们在这可是享福得厉害披着斗笠站上一会就换人!” 此街是城中干道夹道两边有许多的店铺被人和马沿边路上一窝立刻没了行人。几处还开着铺子的掌柜都在几片没合严的门板后鬼头鬼脑伸头缩头有的派人通知东家有的忙去打探这些人是怎么来着。 飞鸟坐在人家铺子门口把门口能侧进一人的门洞赌了个严实。眼睁睁地看天黑了下来只好让官阶最好的兵尉带人找地方。 勉强安顿后他带着赵过去小许子那里顺便替没回来的唐凯向他姐姐问好。 两个人裹着油布打走跟来看他们住哪得兵士缩头弯腰在马匹喷着的热气里敲门。出来开门的又是唐柔她扬扬两道清朗的眉毛惊喜了一下“哎呀”叫了一声不知怎么好地迎他们入院然后去忙碌做饭。飞鸟和赵过忙碌地拴马用干布给马抹身好了后一抬头就见许小燕换了女装站在门口看。她的手摸在门上给人一种又乖巧又可怜的感觉而那如梦如雾的眼睛透着几分妩媚令人心动。 飞鸟还没想到她的杀伤力这么大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恻然的情绪。转头看赵过眼睛少眨了许多下忙碰了他一下给他示意柴房里忙碌的唐柔。赵过没有会意开门见山地炫耀道:“你不知道那些官兵多么脓包就知道往上冲逮着人就跟杀猪杀羊一样捅刀子。一个高头大马的跳得欢我上去一下就把他敲闷过去了结果没死还戳了我一下我只好又打了几下直到把他的脑浆全打出来他才不蹦跶……” 小许子一点也不为他的战绩所动反觉得恶心“啊”了一声问飞鸟说:“他怎么见面就吓人?!” 飞鸟也打算掀了油布和盔甲让她也看看自己的伤听这么一说连忙打住只是往屋里钻。 他受伤后淋过雨差点死掉现在还心有余悸进去就要热茶。看许小燕主动去忙碌赵过颇无趣只好回头往柴房里钻。不一会远远里又是他那一阵老话只是声音更高:“我上去一下就把他敲闷了……” 吃了唐柔那粗简的饭几个人在灯下闲中取乐负责他们生活的一对老夫老妻也过来凑热闹直到都困了才散掉。 赵过早早就睡了不时在梦里又打又杀而飞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本该是个风吹雨打的落花夜可沙通天无益点燃了他思家的火焰让他在无人的时候又烦又燥。突然之间他一身冷汗地坐起来不由想:我在这里家在长月我阿爸还在前方打仗。若是我在这里扬名难道不会累及己家吗?想到这里他再也睡不着一身热燥地起身到堂屋里披上雨披。 走到门口他听到小许子嘤嘤嗡嗡地哭而唐柔带满不耐又呵斥又安慰。 这又是一个想家的人她一定想知道她的瞎娘怎么样了。 他忍不住站在门边敲了一下透着门说:“许小燕你不要哭了。等我办完了事我带你回长月。” 说完后他提刀出去在雨地里起舞。 瑟瑟风雨刀声锐啸。一种自己心的刀愤伴随着几声马嘶在院子里澎湃。许小燕已经跟了出来在雨地里抖地看他的刀迹雪亮如洗。好久她遥遥地问:“你说你要带我走不是在骗我吧?” 飞鸟收刀夜一下寂静如初唯剩风雨。 他回头走向门口肯定地说:“不是!” “去哪?!”许小燕欣喜地问整个人已经如翩然的燕子投到飞鸟的怀里。 “回长月看你的娘!”飞鸟忍不住用身体包着她刹那间所有的怜惜都变成柔情他真不知道许小燕到底做什么了竟然可怜如稻草只觉得不应该这样。 热泪盈眶的两个人紧紧抱着已分不清是不是在相互慰藉还是倾心相慕。 飞鸟抱着娇软的躯体在这一刹那心底纯洁得无半点色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许小燕依然不舍地钻到他的从肩膀上搭下来的油布里和他一起去开门。门外来了两个军士其中一个是军官。飞鸟并不是他们的上司也没有立下特别让人信服的威信而他们因年龄的关系已经相当老成轻来小去不会来找。看到他们飞鸟就知道出事了。 他让人进了院子边把小许子往屋子里推边问:“什么事?!” “陈绍武几个杀人了。追捕的兵丁过去抓人弟兄们和他们干了一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军官说“人越围越多。6良长让我们挺着自己去找人了。我们几个一合计还是决定过来给你说一声。” 飞鸟大吃一惊连骂两句气愤不已地说:“第一天回来就杀人?!还有王法没有?!” “陈绍武是郡上的。找地方住的时候就让五六个兄弟住过去。哪知道到了他家才知道自己母亲被同姓的大户用马踏伤了。弟兄们吃他家的喝他家的逢到人家家里有事都过意不去酒后就摸了过去可能因此杀了人。” 飞鸟再一问又知道他们给十多个郡丁干架的经过。 这些兵士别管上战场表现怎样回到地方上来却以战斗英雄自居身上又都披了硬甲打这些后方公办差丁还不跟玩的一样。 打了之后就糟了。 这样的敏感时期是官长都怕是一起兵变还不带上人密压压地围住等上面的命令。 飞鸟来不及叫醒在门边许小燕的叮咛中扯了马立刻就跟他们出去。 老远里火把就在街上巷子里亮飞鸟带人闯过几处碰到一个小官立刻就拿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里面是我的兵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小官不信是他带了这些骄横的军士但看到他身后两个老样兵士便借了一步说话给飞鸟吐口说:“他们跑到人家家里调戏妇女殴打良民。人家报了官说府衙要是不理就自己带人寻仇。这不门房的哥几个就奔了出来看怎么回事怎么也想不到呼拉来了一片人连官府的人都打?” 飞鸟稍微松了一口气看对方没提到死人事情小得多这就用大样挺“嗨”了一句说:“我当怎么了。这不是屁大点的事?!你们都回去过后我来处治。” 他想了一下补充说:“要不私下了结让我见见苦主。”说到这里他就往空空如也的怀里掏给人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小官摇摇头看住他插到怀里的手但还是说:“上头下的令头难剃。” 飞鸟收回自己假装摸钱的手变脸火:“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讲什么上命。你们上头有没有我大?!问问去我跟国王爬山沟的时候他在哪?我带上成千上万的人在南面打仗他又在干嘛?!就说樊将军帐下骑将狄飞鸟在让他立刻爬过来。” 小官无奈地听任他火大概可惜自己拿不到贿赂摇头叹气说:“这都是上头的事你冲我嚷也没有用。” 飞鸟居高临下地戳了他两下:“有用没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打仗立功的将士回来是庆功领赏的动他们要通过老子动老子就要动不下。老子法办他们没什么人胆敢叽歪换成你们轻来流血冲突重来就是兵变。我看兄弟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才把这些讲给你。” 小官琢磨了一下剔除夸大的成分仍觉得有道理这就边放他进去边派人向上联系。飞鸟一进去就看到巷子里十数个军士聚一起在言谈里充好汉而旁边有几个平民应该是陈绍武的家人胆怯地在角落里缩着听几个军士安慰。 “陈绍武!你出来!”身后的军官喊了一下。随即一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军士在家人身边过来老远就低下头。 “怎么回事?!哪个是你母亲?她碍事不?”飞鸟问他以己及人想想自己阿妈阿爸被人任意打骂怕不要战友就冲过去算帐了自然也严厉不起来反倒透着几分温和“别让她凉着了。” “她受了内伤不过不要紧了!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喝醉了酒跑到他家门外大骂。见我和他们打了起来几个弟兄才过去帮忙的。都是我一人惹得祸和我家人无关和弟兄们也无关。”陈绍武低着头除了感激地抬了两下头几乎像个犯错的妇人。 飞鸟看他一点也没有喝醉的样子也不像那种没有理智的刺头丝毫不信他的一人惹祸便撇开这个不讲问他自己最关心的事:“死人了没有?!” 陈绍武摇摇头。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军士说:“倒有一个装死讹人的。连碰也没碰大声喊了几声‘你们可要我的老命吆’然后就不起来了。后来就有人吆喝说死人了。”他学的惟妙惟肖立刻就有人跟着笑。 飞鸟忍不住叹气知道地方上很难办这样的只伤不死有因有果的案子除非是胡判。唯独从军中整肃军纪入手才能由军方摆平这样的事。但目前哪有什么可依循的军法就是自己出口也就是:“人家不惹咱咱不理他。惹了要打赢。”要是以此事入手大规模整肃更不可能。士兵们哄骗还来不及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制定严苛的法令? 他也只有以安慰陈绍武的方式拍拍他说:“不用怕。有我在就不让你受委屈。快去看看你娘看看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安顿?” 陈绍武感动不已一下流了眼泪。旁边有个穿着破文衫的瘦老汉立刻冲他嚷:“快给长官跪下跪下磕头!” 陈绍武还没有什么举动一个府丁就打了个灯笼过来说是孔健大人带着苦主来了找狄少将军面谈。看狄飞鸟应了一下整整装束挥手在叫人几个军士一改往常的怠慢把刀剑摆正异常地庄肃紧紧跟上摆排场。 苦主陈德功有钱有势事后就打理了一番的确摆了一副不愿干休的样子。但事实上在来之前郡城兵马处的捕长孔健已经给他做了思想工作他也就是维护自己的身份不至于翻出以前的恩怨对自己不利。 这种装腔作势是经不起考验的。 看飞鸟带着全副武装马刺叮当响的军士威武地过来他就软了反赔了陈绍武少量的钱让他母亲养病。 完成之后飞鸟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非常困乏。他回头约束军士以后要注意的时候有的军士松了口气有的热呼呼地说将军就是将军。 陈绍武拿着飞鸟给的钱回去刚放到他父亲的手里他父亲就吃了一惊。立刻他盯住这些钱无法自制连连低声说:“东头陈家迟早要要回去。迟早要加倍要回去到时怕唉……!” 说到这里他看住儿子咬了咬牙拉着就走一直赶上要离开的飞鸟。 老人先让儿子跪下这才伸手下引铿锵地说:“将军大人!您是个好人迟早会享大福受大贵。我把我的三儿子交给你了让他给你拉马坠蹬杀敌立功。虽然他不一定能斩将夺旗但一定会听话得像一条狗。要是他不听你的话你尽管随意处置可以挑他的筋拔他的皮。” 三人目光交汇。 飞鸟大为惊愕几乎不知道怎么办好等他反应过来老汉已经留下儿子甩着一身烂袍大步往远里走。 飞鸟打过也不知道怎么对待主子的陈绍武自己回去喊门睡觉。 许小燕竟准备了双人睡得地方等他回来见面还送飞鸟一脸的喷嚏让飞鸟又爱又怜。搂了玉人在怀里飞鸟回头的一觉睡得格外地安稳直到半中午才醒来。 醒来后许小燕更娇滴滴地跟着他转引得唐柔和赵过的眼神都不一样。他们正一起吃着迟了许久的早饭门外有人擂鼓一样敲门竟然等得不耐自行撞开接着两行军士沿过廊往里进沿院摆开。 一名官长大步进来大声说:“狄飞鸟深受国恩却不思报效荼毒百姓并涉及一起兵变。今奉命勘拿任何人若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第五卷 十四节 一院子站了十几个的兵士流露出冷肃之气相当吓人。一听说他们是来拿人的坐在那里纳鞋底的老婆子立刻跳起来惊慌地往东屋里奔。随后夫妇两个轻轻掩了门连头都不敢露。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兵变?!哪来的兵变?飞鸟飞快地在脑袋过了一遍剔除昨夜的事一下想到樊英花在他回来之前给的警告浑然不信这是国王的意思心里清楚地认识到:要是被抓去非死得不明不白不可。 他不声不响地嚼着嘴巴里的吃的看过许小燕唐柔赵过显露出的各样震骇把眼睛盯到墙壁上挂着的刀上而心里却还在犹豫:要是杀出去会不会连累其它人? “谁是狄飞鸟?!”白净净的军官不耐烦地问“统统抓回去!” 许小燕脸色白死死地抓住飞鸟的手在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缓和说:“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兵变了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吗?!” “是呀!”赵过大声附和接着问飞鸟:“怎么办?” 军官看赵过曲起半个身子有点儿警惕但还是冷笑着重申道:“至于有没有罪要审过才知道。要是反抗便就地格杀!”说完他已对着身后上来的几名兵士举起右手。 怎么办?飞鸟打内心里紧张。要是被他们带走的话怕赵过他们连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了都不知道。想到这他知道自己也已被军官认出来便挣脱许小燕的手把她推到唐柔身边然后肯定地点头站起来问:“我就是狄飞鸟。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的。无凭无据我为何要跟你走?” “是呀!无凭无据谁知道你是不是长月叛军?!”赵过觉得有道理笑着说。 那军官不怎么对劲地狞笑但并没打算让飞鸟做个明白鬼就地往下挥手。飞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大呼一声窜到墙边取刀。随即赵过掀起桌子顶起来像门口撞去正撞在两个进来的兵丁身上出“咵”地一声。 见身边的一名兵丁被撞倒军官拔剑在手一脚踏在梨木桌子上。赵过力气虽大但冲势已尽被脚力一踏不由带着已是烂面的桌子退了数步整个虎口被擦得生疼手里的桌子腿竟然“咔嚓”断掉。他怒吼一声猛地桌子扔了出去。 桌子刚自两扇门里向外飞坠散成一堆乱木。梨木很是坚硬见它在两人手里烂去军官顿时不敢小瞧对手。他知道屋子里施展不开便有意后退正要引对方出来已感觉到眼前寒光一闪。 飞鸟急追出来刀锋夹着一股强烈的刀风逼近他的前胸。 军官吸了一口冷气暗叫一声“好快的刀!”他虽退势已老却浑然不惧地踩了个闪步回风摆柳一样让过飞鸟的刀势自肋下小幅度地挑剑。飞鸟猛地旋身收势手中再吐刀劲从对方头上劈下又快又猛却是刀背朝下。 军官格了一剑长剑差点被绞脱出手。他在军丁用长兵器的殿攻下跳到圈外脸上已是青红不定大声道:“吴钩?!你竟然使吴钩?” 在三四只枪戈的刺击下飞鸟无暇应付对方的惊叫。他眦目猛喝只存杀敌一念不顾横来的长戈啄在腰上奋力挟住一枪砍伤一人已赶至军官面前。随即赵过持两锏从他身后跃出挥舞如飞杀入长兵施展不开的人群击出一片红白齑粉。 这就是将军与侠客的不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披甲冲锐刚猛必杀之技。军官没料到他竟如无物般冲过拉开的一枪之距仓促挺剑以迎。狂劲急猛!锐风呼啸!飞鸟的大喊刚歇屠夫斩大块的短音就结束了这次遭逢在两人间分出胜负。 军官不敢相信地确认到飞鸟的刀已带着激迸的冷风剁进他的肩膀而自己的剑芒只入敌躯半分。 他慌不择路地往后跑撞倒一名腿脚抽筋的卒丁奔过廊道逃走留下心胆已被惊裂的惨呼。被惨叫一激院子的兵丁刹那如鸟兽散来不及逃走的大叫饶命丢了兵器呆呆地听飞鸟裹着威风回答那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军官:“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就是使用吴钩!” 言谈、举止轻松无事但他的内心却焦躁、紧张。赶走这些丢了兵器的卒丁后他就让赵过带上那双夫妇唐柔许小燕去会合自己的人而自己犹豫了再三还是不想放弃未做完的使命立刻去见国王。 送过赵过一行后他带了一个兵士闯过几伙似乎是追捕他的郡丁马不停蹄地赶到国王的行宫----万花园。 这会已接近中午天黄了一下露出几分晴色新垛的门楼檐子还滴垂着眼泪一样雨水。其下站立着几名横钺武士。他们见飞鸟浑身是血立刻竖起兵器阻止他入内。 飞鸟解释了一阵着急地等候他们传话。他不知道那些人是真奉了所谓的口谕仍暗自思量:樊英花的哥哥不会也来个陛前追杀吧?! 不一会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和刚进去的武士一道走到飞快径直到飞鸟来到跟前。他四处看了两下脸上流露一些急色低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宋大人让我等了多时快跟我一起去见他。”说完就急忙走到前面回头等飞鸟跟上。 “为什么?!”飞鸟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但还是相信了若对方不怀好意完全可以告诉自己国王不见自己。 沿园子向东行了百步有一座白墙小院。宋涛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飞鸟四处不安地看感觉有点儿冷直到看到对方脸上有着几分焦虑才稍微放了一下心。刚坐下宋涛就缓缓地说:“少将军请务必信任老夫将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否则少将军危矣!”说完他盯住飞鸟问:“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飞鸟一怔不知道这事是已经尽人皆知还是经了宋涛的手。他也是一肚子牢骚再觉没什么隐瞒的想也没想就往外倒终了诘问道:“今天一早有不少兵士闯入我住的地方说是我牵扯到一起兵变宋老爷说这是什么事?” 宋涛仔细听他讲完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连珠问:“昨夜的事自然牵扯不到兵变。可你想过没有你在林承救驾前呆在军中至兵变前不久仍在宫外难道没听到异常的风声?当夜陛下逃离林承却于夜里受袭怕是有人透露他的行踪吧。还有你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愿意回长月非要挟裹君臣二人绕道千里?” 飞鸟脑子轰地炸了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眼冒金星脑子一片空白。他再傻也明白这话不可能是宋涛胡乱猜想的也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因为许小燕早就警告自己而自己拒绝去听。 兵变是秦汾自己参与的时过境迁后问下面有没有风声分明是一个念头转过就狐疑万分。而“夜里受袭”“绕行千里”更让人难以说清就连飞鸟和他互换装束的李代桃僵也可以说成是与人串通为了等他出宫后杀得毫无痕迹。这不是普通人澄清误会可以指个张大妈李大婶的来证明把别人曲解的事情从头到末说一下。要是信任不用解释要是不信却也没法解释。 了一阵意生屋子里几乎能听到心跳。飞鸟没想到诬陷一个人竟这么容易胸腔里不知是装满委屈还是心酸只觉得翻煎得厉害。他只好扎了个西子捧心的样子呆呆怔怔地说:“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知道?!”说完他用手捂住酸的鼻子抑制住想掉的眼泪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几个“他***”。 宋涛静静地看着他真挚的反应打从深心中喜欢这个爽朗的少年并不觉得他是和别人勾结的奸贼无奈地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这人的谗言不可谓不毒。但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陛下只是被迫抓你。” 飞鸟知道不是难过的时候一阵警醒却没有足够的奸猾问宋涛为何要说这些反是宋涛主动道来:“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给你说这些?是不是?” 飞鸟恢复点镇定连忙打出信任的大旗说:“也不是。我觉得宋老爷是个正直的大好人怕我蒙受冤屈就给我说啦。难道不是吗?” 宋涛被他直白地一赞反只有挠的份。他没有说预备的“要救你的是陛下不是我。”而是言真意切地说:“我一直留心着你你是我靖康下代人里难得的人材而又和国王结下了生死情谊将来必能成为陛下的股肱助陛下摆脱危险。” 再娓娓叮嘱道:“但话又说回来了你万不可牵扯到纷争里面凡事要小心谨慎。我知道这样要求你过分了点。毕竟像你这样的年纪难有足够的阅历定力来堪断是非隐忍不。” 飞鸟受到感动连连点头许诺一样让他放心:“我有的。有的!” “就连我----一念之间也……”宋涛欲言又止眼中射出悲天悯人的神情表情既无奈又不胜悲息。说到这里他盯住飞鸟问:“过年那阵子你有没有在城外杀人?!我记得那一天正是陛下被人威胁的时候你没有留下陪陛下是不是事出有因?” 飞鸟愕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宋涛叹道:“你太坦率了!你杀的是苏氏的人而陛下要顾全君王的威信又是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对你不能表露出偏袒。要是这样承认谁也救不了你!”飞鸟听得出来面前的老人是让自己主动见驾拒不认帐而他和国王来保自己太平当即有点不知所云。 宋涛又叮嘱了几句很快从后门离开留飞鸟独处一下。经过一番分析之后飞鸟也很快从前门出去。外面等他的军士对危机的忍耐已到了最大限度见他一出了门就说:“少大人。我打早上就没吃饭饿得不行了让我去吃个饭吧?!” 飞鸟看不到他故意躲避的眼睛心里带着点凄凉无心怪他舍弃自己就从衣服内侧翻了点钱出来说:“去吃点好的。要是我出不来你回去给大伙说别让他们等我了以后凡事听6长官的。他是樊将军的自家人不会出什么差错。”说完他看对方不接强行把钱丢给他上马就走。 到万花园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林列了一队兵士一直延伸到正堂前呈现出千所未有的肃穆。他由人带着进去时碰巧遇到承大夫。承大夫赋闲了好一阵虽逢人必称陛下的安危重如泰山自己却表露出很淡泊的样子拒绝出任官员。一些官场里打滚的人不难看得出来他是看不好形势怕自己的命运和小政权一起断送。 他是和往常一样陪国王说话儿的也往里去看到飞鸟冲他“嘿”了一句羞恼地站到一边而目光驻留在“笨笨”身上良久。 飞鸟经过等待肃立最后到了堂下。宋涛已在那儿不过却没看飞鸟。等了一会两人见秦汾掖着袍面由一个珠光宝气的少女扶着出来慌忙跪下行礼。 只看一眼飞鸟就被对方的样子镇住为两者间刻骨的仇恨而心惊。这的的确确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立马想起赵过在打死她弟弟的时候扔下的“斩草除根”此刻真不知道悔恨好还是感叹号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少女很可能在自己化成灰后也还能指认自己而她在秦汾心中的位置比自己重多了。 秦汾萎靡了许多眼泡下带着紫印很明显是由现实的压力造就的。他让人把飞鸟缚住押在堂下却没有依从身侧女子的施压责问飞鸟的杀人事反口气粗硬地问:“樊小姐把马还给你了是吗?!” 飞鸟就像一只被人挫了翅膀的鸟由两名高大的军士按住身上的伤被抻得乱疼更不要说还得跟犯人一样回答问题让仇人用利眼看。想想宋涛不曾给他说过这样的过场他渐渐不服气心里憋得难受不去想秦汾为何问这牛马不相及的事便“嗯!”了一下。 “的确是他杀了我父亲和弟弟!”旁边的少女流着眼泪又一次指上飞鸟说。 飞鸟经过宋涛的教育立刻大声否认:“没有!你认错人了再看看我其实我的眼睛很大。”说完他抬起头把得眼睛睁得大大的果然是一改往日的细眼而是铜铃样。 少女怕他忙推搡了秦汾一下大声确认:“陛下就是他!你答应了我舅舅要抓他回来的如今他就在眼前还不让人把他拉出去杀了。” 宋涛想不到飞鸟能做出这般若无其事的戏心里想笑却煞有其事地看了飞鸟一眼乞说:“狄少将军刚从战场上回来轻率从事必不能服众。为臣手下有位能吏曾做过多年的地方推官断理诉讼已不下千余不如将此事交他审理。娘娘放心他必能还事实一个真相。” 秦汾丝毫不理会没当少女的话是一回事也没理宋涛依然厉色地责问飞鸟:“她怎么会还你的马呢?!” 答不上来的飞鸟被人带走后宋涛吃惊地现秦汾脸上盘旋着阴晴不定的戾气变卦在即。正是他打算分析利弊要秦汾以大局为重的时候承大夫自一旁出来。他揖过宋涛问秦汾:“陛下问出来了?” “恩!”秦汾咬牙切齿地说“他既然敢偷孤的鞋子换回自己的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宋涛凉了半截胸口忽如铁锤的重重一击一下醒悟:“这要是真的谗言也类比成真。陛下不是为了让苏氏信服而是根本不当自己的人是一回事更不信任他们。”这时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晚了心底不禁悔恨掺半。 ※※※ 飞鸟被拘禁性命已如板上的蚂蚱。 但这根蚂蚱上拴了许多道的绳子关联很多很容易就成为矛盾的挑起点。 先是前线和后方。樊英花用心良苦地为他将来的地位打基础已经把他造就成整个前线的代表临行时还以三军送行。一定程度上他和他的这群随员就意味着前线浴血的将士的地位是礼遇还是冷落都关系到万余人心更不要说要杀就杀。 其次是樊英花和李玉的兄妹关系。兄妹两人的亲情已经面临到最后的考验的关头一但飞鸟遇到不测樊英花未必不把之归诸于在郡里一手遮天的哥哥。而李玉接受于阿飞的建议现在正迈入攫取兵权的重要关头决不允许飞鸟来打草惊蛇激化矛盾主张中的“释放”相当强硬。 最后是苏氏和樊氏的关系。樊氏家臣哪怕再看飞鸟不是但苏氏要敢出头来碰就是对李家的挑衅。樊全如今已经是在北面独挡的大人物恐怕他就是代表之一。 所以在事后的明处苏孔表露得相当明智反一改口气强调狄飞鸟是战场的功臣把之当作国王拉拢自己的筹码完全抛给秦汾自个。而宋涛偏偏建议秦汾把飞鸟交给苏氏论处这样苏氏必然因得罪不起樊氏而释放飞鸟。这样飞鸟的性命保全了苏氏也没理由再借国王的名义私下寻仇。 在秦汾犹豫不决的时候李玉业已派人施加压力。但压力越大秦汾也就越不平衡。 一夜功夫他就陷入到对只剩下的最能管着的一个人都无法碰触的焦躁和愤怒中。尤其听承大夫说飞鸟在牢中吃喝如故安稳得很后更让他觉得那是对方的挑衅是自己为君为人的失败。 宋涛知道如今已失去了处理事情的主动已经到了不放也得放的时候了。但他只要一提就会听到秦汾憋气上头的大喊:“孤就是不放孤好坏也是一国之君。孤就要斩他的头。我看外面的人把我怎么样喽。” 他弄不懂陛下是要个台阶还是恨极了要食其肉寝其皮?!但这一时间却似乎通过这些牢骚判别了两者之间的对错他保全狄飞鸟的心思反而更加强烈。 相对于脾气的秦汾和四处忙碌的宋涛狄飞鸟在监狱的确过得安稳。监狱在起事的时候已经空了如今犯了罪无须审问更不要等到秋后问斩依然没有怎么住人仅有的不过是几个硬头政治犯。他原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往哪一躺都是一觉丝毫不管空气怎样污浊夜里如何寒冷这次只是多了点寂寞和痛苦。 第五卷 十五节 中午的时候一束阳光透穿过小口的窗户自上往下投射在污秽和微微潮湿的地面。他躺在一堆干草上感受着阳光慢慢地移动面积渐渐缩小不自觉地极力用耳朵去听隔壁的讲话。听了几句情真意切的话他心里已经羡慕隔壁那个动作呆滞的人毕竟他的亲人又过来看他了。 一个麻雀藏在窗子那里叫飞鸟看不到它只是在心底说:吱吱喳喳不停地叫什么笑话本小鸟不动也不叫?要是你像我一样大概一头撞倒树枝上自杀了。 心里嘀咕完这些他轻轻地抬了一下头去看隔壁垂泪的场景又想:要是有人也来看看我就好了要是能带点吃的更好。想着想着他有些困正要打瞌睡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声。 “不知道又是来看哪个狗娃子的!”飞鸟妒忌地说。刚说完脚步停下门被打开有人喊了一下:狄少将军有人来看你了!飞鸟“呼”地坐起来大不忿地说:“弄了半天这个狗娃子就是我!” 来的是陈绍武几个他们带了一只烧鸡和两壶酒见了飞鸟就个个垂泪都说:“都是我们连累的!” 飞鸟好不容易说些宽慰的话打他们走自己畅意地躺下啃鸡腿。刚啃了几口又有人声。他立刻想起不久前自己骂了自己的话转借说:“妈的!这回看的准是狗娃子!” 正说完赵过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乖乖!住牢房给烧鸡吃?”飞鸟捶了下脑袋翻身坐起来看到唐柔许小燕和赵过立刻傻了眼连忙在心底里说:“下次才算!” “你别怕。赵过找了许多人一定能救你出来。”许小燕红着眼睛说“要是不行我去求国王。他总要念着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唐柔也连忙说:“我们还给小姐送信了!” 飞鸟费尽唇舌把他们哄走又尝了尝他们带来的猪头肉这才坚定心思想:“下次再不是看狗娃子的我就是狗娃子!” 监狱并没有那么多看犯人到了天黑再没人来。飞鸟喝了点酒就地画了樊全家“旺财”活动图在昏暗的灯光中研究它能把秦汾的鞋子叼到哪里以致让自己仍受冤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回忆起自己找过的地方不由心头烦躁使劲把干草揉了几揉低声说:“该倒霉!硬是碰到这么巧的事也难怪秦汾这小子不相信。” 不知不觉宋涛来了。他见飞鸟在地上丢草皮丢了又揉以为是他在想着怎么打仗便叫了一声并让狱卒打开门。 宋涛进来笑着问飞鸟“干什么”。飞鸟也不隐瞒把秦汾的鞋子和自己的恩怨讲给宋涛听他越讲越觉得宋涛慈祥而自己也越委屈。宋涛静静地听他说了始末缓缓地说:“这鞋子也不是狗叼走的。你有没有想过樊家老爷子怎么知道陛下的身分的?” 飞鸟一下醒悟脱口便说:“鞋子。鞋子上有兽山云朵明黄龙纹。一定是阿全哥拿走的!” 宋涛点了点头怜惜地看住飞鸟不由想起自己家里和飞鸟差不多大的儿孙更生出一种保护的意愿。他低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你出城避一避。我已心灰意冷却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想想真是难为你了。” “心灰意冷?!为什么要心灰意冷!”飞鸟问“如今打了胜仗四处一下诏书云集的人多了樊太爷还能控制陛下吗?” 宋涛坐到飞鸟的对面拿了飞鸟的酒喝最终轻轻地摇头。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后说:“你想得简单了。若是用明诏勤王必然迫使长月那里废掉国王使国家更大程度地混乱。到时谁来收拾?谁又有威望收拾?!城北有位隐士听说我要拥戴国王走了三十里的路给我说:‘陛下仅仅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在朝是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可一旦离开朝廷无威无德便不足与托付身家纵然你我奉其为君天下人却未必认可他为君。怕也只有那些自以为奇货可居专营投机的人才会聚集。’我当时哪里听得进去如今追悔莫及。” 这样一说竟是无可挽回的大乱。飞鸟吓了一跳:“是这样呀!” 宋涛点点头一下抛弃所有的面具大口大口地喝酒偶尔才迷茫地抬头眼神空虚呆滞。 九十(3) 春风春雨。转眼已经过了四五日眼看江北之地红装素裹春阳和煦春鸭嬉戏胡经也经受起最大的考验接受完审查从监军手里拿回自己的军权。 在这一事上他不得不感激秦杰是秦杰的投敌才让自己得以脱过。 但他再一次接手军务的时候整个征讨军团的情形已相当糟糕。在他的审查这段时间内官军停止了像样的攻势西路将士被义军逼迫接连换了三个地方也没有扎住脚而东路军干脆回头折返军士的士气已普遍低落粮草也开始短缺。 这里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一场大面积春雨的阻碍小挫对地方军民的负面影响。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次将没敢继续贯彻自己的战略意图拿出庸人的姿态稍有不利则改再不利再改的低劣之策。 的确他的确不能说并没犯什么错误比如傲慢----太过于索求完美的傲慢。拿小孤山一战来说虽说败得意外但仍败于太攻于工巧上。若不是自觉其它两路的推进孤立了敌军的主力在咬着不放的同时继续推进两路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他完全是可以不必过于追迫避免交战的。 但同时话又说了回来。战场上敢妄加打乱原定步骤而不致使混乱的非名将之流适得其反。此时否认整个策略认为是力量过于分散而中途更改则太荒诞太不切实际了。 三月中旬秦台苦于战场进展而西北大战又迫在眉睫迫不及待地要使用“屯山之剑”。胡经为了坚定上面的决心只好向秦台的心腹监军许诺十日内攻不下野牙提头来见。 而这几日樊英花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鼓吹给士绅百姓的大胜不但迷惑了外人的眼睛也迷惑了自家人的眼睛。 李尚长顶不住身侧亲人家臣的压力正忙着召令正在围歼西路官兵一个半旅约一千三百人的樊英花回野牙。为了完成传家大事他按李玉的意思隐瞒真正的目的自称病危只等樊英花回来就派李玉带心腹家臣前往军中。 樊英花有前车之鉴为了自身的安全率骑兵二百余星夜回赶。 铁蹄阵阵惊鸦慑鼠挟着前线的腥风血雨不但击打在大地上也击中李玉不安的心房。两百人的心腹铁骑足可以在刹那冲进他住的地方讨还所谓的“暗杀”和“毒酒”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肉跳。立刻李玉背着父亲准备数百人马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天翻地覆一般的事酝酿在即却被整个牢房隔得严严实实。飞鸟毅然拿出把牢底坐穿的勇气让宋涛给他带了两本书学着古仁人志士狱中读书的样又读又吟吵得隔壁不得安生。 十四日中午许小燕又来看他了。看过他身上几处轻微感染的伤口她一下淌了眼泪。轻轻抚摸这些伤口她柔声给飞鸟说:“我救你出去吧?!” 飞鸟已经以坐牢到底来抗拒对出狱的渴望便丝毫不领情地说:“我决定不出去了!我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吗。”说完他就笑眯眯地吟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许小燕柔柔的打了他两下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又一次轻声地说:“我救你出去吧?!” 飞鸟还没有被这样的正统的柔情浸过有点不自在从身上到心底都被痒虫爬了个够他“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先是一句:“我身上臭!”接着又吟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她走后飞鸟还没有认识到反常。正是他一遍一遍感觉临走印在脸上的一吻时宋涛就来了。他面露喜色亲切地忘形一来就问:“备州的卢伯你认识不认识?” 飞鸟点头:“卢伯?!卢九公伯!恩!他是我表哥的义父。他也来投奔陛下吗?!” 宋涛说:“恩!他的千余马队已经启程若是沿途没有太多的阻碍十多天就会到达。而他的使者一来就讲到你说接你去你母亲身边。陛下非答应不可!” “我母亲在长月!他怎么送我去我母亲那里?”飞鸟又激动又奇怪地问。 宋涛也替他高兴去拿他满是油爪子印的书微笑着催促说:“你应该问问他。走跟我走!” 飞鸟为了良好的形象不愿意舍弃手里的书。他将书叠握在手里配合着脑袋晃仍是吟那句告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稍后他换掉自己霉的皮甲换上宋涛送来的几件衣服兴高采烈地随它去秦汾那里。进去后里面已经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沙通天其它两个却面生得很。 其中一个男人三十来岁和沙通天站在一起身形相当高大腮帮上鼓了两块夸张的骨头鼻子也不高整个面容看起来有点像眼镜蛇。他和旁边的人说上一句话看飞鸟几眼再说上一句再看几眼。看他饶有兴趣地看自己飞鸟也瞥了他几下觉得他应该是卢九的使者。 “公子!”那个男人终于等飞鸟站起来后给他行礼。 秦汾端坐在上面冷冷地看住飞鸟。宋涛连忙说:“狄飞鸟还不赶快谢陛下隆恩!” “是谢卢伯伯的骑兵吧?”飞鸟小声嘟囔了一句连忙跪下磕头。 秦汾立刻注意了他的小动作追问道:“你说什么?” 飞鸟连忙否认。正说着有人禀报说一名自称叫“许小燕”的少女说有要事求见。飞鸟心里一凉却还没有和今日的反常联系到一块反酸溜溜地想:“她还是去找这小子去做他的王妃。我算什么?” 秦汾犹豫了一下连忙问旁边的人:“谁是许小燕?” 飞鸟自然不去回答他在地上半蹲半坐着难受。 看没有人认识秦汾准了。片刻之后许小燕被人带来她穿了一身白的衣服楚楚动人全身还微微地抖。 飞鸟赌气不去看她却又想让她看到自己。正心里极不是滋味的时候听到秦汾愕然问:“是你!” “是我!”许小燕大起胆子大声地回答。 秦汾猛地咆哮一声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是病死了吗?!你这个贱女人。你还回来干什么?!” 堂下人们都侧目旁观又将压力增大了几分。许小燕咬着嘴唇慢慢跪在不远的地方往飞鸟那里看现他偷偷地看过来心里顿时有了勇气胆子也大了许多脸孔渐渐起了血色。 宋涛怕秦汾在外人面前丢了尊贵小声地叫了一句:“陛下!”但秦汾已是不辱她刹不住劲丝毫不管宋涛的提醒见她没有回答便大声说:“我不会再要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飞鸟越地难受甚至觉得自己是想要也要不成。他伏在那里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责怪许小燕骗他的感情不断地想:人家说“不会再要你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许小燕抬起头用大大的声音说:“奴婢不敢乞求原谅只是求陛下不要杀你的忠臣!陛下还记得是谁在兵变时保护陛下突围的吗?……” “侍卫!”秦汾粗暴地打断说。 “那好!就讲侍卫。奴婢问陛下陛下还记得他们是谁吗?”许小燕凛然地说。 秦汾头上一下冒汗说:“我?!他们没说。” 许小燕说:“是呀是他们没说要是记不住陛下不是忘恩负义吗?那?!陛下还记得是谁换了陛下的衣服让您从容出宫的吗?若是这个人活着站在陛下的面前陛下却记不得了是不是也是忘恩负义?” 飞鸟心惊胆战听到“忘恩负义”想也没想“呼”地跳过去捂住许小燕的嘴巴自己四处朝人献笑大声地“呜呜”几声摊起一只手说:“外面刮了一阵风呜呜!什么事也没有!” 宋涛顾不得对飞鸟哭笑不得的反应只觉得再不停下秦汾非要暴怒不可连忙说:“姑娘。你是为狄飞鸟求情吧?!” 许小燕又咬了咬嘴唇跪在众人面前点头接着叩又说:“我听说古代的忠义贤臣很多可帝王都说:杀之不祥!而在现在我却难以见到这样的男儿看来他们是越来越少了如果陛下仍然要杀这样的人就让奴婢代替他一死让他继续为陛下效命吧!” 这短短几句话让整个大屋子添了森森的肃穆众人都冷嗖嗖地站着感觉到毛根紧去衡量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飞鸟爬在许小燕后面使劲拉她大声地问:“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救我吗?许小燕你真是个笨猪!傻瓜!” 宋涛第一个感动跪下说:“许女真是一位奇女子。请陛下宽恕狄飞鸟准许他回到他母亲身边。” 沙通天三个人也立即跪下言真意切地恳求说:“请陛下开恩!” 秦汾“啊”地一下喊出来面庞扭曲了好一阵子不一会他声嘶地嚷:“我偏偏不放他。你斥责孤羞辱孤都是为了他吗?!孤待你不薄呀!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怎么能这样呢?” 说着说着他眼睛一红脱口说:“就是亡国孤也不放他。就是该放他孤也不放他。就是你求孤孤也不要你!”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内侧走口里接连嘟囔说:“稀罕你吗?!稀罕你吗?!就是你求我我也不要你!” 看着他消失宋涛一下坐在地上他知道许小燕一下适得其反反碰到秦汾不让人碰的地方飞鸟怕是真的危险了。 “宋大人!我们主公的请求呢?”眼镜蛇一样的汉子问。 “过后再说吧!”宋涛丧气地说。 就这样飞鸟又回到牢房。这一呆就是两天。到了第三天突然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飞鸟因牢里潮半夜睡得很轻突然他听到一阵响动便坐了起来。正奇怪什么声音的时候有人四处喊他的名字。 “来杀我的吗?”飞鸟不踏实地想。既然这样想了他自然也不理睬这就一卷身子继续装睡。不一会赵过突然跑了他的牢门外拿了一大串的钥匙晃着开门也扯着嗓子在喊:“老鸟!我来救你来啦!快起来出大事啦。” 飞鸟立刻翻身起来就听赵过边低头开门边喊:“小姐和少主在城南打仗太爷得爬不起来。” “什么!?”飞鸟不知道为何心里打了个冷战莫名地难过。 “你起来!我来!”沙通天大步走来说。他提了一把马刀等赵过让开后猛地一挥门锁应声而断。 第五卷 十六节 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在清澈的夜空疏星阵列天地之弦绷得让人心毛。夜风一紧长街上空便飞扬着点点柳絮在银辉照耀下如同冬雪稀舞。 五、六名骑士已裹着战马斗笠阴森森地压在外面的街上。这都是一同回郡的军士。他们自飞鸟不在后就自地商量营救之法受几个惟恐天下不乱分子的鼓动又经过秘密酝酿的茶余饭后之中还是有人肯冒生命危险来凑了这个热闹。 随着沙通天上马一身灰衣的陈绍武打旁边送来一匹马的缰绳紧张地督促说:“快走沙爷要接你走!” 来不及再犹豫飞鸟尚未想好是走还是不走也不得不跟着奔行。一路上他感觉到周围纷乱的躁动心里也越来越沉。突然他想起什么猛地刹住急奔的马势。 随即赵过也猛“吁”一声大声问他:“怎么不快走?!” “我要去见一个人!”飞鸟沉静地说说完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拉开的骑士们纷纷折返也转头跟随。沙通天吃了一惊连忙停了自己的人马回头大声地喊却喊也喊不住。 各司道衙门渐渐沿路集中透露出纷乱不堪的景象。飞鸟一路奔往宋涛那里都能看到在大门前烧书信烧公文装马车呼哑哑地乱嚷的军士和小吏。事情真的大了!他没有机会细问赵过边打马硬走边对几个站在街道上的郡丁挥鞭子大声地呼喝:“陛下还在!樊将军还在!各回各处!” 在西街大府里。飞鸟终于见到了宋涛。他一头蓬草一样的乱手里竟挥了一把剑不断对身边的人喝三叉五让人召集可召集的人手。飞鸟下了马带人大步走过去不顾他愣的眼神大声地冲他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官兵已经快要到了可樊家军却争执不下!”宋涛拄着剑说“昨夜又连起大火郡中还不是大乱。诶?!你怎么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樊英花也能想到这些。但这就更加奇怪那她为何还在城门与兄长对垒呢?难道真被什么冲昏了头脑? 宋涛插起自己的长剑带飞鸟去了一边用手抚住他的背肃然道:“长月官兵已经离得很近了。形势这么乱即使樊家军重整抵抗恐怕也难以将敌人打退。眼下之际不得不先护送陛下出郡。” 他这麽一说像是在等待飞鸟自告奋勇一样。飞鸟担心地问:“去哪?!” “敌兵从南来。我们只能往北走!”宋涛上下打量了飞鸟几眼怆然仰头充满感情地说:“我很想让你戴罪立功。但你还是尽快到卢伯身边让他带救兵及时向定信县一线移动。” 这本是谁都可以去的。宋涛这么说一定程度上怕他人不满但也有任飞鸟逃生的意思。飞鸟听不出来他的话味却为他随口说出的举措大皱眉头扬声问他:“为什么不向西去?!” 虽然飞鸟已经与外界隔绝数日也仍能知道樊家军的兵力主要集中在西线何况那里的城邑总比向北逃窜更有展的前景。 宋涛却不愿意多讲反蛮有把握地说:“你不知道!这绝不是一条死路。”接着他不满飞鸟站在一边厌烦一样地摆手督促说:“既然出来了就走吧!走吧!~走呀!” 他宽衣博带地站在一片狼籍中眼神一片详和缓缓地举起了一只手身影茕茕惟有身姿略显几分孤傲。飞鸟翻身上马心在回头的刹那一下充满萧索苦涩不禁暗暗许诺说:我必会带兵回来。 这狂乱的春月夜的的确确寂寥如秋不断有郡丁集合在灯下萎靡不振。飞鸟刚从宋涛那里走不了多远从赵过那里得知许小燕和唐柔都被送到樊英花的身边正着急地要去城外军营耳边似乎扑捉到人马叫嚣的响动。 正侧耳细听之际碰到跟回来的沙通天。他没有为飞鸟不打招呼就回头生气口气紧张地询问一下立刻就冲飞鸟喊:“公子快跟我走。官兵突然到了城下了正在抢城门。” 飞鸟几乎不敢相信确认是官兵“天降”再也不作停留立刻往喊杀冲天的地方驰去。 ※※※ 义军在西线集中优势兵力基本实现对西路军予以夹击的目的但将士都没有打小规模战役的经验局部战场的组织不强扑捉不到战机白白错过了大量歼敌的时机。 重新组织过的官兵很快反扑。东路突然出拳短短几天里抢渡小皮河避开义军靠近官路的防护线准备在右方侧后深入然后向中迂回。而滞留不前的中路军也在调整后分出七路进攻最大以旅为单位在第一阶段突袭姜沿镇临山成析寨突然在西路战线的外侧面形成一条对义军侧翼的包围圈。 随即西路军在义军惶恐的收缩中向中路靠近杜绝了被歼灭的可能。而中路军则晃过这一枪分出其中一部夺取义军侧下可追击方向后便沿另一条往中的官路集结向郡中突进。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兵法真谛而此战似乎得到其中真昧。不久之后此作战蓝图一传回京城就得到无数贵族军政要人推崇博士祭酒金圣尊甚至援以经典在武学授课中向学子宣讲。 后来健布和秦纲曾分别评价此战不少人这才清醒地认识到其中的致命错误:以东路军在旷野的行军度和实际距离其向右侧穿插迂回的时间要远远落后于中西路可决战的时间。这时没估计到西路军损失状况的情况下就贸然将中路兵力打散冒险之极。倘若义军不是因大将不在造成*人马不听指挥争相保存实力无论是快打跨被围的西路军还是积极迎击中路都将改写整个战局的。 但不管如何焦头烂额的胡经赌赢了这把并使轻骑急扑郡城。 虽然这样的冒险缩短了战争的时间但他还是未能阻止“屯山之剑”的出鞘。不日前东北之战全面升级秦台一面让栾起坚守在各处要堡城邑不要轻举妄动一面迫不及待地全面镇压登州秦纲秦汾以图先靖内而后攘外。 从栾起吃了血仗河谷要道多处被夺到他明白这不是一起扰边而飞报京城时已经足足一个月。这种滞后时日一过后紧急军函一日三去长月多是恶报间接要求朝廷加强对登州的肃清并立即争援运送物资。 这样的每日对秦台来说都是一种考验逼迫他的克制不断掉下低限。在三月将入中旬胡经的许诺到达时他已经进行了全面战争动员。 刹那间朝廷几乎集结了常州直州商州台州内的一切可用主力军并全部投入登州。登州全境的作战兵力已达十万之数需要补给青壮二十多万以上钱粮无数。 为了完成即将支出的财力预算朝廷将行的币值调整了百倍。与此同时官府派出了最厉害的爪牙将催粮队的凶狠提高一百倍拉壮丁也不再拒绝残废。在朝廷的官差漫天遍野不放过一人的狠劲里著名的文学家李牧白也不能幸免。他在农家夜宿时被官差拉了起来写下了描绘追丁的千言:“……里甲皆父兄催前知人空。旦日俱无计绕行几欲疯。忽有骑者来行半村已动。妇孺入深窖翁壮逾墙走。使者但问人不意责长正:‘催否?催否!何不用绳缚。’……” 等胡经悲哀地认识到又有数万人将在这人口不算稠密的地区就食时屯山大军已经渡过王河也只能徒徒兴叹能做的也就是让中路和东路呈现两路夹逼之势快向郡城推进提前结束战争。 ※※※ 外有官兵威胁城中又陷入危机之际。城外的千余军士却分出两个半的阵营一直在城门外争执做窝里斗的事情。这两个半阵营其中一个是樊英花一方一个是李玉一方半个则是以樊成为的调和方。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身前、身后将要生的事情只是乱烘烘地拥戴和反对。 樊成的半起阵营是最广泛的几乎包括了其余两起阵营中绝大多数的家臣。之所以说是半个是他们打算不作偏向不愿意兄妹决裂也就是既希望樊英花支持世子而世子能放手让樊英花应付外来兵锋。 此时怕也只有樊成这个亲叔叔才有资格代表兄长和众人的这种愿望在这生死关头调和矛盾。 但这时调和矛盾就是激化矛盾。兄妹两个已经失去了谈判的基础----相互之间信任完全可以让卧病的父亲主持大局然后谁也不扯谁先打完仗再回头算帐。但长者们积极活动不断地要求会面谈判致使两者矛盾围绕着继承权问题尖锐对立。兄妹两个先是无法脱开过去的恩怨直论大局接着是相争不让。 随着夜色入深似乎是因为中间人的忙碌和军士的疲倦一望无际的褐色土地渐渐恢复往常的平静。军士躺在平原的怀抱中入眠只有零星的哨兵带着兵器游弋疲倦地抵御着困意的袭扰。 然而此刻千余双充满敌意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紧紧地盯在了这些沉沉入睡的士兵身上。这眼光闪现着恶虎跳跃扑击前的焦灼、紧张、兴奋和渴望。 他们慢慢地前进不让战马出声音接着又默默地在几里外潜伏。内奸已经把这里的状况反映得很清楚郡里在内乱两所兵营就是两起战线断不会失手。几个军官在夜暗中相互通话都觉得只要杀声一起敌人想不溃逃都难。 但他们的算盘都是建立在内奸上。此时樊英花已经在东山黑色的阴影里等候多时了。她见官兵在高处挂起微弱的信号灯给一旁的6川说:“若给予敌骑毁灭一击日后我们就可以任意骚扰敌军。以后退出郡城他们也追不上!” 同时郡中城门上也已经冒出几个冷笑的武士为的是樊缺连忙吩咐说:“快把灯笼挂上。” 不时城楼有灯光闪亮。官兵将领见城门上遥有呼应顿时大喜。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统一想法打算不动东南角的军营先强占郡城免得敌人先一步退回城中。 作出这样的决定后一大片马刀立刻出鞘四处寒光粼粼。随后人影不断从一片树林里踊跃而出奔行渐快。马蹄渐渐密集响脆! 几名最前面的骑士还没到达西门就看到了城门缓慢地洞开。他们高兴万分立刻扯着杀声冲了进去。 也许不到天明郡城必破但看百余骑肆无忌惮地奔行而过喊打喊杀中的士兵们心中已看到了次日的庆功酒。不断有先入的骑士一杀进去未战旦求敌人胆寒当众高喊:“城破了!” 伴随这些出生入死的老兵呐喊的确已有门内驻扎的郡丁逃窜。但这一刻情况急转正是几百骑兵入城过后城门急剧下坠。“砰”地一声噩梦般的巨响将里里外外砸断。 站在城外指挥此战的最高军官一下木然长剑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刹那间城楼也灯火猛亮并射下淅沥的火箭。官兵骁骑立刻惊慌失措不时有中箭的人高嚎:“我们中计了!”随即东面一片马蹄响冲出的正是樊英花的马队。立刻他们快赶上将官兵冲成数截将惊愕的敌人斩于马下。 官军指挥官带着对内应的怒火下令撤退。但四处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不断有步兵在黑处挺身跃出将仓促的敌人杀去。 飞鸟赶到西门时那里燃起了一垛大火入城被截断了二百余骑兵正被伏兵杀得人仰马翻。层层枪手和障碍将城根子和主街通道堵得结结实实弓箭手不断从民居之上射箭。他们攻击狠烈地出人想象拒马枪猛戳箭枝成串凶狠地射穿人马并毫不吝啬地将伤体、尸体插成此刺猬。 这训练有素的伏击绝不像一般的义军能做得到的。飞鸟立刻断定这是投降的那支官兵。 一时之间喊杀声大作浓烟滚滚城市成为火光冲天的战场。弃马爬高的飞鸟却忙着在他们的杀法中快地提炼打算在将来运用到自己人马上。 但很快他们这远远观战的可疑人群竟惹出了祸端。随着一声“站在原地不要动!把武器丢掉把手举起来!”的警告一队刀剑出鞘的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的军官不管下面忐忑不安的人更不顾沙通天冷冷地吐露的威胁一仰头看到爬到一半的赵过接着又看到坐在房子上的飞鸟。 “你们是干什么的?!”军官冷冷地说。 局势紧张起来不少人都按着刀剑。总不至于当我们是内应吧?飞鸟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他立刻大声回喊:“奉将令观战。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奉命疏散!”军官用剑遥遥指过以命令的口气说“马上下来。胆敢反抗否则格杀!” 在飞鸟的克制和制止下对方也没有坚持放下兵器的苛刻而是压着他们往一条幽深的巷子“疏散”。飞鸟几人正走在前面被一匹马的悲嘶震醒猛一回头就看到沙通天猛地拔了兵器将一个步兵砍死。 搏斗入眼刹那间伴随着闷哼互砍情形严峻得让人手脚就抖。飞鸟立刻觉得是沙通天先攻击了其它人立刻暴躁地大吼:“沙通天!你干什么?” “他们是诱杀我们!”沙通天更高地嚎了一声战马已经被人戳蹶高叫着往一处跳。数名手下连忙抢回碰撞打转瞬间就有人落马被人刺成死猪。 飞鸟看到惨状杀又杀不出去浑身冒着冷汗。他但看这队人马对待自己这些人时的坚决只以为战斗结束后会有人来审问他们是不是奸细却没想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将自己这些人赶到巷子里诱杀掉心里不禁爆出一种上当后的泄。 前面几个自家人但看沙通天的人一个一个牺牲口子却被沙通天的人堵得死死的逃逃不走杀杀不动也个个憋了一身的冷汗和飞鸟一样又急又惊。 “下马!下马!”飞鸟一边冲身边的人大叫一边冲沙通天的人喊“退进来!”不一会三五个带血的人猛退沙通天也退了进来。大伙以死马和活马为依仗终于和这些官兵暂时对垒。 零星的战斗渐渐结束城门重新大开终于有樊氏的家臣来理会飞鸟等人。可巷子里也已是一处死伤累累的绞肉场己方不但死了沙通天七八个手下就连飞鸟的人也一死四伤。 伤者捂住冒血的地方死者性命流逝而安然无恙者在血泊中悲伤。冯大个子已经不行了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陈绍武和他关系极好揽住他捂伤口捂了一手血仍露一手血只好惊恐不安地叫:“你别死!挺住!” 飞鸟摸着刀子硬着心肠上去终于屈服在不忍心听看他“喉喉吭吭”的喘息上。他抓住对方满是鲜血的手再转顾见剩下的人也都抱着浴血不起的弟兄流眼泪心里如同被刀猛绞。这一刻他“啊”地一生狂叫真不想和来人说清什么而是冲上去就和他们杀个你死我亡。 樊英花见到飞鸟时飞鸟已经把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她对自己的“反奸计”颇为满意正是带着几分骄傲但看飞鸟斜斜盯住她不放就轻描淡写地说:“在牢里受不少的委屈吧!” “是你下的令吧!?”飞鸟恶狠狠地说。 “你是说肃清外围吧。”樊英花还能看到他身上还带着的几分血痕便带着几分歉意说:“我觉得你能理解。谁半夜三更往战场边跑?” “你不能把他们都圈起来。战后细细询问?”飞鸟的眼前回忆的依然是刚才那一幕一幕的战争场面大声诘问道。他本来是想沉默的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秋后大算总帐。 “那多麻烦?!我们马上就要向西撤退了。而我们的宋大人连说一声都不说一声在我们和敌人撕杀的时候往北跑了。你的仇人们也不见了他们恐怕去投降官兵去。”樊英花转移话题说“我正想问问你是不是追上他们报一报仇!” 麻烦!许多人死了却因为她稍微一个麻烦。飞鸟不能谅解大声说:“你明明是不想放过他们却打着给我复仇的大旗。你就是一个麻烦别人的命呀。” “够了!”樊英花武断地说。虽然她心中带着一点歉意却更多的是气愤心里却想:我在你面前表现的太过软弱了以至让你得寸进尺。 飞鸟耳边仍然是人死前“喉喉吭吭”的声音内心中的确想在樊英花眼中表露出负气一转身就问人:“我的马呢。我的刀呢?” 看赵过混里糊涂地就去找而樊英花并没有表露什么。他立刻觉得不够便大声地说:“许小燕呢?!她呢?”接着更过分地说:“我要带她走。去你的合作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现在国王往北逃了你却要往西逃。好!大家各走个的。谁也不认识谁!” 樊英花心里颤抖了一下但仍淡淡地说:“她好好的!要走你走?!” 飞鸟冷冷一“哼”接着看到赵过带回了自己的“笨笨”立刻翻身上去。赵过分别看看两人一头雾水。他正要跟着飞鸟跑听到樊英花问:“他要去哪?” “沙通天那家伙要带他去找他阿妈吧。”赵过瞅瞅她接着古里古气地问“我去不去?” 樊英花背过身子感觉到眼角有点不舒服冷冷地说:“你想去就去!” 赵过立刻高兴地上马自后面喊着向前跑。听到马蹄声打了转去会合沙通天她才转过身子登上城门楼子叉身扶剑显得既高傲而落寂。 虽然她表面上坚强无比内心中却有一种巨大的失落。随后家臣中有人来告诉她一干长者她的父亲世子的最新决议。那就是追击国王回头献给官军的愚蠢决定。她已处在失落中听闻此事陡然一愣一改波澜不惊大声问:“没有人不同意吗?没有人愿意跟我走吗?” 来人的沉默将她的坚强击得粉碎。她一下有意往下搜索看到飞鸟沙通天赵过等人伤痕累累地出城忍不住握一握剑想将这个负义的人头拿回来放到自己的身边问他还要去哪? 渐渐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她最终用手一指这些人远去的背影大声说:“给我杀了他们!” 6川为人忠心耿耿又和李玉的年龄差不多曾是传统的支持者。但随着战场上一个一个决策的运作他亲眼看着这个令人敬畏的女人抵抗各方压力在自己这样的人都心惊胆战的时候尚能冷静无比所判断和所交代的都是后来正确的已不知不觉地从服从到爱戴再到随时为之死生。 这份坚信不疑包括在对她的微小一言上。这个勇冠三军的汉子只觉得她在愤怒顿时“诺”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握剑狂蹬楼梯。 “杀了他们!他们一定有该死的理由。”6川一边告诉自己一边拎去一个汉子夺了一枪翻身上马。他脑子里半点也没想到要人跟随只是浑身躁热地执住马缰奋夹马腹。 一路风声越来越紧刺刃带着被风声撞击出来的锐响他脑袋里浑然无物惟有热血和豪情渐涨! 第五卷 十七节 近了更近了差也不过几十步。正是他纵马狂奔的时候一骑从后面急追而来马上人老远高喊:“6将军。快回去!” “妈的!这时候叫我。一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把马加起来!”6川大怒权作没有听见。带着这样的心理他猛冲不休。 飞鸟一行也听到背后“嘡嘡嗒嗒”的马蹄声停下看怎么回事。此时太阳初出天地间虽尚未撒金辉众人看得极其清楚。6川一身重盔浑身弥漫着腾腾的杀气随着马势起伏竟然是冲刺前弓腰提身长矛下指状。众人不及愕然沙通天早已大呼:“6兄欲取沙某苟命吗?” 而飞鸟也极不是滋味地嘀咕他并不打算这样离开而是按宋涛的吩咐请卢九公移兵向北的顺便看看卢九公那里是不是真有自己阿妈的消息。也许阿妈突然想回老家了暂时在他的寨子落落脚顺便让他们打听一下自己也说不定。但看樊英花用不着自己了派人前来很可能是追杀自己他和沙通天一样不能自安更多出点难受。 6川见对方冲自己叫喊也不愿意怠慢便停下横枪威风凛凛地暴喝:“某来取尔等狗命!” 打了哈哈后沙通天却没有他这样坦诚更知道他无上的威名随即在自己和飞鸟边各指一人殿后带人猛逃。飞鸟身边跟随的是这次出生入死的人。他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在这悍将手下丧命便喊了一声并不留沙通天所指的陈绍武。 6川大怒看住沙通天指任留下的一个战士猛冲过来。那人也是强悍勇武之人虽然心中有被舍弃的不安但还是迎冲上去。但他却在半个交马就被6川的枪尖挑暴了头颅尸体挂在马上走远。 后面紧追不舍的人终于赶到冲着又追的6川喊了一句:“小姐让你立刻回去!” 6川猛地一惊马匹也仰天怒嘶。他疑惑不已地看住来人怀疑到极点但看他是足可信任的人这才打马回去。 爱一件东西无心旁骛的人也许只有毁灭它才可坚心不移。樊英花从来都是有勇气去毁灭迷惑自己的东西但这一下她却是难下决心。 她一人呆在初升的太阳下看往6川回来的方向见了6川手里提了人头脸色一下苍白。她脑子一下混沌一片终于酝酿了一滴没有落下来的眼泪等6川到面前掷下人头这就抖着问:“你把他们都杀了?!” 6川诧然看她据他所知小姐自小就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主公等人的决定是错了?!他否认过后立刻跪下恨不得立刻把这种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算了!让他们走吧!”樊英花恢复点平静淡淡地问“我要向西。你愿不愿意跟随我?!” 6川见到她刚才的伤感不忍心坚持只好轰然应诺。樊英花这便扶住城墙心想:只要她还在我这你终究还是会回来的!也许到那时我再杀你也不晚!不晚! 随后这个女人立刻重整威风大声下令带着愿意跟自己走的人绝尘而去。 ※※※ 夜中抢占失败。胡经大为愤怒但更多的是吃惊。 随即投降的苏孔在承大夫的引荐下求见。不用说他们就是暗中的奸细虽然明明知道已经因樊英花的反奸计自己已经失去了胡安国的信任很可能被他泄愤或填罪但没有地方可去之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胡世纶懒得跟他们罗嗦带上他们就往郡城推进。半路上又有使者到却是胜后求降的樊氏人。先降而未功背后有各有旮旯承大夫和苏孔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纷纷不看好樊氏的投降多数落其罪责。 所说的都是主犯大罪胡经见这已经不能做“堂堂正正的望王师而归”觉得有点棘手了。按说此时要以结束战争为任应当当机立断授降但谁能知道这会不会给自己惹祸以至种下对今后不利的后果呢?但要是向上请示就不能回绝了人家的意思不能无端攻城。 在往朝廷上报时犹豫了两日各路大军这就已经云集。眼看屯山方面也不过两三日就能赶到浴血奋战大小数仗的帐下部将都极不甘心被后来者捡便宜这就一遍一遍施加压力。 接着朝廷的催令又到。是让大军北击救驾护国。 这样的急令岂不是要万人追几百人救驾还是截驾?!胡经心头盘旋上了疑问他不但反感也是不敢让陛下有什么闪失的确实矛盾之极更不知道是诈降北进还是假托坚城不能攻破。 胡经第一次现自己的可笑辛辛苦苦要结束战争赢得战争却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犹豫不决。眼看无奈苏孔疏通左右入见游说道:“陛下轻身移驾将军是怕自己不能自处吧?您何不立刻攻城?三面相围惟独留北门不攻。樊氏守意不坚定然会弃城向北。将军是追贼也是奉命!何乐而不为?” 胡经立刻豁然拔军猛攻。 哪知道只攻了一日樊成竟借他人劝刎中风许久的李尚长提着他的人头率众来归。胡经刁难了两天见屯山嫡系人马开过来才受降。随后这就留下要休整的部队带上五千余人让过友军在其后逛荡。 大军向北推进既要慢又要慢得不落人把柄。这一路的技巧可是让胡经绞尽脑汁。好在屯山方面一味狂行不然恐怕什么办法都还是怠慢。 行了数日大军不得不沿路就食。好在胡经走的都是官路每到达一处都可派人催集粮草虽然就食仍不充足但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 他打心底轻视费文长觉得这家伙太喜欢争功表现了以至一路见山过山根本不管自己的沿线从哪走在哪上水上粮。 出于处世外衣包裹中的正直他都忍不住想面对面地问问对方:为了追这几百人拖跨你们的大队人马值吗?你何必不找个地方歇息以几支马队搞定?但他渐渐因始终不见前面的人马追上国王而心中奇怪。 在穿过须驼山到达上谷平原突然听闻义军主力向西北移动竟然打到王室的庆北老家和避暑行宫去了他再也容忍不下去要摆脱秦台的遥控指挥。 正是这样的一天北方烽火数十道高高扬起青烟传警人数足足十万余众。游牧人!----国王!胡经一下醒悟整个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从随处可见的败兵上他就敢肯定无论是费文长还是王国北线都已全面溃败。 刹那间他就滋生出对时局的不满和泄恨恨地说:明明知道陈州和屯牙都丢了大将军多次提到这里的关隘却还不重视。朝廷到底在干什么?到现在为止连个风声都没听到这些守将镇尉武官又都在干什么的?!为什么没有接到不利的战报就是狼烟道道?! 他赶出来看时官道上的人流已经密集。到处是乱起八糟的车辆不少战车和民用车上还趁了简单缠着头的败兵油子他们除了抢吃的的大多时候是低着头抱着兵器。更多还是百姓他们带着离乡背井的悲戚拖家带口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地一路小跑不少人头上都顶着黄豆大小的汗粒。 边民是不许逃离驻边之地的但这里数十年已不是边地!一时间他竟然没能转过要人收容败兵找到前线归来的军官询问军情的反应。只是反复提醒自己说:“眼下一是判断敌情二是集结兵力。”但这需不需要自己用空间换兵力放弃自己目前屯地不远的县城?! 或许五千人守城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是能支撑一阵子的但现在前方不明一旦主力已被歼灭自己五千人守县城背后这么多薄弱地带怎么办?!眼下惟有在附近县城征集马匹派兵士向下打探。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给身边的人说:“立刻找到县尉征集壮丁留下五百人。其余人跟我撤退。” 大军立刻忙碌但撤退已经来不及了。逃难的人刚刚从官路上稀疏过后在逃难队伍斜对着的方向已是烟尘滚滚。仅有的马匹不够还要仅着往后方传达前线战事用很多背着旗帜的军官和传令兵在营地和不同的集合场地猛跑。 胡经寻了处高地往远里看见这是一起千余的马队漫郊奔行最后分出一支衔在牙口一样的土岗上而其余的竟然不理自己直直地往正南方驰骋。 “这是要干什么?!”胡经不知道他们是斥候还是前锋疑惑不定。驻扎在县城西的一个旅还没有赶到他立刻让人火赶到让他们遣一校入县城而其余的南掠到背后无名高地压住后阵。 接着感觉到诸营的时间反应够了。他立刻举起右手作预备式第一道传令兵火骑着马匹穿越阵列大声呼喊:“准备!”很快战鼓和军乐传闻“第一道准备”的响应此起彼伏。 形势紧急这种相逢太猝然了。因地阵列的旅、校各大小兵阵立刻黑压压的扎住队列还在整报到战人员武器配置观略作战的佐帐人员就在他们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快地拿出推前的翼型阵型供胡经选用。 很快在胡经同意过后。他们立刻向下口授方案。整个防御已经全面传达。不断有军官的和踢马官压掠官大喊:“扎稳阵脚!” 在军令的喊声盘旋在大片的战场时士兵们“哗啦啦”地按他们的要求整齐一致地扎出拒马的长矛安置射队和勾挠。很快大营前励战的喝嚷吼出真火:“杀敌立功不可落后背后有伤者死!” 胡经经过这一阵跑断马腿喊破嗓子的忙碌和战斗前的让人压抑的慌乱渐渐开始安心开始漫长的等待。但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刚才那支马队和后队人马遭遇一战后往南飞卷时间一分一刻地流逝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前面仍只看到侧翼的坎子上有百余敌人而大队人马不见动静。 太阳逐渐开始西移半空中的云霞被阳光映射的血红一片风儿开始把山蜡树吹得哗哗乱向起来地面上黄尘在微风下打着旋磨刮进眼里。军士们开始焦虑不时有士兵因时间过长支撑不住“三排枪线”的蹲伏开始起伏不定。 麾下将士不断地提出疑问往淡化里猜测。胡经也因摸不透敌人的战法而浑身冒汗眼看天色晚去只好让军士就地扎营。 一夜细挂都在树梢营里始终平安无恙除了送来的几只死山猫半点蟊贼偷营的状况都没有过。白白假想了一夜以至到了天明到处都有士兵嚷着困。回来的几拨斥候都大摇其头示意没见着对方的大队人马反差点吃了游骑的板刀面。 日出东方人人都开始焦躁。大军本来是要撤退的但撤退不及只好就地为战。但如今等了一夜是不是真错过了撤退时机再撤就被敌人的马队衔上。胡经也不知道会不会这样但只知道这里不是长守之地这就按步骤有条不紊地后撤。 大军小心翼翼地拔营出。他们在路面上不断碰到马蹄践踏的痕迹却偏偏碰不到敌人的大队人马心里都上火有一种被凶猛的野兽盯上一样。走了半日胡经终于开始收回后队抄近路急赶路靠对自己山川河流的熟悉抢时间。 这样撒开脚丫子跑了两天士兵们都疲敝不堪。眼看前面就是锦门郡望侯县全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此地左侧山脊敦实被半弯的小河圈个半圆而在河坡下游像野狗的犬齿一样错着一座城虽不是一等一的险地却是一等一的咽喉要道敌人自然不知道此地。大军一过那就等于真能走在敌人前面了。 笑声连片。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实情但看军官轻松了也觉得苦日子告以段落。正要走过向导哭丧着脸回头。中军这才知道盘着的河谷溢了水汪洋一片路已经完全不通了。 胡经带人赶去一看浑水泡地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天不眷顾!”他身边的军官无不嚎叫如狼奔到淹了的道路边望眼失魂。 “这是人拔的。这是人拔的呀!”向导大叫往前一指果然前路缺了一大段的河堤。 “圈了狗进家!”胡经两眼黑怔怔地给众人说“把我们圈到外面去了!我们失算了!” 立刻他清醒地认识到不但回头不及就连粮草也要断绝这就强撑着意志大声下令:“如今非要越过这座大山不可!” 大军这就连夜翻山披荆斩棘了一天半终于越过此山到达下游的平坦地带。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不少士兵在疲劳奔命中露出病瘟之相前方猝然遭遇了敌人的一支劲旅。 在短暂地沉寂之后疲敝的靖康军战线还未拉展这支铁骑就在一瞬间爆出可怕的战斗力最先击溃侧下的一旅直掏中军。 大枪如林而至如同黑压压的乌云整个战场都是这支千余马队卷起的土尘吹得苦苦坚持的步兵争不开眼睛。胡经刹那间品尝到了战败的苦果正痛不欲生的拔剑以求自刎谢罪被部下死死拥住逃往来路的山林。 当数个月后这些靖康精锐被秦纲收拢时胡经已经病死而残存的士兵们在几个校尉的带领下半游击半匪类全饿得跟山里的猴子一样一阵风都能刮飞。 #### 注:因为一天只能解禁三章,又因为更新公众版快了一些,害怕各位订阅重复,建议倘若订阅,从九十二订阅 第五卷 十八节 北方的山河从早春到初夏的过渡不似南方缓缓地经历翠、焕、耀眼而是更像是一个脸色阴沉、略显迟钝的男人直到乍逢晚春才在一刹那间喷出全部的情感绿裹红遍。这是一个妆翠的时节即使无土流浪的狡民也热情如火。他们时常会登上高处双眼流露出渴望向众人伴感叹:多美好呀漫长的寒冬快过去了。台王爷是英明仁慈的大人愿上天会保佑他! 秦台也同样信心百倍容光焕。不久前传来消息夏侯氏部与东夷联手南下栾起靠巨大的伤亡最终打退了他们的侵凌;现在登州的许多地方都已被肃清;上将军狄覆灭之后仓州以西的狗人们不但没有入侵反而打起了内战;健布坐镇仓中剿匪;骄横的通州靖武将军被密旨处死;敌国星夜正要北伐却又一次生内乱;……。他收起了时不待我的埋怨只等着从头收拾旧河山奋有为成就顶天立地的大事而他也确信玉宇呈祥江山一统的这一天会很快来临。 然而伟大的梦想是需要上苍保佑的。而这种保佑无法琢磨。无数的农民常常捧着一个猪蹄子跪于青天白日下说:“天爷!保佑风调雨顺!”而他们回到家自己也在怀疑于是把这种简单的祭祀品给自己的儿子或母亲啃。一个个英雄豪杰在重大决定的面前也大多也会默默注视着苍穹甚至上奉庙飨告解此时此心期待这伟大地保佑但他们一转身就去猜疑去掌握机会甚至不顾天象激流勇进。 苍天的保佑总是很奇怪而又很有道理。 她或许会问这个虔诚或不虔诚的人几个问题或许是:你是我的子民吗!或许又是:坚强吧!甚至有可能召唤你:回到我身边吧孩子! 她才不管你答对没有总爱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送你一个晴天霹雳。这时也许已经在默默安慰秦台和中原百姓说:坚强吧。我把坚强的种子播种到你们的心里。也许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注视。 在秦台能够接受以前战争已经来临夏侯氏领兵十万南下了。它一如突然袭击的风暴刹那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和恐怖的隆隆吼声吞没掉山川河流村庄和城镇把个体的灵魂和意志绞个粉碎甚至把坚硬牢度的岩石用力地一推让它们滚到山下粉碎。 秦台被霹雳打焦了顶捧着十万火急的军函差点昏厥消息迅播闻是止也止不住禁也禁不了民间刮如烘烘的烈火。 但急需让靖康垮台的异势力对它的渲染并没起到对瓦解朝廷的作用而是给国内的士大夫敲响了救亡图强的警钟。 消息传回长月长月百姓集会了数次贵族请战太学罢课百官奏请秦台登临王位真正地君临天下以缓解朝廷的危机。 若是秦台真的废掉年幼的国王也许靖康形式会得到某种程度上好转。 他却放弃了这个最有利的时机而是痛哭流涕减食自罚让自己的郡王掉到子王。他只是抖感到寒冷并不觉得那是刻骨的恨意掷去的杀气。 ※※※ 这场战争动用了十多万控弦之士远远出夏侯武律所征集的程度这也是他感激龙青云的原因。 他脸色苍白地站在离庆德不过二天马程的山崖上庄穆得就像一墩巨石。毛扎扎的胡子让他第一次显得粗犷而野蛮但这种色彩暂时没从他犀利的眼神中流露。他正用充满感情的眼睛在营地里搜索入眼的是营盘火光。在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很快就泪花闪闪。 他选择最陡峭的地方慢慢地坐下看着远处的黑暗陷入对从准备到开战的回忆。 ※※※ 这场战争要从四个月前说起也就是中洲历八六五年十二月。 夏侯武律在武律山下祭祀神山借机约集下野百族结鹿角为营商讨讨伐靖康的大事。 济济一堂的十七个最脑的人物虽看到上次的战利品但仍有人对靖康的余威畏惧也不愿意春天打仗只对扰边劫掠感兴趣。这种分歧致使这场会盟整整讨论了数天其间曲尽婉转威逼利诱恐吓等等手段仍不能完全一致直到第七日龙青云表态支持这才达成了联军阵营。 龙青云关键时的支持无疑是雪中送炭。夏侯武律自然懂得怎么知恩图报便顺势倡议拥立龙青云为大可汗。 自从包兰之战胜利后龙青云已是盟誓的共主此时因势导利并不过分。 大小领不暇所思只有心悦诚服的份。 于是在八六六年正月经历了历史上有名的“七日鹿盟”龙青云脱去靖康蛟龙腾水袍换上代表夏王室的鹰衣但在接受靖康王室的册封前暂不称王只是定国号为后夏。 此时虽然一偿所愿树起这混乱之地凝聚人心的王旗但经过谋臣田文骏和吴多起的分析他清楚地认识到:先目前离建制立国还远而对靖康大规模用兵的事实已经不能更改为了挥师南下的顺利节制兵权的人物除夏侯武律外再无第二人可以胜任而如此以来夏侯就要总领兵权掌管生杀大权成为夏制里的天策将军不可不防;其次此战准备仓促很难达到上令下行而又是以小击大真正的胜算不是太大但鉴于靖康国内的混乱程度若在国王的砝码上压上一筹很可能引力量急剧的转化即使受挫也仍可变更方略就像夏侯上次办到的一样拿回一大块肥沃的土地。 清楚地认识到这既为机遇又为挑战此战的要点也就可以呼之欲出了。 相比较他来说夏侯武律已经过更明确的分析把重点定到以下方面:一、师出有名;二、作战目的要明确确定仇人和打击目的;三、对靖康这头病狮的战略打击步骤和手段;四、怎样对各族联军进行有效统治;五、战争资源的获得;六情报;七和龙青云的关系…… 分别和秦纲秦汾取得秘密联系并拿到勤王的诏书后硬性的制约已经解除但此时他并没有以一支名正言顺的军队展开第一次会战。 八六六年二月。下野、放地集结了八万控弦之士加上夏侯武律在备州控制范围内的征集总兵力达到十一万左右。在不排斥游牧人和五镇人为班底的情况下联军正式成立了大夏军天策府但出任最高军事长官的不是夏侯武律而是他的弟弟狄南齐。这个年纪刚过三十的而又在靖康人的耳朵边默默无闻的将军。他只在地图上梢一搜索就毫不留情地把眼睛瞄准了备州用拳头重重一摁。 ※※※ 自夏侯武律侵边控制了辽阳边郡并打断备州从东北到西北的要道并将来不及从草原几镇再作转移的军马掳掠一空后栾起的神经就绷如弓弦。 他是一个老成持重任劳任怨而又保持中立为国家负责的老将。或许老成持重不是一个善于创造出战场奇迹的明星将军会被新生代将军有意贬低但这样的人最是经验丰富战法老道眼光全面若因此说他是碌碌无为其实是最大的错误。 这种人是典型的硬骨头虽然不善于造势但没有把握下你啃他他都不睬你而只要有明显的机会流露他就不给你喘息的时间。 换他和李操作战的角度来看虽然他屡有小败但李操兵锋都被预料得到稍微松懈就被他抓住时机奋力一击扭转乾坤。 面临夏侯武律占据了一个跳板直下可到威逼州府东西都可以截断大片的国土和百姓仅仅作态就能使人疲于奔波的局面他顾虑到夏侯兵马的强悍不敢硬碰表面上修堡筑垒联防共治实际在缓和中秘密筹划着一个反攻计划。 但是缺乏粮草军械饷金他也是寸步难行。到了春二月敌人比任何一次都骚扰得凶猛有增兵的迹象他不得不奋起老本想一战收复失地回到屯牙拒敌的局面。他作出反应后将兵力部署如下:在正面战场上配备一个强大的作战军和几支辅助作战单位共两万四千余;在西线以两个弱势军和部分地方人马共三万三千人呈犄形推进第一时间夺取敌占区域然后向中迂回;而在兵力薄弱修了半年防御的东线动员坚守同时在中线重镇范阳留下一个预备军一万多人策应东线。 这是一个压翼打头的策略以西线的率先推进和东线的坚守将战线进一步缩短以挽回机动力的不足。若敌人寻求野战而可决战的场地只能在中线并陷入五万人的包围;若进攻东线鱼死网破则以范阳的人马卡住;若是避战则快递进兵临各城。 为实现这种意图他几乎动用了备州可动用的一切可用军力自觉无论从局部和整体上都没有让敌人得逞的可能。 在人马不断推进的同时栾起突然注意到对手的人马变动很大又犹豫了便先将西线人马停下打算侦察出具体情况后再作决定。 事实上虽然此时的联盟军人数激增到五万多人并规划了统属但仍然权责不分经常有几十人的马队独立独行抢了东西忘了命令。就连指定的驻地也是狄南齐一时焦头烂额也调配不开的。若是栾起不改变既定的方略完全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在对手的稍一犹豫下狄南齐便很快分析出对方的意图但他并不打算对秋季攻占的三个战略城邑进行巩固而是把战线继续向西拉长把中线放在敌人合围之地把自家的嫡系精锐放在东路成为一个反包围。 这样表面上就形成了一个正面压制争取外翼歼灭有生力量为目的的方案而实际上真正的意图是放弃中线突然插入后方的诱敌深入。 二月八日西线战斗率先打响。余山汉率万余联军从草原边上翻山切入外线向靖康军大规模进攻。次日栾起在接到会山、上富坡、前窑子等地均被蜂拥而来的游牧人袭击后赶到西线。事实上游牧人不断杂乱地插入纵深是防止西线与中线被过早切断并吸引注意练习协调作战的能力。 在西线背侧已经受到威胁时他果断下令被迫按原定计划进行以敲除联盟军连接西线的几个点分兵隔除西线为目的。 两日下来经过数十场的交锋靖康西线大军基本实现作战意图后开始推进中线进行接触战。接了两阵后栾起现游牧人相当混乱抵抗很弱便进行大规模突破。 到此时为止狄南齐的作战意图基本失败。原因是西线的插入并没有带来任何迟延敌人西线提前割断了中西线之间的联系中线面临敌人的包围而中路人马一旦过早地撤退不但会造成敌人对其战略意图的察觉还有可能造成*人马的崩溃。形势对联盟军相当不利无可奈何之机他只好亲自率领一部分预备人马狙击西线而令余山汉所部策应。 二月十二日清晨云缝中闪耀着朝阳的橘红东方的云霞好似一面大大的军旗。西路军下的二个统领营约七千人到达沱河一线。他们趟着埋没小腿的河流涉水而过时遭遇到了狄南齐五千人马的前哨。 随着一声角号埋伏着的几百骑兵从崮梁上冲下来掀起巨大的声浪扑击在队列稍乱的半渡人马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靖康的后续人马立刻蜂拥赶来在广阔的河线上施展了他们的实力分出数十拨人马一队兵士接着一队兵士地猛冲猛烈地增援。他们用战车和辎重车在河流中排成两派水路栏掩护的士兵躲在后面射出的箭枝象雷暴雨般地倾泻下。 率领这支骑兵的龙都权无意下马强行狙击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流猛冲而自己的人伤亡很大开始撤退。退后五里后正逢到狄南齐率领千余人赶到。狄南齐知道渡口已经丢了当即大怒狠狠给对方一个巴掌说:“你们都是个见了人多就跑得跟兔子一样的孬种吗?!” 浑身精瘦的龙都权认识不到此线的重要但经这样的一激脸燥得通红。他一把扯了头盔回头就吼:“给我杀回去!”随即数百人举着马刀回头猛冲回去直扑渡过河的靖康军在阵营中带起血浪。 第五卷 十九节 整个黑压压的阵头飞舞高溅水花和飙红一枝被卷如战场的小树不断被杀声震下水滴和血泥。 虽然放地军猛扑一阵利用骑兵的冲击力抢回了几次河岸但河滩宽阔敌人争援不断也一时难以殿挡敌军。眼看青衣玄旗又一次冲过河滩滚滚不可阻挡一连淹没了几道防线狄南齐也大吼一声赤膊上阵一连砍了三四个脑袋。 放地人马经过长时间的建设战斗力和韧性已经非游牧杂牌可以比拟随着主将挥舞着大刀活生生杀出一道沟线勇士们奋不顾身硬生生顶住靖康军的抢夺。这场战争经过间歇一直从黎明杀到黄昏河水已经被尸体堵得几乎断流已经分不出什么是血水什么是河水饥饿的乌鸦闻到腥味不停地在四周的上空盘旋、低鸣。 次日两方都在调度更多人马的争援。栾起也从战斗回报后赶到前线并很快将这支强劲的人马判断成夏侯武律的主力既怕是敌人对己方七千人的一场外围歼灭战又想调集更多的人马围歼敌方的主力以至这场战斗渐渐升级已经不再是狙击而成为决战。 这是狄南齐想不到的。似乎是降温的零星几战又打了两天他一眼望下来靖康人马已经沿着河流铺陈旗帜遍布干树老石间也再次把争援上升了一级。从各线各点的战报上他也从敌人的中线开始偏离原来的方向上知道这起大战的升级程度也被迫调整战略在此地摆出决战的模样。 接连几日此地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大战陷入白炽。狄南齐为了吸引注意连龙骑都动用了决战姿态抛露无疑。而他真正的精锐东线人马摆出往东迂回的姿态。 这时栾起也觉得决战时候到了开始调集中线偏东的预备军急赶到斜上位置压制敌人。而与此同时长月的秦台突然来叱辞对他的主动进攻方案批得一文不值。虽然没有明令他罢战休兵但回执的军函没有一丝一毫不透露出这样的意思让他缩回自己的壳里坚持坚持再坚持。 接到这样的命令栾起也只有抛了信叹气。登州不能平靖物资调集不过来而军政又相互分开他拿什么和人家对垒?!他何尝不想采取守势?将自己的一生善始善终。 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胡须头都已经全白好在戎马生涯锻炼出强健的体魄不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在微微吐了口气给身旁的亲信幕僚说:“你赶快回信务必让朝廷结束和纲王爷的纷争在三月份扫清登州。除非此仗彻底打胜否则日后也是一败。” ※※※ 栾起对后方寄托以希望的日子里仍然有足够的信心打赢这一仗。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狄南齐的军力以达到他不能抵挡的程度而将要进行的这场会战仅仅是声东击西的序幕目只是打击他的有生力量让震慑的听闻扩大以某种效果;保证长途奔袭时整个后方的安全;甚至还捎带点某种程度上的练兵。 在沱河对垒的日子里夏侯武律已经集结了三万相对精锐的人马。这些人将和稍后退出战场的自家子弟兵一人三骑一起转下勿母斯绕过燕行山马重山支脉从草原五镇直击腹地。 这样的准备完成后狄南齐也开始为战胜目前对手作准备他让余山汉丢开策应和袭扰扑击到西线后侧而急令东线人马趁虚扑击重镇范阳将战争局势集中在消灭在敌人的有生力量上。 就在这样危急的日子里一个浑朴的关外青年背着干粮和大剑接近了栾起的军营。外围人马很快抓住了这个怎么看都像奸细的人但听说他有重要的消息见了将军才能说众人表达了足够的愤怒后把他送到了栾起那里。 而当这个眼睛肿在一起满嘴鼻血的青年浑身抖地跪在栾起和他的儿子栾布面前时他嗓子一下沙忍不住对自己受到的凌辱和折磨感到委屈万般抽噎大哭鼻涕留得好长。 “你哭什么?!”栾布暴喝一声。 “我伯父让我来告诉你们撤军坚守不然全军覆没连----”青年憨声嗡言。他说到一半就被一干暴怒的军官打断。这些人都已经打出了真火逢到一个来了就哭丧的人无不拔剑怒视欲杀之而后快。 栾起摆了摆手克制地说:“我不需要你说这个!要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听到这样的给机会饶命的话青年焕出希冀的眼睛渐渐失望点了点头。 “夏侯武律是否在对面军中?!”栾起问。 青年摇摇头低声说:“我不认识。” “那你认识谁?”栾起一下支起身子显然对这个俘虏已经失去耐心不觉得他会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我?!”青年傻愣愣地跪在那眼神已经转为绝望。他黯淡地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久他带着慌乱和麻木说“我认识龙青云大公……”他吐了一大串显赫人名但其中就是没有夏侯武律。接着他惟恐对方不是要这样的答案又说:“听我族伯说此次是狄南齐大人领兵。” 众人看来看去相互询问都没有人听说这个人。里面有几个跟随秦纲去放地的军官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便胡乱地笑笑纷纷当他是个混蛋牧人听说谁厉害就说谁连人名都说错了都大笑着问:“是狄南堂将军吧!?” 周围很不严肃。栾起见那慌里慌张的青年又点头又摇头还提到一个让自己很没面子的人顿觉得没有往下问的必要便挥了挥手让人拖他出去。 青年反抗。他的力气非常地大在甩倒一个兵士躁动地大喊:“你非全军覆没不可!不听我讲完你非全军覆没不可!” 但他只挣扎到一半被旁边的士兵拔剑斫伤了腿闷哼一声堆在地上。 很快又来两个士兵一人拉了他一条腿拖了就往外走。那青年不再挣扎也不再大喊任人拉着他的脚出去只是用被泪水润亮的眼睛盯住地面上擦过的血迹。 他寂寞地趴着鼻子和嘴都擦着地摩擦得麻。噪叫的神识动来动去的人影动来动去让他只知道自己在往外滑一点一点地滑向死亡的深渊。求生的本能让后悔在他的脑海闪过但旋即有被掐灭他从麻木中猛醒想起伯父时常讲得忠义豪杰便用单手猛一撑抬出头和嘴巴猛地冲人喊:“我叫田石!记住!石头的石!” 这是一个疯子临死竟然告诉别人他叫石石头的石。无人不觉得荒唐几乎想哈哈大笑一阵。但在一声惨叫响起后他们就接到了范阳失手的消息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范阳是备州重镇一旦被攻占不但把东线分割出去也开启了通往州府的最后门户是咽喉的咽喉没了它中路补给线断了而备州北部也被彻底碾压。 大帐里静静的就像是在默哀一般。两个士兵浑身飙满了血走到大帐门口说话的声音特别清晰。一个笑着学田石的话:“我叫田石记住石头的石!”而另一个总结道:“一个土里吧唧的人临死竟非要装成文绉绉的模样说什么‘天下事急匹夫亦不惜头颅。’什么意思嘛?!你说他识字吗?!” 栾起的脸色难看他猛地站起来接着又缓缓地坐下从白须下吐出一个字“撤!” ※※※ 靖康军撤退的时机还不太晚毕竟余山汉还没掐住侧后的死穴但在追击之下还是吃了大亏人马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对联盟军的后方进行威胁。正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栾起怕担当不起备州北部的半壁国土而拼了老命在一城一地坚守时狄南齐突然下令撤军。 敌人突然撤退栾起一时间竟难以相信。直到撤退快要结尾的时候他这才欢欣觉得是敌人支撑不起这样的大仗就动用残兵败将在敌人的背后组织了一起不大规模的反攻追击连范阳一线都没敢到。 为了朝局不再经受动乱栾起自己不总结此战而是把伤亡和敌人的撤退动送往长月既没有造假又是一场别人眼里的胜仗。而与此同时这个老成的将军却忽视了真正要注释的危机去考虑敌人突然撤退的背后。 五万联军精锐先后在草原集结人不知鬼不觉地奔袭接应秦汾。 为了适应别国作战夏侯早就对情报工作、行军地形、战争资源分布摸了个透彻庞大的商业网顿时演化成巨大的间谍机构。虽然情报工作已经落实但放到具体的运行中仍然很困难。狄南齐仍觉得不够他在和栾起对战的时候清醒地认识到经常进行大规模战役的靖康军队在调度上比自己这样的军队要有效得多只是快有情报仍然还不够还需要准确有效。 于是他深思熟虑后大胆地采用了一个不成熟的战法:分进合击上升后的湮灭战和纵深梯进。这种战法就是把全军的战线分成有先后之别的两部分前一部分避开过大的、可能会纠缠不休的敌人将敌人交错给身后的部分而自己抢占要地;而后一部分根据前面的情报对可围歼人马进行围歼对松懈敌人进行突击而再次放弃小部分的敌军以保持穿插度把零碎让给备州参战休整后再填充的人马彻底解决。这两部分都以平行前进一旦遇到要打击的敌人就像是压到礁石上的海浪围上一圈浪花聚而歼灭。 此时军队随着战争的步骤到了打起秦汾的大旗就地掠夺所有战略物资的阶段。 三月末四月初。这个初夏是所有靖康人都无法忘记的时间。随着数万铁骑卷起的烟尘和一日数百里的推进度一场自登州西南的闪电战拉开序幕。率先遭到粉碎的是边防线上的薄弱人马和费文长的大军接着是胡经的部分人马。再接着在近似没有有效抵抗和拦截下两路大军直奔靖康旧都庆德。 ※※※ 仅仅是半个月。秦茉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就看到了这结局一有机会就想劝说自己的丈夫。她悄悄地来到夏侯武律的身后听到他用低缓而略微沙哑地说:“哥呀!我接你回家了。你知道吗?!”一下哭出声来。 这是为什么而流的眼泪!?她难以察觉也从来也没有在自己家里找到这种真挚又感动又伤心便从后面紧紧地搂住夏侯武律。夏侯一动不动地坐着抬头抑制了一下低声说:“你来了?!又是要劝我的吗?” “我们王室有训女子不得干涉政务。男人之间的事也许不该由我们这些头长见识短的人插嘴。我也许不该劝你但这样的报复未必是兄长想要。我听许多人讲过他。他是一个宽容而仁慈的长者。” 夏侯武律略一咬牙说:“就是这样的长者对你们王室忠心无二的人却被你们靖康人用毒酒鸩杀并割下头颅处理之后送到长月……”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而秦茉也说不话。她冷飕飕地知道放在有仇必报的这个男人身上是斩断了十个手指头依然抓人的! 第五卷 二十节 狄阿鸟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叔叔会带领大军就要以举天灭地的威势杀往庆德而他想要到卢九公那里要人马来救援的秦汾很快会演变成一个最典型的汉奸国王在背后劝降促成一场不下于兽人和狗人残暴程度的战争。 他们离开野牙一路在山间、河沃、树林奔行傍晚时宿在一个马头模样的丛林坡上。斩出营地后大伙这才为没带够干粮的事忙碌希望打点野味。狄阿鸟的弓早不知道丢在哪了。他想想用腿也跑不过野物就削了根小树就留下陈绍武他们生火在附近收集点能吃的蘑菇和山笋而自己和赵过趟着草棵子游猎。 大群大群地的麻雀被他们的快的脚步惊炸从这个树林飞到那个树林。一只野羊突然从树后出来对着他们撒了两下蹄子这才转身逃走。两人多想已经来不及了一左一右地追赶大声地相互嚷。 愤怒的野羊见以极高的度也甩不掉见了它就精神奋的两大猎人终于开始往一面陡坡上跳跃。无论是山里长大的赵过还是经常更经验的狄阿鸟都知道这是野羊的必杀技之一----先冲上陡峭的高地然后猛地用羚角往下撞。 “小心!”提着尖树的赵过弓起猿人一样的姿势猛地跺脚大声提醒依然猛追的狄阿鸟。 野羊果然猛地收了身子用自己强健的腰力和腿力回旋度几乎没有经过回落就已经迅猛地扑了下来。狄阿鸟大喝一声看准它的身子还没摆正的时候一脚踩了下去。野羊惨“咩”带着烟尘倒地。 赵过大喜猛地跑过去对准就刺解决了这只愚蠢而暴躁的野羊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在草丛里大口地喘气。“小心得了喘病!”狄阿鸟提醒说而自己则飞快地用嘴巴喝流出来的热血口里却含糊不清地感叹这只羊漂亮的皮毛“真花亮跟黄羚一样漂亮。” “恶心!”赵过看得不忍推了他一把说。 “补虚祛病治伤补血。”狄阿鸟擦了擦嘴巴示意让赵过学着自己继续吮。而赵过凑了一下头就皱了眉。两个人休息了一会见天色晚了这就拖着羊回去。 太阳一去山林就变得相当灰暗不时有奇怪的声音在树梢上响。走过的林路突然伸出一块断下的部分。听到下面有轻响的泉水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下。 正是要下去的时候他们听到有人在说话。一个哽咽的声音咆哮:“大哥!你还不给弟兄们一个说法吗?!为了区区一个小子我们损失了那么弟兄他到底有何价值?你就能置兄弟的性命不顾吗?!” 赵过呵呵一笑听出是自己一行人中的人正要拖着羊下去却被狄阿鸟牵住了。他看狄阿鸟一脸地严肃就问:“他们要打架吧?” “他们好像在说我!知道吗?他们和我们有仇。还记得那天袭营吧?我把他们骗了过去让他们全军覆没!”狄阿鸟一拉赵过四处找隐蔽的地方躲在岩石的后面听。 沙通天无奈的声音响起来:“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就给你们说吧主公要用他和他母亲换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什么?!”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我怎么知道!主公是什么人?!会告诉我们他的打算吗?!”沙通天反问接着大嚷“我的命是主公给的不该知道的不会问。这小子有一身的好武艺我们的人手又不够一路上要好好对他们行吗?!你们连主公都不信任吗?” 听到四个人好坏应了一下接着是他们用胳膊划水的声音狄阿鸟心里一紧连忙扯了一下赵过掇起羊当什么事也没有地回去。 回到营地那里正有争吵。 杨林陈绍武是郡城里的人正和张铁头几个争执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看狄阿鸟和赵过扛着羊回来都忍不住舔舌头。沙通天那儿只留了一个人在生火和他们渐渐熟捻的张铁头想也没想就用大刀卸了只腿准备送过去。 赵过却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张铁头的手敲了他一下低声说:“我们有仇!” 狄阿鸟一边慢慢地用刀割羊角一边想着泉水边的事见赵过提前通知顿觉不妥心想:要是人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很可能会在举动中露出破绽就像我一直因沙通天的人对我吹胡子瞪眼而警惕一样。想到这他呵呵一笑给了赵过一巴掌低声骂道:“仇个屁!你能不能闭上自己的乌鸦嘴?!” 赵过气愤不已想给狄阿鸟想争执但还是在对方猛递眼神的时候奋力一丢戳火的棍子大步跟着张铁头去对方那。狄阿鸟坐在火边挑了一阵又想:这个卢九伯伯想要什么?!到底他是不是沙通天口里说的那个人?他那至少有上千的骑兵我要不要冒个险让他以大局为重?稍后就让阿妈把他想要东西给他?但我骗了沙通天他的确对我咬牙切齿会不会到时乱说话? 在脑海里犹豫着盘旋着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我忘了让宋大人给我弄一份诏书若是有了诏书我就可以带着它找上几个郡县弄上百儿八十个好汉这才去和他合兵他就不敢随意摆布我了。 突然几声喊叫旁边杠着整羊烤的人都站起来紧紧往对面走。狄阿鸟起身一看却是赵过和沙通天的人在打架而张铁头在喊人。 “这个没脑子的杂碎!”他吐了一句也连忙站起身子跑着过去和众人一起把两个人拉开。 见对方是个体形高大的汉子一身的肌肉见旁边都是狄阿鸟这边的人又在猝然的重击下有点懵没还手正鼻青脸肿地呆站着狄阿鸟把赵过拉回来狠狠地给他一拳头怒吼说:“滚!” 赵过的眼睛一下红了他恨恨地看了狄阿鸟一下大步走回火堆。狄阿鸟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坐在那个伤汉子对面以责怪赵过的口气说:“我们追了只羊差点累死。这一回来大伙和议给这边送些。这家伙可能心里就不顺了跑去欺负外人就----。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当我们是一家人!他再敢抻胳膊你给他颜色就是。” “他心里不顺。我就顺了吗?!”汉子低声问“算了!我不讲了!和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蛋子计较什么?!” “是呀!我看大伙都不顺!身边的弟兄都战死了连国王都被迫向北逃谁心里都不是滋味。”狄阿鸟严肃地总结说接着他打了对方的肩膀一下自己先笑了一下问“要是我们去北面勤王你去不去?!我看得最准你为人最有义气。”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挽了对方的胳膊大嚷:“肉该被他们烤得差不多好了一块去吃!” “我也想去!”汉子看看自己手边的腿咽了口吐沫看看黑了天色而沙通天几个还没回来边推辞边给狄阿鸟说“少将军。你人真好!你回去吧我不去!” 但狄阿鸟还是把那个汉子拉到火堆边了。稳重的陈绍武和年龄大点的张奋青已赵过说了半天赵过也就没吭声。 汉子气壮主动给赵过摆理说:“我也不是一般的人看在狄少将军的份子上不给你计较。我是怕事的人吗?”说完他一搂衣裳让人看他的伤刚又要说话。赵过一瞪眼睛撑起身子怒道:“你给你爷再叫一个!” 两边不得不又拉有拦正闹腾得差点把整羊都弄掉到火里去沙通天的人回来。他们提了几只野鸡顿时吵嚷着来问。暴躁的“一只虎”听自家人摆道理后立刻给他一巴掌大声地嚷:“你这个孬种!” 狄阿鸟见沙通天什么也没说知道他们中间肯定生了什么事以至让他的威信受损这就故意大嚷:“沙爷没说什么你们嚷什么?那谁你干嘛打人家一巴掌?!” “儿郎们的事。咱们别管他!”沙通天果然不愿意置身地给狄阿鸟说。 “你不管我管!”狄阿鸟对那个两次挨打的人说“还回去?!” 现在自己七个人为对方其中的一个人出头那么就等于这个人置身事外七个对五个若自己趁他们不防备在冲突中砍死一个就是七个对四个。狄阿鸟脑子钻了一个诱人地想法但还是没敢立刻执行毕竟他还没有决定是不是去卢九那里而且还知道沙通天的人都是悍匪都有一身的本领自己这样也未必占了上风。 “算了!”身旁的汉子在外人的支持下对付自己人怎么也不敢还一巴掌。 “你说什么算了?!你问他肯给你算了不?!”狄阿鸟不依地挑拨声音大大的。 沙通天看越闹越烈狄阿鸟的人都扛着肩膀过来只好喝令自己的人去一边去让狄阿鸟的人去另一边。但两边的已经被争执别上了头谁也不肯。 狄阿鸟挑的就是他们的关系立刻用大大的声音说:“沙爷你评理!” 沙通天无奈只好站在中间阴脸大叫:“谁在放屁我给他好看!”其实这也是说给狄阿鸟的人看的可他的兄弟却都受不了。“一只虎”憋了好大的气在别人的拉扯下才去了一边。 吃肉的时候狄阿鸟还在假设来假设去。正不知道怎么决定好的时候陈绍武已经在众人的怂恿中悄悄地问:“赵过说的是真的吧?!” 狄阿鸟看众人的头都伸了过来立刻明白赵过已经把听到的话全说了。“咱们走实在不行咱们找个地方做土匪!”张奋青看着狄阿鸟说“这样去他们说不定就把大伙包了饺子!” 狄阿鸟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自己怎么就忘了眼下不是自己一个人万一有事人家拿自己去换什么东西把身旁的弟兄却都杀掉呢?他点点头但还是说:“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只虎’和沙通天都是武艺群的人。咱们不能让他们现要么偷掉他们的马或弓箭跑!要么在毫无防备下干掉这两个人----”说到这他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几人若无其事地和议时不时“哈哈”笑两句就像是说什么笑话一样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次日早晨又上路。一直到了傍晚大伙又要出去碰运气打野味。狄阿鸟乐呵呵地抢走了沙通天的弓逛去了一阵子折了回来七个人聚得齐齐的。 狄阿鸟计划让收拾火堆的祁连和张铁头负责打昏对方仅留的一个人自己赶走对方六匹马外围的人的放哨。这计划非常地周密就像是战斗一样一旦人被打昏外围四个人去一侧去骑那四匹而内围的人骑就近的那两匹接着都沿来时的道路跑。而狄阿鸟留在最后一是怕马拥塞二是手持弓箭也好起到掩护作用。 狄阿鸟已经去偷马去了。外围的人正注视着内围正是张铁头举手一击的时候身后有人趟草过来。几个原本该去打猎地人回头一眼看到被狄阿鸟撑腰过的方铜。几人都心虚冒汗大喊了预定的取消暗号而赵过都摸好了一把短刀子。 暗号晚了而张铁林也已经失手两人和里面那个人打了顿时一团糟。方铜没主意里面三个人打斗凶猛地看着他的赵过突然转身实际是去支援里面便搂了一下关系比较好的张奋青说:“我找狄少将军!” “打猎去了!”杨林连忙回答并随手指了一指。但方铜头都没有回就笑着说:“骗谁?我跟着他回来不过跟丢了!” 众人更惊了。方铜皱了一下眼睛恳切地说:“有重要的事他呢?” 张奋青觉众人都摸了兵器不忍心杀对方便说:“以后说吧!” “再讲?!”他疑惑地扫了一圈突然听到营地一声惨叫一下愣了说“你们已经知道了?” “恩!”张奋青无可奈何地说。 正是杨林拔了兵器大步上前时方铜下定决心大声说:“老子跟你们一起走!” 三个围着他的人似乎还不相信。但他立刻就走在众人头里边走边激动地说:“进了郡我就听说少将军是忠义好汉还是该跟他!” 三人欢呼。少顷他们这就带着一阵风向远方猛遁。 一 养不教,父之过 鹞鹰盘旋在蓝天白云间不知那里传来了一声鹤啼犹如长天低唤。 西起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人一骑随后又有人马出现。这是一起马队有车有骑在草原上带出尘土。 一名壮硕的羊皮汉子走在最前面一手搭起“凉棚”远眺。突然他猛地一勒马缰欢快地转头冲着同伴大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长鲁神山了。”几个男人呼啸而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悠遥的几朵白云处几起雪峰如刃披着薄纱虽只露了个尖尖却也让人向往。 大多汉子都舞手欢呼在近家中忘形。 一匹褐色骏马嘶叫马上怀中抱了个孩子的高大男人微笑看住前面几骑给身边的同伴说:“还远着呢!” 他穿着朴实却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糅制的皮坎肩撑出宽阔的肩膀如同岩松一样的身躯微微后仰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忘情长啸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伯伯!”怀里的小女孩低低地唤了一下他。 “怎么了?!”大汉有着与身躯不同的柔和低下头来轻轻询问。 ******************************* “到家了!”狄南堂在心中说了句明知重复的话大口地呼吸。 出门在外生意并不好做对世道艰辛人情冷暖的体会格外让人消瘦。一旦归来虽然钱财并未多赚狄南堂的心情却格外的好。 出去了大半年左右他除了带回来一点外地的特产还带回了一起劫财害命暴行的的余孤----一个和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是他在一场被响马子烧杀的队伍中拣取的。狄南堂见到她时她正躺在父亲的怀里拿着父亲的手抚在头上嘶哑地哭喊。 当时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不确知命运和当时的情景联系了来。看到小女孩是那么地惊恐和无助边哭泣边用小手紧紧握住一个暗色金属片他的心立刻被揪动。他知道这种事情也随时可能会生在自己头上若真到那时候自己的小鸟儿呢?恐怕小小年纪也将会同样地孤苦无依而又可怜。 烈火焚烧过的地方同行的人们翻拣着响马抢掠时遗留下的物品。而他却精心哄着哭泣的小女孩。 同伴们一路上纷纷开他的玩笑说他儿子这么小就找了个粉雕玉琢而又不掏钱的小媳妇竟惹得不太明白的小女孩自己跟着说。他不以为怪。同伴们不是谴责他的同情心而是觉得他照料仅有的一个儿子已经不太容易。 在被人看不起的生意人中他可堪称数。勤劳目光敏锐!钱不是没有赚到。可妻子早死一个五岁的儿子难以抽身照料如今又拣上一个小女孩确实也够难的。 当然伙伴们的想法不代表他的想法这个世道人口因贫困而贱。儿子虽然小但很早就在他的诱骗下开始读书了即使不凭借自己积攒的财物将来娶老婆的事也不会让自己怎么操心。 他收留了这个名字和儿子重了一个字的小女孩只当是给自己的独子找了个姐妹或是媳妇只是儿子和小女孩的相处。一路上狄南堂见到小女孩虽然仍然惊魂未定却极其听话温顺心中喜欢得很。这小女孩应该是生长在富贵之家这么小就保留了一些好习惯吃饭不带上饭巾不吃饭饭前洗手饭后漱口让人吃惊的是她小小的年纪竟然认了很多字能唱几颂。狄南堂一路给她买了点小玩意逗她玩乐。不几天后她除了夜梦中时常惊醒外倒真的忘了生过的事情。 回到家里的感觉整个儿让人的轻松畅意让人想说又说不出口。这和风餐路宿仍然是居有不安的感觉是两种两极的对比。 甩蹬下马入室小憩。他喝了赵婶奉来的一杯茶便问起儿子。 “他?”赵婶嘴角一挑笑着说“刚刚被一群小伙伴儿叫了去!” 说完她这就要去叫。狄南堂拦了她决定自个去找找看也好看看宝贝儿子到底在干什么。出了门坎子拐了几个弯在一块空地上他远远看到儿子和临近几个年龄相若的小孩坐在一堆沙上玩旁边还跑着几只绵羊。 几个小孩狄南堂都熟悉除了老罗家的女娃不常去自己的家其它的都是家中常客。儿子明显地长高了黑黑皮皮的一看就是又让人疼爱又显得淘气的那种。看看儿子是他们中唯一鼻子上没有挂着鼻涕他嘴角带上了笑意。 沙包里常常会有蛇狄南堂正想提醒几个爬虫似的小家伙不要在长草的沙堆上玩时却听到了几个小孩津津有味的谈论。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狄南堂还是蛮有兴趣地停下来听了一下。 那个经常被儿子称为“屁牛”的小孩很豪气地爬下来抓住一只绵羊盘着的角不顾羊又叫又甩爬了上去。看来这几只羊应该是几个孩子的“坐骑”。 随后他挥舞着手里一柄木刀大声说:“我长大了要当将军骑着龙象一样的马儿拿着我哥哥的斧头去打仗!”狄南堂差点笑出声来骑在龙象上拿着小斧头哪里够得上杀敌? 罗丫有小手快地抓动脸庞富有挑战性地说:“我长大了还是做妈妈吧听阿妈说做妈妈最辛苦!” 狄南堂哭笑不得地听她的豪言壮语心中想知道儿子会怎么说可儿子偏偏说了句:“小蚂蚁!你长大了还是做爸爸吧我爸爸就厉害得很!” 那个瘦小的男孩慌忙摆手狄南堂只当他会说出好的理由来却听到他说:“做爸爸就是要喝酒要让儿子和阿妈听他的话。酒那么辣天天喝酒不是难受死了?“ 儿子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示意说:“爸爸难做才应该做你现在做不了没有关系将来努力就行了罗丫的妈妈不也辛苦?每天做饭洗衣的可人家罗丫不是还要做妈妈?” “其实我将来想去做卖糖葫芦的!这样就有糖葫芦吃了吃不完的还可以给老飞你们吃!”“蚂蚁”赶快说生怕别人给他扣帽子。 罗丫和“屁牛”都慌忙点头支持似乎甜甜的糖葫芦就已经在眼前了。狄南堂却在心里想:小孩子终究是想得好玩事实上卖糖葫芦的未必舍得吃糖葫芦。 “我才不要你吃剩的呢?”儿子不屑地说接着比画了一个烧饼大的圆“王胖子家是烧糖葫芦的吗?人家天天都有得吃还吃这么大个的呢!” 王胖子是镇上富贵人家的孩子每天吃糖葫芦并不出奇狄南堂却想不到儿子口中的山楂可以这么大。他有点失望的是儿子并没有讲自己将来要如何只是在沙堆上爬了一圈接着和几个小伙伴争论了几个是非问题。 也许该送他读书练剑了狄南堂正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却见到那边儿子赖赖地笑着偷偷一下褪掉罗丫的裤子。狄南堂听到罗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屁牛”和“小蚂蚁”充当着观众不停地呐喊还在一旁说着:“罗丫羞死了!” “臭小子不学好!”正是狄南堂出面制止的时候一个穿了件破甲坎的青年从远处跑了过来。 狄南堂认出那是罗大的弟弟罗三。罗大一次给人家做护卫。不幸被劫匪杀死了因为整队商队都被洗劫了家人也未拿够赔偿。如今剩下的孤儿寡母就由老罗和儿子们照料着。看儿子要被人家的叔叔教训狄南堂也赶快出来。可那个青年还是来得及对准飞鸟的头重重地打了两巴掌。虽然此事是儿子的不是可那青年人手脚粗大愤怒下又怎么会管飞鸟能不能受得了。狄南堂心疼地看着儿子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慌忙跑过去说:“罗家兄弟小孩子在一块玩耍罢了我回头修理他就是!” 几个小孩包括停止哭泣的罗丫都傻了眼。“啊!爸~!”飞鸟带着胆怯皮皮地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父亲。他也不管自己有多么想父亲飞快地往一条小巷子里跑。两个虎假虎威的伙伴迟疑了一下也紧接着往那边的巷子里跑去随后又回来扯绵羊。 这在镇上原也没有什么可罗家偏偏是从关内过来不久的。“你家儿子也恁不象话!”罗三也是个老实人倒也没给大人说什么难听话。给人家赔了不少好话后狄南堂更坚定要找个先生开化一下那失教儿子的想法。 事实上他知道“白字”儿子还有点“白字”的学问。他经常以为自己的书都是小人书早就大肆翻看开了普通先生教他恐怕适得其反。狄南堂一路往回走一路想心事。回到家中他见到归来后就问赵婶陌生小女孩长短的儿子自然打算要毫不留情地教训一番免得以后胡闹。飞雪见他脸色严肃怯生生地叫了声“伯伯”便躲在一边。 “爸~!你回来啦?一定很累吧坐下来我给你捶捶背好不好?!”飞鸟若无其事地给飞雪作了个鬼脸然后似乎很委屈地迎了上来“爸~!我真的好想你吆!” 狄南堂顿时泄了脾气看儿子一脸可怜像却只能埋怨自己起来。妻子死了自己因为生计奔波在外儿子失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赵大婶极其维护飞鸟看狄南堂一脸不高兴自然慌忙问怎么回事。 听明事情经过后赵大婶咧嘴笑了说:“男孩不坏将来一定菜!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呢芝麻点的事吗?老爷还是不要生气了。” 狄南堂虽然心中没了气但也不愿意助长儿子做坏事的气焰。于是他端坐于堂上教训了儿子一翻看儿子口中说着“再不敢了!”“下次改正这些话!”却蹲在地上摆弄一只铁壳虫如何不知道自己说的又被面前这淘气包左耳进右耳出了。为什么我就是不忍心揍他一顿?狄南堂自己问自己。 “老爷!你看少爷已经够乖巧了。”赵婶讲情说“自小不哭不闹的!” 赵婶讲情的话反而让他无端端生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自己是应该动动父亲留下来的竹戒尺子了。 “赵婶!拿‘规心’戒尺来。你自己把裤子脱掉二十个板子!”狄南堂声音冰冷“自己不打难道看将来儿子眼睁睁看儿子被别人打?” 赵婶顿时脸上变了颜色狄家老爷子原来是镇上有名的方正戒尺是格外的出名音脆而疼让闻者胆寒受者谨记。赵婶虽然没有尝过但却听别人讲过。 “老爷!飞少爷年纪还小着呢二十板子还不要命吗?”赵婶不允许地阻止说她原本是狄家的邻居一场瘟疫夺去了两个孩子的命丈夫又在押运货物的途中被流寇杀了这就到了狄家。之后她一直视狄南堂和飞鸟为亲人。飞鸟更是被她心肝宝贝一样一手养大即使是狄南堂要打她也很不愿意。 “赵婶!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年纪小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早教育总比晚教育好!”狄南堂吃了秤砣铁了心说。 赵婶看看自己无力说服怏怏不快地去拿戒尺。 飞鸟自然听说过家里这把闻名的碧竹戒尺又看气氛不对只好老老实实趴了下来。 “爸!脱裤子羞。”飞鸟难过地说。 “你也知道羞吗?那你还要褪别人的裤子?”狄南堂声音也不大却很严厉。 飞鸟翻了一下漆亮的眼睛撅着小屁股一手不情愿地自己扒着裤子口里不情愿地自言自语说:“屁股呀屁股不要怕阿爸会打轻一点的。”这话自然是让父亲心疼他打轻一点的感情攻势。 狄南堂见他小小年纪就知道用这等办法心中又气又喜倒真无话可说。赵大婶此时捧了把戒尺出来。这戒尺不知是什么竹子做的大概是打人打得多了颜色确实是一点都没有减两指宽一尺五长在赵婶手里苍翠苍翠的。 “猴子的屁股也是他爸爸打的吗?”飞鸟想到了自己的屁股突然和看到的猴子类比起来。 “恩!”狄南堂懒得理他这点小把戏自然是转移别人注意力的。 “不是!是被火烧的!”小女孩在一旁探头回答他。 飞鸟又做了个鬼脸把那椅子后的飞雪吓得缩了回去。“那你说火为什么不能烧掉其它地方的毛?”飞鸟驳斥说。 飞雪有点着急了却又说不过飞鸟先抓了一下鼻子伸出头来这才结巴地说:“那那----毛打也是~~打不掉的。” “因为它爸爸不心疼他!”说了半天飞鸟还是把这个引到面临的家法上。 狄南堂越是听飞鸟的胡言乱语越是坚定要好好管教他的想法。饶舌得这样有心长大那还得了?他上了点香告了一下父亲轻轻挥舞两下手中的戒尺。却想不到戒尺随着他挥舞的动作却“嗒”地一声后半截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狄南堂读过不少书更行遍大6各地自然不相信是祖先责怪这一说。 赵婶倒是拜倒在地说些告罪的话。狄南堂哼了一声一眼看到飞鸟不正常的脸色这便向手里的戒尺看去现断口的一半平齐木质却并不朽于是厉声问:“小崽子是你把它弄断了的!” 飞鸟犹豫了好久这才小声说:“我又没有弄断下来!” 狄南堂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却已经肯定是他动了手脚的不由怒火上来看到墙上放了条牛皮束鞭拿过来就抽打。 飞鸟哼哼着忍受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鞭子每一下都似乎打到骨髓里面接连紧密的一下一下几乎把人疼晕了过去。他控制住爬上了眼睛的眼泪嘴里却一头羊两头羊的叫着。狄南堂见他也不求饶也不哭喊越打越气。足足打了十多鞭见飞鸟依然大声地嚎着多少头羊而旁边的飞雪却“哇”了一声大哭不得不停下来。 没有了办法!狄南堂怕真打坏了飞鸟更怕让飞雪记起什么不好的事来无奈地丢了鞭子。赵婶赶快抢下屁股上全是血痕和脊檩的飞鸟边叫着乖乖边离去。 “小雪不要怕!哥哥不听话伯伯才打他的。”狄南堂边帮飞雪抹着眼泪边安抚飞雪害怕碰触到她好不容易才好了的梦魇。 飞鸟挨了顿好打一会工夫过后就恢复如旧好像事情没有生过一样。他从房间里换了条裤子出了来脸上的泪痕挂在狡猾的笑容上依旧爬高上低的摸来抓去。这会儿狄南堂也只有叹气的份便拉他认识飞雪相互介绍。“凭什么要让她叫我哥哥?”飞鸟比比个子现自己比飞雪高还是很满意的。可看飞雪被父亲和赵婶疼而自己反挨了顿打口气很是不满。 “我比你小!”飞雪瞪大眼睛说。 “要不你叫她为姐姐!”狄南堂没好气地说。 飞鸟学学父亲的样子摸了摸飞雪的头说:“你要叫我‘好’哥哥我就不让人欺负你!” 飞雪哼了一声躲到狄南堂身子后面。 飞鸟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说:“真没面子!” 吃了饭后狄南堂就出去给儿子找先生去了。飞鸟无所事事屁股又疼得厉害先是装模做样跪着写字描小画接下来便一心找飞雪玩。 “喜欢看丁牛打架吗?”飞鸟问。 写字的飞雪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指着飞鸟从刚从泥土中抠虫子出来的手说:“我不给脏孩子玩!” “脏孩子?”飞鸟翻了翻眼睛不高兴地走掉了。 过了一会他要赵婶在大浴缸里倒了水自己洗了个澡。 傍晚狄南堂从外面回来。连日的劳顿让他格外想泡个热水澡给他倒热水的赵婶这是才惊讶地现:浴缸烂了个大洞。最后一个洗澡的是飞鸟当她问起时飞鸟正抱着一本和脑袋差不多厚的书大声地读着认识的字和不认识的字。“浴缸吗烂了个洞?”飞鸟的惊讶夸张的表情骗住了所有的人。 “老爷明天我找个箍匠来修修!“赵婶叹气地给狄南堂说。 “那好吧!浴缸确实太老了。”狄南堂也再没有怀疑只是安排了赵婶一下自己拿了条毛巾香胰子骑马去了镇外的河里。 天将近要黑的时候他才回来。头还没干几个要好的弟兄和弟弟南良就一起过来了。这是一群护卫和小商人有些还是这次一起下关的他们往日都以狄南堂马是瞻相互关系很好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过来探探生意说说家常。 可让人奇怪的是不过一会不怎么受欢迎的狄南非竟然也来了还客客气气地给狄南堂说些恭维话一反往常的趾高气扬。狄南非在镇防军中若不是他提了点营中的事物一帮人还以为他被解职了呢。一帮来客都是下等人他自然爱理不理的。狄南堂心里很不痛快但也隐忍不。但让人无可琢磨的是他这些朋友中对狄南非点头哈腰的大有人在。 赵婶摆了些酒菜大伙边吃酒边说些话。狄南堂刻意不让自己的不高兴流露出来。 成年人一起喝酒聊天特别是有了儿女的很容易就把话题扯到儿女的身上。“南堂!”狄南非是狄南堂的堂哥在镇防军上混了个中队长在镇上也算是有不错地位的人了。他喝了些酒介绍说:“找什么老师又哪能找得到好先生?龙家不是要开学堂了先生都会被请去的。让小飞鸟过去就行了开的课里既有文又有武同龄的孩子还多得很!” “是呀!”狄南良附和说“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孩子能不能进得去!” 其他一群汉子也纷纷赞同他们的话学堂在他们的印象中都是在大城市里才有的。记得这次在雪莱国帝都兰布看到一个骑士太学堂格外地大高耸着的建筑几乎可以与皇宫媲美。同行的防风人还都纷纷问狄南堂那里住的是什么呢。 “我们这里要建学堂?”狄南堂诧异极了。父亲死的时候他有幸得见龙老爷子一面当时便把建学堂的想法说出来了。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建学堂的事情无半点动静。 “龙大人把以前的太合大院分出来了镇上的头人们现在都在活动呢。”和狄南堂自小交好的班烈说“让狄大人想办法应该没有问题。” “各位兄弟高看我了我还不是龙老爷子眼里的一条狗么!”狄南非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满足。 “大哥自家是没得说可我和南良就不行了。”狄南堂兄弟两个和他的并不好不动声色地说。 众人也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戚被地位的差别磨去了不少相处的并不怎样。一直横看着狄南非的善大虎粗着嗓子说:“他***把老师都招走?这不是让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娃子不识字吗!想来也没有什么老子就是半个字都不认识还不是照样走南闯北?我就把我这身本领教我家娃然后把我娃交给大哥长大了也一定饿不死!” 狄南非也不理会善大虎瞎嚷嚷神秘一笑给狄南堂说:“飞鸟入不入学就看老弟你了兄弟我恐怕以后见你都要作揖磕头!” “这说的是什么话?”狄南堂笑了一下说。 “诶!现在人多口杂哥哥我不便讲来一会讲给你你便知道了!”此话一说让大伙心里都不舒服。“人多口杂”是全然不顾众人的理会大家虽然不满可也不敢言语。一个汉子却极没出息地附和说:“狄大人自有狄大人的道理!” 善大虎站起来一巴掌把他打出嘴血口里说着:“他娘的胡乱插什么嘴?” 狄南堂几个慌忙抚慰那个挨打的汉子。那人怨恨地看了善大虎一眼不声响地用袖头擦掉嘴唇边的鲜血然后走掉了。狄南堂心中摇头让狄南良追出去劝慰某些人奴才惯了都去理会不过是让人白白怨恨罢了。 最后大家都散了。只有狄南非和狄南良兄弟在赵婶默不作声地收拾着碗筷。 “龙老爷子请兄弟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他保证你能成为镇上的名流飞鸟入学也绝对没有问题。”狄南非特意压低声音说。 “你直说吧!”狄南堂示意弟弟不要说话面无表情地说。 “龙老爷子想让你译一件猛人文字的东西若你能把它译出来自然前途无忧!”狄南非低笑道“希望事成后贤弟不要忘了兄长我的一番推荐!” “这样的小事便值千金堂哥开玩笑了不是?”狄南良嘿然一笑说。镇上识字的人不多有人推荐狄南堂也平常碰巧的是他确实知道些蒙文字。 “真假随后就知!”狄南非尖笑两下暗示说“之后的好处可是不少呀我知道兄弟你这些年跑南走北的也积蓄了不少钱未必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也未必承哥哥这个情!” 狄南堂是生意上滚爬的人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就从怀中摸出几枚金币恭敬地递了过去口中却说:“有一件事你需向老爷子说明我能力有限得很到时不要因为译不出来而受责罚。” “这是自然!”狄南非笑呵呵地给他寒暄了一会之后走掉了。 “南良?你怎么看?”狄南堂皱着眉头问。 “这家伙纯属是来赚好处的哪有他说的那么好?龙家来让大哥办事还不是知会一声就行了?”狄南良恨恨地说“即使翻译真的有报酬我们当真敢拿么?” 狄南堂摇了摇头不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名流?镇上名流这个的保证还真能许诺来?有金银赐人一说有官职拜人一说这许诺名流的话恐怕也确实只有龙老爷子才能说得出来。狄南堂担心之余有些啼笑皆非。 接下来的几天来龙家并无动静狄南堂渐渐把悬着的心放回腹中每日和儿子养女呆在一起讲些南方战乱之地生的事儿教两人写字读书骑山羊日子倒也乐哉! 箍桶匠修了四五日的澡缸却始终不能将那漏水处补得滴水不漏。狄南堂还可以下河洗澡赵婶和飞雪却苦不堪言。又是几天过去了赵婶找了大木盆来给数日未能洗上澡的飞雪洗澡。她一边探摸着水温一边乐呵呵地唱着童谣看到一旁赖着不走的飞鸟就问:“小鸟你也要洗澡吗?” 飞鸟拼命点了几下头故意看着飞雪突然露出畏惧的样子连连摇头说:“不是我看到盆子下面沾了个虫子!” 飞雪吓了一跳飞快地把盆子掀翻过来在盆底找看。水汩汩四流赵婶眼直了大声责怪飞雪说:“你个笨丫头水盆掀了水不是洒了吗。”说完后只得站起来去重新烧水。 等赵婶走后飞鸟才笑吟吟地叫飞雪:“脏小孩野丫头!” “你才是脏小孩!”飞雪反唇相讥。 飞鸟抓了点水里的泥巴涂在她脸上在飞雪大声的哭泣中心满意足地走了。 “怎么了?飞雪?”狄南堂和赵婶都听到了哭声赶了出来。 “飞鸟抹我泥巴骂我是脏小孩!”飞雪拼命地用小手擦脸上的泥巴却是越擦越多最后看着黑糊糊的手再次高哭一轮。 “这小子简直就是混世魔王!”狄南堂气愤地说。 “可能真的有虫子!”赵婶自然心中向着飞鸟让飞鸟的错走到一个合情理的可能。 飞雪只是哭。小孩子的记性有限她并不能知道是前几日惹了这个惹不起的小坏蛋。而躲在墙角里看父亲怒的飞鸟偷偷从墙角溜去了后门。 “阿爸能去河里洗澡我自然也可以不能像那个笨小孩一样不顾羞坐在门外洗澡!”飞鸟边走边说。 狄南堂找不到飞鸟只以为他出去玩了准备等他回来后再教训他直到“屁牛”“小蚂蚁”这些平日里的伙伴来找家里找他这才有点紧张。 靖康的几处地方受了旱灾又有不少流民从关内漂泊过来。狄南堂心里放不下这便出去寻找。他找了几个圈圈找遍了飞鸟平日玩耍的地方硬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他会去哪呢?”回到家的狄南堂问赵婶。 平日里这小子野的时候多了赵婶倒并不在意。她一边给飞雪洗澡一边笑了笑说:“飞鸟少爷哪丢得了?还不是出去溜达去了?我看他还要回来等着飞雪洗完澡自己洗呢?” “洗澡?他该不是自己出去洗澡了吧!”狄南堂吓了一大跳。 镇外的小河在太阳下波光粼粼几只野鸟在不远处戏水好一个晚春中艳丽日子。 河边的水纹拍打着河岸上的细沙像女郎温情地抚摩。尤其是那些细软的沙子在光脚下又柔又软更是舒服透顶。赤身**的飞鸟在沙滩上挖了很多坑出来在累得满头大汗后他终于垒出了一个大沙包接着放了块“石头”上去事实上那是个蛇龟的卵。一切完工后他这才拍了排小手自言自语地说:“这下可以洗澡了吧!” 几个牵马轻装的女骑士在一段岸线上露出头脸来一眼就看到一个光身小男孩在河边爬着下水她们都惊讶不已毕竟这里已经离镇子很远河水又凉。 “这里怎么会有个小男孩?”一个女骑士惊讶地问一个为的女子。 为的骑士大概有二十多岁佼好的身材包裹在一件蓝色的轻皮甲里袖子高挽洁白的玉臂露在外面她面容说不上好看却有种擞爽的英姿。一个小女孩被她扶坐在马背两只大大的眼睛却不停地四处张望。 “和我们家妙妙一样呗跟着大人玩来的!”为的女子笑了一下说。 “他是被阿妈丢了的小孩吧!”女孩坐在马匹上面不老实翻眼看看不太刺眼的太阳给身旁的女子说。 远处的飞鸟因为在浅水里站不稳便在水边坐着玩。当然最主要还是河水冰冷只有岸边的地方才温暖一些。 “小狗狗乖乖爬轻轻咬骨头旁边有妈妈!”飞鸟一边嬉戏一边唱歌最后在沙子下面翻出了一块贝壳悉心地洗起上面的泥沙来。 “姑姑!快放我下来。”小女孩被他的歌声逗得玩性大扶着女子央求说。 那女子把马上的小女孩放到地上然后给身后的美貌女子说:“去问问他怎么来的怎么旁边也没有大人!” 飞鸟也现有人来了想到别人要看到他的**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情愿却又不敢钻到水里去。他于是飞快地爬起来用水洗洗屁股上腿上的沙子接着跑到自己的衣服旁边。 “小孩!你怎么来的?”那个受命来问飞鸟来历的女骑士边往前走边问。要不是飞鸟唱的歌被听到大家很难想象单独一个孩子能够跑到这里玩。 “羞不羞?看人家洗澡!”飞鸟用上衣挡住羞处气急败坏地说。 “能把你的小鸟看掉吗?”过来的女子觉得飞鸟好玩忍不住逗他说“告诉阿姨你是怎么来的?” “我干嘛告诉你!”飞鸟看自己完全走*光了倒也不用隐瞒什么边穿衣服边凶恶地回答。 这在对方的眼里却是可爱这名漂亮的女骑士忍不住蹲下来逗他玩。 蓝衣女子右手牵着马左手牵了个小女孩带着一票随从走到近前。小女孩笑嘻嘻地走过飞鸟呕心沥血堆起的沙包忍不住踢了一脚。“小房子盖得真丑!”小女孩说。 狄飞鸟的脸色顿时变了那里面是个凶狠的家伙好不容易才被他垒起来的。“啊呵~!丑的你也盖不出来更不要说找个家伙住进去!” “你家大人呢?”蓝衣女子问。 “他们不会是拐小孩的吧?”飞鸟在心里嘀咕慌忙换上一脸如同吃了蜂蜜的笑容欺骗说“我阿爸去撒尿去了一会就过来!”接着他又装模作样的对着河岸喊:“阿爸!” 看一圈人纷纷往自己的方向看去他立刻撒腿就跑。 “妈的倒大霉了他们若逮上我会把我卖到哪里去?还能见到爸爸和赵奶吗?”飞鸟边跑边在心里嘀咕凉意不断在背上升起饶是他这样大胆的小子也不敢想象与父亲分开的将来。 “这定然是个小贼崽不若一箭射死算了!”一个冰冷冷的女子喝道。 “不!”那个走近飞鸟的女子慌忙阻止说“小姐他无论是哪的人都只是个孩子。” “那你抓他过来!”蓝衣女子说。她按自己想的打起了盘算若是面前逃跑的小孩真的是个响马崽倒好从他嘴里说不定能撬出点响马的事情。然后自己带队杀光这些响马想来也是在父亲大哥二哥这些男人面前露脸的事情。 那个叫妙妙的小女孩在飞鸟堆起的沙堆上玩起来。“姑姑!姑姑~我盖什么?”小女孩边抓沙子边问。 飞鸟人小腿短更不要说那追赶的女子骑着马儿追赶即使是跑来追赶也是逃不掉的。女子骑着马接近了飞鸟正想俯身把他提起来。让她想不到的是回头的飞鸟往旁边一滚洒了把沙子上来。他看马和人眼看得真切沙子洒得又是时机那马上追赶的女子闭眼不及尖叫一声跳了马下来投入水中洗眼睛。 “倩儿是怎么着抓不上那孩子不说还一头跳进了水里!”蓝衣女子不满地说。 “我看是她有意放过那小孩说不定她还认识这个响马崽呢?”那个恶狠狠的女子中伤说。蓝衣女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摆了摆手后面三个女子跳上马奔了过来。 “小马呀小马!愿意听我的话吗?”飞鸟知道单凭自己的两条腿是怎么逃也逃不了便把心思放到面前的马儿身上一边拿出一只手试着和停下来的马打招呼一边偷偷地接近。 女子的马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当然不会轻易狂。飞鸟以为自己打动了马心小心地爬上马鞍。他骑过小马驹自然认为骑上眼前的马背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结果却与愿违从马蹬离马背的距离太高他怎么翘腿都无法爬得上眼看远处又有人过来而用河水洗眼睛的女子也似乎洗好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他心中自然一片毛情急之中用两个小手抓上马鬃毛使劲攀爬起来。马儿吃疼不自觉地往前跑把飞鸟差点荡离马蹬。 最终飞鸟终于爬上了这匹胭脂色的马儿心中的自豪接着被马儿的飞奔惊扰他趴在马背上两手不只抓掉了多少马棕毛口里还尖叫着。 “好厉害的小鬼!”那个叫倩儿的女子笑了说“骑上了马儿就能跑得掉吗?”说完后打了个响哨。 “小马呀小马!带我回去我让爸爸给你买糖葫芦吃!”飞鸟大声说。 口哨响了两下马儿嘶叫了一声不顾飞鸟的呵斥踢打硬是回头往那笑吟吟的女子身边跑去。“她也给你许了糖果么?”飞鸟大骇。 “小姐要问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放那个小孩!”三个女骑士飞马过来弓箭个个顶上弓弦。 飞鸟看那三个女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只脚踏在浅水里的女子身上幸灾乐祸地说:“小阿姨她们射你呢?”随后他眼睛一转口气立变说:“阿姨还是放我走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爸下有三四岁的妹妹!” 那叫倩儿的女子哭笑不得地给三个同伴说:“我这不是把他抓回来了吗?你们怎么拿弓箭对着我?” 三个女子脸色缓和了很多却不收起弓箭有一个还弓箭对准趴在马背上的飞鸟。飞鸟又改口说:“我只是骑骑阿姨的马儿溜达个圈子!我又苯又傻身上还脏得很卖不到钱的!” 那个叫倩儿的女子拉扯着马儿非常不快地由三个同伴押回到小姐的身边。她本来是响马花容的女儿后来花容的流风大营被靖康军队攻破这便被龙百川收留。如今她见自己连这些小事上都被小姐怀疑心中不自觉地凉了很多。 旁边就是农田有镇民在里面劳作荒地有有人放牧怎么会有响马崽呢?即使他是响马里面的小孩也不能随意说杀就杀。小姐若非杀他不可我就拉着小姐让他跑!花倩儿暗暗在心中拿定主意。 龙妙妙扒开了半个沙包缠着要姑姑帮忙堆建新东西。蓝衣女子违拗她不得只得陪着她扒东西玩。突然一个圆长而又黑的东西被龙妙妙抓在手里硬硬的表面粗糙得很。 “姑姑~!”龙妙妙示意让蓝衣女子看。 蓝衣女子看三个属下押来了花倩儿和飞鸟心思早不放在这个上面了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便问飞鸟:“你是哪支响马里的猪崽?” 飞鸟见她厉色骂人心中讨厌。本来不想理她可想想响马到底还是比人拐子厉害顿时来了精神。他把自己听故事里面的响马大声报了出来说:“我乃黑风崖流风响马家的小孩!来敢把我带走?” 流风大营是花容所建方圆千里确实赫赫。十年来威名却丝毫没有减有很多关于这支侠义流寇的故事还在大人和小孩的嘴边挂着。飞鸟情急中自然顺便把它扯了出来想不到倒害了花倩儿。那蓝衣女子气恼地说:“怪不得枉我家收养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跟旧日的响马们勾结!” 花倩儿觉得小姐简直不可理喻几乎不出话来。想到十几年忠心侍奉的主子竟然这样不白事理好半天她才分辨说:“小姐!流风大营早就灰飞湮灭了这孩子还不是从哪个说书人口中听来的难道您因此要我以死辩白吗?” 面前的事已经出了飞鸟的理解范围他本来是想是人拐子害怕了要怪罪抓他来的那个人却又觉得不像。他开动脑筋但还是理解不透只好再不去理会。他坐在马上觉得在马上很高往低处看时时都想掉下来于是慢慢从马上爬下来。 “不要狡辩!”蓝衣小姐身后的冰冷女子大声代替小姐说话“你这猫养大的豢狸!”豢狸是一种猫类野生兽类生性凶狠却只有公无母需要借猫类繁衍后代。当母猫养它够大的时候它便追猫交配而并非咬猫但在平常人看来确是它专吃猫这样一句话便是拿来骂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不要吵倩儿阿姨!”龙妙妙丢开手中伟大的“工作”站起来愤然说道。飞鸟原本以为龙妙妙也是别人抓来的小孩这下心想倒奇怪了被拐的小孩还给里面的人吵嘴?!一定会换来毒打的。当然还有更让他意外的龙妙妙叫蓝衣女子为姑姑叫花倩儿为阿姨飞鸟一阵迷茫随后想:人拐子也是有亲戚的。不知不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飞鸟心中慢慢升起他很想知道人拐子会不会拐卖自己的孩子。 这时谁也没有在意那被半截沙子埋在里面的尾巴动了一动。 “那你把这个小鬼杀了我就信你!”那蓝衣小姐扔了把自己的马刀给花倩儿。飞鸟指着自己的鼻子很久才确认是自己满脸惧容地说:“我还是愿意把我卖了各位大姐阿姨!还是拿我换俩钱吧!”看一干人等并没有搭理自己的飞鸟更是害怕转过脸来给花倩儿说好话:“这位最漂亮的小阿姨以后我有糖葫芦了给你吃你千万不要杀我呀!” “不杀你才怪!”龙妙妙瞪大眼睛看住飞鸟说以她看来姑姑和倩儿阿姨都是因为面前的坏小孩才争执的。“我死了后便天天缠着你让你看我的死鱼眼看我的长舌头。”飞鸟撕着自己的腮帮咧开大嘴差点把龙妙妙吓哭。 花倩儿心中痛苦得很叫了声“小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捡起兵刃。杀了他吗?花倩儿犹豫起来。本来她有意为飞鸟讲情的却想不到受这样的胁迫。她向飞鸟看去随即现飞鸟也在看她有一丝害怕的眼珠还不停地打着转。 “男子汉大丈夫要杀就杀!”飞鸟先做出一付英雄气概的样子接着软了下来说:“好阿姨故事里美丽的女子都是不忍心杀掉英雄好汉的喂!阿姨你有犹豫吗?”众人都有点想笑敢情他把自己当成那种英俊潇洒的英雄人物了。 接着他看到一个黑糊糊的长东西爬了出来就在蓝衣女子面前一步不由心中一动边往后退边骂了起来:“又丑又蓝脸的恶毒女人有本事自己来杀!就知道偷偷摸摸站在别人后面还不回家吃你妈妈的奶去。生气了?生气你过来呀!逼这么好的阿姨抓小孩杀小孩将来养不出小孩!”他小小年纪也不算擅长骂人之道口中把故事里的街道上吵架的和伙伴斗嘴的词都叫嚷了出来。生怕那蓝衣女子不够生气接着他又加骂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对错的级脏话(包括一些三字经)。 蓝衣女子当真生气了大喝一声一步跨了过来。 aa 二 蛇龟风波 蛇龟其状如龟而尾长背有甲出没于北地以蜥蚂为食厌水却产卵于水边。齿有毒中则眩晕立倒可致死。其行快然无以越碍。见危缩甲内却无龟之善覆尾在外。故常有民扯尾而抓之取其甲以鞣甲衣坚如刚石。----《八荒物志》(杜撰) 那蓝衣女子如飞鸟所愿当真一步踏到前面。在这暖春里腿部靴筒格外地薄。她只觉得腿部被什么东西攀住本能往下看去却见一黑色有甲怪物惊叫一声接着感觉一疼似有尖锐之物刺入肉中。 “什么东西!”她立刻觉得站立不稳大声喊了起来想跳开却又有种无力感。女子大多怕这等怪物身边属下无一人敢近前拿掉只有花倩儿打着胆一脚踢开。 那怪物在地下翻腾了几下将头缩到圆甲的下面而状如长蛇的尾部却缩不进去。飞鸟看那一群女子扶住摇摇欲坠的蓝衣女子慌忙乘乱爬上几人中最小的那匹马。 “姑姑姑姑!小土匪跑了。”龙妙妙摇着那蓝衣女子的腿说。 众人无不想在主子面前献殷勤竟然无人去追。那个说话冰冷的女子命令花倩儿说:“你追他回来!”花倩儿知道众人都是镇上自小在一起的伙伴个个排她在外当下也不说话跳上马追了去。 四个女子又推又揉又哭又喊如丧考妣。地下的蛇龟却因为半天无了动静又露出头来向前爬去。哭喊着姑姑的龙妙妙最先现盯住遏而来的怪物忘了哭泣。那怪物吐着寸许的舌头眼中绽着蓝幽幽的光芒。几个女子顾不得管蓝衣女子和龙妙妙尖叫一声往一旁跑去。 那蛇龟走走停停眼看就到了龙妙妙面前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来一把提起那怪物的尾巴扔了出去。男子的臂力当真惊人随意一挥竟然几乎把那怪物甩到河对岸去了。他身后跟了匹褐色的大马身上穿着夹衫袍子下方还打了个补丁。衣服虽然不起眼却很整洁穿在面前碎须男人的身上却显得格外地自然而平和。 四个女子看着半路里杀出的陌生人纷纷把他当成救星。 “她中了蛇龟毒!”那男人一眼便看到蓝衣女子腿上污痕轻轻撕开她的靴子。众人无不骇然牛皮虽然薄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如同撕纸一样地撕开。 “你是响马?!”那冰冷冷的女子最先反应说接着掣出自己的刀。 这个男人正是到河边找儿子的狄南堂他有点奇怪地吐了口气说:“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哪吗?哪有响马敢到这里?”狄南堂本来想让她们帮忙的看几个女子拿着刀剑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戒心重重也不方便安排什么只好自己动手。女子的裤腿格外地紧他只得撕开蓝衣女子的裤角一直到腿弯处这才找起伤口。蛇龟的牙齿不像龟也不像蛇倒有点像鱼身上的刺伤口并不容易找到狄南堂用手背去感觉女子腿部的温度以此来找到伤口。站在一边的几个女武士见他奇奇怪怪更像是在轻薄自己小姐不由大为愤慨。为那个冷女人最先忍不住说:“不管你是哪里的土匪响马治不好我们小姐我要你的命!治好了我们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上来给自己带了个“响马”的帽子这会却又被这样毫无道理的胁迫狄南堂这本不喜欢动气的人这会也不高兴。好在他找到了蓝衣女子的伤口所在悉心挑破后把毒吮吸了出来。蓝衣女子并没有昏迷只是四肢无力动弹不得罢了随着狄南堂的接触更觉得痒麻无力。 她是练武之人体质很好本来昏眩的时候就比常人少得多这会便感觉好多了仅仅眼睛还有点花。“多谢先生相救!”蓝衣女子坐在地上想像着他给自己吮吸毒液的情景红晕浮到了脸上。 “这几位女子还把我当成了响马呢?”狄南堂爽朗地笑了站了起来说“我也是经常出门在外的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你们不是防风镇上的人吧?若是与商队走散了的人就在防风镇下脚。说不定你们的商队就在镇上呢。” 蓝衣女子见他卓然丰立气度不比常人心中多了一分好感。多年来若同男人一样的心性里竟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说蛇龟让她知道自己还是一个会害怕的女人而面前便是一个让她愿意做女子的男人。只是不知道有妻室了没有?蓝衣女子在暗地里琢磨着难以出口的心思。 见几个女子正要说话蓝衣女子慌忙说:“不是!我们是从关内来的确实与商队走散了。大哥方便带我们到镇上吗?” “这是当然只是我还有点事情!不知你们见没见一个----”狄南堂把眼睛瞥向龙妙妙说“像她这么大的一个小男孩穿了黄格子的牙衣腿上还有爬烂的洞。” 蓝衣女子在属下搀扶下站了起来心中却咯噔一下。龙妙妙用童稚的声音回答:“我们见了一个光屁股的男孩他后来胡乱穿上的衣服上就有洞洞!” “是呀是呀!”蓝衣女子心中后悔不已口里欺瞒狄南堂说“我们给他开了下玩笑他骑了我们一匹马跑掉了你还是去西边找找吧!” 本来飞鸟是向东跑的蓝衣女子因为对狄南堂极有好感生怕飞鸟是他家亲戚只希望自己向东先找到花倩儿和飞鸟这就撒了谎。狄南堂谢过她后让她们在这里等着他拿马回来自己投西而去。 蓝衣女子见他去了打了那冷面女子一个巴掌说:“都是你!说什么响马家的小孩快去找他回来千万不要让倩儿杀了他或弄伤他。若他少了一个毫毛我就要你偿命。” 等身边的人走后蓝衣女子单脚站着却不愿意坐下。“妙妙!我背后有沙子吗?帮我打打!”当她看到龙妙妙满手的湿沙又不愿意了。 “姑姑你在练功吗?”龙妙妙眨着大大的眼睛问。 “恩!”蓝衣女子想不出好的回答只好恩了一声。 飞鸟不是在驾驭马而是马驮着他东一头西一头地跑。花倩儿若存心想抓他再容易不过只是终有些不忍心罢了。抓了他要怎样?是带他回去还是就地杀掉他?突然花倩儿灵机一动想回去报假但接着又泄了气。自己给自己说:“若小姐不相信怎么办?” 飞鸟搂马脖子搂得手都酸了想扭头看看后面还有没有拐小孩的人追却想不到一扭头却被马儿甩了个个。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在沙滩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花倩儿吃了一惊见他躺在地上哀号慌忙跳下马来问:“小鬼头你摔伤了吗?” 飞鸟对她还有些好感点点头说:“漂亮阿姨我的左腿不能动了你要杀我吗?” “你爸爸是响马吗?”花倩儿心中拿定主意想若他是小响马我就杀了他回去小姐也便不再猜忌我若他不是响马我就先送他回去让小姐治罪算了。 “当然是!我乃黑风崖----”他的话还被说完就被花倩儿打断了。“什么黑风崖流风大营?十几年前就没有了你这说谎的小子要阿姨打你屁股吗?”花倩儿气恼地说。 “黑风崖流风大营的邻居飞鸟小营!”飞鸟连忙改口说“你要是听你家小姐的大大小小的响马都找你们报仇!” “去!哪有什么飞鸟小营!”花倩儿伸展着他的小腿现他的骨头错位了在呵斥他的时候用力一拉。 “啊呀呀!”飞鸟大叫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没有?黑胡子大叔今年刚成立的!”他把善大叔的形象搬了出来刹有其事地说:“我们专杀那些坏人保护好人!” 花倩儿见他鬼灵精怪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也板正面孔说:“我家小姐最憎恨响马了只要是响马无论大小非杀不可。”然后自己又嘿嘿狞笑两声吓唬飞鸟。 “啊?!怪不得!”飞鸟想起刚才的经过相信了改口说:“不过后来黑胡子大叔改行了没了响马头我也就不做小响马了!” “那你阿爸在做什么?”花倩儿见他骨头已经复位放下心来问。 “他专抓人拐子!不管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都拿去进大牢!”飞鸟笑咪咪地恐吓说。 花倩儿见他又胡言乱语拧了他脸蛋一下这才说:“阿姨又不是人拐子快告诉阿姨你阿爸是做什么的?否则就把你当成小响马杀来喂狗!” “我阿爸----”飞鸟又动了一下鬼主意说“是个很有钱的人你把我送回去他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拿来买糖葫芦吃!” 花倩儿看他粗布的衣服腿上还磨出的洞知道他又在说谎却也不捅破他只是说:“那买胭脂水粉够不够阿姨又不像你那么贪吃!” “当然够了可以够你买一马车的!”飞鸟连忙许诺说。 花倩儿装出中计的样子说:“那快告诉我你爸爸在哪我这就送你回去!” 飞鸟说来自家的住址花倩儿自然相信他是善良人家的孩子抱了他起来。 四个女骑士找了来为的冷面见花倩儿骑着马儿横抱着飞鸟大声训斥说:“小姐要我告诉你他伤了一根毫毛就要你的命!” 花倩儿也不理睬她狐假虎威的模样只是骑着马往回走。 “你听到了没有贼婆娘!”又一个女骑士呵斥说。 在好的响马也是护卫的大敌花流霜的身世有让她们排斥的理由。另外花倩儿人又格外地漂亮连龙三公子都想收她为私房这更让同镇的女子们妒忌接几分。此时花倩儿也不还口只是往前走。 “嗨!你倒厉害了!”冷面女子觉得很没面子喝了一声说。 不一会大家回到蓝衣女子那里。花倩儿慌忙上前禀告说:“小姐!这个小鬼头不是小响马!” “我----当然知道了!”蓝衣女子摆手说却把狄南堂的话拿了出来“哪有响马这么大胆跑到我们防风镇的边上?” “小孩你家都有些什么人?”蓝衣女子问飞鸟。 飞鸟自然又是“上有八十岁的爸爸下有几岁的妹妹”来着胡乱说。蓝衣女子接着问:“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找你那是你什么人?” 飞鸟眼睛转了几转终究想不出说辞便说:“隔壁家的阿三哥吧!” 蓝衣女子本就是粗枝大叶的人如此的谎话都不能辨别真假。花倩儿却知道他谎话连天说:“多半是他阿爸呗!这小孩出口就是谎话小姐问他还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蓝衣女子不着声心中想着狄南堂千万不要是面前小孩的父亲。 龙妙妙终于堆成了一座别致的建筑笑呵呵地拿着一个大蛇龟蛋想着怎么放上去。飞鸟一跳一跳地拐到她面前指点却被龙妙妙推了一跟头。 “不可理喻的女人!”飞鸟恨恨地说事实上是说那愣的蓝衣女子的。 “你家隔壁的阿三哥来了!”花倩儿看到远处有个男人骑马过来通知飞鸟说。 狄南堂看到了飞鸟掂着儿子起来听他大叫自己断了腿没好气地说:“断腿了好再不会乱跑了不是?” “狄某人在此谢过了天色眼看也不早了几位不如给我一起回镇吧!”狄南堂抱拳说“多亏了几位在下才找到了犬子!” “犬子?”蓝衣女子重复他的话不愿相信地说。 狄南堂自然以为她从远方来听不太懂笑着说:“犬子就是儿子。看你们与防风人一般无二甚至口音都像想不到竟是远方来客!” 花倩儿觉得奇怪无缘无故怎么成了外乡人她见小姐只是如是附和倒也不说什么。飞鸟咬着口型要她给自己父亲要胭脂她哪好意思她咬着口型还了个糖葫芦的口型。狄南堂顺着儿子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旋而移向他处。 “那位最漂亮的阿姨好看吗?”飞鸟低声问父亲哈笑了两下后他不忘他许下的胭脂说“不过她没钱买胭脂!”在飞鸟印象中父亲在给乞丐施舍的时候总是说:“给你几文钱你去买些吃的吧!”所以他这就以此话要求父亲。 狄南堂大窘他一个男人如何去说因为知道你没钱买胭脂所以我要买胭脂给你的话?他拍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小声说:“不要乱说话你怎么知道阿姨没有钱买胭脂!” “你没有钱买胭脂吗?”飞鸟随口便问并行的花倩儿。 花倩儿又不知道他背后捣鬼随口说:“是呀阿姨可穷了。小鬼头你要买给阿姨吗?” 飞鸟忍住笑吐了吐舌头说:“是我爸爸要买给你我猜你是没有钱买胭脂的呢?”刚说完狄南堂便敲了他一个爆栗。 “小姐!不要听他胡说我只是说----是他说----。”狄南堂解释了半天却硬是说不出道理老脸不由一红转而拿飞鸟出气接着又打了他几巴掌。 蓝衣女子不快地走到前面去心里慢慢去接受狄南堂有家室的事实对其他事也没怎么在意。 花倩儿这会怎会不知道是飞鸟在背后捣鬼可也不好意思就这个事说什么低着头只管往前走。“你们这不一个愿意送一个没有怎么还----”飞鸟继续嘀咕说话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格外地清脆让花倩儿有点替飞鸟叫疼的。 “你不要打他了!”花倩儿阻止狄南堂说。 “子不教父之过!他这样搬弄是非别人还以为----以为是我有心轻薄小姐呢!”狄南堂说。 “其实他满可爱的只是有点调皮!你这样打他会把他打笨掉的!”花倩儿娇然一笑替飞鸟说话。狄南堂不敢看她娇媚的样子慌忙转移自己的视线。 蓝衣女子渐渐现花倩儿和飞鸟父子说话她心中不是滋味这会慢了下来与两人并行。龙妙妙则坐在她的怀里玩着一个拣来的贝壳其实那是飞鸟洗出来的。 “父亲教育孩子也是为了让他长大成材!”蓝衣女子有意引狄南堂注意又不满花倩儿和人家那么亲热地说个不停横里插来一嘴说。 “是是!”狄南堂慌忙点头若他的口才在女人面前处乱不惊就好了。 “子有三教诱而引放而纠行励而不厉!”花倩儿拿出前人言说“长当有过而纠不可视好恶而随心裁!” 狄南堂想不到花倩儿出口成章倒愣了下来。他自己也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从来不因为自己心情好而放弃应给的惩罚也不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乱惩罚可今天呢?怎么回事? “想不到小姐如此识见!”狄南堂由衷敬佩地说“可他搬弄是非我给他巴掌也没有错!” “是呀!爱撒谎的小孩是要管教才是!”蓝衣女子见狄南堂都敬佩花倩儿去了不合时机地插了话来反驳可让飞鸟心里不舒服。 “对好人不乱撒谎对坏人就应该多撒谎撒大谎!”飞鸟把她的话顶了回去。 狄南堂想想儿子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儿子喜欢这个阿姨想送她胭脂撒了谎也不算错。于是他便揉揉飞鸟被打过的头以表示心中的歉意。 龙妙妙替自己姑姑说话用念字一样的语气说:“妈--妈--说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飞鸟抓了抓头回她的话说:“你阿妈就在说谎啦!她怎么知道撒谎的孩子就不是好孩子!” 龙妙妙呆了一下把求助的目光射了一圈却没有人能够推翻飞鸟说的话。 总不能鼓励儿子今后撒谎吧!狄南堂说:“那你又怎么知道妈妈说的不对?” “那阿妈知道不?她又没见过所有的孩子!她不知道的话说出来不是撒谎吗?”飞鸟咬住自己的道理。 “那你也没有见过所有的孩子你怎么知道阿妈说的不对?”狄南堂努力想纠正儿子的话也只好从诡辩入手只是他说话远没有思维来得快在别人眼中好像强词夺理一样。 “大人有好坏小孩也有好坏大人的好坏是看他是否干坏事小孩的好坏就是他是否撒谎!”花倩儿说她的话又一次让狄南堂佩服。 飞鸟打了哈欠说:“我瞌睡了撒谎好坏也与我也没有关系啦我又不说谎!” 花倩儿知道他是说不出更好的道理用睡遁逃走笑了一下也不说什么了。 大人之间说些闲话飞鸟却注视着夕阳中6地的起伏和在太阳下做农活的镇民。 话语中很容易让智者看透撒谎者的真实情况狄南堂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几人不是与商队走散的人反倒是当地人。比如回答半天从哪里来的又说不清楚所经过的地方商队的情况反对本地特有的风俗知道得很详细。他见几人都是女子也不好意思追根刨底只是说帮他们找一下驻在镇上的商队。 小姐为什么破绽百出还咬定自己是外地来的呢?花倩儿也弄不明白。 几人就这样进了镇。“阿姨到我家玩好吗?”飞鸟央求花倩儿说。 花倩儿不敢胡乱答应慌忙推辞。狄南堂倒也说让她送飞鸟回家自己带她的同伴去镇上去找商队。她这便无理由推脱只有看向蓝衣女子。蓝衣女子见她抢了自己的风头早想把她甩开自然连连督促她去。 飞鸟摇头晃脑地抱住花倩儿得意洋洋往自己家去。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地方飞鸟要请花倩儿吃糖葫芦。花倩儿只认为他是在磨自己买给他。她正要下马去却听飞鸟说:“糖葫芦老阿爹我没有欠过你的钱吧!我要请阿姨吃糖葫芦改天给你钱好么?” 买糖葫芦的小老头笑眯眯拿了两个糖葫芦给他们俩然后说:“是你呀上次帮我推车我还没有奖励你呢!给!” 花倩儿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糖葫芦人却还是拿出钱来。老头不要口里还说:“我们是好朋友啦他说还我定然还我!” 花倩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奇怪飞鸟老友的大方。 “糖葫芦老阿爹!你看阿姨做我阿妈好不好?”飞鸟问。 小老头当真瞄上瞄下地看花倩儿。花倩儿差点丢了飞鸟和糖葫芦就跑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小鸟!你领她回家见你爸爸吗?你爸爸从外面回来了?”小老头高兴地说“好呀!我看好得很!” “那改天我替你约赵奶出来好不好?”飞鸟赖笑着说。 小老头慌忙把两个人赶跑。难道他爸爸当真有钱得很?花倩儿觉得不可思议。 飞鸟边吃着糖葫芦边说:“其实我是骗你的我爸爸没有多少钱的一车胭脂他定然破产不过你只要要他肯定愿意送。” 花倩儿不得已红着脸训斥他。飞鸟突然想起了什么糖葫芦都差点掉了:“忘了我们家还新来一个脏丫头了。她要是看我吃糖葫芦又没有她的心里一定不高兴!” “阿姨再给你买去好不好?”花倩儿安慰他说。 “买什么我就要让她吃我的嘴罢子赵婶都不嫌我她要嫌自己哥哥脏吗?”飞鸟口里这样说着可糖葫芦再不往嘴里送看来谁几个他都在心里盘算呢。 这是一所年代久远的老宅子了和大多防风人一样院子里有马棚石锁兵器架水井打在灶房内旁边还有洗澡用的棚子只是没有农家悬着的玉米和辣椒也没有牲口圈。这就不好说的了要么这家人家中牛羊多放到牧场并群托人要么这家不养牛羊。 花倩儿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着直到被赵婶带到客厅里坐。 赵婶六十多一点白白胖胖也难怪让外面卖糖葫芦的眼馋。她先是心疼了弄伤腿的飞鸟一番这才招待花倩儿。“小姐!喝水!”她跪在几桌前面往茶盏里倒水。 “赵婶是不?我听飞鸟讲了你!”花倩儿面对面前老妈子的热情有点不知所措。 “外面的糖葫芦老阿爹又给我糖葫芦了!”飞鸟拿出非常郁闷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去!那你就多拿几串给他拿完!不要手软!”赵婶示意花倩儿慢用后给飞鸟说。 “可是他没钱吃饭了怎么办?我把他接到我们家来么?”飞鸟还拉出花倩儿做证“我看到他糖葫芦一个也没有卖出去。” 赵婶脸上有点羞意说:“你接他不算老爷肯么?”接着回头给花倩儿一笑说:“飞鸟少爷又胡乱给我找麻烦天天要给我找个伴我这个年纪的人了当真要破了妇道么?!” 花倩儿心底一笑想:他自然愿意有个做糖葫芦的到家里来手拿别人手软口吃别人口软他当然替别人说话了。 “小妹妹!几岁了?”花倩儿问扯着赵婶衣服站在后面的飞雪。 飞雪非常乖巧地站出来行礼然后才回答:“阿姨四岁!” 花倩儿手里的糖葫芦一直没有吃上面还套了个“草帽”这便递给了她! “谢谢阿姨!”无须赵婶教她便称谢了。花倩儿一抬头看到一旁的飞鸟看着她恨恨地手舞着给她张口型。 花倩儿知道他埋怨自己的嘴罢子大计没了装着没看到细细打量起客厅来。这个客厅是以前狄老爷子办学用的格外地大。现在里面的书几都被撤去便显得即大又简朴有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古拙。 “还没有请教小姐贵姓大名!”赵婶自己也找了蒲团坐了上来。按礼节来说仆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的但她事实上已经成为狄家的一员了连她自己都不自觉当自己为主人。“你家的客厅好大!”花倩儿不由感叹说。赵婶给她讲起房子的来历来捧着她的手只是赞她长得漂亮。 “你的腿怎么了?”飞雪跪到飞鸟旁边问。 你不是不给我玩么?!飞鸟在心里嘀咕嘴里却说:“玩一种好玩的游戏摔倒了!我改天教你!” “飞鸟这个小捣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花倩儿给赵婶说这句话本来应该是赵婶说的她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好在赵婶感觉鲁钝。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赵婶笑了下说“他倒听话只是有时候淘气点那会呀连他父亲都拿他没辙!” 花倩儿想到今天飞鸟撒的谎话也笑了说:“他今天骗我说他上有八十岁的老阿爸下有几岁的妹妹呢?” “他父亲你见过了?稳重大度人好得很!”赵婶也不知有意无意地卖命地推自己家老爷出来“可惜有个儿子和他无半分相似你说儿子仿母这也不对呀他母亲也贤淑端庄!” “那怎么没见到他母亲?”花倩儿问。 “外乡落难的女子生他时难产----”赵婶见飞鸟抱着木片羊皮过来压低自己的声音说“就去了!” “那他妹妹?是怎么回事?”花倩儿奇怪。 “他有什么妹妹?”赵婶摇头说。 “这个女孩是?”花倩儿不明白起来。 赵婶恍然大悟说:“他父亲拣回来的比他小一岁吧。给我找负担么倒不怕只是老爷本还可以再娶的现在背后有两个小尾巴有人愿意么?” “他父亲人好一定有人愿意。”花倩儿由衷地说。 这时两人听到飞雪大声吵了起来大声说:“为什么不要我往这走!” “是不能这样走的!”飞鸟说。 “不玩了!”飞雪把羊皮卷推乱气呼呼地说。 花倩儿和赵婶害怕两个人闹架慌忙跑过去。花倩儿见他们在玩一种小孩玩的游戏劝住飞雪后乐呵呵地指点她给飞鸟玩。玩着玩着赵婶端来糕点和花生花倩儿已经忘情了边学着飞鸟和飞雪拿食物塞到嘴里边在一旁指点。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不等老爷回来了吃饭吧!”赵婶上了一桌子肉食喊大小三人吃饭。 花倩儿一抬头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去铜灯就悬在头上倒也没有觉得光线变化。 “今天的肉怎么这么多!”飞鸟的嘴张成了o字。 “你阿姨来做客我特意把拿手的本事都使出来了。”赵婶这样说倒让花倩儿不好意思告辞的她给自己妥协了一下决定留下吃饭。 “你爸爸平时管你很严?”花倩儿好奇地问她想知道点主人的事只好用这样的话开头。 飞鸟正兴高采烈着听她这么一问立刻瘪了气。 花倩儿已经知道答案了轻笑着从赵婶手里接了个馒头递给飞鸟。赵婶却答话了:“没有用倒是怕越打越皮!没阿妈在身边的男孩子都这样!这不他就听你的。”说完又瞄了一眼花倩儿。 “是!”花倩儿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红了脸来。 狄南堂回了来心里还在琢磨着那几个该死的一群“女骗子”是怎么回事一入了镇后就被镇上的人识破让人想不到的是里面竟然有龙家的大小姐。可他们为何要欺骗说是外地人呢?狄南堂想不明白。 踏进家中他远远就看到了一脸笑颜的花倩儿在给飞雪擦鼻子上沾的汤水而儿子笑着坐在她旁边不知道给她说着什么。就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老爷!”赵婶招呼了一声把他从自己的眼花中拉了回来。 狄南堂无声响地坐了下来吃饭他弄不明白完全无一分相像的女子怎么会让他看花了眼。好久他才问花倩儿说:“你们家小姐就是龙蓝采小姐吧!可她为何要骗我呢?” “人拐子哈哈!”飞鸟刚笑起来看父亲一脸严肃立刻没了音。 “小姐是出去玩的也许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吧!”花倩儿解释说。 狄南堂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事情的奇怪之处是没有办法摆出来的那龙家小姐不停地打探他喜欢什么住哪里!难道这便是龙家为了一纸译书下的本钱?可她明明还要问自己什么义士大名什么的。 “花小姐好!”赵婶暧昧而又不合适宜地称赞说。接着她非要收花倩儿为干女儿这样关系一连狄南堂当真再没有因为龙蓝采而问的话题了。赵婶打心眼里喜欢面前的这位姑娘却因为一开始她报出外地人的身份而搁置到了现在嘛她便用上自己农妇的智慧让花倩儿有机会与老爷亲近。 仆人也分上下九等自己家的亲人未必能收人家龙家的仆人为晚辈狄南堂一边心中同意赵婶的想法一边担心花倩儿轻蔑地拒绝。 “那当然好!倩儿自小就无了父母!”花倩儿停下饭菜出来便给赵婶跪下“不想今天有了家人!”妈妈一词在她嘴里陌生得很她还是无法顺口而出。 赵婶朝狄南堂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便说了很多可心儿的话让花倩儿的泪珠滚满脸颊。 “若在龙家不舒心就让老爷给你赎过来龙家即使再精贵也不是要你不来!”赵婶开始学飞鸟般吹起大话来了可也不算是大话她最清楚朴素的狄南堂还是有点家底的。 “我是自小被老爷子收养的!”花倩儿虽说聪慧在赵婶的感情攻势下还不是一败涂地她想起下人们的侮辱和小姐时不时的为难泪水更是不住地外涌“害怕离去失了情谊!” 狄南堂笑着打着圆场可是口角笨拙的他只会添乱而已。在赵婶的央求下他答应给龙家说讨花倩儿来住心中却把这个许诺压在译文上面来。 “老爷!你劝一下我的干女儿我去收拾一下!”赵婶识趣地把烂摊子推了出来飞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带飞雪回房子玩去了。 一对男女尴尬地坐着狄南堂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应该帮助阿妈做点事的!”花倩儿反倒最先从这种尴尬中解脱出来。可她话一说出口却又增重了难堪的气氛狄南堂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花倩儿心底偷乐对面前五大三粗的狄南堂这会的扭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见狄南堂一直如此花倩儿只好占据主动和他聊一些事情。狄南堂学识渊博又常年四处奔波识见自然不俗她心底的佩服一分一分地增加。 “我也不想在龙家呆了你真有什么办法吗?”花倩儿模糊地沿赵婶的路子向前走女儿家的心事已经表露无疑。 “你自小被龙家收养只要自己说寻觅到亲戚自然就有借口离开了。”狄南堂想了一下说“这时我再出面补上点钱财!” “不!你不知道内情!”花倩儿把自己的身世都讲了出来结果问“我到哪找让主子相信的亲戚?” “嫁人!”狄南堂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是不知道龙老爷子对你们的婚姻干涉多少。” 花倩儿不敢就这个话题往下说了“嫁人”?有人可嫁吗?当然这样让人羞郝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房子里的灯火忽明忽暗花倩儿沉默后狄南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飞鸟喜欢你!”狄南堂不敢相信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我也喜欢他可爱得很!”花倩儿倒没有在意点头说“他的脸蛋红红的就像苹果一样老是让人忍不住亲上两口!” “他不听话得很!”狄南堂慌忙谦虚说“你太宠他了。他很小就没了母亲我又经常在外没有好好管教他。” “小孩子天真活泼比什么都好而且我觉得他比我还要本事呢?”花倩儿嫣然一笑说“大人一不小心还被他哄卖掉!”这话绝对是花倩儿的心里话哄卖掉的不是有吗?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和自己的干妈。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狄南堂说他放弃了贬低儿子见赵婶还不来儿子女儿又躲得远远的终究是有些不习惯想找借口离开又翻找不出什么借口只是脸越来越红。 花倩儿突然惊呼起来说:“听说你替小姐吸了毒莫不是残毒了!”接着慌张地去用手去量狄南堂的额头。 狄南堂想说些什么口张成o型可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花倩儿已经把手放到他额头上然后又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比了一下紧张地扶住狄南堂说:“很烫的!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先找条毛巾敷点温水随后让干妈去请个先生来!” “你很像飞鸟的妈妈!”他有些忘情地说接着缓过一口气明白了尴尬的境地慌忙站起来却一下子把花倩儿推倒了。然后他就更慌张了手忙脚乱地去扶花倩儿。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扶起花倩儿纤柔的身体后他扔下一句话便匆匆逃离现场。 “累也不能去睡!等一会你还要送我干女儿回去呢。”进来的赵妈及时地制止了要逃走的狄南堂。 “你出嫁需要龙夫人答应吧!我改天托个媒婆去说说老爷和你的婚事好不好?”看来赵婶一直都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弄得两个人更尴尬。 aa 三 借风掀浪 第一部刀花马浪三借风掀浪 防风镇的由来据说与一把上古神剑有关。四百多年前著名的冒险人物司容带领一队人在一张破羊皮卷的指引下披荆斩棘来到这里妄图找到所记载的传说中神帝高阳的胜迹。他们在这里搭起了帐篷四处挖掘最终并无收获。五六个月后他们找不到要找的东西走掉了遗留下些许整葺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却引来了一些中原流犯。 这些人现这里的风雪因为长鲁天白山麓的阻挡并不强烈而肥沃的黑土虽然是一年一季却很高产。随着人数的增加这里慢慢橘络成一个小镇。防风镇的名字本身也就是取艰难却非无助的意思。 四百多年了东方兽人和周围其他游牧民族山族人的骚扰并不能阻止周围人口的膨胀这似乎很奇怪但事实上也并无奇怪之处。 内地的战争太频繁了税收太高了特别是在西定年间兵灾交加的时候不少流民要么被游牧人俘获要么自己出关。一些人在与原本关外人的摩擦中要么自主谋生在这周围的地域生活下来要么成为别人的附民安家此地。而对于这里的他族族人来说定居式的生活有想相当大的诱惑力他们厌倦了狩猎或者放牧的生活后也会学一下靖康人定居生产。 人口增加的不光光是眼前的防风镇。马踏镇长河镇关山合子长乐等镇都是如此只是这些镇子带有的他族味道更厚重。北方越过长鲁天白交行的山脉就是巨大的原始森林那里住着一些山地种族出产原木鹿茸人参和一些野兽的皮革。同时丰厚的矿产也因山族人而掩藏在大山中。西方是辽阔的草原那是游牧民族的天下盛产皮革马匹。而东方越过大量的山地和几处活跃大量洪荒野兽而又矿藏丰富贫瘠的红土地生活着古老的兽人。 这里属于昔日的西定帝国百余年前西定末年雄踞北部的靖康大公打败不断南下的猛族建立靖康公国这里也同时变成了靖康国的关外弹丸之地。 后来靖康二世称王南下争霸这就筑起屯牙关把这一小块区域隔到了外面有了如今自治的局面。 防风龙家本是雪山族人猛人灭了雪山族龙家便在这里定居起来。之后家主龙凉在各势力的争斗中崛起逐渐控制了防风镇。 今天龙百川是便是这样一个独立小“王国”的掌权者一个大“龙”主义者。他找来了关内来的文人编写地方志又找文人修他们龙家的家谱甚至记录他日进何饭。若是说一个国家的国王有起居录和内外史书那自然是为了子孙借鉴其往事。而龙百川呢?恐怕将镇子当成他眼里的一个独特王国。不过很失败的是此记录非彼记录大多写的是今天老爷打了匹狍子把头怎样身子怎样。 与往代龙家人亲善镇上的大族不同龙百川选择逐渐从他们手中盘剥出权力并把各家族地方武士聚集起来成为镇防军。这一举动引起镇上大族的恐慌叛乱和出逃时有生。当然这最终都被龙百川以铁血的手腕给压制下了。 更与往代与镇上大户的联姻不同龙百川把子女的婚约瞄向其他镇的实权人物。很惋惜的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门当户对。除了大儿子娶了关山河子镇铁家的女儿外另外三个儿子都只有侍妾而无正妻女儿更是在家里几乎人老花黄。 对于这些狄南堂也是有所耳闻的也有幸在多年前见过龙百川一面。那时他血气正旺也确实隐隐想让龙百川简拔做一番事业。当时他就父亲死去的心愿建议防风镇设立学堂却被龙老爷子不了了知。 就此建议而论建一个学堂不管从那时还是现在不管从民务还是政务上来说都是当务之急。防风镇周围人口已经达到万户以上虽然武风盛行却大多目不识丁;从政务上来讲呢龙家打破了大族附民制的目的何在?也就是让武士所忠于的不是家长而是龙家当权人罢了这非要从少年入学受教为手方能成为真正的可能。否则大族颓废而小族生人人依然是听从家长的以耀家为荣。然而这些话是不便明言的也许是龙老爷子当时有更紧迫的事要做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狄南堂也不能算是第二次见龙老爷子往年春祭时也远远看过几回只是龙老爷子没有看他罢了。 “你就是狄南堂?”龙百川做出谦和的样子问。 “是!”狄南堂回答说“大人在我父亲死的时候见过我的!” “人人都说你能识得那讨厌的猛文我这里得了副羊皮卷你读来听听罢!”龙百川拿了张暗色的羊皮交由下人递了上来。 狄南堂愣了读出来?他粗略地看了一下说:“这是本地的介绍记载了几处火山。有大量的篇幅是介绍帝神高阳的还有一些是讲这里各族!” 龙百川突然压低声音问:“你可愿意出来做事?” 狄南堂大出意外慌忙表示自己人微才疏不堪重任。他现在的生意也初具了规模少年时的锐气也不在了对世界的看法又与龙百川的雄心格格不入实在想不到龙百川会这样问他。他疑惑起来难道翻译只是一个测试? “没有事的!”龙百川笑了摆手招来一人说“去把大爷叫来!” 狄南堂知道龙青云曾经跟父亲读过几天书却也是不怎么用心的一个学生想想也是他推荐自己的。他看自己逃不脱即将到来的差使便只能讲点条件了于是说:“我想问大人讨一人若大人答应小人自当干脑涂报!” “说!”龙百川点了点头。 狄南堂想把花倩儿的事说出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犹豫了半天才说:“花倩儿小姐是小人的远亲早到了婚配之年我想把她要到身边来!” 龙百川盯了狄南堂一眼这才说:“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倩儿却未向我说过。我自然会给她找个好婆家嫁掉你担什么心呢?” 狄南堂有些结舌却想不到问出了这样个结果想了一下又说:“想必大人另有打算但这是小人的不情之请!” 龙百川见他一付坚持的样子口气一转说:“她是我的养女这件事稍后再说吧!” 狄南堂生性颇硬见他如此不把自己的要求放在心上知道自己并不被看重便不冷不热地说:“那小人还有事恕不能久候请大人准小人告辞!” 龙百川看着他眼睛中闪烁着精芒一股劲烈的怒气压迫而来。狄南堂知道他动了气只是这等气势还不足以让他顿他硬生生站了起来拱手抱拳作了个告辞的动作。 “哪轮到你讨价还价说走就走?!”龙百川终于动怒了“自以为有点才学就了不起了吗!”随着他一声大喝几个武士鱼贯而入。 “龙老爷你是大人物我只是一介镇民要杀要剐都随你!”狄南堂一无既往地说“你无心待我虽卑贱而不从!” “找死!”一个武士从前面抓住狄南堂的衣服一个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 “大胆!谁让你们这样对待狄先生了?”正是狄南堂要反抗的时候一名大汉走了进来大声喝止武士此人正是龙青云。 “哼!你来的正好你推荐的人正在给我讲条件呢!”龙百川怒道。 “你们先下去!”龙青云给家族的武士说。 从父亲口中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后龙青云大笑着把狄南堂按到原先的座位上。 “区区一女子父亲大人会舍不得吗?只是现在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罢了。”龙青云打圆场说“花倩儿姑娘非同常人父亲需要和母亲和议一番方能决定!” “不行!君子不待言而行。”狄南堂说。 无奈之下龙青云只好任狄南堂站起来走掉。 “还未替我家做尺寸之事倒讨要女人来了!”龙百川说。 “父亲大人不是千金三顾到天机山去请士子吗?结果怎样?”龙青云坐到他旁边奉了一杯茶说“他是我老师的儿子我知道他的才学!” “与才学相比我更相信忠诚!”龙百川看了一眼儿子说接过茶盏在口中抿了一口。 龙青云大摇其头说:“父亲连一女子都舍不得如何能让人家归心?会猛文的人多可是如他一般的人却难找。人家不过是要一女子罢了我看正如他所说的你根本就不看重他留下也是白留!” “你----!”龙百川欲言又止。 “我知道父亲一直怪我不争气可我看人绝没有问题有些人媚态十足却未必是忠心之士。我老师说过做主子的要亲贤远宵小。我老师就是狄老先生也就是他父亲!”龙青云把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洋洋得意地说。 “要是我要女子也非多要几个不行说不定还要三妹!”一向有花花公子之称的龙青云又说。他不是嫡室所出但自小深得龙百川宠爱为人放荡即使在父亲面前也是一样。年轻的时候还总是因此被父亲责罚不过现在就不同了。 “够了!”龙百川陡然喝止他说“你知道花倩儿是花容的女儿吗?若嫁给外人是便宜了别人。当然自家人娶来也不便毕竟他父亲是靖康的钦犯!” “那就对了你偷偷认花倩儿为女嫁给狄先生不就行了?!既是自家人又是外人。”龙青云说。 龙百川不再说话只是把茶盏喝出声响来。好长一会后他嘘了口气问:“他当真能治理一族?当真不会三心二意?”“他只是我的参谋而已!大小事务还都是我出马呵呵!”男人不良地笑了起来说“他又不是我们雪山族人父亲怕什么。” “一个高价的参谋不知道值不值!”龙百川的口气有点讽刺地说。 狄南堂出了明月堂后便碰到花倩儿。看她一身雪衣如同出了水的荷瓣一样站着心下不免为刚才所说的话尴尬。“倩儿小姐!”狄南堂看自己躲不掉了只好给他打招呼。“我不是什么小姐!”花倩儿有点捉狭地驳斥他接着态度很不好地说“小姐知道你来了让我来叫你!”狄南堂顿时心如冷灰想自己刚才还在冒险争她回家却不料前些日的谈得来都不真切了。 花倩儿的冷漠态度真让他很失望这一刹间他有点自己多事的感觉。稍微调整之后他微微有些苦涩地回答说:“不是每人都逢请必到我想你们小姐应该习惯。” “唉!又要被小姐骂了。”花倩儿大摇其头说心中却有点乐滋滋的感觉反口问狄南堂“要是我请你呢?”狄南堂随即才反应过来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你不怕主家不满吗?”狄南堂有点意乱地问却伸手握住花倩儿伸过来的柔荑。 奇怪的是花倩儿并没有挣脱一边随着他往外走一边说:“我是在给夫人机会啦她怪我引诱他们家三少爷早想把我赶出去了。”狄南堂知道她的身世更清楚要赶她走不是龙百川的夫人说了算的。不过她的筹码就是还未嫁若是公开和一个男人好了自然会使龙百川不得不有个处理的态度出来。只是不知道龙百川严家的打算强烈不强烈否则必然拿身旁的玉人开刀。 心神跑开的狄南堂只觉得手掌中的小手修长柔软微微透出热度来有些心猿意马连驻足观看的龙家人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他心想:自己这时就是放手也晚了管他呢自己若不能保全所爱的人七尺之身何存。 一个武士突然赶过来留住他说:“先生请您先等上一下大爷随后要和你叙叙旧。” “不用了迟些时候我会去拜访他。”狄南堂说了句客气话却依然往外走。武士也没有办法只好任他离去。 出了龙家大门花倩儿叹了口气斜斜瞄住他说:“你就这样带我走至少要说一句理所当然或者带我去哪的话嘛。” “到我家用饭吧!”狄南堂摸出一个不算合理的理由说。 走了不远马铃声在后面响起。“狄先生拐了我家最漂亮的女子想私奔吗?”狄南堂去看说话的人却是刚才还留在明月堂龙青云。他带着两个孔武的武士正大牢骚:“倩儿找人私奔也应该找我不是?!” “大爷!”狄南堂向他拱手说“今天多亏了大爷我才没被令尊大人责罚!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 “好呀!我想要匹上好的马儿来听说飞马牧场的马匹是最好的甚至还有地龙呢。”龙青云笑着说。 狄南堂陡然心惊面前的龙青云完全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可他为何把自己留意得那么清楚呢?是追查的还是碰巧了他装出无事生的样子说:“那我改天买来一匹送大爷您!” 龙青云轻轻一笑好像在说就你会这么说。“我有意请先生喝杯水酒不知先生你意下如何?”龙青云笑着说。 “好吧!”狄南堂对龙青云并无恶感幼时还交往密切。此时他更觉得全防风镇的“三害----老鼠鹞子龙青菜”之一的“青菜”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他的恶名不是和野蛮人恶霸之流而是与些无大雅的鸟鼠一起被人提起便让人寻味。花倩儿作陪下两人在两名武士的拱卫中去了镇上的醉仙店要了个座。 随着几道精美的带有内地吃法的菜肴摆了上来龙青云挥退了武士。 “我已经说服父亲大人正式收倩儿为义女嫁给狄先生你!”龙青云说。 花倩儿低声称谢狄南堂却不为其所动所谓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先生对防风镇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龙青云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样子郑重地问。 “是龙老爷要你问我的还是你自己问我的?我一介小民能有什么看法!”狄南堂半推半探说。 龙青云见他无意敞开胸怀先是露出失望的样子接着自己自说起来:“这次是我向家父推荐你想让你帮我!” 狄南堂见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倒放下心来。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巨大的产业也无意让你独独因我而放弃。家中内斗已经公开而我又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实在想听先生指点一二。”龙青云继续说“我必以兄长待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有产业?”狄南堂看了花倩儿一眼生怕她也提前知道见她一双美目也惊诧之极这才放下心来。他在关内有两处商行关外有一牧场这并非他刻意隐瞒也是有自己的不便之处。 当初他因为自己缺少流动资金不得已动员镇上的散户告诉他们市价自己带着他们跟上自己的大队货物向自己的商行送货。这样一是可以省掉了押运的费用二来可以利用这些小商人调动市场抢占商机甚至自己出面给自己的商行担保来赊帐。 现在若是此事被人知道日常和自己相交的伙伴必然心理不平衡让自己信用大失。何况关外无基本的法度自己身后更并没有强有力的集团支撑一旦被心怀叵测的关外豪强盯上家里定然不会平安建飞马牧场的最根本原因也不过是培养支撑自己的势力罢了。 “六年前你家老三与你大吵一架愤然离家恐怕现在在飞马牧场吧。”龙青云见他问起也不再隐瞒说:“我门下一个武士得罪了老二被牧场收容这就是我知道的原因!” 狄南堂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花倩儿似乎很不满意坐在一旁只是吃东西让狄南堂瞥到很不好受。 “你把你家的形势给我说说吧能帮你的我自然帮你!”狄南堂看着一脸善意的龙青云因自己的戒心太重反觉得亏欠。 原来龙青云自小受龙百川的喜爱深为龙百川的正妻和两个弟弟所忌其多年花花生涯除了生性如此外也是他父亲提点的自保之道。近年来龙百川日见衰老双方更是势同水火。然而龙百川却因为血统属意自己的长子因为长子是自己和一名雪山族女子所生对于他这个大龙主义者来说意义深远。虽然龙青云自己由于这么多年放荡的生活倒丝毫并不在意这些然而形势逼人他还接连被暗算。 近来让龙百川得意的莫过二百多年前被猛人征服的一枝自家部落有意投靠人数虽然只有三千余人意义却不一般。他有意让自己长子入内接管可是这些族人现在所说所用都是猛文他就同意让龙青云自己物色帮手。 狄南堂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了仅是这一顿饭说不定早报到龙家老二那里了。于是他苦笑一下问:“你大娘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她以为我被老爷子甩到野人堆里去了支持得很却不知道是父亲让我到那里培养自己的势力的!”龙青云说。 “不太高明。”狄南堂看了他一眼说“胜算不大!” “你父亲抑制当地门户而你大娘又是本地王家的女子他让你继承防风镇并不意外。只是目前这步棋却不高明一但你离开镇防军的大权必然旁落在你二弟手中加上本地门阀的支持恐怕你再也无法回来!三千族人才有多少成年男子何况接管他们还未必顺利。 “同时他们对于防风镇来说是外人你便也代表了外人将来面对的将是所有本地门阀争斗的胜者必然是扎根于此的你二弟!” “那该如何是好?”连花倩儿都有些紧张起来。 狄南堂打住了他有些担心自己帮别人同室操伐是不是对。龙青云看出他的疑虑说:“先生不要介意这是我的家务事若是方便我愿意叫你一声大哥何况倩儿现在也是我的义妹有什么你就直说!” “退!改为支持你三弟吧暗中结交镇防军军中的军官和那些与二爷最亲密家族的对立家族。镇防军军官的意向是很重要的而且大多并非本地望户。你借口贪恋镇上的风花酒月留下找人替你打理雪山族事务自己等着别家家族上门!当然背后最重要的还是钱。”狄南堂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自己不是把自己又推到前沿了吗! 果然龙青云面露喜色说:“好!大哥在生意之余帮我处理雪山族的事吧应该不妨碍大哥生意的!” 谈何容易。“这?”虽然这是一大难题却也是一个机会奇货可居若龙青云将来有了防风镇确实对自己的生意有莫大的好处更不要说整顿了雪山族后可以大量出口山货了。暗中叹了口气后他点了点头。 龙青云突然有点感慨地给狄南堂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是你父亲说过的话。我真羡慕你们兄弟三个。” 大概是小的时候穷自己兄弟在一起打斗闹玩这才没有过多的隔阂吧!狄南堂想。但他怎么能表示出来呢?他笑笑不置褒贬。 龙青云走后狄南堂把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菜打包起来。花倩儿像看怪兽一样在一旁看着他。“怪我隐瞒事情没有给你讲吗?我还没有机会给你讲的。”狄南堂有点担心地说。 “不是!我在奇怪你现在的举动你不会把这个带回去给飞鸟和飞雪吃吧。”花倩儿看狄南堂的节俭不由想象到飞鸟和飞雪吃这些东西的可怜像差点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也是为他们好!我小的时候还没他们幸运。”狄南堂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花倩儿的手说“母亲养了两头牛种了四亩地。弟弟和我一早下地干活回来还要割满草吃完早饭后便开始读书下午练剑。我们兄弟三个一直都没有多少矛盾每天抱在一起睡每事打打闹闹东西分着吃。” 狄南堂偏题地扯着话接着这才说到正处:“除了赵婶外我现在还雇不起人照顾他们兄妹两个飞马牧场其实一直都在亏损直到最近做了一笔靖康的生意才开始好转。关内的商行也面临被人侵吞因为他和当地势力勾结我也没有办法。招募的武士除了保护被马贼和游牧侵扰的牧场外还要给自己两个商行提供保证的。” “他会得逞吗?”花倩儿担心地问。 “那就要看我们家老二的本事了!”狄南堂笑了一笑说。 “不由你三弟出手?”花倩儿渐渐偎依到狄南堂身边问。 “飞马牧场每年都因为别人的掠夺而丢失大量的马匹自保都有问题。何况一股势力到外地扎根和人家拼斗困难多了金钱要人武士等等都要具备!所以所以目前只能让老二找地方官员调解好在这次有军方出面介绍。”狄南堂说。 “想不到生意这么难做!”花倩儿用两只手拉住狄南堂的一只手突然可爱地说“让我也帮你料理生意好不好?” “好呀!到时候不要哭鼻子就好了记得我一开始做生意钱被合伙人拿着跑了我在关内像乞丐一样无着落是飞鸟的妈妈收留了我。”狄南堂脸上现出光芒来不知道是怀念还是侥幸。 “那后来呢?”花倩儿问。 “我扒了几窝地龙蛋在关内高价卖了出去!”狄南堂笑着说。 “啊?这么危险!”花倩儿知道地龙的凶猛靠近产卵区有公地龙看守。 “那是草科地龙的卵关内人分辨不出来。”狄南堂大笑起来说“关内落日牧场场主非要买去用的是食肉龙的价格。我告诉他事实他说我够诚实就非要出高价买去!我们现在成了好朋友飞马牧场也在他的帮忙下建立起来的。” “有那么好的事情?”花倩儿有疑问。 “当然我熟悉地龙可以帮他驯养地龙嘛而且现在产的无论是马匹地龙还是云吞兽都转让他们卖出取利。这些都是关外出产的优良他手里卖出的价钱比我们卖要高双方暂时都有利但以后就不知道了! “说实话‘飞马’被人抢的原因不少是因为贪慕马匹的优良我一直不敢太大批地扩张并向西边水草更旺的地方移动。就是害怕招来游牧部落的袭击尽管我一直向党那部落的领献最好的配种马。但是游牧人太多变数了今天强大的部落明天就日落黄昏了!” “但现在好了有了雪山族我可以变相雇佣他们还可以收留一些他族流散的部众这就安全了许多小部落就不值得怕了。剩下的大部落就可以进献些种马呀靖康的玩物呀就行了!”狄南堂说。 “为什么只怕小的部落抢掠?”花倩儿问。 “小部落多大部落少!要是每个部落都巴结那送完整个飞马牧场也不够。现在我就在党那的保护之下并且接纳了好多党那族人来工作他们通常是不会生事的!”狄南堂说。 回到家里花倩儿现院子里多了几个客人。一个是和飞鸟差不多的小男孩另外有一位异族的女子和两个仆女。“哥!你回来了。”那女子先给狄南堂打了招呼这就打量起花倩儿来。这位就是狄南良的妻子铮燕如她就是党那族人。和飞鸟争得起劲的小孩叫飞孝是她的儿子。狄南堂把她们两个相互介绍一番这便抱起飞孝问了一番话。 最高兴的是飞鸟因为父亲除了带吃的回来还带了他花阿姨回来。飞雪则上映了一场小孩子讲大故事的好戏当众讲起一头小老虎和自己主人的故事。她虽然讲起话来总是被飞鸟驳斥还是赢得大人们鼓励性地鼓掌。 “等明天我和倩儿去收拾一下她的东西过几天你们都到牧场住!”狄南堂宣布。赵婶有点愣看来也不知道飞马牧场一群小孩更不知道飞孝和飞雪在飞鸟的诱导下说那里出吃的惹得大伙笑个不停。 ************************************88 十多日过去了一家人抵达牧场。 飞马牧场在下野地草原的东面边缘。此时靠近下午围栏牲畜夕阳构成了一付极美的画面。一个二十多一点的男子号令着众多人在练习马上刺杀而另外一群男子在赶马匹和吞云兽入圈一个大个的怪物在栅栏边来回踩得地咯吱咯吱地响。 “啊呜!好大好大的一只鸟。”下了马车的飞鸟感叹说。地龙四肢前长后短竟然被飞鸟误认为是鸟。那地龙好像听到飞鸟说它一样冲着飞鸟他们大声嘶吼。 “你们是什么人?”那指挥众人操练的年轻人骑马过来大声询问。接着看到狄南堂在赶着大马车慌忙下马说:“主公是你呀!” “辛燕南齐他们呢?”狄南堂问。 “三爷去猎马去了。最近有一群野马出现在贺山周围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三爷已经苦等了好多天了他说为的马儿是汗血的若是拿住价值不可估量。余大哥带人去看那几匹刚放到野外的地龙去了。”那叫辛燕的年轻人回答说言谈中充满恭敬之情。 狄南堂让他安排一下住处接着便要了一匹马连夜回镇子。 飞鸟等父亲走后就开始向那庞然大物接近当辛燕这些人转脸看到的时候飞鸟已经在那家伙脚边数它有几根脚指头。那地龙中背有一人高估计有两匹马那么大带着棘花的头颅在飞鸟头上喷气口中尖尖的牙齿表露出它是一只食肉龙。 飞鸟摸着它同大象一样的腿见那地龙的前脚越抬越高附身去看它的脚掌。 “坏了!那家伙是刚捕来的初成年下午还没有喂食。”有人惊惧地喊众人的脸都绿了。辛燕害怕惊扰恐龙打手势制止住欲动的人群自己上前。花倩儿也慢慢地接近。 “好了不用抬了我知道你有四个脚趾!”飞鸟拍着那家伙的腿说。 也许是地龙现腿始终抬不太高吧重重地踩到飞鸟面前脚下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凹坑。它仰天叫了一声好奇地看起飞鸟来。可怜的飞鸟不知道轻重竟然弯腰趴在地上去摸地下的坑有多深。远处的飞雪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赵婶把头扭往一旁不敢去看飞孝尖叫到一半被妈妈捂住了嘴。 辛燕慢慢接近了来手里还拿了一个套索见花倩儿也在接近连忙制止她说:“小姐!让我来。” 近了更近了。然而地龙退了几大步头颈开始上仰。经常和食肉龙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它捕食的先兆。地龙外皮是很厚的棘皮身体又比较大转动显得有点慢它这前跑加和抬头下压咬却是迅猛非常中者即使是铁牛也是骨头立碎全身瘫痪这也是它赖以生存的绝技之一。而居于它下的飞鸟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他攀着地龙的腿到它下面去还不停地敲地龙的肚皮。 出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地龙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暴怒也许是它的肚皮太厚了的原因吧也许是飞鸟的前进让它失去了捕食的空间它一下子坐在地下似乎是担心下方的小动物拼命向下看。 即使它轻轻用前腿一甩飞鸟也非受伤不可。辛燕的接近让地龙有点警惕它欠了欠身体反而忘了飞鸟。飞鸟摸摸它的前腿对后面的腿感兴趣了不过他还是回头看看想对大家笑。 突然看到接近的辛燕他问:“叔叔你在干什么?” “来回来!这家伙很危险。”辛燕轻描淡写地说他害怕自己有什么慌乱影响到飞鸟的恐慌从而会使地龙狂。 “这大鸟和我一样没有翅膀也不会飞!”飞鸟用脸摩擦着地龙的前腿抒起情感来。 地龙越来越对身下的小动物感兴趣竟然垂下头伸出腥臭的大舌头去添飞鸟。黏糊糊的粗糙舌肌让飞鸟非常地不舒服他一摸脸上的黏液接着闻到了难闻的气味。看地龙还要舔他这才大跑开来嘴里还大声说:“你怎么也不漱口?” 众人终于送了一口气辛燕乘机用飞索套上他的腰把他提了过来。 花倩儿把他要来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他一番。 “你这个淘气鬼?!”花倩儿边流眼泪边说“再这样看我怎么你!”四周的大人们也纷纷上来说教他不知道他身份的那些男人们言语更夸张。话中纷纷有夸奖有鼓励有讽刺还有教训诸如“小子!小时侯就敢碰食肉龙长大了一定能做龙骑士!”“小心小**被它咬掉了。”“下次猎龙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之类。飞鸟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把头埋在花倩儿怀中。 在众多男人的拱围下和有意的套近下花倩儿有些生气。辛燕边骂边把一干人赶开说:“小姐!他们都粗鲁惯了又----”下面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没什么你要警告他们我是你大爷的女人。”花倩儿的眼中一点也看不出女人的娇柔高贵而又不容质疑更难得的是她公开承认自己的新身份。 “是!小姐!”辛燕忍不住她自然表露的威仪跪下来说。 “这是我叔叔的牧场吗?我叔叔一定很有钱。”飞鸟高兴起来摸了摸跑过来趴在花倩儿背后的飞雪的头说“我们要点零花钱好不?” “我要买一只那么大的鸟不过是粉红色的。”飞雪指着大个地龙说“让人人都害怕。” “以后不要惹它了知道吗?它喜欢先把小孩用脚踏扁然后吃掉!”花倩儿吓唬小孩说。 赵婶慌忙过来抱下花倩儿背上的飞雪依然心有余怕。“倩儿呀!刚才我差点要尿裤子了。”赵婶边给花倩儿说过自己的后怕之后接着教训飞鸟说“不管它咬不咬人踏一脚就让人当真踏成饼子。少爷千万不要再走近它!” 铮燕如抱着飞孝说“我们党那族有个传说小时候近什么长大了就像什么!飞鸟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龙骑士!” “你不要夸他了我看今天他运气好地龙才没把他撕成碎片!”花倩儿虽然知道铮燕如说这些出于真心还是后怕地反驳说。 “真的!曾经有一位英雄初生下来的时候被遗弃在大草原上天上的翼龙和地下的猛虎共同守护他呢。后来他几乎征服了整个辽阔的草原从西西里到我们这里万里草原都是他的连强盛一时的西定帝国也几次被他打败!”铮燕如眼中闪着光芒说。 花倩儿知道这个党那族的英雄就是几百年前草原上人人称颂的东夏王她害怕碰触了铮燕如的民族情节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燕如姐那样的英雄是我们小家子生出的吗?那是长生天的儿子大地上的豪杰雪椭石和金玉刚看起来一样却无法相比的。” “那可说不定。”赵婶体会不到花倩儿的用意说“我相信我们家飞鸟长大一定和别人不一样。” “是呀!”飞鸟自擂起来接着不好意思地问“和别人不一样能不能每天都吃糖葫芦和烤肉?” 几人顿时鄂然接着大笑起来连前面的辛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知道吃!”花倩儿点点他的头说。 “你长大了干什么?”铮燕如有心问儿子说。 “自然是做将军!”狄飞孝朝飞鸟示威地说。 众人都夸他起来。“你呢?”赵婶问怀里的飞雪说。 “治理国家让人人都有烤肉和糖葫芦吃!”飞雪这些天在飞鸟的诱惑下也爱上了糖葫芦和烤肉于是换了故事里的包装打了出来。众人更是惊讶接着也纷纷夸奖她。 飞鸟不好受起来偷问花倩儿起来:“阿姨妈妈!什么能让将军去打仗还可以让人治理国家?国王好像不行他是管不了另一国的何况还有不怕杀头的大臣!” “民众。”花倩儿告诉他。 “我长大就做民众吧!”飞鸟当众叫嚷出来。众人又绝倒。 谁都没有想伟大的人物都是被嘲笑着长大的因为这些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想人之不想做人之不敢做。历史便是在多少人物的轻笑声中由一些非凡的人物用非常的方法缔造。当后世人回头审视的时候他们便轻易地现愚蠢和世俗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飞马牧场建立的地方正是一起坡度不太高的丘陵上一条小河在丘陵下流过站到顶处高高的阁楼上能轻易地看到成群的马匹和远处的牛羊。夕阳渐渐西下花倩儿始终不忍心收却自己的目光。 飞鸟也攀到一把椅子上向下望接着远眺那远处白羊蓝天相接。他忍不住问:“你看那是白云还是小羊?” 花倩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现一群被夕阳烧赤的羊。她轻轻笑了一下露出闪亮的玉齿。 整个阁楼的顶层是没有墙壁的矗立在丘陵最顶上牲畜栏内围的中心。看来建它的用意不是仅看看风景这么简单。 顶楼的外围还有风灯和鸽子笼。风灯不知道在黑夜中点亮给人看还是在特殊时刻指挥大局;而那扑腾的鸽子腿上有环看来是信鸽无疑。 她不禁有些为自己的男人自豪起来。“来乖宝贝!”她抱住椅子上的飞鸟轻轻说“让阿妈亲亲!”天才知道她为何短短几天就进入母亲的状态。 “不嘛!我要好好看看。”飞鸟不依地说却还是被花倩儿揽住抱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花倩儿想不到飞鸟也有登高远眺的瘾。 “我在想这么多草可以烤多少只山羊!看看其实比吃还过瘾呢!”飞鸟干笑着说说到吃的东西他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花倩儿见他一脸的谗像就忍不住训他。“我本来还打算从明天起就教你武技呢却想不到你除了吃外什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欲擒故纵地说。 一个习武之人想要达到先天境界就必须像飞鸟这般大小就开始磨砺心志闻鸡而舞。这当然要飞鸟主动配合才好所以花倩儿一有机会就这般欲擒故纵。“吃饱的时候也要做点运动不是?揍揍飞孝屁牛呀那是很爽的!”飞鸟慌忙换上一付巴结的面孔。 花倩儿又不说话了这么多天她心里已经很清楚。飞鸟对击剑或许有那么一点兴趣但看练剑时每出一剑就问人家他的姿势帅不帅就知道他这种**并不是很强烈学与不学对他来说并无多大区别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小聪明来解决问题人又疏懒得很。飞孝就不一样了三言不和就上前和人动手每日到哪里都带着他那支木剑即使上茅厕和吃饭也是。 花流霜已经察觉到用言语来引飞鸟的兴趣是不行的看来也只能从飞孝飞雪和牧场里的一些爱武斗的孩子入手。 飞鸟翻出自己带的一本鬼怪志半懂不懂地看了起来丝毫没有想到后母已经设计好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aa 四 后母的阴谋 云吞兽:类马生物独角耐寒骑行迅猛而,通灵而烈长于嘶咬有马兽之称。其生于北寒之所幼体难养而晚成故价值千金虽帝王亦难求其佼佼者。----《骑兽志》 飞鸟现在怀中就抱有一只小云吞兽粉红的嘴鼻蕴涵着水气的大眼睛还在眨动。他旁边蹲着一个山一样的汉子肉肌突兀正帮他拿着一本书翻找对应的画。这威猛大汉手掌特别粗大此时正笨拙着拿着一本和手掌差不多大的书在飞鸟身后蹲挪步子任谁看到都觉得好笑。 “它要多少时间才能长大?余叔叔!”飞鸟问。 余山汉曾经是靖康军官后因与土库人的战斗中被俘和辛燕一起被狄南堂用好马换了来负责教习武士军战之法。这须髯大汉一见到飞鸟就喜欢上了又知道他是自己主公的儿子更是一步一趋地主动照看他玩耍。 “要至少五年时间才能让你骑!”余山汉蹲着移过来说。 “是它跑得快还是马跑的快?”飞鸟问。 “小时侯是马快等它成年了就是它跑得快。”余山汉耐心解释说。 “老余你怎么又和他趴在一起?”几乎被防风镇上的邻居们遗忘的狄家老三狄南齐远远走过来问“是不是这小子又在缠你?” 狄南齐只有二十三岁比狄南堂小了十多岁。出来建飞马牧场的时候仅仅十八岁他的身材简直是余山汉的翻版只是胡子是又粗又直。正因为如此飞鸟第一个反对他抱因为他的胡子太扎人了。不过据飞鸟认为这飞马牧场是这位没见过的三叔的所以逼不得已时也得牺牲脸蛋来换取合理利益。狄南齐也乐得这样的效果来骗飞鸟的委曲求全。 “有客商要来要马匹你和我一起往北去接一接。”狄南齐说完后俯下身子问飞鸟说“小鬼你在干什么呀?和叔叔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我在学习怎么养马!”飞鸟看也不看他说“大鬼去不要打搅我的正事!” “一匹小马驹!怎么样?”小云吞兽很娇贵狄南齐不愿意他胡乱玩只好利诱说。 “再加上十串糖葫芦的钱我就愿意出马帮你摆平生意!”敢情飞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 到了晚上赵婶烤了一盘肉。在一匹小马身上晃荡一天的飞鸟看着面前的烤肉不但眼馋口馋浑身更是没有一处不馋的可他刚伸出手来就被飞孝扭到一边去。“太霸道了不象话!”飞鸟比较文明地说当他看到飞雪在另外一边抱着个小盆却吃得津津有味时就更馋了。铮燕如花流霜(倩儿是龙家便于使唤起的名字)赵婶都有预谋地坐着看她们已经商量好了的就等着明天早晨飞鸟起床后不是胡乱跑或者翻看他的《马经》而是和飞雪飞孝一起练习武技。 “郁闷呀!哪有弟弟和哥哥抢东西吃的!”嘴里是这么说的但那只不过是飞鸟麻痹别人的话接着他就又一次向两个人公用的盘子出手了。 飞鸟突然得手几块慌忙往外跑去飞孝在众人的示意下追了出去。就在几个大人暗笑不久飞鸟又回来了。他手里还抓着几块肉却是一块也没吃飞孝在后面没有跟回来。飞鸟边给大人笑着边飞快地又找来一个盘子分了一小半的肉出来自己端着以前的盘子跑掉了。 花流霜和铮燕如对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失望。赵婶摇了摇头叹气说:“又失败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骗的孝少爷也不知道骗到哪去了!”花流霜却知道她分明地现飞鸟脚上少了一个鞋子。 飞孝回来了手里拎了一个鞋子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飞鸟哥跑了把鞋子都跑掉了!”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飞雪笑着说:“飞孝哥你看你的盘子!” 盘子变成小一号的了他用疑惑地眼睛瞄了一周却始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着往盘子里一看。“怎么只剩下这么一点了?”飞孝大嚎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花流霜都别有用心地挑拨牧场里的孩子包括飞孝飞雪以便让他们和飞鸟打架。可飞鸟身体格外地强壮不知为何摔交可以摔过所有差不多大的小孩就连和扎马一个月左右的飞孝摔交也是稳赢。小孩子的战争自然是把对方摔倒在地然后紧紧压住就是胜利飞鸟于是每日丝毫无恙。 花流霜又一次失败了。飞鸟心智展得快得惊人所以摔交时的平衡掌握得非常好这更让有着龙家和花家武艺在身的花流霜认为他天赋出众有意让他学习武技。这次失败后花流霜只好动强了。每天飞鸟都在一大早被她抓出去和飞孝飞雪一起扎马举石锁接着到河边吐呐到了中午才自由活动下午又继续练习剑术。大伙都成了花流霜的同谋一旦飞鸟躲藏起来纷纷提供飞鸟躲藏的地方。 狄南堂回来了几次并带来不少雪山族人。这几个月中他已经现这支雪山族最终的问题和投靠龙百川的原因了!那就是食物开始匮乏族长在和其他山地族的械斗中毙命连山泉都被对方夺去了。几个长老经过反复商议这才决定投靠龙百川其实是为了打破族内生存岌岌可危险的局面。现在只要让他们有足够的食物他们并不在乎族长是什么人。 狄南堂原打算让他们搬迁到草原上但却落空了先他们一直是山猎为生族内长老在狄南堂的试探中表明无意搬迁;其次他们大多不会骑马个人无多少财物公共拥有的牲畜又很少即使搬迁也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搬迁需要提前支付大量的金钱和足够的粮食狄南堂暂时无力承受;最根本的是龙百川出于自己的目的并不扶助他们在他处落户在他理想化的构划中雪山族一旦强大他们在天白山脉的居住地和狩猎范围一旦和防风镇相连便是一大片的区域。这如何能轻易丢弃? 眼下狄南堂能做的也只有就地帮他们训练武士并通过自己的经营把山区的资源变成财富。这一途是他不愿为的尽管如此获利最可观。先来说这个办法利己的嫌疑最大而且因为交通不便把龙青云排除在事务之外;其次就是有必要把雪山族握在手里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训练武士经营生意的意图。这两条加起来定然会犯到龙百川的忌讳狄南堂只好摆出这些让龙青云自己定夺。 龙青云却在狄南堂说这个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证说:“没问题我对你放心出了事我一人扛着。” 辛燕被狄南堂带走了狄南良也开始带着伐木和耕种的铁器进山并开始向外输运山中的药材原木皮货和一些矿石等等。 转眼间秋风四起不日便是北方的冬季。飞马牧场虽说已经蓄够了干草粮食的秸杆和内地大量采购的碎杂粮却还在组织人手收割衰草。放在野外的地龙也开始要着手收集所产的蛋人人都非常地忙。 赵婶和又一次怀孕里的铮燕如每天都忙给几个孩子做御寒的衣服花流霜却在为几个孩子准备御寒的药材以便让他们在冬日练功不辍。飞鸟忙中偷闲开始绘制自己的图谱包含有各种草原生物和周围人的经典画面。但有偷懒就有惩罚飞鸟也每日都被加罚。每次他看着飞孝和飞雪早在一边休息了自己却因被罚而辛苦往往是欲哭无泪唯有坚持一途。 “为什么我不能休息?”又一次被延长扎马的飞鸟不满地问。 “这就是对偷懒的惩罚!”花流霜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事实上她现飞鸟越挤越出东西。 “那!我累得也很。晚上的烤肉也要多吃。”没有办法了他也只能在另一事情上给自己派加利益。自然这种想法得到飞孝和飞雪的一致拒绝。 终于飞鸟休息的时间到了。他往干草上一躺随口说了句:“没前途!”这句话他每天都挂在嘴边都被一大把大人小孩学会活用了。 追到本源后花流霜很是奇怪。 “来告诉阿妈什么没前途?”花流霜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我知道!”飞雪爬过来打小报告“他一直都说练功没有前途!” 飞孝马上添油加醋地说:“是呀他说打的过别人也不会生粮食出来长大也只能做强盗。” “没有的!”飞鸟抵口否认。 花流霜把飞鸟抱了过来轻轻问他:“告诉阿妈实话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嘿嘿!只是有一点啦。”飞鸟担心花流霜不高兴提前把笑容挂上。 “前些日子不是有响马来掠夺马匹吗?你叔叔带领勇士们打败了他们才不让咱们牧场的牲口被他们掠夺这是不是用处?”花流霜知道这小子自己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看法只能说服他才能让他努力。 “我知道!可现在做的并无多大用处呀。”飞鸟说。 “怎么没有用处?压马扎马和并马这些对于骑术和搏击都是基础更不要说是上层武学了。”花流霜耐心地解释说“咱们每天不也举石锁练习刀剑枪弓箭这些兵器吗?吐纳是让你将来更敏捷感官更敏锐妙处说都说不完。是不是想和叔叔一样可以上阵杀敌?将来一定可以的!” “再厉害也不过是把一个人两个人打倒!”飞鸟说。 花流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听他又说:“这有什么用?余大叔告诉我打仗和打架是两码事要有军纪进退有方还要烧别人的粮草让敌人没吃的啦还用到计谋什么的。” “恩还有呢?”花流霜忍住自己的波动为自己的说辞争取时间。 “爸爸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问过余叔叔他虽然不能解释给我却告诉我他就什么错误决定被俘的。接下来谈判又失败了所以好多勇士都被杀了!”飞鸟低着头说“余叔叔还差点掉眼泪!” “余伯伯不够强!”飞孝迫不及待地说“所以才被俘虏!” “以后我给你们留多点时间让你读书但还要继续练功。”花流霜亲了他一下接着扭头给飞孝说“你以后也要读书。”狄飞孝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那时就不用我给你讲故事了!”飞雪高兴地给狄飞孝说。 “一言为定!”飞鸟伸出小拇指给花流霜拉勾。 一个粗略地和狄南堂谈过的想法再次出现在花流霜的脑海里经过飞鸟的启后她提前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了。吃过饭她让人把狄南齐叫了过来。 “我有个事情要给你商量一下!”一见到狄南齐花流霜就说。 “什么事?”狄南齐还并不怎么承认这个嫂嫂在他看来面前又漂亮又年轻的女子要么是别有图谋才嫁给大哥的;要么是大哥丧妻后已经寂寞太久了贪图别人美色而找来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怎么正式和花流霜说过什么。 “三弟!我先想知道现在飞马牧场有多少人?”花流霜问。 叫我三弟?狄南齐的内心有种强烈的不满。男人为尊的思想在这个强横的男人心中根深蒂固他有点不满面前小女子从上往下的垂询。 “大概一千五百多人吧!”但他还是回答了。 “没有人统计人数吗?”花流霜惊讶地问。 “怎么?”狄南齐针锋相对的味道已经出来了。 一千五百人往上每月用人要支付多少钱?看来自己小看丈夫的实力了。花流霜自然看出他的不满。加上这么多天的揣测她淡淡一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大哥很不相称?” “有吗?”狄南齐初步见识面前女子的厉害依然不服地给出一个两可而又挑衅的答案。 “不管你有没有这样想自从飞鸟叫我阿妈的那天起这都是个事实。”花流霜接着口气一软换成微笑说“我知道飞马牧场一直都由你经营我的一些主张虽然得到你大哥的许可但还是觉得要和你商讨一番为好!毕竟你是飞鸟的三叔我们都是一家人。” “大哥不是让你来管牧场吧!”狄南齐脱口而出说。 花流霜一刹那便肯定这个高大的汉子虽然做事很有一手但性格还是单纯得很她摇了摇头说:“有你在牧场里的勇士才会心服。我只是向你商量一些事情罢了。” “你觉得我们牧场里的人与我们是什么关系?”花流霜接着问。 “这个?不好说的。有些是雇佣者与东家的关系有些是主仆关系有些是兄弟关系有些只是为了有个安全的地方居住!”狄南齐面色一正本能地觉得这个嫂嫂不是那么简单。 “单单近来来了多少人?我们总共有多少男人有多少女人?”花流霜又问。 “有一二百人是大哥带过来的还有几十个是买的有三四百人是自己过来的!男人嘛大概占一半家属占一半你问这些干嘛?”狄南齐搞不明白起来。 “男人总要结婚的是不?他们可能将会在这里成家生子因此还会有大批的女人出现。我们除了需要他们工作外还在保护他们所以有必要造册分区便于管理。前天听飞鸟说有十来个人械斗你最后怎么解决的?”花流霜说。 “两边的头人被我带到一起和解了!”狄南齐虽然卤莽人却一点也不笨即刻明白过来说“大哥以前也给我说过只是这不太好办!” “怎么?” “不几日就有婴儿出生不几日又有人死去。不断有人迁移来坡地对坎上住满了人想要统计很困难的!”狄南齐回答说“以前人少就二三百号人而已人也是从去年开始多的现在生意刚好起来抽不出空来。” “这不是问题!可以把按户造籍并更改成活报。有人来便要主动登记造册有人出生也要父母主动登记可以组建民官负责纠纷事务。武士另外造册!”花流霜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你亲自在每多少户中挑出一名头人来让他们负责大小事务!另外从外面请些人畜先生进些日用品向他们平价销售!” “麻烦!”狄南齐立刻反驳说。 花流霜突然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这便把门掩上拿出飞鸟的画册问:“这些迁来的除了给我们用作雇工外都靠什么为生?” “放牧吧!”狄南齐确实不太清楚。 “我看大多用自己养来的少量牛羊去换些杂粮生活没多少牲畜过活的你侄儿都把他们的食物画出来了。明年春上多进一些牛羊崽子而后把它们煽掉。雇佣那些户众自己养提供饲料结算时以上缴出栏牛羊数为抵!”花流霜低声说。 “为什么要煽掉?”狄南齐大吃一惊问。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羔羊仔牛还会让你在里面获利吗?”花流霜呵斥起来。 如果呵斥他是在这几番话前狄南齐定然暴跳。不过此时不同他丝毫没有顶嘴的意思。“让未成家的男女接受训练!凡是为我们牧场死去的人给他们的家属丰厚的补贴!把牧场里的住户迁出去里面只能有马圈军营和我们自己买来的人。可以合适地给些补贴!” “所有这些都要在即将来临的冬季里办妥训练从今年冬季就要开始。把你手下出自军队的武士拨几个来再到外地请几个老师。告诉人们他们的孩子十四岁以下愿意读书的可以免费来读书。其他青壮年嘛在冬日里也要接受军事训练!”花流霜把自己真正要商讨的事情说了出来。 “好!”狄南齐连连点头说。 “知道吗?你大哥不敢扩大生意的最大顾虑就是没有信得过的能成事的人。这些事千万不能马虎了事!”花流霜再次安排说。 “嫂子!你放心我们的草料也蓄积够了。我会把你安排的事情努力办好的!”狄南齐眼中满是尊敬“嫂子”的称呼第一次从他嘴里不自觉地蹦了出来。 飞鸟突然推开门跳了进来。“阿妈在和三叔说什么呢?赵奶做好了饭要我们一起去吃!”飞鸟说完后便看到了自己的画册很不满地补充说:“不要偷看我的东西大人不宜的!” “对了!听我阿妈说你又添了个女儿我还没准备礼物呢!”花流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忙!”狄南齐边说边请求“我把飞田送来让赵婶照看行不?” “自己给我妈说吧。”花流霜知道他家大女儿飞田才三岁自然不敢主动替赵婶做主。 “飞鸟想不想三叔!”狄南齐一把把飞鸟捞起来。 “想人是要代价的一头小云吞兽!”飞鸟开始漫天要价来。 “那你想的是云吞兽而不是叔叔唠!”狄南齐扛着侄子出去吃饭了。可怜的飞鸟做梦都没想过自己饱受胡子侵扰而讹诈来的东西其实也算是自己家的他还得意洋洋地冲着花流霜眨眼睛呢。 赵婶正在铁丝上用木棍拔烤着的肉块而铮燕如飞孝飞雪正在一起玩石块。狄南齐把三个小孩一个个提溜了一圈这才坐下品尝赵婶的手艺。“还是赵婶做的饭好吃!”他赞扬的背后自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 外面只是几日风起冬天就到了。 四处一片银白狄南堂终于可以抛开繁多的事务从远处回来了。牧场在花流霜和狄南齐的努力下大大改样很快就得到狄南堂的赞赏。 夜晚飞鸟飞雪都在隔壁睡去房子里只留下夫妻二人。 “龙家真是失策呀!现成的女诸葛不用还要找我这个他们一点不放心的外人!”一番**过后狄南堂搂着花流霜披着被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还有什么看法嘛?”在没人的时候花流霜终于拿出小女子的样子来她反搂着狄南堂娇声问。 “好得让人无法褒贬喽!”狄南堂亲吻着她说“什么时候打算给我生个孩子?” “飞鸟和飞雪就够了你不是没有钱照顾孩子的吗?”花流霜抬出所谓的理由来半天之后才问“你说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的飞鸟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我看他疼都来不及呢。”狄南堂说。 “将来家业呢?我再有个儿子家业怎么分?”花流霜问。 “自然他兄弟二人一人一半!”狄南堂拍了拍花流霜说“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在为将来打算真是小人之心。将来若是个男孩子他们兄弟同心家世自然会更兴旺的。” “要是他们不同心呢?”花流霜又问“未必别人家兄弟都肖你家兄弟!” “想的太多了!”狄南堂不满地说。 “比如龙家大爷他六年前吃饭吃出了条黑蜈蚣!”花流霜说“大家子弟几乎都是如此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吗?我可能在有自己的孩子后慢慢变心而你的产业也越来越多值得变心的理由也越来越多。即使产业都分成相同的份而子弟有贤有不肖比如飞马牧场若一人一分一人要往南一人要往北这样能行吗?还不是----” “好!不要说了。”狄南堂害怕她再说出更过分的话来慌忙堵住她的嘴说“我知道你是太疼爱飞鸟了害怕将来对他不公。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孤单一人被外人欺负怎么办?凡事都是这样无法提前预知我们可以问问飞鸟呀我保证他举四肢赞成的!” “知道吗?防风镇上的学堂建好了。龙百川让我把飞鸟送过去上学!”狄南堂突然神色一敛无奈地摇了下头说。 “人质!”花流霜立刻反应了过来有点目瞪口呆。 “是呀!我看他们并不知道目的在哪只是在答应许诺我的名流。”狄南堂并不看好地说“龙百川有时候很难让人评价所谓的计谋也不怎么高明。别看大爷每日花天酒地见识也比得过他!” “你知道我的目的?”花流霜这时才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竟然被狄南堂看破。 “栽树自用是吧?”狄南堂笑着说“让我们家产业内部不再同于散沙。我是后来才想到的还是低了小花儿一筹想起来就要多说声佩服才是。” 花流霜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说:“鬼才信你。”随即又问:“你知道龙家开办学堂的内幕吗?” “不知道!”狄南堂摇了摇头端起茶盏炕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龙老爷子有心把小姐嫁往关内谁知道被人家嫌弃。龙老爷子差点吐血所以才开办学堂给自己龙家子弟专用的!”花流霜轻笑起来说“那个关内子弟是士门出身见到小姐也有心买弄家世说他祖上为东宫第一洗马。小姐怜惜地说:‘日夜洗马当真是辛劳我家就有马无数何况一国之主!’” 狄南堂一口茶喷了出来接着大力咳起来。 “还有呢!小姐打猎攒了些皮毛要送给人家回去给母亲做衣服。说:‘牲畜的皮就是让人穿的。’见人家不要还补充了一句自己不明白意思的话‘衣冠禽兽嘛!’这话原本也没怎么贬低别人可龙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下小姐一眼更正说:‘禽兽哪能穿衣服呢?小女口误应该是兽衣禽冠!’当时那公子立刻笑都笑不出!”花流霜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狄南堂自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说:“责任并不在你们小姐身上。一个热情大方虽然不熟悉内地的好心肠女子却也不会一定被人挑剔!” “对呀!所以回复的信中有大半页都是称赞小姐这些的但后面笔锋一转入了正题说内多殊而拘礼恐嫁入非当。”花流霜说“小姐还好有吃有睡的。老爷却奉为奇耻大辱!” “你没有替你们家小姐出谋划策?”狄南堂问。 “老爷把我打得远远的说是给他们二人留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花流霜反复看着狄南堂突然得意地伸出舌头说“其实小姐只为某一个人吃不下饭过说不定就为这个现在还做梦都要插我几十刀呢!” “为什么?你什么时候破坏过你们家小姐的好事?”狄南堂感兴趣地问。 花流霜轻轻在狄南堂耳边说了几句话来换来狄南堂用嘴唇给予的惩罚。“连夫君的玩笑都敢开!”狄南堂边亲吻怀中的可人边说。 第二天花流霜起迟了。起来后她就现飞鸟飞孝飞雪三人都自觉地到河边锻炼身体去了于是拉着丈夫非要去看上一番。 远远间两人便看到洁白的雪地里飞鸟正游手好闲地在一旁迈步一边抱着胳膊一边督促弟弟妹妹。 “让他一人去上学行吗?又懒又狡猾!”狄南堂不放心地说。 “你看扁我们家飞鸟了他读完了《马经》最近正翻阅一些史书!而年龄加上虚头也只能算六岁。”花流霜笑道。 “他能读下来吗?”狄南堂沉吟一下说“他哪能都识得?” “小看他了不是?厚厚的西定史人家‘威风飘飘’地读完了。”花流霜一付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光看这‘威风飘飘’就知道他那点本事是怎么来的!”狄南堂不置评论“你帮我挑个厚道的武士跟他一块去学堂!” “还不放心?”花流霜问。 “也是为了应变!”狄南堂缓缓地说。 花流霜即刻明白了接着说:“余山汉最合适不过只是让他走掉对牧场是个损失!” “就他吧稍后我去安排他点事情!”狄南堂指着借监督偷懒的飞鸟笑着问“你这个做老师的也不去教训他一番?” “有他父亲在怎么会用到我了呢?”花流霜勉强一笑说“就当给他放几天假吧!” “你心里很不高兴是不是?”狄南堂搂着她问“所以才要你再生个男孩子好好留在身边教导!” 一阵大风卷起细雪来狄南堂把小妻子搂得更紧了。 “你说没事怎么会被赶着离家出走呢?”这是狄飞鸟无奈中问出的第一百次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狄南堂也又一次回答他。 “我一直都很坏!”飞鸟很反对地说“阿妈呢?她也要我走吗?” 狄南堂干笑了几下说:“是呀一家人包括你叔叔婶婶都希望你能学有所成!” “三叔有没有东西送我?”飞鸟趴到狄南堂耳朵边说“他现在已经欠我一匹马一只云吞兽还有一张雕花弓!而且他那么有钱临走应该多敲他一笔才是!” 狄南堂差点没有因为他的打算而晕倒小小年纪就擅长卑劣的打算真不知道长大了会怎样。想了半天狄南堂还是半笑着说:“你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三叔出的你三叔还让你余叔叔出来照顾你。想想值不值呢?” “这也是!马驹我就不要了云吞兽却不能抵帐!”飞鸟想想退一步说。 “那就要你自己给你三叔说!”狄南堂心中早已经拿定说什么也不能让老三拿只未成年的云吞兽让他胡闹。 “我看他是觉得我烤肉吃得太多不得已打我走的。我会告诉他若是不给云吞兽我说什么都不走!”飞鸟说“就要现在我每天喂食的那个还不能让他找个孱弱的来了事!” 看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让飞鸟走还不怎么是问题。狄南堂不知道是为自己儿子的卑劣行为失望呢还是为了容易达到目的而高兴。 花流霜也来劝飞鸟结果现被抚慰的是自己。飞鸟表示自己照顾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反而说了些阿妈多保重的话。若不是他眼角里还有一滴眼泪花流霜真不知道他是真不高兴呢还是对挣脱束缚已经向往很久了。防风镇也不是多远要回来就回来了于是花流霜还是很克制地保持着情绪。 一旁的飞雪飞孝和飞田都有些闷闷不乐。 “以后没有人和你争烤肉吃了!”飞鸟说完突然有了疑问“为什么三叔不嫌弃你呢?” “哈哈!我又勤奋又用功武功早晚天下无敌将来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敢偷牧场里的马!”飞孝挺了挺胸脯大声地说。 “也是!”飞鸟抓了抓头若有所想地看着飞孝说。 “那你呢?”飞鸟看着飞雪又摇头奇怪起来。 “谁告诉你你三叔是嫌弃你?”花流霜害怕他胡乱猜疑慌忙打岔说“你三叔觉得你最有出息送你上学而已你怎么能胡猜乱想呢?而飞雪是女孩子年龄又小你一岁!” “我们不住三叔这里了一起回家好不好?”飞鸟问。 “不行!你爸爸赵婶和我都要给你三叔打理事务。”花流霜打了喷嚏来掩饰漏洞说“否则你想想为什么你三叔会供你上学呢?是吧!” “这倒是!”飞鸟无话可说了。 “我要出去和大伙告别!”飞鸟最后决定。 飞鸟要告别的人太多了打铁的王老汉给马匹掌钉的张大叔在一起玩的那些小孩一个被称为虎克的兽人等等甚至还包括几匹骑过的小马和几只幼地龙。 “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是不走有点对不起我三叔。除了学费生活费他还给我准备了大量的零花钱!”飞鸟在给打铁的王老汉说这些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小铁钳抢着到炉火里夹一块烧红的铁块。王老汉把手里的活交给自己的徒弟和儿子慌忙把他拉到一边去。 “是呀三叔用钱打我走我其实很高兴的。”飞鸟在王老汉手边蹦跳着说。 “这把匕是送飞鸟少爷的!”在飞鸟的极力暗示下王老汉怎么会不知道去物免灾呢? 这把匕前头弯大呈一个奇妙的弧度收敛在匕尾部。于其说是匕不如说是小弯刀。粗大的牛皮鞘上还镂刻着花纹飞鸟很满意地把它别在腰间看起来就像北部大草原的猛族少年一样。 “你说你三叔拿钱任你上学?”王老汉很奇怪的问。 “是呀!我爸爸很穷的。”飞鸟肯定地说。 王老汉表情奇怪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是飞鸟今日敲诈的第一例!到了晚上他回家的时候他身上挂满了东西有张大叔用一只上等犀牛角雕镂的牛角号有一名武士送的小一号的皮铠不过依然太大有马里路亚医生送的护身符有兽人虎克给的一只血雨石还有别人河边拣来的贝壳农牧人家的大饼。当他像破烂王一样驮着这些东西推门而入的时候做饭的赵婶打了碗挺着大肚子打衣服的二婶刺伤了手狄南良喷出了口酒。至于狄南堂眼睛三变其色从愤怒到好笑到不知道怎么说他好。而花流霜把自己的眼睛用来比较分辨狄南堂和飞鸟这父子之间谁商人成分更多一些。飞孝飞雪包括三岁的飞田眼中都充满了羡慕妒忌佩服等等成分。 “你收了破烂回来吗?”花流霜先嗔道。 “大家都觉得我应该带足东西上路毕竟一人在外!”飞鸟煞有其事地说。 “老屋都在防风镇你缺什么?你什么都不缺把这些东西都还掉去!”狄南堂怒气冲冲却被狄南良拦住了。 “别人真心送来的东西你让他怎么还?”狄南良说不过一只手已经背过身后竖起了大拇指。 “是呀!我是反复拒绝的但推却人家的心意不太好吧。人人都在夸我懂事可爱呢总不能让我做让他们觉得不可爱的事吧。”飞鸟边说边出溜一下钻进的房子把门从里面扣上。 来不及赶上他的弟弟和妹妹则拼命在外面敲门。 过了一会飞鸟拿了几块饼子和一个盛着马**的小酒囊出来。因为他的吝啬飞孝飞雪甚至三岁多的飞田都齐齐地扭头到一边用不看他来表示不满。“这是给你的饼子飞孝!”飞鸟边说边摆了一块饼子给他接着又摆了一块给飞雪最后一块给了飞田。 “我知道大家都生我的气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呀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你们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飞鸟看弟弟妹妹没有人释怀只好再从腰中拿出几块风干的牛肉干分了出去。然后又把自己刚收到的小酒囊放在桌子上。 “要是大家都不喜欢我就把东西都收回去!”飞鸟奸笑着伸出手去拿自己分出去的食物。 果然三小孩飞快地捂住自己那一份东西。大人们都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心中已经又已经开始佩服飞鸟了。 “是呀!这就对了。为了咱们兄弟姐妹的深情我把我举世可爱的本领教给你们之后?就有人送你们东西了。”飞鸟话音刚落三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往前凑了来大人们也想听听飞鸟的言论也都乐呵呵地看着。 “先不要做听话的孩子因为听话的孩子呢?大人就不会因为偶尔为了让他听话而送他意外的惊喜的----”刚说到这里他的嘴巴就被花流霜捂住了。 “你想教坏弟弟妹妹吗?”花流霜把他挟过来。击打着他的屁股说。 其余大人也纷纷对着孩子们灌输一些诚实勇敢听话的话以此来掩去在三个孩子那里一时还吃不透的话。 当带着某种目的的飞鸟被松开了嘴巴之后一句话就转移了所以弟弟妹妹们的不满“看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不让我说!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们秘诀的!” 当天飞孝拿出了自己所有可算贵重的东西在夜深的时候爬到了飞鸟那里。和飞鸟同睡的飞雪也转醒有点奇怪地看着飞鸟和飞孝。 “哥!把秘诀都教给我吧!”飞孝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捧了出来。 “这个呢?这个嘛!飞雪也在旁边我不是很吃亏吗?”飞鸟的话刚一说完飞雪也借着外面的雪光找自己的宝贝然后交到了飞鸟的手中。 “一时半会呢?我就是说出来你们也记不住。我这里有本秘籍以后你们两个翻阅但是不能让飞田妹妹知道呀!”飞鸟拿了一本小册子出来。 旁边两人的眼睛电光闪闪屋外顿时起了一场大风小册子上的字体映入了他们的眼眶。“《飞鸟心得》!”飞孝翻了几下可是看不懂。 “留在飞雪这里将来让飞雪翻译给你!”飞鸟拍拍飞孝的肩膀说。 飞孝走后飞鸟给飞雪说:“我先教你开头的第一步!每给飞孝读一句要他一件东西每给飞田读一句要她三件东西!” 飞雪感激地亲了飞鸟一下把半片金属片穿成的坠子带到他脖子上然后睡了。 一个月后在飞雪丰收的时候花流霜现了《飞鸟心得》。她现里面有的是《马经》里面摘抄出来的句子有的是龙系生物的习性反正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而且其中错别字一堆。可自从她拿到这本小册子后她现三个小孩为了要回这本小册子可以说是忍辱负重听话得要死。她不得不给铮燕如说:“这是兄弟姐妹情深呀!” aa 五 垂髫受教 飞鸟没流一滴眼泪就搂着一只云吞兽上路了让人很意外。据花流霜讲那是因为他害怕一流泪就被人扣下云吞兽。众人想想他平时对财物的热爱和算计纷纷默认这个事实。不过不知道飞鸟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路上受寒了一回到防风镇就病了。 旧宅没有生火狄南堂只好暂时借住邻居段大路家。他请来一个郎中检查了一番却只得了些温补的药物。段大路夫妇的子女都已经成年儿子也算出息在关内混了个甲士长。内地打仗的人多为征调之人不少士兵都是披几张革片而已甲士并不多普通一兵若做了甲士长必然勇武过人。现在他们家只有个一个孙女在身边照料着竟然也没有担心飞鸟得的是什么瘟疫之类的病就让他住进来了。 段大路的孙女叫段晚容比飞鸟大三岁然而相互间却是矛盾重重。此时两人的矛盾还存在着。 飞鸟病恹恹地围着被子坐着怀里还抱着他的云吞兽。段晚容坐在一边说些过去两人谁是谁非的问题。 “晚容姐姐太小气了!”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飞鸟只好取悦别人说“我让你抱抱我的宝宝好不好?” 云吞兽小的时候样子很像体型宽阔而又合口平展的小狗。事实上它难养也就难养在这里小的时候身体小牙口也不好尖牙长起来而磨牙却没有偏偏又是食草不能吃水分不够或者纤维太长的草食量又是很大。段晚容不敢碰它可看到飞鸟脸上的笑容理所当然认为他在笑话自己。 “不就是一只小狗嘛!”段晚容不满地说。 狄南堂看了儿子一眼害怕他胡乱卖弄。谁知道飞鸟却说:“是呀我以后不让它咬你好么?我们牵着它一起玩。” “谁给你一起玩?”段晚容依然口气不满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丰富多了。 “我把我阿妈临去前给我的贝壳送给你好不好?”飞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贝壳。看来这小子是哄死人不偿命狄南堂心想。这贝壳明明是他自己拣回来的却说是妈妈给的而段晚容又不知道他有了新妈妈只当是宝贝。 贝壳的外面好像浸了一层彩色的油斑螺纹雀黄色中心有红色条带。段晚容见它漂亮又听他说是自己阿妈留下来的东西迟疑了一下问:“真要送给我吗?” “那当然!好朋友?”飞鸟把小拇指伸了出来。 段大路摆了酒拉看不下去的狄南堂和余汉山到外屋里陪他喝酒去了。 “晚容姐姐!你喜欢上学吗?”飞鸟问。 段晚容摇了摇头说:“伯伯说你是回来上学的上学好吗?爷爷说女孩子上学没有用的!” 飞鸟往外望了一眼低声说:“我阿爸也说男孩子上学没有用我所以就偏偏上学听说好玩得很呢。知道不?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上学呢要是不好玩为什么他们都上学?” 他再次心虚地往外面看了看说:“不如以后我带着你上学不过呢你要假装是我的随从好不好?” “可爷爷是不会愿意的!”段晚容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被牵进了陷阱中颇有些担心地说。 “一切都是为了上学吆!何况以后你吃穿住行用都不用他们负担了。”飞鸟掰着手指计算出来让段晚容看。反正费用是他有钱的三叔出而以后还会有人替他照料小云吞兽做日常杂务等等想到这里他便不由邪恶地一笑。 “你笑起来好邪气!”段晚容看到飞鸟那不正常的眼光。 “生病了笑起来是有点吃力。”飞鸟面不改色地说接着便开始了一段阴谋。这段阴谋的开始是从“头悬梁”“锥刺股”等勤奋学习的故事开始的。这样的事例一旦说出来便等同让段晚容完全相信读书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然谁会把头结到梁上读书谁又会用锥子刺自己的肉? 段大路正在劝狄南堂和余山汉喝酒讲一些当年“提刀夜战”的往事。突然他的孙女从里屋里跑了出来。 “伯伯‘头悬梁’‘锥刺股’是真的吗?”小女孩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问狄南堂。 “当然是真的怎么?飞鸟给你讲的嘛?”狄南堂肯定了飞鸟说的话也肯定了段晚容心中的疑问。 “我也要读书!”段晚容坚定地说。 “死丫头读什么书?读书有什么用?顶吃还是顶喝?”段大路训斥她说“去到里屋陪你飞鸟弟弟去!不要在这里耍疯癫。” 狄南堂并不知道是飞鸟在身后捣鬼听到段晚容如此坚定的话内心隐痛。 “我可以做飞鸟弟弟的随从去读书吃穿用都自己挣钱什么苦都可以吃反正我一定去。”段晚容用更大的声音来顶撞自己的爷爷段大路的老伴也闻声站到了门口。 “你这死丫头是读书的材料吗?”段大路站起来就想打自己的孙女“有女人去读书吗?” “叔!就让她和飞鸟一起去读书吧钱的事由我出。这女娃能说出这样的话读书一定有成就。”狄南堂拉住段大路的手说。 “是呀我就是没怎么读书现在后悔死了!”余汉山附和说。 “若她是个男孩子还好可她偏是个女的。识字的女子是嫁不出去的。”段大路拍着自己的大腿说。 “晚容你先回里屋去。我好好给你爷爷讲讲。”狄南堂先把段晚容打到外处这才讲出龙蓝采的例子给段大路听当然他不会用龙家的名字的只说是自己认识的一家人。 “街上开铺子的也要算帐不?更不要说找个好婆家了。我看你就应下来吧花费我包在身上了。”狄南堂谆谆劝导说。 “我还是找个人写封信问问他父亲!”段大路还是拿不定主意。 “找人写信?”狄南堂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似有所说。 “噢!好就让她跟飞鸟一起去。”段大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只是让你出钱不行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 “叔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晚容比飞鸟大得多和飞鸟在一块不是在照料飞鸟吗?我就好意思吗?”狄南堂说“只要她学有所成这些算什么?” “听说你现在在给龙家做事?”段大路本来就无意坚持出钱别有用意地问。 “听谁说的?”狄南堂不想让他就藤摸瓜反问说。 “茶馆里都在说呢你娶了龙老爷的干女儿被龙老爷大用哪!”段大路咂着嘴唇说。 “龙家大爷拜托我办了点事没有别人说的那样!”狄南堂轻描淡写地化解说。 “龙家大爷都托你办事还说不咋样!”段大路抓了抓头说“我那儿子就要回来了你给他安排个吃饭的地好不?” “尽力而为!”狄南堂差点喝不进酒了立刻含糊过去。 “我以前就应该让他多跟着你父亲读点书他要不是认识几个字哪能做上小军官?说出来还多亏你家!”段大路说。 狄南堂知道他是用着自己了新旧一块感激表示他不会忘本。这才醒悟自己为何突然受到这么好的招待下酒菜有鸡蛋有熟羊肉有烧牛肉还有不错的花雕酒。 开学的那天飞鸟的病早好了狄南堂带他和段晚容参加开学典礼。 可他没有想到龙百川还会大费周折地举行开学典礼连很多无关的镇民都来观看。 典礼是在龙青云的出席下动用了龙家大量的武士和镇防军举行的。 随着一声悠长的牛角声四排骑兵被检阅一样走了个来回弯刀如同挂月队列又格外地整齐。大家大多忘却了寒冷只是站着观看。风雪洒在武士的肩膀上头盔上有点绮丽的感觉。从整体上可以这么说典礼隆重而让人振奋。 典礼结束后一个司仪模样的人开始宣读学生的名字。学生的家长大多是镇上的头脸人物他们听到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后便带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进入房子。狄南堂约莫一下总共的学生大概只有五十来人这在人口已经过万户的防风镇是如胡椒面儿和面粉一样比例尽管一些龙家内部的子弟并没有读出来。想想龙百川本来也并非是为了开化民风的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听到司礼读到飞鸟的名字狄南堂和余山汉立刻牵着飞鸟和段晚容一起往里走去。一个武士拦了上来说:“先生大爷有点事要和你说。”狄南堂让余山汉带着两个小孩进去自己则跟武士一起去见龙青云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不妥的感觉。 拐了一个弯一个眉长鼻挺只是有点阴沉的锦服的人站在雪地里虽然身影很像龙青云但狄南堂不用看就知道不是。龙青云步履虚夸而这人却是扣劲内含他立刻便警觉起来把目光投向那个带他来的武士。 “你不用担心二爷只是问你点事情!”果然武士受不了他眼神的逼迫开口说。 “你知道吗?你儿子将由我龙家下人照料。”龙青风说了句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话然而这也是警告的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问题因为你儿子在我手上了。 “多谢关照!”狄南堂行礼说“二爷有什么要问我的?” “我大哥为什么没有去往天白山?”龙青风问。 狄南堂知道面前的龙家老二对自己的势力很有自信意思是说我大哥争不过我为何不走?还有一层意思是我大哥为何把那里的事务都放心地交给你。 “这?我也不太清楚你大哥相信我吧。”狄南堂知道由自己的口中说出龙大不与之争嫡反而让人不可信“或者山区太苦!”一瞬间他掌握了如下几种可能:一龙二的目标已经转移但不放心的他通过自己震慑一下老大不忍兄弟相残;二龙二侧面探问一下自己父亲的意思;三有自己儿子为质他是在警告自己。 “告诉我大哥不要贪图别人送的美酒和女子给他这些的人说不定是在害他。”龙二淡淡一笑说。 看来自己安排龙青云的主意不错龙二只当是妄想伸头的门阀主动找龙大。 在龙二走后狄南堂见到了龙青云。 “我二弟都问了你些什么?”龙青云问。 “问你怎么不走。”狄南堂回答。 “都是我把你牵扯了进来。”龙青云有点歉意地说“不过很快他就会忽视我们老三已经开始有小动作了!我把门下的武士解散入镇防军这一招管用连父亲都在问我为什么我自然说了一番为大局着想的话。” “我也从中获利不少!”狄南堂说“你千万不要这时候得意等上一会你去见二爷挤点眼泪出来让他不要让你走!” “其实只要老二许诺给我一处宅子在这里每月领些钱我其实并非一定要给他争才行!”龙青云说。 “这句话不要给别人说你下面的人跟你是为了什么?一旦你有这样的想法让他们知道他们中恐怕会有不少人靠出卖你来换利益。”狄南堂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好心警告他说。 飞鸟和段晚容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那里坐了一排的人。每个孩子无论是学生还是伴读都要给一付画磕头然后给老师们拜礼。段晚容有点害怕紧紧从后面拉着飞鸟的衣服。 飞鸟见那付画上画了一个给胡子很长长袖半揖的老人记起自己家也有一幅这样的画像虽然磕头非他喜好他也还是在家一样很自然地磕头起来。磕了几个头飞鸟这才现和自己一起磕头的两个小孩已经换了方向在给高矮胖瘦不等的先生们磕头他想补又害怕比着他人吃亏于是慌忙跟着他们退到一边去。先生们也都并不在意大概见他衣服破旧磕头磕错了也懒得管他。又在三轮磕头过后拜礼这才结束先生们纷纷退了出去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房子里。 飞鸟绕行一圈看到一伙人在歪着头看他再一看其中有自己见过的龙妙妙。于是他非常愉快地上前打招呼。他到那里需要穿过站立的小孩和墙上挂幅下案几中间的空隙而案子上正供放着苹果。经过时他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苹果。 段晚容只以为是学校的也学他拿了一个塞到口袋里。 “喂~!”飞鸟一边给龙妙妙打招呼一边在衣服上擦了擦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你偷吃苹果?”一圈小孩纷纷谴责飞鸟。一个十来多岁的男孩说“这是供果吃了之后要掉耳朵的烂肚子的!”飞鸟吃的高兴自然不在乎掉什么或烂什么。心里却在说我正在换牙掉牙齿最好。身后的段晚容却紧张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勇气把苹果拿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去。 龙妙妙带着两个女孩瞪了飞鸟一眼大力往一边走去几个女孩也跟着她往外走。片刻之后她带了一个一名胡子老头过来把正和一大群男孩子讲得神采飞舞的飞鸟揪了出来。 这清瘦的老人田晏风可算是当代名士靖康北部大儒因背了一宗官司背井而来受龙百川礼聘做了这里的主务。当然可以这样说龙百川在做一些事情上是很有自己鉴定的手法的关内有人托他照顾这老人他只是见到一辆装满书的大车就断定田晏风的为人所长了。 “他偷吃苹果!田爷爷。”龙妙妙一指飞鸟说四周的孩子们顿时围了上来。 飞鸟拿着啃剩的半个苹果四下打量田晏风。 “你不知道供品是不能吃的吗?”田晏风看他年纪小小断定他是浑噩不知事这才不知轻重吃了供品的。 “这苹果是别人送给你的吗?老爷爷?”飞鸟很礼貌地问手里的半个苹果做出交上来的动作。 田晏风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人老则忌提一个死字。而飞鸟却把苹果问成是上给他的供品老人恁是这么好的修养还是哭笑不得。 “不是是送给那个老爷爷的!格圣你知不知道?”田晏风指着画里的人说。 “那你怎么相信这个诬陷人的小姑娘怎么就知道那个格圣老爷爷不是把这个苹果送给我吃的呢?”飞鸟反问。 田晏风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面前又大摇大摆去啃了口苹果的小孩你明知道他做的是错的偏偏你指责不出他错在哪!田晏风惊讶他的回答问:“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飞鸟心中觉得坏了。若说他还有害怕的人的话一个就是花流霜接着就是自己父亲。此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面前的老人要去告状。他打了个哈哈说:“虽然我替那位老爷爷消化了东西做了好事可也不用留名呀!”说完转身就走。 “田爷爷你怎么要他走了呢?他是在说谎。”龙妙妙大急。 “等上课的时候我打他板子!”田晏风无奈地说心中却已经留意了飞鸟。 终于到了开学典礼结束的时候有人大叫飞鸟的名字。飞鸟看余山汉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便迎了过去。田晏风也在一直留意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孩见有人叫他走了过去。 “请问哪位是他的家长?”田晏风问。 “老先生有什么事?”余山汉有点磕巴地问。 “此子不俗若悉心教导则可堪大材!”田晏风评价说。 “多谢先生。少爷确实如你说的没有人比他聪慧!”余山汉高兴地说。 “可放任他却是大大不妥。你不是他的父亲?”即使余山汉不说“少爷”两个字田晏风也看出他不是飞鸟的父亲。 “不是!是不是他又惹什么祸了?”余山汉吊起心来。 田晏风微笑不答半天后才说:“你应该告诉他父亲要他多管教才是!” 飞鸟倒不怎么害怕事情被余山汉知道问他说:“阿爸呢?他回去了吗?” 余山汉谢过田晏风这便边走边给飞鸟说:“大爷已经走了我们到新住的地方去吧!” 田夫子看着飞鸟三人背影微微摇头。“田师!刚才那小孩你认识?”一个相对年轻点的先生走了过来问。 田晏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新住的地方是龙家的一个小别院已经有两名使女负责打理这里。飞鸟看到这里明窗亮几非常满意乐颠颠地跟着到旧宅搬东西。余山汉早雇了人搬来飞鸟的宝贝和旧宅的书当然还有被飞鸟起名为“笨笨”的云吞兽。 “飞鸟弟弟。”段晚容突然叫住飞鸟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暖热的苹果说“我见你拿里一个苹果还以为是学堂要给我们的呢?就也拿了一个。” “那你就吃吧!我已经吃得饱饱的了。”飞鸟奇怪地说。 “可它是供品要掉耳朵烂肚子的!”段晚容担心地说。 于是飞鸟又啃了一个大苹果。如此冷的天气他吃了两个特大苹果到了晚上当真闹肚子起来。“早知道----”飞鸟的下半句话已经淹没在茅坑当中。 新成立伊始的太合学校新生一共五十八人其中十八人是龙家子弟各按年龄编排分四个年级八班。对外称共开数学行文政史部军武技等课程事实上都是每班都是从句读和简单数学开始。飞鸟就是启蒙甲班的一个很碰巧地和龙妙妙进了一班。这里很多小孩都有伴读甚至有人有两个以上所以启蒙甲班的八个学生就有了二十二人。 第一节课就是句读一个姓孟的本地老先生反复地教几个简单的字让大家练。段晚容很认真地一笔一划的练习着些而身旁的飞鸟描了几个字后就打了个呵欠睡觉了。不知道是不是嫌跪趴在桌子上不舒服他竟然窝到书几下面睡了。先生第一次上课也不知道哪些是学生哪些只是伴读他游走着指导学生写字音对于飞鸟睡觉的举动却不知看到了没有也不理睬。 很快龙妙妙就举手站起来了。“老师有人在睡觉!”她指跟一个小猫儿一样圈着的飞鸟说。 飞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咋巴着嘴唇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段晚容赶快推他。飞鸟口里说着听不懂的话翻了个身把书几都推出了好远。 全部孩子的视线全部都集中了过来先生快步走来。 “起来!你!”先生推了飞鸟一下。 也许是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吧飞鸟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问:“放学了吗?”说完就站起来要走。 老先生是文明人虽然怒气还是只敲了他一记说:“到前面来!” 飞鸟终于现是怎么回事其他孩子都笑了起来龙妙妙还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跪下!愿打还是愿罚?”孟老严肃地说。 飞鸟又打了一个呵欠结果自然是换来更多的笑声。“爷爷!能不打不罚更好!”飞鸟继续揉着眼睛说。 “要叫先生或老师!知道吗?”孟老更正后接着说“你上课睡觉是很蔑视圣人的行为!因为是第一次我只罚你把今天学的字每个抄一百遍听到了没有?” 飞鸟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学校点点头回去了。 “倒霉!”飞鸟自怨自艾的嘀咕着趴在那里写字潦草到只能他才认识但也在下课前写完了。 “恩!不错。”孟老捋着胡子边看边说。 “明天教什么字?”飞鸟有了主意问。 孟老指了一指面前的一个关于启蒙的书说:“明天往下进行!” “这本书我家也有一本。让我看看一样不一样好不?”飞鸟请求说。孟老点了点头把书给他说:“少年时勤而好学长大方有成!不要再上课睡觉了知道吗?” 飞鸟边心中狂喜着翻着书听都没听就点头同意。 接下来是数学课先生比较年轻他是龙家的门客只是把数学的基本计算方法讲上一下就开始布置作业。这倒投得飞鸟的心意他边玩些小动作边轻松地应付老师的作业倒是再没有睡觉。 回到家后飞鸟找来了无所事事的余汉山两名使女和在练字的段晚容拿出一本书来要教大家读书。大家有些莫名其妙一开始都不怎么睬他。 他劝余山汉说:“余叔叔我教你读书吧否则你在家整天练功夫也不是办法呀!等你识字之后闲得慌的时候你可以读些书有很多书都是关于打仗部兵的!”余汉山觉得有道理便点了头。 于是余汉山被骗。 他接着给两名使女说:“两位阿姨你们晚上来一起玩写字好不好?”使女觉得很新奇虽然没有欣然答应但在他左右磨蹭下也都笑着应承了下来。 最后他给段晚容说:“要学习好就要学在其他学生前面。我每天多教你几个字你再教余叔叔和两个阿姨!”段晚容半信半疑但也很快在飞鸟的威逼利诱下答应了下来。 说完后他不忘补充“笨笨”一句话来:“你要吃东西的时候还去找晚容姐姐!” 之后每天上行文课飞鸟都胡乱读其他书玩画画做小动作流着口水睡觉。可每次一旦被先生抓住他都在下课之前完成所罚的字虽然笔迹各不相同但也让先生无话可说。没课的时候他就跟着余汉山装模作样地练习武技每天的吐呐倒没有放松过。但每次按花流霜的方法行运全身后他都像蛤蟆一样在地上憋着气半天乱叫。 终于余山汉一天忍不住奇怪地问:“少爷!你趴到地下叫得跟狼嚎一样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懂了先天真气修炼**!”飞鸟趴在地下屁股朝天地说“没听说过内练一口气吗?” “内练一口气?那是指提上一口气气透玄关而已哪有像你这样跟狗叫一样?”余山汉给他更正说。 “啊!是吗?”飞鸟张大嘴巴爬了起来问“那我就当练习唱歌了!” 这样混了几个月无论是过年回家还是狄南堂来看也都没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次年的行文课更改了胆大的他竟然在普遍换老师的时候把自己的好友“蚂蚁”和“屁牛”找来顶替他上课。自己则除了感兴趣的课外便翘课在家并且开始胁迫和一个和使女眉来眼去的余汉山。当然余汉山并不怕他的胡乱胁迫而是秘密知会了花流霜才妥协的。 花流霜在飞马牧场大刀阔斧的整顿进行得很顺利统计出来的人数远出人的意料人口有四千多人。内部的住户搬迁也没有多少人有怨言几日下来牧场内部只剩下武士和工匠。在花流霜原先的计划中会有一些人不愿意受到牧场方的约束在组建民官上会有抵触更不要说对飞马牧场均摊的劳役了。她和狄南堂对接下来怎样安抚和退一步的打算都想得一清二楚却想不到接下来实行时却并非那样难大多数人都默默地接受了没有人因此离开反而更坚定地住下来。 集中教育也开始了。狄南堂通过自己在内地的商行物色了不少落拓的文人和武士。冬日大家都比较清闲居民和孩子少年们一起被集中训练。花流霜见抵触轻微便近一步把女人们也集中了起来训练被狄南齐他们戏称为得寸进尺。当然支撑整个整顿的费用开支虽然不很巨大也让狄南堂在关内的钱庄又背上一笔债务但他还是非常坚决地支持花流霜。 “一直以来除了南良外能倚重的人没有几个也都在关内的商行里。飞马牧场如此以来才真正开始赢利预算明年的赢利除了马匹的输出外也包括羊皮收购共养共担饲料的运输费用还减少一笔劳务开支。你不要有负担这样做再对不过了!”这是狄南堂一直安慰花流霜的话。 平日里狄南堂似乎什么也不管可一旦一些跟随很久的旧人对花流霜有抵触的时候他便从中协调起来。就连一开始支持花流霜的狄南齐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问题而提出疑问狄南堂的做法是给予中肯的评价。 “三弟呀!你不要只看到眼前。” “你大嫂刚入我们家就已经如此辛劳多尊重她!” “这个问题嘛我去说说她!” 久而久之狄南良笑称自家三弟是“奔跑的告状人!”而狄南堂被弟弟称为“怕老婆!” 内地物色过来一个叫司马唯的人因为一个机会深得花流霜的赏识起来。她竟然不顾狄南良和狄南齐的反对依照司马唯提出的建议要建立高层决策圈----商阁。 于是两天后高层家庭会议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其中自然也有飞马牧场的掌柜二掌柜狄南良的副手和被花流霜带来司马唯。很不幸坐在长案两侧的众人还没有表态这个提议已经被狄南堂否决了。 “商阁的组建是必要的在众产业中有必要计算出协调获利和最大获利。”花流霜争执说。 “这个事稍后再讲!”狄南堂面色深峻大手一挥打断她的话接着饶有兴趣地看了司马唯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讲这个太远了。” 众人相互对看花流霜气鼓鼓地坐在那也不再说话。场中的气氛不太和谐尤其是司马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司马先生下去吧!”花流霜为他解围说又看了狄南堂一眼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次的会议只是粗略地讲了一下目前各方面的状况接着大家就都散了只有花流霜和狄南堂两个人还在。“我等一会要去看看野外地龙的情况!”狄南堂试着改善一下气氛说“一块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花流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多磨练磨练吧。霜儿不要意气用事了!”狄南堂走过去抱她却被她推开。 狄南堂正想说些什么外面有人催促他。“不要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狄南堂安慰她一句这便向外走去。 冬日的一处龙谷雪因为大山的阻挡而不是太厚。众人纷纷利用留在众地龙身上的暗香找寻地龙狄南堂轻轻走到一处洼地翻动着冻雪。狄南齐从一侧骑马跑了过来说:“大哥!北处的山槛处被撞翻了看来食物缺乏了。” “恩!”狄南堂问“开了多大的豁口?还是全倒了?” “八十尺!”狄南齐比划了一下跳下马说“接近于全倒这是以前没有碰到过的奇怪事地龙全走完了?” 狄南堂往四处看看又走到一处地方拔了拔说:“来之前测冰多厚?” “河冰一寸五!”狄南齐说。 “已经差不多到他们冬眠的时候了!”狄南堂眉头紧锁“把你的刀给我!” 狄南齐解下配刀递上来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狄南堂边往下刨土边说:“八十尺的缺所有地龙都离开了而且不是觅食离开的!” 狄南齐点了点头却不敢用牛角召众人回来惟恐引起附近的雪崩。 “这几天的风向记录了没有?”狄南堂又问。 “盘风左动北偏西一码半!”狄南齐慌忙回答说。 “立刻测量侧谷边雪积差!”狄南堂又吩咐说。 忙了半晌众人6续都回来了看来一点都没有错此地地龙走的一个不剩。狄南堂面无表情地站着狄南齐也不说话面色相当难看。 “还要看另外几处吗?”一个捕龙武士问。 “不用了那几处都没有事!”狄南堂嘘了口热气说“这里我一直在担心还是没能早点现有一些大概还在周围!” “到底怎么回事?”狄南齐眼中满是焦虑用力跺了几下脚下的地面说。 “就是到底怎么回事?”又有人问。 “地寒浮动。”狄南堂忧心地说。 “那是什么?”一个靠得近的捕龙武士问。 “又称为地脉玄阴。此处四周山地如同一个杯罩将此谷地地温抬高起来寒气只能从地下侵袭而来。但地气的运动是杂乱的在若干年才会积累一次地下低温这次就是。地龙在前些天察觉到了异常搬迁而去。”狄南堂解释说。 “这下亏的可大了都是食肉龙吃了不少肥羊的!”狄南齐拍着脑袋说看来此次足够他心疼的了。 “少说废话吧!我们顺着它们走的方向看看也好捕上还在附近的地龙!”狄南堂说。 “早就要少养食肉龙你就是不听我说。岂不知道食肉龙只有军队里用卖不好卖消耗又大!”狄南齐埋怨说。 “怎么这么说内地的贵族很多人都喜欢养它们做宠物。虽然它们因为捕食困难几乎灭绝可在一般人眼里却是庞大凶狠。正因为这样需求才多。说实话其实飞马这几年都靠它在撑着只是进项上我们被落日吃掉了一部分罢了。”狄南堂边上马边说“食草龙事实也都只是用在军队里寻常人家谁有功夫把它驯得服服帖帖耕地拉物?” “就是那庞大的龙骑兵不都是食肉龙?”一名捕龙武士说。 “其实把食肉地龙用到战场上才是失败!”狄南堂笑了“这都是那些贵族的一般错误性认为而已这个道理我儿子都知道。前一段时间他在画册里画了个龙骑兵追敌的画却现龙骑兵怎么都追不上敌人还让敌人从后面绕了上来。纯纯从咱们商人的角度看你们想想建立一只龙骑兵大队要花费多少钱?其中补给需要多少肉类?若是夏天还要现宰的。”狄南堂的这些话和前代兵法大家孙成武的观点不谋而合却只能在这里和手下们闲话一二。 “主公丢了这么多你一点都不心疼?”又一个捕龙武士小心翼翼地问。 “呵呵!从咱们手里丢掉和让人抢走不一样。好了大家找找看有谁现一个半个的回去后有奖励!”狄南堂强力感染大家的不快。 到了很晚大伙才带了三只快死的地龙回去。可一到牧场狄南堂就现二弟面色有些不对。原来北方库勒族下书信前来勒索说牧场抢走他们大量的族人要求交给他们一千头羊二百匹马否则三日后前来给飞马牧场一个教训。 “现在牧场实力大大加强了大不了出钱要党那纳兰部来助战有什么怕的?”狄南齐的话丝毫也没有让狄南良的脸色好看多少。 大家都劳累一天回来狄南堂也并没有把事怎么掂量就回去了进了家却不见了花流霜。“你大嫂呢?”狄南堂奇怪地问。然而没有人回答包括正装着忙事情的赵婶和铮燕如。 “莫不是大嫂和人私奔了?”狄南齐开玩笑地说。 在狄南堂杀人一样的目光下他慌忙住嘴。狄南良却动了动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告诉我怎么回事?”狄南堂一把抓住狄南良的衣襟。 “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只带了一些干粮便出牧场了。”狄南良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其实大哥也没有必要生气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你说什么?”狄南堂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把他放开看他仍然有支吾的神色问“还有什么?” “司马唯也不见了!”狄南良低着头说。 飞孝飞雪和飞田从外面回来立刻被赵婶拉到一边大家都等着狄南堂即将突来的怒火。“噢!什么时候?”狄南堂反而语言缓和了下来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花流霜走时的细节又问了些关于司马唯的话这便不动声色地吃饭起来。 大伙都有点战栗虽然狄南堂的脾气出了名的好可谁都知道他对花流霜的感情尤其是这种被抛弃的事谁都拿不准他会不会爆炸谁都不知道。并且那个奸夫竟然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关内男人和花流霜认识了没有多久。让人猜错了相反狄南堂却若无其事的吃饭只是喝了很多酒。 在狄南堂回房间后大伙聚了起来开始私语。“怎么办?我怎么都不相信大嫂会走定然是今天和大哥顶嘴一气之下走了!”狄南齐说。他们兄弟两个和老大年龄相差很大自小父亲有暗疾在身一直都是狄南堂整日管教他们。畏惧心理都是有的就连一直粗放的老三也不例外。 第二天狄南堂也一直无事只是布战之余派人四下寻找。这天他一天又是喝酒无数很多人不知情的人都奇怪起来在他们印象中狄南堂虽然不是滴酒不沾却也不是这般牛饮。 狄南堂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能相信花流霜会舍他而去然而却忍不住难受。在安排了一些事务后他让老三送了几坛酒来就坐在阁楼最高处。现在在连鸽子都因为寒冷收起来的地方喝酒酩酊大醉下可想而知。 第三天他病倒在床上大家又逢敌人下书前来都不知道怎么去劝他好。狄南堂仍然不相信花流霜会离他而去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向沉稳内敛心志坚定的他有了这样一天仅仅是不能坚持自己的看法而心神失守。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突然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庞。“霜儿是你吗?”狄南堂觉得有一滴热糊糊的眼泪滴在了他脸上他立刻坐起来。 “你这个笨蛋!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花流霜笑又笑不出哭又哭不出。 果然是妻子回来了果然是狄南堂忘记了一切把她紧紧搂住。“我知道你不会走的但我忍不住担心是不是气量太窄了?”狄南堂轻轻地问。 “不是!”花流霜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日她前去安抚司马唯却现人去房空。出于爱才之心和对冬日雪原凶险的了解她什么也没有想就追了去却想不到会让一直以来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丈夫方寸大乱。 狄南堂像没事一样恢复自己的形象从床上下来说:“我还没有时间给你说明。不是我认为你的做法不妥而是现在不能按他说的那样办我这所阁楼是干什么用的?那个司马唯可以提但你却不能糊里糊涂地提。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外人在的时候提了出来我怎么说好?” 看了一下还想给他争辩的花流霜他继续说:“这些年来外面的掌柜有多少人拿份外钱你知道不?建这样的一个商阁需要把各种帐目大的开支核实才行筹划的过早等于让几处产业分崩。还有就是商阁建起来由谁坐镇?我又抽不开身你和南良又都还不行两下纷争的事情怎么解决?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生意是多生意各处有各处自己的不稳定进货出货方式一旦建起商阁有可能打乱这种局面。把生意只控制在主条主向上除了有大量独挡一面的人才外还要生意够大。” “这么说就任人胡乱往自己怀里拿钱?任生意做不大没有主做方向?”花流霜振振有辞反驳说不过口气已经心虚多了。 “水至清则无鱼!何况现在只是起步时期凡是不能过急。掌柜们都有自己的高明之处他只有赚钱了才自己拢钱不是?我就只看他的才能暂时不管他是否规矩!”狄南堂咳上几下说“我不能在这点上露半点支持你的风声否则会人人自危的!” 花流霜心疼地上前搂着他心中豁然。 “你还嫩呢?”狄南堂捏着她的鼻子威风起来“让别人去追司马唯其实就行了就他恃才这一条也要经过锤炼才可以大用怎么能这样去鼓励?!” “可是自己追才显得诚意嘛!”花流霜娇嗔说。 aa 六 父子权力 仅仅几年工夫雪山族真的强大起来了用不足千人的武士打败了夙敌----强大的长鳞一族。至此从那支雪山族在长鲁山的居住地到防风镇小的山村当真都一一归附。虽说各处来这里觐见他的各村长族长口中说的都是些赞颂的话然年人到迟暮在回往事中对成败得失还是有辨别能力的。 而此时此事中出了大力的狄南堂开始要求退却。龙百川不准。 他是真的老了身体也多病起来很少再出自己的龙家大院。这天他不知怎么来着突然来了兴致非要乘顶肩轿和大儿子一起去镇边看看。众人违扼不住只有由他前去。 原野草长秋实就要收割。天气也渐渐从热变凉爽阳光却依然明媚。两人在高坡之上静静地享用着这时近入秋的美景心驰神飞。 “青云呀!你说我要早用他今天会怎样?”龙百川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或者说是大用他!” “没经过这么多磨练他也是少不更事!”龙青云努力不让自己的父亲有遗憾在便劝慰他说。 在这处土坡上龙百川让人把肩轿放下然后挥退他们说:“我好好看看风景你们都到一边去吧!青云你留下!” 众人退下后龙百川舔了一下干干的嘴唇说:“你要给你妹妹找个婆家才是!现在也不图什么门当户对了只要她喜欢就行也免得暗地里埋怨我!” 龙青云为难起来他怎知道妹妹的心事找了一个又一个都不成事只是脾气越来却乖张。 “你准备把他怎么样?”龙百川问“狄南堂!” 龙青云一开始还以为父亲是问自己的二弟明白他说的是谁后说:“他有自己的家业我也不能强留。” “没他你能斗过你二弟吗?”龙百川微微一笑看了龙青云一眼。 “其实我们----兄弟几个谁拿到这个家主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同吗?”龙青云把狄南堂安排的话说了出来“只是不能公开说这番话身后还有一大批希望我登上高位的人颇有点身不由己!” “你看得很清楚!”龙百川点头说“有些不方便的话你还没有说出来吧。” “父亲!”龙青云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了下来。 “你起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龙百川说“雪山族不能常时间握到外人手中。不过狄南堂这个人也算识趣你就给他个镇上的职务让他回来吧!” “在一些看法上你很有眼光。”龙百川吃吃笑笑“你以为是因为血统我才把位置传给你的吗?或许有些是但不全部。依田先生的话就是眼光独到用人得当心胸宽广。” “老二和那么多的大家子都有说不清的关系自认为是贤德将来定然损害我们龙家的利益;而老三呢?看起来什么都好背后的黑事一大堆!”龙百川说“你勉强比他们两个适合一点。老四有病你以后要好好照料他知道吗?” “不是我好大好猜忌好杀好权力。这块地方是危地呀靖康强了这里就是靖康的。靖康弱了这里就被游牧人吃掉!你要重用狄南堂他就是有点私心也无所谓。你要把这块地整个抓在手里无论将来谁强归附都是有筹码在手的。我年轻的时候呀就是没有人教我怎么做好多事情都做错了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龙百川感慨起来说。 “父亲大人!”龙青云激动不已眼泪都出来了。 “田先生的话我也是近来才听得进去!要是早点开办学堂龙家大小都堪重用我也就放心地去了。”龙百川的眼睛也湿润了颤颤巍巍地说“人人都怕我其实我只是个不知道怎么好的无用老人连自己女儿的婚姻都安排不了的老人。从今天起你就是龙家的家主了大小事情由你决断!” 龙青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也许剔除掉外人眼中的光环眼前的父亲仅仅是个护家的老人。一直以来他守护着一大堆子侄兄弟直到如今年入暮年。 “看!这是一片多么美好的土地?!将来你定然会现除了美酒和女人外这片土地的好!”老人极目远望兴致勃勃地说。 晚上回到家中龙百川没有露出半点风声。着急的只有龙青云一个狄南堂不在他身边他又不敢给其他人说几乎是一夜白头。若真是白头了大概还是史上第一例吧----顺境白头。 第二天。龙百川聚集了所有族人亲信镇上大家的家主各甲头人(防风镇每百户为一甲有头人一名但非常乱大多是大户家长兼任仅仅有十八甲。)正式准备对外声称退位。众人无不惴惴既想如心中所想又怕落空。龙百川在铺石场讲了一番话后便挥退外围的人带着一大票的人入了镇庙。 这里陈列着众多防风先人的牌位除了龙家的还有其他几大家族的所以通常被镇民称为镇庙。 庙中熏香四起。庙祝们被提前知会过将诺大的里舍早已清扫一空。娥琉色的蒲团列在大殿的前方光线不知从那里投射来。 龙百川上前拜谒祖上。 众人亦步上前只听到龙百川告天说:“第九代子龙百川今已老迈大儿子龙青云可继承家主之位。” “什么?”毫无半点风声的众人开始有些显得有些忙乱起来不少人都看向自己的主子。 “父亲大人!大哥素来志不在此父亲怎么会有如此决定呢?”神色异常的龙青风站到众人前面说口气却是委婉。 “那不是如了你的意?”龙百川冷冷地说“拿下!” 宗室之中的武士听到他的喝令立刻上前。 “慢着!”龙青风大声问“父亲大人!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看父亲是被人胁迫了。”龙青水也站出来惟恐天下不乱地说“大哥你怎么看?” “你们看像吗?在列祖列宗面前你们要犯上不是?”龙百川冷冷地说“一并拿下!”而龙青云站在一边面色如常看来一切都料想到了。 几个犹豫中停下的家族武士再次上前龙青风反手扣住一个把他推往第二个人身上然后借势踢在第三人的胫骨处一连串动作都一气呵成正是龙家的龙拿手。 “老三你呢?也不甘心就擒?!”龙百川狞然一笑。 一干族人心腹都目瞪口呆龙青风大喝一声:“你们什么愣?”一个武士趁他说话间拔刀在手刀势若虹。等到刀到面前龙青风方潜身避过身体前贴一拳打在那武士的肋下。那名武士吐了一口血萎靡在地上。 龙家的武士难道真是如此不济事?龙百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中一目了然。 “不干事的退后!”龙百川大喝一声。众人虽有不少投靠到龙青风和龙青水两边但家主还在确实是两难的事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他们大多还是退后了。只有少数几个毅然站到老二和老三中间。 武士们看龙百川态度坚决只得蜂拥而来围着上前的众人。 “父亲大人。你被奸人蒙蔽了!”龙青风之志不灭反强在众武士面前进逼说“现在正是更正的时候!” “束手就擒吧二弟三弟!”龙青云终究不忍心接下来生的事情大声说。 “他凭什么比我和二哥强?”龙青水也大声责问。 “好那我就告诉你!”龙百川大声吐气震得四围嗡嗡作响。在众人看来他的老迈病态都像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一样。 “假如他逢上今日你们的位置他会犯上吗?”龙百川抽出一个武士腰中的长刀指着龙青风说。 “斑鸠大了就要啄他娘的眼你们兄弟当真不简单了。”龙百川冷笑着说接着再次喝道“拿下胆于反抗者格杀!” 本来龙青风便是义气之争龙青水在后面等着混水摸鱼如今见形势已定也只有俯一途。众武士压着一干人等下去龙青云也歇了口吊起来的心。 “你们都退了吧。我想和儿子在镇庙里说说话!”龙百川说。 不少人心底有点幸庆个个慌慌张张退了出去。等殿里没了人龙百川突然面色苍白吐了一口血来。“父亲!”龙青云慌忙扶住他“我去叫大夫。” “你要让人人都知道我离去之日不远了吗?”龙百川冷冷地说“你的缺点就是不够狠辣不能决断!” “父亲不管怎样先让大夫给你看看行不?”龙青云乞求说。 “我暂时还死不了!”龙百川眼中又突然露出万般感情来“我是要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你给我好好听着。” “父亲----” “住嘴!”龙百川重重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毫无征兆下这么做吗?” “出其不意!也是为了把二弟三弟保护起来让他们与接下来生的事情脱离关系。其它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龙青云说。 “也是为了让你那两个兄弟好好看看他们忠心的手下是怎么对他们的!这更是釜底抽薪之计接下来即使有小乱也在合理的控制范围内。记住!你要先立威!杀掉今天跟着你弟弟犯上的人用你的人杀全家一个不留。” “是!”龙青云低着头说。 “然后暗示其他人接着让他们当众议论怎么处置你两个弟弟!”龙百川淡淡地说“让你弟弟也当众听着。” 一只香炉不知道什么原因倒地出清脆的金属声香灰撒了一地余烟更多地散开殿中似乎弥漫起淡淡的失落。龙青云突然有些空虚静静卧伏在地上听父亲说话。 “哪那天你有空了就寻个晚上和他们好好谈一谈。你们兄弟谈些什么我就不管了。总之放了他们。”龙百川神态有些伤感起来锁住眉头说“田先生说我还有三年其实自家事自家知道我只有三个月不到的阳寿了!” “以后有什么难处理的事情就请教田先生吧。”他又说。 ************************************ 院墙里侧剑影纵横。一个小一号的少年跳起来腰身一拧紧接着手中迅疾的长剑幻出剑影劈在一截枣木桩上出“啵”的一声。不过剑刃似乎是响声出之前剑刃才劈实的。 这一式剑法是飞鸟自创的“平沙掠雁”据他说一旦练成先是很多剑汇成一剑然后剑身上的力气却集中到一点爆出来让人无法阻挡。每次余山汉听他这样说过后都明着笑话他谁都知道剑法中劈字是最粗俗的绷而易折的道理几乎人人都懂。可飞鸟偏偏不用刀来练说是先剑后刀才符合次序。 十二岁的飞鸟已经长高得太多了头梳成小辫子有时挽在头上有时垂着任何时候都是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他那本来很大的眼睛大概是因为喜欢眯着竟然越来越长。此时他正以一付雕像的姿势背对着曾经劈过的木桩。 “怎么样?是不是天下无敌了?!”他收起自己的姿势和剑来昂挺胸说。 一旁的余山汉和段晚容上前检查。“剑入五分有余力道够大若我说的不假剑身已经被崩歪了。”余山汉专业地为他评价一点也不给他面子。飞鸟抽出收起来的剑仔细一看剑身果然弯了少许人顿时矮了一截。 “你说这一剑是汇力之剑应该是幻而后合的。可事实上你的剑却颤了三次砍入木桩的。看!前两剑浅浅的痕迹还在。”余山汉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指正他说“而且力分者散怎么会有你说的合?” 飞鸟像害怕他说谎一样自己趴上去又摸又看。很快人又不自觉矮了一截。 “你可是说你了你的一剑会很轻松地把木桩劈开。现在呢?只进了五分!”段晚容嘲笑说。她已经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有失妩媚却也清秀可人。一旦嘲笑起别人来就会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韵很可能是嘲笑飞鸟养成的。 飞鸟脸上肌肉僵死努力支撑着成为忍耐性的笑容可不多久还是灰溜溜地开溜了。 “每次都死要面子说自己要创出不寻常的刀剑手法。大叔教他他也一付不屑一顾的样子。”段晚容背地里攻击他说。 “少爷只是说他不想被往常的剑路束缚印证!”余汉山背地了替他遮了一下羞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十二岁有现在的成绩也算是佼佼者。” 飞鸟自小对武技就不热衷可近来却反常起来每天练习不辍不说都有练功成狂的味道。这在余山汉眼里是有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可以这么说飞鸟坚持的晨练不过是后母用强的后遗症。他虽说也时不时地装模做样地跟余山汉比划上一阵却从不像没现在这么拼命过。 余山汉实在想不明白这几个月里飞鸟为何脱胎换骨。 “奇怪的是他近来竟然热衷武技起来。”余山汉终究还是不相信太阳能从西边出来趁段晚容在场就问出来。 听到余山汉的话段晚容叹了口气说:“被人欺负的呗!” “欺负?”余山汉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人欺负过飞鸟都是他在欺负别人“谁?” 段晚容看到他一付捋袖子的模样笑过后说:“你没现他一个月前眼圈是青的?鼻子流过血?也是他那几天说流行互脸于是一直带着你当然看不到了。” “到底是谁?”余山汉严肃起来。 “是谁都没用的。龙二小小姐终于找到在少爷面前能以制胜的办法了。”看穿他意图的段晚容大感兴趣挥舞着一只手臂来说明“神拳难防!” “哦!”余山汉也泄了气“被女人打的也怪不得要拼命练功。” “不过我看他功夫再好也没有用。”段晚容歪着头叹气说“他能当众打龙二小小姐一顿吗?我看定多是不让龙二小小姐的偷袭再次成功罢了。” “偷袭?”余汉山有点释怀起来。 “对!上课的时候坐在我们右面的龙二小小姐突然转身打了他的鼻子。”段晚容叙述说“接着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不下十拳部位都是少爷那平日不爱保养但挺在乎的脸上。” “怎么能这样?这龙二小小姐也太霸道了吧。”余汉山颇有些生气。 “那也怪少爷自己他没事拿出了别人作弊的东西。”段晚容无可奈何地说“他们的恩怨结得早了!不过奇怪的是我们飞鸟少爷每日一付不和她计较的样子竟然突然揭露别人作弊的事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知道她在作弊只是打算要挟一下她----来争取点利益谁知道?唉!”换掉臭汗衣服的飞鸟出来听到了接着段晚容的话说“遇女不淑我有什么办法!”大家看他的表情竟然一分耻辱的样子都没有还有点理直气壮的反嘲讽味。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对一些问题来说这样最有效!”飞鸟说他做出很严肃的样子挥出去打了一拳。 余山汉不得不推了他一把说:“好了吧你!” 段晚容却不管他如何总结经验教训接着又嘲笑说:“没面子就没面子了偏偏还做出吸取教训的样子这样能弥补你被打得几乎无人认识的形象吗?” “本来就是嘛。好在这几天都没有课我还是去遛‘笨笨’一会去!”飞鸟回了话这就又一次开溜。余山汉跟上去给他说些这几日里的事。 “我也要去!”段晚容慌忙在后面追赶。 “笨笨”终于长成了小马驹大小的样子。飞鸟骑在它身上边走边摸它刚露出头的小角。(云吞兽的角结在皮里只是一个小凸起。我忘了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了古代的千里马都是这样的!就是脑门有什么肉瘤什么的。)即使是养马高手狄南齐之流都想不到他竟然没有玩死小云吞兽还在缺乏牧场饲料的情况下把它养得又壮又高。 当日不管飞鸟怎么要求挑给他其实还是圈中最没有希望活成的一只。否则以云吞兽的贵重大伙谁也不愿意他在手边跟小狗小猫一样地团着玩。可现在?云吞兽竟然长得像小马一样了。这已经是事实的事儿颇出大伙意料狄南齐还经常在他回牧场的时候撬他的秘密呢。 “少爷我们不是遛马吗?怎么净往人多的地方走?”余汉山边走边问。骑马走在不太宽阔而人又多的街道上这确实有点跋扈的味道。 “大叔你不懂了这叫耀街!少爷害怕他的光辉形象不能让更多人看到。”段晚容说她用纤指理了一下头一付你不知道吧的样子。 “这是什么日子?”飞鸟打量着时不时四处游弋的龙家武士有些奇怪地问自己。 “大概是龙家娶亲嫁人之类的事情吧。”余汉山也觉得奇怪。 “是不是有礼品送就有吃的赚?”飞鸟问。 “……”余汉山只好闭嘴。 人市就在眼前了。 这是一个被栅栏封起来的半圆型场地。经常会有一些人拐子在这里出手从内地骗来的农民当然也包括从游牧人那里得来的俘虏;甚至兽人如果真捉到了的话。但大多数还是内地被拐骗的农民游牧人的俘虏出手的不多因为他们是胜利部族的财富。 熙熙嚷嚷的街道在人市前穿过。一个面前摊着破琴的男子坐在对面的墙角破琴的更前面----接近路道的地方还摆了有个瓦罐。他那带有白的长从面部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年纪和相貌。不过从坐在那里的身型和姿势来看年纪不会太老。此时他摩挲琴弦展露出来的手指长而健。 人市中叫卖声音鼎沸外面的栅栏的边上也围着一群喧闹的人隐隐中有哭泣声传来。几名看人市的汉子大力地分开众人飞鸟几个这才借机看到里面。那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蹲在那里哭泣她身边摆了一个卷着铺盖的尸体露出的腿脚上还追逐着两只苍蝇衣料很不错。 走在最前面的看护大汉黑黑壮壮裸着长毛的胸口。那撮黑毛让飞鸟忍不住看向余山汉他觉得相比较而言还是余山汉胸前的更多更粗。余山汉却不知道飞鸟怎么想的只顾跳了下马来。 “干什么呢?要卖人的话要么到青楼要么交钱进去!”大汉底气十足地说。 “黑老三这小女子身无分文交不起税。”在那女子身前一个穿着粗水绸的胖子扭头回来笑着个那汉子说“等我盘好价钱把税扣掉可好?!” 那女娃衣服虽然还不错但好多处都烂了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她脸色苍白而瘦眼睛肿胀模样却是娇媚可人让人格外疼惜。那叫黑老三的显然认识胖子慌忙说:“钱哪能交给我呢秋爷你说笑了交也要交给我们爷。” “看到了不?跟我一个银币!税由我给。”胖子呵呵一笑用自己肥胖如团的手摸了摸女子盘结的头接着顺着后颈往下摸去。少女的眼泪夺眶地流着却一动不动任姓秋的胖子轻薄。 “爷!”那少女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楚楚她说“一个银币不够埋掉我叔叔的!” “管你叔叔干嘛。你跟上我以后吃的喝的全部呢?我都得包这个算过吗?”胖子突然把手伸进少女的胸部少女慌忙挣扎着躲避却还是没有逃脱胖子的手掌。飞鸟静静地看着突然听到一声琴弦响。一阵激烈的琴声突然炸了出来围观的众人包括里面的胖子都张惶四看那少女也乘机摆脱胖子的肥手。 “去我以为什么呢?一个瞎子乱弹琴。”人群中有人说。大伙闹和着又都转过脸庞。 “不如我们将她买下吧。”余汉山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弦请求飞鸟说。 “好!”段晚容也有点不忍地说。 “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飞鸟掰着手指算起账来“我们不一定能负担得起!” “哎!好啦钱迷大不了用我阿爸给的零用慢慢补你!”段晚容生气地说。段晚容的父亲段大勇已经从关内回来被狄南堂雇去走护收入也不错。 “这倒不是啦只是算算。”飞鸟不好意思地说接着转头大喊“我出两个银币。” “小弟弟那个上有毛吗?”黑老三做了个不雅的动作问接着仰天大笑。 余山汉丢开马匹一脚撑在那黑汉子的肚子上把他踢倒在地。众人慌乱着后退黑汉子的几个手下慌忙去扶他们看了余山汉几眼都没敢作。镇住全场后飞鸟借机摆出谱来装模做样地走上前去。 他轻轻拿过少女头上别着的簪任女子如水一样的头滑落。段晚容对飞鸟的举动大为反感哼了一声。 “纹条理疏透柔软若缎!”飞鸟歪着脑袋举着手一付横杀出来吃豆腐的样子不过他年纪小了些。 他边左右走动再次很识货地:“只是这一头秀便值我的两个银币胖子你懂得----欣赏吗?” “你是哪家的?”秋胖子狐疑地问。 “我们少爷是----”余山汉比较直坦正要说来被飞鸟打断看来他对少年人玩大人游戏很感兴趣。 “若一个银币买个宝贝你未必知道什么叫宝贝!”飞鸟做出看扁胖子的样子还拿着不雅的表情表示轻蔑。但在众人眼中就成了另一码事面前的少年谈吐倨傲每一举止每一动作无不让像是出身于豪门。那一只云吞兽也更引得周围人纷纷议论至少马身表的皮毛如缎似绸。一下子工夫无人不去猜测这是哪家的少爷。 飞鸟环顾了一周接着给那女子说:“你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飞鸟眯长着他的眼睛冷然评论:“声辽而磁身软欲流美腿修长起而欲飞一定可以练习歌舞!” 众人听飞鸟用还有些稚气的声音评价着面前少女如何性感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重新打量那少女隐隐竟然现真有飞鸟说的那么回事。少女在众人的目光中又流了泪低下头去任头遮住面孔。 “娇柔身纤风仪款款我见尤怜!”飞鸟又说“虽待卖而奴却不避众人定然生长于大家。若娶她为妻出入哪里都不寒碜留在家中必然持有道。” 飞鸟见人们四处议论四处问人:“有愿意娶的么?!” 少女本来容貌就可以如今被飞鸟这么一抬越地出众。段晚容瞪大眼睛忽略对飞鸟举动的反感上下打量起来。 接着她暗暗又有些怪飞鸟苯哪有买东西的把卖的东西夸得举世无双。 “胖子让于我怎么样?”飞鸟逼人地追问“若是日后有饱饭有女用那就更漂亮了!配有她的人手头至少要有千金你有吗?” 秋胖子被唬住了但有些落不下脸反问说:“你有吗?” “没有!”飞鸟回答了个让众人意外的答案环顾了一下众人包括阴晴不定的黑老三一伙说“我最高出五百个金币谁能出比我高的价格我就让他否则也别在这之间争价钱免得伤了和气。” “少爷!”余汉山大吃一惊刚想说话就被飞鸟抬手打断。 段晚容也吃了一惊直到弄明白飞鸟说的话后才释然。秋胖子想说话却也是干动嘴巴。不管出多少钱也都是楚弓楚得我的奴婢的本来还是自己的。这个逻辑不难上心但和大伙一样他被这种出口的气势压倒反复掂量自己是不是能与面前的小子争得起。 “那!付给那小子税钱五个大钱。”飞鸟淡淡地给余汉山说。余汉山摸出五个大钱(一银币等于十大币一百小币)扔给黑老三却片片掉在地上。“告诉你们爷管好自己的奴才免得碰到得罪不起的人!”飞鸟刹有其事地教训黑老三说。 “姑娘我们走把!”飞鸟边说边给段晚容打了个手势。段晚容尽管一肚子不满意还是很配合地上前挽住那少女。 那少女应该对飞鸟的印象还好也不再论什么价钱。余汉山让少女先走自己抱起铺盖放到马上大步跟随。他是死人堆里爬过的人倒也不怎么在乎什么忌讳。身后人们议论纷纷秋胖子突然在身后大声问:“公子高姓大名!龙家的人吗?” 飞鸟根本不去理睬他走到对面吟游者身边的时候俯身问:“先生一曲多少钱?能随我来吗?” “出多少钱有多少钱的琴曲!”那白黑袍的吟游者沙哑地答了一句。 “恩!走吧。”飞鸟没有停下来边向前走边说。 吟游者站了起来抱起古琴就跟上连瓦罐也没有拿。有好事人上前一看里面还有三个小钱。 段晚容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法解释自己的闷闷不乐。买回姑娘也有她的主意两个银币也就是四五张生羊皮的价格贵是贵了些但飞鸟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忘了要。也许那后面跟来的神秘吟游人是她不高兴的原因吧她自己这么想。过了一会她丢开买来的少女赶到飞鸟的身边板着面孔说:“小色鬼这下可如你意了。” “啊哈~!我刚才的表演还行吧?!要是那胖子知道我家什么都不是非把肠子气炸不可。还有你的零用钱以后都是我的喽!”飞鸟乐滋滋地说“昨天时间没有浪费《聊厢素》里的话好不好理解不说还真的顶用竟然一说就能哄住人。至于以后嘛反正吃饭也不用给钱包在学费里面了。埋掉他叔叔嘛就让余叔叔去办这也就行了。她以后就穿你的衣服我亏得还不是太多!” “你~?”段晚容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埋怨自己说“原来你扳着手指算计的是这个?倒霉都是自己给自己惹的祸!” 飞鸟一摊手掌做了个要钱的动作拨捻着手指说:“你可不要反悔噢!” 段晚容咬着嘴唇怏怏地拿出钱重重地拍在他的手上。“好了以后再让我给你做作业门都没有!”段晚容小声地嘀咕说。 飞鸟一愣慌忙把手里的钱分出一半去还段晚容说:“这样可以了吧!” “不要!”段晚容扬眉吐气地说“以后作业要付钱!” 飞鸟又是一愣可还是把钱收了起来。为了省钱作业以后自己做!飞鸟在金钱面前暗暗下定决心。 晚上在飞鸟的动员下大伙准备了些供品。余山汉和飞鸟一起动手帮那女子埋掉了叔叔。接着飞鸟出了一个小钱让吟游者在坟头弹了个断肠小调。这把少女自己认为的全打乱了可她看看比黑老三更有一付凶恶相的余汉山半句不满的话也没敢说只是伏在坟头嘤嘤哭泣。 “大叔你要不要做个兼职!”一曲终了飞鸟问那个神秘的吟游者说“你吃的住的我全包但你要教我弹琴。很划算的唠不教我弹琴的时候你还可以继续去摆地摊吃的住的不开支了钱还照赚。这样一年半载后大叔就可以自己盖房子娶老婆了娶年轻的小老婆!” 段晚容拉拉飞鸟的衣角用只有飞鸟能听到声音说:“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 夜风吹得吟游者的长四下飞舞。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苍悴白而又有皱纹的面孔呈露在众人面前。他没有飞鸟想象中的老鬓角里还被烙着印记此时正微微前倾地坐在那里。瘦身影长的他显露出一种不得不说的寂寥乱飞舞着衣襟飘然真犹如世外之人。 “好!”他沙哑地回答。 一早现他鬓角处刺青的余山汉惊觉不由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被刺配的流浪人。”吟游人淡淡地回答。 余山汉已经不是以前的余山汉了连狄南堂见了他都忍不住夸奖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自然不相信面前的陌生老人会因如此苛刻的条件留下。 “为什么毫无报酬便同意我们少爷的要求呢?”他逼迫说。 “有那么复杂?!”飞鸟在一旁有点愣地说他已经为少女无完无了的哭泣糊涂了一阵子。 “人心难测!”相反这句话不是余山汉回答的也不是段晚容回答的而是出于那神秘吟游者之口。这大大出于几人的意料。 “反过来想呢就是我也未必带什么歹意。我流浪了太久了想接受一下别人的热情这本身是没什么奇怪的嘛。”吟游者音色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大家都有意听他说了下去“若我只是找栖身之所的话不会拒绝你们公子刚才那番话打动了我的心;若我是为了赚钱呢?你们公子也给我计算了有吃有住比较划算;若我是为了传播我的歌声你们公子又表示愿意跟我学琴一人传何如多人传?”这一番侃侃而谈的话合情合理大伙真无什么可以反驳。 接着那吟游人口气一转轻轻叹了口气说:“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接纳一个不愿意说出过去的人了。事实上你们公子并未问买来的少女是什么人什么经历也未问我只是问我愿意不愿意他的建议我喜欢他!” 这一顿抢白更夸张在不给答案的基础上我去留完全就是一个字看你接受与否。 飞鸟轻轻鼓掌说:“只是这些话就表示两下划算你们还有疑问吗?没有?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依然没有课飞鸟带着余山汉和段晚容到处找七弦琴买。“为什么要七弦琴?我们关外的‘胡击’‘胡笳’‘琵琶’和马头琴不好吗?”一个乐器匠强颜挽留说。 “是呀!”段晚容附和说“我看也没有什么差别吗?丝竹重器渊源相通非找古琴又何必?” “万一那人要挑剔我的不是怎么办?真是没脑!雅上上。边女抚胡笳牧童吹竖笛笙瑟伴乐人。士大夫素琴高远闺幽人琵琶落珠。”飞鸟一脸无奈地说“自己多努力点就会少让人没面子。不过买个琵琶也好省得那个买来的少女无事可干!” “反正我说不过你那现在怎么办哪?”段晚容埋怨说。 “一个地方一定有就是别人不一定卖!”飞鸟说着说着语言不流畅了“是是----” “你说嘛!”段晚容催促说。 “歌舞坊和青楼!”飞鸟偷看了一下一边问皮具的余山汉低声说。 “你个死小鬼你去过?”段晚容惊呼起来。面前的飞鸟虽然比同龄高上一点却也还是十二岁若说去过那种地方自然非常让她意外。她说完后这就去拎飞鸟的耳朵。 “观摩观摩而已谁不知道那里最挣钱?我们把那个叫雨蝶的少女训练一下挣的钱你和我一人一半好不好?”飞鸟被掂起了耳朵只得边解释边巴结。 “这样太残忍了吧!”段晚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说。 “我们只让她弹琴给人家听嘛!”飞鸟勾勾手指让段晚容靠近说“不过你要去歌舞坊去买琴。” “人家是女的耶!”段晚容不依。 “第一钱是我出;第二正因为你是女的别人才会卖给你。一盒胭脂你去不去吧?”飞鸟说完便转身买琵琶了。 “我不会自己买吗?”段晚容生气地说。 “记着你的零用钱都是我的了!”飞鸟提醒说。 “你只花了五个大币的税钱我昨天就给你了多少?”段晚容肠子都快气炸了提高声音大声说引来四周人的注目。 “那你去歌舞坊不是半个子也不用花吗?”飞鸟说。 段晚容最终还是在飞鸟的威逼利诱下进了歌舞坊出于飞鸟所说的某种特殊原因身为武士的余山汉虽然不耻可也没有反对。 半老徐娘的阿母赶了出来她一见到和歌姬聊天的段晚容就别有用心地上前问:“小姐你有何贵干?” “我想我是想我来看看!”段晚容按照飞鸟说的努力把自己造出即羞涩又有所求的形象。 “有什么就直说吧都是姐妹们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母态度好好地说同时还抖了一下满是香粉的罗绢。看来段晚容给她的印象很成功她已经开始用挑剔的眼光四下里打量着段晚容本人:一身青纱罗衣下面是雪白的莲裙腿很长腰很细容貌佼好谈吐姿仪都很有味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一捧便可红的姑娘!阿母心里开始琢磨。 “我只是会弹古琴弹得还很生!”段晚容一边低下头一边脸红了起来其实心底正在偷骂飞鸟。 “没关系进来后可以慢慢学!”阿母说“先弹一个曲试试好吗?” 段晚容觉得丢人头越来越低也顾不上答话。阿母自然是觉得她羞涩难当赶快让一位姑娘拿了把琴来。 不一会一个歌姬捧了一把不错的琴放在段晚容面前。这是一把不错的琴上等的桐木表面是度过的清漆段晚容心中更加不平衡起来。该死的飞鸟你要学琴我却要这么丢面子地来给你讨。想归想她还是在拇指下附了个锐利的刀片阿母和众歌舞姬都退后听她弹奏因为距离的原因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等细末的动作。 段晚容生涩地拨动了几下一根弦便砰的一声断了。“对不起!”段晚容像小鹿一样地后退脸色张惶事实上是为了收藏刀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阿母轻轻责备说。 “我把它买下来!”段晚容说她心跳个不停生怕被人识穿“我现在在给人家刺绣把钱一点一点给你好吗?” “不用了你赔我一根弦的钱就行了。”阿母还算公正地讲毕竟大头是人家姑娘本人嘛。 “我还是想把它买下来稍后能熟练弹奏了就来----”她把后面的话很自然地省略说话声音又细又低“家中还有爷爷奶奶和弟弟要供养一来就要拿到钱才行!” “你真是个好姑娘!”阿母由衷地说又害怕把琴价高报了吓退了人家便说“十八个大钱也就是一个银币八个大钱我另外再送你一套琴弦!” 看着似乎犹豫不决的段晚容阿母叹了口气说:“阿母给你说这个要让人从关内带过来此地哪有卖的?阿母收个原价就行了要是你手头不宽裕把你在哪住告诉阿母阿母让你先欠着!” “我这正有两个银币全赔给阿母就是。”段晚容慢吞吞地拿钱出来又很感激地说“谢谢阿母!” “谢我做什么?你来了还不是一家人么。要是有什么需要姐妹们指导的过来说一声就行了明白吗?”阿母热心地安排说。旁边的女歌姬男乐师也纷纷过来表示其中一个男乐师还不停地在她身上蹭段晚容由此在心中把飞鸟杀死了一百回。 等段晚容走去一盏茶的功夫阁楼里的才女秋素素下来了她听说此事淡淡一笑说:“阿母你受骗了。” “胡说八道怕人家来了拉走捧你场的人吧!”阿母摇摇头有点不满地说。 “若她是穷到要来供养亲人的女子如何会有整个的银币在口袋里而且有足够的钱带在身上?那些钱应该是拼凑起来什么样都有才是还说不定要回去取。二个大钱在秋熟的时候至少可以买上八斤米或者是二十余斤玉米会当零头给你?若解释为心中慌张忙着开溜便合理多了。”秋素素给她分析说。 阿母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 aa 七 恩威并用 飞马牧场这几年来也不断打败马贼小的部落。除去自己的武士外旁边亦已经聚集了三万一千人左右。这是草原上人们一种特殊的归附方式草原征战不休强大者提供稳定和保护于是就有族人来归附。 以前猛人的开拓者完虎骨达带领自己的部落开始强大时短短两年内就归附过十万众。而到百年左右一旦战败而完虎碧又死庞大的国家立刻就在重重矛盾中分崩。这与猛人的许多不当举措有关但和扩张过快也有牵连。对于游牧人来说在这种归附方式下一但看不到希望便会离去。 牧场这么多属民自然给本身保障了更广阔的空间。现在牧场里的马匹牛羊都可以用山谷来量尤其是有一批云吞兽开始成型那数不清的利润可是滚滚而来。 在这利润中从民众中得到的少量商业利润包括合养方式和轻微的赋税在整体赢利中占有的比例也在不断地变化。狄南堂的事业开始走向正轨商阁组建内地商行重组增加新建。大量资金投入到北部建立起不少生息伐木场(既栽伐并用)矿厂等等。商业机器有条不序进行着狄南堂的财富也多了起来.他现在有多少钱恐怕要商阁整体人员核算多天才行可自己依然是粗布葛衣和以前无钱时没什么区别定多是身边多出了扈从而已。 花流霜依然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把心力都投到飞鸟身上几乎每个月都去看飞鸟。牧场的学校建立了周围各族的贵族子弟有交钱来接受教育的这让飞马牧场和周围部落间的关系更容易维持。 飞鸟被蒙到鼓里丝毫察觉不到自己家的变化。龙百川自然更不知道自从那天从镇庙回家他便病倒了接着又遭受了一次刺客的袭击。虽然刺客被当场诛杀但他现在的状况也是很不好很难说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狄南堂受命赶回防风镇随行的除了身边十多名护卫还有终于清闲下来的花流霜和三个孩子。 ********************************* 整洁的院落里一棵碗口粗的树上拴了匹马。 飞鸟正站在马上摘松子突然感觉到不对他一低头看到花流霜连忙跳下来叫了一声:“阿妈!你怎么来了?”他近来做了自觉做不不对的事心中咯噔一下想起只是呵呵地笑。 “怎么?不让阿妈来看你吗?不想阿妈吗?”花流霜拥抱着他亲了一下说“还有呢我们的大部队也来了。” “叮叮!”飞田第一个跳了出来接着是飞雪和飞孝。 “近来我练了几记厉害的刀法想找你比试比试!”飞孝一上来就来挑战很有把握地说。 “有完没完一来就打架!”飞雪不耐烦阻止他说“我还要我哥哥教我弹琴呢?” “弹琴?”飞鸟一下愣了接着望向花流霜。 “我都知道了不予褒贬!”花流霜轻笑着说。 “晚容姐姐好惨听说差点被你卖掉来换琴!”飞田跳过来一把扯住飞鸟说。 “飞孝你去让余叔叔见识一下你的绝技他可是最好的指导者吆!我每次能打败你其实都是他在背后而且只是轻轻点拨一两下的。”飞鸟一这样说飞孝登时就圆起来的眼睛。飞鸟暗道:才怪就你那只知道横行直冲的本事还能用得着谁指点我? “好好。我去。”飞孝立刻跑着找余汉山去了。 “我那里有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飞雪和飞田去让晚容姐姐帮你们找一下!”飞鸟又打飞鸟和飞田离去说。 花流霜充满感情地看着飞鸟。眼前的飞鸟与前些日相比个子又长高了少许也可以算得上是修身隆鼻了在不疯癫的时候看去在那双隐现的星目里透着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智慧一旦嘴角轻抿便让人有种沉稳的感觉。仅仅看他如此打众少年花流霜就知道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浑噩爱闹的小孩了。 她静静看着飞鸟的举动突然觉得段晚容和余汉山对他的观感还停留在过去。 “阿妈!你为什么什么也不问?”飞鸟说。 “问什么?那个买来的少女?还是你那来历不明的琴师?”花流霜故作惊讶地问。 “阿妈不责怪我?”飞鸟问。 花流霜摇了摇头奚落飞鸟说:“你是准备把那女子当作侍妾呢还是使女?” 飞鸟一笑说:“什么用处也没有算是在乱花钱吧!打算给余叔叔作干女儿吧。” “爱心作祟?”花流霜坐到石阶上问。 “有一些吧主要是余叔叔请求的。我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在家乡年纪与那女子差不多大小买来也是体谅他想自己的女儿。那个女子在我们这的生活一定不如那个胖子家即使那个胖子对她如何不好!”飞鸟犹豫了一下说。 “收买人心!”这是跳过花流霜脑海中的四个字。 “阿妈你去过关内吗?”飞鸟问。 “给你父亲一起去过几次。你问这个干吗?”花流霜问。 “没什么!”飞鸟慌忙住嘴说接着询问“阿爸呢?” 狄南堂没有时间与家人在一块儿呆他一回来自然立刻到了龙青云那里。 被龙百川压制的乱像开始无法控制了一群武士袭击了大监见到里面没有自己要救的人便把监牢里的人随手放了出来。前去镇压的镇防军某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武士们从容撤退。 龙青云还没有来得及杀掉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田夫子接连督促他要赶快动手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法来稳定乱局形势但狄南堂不同意这么做。 “一仁则便无复控制这样的事情我在诸国见的多了。”田夫子说“大爷要早早决断才是。” “防风镇不同于诸国人情盘结杀一则要杀一百杀一百则要杀一千!”狄南堂娓娓地反驳说“何况关外民风彪悍尊强者而不尊贵者重恩仇上位不足以惧多杀无益!” “既然尊强者更是杀为上!”田夫子争论说。 “尊强者要有一个‘服’才行。庭议时顶多杀一人就行了一来当众震慑二来避免杀人过多而牵连太大。当务之急是整顿镇防军应该把前几日镇防军中玩忽职守的人杀掉并且责令他们在镇治防的协助下捉拿劫狱放火的凶犯理由足够赞同者必然很多! “安抚众豪族庭议成功则当众释放那些人若必要的话解除他们的镇职以做惩处。”狄南堂接着转向田夫子说“田先生以为呢?” 田夫子突然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龙百川定下的种种策略无非是出于他的脑子。整件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到目前来说仅仅是有点小乱权力交接的大碍已经祛除同时龙青风龙青水的生命还能保全这应该是天衣无缝!但他实在想不到半路里竟杀出个狄先生来区区数言把功劳全部夺过。 “是呀田先生。我也觉得如此甚好!”龙青云自然更相信狄南堂一些。 “我已经奏报辽阳郡守以求正位了!”田夫子是当代大儒自然不会把轻微得失表露出来。他见龙青云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坚持。 “我调拨雪山族武士星夜赶来!并且已经通知镇上三日后庭议同时安排了一场巡行安抚。前猛族可颜部扣押我们镇的人我已经派人交涉了若是这两天没有结果我便动员出战!”龙青云说他口气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霸气。 “迟一会我还要宴请马踏镇来的独孤三公子!”龙青云说“你们找个地方用点饭然后赶快过来吧!” 出了门田夫子和狄南堂并肩走在青石路上。 “田老师是不是因为晚辈的出言不逊而不高兴!”狄南堂是第一次和这关内闻名的学者见面见他一直都不怎么给自己说话慌忙带着歉意说。 “想不到关外还有你这样的人才!”田夫子叹了一下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其实先生才是高明只是不太清楚关外的形势略有些美中不足罢了!”狄南堂衷心地赞叹说。 田夫子有点惭愧地说:“愧不敢当!” 稍微用了些饭众人又聚集起来商量两桩摆在手边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劫狱的武士中有龙青风门下的人有龙青水门下的人虽然身份确定无疑但都还未被抓到。谁把两者的人安排到一处去了呢又是谁掩护了他们逃遁?防风镇的最高层会议就此展开。几个龙青云一系的人都表示是这是王家在背后主使。狄南堂和田夫子则对望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另一件事就是与猛人可颜部的谈判破裂对方扬言要来进攻防风镇。可颜部并不强大只是猛人草原边上的小部族不像蔑乞儿拖拖部这些大部族那样可以有几个万人队。 “你看呢?狄民官!”田夫子询问说。狄南堂回来后被任命为镇上民官主理民务即负责些农民耕养农民赋税的事情是田夫子在龙百川面前建议来的闲差以前从没有有过。 “我看先把本镇的家事尽快处理妥当整兵并通报辽阳!”狄南堂说。 “我同意!全镇戒严。”田夫子说道“整砺镇防军所有民兵即刻归队壮年男子有心杀敌者随队出战杀敌人一人奖励一金币!” “龙利扬!镇防军务如何?马多骏呢?”龙青云问。 龙利扬乃镇防军副统领龙家旁系子弟。正统领则由龙家家主担任通常副职是为正职的代言人负责日常军务。 “大爷!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杀了他割下头颅来让众军士传看!”龙利扬粗声回答说“只是为何狄大人不寻求其余四镇之助而转向郡上请求?靖康以前便任我们死活不理如今两面受敌怎么会来助我呢?” “田先生和狄先生怎么看?”龙青云转问两个人毕竟这些建议都是他们两个人说的。 “我家未能安定其余四镇难保不会有人生出歹心。朝廷有人来主持大局方能成事!何况谁能保证猛人的举动不是正冲着朝廷现在南方和西方熬战前来试探?”田夫子冷然说“我看独孤家的人不怕趟混水在此时期来我镇说不定就别有用心!在此时期要朝廷给主公一个足够压人的身份才是我们的筹码所在。除非四镇有心叛出朝廷否则便受我等节制。” “妙!我也觉得独孤老三带数百人前来别有所图!”龙青云坐了话后诸葛看了狄南堂一眼说“他们定然失算我还有暗兵数千呢即使去打仗也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众人商议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宴请独孤公子的酒宴已经安排。有人来通知龙青云说镇上豪门大多到齐独孤公子也已经到了!龙青云便带众人入席。 宴席摆在明月堂铜灯炉火将此处映得通红。一干豪族大概都是战战兢兢前来试探但看他们一个个都带了不少族内武士便知道他们对此行不报什么希望。龙青云已经打算把众议提前到今日见他们个个如临大敌自个有些拿不准低声问狄南堂说:“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很难说但事情紧迫大爷也不得不挺险了。”狄南堂回答说接着在龙青云的耳边又说了些话。 “各位大家来得早呀!”龙青云从一侧走了出来说他看也不看众人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一干人纷纷给龙青云行礼龙青云也倨傲地接受了。 “独孤跋公子到!”随着通秉的唱声一行八人走了进来。为的年轻人有二十多岁穿着黑色披裳眉宇深峻一看就知道是极有头脑之人。身旁有一文士白面额冠一身青衣气度不凡。身后那几个武士只是一看就能知道是武功高强之人。 “青云大哥!别来无恙呀!”独孤跋拱手行礼说。 “客气客气!”龙青云说完后上前挽着他的手带他入坐。 “贤弟几年不见却是更加挺拔出众。”龙青云回到座位上打量了一番独孤跋说。 独孤跋如何不知道龙青云话外有话只赞他外表但他也不得不出言谢过。“听说龙老伯病重让位给你我自然是知道青云兄能力的方知老伯此举乃别具慧眼呀!”独孤跋回上一句说。这话更绝人人都知道龙青云以前出了名的纨绔话中之话味道更是尖利无比。 龙青云微笑不语接着举杯开宴。 三杯酒过后龙青云面露微笑轻轻地问:“不知道独孤公子是看家父的病还是看防风的土地!” 独孤跋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即呛了一口酒。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独孤跋大声咳嗽。这比拼上的胜出立刻扭转了龙青云在众人眼中的印象那些豪门大户纷纷在两人面上看来看去。“龙爷!这就是您的待客之礼吗?当真是时时提防!”独孤跋偏席的文士替自己主子解围说。 “这倒不是不知贤弟可有兴趣边喝酒边看我整理家务?”龙青云依然微笑着说。 “这个不大方便吧!”回过气来的独孤跋说。 “呵呵!若何不妥的地方还要请独孤贤弟多多指正。”龙青云客气地说可越是客气大伙背上的寒气就越重。 “前些日子有人劫了监牢。镇治防的人通知镇防军第二中队队长马多骏可马多骏玩忽职守让对方逃脱那群乱贼至今尚无下落。”龙青云拿出他在女人面前的本事娓娓地说“初步得知这些人是二爷和三爷的人不知道大家可知道猜想过是何人主使?”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要说喝酒吃菜。王家家主王重阳突然跪上前说:“大爷此事和我王家无关!” “你是我的舅舅继母之兄众人怀疑你也不无道理!”龙青云转过来问“独孤贤弟怎么看?” 王重阳面上俱是汗水抬头看向独孤跋。“仅凭怀疑毫无道理的!”独孤跋说。 “是呀仅凭怀疑确实毫无道理。但我却断定此事非舅父所为。我信任舅父!他老是我兄弟的舅舅却也是防风镇人!”龙青云走上前搀扶起王重阳又说“舅舅为何会因为流言而自危快快请起。” “但有一人不能放过他玩忽职守陷我防风镇治安于不顾!”龙青云把王重阳搀扶回座位后接着拍了拍手。 一名武士大步从外面进来捧了一个布裹并在众人面前打开。 人头!人血已经干涸但大家都清楚地看到那是马多骏。 “我等众人自然要保防风镇一方太平无恙而马多骏身为镇防军军官却置军法为不顾!在我龙家有家事在身的同时他放走劫监贼人!此举造成非常恶劣的后果今示他的人头让大家观看!”龙青云接着看着独孤跋说“贤弟你觉得这样做怎么样?” “好!”独孤跋不动声色地赞扬。 那武士捧着人头沿宴席让众人看一个多年不见鲜血的老人当众吐了。走了一周那武士又捧着人头前去让独孤跋去看。 “置大义于不顾人人得而诛之!”龙青云的表演精彩极了回到座位上犹不忘再大声喝了一声。 “接着我们谈论第二件事前些日子镇庙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今日我交之众议大家都说说怎么处置那些人!”龙青云说“我想因此将他们灭族也不为过!” 大厅内此时议论纷纷。只有龙青云和在自己侧席的狄南堂对视了一下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吃酒切肉。一名龙青云身侧的武士得到命令后大步出去不一会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七个人被压了上来。这里面有五人是跟随龙青风的有两人是跟随龙青水的。 “贤弟怎么看?是杀了下酒助兴还是诸杀全族!”龙青云轻轻地问。 “青云兄的家务事我如何能插嘴!”独孤跋自然不愿意陷身进去他来便是取得防风镇大族的支持的如何会在这样的事横插一嘴。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若大人将他们一一放过也是一件大度之举!”独孤跋身后的文士却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来目的自然是让龙青云反着做。 龙青云不去理睬他径直问那些镇上的豪族家主。这些人早就在他的诱导下生出了主意更害怕引火烧身纷纷要求将一干人等处死不要株连家族。 “费明远!你等可听到了?可有话要说是否心中后悔?”龙青云喝问下跪倒的“粽子”们。 “我等求死请大爷放过我等亲族!”一个又一个脸色如常的汉子大声回答龙青云脸上也越来越凝重。当真如狄南堂所说此许人等皆是硬颈项的无论杀之还是解除他们的镇职都是防风镇的一大损失。 “好!那我们现在就议论一下我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弑父杀兄诸位以为我要如何才好?”龙青云缓缓地说。 “不若监禁起来。”独孤跋不得不如此说众人纷纷点头没有人想到龙青风龙青水二人就被安排在隔壁对大厅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再有歹心之人等放他们出来一呼而从呢?”龙青云不动声色地问“你等是不是心中都有这样的打算?” “大人!我虽是待死之身却请大人放过两位公子吧!”反倒是一个被束缚的汉子趴在那里不停磕头。 “为什么?”龙青云追问道。 “他们是你的亲兄弟。”那名汉子额头都磕出血来。 “他们可当我是他们的兄长?”龙青云大怒把杯子掷于地下。居于明月堂的人无不一震外面即刻有武士过来查看情况几乎有鸿门宴的气氛。 稍微平静了一下龙青云又指着酒席中的众人问:“你们是不是个个都这么想?都说来听听今日言者无罪也算是为主子分忧。” 有人开始隐讳地提出绝后患来有人则说流放有人则表示无论龙青云怎么做他都举四个手支持。王重阳老泪纵横只是为两个外甥乞命。 龙青云突然一笑鼓手要人把费明远几个人放掉接着让人增席设酒。这一手大出所有人意料几个身上绳索被割断的“阶下人”也无不愣在当场。田夫子在偏席的另一边往狄南堂面上瞧去见他没有一丝惊讶自然知道以上的安排出自谁手。 接着龙青云脸色一绿想不起要用什么道理说他们于是说:“狄民官你来替我说吧!” “大爷知道你们都是忠义之人却偏了忠义的方向希望你们以后能明白!”狄南堂口舌不多见龙青云的模样知道他卡了壳接过来又说“大爷多次和我说起这件事惋惜之际甘愿冒些风险希望你们不要令他失望才是!” 独孤跋低声问他身侧的文士:“这是何人?” 文士看了看反应强烈的堂内众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看来宴中众人也无几人认识主公何不出言询问?” 独孤跋在费明远路归等人谢过龙青云入席的时候问:“不知青云兄身左的这位是何人?” “先父任命的民官常年在外想必大家都还不太熟悉。”龙青云微笑着说接着客套一番说自己因为家事烦扰而怠慢贤弟不可因此打消了雅兴等等。 “我们看走了眼!”文士乘龙青云四下里劝酒的同时低声给独孤跋说“龙青云乃是虎狼之人仅仅这番宴席就抵过我们花费的上万金币。” 独孤跋不语只是喝酒吃肉不一会便起身借酒意告退。 等他走后龙青云询问:“大家可知道他独孤家的人为何此时来此?有人可以说说吗?” 大家议论纷纷即使是收了别人钱的被别人拉拢的也无不恶言相加。接着龙青云一转口气问他们自个是不是被拉拢或被送予金钱大家自然个个抵口否认。龙青云则表示什么金钱既然送来不要白不要只是不要忘记自己该怎么做要小心就行了。大家也都开怀似乎把一开宴的血腥抹得一点也不剩。 “金钱美酒佳人!这是男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龙青云卖弄起自己多年的体会接着拍了拍手。不一会场中出现了一大群歌舞姬接着又有不少陪酒女子出现。 不少急色的人称赞起龙青云来龙青云却乘机和狄南堂田夫子出来了。“想不到大爷这么好本事!”狄南堂赞叹说。 “还不是都是你安排的!”龙青云说。 “我只是粗略地说了一下却想不到大爷你能这么成功可见大爷是天生的领袖人物!”狄南堂识趣地说。 田夫子虽然心中称赞狄南堂却也赞美龙青云的举动来接着提醒说:“主公美中不足的就是未能就此提出兵戈战事若是借美酒女人激励一下当真会是人人振奋。”龙青云看看田夫子眼神像看怪物一样一点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有什么奇怪的我一个学生在听我讲课时就扔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主公和狄民官说说什么叫举义之兵?”田夫子一脸高深地问。 “还不是说占住理的一方?”狄南堂问。 “这样专业的问题你们两个讨论吧我去见见老二老三。”龙青云扔下这句话带着武士离开了。 “两国交兵何者为正?我也一直在想却想不通。我那学生却说大义之所在即大利之所在只是有时候其利被深藏了而已!”田夫子一脸你绝对不会想到的样子。 “这----这个话的对错很难评论的!”狄南堂不愿意相信这些话但不得不觉得田夫子说的有道理。 “大义之所在乃天道之隐含自然义兵多胜。以众人利益为驱的战争自然是己方所谓的正义之战打败猛人可获不少奴隶牛羊参加的人都有份又是被迫之战抹去了战之恶讲出来是不是算是一种义?!”田夫子拍拍狄南堂说“怎么样?你服了吧!” 狄南堂大服。 有点酒意的田夫子自然不放过他继续说:“若你知道我教出的这个学生只有十二岁会怎么想?” “十二岁!田翁开玩笑了吧我家十二岁的崽还除了好吃就是好玩呢。”狄南堂摇头不信。 “哪天让你见见。”田夫子说。 “猛人此次借弱小的可颜部前来已经不同于往日。他们胜了则战意坚凝妄图恢复往日风光的大猛国必然继续南下。最先主战的一部原本就具有相当的号召力胜了呢?说不定会促使猛人召开各部族族长会议重新统一。从此猛漠草原上各部个个南下。一战而败则离心而散我镇则威镇塞北。”田老夫子又说“老夫我虽然不怎么知兵却也知道猛人这等心态就是个个妄图恢复大完可汗在时的风光谁给予他们这种风光谁给他们牲畜俘获他们便服从谁。所以我们一战胜则以后步步轻松一战败则猛人之势再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 “是呀!这次最有可能是土耳库部族借可颜部南下土耳库的声势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以前的六大族否则其它部族就是胜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也就不会有出兵一说。”狄南堂说“再怎么说这里都是靖康的土地嘛!” 几天后大街小巷都贴满田晏风起草的告示。一个金币几乎可以买上一头半大的牛这种驱战之法自然极大地激励了防风镇人武器和披甲的销售量暴涨。街心有一处名为“花鹰”的通货铺更是赚得大老板很有眼光运来一批质素上等的兵戈用品无论是少年郎还是中年大叔都排在外面买兵器。 “飞鸟!你也来买兵器呀。”突然有人问排队排得近似于要睡着的飞鸟。 飞鸟一看才知道是六个学长学姐为的一个是龙青云的大女儿龙琉姝刚才问他的人叫龙动。学院的人数并不多虽然飞鸟深入浅出和这些学长学姐的也认识。 “是呀散兵杀敌一人得一金币俘获之物自得一姓之人累计额上还有奖励将来给家长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去呢?”飞鸟一付迷醉的样子。“就你!”龙琉姝比划了一下飞鸟的个子轻笑说“就你?!听说前些日被我妹妹揍的好惨!” 飞鸟后面就是好战的飞孝还有“屁牛”牛六斤和“小蚂蚁”马义他听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出来差点没有逃走。“你是谁?敢这样给我大哥说话?要不要比试比试!”飞孝解下自己的合手大剑大声说。 “童兵!儿童兵!”龙琉姝笑得天翻地覆他回头问身后的人“厉害吧?!” “你!”飞孝自认为正牌勇士自然不屑于单挑女子他立刻向龙动旁边的一个大个子勾了勾手指说“就你!我要和你决斗!” “我!”那大个子指指自己有点不敢相信。他叫李奥飞父亲是镇防上的军官自小力大不敢相信飞孝一上来就挑上了自己。 “决斗狂!你还买不买皮甲?”飞鸟叱呵他说。 “不碍事!你替我挑一个就行了。”飞孝态度坚决地说。 “我们走吧!”李奥飞很没面子地说心中以为飞孝定然认为他是几人中最差的才挑上了他他的避让便是不想在美女面前烙下和小孩决斗而引起的不好印象。 飞鸟见劝不住也出了队列牛六斤和马义也跟了来。“想想小儿童们这里面怎么会有你们穿的皮甲呢?”龙琉姝惟恐天下不乱地笑着说“你们要能打赢大个子我给你们一人做一件!” “算啦龙大小姐!赢了你当真是能做甲衣吗?我们可是为你家去打仗也被这样侮辱也太让人心寒了!要是我当众一喊咳咳!”飞鸟一边拉住飞孝一边说。 “小鬼怪不得我妹妹做梦都骂你!”龙琉姝弄明白飞鸟的话后赞赏地说“这样吧我们一队上阵杀敌怎么样?” “姝小姐这怎么行呢?我们上阵是杀敌还是保护他们?”身后人个个不同意。 “姝小姐杀人嘛不是我们的兴趣所在我们可是去财的。再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几个的大哥不是?有着权力在手的人怎么舍得放掉?要是跟上你去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飞鸟摇摇头笑着说“不若大家跟我有财大家赚有命大家逃!” “去!比试三局两胜!输的一切都听赢家的安排。”飞孝根本不明白飞鸟的意思是摆脱他们反倒横插一刀。 “三局两胜?”龙琉姝和这群高阶学生们纷纷大笑起来倒似乎忘了他们先前大多数人都是坚决反对面前四人跟随了。 “你要是能打赢李少什么都依你!”一个叫钱华的女学长说她是钱氏一族的嫡孙女正在被李奥飞追求。 飞鸟看既然无法阻止两边的战意点点头说:“好吧!那就三局两胜吧!我们各挑出三人定下每场出来的人。” 大伙存着玩玩的心情找个附近一家不错的演武场因为这家姓猎的教习带着徒弟都着手上战场的事情了旁边观看的只有一个老头两个老太太。 龙大小姐这一方是李奥飞常柏和龙大小姐。 飞鸟一方是马义飞孝和飞鸟。飞孝因为未能和李奥飞一战而气鼓鼓的但还是遵从了飞鸟的安排。 马义和李奥飞相互行了个武士礼双方退后拉开大约十步距离。李奥飞轻蔑地一笑剑都懒得出鞘。马义把马刀下摆侧身而立。李奥飞和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你这死小子怎么还不进攻?”李奥飞不好意思先出手只好问马义。 “这叫战略!”马义学着飞鸟的样子回答说。 一旁观看的老头开始给自己身边的两个老太太讲解开了:“武技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出一种气势也通常所说的气势。现在双方对垒中其实比拼着气势一旦出手就会势若奔雷!” 一个老太太有疑问起来说:“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了吗?” 老头有点答不上来想了一下才说:“两人实力差不多了才比试否则送给人家打吗?” 李奥飞有点沉不住气了见对方却不瘟不火不由心中一凛慌忙收起自大之心拔出自己的长剑来。他的剑长不过一尺半左右身宽大接近五指宽中间的脊骨经过特别的加持看起来不但宽大而且有种如斧头一样的质感。仅仅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出其人必然臂力膂力都非常出众攻击起来贴身而来并且势若奔雷。李奥飞轻挽了一下手中的兵刃向前作了个滑步的势态人人都知道他要攻击了。 就在此时马义丢下兵器大叫说:“我输了!” 在对方的讥笑中飞鸟仅仅只是抱以微笑。而旁边观战的一个老太太又有疑问了:“那小孩不是和那大个子势均力敌吗?怎么突然丢了兵器呢?” “这就是气势不战而曲人之兵!”老头一仰眉毛说“若我说的不错那小孩背后的衣服恐怕都湿透了!” 第二场是飞孝对常柏。两人刚拉开距离后飞孝就奔跳起来双手大剑在空中抡起一道光亮。常柏慌忙用剑格挡却想不到飞孝的剑不偏不倚正劈在他的护手处。在一声巨大金属交击声中传来的力道让常柏手臂为之一麻虎口都差点破裂。 “这一剑是剑借身势又是双手抱住劈击势力威猛。不过放到一个年龄身体都不大的孩子身上是丝毫不能给对手造成多大伤害的!”老头又开始内行地讲解他的手臂已经悄悄搭在一个老太太身上了。 身受此剑的常柏却知道这一剑的威力他手臂酸麻一点也回不过来先机顿失。这时飞鸟拍起手来成为一种奇怪的节拍飞孝的进攻竟然和击合的节拍隐隐相和时缓时急时轻时重!常柏根本就是被压着打他机械地挡酸麻的手臂更酸麻。“笨蛋!躲呀!躲!”外围的几个同伴看他形势不妙纷纷提醒他。身在圈子里的常柏却有苦说不出他哪有机会躲呢?对方硬是直线进击让你的新力一波一波涣散若是能躲自己能不躲吗?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是几人之间相对差的可对方的攻击也强的离谱。 “我认输!”场内的常柏一直没有机会扳到一丝机会只得大叫投降。 但接下来的一击还是打掉了他的兵器。“哼!太弱小了!”飞孝轻蔑地说。同伴们的眼光也差点把常柏吃了。 “咦!你不是说这样的击打没有多大用处吗?”左侧的老太婆问。 老头有点尴尬地他已经成功地搂了一个老太太到怀里一只手臂已经搭在另一个老太太身上。“这个嘛那个小孩高明在修炼了奇妙的劲力对方自然抵挡不住!” 第三场自然是飞鸟和龙琉姝。毫无疑问他用了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的办法虽然他从没有想过与女子对敌但是赌约之下也由不得他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龙琉姝才是三人中最强的。 “龙大小姐我可是没有带兵器!”看到龙琉姝手中拿了柄短银戟飞鸟摊着两个手说。 “那边不是有兵器架吗?”龙琉姝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说。 “我去拿东西时你可不要乘乱出手!”飞鸟说着废话到兵器架上开始挑选兵器来换了枪又换棒换了棒又换刀换了刀又换剑。 “你倒是快点呀!”龙琉姝不耐烦地说。 “好!好!”飞鸟嘴里说着可一直拣来拣去的拿不定主意。 直到大伙反复催促多次飞鸟这才捧着一大堆兵器过来。 “你看这只剑。”飞鸟挥舞了一下面上堆满失望地说“哪能合手呢?” “来你再看这刀!头重脚轻极度不合理。”飞鸟向龙琉姝招手说。 “我们空手对搏也行!”龙琉姝说着说着走了过来。飞鸟拿起一把长枪用眼睛瞄着说:“看柄一点都不直你来看看!” 观战的老头搂着两个老太太偷乐着不忘解释说:“兵器是一个武者的臂膀若是没有合适的兵器在手将是很不适应的。那个孩子果然是武道中人对兵器苛刻若此武技一定精妙到大师级的境界!” 龙琉姝半信半疑地听飞鸟说话接过他手里的长枪一只手拿着斜指闭着一只眼睛看。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指责飞鸟避战的也有帮飞鸟挑兵器的也有。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谁也不去留意飞鸟。 “你输了!”飞鸟的一声叹息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大家这才注意到飞鸟已经把刀架在龙琉姝的脖子上。 “哥!你这是耍赖!”想不到的是连飞孝都在此时看不过眼了。大家纷纷义愤地谴责飞鸟。 “这叫策略!你懂吗?你懂吗?还有你!”飞鸟问了一周这才在龙琉姝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说“是你够笨呀!输了要赖帐吗?” “是你耍诈!”龙琉姝在大刀片子之下依然讨伐。 “你怎么不耍给我看?耍诈赢了不也是赢吗?”飞鸟呵呵地笑个不停“真没想到随便就捡了几个小弟小妹。” “你赢了就赢了赶快把姝小姐放了吧!”龙动无所谓地说。 aa 八 战 场 靖康长月却敌台。 靖康四世站在城楼远眺京畿已经下令搬迁的百姓拾掇一空空出几十里的荒地一片荒凉。 他想起往日的欣荣心中不是滋味似乎听到了玉门关外的喊杀声。 “我王!还是迁都吧。”一个略微疲倦的声音传了过来军机辅方良玉和丞相梁黎唛连袂而来轻轻走到他身后丈远的地方跪了下来说。 “你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吧。我的军政大臣!”靖康四世淡淡地说“讲一讲情况已经够坏还能更坏吗?!” “南方星夜国不同意停战说陛下开出的八城原本都是他们的!”方良玉低声说。 “陛下是不是许他们再大一点的利益?”梁丞相说。 “恩!”靖康四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说“不用!” “北方的猛人恐怕又有异动辽阳郡有军奏一封。”方良玉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不要念了拿来给我!”靖康四世回过头来这是一张平凡而霸气的面孔略显老态仪态却很是自然似乎方良玉的禀报他早已经洞悉了一样。 靖康四世开始看起这封紧急军文来脸上竟然来了笑意。“听说京城里的高系名门都纷纷在想着搬家是不是?”他问。 “是的!”方良玉有些不安地回答“玉门关年久失修恐怕不日就可要被大棉人攻破。而各路勤王大军又迟迟不能到陛下要避其锋锐呀!” “孤王一动则国动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传令下去召告全城百姓无论是王后还是孤都将呆在王京。下诏将壮年男子全部征集积极守城。” 三年前大凉国国主胡伦偶得一玉晶莹剔透琉光分彩可说是举世无双。靖康四世和西庆帝国十三世帝都遣使要求一观大凉乃西地小国两边都得罪不起。于是国君向外宣称美玉丢失。靖康四世得知淡然一笑说:“堂堂国君却恁地小气。琅琅玉器非献而取不为君子为也。他却当我巧取豪夺不观就不观了!” 而西庆十三世却雷霆大怒一边耻于与靖康并列一边怪大凉就在旁边却不伏从威仪东进灭了大凉接着进军靖康。靖康正于星月国争夺星河河套地域却不想西庆拔兵前来不宣而战奇袭了龙重关。靖康四世不得已主动向星夜议和割地八城许诺永不再图星河河套地段。 西庆增兵至四十万。而靖康仓促之间只能聚兵众十五万大将雍焕引兵退避至仓州。西庆之势几不可挡兵分两路一路图玉门进逼靖康长月城一路进逼雄角城与雍焕对决。南迢雪莱奉罗斯等大小国家无不沉兵边境作壁上观。 王卓大将军节制的征讨星月军退不出战场随着龙重关被破尤恐两面受敌不得已退而卡在台州要地死死把住补给要道。同时前路范霸大军改攻进阳曹无双的南方军全力攻打星月建城以求逼近石化城小胜而和。这一切的进行还算理想但星月方和西庆结盟突然无意讲和。紧接着雄角城的雍焕怕被敌人分割各个击破出城迎战被名将马孟符部五万铁骑杀得大败连仓促聚集的十五万军力也损失怠尽。丢了大半仓州后雍焕不得已退至陈州后上书不见君赦畏罪自尽。 与此同时星夜军也全力反击打进了角州。西庆统帅陈万复自领一军长驱直入变虚为实逼近长月。敌军已经到达玉门关下靖康四世不得不下令各路大军勤王。玉门关久年未修形势汲汲可危。 北部集团军东部集团军中央集团军被抽调一空若是此时北方不稳则危机更重。 靖康王思虑一番还是雷打不动地说:“拟诏封辽阳防风镇镇守龙青云为北部经略将军三等伯封地防风许他自行开牙建府节制关外五镇。给他调拨屯牙关一千将士军甲两千锦旗一千粮草由军部统一调拨开备州府下军库其它军备有多少就给他多少。”此时北部军文呈上正是北方空虚之时靖康四世封赏龙青云也是迫不得已。虽然他不寄予龙青云败敌但真正想的是不被攻破屯牙关。若关外五镇归心不善于攻城的猛人应该不能很快征集民力器械破屯牙的。 “这太离谱了吧!”丞相深通民政有点担心地说“军政民务集中在他一人之手关外地方有如此大吏归谁节制?那五个大镇归属何在?还属不属于备州辽阳?这比封疆大吏更要----” 靖康四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往下说。“自圣成先王修建屯牙关后关外之地尽弃若不是此信中罗列详细我都不知道那五镇还是我们靖康之地。你说说看朝廷在那里无一兵一吏多年由它自治给他也是他自己凭本事拿到的不给他也是他的是不是?五个镇子而已只是名号空大罢了但这块地要是被猛人占据就是另一码事情他会成为猛人的跳板。 “猛人试探还是关外五镇自己的试探都无所谓北部若再有动乱我靖康却是真正的危险了。”靖康四世叹息说“即要从经也要从权嘛!” 就在当日靖康四世下罪己诏说自己言谈失和罪及数万百姓等等同时让王太子编入壮丁支援前线言:孤王的过错当不能深藏爱子。靖康四世登基十余载不断减免各地赋税虽有战事却波及不大。罪己诏下天下百姓无不垂泪节衣缩食毫无怨言听说王太子以普通一兵入伍更是老少入军誓死与西庆大军死战。 防风镇这边已经来不及等待朝廷诏命。猛人已经有了动静大军开始举兵集结。轻骑兵面前回报是来不及的斥候只好递出了信鸽。 龙青云已经把龙青风和龙青水两个人放了出来就坐在一侧的上随后是龙利扬等一干镇防军官另一侧是田夫子狄南堂和一些民兵千夫长。龙青云坐在正中。 “怎么应战?现在防风镇镇防军只有一两千名民兵一万左右。散兵顶多有几千余。这些人还未必顶得住一个猛人一个万人队呢!可敌人多少还未能侦知!”龙青云面露苦笑接着问身旁的文书“朝廷方面还没有消息来吗?” “没有!”文书回答说“四镇的兵马除了关山合子的人马晚上可以到外长河镇长乐镇马踏镇来都来了雪山族四百武士预计两三天后到达。” 众人都不说话。一万多仅仅通过基本训练的民兵几千散兵这在敌人半数轻骑下绝无一战之力这是人人明白的。即使四镇来的半数都是正规军士也不过万人左右的主力。 前日龙青云不知道怎么和两位弟弟谈的一晚第二天便放出了两个弟弟。不过现在两个人都是木然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下战书约他们一战把日期向后调整几天。”狄南堂说。 “是的他们会同意的避开我们土城对他们的骑兵有利!”龙利扬说。 “马塔镇只有一千人来?”田夫子有点警觉地说。 “是呀!”文书回答田夫子的疑问说“马塔镇正规军士剿匪未归只好硬是拼凑一千!但独孤公子说了只要他们一到就立刻开拨过来。” “鬼才信他!”一个镇防军军官小声地说。这也是独孤老三的失败若是人人都察觉到他的意图他还要行险的话如何能成事?! 只是几人能看透这个即使看破了又有几人收得了手这是人的悲哀狄南堂带有这样的心思轻笑。 **************************** 花流霜这几天来一直觉得飞鸟和飞孝都怪怪的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可她也并没有在意只是问了一下余山汉。 “跟了几次都被他溜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余山汉说。 “花阿姨不要担心他们总不能会去打仗!”段晚容一付很自然的样子。 “飞孝一天到晚做不完的将军梦但飞鸟不会!”花流霜同意她说的话。 “夫人你看这一仗能不能赢?”龙家的原姐以前认识花流霜的但她还是很快地转变称呼。 “不好说的!”花流霜避上眼睛说大猛骑兵天下无敌的神话虽然有些玄乎但正面战场确实实鲜有败例。 确实不好说的当狄南堂在四镇面前拿出自己的计划后不要说四镇的人即使是防风镇的人也个个反对。然而这被所有人拒绝的方案却被龙青云坚持。“开什么玩笑在沃野和敌人一战?把散兵由两个中队牵引带到敌后?”龙青云的小舅子铁半山满脸狐疑地看着狄南堂。 “大哥你不能把整个四镇的人拿去送死!”一直都不插嘴的龙青风突然分开众人跪在龙青云面前。 “相信我相信狄先生吧。此战必胜!”龙青云说得斩钉截铁。 除了马踏镇外其余三镇之人并不赞同这也不是龙青云能够强勉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下来若接着几日并不能说服众人的话只能在城下一战了。要求对阵一战的使者照样已经派出是用骗来拖延时间还是拖延了时间真正一战现在成了两边争论的焦点。 “为何要放掉优势?”田夫子暗地里问狄南堂。 “这是优势吗?”狄南堂苦笑着说“一旦让猛人临近镇下他们是成了劣势难道我们不同样也是?我们的人也大多是骑兵镇上土墙并不十分险峻。牛力弓箭投石车弹竹黑油这些城防用品我们能有多少呢?对方轻易就可以垒土成跳马坡。收获过中的农田也定然大量被践踏而毁掉住在镇外的人若要全部拥挤在镇上随便从镇外射一箭说不定就能射杀我们的人。而且守而战会让猛人在我镇的周围越积越多!” “我们只利于战胜上一场后利用散兵给予的效果让他们草木皆兵才行!败了呢还可以及时献镇免于屠杀!” “那野战你可有把握?”田夫子听他分析得合情合理于是问。 “没有什么战争是有绝对的把握的!我们手里还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筹码。何况若用好散兵就是疑兵之计能给予猛人不小的威胁让他们常用的两翼包抄不敢有用武之地。”狄南堂说“制猛人的办法就是逼迫他放弃机动性!” “我没有带过兵!”田夫子见他越讲越厉害老脸一红说。 “我也不怎么知兵这样大规模的对阵也并没有经历过。但根据我们的情况不得不制定这样的计划!”狄南堂说“就看大爷怎么在这些人身上下功夫了!” 龙青云自然没有让人失望他很快让关山合子的铁半山在自己的感情攻势下松口再加上独孤跋一开始的赞成事情的转机最终来临。 按照原定计划今夜散兵们就要在两个中队的牵引下夜间赶路。 这天天快黑了飞鸟和飞孝也都还没有回家。正是雅姐将他们饭热了又热的时候飞田和飞雪乐滋滋从外面回来每个人手里拿了一大把糖葫芦。 “大妈!信!”飞田伸出小手递给花流霜一封信来。 “是谁让你给大妈的?”花流霜边拆信边问。 “我哥!”飞雪晃晃手里的吃的说。 “闲来没事玩写信?也不见他这几天和师傅练琴!”花流霜打开信来接着颜色突变。 “他人呢?”花流霜连忙追问。 飞雪摇了摇头说:“刚才在街口的麻花店穿得好‘漂亮’。他让我们先吃完手里的麻花再回来。”毫无疑问飞鸟和飞孝是在麻花店等飞雪和飞田的然后用了一大把糖葫芦诱惑她们两个送了封信回来。 花流霜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叫来所有的人。 “他真的出去打仗?”段晚容张开嘴巴一口可以塞上两个鸡蛋。 “余大哥赶快去给我们爷说一声。雨蝶晚容你们和我一起四下里看看原姐雅姐呆在家里如果他们回来千万要留住他们两个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花流霜安排一下接着又问那黑袍老人说:“先生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帮我们出去找一下怎么样?” 吟游者也连连点头。 “阿姨你怎么往驿舍里来了?”段晚容骑在马上大声问。 “你先在这里等着!”花流霜驾驭着马匹在守门兵士来不及反应下冲过大门马儿急被勒住接着扬起前蹄大声嘶叫。花流霜打了个站在原地打了个响哨。反应过来的守门士兵挺着兵器厉声询问:“你干什么?” “集合我家的武士!”花流霜说完又打了三声响哨回马从三名武士面前又一次穿过。 片刻之后十三名骑士骑着马匹冲了出来。 “你们有谁知道飞鸟少爷和飞孝少爷的样子?”花流霜说“少爷不见了自行组队分头去找!” 段晚容此时也顾不得问哪来的十三个人大伙到了镇上的南门就在人群中苦找。无数的散兵在这里和亲人告别然后到镇外集合。人头耸耸下在众多人群中想找的一两个小孩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余山汉在一名武士的带领下找到了狄南堂。此时他正和镇防上四镇的头领们在一付卷轴地图上讨论着什么。龙青云也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已经睡着了。 “什么事?老余!”狄南堂多日未能休息揉着眉心问余山汉。 “主公少爷不见了出去做散兵去了!”余山汉的声音如精雷一样即急噪又响亮龙青云身子一震被他惊醒周围人也纷纷看向他。 “你快想想办法找到少爷和飞孝少爷!”余山汉都差点要掉眼泪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周围的人都哈哈地笑起来。龙扬利走了过来拍了拍余山汉说“大个子!连龙镇长的大女儿都去了!” 狄南堂半天没有说话接着问:“夫人呢?” “出去找了!”余山汉说。 “派人去找多派些人出去找!”龙青云慌忙吩咐这些镇防军的军官。 “谢谢这位爷!”余山汉给他磕头说。 “不用了他们又不认识怎么找?”狄南堂阻止说“我妻子能找他回来的老余你也不用担心!我正要人去叫你来帮我分析一下这场仗怎么打!” 狄南堂硬拉去拼命要出去找飞鸟的余山汉去。身后一个一个的军官都轻笑起来有人说:“有什么奇的我儿子不也出去了吗?”有人说:“人家儿子命贵!” “都给我住嘴!”龙青云连其余四镇的人都骂了“你们知不知道他儿子多大?” “只有十二岁。我问你屈文鹏你儿子多大了?好像你儿子还入了镇防军吧?”龙青云叱呵刚才乱讲话的一个镇防军军官接着问第二个“还有你你家族里的申报中少了不少武士吧干嘛去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 “我就告诉你们实话我女儿要出去历练一番我给了她三十个武士还嫌不够!”龙青云说“要不是要做好表率说什么我都不让她去!”龙青云近似于自卖其短的做法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亲切。大家乐呵呵地听他教训也没有人反驳。 ************************ 飞鸟和飞孝的皮甲都是龙琉姝不得不赞助的大包大包的食物是借龙动的钱买的。“屁牛”和“蚂蚁”被家人扣掉了不能前来这是飞鸟的一大遗憾他知道自己能指挥财的人又少了。 当被花琉霜逮到的时候飞鸟和飞孝的样子简直让人笑死。飞鸟腰跨小弯刀带的是自己乱劈走型的长剑小云吞兽身上腹部上覆盖着一块木头做的盾牌一只自己做的弓等等。除了一把小弯刀外其余全是低廉到极点的装备衣甲稍微好上一些但不配套的头盔被改良了被去掉了一大块然后挤合到一起。飞孝带着他自己的双手大剑两只战靴长得不一样马鞍的蹬子被截断了一截重新接上。 “下来!”花流霜厉声说“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阿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飞鸟跳下云吞兽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下说“儿子身为防风镇的一员理应杀敌卫镇。阿妈多保重恕儿不孝之罪!” 一大圈武士围了上来都有人想掉眼泪了一个十多岁的孩童都想着怎样保护家园岂能不让大人有一种异常的悲壮感。飞孝学着他的样子跳下马徐步走回来跪下说:“侄儿身为防风镇的一员理应成为大将军大妈多保重恕侄儿不孝之罪!” 段晚容弯下腰撇着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心里想的是什么!” 龙琉姝几个也都围了上来。“倩儿阿姨!他是你儿子?”龙琉姝吃了一惊瞄向花流霜的眼睛满是狐疑。不过从内心来讲他们几个当真希望花流霜能把飞鸟和飞孝两个抓走。 花流霜看到他们比飞鸟大不了多少又瞄了一眼已经差不多快成型的云吞兽心中稍微有些放心了些。她给龙琉姝说了几句话后弯下腰来怒气冲冲地问飞鸟:“什么时候开始出?” 飞鸟立刻说:“半个时辰后吧。” “半个时辰够了陈良去给他们搞来点像样的东西来!稍后你们十三个就跟他两个在一起要保证他们安全。” 段晚容一惊说:“阿姨你真让他去打仗呀?”“是呀死了也不可惜。”花流霜恨恨地说。 “要小心知道吗?”把飞鸟拉到一边后花流霜一改木然无情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说。 “知道阿妈!我每天武技都有练!”飞鸟拍拍胸脯保证说“不会有事只会带大把大把的钱回来。”“傻孩子!”花流霜叹气说她真想告诉飞鸟他父亲的钱任他怎么花都花不完多他这一点不多少他这一点不少。就是镇上劳军的钱不够支付还说不定会向他父亲借。 “也要保证飞孝不要出事否则你二叔非找你拼命不可!”花流霜说“我知道你会逃可傻小子不会!” 飞鸟再次连连点头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带飞孝去即使等所有人走完那个满脑子都是战场的人也会一个人跑出去的。不一会工夫陈良和两名武士已经回来。他们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为两人量身定做的两套小号的甲衣里甲外甲护胸连腕都有头盔是金属构架的靴子也格外漂亮。此外还有一柄战场上用的短刀一付符合飞孝的坐鞍两把臂力适合的弓箭两只小号的圆盾还有几大袋肉干和水囊。 一旁看热闹的武士包括龙琉姝都有些震惊镇上兵器衣甲这阵子很难买到根本不要说是在店铺关门的晚上。一眼看去他们就知道这些盔甲都还都经过良匠快地修改。三个人短短时间办到了不说更扛了干粮和水囊来。这事实也并不奇怪陈良良好的素养是一方面而“花鹰”通铺根本就是狄南堂下的产业。 飞鸟试了试弓箭却放弃了换弓箭的想法他头疼一样扶住脑袋大牢骚:“这样的弓箭一定贵死了却还没有我的好用!”旁边的人无不来回看两个弓箭同时不得不给飞鸟再加上一个省吃俭用的美德。当即就有旁边的内行人拿过来试着比较。“你这弓箭?还是换换吧孩子!你那弓箭弦有问题像我们拉半怀就非断不可!”一位好心的大叔说。 “特制的!好用!不过你绝对拉不断拉断了我只要阿叔陪一个金币!”飞鸟一举两得地说。拉坏了反而加倍赔大叔只得放弃对飞鸟的劝阻翻翻白眼走掉了。 “你这阿姨什么来头?”钱华偷偷问龙琉姝。一旁一起的李世银瞪大眼睛看着飞鸟那插着翎毛还带有护脸的头盔说:“这转变也太让人吃惊了吧!” “以前就是我们家人现在嫁人了我就不知道了!”龙琉姝说。 “我突然现他的坐骑怪怪的和我们不太一样!”常柏观察半天说。 “难道是马兽?”龙动也现了说“怎么可能?!” 而飞鸟和飞孝一遍又一遍摸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出啧啧的声音笑容甜得让人腻。 “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挣这么多钱回来!”飞孝问。 “可以的!”飞鸟连连点头。 “废话什么?赶快换上呀。”段晚容眼睛红红的拉住一旁的雨蝶的手说。 一名背着旗子的武士赶了过来宣布要走的讯息。武士骑士纷纷做准备。 飞鸟和飞孝慌忙换装备陈良和一名叫刘五哥的武士快地给他们束马 花流霜骑在马上任自己跨下的马匹打着转。她的眼泪不住地下涌不由得想起那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父亲和哥哥来。男人也许就是因为战争而生!在这个时代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在哪里都会逼不得已地被牵扯到战争中。什么地方安全?也许你今天固若金汤的城市明日就被敌寇踩在脚下如今自己的儿子也上了战场自己却没有非要留住他的必要。 飞鸟和飞孝骑上马朝这边摆手。花流霜和段晚容也拼命地回应。“夫人!你为什么让他们去呢?”雨蝶大胆地说了一句。段晚容也流了眼泪说:“是呀把他们两个拉回来不就行了吗?” “我的儿子已经长大!”花流霜忍住又要掉下来的眼泪说“我为何要阻拦他身为勇士的脚步?愿长生天保佑他!” 号角声声人龙大军移动了有骑马的有步行的他们义无返顾地向着苍茫的山脉进。野风苍劲不少送亲人的女人和孩子遥遥尾缀。跟出数里呼叫声声。 次日防风镇的人们好像往常一样迎来一新的早晨然而大家现街上很少再看到男人。女人们也都开始很少出门大多在家为自己的丈夫兄弟和儿子们祈祷。 防风镇周围共一两万户足有十多万人其中处于中间段能杀敌的男人顶多也只有三万多人而就在昨日整整有差不多一万人走掉。当到了清晨龙青云等人得到估计的数字后都大吃一惊除却征调的一万的民兵和二千多人的镇防军几乎整个防风镇再没有十六岁上五十下的男人……这个尚武而彪悍的大镇第一次动用全身上下的力量让人动容。这到底是出于守护防风镇还是因为利益的诱惑?已经无人能说清楚也许两者放在一起威力大增吧出征的人中似乎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在战争中捞不到财富也没有人担心自己会丢却性命。 一直以来无论是街心还是巷尾这里的小孩玩耍的兵器是木刀最宠的动物是马匹玩的游戏都是将军抓强盗。这里的男人们种地走镖之外的娱乐就是和游牧人一样在空地里角力坐在一旁观看的女人们则会疯狂地鼓舞自己的儿子向老子们看齐多吃杂面馒头多吃肉多长多力。尽管如此面对一场战争所显露出的疯狂反应还是出于龙青云等人的意料之外。 龙青云第一次因此神飞。三万人三万人意味着什么?猛人最初纵横时人马也不过十余万。这是一种底气一种几乎何以纵横天下的底气。可是田夫子却出言打破让他奔流的血脉收回。 “他们是没有见过大战的残酷!”这是田夫子在见证过关内因战争而背井离乡因打仗而逃丁的事情后得出的结论。 “这大概是你那一个金币一条命惹的祸。”龙青云在一旁讽刺。他依然为自己刚才心态神舒的感动陶醉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都在想将来怎么应付上缴来堆积的人头和耳朵。” 使者和斥候分别带回来几个非常宝贵的消息。狄南堂靠对猛人草原的认知而判断得出的情况竟然是错的对方是以蔑乞儿拖拖部和可颜部为的四个部族都是东部原接近长鲁山脉的。它们合兵一起大概共有三个万人队那麽多。据估计这些人数中大约二个万人队全是蔑乞儿拖拖的他们现在正沿着天白山左侧的谷套地段向防风镇进。使者要求一战的请求被他们同意了。 “他们有没有说向我们开战的理由是什么?”狄南堂问。 “他们说我们蔑视他们以前许多向他们进贡请求的山族们都不再去了。”使者回答说。 使者退下后斥候开始报告他们的行军路线。余山汉突然插嘴说:“蔑乞儿拖拖部是完虎骨达的嫡系后代吧!” 众人纷纷觉得余山汉说话有些不合适宜都看向胡乱插话的他。狄南堂则是意外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 “呵呵少爷每天给我讲这些的。”余汉山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狄南堂思索起来即刻把思路走向另一个地方去。完虎骨达创造的帝国消失了可他的后代在草原上尊崇的地位还在应该来说他们已经多年未打过仗了。而这次除了蔑乞儿拖拖部自己的问题外很可能也是土耳库部族的借刀杀人之计。尊显完虎骨达的金留真汗定然不敢朝完虎骨达的嫡系开刀所以完全有理由这么认为他在背后蛊惑胜则蔑乞儿拖拖部大损还招惹了靖康败则不得不全面投靠他金留真。 “我觉得他是对先人留下的威仪特别重视才不得已对我们用兵的!”余山汉说出了不符合自己形象的话来。 田夫子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能不能假意归附?” “不行事情还未必是表面那么简单!”狄南堂有什么预感地说“有可能依然是一次对靖康的试探背后是土耳库部。我们败土耳库部顺义南下我们胜则猛人草原会在几年内统一。” 田夫子摸了一下胡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几人由是停住预想散兵的行进路程和预定方位。 这些设想与事实无太大差别散兵大军被两个中队约束着已经进入山区的隔马通道。 在这一天半的行军中飞鸟也俘获了他第一笔的财物----一只野山羊。他把山羊拴在自己的马鞍上牵着前行。 看飞鸟津津有味地向前走着龙琉姝立刻恶言相加。“我看你不如留在这里拣山羊算了。”龙琉姝皱着鼻子说。 “呵呵我要到前方拣更多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抓了头小野山羊而自满呢?”飞鸟信誓旦旦地说。 一到宿营的时候飞鸟便夸起野生山羊怎么好吃。龙琉姝几个看着眼馋就用一个金币的高价买了下来生火烤肉但飞鸟主动服务到家给他们杀羊剥内脏等等还把剥了的羊皮和羊角拿了回来。 “哥!我也想吃!”飞孝看别人吃得高兴也有点馋于是请求说。 飞鸟于心不忍终于放弃了再次多赚的机会用少许作料换了个羊腿回来给飞孝。 “多不值盐巴多贵!”啃着飞孝吃剩的羊腿飞鸟还是很不快地说。陈良那些武士们无不偷笑。 这些散兵是不敢掠夺四周的山村的因为这些山村很可能到防风镇投诉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这一路上各种飞鸟走兽便遭了央不过这也正合飞鸟的意。哪有生火的地方他就去用作料换皮子。当然这些人通常都自带的有作料见一个可怜西西的小孩来讨只给他少许的肉吃。 这支队伍继续向北挺进了三四日方斜向西行目的是到达谷套地段。两天后他们与雪山族四百武士会合在翻过一座无名小山后部队到达了敌后。 而就在这之后关外五镇的联军也汇集了一支特别的人马。在打掉了猛人的先头部队后他们开始与敌接触。原本猛人行军一天可达到二百里多甚至三五百里。可因为定下了决战日期他们便在谷套地区就地驻扎把往常用作侦察收买恐吓的前锋军也固定在自己大营的前方百里处。自一战把猛人的前锋消灭后双方都尽量克制等待预定日期的到来。 余山汉被狄南堂暗中指定为这场大战的指挥者用来实现自己的作战计划。当然明处的自然是龙青云否则是难以让众人按命行事。 对方则由蔑乞儿拖拖部落里的红日大可汗完虎祥亲自帅队前来。 虽然猛人已经远不是以前的猛人他完虎家也不是以前的完虎家可大可汗的名号却被蔑乞儿拖拖部一直所有。完虎祥喜欢这样的称呼他更喜欢与这称呼相称的实力。若是说一些小部族和小外族的进献能让他得到满足的话在他的意想中这次战争更能让他满足。 半年前一直对他恭敬有加的土耳库部族金留真号召了所有部族领在他的镏金帐篷里开了一次会议提出要拥戴他为真正的大可汗而金留真则出任议政可汗。也许猛人的强大国家会在那一瞬间由他重建。但很可惜不少可汗族长相信金留真却质疑他的能力。近来靖康边镇的虎口拔毛更有损他的威信想想就可气。可气归可气他觉得自己还是把足够的威信建立起来才行。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拿下靖康关外的土地破屯牙关。 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他用威逼和恐吓拉来了其它几个小得可怜的部族又在自己的部族征召了差不多三个万人队。这个决定的武断轻率还是异常英明不论立刻便得到了整个部族支持但也不是人人赞成。有一个人在他眼里仅仅有一个人从始到终一直反对那就是留年田长老。这在完虎祥看来他身为自己的师傅蔑乞儿拖拖部的大长老竟然反对自己振兴蔑乞儿拖拖部乃至整个大猛草原走向强大该当何罪?!可恨的是他竟然预言自己要败在靖康人的手里如同先祖完虎碧一样。 于是他便把这个鄙视自己的人----可耻的柴狗姥关押起来准备让他看看成功是怎样来临的。 夜晚已经降临远处的勇士开始围着篝火吃肉喝酒角力完虎祥立于金顶大帐前的营地外右手执着马鞭并且将鞭梢收在手中不知不觉地缓慢敲打着左手手掌。他忍不住浮想联翩。猛人金戈铁马的梦想自己重振家族的雄心突交织他忍住自己澎湃的心潮扫视周围的武士。 几个显贵走来万夫长哥诺俯身行礼说:“大可汗为什么敌人击溃了我们的前锋我们却只等在这里而不是进攻?”他是当年哥拔都的后人不少人都说哥拔都其实是完虎骨达同父异母的弟弟真假已经不能知道。但他却是出了名的善战知兵其后代也无论任何情况都站在完虎黄金家族身侧。 “决战的日子还没有到嘛!我们堂堂正正在大草原上雄鹰见证之下击败他们这才显得胜利!战争只是一方面我们要建立起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威仪才行!”完虎祥环视一周说“战场上不光要屠杀别人的**还要征服别人的灵魂!” “汗父!我也赞同我们明日便进攻敌人我们的营地不像靖康人那样防守坚固一旦他们这些无信用的人夜袭将是很危险的事情!”王子完虎力说。 “夜袭?!”完虎祥点点头说“这倒有可能。传令下去夜里轮换戒备二十里内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回报。” “火攻也很有可能!”随军长老司莫说“秋日临近草高而密敌方用火是很难防备的。” 完虎祥想了一下说:“通令全军我们转移到那边不毛的山地去!” 于是可怜的大军过家家一样往一座并无多少植被的山上移去。这原本也许是对的但为将者应该事先想到才是。何况山上预先并没有勘察就这样也不知道有水源没有夜里搬了上去。很幸运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士兵们现自己营地的后方就有一道宽阔的山泉。 ************************** 狄南堂田夫子和镇防军的龙扬利也都想过夜袭但被余山汉给拒绝了。大军无有体系分属太多一旦夜里攻敌在没有有效指挥的情况下很容易自相践踏。若只派出一军则根本不能给予对方足够有效的打击草原上战士都是自带补给即使能让敌人丢了帐篷又有什么用?只能提前拉开大仗的序幕而已。 大伙想想也是但再想到白天对阵时的劣势依然存在都有些失落。余汉山却无心去失落他忙着给民兵们演示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情况日夜排阵。然而大战迫在眉睫防风镇出来的民兵们依然乱得一团糟。 而就在这时大量的散兵却轻松自在。他们窝在一处山谷里了无事事整日赌博的赌博对搏的对搏。飞鸟也有些郁闷自己财无门只好带着飞孝整日里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拣到啦有时候打只灰毛狼什么的。 “附近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向西再走走吧!”飞鸟边说边向一个山头进。 两个人累得半死终于爬上了这座高顶!站在蓝天白云之下草原景色可以清楚看到他们在这样的景色下忍不住大叫起来。 “哥!那边是什么?”飞孝指着远处问。 “大概是爬虫吧!”飞鸟开玩笑地说接着突然跳了起来“马匹那一定是猛人的马匹!” 接着他抱上飞孝说:“这可了快!快回去准备这些猛人猪脑子吗?竟然在打仗时远离营地放马?”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营地的山上无多少植被只好由士兵押着到山下放牧。 回到营地飞鸟神秘西西地找到龙琉姝说:“琉姝小姐你贵姓?” “你不知道吗?”龙琉姝边重重地敲打他边说。 “知道当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阿爸要的事你想不想要?当然就要从你和你爸爸是不是一个姓开始讲!”飞鸟把舌头挂在下嘴唇上眯着眼睛一付很期待的样子。 “那要看什么事情。”龙琉姝不耐烦地说。 “比如可以打败猛人或者说可以减弱猛人实力!你有你阿爸的姓你阿爸也在小时侯疼爱过你你没有理由反对吧!”飞鸟说“你也是防风镇人要是因此做一些在别人眼里不正常的事但可以打胜仗你会不会去做?” “废话当然会了!”龙琉姝搞不明白飞鸟在卖什么关子说“你快把事情说出来吧!” “当然也要帮助保障出计策人的利益成功了的话我要一半!”飞鸟说。 “什么你要一半?”龙琉姝眨一眨美丽的大眼睛迷茫地问。 “我可以帮忙弄来许多猛人的战马但我要要去一半其余的你们要怎么分就怎么分!”飞鸟举着拳头说“不过你先要说服那些军官们按我说的去做而且还要保证我能拿到一半的马!” “胡说八道一个小孩子!”龙琉姝一点都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嘟着嘴巴站起来便打算走开。 “你仅仅因为轻视而放弃胜利吗?”飞鸟大声地问。 龙琉姝还是走开了飞鸟第一次现权力者和胜利之间的关系他尽量做出牺牲对着龙琉姝的背影大喊:“那我不要马匹了行吧你相信我好不?” “鬼才相信你呢?逮你的山羊去吧!”龙琉姝回头拉着自己的脸蛋做着鬼脸给他回话。 “我只有自己去找这些军官了!”飞鸟自言自语说“可他们相信我吗?” 正在心底反复计较着的时候他看到了陈良。飞鸟不知道陈良为何和一个雪山族的人坐在一起说话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他这就看到了有利的条件便向陈良冲去义无返顾地冲去。 “陈----”叔字还没说出来飞鸟被石头绊了一跟头趴在陈良的面前。 “他是飞鸟少爷!”陈良边小心地扶起飞鸟边给那边的雪山族人笑了一笑说。 飞鸟又从头到尾地诱导着把事情说了出来要求依然是一半的战马。 “可行!若他们有人追来在这里讨不上什么好!山族在山里的优势显著。”陈良喜悦地说“战马全给你都行!” “劳军费用嘛我自愿放弃一半!”飞鸟大言不惭地说他揉了一下鼻子才现鼻子流出血来了。后来后世人通常把这种意外的转机叫做跟头摔来的胜利。 “我立刻把镇防军的军官找来商议一下怎么才能成功!”陈良问自己几乎没什么主意的雪人族人。 “我已经想好了!”飞鸟把自己考虑良久的话说了出来。 当然当天已经不行了只有在次日才能去做。飞鸟乐呵呵地回头找个地方去做他的财富梦了。龙琉姝则和伙伴们边讲边嘲笑飞鸟刚才的说辞。 ************************** 这几日来正面战场上开始有轻微的小战斗展开这也是双方用来试探的小规模格斗。决战日期没有到或许是一个光明堂皇的原因但事实却是双方开始让士兵们热身了。这样决战一旦到来双方士兵才能有较好的心态较强的斗志。当然这几次轻微的接触都是猛人胜出原因不光是因为猛人的战斗力强也是五镇联军在故意示弱。 就在又一次小规模格斗后一个背部插满弓箭的士兵闯入了龙青云的大营一个扈从紧紧随后进来。“防风镇有变二爷让我来告诉你!”那士兵说完就断气了。 田夫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说什么。可龙青云先说了:“难道老三做什么乱事了?” “不要管身后的事情。大爷!告诉外面的人说他是我们派出去侦察敌人的斥候。”狄南堂说“无论防风镇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现在都顾不上一个不好就乱了军心!” 龙青云点了点头。田夫子突然说:“不是三爷那么简单这和独孤家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也只能到战争结束后再说!”狄南堂说“去看看伤了的弟兄吧!” aa 九 谁输谁赢 大批的马儿在水草丰足的地方,远离猛人的大营.对垒的五镇联军并不知道的。报信先不可取要穿越敌营阵地不说还很容易暴露自身.所以面对面前的战马和敌人们军官们采用了飞鸟的建议。一方面用高大的马匹和特制的香味引诱猛人战马前来;一方面设好埋伏等待跟来的猛人若跟来的马匹足够多伏击足够成功则点燃联系主力的狼烟准备大举进攻。 盛野草长铺天盖地。 上万头战马被放马于草原色杂膘肥。 它们有的在低头啃草有的在张目而忘有的迈着轻盈的步子四处走动。 少数几个兵士四处游弋漫不经心地看住战马。这片原野宁静如常时时一起鸟叫在沙沙草动声中响起。 正在众人连人带马松懈的时候几匹特别雄壮的战马带着特有激素飘然而来。负责看着战马的人都没有丝毫在意。也许是自己的马也许是野马只要不是人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人人爱犯的毛病。但要是他们细心一点的话当即就会现这些马匹身体高大比野马长了好许。 这几只马儿雄骏飞扬在草间时慢时快地奔跑。 猛族人常以遇见野马为吉利正常勇士的反应应该是飞身上马挽弓追射。但是他们放牧的马匹太多看护的人等生怕自己的举动惊炸马群不敢有丝毫异动一个军官还特地拦住一个追去的奴隶。 猛马不像一些内地那里多是骟马多为集中放养儿马子多更有雄壮的头马在。在众马群中陡然现身公主级别的美马?即使一般的儿马子对“美色”没什么反应但也轻易地闻到一种激素的香味更不要说那些饥渴的头马了。 这些陌生马女郎蔑视着众马可马群中还是有马有意无意地上前亲热。两者开始交互亲昵了一阵子突然一匹马回头跑了接着和它一起来的也都回了头。上万匹马的前部一小撮马匹开始骚动。 这是飞马牧场初开办时用到的办法之一就是在马匹身上提炼出一种特殊的气味引诱野马群前来。如今飞鸟把它恰如其分地用到了眼前成功地吸引了群马的注意。 前排的马儿开始往前追赶紧接着后头的战马也开始盲从。等猛族的士兵们现时形势已经无法逆转有人吹响了号角更多人跟随马匹追来。他们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妄图能把马儿全部赶回来。 大队的马儿向山里跑去有阻赶不得当的士兵被奔跑的战马撞下马顷刻被踩得稀烂。 “追!”一个千夫长模样的人大声命令士兵入山。 山顶上的几个观察者无心去品味那种万马奔扬的壮观景象飞快地命令大家准备。猛人傻眼也好愣也好套住一匹半匹也好都已经无法阻止众马逐渐加的奔腾之势。除了几名士兵向大营禀报外其余数百名士兵急急入山追赶。 陈良见来了马匹翻身上了一匹马带着大量的马匹穿过散兵们的埋伏。马匹过后后面是稍微拉开点距离的猛人。散兵们终归是无经验在敌人并没有完全进入包围圈前有沉不住气的人就开始射箭。既然这样伏击也只能提前动了随着军官的一声大喊成千上万支箭泼了下来。追来的几百猛人只有及时拉住战马的几十个逃脱了其余大多被射成了刺猬。 “大人我们还能继续伏击!”飞鸟看着几百军备和倒闭的战马显然有些舍不得放弃。 “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陈良看众人并没有什么心思就拍了拍飞鸟的头盔说。 无论飞鸟怎么坚持军官们还是拉走了人。事实上再次伏击虽然变成明击但他们占有地利上的优势会让敌人攻也不是退又不舍复引狼烟胜算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可有谁去听信一个孩子的胡话?尽管他已经成功了一下。这样原先攻敌所设想的扩大战果之举并未实行就胎死母腹了。 “我是将军就直接杀向敌人的营地去!”飞孝刚才那几箭也不知道射到人了没有这会一边随飞鸟下去拣东西一边大放厥词。龙琉姝不知为何也随着飞鸟下去捡东西摸摸捡捡中大部分时间是想找飞鸟的麻烦。 “怎么样?龙爸爸的龙女儿成功了吧!”飞鸟很想悲壮地割下一个人头或者人耳朵可硬是狠不下心来。直到一个中年人跑到了飞鸟的旁边飞鸟这才一刀下了下面这个死人的耳朵。 “这也不是你的主意谁证明?”龙琉姝边小心地割着地下的人耳边说。 人来的越来越多见没了人耳朵大多瞄向人头而飞鸟开始到处拣兵器剥装备。 “走!赶快走!否则敌人的大军就要来了!”那些正规的士兵们开始赶起众散兵来。 飞孝没事一样割了几个人的耳朵个个都挂在马上。飞鸟把他的也挂在飞孝马上而自己抱着一大堆兵器吐了起来。 “哥你怎么了?”飞孝问。 “你没有事?一点也没有什么感觉?”飞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飞孝。 “我很高兴啦!呵呵!”飞孝咧着嘴笑着说“我砍了这些!” 包括龙琉姝在内的一些人也都像飞鸟一样吐了但更多的人是兴高采烈。 飞鸟上了马大声叫着金钱的名字来振奋自己抽搐的胃似乎渐渐奏效了。 当猛人的大队人马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只剩下无头和无耳的尸体连伤了死了的马匹都找不到了。 “这是靖康人!”千夫长完虎丘联凉看到无头或者无耳朵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靖康大军!只有靖康大军才会割了人的耳朵去领赏!” 错误是一环套一环的。等你在最后的结果面前站住的时候你很有可能不敢置信这些结果起源于当初的小错误。完虎祥现在就是这样丝毫也没注意到恶果是他的疏忽所带来的。他大声地向每一个人咆哮可惜自己一万多匹战马。 可以说处在此时此事中整个猛人军伍士气很低。他们连一点象样的仗都没打过所带的干粮便都吃得差不多了还丢失了这么多战马又怎么能取胜。这是长生天不在庇佑猛人了吗?有人生出这样的疑问。 伯克们却不一样他们所知道所想却是另一码事。毕竟两者对战争的目的并不一样。所以这些猛人权贵没有人提出撤退的事也没有人给出什么更好的策略。他们都心存侥幸觉得敌人也就这点伎俩甚至更坚定作战的决心。 他们察看过关外五镇联军的营地也估算过有多少人即使对山中的敌人有所顾虑也都宁愿去选择相信这只不过是一些不逊的山族人干的。事实上他们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若是未战先逃今后一定会被所有的部落看不起的。 金顶大帐中气氛异常地沉闷待稍微缓和了一下完虎力按刀而立奋声道:“先祖自纵横时兵马未多于一万常破敌数万。及后十万大军与四十万大军战于背虎岭破之如狼入羊群。难道当年的大猛热血不复流在我等身上?” 千夫长完虎丘联凉冷静得多但也被完虎力的话击得激动起来马上站起来乞求立战。 “是啊!我等率大军来不遇敌便归将何脸面见他人?”随军长老就政而言但不主张立战拽着一把胡子说“万万不可!若前些日子进攻还好。毕竟我军擅长野战看近日靖康营寨已成非等敌人决战不可否则就失去我等的优势!” 完虎祥听众人个个有道理点头思索之后语气放缓徐言激励说:“你等俘获靖康人之后找出这等卑劣的牲口斩断他们偷盗的手挖去他们奸诈的心!” 一番争讨就此作罢大家开始对俘虏的分配笑谈起来不再有其他思量。但他们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所得出的胜利基础都是建立在当年某个英雄的雄兵悍将上。单单那任何劣势都不挫军心的军威就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有军功的人也拍马所不及的。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营帐外弹起了马尾琴唱的是沃克河边英雄铩羽的传说。那是一个凄凉的故事一个有着七个儿子的英雄战死了他的儿子们不披甲就去战斗那战斗的结果是自然无比的悲凉。不一会有军官出来用鞭子教训这些胡乱弹唱的武士将他们一一赶开。 一万多匹战马被放在一个山谷里外面用栏杆围着。军官开始宣布分配方式飞鸟占了一半而众人平分剩下的马匹。安排之后众人又分出几十个不适合出战的人守护着。 飞鸟笑得合不拢嘴旁边龙琉姝的几个伙伴却有人愤懑不已。 “我有钱啦!”飞鸟豪气地说可是他还是把别人拣来又扔掉的弯刀装到一个袋子里放在“笨笨”的身后。 “小孩得志!”李奥飞冷冷地说。 “是呀!也不是他的功劳!”常柏也咬着嘴唇说。 钱华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到飞鸟面前祝贺起来。 “哪里!哪里!”飞孝边笑边像傻瓜一样抱着拳头代替飞鸟给四周说话的大人行礼。 “你了不起啦!”龙琉姝抬头看着天在飞鸟面前讽刺说。 “本来你也可以了不起!”飞鸟也抬头看着天反讽刺。 “他们两个一在一起就吵架!”龙动给李世银说。 李世银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注意到的是龙琉姝现在更多的时间已经不和他们在一起了。 当天飞鸟在自己第一天弄回来的羊皮上写下了几个字:“战场真无聊不过金子将会光!”后来有人评价这一行飞鸟写下的字说他那时还陷在对金钱的执著中但更多的人认为这是他的自喻显示了少年时期的远大抱负。一段评论如下:“帝少多趣闻真假已不可辩。有人言帝少出入战场记写‘战场无聊惟金子欲光!’时帝年少有不俗言足信!”但为什么没有人说那只不过是飞鸟的信手涂鸦什么意思也没有呢? (伟大的人从新活过一回一定被评言砸死被当榜样当死被崇拜的人崇拜死。大多数人有可能会觉得某些人物上厕所都有异常人!) 当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射在草原上沉静中就开始四响着低沉的牛角声。早晨的太阳在东边织染玄黄的天际一只黄色的大鸟到处乱飞风呼啦啦地牵动着沾有大颗悬亮水珠的深草鼓劲般为两路人马造就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一场战争就要在这深草间展开结束埋没输赢仍然只有天知道。此时双方分别参战军力如下: 防风镇:一万民兵其中三千骑兵七千步兵。二千名正规骑兵大部分是小挽乘马。 外援如下:关山合子镇:一千正规骑兵。三千民兵都是骑兵大部分是小挽乘马。 马踏镇:一千民兵骑兵。 长河镇:一千正规骑兵。两千民兵骑兵大部分是小挽乘马。 长乐镇:一千五百正规骑兵。一千五百民兵骑兵大部分是小挽乘马。 雪山族:四百名山地步兵。 飞马牧场:一百五十龙骑兵二百只半成年或未成年驱地龙(即是无人乘坐的地龙包括巨大的食草系地龙)两千骑兵三百绳索兵。 散兵人数没经过统计差不多有一万余人。 合计:八千五百名正规骑兵九千五百名非正规骑兵七千非正规步兵一万余散兵四百山地步兵龙骑兵一百五十名六百绳索兵。 共二万六千一百五十名军士一万散兵。 猛人联军如下: 蔑乞儿拖拖部:两个万人队三个千人队其中一万多人已经无战马。 可颜部:一个千人队。 里乌黑部:两个千人队。 阿是地部:三个千人队。 援兵:东部草原其他各族共五千人。 共计三万四千人。土耳库两个万人队大约两天后赶来。 尽管土耳库的万人队还未到达实力已经非常悬殊了猛人铁骑的战力是不容质疑的战争依然很难预料。双方战力怎样防风镇普通士兵是不太清楚的。目前行伍虽然还有些乱他们倒无任何怯敌之心也许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一大早关外五镇的联军已经在余山汉的努力中排好阵势。中军是手拿各式武器的五千骑兵和七千名步兵。他们组成的一个厚实箭头加箭杆模样的古怪队型步军在前骑兵在后。两翼远离中军各有四千骑兵。另外有五千名左右的预备兵力。 中军布置成一个典型的锋矢阵但却不是拿来进攻用的。此时敌人还未在视野里出现绳索兵开始和不少步兵一起在空地上继续打起木桩。 五千人拱卫着龙青云等一些重要人物立在一个土丘之上。龙青云往下看去原野上的人密密麻麻在开阔地上延展他终究有些感慨说:“怪不得有些君主喜欢打仗只是这种感觉就让人热血沸腾。” “可谁知道背后的苦楚呢?一战万骨!从此便与亲人从此天人永隔了。”田夫子叹气说。龙青云倒不在意田夫子拈来的惺惺同情即紧张又激动。 “士兵们!前面是我们要杀的人!无论你是哪的无论你是谁!你们都是勇士那后面是我们的土地!听从命令勇敢杀敌是我们现在唯一可想的大家不要丢脸!”余山汉四处奔跑着运足气力给士兵们大声宣讲:“老子也是个汉子老子站在战场上想的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狄南堂这才明白身为军官的余汉山平时说话声音为什么那么大敢情就是这种场合训练出来的。中下级军官无论是传递命令还是鼓战促战必不可少的就是声音。士兵们都大声地高喊“胜利!”同时拍打着兵器声势震天。 敌人慢慢从视野中开始显现整齐而供穿插的方阵随时都可以拉展成冲锋式样。两边各有一个五千骑兵中间是一个三千人队和一万多成了步兵的骑兵完虎祥手中留下了一个万人队在手里预备。一看之下两边都在中军投入了大量兵力。但事实上猛人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一万多人失去了战马除了放在中间推进外在骑兵快移动的战场上便被毫无用处地浪费掉了胜无法追击败则被骑兵当成靶子。 完虎祥带领后备军力也驰上了一块丘陵。“他们在干什么?”完虎祥看到对方两翼和中军之间站着的类似于散兵一样打木桩的人问。 “大概是传令兵吧听说靖康人喜欢用这种传令兵!”一个见识出众的长老回答。 几声牛角声传来猛人骑兵开动了。镇联军的士兵们开始骚动起来。“不要动!不要动!”余山汉到处大喊“这是敌人惯用的佯攻!牛角兵吹不动的信号!” 果然奔起的猛人大军的骑兵到三箭之地外勒住了战马开始缓缓后退然后重新复归大队。 “你看对手会不会攻打我们的中军?”龙青云问田夫子。 田夫子答不上来。后备的军官是飞马牧场的他接过来说:“我看会敌人两翼军力过少而移动快而我们的阵型摆出的又是攻击阵型对方攻打侧翼的可能不大!” “那要是万一攻击了侧翼怎么办?”龙青云又问。 “少了无用多了自己反被我们中军的骑兵和侧翼的骑兵反包抄。”那军官轻笑着说“当然以现在我们的训练程度来说不能达到这样的调度而且若对方同时进攻双翼我们很难兼顾得到。我们是防守的一方后备兵力更接近于战场可以更快地投入当然事实上我们的训练程度连这个要求都达不到。可现在敌人并不知道以他们看两翼就是鸡肋他只有吃掉中军就是胜利。所以我看他们应该是佯攻双翼快围住无法展开的中军。” “听说猛人的佯攻很容易就便成真攻!”田夫子有疑问地说。 “是呀!所以我军两翼放置了大量的正规军为的就是敌动我动把握时机不露破绽。”军官又说。 “此子不俗!主公应该把他挖过来!”田夫子偷偷给龙青云说。 龙青云点点头又叫过那名军官开始夸奖起来。“在下车茗!谢镇长大人错爱主公那里像小人这样的多不胜数你若是向主公提出来他定然会推荐更好的给你!”那军官跪下来说。多不胜数则夸张了但在花流霜的造就下和司马唯的网罗下几年时间确实已经是人才济济。 龙青云让他离开后给田夫子诉苦起来:“我怎么开口给他要人?摆明挖人墙角嘛!” 下面战场上猛人对中军的试探进攻已经开始了。他们却还没接到报告就是营地已失。早在半夜防风镇的散兵们也已经开始进从后方缓缓地向猛人推进并且已经占领了敌人的营地。这种无阵型的铺天盖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会被人认为是漫天遍野的大军。 猛人若连续地挑衅试探进攻中军则会现中军只是摆了佯攻的架子。但完虎祥有顾虑特别是前些天上万马匹的失踪和几百士兵们的战死。于是就在稍微试探一下后他便号令大军全面进攻。这应该说并没有错误在有可能陷入敌人的两面夹击时迅击溃一边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完碧虎也采用了佯攻对方双翼的办法因为不这样移动缓慢的中军便置于了战场之外。这也未必是错的但是他放弃了猛人千年来最常用的无敌阵法而是齐头缓进。让人讽刺的是作为对手的五镇联军的中军却开始佯攻很缓慢地向前推进而两翼的骑兵也慢慢向前靠拢。 镇联军的中军半天并没有进多少接着开始边射箭边后退而骑兵根本就是掉头向后。猛人大军虽然疑惑却还是边射箭边前进后面的两翼已经开始动加起来。 双方还没有充分接触中军与中间的箭雨伤亡得很少防风镇中军前面的步兵开始有些乱了。敌人的中军也加快了度。事情的展让余汉山有些棘手他让中军佯攻的目的是迷惑对方可现在中军还没有退到自家的防线上就开始就混乱的确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大家不要乱!”余汉山冒着箭矢驰马到了前面的步军前大声高喊。可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一排羽箭射穿了前排士兵的甲衣不断有惨叫引来己方人马的自相践踏。 “从前面向两翼展开!”余山汉高声大喊。 已经短兵相接了余山汉奋力砍杀掉前面的猛人一股热血猛地喷洒了他一身。然而另一名猛人骑兵的长枪也穿过他的甲衣造成不小的伤害。前面半个箭头的士兵们被包围起来但也给后面的士兵留出了时间。“兄弟们!为后军争取时间奋力杀敌吧!”余山汉高喊着又将一名猛人砍毙。士兵们虽然是民兵可尚武的血性加上他们已经陷入不能退的境地了也只得奋不顾身地砍杀。 “杀!”余山汉身旁的一名士兵用力地贯穿了一个猛人。接着他便被另一个猛人刺透可硬是怒睁着眼睛还了一刀才倒下。余山汉的马毙命了士兵们围成了一个圈子每倒下了一个就收缩一些。 杀了一阵子余山汉无法回头去管后面的士兵们怎么样了只是觉得布防所用的时间应该够了他又砍掉一个猛人的头颅后高呼:“大家杀回去!” 巨大的猛人中军早就忽略掉对这一群被围五镇联军漫过镇防军的“半箭头”向前杀去他们的度已经加到了足够很自然地头尖背宽。 奋不顾身的猛人向前冲去将身侧围杀“箭头”的敌人不断向前带动余山汉觉得周围的压力不断减少就让这几百个人士兵们就地向钉子一样嵌了下来一来缓和中阵的形势二来也退不回去。 退后的镇联军的步兵前面在防线处整个展开手持长兵拒敌双方接触着研杀起来。每有一人倒下背后便有战友补上。战争的白炽化顷刻到来不断有士兵杀钝了武器空手抱住对手用牙齿做武器有人惨叫地丢可胳膊有人则大声怒喊。 飞舞的箭枝四洒的热血丢却的残破兵器防具断肢等等和众人的杀声触目惊心让那些高处观看的人们有种冷梭梭的激动尽管他们看到的远小于自己想象的。此时无论是龙青云还是完虎祥他们都紧张万分汗水直流。 镇联军中军的骑兵飞地展开了拉在步兵的两侧向外杀敌。突型的防御线初步形成的边缘由于箭杆处的骑兵拉到前方时加已经成功则大量的猛人步兵在杂乱的民兵骑兵的不规则冲击下开始后退这时镇防中军的步兵突然一退一个凹型的反包围圈开始形成了。绳索兵开始在己方薄弱的地方把以前打好的木桩用绳索连了起来减少这种凹月型包围的不稳定。 完虎祥突然看到对方的两翼打了个弧线向凹型中军的两侧并拢心中暗喜。“这些靖康人呀!就是护中军!两翼若迂回到了敌后他们岂不是全军覆没?”完虎祥替对方可惜说接着便期待起他们快地击败对手。突然一个长老惊叫着说:“为什么我们的侧翼有这么多落下马来?也一并往中央集中了!” 果然完虎祥现自己的侧翼也向中央靠拢起来不由气急败坏地说:“这些蠢笨的柴狗快吹号角让他们从双翼包抄!” 事实上万夫长哥诺也是毫无办法才这样做的战场两侧的长草里到处是木桩和绊马索整个儿阻拦着他们的推进。猛人的双翼在估计不出这种防线延伸多远时也只能以求不脱离战场向里侧寻求突破。号角响起的时候猛人的双翼已经和五镇的联军搅杀在一起。完虎祥愤然看去对方的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竟然丝毫不比猛人的逊色左侧的一旅更若猛虎一般不但单兵能力强进退也很得方。 “里瓦格勿死!”完虎祥大声地用着猛语骂人突然看到场中形势又有变化。凹月的底部压力是最大的步兵们纷纷向两侧运动。就在所有猛人都觉得自己要撕裂对方一个口子杀出去的时候一支无法匹敌的骑兵出现了----是龙骑兵!“龙骑兵!”一名猛人士兵大声起来。 一百五十百个龙骑兵在几万人的战场上起的作用有限但震慑和冲击力却无可抵挡如打乱队型制造混乱等等。而他们驱赶下的无人地龙更是横冲直撞四处践踏作用比其龙骑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所过之处无论是猛人骑兵还是步兵都被践踏和嘶咬打乱。那些巨大的龙枪握在一个个本来是屠龙力士的手中无法让人匹敌甚至有一枪刺透两人的时候猛人前端开始混乱这种混乱很快就被带到中部。 龙骑兵继续在突进中数个巨型大汉和巨型骑物的配合着向前冲不时有地龙嘶吼的声音让对方的战马受惊然后受惊的战马就会带动周围的马和人。这种一环影响一环的崩溃正是正确使用龙骑兵而引的。 被猛人围杀的余山汉一伍因为敌人的忽视熬到了现在也只剩下几十名士兵了。突然一阵大音踏地的声音传来浑身伤痕的余山汉大喜几乎萌了必死之志的他大声欢呼:“弟兄们我们的兄弟来救我们来了!要坚持住!”很快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余山汉的眼睛是狄南齐!龙骑兵救起这些人后又在猛人的中军开始横冲直撞来。那些试图砍杀地龙的人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是----地龙的皮比盔甲要厚不知多少倍打下去不过是挠痒一样。 五镇联军的左翼处也杀出了一支奇怪的小队他们拿的竟然是有着长长把子的木锤外面裹着厚厚的皮革!猛人的重骑兵很快就现这种锤是他们的天敌被锤头重重打上一下一声就是一响然后就是内腑错乱的震动就被面前的骑兵杀掉。这种锤兵是站在前排骑兵的后面在空隙间锤敌的足够长的把子和娴熟的轮击无不在己方骑兵的空隙间奏效。他们不但轻易打掉重骑兵。打在马上马就四处乱跳对着自己人冲撞。于是猛人前侧的重骑兵被轻易地撕开了而轻骑兵在对方重骑兵手里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日头已经毒辣正是完虎祥看着自己的中军和右翼只是略微劣势而拼命鏖战时有士兵张皇地跑了来说:“后面来了靖康的大军!” 这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是在意料之外。“有多少?”完虎祥慌忙问。 “漫天遍地!营地早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足有几万人。”士兵说。 完虎祥脑子腾地炸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把全部兵力投入上去击溃眼前的靖康人再做打算!”有人提议说。 “也只好如此了!”完虎祥无力地挥手表示同意事情果然来了正面战场的敌人不但没有被自己快击溃自己的中军和左翼还开始露出败像背后大军又快杀到了能壮士弃腕? 在这之前散兵们当然是先到了猛人的营地去了一趟。那里几乎等于没人猛人也没什么多余的辎重根本没留多少人驻守。而且他们一看到满山的人便开始逃跑。飞孝要去赶杀被飞鸟拉了回来。两人立刻向营地冲去因为马匹的质素好他们两个第一个冲入大营的。 “快!我们到那个最大的帐篷去!”飞鸟边和飞孝说话边飞奔过去 琉金色的大帐----传说中完虎骨达的军用之物内一些名贵的东西还是有的。飞鸟把银盘嵌金的马具等玩意纷纷装入大袋子中外面才有人冲到这条线上边。这也不全归于马力飞鸟可是有方向性地摸了来而别人是见帐篷就进。他四处收拾在一张紫案上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箱子也毫不留情地没收掉。 “少爷!人家都冲入仓库了你还不快去!”一直跟着他说的陈良在外面提醒说。 “那里应该除了些酒和贵族吃的东西外什么也没有!这里多好!”飞鸟把整个帐篷的东西都快地捡拿度快得让人没法想象。当他和飞孝头上挂着身上背着大包小袋出来的时候陈良他们都忍不住笑。 “赶快帮我把这个帐篷取下来!之后我们分帐!”飞鸟命令说。 “什么?”几个人都愣愣地看着这高大的帐篷即使去掉竹子折叠完毕也要一辆车才行。 “快!去抢辆车不就行了吗?”飞鸟一付你笨得不行的样子“如果有很多车就拿回来多点把其他的敲坏掉!” 等有几个人到处找车的时候飞鸟开始给剩下的陈良他们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也该抢些东西才是!否则我分给你们也分不了多少!” “谁说的!上次你可是一人分给了我们二十匹马!”陈良说。 他们找来了七八辆马车却把其他车轮都毁掉。飞鸟边把自己掠夺的东西装入马车边说“别人拿不走的都是我们的我们晚点再来那就是了!” “真是不知道我们爷把家业交到少爷手中是什么样子的!”一人小声地给陈良说“我看他敛财的办法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上。” “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打仗?”飞孝等不及地问。 “马上军官就要吹号角集合了你急什么?杀一个半个的人有这样挣得多吗?”飞鸟训他说。 话音刚落真的有集合的号角传来。散兵们能拿的也都拿了差不多纷纷想着杀敌拿钱去同时也怕敌人再杀回来。于是一路大军集合了继续向南。 完虎祥的后备军立刻被投入到正面战场但根本没有接触敌人的机会。如今凹月里面的猛军太密集了都有点自相践踏的味道。镇联军因为兵力的不足预备兵是用来等着哪边支持不住支持哪边的但由于双方战场上的接触一直不太充分所以现在还没有投入进去此时见对方预备兵力全部投入在绳索兵悄悄放开绳索后他们开始绕击了。 猛人预备兵员的投入并没给战场带来多大的扭转却带来了更大混乱人马呈现出自相践踏之势接着又被阵联军的骑兵绕击战争已经是一面倒的形式。完虎祥担心的事情来了漫天的士兵也开始在背后出现。“向西撤退吧!”他万籁俱灰地说。 随着退兵的号角吹响镇联军两路大军汇合赶杀溃败的猛人。大量窝在包围中的猛人开始投降一部分军队收缴了他们的兵器留下外其余的都四处赶杀败兵。不停有猛人在军队的铁骑下投降却被赶来的散兵杀掉。军官也无奈控制局面只能尽量引俘虏到东边引散兵杀向西边。 猛人败退如潮几万军士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只有很少能逃掉的也还被大量士气高涨的士兵跟着喊杀。 “想不到就这么胜了!”龙青云给赶过来的狄南堂摊着双手说。 “留下一只军队带着散兵追杀我们打扫完战场回去看看防风镇到底生了什么事!”狄南堂的话引来了战争的收尾。 此战到目前为止杀敌足足一万余人俘虏八千多人残敌四处逃窜而且已经无法再次集结。己方死民兵三千多人正规军一千多人伤八千多人可谓大获全胜。其中飞马牧场损失最少死亡人数不到百人伤一千人而且大多是轻伤。 这样的胜利是战略制定者狄南堂所没有想到的他仅仅是想只要不一战而败就行了。五镇联军有步兵之利稍微劣势下可以从容退到营地只要牢牢守上几天就能迫使粮草本来就不多带的敌人不得不撤退。在众人举手称贺时他并无太多的高兴因为胜利得太意外了! 斜日照原偏西的天际不知道是被什麽人的血给染了大片大片的红。 土耳库部的大军在这时到达猛人草原和下野草原交汇的地方。营地中万夫长答扶给此次的统帅百木权并行而走。答扶说:“已经得到消息蔑乞儿拖拖部已经败了!我们要不要攻击靖康人?” “可汗的意思是败了不理胜了跟随!我们该回去了!”百木权笑着说。 “我不懂!可汗明明是说我们要看他一败却为什么在他败了之后不予理会?”答扶说。 “国师不是补充了吗?他们败得越惨越对我们越有好处!”百木权说“若他们的牧地被靖康人掠夺若他们的人被靖康人拿去当奴隶还有谁反对我们可汗立国一致对外?这就是让那些大小部族们都害怕都归附的办法!” “国师是他族自然不顾我族死生!”答扶不满地说。 “你这就错了我们恢复了大猛国即使是纵横中原的靖康也无法和我们匹敌的到时还不能给他们复仇吗?”百木权严肃起来说“我当刚才没有听到你的话我只知道自从国师来了后我们部族的草地扩大了十倍牛羊多了无数!这与可汗的善战有关也有国师的一分功劳的!我还知道吃羊奶长大的狗是不咬羊的!” “我!我只是----嗨!算了!回军!”答扶说。 游牧人重归附重自家家族重武力重天之所予的领袖目光狭隘只关注自己所在部族的利益。而如今他们竟然有这等层次的谈话可只国师对这个部族的次序已经建立一新。若一个民族开始凝聚至少他是可怕的这是刘彻大帝在利用一部分强戎部族征服强戎后酒后吐露的话。 得胜而回的五镇大军被牢牢禁定没有任何正规士兵和非正规士兵可以离开本部一里外即使是领军人物也毫不例外。各路大军互相监督若有不从者共击之。 这是田夫子建议而龙青云的龙青云先当场宣布身中流箭的士兵带过来的话再然后下达此命令目地就是毫无声息地到达防风镇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其余几镇的人见到是这么回事也无不满毕竟龙青云不顾撕破脸而说出的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几日后大军在夜晚时分开到防风镇边边上。龙青云正要将大军驻扎于外自己带亲随喊开大门入内却被田夫子阻止了。“你不觉得镇内有异样吗?”田夫子说。 “不是军令已经下达了吗?确实无人知道可见无事!”龙青云表情夸张地问卧榻己家若还有凶险那是最令人心寒的事情虽然龙青云多年来一向如此但他还是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一路上他已经忐忑不安够了如今归来见到无什么事生还要担心什么? “错了!我让你下的命令本来就是迷惑人的!”田夫子在他耳边说“大军慢行怎么会无人知晓?现在看镇内真的有什么大的变动壮年男子全部在外无论是二爷或者三爷独个是不会做出什么玩火的事情来的!” 看龙青云一付匪夷的样子田夫子又低声说:“若是不错的话独孤跋公子应该已经不在营中!” “你怎么知道?你和狄民官不是说我已经震慑了他了吗?”龙青云愕然。 “震慑是一码事!箭在弦上安能不?他陷得够深未必能停得下来。此次他应该妄图我们和猛人两败俱伤然后鱼翁得利或者扶立二爷或者扶立三爷把你拒在门外。如今大胜而归我们实力尤在胜利的消息即使可以瞒过一般人但瞒不住有意去探知亲人的镇民。我们惟有敲山震虎才能提前试探出来是怎么回事也让他不做鱼死网破之举。”田夫子又说“所以我把狄民官都瞒住让你下达此命令隐瞒是假的这命令真正见效了才是怪事。他们没有自己慌乱妄图移动自己的军伍就很了不得了!” “来人!请独孤公子过来!”龙青云寒着脸说。 不一会一个武士带了重盔而不露脸的独孤跋到龙青云马前。“把你的头盔拿掉吧这里已经没有敌人了!”田夫子代替龙青云说。 那人往自己的头盔上拿去。正是龙青云注目着他取下头盔的时候他扑了过来把龙青云撞下马去。“怎么回事?”龙扬利不知有意无意地走到武士们前面挡着他们大声惊呼。身旁不知所挫的武士眼睁睁地看刺客往武器上摸去终于斜地里有人冲过来移身挂马拔刀刺一连串动作一刹那间完成把那个武士硬生生钉毙! 惊惶不知做何的田夫子这才现是狄南堂。“狄哥!你来的正好!”龙青云铁青着脸几乎站都站不起来。龙扬利慌忙下马去扶他龙青云有点失魂也不怎么在意。谁都没有想到一直在众人眼里对龙青云忠心不二话语不多的龙扬利竟然拔出一把短刀向龙青云身上插去。 缝隙间涌来刀光在短刀入体的时候砍飞了龙扬利的手。一旁的狄南堂的刀还在滴血他冷冷地说:“你刚才太诡异了!不是一个优秀武士的表现!” 龙扬利放开龙青云面色苍白地捧住断腕看着众人。“三爷必赢!”他惨笑说。 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龙青水的人事情已经明了这一定是独孤跋和龙青水两人定下的伎俩。想想狄南堂建议他带上自己的兄弟一起出征而自己竟然拒绝此时龙青云真是笑不出来。 来不及反应下镇门上突然灯火大亮一大票人出现在镇门之上犹如在黑夜里陡然闪亮出太阳的景象一样。为三人立于镇头正是龙青风龙青水和独孤跋。“老大!你放下兵器吧士兵们的家眷都在镇里只要一声令下你就四面楚歌!”龙青水仰天大笑说。 “应该让他们转攻一些来历不明的士兵!”独孤跋也笑道。看来战场结束后的实际情况他并不是全部知道。 “赶快把那群马踏人围起来。”狄南堂吩咐后面的人说。 “父亲呢?父亲大人呢?”龙青云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下两臂低垂一动不动。 “你根本就不是坐家长的人你比不过三弟!”龙清风幽幽地说“身为家长先要心狠手辣你到现在还顾及父亲大人真是讽刺!” “我拥护三弟成为我防风镇的新主!”龙清风笑着大声说。 正在所有人都变色在当场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动了先推下独孤跋然后回手拔刀插在龙青水的心脏上!这种变故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龙青水在内。 “我是你亲弟弟你却帮那个一无是处的混蛋?”龙青水牙齿格格地响。 意外的转机让人瞠目结舌他们只是看住挣扎而下的独孤跋哑然一片失了即般站着。 “还愣着干嘛?快抓住独孤跋进镇!”狄南堂沉声说这才让几万只傻忽忽站着看的眼睛收了回来。 “他是我的大哥里面躺着奄奄一息的是我父亲也是你的!”龙青风信手举起匕任它从手中脱落先掉在镇头门上又掉在镇外。他很快转头冷然说“自家兄弟争也就算了你联合外人不杀亲人誓不罢手。你当他真的会让你接手防风镇吗?”说罢看了一眼身后威逼过来的马踏镇武士自己跳了下去。 龙青水的身体也重重地倒在镇门楼上不甘心不相信的眼神渐渐地散了。 大堆的武士按住摔下的独孤跋形势顷刻逆转。龙青风走到龙青云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竟跪了下来!其余三镇的主导人物围到独孤跋身边纷纷谩骂预备刀剑相加。 龙青云把他扶了起来并排站定说:“我本来就不是做家主的料子还是弟弟你----” “不要说了。大哥!你是我防风镇之主这是父亲说的也是我愿意的!”龙清风抓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数万士兵无不振臂高呼! “让你的人撤走!我放了你今日之事以后再算!”回复过来的龙青云对被武士押上来的独孤跋说“我们兄弟今日有说不完的话我还要劳军我还要为死去弟兄祈求没有工夫料理你们这群杂碎!” 数万齐声大呼着“滚蛋”。镇上一干马踏镇武士无不失色。 “好!”独孤跋也只好这样说龙青水死了他跟本无法号令防风镇。而在这镇下的大军之下他们也只好以图以后。 入镇之后大家才知道镇上没有人被牵连诛杀马踏镇的方方面面也都确保无二。 “我不能让外人在防风镇破坏!”龙清风说这自然是性子不怎么好的他委曲求全的原因所在吧。 aa 十 天可汗 此时余山汉带领一支人马牵引着散兵终于追上了饥迫交加的红日可汗一行。完虎祥自杀完虎力率众投降。已经颇有大将之风的余山汉约束着众人在统计过散兵杀敌人数后他便前去接手蔑乞儿拖拖部了。 不甘心的散兵们则在猛人草原上四处寻找猎物起来把他们比喻成蝗虫并不为过。无论是有没有参战的小部落都来不及抵挡就逢上蜂拥而来的他们要么转移要么败北。 猛人虽然多是勇猛善战但突袭他们的营地却是抓住他们最脆弱的时候散落在牧场里人根本无法集结。这正如中朝景帝所说的那样:“虎不为群不敌于狼。” 飞鸟和身边的人一路行来路过不少营地可大多已成疮孔。不少营地仍在燃烧散兵如同闯入羊群的凶兽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杀去反抗的男人抢掠出财物而是干尽能够干出的所有坏事。 在顿河之畔飞鸟还亲身经历了这一幕。他们正沿河而行一个猛人女子冲着他们迎面跑了来后面跟随一队怪叫着的骑兵。女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烂掉如同溺水挣扎一样扭跑却不呼救大概知道无人会救她。飞鸟分明地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额头的汗水。正是飞鸟要截在众人前面为她祈命时一只羽箭钉在她的背上。 她依然还在向前奔跑直到到了飞鸟的马头才倒下。飞鸟下了马只看到女人眼神慢慢散去的仇恨和狞然而她背后的手里却握着一柄沾血的小刀。 再看远处一行人被一根很长的绳子牵着默默地低着头走路。他们中有男人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神色黯淡个个如同羔羊。那些男人是反抗而被俘获的?飞鸟有些鄙夷。一般的防风镇人是养不起奴隶的所以那些投降的人很快就因屈服变成玩物劈杀的靶子飞鸟不得不把心在同情之上结尾匆匆赶了过去。 这条顿河的河畔是三河源头连结一起的是一条被歌颂不休的母亲河。可如今一直对它歌颂不休的牧民被屠戮而眼前默默的母亲河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点悲喜都不表示出来一如既往地往复北流。 飞鸟将一切收出眼底生出狼死羊悲之心严严地管制住不安分的飞孝不让他稍有异动似乎失去了财的本意。 一天晚上飞鸟等人住在一个满是尸体的营地旁边。夜晚十分他分明地听到雷动的哭喊。飞鸟起来走出营帐现武士们都在睡着空空无人的营地只有狼烟不见一人。他回来躺下又睡接着又听到哭声出来还是空无一人。哭声!哪里来的哭声?飞鸟按而疑惑。 “大家求财嘛也用不着杀人!”这是放弃掠夺的飞鸟某天第十次说出的话以此来劝说杀人者。 杀人者甲说:“他们攻破我们的镇后会不会残酷十倍地杀我们的人?” 杀人者乙说:“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才不会因为失去财物而时时想着报仇!” 杀人者丙常柏几人说:“对蛮夷人不能有怜悯之心!” 飞鸟一路沿河而行突然寡言甚至有必要他指使陈良几个人去维护这里很穷的牧民。 “你这会冒充起善人来了!”龙琉姝忍不住攻击飞鸟来。 “是吗?我只知道某个人一看血就背过脸去!”飞鸟说。 最后他们在拜塞外几十里住下。一开始飞鸟让别人付钱自己给别人看东西。接着在有人付不起钱财后他脑袋一热开始要龙琉姝担保赊帐收购包括大量价格低到极点的牛羊马匹。 对于大量的散兵来说一个还要继续杀人**的武士是不可能赶羊牵牛的而且还会很快忘掉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所以也有人乐意把累赘甩掉。虽然飞鸟没有现钱但几天的接触和龙大小姐的担保还是起到点作用的人们一点一点地认可。就这样销赃无经验的散兵们用血汗换来了飞鸟的富裕。 忙碌了几天飞鸟已经囤积了不少东西他没有时间核算东西到底有多少仅仅皮革就屯了千余捆。飞孝的活动权被征用他和陈良他们只能每天重复着给别人卖来的东西估价入库等等。通常到了晚上这些跟在飞鸟身边的人才会有上一点清闲但又得不跟着飞鸟到营地的篝火上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被抢掠的土地很容易感染上忧伤连马尾琴中都全是忧伤和不平。一个个猛人英雄们被赞颂一个个悲凉的故事在篝火里沤出死火。越是沉闷在这样地氛围中人越觉得生命的可贵吃喝是不愿意被马虎的事情。马奶酒浇下肚里舒服而又不容易醉可还是会生喝醉酒的猛人因愤恨激动而杀散兵的事。 在这个时候那抢掠者的同伴坐在他们身边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生。 陈良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让飞鸟飞孝两个人落单。但飞鸟似乎一点不能体谅别人的苦楚哪人多他去哪。瞠目结舌的陈良他们只得跟在身后一次又一次地不知所措却见证飞鸟笑容将淳朴的牧民迷惑掉。 不管怎么说散兵抢掠的多是贵人而飞鸟出入的这些人大多因家贫没被抢杀过仇恨稍微少上一点相安也算无事生。他们不时还来飞鸟这里用吃的换点东西用虽然言语不多多半也不笑但陈良还是心里怪怪的。飞鸟吃人家的手软尽管心疼也不得不大手笔地给人家东西。 一个爱财如命的人突然毫无道理地挥霍起来让人有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一日天气不算好草原上皱巴了一场不小的雨。结队过来的散兵没有来飞鸟也不偷懒和大伙一起搬动东西进行整理。飞孝扒开一捆羊皮现了有几张的毛上或内层满是黑色龟结物就又扒开其他的看很快现几乎每一捆里都有这样的结痕或者黑色或者暗红色。他再检查更看到不光是皮子上毡毯牛皮甚至一些器物上也都有这样的痕迹只是少了些而已。 “哦!这?被骗了!”飞孝很不满意地叫飞鸟过来看。 陈良几个早就知道那是什麽东西吞吞吐吐不想说出来。飞鸟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最后转身坐在垛下。 陈良终怕他们两个年纪小会因为日日住在旁边而心中害怕试探地问:“少爷!你知道?” 飞鸟立刻恢复笑容大大咧咧地说:“血嘛干涸的血嘛!杀牛羊岂能不流血?” 陈良知道不是猛人都是杀牛杀羊的高手们即使染了血也会用硬刷除去就不再往下讲。 “我看多是人血!”刘五哥丝毫不讳言说:“杀了人后自然身上全是血人抱物品时会擦上!” “这有什麽平常事!”飞鸟淡淡地说。 “对男人遇血当勇不然何谈功业!”飞孝慷慨复言。 众人接着整理东西陈良却现飞鸟不知道什麽时候出去了。 陈良出来寻找远远看到飞鸟在小了一些的雨地里骑马往外走也迅从马栏里解了匹马跟随。 草原上还下着雨这里一下雨便成了冰雨草皮却还是很硬只有洼地里积了水。飞鸟出了营地慢慢地走在青灰色的天穹下登上一处高地看四处那里有一条小河在不远处迂弯。 慢慢接近的陈良现飞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回头只是远眺。“少爷!你不忍心吗?”陈良问。 飞鸟淡淡地笑了一下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无边的草原说:“那边也许就是我们的牧场!” 陈良明白牧场里的自家人也大多是游牧人。他只得慢慢地说:“少爷!胜利的人可选择杀去失败了的人也可以选择奴役他们这都是草原上的传统即使猛人自己也不例外。当初我们也是血战出来的!流血流汗的东西拿在手里也是劳有所获。” “我知道!换作我们输了也一定是这样。”飞鸟回头说。 陈良不经意地随着飞鸟的目光看去草原上烟雨蒙蒙还有一种青草的气息在鼻子边绵绵而入。他心中突然一颤好像整个心房被冰水浸了一下复为大地美好的景色颤栗。 ************* 塞拜之地本来就是猛人建设一半的都城。密密麻麻的巴包。夯土而成的圆泥巴房如同防风镇的仓穴子一样只是有的大多了。 这里有少量被耕过的耕地大量的草场。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转化为半游牧半耕种生活固定可也学会什麽叫懦弱不复有当年的豪气即使在余山汉有所举动之前也无多少过激的反抗。 余山汉在飞鸟等人的建议下以最尊贵的礼仪埋葬了自尽而死的留年田长老查点府库接管完虎家族大量的财物并对完虎力以礼相待。稍后他又当众宣读红日可汗的几大罪状相约不许纵兵抢掠的军令。为此他新建了三处军帐日夜让牧场的武士轮值专门解决兵士掳掠牧人的问题以便让猛人们不要自己争斗出了什麽事情了向上提。 当然这一切还要有人去传达才行否则又有谁知道?因为找不到多少精通猛语的人安民飞鸟也自告奋勇算上一个。 飞鸟把生意扔给陈良几个人后自己满怀豪情便和其他猛语说得好的人一样整日里带着敲打铜器的武士在拜塞地四处宣扬军令。牧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样子很傻气的少年带着几个骑士见人就跑上去见人就给别人用措辞很烂常常卡壳的猛语连比划带说对人既弃而不舍又碰钉不馁。 虽然在赛拜之地还有效但远上一些军令对散兵的约束力就近似为零了。当然却也不是毫无用处余山汉把战争和灾难的责任加给了死去的完虎祥又对于一些看得见的烧杀掠夺事件果敢地处理。远一点的猛人尽管怀着更厚的敌意也没闹出什麽大的乱子。 飞鸟完成了使命回到营地继续干着自己的销脏工作。 当众人掠夺出为数不多而携带方便的金银时飞鸟却不费多少气力就大特身后还跟满大量的猛人。一开始的时候他在军令颂布前只是用少量的钱换来那些要被他人杀掉的人并放了他们。 可不知怎么这里周围几个部族不少逃散的经不起奔波的穷族人主人死了或跑了留下的阿克们不知道怎么就知道跟上他不被杀。加上他猛语又说得相对比较好一付和气生财的脸竟然无端端而又夸张地受起“欢迎”。 一旦有一个人知道什么好的事情便有十个人会听说。不几天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都带着自家牛羊所有家用三三两两地跟了上来飞鸟原本居住的地方爆满。飞鸟似乎还嫌不够不知道是吸引人来还是别有用心见来人太穷了就送上一点计划外的羊牛。 这不能过于简单地说这些猛人有奴相对于熟猛(既依附大部族的百姓)来说本就不比生猛的坚拔长期不打仗他们和部落的附庸关系过于紧密不说更是被伯克们逆来顺受惯了。一旦部落被扫荡个人便很容易失去了信心与勇气的凭赖。 完虎骨达恐怕不会预料到拜塞会有今天。在他之前东部的猛人和其他地方一样男人们勇而烈稍有不意备甲便战打不过就带家人转移牧场。可如今?完虎家世代的统治让这里的人成了羔羊他赖以自豪的最嫡系的部族彻底地变了。这真有点讽刺让人有种成也英雄败也英雄的感觉。 不知道到底是同情还是为了赚取更大利润时无阻碍飞鸟就这样转了性一样把余山汉拨出来照顾他和飞孝安全的武士们都用到维持治安上并雇佣猛人男人帮助自己整理财物用牛羊作偿还不几日后就挥霍了大量的原本可能会带走的牛羊。 让飞孝吐血的是某天飞鸟用十几个猛人抬了一张腌牛皮进土巴一人给了一只羊。为此事飞孝耿耿于怀几天都不给飞鸟说话。 余山汉甚至把完虎家族府库里的财物调集过来低价转买供飞鸟挥霍。飞鸟这里逐渐成了难民之所。 突然有一天一个老得掉牙的老人突然拜访。他一见飞鸟就大力赞叹说飞鸟是德望所在所以众人归来说飞鸟有什么贵极之像胸有仁德目如沉海等等还说他是什麽长生天的骄子长鲁神山上的雄鹰这些更夸张点的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竟然用错了词把靖康语中的珠圆玉滑等一类称赞女子的话也套用上了。 天才知道飞鸟的一张微黑的脸怎麽突然成了白玉馒头但飞鸟想想自己若用猛语夸奖别人的时候肯定也是好词都往别人身上贴也没怎么大惊小怪。 可众人却受不下了他们见那老人身上的羊皮几乎霉变出浓郁的臭味牙齿上还沾着青菜和肉丝鼻涕流着最后竟然抱着飞鸟狂亲都有点于心不忍。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别处时也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和心态审视飞鸟。 只有飞鸟却表现得特坦然不怕肉麻地受下了人家的话他亲切地扶起老头把老头推坐到一个毡毯上说:“老阿爹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飞鸟就是再蠢笨也蠢笨不到相信老人过于夸张的话觉得老人定然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我只是来看看你!”老人咧嘴一笑苍黄而稀疏的牙齿尽现肉丝和青菜也被众人看得更清楚。 龙琉姝终究是女孩子不能每天去杀人放火闲得无聊的时候就来找飞鸟顶嘴一番。看到老头肉麻地奉承飞鸟却之不恭地接受差点没有崩溃掉。 “麻烦你不要那么猪头好不好?”龙琉姝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提醒他说。 “什么是奉承?我不会奉承人要奉承也只是奉承那伟大的天可汗大人!”老头用靖康语回答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扔出了个天可汗的名称来大可汗是他们对国主的称呼天可汗是什么?飞孝都想去问问。 “天可汗?不是受鄙视的东西吧!”飞鸟傻笑着问了出来他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还算读过几本猛人的羊皮卷丝毫没有见过什么“天可汗”。 “……?!”老头惊愕了一下不复说话。 “那老爹前来到底是因为什么?”飞鸟问。 老头也不回答乐颠颠地走掉了。众人无不愕然几个在场的猛人的脸上却带着不信惊愕畏惧和喜色。 “这老头是什么人?”胡里糊涂的陈良用猛语问。 “我们这里的大祭巫师!”一个有些算有点熟和的猛人汉子说“不过不确定是他!” “那天可汗是什么玩意?”飞鸟问。 “传说中我族有一个伟大的英雄勇士们称他为海可汗天可汗大概是比海可汗还要大的可汗吧!”一个穿着略微上层一点的猛人男子回答说但看矮一头的飞鸟的尤如在看一座高山一样。 接连几天里又有很多拖家带口赶着马车的人赶来居住。这也是见怪不怪!大猛草原上的征战是最频繁的一旦有人说一个地方好大量的人就去;要是人人都传闻一个人好那自然是更不得了。这种风俗在散兵四窜的刺激下过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飞鸟继续做些傻里傻气的事闲下来时愣。陈良他们无不现他暗藏许多心事却又不愿意说出来。 又一天刚到飞鸟处的龙琉姝就恶言相加:“小可汗!你的子民又来了一大批!” 飞鸟神秘地冲着她笑一边摆弄一个小盒子一边招手叫飞孝说:“过来我给你们看一件宝贝!” “是什么?”龙琉姝也被勾起了好奇忍不住问他。 飞鸟小心地打开小盒子。那盒子被从中间隔开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柄部弯曲下端是一种奇形硬块的黄金小印;另一格却被紧密的金盖盖住。飞鸟费力地把盖打开两人看到里面是一种奇怪的粘稠液体飞孝因好奇地而突然站起想把手指插进去沾上一点拿出来看看。 “锈斗了嘛你?!”飞鸟阻止说然后把那奇怪的印章沾了些粘稠的液体印在飞孝身上的皮甲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味飘在空气里飞鸟拔掉印章飞孝的皮甲上出现了一个四方块样的花纹仔细一看是猛文。 “哇!能印花!”飞孝兴奋地说。 龙琉姝虽然能说猛文却不识猛字她理了一下头问:“这是什么字?” “天之骄子!”飞鸟眼神怪怪的说。 “送给我吧!”龙琉姝拿了它来现柄又沉又凉泛起金泽无论是从上面还是底部上看都透着一种大巧若拙的气韵不由有些爱不释手。 “好呀。”飞鸟立刻拿出来一大匝单子说“这个嘛你能不能帮我偿还掉?” “噢!我说你为什么要我看你的宝贝呢原来是有阴谋的!太过分了!”龙琉姝生气地说说完就把金印一放怒气冲冲地走了连飞鸟叫她她都不理。 “哥!我也觉得你有点过分了。”飞孝有点正义地说他不是没有看到龙琉姝的大方比如给他们借用自己武士出面担保等等。 “小羊崽你知道什么?!它和我们靖康‘受命于天’的玉玺一样将来猛人不知道要拿多少钱来赎呢我只是让她帮我偿还一点债务过分吗?”飞鸟说同时把飞孝的皮甲敲得嘣嘣响。 “那我们将来留着自己换吧!”飞孝摸了摸那印章拿起看了半天后又在自己甲上盖了个花结果还不满足又准备再盖。 “榆木疙瘩!”飞鸟叹了口气说“我们哪有资格给人家换的何况人家明明知道这个落到防风镇那里说不定不久就去要呢!现在没办法了我还是自己珍藏吧!” 就在这个部族里一个何去何从的多部族人的会议正在秘密召开主持者正是那个走路都有些颠颠的老掉牙的老头。不过这次他的衣服好了许多挽而披散外套暗朱色的短袖袍。他盘腿坐在铺满皮毛的炕上眼睛闭着听众人讲话。 “走吧到西边去!”一名长老模样的老者说出自己的意思“很多人都去了我们也去吧作自家人的阿克总比做别人的好!” “喀嚓木大人预言中长生天的骄子出现了。”老头睁开眼睛说“长生天给了我们指引难道我们----” “好了!好了!您老把长生天的旨意说来听听吧!”一个大胡子汉子不耐烦地说。 “蔑乞儿拖拖覆灭的时候伟大若浩瀚天的可汗必然前来众人环居在他的周围他将指引数个部族的道路!”老头低声地吟哦声音中充满神圣的节奏。 “难道金留真可汗不是吗?”又一个汉子问。 “金留真可汗毫无疑问是我们草原上的猛虎可是他已经老了不会是先知预言的那个人!”老头说“我已经找人偷偷抓了个靖康人逼问过那些乱烧杀的人不是正规的军队。我们讨论的可汗人选又丝毫没有沾我们猛人的鲜血战争也是红日大可汗贸然起的!” “可他是外族人还有让我们尊称一个外族人为可汗更为可笑的事情吗?”有个汉子不满地站了起来愤然说“你这只老公羊一定是弄错长生天的意思了!” 众人默然连一些以忠心著称长老们也有预谋一样地一句话也不说。他们又有什麽说的?巫师是代天言官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确实让敬仰的人无话可说。一名长老会意地说:“我们是扶助一个外来的不更事而又接近我族的少年重振各部族好呢?还是失去了营地被人拿去做阿克好?” “未必!”很快众人分成三个阵营一个是借机生蛋找上精通猛语而年龄尚小的飞鸟投靠防风镇来保全;一是向西投靠一些大的部族通过别人给予的小块牧地过活;最后是各扫其是非打不过甘心做别人的阿克。草原东部这一块上因为少战而半耕出了名的富足若是大树倒了自然会引来众多垂涎之虎狼这种讨论也正是针对将来要出现的形势。三家各争其所是最后互相攻击指责不欢而散。 就在这天余山汉开始正式传令让散兵回家。 余山汉接受蔑乞儿拖拖部完虎力的投降这日粗心之余也接受了陈良的宝贵意见在抓到了完虎力之后就让众士兵统计了众人的头颅和耳朵数并且宣布以后所杀的不是猛人军士从而取消了人头换金币。这才是他颁布的最有效制止远处杀人放火事件的命令。但这样还不够单单飞鸟身边的财物就说明了点什么。 于是他这就颂布了针对散兵的军令。 十余过去了已经到了中秋草势见衰然而他的军令却始终不见奏效。不得已他不得不杀人杀掉头人让其他人四下传出收兵回去的限令。 飞鸟也不管他怎样忧心重重一见到他就伸手要车要人以便搬走堆积如山的财物和不多地牛羊。这些倒好解决住在飞鸟周围的人的归属倒成了问题。 “带他们去飞马牧场安家?”余山汉看过远处周围这些人疮痍满目的家园便有意询问。 飞鸟坐在一大捆羊皮上近来由于他对财物的劳心劳力瘦了也是必然。他正用用力地嚼着一根干草打了个呵欠说:“蔑乞儿拖拖部呢?我听说他的府库里藏满了黄金。” “恩!”余山汉点头说“我正不知道是报给防风镇好呢?还是给主----我们自己好?”狄南堂有意不让儿子沾染恶习就连自己的生意都瞒着他而飞鸟偏偏见钱如同见到真神一样。余山汉说到一半再改口也晚了不得不说出来再后悔。 “阿叔的表情告诉我数量多到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是吧?”飞鸟问。 “恩!有----”余汉山刚想报出来却被飞鸟制止了。 “我真害怕听到了会一个子也不舍得给镇上!事实上镇长大人早就把这些交到我们手里了这也是他为何偏偏点你和我们飞马牧场的人来追逃兵!这是卖给我三叔的人情毕竟人人都知道游牧民族牛羊多金银却不是很多!若是要像他印象中那样蓄意掠夺这么多牛羊放到防风镇怎么养?”飞鸟懒洋洋地说。 余山汉突然现自己的小主公更不简单了他坐直身子问:“那要怎么做?” “这个瞒不过他的就报给他算了他会分一半出来给三叔的免得为一点钱生嫌隙。何况这次防风镇的损失很大还要给其他四镇表示表示。我们要人看看能不能把蔑乞儿拖拖部的一部分人牵走并且派人知会其它部族要他们跟我们走不走的恐吓一番或假装进攻一番!”飞鸟说“连蔑乞儿拖拖部这样的大部族都投降我们了他们应该不敢应战就是了!” “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带回飞马牧场吗?”余山汉问。 “让他们向南迁移离猛人草原远一些。我们打败了他们又烧杀了这么一阵已经深深种下了仇恨。若不带走他们的话恐怕日后就是我们的噩梦。仅仅蔑乞儿拖拖部我想再组上一两个万人队的男子还是有的只是暂时被打怕了又没有人组织而已。要是把现有部族打乱架空那些头领给他们金银让他们搬到防风镇呀什么地方的享福去这也不是很好嘛。不过哦防风镇不是城市大概吸引不住他们但多少还会有人跟我们走的。我们可以可以用牧场的办法治理他们了!”飞鸟又打了哈欠说。 “下野草原上的各族是不会同意的。”余山汉担心地说。 “他们什么都不会同意来了一点点人而已又有飞马牧场又有关外几个镇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不因为一点点小事结怨吧!随你的意思啦我也没什麽好处!”飞鸟很不负责任在自己胡言乱语后又这样说起来。 “我瞌睡死了让我睡会觉吧!”他终于开始打瞌睡了。 正是余山汉要走的时候飞鸟闭着眼睛问他:“大军过处为何秋毫无犯还是敌意连连?因为镇上的那些人的掠夺吗?” “不全是吧!”余山汉说。 “要是别人攻打了靖康打了镇子我也要反抗!”飞鸟近似于喃喃地说“可为什麽呢?” “因为国家兴旺匹夫有责!”余山汉重重地说。 飞鸟复坐起来两眼炯炯说:“我阿妈常给我讲。西定末年有个大儒第一次说了‘天下兴旺匹夫有责’这句话用来号召大家听从皇室结果怎样?西定还是灭亡了连那个大儒也后来找个借口把儿子推给靖康大公用!反倒是我外公一个傻傻的土匪头子不知道占山为王快乐却在西定末代王室在地下都烂了的时候还每天喊着要找到旧主重立西定。结果靖康大军来了自个结义的兄弟都纷纷弃他而去我阿妈几个哥哥也都战死她在年龄和我差不多时就被老爷子当个丫鬟一样收留!” 余山汉无言以对只好听任飞鸟再讲。 “这是为什麽?当一个英雄杀掉一个原本是正统的豪贵满心满意实行仁政对其他人更好可天下人却依然蔑视他。反过来呢?却也不是无法接受他。”飞鸟的睡意彻底地跑到九霄云外了有点逼人地问余山汉“既然是忠义所在为何还要反过来接受呢?” “这样的人可鄙!”余山汉狠狠地说。 飞鸟只是眼睛闪亮说:“可我们现在还在景仰那个人的风采田夫子在学堂都挂了他的画像教导我们守节爱国。” 余山汉不是善言的人随即就又沉默了。 余山汉走了后飞鸟反而没了睡意起来到营地里。天色才黑去不久篝火刚刚燃起飞孝正缠着一个武士摔交。他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躺着看星星总觉得一颗颗星星总要给自己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这样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让飞鸟奇怪的事情生。这几天闲了散兵好多也被打回去猛人们却好像看美女一样不断来这里围着他转一圈扫视一遍。信奉着和气生财之道的飞鸟一个又一个地接待他们。飞孝改职业为专职递茶水要不是背后有烤肉糖葫芦和好多东西在诱惑他早就罢工了。 “我是不是变英俊了?”飞鸟扯着自己战甲的前摆问飞孝。 “做梦吧你!”这几天一直在生他的气的龙琉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我要回去了要不要一道回去?”龙琉姝被手而立看也不看飞鸟硬邦邦地问。 “琉姝小姐不是要找他算帐的吗?”跟他前来的李世银表情不善地说并且摆出了一付要动武的样子恐吓起来“你欺负我们高贵的琉姝小姐也就是欺负我不想被痛扁就乖乖地赔礼道歉!” “你不会是找我打架吧?”飞鸟问接着狐假虎威地把两手的手指捏成鸡蛋状反恐吓说:“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连总负责也是我叔叔若是----呵呵!” 说完之后他似模似样地做出捋袖子的动作。 “来单挑!”飞孝这些天手痒得要命。 “先不要管打架的事跟不跟我们一块回去?”龙琉姝更严厉地问。 “这个嘛事先没有一点准备等我两三天吧!”飞鸟这才回答龙琉姝的说。 “没有诚意不和我们一块算了!”龙琉姝跺了跺脚走了出去了。 “等着瞧!”李世银走的时候伸了伸拳头。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飞鸟有点搞不懂地说“不过有时候还挺好的!” 陈良几个在一旁偷笑起来。 “我们要明天一起走吗?”陈良问。 “不能!”突然他想起自己的三十位廉价劳力大叫一声跑了出去“琉姝姐姐你不能走呀!” 奇怪的是龙琉姝听到后真的回来了歪着头问他:“为什么不能?” “这个?先进来在说吧!”飞鸟不顾李世银和他身后武士那杀人样的目光拉着龙琉姝往帐篷里去。 “这个好不好?”飞鸟拿出一个别人卖来的一个漂亮的招摇巴结地说“你喜欢不?送给你吧!” “别人带过的东西我才不要呢?”龙琉姝鄙视地说。 飞鸟开始大量许诺起来并且说:“我把以前那个印任送给你好吗?” “不要!”龙琉姝有点刀枪不入。 “其实这也是为了我们防风镇考虑的!”飞鸟看她刀枪不入立刻换了另外的脸色出来“你身份特殊应该做些必要的善后工作才是。没有了你在的话一心驱逐散兵回去的那些外人士兵嘛必不可少要和大量的镇人冲突。谁不知道我归心似箭?可是我认识这些外兵不是?所以就甘愿留下充当了调和的角色你呢?不打算做吗?这是责任呀!” 这确实是龙琉姝自己亲眼看到的对于那些依然如旧的镇上散兵这些外兵的确拿着就要杀就是不杀也打得遍体鳞伤。本来就坚持心不强的她也只是口头上坚硬听飞鸟这样一说点点头说:“那我该怎么做?” “责令散兵回家。名义上帮助外兵清理散兵必要时替他们求情!”飞鸟看自己大帽子一扣果然奏效慌忙说。 那你刚才许诺的东西还算不算?”龙琉姝问。 “正义和责任还需要报酬吗?”飞鸟能省则省见她松口了自然否认了以前的许诺。 李世银这时过来催促说:“琉姝小姐我们要上路了!” “我不走了!”龙琉姝回答说。 “我们的人差不多都要回去了留在这里很危险的。那些腌脏的草原猪随时会给你造成危险的!”李世银指着飞鸟说“这小子要钱不要命你竟然相信他的话?” “别以为我们听不懂。”一个正在干活的猛人汉子突然回头用不太熟练的靖康语说他怒目而视几乎快喷出火来。“你骂我们!”或许以前他会选择忍耐但现在则没有。 “骂你怎样?杀你不过杀猪一般!”李世银先是吓退一步随即就把刀拔了出来。 “麻烦你把你的刀收起来这里是我们少爷的帐篷。”不等飞鸟说话陈良就说“而且你面前的这个人是给我们少爷工作的人!” 周围的猛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陈良接着看向飞鸟。 “照你那样说住在山上的种族是不是山猪?”飞鸟故意问。 “山猪也比草原猪要高上一等!”李世银丝毫没有现他说错了话。 “我家就是山族的!我爷爷说我们家以前就生活在山里洗干净你的嘴巴滚蛋!”龙琉姝暴怒。 李世银一愣接着看着飞鸟说:“是他有意圈我说的!” “他圈你你就说呀真是没有脑子的猪!”龙琉姝冷哼了一下说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连猛族人也被感染地笑了。 “刀子好利呀是不是拿来杀你这只猪?”飞孝也在一旁笑话。 李世银身后的武士见主人留在这里白白被侮辱慌忙劝他走。一个武士在两人离去后大步走来说:“少爷余大人让你过去!” “什么事?”龙琉姝有些紧张地问生怕又是散兵和外兵的冲突。 “我们不太清楚。”武士握着手里的腰刀说。 “那就不用去了一定是赶我回家的。告诉他我正在做准备明天回家。”飞鸟爬起来回头偷偷给陈良说“你们要把财物和我的人带回去记着三叔不给现钱不能给他。” “是少爷!”陈良笑笑慌忙点头。 跪在地下的武士得了飞鸟的话站起身离去。龙琉姝顿时反感地说:“你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留在此地调和矛盾吗?” “这个?情况特殊了些我觉得此时做回家的表率更好一些!”飞鸟回答丝毫不为言语反复而脸红。 “我知道马车以前没有准备好我哥害怕财物看护不利丢失掉。”飞孝幡然醒悟把飞鸟背地才愿意给他讨论的话说了出来。 飞鸟斗大的眼睛睁着不管此时怎么瞪飞孝可说了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好说:“琉姝姐姐你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龙琉姝恨恨地盯了飞鸟一眼说:“不可信的是你!”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少爷?”龙琉姝接着扯着飞鸟的耳朵到一边问“你爸爸在干什么?” “给我叔叔做头目吧!好像也在给你家做事!”飞鸟尖叫着回答“他们都是我叔叔的人自然叫我少爷啦!” “你叔叔是开马场的?”龙琉姝的疑问多起来。 “是呀!好大的马场牛羊马匹地龙和云吞兽都有这趟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飞鸟贪图她的三十位劳力自然辛苦巴结。 “是呀!到处都是。看我的马一百里可以把你撇上二三十多里!”飞孝不知道刚刚拆掉飞鸟的台也附和着说。 “好!我也想挑一匹好马。”龙琉姝没有迟疑地说“像你弟弟那样的好马!” “没问题不过我叔叔一向认钱不认人恐怕我不能送你!”飞鸟非常有原则地又想捞上一笔。 “那你就买一匹送给我!”龙琉姝自然不吃他那一套。 “这个弟弟送姐姐东西不太符合礼节吧!”飞鸟想挽回说。 “你什么时候成我弟弟了?”龙琉姝把美目投向他说。 “一匹马嘛送就送。”飞孝大方地说接着就又看到飞鸟不善的眼神。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要没本事送我来送!你不是教过我吗要是三叔不愿意可以拿欺负飞田来要挟他!”飞孝很老实地解释说。 “可飞田现在不在牧场你也不在牧场怎么样欺负法三叔都看不到。你不要说你突然回去来欺负飞豆!”飞鸟说“你欺负他他欺负你弟弟妹妹!” 飞孝顿时瘪了接着想了一下说:“那我们就送琉姝姐姐一匹拿钱买来的马三叔总要便宜一些昨天你还算过帐我们这次最起码也可以赚几万呢。” “那是我没有扣除我们花费的钱!”飞鸟后悔呀什么都让飞孝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送不送?”龙琉姝威逼说。 “送!”飞鸟经过内心流血挣扎后答应说。 龙琉姝忿忿地走掉了。飞鸟却奇怪地问:“她好象知道我在骗她怎么没有预料中的反应?难道背地里有什么阴谋不成?” “少爷你多想啦!”陈良再次偷笑说“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家。” “和我一起回家?”飞鸟疑惑地看了陈良一眼抓了抓鼻子露出深思的样子。 “哥我们要先偷跑吗?”飞孝自作主张地出主意。 “恩!”飞鸟点点头回答说。 两个人偷偷交头接耳一阵子后这就出去了。 aa 十一 借刀杀人 眼下的防风镇正沉浸在胜利的欢庆和喜悦中。 街头巷尾都洋溢着火一样的漏*点几乎所有人都要拥挤到街上欢呼了一番才肯罢休。靓丽的少女下过功夫修饰一番后在街头向勇士们抛出媚眼酒馆饭铺竭力为凯旋而还的勇士们接风青楼老鸨带着一队女子拉扯生意美其名曰:“美女配英雄”即使是失去亲人的老伯大婶也流着眼泪皆出酒食茶水慰劳凯旋的士兵。 犒赏三军的钱还没有领到但每一个战士的家中都像过了新年一样。爆竹声声将晴日的防风镇闪得满是纸屑。 烈士的尸骸在镇外被掩埋用石头堆起一堆有堆的敖包。事后龙青云以重金请来萨满让他们日夜在镇庙前面的铺石场起舞作法请灵魂安歇。为了受伤的士兵们能够痊愈龙青云又下令镇上的药铺伤药免费都由龙家结帐。但很多士兵都拿的不仅仅是伤药还包括一些补药。 除了一大半俘虏被留下做苦力外另外的俘虏公开拍卖当即就被人全部买去。 数日过后一些散兵也结队归来。他们带回大量的财物和各种传奇更是极度刺激着防风镇让物价飙升欢庆延绵。 在他们带回的各种传奇最著名的就是盗马事件。不少老人女人怀疑其真实性但镇外确实圈了两三万匹战马。有内幕的人物已经清楚地知道其中六千战马是给某个立大功劳的勇士的。不过这个消息很快被散兵们否认了他们说这些是给一个毛头孩子的那毛孩子的运气太好了他现猛人放马的地方讨价还价地告诉了军官。 龙青云并未因为镇中的内变而责怪任何人。不少豪门都来试探口风龙青云都是大手一挥:“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 镇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上下一心过个个都说着如今龙大人的好“龙青菜”彻底除名取而代之的是龙爷或龙将军。 狄南堂和田夫子有点讽刺地见证这些开始张罗着手劳军犒奖赏。紧接着朝廷官员带着从屯牙关调拨的一千军士带着军械圣旨赶来在众目睽睽下宣读了一纸诏书并赏赐许多物品! 防风镇的人都觉得风光闲谈时经常把话题放到“龙伯”上。这“龙将军”还稀疏平常但这个“伯”不就是老伯吗?那官员很明显比龙大爷还大还叫伯这是怎么回事呢?不少人因此在茶馆巷陌事争执得面红耳赤。 新开不久的酒楼“井中月”借事达人气如潮。 酒楼应形势要求推出了“猛人的酒”表示这是缴获猛人的只要交来一定的钱大家可以在下楼尽喝。这比较符合一般人的心理让那些去过战场的人有种胜利的感觉。只这一条就带来巨大的收入更不要说酒楼的食物。这里的大厨是从关内请的那大菜做出来比工艺品还工艺远不同关外的烧肉煮肉烤肉烤饼白饭。镇上占了利的富人哪里顶得住这等的诱惑自然蜂拥而至。 这日傍晚大量的武士簇拥着一群人来到这里为的正是龙青云。 “大爷里面请!”酒楼的迎客进不到内围人的身边只好远远做了请。 龙青云说着笑话跨进去一进去就惊呼一声说:“这是哪家开的酒楼?屏风彩绘布置得和关内一模一样连挡墙都有!” “一样不一样还要看味道?”长河镇的福满说。 “味道是怎么吃出来的?关内人说色香味俱全!不就是彩画熏香和味道吗?前两个都有了第三个绝对不会差!”永乐镇的燕九装模作样地说。 新入龙青云麾下的白银二阶位重尉统领洪塔忍住笑弯腰请龙青云先上。靖康爵位制度森严文勋武阶满后方能进爵。对于武士来说共分青铜白银黄金满后才进骑士。洪踏仅仅为白银二阶相对于贵族还有很多路要走。 “洪塔!听说我现在可以向王上陛下写信了是吧?直接写信!”龙青云边上边问这自然是田夫子告诉他的。 “是上奏!”洪塔更正说“理论上是可以。可这里没驿站加封奏事本还是要到备州转。这次大胜而回将军大人的确应该上奏让军部省嘉奖!不过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小军官是无权奏事的要奏也要通过守备将军!” “你原本可是带三千人的!还小?”龙青云土得掉渣地问。 田夫子和狄南堂都牵扯他的衣服提醒他注意。 几个他镇要人也边走边问洪塔官小只把自己知道的挖出来应付。 “那我很大了?”虽然被田夫子和狄南堂反复地提醒龙青云还是傻冒一样地问。 “圣上下有王爷为亲郡子。郡王下是公和列侯公和列侯下是侯侯下便是伯。将军自然是大得很。”洪塔说。 “这样还大?”燕九也跟着傻问。 “很大连我们统领三万人的守备将军也才是男爵和将军差上许多级呢!”洪塔点点头肯定说。 大家进了一间幽雅的厢房后龙青云又问:“可我现在加上你的人才多少?就是加上其他四镇的人顶多也就一两万人吧!怎么能你们守备还大呢?” 洪塔头上出汗了他也答不上来。田夫子没好气地回答他的问题说:“这是爵位当然你的官职也比守备将军大。经略将军是从权设置越过地方官府和军部统帅直接归朝廷管辖治下地方不固定除了军务外还可以任命地方官员在拿朝廷军费的同时还可以视地方形势用地方收入补贴军资。” “那我可不可以罢免独孤辽然后治他的罪他不听我就打他?”龙青云问。 大伙这才明白龙青云问了这么半天原来是为了报仇。众人都想不到他竟会拐了这么大的弯田夫子和洪塔都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 “好田先生你把这些一块写到奏折里我要他满门斩!”龙青云牙齿格格地响说“若不是他我二弟还用不着不得不杀我三弟!” 龙青风也在一样面色青白咬牙切齿。其他三镇人看他兄弟这样也纷纷表示这是应该的。 田夫子敬佩地看了狄南堂一眼敢情这场肉戏是给其它三镇看的只是龙青云真不懂更显得真。 “我和其他四镇的大人等都是将军的属下生杀予夺都是说说就可以办的!”这场戏的棋子之一洪塔则赶快敲山震虎说“不服就是谋反!” 其余三镇人无不脸色一震“属下”“谋反”这两个词在他们脑海里还有些陌生但意思都再清楚不过。 “对对。不服就是谋反!”龙青云的小舅子铁半山最先附和说其它几人也连连点头说些什么寿与天齐的逢迎话。 看龙青云依然没有表示其它三位觉得还不够。他们虽然都不是头脑人物但在特殊情况下替家族做点顺应形势的决定还是可以的。福满即刻表示说:“这等小事大人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保证独孤家一家老小送到大人面前!” 他生怕胡乱表错态把其他两镇拉到“我们”这个词里。其他人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奸猾心中暗骂的同时慌忙附和着一定出兵不需要龙青云动半根手指头就搞定马踏镇。谁也没有敢问将来马踏镇的归属他们想也想到了绝对不会是自己。 龙青云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们生杀予夺的权力在我这里乖乖听话吧。狄南堂还没有满意但他已经满意了。“好!”龙青云露出笑脸拍了拍手叫出侍者说“上菜!” 大鱼大肉精炖慢煮雕花勾玉一般。这可都是地道的关内口味鲜美到让人想咬断手指头或者筷子。几镇的人却吃的不是滋味觉得这顿饭吃起来不容易不知道要多少武士的血多少的军钱。 狄南堂知道龙青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就是许诺四镇空头的好处他想了个办法提醒说:“这场大仗里田先生功劳可不少呀!” “哪里哪里?”田夫子竟然没有注意随口说“狄民官功劳才是至伟!我已经----”他明白了过来真想打自己的嘴巴几下来埋怨自己为何贪杯糊涂! 龙青云还没有被提醒只是吃得高兴顺便又叫侍者替他去找几个美女来。没有办法他太得意了狄南堂只好作罢。 龙青云给每人要了一个就连田夫子都不例外嘴里还笑话他说:“不知道你还行不行!” 随着酒劲的上来连一直闷闷的龙青风的话都多了起来。三镇的人也就把什么顾虑都丢靠嚷着自己喜欢的类型。 “大爷!我就免了!”狄南堂笑笑说“妻子管得厉害!” “怕什么!看龙大人都不怕我也不怪他!”铁半山说“男人妻妾成群很正常嘛。” “我老婆厉害!”狄南堂服软地说。 “不说我倒忘了。我大女十五容貌还算可以虽然我没有见过你儿子却也觉得不会错了不如结为婚姻如何?”龙青云笑着说。 “这个----”狄南堂知道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虽然不知道儿子肯不肯还是立刻把儿子出卖了“如何不可?自然好!只是寒门----”后面本来摞了一堆自谦的话。 “好了好了!”龙青云把鱼刺吐了好远说“你家是寒门?” 龙青风看不下觉得两家不太搭调说:“哥你喝醉了吧!” “我没有醉!”龙青云说反问狄南堂“你说你家是不是寒门吧?” 狄南堂看他丑态百出都想爬上桌子的样子手里扳着一个倾斜着漏酒的大杯子便站起来替他拿了下来。“大爷!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怎么知道你喝醉酒说的话算不算数!”狄南堂不愿纠缠地说。 龙青风怎么都觉得狄南堂在乘机敲竹杠站起来厉声说:“狄民官你出去!” 狄南堂不为这点小事留心笑了笑走了出去。龙青云在后面大喊:“说定了呀不能反悔的!” 守候在外的武士见狄南堂出来都纷纷给他行礼。他四处看了一圈就坐在了二楼的栏前要了点米饭和熟牛肉吃。侍者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只觉得他这么风光却出来吃熟牛肉就干饭。 楼下乱哄哄的一个说书人(吟游者的一种)在台子上唱书:“龙大爷这个厉害啊一见猛人那马那人那刀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自己衣服一挥迎着上万人策马跑到前面去。他虎膊一扬马刀亮站在阵前大吼:‘防风镇的儿郎们有孬种么?’众军士这个急呀可干急也没有用不是?大家纷纷回答:‘怎么会有孬种!’跟着只见那龙大爷大刀一挥竟硬生生地插到敌阵中去众人紧紧跟上杀向敌人的中军。兵器烂了用手抓手抓不行用牙齿啃硬是把敌人抵挡住了。说两句题外话为啥能抵挡住?你们知道不?这是一个老萨满说的龙大人有异像他喊一声勇士就勇猛十倍。闲话少说话入正题乱军中的凶险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龙大人左右冲杀每一刀都至少要杀四个人!” 狄南堂扑哧一下喷出米饭来开始咳嗽。这位说书人口中的龙大人明显是余山汉的形象嘛只是余山汉能一刀杀四人呢?刀总共多长四个人的身子加起来多长?正笑着他听下面说书人又继续往下说着:“可猛人这么多一刀六个一刀八个也不顶用。正在危机的关头出来了一支荒原龙骑兵为什么叫荒原龙骑兵?他们是到处杀富济贫的骑着龙的好汉呀抬爱他们的人就叫他们为荒原龙骑兵。他们知道龙大爷有难来帮忙来了。要知接下来的战事如何请下回再听分解!” 楼下坐的大多是此次出征的人大家酒热耳憨也无人起来驳斥都稀拉地鼓掌。一个武士终于还是热和着蹦跶到书台上去不停地用醒目敲桌子挥着手说:“他***!都说球猛人厉害我们防风人还不是让他们叫爷?” 狄南堂又要了壶浊酒在那里慢慢喝。侍者虽然眼神有点怪还是恭恭敬敬地说:“先生这样的酒伤身体不如换壶井花月如何?我们的招牌酒!” “你叫什么?”狄南堂见他动作生疏却是卖力地多为酒楼赢利心中满意就问了一下。 “小的叫陈辽刚来不久想不到大人还问小的姓名!”侍者点头称谢。 “这里每天都有说书人?他们说一天书能挣多少钱?”狄南堂问接着看侍者有点局促拉了个椅子给他说:“坐下慢慢说!” “挣不了多少钱听说是三个月前刚开张的时候一个少年公子给出的主意那时侯我还没有来!”侍者说“大人椅子是我不能做的掌柜说不让坐椅子的!” “您爱听书吗?不如我找一个来只要报酬够他很乐意说给您一个人的!”侍者说。 “不用!和大伙一起听感觉好得多。”狄南堂回绝说。 “看!又一个说书人登台了我不打扰您听书了!”侍者指着下面说。 狄南堂知道是侍者见到又有人上楼他要去招呼笑笑任他离去。他喝了有半壶酒给一个武士说了一下便下楼提前回家。刚才那个侍者见他下楼慌忙跑过来说:“先生!一共是三个大币五个小币请您到柜台结帐!”狄南堂一看仍然是那叫陈辽的侍者。 狄南堂一摸身上这才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钱。 “你们掌柜的在吧!给他说一声让他过来。”狄南堂知道这里是自家的生意并不怎么担心也没回头向几个武士借。 在等掌柜的时候他这才看到乱哄哄的楼下角落里坐了一个与所处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这位奇特的客人一眼就会让人注意到他在人群的边角里有些孤立黑色的文士袍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花白长把面孔遮住只有喝酒时才被双手拨开。狄南堂笑了一笑认得他正是儿子捡来的那个吟游人。 掌柜出来了狄南堂现自己竟然不认识他。“先生你找我吗?”胖胖的掌柜很有礼貌地说。 “是这样的我忘了带钱了又不想从朋友那里支就先挂上吧。”狄南堂一脸窘像地说他连自己贴身的印信什么都没有带“要是不行我就回头去借!” “算我帐上吧!”那个自称风月的吟游老人也现了狄南堂走了过来说。 胖子掌柜脸上的肉有些抖动可还是点了点头。 出了门狄南堂牵上自己的马边走边说:“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吟游者的声音中有点笑意他说:“你原来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狄南堂有点摸不到头脑。 “这里欠飞鸟少爷的钱飞鸟少爷走之前要我没事来蹭酒喝!”风月说。 “欠他的钱?”狄南堂疑惑先认为是花流霜给飞鸟吐露了什么接着又推翻了这种想法。 “是的!飞鸟救了这里的生意。可掌柜的没有把许诺的报酬给他说是无法报帐允许他来这里用白吃来抵!”风月笑道。 狄南堂知道关外人生活朴素与酒楼格调不搭派需要时间被人接受开始生意不好很正常的!当然自己开这家酒楼主要是为了将来的用途。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斜着插了一杠子。看来自己对他苛刻了些总是骂他不长进该让他参与到家族生意上狄南堂心想。 “先生气质非凡为何竟然对小儿关爱有加到我家来教他弹琴还丝毫不要报酬!”狄南堂试探着问。 “我是刺配流放之人不想四处流浪。有一天我见他骑着云吞兽觉得他家世不凡是位知音人就跟了他。”风月淡淡地说。 “知音人?”狄南堂有点笑虐地说“他懂什么琴?在碰到你的时候他一辈子都还没摸过琴!” “这是种感觉我那时弹了一段琴唯有他感受了琴中的味道还留意了我!”风月有点感慨地说“其实我最不善的就是琴弹。” 狄南堂觉得这个老人的话有些矛盾一个弹琴弹得并不好的人怎么能让别人听出他的雅?他当风月只是自谦倒也没有深问。 “你是关内哪里的?”狄南堂问。 “五伏!留川五伏!”风月说。 “万里迢迢也亏得你心灰不过没关系以后我让飞鸟以师礼待你!”狄南堂说“先生的才学无不溢于举动!你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你就是!” “飞鸟少爷我看不透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他的师傅。”风月缓缓地说好象把重压吐出来一样。 “他?好吃好玩好金钱好故弄玄虚。我从关内给他买来不少书他也确实读过几本但早不知道把书里的东西扔到哪去了!”狄南堂苦笑说“你不要被他故弄玄虚的手法给迷惑了。小的时候他想吃零食整整一环套一环给我说了半天从张三家的牛吃草到李四家的狗吃骨头最后才让我明白他是想吃点心了!” “你答应他了吗?”风月问口气里是原来你竟然不知道的味道。 “他都这样煞费苦心我能不答应他?”狄南堂反问说“你不会是说这就是他达到目的办法吧?”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牛肯定要吃草狗见了骨头才会欢喜无形中难免不让人受到他非吃不行的影响!”风月说。 狄南堂笑着摇摇头说:“你高看他了他今年满打满算加上虚头也才只是十三岁就算比普通孩子聪明上一点也是浑噩不更事!我真不知道你会这样夸他!” “你是他父亲看的角度是做父亲的角度。若你冷眼相看就会现他的智慧了!对一个人来说知识是一码事智慧是另一码事当然不能否认那些把知识和智慧糅合在一起的人!”风月说。 “算了我知道你想说知识是积累的而智慧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我也翘等着看他会成什么气候近来他胡闹的举动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虽然很多做得对但我不想因此纵容他!”狄南堂把风月接下来的意思说了出来也吐出自己的忧虑所在。 *********************** 龙百川就是在这样大胜大喜的日子里撒手驾鹤。他留没有留遗憾外人是无从知道的只是丧礼非常棘手难办。龙家长者雪山族长者纷纷聚集在一起商议葬礼该怎麽办。毕竟到那时会有不少山族领前来;也要邀请屯牙备州辽阳的官员至于他们来还是不来也那不准但准备一定要有。龙青云颇有办出惊天动地的架势竟然要了狄南堂和田夫子一起商议。 田夫子主张父乘子贵当用靖康贵族的礼节引司仪子女守孝举封地之人被素装葬以墨色棺并且掘地修建陵墓以少量战俘殉葬。这样可以显出威仪和气派也符合靖康的标准。狄南堂却不同意却比较赞同龙家长者的建议又有补充觉得应该用山族人和镇礼双葬悬棺于山上牌位立于镇庙不动用人殉。 龙青云在两者间犹豫不决家里的长者大多主张像狄南堂这样办理丧事龙青风却想得和田夫子差不多至于他自己嘛当然也更愿意风光排场不丢当家儿子的脸面。 “这样好不好?我们一样办一回!”龙青云终于拿出来个办法。 田夫子想了一下建议说:“贵体悬棺牌位入庙衣冠入冢确实可以!” “建衣冠冢确实应该只是人殉和镇民举孝就不用了!”狄南堂说“战胜之日诸人都喜出望外举丧可有悲愤之气?人殉也定然遭猛人之恨何况我们还正筹谋让一部分蔑乞儿拖脱部人南下!” “既然冤仇已结何怕多加呢?”田夫子起身去拍狄南堂说“我镇民勇武又有朝廷雄立于身后若畏之如虎大可不必!至于封地之人当侍从主家虽喜也需念悼!” 狄南堂看自己说不住田夫子而龙青云原本就觉得最隆重为最好自然不会采纳他的意思只好说:“礼仪一事我本来就知道不多就这样办也好!” 出了龙家狄南堂看到一个素衣女人正在看他觉得有些眼生。他尴尬地笑笑顺着板直的庭径往外走。那女人竟然跟了上来走得很快。 “你是?”狄南堂停下来问。 “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你刚刚对着我笑!”女人幽怨地说。 “你大概认错了人吧。我我真的不清楚!”狄南堂尴尬得脸都红了他不是风流之人自认自己没什麽情孽又看是龙家的女眷只想走为上。 “我想我该走了!”狄南堂匆匆逃走却听到背后女人的哽咽声隐隐说的是“记不得”这样的话更是加快脚步夺路而逃。 这女人就是当年的龙蓝采狄南堂一直很少呆在镇上来了也是到龙青云那所鲜有人知的别院去这些天才整日出入龙家。如今离当日已经多年无心见人一面的人又如何记得起有意之人呢。但龙蓝采却不这麽想她看着狄南堂的背影只觉得四周暗淡无色心中如有利刺一寸一寸地往深处进。 旁边龙青云和田夫子看得一清二楚。“你和他?”龙青云走了来食指在庭径方向上摇摆。 龙蓝采大哭转身跑了。龙青云一脸茫然随即有些醒悟地看着跟过来的田夫子问:“他不是对我妹妹始乱终弃吧?我妹妹自小就如同男儿哪有今天这番样子?” 田夫子不得不一脸愕然不得不和颜悦色地劝解:“我观狄大人人品中正不会是这样的人。” 狄南堂心中确实也隐隐有些模糊的印象却翻找不出什么迹象。回到家中又见不少事情在等着儿子又无了消息妻子左右忧虑心中费工夫想想就觉得惭愧。他一转身就丢开一切心思料理些生意上传过来的事务。 忙了半天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接到余山汉撤军的意思突然有了心情轻松地在院子里漫步。无意之间第一次注意到院子里有棵松树而自己从没在意过它存在。 时近晚秋即将冷去这不落之木更显出一种深色的沉绿更显挺拔别有一种难言的韵味。狄南堂看那苍松身上满是伤疤轻轻用手去摸那大小的节瘤。这上面的伤口应该是飞鸟和飞孝留下的可是这青松却依然秀拔犹如磊磊君子。 他脸上不知不觉地浮上了一丝笑意收回摸松树的手负立而站仰上看。 好久过后他无端端地问:“院子里怎么会有一棵这么大的松树?” 这自言自语的话既像是在问身旁剥豆子的雅姐又像是呓语。仆女愣住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狄南堂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我是奇怪院子里怎么会有一棵松树以前没有怎么注意到!” “院子里本来就有!”雅姐狐疑地说。 “夫人呢?”狄南堂问。 “去镇子边了大概是----”雅姐想要解释却被狄南堂挥手打住了。 “我知道了!”狄南堂说。这时他看到歪歪扭扭的风月先生从外院的套门里过来不由无奈地摇摇头。风月似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神秘的虽然全身上下满是脱俗但却是放荡不羁都这般年龄了却还是一次一次出入青楼在酒馆浪醉。 狄南堂微笑着说:“风月老师要注意点身体酒色最是伤身!”雅姐瞥了风月先生一眼神色满是不屑地走开了。 “既然要复归虚无自然就要能抓住今朝!”风月先生边说边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 “是呀!不如我把先生举荐到镇里凭先生的大才当不会被委屈!”狄南堂说。 “老爷在观我志向吗?”风月先生微微捻动着手指问“不然你为何觉得我可以不委屈?” 狄南堂有些哑然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他朗然一笑说:“先生太敏感了。我知道先生的疑虑觉得我在出言试探先生!”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混饭吃的呢?”风月先生醉了也许这就锋利起来。 狄南堂看他左摇右晃扶住他说:“我只是听你说‘抓住今朝’觉得其中有不能尽才的味道才有此一问的。” “不若我弹一曲借以聊心声怎么样?”风月先生说。 “我不会听琴听说那是士大夫的高雅之器却不能不懂装懂!”狄南堂的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因为不懂而有丝毫的羞恼和尴尬。 “什么狗屁高雅?这有什么懂与不懂的?弹琴喝酒唱歌玩女人这都是消遣之道。听琴就当是听我的心声好了要是以曲论曲就入了外道!”风月先生扯着狄南堂闹个不休再没有一点风度。 狄南堂正想不再推却外面的门房巨响。他只得嘱咐风月老师去休息自己赶过去看出了什么事情。一出了别院的套门他就见自家门房的两个武士在和一大堆人对垒。 “什么事?”狄南堂问他见有龙青风心中已经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何况又在他父亲大丧的日子里。 一大群各有着装的男人手执刀剑怒气冲冲地蜂拥进门。 “我弟弟被你的人杀了!”一个汉子满脸的胡须脸上肌肉在说话时不停地跳动他怒声大气地说“他为镇杀敌你的人却因他抢了一点点东西就杀人!” 龙青云带人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看狄南堂看过来高高挂起说:“我和你的事稍后再说!” 镇上武斗的事情多了器械伤人的事情也多了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样的事里。敢情这些人都是回头到龙家诉苦告状龙青风便引他们前来给自己理论的。狄南堂心中苦笑不已他只是知道从余山汉传来的信鸽那里知道一些端倪具体情况却不知晓。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能快打压掉诸人的气焰否则一个闪失难免就一不可收拾。 “先!我被朝廷拜了官爵你们手持刀剑兴师问罪就是一大不敬!”狄南堂冷冷地说“你可以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该给你公道给你公道该给你说法就给你说法!”此话中有硬有软端是厉害镇住你又给你说的机会给你伸张的可能。 “那好!那就说说你为何杀了我弟弟吧!”那汉子稍微软了一下旁边的人也纷纷说自己家的人被怎么怎么着了。 突然一个人的脸庞映入狄南堂的眼底竟然是他的堂兄狄南非他毫不留情地挤上来说:“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妻弟被打得趴在马上回来。别人怕你我却不怕拿着我杀我的头?!来!” 军令自有不可违的道理狄南堂知道给这些人是说不清的。他把语气放缓一些绕个弯子想说明白:“你们中有没有抢掠猛人而被杀掉的?” “被敌人杀掉那是一码事!可被自己人杀掉呢立了功也要杀掉这怎么说?”胡子汉又恢复厉声凶恶地责问。 狄南堂不说要余山汉回头给大家公道的话因为那边都是自己的人等于无凭无据把余山汉推出去就根本没有他申辩的余地。狄南堂负手而问:“那里的猛人有多少?杀人放火不加约束的话猛人复起死志能有几人可以回来?” 众人无言以对只是仍然不觉得解恨就又难。“那!告诉我们不就行了吗?为何杀人性命!”又一人倔争“还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狄南堂知道这人必然是散兵中的一个出于对余山汉的了解和信任他冷哼了一声问:“若不是反复要你们回来无人听从谁会对自己人杀一儆百?” 花流霜正好回来她和段晚容雨蝶默默地进来接着站在一旁看。她们虽然不知道为何引出现在的局面但也深知不是好事。狄南堂的话音落了看她们进来不放心地说:“都进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是怎么回事?”花流霜轻轻问狄南堂接着很客气地说“二爷也来了进去喝杯水酒好吗?” “滚!没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龙青风一脸铁青不忘在后面补了一句“**!” 花流霜如今不再是当初无地位无依靠的女人竟然被这样当众侮辱想不生气都难。狄南堂看妻子受窘心中有些恨意但还是回头轻轻给花流霜说:“你先进去!” 花流霜不言语用眼睛扫视众人为他们剑拔怒张的样子而上下忐忑可还是引段晚容两个往里走。 “若是我们大军压了过去众人随便这都无什么大碍不这样却是不行!此举大家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可以向龙青云大人投诉也可以向朝廷投诉!”狄南堂不得不把话中加上违心的话接着又说“我和田先生举全镇之难当为全镇的人负责因为对个人不忍而让全镇临难你们是不是就不找我算帐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想一想镇中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姐妹?” 众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但也词穷理曲都看向龙青风。看他们这个样子狄南堂无法不把此次生事挂在龙青风头上众人不是借他的势受他煽动如何会这样。他不明白正直父死之际龙青风为何辛辛苦苦纠自己的过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些人很难说不是想让自己被愤怒之下的众人杀死杀伤;他更不明白两人何来这么大的仇气。 “你们要讨个说法!讨完了?那走吧!”龙青风挥挥手打这些人走众人也都听话地走了连狄南非也哼了一声走掉。狄南堂不得不幸庆自己一上来就硬压住了众人否则流血再所难免。 “二爷里面请!”狄南堂作引请龙青风入内。气归气还能怎样?辱归辱又能怎样?岁月已经磨去了狄南堂身上本来就不多的火性他还是以礼相待。龙青风一句话也不说甩了一下素衣带着两名扈从大大咧咧地往里走。 双方入了客厅狄南堂请其上坐龙青风不出一言按剑而坐。花流霜亲自奉茶上来给龙青风摆上。他举手拿起茶盏偎了一下然后抬手泼向花流霜。花流霜知道茶的热度退开一步还是让少许的热茶留在衣领上。 “茶凉!再上!”龙青风说。茶凉是薄客一说花流霜正要说话。狄南堂硬生生再次忍住怒气说:“再上!” 花流霜出去狄南堂说:“二爷!政见不同说来便是不知道何以动怒羞辱于我!” 龙青风眼瞳收缩说:“我只知道茶凉!” 花流霜又奉茶来狄南堂起接过茶盏试出温度徐徐上前放在桌子上。龙青风举手欲饮刚放到唇边又准备泼出。狄南堂举手拿住他的手身子贴前问:“热还是冷?” 龙青风一惊接着大骇举手使力却是动不得分毫当下也知道茶热难挡若被推饮非从嘴烫到喉管不由又急又惧。两个扈从刚有异动却听狄南堂不怒而威地说:“我和你主之事非你等能插手的不要命就上前一步!”两人畏惧不敢移动分毫。花流霜也吓了一大跳只怕两人冤仇结得更大。 “热茶!”龙青风从喉头挤出两个字。 “你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不?”狄南堂复问。 龙青风不语另一手交握剑柄。狄南堂知道卧而被制长剑没有出鞘的空间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说道:“即使是寻仇报怨你又为何不像男儿一样坦然责备?” “你是男儿?!”龙青风把头扭到一边愤然说。 “那你也要拿出来点男儿的气概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狄南堂放开他的手退开说“怎麽都由你动手吧!” 龙青风不出一言起身便走身后扈从紧紧跟随。 狄南堂送他出门刚想回头安抚妻子就听到声响是龙青风在不远处打自己的两个扈从。他摇摇头看着一旁要笑的武士回头回屋。 ********************************* 破晓之前的下半夜飞鸟早早地爬了起来推醒一旁的飞孝。“哥再睡一会再走吧!”飞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飞鸟瞪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睬他自个轻轻挪到帐篷的后面拔出弯刀在后帐篷的壁上划了一条大口子。“啊?为什么要从后面跑?”飞孝惊叫说。 飞鸟回头不可琢磨地笑了一下说:“兵不厌诈你懂不?” “……以前懂现在不懂了!”飞孝说。 “笨呀给你说你也不会懂。”飞鸟拉了一小袋收拾过的精华物品自然包括他捡来的印任接着做贼一样爬了出去。飞孝也紧跟着爬了出去。出去后他看到陈良和一个武士在帐篷口睡觉立刻把赞同的目光投向飞鸟。 夜色茫茫四处的篝火也行将暗淡整个营地被帐篷中的呼噜和虫子的叫声淹没。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帐篷看得不太真切有的躲在黑暗中有的隐约可见。放着两人马匹的马栏就在眼前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弓身猫行。 “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又在帐篷边睡?”飞孝看高山一样看着飞鸟问。 “我昨晚小解时出去看了呀笨蛋!”飞鸟说。接着他匍匐在地爬向马栏飞孝弯着腰跑到他身边匍匐了下来又问:“哥我们好像忘了带干粮。”飞孝提醒说。 “没事我们可以打猎。”飞鸟立刻说。 “可是我们也没有带弓箭。”飞孝再次补漏说。 “没事我们可以自己做!”飞鸟矢志不移地说。 “可我们也没有带水。”飞孝再次提醒说。 “啊?没事我们现在就爬回去。”飞鸟换了个方向说。 “可那不是我们的帐篷。”飞孝不得已又一次更正说。 “你有完没完你该不是心甘情愿中龙大小姐的圈套吧?”飞鸟捂住他的嘴巴问。 一队武士打着火把巡视营地飞鸟按着飞孝趴在地下装死。武士们转了个圈到一边去了飞鸟弓起身子向一个帐篷冲去飞孝也紧紧跟随着冲了去。 飞鸟冲到一半不见了而飞孝却一头扎到别人的帐篷里。“笨呀真是累赘呀。”飞鸟翻身从一个洼地里站了起来说“这就不能埋怨我没有带你走了吧。”接着他飞也似地逃到一边趴在旁边听到那间帐篷里传来的惊叫喝斗东西倾倒的声音不远处的武士也闻声向这边赶了过来。 “我不是偷东西我只是在找我哥哥!”飞孝拼命给别人解释的声音响亮无比。飞鸟走了几步重新回到近前听了听这才偷笑而去。 不一会飞鸟就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马栏边他拉出了一个包袱两个皮袋和自己的那只大弓脱了己身上的衣服飞快地换了一身猛人的装束。然后才留下自己身上的皮甲跨过马圈的栏杆。 他在马栏里轻轻地移动脚步以防惊了马匹。“咻咻!”飞鸟小声地召唤着自己的“笨笨”。一匹马也轻轻地叫了两下正是飞鸟的坐骑。 “奇怪我只是随便叫叫我的马怎么真会在这里?”飞鸟一边安抚“笨笨”一边解下它的缰绳。 “我明明把马放到自己的马圈里了它怎么也跑来了?”飞鸟奇怪地说接着恍然大悟“陈良太奸诈了不过也好他笨得把我的马自个送了过来。” “我来的根本不是自己的马栏看你们怎么找到我。”飞鸟边拉扯着马儿出来边自言自语。出来走了不远他按着马匹伏到远处一个洼地里乐呵呵地说:“咱们躺一会再走吧。” 果然不一会飞孝的事引出了百余人的大搜索方向都是向南还有人带着火把冲上回镇的方向。 牧场的武士中认识飞孝的大有人在飞鸟一点也不担心他被别人怎么样。他可以肯定现在四处的武士都是通过飞孝口中的供词再找他的。他心中高兴了一阵就地躺在地上。夜里有点冷可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熬着。天终于慢慢要亮看众人都回了营帐飞鸟知道该上路了。在青纱一样的光线下他骑上马儿大摇大摆地向反方向走去。 “笨呀笨呀。我怎么会在夜里就逃跑呢?迷路了怎么办?”飞鸟穿行无碍地走在营地里一边慢行还一边自言自语“大概他们以为我会看星星吧。” 整整搜索到太阳升起了来陈良带着几个武士从营地外跑了回来径直走到余汉山的帐篷外。他下马把马儿交给一个武士掀起帐篷进了去。 “老余他跑了!”陈良有气无力地坐到地下说。 “怎么会你不是说你藏了他的马吗?”余山汉四处踱步声音严厉地说。 “他还是找到了那只云吞兽那个马圈外还留了他的衣服皮甲。”陈良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真不知道怎么给主公交代。” “那怎么办?让武士上路往防风镇方向去寻?”余山汉失去了战场上的冷静大声问。 “我看找也没用少爷太狡猾了飞孝少爷是被他牺牲掉的棋子。”陈良沉声说“他原本就知道我们不放心他和飞孝少爷自个回去整个事情早有预谋。”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我就自杀谢罪算了。”余山汉也坐了下来说。 陈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十二 回家之路 几十个防风镇的武士骑马从西北边过来身上个个都缠着包袱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和几个俘来的男女一看就知道是满载而归的散兵。他们边走边喝着掠夺来的马奶酒粗言秽语地评论着猛人女子如何地不漂亮。 “王海大哥!那边有个猛人少年。”一个武士勒住战马说。 几个脑人物随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皮毛的飞鸟在马上身子向后仰着一边扭动一边欢快地晃着马鞭。“一个鸟蛋大的孩子算了我们回去吧听说那边下了最后通牒。”年纪略显老态的武士抹尽忠说。 “忠老哥草原人不洗衣晾晒这小子穿着雪亮的皮毛一定是哪部领家的孩子抓过来再敲诈一笔也不晚!”彪壮的王海狞然说。 “是呀难不成让他长大了去杀我们镇上的人?”几个武士立刻赞同起来。 飞鸟不是没看到一侧高坡处的几个黑点他正洋洋得意地奔跑着只是觉得应该在猛人面前不露马脚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接近。几十个武士已经在草间包抄了过来坡上的王海他们也从高坡冲下。 “无聊呀绕过这处地方向西再向南走应该就行了吧竟然真的迷路了。”飞鸟边走边说接着唱起听来的猛族人歌儿来。他为了表示装扮得像样已经完全把自己投入到角色中了生怕唱边地歌让碰到的猛人生疑却想不到这样的歌儿更坚定王海几人的杀心。 “远方的大雁落落脚难道千里也不饥渴? “好客的弘达人居住在三源河边牧牛羊。 歇一歇你的马坐一坐毯窝听一听马尾琴的跳动尝一尝奶酒的喷香。 牛羊肉儿都出自我妻我母手缔结恩义不相忘。” 飞鸟完全陶醉在长草卧野的起伏中他迎着王海一行骑马过来还老远给他们挥手。 被遗留在高坡后面的俘虏中有个手脚都被捆绳的汉子他露出仇恨的目光说:“我们人的歌声他应该还是个孩子吧!” “算了吧又没法提醒他的。”又一个脸上身上全是伤口的汉子说。 “小子!快下马受绑让你父亲拿金子来换。”一个武士在王海的示意下用马鞭指着飞鸟说。 “啊?”飞鸟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靠拢来的武士们他飞快地取下弓箭射在王海的面前以此警告对方。 “死驴崽子!这么样的箭术还妄想反抗?”王海大笑起来周围的武士们也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再往前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飞鸟一边调转马头向一侧跑去一边大声警告那些掣出刀剑的对方可对方根本不理。 身后迂回的武士加快度来截而前面的人大笑着摇着弯刀冲向飞鸟。变成侧来的王海几人不紧不慢等着四面夹击围起飞鸟。飞鸟逼不得已侧身一箭射向王海骑着的战马那战马应声而倒。这一箭大出人的意料抹尽忠大声询问王海有没有事。合围因为前后人马向飞鸟的另一侧偏移和王海一行的停滞露出缝隙。飞鸟沿着一条弯线佯向那一处冲了去同时又射倒了身后的一匹马。 “死活不计!”摔得不轻的王海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说“我们也用弓箭。” 两旁骑士无不斜冲而来妄图补住飞鸟突围的路径王海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取下弓箭。曲线的好处就是不用停刹飞奔的战马便可以转向飞鸟于是突然一改曲线方向从最初的背后逃向北方。 “我是被围猎的野兽么?”飞鸟边跑边问自己而背后的人紧紧追赶不休。过了好久飞鸟在一处歇息一番让马吃点草自己也吃点东西。他只认为对方已经走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被射杀爱马的人已经生出极大的怒火。这不马蹄声又响了起来。飞鸟看了几下等辨认出来后又不得不向北跑。 几支箭矢射了过来一只箭插中了飞鸟的后背。好在飞鸟马够快距离又远了穿透不深。飞鸟只觉得背后一疼差点落下马来他伏下身子抱住自己的云吞兽觉得热汩汩的东西在背上淌下。 “想不到没财就死了。”飞鸟任马奔驰却喃喃自语“还是被自己人射中的。” 背后的人马不懈地追赶只是喊杀声越来越远。飞鸟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了。清醒下来的时候马儿已经放慢了度他想让马儿停下却不出一点声音自己刚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一阵巨疼又昏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洁白的山谷雪地里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这是在哪?”飞鸟忍不住问。好冷呀要是有一堆火就好了。他站在那里想着怎么生火突然感觉什么牵引着自己飞翔。一直飞呀飞直到背上又一疼才停下来。哪里来的烤肉香呢?为什么每飘来一阵香就疼一阵呢?突然一大堆不知道是云彩还是雪的东西呼啦一下掩到他身上他拼命地拔而雪也越来越多。“咦雪盖在身上怎么这么暖活?”飞鸟奇怪地想。 他于是就躺在雪里想阿爸阿妈。突然飞雪飘然飞来微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再一看他现飞雪变得好胖越来越胖连泪水都大得很不停从他脑门上浇水一样浇下来他也不停地呛水。“早说过女孩子不能太贪吃!”飞鸟教训她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也很饿。 “哥我给你割飞雪身上的肉吃。”飞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拿出一个小刀说。 “不要!”飞鸟大叫一声坐了起来。立刻他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他躺在一个帐篷里身上盖的是皮被褥一旁燃着牛粪炉。“你醒啦?皇太凌。”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端了个镶着骨头的木碗站在一边说的是熟练的猛语。 “这是哪天上吗?天上的人也住帐篷吗?”飞鸟傻傻地用猛语问她“皇太凌是谁?你哥哥?” “是你告诉阿爹的你不记得你是谁了?你就是完虎-皇太凌蔑乞儿拖拖部的继承人呀。”少女奇怪起来“这里就是克罗子部你烧烧糊涂了吧。” “啊?!”飞鸟一愣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这名少女有着长而柔软的头而且不是很脏身上的羊皮衣服也不是很黑应该是贵族家的女子她脸庞略显黑黄眉毛很弯很长看起来很好看。 “不是会不会杀了我?”飞鸟担心地说“叫皇太凌没有关系可我不姓完虎。” “喝点稠奶吧等你好了再说。”少女小心地捧着碗儿递到飞鸟嘴边。飞鸟也确实感到饥渴难忍抓起来就喝。 “好喝。”飞鸟眨巴着嘴唇说。 “再喝一碗吧。”少女看着飞鸟的样子笑出声来显得格外好看。 “还是吃点吃的吧。”飞鸟说“羊肉有不?牛肉也行。” 一个中年女人掀来布帘走了进来说:“也答儿他好啦?” “好了阿婶!”飞鸟忍住再喝一碗**的**说。 那女人身上穿了一件土袍相貌与少女很相似只是脸庞黑红她走到跟前扶住飞鸟挤出笑容说:“你的身体真像小公马一样健壮流了那么多血想不到现在就醒了过来。” “啊?”飞鸟知道儿马子是不逊的叫法吞了吞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巴结说“夫人真和我阿妈一样像三源河水一样又慈祥又可亲。” 也答儿又给他盛了一碗稠奶来刚递过来被那可亲的女人止住了。“不能喝太多的稠奶身体虚弱时会闹肚子的喝点肉汤儿吧下床来!”女人扶着飞鸟起来又说“外面东西都摆出来了吃一些吧。” 飞鸟爬起来这才现自己被人换了衣服于是他有点羞羞地往外走。 “母亲他是蔑乞儿拖拖完虎家的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到飞鸟腾地站了起来说“你怎么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对他怎么处置将由你们的父亲召开族伯大会后才决定而在此之前他是我们克罗子部的客人而他的家被靖康的豺狼毁去了。”女人平静地说接着安抚起飞鸟来“你不要害怕族内的伯克们是不会把几代大可汗和我们的恩怨加在你一个孩子身上的。” “恩怨?”飞鸟吃了一惊愕然看着女人。 “坐下边吃边听我讲给你。”女人示意也答儿扶他坐下。 飞鸟什么也不管了只是坐下来抓肉吃。 稍作沉默后女人开始娓娓地讲起这些恩怨来:“完虎骨达大可汗曾经挑选出一些能征善战的勇士把他们集中起来命名为克罗军。后来克罗军在完虎刺大可汗的叔叔反叛时救出过他的大妃和嫡子。完虎刺最终战胜了自己的叔叔却怀疑我男人的祖上也就是勇武的也厉将军和大妃有染说:敌众我寡你怎么不带众逃脱偏偏舍弃性命救出大妃来。 “先祖以为大可汗是怜惜众勇士的性命泣不成声。其后一年内他南征北战四处征讨2心的部族从三源河的源头打到利冰湖。整个克罗部子弟的鲜血浇遍了草原尸骨洒遍每一个角落。谁也没有料想到就在先祖在四处征战的时候完虎刺赐死了大妃此后封锁消息一直等到先祖回军的时候把他擒杀。克罗子部众被杀了足足一半仍然不够被恶魔钻到心肺里血液里骨子里的暴君接着下令让奴隶们睡遍克罗部的女子然后将老幼妇孺放逐到北地。 “此后多少年间克罗子族人被大漠人称为杂种。鲜血为尊严流尽尸骨为泪涩冲刷仇恨让北地的寒冷远离我们而去而我们只有慢慢地忍受。大猛国后草原各部族互为统帅互相攻杀。蔑乞儿拖拖部人却依然不忘每三年都来减丁一次我们的牛羊被掠夺男子被杀掉女子被蹂躏。”女人越说越动气似乎想起了蔑乞儿拖拖对本族的凌辱竟然流了眼泪来。 飞鸟吓了一跳想不到被也答儿微笑着说出来的“完虎”两个字竟然会这样让他们恨之入骨。 “怎么你不知道?”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色狰狞地说。 “我是可颜部族的怎么会知道?”飞鸟矢口否认说。 女人抹了一下眼泪恢复了平静问:“那你身上怎么会有‘天之骄子’的金任?” “这个是拣来的。”飞鸟吞吃了口肉又喝了少许的奶酒后说。 “撒谎!”对面三个少年先后驳斥说“父亲问过你你回答了的。” “他那时昏迷着说什么都是点头。”也答儿脆生生地替飞鸟回答说“我才不信他是可恶的完虎家族人你们要相信他。” “妹妹豺狼除了尾巴都像牧羊犬!”坐在也答儿身边的一个少女反驳说。飞鸟看了她一下现她和也答儿有些相似但因为年长而更漂亮有着健康的柔红色皮肤和白亮的牙齿说话时柔柔的睫毛一动一动的。 飞鸟心里盘算着知道如今只有三种可能了。他们一是信自己二是不信自己三是对自己半信半疑。而这种情况下他们相信自己的机会渺小到十分之一更不要说宁愿错杀的举措了。他只是叹着气感慨自己壮志未酬赚来的钱还没花就翘蹄子了。不过贪婪的本性让他还是为有顿不错的饭吃而高兴。 “这是什么肉?吃起来又鲜又香。”飞鸟抱住一个狍子腿死也不愿意放下。 “好吃就多吃点吧。”坐在主席上的女人有些黯淡地说。 *************************** 一间装饰着骨器和皮毛的大帐十余名伯克团团坐在毡毯上谈论与飞鸟生死有关的问题。最上面一个虎皮铺就的座位上盘坐着领也录他有着骄傲而黑色的撇须粗犷的硬髯把整个下巴包了起来而那英气十足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种坚拔的气概。他身体更是强壮坐在那里犹如一头待食的猛虎。 营帐里的气氛火热但与剑拔弩张毫无关系。 “他把自个和印任送上门来这是长生天的旨意!杀了他让咱们克罗子部也那拿着印任做黄金家族。”坐在后面的也铎有些激动地说。 “是呀!”大帐里一片附和声。阔列夯粗哼了一声说:“我看杀了他之后拿着他的头颅让其他各部都看看我们克罗子部也洗刷一下耻辱。” “扎答安你进来!”随着也录的喊声一个消瘦的威猛汉子走了进来。 也录颌说:“你把你昨日给我说的话再给伯克们说一下。” “我们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点也洗刷不掉我们的耻辱还很容易让其他各部族借机寻衅。天之印任是怎么来的?在杀掉这个孩子后在我们手里一点用处也没有它只会给部落带来祸患。我以为我们应该留下他承认他的身份然后收容蔑乞儿拖拖几个部族四散的部众。这样一来可以让他给我们澄清多年前的冤屈二来我部族可以借机迁出这块水草不好的地方三来部族实力大增后再没有人敢胡乱污蔑我们了。”扎答安说。 “听到了?”也录边说边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表以前的族叔那里。 “扎达安说的有道理其他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也里徒缓缓地说“可扎达安的意思只有你赞成我看还是按众人的意思办吧。” 唯一站着的汉子也就是也里徒口中的扎答安叹了口气为伯克们的主张而失望。 “要是我坚持按扎答安的意思呢?”也录看了身侧的扎答安一眼淡淡地说。 “一个门户奴隶也有说话的份?”坐着的土曼多言瞪了扎达安一眼很不满地说“今天是领让他说了不罚他就行了还非按他说的办不成?不办就亡族?” “大哥!”也脱虎说“杀吧当着全族人的面把他祭祖!” “我们应该看得高一点远一点。我就不相信你们看着他祭了祖以后草原人就看得起我们了!”也录示意扎答安下去然后又说“我看还是按扎答安的说法办吧至少可以办办试试。我们随时就可以杀掉握在手里的麻雀却不能在后悔的时候让死人复活。” “先看看也好!”也里徒依然毫无主见地说。 生死两难可是飞鸟却不知道。他吃饱喝足后满意地躺到土炕上的被褥中想问问一旁的也答儿这样过了几天了可又害怕让自己露馅只好硬生生地忍住。那夫人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知道他是什么豺狼的靖康人的话更会要杀他。他突然又觉得一阵困乏就埋头到被褥里睡着了。 在旁边的帐篷里归来后的也录边吃东西边问妻子:“那小子醒了没?” “醒了现在大概又睡下了吧。”女人给丈夫写了碗马奶酒说“他还是个孩子顶多不过十四五岁非要杀他不可吗?” “也不是不过伯克长辈们都要杀他现在也只是答应过些日子再说。”也录停下酒碗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族人们都被仇恨熏了眼睛扎达安虽是我的坦达可在外人眼里只是个随从说得再有道理也没有分量。” “我看他长大了一定会成为草原上的勇士。今天吃饭时你儿子们就向他难了。他听着自个的生死没事一样又吃又喝。”女人轻轻地说。 也录拿起木碗晃了一下看向别处突然轻声叹气说:“我开始见他箭筒里只剩了两枝箭弓却丢了就已经知道他应该给人拼杀过不是橛着屁股等着别人射的驴子。” 说完他口气一转反问妻子:“你讲这些干嘛他是不是勇士又有什么?” 女人掀动嘴唇笑了一下又给自己的男人写酒。“他的家大概没了部族大概也没了收养他让他成为我们克罗子部勇士不好吗?” 男人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以后再说吧。” 飞鸟在梦里回到了家见到了阿爸阿妈段晚容雨蝶余山汉赵婶等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泪水流到被褥上。可惜的是早晨醒来他一点也记不起哭过奇怪地说:“这里怎么这么湿喝水的时候倒上水了吗?” 他尽量不弄疼自己地爬起来小心地跨出门栏。 外面的营地被大雾笼罩不时有牛羊的叫声传来。马栏就在旁边但附近时不时有男女走过。他还是极力忍住偷跑的**轻轻在周围活动了一下。“你起来啦?”也答儿跳到他身边给他说话。 “还没有!”飞鸟立刻往帐篷里退“我在梦游。” “你昨天说你不是蔑乞儿拖拖部的人也不姓完虎我都给阿爹讲了。”也答儿笑着说。 飞鸟打了哈欠钻到帐篷里去也答儿也跟了进来。 “什么是梦游?”也答儿问。 “又叫离魂症就是在睡觉时夜里走来走去还能给人说话可醒来之后什么也不知道的奇怪事。”飞鸟边往被褥里钻边说。 “那是被鬼魂附体了找个巫师过来驱一下把邪物赶走就好了。”也答儿说“可我知道你是假装的。” “恩!”飞鸟抱着皮被褥盘腿坐在炕上问“你们部落的人都当我是仇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也答儿摇摇头说“可我相信你不是完虎家族那些坏人一定不是你这样的。” “啊?是吗?那他们是哪样?”飞鸟问。 “他们一定都是牙齿长长的头抬得高高的眼睛里露着凶光。”也答儿回答说。 飞鸟想了一下也有道理风光高贵的家族也大多是这番模样嘴角向下不可一世很爱张狂地笑。他于是抓了抓头承认地说:“要是人人都这么看就好了。” “三河源头那里很漂亮吗?我从没有去过。”也答儿也坐在榻上问。 “我还没有比较过。”飞鸟刚才除了雾里看营地之外根本没出去看他看着帐篷里的牛粪炉子说“只是这里冷多了。” “也答儿!”外面有个女人再叫“挤奶了你在哪?” “吃了早饭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也答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好呀好呀!”飞鸟为了自己的逃跑大计慌忙点头“我也帮你挤奶好不好?” “那不是男人应该做得事。”也答儿偷笑着说。 “我们那里却都是男人挤奶的。”飞鸟说事实上也没有怎么说谎他自个真的在牧场挤过奶。 他掀开被褥爬了起来做了几个挤奶的动作问:“是不是这样?” “那好吧一块去。”也答儿不等飞鸟穿好衣服就把手递给他。 “不知道晚容姐姐知道我和小女孩牵手会怎么说我?”飞鸟偷乐着想。 “你的伤好了吗?”也答儿边走边问。 “又痒又疼很快就会好吧。”飞鸟漫不经心地说眼睛却在营地里游弋。营地不大可帐篷也大大小小营地外围根本就看不到门在哪根本就更看不到。一种身上带着花斑的牛群就在眼前奶袋长大飞鸟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牛好奇地问:“不挤马奶也不挤羊奶挤这种奇怪牛的奶?” “这是先祖从西定的宫廷抢掠回来的宝牛奶水多得很其他部族都没有呢。”也答儿自豪地说“我们是克罗子部族的后代勇士中的勇士这些都是先祖们留给我们不多的财富之一若不是它们我们以前就会在北地饿死。” “噢!”飞鸟看着一个老妇人纯熟地用手把喷射的奶柱挤到奶桶里点点头说“奶就是多可不知道好不好喝?”接着他看到老婆婆移动奶桶很费力慌忙上去帮忙却疼得叫了一声。 “你昨天喝的就是它的奶等晾稠之后还甜甜的呢。”也答儿说。 飞鸟提了个奶桶放到一头奶牛的身下半生不熟地挤了起来可一用力背后就疼。看也答儿老是边挤牛奶边看他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飞鸟只好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忍住疼痛做出很认真的样子。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几个少年的笑声传了过来。“你们都看挤马奶的男子!”嘲笑的话伴随着一声熟悉的马嘶。“笨笨!”飞鸟抬起头来为看到自己的云吞兽而惊喜。 “笨笨”骚动起来差点把身上的人甩了下来。也答儿的小哥哥也埚拼命地用鞭子抽打着乱跳的“笨笨”。飞鸟心疼极了大声说:“笨笨不要动了!” “怪不得凶残而又蠢笨的蔑乞儿拖拖人灭亡了因为他们的男人都去挤马奶了!”一个陌生的少年欢快地大笑起来说。 “好啦你们烦不烦?”也答儿站到飞鸟面前大声说“你们就是挤也不会挤呢。” “妹妹他是一个胆怯而懦弱的土拔鼠凶残的蔑乞儿拖拖人你干嘛要护着他呢?应该用鞭子问候他才对。”也演丁用马鞭前指说他比也埚说出来的理由也充分。 “你们都走开等他和你们一般大小时他也会成为一个勇士的说不定比你们更勇敢。”一个声音响起阁伦额夫人带着也答儿的姐姐也留桦走了过来。 在赶走这些少年后阁伦额夫人给飞鸟说:“男人生下来就是打仗狩猎放牧;女人才收集牛粪野果挤奶煮肉你还是回去躺着养伤吧。” “那----男人在打仗狩猎放牧之余帮女人挤挤牛奶不是更好吗?”飞鸟学猛人把手扣在胸口上说。 阁伦额忍不住笑了说:“这是不允许的!挤了牛奶的手是握不住弯刀的。” 飞鸟吐了吐舌头说:“用弓箭杀敌不是更好嘛。” “好~!也答儿你也不要挤牛奶了带他一起玩吧。”阁伦额夫人忍住笑喊也答儿。 飞鸟走后几个挤奶的女人纷纷问了起来:“那个孩子就是也录领在几百里外拣回来的蔑乞儿拖拖人?” “他说他是可颜部人不过他身上带的有蔑乞儿拖拖部完虎家族的东西。”阁伦额努力为飞鸟开脱的同时说出事实。 “那他一定是完虎家族的奴隶天才相信完虎家族的人会挤牛奶。”刚才飞鸟帮助过的那个年龄很大而挤牛奶最多的老妇人说。 “母亲这是你的意思吗?”阁伦额有点高兴地问。 “他虽然挤奶很不熟练可是能把奶挤下来。这不会是自认为高贵的完虎家族后裔能做到的事情即使他是个女孩子!”老妇人继续说。 “可他衣着携带的物品都说明他是完虎家族的人他在昏迷中说自己是皇太凌。”阁伦额夫人说。 老妇人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齿故意出几下受伤后的呻吟出来眯着眼睛问:“是这样说的吗?” 阁伦额挤着牛奶和几个女人一起笑出声来说:“母亲的意思是他说胡话我们都弄错了是吧?” “但他的举动确实隐隐透出高贵他是怎么解释的?”老妇人问。 “他说那些王室的东西是拣来的可以相信吗?”阁伦额反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心地善良。”老妇人说“会是个好孩子。” 吃早饭的时候也答儿的几个兄长继续嘲弄飞鸟却被阁伦额很严厉地制止了。也录看了飞鸟几眼问他:“你打过猎吗?” “打过。”飞鸟说。 也录点点头说:“好好养伤等好一些了让我的儿子们带你出去活动活动。”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北方下起雪来。飞鸟的伤终于愈合了然而逃跑的事情还遥遥无期。他摸到过营地的边门和栅栏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知道自己出去一定迷路后只得安下心住下每天和也答儿说说话讲讲故事。 在也答儿的眼里飞鸟即神秘又有倒不完的故事。于是她一有空就拉着飞鸟玩倒更让他更没有出逃的可能。飞鸟每日泣血想家同时格外留心。在也答儿那里和自己特别的留心下他已经和猛人少年一般无二衣服上带着浓重的骟味猛语更是熟练连周围几个部落的情况一些鲜为人知的风俗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阿爹说他今天要带你出去打猎我也可以去的。”兴高采烈的也答儿飞快地从外面蹦了来说“你给我做的弓箭被他看见了他试了试称赞了好久呢。” 飞鸟低着头收拾自己制作弓箭所用的边角料筋角之类的器物闷闷不乐地挤了丝笑容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你怎么整天闷闷不乐的呀?”也答儿问。 “我想我阿妈啦没事的走吧。”飞鸟取下自己做的弓箭说。 也答儿的兄长们和五六个年轻少年都骑在马上跟着也录旁边两匹小马静静地敲着前蹄。也录看着也答儿牵着飞鸟走了出来微微皱了下眉头说:“皇太凌你看看阁伦额给你准备的马怎么样先试试。” 飞鸟看自己的云吞兽被也埚霸占着想起那天他对“笨笨”抡起的鞭子心里很不好受打了下指头。“笨笨”突然大嘶一声仰天竖立把不提防的也埚摔了下来。“这匹马是我的别人骑不惯的。”飞鸟害怕它再挨鞭子慌忙说。 “笨笨”欢快地跑到飞鸟身边用舌头舔着飞鸟的脸还不停地回头叫着。众人都惊愕了也录给一脸凶像的也埚说“马儿是情义之物早就说你养不熟它了。” “捡来的人就是我们家的奴隶好马凭什么给他骑?”也埚不忿地说但明显地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抹去了那些仇恨的字眼。 飞鸟连忙许诺说:“它和我一起长大的又懒又好吃将来我送你更好的马儿。”也答儿拉来一只胭脂小马骑了上去说:“可好马是跟勇士的呀因为你不是勇士所以马儿嫌弃你了!” “住嘴。”也埚大怒说。草原上确实有这种说法于是他又去拉“笨笨”。也录来不及制止看了也答儿一眼摇了摇头。 “笨笨”却假装一脚踢了过去在也埚躲避的时候它转到飞鸟的身后晃着脖子拱飞鸟。众人见它通灵成这样无不清楚也埚是没有希望得到它了。 这是当然飞鸟六岁就抱着狗儿一样的“笨笨”睡觉读书的时候教它认字画画的时候教它画画最过分的是吃烤肉的时候给它烤肉吃喝奶酒的时候喂它奶酒。余山汉偷偷和人开玩笑说:“少爷天生是个保姆不过他照顾的若是个小孩子就好了。” 狄南堂下面有位叫万马的养马鉴马的高手评论说:“它明显不是逸品无论是从神采神骏还是耐力上讲。但它在与人的沟通上出逸品你不得不说它是一个还在幼年的怪胎。最可怕的是它吃肉吃零食尤其是烤羊肉和枣糕一点不拉肚子。”(读者不要见怪马不吃草现在是奇闻但若干年前它们确实是肉食的!身体也小!甚至现代马的儿马子也会撕咬草原人都说儿马子是狼的天敌呵呵!) 段晚容曾经总结过“笨笨”和飞鸟说:有其人则有其马一些出阁的事儿也还不奇怪可这匹马又懒又好吃不说还能像他主人一样狡猾奸诈!飞鸟一直也不讳认却自以为不错地评论说:“为马要多努力啦你不要以为什么都像我其实什么都不像我。多向我学习没有错的。” “好吧我们走吧。”也录笑了笑说。 飞鸟爬上马儿摸着马儿身上悬着的盘绳高兴地追了上去。营地外面到处都是已经不会化去的雪斑冷风如刀手指难展飞鸟这才现自己没有带手套。“早打到猎早回家吧。”他不拉缰绳任马儿跑在也答儿旁边喃喃自语。 也答儿见他两手揣到怀里给他递过来一双软绵的皮护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打到猎物可是有我的一半功劳的。” “那打不到呢?也要一半责任不?”飞鸟反问。 “除非你把打到的东西都送给我让我煮。”也答儿突然脸红起来低声说。飞鸟每天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心想不送给她送给谁呢于是点点头说:“不送你送谁呢?” 前面几个部族伯克的身后等了一大堆少年少女足足有一百人左右连也答儿的姐姐也在。飞鸟奇怪起来问:“不是女孩子不用打猎吗?怎么这么多女孩子呢?” “哼!”也答儿嘟了一下小嘴打着马儿钻到少女堆里。 “儿郎们要努力了。”也录大声说“不是勇士打不到足够的猎物是没有人情愿收下你们的礼物的。” “奇怪!”飞鸟心想。 他骑着自己的马跟着其他少年奔跑起来一样晃着弯刀怪叫着。“这样不是把猎物都吓跑了吗?尤其是这时候比较容易打到的狍子。”飞鸟暗暗地想。随即少年们列展拉出队型纵马狂奔。 “如果我打到猎物我要不要乘机逃走呢?”他暗中犹豫刚刚拨转马头就现洼地里的冰雪“已经是冬天了要是下场雪非冻死在半路不可我看还是先不要走啦。” 他闲着没事开始偏离大队人马独自跑路。奔了很久他见到一处古木密林枝叶很多苍色蓄有雪斑便钻了进去。 “要是我拉上一橇柴呢?还是不行‘笨笨’非冻死不可。万一真有特大雪了那更是走都走不动。”他立刻否决这种诱惑接着四下里打量着这里缓慢地行走。起伏的林地里交织着针叶林和已经凋谢一空阔叶林黑黑白白绿绿虽然单调却是很美。 “走吧!是不行不走吧雪肯定就越来越多!”他又想起了什麽有些头疼地说。 “打点猎吧每天吃别人的也得打点东西吧。”飞鸟很无奈地取下弓箭四处寻觅着。 一只驯鹿逃跑了但冬天中反应迟钝的它碰到了矮小的干枯灌木飞鸟立刻注意到了他张开弓箭追了去。 十三 异乡有家 北方冬季虽然早到但中原却也踏入晚秋。此时的靖康可说是内忧外患将明昉盛世的朗朗之色一把掩过。 中洲历八六三年秋九月二十三即靖康明昉二十九年。 长月城秋月若缺正是往年的月神之夜。 这一日也正是西庆三十万大军长驱直入兵临长月城下的日子。西庆中复侯陈万复率军费一个半月破玉门关如今到了。 长月城有三千虎贲军五万龙鳞军八万城守军守城壮丁十万余人城**有粮仓二十二处池深城坚几无可破的可能。而西庆军补给困难不能久持。虽然马孟符破仓州获战略云台屯库未及烧毁粮食足五千万斤却也只是两月不到的口粮。更何况西庆兵马多骑草料供给无从解决。 虽然利于战但西庆主帅陈万复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分出五万军马四处掳掠破郡县取府库毁秋熟杀耕牛集粮草。其余人马分成三波轮流用投石车掷火车强弩床弩对准长月外城投掷射击。 勤王大军共十七路人马逐次到来几乎征集全国可用兵役足有七十余万报称百万。他们在庆德府之地集结沿商亥河向西推进至长月城下。陈万复趁其立足未稳当夜明火劫营。长月城大军统帅健布见其夜间明火生事恐怕有诈不敢救援及勤王大军营中狼烟四起方大惊失色出城战而无果几欲自尽。勤王军大败足足回奔百里才扎住营寨。陈万复乘势推进到城下十五里之地大胆地全面围城任勤王大军驻扎于商亥江北岸。 勤王大军营地沿河内侧延展四十余里锦旗万千然士气开始低落又统属不一鱼龙混杂连战连败。健布率军多次配合出城也都吃了亏复有前日救援不利心中羞愧向靖康王请辞。靖康王抚之仍然令他统军说:“将无有不败者翌日当不中老贼奸计就是了。”健布泣出而重整军旅。 陈万复用万余将士的性命让掳来的百姓在通往长月城下垒起两道竖行长墙头处有高高的土堆垛和绵延两侧的木桩栅栏。这样两者就形成两个大大的勾回中间有一个不是很宽阔的通道。西庆中军营帐就设在两个巨大的勾回里成了两个对等式的遥望寨左右两军后摆翼形延伸。此营地又名龙牙是一个奇特的包围阵形以多击寡的时候防止敌人袭击传送消息等等但西庆军力以骑兵为主反弥补了两翼兵力分散带来的缺陷。 一开始两侧的木桩栅栏被健布用龙骑撞车毁坏严重。陈万复便又夯了土然后把掳过来的上万百姓放到城下并不靠此赚开城门。等城中对此阵形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令强弩勾枪步兵把守不再理睬长月城只是用全数骑兵往复挑战勤王大军。诸路军马贸然迎击常州调度将军战死镇东将军伤戮力死战得脱各路军马的救援也只是让陈万复不敢小觑什麽叫七十万而已。 之后各路大军怕被机动力强的纯骑兵击破根本不敢围而击之只是联营整军等待时机。双方拉成了顶牛之势。 毫无疑问这场在长月城下双方兵力悬殊的战争和马孟符五万骑兵打败将军雍焕一样一僵局一胜中无不闪耀着骑兵的光芒。 当时雍焕抓住五万骑兵冒进的空隙果断迎战以众击寡可以说是不但不错还是一名良将的正常反应。只是不幸的是他碰到了马孟符。之前马孟符在靖康并不出名在西庆却大大的出名出名原因不是他的军功而是传言。八年前陈万复碰到养马大兵头牌马孟符立刻拔他跳了三级此后把他留在身边每有战事就加他一级。军中俱传言他乃陈万复的私生子他就这样出了名连西庆国主都询问陈万复是不是真的。后马孟符自领一兵攻城掠地无有不克这不但没有封住悠悠众口反而让众人更是相信传言是真的虎父当无犬子嘛。陈万复见众人越传越烈就干脆收他为子。 此时关东各州不知道何时开始传有流言兽人又将东进;一时间王城又鏖战不休又有人传言王城已经失去。商州州牧夏器通为邦河王子秦纲的门人为人媚上多苛税州人多有怨言。城府卿周央举昏聩常做一些自以为正确而伤民之事。 有人提刀推车夜行军士拿到询问本不过是一杀猪郎夜归。查司吏询问得知他从布衣士人王郑成家喝酒夜歌内容不详。此查司吏与王郑成有仇怨草草了解上报说有人策谋预备杀狗起事。兵丁次日夜锁拿其党王郑成举家被拿牵连甚众。其子王勋乃商州兵壮调度将军治下兵尉为人爱兵卒有勇力。商州兵壮调度将军勤王州兵尽出仅留一重尉旅分散郡县四处。 王勋知其父亲事夜中归家入监探询方知父亲为人陷害和杀猪郎喝了酒讲了一下商州州牧和府卿可笑的名字(一为“下气通”即屁也一为“走----去**”)所以杀猪郎不敢说出两人所谈论的话。 王勋怒夜闯夏器通府上鸣冤却被护院武士当成刺客。不得已王勋杀人夺路而逃却真正惹怒夏器通。 本来谋反之罪要上报刑部省议剿贼也要兵部省的公文。但如今朝廷有事基本上与地方中断。留守庆德兼领监国的大王子邦河王子又是夏器通的主子。于是夏器通立刻下令诛杀王郑成六族和案牵众人并知会州外五风大营留守统领前往镇压其所在营。王勋众人不得已削树举事从者千人。 几日后登州庆德府。府城内大石拱桥上忽来一道人示一饼于众流民面前。众人饥饿与狗共争之。道人乃唱:“时逢战乱秋粮无收人狗争食帝王老迈储君涉险则国必不泰!”唱完后旋走兵丁来已不见其踪迹。时有人说是天机山的对头太名僧人讹世之言府城调度使搜查未果。邦河王子乃宣布太名宗系为非法定为谋逆。 ************************* 驯鹿逃飞鸟追。 飞鸟对自己的箭术还是充满自信的尤其是在握着自制复合弓的时候。他斜追在驯鹿的背后射了一箭那驯鹿应弦响翻了个中箭倒下。飞鸟过去结束了它垂死的挣扎然后把它放到自己的马背上。“应该有不少动物冬眠了吧。”飞鸟找了地方坐下来自言自语地说。 人人都该知道冬天动物会跑到林子里逃避风雪找寻食物可其它打猎的人呢他们会从哪里入林子?飞鸟有点不明白单单从外面看根本不觉得这林子大但到了现在他才知道里面大得出想象只要往里就还是林子。他四处观察一下凡看到松鼠和紫貂的窝便毫不犹豫地爬上去让猎物缴械。不知道到了什麽时候他穿了两条紫貂和三个松鼠扔在马背上继续深入接着又打了一只雪兔以后突然听到“笨笨”的响鼻。 飞鸟仔细观察现远处的巨木下的有一个大树洞。 “熊?”飞鸟立刻想到香喷喷的熊掌来他在牧场的时候吃过一次想起来立刻就流了口水。 “还不是他们冬眠的时候怎么打到熊呢?”飞鸟妄想起来。 “它不会就在我身后吧。”飞鸟想到这立刻回头看。奸笑了两声后他解下了一只半死的松鼠接着看到驯鹿身上流下的血。“完了我还打熊呢快被熊打了。”飞鸟不顾马上猎物众多立刻爬上马去。“笨笨”晃着脑袋抗议但还是顺从地跑到一边去。 绕了整整一圈飞鸟觉得已经把血腥味扩散到各处去了就爬到树上观察起来。飞鸟不是猎人但他花了很多工夫在一些动物的习性上追踪起来也并不费力气。他从脚印冻度上和脚印的方向上看出来这是猎物从里往外的脚印所以自信地趴到树洞里看了一看。果然熊不在! 之后他留下“苯苯”驮着猎物在圈里又下了几个拌圈索这才安心地追踪脚印。 一入冬天熊就很在意自己的洞穴它们会经常沿走过的路折回又不跑出太远。飞鸟对此一清二楚他很有把握地沿脚印追踪上去。每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的脚印和熊的脚印远离到一定的距离。熊掌印走了个弧线在一处覆冰的水洼地杂乱起来。这是它经常捕猎或喝水的地方飞鸟可以断定他着就爬上一棵树耐心地等待熊的出现。 树干冰冷尤其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时冰凉更是沿着于树干接触的地方向身上传递。飞鸟只好蹲在上面抱缩成一团等待熊瞎子的归来。就是飞鸟觉得脚趾快要冻掉的时候一团白糊糊的东西走到他的视野里。飞鸟支棱一下来了精神他伸出自己藏在怀里的手小心地取弓箭。白熊越来越清晰起来足足有五尺来长身体前窄后圆一歪一扭地走着。飞鸟的心提到了坎上他只是吃过熊掌却没有想到熊竟然有这么大。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拉起了弓弦瞄向白熊。正是他拿不准自己一箭能不能把这个庞然大物射杀的时候一个空档出现了。白熊往身后看了它的脖子露到飞鸟的视角里了。再没有可以犹豫时间飞鸟拉弓放箭正中白熊的脖子。 “嗥!”白熊短暂地一吼竟然直身起来飞鸟看中机会又补射了一箭正是人类的心脏位置所在。 白熊用肥大的前掌拨飞了箭枝却没有逃跑反而冲了过来。“阿妈!这家伙太彪悍了吧。”飞鸟又一箭射瞎了白熊的左眼但并未党住愤怒的白熊冲到树下。吼叫声地动山摇疼痛不已的白熊早已经凶性大增直身一跳竟然够到飞鸟的位置又一跳就把跳树的飞鸟送了出去。飞鸟丢了弓箭就跑狗熊则在后面追赶。 “完了阿妈说好吃是不好的习惯。”飞鸟边跑边总结自己因对熊掌的热爱而引起的灾难。 他边跑边绕圈子白熊瞎眼后显得更笨拙身体转动不灵光怎么也抓飞鸟不住只是疯地咆哮迁怒地打歪一棵小树。飞鸟正跑着看到了一处两树合抱的缝隙顿时高兴起来立刻回身查看白熊追自己的位置。留出让它扑击的时间后他侧身穿过两树之间的缝隙。紧接着是白熊被两树卡住一半的巨大响声飞鸟想也不想拔刀回头插到自己计算过的位置上。 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吼飞鸟的刀子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插到白熊的喉咙上反而插到白熊那汹汹的嘴里。飞鸟为了躲避一只熊掌的拍击扎中之后就向后缩身。 刀子留在了白熊喷血的牙齿间浓血溅了飞鸟一身。他手里身上再没有可以攻击的东西见白熊也被两树卡住一个劲还本能地向前钻他第一反应就是向回跑去寻自己丢失的弓箭。 找到弓箭后的飞鸟神气起来回头来并不忙射杀流血不止已经没有多大力气咆哮的白熊而是耀武扬威。“长了一双肥大鲜美的掌就要有真本事否则总要被我这样天生勇武的英雄人物杀掉。”飞鸟抹了一下脸上出的冷汗笑眯眯地教训白熊把自己刚才的逃命事宜抛到九霄云外。 “能进不能退真是愚蠢呀哪能有资格给我对敌呢?”这话自然是说白熊若是扑到两树之间的时候不拼命挤进而退开的话并不晚的只是让飞鸟这样自大地评讲起来却好像是自己如何高明一样。 “快说你的要害在哪?我好一箭结束你的痛苦。”飞鸟张弓扣箭询问。 白熊突然暴吼听懂飞鸟的教训一般两后掌突然撑住两树努力向后挣去。飞鸟大大地佩服竟然忘记补射只是赞同地说:“原来你不是垂死是在蓄力气跑呀。” 果然白熊没有再扑向飞鸟挣脱后打了滚向其它方向跑去。飞鸟一箭射中它的后腿可白熊依然一瘸一拐地亡命而逃。 飞鸟紧紧在后追赶整个就是刚才形势的逆转。飞鸟边跑边打口哨希望“笨笨”能及时赶来帮助追赶可是离得太远了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飞鸟怕迷了路见自己亲手做的箭枝又没有了更不敢穷追又一箭射中白熊的胸腔后沿原路转回了。 飞鸟已经记不起路来了只是沿着白熊的脚印回走。到了原来的地方后他看肚子上缠了皮革的“笨笨”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等得不耐烦一直在原地慢跳。飞鸟捡回自己放在下面的猎物爬到马儿身上往回走。他觉得自己的猎物已经足够了心满意足地边走边叫根本不在意四周还有没有动物。 出了林子天还早着呢飞鸟却饿了起来。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折回部落去寻饭吃。 “你怎么回来了?”阁伦额夫人也知道他和大伙去打猎猝然见他一身是血收获也颇为可观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受伤了?” “我不知道领大人和也答儿去哪了肚子又饿就回来了。”飞鸟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他身上的这些血有白熊的也有挂在身前的驯鹿的大团小滴一看之下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也怪不得会让阁伦额夫人有此一问。 “好!来吃饭!”也答儿的奶奶也在高兴地招呼飞鸟吃东西。 飞鸟卸下驯鹿紫貂和松鼠把“笨笨”拖到暖和的马圈里就跑回来吃东西。“我打了一头大熊本来想给奶奶吃熊掌的可半死的它竟然跑掉了。”飞鸟边狂吃食物边夸耀自己的战绩起来“那头熊好大虽然跑了但是嘴里被我插了一刀肯定还是死明个我一定能把它找回来给奶奶补身体。” “而且也给夫人留一个肥肥的熊掌。”飞鸟看阁伦额夫人给他盛了碗稠奶慌忙补充说“前掌!” 也答儿的奶奶高兴地笑起来露出稀疏的牙齿给阁伦额夫人说:“看看多好的孩子要打熊掌给我们呢。” 阁伦额也笑了但还是斥责飞鸟说:“男人可不能说大话熊不是说打到就打到的。” “我答应把我打来的东西都送给也答儿煮。等她回来奶奶给她说一声。”飞鸟想起自己的承诺说。 “什么?”两个女人张大嘴巴看着飞鸟。 “也答儿不会煮东西吗?”飞鸟取了帽子抓抓脑袋问。 两个女人对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说:“先放好吧回来我们问问也答儿和她父亲。” “还要问领大人吗?煮东西这么费事啊。”飞鸟大吃特吃之后说。 “你把猎物都送给----”阁伦额问了一半还是止住了问相关的话题了只是眼神奇怪极了“你是可颜部的吗?” “是!”飞鸟一向要撒谎就撒到底。 “父亲母亲都还好吧?”阁伦额又问“没有被争战波及吧?” 飞鸟倒不敢胡乱撒谎起来生怕说个不好诅咒到他的阿爸阿妈就用含糊的话说:“我也不知道长生天一向都保佑我们一家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吃着盘羊羔喝着马**呢。” “你说说那个金任是怎么回事?详细地说一说。”也答儿的奶奶说。 “仗打完了靖康人到了草原到处抢杀。我们部落也不能幸免一个长脸的靖康兵抢了我家的羊我就骑着马想把它偷回来。谁知道半路里碰到一个快死的老头他给我一袋东西要我好好保管说将来我一定可以用得上。”飞鸟撒谎的时候不停地转着眼睛不过这些话听起来却一点也不卡“谁知道接着出来好多靖康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追杀我。我边跑边拼命地向他们射箭自己也中了一箭。之后马儿带着我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对了那些东西都被夫人收起来了吗?” 也答儿的奶奶和阁伦额夫人都相信了。阁伦额点点头说:“东西被你也录叔叔收起来了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亏你命大我估计你伏在马上至少昏迷了三天以上否则也不会碰到你也录叔叔。” “噢!”飞鸟装出傻乎乎的样子点头接着抽噎两下说“可是我很想回家!” “可怜的孩子!”也答儿的奶奶同情地说但她们都没有说可以放飞鸟回去的话。 到了晚上天黑了下来后狩猎大军才满载而归。也录除了带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外还带了个和也埚共骑一只马的少年回家他们的马上都放着猎物腾出来的那马的背上还放着一只足有六七百斤重的白熊。 飞鸟躲在自个的小帐篷里摆弄东西去了若是他出来一定会现那只白熊就是他打了半天的凶兽的。“她母亲你快出来看看一个打到白熊的少年勇士向我们的女儿求婚了。”也录的声音洪亮而大在主帐篷外大声给阁伦额说话。 “是吗?”阁伦额掀来帘子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马背上的大熊。 也答儿羡慕地看了看姐姐接着很失望地看向飞鸟的帐篷现里面亮着灯光后这才提起一点精神。“皇太凌打了些什么?”也答儿跳下马飞快地跑到母亲的身边问。 “一只驯鹿两只紫貂三只松鼠和一只雪兔。”阁伦额边回答边看向那只马上的白熊“可是他把自个的刀儿给丢了。” “这么多?”老四也埚跳下马来很不相信地问。 “我也不信紫貂和松鼠冬天里很难碰到的。”老大也庆阿已经结婚生子了但也提出疑问来“雪兔也不好现的。” “东西在里面放着呢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人家可早就回来了要是打到现在还不知道能打多少呢。”阁伦额说。 也答儿立刻溜去找飞鸟。力气很大的也庆阿把白熊拖下来扔在地上让自己的母亲看。阁伦额看看那个和也留桦站在一起的少年又看看地下被从口中深深刺伤的白熊突然问:“甲马这只白熊是你一个人打的吗?” “当然了。”也演丁和甲马的关系最好代替他回答说。 “我问的是甲马。”阁伦额严厉地说。 “阿妈~你怎么了?”二儿子也阔台问。 在阁伦额的逼视下甲马把眼睛移到一边去肯定地说:“当然了我身上还满是这凶兽的血呢我插了它一刀它还要跑我就又射了它五六箭它就再也跑不动了于是我就回去叫也演丁和也庆阿大哥一起把它搬到了马上。” “我和领商量一下你和我女儿的婚事你先回去吧。”阁伦额冷冷地说。 也录觉得必然有因也拍拍甲马说:“婚姻是大事我和你婶母商量一下也好你就先回去吧。” “阿妈怎么了?”也庆阿问。 “我看你阿妈现甲马不诚实。他身上的血都是自己擦上的而不是喷射出来的。以他的水平来说恐怕很难正准地把刀插到白熊的嘴巴里除非被白熊搂倒而被熊搂住无一点伤是说不过去的。”也录看了一下说。 “阿妈?是真的吗?”也留桦止住腼腆的笑容问。 “那白熊是谁杀的?”也庆阿不敢相信地问“总不能自杀吧?” “也许是被我们族里的成年人打到因为他受了伤而白熊没有死透或者身体太重所有才没有追或者才没有拖回去。”也录说“但不是甲马打到的。” 大伙进了主帐吃饭害怕妻子等太久的也庆阿先回去了。也答儿也和老脸一直很厚一直不为毫不客气在别人家大吃大喝而拘束的飞鸟一起出来。 “你说你打了一只白熊?”阁伦额起了个头问“说说你是怎么打的好吗?” 兄妹四个看着和白熊怎么都搭调的飞鸟都哈哈大笑。也埚说:“阿妈你相信他能打白熊?我看他能不能打过土拔鼠都是问题。” “是吗?可他的收获并不比你们任何一个少。”阁伦额制止兄弟几个笑闹说。 “你能找到不怎么出洞的松鼠并能把它堵在窝里?还能找到冬眠的紫貂?”也录也饶有兴趣地问。 “只是运气啦运气。”飞鸟咧着嘴巴说着谦虚话给人的感觉反而更恶劣。 “还是让这孩子说说怎么打到熊的吧。”也答安的奶奶说。 “我现了熊的脚印就追踪了去。到了一个它爱去的地方后我爬到树上。树上真冷呀我等得就要不想再等的时候它出来了。好大一只啊有五六尺那么大我趁它回头看东西的时候一箭射中它的脖子。它便怒了打落我又射的一箭后向我冲了过来可还是又被我射瞎了一只眼。它突然跑到我在的那棵树下‘啊呜’一叫一冲就是七尺高巴掌一轮眼看就打到我了。”飞鸟声色俱茂地表演自己的猎熊经历得意之情流露于表说“正好我觉得不安全往下跳它不但没有打疼我还把我送出了好远。我站起来就跑它就在后面追。” 也答儿紧张地问:“追上了吗?” “它虽然跑得很快可是那么的笨当然追不上我。何况我知道它瞎了左眼就一直往左绕。不过我还是放弃了打算绕晕它的想法因为跑起来太累了。我看到两棵紧紧靠在一起的树于是就故意在那笨熊追到跟前的时候穿了过去。它太生气了竟然也钻了进去接着就被卡上了。我拔刀捅它的喉咙不想一下子捅到它嘴里了。它又用一个巴掌打我我只好丢了刀跑回去捡弓箭。我给它说了好几句话还教它怎么逃跑。它按照我说的那样后脚一撑就逃出来了。接着我就追边追边射箭射中了它的后腿和腹腔。可我怕迷路又很饿没有再追它就回来了。”飞鸟喝了碗**润了润嗓子又说“我在它的窝边还下了陷阱它要回去一定会中陷阱的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把它抬回来了。” “是吗?”也录含了口酒却笑得喷了出来“饿得连到手的猎物都不追了吗?” “反正它是跑不掉的回来吃了饭再去或者明天去不也一样吗?”飞鸟反问说“你们不饿吗?我正在长身体先吃肉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一直对他成见最深的也埚也释去了敌意。“皇太凌你这个笨蛋甲马哥哥扛回来的白熊一定是你打的那只。”也答儿说“它就是嘴巴上有伤眼睛瞎了一个脖子上也有伤后腿也有伤腹部流的血把白毛全染红了。” “啊?他帮我扛回来了吗?那太好了。”飞鸟高兴地说。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流下来?”也录问“通常狗熊和猛兽中了箭不会死那么快的。” “啊关----关内?!我们那的人有用这样的箭头嘛射进去就拼命地流血。”飞鸟又撕了块肉边吃边说“也答儿说领伯伯还夸奖我了呢?不是因为箭头夸奖我吗?” “厉害!”也录夸奖说“我只是觉得你做的弓好却没有看你的箭头是谁帮你打的?我再让他依样打造以后我们部落也用这样的箭头。” “是----”也答儿刚想说话就被有心炫耀的飞鸟给截上了介绍自己的弓起来。 “多了好多弹性不一样的筋角后我又稍微加固了弓臂弓半满而射箭呢?不会因为要拉满弓而让目标有机会移动了还能减少弓的回复时间。也不算好”飞鸟又不合适宜地谦虚起来“毕竟对弓弦和弓臂要求高了好多。” 也录和身旁的妻子互看可一眼点点头说:“好!我就答应也答儿接受并烹煮你所有的猎物。”也答儿立刻红了脸低着头瞄向飞鸟。 “我每天吃好多肉呢当然应该把所有的猎物都送给也答儿啦我自己也不会煮。”飞鸟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录又被酒呛了不得不问。 “让也答儿练习做饭吧。”飞鸟看了一圈想了一个答案说。 “为什么要她练习做饭呢?”也答儿的奶奶问。 “恩!因为她现在不会煮饭将来要煮饭这中间肯定要多多练习啦。”飞鸟转过身问也答儿“是不是也答儿?” “把也答儿嫁给你好不好?”也录不得不挑明。 飞鸟张大嘴巴愣在当场目光投到四周旁边也答儿的哥哥姐姐们都紧张地盯着他。他一阵脸红把肉咽下去说:“当然好啦。可是我还没问过我阿爸阿妈儿女婚事对儿女婚事父母做主!” “等到春上你和你这些哥哥中的一个一起回去问问。”也录微笑着说。 “父亲?”也埚看着也录想说又没有说。 这等于间接答应飞鸟回家飞鸟也满意起来又想到也答儿的百般好他满意地说:“我一定对也答儿好好。” “吃了饭你们都好好休息明个继续出去打猎。”也录说“虽然不是拜雪日了但你们还要好好打猎。” 第二天天亮了也埚和也演丁却来找飞鸟来了。飞鸟正在混早课他拿着多年一直不伦不类的方法在门外的雪地里锻炼引得也埚兄弟两个大笑不已。飞鸟爬了起来看到兄弟两个在一边看他过来问候说:“哥哥们早!” 也演丁趴在飞鸟的耳朵边安排了点事情然后说:“没问题吧我才不想把妹妹嫁给爱虚荣的甲马呢。” “那小子太可恶了!”也埚也同意地说“虽然我们一直很好但我也不同意把姐姐嫁给他。” “这样呀?恐怕不行。”飞鸟心虚地说他慌忙拉着两个人进他那原本是也答儿的小帐篷去以便能更好地商量计划。 “只能这样。甲马是上代领的孙子母亲说父亲为了族里的团结还是会把姐姐嫁给他的。”也演丁说。 “可我要打不过他怎么办?”飞鸟小心地说“或者我把他射杀了怎么办?” “还有没有人也想向也留桦姐姐求婚?”飞鸟想了一下问。 “有很多呢。”也埚说“我阿姐好着呢!” “昨天打猎最多的是哪个?”飞鸟问。 “他们本来都是向姐姐求婚的可是甲马带着白熊一说话他们就没有人敢向姐姐开口了。”也埚说。 “你们现在去告诉那些原本喜欢也留桦姐姐的人他们一定会先向甲马难的。”飞鸟不怀好意地说“他们要是有人向领大人提出来领大人不就可以开口拒绝或者开出公平的条件了吗。” 也演丁深思起来也埚这样的二百五立刻就问:“什么呀?我没有听懂。” “走我们现在就去。”也演丁拉着飞鸟说。 “要偷偷地去嘛。”飞鸟挣脱也演丁说“还不要有人知道是你有意的。你要装出说露嘴的样子当着大家的面嘲笑我。然后我就一五一十地和你争论他们肯定会相信我的。” “要是不相信呢?”摸到一点头绪的也埚问。 “你笨死了这麽大了不要老留着脑袋喝马奶他们就是不信也会说信的。”也演丁高兴地说。 三人继续谋划一阵后一场追藏游戏有意地开始了。 飞鸟走先也演丁和也埚在后面追赶。晨风清冷有牛羊在圈中催叫早起的女人们已经开始四处忙碌也有个别男人们掣刀练习刀法。偶尔冒起烹调食物的烟气带着浓厚的香味。但这种和谐很快就被打破了三个人杂乱的争辩喊叫一路传开。 “你小子说什么?甲马射死的白熊是你猎的?撒谎的家伙。”也演丁边沿着帐篷追赶边惟恐大家听不到地大声喊。 “快停下来你当着大伙的面说说看你这又贼又笨又贪婪的小子看人家打了白熊眼馋你说是你自己打的。”也埚也用更大声音喊。好多早起的女人都远远出来看阁伦额和也答儿姐妹也现了。“这是怎么回事?”阁伦额不解地问“昨晚我还以为他们好起来了呢。” 也留桦想过去却被阁伦额拉住了。 “你不要过去免得别人乱说。”阁伦额回头吩咐也答儿“也答儿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飞鸟边跑边回头大声说那白熊就是自己打的是要送给也答儿的。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少知道儿子心事的母亲回去叫醒自己的儿子让儿子去观望。不一会已经有几个少年尾追而来。 飞鸟看到一处人最多的地方就跑了去停下来装出大口喘气的样子。一堆跟也埚也演丁要好的少年们和好事的人们一起聚集围观。 “是那个蔑乞儿拖拖人。”人们纷纷看热闹地说。 “你说甲马求婚的白熊是你射杀的?”也埚和也演丁包抄过来大声地责问。 “是呀!”飞鸟惟恐天下不乱地说“我也不是争猎物我只是给也答儿讲了讲你们干嘛追我?他要了就要了可白熊真的是我打了准备送给也答儿的。” “他这么大能猎杀白熊?”人群中不少人大声嘲弄表示惩罚“蔑乞儿拖拖部的人这么小就贪婪到这种程度该祭祀祖先才是。” “我是可颜部领的长孙伟大的支拉别汗的后人。”飞鸟胡说起来随便编了个汗名“我们和克罗子部的人一样都是勇士中的勇士。射杀白熊不是徒手杀死白熊我的年龄足够了。” “哥哥!白熊就是他杀的。”也答儿站到飞鸟身边着急地说“他也不是蔑乞儿拖拖部族的人!” “好妹妹你站到一边去。我和甲马是好坦达一定不能让别人中伤他。”也演丁拉出自己的弯刀说。 “不!”也答儿站到飞鸟面前挡住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让你们伤害他。” “皇太凌是男人就不要躲到我妹妹的身后。你要是能打败我我才能相信你有杀死白熊的能力。”也演丁大声说“也相信你就是勇敢著称的可颜部族勇士。” 飞鸟把也答儿推到一边做足英雄的架子说:“好!” “我现在就去找阿妈!”也答儿哭着沿着人群让出的道路往外跑。 “谁有刀把刀给他。”也埚大声地问。 “给。”一个少年把自己的刀抽了出来递给飞鸟。 “除了比刀外我还给你比摔交和箭术。”飞鸟接过刀说。 “在我刀下死不掉再说。”也演丁哼了一声说。 “啊----!”飞鸟不再给机会挥刀冲了上来。 也演丁也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真起来慌忙用刀格挡接着才现飞鸟的刀没有劈下来。也演丁正不知道怎么好的时候飞鸟的重脚从下面踢在他的肚子上。也演丁现自己不用演戏了真的给飞鸟一脚踹退了几步而飞鸟的刀也乘机他弯腰后退的时候卡在他的脖子上。 周围的人纷纷大声鼓噪着说飞鸟耍诈还是偷袭。但也演丁知道自己就是当真打斗也未必躲过这么出其不意而又阴毒的招何况若是真打的话那一脚定然是更重地踢在自己的命根子上或者是腿上的关节上。 “哼算你赢了。”也演丁恨恨地说“不过偷袭不是好汉我们接下来比摔交。” “我来!”一个和也演丁交好的少年说。 这正好称了飞鸟的心意他刀法是一码事但摔交绝对光明而厉害。阁伦额也带着也答儿挤了进来看到凶险的刀术比拼已经结束松了一口气安慰也答儿说:“看看他们摔交也好。” 飞鸟丢了刀很轻蔑地朝那个猛人少年勾了勾手指头说:“来!” 这个少年已经成大人型身体壮士连外面的罩的皮甲都扔掉了。他蹲开步架用摔交的重步走了过来。飞鸟也很小心地弯腰移动把自己的每一步都扣死不让重心有一点偏移。他自小蹲马摔交知道与这少年摔交上有劣势也有优势劣势就是自己身体没别人重优势就是自己蹲下来的时候比对手的重心要低。 游走了一番那少年扑抓上来。飞鸟灵活地避开接着不退反近逼近对手。两个人胳臂开始搭到了一起角力起来。少年欺负飞鸟腿短率先伸腿按绊却不想正中了飞鸟的奸计。飞鸟随即巧妙地卸力把右脚插到对方的两腿间手往下移一挺身把那猛族少年摔过头顶。那猛族少年欺身之势还没有停很轻易地被飞鸟甩过头顶扔了下去。 大伙果然开始另眼看待飞鸟让他们感到厉害的不是飞鸟摔倒了那少年而是那少年抓住飞鸟的衣襟不丢竟然也不能把飞鸟扯倒反而因拉不动飞鸟而撤手。众人向飞鸟的脚下看去现飞鸟的双脚已经把土踩出了小坑来。 飞鸟一边装模做样地去扶对手一边在心里得意地说:“我扎马时推动我的人还没有呢!” “比箭术比箭术!”无论男女大小都纷纷要求。虽然他们已经连输了两局不用再比了。但无不希望自家人能扳回一局毕竟他们引以自傲“勇士中的勇士”称谓如今受损。 “也答儿帮我把我的弓箭拿过来。”飞鸟耀武扬威地说。 “去!”阁伦额也有心看一看飞鸟的箭术便安排也答儿说。 人们纷纷让开让飞鸟和也演丁同时向远处的箭垛走去。“想不到真有你的。”也演丁边走边小声说。 “头大无脑的人永远不能战胜我的。”飞鸟想起飞孝起来笑着回答他。 “射箭可比的是真本事。”也演丁却认为飞鸟是讥笑他很不满地说。 也答儿拿来弓和箭筒里面却只有一枝箭。“你只有一枝箭了箭头要到晚上才能让辽樟朵朵大叔打出来。”也答儿说。 “啊?”飞鸟张开嘴巴想了一下问“那你随便找些箭枝来也好呀。” “给你!”也演丁分出一半的箭枝说。 飞鸟很认真地把箭枝背上还几次摆正箭筒的位置。他先拿了一支试了试箭的感觉大摇其头地说:“这样的箭枝射起来一定打转。” “箭术不好干嘛埋怨箭枝?”也演丁大声笑话他说他也觉得自己让克罗子族人太没面子了。反正胜负已分他不由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扳回来一局。 飞鸟先拿了本来拿在手里的那枝用拿弓箭的左手分出一个指头把箭杆夹直前后顺正。接着一下用右手又拉出足足四枝箭夹在指头间。花容善射天下皆知飞鸟自然也有一射的本领自然满心都是自信。 “我来给你们喊开始!”阁伦额站出来说。 “夫人早!”飞鸟连忙夹着箭枝行礼搞得不伦不类。 “一!二!三----”阁伦额号起来。 也演丁开弓一箭正中垛心。众人欢呼到一半再看飞鸟的一箭也射中了垛心立刻就嘘声了。接着也演丁来不及再次扣弦而射而飞鸟却连续拉动弓弦箭枝先后向两个箭靶飞去。“这就是半满快弓?”也演丁愣在当场。随即反应过来也把自己扣在指头间的箭移动到拇指食指间再次射出去。飞鸟已经射完了手中的箭标准地连续揪了四下又是四箭扣在指头间接着又向两个箭垛开火。 也演丁只射了四只箭就来不及拿箭他已经把自己的度放到极限甚至有两箭还因为心慌射歪了。而飞鸟已经把箭筒里的箭射得一干二净两个箭垛上都有。 “赢了!”飞鸟把自己的弓举过头顶自个跳了起来。 “回去吃早饭了。”阁伦额也微笑着赶人。 “你还真厉害!”也演丁边走边夸奖飞鸟说。 “用快的感觉使箭这是我阿妈教我的。于是后来我的感觉越来越好我改良了拿箭扣弦的度做了半满弓来增加度。”飞鸟得意地传授经验说“一般人用我的弓箭就不行除非是扣了一辈子弓的快箭手。” “吹牛我也是用感觉射箭的。”也埚推了他一把说。 “度和这里有关系。”飞鸟摸摸自己的头说“我阿妈家世代都是神箭手我外公花容的箭法更是高明可我阿妈单论度已经比不过我了呢。一个笨得痴的家伙做梦都在射箭但还是差我一点点。”说完抓了一把箭枝让箭一枝一枝飞快地轮换跳到拇指和食指中接着说:“若我的手够大的话连弓应该可以射七八枝箭吧!” 众人都见识了他的箭术觉得他虽然自大却还是真有点箭术无敌的味但还是纷纷打击他。“吹牛皮你阿妈比不过你很平常我阿妈也比不过我呢。”也埚说。“是呀长生天可不会满意自满的勇士的。”阁伦额也不得不教育他说。“阿妈说得对。”也答儿也推推飞鸟说。 飞鸟有点在家里的感觉段晚容花流霜狄南堂等人也都是这么每日打击他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再鼓吹自己了。 十四 冬日漫漫 靖康长月一带早有秋霜下草衰而枯十一州山河大地憔悴。东部台州余州商州俱有旱情秋粮颗粒无收民多无所食。各地因饿死瘟疫而死的人随处可见。司牧俱请赈灾监国邦河王子密使人开台商两地大仓半食半沙以放尽失天下人心。太傅太保辅丞丞相从行中枢省中接数州府郡县奏报方知此事。丞相密查后方知道两处大仓所盛米麦皆不知何去夜中大哭次日眼红嗓沙。 王子傅方亮尤知自己必有罪吞金自尽王子太保朱天保责问秦纲。 面对朱天保的责问秦纲先不出一言后怒骂他为猪狗。朱天保受辱挂银印归家行至庆德府外见人多有饿死心有不忍作诗云: 回车未言迈垂泪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西风摇骨草。 有道义之交夜追立于其牛车头羞之言:“你主何在?你何在?劝而不听当再劝弃之为不义!”朱天保始回。 事实上靖康王不以王储而以大王子监国实有深意。秦纲为长靖康取通州地时其曾经节度过登台余三州其间私人众多丞相又是其母华荣妃之堂兄若令王储监国必然生出变故上下未可一心。靖康王做梦也没想到他器重的大儿子会做出这样的经天大事。 长月之地入十月也同样转冷。夜中白霜浓雾穿厚衣也有点冷意了可陈万复毫无退意日日挑衅勤王军一战。他果真以为自己如同军神一样战无不胜?要凭借劣势硬是倾吞掉百万大军! 靖康王有些察觉到陈万复的意图了。十月三日入夜前他忽招众军国大臣入阵前指挥殿----明月宫偏殿议事。其中有军政大臣左良玉及其下左右辅臣军大仓令傅太安威虎将军守城兵马元帅健布贲郎指挥使西门杨军部省兵马策丞赵昭明及及其左中丞左副丞九门都督王乾西山大营游击将军唐渊各殿前散将左中右殿前指挥使。 诸人不敢怠慢一时三刻全部到齐按时鱼贯入内。靖康王早使人除却了偏殿诸摆设将一案立于殿心。众将一进来就看到宫殿大变样接着注意到一大挂幅图板在偏殿偏柱上撑挂。诸将纷纷诧异却无人在大事面前纠正枝节礼仪。左良玉和一名侍奉官紧随靖康王身后束手站立在牌挂前。众将欲行礼却被靖康王止住。他轻轻一笑说:“将军在军中不可唯君命是从今日论战当无贵贱!”众将诺然却不敢应口纷纷朝挂幅看去。 那挂幅上面为一山水勾线图。众人都是将兵或者是将过兵之人大多认得是料地司博士所画京畿附近五百里之地。健布见众将议论纷纷突然往旁边一看一下子惊呆了中间案上原来放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不仅砌有高山丘阜而且有城邑高地低地还有一河其中水银尤悠悠流动和挂幅隐隐相合。 侍奉官咳了一声众人知道靖康王要说话立刻住口看向靖康王。健布也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想说什麽也没有说。“众卿都是孤之爱将勇武方戊之士。自春初与西庆战已经多日了国力损耗一日便去万千天下士民如入水火非不欲胜实彼陈万复过于厉害无十分胜算!国都之下安敢轻举?若败一倾城二倾国诸位都有什麽看法说说吧!” 将中忽有一人出乃是昭武校尉宇文元成众人皆有一种鄙视感。宇文家族世代公卿此子纯纯是祖荫而上南进剿贼折兵士三千杀数名无辜百姓。王责之他说:“入夜眼不明!”因他父亲宇文泰曾替君挡射身亡王不忍按弃市惩处给了他一个四阶闲差领点俸禄而已。举朝都因此背地里叫他“田鸡”何为“田鸡”夜中视物不明也而又高栖于枝头。 “君父何出此言!!那陈万复不过一待杀的猪狗儿明日给我一支人马我提他头来见免得再让众人左右为难!”宇文元成暴然说其雄身微耸一付英雄气概! “其志可嘉!”靖康王知道他的能耐还是面带鼓励对他说的话不了了之“健布你有话讲吗?” 健布中等身材相貌忠实木肭不善于言辞好久才说:“我看陈万复欲损耗我国力!” 靖康王赞许请左良玉单独授个人战布置军属。大意为夜间出战使一军用龙骑车拉毁西庆营寨以真攻为佯攻;分军五千铁骑插入敌人左侧累土而成的投石车掷火车阵地毁掉这些器械为日后决战做准备;另外遣一上将军穿过敌军营地到勤王大军那里统制诸路军马为后日之决战做好准备。 同时增“勇爵”杀敌十人以上者予其爵位! 忽又有一人出众人视之乃兵部省策丞他躬身说:“武烈祖制爵位之日无礼部省不议而立爵今又如是恐日后军爵泛滥!” 众人都觉得他迂腐只有靖康王无语复而叹气说:“孤意已决日后再议吧!”接着神色一变厉声说:“越敌人之营地非勇不可领众人之军非能战不克!谁可带人马为之!” 众人都各有思唯健布跨前几步单膝跪于地上说:“末将可往!整军部阵俱行!” 靖康王大喜上前亲手扶他而起说:“你要多少人马?” “武烈祖亲立虎贲军!”健布有些慌恐但言语斩钉截铁。 靖康王一点也不遮羞看了贲郎指挥使一眼毫不留情地说:“今日虎贲远不若往如何能在敌阵中杀进杀出!” 不及有点气急的西门杨说话健布再拜慷慨言:“臣能!” 殿中复无声响此举无非十死一生凶险莫测除健布者有何人?殿人忽然觉得都不能比。 “战胜之日我要再见到你!”靖康王说腮邦咬劲喉头往复而动接着背过身子。 “无君命臣不死!”健布泣不成声但声音依如金石。 贲郎指挥使觉得大丢脸面跪下复说:“臣----” “你留在孤身边他日孤亲上战场不能没你!”靖康王说毫无疑问他是害怕两人互为掣肘但如此一说倒让世代为王室勇武之门的西门杨心中也好过一些。 是夜!又起了雾。 如此的夜中长月内外城的建筑群此起彼伏有的地方耸立如山有的卧如龟蛇。那些非城属建筑也栉比鳞次勾角飞檐。黑夜淡月建筑群落在灯火和薄雾中阴回有现足够让不经意者惊心动魄。 所挑选出战的都是精锐士兵黑夜中无一人出声只是踩响沉重的脚步声。大地也几为这合为几音的大踏步声震颤。现在是夜尤未深居民们无什麽反应不少人探头出来观看但看得并不真切。 靖康王害怕夜人惊起点灯从而惊扰陈万复决定在刚入下半夜就袭营反其道而为之。 城中早些日子就做好了夜战的准备:夜晚三个以上非家人聚者格杀勿论;在西庆兵未攻城的日子里甲长里长要把剩余人数统计出来。外地人所住地方由其东主告诉他日夜都不许出门否则就地格杀;收容的百姓要被圈禁。这样就是有奸细在敌人不攻城的时候也几乎无送信出城的可能。 其实就现在来说这样的戒严令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尤其是第三条硬是强行执行。 一直以来陈万复都在用一个级高明的办法----修过营寨后把掳来的人放进城一来能让朝廷怕是西庆方靠百姓来赚城而左右为难要是不放则显得朝廷苛不顾己民死活要是放这些人入城内就消耗更多的粮食;二来可以放进去大量的奸细。靖康王冒着众将的反对下令开城门下此军令以防毕竟民心在战争中至关重要。 靖康守城大军在内城典军场和外城快地集结。靖康王身备戎装静静地听将官们清点人数布置命令。夜风入怀他不减当年的豪气岩松一样骑在马背上。在一处火光的照拂下他举头环视威风不减当年雄壮不减当年。 所有的士兵都受到感染没有人不血液加想呐喊出口的。 这绝对是一个可媲美靖康大公的贤明君主爱民重义尚贤。士兵们和千万子民们一样忍不住从心里敬仰他爱戴他服从他。登基三十余年间他先轮起重斧大胆地将先前靖康大公设立的混乱体系给予规划之后开疆数千里恢复整个西定帝国全盛时的疆土开创鼎盛的文治武功。不少臣民希望他能称帝但他拒绝了。他回复众人说靖康接壤的国家众多乃是乱战之地非武功不可居之岂能无功自封?!! 此时他手持麾节身后的披风随风轻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倒的神明在士兵们的眼里鼓舞出光和热。 一个伟大的领袖就是一个国家的依靠众人软弱他就是钢铁之源;众人麻木他赐予那荣誉之剑;众人失败时他便是依靠之山。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士兵们都在刹那间觉得热血上涌再不当西庆不可战胜。 健布往三千虎贲军整备的一处走去。左良玉突然赶了上来身后带着众个信使他把健布拉到一边说了些军务上的话之后才谈私情说:“将军身系万千当珍重生命!” 健布大笑不顾礼节重重把自己的手拍在左良玉的手上说:“我等击掌为誓言若不能胜我当不容于黄泉。” “不要这么说!”左良玉制止说。 虎贲军为靖康大公一手创立以虎皮套马选勇健之士组成骠悍难挡大大出名。当年靖康大公说:“此军当永三千用以永当三万!”可惜自二世起此军高陈于京师不用多年其中多是贵胄子弟远远比不上当年。健布设案立于军前虎目四扫见军士们牵马列队也整肃成列煞气弥漫。 他心中满意突然举白布束于头上奋声说:“我欲九进九出汝等畏惧不?” 众人皆颤栗不敢抬视。健布大怒脱去索甲上衣掷于地下露出毛胸浑身满是刀疮箭疤又说:“尔等可是男儿?要走不留!” 众人都不吭声健布令他们下马脱去马身虎皮。突有一人哭泣跪到前面说:“自我祖如今已经六代视之若性命!”起身脱去甲衣慷慨说:“虽不知成与不成不过一命而已!” 众人纷纷从之脱去衣甲上前取白布带喝酒吃肉。晚风冷众人纷纷起棘皮疙瘩可个个神色已经如常。远处左良玉看去正要上前劝其重新穿上衣服却听健布说:“九进九出是试你们怕不怕!仅仅杀到对面而已虽需萌必死之念也当求胜而不死穿甲!” 国王静静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兵卒突然感觉到自己老了。只是这一会他就有些眼花在冷风中也有些想抖。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在士兵面前抖的即使是冷风吹得也不行他动了一动想摆驾离开。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士飞马跑到靖康王身边过去。靖康王视之是王储秦林他正要询问是什么事秦林也略有些惧色地问:“父王我也要去?” 靖康王吸气而愣嘘气说:“你若不能取军心如何能君临天下!”靖康王说此话时不由失望处乱战之地将多因征战而功多若不能取军心日后自然无法弹压军伍。无论是大中还是西庆无不是因君王远军而逐渐让军阀割据尤其是大中末年军士为喝醉酒的威武大将军杨黄袍加身不管他是真醉假醉这至少是一种普遍的认同。 他看看自己的儿子见他目中满是恳求虽然心中不忍还是想了一下说:“你父当年十八岁便亲临战场不避矢石。你带一路人马身边都是勇武之士远比冲锋的勇士安全得多!真不知道你为何会这麽说让我失望!” 王储眼皮跳动一句话也不驳不动只好不服气地说:“君临天下未必非要亲临战场若让我指挥一军未必败给那个老匹夫!” “是吗?”靖康王有些看不起儿子见他又说空话更加失望只好说“天子之头上悬以利剑系之于丝。汝今日有汝父他日没了呢?汝不能坚强如铁勇猛似虎狼就会堕落乱杀人乱纵容人乱依靠人!去吧记住你命系于天!” 王子犹不愿意涉险说自己前日如何如何凶险差点都被射中。靖康王无奈说:“今夜我随同你一同出城!” 秦林说:“据我知道往时天子亲征往往为将领的掣肘而且师出要必胜!” “你知道吗经不起战败或者成为将领掣肘的帝王都是不合格的帝王。上位者过于玩弄权术平衡之术就会失去爱戴;过于注意自己权威的其实正在失去威信;过于爱惜自己的就会自私从而糟蹋作贱自己。”靖康王娓娓地说“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是缺点!一军统帅是不能跟士兵一样冲在战阵前面但也不能像你见战就避躲到敌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如今西庆军以少敌多无曾一败将士们多少有些畏敌觉得敌人是无法战胜的。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输让你去战场也是激励他们的一种办法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怎麽能行呢?” 王储不知道听了进去没有也不知道分辨出对错了没有只是说:“这些儿臣也是明白的!” 靖康王觉得自己真要给儿子做做榜样他去了次战场只是远远看到人家抛头断臂回来就睡不着。自己怎么将天下托付此身呢?他招手叫来西门扬等人要以六十三岁的高龄出战说要看众将士是怎麽英勇杀敌。众人大惊无不如王储所说的那样拚死劝阻。靖康王怒奋声说道:“尔等不能保汝君?!” 西门杨等人劝阻不住纷纷请求全力一击点燃狼烟让勤王大军策应靖康王不许。 城中数万人未雨绸缪而城外却一片宁静。陈万复寻来几名军将谋士喝酒夜议摆出宴席。这里住要是有有新赶来的奉节使者和揽务监军说白了他摆的这场宴席不过是迎接眼前这个得宠的文人----图姆大士董仲书罢了。 陈万复上书退军一说又一次给西庆十三拒绝了倒换来了皇帝的再次加官进爵的旨意和一个文人监军。此时他不说自己满意不满意也只能担心两者不和这就特意摆酒以示交接。 他想询问一下董仲书看看朝廷的意思这就先敬了几杯酒然后说:“董大人为图姆大士饱学不让靖康高儒。不知道大人对此战怎麽看呢?”当然这明是问董仲书实际上是问皇帝的意思。 董仲书是为西庆皇帝的爱臣早年因言谈诙谐被宠后拜靖康国师门下为生从此顺风摇而直上。所谓图姆大士是为西庆皇帝的政书房大臣名称其中臣子无论品级都仅仅次于国师丞相兵马大元帅最高断事官。西庆本是游牧立国西定公主两次和亲给其带去了西定文化其后国主以己有西定正统血脉为由自加大皇帝称号改国号为西庆。其国内体系有的照搬西定有的随着传统内务杂乱官署繁冗是时局一大弊端。其图姆就是上书房一改可是丞相自有官邸不在上书房大臣之列相互批复困难就不伦不类起来。 董仲书也是官场纵横的人物怎麽不知道陈万复话外之意丝毫不吐露自己的意思说:“下官这次来是送些粮草。陛下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打得靖康无还手之力就不要顾及冬日。要知道----!陛下举全国之力如今更是倾国补给怎能因为冬日将来而罢手呢?” “赞朴大人看呢?”陈万复把目光移到奉节使者那里。 奉节使者不过是机要处毫末之官赞朴也就是多加了个阙薛侍卫衔让他说似乎不合情理。但奉节使者为传旨之人其言和董仲书一样为皇帝的意思陈万复也是多方询问以求圣意。 “我的意思是我国举国之力灭不了靖康!”赞朴黑着脸说一点也没搞明白陈万复的意思但他的话大得陈万复的赞赏。 “靖康国二十户方出一丁如今打到这份田地也不过是每七户八户出一丁国力雄浑至此如何能灭掉?我朝廷举全国上下青壮也只凑了四十万军士数万补给青壮若我所料不差恐怕壮女都用到补给之上了。”陈万复冷呵说“靖康王为千古不世之枭雄虽然老迈然一言便可让千万人断头赴死谈何灭之?一口岂能吃一头牛?” “元帅大人吃醉了!”旁边一个幕僚慌忙提醒他说。 “不!既然赞朴兄有同感当陈此言于陛下我陈万复拜托了!”陈万复拾身而出拜赞朴。 “元帅大人严重了当初举兵你不也是极力称病吗?直到我君欲以他人建功大人乃康复了!”董仲书说此话非常刁毒示意明显乃是讽刺陈万复的。 “想不到元帅大人对政务颇为了解!”董仲书接着又抚掌说此话表面平静里面他话更多元帅对政务垂涎意味着什麽不说可知。 赞朴叹了一口气扶起陈万复好生说话他如何能担得起兵马大元帅的跪礼只是心中感慨。单是这份讽刺的话就知道日后将生一大祸端若监军看不起将军必然会误军家大事。他余光轻扫现一将已经将手握于剑柄上知道赞朴此话已经惹人反感。 “大人放心我虽是小吏可也知道君恩更知道大义死而死当不负将军!”赞朴激动地说料他所不能想到的是日后这句话真的是他葬身之言。 陈万复知道董仲书的话也许就是某个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意思否则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说。在无可奈何之时正要给他说一番国事为重的话的时候门外有将入内接着有兵推两个人进帐。 “这是何人?”陈万复问。 “从东边来的送信人!我打散了他们的人俘虏了信使从他们身上收出几封奏折。大人请看!”将军躬身而上把手里的匣子递给陈万复。 陈万复不动声色回帅案观看。一名信使瑟瑟抖另一名却抬头挺胸大声说:“狗贼杀我等!” 毫无疑问这是丞相梁黎唛百般无奈递来的官函。如此形势下国家大事尤其不能口头由小吏代传。于是他写了反话呈递了上来只希望靖康王见他笔迹可信一读可知!陈万复翻阅良久突然问:“你从哪里来?” 那胆怯之人刚要张口另一人扑上来咬住他的耳朵。“啊!!”一声惨叫响起。 “算了!我不问就是!这都是谈些家事而已说王子病了凡事处理得很好问什麽时候能打胜仗!”陈万复笑着说“松绑送两位壮士去城里!” 军下之人对陈万复的做法多有一种盲从般的服从问也不问就有人拿过信函给使者并上前打算送他们出营地。 “你??!!”董仲书责问。 “董大人不需对这些小事过问大人刚入军我遣一人把一些军务上的事给你说一说如何?”陈万复客气地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管! 军士送二人出赞朴也问到底为何。陈万复笑而不语只是遣散宴会让众人早早休息说明日将有大战。 城中兵马已经布置妥帖数万军士整装待等着夜深时刻来临。城下突然来了几骑说是信使他们越过护城河到达城门之下。城上吊下灯火看是西庆军士立刻张开弓弦并去回报。西庆兵引去只留两使者在城下大声说自己是何人从哪来。 一徐徐引去的军官大笑说:“元帅大人果然料敌如神一到城下就知道敌人的使者来自何处!” 不久一将立于城头先吊过信物观看这才垂下软梯请使者登。 陈万复等送人的亲军回来立刻便问使者从何处而来闻后大喜让一兵立刻去请八马将军张宗。 人高马大的张宗不时便到见陈万复铺开一图示他去看。 “这里?一个小小的府城而已!”张宗听了陈万复的安排不太明白地说“何必遣五万大军我看一万就够了!” 陈万复笑说:“我知道你稳重才叫你来可不能轻视这里。这是靖康国君的老地现在此地定为靖康之中枢行省所在一旦袭击奏效靖康国立刻瘫痪。这些杂乱的勤王大军竟然笨到不守上而守下只是想堵了我们往玉门关的路。就算是想中断了我们的补给吧可又龟缩着不敢袭击我们的补给真是打算等靖康王打胜了他们戳我们的屁股。” “这?还是一万人就够了!”张宗拍拍胸口保证说。 两人正商议间突然军中角号响起外面马蹄脚步声大举。“想不到这麽快就来了!”陈万复大惊“恐怕是决战看来只好取消!” 火光耀着靖康王的脸他铁铸一样立于华盖大车上。数万弓箭开始引火只等着一声令下。陈万复设立营地是反向翼型包围屯头就是不让人突围的同时又是反攻为守大占了便宜。靖康王所要打的是左边的半堡之地这里边的高处就是敌人攻城守寨的器械所在。 点火兵手举火把走了一遭。 接着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万箭齐千万枝流星般的火尾箭枝从天而降落到西庆的营地去落到刚刚在土墙处聚集的敌人那里。紧接着弓箭兵让出几条宽阔的大道。缓慢的龙撞车到了几百头庞大的食草地龙每四头连在一起到了营寨边木桩和土袋跟前开始掉头。龙兵们用巨大的带锚镢的挖土铁瓦死命地下扣军官号令着拉或者退。 西庆边的弓箭手也开始聚集射箭龙兵虽然都穿着厚甲可还是有不少人被贯穿倒地。但很快后面的靖康军用火箭又一次压制下了对手。土堡让靖康一方不能攻进去可也让西庆的马队无法直接从营地杀出来。西庆的骑兵快地集结着但是对对面先压上来的弓箭无可奈何只有从开在中道的寨门奔出。靖康的枪兵早就开始已经布置了防线枪林密密前排蹲后排举把中道堵得水泄不通靠右边的是刀盾兵它们把盾牌高树扣得严严实实的以防止西庆右侧一角的弓箭兵射箭。但这样并不如意西庆的骑兵边往前冲边射箭不断从倒下枪兵的缺豁攻进去枪兵们拼死相争。 土堡自然是里高外低另一队不多的骑兵开始沿土墙砍杀上爬的龙兵但很快被后面掩护的弓箭手射退。木桩加夯了几围的土袋也有点让龙撞军无法下手但很快几十辆特制的大车被调集到前面没有龙兵的地方撑起一个巨大的斜坡大量的步军和龙兵也开始从这些地方越过去。一但到了内围步兵们开始掩护龙兵们打起穿刺很快有一支刺枪从土墙这边露了出来外面的龙兵立刻把刺枪扣在巨龙的身上用口令喝令它们向外拉。 在一个小豁口出现的时候枪兵的阵地也开始支撑不住。但无人逃走后侧的枪兵后退拉开距离跟骑兵们就地对杀。突兀出来的刀盾兵喊杀着将盾牌举在头上侧面冲来砍杀敌人的马腿甚至用性命换别人的马。几起深入的骑兵很快被后队枪兵们挑杀连人带马顶着靖康的枪兵冲出很远。一个倒地的靖康大兵高叫了几声“万岁”顿时波及正个战场数人跟着大喊竟然不顾枪兵对骑兵的枪阵主动冲击西庆的马队。 血歌喊杀将所有的血性唤起无数靖康子弟疯子一样狞然大叫即使一身是伤挺枪上冲竟生生将劣势扳回。西庆的骑兵们在中道上开始淤积军官不能眼看骑兵窝集只好号令着后退冲击枪兵又一次失败。 陈万复站在一处观战台上让号角兵指挥前方不断给赶来的将军们下达军令。可以说西庆对守卫战还是欠缺经验的否则一定会在土墙的外围开壕沟埋竹刺当然他们也缺这些守备器。一名军将骑马过来回报说:“敌人的攻击太猛烈了又是在我换哨的时候进攻无防备之下被堵出杀出去的通道连两边几处哨楼都给推了。” 接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今日不知道为何靖康人跟疯牛一样死打不退!” “你看那里!你们如何能打得退?”陈万复用手鞭斜指一簇人马中有一大车如炬的火光照耀出车盖之的颜色“囤积数名重装铁骑!等敌人破营时突然攻出直取靖康王。背后十里多就是长月城人马没有回旋之地我就不相信他能顶得住!通知张勇将军部胡山虎将军部让他们领本部兵马不要动密切监视背后勤王军大营。若敌人出击先派人告知然后诈败各奔东西等我的号令咬其后军我们先吃他的百万杂牌!” 正是一段墙被拉去的时候敌人投石车阵地开始了猛烈的攻击带火油的裹木和大量碎石漫天都是。不少士兵都头破血流也有不少士兵烧在火里挣扎灭火。接着是如小车盘的大箭横射。“我攻其投石车阵地!”健布请求说“城前无斡旋之地众军不能轻动!” “好!让孤看看虎贲勇士的实力是打掉投南还是回来在投南你自己酌情!”靖康王令。 “儿郎们!杀!”健布连军都不整就杀奔出去身后三千勇士奋戈而从杀向起火的敌军大营。就再此时“哄”然一声巨响有是一大段土墙崩塌。三千大军在废土上略微停顿接着投左而去势若奔雷。就在此时陈万复也下达了进攻靖康王的军令数千铁骑从偏边杀出先缓后快。 入了敌营众虎贲军纵横冲杀视营地于无物。突然健布看到一军斜斜向外杀出为敌将大斧如轮。“看我擒杀尔!”健布大呼单枪匹马转向冲去。他自然以为这是拦截他的人马用意再明显不过一为挫敌一为激励众虎贲军。 这些虎贲军以前虽未冲杀于战场却确实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一但战心如铁即使比不上当年也相去不远。 众虎贲军投目看去健布如同入羊之虎手中一长一短左右冲杀开波斩浪一样地前进直取敌将。众军声势大振转马跟随侧击敌肋。健布突然大吼一声战马长嘶挑杀一人投短兵杀一人径直冲往那轮斧巨汉面前众人失色怎么都想不到健布杀得兴起丢了兵器。那巨汉也一愣。但一愣就够了两马相错键布探腰出马将敌人提夹于肋下犹如豺狼扑翻巨虎海冬青怒吊白天鹅。众虎贲军无不呐喊助威猛烈进击。 陈万复看到那里一起人马纵横冲行己方无法抵挡震骇问:“那是什么人马?” “听说靖康王下有虎贲一军举世无敌!”中军择赴郭言德说。 阵地中人多反不灵活陈万复不敢再增兵只是让郭言德再领一军从右边杀去靖康军中。 键布夺得大斧杀回来大声传令:“破敌投石车阵地!” 三千军马多半接着向左杀去更有被缠斗无法脱身的健布也不再传令带领一千多人向左又杀。 靖康王复指挥人马正攻不时就见敌人投石车掷火车哑了接着起活大喜赞叹说:“健布之勇冠绝三军!从今日起就是冠军侯!” 郭言德领一只军马也顷刻杀出。靖康军正向冲寨他环顾靖康王周围已经只是寥寥数人大喜。“我王快退!”西门杨大呼。王储惧怕正想护住靖康王后退不想靖康王声色俱厉声如洪钟:“孤有何处可退!众军当努力向前!”西门杨领千余士兵迎头杀上左右冲杀众散将护住靖康王和王储。“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们靖康的勇士!”靖康王用马鞭激励王储但再看去王储几乎马都不能骑稳不由大怒甩手一鞭说:“你是孤的儿子吗?” **************************************** 暖炉子有“吱啦”之声帐篷里暖和如春。 一家人早饭只吃了一半就有少年来送昨天打来的猎物。 也鹿起身让他们拿走他看几个少年都拖狼带羊外面还有帮手只得走到他们身边。 几个少年先后都说起白熊之事大声争执要与甲马对质。 也鲁猜也猜到了怎么回事他扫视一番假装埋头苦吃的仨少年见他们都若无其事只得让少年先不要将东西放下见了甲马再说。 也埚和也演丁趁一丝机会纷纷佩服地看向飞鸟当不关其事地建议父亲应该让他们把东西先放下。 “住口!”也录训斥他们可见本来要走的少年又被鼓足了口气也只得答应他们把东西先放下。 也留桦尴尬极了红着面孔吃不下东西看也埚提着一大块肉向她挥手。 少年们最终都回去了也答儿的奶奶担忧地问:“也录你准备怎样安排女儿的婚事。” “我看父亲还是给甲牙孩伯父说一下。”也演丁提出自己的意见“让他拿个办法才好。” 也录点点头说:“还是也演丁说得周到。”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死那头大熊。”飞鸟可怜西西站起来反思。 “怪也怪也埚他们两个小子一大早就追着你胡闹!”阁伦额害怕飞鸟自责慌忙说。 “哼现在看还未必他是打的呢?”也演丁继续演戏说。 “可真是我打的呀。”飞鸟坐下来说他撕肉的姿势暴露了自己假装的委屈。 “好了事情都这样了我也只能按也演丁的办法试试。”也录摆了摆手说。 “扎答安叔叔呢?他一定有办法。”也答儿问。 “他带着一队勇士出去了下大雪以前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也录说“这事还和皇太凌有关说了你们小孩子也不知道的。” “去东部草原了吗?”飞鸟一听和自己有关试探地问。 “是呀!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回来了。”也录说“这个事情我一直想给你好好说说可现在唉!说不成了。” 飞鸟有点头绪了近一步试探说:“他们要打蔑乞儿拖拖部这些害群之马吗?” “他们是不记前嫌收容蔑乞儿拖拖部。”也算是成年人了的也阔台说“我也是主张打他们的。” “被什么人加的罪要什么人去掉否则我们依然是他们眼中的者吾金依然被各个部落压制打击。”也录说“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领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怕这样做不起作用?”飞鸟反问。 “恩!”也录诧异起来还是点点头说。 “一样有用蔑乞儿拖拖部和身侧十余个小部族在被靖康人攻杀的时候没有人去救它们。这些部族有的是怕惹火靖康有的是别有意图我部的举动是很正确不过的至少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现在靖康人已经该撤退了将来我们无论立谁为可汗他若是不能为我们脱罪草原上的人都会说他忘恩负义的。”飞鸟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克罗子部的一员起来捧着**大谈道理“甚至我们可以立个傀儡来这样就可以借助散乱的几部人重新靠实力返回草原。”!!!!!!!!!众人对飞鸟立刻刮目相看。“说下去!”也录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体询问。 “现在担心的是蔑乞儿拖拖部会不会放心投靠他们的仇敌。手持金任不能说他们就不过虑了至少还无法一下子能取信蔑乞儿拖拖部人;再就是我们怎样解决那么多草原人的过冬问题当然这个问题若是和前面的问题叠加起来就不是问题了。”飞鸟说“他们因为有顾虑投奔来需要时间有先有后。到了这个时节了我们大可开空头的许诺。” “妙呀!!”也录慌忙再次点头拍着桌案说“他们现在来不了过冬穷困和我们也没关系。” “别夸坏了他。”阁伦额提醒说“他哪都好就是骄傲得像个公鸡一样。” 飞鸟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吃肉喝奶。也答儿虽然不怎么明白飞鸟说的话见父亲这么赞赏又好久没有这么开怀就推了推飞鸟表示满意。也留桦也留心地看着飞鸟好一会才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吗?阿爹!” 也录大笑说:“你将来定然可以光耀可颜部成为草原上的一代英雄。” 也埚不服气地说:“只说了几句话就成了英雄?!” “是呀。”也阔台也附和着说“我看他真像个公鸡打鸣响亮而已。” 冬雪在早饭间不知不觉地洒落一那间转大天地间到处都是北风刮得四舞的鹅毛。若以前的小雪是晚会前的开胃菜转至此时已经正式起来冰雪覆盖原野的日子正式来临了。猛人的节日拜雪日往往名副其实这犹如神灵指示一般。(笔者这样不算夸大我们的农历上的节气就准得惊人!) 身为家中的男人在冬日出门之前一定要调度好自己的家用。也埚正用木叉取草而飞鸟和几个奴隶在轧草也阔台则带着阿克们堵住透风雪的漏洞给马棚牛棚羊棚生上粪火。“也留桦帮我给马儿套好保暖的皮帛。”也演丁大声喊道。 “这样的天要让孩子们早点回来。”阁伦额掀了帘子看了看风雪安排也录说“不要让他们走散!” “我知道!”也录坐在炕上说。 “阿爹。为什么下雪了还要出去?”也答儿问。 “一算是对你哥哥们的磨练二嘛这样的天气鹿羊野牛野马之类的猎物都往林子里钻打到它们更容易些。”也录笑着说“往年不也是一样吗?” “非要去吗?”也答儿把手放到手炉旁边问。 “当然!也答儿男人们的事你不要管坐奶奶这边来。”也答儿的奶奶用骨针穿着羊皮慢悠悠地说“以前你父亲和你叔叔伯伯们都是这样的。” 门外驰来十余匹马一个高大的骑士立马在栅栏外用粗大的声音喊起来:“亲家让我们一起去打猎吧。” “甲牙孩伯伯你先进包里吧。”也演丁招呼这个腰围大得吓人的男子说。 飞鸟在棚子里伸出头来立刻刮了一脸雪立刻又缩了回去。 “皇太凌你以前轧过草吗?”也留桦闪了进来问。 “当然轧过。”飞鸟又扶了一下草任一个大个的奴隶轧下去说。 “那为什么轧那么长?”也留桦看了一下碎草说。 “皇太凌说轧长一点要让舌头不灵活的畜生们有嚼头还说喂食的时候不能有太碎的草土沫子要在槽受潮后再喂。”大个子费哈古力说“否则马匹很容易吃干草的时候被呛着。” “胡说洒了水不就结了冰了吗?”也留桦不同意说。 “不是洒水这里面就有水气。每次要记下它们能吃多少不让草料剩下太多就行了。”飞鸟扭来自己的道理说“如果喂食之前让草料暖一下更好。它们和人一样食物太冰了容易病打喷嚏也容易病。” “我们以前都是这么喂的也没有事呀。”也留桦否认说。 “啊?那按我说的喂喂好不好?”飞鸟问。 又有二三十匹马跑了过来有人大声问:“领在家吗?”也演丁又把他们中的长辈迎了进去留下几个少年在外面。 而他身边的甲马却盯着几个少年露出敌意。 “你们来干什么?”甲马问。 “昨天的白熊不是你猎杀的我们也是来向领大人求婚的。”一个少年振声说。 “是我射死的!”甲马看向自己一侧的哥哥们粗粗地说“你们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帐内箭拔怒长的形势和栅栏外的一样长辈们也都就这件事大声地争论着。“我是领只能公允处事。”也录就势拿出自己对甲牙孩的推辞“你们都是族内的伯克不要像女人那样争吵我们今天再比一比怎么样?” 也答儿偷偷趴在奶奶耳朵边说:“你相信皇太凌还是甲马哥哥?” 也答儿的奶奶装糊涂说:“我相信白熊的话可它不会说不是?” 听到外面的争执铡草到尾声的飞鸟这才明白为何也留桦会钻到这里来于是笑眯眯地说:“也留桦姐姐只有一个可求婚郎却足足四个又各有各的好。哎!嫁哪个好呢?” 也留桦趴在棚子的缝隙中看可一下接着回来敲了下飞鸟的脑袋说:“别乱说。” “其实要是我的话我就和他们比一比谁打的猎多自个赢了就自己挑选夫婿!”飞鸟挑拨说。 也留桦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半天才说:“可我不会打猎连最笨的野兽也射不到。” “也演丁哥哥为什么这么就能订婚?兄弟们的帮助很重要吆!要是你不参与今天还是甲马赢没有一家比他们家来的人多。”飞鸟把脑袋凑上来说。 “要是你喜欢甲马的话你就跟他说说给他机会让他诚实。今年作罢来年再给他机会。”飞鸟说。 “可是----可我也不知道喜欢谁。”也留桦低声说接着看到运草的也埚便叫住他。 “有事吗?”也埚放下木叉走过来问。 飞鸟慌忙又去铡刀边轧草。也留桦把也埚拉到棚子里满是牲畜的地方小声地说话不时还回头看看忙碌的飞鸟。也埚一个劲地点头最后大声说:“没问题可父亲不会答应的。” “奶奶!”飞鸟边送草边胡说一样地了一句。 “奶奶?”也留桦顿时眼睛一亮。 大人们争执结束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能相互威胁尤其是当着领大人的面。后来的父亲们得到了机会而甲牙孩也因为自己人多势众没有一力反对只是把吃人的眼睛投向其他伯克们怪他们搅事。阁伦额正指示一个女仆人给他们斟奶酒也录正要现在就出也留桦从外面进来。她和任何人都没打招呼走到自己奶奶身边低声地说话。 一阵过后也答儿的奶奶在也答儿的搀扶下从偏炕走了过来。“我孙女的意思你们中有人戏耍了我们则鲁也家族。”也答儿的奶奶虽然声音颤巍巍的却有着不能置疑的威严“若是甲马不诚实是对我们则鲁也家族的亵渎若是甲马诚实就是你们三个在污蔑我的夫婿。” “母亲!”也录也摸不到自己母亲的意思愣了一下问。 “所以我的孙女也在我们家族的帮助下和你们的儿一样的选择机会若她赢了她将来自个挑选夫婿。”也答儿的奶奶顿了一下自己的手杖说“听清楚了没有?” “母亲这是不合风俗的?”也录慌忙说。 “不!难道对领家族的戏耍就符合风俗吗?”也答儿的奶奶威严地说接着问甲牙孩在内的几个伯克说:“你们怎么认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至少也要给我们家一个合理的处理法。我们家只要也留桦的兄弟和异姓兄弟参加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婶母!我----”甲牙孩重重“嘿”了一声说事实上这对他的威胁根本不大他只当是则鲁也家族为了脸面而做出的让步随后点了头说“好!我们克罗子部人本来就是勇士中的勇士组成要是这样也输了我们也没有脸向领也录兄弟求婚。” “带多少人都不计?”一个伯克留了心眼说。 “不许征召下面的百姓只要是孩子们的叔伯兄弟都行。”也答儿的奶奶说。 十五 图报 大概到了半晌午人马开始聚集出了。没有外出的也录留了下来还是有点觉得不妥只是闷闷不乐地坐着。“这会让部落里的矛盾激化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提议?”也录叹了口气说。 “每一家都有自己下面的百姓都有好友一点也没有错他们就是要斗!”也答儿的母亲懒洋洋地说“我们家怎样才能凌驾于他们之上?让他们自个斗又清楚地认识到赶马也没法和我们家族慢行比。” “这结果难以预料呀!”也录无奈地说。 “反正你也提议他们要打猎决胜负了不过是多了我们家而已怕什么?”阁伦额赞同地说“也留桦的叔伯家都没有参加。若我们赢了那将来你老了后就没有人敢于挑战我们家族;若输了他们只有兄弟五个去也不是耻辱。” “他们向也留桦求亲几个是因为看中也留桦的?背后都有大人他们知道你是领能带给他们利益否则怎么会剑拔弩张地要过来争夺?”也答儿的奶奶又说“你要清楚地看一下我们以前的大敌灭亡了以军功任领就要不被家族承认。日后很容易就成了子孙袭位你必须早有准备。你给别人公证别人未必给我们公证明白吗?” 也录立刻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则鲁也家族这些年来人丁极其鼎盛一旦出让领又所托非人的话就意味着把自己家族推到了别人的屠刀下。谁也无法保证新领会不会觉得则鲁也家族是自己袭位的威胁谁也说不准。与其让别人这样不若自己早做死后不退位的准备。 “母亲想不到你考虑得这么远!”良久也录站起来说。 片刻之后也阔台和众兄弟们也都聚集了起来。 “我们怎么能打过别人那么多人?”也阔台看别人都聚集了自己家族里的亲戚每方都足有二十多人不由急切地询问。 “不用担心。”飞鸟说“我们只要好好配合打地龙都没有问题。” “我们不能和他们到一个林子里去打猎。走我们转方向。”飞鸟笑得几乎说不好话补充说“接下来有好戏看他们说不定会打起来呢。” “打起来?”马演丁想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 “那我们向哪去?”包裹得厚厚的也留桦问。 “南面有没有林带?要是不远的话我们就向南是怎么都不会和他们碰头的。”飞鸟想了一下问。 “偏西南有个山谷不过那里有狼群出没也比北面的林带远。”也阔台说。 “每人是不是都带了八个箭袋?”也庆阿边看了飞鸟一眼转方向大声问“两盘绳索枪刀火种都有?” “都有!”大家纷纷回答。只有飞鸟说:“我只有三个!” “走吧!”也庆阿没有冲飞鸟说话第一个背着风雪脱弦一样往前跑。 “大哥!我们能赢吗?”也留桦跑在也庆阿身边问。 因为马提得很快也庆阿扭头大声问:“你说什么?” 目标山谷出现了。事实上这是几处高地圈压的相对低地里面树木稀疏但矮灌横生可以肯定这也是猎物躲避风雪的宝地。 “这里有泉水和溪流吗?”飞鸟问。 “有阿姆山上的融雪之水通过这里不过都冻上了在溪流边截杀是不行的。”也庆阿冷然看着他眼睛里露出寒芒说“我看我们每人相隔约莫一箭半的地方向里走。” “那就是阿姆山吗?”飞鸟指着无论在营地还是在这里都隐隐看到山顶的雪山“里面有没有山族人?” “有他们人数很少给我们打了几次仗都输了。”也阔台说“木鲁思人也在这里不远我们要小心不要和他们碰面。” “木鲁思人好像不是我们猛人?”飞鸟问了个几乎要暴露家世的问题幸亏没人深究。 “他们不相信长生天人多势众。向南的河坡就开始是他们的营地绵延好多里呢。他们没我们勇猛我们没他们的人多。他们时常弄污河水因此和我们打了很多仗族人很少到这里来狩猎就是这个原因。”也演丁笑了一笑代替也阔台解释说。 一边的也埚不耐烦起来说:“好了没有?我们到现在还不打猎怎么能赢呢?” “好吧让也留桦和我在一起。你们几个都保持在一箭半的地方向山谷里去我们用号角联络。”也庆阿打断吞吞吐吐想说什么的飞鸟下达命令起来“木鲁思人不爱打猎他们欺软怕硬我们不用过于担心。” 飞鸟要了火种几人这就四下而去开始向里推进。风雪被高地阻隔在外山谷中除了风刮谷口的怪音外一片宁静。飞鸟在谷地的最边边他爬到高坡上望了一望看到不少移动的小点。 也庆阿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那就是谷地越来越开阔五个人根本无法起到驱赶的作用。他在套了一只野牛带着它一起向里走。谷里成了避风港野物极容易看到在逃走了几只猎物后他又打了一只黄羊。“大哥我们这样一定会输的!”一头雪花的也留桦从背后赶了上来说。 “那也怪你想出这个办法来!”也庆阿张开弓箭却不得不看着一只驯鹿跑得无影无踪。 “皇太凌一定会有办法的。”也留桦说“他有想不完的主意。” 也庆阿放下弓箭锁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说:“他并不讨厌但并不是总有办法。” 也留桦不再说什么向身后看去身后冒出来了也阔台四个除了飞鸟什麽也没打外其它人都有收获。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也庆阿大怒。 “皇太凌现谷地却往里越开阔就去找我了。”也演丁说。 “你唆使也留桦反对她的婚姻又不让我的兄弟们用心打猎。”也庆阿冷冷地说他对着飞鸟拉开弓箭。 “不!”也留桦飞快地挡在他和飞鸟之间哀求似的大呼“不要!” “你要干什么?”也阔台三兄弟也很快地赶到他面前“你这是干什么?” “蔑乞儿拖拖人我没有足够的智慧识破你的用心。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有着险恶的用心。”也庆阿冷冷地说“你们都让开。” 飞鸟拿定了打猎的主意过来却想不到就要被人射杀慌忙摆着说:“也庆阿哥哥你误会了!” “我一点都没有误会。”也庆阿缓慢地歪斜着脑袋回答他又严厉地看了面前四兄妹说“都走开!你们在和敌人站在一起而不是你们的哥哥。” 飞鸟欲哭无泪想笑无声不禁埋怨自己多嘴给也留桦提这样的建议。他扔下弓箭抢先说:“我们不能远离更不能慢慢地走这是个巨大的挡风坡只要我们到达向阳面的脚下那里定然有猎物群。我们缓慢行走会让它们来得及现从容逃开的我请你相信我我看过了!” “我打了多年的猎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吗?”也庆阿夹马游走“走!你带着你的弓箭离开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飞鸟黯然神伤多日来他确实一直想逃离克罗子部族的营地却实在想不到如今要被人赶走时心口隐隐因难忍而酸疼。自己是当真害怕风雪路途而不敢离去吗?会不会有其他成分在里面飞鸟拿不准只是有些委屈地看住也庆阿。 也庆阿似乎有些内疚转脸不去看他只是叱呵他走。 “也答儿妹妹会伤心的而我也不会原谅你。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也留桦哭着说。马演丁他们也都充满感情地看向飞鸟乞求一样看着哥哥。 “拣起你的弓箭滚蛋!”也庆阿咆哮着说。 飞鸟只好拣起自己的弓箭在马上行了个礼缓缓退走也留桦把一团东西摔向也庆阿飞快地追了过去。 “为什么?”也演丁静静地问他明白猛人家里长子的威信再也没有劝阻。 “他可以让人屈从他的意志而且总想左右其他人的一切并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服从。他是危险的!”也庆阿收起弓箭从喉咙里吐出这样两句话。 “可他是父亲默认给我们的弟弟啊!”也埚说。 “乌落法告诉我的伟大的乌落法教育我要远离这种危险的人。”也庆阿说。 乌落法是北地的神地所在也答儿的奶奶就出自那里。也录曾经用了每年一百头牲口才换来也庆阿少年时去里面受教他这样一说兄弟们再没法认为他有不妥。 “不要管也留桦她哭泣过后会回来的我们按皇太凌说的快堵截那里的猎物。”也庆阿又一次下达命令。 飞鸟驱马在山谷外徘徊他弄不明白是该走还是该回头和也庆阿争执。“皇太凌你不要听我哥哥的你不要走。”也留桦追出来说。 “也留桦姐姐!我欺骗了慈祥的奶奶欺骗了阁伦额夫人也答儿尊敬的领还有你们。”飞鸟低头不敢看也留桦“我不是可颜部人。” “不告诉我你不是蔑乞儿拖拖人。”也留桦流着眼泪阻止他说“哪怕是说谎也行。” “是的我不是蔑乞儿拖拖人。我是黑放人而防风镇属于靖康。”飞鸟四处游避着目光说“就是你们说的说的凶残的虎狼!” “你骗人!”也留桦眼泪更多狠狠推了飞鸟一把说。 “告诉奶奶夫人和领我走了。”飞鸟低声说“照顾好也答儿我会回来娶她一定会。”说完后他拉转马头。 “用带大横木的车!”飞鸟冲着前面喊浓白的哈气喷出好远将几片雪花吹软。车驾有辂者必然大飞鸟的意思自然是说用大车。 飞鸟看着那一头载下去的雪花感觉到心碎的声音。 “我会的!”他边走边扬手大喊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但他也不敢回头害怕噙在眼睛中的眼泪会掉下来。 突然他只听到身后的也留桦大声喊着:“皇太凌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不愿意见到你!” 飞鸟依然没有回头他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看飞鸟已经加快了马逐渐从眼前消失也留桦这才喃喃地说:“你一定要会活下来回到你的家里。”说完她爬下马跪在雪地里虔诚地为飞鸟在长生天那里乞福。 无食物无人烟无方向白茫茫的雪地如同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梦魇大部风的地方都是风口风雪一紧呼啸回旋的劲流就要把一人一马扯转那感觉就像被被万刀砍斩一样。 飞鸟和马儿只是凭着感觉向南走。一开始“笨笨”死活都要载着飞鸟回克罗子部飞鸟不得已不得不教训了它一顿。 即使是和“笨笨”葬身在这冰天雪地中他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热腾的火炉喷香的稠奶和狍子腿。他终于开始为自己曾经不得不进行的欺骗而后悔从没有过的后悔。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飞鸟又饿又冷连“笨笨”也几乎冻毙。“你走吧!”飞鸟松开了马的缰绳取下马上的枪做拐杖说“你会有一个好主人的他不会让你在雪地里跋涉只会骑着你在蓝天下放牧歌唱。” “笨笨”流了眼泪它喷着热气撞了撞飞鸟对着弯刀嘶叫。飞鸟明白它的意思却没有理它只是拄着枪杆大步向前走去。“笨笨”赶了上来偎依着飞鸟往前走。 飞鸟突然想起一歌他偎依在“苯苯”身边边走边唱: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 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 你让谁骑乘 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永远幸福安康。” 雪终于停了但黑夜也同时降临。飞鸟在一处高坡下挖了洞然后把“笨笨”塞了进去。他一路收集的柴火很多但这时才现火种早已熄灭。虽然有弯刀和枪头这样的铁器在手可到哪找易燃的引火物呢。飞鸟想了一下用弯刀割了一块内层的皮毛。“现在也答儿在干什么呢?”飞鸟边努力打火边问“笨笨”“也埚哥哥他们都回去了吗?猎物是否足够多?” 好不容易火在黑暗中被点燃了。飞鸟在除去覆雪的土地上生起火来他抬头看看天天色昏暗无比。“出来先烤烤我们的窝。”飞鸟推了“笨笨”一把说。 高坡下面已经很算温暖了可飞鸟还是在窝里烘烤。 过了一会热窝就成了。飞鸟和“苯苯”挤在一起身子留在洞里头却靠向火。飞鸟脱掉护手和手抓子烤起满是血泡和肿块的双手来。“想不到挖窝那么难!”飞鸟数着血泡并且抓着见暖而痒的冻疙瘩。就在这样的夜晚飞鸟第一次有了自己朦胧的梦想。 飞鸟接着解开“笨笨”蹄子上一直包到腿弯处的暖皮放到火上哄烤。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饥饿中睡着了不再为狂风的怒吼感染还做了一个格外香甜的梦。 暖热的帐篷也庆阿带着一团寒气和白雾进来。 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刚刚停小厚雪已经足有一脚之厚。赶走了飞鸟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快乐还多少隐藏了一些内疚。 “奶奶我按你的吩咐做了。”他说“父亲和母亲都很生气也答儿没有吃饭要出去寻找父亲把她关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们也是不得不这么做的这也是给了他唯一的生路。”也答儿的奶奶虽然伤神但还是很快地恢复神态。 “我知道来年有东部的人来知道他带了不该带的东西一定会迫使父亲用生分(用牲口将人撕开)!”也庆阿说。 “这并不是主要的。来年春天东部各族的部民到达这里人死了就无欺诈!”也答儿的奶奶叹了口气说“对外我们让人知道他在打猎中死去。这样也好!一旦能借助外来的力量你父亲很容易接受众人的宣誓而称汗的。” “可也答儿妹妹呢?”也庆阿盘腿坐下问。 “送她去乌落法吧。”也答儿的奶奶摸了一下眼角说“接下来木鲁思人灭亡的时候到了即使是与他们交好的金留真汗也无法来救他们因为他们杀了一个金留真都无法阻挡他们灭亡的人!” “明年向他们开战吗?”也庆阿问。 “不!就在冬天接下来我们以金任联系一些小的部族和生猛。只有这样一旦偷袭成功就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你祖父的血仇也可以成功得抱。”老妇人说“你父亲会知道怎么做的你要做的就是宣称他们杀了你的小坦达。”所谓“生猛”就是不依附大部落的猛人最是勇武通常都是没落的黄金勇士家族的后裔最容易因为磨练在草原上崛起。 就这样一场草原上称雄的时机来临了背后的策划者----也答儿的奶奶在这一年六十三岁和靖康王同岁而无意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飞鸟过上一阵子才十三岁。然而谁也不知道成功之后他们是否可以有正面面对金留真汗的实力。 冬日里的袭营是最可怕的当你的帐篷丢掉牲畜大规模丢失游荡在雪原上无人收留族人也只有在领的带领下投降一途。若也录一战成功接着足够平衡投降势力的东部部民便在冰雪去后迁移而来。计划毫无问题但关键所在就是能不能袭营成功能不能安抚东部部民和失败后的木鲁思人;再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有一战金留真汗的能力。 这些就都不是凡人能预测到的了。这其中包含着对领袖人物的巨大考验包括决心意志胆略甚至性格向心力等等。全部族人能否和也录一心他的朋友敌人包括非朋友非敌人的人怎麽看他这个人他打仗怎样长生天是否眷顾等等这些都是可否胜利的条件。也答儿的奶奶不是没有想过但她还是果敢地布置了一切。 风停了草原上开始宁静了下来这是一种让人害怕的静皑皑白雪铺展而去无可知的声音翻动着。 飞鸟是被“笨笨”拱醒的他一醒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三双绿荧荧的眼睛。“我们是被野狼盯梢了还是刚被现?”飞鸟问。“笨笨”轻轻嘶叫了一下也算是回答。 两双贪婪的眼睛盯着面前一双一双的眼睛他们不是看到了危险而是看到了吃的。飞鸟立刻从自己挖的洞里拱出来抓住自己的弓箭。远处传来一阵杂乱而长的狼嚎飞鸟听牧场里的人说过这是一只狼群对其他狼群和天敌的示威告诉别人自己的数目是别人不能轻易招惹的。然而没有经验的飞鸟估计不出来他只是看到三只斥候狼静静地坐在远处看着火光。飞鸟知道些狼群觅食的习惯那就是先观察对手。通常它们通过细致的观察才在当晚或者几天以后进攻来历不明的猎物。 这是狼的智慧它们不希望徒徒牺牲然而却让飞鸟有机可乘。飞鸟最担心的是自己头上也有狼他一边装出悠闲走动的样子不至于让三只斥候狼警觉一边往外走。 接着他回头看了看现上面什么也没有转身便射死了一只斥候狼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很成功尽管狼叫了但那不是斥候狼出的讯号。飞鸟跑了出去拖狼回来他知道狼群还是会现他的因为他要杀狼吃肉。在不下雪的时候有着常嗅觉的狼是很容易闻到血腥味的。 是烤着吃?还是冻过吃呢?这是飞鸟先要考虑的问题但他还是努力趴在狼身上吮吸热血“笨笨”也学着他的样子用舌头舔着不断留出的血液。“听说是大补。”飞鸟一边有些厌恶地说一边把还在动着狼爪压在腿下并把狼头扳到一边。 “吃烤肉吧。”飞鸟边说边远离火堆用刀子剔掉狼皮掏空狼的肚子用雪清洗。远处又有狼嚎传来不过这次近了许多。 飞鸟不去管它大力地切割肉块接着用木棍插上放到火上烤。“笨笨”立刻把舌头伸了出来在口腔周围舔了几下。 “都是小时候对你太纵容了你怎么会吃肉呢?”飞鸟把烤肉翻了个又教训起“笨笨”来“不过也好现在只有肉吃了。” 远处雪光下的山坡上二十来只先头狼出现了它们立于坡地高处虎视飞鸟并不急于进攻。 飞鸟不只一次听说狼怕火会等火灭才开始攻击篝火边的人类可他此刻却拿不准它们会不会在火光中进攻。野兽怕火或者是天性但野狼们的表现更像是等待时机。它们或蹲或卧或者仰天嚎叫这正是猛人经常用到阵前的手法。 曾有人说猛人的战阵是观摩狼群捕猎而成这话虽然无根据但也不失真实。在草原上狼群是天生的合作者它们会分成几队协同扑获猎物降低伤亡。草原人和不少关内人不同他们更相信狼对伙伴忠实对敌人残酷生性高贵而坚韧。狼王和狼神一说一直在牧地里广为传诵不少部落里的图腾都是狼。让人不可理解的是猛人对豺狼却鄙视有加而相对于常常给他们带来灾难的野狼群三三两两的豺狼连攻击人的胆量都没有胃口小到只会让牧人损失一只不大的羊。 飞鸟有点幸庆自己忍冻扒来的柴火足够多他边吃着狼肉边像狼观察他那样观察狼群和四周。狼肉的香味飘了起来飞鸟咽着口水翻动不已。牧场里常常有人说狼肉不好吃粗而硬飞鸟先割了一小块半熟的肉尝了尝却现它们的肉和狗肉差不多而且比狗肉的味道香多了便馋着开动。“儿马子是狼的克星。小公马先生你怕不怕?”飞鸟接着用刀子划了一条半熟的肉给“笨笨”。 “笨笨”轻蔑地叫了一下不谦让地吃肉结果给烫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头巨大的狼很慢地登上了雪坡遥遥下望。飞鸟的心跳了一下这只狼足有小马一样高身体修长而有力浑身的毛不是青灰色而是与雪地浑成一色的白若它独自走在雪地简直没法现的。 “啊?狼真的能和小马一般大小看来兽人中狼骑兵的说法是真的了。”飞鸟感兴趣地想知道清楚“可是狼和狗的背脊应该挺不住人重量的呀。” 一股胡味飘了上来飞鸟这才现自己忘了翻动食物了。 狼肉就雪团吃饱喝足之后飞鸟开始忧虑起身边的狼群来。它们至少要有百只往上即使是飞鸟三个箭筒加起来也不够何况再高明的神箭手也无法保证每一箭一定能杀一狼更不要说它们蜂拥而来让自己无法全部兼顾了。 对面的狼群渐渐散去不一会有狼嚎从远出传来。“走了?”飞鸟把剥掉的狼皮用树枝撑在自己打的洞上方防雪接着喜悦地说“它们定然是现咱们两个不够吃改为找其它食物了。” “笨笨”抗议地叫着不过飞鸟若是困了就是打雷也没有办法。“笨笨”只好爬了出来窝在火堆旁边守着。天上又下起了小雪它只好往洞里挤了挤。火渐渐因为小雪和柴的烧尽只剩下一点点火光了要是不是在背风坡说不定火已经灭掉。 形势突然变了“笨笨”敏锐地感觉到上方有狼的到来而前面也出现了狼。它不安地站了起来大声嘶叫更不忘用蹄子踢着飞鸟。飞鸟挨了它一下说了句听不懂的话整个缩到洞中去睡了这更让“笨笨”着急。 一匹母狼开始呜叫着率先攻击从高处向“笨笨”扑了下来。“笨笨”准确地扬起前踢踢中扑来的狼疯一样去嘶咬它。然而第二只第三只也扑了上来。一只狼咬中了“笨笨”的屁股这是它们的常规性的攻击从背后掏击猎物的臀部。因为“笨笨”身上都是皮帛并未受多大的伤。它只是痛嘶了一声一踢将其踢出数个跟头让那个狼趴在地下半天动弹不得。然而围击的狼更多了有两只狼向飞鸟所在的洞摸去。“笨笨”大急跳过去弹飞一只狼却不想正把狼踢到了洞里。“阿妈!什么东西这么冰?啊!!”飞鸟哀叫一声把那只狼推了出来可已经被狼撕掉了一块皮革并咬出了个不深的伤口。 “狼?”飞鸟立刻醒悟过来飞快地钻了出来拔刀的时候却现身上只有刀鞘而刀子不知道在吃东西的时候放到哪了。“不是在做梦吧。”飞鸟喃喃地说“它们不是跑了吗?”但伤口的疼痛告诉他这是真的而“笨笨”也已经相形见绌浑身上下挂满了轻彩。 一只狼扑了过来飞鸟侧进弯腰蹲身交叉着手上去拉住它两条后腿转了圈打在一只缠斗“笨笨”的狼身上。随着他的翻动狼身被他翻了个肚皮朝上两条前腿不停地随身子的扭动和收缩想抓到地。飞鸟再次逆方向转动又撞另一匹狼上这才把手里的狼丢在火堆上那只狼立刻打着滚跳了起来。它身上起了火散出焦臭味道浓重一抖之下火星四散。其它狼也都畏惧地退逼了一下。 飞鸟乘机摸到了刀把受伤的“笨笨”掩到身后。对面一声狼嚎响起狼儿们开始撤退了。飞鸟向对面看去正是那只巨大的白狼在号矢令。“你怎么样?”飞鸟问“笨笨”。“笨笨轻嘶一声表示并无大碍。飞鸟收集大块的死火添上柴火再次吹着火焰这才查看自己和“笨笨”的伤口来。 “笨笨”身上的皮革好几处都是皮开肉绽里面是深深的划痕但都是表皮上的伤并无大碍。飞鸟觉得脸上热热的用手一摸却摸出少许的血来。原来刚才抓狼后腿的时候他还是被狼在脸上抓了一把好在抓得并不重不用担心留下大的疤瘌。 他肩膀上也有一道口子但也不怎么严重。然而飞鸟知道黑夜还很漫长这样对垒下去迟早是挺不住的何况善于坚持的狼群还会在以后的夜晚继续侵扰。他决定主动出击便替“笨笨”包上护腿自己背上箭筒整束起来。 飞鸟此刻的决定若是被人知道他们非笑死不可一人一马主动冲击几十匹严以待阵的野狼群犹如羊入虎口一样。何况谁也不知道表面几十匹的狼群背后还有没有狼。离开了篝火的保护狼群的凶悍岂是他这样的十三岁不到的武士能抵挡得了的。然而飞鸟却明白自己已经被狼缠上了狼群在寻找战机以最小的牺牲换取胜利除非主动出击否则一点胜算也没有。他刚才就中了狼王的计谋差点连人带马葬身狼腹。这是对狼这种动物轻敌所造成的但在绝对的胜算下狼王何尝不会轻敌呢? 长枪放到钓钩上弯刀归跨箭筒系在背上容易取到的地方飞鸟翻身上马。背后一定也有狼这飞鸟知道但他没有回头飞一般冲向狼王所在的位置。狼群骚动看来他们在对战和逃跑间拿不定主意但还是有六只狼迎击了上来。飞鸟用弓箭射杀了两只接着取了长枪又挑杀一只另外三只慌忙向后逃去。和人类打仗一模一样狼群因为飞鸟的勇猛开始后退并牵动了其它狼的怯意狼王却镇定自若地长嚎来稳定众狼之心。 数只狼回应着冲了上来飞鸟来不及换弓箭只用长枪刺击。狼群蜂拥而来却没有迎头阻挡这正趁了飞鸟的意。但凶险更大若是飞鸟的马不快必然陷入众狼扑击的局面。雪上落血点点死去的狼被自己人吃掉果腹场面混乱起来。飞鸟穿过迎击的众狼在向狼王接近中抛飞了套马的绳索正好圈中那长嚎着指挥作战的狼王。“笨笨”长嘶一声拉着它背敌跑去。 “杀了你!我看狼群乱不乱。”飞鸟任狼王被“笨笨”拖着飞奔口里大声说。 狼王被收缩的绳套卡着嘴巴和头随着“笨笨”奔跑可最后还是不支地被拖在雪地里。不知道奔走了多远背后狼啼声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飞鸟刹住“笨笨”跳了下来。这时他才现狼王并没有被勒死正瞪着蓝幽幽的眼睛看着他雪地里留着拉它摩擦出来的血痕。 “哎!我也是爱才之人你弃暗投明吧。”飞鸟用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话劝降狼王。 他正想接近立刻又站住了。“忘了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了。”飞鸟沮丧地说。 狼王爬起来坐在地上依然幽幽地看着飞鸟让人心中毛。“我知道你很恨我我杀了你的手下又拉着你跑了十来里。可你也知道盯住人家看是不礼貌的不是?”飞鸟非常非常慈祥而耐心地劝慰狼王起来“不如我放了你我们两清?” 狼王把目光转移看向天际似乎是在考虑飞鸟的话接着又仰天长嚎。飞鸟试着向它接近它不跑也不动“笨笨”却用嘴衔住飞鸟的衣服不让他异想天开地上跟前去。“让我给你解开绳套好不好?”飞鸟柔柔地问。 “笨笨”不安地刨着脚下的雪地可飞鸟却不明白它的意思只是慢慢地接近那巨大的白狼。狼王不安地后退可飞鸟却还是摸中了它轻轻挠动来让它放松。狼王紧接着后退两只前爪趴按在地威逼地叫了一声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咦!这一招你会不会?”飞鸟回头问“笨笨”。 “笨笨”出于动物的直觉不安地嘶叫提醒飞鸟。飞鸟却不去管它按住白狼的头去放自己下的活扣。“好了!”飞鸟从狼头上扔掉自己的套圈手从狼眼上掠过。白狼咆哮一声把飞鸟按在地下一口向着飞鸟的喉咙咬了下去。飞鸟大惊身体扭动白狼的大嘴只咬在飞鸟的肩头血一下子出来。 就在飞鸟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笨笨”踢飞了白狼。“这下两清了。”飞鸟捂住伤口爬了起来鲜血不断从手指之间涌了出来。白狼看了看绳套又看了看坐在地下的飞鸟。 “笨笨”咆哮着冲向白狼白狼扭头蹒跚地往后跑跑了一段距离看“笨笨”没有追来又一次停下来回头来看。 十六 夜袭 狼群再次出现了足足二百来只它们嘶叫咆哮着从四面冲了出来。 白狼对天长嗷狼群都有些畏惧地退后。一只比白狼小不了多少的狼跳了出来对着白狼呜叫。四周的狼纷纷后退。白狼蹒跚地挪动那只青色的公狼围着它绕起圈子。飞鸟包扎了一下伤口问“笨笨”:“它们在干嘛?摔交吗?” 白狼凶狠地叫着耳朵顺到后面毛竖了起来青狼也一样仍然转动着圈子。飞鸟爬上马背见周围的狼根本不去看他也不去攻击他大喜地说:“白狼让我们走呢难道青狼不同意吗?” “笨笨”却不理会他驮着他飞快地离开。 “不要走嘛我还要看这群狼是怎么回事。”远去的飞鸟大声地抗议。 青狼浮躁起来一跃而起扑向白狼。白狼仰身退避任青狼的一爪在身上抓出巨大的血痕。青狼再次咆哮又一次扑击。白狼受了伤体力不支迎击时落下坐到地上。青狼紧紧地按着它嘶咬白狼打了滚站了起来仍然是不断地后退。 青狼向四周望了几眼显然有些得意起来。 青狼的步步进逼似乎让白狼慌乱。它一步一步地后退又一次避开青狼的扑击并避免与青狼缠斗。青狼不断从四面扑来撕咬给白狼添了不少伤痕。一只母狼叫了起来似乎是在为白狼担心。 “呜!”白狼的叫声似乎软弱多了走起来更蹒跚。青狼又一次扑来却扑空落在了白狼的身前它打了滚后站了起来。白狼这时动了第一次主动地动了电闪一般扑倒青狼并一口咬在青狼的喉咙上。 青狼扭动着身体无力地挣扎哀号。白狼却不去理会只是死死按住它用雪白的牙齿将它的喉咙咬得血肉模糊。“嗷!”白狼丢开毙命的青狼仰天长啸四周野狼纷纷拜服。几只成熟的母狼走到它的身边亲热地添着它身上的伤口。白狼却厌恶地把她们驱赶开来扭头看了一眼飞鸟离去的方向有些孤独地在群狼让出的道路上走过。 白狼走到那个为自己哀叫的母狼身边领着她慢慢地走到一处山坡长嚎起来随后又有许多狼赶来一同嚎叫。接着它走了下来不是自个去吃青狼的尸体而是把它衔起来丢到几只受伤的狼面前。 通常挑战失败的狼是要离开现在的狼群自谋生路的可是狼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难道这是狼王的智慧震慑!!??或许这样才能解释为这个狼群格外大的原因吧或许这也是为何公狼要在白狼受伤后才敢于挑战。 飞鸟绕了一个圈子回到原地睡觉了“笨笨”也支撑不住睡了去。一人一马抱成一团旁边加起的火堆渐渐越来越小。 天亮了飞鸟被冻醒了他回头看着自己像老鼠一样掏的大窝和前面尚有余火的火堆边笑边起来跳个不停地取暖。“笨笨”学着他的样子也一样地跳来跳去。飞鸟打的狼尸被狼吃去了看来他们依然会因饥饿而在劫难逃。 “肥羊?”飞鸟大吃一惊背后的坡地上凭空出现的东西让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笨笨这是哪个牧人不小心留下来的吗?”飞鸟边问边像看到金子一样跑了上去。 雪地里是一片乱乱的蹄花羊是牧人家养的因喉咙被咬破而死。“长生天呀长生天!”飞鸟跪下来感谢一番。“笨笨”也跑过去闻了闻后叫了两下。 “不管是谁放到这里的表示方圆几十里有牧人!”飞鸟判断说“可能是那群狼叼来的可是它们为何会忘下呢?难道吃不了又忘了带走了?” 不管事情怎样奇怪飞鸟决定还是要先取暖后祭五脏庙。烤肉好了“笨笨”却说什么也不吃。“奇怪?”飞鸟去看它的屁股“你昨天吃拉稀了吗?” “笨笨”喷了一口气把头扭到一边去。“赶快吃吃了以后我们找营地!”飞鸟边给“笨笨”分肉边说“沿着刚才那向东一定有牧人住到时用我的弯刀或者长枪换点食物柴火继续上路。” “笨笨”很不情愿也很不屑地吃着肉让飞鸟奇怪极了。接着他们又上路了天上又一次下起了小雪。“其实只要有吃的也死不了人!”飞鸟又有了些振奋地说他努力不让眼睑冻伤可眼睛还是被雪刺得疼的厉害所谓的直走也变成了弧线。他肩口好像也肿了起来却依然在马儿面前费力地夸口说那些他对牧人家在哪的判断。 细风掩不住十多人的喊杀声飞鸟拿去围在脸上的狼皮竖起耳朵侧听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飞鸟骑着“笨笨”慌忙向前面赶了去。翻过了一个土坎他看到一方十几个人正在围攻四个汉子地下还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男有女空走的马儿四走在一旁一辆少个轮子的马车倒在地上。 就在飞鸟驻足观看这阵子两个男子又相继落马。剩下的人拿刀左挡右格但显然不是那十多人的对手转瞬间又都被杀。那十几个人的骑术刀术都堪称一流飞鸟只看看就觉得有些心惊胆寒不禁夹着尾巴从高坡上下来躲到后面去。那些人收集了马匹后运走同伴的尸体飞鸟这才敢露面他冲下高坡查看这些死掉的人。 飞鸟检查了一下这才现他们都已经死透包括马儿连半个余留的活口都没有一个少年还被割了头带走。飞鸟看他衣物都是上等的皮货又没有污垢忍不住猜想事情是因他而起。飞鸟翻找着可用之物并杀掉那个半死不活的马帮它解脱。“马车的轮子呢?”飞鸟收集了食物和煮器接着看中了马车。 在收集了马车里的稻草后他拣起武士遗弃的斧头拼命砍击希望能把马车拆掉当柴火毕竟雪地里扒出来的柴火不怎么好用。“你是什么人?”旁边的雪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两个人是一个粗壮得有些离谱的武士和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问话的正是那个武士。 飞鸟见他们从洼地里爬了出来身上都是雪少年还在抖自然明白他们是躲避追杀的人。 “我只是没有吃的也没有烧的想捡一点点用。”飞鸟可怜西西地说“两位大爷好汉给点方便吧。” 那个武士看看飞鸟的兵器以及“笨笨”身上的皮革不相信地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是被兄长抛弃的可怜人我兄长说我不听话就在打猎的时候赶我走了。”飞鸟边说边哭几滴相应的眼泪也挤了出来。 “那你是哪个部落的?”大汉接着问。 “克罗子部族的。”飞鸟半真半假地说“我是也录大人的养子可是大哥赶走了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是吗?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武士再次盘问说。 “被狼咬伤的。”飞鸟对答如流。 武士沉默了但手已经移到自己的剑柄上。 “跟我们走还是死?”武士冷冷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要到那里去?为什么要我跟你们走?”飞鸟反问说。 “这不是你管的。”武士看了“笨笨”一眼说。飞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想要马匹而已自己答应了可能会被他们当成奴隶收集柴火烧火煮饭不答应就得死。 “让我想想想想。”飞鸟绕着步子装出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往后退却钻到被砍的马车车厢后面。 “找死!”武士明白有问题拔剑在手。飞鸟挽着弓箭走了出来说:“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弓箭或者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少年畏惧地想往武士身后钻却被飞鸟喝在当场:“不要动!” “你自己找死。”武士竖起长剑盯住飞鸟说。 “你不要吓唬我我只要一松手你旁边的少年就没命了。”飞鸟慢而斯文地说“你看你的右边。” 武士不知是计扭头一看间。弓弦响了武士只听到风声来不及格挡回头看到箭枝正正射中那少年的毡帽。少年故作冷静地一动不动但猛烈抖动的腿暴露了他的胆怯。 武士举步要冲时现飞鸟又已经扣了枝箭在弦上。“我只是给你看看我的箭术免得你做错决定。既然你们还都活着这些东西我就还给你们一部分退后!”飞鸟冷静地说。 “你要对大猛国储君无礼吗?”那少年终于从口中蹦出略微带着颤音的话“若是你投靠于我日后我会给你部族牛羊。你也是善射之人何不跟随我做出一番事业呢?” “我不信听说完虎家投靠了靖康做走狗了。”飞鸟故意质疑他说。 “这是如假包换的完虎不疏殿下你不要做傻事。”武士冷静分析后说。 “有证据吗?”飞鸟问。 “有。”少年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盘来“这是记载我血统的证物。” “你们不知道克罗子部与你们蔑乞儿拖拖部仇深似海吗?”飞鸟大笑说“你们竟然可笑到承认自己是我部族的敌人。”少年看向武士那武士点了点头。 “要杀我就下手吧。”少年一仰头说“我是听你说自己被部落驱逐才告诉你的你难道就此无家可归?我不相信你小小年纪能活过冬天。”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要到哪去?”飞鸟问。 “金留真汗那里。”少年说“草原上没有人比他更强大只有投靠他我们才能重振大猛帝国。” “你相信他会收留你吗?”飞鸟看了武士一眼放下弓箭说。 “当然会金留真汗是草原的英雄他定然会帮助殿下收集旧部的。”武士也插回自己的长剑说。 “他是你的人吗?亲信吗?”飞鸟指着武士问那少年。 “是的!”少年点点头说“他用自己的儿子代替我去死他就是我的蒙扎父亲。” 武士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说:“主人!” “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要投靠金留真汗他们会杀了你的。”飞鸟说“投靠我们克罗子部族吧。” “胡说!”武士勃然大怒说“你该不是让主人送上门去被人宰掉吧。” “金留真汗不需要你了他会偷偷杀你了说不定刚才那些人就是他的人。”飞鸟说“但克罗子部落却需要你。他们被汗庭驱逐到北地背上恶名累累只有你们完虎家的人才能帮他们昭雪也只有你们完虎家的人才能让他们重归水草沃野。” “兄弟与我英雄所见略同不若我们结为坦达共创天下如何?”少年兴奋起来大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曾经这样想过让飞鸟有些反感。 “可是我被部落驱逐暂时不能跟随你!”飞鸟撒谎说事实上他自然是为克罗子部着想才这么建议的。 少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请问兄弟叫什么名字?” “皇太凌!”飞鸟说。 “猛扎父亲张罗些吃的吧我要宴请我的坦达。”少年做出威严的样子说。 飞鸟见他凡事假西西的打心眼里不舒服更怕他再次打“笨笨”的主意说一些借马的话来慌忙推迟说:“不用了我还要赶路见到我的养父养母替我问候他们。” 说完后就卷起木板和斧头上马准备逃跑。“你要到哪里去?”少年大喊。 “天下之大哪里都是我的家。”飞鸟装出豪爽的样子说“有缘再见!” 刚刚不顾少年的挽留离开飞鸟便丧气起来:“白忙活了半天除了几块木板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 少年见飞鸟已经走远便询问那大汉:“我们去哪?” “去克罗子部!”大汉说。 “你相信他的话?”少年问。 “我奇怪的是敌人为什么追杀我们一路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摆脱掉几次都又从前面截了上来。”大汉沉思说“而此事不是只有金留真的人知道吗?” ********************************************* 龙百川的丧礼举行了。 龙青云丧听从田夫子的主张举山族领本家封地之人将龙百川葬在北地山上。路途远至山下就二百多里。龙氏虽为防风镇之尊可毕竟是第一次为这样的事情征令万余镇人送葬不得不靠收买威吓等手段驱众人还要全镇被素。 全镇备素即使被龙家补贴也难以齐备;送葬人好不容易聚齐了两万人众这已经不容易了无论是谁都难对个人如何戴素做什么要求。 送葬队伍中旗帜混杂哭笑并举。这倒不是人们不恭顺防风镇民多信长生天认为人死被长生天收了回去各人想悲伤都没有地方悲伤的。这些还不算什麽最失仪之处莫过灵车所用悬棺过沉过大无车舆可装龙家只好花重金募百名青壮用巨大的抬杠喊着号子上路。 可这样走太慢了悬棺一天走四十里就了不得了。为了筹备过于隆重的丧礼停尸已经过了三天又有数天的跋涉即使是在天气入冷的日子里还是有异味出。龙家众人是拉起了大旗却硬是现上面吊了头骡子飘不起来。田夫子也被折腾折磨个半死空有满腹经纶确想不丝毫好一点的办法来挽回些礼仪之态他心中算是幸庆朝廷官员因路远无人及时前来否则必然大大地笑话他们。 所谓的礼仪突然成了猴子穿人衣服不伦不类!人一生只死一回!即是如此夫复何言? 狄南堂也是送葬的一员也无话可说默默跟随。倒是龙青云和田夫子想起了他以前的主张懊恼不已。几天后这悬棺一事好不容易办完了接下来又要完成费力建造一半的衣冠冢人殉等等。千呼万唤细细排练礼仪花大量的钱造好陵墓后备州都牧仅仅派遣了一名小吏送来了一篇吊祭的美文在众人面前称道龙百川那些或者有或者无的建树德备等等。 这也不能责备备州都牧的不是子爵以上的贵族死去自然要报于朝廷如今朝廷正在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何能为此一件小事而有抚慰?更不要说是一个刚受了爵的土贵家老父。 田先生的面子上很挂不住他原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引礼服王化;龙青云兄弟的面子更挂不住他们如今已经是显贵了自然老子要跟着风光可花了大量的金银之后老爹的灵魂都不知道被折腾得还能否安歇。 冬雪之前马踏镇便被四镇联军轻易地攻破。独孤家除老大老三不知去向外其它人都已经授。 其它三镇都不敢妄言马踏镇的归属问题他们心中也清楚地知道只有别人吃肉的份自己连汤也喝不成。于是入了镇便不约而同地纵兵杀掠。 龙青云装着马虎将龙青风派去掌管马踏镇时他和田夫子也随同到了那里这才知道整个镇子的恶况比想象的还差了许多。 两人在遛马的时候转了一圈本来轻快的马蹄立刻就沉重起来。天上飘着小雪开始徐徐抹到眼前已经近似于废墟一般到处都是残砖断瓦的镇子上。 那些泥墙被倾推房屋被烧毁的痕迹一目了然;无数无家了的镇人窝在几处镇堂的房子里进不去的就围在下起小雪的空地上手里拿的都是自家烙出来的饼子吃了就不会再有的一点。 田夫子这么文雅的人也忍不住骂娘了这分明是三镇留下的难题。因为五镇常常相互婚娶这里也就没有人被**掳走大多是被推倒房子拿去粮食接着撇给防风镇来重建。 龙青云也隐隐后悔似乎想起狄南堂曾经劝过他给三镇的人许点空头好处比如名爵什么的如今看到满目创痍方后悔不及。 “田先生!粮食!粮食!”龙青云大声冲着田夫子喊自己的意思。 田先生苦笑不已看一个冻僵了老人被亲人揉搓身子回头小声地说:“爷!我们劳军花了大笔的钱接着又给三镇不少军资办丧事。连牧场从猛人那边送来的金子都算上镇上还有窟窿怎么粮食?三镇人就是看准了这个只毁东西不带走不杀人。” “你这老东西!早知道不听你的了!”龙青云埋怨说。 “其实靖康正在打仗就是就是有钱到哪买粮食去?”田夫子苦笑连连也自怨自艾过了一会说“我看甩给狄南堂想办法他比我务实又是大商家应该能弄来粮食!” 两人对看好久默默不出声往回走身后的武士也紧紧跟上。 就是这样日子余山汉带上万许诺过资助的猛人部众归来。两边的粮食和过冬安排一下子摆在了众人面前。这两头交织起来的问题经过龙青云和田夫子商议全数不负责任地推到了狄南堂身上觉得他既然从商就能轻易解决这样的小问题。何况本部从猛人那里回来说不定隐瞒了许多金银。 靖康粮食定然已经贵如珍珠要购买足够的粮食只能绕过山脉从荒原南下到雪莱。如今正临起了雪的时候哪有可以过冰雪滑溜山路的商队。狄南堂手中确实有些粮食那是屯被给自家牧场备用的如今形势如此他有什么本事能独立支撑一个大镇的过冬。 龙青云怕他不满意就许诺把万余猛人拨给了他说些他劳苦功高什么的接着拍拍屁股不关己事情了。 狄南堂也就不得不支撑着两头的供给从草原部落中重金收集一点牲口然后把自己的粮食全拿出来但还是不够。于是他每日三餐不见人影一回来就为了儿子未归愁为马踏镇的事愁。龙青风虽说极不满他也不得不倚重他倒没闹生什么事情只是向他催粮食。 “少爷还没有消息?”刚刚从飞马牧场赶回来的余山汉又一次从偏房里跑出来盯着狄南堂手里的又被人送来书信问。 狄南堂摇了摇头说:“一点音信都没有也没个地方去寻的。” “夫人呢?”余山汉问。 “大概去镇外等了。”狄南堂叹了口气放走了信鸽“晚容那丫头都把他的画像贴到大街上了悬赏了百金。” “是我照看少爷不利愧对主公夫人。”余山汉跪到地下泣不成声“属下甘愿一死请主公成全。” “不要胡说了。”狄南堂把他扶起来说“要是他哪天回来了会不会一进门就问我我余叔叔呢?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余山汉依然很不安狄南堂不得不安慰他说:“你不用替他担心了他古里怪气的说不定是想着法子让我们担心呢。那天他从营地里偷跑不是把所有人都骗了吗?” 余山汉站了起来想了半天才说:“我仔细想过他应该是在骗了我们之后北向而去背着我们转个大圈。这时还没回来很有可能是在草原上迷了路或碰到了什么危险。” “危险说不上他从小就是路痴迷路最有可能。”狄南堂点点头说。 花流霜带着段晚容和几个武士又一次站在镇口眺望寒风细雪刀子一样透过面纱吹在脸上她只是望。雪地里一片银白镇边的房子林子都披了厚厚的白裘几人站在高处只等那地平线上出现一人一马。 “夫人!”段晚容说“你放心少爷他不会有事的人人都说他有贵像。” “不用安慰我了!”花流霜恨恨地说“回来以后我让他三个月不见肉八年不让他出门!” “夫人!我看最好没收他这次挣的钱!”段晚容出主意吸引花流霜的注意力好不让她乱想“他保证非哭不可!” 花流霜突然现前面雪地上有人在打架便叫人去看。 一个武士立刻上前询问不一会回来说:“夫人是几个人在打一个外乡人好像是因为他母亲偷了别人的东西!” “那就不理他们!”花流霜正说。无论是边地人还是游牧人都鄙视偷窃视为比杀人放火更可耻的事情。于是她便有了这样一说。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宽大的单衣藏缩着头斜斜往这边跑来身后几个汉子紧紧追赶。 “打死那个混蛋!”一个蓝衣的汉子大声说着从后面补了一拳。那少年在地下打了滚爬起来又跑一头扎在花流霜面前。几个武士怕惊扰了花流霜立刻抽出刀剑截下那个冲撞来的男子。花流霜看到他的样子后不由一震说:“带他过来。” 看了拦截那少年的武士都身手敏捷蓝衣汉子便出来交涉说:“兄弟!我母亲见他和他母亲是外乡人在这里无依无靠就收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竟然偷我们家的东西出去卖!” “那你等一下我们家夫人有事要问他。”一个武士很客气地回答。几个汉子留在一旁观看等着继续教训那个男子。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花流霜忍住激动问接着现自己的口误又问“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你很像一个故人!” “蔡彩!”男子头都不敢抬一个劲地磕头。 “她?你今年多大了?”花流霜又问。 “十七岁。”少年抬头回答。他白皙清秀只是眼睛青肿已经流了鼻血薄薄的嘴唇一角也被打烂除了一双四处回避的眼神外倒不像做贼之人。 “你母亲呢?”花流霜更激动了声音隐隐有点哑。 少年现了转机慌忙说:“你是不是认识她?”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父亲爷爷都是英雄人物你干嘛偷别人的东西?”花流霜厉声斥责他说。 少年低头不语好久才说:“你认识他们?” 花流霜哭了说:“怎么不认识我是你小姑呀!” 少年激动起来站起来哭着说:“阿妈每日都念叨你呢她说你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到哪去了。” “你和你母亲偷了人家的东西吗?”花流霜问。 “恩。没有他们诬陷我!”少年先肯定又否定这已经足够让花流霜知道答案了。 外面的汉子急了说:“你是他的姑姑吧可他们母子真的手脚不干净我母亲差点气死!先是我母亲的一个银镯丢了家里人都觉得奇怪也都没放在心上加上我又出门打仗去了也就算了。可我回来后带的贵重东西接二连三地丢我一收就从他身上收了出来。” “我要揍他母亲拦下了她说都是她不好胡乱收人住下把东西要回来赶走他们算了。”汉子又说“谁也没想到就在昨天我母亲赶他们走他们连夜又卷了不少东西。我就带着兄弟们四处找结果找到了他没见他母亲。” “他幼年失教我回头管教他好吗?损失多少你说说我现在就让人带你去领。”花流霜说“我丈夫叫狄南堂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改日我夫妻一定到你们家赔礼道歉!” “噢!”汉子点了点头“我听说过狄哥人人都说他仗义只要他把偷的东西还过来就算了。”看来他是不知道余山汉是狄南堂的人才有这样一说否则非会借机生事不可。 打了几个人走了后花流霜想训他又有些说不出口。毕竟他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好半天才说:“跟我一块去接你母亲吧。” 蔡彩四十出头人老珠黄中隐隐还有些往日的姿色但尖刻之色却流露于表。她刚出了赌场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 “我叫你不要乱走的怎么不听话?”蔡彩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们过了冬就走!” “嫂嫂!”花流霜在后面喊了一声。 “你是?”蔡彩愣了一下漫声说道“西湖的那丫头吧我给你说的丈夫怎么样?多金吧那时候你还死活不依呢!现在好了能记得一点你嫂子的好处吗?” “她是姑姑呀!小姑呀!”少年用眼角扫扫身后慌忙提醒她不要再乱抖自己做过的事了。 “什么?”蔡彩即刻住嘴换了一付模样哭了出来扑了上去说“是流霜丫头吗?” “走吧!”花流霜扶着她说“跟我回家。” “姑爷家怎么样?”她看着花流霜无意中露出的精工凤镯说。 知道她性格的花流霜无奈地摇摇头。 花流霜让段晚容定了一桌酒席又叫了狄南堂出来给他们见面。狄南堂虽然为儿子担心但见爱妻找到失散多年的亲戚也尽力逢迎给蔡彩絮叨些家常家短的话。仅仅一会工夫酒席已经被送了来狄南堂挽了蔡彩上坐亲热地劝她多吃。 “嫂子!你尝尝这个!”狄南堂给蔡彩添酒夹菜说“流霜都快想死你们了!” “我们娘俩也一样今天看到了姑爷仪表堂堂也就心满意足了。怎么?还没有子嗣?”蔡彩一直都很自然地巴结突然现好像漏了点东西慌忙补充说“快唤他出来和表兄见见面嘛!” “不知道他死哪去了!”狄南堂气愤地说“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花流霜也只有三十来岁儿子再大也不会多大蔡彩听到这话有点不解但旋既觉得狄南堂不怎么喜欢儿子。她慌忙给狄南堂说:“这是你侄子叫花落开今年十七了。”接着转过脸说:“快给你姑父敬酒!” 花落开虽然鼻青脸肿倒也是好相貌好身板几乎重现当年花容花逐的风采就是有点草包。狄南堂乐呵地称赞他仪表出众接着问了他些话这才略微有些失望当然他自然不会表露的。 飞孝也被塞进了学堂这会放学领着飞雪飞田往里面走看到酒席好酒好肉就冲了过来。“伯父我回来啦!”他边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塞给飞雪边说。飞雪只好转身去放东西。 飞田也冲了过来说:“好香呀可是飞鸟哥哥是没得吃了。” “这是你大妈的嫂嫂你们也要叫舅母知道吗?”狄南堂给他们介绍说“这是你们花落开哥哥。” “落开房子有点紧你就先住我儿子的房子好了!”狄南堂说“他叫飞孝没事喜欢和人格斗你不理他就行了。他要是乱来你给你姑姑告状他就怕你姑姑。” 飞雪也过来了只是郁郁寡欢地坐着花流霜给她介绍了一下她也是闷闷不乐的应声。 “怎么了?”花流霜问她。 “我想哥哥!”飞雪一说飞田和飞孝也都停了筷子。 “不要讲他乖女儿!”狄南堂不高兴地说。 “哥哥不让人住他的房子的!”飞雪又说“他房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 花落开留心地听着说:“姑父我还是住其他房子吧。” “这样也好我让余山汉在老宅那边住几天吧。”狄南堂说“我儿子毛病多又神经西西的我这个父亲管不住他。” 花流霜看狄南堂的眼睛看了来知道他说飞鸟什么都听她的笑着说:“好啦!吃饭吧!” 正吃着原姐从外面进来说:“龙爷在守孝可今个有饭局他想请老爷和田先生替他去。” “是吗?”狄南堂站起来就往外走他知道又不知道是什麽人来了其他人有些应付不来。 “不要管他吃饭!”花流霜笑了一下说“他可是忙得很。”说完又安排狄南堂说:“不要喝太多明个你还要回牧场一趟呢!” “姑爷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蔡彩试探地问想打听点内情。 “他忙惯了。”花流霜微笑着说“你们见多了就不奇怪了改天让他安排落开个事情做也好让侄子历练历练。” “我看给我找个事情做才好今天那个姓孟的老先生已经赶我了。”飞孝说“我只不过和一个学长打了一架而已。” 花流霜哭笑不得问他:“是因为什么事你就又跟人家动武!” “龙琉姝问问我哥哥回来了没有他就在一边乱说我就教训他一下而已。”飞孝挺了挺身子做了一个飞鸟常做的动作----用手指擦过下巴。 “才不是呢。他说看到人家就不舒服!”飞田告状说。 “没有我没有说。”飞孝瞪了飞田一眼矢口否认。 十七 一人不恤,天下皆贼(1) 长月鏖战之际西南战局确实开始好转。 大将军王卓破十万星月军于星月河的支流沸水斩三万坑杀降卒五万。曹无双战死护军范霸并起所部击杀星月大将徐戈越,破敌五万。 马孟符要守补给要道同时进击陈州无多余兵力救援星月。星月望帝后悔欲重新议和随军清河(井和)王子在大将军王卓建议下不许并限令星月军撤出角州每战皆不留降卒。 西庆一直从大凉攻打凉北城妄图打通另一条通路一来全面占领靖康西部二来沿马重山山麓下狭长的勿母斯草原东进为进攻靖康东部做准备。可四个月不下死伤惨重。 马孟符取仓州意图挥军下陈州意图打通凉北城实现陈----仓会猎。 西北陈州镇抚使焦辽调度将军韩兆先收容雍焕的残兵只是固守博周郡博重府下县林眺中县扶央一线让马孟符无法打通往陈州州城和凉北城之路。马孟符很有顾虑仓州本是靖康土地若他全力奔袭漏过的其余府郡难免会侵扰雄角城所以他接到君主之命也只能一个一个地打。 由于要分出兵马镇守补给重地马孟符只带本部两万人徐图北进。骑兵本不利攻城马孟符推进并不顺利。为实现战略意图西庆每破一固守之地无不屠城以震慑陈仓两州。然而郡县取了几个屠戮却适得其反。 如今王卓军大胜他只得返回仓州固守以防有变。 长月城下之战也进入了决战期。 当日夜战到天明因为城前之地斡旋不大双方投入兵力都只两三万人左右仅仅可以算是前奏。 天明唐渊引五千兵马出城接应靖康军徐徐撤退仅接着又轮换进击。 健布率军杀到商亥江岸。之后他连日整顿兵马剔除老弱打乱马步车混编体系将步兵编在一起骑兵编在一起去掉行动不便的战车。 夜中去前健布自取函书携带以防军函外落。到了勤王大营他始分给军函并为未死的信使补足勇健让王命传达四方。 健布因知悉陈万复的意图便将草草整编到一起的骑兵推进到上游庆德处要地让步兵徐进。(江水是从西向东的!) 西庆方右边土墙被大段大段毁去虽然用土补上却已经无力无时间复夯。 陈万复见自己的计划全部落空敌人来势突然勤王军又获悉自己的意图不得不再有撤军一说。 董仲书不准故意说军中有人泄漏军机其实是针对陈万复放靖康书信一事而。陈万复只得下达军令并让士兵巡拿随便离营无理由者格杀。 当天士兵们却偏偏拿到了董仲书下的私人。陈万复见是董仲书私人也知道不是他泄漏军机但军中无戏言格杀军令既下也只得执行。这样两人间的形势更势同水火。军中无董仲书的势力他竟然按住补给之物不闹得一塌糊涂。 靖康东部形势却不见好王勋军势越来越盛击败轻敌的五风大营统领丹东占一郡三县声势渐大。饥民多有投奔。丞相派人前去招安却被人中途截杀去了之后再无信讯。庆德府外流民尸骨遍野仅城中就抬出数千余尸体扔于城西。夜中有西北风吹恶臭远达庆德最南面。丞相虽苦于缺粮却不敢动用军粮只是一日三催要辽州牧通州牧让他们边征集粮食边向雪莱求购。 邦河王子却犹在醉生梦死中。 雪莱国名歌嫒受巨金所请虽战犹来秦纲若不知其父之难一样结万灯以接意为等人万载。至夜商亥江畔若同白昼载歌载舞太保朱天保劝邦河王子吟对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朱天保也知道邦河王子知道自己将不容于乃父欲把余生不多时日享乐一空也无意再劝只是协助丞相处理巨细。 时有醉书生体酒楼云:“幸女岂知山河恨君父身前尽戎马!” 入楼酒客无不吟而饮! 天下事为一线所牵朝廷有事放地自然不能独安。 却说狄南堂赶到龙家正院台埔田夫子正恭敬地陪同两人向外走。 这两人虽说穿着普通却体态优雅谈吐大方一见就不是普通人。 狄南堂有些疑惑下了马拱手行礼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杨大人这位是方大人!”田先生按靖康风俗先为低引高介绍然后执住狄南堂上前说“这就是关外游击将军我们去井中月边吃边谈如何?” 他伸手引路让两人先走故意落到后面一点借机给狄南堂说:“这两位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狄南堂惊讶万分。冬雪已起行路困难钦差大人既然在这样的天跑到冰天雪地的关外来自然不会无事空扰。朝廷莫非有意让关外人勤王?不然为何竟然狄南堂拿不准。 两位士人也不傲慢回头等两人上来。一人等狄南堂近身亲切地说:“南堂兄可是如雷贯耳早就听说是一身的武艺!” 狄南堂知道这是客套自己就算被人知道武艺如何也不会传到他那里的。即使如此他也觉得亲切问些关内之事边走边聊。百步之外就是马车狄南堂送他们上车这便骑马拉上护脸跟随而去。半途中他有意接近田夫子的车架田夫子也有默契地掀了厚帘子说:“这两个都是朝廷官员是请我们出兵的可龙大人不怎麽有意见都不见。” 狄南堂身子一震目露利光问:“朝廷中的形势坏到这种地步了吗?我们可算是外兵呀!” “是平叛!”田夫子说“屯牙步兵多他们有意让我们去!” “需要多少人?”狄南堂问。 “上万吧!”田夫子苦笑说“这样的天气怎麽能征人呢?我这就要你来看看怎麽好!” 狄南堂不语想问叛军有多少但还是打住了他根本不打算推辞想了良久他说:“你没有劝一劝龙爷?” (2) 虽然两位大人都举止亲切可亲杨大人还不停地称赞狄南堂为人中豪杰可他还是觉得奇怪。即使靖康举国无兵了只要还有地方就定有兵源为何要到这里要兵。 边吃边喝听了半天他这才知道听出了怎么回事。朝廷的意思是暂时不给粮草剿贼日后多补。龙青云自然不出这个苦差使见都不见就把差使甩给狄南堂。 狄南堂却在琢磨粮食哪能来粮食呢?他真想生出点粮食来来解燃眉之急。无论贼人多少饥荒之地大军过而不抚根本是贼越杀越多朝廷的人来就是来变相要粮食罢了。酒喝了不少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就又敬了一杯酒。 接着他寻了机会往田夫子脸上看去却是一片平和。 “杨大人!方大人!关外也缺粮食!”狄南堂终于受不住三个人齐齐的若无其事“兵没有粮食怎么进剿?” “朝廷如今多难!将军要计较一些粮食吗?”方大人问。 狄南堂又看了看田先生见他依然不关己事地给那个杨大人说起《婆阿多难》经摆明是让自己自个看着办。 龙青云是怎么说的呢?狄南堂想知道但被两人在这里逼上又哪里能知道? “自然不是!可是确实没有粮食!”狄南堂只有这样说。 “那!”方大人拿出两份公文把其中一份公文交到狄南堂手中。狄南堂胡里糊涂拿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只得疑惑地打开。关文压印上面是几排大字:兹有某某某和某某某奉某某官署之命:辽阳放地应缴集粮食五百万斤!下面各压了中枢部省户部省备州辽阳之地的大印。 狄南堂被烫了一下站了起来声音立刻变了:“怎么可能?” “狄大人稍安勿躁!”方大人微笑着说“只要有粮食不必一定是五百万斤!” 狄南堂懵了他是游击将军不是经略将军为何这样的事情找到了他的头上来了呢?即使是龙青云也无奈长河关山合子长乐镇都仅仅是名誉上受龙青云节制哪有可能能征集粮食。这样让他拿主意到底用意何在正是他惶恐不已不知道怎么好的时候。方大人拈着胡须又说:“所以才让将军大人平叛关外谁不听将军也可以打他!” 兵呢?龙青云的意思呢?狄南堂再次向田夫子那看去他依然如故正说到什么“万千世界什么是空?”一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回头再看满面红润须轻动的方大人人竟然看不真切起来。 “方大人到底是怎么安排!我不懂!”狄南堂缓缓坐回去说。 方大人收回一份又把另外一份公文给狄南堂这是一份调兵平叛的兵部省军文。狄南堂这才一下子全明白这是两种选择在两者中选其一种!龙青云不同意?他不明白不同意意味着什么吗?是朝廷觉得自己是靖康人?还是龙青云拒绝了田夫子觉得自己是靖康人让自己想办法?无论哪一种自己都是没办法推辞的。“我有一千人可以用!”狄南堂如同吐铅一样说。 其实这没有狄南堂想象的那么严重。 前日有大捷的战报传到中枢部省诸位中枢部省大臣看到大胜猛人多少斩多少俘获多少不自觉地把关外当成是数十万雄兵悍将的藩镇了。丞相担心之余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就是以此次征调试探自然半真半假。 历史就是这样的高位之人越是担心形势越是将形势推促到危险的边缘。 可以说丞相的试探极其失败。若真有数万军士在此一探必然让争端猝起。数万人马要么勤王生乱要么不勤王而生嫌! 狄南堂不知道田夫子也许也不知道。至于龙青云为了把王命丢到狄南堂身上根本就是在两位钦差见了狄南堂之后这才素衣出见。 两位钦差需要知道的也只是关外五镇的态度和实力什么进军平叛连两付公文都是可以妥协的无目的的。偏偏狄南堂却想出了格子觉得朝廷捉襟见肘迫不得已才这样做。 就这样这些天里两位钦差一点也不高姿态也不督促只是四处去反复地观察此地风俗人口多少龙青云狄南堂包括田夫子对他们的态度。 龙青云也依照田夫子的建议把责任和义务都推给狄南堂自己借机向三镇难各要其出五十万斤粮食理由是朝廷征集粮食游击将军狄受命平叛不给就是谋反。三镇经不住他的连哄带吓只得老实地送粮食来。他瞒住钦差把粮食为马踏镇自用无半分准备到平叛上。 目前此事中无论是龙青云还是朝廷都各有各的打算。 狄南堂也不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但他却不去理会深想只是让人回牧场整备了一下准备出征。几天里他多次和两位大人谈论询问叛变形势。两人却反过来探问关外形势对关内形势如何是抵口不谈半点往往被逼问的时候给狄南堂说:“将军去了就清楚了!”狄南堂在朝廷有自己的产业大事方面倒不是一点不知道问问也只是奇怪罢了。aa 十七 一人不恤,天下皆贼(2) 忽一日又下大雪沸沸扬扬巨型的雪花竟然隐有扑簌之声。 狄门外有人造访武士打开门见到一朱袍一青袍客人背后是十多护卫慌忙入内禀报。狄南堂出来见是两位钦差只当他们来督促自己见面就慌忙说:“两位大人先请入内兵马已经收拾妥帖不过四五日就可进屯牙是下官的弟弟率领我正要两位大人赶到屯牙关接应他们入内!” 杨达贵叹息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我观龙大人不打算去平叛只是狄大人的一千人马却是不够?”这样的话再明确不过。 狄南堂知道龙青云把自己的人马大多拉到马踏镇防变突然听钦差带着他味说这样的话顿时吓了一跳。自己和田夫子说说还可以钦差有了龙青云不遵王命的话意味着什么?狄南堂慌忙引两人往里走同时解释说:“这个时候无法民出征的现在整个防风镇也顶多只有千余人马!” 接着他又问:“难不成朝廷的形势岌岌可危?” “朝廷如何不去讲它可朝廷之命却是不能说不从这不是臣道呀!”方白说。 是呀家和国哪个重要?以马踏镇的治安问题为由不抽调人马勤王这确是不该。何况四镇加上自己也未必凑不够万余兵士。狄南堂不由埋怨田夫子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何不劝劝龙青云。 客厅到了狄南堂请两位钦差上座自己也坐下来说:“龙青云大人也忧心仲仲多次问我该怎么办就是这个样的雪也无法把民之命说出口的。两位大人的意思……” “我们能有什么意思?我二人见将军忠勇便来打探龙将军的意思而已!”方白又嘘了一口气格格冷笑几下然后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我能战场杀敌如何也不会有苟且之举的!” 狄南堂被说得面红耳赤借让人摆酒烧菜来缓和再无话可以接对。关外酒肉多粗鄙不经用他见两位钦差不知道是因朝廷之事提不起食欲还是因为酒肉不合胃口不怎么动筷子心中更不是滋味。好久杨达贵放下筷子揉了一下红的手说:“我看让将军平叛的事儿也停一停毕竟一千人太少了。” 狄南堂不动声响按住突突不安的心问:“大人一千人是少了但既有王事安能不用?” “我这事儿可不是冲着狄大人的。猛人之仗龙大人可是败敌五万余?”杨达贵试探到正题来敲击说“这岂是区区数千人能做到的事情?” 五万自然是上报时夸张一点的说法狄南堂不知道他不信战绩还是不信如今只能一两千人可用为了不让让他们在这样的疑惑中盘结便说:“猛人来五镇个个自危举镇全为兵方小胜而已。如今我防风一镇确实无几兵力其他几镇未知听于不听唯有令等待!” “恩!”杨达贵含糊地过去了。其实他已经就此事问过田夫子了田夫子别有目的多讲其它三镇的不是说镇上不出兵平叛也是借朝廷之力压不住其他三镇的。狄南堂又这么一说反倒正加重了田夫子的话。 两人面色沉重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形势提出该提的东西。他们本就是试探而来若关外真有十万人马树在屯牙之边是谁都不会放心的。但来了却被套住其他三镇蔑视朝廷本着“犯我天威者非远必诛”的朝廷天威不讨伐之命不行了反而真把几镇捏到一起来了。此时他们都有送上门来的感觉。 “不知道朝廷在这里设郡如何?”好半天方白才拿出一个不算合理而又是胡乱拈来的解决办法“关外之地久不经治其它之镇不伏王化也是教化不利呀!” “不可!关外之地自治已久猝然设郡变数太多!”狄南堂诚恳地说“若是朝廷形势稳定还好一些现在不是时机!” 方杨两人不再就这件事往下搪塞了几句又胡乱吃了些东西接着就告辞。狄南堂有些摸不到头脑更不知道狄南齐他们现在出了没有军部省兵文虽然拿到了了入了关后又干什么?他慌忙追出去问两大人却已经走了。 ********************************* 飞鸟依然漫无目标地在草原上游荡手脚身上都生了冻疮偏偏一张厚皮革一样的脸窝在狼皮里一点事情也没有。人人都称为肥马的“笨笨”也已经瘦了许多脂肪全去。他们一路走来也遇到过猛人的帐篷但一家生猛贪图他的马匹竟然去夺。飞鸟射了两人夺路而逃再不敢胡乱见人家就进。 他们一人一马都是路痴经常性地迷路了。刮风下雪的时候就顺着风走有星星的时候向东走。一开始让人奇怪的是除了飞鸟偶尔逢到林地山谷打点猎外常常有意外的收获比如牧羊狍子什么的。几天后飞鸟也明白这些猎物是谁送的了他开始请夜晚出现的白狼吃自己烤的肉白狼先是一个后来是带着一个大肚子的母狼。 那时它们会默默趴伏飞鸟旁边听他自言自语地讲东讲西听他用烂鸭一样的嗓子唱歌。有时候白狼还会伴着他的歌声长啸两人关系与日俱进。可一旦飞鸟和白狼亲热“笨笨”都会赌气地扭头不看。 一天在一处雪窝里。 飞鸟注意到白狼的脖子上有一块小小的骨饰便凑过去看竟然看到一些不认识的文字。 “你曾经被人养过?”飞鸟大吃一惊。 白狼不会回答倒让飞鸟自由挥想起传说中的狼神。但他立刻否认了这种荒诞的想法而是想到兽人。虎克曾经给他讲过一些关于兽人的事。他隐隐觉得这和虎克所讲的生命兽相符。 生命兽又被兽人叫配克兽。一个兽族人至他生下来的那刻起就要找一个与本族相符的配克兽。等幼兽被抱到跟前他们就共吃饭共睡觉。若是配克兽死了那主人就重新以它的儿子为配克兽若主人死掉通常他的配克兽都会选择死亡但也有例外那些非常显贵的家族配克兽要活下来认可他的继承人。 对兽族人来说他们的配克兽不是他们养的宠物也不是打仗冲锋的替死鬼更不是神物。所有的兽族人都相信它们是自己的另一个化身。兽族这样的文明让他们在人类的眼中成为异类更让自己带有一些配克身上才有的品格特征。比如虎克他的配克兽是一只第一代做配克兽的老虎他也就有了夜里乱跑的习惯而且夜间视力好得可怕。他的配克兽被猎取他的人类杀掉了他从此也就郁郁寡欢。有一次他与一头和他的配克兽长得差不多的老虎亲近差点被吃掉。 后来他告诉飞鸟配克兽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非要有灵性不可。那些显赫的家族他们的配克兽固定而灵性渐长子孙自然不愁无配克。也正是这样兽族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有配克尽管在这个神奇的过渡里父母从孩子一生下来就为他寻找本命配克但这种比例依然很低。 在原则上男子选取的配克兽都是肉食动物以狼虎豹熊鹰和马牛为主;女子则选取温顺的动物;而奴隶则选取狗野猪等看起来不雅的动物。一旦男孩子的配克兽在观察下和本人不合或者灵性不足则就地取消两者的资格否则必有危险;女子虽然没有危险但带着一只没有灵性的配克也是非常耻辱的事情它常常会让求婚的男子以此推知本命人的风采所以女子也同样需要合适的配克。 飞鸟想不到自己真的见了一只配克兽他只是奇怪它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做了狼王。“他是什么人?”飞鸟看着骨饰问“一个将军吗?那天我看你带狼群攻击我隐隐有打仗的味道。” 白狼傲然而立迎风而啸。 飞鸟听不懂只好算它肯定地回答了。兽人的国度太神气了他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学习兽人的文字风俗免得弄错了白狼的身世也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白狼好像已经脱离了狼群否则飞鸟越走越远它已经不可能每晚都出现可它依然每天出现。甚至渐渐的他白天也带着一只怀孕母狼跟随飞鸟。 不知道多少天后飞鸟见到了一个大牧地出于雪原的煎熬和毫无目的的游逛他还是很想去问一问自己到哪了。有了前车之鉴他下马留下“笨笨”和两只狼一个人进去问路。 在暖热的帐篷里他见到这里的主人。 “到下野草原?”一个没有牙齿的老牧人说“这里已经是了。” “可我没有翻过山脉呀!”飞鸟奇怪地说。 “是呀有山相隔可是不是每处都有山的孩子!”老牧人热情地给他倒了一碗马奶酒看着他让他喝下。 “那到防风镇怎么走?”飞鸟急切地问。 “向东南走不太远了骑着马顶多二三天的路。”老牧人指着奶酒示意他再喝“你一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到处都是雪没吃的没喝的。” “我有三个同伴?”飞鸟喝了一口奶酒感觉到香甜了整个心底。 “老阿爹你家的奶酒真好喝。”飞鸟夸奖说“你们这是哪您又是什么人?我会记住您老人家的。” “孩子嘴真甜!我们这里是纳兰部我是牧羊人卡达达衣别说什么记住不记住的话。这是我们党那人的待客之道带点奶酒上路吧。”老人给他递了个酒囊冲着自己的妻子笑了一下。 “纳兰部?天哪!我婶母就是纳兰部的。”飞鸟高兴地说“她的靖康名字叫铮燕如族名叫什么来着?坏了好像除了飞孝的舅舅没有人喊过她的族名可飞孝的舅舅叫什么?” 老牧人笑了说:“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们和镇上的人通婚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搬去住了。” “啊?那我----”飞鸟认亲要好处的想法破灭了只好说“老阿爹再见了我还要赶路。” “带你的伙伴来在我家住上几天?”卡达达衣的老伴说。 “它们是两匹狼一只吃肉的马!”飞鸟看着热炕奶酒油茶想住都不行只好希望老两口同时接受三个同伴说。 “这孩子胡说八道不住就算了干嘛还要撒谎?”卡达达衣的老伴不高兴地说。 飞鸟急得几乎要誓可偏偏他们都不相信。飞鸟只好掂了些人家的心意离开了。“草原上的人太善良了镇上的人奸诈多了可他们好多还要到镇上去住。”飞鸟一边走一边总结说这话的时候早忘了和生猛生的不快不但有得了好处卖乖的嫌疑还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忘性。aa 十七 一人不恤,天下皆贼(3) 飞鸟再次出了。约摸一个星期后他终于接近了防风镇。这里的住户也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土房群落埋在厚厚的雪地上远远看去如同拉在棉花上的牛粪包。 这种近家的感觉最让人难熬。 飞鸟挺不住了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激动到极点心中酸酸的总是想掉眼泪下来。 终于他在环顾周遭之后忍不住跳下马趴在雪地上先抓狂泄一样打上几个滚又崩溃地叫。好一会儿他这才又上马赶路抓耳挠腮急着一下子到家这种焦躁的侵蚀让他感觉到自己如何拼命赶路都慢如蜗牛。 在看到镇外的小河后这种感觉又一次强烈起来思念力量的作用几乎让他骑不好了马。 “阿妈!我回来啦!”飞鸟终于忍不住举住长枪高喊然后就是一阵子猛人般的怪叫。 然而让他所料不到的事情也生了一个出门小解的汉子看到了飞鸟和两只狼。 “狼!!”他提着裤子就跑回屋里抄家伙“猛族人!” 飞鸟也吓了一跳他这才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猛人的衣服经过这么多天的跋涉不洗不换脏脏烂烂和猛族人几乎再无半点分别。他骑着马儿唤上白狼就跑没多久几个汉子都掂着刀具骑着马追了上来还惟恐别人不知道地大声叫喊。 镇外的居民闻声而出不一会就把飞鸟围起来。 “我不是猛族人呀!我是拉队的散兵呀!”飞鸟跳下马来搂着两只狼自然是害怕人们不打招呼就伤害它们。 “散兵?”周围人都大笑起来。一个汉子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带了两头狼?” “它们是品种狗!”飞鸟转着眼睛回答。 “我看你撒谎撒得太离谱了。”又一个大汉说“我打猎打得多了狼和狗还分不出来吗?” “不然怎么说它们是品种狗呢?”飞鸟信口开河起来。 “我看他是猛人俘虏劳力的孩子跑了过来找他父亲的!”第三个汉子判断说。 “你忘了吗?”飞鸟拉住一个眼熟的人有点气急地说“你卖给我过东西好像钱还没给你呢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那两颊张满胡子的男人想了半天才说:“原来是那个叫什么的少爷!你怎么落到这付田地?”之后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不往下说了。 飞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成什么样子了但看那男人又高兴起来觉不太对。 “怎么回事?”飞鸟奇怪地问。 “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男人搓着手说。 “哎!陈老三你认识他?”旁边的人纷纷问。 “一个亲戚!”陈老三的手抖着说。 飞鸟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只是觉得一个人送送自己倒也真的省上不少事情这就任他带着自己走。陈老三确实够出力到了镇子边在盘问的兵士面前又说好话又递小钱飞鸟再次怀疑他的动机却硬是找不出破绽。 大街上的人纷纷围观他。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着狼皮牵着一只瘦骨嶙峋有些地方围着羊皮和狍子皮的马背后跟着两条很像狼的狗又怎麽能让人不好奇。可飞鸟自然想错了他自认为人人都在瞻仰他这牵战马别弯刀持长枪背后有苍狼的勇士呢于是一边走一边带着自谦味不停向周围的人点头微笑。 “晚容姐姐!”飞鸟看到了在大街的拐角过来两个少女一个是段晚容一个是雨蝶慌忙摆手喊他们。 “少爷!”段晚容高兴不已“你在哪?” 陈老三却惊慌起来贴进飞鸟也好显得是一路来的。 “这里呀!”飞鸟冲过去抱她“笨笨”也冲了过去。 “你是谁?干什么?”段晚容神色一变望着眼前一人一马愣过了半天才认出是飞鸟。 她看着眼巴巴想说话的陈三眼睛一转想起自己贴出去的悬赏。 “他是假冒的!”段晚容跨过飞鸟站到陈老三面前说“这是八个银币也算是辛苦费。” “他怎么会是假的呢?”陈三觉得不对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段晚容给飞鸟施了个眼色一边比划一边说:“你看他贼眉鼠眼哪会是我张贴出去的人?再看他是猛人呀我要找的人怎么会是猛人呢?还有他一见我就叫我晚容姐姐以前却是叫我晚容妹妹!” 陈三傻眼了但却反驳不动想了好久才找到破绽说:“是你张贴的告示?既然认错了人可你怎么知道我带他们过来就是领钱的呢?” 段晚容答了不上来即刻向飞鸟看去装做辨认的样子。飞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把手抓成拳头摇了摇头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呢?” 段晚容争取到了时间又得到了提示立刻回答说:“每天都有一大把人领着小孩来找我他又叫我晚容姐姐你不用说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三变了脸说:“可他怎么知道你叫晚容?” “这我该问你才是!”段晚容说完拉着怯生生想和飞鸟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雨蝶往回走。 “你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陈三问。 “可能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因为我没有钱了。”飞鸟再次说谎因瘦而变大的眼睛转如星盘“你也知道我以前多风光可现在破产了。她不认我了也是很平常嘛!” 陈三恨恨地一跺脚飞鸟继续抓狂地说:“我还以为我回来她会嫁给我呢。我小小年纪四处贩生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被响马抢了一次嘛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连相好的都不认我了!” 陈三也黯然起来把手里的八个银币分出四个给飞鸟说:“买点衣服和吃的吧!”说完后就要离开。 飞鸟却一把拉住他问:“那张告示许诺了什么?” “一千个银币也就是一百个金币。”陈三笑笑说“我想财想疯了打仗因为心软也没拿到太多的好处还以为一千个银币就这样到手了呢。你不用太担心你那些帐单好像不知道是龙家还是什麽人替你偿还了。” 飞鸟再次看去现陈三竟然多出了几分英色不由脱口说:“噢!不是太多我给你!” “说什么呀!”陈老三摇了摇头说“你家中爹娘或者有这个钱。可我突然不想要了我也只是在镇边见到你。你不知道怎么回家么?四个银币已经足够了。”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飞鸟拉着他说“跟我一起回家我要请你喝酒!” “也好!只是你年纪太小了。”陈老三说“等你再有了钱我就去找你要你请我喝酒!” 飞鸟见拉他不住也只好作罢。 十八 苍狼大地(1) 十八苍狼大地 长月城一代终于渐冷。 今年的冬天姗姗来迟却也终于下起了小雪。这荞麦皮一样的雪儿在北风中纷纷扬扬还夹带着少许的冰籽。入地徐化的雪儿还并未给如今的乱战之野装饰出更阔丽的景色但也已经不太远了。 陈万复连战健布皆胜但始终顾及身后的长月城不敢逼打败势的健布反倒是健布的营地越扎越近从后往前挪动着再不是以前一天时间才能遇敌人那么远了渐渐有了与长月城共围西庆之势。 胡马虽然耐寒但冬用之物却是日见稀缺更不要说修复攻城器械的工匠了。攻城已经毫无意义只是要被靖康人吃掉而已!何况健布越败越能战越战越强。败而不溃的大军是最可怕的等于一场旷久的练兵陈万复也知道这些尤其是对方的实力并没有怎么受损。 他再也不去顾及董仲书手持的君命开始下令拨营退军。所有辎重就地烧毁张宗断后步兵和骑兵并乘只带粮食和干草上路。 健布来不及请君命前去截击败了一场接着又率领所有骑兵进击又在张宗张勇手下吃了大亏。健布不管士气多么低下一边号令步兵星夜跟进一边再次追击。这次果然大胜斩万余获马匹牛五千匹。 这样的打击仍是不够西庆数万大军正在轻骑远遁不顾后队。 这不是陈万复有意轻贱己方人命而是迫不得已的丢车保将能不能顺利入仓州便是关键。 这些日子里陈万复苍老了许多。他不愿意乘车更情愿和士兵们一起骑着马赶路。几天后他更瘦了头胡子沾着碎雪融成的水珠可手中执长槊骑在马上依然凛凛不敢让人斜视。 旁边的军将们都还透过这些看出他的憔悴只怕他在冬天受不了。 前面一山渐近山木都已经凋谢枫叶却在残雪中火红。那山石巍巍花白如同多人的面孔冷视让这些外人们心有所忌。 这一处是征战时曾经走过的地方那时枫叶还未火红遍野山木葱荣。陈万复触景生情想起进过之时还吟过靖康名诗人的句子:“银月铁树红林晖关山路遥鸟惊飞。但使君王何所指怒骧玄幢不空回!” 那时枫叶不是红的他当然也是以此借古喻今用寒兵利器在山林中尤能亮的豪壮军姿来抒自己的心情也就是只要君主要的他就努力拿回来。 可如今面对这座大山他再也无这份心情还隐隐有些不安。他先让传令兵让大队人马停歇造饭这便问军中主薄赵如言说:“这里叫什么名字?” “折浪山!”赵如言回答说。 “我小名就叫陈浪莫不是今日要埋葬于此地?”陈万复大惊用马鞭指着长山说:“我儿孟符若不来接恐怕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所!” “怎么会?”赵如言正要解释一番人名和地名毫无关系的话。 一辆马车从马队的边上越过来从马车的饰物上兵士们就知道这是谁了。果然狐皮大裘的董仲书从中钻出头来说:“嘿!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不是说背有追兵吗?!” 陈万复没有心情逢迎他冷冷地说:“图姆士大人你要走就先走好了!” “你?!”董仲书大怒。 突然一兵来报说:“元帅大人!有数名外扎黄巾的军士尾随而来说是靖康王的信使!” “见!”陈万复说。他将槊交于一旁横马的亲军下了马夹着马鞭拿下手护哈了一下往边上走了走接着用马靴踏住一旁的石头。“来干什么来了?”他心中冷笑想看看靖康王到底耍什么把戏。 很长一会后十几名兵将过来为之人手奉一托匣。 西庆军士见他们这十多人都带有兵戈立刻便用马刀拦住他们。一名手持东西的大汉把东西交到他人手解下兵刃丢于地下这才重新拿过托匣坦然从斧钺兵戈丛中走来身型姿仪无一丝慌乱步伐沉稳目不斜视。 陈万复盯住那覆巾展开过的托匣看整匣扁平里面不像是人头这便揭开遮布。众人盯住一看是一壶酒和一个杯子。陈万复示意让手下把托盘接过厉目盯住这奉酒的汉子见其不为所动这便大笑问:“你不是默默无闻之人何不告诉我你是谁?” “复姓西门名杨!”汉子又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上。 陈万复想了一下并不接书信问:“靖康第一猛将西门革列的后人!果然不凡!” “请!”西门杨再次恭敬地说。 陈万复拿起书信展开一行飞白(李世民的文体据说公务繁忙不能饱熬墨汁)书体展现里面圈划涂改众多(曹操曾用此办法离间马和韩遂):“汝纵兵犯疆涂炭我黎黎万民罪责难书之以尽。众神州之人皆欲食汝之血肉众文弱之士臣亦欲取汝之头颅惟吾不然。何哉?汝为汝君焉!孤王虽未见汝却已知汝甚知汝西归实不忍也!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英烈之士虽心血尽而未知凶吉。问四海之大堪称对手者几人?若汝遭不测孤必寂寥。 “古之有八骏留君。孤故遣十六骑以送虽知必不成实留汝之心切也!汝若能归居孤心必慰知汝对汝国之意定不使俸禄之俗待汝。你我布衣相交把酒论道江河夜话捂掌交抵岂不快哉? “今知汝归孤无心看汝一败请君夺之!” 陈万复撕去书信扶住身旁一人惨淡地说:“靖康王真枭雄也!” 西门杨引人离去陈万复目送他们良久这便感慨地看了缩过头去的董仲书说:“我恨!恨为何接了他的书信!!”旁人都不敢问信中写什么只是肃立一旁。 “赶快吃饭!我大棉勇士不能就此埋身于此!”陈万复冷声怒喝“前面山盘处定已经被靖康军结寨不破他们的营寨必葬身于此!” “怎么会?”主薄大惊失色。 “即使西南没有大捷也有水路日进数百里!”陈万复铿然回复一句便不说话。 西庆军现在背后是陶鼓山方圆约有三百里山如浪翻中穿商亥江靖康人多称之为嵬名山是为靖康长月城甚至整个宁中平原的西部屏障。套头山口引东有玉门关是入军宁中平原之关隘咽喉所在遥遥与岚山相接。而小折浪山就在陶鼓山之东南与余势未尽的陶鼓山遥遥相望此地山势不高却抬山起谷如今西庆后有靖康大军追赶形势极为不利。 大军吃饭未完前驱之军来报前面果然有一营傍谷之地而结初战不利。陈万复等大军吃完饭驱本部兵马行前果然看到前驱受阻挡在一处军营下己前驱人马死伤惨重。 他先是大惊接着大喜执鞭指住那里大笑不止。众人不解陈万复却自顾下令令人下马先插入谷底而后攻打。看众将大多有同感赵如言会意说:“此等蠢材乃死读兵书之人傍谷结高两军对阵当如此!” “此地本为难行之地又为隘。如今后有追兵既为围地又为死地。我只当今日必然沉军如此却想不到敌方还有这样一将!”陈万复接着又笑奋声给众人说:“大军边攻边行进!” 陈万复令张勇带军围攻其余诸位将领带本队亲卫徐徐过道。正行间突然一人高声来报背后三十里外有靖康军到。众军士无不震惊陈万复用长槊将传令之人刺死大声说:“此人乃靖康奸细刚有捷报来后军大破敌军!”接着他号令传令兵骑马四走一边说敌军被暂时打败一边让人勿要惊慌有序快过。 大军继续前进。车内的董仲书昏昏欲睡突然被马车刹止的惯性惊醒他伸头问怎麽回事却接着现马车接着拐到一处地方不走了他大怒叱呵赶车的家奴说:“你想找死麽?” 赶车的汉子头被剃去虽是董仲书家过来的骄奴却也怕军法从事便低声说:“爷在人家下哪能不低头人家叫咱们停在这里就停在这里了忍一忍吧!” 董仲书停歇不下不忿的心理招手叫了一个看护军官问:“这是怎麽回事?” “回大人!元帅有令马车臃肿慢又容易塞道于是----”他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董仲书用力地来回摆着手掌脸色难看示意让军官滚到一边去。及军官去远董仲书使劲探头出来正看到陈万复执槊巡行的背影忍不住朝着薄雪之地吐了口吐沫。 “爷!留待明日吧!”车夫又小声地说。 十八 苍狼大地(2) 段晚容拉着雨蝶冲进了家带回飞鸟回来的消息。 大伙闻声聚了起来纷纷问他现在在哪花流霜眼泪都下来却冷冷地说:“我要好好惩治他一番!” “孩子是娘的肉回来了就好!”蔡彩劝她说。 “找他父亲去!用家法教训他。”花流霜给一个武士说。 此刻飞鸟牵马跟狼却不敢进了院子绕了一圈回来叹一口气。正是他徘徊间他看到了花流霜出来冷寻他。花流霜冷冰冰地盯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回头走了。飞鸟慌忙低着头远远跟在后面。 院子里大伙都摆了脸谱余山汉虎视眈眈雨蝶想说什麽又没有说连段晚容都爱理不理心中有愧的飞鸟咳咳歉笑了两下慌忙打算开溜。 他一身褴褛又黑又瘦手上还结着满满的冻疮几乎快成熊掌了。花流霜看他都到这份上天大的怒气也早就化为无有但想想还是需要让他警醒才行便冷冷地说:“你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还回来干什么?” 蔡彩母子也打量着飞鸟见他这般模样顿时想起狄南堂的话。蔡彩劝阻说:“小姑人都回来了就不要再怪他了。” “阿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飞鸟哭了起来丢了马跑了上来。 “走!爱走哪走哪去。”见惯他表演的花流霜见他只哭不掉眼泪躲到一边去说“一身臭味不要来碰我。” 飞鸟又抽噎了几下说:“多亏了两个朋友才活下来希望阿妈让我收留它们!” 众人这才注意到飞鸟的后面那里卓然立着一只白狼旁边还有一条年龄不大但却是大肚子的母狼。他们一下子全变了脸色。 “狼!”余山汉第一个喊了出来。 “品种狗!”飞鸟继续玩自己的把戏他一把抱住白狼说:“你看它多温顺又善解人意而且多次搭救儿子的命呢。就让儿子养着它们吧!” “笨笨”打了个响鼻把头扭往一边。 “不咬人?”花流霜转身问余山汉“到底是狼是狗?” “狼!”余山汉说。 “肯定?”花流霜问。 “肯定因为少爷正向我使眼色。”余山汉毫不留情地揭露说。 “对是狼。你们知道吗?它还是狼王因为和儿子结下了情谊这就跟我而来难道让我赶它走吗?”飞鸟换成大意凛然的样子说“它是一头神狼救过你儿子的命难道让儿子做让人不齿的事情吗? “即使我坐在暖窝里也不会忘记是它在冰天雪地中给我衔来食物是它在空无一人的雪地月下陪我一起在高坡之上欢吟畅歌要让儿子做不忠不义之人吗。笨笨你告诉大家。” “找个笼子去!”花流霜叹了口气说。 “不!那以后我也住笼子!”飞鸟坚持说。 花流霜叹了一口气看向余山汉说:“你说呢?” “还是让他先洗澡换衣服吧等主公回来了再决定。”余山汉中肯地说“既然少爷说狼救了他的命就留下来吧只是要找一个稳妥的方式。” “白兄带汝内洗澡去。”飞鸟一脸正色地给白狼说接着他跑到花流霜身边把她拉到一边说“阿妈白狼是一只本命狼。你知道什么是本命狼吗?” 花流霜见惯了他的荒唐事想也不想就说:“它是狼会伤人的!你要是报答它就把它放回草原去。” “兽族人的本命狼它认了我。”飞鸟拼命地解释说“等你见了虎克大叔就问问他。” “谁是虎克?”花流霜问。 “飞马牧场里的人父亲买来的。”飞鸟解释说。 “你是狄家的----。”花流霜想了半天才教训说“不要和低下的人过多地来往知道吗?你父亲给你定了门亲事你这样怎么能行呢?稳重一些才能把人家要进门。” “啊!?定亲?我已经向其它人求婚了。”飞鸟张口结舌“她很好的!” “荒唐!自己给你父亲说去!”花流霜无奈地说。 飞鸟带两头狼去洗澡蔡彩背地里给自己的儿子说:“怪不得你姑父说他儿子神经西西的。” “怪不得姑父姑母不喜欢他!”花落开笑着说“果然神经病!” 段晚容一下子听到了鼓了口气跟雨蝶一块走掉了。 飞鸟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带着两只狼四处问人:“怎么没见到风月老师?” “他出去了。”原姐给飞鸟说了句话接着便畏惧地跑到一边去了。 “给我们来点吃的。”飞鸟说。 余山汉正在为“笨笨”刷洗身体大声给飞鸟说:“少爷你是托了这云吞兽的福气要是普通的马非冻死不可。看你的云吞兽肥肉全没了交给我我还你一个神驹出来。” “问它自己。”飞鸟说“等一会喂它顿好酒好肉要吃草料加草料要豆饼加豆饼。你不反对吧。” “可我怎么知道它要什么?”余山汉无可奈何地说。 “那就算了我们今天一起吃吧。”飞鸟说。 余山汉见怪不怪拿着干布牵着洗完澡的“笨笨”进了暖棚。 飞鸟也害怕冻着两匹狼慌忙回自己的房子。 他前脚进去后脚就开始大声喊:“谁动了我的房子?” 段晚容闻声跑了来却站得远远的探头去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好的谁去动你的房子?”她说“大惊小怪!” “那你进来呀!”飞鸟呼唤她说。 “我不敢进去!”段晚容看着白狼自然犹豫。 飞鸟一下把她拉了进去然后关好门。“看!”飞鸟指着地下那床下头有一垒箱子细细看去下面的箱子有人翻动过的痕迹中间的卷轴都鼓了起来。 “可能是飞孝来找东西了。”段晚容说。 “不是他不是飞孝。是个几乎没有进过我房子的人人人都知道这是阿爸的烂东西。”飞鸟指着那处箱子说“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他进来先动的是这个柜子接着顺手动了旁边的书几再接着他走到了床头后来翻了我的箱子和抽屉。还站在我的书房门口看了看。” “你怎么知道?”段晚容吃惊地看着飞鸟说。 “房子这些都动过又被恢复。最有可能是在晚上你看桌子上的东西和落灰的地方不一致但次序依然一致只有晚上最有可能。”飞鸟继续分析说。 “那丢了东西没有?”段晚容问。 “除了我积攒多年的零用钱外其他的都没有丢。”飞鸟说“这个人不是飞田呀飞雪呀飞孝呀甚至不是雨蝶。因为他还用手掏我的卷轴想看看底下是什么东西所以绝对不是他们。看是不是?一掏之下无法恢复就拼命地往下按。 “房子里有些小东西还是后来才送回来的你看这个石头上没有灰尘这个小柳木马上也没有。” “可以说这个人想要的是值钱的东西现不值钱后就把东西还了回来。我的书房几乎进都没进一个指头都没有动。当然其实是他自己笨值钱的都在里面。这说明他看到了书就转身。”飞鸟说“我还可以肯定他不是个武士三叔送的一对金色的护臂我用着不合身就在这里放着他没有看也没有动。”飞鸟说。 “但他看到是金色的也会去摸摸呀!”段晚容说。 “当你拿着灯走到这里的时候阴影投过你不可能看到它原本的颜色。但你要是武士的话就会注意到这鹰嘴一样的前部。”飞鸟说“好再我的宝贝都没有少否则就亏大了。” “你应该高兴才是想不到有人还想在你的狗窝里寻宝。”段晚容嘲笑说“不过你这样一说只有你舅母表哥最可疑!” “阿妈失散的亲戚?”飞鸟高兴起来接着安排说“你千万不要把我房子被人动过的事情说出去明白吗?” “可你刚才喊声那么大别人几乎都听到了。”段晚容说。 “没事我没事找事地时候多了你不说他们也不相信。其实刚才嘛----”飞鸟坐到床上意犹未尽地说“你干嘛一直站在门边?” 段晚容看着两只狼却一步也不敢近前只是说:“人家怕嘛!” “你先走过来对坐在我身边!”飞鸟诡异地说。看段晚容小心翼翼地过来坐下他立刻说:“火太大了我去减点柴。”说完站起来到书房去了。 段晚容拉没拉住他便只得跟两只狼在床边呆着。 “你干什么?”她惊叫着喊问。 白狼一声不吭看自己看段晚容要抬头才行便跳上床圈身而卧而母狼则趴到段晚容的脚下。 “它跳上了你的床踩脏了你的被子!”段晚容再次高喊可又不敢动身体颤栗表情扭曲到极点。 白狼突然起来坐到段晚容身边来扭头看了看段晚容。段晚容努力地对它笑笑身子更僵硬了。飞鸟拿了本书回来坐到白狼的身边给段晚容说:“你知道吗?它已经很老了!” “你怎么知道?”段晚容问。 飞鸟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下一说:“你看一下它脖子下穿着一个骨饰。” 段晚容自然不敢去用手拿飞鸟抓住她的手摸向狼的脖子。“你太过分了!”若是以往段晚容此刻定然会用拳头教育一下飞鸟该怎样做。可是现在她却一动不敢动。 白狼的皮毛而柔和几乎有点不像狼毛段晚容果然摸到了一个骨饰奇怪地问:“是谁给他穿的?” “可能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吧。”飞鸟说。 段晚容有些奇怪地问:“这个将军养狼吗?” 飞鸟笑笑有些不高兴之后才说:“在草原上我觉得它和我亲近无比便一心想让它跟我回来。但回到了家才知道不如留它在草原这里它不能大声地叫也无人亲近它更没有自由出了这个院子就人人喊打。” “它是真正的狼王带着几百头狼的大狼王你要是见到它的威风就好了。它放弃了狼王尊崇的地位来到这里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也不去理睬它吗?”飞鸟问“我还以为你见了它很高兴呢。你想象一下一个君王都不做的人去和一个朋友在一起这能不能换取你的尊重?” “其实我不是怕它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攻击人我想其它人也是的。”段晚容说。 “不会!”飞鸟说“你试试自己摸摸它它不像你想的那样动不动就狂性大。” 段晚容大着胆子摸了摸白狼现它果然一动不动只是拉展了嘴角。 原姐在外面叫飞鸟吃饭飞鸟站了起来白狼也站了起来接着跳到飞鸟的脚下推搡了一下那头大肚子母狼。等飞鸟打开门两只狼紧紧地跟了上去就像卫兵一样。 “真难以相信!”段晚容也跟了出去并且把门掩好。 “笨笨的盘子是这个!”飞鸟把一个大型的盘子放到桌子的一角自己又在自己的身旁放了两个盘子这才令“带笨笨来!” “笨笨”小时候常常被飞鸟抱在怀里吃饭现在却成了一匹不算小的马谁都无法想象它进了房子卧下来的感觉。“少爷!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好的!”原姐端来煮肉和青菜说。 “有功则赏有罪当罚即使是马儿也不能例外!”飞鸟冒出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接着要求段晚容帮他牵“笨笨”前来。飞鸟拿着刀子分肉又在每人的盘子里加了些酒。 “笨笨”真的进了客厅在飞鸟的引导下卧下来趴到大盘子旁边。段晚容看到这一幕有些惨不忍睹可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荒唐事的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想留下来好好看看他们共进一餐的情景。 花流霜也听说了叹气不已却也只当自己不知道。蔡彩正在她旁边想笑又觉得不该笑她说:“你应该去管管他才是!” “怎么管?他自小就这样他玩过就好了。”花流霜很无奈地说“他那匹马还好那两只狼就真的麻烦了。他用对待恩人的方式对待它们以后恐怕天天都这样吃饭了。” “不如?”蔡彩趴到花流霜的耳朵边嘀咕起来。 “不行他知道了不会原谅我的。”花流霜说“你不了解他。” “那就任他这样胡闹?”蔡彩义正言辞地说。 花流霜笑了笑说:“在他看来他做得都有自己的道理将来你就知道了。” 飞鸟吃完一顿饭只是在盘子里加酒四个怪物接着喝起酒来。飞鸟还絮叨着说些原姐和段晚容听来不伦不类的话什么“笨笨你也该努力”啦“白将军多替你妻子喝一点”等等。 他可能是朋友太少了段晚容想。她抬头看到狄南堂从外面走了来慌忙用脚踢了踢飞鸟说:“伯伯回来了!” “阿爸~!”飞鸟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马狼人在客厅在共进一餐桌子上地上一片狼籍而那个失踪很久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儿子出现在眼前除了有些瘦了外就是黑。他涌起一种难言的激动但情感即刻被震惊替代为如此荒唐的场面愤怒。“这是在干什么?”狄南堂动容地说“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马栏还是狼窝?即使他们是你生死患难的朋友可它们也还是畜生。” 飞鸟委屈地走了去推着狄南堂往外走说:“我们只是吃点饭嘛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也没做什么坏事。管教儿子也不能在客人面前吧你先陪阿妈说说话一会要打要罚我也不乱找理由了。” 狄南堂怒气地推了他一把飞鸟依然甜咪咪地笑着说:“你从小就教导我忠义为本要是没有道理就更改儿子以后做什么事情不都没了个标准了吗?” 狄南堂想想也就是这个道理自己又一时拿不出道理驳倒他一不小心还让他以后更过分地借机胡闹便果真想到花流霜了觉得她一定能拿出合适的理由。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飞鸟预先洞察先机让他去和妻子“说说话”来商量办法去。若是别人定然因为父亲的威严被扫冲着飞鸟就是雷霆和闪电偏偏狄南堂一向是以道理论事恨恨地叹了口气。 “好好吃吧!”狄南堂重重地说说完拂袖而去。 他去见了花流霜见蔡彩也在倒不好意思脾气。 十八 苍狼大地(3) “见了?”花流霜叹了口气说“他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他不是长不大而是生性怪诞!”狄南堂坐下来看桌子上有一壶茶拿起来就喝。 “那你想个法子管束管束他呀!”花流霜反过来,带着责怪的口气说。 “怎么管束?我告诉他兽类不能做他的朋友?从小他就在《马经》上套用以马为友的话你说拿这个借口能治他吗?要我告诉他兽类不能在客厅吃饭亵渎祖先吗?他会说你又不是祖先怎么知道呢?”狄南堂起牢骚来“除非我们能找个能让他服帖的先生把道理透彻起来才行。草原上带鹰狼游猎的人也有我看就再迁就他一次。” 说完见花流霜不说话狄南堂这才给蔡彩说:“劣子难教让嫂嫂见笑了。” “他叫风月先生为老师你看是不是----?”花流霜问。 “风月先生?试试也好。”狄南堂点了点头。 “这父亲教育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说的自然就是道理嘛!”蔡彩不解地说“实在不行就用棍棒调教。” 花流霜摇了摇头说:“我们这个儿子用这个不行的。你将来和他接触了就知道你让他父亲说说。棍棒刀枪能让他眨眨眼睛就了不起了否则他也不会打着胆子溜了出去在冰天雪地摸了几个月才回来。” “那就按我说的从那几个畜生入手。”蔡彩又拿起刚才的建议。 “吃完饭了!”花流霜听到外面原姐的抱怨说“这也不行你这个主意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起。否则走了风声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稍微犹豫了一下她问狄南堂:“你知道什么是本命兽么?” “什么?”狄南堂变了脸色。 “怎么了?”花流霜问。 “听说那是兽人的命根子和主人呆在一起互相影响。”狄南堂不讳避地说“难道他带回来的狼就是?” 花流霜点了点头说:“不会伤到他吧。” “这倒不会。”狄南堂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问他去他说是牧场里一个你买回来的兽人说的。”花流霜说“怪不得我刚才问嫂子她也没有听说过。” “这也难怪兽人的风俗就是这样。本命兽有着和主人几乎同等的尊重蔑视别人的本命兽就是在侮辱别人杀了别人的别命兽就等于杀了别人的性命。”狄南堂说“关内诸国视兽人为洪水猛兽就是这个原因一旦打仗显赫贵族的本命兽还会带着大批的野兽战争所到之处几乎人畜不留。” 花流霜吃了一惊说:“怪不得飞鸟说那白狼是狼王。” “这些本命兽有的比人还聪明。三百多年前关内联军与兽人对阵兽人统帅马伯温大流士受伤而亡但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接下来的战争由他的本命兽指挥而且行为出人意表。”狄南堂娓娓地说“若不是它不懂兼顾补给落败的一定是关内诸军。” “可怕!”蔡彩说“那不就是会说话的妖怪吗?我听说兽人都是兽身两头两命凶残暴虐却想不到还有妖怪在身边。”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将领指挥的只是借用他的本命兽镇定军心。”狄南堂补充说。 “那它成了飞鸟的本命兽了怎么办?”花流霜再次脸上色变谁都知道人类和兽人世代为仇若一个人类有了本命兽岂不是被拿去杀头。 “本命兽不会弃主的。”狄南堂说“即使主人死了也不会很多都跟随主人而死。” “那飞鸟说本命兽认了他。”花流霜说。 “不会可能是飞鸟与他的主人有些相似的地方它眷恋飞鸟吧。”狄南堂说“可怎么会有两只呢?” “一公一母飞鸟说是夫妻!”花流霜说“你怎么对兽人的事知道这么多?” “你忘了?我跟兽人有过生意上的来往。”狄南堂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他们和我们人类一样只是皮肤和头有些不同传闻是从兽人与我们不同的风俗而来的怎么能信。” “这可了不得这是杀头的呀。”蔡彩惊惶地说。 花流霜抿嘴一笑对自己嫂嫂的表现见怪不怪。她知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物有稀缺地有产有不产身为商人夹缝中求利别说是兽人即使是魔鬼在关键的时候也要与之打交道。 却是跋扈而不屑的商人越是不法有所依恃方有所骄正经的商人游刃于价格间不屯不抬不压。因是敌国就不来往对商人太狭隘了丈夫也是在官商打压下逼不得已才翻越长白山区与兽人交易的。 不过她有些怪自己的丈夫唐突轻易就讲这些出来便说:“那不是不知情才这么做的吗?” 狄南堂却不这么想只是觉得一家人用不了隐瞒什么见花流霜这么说倒停住了好久才说:“飞孝他们也该放学了。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教训飞鸟也好不让他们将来相互影响。我想飞鸟在弟弟妹妹面前是不敢乱说话的。” 花流霜白了他一眼说:“也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借机扳回尊严?我看赶飞鸟去学堂他总不能带着两条狼去上学。另外让人给两个不之客打个飞鸟满意的圈每日喂些上好的肉。” 两人相似而笑蔡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对现在的日子一点也不满意虽然不知道姑子家具体怎么样但看出入的武士她就不满意狄南堂整日要给儿子安排事情做。但人在矮檐下她能做的就是教育儿子要对待这个姑父恭敬从命。甚至她不只一次地在脑海里冒出这样的想法要是他儿子回不来多好呀。飞鸟回来后她现似乎狄南堂夫妻两个都十分厌恶儿子倒突然又来了新的希望。 “不如让他表兄也入学吧。”蔡彩说“他一直跟着我到处流浪奔波学些书写也好呀。” “这!”花流霜知道每入学一人都要龙家允许才行飞孝几个倒还好说但自己侄子恐怕就要让丈夫难以开口了。 狄南堂却没有那么多想法点了头说:“这也应该的是应该让他也读书将来也好有大用。我把这些给漏了只是不知道落开是怎么想的毕竟他现在这么大也该由自己决定的权力了。” “这是他给我说的。”蔡彩努力把儿子的形象说得上进一些。 “只是入学复杂我害怕不好办。”花流霜看着狄南堂说。 “不行就他替飞鸟去上课他在学校也经常逃课。”狄南堂也拿不准他一下子推了四个人进去简直比镇上的望族还有面子了倒真不好意思再开口。 “我看让飞鸟回牧场吧”花流霜建议说“若是他坚持非要带狼出入的话让飞雪他们都回去。” “这哪能行?”蔡彩一愣旋即推辞说。 狄南堂边带着她们往外走边说:“也好!” 远远处飞孝傻笑着抱着白狼。飞田还拿了块肉应该是想强行喂白狼的。不过白狼很不耐烦他们的纠缠无奈地四走。飞孝则拼命用身体压住白狼不让它逃脱飞田往狼嘴里塞着肉块。白狼怒了就地一滚把飞孝甩开接着把飞田扑倒在地。 花流霜立刻傻了眼拉着狄南堂就往前面跑。白狼甩开了笑着再扭它的飞孝露出尖利的牙齿低声吼叫。飞田应该是被摔疼了也吓坏了傻傻地看着白狼露着慢慢地走了来哇地一声哭了。飞孝却又站到白狼面前说:“来比试一番怎么样?看我怎么修理你。” 白狼不去理他扭头举步就走跨在园子里突然抬头嚎叫。远处的母狼也卧在地下抬头随叫。一低一高两声长啸出人意料地拉破地方的平静一会功夫四面邻居家响起狗叫声声。 花流霜一把抱起赖在地下的飞田脸色苍白狄南堂也连忙检查她有没有被咬到。“它为什么不吃我喂的肉还生那么大的气?”飞田伸手拿出一团黑糊糊的肉来。“它是个骄傲的家伙自然不想你那样喂它东西。”飞孝振振有词说。 “谁让你带妹妹给它玩的?飞鸟呢?”花流霜心有余悸地说。 “他在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我只是想和它比比力气又没让飞田强行喂它东西吃。”飞孝委屈地说接着看到提了个木棒后来的救命勇士----蔡彩奇怪地问:“你提了个棍子干嘛?和我----吗?” 白狼孤独地看着几人它似乎知道他们都在用凶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却一点也不理睬只是又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刹那间狄南堂若有所觉隐隐被它流露出的萧索感染他说:“我们误会它了它只是吓唬吓唬飞田。” “误会?”蔡彩突然大起胆子来提着木棒上前重重打在白狼都头上。 狼头是最不怕伤害的地方之一蔡彩自认为不会失败的一击只是惹怒了它。它冷冷地看着蔡彩似乎一直看到她心里去。白狼还是走了没有多理睬蔡彩。 蔡彩知道花流霜身负家传武学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但仅仅是被狼盯了一眼她还是流了冷汗下来。 狄南堂奇怪白狼为什么会被打中具他所知这些动物的六识和高明的武士一样敏锐怎么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接近并打中头颅?他看了一眼花流霜现她眼里也是疑惑。 “我还以为它多厉害呢?”飞孝有些失望地说。 “飞雪呢?”花流霜问飞孝。 “她非要和他哥哥呆着难道我不是他哥哥吗?”飞孝有些不满地说。 飞鸟不敢开窗子可铜灯太暗了他只好又点了一盏。飞雪和他一起坐在一个大椅子的扶手里她趴在飞鸟身边问:“我很想你!”“是不是又没钱买糖果了?”飞鸟翻着一本厚厚的典籍想也不想就问。“不是!我害怕夜里总是做梦。”飞雪说“好多人骑着马我身边一下子都是火。” “是吗?”飞鸟正忙着只好平淡地打她。 “我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都好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我还做梦你抱着肚子坐在山上说自己很饿。”飞雪用手指头抓了抓玲珑的鼻子斜着眼睛看看飞鸟说。 “怕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飞鸟也看了看她笑了笑说。 “学堂有人欺负你吗?”飞鸟问。 “以前有可是飞孝哥去了后就没有了。”飞雪说接着她用手指头指着一幅插图问“这是条狗吗?” “不是。”飞鸟耐心地说“这是传说中的邪龙神它扭曲了地力将人和兽人生活在一块土地上。” “噢!”飞雪点点头又问“是抓走高阳帝女儿的那只吗?” “恩!”飞鸟翻了几页然后飞快地记着东西。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飞雪从椅子上下来说:“哥我去开门。” 段晚容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帮飞雪关了上门之后又蹑手蹑脚地往前走。飞雪却紧张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跑在她前面回到椅子上。段晚容伸着舌头走到跟前想暗算飞鸟。 “你烦不烦?”飞鸟看也不看就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段晚容惊愣一下问。 “我知道这是心在书内神游物外。”飞雪回头看了看说。 “去什么乱七八糟的!”飞鸟又翻动大书说“这是告诉读书人读书时要把相关的知识联系起来也就是读到一想到三的意思。” “卖弄!飞雪不要理他。”段晚容说。 飞雪却说:“晚容姐姐帮我把书拿过来好吗?我和哥哥一起读书就是我桌子上被了羊皮的那一本。” “奇怪突然都这么用功起来。”段晚容不理解地说。 “奇怪什么?我一直读书不是都很用功吗?”飞鸟说“倒是你近来越来越不好好读书了四处乱跑帮阿妈做做这事安排那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叫你的?”段晚容张口结舌地问她现飞鸟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接下来快要受惩罚了。而你一向是先锋甲兵。”飞鸟说“你先回去就说我正在读书要一会才能过去。” “我知道你是想通过这一手减轻伯伯和夫人对你的惩罚。”段晚容立刻翻脸“我给你机会收买我。” “一盒胭脂赶快!”飞鸟继续翻找东西。 段晚容笑了笑得意地离开。飞雪又重新趴在那里看着铜灯好久才说:“你和晚容姐姐每天都这样坐着看书吗?” “恩!”飞鸟回答说。 飞雪不再说话。飞鸟这才觉得她有点不太正常停下来问:“飞雪怎么了?你!” 飞雪突然哇一声哭了边哭边说:“我好怕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敢睡觉。” 飞鸟知道她从小就有做噩梦的习惯搂着她轻轻地拍打说:“你不是不做噩梦了吗?怎么又做起来了。” 飞雪一个劲地哭飞鸟的衣服都湿了也想不到替她解决的办法。 “你给阿妈说了吗?”飞鸟问。 “阿妈说阿爸从很远的地方请了一个和尚来给我看病不过要很多天才能来。”飞雪抽泣说。 “你说过什么?你说你不流眼泪的!”飞鸟刮着她的鼻子说“就是被狗咬到被箭射到被虫子吓到都不再流眼泪的。” “可我还尿床了!”飞雪忍住眼泪说“他们都笑话我。” “谁笑话呢?”飞鸟问。 “舅妈!”飞雪说“她说这么大了还尿床打上几顿就好了。” “她不知道胡乱说的。你要勤奋练剑养气就会好的不要整天乱想不要再看有鬼怪的小人书知道吗?”飞鸟摸着她的头说。 “阿妈不让我练气了她说我心绪紊乱很容易出事的。”飞雪说。 “我问问阿妈然后再告诉你该怎么做。”飞鸟抚慰她说。 “我可能要死了。”飞雪咬着嘴唇说“你带我玩好吗?” “恩!”飞鸟立刻承诺起来“明天我们一起和雨蝶一起学弹琴好不好?” 出了房子飞鸟也知道自己的惩罚就要来临但还是不得不牵着飞雪走进正堂。果然父亲手里拿着戒尺正等着他呢而飞孝和飞田畏惧地站在一旁。飞鸟扑通一声跪下说:“阿爸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还敢不听教诲一人乱跑吗?”狄南堂看飞鸟果然伏罪便罗列罪状起来。 飞鸟伏帖地趴着一一认了下来接着就挨了一顿板子。“我罚你在你房子里吃饭以后都是这样。”狄南对着大声宣布。飞鸟知道这是杀鸡给猴看的心里也满意父亲的变相妥协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你们都记着了以后你们谁给他一样胆大妄为就用家法整治你们。”狄南堂严厉地给飞孝他们几个说。 飞孝见飞鸟叫得惊天动地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我没有和哥哥一起跑掉否则也被大伯父打得不像样子。” “去回你房子去等一会让人送饭过去。不要把你的朋友放出来到处乱走人家都怕它你舅母今天还打了它一棍子。”狄南堂说。 飞鸟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下来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十九 血红雪白(1) 出来后飞鸟看到风月先生竟然站在院子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白狼。白狼也在看风月。两者离得很近一会过后风月弯腰趴下来看白狼却坦然受之。当然这在飞鸟看来是风月在看它是狼是狗在看它脖子里的骨饰。“风月老师你刚回来呀在干什么呢?”飞鸟有些高兴地迎了上去“我这次挣了不少钱你以后就有薪水了。” 风月有些慌乱但立刻就镇定下来。“你吓了我一跳!”风月说但语气不是一直以来的那种“你瘦多了也黑多了怎么样?吃够了苦头吧。” “是受了点磨难。风月老师走过很多地方吧?”飞鸟说“我正要找你请教些事情。” 白狼也带着他那只母狼跟了上来。“什么事?”风月问。“你有没有去过去过你肯定是没去过。”飞鸟说“我只是想问问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本命兽。” “本命兽?”风月老师看了飞鸟一眼问“你问他干嘛?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刚才老师也看到老白脖子上的东西了吗?”飞鸟问。 “恩一个奇怪的东西。你能不能把白狼送给我?我觉得很奇怪它脖子里竟然带了东西我想好好看一看。”风月很殷切地请求。 “我不能把它送给你它跟随我回来的可能认定了我。”飞鸟说“它是一只本命兽我也想在风月这打听一些关于本命兽和兽族的事。” “它是跟你回来的?不是由你打猎打到了?”风月脸上的表情奇怪到极点但立刻把头转到一边去。 “是呀是呀!”飞鸟热切地去搂风月说“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想你一定能讲给我关于这些的知识。我不知道怎么对待它好在草原上我把它当成伙伴很想让它跟我回家。可回到家里我才现家人都很勉强他们不太情愿和狼在一起。”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呢?在你们----”风月问“在一些人眼里这些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的。” “就是说你知道了?给我讲讲我可是叫你老师的你什么东西还都没教给我呢。”飞鸟说。 “本命兽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事实上兽人是希望通过和某种动物共生从而达到一种忠诚和坚贞等美好的品质。本命兽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人的外在表露就像关内的文人写文章写诗歌来表露自己的内心一样当然不完全一样。”风月先生说“这些行了吧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飞鸟强行把风月连推带拉弄到自己房子让他正面坐在床上接着不满意想了一下又把他拉起来。 “……?”风月一脸茫然! 在风月的不知所以下飞鸟飞快地卷卷自己的铺盖把它们拱成座位形状。然后他才又巴结地让风月坐下说:“我想请你把你知道的都讲给我。” “你还想知道那些?”风月莫名其妙地望着飞鸟说“为什么让我坐这么高?” “坐得高讲得多!!”飞鸟坐在毡子上使劲地拉着两条腿坐端正。 风月老师咽了口吐沫坐垫颠高的被褥上试了几试怎么不自在。 “快说啦他们怎样相处?怎么生活都有哪些风俗。放心吧我不会说是你讲的。”飞鸟说“知道的都说给我就是。” “这让我无法讲起的。”风月说“而且我不相信兽人的本命狼会跟你回来。要是真的我就好好给你说说。” 飞鸟摸了一下白狼肯定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就跟我回家了。” 白狼突然叫了一下突然咬中飞鸟的手牙齿划破飞鸟满是冻疮的表皮。看到暗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飞鸟愣了一下返身问白狼:“你突然咬我干嘛?” 风月也愣住了看着飞鸟手上流下的血液下定决心地说:“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飞鸟做了请风月进书房的姿势接着站起来搬起一把椅子跟去。他把自己圈出坐椅窝也放弃掉了格外不满白狼的打扰临进去时还在恨恨地说:“你无缘无故咬我等着我过会给你算帐。” 风月坐定用一种比较中性的腔调讲:“本命兽又叫配克是兽人最让人坚定不移的信仰和风俗之一。和人类图腾式的崇拜有些不同这是他们通过萃取兽类在自然环境中的生活方式去粗取精实现自身完善的一种方式。传说中他们的祖先被母狼哺育后来和一只幼狼一起长大患难与共一起打败了很多部落。但这只是传说无人知道这种信仰开始的年代。小孩一出生父亲们就希望他们像熊一样强壮像鹰一样展翅高飞像狼一样坚忍不拔。他们的期望也就寄托在为孩子寻找的灵兽上。而在这些灵兽中狼是最普遍的也是最受人欢迎的。 “有配克的人和他的配克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起玩耍。久了主人自然会受到影响而配克也会受到影响继承他主人的智慧和勇力。人们现主人的情感意志甚至品质都可以在自己的配克身上中找到这样在某种意义下配克成了主人的化身。有配克的人受到尊敬因为这就好像冥冥中的注定一样。选贤授事君王也是优先录用有配克的人并进行双重考验来评定主人的才学器量。 “他们同时相信自己和配克是神明安排的。两者在一起的时候主人每月都把自己的血液给配克喝而配克也把自己的血给主人他们相信血液的融合更能共通。不少灵兽到了晚年可以在众多血液中找出哪些是与主人有亲缘。很多未能善终的人都会把他的配克留下让它来完成自己未完的愿望比如合理的继承人等等。” 风月突然神秘起来拿过飞鸟的手说:“也许你和白狼的主人就有血缘关系。” “我们是不同的民族!”飞鸟一付这你也信的样子说接着问:“那怎样才能和配克在一起生活呢?” “幼年时它需要主人的陪伴。成年或半成年时很多便和主人分开锻炼定期相见甚至放逐到野外让它在野外磨砺。一些显赫的家族会在山野中建设别院并豢养大量同种兽类让自己的配克在其中成为王者。”风月说。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想让它成王者就成王者?”飞鸟看着风月眼神流露出不敢相信的样子。 风月点了点头说:“配克经过严格的训练又有非同寻常的智慧它们往往很成功地成为王者。这是家族地位的宣昭来不得半点马虎。” “那狼骑兵是怎么回事?大量的男人骑着他们的配克打仗吗?”飞鸟又一次问“骑在狼背上拿刀剑乱跑?” 风月喷笑问:“听谁说的?” “我只听别人说起狼骑兵就猜想的。”飞鸟说。 “那是对优秀骑兵的统称他们的马头用狼皮装饰。”风月说“正统的狼骑是皇室亲卫军统称。他们几乎都有狼配克打仗时狼马一同冲锋。” “狼不是很普遍的配克吗?亲卫军应该都是贵族怎么可能!?”飞鸟沿着人类的方式提出疑问。 “正是狼的忠贞坚韧智慧团结高贵。这才让大量兽族人愿意拥有皇室君王也喜欢把狼作为配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狼配克遗传智慧的可能大匹配通常都会成功繁殖力也强。”风月解释说。 “那我怎么没有见到老白的儿子?”飞鸟想起来白狼特殊的皮毛在狼群中那么扎眼就又提出疑问。 “配克是不能与没有灵性的同类生子的它们的选择很玄的特别是狼。有些女人也会有狼配克一但他的主人和有狼配克的人相互爱慕配克也会生恋情时刻提醒自己的主人不要使乱终弃。”风月说“那些世代为配克的兽会泯灭情期和人类一样随时那个。” “哪个?”飞鸟半懂不懂兴致勃勃地问。 “你将来就会知道!”风月不好意思解说。 好在飞鸟也不追问只是说:“那老白成了我的配克我要怎么对待它?和它一起在餐桌吃饭一起睡觉?干什么都在一起?” “白狼不是你的配克你或许应该和它一起进餐以此表示对它主人的敬重更不用和它睡在一起。”风月摇了摇头说。 “那它为何跟着我帮助我?”飞鸟不明白了。 “配克是不会认二主的它跟你有它的理由。配克要自小跟着你才行。即使是自己的配克你也不用像今天那样和他们一起在客厅吃饭。”风月说。 “你怎么知道?”飞鸟看着风月狐疑起来怀疑是不是说客。 “我一回来就听原姐在讲这事说你领了两个祖宗回来。”风月说他想象出当时的荒唐场景有些想笑。 “它小的时候你需要这样照料它。大了之后你就完全可以给它修建自己的住处教导它自己捕食或者定时送餐。当然在有条件的时候你可以在自己的宫殿和府邸和它一起用餐。”风月说。 飞鸟注视着再次表情化的风月有点奇怪。在他印象里风月一直都显得有些孤独放纵。而今天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言谈举止都带着飞扬的神采。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你养过配克一样。”飞鸟问。 风月眼皮跳动紧张起来但随即听到飞鸟的后话。飞鸟说:“你一定去过兽人的地方对吧?也认得兽人的文字!” 风月很诡异地看着飞鸟现自己无论多么坚持的事情在飞鸟面前都有不得不屈从的必要。难道这就是血统?他忍不住问。 “是的我认识简单的兽族文字也能说些简单的兽族语。”风月还是点头承认。 “教教我!”飞鸟请求说“好吧?” “当然会的我会的。”风月不得不答应下来。 “我还想知道老白骨饰上的字是什么你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飞鸟说“不然怎么知道你骗没骗我!” “巴思隆裴-撒达。‘巴思隆裴’是一显赫家族的名字而‘撒达’应该是主人小时候的呢称。单单一个主人不管配克传了几代它的骨饰是不会变的。”风月说。 “那你有没有在兽人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将军。”飞鸟有些憧憬地说“而且很善于作战。” 风月不语接着帮飞鸟推测起白狼的来历来:“它的主人应该是遭受了不测而它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选择死亡而是长途跋涉跨越千里的荒原又翻过了山脉到达这里。它那时应该仅仅是一只半成年的小狼。可现在他已经老了正在它失望的时候一个和他主人有数代血缘关系的人被现。”风月故意这样说。在他看来一个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人一定不会承认他的兽人血统便有意让飞鸟自己琢磨。 “我?不可能我爷爷生活在这里我曾爷爷也生活在这里听父亲说我们世代都是靖康人。血液我也不是没有喝过都是咸糊糊热热的还带着腥味怎么可能靠它品尝鉴定?”飞鸟反感地说。 “你奶奶呢?母亲呢?”风月说“野兽的味觉比我们达尤其是灵兽他们对不同血液的分辨力是很强的。而且这种鉴定存在于王室和显赫家族之间他们的血也往往特异更容易被分辨。” “胡说八道。我小时候吃的菜我今天还能记住味道?何况血液大部分都相同即使是那微粒般的不同也是尝不出来的。”飞鸟说“我看它就像是我们这里的滴血验亲不灵的。阿爸小时侯给我讲过一个叫神医的扁子得出过结论他说每六人中其中有两人的血液极可能融合。白狼可能真像你说的那样它尝了我的血大致上也正好和它主人的血一样它就相信了但是你和我不能相信呀。” 风月死活没有听过叫神医的扁子接着问:“那你为何要学习兽族人的文字语言呢?” “你应该告诉我行与不行!”飞鸟说“我虎克大叔朋友说我们都是人。”说完他摸摸自己的鼻子闭了一下眼睛又清理两下喉咙问“要不要听歌?”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听与不听自个儿鬼哭狼嚎地唱了起来:“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这是唱给朋友听的情谊歌儿猝然而出倒也有些符合谈论的话题。只是他声音太难听了中间还有打咳强运嗓子的间歇。 风月极力忍住这种刺耳的调子摆手打断他的歌声。可飞鸟唱出了瘾说什么也不愿意停反复咏叹了几遍这才合住乌鸦一样的口。 风月不得不消受掉肯定地点点头说:“没错兽人只是人类强加的称呼它们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佛玛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学费要便宜点学琴是附赠。”飞鸟眼睛一动就地论价。 “你不是说你有钱了吗?你不是说可以给足工钱吗?”风月开玩笑说。 “可问题是有钱也要节约吧何况我还不知道我那笔钱被人剥削掉多少按月领多少呢。”飞鸟坦白说。 风月自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另外拿了一份钱他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要求了两个银币一个月。飞鸟大乐觉得太划算了但对钱财分文必争的他还试着往下还还但在被人严厉拒绝后飞快地答应。不过答应归答应他还在大摆道理说:“听我阿爸说我爷爷教别人识字过年的时候才要一串熏肉!” 说了好大一阵子风月才出飞鸟的门。 一阵冷咧的寒风扬起他的衣襟被风掀动心情却好了许多。他现即使自己公开自己的身世也有人会接受他自己再不会因为孤单而落落寡欢。至于寂寞吗?那更说不上有钱了自然不会寂寞。 十九 血红雪白(2) 一个老人正坐在镇堂和狄南堂说事。他的脸很肥很阔胡须如同半圆有黑有白皱纹不是很多老人斑却不少。他是龙家的人又是龙青云的堂叔年纪大了还坐镇着镇堂。狄南堂听说他的名字叫龙三枪也随着别人叫他三公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枪法很有一手不过现在说话都打瞌睡。 他手里抱住一个结着很多疙瘩的麻绳给狄南堂边摸边讲某个小事被颠倒了五六次还在说。狄南堂知道他人老忘事又不识字也只好恭顺地听着。突然有人掀了帘子进来龙三公和狄南堂都被打了一刹转头去看。 原来是田先生带个小厮一起进来正在刮板上刨脚上的冰雪。 “是田翁呀!”龙三公说接着想不起来讲到哪了。于是他又把手移到第一个疙瘩那里开始从头再讲。 “三公呀!你在讲啥呢?”田先生微笑地招呼接着这才说“停个一会吧我有个要紧的事给狄大人说!” “这不行!你也要坐下来听我说。”龙三公歪歪头接着争饭一样大声说。 田先生无奈拉了条椅子坐在狄南堂边听他唠叨。他讲了半晌终于从绳子头讲到绳子尾这才一乐露出两个黄色的片头牙齿满意地用老人笑结尾。田夫子拉着狄南堂去一边说话。 老人又想起了什么扬手回摆要田先生和狄南堂回去口里说:“刚才个码事说的不是对!” 田先生见他把话说整齐都困难生怕他一唠叨就又是半天只装作没听见。可他又不敢在屋子里装马虎便拉着狄南堂出去。 这时的天气到了真正冷的时候。出了镇堂人的鼻孔立刻就被冻硬。田先生有了年纪经不得冷靠了被风的窝子这才给狄南堂说:“朝廷的两位大人要走了我俩一块去看看!” 接着他神秘一笑这又才给狄南堂说:“你说这个平叛也是把你的人诓上了一把。这会儿怎个就要走?连路上的风雪都不怕了。他们可是一直怕冷怕得要死一天到晚都是窝在井中月里。” 狄南堂微一沉吟说:“朝廷胜了!” “和我想的一样。他们使个人把龙大人和我招去讲这个在这里设郡的事儿我想讨你问问主意!”田夫子两手上翻下正而拍说“龙大人铁心不应允。我却知道这是使北地王化的途径龙大人受爵受邑朝廷却多了北地应该是两大欢喜的事儿。这样我也不必要为龙大人生策来打压其它三镇了!” 狄南堂既郑重又严肃边思考边说:“两位大人也给我说过可我看不准只是觉得成不了!” 田夫子微微变色用责问的口气说:“虽然你的姓氏在北地多为番人。但我再清楚不过你确实是靖康人为何做都没做就说成不了呢?” “从你不愿意建立镇法清除附民制又不太在意确切户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这个意思等着朝廷来收拾免得我们做了朝廷该做的事。这次你不愿意平叛借机突出三镇的不逊我也隐隐觉察。但是田翁----嗨!”狄南堂叹了口气打住话题看了田夫子几眼才说“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单单立郡不够!” “为何?”田夫子有些动气问。 “仅仅是和游牧人相处就是问题!这里千里沃野生养容易可自古到今人口却始终繁衍不多民多是关内彪悍罪人山族游牧民族即使是流民也多为不法这是为何?现在猛人分裂党那人各部成仇此地才如虎口里吐出来的骨头一样屯了些把人。朝廷若政局稳定大可趁机徐图在此囤积数万铁骑施结恩义威震草原指日可待。不然日后游牧人举朝廷反倒不得不弃从而失人望天威得而不如不得!” 田夫子不知道听未听进逮头就是冷呵说:“说了半天还是不应!” 说完他不容狄南堂再说什么拂袖而去。远处小厮看两人说僵就僵愣了一下跟着田先生走了。 狄南堂唤他们田先生也不听只是叫着小厮旋走。 田先生即使不是真的谴责方白的不尽心尽力那两人却也不是怕冷而不出去。他们自个出去那寻不得半分乡土人情毕竟外面除了白皑皑的世界外再见不到半分好光景。两人泡在井中月倒还好可以听楼下酒客大声谈论对骂打架搬膀子晚上说书人评书论人。 若是集市中的上午人还多少围着厚厚的皮棉衣物在街上行走买卖。可其它时候大多寻个娱乐的场合比如酒肆和赌场然后喝喝嚷嚷。关外酒贱而粗大多不贵。如今受掠夺来的金银冲击关外物价什么都涨却惟独酒钱没涨如今男人们自然个个乐得专美酒肆。井中月不得已辟下楼卖贱酒无心中倒成了男人聚集的场合乌烟瘴气干什么的都有。 两人都是士人出身自然不去沾染高高坐在楼上探看。日子长了他们现这里十三四岁的崽子都有沽酒喝的习惯不但个个有兵刃还围在一起赌博。两人不无心事只觉得关外人难以治理彪悍而刁。 狄南堂带两个人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临危正座很文雅地在楼上偏栏杆处喝酒谈天。狄南堂举目望见便拾阶上去。两人并未注意只是还在庆贺着什么事。 狄南堂打了个称呼行礼两人这才知道他的到来慌忙要来一张椅子让他坐。狄南堂此来是询问他们离开的事他要人添一壶上好的花雕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和一盘熏杂。 “羊肉能筛来吃?味道可是膻得很。”方白说。 “关内人多吃不惯。其实却比猪肉成型细细吃来也比猪肉鲜难不成两位不吃?”狄南堂说话间就看到两人面前的花生米和扃子蛋雕皮蛋果干当真想到关内人不喜羊肉的膻味便打住要了几份象样的糕点和冷拼。 侍者添了酒盏狄南堂便询问起两人的归事说的多是挽留之话。他讲山原多被了冰雪不容易行路而绝口不提狄南齐去屯牙关被守备将军羞辱的事情。 当时狄南齐接到兵文引军要入屯牙守备查点验证后不但不让他们入内还依然压以大兵。幸好牧场在屯牙关多有打点这事才没出问题。后钦差派人去让狄南齐回这事情才有个了结。 狄南堂认为自家弟弟性子烈定然担有责任一直不提及此事。今天见两人和自己习俗不合无端端觉得人与人间有些远了些。 他们谈话时一个少年带了两个伙伴从外面进来。这人正是飞孝他口中骂骂咧咧着去翻找什么人。 楼上三人说些别离的话也不怎么在意突然听到楼下一声大叫接着是桌椅轮砸的声音。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几个少年打了起来大人们骂着让几人滚蛋。狄南堂总觉得有失镇上的脸面向下看去看一少年怎么都像飞孝也只当是看错人了毕竟侄子应该在学堂才是。 楼下顷刻动起了刀子掌柜的使唤来两个大汉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展。 关外无法度武斗频繁。通常家中几代不分家长为大家中无男子的孱弱的归附家强的。生武斗后两边的头人和中间人聚在一起论谁是谁非仍然无法决断就再找更大的家族解决。一但头人护短龙家又没及时解决争端的顷刻就是多人械斗。 “你们要杀人吗?”掌柜是关内人虽然时日长了不怎么奇怪但看一个少年持着一把短刀四处抹杀心中惧怕不由叫了出来。这就是井中月有得有失之处堂下贱卖东西确实有了小赚但也爱出事起来。掌柜喊完又是几声大响。 狄南堂招呼身后的两人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方白止住他说:“这等小子却如是不法镇上无人治办吗?” 狄南堂知道他又要提设郡一事当下无什么说的只是觉得他们和田先生互通过意思恐怕非要逼迫自己说愿意于不愿意不由颇为踌躇。方白见狄南堂松动不由面带微笑拿起桌子上的一只半干涸的笔在手心上写字然后握住。 突然楼下一少年大声叫嚷:“我让你拿刀!我让你拿刀!打死你!”这正是飞孝的声音狄南堂听得一清二楚自觉自己没有认错站在楼上大喊:“狄飞孝你这杂碎给我上来!” 刘五哥见下面乱烘烘的也看不清慌忙下去。 “狄大人叫的是何人?”杨达贵问。 “侄子不成器的侄子!”狄南堂有些脸红地说。 刘五哥在几个男人的帮助下把飞孝和两个少年一块儿揪了出来。他看那两个被打的少年都十四五左右鼻血横流在地下滚动先把两个人拉起来让他们走然后才带着飞孝和两个少年上楼。 飞孝有些心虚但见到狄南堂还是硬着头皮说:“是他们先以大欺小把马义打伤的!” “是呀!伯伯!”一个身瘦臂长的少年出来替狄飞孝说话。他只比飞孝大两三岁光景看起来却稳重多了狄南堂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家的孩子也不明白他是怎么跟飞孝连上蛋的便温和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作为哥哥的做事情要多考虑!” “我阿爸叫班烈!”少年说。 方白和杨达贵相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堵去转移话题的狄南堂意味深长地劝解说:“法不立不成这也怪不得孩子们!” “是呀!怪不得我们!”飞孝不甘地说。 狄南堂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愿意冲他火只是让两个少年先走晾飞孝在一旁给两位大人说话。 “两位大人心意决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狄南堂不得不说“只是得要好好安抚龙大人!” “我等能进言自然进言只是末等小吏不敢许诺!”方白把手放在桌子下展开搽拭手心中却是个“杀”字。 三个人就今后该怎么讲了起来飞孝却盯住桌子上的酒菜打着注意并不在意大人说什么。 十九 血红雪白(3) 晚饭时间到了飞鸟拉着隔壁的段晚容打算上桌抢饭却突然想起父亲的禁令只好乖乖地在房子等。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吃。”段晚容打起包票来事实上她现在也不愿意在客厅吃饭因为飞鸟的舅母在问明她的身份后总是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她让她心中很不好受。 “好呀。”飞鸟高兴地说他牵着段晚容自然把事情想到患难与共上。 “少爷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呢?”段晚容铺好毡毯摆好一个案几后很严肃地问。 “你难道想让我说是老婆吗?”飞鸟刚说完就挨了段晚容一记。 “那你说呢?姐姐?”飞鸟立刻巴结地说。 “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个下人我阿爸在替你家工作。”段晚容问。 “想过我想压榨你的每一份精力给我。”飞鸟点点头总结一下说“不过你一直都不出力还动不动就敲诈我。那就是姐姐吧。” “真的?”段晚容一付你千万不要反悔的样子。 “其实我是想向你求婚的可一不小心却已经订婚了。”飞鸟边说边想起了嘴角常常带着笑容的也答儿来心里乐孜孜的。 “没正经!”段晚容说“你订婚了?” “是呀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她还常常要我和她一起玩。”飞鸟回忆起在克罗子部的日子说。 “谁?”段晚容察觉到符合条件大概只有自己有些紧张地问。 “她叫也答儿人很好。”飞鸟说“是猛族人牙齿特别白。” “啊?”段晚容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问:“你阿爸阿妈同意了?” “他们说又给我定了门亲事我还不知道是谁能轻易答应吗?”飞鸟说“我先不愿意张大婶的女儿太黑。”张大婶也是飞鸟家的邻居小时候总爱开他的玩笑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她现在变白了。”段晚容没好气地说。 飞鸟打了哈欠看原姐送饭过来主动接过餐篮叫来老白和它“妻子”。 “要是每天都在一起玩真不知道会不会腻。而且男人总要挣钱养家吧。”飞鸟边拿食物边说“飞孝有了二妈了一说起来他就闷闷不乐我也没心情多找几个玩而且还要多花钱养她们吃饭。” “你不知道结婚不是只是为了玩烧饭洗衣暖被子还要去爱。懂不懂?”段晚容边摆餐具边总结自己也只是观摩而来的话。 飞鸟开始给白狼两个分饭完了后说:“反正一样嘛。” 段晚容割了块肉又拿了饼把话题继续:“木头疙瘩有人像你这般大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怎么生?”飞鸟嘴里的饼差点掉下来他好奇地问“阿妈说是这样的结婚后丈夫带自己妻子出去拜神然后呢女人就天天看自己的脚丫到后来总会结出小孩的。我想想也有点道理总不是像赵奶说的那样到河边去挖吧。” 段晚容脸微微有些红说:“鬼才给你说明白。” “你一说我就明白。”飞鸟颇自大地说“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说!” “交配你懂不懂?”段晚容问。 “动物交配嘛还不容易明白吗?”飞鸟点点头吃饭起来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问:“可人怎么交配的呢?” 段晚容恨不得把饼子压到飞鸟脸上生气地说:“我是女孩子要给你讲这个吗?” “你不懂的时候都是我教你的你识字是谁教的?”飞鸟吐了口咬不动的筋又说“你不要说全是学堂里的先生教的吧。” “懒得跟你说你还要不要我吃饭?”段晚容涨红了脸说。 “啊!我咬到舌头了。”飞鸟叫了起来。 “活该!”段晚容重重地说接着问“碍不碍事?” “还好晚上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再给我讲吧。”飞鸟说完又给狼分饭。 吃了饭后飞鸟特意去找花流霜想不到蔡彩又在。 “这是你舅母。”花流霜正式给他介绍说。 飞鸟连忙嘴甜地说:“舅母?我还以为是姐姐呢显得太年轻了。” 花流霜把目光投向蔡彩现她一脸厚厚的铅粉在灯下还掩饰不住眼角纹差点笑出声来。 “别胡闹舅母就是舅母别没大没小的知道吗?”花流霜叱喝他说。 飞鸟的夸奖果真到家别人拼命掩饰的一定是别人想被捧场的。蔡彩乐开了花问花流霜起来:“我还不太显老吧。” “怎么会?”花流霜也瞪着眼说瞎话。 “阿妈我有点事想给你说。”飞鸟说。 “什么事?”花流霜让他坐到身边然后拉着他满是冻疮的手看。 蔡彩吃了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 “妹妹的病又犯了听说还多了尿床。”飞鸟说。 “她也给我说了可能是怕你出事就开始做噩梦。”花流霜说“你父亲早几年就给她请了个高僧可盘桓了这么多时日也不见来如今天又冷了只好到明年再看看。但从年年爽约上看这和尚就一定是骗人的!这几天你带她四处玩玩。等一会我过去哄她睡觉。” “我挣的钱够吗?够让高僧来吗?不够我去让三叔补贴。”飞鸟询问。 “够这就不用你管。”花流霜说。 “还有我已经向别人求婚了可阿爸又给我定了亲。这不行的难道和二叔一样娶两个老婆?”飞鸟又问。 “你能娶几个就娶几个不过你阿爸给你定的亲事一定要是正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花流霜说。 飞鸟西里糊涂的问:“不是张大婶的女儿吧?” 蔡彩插话说:“你表哥都十七岁了还寻不着人家呢你也别挑三拣四的啦听你爹娘的准没错。这婚姻呢讲的是门当户对。” 飞鸟耍赖起来说:“是呀晚容姐姐和我们家就是门当户对正对门。” “好啦我知道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只要你们都愿意我和你阿爸也不反对。”花流霜说。 “听说朝廷给阿爸封了个官大不大?什么官呀?”飞鸟又问。 “爵位食邑倒还行说是只要入关就有了。官衔是空的你又有什么说呀!”花流霜敲了他一记说。 “那我有没有官当?我也立了大功还有一批战马没领呢到哪去领?”飞鸟问“要回来给妹妹看病用。” 花流霜有些感动拉过他搂到怀里说:“人家给过了你有没有想过阿妈?” “想有一天我在一个雪坡下刨了个洞又冷又饿一睡觉就梦到阿妈了。”飞鸟说。 “哪个阿妈?”花流霜故意问他。 “当然是我的好阿妈你了。”飞鸟抱住她说也一付撒娇的样子。蔡彩有些失望心情惘然若失更有一种愤恨。她张大嘴巴眼神放暗地看着。 “你表哥要去学堂去代替你上课好不?”花流霜突然问。 蔡彩有些恍悟只当是这个原因花流霜才表露出疼飞鸟的样子更觉得自己儿子在小姑眼里的地位比她自己儿子还高。她隐隐听到一个“哪个阿妈”更是小心翼翼。 “我反正也要休息两天只要不叫田先生知道没什么不好的。”飞鸟抓了抓额头那是一道伤口。他的意思表示自己有伤在身边点头边说“要是田先生知道就告诉他我失踪了否则我就完了。” “田先生是谁?”花流霜问。 “一个老头先生胡子全白了对我很好。”飞鸟说他似乎对花流霜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愤懑。 花流霜得了个跟没回答一样的答案依然有疑问。飞鸟仰头看她补充说:“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他生气的话那我可就完了。” “怎么?你还怕他生气呀?”花流霜有心地问“告诉阿妈他是谁?” “当然怕了。”飞鸟接着一脸神秘地说:“其实我打听过的他好像叫田晏风家里的藏书很多很多还是买不到的。” “你三叔每年把靖康新版的书挑选过买给你你不会说他的书更多吧?”花流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说飞鸟是自家锅里的饭还满却又垂涎外面的。 “三叔很没水准书籍乱选。”飞鸟找理由说“田先生那里好多都是孤本怎么能比?” 花流霜见他扮认真倒也很像话给旁边的蔡彩说:“我就知道一给他说他准答应。” 她转头给飞鸟说:“回去睡吧我带你舅母去看看你妹妹。” “这妹妹怕生还是你一个人去吧。”飞鸟说他是想到飞雪对舅母的不良印象这才给花流霜说。 “这倒也是。”花流霜点头同意“她的病根就是小时候被吓的。” 飞鸟走后蔡彩试探起自己听来的话问:“你刚才问他想哪个阿妈难不成姑爷在其它地方还有女人?看他正正经经还娶了一堆老婆不成?” “他敢!?”花流霜淡淡地说一下子截断了蔡彩问的话。 二十 悠悠我心(1) 折浪山前靖康军的阻击失败。可尽管西庆军尽管脱离了小折浪还是被健布衔尾杀上。 健布不部阵型不计死伤只顾冲杀。西庆后队人马拼死抵抗却未能掩护主力走脱。陈万复行进中无法有效组织中军将士被杀得大败折了足有五万人马。其中有些是被杀的有些是不知所踪。 靖康王本有命令使一军顺水而下囤寨在要道处拼死不让。如今陈万复虽然对渡口抢夺失败却还是远遁健布虽然大杀一阵却未损西庆大军主力只德眼睁睁看别人远遁。他怒不可遏止立刻拿住折浪山营地的主将王乾捆扎起来就地要杀。 王乾不甘心就戮先骂而后乞讨镇北将军马戈山与王乾有旧劝他说:“王左阳先前击溃在中游辽石渡口截击的敌军也是一功今有一过也不过相抵而已!何况他是大将军的亲弟弟即使论罪也要交付君上才是!” 健布不许说:“军中当无大小!胜者领功败者受罚何况此人竟不受军令呢!”说完让人杀了王乾整军等待后续军马跟上不敢再轻追。 而陈万复奔了半夜一直到了仓州地才收住人马简单宿营。这里是荒原只有零星小邑地势比较低。众将耽心敌军马队追来纷纷进辕门请问。 陈万复正要给将军们解释营帐外大兵鼓噪上将军盖砗引甲士先入董仲书次而进。 陈万复并无察觉只是见盖砗而笑环给众人说:“我军接应而来还有什么畏惧的吗?” “元帅大人见谅!”盖砗狞然一笑“有君命在身!”说罢挥令士兵拿下陈万复。 众将愕然看着那架势都只当是错了。盖砗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帛黄绢上面青龙舞爪一点错也没有。 “我不是没有想到!”陈万复倒无比地冷静喝止不逊的亲信。 陈万复至此退出这场大战的决战圈以一阶下囚押运回西庆与其当年带四十万雄兵猛将而来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这也未给靖康王任何机会因为他病了。他挺住了敌国压境顶住了兵临城下的险恶却终究顶不住儿子们的折腾。 敌军离城而去之前靖康王就从丞相的奏折那里知道了东部形势。但等到敌军一退接到具体奏报后立刻大叫一声昏了过去。王储则立刻下达均令私自扣拿了丞相和其余两位中枢部省的大臣并使士兵抓了大王子和王子太保朱天宝等人;按靖康王的意思举宇文元成为将剿拿叛乱从雪莱帝国调集粮食以缓和灾情。 邦河王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法办之人若是靖康王他自然没说的可被自己弟弟拿住却很不是滋味。他虽然不是嫡出可也是王室长子众弟皆幼时他就已经有了府邸门人但是脸面就难以抛却。 他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爪牙遍布被王储拿住自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王储还觉得这样无法治自己哥哥于死地怕将来靖康王眷恋父子之情宽恕老大便自己一党的刑部省部丞公开审讯邦河王子。这样用意再明显不过自然是落井下石要一下子砸掉邦河王子。 左良玉等一干亲侍股肱臣子来不及替丞相求情反复为邦河王子事劝秦林说:“国之玉器背弃之于阳之阴处于情于礼都不妥当。王室有罪国君实在无法包容的时候自行斟酌量刑是了不必把天家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的。”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说王子被公审若是有什么不能讲出来的暗话讲了出来事情会适得其反的。 宗长亲王秦颖也不许只是要等靖康王醒了再说。王储自觉父亲城下交战的一些话隐隐有所指见众人都这么主张反倒更严厉并暗地里用足私刑。 合生宫。 勾栏房檐上都带着短短细细的冰凌不断地滴着水。 裸土地和青石地上雪儿都被整拾一空但地表却湿湿的。 几十名大小官员苦苦候在外面的青石地上一动不动个个都等着奏事。 丞相被锁拿中书令无主便之权丞相又代兼为中书府第一要员军政大臣只能负责做主一些军务王储拿着中枢部省鸡毛当令箭竟然让雪莱派兵三万押运粮草情况自然一团糟乱不得不等待国王醒来亲决。 寝宫和尘殿中青色帷帐和着药气团团裹住大牙矮榻靖康王似乎很安详地躺着。 几名太医匍匐救治相互小声讨论。王后左良玉侍中侍奉官中书府亲命书记等侍奉在一边惴惴不安。 这其间靖康王倒是醒了几次口齿不清地询问些边关各州事情。侍中不敢隐瞒又不敢说个他听只是说不知道。 “王储呢?”也有些老态的王后不知道第几次问身旁的人“怎么这个天还不来请安!” 一个伶俐的女官人在左良玉的暗示下告诉她说:“王储刚才来过了只是问了一下安便因为国事繁忙走了!” 有品次的位太医回头看看却使了神色往外走。 众人跟了出去王后也在女官人扶着往外走。出了殿门太医才敢说:“娘娘!陛下有中风的根子又有些心力憔悴动了肝火痉挛了!” “龙体何日安康?”侍中臣子问。中风晕厥的病历常会伴随着偏瘫神经麻痹他自然不能去问会不会留后遗症或者会不会死掉。 太医隐隐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说好。王后慌忙打消他的顾虑说:“不必讳言细细讲来就是了!” 太医点点头还是捡些折中的话说:“陛下摄养有道龙体一向康健如今只是犯了怒当用温补调和的药物调理几天应该会无碍的!” 这话说折中也折中但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一些忧虑。大伙都懵懵地站着即使别有他心的人也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左良玉最先受不了这样气氛又惦记着外面的事给王后告了一下就往外走。却不想刚走了几步就绊了一脚硬是摔了一个跟头连头上的高山冠也开落。两位黄门小监慌忙去搀扶!左良玉道了一声谢双手扼额却总是扶不正好不容易带好头冠这才一拐一扭地沿着合生宫的檐子走。 出了宫门他强颜欢笑安抚了一些臣子说些龙体已经无恙的话。可看官吏们的眼神他也知道没人信自己的话。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刻看到后跟来的侍卫们追加把守宫门把地方拦得更是死死的。他不自觉叹了口气接着去军政处探问各地来报。 夜色已深。 飞鸟踩着狗叫声回来。 段晚容正坐在宽椅子上读书她听到飞鸟进来便说:“飞雪来过了见你不在很失望。” 飞鸟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闻了一闻说:“晚容姐姐你好像变香了。” “不如说是你变臭了。”段晚容往一边坐坐有些嫌恶地说“跟咸鱼干一样!” 飞鸟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扳回来问:“告诉我我每次被你敲诈几乎都送你胭脂你能用得完吗?” “我有什么办法你只会送我胭脂。”段晚容不得已虐笑着说“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飞鸟靠过去连连打着呵欠慵懒地说:“我好困呀好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段晚容颤栗一下立刻把他推开:“那你还读什么书?不要再碰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飞鸟又靠过去不依地说:“知道啦那授受亲了怎么办?” 段晚容这次没有躲看过了一会才说:“不给你说了也说不过你你要困了就睡去。” 飞鸟“恩”了一声不再说话。段晚容推了他几下却现他只动了动嘴巴人已经不醒人事。“这就睡着了?”段晚容问。她看飞鸟不答应灯光下睫毛长长的嘴角抿着点笑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段晚容帮他把长出来未理的汗邻理到一边去任他躺在自己的怀里问:“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大概是糨糊奇奇怪怪的。不也是老琢磨青楼吗?” “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不会对我好了。我家要什么没什么人长得也不漂亮。”段晚容小声地说。说完后她便扶飞鸟起来拖着他往外面的床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你这家伙每次说睡就睡我应该每天拖你去睡觉吗?” 把飞鸟放下后她又回到了书房。 冬日的夜静极了除了偶尔的风吹狗叫声外再无任何声音。 段晚容翻着飞鸟的随记现一处角落里歪歪地写着:怪不得牧场里有很多男人都说金钱是万能的晚容姐姐每次都能被成功地收买。看了之后她不由心头一阵火起重重地和上。 二十 悠悠我心(2) 次日一大早。 花落开就起床试着穿自己那一身漂亮的衣服让母亲看。 据他母亲说这衣服是他小姑亲自定做的靴子也是。 他再次感觉一下脚下穿的精鞣软皮靴感觉到踩在雪地上出的声音都不一样“嚯嚯叽叽”地响。这也是飞鸟都没穿过这样的鞋子。他又一次理了下自己那束着纶巾的头很兴奋地左走右走。 “怎么样?感觉好吧?”蔡彩帮他又整整衣服说“是我说你缺衣服的你表弟还没得穿昨天我见原姐还在他衣服上打补丁呢。” “阿妈我心跳得砰砰的有点不敢穿出去。”花落开兴奋地说。 “你知道不你姑父可是当官的人我向那边龙府的人打听过连龙爷都叫他大哥呢。”蔡彩教训他说“记住去哪都要撑住脸面你也是个公子哥!” “那是。”花落开慌忙点了点头附和说。 “还有呀里面学堂里都是头面子弟的孩子你见有好看的少女就勾搭一个回来。然后我好让你姑父帮你去提亲。”蔡彩安排说“最好也要识几个字免得将来你姑父考问你知道不?” “姑父这么忙哪会有时间?我昨天再见见他在家一会接了五个人。”花落开笑嘻嘻地说“识字吗?还不容易!” “这是你姑父说的我问他啦说:‘飞鸟每次能不能通过你考问?’他过了好一阵才说:‘那小子不成器十天去一次学堂就出太阳了。只要他没事不要来烦我就行了。’”蔡彩笑颜频频地用指头点着儿子的头说“你爹也认识字的那时候一问花逐方圆多少里你说哪个不知道?” 花落开也笑了起来说:“姑父其实都听姑姑的我还没见过他和姑姑争执过呢姑姑说什么他都说好。” “走!我带你叫你姑姑见见去。”蔡彩说。 这会儿飞孝正在雪地上练枪。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拧落了下来挺身挽了个枪花一下刺中旁边的松树。 裹着冰雪的树干虽是坚硬也硬被他刺了一个大口子。飞孝有些心虚看四处没人慌忙抓了把雪糊在松树的伤口上。 “好啦不要再掩饰你的杰作了。”飞鸟从旁边冒了出来说“快和表哥一起去上学吧。” “琉姝姐姐的马儿呢?她昨天又很生气地说了限你三天内出现在她面前给她赔礼道歉再送她一只好马。”飞孝说“我都有点不敢去上学了。” “我还不知道?!你不敢去是因为你昨天又和先生顶嘴了还翘了课。”飞鸟瞪着他说“想骗我是吧!我让你送给‘屁牛’和‘蚂蚁’的盔甲你有没有私吞?我怎么没听到他们来找我的话?” “他们跟了师傅被看得很严怎么顾得上来找你?”飞孝说“要是你有办法让伯父批准我和你一样不用上学我倒可以天天找你。” 飞鸟知道防风镇的教头很多教了徒弟然后让他们跟自己押运商队也有些高兴帮飞孝为地下散着的器械归位。 等他们两个一起到花流霜那里的时候蔡彩和花落开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是飞鸟哥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你的。”飞孝很有性格地说。 “照看好你自己就行了。飞雪今个就不去了你带好飞田不要让她再像以前那样差点被人喂泥巴吃知道吗?”花流霜安排他说“不要胡乱惹事下次再跟先生闹回来后就挨揍。” 飞田叉起自己的腰咯咯地笑了几声说:“才不呢我也要把所有的人都打趴下。” “你更不能胡闹这和在牧场不一样不是我们的家。”花流霜立刻把挺胸抬头的飞田训了底朝天。 “表哥你好帅!”飞鸟向花落开竖起大拇指。 花流霜的眼神也转移到他那里笑着说:“这才像我侄子和你父亲一样英俊。” 吃过饭后他们一起进了学校。飞孝把花落开带到飞鸟所在的班级严正声明了几下。班里也无人听他讲只是看来了个大个子坐在飞鸟座位上哄笑一番。花落开有些胆怯只是低着头看桌子。 “那小子死哪去了?”一个胖子转过身来问。 “谁?”花落开问。 “还有谁飞鸟呗!我现在手上有钱了想再找他赌一把。”胖子很老成地说“小子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花落开。”一提到赌字花落开有了点精神说“我不也一样吗?约个时间赌几把。” 胖子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然后给自己身旁的伴读说:“飞鸟那小子不会打仗死掉了吧。” 龙妙妙今天穿了一件套绿花的滚线皮袍脖子里是一圈镂刻过的翡翠和玉石。她带了两个伴读从外面大踏步进来穿过几张书几一眼看到花落开坐在飞鸟的位置上便有很有兴趣地过去说:“我看他是被我姐姐吓到躲了起来。我姐姐说谁要能够说出飞鸟的下落她愿意出一个金币。” “前些天街上都挂了他的画像呢是一百个金币呢。”又一个少爷插嘴说。 花落开立刻眼睛一亮。 “告诉你们我姐姐说他了大财溜了那悬赏他的一定是给他要帐的。”龙妙妙说完扫视一圈接着问胖子“王合今天有没有吃的?” 胖子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拿出个鸡腿说:“今天就这个了。” 龙妙妙接过来大力咬了一口问:“表婶做的吗?” 胖子咽了口吐沫说:“不是是近来零花多了自个买的。” “我看是因为狄飞鸟不在你近来没有输钱吧。”又一个学生说。 花落开插不上嘴只是木木地坐着。 “你知道不知道飞鸟的下落知道的话告诉我。”龙妙妙用油糊糊的手拿过花落开的衣服在锦衣纹花的襟子上使劲擦了擦。 花落开心疼死了可又不敢生气只是赔笑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谁?他哥哥?”龙妙妙坐的一边的书几上问。 “表哥!”花落开向四处看了看说。 龙妙妙看花落开一身锦衣鲜亮耀眼便说:“你家挺有钱的嘛。” 龙妙妙还想说什么一个少爷的伴读冲了进来说“先生来了。” 龙妙妙一边吃鸡腿一边坐到自己书几后面。 旁边的少女说:“小姐把鸡腿扔掉吧。” 龙妙妙想了想把鸡腿塞给花落开说:“你吃!卖给你了一个银币下午拿钱来给胖子。” 花落开看咬去大半的鸡腿上面沾满龙妙妙的口水心中恨极了但还是不得不把鸡腿收起来。 一声故意拿出来的咳嗽声响起先生走了进来。这是个四十开外的武士孔武有力进来后往前面的书案一坐连椅子都咯吱地响了一声。 “今天的战术课是我最后一节课呢学堂礼聘的新战术老师过两天就会来你们就自由活动吧。”武士抓起案子上的醒木说“不能出去想干什么干什么温习一下大刀齐砍。”战术课是部军课中的一部分大伙特别是男学生都挺感兴趣的。 班里沸腾三三两两的少年人站起来装模做样地做着假动作大声地说话。龙妙妙大声问:“杨彪先生新老师什么样子?你怎么要走了呢?” “二小姐昨天田先生回来了说龙爷给了我重任我也不想走呀。”大汉站起来手习惯地握到刀柄上说。 “是不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要来?”龙妙妙又问。 班里立刻哄笑起来。 “是女老师吧。”王胖子提出反对意见。 “男的和我一样一脸胡子听说很厉害。”杨彪站到台上吃干醋说起话都酸酸的。 “哎!”班里集体失望起来接着继续吵闹。突然一个青衣老人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扫视一圈。花落开立刻现班里一下子静极了连龙妙妙都找了东西挡住脸。正在他想知道这是谁的时候那老人说话了:“进来学堂里有了调整你们也不要借机胡闹。尤其是龙妙妙再犯错看你父亲怎么你。”老人声音不大但震慑得整个屋子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 “后面的那个大个子你又是狄飞鸟顶来上课的人吧?他回来了是不是?”老人指着后面的花落开问。 花开落觉得丢人极了低着头站起来说:“我是他表哥姑姑和姑父让我代替他来上课。” “那他回来了吗?”老人问。 花落开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接着又听到老人说:“我知道了他一定回来了。坐吧你给他说让他去我家见我。” “你们的新战术老师是这一次大战的指挥和杨先生不相上下一样高明。”老人很客气地给杨彪面子“尤其是他指挥作战冲锋陷阵那是没什么说的。我请动请不动他还不知道呢你们别乱闹明白吗?” “知道!”学生们齐齐回答说。 “原来这新老师来不来还是未知数呀田老!”杨彪嗨了一声说。 “这不是因为龙爷给你重任了嘛你放心去我请不动他有个人说一声就成了。”田先生拍拍他说。 田先生刚走一个伴读就在自家公子的指使下关上了门。“这个人是谁你一点也不知道吗?”一个学生问杨彪。 杨彪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说:“知道又怎样?说实在你们老师真比不过他。” “难道他不用刀就能砍别人脖子吗?”一个杨彪最得意的壮学生站了起来。花落开觉得他们说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迷糊地听上一会有点瞌睡就睡了。 他整整睡了一上午听到先生说下课才转醒跟着别人往外走。他算是尝到上课的滋味了想不对母亲说的“上学就是享福”这句话怀疑都不行。正边走边骂的时候几个和他个头差不多的少年少女在龙妙妙引着拦到他面前。 “说他在哪?”问他的是还算客气的龙琉姝。 花落开也是街头被打惯了的人见他们个个盯着自己看立刻猜想到接下来会生的事情。“我哪知道?”花落开摊手说但立刻被一个少年一拉一推绊倒在地。 “他欠我的帐没有还要是他不出来我就找你要。”龙琉姝恐吓说。 “干嘛?”飞孝正等家里的人远远看到跑过来站到花落开的前面“一点也没有错我哥是欠你东西可是他没有机会还呀。” 李世银大声说:“那他耍大小姐的帐怎么算?” “那和我们也没有关系。”飞孝立刻明智地和飞鸟划清界限“他一回来我就会叫他去找你可他不是没回来嘛不信你到我们家去看看。” 花落开趁机起来拿着自己翻倒的箱子站到一边看。 “去就去!”龙妙妙怒气地说可刚说完就被龙琉姝拉住。连飞孝都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每次都这样问来问去而不选择去家里找呢? “其实我替他送你一只好马也没有关系。”飞孝补充说。 “你算老几马多得是小姐就是要出这口气!”有人说接着问龙琉姝“是吧?!” “那他去哪了?”龙琉姝口气缓和多了“告诉姐姐好吗?” “大概冻死了吧草原上现在都是厚雪。”飞孝比较绝一点地说“那么远他怎么能回来?” 龙琉姝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留下一票人不知所措。 二十 悠悠我心(3) 十多日一眨眼过去年关将近。户外虽然仍然一片银白但街铺却渐渐热闹。 一起肩轿从龙家出来几骑跟随。 肩轿上有一名清瘦的男子他有一张略带苍白的脸。但看他那明亮的眼睛清秀的眉毛修挺的鼻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惜。 他就是龙家的老四腿部有点残疾。 龙清潭的不幸似乎是他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在三岁的时候他大病了一场从此便只能在床上担架上和仆人的肩膀上生活。龙百川曾不止一次地想结束他痛苦的一生然而还是留下他。龙清潭不是没有志向他不只一次地向唯一亲近他的大哥表示他最大的愿望是骑在马背上冲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冈。 但他永远都没有这种幸运用老三的话说就是骑女人的能力都没有。龙百川和龙青水死了龙青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跑到他那里大谈那个女人有多够味哪个地方喝花酒最划算。他也突然开朗了起来常常让下人抬着他到大街上闲逛还经常去看他那个不怎么欢迎他的三姐。 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多畏惧严寒的人也都出来买东西呀玩呀等等。 大街上众人的目光他不怕也许他不能鲜衣怒马但他依然有着自己的自得之乐。“我有个很宏伟的计划给大哥说。”他在软轿上边晃悠边给身边的女子说“很大的计划大哥一定会赞赏的。” 这女子骨架很大却有一种说不出灰暗。看到她的人无不敬而远之因为人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如同烈火一旦高温就燃烧。她就是脾气越来缺坏的龙蓝采。 “蓄点精力学会蹲茅坑吧。”龙蓝采打击他说。 如此刻毒的言语并未激起龙青潭的愤怒他微微一笑说:“嘿!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不相信不过大哥一定会赞赏我的。” 龙蓝采重重哼了一声说:“大哥赞赏你那是不想你不高兴你还每次都当真。” “这次不一样了我向大哥提的建议是把红沙河从镇外开沟北引这样镇上就可以多出了数亩良田。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龙青潭问。 “好!好得很!”龙蓝采不耐烦地说她的眼睛却盯处远远的一行人露出怨怒之色。龙清潭好奇一看却看到一个素衣的少*妇领着一个小女孩和几个家随正在游逛又细细看了良久现那竟然是自己认得的人。 “小倩儿姐!”龙青潭扬手大喊。 “你!你叫她做什么?”龙蓝采生气地说。 “那不是小倩儿姐姐吗?你们也不是有好几年没见了吗?听说她嫁了人竟然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只是让她丈夫逢年过节送些礼品。”龙青潭兴奋地说。 他自然不知道花流霜和自己姐姐三哥的关系都微妙以至许多年来不踏入龙家避免和他们兄妹纠葛不清。 “她也要有脸回来!”龙蓝采哼了一声眼中恨意也越地重了尤其是“丈夫”那个字眼。 花流霜听到了喊声回头看到龙家姐弟便打一个亲随带着飞雪到家店里去选东西买自个带着另一个武士走了去。 “是小姐和小少爷!”花流霜微笑着走了来。 “小倩儿姐姐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从来也不回来看我。”龙青潭高兴地说“是不是生父亲的气听说他把你送给了别人。” 花流霜微微一笑神情高贵而自然。这隐隐更让龙蓝采妒忌她有意说:“狐狸精勾了男人跑出去风骚也平常得很!” 花流霜再不是寄人篱下的使女知道她是因爱生恨也不去计较反带有一种自豪。她不动声色地说:“青潭爷我和小姐爱上一个男人她埋怨那男人要了我我也怕一见面就惹她生气所以才没敢去看你。” “噢!”龙清潭看看姐姐青的脸色心知肚明地应了一声说“我姐姐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她把脾气都放到嘴上心却不坏。” 花流霜也大度地给龙蓝采伸出手来微笑着说:“小姐!到我家做做客吧。” “滚!小浪蹄子。”龙蓝采再忍不住一鞭子打了过去。鞭子在空中炸开了个花直直扫向花流霜的脸。龙青潭喝止已经不及只好看着这重重的一鞭无可挽回地打向花流霜的脸上。 “小姐在试探我的反应吗?”花流霜后退一步用手指夹住鞭稍。她身后的武士听到她的话立刻把抽出一半的兵器插到鞘内。 “好了好了!”龙青潭慌忙打圆场起来“试探也试探过了大家说说话吧。” “不用你管残废!”龙蓝采有些气躁她抽出鞭子把气都撒在龙青潭身上。花流霜知道她暴烈而草包的性格谦和地说:“小姐都七八年了吧你怎么还像以前那样暴躁呢。其实我丈夫也没什么好的还有一大堆孩子要照料累都累死了你应该找一个和你更般配的。” “是呀姐!”龙青潭点点头附和说。 “我对你亲如姐妹你怎么能跟我抢呢?”龙蓝采用鞭子指着花流霜丝毫不去管身边越聚越多的人。 花流霜知道自己是说不清所以然的更清楚地知道龙蓝采所谓的亲如姐妹就是要自己凡事让她给她伏下身子做牛做马。 “即使他不娶我龙老爷会答应你们的婚事吗?”花流霜努力化解起她的怨恨说“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要想想呀这门当户对才好匹配不是?我男人哪敢向你求婚呢?这都是命小姐要想开才行。” “好了好了!家事说出来多不好听。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边喝点东西边说。”龙青潭看人越聚越多即使是家人拼命地赶也没用只好慌忙再次劝解。 “阿妈!怎么啦?”飞雪和那个带着她的武士挤进来问。 “一些大人的事你去玩去。”花流霜把他转了个方向推了回去。 花流霜的话说得也合情理龙蓝采想想也再无脾气可又看围起来偷看的人都面露耻笑抡起鞭子盖头盖脑地往离得比较近的几个旁观者头上打去。然后她调转马头就走几个亲随让路时都踩到围观的人身上。 “小倩姐不要生气她就是这样的我再劝劝她。”龙青潭边给花流霜道歉边给身边的百姓道歉“我姐姐脾气不好大伙要多多原谅才行。”接着他看一个三十对岁的妇女搂着脚面慌忙让家人给了点钱让那女人看先生。 “青潭爷到我们家坐坐吧。”龙流霜热切地挽留他说。 龙青潭回头看龙蓝采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便点了点头说:“我正没有地方去呢去倩儿姐家热闹热闹也好呀刚才那是你女儿吗?想不到六七岁就长这么高。” 花流霜见他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知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呀快叫叔叔。” 飞雪看了龙青潭一下立刻叫了声叔叔。龙青潭看她乖巧伸出手来去拉她却被飞雪闪到一边。 “这孩子有点怕人。”花流霜解释说。 龙青潭让人抬着他跟随花流霜走边大声地谈论着一些事情。他接触外面的机会实在不多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显得幼稚可笑。 花流霜一一告诉他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龙青潭都很认真地点头听取。 “倩儿姐我有一个大计划要说给哥哥听我先讲给你让你听听这样行不行吧。”龙青潭很认真地说。 “好的。”花流霜点点头斜着鼓励他一笑。 “还是不说了吧刚才说那么多都是错的。”龙青潭还是退缩了起来。 “叔叔还是说说吧错的也有对的地方呀。”飞雪也鼓励他说。 “我想建议大哥把红沙河的河水向北引这样可以多灌溉好多农田。”龙青潭说接着很仔细地盯住花流霜看她的反应。 “这个想法不错。”花流霜点点头说“是应该说说!” “真的?”龙青潭高兴不已。 “我看不行。”飞雪说“地势北高南低引水会很困难的而且此地山上下来的河流很多大多地方不是缺水而是沼泽地无法引水。风月老师给哥哥说将来的防风镇可以向北扩建为城向南展农牧。” “别听她瞎说我觉得你的建议好得很。”花流霜看龙青潭有些黯然慌忙安慰起来“她一个小女孩知道什么。” “哥哥也是这样说的。”飞雪立刻反驳说“向北建城可以有利于对山族人的统治与山区贸易也便利了许多还可以引山上的水流下来解决饮水和护城河借助山势建成为一座易守难攻的雄城;而南方开阔又肥沃可以引红沙河建立排水渠和灌溉渠进行农垦同时还可以----” “他也不知道!”花流霜立刻找个糕点堵住她的嘴巴。 “让她说呀。”龙青潭脸上又露出光彩来。 “还可以建立很多便于统治的村落小镇。”飞雪拿掉糕点说。 “我就这样给大哥提可是不知道他现在建不建!”龙青潭立刻改变自己的计划。 “我哥哥还说----” 飞雪刚一张嘴花流霜立刻就训她“还说什么?吃饱不饿一个小孩子不能对民生民计插嘴的。” “倩儿姐你就让她说嘛我又不是外人。何况这些都有道理呢。”龙青潭不满地喊了花流霜一声说。 “你自己去问我哥哥去他一定会给你说的。”飞雪一边摇晃一边走。 “我要我大哥给你哥哥官做他说的好像都有道理。”龙青潭说。 “青潭爷‘好像’有道理的事情能花费无穷尽的人力财力去做吗?想没想过其中的花费巨大一个不妥就是难以弥补的灾难。”花流霜截住他的话说“他们小孩子喜欢乱想可你这样聪明的人可不能这样想嘛!” “这也是。”龙青潭点头同意。 飞雪却哼了一声咬了糕点一口说:“防风镇越来越大扩建成城势在必行综观整个世界十多万人口的镇哪有?何况关外五镇都归了龙家先建一城并不太难。再说北部山族人刚刚归附他们需要交换需要教化。” “这些你又听谁说的?”花流霜有些吃惊地问。 “哥哥和风月先生在一起上课时说的都这么说的。”飞雪摇头晃脑地说。 转眼间背靠龙宅的狄南堂家到了。 进去后龙青潭无心和飞雪下木片棋缠着花流霜非要见飞鸟一面不可。花流霜劝他不住找人去叫花落开假扮飞鸟。蔡彩知道事情原委后只当是花流霜在提拔自己的侄子一个劲地赶着无自信的儿子出去见龙家的大人物一面。 “你要明白你姑姑的苦心出去说话有点眼色表露点才华让人家看看。”蔡彩一遍又一遍地安排儿子说。 花流霜先支开飞雪然后带侄子来给龙青潭介绍了一番随后自己也出去了只留了他们两个在客厅里说话。 “你今年多大?”龙青潭问花落开。 “十七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花落开巴结地说“爷你多关照。” 龙青潭有点不高兴他很不习惯人家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你都读过什么书?”龙青潭问。 “这?多了都记不清了。”花落开很有模样地向后理了理头说“爷你读过什么书?” “我没有读过只有倩儿姐教我认过字。”龙青潭很老实地说“也就是你姑姑她很有学问的!” 花落开高兴起来现在也就表示两个人在一个档次上他自然就敢信口开河:“我曾经在靖康读书什么七书八经的都读过。靖康王叫我做官我不干为什么呢?他让我事事都顺着他这世间的事要是都顺着他哪还有好与坏的分别呢?我这就连夜走了一口气跑了三座山。” 龙青潭看着他露出很敬佩的样子说:“原来您连朝廷的官多不做呀田先生也是。” “田先生?”花落开当然知道田先生是谁可有机会说老教训他的田夫子了他便一点也不吝啬地说“他呀一点也没有错。在靖康的时候他老是向我问一些愚蠢的问题有时候我懒得回答了他就跑过来要给我下跪。我这人心软每次见他这样都好心告诉他。不过他一出去就说我的坏话。” “那先生对我们防风镇都有什么看法呢?”龙青潭有点怀疑了他对田先生还是很熟悉的还清楚地记得父亲死的时候拉着龙青云的手说田夫子是长生天赐给他们龙家的财富学问人品都是没法挑剔的让龙青云待田先生如待父亲一样。 “看法多了不好说的。”花落开越说胆子越大话也越流畅。 “你就拣主要的说说吧。”龙青潭很诚恳地说。 “恩!”花落开挖空心思想了起来好一会才说“还是不好说的。” “那你说的向北建城建在哪比较好?”龙青潭翻起旧话。 “不能太靠北最好建在有水的地方嘛人都要喝水的。”花落开胡说八道起来“不过向南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不是说要在北面建城的吗?向南展农牧?”龙青潭有疑问起来。 “情况不同选择不同嘛。正常情况下还是要向北建的。”花落开再次避开话题说“这个城是次要的关键是人人要吃要喝先要让人有吃有喝才行。” “你的意思是先挖渠?”龙青潭摸不着头绪又问。 “对!把渠挖好嘛越快越好。”花落开感觉到自己出汗了他穷于应付随着龙青潭的口气说。 龙青潭见时候不早了给他说要向花流霜告辞。 被他盘问得一头是汗的花落开也无心留他只是赶快去找花流霜。“爷这个家伙在糊弄你这城可靠北也能向南这不跟没说一样嘛!”一个龙家的武士说“而且他连田先生也看不起说什么田先生问问题的时候要给他下跪根本就是在一派胡言嘛!” “也许他见我不是大哥不想给我说他的看法。”龙青潭说见花流霜出来了慌忙打住。 “我都说了他没什么学问就爱夸夸其谈你现在信了吧?”花流霜问“我看你听到我女儿说的那些肯定都是田先生在教学生的时候讲的他肯定希望自个的学生快快成材好成为他的臂膀是不是?” “这倒也是。”龙青潭点头承认接着问“那风月先生是什么人?” “一个闲散弄人和我儿子一起常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你不会觉得他----”花流霜说。 龙青潭闷起来确实不能肯定。 龙青潭出了门绕着龙家大院向南走。雪被冻上后经常又被人走变得非常地滑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摔倒。 太阳也出来了空气里充满着五颜六色的色刺斑斓缤纷一片大好。 几人正走间突然见一个路人在雪上栽倒。一名下人在龙清潭的示意下走到他跟前喊晃半天都不见动静。 “冻死过去了爷!”一个轿夫说。 武士走到那人跟前俯下身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回头说:“他还活着!” 龙清潭探头看看见那人脸色青白头上都是污垢身上竹色的袍子单薄得要死心怀同情说:“带他回去灌碗热汤看他能不能醒来!” 一个武士挟着那个无几两重的人继续让人走。另一个武士说:“我见过他。他说是要来投靠大爷路上被人给骗了给他引荐的人拿光了他的钱。” “是吗?”龙青潭问“那个混蛋怎么这么可恶你见了他一定要教训教训!” “他在我们这周围游荡了很多天了弟兄们可怜他经常给他的小钱和馒头想不到他恁地死心。今不是爷个见了他是非死不可!”武士又说。 “龙光他不是要见我大哥嘛你怎么不带他去见一见呢?”龙青潭问。 “你不知道他多傲气给他钱和吃的他也不谢还说自个成了大事后会提拔我们。”龙光一提起来就有些不快地说“论说我也是龙家的人要他提拔我?还是我该贪图他的提拔?” “这倒也是咱们都是远族兄弟他说这话也太过分了。”龙青潭说“那其它人呢?他们可以给大哥说一说呀。” “大爷这些日子忙着办老爷的丧事谁去为这个事挨骂?”龙光说“他今个碰到了四爷也是他的福气说不准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呵呵!那要看他还有没有命。”另一个武士笑着说。 这快要冻死的人姓吴名多起是靖康台州人。父亲是靖康大员因被牵扯到一桩贪赃案里而遭到诛杀满门就走脱了他一个。他不远千里逃到关外投靠了独孤家马踏镇破他第一个投降用全部家当买通了一个军官想见一见龙青云或龙青风。那阵子马踏镇上的大户人心惶惶都拼命地往军官手中塞钱自保。 那军官偏偏是关山合子的人得了钱就回家了大概也早忘了这件事。他久等无信想见龙青风又见不成便独自来了防风镇希望能见到龙青云。一个街头泼皮又讹诈了他的钱他这就被逼得沦落街头。好在有好心的人儿给他指了几间无人住的房子让他避避风雪这才没有冻死就碰到了龙青潭。 也许这真的是运气!!! 二十一 我家有男初长成(1) 飞鸟在园子里的雪地上练了一会剑收手停住乱走。他是好不容易在风月那里逃出来的颇有点没事寻事的味道突然见门房里的笑声一波接一波的就很感兴趣地觅了去。 原来花落开回头给母亲说自己和龙青潭的话。蔡彩高兴不已自认为儿子出头有望正在给原姐说儿子要出去做官。 飞鸟进去就问:“舅母你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什么你表哥被龙家看中了要出去做官呢?”原姐也知道飞鸟随和也就没什么隐瞒的。 “是吗?”飞鸟不敢相信地问。 蔡彩害怕飞鸟知道了闹就把住前面不说只用后面的事推搪:“你表哥自小争气今个给龙家的人对了点事人家挺满意他的说不定要给他个官做。”飞鸟觉得奇怪他昨天还在教花落开认字还毫不留情敲他的头实在是不敢相信便说:“这也太突然了吧。” 蔡彩不满意了边赶着他走边说:“你表哥会的有你不会的呢这有什么奇怪的。” 飞鸟点了点头走掉还是奇怪。 “这孩子虽然古里怪气的人好着呢。”原姐评价说。“古怪得太离谱了我看我那妹子和妹夫都不喜欢他。”蔡彩总结这些天的观察说“你看他学不好好上整天在外面惹事造着这样的儿子我也失望。” 原姐以前在龙家知道飞鸟不是花流霜的亲儿子倒也分辨不出真假来只好不就这事说下去只是说:“花夫人我要去做饭了不然那些新下人倒有得说了!” “好好!我也要去给我妹子说会话去。”蔡彩乐颠颠地走掉。 飞鸟走了一圈无处可去就钻进马房爬坐到马棚内侧的马栏上。这是马儿呆着的暖房他无事打扰自然惹得几只大马和“笨笨”一起抬头来看。 飞鸟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给自己的小马说着悄悄话。云吞兽自然不会说话只是添着飞鸟的手。 暖房里很暗一盏昏暗的马灯悬挂里侧的墙壁上幽幽地跳动。飞鸟走神了任云吞兽用大嘴在他满是冻疮的手上舔得痒痒的。 “你在和小马说话?可以说给我听的!”雨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身后。她总是怯怯的平时很少给人说话的这次却带着娇笑。 “它不会说话才说给它听说给你谁给我保密?”飞鸟笑着拍拍马栏喊她一起坐。 “那上面很脏的少爷还是下来吧!”雨蝶说。 “就是脏才看你会不会和我坐一起。所以你不愿意?”飞鸟说“来说说你近来有没有好好练琴!” 雨蝶娇声努力上爬却失败了。飞鸟带有戏谑地看着半蹲在木头上伸手示意给她借力。雨蝶疑惑自己会不会把飞鸟连带拽下犹豫不决不愿意伸手。 “没事的!”飞鸟晃晃手示意她不要有顾虑。雨蝶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握住飞鸟的手小心翼翼地爬上马栏。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女孩子能坐在马栏上。”雨蝶说她脸上挂着笑容往下看着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壮举。 “现在不是坐上了吗?我已经在想----是不是该训练你爬马栏!”飞鸟坏笑着说。 雨蝶边说他坏边抿着嘴唇往门口看。飞鸟举例给她借机说她的逊:“晚容姐姐能够直接跳过去呢。对是双足跳!” 雨蝶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信却被飞鸟逮到手要看耩子。飞鸟的用手指摸了摸雨蝶的指头刚想说话却见雨蝶身子一震要掉下去连忙用手将她揽住她。 雨蝶的脸有点红慌忙说:“痒痒的别看了!” 飞鸟觉得奇怪便说:“那也是掉不下去的!你来推我试试!能把我推下去我买两盒胭脂给你!” 雨蝶轻轻推了一下好像是蚊子触了一下一样然后就说自己相信了。飞鸟怪她出力太假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斜地伸出一只手。他刚好全身放松一个不防滚了下去。云吞兽慌忙躲到一边去。 看到飞鸟的狼狈相一串笑声传来是段晚容的。飞鸟想不明白人怎么都在马房里在地下摸半天才问:“你也在呀?奇怪马房里藏宝贝了吗?” “你不是说谁推你下去你给谁买胭脂吗?”段晚容说。 “可你是偷袭!再来!”飞鸟不服气。他从“笨笨”身旁的干草里站起来再次爬到马栏上。 “像雨蝶这样的女孩子自然不行了我就不一样了。”段晚容说她声音中带满自信。 飞鸟蹲好自觉无事呵呵笑上一阵说:“你这次能推下我要什么我买什么!” “真的?”段晚容一连说了两个价格不便宜的东西然后才看住飞鸟。飞鸟想都不想就应承下也是满脸的自信。 段晚容运了下力气猛推见飞鸟稳丝不动嘴角还露着轻蔑的笑容便上前一步出“咿”的运力声音。 两人僵持了半天雨蝶最先感觉到有点危险从马栏上跳下来。 她刚刚跳下就听到段晚容一声娇吼。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响起下面的马栏和飞鸟一起倒掉与之连在一起的挡风板外马栏也全部遭殃冷风随之吹进。 雨蝶儿瞠目结舌佩服不已却又为烂了的东西惋惜。 飞鸟爬起来看也不看就说:“你赢了我输了!” “认输了?”雨蝶见飞鸟像皮娃娃一样摔了两下明明可以耍赖却没有耍赖不禁有点奇怪。段晚容替飞鸟回答她的疑问说:“他就是这样的越是你觉得他要耍赖的时候他偏偏不耍赖!前面两盒胭脂他也会买的!”云吞兽在一旁嘶叫好像在认同段晚容的话一样。 “只是阿妈和爸爸知道马房成这个样子我又难逃责罚了!”飞鸟说他正考虑的是是怎么嫁祸只是抓住头苦想还问“怎样才能把责任推给飞孝?飞雪飞田也行。” “等一会你阿爸就知道了。”段晚容指着马圈里云吞兽身后卧着的褐色大马提示说“飞孝和飞田都去了学堂飞雪又在你阿妈那里!”接着她又补充:“推给我和雨蝶我们肯。你阿妈也不信!” 飞鸟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他走到云吞兽面前把缰绳解开绑到下面断掉的木头上这才拍拍手说:“天衣无缝!” “我检举!雨蝶你呢?”段晚容提醒雨蝶说。 “我----”雨蝶还没有说话。飞鸟已经开始说了:“一人一个糖葫芦。” “还当我和你一样呀?”段晚容觉得荒唐。 飞鸟倒大方地说:“要什么尽管说吧!” 段晚容“哼”了一声顿时刀枪不入。飞鸟无奈自己找东西堵马房漏风的地方。雨蝶也来帮忙在一边递木头。 “喂!你怎么不收买我了呀?”段晚容问她走过来把冰凉的手往飞鸟脖子伸以此取暖。 飞鸟惨叫一声连连招供:“我知道你偷看了我的随记一定不会再被我收买到我干嘛----快把手拿开冰死我啦。” “我写的字你看了?”段晚容一边趴在他坐在地下的身上往下掏进去暖手一边说“雨蝶快一起过来暖手!” 雨蝶看飞鸟被段晚容按在下面惨叫连连有些于心不忍地说:“晚容姐算啦放过少爷吧。” “哼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段晚容边说边放进去另一只手。 飞鸟拼命地往前爬把自己好不容易堵住的窟窿又弄漏风了。 “晚容姐姐饶了我吧。”飞鸟在下面求饶说“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嘛!” 段晚容趴在飞鸟身上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边说:“你说过的那授受亲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呀。”飞鸟欲哭无泪只是感觉到两只冰冷的手连着袖子在自己的胸前翻动“下定决心暖热它行不?” “雨蝶快过来你不冻手吗?”段晚容鼓励雨蝶说“等他有了机会他可不管你有没有动他只会连你一块报复。” 飞鸟边誓不会边把一只手摸了上去。段晚容死死按住他再次趴在他的耳朵边用牙齿咬住提醒:“那你的手在准备干嘛?” “我现在就把手放下!你咬的我好痒!晚容姐姐你放过我吧!”飞鸟又一次告饶说。 段晚容见自己也出了气就问:“那会不会报复?” “不会的!”飞鸟换了一个高层次的收买“我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随时向你表达一些足够的心意比如簪呀戒指呀项链呀胭脂呀!” “人生漫长惟有漂亮的饰相伴才能让人一直容光焕!”飞鸟见段晚容的手已经逐渐离去再次将收买提高一个等级。 “这还差不多!”段晚容终于放开了手很满意地说。飞鸟现自己脖子上的锁扣掉了衣衫不整慌忙爬起来整理衣服。段晚容一边去堵马房的洞一边说:“是你说过不报复的!” “知道啦!”飞鸟边说边抽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少爷冻着了?”雨蝶问。 “没事被母老虎吓住了。”飞鸟说“我还以为她要扒了我的衣服让我在雪地里裸奔呢!” “下次就扒你的衣服!”段晚容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飞鸟立刻换了一付模样说:“这马房烂洞的事能不能给通融一下我会就此事表达我对姐姐的敬意的一个珊瑚戒指?” “是表达敬意可不是收买!”段晚容没有识破飞鸟的诡计。 飞鸟在吃饭的时候还在打着喷嚏还打了白狼一脸。“碍事不?”段晚容终于不忍心地问。 “快要死了竟然被女人抓了胸部!”飞鸟说。 “那有什么?”段晚容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上次我偷偷去了青楼一个男人正抓一个女人的胸部那女人一把就把他的手打开还说了声:‘要死了!’”飞鸟说。 “你去青楼干嘛?”段晚容立刻凶了起来。 “风月老师要带我去看看那里的女人是怎么弹琴的。”飞鸟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以前都一直想去可没有敢进去过。” 刚说到这里飞鸟又俯身故意神秘地说:“那时候听说女人进去卖一样非常宝贵的东西大多女人都不肯!” “胡说你以前就说你去观摩过的就在我们一起出去买琴的时候!”段晚容说。 “我只是听到了里面有弹琴的声音嘛可是没有进去。往里面走的男人都掏钱出来给一个长得很难看的矮男人我想进去看但害怕给钱!”飞鸟说说完就给吃得差不多的两只狼分饭。 “小小年纪就去那种地方鬼混伯伯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段晚容威胁说“你再去我就告诉伯伯。” “这个不好说的要是风月老师带我去我怎么说?而且那里就是男人去的地方。”飞鸟为难“上次我进去了一下就偷着跑了我总觉得他会在背地里笑话。” “你跑了?”段晚容问。 “是呀!”飞鸟点点头说“我再不跑就也要交钱了!” “风月老师挺有钱的嘛连青楼都去这么大年纪还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段晚容说“你学会弹琴后就赶他走!” “不行风月老师挺好的学识比田先生父亲还渊博得多!”飞鸟说“赶跑损失就大了而且不是有人说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也不能让他带坏你了!”段晚容不满“不如我告诉夫人让她警告一下那个风月!” “进青楼就变坏了吗?我不信。”飞鸟喝了口汤说“我在青楼还看到一个人。” “谁?你不要说是你爸爸!”段晚容说。 “不是是你爸爸!”飞鸟笑起来说“想不到吧。” “那有什么奇怪的他老婆死了他偶尔去一下也没有什么的!”段晚容立刻反驳说。 “可是我连老婆都没有呀去了一趟你就把我说得跟恶魔一样。”飞鸟边说边给两只狼加汤。 “你?我去告诉夫人去!”段晚容说。 “那!我也要把我看到的告诉你爷爷奶奶!”飞鸟也威胁说。 “嗨!你脑子怎么跟糨糊一样?”段晚容叹了口气说“赶快吃饭吧只要你不去了我就不说。”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等我们交钱的时候就跑!”飞鸟说“这样不就好了吗?反正进门给钱的是风月老师!” 段晚容有些晕说:“你连这都想得出来!” “真的可以你进去后往那里一坐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只是盯住台子看然后就有一个带面纱的女人在上面弹琴。听了之后呢就有人开始出钱揭她的面纱然后带她走。接着男人们纷纷叫‘阿母’一个跟舅母一样的女人就出来给他说上一大堆名字‘桃红’呀‘樱桃’呀‘牡丹’呀等等。要是那男的点头了呢就出来一大堆女的男人交了钱就带一个到楼上去。这时候就是咱们逃跑的时候!”飞鸟如数家珍地说。 段晚容听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用指头敲了他一下说:“你也不怕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买东西的挑东西看东西也很正常不是?”飞鸟说“也没有人说你看了听我们弹琴了就要给钱!” “我说不过你了。要不我们一块给夫人说说看看这样对不对行不?”段晚容说。 “好!”飞鸟立刻答应。 二十一 我家有男初长成(2) 冷风浇灌细雪纷洒彤色的天空翻滚着浑浊。 一行人无视天气的恶劣正在前往防风镇的路上行进。 这是一起表述心思的猛人为的是胡掠斯那位老萨满祭师。此时他正艰难地伏在马上身上凝满冰霜和厚雪。他前面是引路的牧场武士身后跟有一老五少是这次一起前来人。 完虎力没有来但不是不能耐这风雪这几个孩子中一个年纪不大的正是他的儿子。 这起南下的猛人足有两千五百多户人口却只有九千左右。单单从这一数目上便不难看得出问题:南下的都是一些妇孺老人。这也就是龙青云立刻甩手的原因所在。当日他派人巡看一番回来一琢磨就推给狄南堂甚至这样的意思都有那就是你的人带回来的你的。 目前人少人弱还是一码事他们还都穷得要死极度缺乏过冬物资连帐篷都搭不齐。飞马牧场既然许诺过自然要为他们的日子打算。可如今狄南堂也是捉襟见肘难以应付甚至将一些废掉的马匹杀来取肉。这样也可见安顿之难可加上从自己部民那里收购出来的牲畜过冬倒也不再是问题。 猛人也不是冰陀疙瘩为此也心中忐忑觉得应该表示点什么。 应这样的目的简单的行伍中带有这样的一匹马这匹马空身无鞍浑白无杂连马鬃毛都是白的几乎能和雪色连成一体。 “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到?”胡掠斯萨满身后的长老肥胖耐冻但他看自己身旁的少年都冻得如冰棍一样还是忍不住大声问。说完后他拉下护脸胡子上的水珠瞬间凝结连睫毛也被冰霜匝住。 最冷的日子已经到来雪厚到几乎要没过小腿远远不同于飞鸟回来的日子。他们坚持赶路虽然路程近得多但也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 引道的牧场武士因为风雪听不清楚只是回头看看。 胡掠斯艰难地抬起头立刻被风雪糊了眼睛。他挺着身子带着呵责味道说:“长生天给了我们吃苦的意志我们不能把它们丢到马粪堆里孩子更应该如此!察哈里卜长老你应该鼓励他们才是。” 察哈里卜再次游弋了五个孩子一下拉回护脸任马跋涉心中却觉得不是味道。这也是难免的去见一个外族人进献隆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还要在冰天雪地里苦苦跋涉尽管他明知有必要内心也带满屈辱。 前面依稀露出黄黑的颜色再近前让人分辨出那是房屋墙壁一个武士回头说了一声这就提前向镇子跑去。 狄南堂刚吃完午饭他一边坐在房子里的炕上看书一边给花流霜说些家里生意上的巨细事情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应了一身还未起炕陈良已经带着一个浑身都是冰雪的武士进来。 “爷!猛人派了使者来进您和少爷三爷拦不住就让我们哥几个带他们来了!”武士在暖房里身上都冒起了烟还有些初进暖处的抖颤。 “见我?!”狄南堂先没反应过来一下明白后就飞快地去摸靴子连两只靴子的颜色也没辨这就穿上往外走。 “你穿错了个!”花流霜连忙提醒他。 “顾不得!这天怎么来了?只是不知道要不要通知龙大人!”狄南堂拉了一件大棉衣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问“他们都说些什么?” “要见爷和少爷说是要献白马盟誓约!”武士哆嗦地说着也不停身地跟上“我怕镇上的人见了生事就给镇上通报可说不通。爷还是快点去!” 狄南堂随便拉了自己的马飞身上去想再问什么可思绪有些跟不上。他也没有再问只是赶着往镇边走。外面虽然下着雪可是年关在即还是有包得严严实实走动的人和买东西的人狄南堂身边的武士大声地喊着“借光!” 这就在众人四让中箭一样往外跑。 刚出了镇子就见到了过来的一行人两名老人和五个少年几乎都冻僵在了马上。察哈里卜见到有人来接先是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可立刻现胡略斯下不了马了便下来去扶几个少年也随即下马。 “这就是我们爷----”武士刚要大声地介绍却被狄南堂举手打断。 “快进镇子去暖和暖和不要下马了!”狄南堂看着雪人一样的几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慌忙说“有什么也要先热乎一下再说!” 胡掠斯却坚持地任人扶他下了马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相合覆在肥腰袍的膝盖处低说:“尊敬的领大人我带着全族人的致福问候您!” 其余猛族人也跟着俯下身子向狄南堂致意。 狄南堂立刻下马去搀扶胡掠斯又让其它人起来这便半搀扶半引地带着他们往里走。他走在雪地上两只样式不一样的靴子暴露无疑而自己又不甚在意几乎让人当成这是特制的靴子了。一个牧场里的武士四处看看很小心地接近说:“爷你的靴子穿错了!” “没什么!来得太急没有在意!”狄南堂边走边说。 这样一说几个猛人都往他靴子上看去一致现靴子的颜色样式都不一样。 防风镇本来就是半游牧半农业的定居镇子但农业的成分毕竟占多了些人也安定房子大多是方型而错落的院子看起来比猛人的拜塞地还要大还要繁荣。不管这是不是猛人的错觉反正大伙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便成了是。 察哈里卜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留意着狄南堂的一举一动同时和胡掠斯交换着眼色。 完虎家族是不是真的倾倒不说可完虎力还是值上一点钱的可惜龙青云不要他把田夫子上书朝廷封赏他个官职的建议也搁置到一边。完虎力投降坏了名声无面目见自己的部众理事每日只是酗酒自个也相信自己家不再受长生天的眷恋。此次南下迁徙的猛人似乎也不再当完虎力为完虎家族继承人来看反倒一致听重胡掠斯的话。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完虎家族的直系后裔。牧场安置他很不妥当有在杯水中放了条巨大水兽的味道。为难的不只是狄南堂同时也包括完虎力自己他如何自处? 这样的处理是很失败的即使不考虑完虎力自个的感受不考虑他将来可以起到的作用。不抚他也不是个事情不但显得靖康人寡恩还让这些猛人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和地位。 这次前来是胡掠斯和几个长老一致主张的献白马献这些人中五个最大伯克的儿子做阿克盟誓言以表示感激和臣服之心自安。说白了是释别人之心的举动。 狄南堂心中明白只是边走边说:“天寒地冻的不管什么样的大事让老人家冒风雪来这里都是我们的罪过。我先安排你们住下改个日子再安排你们拜会龙大人。” “我知道龙大人却不知道龙大人和领大人的关系还请领大人说明一下。”胡掠斯牙关打着颤问他虽然人冻得如同冰棍一样僵硬头脑却保持着清醒。 察哈里卜有些不满意胡掠斯如同冲自己领一样的问话在他看来自然是谁大向谁臣服接过话说:“献马儿是要个仪式改天最好!” 胡掠斯摸不到察哈里卜的意思只是看向狄南堂。狄南堂看着一胖一瘦两个老头觉得察哈里卜的话有多此一举的味道便笑了一下使个手势让一个武士提前去井中月安排这才说:“我不是什么领若要说领自然是龙青云龙大人他是朝廷恩加的经略将军!献白马的事儿我去给他说说安排个时间就是。” 胡掠斯有些茫然过了一下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说:“‘领大人’确实未叫错的那是我们游牧人的称呼。龙大人是靖康国的大官员自然叫上国将军大人。白马不是献于他的是献给飞马一族的领----大人您的!” 这次轮到狄南堂摸不着头脑了他看向自家的武士想知道怎么回事。察哈里卜也怪胡掠斯不经过观察与琢磨就定了主家人选颇为不快又一次用眼光扫射狄南堂两只不一样的鞋子。 陈良靠过来在狄南堂的耳朵边小声地说:“爷我们牧场是有这种叫法的和一个出美女的部族一样出名人家说是出壮男!” 狄南堂一口吐沫没咽好呛笑出来。他想想自家牧场跟了大堆的百姓从某种角度上说一点错都没有回头正想解释却没来得及。“飞马和大猛是同一个祖先!”胡掠斯用护手抹了抹热起来的脸很肯定很郑重地说“左哈伦有九个儿子死前把牛羊分给了儿子们。为独最小的儿子什么也不要只是请求说:‘父亲是用神马夺回母亲的我就要那只瘸了的马儿养。’左哈伦很高兴就让他用瘸腿的白马驮去母亲奉养说:‘我的儿子不忘恩义!’小儿子无财物白马召来大队的马群给他;没有地方放牧白马就带着他找到了水源他的子孙繁衍就成了后来的飞马一族。后来飞马一族被东夏王灭掉了。难道领大人因为日子久了连这些都忘记了吗?” 狄南堂早些年借了自家大伯家的一只瘸马后面背了两只携篓四处闯荡草原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少。听胡掠斯这么说知道是别人缪传了定然是把瘸马起家当成瘸马传家。二十多年了恐怕当初说这些话的人儿自个都忘记了。 他看井中月到了也不去解释只让大伙进去。 井中月后面是住处若是好时段里面少不了有关内的生意人落脚但这个时候却空空如也。先进来的武士要好几处上好的房间这就带着他们入住。 井中月楼下少不了闲得慌的男人他们见有人带了些宽腰马袍的猛人进来都有些傻眼。虽然没有动武可也是大加鄙视粗口连连。 那些有针对的话和口哨刺耳得很让这些猛人心中很不好受。 “不去管他们!”狄南堂自个没什么可怕其它人受不了他边带几人上楼边要陈良去制止他们。 几个猛人少年默无声响虽然听不懂他们的粗口也还是明白怎么回事都紧紧地攥着刀把子低头上楼。察哈里卜走在后面拉扯住完虎木凉低声说:“记住!要记住~” 他们无人去拍打身上遇热化掉的冰雪带着寒气登楼心中都誓要记下这刻骨的耻辱和仇恨。 完虎木凉回头看了一下正看到一个男人的中指斜伸着他掀动着嘴唇抖着走了上去。 融化滴水的衣服和鞋子在楼梯和地板上留下水痕狄南堂嘱咐他们脱去外衣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接着他看陈良木然上来楼下又暴笑连连便重新安排说:“去!把楼包下来这几天不营业了!” 侍者拿了热酒引他们进厢房先喝一点热一热身子突听到狄南堂这么说谀笑着提点:“老爷!还是迁就一点好这可不是小数目。” “是呀!”胡掠斯也连忙阻拦接着拉住又要下楼的陈良。 “爷!他们都热酣着恐怕硬赶不容易还是从明个一早起吧。”陈良出于另外的考虑建议说。 狄南堂想想也是也不再坚持这么做。 二十一 我家有男初长成(3) 飞鸟家的旧宅。 主房扁平带草檐往两头逐渐高去如同燕子一样展翅欲飞。 据说防风镇早先的房子都是这个模样的那时撑墙的梁架不行房子中间垒堵很厚的墙把不太牢固的梁架安上然后用竹木相互套着撑起两个小檐子。这样一来就能把抬顶的压力全承受在中间的墙上。这种老样式的房子补土困难,现在镇上的房子再不用这样了,只有很少几家例外。飞鸟家就是!如今房子被雪一压中间囤了个结实两边檐子伸着黄褐色黏土的背面越地显人耳目。 厅室是在左边取了房子的尊位此时正一下子点了两盏灯和一个火炉整个大间房子很亮堂。 风月闭着眼睛打瞌睡飞鸟一边抓头皮一边画东西他刚想抬头看看便被身后的段晚容逮个结实。她用手指对准飞鸟的头重重地敲了一下出“嘣”地一声。 “哎呀!”飞鸟只好又趴了下去。 雨蝶本来也想敲可看这一下敲得太狠了就把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我已经画好!”飞鸟不敢抬头只好低着头喊叫。 风月突然醒了咳嗽了两声问:“父亲又叫什么?” “考!”飞鸟飞快地回答然后把手盖到头上。 “父亲的考呢?”风月又问。 “父亲也叫他考!”飞鸟说“祖父!” “错!”随着风月乐呵呵地笑声背后段晚容的重击又来了。 “不叫祖父叫什么?你一天到晚叫我背这个烦不烦?什么‘先生为兄后生为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飞鸟抗议说但看大伙都不理他叹了一气拿着手里的纸到上面去。 “天地伦理宗亲先有!国家秩序礼节后有!”风月漫不精心地说“是你说什么都要学的。入厕说话吃饭穿衣还在后面等着呢!反正有钱领我不在乎你学得快还是慢!” 郁闷的飞鸟顿时头重脚轻差点没有晕了过去。他把手上的纸张递上后便坐回去眼巴巴地等着评价。 这纸上是一副蚂蚁线样的图风月挪过来拿在手里看只瞥了两眼就说:“毛墙太厚!” 声音刚落段晚容的拳头又来了。 “不能打轻一点吗?我的头是磕核桃的石头吗?”飞鸟看风月几乎没看不由又疼又急地说。 “粮仓太靠外!~”风月先生不理他弹了一下图纸继续说。 段晚容又要动用‘栗子’飞鸟怪笑着连忙回头说:“先不要打!” “你自己说为了督促你学习我们可以把你当布库练习怎么?这就反悔了?”段晚容睁大眼睛嘲笑说。 飞鸟站了起来大声地抗议:“我已经把粮仓画到城市的最中央了还靠外?要是再靠外往哪画!老师在故意为难我!” 风月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现自己看的那个地方是个垛楼。他摸了摸胡子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飞鸟。 飞鸟站住和他对看只等他说自己看错了。他想得美美的只要老师一说看错了他就有了借口可以要求点时间出去溜达。 “确定?”风月很有预谋地说。 飞鸟有些狐疑起来但还是坚定地回答说“当然确定!” “国王陛下呢请问他住哪?”风月拍了拍手微睨地看着飞鸟揶揄地笑问“内城正中心被用去了国王住哪?” 飞鸟伸着舌头沉吟一下理直气壮地说:“国王不一定非要住中心。要是他非要住就让他睡粮仓吧只要不影响取粮食的交通就好!” “国王又不偷吃粮食住一住无所谓的啦!”飞鸟伸头四看说他见众人没人说话只觉得自己驳得他人说不出话来了呢不由得意洋洋说:“你们觉得呢?” “那国王非杀你的头不可!”雨蝶轻声说言语伴随着一串小银铃一样的笑声。 “重画!”风月把纸张还给飞鸟说。 “母狼要生狼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飞鸟不愿意地说着还是怏怏地回去坐下。 “又不是你生孩子!”段晚容说“着急干什么?” 飞鸟埋头不说话了突然又一次把手盖在头上抬头防止段晚容的敲打接着眯着眼睛嬉笑说:“窑子里又来了一个红姑娘连余叔叔都有些忍不住了这些天老不在家。” 风月先是一动接着呵呵地笑说:“冰天雪地的红姑娘从哪来?一听就是骗人的!” 段晚容嘘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飞鸟怕自己又要挨栗子站起来走出去到风月先生耳朵边说话。段晚容和雨蝶愣愣地看着只见风月先生脸上的笑容越笑越灿烂头也越点越多都知道又要坏了。 “恩哼!一壶酒?不行。”风月不满意地嚷了出来看段晚容和雨蝶都在看他立刻背过身子和飞鸟说话“把狼崽送我一个!” “啊!这样呀!”飞鸟拿出一根手指头往前伸给风月看说“不是我给不给你那是老白夫妇的儿子他们要愿意的话我这一关也放行。恩!想要别人的东西要先献一份心不是?比如代替我端茶倒水怎么样?说定了呀!” 飞鸟刚说完就扭头跑却正撞到一个人怀里。他抬头一看是自己阿爸只好抓头笑笑。狄南堂给风月打了个招呼这就牵上飞鸟。他刚从猛人那回来听人家点名要连飞鸟一起见便过来提前说说统一一下思想免得飞鸟到时说话不得体。 他身体开始微微胖起来这也难怪胖男人多的猛人认他。他边说着“你过来!”边提着飞鸟出了门。 飞鸟被他提住后背的衣襟只当是自己惹了什么祸回头拼命用眼睛向风月老师段晚容求助可以没有人理他大家都还了一个就该这样的笑。 “阿爸!就是我犯再大的错你也不该这样提着我嘛!”飞鸟实在觉得没面子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给父亲抓只小鸟一样拎着走而且当着风月老师等一圈人的面。他当时一愣间他没想到这下真的想到了顿时人愤慨起来说:“我也是有尊严的嘛!” “噢!”已经到了门外狄南堂把他放了下来细细端详看他个子又窜了一截子头上的垂髫辫子有些难看了这会还很郑重地弯头整衣服笑了一下说;“我儿子长大了抱没得抱了也不让父亲提!” “这倒不是!”飞鸟有点不好意思了。 “猛人部落为什么把自己的子女给你送阿克?你在猛人营地里做了什么?”狄南堂问看飞鸟一团迷糊拼命地往暖和的房子里钻伸手把他抓了回来又给他讲了今天生的几个事情。 “啊?送我的?又不能干活我还有花钱养他们不要!”飞鸟说。 “以后他们也是我们一家人了和你在一起对将来有好处只是更像是送人质你看呢?”狄南堂说。 “啊!我看?人质嘛送了就要收不然人家就会觉得危险!”飞鸟张大嘴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送我?三叔家的飞翎太小吧龙大人呢?没儿子!那你有儿子他们给钱不?给钱我就要!” 狄南堂本来就没有问他的意思仅仅是统一一下思想。 结果他见飞鸟回答啼笑皆非对人质的看法倒也点出了正题。不由有点惊讶他说:“你吐不出不带钱字的话吗?最怕你见了人家胡闹!” “给钱我就不胡闹!不讲也得要钱不是?”飞鸟坚持自己的真理说“总不能让我自己挣钱养活一大堆人吧?!” 狄南堂晕倒见避不开钱的问题便哄他说:“钱是有的但却不给你免得你乱花!” “那他们是谁家的阿克?”飞鸟郁闷地问“谁的?羊羔在我家人家来喂食那长大了是谁的?我就知道小狗就认喂它东西吃的人!” 狄南堂吃了一惊再看飞鸟现他头微微抬着撇着嘴巴眼睛眯着皴皱了的脸上一付事不关己而又故作得意的模样。 他琢磨了一下冷汗都流出来了。这猛人到底是谁家的羊羔?在谁家里圈着?谁在养?如今白马到底献给谁?毫无疑问猛人现在仰仗的是自家那么将来猛人更多的族人聚集后呢他们到底是哪家的?龙青云是说把猛人给了自己家说是这么说自己还能不把这些事情通报他?一旦通报了这不就等于种了更深的祸根?很难说猛人大雪天里送献礼不是高明的离间之计自己竟然因为他们简单的一句话给蒙上了眼睛竟然真觉得他们入了牧场就是一家人。 “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飞鸟问。 狄南堂应付地应了一声却又在自想事情。要是不知会龙青云呢?就等于自己受用了人家的臣服尽管道理上说得过可将来也难免不招惹忌讳。他想了半天事情渐渐透彻可解决的办法却是没有。若是这会儿说不要这万许猛人的话就意味着让捉襟见肘的镇上负担开支。说是要了就是还了回去还是招惹忌讳真是两难。 “我的儿子长到了!”狄南堂摸着飞鸟的头说长长地吁了口气。朝廷!除了朝廷外猛人是无有归属一说的。 二十二 志在千里(1) 狄南堂对这件事有种无力感。部落人口牛羊马匹的表轻易便可誊撰可经略将军是全权受理事务跳不过不说不经商量就奏报也显得不义。 他安排了飞鸟些事情就从老宅心神不宁地出来了这是自危的预感他自个都感觉到自己对龙青云是一种威胁龙青云定然也一样两个人日后怎么样相处确实难说得很。 花流霜看出了点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只是一个人想怎么做妥帖。到晚上飞孝几个人下学回来一进家就嚷着饿。狄南堂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田晏风妻子早死本来取了个小但牵连事后也散了。他有二子大子不及成年便夭折了这二子虽在关内混得也并不如意却不愿意到关外来觉得一出了关外便要遭受风雪之苦真的与前程好梦断关系。 人说人生有三大不幸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失妻老年膝下无子奉养。田夫子占了一大半身边除了一个本家远亲外再无一个家眷。他曾多次催促儿子可儿子日日年年却终不见来。龙百川见他后给他糊弄了几间房子后来为了显示自己礼贤下士就整出了一块地好好扎了个大院就在龙家后院边的西北衔尾胡同里。院子大了房子也多可到处都空荡荡的更脱显得他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这个年里田夫子也算取了补罪的功绩本来是可以节回乡的可在龙家厚待下却是怎么都张不了口。 他自视很高。三兄弟争嫡时龙青云给他送过仆役却被他他严厉地拒绝了。如今龙百川亡故龙青云给他添了两个仆妇寻了个小厮照料他生活。谁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那两个女人一不小心用他的书引火被他知道后赶走了。如今也就是一个远方侄子一个小厮在身边。他那个本家远方侄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又憨又老实在地下摔一摔都摔不出一疙瘩的话平日里侍奉着老人照料茶饭洗刷扶等事情周到是周到就是无那巧劲。田夫子见他老大不小了早想张罗给他娶房媳妇因为忙却也一直挂着。 傍晚又起雪了狄南堂顶了个斗笠过来扣了半天门也不见动静只好站在外面大声喊。 风雪正紧声音在大院子里也不见个信。好久小厮才听到跑过来开门。他一见是狄南堂也不说话慌忙往屋里跑边缩着头跑边喊老爷子谁谁来了。接着一个年轻人扶着捂了个严实的田夫子出来。 “怎么来着?房子里没生炉火?怎么比去外面还穿得厚实?”狄南堂见无人来接他的马自个扯了进去寻思着放到哪。 “炉火又灭了!”小厮是镇上破家了的孩子终究做不到察颜观色又补充说“马棚里一直没有生火!” “你该不是来看看炉子生火了没吧!”田夫子冷呵呵地说。 狄南堂知道他还在为前些天的事儿给自己落脸色自个笑笑边去拴马边熟捻地安排小厮取柴火和木炭。这关外架火生火极讲究塞得多了起烟少了一不在意就续接不上。火塘只是冬天烧一年过了往往里面走变。居家过日子的到冬天先整墙若是有哪家火塘不好男人们就地在房子里重新砌。狄南堂知道这一定是爷仨伺候不了这炉子才这付模样的。他拴好了马起身进屋子。屋子里已经呛得不行狄南堂边和几人说着话边看与墙连通的炉子。 炉子里塞得都是碎木头冒出青烟看来仨人正忙着生火。 “烟囱堵了!”狄南堂只瞄了一眼就说“小福儿难道看不出来?” “他知道可是不会弄从上面也捅不上!”田夫子摇头说“我想到明个寻个人来看!” 狄南堂笑笑给他整炉子边整边说:“弄个牛粪炉子备用着不行就烧那个!” “我宁愿冻死也不去烧那个!”田夫子无好气地说“难不成明年春上我和小福一块背个篓子去拾粪便?” 狄南堂笑笑知道这并不算迂腐关内人普遍受不了烧拉的东西尽管里面也可以架木炭和木头。他忙乎了好长一会把什么都弄好见田夫子张罗了些酒菜就席上炕。 “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吧?”田夫子喝了两杯举头问狄南堂。没有前日事情的时候两个人虽然相处颇好但还没有互相拜访过田夫子见他来自然有种无事不会来的意思。 狄南堂也无从客套就事论事讲了起来细细说了一番猛人中流传的白马传说接着便就着切牛肉边吃边说:“这是猛人最尊贵的献礼还说要把几个伯克子弟给我儿子做阿克。我思衡了一下觉得这不是我等可以受得住了便来找先生讨个主意。” 田夫子立刻停了酒杯轻轻放下摸着胡子沉吟喃喃地说:“来得好快!始料不及呀!” 烫过的酒瓢氤绕着大麦酒烫过出的酵香味田夫子挪了挪身子不知道被酒热得还是太意外了他脱去外面罩着的厚袍子放在一边捋了下胡子说:“我只望来年春天朝廷嘉奖的使者到了我带着他们去看让他们问及此事后大做文章妥当安置却想不到这就来了。经略将军代表着朝廷献也是要献于龙大人可----” 正说间福儿从外间进来田夫子立刻停住了招手要他过来给了他点钱说:“家中酒不多了你看出去能再沽点上等的酒不?” 福儿惊讶张口就说:“怎么会?昨日个----” “你这小子不想去不是?”田夫子板起面孔叱呵挥着手让他走。 “当然不是。”福儿又委屈又抓狂想找个人证明看便冲着外面喊“丰哥!” “你们一块去!有好的下酒菜也要点!”田夫子不给他申辩的机会只是打他走。 福儿前脚离去田夫子便俯下身子说:“龙爷嘛未必认朝廷的身份我也只能试着说服一下。”说完后他端正起来起手写酒大声说:“前日我当贤弟怀有私心心中不免有些鄙视。不想老眼无珠竟然认不出磊磊丈夫我敬你一杯切不可与我着行将入土的人一般识见!” 狄南堂觉得受之有愧不好意思地说:“我确实未想那么远只是怕中了猛人的挑拨!” “挑拨?我也想到了!”田夫子颌同意说:“但不像在外人看来彼与彼同朝为官尊卑有序切想不到去挑拨!只是我更愿意你替朝廷受下。我建议龙爷甩手把猛人踢给你那也是寻思过的这完虎家族根大部众众多难保春上不人数陡增。猛人与镇人成仇你有了他们也好制衡龙爷!” “朝廷颁布王命给完虎力官职厚爵在长月或者备州兴建府邸恩赐仆役最好!”狄南堂说“就算不承认他的汗位这一部之长也不能在我这样的芝麻官下吧。不然猛人多了反把我家给吃下去了!” “你我论这样的事情难不说其他只经手龙爷就难说通。我还是主张在这里设郡把龙爷调去关内!”田夫子又拿他那两全其美的主张说了起来狄南堂见人人都这么说也无心去驳斥了便反过来给他敬酒。 两人吃到夜深才散狄南堂的马早冻得嘶叫连连了夜雪沉重不停地扑簌下落。 一到了晚上飞鸟又回到新宅加班加点地誊图。图大多是风月指点的但他也乐得上天觉得自个连城镇都能设计了。他边趴着装模作样地勾点边在嘴巴里吟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段晚容上午回了半天家倒是在他身边心神不宁地想事情。 “飞鸟少爷!你知道是什么是喜欢吗?”段晚容问。 “知道!”飞鸟说。 “你有没有喜欢过人?”段晚容问。 “这太多了我很忙一大堆名字说起来很麻烦的。”飞鸟边翻书边糊里糊涂地回答“你也看看我画的图这可是将来防风城呀将来我们都住里面。这里对这里是你家喜欢不?” “你娶了老婆后还会和我在一起吗?”段晚容又问。 “当然会!”飞鸟拿出一张草图给段晚容说“你看看嘛提些意见。” 段晚容有些头疼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空隙好半天才说:“看不明白!” “这是城墙这是引水渠和护城河连在一起。城市采用勾回复合式分内外两城大约可以容得下十万户人家驻军最大可以达到十万。西门连通北部山脉走廊和城外大营遥遥相对。若猛人攻打只能从正面和东面围攻山里的物质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飞鸟指着图纸介绍说。 “十万户要多少人?最起码也要五十万人口建这么大的城市呀?”段晚容被勾起了点兴致张大嘴巴问。 “人多了不好吗?”飞鸟用呼啦着厚图纸说“小的难度太低了窝才!” “那人呢?”段晚容看着他说。 “人?”飞鸟也郁闷故意装马虎说“什么人?知道了对!猛人见过不?个个都牙齿很白!” “不要打岔我说的是筑城的人和住进去的人。”段晚容久被骗成精了根本不偏题。 “啊!我给阿妈去看一看看能不能给龙大人去建!”飞鸟边说边溜摆明了避开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他出了门便被浇了一脸雪可还是来回在扫过后又落雪的地上左右踱步犹豫着自言自语说:“阿妈要是问我的话功劳就都变成风月老师的了还是不去了将来画好了再去!” 走了几个来回他歪头又说:“都是风月老师的意思可他没有动手又是我提出来的我不是还有功劳的吗?不管了当成将来给田先生解说的练习吧!” “阿妈!嘿嘿!”飞鸟背着双手吐着舌头用头顶开门走进房子一见花流霜就傻笑。 “怎么了?乖儿子让阿妈抱抱!”花流霜正在看帐簿见他这样摊开双手示意让他投过去。 “这么大了别人看了不太好吧!”飞鸟把头探了出去看看没人这才关上门钻到花流霜怀里。 “手里拿的什么?给阿妈看看!”花流霜搂住他说。 “不行除非你不笑!”飞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不笑!”花流霜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见他这样越地想笑。 “我想在西北处建一座新城!”飞鸟摊开第一张图纸说“风月老师就帮我琢磨并监督我画了张图纸!” 花流霜粗略地看了一下和段晚容一样不太明白飞鸟便趴在桌子上给她解释起来。花流霜亲了他一下问:“就这些?” “就这些!”飞鸟说。 “你明不明白建城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要征调劳役开山取石取木入关取砖蒸土夯土勾引河水等等。”花流霜微笑着说“我宝贝儿子要亲督建城吗?” “不是没有人在意我说的话。”飞鸟的失望之情让人看得不忍心但他立刻就信誓旦旦说“我敢保证按我----说的风月老师的方法建城四万劳役不要一年就可建成。” 花流霜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接着故意为难地问:“是吗?即使是四万劳役一年支出的费用呢?” “???……”飞鸟哑口无言了干扁了两下嘴唇不得不说:“原来这也是建城的步骤呀!有机会再想想!” “你惹了谁人家老找你表哥麻烦你明个跟他一块去看看。学堂到现在也不休个年假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流霜说。 在飞鸟允诺后两人轻轻地说会话。不一会飞鸟就地打起瞌睡。 一身风雪的狄南堂推门进来看到飞鸟正打着瞌睡还在花流霜怀里死撑便说:“飞鸟回去睡吧!” “恩!”飞鸟站起来就往外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身上还有酒味!”花流霜边帮他脱外袍边问。 “去和田先生说了会话他年纪大了这些年了也还是过不惯关外的日子!”狄南堂吁了口气说。 “老听你和飞鸟提起他不如让他搬来一起住。”花流霜说。 搬过来?把龙青云最亲近的人拉过来住?狄南堂苦笑着摇摇头说“以后再说吧!” 飞鸟回去后段晚容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口水都流在手上。飞鸟扳着她给她擦着口水然后拖她起来到自己床上。因为活动了一阵他又不瞌睡了便又回到书桌前假装用功但很快他还是在瞌睡中溜回床上。 二十二 志在千里(2) 凄然昏暗的气死灯在天牢中投下光亮和阴暗更显得阴森寒冷。 木监的柱子都已经灰暗里面若是暖日自然不乏虫子如今却只有一种馊味虽说比茅房淡了些却也难闻。 任人难以想象的是就在这满是呕吐物酸臭难挡的稻草牢里住下了一个天潢贵胄。邦河王子恐怕也想不到他会有今日。如今他往日的华贵衣服都被剥去只穿了一身带污痕的单薄白衣脸色苍白蜷缩一团因寒冷而微微颤抖。 他所在的牢房不大不小这里能给他的特殊也就是重型犯的待遇单独的牢房。若是有人见了这位邦河王子恐怕都会认不出他的模样。他今年只有四十余岁正是男儿的黄金时代在往日他即使穿上戎装也是温文尔雅微胖的圆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又清秀又可亲可如今这个往日叱咤的人物已经胡子拉碴惨白的面孔上再找不到往日的神采清瘦销骨只剩一丝阴郁和象征身份的倨傲留在嘴角。 他前面摆了一壶酒还配了金樽。这是王储赏赐的精明如他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用手摸了摸带着一丝嘲讥的笑摇头自言自语说:“都是兄弟却天地悬殊一为君一为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清亮的撞击声响起。刺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如同惊鹿。颤栗后退。这并不意味着他胆小如鼠而是杯弓蛇影他心中早畏惧颤栗并不像表情那么轻松。 自从他住下后这本该密不透风的地方刺客便频频光顾。第一次杀错了人第二次被一个叫李卫的兵士现。这堂堂天牢变得恁地凶险几乎让他连食物也不敢下口。好在有那个叫李卫的牢吏他是妻舅的远房亲戚在谁都靠不住的时候竟然冒生命来维护他这才多次化险为夷。 秦纲知道前面这些事情不是王储做的因为他有更狠毒的心肠要宣而后诛。今天这个同父兄弟还是将毒酒送来。是什么让他改变心意了呢》从这杯酒中他推知出到实情所在自己的父王病情已经好转不日就可痊愈。 一个带刀卫慌张过来。这个人就是李卫他鼻子下长了个瘤子特别容易辨认。见是他邦河王子有些安心。李卫顺着木柱构造的牢房走过时低声地说:“圣上是圣上!” 秦纲又怕又激动脸上的喜色和胆怯交替浮现他立刻转过身背外跪下向隅而泣当成什么也不知道喃喃为自己的父亲乞福。 接着霍霍的脚步声传来按刀卫依次把守两边一个蹒跚的老人在宦官的搀扶下举步通过。方良玉紧紧地跟在他三步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父王你快快好起来吧儿子跟您拜别了。”邦河王子眼泪吐沫鼻涕横流诀别的声音颤抖而大。靖康王眼睛湿润了接着便看到他身旁的枣木托盘。 “把门打开你们都退下!”靖康王说。 秦纲回过头露出高兴的表情跪地而走俯身到木柱边大哭口里哽咽着:“父王呀!儿臣以为再也不见不到您了呢!”一个侍卫从一边卒子的手里拿了钥匙上前开门后退去一边连方良玉也掂着脚尖徐徐后退。 靖康王鼻子一酸但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默默地看低声说:“博孤的同情吗?” 秦纲心中一冷甩去鼻涕眼泪说:“儿臣自己知道罪孽深重有些话却要给父王一个人说不然死不瞑目!” “恩!”靖康王不动声色一笑不阴不凉地说“你罪孽深重?!你还有罪?真是天大的奇闻!” “儿臣中了别人的奸计!”秦纲心中明镜一样他知道这句话关系着靖康的国运不说不行说了至少可免除自己的死罪这就咬牙说“儿子是代人受过的!” “噢?!有这样的希奇事情。你在商亥江上锁江列船及时行乐也是代人受用?!囤积的数亿斤粮食不见了也是鬼神搬运走了?!”靖康王格格一笑说不尽的狞然厉声说:“是你的奴才不争气还是你想让你的奴才顶罪?!” “儿臣甘愿一死。天下人只有知道儿臣的不肖才能成全父王一代令主的名节!”秦纲辛酸自知回想起自己母亲低贱的身份和其他兄弟的冷眼哽咽说“反正父王也觉得儿臣多余只是让儿臣说完再去死!” 靖康王浑身抖颤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子直盯盯地看住他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接着大声咆哮:“说你说!说完爱死哪里死哪里!”这话说了一半他就觉得气短只想扶个东西站定可身边偏无什么可扶便摇摇摆摆地站着胸脯起伏不定。 “父王要小心蓟河岳!”秦纲抬起头眼中泪花闪闪。 “是吗?”靖康王倒口气表情都平淡起来让秦纲心中失望极了。 “下面的粮食本就有虚报相差颇大入屯时用小斤报上去用大斤粮食掺沙兑假竟相邀功这不是儿臣之罪。山上历来都是经手朝廷拨粮食今年战乱也不例外。刚开仗时杜门贤赞找儿子批复要粮。这事本不该由儿子直接接手可户部支输司丞带他找了儿臣批复此事问战乱期间要不要往数照。那时儿臣没有监国接手等于逾越就留了个条子给太仓令让他酌情斟酌。太仓令出缺次令是儿臣的私人见了条子却没有收回反而给各处酌情。仓中粮食多为虚数多半又霉变各地太仓本应该敷衍才是但却不知为何将儿臣的条子录下大粮食把那些沉烂和不沉烂都推掉防止自家事!” 靖康王静静地听着吸着冷气出奇地冷静眼神背着灯火闪亮。他知道自己儿子定然抹掉中间不光彩的环节来开脱但大致都是事实若是诬陷也太不高明了。 “后来出了事儿臣这才知道上当定然山上存有他心祸国害民。但儿臣已经被架到架子上害怕猝然在这边战乱时和山上闹出事情不敢透露实情!” 这话说得密不透风自个纯纯条条一个清清白白连放纵之事也掩埋到合情合理中成了为君父担忧的一种方法。当时事情确实无法处理监国能做的也只能是一人担罪为朝廷为君父开脱所以一定要做出荒淫的样子。 不管这是不是秦纲身边的人给他出的主意但也是那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来挽回自己的公私不分。为了抵罪即使是受审他也冒死不说却也是真不能说。天机山地位然自有守圣军伍连靖康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彼时战乱因为这样的大事翻脸那只能兵戈相见。朝廷兵力无法抽身而山上却可利用手中的粮食瞬息招募数万人众。 靖康王看了看地上的酒不大地叫了一声方良玉一个侍卫过来。靖康王淡淡地说:“去!问问谁送过来的酒赏给他!” “扎!”侍卫扣身答应端起托盘而去。 “把那些东西都给他!”靖康王说。秦纲抬头看方良玉手中是一个大匣子。 “你好好看看!孤看了之后都出汗。写出一份折子上书请罪还是有权力的!”靖康王边说边回身已经走了过来的宦官慌忙弯腰伸臂任他手扶。 方良玉把匣子打开放在邦河王子面前起身要走!“有人要害我!”秦纲小声说他感觉出来靖康王似乎看出什么来了不然也不会把他面前的酒送予别人但他更知道自己给这个六亲不认只认靖康王的人说了就更保险就等于给自己父王说还撇去了自个癫痫胡语胆怯诬陷等嫌疑。 “青天昭昭!”方良玉还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秦纲低头看一大砸折子用手一拿名表都是熟悉亲近的人没看冷汗就流了他盯住远去的的方良玉怎么都觉得那句话指的是这些。 李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秦纲一大跳。等秦纲看清他是谁时这才放下心来说:“你是唯一对我忠心不二的人有了他日我一定不会忘你的~!” 出了天牢靖康王不慌着去登舆只是在走到道路边的雪窝里。 四处苍茫灰白冷沉。今日秦纲的话给他提了醒尤其提醒他不要被盛世所累要看情下面的旮旯**。他站住四看雄心突起他低声沉吟:“老当伏桑梓问志图千里!” 接着他补充说:“魑魅魍魉何足惧!起居官记下!” 方良玉知道天心难测看靖康王又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慌忙提醒他说:“天冷起驾后再想事情吧!” “你安排一下天牢!”靖康王说完往辇车走去仪仗收回回摆一个年轻的宦官慌忙趴在地下让他踩着上路舆。 他没有说让方良玉干什么就吩咐起驾。可方良玉心下中却清楚无二当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可是揪查到不该查的人后呢?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边长揖送驾边低头捉摸。 ****************************** 段晚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雪声风声都停了亮堂的光线透过油布胡住的窗户洒在眼睛上有点很不一样的感觉。 段完容立刻知道到底什么不一样了因为飞鸟正抱着自己睡得香甜这根本不是她的房子。她一下子脑子乱烘烘起来又气又急。 “喂你醒醒!”段晚容使劲地推了推整个藏在她怀里的飞鸟。 “听到了没有?”段晚容给了他一下说。 “啊?房子塌了吗?”飞鸟猛地坐起来大声问。 “我问你我怎么跑到你床上来了?”段晚容检查着自己的衣服问。 “被子不会长腿可你有呀!”飞鸟明白了怎么回事又拉着被子躺了下来“我梦到自己盖了一间大房子金碧辉煌的连地板都变成了黄金。正高兴着房子乱动我还以为它要塌了呢。”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段晚容疑惧地说。 飞鸟把脑袋躲到她柔软的胸部里哈着热气说:“有呀替你脱了外衣!” 段晚容浑身酥痒突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半哭着说:“你说过不报复我的大不了你还我‘栗子’就行了。” “啊?我没有!”飞鸟动了动一下子打了一个长到点的哈欠说“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就帮你脱了衣服塞被子里。我们以前不也睡在一起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段晚容以前陪他读书到夜里不想回去了就和他挤在一起。那时侯她可是也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呢?不过她想想自己确实和飞鸟睡在一起过要是大惊小怪倒好像真有什么事了一样立刻停住叫嚷。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段晚容小心地问。 “有!”飞鸟一句话让她吓了一大跳。 飞鸟一边爬起来一边胡乱地穿衣服。“我忘了我今天还要去学堂上学下午回来练琴!”飞鸟说着就拿着段晚容的外衣自己套上然后爬起来就往外走。 “完了这下人人都知道了!”叫他不住的段晚容用被子蒙住脸说。 “衣服怎么大了好多?”飞鸟边迷糊地向水房跑边奇怪。 飞孝正在洗漱见飞鸟穿得花花大大地过来憋不住把口里的青盐水全喷了出来。“哥!你怎么跟个花大姐一样?”飞孝笑话他起来。 飞雪一声不响地漱口眼睛却直直地盯住飞鸟身上的衣服。“这是晚容姐姐的衣服!”她终于吐了口水说。 “是吗?穿错了。”飞鸟边洗脸边不在意地说。 “不是说长大了就不能睡在一起吗?”飞雪问。 “会生孩子的!”飞孝洗漱完毕随便说了句就往外走。 “谁说的?”飞鸟也吓了一跳扶着冷毛巾跑到门口追问。 “我做噩梦你都不哄我睡觉!”飞雪也哼了一声走掉。 完了完了!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飞鸟在心中嘀咕着走回来。他一边漱口一边含糊地说“怪不得晚容姐姐这么怕!” 蔡彩也揪着儿子过来洗脸见到飞鸟就左看右看。“你阿妈给你做的新衣服吗?”蔡彩问。 “是舅妈!穿错----了花的好看嘛?”飞鸟心里一惊说。 蔡彩再次打量飞鸟穿的衣服起来让飞鸟有种猫看老鼠地感觉。他给舅母陪了个笑脸转过身就变成一片苦楚不分脸面地慌忙洗漱完了后抬脚就走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补充说“我只是给人家借来穿穿看!漂亮不?” 绿辫线袄上绣了一个粉色的小花略微有些肥大穿在飞鸟身上真有一种别样的绚丽感。蔡彩咬着下嘴唇想事情左右看着好像在欣赏飞鸟的丰姿一样。“没错!是好看你是不是去青楼睡了觉才回来?”蔡彩洽笑着问。 “表弟你真了不起!”花落开笑着说“多少钱一晚呀?” 蔡彩使劲地拧自己儿子说:“你问这个干嘛?你要是跟他学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舅妈!要娶她回家吗?”飞鸟问。 “那当然啦!”蔡彩嘿嘿一笑说心想你和你阿妈闹去吧最好娶个身家说不出口的老女人回来那就有得看了。最后辨认出来是谁的衣服后才略微有些失望。 飞鸟担心极了可一向开朗的他不一会就想开了。“按风月老师的说法她叫阿妈什么来着?叫阿爸什么?我看都叫阿爸阿妈好。挣钱养她也不是不可以!”飞鸟偷偷给自个说“晚容姐姐嘛反正吃饭也不多!” 二十二 志在千里(3) 雪地越地白太阳开始想探头了红彤彤地照得大地亮。尤其是射到树枝和屋檐上的冰凌条上更是晶莹剔透带着变色的光彩和水晶无二。 飞鸟开始了晨练。 “哥来!”飞孝远远过来一手拿着长把子扁头的特制薄斧一手拿着把短剑。他把短剑扔在雪地上乐呵呵地等飞鸟去拿。 “怎么?”飞鸟奇怪起来问“要用肉搏吗?” “是的昨个余叔叔让我帮他上课!”飞孝说“男女放到一块不出成绩田先生要把他们分开我就算帮他个小忙啦!”余山汉都被镇上征为教书先生确实很认真这几日临年了还加课给学生们恶补整日都泡在学堂昨个飞鸟就拿这个糊弄风月先生。 “来!”飞鸟拣起丢在地下的短剑说。他知道飞孝又做了将军梦打算实地做一番。他想顺着说两句又怕飞孝恼羞成怒便一个劲地笑。 飞孝左手执圆盾右手拿着一柄战斧边往前走边说:“现在是轻重步兵相逢虽然我没有盔甲但我有盾牌!” “好!”飞鸟答了一声接着重重冲撞到飞孝的盾牌上并将身子贴着盾牌。 “这!”飞孝想用战斧但根本无可砍的空间只好后退“偷袭!” “你明白了已经晚了。”飞鸟右弯用短剑的柄击在飞孝的小腿上把他击打在地然后把短剑放在飞孝的脖子上。 “记住给你说多少次了用盾牌推撞把敌人撞退。”飞鸟一边拉他起来一边教训他。 “我以前推撞的时候偏偏你又闪开。”飞孝说“然后借我推撞不稳把我打倒!” “那时候你太小了和盾牌不匀称现在不一样了!”飞鸟笑着说“何况对阵的时候我身后满是自己人根本没有闪击的空间!” “明白了再来!”飞孝拣起自己的武器说。 “你知道每次都输给我的原因吗?”飞鸟丢了匕扭着身子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舞姿问。 “什么原因?”飞孝果然大感兴趣立刻追问。 飞鸟眨着眼睛勾勾手指做足神秘样等飞孝上前后这才很专业地说:“自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一和我对阵就不知所搓只是麻木地等待我进攻却不采取主动。” “明白了!”飞孝想了一下基本上认同了飞鸟的话然后说“可你反应太快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露一点破绽就趴下了。” “不管只管进攻!”飞鸟边捡兵器边鼓励说“你动作很标准欠缺的就是和我对阵的勇气!” “好!再来!”飞孝咬咬牙无比坚定还强行说明说“我没有与你对敌的勇气吗?!只是害怕上当而已!” “好!再来!”飞鸟大叫沉喝颇有些威风凛凛的味道。 飞鸟拾起短剑站立到与飞孝三步之外的地方。“杀!”飞孝大喝一声上前一步用斧头劈击。飞鸟避过想乘机攻上去接着飞孝的盾牌冲撞翻。 飞鸟被冲了一个跟头立刻爬起来夸奖说:“好样的!” “哥你不要让我呀我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飞孝很满意自己的战果但还是好意提醒飞鸟说。 “恩!来吧!”飞鸟摆了个半蹲的姿势。 飞孝又一次进攻斜斜劈击。“好!”飞鸟看他的盾牌隐隐和斧头呈合击的形式只有边退边称赞。 飞鸟弯身去拽下势已尽的斧头看盾牌又来冲撞又一次向斧头的侧面而下击飞孝的小腿。飞孝根本不管丢了斧头依然冲撞过来。飞鸟借势牵引让他在自己弓背上翻了过去然后乘势追杀。飞孝丢了兵器用盾牌挡了两次短剑的打击接着就地一滚重新到自己的战斧跟前。 飞孝再次拿起战斧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劈杀不断。飞鸟手里只有一把短剑只得在他的攻势下节节后退。飞雪和飞田也过来了站在一旁看得出汗不停地呐喊却不敢喊让他们住手。 突然旁边一声惊呼响起是花落开受了惊。 “姑姑!他们兄弟两个打起来啦!”花落开丢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就跑边跑边尖着嗓子喊叫。 “叫什么?”蔡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堵了花落开低声说“你犯了糊涂哪有人打架就吓得跟惊了的野鸡一样?难道让姑姑说你不像父亲吗?” “怎么会?”花落开心惊极了但立刻不再喊叫喘着气会意地说“人家在练习武技打完了再说不迟!” 蔡彩这才满意放开儿子拉着他远远地看。 两人现在已经远不遵循一开始的章法杀得天昏地暗凶险难分也难怪花落开会觉得他们是在打架。飞鸟没有像飞孝练习得那么刻苦不但要靠快的反应取巧体力也渐渐跟不上了开始跟老牛一样一个劲地喘气。他得了时间就跳出圈外歇息喉头呕叫着像是在调整喉咙的干燥。飞孝的斧头每次都几乎砍到他连飞鸟自个跳出圈子后也是惊出冷汗。 飞孝又一次牛冲上来飞鸟好像忘记自己的兵器又轻又短也快地冲上。决战时刻到来从两人的度就可以看得出这是你死我活的一博。 “飞鸟哥又赢了!”飞田保持着僵硬甜蜜相舔着嘴唇飞快地评论“这一定是诡计!” 飞雪也赞同却还是紧张地看着一只手捏着飞田捏得她说完话后就大声叫疼。 绝对快度!白色的哈气后飞两人的小辫子都隐隐张开。突然一团雪花在两人之间爆飞出来飞鸟的声音喊得无比响亮:“小心!” 飞孝觉得不对立刻反射般避上了眼睛但还击地把盾甩向飞鸟反握着斧头等着交锋的时候拉旋。盾牌没有撞到飞鸟因为没出声音飞孝偏离出盾牌的方向旋开斧头但却生怕误伤便把斧头伸得很长等着用斧秆打上飞鸟的身体。 将近一百二十度的大转然而斧头什么也没接触到劈空了飞孝知道不好但已经看不到飞鸟了。他正有疑问的时候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跟头飞了出去。原来飞鸟斜身偏离方向一条腿曲卧另一条腿斜斜地伸着。 飞孝丢了斧头趴在地下。也幸好他放出的秆子长旋起的时候斧头飞了不然一定弄伤自己。 飞田和飞雪跑来紧张地问两人有事没有的时候花落开去找花流霜了。 “我本来是想吐口吐沫的可是没有口水了!”飞鸟笑吟吟地总结自己的战斗经历喘着气揉着胸口给飞孝说。 飞孝又是一次不甘心地输掉转身冲着飞田和飞雪大讲飞鸟卑劣的行为说自己原本应该怎样怎样。 三个人顷刻玩起口水战。 二十三 年——(1) 花流霜远远站在浅雪的青石路上瞪着一路提着凶器过来的几个人身边站着告状的花落开。她生气地说:“你们可都厉害!” “姑姑刚才我看到他们打了起来飞孝提着斧头乱砍!”花落开作证说。 “阿妈!我们只是练习格斗!”飞鸟不觉得有什么想抓抓头又怕花流霜说他心虚便拿着抬起来的手抓抓飞孝的头。 “是呀是呀!”飞孝慌忙点头。 “你们身上怎么没穿护具?”花流霜大怒走过来一把夺过飞孝手里的战斧怒叱说“要用这样的重兵器么?砍死了你哥哥我看你怎么办?” 飞鸟和飞孝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做哥哥也这样胡闹吗?”花流霜给了飞鸟一巴掌说。 “你怎么穿着你晚容姐姐的衣服?”花流霜问。 “穿错了!”飞鸟真的心虚了低下头来说。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男人穿女人家的衣服像话吗?穿错了怎么不回去换回来?”花流霜继续教训。 飞鸟趴在花流霜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一下子把她逗乐了。“不碍事的快回去换回来!”花流霜笑着说。 “马上就要过年了管好你的狗腿好好去学堂不要再乱跑!”接着花流霜捏了飞鸟的脸蛋一下说“我刚才去了你房子你害得你晚容姐姐没衣服穿起不了床。” “飞孝?你们过年还要上课吗?”花流霜转身问。 “本来不用的。”飞鸟说“听说他们要补习部军的课就加课了!” “你和你表哥一块去上学!”花流霜命令说“不要惹事人家要什么你回来说给人家就是。” “姑姑我会好好看着他的。”花落开很挑时机地说。 “什么都给?”飞田翘着嘴巴挑毛病。 花流霜瞪了她一眼弯腰捏了捏她冰凉的脸蛋这才督促他们几个去吃饭。飞鸟回房子了不一会从房子里换了衣服出来往厨房走了。花流霜躲在一旁见他走了立刻从一边走了进去。“夫人!”正在穿衣服的段晚容吓了一跳。 “你们不是什么也没做吧飞鸟可是担心死了!”花流霜坐到床边说。 “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段晚容害羞地说“他脑子灌了铅!” “快起来总有一天会有的!”花流霜微笑着说“你管着他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别让他又出去惹事生非的。” “恩!”段晚容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等花流霜走后她怎么都不敢出门总觉得一出去就会被别人笑话。 几人吃完喝足了后这才在飞孝的提议下排成一伍去上学可刚出了门就被蔑视的大伙全当做样子了。 “表弟里面的妞漂亮不漂亮?”花落开扛了一个案几边走边问飞鸟在青楼的经历。 段晚容明明听得清楚也不好意思参合。 “这个?”飞鸟犹豫着说“你要是给我买点点心呀水果呀让我带到学堂去我下次就带你一块去。” “好好!”花落开边向街上跑边回头说“要等我不要先走!” “我们在学校等你!”飞鸟扯住飞雪的手喊。 “你也太夸张了吧带着案几和古琴去上课!”段晚容又看了看飞孝背着的琴。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是被聘请的教官!”飞孝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出有几吃有果啦!”不过一听口气就是照搬的话段晚容倒白了飞鸟一眼只当是他说的。这算不算是惹事生非?她无法回答的只好牵着飞田跟着他们往学堂走。 接近太合大院的时候一路上认识飞鸟的人多极了不断有人问他近来到哪去了。飞鸟到处跟人家说他遇见一个神仙学了些点石成金的本事要大伙出钱给他生钱。段晚容自己都感到脸红但也知道这事稀疏平常他们经常在一块凑钱让飞鸟出面到赌场赌博赢回来大伙分帐。“这是什么?”一个比飞鸟略大的公子不认识飞孝背着的七弦琴用手指头去摸。 “这是仙人鼓乐的器具。”飞鸟非常爱惜地让他远离“摸了就沾了俗气感兴趣?多带些钱来我看能不能给你搞个过来!”话虽这么说段晚容却知道他既在为自己花过钱而心疼古琴又是在引诱他人。 “你也太小气了吧!”那少爷搂着飞鸟的肩膀说“一个大钱只摸一摸总可以了吧!” “这?看我们是好兄弟的份上让你摸一摸吧下不为例!”飞鸟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说。 段晚容算是明白飞鸟为何带琴前来了根本就是为了挣钱而做的。那公子果然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问“这个东西多少钱?” “至少几十个金币。那白胡子老头还说非有缘人不卖看!这就是我找缘分冻的。”飞鸟把自己好得差不多的手伸过来让那公子看。 “缘分是怎么找的?”那公子果然问。 “王本!说了你也不信他让我在雪地里挖花骨朵呢。”飞鸟胡乱说。段晚容见那公子竟然半信半疑忍不住在心里骂他笨。 “雪地里能挖出来花骨朵呢?”这个叫王本的公子推开一个凑过来的脑袋问。 “当然不能我忙了几天几夜才知道他是在试探我的诚意的。”飞鸟把自己荒诞的事情拉到合理上来。 “噢!你怎么会有几十个金币那么多钱?”王本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你让我说就强人所难了吧。我说了我学了点炼金术嘛不过自从拿了这个琴之后就不灵了。你不信?不信你问问琉姝大小姐去。”飞鸟说完又给一个人打招呼。 花落开提了一大堆东西从后面赶上来气喘吁吁地递给段晚容。“表弟真厉害这些都是在学堂里很不讲理的人!”花落开边说边想去拿一个水果吃但还是忍住了。 飞雪也走到后面来了接过话说:“那当然好多人知道我是他妹妹就不欺负我了!” “这就不对了吧。”因为飞田和飞雪跟别人打过几架的飞孝不满意地说。 “也不是没有他的天敌!”段晚容说说完后瞥了瞥和几个女孩一起走过来的龙妙妙。 花落开顿时畏惧地转到一边防止龙妙妙认出他。龙妙妙边走边伴随着一些学生偷偷地绕行真有点威风八面的感觉。 “狄飞鸟的伴读你还活着?”龙妙妙走过来问“那个家伙有消息了没有?” 段晚容任她伸手拿了个水果指了指到了学堂门口的飞鸟说:“喏!那就是。” 飞鸟打了个喷嚏继续讲着自己编撰出来的故事丝毫不知道段晚容把他出卖。龙妙妙一个一个推开飞鸟后面跟随着听他说故事的人站在飞鸟身后跟着他往前走。 “那后来呢?”王本依然搂住飞鸟问。 “狼王受神仙感化跟我回家了现在还在我家里放学一块去看看?”飞鸟边走边说。 “好!”王本点了点头“你不在这阵子我堂哥又有钱了顺便像以前一样到你家玩两把?” “这?我阿爸阿妈都在家这样不行不如今天一起到大口马的场子赌几把?反正他也不敢少我们的钱不是?”飞鸟笑着说。 “我抓到了这下给田先生说看他还袒护你!”龙妙妙说。 “我已经不是学堂的学生了今天是受聘请回来看你们进行军事操练的。”飞鸟没注意到身后是谁只是信口回答了一句。 “这是哪个想告状----”王本一回头就看到了歪着头看他的龙妙妙立刻转回身子指指身后。 “怎么回事?”飞鸟停下来问。 王本放下搂着飞鸟的手臂说:“我们放学再见吧。” “啊!~”飞鸟转身一拳龙妙妙捂着鼻子蹲了下来。她身后的伴读离得远这会才往这边跑。 “是龙二小姐!我只以为是哪个人威胁王本说要告状呢真不知道会是你!”飞鸟陪她蹲下来说“要不你也打我一拳好不好?” “要不这次我们一块去?”飞鸟眨着大眼睛哄她说。 龙妙妙松开手鼻子的血流了下来她按住飞鸟打了一通然后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是我才故意打的。”段晚容在背后停下来给身边几个人说:“看到了?这就是他惹不起的其中一个。” 飞鸟一边跑一边叫冤枉龙妙妙带着伴读在学堂里追了几圈看追不上了才停下来大声说:“狄飞鸟你躲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你又被我堂妹打了?”一个和王本差不多大的公子远远站着招手说“不过好戏还在后面呢我堂姐也在找你!” 飞鸟让花落开把案几放在雪地里。雪白琴雅若他是个五尺以上的男儿定然有一番名士的风韵。不过单看他那扎成动物像的皮帽子就一下子在两者间形成了对比。 他自己在教室里找了个坐垫出来就地而坐。飞孝帮他放好琴。众学生纷纷莫名其妙地看他在那摆姿势看他头顶上“下雪”。“奇怪!”飞鸟缩着脖子打掉头上的雪看看正升半杆高的太阳郁闷地说“怎么下雪只下到我一人头上?” “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你活该被雪淋!”一个娇笑的声音响起是龙琉姝在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呢?想不到你还活蹦乱跳地活着。” “晚容姐姐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这个人也是我哥的天敌之一。”远远站着飞孝拿抢先一步说飞雪和飞田都拿着手指头记录。 “琉姝姐姐呀!还是你坐吧。”飞鸟非常识相把位置让出来。 “不用了。放了学等我我有帐要给你算!”龙琉姝打了打手套笑眯眯地说。 飞鸟嘀咕了几声又坐了下来。他取出一双很薄很软的鹿皮护手和开弓用的环片接着戴上很有型地抚了两下琴先屏气再大声吆喝:“一个银币一曲子有没有人听?” “每个人出一个大币良曲伴你半天飞孝收钱!”飞鸟也不管有没有人愿意交钱听他弹琴只管这么说接着他看也没看就拿了个水果啃了起来。 “这怎么是橘子?”飞鸟大声问。 “里面有苹果!”花落开提醒他说。 学生们大多存着看热闹的想法给飞孝投着钱飞孝高兴地收着钱见一身戎装的田先生来了还自顾自的不放过机会。 余山汉也随即出现了高大彪悍步履平静古青色的战甲配着一抹暗红色的战袍更显得简练而威武。 “那个学生!你在干什么?”田夫子问穿梭不停的飞孝说。 “田先生他代表我收上一点点辛劳的费用嘿嘿!”飞鸟站起来大着胆子说。 “是嘛!”田先生看他放到那里的案几走过去用温热的手指播动了两下笑着说“十面埋伏会不会弹?” 飞鸟一下子头大了他学的曲目都是不知名的能断续弹下来的也就是一个半个《十面埋伏》只是在琴谱里扫过两眼。他摸了摸怀里的琴谱不得不转了几下眼珠子回答说“这等小儿科弹来也没有意思不如弹个老师没有听过的吧!” “十面埋伏是铮曲但用琴也可以弹奏。到要紧处玄机暗含无路回旋紧张到可以砰断心弦呀你说是小儿科?要知道弹琴容易善琴难不要自满!”田先生谆谆教导说。 “当然!”飞鸟看飞孝收钱到最后了还是高兴不已。 “今天的训练在校场进行那里已经由镇防军摆好了兵器。大家以前几天整备完毕的队型过去听到了没有?”余山汉的嗓子是众人公认的大得惊人。 “预备!整队!”余山汉开始用数字计时“……十一十二……五十八!” “这样的整备度还太慢当然比前几天有了很大的进步!”余山汉喊话说“各就地肃立!听田先生讲话!” 段晚容不得不替没想到操练要换地方的飞鸟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埋怨:“现在这些东西看你怎么拿去校场?自个拿吧我是女孩子才不会帮你的。” “学生们!你们是防风镇未来的希望。无论朝廷还是关外经略将军龙都对你们寄予着厚切的希望这才建立了本学堂。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不少学长们踏出了这里他们有的任职于镇防军有的在镇治联防有的在协助镇上管理车马钱粮。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他们接受教育太晚了而本学堂的教育又刚刚起步所带来的成绩并不显著。”飞鸟听得出来田先生的言语中一点粉饰虚伪都没有没有一味地打气告诉下面的学生们什么大好光明前程呀只要努力就要进步什么的场面话自个也用心听了起来。 “防风镇是个大镇现有想知道确切的人口都是个很大的麻烦你们老师我也不得不靠初步估计人口大概有十一二万人左右。管理这么大的一个镇不容易保卫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也不容易更不要说为国效力建立功勋了。你们可以不努力如果你们不觉得这样可耻的话;你们也可以觉得学习无用如果你觉得现在和没进学堂的同龄人比较无一点长进的话。 “…… “这些天来将军大人为学堂的改进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其中之一就是聘请到了让我们前些日子得胜的阵前指挥官。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清楚地掌握到军队里所需要的武略让你们有赖以保卫身边的人捍卫朝廷威严的武略。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敌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也不知道敌人是否强大。但你们必须尽快完备自己不光要在余先生的训练下做到他的要求还应该去领会掌握化成你对战术战略的认识。明白吗?今天不是在战场上但也并无太大的区别。这也是一个战场和胜负息息相关的战场。” “好了我的话完了余先生你吩咐就是!”田夫子转过脸说“我还有事情一切都由你安排!” 二十三 年——(2) 田先生说完随即就离开了!余山汉大喊:“左----向转开进!”“狄飞孝代替我喊口令!” 随即飞孝喊令几人一拨的学生踏着还未熟练的步子向学堂外开进! “少爷!你怎么来呢?”余山汉边帮他拿东西边问“天这么冷!” “他不得不来!不过已经赚够路费了!”段晚容冷嘲热抨地说。 “这样训练不出成绩的!”飞鸟边走边教训说“原地集合用了五十八声等于让敌人的马队明袭成功了两次以上!”看余山汉目瞪口呆听他总结飞鸟接着说:“不是吗?好像是你自己说过的二十声一个单位!”余山汉想想自己确实说过但想不到飞鸟这么就记上了。 “我也没有办法这些孩子娇生惯养的我身为先生又不能处罚他们!和咱们牧场的孩子不一样十多岁就知道机动合围固守迂回等等哪还用教他们怎么覆盖盾牌基本阵前格斗?整整十天了走了个基本队列还走不齐这斜行队列阵内穿插轮进互出等等还没能教他们呢!”余山汉无奈地摇着头说“以田先生的意思不着急一时可就是着急也没用!”牧场边常有与他族人大小规模的冲突加上花流霜有意的管制余山汉说的话一点也不假。但防风镇就疏松得多了没有惯于团体训练作战的土壤倒是一些成年男人作商队护卫时积累些和马队作战的常识。 “娇生惯养的也包括我吧不然你怎么觉得我来都不该来?”飞鸟轻轻问余山汉还吐了吐舌头表示抗议。 余山汉说不出话来了笑着满足他的虚荣心说:“少爷比我还强上十来倍自然不用来看这些吧。” “他?还有吃的还有人给他扛东西还有人忍冻陪伴这是正牌的公子的气派呢!”段晚容讥笑说“还不娇生惯养?” “好好!我现在有钱了只要你不告状我们就找个地方去暖和暖和!”飞鸟说。 “看!余大叔他的德行出来了吧!”段晚容笑着说。 “我只是怕冻到狗宝宝了!”飞鸟笑着说“更害怕狗宝宝脾气!” 段晚容揪住飞鸟帽子下本来就冻得不行的耳朵大声问:“你说哪个?” 队伍到了校场所有人被分成了男女两部分男的由余山汉亲自指教女的由飞孝代劳。几个从镇防军请来的军士就站在一旁手里的木棍上火红的绸带表明着他们的身份是前来执法。一大一小两个人离得远远的在两个阵前开始告诉学生们温热兵器不要兵器咬着手的重要性。男的一阵还好这边的女学生们纷纷嬉笑不止根本不当飞孝是一码事。 “前日先生余宣读的军纪纪要你们都还记得吗?”飞孝制止不了他们的喧哗不得已要整肃军纪用脆脆的嗓子咆哮说“第三章第八条随意喧哗者上可酌情处罚!” “可能你们都记不得了我就再次重新读上一下。随意喧哗者上可酌情处罚!”飞孝再次说。 “嗨!飞孝要杀人立威了我敢保证一定是龙妙妙!”飞鸟拖着自己的东西四处找避风的地方一边走一边给段晚容说。 “我也看出来了但为什么是龙妙妙?”段晚容问。 “她是龙家的小姐嘛而且年龄相当处理起来容易!”飞鸟边走边说“要是我要打的话我不得不连龙琉姝在内的五列长一起打因为姐妹连心一个挨打另一个很可能主动起哄。除非剩下的那个主动配合不为龙妙妙脱罪!” 果然飞孝的话还没说完笑声又起来了。飞孝又脸红又叹气再次重申了那条军令。可女学生们依然揉手跺脚鬼叫故意捣乱。 “龙妙妙!你身为五列之长带头笑拖下去打二十军棍!”飞孝果然开始了开始杀鸡给猴看“其它士兵再有胆敢喧哗者一同论罪!” “飞孝教官能不能饶了她这一回!”龙琉姝笑着替妹妹求情。而龙妙妙依旧和几个同龄说笑得厉害不当一回事还笑话飞孝说:“你哥哥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你少来吓唬我!” “上宪治下无吓唬一说你目无军纪蔑视长官再加十军棍。琉姝姐姐你也不要求情了岂能以你个人之情亵渎整个军纪?”飞孝的词用得正统得很他脆生生地暴喝“执法军士上前!” 两个执法军士也面露难色不肯上前正在飞孝要再次令的时候。龙妙妙自个送上门来了走到飞孝跟前说:“你要打是吧打我呀!” “执法军士上前!否则我代你们长官杀你们!”飞孝又羞又气大吼。 两个执法武士也无奈地笑笑别说是龙家二小姐就是不是他们也不能把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按住暴打一顿。他们压根不相信飞孝会怎么着但还是上前故意为难飞孝问:“小家伙教官!要怎么打?” 飞孝玩了玩手里的短剑真想杀一个执法武士表示军纪不可亵渎但还是忍住了即刻涌上来的冲动。他一脚踢在龙妙妙的小腿上侧步闪身按倒她大喊一声:“执法!” 执法武士依然犹豫飞孝抢过一把军棍在手不顾被他踩在脚下的龙妙妙叫喊谩骂用军棍打了起来。龙妙妙只挨了一下就从另一个执法军士手中夺过军棍爬了起来向飞孝还击。两个人棍舞生风大打出手。 二十三 年——(3) 飞鸟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远远看飞孝弹压不住忍不住笑。 “你弟弟都这个样了你还有心情笑!”段晚容把他拉了起来说。 “飞孝自个太认真了你想余叔叔为何要把她们分开?他就没打算把这些女学生变成军伍!”飞鸟又笑却立刻被段晚容扭了一下哎呀叫了一声。 田夫子带满着心事一路去见龙青云路人多在清理门前的学用固定长把子的木片推着雪来去。他反复掂量着怎么说好不经意抬头看竟然看到龙青云带着不少人骑着马向这边过来。“诶!龙老爷镇长大人!”小福也立刻提醒说有点畏惧地拉了一步。 龙青云骑着一匹用棉锦罗包着马腹的青骢大马身后跟了三四个扈从其中还有一个田夫子不认识的文士骑的竟然是头驴子就像当年自己刚出关时一样。 “田老!”跟在龙青云身后的马脸大汉用马鞭一指。这人是王重阳的大儿子王凯和龙青云的关系好得没得说。几人收住马匹龙青云一脸兴奋地对田夫子说:“我来看看学堂的课!” 田夫子努力下马交马缰到另一个手上。他看那文士面生得很边问候龙青云边打量吴隆起。吴隆起身子还没养好面色蜡黄样子很瘦但再也不是当初落拓模样黄狼裘衣裹得很得体一个狼尾巴领子环回在脖子中一付春风得意的模样。 黄狼衣裘在靖康是忌讳传闻中中山狼成*人色黄褐不臣不义。“爷!这位先生是何人?”田夫子看他一点不忌讳这个心中诧异连忙出言询问。 “久问田翁大名!在下是商州江郡吴丘田翁叫我的号‘六岩’吧。”吴隆起马上拜说他看田夫子在看他的衣服不由淡淡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中朝有个姓秦的奸诈贼子后世人依旧姓秦奈何为凡俗所扰?” 秦是靖康王室之姓田夫子见他这么说忽然警觉见他又张口叫自己叫他的号更觉狂妄心中多有不快不再理他便折身引龙青云一行去校场边走边说:“爷操练一事要徐徐图之孩子多想放假回去效果不好。最阻碍的还是无法体罚他们余壮士正分了男女靠激励训练!” “那更要看看!我儿子要不听我打他个龟孙子!”王凯骂人骂到自个引得几人忍不住笑。 “舅父听了一定会说你骂他孙子的爷爷他也骂你的爷爷!”龙青云笑得浑身乱颤接着他的话把子说。 校场只是田夫子定的名字其实是一大块空地因为有什么事情都是在这里整军田夫子说是校场大伙都叫它校场来。它在太合大院斜别过东的一大堆人家的后面众人还趟了小一段雪才走到。 远远里一百来个学生和伴读都在近处的是几十女学生。他们过来时正看到飞孝和龙妙妙闹在一起。义愤的少女们声讨着龙琉姝笑着制止她们过去帮龙妙妙一把。王凯看了看龙青云再看飞孝最终轻易按了龙妙妙不可思议地说:“这哪家的孩子也太嚣张了吧!” “他是余先生的助手大概在维护次序。军中为将号令不行是一大忌讳不是说得好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田夫子也吃了一惊但怕龙青云动气便立刻替飞孝辩护。 “这就是你的那个夸来夸去的学生?”龙青云大讶指过去脱口便问。 “是呀他也是一个!不过我说的是那边那个!”田先生往小黑豆一样的飞鸟指去。 “田先生向你摆手呢!”段晚容说“我看他是叫你代替你弟弟操练那些女学生!” 飞鸟也看到了远远来一行人见田夫子招手让他过去心中纳闷也只装做没看到。他见飞孝把龙妙妙按在雪地嘴巴朝下心中佩服极了听着飞孝在大声地问着服不服改不改的话把自己断断续续的琴声一停连忙过去。 “这是军中格斗演示!你们都看到了?”飞鸟边说边拼命地给飞孝眨着眼睛把他拉了起来。 “我在整肃军纪!不懂别插手!”飞孝不管他的眼神导信大为不满地说。 “去!去取王命金剑回头砍了!”飞鸟看龙妙妙撇嘴要哭慌忙指着田夫子的方向推飞孝过去。 “可以?”飞孝狐疑地问“要有王命金剑?!” “当然啦有了它再罚不晚至少也要有秘旨!”飞鸟一本正经地说“没看过演义吧哥哥还会骗你呢?” 飞孝果然跑了要什么王命金剑去了。 “都是你!都是你!”龙妙妙的怒火终于爆只是对象成了飞鸟。在拳头和脚并下飞鸟抱着头蹲了下去从胳膊缝里隐约露出的眼神可怜无奈而又无助就像是一只在狼嘴边不敢乱动的小绵羊。“哎!你打他干嘛呢?”正笑着的龙琉姝大为不满上前面去拉。 “我不理你!不帮我?!”龙妙妙气冲冲地回去很多女孩子都交头过来替她说话为她解气。 “还不起来?!”龙琉姝用脚碰了一下飞鸟说“快!那边是我阿爸来了!” 飞孝去了田先生身边讲道理要帮助很努力地说自己面临的问题不大一定能好好整顿。龙青云细细地看他剑扁的眉毛明亮的眼睛身子比飞鸟还高壮得多便觉得他差不多十五六大小心中赞叹他相貌不俗的同时便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 田夫子见他不是动气的样子放下心来。 “我?”飞孝感觉迟钝没现田夫子每听他说一句就目望龙青云浅笑一下突听龙青云叫他这才注意到马上穿着上层的龙青云他反问“你呢?” 龙青云没有儿子见他虎头英色内心喜爱便故意说:“两个孩子的阿爸来看一下!” 飞孝噢了一下说:“我阿爸你一定不认识的因为我们搬家好久了不住在镇上!” 龙青云纳闷看他穿得得体大方再想到此地学生的来源便看向田夫子。田夫子笑笑说:“这是狄将军的侄子有点争强斗勇不过对打仗的事知道一点!” “啊!呵呵!”龙青云大笑再次把眼神停留在飞孝脸上说“怪不得呢!你要什么我给你!” “就是就是可以让龙妙妙那样的小姐听话的东西像王命金剑一样你肯定没有!”飞孝说接着看龙青云态度肯定置疑起来“你能给我哪?” 龙青云支吾起来他对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疼得厉害平时事事顺着这会犹豫自己到跟前能不能管得住便说:“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田夫子有些冷想早点打飞孝走活动一下便说:“你哥说给你的吧交给他让他去办!” 飞鸟早回到自己段晚容身边边抽着鼻子心不在焉地操琴边抖地给运动中的段晚容说:“人家都说热得很了中了暑毒就不耐热了冻得很了以后就怕冻了。我们早点找个地方热活吧?” 段晚容白了他一眼见他衣服裹得紧紧的人缩成一团头低在胸脯上便说:“谁让坐着不动的?何况你还收了大概一个银币的钱呢。” “退过去也算不讲信用吗?”飞鸟诧然停下来把衣服裹了又裹身子圈了又圈再次用力地抽抽鼻子表明坚持的决心。远远里飞孝过来也不在搓手跺脚的少女队列边停留立刻就去找飞鸟说出田先生的意思。 “那你的尊严呢?田先生是糊涂!”飞鸟张大嘴巴打住飞孝的恳求说“不过也是你刚才已经把做将军的形象全弄丢了!” “人家不过是请高手来帮呢。”段晚容暗中拍马屁帮飞孝说话。 “咦!什么?你也要我去?”飞鸟指着跑过来的飞孝给段晚容说接着回头以高手的身份教训飞孝说“你不知道为将者的威信多重要?你要自个丢掉它吗?你可是从小就说要做大将军的!” “哥你不是说现在已经丢掉了嘛!”飞孝没辙而又愁眉苦脸地说。 “三个银币!”飞鸟要求说。 “对了!你还欠我四个!”飞孝顿时想起来大声说:“你说要给狼崽买奶羊还说什么给风月老师辛劳费用借了我四个!” “那?!我先讲一番值这么多钱的话!”飞鸟害怕飞孝反悔接着飞快地说:“怎么来着?为将的人要拿军法来治军但众人都不听的时候呢?你该不是见了军队就冲上去说我是你们家将军听我的吧!” “不能噢?!你抓了龙妙妙就没看到别人的反应这就是为将黑!你懂吗?”飞鸟说“爱兵如弟弟是好的爱狠了就是祸端;鼓舞士气是重要的但打了败仗士兵乱跑的时候特别是他们一直都输将来还是要输的时候!再鼓舞督促他们作战动不动就用军法杀人吗?别人说不定还你马刀片子呢。当将军的这时要努力让他们不怕死比如告诉他们阿爸阿妈在身后啦老婆要被别人抢走啦或者为国尽忠光荣走的不是好汉愿意走的走吧什么的。是不是?” “哥让我看看你怎么办吧!”飞孝愣地说“韩言子和孙岳子都没这样说过!还有为将黑是什么?” “不明不是黑吗!” “可不许说我践踏你的威严呀。”飞鸟说“欠帐抵消另外还要给三个银币!” “不会!”飞孝点点头说“但我的零花钱不多了!” “你相信他的话呢?他是没办法才故意推迟的所以知道你零花钱不多了故意多要的!”段晚容故意刺激飞鸟还轻轻地蔑视地笑给飞鸟伸出包在护手里的小拇指“谁要是相信他公鸡都能下蛋!” 飞鸟瞪了瞪她一眼活动活动了筋骨可还是把自己外面的厚衣给段晚容捂上。这才边向女兵那边走去还边走边说:“可以先欠住!” 男学生那边已经喊杀声震天盾牌一会开一会都顶在头上一会合成一团田夫子和龙青云一行人都忍不住过去看。路过时田夫子指着那边笑着给女学生们说:“看看!又来了个教官!” 众女学生扭头看去看到竟然是飞鸟纷纷再次大笑。看来飞鸟在众人的印象中只比飞孝要差得多。飞鸟看人家都对他笑不由挺了挺身走到众目睽睽之下。“啊很热情的欢迎嘛!”飞鸟搓了搓手说他笑得很甜想以此迷惑众人。 田先生大声说:“狄飞鸟我现在任命你为教官你来代替你弟弟着手训练她们可不要令我们失望呀。我还记得上次你立了一个不小的军功呢可惜我没有给你申报到朝廷去。” 吴隆起看了飞鸟一下接着看向龙青云正和女儿互看的龙青云也立刻看了飞鸟一眼接着看向田夫子感觉起来就向吴隆起看向龙青云龙青云接着反应一样。王凯很容易现了这种链式反应有些想笑正想把自己觉得好笑的动作描述给当事人自己龙青云说话了。“他也姓狄!”龙青云眼睛动了一动问田夫子。 “是呀!”田夫子笑着说“狄南堂的儿子古灵精怪听说连他父亲都对他没一点办法!” 龙青云看其人的时候正逢到飞鸟得意地笑整体样子就像秋天里长长起伏的狗尾巴草。他再细看其少年额头峥嵘细眼在弯弯着高鼻在皱着吸鼻涕真是一付好容貌配赖皮狗一样出于对田先生的信任他也才相信飞鸟一定有过人的地方。 飞鸟大喊说:“这都是久远的事情拉只要马匹给我了就行。” “呵呵你做得好了自然要有给你的奖励的是不是!”田先生边说边扭头督促几人不要管飞鸟了。龙青云不知不觉再次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接着边走边说:“我觉得这个还比不过刚才那个!“ 田夫子笑了笑摇头不说话。飞鸟开始歪着头注目着示意给几个大人低头行礼。一直到他们走远他这才回身走到队列前。 “你们两个是镇防军的大哥吧!”飞鸟左走右走看熟人一样看了半天然后问两个执法的武士说。 “是的!”两个执法军官点头承认。 “恩!好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头头是怎么说的?”飞鸟又问。 “一切听从田先生的安排!”两个武士说。 “田先生是怎么说的?”飞鸟又问。 “听从教官的安排!”两个武士莫名其妙丝毫不知道中计只是回答飞鸟的问题。 “刚才的教官号令你们两个可是没有人听从呀!”飞鸟干笑着说接着不等他们回答就转过身问“各位大姐你们看到了这就是我们防风镇保卫我们的士兵。不管刚才教官做得错还是对但我们都很清楚看到了一件事他们的长官让他们冲锋他们就后退让他们杀敌他们就退缩!” “哪会是这样呢?”武士刚想辨别被飞鸟打断。 “你们拿着军饷做的却是敌人同伴才做的事。”飞鸟大声责问“这是一个武士的美德吗?” “各位姐姐!我现在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这样的武士?应该不应该惩罚他们?”飞鸟振臂高呼。 “当然愿意!”包括龙妙妙在内的人都被飞鸟说热乎了她们似乎已经忘里刚才武士对他们的好。 “趴下!”飞鸟命令两个执法武士说。 两个执法武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丢人地趴下。“姐姐们让他们趴下怎么样?”飞鸟问。 “对!趴下这样的命令都不理会打仗时一定当逃兵!”义愤填膺的龙妙妙声音最大。 见两名大人武士很丢人而又不得不顺从地趴下随后过来的飞孝敬佩地看飞鸟一眼心中简直五体投地因为顷刻之间飞鸟就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打他们板子五列长出列一个人打他五十大板也好让他们记住我们防风镇是没有人可以当逃兵的。”飞鸟大声鼓舞说。 以偷笑的龙琉姝为的五列长出来看到飞鸟点头噼里啪啦就打。飞鸟怕她们都是少女还想再鼓动一下让她们更卖力地打可看两个武士在棍棒下唉叫连连便知道她们已经够用力的了。两名武士直到被打得无法动弹这才免于责罚。 “赶快训练吧我们都冻死了就是让我们跑跑也好!”少女们纷纷央求说。 “训练?得让人监督看好将来哪个人会逃兵!”飞鸟边说边背过身子给刚爬起来的两位武士小声说“我也是没办法虽知道你们也是没办法的但也只能给点喝酒的钱来补偿了!” 一个武士感觉到了飞鸟的手伸在他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两枚银币大喜。往常一个银币可以买一头羊现在因为镇上金银多了起来不能当以前用了但也照样不是小数。 “干什么呢?”背后人现飞鸟鬼鬼祟祟的又等得不耐烦于是就问。 “我告诉两位叔叔说他们不能再维护军纪了。我们先要推举出几位敢于执法的士兵才行呀!”飞鸟若无其事地说。 “我来!”龙琉姝第一个支持说。 “还有我!”龙妙妙也赞同。 “你?胆敢打教官还能执法吗?要知道呀执法可不容易呀!再不能当长官的话为耳旁风了!”飞鸟说。 “我知道还用你教吗?”龙妙妙说。飞鸟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是!”龙妙妙立即更正自己的态度可以这么说她把这种事情当成游戏一样了现在正式入题。 “那就用以前的五列长边训练边执法吧从新选出五名列长你!你!你!”飞鸟随意选出五个来。 飞鸟整束完毕一样从兵器咬手开始说。“这可不是玩的!”飞鸟脱了自己的手套让人看他蛤蟆一样的手上面随处可以见到肿块和口子说“爱护士兵的军官都应该先让士兵知道保护自己你们要好好保护手!” 飞鸟老太婆一样的口气因有那样怪物般的手举着不但没有惹到别人的反感反而引起大伙的嘘声。“记住了!”飞鸟边戴手套边说。 “我们最先训练的是拿起你们面前的兵器。”飞鸟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堆兵器说“不要觉得这事小了。砍人砍多了铁也会损坏快有秩地拿到兵器就比敌人先准备好打仗!” “好!开始第一列前行通过兵器堆快领取兵器!”飞鸟下达命令。 接下来的训练轻松多了做不会动作的被飞鸟叫出列给飞孝单独教习。其它人都在飞鸟的耐心讲解和以前五列长的维持下简直换了人一般。很快盾牌覆盖前进后退散杀等都很快达到要求。 飞鸟招回飞孝两人演练起刀盾甲兵的格斗技巧几人配合出击等等然后让少女们分组练习。飞孝和飞鸟在队伍中穿梭边走边说着要诀看到不符合要求的就给她们更正。 田先生和龙青云他们和余山汉说了几句话看了一阵这会一回头突然现背后的那些少女一下不一样了也波浪一样有续起伏开合都猛吃一惊。 “真好了!回去看看!”龙青云要求说。 一行人折了回来大部分人老远就满意地点头。王凯评价说:“快要赶上小伙子们了!” 龙青云却沉吟起来想想自己女儿在家做的事他都觉得飞鸟比自己强多了。好久他似有所思地说:“狄家真是人才辈出呀!”吴隆起被太阳刺了一下也微微动意看了田夫子一眼问:“狄先生是不是也做生意?我记得从我们那里下过关就有一个被称为二爷的看起来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富可郡县身边处处簇拥着武士!” 田夫子正要说弄错了说什么他都不信狄南堂那样抠门的人会挥金如土讲究排场龙青云已经说了:“那应该是他二弟!” “噢!”众人都方明白。 “这和我无多大的关系大家都努力嘛!谁说女儿不如男?老师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飞鸟看到田夫子过来忙不怂地利用来鼓动众人。 “我什么时候说女儿不如男了?”田夫子奇怪地笑笑随即就明白了飞鸟的意思。 “你对男学生那边重视多了这不是比说这样的话还严重吗?”飞鸟环视一圈人搞得跟什么都是他亲耳听到的一样说“刚才真没说吗?” “你怎么知道?”王凯脱口承认他们刚才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田夫子吴隆起甚至龙青云都知道再反驳也没意思就默认了下来。这样一来少女们更卖力即使是刚才怎么都做不出来的动作也反复放开去做一时间穿花一样来回盾牌刀剑翻飞。 二十四 ——关(1) 蒙了油布的窗格子比毡包明亮猛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少年们都做不惯到了早晨在暖热的房间里才都有了睡意。胡掠斯是第一个起床的但起来也是日头好高了。他在井中月后面的客房里走动想找个地方烤点干粮吃毕竟昨个是狄南堂安排的饮食今一早该怎么办?这连他这样的智者都有点弄不清。 他看马房旁边有个石板路上面连雪都没有第一反应就是那是个架火的地方但好好看了一下他也就知道那是靖康人铺的路省点气力的心不由有些屈动觉得在路上架火不怎么好接着把目光瞄向园子里的雪地。雪地里除了光秃秃的雪地外还刺出几枝腊梅吐出蕊芯送出淡淡的香气。他一大把年纪无论现在还是在年轻时候都不是一个爱好花花草草的人但那花却和草原上草旺时泛滥的黄白花儿不一样他真无法下手去破坏。 他在院子里游走看到茅坑旁边有块不像路的四方地是青石铺出的。他欣然一喜便走了过去。柴房就在不远他一眼就看到了柴火边拉了东西清扫这四方地的上头边想着怎么架火要不要给这些靖康人说自己要借他们的柴火。 一个侍人出来入厕一眼看到在茅房旁边忙活的胡掠斯他有点不好意思去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近露出点点而僵硬的笑容问:“客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胡掠斯反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察哈里卜也起了身出来看到了慌忙赶过来制止出洋相的胡掠斯把他拉到一边背过去低声说话。侍人扬了扬手臂“去!”了一声临进去前嘟囔说:“这***是在干嘛呀!” “你说什么?你昨天被他们带着进去了?”胡掠斯有些疑问。 “我都给孩子们说了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察哈里卜咧着嘴巴说他觉得胡掠斯都不知道自个昨天在园子里趁没人小解被人看了也没什么羞耻的。 “大小便而已可也用不着铺石头板子吧!”胡掠斯也觉得丢人脸一下子转红猛人虽说不讲求拉屎的地方但风俗中也要把食物和便地离出好远他只好说些话抒解一下尴尬:“他们的炉子用不好只是烘墙我以为----” “老大人!”一个在回廊里的侍人招手大喊。他前面还站了一个胖子肥嘟嘟的身上套了厚衣服更是臃肿不堪不过人却在笑眯眯着。 他看胡掠斯两人过来老远就说:“都起床啦?狄爷早晨过来见你们都睡着就安排了我等你们醒了再安排你们用餐!” 胡掠斯懂得靖康语回头让察哈里卜去叫孩子们这才装模作样地作揖问:“怎么称呼?” 胖子大出意外慌忙回了一个揖说:“我是这的掌柜昨个狄爷不是让你有事情就找我解决吗?你叫我掌柜的就行了。”他也不报自己的姓只是点头献笑。这是酒楼掌柜的职业病进来吃饭的通常知道你负责这里就行了哪管你叫什么伸手招来就是“掌柜的”怎么怎样的。 “姓掌名柜!”胡掠斯点头微笑表示自己明白“掌柜!” “不是!”掌柜是从靖康请来的对姓氏很看中便立刻解释“掌柜是任的事鄙人姓常!” “噢!掌柜是个官职呀听说上国官职分等级的大人是哪一级呢?”胡掠斯点点头觉得这回绝对不会理解错! 汗!掌柜都无话了哭笑不得地说着:“这----算是吧!” 旁边的侍人掩口闷笑掌柜给了他一下继续说:“这就比牛身上的毛对!毛是那种长出在外面的不是等级的官自封的!”掌柜不敢提东家一说生怕一说就解释不了只好懒省劲地总结。 “哦!还能自己封自己官职!不知道龙大人是不是自己封的呢?”胡掠斯又问。 这回掌柜真出汗了生怕一个不好说错话只好岔开话题督促说饭菜马上就好。说完他把身边的侍人留下照顾他们起居自个苍蝇一样逃离。 忙活了一阵子几人终于吃上了手抓的靖康菜个个添着指头说好吃。吃了个半饱察哈里卜扯了正事拿来说:“胡掠斯老大人!我们既然来了干嘛不要见见龙百川大人和他的儿子----龙青云将军!” “你糊涂了我可没!我们的牛羊吃用是谁给的?那样两边都占不了好!”胡掠斯说“龙青云将军的地方大着呢人又多连不少山族人都投靠了他两边风俗也不同他不会尊重我们这些人的。何况投靠他会让未南下的部族永远不来你都看到了飞马族的领大人靴子都来不及穿好就来接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说的?” “我看是他心虚!这样的人哪有什么领的气概?”察哈里卜鄙夷地剃着牙齿说“他连我们这样丧家之犬样的人都巴结怎么会有希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要见他们给他们说出让他们尊重我们的理由。” 少年们看他们争论不休一点嘴都插不上只顾吃些没吃过的东西。“别这么没出息忘了靖康人给我们的伤口了吗?他们杀去了怀孕的女人连最年幼的羔羊都不放过!”察哈里卜大声地训斥几个伯克子弟收缩双眼说“要是有游牧人的志气就像先可汗那样杀去他们的地方选出他们最漂亮的女人给我们煮这些食物!” “然后呢?我们再被人打败再次让人家杀去我们的人毁却灶火掠夺最年幼的羔羊?”胡掠斯嘘出长长的一口气说。 “不只要我们上下一心长生天永远不会让我们输掉的!”察哈里卜老脸涨红激动地说“不管怎样结盟和臣服都要选择最强大的!这样我们才能依靠他们重整自己的部族!” “即使这是你的决定可也要回去和全部族的伯克们商量好才能定下!”胡掠斯不同意丢掉自个矜持的形象站起来伸着头说。 “那只是见见总可以的!”察哈里卜动了动身子盯住胡掠斯说“你这只老山羊只是存着心投靠你的天可汗而已!去吧你一人去吧不要拖我们整部族的人下水!若你一定要做害群之马就毁去我们的人种去给你的主子邀功吧!!” 胡掠斯有些头疼浑身无力躺回来坐在靠背的椅子上喘气好久说:“身为一个萨满我站在高山上看到的草原它从来都没有宁静过从来没有!征战血腥此起彼伏杀掉的人化成了草变成了骨头喂饱了秃鹰。天可汗只是我想象的我不想再流血了!只要不再尸骨成山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不说这些有一天你会因为你今天的想法后悔的。” 察哈里卜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他清楚胡掠斯很清楚但他还是把自己道歉的想法推出脑子外冷笑着站起来走掉。 田夫子一走飞鸟就偷懒他把训练的事情塞给飞孝美其名曰“锻炼!” 接着他弹了好长时间的琴却也不知道别人听到了没有。 很快就到中午了校场空旷散音飞鸟看着队伍解散了就边弹琴边等来找他算帐的人。王本三个人领着自己的伴读先过来。这三个一个是胖子王合一个是李兵一个叫钱多多。 “怎么样?大口马的场子?”王本嘿了一下说。 “我去不成了你们看!”飞鸟朝着那边带了两个女伴过来的龙琉姝说。 几人扭口一看这都点了点头说“我们晚些去你家找你吧!” 段晚容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觉察到了点什么她看龙琉姝华衣香贵不由自惭形秽说自己要回家。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是逢上了龙琉姝。 “你别忘了你欠我一匹马还骗了我一次这帐怎么算?”龙琉姝看也不看飞鸟却打量着段晚容说。 “马过一段时间送给你好吧?”飞鸟皱着眼睛说“其实我也不想骗你这不我在雪地跑了将近两个月从薄雪到厚雪几乎都冻死掉了。” “想不到你真行!”龙琉姝坐到他身边说她挤了挤一下子把飞鸟挤出了毡毯。 飞孝花落开飞雪飞田6续过来。“想不到你家有这么多人在学堂好像都是新来的!”龙琉姝笑着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这么好?”飞鸟不敢相信地提出疑问“不会在饭里下泻药吧?” “你以为人人像你呀!”龙琉姝打了飞鸟一把说。 “好呀好呀!”飞田第一个同意其它人也纷纷同意。 “井中月!”飞鸟说“其它地方不去掌柜是我朋友我要照顾他生意。” “少爷我先回家吧!”段晚容不快地说。 “阿妈要你一步不离地跟着我的。”飞鸟不允许只觉得要好好敲诈为马儿挣点什么东西回来便说“这么冷的天你都没逃走一定要吃饭就当是我请的吧。” “吝啬鬼!还当是你请的!”龙琉姝又敲打了他几下说“走!” “你的东西要拿回去不是?”段晚容说“我帮你把它们拿回去吧。” “不用!我又练会了一个曲子要到井中月卖艺!”飞鸟挥了挥手说“快快表哥飞孝分工明确吧?” 飞雪也不高兴也要回家。段晚容说:“我送飞雪回家好吧!” 龙琉姝去拉飞雪说:“小阿妹一起去好不好?”飞雪甩开她的手退了两步跑了出去。段晚容终于找到不去的理由了一边追了出去一边说:“我带飞雪回家你们去吧!” 花落开高兴极了想想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个乞丐如今却可以出入高级酒楼了。高兴之余他不只一次地偷偷看龙琉姝现自己上次竟然因为害怕没有好好注意眼前的美人这次才注意到她竟然这样美丽娇颜微汗糯米一样的牙齿时不时闪光。 “喂!你上次赚了多少钱?”龙琉姝敲了飞鸟一下说“本来该你请我吃饭才多!” “每月多了一个金币的零用钱!”飞鸟实话实说。 “我一个月也多了一个!”飞孝说。 “我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飞田抽了一下鼻涕说“所以让别人请我吃饭最应该!” “我回请!”花落开笑着说。 “恩?你回请得起?”飞孝不知道他是说给龙琉姝的接过他的话问“你知不知道井中月的饭多贵?你不会说你攒几个月的零花钱全在一顿饭上吧。” “怕什么大----”花落开说到一半就住嘴了把“大爷有的就是钱!”给吞回自己肚子里。 “我就吃飞鸟请的!”龙琉姝给了飞田一个手帕说“他太坏了!” “我坏?”飞鸟四处询问。 “你看!表哥在给你背东西弟弟给你背东西你好像什么也没拿!”龙琉姝歪着头说。 “我是见义勇为!”飞孝落井下石说。 “我也是!”花落开跟着说。 “我已经无法见义勇为了。”飞田吐了吐舌头说。 “我是在努力让很多人见义勇为我头晕飞田扛扛我吧!”飞鸟耍赖说。 “你回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不去见我?”龙琉姝问“怕我修理你?还是心疼一只马?” “我很忙的!”飞鸟赔笑着说但转过身就嘟囔着马。 “是呀我做证我哥确实很忙。”飞孝欲盖弥彰地给飞鸟掩饰。 “不是!飞鸟哥说谎他很怕呢今天要不是大妈要他去学堂他还会骑马干嘛?对了出去看哪适合盖城墙!”飞田再次见风使舵“他已经回来十多天了!” “我真的在忙一件事。不然就是我再怕也会选择出现在琉姝姐姐面前的是不是?”飞鸟拼命地给飞田挤眼睛暗地里亮出拳头。 “我好怕呀!琉姝姐姐飞鸟哥要打我!”飞田钻到龙琉姝的怀里大叫救命。 “不怕有姐姐在呢!”龙琉姝盯住飞鸟哼了一声说。 “你来说说事实表哥!”飞鸟搂住花落开说。 “我不知道!”花落开圆滑地说。 “众叛亲离!下次再骗我再说。”龙琉姝给飞田说“你做姐姐的密探好不好?把你哥哥做的事情都说给我。” “这个!是有一点点困难的毕竟飞鸟哥哥经常给我买糖葫芦吃。”奸诈的飞田很成功地诈骗说。 “那姐姐给你买糕点好不好买比糖葫芦好吃的糕点。”龙琉姝毫无戒心地说。 “下一步她就会说我今天吃这个糕点吧那明天会不会腻呢?琉姝姐姐还是给我钱让我自己买吧!”飞鸟拆穿飞田的阴谋说。 “啊?你这么小也这么贪财?”龙琉姝不敢相信地说。 “我也没有办法我从小就跟着飞鸟哥哥向他学习可爱宝典飞鸟秘籍。”飞田委屈地说“我今年八岁可是我没有玩具什么都没有曾经有的东西全部被他骗走送给飞雪姐姐了。” “说得有点小了吧!”飞鸟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她喜欢丢东西我只是喜欢收集垃圾罢了。” “我不得已每次都还要给他做挣钱机器来换取一丁点报酬。听说关内城市里的买花小女孩就是这样的!”被飞鸟栽培过的飞田可怜西西倒打一耙。 “以后他再这样你就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气!”连龙琉姝都觉得飞鸟做得太过分了。不过飞鸟也不能算冤枉认为三叔有钱的他不只一次从飞田飞豆飞镐那里下手去敲诈勒索。 “飞田?”飞鸟突然温和起来“我从三叔那里选一匹好马送给琉姝姐姐吧。姐姐这么疼你你该不会不帮哥哥的忙吧?一个银币?” “这?”飞田犹豫起来她自以为得计的时候被飞鸟连拉带打不得不上贼船。 “不要!姐姐就要你飞鸟哥哥用自己的钱买的自己挑选的!”龙琉姝立刻不满意“姐姐才不上他的当呢。” 二十四 ——关(2) 段晚容心里不高兴走掉了可她却不明白飞雪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她好不容易赶上了飞雪问:“你不喜欢你哥哥和那个姐姐在一起吗?” “恩!”飞雪看了看她说“可也不喜欢你和他在一块!” “为什么?”段晚容吃了一惊连忙问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那样他就不会理我了!”飞雪说。 “怎么会?”段晚容说“你是他妹妹呀他怎么会不理你呢?” “可我不是他妹妹我是阿爸拣回来的。”飞雪平静地说。 段晚容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一丝不正常的神色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在犯病的迹象。她也知道飞雪不是飞鸟的亲妹妹却想不到飞雪也记得。也许她无法根除的病根就在这里一直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遭遇过的事。 “你还小!也许你将来就会明白一切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段晚容尽量用自己不完备的观点说服她。 “我小吗?我哥呢?他只比我大了一岁而已。”飞雪淡淡地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会做噩梦也永远不会害怕因为他成了我的守护神!没有他我会死掉的。” “说的什么话?”段晚容拉着她的小手说“你有阿妈和阿爸他们都很疼爱你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一定难过死了。” “你看!”飞雪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半金属片说“我的守护神不在了。” “一个烂金属片罢了。”段晚容说。 “是吗?”飞雪摇摇头跟着段晚容向家走去。 花流霜见段晚容带着飞雪回来问起飞鸟来。“别人请他去吃饭了!”段晚容说。 “你怎么不跟他一块?”花流霜问。 段晚容当时没有回答好久才说:“是一个女学生请他吃饭。” “噢!”花流霜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再追问。 “飞雪乖!你又怎么了?”花流霜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问。 “阿妈我很好呀!”飞雪做出很高兴的样子段晚容叹了口气走开了。 井中月不营业天大的怪闻。飞鸟有点不敢相信只觉得酒店破产了大声嚷着要见“肥肥”当然背后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吃饭的一码事。常掌柜出来十几步远就拉动腮帮子笑。 飞鸟忙忽忽地上前面拉着他借一步说话。“咱们都是兄弟对不?我今天带了个要人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给她说是不是谁来闹事了?”飞鸟揉着人家的肚皮摊开手掌说。 “不是!被人包下了!”胖掌柜有些不习惯扭动着身子往一边去可立刻被飞鸟跟上。 “这么有钱?”飞鸟回头看了有些不耐烦的龙琉姝几人一眼再次拉转掌柜说“可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到今天是贵客!” 看胖掌柜吭吭巴巴又解释笑。飞鸟不满意了使劲地拍了他两下指着楼上和楼下说:“空荡荡地没有人嘛!我们交情好不好?交情不是全在这个时候体现吗?以前我是怎么对你的?!至少也要将心比心嘛。” 掌柜想不通飞鸟什么时候对他格外好过只是摇头说:“这里住下的猛人番子是狄将军包下不让人吵闹的!哎你不是也姓狄么?!” 飞鸟眼睛一亮看龙琉姝已经想走在给他招手换地方心中大急说:“对呀!我也姓狄家里大人招呼大要人我招呼小要人。你今个不让我们去吃饭我们以后顶着牌子没日没夜地来搅和。你知道的我家就是这里的七姑八婶全在镇上那个凶恶的女人看到不?对!那个龙将军大人的女儿我们合起来闹腾你生意!” “别闹了真是不能让你进去!”掌柜实在受不了了“挣你这个小酒钱却得罪大人物我划不来呀我!我东----” “好!”飞鸟一付翻脸的样子大声说“你说什么?就是不让龙家的人进去你口气大得很么!”龙琉姝听了一愣立刻走了过来。 “我们保证不闹我和猛人猛人中的少年好多都是我兄弟呢!”飞鸟看龙琉姝要飑立刻又拉着胖掌柜换了个地方走进了柜台里说:“看到了不?我其实是为自家人好你看她----” 掌柜看龙琉姝的衣着明秀被糊弄懵了但还是怕飞鸟胡说八道问:“龙家的?” “我们龙家人怎么了?明天就拆你的楼!”龙琉姝不知道自己要花钱还要替别人打通最花钱的地方黑着脸火! “就是!”两个伴读附和说。 “过分!”飞孝说“我大伯包的我们还不能进去?!” “小姐不要生气我!我和----和他说笑惯了!”掌柜立刻把被蹂躏的相貌换成笑容微笑着声音提得好大怒说:“我是说不给让打折不能进去!” “好朋友也用不着这样吧!”飞鸟换了样子推了他一把。 掌柜记得飞孝见是前几天在这里打架的小子知道他和狄南堂确实是亲戚他心里咽着苦水要来一个侍人领他们上去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说:“切不可吵闹!” 井中月的饭菜应有尽有看菜谱就让哥妹几个食欲大动口水横流。“都很贵的我们随便要几个便宜点的菜然后吃点饭吧。”飞鸟建议说。 “佛跳墙吃过不?扒熊掌呢?这两道菜我和父亲一起来吃过就要上吧。”龙琉姝要了井中月的几大名菜后又附带些随意要的接着又说“罗汉大虾也不错也要了把不错的点心都端上来吧还有那种红红的酒。” 内地请来的侍酒也早习以为常了关外人就是这样。通常两盘点心两个冷拼是先上的大菜点得多了前面自然都是附送龙琉姝还自以为在行地大声去要最过分的是酒水要得更笼统。店员不是小气也不是很不放心还是报了一下大致的钱数。毕竟面前都是年龄不大的少年一个金币多不是小数目了。 “噢不多!”龙琉姝听上一下见也就一个金币多一点点挥了挥手说。 “酒钱还没有算在里面小姐可以先试试酒水吗?”店员补充说“如果是干红呢上等的要贵一些是适合做开胃酒的。” 出乎意料的飞鸟有些瞠目说:“这差不多是一头肥牛的价格呀还不贵?快叫肥肥上来!” 肥肥是飞鸟对胖掌柜专用的叫法店员笑了一笑自然不敢跟着说回答:“大掌柜已经给过折扣了否则哪能有这么少?” 飞鸟忍不住了掏了身上仅有的两个银币和一大把小币递给龙琉姝说:“还是凑钱吃吧。” 龙琉姝身旁一个伴读笑了一笑忍不住说:“龙爷上次带我们来差不多吃了三十个金币呢。” “你挣了这么多钱不会吃上一个金币的饭都吃不下去吧。”龙琉姝看他大惊小怪忙着翻口袋的样子说。 “就是这也不算什么。”花落开若无其事地说。 “要是大伯知道了呢?他非饿我们几顿不可。”飞孝也忍不住说。 “为什么?反正是我请客嘛。”龙琉姝说。 “不管啦反正我要多吃多长!”飞田伸着舌头说。 开胃菜很快就上来了飞田迫不及待地抓了个点心吃。一个女侍奉又拿来了几种有颜色的酒并分出杯子给龙琉姝试酒。“恩!就这种吧。”龙琉姝尝出一种让大家品尝。飞田就着酒杯就喝口水沾得到处都是接着是飞孝接着是花落开接着是飞鸟。 飞鸟润了润然后把酒喝掉干净这才说:“我喝过的只是记不住是不是这一种。” “要这种吗?”女侍者也不为这种共杯试酒笑只是很礼貌地问。 飞鸟点点头想起什么来了说:“就这种吧。” “怎么犹豫这么久?”龙琉姝问。 “不记得了?我有过好多这样的酒是从蔑乞儿拖拖部搞到的。不知道三叔出手会不会亏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压我的价钱。”飞鸟后悔地说“早知道我运来这里卖给肥肥掌柜了。” “我阿爸才不会呢!”飞田哼了一声说。 “恩!”龙琉姝和飞孝都有不浅的印象笑了。“我还记得你分过一大桶酒给四周的百姓呢那个叫什么的老头拼命地喝呢?”龙琉姝笑起来说“怎么?后悔啦!” “不是!”飞鸟摇了摇头说“这种酒大概叫玫瑰红吧我老师喝酒的时候因为怀念说过一点点。我当时就知道它很贵但还是想让大家一起尝尝他们也给我喝了马奶酒不是。现在我只是觉得我们这里的葡萄很大很甜还有各种山里的果子说不定也能大规模地酿酒虽然不如西庆的酒出名但也一定会畅销的。” “西庆?我听说过那里出产这种酒吗?”龙琉姝问。 “是的!那里温差比草原还大葡萄更甜更大自古就出这种葡萄美酒。据说喝它们最好用夜光杯。因为男儿多嫌之艳红但用了夜光杯就色如鲜血凭凭多出了几分豪气。”飞鸟拿了糕点边吃边说。 “夜光杯?那样的宝贝哪那么常见!”一个伴读说。 “夜光杯是一种玉石雕制成的酒杯。倒入酒后,色呈月白,反光亮,因此得名。”飞鸟侃侃而谈“一旦倒出有颜色的酒后颜色就在杯底返照加深。虽然算是贵重却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不寻常。” 旁边的女侍也笑了一边忙着倒酒一边说:“公子好见识只不过这种琉璃杯也差不多小姐请看。” 几个女孩子探头看去酒色果然加重多了一种醇色之红也多了几分稠厚的感觉真如血样。“事实上玫瑰红并不显著若是干红会让你难以分辨呢。”女侍微笑着把酒奉到各人面前。 “变质了!这酸甜中还有一丝涩味呢。”花落开说。 “公子好味觉事实上玫瑰红涩味比干红轻多了通常难以察觉。”女侍正想退走见花落开土得掉渣的询问还是很得体地回答。 几个人大口大口地喝只有飞鸟装模作样勾捻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不和胃口?”龙琉姝问。 “不是这就是品葡萄酒成色不同给人的味觉也不同通常要用舌头的不同部位来品尝不同的味觉。”飞鸟得意地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有贵族风范。” “去!”众人齐齐看到飞鸟就着酒吃点心渣滓沾了一脸齐齐哄他。也好在点心是精心挑选的不会撞味否则定然让他丑态更多。 菜一道道上来了大家猛抢开来。飞鸟整个把熊掌的盘子抢了来说:“分!分!这些酒菜都是没吃过的大家一人分一点不好吗?” “是呀!”花落开是最矜持的一个什么也没抢到极力赞成飞鸟的话。 大家分了起来飞田总是抱怨她的分额不够飞鸟只好用自己的补贴。虽然要得菜不少大家还是吃得点滴不剩。龙琉姝看看四周说:“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这里的菜好大多人都在楼下要点东西吃吃喝喝就算了将来我看非火暴不可。” “这不好说的我看挣钱不是许多。关外人没吃过有钱人也还常被价钱吓走除非酒楼不要太正统否则根本就支撑不起。”飞鸟说出自己的意见“单单这个拼盘不知道多费工夫呢我一直都在建议肥肥掌柜要他不要太正式了还好他就知道用琉璃杯子代替夜光杯了。其实关外人哪懂这个?就是用瓷器或者石头也没有人觉得不好的。” “这倒是!”花落开充内行地点点头。 “我有提议我们共同出钱把井中月买下来一起经营好不好?”龙琉姝提议说明显是看中了飞鸟家的本事。 “到哪弄那么多钱来?一万个金币也不一定够。”飞鸟否定掉龙琉姝的建议说“肥肥说了这里都是请人布置的看!这屏风雕栏这些生猛海鲜的储藏这些名贵的器皿独自的藏酒窖。我看开这家酒楼的人是看准了建城的趋势才下了血本进行投资的。将来有了防风城此酒楼又深入人心的话就达了不管是过往商人本地富户还是大小部落的领都会慕名前来吃饭玩乐。即使给了人家钱人家出让吗?若背后有大商人他们还靠酒楼来成为消息的重要来源呢。” 结了帐出来龙琉姝还在惦记着一头想着一头问飞鸟问他的钱哪去了。“你赚的钱呢?我们买下它!”龙琉姝又开始鼓动。 “哪可能呢?一万个金币?那要花多少天才花完恐怕一辈子也花不完。”花落开回头看看与周围街道明显不趁的井中月怪飞鸟几个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飞鸟咬着嘴唇问:“你阿爸打算建城吗?” “不知道。”龙琉姝说“不过这几天有个人老给他说要他征调十万人建城!” “十万人?”飞鸟猛吃一惊近来他的心都在琢磨自个半懂不懂的城墙上听说后自然吃惊问“哪来十万人?” 花落开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龙琉姝把她紧紧和十万人数不完的金币联系起来更有了一种莫名的憧憬。 “听老师说要建现在就开始最好冬天用热水开山容易。还听说猛人的俘虏因为严寒死了很多为什么不让他们吃饱穿暖呢?”飞鸟有些牢骚地说“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们出去干活!” “危险!他们有了力气谁知道会不会反抗呢?”龙琉姝说。 “那不是正在杀死我们自己的壮丁吗?”飞鸟疑惑地说“我们给他们吃的喝的穿的并且保证两年以后让他们回家他们还要反抗?” “为什么要让他们回去他们是我们的敌人!”龙琉姝说“连田先生都认为不杀他们就是天大的恩服了。” 飞鸟知道无法说动她的就换了个角度说:“那建城的时候是让他们拖着铁练呢?还是用众多的士兵用马刀押着呢?” “就是让他们怕他们才不会反抗。田先生建议把那些想逃脱或反抗的人都处死穿在刺枪上让他们看甚至有的浸上蜡油点天灯。”龙琉姝说“我阿爸都照做了!” “什么?”飞鸟觉得背脊凉心中不是滋味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会是那位慈祥而严厉的长者----田先生主张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错的韩言将军所著的《怀军》一书中曾经在就战争中的‘杀’讲过:凡遇反抗者屠城凡战而降者皆可杀之如此震慑四方天下抗军威者惧不遵者方伏。”飞孝见飞鸟如此模样不以为然。 花落开插不上嘴却又急着表现脱口说:“该杀不杀留着瞎搭。” “在大猛草原上我就知道你不主张这样可是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龙琉姝用手去揽飞鸟却又立刻丢了。 和龙琉姝分别后飞鸟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忍不住想起草原上那令人无法忘却的日子想起猛族人的好。“飞孝!要是镇子有一天和党那人开战呢?你也这样觉得?”飞鸟问“你阿妈可是党那人呀!” “家国两难那就看我在哪一边了!”飞孝说“杀人不过是不让更多的人死罢了。” “你还知道这个道理?”飞鸟笑了笑问“杀了人又止不住反抗呢?你难道忘了今天的训练了?” “若是真带兵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杀了他们维护军纪!”飞孝争执说。 “一个将军之所以能维护军纪号令全军真的只靠这些?”飞鸟拉着飞田的手说。 “当然不是披坚执锐临难不顾身先士卒赏必行罚必信。行军作战一兵未食将不先食;一兵未饱将不言饥;水不足则将不言渴。循章有度进退得方……”飞孝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飞鸟止住了。 “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何有人人敬重的将军有无人信服的将军呢?”飞鸟问。 “这将军们不能身体力行!”飞孝说。 飞鸟看飞孝如此突奇想说:“不如这样我们现在零用多了在阿妈那里提前开支玩个游戏怎么样?各买三十只狗训练好后对战一番?我想十来天就好了。” “不行不行!”飞孝头摇得像波浪一样说“我从没养过狗怎么才能让狗听从我的号令呢?何况大妈不会提前开支钱的。” “会的阿妈一定会的顶多要风月老师提出来。我也没养过狗呀!”飞鸟说“你还可以聘请养狗行手而我不要。” “才十来天?狗养都养不熟!”花落开说。 “你懂养狗?”飞孝喜出望外。 “我跟飞鸟哥下注。”飞田立刻不看好飞孝。 “我们还可以给田先生说说让所有人都参与来甚至可以把狗加过到一百条或更多。”飞鸟想了一下说。 “下注?”花落开倒琢磨飞田的话来。 “可以我开盘口!”飞鸟受了启打了个响指说“我找大口马说一说他肯定愿意开帐下注。而且一定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这样总行了吧。” “好!输了也要跟我分帐。”飞孝说。 飞鸟的“好”字刚落下来飞孝拉花落开就跑应该是立刻忙着张罗了。“这么慌张一定输!”飞田咯咯地笑话说。 “可不一定噢!你飞孝哥哥自小熟读兵书可是每日组织牧场里的同伴玩打仗游戏的呀!”飞鸟拍了拍飞田的脑袋说。 “都被你拍傻了早知道投靠飞孝哥了。”飞田瞪大眼睛愣在当场。 回到家后不一会大嘴巴的飞田飞跑着把消息告诉了所有人所用的话几乎都是盘口用语的翻版:“飞鸟哥对战飞孝哥斗狗大比拼上百只狗混战求胜负喽!” 一家人都津津乐道地跟着谈论蔡彩听说了想也不想就这事情告诉了花流霜。 “想不到兄弟两个想这个法子胡闹。”花流霜不但不反对还有种纵容的味道。 “妹子!那你的意思呢?”蔡彩问。 “帮他们公平决胜负使人去收购狗反正牧场那边牧羊犬也不够。我不答应他不一定怎么去想办法弄钱的。”花流霜叹气说“嫂子你千万不要下注!听到了没有?说不定是两兄弟串联起来骗钱的看起来要赢的一方一定输。” “那我就投要输的那一方就行了。”蔡彩说。 “那万一他们是玩真的呢?”花流霜再次劝她说“听我的你可以开盘口但绝对不要投注。” “可我不是不会开嘛!”蔡彩激动了一下又熄了火。 “就是接赌注这么简单事后把输的一方的钱赔给赢的一方多的一方赢了你就赔钱进去贴到一比一少的赢了你就赚里面多出的钱。”花流霜说“和赌场里面压大小差不多。要是差额出本金了你还可以在一方提高赔率引钱来!” “那你来吧我打下手。”蔡彩蛊惑说“一定能赚不少的。” “这点钱我还看不到眼里何况你妹夫也不喜欢碰赌。”花流霜笑了一下说。 蔡彩结巴地说:“若是很多人投注钱也不会少的。” “就算是十万八万的又算得了什么?”花流霜说了之后才现自己说的有点过头了“是这样的如果事情轰动了那么许多店面都会私设盘口;如果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也赚不了多少。” 二十四 ——关(3) 长月城的冬日又见晴朗新年已近太阳烧溶着冰雪同时也烧融着天下百姓的心。述职的官员来去的塘报马元穿梭于正望道一股脑地送出忧喜。 百姓们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一切他们依旧张罗着日子准备愉快地度过最穷困的新年。失去亲人的老妈妈除了偶尔哭泣和讲述外也不太过诉苦毕竟阴郁正在送走。满城都有一种深沉的幸福特别是靖康王身子痊愈当朝理政的消息不胫而走后。 为了安定人心经常会有喜马跑遍全王城今个报个某某胜利明个说个丞相老爷辅大臣官复的消息。 正是这样一个下午天字号“天丰楼”来了几位客人。为的是一位黑詹脸的老爷约莫近了花甲身子很薄但头却很大衣服简洁而整致。他身后那几位客人有红通脸儿的贵衣人有马珊瑚胡子的袍客。几人说说笑笑上了楼也不挑剔也不寻雅房就着窗口坐了下来。 楼上酒客不多气氛却相当热闹侍者的招呼也因此打得特别响亮。 “随便要些招牌物什!”黑脸老官随和地说让侍者自个儿看着办说完后看侍者有些不知道怎么好笑着补充:“一个金币内就成他们都是不能吃的主先把茶水给上了!” 侍者笑笑离去也不补充说一个金币吃不住什么好东西因为那个末尾坐着的他认识正是京畿的老爷。“老师怎么知道我们不经吃?”一个年轻的官人笑起来说“菜不看多酒却一下就可以半桶!” “那给你半桶马尿抱着自个喝!”黑脸老官正笑着跟他开着玩笑却又看到两个人上楼慌忙站起来招呼他们过来。 上来这两位更是夸张前面见到黑脸老官带着笑的人鼻子下顶着厚须一身半旧的青纹花色袍外面罩了个肥厚无比的棉衣另一个身子瘦高鹳骨高大顶了个变形的皮帽子。 “大头包老兄多年不见啦!”为厚须客要座说。 “这位是备州州牧陶大人看他和他身边这位的衣物了?标准的备州造!”黑脸老官拉过陶仁山吩咐人加座把身边的人引见后问另一位是什么人。 “不成器的儿子叫他坎就好!他自小不好读书只知道些兵法事。听说朝廷要拿龙重我述职途中顺便提他来给朝廷用!”陶仁山笑着说接着要儿子给其它人行礼。 陶坎淡淡笑着鞠躬接着转身提过侍人送来的椅子先给父亲坐又自个坐下再不说话了。包官人见他不说话怕生了他便说:“我和你父亲是同窗好友坐下都是门人不要拘束要带兵打仗的人这样可不成!” “朝廷现在内忧外患若是谈笑就能退敌我好好给世伯说一场!”瘦陶坎推了一句骇人的话出来立刻又不说话了。众人似乎都被他的话敲打正着反过来齐齐看吐了惊人之言的这家伙。 “小子不凡!”包官人耸动向陶仁山赞叹说“得子若此仁山无遗憾了!” “他就是这个样子大人们千万不要见怪!”陶仁山搓了搓手笑着赔不是。 “前个大将军的军使回来请攻仓州满朝文武激愤都说年字一关暗测一战必胜。陛下回绝了我看打不上!”包官人低声伸头说“只是风声越来越烈有人说陛下有意给西庆议和。” 众人都不说话觉得耻辱却又不敢质疑靖康王。“这是小道消息还是确有来源?”陶坎问。 “我看君上是在顾虑雪莱!”陶仁山说“支三万军马送粮食难免不是送钟设道借道取地王师确实不可轻动!”(《战国策》----昔智伯欲伐?由遗之大钟载以广车因随入以兵?由卒亡无备故也。桓公伐蔡也号言伐楚其实袭蔡。) “雪莱军弱和我屡战屡亏王师胜可足以震慑不决则难料后果!”陶坎不同意父亲的说法“有可能君上是在麻痹敌人不然也不会召集包括山上在内的各地私兵使健侯在直州边界整顿勤王军伍!” 众人正说着楼外突然有鸣金之声快马上有人报捷喊:“匪军授宇文将军大获全胜!” 这自然是喜马走报众人大多觉得听错了匪军是不是乌合不说宇文田鸡的大名却是鼎鼎。“天意吉祥连田鸡都能获胜!”陶仁山笑叹看酒已经送来越过主人满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姓包的官人名喜字福佑三道金领御史之一又领建议大夫。他对此事由来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感收住了笑容闷闷起来。一个门人问:“老师怎么了?” “兵部省有杨招讨受命前去招安兵部省通谕州府配合其行事。如今田鸡军胜了那杨大人安在?若是安抚不行也会有信回来不然只怕会失了朝廷的信誉!”包御史黑着脸说说完后突站了起来扔下金钱说“你们且吃酒我去去就来!” “干什么?邸报还未贴出!”陶仁山拉住他说。 众人失了酒兴胡乱地吃些酒等包福佑不来看天色已经不早这就相互告辞。 陶仁山带儿子出去出了枚凌街向西走。一路夜色里大多人家都紧紧闭了户夜巡还未开始。父子两个边走边争论不休一点也不像再是父子倒像是即将对打的波皮。 突然陶坎站住向当街的一巷跑去原来他看到两个带刀武人在追砍一名厚衣的小子。“站住!”陶坎边跑边喊。陶仁山还未到眼花的年岁也跟着追了去边跑边喊! 拐了个弯两个武人已经不见了地下只躺了一个血泊里的年轻人热血把附近的冰都浇得化了脚靴上还套着马登子上的绳子。陶坎站住去探死了没有突然听到这年轻人动了一下呻吟一样说:“杨大人我不行了----” 陶坎大呼这年轻人的头还是歪在一边软绵地垂了下去。陶仁山累了个半死却才近前问儿子:“他怎么样?” “死了!身上被搜过从贴牌上看是兵部的人口中念着的是一个姓杨的大人!”陶坎含着眼泪说。 “莫不是包御史口中的杨大人?”陶仁山震惊“那刚才的人是哪里的人?是兵是匪?” 陶坎抱他起来扛在肩膀上走在昏暗的气死灯下突然嚎叫:“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声音在夜晚响亮只是周围的门户闭得更紧了。 二十五 三代兴家(1) 飞鸟并不忙着张罗狗事。这会他正哼着歌和送饭的雅姐一块从旧宅子出来!他对风月老师照料白狼两个的细致度很满意边走还边想狼崽会是什么样的。雅姐是二十多岁的女郎容貌相对来说比原姐要好看多了。她对余山汉细贴又恭敬但余山汉却不吃她的好尽是想法推搪。飞鸟和段晚容用尽法子让他们好可都失败了。 “少爷!要是他问榆子馒头好吃不你别说是我做的!”雅姐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安排飞鸟说。(玉米压成片和在面里酵比普通馒头甜一点点!) 飞鸟被分了神问:“为什么?人人都知道是你做的他为什么不能知道?” 雅姐喷了口热气出来抽了抽鼻子说:“他会觉得不好吃的!” “其实他和我阿爸是一样的胆大皮薄不好说话心里还是有姐姐的对!千万不要什么都瞒他不然他尽以为你对他不好了!”飞鸟挑拨加鼓励一路说一路向家走。 大门边的雪被扫去平整出一块雪尽的沿子。 就在雪和空地接边的地方一老汉左右徘徊。两人见他在一个半大少女的搀扶下正犹豫不决便加快脚步。 飞鸟看老人一把白胡子头扎着但白色的乱都垂出来觉得自己有点熟悉老远就叫:“老爷爷找阿爸的吗?” 老人颤巍巍地回头看着飞鸟和雅姐愣神。那半大少女横起眼睛看却斜斜把身子挪到老人后面。“有什么事?就找我就好啦我阿爸这阵子不一定在家!”飞鸟大里大气地包揽事情。 “你是小鸟吗?”老人感情复杂地问接着感慨说“想不到长这么大了个子这么高这是你阿妈吗?” “老爷子你误会了我只是个奴人!”雅姐慌忙给他点头自个先闪进门里。 “听说你父亲又娶了花阿妈对你好吗?有了委屈说给伯爷爷听!”老人拿出自个不拿拐杖的手在飞鸟面前伸出。 “是伯爷爷!”飞鸟搀着他往家里走边走边很象样地絮叨“都以为你再不来我们家了呢。去年阿爸给你送的天麻和一种说不出名字的水果我暗地里还偷吃了一个真好吃!” 老人不说话他正是狄南堂的大伯可两下里相处并不好。狄南堂家中没落父亲死去身为小头人的大伯却一点也不管他们。十七岁时狄南堂借过大伯一匹瘸马下关没来得及还堂哥堂姐们就硬拉了皮子抵帐。后来老人还主张把狄南齐去钱家做小厮让狄南良入镇防军以减轻狄南堂的负担。这些旧日里的往事连赵婶都能一一历数狄南齐兄弟两个都誓自此再不进他家家门。 可每逢年过节狄南堂凡赶上的也都会去看他从来没见他好脸色过。这回飞鸟万万没想到他的伯爷爷竟然上门。 狄南堂在家。田夫子不吃午饭就来了两个人说了半天话这会脸色都不大好地向外走。 “大伯!你怎么来了?”狄南堂看到飞鸟搀着老人走路吃了一惊说“我先送田老出去回来再给您老说话!” “你忙你忙!”一个印象中的倔老头不见了他还笑着给田夫子摆手说些他侄子怎么好的话。 出了门田夫子止住不要送回头看马还没取来就再次说:“龙爷义气用事了说朝廷不出半份力说你功劳怎么都够这些人我看他知道你的为人!不会犯猜的!只是怕朝廷知道了怪你们!~” 狄南堂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知道龙家二爷和其它人未必像龙青云这么想。 送田夫子走后狄南堂拜过自己的伯父出去让人找眼下在身边的孩子和花流霜来见。狄老爷子见无了人偷偷给飞鸟说:“你阿妈对你好不?给伯爷爷说要是不好!我当面骂她!” 花流霜也知道老爷子和丈夫兄弟几个别扭有些勉强。飞雪还好被花流霜扯着先走飞孝和飞田却折腾了胡闹。飞孝只是硬气地不去而飞田就高明多了说:“大伯!我要是骂了长辈怎么办?万一你把我提去我一不小心骂人了呢?”狄南堂只好一人给了他一巴掌一手提了一个出去。 飞鸟劝说着伯爷爷说自己阿妈对自己好死了可老人根本不听一个劲地让飞鸟说。正说着花流霜进来老人屁股跟被扎了一样忽站起来拉来身边的半大少女让她给花流霜行礼头也不敢抬地说:“这是你婶母要磕头!” 飞鸟憋了半天的心突然放空整个意外到草疙瘩里摸出了金珍珠那般傻眼了。两下里姐姐见妹妹的事也上演了飞鸟头靠着墙壁半倒使劲地吹气来调节暂时无法承受的心。狄南堂进来呵斥了莫名其妙的花流霜两句扔了飞孝和飞田把老人扶回到原来的座位。 飞孝和飞田反复地打量着老人看他的眼袋看他的松垮的皱纹。他们一个人磕了几个头就挤到飞鸟那里。“哥!你看我们要不要----”飞田咧着怪容问飞鸟。 “嘘伯爷爷在给阿爸阿妈说话呢!”飞鸟一手拉了一个正要叫上飞雪一块出去听到了老人的话。 “大侄子!我家世代都有些单到了你祖父这里才好了些。人家都说三代可兴如今你也成了气候应该做上家主!”老人凑过身子很激动地说。 飞鸟几个面面相觑忍不住停下听。狄南堂吃了惊转身向飞鸟挥手让小孩子出去这才说:“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我家祖上不是没有过公卿这家长一说如何不能应?防风镇如何有得龙王等大家就有不得我狄家?”老头越说越激动虾米一样弓起身子离开座椅。 狄南堂怕他一着急憋了气一边说从长计议一边揉着他让他坐下。他实在想不到自家伯伯突然来这一手做了家主有什么用?有人认同吗?若是镇上的人不认同这新家和旧家的冲突在所难免。 他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门口露出三个脑袋正趴着看便狠狠地把眼神射过去。三个人慌乱连忙把眼神投给花流霜身边的飞雪也好掩饰。 “你不要顾虑其实你堂哥堂姐们都听的。今个你堂哥要来就月前的事给你说不是的不过没好意思!”老人慢慢地说“我下面还有十余户百姓加上你的地位你的人知交朋友如何成不了家主?!” “我和两个弟弟说一声吧!”狄南堂实在无话要说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借遁。 “这勿须说什么!只有认的份长兄为父!”老人步步进逼。 花流霜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见他们讲着事情自己不便插嘴拉住飞雪往外走到了门口使个眼色不让几人再偷听下去。 飞孝一离开就去找花落开商量狗事。飞鸟百无聊赖地和飞田说话听到外面狗叫声声立刻有了精神。他知道这是摹叫的暗号慌忙骗飞田去找飞雪玩然后迈步溜出门。 外面果然是王合几个人飞鸟摸了摸口袋就跟他们走了。 大口马的场子和井中月离得并不远飞鸟让王合和钱多多两个胖子开道很有气派地进了赌场。一进了厚帘就是一阵暖意扑来。几个小子也没有不习惯里面的乌烟瘴气骂骂咧咧地冲撞进去。 冬日无事外面又冷男人们就是不赌也因没地方去过来看看玩玩。所以这会里面的人很多。“让开让开!”王合和钱多多带着伴读驱赶着挡路的大人。“咦!这谁家的小子这么厉害?”一个带着刀疤的男人被王合推了一把在旁边生气地大呼。 “怎么样?现在认识了吧!”王本横眉问他是否服气“要不要赌一把论胜负?” “好啦好啦!我们是来惹事的还是来赌钱。”飞鸟边说边把他扳回。 “我以为是谁呢?两位王少爷飞鸟少爷还有这两位少爷来了。”一个赌场里的伙计慌忙招呼。 “他们是谁呀!”刀疤脸询问身边的人。 “几个大家子弟来得次数多了很多人都认识!”一个瘦汉子说“乔哥就是你也不要惹他们!” “你贺大山不是吹牛在防风镇如何吗?”刀疤脸不高兴地说“何况----” “这里的场子就是王家照的你不要说你在关山合子不放铁氏在眼里。”瘦汉子赶快拦住他往下说。 刀疤脸笑了一笑说:“这自家看的场子过来赢钱大口马没给王家提过?” “他们都是来玩玩赢个小钱也是自个凭本事。”瘦汉子说“乔大哥感兴趣的话跟他们赌一把看看他们赖不赖帐。” “行!就怕玩小了。”刀疤脸扳了下扳指说。 飞鸟挤到押宝的地方大眼一看估计一下两边钱数丢了一个银币到少的“小”上。同时几个伙伴默契地凑钱给飞鸟。 荷官开了果然是小飞鸟赢了一把。正要再押旁边有伙计叫他说:“公子那边有位爷想给你们哥几个开桌赌大的要不要回绝了他。” “赌什么?”王本问。 “什么都行!放心我们赌场有对出千的规矩。”伙计说“不过我看他们都是有真功夫的。” “怎么样?狄飞鸟赌不赌?”王合问。 “怕他吗?”李兵说。 “一开桌就大了谁身上有这么多钱?”飞鸟摇摇头说。 “只要你肯赌大口马就会借。”王本说“我们都信得过你赢了我们吃点酒去。” “好!”飞鸟点头应下不得不死鸭子上架。 二十五 三代兴家(2) “请问壮士大名?”飞鸟先咳了两声来缓和大人和少年这种差异然后很有型地问“输了也好日后讨教。” “姓乔名健你到关山合子半刀庙旁边一问就知道。”乔健回了个笑说示意让飞鸟坐下。 “我们赌你不怕别人说你以大压小吗?”飞鸟奇怪地问说白了还是有些不想赌。 “我都不怕你们借势压人!”乔健还了句说。 “赌什么?”飞鸟问“赌资多少?是赌功夫还是赌运气?赌骨牌赌骰子还是赌大龙?” “自然赌运气赌小龙!”乔健盯住飞鸟说。接着他抓住自己面前的钱袋一抖“呼啦”一下倒下十多块金子在桌子上乱滚。(小龙就是用摸三张金属骨牌有底报加。) 金块都不小比兑起来少说也能凑出一百多个金币。飞鸟看了一下对方那人毛茸茸的大手见摊开的时候手指里侧枝节处斜着的全是耩子而不是整个铺开忍不住眼皮动了一下。 生来就喜欢拿着钱琢磨的飞鸟一看金子就知道金子没问题成色很好。但这也说明了问题这个人不是开矿的。 “你输了怎么办?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爱赖帐的不学好的人!”飞鸟故作淡淡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瘦子说。 乔健脸上眼中俱冒出杀气看了瘦子一眼才说:“我混的是关内这里是我家乡小兄弟放心就不是在关外我赌桌上也一是一二是二。” “你找大口马支来一百个金币的筹。”飞鸟给王合说。正说着大口马带了两个伙计出来。他今年不过四十身材粗大眼里却有灵光闪耀八字底须胡有模有样。“狄公子呀!乔大哥巧真是巧!”大口马不动声色地说着场面话。 “只是不知道这一百金币是算本少爷和合少爷身上呢?还是算你借的?”大口马立刻开门见山地说毕竟一百金币不算小数他生怕王本和王合被飞鸟圈了而自己吃哑巴亏。 王本一脸不耐烦地说:“要你拿你就快拿就算我身上!” 飞鸟止住他直盯盯地看住大口马的眼睛说:“本来我是找马大哥说点事情的顺便玩玩。可这位哥非要我跟他玩我不陪不是不好?这一百个金币自然算在我身上啦。” “这可不是小数目呀我不能说借就借。”大口马立刻撇开两位王家公子说。 “噢!那就玩不成了。”飞鸟略带遗憾地给乔健说他心中其实高兴极了站起来就往一边跑。 “呵呵哈哈!借给他大口马!”乔健大笑说“这位小老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他少你钱我第一个就不信。” “去!别搅兴!算我们五个一人借你二十。”王本说。 “那好!”大口马面庞抽*动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拿筹码人来洗牌!” 飞鸟硬着头皮不动声色地回来坐。他即使心中有点紧张也不得不拿出一付没事的样子这不是怕了乔健而是知道一百个金币不是小数。 他真怕输了钱被人上门要钱。借来的钱输了一百就是一百二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要是输掉别的不说想想阿爸阿妈知道他输掉这一大笔钱后的样子他心里就毛。我应该不会输的飞鸟暗暗告诉自己借拍打了几下身旁的王合来缓和气氛。 他观察了一下乔健现他也有些激动。为什么呢?他怕?飞鸟立刻推翻了这种揣测。杀人如麻的大盗自然不会怕自己当然也不是怕大口马更不会怕输钱。 “你有些激动能说说为什么吗?”飞鸟故意把他的内心抖出来以此打击他。 “恩!是有点老子的钱得来也不容易自然怕你赢了去。”乔健笑了一下说“何况和你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赌输了多没面子?” 荷官开始洗牌了骨牌如水一样在桌上铺开的水纹皮子上穿梭。飞鸟看了两下现了荷官的一个本能的举动不洗掉第一张。 飞鸟丢出一块金币的筹码对方也丢了一个筹码。然后就是打点飞鸟笑着弯腰站起来礼敬对方先丢。“那我就不客气了。”乔健眼神一动哈哈一笑操起骰子往下一旋两点朝上自然先飞鸟这边。 荷官开始牌交错着把牌给两人。飞鸟拿到手里点子普通得很加起来是十六点。飞鸟投了一个筹码进去。乔健看了一看突然推了十个上来说:“我看他最后一张!” 翻开是七点算是不大不小。 飞鸟知道他不像表面的粗鲁不动声色加了二十。乔健也加了三十却不开牌飞鸟哈着舌头把钱一下子全推上了还故意朝乔健微微一笑。乔健抓了抓头回了一笑也把自己门前的筹码推了上去也不说话。飞鸟立刻知道。他的也是屎牌。荷官正要问是各自收回还是互相摊牌却听见乔健给飞鸟说:“兄弟我们各拿回各的吧。” 飞鸟也呵呵只是笑说:“是呀!请!” 王本不同意起来说:“比一比嘛!” “你不知道第一次是礼敬对方一切请对方说话。”飞鸟边把筹码收回来边了句高深的话。 飞鸟盯住这六张混入的牌立刻现荷官知道自己的习惯的根本不按顺序重新洗牌而是把这六张混进去快切洗虽然飞鸟的眼力很好也只看住了一张。但他知道这已经够了一张最小的牌完全可以预计两方形势。 飞鸟拿了骰子撒在桌子上是一。飞鸟笑笑说:“不好意思又是我!不过你要想说话说说也好!” 荷官开豁牌了里面没有飞鸟看住的那一张。飞鸟抬头看对方也在看心中一动想知道凭对方的眼力能看到几张。看对方在第三张牌的时候就不看了飞鸟知道他记了自己手里的第二张牌。 飞鸟看了一下牌第一张是六;第二张是八从对方留意的牌看对手是一个求稳的人;第三张是五一共是十九点。这已经是算是偏大的但还不大对手手里只要有个十三点的牌也就足够和自己比了。“十个!”飞鸟推了十个金币过去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手。对方丢牌了飞鸟只赢了一个金币。 赌场上求稳的对手是最难对付的输小求大一旦反击不让对手丢盔弃家势不罢休而且一旦唬吓往往让人相信。更让飞鸟明白的是对手是个高手而自己只是个半吊子两边是有差距的。但飞鸟依然不觉得自己不能赢因为这种赌局中的技巧是靠不住的胜负往往决定在对方某一回的错误判断。 荷官又开始洗牌了飞鸟现了他一个规律就是跳牌洗。这当然算是一种比较彻底的洗法但是也给摸到门路的飞鸟记清了三张牌一张是上次的小牌两张这次的牌漏掉的一张是飞鸟一个不小心拿不准的所以他也把那张剔了出去。对手能记住几张?飞鸟不清楚但他怀疑对手很可能记住了六张心中更是忐忑。 乔健投的骰子是六点他有点不信邪地看住飞鸟。飞鸟觉得他绝对有再投一次的冲动。 这次开豁飞鸟见自己记住的那张小牌硬是跑到了自己手里而记下的十却跑到对手那里本不看好。 等牌完飞鸟再看牌惊喜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牌竟然是个小一点的顺子。“一个金币!”飞鸟投了出去一个筹码微微一笑。 对方推出了十个后朝着飞鸟笑了一笑脸上透出狞色。 “十一个和对手比一比!”飞鸟也不想太冒险了便推了筹码把牌摊开。 飞鸟赢了对手是八十二十三。飞鸟并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有优势在手了。一旦自己的筹码多过对方就会很容易让对手失去了公平比拼的机会。 洗牌了飞鸟记了足足七张牌。 飞鸟抓着骰子哈了口气一下丢了出去是五又是飞鸟。“换骰子!”乔健请求说。 飞鸟知道他沉不住气了否则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要求。新骰子拿了上来乔健在手里试了两把这才让飞鸟投。飞鸟轻轻一丢又是个五这下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了。 “飞鸟你赢定了。一连都是你说话。”钱多多怪笑了一下说。 飞鸟却不敢回话盯住荷官牌又看乔健的反应。乔健手里去了两张飞鸟记住的大牌却还是有些烦躁。飞鸟看了看牌牌又不大。他停了下来说:“老哥似乎有些气燥只是几把过手未必能看出输赢。” “一点没错你说话吧。”乔健说。 飞鸟立刻把桌子上的筹码全推了出去说:“免得误了老哥的事情老哥觉得呢?” 乔健丢了牌却说:“大口马再拿些筹码来持平再赌!” 飞鸟知道他没信心赢的怕丢面子用这个来挽声势也不说明。大口马没有让人去拿而是坐在那里说:“玩玩做个消遣我知道飞鸟少爷逢赌必赢大哥杀掉他的锐气就算了不用动真格。” 飞鸟知道这不是向着自己说话而是怕乔健带的钱不够一旦借了钱不好讨要。“那要我收起二十吗?”飞鸟笑吟吟地问。 “不用了!”乔健顿了一下手说“来继续!” 坐在飞鸟身边的王本看不真切只是有点手痒给飞鸟说:“不如让我玩两把吧。” “中途换人可是要被老哥看不起的!”飞鸟知道钱是自己借的自然不愿意让他来便淡淡地说。同时他知道王本这一说很容易给对手一个王本看不起他不敢一拼的样子。瘦子也有点着急趴在乔健耳边说了几句话。 飞鸟不去管他只是看洗牌他已经记住十张牌了若无意外定赢。骰子丢了下去是二偏偏还是飞鸟说话。“换骰子!”飞鸟高高在上地说他知道自己的气势完全压住了对手自然要再给对手压力。 “不用了!”乔健死撑说。 飞鸟见自己这次手里的牌明显地大了抬头观察对手他看对手的面色也微微舒展立刻明白对手手里也是好牌。飞鸟看一下就丢牌了更让对手觉得飞鸟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表情化也越严重。 这次洗牌飞鸟只记下了九张由此他知道十已经差不多是个上限了。骰子开始转圈第一次是乔健说话。飞鸟手中是两个五一个六却知道对手手里有张十二他不动声色推了八十个金币出去高声而又浮躁地说:“老哥怎么赌也不过是运气比一比吧。” “好!”乔健这次没有犹豫一把推了上来。 开牌了飞鸟才知道自己赌输了对手手里是双十二。他立刻幸庆自己是推出八十个金币而不是全部。“老哥好运道!”飞鸟赞赏说。 “我也不以大欺小只用同样多的给你决胜负!”乔健笑了几下说。 王本几个有些着急看飞鸟强打沉静倒放下心。接下来飞鸟一直放牌来看洗牌即便到手一次双十一也放了。 接连几把后这下又轮到飞鸟说话他看也不看就把自己面前剩下的十多个全推了出去。双方一比果然是飞鸟大。“老哥运气又回来了!”飞鸟说在脸上放足假笑也好不让人知道他是有底才比的。 这一把里飞鸟故意不说话乔健为了做个高姿态加了十个说话飞鸟面前就成了四十一个筹码。这次又牌又是飞鸟说话。飞鸟看也不看再次把钱全部推了出去自然是又看乔健要输。翻牌一比飞鸟果然又赢了。 以现在来看飞鸟又似乎回到了原先的好形势“这就是运气!”飞鸟笑着说他现在硬是记了十八张牌自然不用看牌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这次是乔健话。荷官开始牌飞鸟看乔健手里的牌不会大得了心中已有计较。 连输了两把乔健想放牌但还是推了十个筹码出来。飞鸟却再次把筹码全部推了出去乔健没有敢跟。接连几把连真带假飞鸟重新有了一百一十五个金币在手里。 飞鸟见对方方寸大乱便什么也不管了连牌也不记了。 这次又是乔健说话。 飞鸟看了下牌竟然又是个不小的顺子当即慢慢地跟。“比!”乔健跟不下去了只好把自己面前的仅有的钱一下全推了过来说。 “比吧这样才利索!”飞鸟狡猾地笑着说。 双方翻牌巧到家了几百场也遇不到一回场上竟是一样的顺子可这是乔健要比的。 “这就是运气偏偏是一样的点!”飞鸟微微一笑说。 “真是龙争虎斗呀!”大口马拍着手说。 “果然是个高手我输了!”乔健站起来说“贺大山我们走吧!” “大哥是欠缺了点运气啦改天我请大哥喝茶吃点心红红的那种!”飞鸟大度地给向外走的乔健说。 筹码重新兑换为钱放在桌子上飞鸟看也不看说:“马大哥可有说话的空?” “恩!”大口马点了点头引飞鸟往里走。里屋的桌子上燃了一盏小灯旁边放了一大串葡萄。 “设这样的盘口?我拿九你拿一。”大口马听飞鸟说了情况后便说。 “我本来打算五五作帐的现在也只给你一成要我说为什么吗?”飞鸟说同时揪住葡萄来吃他一听大口马这么说就知道事情不成一脸坏笑吃葡萄来占便宜。 飞鸟走后大口马出来看到几个宝官围着中间是两付砸烂的骰子大伙都在看口里说着:“运气!好运气!”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骰子总是让飞鸟说话可能便偶然了但运气不是这样得来的因为他先成赢家然后才有运气一说!反过来要是他输了人们该怎么说?呵呵!大家品味品位!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二十五 三代兴家(3) 天就要黑了的时候十几个镇上的人赶着橇轮的马车从牧场回来到了狄南堂的家。他们带了许多年货干果果脯酒糖之类其中还有四个少女。 这都是些跟了狄南堂干的昔日镇上朋友狄南堂收住自家大伯给的心事笑着拍打他们询问他们些家常。 大伙把东西抬进来这会蔡彩立刻高高在上指挥着他们放到哪放到哪。狄南堂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兄弟们就地放着吧先进去喝杯茶路上太冷了也要暖暖才是。” “我干妈还好吧?”花流霜也忍不住询问。 “好!就是前几天在雪地里摔了个跟头。她非要和我们一起过来但我们都不敢带她。她说想飞鸟了我看过了年是得让飞鸟少爷去看看她。”班烈说。 “你是他叔叔干嘛叫他少爷快!进客厅。”狄南堂不高兴地说。 “噢对了!大伙过几天要回来嫂子还是准备一下!“班烈想起来了说。 “这几个少女是怎么回事?”花流霜看几个少女冷西西怯生生站在一边便问。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说你身边没有使唤的丫鬟就送了四个过来。这两个是从牧场里选的能弓会刀的另外两个是二爷在内地买回来的伶俐丫头。”班烈手握腰刀斜着身子给花流霜说。 “什么二爷三爷什么的!没见过他们光屁股的样?”狄南堂颇有不快。 花流霜知道人人都这么叫了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对回家的事有点疑惑不解可也没忘让几个少女进屋:“噢!这样呀。你们快到那边的屋子里暖和暖和迟些我再带你们认认人。”几个少女慌忙答谢这才向一间屋子走了去。 “这老二家老三家的?”狄南堂热情地拉着他们往里走说“老二不象话又娶了二房现在生怕我骂他都躲着我呢。你们见了他好好说说他!” 花流霜知道老二躲人的缘故但狄南堂的话还是提醒了她她开始有一点明白为何两个弟妹送少女过来了。自己要身边没有使唤的丫鬟敢情他们带使唤的人也不好看。 花流霜忙着吩咐其它人准备酒菜出了屋才给蔡彩说:“这些人都是你妹夫的朋友你说他们你妹夫心里不好受呢。” “这些?”蔡彩问“他们可一看就是不怎样的人妹夫也是的怎么尽有这些朋友?” “咱们女人家不懂的!过年的时候飞鸟兄弟几个还要给他们磕头呢。”花流霜微笑着说“也都是好人过去帮过我们很多忙。” “那妹夫刚才生我的气了?”蔡彩问。 “没有想让他生气?门都没有除了对孩子们恨铁不成刚多大的事面前也休想让他动气。”花流霜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意说。 “飞鸟的二叔三叔他们过年来不来?”蔡彩问。 “老二嘛我看回不来了。老三估计也不会回来他不能丢下所有的事。但两家大小说回来可能要回来不过怎不早回来?现在雪这么厚!嗨!回来也没地方住。我都在愁一家大大小小的老二家的旧宅都废了。”花流霜愁地说“要是其它时候我可以派个人去说一下不让他们过来了!” “听说老三家的牧场很大是不是?”蔡彩问。 “一般吧。你见了老三要注意那是个直肠子到底的人。一不小心他就叫你下不了台。”花流霜说“他可能过了年会过来看看。你要是有什么事要他办就找飞鸟保证能让他服帖。” “是吗?”蔡彩有点不信。 “他三叔是最疼飞鸟的!”花流霜点点头说“也是被折腾得没有办法。” 说话间五个少年推开门给耳房里问他们的武士鞠躬叫叔叔。然后走进来。其中两个还象样穿着一般其它三个都又破又烂。“是阿姨呀!过年好!”两个少年见花流霜在走廊里慌忙过来行礼问候。 花流霜记得自己以前看望飞鸟的时候见过就问:“你们是飞鸟的朋友吧。” “是的他不在家吗?”一个少年问。 “不在我让他回来去找你们好不?”花流霜说。 “这是送给阿姨和叔叔的礼物一个少年捧了个脏脏小布包给花流霜。蔡彩简直有些看不下去却见花流霜还是伸手收下了还很和气地说:“还没过年呢过年的时候来阿姨给你们红包。” “那当然啦!这是我哥哥做护卫带回来的东西我怕过了年就没有了。”少年说。 “你叫什么?”花流霜问“都把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我是马义他是牛六斤他是白铁狗他是马石他是刘盐。”给花流霜布包的马义指点着叫人名字说着谁谁动了动鞠躬。 “我记住了过年一定要来!”花流霜笑着说。 几个少年走了蔡彩咽了口吐沫说:“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子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要打开也要回房子打开你不冷吗?”花流霜挽着她往里走说。 到了房子里几个少女慌忙行礼。花流霜冲着她们笑笑。把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却现里面还有个布包再打开看到了一层油纸。不用再打开油纸自个松开一看之下她才知道是半斤左右的梅子干。 “我以为什么呢?”蔡彩想起刚才那成箱成箱的干果果脯说。 “这个东西在这里可贵了。”花流霜笑笑拿了一个吃在嘴里说。 蔡彩想想接着盯住几个丫鬟问:“你们可懂这里的规矩么?” 花流霜轻轻地说:“嫂嫂别吓着她们了。” “懂都懂二夫人都说了。”一个少女说“她足足教了我们一个月呢。” 花流霜不用看就知道她是牧场里出来的有着爽朗的性格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们以后跟在我身边我会像家人一样对待你们。但是不是有了错就不罚尤其是一些无法饶恕的错误那是要你们的命的。你们都知道有哪些吗?” “一是不能随便翻看丢弃夫人和老爷的文书;二是不能跟外面的人说起家里的事;三是没有老爷夫人之命不能和别人说老爷和夫人讲的或者给外人说的话;四是不替别人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说话;五是唯老爷和夫人的话是从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依然是这个少女一力回答。 花流霜暗暗出奇知道凭铮燕如也就只能说个大概的意思甚至大概的意思都说不来而现在少女却答得头头是道便问:“你叫什么?他们又叫什么?” “二夫人说我们的名字留给老爷和夫人取。”那个少女又说“我草原上的名字叫烈格勃儿这位妹妹我知道她叫苏苏格。” “恩!”花流霜很满意地说“这样呀你们还都用你们原来的名字吧。你们两个呢?” “我叫黄蝶儿!”“我叫刘芳!”两个关内女子都自报了名字。 “我们这有个蝶儿了你们就改名吧叫什么呢?”花流霜知道家人名字太乱了将来叫着别口牧场女子不一样叫自己的名字也好让她们将来回回家或者嫁人什么的。 “一个叫石榴一个叫梨花吧。”蔡彩建议说。 “你们看呢?”花流霜问。 “遵夫人命!”两个女子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蔡彩眼巴巴地想让花流霜给她一个丫鬟花流霜却只是装作不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觉得自己一旦吐了口把丫鬟给了蔡彩一定会让人人都觉得自己也可以有奴婢。不说其他的单单自己家马上就长大的孩子们他们自己身边那些亲近点的人受了影响将来随便一拉那就是仆役成群的局面开销太大。 二十六 沃野人心(1) 天已经黑了好久了飞鸟拎着分账后走到自家门前。门外停了辆马车耳房里似乎有下人在飞鸟轻轻打开了门闪了进去尽量不要耳房里的人觉。远远里客厅有人说话铜灯大亮。他感觉到家里又来客人了就一边往四周查看一边掂着沉沉的金币溜着墙根往自己房间走。 走廊里有人低声喝了一声:“是谁?”接着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刘五哥是我呀!”飞鸟吓了一跳接着问他“你怎么不进房子里晚上还在外面不冷吗?” “陈哥安排我走动走动!”刘五哥从阴影中走了过来说。 飞鸟本来就弄不明白的还要守什么夜好像害怕贼呀偷呀不来一样不过他也习惯了。想了一下他从自己袋子里抓出几块金币说:“老不你考病了还没好吗?这里有一些钱你拿去给他买些好药吃。” “主公已经找了好多先生给他看病了钱我不能要。”刘五哥依稀知道飞鸟的意思闪到一边说。 “啊?让我想想该怎么说。”飞鸟停顿了一下费尽心思想理由才说“少爷给的东西下面是不能推辞的。否则不是不尊敬吗?” 他害怕刘五哥又推辞便解释说:“这是礼你懂么?不懂?我懂就行了你得照办!” “少爷上次你已经给了我很多马匹和其它东西了。”刘五哥感激地说。 “没关系!我是怕三叔扣你的钱!”飞鸟把金币塞到他手里说“三叔吝啬得很他赚了我许多连匹小马都欠着我害得我天天躲债。” “少爷!”刘五哥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嘘!赶快起来否则阿妈又知道我回来晚了。”飞鸟赶快拉他到一边。 “冷!赶快进去吧!”刘五哥说。 “我走啦千万不要冻着。”飞鸟继续蹑手蹑脚地前进。 刘五哥见他的样子想笑笑不出来只觉得嗓子哽得很他握了握手里的一把钱。透过护手感觉出来的冰凉和重量告诉他这是金币。 到了自己的房子灯也在亮着飞鸟轻轻推了条缝隙看到段晚容和飞雪在吃饭。白狼也被弄回来了飞雪一点不怕地喂它吃东西。 “白狼很老了它快要死了。”飞雪说。 “你怎么知道?”段晚容小口小口地喝着东西问。 “它告诉我的呀。”飞雪说“你看它的身体表面上很好其实旧伤早已潜伏了。看!现在它就在告诉我它后半部腹腔被人刺伤过很难受。” “你怎么知道?”飞鸟忍不住推开门说他推开门的声音吓了飞雪和段晚容一跳却没吓住白狼它早知飞鸟就在门外了“谁把它带回来的?他可是要看妻子的!” “天神是予人力量和一切生物交流的。”飞雪摸着白狼说“因为我知道它想你了就带了它来!” “天神?我也知道呢!它微微向左压摆起来的时候会吃力有时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腹部而那里有一块伤疤。”飞鸟先郁闷了一下这才关上门不相信地说“我也是天神吗?” “哼!”飞雪见被他猜穿了自己的把戏哼了一声说“这不是天神赋予你的本领吗?要是没有天神你是怎么造出来的呢?” 段晚容持平地说:“它看起来正当壮年牙齿也很好你们怎么说他老了呢?谁说的在理我就向着谁。” “它暗纹增多眼干而暗浑腰部下沉缩起眼脂增多皮毛松弛。”飞雪得意地说“而且面部有暗斑肋下和背部肌肉萎缩睡眠时间过长反应开始迟钝对食物不专心。最重要的是它是配克兽有着比普通兽类更长的寿命除非很老否则不会如此。” “怎么可能和我观察的一模一样?”飞鸟忘了坐下来吃惊地说。 飞雪故作高深搂了搂白狼说:“是不是呀?就连它的爪子都开始老化不长有的已经开始脱落。” “你输了小飞鸟!”段晚容娇笑起来。 飞鸟想了一下问:“你知道什么是配克兽?” 飞雪愣了一下说:“是呀奇怪吗?!” “那你说说看!”飞鸟坐下来把钱袋往餐几上一放金币便很愉悦地唱起歌来。 飞雪看了段晚容一下说:“是一种很特殊的动物我干嘛要说出来?” “我知道了!”飞鸟长大嘴巴几乎可以塞上两个鸡蛋脱口而出说“你翻看了我的笔记!” 飞雪狠狠地吃了一口肉说:“是呀看啦又怎么样?要不是我没看配克兽那一段也不会露馅。” 飞鸟郁闷地说:“你们都偷看我的东西我要藏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驯狗嘛!”飞雪说。 “那也不行!”飞鸟说。 “这袋子里是什么?”段晚容打岔问。 “猜猜看!”飞鸟重新兴奋起来他忘了刚才的响声早已暴露真实所在。 “饼子?石头?驯狗的铁链?”段晚容故意说错。 “不对!饼子?”飞鸟想起什么来了从怀里摸出两个小油布包接着打开一个里面是两个完好的点心。“你的!”飞鸟一人给了一个“你的!” “是糖葫芦?”飞雪也装马虎说得更假。 “猜不到吧。”飞鸟很满意地大笑得意地故意推了一推说:“差不多五十个给!晚容姐姐帮我收着。” 虽然是钱又叮当做响但是段晚容和飞雪显然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你该不是捡的吧!”段晚容说她解开袋子探手抓来看顿时吃了一惊已经在考虑该不该去状告飞鸟这意外而来的收获太丰厚了。 她怀疑起飞鸟也不是无原因的。往常飞鸟即使去赌也是带一个两个大钱去回来也就是七八个大币外加几个铜币。这会带这么多钱回家她真不能不当一回事。 飞鸟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撒谎说:“不是是募来的大伙都对这次群狗战感兴趣。”本来打死段晚容她也不会相信这话的可一想到今天见面的龙琉姝她就拿不准了。 飞雪吃饱了爬起来坐到飞鸟旁边说:“我做你副手行吧?”飞鸟看她一脸期待虽然不忍心拒绝可还是摇了摇。飞雪看飞鸟不说话只是摇头放开飞鸟的手臂哼了一声说:“你该不是要你的什么琉姝姐姐做你副手吧?” “这和你做不做副手有关系吗?”飞鸟奇怪地看着预料他会有不良反应的飞雪。 “先补给交给晚容姐姐。建立狗园的事情就由我亲自带人去干吧。至于收购送狗的事情呢?”飞鸟再次看了看飞雪觉得她还是不能胜任。 “我可以呀!”飞雪自告奋勇地说。 “难道你可以牵着一群大狗吗?你就全力辅佐晚容姐姐做好补给吧收购送狗的事情就交给----?明天再想吧。”飞鸟说“陪伴我驯狗的任务就让风月老师来做同时可以上课。不行他还有事情要做。到底谁好呢?也到明个再想吧!” “哎!我还没答应负责你的补给呢!”段晚容说。 “恩!好吧为了你们将要建立的功劳一人获得一个金币的酬劳怎么样?”飞鸟又使用了自己的金钱战。 “那都补给什么东西呢?”段晚容仍然不太满意斜着眼睛问。 “肥羊和热水要活的。”飞鸟说。外面有人敲门段晚容起身开门见是带了烈格勃儿的花流霜便慌忙迎她们进来然后收拾桌子上的残饭。 “阿妈先坐着呀我帮晚容姐姐收拾一下。”飞鸟说。 “阿妈这位姐姐是谁呀?”飞雪问。 “她叫烈格勃儿是阿妈的亲随。”花流霜不好意思说是丫鬟的。 “亲随?”飞雪问。 “怎么?阿妈就不能带亲随吗?”花流霜问。 烈格勃儿扣手行礼说:“小姐。” “好啦好啦!好吃懒做的丫头。我们收拾好了去提这些东西去厨房去。”飞鸟抗议飞雪的偷懒行径说。 “我来!”段晚容说完就提着东西往外走。 “这是什么?”花流霜弯腰翻看放在毡毯上的一袋钱问翻开后一愣“怎么这么多金币。” “哥哥在外面募的经费晚容姐姐保管呢。”飞雪说“飞田不是把这件事说给所有人了吗?” “募来的?飞鸟!你从哪募来的?”花流霜坐到椅子上问飞鸟。 “哪都有张三一点李四一点。”飞鸟转着眼睛说。 “说谎了不是?不说其他的单单看全部都是整个的金币也不会是募来的。”花流霜说“不敢说实话?” “是赢----回来的阿妈你可别生气!”飞鸟见隐瞒不住只好老老实实地说。 “从赌场里面?”花流霜问。 “恩!”飞鸟生怕让段晚容回来扯出其它事情更是好好地坦白。 “没有钱不会找我要吗?赌场的钱会那么好赢?”花流霜看飞鸟怕怕的样子口气缓和了不少。 段晚容回来一看形势就知道生了什么事便幸灾乐祸地站到一边。“儿子也没有想过赢钱只是过去给人家谈点事情。一个凶巴巴的男人非要和我赌我就一不小心赢了他个精光。”飞鸟眼泪西西地说。 “是吗?你倒有本事你舅母每次都输得要卖儿子。说说看你去谈什么事?”花流霜说。 飞鸟真正担心起来说:“一些小事阿妈就不用知道了吧。” “开盘口的事吧。”花流霜果然一说就中。 “这这呵呵我只是去给老朋友提了点建议嘛。”飞鸟结巴地说。 “没有的事!”飞鸟揪帐地看着段晚容。 “你可不要怀疑我我什么也没有说。”段晚容立刻给自己澄清。 “好啦飞孝自个说的龙家有人来了正和你父亲在客厅喝酒呢。”花流霜直接说出来免得他疑神疑鬼“飞孝自个跑去进言说什么是军练的一种!” “他----”飞鸟张口结舌佩服飞孝比他更干脆直接找了龙家的人说便问“阿爸没有打算怪我们两个吧!” 花流霜和飞鸟窝在一起说话而客厅中也有人在说话。这时谁也不曾料到客厅中的话题开始走向不明! 一开始狄南堂见龙青云带着吴隆起亲来简随轻身都不敢相信!他让整家人都翻箱倒屉来招待觉得难得有这样的日子。 原本他以为龙青云只是就田先生的话来安抚他的。可现在狄南堂端着酒杯怎么也举不下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自觉地把吴隆起的“关外千里称王也不为过!”的话琢磨着。 那话像是附身而来的妖魔从他的脑海针动一样来去让他真想摊开来说。“你要我明天主动提出放弃天白山区的矿业移交到龙家之下?”狄南堂看住吴隆起确认说“我这都是在州中备过事的一旦收了资就要上交朝廷!” 龙青云点点头晃着酒杯说:“还是那句老话朝廷什么也没有做我们不能什么都给它!眼下草原太平铜铁器不禁。若以镇上的名义锻造那可是很赚钱的事我们干嘛放弃?来来喝杯酒你我都是亲家!” “开铁炼铜采金银这本不是一个商人应该做的事情。此下防风镇正值用钱关头还请狄大人成全。”吴隆起也放下酒杯摆出郑重的样子说“何况你也只能把原矿交到关内无钱可赚!” “青云你的意思呢?”狄南堂没有理他尽量平静地问龙青云。 “狄大人想必喝醉了一不小心叫了龙大人的名讳。”吴隆起委婉地指责狄南堂的不敬。 龙青云摆了下说示意让吴隆起闭嘴想了一下说:“想来这些事我们龙家也没出什么力!”接着他看向吴隆起自然是让吴代为解释。 “贸易不过多了道手而已比你开采经营的成本只低不高。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龙大人的意思希望狄大人见谅。”吴隆起见自己被狄南堂看不起不恙地解释说“我打听到狄大人在北地开矿工钱兑价粮食都和关内官矿自由工无太大的差异加上路途也仅仅持平或者略低而已。” 连这些都知道看来事情不是一时半会仓促计划的而是有先有后一步一步周密安排过的狄南堂心底犯起酸甜苦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他不是不想交出不赚钱的矿藏只是有一些顾虑罢了。如今龙家派人来要他心中反有一丝无法平衡。 对吴隆起的言外之意他领会到一点。贱工出货贱价收购其后用持平价卖给自己让自己在诸国中去卖。“想不到吴大人也精通生意那我狄南堂失敬了!我倒想知道吴大人的意思。”狄南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商人不能经手这些地方上自然也不能但龙青云却有硬要接手的意思! 这些本在田夫子替自己说过话后来的针对自己的可能可以排除。可龙青云究竟在打算什么呢?他对龙青云的决定有些担心更有些失望便一那之间认同了田先生的话。 “山族人无非是为了吃饭而已。而且到时五镇罪犯俘虏和草原上各族奴隶尽可买来一用。”吴隆起微微一笑似有成竹在胸瘦黄的脸孔泛起神采说:“价低贱贵与否取决于抬无人抬价东西就不会贵。” “不是没有其它商人到此处贸易牟利吴大人就不怕山族人的民心也不怕争不过人?”狄南堂沉沉地问“何况这些矿场不少是我和山族共同开建吴大人怎么处理呢?” “贸易指定非法商人得到惩处山族人懂什么?狄大人不是吝啬自己在山族中的一些名声吧?”吴隆起言语谦和背后却是刚针一把。 “恐怕专营后专赢的商人们忍不住非法哄抬价格导致黑市横行!至于自己锻造冶炼是好事却不可能一崛而就!”狄南堂生气了但还是忍住怒火纯纯假设说。 “狄南堂你在北地赚的还不够多吗?非要陪上身家性命才肯罢手?”吴隆起高声说接着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微微和善一点来缓和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又何必如此执著连主下之义都放在了一边?” 狄南堂看向龙青云心中五味更是起落。 让他没想到的是龙青云突然暴起拿着盛满酒的杯子朝身旁一桌的吴隆起抡去“***!没大没小!”龙青云大声叱呵说。 酒杯是金属的流线而去从身上弹到地下清脆地响了一声。吴隆起先是疼了一声又被波了一脸的酒愣愣地一动不动!狄南堂也愣了惊呆于当场好久才说:“这些矿都是小矿图图开罪了朝廷!猛人以前的大矿多已经崩塌目前这些都是鸡肋放到要温饱的山族人那里是个营生我并没从其中赚过多少钱!” “五镇是南下通道无论草原上哪族人崛起势必必取。山族人不靠的话还有谁可靠?说得明了些镇上大部分人的血管里都流着的是什么血?如此对待山族人太狭隘目光短浅必生祸端!”狄南堂垂下目光低声说“要是大爷要春上就可以接手!” 他偏移目光盯住酒杯里灯火的泛动又恳切地说:“我不懂贱工开物是不是?但这样做不行!” 二十六 沃野人心(2) 关北之地如何此时靖康王也在问。陶仁山穿得厚在暖和如春的宫闱里汗淋淋的。靖康王半卧在龙榻上身子底下垫了一个厚实的软垫不断地咳嗽一个长身的宦官俯身帮他捶背。 “下面有折子上来我阅了一下却还是想请你就关北的事儿论论。三年的任你也该是老备州了说说看那里设郡怎样?”靖康王摆了摆手宦官立刻退到一边肃手站立。 “恕臣不能忠事!从备州往北过了辽阳还要几百里道不难走可远!说来此地属辽阳也不属于辽阳哪有郡可以牧那么远的地?”陶仁山趴在地上说。设郡的事他不主张的从备州去那里要么从勿母斯绕道要么走山路如此远地设了郡等于抛在了关外。 靖康王嘘了一下说:“那你认为呢?” “如今远是一事次则是人心!”陶仁山说“北民彪悍得其地不能税反要贴王化之前都是如此请以圣裁!” “我知道!那你看设郡如何?”靖康王不允许陶仁山油条一样把事抛出来给别人又问。 “设郡乃经国大事非陛下不能圣裁!”陶仁山知道这不好说只是挑理由不敢说主张。 靖康王笑又咳嗽了两下温和地询说:“要是一定要设呢?” 陶仁山愣犹豫说:“这----” “孤王难道是一个让你连忠言都不敢说的人吗?”靖康王不动生色地问将陶仁山吓了一跳“言者无罪你大着胆子说就是!” 陶仁山自然不是怕靖康王而是怕后世这便硬着头皮说:“那微臣死都不敢再任一次备州!” “是败猛人铁骑的事?真真假假而已中枢部省有监事上了折子那里只是民风彪悍倒无多少可用之兵。而后成了边郡移民戍边军设深重岂会有事?何况经此一战朝廷缺马。听说那里户中多有马匹善军备非要其地不可!”靖康王想直身子宦官来扶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说“经牧此地非要大员不可仁山你怎么看?” 让自己这二品大员出任郡令还是让自己着手推荐他人?陶仁山心中苦笑低头说“臣子可用!” 靖康王没听清楚只是大喜说:“北地苦寒就怕你身体受不了!” “臣五子坎年纪尚轻臣有五子不怕无子奉养!”陶仁山也当听错他知道自己万一因年衰折在那里地方上的后果难料。 靖康王有些失望挥手说:“再议吧!” 陶仁山徐徐后退正逢上一名宦官带个焦急的年轻官员大步流星进来他挪开身子引路投走。 出了东门陶仁山折身上车去看塘报在军部省门外下。出来他就看到几个官员慌忙如鸡飞奔而来。其中一个嫌他挡道还推了他一跟头。陶仁山看看他品级根本没自己高心中充满了疑问也转到旁边的塘报司拾阶而上却被军士拦住。 “怎么?”陶仁山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官服二品的绣色图案清晰可见怎么接连受窝。 “大人见谅!塘报暂闭!”兵士低头行礼说。 一个官员用跨山羊的步子出来正逢到陶仁山说:“可公开的塘报为何不让看?” “年兄!出了事。”官员年龄比陶仁山差不多但级别却低了多“不是不能看而是塘报官员都在忙!” “什么事?”陶仁山顿时如同冰火临头大声说“雪莱?” “我军驻辽州的青花大营不知为何突然攻击人家雪莱军!山上也反了!”官员拭了一头汗说“我还有事只能给你说这些了!” 靖康王邀请蓟河岳来长月共举退敌之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反了?那青花大营有名的纪律严明怎么突然打了雪莱运粮的军士呢?不管雪莱是不是别有居心此时非是一战不可而天机山位于常余商三州交界一旦两下联合形势确实不妙。陶仁山出着冷汗慌忙从台阶上下来上车回去。 刚才那年轻官员确实是来通报此事的!靖康王差点再次昏厥四问:“是谁要彻查粮草去向的?是谁!” 这是靖康王养心之所四处都是宦官和宫女听靖康王如此咆哮都张皇自危。伏着的官员身体轻颤趴得如同粘饼。“不碍卿事!你退下吧!”靖康王消了火转脸传命:“在京朝臣所有亲王郡王王子上朝聚事昊日殿我有大事要宣布!” “大王子怎么办?”宦官鼓起勇气问。 “起复待用一块聚事!”靖康王说完就走传唤宦官预备高喊让侍卫郎卫禁卫做好随驾的准备 侍中臣子从一侧出来慌忙整理衣冠。 随着一声鸣金国有大事待决! *************************** 察哈里卜一直打算去见龙青云可是都忍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这身行头出去到处都能惹出敌意便一直想找件当地的衣服出去。 侍人耐不住他用只言片语半生不熟的话磨着和人家换衣服就把此事给掌柜说了。 掌柜不知道因为什么给他订了一身衣服送了来。可察合里卜不在他于是顺手把衣服放下出去了。 胡掠斯看那裁剪得体的衣服摆在桌子上四看见没人脱了自个的外袍和羊皮篾子拿起来穿穿试试。 这是一身辫线袄外面罩着的铜色马褂里侧罩棉裤的汗胯上有着青花好看极了。他穿了上去试试虽然觉得肥大可还是很满意这就走了出来找铜镜。可惜他不好意思往其他地方去最终弄了盆水看!左看右看看不到突然听到后面有少年在叫他忙不着一愣动了盆子。石台上的那一盆水顿时翻过来把棉裤外面的汗胯全浇了里面的棉裤表层也湿了。 他给那猛人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安排两句进了房子原封不动地把衣服脱下来由于不会折叠他只好把衣服都理顺玛直了放好就出去了! 察合里卜终于在前面喝完了酒黑脸膛上的皱纹里烧着红彤色。他晃悠着脚步进后门回房子。一个侍人慌忙热乎地给他说明说衣服已经送去了。他听了一下被脑子中有酒劲在烧往日的念头显得格外地烧心。他便快快地回去换衣服即使衣服有些湿也没怎么察觉。 他摇晃着出来就走连胡掠斯喊他也不搭理。出了井中月太阳雪光耀得他头更晕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丝毫没在意腿管上结出冰来也没在意自己不会穿衣服将衣服胡乱地套着。远远看去他更像镇上有钱人家痴呆了的老头新年添了新衣服趁亲人不备出来逛悠两腿也因结冰而僵直蹒跚而带尿。 二十六 沃野人心(3) 陈辽被掌柜差遣从后面追上来询问。察合里卜不知道是被酒烧昏了是伯克脾气不改还是怕别人知道他去干什么见陈辽来搀他竟然回身就是一巴掌口里骂着让陈辽“走滚”!他年轻的时候就因勇力出名虽然老了这一巴掌也狠得厉害。陈辽气愤又不能反抗只好远远跟着。 察合里卜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见人就问龙家如何去。过分的是他问的是龙百川龙老爷子住府在哪人家更以为他有问题胡乱推搪一下详细点也就是一指就走。察合里卜摸了半天却向镇头走去陈辽跟了一会竟然跟丢了只好回去给掌柜说。 一大彪人马也于这个时候进了镇子。龙青风骑着高头大马从外面回来过年。开道武士不用吭声。偶尔有遇到个路人要么打着喊声行礼要么让开。 察合里卜挺身迎着上去见人依然就问龙百川老爷子何在。武士用枪把子拦了他回头给龙青风说。 “这谁家的老爷子老糊涂了不要理他赶到路边就行了!”龙青风颇有不耐地说。 武士下马去拽察合里卜他却边嚷着边反抗。一路赶路辛苦人人都手脚欲掉去掉护脸后脸生疼生疼的。这会谁都没什么耐心谁去分辨他是酒醉还是痴呆。龙青风更不耐烦冲武士喊说:“废物!没有力吗?!” 一个武士前面牵引一个武士从后面推把察合里卜硬搞到路边。察合里卜竟然用嘴巴去咬武士一怒一把把他推倒在路边的雪地上。 推倒了老人那武士心里也觉得过分想去搀扶龙青风高声叫唤那武士说:“他亲人搁不准就在旁边走!” 一行人扬长而去留下察合里卜在雪地里想起起不来又一阵酒意上来便要沉沉睡去! 正在这时几个少年骑着马赶着几只狗从外面回来憨憨的牛六斤拿了个葫芦边走边摇最后递给飞鸟说:“真倒不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这家伙会死!” 飞鸟接过葫芦放开缰绳骑在马上取了护脸用眼睛对准葫芦口往葫芦腰上的三角空去看。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回过身子还装模做样坏坏地说:“是装死吧我们把葫芦砸了看看?” “雪里躺了个人死了!”马义看到了路边的察合里卜先连判断带回答飞鸟说“这么冷什么都死了!” 几个少年下马围上去看身后的狗和马都不耐地走动。正是看死人的时候察合里卜受了寒蠕动身子吐了一大堆杂物雪地的的热气冒着酒臭味冲人。 白铁狗说了句同情的话默默地看着。 “我们先抬上他去你家好不?”马义给飞鸟说但补充一下:“说好!谁抬头谁抬脚!” “这是尿!”白铁狗摸了老人腿上的冰。不知道马义是不是知道笑着趴到腿边上闻闻说:“不是没有骚味!” 马石比飞鸟还小一点听他说了立刻也趴上去闻。太阳照着几个少年次序俯身在察合里卜裤裆里腿脚上闻估计若是察合里卜要是有一点知觉的话一定立刻就去死。 “人都快死了!我们都别乱琢磨了快!抬他到马上就行了!”飞鸟说“既然都没气味肯定不是尿嘛!我拣脏的地方抬。要是他亲人将来感谢我们的时候糕点我拿多点!” 几个少年七手八脚地抬着察合里卜往马上拖飞鸟假意拖着腰因为手都没接触应该是最不脏的地方。他努力抑制自己的笑等众人累得哼哼叫不配合地将老人抬上马。飞鸟这才说:“尿冻上了当然不骚啦!” 几个人边往前走边谴责他。正说着走在马边的飞鸟现不对原来马上垂着头的察合里卜又吐了一下让他身上沾了好多脏物。 旁人纷纷大笑。 “救人一命嘛!”飞鸟立刻若无其事而又光荣地说“看我们都一样了。” 众人将察合里卜和狗留在了飞鸟的老宅给风月照料。他们这都散了。而飞鸟却忙着去校场去好看飞孝在干什么怎么准备的。 怕惊扰到狼飞鸟把狗拴上绳子圈了起来。而风月却看着四只大狗愁见飞鸟要走慌忙拉住他问怎么喂食! 飞鸟先一愣接着扔下一句话:“喂食?饿一顿死不了我就有过不吃饭的时候你呢?”风月郁闷了半天竟然就“喂还是不喂?”征求雨蝶的意见。 飞鸟因早晨给田夫子要求金钱而谈不拢这会回去一是为了碰到田夫子借机退让一番;二是想打龙琉姝的主意。他正冲往校场的路上碰到解散了的人出来。“喂!喂!”飞鸟看到龙琉姝了高兴地跑去可跑到一半就现形势不太对。 花落开飞孝龙琉姝龙妙妙飞田聚在一起其中飞田一见他就喊:“我做叛徒了琉姝姐姐和妙妙姐姐都是我拉来的!”喊了之后她就躲在龙琉姝身后得意地做鬼脸。 飞鸟看飞雪一个过来拉着她过去见到龙琉姝便拉着笑容说:“阵营不同利益当先合伙做生意可好?” “买酒楼?”龙琉姝笑眯眯地问。 “琉姝姐姐恩!这是第二步或者是第三步了!先----”飞鸟拉过她到一边说话。龙妙妙飞雪飞田立刻跟了上来。飞鸟回头一看再次往前走几步回头看无人再跟这才说话。 “阿爸不会愿意的!”龙琉姝犹豫地说。 “我们是在为镇上做贡献买狗要钱不?建狗栏要钱不?”飞鸟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数指头一直罗列了一大堆然后耸人听闻地而又略带恐吓地说“最主要的问题是镇上的钱多了东西却没多多余出来的钱怎么办?想想是不是本来总共有十个羊可现在有了十多个羊的钱多余出来的钱就买不到东西的相当于没有钱。但你知道谁手里的钱多余不?总得要有人去拿对吧!近来买过东西不?是不是涨了还有买不到的吧?要是有人买不到羊了你说可怕不可怕家里吃什么?!赚了平分怎么样?” “等一等!钱多了?钱多了东西没多十个羊现在有了十多个羊的钱是呀一部分钱没有用了!那谁手里的钱没有用了呢?告诉我我回去给阿爸说!”龙琉姝明显被他绕昏了。 “谁的都有可能!”飞鸟舔舔嘴唇灵活地动了动眼睛说再次鼓励说“你可是和阿爸一个姓吧镇上有人没吃的了怎么办?” 龙琉姝点了点头本来还笑嘻嘻的突然便忧愁起来回来就十几只羊和十只羊比较着。龙妙妙飞孝飞田都特奇怪纷纷问怎么了! 飞鸟笑呵呵地拉着飞雪走边走边回头说:“下午就要给飞孝就好了!” “我看到他这样子就生气就要赢他一定要赢他!”龙妙妙生气地安慰姐姐“我们给他打赌输了的人在地上爬!” 龙琉姝被分了神突然笑起来说:“我也是!努力一定要他输!” 飞孝无比沉肃地说:“我们正式商量事情吧!” 飞田高兴地往里钻却立刻被飞孝推了出来。“你能出卖咱哥就能出卖我!”飞孝说“我不要多料细作听!” “细作?难道你就不打算收买一个有用的细作吗?”飞田摇头晃脑地说“我可以借机混进去再次给你好多情报!” 飞孝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把她搂到自己身边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几个人立刻派分任务起来包括买狗找武士和训练师买食物等等有好多都是散布给飞田的假消息。“飞田你身为我的细作要把我哥哥的一切举动都报告给我怎么样驯狗怎么喂食还有手上的经费等等。”飞孝郑重地安排飞田说“而且不能背叛先把你的零用钱押到这里愿意了就点头。” “不行万一被你扣掉怎么办?”飞田狡猾地说。 “我还有盘口分红嘛就是输了也能还你。分红呀!你敢保证吝啬的飞鸟会分给你吗?跟着我是大有前途的。”飞孝说。 “那要看多少!”飞田谈起价钱来了“你要明白我要成为双料细作的话哼哼。你必须要给足够的好处。” “能信得过吗?”龙妙妙在飞田得到许诺后跑走追飞鸟的时候问飞孝。 “基本是不能!”飞孝说“不过即使是双料对我们的好处也多得很。” “我家有驯猎犬的人!”龙琉姝低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让阿爸把驯狗的人全部都拨给你还给你建一个狗棚。” 花落开问:“我呢?” “你去给田先生请假从今天起全力帮我。”飞孝下达命令说“琉姝姐姐和龙妙妙必要时也要请假。大家齐心协力不相信斗不赢我哥的。” 飞鸟到了家门狄南堂也又要出门。他看到反方向上有两个裹得严实的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见了他反倒躲便招来飞鸟和飞雪说:“飞雪先进去。去!看看那是不是你堂伯要是你堂伯的话让他不要不好意思过来到房子里坐!” 飞鸟投眼看去觉得两个人有些熟。两人见他往那里看便扭头等房子里的人一样高声往里面说着话。飞鸟走了过去游走着但看不出那厚衣服里到底是谁只现两人慌张要走。 “我知道!”飞鸟乐呵呵地说“你是找我还你钱是不是?” 一个头包放了接着是另一个果然认得没错。“小子刚才那是你什么人?”胡子上满是水珠的乔健粗声问挂在刀疤的脸显得特别狞然。 “我好怕吆!”飞鸟只当是要赌钱的还了一个蔑视说“愿赌服输!别以为你找了我阿爸就了不起!” “明白了!改天再赌!”乔健抱了一拳看不远处狄南堂看了过来回身就走。 “山!给你家二爷说这趟买卖我不接了!”乔键走了一段路回头看飞鸟在给他招手便说。 “退就不合情理何况钱被你输了二爷那里我也无法交代!”贺大山说“你该不是怕了吧!还是见那孩子心软了?” “身份被人忍了!我不怕可我三个弟兄怎么办?”乔键边走边说“我还有母亲在家里!钱我会翻倍还的!” 正说着背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贺大山心里差点崩溃几乎拔腿就跑。乔健镇定地拉住他回身看是飞鸟便问:“你要干什么?” “这是五个金币赢人不赢光我想你不去赌一定能熬到可以回家!”飞鸟递了钱来。 “我只要想回去不怕这点雪!”汉子推辞了笑了一笑说“拿上吧虽然输的也有别人的钱但我认!” “当你借的!记着改天有狗战千万不要压否则你就更惨了没钱回家的话再来找我我也不认识你!”飞鸟伸出手来脏脏的护手上五个金币在太阳下亮。 贺大山心已经如同绷张的弓样说话都困难好不容易说:“快拿上!好走!” 乔健的刀疤也在笑容里绽开他轻轻拿了一个金币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听过那不绝的余音这才温温和和地说:“一个就够了回去吧你阿爸在等你呢!” 飞鸟双手合抱住四个金币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一个金币就可以让穷极了的人不杀人取财我竟然给了五个太大方了这样不行迟早要破产的!”他走到刚才两人停留着的那户前往紧闭的大门看了几眼得意地笑了。 二十七 富贵好还家(1) 风雪如荼雪地又一次加雪。 防风镇回来过年的人似乎都已经在家里了不回来的就不回来了。 就是这样的一日一队橇马车驰进了防风镇。碰巧见到的人都看到拉车的马腿比一般的马要粗一个小伙子好奇地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为的车夫微微一笑没有理他硬是在一个武士的引导下住进了井中月天价而又被包过的房子。 接连几天防风镇的人中传起了这件奇怪的事。有人说那是朝廷来的人有人说关内因为打仗断了皮子来收皮子的有人说镇上出了大官这些是他们的家眷也有些人说这是姓狄的一家人回来过年。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有些有点见识的人异想天开说是朝廷来和亲的遇到大雪停在防风镇上了。但最后还是狄姓一家人来过年占了上风因为有认识的人和直接和狄家亲近的人证实了这件事。 情况很快地得到了证明这确实是狄家的人回来过年。 风雪停了太阳出来照拂。 还有四五日就要过年这是镇子最热闹的时候。大街上下都是人有玩的有闹的还有举着雪扒拉子推雪的。 随着一声锣响三四个武士开着道一起马队有致地向这一起最热闹的地方走来。在众武士簇拥着一辆香车和一匹骑着浑身赤火的龙驹的威武男人并列走在中央在路上耀街。 那香车竟然用四匹马拉着贴金带银标致得就像是长生天捏出来的活物。 然车里不是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传闻中和亲的公主。赶过来围观的人看到那挽开的怪异车帘里坐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他浑身宝气华贵无比。别出心裁的高虎皮帽子带有两个鞑靼名贵的貂裘大衣如同翻滚的紫浪偶尔有碎雪吹去雪便远远化开不见可见虎冠裘衣都名贵非常。一条长身貂皮做的衣领紧紧围绕着那汉子半个面孔那直挺柔更显趁出他那秀雅而白皙的面孔。他的面庞保养得很好只是被风打得有些红胡须也被修理得很清爽青色的胡子茬上随动作时隐时现着哈气凝成的水珠。 众人都惊讶万分猜不透这人是谁即使是看着眼熟的也不敢去认。“二哥别这样!”火红马上的威武汉子正是狄南齐他正苦苦劝说特意回来“过年“的狄南良。 “你那时候小不知道!今天我家终于富贵了我就是让他们都看看!”狄南良冷气十足地说他给旁边提了大袋子的武士点了点头那武士拿出一把一子的钱信手挥扬那钱飞过高空四面散去。 “不要捡!”狄南齐大急大声地喊着。可没有人理他人群挤扛弯腰。萨满教中是不让人拿不劳而获的财物的狄南齐自然害怕引起别人的反感。 狄南良却不理他只是冷冷而笑他伸手执上一片子钱弹飞在高空。 让狄南齐不愿看到的是人人都忙着去捡。他们如同鸡儿啄落米一样专注地低头反倒忘记了去看车里坐的到底是谁只是跟着。 人越聚越多。 “大哥会知道的!”狄南齐回头冲狄南良喊。 狄南良仍然不理他的劝告只淡淡地说:“人就是这样的!看他们扭曲捡东西的样子像不像蛇?” 突然他看到一个捡钱的老妈子立刻吩咐马车停下自个不要人去扶走了上去。 他一把打掉那婆子手里的钱。老妈子看也不看就再次弯腰去捡。 不在事中的人都有些惊恐狄南齐生怕他将可怜老婆婆侮辱一顿慌忙叫他。 出乎意料的是狄南良弯腰将她扶起看住她那惊恐的眼神大声地说:“谢妈妈!是我呀!” “来我永远没忘记你给我大哥一个饼子我大哥分开了给我和弟弟一人一半!来上车!”狄南良边扶住她走边大声地说。 老人用昏花的眼睛辨认是谁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认出狄南良也或他早就忘了只是畏惧地退缩。 “我们一起去车里!”狄南良无比温和地说用手臂挽上他黑糊糊的胳膊袖。 “你是谁?那马车我可以坐?”老人怕怕的而又有些高兴地说。 “当然可以送给妈妈都行!”狄南良挽着她向前走边走边说。周围的人都着神经围看还有不少认识的人都跑去给老谢家报喜只觉得是他家亲戚。 “你是谁?”老人说“我身上脏你衣服贵!” “我是狄呆子家的小二呀!”狄南良悉心地将老人扶上了车。 “我知道你大哥每年都去看我!他是老三?”老人大喜指着一个武士问。 “我是!”狄南齐嘿笑着更正说但还是想着老大知道了要脾气。 人以为这一停顿堆挤得更多了许多人都从家来赶出来看。狄南良大声地笑着回到车上和老人坐在一起一个劲地拍她的手。人群越来越轰动目汇车上。 当狄南堂知道的时候这一路街已经绕了个遍回到井中月背后的牲畜栏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子不用说就是想再捡钱的。 狄南堂黑着脸看到了和狄南良远远离着的谢妈才舒展一点说:“谢妈妈也来了?小子不懂事你不要生他的气。” “好!二爷好!”谢妈站起来用袖子去擦自己坐过的地方害怕不干净还用口哈气然后再擦却是越涂越黑。给狄南堂笑着的狄南良没看到但狄南堂却看到了。 “先滚回去我还有一屁股帐没给你算!”狄南堂怒气冲天地说“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老三把谢妈妈送回去。” “叔叔好!”一群孩子崽不同意狄南堂骂他争辩着说。 “都回去吧!”狄南良挥挥手安排狄南齐说“马车也送过去!” 这一闹接着就有了结果。 狄南堂的名声一直算是响亮不少防风镇护卫为生的人都给他打过交道大伙都知道他了也当了官但到什么程度就连班烈善大虎他们都说不太清楚。这些一闹镇上的一个望族应有的声望立刻就诞生了。 狄南堂家的亲戚不多但沾了边拐了弯的就多了不少登门拜访的亲人突然多了起来。 “连芝呀!想不到你越来越漂亮了真是又贵又美!”这是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妇女见了花流霜说的话花流霜也懒得和她解释心里却是明镜一样敢情这是八百年不见的亲戚连飞鸟的母亲死去都不知道硬把自己都认成了飞鸟的生身母亲了。 从一个侧面上她也看出来狄南堂家以前多穷了。正像狄南堂自己说的一样父亲母亲先后死了后自己出去做生意几次意外后都跟乞丐一样地回来。家里赵婶照顾着两个弟弟吃没吃穿没穿亲戚们人见人避。她还听说丈夫一次借了唯一的一个大伯家的一匹瘸马硬是被他们抢了生皮抵帐。 人冷人暖见多了的狄南堂却很热心从东家猫到西家狗的问了个遍至于向自己找路子给好活的人一律都含糊而过。 “我家阿牛呀你不认识了?你小时侯还抱过他呢叫叔叔!对了他大叔你给我们家阿牛找个好差使渴不着饿不着冻不着累不着的钱就不在乎了一个月弄个七金八银的也就成了。” “什么?说笑了吧你也想干这工作呢?你都是什么人了?大牛快磕头!” 花流霜接着现这些亲戚来过一次自己家就遭“兵匪”一次到处是果子皮花生壳痰小孩尿等等甚至还丢东西。要不是怕自己丈夫一个人应付更辛苦她差点都要跑到井中月住下了。 “听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想不到我家丈夫肚里也能撑船。”花流霜在晚上人走尽的时候半取笑半夸奖地说。 “他们能来就说自己心里还有恩义亲情在否则也不用来死缠了。”狄南堂笑了笑说。 “那你家亲戚也没有这么多吧!”花流霜说“这阿妈的舅舅的妻子的侄子家的儿子的小舅子的岳母也是亲戚?” “没听她说吗?她当年抱过老三。”狄南堂说。 “真没法说了明天我让人守住门口说你病了!”花流霜不满地说“这样年都过不好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一下子都全来。” “有些老人家是该我去看他们的。”狄南堂说“堂哥堂姐他们也是再怎么说都是亲戚。” “一个也不许去去干嘛!你这么多年不是没去过人家理睬你?富贵多忘忘了原本该记的人忘了原本该恨的人。我不管不想和我吵架就哪也不去。”花流霜说。 “这不是忘本吗?”狄南堂和颜悦色地说。 “什么忘本?你把足够做一笔小生意的钱给了你小表弟让他做点生意混个媳妇他怎样?花完了继续要还到处给别人说你不顾念兄弟好像你该把家财都给他一样。”花流霜说“班大哥和善大哥抓了他骂了一顿翻翻旧帐就没再来过不是?现在也娶上了媳妇。”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反倒对他们不好?”狄南堂诧异地问。 “当然让他们什么都伸手给你要?自己却越来越不争气?”花流霜说“我真不明白穷的时候周济自己的反而都是不亲的人。” 狄南堂摇头大笑好久说:“这不能怪别人不亲的人周济我家没有负担因为他们周济的是自己一点点多余的东西给了后自己可能都忘了。而亲戚和交好的人家一旦表示自己有余钱余物他们就要负担我们的日子。这是人的天性善和自私交缠在一起你明白吗?” “那某天我和一个比你年轻一点的强一点的人跑了你也说我这是天性?”花流霜嘀咕说。 “是吗?你现在可是也半老徐娘了谁要你?”狄南堂碰了她一下问“老二给我争辩说富贵好还家你不要一样这样看!” 二十七 富贵好还家(2) 这些日子里狗战也伴随着赌场的宣传开始了。马老三做梦也没有想到飞鸟真的只指定他赢一输五。他看了龙青云的印章和歪歪扭扭的龙字对关门只做狗事的说法一点都不敢反对。当天飞鸟得意洋洋地坐在桌子问他还有没有葡萄吃问他为什么那么笨他只黑着脸低着头让伙计给进门的男人说赌场变狗场了。占了四层利的飞鸟果然任劳任怨阿叔回来不理小玩意吃的不问不馋。他雇了十个人搭狗圈很省力地在外围打篱笆中间树帐篷。 飞孝受他敬业精神的影响只是和老爹见一面也很辛苦。一开始他因为缺钱只从家里拉了几个人来。嫌他进度太慢的龙琉姝从自己家拉武士这才一下子增加到二十人他用木头搭建狗窝接着看飞鸟这样省劲也学样起来。 狄南良回来后生怕两人闹得不够找来武士背着旗帜骑马用铜锣吆喝狄家的狗赛龙家裁判。狄南堂本来就不同意但龙青云点了头并许诺花多少给多少钱的他也仅仅说了自家老二几次说他是在同孩子们一块胡闹。 狗场徐徐准备着飞鸟让马义几个人帮自己连借带买四处网罗狗只。而龙琉姝却买通了一个族叔开罗打鼓去征集。飞鸟两三天只找了十三只大狗食物只有一只不大的羊前几天狗都不去吃因为羊是生的;而龙琉姝一天之内就把狗找齐了狗食有馒头有肉当天就几乎花了飞孝一个金币。当飞鸟的人还在求大婶叫阿姨地求买狗只的时候飞孝的驯狗师已经开始驯狗了。 又一夜过后飞鸟这现活羊还在而狗却依然饿着狂叫。飞鸟亲自宰羊把生肉分给众狗立刻就获得狗儿们摇尾巴的好处。同是这天早上飞孝却已经在驯兽师的帮助下训练狗口令并给符合口令的狗予以奖励惩罚。 飞鸟的狗断断续续地送来而一开始的十三只狗开始排外地站为一线向其他狗攻击飞鸟也不怎么管破罐子破摔地只是让那十三只包上皮子的狗中的八只给新来的狗送自己咬死的羊的羊肉。狗儿逐渐团结飞鸟成功地拥有了八个团体。他把分别带队的狗编排为狗一到狗八。飞鸟只是作手训练十三只狗让它们团结让它们听从命令让它们自己吃活羊。配合不好时活羊就被人有意放跑。它们和飞鸟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时不时地抓羊在一起。而此时飞孝开始教习群狗阵法。 飞田早就不去胡乱刺探情报了一是因为她去了一次差点被咬便怕狗怕得要死;二是阿妈来了她贪恋被疼的感觉不愿意出来。 双方“大军”对垒“士兵”们努力训练“主帅”似乎忘记了过年每天都和狗儿呆在一起。飞孝观察着狗的进展希望能提前出战而飞鸟却又玩又闹把羊毛塞到皮子里让众狗玩让活羊乱跑给狗儿们驱赶追杀。他的狗依然数量不足到七十八的时候几天都来不了新狗了。第七十九只高大威猛狗是最后被送来的。它是一只皮色黑亮的公狗一来了就高傲地勾搭其它母狗。飞鸟不但不因它的高大而收留它还纵使众狗把它咬杀吃肉。因为负责补给的段晚容回自己家了几天都无音信七十多只狗的生计慢慢是个问题飞鸟不得不把已有的羊儿给得越来越少了。狗儿都不够吃经常聚在飞鸟的营帐外面等吃的。飞鸟也不紧张慢悠悠地等狗粮。 一直到最后只有一只羊在圈里的时候段晚容和飞雪回来了。除了白羊外她们还按飞鸟的意思到裁缝店里做了两张军旗。当日飞鸟营中就多出了一面橡木棍挑起来的军旗底色是蓝色的上面的图案是肉骨头捧起来的羊头羊头的角拧得跟蟠龙一般。 “怎么样?这样的图案是我想出来的。”飞雪笑眯眯地强功说“当然晚容姐姐也有一点点功劳。” “啊!你还不独占功劳呀。”段晚容边满意地看着军旗迎风飘扬边说。 “嘿嘿!”飞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突然指着一行过来的人说:“是阿妈和婶婶们来了你说她们会先到哪边?” “说不准。”段晚容说“要是飞孝不接她们的话她们肯定先到这边因为这里飘扬着军旗呀。” 飞鸟立刻叫段晚容牵他的马拿军旗自个集合自己的狗。 段晚容只以为他要安排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呢却听飞鸟问她和飞雪:“飞孝一定会出营迎接的我可以趁机杀进他的大营可是现在就杀进去吧显得有些卑劣了吧?” “卑劣一点点也无所谓啦!”飞雪鼓励说。 “乘人之危可不是英雄所为。”段晚容说。 “咳!算啦万一占了大便宜就会让赌场那边不好吹捧飞孝的了。”飞鸟还是停了下来说“我也拿不准会不会有人为了扳本而连续加注三到五次算啦就做个英雄吧。” “英雄做事之前还考虑赚钱多少?”段晚容差点没有晕倒。 “韩言子所著《怀军》一书说过:军以获图。司法子《国要》也说:战以国之利为本。”飞雪反驳说“飞鸟哥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你确定你自己一定能赢?”段晚容问飞鸟。 “赌注这么大肯定要赢才行大不了给飞孝多许诺点东西嘛!”飞鸟近似于无赖地说。 这一行足足有二十多人各位夫人和她们身边的婢女有的骑马有的坐车还带着飞孝的弟弟飞凌妹妹飞花还有在吃奶的飞茂飞田的妹妹飞豆和弟弟飞翎,飞镐。大伙一起来看热闹自然不会是空手。飞孝不愿意错过慰劳品于是正如飞鸟和段晚容所想的那样他骑着自己的马出来去接了。 飞鸟极力忍住去偷袭的打算看他们一起在飞孝的营地外转了一圈然后一起到飞鸟这边。 “飞孝哥也来了我保证他是有意来看虚实的。”飞雪很有根据地说“这就是他先出来迎接的原因。” “那就让他看我如何地兵强马壮让他好好看看!”飞鸟往自己的狗群边一指一群狗正在抢吃的其中几个充数才收购来的狗在外围干叫着。 段晚容远远走到营帐一边给正吹牛的飞鸟嗤笑说:“少爷把这几只半死不活的狗淘汰掉吧不然也是连饿带冻死掉。” “不行得另外给它们准备食物。”飞鸟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我故意示弱的‘士兵’嘛把它们编入我的护卫队。” “二婶母三婶母!”飞鸟出了营帐远远大喊“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你们看他一来就要吃的飞孝可不像他。”花流霜贬低飞鸟说“我看他的心都挂在吃上了哪会有赢的可能。” 飞鸟跑得飞快一口气钻到老态龙钟的赵婶身边抱着她大喊:“赵婆!飞雪快来!” “这就是我和你大哥的儿子。”花流霜给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说“你还没见过他吧。飞鸟!快来见见你二姨娘!” 飞孝不满地向自己母亲看去见她若无其事也就没有说话。“飞鸟哥!嘿嘿!水果糖!”飞田抓了一把糖果点笑得可爱死了可很快就被面前伸来的一手给掠夺掉。飞雪一一见过长辈然后也钻到赵婶身边问长问短了。 “我耳朵不好啦听不清我的小飞雪说话喽。”赵婶老泪纵横把飞雪的头摸了一遍又一遍接着一遍又一遍地问“你想阿婆不?” “这就是二姨婶?那二叔再取老婆了我叫什么?”飞鸟看了看一身荣锦皮边的陌生美妇问。这确实是大家所没有想过的问题新来的二姨婶明显尴尬起来。 “到时候再说。”老三家媳妇白玎沙说。 “不要管他他就是傻问题多。有你大哥在能不让他娶就不让他娶了。”花流霜颇为头疼地给那女子说。二姨婶用手指理了一下皮帽子里卡着的头用近似于天籁的声音说:“飞鸟侄子新年好!” “外甥呀你们谁能赢呀?”蔡彩关心地问。 “我兵强马壮舅母可都是远远看过的。”飞孝提醒说。 “是呀我们一定能赢的。”花落开也在飞孝的示意下说“阿妈千万不要看错掉呀。” “我在家博彩怎么样?大家都来投注吧。”飞鸟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栅栏里边段晚容说段晚容会意地点了点头。 “雨蝶姐姐生病了她叫我给你说她好想你哦!”在众人都到栅栏边往里看的时候飞田因被抢去了糖把飞鸟拉到一边打算用非同寻常的手段来要回了利益“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生了病吗?” 飞鸟立刻还了她一半的糖捏了捏旁边飞豆的脸蛋说:“快说!” “舅母说她一天到晚除了照顾狼什么也不干就摔了她的琴还把她赶到雪地里她就病了。”飞田偷偷地看了蔡彩一眼然后把手指头放到嘴边嘘了一声说“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呀我可是很怕舅母的她生气的时候就像一个绿脸的老巫婆。” “恩?你怎么没有生气?”飞田见飞鸟什么举动也没有做就问他。 飞鸟没有再理她转身向众人介绍他的狗了。 一阵激越的打击乐器从飞鸟的帐篷中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伴着狼嚎的长吟:“荣耀!”随着这声苍老而长韵的声音几十只狗都叫了起来有的竟然向栅栏边的人群冲了过来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飞孝你能比吗?”飞鸟问。 “飞孝哥的狗都在走方阵呢!”飞豆说“一排一排的威风极了一声令下都往前跑!” “因为不跑的就挨鞭子。”飞田看着一只只就要扑过来的狗怕怕地拉着飞鸟的衣服补充说“而且走路时走出队列的狗也在挨打。” “传说中成烈王建立了强大的军团并且让士兵在打仗前吟唱这个词士兵们打仗就奋不顾身几乎无敌于天下。”飞雪给身边的阿妈和婶婶们解释说“我哥就是建立起众狗的荣誉心让它们只进不退。” “这是生搬硬用的东西天才知道狗儿知道什么叫荣誉。”飞孝在一旁反驳说。 花流霜也笑了给身边的人说:“看看两个人打仗千奇百怪的招都使了出来。” “小姑这狗能听懂人说的话它还是狗吗?”花落开说“飞鸟表弟是输定了看他的狗都是又瘦又小一定输!” 正说着三条身上穿着皮子的狗从一个围满布的小栅栏圈里走了出来两只在前面走的都衔了大块肉第三只边走边叫。紧接着一大群围在栅栏边的狗都退了回去去吃那两只狗衔着的两块肉。众多的狗围在那只走在最后的狗身边又转又舔亲热得要死。 “这是怎么回事?飞雪!”铮燕如奇怪地问其他人也都迷惑不解。 “这就是只战士它咬死了一只包着皮子的羊并且和伙伴们一起把它撕裂。现在就是它从小圈完成任务归来给众人看围在它身边好多都是异性狗。”飞雪解释说。 “去!我知道飞鸟哥是故意给我看的。狗能那么容易地撕裂一只羊?”飞孝毫不在意地说“弱就示敌以强强就示敌以弱这个道理大家难道都不知道吗?” “就过年了你们都不回家过年吗?”二姨婶转移话题问飞孝和飞雪。 飞孝把脸转到一边去一句话也不说。飞雪却代为解释说:“我们就要宣战了要是战争顺利就会很快回家的。” 一家人给两人各自留了不少吃的然后就要走了。“阿妈!”飞鸟跑到花流霜身边趴在她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起来。众人也不知道飞鸟在说什么只看到花流霜连连点头。 “嫂子我还以为他们抓了几只狗和关内一样放在一块小地方上让它们咬呢。”二姨婶说“想不到一下子这么多跟打仗一样。” “他们就在打仗呀你没看飞鸟哥那里也摆得有军旗吗?我可是两边都下了一个金币的注呢稳赚不赔啦。”飞田撅着嘴巴不可一世地说。 “什么?”飞鸟傻眼了但更多的是高兴问“为什么要赢一陪多?差距已经有那么大吗?” “都下注?可以吗?”蔡彩问。 “嫂子这就是我们的小飞田聪明的地方飞鸟的一方已经许诺了赢一赔三来吸引人投注。”花流霜不理睬飞鸟的惊叫惋惜笑着说“飞鸟要在我们家也开盘口呢让我们有意的把钱交给他的雨蝶小姐这都是自己家的人大伙都尽管下注。” “一百个金币我觉得飞鸟能赢。”铮燕如说。“一个银币飞鸟哥赢。”小飞凌也说。飞鸟脸上很有光彩边和飞孝一起往回走边看着他大声地笑。“我阿妈不好意思压我的!”飞孝嘴里这么说可失望之色再明显不过。 “我没钱了大家借我点钱吧。”飞田眼巴巴地说不过最终还是把眼睛瞄在了妹妹飞豆身上。 “我看飞孝能赢不过我还是压飞鸟赢吧。”白玎沙笑着说。 “为什么?”蔡彩问。 “反着压给他们兄弟做补贴嘛!我也压一百个。”白玎沙说了原因后问飞孝的二娘“你呢?碧儿妹妹?” “我压一百个飞孝赢!”飞孝的二娘说。 “他可是说了舅母可以欠帐的。”花流霜看蔡彩欲言又止按飞鸟的原话说“不过要打欠单!” “我压飞孝赢一百个金币。”蔡彩犹豫了半天才说。 使女们也纷纷笑着议论跟着压钱。花流霜微笑地回答了一个飞田的问题:“他怎么会赔不起呢?他可以把我们交出来的钱反过来压到镇上的赌局上。” “真是奸诈呀我用飞豆的钱两个银币买飞鸟哥赢。”飞田大声宣布飞豆推着她不愿意。 远远有一大批赌徒过来参观。花流霜现里面许多都是龙家的人由是她知道现在做大了飞鸟不得不用家里诓来的钱去镇赌局只是这点前肯定是不够的。 大口马不得已组织伙计带领大批的富人赌徒到两个阵营参观并用龙家来保证赌博的绝对公证没有黑手。大伙围着猎场转悠纷纷看好飞孝那整齐而威猛的大狗因训练有素营造出来的无敌气势。两人的赌注额一度突破一比十三最后落在一比十上。 这轰轰烈烈的年关大赌连龙青云龙青风和几大豪族富商的人都听说了大家几乎见面都在谈论赌局会怎么样。田老夫子差不多都猜到飞鸟在里面捣鬼了不只一次地劝出来闲逛的龙青云不要投钱进去以免纵容风气给众人看。 只是龙青云本来就插了一手打算白手分钱。如今又有女儿在当然不听他的劝多多少少打算支持! “总要有公证人不是?你若投了钱进去那谁当公证人?”田夫子转了角度说“何况多了人家赔不起少了丢自家的脸面!” “晚了!”龙青风看了看田夫子被过脸去说“不过老吴说了只要够大就不会赔!”这样的意思很明显输了质疑两兄弟赛狗的公证赢了没人赔得起两边通吃。 “一起去看看他们训练怎么样说不定真能用到人身上。只是这狗咬架起来还能弄虚作假吗?我看我们也都投上一些钱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是我们投的不就行了吗?”龙青云倒毫无心计地说。 众人这就一路过去一路上看到很多人来回。“这要是狗都能打仗干脆以后就训练一只狗军。”龙青云边打马慢行边说“说不定用好了还真顶事!” “不是那么容易的跟着斥候巡逻倒还行。”一直不说话的吴隆起插了句话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军官们熟悉战仗应用阵行等等。” “学堂里那些学生训练结束了吧?”龙青云立刻便转头问“效果怎么样?” “不好说的不过都有长进。”田夫子有些犹豫琢磨着吴隆起的话说“那个余山汉真是人才可惜不能做镇防军的统帅!” “这有何难千金加权力他想不动心都不行。”龙青风说。 “有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他窝在狄南堂身边十多年了甘心为一家奴又岂能是钱财能够收买得了的。”龙青云哈了口气半教训半笑地拉住马头对着龙青风说“我不是没有出言试探过你要是用钱反倒得罪他呀劝你不要试!恩!迟早他会为镇上用的只要我们龙狄两家合起来这关外都是我们的土地。” “未必吧以我看连侄女都会是人家的!”龙青风突然起火来拉转马头离开。 “我说的有错吗?”龙青云愣了叫吴隆起去叫龙青风回来接着看住田夫子又笑低着头说“田翁我妹妹有一请你去说说可好……”之后的话压得更低。突然他又担心地抬头挥手排解说:“我们龙家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田夫子有点明白龙青风离开的原因所在了沉默良久。 “我们先去那边吧那里树了一只军旗。”龙青云指着飞鸟的大帐说。 众人移马过去在栅栏边驻足。里面隐隐有琴声从一所帐篷中传出众人不甚在意只见众多狗儿在三个少年武士和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少女的监督下玩玩扎了东西的木架。木架上包了皮帛的地方开着口似乎粘粘的很有咬头。 田夫子没怎么去看他被琴声迷惑只在侧耳倾听什么有些哑然。 “你看呢!”龙青云推了推愣的田夫子说“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弹琴琴音平和却隐隐透出杀伐之气看来琴意倒是成了。”田夫子回过神说“我听着有点走神大爷在问什么?” “我问的是你觉得这边的训练如何呢?”龙青云问接着说“我却听着却乱乱的。好像夫妻两个在弹棉花你拿棒槌敲一下我这里拿扁盖在后面捂结果丈夫老是出错!” 里面本来里面就是两个人在弹琴但听成这样也是千古一绝田先生乐和着看狗看了一阵说:“不错很不错。只是仅仅这样便能让狗去撕杀吗?” “这倒是。”一个武士说“你让它们向前冲它们会吗又怎么能听得明白呢?” “田先生!”那个少女自然是段晚容她注意到了这边的人慌忙走过来问“要少爷出来吗?” “不用了我们再到那边看看!”田先生摆了摆手说。 到了另一个栅栏边里面就热闹多了。狗儿站成一队一队的正在按飞孝的命令行事。“第一队撕咬第二队从上面扑击第三第四队左侧绕进第五第六队右侧绕进。”飞孝指挥着一大半狗在排练驯兽师则在外面扬鞭子。 这里的狗都比飞鸟那边高大健壮接到飞孝的命令虽然有些迟钝但最后还都完成了指挥。驯兽师端着盆子撒起熟肉块众狗纷纷抢食。飞孝接着训练起另外一小半士兵来。 二十七 富贵好还家(3) 龙琉姝靠在栏杆上观看。坐在栏杆上面的龙妙妙说:“训练还是有点慢它们到现在还都是乱哄哄的呢。” “这是打仗飞鸟那边不是更乱吗?毕竟我们有驯兽师。”龙琉姝倒很满意地说。 “好女儿父亲来看你们训练来了。”龙青云骑在马上边沿栅栏绕过来边喊。 背对他的两姐妹转过脸来。龙妙妙高兴地在栏杆上转了个圈跳了出来说“阿爸觉得呢?我们这次一定要那小子死得很难看。” 龙青云转头问周围的人:“你们看这边呢?” “训练人这样还可以训练狗就未必行了。”田夫子插话说但接着就傻眼了。飞孝这另外一小半训练起来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军队的模样。让前进就前进撕咬背后还有狗跳过前面的狗背身后的狗向两侧移动绕了个圈。 飞孝今天先训练的这四十只然后训练的刚才那六十只这就是刚才看起来不太理想的原因。“想不到他能将狗训练成这样。”田先生目瞪口呆地说。 “飞鸟的狗又小又瘦数量还不够。”龙琉姝说“他人又懒得很每天钻在帐篷里不大出来一定会输!” “这倒是!”众人纷纷都有同感。 “我看好这边!”龙青云说接着大笑不止。 众人不解问。龙青云停下来横马挽缰回身用鞭前指任马因为拉紧而竖立长嘶豪放地说:“说这小子数年后领军横扫过分么?!靖康有此少年男儿不?!” 田夫子嘘了口气心情更沉重。 当日狄南堂听说察合里卜走丢了派人寻遍镇上都找他不见。而胡掠斯又不敢告诉狄南堂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是在心里急。察合里卜酒醒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房子里只有风月在一旁。他感激万分无以为报之余还是问明了路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拖着冷的身子去龙家求见简要地说明来意。 龙青云也刚吃过早饭不多久却根本就带着可见可不见的意思。陪侍一旁的吴隆起却很重视拼命地进言分析却适得其反。龙青云轻笑一会竟然说了几句让吴隆起汗的话这些话若听到狄南堂和田夫子耳朵里他们绝对会怀疑这不是从龙青云口中说出来的。他说:“斧头杀树长节榴那地方会更结实。可人呢?杀了人出伤口那里下雨就痒。他见我干什么?若是老狄知道了还以为我要养他们家的狗呢?别人的狗跑进了自己的家可不行该打它一顿把它赶走!” 传话的武士出来便用这些话砸他还让几个守护武士连推带打赶他走。察合里卜一肚子的好想法都泡进了水里又羞又恼回井中月就病倒了。狄南堂派人寻来先生给他看病他只是拒绝配合。 胡掠斯要了些驱寒的草药背地里说是自己驱病去邪的方药天天和几个少年一起要他吃药。 他病好是在狄南良回来的时候好的。狄南良不由分说进去就给了他几巴掌教训他说他是个猪被人杀了也没人知道接着让胡掠斯和一个武士掐着他灌药。他拼命挣扎出了一身汗病竟然好了!连胡掠斯都汗觉得他是在丢人现眼。 几个见证了此事的猛人少年都因此对狄南良又敬又怕见面都恭恭敬敬的。 次日就过年下午十分外面又是鞭炮又是铜锣热闹得很。 狄南齐给少年人一人弄了套衣服给了个大红包让一个武士带着他们出去玩。少年人的心性和对这里人的仇恨交织着他们不得不借胡掠斯的同意才妥协老老实实地给狄南齐行礼出去。 安顿妥当狄南齐看着他们出去满意地笑着拍了拍胡掠斯说:“他们都是少年崽窝在这里哪能行?”胡掠斯已经是老骨头了被他拍得疼却也无可奈何。他算是通过接触了兄弟三人一些知道眼前这位三爷性子最莽但待人最随和。 正说着狄南堂过来了叫他和老二一起出去看胡掠斯也在也不管兄弟间的悄悄话适合不适合外人听就连他一块招上了。 外面到处都游弋着少年人打架放炮跑马蹲在墙角叫暗号约会心目中的少女。四个人骑着马边走边看狄南堂叹了口气打开自个要说的话问:“朝廷若对这里设郡你们都怎么看?说说!” “设什么郡?我在屯牙人家刀枪出刃弓弩上膛只说了一句话:尔乃蛮夷!”老三眼睛眦愤慨地说“老子就要做蛮夷!老子的人一人能杀他十个一群鸟想搬了仓穴头回去拉屎!” 狄南良则平和多了倨傲地说:“龙爷迟早是飞鸟的岳父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关外的半个主子却要跑去做人家小郡下的奴才是汉子的谁能受得了?” 胡掠斯出于对自家利益的考虑更是反对。出于对牧场的认识他想了一下并非无的放矢地说:“草原上的男人都不会愿意只要大领愿意在草原上称雄那是早晚的事情!” 狄南看众人颇有些群情激奋脸色很不好看但立刻平淡下来看着狄南良转换话题寻了头后教训说:“富而不骄易贫而无怨难!这富而不骄你都做不到吗?你知不知道你给老谢家的马车?一家人不敢用又知道是宝贝围着看了一天连媳妇都冻病了。老谢想了想还是把马车送给头人了。头人看琢磨了良久把车送了出去。几转手这车就到龙家二爷那龙家二爷高兴地跑了一深地听说是你坐过给老谢家的回头就把老谢家房子给推了----” 狄南良还没来得及说话狄南齐就怒雷一般地说:“这龟儿子哪能这样呢?!” “这是你二哥的事!”狄南堂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接了他们在老宅里住了下来!” “这是他没气量怪我什么?”狄南良淡淡地说。胡掠斯静静地在一旁瞅瞅插不进去话想叉话题又怕几人都在事头上不愿意停就说:“东西送人了就是人家的确实不是二领的事!” 狄南堂对他笑了笑说:“胡老不知道!他的心思我心底明白不是怪他而是就事说说对错!”回过头来狄南堂又训说:“察合老人这么大岁数了就是让他吃药你能打他耳光骂他是猪?你不怕他受不了?” 胡掠思心里热乎看向狄南良等着看他怎么说。狄南良嗨了一声说:“我也是为他好!” “这一点我同意二哥!要是我就是不打他耳光也要硬灌药!”狄南齐说“他没吃过我们的药不能由着他!” “你在关内日耗千金我知道那都是为了交结人我不怪你。可你回到自己家也要见人撒钱么?!这个不说了落日那边说了你跳过他们和别人交易马匹为什么?” “钱为什么要他们白赚?”狄南良对前一个事没说什么对后一个不满意起来大声说“这么多年了靖康人人都知道落日不知道我们恩义也该还清了吧?” “老场主的恩义是说还就还清的?!不说这个我看你经商的眼界还没开阔落日有多少年了?自己建了多少马市朝廷马司里有多少他们的人?从老场主过世起落日自个的就越出越劣成本高几乎完全依赖我们的马兽不是他们在欺负我们而是我们在控制他们。一旦两下关系僵了都是损害!”狄南堂说“你别因小丢大!” “有句老话义不养财慈不带兵。那至少要抬抬马价吧!”狄南良说。 生意上的事胡掠斯不太懂觉得两边都有道理更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听。他有意拉下一段却立刻被老三等了上来却听狄南堂又说:“我们给他们的马价低他们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出得低别人就比不过他他也就越依赖我们你自个好好想想是不是?” 等了好长时间狄南堂才又说了一句没有边际的话:“龙爷重义你兄弟二人要敬重他相信他!” “怎么了?”两兄弟都有疑问。 “没什么!”狄南堂笑笑说。但几人都觉他反常事情不会是这样简单。老二老三隐隐都觉得这和上午田夫子登门的一席话有关追问起来。 狄南堂只是说了无事。众人走了一圈他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要众人回去自个不带一人另向走了。 他并没有回家敲着马儿站在人市栅栏北面的场地上看少年们玩耍。 这是他所爱的镇子即使鞭炮炸响也对炸不断他想这句话的心绪! 清水一样的鼻涕慢慢因寒冷流下来他用手擦拭却不愿意离去只是带着微笑往复看这些景物这些人这雪这天地。这里是他和现在少年们一样玩耍过的地方。那时这铺石场旁边没有现在这么多店铺他轻轻地说。 天色渐渐不早了他心绪难断丝毫没注意到墙角边盘了个大衣人衣服被什么东西撑得高高的。 “起开!起开!”一个不大的小子骑了个马马突然尥蹶子少年大喊着让他让开。狄南堂让了一让笑着给他大声说:“小子!把缰绳放松一些身子前贴!”但少年人还是大叫着被马带着跑了。 一阵冷风吹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向四处扫射了一圈正看到那大衣中的人在移动肚子下的东西。他立刻警觉起来让马游走上前去看。 大衣人激动极了一个箭头和他衣服破洞照齐了手指移动到弩机的扳簧处。突然冷不防一个人斜着奔出给他了一巴掌。“妈的!要饭的竟然偷了我的衣服!”刀疤面孔的汉子说他恶狠狠而又慢慢地搬起反穿的棉大衣扔在地下从腰中拿出刀。 此地人受草原和山地人影响最恨也是偷盗但冬天流浪的人偷衣服倒有情可原。狄南堂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落拓的时光摸了一下腰间有几个银币便下马走了过去嘴里喊着:“冬天里冷兄弟就原谅他吧看他以后可还敢再偷盗不?” 那贼转身就跑刀疤也不追取了地上的大衣两手护住给狄南堂鞠躬。“我见过你!”狄南堂记起来说。 “是吗?!”汉子笑笑边迎面走过边别有话味地说“我也好像见过你!希望你下次不要对贼手软否则定然后悔!” 二十八 年关大赌(1) 大口马造访飞鸟自个带了十多只狗(不过除了一条斑花的小女狗都被当晚咬死)。这也难怪他着急。 虽然目前不公开地压注但两边的差值实在太大了。飞鸟一方几乎没有人投注这已经是赢起赔不起的事情了。今天接到的大头赌注两头都有基本上让两边比例维持不变大口马负责一半的赔偿如何又能不急。 “我这边一定是三叔投的另外一边会是哪些人呢?”飞鸟自言自语说“大口马对我们都没信心又会把我一比三推出去的这样不行的!” “晚容姐姐你回去让阿妈看看能不能让三叔继续出钱往我这边投。”飞鸟郑重地安排说。 “为什么?”段晚容问“现在这样赢了已经赚得够肥了。” “你不知道这是让别人看的一但有人在输掉后恼羞成怒觉得我们在背后捣鬼就不好了。”飞鸟说“只有两边相当输掉才会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若有足够的钱不妨让我这边高起来刺激人们纷纷往对面填。”飞鸟叹了口气说“可惜的是把我二叔三叔家全加上我家也未必有那么多钱!” “你不会让镇上的人都无法过年吧要是你一下把人手里的钱都赢过来的话呢?”段晚容担心地说。 “不会。大口马说现在总共有刚过六万金币投到盘口里。普通人的钱还不太多。”飞鸟说“再说现在防风镇还是很有钱的呀从护卫的工钱涨了足足五六倍就可以看得出来。” 段晚容不得不给他冠上入地三尺来刮钱的坏名声! “是呀说明掠夺的金银太多了。”飞雪也有模有样地分析说“我哥哥赚了金子而全镇的普通人家什么都没有少。” “我怎么听不懂?”马义说。 段晚容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这样来说赢个适当可能有好处吧。可是不能让大家拼命地输。” 风月先生听他们讲来讲去的笑了起来问:“那你要万一输了呢?” “我不可能会输掉。一旦有钱填上来或者行情稍微上涨一点点我就下战书。”飞鸟再次自信地说让人不自觉有点对固执蠢人的愤慨! 而此时龙琉姝飞孝他们一方也正在商议此事。他们并不知道赌注怎么样只是要赢。飞孝却有放飞鸟一把的顾虑瞪着看着龙琉姝说“我要赢了的话飞鸟哥不会亏吧?” “这也说不定谁知道他那边都有多少人多少钱投注呢?”龙琉姝解释说。 “这倒是。”飞孝点点头。 “你不会打算输给飞鸟那小子吧。”龙妙妙不放心地问毕竟她对飞鸟的仇恨是从小到大累计而来。 “怎么会?!”花落开说“我们的狗比他的狗多我们的狗又比他的狗强壮。” 飞孝搓着手不说话好半天才问:“不宣而战不会丢人吧虽然是肯定要打仗的!” “和他是没道理讲的不丢人!”龙妙妙立刻点头同意。 “怕就怕狗不是人夜袭不起作用。”龙琉姝想了一下说。 “至少我知道它们的头目他睡了就起不来的。”知道飞鸟某些缺点的飞孝很有把握地说。 火炉噼里啪啦地响着几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等待着飞孝的决定。 “今天夜里袭营!”飞孝站起来决定“大家做好准备跟上三四个人破开或用战马拉倒敌人的栅栏。” “是!”其他三个人都像士兵一样挺立答应。 夜晚飞鸟在帮飞雪烤一根羊排骨风月则在打瞌睡担负斥候重任的马义回来交令了。 “奇怪得很!他们营帐今天晚上特别平静?”观察到异常的马义说“一个也没有出来走动或者窜帐篷。” “难道他们都回家过年了?”飞鸟动了一下肉说。 “从晚上开始屁牛就在监视他现连往常回家的龙大小姐和龙二小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应该都还在!我潜在雪里看了半天只是觉得不对劲!”马义说。 牛六斤连连点头说:“我在镇口的酒棚一直没有见到!” “恩?!你可能只顾喝酒了。他们也可能绕过去了。”飞鸟再次闻闻牛六斤身上的味道点点头说“我们也早点睡吧早睡早起是好习惯!停止小栅栏内正在进行的训练把剩下羊赶到靠后的营帐里。然后?再把四下栅栏门都卸下来铺在我的帐篷外面大家这就可以睡觉了。” 风月感兴趣地走到这边的火炉边坐下说“我觉得他们要袭营你认为呢?” “那我们怎么办?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去打他们!”人人都同意说。 “不要大惊小怪的回去好好睡觉明天你们就知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飞鸟把烤好的肉给一个劲揉眼睛的飞雪说。 “哥万一他们真的打过来呢?”飞雪问。 “跑呀!”飞鸟说“要是我醒不了你们就把我放到什么上面用马和狗拉着跑。” “那不是已经输了吗?”飞雪担心地说“你还要把自己家的门卸掉好让别人杀过来吗?”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飞鸟自个爬上木头干草和兽皮铺成的榻上说。 风月见他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回同住的营帐睡觉了。 飞雪在骨头上啃了几口丢了骨头爬到飞鸟身边拉了被子盖上。“你怎么跑我的被子里睡呢?”飞鸟不愿意地说。 “人家冷嘛!”飞雪偎在他身边说。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起了点风。飞雪突然醒来迅爬起来到门边掀开帐篷的帘子向外看。她现外面白亮亮静悄悄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就又回来睡了。 就是在夜深狗也不语的时候飞孝叫醒众人起身大家配合起来整备狗军。战马都在旁边了偏偏花落开还不会骑马。飞孝帮了他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 “你怎么这么笨呢!”连龙琉姝和龙妙妙都很觉得没面子更不要说飞孝了。 飞孝犹豫了一下不得不说:“表哥!你还是留下吧。我们再加派几个武士否则你去了也无法和我们合力拉倒对方栅栏的。” 二十八 年关大赌(2) 朦胧的雪光。 在镇外三里坡一片住民远处的雪地十多名刀剑出鞘的人在。 乔健转了一下头用余光看看身后那是多次并肩作战的三名弟兄而这次却不再是。他明白自己被夹在了防风镇的两个重要人物之间了而自己在为了稳妥起见中途拒绝别人雇佣的时候想得有些天真了。那时他觉得生意上的事情是可以商酌的买卖不成却未必非要翻脸。但在弟兄们被翻倍的加金和胁迫下置疑自己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开始苦笑差不多都预料到这结果更疑惑事成之后会怎样。也许拿时不过会多三个人而已他想。 可----今天!他心里还是有把握活着回去。他杀人如麻但从来都不是只会拿刀剑的白痴绰号“狼狐”和如今能站在这里的事实就是明证。 “大哥!回心转意吧!”身后的冷雷说这人是他当成弟弟一样的亲人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接这笔从未接过的大买卖又很丢脸地在赌场和一个少年赌钱说到底不过是想给每个人娶房媳妇收手不干。他不恨弟兄们因为他们不是因为钱财和自己的性命才有不同的选择的顾主势力太大了他们无法抗拒。 母亲在家应该干些什么呢她是不是在想自己?若她知道儿子一直都不是在走护为生会不会不愿意享用自己孝敬的东西?乔健的眼中涌出浪花也许他后悔过但今天他坚决起来觉得自己该收手了。 他用手捏了下被他绑在刀柄里的一枚金币知道刀儿的心被它暖热了。他不后悔尤其考虑到事成之后会不会被灭口的时候。这么样的人物要雇人杀的人也不会简单这原本是他感觉的危险所在但现在也是他手中的筹码所在。 乔健不知道是分神太多错过了回答冷雷的话还是因为他们的背叛不愿意回答他笑了在一围武士的佩服中大笑接着用淡淡的口气给旧交贺大山说:“我知道了那羊是谁你身边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吧!” 武士大部分都开始猜测他黑话里的深意所在。贺大山知道他的意思心底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给他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自己无法赋予的应该一来就让人围攻狠下杀手甚至用卑劣的偷袭。一刹那他犹豫了。就在这时乔健怒奔刀光如练向前面围合的武士杀去。 “你母亲呢?”贺大山同样反应过来没有让人退开反用亲人的性命敲打他。武士也动了用马刀迎了上来大家以命搏命血光刀影。乔健像一头怒虎般在人群中砍杀喝声如雷同时开始说:“杀的是----” “住手!退开!”贺大山大急脱口吆喝。 众武士中已经有了伤者见贺大山有这样的话虽然照做但都有不满。乔健也收住在一名武士喉咙边的刀并不急于离去反回头给贺大山一个笑说:“不要试探我的忍耐我从来都不吃别人的要挟!”说完后他拨开身前的人乐呵呵地慢慢地向前走。 “贼娘的!姓贺的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今个你不说清楚老子把你他一块剁掉!”一个武士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人视为无物的行径憋气而激动地大喝。 乔健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头都不回大笑过后高声说:“是!是该问问他!” 一群武士反过来向贺大山走去。又一名沉稳的武士冷静地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镇上的事?!”另一名武士一拳打倒贺大山翻身骑上左右开弓嘴里骂着说:“我们流了血!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正在这时机簧和破空声响了众人惊乍而四看。这才现冷雷手里拿了个小巧弩机面色青冷两个同伴吼着撕打他。数步开外的乔健在雪地地翻了一跟头接着飞奔而逃。 “诶!你那是什么玩意!”一个武士问“顶不顶用?” “一件杀人的东西!”冷雷任由身旁的人撕打一动不动只是眼睛慢慢地红了沙哑地说“比弓要准被弓要狠他是活不成了!” 众人正要追追看看一群狗叫声传来贺大山揉着青紫的面孔劝说:“回去吧!他一定活不成!” 飞孝龙琉姝龙妙妙和四个武士带着大批的狗出在靠近飞鸟营寨不远听下。前面隐隐有狗叫了起来几人都觉得似乎被飞鸟的狗现了。“停下!退后。”飞孝吩咐说“等对方的狗不再叫的时候我在后面你们冲在前面。这样等你们拉倒栅栏我正好带着狗停都不停地冲进去。” “是!”龙妙妙和龙琉姝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可见校场训练并非白费。 退后了一段距离等了一会后对方果然没有狗再叫。 “行动!”龙琉姝一摆手四个武士紧紧跟着她向前面的栅栏奔去。虽然没有月亮但雪光返照里万物都能看得见。敌人的营帐里狗都四面跑了出来接着是人。让人奇怪的是对方一只只的狗只是冲他们叫着却并不向前冲而是飞快地聚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接着都往飞鸟所在的帐篷聚集。 “敌袭!”飞雪再次醒来拼命地推飞鸟飞鸟却死猪一样一动不动还愉悦地哼哼两声。 “完了完了!”飞雪急切地叫着一边说一边咬了飞鸟一口。 飞鸟啊了一声坐起来的时候正是牛六斤马义白铁狗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有敌袭?在哪?在哪?”飞鸟一边乱摸东西一边问。 “大家快跑!”飞鸟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弯刀和长枪于是大声宣布。 “跑?”几人愣了一愣。可飞鸟已经出了帐篷。风月先生马匹众狗都已经聚集在营帐外面。 马儿奔雷一样跑到栅栏边几人也不管狗声大作按照飞孝的意思迅甩出钩爪抓死栅栏然后回跑。一段栅栏应生而倒。栅栏倒下的声音让几人有种感觉袭营成功了!五人停下奔势看飞孝带着狗儿已经冲了过来一边转向一边给飞孝的大军让路。 飞孝驱赶着狗儿冲过破掉的栅栏几乎有种长驱直入的感觉。接着他眼中只留有聚集在飞鸟营帐外面狂吠的狗想也不想就杀了过去。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自己的狗在飞鸟的狗叫声中明显地慢了下来还一个劲地胆怯虚。 “这是为什么?”飞孝大骇。他扭头向赶过来的龙琉姝和龙妙妙看去现她们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飞鸟看到飞孝时他距离已经很近前面是一群畏缩待退的狗后面是急忙驱赶的几个人。“荣耀!”飞鸟爬上马大声地说。“荣耀!”身后五个骑士大声闷牛一样附和大叫。 面前七十八只瘦弱的狗似乎疯狂了起来它们暴躁冲动控制不住地半趴半退地前后激动不止狂吠激烈而杂乱。不知道哪条狗先起了进攻一只一只的狗不要命地快扑上。三三两两聚集的狗向飞孝的狗起了攻击。飞孝面前的狗开始有狗逃跑但立刻被龙琉姝龙妙妙和三名武士赶了回来。狗已经人狗不忍遇什么咬什么。 狗战充分接触了不断有飞鸟的三三两两配合的小狗冲击飞孝的狗。这些看起来仅仅是看家警夜的小土狗似乎一点不怕被咬似乎也咬不死只是拼命撕咬敌人几乎每一口都带满血肉每几口就有一敌倒下挣扎。而飞孝的狗却差了很多只是避让即使把对方按住也毫无用处对方依然能够安全起来。 “队列!队列!冲锋!”飞孝看着自己的狗倒下的倒下逃跑的向外围逃窜头上急了一头汗拼命地喊叫但再一看面前都是别人的狗了他闷叫一声跟着后退。由于大伙提前约定过人是附属的他们不敢向狗反击也只能害怕地闪开。 跑了一点路飞孝方的狗才习惯地接受些简单的命令聚合到一起。队列稍微排调整了一下飞孝回头再战结果一遇既溃他不得不在惨叫声中下令撤退。 手下的狗拼命地逃窜被飞鸟的狗衔尾追赶直到赶出营寨外数百步才胆敢停下脚步。飞孝方吃了大亏的狗这时见对方的狗跑了回去这才有了勇气调头回去追赶连飞孝叫也叫不住。 “天哪!这是为什么呀!”飞孝抱头大喊。 虽然是狗在咬架但惨烈足够每个人都觉得嘴唇干燥了。一个武士咽了口吐沫说:“公子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家的狗和别人家的狗咬架都是这样的。到了别人家的门口就又笨又胆怯但是一被人追到自己家就英勇难敌追了回去又是人家的狗厉害跑回来后又是自己厉害。” “是?是这样的?”飞孝有点结巴地问。 “恩!”另外的武士也认可这样的话。 飞鸟召回自家的狗打扫起战场。地下足足有五六只狗的尸体被飞鸟方的小狗咬吃。 “我们要逃跑了敌人太强大了!赶上我们的羊带上火种各种备用器具放火逃走!”飞鸟看看隐约可见的飞孝说。因为马匹不足他先让飞雪上马然后自己坐到后面边吩咐众人放火边准备落荒而逃。 二十八 年关大赌(3) “什么?给什么放火?!”众人大大不解放出羊群后还是跟着他上马。 “啊?!没什么烧的吗?不是还有柴火吗?”飞鸟郁闷地说“烧帐篷贵了些还是留着吧!” “想不到我们偷袭反而损失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龙妙妙大声地斥责飞孝。飞孝没有理睬只是异常镇定而坚决地下达命令:“清点数目整军准备再战!” 损失被大家统计出来了死了九个伤十三个其中重伤五个。正在飞孝努力平静自己的时候现对手营地里有火光冒起还是飞鸟自己住的地方在起火。 “敌人逃走了!”飞孝看着飞鸟的营帐旁边起了火于是给众人说。 “可他们为什么要跑要跑到哪?”龙琉姝问。 “一种可能是去我们的营地一种是落荒而逃。”飞孝说。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龙妙妙不满地说“那肯定不是跑得不见就是跑到我们营地。” “不一样我们并没有打败他们所以落荒而逃是几乎没有可能的我们立刻回去!”飞孝飞快地下达命令。 飞鸟在一处雪地里整军亲自为伤狗包扎伤口。这让大伙都很不解为何自己的热窝不要偏偏跑到这里给狗喂食打气清点伤亡。众伤狗英勇狗欢跃地接受飞鸟和他们的亲热。 大家不得不托飞雪为代表把疑问问了出来就连风月先生也一脸期待。然而等待良久飞鸟的解答只有两句话。 “我们在逃跑呀留在原地跑吗?”他说“一群榆木疙瘩!” 众人都有要晕倒的感觉连背着古琴的风月都不明所以。 “那我们去哪?”飞雪问。 “到树林那边碰碰运气吧。”飞鸟指着东方说“用我们带出来的东西简单地搭上几个帐篷让人和狗都休息休息。” 天慢慢地亮了雾气很大。 太阳在将近中午时隐隐露出脸来出来观瞻的人纷纷现失火后飞鸟的营地被吃得稀巴烂的狗拉掉的栅栏去掉的栅栏门烧掉的灰烬。有人停在营地里四处查看又人跑向对面几里外飞孝的营地去询问。 “昨天夜里两支狗队打起来了!”一个赌徒为飞孝说话“这应该算那边的赢了吧。” 赌场里的伙计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大家说是不是胜负已决该领钱的时候一支人马狗从东方移动而来。几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后面是几辆马拉的平板车再后面是拉长的狗队。大伙慌忙跑过去询问。 “不是昨天夜里只是打了一仗离胜负远着呢!”走在最前面的飞鸟微笑着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恶的对手夜晚不宣而战这让我们蒙受了重大的损失我们一定会报仇的你们等着看吧。” 去飞孝营中询问的人也纷纷回来并带回爱面子的飞孝龙琉姝等人肯定的回答:“昨天夜里是打了一仗虽然我们把敌人打出了自己的营地但不算胜利因为他们一战就跑没有经受太大的损失。” 一位红脸大叔踮着脚尖伸着手指点数飞鸟的狗一下数出来八十六只点头赞同说:“是刚开始至少也要先抓住红日那俘虏!”大叔本来数东西还好可狗是走动的竟然数多了出来。 旁人见他数出来了都懒省劲地点头。飞鸟整个被吓了一跳伸手问那位数数的大叔自己有几个手指头。大叔郁闷了一下愤慨地说:“五个!当我不会数数?顶多我数少了一两个而已。” 飞鸟回到自己的营地就开始收殓狗尸重建帐篷修复栅栏。 防风镇也几乎在一天间纷纷得知这一战的消息议论纷纷说哥哥那边的狗队被杀的不像样子输掉是迟早的事情。就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一个名为雨蝶的女子接二连三用关内钱庄的小票压飞鸟接待她和她随从的赌场伙计控制不住对美人的心情暗地好心地表示:飞鸟是输定了最好不要买他赢免得蒙受过大的损失。很遗憾的是那少女态度坚决还是压上。 战场狼烟消了但赌场中的征战切即将开始。被飞鸟派到赌场里监管钱物开出压据的陈良看到越来越多的加注和投注就再次送出一个消息。不一会有个叫烈格勃儿的少女又买起了飞鸟赢数目让人瞠目。 “战场总对决!战场总对决!狗队双方互下战书明日三十上午一战决定胜负众人都可以前去观看。”几名少年骑士迎着鞭炮和闲散的人们大着嗓门穿过镇上一条条街道镇外一块块居民地大声地吆喝。与此同时一些大额的投注者纷纷获得赌场伙计传达的消息就是次日的总决战的时间地点包括并没有投注的田夫子。 投注的事宜再次白炽化毕竟一决胜负的日子就要来临了不少人都翘以待来日的决战。 “我们家下了重注就让飞孝输吧。”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铮燕如终于神经绷紧忍不住找到花流霜说。 “为什么?”花流霜说。 “万一飞孝赢了呢?”铮燕如问“我们不是要输掉很多钱?” “赢了我们家就输掉这么多而已。”花流霜说“你以为我花了重注是为了让飞鸟赢吗?” “我有些不懂。”铮燕如说“但是输的话都是钱呀。” “若是飞鸟输了我们依然要赔现在要赔的钱要是飞鸟赢了的话我们又有耍黑手的嫌疑。我让丫鬟冒名去压了飞鸟赢仅仅是为了平抑而已。”花流霜说“我想飞鸟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赌局竟然铺了这么大不然他也就不敢搞了。给他个教训也好免得以后让人无法管束!现在我们是骑在虎上只能买平甚至把飞鸟一边买高让人不要太过怀疑战果。” “那现在让飞孝输掉不好吗?两全其美。”铮燕如说。 “不行!飞孝有飞孝的尊严和自信飞鸟没有什么尊严吧也有自信为何不能让他们公平一战呢?我不知道那是飞鸟还是飞孝的主意他让龙家的人和飞孝站在一条线上。你说出去或者飞孝做出去不但失掉正大光明而且立刻被人看穿看扁出事!赌博往往有赚就有赔即使我们控制盘口的也一样。”花流霜说。 此话深得狄南良的赞同他笑呵呵地说:“小孝儿从小就要当将军花点钱过一过将军瘾而已不过我不怎么看好他赢这叫什么?老三?” “欲出骡子先得马驴同圈!欲捕贼鸟先要粮食撒遍!”狄南齐同意很快补充说。 飞孝的帐篷中气氛充满了烤肉味大家围着火儿烧羊肉。他们的狗队九条狗死了五条重伤现在和飞鸟论实力只数快要相当了。大家都默默地坐着有些质疑次日的决战。 “我们真的能赢吗?”龙琉姝不自信地提问“那坏家伙的运气一向都好得离谱掉进去的山洞都可能是藏宝窟。” “比赛前我就知道自己要输不过想不到会输的这么离谱!”飞孝同意说。 “放水绝对是弟弟给哥哥放水!”龙妙妙大嚷。 “不一定会输掉吧。”花落开说“昨天可是因为我们跑到他的营地去了呀。你们不是说狗赶狗不近家吗?” “你不在场你不知道。”龙琉姝边说边讽刺花落开什么都说懂的表现“我们的大狗在一刹那间就被他那些又瘦又弱的狗咬趴下一堆其它的四处逃跑。事后奸诈的飞鸟突然又逃跑了本来我也觉得他会趁机袭击我们营地的谁知他硬是跑得无影无踪。你不奇怪吗?忘了你永远也不会奇怪总是那么胸有成竹!” 花落开欣喜若狂高兴万分连忙谦虚。 话音刚落外面武士吆喝声传来:“敌袭!” “荣耀!”几人注意到远远有飞鸟怪里怪气的声音传来。 几人摸了东西就出去却见到几乎和昨天自己去做的一模一样的反事情。与他们不同的是现在是白天飞鸟的人不是拉倒栅栏----而是用最笨的方法自己正在带人在用斧头砍栅栏而狗群站在身后狂吠。 远远站的镇上观战之人纷纷举目而望不少是飞鸟特意约来的过年无事人等大概是为了给自己作见证。狄南良和狄南齐也过来顺便带了胡掠斯和几个猛人少年过来看。这天正是过年好多人都站在离此地旁边一处高坡排排密集拉了长长的一条战线式的阵营。 “整狗!”飞孝大声地叫。 营地里的狗已经站在栅栏内和飞鸟的狗对垒着咆哮但它们畏惧砍击的声音在足足十步开外徘徊。“队列!”飞孝喊叫着冲到狗堆里一抬头看到飞鸟插在栅栏边的军旗在摇摆。 “你不是说明天决战吗?”龙妙妙大声指责飞鸟不守信用。 “是呀但是我们先打一小仗也行呀。”飞鸟笑着说接着又重重打了一下栅栏。 飞孝将狗队整理好也算挽回了一些自信大声说:“来吧!” 可惜的是栅栏砍了好久都没有砍开而飞孝的狗在巨大的声音中胆怯而不安地上前几步又回去。“我要拔掉你的军旗!”龙妙妙骑马沿着栅栏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军旗兜了个圈子跑了回去。 牛六斤马义白铁狗刘盐马石把斧子个个抡得高高的砍击的声音也大大的但斧头好像特钝就是砍不断栅栏这让所有栅栏内的人都心情紧绷。 “这是什么木头?”飞鸟重重地砍了一斧头大声地问“我快要累死了你们把栅栏的门打开行不行?” 飞孝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把门打开呢还是在这里干耗着。骑着马的飞雪跑了过去用手推了一推门竟然是开着的笑着说:“咦!门怎么在开着?”“花落开?你怎么不关好门?”飞孝大声地咆哮但还是将狗群移动来正面面对敌人。 “我明明关的好好的呀!”花落开大声回答“不信你问龙二小姐!”龙妙妙连连点头认同。 飞鸟突然大笑几人大力一拉那被砍了半天不倒的栅栏竟然倒了蜂拥的狗纷纷杀了进去。“上当了!”飞孝大喝一声让群狗转移队型但还是没有挡住一队径直杀到自己狗群中的敌狗。狗群被搅乱了几只身上带伤的狗被敌狗赶了出来带到栅栏边。 观战的人群骚动大声叫着“骗子”! “叫什么叫?!”狄南齐呵呵笑着给自己身边的镇人说“这叫计谋!” 飞鸟的狗退了在栅栏外边拼命地蹂躏几只带伤的狗边后退。飞孝则乘机整队等待一战。 几只狗被玩的奄奄一息遍体鳞伤飞鸟再次下令让自己的狗后退几条受伤的狗慢慢地蹒跚地爬回自己狗群中沮丧低沉。“看不懂我在干什么吧!”飞鸟笑着喊接着带着狗和人马一溜烟跑了。 “他们是借机减少我们能战斗的狗吗?”飞孝忍不住自己问自己。 “可是刚才他们也有几只狗被咬伤了呀!”龙琉姝说。 “我看他们是来我们这里显示实力的。”龙妙妙说“你现在就进攻赶杀他一阵不要他那么威风。” “他的军旗还在!他立刻就会回来!”飞孝肯定地说。 “一块破布他要这个也没有用处他还回来干嘛!”花落开说。 大家正争执间龙琉姝“嗨”了一声说:“已经又回来了。” 果然狗群中跑在最前面的几只狗身上被包扎过了它们更欢跃地跑了回来。“前进!攻击!”飞孝提前下达了命令。 狗队在飞孝的命令下冲了出去包抄的包抄冲锋的冲锋配合也不错。“荣耀!”飞鸟高喊一声即刻指挥狗队迎战。它们几乎不计伤亡地冲击飞孝的中军一点不顾两边的包围硬生生撕裂一个口子再次驱赶着几只狗到一边去。接着又有一队狗裹带着几只飞孝的狗跑了而其他狗疯狂迎战。由于中路被撕开两边的狗现在接触不足飞孝的狗丝毫占不到便宜。飞孝大声地指挥好不容易再次将混乱的狗组织完毕。 不一会带出去的狗被玩的不像样子后被送回到自己的狗队而在几只狗后面追赶这几只狗趁势驱赶深入。乘着这几俘虏狗造成的混乱它们又一次卷出来几只狗到一边玩耍。接连几次之后双方各丢下几具狗尸撤退飞孝一方甚至赚了点便宜。这时飞鸟做的更古怪的是他带走自己狗的尸体。 不一会飞鸟再次回来了身后没有再跟随狗只。 “嘿嘿!怎么样?”飞鸟笑着问。 “你这奸诈的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龙琉姝气鼓鼓地问“你好像完全可以和我们打一仗的为何还偏偏这样戏耍我们的狗。” “把我的军旗还给我我就讲我在干什么!”飞鸟很无耻地讨要。 “不给先讲免得又被你骗!”龙琉姝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说。 “凭什么要还你的军旗这是我们俘获的东西。”龙妙妙大声地说。 “真的?”飞鸟不敢置信地看着龙妙妙的面孔“你俘获的?” “那还有假吗?怎么?没见过女孩子的脸吗?看什么看?!”龙妙妙拼命地给飞鸟做鬼脸。 “你别上他的当他在骂你!”龙琉姝扯扯自己的妹妹说。 “可他没说骂人的话呀!”龙妙妙说。 “军旗要是你所俘获的话就是在说明你是狗!”飞孝很老实地说“我们以前对战不是说过吗?战场是狗的人只能做建造指挥破坏等辅助战场的事情而狗----” “明明是他在骂我嘛!”龙妙妙指着飞孝冲着龙琉姝大喊。 “看我多好又没有骂你把军旗还给我吧。”飞鸟乘机说。 “那你告诉姐姐你到底在做什么?”龙琉姝问。 “让飞孝多想想他一定能够告诉你们的!”飞鸟说“不过什么时候想出来就不一定了!” “不给!”龙妙妙眉毛一横说。 “那不要后悔呀!”飞鸟吓唬说。 龙妙妙走过来拳头轻轻一挥飞鸟立刻灰溜溜地跑掉。正是飞孝让狗休息的时候飞鸟又回来了带着十多只没有受伤而又活跃的狗狗头上贴得花花绿绿的。几个武士丢开正在重新建设的栅栏退到一边相互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打了过来!”花落开自言自语说。 “到背后迎敌!”飞孝立刻边往背后的栅栏跑边大声喊。 “你是不是看错了?敌人明明就在前面!”龙妙妙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快!快放手!这是我哥哥的诡计!”飞孝推开龙妙妙边召唤狗边向背后的栅栏跑。龙妙妙再次扯住他不让他去龙琉姝大声地跺脚说:“这边留二十条狗吧栅栏可还没补好!” 几个人乱成一团营帐里的武士清闲地坐到一边看热闹。龙妙妙求证似地跟着飞孝跑到后面果然看到一大票人马狗立在一处高坡上背后的狗时隐时现。“你们是不是说好的?你怎么知道他会从背后打过来?”龙妙妙很爱面子地问。 “牛六斤!敢决以死战否?”飞孝暗中叫龙妙妙去调集留在前面的二十余条狗后大声地宣战。 “呵呵!不敢!”牛六斤坐在马上回答。 “牛六斤是个胆小鬼那么马义你呢?有胆子没有?”飞孝大声骂战花落开立即来助阵。双方大骂不休连狗也相互地叫着。花落开的水平不是盖的从七祖八坟到三姑六姨。“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来打!”牛六斤被骂得几乎快要吐血了大声求战。 “琉姝姐姐我们聊聊天吧。”飞鸟趴在栅栏边有整以暇不住勒令住自己的狗不让她们叫。“聊天?”龙琉姝在接到龙妙妙的话也开始做起迷惑人的表面工夫“好呀!” “告诉姐姐你们在干什么?”龙琉姝趴到栅栏边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的营地里没吃的了阿姐给点吃的吧。”飞鸟说。 “那进来吃呀!”龙琉姝觉得自己开始成功圈上飞鸟了立刻曲意逢迎说“要吃什么?姐姐给你烤肉吧?” “可是我怕狗!”飞鸟说。 “我把狗赶开!”龙琉姝高兴死了立刻把狗都往龙妙妙那里赶龙妙妙也露出假意热情的样子叫住狗慢慢地到一边去。 “姐姐怎么这么好?我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有阴谋?”飞鸟笨拙地翻栅栏想不通地抓了抓头。 “怎么会?你看姐姐像是有阴谋吗?”龙琉姝很温柔地说。 飞鸟突然从栅栏上摔下去将新打的栅栏有意无意地弄歪。“看来要减肥了姐姐你快给我弄吃的我都进来了!”飞鸟边说边爬起身拉着龙琉姝就往里面走。 “可是?”龙琉姝望了望他那十多只狗还是有些疑惑。 “啊?狗?要是它们冲进来姐姐不是已经成俘虏了吗?是不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觉得我应该把狗赶走!”飞鸟吆喝了几声那些狗真的都很听话地跑了。 “牛六斤我现在就要打开栅栏门了!”飞孝大声地拖延时间等待龙妙妙的到来。 “不怕!有胆子就放马过来你怎么还不过来?”牛六斤说。 “过来呀!”白铁狗几个齐声呐喊。 “过去就过去怕你不成?”花落开在飞孝的主意下大步走了上去边走边骂一直到栅栏门边才停住。 龙妙妙把狗隐藏在一处帐后面然后给飞孝打起了暗号。飞孝大声叫着说:“我忍不下去了有胆子你们不要跑!” 天色渐渐已经不早了镇上观看的人好多到了近处来看。狗叫声声众人现牛六斤四个人身边的狗开始逃走。 “我们为什么要跑?我们要攻占你们的营地杀得你们片甲不留!”牛六斤大声叫嚷。 花落开打开营帐大步站了出去向一处高地站着的说:“来来来!我向你单挑!” “单挑就单挑!”牛六斤骑马冲了上来。 “冲锋!”飞孝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背后狗群跟着想上冲连暗处的狗也出来跟到后面。 三十 卜乱(1) 飞孝的出战果然出其不意! “跑呀!~”牛六斤来不及指挥也指挥不动群狗带了十几只狗下来一接触就被打败连人带狗分几路落荒而逃。一些狗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其它狗纷纷向着山坡杀上。 “咬咬!~”马义也一声令下可山坡上的狗也纷纷逃亡四处逃窜。马义苦着脸的下半句立刻就变成了:“跑!” “我看不懂了!埋伏吗?”狄南良在人群移动中出一片欢呼声中问狄南齐。 “不知道!总觉得不对怎么一打就跑了反正不能追!”狄南齐边随人去追看边说。 “追!”龙妙妙请求飞孝说。 飞孝也犹豫要不要追以多打少胜利后回来后收复被十来只狗占领的营地简直容易透顶但就怕有埋伏但狗能埋伏住不叫的话猴子都不会爬树。“恩!”他还是点点头带领狗群杀了去。镇上的人看飞孝追了出去而天色又暗想想大局也差不多定了跟了一阵便都回镇子。 追击一直延伸到夜色昏暗时雪光中一点也看不清前路有多少敌人飞孝只是觉得有狗的嗅觉在自己是如何也不会追丢的。 而这时飞鸟的营中突然又起火。回去路过时的镇民纷纷围观这次连帐篷一块烧了。大火蹿起来好高火头跳动给人以诱惑有很多冻得不行的人停下来。 “这些东西是自个放到一起点燃的吧不然是怎么回事?”一个赌徒想想刚才还在相互对垒的敌人便说。毕竟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飞孝烧的。 “你说好好的这面怎么就起火了呢?”一个镇民问。 “是自己烧的。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烧自己的营地难道已经认输了?”一个镇民更不解地说。 突然有一个人在火边现了一块画着烤火动作的木牌上面还写了几个连不识字的人都觉得难看的字。大家纷纷问谁认识字来看看这是啥! “南----犬----出----蛋宝蛋的东西共大家火考火用。”一个人拉着马儿近前温暖嘴巴里忍不住炫耀一样读了出来。他身边的伙伴立刻回头说得声音好大:“狗下了蛋?!!有这么鲜奇的事?!大家快找找狗下了蛋?!大家找来吃人家同意的!” 几个真识字的人凑前一看立刻笑得人仰马翻!狄南齐也上去看认出是“献出最宝贵的东西供大家烤火用!” 飞孝的大帐篷里给架起了一堆火因为龙琉姝的没经验又不得不强行巴结那火儿好像要烧破帐篷顶一样。 “怎么样?姐姐烤的肉好吃不好吃?”龙琉姝问她再次给脸上抹一把黑灰又在一边辛苦烤肉。 “好吃!今天晚上有人为我烤肉了。呵呵!”飞鸟高兴地如同犯傻一样说。 龙琉姝现飞鸟的反应有些异常不过却也不是特别奇怪仅仅是稍觉得怪。同时她觉得对不住飞鸟像抒自己感情一样地说:“以前总想有人挫挫你自大的样子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玩。” “啊?真的有阴谋呀!”飞鸟愣了一愣手拿烤肉惊慌失措“在哪在哪?” 外面突然有狗叫和人声嘈杂龙琉姝愣了一下说:“这么快就大获全盛了?” “是呀!我的俘虏小姐!”飞鸟拍了拍手。先落荒而逃的牛六斤和飞雪背着琴的风月一起掀开帘子出现了。 “秉告主帅!敌人闲杂人等全部被圈禁我们的人正在抢修栅栏。”牛六斤拍了一下弯刀说。 “怎么会呢?”龙琉姝大声询问。 “抓到表哥一个怎么办?”飞雪问。 “怎么样?俘虏姐姐请继续给我烤肉不然把你放到我们的狗堆里。”飞鸟把自己手里正吃着的烤肉还给龙琉姝说“烤的一点也不好吃有的黑得苦有的肉不熟姐姐!” “大家收拾一下这就是我们的中军大营!”飞鸟在龙琉姝傻呆呆站着的时候下令。 飞孝追赶而去渐渐现自己的狗分开追赶敌人去了少了好多。而敌人的狗在四下里逃散敌人三个指挥官也分路逃窜了。他也无从去追的只得大声唤狗准备回去可追狗的狗是最难唤的就是主人也要叫半天而飞孝却不是它们的主人。 雪层被冻上了马踏在上面有着奇怪的声响飞孝突然看到有人从一个高坡后出来。他正打算让自己身边的两只狗将其缴械的时候却现马义面带笑容主动扯着白旗喊着投降。 “你白旗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飞孝顿时觉得不妙。 “当然是提前准备的啦!”马义笑呵呵地说“你们大势已去乖乖地等到明天决战输掉吧。” “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成了俘虏!”飞孝在他身上贴了个俘虏的标志说“走吧跟我回去!” “回哪去?”马义问“你已经无家可归了。” “胡说?”飞孝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他知道营寨里没有一兵一卒。 龙妙妙也抓了一个俘虏回来是马石他与马义不同衣服也烂了眼眶青。“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反抗的吗?”马义说。 “我也没有办法呀投降没用不但差点被狗咬伤。”马石说“二小姐又按住我打了一顿。” 龙妙妙哼了一下马石立刻住口了。两个俘虏磨蹭着回去飞孝想先走又怕龙妙妙看他们不住。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这一阵功夫无论是逃的狗还是追的狗都绕了回来! 飞鸟早让俘虏武士在栅栏门旁边清理一片雪架起柴火烤肉飞鸟的狗被放进来同样不喂食。而栅栏外面全是飞孝绕了大圈追回来的狗。它们眼巴巴地流着口水看火堆。天早已经黑了下去那些狗的眼睛都盯住食物出油油的光芒。 飞鸟让人把表哥被带上来。龙琉姝看看飞鸟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帮我叫狗吃东西一个银币怎么样?好表哥!”飞鸟劝诱说。 花落开咬着下嘴唇思考着自己该不该这样干。“你要干什么?”龙琉姝问。 “这都不知道!招降呀。”飞雪说。 “花落开你敢投降的话我剥你的皮不投降的话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多少!”龙琉姝边威胁边侥幸地说“你总不会为一个银币就投降吧!” “哈哈!就想到你会这样的表哥一个金币怎么样?”飞鸟问不说话的花落开。 “我也是!”龙琉姝想都没想就说。 “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你说你要给表哥一个金币呀。”飞鸟乐呵呵地说“我不劝了!” “是呀!怎么样?”龙琉姝气愤成几乎要死样说。 花落开大嘴一张笑了起来说:“呵呵一个金币呵呵!一个这么少嘿嘿我怎么会投降呢?就是千千万万我也不会背叛大小姐的!” 飞鸟抓抓头抓住一个半熟的羊腿站起来走到门旁边看着飞孝的狗又点头又摇头弄得大伙莫名其妙。“我们的狗都关起来了!”牛六斤在里面大声地喊“还有七八只没有回来可能回老营了!” 飞鸟回了一声面对栅栏外的狗用充满诱惑力而又节奏十足的声音说:“我说什么呢你们肯定都能听懂可你们说什么我肯定也听不懂是不是?你们要是投降的话在我问的时候就点三下头吧。”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越来越觉得飞鸟是一个欺骗善良人的魔神声音里的诱惑足有着与月神同等的圣洁和轻柔充满磁性。 羊腿自然就成了他手里的光明。 “做梦吧还有让狗开口投降的?”龙琉姝不屑扭头到一边去。 飞鸟回头看了一下抓住羊腿看狗在向上看就更牛地说:“要是你们投降呢就点三下头听明白了没有?” 龙琉姝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结果大掉眼镜的是这些狗真的开始上下点头了。“开一个小缝一次放进来三四条。”飞鸟给牛三斤说。 “怎么可能?狗都能听他劝降!”龙琉姝差点没有气死掉又无端地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崇拜她看看花落开竟然在用和她一样惊诧的眼睛看! “你真笨呀还想----?!”飞雪小声地趴到她耳朵边说“他拿着羊腿一上一下狗当然都点头了刚过中午我们就来骚扰你们怎么可能有空喂食呢?” “什么?原来你们每次走开都是轮换着给狗喂食了?”龙琉姝恍然大悟问。 “没有!”飞雪得意地说“有狗王的狗能挨饿。我哥说要飞孝回来也试试劝我们的狗如果不怕咬的话。” 两条最先受不了引诱的狗进来了飞鸟温柔地靠近牛六斤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大袋飞孝的熟食然后“啧啧”地叫狗。飞鸟在两条狗大摇尾巴又可怜西西的时候才给它们吃的还一边喂一边在它们吃东西的时候摸它们的背颊。最后他让牛六斤把这两条狗赶到营地里的圈里。接着他再放狗进来又是这样。不一会工夫十多条被喂了食物的狗被赶到一间狗圈里刘盐白铁狗也先后回来代替飞鸟这样劝降飞孝的狗。 当飞孝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飞孝你已经众叛亲离了。”飞鸟看看远远带着两个俘虏过来的飞孝龙妙妙举着羊腿爬上栅栏说。 等龙妙妙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后边大声指责飞鸟的无耻边强烈地要求:“交换俘虏!交换俘虏把狗一起还给我们!”飞孝眼见大势已去郁闷极了也跳下马来大声指责:“哥你太不守信用了吧!你说过的明天才决战的现在你把我赶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抓我的狗?” “呵呵!我只是帮你喂喂食物而已放心我还留着明天打败你呢。”飞鸟很豪气地说也没追究昨日夜里的事只是说“否则怎么还算是你哥哥呢!” “不要装好人啦快把我姐姐放过来我们给你们交换俘虏!”龙妙妙高喊。 “好呀来!交换!”飞鸟点头同意。飞孝不去管这些拼命地叫那些还围在栅栏边的狗。一只一只的狗跑到他身边看到没有吃的纷纷失望又再次跑回到栅栏边。 “这我也没有办法了!”飞鸟把门打开手里摆着的羊腿却一不小心被进来的狗抢走他也不管只是故意说“又有几只狗投降啦。你也来劝我的狗好不好?试一试我也没喂吃的。” “哼!”飞孝下了马就翻身跳过栅栏他自己的狗大多动动尾巴就衔起东西跑到一边吃。飞鸟看另一个羊腿烤得时间更久就拿起来给飞孝! 在飞鸟的陪同下飞孝慢慢地向飞鸟圈狗的栅栏接近可刚走上一点就听到猛烈的狗叫声。他不甘心地给飞鸟说:“哥你不要让它们叫!” “啊?这个有点难度了!可你的狗怎么不叫?告诉你吧我的狗把周围都撒了标志呵呵!你不会勇敢一点吗?”飞鸟推着他上前自己立刻跳了回来。 飞孝咽了几下吐沫把小栅栏打来一条小缝那里面立刻伸出一个狂叫的狗头来飞孝惊了一下一脚踢了去劝降未进行先失败更不要说能不能劝了。 “我看我们还是在后门那里换俘虏吧。牛六斤你带表哥和琉姝姐姐到后面和他们换人去。”飞鸟乐呵呵地给飞孝说“形势一转变呵呵你的狗就不怕你打了怎么样?服了吧!” 片刻之后飞孝和龙妙妙花落开龙琉姝带着几个武士垂头丧气地在黑暗中游逛。 “我们去哪呀!怎么一只狗也叫不回来?”龙妙妙暴躁地说。 “去他们营地先住一晚上吧。”龙琉姝建议。 “已经被烧了看烟还一个劲地冒呢。我追赶敌人到半路上就现了。”飞孝说。 “我们回家吧明天再回来!”花落开身体不如他们差点都快冻毙了。 “我真不知道阿哥是怎么一个人从雪原回来的。”飞孝也跺了跺猫咬一样的脚说“我们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给我们。” “他不是说还把狗给我们的吗?”龙妙妙说“要是他不还回来的话我就----” “好啦还回来也不怎么听话了。”龙琉姝说“这就是他的诡计!” “我们偷偷地翻回去然后让我们的狗抢回营地!”花落开突奇想说。 “是呀只要翻回去那些吃过东西的狗不都又听我们的吗?我们趁机反攻。”龙妙妙也赞同地说。 “这是耍赖!”飞孝说“真放到打仗的时候可能吗?” “就是翻过去也没有用他已经把我们进去的狗一个个圈了起来。”龙琉姝挥挥手说“我也赞成现在我们各自回家明天一大早就来看看我们的狗还听不听我们的话。不然说不定还引起他们的狗追赶我们咬。” 前几日意气风的几大统帅这就各回各家去了。龙青云听说女儿回来在吃饭慌忙过去兴致勃勃地问起狗事。龙妙妙正没有好气地大吃东西听父亲一问差点就哭出来。 “阿爸你二叔和姑姑没压我赢吧?”一脸黑灰的龙琉姝垂头丧气地说“我们是输定了。” 龙青云坐下来问:“怎么回事?” “不要问了嘛!”龙妙妙几次想摔东西都强行忍住最后咬牙说“反正现在我一想起来就想把那家伙抓住狠狠地打上一顿!这个奸诈狡猾卑鄙无耻的猪!吃狗粪的家伙!” “好啦妹妹!我们的大营被占狗群指挥失灵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回家睡觉!”龙琉姝还算平静地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们的狗到他们的帐篷就不打仗了而他们的狗却能在我们帐篷边又咬又叫!” 三十 卜乱(2) 花落开和飞孝回到家里面临同样要他们好好说清楚的问话。 “我看我是要赢了!可是我为什么不把两个金币都趁赔率是一赔三的时候全买飞鸟哥哥赢呢?”飞田后悔死了。 “我的一百个金币看来是输了!”蔡彩差点要当着大伙的面掂儿子的耳朵。 “你看看纵容飞鸟胡闹!”狄南堂黑着脸不知道想什么甚至连飞孝和花落开的话都没听进就说。花流霜低声劝他说:“大不了将赢来的钱原数奉还个八层赢的赔他们就是不是太大的数目也不算赔。” 狄南堂叹了口气站起来出去。花流霜吓了一跳紧紧跟着出去回来后也满是心事。大伙都没了谈这事的心情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好。 飞田摸了摸与年龄不相称的大脑袋说:“没有错呀赢了钱会有错吗?而且我已经决定向飞鸟哥投降了明天我就去要奖励去。” 次日天还没亮飞孝几人就不约而同地出了。到了地方后他们就现自己的狗都被放了出来虽然个个垂头丧气的也没有不听命令。“好呀!还不是没有赢的可能!”龙妙妙第一个欢呼。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看狗都被人动了手脚都没精打采的身上也满是爪印。”龙琉姝摸着一只长得很漂亮的狗见她有伤很不留情地说“我们也没有食物可喂它们。” “不怕!我让阿爸送东西来了!”龙妙妙一指蒙蒙有些亮的早晨隐隐可以看到有几个马车用远处驰来。 “这算不算作弊?”飞孝心有不安地问。 “都被打成这样了我看能做点小动作就做点小动作吧。”龙琉姝不得不安慰他说。 “是呀我看我们应该找个地方给他们下点泻药呀什么的!”花落开更有话说。 龙青云亲自率队带来二三十只被宰杀的肥羊。大家找个地方把雪铲开围成一堆开始烤肉。无风的早晨伴随着青雾而更显清冷龙青云接过一个武士烤出来的羊腿给飞孝。 “伯伯我恐怕要输了。”飞孝不好意思地说。 “还没到最后我也不相信这样的狗队可以被打败!”龙青云拍拍他说“你爷爷以前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败而不怕吧。我今天好好观战不会让他再玩小花样。” “恩!”飞孝忍住笑点了点头。 “算啦阿爸。现在是我们在接受外援!”龙琉姝说“赢了也不光彩!” “是吗?只不过是我们的新补给到了而已。”龙青云解释说。 “我看你能把狗训练成这样长大了也一定可以训练一支无敌的军旅千万不要气馁!”龙青云继续给飞孝打气说。 “是呀我一定能成为一代名将的这一战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飞孝很坚定地说。 “对!”龙青云很大力气地拍拍他说“这才像个男子汉!” 龙琉姝笑了起来同意说:“你哥哥只是人奸诈运气又好而已!” “是呀是呀!他天天躲在帐篷里而已可狗却很厉害。昨天我看他向我们的狗劝降狗都在点头!”花落开说。 龙青云大吃一惊问:“有这样的事?” 龙琉姝笑着点了点头说:“那还有假!”她刚想说破就听到飞孝讲了起来。 “我哥哥的运气是很好!他在雪原里跋涉了几个月回来狼群每天给他送食物那两条狼现在还被他养在身边呢!”飞孝不分轻重地说“我小的时候还亲眼见过。他和饥饿的地龙在一起玩一点事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神了吧!”一个武士横插一言说。 “是真的那两只狼现在还在。他回来的时候在客厅里宴请这些狼呀马呀我姑父差点气吐血。”花落开添油加醋地证实说。 “这我听说过!”龙青云点点头说。 “哼!大家不要被他的谎话蒙骗。他还说自己碰到过神仙呢神仙让他在雪地里挖花骨朵!”龙妙妙不满地说。 “好啦你们再说也真把他说上天了。他只是运气好一点点罢了不过人很善良的在猛人那里也很受欢迎好多人都围着他住还要他留下呢。”龙琉姝摆摆手问飞孝“他的什么什么印的还在吗?” “不在了听说受伤的时候被别人拿走了。”飞孝说“他本来是要送给你的!” 龙青云陪了他们一会就带着心事回去主持大年三十的祭祀去了。他有些心不在焉不得不相信几个小子的话。 祭祀结束后零星的镇民不断地从镇上镇外的居民点赶来大概都是为了看一看这史无前例的狗战。不少人还带小挟幼有的骑马有的乘车乱哄哄的。不断有人过来询问飞孝什么时候开始打。 龙青云又带了一大票人来了龙青风和田夫子都在武士们不断挡住询问的人告诉他们龙大人在这里。 “一旦开仗狗难免会冲到人堆里!”飞孝不无担心地考虑说。 “是呀早知道会来这么多人我就多派些武士过来了。”龙青云用马鞭指着前方说。 人越来越多花流霜也拉着狄南堂带一家老小来看。在老大面前狄南良也不怎么招摇只是说着昨个看到的事情。 “我看飞孝一定会赢的他从小就和牧场里的武士混在一起!”狄南堂十分不情愿地来凑热闹似乎根本就没怎么去想昨天夜里的事说些不照体的话! “嘿!小看你儿子了吧。”带着面纱的花流霜努力制造着他的兴致说“那边不是飞孝的狗队吗?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大约快到正午的时候牛六斤几个人押着俘虏去清理原来营地中被烧过的杂物并且在栅栏上挂起了“决战场地”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但镇上的人中识字极少大家纷纷开口询问:“你们清理这些东西是不是在这里决胜负呀?!” 主角之一的飞鸟始终没有出来。大家都耐起性子忍住寒冷说笑老早就抢占视角良好的位置。 狄南堂料想不到在飞孝身边竟然碰到了一大堆人先是龙青云后来是田夫子和龙青风再后来是镇防军上的军官和几个大家的嫡亲。飞孝的狗纷纷坐在雪地中畏惧地看着周围的人不出声也不敢动。 龙青云在某些事情上有些理亏见了狄南堂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对那件事很不满意是吗?”龙青云试探一句说。 狄南堂微微一愣想不到他竟然见面就问便说:“是!” 龙青云点了点头不否认地说:“我是觉得有些亏待你你要是要点补偿的话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狄南堂回头留意了一下龙青风现他竟然没怎么在意心中隐隐觉得奇怪说:“我就是一个养马的草蔽一样的人实在耐不住垂青何况----!” 龙青云立刻招呼狄南堂到一边去。两个武士远远缀着。 “诶?!看这话说的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过年后田先生做媒把这个事情好好办办!”龙青云挥了挥手说。突然有钱李两家的人物过来他停住了转身招呼别人过来。狄南堂也停住自己要拒绝的话退往一边。 “你看是你儿子赢还是你侄子赢?”田夫子过来很和时机地上前插了一问把呆若木鸡的狄南堂引到一边。 “玩狗斗猫飞孝自然比不过飞鸟这行军之事飞鸟自然比不过飞孝。输赢连我自己都拿不准。”狄南堂木然回答说。 田夫子说:“这飞鸟可是我得意的门生我看现在统领万军也不为过你看!连军旗都制出来了。” “不知道田先生是否把这些夸人的本事也一并教给他了?”狄南堂实在被他叉得无奈只好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田夫子如何听不出来继续把狄南堂往一边引停住打了哈哈说:“真没想到狄大人带了大量的家眷过来观战!” “是呀!我妻子在唤我了我要到那边看看!”狄南堂告了个空朝着花流霜那里而去。 “此人当真是人中龙凤宠辱不惊若此呀!”田先生朝着狄南堂离去的方向看心中感叹“我还以为他要为前日之事而火一番呢!” “我看他这叫下贱!”从后面冒出来的龙青风黑着脸说“他有何气?!我妹妹好坏也是金枝一样的人物!” 田夫子心中暗喜他们两个不合已经是尽人皆知。 “不若我献二爷一计保证能解决二爷的后顾之忧!”田夫子微笑地动动胡子说“我知二爷之所虑!” “近来田夫子变化好大!呵呵!”龙青风讽刺说他心中也有对田夫子的不满曾给父亲说“被奸人所惑”就是事实“说说看!” “要我说?”田夫子半歪着头环顾周围“二爷所虑不过是大爷百年之后的事!对不对?” “你胡说!”龙青风暴怒马鞭都扬了起来。 田夫子并不畏惧知道自己正说进了他的心。他用如电的眼神蔑看一下笑着说:“大爷无子过继一事二爷准备得怎么样了?” 龙青风慌忙四看见周围数步之内无人这才说:“我总不能让龙家基业交于外人之手吧!那狄某人外贤内奸垂涎此地鼓惑我大哥将侄女嫁给他儿子背地里还外植势力可谓用心险恶之极!” 田夫子怎么不知道他借扮演忠良来掩盖自己的私心笑了一笑说:“二爷不信我?用我之计定然能让忠者奸者各取所果!只是可别用鞭子将计谋打去了!” “那你快说!大哥对他言听计从什么人进言都听不进!”龙青风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正想说什么但立刻停住了突然哈哈大笑说“田先生我们开了个玩笑呵呵想不到你对狄大哥成见这么深!”说完自己敲马走人。 田夫子只以为是谁接近了环顾一周并无一人心中诧然琢磨着他从没叫过的“大哥”也走了。 不少人趴在飞鸟所在营帐上看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这栅栏中的营帐昨天明明还是飞孝的可一夜间便换了主人这让心情转不过来的人很不爽。飞鸟和他的狗好像都躲藏起来直到中午还不出现不少观战的人为自己来得太早而后悔但依然翘目以待。 飞孝在马义的通知下去了飞鸟原来所在的营地很耐心地等待。“可恨!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来?”正是龙妙妙等而不耐接二连三去飞鸟现在所在营地大喊大叫后飞鸟出动了。 散乱的人群开始涌动为飞鸟和自己的狗队让出一条路来四处乱叫的狗也不管自己以前的主人是否在现在的人群中只是张着大口作扑食像。后面马义边努力用鞭子约束狗队边不好意思地给众人解释:“他们喝里点酒大家要当心!” 人们这才注意到果然有淡淡的酒味随风飘狗队的后面。飞鸟提着军旗走在最前面一边行路一边给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一付得意到极点的样子。“晚容姐姐爷爷!你们好!”飞鸟碰到了扶着段大路的段晚容高举军旗欢呼。 “飞鸟长这么大了?”段大路像现了新大6一样。 “爹要叫少爷!”一旁的段勇更正说。 “什么少爷!”段晚容白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给爷爷说“爷爷想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叫猫呀狗呀也行。” 段大路自然不会听段晚容的看着只见背影的飞鸟点点头说“人老糊涂了是该叫少爷!什么狗呀猫呀的!晚容你可别没尊没卑的!” 飞鸟临进场的时候大力地跟过来的镇民摆手自己口里呼喊着自己必然胜利的话但换来的大多是喝倒彩的声音。“各位爷爷奶奶!大伯大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很希望你们有些心理准备输赢各安天命!”飞鸟大声绕着场子跑跟刚把栅栏围起来的镇民敲警钟。 一排重装皮革狗在前几只略微小一些狗在后两侧正在悄悄展开飞孝努力地编排自己的阵行不去理会飞鸟给他造成的压力。飞鸟跑了一圈回来飞雪指着一角给他说:“看!阿爸阿妈婶婶们都来了在那里!” “不要让我看好不好?我压力很大的我不知道是打赢好还是打输好还是打和好!”飞鸟一脸郁闷地说。 “为什么?”飞雪问。 “赢了会有人起哄的打和赔钱输了赔更多!”飞鸟举目望了一望说接着打了个响指把风月召唤来。 “什么事?飞鸟!”风月问。 “那个白胡子的老头你看见了没有?就是还学着别人穿流行坎肩的那个对对!还装模做样又去摸胡子的那个!”飞鸟指着好不容易被自己派人找到的田夫子给风月看。 “你就站在他身边!”飞鸟说接着趴在风月耳朵边嘀咕起来。 “呵呵!”风月看了一圈群情激奋的镇民立刻得意地笑笑。 “别以为我用了你的建议就了不起!”飞鸟再次作重安排并且威胁说“万一你没选好时机的话哼哼----老师也不行。我赔钱就让你还我被冲动的人暴打用拳头还你!” 飞孝不等飞鸟布置就把自己的狗队往前面推进。重装狗轻装狗掠阵两翼在飞孝不断的喊话中整齐而又显得彪悍尖利的獠牙突出微张的唇外它们似乎重新振作。 “停止!”飞孝完全把自己的阵势压了上来看飞鸟连展开的空间都几乎没有了大声地喊停“都停止!” 飞鸟镇定自若先跳下马插了军旗然后才在军旗下摆出了一张用羊皮做的箍鼓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两根羊腿上的大骨头。飞雪很有默契地帮他把马牵走牛六斤他们也纷纷打马掠到周围的栅栏边。 “砰砰!”羊皮鼓出了奇怪的声响在飞鸟手上试音。“怎么还不打呀!”不知道外围谁喊了一声群情顿时激愤起来骂声连连。狄南良正要用鞭子制止却看到老大漠然地看着动了动嘴给自己招过来的武士摆手让他们算了! 三十 卜乱(3) 飞鸟望了几圈以后终于开战了。他放下骨头提起军旗大喊了一声:“荣耀!” 飞孝也即刻喊了起来:“冲锋!” 两支狗队来不及加就碰到了一起双方开始撕咬。飞孝一方的狗一开场就明显地怯战不断向一堆收缩。“展开!冲锋!”飞孝一边走动一边不断重复自己的命令“插!咬!咬!对!咬!”“退后!向左撕咬!”“六队!好六队退!” 飞鸟什么也不管只是盘腿坐在地下把难看的箍鼓摆到自己面前信手敲击。 “砰!砰!”之声隐含节律敲在战场上似乎成了冥冥的怜惜。不断有的狗身上流血有的狗被咬断了耳朵有的狗被咬断了腿在地下蠕动远处的人还看的不太真切但近处都无不触目惊心好像自己身在战场上一样。 飞鸟的狗杂乱聚成小堆无目的的疯狂咬。而飞孝的狗却遥成战线利用不断的后退来加持战线不崩溃虽然劣势但更有看头。 “这个小子真可以你看他把狗都调度得如此有方战场督军绝对没有问题!”马车上的田夫子指着飞孝给龙青云说。 龙青云也连连点头转身问龙青风说:“二弟你看呢?” 龙青风好久才回过神来敷衍着说:“好!好!大将之才!” 花流霜这里也在谈论鏖战的战场。 “这飞鸟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敲他的鼓?”铮燕如问。 “他想指挥也得会指挥不是?”狄南堂指着战场说“你们看飞孝指挥得多得当不冒进不独战硬生生在战线左右摇摆把飞鸟的冲锋定死在那里!” “不过他那边的狗好像死得还多一点呢!”白玎沙奇怪地说。 “战线一稳住只要飞鸟一失锐气飞孝就会很快把局面扳回来。”狄南堂解释说。 “我看不一定!”花流霜再次指引别人去看。 战场内飞孝的狗开始胆怯了甚至不听号令起来而飞鸟方的狗不但不失锐气反而越战越勇。“缠咬!后队上前!三队上前四队上前!”飞孝喊得嗓子都哑了狗队偏偏越听他喊越吃力反抗的意图很快地消失了只是不断后退有退缩成圈的意图。 “围圈!”飞孝还是喊出话来勉力让自护。 “狗一进!”飞鸟突然高喊。一只满身是血不知有多少伤的皮革大狗带着几个略微小一些的狗更加凶猛地杀进即将成型的圈子里。飞孝的意图顿时被打破而狗队也被搅乱。 “狗二掳掠!”飞鸟又喊了一声又是一只皮革狗带着几个次一点的狗赶了五六只狗出了战场。 “回来!回来!咬!”飞孝也无法叫那几只狗的名字的只是大喊。 这样一喊等于自乱阵脚了狗都向他跑了过去。“停止!开进!”“开进!”飞孝立刻止住自己的慌乱不去在意那几只被赶出战圈外往一侧溜的狗只是大喊:“开进!” “太过分了!这赶跑别人的狗让人家怎么打呀!”龙妙妙在栅栏边大声喊叫。 “是呀!是呀!”四边镇民纷纷大喊“这太不公平了!” “看你儿子!被人倒起哄了!”花流霜笑盈盈地给狄南堂说。 “看来两边实力根本无法比较飞鸟根本就是为了不让一上来就一面倒这才无目的的强攻!”狄南堂立刻醒悟过来说。 “怎么会?”龙青云也不甘心地大叫“怎么能把别人的狗赶走呢?为什么赶走的狗都溜到一边连咬都不咬了呢?” “玩花样了呗!”龙青风说他四处瞧了一下看到贺大山的眼色在远处递过这才笑笑看向对面的狄南堂。 “不!战场不就是这样吗?”田先生摇摇头劝住激动的两个人说“继续看继续看我看还没有那么简单!” 飞孝看自己的狗乱成一团一旦出了本身狗队便不撕咬慌忙喊到:“后退!”“后退!拉开距离!” 正在战场几乎一面倒的时候飞孝外围十来条狗竟然向飞鸟走去。“对!对!开进!”飞孝激动极了要是俘虏了飞鸟或者迫使飞鸟投降的话岂不是胜利了。 众人也纷纷侧目看着这支狗数不多的队伍向飞鸟逼近纷纷呐喊:“快!跑快!快跑呀!” 牛六斤看也不看突然骑马过来从马上解一个袋子放到飞鸟身边。他的动作并未吓到继续徘徊上前的狗只是在给狗群制造动力。飞鸟把两跟骨头交叉在一起慢慢地敲打着羊皮鼓似乎没有看到跑过来的狗。 “怎么回事?”白玎沙问。 “快让飞鸟认输!狗会咬伤他的。”二姨婶惊叫一声说。 “我看这不是飞孝的诡计!”花流霜说“倒有点像飞鸟玩出来的花样!” “玩狗自咬!”飞田烂漫地接了一句一点也不为飞鸟担心。 飞鸟看狗慢慢走来放下一跟骨头从袋子里摸了一个皮囊袋出来。他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接着似乎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一样举着袋子喊:“水!还在温着的水。” 飞鸟接着伸出另一只还拿着骨头的手给接近中的狗招招。让众人愣在当场的是那些狗都摇起尾巴。“怎么会这样?”无论是龙妙妙龙青云兄弟还是田夫子还是狄南堂夫妇都和大伙一样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来!喝水!”飞鸟提着囊袋放到一只狗面前那只狗闻了闻腿一软趴了下来就对袋子口添。 “这!竟然是真的!”龙青云牛一样地叫了起来让周围的人吓得够呛只认为他受不了这样的事了狂。田夫子都连忙劝他说:“喂狗的小伎俩而已!” 飞孝的狗退成一圈防御似乎已经在彻底失败的边缘挣扎连他都知道自己再无赢的希望。飞鸟的狗也奇怪不急于更猛烈进攻有些狗还蹲在一边观战。 这时栅栏内坐过来的风月站起来扭头给田夫子说话。他刚才像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人一样坐在那里并没有让人注意如今走到栅栏边给田夫子和龙青云摆手变得很突然。龙青云只陷入惊诧的叫喊中并没注意只有近一点的田夫子分开几个举着拳头声嘶呐喊的义愤观众过来。 风月的请求无任何作用田夫子只是淡淡地笑说:“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如何能假公证即使是迎合大伙的意思也不行!”风月看着他想把他心中的想法看透可田先生立刻别过眼睛只看着场地。 输赢时刻被拉长了。众人寄予厚望的狗也并未什么转机原本胜的一方更多的狗在观战!突然人群中有人暴喊:“这是奸诈的贼人玩的把戏为的是倾吞我们的血汗钱!”很快人群中附和声一片混乱一片接着呼声转高。顷刻过后男人们挤扛着躁动一截栅栏突然倒了有人挤扛进了圈子。一个人群的角落里两个遥隔着几个人的护脸的男人相视一看一个把手弩对准向狄南堂一个把手弩对准飞鸟。 眼看形势一不可收拾两边的狗突然停了都对咆哮蜂拥来的人狂叫。 “我宣布!打和!打和!”飞鸟知道担心的后果还是来临大声地喊可惜声音很快被淹没到人群中。 狄南良和狄南齐带人不少这会都怕飞鸟和飞孝有事也不管身边狄南堂阻拦只是用鞭子赶身边的人想往栅栏里进。狄南堂和花流霜也心焦如焚却又无能为力只把孩子们丢上马车。近前的人群拥挤难挡有被马踏的有被人踩的有挤倒在地的哭声喊声连成一片。 狄南堂的马不容易惊但还是怕踩中那些镇民慌忙边后退边让自家的马车退后。一个杀手突然不见了狄南堂看了同伴一眼很快收起了黑棉筒罩住的东西。 “都停住!”龙青云大声吼叫也毫无用处他接着正要让身边的武士一起喊一声奔雷的巨音响起。 “停住!要命的停住!”余山汉仰天大吼“否则格杀!” 众人都有些耳根轰鸣一下子哑静不掩落针。而栅栏中的狗叫声也一下弱了有几只胆怯的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尿出水来。 “龙大人不是在吗?为何不问问龙大人狗仗打得怎么?!”狄南齐也翻然醒悟暴喝着给众人说。 “龙大人!我把开春买牛的钱都买了这小子赢谁知道竟有假?!”一个进了栅栏里拉出刀的黑脸的大汉悲怒地说“那是我弟弟用性命换来的钱!”说完他一把撕开身上棉袍上的扣子再拽出里衣让众人看。 只是一下那肌肤就在寒冷中起了疙瘩但累累伤口却依然显眼。 “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还要来赌?!”龙青云大声责问“愿赌者服输!你是不是防风镇的儿郎?!” “人人都说弟弟的狗一定赢我----”汉子捂着头蹲了下去声音呜咽。 “输就输了放心吧一开春我就让大伙个个有钱赚!”龙青云大笑不止说“我们关外的儿狼靠什么家?血性!血汗!俘获!怕输的不是汉子因为他!不敢----再去流血!输了不认输的也不是汉子他说过的话不算这不是我们人的样子!” “恩!”黑脸汉子整了一下衣服跪了下去。 “打和了!你的钱不少一分的!”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飞鸟连忙四处摆手宣布给众人听。男人们被龙青云说得热血澎湃无人理他有人还怒声说:“奸诈小子连去拿骗来的钱的胆量都没有吗?” “你***说什么?你这点鸟钱!老子不看在眼里!”狄南良终于进了内围大声地吼“一个子也不少你们!卑贱的骨头有胆子过来说!” 龙青云认出了他叹了口气他们小时侯在一起过如何不知道对方的脾气怎样?!正要说话几个汉子真的走过去。龙青云认得都是自家人和自家附户他吓了一跳张口问旁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飞鸟腿脚软生怕一不小心就是流血慌忙跑到前面说“阿叔!二叔和了就是和了!” “滚!”一个汉子扭了飞鸟推在一边。 “和个求!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刀子底下见真色也行?!”狄南齐看出他要动刀立刻便说。 “不要!”龙琉姝也立刻跑来保证。几个男人愣了说:“说小姝儿小姐这里没你的事!” 飞鸟快用三寸不烂之舌给两边说话。外围的人也都不走只是让妇孺退开等着看事态怎么展龙青云让身边的人大声叫刚才的人回来。几个汉子怏怏回走嘴里泄着不满。 紧绷的形势又一次纾解不少人把提着的心放回胸膛等着龙青云宣布最终的结果。 飞鸟边拉着狄南良又亲又暖地叫着二叔给他揉胸口说:“本来就不赢不输和了!咱们家也不缺那个钱不是?这可是你说的呀原数奉还奉还!”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枝弩箭射来。飞鸟听到拉响的风声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可只是想了一下而已。生怕身子移动伤了叔叔的他只是用力一推狄南良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弩箭穿胸。惊惧的余山汉看得真切用刀去挡却只劈中了尾部。弩箭太快了出于他的意料他只偏了箭的方向而已。 箭头还是刺中了飞鸟他只觉得背后一疼便踉跄摔倒离他远一点的狄南齐抖颤一下肺腑鼓胀难受大声远喝:“你们这群猪卑鄙的小人!”随即他向人群中看。那儿人头耸耸一个接一个根本看不到是谁。正着意间一个慌张退走的人落入他在草原上锻造出来的眼睛里他喝一声就向对面跑去。 可迎接他是马刀几个敏感的龙家人只以为他冲着这些人冲来回身拉刀。 三十一 举(1) “你给我动刀!!”狄南齐肩膀被拉伤他瞠目瞪住那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反应的龙家人。接着再抬头看人群中已经失去了刚才那人的踪影。他不忿把全部的愤怒冲龙家几人泄出来。 飞鸟并无大碍由几个少年人照看住。狄南良拦住冲动的飞孝冷冷地站着把手放入嘴里。 随着一声口哨响不少自家和与自家挂得很近的男人纷纷翻过栅栏。 “龙爷!你都看到了!”狄南良转身看住龙青云说“我替我大哥要个说法!” “也不看看谁就胡乱树威风!”龙青风黑然说。他分明地看到狄南齐别过一人的刀子一拳钉倒一人接着扛飞另外一人奋声厉呼:“欺负我龙家无人么!” 刹那间更多的男人叫喝着往里翻而没有后退的女人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拉拽。幸亏人们大多只是带了短刃没带弓箭否则在场外就架了起来更是无法拾掇。 龙青风正说着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立刻想起自个还不够令的资格慌忙转头说:“大哥!你都看到了?连我家的人都打!” 两边的人都有一直都翻着过来。圈内的少年们也纷纷抽拉兵器两边不搭一话眼见就要撕杀。 狄南堂出现了喊了声住手看也不看倒地的飞鸟只是淡淡地说:“事情都是他一人玩出来的带下去看看有没有事就行了。你们都疯了吗!都回家去!热乎过个年不好?!” 田夫子见升级不起来了正要故意说些明阻暗纵的话却听到龙青云很小的声音:“终于出来了难不成要我先喊住手?!”他疑惑难道两人的关系真如铁打一般任何事情都无法打破? “是呀!都住手!回家去!”龙青云声音不大但两边的人立刻便散了给龙青风一种猫跳得再高也是一只猫的感觉。 “慢着!我宣布一件事!我的妹妹----和我的结义兄弟狄南堂已经订婚!龙狄两家既为一家。”龙青云说到这里看众人都看狄南堂假意生气说“怎么地?!没有人高兴嘛?!”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高喊举臂声势立就。 “长生天在上!长鲁神山见证!”龙青云立于马上抬头看远无比虔诚地说“我龙氏一族与狄氏一族喜结秦晋愿世代为好生子皆为兄弟生子皆为姐妹男婚女嫁永不言悔!” 狄南良狄南齐诸人心中感动纷纷跪拜。只有狄南堂一人傻傻地站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众人最终散去狄南齐骑着马载飞鸟离去。狄南堂依然傻然而看气嘘很慢不时咽着喉咙。花流霜远远地看着举步走来轻轻把手按在他手上说:“夫君!你答应就是了!我们赶快回去看看儿子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只是苦了你!”狄南堂覆住她的手说“还能不答应嘛!全镇的人都知道拒婚意味着什么?!田夫子说她只能做正妻否则就----嗨!” “我看田先生有问题!”花流霜突然警觉说“原姐偷偷给我说过说小姐情愿做妾大爷无奈只好答应她!而且你明明拒绝了可大爷竟然当这么多人的面乐滋滋地宣布----” 狄南堂也觉得奇怪但还是说:“龙爷的心她又怎能知道?连我和田先生都摸不透!” 一阵风吹过远处孩子们喊着要回去看飞鸟两个人担心起飞鸟来立刻走回。 飞鸟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箭斜着射进去的不容易取。但外伤在防风镇就是最小的病所以大家看了看都仍旧笑呵呵的。可有一人却急得狂一日数次探望这人不是狄南堂也不是花流霜更不是飞雪。 镇上稍微懂点医术的人都被在热炕上被征了出来排队走在狄家的路上龙青云骑在马上身后带着一群武士。 他来回从队前走到队尾口里点着人说着:“你看手指头你看脚指头你看胳膊左胳膊----” 一群人忍住笑吆喝着开路的话让街上玩耍的人让道移动着队伍向狄南堂家行进真让人有种当年龙百川生病的感觉。吴隆起早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还是忍不住又一次说:“在靖康臣子生了病主子是不能去看的否则就是殊荣不死也得死!” “你***说的什么话?!”龙青云骂他说“他怎么活都比你年纪长!你不是要我称公称王嘛?告诉你!我们都是一家人知道不?!我女婿在雪原上迷失了方向长生天给他指引方向苍狼给他送去食物神人试探他以神物仇恨的猛人也为他折服。你说这是什么?说!” 吴隆起大吃一惊觉得这个骂挨得真值忍不住脱口说:“天子之气长生天的骄子!” 龙青云大笑眼睛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说:“我起初不信今个是亲眼所见决不会有假。蔓蔓巫曾说我大女命贵妙不可言如今真应验了。自你来后我一直在想你见我第一面说的话可一直怕不受长生天的眷恋。如今王气出关我地必兴我头枕干草葬于高山之后此地便是他的如何不急。” 吴隆起父母满族被杀个一干二净所想无非报仇两字今日见龙青云一激动间敞开胸怀大喜过旺低头说:“将军夺之!” 龙青云突然回复了脸色想了一下问:“我刚才说什么?” 吴隆起正想回答突然想了一下陪笑说:“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胡说!我说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你说什么?”龙青云翻脸又问。 吴隆起咽着苦水点头说是在龙青云的诱导中把龙青云的话说了一遍。龙青云满意下马交个缰绳进了狄家的门。吴隆起一身都是冷汗举手拭着额头却欣喜若狂喃喃说:“我得明主!” 三十一 举(2) 中洲历八六三年正月旧年刚刚除去新年方始伊始。 一群一群的京畿和其他地方无家之人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又开始囤积长街靠乞讨和粥场过活。西庆大棉人兵临城下为当时战争考虑京畿外郡邑坚壁清野民房被推倒水井被投毒农田被烧京畿百姓除壮丁外走的走入王城入王城。当时王城禁严这些人除了修补城墙整葺军中器械外有点像埋入地下不见踪迹。 西庆退走之日正是百姓出城归家之时。然而京畿数百里只有一片残砖断瓦被抛在着历来肥沃的亥中大平原上。一家家、一窝窝的人在草野中雪地中扒看红薯吃物真可算是畿辅遍野饿稃。过年在即天儿不停下雪靖康王体恤令流民入城开粥场几十余。因内仓令为京城不多的粮食考虑拒粮食靖康王免其官职硬开小糊。百姓无不痛哭流涕。 如今这些人在城墙根搭起了野棚进驻北城荒地只等开春。城北靠山空地方多历来为三卫大营所在如今竟成了流民避难之地也算是物有所用。 这日不过大年初一长月又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的大雪京城积雪半脚不时有衣衫褴褛的流民受不起动脖子一伸撒手而去。家家关门闭户来防这畿辅之困民街上路断人稀。一大早兵丁都在旮旯里找寻尸体以便防止春上会因此引瘟疫。 内廷罢年宴日子紧过方良玉也抽得空有意不乘车驾带着几个随人骑马顺正望门前走。他正要转至城墙下的道路突闻一车驾嘎吱一声停住在身边便扭头去看是吏部省副丞芥毛羽。 “方相----!怎个也不嫌冻大冷天里干什么呢?!”芥毛羽边问边打量眼前的方良玉。方良玉正值年富力壮的壮年又是武职改文本该红光满面身体挺拔可事实上却被累疲了身骨头开始想白黄铜的脸色里裹着青气。 “芥大人呢?该不是找我这么简单吧!”方良玉看他红光满面春分四半脸便淡然而笑说“出城公干也要不得这么急吧家又在内城。” “这可说对了!正是寻你先空马给下人上车回!”芥毛羽竟然伸出马车去拉。方良玉知他和大王子热乎定然是为大王子来寻自己否则不用这么不顾礼仪拿出强拉之势。他想想觉得自个却有话要给邦河王子说便下了马同他一块坐了车。 车中暖热方良玉本和他不对口也觉得无话可说。可芥毛羽却想问出点什么来热乎地问寒问暖。讲着讲着不知怎地竟然讲到君恩上了他低声探问说:“你说着王储也是半个君怎地说废就废了呢?圣上年事已高王储不定恐生祸端!” 方良玉心中跟吃个苍蝇一样知道眼前这位仁兄知道废而复立的可能性不大这样问是拉着自己保他的主子。他摸了下胡子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天家之事外官要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此言甚是不经心但芥毛羽忍不住一阵冷不再就此下说只是说大王子年上要走便约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朝臣请教一下北关之事。方良玉见到他就心知肚明只是轻轻一笑。出于公心来说大王子是诸王子中最优的一个胆略俱有只是私心太重。粮食之事无非是别人捅了他的后门他批复而下却不想闹出事情来。不过从处理上来看也是个能担待之人但话说回来了朝野名声一落这储君一说便是难问。至于另一事人蓟河岳也不过是见西庆兵如破竹怕靖康破碎千方百计要粮食求自保不想一追之下不反不行。这粮食不是他要得有那么多而是粮食都是空的。时局弊病若此若一储君私心过重将来山河确实难以托付。 方良玉摸着心思琢磨着事情论说他也是太子太保太子被废他也连带降上三级留任但内心中还是能够理解君上的苦心的。他正想着事情马车到了。 入了邦河子王府他见到堂上所坐的仅仅是几个不得不来的私臣门人品次都低于正三品可见大王子的人也都避不敢来。 秦纲一身青色素衣上身套了个薄坎甲精练而平和见面就笑说:“待罪流放之身连堂舅都请不来却想不到方师竟然来了快快请入上座。” 方良玉如何入得了上座让王子坐于己下拼命辞谢。秦纲这才免了看席上的酒吃得七七八八便解释说去府上请过可方良玉不在。 芥毛羽做了个眼色众人赶快告辞芥毛羽也寻了事出去。 “我这次以王子任新郡守难保是一去不回可大多旧人都避而不见!”秦邦苦笑边推方良玉坐下边说“实在想不到方师竟来!” “殿下过虑!切不可以流放之事看己身不要忘了殿下还有一督护都督的任事!连镇北将军调度将军备州商州登州等地钱粮皆归你调用。”方良玉知道他心结难去怕失了恩宠便又说“陶仁山曾举荐自己的儿子你知道圣上因何不允?” “这?免其恩荫?”秦邦问。 方良玉笑而不语。 “其无郡守之才?”秦邦又问。 方良玉又笑而不答。 秦邦摇摇头说:“总不成这个事我最合适吧!父王不过是让我安心去而已谁都知道父王要精减兵马把调度将军与地方兵民分开纳入朝廷开军统建将阁。同时山上反叛祸乱必然波及余台登三州。这时节制钱粮都是空话。” “是呀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要大员任才能坐这个位置!圣上确实在着手整理军中地方中央混乱弊端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谁承他的志----”方良玉说到这里转过他话“西庆军与我战一路势如破竹到底是何缘故?!” “骑兵!骑兵奔袭举地于未防!”秦邦若有所思说“我明白了!” “北人彪悍长期与朝廷分离对抗游牧人山族和流民民练成风大户分治。你可在陶牧和探过其地的方杨两位大人处询问民风民俗不要贸然徙民更不要贸然挑龙铁等家的威信!要询其意而分处免得关外再出事。”方良玉说着说着觉自己口气更像是在教训连忙停住。 “小子请方师教!”秦邦连忙催问。 方良玉见他心不在事上只是问自己不由叹气又说:“其大户实权人定然拒绝高官厚爵不愿南来你小心处置观其心度情自主。只筹集马匹用钱粮日用筹集不可妄自菲薄立建其郡征调用之。另外朝堂之密切不可泄露否则后果难料。”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疑惑秦邦能不能做到恐怕密事已经遍告腹心了。 秦邦连连应诺答谢心底却跑了事情这镇北上有征北若郡成实际是开创大举他焉不动心。方良玉见他不说自己将如何治事有些失望起身告辞而新酒刚上。秦邦留他不住只得任他走掉。 方良玉骑着马踏雪而行忽想起陶仁山不由有意。他掉马返身回去向秦邦推荐陶坎秦邦点头应诺再次留他用酒席。 方晾玉刚走不久李卫摸上门来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他一见院子里赏花的秦邦就跪下磕头不止说:“殿下我欲常侍奉在您身边带我走吧!” 秦邦举家带任官署名额大多定下几个活动名额也占掉了只是不许说:“我知道你忠心不二可编员已满却是有心无力!” “殿下!我开罪了牢里的大小头目不走迟早是死于非命~!”李卫颌泪花一脸鼻涕长流连瘤子都通红通红的。 秦邦迟疑了一下在心中去掉刚才方良玉推荐的陶坎扶了李卫起来好言相抚!突然房檐上有雪掉下来让两人吓了一跳。正回过神来间一个瓦片掉了下来。 “想不到连庭院都嫌人来人哪!记下改日走后把瓦片都打掉!”秦纲忿忿地说他向北望心中惆怅不已。 年下的防风镇乒乓的鞭炮一会也停不下人人大多顾不得耳朵受罪到处吃吃玩玩走亲戚拜年。虽然这里不全是靖康人但现在几乎和靖康人一样家家都过新年。小孩子们到处逛趴在半死的爆竹边去拣瞎掉的爆竹半大小伙子和中意的少女一起溜达青年们也出来摔交格斗让爆竹在手下炸掉甚至不时有相互不伏贴的中年人一起喝完酒出来角力。整个防风镇热火一片爆竹炸过的青烟一片笑声一片。 “过年了!”这不仅仅是玩耍的孩子们跑在街上喊叫的话大人的心底也一样。 和龙青潭暂住一起的吴隆起夜里没睡好起得很晚一睁眼就大惊说:“怎么无人叫我?!” 一个仆女过来给他拿了黄狼衣冠嘴里说着:“四爷不让我这么早叫你起来就好快穿衣服!” 吴隆起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突然挥手说:“拿去烧了!能给我一身其他的衣服么?!我不穿这件衣服了。” 仆女给他寻衣服去他坐起身来在炕上梳接着起身拉出铜镜和竹冠精心修饰连仆女拿了衣服都不知道。贤士冠好了他匆匆穿上衣服整理一番拿起昨晚夜中洋洒的几万字看了一下不用早饭这就去见龙青云。 龙青云正在给人族里的少年们派过红包。他让人搬了大座子坐在后院的武场看少年们骑马劈刺射箭。后院很大很多架子上的羊皮都被斩开一大群少年们大声地回马再来。“阿爸阿爸!怎么不叫我!”龙妙妙边飞跑入马棚边不满地大喊。 “小心像你姑姑一样嫁不出去!”龙青云嘟囔一声转身看到寒冷中抖而戴着青竹冠的吴隆起大愣说:“你不怕耳朵冻掉么?!” 吴隆起拾步上前再次用双手正冠整理衣物跪下叩。 “够了!”龙青云挽他起来把他往房子里塞说着“冻坏了我要掏药钱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迟些不要紧。” “自然要紧!没有比让关外大治更要紧的事!”吴隆起牙关打颤着说。 “那好!那也要里面说!”龙青云举步走在前面说。 吴隆起慌忙跟上两个武士也跟了去。一群少年没了动力停下来唧唧喳喳地吵闹。龙妙妙出来见不到了父亲忿忿不平冲着一群男孩子大喊:“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我砍羊皮比你们少吗?” 三十一 举(3) 飞鸟的伤在肩胛下一尺属于半腰间肋下偏左正是那瘦肉多的地方斜着的箭穿透很浅伤并不打紧但是一动就疼得不行。他那里已经缠了厚厚的一圈白布鼓囔囔地难受连穿衣服都困难。 初四家里外面的人多了起来。飞鸟趴在床头斜着面孔睡觉眼睛半开半关不知真睡假睡反正是不说话。来看他的飞孝挑着他爱听的话说飞雪给他拣大个的果脯飞田则摸了个凳子坐着和他看对眼一旁几个小孩子闹腾着喊哥哥。 “睡着了?”飞田高兴地笑边说边把手伸向飞雪拣出来的果脯但立刻引起一声哎呀和一只抢东西的手。 飞田没有得手正郁闷中听飞鸟说:“拿钱买!” “妹妹也要买吗?!”飞田甜着眼睛问。 “恩!你哥哥我赔了很多钱!”飞鸟动了动眼睛看了飞田一眼抽抽鼻子说“以后给我说话也要交钱飞孝!有没有什么东西问我?” “本来是有的!不过嘛我也没钱!”飞孝立刻闭口但还是忍不住回报说“昨天外面的人都排队到赌场去取钱飞田刚领过!” 飞镐拿了一个子钱玩抛面看飞鸟突然说话立刻把钱揣入口袋举脚就想跑。 “死不瞑目!”飞鸟翻翻眼睛接着给飞田说“答应你吃一点点不过要替我----”等飞鸟安排一百多字后飞田很没出息地拿着果脯吃起来嘴巴里说着:“没问题!吃果子出金子!” “好!”飞鸟立刻爬起来哎叫着套件大棉衣服。他出去了一下他还觉得冷就回来摸了一个飞花盖的小被子披着低着头出去! 花流霜和狄南堂都把亲戚好友打到井中月准备摆场宴席这时正想叫上孩子们一块过去便看到披着被子低着头过来的飞鸟。两人正看是哪一出的时候飞鸟低着头抽着鼻子说:“阿爸阿妈!是我错了!” 飞孝跟着他学说着一样的话一样袒诚。狄南堂和花流霜都怕他惊风热摇头让他回去。飞鸟也不说话转了个弯边走边说:“钱的教训是什么时候都买不到的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能再不听话!” 狄南堂和花流霜觉得诡异忍不住转着身看他却真切地看到他披着一条像披风的被子。脖子不知道被什么勒得紧紧的那被子也不掉走路忽闪忽闪着打在腿上。两个人同时摇头接着就看到他带着飞孝一个门一个门地敲敲开后就说自己要重新做人的话。 “他不是烧吧?!”花流霜问。 “我试试就知道了!”狄南堂说。 正在这时飞鸟转了一大圈也不看路走到马圈边就敲飞孝实在忍不住了说:“阿哥这是马房!” “我知道!我一样要说!”飞鸟正说着听到狄南堂叫他。 “井中月去不去?!吃的东西和喝的东西都有!”狄南堂看着花流霜使着眼色笑。 飞鸟的耳朵一下子树了起来接着急转过身子牵动伤口差点没摔倒。他疼得叫了一声接着略带委屈地说:“我失血过多去补补也无所谓!” 井中月比那时打了胜仗还热闹这并不是因为过年来花钱吃年饭的人多起来而是花流霜动用权力把“井中月”整个占下来了差不多足足摆了五十余桌的酒席。一些镇上关系不错的人亲戚包括段晚容的爷爷奶奶在内的老邻居都来了大家把位置坐得满满的。 今天来订饭的人到了门边就被挡了回来他们纷纷打听是谁出手这么阔绰毕竟人人都知道井中月大小雅房下厅和上厅总共有多大。 “风月老师!”飞鸟换了大人的衣服腆着不敢乱动的肚子晃着杯子中酒走到趴在楼栏杆上的风月身边示意他去看同时高兴地说“怎么样我家的亲戚多吧!” 飞孝也抱着一大壶酒过来说:“这是一次尽吃尽喝的时候我哥要我少说点话啦。” “噢!”风月很文雅地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有没有出于少爷的意料之外?” “有一点点!”飞鸟哈哈笑了一通说“只要阿爸一说我是他儿子那么半个防风镇都知道了。” “只是知道你有什么用?你应该让他们个个敬畏你!”风月抬头看着巨大的顶头铜灯说“你就不想想赌狗的失败?!” “啊?!风月老师口气大得很哪!”飞鸟吃吃笑笑说。 “你觉得呢?”风月看着他接着又赶快把眼睛移到一边。 “我的酒杯空了飞孝给我倒些酒来!”飞鸟把酒杯往下放说“怕不怕我?倒酒!这个问题不是吃饭那么容易吧人人都敬畏我干什么呢?” “这壶酒是我的!”飞孝靠着栏杆不答应。 “我酒杯空着你却一直不给我倒!怕不怕我?!”飞鸟愤慨地再次强调接着移步走了。 飞孝连忙跑在他后面走了。 “干什么?”风月喃喃地说“这个问题真无法回答。” 飞鸟在一个角落里现怯生生的雨蝶就奇怪地问:“你不和大家一块玩乐呢?” “除了晚容姐姐我都不熟!”雨蝶的声音几乎和蚊子一样。 飞鸟忍住疼痛带着她去找段晚容一家的那一桌酒席。某某某来了外面有人大声地通报狄南堂迎上他们接着带他们往楼上走却正好碰到下楼带雨蝶找段晚容而又一走一疼的飞鸟。“失陪!失陪!”飞鸟很礼貌地见一个给人家点一下头弄得人家愣愣的好像人人都要他陪一样他边走边给雨蝶教训说“要讲礼仪你懂吗?” 雨蝶觉得他怪怪的直到现他回去拉了一个大块的肉才觉得正常但接着现这块肉事实上是给她的。“母狼下了三个狼崽!”雨蝶怎么都不好用手去抓这油乎乎的东西只是用讲其它事来忽略快交到她手中的肉。 “恩!这是奖励!”飞鸟还是把肉递了过去雨蝶被着手怎么也不愿意接。 突然飞鸟想到什么愣住了接着又看人上来又给人家说话。雨蝶怯生生地靠着楼梯慢慢地溜走。飞鸟闭上一只眼睛抓着头心虚地笑着问人家家里可好是否人人身体健康最后说:“先上有点内急!” 他回头一看竟然现雨蝶溜了这便一手提了块肉一手扶着楼梯下来找。 雨蝶穿过人群又一次往墙角退还打量着四周看段晚容在哪。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抓住了她。雨蝶骇然转过来才知道是飞鸟。 “怎么跑了?”飞鸟问她。 “来的都是大人少爷不用帮我找晚容姐姐!”雨蝶低着头小声说。 “大人是人我雨蝶姐姐也是的。”飞鸟拉着一席一席地找走过人们身旁人们纷纷站起来拉他喝酒。“我顾不得喝!”飞鸟一边这么说一边拿着提肉的手给人家摆接着继续寻找。 飞鸟拉着雨蝶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啜泣。他回头一看才知道雨蝶在哭泣顿时吓了一跳。他慌忙放掉自己的手问:“雨蝶~雨蝶!是不是我抓疼你了?” “不是少爷对我好我就忍不住哭了!”雨蝶用春葱一样的手指抹着眼泪说。 “关外是不兴人哭泣的见飞雪和飞田哭过吗?噢----对!哭过我举错例子了!”飞鸟又抓住她的手又往前走说。 终于找到段晚容了她正在给自己爷爷写酒。周围好多都是飞鸟小时侯认识的人段晚容的爷爷看到了飞鸟慌忙站起来去给飞鸟磕头。飞鸟慌忙抓住往下跪的他说:“啊!爷爷你这是不符合礼的!” “就是干嘛要给他跪下!”段晚容大声地给爷爷说。 “你这不知道死活的丫头。”段大路被飞鸟硬按回座位但口里却在骂段晚容说“要不是飞鸟少爷你会像现在这样知书达礼?会像现在一样有一身好武艺?你这不知道死活的妮子你父亲从关内军队里回来还不是老爷给他找了好差使现在家里能天天有肉吃!” 段晚容翻眼往上看着说:“我没说狄伯伯不好呀但龙生九子是有儿子专打地洞的。何况他叫我姐姐你却去跪他这就是不合礼!” 飞鸟慌忙知趣地给段大路行礼把手里的肉交给一不小心接上的段晚容接着拉来雨蝶给老段说:“晚容姐姐认了个妹妹。现在她非要给你磕头呢?”雨蝶慌忙跪下来给段大路磕头。站起来后又接过飞鸟不知摸谁的酒递给段大路说:“祝爷爷福寿康安!” 段大路和他妻子乐开了花慌忙把雨蝶夸了个脸红。他们家一直都有点单虽说是认了个孙女也高兴。“这丫头水灵得很比那丑妮子强多了。晚容怎么不带她早点让奶奶看看!”段大路的妻子拉住雨蝶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接着又给一圈邻舍说“看我这个孙女多漂亮!” 段晚容瞪了一边洋洋得意的飞鸟一眼却笑着说:“雨蝶妹妹怕生我一直都没带她见你们!”周围坐的都是些年纪大的人纷纷边夸奖雨蝶边夸奖飞鸟夸着夸着专夸飞鸟一人来了。“哎呀这老狄的孙子可是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怎么见了小时候就不一样!”“看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将来一定了不起!”还有人问赵婶现在身体好不好的。飞鸟穷于应付敬了几杯酒慌忙跑了。 这一片都是飞鸟认识的刚走掉又有人拉住他然后再走掉再有人拉住他。都是和他父亲的认识的叔伯的他也只好反复敬着酒。“飞鸟!”牛六斤马义善小虎等人在一边叫他。飞鸟过去后马义指着不远处一个瘦瘦的小丫头问:“那是罗丫!你看她现在见我们也都不理睬了大概是因为你褪了她的裤子她一次也没给我们玩过!” “有吗?”飞鸟倒忘了。 “我怎么不知道?”牛六斤也忘了。 “去!人家在记着呢?”马义说“罗丫家现在家里很穷她妈妈想把她给人家做小媳妇可没有成。于是她妈妈经常打她说她小时候给人脱了衣服不值钱了!这还是我婶婶说的。” “有这样的事?”飞鸟震惊想了一下他倒真有了些印象。 善小虎算是有点生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把头凑过来说:“什么不值钱了?” “你不知道。”牛六斤说。 “那你们帮帮她!”飞鸟愧疚得不行。 “怎么帮?让我妈拿钱出来把她买去?我妈能愿意?”马义说“她都想把我卖了呢?经常给我讲说我怎么不生在别人家吃饭多天天乱窜不上进!” “那是你妈妈吓你的!”飞鸟说“那要买她要多少钱?” “我看两三个银币都要不了!”牛六斤说。 “那我买下她!”飞鸟咬咬牙说“可是我现在没有钱都赔光了!” 善小虎还听不明白了头支棱一下问:“什么要这么多钱太不值了!” 牛六斤又把他的头推往一边说:“你不知道!” “那好!让她天天给你洗衣服叠被子!”马义点头说。 飞鸟叫他们继续喝酒自己则走往罗丫那里走了去。“你是罗丫的妈妈吗?”飞鸟装出更文明的样子问罗丫身旁的中年妇女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抓肉留下的油连忙回手在衣服上擦。 “少爷?你是!”中年妇女慌忙离来椅子想给飞鸟下跪而旁边的罗丫显然不认识飞鸟了怯怯地站在一边陌生地看。一瞬间飞鸟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的敌意全部消失了觉得是穷让她们不得不这样做的。 罗丫自小就没有爸爸她叔叔爷爷还能养她。现在恐怕爷爷不在了叔叔们也大多成了家母女自然成了飘萍飞鸟想。他不知道怎么对答好只是连忙让罗丫的妈妈坐过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那个小时侯褪罗丫裤子的小孩----那个飞鸟呀!” “……”罗丫的妈妈不说话而罗丫开始抽鼻子起来。突然罗丫的妈妈也哭了边哭边哭诉自己命苦什么罗丫的爸爸死得早丢下她母女两个怎么活。 “我把罗丫买去好吗?”飞鸟连忙说“不过我现在没钱以后给你钱好不?” 旁桌的大婶大妈们纷纷说:“这就是飞鸟少爷呀!你家来了福了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飞鸟有些不知道怎么好了就他知道跟着自己阿妈是比什么都享福的否则吃好的穿好的都不是味道何况还要给人洗衣叠被的。隐隐中他开始有些失望觉得这个阿妈一点都不称职。 “好!要五个银币不一个!现在要没钱的话就一个金币!”罗丫的妈妈眼中闪烁着狡秸。 “好的!”飞鸟一点犹豫也没有当即答应接着他就看到了罗丫的妈妈眼中的后悔。但他还是有些呆傻自己每个月的零用都一个金币多而别人却因为一个金币买女儿可自己呢?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好好用过钱。 “妈!”罗丫一下子大哭起来。无论生活如何这也叫抛弃当然或者罗丫的妈妈会觉得罗丫卖掉后能吃饱但罗丫却一定不这么想飞鸟愣愣地想。 “一个金币!她就再不是我女儿了!”罗丫的妈妈一咬牙肯定地说。 飞鸟不好受或者她是衡量自己家的钱财会不会亏待她女儿的吧或者她把自己的女儿纯纯等价与货物。“好吧!”飞鸟说。他突然害怕这后者的原因害怕许多像她一样的女人将来找着自己卖孩子。 “阿妈!你真不要我了吗?”罗丫扯着自己妈妈的衣服哭问。旁边人纷纷劝她又人说飞鸟家有钱得很有人说飞鸟不会待她不好的有人则给她说苹果多甜羊肉多鲜等等。也许每个人都是从这时给灌输成日后的模样的趋炎附势见利眼开无情无义不过这不是不能被另一种人抓在手中作为利器的。天下事无所谓对错此等利用更不能被称为坏。飞鸟想到这里感觉到自己一瞬间长大了。 “刺客!刺客!”突然楼上有人大喊一个侍应从一个空着的厢房里一个跟头栽了出来刚才的喊声应该是他喊出来的。 人群骚乱成年男人们争着向楼上去或许是武人的血性或者是为了讨好吧。 “大家不要慌!”余山汉大声喊“男人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狄南堂处乱不惊反手把正在和他说话的人推到一边说:“走!” 正是那人让开五六步的时候一只弩箭从人缝里射向了狄南堂狄南堂已经没有时间去把弩箭挡开了花流霜失了机样浑身不听使唤眼睁睁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箭枝被狄南堂抓在手里但接着又钉在胸膛上他笑笑扶住身边的桌子说:“我不碍事!” “不!”飞鸟大叫一声眼前都是晃飞的人影他连滚带爬地向楼上冲去旧疮复开血浸透了自己的绷带“爸!” “南堂!南堂!你不碍事吧。”花流霜瘫软在他身边搂起他先撕开他的衣服接着撕开一块布堵住不断出血的伤口。 对面的余山汉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下。几个孩子拼命叫着大伯女眷们只是在一边哭。男人们围捕着那放冷箭的人狄南良异常地冷静突然反省说:“前日不是赌钱的人射的箭!” “这是关内的箭!”反应来的花流霜只是看可一眼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立刻就断定了“快去找些伤药和雪这种箭要立刻拔出来才行!” “没听到吗?快去!”花流霜回头冲几个不知所措的使女带着哭腔吼叫。 三十二 何处是归(1) 刺客全部逃脱了他们很聪明在对面侍人那里亮出了刀剑趁着混乱从另一个角度刺杀接着很经验地跳窗户奔在民房排房上的间道子最后不知拿到谁家的马匹开逃。 “不碍事!先送我回家回老宅!”狄南堂睁开眼睛拔掉箭枝说“我也不是没受过伤!” “爸~!”飞鸟高兴地叫了一声顾不得奔流的眼泪慌忙趴在伤口上吸吮淤血。中箭时间短淤血很快被吸了出来。花流霜倒了些酒在一块干净布上给他擦拭伤口然后上了些收敛伤口的药物用白布缠裹好。 “刺客都走掉了!”余山汉悲色地带着几个武士走了过来跪下说“请主母责罚!” “你们都起来分开众人我们回老宅!”花流霜冷静地安排说“其它人都回家去不许哭闹!”接着她看老二过来有话要说便提前堵住他的话又说:“大伙都在有什么事散了回家再说。” 突然的欢宴就这样不欢而散。在众人眼里这些都来得太突然了。但花流霜和狄南良一样隐隐觉得和前日之事关联。她让老二老三留下遣散亲戚好友自个边走边想着心事。 安抚了一下爷爷后段晚容也带着雨蝶赶在众人后面跟随着去。 “少爷心里一定很难受!”雨蝶泪人一样给段晚容说。 “没事的伯伯是好人福大命大一定是没有事的。”段晚容嘴里这样安慰她心里也没有底。狄南堂被扶下来的时候她看得清楚箭伤是在左胸的位置上。 但狄南堂确实没有死仅仅是因为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这倒不是他命大而是他用手先抓住了箭枝弩箭远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深。余山汉陈良刘五哥逢术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把住门口谁也不认尽量让人远离。 被褥上满是血污红黑色的白布放满房子里面弥漫着充满着草药的味道。一个小暖炉子上热着滚烫的药水。狄南堂躺在外头飞鸟趴在里头嘴巴不闲着地说:“真是难父难子!” 侍侯在一旁的花流霜终于忍不住了把前日三十的事说了出来这就又说:“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何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刺杀飞鸟和你?或许弄百十个武士黑夜里杀进我们住的地方就是杀了一家大小问题都不大!” 狄南堂明白她话外的意思冲着谁去的不同意地说:“你想偏了估计是生意中得罪了的人!我不碍事的听逢术他们几个说龙爷禁了街道你就别犯猜疑。” “我看----正像老二说的龙青云不过是安你的心。”花流霜不顾他不满径直地说着心底的话“许诺些好话而已!” “住口!”狄南堂冷冷地说接着觉得自己的口气太恶了便说“我知道是谁不说也罢否则也不会连飞鸟也杀!老二和老三呢?” “老三回牧场了?!”花流霜说“老二带着人在镇边上搜看免得刺客出镇子!” “你!!你怎么不拦着他?”狄南堂一激动伤口又出了血。 花流霜啜泣好久才说:“飞鸟的伤又开了疮流血不止这不正躺在你身边?让他带人来接我们回牧场不好吗?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不碍事阿妈!”飞鸟歪着头大喊“其实说起来我家在靖康回去不?”狄南堂眼角里露出笑意温和地笑了笑这才说:“是呀我家本在靖康那是很漂亮的地方和这里和牧场都一样一样地好!” 突然外面脚步连连花流霜如同惊弓的鸟儿般站起来就摸刀但立刻便听到龙青云骂龟儿子的声音接着听他硬闯进来。“这到底是怎么个?哪里会是赌博的事儿?钱也退了!”龙青云进来就说接着又笑“我带了蓝采来照顾你呵呵!” 他看到花流霜有些不好意思便补充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细致!一大堆治伤的我又找来了都在外面呢怎么好点了没有?” “死不了!”狄南堂笑着说。 龙青云挥了挥手拉来一个容貌憔悴的女子一边拉一边说:“你的豪气哪去了?!迟早是人家的人扭捏什么?”狄南堂苍白的老脸通红只是看向花流霜。 花流霜诧然顿时觉得自己错怪了龙青云若他前日作的是释别人之心的假许诺大可不必将妹妹送来。她这就一一见礼出去叫人奉茶。飞鸟在里面唉声叹气看来他也逃不去两个妈妈的命运了无奈了好一会他这才抬头看龙蓝采。 飞鸟见这个和花流霜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身材高挑颧骨消瘦眼睛藏着一种淡淡的怨愁很拘束地偷看父亲和自己只是觉得她好可怜一点也想不起过去的事。“阿姨!你新年好!要嫁给我阿爸凡事要听我阿妈的!怎么样?”飞鸟鹅一样挺起头别过脸去大声地说。 他是一点时机也不挑要是狄南堂好好的肯定又送他一巴掌。众人正尴尬着茶来了花流霜引龙蓝采坐在床边这才说:“小姐不要不习惯我嫁过来不能给狄家添半丁知道小姐和我共侍一夫着实心中高兴!” 龙青云看他们说起这样的话起身出去。龙蓝采大声地咳嗽着突然埋头到她怀里嘤嘤地哭。 哭了好久龙青云又进来问:“哭完了没有?我要和你丈夫谈正事!”花流霜立刻拉过她向外面走飞鸟别过头去装成不听的样子。 龙青云拉了个竹色圆凳坐于床头正要说话想起什么问:“真的不要外面这些先生们看?那我先让他们回去!”说完出去吆喝一圈这又回来。 “这是吴隆起给我写的建议可解释来解释去总没听你说得顺。我拿来了你看看可好!”龙青云坐在一旁小心去扶狄南堂给他颠了一个枕头。 狄南堂只看了几下就吃惊反过头来问:“爷你!你这是给朝廷的条陈还是准备自个行事?” “不都一样吗?”龙青云别有心思不愿意明说。 “不一样若是给朝廷便得引朝廷法制体度这样写万万不行。当然里面的建议都是很实在的北建城南引红沙河。但工程浩大即使提了恐怕朝廷暂时无意兴建而我们自个也无能力建的。开山道取山用这也有些为时过早山族人自觉神山难犯。 “杀人者死私斗者死**者死不尊上者死这都是以前没有的可是历来都是头人和解无民官颂布出去也相当于虚设。要把这些头人安顿好或许就可以增设民官不过也要徐徐慢来。当年完虎骨达破部落制差不多全是靠打仗将不同部民编为一伍说是为战其实是消砍他势俘获也由自家分配附民部众越来越多。虽然大猛崩溃可此行可鉴! “贱商不可取。商物调余缺我地便无盐能让人人都不吃盐?我地产皮革牲畜山货却缺少工匠。我们的臭甲放到关内糅制就是上等甲胄比如说铁器大猛试着冶炼过但产铁劣连剑都冶不成。”狄南堂双眼熠熠神采飞扬一手曲握吴隆起的文看也不看就说“统计人口奖励生养也无问题。但关外之庄稼一年只一季畜牧的话居民近处又缺草场猝然奖励生养子女过多父母抚养不易……” 龙青云默然心中只是觉得吴隆起知道狄南堂把他这些一个一个批评掉非撞豆腐死掉。不过就他而言这些都挺有道理的他听了好久问计说:“那你觉得呢?” “建城有必要这样就可以先安顿头人理出民务头绪。但无钱不行无商人不行因为这样只圈了一圈石头无用。朝廷素来轻贱商人为本地计若奖励通商收以适当税金则商人必然云集。往山中有格马等几条山中通道靠近处山谷可养民一但商路畅行商人来往山民必然迁徙移居以便交换自用。在山道中设民官便可编山民为民之前则负责督办奸商。”狄南堂突然停住问:“说到这里我想知道若朝廷在此设郡你怎么看?” “我是无什么只是头人们定然都不愿意。靖康看不起我们叫我们这里为黑放说我们是蛮夷说我们是凶犯说我们人长得黑说我们臭。还有比这更侮辱人的吗?那‘放’不是牧羊的意思吗?”龙青云知道他的心结蜻蜓点水地想跳过。 “朝廷给自己屯了个关把自己的人也当成了外人。你想想看此地交加两大草原是不是咽喉之地日后必重。无论党那人突突人猛人阿古罗司太阳部还是时不时南下一次的狗人一但得势必然会来你把这些写给朝廷设郡不行非要设州府开军衙建城修渠屯田才行!”狄南堂说。 “就地建军不行吗?”龙青云问。 “设郡是粉身碎骨之举徙民军驻补给路遥花费浩大只是设郡等于扔给了外人。就地取军更不可取都是一地之民最易生变!自建则惹朝廷生疑引灾难!”狄南堂微微笑笑说“不要说现在朝廷在打仗就是不打仗也是一件大事!” 龙青云见他脸上现出红晕声低耐听心下走神遥遥中竟似觉得自己登高而称庙堂之上丞相奏对余音绕梁。他傻笑了一阵脱口而出喝道:“有理!” 龙青云走后飞鸟好奇地转过脸来问:“龙大人怎么这么为朝廷着想?!他家也是靖康人么可不是呀!” “我是告诉他难处多多不要----”狄南堂说到一半停住打量着飞鸟看他精神地瞪着大眼睛不敢当他理不透立刻改口说“小孩子不懂不要乱参合!”他心中微笑知道自己越说建郡粉身碎骨龙青云就越会答应。 而就在此时贺大山进了龙青风的院子他看四下无人快地闪进房子。 “都办好了?”龙青风低沉着嗓子问。 “好了那仨人可笑到抱着毒药高兴得要死!”贺大山笑着说正考虑着龙青风的许诺见他在招手要自己上前高兴不已边走边说“狄家的武士死死把住门我看是不行了!那人的弟弟也----” 突然他觉察到身下一凉张口吐了一堆血沫子眼睛瞪得如同牛一般大死死看住自己的主子。他还无法相信这一刀竟然是自己主子捅进去的憋口气说:“为什么?” “我要保证!”龙青风笑笑接着推了一把摸出贺大山的刀子给贺大山拿上自己走了出去。走出院子的时候,他说:“贺大山对我动刀!刚被我杀了把他拖出去埋在雪地里!” 三十二 何处是归(2) 飞马牧场的中心是一座阁楼原先很简陋如今虽已被重建过但最上头依然是鸽子房和风灯摆。这就是这个商业王国的中枢所在雄浑大气夜中如同草原上的灯塔一样数里都可看到上面的风灯。狄南堂曾笑着说它不是石头垒成的而是金银堆砌的。当然造价一放到他那里就高了但也可见它花费不低。这里也是禁严之地下面每日都有各地关内招募来的和牧场自家的武士们混合巡回。即使是飞鸟飞孝一类的人都容不得靠近免得商机泄露。 中楼向南是武士的军营住着上千名武士。这里的人不少是草原上的流浪牧民也有列国通缉的罪犯更有各处从军中出来无法谋生的单身汉。不少草原人把出美女的塞吉亚部和此处并列成为家中无男子而来要人入赘的壮男区。 这个硬挤身到各部族间的牧场在战争中存活但并不代表以后便平静无事。当初用马刀问候抢掠的时候狄南堂四处劝服各部族掠夺者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酋长大人是每年进献您十匹马多呢?还是一次夺得的几十匹马多呢?”不少部落里的领掰着手指头算过长老们也算过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是----飞马牧场突然让他们啃不下了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安危。这对一些原本掠夺他们的小部落反没有问题了。但一些大的意图把别人踩在脚下的部落便开始愁。 这里进来宽松待遇也丰厚纪律嘛有特严明的几处一是与草原人的相处一是私斗一是不能胡乱杀人。 也正以为牧场的武士录用宽松也就变成了内奸累累敌对累累。由此对上面的知情武士长在忠心和才干上都不得不要求。久而久之为了要求忠心和干才本地居住并长大受过教育的人多成了武士长带领十个到三十不等的武士。他们和那些资历很老但苦苦无法生阶的武士很自然地产生摩擦;另外就是各国各族的人带有各处的风俗甚至不断和自己敌国敌族的人内讧。不管怎么劝导几边还是水火不容。狄南齐不得不把这些武士三分开一边归自己的结拜兄弟万马统领一边归资格老到而又对狄南堂忠心耿耿的辛燕率领最后一方由自己率领。 栅栏圈里各个角落都是勾回的马栏成千上万只骏马在这里被看护。无法容纳的马匹还被分散到飞马牧场的分支和住户那里甚至被放养到山谷中。这里有优良骏马的养马圈也有观察圈里面住着收集而来的千奇百怪的马种除猛马凉马伊马南马奉马夏马云吞兽等马种外还有怕冷而肥胖的偶蹄目马身带条纹声似雁叫的斑马角马三趾马四趾马状如狐犬的古兽马这里只是马的世界地龙早已经成为狄南堂附带饲养的物种。 这里杂交出来的农用马车马驿站用的长途马军马几次造成靖康国的轰动给人造成无法想象的冲击靖康落日牧场如日中天的名声便是明证。 最让一般养马者想都不敢想的是这里时不时把大量的马匹放生出去靠一些特殊手段收集回来。当然这也造成了一些事端不少部落中常常有人来这里寻找失踪的马匹相互纠缠不清。尽管飞马牧场的马自小就打有烙印但被人猎住养了确实也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法解决的随着马场的扩大马场常常给一些部落献上优良的马匹和粮食食盐等物品借此换租山谷草地来圈养自己的马匹。这样其间纠纷就可以通过部族领袖得到很好的解决而且不需大量的武士防止别人的掠夺。下野草原的人也因此给牧场人冠上了一个奇怪的名称:飞马一族。 狄南齐踏雪归来在夜晚无论是马匹还是自己都是热汗滚身。他一进牧场就揪出许多值勤的武士让他们去叫睡着不起的男人们。自己也顾不得热和一阵就拿着牛角呜呜地吹。 万马接近五十岁了红脸膛大胡子个子不高腿力惊人。他的本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武艺出众。据说他曾经是个马师后来一怒杀了人从此做了响马头子名头相当响亮。他第一次牧场的时候是来抢马的和狄南齐对了一阵后两人相互佩服就结拜为兄弟。此后他在牧场转盛的时候被五镇追捕便带了一路人马来投。他为人甚好常为弟兄出头狄南齐和他关系好得没得说。 这会他提了条毛坎打着呵欠过来老远就听到狄南齐其大无比的声音:“都起来!都起来!辛燕呢?万马哥呢?” “这里!”万马答了一声这就上前问“怎么回事?” “龙爷要要我大哥的命!”狄南齐不隐瞒地说。 “怎么可能?”万马不信说“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狄南齐说着说着有点火说“连我也不信可我侄子和大哥都遇刺和我一起接他们回来!” 万马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略以沉吟便说:“万一不是呢?我们这样去了不惹龙爷误会?” 辛燕只有三十多岁可是不知怎么就病了整日里咳嗽身骨一日不如一日可也脸色苍白地出来了。狄南齐突然有些内疚给他说着没事让他回去可他也已经听到了狄南齐大嗓门的话说:“我看得去误会迟早可以消除但居心叵测却会让主公受险。” 万马还不同意劝两人冷静可立刻便看到武士们快出来整甲套鞍在猎猎冷风中渐成军伍。他有点气愤大力把毛坎一摔说:“去!要是误会怎么好消?!” “我想好了!”狄南齐突然沉静地说不像他平日里的样子他顺手换了别人给的马说“我们不进镇子到红叶林!若大哥有事也会知道去那里通知我们的!” “咳咳!”辛燕咳嗽着憋红了脸问“你怎么知道?!” “你先回去!家里的事都靠你!”狄南齐推他回去回头给万马说“你担心是有道理但能肯定么?!” “当然肯定!用人头保证不会有事!既然你觉得有事我们就去红叶林!”万马似乎很不情愿地说。 “好!”狄南齐说。他看人马整备完毕正在分干粮预备马粮柴火大锅便在一处滑不溜鳅的大青石上站住远看人马。万马不经意看到他的侧面心中震骇那是一张斩钉截铁的面孔下颌粗硬边胡半卷筋骨半紧披风半斜如同神人。他陡然想到狄南齐的一句的话:“生不为万户侯是为恨也!”同时埋怨起龙青云来。 “龙狄合家便可无敌于天下!”万马默默地思量着这句有出处的话翻身上马。 是夜!狄南齐带五百人马出。 天又起小风雪风雪刮在脸上即冷且疼狄南齐如同石刻的一样在马上驰骋他和武士门一样带了护脸的头具没有任何表情可以让人看到。万马无法去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将来要做何决定只是回头看那五百名钢铁一样的武士风披并不因雪重而沉斗卷如浪。 风雪挡不住勇士奋击的马蹄挡不住义士的决心冲断深水也将追随的意志。万马的担心很快淹没在这些勇士流和黑夜中。 却说李卫得了许诺知道此去也是带了官职的便怠慢起现在牢中事务起来就等着收拾妻子儿女一走。这几天忙着这个他心中也不闲着贼美贼美的。他家也是官宦之家只是旁系照样难以出头苦劳了这么久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想着将来有了钱进了官便让自家人不再觉得他没出息。 他再次堆了笑给抄书的文士田文骏追问“黑放”在何处。 说实话他心中确实嘲笑过田文骏也打听到他父亲被充罪的事更听说过他初到王城的意气风。 这段往事还得从明枋十八年说起那时田文骏的父亲在他带足银钱入京四处走人举荐当时四处告诉别人他能让粪土变成银子让石头生子。士子们四处笑谈几乎把长月都塞满了笑料有人还特意在他面前取笑。却想不到他突然包下了天色楼遍告名流请人一观。当天好事之人不少都包了粪便石头来取笑。 谁也不料他登高弹琴琴罢傲然而立说:“大丈夫生在世上徒有经国之才智无可进之门诸位不妨荐我一试看我是否能有此本事!” 说完之后他拂袖大笑而去。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到反被他取笑口里是夸他暗地里都说他狂傲。 终究他父亲出了事。现在他通过父亲的好友才被安排到大牢做了文书娶了房妻子勉强糊口再不是当初的模样见人就点头给人家笑。 “这个?”田文骏看着他笑却留了把子。 “说嘛!我们弟兄俩可是无话不说的。一块去喝酒!”李卫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要财一定忘不了你的!” “噢!要去黑放做官?!”田文骏顿时有意立刻反着话说“我不信!” “还骗你不是?邦河王子和我家有亲亲自许我的!”李卫像猴子一样拿出来炫耀“改日就走!确实大小成了官品不说高主子说了至少九品!” “还是不信黑放这地方没官!”田文骏更不信转身到一边去不高兴地说“升官是好事却不想拿自己最铁的弟兄开笑话告诉你!我知道个事黑放打败了猛人呢!” “猛人?!就是天家无敌爷还要放水去淹的?”李卫大笑说“那我也不信。告诉你朝廷要在那里设郡呢?主子过去明里为小官暗里管几个州!” 田文骏无法克制地疯笑见李卫不满要走慌忙拉住他说:“我不是取笑我家就是黑放的带上我回家。我----” “人员是定的我怎么能做主呢?”李卫倨傲起来抬头看顶棚。 “刚才财还说不忘我?!我昨天还冒风险给上头说你有病缺班了!就说我和妻子是你家奴仆好不?到地方回到了家我二话不说用金币答谢。怎么?你不信?我往常有没有钱?”田文骏搬着李卫的脖子说。 李卫不知道是被情绊着了还是被许诺烧了还是别人都嘲笑而只田文骏一人当回事大口一开玩一样地说:“当然可以有兄弟我你放心!” “兄弟能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回家可全看你的!喝酒今天一定要喝酒!”田文骏边说边拉着他往外走。 “差使还没结束呢!”李卫大愣“我是无事!” “这些鸟事不干也罢!”田文骏看笔筒还在自己手里随手一扔哈哈大笑。 李卫觉得他今个换了个人一样不过酒不喝白不喝自己去报了缺随后跟着他出去喝酒。两人从交情到交往从刚见到如今整整说了一下午这才分别。 田文骏喝了不少酒遇风上头见家不远举步入了院子。包租的东主是个冬瓜一样的矮胖子一见他就骂说:“你小子有钱喝酒?看你儿子都冻成什么样子了只有上衣无下衣我才寻些衣服给他!” 田文骏立刻敛住睡步抱一抱拳感激万分地说:“我记下了!今日遇到旧乡人改日要回家!” “说实在的你这人嘛也厚道穷归穷却从不拖我房钱!要是路上缺什么尽管给我要!”矮胖房东乐呵呵地拍了他转身去屋子。 “酒歌山河岁岁蹉跎。一湖酒几斤麦穷来万事哭。----”他笑着推开家门。看妻子卧在被子里头脏乱给儿子唱小曲心中激动举步上前。妻子只认为他又生事作打畏惧地靠墙缩身儿子也不敢哭了在母亲怀里露个脑袋怕怕地看着他! 谁也不料他竟然搂了妻子在脸上亲了一口温柔地说:“我心里一直都有你打你打儿子那是恨我自己!” 田氏哑然泪流满面。 “哭什么?!今日把余粮全吃上!”田文骏喝她说。 “不过了吗?!外面粮食那么贵!”田氏犹豫说。 “怕什么!今日吃饱饭他日穿金银!我们回家回黑放----”田文骏说言罢就笑着去抓儿子。 “你说你家是----”田氏诧异。 “不要再提!我父亲在我也将在我家就在了!”田文骏红着脸喷着酒气说“记下儿子!我们是黑放人!” 三十二 何处是归(3) 龙青云刚教说完吴隆起用狄南堂的话说就是叫他多锤炼去掉文人身上的理想味这就转了身边回里院边想着统计户口的事突然一抬头却见大女快快地走着似乎还拿了东西。 “你去干嘛?”龙青云问。 “看姑姑!”龙琉姝回了一句头都没回。 “两天看三次姑姑香了!”龙青云自然不信接着摇了摇头。 龙琉姝刚进门就看到狄南良带人搬了几具尸体在院子里还一只扳掉的冻胳膊在。她知道那是飞鸟的二叔便笑笑叫了一声叔有点想吐地逃到堂屋里。 她跳着步子看姑姑正装模做样地围着炉子看药冒失地叫了一句。龙蓝采见是她来骂了几句看她看着自己煎药作势就要用巴掌。 龙琉姝不敢再笑问:“我知道三七能疗伤拿了好多要不?” “有了!”龙蓝采说。 “院子里怎么搬了几具死人怪吓人的!”龙琉姝有点搁意地说。 “怀疑是刺你姑父的人被谁塘在镇子外面的雪地里!”龙蓝采头也不抬地说“你来干什么?” “昨天听姑父讲事比学堂讲得还好就又来听!”龙琉姝立刻便说“我进去了!” 龙蓝采抽抽鼻子闻药味又不住地咳嗽。花流霜安排事情回来一进门就说她:“小姐你去休息一会这一会全是听你在咳嗽!” 龙蓝采精神很好笑了一笑说:“就好了!这还不容易。”说完就去摸炉子结果烫了手。 屋子里狄南堂躺着飞鸟侧着身听他说话。龙琉姝叫了一声姑父这才打断狄南堂的话。“嘘!我阿爸正在讲地龙有山一样大的有天空飞的有海里钻着的全是!” 父子两个很难躺到一块说话这也就成了机会。狄南堂问了龙蓝采两句叫她搬了凳子坐这就又讲了起来。 “那时的地龙好多地龙都比现在大有很多种类当然也有小得跟母鸡一样大的。它们四处称霸没有动物能逃脱他们的牙齿。它们四处追逐食物相互残杀----” “等一下!它们都吃什么?”飞鸟问。 狄南堂笑了好半天才回答飞鸟:“我哪知道?食肉龙大概吃的都是地龙吧。” “继续讲吧!”飞鸟不太满意地说“不就成了人吃人狼吃狼吗?” “它们也不冬眠大概是因为那时天很热吧。可是后来龙神们离开了他们的后裔没有智慧都不是神帝高阳的对手。就连邪龙神也在在睡觉时候被高阳帝锁在深海里。地龙们再得不到庇佑开始没落。神帝让射神杀去了太阳的十九个儿子让大地不那么炎热了并且把自己的后裔撒遍大地让他们繁衍生息还从他界寻来斑斓的物种。”狄南堂讲到这就知道飞鸟又有问便停了下来。 “为什么龙神要自己的后裔繁衍让他族灭亡!为什么高阳也让自己的后裔繁衍以后也要将其他物种灭亡吗?那他又为何带来各种各样的物种呢?”飞鸟问“还有那高阳帝怎么说让地龙灭亡就让它们灭亡了呢?” 狄南堂语塞只是回答后一个说:“我养地龙时现地龙的卵在暖和的地方孵出来是雌的在稍微凉一点的地方是雄的。可能高阳帝让人射了太阳的十九个儿子它们就全变成雌的了吧所以很快就灭亡了。如今也只有东边的洪荒和我们这的沼泽地有个把野生的!” “神帝高阳也让人射太阳?!我们族的勇士也射过他的箭就架在神山上现在还有弓盘山!”龙琉姝说。 “那个人可能就是高阳神帝的儿子也是你们族的勇士!”飞鸟补充说“我们以前可能是一家人你说呢?和游牧人好多人都是一家人!” 狄南堂郁闷中想不到自己儿子竟然得出这么惊动的答案好久才说:“听谁说的?” “还能谁说?”飞鸟大为不满叫嚷说“虎克大叔的头略微有些卷而已皮肤比较粗和我们一样有眼睛有鼻子!即使不是高阳神帝的子孙那也是高阳神帝兄弟的子孙!” 狄南堂知道他歪道理多不再跟他争看到龙蓝采和花流霜送药进来忙坐起身子说:“其实不用喝药的就没事了!” 飞鸟叫了声爬了起来。两只小狗一样的东西被惊动歪歪扭扭爬上狄南堂身上在被子上蜷身挠头。 “把你的宝贝收好!”狄南堂呵斥他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龙琉姝摸了一个灰黄色的抱在怀中用手指边摸边说:“小狗!给我一只!” “不是!”狄南堂见飞鸟正摸煮田七里的母鸡拍了他一下回脸温和地说“你养不好的它们不是小狗。” “啊!是不行!它阿爸阿妈不会同意的!”飞鸟瞅着两只宝贝说什么也不相信龙琉姝能照顾好它一抬头看到风月先生。 风月先生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来一个骨饰神情有点忧伤。 飞鸟看了一眼眼泪立刻就下来了问:“这也是风俗吗?” “忠诚!这是忠诚母狼也不吃东西了!”风月把骨饰再次递过来有点蹒跚地往外走。 “你风月老师年纪也大了!”狄南堂轻轻地说“你要好好对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把它给我好罢我会好好地养的!”龙琉姝忙不怂地打断飞鸟的多情再次许诺说。 飞鸟还是摇头狄南堂也不敢替龙琉姝说话只是问:“你养过小狗吗?” 龙琉姝先摇头后点头最后又许诺:“可以让飞鸟弟弟教我嘛!” 飞鸟还是不同意。龙琉姝生气赌气走掉。她出去看院子里的死人没了也没怎么在意正走着看到前面有几个人过来。 飞鸟一挪一挪地追了出来大声叫她。她停住回头说:“一只小狗都不舍得给我!” 正说着她看飞鸟张着大大的嘴巴看着背后的一边。她回头一看却是三个死人被吊到很高的土牌坊架子上跟冰雕一样沾着雪渣还在木架上摇摆。人下还吊了木板上面写着“识得此几人的给千金!” 迎面过来的是龙青风。他只叫了龙琉姝一声接着就用寒光和意外扫视飞鸟但说话的口气很温和:“你阿爸好了吗?” “恩!”飞鸟毫无心计地回答。 龙青风从暗地的观察中早知道这就连一点侥幸心理都去了便不再理飞鸟心神不宁地回头给几个武士说:“放他们下来挂在这里成什么体统扔掉!”他心中藏着事只怕镇上有人见过更无法保证这几人没有去过青楼赌场只是厉声督促然后才回头给龙琉姝说:“姑娘家别看这个!走!” 龙琉姝撇了下嘴拉着飞鸟往一边去。 龙青风看着几个武士抬着人出镇子还不放心让人把他们的面孔毁去说是预防年下生邪。几个武士怪怪地剁石头一样用刀剑斩人面孔却丝毫没注意身后一人在笑。 “我大哥没事我看在龙爷份上不再追究了!只是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狄南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带人站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说。 “你?!”龙青风大怒可也无话要说带人便走边走边不放心回头去看狄南良会不会偷袭可看了一下才现狄南良从另一个方向回去了。他心下更恼恨觉得此举也是为了折辱自己。 一个武士奇怪以他的脾气为何见狄南良就走便问:“二爷避他干求!” “那是让他!”龙青风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才大步走着说。他边走边恨可很快想起一个人这就带人过去。 田夫子正坐在被子里读书听到他来也不意外只是哂笑着起身去接。他见龙青风不吭声挥下了武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大声地客套说:“二爷!可是稀客呀!” “先给我弄点水口渴!”龙青风大大咧咧地坐下说。 “二爷似乎很烦闷!”田先生乐呵呵地看着他坐在他对面的卧席上“光喝水也不去渴!” “有一点!有解渴的话给我说说看!”龙青风站起来挪身坐过去低声说:“以前我对先生有成见不过此后自会恭恭敬敬!” “须知打狼要知狼窝!”田夫子凑头过去覆手把面前的铜盅反过来盖在安几上说“找要害!” “靖康人就是爱打弯直话直说!”龙青风声音提了一些略微有些不满。 “关键就在靖康!用朝廷之命调离他!我有门道却缺金银可使不要担心事不成他有朝廷的官职推辞不得!”田夫子说完浪然而笑问“问题简单不?!” “让我想一想给我弄点水喝!”龙青风又要求说。 “事情解决掉了难道二爷还口渴!送客!”田夫子吆喝说。 龙青风笑笑起身说:“回家喝也一样!” 田夫子也不送只是冷笑见他走掉自己这才提了旁边的暖壶倒了碗水边喝边说:“这水?!不同的人喝同样的水滋味便不同!” 三十三 落(1) 刚过了年虽然太阳妩媚冰雪消融可山河还未从冬日醒来。披着冰衣的商亥江中间开出狭窄的水道在太阳下泛波。邦河王子出城敬告天地四方拜别送行人等带着一路人马出了。他们先是南走顺堤岸入庆德接着转北翻过经行山。随从的有家眷步骑车驾一路中多遇流民贼匪入备州境时已经入了三月。此时正是草牙突冒春丝雨绵的季节树木暗中吐青山岚平原间早花始开。这让一行人大开耳目心思也放轻不少。 这日傍晚斜阳入下。一伍人到了风长郡的驿站本都想早早安歇。却想不到刚入夜附近五羊下县便起大火。一队骑兵从下县土城中冲出马鞍上都悬着人头。这骑兵有一百多人骑着瘦黄的矮马并不匆忙从逃脱而是时飞驰时而缓走。马蹄声在冰冻冷寂的晚上惊吓着附近多处的村子。他们在死气的夜色中向驿站而来黑色的旷野里响着空荡的马蹄声和从几十来户的村庄经过时引出狗叫。 邦河王子本是武人对此等声音最是敏感他第一身份是督护都督插手剿匪也不算为过这就边叫军士准备边招了驿站的人问话。他招到近前的是一老军脸同树皮一样身上却很洁净。以邦河王子观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老卒知道的事故多应该能说得明白。 老卒跪了几次叩头这才站起来低着头说话:“大人爷这是商州过来的流寇听说是溃逃到这里的杀的都是名声不太好的人!” 秦纲挥手叫他下去要带领军伍出去追击。正打算和他商量入了备州出关安抚通告等事的宣抚使殿使军马政主事都过来阻拦说:“殿下千金之体何必为一两个贼人轻动你问明此地地方官责令他们去办就好了。” 王子太保朱天宝却有所思他知道宇文元成确实取胜可走脱了匪王勋。说不定贼正在这些人中拿住了便是一大功绩但话说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他想了一会劝秦纲说:“殿下还是先入备州坐镇差人尾追堵截为上。” 秦纲赞许挥散驿站里来到身边的几十军士叫回去后面传令的人。正说间那马蹄不远反近踏地如同暴风骤雨。“坏了!”秦纲觉得不对大声召集士兵叫着重尉统领。这时马队已经举着火光直奔而来。 重尉统领也是老军伍飞奔到秦纲身边一看马队就说:“殿下!我看这是借官道向北!” “混帐东西!你什么时候见过流寇敢借官道奔驰?!”秦邦看着火光拉展知道马正高顷刻就会到便给了这统领一巴掌说“快!再次集合令人通知后营!” 马队为一人刚二十多岁高鼻梁身材魁梧面庞伴着一束火光亮。他的大弓斜插在马上大弓傍边是一颗人头应该是刚砍过不久血糊糊的。从驾驭马力的能力来看他的骑术并不成熟这不只是一停就因收不住马力回旋了半天。 后面赶来一人容貌清瘦身材短小他叫了一声:“将军我看人家军士有上千人我们讨不上好!” “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们这么大胆你们切入那边穿栏赶走他们来不及取的马匹快!”他用一条草藤编织的马鞭指着驿站外围左侧的马栏说。 “上!”短汉子喊了一声让人大掉眼睛的是百十条好汉竟然一半下马前冲。 这人正是从宇文元成手中逃脱的王勋。朝廷的招讨使招安而宇文元成却掩军突袭。一彪人马无还手之力就被人家端了只有百人在他带领下死冲出去入山逃脱。他们本都是步兵逃走中方现骑兵的诸多优点到处抢掠下县十里驿站中的马匹粮食招收好力气好胆色的流民扩充队伍意图盘踞到商州和备州交互的山区。结果一路上死了弟兄又补充些把人依然只是一百多人。 队伍人群大多驻扎在小驿站的后面这时确实无法及时赶到。秦纲吼叫指挥着自己身边的死卫兵丁四五十人迎面杀去很快和抢马栏的人绞杀在一起。秦纲身先士卒挥刀杀入人中士兵们受到感染红着眼睛拼杀。骑兵们御马不行冲进去就砍不准人干脆都下了马只有王勋和身边的两人骑着马砍杀。 此时田文骏正在李卫面前说着好话突然听到喊杀和兵士集合的号令便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李卫可不像他那样镇定跳起来拉了个棍子往外跑边跑边喊:“保护主子家眷保护主子!” 田文骏笑知道他一点也不傻只是在外围这样喊就能让人感动万分的自己在别人庇佑下又怎能无动于衷呢。他提了个烧水用的吊壶甩着吊线绳在头上转着喊着“保护李卫大人”的话冲了出去。 士兵们不知道李卫是什么官职看两个人就这样冲杀上前还着急骂地他们集合干求干嘛不杀过去干脆不集合了拿着兵器就冲。放到白天里远远看去像足了一堆见到青苗的蝗虫但声势却远不止这样不少人边奔跑边喊着“杀”字直冲云霄。 王勋见对方反抗激烈本就存了走的心又听到有人大喊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慌忙在优势中转头让弟兄们退。目前为止他们不但没抢走马反而折了十余人马。他带着几人掩护着众人撤退看到华衣满血的秦纲拿出大弓满弦而射。 秦纲挡了一箭却没挡住第二箭。他身上只穿了薄甲肩膀中了一箭入透很深。他拔出箭看后面有骑兵赶来怒叫说:“给我一匹马大伙随我杀敌!” 跑了上来的李卫丢了棍子扑上去死死抱住他大哭说:“主子天潢贵胄派一人去就行了!” 秦纲怎么都甩不脱他便使劲地打他。重尉统领立刻抢来一马大声招呼人等追敌。众人追杀而去。 王勋等人奔出了数里离入山还远可背后还有官兵在追。他看弟兄们的马本来就有些疲倦竟然让官兵的骑兵慢慢接了上来又都害怕不已便回马站住边引弓边说:“看我射杀敌人的统领!” 说完开弓弓弦响那重尉统领应声落马。 秦纲让人给自己缠好伤口正在怪罪李卫责人拿了他就着火光在驿站的竹棚前让人赏他鞭子。李卫唉声大呼却都是说着主子如何好的话朱天宝知道他做得对便劝秦纲。 刚开了口有兵士回来拖了重尉的尸体。秦纲出来看到心中抖惊便问。 “贼人射杀了大人!”一个军士跪下说。 秦纲默然不出声回身看火光中那执行的军士鞭子如飞慌忙上前一把夺过鞭子抽打起那军士边抽边说:“我让你打让你打这么狠了吗?” 李卫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还是喃喃地说:“主子穷寇莫追!” “好!好不追!”秦纲不忍慌忙让人给他上药还喊来一个侍女说:“他是忠心的人我把你赏给他了要好好侍奉他。” 等他好了些后秦纲这才让几个军士扶着他出去。田文骏早等在门外推开一个军士自己架着他说:“兄弟呀!可把我惊死了只以为殿下要要你的命呢!” “主子好!”李卫拉出笑容看住一边的侍女见她眉目如春嘴唇如花心中高兴又见田文骏在说他自己好的话口里也更乐和说“要是主子赏我两个我一定给你一个!” 田文骏看他色到底的眼神心说:才怪可嘴巴里却说着万分感激的话。 王勋等人终于入了山他下马检查兄弟们的损伤接着一刀杀了自己的马。瘦汉子知道他的马最好便问:“将军为什么要杀它你不是说它是什么吊白马要它陪你打天下吗?” “不!王常!”王勋喘着粗气说“是我让弟兄们去抢马!受伤的死了无法活过来伤了的就吃它的肉!我爱它如性命但更爱弟兄们大家今天吃他补充体力明日再想办法!” 众人感激万分但立刻就架火分马烤肉。王常牵出自己的马送到王勋面前说:“将军不可无马明日你骑他我跟着跑!你也不是不知道小时侯我就跑得快那时侯还追过兔子!” 王勋拍拍他在一边没人的地方挪了块石头坐下招手让王常过去然后说:“族人被屠戮一净你是我族弟却也更胜我亲弟弟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有了吃的也许就散了不是真心对待你我所以在大事上我不敢找他们商量。你说说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呀!我们现在连山中土匪寨子的人都比不过确实艰难。西庆也败了国王收拾人心那是早晚的事情去哪里确实要好好想想!”王常连连点头说“听说野岭一代的卢九爷是个豪杰不如投奔他!要是他不收咱兄弟就出关!” 王勋摇了摇头说:“被豪杰收留弟兄们立刻就被他买去了哪有你我兄弟如今这么自在?我们是成大事的人万万不可。出关倒可以考虑但沿途遇到官军只有死路。不如你我就近投上一家山寨然后杀掉头目训练骑兵再带人去马重山勿母斯草原那里开阔又被州县分了改个名字倒也让朝廷轻心!” “可?若投靠人家再杀人家这----”王常不同意说“我们这是背信弃义为天下绿林唾弃!” “胡说!这是为天下唱!听说山上也反了到处贴檄文联络豪杰不是天命他们会这样吗?”王勋驳斥他说“不过山上成不了事他们和朝廷太密切了家里内贼定然多!” “不如我们投奔山上然后等他们败了起兵自立!”王常刚说到这就停住了一个又黑又瘦的汉子拿了马腿过来给两个人口里还说着“日他娘的早知道不为了两口饭吃就反了这求有肉也没味连盐都寻不到!” “你说什么?”王勋两眼闪着寒光不动声色地说。 王常知道他动了杀机慌忙替那个黑瘦汉子说话说:“常九你龟儿子没事就牢骚。我看那是沟门子痒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嘿!”黑瘦汉子拍着大腿说“那事到跟前了不杀也得杀不是?!不过说实在的招讨说要给大哥家昭雪说什么宇文将军是不知道他来劝大家冷静。当时我脑子一热把他杀了事后后悔死了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现在每一想就后悔可也来不及不是!” 谁也不想王常的话反把马蜂窟窿给弄大了这常九后悔来就没个头。王常再看王勋见他笑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念想到常九平日里的话只当他胡乱说说。 “要是朝廷又派人来招安呢?”王勋笑着问“我们该怎么办?” “想都不要想同意去打西庆人去!那些鬼儿子太可恨了有个官当的话当大了就杀夏器通那样的贼官!”常九汉子太朴实了立刻把心底的话倒了出来“要是让我当一方的县长我让人人都有肉吃让孩子们都穿新衣服!” “噢?是吗?”王勋似乎高兴地笑说“是吗?我们打了天下自己坐不好吗?” “嗨!我们自己坐?不说打下来打不下来就是坐了还未必有现在的模样!那赵粪头不是说了他当了官专娶漂亮老婆一直娶到一百还让他们不停地生娃娃。这一百个老婆怎么养?他肯定去掠财!”常九边说话边回头给几处篝火边的弟兄们笑这些人都笑了起来大声地闹着说自己会怎么样!王常却觉得不对而背过去的常九又看不到他的眼色举着半熟的马腿大笑不止。 “大哥!”王常突然不喊将军叫了声大哥跪到地下说“我有一件事对不起你!” 王勋的手已经游走到剑柄听王常一打岔停住了问:“那就不要说了!我们是兄弟没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 “不!”王常按住他握在剑上的手说“要听我说我偷偷喜欢过大嫂!” “这屁大的事!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别乱说了!”王勋说。 常九伸着马腿等着两个人说完话后去拿嘴里还笑着:“要是别人早不愿意了大哥就是大哥!” 突然王勋明白了王常的用意一脚踢翻他踏前一步拔剑在手架在常九脖子上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大哥不要开玩笑了我还要回去吃马肉呢免得被人吃完了!”常九嬉笑如故。 “我是爱开玩笑的人吗?”王勋冷冷地说心中的杀气顺黑剑前传让常九心惊肉跳。他一打颤连马腿都掉了口里在问:“为什么?” “你时刻想着招安而我们的头颅都是金银难保某天你不会到官府出卖我们!”王勋的眼孔幽暗不明表情狰狞。 “大哥!你不能杀他!”王常抱住他的腿但被他一脚踢开! 常九突然笑了知道了缘故反不害怕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勋不去管他突然用力一拉。一颗人头滚落血喷出了好高。王勋把他的头提起来大步走向惊惧的众人边说:“我是为大伙着想断然不能容下这样的人否则反害了大家的性命。我们不都是一命吗?为何我们不能取一百个老婆为什么不能日那漂亮的女人?为何不能有钱为何做不得大官?大家都是男人明天我们就找了猎户庄子大家乐和乐和过后把人杀光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众人都盯着火光不敢抬头王勋四望寻求支持。 “是呀!迟早也是死决不投降朝廷让他们念了半天让我们画完押去杀掉!我临死也要玩够女人!”一个汉子先站起来话众人响应纷纷说王勋杀得对杀得好。王常坐在一边却去摸那无头的尸体眼泪流了下来。也许大哥是对的他想这时容不得背叛非要用女人和香肉来拴住众兄弟。 王勋丢了头颅回头拣了马腿拉起王常说:“走!吃马肉!” 三十三 落(2) 王勋的打算很明确就是聚集一点力量突入朝廷势力相对薄弱的勿母斯草原在各不同郡县间驰骋甚至西进接近到西庆军控制之地以壮大自己。只是他远远料想不到朝廷的形势已经暗暗变化。 这变化连方良玉都没有想到他一拿到这些便急冲冲地赶去见靖康王。宫廷石阶铺在宫门下豪壮辉煌方良玉今日走起来却觉得脚下的路显得更远更长更高。他忍不住小跑了起来直到到了合生宫外才停下拾掇衣服摆正脚步。 天气好转靖康王这些天心情畅快身体也好了起来但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他坐在卧席上半躺着让人给他读书听到方良玉过来这才坐起身让人着他进来。 方良玉问了他个安却现靖康王立刻摆在心上。四世颇有感慨地用手捶着自己的大腿说:“这身体不行了单是这腿就老不听使唤真不知道骑了马会不会掉下来!” 方良玉摇了摇头连忙否认在靖康王的示意下席地而坐半卧身子就笑说道:“陛下!有一大喜事!西庆无忧!” “是不是陈万复死了?马孟符有投降的意思。报喜也是报你拿不准的心思?”靖康王眼睛看着一个宫女奉了盘水果上来嘴巴里却说着另外一码事情。 “是呀!大将军刚传消息来也和我一样只怕是诈。听说陈万复从仓州押过马孟符连去看一眼都不去看。否则西庆皇帝要杀陈万复如何不解他儿子的军权?就算是真的那大棉子弟数万会从他?即使从了我们又如何安排这些人?”方良玉说“他遣有密使前来陛下见一见也好拿个主张。” “恩!不要让外人知道!”靖康王拿了水果扔给方良玉说“照样把使节派出去给西庆议和!朝廷不怕打仗只是孤年纪老了外局越稳内局越稳。拟诏叫清河王子回来说孤想他了!这硕果是南方进来的你尝一尝!” 方良玉摸不透他心思看了下众人众人很识趣地退下他从怀中递上一绢接着说:“青花大营的事情已经查明是接到了矫令八王子妃是雪莱公主他是断然不会下令袭击雪莱的。派往雪莱的使者还没回来但从那边表面上看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太让人奇怪了可能事就在春上。健布将军五千骑兵星夜兼程突袭了云中地的山军大获全胜现在蓟河岳的人马已经收缩被他策反的几路军马打算合围吃掉健布然后抢占河口接着合力屯于登州外!” “恩!”靖康王展开细黄绢看上面的笔迹果然既像又不像便淡然一笑问:“你怀疑是山上伪造?” “臣是这么觉得!”方良玉说。 靖康王呵了一声说:“山上只是赶巧了若是它联合外力对自己反是损失!不管真假你大可对此大做文章!至于健布他若被吃掉就不是健布何况他手中有虎贲军!” “那!此----”方良玉还有疑问。 “下诏再次嘉奖大将军王卓马孟符真降假降都要再打一仗吧告诉他输了不要回来了!”靖康王指指方良玉捧在手里的水果说“别把赏的东西都拿回去供着这也得能供不是?” “是!”方良玉点头许诺接着说“单看山上不思进取只求自保的意图倒是他们胜了反而投降败了反生事呀!” “我知道!那就看你的造舆本领高还是他们的造舆本事高了!等清河王子回来孤要去岳山封禅让关亲王监国。你心中有个底一要激励大将军取胜二要着手安排马孟符降我事宜。关亲王是我最小的弟弟为人谦和好好跟他相处!” 方良玉很吃惊慌忙丢开水果扑身跪下说:“陛下!臣本不该说什么只是山河路遥陛下龙体要紧!” “众王室人等都要跟随不怕没人照顾。若孤西行遗诏自会有人宣读!你负责军务丞相负责民务都接连出错。你已经罚过了丞相还没有自个也无请罪的意思就让他回家养老吧。中枢省大臣副丞相人等都碌碌每人罚俸半年减一级!兵部省策臣食古不化在西庆大军兵临城下尤拿爵位小事做文章收监!稍后我会让侍中起诏详细谈来。 “廷将军直州尉城卫将军均归属西门杨调度!收数处仓中粮食不再对民放。听说那个太仓副令是个人才升为太仓令!前线军粮由你直接调度不可怠慢!” 方良玉答了一声心中忐忑拿起水果出去。他本质疑甚多但即刻把所有的事情联系了起来知道默许的继承人已呼之欲出天翻地覆就在尺寸之日了。他沿着宫廊踏足高轩接着就往高墙上架起的石道走远远看到关亲王秦台迎面过来。他抬头看看却现刚三十三岁的秦台一脸沉稳身体宽浑花黄衣服长伏按贴于身软冠在头顶随走动抖颤果然有靖康王当年的风采甚至就连眉宇体型都比王子们更像靖康王。 “方相!”关亲王给他打招呼说“听王兄说粮食不够了停住不我查了一下却不是如此你不如跟我一块回去再向王兄进言!” “朝廷备着点粮食总比不备好!”方良玉抱着水果拜他。 “这也是!”秦台点头伸手拿了方良玉手中的水果自个掰了一半把另一半还给方良玉说“王兄吝啬这样的供品不让自家兄弟吃却赏给自己的股肱大臣!呵呵!” 他大口咬着吐皮子边笑边向前走。这让方良玉觉得他更有味道自个向前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看之下却见他突然回来捡自己丢弃的水果皮看自己在看慌忙又站起来回头走。方良玉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自己咬了一口那叫硕果的水果果然甘软可口一直甜到心里。 关外。 积雪消融过了大地上先都是泥水。但几乎让人无处可去的日子正在过去防风镇也是一样开春在即因为天气好路已经有了眼半干半湿。不少人家都忙着为开春预备只有一些家境好点的少年们还在忙着玩耍。 半中午的时候飞鸟很威风地带着几个猛人少年骑马出去打猎。他们带了弓箭刀子绳索枪使大马故意趟着因推堆在道路中间而未化完的雪泥水在街道上狂飞而过。道子两边到处都是不满声人人都在问这是谁家的少年。飞鸟边说自己是鸟将军边一无所忌地向前跑还用长枪去挑经过的土牌坊。 长辈们回去后几个猛人少年跟飞鸟不几天就熟和了相处得还好。完虎木凉提议的这次打猎说是让飞鸟见识见识他们猛人的弓马骑射。飞鸟本来一大早就想去但考虑到飞孝知道了会不去学堂上课这就在半中午才出门。 春天打猎猎物又瘦又小还敏感得要命。但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完虎木凉对打猎并无经验而飞鸟整日忙着读书只是想着出去玩耍一番并不报什么希望立刻便同意!花流霜见他近来收了不少心胡闹的事情少了许多也就点头同意只让他们到镇南边的林子河边天黑就要回来。 天蓝蓝的漂浮的白云像是大棉花春风过耳呜呜作响。几人都畅快无比地穿过人家的庄稼地四处找寻猎物可惜的是连最常见的兔子都不见一只。众人沿着河堤狂奔大声地骂兔子骂野鸡骂老鼠。突然他们看到远处的水面上游着不知道是野鸭还是鸳鸯的东西这就大喜地奔过去取箭上弦。 “住手!”飞鸟突然大喊叫众人停住同时摆着胳膊示意让人向上游走。 “怎么?你可别说你一个人射!”完虎木凉看着已经受了惊在水里向对面跑的猎物不满地说。 谷木已经拉满了弦射了一箭不过什么都没射住。于是他便笑着说:“射!大家一起射不好吗?”看来他当飞鸟要耍劲先射。 “掉在水里你两个下水去捡!”飞鸟也不谴责他们现在就胡乱放箭也不笑话谷木的箭法只是指指那清荡波浪的河水说“快快!现在就脱衣服!” 两个人都闭了嘴谷木收起弓箭只是大声说:“我们只是打猎不一定非要把猎物捡回来嘛!” 哥萨兰比较稳重说:“先看看它们会不会飞然后再想怎么赶!” 接着他又说:“我们分出人从水浅的地方过去这边喊打那边冲出来把它们向南赶要是会飞我们就追能飞的。撒达和撒不达来了就好了就不用愁怎么捡它们的尸体了。不过无论怎样也不像现在要在水里捡不上!” 其它几人纷纷保持异议争得不亦乐乎。飞鸟想说句话插了几次嘴都没插进只好任他们争看着最后的几只猎物也在眼前消失。它们有的飞了有的爬去对岸扭着身子来嘲笑他们。 “嗨!你们都是这样打仗的吗?”飞鸟郁闷不已说“克罗子部的任何人都比你们强一百倍!” “那个杂种部落!?”完虎木凉大放獗词“杀他们如同杀猪怎么能跟我们相比呢?” 一群猎物就在完全看不到了让他们很是尴尬。飞鸟开始指着前面笑这让完虎木凉有些脸红。他说:“你不信来着?真的是猪一样苯!我前年就射杀过几十个他们族的人!” 飞鸟一听就无话只是说:“相信相信不过猪可比鸭子难打吧!可是我们的鸭子全跑了!” 几个人都不服要求再找再试! “改日我带我弟弟妹妹来让你看我们是怎么打猎的!哪还用说话喊叫。恐怕你们连匹野羊都追不上!”飞鸟异常地郁闷打马就往上游跑接着就把花流霜安排的话抛到九宵云外打马踏水过河。几个猛人少年脸上都挂不住相互看了几眼追在后面。 完虎木凉边追边说:“我不信有人比我们还会打猎!” 刚趟水过河几个少年就真的看到一只野牛这就高喊着赶了上去。飞鸟倒跟在后面高声说:“我想看你们能不能套活的!” “怎么可能?野牛说不定比马力还大怎么能抓活的!”特罗花多边说边一箭射中野牛的屁股。 野牛起狂来狂奔不止。几个少年拼命跟在后面用刺枪刺用弓箭射连野牛打了个弯的好机会都被他们错过了。他们五个人挤扛要抓马匹几次都要挤在一起。中间的人往往被迫下不得不慢下来接着再从边上进却又很快把其它人挤到中间。 飞鸟乐呵呵地看着拉不多远地在背后刺激他们说:“这就是猛人的铁马铜弓?杀猪跑鸭?一头小野牛快追到关内了喽!” 哥萨兰见几人配合不好干脆就自个退出来跑向飞鸟那里。几个少年见他跑了也都突然跑了回去。野牛地带着一屁股箭一溜烟跑远等几人再想追已经来不及再调转马头了。 “我们再追!”飞鸟边跑边喊自己一马领先地前冲。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两队马队在视野远处出现生怕野牛被人占先挂身取箭人俯在马上开弓便射。 远处那野牛翻身倒了飞鸟故意大声问后面6续过来的人:“怎么回事?它中风了吗?” “我们射了那么多箭它力疲了!”谷木冲到前面边跑边喊。风声吞没了他的后半句声音。但前半句听得清楚的哥萨兰刚才隐约见到飞鸟射了一箭这会不禁有些脸红。他靠到飞鸟身边问:“少领是怎么一箭就射倒的?” “我射倒的吗?不是野牛中风了?!呵呵去看了就知道了!”飞鸟边摆马上前边招呼哥萨兰说“萨兰哥哥你看那边是怎么回事?”萨兰是他在这几人中唯一叫哥哥的当然不只是年龄的原因。 “后面的马队应该在追前面的眼看要追上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从恶狼中抢下肥羊这是长生天的厚赠!”哥萨兰说“不过看起来他们人多!” “不怕!我们不够勇敢吗?”其它三个猛人少年大声反对。 飞鸟愁死了生怕和他们在一起呆久了自己也会头大无脑他边叫住哥萨兰边让几个人这就上去抢东西。几个少年看越来越清楚的马队马车每边都足有上百人立刻不吭声了。谷木也开始拖着野牛回跑。 “我们要离开!”哥萨兰担心地说。 “这和草原不一样我们先看看是怎么回事!”飞鸟只是瞄住谷木拖回来的野牛说“大不了把我们的野牛送给他们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是怎么回事!” 三十三 落(3) 第一支马队带了多辆马车跑起来怎么都没后面的马骑快慢慢地被追上了。马队的人圈成一圈树起刀枪。众人看到后面的马队最终堵到前面似乎在大声说什么。飞鸟看了几眼见马车边有抖飞的大旗旄节顿时觉得有点怪异像是朝廷来的使者。他想了一下便给早就换了本地衣服的谷木说:“勇士!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谷木看看完虎木凉现完虎木凉根本就没有看他只好转头看哥萨兰。哥萨兰知道他害怕无奈地轻嘘了一口气看往其它处说:“主人的命令就是射出的箭好的猎犬应该习惯去追!” 飞鸟奇怪地笑着看着谷木说:“怎么?你不愿意去?那谁愿意去?” “我去!”哥萨兰大叫一声挽马走了出来说“是要给他们说话还是看一看就回来?” “带谷木一起去要是他们没有敌意你就站在那里说是迎接车队的少年龙大人一会就来!”飞鸟说怕他们说话说得不熟溜不放心地补足安排“迎----接!算了不用说了我最后去了说!” 哥萨兰答了一声打马上去。谷木回头又看了一眼完虎木凉见他仍然不看自己心里有些失望正要走听到飞鸟说:“只要有恶意你们就赶快回来不能受伤!” 一点错也没有来的是朝廷的车队李卫和田文骏也跟着宣抚使在。他们行走至长河后通报了声没停歇就走了走了几十里便被马队跟梢。这些汉子说是请他们到长河做客。田文骏心中有个数让李卫不许说这是明劫朝廷使者为大不敬。 李卫虽然是枝末小官宣抚使也不大两人一合计只是跑不敢回头不敢主动给予打击。可最终还是被追上了有了现在这样的对垒。 怒马嘶腾,烟尘不散,不少马匹因为陡然转弯,而前踢仰天。一名年轻的羊皮男人喝止众人从马队中走出来。他大概有二十一二岁骨棱棱的脸孔双目射出精光虽然胡须还不是很浓但神态却是慓悍身上内穿破铁甲外面是羊皮显得又粗鲁又无畏。他走到最漂亮的马车前大声地说:“我是长河福禄的儿子福猛!阿爸让我来招呼你们到长河镇做客!” 李卫有些怕在窗口捅着宣抚使答话宣抚使对此地一无所知只是不想无来由地得罪这不知是谁的人马出来说话:“这位大人我等都有朝廷之命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望你父亲大人!” “我阿爸说了好处不能每次都让龙家一家人得朝廷不能这样厚此鄙彼今天你不去也得去!”福猛大喝神情狞然这已经让宣抚使够冒汗的了他扶着额头做出忘了什么的样子缓和却瞥向马车旁边骑马的李卫。 李卫咳了两声出来点头哈腰正要说话陡然不妨福猛拾马过来寒刀出鞘。只一闪那寒光就挂掉了李卫飘在冠下的头。李卫冷不防一个跟头掉下马爬着往里走。护送来的备州兵丁看他的样子惨不忍睹都把脸扭到一边不看。 “哈哈!哈!胆小鬼回家找你阿妈去!”福猛大笑归刀回鞘。那些和他一起来的看起来穿着杂乱而难看的武士也都纷纷仰头大笑怪叫。兵丁们摸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都再次握紧手中的兵器等待不时之需。 田文骏从自己借李卫钱买来的破到极点的马车上下来推开儿子拉扯的小手过来站在李卫的面前眼睛直射福猛声如洪钟地说:“你等不管是何许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公然虏劫朝廷使者恐吓朝廷命官!” “我只是叫你们去做客?讲什么我听不懂去给我阿爸说去!”福猛脸孔动了一动想起叔叔老是说的“谋反”字眼换成温和的口气说“我阿爸烤了最好的羊肉准备了最好的酒来招待各位大人敬请大人们跟我去!” 正说着远处响起马蹄声两个少年扯抖着跨下马匹神奔来口里只喊着“接”字。到了跟前后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两马交错一个站到一边留出道路。 “诶!问问他们干什么呢?”福猛哂然而笑给身边的武士说。 两个少年因为靖康话不熟只是默然立在马上相互看瞪眼任别人问就是不吭声。 “我们答应他们吧!”爬起来的李卫偷站在田文骏的身后胆怯地问。 “不行朝廷知道了还不要大伙的命吗?被几张臭马刀就威胁了。”田文骏回头小声地给李卫说“你看宣抚使大人不是一动不动坐在车里吗?就是要去也要让他说去将来辱没朝廷脸面的事让他背!” 李卫畅快地点头慢慢走近自己的马四处谀笑着拉自己的马到一边去。正在这时又有两个少年拍马急而来喊着“接”字到了跟前和前两匹左右照齐也是什么都不说了让一圈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什么人?”福猛皱起眉头内心想着事情。 “大概是接我们的人来了!”田文骏小声说他这个向导很是丢人来往也得问路一日差点带着人马走到沼泽地里。要不是他死死巴结着李卫众人早把他当成骗子捆起来就打成猪头了。但李卫就是相信他觉得离乡多少年在这荒地间认不出路也是合情理的这会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希望。 不一会又有两骑过来其中一个少年穿着像关内人一样只是领子和帽子是毛皮的。他晃着弯刀叫着往前跑边跑边问:“前面可是朝廷的大人?!” “防风镇的!爷我们走!”一个武士提醒福猛说。 “我们干嘛要走?怕姓龙的?!”福猛一个不愿意把声音说高了自然是先壮自家威风的。这不是怕不怕而是该不该就此事撕杀。 田文骏这边个个喜形于色宣抚使站在车上用手扶着车门探出身子在车夫的一边大声回应:“前面可是龙大人的人?” 飞鸟也不答话到了跟前穿过前面四人摆出的乌龙大声说:“诶!大人这些人是你雇的护卫吗?” 福猛犹豫不决大声说:“老子是长河镇的福猛识相的滚开我才不信呢!防风镇只剩下你们这些崽子了吗?” “你是何人?这是迎接朝廷大人的礼节礼你懂不懂?啊?!”飞鸟直着身子垫起脚来问不远处的福猛把人家问得一脸愣水。他跳下马边冲福猛乱说边从马队中穿过跪在马车面前可是大放恐吓之词:“我是龙将军派来接大人的前锋咳咳!大人放心将军大人说了他在十里之外等着大人要是有人敢对大人不敬威胁大人的安危无论是谁他都用马刀来迎接!” 福猛心中有些问号考虑着能不能因为这样的事给龙青云翻脸。他看飞鸟跪得很像回事也从马上下来很不情愿地跪下顺着飞鸟的话说:“我!” 刚说一个字就被飞鸟堵了话飞鸟小声说:“还不走?朝廷的大人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怒!上次将军大人的----的干儿子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将军大人把他的腿打断给朝廷的大人看结果活活疼死!” 福猛自然不信龙青云会这么做但想起田文骏刚才的厉声厉色反过来一转念真有些忐忑赔不是说:“小子不知道‘吏’的厉害大人原谅我我这就走!” “原谅原谅!让我们去做客嘛有情可原!”宣抚使擦着汗连忙笑着回答“壮士请起小壮士也起来!不如我们一块去见见龙大人!” 飞鸟心中大急怎么都觉得面前长须男人可气他站起来冷冷地给福猛说:“是呀!将军大人也在等着你呢!不去不行!”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福猛心中胆怯他也不知道龙青云有了朝廷的支持会不会冲最小的长河镇率先翻脸拿他们这些人开刀便说“大人我要回去!给阿爸说一说他还在等我的消息呢。我们稍后去见大人好好请罪!” 说完他挥了挥手一群男人这就说走就走。福猛骑上马后飞鸟也还大声不叫他走还回身上马喝令众人一边通报龙将军一边去追! 李卫喝令不住众兵士跟着飞鸟假意追赶一番。那福猛心中有事拼死也不敢停打马狂走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你们是从朝廷来的!”飞鸟回来了摸摸马车和二叔带回来的马车比较看觉得还是二叔的马车好。 “小壮士请引路!”田文骏边扶李卫上马边说。 飞鸟很满意地大笑过来看看李卫好奇地说:“刚才掉下马的是不是你!?” 李卫大窘说:“马鞍子踩空了!” “看我!”飞鸟在马上翻了几个身说“怎么都不会掉!” 田文骏觉得他有点不凡便试探问:“你的骑术这么好是谁教的!” “啊!好呀!这还不算什么他们都可以!”飞鸟边说边回头说“不会骑马还叫男人么?噢!对了至少也要会骑驴子。” 田文骏也不会自然窘迫不已督促李卫走自己回自己的马车。 “想不到龙将军竟然知道我们来!出了镇子来接我们!”李卫笑着说“这太隆重了!” “他?告诉你们他没来!”飞鸟边点头说话边不忘让人去驮野牛看天色不太早他突然想起自己老妈的话大声说“我要回家了。听阿爸和先生说朝廷那里很好人人都讲忠义气节我也想去看看可是我真要回家了。” “慢慢!”田文骏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声叫他“你要给我们引路到了镇上我们会让龙大人好好奖赏你的。” 飞鸟眼睛一亮看看哥萨兰几个人问:“偶尔不听一次话不要紧吧!” 哥萨兰几人都没什么说的点头同意。飞鸟回头再看看那宣抚使坐的大马车动动心思说:“这辆马车好漂亮呀!我叔叔就有辆马车他常常说那是别人送他的!” 宣抚使本是玲珑之人看天色也不早了远远也看不到几户人家很快许诺说:“我让龙大人赏你马车怎么样?” “这一辆最漂亮他赏不来的?唉我还是回家吧他要是给我牛羊怎么办?我家全是牛羊!”飞鸟假装愁解开自己的水袋边喝水边说“没得养总不能每天还亲自去放牛放羊?” “那好!就送你这一辆!”宣抚使咬咬牙立刻答应下来。 飞鸟看他橘子皮一样的脸孔很白皙上面满是不忍心便想着再敲诈他又说:“这?马车有了可这种带横木的车没人会驾我将来接老婆要用你看能不能----算了算了。就是你送了我也无法用不是?” 宣抚使被缠得头大招手叫李卫到身边探头出来小声说:“你看呢?!你不是有个向导吗?” “大人!你许了东西那给不给不是另一码事吗?入了防风镇咱们被龙将军接去了他总不会让咱们随即下车扯走马车吧!”李卫说。 飞鸟看他边随马车走边和那边的人嘀咕知道他吝啬心中反更想敲诈他又说:“哎这前面有条河只有一座竹桥找不到呢?我也不知道等一会能不能找到!” 哥萨兰低声说:“怎么会呢?” “骗他的!”飞鸟慌忙边用眼神制止他边说。 “答应你连车夫也给你!”宣抚使同意下来狠狠地说心中简直火冒三丈。 飞鸟这才有点满意边走马边唱歌偶然停下来还偷问几个少年有没有见过这样的马车。几人都摇头纷纷请求将来坐坐试试。 “只有既勇敢又忠诚的人才配坐马车。谷木你觉得呢?”飞鸟问。 “我?!”谷木有些眼红说“只要要我坐坐以后你箭指向何处我就指向何处永远做你最忠诚的烈犬!” “好!”飞鸟立刻取下弓箭对准宣抚使众兵士大惊大声呼喊纷纷停下聚拢过来带弓箭的纷纷把手中的弓箭对准飞鸟。谷木犹豫了一下也立刻取弓对准宣抚使。那宣抚使脑门热汗直流生怕飞鸟射他口里只是说着:“小英雄!小英雄!” “你们干什么?”一个军士率先大声问“你和我们大人说得好好的难道要做箭刺猬吗?” “这是本地的友好习俗!大人送了我马车我就以这样的风俗迎接他!”飞鸟边说边开弓谷木受他鼓励也立刻开弓。飞鸟满意地停了接着又突然又拉弦。宣抚使早就大惊喝令着众人收起弓箭不要触怒了小英雄! “看大人多勇敢!”飞鸟边拉着弓边给谷木说。 “要不要我射?!”谷木心肠一硬突然觉得没什么怕的于是便大声地问! 士兵们听不懂他的话但看他面容抖动就知道不是好事。李卫和事地越过马头说:“这不是说过了吗?只要送我们去镇子厚赏不会少掉!看那边那个就是你们这的人说不定还是亲戚何必两下要箭拔怒张的?算了算了赶快赶路吧!” 飞鸟看谷木的表现还算满意主动还笑眯着眼睛说:“礼节嘛对勇敢客人的礼节!” 三十四 长剑兮(1) 渐渐行路中一行人才现自己受骗。 路上的住户明显地多了起来到处聚集着三三五五的矮泥房在薄阳西斜中披上红霞散落于前面的近处远处。 这哪里是无人家找不到河上浮桥的模样? 飞鸟如同不知道别人心中的愤怒一样在前面示意他们过河。宣抚使见他招手更不忿何况还有自己被人家拉箭瞄半天的事。他偷招李卫过来愤愤然说:“李大人你看这?拿下他们几个送给龙大人治罪?!” 李卫也因被唬而心中不平早就想火但深能认人的他有自己的真理只是轻笑说:“廖大人你不觉得他的胆子太大了?冒充龙大人欺诈朝廷官员甚至用弓箭对准大人您我看不会是平常人家的孩子!都等见了龙大人再说吧!” “停下!”若有所思的宣抚使用温雅的嗓子喊了一声这就又老谋深算地说“我看地方已经不远了使一人跟他们先走我们是朝廷钦差这个排场还是要讲的!” 李卫大声叫好这就喊一人跟飞鸟去。备州人近塞人稀地大民风也彪悍这些兵丁大多是备州辽阳郡当地子弟。他落了威风人人都在心中看不起一付武人模样的他只是慢吞吞地过去走了好半天也未到河边。田文骏慌忙下来喊他说还是自己去好李卫看得出别人故意怠慢立刻同意。田文骏要了匹马拼命爬了上去。 他们正说着间几个男人骑马从镇上的方向过来。他们神色都很不善尤其是看到驮着野牛的哥萨兰后立刻快地移了上来。 “好小子!我们在牛马市上等了快一天可等到你们了!”一个汉子辨认了半天横笑不已。 “怎么了?大叔?”飞鸟快快迎了上去问。 “你说什么?日##你们怎么射了我的牛的?”汉子暴然狠喝说“怎么射怎么赔!” “野牛!”哥萨兰说“人人都可以射!” 那汉子伸着身子就去打他巴掌被几个汉子拦住了。一个说:“这是家牛野牛有这个样子的吗?看你们都是不大的孩子只要你们的父母赔了牛就算了!” 几个少年人面面相觑飞鸟的脸立刻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野牛黑矮瘦长尾须多!”汉子感觉他们是真不知道于是便解释说。 “我----其实仔细看看是能认得的!”飞鸟想起那两只马拉的马车慌忙说话“我赔一匹马好不好?” 马比牛贵汉子很高兴。飞鸟立刻回头冲过浮桥去要许诺的东西。几个男人跟了上来。田文骏努力上马中一个缰绳拉不好那马惊了朝河岸冲去后面李卫大惊追了上来。 “小心!小心!”田文骏大喊着朝迎面的人冲去。 飞鸟见田文骏抓住马棕毛张皇而叫向自己冲来不慌不忙地拉马。那“笨笨”竟然突然腾空斜着向岸上跳。同时飞鸟突然取了套索身体后仰甩了出去。一连串动作电闪一番马飞人豪正好套上马头。飞鸟只是感觉了一下只是立放绳子转马不敢硬拉。 还好的是田文骏的马还没太快地跑起来飞鸟夹紧马腹随即转马收绳。但已经晚了后面的男人怕同伴避不开抽刀掏了马匹脖子下的腹地。那马悲嘶一声扎了下去。田文骏一下子被甩掉到了水里幸亏他只是刚爬上去脚没穿到蹬子里不然定然腿断脚折。几个汉子相互叫着停了马但立刻看到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百好几号人便对看了一眼走了去。 田文骏掉进了冰冷的水中惨不忍睹几个汉子根本不理他。飞鸟跳下马大喊着叫他们帮忙一个汉子低声说:“关内人不管他你说他们欠你的马?那就算了。我们也不要了!” 说完几个汉子一错身就出了桥一边走一边喊:“是他冲撞我们的找死怪不得我们!” 兵丁们都呆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了上来但没有人敢动毕竟在人家地头!李卫也知道镇子近了这些人又个个彪悍根本不会给他欺软怕硬的机会更不敢吭声只是喊着随行人去看。田文骏的妻子坐在套骡子的马车里这就嚎了一声跳出来。 飞鸟拖不动马见田文骏不停喝水就解了枪给他把他拉了上来。 “带我入镇!”田文骏一爬上来感激的话一点没说就呛了口水说“我要先通知龙大人!” “还是先换衣服吧!”飞鸟见他瑟瑟抖便说“我替你!” 田文骏再来不及说话飞鸟上马就走了对岸观望的少年随着他一摆手欢呼着转头而去。 “你呀你!”李卫见了**的田文骏不知道说什么田文骏知道他埋怨自己让他丢脸让他为难只是说着歉意的话让李卫再给一匹马再去。 “还去个求!”李卫骂。 田文骏直盯盯地看住他突然觉得原本到现在的愧疚和不安都消失无影。李卫见他眼神怕人冷哼不止。 “呵呵!哥你消消气!”田文骏立刻给了自己一巴掌换了一付面孔说“我让那少年去通知了我们先过河吧!” “恩!”李卫还是比较看重他的说“换身衣服吧然后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是见面就宣旨赏赐物品还是过后见了两个人物再说?” “见面就宣比较好!”田文骏边哆嗦地向里走边打跑过来的老婆孩子同时说“为什么呢?朝廷言语含糊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赐给谁的!我看另一人也是龙将军的人宣给他一人就成了!” 李卫想不出毛病反大加赞赏却不知道田文骏别有用意。 马队大车再次前进堆放赏赐金银的长厢车沉重地走在浮桥上。 不一刻天色就昏下来镇子外墙也已经出现在眼前。众人知道不能进去便在那里等着。镇边的人不少端着木饭碗过来看。 “那小子会不会去通知?”李卫有些急燥地问田文骏想着一路碰到的人都如是野蛮心里多少不看好这位龙大人。 “我看会差人不可多次否则有失体统还显得骄横!”田文骏换了身衣服站在李卫和宣抚使身边说。 “对对!这正是我要说的!”本来就拿不定主义的宣抚使连连点头认同。 又过了一会天已经黑下来了一队手持火把的马队出来开始向两边列队。“来了!”李卫边整衣服边给宣抚使说。 马队分开后龙青云带着飞鸟和吴隆起出来。田文骏自然不愿放过鉴他的机会立马就着火光打量他。 他明显有些温文体形消瘦身上也穿着内地人穿的丝绸不过却是马褂有点像关内高阀里无所事事的贵族。田文骏看不清楚他的具体相貌想象一下也觉得是那种带着英气的秀。龙青云却不知道他骑在一只青色大马上未近前就在微笑还和飞鸟说着话。 李卫也在看宣抚使也在看他们不曾想到的是就在刚才飞鸟正和龙青云大讲自己得了一辆马车如何如何的好。 “下马!给我一块去!”龙青云边往前看边给飞鸟说。 “我阿妈让我早点回去呢!”飞鸟用袖子擦擦鼻子说。 “不是让你的随从去叫你父亲了吗?我也刚给你叔叔们说了等一会到我家喝酒没事的!”龙青云边下马说“不然我可不替你要马车!” “不要就不要了阿爸在酒席上看到我的话又惨了。以后我保证的话就没人相信了!”飞鸟依然不愿意。 “我让你的随从们给你阿爸说了!不碍事!”龙青云边说边按住他的马头。 “飞鸟少爷?!不碍事!”吴隆起知道龙青云的心思是想让他跟着长见识也不太合适地劝。 这边等着龙青云上前的人有些纳闷李卫低声说了一下田文骏连忙大声喊:“对面可是关外经略将军龙吗?朝廷钦差在此!” “好好!马上!”龙青云边说边看飞鸟下来。 等飞鸟下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似模似样地举着差不多的慢步上前。龙青云拱手称呼但立刻便被飞鸟小声矫正:“错了另一个手应该在上面!” 正是宣抚使下车笑吟吟地回话时龙青云唱戏一样换手再拱而推又一次更正称呼。宣抚使只得吞掉自己的话再次从头回话。 “请安!”飞鸟再次小声递话。 “请安?给谁请安?”龙青云愣了一下。 飞鸟一付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单膝跪下自个说:“恭请圣安!” 宣抚使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套话但立刻现是飞鸟在说龙青云在傻愣自己也手忙脚乱起来。上次难道不对?龙青云想问宣抚使但还是觉得太丢脸了看飞鸟跪下立刻把他拽起来。 “不用跪的!”龙青云说。 李卫一个眼色打过来宣抚使立刻便唱:“圣旨到!” 这些都是在辽阳换的兵丁根本无法应付。几个慌张出来摆案放炮。 “干什么?”龙青云纳闷记得上次没这样便说“年早过了。早知道我要人提前准备!” 众人都晕只有田文骏却见田青云虽然不合礼度但举措都很自然。他更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龙青云无意下跪还把身边那个奸诈少年也拉了起来。他用心地看着龙青云的一举一动只等着圣旨一去他就上前问父亲田晏风怎么样了。 一篇又臭又长的加官进爵的圣旨被宣抚使小心地读着大意是封田青云为关外侯将在备州给他兴建府邸然后说了一下游击将军和龙青云在一起的赏赐含糊无比只是把总体赏赐喊了一通。完毕后宣抚使上前把圣旨给龙青云龙青云一手拿过转手给了飞鸟说:“一人一半。” 田文骏惊骇他知道这是朝廷二桃杀三士的用意故意将赏赐含糊却想不到龙青云这样就转手给了身边那小子一半。当然他原先故意建议当其中一人面宣读旨意也是别有用心的见到这样更在心中琢磨龙青云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我阿爸肯定不要!又没说谁多少!”飞鸟也低声给龙青云说。 “请进去!”龙青云说正说着看到两个士兵各捧了一个托盘过来一个里面是一匹蟒缎一个里面是一把上等的宝剑。宣抚使抖抖曲袍挥手后摆示意说:“这是其中的御赐之物!因为初来赏赐巨细并未全带现在仅带四万金币和一些茶叶酒其中一万金赐予两位将军其它三万犒赏得胜军民!” “啊!”龙青云和飞鸟对看自然不是为了眼前的宝剑和蟒缎。 龙青云先拿起宝剑入手沉重。他信手抽了出来寒光顿闪青芒立现。一张牙舞爪的苍龙沿着剑身盘绕舒卷隐现不定伴随着低低的龙吟似乎穿流游走。田文骏又现了一个细节就是龙青云没看一眼鞘上装饰的黄金和宝石信手抽剑注意在剑上。 “好剑!好剑!”龙青云轻声赞叹转手给了飞鸟说“给你弟弟怎么样?” “不过剑鞘归我!”飞鸟抵抗不住诱惑动着嘴唇眼睛睁得大大地金子全在眼睛上央现。 “要鞘干嘛!”龙青云和上后给飞鸟说“再好看也是鞘!” “我今天射了别人的牛要赔人家!”飞鸟拼命抱住长剑说。 龙青云叫了一声一个武士过来接过蟒缎。宣抚使本知道朝廷赏赐是不能转手的但一路上遇到的都是野蛮人他也无话可说只是看着飞鸟突然问:“这位这位是龙龙公子?” “差不多!”龙青云应了一声继续要可惜着马车的宣抚使往里走。 “啊?是舅舅怎么说差不多?!”飞鸟边有疑问边抱住宝剑跟着走。 众人一路过去一个武士在吴隆起的吩咐下去安排他们住所让兵丁们先安歇。 三十四 长剑兮(2) “龙大人慢走!”田文骏喊着跑了上来。 龙青云站住回头看这个头还湿着的抖文士问宣抚使说:“他是谁?” “家父讳为晏风!”田文骏又大喊“他现在可好?” 李卫惊愕地往前跟当他们是旧人觉得田文骏果然在此地果然有些道道。 “是吗?”龙青云停住满脸喜色走马回来冲着田文骏看了又看说“原来是自家人快快一同入内!” 田文骏近前更仔细地看龙青云看他两撇秀气的胡须卷在唇上没有一丝自己想象中的英色倒是亲切十足突然想起自己这许多年的辛酸坎坷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不是回来了吗!”李卫从旁说话把田文骏给唤到正题上。田文骏立刻介绍并示意宴席不可少了他便说:“这位李大人是在下的至交邦河王子身边的红人!” “噢!”龙青云不理睬下马拉着田文骏就走田文骏大急怕他得罪这个刻薄人物便停住又说:“这是李卫李大人也是朝廷的官员。” 李卫献笑举手而拱。吴隆起倒是听得明白却也干着急。 “噢~~!”龙青云又恍然了一句接着还是拉田文骏走不搭理李卫。李卫尴尬地站到一边扭捏出笑容心里却不是滋味。 “对!对!”宣抚使倒是被提醒了过来扯住李卫说“这才是钦差一同入内!”李卫火无处甩掉他大步走回人堆里。 龙青云挥着走叫着“走走走”看都不去看李卫一眼走远了后才问宣抚使:“他是钦差?那你是什么?” 明月堂中早张罗了宴席镇上王李费钱等家都有重要人物来作陪飞鸟的两个叔叔也在。飞鸟小心地看着他们慢慢地走只想着龙青云能挡着他不被现。 偏偏龙青云让他坐了身边让宣抚使坐了另一上席这才指指旁边的人一一介绍。飞鸟没有心思看牛羊烧肉只是边看向他看来的两个叔叔边看空着的一个位置。 到狄南良给他笑笑他才放心去捏肉。 “开宴吧!”吴隆起走到龙青云身边躬身问。 “我妹夫还未来!去你订一份井中月的上等酒菜给哪个叫李什么的钦差上去。要多定一些等上一段时间慢慢地送酒宴结束那里才能刚刚一半!”龙青云轻声说“然后你陪陪他!另外让人给我先生的儿子在内堂接风洗尘要什么给什么明白?” “他要了不少金子!”吴隆起有些不高兴地说。 “加倍给!”龙青云挥了挥手看狄南堂进来了便挥手让他坐两下也再不介绍。 龙青云举杯开宴酒过三杯他拍了拍手有女子入内歌舞。众人早就等得来不及了这边就着酒肉边用眼神心牵美人。 不一会狄南堂也来了。飞鸟假装没看到父亲转着脸在一旁埋头猛吃。“吃那么快干什么?看歌舞!”龙青云递给他一杯红酒说。 对面的宣抚使看了飞鸟的红酒看了看他撕的肉再看看自个案子上的浊白酒和不能下咽的冒着血丝的肉眼馋死了。他哪有心去看这一群又黑又不懂装扮的女人的歌舞不由低声叹气。他抬头看看堂下男人们个个身体肥伟有的穿着皮革有的穿着丝绸面目狰睚吃法粗鲁更不敢说自己的酒肉不合口味也装模做样地吃了几下。 狄南堂早就看到飞鸟也没怎样再怎么说龙青云也算是飞鸟的舅舅和岳丈不是不能来而仅仅是不该来。大人宴席摆个孩子在上面确实有些不象话。他打量了猛吃以避的飞鸟几眼低声给两个弟弟说话再次给他们安排行期不让他们再沤在镇上。 狄南齐用手撕了一大块肉汁水四溅。他说:“大哥我知道牧场里还有事可龙爷不让回说这里也有更重要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看龙爷要向其他几镇动手了。”狄南良笑着说“不然为何让我从外面走大笔兵刃回来!” 狄南堂心中有数也叹了口气想着走私的字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席上龙青云突然生气挥手停了歌舞大声问宣抚使:“怎么?叹什么气说来听听万事有我做主!” “只是只是----”宣抚使皱巴着面孔弄不明白歌舞声声龙青云怎么能听到他叹气的自然不能说饿了很长时间了而面前肉又腥又不熟让人吃不下便小心翼翼地说“只是路上有些不顺!” “说的是长河镇那帮小子嘛!?他们也恁大胆了。诶!你说这叫什么?”龙青云拍着案子大声地问飞鸟在席上偷乐。龙青云能知道那自然是他的功劳。 宣抚使见唯一看起来和善点的龙青云突然动怒有点心惊拈着胡须踌躇了半天才说:“不敬大不敬!” “好!”龙青云转脸回来大声问“你们说该怎么办?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何况是靖康来我们这的钦差大人。都说说怎么好!”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授意过还是被扫了兴致的腊家汉子陡然站起来举了一块肉半咀嚼着说:“那还了得打!” “哎?靖康大兵数都数不完要我们献殷勤吗?!”龙青云又生气挥挥手一仆人赶快把这些歌舞女叫走。 宣抚使知道事大了若是关外人人都知道了那朝廷至少要表个态便咳了两下。狄南堂有些黯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那朝廷使者不得不说:“龙大人为朝廷镇守北地朝廷受了侮辱其实也是龙大人受了侮辱。本地大小事务决断于龙大人在下为龙大人着想朝廷也要给龙大人脸面这也就是龙大人所说的打狗----还得看主人!” “好好!我等只要朝廷一句话!”龙青云起身向宣抚使说。 “龙爷此事还是从长计较!”狄南堂轻声说。 “不行!打了朝廷的脸就是打了我龙某人的脸打了我龙某人的脸就是打了朝廷的脸何况他两边的脸都打了!”龙青云激昂陈词。宣抚使心里藏着事喝了几杯酒又被他说得热乎想着此人虽然粗鲁却还是忠义之人便起身长揖说“龙大人尽可放心我这就上书朝廷告辞!” 说完起身大袖摆动穿堂而去。龙青云假意留他自个让人先吃并特意让站起来的狄南堂坐下自己送了出去。两人在外面客套了许多话龙青云这才回来。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龙青云一回来就问狄南堂。 狄南堂虽然知道事情已经算是定局可还是不得不说放下杯子说:“五镇人数虽然有多有少来回结怨不休却并未怎么撕杀打仗是因为什么?!” 龙青云回到席位上倒杯酒放在嘴唇边但立刻被吊起性子便问:“为什么?” “但一镇打另一镇其实是一镇的一部分人打另外一镇的全部人。我们虽然有了马踏镇但人心依然未稳独孤家的人还潜藏其中一乱就重新又起。现在动别人是在损自己我以为打不得!”狄南堂顾不得其他只怕他一个不谨慎做错决定近一步说明“何况其他两镇的态度呢?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关外以前还有三个大镇都是妄动刀兵而亡不能不借鉴。” 龙青云听得入神杯子倾斜红酒滴流都不自觉。飞鸟帮他拿了杯子自己喝边喝边摇着袖子去拿肉说:“舅舅阿爸说得对什么大不敬人家只是开了个玩笑他自个受不了连我用弓箭瞄瞄他他都心惊肉跳的。”说完他知道漏嘴了肉都顾不得拿只是看狄南堂。 狄南堂没有心思去怪他只是又说:“让他们来给钦差请罪就行了!” “可可我话都扔出去了难不成做说话不算的人?你说靖康会不会支持我们?”龙青云想想在理忙不怂地问接着又说“你怎么不早点来给我讲讲不就行了现在晚了!” “是呀!是呀!”其它大家的人都纷纷附和说“那说出去的话就是射出去的箭!” 狄南堂心中有数知道大伙都因打退猛人而膨胀他心摇了摇头表示朝廷不会管这样的事的。 “那样吧我们明里拿出动武的样子暗地派人让他们来请罪加上我们从中斡旋这样应该就能就能让朝廷的人自己说不怪罪的话!”狄南堂想了一下说。 “好!大家继续喝酒吃肉也没什么难的嘛!”龙青云大笑指着其他人说“那你们看呢?” 酒宴吃喝完毕众人都散了龙青云却不要飞鸟走。狄南堂看他喝醉了也没有办法只好看他带着儿子入了内堂。龙青云看田文骏正带妻子儿子吃肉便笑着扯着还拉了一大块肉的飞鸟上去喷着酒气坐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说:“我都想替你父亲教教你怎么做儿子你父亲都想死你了!” 此话又触到田文骏心底脆弱的一环他几乎又要流泪慌忙转身跪在地上说:“父亲多蒙大人照料要是大人不嫌弃我愿意跟随大人一辈子拉马备鞍。” “不用啦!”飞鸟也醉意熏熏傻忽忽地把手里的肉给他说“快去看田老师把这也给他要说是我给的!” “大人!我还有话要说生怕说晚了!”田文骏挥着手叫儿子老婆到一边去说“朝廷要在这里设郡希望大人早作打算。听说大人打败了猛人数万人既然有这个实力切不可苟且偷安!” 龙青云心中震骇酒醒了一半坐在一边半天除了“怪不得”三个字再不能说其他话。“打的是猛人中最疲的一支也是靠运气!”飞鸟扳着脚坐在龙青云的身边伸着脑袋说“你这家伙怎么着?难道你想谋反?” 田文骏身子一震说:“我这条命是公子救的我父亲是托龙大人的福才能有性命若是大人也认为这样妥当不妨把我交出去让朝廷治我泄露机密的罪责。” “那你当我们是什么了?说就说了!”飞鸟再次代替龙青云回答“下次不说不就行了吗?” 龙青云反应过来咬了牙齿绷住嘴唇然后问:“还有什么?” “马!朝廷要马大规模建马骑兵剔除龙骑!”田文骏说。 飞鸟又不可适宜地插话说:“那他给我们建城不?给我们修渠不?” 龙青云点了下头连忙说:“对对我问的也是他问的还有什么迁徙什么的你都说说。对了还有我们这里的人怎么安排?!” “明升暗调入关加封。此事是邦河王子主事那个李卫就是他派来勘测地形找地方屯军的!在下窃以为大人应该主动提出设郡请求不入关带军伍抗游牧人。若是主动提出无论从心气上还是从放心程度上都让朝廷无法反对!”田文骏努力显露自己的识见说“屯军定然先多后少毕竟补给困难只要将军集合五镇之力不必放在心上反可大为利用!” 在龙青云思量之机田文骏又说“属下窃以为将军对李卫安置不妥!” 飞鸟打着哈欠靠着龙青云说:“妥的他们回去就要打架!” 龙青云惊讶回头捅着飞鸟问:“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 “他没吃东西他吃的都是好东西。他回去正好看到他吃好东西两人一说话那就是他说他受了礼遇他说他受了好处你说是不是?我看一定!”飞鸟醉眼迷离哈着酒气又说“不过还是设郡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干什么事也方便!” 田文骏心里苦笑朝廷还想二桃杀三士却想不到人家不大的小孩都看出来了随手一挥就还了一个。他再看飞鸟已经酒劲上来醉倒说起胡话来一些猛人兽人的词乱冒他听不懂只是觉得都是含糊不清的话而已。 “好啦好啦!睡你的吧!”龙青云拍了他几下回头给田文骏细细密谈说到宴席上的事情田文骏猛然开笑说:“那位大人说得好在下都没有想到。其实完全可以用朝廷之命压借用屯牙之势让其倒到我们这里!” 龙青云不太懂便问。 “明里说朝廷让我们讨伐背地里密使人让他们投靠我们然后不了了之让他们一家家的大户人搬迁过来合力共管长河?就行了!若是不行大人可借朝廷之命抽调各镇青壮组建军伍军伍在手那五镇其实已经是龙大人的了!” “长河之虎善战无人不知只要他投了我其他两镇就无什么了?只是这朝廷之命恁听我的话?”龙青云有疑问。 “只要有钱只要说辞得当李卫他什么事都会给大人办的眼下趁他信任我这个机会都容易!何况若关外设郡顺当他邦河王子便可有资本问鼎王储他不会不动心的!”田文骏腿有些酸了忍不住动了动。 “看看!坐坐就是!关外不是靖康!”龙青云笑着推他接着又说“你父子都是我龙青云的大恩人我再给你说下去恐怕耽误你父子叙情这样!明天明天再说。来人哪?” 看外面没什么动静龙青云吼了一声:“快来人!” 顿时一个仆人慌里慌张跑过来躬身叫主人。 “人都哪去啦?”龙青云问。 “恩----”仆人犹豫不觉。 “说快说!”龙青云不耐烦地说。 “大多数在收拾明月堂。刚才----”仆人再次犹豫。 田文骏插不上嘴坐下来揉着腿斜眼看那仆人。 “说!快说!”龙青云督促说。 “听说是这样的有人欺负二小姐了她带人去找飞鸟少爷算帐不过她不知道飞鸟少爷在这里!大小姐去拦但拦不住!”仆人低着头说。 “哎呀!人家和她闹腾她找鸟儿干什么?”龙青云大不忿。 仆人为难不已低着头说:“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们是一家人吧可能是想找个出气筒就----!” “好了好了!你安顿一下鸟少爷休息。再在明月堂找个人送田官人!”龙青云安排说“等那丫头回来让她找我!” 三十四 长剑兮(3) 飞鸟酒醉不醒是他的福气仇家龙妙妙找寻归来也只是对着他狠笑一番。 但人总是醒来温暖的夜也迟早要过去。当太阳升得高高的时候飞鸟才觉得不对伸着懒腰起床。他睡眼一被揉开就咳咳干笑起来。龙妙妙和龙琉姝的大声吵嘴声从外面传过来飞鸟隐约记得起一点昨天的事快地穿上鞋子和外衣。他直听了半天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幸庆起自己没一开始就闯出门。 飞鸟不知道昨夜的风险更不知道龙妙妙摸了一把刀子一大早就守了门还挪了几条板凳横在门口把门封住。但他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危险性便快把床揉乱然后吱溜一下藏在门后接着想了想大开窗户把一只鞋子拿掉丢了出去。 门外龙琉姝在大声问龙妙妙:“你还去不去学堂?我去找阿妈去!” “我一定要教训过他再去!”龙妙妙用更大的声音喊只听声音就知道她正硬着脖子给姐姐顶嘴。飞鸟抖动着肩膀乱笑打着如何通知外面的人知道他已经逃跑的时候又听到龙琉姝在说:“要是他一直睡觉你就一直等不上学堂不吃饭不睡觉?!” “是呀!”龙妙妙说。 飞鸟立刻回到炕边故意把一个墩子踢倒出咚的一声。龙妙妙条件反射一样冲到门边可惜的是门被她自己个檫死了这才给飞鸟以时间躲到门后。 门猛一下被推开龙妙妙和龙琉姝都进来但立刻看到凌乱的床。龙琉姝上去摸了一摸龙妙妙也跟上去摸了一摸两人对看一眼便把目光投到窗户上。 龙妙妙一个翻身从窗户上出去找了半天看到一只鞋子这就跟着找了去丝毫不知道龙琉姝和飞鸟正趴在窗户上看。 “好险呀!”龙琉姝坐在房子的窗户下说飞鸟也坐下去举着一只脚让她看自己的鞋子没有了。 “还顾你的鞋子?她说不定要砍你的腿呢?”龙琉姝大为不满。 “不是!我们要换房子不然她马上就回来可是我?”飞鸟看看龙琉姝的鞋子边说边去抓。 龙琉姝却误会了蹲下去准备背他。飞鸟拍了下额头叫了声天呀但还是立刻趴在龙琉姝肩膀上两人鬼祟离去半路上正碰到龙青云。 “一块吃点东西然后去北面的湿地看看!”龙青云打着哈欠说看来也是刚起床不久。 “打猎?”飞鸟刚一支脚立在地上横着就飞来一支鞋子。 “好了!别闹了。”龙青云颇为生气地看着提着刀子横杀出来的龙妙妙“也不去学堂那好一块出去!” 说完便给吴隆起说:“听说蒽楚湖那里出了个怪兽我看开春的祭祀就设在那里了。” 吴隆起点头说:“爷!我看今天先抓了那怪兽改日祭祀给整个北地祈求天佑同时让人献上那怪兽作个吉利。” 飞鸟拿着鞋子往脚上套边套边看住龙妙妙示意自己投降。龙青云喊了个人给飞鸟准备洗刷用具接着离开边走边说“只是祭祀要让朝廷的人去出了祥兽会让人觉得是----” “那我们就说它是不祥之兽接下来人们就会对设郡颇多微词!”吴隆起说“而大人中流砥柱反而独自同意靖康设郡应该更受靖康器重。现在是到了让其它三郡人来此聚事的时候了!” “什么‘中油抵住’的等等再说吧!我只想借这个机会集合山族人本镇人马给长河镇一个震慑!我们的人现在应该多他一倍多了吧?”龙青云问“你人数统计得怎么样了?还有我看以后咱们也都叫朝廷别靖康来靖康去的。祭祀是大事马虎不得提前给靖康不朝廷的人说了。” 他回头看了看龙妙妙正在狂扁飞鸟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声说:“温良到这种地步我有些担心!” “我观狄大人谦和忍让品行极贤虽经手百万却从不染钱臭虽家业渐大却从不骄人即使是对在下这样的人也守持有礼他的恬淡随心恐怕影响飞鸟少爷太深。爷应该想办法把少爷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有雄心大略的男人!”吴隆起提议说。 龙青云走了两步往复四看两手相触连连说:“是呀是呀!”正想着事情他听到自己二女儿的喊声:“吃鸡蛋!只要你当我姐姐的面把鸡蛋吃掉就没事了!” 他也感了兴趣站在台阶上看。正看到龙琉姝在拉着龙妙妙而龙妙妙手里拿了一个鸡蛋。“你怎么知道吃鸡蛋是我最怕的事?”飞鸟问接着试探“这无缘无故让我吃什么鸡蛋也太过分了吧?” “你弟弟说你不给我一般见识!飞田妹妹说你最怕吃鸡蛋只要你吃了鸡蛋就永远怕我!”龙妙妙抬着头狠狠地说“快吃!” 飞鸟总算知道一点这起突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可以这么说当飞孝又一次打掉了龙妙妙的嚣张气焰在众目睽睽下击败龙妙妙后当龙妙妙的嘴巴与泥土实地再次只有半尺后这起风波便已经注定。 这是一起绝对背后有因的事件表面是龙妙妙在一次冲突中不敌狄飞孝而实际的作祟和挑动人是突然和龙妙妙狼狈为奸的狄飞田小姐她今年年仅十岁。而对这起针对狄飞孝武力的策划目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钱。当飞鸟的舅母每天躲着飞鸟来避开一百个有争议的金币时当飞鸟再次敲诈了飞田的钱来奖赏猛人少年时我们厉害的飞田便构思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当然是参考自己哥哥而来的赚钱大计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在私下的赌博中赚了五个银币多。 只是事情出了她的意料如今的风波已经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为什么会波及到第三者?这是她想破脑袋都无法想明白的于是她比较好心地扔下一个无太大危险----吃鸡蛋来缓和后便一边开溜一边再次开赌飞鸟会不会吃鸡蛋。 飞鸟隐隐明白了他不得不拿过鸡蛋在龙妙妙张口结舌中三下五除二地剥去了鸡蛋皮子大口吃掉。 “你真的吃了?”龙琉姝和龙妙妙几乎同时问。 “是呀!我最怕吃鸡蛋尤其是在有肉的时候!因为吃了鸡蛋就会多占了一片地方!”飞鸟伸着舌头烂笑舌头还有着蛋黄染出来的颜色他笑完便说“好啦!我要去入厕洗脸嗽口了!” 龙青云也忍不住看着吴隆起大笑看吴隆起一脸思索拍打他问他怎么一点也不笑。“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诈术我敢保证这个胡乱走露风声的人有苦头吃了!”吴隆起说“哪有吃鸡蛋不怕被噎着的人?” “这小子!”龙青云摇头苦笑。 出了镇子便可看到长鲁雪山那如同剑锋一样顶着白雪的山峰直直入刺向蓝天白云在太阳照射下更有一种就在眼前的感觉。蒽楚湖是一大片湿地的总称里面有一个湖泊被突出的几处山圈在斜三角山缺的里侧。此地周围大多是沼泽开春的时候确实让人不敢轻易通过。 居住此地的人们是能辨认出来的龙青云早通知了他们这就在一名向导带领下出。这一代曾经出没过凶悍的地龙但随着人迹所至那自然是死的死迁徙的迁徙。 如今若在夏天便会有各种鸟儿铺满整个地方。飞鸟的鸟字就是取在这里。多年前狄南堂带着怀孕的妻子来看这里的风光水色。那白的黄的带着各种羽毛的鸟儿藏在厥类植物被子植物和长草间突地遍地掠飞突地又沉于静寂。小女人被感动于是便想出了“飞鸟”这个名字。飞鸟常常问狄南堂他的名字为何不是飞鹰为何不是飞羽为何不是飞龙而是被人笑话的小鸟时狄南堂就会指着那时不时飞过枝头的鸟说:“鸟的世界再平静不过快乐无比!那是你阿妈的心愿!”飞鸟也总有疑问想知道那老鹰鹞子之类的是不是很快乐。他每年没少来这里打猎放马当然也包括看那大片的鸟。 “隆起!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的宝地传说中高阳帝的神剑就在湖底可惜我不是中原人不然一定让人入湖底寻找!听你们的人说谁得到那柄能开天劈地的神剑就能让这个世界焕然一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龙青云不敢纵马只是轻笑着用马鞭四指突然用马鞭定住一方向。吴隆起举目去看那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枝子开满着紫红的花儿似乎在春风里出铃铛样的笑声。 “这就是春山棠果的花!吃过山棠果没?”龙青云笑着问。 “又叫迎春花!”飞鸟提只他那只宝贝剑骑着马硬挤到两人中间败坏他们不成熟的雅兴说“其实花是臭的!” “去!去年有人送我那花闻起来很香的!”龙琉姝说。 “谁送你的?那花就是略带臭味的摘下来才香!”龙青云说“但香里带毒!这山山水水都秉承着长生天的旨意不能去破坏我父亲早就不让人摘了谁胆子这么大?” “我阿爸说它吸的有沼泽里的瘴气所以有点淡臭但摘回去就没了还格外的香没有毒!”飞鸟说“不过阿爸不让我摘说摘了后这里就多了许多瘴气!” “我不信!”龙妙妙边说边跑“我就去摘一朵看看!” “有沼泽!你干什么?!”龙青云大火但一点用处也没有龙妙妙已经跑远。他格外地恼火喊了两个人去追但已经很难追上了。 众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面就是沼泽!”向导也着急不已地给龙青云说“快让小姐回来!” “哪有女孩子自己去摘花的?!没出息!”飞鸟故意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一定没人给你送花!” 龙妙妙却突然停住了调转马头回来到了跟前就恶狠狠地问:“谁说的!每年人家给我姐姐送花的时候都会给我一小半!” “那是收买你的!”飞鸟漫不经心地说。他刚说完就被打了一鞭子龙琉姝连忙点头同意说:“是给妹妹的顺便给了我所以我今年就打算一个不要再看看!” “胡说!今后谁也不能轻易摘这个花!”龙青云边说边带着人向前走边走边给飞鸟几个少年人说“真不明白送什么花?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时经常和伙伴们送女孩子贝壳。你们想想呀那贝壳可以带在脖子上十年八年不坏那花儿呢?不久就凋谢了你们说那不是代表一股新鲜劲吗!你以后没什么送琉姝的就也送贝壳!” 龙琉姝高兴地笑笑原来飞鸟过年送了她一块黑石头又重又硬。但飞鸟又别有所思看着剑上的宝石就拿小刀撬撬下来就给了龙琉姝个大的给龙妙妙个小的一边给还一边说:“大的要大的小的要小的!这比花好吧!” 说完就往前跟着走他当然不是大方就根本不知道宝石的贵重只觉得哄住她们不去摘花。 湖水渐渐在眼前展露太阳高起来了轻轻的柔风也慢慢大了吹得刚想绿的植物簌簌地响一只似马似鹿的马鹿悠闲地踏在湖边走。 “靖康不朝廷有这样的景色吗?”龙青云问。 吴隆起点头说:“有!更漂亮的都有!” “是吗?”连飞鸟在内的人纷纷来问。 “以前在江上郡有一个小国国王老是看不起大中帝国常常问使者这大中帝国大还是他的小国大?”吴隆起轻轻笑在风里给众人讲述说“有一年他就顺水去看结果走了几百里还是几百里遥遥看不到土地的尽头便出了汗说原来大中这么大呀!” 龙青云也笑了让飞鸟他们到一边玩接着问:“前几个月你还说我们这里地方千里加上山地也是万里国土为何突然又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不瞒主公!当时在下别有所图而朝廷又乱实际是----。如今在下甘愿为主公肝脑涂地是所以不能不让主公谨慎的缘故!”吴隆起骑在毛驴上说。 龙青云哑然突然问:“你不怕我因此杀你?!为何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憋得慌!人说做忠臣难可这做奸臣一样地难!”吴隆起汗地说突然看到那惊跑马鹿突然倒地大声地赞叹说“好箭法!” 龙青云转脸去看龙妙妙正得意洋洋地欢呼不用说那马鹿一定是她射倒的。 “可惜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我会让他成为关外的一只猛虎!”龙青云大笑。 “为什么女儿家就不能成为猛虎?!”吴隆起趴在龙青云儿边讲自己的顾虑来接着又说“北地人少若要称霸天下调教一支能骑马开弓的女军也是需要的!” “不!不!”龙青云摆手止住他说“若是让女人都上阵杀敌这关外的男人去干什么?!疼惜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看我妹妹入了狄家才几天已经大变样了!” “可爷不是觉得飞鸟少爷刚性不足吗?”吴隆起说。 “这不是原因所在他太善良了!他的武艺我暗中打听过了那也没什么说的!”龙青云说“可羔羊总不敌猛虎呀!” 吴隆起不就此事说下去了只是和他并行找合适祭祀的地方! 远处的龙妙妙拖了马鹿得意洋洋大声地炫耀着龙琉姝拿出自己的弓箭也四处找寻猎物叫着飞鸟帮她。 “那里有一只鱼!”飞鸟观察了半天指着湖里一只游来游去的鱼说。 “去你的!你射给我看看?那么小的鱼!”龙琉姝推了他一把。 飞鸟下了马四处游逛爬到一个大土包上。突然拉弓射箭却是叮当一声龙琉姝跟了上去问。“看!一块多像老虎的石头!”飞鸟指着一截灰不垃圾的石头说。 龙琉姝也去看果然看到斜坡上有一大块硬硬的东西有点像动物的头不过绝对不会认错的因为它的颜色毕竟和老虎不同。龙琉姝正要笑话他却看到他下来拔了自己的刀又插回去拿了剑挖。 “挖什么呢?”龙琉姝问。 “看看是不是有老虎腿!”飞鸟一点不心疼剑毕竟剑是要给飞孝的。 龙琉姝拿出自己的刀子帮他一边挖一边问:“老虎腿怎么?” 飞鸟看挖出来一个坑便四处看见到一枝粗木枝就拿来撬边撬边说:“这一定是神帝的墓!因为以前的冒险者挖的时候融水正多把这里覆盖住了。” 树枝断了他傻笑两下说:“骗你的!我们到一边玩吧!” 龙琉姝火冒三丈看着自己刀子已经撬出缺口气愤地走了。飞鸟则敲着长剑大声唱歌:“长剑起舞兮鸡明分丈夫弹剑兮少小不懈!” 突然龙琉姝觉得不对感觉到一股冷风袭了来她回头看看飞鸟也现他停了歌声在张望。 “有什么东西?!”飞鸟对着那一处大声地问。 这时土地开裂的声音传来这土包歪倒了泥土下陷两个人立刻回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后面又没了动静两个人看看现那巨大的土包裂开了。 “吓死我了!”飞鸟喘着气说。 “难道真的是高阳帝封剑之地?”龙琉姝问。 “我去看看!”飞鸟拔出刀子呼吸急促一步一步靠近接着走到旁边但立刻就回头说:“地龙冬眠的地方!快跑!” 一大堆人听到响声立刻聚集过来见他们两个就问怎么回事。正说着一声怪异的吼叫响起冲天的稀糊泥巴四处飞散。那片地突然而起被飞鸟撬半天的石头仰了起来。 一只比普通地龙小几号的地龙出现了有点像鱼有点像老虎脖子处正在流血。可惜的是它无论如何动都移动得很慢。大伙看到了它的移动出来的脚掌后才恍然怪不得它不能快地走路因为那是斗大的泳鳍。 龙青云带着吴隆起最后赶了过来吃惊地看住这怪物问:“说的怪物就是他?!” “不是!不是!它是刚出来的!”飞鸟大声地说“还好不太大!大家快去拿绳索一定能套住它。” “地杀机龙蛇起6!”吴隆起猛然脱口说。 龙青云先是生气接着脸色数变气急败坏地说:“狗人!狗人要南下了!如今的猛人一定无法抵挡!他们抢下拜塞地便会扎根那里!” 吴隆起看他走路都走不动地愣在当场大声问怎么回事。 “湖水回落狗人就会南下你们中原人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进过中原便被打退了!”龙青云大声地说他看吴隆起不信便立刻喊了一个武士说:“先别管它去!将山里的蔓蔓巫请来另外赶快去找狄大人!” 三十五 祭祀(1) 夜色中狄南堂和蔓蔓巫都赶来了就着火光看那蒽楚湖的水位并找来居住这里的鸬鹚人问话。过了一会武士们围起篝火蔓蔓巫开始围着篝火占卜接着带着弟子们起舞。手鼓和铃铛交织密响和那怪物鱼一张一合的嘴巴眼睛一样显得神秘而诡异。 吴隆起还是无法明白为何人们都大惊小怪的既然狗人从来没有南下成功过那他们就不会给这里的人造成威胁。何况拿水位和其南下相联系想想就够荒唐的了。他坐在篝火边看那被捕捉住的怪兽更是觉得难以置信哪有鱼类可以离开水的?可它的脚下明明是鱼鳍和蹼趾按大伙的说法它是脱离水活了那么长时间那怎么可能? 他看狄南堂走过来坐在一旁便走了过去问:“这条怪鱼怎么可能离水不死的!” “它本来就不是鱼。湖水在去年入冬前突然回落它就留在沼泽一样的烂泥里吃泥巴里的鳅类。冬天冷了它就往泥巴里钻后来便冬眠在这里陷入深度冬眠。就在不会醒来的时候被他们几个给折腾醒了!”狄南堂说。 吴隆起想想确实也有道理便又问:“狗人会来?” “是的!”狄南堂推掉儿子递来的烤肉笑着问“怎么?” “这狗人说的是兽人?”吴隆起问。 “不是!他们在猛漠之北隔绝于雪山针叶林窄海裂。一旦这里的水位下降那里海裂中的水位就上升狗人就有可能沿冰南下有条件南下。”狄南堂找了个棍子拔了拔火问三个少年少女“你们知道吗?记住!决不能让狗人越过海裂。” “为什么?”吴隆起问。 “我知道我知道!”飞鸟慌忙举烤肉回答。 “吃你的烤肉吧!”龙琉姝推推他。龙妙妙则专心烤自己的肉对旁物都不斜视。 “那你说说看!”狄南堂倒鼓励起来。 “恩!”飞鸟立刻点头连龙妙妙也抬头看。飞鸟笑了一下很有样地说:“因为他们的人都因为太冷冬眠了!一出来就不冬眠了!” 刚说完就一圈喊打和笑声。 “他们没有武器!拿的都是木棒骨头石器和冰偶尔才有棍棒!一但他们的人赶着狗橇带着狗熊和一种怪鸟入居此地连彪悍的山族勇士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狄南堂说“而他们深怀着仇恨掳掠杀戮!” 吴隆起总是觉得游牧人强大却想不到狄南堂却拿了山族人比较便问:“和游牧人呢?哪强哪弱?” “当然是我们山族人最强!”龙妙妙手执烤肉眯稀着眼睛下唇挤在上唇上凶神恶煞地说。 “两者差不多吧!但山族人没有马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一族人才有十余象样的武士整日逐猎于山。”狄南堂“身上穿的是皮革和竹片树皮编制的护衣!而狗人却人多更猛壮一些人最擅长的就是空手扭掉别人的脑袋。” “龙庆!找木头试一下!”龙青云不知道怎么听到了喊了一个武士演示。 那个武士来到场地先是给狄南堂点头致意接着双手慢抬猛然扣扭面前什么也没有却响起声响。他走到旁边一棵干树那里突然又猛地搬扭半碗粗的干木当中立断出很大的声响此时正逢到蔓蔓巫四处喷水两种声音不可思议地汇合诡异之极。 吴隆起开始想象那是自己的脑袋不由心惊肉跳问:“难道狗人个个都能这样?” “怎么说呢?”狄南堂笑笑说“这是缺乏武器锻造出来的技能手就是武器虽然在武人那里不算什么但想这么随意却不常见!” 吴隆起慌忙叫那个武士过来去看他的手两只手肥大手指粗大耩子在背部也是。武士笑笑说的话是猛语他听不懂。狄南堂却笑笑拍拍他。 蔓蔓巫结束了仪式跪倒在地用一种死人般的声音给龙青云说话。 “他说什么?”吴隆起看狄南堂的脸色不好看飞鸟和龙琉姝龙妙妙相互交望便问。 “他说要能选出童男童女祭祀湖神便能将湖水复涨!”狄南堂边说边冲龙青云走了过去“这不行!” 龙青云犹豫了一下也连连摇头说:“是不能谁无父母?” 蔓蔓巫又继续说狄南堂则突然回看飞鸟又走了回来。龙琉姝和龙妙妙也看向飞鸟飞鸟则一脸哭丧相四处寻求帮助。 “怎么回事?”吴隆起现刚才和谐的气氛不在了人人都沉默不说话面色难看。 蔓蔓巫又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带着弟子们在篝火中燃起火把拉出马匹走了。龙青云则看着湖水叹了口气回来回头叫他那巫师也不停留。 “呵呵呵呵。他是开玩笑的!”飞鸟先四处献笑这才说话。 “一千童男一千童女?!打了仗就会有!”龙青云把手按在狄南堂身上硬气地说“谁家的孩子也不用!” “不!只是孩子们未必可以涨出湖水!”狄南堂说“要是大爷非要这样不如让他一个人去!”龙琉姝和龙妙妙先连连点头但接着摇头。 “是呀是呀!不不是!”飞鸟的笑简直和哭一样眼睛不看众人反看那怪物鱼凄惨地大声说“先教我游泳!” 吴隆起询问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蔓蔓巫师要用二千童男童女祭祀后来说不这样也行找个命贵的孩子进去一下还点了飞鸟的名字说他可以去湖神那里问问性命也不会丢的。 “我疼爱鸟儿视为己出打一仗什么都有了!要是不能和其它镇人开战就打党那人!”龙青云站起来说了声“回!” 吴隆起奇怪他奇怪巫师怎么知道飞鸟的名字可在当面也无从说起只好跟着举着火把带怪兽回去的武士们回去。 狄南堂带飞鸟回了家一路上都是叹气声。“知道吗?就是打仗也不能做人祭!”狄南堂回头给飞鸟说“那会让人仇恨会让党那人因仇恨重新强大起来!” “知道!”飞鸟很没心情地说。 好久狄南堂才慢慢地说:“我改天找个人教你游泳!” 飞鸟低着头抽着鼻子拉了好远只是跟着父亲慢慢地走连“苯苯”都在弯腰低头地迈步。难不成真要去见见那湖神?飞鸟大惧。 回到家狄南堂并不吭声只是告诉别人说飞鸟要什么给他什么。当天晚上就有了宵夜连饭菜质量也突地好到天上。越是这样飞鸟也越愁茶饭不思。 第二天狄南堂去看了看飞鸟见他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有些黯然出来后眼泪就出来了。他心事重重万般矛盾地走着抬头便看到了狄南良。 “怎么能这样?”狄南良恶声问。 “什么怎么样?”狄南堂一脸无事的样子回答。 “琉姝小姐还在蓝采嫂嫂那呢!那就打一仗吧!”狄南良愤然说“这是别人设计的圈套是圈套要的是我侄子的命!连大爷都在怀疑那蔓蔓巫师也太准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即使狗人南下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党那分枝足有百部打一仗?呵呵!”狄南堂大吼“你打得过人家?!狗人成千上万你也打得过人家?!” “尤其党那人知道是这个原因之后立刻便成联盟!招惹祸端你以为人家就是好欺负?”狄南堂反问说“你妻子是哪的人?他们是不是人?其他各镇上的人是不是人?” “别人家的孩子是人!我家的孩子也是人!”狄南良也吼了起来大大小小的人都从正堂里出来连龙琉姝和风月老师都在大伙都在看神色黯淡。 狄南堂看了一下几乎一家人都在摆了摆手自个往房子里走平静地说:“只要他会游泳那也无事!何况大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一家人相互看但立分大小两拨一跟狄南堂一跟飞孝去飞鸟那里。 不管怎么样春祭还得如期进行毕竟狗人只会在冬天里南下去年的冬天狗人大概在为聚集部族作准备今年才会开拔而来。那时除非猛人有了新的凝聚势力否则必然不敌。大批的狗人一但越过海裂带扎根恐怕不光是猛人的灾难。 龙青云决定不管以往恩怨派人通知猛人。而后他接受吴隆起的建议在春祭的时候要关外各镇的大人物全都来此议事一边演示强大的军威一面好言拉拢通过朝廷和狗人双重的压力来凝聚五镇人;再就是知会朝廷收集狗人之证据以求朝廷更可能多的支持减少建军阻挠。至于蔓蔓巫的说法他只当是其中最下等的一个建议何况这不是只有防风镇人无论征战还是祭祀那也不该是一家的事。 听李卫说邦河王子已经在路上将在春祭后赶来后龙青云便开始打听秦纲的喜好乐趣心性。最让他高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宣抚使的汇报文书竟然被田文骏骗到手里龙青云让吴隆起拿着这封朝廷对不逊势力用兵的书信去说长河之虎福禄。 这些都让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中原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以为自己的深谋远虑必然不是这些野蛮人能明白的可却不知道自己正傻冒一样地做了一把石头给龙青云拿来攻玉。这个他们轻视暗地里偷讲其陋习的粗鲁番子反而反过来套住了他们牺牲的只是号称供马的十匹不花钱的好马和二三百匹中下马匹。 田夫子却察觉到了点不寻常只是没有着力的地方连派人送信都无可信之人。他知道原本借用龙青风的心腹不能送这样的书信只得每天和儿子吵架。父子两人根本没好了几天就开始因政见不合而矛盾深重。 田夫子只好偷着去见李卫那两名使者在接连被挡了几次后确实见了一面却想不到那里早被现他意图的儿子提前塞死了话题。刚说了一两句话人家就有重要的事要办只给他说有什么事给结拜兄弟田文骏说就行。 这日子已经算是开春了。石犁和木犁被人用马牛拉着耕地肥厚的黑土被一埂一埂的翻来开始了春作。 这不是收获的季节秦纲带着一颗收获的心踏上了去防风镇的路途。他手里拿了几份情报都是黑放人如何思慕朝廷教化的文书一份还是需要翻译的猛文据说是龙青云流泪涕泣下找一个能用猛文书写的半文盲汉子写的里面诚恳之及连写不出字的蛋蛋里都是眼泪是龙青云从一拉着李卫的手就开始的眼泪汪汪。 朱天保多次要他慎重怕是黑放人试探的书信。头天秦纲还拿着这几份情报只轻轻地说了声自己知道了。但次日他接到朝廷一封密报后主意立刻改变。 这就要说到朝廷中的形势。 当时靖康王要东巡在岳山封禅。 这长腿的消息一夜便走朝野沸沸扬扬。封禅是功德事如今天下纷乱东巡又劳民又伤财而封禅因敌国入侵而无可封之功自然民怨沸腾。各大员臣子副丞相兼御史督丞御史纷纷联名上奏。奏折都被留中不。直言不讳中有一人便是金领御史包喜他竟然闯宫闱撞景阳钟大叫昏君误国老糊涂。 龙颜终于动怒将其用牛车拖于东市上差人寻来当时在东市的青壮打他巴掌。百姓体恤其忠直凡抽调之人无不泣而轻触。默认的监国关亲王秦台跪于宫门前长达两个时辰靖康王才念于昔日情分将其革职永不录用。 此事还没有完靖康王突然将其余党一网打尽将这些人收监无明无状连个理由都没有。说是刑部省问话可问着问着就出不来了。终于靖康王堵住了天下悠悠人口举亲族坐龙舟东进随行军士一万一千人。 龙舟到了庆德靖康王突然偶感不适住进了庆德的追德宫除去老大外一干儿子纷纷凤落此地。接连十余天内关亲王秦台整顿狱制放出囚禁的官员收拾民心追回包喜因靖康王有永不录用的先批关亲王授其田园在京外养老接着杀掉太仓令另换新人。 秦纲知道了这个如何不急。别人都说靖康王老糊涂了在庆德睡醒就数儿子问别人自己有几个儿子接着还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了个腐儒每日给王子们讲诗书弄得王子们见面就是用千字文以对。身为长子的他万万不信自己又敬又怕的严父会老年痴呆尤其在这节骨眼上。何况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朝廷形势逐渐好转他丝毫不信除了自己的父王谁有这翻天覆地的本事。 比如关亲王的雷厉风行。那自然是有结恩就有惹祸不时有人骑马入庆德告其不法行径靖康王却忙着每日一个儿子一个儿子地数自己到底生了几个儿子还一不小心把废王储老八的妃子弄了个里通外国贬王储庶民将王子妃在宗室责打一顿理由是其同犯。 就是这靖康王数儿子的日子里大将军王卓一路斩将夺地拿回龙重关。马孟符因断绝补给的假降快要变成真投降健布大捷蓟河岳自尽其子入朝等等。连雪莱在初春里的宣战也是十日后走到半路退缩回去。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年老疯的老国王在上面坐着天下形势反趋于稳定。对于现在的监国他的小叔叔如何能一当家就天下大好?!别人包括朱天宝都在相信但他偏偏不信。 形势若此他如何不急!取了北地那就是把身上的瑕疵抹掉。在儿子和叔叔间他丝毫不相信自己没有一点希望。大车辘辘作响碾着他的焦急和忧虑一路压过去。黑放我不得不不立刻拿掉你!他按剑而吐字。 三十五 祭祀(2) 这年的春祭显得有点迟了地温早就开始适合播种的要求。 就在大多农户播种后下了一场春雨。往年的春祭都是要赶到这场绵延春雨的前面可是今年却迟了。当然龙青云手边需要各手准备和等待推迟也是必然的。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三千余精壮的山族男人在族内族长或族亲的带领下6续赶来。他们冒着蒙蒙的春雨前来有的赤着冻疮未好的脚有的穿着草鞋脚上踩得满是泥巴和青紫。 单看他们丝毫不敢懈怠便知今日防风镇再不同于往日。 这边万事准备已好只欠众人到约这一把了。可三镇的人却还没来龙青云猜想他们正在通话相互询问该怎么好。但在事前的预料中长河之虎应该早来离得近是一毕竟他身上背了强安下的事。为何现在无半分消息?连吴隆起也没有音信传回难道他被杀了不成?龙青云按住不安的心恼恨自己的弟弟他竟然也未按期而到。 这样怠慢还商议大事?只怕早早就胎死母腹了。 这几天里龙青云把建军预选人选都拟订过了。余山汉现在被他插在镇防军中狄南齐被他留住不让走那便是为了这该用的时候。一旦建五镇之军即使他如何谦让这统帅还是非他莫属的即使将来秦纲来争也要扔给他一个次职。 这余山汉因为对战猛人出了名地善战提名出来定然让几镇的人无话可说;狄南齐也是一家的代表人物那也无可质疑;加上龙青风代表朝廷的洪塔后就有五个人钉子一样打进新军里。可以这么说军伍之事只要答应防风镇就铁定占绝对主宰。 目前也不是无半份顾虑。祭祀之时的对话一定要赶在邦河王子的前面否则思想杂乱建军草拟未谋划完就要面对朝廷根本无筹码在手。不说其它单单屯牙关的三万人马就强大到非一镇之力可比放到哪里都是震慑。但万事合计完毕那就是另一码事情了。你答应了是顺水推舟你不答应那就是逆整个北地的意思你借等等来不了了之可双方形势都让人无法可等。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拿出这种态势不成都不可能。 现在他不得不琢磨山族人的代表来谁能在山族中有威望做代表人物?不用说如果一个部族选一人的话太不可能了也不会让五镇人心服;但一旦要山族人选定然跑不掉狄南堂和自己。狄南堂被山族人拥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本身是山族人。自己是多争一个席位用他呢还是自己兼顾?用他合适吗?他会愿意吗?龙青云踌躇。 他站在铺了沙子的镇门楼子上四处了望借此来缓解心中的烦闷。细雨如斯轻风冷冷这天地间迷茫一片青灰青灰的时时冒着烟气。 “爷!狄大人过来了!”撑着伞的武士提醒他说。 “是吗?快让他上来!”龙青云回头向下看却见狄南堂带了两个人往镇外去。武士喊叫狄南堂站住回头看了一下下了马取了斗笠顶着细雨走了回来顺石头阶上楼门子。 “怎么?”龙青云问。 “鸟儿在外面河里学游泳我去看看!”狄南堂抹了一把雨水说。 “你!你还真打算----”龙青云从哑然转为愤怒“雨水河水都彻骨地冷你不要他的命了我还要!就是他会游泳投湖的事我也不许!” 狄南堂慢慢地说:“我根本不相信把孩子投到水里便能让湖水上涨!但蔓蔓巫的话呢?以他的声名怎么会落空?党那人投不得其它人更投不得。和狗人打仗也要驱天意民心!既然人人都说他好运那就让他再好一次吧。” 正说着几匹马踩着泥过来。龙青云开始以为是飞鸟和监督他的武士回来悉心辨认见竟然有条毛驴在里面顿时知道是谁来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福禄竟然这样轻身前来。 他匆匆和狄南堂说了让飞鸟回去的话这就下去接。 福禄的年纪并不老可胡须却是银白的藏情的怒目如烈火在烧。他在雨中一去斗笠威风凛凛的风采便展露无疑。他见到龙青云老远爽笑几下立刻就下了马那靴子踩在泥水里一步一个坑。 “老阿叔!”龙青云慌忙提早行礼叫狄南堂来见。 “青云我来了!”福禄边说边把马鞭给身边的人这就突然口气一转问“靖康设郡你答应?!” 吴隆起大概是为了串供慌忙说“福老爷知道大人不会害他无论设郡与否都跟大人共进退!” 狄南堂走过来抱了抱拳。龙青云摸着胡子介绍说:“这是我妹夫也是飞马牧场的当家!” 几人客套了一会狄南堂说自己还有事这就往外去找飞鸟去了。陈良回头看了看沿着福禄的话说:“主公对设郡怎么看?!” “你问这个干嘛?”狄南堂颇意外地回问。 “谁都知道靖康朝廷素来轻贱商人商人世代不给做官不能穿丝绸不能坐双马驾驭的马车!每年上缴各种税赋包括庞大的支龙费我劝主公早做打算才好!”陈良说“即使不为身家作想不为牧场里的兄弟们着想也要为少爷们着想!” “谁让你给我说的?!”狄南堂面无表情地说他突然一惊难道自家人中人人都这么想? 陈良不敢看他低下头说:“请主公考虑!” “我知道了!”狄南堂轻嘘了一口气说。 远远里他已经看到了出水芙蓉般的飞鸟。飞鸟头湿湿的脸色青紫围着皮子咳嗽抖得如同虾米接着便钻进河畔的马车。他无心情去笑无心情去心疼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过去?!”陈良问。 “不过去了!我们回去他自个的命他自个决定!”狄南堂转马迎雨就走。 一路上他脑子里填满的都是飞鸟抖的样子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涌上心头他默默地说:“这又怪谁?这是你的命?” 飞鸟习水性并不难但在如此冰冷的水里伸展肢体却不容易若不是他自小强壮那是如何也无法熟悉水性的。算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吧就在这天他终于能像落水的鸟一样能在水中冲撞一阵子了这就很满意地打道回府再不去练了。 “其实如何会游泳也无用谁能闭气闭上和湖神谈话那么久的工夫?”飞鸟回到家就四处询问来掩饰自己的自暴自弃看众人都不说话他得意洋洋起来“反正也无用我不是在白练吗?” 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也不再督促他只任他和风月先生密谋什么东西。一有余暇飞鸟就乘机四处勒索好处做一些希奇古怪的事。 次日天气晴朗了。早起喂鸡的原姐现几只鸡屁股上的毛一夜间没有了大吃一惊四处见鬼一样询问。飞田舔着一张芝麻饼告诉她:“我想一定是阿哥拔去了!” 当然这是诬陷因为不一会后她罗丫飞雪就玩起一只鸡毛球。“哎!”飞雪又一次叹气。飞田也打算跟着叹气的时候看到穿新衣服的飞鸟紧身的皮革把还不饱满的身体扎得紧紧实实的格外地惹人注目。“啊呜!”飞田惊叫了一下。 “这是防止怪鱼咬屁股的?”飞鸟提前解释“还防水还保暖!” “非要下湖吗?”飞雪担心地问。 “是呀!不过放心。风月老师两个阿妈一大堆婶婶叔叔已经给我想了九十九条妙机。虽然暂时一个也不管用不过我已经让他们又去想了!”飞鸟大摇大摆地叫人来看自己的衣服漂亮不漂亮。 突然他看到蔡彩和花落开立刻笑咳着过去。蔡彩提了一个篮子见飞鸟过来立刻提前打开里面是大概昨天下午在街上买回来的朱红色的肉。“吃一点吧!天气已经晴朗没多少日子了!”蔡彩蹲在地下抽了抽鼻子还用手指抹了抹眼睛。 “好呀!按二个大币飞雪记帐!”飞鸟说完就笑着去抓肉却想不到上面是反半圆的肉下面是米饭。飞鸟晕了一下立刻想起什么眉开眼笑。 就在这天五镇的人聚齐了。大伙济济一堂无人反对建军之事只是在出任军职上有颇多的争议。龙青云当即提出的四个人选无一人能被质疑得了。福禄也倒向支持龙青云龙青云的统帅职务看来也也跑不的。 事情很顺手这毕竟是一场相比较力量而来的公平对话。接下来该就合起来祭祀盟誓商议龙青云起了头让大家说。 正谈论着福禄突然感激流涕跪于地下要尊龙青云为主。龙青云万般推迟可越推迟愿意的人越多山族人愿意狄南良自然也愿意龙青风更愿意。龙青云不得已带人避走而他刚走狄南齐在两镇犹豫中突然拔刀钉在桌子上大声问哪个敢不答应。 铁家本是龙家的亲戚最先妥协同意宣誓效忠。独木不成林燕家九兄弟在如此形势下也只得答应。事情定下了后铁燕两家才后悔原来龙青云前日把龙妙妙许给了福禄的长孙同时还按住了朝廷对福禄家的讨伐在其中斡旋良久。 反悔只要在个事端下那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不知道谁把蔓蔓巫的话放了出去这便成了两家众人妥协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湖神的祭祀。当然碍于狄南良等人他们自然不会说得很明白但意味却很清楚就是牺牲一事。龙青云只好装着马虎闭而不见他们两家的人并借用吴隆起来推迟用的是这样文绉绉的话:“诚惶诚恐下当细细谋划不可轻言累数万家性命于一身!” 但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第二日便是祭祀盟誓之日。正是龙青云犹豫难断的时候蔓蔓巫提前来镇上理由是龙青云上次给的酬劳多了当提前准备隆重的祭祀。龙青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是内中有人借此剪除异己。 一刹那间他想到狄南堂的未雨绸缪不得不询问一下飞鸟的情况。狄南良打消了他的顾虑告诉他一切都妥当了。 当日下午龙青云“出关”与众人长者谈论此事。同时他当着一干人等的面边泣边说:“你们拥戴我落了轻松。而我却要上乘长生天的旨意下顺民众的意愿实际上是被推到火头上。若是将来你们反悔我该怎么做?” 众人都是老奸巨滑的人此话一出如何不知道龙青云的意思便一边踌躇一边许诺空头把吴隆起草拟的誓言朝着龙青云引导的意思改了几通。龙青云接着按田文骏筹谋的那样大谈朝廷如何说是朝廷中有赏功罚过的制度现在大家都归了他他又听从朝廷的要是按朝廷的章法办个什么事希望大家能谅解比如朝廷有可能要修郡城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到时一块搬过去住连他自己也是。 搬家一说无非是让鱼儿离开水但一是这事还远二是龙青云自己都搬三是龙青云当即用侯爵的身份许诺册封。龙青云苦口解释即是将原来的镇子反封给他们也仅仅是正一正身以前是自封的镇长镇当家现在是侯爵封给子爵的封地更加名正言顺而且这都是以前应该有的;以后呢打仗俘获朝廷赏赐拜官等等还会另有分配。大家掂量良久纷纷表示相信龙青云转达的话但不相信朝廷甚至问朝廷怎么会这么好。 龙青云转手一推把将来完不成许诺的不是全推给了朝廷暗示说:“一个人对不起你许诺了不能兑现的东西我们自然也不兑现自己的许诺。对不对?若是朝廷不对我身为关外之地的头领自然会去讨个公道!”众人这才高兴连祭祀里的细节都忘了谈。 次日上午风和日丽即使不是姜瓣敛土的地方也结实了。 起先是镇民齐聚镇外的空地他们都翘等待着什么。一块土台上龙青云宣布春祭仪式开始!这仪式是什么?他镇的要人提前都不知道这时也不得不跟着众人等待。 防风镇的几千武士们开始现身。他们随着余山汉和龙摆尾的指挥在人群留出的道路上排成骑兵小方阵马刀横举边走边叫侯爵百岁。那骑兵因为距离开阔人数又多给人好像过不完一样。只是百岁一词却新鲜得很不久就拉动百姓们一起喊了起来。 骑兵终于过完了铁艳福三家嘘了口气。正当众人都觉得这下总差不多要去蒽楚湖了并谈论刚才威武之师的时候几排套着兽皮的山族步兵持着带着铁铆的长杆过来。他们一人被了一双鞋子。虽然人人行头都很褴褛头都有更多的污垢队伍也不成型但是那种在山林中磨砺出来的豪气还是有的他们也拼命地大叫侯爵百岁。 开头!这仅仅是山族武士通过的开头。片刻后身上套着木片竹片的山族步兵另外走来手里拿的各种各样的弓箭。 再接着还是山族兵尤其是这一支。神情倨傲还打了一张大大的旗帜上面写着斗大的“龙”字。铁艳福家的人再次交换眼神知道这一支定然是雪山族的武士。他们心中开始颤栗毕竟已经这么多人了还没结束能不开始衡量自己手中的筹码? 就在几人当成这该是真正末尾的时刻到了一小队龙骑兵出现了。一只只地龙抬头挺胸斜头看人群踏得地皮打颤一个个力士手握龙矛身上覆盖着墨黑的棘皮甲暗不反光。“天!这是上次的那支吗?”燕四忍不住了。这虽然十来只的龙骑但效果震得他出了自己的底线。 突然不知谁叫了一声侯爵百岁地龙们齐声怒吼福禄咳嗽了一下打掉一个抓住他的手问旁边的龙青云说:“青青将军大人!结束了吧?!” 龙青云淡淡一笑就在这笑声中一伍怒马开始出现众人立刻便觉察出了一种压抑。这是让人无法控制的战栗感凝重如铁轻盈似火用整齐无法形容他们的用一致无法描述他们整个就是五色的河流慢慢流淌。他们每一个人都给人身经百战的印象面色冰冷横着的马刀闪烁着寒彩让人无法正视坐下每一匹马都那么雄壮身修优美高举腿脚显得高贵出众。 随着为带护脸的红马骑士看也不看嚓得一声抽刀斜指上百把原本横在胸前的马刀刹那间先竖起后横斜上百人汇成一人的声音喊了一句:“侯爵百岁!” 连龙青云都有些吃惊给身边的狄南良说:“你家老三真有本事真有一手!” “这是哄人的你还没看靖康朝廷的仪仗!那更是威武我看了一次那红翎都看不过来披风跟云彩一样步子也齐得像一个人喊话也就像刚才那样!”狄南良笑了接着小声问“你说在蒽楚湖突然摸出了高阳帝的神剑怎么办?” 三十五 祭祀(3) 龙青云偶有所觉地笑笑。举目环顾四周却看朝廷的人一个也没有来便问吴隆起怎么回事。 “大人还没请他们来!不过不来正好现在去请刚是时候!”吴隆起轻轻一笑对朝廷的这种死抱礼仪嗤之以鼻。这样的日子朝廷观察之用的官职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呢?偏偏他们两个摆着臭架子这能怪谁! “那好那好!快去请我们这就先去蒽楚湖另外不要去那么多百姓免得傻不拉及地进了沼泽地!”龙青云说“那边也应该弄个差不多了吧怎么?我弟弟呢?他刚才还在呢?!” “他?!”吴隆起摇头表示不知道但接着从龙青云身边离开去请钦差去了。 龙青云请长者宣布祭祀的地方同时要人把场地腾出来摆起箭靶架起羊皮供年轻的儿郎们春闹。 大队人马还没到蒽楚湖里就热闹起来来送飞鸟的人把那挑出来祭祀的地方站据了。不时有供祭祀的人推这些少年去一边。 段晚容在给飞鸟准备御寒的药物雨蝶眼泪汪汪地给飞鸟画脸。龙妙妙则在一旁教训说:“记着不要给人家没完没了地说话不停就打谁怕谁?了不起呢!?” 撒达撒不达两条已经比半个小腿还高的矮狼一站一卧遥遥在草丛中看着。 龙琉姝止住她大放的不听就打的道理推她去一边拿了个护身骨缀给飞鸟。飞雪却说自己哥哥已经有了挡着不让。 一只鸬鹚船斜里撑过来风月先生笑眯眯地给飞鸟招手。 飞鸟给飞孝指指供案上的大羊骨头勾了勾手指头表示自己要。飞孝二话不说就跑上去抢几个维持祭祀的人大声叫着拦但接着犯了一群少年的众怒。一个巫师的弟子被推倒蔓蔓巫摸着山羊一样的尖下巴大声跪求长生天来阻止。 终于长生天还是看着一干少年弄了个羊头回来给飞鸟。飞鸟止住涂抹颜料的雨蝶拿起来往头上戴戴现不合适便要了飞孝的宝剑削骨头的窟窿。羊头终于被戴到了头上两只羊角护住头颅段晚容偶然回头一看差点没有摔倒。飞鸟完全成了一个羊怪头顶羊头骨身着紧身皮衣脸色青花狰狞手里拿了一个绑着骨头的水靠。 他一口喝完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把渣滓用手指头挑出来给段晚容看质疑她过滤得有问题。好了一切都好了。他笑眯眯地四处献着笑容在给远处阿妈婶婶招完手趟水登上大鸬鹚船接过风月先生的竹篙四处捣弄。一群少年眼巴巴地站在湖岸遥看个个神色萎靡。 虽然飞鸟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安慰大家。 “哎!你的音容留在春风中!”飞田流着眼泪使劲揉揉妹妹的头说“悲哉壮也!” 飞雪立刻把她推倒龙妙妙不忿横插过来讲理但立即惹来飞孝。他一来自然带动了一大串弟弟妹妹场面混乱混战在即。少年们拉架的也有讲道理的也有只有飞田偷偷抹着眼泪退在龙妙妙身后还摆着两只小手说大家不要误会。 飞鸟撑竹子很无经验而湖水大多是锅底样的他横一捣竖一捣摇摇晃晃地把船捣到了一个捣不到底的地方。“完了!”风月先生坐在鸬鹚船上边说边摸出一把浆划来划去。 大队人马眼看就要过来而岸上少年们的小纠纷也终于化解只是案几上却再找不来替代的大羊头。蔓蔓巫只能干着急不得不提前找了个人去给龙青云说。 而湖中的飞鸟终于清闲下来摸着山羊角烂笑不已。“你记住了祭祀是大事!”风月先生静静地给飞鸟说“无论哪一国想要民意天意必不可少就是祭祀!若无法尊崇别人就不觉得神圣!” “要不要我带它在脚上?”飞鸟问“我已经够尊崇了都成牺牲了!” 风月叹了口气让飞鸟坐下给他一只木桨让他也划。飞鸟漫不经心地抹着水突然现这深底的鸬鹚船竟然和刚才乱撑竹槁一样在水里打着转转左右摇晃! “恩?!奇怪!”飞鸟又使劲地划了两下转得更厉害。 “两只船桨便这样那千只万只呢?众人如沙唯有祭祀礼仪道德方能凝聚一心无可不往。所以自古君王无有不重视祭祀的祭祀的是长生天那便成了长生天的旨意以后可不要胡闹!”风月淡淡地说掬水一捧而笑“你看龙大人想想他为何千心万苦大费周折来祭祀呢?” “我知道了!”飞鸟点点头说“那巫师呢?他就说把我投下水就没事了!” 风月先生轻轻一指一头不小的鱼突然从湖中跳出来然后扑通一声又掉进水里了在碧波中荡漾成大大小小的圆圈。 飞鸟惋惜起来大声问风月怎么不提醒他带把弓箭接着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老师你干嘛说得这么神秘?” 岸上祭祀却没有因为羊头骨不见而推迟。 吴隆起也借此在龙青云耳边密密切语说:“在靖康巫卦之人乃九流之末为帝王用。庙堂都是礼仪也是为帝王用。若巫师代天那将军代什么呢?不如----” 龙青云看了看蔓蔓巫第一次现他是如此地卑微连那尖尖如山羊挂着稀须的胡子都是奸人相不由冷然轻笑。蔓蔓巫却跳得欢畅先是围绕龙青云后是围绕朝廷的使者接着绕重要人物这个大圈最后跑到毡子上喊着山族人混合猛人语言的话。 龙青云碰碰吴隆起点了点头接着小声地问:“狄大人怎么没来?” “他病了!可能前日淋雨了吧!”吴隆起说。 “不!他不是一个因为小病就不来的人!”龙青云颌吴隆起顺着他的意思去看是狄家一群焦心的家眷。 “难道他只是用什么事都没有来安我的心吗?”龙青云痛苦地猜测。 吴隆起又趴在他耳朵边低低地说话不想蔓蔓巫突然斜着冲了过来大概对他小声说话不满意图从两人中央穿过。吴隆起一下让开乳白色的**都喷到龙青云的身上脖子处。龙青云脸色数变把手按在剑柄上。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太无礼了吧!龙青云心中大怒但还是立刻恢复了平静。 蔓蔓巫似乎也觉得过分了他于是又噙了一口四处乱喷人也好显得这是祭祀中的一环众人看龙青云身上满身都是也不好躲藏只得任他喷直到看**没了才安心。 祭祀终于要完了蔡彩哭得伤心死了。大伙都纷纷劝她铮燕如最无心计她刚有什么要说但立刻被花流霜捏了一下。 “我可怜的外甥呀!”蔡彩开始甩起了鼻子众人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随着她的一哭蔓蔓巫开始跪礼然后退到一边。龙青云上前单膝盖跪地双手展托。其它镇的人也纷纷跟着上前如此跪下只有李卫和宣抚使不知道怎么好只好四不象地跟着学。龙青云说了句“长生天在上”接着接过旁边一名巫师弟子的酒撒在地下接着等倒满酒后说“长鲁神山在上”然后再次拉个弧线泼酒于地下。接着又祭拜土地女神祭拜太阳月亮让它们保佑关外子孙风调雨顺牛羊繁衍等等这才站起来将酒朝四方人示意一饮而尽。 他还没来得及说其它重要事情更没让众人献上前日的虎鱼龙一个巫师子弟就高喊祭品投河。龙青云一下上火了但祭祀之上他也不敢有半分异动只是朝湖中看去在一个手势下飞鸟如同乳燕一样投进了河里。龙青云的眼泪差点出来他嗓子哽塞着继续讲北地得到神佑之事接着让人献来那怪物鱼让人放归于湖再接着宣布五镇为一的事。 他被悲意弄乱章法怒火烧得激动却越来越无法平静突然大喝:“诸位兄弟长生天在上龙青云当永不负各位!”然后横手推开一个巫师弟子然后自己抱了酒来抓起刀子狠地划出了血。 众人目瞪口呆本来是别人效忠于他的宣誓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何况誓言还没有宣读。但接着大伙的情感立刻就被感动替代接次上前拉出血来滴落酒中。李卫也想凑个热闹却被龙青风推去一边。 吴隆起看乱了章法只得按乱的做他见众人都歃血盟誓了就安排一个武士上来分碗碟另一武士上前抱着酒坛挨个倒酒。众人都捧着碗中的血酒一字跪开大声说:“我等欲尊龙青云大人为主有谁背叛长生天不保佑他主人可以将我们的头颅割下放于祭坛来实现今日之言。有谁不听从他的命令他的马鞭便可责打他的钢刀便可杀伐……” 完了众人举酒一饮而尽!随来的百姓们随即欢呼跪拜着在一声引读下众人跟着高喊:“长生天的恩德子女永远铭记在心。神山的庇佑众生永不会忘信。龙将军是那神山上盘旋的海冬青就是一百年也能追鸟入林!” 祭祀到此已经算是过了只是那湖神呢?龙青云倒忘了祭拜。蔓蔓巫又开始摇其手鼓跳到一半就被吴隆起叫住。 “巫师大人!这湖神怎么说?这我们到了现在还都没个信!”吴隆起呻然冷笑言语缓慢而阴兀扎中蔓蔓巫的心房“他是答应涨水了呢?还是没答应呢?这孩子也投了不能没个信不是?” “是呀!是呀!”龙青云立刻卸磨杀驴面无表情地说“你去问问吧!”他一摆手两个武士立刻上前拿住蔓蔓巫。 龙青风看蔓蔓巫在大叫慌忙给一个巫师弟子打眼色。可那个巫师弟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久才说:“这湖神不是人人都能见的!” “是吗?”龙青云装着糊涂说“难道你能见得着!两个一块去是比较稳妥!” 两个人都拼命地挣扎其它弟子都战栗不已浑身抖。立刻又有武士上前把蔓蔓巫和刚才那个弟子一块绑了两人扑打着手脚能动的地方大叫救命。吴隆起冷哼挥手武士摸出臭皮革堵了他们的嘴然后两人抬了一个走到湖边甩了半天投进去。 其它人都不太清楚是为什么都诧异地望着龙青云。龙青云伤心地说“为众人请事不得已!”一句引出了一片哭声但肯定不是为蔓蔓巫而哭谁知道一个神棍的亲朋好友在哪?! 众人都不离开站在湖岸等消息却不知道湖中正有人在笑。“巫师被投湖了!”风月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随即下面显露出了一个羊头骨正在一个鸬鹚船的深槽里呛水泡。 等了一会风月远远注视窃窃而语低声哽咽的岸边轻轻地说:“差不多了把那把破剑拿出来我们回去!” 不一会船不远处的水里翻腾了几下有眼力好的人都已经看到把心提到坎子上去。飞鸟的羊头便在这时露了出来先是扔出了一个长身的鱼到鸬鹚的船上再就是一把破剑。众人纷纷拜倒叫着长生天和大神。 飞鸟爬到了鸬鹚船上差点把船弄翻龇牙咧嘴地难受得要死因为一条怪鱼咬了他的脚。 三十六 身将何处(1) 泰阿泸剑传说中为神帝高阳所铸。 那时龙族肆虐神帝高阳至欲除暴虐便以山河为火炉万物为铜万龙之血精为料百年始成此剑。及成诸龙感其气惧。高阳亲手持其剑追南逐北遨游宇宙开创人类时代。及四海安定神帝后人繁衍此剑便无用武之地。神帝从九天下来巡视子孙山河将此剑丢弃于长鲁天白两山之处。据说诸神都想寻找帝因此怒斥他们说:“我要把它变成一把祥和之剑让它变成监视万物的眼睛至少也要数万年方能沉淀其气。到时它明察秋毫色墨宽详浑然无迹!此剑一出当天下太平!” 后儒家出宣扬其为一把王道之剑仁者无敌无坚不摧。不少人都想得到它成其王道霸业并考证说此剑就在这蒽楚湖中是为蒽楚湖又名埋剑湖。 如今飞鸟真的摸出了一把黑色宽剑无护手无剑鞘古朴大气难道果为泰泸神剑?不要说龙青云喜极愣凡是知道此段神话的人都愣惊恐。几位从朝廷而来的人跪于地下叩头不止。 狄南良正远看着立于船头斜举长剑而又得意洋洋的“羊怪小子”笑。龙青云慌乱地拉住他挥手往湖中指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也太神了。这真的是那把被朝廷和南方诸国都视为神物的什么剑的?”接着他连连抵掌来回动脚激动不已。 狄南良边小声说边笑:“恭喜龙爷我地以一剑生必然因一剑而名扬天下。我兄长的梦想定然也会在不久实现列国文人大儒商人必然因此络绎不绝而来关外再不是蛮荒之地。” 龙青云推了他一把假意生气说:“何喜可有?还是要装上家伙壳给朝廷不是?” “此剑大概是南洋钢精所铸黯淡无光毫无奇特之处。不经赏鉴如何能胡乱供奉进献到庙堂呢?”狄南良胸有成竹地说说完他抬手一挥一个提着鸽笼的武士立刻提着鸽笼就跑他跑到旁边一处高一点的地方打开鸽笼。一时间白黑鸽子四处纷飞而去。 龙青云似乎明白了笑笑捅了他一下。狄南良却正色说:“十天半月间天下人都知道一个赏剑赏物大会在此地举行而且悬以万金以求真评。确切时间定到九月那时到了秋季附带着各种特产山矿人参山参鹿茸名马和龙爷您即刻制定的通商大计!你说会怎么样呢?” 吴隆起的眼睛亮了却立刻被龙青云抓住问:“你说会怎么样?” “一定是名扬天下!”吴起隆鼓掌赞叹“连朝廷都对此无可奈何怕就怕到时容不得将军大人来制定什么通商大计!” 狄南良点点头只扭头看着湖里又杀出一只去接飞鸟和风月的木筏。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防风镇万岁”无数人跟着大声喊喊着喊着就是“龙将军万岁”。龙青云百岁的自谦一下子无了变成了山崩海啸般的万岁。 李卫和宣抚使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飞鸟上岸了人还未到他叫喊的声音就到了湖神的家果然如他喊的那样是水晶做的?可那为什么有两具尸体冒了出来?湖神的茶也被他叫了出来那一小疙瘩一小疙瘩的难道不是有名的碧落玄?不然为什么武士会往鸬鹚船上压石头将它沉掉了呢? 当飞鸟在被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抬着高呼的时候他的眼睛却落在水里的尸体上。是呀即使你不杀别人别人便不存心要你的命了?怎么去惋惜呢? 龙青云极力克制着激动的颤抖将剑交给身旁的武士李卫和宣抚使早就迫不及待地来看。此剑果然通体黝黑朴实无奇镂刻着奇怪的玄花黑得比这里的黑姜瓣地还要黑就像这里被劲晒过的男人还带着一股湖水的腥味。 龙青云立刻过到跟前给两位朝廷的使者有预谋地讲说此物不知真假要鉴赏后方能献给朝廷免得成为笑谈。说罢便引着他们回去说是预备了好歌好舞。 龙青风跟在身后唔弄着嘴巴默不声响。 酒宴上龙青云只是浅尝便止。 宴席载歌载舞异常热闹但最终还是曲终人罢。众人都散去了龙青云却留下了龙青风并笑着拉他入内。 “知道吗?老四的病有得治!有高人说他大小便正常萎缩的腿也有知觉说不定何以照样走路娶老婆!”龙青云边说把自己的弟弟按在坐椅上喊人一人要了一碗腥汤。 龙青云边说边坐在一边春风得意地看着龙青风看他无动于衷又说:“这是父亲大人的心愿呀!难道也不是你我的心愿呀!怎么?你不高兴吗?” “可再怎么治也只是个残废!”龙青风进献忠言说“此时是非常时期不要在一个残废上浪费心血。” 龙青云本来正要喝汤这时陡然停了把碗徐徐放下面色铁青毫无表情地说:“原来你不高兴!” “我说的句句是实他好上一些又怎么样?如今不知朝廷的意思何在狗人----”龙青风抗辩说。 “够了!”龙青云终于动怒勃然说“你这两年见过他吗?恩?!他住的地方很远吗?!远得让你见不到让你的马踏不过去吗?妹妹出嫁你在干什么?!” “我这是忠言!”龙青风争执说“如今大事在跟前谁能死死把住一点小事恩?” “大事大事那我就给你讲大事!”龙青云气得抖颤抬手把碗推在地下出脆响“讲你讲的大事!五镇春祭你为何来迟?!有人告诉我说你在和福铁燕三家通信我还不信!” 接着龙青云缓和点语气压低声音但说得更让人心惊肉跳:“是呀你有了马踏镇就可以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的。但你记住好好记住马踏镇是谁给你的?!” 亮堂的房子似乎刮起了阴风一阵冷意袭来龙青风有些抖他不知不觉把手摸到了剑柄上。房子里只有他两个人但他没有一丝拔剑的勇气只是任汗流满颊背四肢冰凉。 “你记住要是你不爱护自己的兄弟你的兄弟也终究会不再爱护你!你不在乎龙家那龙家也不再管你!记住好好记住!别一不小心搞忘了生出是非!” 龙青风战栗诺诺想说什么但龙青云已经不给他机会。他只是轻轻地说:“滚吧!” 出来时龙青风感觉到自己都麻木了只是见路就走接连冲撞了几个家里人。突然他觉得有人叫他便动也不动地站着好久才抬头看原来是王凯和王烈两位表兄。 “表弟走走。我也不去见大爷了!回家走!到我们那吃饭去!你舅舅身体也不好了日日念叨你呢。”王凯说着两兄弟一人抓上他一个胳膊绑架一样带着他走。 龙青风终于笑出来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里讲那狄南堂家的小子如何地本事竟然真有神灵佑佐让人不可思议。龙青云也应和着但他们万万想不到飞鸟现在在干什么。 “二叔!给得钱有点多了吧!”飞鸟抱着的羊头里满是金币羊嘴巴里还掉着金币。他另外一只手里还提了个小布袋不用说也是钱。他说话时还在烂笑露出白亮的牙齿却紧紧抱着金钱一刻也不敢丢生怕放下就不见了。 “多嘛?!还给我!”狄南良作出回要的样子吓了飞鸟一跳。 “一半是犒劳一半是封口费用。不要告诉你阿爸和其他人不过不说他也差不多猜出来了。”狄南良悉心地安排说。 飞鸟立刻伸出自己换了鞋子的脚抓住狄南良不足的漏洞处说:“按这么说还应该有养伤费!” 狄南良没好气地给他一下说:“花完了再来要!” 飞鸟绷着嘴巴晃着身子乐去捡金币却捡着漏着。过了激动期他终于明白过来羊嘴是掉金币的这就努力拣金币到袋子里接着飞快地跑到门边可已经没手开门了。狄南良把门打开看看院子没人这才喊了“一二三!”飞鸟火箭一样跑了出去。 他还是被现飞雪早就等着呢!飞鸟不跟她说话只是冲进自己的房子快地藏东西然后出来就大喊弟弟妹妹们。不一会工夫高高矮矮就站了一片还多出了两人自然是龙琉姝和龙妙妙。 “飞孝通知所有的好朋友飞田!”飞鸟喊了一声。 “扎!”飞田挥了一下手跳出来两脚并拢。 “叫表哥罗丫。”飞鸟镇定地指挥着其实已经心痒难受。 “飞----鸟吧我去叫哥萨兰哥哥他们飞翎和琉姝姐姐带大伙先去井中月我们去吃饭!”飞鸟阔绰地说但立刻因为怕别人拣贵得要就补充说“但不能先要东西不然我不付钱!” 三十六 身将何处(2) 自从段晚容过年回家起至过了年到现在已经很少回狄家陪伴飞鸟了飞鸟总是问为什么一问她就不高兴。只是雨蝶离得近常常过去陪她却也问不出个为什么。 这天段晚容也和雨蝶一起回家顺便拉了风月老师喝茶。本来这是人家段晚容的客套话而已但风月先生可从来不知道谦逊就大摇大摆地跟过去蹭茶喝。 他们三人踏过泥巴墙和栅栏刚进院子的大门就看到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正在院子里劈柴。只见他用吐沫喷手接着抡起榔头对着面前垫高的木头就是一下木头从中裂开后他用脚把那木头踢开。风月先生和雨蝶先是睁大眼睛看人家那好像使不完力气的身板接着看向段晚容。 段晚容却在愣走过去问那粗眉毛小伙子:“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你就是我媳妇吧!”青年憨憨地说。 段晚容表情复杂看风月先生在一边幸灾乐祸便给那青年说:“那好!帮我教训一下旁边的老头我就承认!”说完后拉着雨蝶进去了。 “打死还是打个半死?”青年往两只大手里吐了口吐沫问接着抓住石榔头。 段晚容差点没有晕倒敢情这这个人连真话假话都分不出来。风月先生摸出一个银币说:“小伙子!我是你媳妇的----的老师她让你打我那是说气话的给你点钱买些东西哄哄她!” “哄什么?”小伙子抓了钱放进口袋说“哄她跟我睡觉?” 风月老师也立刻气结看看段晚容再看看他咽了口吐沫什么也不说就跟了进去。 虽然风月就在旁边住但段晚容的家人仍不怎么认识他。“你是?”段大路正有客人但还是出来他看到风月有些迟疑地问。 “我是?”风月看看段晚容没有什么话说的尤其说明一个厚脸的问题。 “我们的老师要来喝杯茶因为是刚刚----从少爷那里来也没有带东西孝敬您和***请您见谅!”雨蝶慌忙鞠躬代说。 “是飞鸟少爷身边的人?快进来喝酒快!”段勇从里面出来说。 “院子里那个人是谁?”段晚容冷冷地问。 段大路有些不好意思讲的说:“去柴房让你奶奶给你讲!” 段大路的老婆正张罗着酒菜见段晚容带着雨蝶过来帮忙笑着让她们坐在柴火堆边。“奶奶!外面的人是谁?”段晚容气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个好劳力你看那身板?跟牛一样家里兄弟也多整整七个将来也不会有谁敢欺负咱家!”段大路的老婆笑着说“你年龄也不小了人家愿意过来而不是让你嫁过去你看多好?” “可是他?”雨蝶说“奶奶你也该为晚容姐姐想想不是?晚容姐姐是不会看上他的。” “好看的不耐用家里没个男人成吗?”段大路的老婆很憨实地说“人家家里人也都实在讨人儿不是讨个能吃苦肯干的人么?我知道你晚容姐姐跟着飞鸟少爷出入在大家公子小姐的身边可人家会看上我们这样人家的女人吗?” “奶奶!反正我不答应要让他娶我也行给他把刀子只要他能打赢我我就承认他壮实能干!”段晚容把脸扭到一边说。 “同龄的人角力都不是他的对手连你父亲也说这样的小子三五个汉子不是对手不信?你问问你父亲!”段大路的老婆说。 “只有蛮力有什么用?他连敬老都不会我刚才说了句气话他当真就要对老人家轮榔头。把我嫁给他那将来你们不是活受罪?我说了我不答应!”段晚容说。 “是吗?”老人也吃了一惊说“可你爷爷刚收了人家的礼了要是退婚人家七兄弟肯罢休吗?” “那就让我和他比试比试他输了也没有颜面再提婚事我们再把礼退掉!”段晚容说。 “这不是你奶奶能做主的。”段大路的老婆说“何况你一个女人家能跟人家斗来斗去的吗?就是你真有本事那像什么话?” 段晚容站起来说:“我去跟父亲说!” 段大路的老婆慌忙拉住她着急地说:“一屋子客人你要我们的老脸往哪搁?” “你们要了脸面我呢?”段晚容问。 “你看人家雨蝶儿文文静静你就不能学着点人家?坐下就是不答应也要先和你爷爷父亲商量一下才行。以前人家跟我们提婚我们一个一个也都推了那时想着让你狄伯伯说门好亲事可人家现在----会去管你婚姻这样的小事吗。”段大路的老婆不往下说了“早不是给你说了?你也是待嫁的人了飞鸟少爷虽然只有十三岁可那也是个男孩子你说他再大一点旁人怎么看?这也是为你着想!” “那提婚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段晚容才不相信爷爷会为她考虑呢。 “你狄伯伯被人射中了心窝时你爷爷才通知人家过来相亲的已经很慢啦!”段大路的老婆把菜倒到煮热的油里说“我也觉得或许急了点你爷爷不也是为你操心吗?”这话虽然是隐讳一些但还是再明确不过的实际话要是狄南堂那时死了确实---- 段晚容坐在柴火上闷闷不乐雨蝶也没法劝她。土炉灶膛里的火吐着舌头伴菜香既有暖意又有食欲。院子里也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劈柴声大起。 段大勇去中原回来带回了中原烧菜的方式给母亲还拿回来一个铁菜刀虽然时常因为生锈但用起来很好用。他母亲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饭想在是为了在未来的亲家面前露露脸。 这种别味的菜终于半生不熟地好了。“去把菜送上去!”段大路的老婆咳嗽着吩咐段晚容抬眼一看她正在哭这就自己端了去还叹了一口气。 她刚出来就看到一匹没有人骑的灰白马鬼头鬼脑地进来而那个壮实小伙子丢了榔头去挽。“恩那谁!不要管它。”段大路的老婆喊了一声“接接它后面的人!” 果然飞鸟的头出现在墙头上。 “阿奶!晚容姐姐呢?我请她去酒楼吃饭雨蝶也在吗?”飞鸟从土墙上跳下来。 “都在柴房快过来怎么每次都翻墙?”段大路的老婆脸上笑出花儿端着热乎乎的菜过去。 “这个哥哥是谁?”飞鸟瞄着那小伙子问。 “他叫春生!”段大路的老婆边说边叫那小伙子过来。 雨蝶从柴房里出来段大勇也听到了出来飞鸟一边摆手一边往柴房里去还喊着晚容姐姐。 “雨蝶!叫他滚蛋!”段晚容一下哭了出来。雨蝶左右不是愣愣地站着飞鸟还是进去了。见她在哭大吃一惊这个问题就难办了他从来没有碰到过。 “好好好!走就走嘛!”飞鸟只好退出来边走边想不明白。外面响起了一声口哨飞鸟边叫着雨蝶边向外跑。段晚容却哭得越来越厉害雨蝶只好进去陪她。也许她心中实在不想飞鸟如此漠视地走掉但飞鸟却真的走了她慢慢地心碎狠狠地踢了几下土灶。 飞鸟却不知道别人还在角落中的悲伤只是兴高采烈地骑着马儿带着其余人去井中月。 他刚下马就被人提了耳朵很没面子地应对龙琉姝为何来这么晚的问题。 “是呀!其实我应该昨天来!”飞鸟连连附和。 他们这一大群少年孩子占了楼下热火朝天地叫着饿上桌子爬板凳让胖掌柜的脸都绿了。他只好慌忙吩咐人给他们上一些点心但立刻就被一抢而空。第二次又来飞鸟只好选出几人来以此杜绝多的多吃不上的吃不上。大伙纷纷赞叹点心的好吃只有龙琉姝却盯着飞鸟看只有她知道飞鸟省钱用以次充好。 任谁都没有想到如今为难不已的胖掌柜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反而反复给自己的子孙们讲着今天。但那时肯定是记性不好忘记了那日是如何流汗害怕别人吃了就跑的。 楼上有一位客人静静地看着他们热闹独自喝着酒神情寂寂。“爷你不再要点下酒菜吗?”一个侍者看他干巴巴地喝着酒便过去问。 “也好!随便来一点牛羊肉吧!”客人似乎心事很重猝然的打岔竟然让他呛了酒。 飞鸟等人奉行着三光的政策连汁水都没放过临走前。侍者上去看见那盘子都被蹭得很亮便笑呵呵地喊旁人来看。被留到最后付钱的飞鸟突然被侍者叫住随着侍者所指他看到了一个人。 “哎!”飞鸟失去了神气忐忑不安地上去低声叫了句“阿爸!” 狄南堂的眼睛红红的相反并没有怪他只是问:“是你二叔给的钱吗?” “恩!”飞鸟老实地承认抬头看看立刻又低下头找了个椅子坐边坐下边说“我不是不知道节俭可他们今天都很担心我!” 狄南堂却不理会他这些只是问他:“你今天多大了?” “十三岁!”飞鸟乖乖地回答只以为下面的话会是: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出息也没有? “你想过将来要干什么吗?”狄南堂轻轻问他。 “想过!我将来要和三叔一样有一个大大的马场养好多马然后呢?我驾着好大一辆车去接老婆让大概一百头马拉毕竟马多不是?再然后呢?我也不知道了就继续养马吧!”飞鸟很诚恳地说还夸张地描绘一番自己坐的车的样子看来为了让这一百匹拉车他已经构想很久了。 飞鸟看问题不大大着胆子去倒了一杯烈酒边让阿爸不生气边往自己嘴边递酒。 “你不是一直询问朝廷吗?我们一起回故乡好不好?”狄南堂眼睛微闭说不出的沧然让飞鸟颇为深刻他从没想过父亲会这样黯然。 这一下将飞鸟的原定计划给打乱但他还是点点头讨好说:“儿子怎么能不跟阿爸在一起呢?哪天走?” 父子两人出来天已经黑了街道间灯火刚被掌起星月虽然早已经出来但景物依然黯淡。“我曾教过你一曲子‘葬我之高山兮乡魂不断’还记得吗?” 飞鸟点点头父子两人骑在马上轻声哼起来。 “葬吾之高山兮乡音不变 掠飞之大雁兮其情牵牵。 山涧之林木兮枝花落泥 大情之根深兮如何能断。 吾望之故土兮心绪郁结 两鬓之霜色兮南望连连。 今将下葬于薄土兮泪眼斑斑 ……” 春风夜冷歌音哽咽有人推窗而问歌声嘎然而止。 “我的祖父也就是你太祖父便是唱着这曲子下葬的。临去时还死不瞑目硬是坐起来让我扶着他爬镇外的坡地往南看。”狄南堂说着说着有些嗓子哑“我想秉承他的遗志回我们的故乡毕竟我们是靖康人!” “回去还不是赶辆马车就走了吗?阿爸你怎么这么伤心呢?”飞鸟安慰问“我也是靖康人呢。不过我就不难过这里也是靖康呀!听说就要设郡了多好?两个家变成一个家了。” “咱们走后你会不会想这里?”狄南堂不管他的道理反而问他。 “恩!”飞鸟点点头“不过可以骑着马回来!” “那我们就走离这是是非非越远越好。”狄南堂很坚决地说。飞鸟实在想不懂为什么他说了这么多才会想着离开。 回到家中飞鸟还是觉得有事要生一向刚强的父亲表现得太奇怪了竟然眼泪西西的。由于父亲有了安排他不敢胡乱说只是藏在房子里苦想可怎么都弄不明白陡然里联想到段晚容的哭泣藏了酒精的脑袋整个一团糟。 三十六 身将何处(3) 转眼间几日就过去了。飞鸟忐忑了两天都想去和平日的伙伴道别可到头来看看倒什么事情也没有。他少年心性很快便把此事淡忘掉。就在这时龙青云突然要和带家眷回牧场的狄南齐一起去牧场小住两天还非要飞鸟和飞孝随行。狄南堂虽反对飞鸟跟随说是他生性顽劣不能纵容更不能荒废学业但对龙青云的执意也无可奈何。 这几天里防风镇为迎接秦纲做了充足的准备。食物住所美女甚至热烈的欢迎仪式都由有经验的狄南良包揽安排。也就是秦纲的先头通骑还未到达的前一天龙青云提前接到这一事借口调和党那人矛盾为朝廷看马以避开。 此等形势下龙青云此行自然不是毫无目的的小住更不是无事生非而是田文骏献上的炖肉之术。 无论秦纲做何决定总要借助于龙青云的态度。只要他见不着龙青云那么他就得等这一等之下的文章就多了至少要好好回答龙青云的条件。 也许两边都很急但是这个气是谁能存得住谁的利益就大。田文骏看得相当透彻不放心下他还请求龙青云带上自己的老爹去散散心。田夫子称“病”但一辆软皮裹着车轮的马车立刻出来就停在院子门口。他见有病的待遇都给挪了出来心再不甘可也得违心上路。 应对朝廷拿过姿态几镇这边也不能轻松闲着。就在龙青云一脚踏上车的前一刻他下达了几镇选拔勇健的约法说所选人等仍为几镇调度而军械粮食军资除了防风镇出一部分外其它的是五地平摊。就这一举措讲镇中选军士多的自然大占便宜有效地防止镇子的藏私。 为了不动及地方应留劳力也是为了近一步掌握军伍的性质龙青云要求凡选出来的人都要到防风镇受训。这样一来一但哪个镇子拼命往里填人滥竽充数的话那么镇子劳作的人就少得不偿失。 当日飞鸟假装郁闷地从父母身边走过说是自己本来要好好读书的。但这一出镇子他就变了样子嘴巴都差点笑大。龙妙妙厌恶得要死不只一次说想给他塞进两个鸡蛋。 这样的日子里草原上的草色已经细密地铺满原野除了有个别荒凉的地方外到处都是看不到边的春翠。一行人偶尔在行路中碰到的小河也都是很随意地薄卧在青草褐岸之间轻快地泛波。 自然便是如此格外地迷人可在无心欣赏的人眼中却同样的万物灭寂。 龙青云和田夫子都各自把心事搁在心里一路口不对心地相互聊天。 但少年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在这鸟啼鹿鸣草色青翠的景色心情畅快骑着马儿四处乱跑还时不时追出队伍。那些比他们又小点的弟弟妹妹们被逗得心中痒有的在车上闹叫有的骑着小马跟随追逐。 还未到牧场牧场中已经有佐罗部的客人在等待得报知那是佐罗部大领巴伊乌孙的弟弟。 狄南齐把龙青云等人安顿了一下自己就连忙派人打听党那人和佐罗部的事。 佐罗本是一个不大的部族据说是强戎人的后裔。这几年里自从他们出了个叫巴伊乌孙的英雄后就开始强大打败了中部的突脱部族促使了下野中部草原的部族联合。巴伊乌孙意图向东结盟实现远交近攻这就找到了飞马牧场和几个东部党那族。 党那人中有拒绝有答应他们因先代遗留的矛盾过多而分枝过细恩怨不休。但此时他们有的想借中部混乱的机会统一党那人有的却觉得和佐罗部联合有利可图有的却认为佐罗部是一只总会咬向东部的狼应该早做防止。 族长的合木儿勒大会应形势在天白山的脚麓下召开。佐罗部反悔怕党那人因此会议召开而联合重新强大于是便看重飞马牧场的力量意图借助飞马牧场来蚕食分裂党那人。大小的党那部族都和牧场关系密切以破坏这种关系来取得一点点利益那是显得短浅了。在来之前狄南齐就询问了狄南堂。狄南堂却让他自己拿主意提点他说作为生意人应该置身事外但作为部族应该参加草原争雄以求自保。 龙青云对此深感兴趣在狄南齐给他在酒宴上介绍一番这中部来客后他就留意了那个消瘦的汉子。 次日他隐瞒身份见了巴伊乌孙的弟弟----巴比格谈了许多关于结盟的事。巴比格是一个阴兀而有心计的汉子眼窝深陷眉头紧锁绝非善类。但大概是把龙青云误认为是狄南堂了他很快就拿出自己哥哥的许诺和意图表示将来要把富饶多民的黑放地打下来给牧场而自己只要贫瘠的草原。 龙青云也不说破只是和他计划着战略按狄南齐的意思要他给党那人一个震慑从偏西部左川袭进逼近合木儿勒大会而自己牧场的人马将在东部反方向迂回截击救援的各部。 巴比格大喜想不到两人一见面就一拍而合轻笑着说:“我哥哥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那手上能拿出一万人。” 龙青云说不够说自己最多可以拿出五千人这合起来只有一万多的人马如何在百部之多的党那人中作出震慑的姿态? 等狄南齐进来的时候巴比格正在伸着手指头加人这时已经加到三万。狄南齐怀疑地笑笑根本不相信他能拿出三万人。龙青云也学了他的样掰着手指头表示要把好友家的人加上把牧场的人把投靠来的猛族人等等一块加上最后约莫了一万人。 灯被掌上几人就着羊皮图勾勾点点。狄南齐表示震慑不住话就要突进的几个地方那些是党那大部族的几个聚居地以快打慢。 巴比格立刻有了同感拍手叫绝大声赞同说:“要反过来先打而后震慑!” 龙青云看他怎么说怎么一个同意只当他是傻瓜更是极力促成。 次天夜里三人歃血为盟在书信上画押。巴比格先慷慨陈词一番接着带着对这位牧场领如同长河一样的“情谊”星夜离去。 “这个人----!”狄南齐等他走后就说“不拖家带口拿三万人出来佐罗族恐怕很难做到战事一拖就腹背受敌。他敢替他哥哥做主?还应我们说什么就答应什么有点奇怪! 而且他计划的是先袭营后震慑虽然相比较来说更有震慑意味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管他呢?反正我们是要等他震慑党那人时出面保护他越是袭营招惹的仇恨越多越好。”龙青云不以为然。 “我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狄南齐踌躇说。 “没什么不对劲的我饿了一起吃点东西去吧!”龙青云说。 外面。武士们为孩子们燃起了一大堆篝火这些孩子都在篝火边围着手持穿着肉的木棒。他们大多没耐心烤肉烤两下提出来玩一会。 所以一等飞鸟的肉烤好了后一圈人都在叫着哥用生的跟他换熟的。飞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们自己的肉。 龙琉姝挪过来坐在飞鸟身边小心地撕着肉喂烤肉的飞鸟提醒说:“记着你还没有送我马呢!” 飞鸟连连点头。龙妙妙哼了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匹马吗?飞田妹妹也答应送我了!”飞田没回来飞孝飞鸟龙琉姝没法考证是不是真的都噢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龙青云和狄南齐过来了。龙青云边走边询问中央的阁楼和里面的人狄南齐笑着给他解释。龙青云似懂不懂地听他讲着摆手表示自己明白了:“说原来是这样呀!就是弄个办事的中心?我回去也弄一个!”他想了一会突然又问起巴伊乌孙起来。 “他本是个小部族领因不甘心妻子被辱犯上杀了自己的部族大领。别的小领无无法怎么着他本来这一事应该造成这个十几个小部族合起来的大部族分崩的但党那又一大分枝突脱部突然想来混水摸鱼以报当年的战败之仇。”狄南齐自己弄了个羊腿边烤边说“巴伊乌孙只带了十三名手下武士和四个弟弟在摸到情况后突进袭杀了突脱王归来后受到瞩目的礼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做了大领听说打仗从来没有输过!” “因为他从来没碰到过我!”飞孝立刻插话看到别人都笑着看他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收回烤着的羊腿说“不相信?叔叔给我武士!” “是呀是呀!不过他不会碰到你了。”飞鸟一边给自己的羊腿洒作料一边看两个弟弟用穿烤肉的木棒对打一边又说“因为他先要碰到我谁让我是你哥哥呢?” 飞孝看他其实在看自己的肉就递了过来。飞鸟提着肉跑了边跑边说不妨碍他打胜仗!狄南齐看他跑的方向就明白了慌忙叫住他说赵婶不要他的借花献佛她的牙齿已经吃不动肉了。飞鸟只好回来还肉给飞孝。飞孝则坚持不要只是要飞鸟把机会留给他。 一群人纷纷笑。 次日飞鸟得到叔叔的批准便带着龙琉姝去选马。 路过的马栏一个接一个开始路过的马栏里许多马都被拉出去训练了。空荡的马圈干干静静配口和短索都在槽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黑绿色的块状物透出香味。飞孝拿出来一小块边走边嚼吃得津津有味。龙琉姝也试着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觉得味道确实不错香香的。从没到马场的她自然不知道这是马饲料饼拿了一大块放到衣服里回头看看飞鸟却见他非常诡异地笑。 “你拿的是马吃过的上面还有马的牙印!”飞孝说。 “为什么有马的牙印?”龙琉姝不是没有往马料上想只是见飞孝都在吃。 “那是马饲料!竟然有人吃沾着马口水的饲料!”飞鸟笑话说。 龙琉姝慌忙从怀里取出那大块的马饲料扔到马槽里不过却在回味刚才那特殊的滋味。 “马不是吃草吗?”龙琉姝问。 “你不是即吃米又吃麦吗?”飞鸟反问说。 马圈开始有马了一个个高大神骏肌肉大块地凝结着有的身上还暴出蚯蚓一样的曲纹。“这里哪个可以像飞孝的那样好?”龙琉姝问。 “都是!能进马圈的马都是经过各种训练的因为喂的是饲料这些马牙口都很轻。”飞鸟很专业地介绍说。 一个半裸上身的彪型大汉过来向飞鸟行礼说:“少爷来拿马吗?” “是呀!挑个颜色好看的!”飞鸟把自己叔叔批的条子给他说。 “这匹‘五花绝’怎么样?”大汉介绍说“经过长负荷高训练并反复加强过近距离突刺简直已经是极品了!”他边说边拉出来走两步指着脚下的脚印给飞鸟又说:“骗你了没?跨灶!”(马走路时后腿迈步踏过前腿留的脚印!) 飞鸟打了个哈欠也不看就问龙琉姝:“你看呢?” “你给我选。”龙琉姝扯扯飞鸟的衣服说。 飞鸟立刻摇了摇头表示不满意说:“野马个个都能跨灶!” 大汉叹了一口气说:“少爷你不懂这野马身子短自然个个能跨灶但你看这个马!” “是呀!反正你说我也不懂就别说了换一个吧!”飞鸟说接着他看看龙琉姝见她还是拿出让自己选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飞孝比较积极指着一只高腿的黑白间色的马儿说:“要它一定不错!” 大汉连忙牵过来说:“阴白交色这是一匹纯种马!马纯为贵嘛!” 远处龙青云狄南齐也和提着一副鞍子的万马过来。飞鸟吓了一跳立刻就打算扭头跑掉。 “姚大!你别给他挑他哪是不懂?他一小就混在马堆了那时我们都怕马踩了他呢!”万马教训完那汉子就回头问谁乘坐狄南齐则温吞吞地笑。 汉子自然以为万马他们都想搪塞给飞鸟个一般的马笑着听飞鸟说话。 “是我要!”龙琉姝挽挽袖子本来想拉马但看飞鸟要跑反过来一把抓住他。 万马低头仔细看了看龙琉姝只通过衣着就知道她是谁了又看她唇红齿白娇然欲滴见龙青云不置一词就笑了说:“让他给你选没错的!” “不!劣马不要!”飞鸟飞快地摆手。 “骃骃骐!女孩子是骑起来挺好看的不过它长了逆毛性子肯定悖。不但不是纯种马还是一匹躁马不好!”狄南齐边说边赞同地点点头。 龙青云不相信飞鸟的眼光说:“小鸟儿是碰巧了你自个挑一个看看!” 飞鸟看着万马在冲着他挑刺地笑说:“这个红色的胭脂马。对就是那个有点瘦头上满是白毛的那个!” “飞鸟少爷竟然一眼能看出来?”大汉瞪大眼睛立刻夸奖说“这是好马中的好马只是前些日子生了病所以显得不怎么精神你却一眼看到了!” 万马叹了口气看来对飞鸟的选择很失望说:“这匹马是我试的杂种马徒长了个好看的皮毛谁知道你就选它!你好好看看摸摸它的骨头。” “我六岁的时候摸马就如摸----?熟得不能再熟了!”飞鸟大言不惭地说但还是没敢说摸马如摸女人“先观马骨然后观马性最后观马之韵!至于动手鉴定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已经用不着了。” 大汉边牵马边过来继续捧他夸口的话说:“那是那是!” 龙琉姝不放心掂了飞鸟的耳朵问:“是不是故意给我选个不好的!” “不是!一点都不是!”飞鸟大声抗辩挣脱出来拉住马缰绳也不要鞍子就骑了上去。那病怏怏的胭脂马扯着瘦腿前走了两步给人的感觉是它就要走不动了要卧在地下一样。龙青云看看万马再看看狄南齐说:“这马是在病着吧!” “它就是这样的!”万马一脸蔑笑再次嘲笑说“这个马我试过的好到什么程度我心里有数!” 飞鸟搂住马脖子好像在给马说什么悄悄话突然拉紧缰绳精湛地弓腿卡住马腹半弯着身体贴向前去。马一下给勒疼了前蹄扬起仰天高嘶鬃毛乱舞。它的声音长圆而极具穿透力引得圈中不少马匹都跟着嘶叫。众人都看到那匹马似乎整个儿要飞起一样突然跳了起跑约莫慢跑快到栏杆处竟然老远就跳没怎么加就跳过了一人高的栏杆。飞鸟在外面转个头回来一边用手轻轻地挠动马脖子一边给飞孝和龙琉姝摆手让他们快跟自己跑过来。 “杂种马中也可以出逸品?”万马大叫看住狄南齐问。 “观马如同观人这眼神就有气色!”狄南齐说着说着不知道心思跑到哪了回身脸色就变了“大爷!你说那巴比格呢?” “怎么?他难道----也是玩我们一刀?”龙青云哂然摇了摇头示意他有些神经过敏却还是在记着那个事。 “他不是个莽撞的汉子。怎么知道他不会先打听了你的身份?”狄南齐顿时反悟几乎失色“他定然是丢了信让牧场成为东部之矢!” “不会不会!”龙青云反过来劝慰他。 他抬手指指正大说其本事的飞鸟示意大伙听他的评论。 “你们看它的眼睛有点忧郁!这匹马竟然能掩饰住自己的神飞其实是逸品中的上上之选千金恐怕也只能买上它的骨头!”飞鸟故意这样说着以便让龙琉姝更感激自己。 “真有你的!”万马过来挽了马绳说“不知道你怎么把它的风骨给拉出来的?就是抱上它说几句话?” “当然不是这就叫伯乐哈哈!”飞鸟正打算介绍一番自己的观马论却听到牧场中的警号牛角响了。 不光他听到了人人都听到了。 三十七 星罗棋盘(1) 伴随着角号阵阵有武士来报西北现一起游骑。 狄南齐慌忙派人察探结果是虚惊一场那是几十个汉子在追逐一个男人。狄南齐回头想想也是即使事情要来也不会来这么快于是才安了一下心。 十几个牧场武士迎面想解下他但已经晚了他已经被人追上劈下马。稍过了一会他们拖了那血肉模糊的人给众人看。狄南齐很仔细地看了看他衣着是党那人的背部已经开了几条大大的口子血肉翻裂脸却很年轻。一个不大的武士说自己见过是巴比格的随从。狄南齐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只让人找寻个远处丢了他。 突然那个武士犹豫了一下又说:“三爷这背后是条小河他应该不是路经此地我看有蹊跷!” “恩!知道了!”狄南齐应了一声嘱咐万马派人把放在外面放马的人拉回来同时令人通知牧地外的百姓和猛人营地派出斥候回报周围动静。接着他点了几十个人让他们等一会和自己一起出去。 龙青云也隐隐觉得不对来不及等他主动说什么便颇为担心地问:“你要去干什么?” “去北面党那人的牧地坐坐主动把结盟的事情说出来!”狄南齐说“这是巴比格在为我们示警!毕竟他不会让我们毫无察觉的不然我们对党那人便无牵制作用了!” “你断定巴比格会泄密?难道他连丝毫守约之心都----”龙青云刚说完便想起了自己的打算立刻气结自己有这样的打算人家自然也可以有。可巴比格若真是泄密的话狄南齐出去太危险了。 “这太危险了!”龙青云又说。 “大爷他一定会!要是大哥二哥在一定能识破他的伎俩如今也只能行险了。党那人离心个别小得很。我在其中一个两个部族行走他们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何况不是每个部族都知道这件事但日子拖久了就要出事情!”狄南齐再安排了些许他事这就跨马而去。 “你遣他人去就是了!”龙青云在他身后摆手大呼。 狄南齐回头笑了笑挥手了一下一马当先走于武士前。 太阳就在这时躲进西山大地的地线渐渐隐没黑暗终于来临星光还未升起众人都没散静静聚在一起等待那漫长的消息。 龙青云一急之下总想找个人问问这就想起住下来的田夫子但很快就叹了口气止住了这种想法。他知道如今田夫子大概不愿意解答自己任何疑问。 万马安排完事情回头来见看他让人安排的一桌酒肉龙青云动都没动便笑了一下说:“你别以为他莽撞!” “我是在懊悔自以为哄了个傻瓜原来自己做了傻瓜。一但消息被他故意泄露党那人自然会对牧场骚扰不休。你召集一下牧场的武士长们由我说了算要是老三没有按时回来或者受了委屈甚至少一根毛我就灭他们党那的人种!” 万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就派人通知辛燕和武士长们。 到众人到齐龙青云带着自己的亲随入内掀袍坐于堂上。 下面慢慢静了下来伴随着辛燕的一声咳嗽龙青云徐徐说话:“诸位!我接管你们!准备好刀剑磨亮家伙一会去杀人!” 辛燕迟疑了一下站起来说:“龙爷!这不成!” “怎么不成?不用武士的刀剑殿后三爷的性命怎么办?!”万马踏前正站在龙青云下一双眼睛怒睁对着诸武士长大声喝:“三爷也尊龙大人为主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你这是----?”辛燕的咳嗽声淹没了他下面的话但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他竟然好了许多。他怒声说:“我只认大爷和三爷!余人我不伺候!” 说完站起来走掉立刻一小半武士长立刻跟随他离去。 万马看看龙青云见他无什么表情只好让众人散了。龙青云见众人散了也挥退武士露出怅然之色问万马:“他是谁?” “一个病鬼占着位置只认南堂爷三爷的帐他也不是什么都买!”万马怕龙青云生气立刻又说“不要给他一般见识他活不过几天了!” “有一个叫车铭的你认识吗?”龙青云问。 “他?被打到关内去了!”万马想了一下说“怎么?” “难道关内也有牧场的武士?”龙青云骇然。 “大概负责商队走护上的事吧这我不太清楚。商阁不是我们能出入的那里面住的是一群酸人。”万马弄不明白龙青云为何去问这个。龙青云起身往外走止住跟过来的万马说:“你先派人给镇上送信把你的人召集起来接应老三!” 看万马有些不知怎么接应好呆地站着。龙青云这便说:“你出去后得到老三回来的消息就扑党那人的牧地。既然被人家摆了一刀那就真打要一夜扫他们个什么都来不及两三天后就横扫此地让他们全都投降。” 万马看看龙青云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竟然决定打这一大仗。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命令不能违抗却想让他慎重一番。 夜色深了狄南齐还没有回来。龙青云挪着步子在房子左右走动他不是行为悖乱而是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了现在相比较于西面的巴伊乌孙谁下手快谁的最先在中线占住脚谁最能给党那人他想要的谁就能奴役党那人。五镇刚刚稳定不管自己对错但从狄南齐的独决独行上看他便知道自己只是形式上的共主而已。用打仗来建立自己的信望是迫在眉睫何况一旦打仗身处草原的牧场对自己的依赖性才不可替代方能真正和自己融为一体。决定是决定过了但他的心却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毕竟身边连个谋划的人都没有这一仗对于并无太大经验的自己来说该怎么打好呢? 他再次拉开画着地图的羊皮也仅仅是能看懂而已。南齐你不要有事大战打起来还要你来给我筹划呢!龙青云揉乱羊皮丢在地下。 突然远处有讯问声传来他慌忙跑了出去望了一望却不是。 这是几个镇人还带了一个烦人的靖康人一来就是:“我们是来要大人回镇的!” 龙青云被搅了心拿住一个自己家的武士出气。他按住那人拼命捶打边打边问:“你他娘的干嘛呢?谁让你深更半夜来的谁让你来的!” 几人慌忙去拉。那个靖康武士哑了又因为相互不熟上下有别只好跪在地下请求他不要这样说是自己主子太想仰慕龙爷的风采不得已才夜间赶路过来。 龙青云收回自己最后的一脚大口喘着气让他们去一边去不要来烦他。 他这就又回房子无名之火四处欲冒。浑身燥热之下他突然想起狄南良送自己的一个歌女。那身段容貌可都是一流。他因自己带了大堆的孩子而不好亲近的这会突然想要她来。于是他快快地叫亲随去把她弄来。 一名青衣的女子不时被带来衣衫不整看来是刚忙不迭地起来的曼妙的曲线在带扣半松之际更有一种原始的诱惑。龙青云眼睛顿时充了血不管她惊慌四顾一把搂住撕开衣服。 “不要!”女子用娇弱无力的声音推脱不休诱惑入骨。 屋外几个汉子趴着偷听都干咽着口水。 炕上的翻动声响起接着是案几上有什么东西掉下。几人食指大动下竟然在不断对口令马蹄踏在牧场腹地的时候才觉醒。 “是三爷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声。 几个汉子正犹豫要不要说间就听里面的女子惊叫了一声龙青云手提着睡裤胸膛坦着出来就四问:“人呢人呢?” 一身是血的狄南齐踏着大步远远里走了来手里提了把砍折了再插不进鞘里的刀。 “猛人也插手了!”狄南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把刀重重砍在旁边的木头上那刀头进入木头尾部打着颤中部刃子卷如刀背。 “怎么可能?”龙青云大吃一惊随即就笑说“你回来就好我进去就来!” 屋子里又响起声响众人捂嘴笑。狄南齐顾不得搽拭脸上的汗和血四处询问万马去了哪里一名武士慌忙告诉他。他随即吹响牛角放天大笑:“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周围二百里再无内无党那人顺生逆亡这是无可避免的!” 龙青云的随人都是防风镇人被他感染各自寻兵甲马匹。 一举红缨摆在头盔上辛燕带着自己投靠来的弟弟和两名武士长浑身拾掇完毕。众人看他背后被三旗一手牵马一手按住短刀煞爽英姿纷纷觉得前时见到的病夫是另外一人。他的大马靴踩得很快老远行礼下说:“三爷牧场内外武士壮人都一一整备完毕猛人那里我也派人来通知。就等你回来!” “等一下!找张图来!”狄南齐说“只我们还不够!等我通报龙爷五镇齐出五天内定然横扫此地!” “来!”光着身子的龙青云在房子口大喊手里提了幅地图。 党那人牧地分散聚集男子慢先下手就赢这个道理无须明说。狄南齐最先按住与中部草原相接斜着的寅马河说:“等周围无了威胁最先打下这里水浅的地方。这里聚了三个小族凑够三四百人就了不起了。” 这隐隐于龙青云的意思不谋而合龙青云大喜说自己已经让万马通知五镇。 “长河打这里防风镇打这里重兵之下纳兰部居于斜上应该不敢妄动。其它各镇入了草原就行了。腹地包兰可能是决战场防风镇主攻长河从这里大迂回阻碍比较少更出人意料!”狄南齐点给龙青云看看来这样的构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长河迂回?”龙青云也不管自己明白了没有就说“再说一遍我对这个不太----算了你带上孩子们出吧。让他们也磨练磨练!” “用鸽子不用人送。约莫到明天五镇就可整备完毕!”狄南齐想了一下说“听说朝廷兵两万不知道能不能用!预计一下恐怕打跑党那人只需要三万人而吃掉他们需要十余万。” 夜色中东方已经起火看来万马得手。 牧场中人也尽出镗镗闼闼的马蹄声滚动着出动代替了从春入夏的雷声。天地间星光一片清冷清冷的。十五六岁的娃子都全部背上粮秣和弓箭跟随虽然他们打仗只是辅助攻击在成年男人后面散射但也不是无半点危险。 当然作为游牧人的传统他们更多是的欢欣和喜悦。但有一人却抱怨连连说是睡觉不够那自然是被提到马背上的飞鸟。除了龙琉姝外连飞孝都面带不满说他只会睡觉。 他们这一支大概有四十多人三十多人是少年人他们大多认识是要跟随在一只百余人的成年男人后面行进。狄南齐的预计是向西打到一只百户左右的营地然后向南和主力汇合接着向南迂回包抄两个聚居地后汇集于河口目的地。由于路程远他们每人预备了两匹马但无时间准备干粮看来吃的是一问题。 对于粮食考虑周到的也只有飞鸟一人被叔叔提上马后他还不忘回去摸了个小袋割了些熟肉装上。牧场马匹喂食的都是豆沫饼和杂粮长袭只要顺利是不用两匹马的当然也不需要带什么食物的更不要说还可以就地取食了。但飞鸟却就要做个饱死鬼也不管别人小不小瞧端坐于少年前边走边谈论谁来指挥的问题。 三十七 星罗棋盘(2) 党那人分枝多部众分散这是多年积弱所在。 追溯起来最根本的原因莫过于两个字----“风俗”。东夏王朝时为了防止各部族势力膨胀皇帝不按牧地而是按人口分封大小领不得逾越人繁衍了自己就要交人于皇室。后来此令执行起来困难东夏皇帝又颂布了父亲死儿子们当平等享有继承部族权力的扎令。 于是在猛人灭了党那人的王庭后党那人很快分成许多许多很小的部族。 如今已经是许多年过去了虽然时光流转但父死分家的风俗却保存着。当然人口已不再平分但游牧领儿子数岂会少得了?所以领一死一般部族因循风俗至少要消减三层。 但也正由于这种分封制度的横行下野中部东部处处都是党那人。他们之间一论及关系便能胡乱套出亲戚。虽然各部族平日也相互结怨但一旦给予时间他们会像靖康的家族一样由家世最显赫辈分最长德望最高的领站出来号令四方。 巴比格很高明他离开牧场不是简单地透信或者故意丢信而是去游说手拿书信作为结盟资本挑的还是牧场不远处的支昆部族领。 领坊陶就是一位可以号令许多小部族的领!就在一日之内这消息就走到了牧场周遭。而狄南齐前去支昆部时支昆部的领正在宴请一位大漠猛原来客。他听说狄南齐到来竟然架起了沸釜。那猛人两下里挑拨把渐渐缓和的形势顷刻弄得剑拔弩张狄南齐觉形势不对借小解出来带人杀了出去。 一下子双方关系再无修好的可能此战也无法避免。 先下手者便可给对方措手不及。 狄南齐的战略意图很明了就是利用党那人本身的病来要他的命。他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从未以全局统帅的身份作出过如此面面俱到的决策其计划中便不可缺少地带有着对形势的估计不足限定僵死同时也忽视不下战略决断中无关大局的地方。 但总体来说一个快就弥补了所有的缺点。 包括少年人在内牧场总共动员了七千人左右除了一些能开弓的壮女老人牧场一下子空空如也。 对于南下归附牧场的猛人来说近来又多了些人大多是从北部南下的。 他们人来了一些消息也被带来。营地里北方新大猛王朝即将建立的消息闹得沸沸的世仇也录拥立了完虎不输号令群雄并开始和金留真汗互通使者商讨恢复大猛旧制的事情。 牧民们半信半疑但又格外地想知道实情。与大部分人的迷惑不同伯克们却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也录和金留真的秘密使者已经来过。 接到飞马牧场的指示伯克们都没有机会犹豫。尽管无论来拉拢他们回去的金留真还是称很想念他们的完虎不输都透露出对飞马牧场的恶意尽管这些使者说牧场是五镇养下的狗但这些南下的伯克们却摸不到草原形势如何又已经送出了人质接到命令是一点不敢怠慢。 男人们迅聚集了七八百人由哥多带领着前去汇集牧场主力。 一夜间。 来不及天明草原上到处都响彻着马蹄撕杀。战火四现。 飞鸟他们也在将近下半夜时摸到了一处党那营地。 年轻的鱼木黎就是这一只二百余人的指挥者。他今年刚二十岁身体瘦欣两臂很长胡须已经起来把仅有的一丝不成熟都压了下去。论说起来他是标准的“飞马族”人深得狄南齐喜爱好几次跟着狄南齐出生入死。 此时他并不忙着进攻而是号令大家稍微歇一下马自己则仰坐在马上站走一处高地挺着胸略微后仰地坐在马鞍上左手拉缰右手提鞭在稀疏的寒星下看这一小片营地。 整个营地窝在水旁只能看到其中一段有一截栅栏。营地里静悄悄的看来一点也没有听到刚才慢慢接近的马蹄声。 飞鸟也敲马上去边瞅着人家瞅的地方边揪着熟肉吃得悠闲。 “这个!要打那有栅栏的地方!”飞鸟似乎很经验地在人家面前指手划脚。 鱼木黎笑了笑问他:“你指挥还是我指挥?” 后面骑马爬上来的飞孝立刻听到了激动地说:“我指挥我指挥!” “少年们归你指挥!”鱼木黎给飞孝说。 飞孝大喜。飞鸟也高兴但还是故意问:“我呢?难道指挥大人?” “我分给你几个人!”飞孝大度地说接着把龙妙妙龙琉姝和十余保护他们的武士全推给了飞鸟。 片刻之后马儿也仅仅是刚喘了口气。随着鱼木黎的一声牛角众人即刻就向营地奔去飞孝带领少年们紧跟其后弓箭握于手上。 随着马蹄密鼓一样打击在地上水窝里的营地炸腾起来。 最先杀进去的的骑士甩了爪钩在砍杀几个马都没上衣服没披的男人后掀开了帐篷。随即后面的骑士蜂拥而去四处掀帐篷砍杀里面的男人。少年们在营地边也举起了弓箭四处游射。 正是飞鸟还在坡上猛吃熟肉的时间里骑士们已经穿了大半个营地将哭喊嚎叫大作的声音放满在辽阔的草原上。 随即有党那男人摸到了马迎面杀去女人孩子们纷纷往另一方向撤退。 火浪起来了几张帐篷冒着浓烟起火不时就波延整个牧地。飞鸟看着那火光和乍乱奔走的人们忘了再摸肉吃。“我们也下去!不要功劳都被人抢完了!”龙妙妙强烈请求说。 飞鸟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请求。 鱼木黎在营地中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边杀边喊不放过一人不能心慈手软。缠杀的男人们被他们绞杀一空接着就绕击退出营地的妇幼。 “拼了!”一个黑羊皮套坎的男人浑身是伤转折着守护一个帐篷接连杀死杀伤四五个牧场人。鱼木黎冷笑一声驾着怒马过去迎上去就是一刀一股血浪飙出把他的脸浇了满连张着的嘴巴里都是。而就是他杀了那人狞然狂笑的时候一枝冷箭射中了他。 一个下体流血的孕妇靠在帐篷边手里拿了张大弓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拉开的。鱼木黎怒吼一声转马刺中她的腹部。 等飞鸟下来的时候反抗停止了剩下了几个斗志消除的男人和一大堆女人孩子。 “长大人!你还在流血!”一个武士喊了鱼木黎一声。 “我知道!”鱼木黎用手摸了一下一手都是浓血。一个武士拿了块布让他下马缠伤。 “这些人怎么办?”又一个武士指一指那些孤儿寡母。 鱼木黎嘴角动了动挥了挥手说:“俘虏无法带走就杀掉吧!” “不!你受伤了只需要好好养伤!我要夺兵权啦!”飞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飞孝通了气一群少年们兵变了。 “你?!”鱼木黎要多吃惊就有多吃惊大声说“你要干什么?!” 飞鸟捋了捋袖子大声说:“这些是我们的俘获怎么可以丢掉?我兵变成功后会把他们都分给你们做附民。其实现在也成功了怎么样?快去找牲畜让他们赶上跟咱们一起走。” 鱼木黎刚想动被几个少年按住飞鸟喊人给他捆伤后扔他在牛车上。 “算啦!长大人让他闹腾吧!”一个武士不得已地给鱼木黎说。 鸡鸣十分大伙又出了。龙琉姝带着二十多个武士压着俘获在后面慢走而飞鸟则洋洋得意地带着三个俘虏奔袭不远处的另一处。 这里已经得了讯百多个男人在黎明前集合了等在那里。 天色大亮。 两处人马在一边的开阔地遭遇。 “过去!给他们说说话!”飞鸟让几个俘虏男人前去通信。 对面在晨曦中不是很明了几个投降的党那男人胆怯地走向同伴大声地喊着是自己人。“还好吧!”飞鸟问缠过伤的鱼木黎。 鱼木黎气愤不已有点不想搭理他见他问自己扭头看往另一边。 “知道吗?即使我兵变了到时无法按时会合我叔叔那也是你的责任?”飞鸟邪气一笑说:“所以我授命你指挥打仗!” 片刻过后对面驰来几骑为的男人骑的是一匹灰色骏马鞍子和辔头都用银子装饰得非常精巧。他在一箭之地外站着手拿马鞭高声怒喝:“那些丢人的懦夫都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这群卑劣的牲口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偷袭我党那人的营地!” “这是长生天的旨意!”在飞鸟的授意下一名嗓门高大的武士高声回话“虽然你们党那人没有触怒我们但是一座山上哪能容得下两只猛虎一块牧场怎么能容下两家人?要么你们投降要么被我们打败男女都被我们俘获!” “好吧!”对面男人狠狠地回答了一句回身就走。 这边鱼木黎乘机就进。飞鸟和飞孝带着少年向两翼掠去张开弓箭等待压上迎来的党那人。 对手也进攻了两边的马队撕破早晨的宁静。他们大概只有一百二三十人和这边一样也有少年在里面但冲击起来就像一窝蜂。 队伍近了飞孝和飞鸟纷纷带着少年们在两边射箭中间鱼木黎高喊着将队伍打弯两边高的马队开始碰撞声音在撕破的空气中带着风音。四处战马和人翻滚成一团土烟聚拢。杀着杀着两只马队因为鱼木黎的指挥开始并行砍杀。党那人在前牧场中路武士在后众人怒吼连连兵器拉扯砍杀。 牧场人很快占了上风但马队却又从并行变成混战。飞鸟看刚才那亮马鞍的男人看得真切指挥众人向他那一团射箭高声大呼:“我射哪大家都射哪!” 纷乱的箭枝也不知道误伤自己人了没有但确实很有成效。那男人身边的自家人都退了只有他一人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即使再好的好汉也不能在这样的境地将众人视为无物。一名牧场汉子高叫一声从马上跃起搂了他两人一起从马上翻滚下来。接着早已经丢失马的男人们围上来以他们两个人为中心反复撕杀。 对手的男人们丢下已经留下的几十具更尸体开始后退众人把敌人的领团团围住。“你!投降吧!”鱼木黎高声说“你的人都死了!” “跑了!”其它人大喊。 那汉子的年龄约莫和狄南齐差不多满身都是彪悍此时一身都被撕扯怠烂伤口累累连刀都只剩了半把。 “这不算什么老虎也有被群羊欺负的时候!”男人拄住断刀大口地喘气。 “你投降我们就饶了你的性命!”鱼木黎不忘飞鸟的兵变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 “是呀!!”飞鸟立刻点头。 “要我投靠你们这群豺狼来换取活命哼!”汉子冷笑不已。 鱼木黎正想让人杀掉他飞鸟接来话说:“你的部族呢?家人呢他们还有力气反抗吗?你投降他们就能免于被杀。” 汉子一下哑了瘫倒在地。 “你应该是个领!你的部众还是你的部众!另外还有什么?”飞鸟想不起来了四处询问。 飞孝被射伤正在缠胳膊听飞鸟问他立刻就说:“大概没有了吧!” “牧场!”鱼木黎补充说。 “对对!牧场给你牧场!”飞鸟又连连点头。 三十七 星罗棋盘(3) 那党那小领带他们到自己的营地去。这是个更小的营地大约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不远处的芦苇还没长起来。因为领的被俘被诸男人见证。此时营地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要你们答应答应不伤害他们我这就把他们追回来!”那俘虏领向鱼木黎请求说。 “对老虎来讲如果放它回山上它便会跑得无影无踪!”鱼木黎本来不吃他这一手但立刻感觉到有点饿立刻转了一下口气说“你能保证吗?保证很快带你的人回来?!先给我们找点吃的接着就可以走了!” 那男人带着牧场的人从几个像样的包里从来不及赶走牛羊的圈里弄了不少吃的。鱼木黎也兑现自己的诺言让他离去心中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连名字都没有问。 飞鸟也无什么异议看太阳也出来了就问目的地还远不远。 与主力汇合也就那么三五十里了这里应该没了党那人。飞鸟一边四派斥候游骑一边停下来等后路人马。当太阳出来半杆子高时押送俘获的队伍出现。 龙妙妙早已把一百二十个不满挂在嘴上押运俘获确实不是她的喜好若不是龙琉姝对他有点约束力她早就不干了。她一到就四处冲人叫嚷泄自己的不满。 “好了!”龙琉姝边坐到飞鸟身边替他分享东西边回头劝龙妙妙“你不吃点东西吗?” “哪有我的东西呀人家都给姐姐了!”龙妙妙低声抱怨。 飞鸟连忙借机起来走动四处让人装水载带食物。正在众人忙和着斥候回来禀报说主力到了西北边四十多里处的小河边在那里歇息。 “他们有食物吗?”飞鸟问。 “有!都是从别人那里取用的!”男人还是不太习惯给这么年轻的上宪说话举止和表情都无奈之极。 鱼木黎走过来说:“该走了!食物和水都也够一天用的了!” “等!等人!”飞鸟也有些站不住地去揉自己的马看越升越高的太阳。 “你以为他真的会回来?”鱼木黎恩了一声说。在他看来那男人早就应该逃得无影无踪一旦在通知了某个大点的部族自己这这么些个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不要说数十人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对于放走那人他本身一点希望也不抱更不要说收容氏族人等来投奔的许诺了。 远处驰来几骑飞鸟期待之急慌忙跑上前去。武士们也纷纷拉住架势拉回饮水的马匹担心是敌人的人。 “三爷要你们赶快去汇合!”骑士老远就大喊。 “知道了!”飞鸟喊了一声同意现在出。 “把俘获丢掉吧不杀他们也要丢掉!”鱼木黎心急如焚地说。这可不是玩的因这些俘获被敌人的马队追上那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飞鸟看那些被长绳牵着的男人和没被绳子牵着的女人。他们都畏惧地在一旁看眼中都露出生的渴望那已经干的嘴唇上已经起了老皮其中还有不少人在低声为亲人们啜泣。 “你们已经输了按照草原上的传统你们都将是飞马的人。既然是自己人我就放了你们愿意跟我们走的骑上那些赶来的牲口!”飞鸟拉回自己的马四走着冲这几百人大喊。 “放了他们!”飞鸟见自己也要不出结果便再次下达命令。 人群因疑惧而骚动。 武士们都看着鱼木黎等他说话。“放了放了!”鱼木黎早就没了脾气不得不顺着做他誓今生再不让这位少爷跟着自己去打仗。 “等等!许诺呢?”飞孝冲着飞鸟大喊。 “牲口我们全带走!”飞鸟不理他只是再次传下命令而且声音格外地大。 “那那我们吃什么?没了牲畜我们怎么活?”一个年龄偏大的老妇人畏惧而又不舍地说红通的面孔根本都没敢抬起来。 “所以才让你们跟我们走的嘛!走不走?你们的牲畜还是你们的怎么样?!”飞鸟边说边挥手让武士们放掉这么多人。 武士们整装待一群大大小小衣服不整的人都傻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好!“我给你们拼了你们这些歹毒的豺狼!”一个瘦老头冲了出来手里摸的是一个平板车上的树枝。 弓弦响了一枝长箭从他怒张的嘴巴里一直穿到喉咙。 飞鸟左右看看却不知道是谁射的他也只能说:“走吧!” 也许这些党那人都恨极了他们但也不得不跟着牲口走动。就在飞鸟他们正要拍马加的时候一个男人低声说:“带上我们吧!” 飞鸟停下来看那个男人慢吞吞地上来摸上结实的马匹爬上去。身后的人一个又一个人跟上最后一个也没有拉下。 “这些人真是----”武士都置身事外地看扁他们但内心却在微笑将来飞鸟要兑现诺言的话他们家里可都有人放牧牛羊没女人的也可以抱女人了。 这一行慢慢地向前走着大约走了二三十里他们看到一大堆人的尸体连那个被鱼木黎放走的人也在里面胸前被穿了三箭怪不得怎么都等不到他回去。 “我叔叔疯了!”飞鸟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鱼木黎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带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竟然说别人疯了而任人马带着人数差不多的俘获去打仗真是荒唐得不可理喻。 防风镇。 狄南良一大早就接到了龙青云的手书还盖着章子。 他立刻找到龙家顺便还把龙摆尾和余山汉叫上和众龙家老人一起商议。 狄南良是外人说不上话龙家现在又没有可以决事的主他吐沫都快干了偏偏碰到的都是些怎么都说不通的老人们。 “找四爷姑小姐也好!”吴隆起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叫他出来提建议说“最好同时向王子殿下通报此事!” “我倒忘了!可我姨嫂子是个女流四爷从没参到镇上的事过!”狄南良虽然肯定他的说法但没半点谱。 “叫上四爷只是为了征人时有个合适的身份。至于镇上的武士你有龙爷的手信我们这又没有什么兵符什么的直接调用就是了。我看龙摆尾也是个只认龙爷的人不会为家中长者的吹风而顾忌的!”吴隆起说“最重要的是劝说王子殿下借力打力!” “那好!按信中所说我现在就行使决断杀伐的权力。你先让人给田文骏兄通一下信另外派人去求见邦河王子。我找龙摆尾希望他能一口应下来!”狄南良说他心中已经在琢磨可能的变数其中特别放在心上的是龙摆尾他不听怎么办?杀是不能杀否则谁都号令不住。 龙摆尾就成了这一战的关键他要是赞同征用民兵快反应才有可能。 龙摆尾终于出来了他有一头柔软而秀气的头那张坚毅的脸和暗棕色的眼睛都得搭配只是鼻子太圆了。他年龄和狄南齐差不多论起来也仅仅是旁支到边缘的龙家子弟。之所以受龙青云的重用完全是靠他举世无双的箭法和射箭理论。 那时龙百川还在。在一次打猎中默默无闻的龙摆尾突然奔驰到龙家子弟的前面在堵截之余四箭四中全都射中堵截中逃离的麋鹿。龙百川夸他放箭问他是怎么能射得这么好的。 龙摆尾当时很脸红只是说:“我射箭的时候不去想中与不中只是没了慌乱手稳一些而已。” 龙青云因此记住了他。在龙扬利犯上之后龙青云想都没想就提拔上他。当时一些老人纷纷推荐自己的子侄龙青云就说:“他最合适!打仗时手稳那就是心稳!好箭手多但战场上的神箭手却很难找。” 但他出身不是很好家里也穷为人看起来很愚懦开始做事时也总什么都担心怕做错。龙青云不只一次地鼓励他让他放手。结果一放手就了不得他整顿军纪把一些大家子弟整得死去活来得了个“摆人将军”的称号。 事情他刚才已经清楚了。狄南良从他严峻的神色中就知道他当了一回事但却拿不准他这个出了名的小心人敢不敢冒风险。 “摆尾老弟!你怎么看呢?”狄南良看着他问。 “事不宜迟!我这几去准备!”龙摆尾冒了一句立刻“噔噔”地往外急走。 “还有征人的事!你先回来我们商量一下!”狄南良在他身后大喊。 “不用了!形势紧急不服气就用马刀说话!”龙摆尾大声回告说完就扯了路边的马骑上奔去。 因为这本来也是狄南良要给他说的想不到他反而先扔了出来。“传闻和事实往往是两码事!”狄南良笑了笑自言自语说。 大概到了中午四下里都是征集的号令远一点的人没来得及集合的人被安排到后队算是安排了下条理将来由龙摆尾自己亲率领。就是这样镇上也到处跑得都是马匹上面的男人大叫着“借急”。 吴隆起去见了秦纲。 秦纲瘦了好多还有点水土不服好在在军中惯了还是吃得下简单而凝有白色油斑的肉。李卫也四处给他张罗好吃好用的东西不过大部分还都是狄南良准备妥当的。 虽然吴隆起是个不入流的人物秦纲却还是不得不见。为了在北人面前彰显威仪他还是升了殿让长使王子太保和统御下的文武都列于两边。只是没有殿堂或像样的大帐礼仪之威未能充分展开。 李卫现在已经窜到了两列的前面随便还拉保了田文骏让他也有资格立于下。 “太子殿下洪福小人见过殿下!”吴隆起一上来就是一跪三叩按王储之礼见他。 “不要胡说!”秦纲嘴里这么说心中还是受下了。他心中突然奇怪这北地之人竟然还有人知道见王储的礼?! “党那人不逊与我等妄动刀兵视靖康国威于不顾如今竟把我主龙青云大人围困小人请求太子大人殿下兵清剿!”吴隆起先是低陈而请。 秦纲有些踌躇怕节外生枝但更想问明白怎么回事便挥手让吴隆起起来说:“细细讲来也好从长计议!” 吴隆起站了起来两眼放亮露出激动的神色侃侃而朗语:“党那人!本为东夏余孽居我朝王恩怜悯之地放马于雨露之原却不遵从王化不识恩心在我朝边陲之地妄动刀兵隐有不逊之心。天威浩荡玉宇呈空我靖康大国雄踞于内……” 吴隆起说着说着把话转到唱颂靖康朝廷上洋洋洒洒就是一通千字左右的颂扬。虽然人人都听得不耐烦但无人敢打断更无人敢于反驳。 众人忍住想知道他究竟为何的想法拼命随着他的节奏而恭敬。 终于他的口气变了大袖一扬话又入了正题。众人这才嘘了一口气。 “……经略将军龙挟朝廷不世之雷霆化为一厢春风握祥和之勾角趋身犯险欲其家内亲合不在我朝廷之边妄引刀兵伤民害边!然苟利之族不识仁人之心不知朝廷之名号以其百死之心竟妄图合兵进犯幸有义士----” 他左拉右引信口开河反正只要能牵上不逊的他都用上。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事为战龙青云也未在蝇头字信中说出他只好能讲就讲。最后竟然拉出了龙青云被困义士狄南齐死守求救龙青云天天抱住朝廷赐的东西往北而泣要死守臣节。 众人的头都一个人两个大连推脱的词都没有。 “只是朝廷职外用兵需要君令呀!”朱天宝看秦纲又有他心立刻回绝说“待我等上奏朝廷再决如何?” “龙大人的职守就是经略此地这是职外用兵?如今因职守被外兵逼迫而同朝之人却不予救援是何道理?”吴隆起一下子火袍子一顿跪于地下说:“我不愿意和这个奸臣一同议事请太子殿下恕罪容我告辞!” 朱天宝老眼翻白仅仅说了几句不过百字的话就被冠上了一个奸臣简直要上吊。兵不是不可而且合情合理但就怕朝廷因此陷进去。他无话可说只好面朝秦纲说:“请王子明裁!” 秦纲再怎么有心也不能当场拍定好言让吴隆起下去也好与众人商议。 三十八 征(1) 明昉三十年四月马孟符正式遣使入王卓军。 大将军王卓假意受降却在暗中坑杀西庆俘虏。马孟符怒驱死志之兵击败王卓军。 此时傀儡监国终于开始站出来乾纲独断不顾权限加封大将军为戌武列侯同时派遣使节招降马孟符颁宇文元成回京嘉奖其功勋授南营将军一职赐号奋戈将军。 这些都是明显地越权监国与君主起了冲突。而就在这天庆德追德宫似乎与往常一样平静。 夜色已经降临在黑暗的掩护中几骑快马突然临于庆德城外为骑士伸出火把手持金牌。 守城兵士借着火光辨认接着转动绞盘。缆绳“喳喳”地响着将阔可盈丈的护城板缓缓放下。城门也突然洞开几骑人不说一句话护着一名面孔罩着黑巾的男子入城。 夜晚的灯火犹在尚有行人在街道上行走但那几人却在清脆的马蹄中裹风一般前行。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正是夜深城禁的时候追德宫的一处宣室中乌漆巴黑却有什么人在议事。 “他也太急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王爷怕也是为天下着想!”另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只是打乱了陛下的计划!” “他这是在邀买军心没有御史告诉他他还没有资格颁布嘉奖封侯举将的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用说那是靖康王的声音。 “说了!可王爷说陛下有疾他自当便宜行事!”那人又低低地说。 “那他说没说马孟符怎么安置?”靖康王又问。 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说:“勿母斯草原可养这些大棉人拨调一些牛羊就可以了!” “是吗?混帐东西!”靖康王大怒“息养他们至少要数万头牲口不说。一旦这些外人雄据勿母斯东可打陈州西可连外族南进可以图靖康腹地到此地也不过二三日接着便可威胁京都!” “陛下最好连日回京!”那声音建议说。 “有用吗?!他算计得好好的即使孤回去能把住不对手握兵权的将军们进行嘉奖吗?能挡住民众对马孟符的惧意吗?让他们闹吧!”靖康王疲倦地说“他利用了民意但对某些人收买得很失败!去吧多直言让他规正!” 黑暗中响起了悉悉梭梭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 次日靖康王要王子们都去芳草园中。他突然兴致大要看诸王子打马球。 三王子秦髦率先出来温文劝解说了一大通治国道理最后得出结论说马球为马之求为兵戈之相不吉利不能轻玩。 当时靖康王张着嘴巴愣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要玩并亲自解下自己多年不用的爱剑说:“你们谁要赢了我就把这把天子之剑给你们!” 诸王子大喜再也不说什么大道理纷纷爬马。其中十七人中有三人上不了马。但他们也因此幸运诸王子为马球争得头破血流场面混乱但又偏偏故意彬彬有礼。左一个哥哥小心了我要去打右一个说弟弟快躲开我的马不认人。 清河王子最是厉害独得数球最终获胜意气风地上前去领这把意义非同小可的天子之剑。“马术不错!”靖康王夸奖上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指了指宦官手里捧的长剑。 “谢父王!这都是舅舅教导有方!”清河王子大喜。 “舅舅!你舅舅是谁?!谁是你舅舅?指指给我看看!”靖康王颇为迷糊地说“那也是既然是你舅舅的功劳你就不要去领奖励了!” 清河王子愤然离去其它王子也被生气的靖康王赶走。“陛下您的剑!”宦官立刻跪在他面前把剑捧上来。 寒光一闪反光从靖康王的脸上照到他下巴下的一把白须他抽出长剑用袖子擦拭一番接着合入鞘中。眼睛眯起赞叹:“锋利如故可惜主人却已老迈!” “剑呀!可平四方可匡天下!来人呀去把此剑赐于邦河王子还要把我的话也带给他!”靖康王说。 此剑到时恰是秦纲与诸人合议到节骨眼上。他手拿长剑四问众人众人立刻没了异议。 接着就是何人领军此人不但要能领军还要能节制大局最重要的是还要必胜。 李卫凑前献计说:“有一人可往此人深喑兵法是朝廷亲封的将军他深知游牧人的战法也能让关外粗鲁之人用命。方杨两位大人也赞过他的忠心气节若让他领兵一战必胜!” 秦纲本想亲去见李卫难得夸人的话竟然成了敲打自己的意思有些不太满意说:“难道我也不如他?” “这无法比较了不是。问题是殿下熟悉下野的地形不?”李卫说。 秦纲释然便问是谁。 “就是前日拜谒过殿下的那位狄大人!”李卫说。 远处的田文骏抿然一笑看往它处。 李卫接着又非常高明地给出了几个条件比如此举给了黑放人一个很好的姿态体现朝廷信任等等。秦纲欣然答应边让人去请边夸奖李卫一番说:“我以为你只是忠心想不到还这么有识见!” 出于田文骏等人的意料狄南堂竟然不愿意领军一口回绝。理由是自己的那一套都是在草原上磨练出来的野战法也无法让诸兵将心服同时也不知道靖康军伍中的制度更不知道此战目的何在。秦纲在军伍中多年听他这么一说反坚定了决心排除众议非要他领军不可。 狄南堂无法推辞只得答应出来后便回家取衣甲连夜入军营。对党那人的战争也在这一夜全面爆。 **************** 鱼木黎一支行进太慢狄南齐只得让他们不必与主力汇合转而再向北扫荡几个小营地。等他们前哨赶去后那里的人已经转移应该是与哪个大部族汇合去了。 众人立刻便面临着一个何去何从鱼木黎再次要求将这些百姓舍去向东与一些小枝的牧场人汇合要么回守牧场要么合力去打一些稍微大一些的部族。 飞鸟心虚了不得不答应草草将跟随的人们安顿在这几个营地边。 就在这时斥候带着一起灰土尘快回来。远处响起牛角声和马蹄声。 “怎么了?!”鱼木黎立刻就察觉到不对。 “一起骑兵现了我们他们现在在顺风二十五里的位置前哨避不开用响箭通知了我们!”斥候报了一下顺手一指烟尘都已经能看到不用说后面的牛角是自己人吹的。 “赶快上马!”鱼木黎吼了一声大大小小的骑兵立刻去摸自己的马匹。 斥候同时报上人数建议说:“大概有五六百人避一避吧!” “已经避不掉了!”鱼木黎说接着给飞鸟递了个恨恨的眼神表示这都是他的胡闹搞出来的事情。他知道二十五里是刚才的位置现在恐怕只在十里开外一点。 飞鸟再拿不出装马虎来忽视责任慌忙指着对准一处凹地的坡地说:“我们到那里!” 随着鱼木黎的指挥众人慌忙向那坡地移动。 敌人为什么摸得这么准?鱼木黎有些疑惑他们竟然不要游骑全扑了过来有谁给他们报信了?但又有谁能有这个机会呢?他站在坡上看敌人那一片烟尘滚滚而来果真停也不停地冲营地扑去。 鱼木黎有点佩服飞鸟的眼光这一处地形正适合以逸待劳在敌人在洼地窝集的时候从高处直下分几处进击。可惜的是人太少了否则败敌再容易不过。 敌人已经现了这里打了个折一点都没有停直接杀了过来。“先不要动!”飞鸟大声喊着众人哪去听他的都等着鱼木黎一声令下四下射箭。 “不要动准备弓箭列次待射!等引射先开弓。”鱼木黎顿时摸到了飞鸟的意思嘴角露出笑意但即刻就僵固了。敌人分出百余人在向坡地后迂回其余的奋力通过洼地杀来。来不及了鱼木黎即使想变动战术也来不及了。 “射人不射马!”飞鸟继续叫嚷却不管背后。飞孝点点头率先一箭将敌人的头一名兵士射杀。 那马慢下去了接着转头向一侧跑。几个臂力不错的大人也连连开弓敌人的人马都有被射中的。空出来的马向两边跑去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后。 敌人拉开的队伍在洼地慢慢密集飞孝大喝一声冲了上去接着是飞鸟看来两兄弟的默契非同一般地好。 鱼木黎简直傻了慌忙下令其它人向下猛冲以防两兄弟送上门被别人杀。飞鸟一口气在马上开了四弓三人掉下马一人被射伤。武士们如猛虎一样冲下来暴叫着还在慢跑的无人坐骑纷纷被赶了回去。少年们也夹杂在大人中边冲边开弓洼地里人仰马翻。 鱼木黎大喜指使众人分两侧迂回开始了以小围大。党那人就像是进了鱼网的鱼被自己的人马阻塞进退两难外围最有杀伤力的不是一两个牧场武士在身侧的硬攻而是外围的弓箭。 一名头插青羽的男子率先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劣势叫喊着让人马向前冲出洼地到坡地上。后路未进了洼地的党那人开始缠上来从外围反攻双方杀得天昏地暗。和他们遭遇的少年们也不得不丢却弓箭用马刀和长枪杀敌。 洼地的人终于冲出了洼地准备上了坡再迂回。鱼木黎立刻指挥自己人在尾部赶着杀而后面又被党那人衔着杀。原先迂回到背后的党那人回来了却无法侧击只得再次迂回。 四处掀起着腥风血浪彪悍的男人们终于杀到了一处。牧场的人少但有章法别人吃了大亏可是人多两下里渐渐平分秋色。 “少爷!快带两位龙小姐退出去走!”马耳朵都被别人砍去的鱼木黎死命杀到飞鸟面前大声告诉他“我带人掩护你们!” 飞鸟看了一看血色伴着残阳不管是什么人都被混乱撕杀的战场拨去看不到的位置。他也不知道龙琉姝和龙妙妙在哪里只得四处张望。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一个敌酋一样的男人高声问。 “是来杀你们这些该死的党那人!”一个牧场男人一边回答一边用刀将他劈下去。 飞鸟也受了伤他的屁股不知道被哪个骑术特别高明的人从下面伤了。现在他更顾不得这些只得四处挺刺想找到龙琉姝姐妹。直到他看到十多名男人将她们姐妹护得好好的这才安心用力将枪刺入一个人的身体。因为马快他已经拔不出枪只得摸了刀忍住屁股的疼痛俯身将一名失马匹的男人砍死人头竟然滚出了好远热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正在这时一个人抱住了他滚到地下飞鸟离了马本身力怯竟然无法挣脱不由心中大骇。可那男人也没了手竟然用牙齿从上到下去咬。幸庆的是飞鸟的头盔是铁架的可以用来回顶别人这才在别人的板牙咬中之前被牧场人救回。 直到杀到夜色降临这场两败俱伤的战斗才终于到即将结尾的时刻。 三十八 征(2) 敌人退却了战马和死人洒满这一块血污的草地。比他处略高的草并不能掩盖这一切夜猫子和秃鹰不知道怎么嗅到了这里的死人味开始在夜色里欢喜地啼叫。 一路人马二百余人只剩下一半而且大半都带了伤死去的有大人也有少年而且很多都是昨天还站在他身边说笑。一身是伤的飞鸟借着火把四处巡看突然蹲下来哭泣。这是血的教训他第一次在人马的尸体边失去了要吐的感觉代替的是一种深刻的麻木和自责。 一匹伤马瘸着条腿在旁边挣扎飞鸟一刀将它刺死血又洒了他一身。 “长生天呀!这都是我的过失!”飞鸟跪下来说。他心中只剩下一种难言的火焰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复仇**。 “你有错但这一战却不是你的过失。他们应该不是党那人而是党那人的敌人目标也不是我们!”鱼木黎再一旁劝飞鸟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毕竟尸体还在!” “把火熄灭掉!”有人提建议说。 “不!”飞孝抱着火把蹲在一个少年的面前用嘶哑的嗓子喊“我要再看看他!”那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飞鸟也认得。 龙琉姝蹲在他身边一边从他手中拿过火把一边劝他。 鱼木黎突然心中一动让人把火把聚在地下放成一堆上面堆起柴火。一大堆篝火瞬间点燃照得周围如同白天。鱼木黎挥挥手带众人隐匿于黑暗中。 大伙骑在马上一边吃熟肉一边注视远方。飞鸟无心情吃东西静静坐在黑暗中。一匹马慢慢地走过来靠得很近马上的主人还带着香味斜斜地靠过来。飞鸟正想走到一边去听到龙琉姝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很害怕!” “不用怕!”飞鸟低声说。 一只手伸过来让飞鸟握住湿湿的却不是吃东西沾得水油。“永远都在我身边好吗?”龙琉姝用更低的声音说。 斜地了一声马低声嘶叫了一声龙妙妙的哼声传出来:“还是我姐姐的有什么怕的!” 怕什么?怕死人?怕敌人?怕被杀?怕黑?飞鸟想知道龙琉姝到底怕什么可是黑暗中他不能完全看清楚龙琉姝的面孔只听到她的呼吸声淡淡的呼吸声和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飞鸟有些迷糊脱口说:“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众人吃完了东西躺在马身上歇息渐渐地懈怠不少人都想睡着。突然一个武士四处低低地提醒大家。飞鸟抬头看一行打着火把的马队奔了过来冲着那远出的大火堆。 “准备!”鱼木黎快下达命令众人立刻举起手中的弓箭。 火把近了飞鸟有一种干渴的**一种射箭的冲动接着便听到了鱼木黎大声叫了一声口令。 “他们的人在那里!”火光中一个汉子大声地叫着。 接着马队开始散开有人向伏兵处投火把。但是已经晚了四处弓弦马蹄乱响敌人纷纷落马剩下的仓皇四逃到处躲藏。 雨木黎也因此下令撤退一行人在夜色保护中远遁。 ***************************** 与狄南齐的快相反狄南堂却用了个“慢”字。 狄南堂下有一万人靖康军马民兵镇防军六千人他不是用马队进袭而是缓慢推进。与此同时长河镇四千人在南面三十里外马踏镇长乐镇关山合子共万余人沿马重山斜里向腹地推进。 征战伐兵不能师出无名。狄南堂一面慢进一面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海之滨莫非王臣”之说辞派人四下通知下野草原东部各族包括党那人非党那人要他们服从朝廷归顺靖康。 但是这个军令也只有他本部这些人能依从其他两只人马一路却是烧杀掳掠。狄南堂不只一次派人前往却约束不住。众当家之人都纷纷说:“不要俘获我们干嘛来打仗?” 狄南堂无奈先让前哨去报前路他族营地然后自领军队逼近。 只要领点头不为朝廷为敌狄南堂就把领要到军中一同向前然后对其部族过而不问。 草原局势这几日间混乱到极点。有人说靖康国要他们归顺就行了有人说是是要灭其它族的人种有人说要是防风镇的龙青云要奴役他们有人说以上都是谣言是仇家在暗地里的暗算。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一快一慢两种风格竟然以奇怪的方式把水搅得混混的连内部空虚的飞马牧场都没有人去袭击。 狄南堂又突然一改前风加快度推进到离包兰处尚有二百余里的地方就地驻扎。同时他一边要求其它各部包括龙摆尾再次征集的队伍和狄南齐龙青云部向他汇合一边限领各部族前来议事。脱闪族人不服狄南堂让余山汉和另一名靖康军官率队征讨宣布他的罪状将其击败把他缚到平板车上带回军中。 下野地上各族人都恐慌不已不少人不请自来而另一部分人却结成联盟渐渐在腹地聚集。据说他们在各部部众**已经征了三万人马欲一直征到十万人再给靖康人决战。军中之人都劝狄南堂实行快打击不能坐失良机。狄南堂却不予理睬日夜和那些前来投降的领们在一起说话议事问他们对朝廷有什么要求朝廷要怎么来治理他们。 各路大军纷纷在离狄南堂所部几十里外驻扎龙青云和狄南齐却抗命说是守好中线防止党那人逃脱就是不来。狄南堂军令不行不得不无奈地放任他们同时找来各军要人靖康军将大家和和这些领们聚在一起饮酒谈论。他似乎胜券在握而对面已经到处都是游牧人。 一次仅仅一次未完喝酒的人就没心情无论是靖康军人还是各镇领袖都是一样。军中惧意渐生粮食不足不能支撑这样的多久而对面游牧人越来越多他们竟然开始大胆地在接近靖康军营的地方放马。这时连余山汉的铁杆人物都坐不住了为狄南堂的悖行疑问连连。 这日下午余山汉正在巡营却见狄南堂骑着一匹马带着三五从人出来那匹马不是他往常骑的那匹褐色大马而是一匹花黄马。 “主公!”余山汉迎面过去一边打量这马从何处来一边行礼。 狄南堂冲着他笑笑说:“老余党那纳兰部薛里青部都送我不少东西这匹马是脱闪人送来的你看怎么样?考考你现在相马的本领!” “越是好马人心越险。主公你看看对面聚集了多少游牧人你快醒醒吧!”余山汉简直都要疯了实在想不到狄南堂竟然在炫耀这些草原人送来的马还非要骑出来让别人看。 “那我们就去出去看看他们的人聚集到了十万没有。到了我们就给他们下战书!”狄南堂笑了一下说做了走的动作。 余山汉一点陪他出去漫步遛马的心情都没有一马挽过他的马头气急地说:“主公听我一次行不行?” “先陪我出去看看让后再让我考虑是不是该听你的!”狄南堂雷打不动地说。 余山汉无奈随便要了匹马这就跟了出去。 傍晚向西往去辽阔的平原上夕阳如一副巨挂与一处丘陵相接。游牧人的营地就在这一处丘陵附近一条平静的无堤小流蜿蜒盘旋数头绵羊在几个少年人的鞭下如同泛滥的棉花。 “原来主公是让他们不设防备呀!”余山汉高兴地说。 “不设防备?一时三刻恐怕他们的人马就赶出来了!”狄南堂轻轻在让余山汉看远处的几个高地都有隐约可见的黑点。 “我们是来看看他们的营地现在有了多少人的!”狄南堂说“你约莫约莫看吧!” 余山汉看那一座座数不过来的小包回头说:“大概有五六万人了吧!” “我们可以回去了!”狄南堂边说边带人回走。刚走不远果然有十多骑在略为起伏的地形掩护下突然出现在身后。余山汉要回头迎击却被狄南堂制止了。“不用管他们他们不会追的!”狄南堂说“游牧人爱设伏即使追别人也很谨慎何况这不是他们一家之事。” 余山汉虽然佩服狄南堂的推断但还是不得不劝他说:“今日之战渐如猛人与我们那一战而且正换了形势!早日进攻才行。” “是吗?”狄南堂摇了摇头。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晚了余山汉正要下马突然狄南堂问他:“你想不想回家?” “母死弟逃妻子被人夺去!”余山汉本来要笑的脸孔顿时眼泪盈眶低低地说:“虽然主公没给我说过但是我已经知道家中生的事情也知道二爷给我报了仇!” “他告诉你的?”狄南堂叹了口气说“我是怕你卤莽不想他先一步告诉了你!” 余山汉眼泪掉了下来说:“我已经没了国没了家只要主公不嫌弃我一辈子跟着您!” “娶上那个雅儿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狄南堂又重重叹了口气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别人往里走。 “将军大人!有几部的领都要见你!”一个靖康军士来报。 “我知道了你让他们过来吧!”狄南堂圈起马鞭边说边让余山汉跟他过去。 狄南堂进了军帐挂了马鞭去掉披风松掉盔甲坐了下来接着示意余山汉也坐。余山汉却不入坐走到狄南堂身后说:“我给主公站着看!” 七八个族长领被带过来了个个喊叫着“将军大人!”“怎么了?”狄南堂惊讶地问他们。 “他们要灭我们这些部族说是我们投降了将军大人您!现在几处营地都被他们的人偷袭了!”一个狼皮老汉揉着眼睛说“你要帮助我们这些人我们都是把族人托付给将军大人了的!” “是吗?!”狄南堂立刻直身起来扶住案几“他们竟然这样?!” 他安慰了几个人了不少话然后问:“我想和他们一战定胜负可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亲友!” “没事没事的!我已经给他们通过信了。只要将军能取胜他们立刻就投靠将军。其实很多人都没什么都是几郸部族的那个老鬼可恨!” “不!是可罗花子莫的人可恨!”又一个部族领说几人不断地报着自己仇人的名字表示只要狄南堂进军他们就把与自家交好的人拉过来策应。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堂堂大国将军也要先向他们下过战书再行决战!”狄南堂看了一眼余山汉说。 余山汉这才明白狄南堂原来等的是这个就是应他们这些领的请求进军。但是现在己方人数已经成了劣势能打赢吗? 狄南堂把几个领都打走然后才说:“老余!党那人和这里的各族大大小小足有百余。将他们打走容易要收他们为民来治理却难为了一劳永逸攻心方为上策!” “能胜吗?”余山汉只关心这个。 “龙爷若来诸镇由他统帅必胜!龙爷不来或许也能胜但困难重重!”狄南堂说。 余山汉吃了一惊龙青云已经表示了他不来守在西边如今胜负岂不是仍然两可中。狄南堂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说:“你担心的不错但是龙爷已经来了!” “什么?”余山汉不信。 “他是等我让他全权指挥所以前日假装推脱说不来!”狄南堂淡淡一笑说“此战已经必胜关键是这里的人心归谁这里的人该投降给谁。我不能把它们转手给龙爷因为有了这块地这里的人他的胆子就会更大!” 余山汉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幡然一想立马惴惴不安起来。这样的形势下两人若都不退让权力之争瞬间就可以演化成血腥的事件。 “不如退一步吧!”余山汉劝他说。 “怎么退?!两人嫌隙国家之大事哪重哪轻?”狄南堂实在没有想到余山汉也反对他这样坐着实意外他说:“何况若一人去杀人友人不阻止还要去送他刀剑吗?若一人做错事难道还要纵容他去错甚至在背后鼓励?田先生当初给我说说他有不臣之心我还不信。我回答说我们幼年相交情同手足若他是想振兴此地我不会做他的掣肘的。但如今他真有了他心我又被朝廷重用也只得用微薄之力。能挽回的就尽力挽回!” 三十八 征(3) 如狄南堂所料龙青云已经到了龙青风军中他在等等狄南堂将指挥权交到他手中。此战对他相当重要若是胜了他不但有了下野草原有实力向任何势力叫板的而且挟着战胜的余威在五镇面前独揽大事不必像现在那样半哄半骗半压。 他理不透狄南堂的意思不明白狄南堂的慢战更不明白狄南堂节制不住五镇军士却还不把他抬出来。有时想急了龙青云自个真想跑出去站到狄南堂面前问问问他为何不再虔诚一点要他龙爷指挥以至贻误战机拖得大家都无心作战。 龙青云渐渐按不住不耐烦的心情了意料中他自己在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计划给打乱。他只好遣快骑去防风镇要主意。 “大哥!不要再等了我派人请他来然后拿下他!”龙青风陪着他干着急趁机说狄南堂平时如何地不逊关键时如何地2心同时报出些自己心里的主意。 龙青云摸了个铜爵自己倒了点酒扯开衣领透那一胸膛烦闷的气勾手让龙青风到自己身边:“对了你让龙摆尾和其它三镇人去问为什么逼迫他请我出来!” “他一个字都不说你当我们都没长嘴吗?”龙青风扯着嗓子说。 “给他要理由不然就散掉!让他带着那些靖康人打我就不信他能用那点靖康人能赢!”龙青云低声说“我已经让人去想办法去了!” “用那些酸人去想办法?他们和狄家兄弟仨是一个窟窿里的蛤蟆就那个吴隆起还好一点。我看咱们撇了靖康人自己打!”龙青风说。 外面突然有人求见龙青云摆了摆手慌里慌张地往后面的帷幄中躲。一个武士进来说:“狄将军要各位爷中军议事商量下战书!” “什么?!”龙青云大叫一声钻了出来说“我还没出来打什么仗?众人不齐心他想拿人命冒险吗?” 他接着有翻来覆去地问这靖康小兵话这才气急败坏地要衣服出去找狄南堂问个究竟。这靖康传令武士从未见过龙青云见他横杀出来问了几句话倒穿着衣服扬长去要和将军算帐一头稀水想去拦截。 龙青云给跟上来的武士使了个眼色那叫龙庆的亲随立刻上来拧上那不防的靖康武士狞笑着抱住那脆弱的脖子使劲。一声清亮的骨脆响起那靖康兵哼都不哼一声就瘫倒在地。 “都记住!这家伙骂人行凶等一会你们都带上兵器去找靖康人算帐!要等上一会还要有其他镇的人一起!”龙青云回头安排了一下摆了摆手接了匹马跨了上去。 几十个随从这就跟随他出去直奔向几十里处的狄南堂军。 狄南堂听到龙青云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开了中门鹿砦列队来接。他老远就冲龙青云喊:“龙爷今我为将军多有不便行礼之处!” 这完全是一付官腔让龙青云的火气更大但他也没个可的道理。 “龙将军来了此战毕胜!”狄南堂边给周围的军尉偏佐说边迎龙青云下马又说“龙将军可以都督关外各处军马免得他们肆意蔑视军法!” 龙青云懵了连火气都消失掉了自己是钻到套子里了谁说狄南堂不是正等他来?他受狄南堂的节制那关外军马无论生嫌隙还是不听号令都是他自个的事。这太狠了吧龙青云气结。 “你?”龙青云无话可说只好讨伐狄南堂的战略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何错失良机!” “龙爷建议出战?我这就下战表!”狄南堂再次请君入瓮大声问周围的靖康军士“你们的意思呢?” “战!”数百名在跟前的兵士无不大声高呼。 “龙爷这次代表关外军伍请战诸位将士又同意一战可见此战我方心齐如铁而对方却散如沙盘!”狄南堂威风凛凛地上马在军伍中巡走,接着掣出马刀为众军士中打气。 龙青云知道自己输了全盘皆输而靖康人却摸了个大便宜。自己确实不是狄南堂的对手没他有耐心没他周全。他垂头丧气地站着最后不得不跟着狄南堂入军帐。 “之所以之前推进慢是因为此战是征而不是杀。少杀人多收心我们的军心懈怠了而对面各族矛盾更多一见我军懈怠就暗中勾心斗角记起往日恩仇比我军士气受挫更严重。”狄南堂悉心地给龙青云解释这当然也是避开谈论私情的手段“你看对面的游牧人越来越多却不知道他们的矛盾也越来越大一有小胜就是大胜。” 龙青云不知道听没听进他的教训只是点头承认神情萎靡极了。突然军营外有五镇人鼓噪起来一名军士慌忙来报。 “慌什么慌?没看龙将军在吗?”狄南堂只是微笑着看住龙青云。 “我去试试问问怎么回事!”龙青云无奈只好自己种的果子自己去摘。 过了好一会龙青云回来自然把闹事的五镇人矛盾给“调和”掉了。“哥靖康给你多少钱?”他一进帐篷见没了外人就慌忙问。 “多少钱都买不来你我的情谊!”狄南堂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青云怒喊。 狄南堂不吭声站起来往外走。龙青云揉着脑门卧到毡毯上接着两手摊开。 一夜中弯月带钩斜幽轻挪不出风响的夜风凉凉地从外面刮进帐篷让龙青云更无法入眠。虽然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也不愿意起床昨天晚上五镇的要人都聚集了恐怕今日就要下战书明日后日就要决战但他也只能这样来怠工了。 就在他颓到极点的时候转机到来。几名军士呼啦一下掀开军帐的帘子大声叫着龙将军。“难道五镇无法节制狄南堂硬要架他去表明态度?”龙青云暗想继续在炕上耍赖装作未听到。 “王子殿下的使者到了他们入了军门正等你呢。”一个亲随说。 “什么?”龙青云一翻身便爬了起来心中虽然不知道命令是什么但也想到田文骏和吴隆起等人会在里面使劲的。他大笑着穿衣服把阴郁一扫而空。 使者又是李卫.狄南堂一干军尉五镇要人各族领都或站或坐等着龙青云的到来。龙青云终于在一干人等待中到来他嘴角微翘故意去看狄南堂。 李卫见他来了这就颁布上令说狄南堂怠慢军心错失良机又统兵无方关外经略将军龙已经虎口脱险为人知人善用德威无人能比可将全军统兵破敌。 龙青云谢过李卫赶快让人招待。他得意地笑着看狄南堂面无表情地去印离帐大声说:“王子殿下只是下了你的指挥权没让你走呀!” 狄南堂呻然苦笑指着案几上放着的一封战书说:“你派个人去送吧!” 龙青云坐到刚才狄南堂的位置心中无半点意外的欢喜也不管别人都唧唧喳喳地大说狄南堂的不是之处更不管人家说他收受游牧人的礼只是心中不舒服。他为什么不能帮自己呢?只要有他在猛人狗人靖康这又有什么畏惧的? 在一个草原领的喷嚏中龙青云一手拿起案几上战书。 接着他指了一个人当众宣读。战书简白,正和他的心意.龙青云边听边满意地笑突然听到有人哎呀一声。 “怎么了?”龙青云问。 那感冒的领既高兴又有些害怕地说:“我突然出汗了病了很多天今天病要好!” “那还等什么?快送!”龙青云大喜算是明白这战书的分量。 就这一纸书,恐怕在靖康一丝文采都没有但是它的震慑意义有过之而无不及。 读完了,战书又回到了龙青云手中.他看要去送信的武士要过来接却又立刻摆手让他退,自个在上面半生不熟地勾抹把朝廷等字眼都改头换面一空接着又悉心看了几遍拿出他龙青云的大名。 他仍不满意挑个识字的亲随誊写一遍这才又读。 “我----龙青云爷承长生天的旨意来告诉你们是谁的民众此地该尊拜阿谁!你等不敬就是不敬长生天今日我提一小部人马区区数万之众来问问。草原人该有自己共同的主人就像万物离不开太阳那样。你们归来那太阳就普照到你们身上化解你们的仇恨保护你们的利益让你们无战争无杀戮牛羊成群马驼兴旺。 如是你们不愿意接受太阳那么也只有用马刀说话虽然这不是我龙爷希望的可我也不得不做。不要在失去了牲畜被踏毁了营地三五十人抢到河水边争灌时对着鱼虾唱自己的后悔。 以免怕你们说龙爷在欺负你们我只用五万人先来问问不动用数百万的精锐。 让长生天就此作证我明日便在这阔野要个结果。 一战吧!” 龙青云读完看看大伙见一干靖康军人在呆知道自己写的战书把朝廷撇去了引得他们有些不明所以,便说:“怎么了?有错吗?不该这样给他们说吗?” 众人见他一付混人模样也都没有话说的何况书中的阿谁也没说到底是谁没怎么大毛病可以挑。 军士拿着战书出去龙青云立刻吩咐人上酒。酒上来了他看就一点立刻大为不满慌忙摆手就多上。 “军中禁酒!即使是将官也不能酩酊大醉。”一个重尉提醒说“犒军的时候方可不醉不休!” “狄将军以前不也天天喝酒吗?”龙青云大不忿说“今个要执行的军令是帐中的人不喝罪不行。” 五镇人都赞同一干靖康军尉却面面相觑都怪那重尉多嘴。军中少不得要招待使者军议时找点消遣众人小酌一二。但要不喝醉不行那就是在蔑视军法了若将来传扬出去人人都要受惩处。 但将军有话说了他们又怎敢不听从这就个个埋头喝酒打算混个醉。 三十九 放马逐鹿(1) 龙青云的军令却也不是人人都听命。 鸣鹿就是其中一个不要说如此胡闹的龙青云即使是狄南堂他也不放在眼里。好说坏说他也是隆下伯之子虽然父亲封邑只有区区二百户却也是堂堂贵胄。岂能食不尽嚼仰头灌酒任流? 他抬头看看诸人和那些脏西西的游牧人关外人一起四处行酒笑谈酒尽唱歌真是一片污七八糟。还好他终于看到了几个人例外一位是一些野狗一样的乡下人----赵无旭一位是治军长史范典一位竟然是笑眯眯地往下看着的龙青云。鸣鹿心中嘀咕道:“赵无旭?!你这靠运气赚了些运气爬到提尉一职的人今日倒成了维持靖康军人风范的楷模!” 鸣鹿轻蔑地笑着看那主薄不胜酒力也还在迎逢一个关外人酒杯都找不到嘴巴在脸上倒下全进了领子里。看到这里他真恨不得刺这个半文半武的人一剑。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矜持观察别人也在被人观察。 龙青云早就瞄上了他和另外两人的无动于衷此时不动声色挥手停了众人。 “酒还没尽兴龙爷是不是忘了敬您酒了。送了瘟神来了福星!”燕五立刻站了起来笑着举碗一口喝完边喝边说“小人先喝为净!” 龙青云举手喝了酒用手擦了擦从嘴角里流出来的白色液体突然手拿铜杯砸在案几上放声大喝:“已下军令谁敢不从?!” “将军大人!”一身打蜡皮甲的范长史微笑抱拳说“长史治军我是在监督谁敢不听将军令!” “那你呢?”龙青云问赵无旭。 “量窄又想和诸位一同醉去所以徐徐慢饮!”赵无旭也连忙答话。 “哼!”鸣鹿拧头而起说“我?!是来杀敌立功的不是陪一帮渎客喝酒的!” “你不怕军令还是不尊军令?!”龙青云突然斯文起来。 “跪下!”范典立刻呵斥他说“亏你还是军功世家在军则听从将军令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鸣鹿不是一点酒没喝此时也正有酒劲上头最不怕杀拔剑在手说:“黑放流犯他族贱人也有资格做将军!” “住口!”一帮关外人从来没这么齐心过刀剑几乎同时出鞘围住鸣鹿。 反倒龙青云最不生气给这些游牧人领说:“你们都听听他说的这是哪的话?咱们都是朝廷的人了竟然连做将军的资格都没有!这我还做个求呢?不要怕将来包在我身上我叫你们做将军做什么子做什么伯。只要你们跟着我跟着我去打仗!这一战打完那些顽固抵抗的部众我都分给大伙!论功行赏!” 说完后龙青云看着范典问:“这样可以吧?!” “哦?!奏报过朝廷只要朝廷同意是可以!”范典立刻在不触怒这混人的时候有原则地回答。 “那朝廷同意不同意!”福禄第一个抢着问。 “这个嘛!”范典卡了看鹿鸣愣站着慌忙指手说“这小子受王子殿下的宠爱解下他的兵器将来听任王子殿下落可好?” 箭拔怒张的气氛立刻引来外面的军士鹿鸣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任这些军士绑上自己。 “失了酒兴!唱个曲子散了吧!”龙青云挥手让人都坐下说。 “是呀!”游牧人倒反过来打圆场不伦不类地说“多喝酒多吃肉这酒肉可都是好东西呀吃到肚里任何人都舒服!” 龙青云的一个眼神放了出来龙青风立刻说:“谁说的!朝廷的人就不喜欢你们看看!” “好了好了!”龙青云截过话说“唱歌不唱的怎么办?长史说个惩罚的法子来!” “喝酒!”范典立刻说。 “在军言军嘛打仗叫戴罪立功!”龙青云说标着手指头指了这个指那个“做先锋!” “龙爷起唱!这是个好办法!”游牧人和关外人都起哄起来。 “好!好!”龙青云乐呵呵地用两手制止。 “黑土长草放眼浩瀚望了又望。骑我的马来去牧羊心中依然想念我的好友----昌帖木桑。引弓射大雁音信是否捎。煮鹿摆酒无笑谈……”龙青云拿起他的铜杯合手覆住用力敲打案几。 靖康军尉们面面相觑半句也接不上。反是游牧人和关外人再熟不过纷纷抡东西敲打接着和唱“喜鸟先报马蹄后响咳喽喽!定然是他找到了牧场请我合群放牛羊……” 游牧人彻底放开了手脚都跟着歌声挽动。 范典终于觉察到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心里的不对便招手要来一个小兵低声说:“去请狄将军!” 龙青云觉得他搅兴挥手制止。 歌罢人去范典匆匆去狄南堂那里却被余山汉拦住了。 “我家主公正在歇息!”余山汉说。 “我有重要的事!”范典冒着太阳身上快起了火。 狄南堂听到了出来笑了一笑请他进去边引边说:“明日决战你应该和众人商议军机才行!” “这个将军大人只是喝酒吃肉唱歌什么谋划都没准备一点连谁是谁都不问一问认一认!”范典唉了一声说“真怕一战落败!” “他已经来了!”狄南堂立刻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也无奈地点头。 果然余山汉拦他不住。他边带着人往门口走边高声吆喝:“妹夫!” 范典这才明白余山汉受命拦的不是他他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跑到前任将军这里现任将军看了岂不是不好着就边说不好边慌忙四处躲藏他掀开榻上的皮褥撅着屁股要钻却想起来了这榻是矮土堆的。 龙青云已经进来看到了范典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干什么呢?” “我在找东西!”范典咳嗽着说。 “找什么?!”龙青云也趴过去问他看范典蹲在地下向后退自己则向前逼。 范典实在没碰到这号人忽站起来涨红着脸大吼说:“我是来看看前将军是不是要和将士们一样睡到地下的毡毯上!” “那你一会再来!我们现在要谈论军机!”龙青云边推着他走边说。 范典走了后龙青云开始问战起来。狄南堂知道他其实心怯也无底是胜是败便摊出一副图说:“这里是敌人营地前的高地明天正军向前推进的时候派遣一只精锐抢占这里。因为游牧人部族多即使注意到这里也是划不清责任的。” “我知道!有什么好处?”龙青云问。 “你看到前面地形才开始开阔高坡前面才是主战场。只要你攻占这里他们就会因为兵力无法展开开始后退这一仗到此已经胜了!”狄南堂说“这时只要老三能顶住中部草原的外援他们就输了!” “他们实力还在我们怎么这么就赢了呢?”龙青云又问。 “部众众多家口不一一退则杂乱无章有先有后必然纷纷投降!”狄南堂说“你现在应该让军士准备粮秣作轻骑追敌缴获的打算!” 龙青云连连点头推崇之极大笑说:“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约束众人不可滥杀不顽抗的敌人投降的敌人你看这办吧!”狄南堂边说边收地图然后交到龙青云手里突然眼光如电看住龙青云说“既然是天意你以后要好好善待你的百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龙青云毫无风度地去搂狄南堂的肩膀却被狄南堂推开但他还是说“即使将来做错了你也可以提醒我嘛!” “也许吧!”狄南堂苦笑。 ************************************** 就在东部决战之即中线的狄南齐也遭受了中部援兵的攻打其中领头的赫然是强劲的佐罗部人。这一战在狄南堂的计划中是不守此线的。 因为他打算在腹地破敌之后轻装奔袭接近过来的佐罗人。佐罗人在中部不是没有敌人一战不胜就要退看起来是抛弃别人而退。而同时投降了的一些东部诸部可以提供靖康联军粮食而佐罗部人收拢一部分溃逃的敌人牛羊定有丢失即使稳住了后方征集粮食困难使人离心。 两方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定然占到了狄南堂这边等于靖康从此威震草原。 如今却不一样了朝廷鞭长莫及根本无法收拾本地人心胜而不威收而不得其心。即使建郡城可在佐罗部人和猛人的骚扰攻掠下朝廷都要借助五镇来防也已经远出了狄南堂开始设想的在屯牙周围建州的可能。因为如今一建只能是飞鸟图中的地方让龙青云独大。不但如此朝廷还调不得龙青云入关他也可以有实力拒调。 应朝廷的形式虽然狄南堂眼看摸到了治理游牧人的办法但此时也是有力使不上。一个光杆的游记将军即使说得上话也因为邦河王子的评语而划出可以说话的范围外而且他这一回去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治罪。 狄南堂彻底地输掉了自己拉龙青云一把的可能日后恐怕和田老夫子一样让一干朝廷的人都不愿意沾染。 中线也因他的这一输而变得重要。因为龙青云要从朝廷那里夺人心还要留上一个威胁远不比猛人的佐罗部还要以战赏战以战养大自己。中线守得住他完全不用和巴伊乌孙对着收买人心可以通过朝廷现在有求于他完全分配草原战败各部养大自己。 狄南齐的人马早已汇齐连鱼木黎也都到了加上猛人减去减员护送龙青云的人马他手中依然有将近七千人。 战线太长了他也根本不打算去守只是屯于寅马河一处水浅的地方不怕他人不来攻打除非他们绕上几百里或者涉初夏融雪之水最多的时候过河。 即使绕了他也不怕打不掉他这个钉子他根本不信佐罗人敢深入。但怕就怕腹地战争拖得时间太久自己抢来的牛羊撑不下去。 出于他意料的是对面敌人开始出现同时斥候也从下游带来了敌人的踪迹。看来这个巴伊乌孙果然不凡。 不少人提议要他去下游截击他拒绝了不少人提议他渡河打老巢他也拒绝了他相信对面一定重兵累累而下游则是疑兵否则下游的人马定然已经举兵来夹击。毕竟他们和自己一样不能等一等就全盘皆输! 三十九 放马逐鹿(2) 很快狄南齐的猜测就已经被证实但立刻他也知道对方的奸猾和厚脸皮远在他的猜测之外。 对方的主力确实是在河对岸巴伊乌孙已经不耐烦开始试探。就在一天内接了几次小规模的有意无意之仗后那个巴比格又出现了。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哥哥按盟约来助战并责问狄南齐为何出现在这里。当时狄南齐刚接到中部的慢进的战报只以为此战要拖些时日也有些急于求战先是声讨巴比格出卖盟友接着许诺说自己愿意后退三十里决一死战。 谁知他夜里后退的那天敌人也很挑时机地夜里过河避过了斥候向牧场军杀去。 击水半渡失败的计划失败狄南齐苦战了一夜方才把敌人击退自己也急忙撤退。接着他把大军屯在鬼谷旁边静观动静却想不到来不及怎么休息人马又受了袭。牧场虽然因为良好的素养死伤不多但一些来不及宰杀煮掉的牛羊却丢给了对方。当日人马不得已退到一处无名的地方去休息其实也是被赶进去。这是一片死谷连地名都在地图上找不到。 事情也有些明了应该是有内奸在军中。狄南齐即使心中有数但却也不敢有异动接连的打击已经让众人的士气低落到极点内奸之说此时更不能说出口的。 这是一片数里长逐渐升高的平地旁边是一处狭长的沟谷一条跳跃的泉流在乱石中穿过边上的乱石中有土的地方生着低矮的灌木和小树。 狄南齐为了稳定人心拒不承认是被赶过来的但他也知道不多的食物和自己欺骗的极限连在一起只要事物一吃完什么事都有可能生。 傍晚他郁郁地在溪水边吃了些东西洗了把脸突然想起飞鸟和飞孝便问旁边的一个小伙子:“鸟少爷和孝少爷呢?还有龙家的俩小姐你让他们过来!” 飞鸟和飞孝都浑身是伤能从马刀下活命不能不说是牧场武士死命守护的功劳但这也击中了狄南齐心中的脆弱处让他自个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亲随应了一声这就出去请了他独坐在那里琢磨起地图来。 不一会飞孝和龙妙妙就来了也只有他两个到。 “飞鸟呢?琉姝小姐呢?”狄南齐奇怪地问。 “他屁股受伤了不能骑马也不能快快地走!”飞孝说说完后他很随意地过来看狄南齐的地图。龙妙妙也装模作样的上前去看。 “什么?这些天从你们汇合主力到退到这里他跟着马队慢走赶来的吗?”这种境地狄南齐不得不为飞鸟假装可怜而生气。 “还不是我姐姐说的!”龙妙妙哼了一声说接着指住地图上一个地方问飞孝“这个是什么?蜻蜓吗?” “到一边玩去!这打仗的事能任女孩子插嘴吗?”飞孝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让她去一边去。 “你!!”龙妙妙皱起嘴巴两眼凶恶起来但还是知道两人的实力有差距的便叫喊说“我问你了吗?” 狄南齐用手指头戳戳飞孝白布中的伤口在飞孝龇牙咧嘴中说:“你小子能看懂吗?” “我怎么不懂这不是勒线图吗?”飞孝边用手摸边说。 勒线图主要以河流曲枝进行基本描绘的地图以草线勾出辅助其余山谷等地。根据“制图六体”“分率”“道里”“方邪”等都不能很好地描绘可以说是最难懂最难一掌握的地图。狄南齐惊讶不已觉得他在说谎便顺手点了几个地方让飞孝认。飞孝一一点明表示自己觉对认识。 飞鸟在龙琉姝的搀扶下姗姗来迟一走近就听到飞孝大谈此仗该如何打不由吐着舌头偷笑。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龙妙妙可找到一个出气包了爬了乱石拧住飞鸟就垂打。 狄南齐正训着“狗屁娃子”更正飞孝的看法这时不禁愣住了怎么也不明白飞鸟为什么遭殃。龙琉姝一边阻拦一边问:“你这是在干嘛?他又怎么惹着你了?” 龙妙妙被自己姐姐拦住却依然撇嘴狠叫:“我看到他就生气!” 狄南齐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当他们又闹什么矛盾劝解了一会说:“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闹来闹去的。为的是让你们跟在我身边见见怎么打仗!” 飞鸟躲在龙琉姝身后不停地对着龙妙妙指狄南齐急切地说:“叔叔有话说呢一块听听!听听好不?” “马上就要和众人议事了我让你们一起听听。此战无论胜败对你们来说都是经验!”狄南齐不得不严厉地说。 “三叔怎么知道一定输?”飞孝问。 “诱而无果则立战!”狄南齐说“可见那个巴伊乌孙是个厉害的角色。何况我军中有奸细军机一次一次被泄露出去如今逃往这里其实是被困围外面的通道一定被少量的佐罗族人把守!” “又议论什么?揪出奸细?!”飞鸟看向自己的三叔腻忽忽地贴了上去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那你说呢?”狄南齐没好气地说“就是怀疑有奸细才要勤更换军令的!最好是尽快摸到我们在哪都有哪些路出去。” “三爷!”两个牧场武士按刀而来走得很快“猛人在闹!” “闹好呀!我们正缺吃的呢!”狄南齐一改在孩子面前的温和狞笑一下站起来便带人前去。 “干嘛?!”飞鸟一把抱住他问。 “去一边去!”狄南齐站住解开飞鸟的手。 “我知道你去杀他们!”飞鸟抽*动了一下说“你不觉得他们闹得蹊跷吗?你以为他们是奸细吗?我知道有一条路别人挡不住的路不用省粮食不用杀马。” “是吗?”狄南齐答着停也不停。 “真的!”飞鸟有跑过去抱住他执拗地说“你先看看!” “看什么?”狄南齐喉咙里低吼一声欺骗性地转过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驱赶他们从来时的路杀回去而已也仅仅是开路。这一战不能让巴伊乌孙的人走脱!” “这里!”飞鸟不管他的话指住溪流说“三叔你看!这上面多处都是石头下面一定无多少淤泥而且此水是往坡高方向慢流可见不会碰到瀑布崖。只要我们在上游堵了溪流就可涉浅流而出!” 狄南齐突然嫌飞鸟的声音过大赶快压低声音说:“傻了吗?你!小心奸细!”接着他回头看住两个牧场武士游看几下突然眯起眼睛说:“性命悠关你们两个不能走漏半点风声集合起你们两个的人过来我挑选人动手堵泉。到时你们监督别人先走!” 狄南齐虽然不敢相信任何人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保密了。他提前让大家好好休息直到下半夜中才突然堵了泉水号令众人在趟水而出。 黑夜中监督虽然困难保密仍然不太成功但是考虑到巴伊乌孙应该在往东行进的路上休息。即使他得到奸细传出的命令那时自己也已经出现在他后面了反而对整场大仗有好处。 所以狄南齐并不怕点足三百名精锐跟自己先行打算有什么情况先行应付。 人马不敢慢行在幽深而有余水的通道中不敢点起半点灯火踏出清脆的回音。 天名时分队伍都出了这未名的死谷跳到草原上。这里竟然有一处营地想不打搅他们都不行狄南齐带三百人瞬间袭击了营地接着向俘虏们打听路途。 得到想要的东西狄南齐在飞鸟缠闹下突然起了慈悲没有杀掉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党那人的古纳达人。他边四派游骑斥候边把不能再作战的人和一小半的武士留下又征集了营地里的马匹带其余的人一人两匹马沿路东行! 以轻装马队袭击另一队也轻装前行的马队是相当困难的统帅必须是那些对地形相当熟悉对敌人行路能力相当地了解对敌人轨迹非常地明了的人。狄南齐并不完全具备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谷中溪流穿过反成了一处近路。 但他已经断了东部腹地之战的消息也只图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劣势避免奸细。当天斥候骑垮了十余匹骏马终于找到了巴伊乌孙并在固定路径上给他汇合。巴伊乌孙离包兰只有四百多里离此处一百余里可谓正是时候。 狄南齐当即出一人两马换乘追击是否及时追得上能否夜中袭击他心中也无底。敌人也是轻装夜中和衣休息游骑四放成功几乎并无可能。但他却有另一种考虑那就是只要他接近而不败就能给巴伊乌孙以震慑。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天腹地游牧人联军全线溃败而且是说不出理由的败。 早晨龙青云让马队占了高处各族人在推举的指挥人----惊典惕儿格的率领下猛扑反攻打算打掉这只犯险的孤军众部族合力轮流出战形势紧急。 当时龙青云身边诸人都怕此军被吃掉但龙青云却出于对狄南堂盲从般的信任并不救援只是将正军按计划非常缓慢地压了上去。高地之围反而很快被解除众多游牧人恐慌起来派人到靖康边说什么“有本事你们后退多少里我们打!” 龙青云不理继续推进。由于坡地被占兵力展不开惊典惕儿格只得强令让一些部族到前面迎敌让一部分部族在后面迎敌。但是很可惜他再无力指使众人众人都纷纷说着义正辞严的道理却谁也不肯第一个迎敌直到他们连这次迎敌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好仓皇后退。 公证地说只要他们能一心恐怕迂回包抄的可能都有。 这一退果然便是一败。很多部族想都不想就各自逃跑也有一些部族在纷乱的撤退中遣使者去靖康军营投降。龙青云不敢急追而是忙着下达军令约法三章: “杀人者死! 掳掠者死! **者死!” 为此他还亲手拿了一把剑出来自刺了一剑以示为将来自歉表明将来犯者当无可赦!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注释:制图六体是晋代制图学家裴秀提出的绘制地图的六条原则。 “分率”用以反映面积、长宽之比例即今之比例尺;二为“准望”用以确定地貌、地物彼此间的相互方位关系;三为“道里”用以确定两地之间道路的距离;四为“高下”即相对高程;五为“方邪”即地面坡度的起伏;六为“迂直”即实地高低起伏与图上距离的换算。 三十九 放马逐鹿(3) “诸位兄弟都是我的胳膊诸位儿郎都是我的血肉和毛哪一个我也不人心抛弃我宁愿刺我自己也不希望将来你们死于我的刀剑下!”龙青云是这么说的在靖康人的大吃一惊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据说此次宣约是在游牧人刚刚撤退过的营地里进行的。数万人----关外人靖康人下野地的游牧人都立于高地下而龙青云骑马立于坡高之处宣读约法和自己的话。通过传令士卒和军官有次远连竟相传话。据说当时草野突起大风向东狂刮不利追敌乌云遮日事占大凶。自龙青云高处慷慨讲完一席话刺自己一剑后风向立转云开阳现。据说就在那时已经西去的太阳带来万丈的金光度满坡顶无论是龙青云的青骢大马还是流出的血液还是他的全身都被这金光孕出神奇的色彩。据说当时数万人膜拜声呼震天不少正在逃跑的游牧人突然转向投降。 不过这都是据说,事实远不是这样。 真实是龙青云只对十数个重要人物才出了点血混在酒里强迫让众人喝下去然后宣布自己的约法三章。而且当时虽是在下午但是离太阳落山还早数万人集合宣读盟誓花费时间太久根本是在贻误战机。至于后来为何竟然成了原先的那样龙青云一次在闲谈中给自己身边的某个人说:“天下的事真是扯淡你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哪怕不是你的本意。可别人也会四下相传拼命说这件事只有你会做也在等这你去做甚至他们相信你是秉承神明的意志才做的。为了证明你的伟大他们甚至会拉上长生天不死神山诸神和很多人来证明!” 但是无法否认自此胜利已经料定巴伊乌孙连骨头都不会拣上一个因为即使他有十倍的办法还是已经晚了。 巴伊乌孙却不知道他的骨头已经被狗叼走了反乐滋滋地当晚就收容了一万余人。之所以能打败狄南齐这不是他的运气也不是他在狄南齐那里安插了内奸更不完全是他的计谋而是他养了两头鹰。 这两只猛禽在他看来是长生天的馈赠是他十岁那年打猎时掏到的通过驯养极其通灵只要有一丝的光它们就能察探敌情。若是他有心在草原上打仗能避开任何马队不会被现。但今天他犯了个错误那就是忘记了那个他算是打胜了的人。 他如今的营地是建立在一处再平坦不过的林子边不是心生懈怠而是马队日程的极限所在。军中补给全挂在马上无帐篷无车辆一旦游骑和鹰放出来他是绝对无被袭击成功的可能的。 他注意力集中的地方不再是背后而是包兰那里。背后他在开来的路上放了足够的游骑自然相信后顾之忧已经解除。 东部各部族已经无可多少牲口巴伊乌孙也是轻装自己连宴席也摆不起。这样也好如今他已经在考虑回到中部的事了还要快快地回去回去就要向他族开战否则万人的负担不是个小数目。 “大哥!”巴山匈过来叫了一声说“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到来我们要不要夜中进军将三路追击的人马各个击破?”他名字叫巴山匈其实远没有改成巴山熊更名副其实是巴伊乌孙的三弟整个身子又矮又壮几乎成了四方块。 巴伊乌孙戴了个掏空的毡帽锥头从里面冒了出来上面用青铜装饰。他的脸扁平狭长在堆火旁边被耀着有些油油的痕迹胡子铁青但不多也不长。此时他正盘腿坐着在林子边的一棵树下避目养神。 远处有些喧闹毕竟收容来的万余人带的什么家伙什都有有车的赶车赶牲畜打地桩圈牲口还有人在生火有些男人在骂娘有些男人逮着不多的酒强灌。可巴伊乌孙就像一尊坐佛完全不为周围有所异动。 巴山匈看他的眼神有些崇敬虽然没得到答案也不得不必恭必敬地站着。他知道自己是丝毫不能因为自己是弟弟的身份就可以造次的哥哥的马刀可以随时砍掉任何人的脑袋。 “我在想我的大儿子巴特儿他很像我!”巴伊乌孙轻轻地说“我爱他!” 巴山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灿灿地一笑等着巴伊乌孙的解释。 “我要至少一千个孩子给他做随从你觉得呢?”巴伊乌孙问。 “当然好!”巴山匈实在摸不透什么意思听到有人过来转身去看。原来是巴比格带着十来个随从往这边走在草地上响声很大。 “可部族还不够大一千个随从我还养不起!”巴伊乌孙咧嘴一笑说“寄存到别人那里不是更好?” “大哥!领们我都见过了男人暂时聚不起来!”巴比格老远就说。 “男人骑马女人驾车如果有人来追他们自然就跟咱们跑了不用管他们!”巴比格笑用手指掏了掏鼻孔抹在旁边的树上“不要他们太吵我们的人都要好好休息!” “恩!”巴比格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夜色越来越重即使成了惊弓鸟儿的多部族人也大多都睡了整个营地里都是余火和呼噜声。 一匹马队就在这时在数里外掠了过来。无星星无月亮虽然草原上还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鹰的视力也已经大幅度地消减。 但一只鹰还是现了它最先叫了起来“喳”的一声向巴伊乌孙掠去接着是另外一只。巴伊乌孙一下子惊醒过来接着是他的亲随。 “快有马队!”他趴在地上又听到群鸟的掠过声立刻就站起来大喊。 众人立刻惊醒东部各族也醒了四下高喊提醒套车拉牲口要多乱有多乱不时有人踏到残火上带着火星四跑。 一片杂乱而马蹄也越来越近竟然有了惊雷之势四处震颤不休。 “至少也有六七千人!”巴伊乌孙脸色数变。营地里各族的人都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不少拖家带口的人们四处乱跑不断影响佐罗人的集结。他听的不说不准确但只是理论上的事实而已。 “迎敌吧!”一个高大的汉子骑着一匹马过来给巴伊乌孙说。 “妈的!”巴山匈怒叫带人就要迎上马蹄声声的方向。 “干什么?不打这样的仗现给我避一避避开这处土烟四冒的地方然后趁他们抢掠的时候杀回来!”巴伊乌孙高声呵斥他说。 说完他就指示一部分人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不断有佐罗部族的人跟随而去其它各族高喊着跟随却因为舍弃不下自家人追了一下就回来。 “***这群兔子养的!”一个党那汉子吐了口吐沫说。 巴伊乌孙又错了。顷刻到来的狄南齐根本不去理这些人目标明确地追击佐罗族人去了他们大杀那些落后了的佐罗族人让凄厉的叫声震惊那些前面飞跑的人。 “这是哪来的敌人?竟然对上万的俘获一点心都不动?!”巴比格大声冲巴伊乌孙喊叫但声音即刻就淹没在马提起后的风声中。 越来越多的空马迅猛地穿到了头上让前面的人心胆俱裂纷纷当成自家被杀去的人头不敢回一下地往前跑接着因马力比不上牧场的骏马纷纷四下逃窜。 到了天明巴伊乌孙面无表情地收拢人马刚刚差不多聚拢数百骑的时候敌人的马蹄声又赶了过来。 众人不得不再次奔上百里让马歇一口气。可刚刚站稳稍微休息了一下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只好再跑。 再次奔了百余里不少马儿已经吐了白沫他们又刚刚在一处矮丘陵上停下却再次被马蹄惊扰。 佐罗部的人面面相觑一点迎敌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不吃不喝不休息?!我们怎么能跑掉?”一个佐罗人恐惧地说。 巴伊乌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敌人迅猛的追击让所有的人惊恐包括最勇敢的人。他用犀利的眼神扫射那汉子很快放弃用马刀让人保持高贵的打算因为他那坚硬如铁的心硬是硬不起来。他熟悉这个汉子那是个勇敢的人跟着自己打过无数次的仗杀过很多人却想不到被惊到这种地步。 “我们这样是永远摆脱不了敌人的!”巴伊乌孙说他抽了自己的刀表示自己要留下。 “大哥!我留下!”老四巴比格嘶哑地喊了一声说“有你在你就能给我们报仇!就让我的血使男人们记住仇恨马吧!” “不!这个人应该是我!”巴山匈也吼叫说。 “争什么?!我们看看他们是谁再走不迟!”巴伊乌孙面部扭曲咬着牙齿说一只鹰悲叫着从空中盘旋落下。 一个武士伸出手臂让它停卧。 “白旋呢?”巴伊乌孙木然。 狄南齐也是在硬撑人饿得更久马也是靠为数不多的精料撑着。但他出于对巴伊乌孙的忌惮却坚决要送走这些威胁。他把人马分成三枝犹如野狼柴狗在截径追赶羔羊。两只大鹰奇怪地在头上一直盘旋引起他的警觉。他让人射掉一只巴伊乌孙的心肝后大笑着跟周围的人说:“原来他们就这点伎俩!” 巴伊乌孙刚换马走掉掩护的人便与狄南齐遭遇了只是一个错马就是十余尸体留下。辛燕和万马的人也纷纷赶来剩下的人无心再战巴比格只好带人下马投降。 “怎么办?”缴获这些人后辛燕询问狄南齐。 “杀掉!吃掉他们的马提着他们的人头回去!看看有谁还不复。”狄南齐低声说。 辛燕一摆手武士们纷纷围了那些丢下兵器的佐罗族人。 “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要干什么?!”巴比格大叫。佐罗族人把他围在中间对外聚成一个圈子。 “怪只怪你的人头值钱我也只好提住它在草原上走一圈!”狄南齐笑着说。 “那就放了其它的人!”巴比格怒喊。 “你喊错话了我要是放了他们他们是感激我们还是感激你?”狄南齐挥了挥手数把马刀在血雨中挥落。 人没有杀完狄南齐故意留下了几个放掉但不是白白地放掉。武士要么割了他们的子孙根要么割了他们的鼻子和耳朵还在他们脸上刻下“若敢东进一土则杀无赦”。 武士们送来巴比格的人头问狄南齐要不要生火弄点吃的。万马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天说:“恐怕要下雨了!” 他们都不会知道这场雨在某种意义上是飞鸟求来的。 古纳达人的营地背后有山在白天里出来逛悠不多远抬头就可以看到斜向西的山上有一处敖包。 飞鸟现这些如今投降了的古纳达人路经此地时都会对那处敖包顶拜。飞鸟自然知道那是萨满的居住包他可是对自己在蔓蔓巫那里差点变成祭品的事情耿耿于怀别有用心地询问古纳达人。 他询问的是一位晃着沙陀的老人那老人不敢怠慢给他解释说:“小主人那里有与天神共语的师公(萨曼)。” 飞鸟被勾出了好奇之心询问来询问去竟然问出那位老萨满竟然会札达(求风要雨)之术。出来后他四处勾着手指头叫人聚了一大堆到跟前。 “我们去山上看看好不好?”飞鸟勾住飞孝的脖子问。 兄弟两人带着不少少年出了。 山上依稀有些雾气可阳光却很璀璨。 山路并不难走众人走上山包老远就看到石头堆足有十来座之多上面没有想象中的布条当中的石头堆却埋藏一杆高树那高树上悬挂着两排羊头其余石头堆里都是矛。 老萨满的巴包并无动静飞鸟奇怪地喊了两下自己走到跟前挑了挑帐篷的帘子还是没动静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进来但立刻就又回头止住了其它人。 龙琉姝挨着他看了看这才知道里面小得很一个病怏怏的老头盘坐在炕上。 “你们来干什么?”老人问。 “听说你能与天神说话!”飞鸟接了句话拉着龙琉姝进来飞孝也着急地往里进龙妙妙也慌忙进。 “是吗?你想给天神说些什么?”老人用手按住床将腿放下炕“别的孩子先出去好不好?” 龙琉姝只好带着不太高兴的龙妙妙出去飞孝也跟着出去。 “为什么长生天最伟大?”飞鸟问。 老人摸了下自己的辫站了起来走到后门向飞鸟招手。飞鸟想不到后面还有个小门跟着老人出去了。 这里正是山顶老人指引飞鸟去看天苍苍、地茫茫之大草原上阳光白亮四望无际而向背后看山峦雄奇。 “原来你也喜欢站在高处四处看呀!”飞鸟感到不可思议。 “天地无极四野悠悠。人兽无论如何总要归于尘土渺小如沙卑贱如草!”老人拿着手指头让飞鸟看。 “那天神呢?”飞鸟问。 “他们活在人们的心中。遥远的古代传说那时的人都不相信天地自然于是就有了灾难无处不是沙漠天气炎热。”老人说话竟然和蔓蔓巫的口气一点也不一样让飞鸟忍不住相信。 “那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一下呢?”飞鸟从来也没听人这么讲过不由问。 “因为他们很有智慧愚蠢的智慧!”老人说接着可亲地问飞鸟“如果是你要是你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世界会怎么样?” “打仗?”飞鸟说。 老人摇了摇头。 “那会怎么?”飞鸟又问。 “我也不知道!”老人说。 “你会札达之术吗?”飞鸟问。 “只不过能摸到长生天的一点脾气明天就有可能会下雨!”老人微微一笑浑身的污垢难以形容但笑容却平和得像蒽楚湖的镜面。 “不用仪式吗?”飞鸟理解不了抬头看看结果晴空万里。 四十 病魔和药魔(1) 次日太阳果然不那么明亮。 到了下午天地开始慢慢阴暗接着起了点风。 “真要下雨了!”飞鸟感觉到天气的不可思议趴到帐篷边去看。 雨稀稀拉拉地下了起来更奇怪的是以营地为分界营地东和营地西竟然成了截然不同的天气。一边下雨一边黄亮不下雨。古纳达人很多都出来了他们地站在雨中的两边很虔诚竟然不顾雨水和泥巴跪下来念念有词。 看来长生天真是最伟大呀!飞鸟趴在那里想这种神奇的事情圣人能说下雨就下雨吗?看来还是长生天伟大圣人比起长生天来要逊色。飞鸟一边在帐篷里伸着头往外看一边在心里想每个人都相信什么。飞鸟觉得父亲的想法一定和自己差不多是相信长生天的因为他从来不让自己去摘蒽楚湖的花不让自己在河里撒尿;但田夫子却不是因为他最推崇圣人要制天命而为;风月先生呢?他好像什么都相信又什么都不相信。 二叔呢?他可能相信神对是钱神!飞鸟偷偷给狄南良扣了个帽子接着又想他的三叔。他觉得狄南齐一定相信长生天的因为他最有钱最勇敢。 所以呢对付田先生一定要用格圣因为他不符合格圣的风格时就叫非礼不仁;对付风月先生呢就是堵住他思考的脑子用女人美酒音乐来麻痹他;对付他二叔呢可能合伙赚钱会派上用场;对于三叔呢?就传一传长生天的旨意祭祀长生天。 飞鸟很厉害地把人都想了一遍这才现龙琉姝正在用眼睛瞄着他看。 我怕什么呢?但是长生天好像没琉姝姐姐更喜欢管自己那他们两个谁可怕?飞鸟吐着舌头坐回去摸了一块羊骨头扭动起来开始他赶雨向东南的壮举。 “过来!过来!”龙琉姝小声地叫着他。 “不过去!”飞鸟模仿着蔓蔓巫用死神一样的声调故意说。 龙琉姝重重哼了一声飞鸟的心猛跳一下再不敢无动于衷慌忙拿着羊骨头从毡毯上爬过去。龙琉姝看也不看就去摸他的耳朵。 “你怕不怕我?我可以与天神共语可以将雨赶到东南!”飞鸟拿出自己最最凶恶的样子吓唬说。 龙琉姝愣了一下结果却是按住他的头抓住了他的耳朵。飞鸟无奈只好去挠她痒痒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马。龙琉姝笑了起来两人在皮褥上扭到一块。飞鸟有点儿不顾伤疼只求挣脱毒手连滚带爬地到处躲藏。 两人最后都没了力气并排躺着。 “你将来要做师公吗?”龙琉姝一边喘气一边小声问。 “不!养马!”飞鸟说不过很快就有点气馁“可是阿爸说靖康都是农田我养了马也没法骑不然一定踩坏别人的庄稼。” “草原这么大为什么要到靖康去放马?”龙琉姝不解地问。 “难道我将来住到了靖康却在草原上养马?那样马儿全会被饿死!”飞鸟无奈地说。 “你上次说你老做梦梦到自己在一间全是金子的房子里莫非靖康有那样的房子?”龙琉姝问。 “有呀!大概王宫就是这样的!不过我只做了一次而已下次带着你挖里面的金子好不好?”飞鸟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看来想这就去做梦。 突然一个粗粗的声音惊扰了飞鸟的计划有人在外面喊:“不用担心一家交来一头羊我就把这次的灾难给赶走!” 飞鸟一下坐了起来脱口而出说:“哪来的师公在我的地头赚钱!” 龙琉姝坐起来把他按回去说:“赚的又不是你的钱除了钱你还喜欢什么?比如说有没有喜欢什么……”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看住飞鸟。 “还喜欢烤肉配着二叔从其它地方带回来的作料吃!”飞鸟又爬起来说“我要去代替他把雨赶走不能让他胡乱赚钱!” 龙琉姝只好再次起来把他搂倒接着问:“除了吃的呢?” “大概没有了吧!”飞鸟拼命地挣脱说。 龙琉姝有些失望哼了一声把他压住不让他动。她的身体软软的给飞鸟很舒服的感觉。飞鸟却顾不得去感觉一边努力爬一边给龙琉姝说好话:“以后我的钱都分你一半有了吃的也分你一半我们一起赶跑这个赚钱的师公。昨天的老师公告诉我说师公收报酬不能过分甚至不能收钱。都在我们家的地头上大收财物你说过分不?” “不行我全要你给不给我?”龙琉姝别有用心地问若他把喜欢的钱把喜欢的烤肉都给了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就相比钱和烤肉更---- “那我不是很穷了吗?”飞鸟又努力努力解龙琉姝的手接着补充说“你要一大半我要一小半好吧?!” 龙琉姝还正要问顶着一块盾牌的飞孝进来了口里还说着这场怪雨一进来见到两人的模样立刻便说:“好----偷情!” 龙琉姝一下脸红红的丢开飞鸟背过脸去。“一把剑!”飞鸟边爬起来边随口玩一样地说。 “我眼睛里进了雨眼花了!”飞孝很配合地说“什么也没看到!” “所以这就是我喜欢金钱的原因!”飞鸟边往外走边总结刚说完被什么绊了一下跑出好远声音在雨中传回到帐篷里“也喜欢吃的所以会永远很壮不会摔倒!” 飞孝回头偷偷给龙琉姝来补充说:“他还喜欢牵女孩子的手。以前他不知道牵了谁的手私下里给我讲了差不多一百遍!” 外面起着风伴随着雨四处乱刮呼呼作响。 走过了几个包飞鸟就看到一个粗壮的汉子在雨中赶了几只羊古纳达部的领就在他身边走着。那个汉子边走边给旁边的领阿比扎说:“领大人我在萨拉老师公那里从师多年已经获得了凡巫的称号与凶神是可以通上话的!” “啊呜!”飞鸟心中一动俯着身子在他们面前蛤蟆一样地跳并从他们眼前穿过。冰雨好凉都开始夹起了不大的冰雹他的叫声绝对是被砸中的自然反应。 “小主人!你在干什么?”阿比扎问。 “赶雨!快看!已经起风了!”飞鸟指着四周让众人看“我法力高强不需要祭祀只需要虔诚的心。”众人都看他很快围成了一个圈子。 飞鸟很迈力地跳在冰雨里一会直跳一会向蛤蟆一样横着跳。 “你?!”那萨满汉子果然眼中尽是不信却也只能站在一边看。 飞鸟努力地跳着嘴巴里呜呜着怪音被越来越大的冰雨砸得出了汗。正是他感觉到跳不动的时候天空中响起巨大的声响风更大了一刹那间扯住人的衣服想把人拉走。 飞鸟看差不多了吐出一声怪音:“你是凶神?!” 接着他自己猛晃自己的头更怪声音地说:“我只是路过!” 说完飞鸟故意照着那巫师的脸吐了口吐沫表示自己已经转醒。在那巫师抹吐沫的时候他大声说:“大家都回去它马上就驾风走了!” 说完大个大个的冰雹已经砸下飞鸟只好自己先逃。 半晌后雨果然走了飞鸟却脱了衣服在被子里抖身上快要好的伤也热热的。两天后有人来护送他们几个回家时他已经因为浑身僵硬被送到了撒拉老师公那里接受治疗了。 他跟僵尸一样给自己敬重的撒拉老师公告别接着扭着脖子问别人为什么不让他骑马而让他先坐软轿而后坐车。 众人都受不了他都黯然无色。飞鸟得了破伤风能不能好还要看长生天是否保佑他这是撒拉老师背地里说的他自己却不知道只听信撒拉老师公告诉他的话英雄将在他身上复活。 “英雄复活了我是谁?”飞鸟最关心的话题就是这个。 **************************** 半个月而已甚至能赶上农田的第二次除草这场战争不但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还已经赢得了人心。 越是这样奇迹般的胜利越是让龙青云不舒服。五镇的男儿一点也不像他认为的那样善战他们在于同样数量的游牧人作战中会占劣势他们的力气一点也不比草原人更大马刀也不比草原人更锋利进攻时杂乱退却时一窝蜂。 可战争却又一次胜利了。这更事实让他越想到在近来两次作战中默默运筹的人儿自己胜利了可他们却越走越远。 在包兰这块营地他倡议并打算维持的合木儿勒的扩展会议也要召开了也不限于党那人。部族的领们像是结队的羔羊等待他的接见闹得乱哄哄的。 昨天他接到了通知邦河王子要来抢夺胜利的果实要来在诸部族领面前露脸。公允来说虽然他并不担心什么毕竟他从邦河王子那里要来了不少利益还把不满送了出去但他还是有一争长短的打算的。 被打掉的游牧人将由他分配顽抗的敌人由他追缴五镇建军也得到允许。他从李卫那里挖来消息他由于功劳卓越被上报了朝廷中央。被人嘉奖何如拿到自己的最大利益只此一条他就不该放弃合木儿勒大会的理由所在。 可朝廷的公文传来颁狄南堂以从六品官员候补入长月调用。等他知道后狄南堂已经返镇子了他四处问那些靖康人最后才知道在靖康那里此官是芝麻中的芝麻。 也许狄南堂对靖康朝廷来说就是一根草但对龙青云来说却是价值连城所以他放弃了合木儿勒大会要星夜赶回防风镇告诉他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 龙青云这一走正赶上和少年人一路。本来他怕耽误了时间要提前快马而回的。但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了来飞鸟得了破伤风他这就放弃先行的打算。 马车晃动着在路上颠簸。 车中因四处不透风而闷闷的。 “你病了!不要乱动!”龙青云收回自己的心思努力劝飞鸟。 “病?!不是的舅舅!”飞鸟口齿不清却死不承认说“我很好还能大口吃肉呢?” 龙青云无奈对舅舅一词有点不太满意便坐到他身边再次遮去马车露风的地方说:“你不光要叫我舅舅也要和叫你阿爸一样要叫我阿爸的!” 飞鸟晕了一下哈哈笑了两下惊讶地看住龙青云。 “琉姝和你是不是很好?”龙青云看他不相信就问他。 “难道好得很了就可以伙一个阿爸?!”飞鸟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话心里觉得荒唐极了立刻想到飞孝叫自己阿爸不叫大伯也叫阿爸的情景。 “呵呵!你们将来要结婚的等你病好了就----好不好?”龙青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 飞鸟把红着的脸低下去想把脑袋伸出去看看龙琉姝却被龙青云拦住了。龙青云为了增加点可亲的程度就又说:“你们都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就开始商量你们的婚姻。说生出来后都是男子就是兄弟都是女人就是姐妹一男一女呢就结为夫妻!” 飞鸟立刻听出了不太对劲的地方龙琉姝比他大了两岁怎么可能同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能指腹为亲呢? 龙青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有了问题便觉得不对慌忙把目标转向推给狄南堂说:“其实是你父亲是提出来换养的因为我更喜欢女孩子而你阿爸更喜欢男孩子所以就他把你抱回家养的我本来不愿意你父亲一急就说了这样的话这样琉姝儿就可以叫你阿爸阿爸你也可以叫我为阿爸!” 只是他没明白自己的话错在什么地方没现飞鸟不明白的所在。 飞鸟怪异地看着他心中却念叨起来:“竟然撒谎骗我!他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接着他把这些归结到自己的病上说他不相信那是病那绝对不可能只不过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担心表露出来而已。 他嘿嘿笑了两下来缓和却还是想不通道理。 “要是你阿爸出远门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不好?”龙青云摸了摸他又说“能挽留住他更好!” 飞鸟呜呜了两声看来是听不懂龙青云的意思。 龙青云叹了一口气也没坚持让他表明态度。 四十 病魔和药魔(2) 关外也到了多雨的季节又有了小雨一切都灰蒙蒙的这天地原野无端端多起了少许的萧杀。 狄南堂顾不得感受着冷雨扑面在青灰色的街道当中纵马狂跑。他奔到一处挂着葫芦的草幡的店铺甩蹬下马缰绳也不系忙冲冲就进去了。 “先生!先生在不?”他面庞铁青着大叫。 一个暗褐土色衣服的中年人慌忙撑在小案上站起来问:“小少爷的病又恶化了?” “不停地笑痉挛连连吃不进东西!”狄南堂一步跨上前扯着先生就往外走。 中年人被拉得有些踉跄他挣了几下挣不脱便叫嚷:“我拿些许药!” 狄南堂这才知道自己着急过了头他放手让先生去拿药自个慌忙抹去头上的汗。在他极其不耐中那先生找寻了一阵子终于摸了点药边往木箱子里装边说:“蜈蚣还有只是缺白头蚯蚓此时有了雨应该可以找到!” 狄南堂知道先生问医有个讳就是不给乱问他也不管这蜈蚣是毒虫着急地说:“这金疮痉可好得了?” “只要他性子好那就能好的!”先生边安慰他说边随手招了个徒弟。那徒弟笑了笑捧起炉火边的药锅跟在后面。 这病需要静养受不得半点外界刺激。一家人都不敢进去都守在飞鸟的房子外失了魂儿一样站着。花流霜见狄南堂带先生来微微松了口气问:“很严重!小姐熬不住回家看看大爷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了!” 狄南堂点了下头强作镇定当成自己什么事也没有不紧不慢地推门让先生进去。先生跨进一步突然回头一边安排了徒弟点话一边让狄南堂找些白蚯蚓。 “要它干什么?总不成能治病?”飞孝把眼神在细雨地里看了一圈说。 花流霜打家人和孩子们跟着那先生的徒弟一起去找自个双手交握颦眉不展来回走动。“不碍事!”狄南堂伸手把她拉在身边说“他命硬着呢死不掉!” 先生进去半天了两人都苦等不得都很急躁这时听到有踩湿地里出的声响他们以为是抓蚯蚓的回来了抬头看却不是。龙蓝采带着龙琉姝过来旁边还带着个穿着黄白衣服的人。那人身后跟着几个徒弟模样的从人。 “爷!这是朝廷里的名先生王子殿下身边的!”龙蓝采站到狄南堂身说随后她把门推开让那先生进去。 黄白衣的男子很洒脱面皮白净大袖握在手中每一步都是一尺多的距离。他也不给旁边的人说话倨傲地看了一下这就抬脚进去。刚进去他又出来大声说:“怎么还有土郎中赶走把他给我赶走!” “两人总比一人瞧得好!”龙蓝采有些惊慌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就走。 狄南堂请来的土医生也慌忙出来微微惊愕地看着面前的黄白衣服人。他掩上门轻轻地问:“你是?” “太医你可知道?”男子摸了摸胡须冷然说。 土医生摇了摇头看住狄南堂问:“什么是太医?!” “给国王王子看病的先生!”狄南堂回答说。他对这位太医的言行还能承受但怕那老交情的土郎中受不了不由微微歉意一笑。 土郎中姓胡是本地人一手医术无得挑剔。他听到这大牌的名头酱紫色的面孔立刻泛起了兴奋的红晕还伸手作引:“噢!是是!你进去!” 等这位大来历的先生和自己的徒弟们进去狄南堂便问龙蓝采:“大爷找的?” “钱不少要还要王子殿下话才来!”龙蓝采有些厌恶地往屋子里看一眼说“看不好小鸟的病我就把帐一块算!” 胡郎中弯着腰往门上趴随后回头又激动地说:“想不到真想不到!只求出来后给我点指点!”他必恭必敬地站着一直到自己的徒弟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伸着黑手上的陶罐还是一动不动。接着他摸了几个蚯蚓看让徒弟拿去洗。 “小少爷离当日淋雨到真正作差不多七天又有内行的人现得早提前用了药不是很严重!”胡郎中安慰狄南堂说。 那大牌先生终于出来了他甩手给了狄南堂几包散剂说:“弄些黄连厚朴!加上这些个存命散和玉真散要是不见效那就是没救了!” “你?!”龙蓝采的脾气终于作了。她是出了名的火暴性子听到这话哪里还压得下火这就抬手去打。 狄南堂知道这要打下去就是冲的不是这先生那么简单了慌忙拦在妻子面前说:“生死有命哪能怪得了先生!” 龙蓝采不依狄南堂不得不强挽住她的手。那先生才冷哼一声停也不停走脱。 龙蓝采挣扎去追被狄南堂抱住尤手脚挥动大声恐吓。她见那先生走掉却突然转移怒火盯住一旁看不出紧张神色的花流霜静静地看然后推了狄南堂一把撒气。 花流霜连忙去劝她龙琉姝也跟着去劝。 “你巴不得儿子死好让爷入朝做官!”龙蓝采走出了好远恨恨地说“我大哥只是留飞鸟在身边而已!” “怎么会!”花流霜虽然受了委屈却仍然安慰她说。 “你不要假装说好话!人人都知道你嫁过来后两人就厌恶小鸟儿!”龙蓝采口不禁言大肆糟蹋他们两个。 花流霜不知道怎么回事。龙琉姝却再清楚不过给花流霜解释说:“我阿爸想留住伯伯可是伯伯却不愿意留下。阿爸只好让飞鸟留下可伯伯也不同意说儿子是他的是死是活由他说了算。他们两个都很生气。” “原来是这样!”花流霜微微叹了口气用手扶住龙蓝采说:“男人的心思我们总是难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听从就是!” 狄南堂远远地听她们谈论把手里的药给胡郎中进了隔壁的房子。他也不想去看人煎药也不想去看飞鸟闷闷地躺在毡毯上翻来覆去。花流霜进来看了看也没敢劝他便又出去。 好长一会后狄南良突然推门进来他慌忙伸手抹了泪痕若无其事地坐起身来。 “靖康有什么好?”狄南良看住他红红的眼睛问。 “都好!”狄南堂说。 “也都不好!”狄南良说“你把家业都抛了难道非要图个封妻荫子么?!要是诸多好祖上也不会只身一人逃到了这里。龙爷如此待我家甚厚你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此去负得起这个义么?” 狄南堂见他一付说客的模样心中厌恶挥手赶他不轻不重地说:“知道了!”说完自个起身出去再不理会。 狄南良讨个没趣跟上来问飞鸟的病接着安慰了几句转话又说:“自小听兄长讲一个典故今日又想了起来巢父、许由来。” 巢父、许由都是上古高士一个因听说有官要做便觉得自己耳朵受污以颍河之水洗耳。当时巢父正在牧牛怕许由洗耳的水污了牛口特地牵牛到上游去饮水。狄南堂年少不得志时常常举此典故麻醉自己表志淡薄。今日狄南良说来一话两意一是说狄南堂破了自己先前的话二是说他竟然听自个说一句半句的就嫌不中听。 “你无意归国还家我也不说你你也不要再劝我志向不同就各行各便!”狄南堂呻笑一下止住狄南良自个进了飞鸟的房子。 飞鸟的嘴角上弯却不是笑而是不得不笑他浑身僵硬小腹肌肉硬绑绑地最是难的莫过于牙关紧合吃不下饭。花流霜和龙蓝采正一个人掰他的下巴一人喂他药粥吃。狄南堂叹了口气无什么表情地看看这又走了出去。他心个最是让人看不透无来由又曾经让飞鸟做殉品也难怪仆人和蔡彩都在传言他极讨厌儿子。 花流霜回头看着他推门出去心中却在想一个人到现在怎么还不来。 “这兄妹两个也是的怎个一个病另一个也病!”蔡彩转着身子晃进来一露面就用尖高的嗓子说话但看到龙蓝采的目光就停住了。 “是呀自小就是这样的!”花流霜点头承认接着否定蔡彩的高声嚷嚷“这病最经不得吵我刚把几个偷进来的孩子赶走!” “这是邪气!吓走了邪物想不好都不成!”蔡彩得到了些底气得到了撑腰人立刻看住龙蓝采大声地吆喝。 “好啦嫂子你回你屋看看落开从酒楼回来了没有!”花流霜轻声曼语地叫她走。 “你们都去吧我伺候人的时候多喂东西我最拿手!”蔡彩走过来抢了碗接着拿了勺子在汤里抿了几下乐呵呵地挖出点给飞鸟喂。飞鸟的眼睛还会动转了两下努力地合上嘴巴憋了好半天力气来下咽食物。 花流霜笑了笑转过来站到一边人她上前。蔡彩一边给说着话一边把飞鸟的下巴推朝上然后站起来使劲搅和下稀粥斜着碗凑上去。原来这就是她的经验却是直接倾倒。龙蓝采也是个急性的人却也觉得这样吃无什么。 飞鸟的眼睛飞快地转着想动手阻拦浑身却不听话只含糊地“啊”叫了一声。花流霜也只是转个脸便看到飞鸟的嘴巴里一下倒了半碗的粥半稀半稠的粥水从嘴角下流。 “这儿子还是自个的好!”蔡彩别有用心地回头笑笑说。 飞鸟开始受呛接着痉挛张着嘴巴吸吐气浑身如同中邪般剧烈抖动。花流霜大惊夺了蔡彩的碗推她到一边看。飞鸟想咳咳不上来胃中又抽搐鼻腔中也辣味翻滚眼泪都流了下来接着又吐。花流霜顾不得责怪两个毛手的人又推了龙蓝采拉倾飞鸟探手抓他嘴巴里含着的食物同时大声叫着龙蓝采去找胡郎中。 胡郎中还在外面煎药听到了立刻过来手忙脚乱地叫花流霜掐住人中自个半爬上炕垫着手敲后背。接着他的徒弟跨步如飞进来在他的喊叫飞快拿了药箱鞋也不脱就走脚上炕摸出一根竿档在飞鸟身推。 龙蓝采愣愣地看着颓然好久回头看住连连问着碍事不的蔡彩握手成拳重重打在她脸上。蔡彩尖叫一声格不住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蹲在地下鼻血立刻把脸出花她生怕龙蓝采再打嚎叫着爬起来奔出去。 痉挛持续了良久飞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天人之间几进几出眼泪无端端地控制不住。旁边的胡郎中边给他揉捏边轻声说着:“放松!有异物卡在喉咙里就动动眼睛!” 飞鸟的情况终于转定几人整理着吐的和倒的东西。花流霜想在龙蓝采那替蔡彩说句话可事儿过都过了了又无从说起否则便有替人讨公道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把飞鸟窝在被子里叫住其它人往外走。 出来后花流霜想去看看蔡彩。路过偏室时她却在走廊里听到伯爷子在里面激动地说着话。飞鸟的伯爷爷是她捎话来劝丈夫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却恰恰相反。 “你要是回去带上我好么?!”老头说他蹲对着门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干瘪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颤抖。 “堂哥们愿意不?”狄南堂偎在他身边问。 “管他们?!他们早忘了根在哪!恨这些兔崽子他们竟然忘了本!做人却忘了本!”老人哽咽着说。 他的声音酸酸的竟然让花流霜有些难过。 “只怕你身子经不起路上的颠簸!”狄南堂说“你若有什么心愿我回了老家办掉不好吗?” “受得受得!我还能骑马放羊呢!”老人执拗地说几乎想证明一下给侄子看。 四十 病魔和药魔(3) 老人的执拗给花流霜以感触她虽然不想入关却不是抵触狄南堂的重国情节而是为身家考虑。单单撇除和龙家的关系和龙青云的意思外她还以一个女人的心思不想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更不想让兄弟间都撕破面孔分道扬镳。思绪纷乱下她不想听下去也不想想下去匆匆离去。 烈格勃儿腰里别着把铜镰抱着一大捆鲜嫩的青草从外面回来前去喂马她经过花流霜身边问候了一句。本来牧场里的马大多是喂精料来养的可烈格勃儿却总是觉得马不吃青草会生病动不动就从外面弄点草。 花流霜还了一句却奇怪她为何还有这样的心情便问她:“怎么又去割草了?” “二爷说马还照样吃草水还照样流!”烈格勃儿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说给我的就去割了些草!” 花流霜哑然弄不明白烈格勃儿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也弄不明白狄南良是不是别有所指若是那他就是暗自告诉下人主事的人什么时候都在暗中表示家中将由他来做主。想到这里她打了冷战若是真有了这样的心理那可是兄弟反目的先兆若是不把钱财人们的成分算进去还有其它的原因吗?具体又是什么呢?她说不明白。 她想去找狄南良探探口气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只好作罢却想不到狄南良却先一步找了她。狄南良近来消瘦了不少但精神熠熠眼睛尤其深不能测。 “嫂子!大哥心意已经定了我看是劝不住了!以前我总觉得大哥是个做大事的人生意场上没有人比他更有眼光更敢下手不想如今这么庸懦跟个腐儒似的!”狄南良说。他更像是随便的感慨但要此时心境下的花流霜来看他也是来探自己探兄长的决心的。 “不好说!龙爷怎么看有没有给你提过?”花流霜反过来试探问。 “呵呵!有过一点说是让我劝劝大哥的!”狄南良回避她的目光说。 花流霜更警觉若是龙青云要他劝的话定然有回避的内幕在里面放着而狄南良无论是给自己说时还是给狄南堂说时都是淡淡而过看来应该是藏了什么心思。“难不成他要给你大哥反目?”花流霜故意把口气放平淡。 “去!他会给我大哥反目?他都打算让----”狄南良轻轻一笑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 “打算什么?”花流霜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口风迫问道。 “并为一家!对了飞鸟怎么样了?我这个做叔叔的竟然也不能好好看在身边!”狄南良也平平地回了一句转过来说到飞鸟的病上“只求他不要烙个后病!” 花流霜总觉得他藏掖了什么边看着他又去牵马叫人一同出去边想着是不是把自己的的顾虑和看法说给丈夫听听。 她这就去看蔡彩。蔡彩正嚼着舌头给儿子说龙蓝采的坏话哭泣着说她有多难儿子多不争气。花落开也不敢应声低着头陪伴一脸青紫的母亲坐着手里却摆弄着一把好看的玉石坠。 花流霜进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蔡彩埋怨她说:“却不想来了个凶巴巴的大小姐你也忍受得了?” “别说这个。你却不想你差点害死我儿子!”花流霜不满地说。 “他身上流的可有你的血?你当我不知道?何必为了妹夫迁就呢。我看把落开过继给你好了他虽然不成器也是咱花家的种人也孝顺还知道用自己的钱给母亲买东西!”蔡彩边说边打算去从花流霜手里去抠那装饰坠子。 “阿妈我下次买给你!这个东西可不是给你的!”花落开紧张地拿着站起来就往一边躲。 “那是送你姑姑的?”蔡彩拿起手帕抹了抹疼痛的红鼻子还轻轻“哎呀”了一声。 “我看是送给相好的!”花流霜看他的样子便微笑着说接着转题又说“我看着飞鸟长大知道你性子毛虽然莽撞了事却不是坏意你也给他二妈说说免得她看你就生气!你的‘儿子还是自个的好’的话别乱讲我还不知道你心底怎么想的?他父亲也不打算给他儿子半片砖瓦不然是在害他。落开还是自食其力的好!” “那姑爷的钱都给谁?南不成给南边走路的?我怕的是你将来姑爷老了你指靠谁?”蔡彩加快声音争辩说。 “你出去去看看你表弟!我给你阿妈说会话!”花流霜打花落开说。 花落开点头出去。花流霜见他走了自个坐下来半提醒说:“这些话给我说说就算了叔总亲过舅要过继也轮不到我们落开更不要说鸟儿还在。你别看老二在家多温文出了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他在关内怎么杀人的?一个合伙做生意的不守信用他当着人家的面绑了人家儿子只一刀就掏了心出来转身喂了狗把那人连吓带心疼地给看死掉了!” “你别吓唬人?”蔡彩抖了一下“关内的官怎么不抓他?” “没凭没证谁怎么抓他?何况他结识的都是些大人物谁又敢抓他?你看他身边的那些个人哪个对他不是必恭必敬的?镇上能镇住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龙爷一个是他大哥。你没什么事别乱给人嚼舌头。说东道西的会惹祸你妹夫他都打算抛了家业入靖康说是去做官其实是想眼不看为净!”花流霜轻轻地说“这男人间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搀和这传家的事你更也不要搀和我哥没有说过你?我还记得你说我花遏哥的不好花逐哥要割你的舌头。” 蔡彩被翻了老帐老脸挂不住突然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哭起来说自己命苦说自己好心没好报说自己养儿子多不容易说自己给花家留了根。 花流霜无奈地叹气站起来要走却见蔡彩突然又叫她。“你们去了关内可不能抛了我娘两个!”蔡彩拉住她的衣服说。 “我原本打算给你足够生活的钱可怕你有了钱就去赌!”花流霜回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接着就走。 飞田正在给花落开说话那个玉石坠子却拿在飞田手中。花流霜路过时一眼就看到了有点怪侄子不成器。他都十八岁了却还是只去接触那十来岁的孩子这又不知道有了什么事来求飞田办。不过她的责怪接着被怜悯代替他跟着自己的母亲流浪多年到处被同龄人甚至更小的孩子欺负也难怪久来懦弱。 “飞田!你又给哥哥胡闹什么呢?”花流霜随便问了一句。 飞田绷住嘴忍笑伸小手举起那块玉坠说:“看!好看的石头里面还有鸡血一样的东西呢!” 花落开在一边张惶地目视飞田花流霜说了几句让他上进的话赶他去抽时间认字自个牵着飞田走。 “不要骗你表哥你飞鸟哥哥知道又接着骗你东西!”花流霜说“到时因为你有错在先谁都帮不了你!” “我哪里会骗他?风月老师说:‘无鱼在缸(无欲则刚)。’”飞田大为不满地甩甩头“按飞鸟哥哥给我说的意思就是不要想拿鱼放在缸里养那样鱼迟早会死的子说缸中死鱼(纲释愈余----杜撰意思是越是有明确的法纪越是有可钻的空子)。” 满怀心事的花流霜顿时被她逗笑说:“你哥哥又骗你啦!” “哥哥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他送了琉姝姐姐一块很好看的小石头我也想要一个。”飞田说“飞雪也想要。” “很快就会好的!”花流霜不愿意在小孩子面前谈论病情的凶险接着问她“你怎么知道你飞鸟哥哥送了别人石头?” “妙妙姐姐说的她说琉姝姐姐把石头当宝贝她也学样把石头嵌到银子里带到耳朵上。”飞田说。 “噢!是吗?”花流霜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难道你表哥也送你石头让你装饰耳环?这么大看你要多重的银子说不定把耳朵都给你坠掉。” “他才不会那么好的!他是让我送给琉姝姐姐的。”飞田乐孜孜地表示这不是自己的难题而是别人的难题。 花流霜一下停住了用狐疑的目光盯住飞田看。她知道这可不是小事情花落开也长得仪表堂堂比着年纪小一圈的飞鸟更容易赢得少女芳心而一旦扯出话题即使飞鸟小不懂得什么那狄南良也容不下即使他容得下龙青云也容不下。这当然是有点杞人忧天她心里担心倒不多但就是不舒服尤其想到蔡彩提到的过继忍不住觉得那是鹊巢鸠占的味道。 “去!不明个你把石头还回去就说你琉姝姐姐不要还要用你琉姝姐姐的话来告诉他他再胡闹就割他的舌头!”花流霜安排说。 “为什么呀?”飞田问。 “不要问你记住不要乱说。”花流霜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管不管用但还是安排说。 是不是要劝狄南堂等飞鸟好了先把龙家小姐要过来这样家中捆了两个龙家人总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花流霜自己安慰自己说。她远远看丈夫出来送伯父走心头又是一阵乱麻。 她站着等丈夫回来。好长一会狄南堂这才回来见到花流霜在看他笑了笑。 花流霜问:“你心里是怎个想的?能给我说说吗?” “你担心我还是担心我们家?”狄南堂问。 “都不是我总觉得----总觉得他二叔有些反常!”花流霜说。 狄南堂率先进房子花流霜知道他有话要给自己说也赶快进去。 两人沉默了好久狄南堂这才说:“你和儿子都是我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 “要不要把琉姝娶进来?”花流霜问。 狄南堂笑笑说:“现在没人能为难我们!” “龙爷也不怪你负义?”花流霜问。 “会的!但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不会因为心中的小愤而去做错事。我担心的却是第四个人!”狄南堂胸有成竹地说。 花流霜见他有如修仙得道一样虽然理解不透但还是在心中嚼味。 “我嫂子母子怎么办?给他们点钱财让他们在这里安个家吧我们什么人也不带一家五口回去。”花流霜说。 “为什么不带他们?放在这里你放心?”狄南堂愕然。 “不然我还有更不放心的。”花流霜说。 两人密语很久都是说些还家的话接着忽听到飞鸟房中的琴声大作。 “他好了?怎么会这么快?”狄南堂差点没跳起来但接着又失望地坐下因为他已经听到琴音的流畅不是飞鸟的断断续续。 风月老师略微带着哽咽的声音扬起他在弹唱一古老的曲子。 “马厌谷兮士不厌糠籺;土被文绣兮士无短褐。 彼其得志兮不我虞;一朝失志兮其何如。已焉哉 嗟嗟乎鄙夫。” “风月老师是奇人他难道知道我儿子再无痊愈的一日了?”狄南堂尽管觉得那不像是丧音但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男儿终于也有弹泪的时候! 士子命运多是坎坷真正沉浮随心的有几人! 花流霜大哭。 四十一 利矛坚盾(1) 青黄不接继已过去靖康形势未见好转。 大片农田因战荒芜直州等地的庄稼也虫害严重夏粮只有五分收成并不能解燃眉。 朝廷和雪莱星月等国又交恶朝廷依然不能解决粮食问题不敢胡乱收粮只能减免赋税。大将军因坑杀投降冷了马孟符的心又加上监国均令不能算数马孟符拒绝投降只是反复向西庆求救。陈万复威名四播至他死牵连甚重凉国上下都已听闻。如今到处有人借梁王逃去的第三子屈元勤之名作乱西庆打通补给通道已经几无可能马孟符自然也认清了形势只求能大败王卓能让靖康不得不受其降。 如今双方大小几战王卓每战都失利但东部渐稳小败不掩大势。同时健布突然出现劫掠几处西庆占据的地方战不留俘。仓州雄角城彻底成了孤城夺取夏粮的本意即刻落空。由于缺粮马孟符不愿杀马竟然让数万人以死人之肉为食。雄角城中民众中传闻他要杀尽城中百姓充为军粮反抗激烈城外犄角大营中不得不空出入城。 王卓与健布于是共围雄角城。王卓因王乾而与健布有嫌隙按住军伍让健布新组建的马步兵独战。马孟符从俘虏中摸到风声突然只打健布。让他如意算盘落空的是健布组建的两万骑兵无论战法还是骑术都已在数次战阵中开始成熟他的饥马饿卒落败。 马孟符无奈备人肉突袭在夜县再次被健布追上只得再战。 健布当时并无多少兵力诈称招降却于马孟符犹豫中夜中掩杀马孟符大败手下只有不足万余。 让人意外的是天明后健布再次追击招降。马孟符惧被迫投降。 天下似乎太平了但仅仅是似乎。西部需要粮食而监国年后放掉仓中粮食把靖康王安排的替罪副太仓令杀掉以邀买了民心后来又免许多地方的赋。此时缺少可用之粮无法补赈。 噩梦远非如此。阿古罗斯太阳部也在冬天受了特大风雪春上又有瘟疫横行牛羊羔几乎断墩。太阳汗拓跋巍巍为了缓解民用不断在马孟符在仓州的春季就开始侵扰陈州此时又突然奔袭打下了凉北城。 举国震惊。 朝廷又不得不接着用兵西北。秦台被逼无奈中只得从新加赋闹得人怨。 国家依然在艰难中摇摆。靖康王依然不见动静连是死是活都被封锁得严严的民间竟然有关亲王谋图王位圈禁或害死兄长的传言。 秦台也苦于无计大小事情又不敢通报靖康王。方良玉荐健布领军秦台先是应诺最后又反悔改为大将军王卓。方良玉知道前战王卓有过他为了取任军方不好惩处便借此机会让他抵过。他虽然摸不透某些事情的背后但也知道健布新设的骑兵虽然少确适合和游牧人作战便拼命苦劝。 秦台被他缠得头疼干脆让王卓领健布麾下兵马接着又嘉奖健布让健布归京。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接二连三出来的事情都让秦台束手。这不多的时日就让他那开朗的脸上起了岁月之痕眼窝深陷。 这日早晨他因晚上贪杯误了时日起来时太阳已经升高。他边让爱妾给自己穿衣服边念叨着细碎的朝事不无感慨地说:“王兄在宫中时所出举措我嘴里不说心中总有疑问觉得他处理的不好。今日他放手让我去做我才知道这天下的事情就算缠麻根本不适合我这样的人端坐一日来结疙瘩。” 这侍奉他身边的黎菲品行很贤人又温柔可人极得秦台喜欢此事一边弯身替秦台整袍折一边小声劝谏:“爷又说笑话了。圣上对你恩宠有加你得不负圣望才行!” 秦台闻着她晨起简单挽在头上的马坠心中起意突然把手伸进她那不整的衣襟内。黎菲娇哼了一声柔弱无力地让后一步一边看旁边的侍女一边又提醒秦台还有大事需要处理还说有官员催了几回了。他呵呵笑了几下按住色心嘴里快地说着:“对对对!” “真不知道我今日累到头后将来侄子们是否感激我!”秦台亲了她一下这从套内往外走。突然一个飞奔的小厮横里冲出来直接撞到他身上。 “王爷!娘娘娘娘他不行了!”小厮连道歉都没一句就毫无规矩的呼了一句。 他母亲是无品宫女不知道怎么被三世王幸了这就在三世王高龄的时候有了他。本来以他如今享有亲王爵的身份完全是可以把母亲要到身边来的但是他母亲不肯即使染病也不肯住过来。 “我母亲她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秦台大惊雷动一样地说。 “她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正为国事操劳不可分心!”小厮吓得要死慌忙解释。 秦台奔到王府里喊要马匹结果等不来自己奔往外面的马栏连黎菲在后面叫喊都不管。他最终从马丁那里要了匹马上马就向外跑竟然骑马跨出正门阶到街上。王府大院很大从人武士都来不及跟从。等黎菲叫人跟随的时候秦台已经一溜烟消失在街头。 他入了宫却实在想不到已经有官员在偏门道里那里堵他而且还都有什么大事一样是等在那。即刻他也不管不问让了马匹的缰绳往前跑。 宫中勾栏朱色俱无颜色行走的宫人依然往常一样有喜色有穆容。秦台不顾她们注目看自己甩了帽子解了袍衣越跑越快。 他母亲如今依然无名无号只住在一处别院伺候在身边的人也不多。众人见他来了个个都神色悲戚。一个太医拦了他说:“王爷你快进去恐怕还能在给你说些话。” 秦台眼泪夺眶而出这就跨步进去。一个老妇人斜斜地靠着大垫上两名宫女在给她捶身子。“你们都出去吧!”望氏微弱地说用努力睁开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秦台悲嚎一声跪在她床前。 “别怪你父亲!别怪他!”望氏似乎回光佛照竟然坐了起来。 她年纪比靖康王还小上好几岁可深宫最是莫人生气让白爬满了她的头上。在病态和满是皱纹的眉目中依稀可以看出来她年轻过那时也是个美人。 “儿子怎么能怪父王呢?好在王兄对儿子好得无法挑剔!儿子年纪轻轻就有了亲王爵其它兄长都羡慕得要死!”秦台抓住母亲的手藏在她怀里说。 “听你父亲的话好好给他分忧。”望氏如同老糊涂了一样竟然胡乱念说起来。 “先王父的相貌我都记不清了却不知道要听什么。”秦台也不得不跟着糊涂。 “和你王兄长得一模一样。他偷偷给我说兄传位于弟不合情理最易祸起萧墙。你要争气做出点大事也好让他放心。”望氏噙着眼泪说。 秦台吓了一跳想都不敢乱想慌忙止住母亲:“先王的遗诏如何能让今天的人遵从?即使有密诏有存档也无用只要有王兄还在那依然是一个矫诏。母亲怎么能把先王的戏言挂在心上呢?” “先王根本没幸过我诸子争宠你王兄最是了得唯一的瑕疵就是与一个宫娥交好先后产下两子。先王为了他能顺利继承大统先让负责起居的人记录下你然后杀掉了那个人。后来你王兄的妃子没生儿子就死掉了先王又给他指了一门亲事还找来一个出身不好的女子把你哥哥抱去他就是就是如今的秦纲。”望氏说“取字为纲是先王对你王兄的警醒告诉他应以朝纲为重!” 秦台目瞪口呆这些话不啻于惊天霹雳。他一下懵了想不信都不行。靖康王如今拘众王子们却让他监国让秦纲去经略北地。他不是没有往好的地方想过甚至都在偷偷地邀买人心却想不到这竟然是----他麻木颤栗不知道怎么说话。 多少年前的一段密闻浮出水面很多事情在羸弱喘气的母亲那里竟成了情人的约定。但他不信不相信靖康王会因为这个才重用他。 等他再次惊醒的时候母亲已经倒在床上避目睡去。秦抬抱头大哭坐在榻下心乱如麻。众多的话他不敢声张不敢出声他真想好好安葬自己的母亲让她死得像个国母而不是这么默默无闻连丧事都有如普通宫人连母以子贵的亲王母之礼都不能用因为她无名无号。也许自己只能戴孝才能表上一点哀思。 他也不能留在这里正如母亲所说的他要处理政务不能落了声望。出来后他抹去眼泪这才现自己的头冠外袍全扔了。 一个太监忙冲冲地赶来站到他身边贸然叫了一声接着问:“爷有午朝!” “什么?”秦台又大吃一惊想问王兄回来了吗却兄字堵在嘴边说不上来便说“圣上摆驾回来了吗?” “没有我也是觉得不合礼仪才给您提个醒!”太监小草说。他是往常侍奉靖康王身边的和自己关系不错这个提醒可是重要。他愤然问:“那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假传午朝大典?” “我还以为是爷用了呢所以才赶来提醒。”小草甩着菩提说。 怪不得官员一大早就去自己家接着到处堵自己原来那都是想提醒自己的。可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做?礼部省的人?还是鸿肿府的人捣鬼?秦台不敢怠慢慌忙赶去昊日殿。 快入昊日殿的时候他看到一大群官员各抱象牙如意三三两两在外侧的行廊里台阁处等候他知道这定然是旁边的朝房不够才站出来的。方良玉看到了他慌忙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秦台怒不打一处来转而责问他“你怎么也来呢?你不知道?” “我问了几处是官员们相互传的没有礼部省和鸿肿府的通知也没鸣台钟也没有三卫仪场。”方良玉也摸不到头脑。 即刻他就知道这是有人捣鬼了如此一事恐怕于王子争储有关有了这样的事靖康王那肯定要有听闻的监国逾越到这份上哪能为人主容忍?当然这也是靖康王遗留的弊端他消了一把能员大臣承接不上这样的空穴来风确也是在情理当中。 “秦台。你也太过分了!”秦颖怒气地过来指责“午朝大典你都敢还有什么你不敢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圣上?” “我?!”秦台懵了。接着就又被秦颖教训了一番礼仪说他的衣衫。 秦台也火了母亲刚死做儿子的不能进孝还要窝在这里受气。他猛哼一声用手指指住秦颖的鼻子说:“用得着你教训吗?” “我怎么说也是你叔辈又是宗长别说教训你就是责罚你也可以!”秦颖也冒火上前。 方良玉慌忙调和一群臣子也无法顾及尊卑纷纷围上来劝。 “礼部省策丞来了没有?怎么回事?”秦台推开围在身边的人大叫连连。 “此时是圣上消撤过多王爷应该起而复用他们!”方良玉在他耳边小声说“连丞相都被免了如何不乱?” “这哪行圣上亲批我有何能敢复用?”秦台不相信又畏畏尾起来接着让众人都回去。 “圣上给出他们具体何错了吗?下定案了吗?这原本就是留给王爷起用的。”方良玉边跟着他走边说“这是圣上的本意是让你游刃有余的。” “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你方相的意思?”秦台终于动怒。如今形势又有点想乱宇文元成竟然杖杀京畿县长逼死招讨西北又有战事他已经带了一头屎包要是再弄得不符合身份恐怕会跟秦纲一样臭掉最怕那时自己的亲生父亲想抬举自己都抬举不上。 “我?!”方良玉无话可说了他能说什么?说靖康王留给他做的他识不破不该他做的他做掉? 靖康王抬举一个副太仓令那是拿他来糊天下人嘴巴的结果秦台早早地杀掉。王卓军功太重靖康王有意让他犯错结果秦台却去褒奖。宇文元成是个浑人靖康王也正因为他浑才给秦台留了一个可用的利器指谁拿谁的却想不到他过早褒奖在先接着又容不下他的胡为拿了他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西庆已成芥癣两地风俗生养方式不同靖康王不敢乱安置只想打跨他再接收他结果秦台又不明白马孟符为人不守忠义秦台竟然有招降他后授以重任反攻西庆的心思。 他把靖康王的心血全白费掉自个偏偏还刚愎自用。方良玉无话可说只得在心中悲戚靖康王传国无门。 四十一 利矛坚盾(2) 飞鸟的病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是浑身僵却已经能自理生活了。 花流霜放掉家事整日里陪着他说话怕他不愿意去靖康。龙蓝采老是更她说大哥喜欢飞鸟想留他在身边她嘴里不愿意明说心里去一百个不愿意。飞鸟被造就了一围神秘的色彩不管他离开父母行不行将来都可能被别人利用。 飞鸟一边安慰她一边给那些要他留下来的伙伴说好话说自己可以骑马回来还是用不了几天时间的想他们了就回来看他们。 就在这几天里猛人的使者来了镇上讨要俘虏和投降的完虎力并商量共御狗人的事情。 狄南堂再不提回靖康仔细给龙青云谋划这件事情劝龙青云要慎重毕竟猛人有了使者就有了联盟不可轻易联合出兵以防中计也不可不予理睬毕竟猛人可以放弃拜塞地让防风镇变成了狗人南下可及之地。 他的建议确实与真实情况相差不远冬日里东北向的暴风雪经过金留真的大部分营地。金留真大困又加上现过小股狗人的踪迹只得和新崛起的也录相约共处合力尊完虎不输为可汗。这样他们两人分别为左右摄政可汗。 如今两家盟约但都匮乏而龙青云却势力渐强。他们更怕狗人过后龙青云侵扰。于是两人和议之后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共同抵御狗人化干戈为玉帛。 龙青云接受狄南堂的建议表示愿意提供资助并且防备山地一线让猛人却全面负责猛漠。同时为了表示诚意他为自己的侄子向金留真求婚姻。使者中两边的人都有也录以前默默无闻不被龙青云重视。但他的使者却怕龙青云和金留真结盟对己方不利便也许诺婚姻为也埚求婚于龙青云的女儿。 龙青云哪还有多余的女儿却又无法推脱而显得厚此薄彼收了族内一女为女儿许配也埚。两方人物为求安心要求杀马盟誓龙青云却觉得相互身份不妥婉转邀请金留真和也录前来商议大事。使者立刻都心知肚明便要求龙青云选一族人兄弟三方盟誓。 事情忙了数日秦纲始回追问此事。本来龙青云越份和使者相通乃是不赦之罪。然而他却巧言让猛人使者一同拜见秦纲用臣服一说要资助。秦纲大喜但也知道有求之降不为真便不提资助问自己有一二十万人马去他们营地帮他们防御狗人好不好?猛人不知道他能不能真拿出十万人生怕他一个虎狼之心真应他们请求十万人入蒙原慌忙婉言拒绝不敢大开口要求只是表示自己便能抵御。 四方狐狸济济一堂相互之间勾心相斗如同针尖对麦芒斗得不亦乐乎。最后朝廷把龙青云的许诺承担掉猛人们则负责打仗龙青云建军观望守护山地一线。 这当然不是几人都是笨蛋的原因才让龙青云占利的而是龙青云所处的位置。他本是靖康的一份子担当只能由靖康朝廷承受而猛人们呢反正也拿到了一定的资助还不得不对他感激万分。 资助归资助表面上的贡品还是要有的相互之间都不亏多少。秦纲只用了少量的赔本买卖换取了大量的功勋他挟此功勋以回王位如同鸟在笼中。 夏天炎热龙青云来了心情在自己凿了的塘子边休息。 太阳火辣刺得人眼睛紧疼他慌忙找了个阴凉见下面有了椅子也不管是谁放下的自管坐下翘着腿闭着眼睛唱小曲。北地里的太阳虽然毒得很但只要呆到阴凉里却不热最是舒服他几乎都想睡着。 清风慢慢地掀起他松扣着的衣服露出洁白的肚皮。 “爷我给你捶捶腿吧!”一个美人也走了来见他无知觉地自顾自乐就蹲在他身边说。 “来宝贝坐我腿上。”龙青云睁开眼睛拍拍腿。 美人的脸立刻被烧红但还是听话地坐到他身上然后把身子倾到他怀里问:“爷你高兴什么呢?” “多了!”龙青云揽住他甜蜜蜜地说着心肝宝贝的话。 “每次想要人家的时候都是这么说一点也不疼人家。”女子抱着他撒着娇说“妙妙小姐又骂我是狐狸精。人家好委屈!” 龙青云用手抚摩着她却说:“你就是狐狸精嘛是我的小狐狸精不好吗?” 女子叫屈撒娇连连。龙青云正愁没什么哄她的时候一个武士抱了两个西瓜过来。 这是早茬西瓜虽然不甜但希奇得很。龙青云大喜慌忙喊人拿瓜刀。 “还拿什么?”武士拿出手来。 “去!用手劈就不好吃了。”龙青云不满意地说。 “用这个!”武士说着就去拔腰刀。 “这杀过人不?沾过人血不?怎么能给我的小宝贝吃呢?”龙青云把话围绕着身上的美女说。武士正要拿刀被龙青云止住了。他又说:“这一个瓜给狄爷送去小鸟儿病刚好嘛。另外喊吴先生过来这个大伙今年都还没尝过呢等一下你也过来吃。” 美女脸色有点不好看刚才龙青云还说是给她的呢这一下可好先分了一个出去然后喊一大群人来吃。 “哼!净哄我!”女人不高兴地摸摸头。 “这哪是哄你男人的醋你也吃?”龙青云笑着拍拍她然后说“龙妙妙他娘都没得吃是不是?” “好啦好啦。他们都那么辛苦。要不是刚才的那家伙我们看都看不到瓜呢是不是?诶!铁柱你他娘的怎么不偷吃?”龙青云腾出手来推了武士一把示意让他抱一个走。 “好东西当然是要先献给爷。”武士不知道龙青云是在借机哄人很正经地回答。 “我也辛苦辛苦将来给你添个儿子好不好?也免得让你馋人家的儿子。”女子终于在他的伎俩下伏帖趴在他胸膛上说。 “长生天的心意不是人能琢磨透的我能难为你这小宝贝儿吗?母鸡下蛋还有空呢。”龙青云大力地拍着她说。 吴隆起咳了一声慢慢地走过来。 龙青云叫着他的名字乐呵呵地问他在干什么。 “爷我有正经的事要说。”吴隆起站在他后面说意思自然是让那女子离开。 “噢!宝贝你先去一下我听听狗头军师又要说什么。”龙青云推了女子起身自个坐了起来。 女子亲了他一下怏怏地到一边去。 “虽说疏不间亲但有个事我却不得不说。”吴隆起走到前面伏于地下说。 “什么?别卖关子快说!”龙青云边说边用脚去挑他。 “你不能放狄将军走!”吴隆起抬头说。 “我有什么办法?”龙青云着牢骚“难道要杀了他?” 吴隆起不语看来是默认这句话。 “去!你还真准备这么说!”龙青云用手捶着腿狠狠地盯住他说“你们关外人都是这样对待亲戚兄弟的吗?” “狄将军大才又在本地经营数年一但入关被人重用取此地如同探囊取物。”吴隆起不避他的目光硬气地说“既不为爷用当不能留后患!对无双璧士定要如此要么用他要么杀他。这不是义于不义的事而是大局为重。” 龙青云一下严峻起来不说话地看住吴隆起好久便叹息说:“是不是哪天我自己不想怎么样也要引刀自杀?他和田先生不同他是很矛盾的既然不愿因我而对抗朝廷又怎么会因朝廷对付我?何况----”后面的话龙青云把它掐到肚里不愿意说下去。 “爷不忍心动手就借他人之手这并非不可!”吴隆起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龙青云淡淡地说。 “只要不是爷的手狄家兄弟两个不会怨恨到爷头上的朝廷也不会追查到爷头上!”吴隆起继续进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开窍呢?”龙青云弯腰俯身看住吴隆起“算了不要往下说了。我问你他近来给余山汉主婚干什么?那是为了让他留下。人走了可手足情谊还在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向着我的。我们背地里的事他哪个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告诉靖康人?学田先生一样说:我和谁谁谁是世交求见某某大人?” “难免不是明哲保身到了那边就不一样了!”吴隆起认着死道理说。 “我是让你来吃瓜的你他娘的闹个没完!”龙青云生气地站起来左右走动说“有些人就是想让我做错我心里跟明镜一样。你以后少给某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做别人就不推给我了?我还要送他入关。” ******************************* 次日秦台为表心迹急切追查失礼之事。 礼部策丞和大鸿肿查询未果引咎自责秦台却不愿意轻易因他们未能尽职作罚俸的处分欲处罚全部京官。方良玉等不少大员因自在其中竟不能劝。 靖康对臣下极其宽厚臣子们除了俸禄朝廷分配的养廉费用还多有田亩。这种田产称为公田多是表其功的时候赐予的田亩无大过时直到死亡方收回。官员叙职告病例假等时候无俸禄收入便依赖于此田产。经此处罚经此一事不少官员因掌握不住朝廷风向纷纷告缺。 秦台以监国廷议时九缺一二询问其故却也无可奈何。正是这样的日子里突然又有一件大事生。监牢中的狱吏勒索旧丞相梁黎唛家贫自己又不堪受辱留于靖康王一封遗书愤然自尽。梁黎唛算是被靖康王简拔的外戚其族姐为秦纲之母少时为昔日四世王门下奴尝夜中借月读书王因此觉得他不凡。后梁夫人被靖康王纳靖康王试用他为京畿县长一年内断诉讼八百余起上面都当他有病。第二年该县却只有诉讼十余第三年却只有一两起。王问其缘故他对说:“民事无大小今日吵嘴明日便是械斗惟有疏浚方有后清。”靖康王又问又对说:“水性温和人见到它便觉得无害亲近却往往被水溺。火烫人往往就远离结果反而不被其害。多严而实际是宽多宽实际是害。”后靖康四世即位欲改制便重用他他也大小事情不避夙夜勤免曾经三十日不曾宽衣睡觉常常说:“我本一奴人若不能为主子分忧实是百死之罪。”后为直州尉大将军鲁逊是旧王储的舅舅儿子横行不法梁黎唛带人进京入将军府擒拿。靖康王不得不亲自备一壶好酒请他宽赦梁黎唛丝毫不顾说:“我因为贪图主子的一壶酒就为主子丢掉百姓吗?要是那样我不如以死谢主子。“ 后来靖康王用他为丞相不少人都不愿意有人偷着劝靖康王说:“梁恪一为陛下私人一为陛下外戚其人又锱铢必较不可为相。“靖康王笑说:“丞相便要巨细兼顾孤才能视之为耳目!” 后来大将军倒了很多权臣也都倾颓只有他巍然不动。一些政敌拼命想揪他的过错却是半点也揪不出来。 秦台也为此事吃了一惊方良玉建议他在刑部省彻查此事将书信奉于靖康王。秦台不许说:“他年老体弱监牢中受不得苦也是必然。何况他本待罪之身我虽然怜惜他却不能因这个事而妄拿朝廷官署的过错!” 方良玉哭笑不得见秦台收其尸体厚葬又举泪表示哀痛也不是虚心假意便也无话可说只是劝他起用一干昔日免去的能员干吏。秦台又犹豫不决但怕这些人在监牢受不了就放他们归家的归家京城有府邸的归其府邸。 数日后秦纲报凯北疆开地数千里消息振奋。京臣无不前往其使者处称贺不少人送玉。秦台也正高兴间突然听闻靖康王又病重便带着轻车简从一行人马约百多人趋往庆德。 四十一 利矛坚盾(3) 时出夏日接近三伏天气渐渐炎热外面长天晴朗才刚是要接近中午骑人已经多是汗涔涔的知了已经上了树不停鸣叫。 直州路德郡外来了一行正是秦台一行。这里是官道要地以前仅仅是个下县自梁黎唛到任此地补了官道此后才为郡。此地因此算是一新地并无城墙是枢纽聚落所在往年沿此处官道店铺林立而如今却是路人稀少。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野狗畏缩在墙角屋檐和荫凉下面全身颤抖地强忍腹中的饥饿和炎热。 秦台没经过通喻就通过所以地方官员都不知道也未驱赶一路行来很不雅观。他坐在马车里雅观不雅观都看不清楚但另一行人就不一样了。 车中虽是阴的秦台也热得出汗不已。前面离庆德已经不远了他不知道见了靖康王该怎么好边因天热边因犹豫想吩咐人歇息一番正要说出口已经有人提了出来。 “王爷!歇息歇息吧!”一个武士接近马车请求说“这里店铺多!凉快点赶一赶路也到了庆德。” 秦台一掀帘子就被热芒浇到立刻又缩了回去只是连连同意说:“就地找家不错的铺子可别脏兮兮的!” “住不住驿馆?!”武士问。 “公干才能住!”一名年轻点的扈从回答说“那也无什么好的我知道前面有家叫镜花水月的酒楼又大又好我这就让人前去张罗!” “好!就去那里!”秦台同意。 等他进了这家有着别致挡墙的酒楼时才知道武士正和人争吵。 “王爷!他们不让住说是被人包了。”一个武士说。 秦台下了马车回顾了一周看到周围有流浪的人们都眼巴巴地往这里看着却又不敢上前乞讨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再在酒楼的荫下看酒楼才现酒楼异常地豪华单单挡墙都建成小牌坊状上面有一彩绘是一欠脚在月光下的少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这边人们无衣无食的时候这边竟有人包得起这样豪华的酒楼!”秦台给两个文人门客说。 侍者正站在门口低头告罪说:“大人们请见谅客家讲得是先来后到人家先包了掌柜也是无办法的。” “什么人包了?”秦台再回头看看生出要整治一番这人的决定。 “小人也不知道掌柜去接了。”侍者一看他雍容的仪表和林立的扈从就知道这不是酒店能得罪得起的慌忙又告罪说“要不老爷先进去等掌柜回来和接来的贵客协商一下不知道好不好?” “这样说还行!”秦台边吩咐人打赏边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阴凉四角竟然还有苦力拉着表布的木轴大扇来取凉。秦台哪也不去叫着几个亲近点的家臣就坐于当门等看看是谁。不一会果然有一行人马而来的声音马儿还打着嘶。 众人大多摸到了主子的心思静静等着。 掌柜的穿着一身凉袍汗涔涔地先进来弯腰引路先是一个穿着半破衣服的彪悍男人进来他手里还拿着马鞭黑黑的脸上满是汗水他一进来就惊叹里面的摆设嘴里叫着:“主公主母里面真是凉快!” “谁说的?”一个走路僵硬的土布少年郎探着脑袋进来看看接着又是一个胡服的女孩子。 秦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大人身上的骑射衣服再看孩子们身上破旧的胡服有点气闷心想:“这是番国的大使不成?可偏偏用的都是靖康话。” 接着又有男有女进来还有两个老人进来后大多四下打量好奇极了。其中为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却不怎么在意摆设他稍微有点胖穿得很像地道的靖康人朴实无华。那掌柜立刻献谀地跟着他说:“狄老爷楼上有雅座!” “不用了我们就坐外面吧。儿子只是有点病根未好却想不到他二叔竟弄了这么大排场!”花流霜说“我还以为他要恨你呢。” “正因为我那样做了他才没法去恨我。”狄南堂笑笑说“我也是为他好!” 这人正是狄南堂他等到飞鸟稍微好了一些又给余山汉主了婚把自己的产业一部分捐到镇上一部分交狄南良妥当同时把牧场给了狄南齐这才入关。 入关前一夜花流霜硬是没有想到和丈夫闹僵的田夫子竟然夜中拜访还欣欣然地提了一壶老酒写书信一封交给狄南堂云自己有一世谁谁谁许多年没有联络写了封信请狄南堂转交。 次日龙青云和狄南良等人也不再相劝护送他们入关狄南齐因为没赶回来却缺席了。 看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入关只有少数人心中知道它的波澜不休。花流霜都怕狄南良记恨自己丈夫毕竟全部事务不是让他打理而是有散掉味道地把一些人和财物都安排到镇上后来看到狄南良笑吟吟地来送行这才放下心来。 这其中的心力花流霜没察觉就连路上碰到差点杀了一家老小的卢九爷她也并未在意。但是狄南堂却心中有数。 这威名远播的绿林人物以主人的礼节招待了他们并留下蔡彩母子作客收下花落开为义子。狄南堂觉得他这等身份的人定然不会为难弱妇少子也就在花流霜的劝解下留他们做客。但反念想来却总觉得怪怪的。这就又和花流霜说起这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掌柜也在和秦台身边的人说话还回头喊了一声:“狄爷你可愿意这边的客人在您包过的酒楼里歇息不?” 狄南堂应了一声答应了一下。秦台却憋了口气吩咐人问问谁是狄爷。 “狄爷?!像您这样的关宦世家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下九流人这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外一个狄食货全调匀。东西两个沈金银堆成囤。石头堆里是景爷郭家铁器车船载……“ “好了好了!别唱曲了说说看。“秦台没心情让下人再传话直接问他。 “狄爷是不是富我们都说不上来但是最是诚实无欺我家置货就全是冲这个名头的。”掌柜低头抱掌不敢看他地说“爷似乎很不满意您是贵人狄爷也是贵人这个贵字不一样。” 秦台来了兴致招呼掌柜过去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您是天上人富贵那是应该的。而狄爷却和小的一样那是平常人家是我们这些可看可及的怎么会一样呢?”掌柜里巴结地说。 “你倒会说话十个商人九个奸若不是这些奸商在国难时抬高物价我看外面的流民也多不了这么多!”秦台提高声音说看来是想让狄南堂听到。 狄南堂没有听到但四处逛着摸东西的飞鸟却听到了。他正站在那些摇扇子的苦力身边问别人能不能让他拉拉听到秦台的声音就被引了过去。 “哥阿妈叫你!”飞雪喊了一声“叫你不要跟个猴子一样东摸西看!” 飞鸟刚接近就被一个武士推着远离。他身子还僵直这就退了几步倒在桌子角上把桌子弄翻自己重重摔倒。 狄南堂止住要生气的老婆慌忙过来边拉飞鸟边道歉说:“野孩子没见识想必看各位爷穿的漂亮过来看看!“ 飞鸟皮娃娃一样被拉起来却没事一样说:“我是听说十个商人九个奸想给这位叔叔说是错的。“ “你觉得呢?狄爷?“秦台冷然笑。 掌柜觉得他是在找茬慌忙给狄南堂打眼色。 “这位兄台的话或许有道理!但奸不是商道大凡商人无利不能营运可坑人抬价靠花言和假货骗了人得了利却也是在伤害自己的声誉是目光短浅的做法是下乘的生财。”狄南堂笑了笑说。 “那一个战乱灾荒粮食涨得比金子还贵不是奸商害民?”秦台怒气地说。 “战乱灾荒粮食最主要还是缺因为缺才涨价这才有了抬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国家才要储蓄粮食来调节。”狄南堂说“这时朝廷一面要抑制抬价商人一面有度地用朝廷储蓄的粮食来有计划地调节。” 这等于一定程度上揭了秦台的老底他的脸色即刻就铁青起来当日方良玉劝他手中要握有粮食不能无节制地放否则不但起不到赈的作用反让朝廷捉襟见肘甚至用了这样激动的话:“诱民以小利视为决堤防川必然一溃千里。“连嘉奖臣下时方良玉也用过类似“妇人之体恤”的话他又如何不心中不忿呢。 狄南堂见他喜怒无形突然沉默便慌忙说:“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不妨碍兄台休息吃饭!“ “那你说眼下朝廷该怎么办?“秦台又如此询问听在他那些知道点底的心腹那里大为意外。 “诽议朝政是为不敬。“狄南堂笑了一下牵着儿子往里走。 秦台再也无心情让他出点血赈济灾民了。 **************************8 #注:这一章吐露了五个人的矛盾。龙青云秦台狄南堂田先生和狄南良。他们都有自己矛盾的一面不是单纯的好与坏公和私。这就是矛锐还是盾坚。 四十二 天上人家(1) 狄南堂回己家呆的地方龙蓝采立刻抓来飞鸟看他摔得怎么样。 “小孩子多摔摔长大了结实!”狄南堂笑笑说。 “他这不是病刚好嘛恐怕疼与不疼都不知道!”花流霜怨气地推了丈夫一把说“这些人骄横得很不知道什么来头!” 风月老师说:“刚进门时我留意了车驾非公既侯。” “那就公猴吧。”飞雪边拿着东西吃在风月老师话后补充说。 几人有些想笑相互对看不已。 “飞雪呀在这里不比我们那里可不要乱说官爵亵渎不得。”狄南堂教训她说。 刚说完飞鸟就接了一句:“叫猴公总没错了吧!” 解热茶冰糖薄荷很快就上来了接着是瓜果简直把飞鸟乐坏了。他摸了一个就放到嘴巴边啃边吃边说:“没有想到会有水果吃!” 狄南堂嫌他只知道吃瞪了他一眼。飞鸟立刻很懂事地水果从伯爷爷一直到飞雪这才故意看住父亲又说:“可以吃了吧!” 狄南堂得了个意外见他先谁后谁也是那回事不再管他也开始安排刘五哥说:“你带我大伯一路向南回登州界功看看稍后同他一同回放地吧你也是经常出门的人了凡事要小心啊?!” “那不行!将来主公身边不留个人么?!”刘五哥问。 “长月已经近了咱家也没什么东西在这里又可换把势你就安心去吧。回去给你余大哥说让他好好照看那两个丫头;让老二老三给卢九爷备份大礼送过去认认亲;要是那几只野狼不好养的就放掉吧免得小鸟挂念。”狄南堂又安排说。 “大侄子!我这里有我们家的族谱是先祖誊写的你拿着。”狄南堂的大伯拿出一卷轴给狄南堂又嘱咐说“可不要到受封赏的时候连个祭祀的都没有。” 侍者又上了东西大伙吃过之后要了几间房休息直到避过正午了这才又准备上路。狄南堂送走自家大伯和刘五哥几个人后带着飞鸟去雇几个车夫边走边考他的阅历说:“你能不能一见面就看出把势的好坏?” “那还不容易让他驾车试一试呗。”飞鸟说“反正我们的是单马车只要会赶马就会驾!” 狄南堂笑了一笑说:“不是这么容易世道乱不少人都是和劫匪勾搭的。车夫经常跑某一条路大多会和路上越货的人认识。所以呢一般要雇车先问清车夫的家当地人雇当地人不是当地人就不雇当地人还要看他人说话怎样驾车怎样。驾车特别好的不要!会说话的不要!雇了车夫之后的要跟他回家安排事情不能让他脱掉你的视线。” “麻烦!趟子手呢?怎么看?也要挑见强盗就跑的?”飞鸟问。 “趟子手呢一般都找趟子局的。但他们要的价钱通常很高甚至分层。若是钱不够利润不大就要换片子雇不要相互认识的然后在趟子局找个行手做总。我们关外的趟子手是最让人放心你青云舅舅家就在关内开了许多趟子局。近年来冒充放地人的有好多不过装不来黑红的皮肤和关外的口音。” 行市在即却萧索得很。 沿一片夹在两间倒闭铺子的路向前的林子边搭了几个棚子。他两个骑马过来正看到几只想进去的野狗又被人出来赶往林子里跑去。 飞鸟仔细看上一看有七八个正聚集在一起赌博外围十几个疲惫的汉子或者蹲着或者坐着猥猥琐琐地看着。一个胖子坐在桌子上看着牌桌为另一名汉子喝彩。 “走!不雇了。”狄南堂只是看了几眼就说。 “为什么?”飞鸟奇怪地问。 “行市被恶霸占了容易出问题。”狄南堂拽马回头“现在官道也未必太平单马马车本来就跑不起来天又热还要两三天才能到京城这里去年又经过战乱我看我驾剩下的一辆车好了!” 但已经晚了一个彪形汉子袒露着肚皮站起来大声地说:“那位爷雇人的吗?” “不是!我们来看看自家弟兄在这不在!”狄南堂回了声话。 “诶!哪能这样呢?四海都是兄弟嘛!”汉子边说边走过来回身指着身后的男人说:“上好的趟子手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打听打听。” “那好!你挑个赶车的吧我只要一个人。”狄南堂看着他说。 “那不是还是不雇我们吗?”汉子说。同他赌博的几个汉子也都**着上臂慢慢过来后面的男人们也都走了来。 飞鸟觉得荒唐了家里只有两辆马车要是雇二三十个人这成什么话可这些人却是逼着不雇不可。他刚想说明却听父亲说:“那好!按例试用没有定金没有抚恤到奉国去带上你们的马拿上兵甲跟着来吧!” “什么?”飞鸟看了看父亲差点没因父亲的话掉下马去。 汉子愣了一下看了一个身后的汉子干咽着动了动头迟疑了一下才问:“那钱呢?!事后怎么算!” “按规矩算!”狄南堂笑了笑抛了两个大钱说“兄弟你们不是走长护的拿上这些钱喝杯茶吧!哪有人不知道试用规矩的?”说完他给飞鸟叫了一声走。 两人这就回走而那帮汉子却无一个吭声阻拦的。飞鸟心里叫着怪又一次看父亲问:“试用规矩是什么?” “哪有什么固定规矩!”狄南堂“也就是由对方开个底价事成后给他钱死伤自负。一般危险的生意死了人半路上补充时商家或者趟子总就用这个雇人。” “阿爸你也会骗人?”飞鸟张大嘴巴把手指头撑成“八”字问“那他们怎么不跟咱们了呢?他们好象连这个都不懂。” “是我说他们不懂的在行市上出入的人都知道。只是成交的人是半路补充比最初的趟子手要贵。各人价钱不一样所以讲价钱都是用布把手盖住在布下比划事后也不能讲。稍微外行的短途装卸工通常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狄南堂说。 “我们家好像没什么钱为什么不明说?”飞鸟问。 “马就是钱我们一家六匹坐骑三匹拉车的马不是个小数。”狄南堂摸了他一下说“你二叔开始跑生意的时候两个人拉了几车豆料就能引人来抢。他和一个我们那的人杀了六个人又怕当地官府拿问外乡人把无罪定成有罪就丢了货空身逃了回去。” 两人走着突然看到一堆堆人都争先恐后往官道上走有人还大声地喧讲着什么事。 狄南堂在酒楼前下马在砖门楼外上马石旁边的栓马桩拴马看飞鸟傻愣愣地看便喊了一下接着才问门旁张望的侍者:“怎么回事?” “听说圣驾要经过!”侍者小声地说。 “什么?国王要经过!”飞鸟坐在马上欢呼说。他早就听说天子威仪便跃跃欲观别有用心地问父亲:“阿爸觉得真不真?” “下来吧你!就是要去看也要和大伙一起不然会弄丢的。”狄南堂说“何况我们晚上还要赶路只是看一下就回来!” 飞鸟雀跃欢呼按住马脖子下来把马丢给狄南堂自己去拴自个边跑边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喊声惊扰了一个人。秦台隐隐觉得不对靖康王不是病了吗这么热的天怎么回京呢。 “王爷恐怕要变天了。”一个三绺胡子的文士说。 “这话怎么说?司马相冰!”秦台问。 “若是陛下病重自然会秘而不宣地回京;若是陛下欲收回王爷监国的权力那也是要回京。要么天下即将大变要么是王储人选已定邦河王子如今在北疆开地数千北地各族纷纷修好称臣陛下恐怕要诏他回来继承大统。”司马相冰凑前小声说。 “恐怕后者最有可能邦河王子刚有了捷信。”另一个门客也点头同意“王爷是监国如今虽然前去问病那也要有圣上的口喻召见才行。若是细细追究我们一行还是个擅离王驾若是回宫我们去庆德就是去了个空不是问安了。是说不清的不如我们现在兼程赶回去以免有人钻了空子中伤王爷。” “哼!短短两三个月丰耳哪来那么大的本事?!”秦台突然有些烦闷酸酸地说“要说也只能说是朝廷的功劳。” “可别人看不到!看不到王爷日日夜夜勤勉处事看不到朝廷在此事上倾注的心血而只看到成败甚至真假都不去管。王爷最好还是小心为好早回为宜!”司马相冰又说。 “这都是芝麻大的事就是不讲人人也知道的要我还真有拿这当事的吗?”秦台一脸不信地说“我们就在这里迎上王兄一同回去。” “要么是将错就错去庆德不然道理摆不清的。王爷监国树敌累累不可等闲视之呀。”司马相冰说“朝廷中形势不好若苛刻评议尽管以王爷之贵重也不免被圣上当成棋子而用掉。王爷请度量。” “不!你们说的那都是歪道理。做人磊磊何必计较宵小之言?!”秦台大袖一挥站起来就喊人去官道看是不是真是舆驾要到。 官道修于短暂的雍朝宽五十步每隔六丈种一棵树路基用沙石组建远没有今天那么长。后来经历两朝数代都是鼎盛时修衰败时废。梁黎唛曾经上书重新整葺过靖康王很重视。重新铺了碎石设计了排水的小沟预防往年因雨水而毁却。现在官道上再大的雨也立即可干不会留下泥泞不会踩坏路基。 靖康王回京的命令不知道怎么被地方官接到的。郡令和郡守都纷纷出迎在十里长亭前跪迎人们早早累缀路侧等待一看龙驾。 龙蓝采牵着飞鸟花流霜牵着飞雪也及时地占了一处。虽然此时已经是午后很久了太阳偏西甚多但天气却依然炎热。没有人不热汗直淌但他们哪还顾及这些一边喘气般抹汗一边直直盯住官道等待靖康王人马的到来。 四十二 天上人家(2) 花茫茫一片等待的人群翘期待着。县丁开始维持次序他们将人驱赶到道路的两边留出通畅的道路还让百姓肃静甚至用枪枝把子提醒人不要高声说话。 汗如雨坠人群里几层外几层时候越是久越是团团生热恐怕汗水早就浸湿地表飞鸟的鼻子里总是有那淡淡的汗臭。他边看飞雪抹着汗儿瞄着看路端边边听到她小声地数着数字计算那不耐烦的心底儿。就在她数了又数又不知道几百几了的时候道路尽头有四匹快马飞驰头上的红缨引人注目其中两人拿着猎猎竖状旗帜开路。他们快马走到亭下不知道和郡中官员说些什么郡中长官纷纷引身边的人往两边站不再接驾。 “天子经行路人迥避!”骑士又纵马向前一边奔驰一边喊话。 “还能有挡道的傻子吗?”飞雪奇怪地问飞鸟。 “就是。这不也还是‘闪开闪开我们要经过的意思吗?’”龙蓝采点头同意。 “不要说话!”拿长枪来回走动的郡丁听到了凶神恶煞地过来用长枪把他们又往旁边的店铺推一推说“找死吗?” 两大两小一下子觉察到四周突然没了一点声音顿时心都有点吊得慌相互看来看去其中有被“找死吗”几个字勾出了点怕的感觉。 天空一下子隐去了太阳只有干树上的蝉大声地叫。 “看!它还在吵。”一个粗壮的小子离飞鸟不远被郡丁用枪把子捣了一下顺手指着知了说。 飞鸟顿时留意到那个半大青年。他约莫十七八岁重眉深眼两臂修长说话不是民人调侃的语气而是很郑重很自然可越是这样越带有讽刺味。旁边一个黑实的中年汉子碰了碰他示意让他止住。 不管个别的人怎样如今百姓中的形势已经庄严得让人不得不肃穆忐忑。 事实上鸾驾比原本要晚因为他们在路上碰到秦台恭候在更早点的半路上。秦台不愿意在众人处接鸾驾就提前赶了一段去见靖康王。但他丝毫不知道靖康王怎么样也不知道靖康王是不是生了重病因为靖康王根本没有见他只有内侍传了“圣躬安”。他隐隐觉得不对想去副车那里询问几位交好的王子却又觉得落了自己的磊落之心当问安完毕这就带着人跟着队伍走在后面。 队伍算是姗姗来迟但先头开始在众人的期待中出现还是引出了雀跃之声让人心跳得更厉害。旷野中有凉风吹来将人背上的汗化为一点凉意和颤抖它飒飒地拍打车上的旌旗的麾幡出“扑扑”的振羽声。 车驾是步骑并举为的四拨青红黑赤都是从四色军伍中选拔出来的好汉。高大威猛有的佩弓箭、执长槊有的拿骨朵儿(类似狼牙棒)有的带短刃一伍伍一列列整齐一致行道中出沙沙的声音。每拨队伍都是前羽骑后战车配备步兵给人强烈的震撼。 尤其是战车战车也蒙有革皮钉以铜钉车下轴上伸出辀车体伸出辕通过一根横木把驾车的双马连上那拉战车的马裹着编束成小块皮革的装甲头上蒙了一块半个星星腿样的护额。兵车上有三人一人驾车两人乘坐。乘坐的两人在方行的露车上站着手握扶手一人执矛一人按弓。飞鸟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战车口里都小声地叫着惊叹的词。 接着是四马驾的马车足有三四十辆很多。马车上都有白色的旄节顺车飘飞马车后跟着双排并行的人他们夏天也戴着帽子平顶布帛一直没到脑后而且是黑的让人看着都替他们难受。他们过去后是四排拿着斧钺长戈长银小圆锤的宽衣人他们都呈一个姿势举着不知道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举到长月。 接着是旗帜先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后是一些怪兽和花纹或者单色黑边旗帜。堇色装以青玄的大车在旗帜翻分后开始显露数名护驾都尉团团围绕着这辆九匹青马拉着的大车。 一抹大纛在车前翻滚再无疑问这就是靖康王所乘坐的龙辇。没有人不企望看到靖康王的仪容但乘坐的龙辇被黄缦红绫遮挡得严严实实百姓们其实半点也无法看见。 看来一行车驾在急急赶路通知也不及时百姓们都没被郡中安排做具体的反应。但车驾排场已经惊骇到了所有人的心百姓们无不高呼:“我王万岁!”接着比次拜服连郡守带领下的小吏们都晚了百姓半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宏大的场面在通山公国的贵族后裔子弟姬垩的心上种上了一句话。通山公国据说是兽人的杂种可渐渐却成了中大6诸国的一部分。姬氏是国中一姓族中曾经出过几代名将。靖康取其地后移民戍出调当地大族入这就有了姬族的今日。 姬垩这年十六岁正处于一个充满幻想的年代。世家的回顾让他这样的年轻人常以名门自诩把威镇列国的西定将军姬羽作为血脉中的因子。他这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突然有种博钱的感觉感慨一声说:“大丈夫当博万民!” 行将入土的靖康王不知道的其家四代辛苦经营而来的山河就在这句话中差点烟消云散。他真的病了躺在车中摸着又一块快化掉的冰疙瘩。自古高处如危石这几天来往事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海里浮现惹得他噩梦连连。数日前的夜中他突然又做了一梦家中养一猪猪大如山踩坏了宫室踏死梁黎唛接着反过来吃自己的肉。一梦醒来梦中境况如同真的生一样他察觉自己汗流颊背却哑然失笑觉得是病里的魔厣身弱将没那也是难免的。正在这时有人来报梁黎唛死于狱中他愣然惊醒到长月求太史令解释。谏议大夫等人则纷纷贺喜说:“猪为幼龙生死交替之机会化而为龙。” 靖康王心中却更加烦闷忧虑秦台监国事无大小那都是瞒不过他的。单单因为这些事情他心病也加重了几分接着秦纲的喜报也不入他心短短两三个月开地数千里是什么概念?朝廷兵灾在即竟然说草原各部纷纷臣服包括先祖都不能取胜的猛人他区区拼凑而来的一两万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成就? 他对马孟符的投降无任何高兴的。国家军制弊端甚多地方军和中央军系统过于分明但权责难分。地方虽只是一定程度上节制本地驻军的权力但调度将军下的军伍都是一地之人举荐武职升迁军将竟然以地而起党阀。大将军王卓便是这些人中的代表。自己在还好自己不在了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使纠不出他的过错也一样。但是一旦不教而诛牵连过大而动他的位置也不好动的比如自己暗示他一下他就会慌忙请辞但是一有战事则他的能征善战就会被众人水中抬船。只能纠其错让他或者回家或者请罪将来蒙上瑕疵,不好东山再起就是起也是受新皇之恩。但时间不饶人这样的机会还能给自己吗?靖康王又感觉到头疼忍不住抓住那融得快没有了的冰放到头上。 “黄善!”靖康王叫了一声。不多时侍中臣子就爬上了龙辇看他头上冰水冒着而口中不自觉地流口水慌忙给他擦了一下提醒他注意龙体。 “起草诏书叫邦河王子星夜兼程赶回商讨北地设郡还是建州。他以前有郡王的爵给他剥掉。关亲王秦台擅离职权有负孤的厚望不足享亲王之爵剥除给他个郡王就差不多了让他去先王王陵面壁百日。 “清河王子为人宽厚武艺出众将我前日赐给邦河王子的剑收回来赐予他。告诉他马球为马之求不可轻玩。 “封马孟符为侯爵号仁武。暂时留于长月教习骑兵官职就叫总教习吧封地就设在黑放地其下子弟拨给他一万予其粮食。” 黄善有点不敢下笔这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前两天他还赞扬秦台却因一个小错就送去面壁而赐了人家的东西却又夺回来夺回来又赐。最不协调的是马孟符是降将封侯不说连他的亲信都又拨给了他一万男丁将来就是一万户列侯都难得受此封赏。“陛下!”黄善有疑地问。 “写!”靖康王嘴唇上冒了个吐沫泡说。 黄善看他的口水又流得哪都是又给他擦。 “老了不主贵别管这个。写你的。”靖康王说。 “那些大棉人怎么安顿?比如婚配落户。”黄善问。 “在黑放给他们圈一块肥草地至于他们如何婚配落户就看人家主子的意思了。朝廷中百业凋零男婚女嫁无空缺让他自己想办法吧。”靖康王说“我累了要睡会觉醒来后你说给我。” 就在这一路靖康王短短的几句话就奠定了被后世称为“女人之战”的基础。 四十二 天上人家(3) 车驾碌碌远去行人渐渐散去。花流霜扯扯下龙蓝采说:“我们快回去吧要上路了。”飞鸟收回目光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摸了摸飞雪头上的斗笠说:“他们都不热?也不一人一个斗笠中暑毒不打紧要是都晒得跟我一样黑那可难办了。” 龙蓝采一下笑了说:“你这小子的脑子想的什么?晒黑了又有什么?” “一群墨碳走上街还不好笑吗?”飞鸟说“还排着队伍。” 龙蓝采边给花流霜说话取笑飞鸟的天忧便回他说:“要是人人都白得跟绵羊一样那不是放羊吗?” 花流霜回头给龙蓝采解释说:“风月老师昨天给他讲黑色和庄重他就生怕黑人穿黑衣服变得让人连面孔都看不到。” 几人边说笑边往回走着老远看到狄南堂已经整好了马车等着他们上路掌柜正站在他身边给他请教生意上的事。 “狄爷还缺了一个车夫吧我这里有个伙计能赶马车不如找来。”掌柜主动提了一下说。 狄南堂见家人都回来了边招手边谢掌柜可感激归感激却推辞说:“不用麻烦掌柜了我自己可以来。” “那成什么话狄爷客气了你什么身份?要是驾车别人看了笑话。”掌柜说。 “看了?怎么样?”风月骑在马上微笑着看飞鸟过来就问。 “很多人穿一样的衣服走在一起就是经看。将来我养的马一种颜色就放一块。”飞鸟摸了个斗笠带在头上接近自己的马挠着给风月说。 狄南堂给掌柜客套了几句还是辞谢掉在掌柜的“一路顺风中”喊家人上路。因为前路有朝廷的车马要走到后面就不能过狄南堂又问了条近路带家人沿乡路上路。 一路上依然还保留着战争的痕迹推掉的土墙烧过的草垛依稀能逢到甚至有烂掉的白骨看来这里的人家应该已经大部分逃难不然也会收拾收拾的。次日下了场小雨时间很短不但不妨碍上路还将气温降上许多。 嗅着一丝湿润马车经过一处乡间时他们碰到了强盗。这里是一处树林丘陵形的地因没有太阳人烟不多而荒凉。这些强盗是一群衣服褴褛黄瘦矮小的人他们的眼中还留着惊鹿一样的神色激动而敏感。 飞鸟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则手持着木棒农具也假装凶恶地看住狄南堂一行人。“干什么去去!”一个车夫驱赶说。 众人更显得慌张推着一个**着脚的年轻人上前。那年轻人略微高了一些手里拿了一块砖头。他用方言叫了几下让众人不要怕自己则上前说:“他***灾荒西庆大兵要人无法活我们都没吃的你们让我们抢上一下吧。” 这与其说是抢不如说是乞讨众人脸上都有中受虐型的笑看住他们没什么话说。靖康内不许带随便带刀箭龙蓝采呵呵笑着下马到马车拿兵器吓唬他们。谁知道才下马着势要拿东西就听到一个无出息的农民的话:“谢谢姑奶奶!” “我们是抢!”为的青年凶神般训了他一句。 “我也种过地也知道种地不能断季。”狄南堂指住旁边的荒地说“就是再难你们也不能荒了茬一季种不上以后只能乞讨了。” “是呀缺了种子。”一个老一点的山羊胡说“可现在连个种子都没种不上呀。” “我们是来抢劫的。”年轻人再次提醒还一把拉过想到跟前套近乎的老头。 “这在直州界里抢劫也不怕官府?”狄南堂说。 “说这么多干嘛要么跑要么把能吃的和那匹空马一起给我们要么给我们打看我们好几十人的识相点吧!”年轻人一手叉腰接着看看狄南堂的身量立刻改变对象看住一个瘦一点的车夫说“下来单挑也行。” 飞鸟看他青灰一样的脸色心中不忍却不敢给他们吃的毕竟那是纵容这些人抢劫的如今他们仅仅是想抢而已一旦多次得手那就真成强盗了。 龙蓝采摸了把弓箭过来说:“你们跑不跑?” “你想杀人么?要知道直州天子脚下杀人----”青年畏惧地说一半就没了音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壮起胆子抡了抡砖头威胁说“我砸得很准的!” 龙蓝采看了半天见一只鸟落在树上引弓就是一箭那鸟叫都不叫就坠了下来。“有这个准吗?”龙蓝采讥笑着问。 一群拦路的人回身拔腿就跑只有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他愣呆了一下接着丢了砖头转身去捡鸟最后边往后跑边说:“有胆子不要走我去去就来我李弥怕你不成?” “阿妈给他们点食物吧。”飞雪央求地看住花流霜而花流霜却征求狄南堂的意思。 “把我们带的干粮丢到路上。”狄南堂叹了口气说“这样他们或许就知道不是他们抢的也不是乞讨的而是长生天给他们的。” 飞鸟扭头看一大片林子奇怪他们不去打猎反而抢劫就说:“那他们会不会天天等着捡东西?这岗上林子这么大还不能养活他们二十来个人吗?” “他们不像我们那的人不会打猎打不到东西的。”狄南堂边吩咐人丢东西边说“我看他们总不会傻到守株待兔。不过我们也确实帮不了所有人。” “有没有帮所有人的办法?”飞鸟问。 狄南堂没有直接答话看干粮都丢了反过来教训飞鸟:“小孩子别总用自己的眼看世界你这不就像过去的一个昏庸皇帝灾荒年间问百姓没粮食吃怎么不吃肉吗?” 风月老师看看狄南堂知道他讳言不愿意讲自个赶马上前靠近飞鸟身边低声说:“有办法的那就是王霸之术富国强兵你愿意不愿意学?” 他们又上路了飞鸟不得不与拉下来的风月并排走边走边说:“我读过范揽的书可人人都批评他说他要把天下弄乱难道他那一套好?” “既然人人都说他用刑罚做巢臼为何现在诸国都在用他的办法治理国家?”风月笑了一笑说“司法子桑怀等人都有范揽的主张为什么别人却不贬低他们呢?是因为成败一说。我给讲的税收一说还记得不?现在我再问你是田亩税好还是人头税好?” “这?哪有这样老师这时还问课?”飞鸟大牢骚但还是不得不回答说“天子因功绩而赏赐土地功臣的土地面积很大不一定由足够的人手种要是纯按田亩这些人家每年下来说不定要倒贴银钱。这样在理论上成立的峻法之下天子的赏赐就出现了问题这是老师所的。我觉得要这么说碰上像去年一样的灾荒年田亩收成不好穷人无积蓄交不起税他们会卖地给人家种地。可是要是按人头呢?没有土地的人就要遭殃!” 风月先是微笑接着吃惊不相信飞鸟道出了关键所在慌忙问他:“这是你阿爸说给你的吧?”在他看来天下能知其弊端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包括朝廷中的一些高官。 “阿爸也让我自己想不过他提到去年的灾荒我想想就想通了。我聪明吧!”飞鸟得意地说。 “不少人就是抱着小聪明不学习结果长大了碌碌无为。”风月故意说边走边继续贬低“父亲给了一半答案结果却还因此得意万分的人我看永远成不了有用之才的。更不要说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解决是一回事。” “我想好了长大了养马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知道知道反正我会养马饿不死。”飞鸟破罐子破摔地笑还他还探身在他马屁股上拍了一下帮助他赶路。 风月无奈地回头看看大为烦恼飞鸟的不思进取。 就这样边避热边赶路又过了两日一行人才到了长月城外这里的百姓也回去了一些不少人刚搭了不少土房飞鸟飞雪包括花流霜和龙蓝采也都觉得长月和黑放差不多正是带着似曾居住的感觉他们看到即使萧条也无比繁华的长月城。 雄伟的城墙青黑色让人有种山的感觉宽阔的护城河让人绕地方找城门都找了半天。风月在飞鸟的不断询问下开始介绍长月城。 长月城。 传说中月神奔月之地。 在大中平原上突兀而起雄距于山南活水互绕是一座典型的雄城。 其城有自己的得天独厚也有自己的不足就是无法巨扩。西庆中期皇帝大为不满要迁都。有臣子顾及到大中平原的肥沃和长月统贯西地压住勿母斯这通北之狭长草原的战略位置上书十一条陈建议皇帝跨水扩城。西庆文皇帝因为生性厌水不满反征民开山将城向北扩结果劳民伤财民乱纷呈而效果出来后北地却又凿井困难。 后来靖康二世还都从山上引来水城北才受水但是随着西凉城的兴建此城战略位置多已丢弃只剩王气历来多作为国都的王气。 当风月老师说到此城长宽各多少里后内城多大皇宫和北山林苑多大飞鸟差点都惊呆了他摸住因生病留下的一条抬头纹叫着长生天却不知道到底叫长生天干什么。 城门吊桥大放正南三门森幽有行人车马通过。每门都能并行通过三四匹地龙大兵穿着单衣站立列正两排衣服上都浸透着汗水。 “恩!好!”完感慨的飞鸟骑在马上又看了一阵这才装模做样地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四十三 来之不易(1) 长月城人口过百万加上四方来客平时大街小巷往来行人如织真个是举袖成云挥汗如雨繁华如中大6明珠。 光亮闪烁之地便永远是商人出没之所。狄南堂对此地并不陌生家中也有生意设在这里生意上的故交也多。虽说他来并不声张也不去拜访可是来接风的人还是很多。落日牧场的人贸易行里的老交情甚至一些世代商家累富。他心中清楚这些人中许多都不齿他的来路家乡却又因生意上的交互来往而美其名曰“接风”其实是大商贾在一起斗心联合之举动。 生意大了合伙的内地掌柜就多家中事就如朝中事风声是把不住的。不少生意人都主观认为他这是用钱买官或者巴结上了要人来此地只要个名义上的名爵通商交往方便一点却没有人真正认为他放掉了生意满足于一个小官。商人身上虽然背有朝廷上的苛法但钱入的是自己口袋就算真不穿丝绸但未必就不让吃好喝好养群歌舞女郎也未必不能和高层贵族交往。 他住在一处破旧的行馆左右推辞逢到这些邀请都说是生意交给了弟弟自己已经洗脚不问行路了。时日一长众人慢慢冷了下来只有牧场中的黄氏子弟如故。因为双方的渊源他真是没法推辞的盛情这就去了一次。 宴席摆在内城朝天门旁边的惊风阁车马很多其中不只是单马小车。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黄氏对他的重视以及黄氏的人望。他应酬了一番早早借故回家。 行馆旁边是东市繁华非常他习惯地停住观察接着才醒悟自己犯了商人的毛病了。自己笑了笑打身边送他回来的黄文焕回去。 “长月萧条了许多!”黄文焕有些感慨地说“若是朝廷要打去西庆就冲这一点我就有心捐上万金。” 狄南堂笑笑心中不以为然觉得他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不清楚那乡间难民的痛苦。他换了缓和的口气站到黄文焕的角度说:“朝廷缺马匹。就是想和西庆人打仗那也是要马的兄弟要把握机会。” “我大哥也在让我活动怎么样?算世兄一份?”黄文焕反过来拉他下水。 狄南堂知道他想让飞马提供更多的马甚至插手北地自个交换游牧人的马匹便笑了一笑说:“我和老二分家了大小事情都留给了他。” 黄文焕有点失望地离开了。狄南堂也不留他去行馆喝茶毕竟大家不是一行的人了生疏也是就在早晚也只能能早就早。不然他们与狄南良有了纷争还是来找自己自己要是动口那就是遥控指挥不管狄南良会不会听自己也违背了本意。 过了东市前面就是行馆了他看到飞鸟飞雪坐在路边看人看牛车一人手里捧着一只碗在揪里面的面条吃。狄南堂虽然有点不忍但也不动气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繁华的地方虽说也经常用筷子但也没吃过几次面条和当年自己刚入关也差不了多少。他叹了口气下马牵着到他们身边。 “快回去看看你们吃面条用手揪!走快回去!”狄南堂驱赶他们两个说。 “飞雪说她想玩一会可是我们都没地方去的。”飞鸟愁地说。 “我们回行馆问问有没有可以遛马的空地好不?看好多人都在看你们。”狄南堂哄他们两个说。 “就是不怕看又看不少东西!”飞鸟故意伸头看路说“我们也在看他们呢。” “好吧阿爸!”飞雪却听话地站起来骑上狄南堂的马。她手里还端着碗几乎没有用手不少路人纷纷投眼看过这奇怪的仨人有人还停了下来。 “来!哥!”飞雪伸出一只手给飞鸟招手。 在路人的惊讶中飞鸟也牵着她的手爬了上去上马也没分左侧右侧。马轻微跳动着嘶几两下温顺地走了几步。对面的面摊老汉还没收回自己的碗似乎有点着急想冲过来但又被行人挡住。飞鸟慌忙说:“阿爸碗还没还人家呢。” 狄南堂从他们手里拿过碗跨街去还。他刚走过半条街驼着两个人的马就先走回行馆了他回头看到无奈地笑笑。 他回到行馆花流霜提醒狄南堂不要忘了田夫子托的事情。狄南堂点了点头心中也在愁他问了人可是一点也问不到田夫子的世交在哪住便说:“明天我去吏部省顺便问问。 次日一早他就去吏部省了。 在一个小吏那里登记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住处然后拿出官文让他抄录。完毕后在他的央求之下小吏最后指引他和一帮述职等任的官员坐到侧房。里面有十多人把厢房桌子坐得满满的大伙儿都在吐沫横飞地讲一些各地趣闻和烟柳中的事。他听了好长一阵子心中闷得荒往时从来没有这么闲坐竟不知不觉有点瞌睡。 一个大胡子的低品官员看来是候补的县长或郡令处处和别人搭不上话便捅了捅狄南堂和他客套几句。听说狄南堂是刚入京签过到的便笑了起来。他看狄南堂不解这就说:“恐怕需要十多天才到你呢要是不嫌弃一块出去吃杯水酒。” 狄南堂没想到会这么久他也想打听点事这就点了点头。两人出了门就看到一挑酒旗。狄南堂伸手指了指说:“我们到那里坐坐吧。” “那里酒贵。这里官员出入人家看准了下手酒价高出市场一倍。”大胡子笑着说“无论在各地喝饱没喝饱的人也都不缺那个钱人家都进得起。我看老兄应该和我一样一穷二白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最后两人走出了好远的路才寻了一个脏脏的酒家进去。喝了两杯酒后两人天南地北地谈论着。“国焘兄你不怕这会宣了你的职事吗?”狄南堂怕误了人家的事就提醒说。 “嘿嘿!你还没见识过这些抱着茶水的署员们的拖沓。据说丞相在的时候好过一阵子也是整了好一点稍后一个样。办事总在你意料之后不会跑到前面。我看咱大靖康国那是迟早要毁到这上头。” “怎么?”狄南堂好奇地问。 “这比如辽州的地方官备州的地方官他们述职到这里要多长时间?到了这里签了事吏部省才觉得他真正卸职了接着再委派人这一来一回了得吗?要是武将还好家世好点的也好像我拿着两条腿一个毛驴一个家人从台州过来等了这十多天了无个消息气都气疯了。”大胡子张国焘摆着道理说。 “不能改一改?这规矩确实不好!”狄南堂想想有道理。 “怎么改?交割在地方上?外任的官员不误事了可京官的冰敬就少谁愿意?天子也无办法这等事摆明了就是京官整个不满。听说就因为这个触动别人的利益太多丞相才被解职死在狱中。”张国焘似乎时刻都为丞相鸣不平又说“丞相现今缺着圣上老迈有病御史监督给谁去?”他一点也不讳言整整把朝廷体制批评了体无完肤。要是其它人一定站起来找个借口不给这样独臣纠缠怕惹上疙瘩狄南堂却新奇而又感兴趣地听他讲了又讲最后才问了田夫子的好友巩度。 “他是礼部省的吧好像是的你过去一问就知道。”张国焘想了一下说。 两人喝了不少酒都有些晃悠地走出来。狄南堂真有些怕他趁着酒性进去一个朝廷就要毁到这个什么什么上面就掐着他那没几两肉的身量说:“我送国焘兄回去休息休息。” 张国焘被风一吹看来实在不行了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狄南堂挟着他走一路问了一路才知道他也在自己住的那处别馆。就要了个人力轿自己牵了马送他回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去问了礼部省接着又打听了巩度的家。下午时提了一些野山参过去。 巩府在内城在一些内藏楼台水榭的府邸显得格外地寒碜。半旧的大门缺个条腿的震狮。 狄南堂扣着门环给出来的胖家奴说着客气的拜访话说是故交托信的人。家奴用精练的眼神打量狄南堂吸了口气在想手指拿在胸前拈着。狄南堂真想扭头走掉可想想田夫子的嘱托就给了他一个银币。 “这是?铜子的吧?”胖子堵上门口拿着那个银币给狄南堂看。 “恩!”狄南堂不去管他自己用手着势要拿回来。 “好了!服你了乡下人!”胖子收回自己手里的钱很郁闷地说“老爷忙得很看那边也有人来了。”说完也不去引荐笑吟吟地跑到一个骑马的老人身边叫了声“陶爷你又找老爷下棋了。” “这位是?”狄南堂提着山参拱手给面前的老人打招呼。 “陶老爷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认识的。”恶奴汹汹地回头说话。 马上的老头摸了摸上面沾着汗水的厚须打量了狄南堂一番呵呵笑了一下说:“陶仁山就是我。”接着他把眼神放到狄南堂手上说:“巩兄可不好这个!” “一些土特产受人托来给巩老爷的。尊下莫非是陶老公祖?”狄南堂也没显得什么不好意思的拱手就说“老公祖有礼了在下放地防风人久闻老公祖大名却未曾拜访过失敬!” 陶仁山大为亲切两人一同进门。“我和龙百川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他撒手驾鹤心中惋惜呀。”陶仁山把马扔给那胖奴又说“你小子要喂黄豆喂糠看我怎样你。” 说完他看看狄南堂的马眼中现出光芒夸奖说:“关外的好马呀不知道性子烈不烈要是年轻时我二话不说就试试。” 穿过一条走廊天气正热也没碰到家人。狄南堂就跟着陶仁山进了庭院的池水边。 一个高瘦的老人顶多有五十多岁两鬓却有了白他正坐在密不透太阳的葡萄藤下弹琴神态幽闲一看就是博雅之人。狄南堂慌忙上前拜诘奉上怀里的书信说:“巩大人这是田晏风先生让我捎来的书信他让我问问你还记得当日同游岁月不。” 老人狐疑地看了一下接了过去。狄南堂拎着山参放到他跟前说:“这是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不要来这一套!”老人冷冷地说说完展开书信。 狄南堂有些尴尬心中有些疑问难道田夫子和他关系并不好?陶仁山却招呼他坐问问放地的春耕和设郡的事情。 狄南堂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这就听到旁边的老人喊人要茶水。 “田兄在信中多方夸奖你却不知道你何能担当一个‘国士无双’。”老人尖刻地问。狄南堂更是被他刺得尴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生性刻毒不要管他。田先生身体还好?”陶仁山不给面子地说。 “还好!”狄南堂说。 “不如给我说说‘六艺’怎么样?清谈之士多了也都是夸夸其谈。”老人看茶上来边招呼两人喝茶边说。 狄南堂猜测不到书信的内容只觉得这是面前老人的嗜好只是奇怪地说:“六经不曾读透六艺更不能精通。” “这都是基本的也不要谦虚弹曲子怎么样?”老人温和了一些指着面前的古琴说。 狄南堂奇怪不已告诉他自己不会。 陶仁山也奇怪起来拿过书信看口里说着:“你这老家伙都是这样见客人的?” 老人不去管他拿把凉扇悠闲地扇着询问说:“那你最擅长干什么?” “养马!”狄南堂想都没想就说。 老人摇头苦笑说:“六艺都不识我很难举荐你呀恐怕对不住你田师了!” “噢!”狄南堂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笑了一笑说“山野粗鄙之人却想不到田先生是想让老爷举荐在下。这大可不必大丈夫求功名只能直中取岂能曲中求。”说完茶也不喝站起来告辞。 “你看?脾气还大得很。田兄有厚恩于我向来不开口求人即使是自己儿子也不例外我若不替他说句话恐怕不义呀。我看他既然擅长养马就为他求个相应的马职吧。”老人拿着扇子指着狄南堂的背影给陶仁山说。 “我看他两眼如炬外柔内刚不卑不亢。信中也提到他大功于朝廷恐怕不是个庸人。”陶仁山放下书信说“放地民风甚是粗犷少年人都骑着羊射老鼠我看田先生的意思是举荐他为将。” “天下大事唯有祀和戎兵戈大事岂能轻易托付于人。我调一下他的宗卷看一看就知道了。放地不甚开化也难怪田先生把他说的好像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一样说不定这在暗指他事反话而已。这男子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从六品这又神出鬼没挖出田夫子看来确实是典型的狡猾钻营我看迁他个九品也已经是给人面子了。”老人哼然而说。 陶仁山也无什么可说的“六艺”都不怎么知道如何能博古通今教化一方?恐怕和一些祖荫子弟一样也难怪信中提到钱粮之事无出其右者钻营一说不无道理。 四十三 来之不易(2) 狄南堂回到行馆心中为受辱一事不快又见妻子儿女都有苦闷之相便花了几日带他们逛逛街看看夜市熟悉熟悉热闹热闹不出门的时候读读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老门子开始看他们不顺了。门子比狄南堂大上十多岁也就算是个半老之人。他有个衣服鲜亮的孙子比飞鸟大上一两岁早早地束了一付大人样子一日竟然开始坐在狄南堂住的房子前面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目标自然应该是飞雪。 狄南堂那天听到了笑了一笑放地民风浑朴少男少女的事一些父母是很少去问的他也就不放在心上到是龙蓝采去赶了几次。 那个少年也开始主动约飞鸟玩飞鸟似垂髫非垂髫的小辫子先是他取笑的对象接着轮到黑。飞鸟给他解释说自己家的太阳厉害晒的应他之请还拿了自己的刀给他玩。可是刀子很快就要不回去了飞鸟催要了几次门子的脸色就变了把飞鸟的刀远远扔回去。 在放地那里一个男人挎着刀子就意味着他是男人这分明是有侮辱的味道。花流霜看到了就约束飞鸟不要他再和那少年来往飞鸟倒觉得是自己吝啬的缘故出去买了把剑送给那叫赵蜡的少年。 两人好上了几天每日傍晚带着飞雪到处溜达还认识一堆少年人。从来都是说别人苯的飞鸟开始被一群长月少年人围骂着笨终于飞雪开始替自家哥哥出气在争执中推倒了人但也为飞鸟结下了冤仇。 每日一群少年都会在一排房子前面围逛说是“妹债哥偿”。这日又是如此龙蓝采正在喂马听到觉得飞鸟窝囊径直往屋子里去见飞鸟正在跟着风月读书一把把他拉起来。 “去!赶他们走。”龙蓝采黑着脸说。 “阿妈他们只是嚷嚷我要真出去那就是打架了。”飞鸟笑着不肯却被龙蓝采拉着走。 “阿妈阿妈!”飞鸟慌忙说“阿爸知道了要生气的!” “不会的你怎么没一点血性?”龙蓝采给他塞了一个捅奶的棍子鼓舞说“去!” 飞鸟看看出来看笑话的风月苦笑不已提着捅奶的棍子低着头走了出去出去就是被一圈少年用土块扔。 “大家听我一言!”飞鸟抱着手四处献笑但迎来了一块大的土块。土块在头上砸得很疼飞鸟被弄的灰头灰脑的往家跑但立刻看到凶神恶煞的龙蓝采。 “君子不争匹夫之勇!”飞鸟高喊着想溜过去看带着飞雪出来的花流霜便大声求救。 龙蓝采自然不让飞鸟躲去屋子看着花流霜生气不已说:“看你们把他教成什么样子了见了挑衅的人跟兔子一样往屋子里跑。” “把棍子给我小孩子摔摔打打没什么的。”花流霜见龙蓝采的气大伸手去要飞鸟的棍子也纵容他去。 风月先生大笑着摇头寻了个凳子看两母逼一子去打架。 “要不我去?”飞雪帮他打了打脑门子上的土。 “就是蟋蟀头黑鬼我们给你单挑!”一帮少年声势大震。 狄南堂和张国焘两人正谈论着朝廷中的事从外面回来先看到的是门子寻了个板凳提着跑去看少年打架的好戏后有看到无可奈何的飞鸟被阿妈又一次推出来。 “怎么回事?”张国焘诧异地问。 “小孩子闹矛盾!”狄南堂笑了笑说。 飞鸟看父亲回来告了声急说是要“阿爸的批准”众少年人多也不怕别人父母大叫飞鸟“胆小鬼”。飞鸟绕过他们飞跑到大院口人人都当他是请示或者诉苦的都想不到他的目标是看门的门子。 “滋扰官眷是民扰官。”飞鸟站在坐登子上看着笑的门子面前说“门子阿爷你放任他们进吏舍行馆是丢了职守还不赶他们走?” “他们的阿爸阿妈也多是官。”门子笑着说。 “那他们住不住行馆?”飞鸟问“放不住行馆的人入行馆闹事这还不是丢了职守?” 张国焘暗暗称奇很是赞同飞鸟的话又见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少年欺负一个替他说话说:“门吏你这确实就是失职你今日能放少年明日就能放杀人放火的主一个少年都知道这些你羞不羞?” 门子被烧着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你赶呀他们是强盗吗?我孙子就在里面连我孙子就在里面。” “那你儿子是强盗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进来杀人?”张国焘严苛到家最拿手的就是对付一些刁吏门子又怎么是对手。 “我儿子是户部省主事曹比你大得多。”门子脸红脖子粗地说“你杀人他还不杀人呢。你们这些外官就爱诬陷人取人钱财一肚子男娼女盗!” 狄南堂看两人反闹了起来门子的话又把张国焘激怒慌忙拉扯张国焘说着不要他生气的话。 张国焘被狄南堂拉着犹厉声喝问:“我怎么个男盗女娼我家世代清廉我先祖是烈士我也是咱大靖康国的模范官员容你这些的宵小亵渎?我家现在还有当朝圣上亲书的牌匾我官是小可也是堂堂七品天子亲点。” “你你!”门子一口气喘不上来坐下来揉胸口。飞鸟也大为事情的展震惊看住面前的大胡子叔叔既钦佩又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你什么你?亵渎朝廷命官就是死罪我不给你计较。”张国焘冷染说“快把人给我赶走我只给你三声!” “一!”张国焘冷喝。 门子别过脸但还是站起来骂咧着冲向少年们。 张国焘笑了笑挣脱狄南堂过去扯着飞鸟走。“小子有你的。”张国焘称赞说。 “阿叔才厉害!”飞鸟由衷地说。 “厉害什么?”张国焘也不管他多大大讲朝廷的腐化忧国忧民之情愤然于表。 花落开去张罗茶水。龙蓝采则还在气愤见到狄南堂就说:“看你儿子就是不敢给人打架不知道承了谁的懦弱还亏得我哥哥当他亲生儿子一样看。” 狄南堂笑笑摸摸儿子的肩膀说:“他这是长大了给他叔叔去打仗也没听他回来说个怕字!” “嫂子!小怯而有大勇他是我辈中人。”张国焘也笑着说。 风月笑得最厉害指着飞鸟说:“他也有办法去讲人家门子的不是让门子赶人!” 飞鸟做个夸张的表情说:“我也是急出来的办法只是得罪了门子阿爷!” 狄南堂隐隐也有这样的感觉既然门子说他儿子是户部省的官那就是个难剔的头。几天后他偶尔出门回去就听到门子和一个整理杂务的男人在谈论讲有个芝麻大的小官竟然带满家眷入住行馆贪尽了朝廷便宜。 夏日里热天气又闷了起来那半老的门子谈得畅快还敞开衣服扇着扇子目指狄南堂。 狄南堂却离得很近听得亲切觉得他话中指的是自家也知道背地里被人议论自己听了反让人家尴尬便咳了一下。 门子甩着扇子嘿嘿笑了两声露出板牙冲着狄南堂戏言说:“大老爷生气了不是?” 狄南堂这才知道他是有意的也只好不理睬。 回到家中一家大小都说去看看夜市去看前两天说要开的小论剑大会。狄南堂知道这是自家人搞出来的引子自家都有兴头在他地看看。他也只好同意说自己带上一点钱就一块去。 出来的时候门口围了三五个做杂务的门子大大咧咧地给他们说狄南堂一家的事参合着吃饭做事包括衣服嘲讥之色流露于表。 人人都听到了顿时都察觉出了他样的味道。 “你一个奴才也敢狗眼看人低?”龙蓝采大怒。 门子“啧啧”两下大声说:“冲我有火?打人不成?!我儿子也是吏部省的正六品功曹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就搬出去。” 狄南堂知道他为几日前的事泄摆手不让妻子说话反而给飞鸟说:“人家儿子是正六品官员老子底气就硬看到了要争气才是!”接着又给门子说:“说我不合规矩住进来的时候就该提醒一下我也就不往里住了你何必背地里指桑骂槐呢?” 旁边的汉子们不敢打圆场只是给老门子说“我去扫地了!”“我要回家了!” “那我就做七八十品的官见正六品就给他嘴巴子。”飞鸟蔑视地说“我看我们哪也不去这又不是他家盖的。” 飞雪慌忙提醒他说:“七八十品就小得没品了!” “就是小得没品也要见正六品就给他巴掌。”飞鸟大不忿拉着老爹阿妈继续走。 风月老师呵呵一笑俯在狄南堂的耳朵边说:“这等刁滑恐怕吃了别人的赏钱要给人腾房子走走不能失了逛街的雅兴!” 狄南堂品味风月的话觉得有道理更不理会冲他们嚷的门子重新给家人打了口气说:“走不要理他逛街去。” 龙蓝采走到那门子面前吐了口吐沫说:“生生长个眼我家老爷贵着呢!” 出去走在街上虽然灯火慢慢上来但一家人显然失去了雅兴都有点闷闷不乐。狄南堂安慰他们说:“各地都有各地的习俗他没见过是他肤浅你们不高兴什么?” “其实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飞鸟说“只是觉得我们做得大多不对即使学着他们他们也觉得可笑有什么办法?不理睬时间久了就没什么了。” “来来吃吃这个!”狄南堂见龙蓝采还是不高兴搂下她指着旁边的小摊子说。 花流霜看了一下也没见过问:“这圆团团的是什么?” “元宵过年过节才吃的。不过既然现在也有卖的我们一人来一碗!”狄南堂笑着说接着纵容儿子女儿般拉长音喊了一句“来一碗!” “来一碗!”飞雪也学着他的声音喊了一句。 几人团团围住一个小桌子冒着热汗坐下。 四十三 来之不易(3) 做汤圆的糯米不知道被什么磨出来的细细的没有一点糁子。上面撇去了热糖换上绿豆薄荷梅子熬出来的凉汤还添了几勺子酒稃子甜甜酸酸带着酒味。 天猫了几滴雨水小贩们有的忙着收摊子有的忙着撑大伞。片刻之后天已经完全黑去但又没了下雨的意思。 这样的小雨这样的小吃反而重新增添了一家人的兴致。 “要是我回去讲讲大伙都非羡慕死。”飞鸟盯住四周的人和景兴致勃勃地说。 “羡慕什么?”龙蓝采扯拉着飞鸟的短很不满地说“是羡慕一顿元宵还是羡慕你被人家欺负得屁都敢放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些想吐回身咳了两下接着用手捂住嘴巴。 飞鸟慌忙给她捶脊背巴结地说:“呈匹夫之勇的不是英雄好汉好男儿应该留着精力做有重于岳山的事情。” “比如养马?”风月老师立即攻击飞鸟说。 花流霜看看龙蓝采的样子突然靠近狄南堂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狄南堂成了个大红脸慌忙喝汤掩饰。 “养马养马怎么了?”飞鸟反唇相讥振振有词说“要天下人人都有马骑不好吗?” “其实天天养马也不好。”飞雪劝飞鸟说“阿妈们都希望哥哥有出息。” “是呀是呀!出息?要我做官还是要我做将军?只要阿妈高兴我无所谓的!”飞鸟拍着桌子表示要立志接着问父亲“阿爸你说呢?” “你这么爱钱做官我看不准做将军我也看不准。”狄南堂笑吟吟地说“我看你到时不做乞丐就好飞雪你哥哥要做乞丐了你别给他吃的。” “看你说的你没看飞鸟的脸都急红了。”花流霜也加入议论“做父亲的都是个小官儿子将来怎么进仕途?我看养马也好最怕被人抢光了马自个坐到地下哭。” “咦!那边搭了个台子干什么的?”飞鸟虚晃一枪一口喝完汤拍着肚子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吧。” 几人知道他词穷都不理睬。只有飞雪扭头看却现那边论剑用的台子真要开场了而周围也聚集了一些人翘目等待。 不一会一些铜锣手打着铜锣游走于东市的角落边走边吆喝。狄南堂丢了吃东西的钱站起来示意大家先去先占位置。 “不急不急!”飞鸟看中一家小贩的糖裹菠萝挂眼馋地左看右看一阵最后给飞雪买了一枝而自己眼巴巴地看妹妹吃。 花流霜碰碰狄南堂示意让他看偷偷地说:“看来你说他长大了的话不假!” 狄南堂无奈地笑笑再次喊拉队的两小。飞鸟牵着飞雪快快地跟上口里问:“阿爸怎么这么担心占不住位置?” “你怎么只给妹妹买了一枝?”狄南堂有意问他。 “我是让阿妹试试好不好吃!”飞鸟若无其事地说。 “还有呢?”狄南堂又问。 “阿爸怎么变得那么唠叨?”飞鸟不说下去拉着飞雪跑到前面。 由于来得及时一家人站到了头排。飞鸟想翻过面前结的绳子跑上擂台看看一个个架子上的的宝剑结果被龙蓝采拉着了小辫子拉了回来。她给龇牙咧嘴的飞鸟说:“别去出丑人家还不让看呢。” “这会胆子可真大!”风月老师拉上他的手扭头说“你看到场地了吗?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座位到时是应邀的人来坐的里面的绳子场地到时可能是以武论剑。” “以武论剑?”飞鸟不解地询问。 “这就是一种人的心态他们除了认为‘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之外还相信只有武人才能显出宝剑。”风月解释说“所以通常对宝剑的宣传都用武士。” “我呢?能不能给他做宣传?只是忘记了骑马过来。”飞鸟惋惜地说。 风月笑了笑又指住台子中央的那个独立的台子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越老越有名的宝剑越是锋利正中间的两把应该是场子压轴的宝剑。” 四周的人慢慢越来越多热天里显出一种压迫感。他们看来有一些是特地为了这个“论剑大会”而来的这会已经把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飞鸟边听风月老师给他介绍边回头看却只看到一挺带着汗水的胸膛。 “这小子的头怎么味道这么重?”背后的男人忍不住说。 飞鸟抬头看看汉子比他高不多身量却很是肥大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扎的辫子多脑汗味!” “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汉子更正说。 飞鸟不好意思地看看风月老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说:“是有一点点。” “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汉子好心地说。 飞鸟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了。龙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 “羊肉热性夏天吃了不好!”汉子说“我不是有意说你弟弟的。” 龙蓝采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飞鸟只比他低得并不多。 正在这时候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出来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经过列在两边。飞鸟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 “蔽人姓丁是欧冶子之后世代铸剑。剑铺开张竟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四方朋友来参加今天的论剑真是篷壁生辉。”男人很客气地说话。台下有些乱看来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并不多。但听到的人已经开始忽略对他相貌的看法了。 “今天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一位是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其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其中有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请大家为他们的到来喝彩!”男子恭身迎接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里。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介绍一个就赢得一阵欢呼连飞鸟身后的汉子都不幸免看来这没个人都不简单。飞鸟回头向刚才的壮汉子打听汉子说:“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 “江湖?”飞鸟有些疑问。 “就是市井!”风月老师慌忙给他解释。 “剑兵器中的王者!”台上那主持擂台的男人突然肃穆地喝了一声声音像打了个夏雷让喧闹的人群静下许多。 “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男子继续走动在边缘冲着人群喊着“大家说是不是?” “上乘者呢?”台下有人喊问。 男子没有回答他回到场地中心取出一把宝剑口里说着:“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 众人都愣忽忽地看喧闹起来不少人都捣乱般地叫着不信。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汉子看也不看抽剑信手一挥。众人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飞鸟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不然即使剑好也不会那么干净利索。 “刚才谁问到习武的上乘?”那男子抱剑而站笑了一笑又提声音喊“上乘者保家为国!” “我今日要把这把剑送给陪健将军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是个大英雄他胸口上还有一处未好的箭疮那是他和健布将军南伐的时候留下的是英雄的光荣!”男子振臂大呼问台下诸人:“大伙觉得怎么样?” 人人都激动起来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他们纷纷杂乱地高喊“唐校尉!”“应该!”“我们改日迎接健布将军送什么?” 狄南堂搁了龙蓝采去抓飞鸟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者保家卫国或者造福一方?” 飞鸟被感染得情绪高涨热血沸腾不已都觉得自己的留出来的毛都要竖立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了狄南堂一句:“我也不差!” 狄南堂笑笑觉得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又笨拙地不知道怎么好。台下不停有人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风月老师却在飞鸟耳边感慨了一句说:“他下次非死在战场上不可。” “荣誉!死也值得!”飞鸟点点头飞雪连忙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 “将军请试剑男人挥手作引让唐校尉进绳子围着的地方又从一名侍女那里捧来一壶酒递过去。唐校尉豪气大生一口喝干掷在地下大步走进场地里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寒光如月光一样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舞罢男子又上前大声又喊:“西庆贼人破我关隘屠我城池我堂堂大靖康国难道就赢不了他们吗?今日出示众人以剑当人人砺志修武备爱君父翌日破他大棉三百城!” 众人有人已经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在哽咽飞鸟觉得眼角湿湿的。他忍不住大叫:“可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 “哥加起来是三十年!”飞雪高声提醒他。 龙蓝采拍了他一巴掌问他:“你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天下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飞鸟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接着问风月老师:“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岳山?”风月笑“原来不是养马呀!” “那就再加十年养马一句吧。”飞鸟想起自己刚才的激动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四十年了你都老了!”飞雪乐呵呵地替他算帐。 “十年只有十年呀怎么会四十年?”飞鸟奇怪飞雪立刻掰着手指头让他看然后问“多少年?” “笨还是十年。”飞鸟回了一句又抬头看住台上。 飞雪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算的埋头算起帐来这么简单的加减怎么能算错?飞雪疑问连连。 “这小子!”花流霜无奈地说推推狄南堂让他说教飞鸟一番。狄南堂却一直微笑着看没有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只是说:“这是典型的商人把剑坊与国耻连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接着那男子开始一把剑一把剑地介绍比较他的剑与郭家不同的地方接着又说起中间剩下的那一把剑最后选出五把宝剑声称这几把宝剑送给长月城的好男儿是好汉的到场地比试一番连胜三场可挑一把宝剑。 飞鸟看了看龙蓝采龙蓝采不明白他的意思说:“要阿妈赢给你?” “他想去!”风月老师说。 正说着身后的汉子推攘上前口里说着借路的话。边往上走边说:“今日赢了宝剑明日我就不出摊子了去从军。” 台上主持的男子大喜拉了他上台上给台下众人说:“好汉子!” 龙蓝采被阻去给飞鸟说话的机会这会才说:“你小子上去?非被大人们三拳两脚摁趴下。” “那也是好男儿!”飞鸟也没把握只好这样说“可惜不比弓箭和马上冲刺!” 四十四 夏雨(1) 一家人一直等到剑会散场这才兴致勃勃地回家。一路上飞鸟使劲地讲他新认识的屠夫朋友讲他丢了木剑干脆抱别人往下压的打法和他的杀猪一刀的滑稽像。众人也乐呵呵地却不时挑时机嘲笑一下飞鸟在会场大叫。 夜色中都是赶着回家的人。他们兴奋的声音震出风来把悬挂的“气死灯”吹得左右摇摆。还未走到家天又飘起了小雨。接近行馆的时候一家人看到一大堆东西在门口丢着都也不在意地走过去。 门房里没人只有一盏油灯在忽闪忽闪地亮。 “这么晚了还有人刚来!”狄南堂看也不看就说“恐怕该下雨了我们等他们出来帮他们挪挪东西好不?” 花流霜和龙蓝采辨认了一下这才知道是自己家的东西不禁都吃了一惊。“替谁搬?这是我们的东西!”花流霜惊呼一声翻了一下证实地说。 “怎么会是我们家的呢?”狄南堂笑笑陡然也愣了两本散在地下的线装书是自己刚买的一点错都没有。 “出来!”龙蓝采一脚踢在门房的枣木门上上面扑簌地掉着灰门大响了一声整个倒掉。花流霜拍着她的胸口怕她动气对身体不好劝她说:“你别生气嘛先问问怎么回事他总不能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拿了我们东西扔出来吧。” “这也太欺负人了。”狄南堂嘘了口气大步走了进去飞鸟连忙跟上去看两人都听到几声马嘶和人的“唉吆”声。狄南堂加快度奔跑上去看几人正解马匹怒气地问:“你们到底是官家的人还是贼?” 门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提了一盏灯笼边走边说话:“上面说了晚些时候一些立功的将士们和地方官员都要入京觐见让我们对多占房子的官员不能留情。” “那你在我们晚上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狄南堂沉下气来问。 “我当然说了怪就怪你没长耳朵!”门子拧着道理冷呛否认接着喊了声“春生你小子是猪吗?怎么还没赶马出来?” 几个差役死活拽了飞鸟的马缰从旁边的槽口棚子里出来。门子边看住几人赶马边不屑一顾地说:“有些人就不知道好歹你给他好地方住他没个表示连句好话也不说。说白了这是大员住的地方看马棚看摆设?没一点眼色还做官?!” 狄南堂看飞鸟愤慨地往前钻一把拉住他说:“去劝劝你阿妈我们也不是没露宿过要是今晚找不到房子就露宿。” 说完自己举步上前抓住一个差役提住胸口将他甩在数步远的地上大声说;“都滚开!” 门子慌张了大声问:“你想咋啦?!打人不成?” “打你我怕脏了手。”狄南堂看前面的差役还在拼命地拽马缰马鼻子都快被他拽破大怒一手拉回缰绳一脚踏在他的小腹上。差役抱着肚子滚到一边口里哎呀着。 “都滚开我一家人有手不是拿不走东西。”狄南堂看妻子儿女和风月老师都在不远处往这边走凄笑了几下连叫了几句“好好好!” 门子看差役都互相搀扶着往一边跑早畏缩地溜到一边但人犹在硬气地说:“你说要搬走的快搬!等一会我过来看!” “我们为什么要搬走呀?”飞雪用手指住门子脆脆地学张国焘的样说“我们大靖康国非毁到你们这些刁吏手中不可你欺负的不仅仅是我家。” 门子连走带逃地和一帮差役走了也没敢去门房而是冲深院走去。“要是露宿最对不住风月先生!”狄南堂说“俗语说得好县官不如县管。鸟在头上怎么能不拉屎?我们收拾东西走!” 众人的好心情都横飞出来的这事给搅和了都有些赌气地收拾东西。 “我们为什么要走?”飞鸟很不满意地问。 “他可能真给我们的是大员住的房子然后一直在等我们赏钱可我们都不知道!”狄南堂苦笑地说“摆出道理来反好像我们越级占房还欺负门吏一样。” 飞鸟抱来鞍子给自己的马备上并叫飞雪去大门边看东西。然后把阿妈捆扎好的皮袋子挂上接着又帮父亲去备马车。狄南堂出来看他套了马忍不住问他:“怎么把马鞍子都放上了?” “预备着好回家。”飞鸟打了呵欠很快把三辆马车都弄了出来。为了快一些家人看也不看就把瓶罐用具塞进去。 飞鸟赶着第一辆装好的马车出去他边走边自怨自艾地说:“早知道不把赶车的叔叔们都赶回家了。”出了大院子后他把马车依着路边停放。马车没有停好马儿走动朝着后面退。突然咯噔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飞鸟跳下去看到一个汉子歪歪扭扭地走着推了个独轮小车撞上了马车。 “碍事不?”飞鸟喊问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得了宝剑的屠夫张二牛。 “二牛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去?”飞鸟边去帮他将独轮车和马车分家边问他。 “是你!”屠夫也高兴了一下接着看到马车也慌忙问他去干什么。 “你喝了酒。”飞鸟用手打打扇子表示他的酒气浓了些。 “心里高兴!”汉子笑着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赶了辆车?你阿爸阿妈呢?” “别提了这个地方不让住今天晚上非露宿不可。”飞鸟有点后气地说。 汉子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飞雪喊飞鸟的声音传来。飞鸟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这就问张二牛晕糊糊地能不能回家要不要送。飞雪又叫了一声飞鸟连忙要汉子等等再说话自己从马车背后跑了回去。 “阿爸叫你!”飞雪说。 “那你也不要一直喊嘛?”飞鸟不满意地说“我碰到二牛哥了今天晚上认识的那个他喝醉了!”正说着张二牛晃悠着出来腆着肚子憨笑连连地往前走。飞鸟看他走了过来放心不少慌忙往里面跑去。 一家大小连衣服到用具确实琐碎一家人忙了很久这才快差不多。狄南堂擦了擦汗突然看到飞雪在身边便问:“你哥哥不是让你在外面看东西吗?” “我已经让别人代看了。”飞雪抱了两床被子很费力地转过脸说。 “谁?”狄南堂不放心地问。 “就是你怎么能让人家看东西不怕别人全拿跑掉包括你哥哥刚赶出去的马车。”龙蓝采边教训她边从她手里拿出被褥要她出去看。 “我阿哥说的。人家要替咱们搬家他就让人家帮忙守东西让我回来帮忙。”飞雪有点委屈地说。 “这孩子!”龙蓝采一边打飞雪过去一边给花流霜说“怎么有时候这么笨!” 狄南堂却放心了不少边整理一箱书边说:“他还不至于随便找个走路的看东西我看是这些天在附近认识的人。”正说着看飞鸟又跑了过来一身是汗不等他问就面露喜色地说:“阿爸有地方住了。今天的二牛哥你还记得不?” 狄南堂想了一下风月提醒说:“那个杀猪的。” 狄南堂惊愕了一下问:“怎么?” “他家空了好多房子要我们住过去还不收钱。”飞鸟边说边怕父亲骂慌忙补充说“我当然不愿意了就说要是不收钱的话我阿爸一定不会去。” 狄南堂正要让飞鸟推辞天又下起雨来。 ************************* 几经波折的雨开始像了些样子先是像绿豆接着像黄豆在稍微停上一下后闪电开始用撕裂夜空来开路。雷声轰轰响彻惊扰许多人的好梦。 一个惊天动地的雷声与靖康王的噩梦连在了一起。他一跃而起按住床头的宝剑用另一只手抽了出来。一个侍奉身边的小宦官慌忙小声叫着陛下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帷幄中刺出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快来人!刺客!”靖康王大喊。 四处的大内侍卫执金卫士破门而出。宫室里还点着几排蜡烛靖康王拿着把宝剑大笑一阵问为的郎中令:“刺客被孤杀了。天下想要孤命的人比比皆是可孤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外面又有一个惊雷靖康王摇晃而又蹒跚地回到床榻边拉上毯子边问:“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郎中令一招手几名侍卫慌忙上前检验宦官总管也上前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孤的儿子就要回来了。呵呵!”靖康王笑了几下钻到毯子里面又睡着了。一身是水的侍卫和春总管郎中令都不敢动一动只是守在大房子里。郎中令突然给春台说:“春公公圣上做梦呢改日你不要说免得他醒来自怨。” 春总管点了点头喊两个人将小太监抬了出去。自己关了宫门和侍卫守着宫室。 次日靖康王一睁眼就看到合衣而眠的郎中令查笋和春总管心中恍惚记得半夜的情景却又记不清。隔着白色的丝绸天亮后的阳光让人看不到里面。侍卫们的衣服上湿水未干又不敢胡乱走动有人就把衣服脱了。郎中令也醒来了慌忙摆手让人穿衣服。 “有没有秦纲的消息?”靖康王问。 郎中令恍然一惊慌忙跪下说:“陛下恕罪!奴才们本想给陛下守夜可衣服都湿了失礼之处请陛下见谅。” “秦纲应该到了吧?!”靖康王又问。 “臣派人查问过备州连日大雨泥巴石头毁了路恐怕要耽搁几日。”查笋回答说“西北凉北城却有大捷凉北城被夺了回来。” “什么大捷?!”靖康王冷笑“游牧人跑了烧杀了之后跑了。找中书令让他责问什么大捷斩多少人俘获多少人?丢失多少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恐怕陛下此举会让大将军惶恐从而轻率追击。”查笋回答说。 靖康王突然想起他和王卓交情甚厚狞笑了两下突然改变不追究的意思说:“对了!你陈刀兵在我榻下干什么?自己去张邀处问一问。” 张邀是有名的酷吏新迁为廷尉。人人听到他都开始色变据说他凌迟下的一人剐了几天还在活。“没事的有事说事!”靖康王挥手让他们出去。 “陛下!”春台看人走了便上前为查笋说好话。 靖康王沉默不语突然问春台:“我也在想你需不需要到内务府去你记住不要乱替人说话传话不然我割你的舌头。” “奴才知道了!”春台该说的都说了却现靖康王根本不为他的话犹豫半分又想起昨日夜里的事心中忐忑不安。他唯喏地退了出来一出来就往王后那里去。 王后是旧王储八王子的生母虽然八王子出事但她国母的地位却丝毫没有变动。春台无办法下也只能找她要么说情要么分析分析陛下怎么了。 王后比靖康王小了许多但女人早老。她虽然身体好得很但容颜已衰显出老态。此时正和自己娘家鲁家的一个女子下棋。鲁逊当时功盖朝野塌掉的时候根基太大又加上太后也是鲁家人靖康王也只是赐死了他余者并不过问。 后来太后死去鲁家就差不多全完了如今也就是几个嫁作他人妇的妇人才能登得了门。春台有些担心地进来但却不是一进来就说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看另一位贵夫人。 “说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妹妹!”王后乐呵呵地招呼他抬手就让宫女赏钱。春台不敢接他从来没想过王后也要赏他这样呆在靖康王身边的人。 “怎么?小春子?”王后怒目而看春台慌忙拿上赏钱。 “娘娘!”春台又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从昨天夜里讲了起来。王后没什么表情地听着时而和对面的贵夫人交换眼色听春台说完又订正一样问了一遍什么“他急要秦纲回来?是想他了?你看找个王子去见见他行不。”“怒斥大将军?怎么会?”“什么查笋?” 最后她不理会春台的请求轻轻而又惋惜地说:“最怕圣上病糊涂了后宫不能干政这是圣上亲立的规矩我也说不得半句话。” 春台只好失望地走了。 四十四 夏雨(2) 春台走了后王后就看住尖眉微蹙的美妇淡淡地说:“我家鲁直可以做丞相你回去给武安侯说说让他找几个人一起上个折子。” 美妇犹豫不决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家夫君不会因此被牵连吧?中正兄长无尺寸之功怎么可能能做丞相?” 王后看住她并不回答只是轻轻扣住一个棋子看也不看按下笑了一笑说:“你输了。” 几天后已经有风声放了出来被废半年左右的王储又要复立朝廷不少臣子已经晕头转向干脆坐在家里等着下一步变化。接着便是朝议新丞相的人选。丞相是君王的股肱丞相定了哪边的人这个王储便定在哪边了人人都有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底下臣下的活动也激烈了很多。 连坐在户部省等待的张国焘和狄南堂也有耳闻。 忿忿的张国焘都真快疯了他的事情落到如今还无进展连自己的旧职派了人没有都不清楚。 “说说看?要是现在的留陈造反怎么办?”他激动地给狄南堂摆着道理。 狄南堂知道这是实话虽然有候补在但不是万事都方便处理更不要说责任划分上了。狄南堂正怀疑是不是那个门房的儿子在背地里压他毕竟自己走的第二天一早张国焘好好地找了门房的一会茬侮辱了那门子半天。 两个难兄难弟并排坐着看到人家鲜衣悠闲地谈论着朝野小道消息都有些麻木。 “狄兄你手头宽裕不?”张国焘犹豫了半天才好意思开口。 “还行你需要多少?”狄南堂问他觉得他盘缠花的该是差不多了回想昨天自己叫他去喝酒他推脱不舒服而不去看来是囊中羞涩的缘故。 “两三个子吧。”张国焘为难极了站起来拉着狄南堂往外走。 狄南堂身后按给他五六个金币问他够不够。张国焘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却没想到这么多推让不休说太多了接着又恐怕钱来路不正慌忙问钱的出处。狄南堂只好骗他说妻子家有钱来的时候带足了盘缠。 “我丈人也有点钱却总是怪我没出息。”张国焘有感而地说“我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家中又有高堂一月就那几个金币能养起家其实已经不错了还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是不去他家免得跟想占他的光一样。” “老人家的心气。”狄南堂劝他说“他也是为了儿女好要是因这个怨愤反小家子气了。” “那他近来可能要进京城我要不要去看他?”张国焘把犹豫不决的心思吐露出来问“按风声说起来他要入仕了人家不会觉得我去巴结吧?” 狄南堂不知道怎么说他的耿迂只是说他:“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岳父看看也是应该的。”张国焘点点头。 日近中午时两人分了手。狄南堂打算买点东西给张二牛的瞎眼老娘和厉害媳妇毕竟人家让他住进去不说还每日送骨头说是孩子正长身子要多喝骨头汤。他顺便找了家通货铺子买了补品糕点这才打算回家出来的时候碰到一彪人马一身风尘仆仆说他们在到处询问不如说他们在找吃的。所有人的人都冲他们怒目而视起哄即使有官员陪同也不卖他们吃的。 狄南堂也是个官就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几人是西庆来的。 “看来两边是要议和了不知道西庆要以什么为条件。”狄南堂暗想他心中明白这西庆皇帝脓包透了如今对头举国民生凋敝他派人不但不只是多此一举而且还适得其反。难道让君王担议和苟安的罪名?应和也成了和难朝廷非得赚上大笔的利益不然无法平民愤。 看那几个西庆人过街老鼠一样狄南堂又想起了他们的陈万复元帅对未来可能生的报复而采取的残酷而有效的策略应是让朝廷想报复也无力报复。 他提着几包东西回去却没想到朝廷的接待使者竟然冲他过来要买食物。“我是送人的朝廷不是有招待公馆吗?”狄南堂想归想也不想把自己买的东西给他们吃。 “不知道谁一吆喝厨子全不做饭了都回家生病去了。本来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就一个人出来买回去点吃的给他们。”接待的官员看来也没办法好言哄骗说“好坏咱也是礼仪之邦不该让人家使者没有吃的你说是不?” 狄南堂知道他说的也是道理而自己只是买了一点糕点。他把糕点分出来全给那官员接着骑上马快快地走掉。官员掂量两下知道不够便继续求爷爷告奶奶地沿街去买人家都不给有激愤的人还骂他更有人用坏东西扔几个已经狼狈到极点的西庆人。狄南堂回头看到无奈地摇头他还是有点后悔自己轻率地把那点糕点给他们现在不但不能解决他们吃的反而让自己在这一片再买不到吃的。 “议和是不可能成功的。”狄南堂边走边想“长月战意高涨希望朝廷也不要因此置他处万民为不顾过早开战。” 回到家中他顾不得送去对面主房自己买来的礼物钻到屋子里就写起自己的见闻:“人们的战意和尚武是一起很奇怪的举动。它就像是火一旦被君王或者舆论给点燃就会凝聚累积得可怕。而一旦人人懦弱呢就会连带着会让更多的人懦弱甚至让反抗的火星湮灭于这种沉静中。 “这是很难以想象的但它确实存在。我不得不认可天下最缺的就是孤胆冷静的英雄。 “目前长月人的激奋可能产生于舆论突来的国难被太多人利用。官员们可以拿来做升迁的资本商人可以用它来卖东西小民们可以用它来满足自己崇高。 如今的这种激动已经出了尚武的范围它不但可以泄给敌人还能将自己自残。我不相信长月人原本都对西庆人恨之入骨。但是现在却已经这样那他们的高涨热情能保持多久呢?一年半年?真怕因此而左右朝廷的思想。 “今天我亲眼见到西庆的使者买不到食物。因为人人都不卖给他们要是有一两个人想卖他们即使不被仇恨点燃也会慎重考虑的不然他们会不会被其它人认为成卑劣小人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当然使者是无辜的但战争中又有谁不是无辜的?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西庆十三是不是能作为一个人担当起全部的责任?他虽然是帝王却只有一命。所以将来的战争会理所当然地迁怒给他们的百姓可这些都是难免的。 花流霜见他坐在那里时而奋笔急书时而叹气轻轻问他怎么了。“我把自己的看法写出来成熟后上书给朝廷告戒朝廷不要轻易开战。”狄南堂看了看她说接着看到自己买的礼物立刻搁了笔去送东西。 二牛的媳妇正在院子的水井边洗衣服在石头上打得乒乒乓乓的。她文文弱弱白白净净人也勤快说话走路都轻轻的根本无一丝泼辣的样子但厉害是周围都公认的。她看狄南堂提了东西慌忙把手在围巾上擦了一下说:“大官人这是干什么?” “这是一点心意不要客气。”狄南堂边说边进屋看黑黑的屋子里二牛的母亲正捏着念珠数数叫了一声“老姐姐”。把东西放到她旁边这又给她说了会话。 “你家的丫头多大了?太懂事了她今天帮我解释经文呢。”老太太乐呵呵地说“我看不到她也知道她又聪明又漂亮。你两个媳妇哪个是她妈妈?” “哦!”狄南堂笑笑拿出花流霜来推搪。 他和老太太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站起来回家。回到屋子里却见飞鸟坐在他坐过的地方在蘸墨汁。“你干什么?”狄南堂喝了一声。 飞鸟吓了一跳但还是自顾自地写。狄南堂没有办法只是赶他走。飞鸟赖在那里片刻之后才说:“我要去阿牛哥那里中午他要请我吃饭的。” “哎!你又让人家请你吃什么饭?”狄南堂茫然地叫了一声跟出去看飞鸟解了自己的马就跑叹口气回来好奇地去看飞鸟在他半截笔记上写的什么。 他看了一下这才知道前面是花流霜补的写着:“一将功成万古枯谁又能辨别战争对错?打仗是男儿的事靖康因战场失利男儿被杀这是惨败的结果。到时的西庆呢若打不过死活又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 “只是打仗要先筹划未筹划就去打仗没粮没钱没兵器那输掉也是活该。 “听人说好的将领不会被敌人布置的迷阵迷失本来的方向好的君王既要采纳雅言又要独断独决。” 后面是飞鸟歪扭的字体上面爬行着蜥蜴样的文字:“牛哥如牛不好好想就要去打仗。他母亲还在还需要他奉养他去打仗是忠孝不能两全呀。幸亏有他媳妇在管他就像牧人管牛按住了他又笨又傻的想法。为什么忠孝不能两全?就是别人都说忠大于孝所以忠孝一放一块人人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忠。其实当国王的要让臣下多想想才是。比如阿牛他明明可以一边养母亲一边卖肉挣得钱分出一半支援前线等将来母亲死里再去打仗。这样国王成全了别人的孝别人也安心地给他尽了忠这样不好吗?所以这不是阿牛哥的错而是国王的错。” 狄南堂看他拗着歪理却也是那么回事不由无奈地笑着把纸张哈干保存好。 他正吩咐花流霜不要做飞鸟的饭了却现两个粗布少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想问又不敢问。 “一个叫飞鸟的小孩他住在这吗?”一个少年鼓起勇气问。 “是的他刚出去去二牛的摊子去了。你们来找他玩?”狄南堂现飞鸟在这些天里已经跟人混熟了找到了自己的伙伴。 “是呀!老爷!”少年怯生生地躬身接着要走。 “来吃了饭再去!”狄南堂招呼他两个说。但两个少年却撒腿跑了还回头给洗碗的飞雪笑了一笑。 四十四 雨(3) 自从有市场起城里的东市就偏重于牲畜之肉皮毛和其他一些土特产。但后来城郭越来越到从南到北数十里市场职分已经模糊小市也林立。现在的东市划分出块块有各式的作坊。飞鸟懒得下马随着拥挤的人群边走边看也不在意人们的远避怒视。这一路是解暑用品和凉药有竹扇有竹席蒲席有凉枕有金银花竹叶菊花大青叶。 二牛的肉摊已经可以看到。他一身精壮的肌肉穿着无袖小褂脖子里带了个毛巾左手拿剔骨刀右手拿剁刀正配合着剔骨头。有几个妇人站在他案子前面指着各处的肉问。他也不看边在大腚上运刀剔骨头边捻熟地给人说话。 看来一个妇人是选中了一处的肉二牛垛刀一轮划下一块另一刀子扎住一甩就把肉挂到了称钩上。他把刀子剁到案子上开始看称算帐。旁边摊子上的一个小伙子也是买肉的一个劲地盯住二牛看看来是嫌二牛抢了他生意。 飞鸟接近的时候正听到大牛给那婆娘说:“大姐我帐算得不好只能按整斤算。这是二斤二我算你二斤一个大钱四个子。” 婆娘笑了笑夸了二牛一句接着又磨要一块五花肉二牛给她切上一些说:“大姐给一个半大币吧。” 又一个妇人喊着要割点油颇不快二牛的慢自己想去抓刀子却拔不起来。二牛正要给她割抬头看到了飞鸟用毛巾抹了一把汗高兴地说:“给哥哥帮忙来了?” 飞鸟扔了马慌忙上去给割油的大婶笑拔了大牛的刀子给她割也用同样的帐给她算。终于案子前没人了旁边的小伙子哼了一声走过来半羡慕半妒忌地说:“二牛你咋抹了香油呢?每日我给你比着出摊子就是没你卖得快。” 飞鸟的“苯苯”不老实了蹑脚踏到那小子的摊子前衔了块肉。小伙子自己摆着道理说二牛今天又不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明明是先看他的肉的。他说得口沫横飞连愤慨到讨伐丝毫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案子。 “小角哥!”飞鸟指指他的背后想出去却被案子撑出来的棍子和小角堵住不禁大急说“马吃你家的肉啦。” 二牛也看到了也慌忙说:“快快赶开它。” “是呀马是吃草的连肉都吃。”小角再次影射二牛“人人和你出一块都干不下去再这样我也给你翻脸。” “总不能别人看了你家的肉我就不卖给他?”二牛只好一边出去赶马一边说。 “那咋啦还有你不能总按整的算。”小角拉他回来补充。 “可是我不会算不是?”大牛看着马吃他的肉干着急说。 “还不能剔骨头!”小角继续不愿意让飞鸟都觉得过分。 飞鸟也不管自己的马了问他:“要不要我们猪都不杀?拿活猪卖?你不会学学二牛哥?” “关你什么事?”小角怒气地说。 二牛也有些不满意问他:“也和你一样往肉里注水?用老母猪当上等肉卖?经常烧饭的人一看都看出来了注了水的肉还容易坏这是不合规矩的。” “规矩你妈的尻!”小角推了他一把说“我干我的干你什么事你在乱嚷嚷?!” “二牛哥干二牛哥的又关你什么事?”飞鸟立刻接上问他。 “小屁娃子滚!”小角气愤地给飞鸟一下。 “俺娘怎么得罪你了?”大牛也因他骂人动气随手把他掂了出去。两人争吵起来旁边出摊子卖鸡的老汉正给人称鸡听到他俩个争吵慌忙过来。 “小角小角!你的肉被马吃了----对面一个卖凉扇的老太太终于注意到了飞鸟的马高喊小角。 小角和二牛正要动手打架哪去听这些叫喊只当是诓他回去率先打了二牛一拳。二牛按住他想用锤子一样的拳头打他的头又放了下来。老头慌忙插在中间拦住说:“你们还有亲戚呢这是干嘛!” “今个大爷拦了就算了。明个你再这样看我怎么你!”小角指住二牛的鼻子说。 二牛叹了一口气没有吭声。飞鸟大不忿站出来说二牛哥不给他一般见识说真打他还不行呢。买鸡的老头比较一看立刻同意飞鸟的看法叱喝小角回去也说二牛不给他一般见识。小角侧站着一手叉腰继续骂连二牛的媳妇都配了几人去睡觉。 大牛不吭声找个地方坐着喘气。飞鸟也坐了过去只是说小角无赖。“小崽子。”小角被他说得生气上去抓他头。飞鸟伸脚踢在他腿上。摔交中有一招就是踢腿掂也就是在对手过来的时候两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带突然出脚踢在他的小腿或者脚拐上又叫“大坡脚”踢断人腿都有过。飞鸟本能地踢中小角踏前的小腿根本不是有意的力气也不到但他穿的新千底鞋糨布被纳得结结实实衬过去就是一层皮。 小角抱脚叫喝更生气了拿起铙钹一样的拳头去打飞鸟。飞鸟慌忙站起来被他打中在胸口。二牛吼了一声站起来推了小角一把一下把他推了好远。 “碍事不?”二牛慌忙问飞鸟。 “他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飞鸟揉了一下说突然他傻眼了那小角竟然抄了案子上的剔骨刀上来他推开二牛连忙说:“杀人偿命你不知道么?” 老头刚以为形势缓和了回去突然又见小角摸了把到大声叫着:“小角你干什么?” 市场的人偎了一堆看人拼斗。 “二牛还有你这小子。以后给我规矩些老子的刀子不是吃素的。”小角拿着刀子指着两个人声竭地大喊。 二牛猛地跨过来一拳打在他脸上问他:“你捅一捅。” 小角抱住脸往后退接着被二牛按在案子下面。众人都围近看觉得二牛非被他捅伤不可飞鸟却看得清楚小角竟然丢了刀子高声叫饶起来。 二牛放开手看住鼻青脸肿的小角说:“回家给三婶说说看我该不该打你?” 卖鸡的老头又一次跨过来抱住小角的腰推他回去。小角又厉害了起来指着二牛叫他等着。二牛和飞鸟对看了一眼眼中都是轻蔑。“笨笨”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肉这会躲到一边神情自得地看小角随便收拾一下东西独自离开。 众人评价了几声开始散场。二牛也收拾了一下东西用布盖住喊正教育“笨笨”的飞鸟去吃饭。背后跨几个道就是面馆。等飞鸟拴好马两人这就过去。吃饭中飞鸟摸出一张图让二牛看。 “我看了你的刀觉得要是去打仗你一手拿着短斧一手拿短刀就这样的。你看好不好?”飞鸟伸开图让大牛看。 “那宝剑呢?”二牛一愣问。 “骑兵多用刀剑步兵即使用剑也用双手剑。两边打仗----”飞鸟拿了两个放醋的小碗摆到一起开始讲了起来“步兵多是用长兵器刺搏杀时多用砍刀斧一类的兵器更顶用。可你那把宝剑太绵适合做游侠时来撩带抹却不适合上战场。” 二牛点了点头说:“那我也做骑兵吧。” “那好!你每天抽点时间用我的马练骑术。”飞鸟说。 “可我要卖肉。”大牛愁地说。 两大碗面很快上来飞鸟帮他计划着怎么能更快把肉卖完。二牛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飞鸟边点头。飞鸟看了一下自己的碗里全是二牛的哨子肉慌忙给他还回去。大牛听他说到要人订肉不由停了下来想了一想说:“对我会骑马了就提着肉给酒店送肉。” “干脆我们合伙开个店铺专卖肉好不好?”飞鸟问“把大尹子雇过来看铺子我们自己去送。” “肉卖不完呢?开铺子不能断肉。”二牛成熟地说“我媳妇也可以看铺子。” “恩!把活猪现杀羊鸡鱼牛肉都可以有。另外把当天剩的肉卖给卖包子的便宜一点。”飞鸟拔着宽面说“一开始大概需要二十多个金币吧我要我阿妈资助闲着的马匹也可以用。我家现在也没钱用死钱养活一家人很困难的。” 二牛点点头也要回家给老婆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半钱。两人谋划着大计相互高兴得不得了二牛还叫了点黄酒边喝边说:“真有你的从今开始我就不用和大伙搁不和了。” 飞鸟掰着指头数可以用到的人飞雪自己阿妈二牛二牛媳妇大尹子等等二牛又添了两个小舅子但接下来两人犯了愁肉店一天卖的能够这么多人的份吗? “那家姓丁的剑铺生意好不?不如我们在他们那订菜刀?连菜刀一块卖?”飞鸟又生了主意但随后又给自己否决掉毕竟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利。 吃了饭飞鸟和二牛又商议了好一阵子这才散掉。飞鸟回到家好一会正给阿妈讲自己和二牛合伙开肉铺的时候大牛却推着独轮车回来了车上是剩的都是肉大牛还提了一大片给飞鸟家送了过来。 花流霜吃了一惊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早。风月也听着飞鸟的话只当是飞鸟叨咕的便看着他疑惑。“怎么回事?”飞鸟也奇怪地问。 “小角找了几个无赖去。我不想和他们纠缠就早一点回来了。”二牛说“我媳妇也说这样不是个事就真想开个铺子。” “我阿妈说我阿爸是朝廷的人不让经商。”飞鸟苦恼地说。 二牛笑笑把肉给飞鸟。他走了后花流霜便同意借给二牛家点钱飞鸟无事了可以去帮忙。坐着陪飞雪玩的龙蓝采突然说自己不舒服花流霜也就留了个把子要带她去看先生。飞鸟和飞雪也要去龙蓝采骂着他们两个问他们看先生有什么看的叫他们在家读书。 大概到了傍晚花流霜和龙蓝采才回来都面露喜色还买了许多吃的见飞鸟和飞雪就问他们是要弟弟还是要妹妹。飞鸟埋头苦思弟弟好还是妹妹好飞雪则问飞鸟。 “都好!”两个人最终得出结论。 花流霜给他们一人分了点吃的让他们骑马出去练习一下骑射。两人这就多带了一匹马出去溜达。半路里喊来了飞鸟口中的大尹子却想不到又多出一个不认识的伙伴就扶大尹子上马自己带了一个去城东的空地。 城东有一大块荒地还有几处树荫。大尹子惊了几次马后才带几人到那里。少年们下马架树枝垛接着往复练习武技。太阳渐渐下山很多人都出门在这里走动。看几个少年吆喝着玩都停下来看。 飞鸟躺在马身上睡觉让飞雪监督两个少年用他的兵器玩。“苯苯”不满飞鸟叉在它脖子上的两条腿不一会就四处撒蹶子。飞鸟放下头倒看背后的人。 “飞鸟!我会射箭了我射中树了。”大尹子高兴地喊。飞鸟招了招手要来把弓箭逢上空中掠过的鸟就射一直射了手中扣着的箭才罢手。大尹子四处跑着帮他拣箭却见一只大鸟上钉满了箭不由扯着嗓子惊叹飞鸟厉害。 几个远处的人都远远接近过去看。 飞鸟等他到身边把弓交给他说:“看到了吧这样才叫会。” “小孩!”一个少女穿了一身白衣服跑到飞鸟边推推他。飞鸟看了一眼就掉下马去他揉了揉头上沾的草花慌忙爬起来。 这是个一身白衣的可爱少女粉红色的皮肤几乎弹指就破眼皮亮晶晶地涂有萤粉。飞鸟看到的是她修长的脖子和倒着的面孔。也难怪看了就掉她有点像龙琉姝但比龙琉姝更娇柔举止有着说不出的无力和纤柔。 “你喊我哥哥干嘛?”飞雪跑过来问。 飞鸟拿出自己的零食傻傻地递上去。少女宛然一笑如同蓓蕾徐放春水荡漾。她点了一下飞鸟说:“我也想玩玩你的弓箭。” 飞雪立刻把自己的递过去说:“给!” 少女摸了摸灵动地跳跳。后面两个女伴远远跑了过来口里叫着小姐。 她哈了一口气只是开了一下弓弦就哭了连飞雪的弓都掉了。飞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零食转手给了大尹子拿过别人的手去看。原来弓弦划破了她的手。 飞雪看了看飞鸟给人家吹气很不情愿地拣起自己的弓低低地叫了声“娇气”。少女哭得更厉害了旁边两个女伴一边推飞鸟一边说飞鸟欺负她们小姐了。飞鸟摸着人家柔柔的小手就是不舍得放开嘴巴里说着:“我看看就好了。” 少女抽了几下鼻子抽出手来打了飞鸟几下接着含着眼泪怨飞鸟说:“都怪你!” 飞鸟连连点头承认飞雪气愤地踢了他一脚转身到一边生气。大尹子嚼着飞鸟的零食喊另外一个伙伴过来。“那不是给我的吗?”少女伸手给大尹子要。 飞鸟捏了几个干梅子放到她手里只知道笑心底老是想琉姝姐姐要像她一样可爱就好了。少女嘟着嘴巴看着手里的小梅子不高兴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呢。”她毫不客气地丢了梅子转身摸进旁边女孩的口袋摸出许多吃的丢给了飞鸟一个小柿子干接着倨傲地看住众人。 “我姓狄叫狄飞鸟!”飞鸟边说边又去牵她的手。 四十五 国否(1) “噢小鸟!飞一个。”白衣少女边说边任飞鸟拉住柔滑如荑的小手还飞扬着眉毛咯咯地笑。 “小无赖!你抓我们小姐的手干什么?”旁边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丫鬟怒气地冲飞鸟嚷嚷。 飞鸟不理她把步子踢得好高牵着少女去玩却没注意到后面又来了几个凶悍的家人都盯住他的背恶狠狠地看。 少女监督飞鸟跳了一跳又一次叫喝:“噢小鸟!再飞一个。”飞雪撇着嘴巴干脆站在一旁看却还是被飞鸟喊到身边。和她一起聚过来的还有大尹子和那个新朋友。 等他们一接近飞鸟就开始提议:“我们玩大盗抢公主好不好?” “好!所有人都保护我!”少女听飞鸟简单一描述立刻同意。 一个沉稳点约莫十七八岁的公子也挎着一把长剑走过来他有着与年龄不合的成熟也带着纨绔样不快地看着推了下两个丫鬟低声说:“去到小姐身边护着。” 两个丫鬟本来就也想参与得到安排后都感兴趣地走到前面眼巴巴地想加入进去。 “你们两个去一边玩去不要打搅我们。”她们的小姐苛刻地赶她们走。 “你做甲女将军你做乙女将军都保护公主!”飞鸟却网开一面喊两个要离去的丫鬟来还劝那个白衣少女说“你又多俩将军了。” “那!他们两个长得像强盗就做强盗。”白衣少女指住大尹子和那个名叫郭华的小子说。 “哥我也要做公主!”飞雪不愿意地争执说。 飞鸟抓抓头想调和一下就给两个不情愿的伙伴说:“你们两个做义士是背地里保护公主的我做强盗。”接着指问飞雪和那个少女说:“谁做大公主?谁做小公主?” “我做大公主!”“哪有两个公主?”少女和飞雪抢着说。 飞鸟又不得不调和半天最后还把“苯苯”给他们做护卫神兽然后圈了一个圈住下“两位公主”还好心给他们排了一下阵型最后才回去安排了个强盗窝。 这个游戏是关外经常玩的游戏就是强盗在将军的护卫下去抢公主但是强盗不能太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老巢定期要回去一趟去休息他们出来时间由公主计数通常是快快地五百声。一旦强盗冲进公主的圈子后要被公主问三个问题。全回答上来公主就要跟他走。强盗携带公主杀回老窝要保护公主住下一定时间;要是在时间内强盗晾在路上就要去被公主惩罚。公主住进强盗窝的时间由强盗数他要一边打退别人一边数非常地辛苦据说是为了锻炼少年们在对战时的镇定的。将军们进入圈子后强盗也要问公主三个问题公主回答上来就可以走。 那带着家人看场地的公子一身青花锦缎看来是少女的哥哥他听着飞鸟试探地演示解说一改面孔上的他色开始朗直地笑问周围的仆人有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自飞鸟几骑驰了出来他就注意到了飞鸟。这三匹马儿异常的骏奇都是不常见的马种非是爱马重马又有家势之人才能骑得出来。 他今年虽然未满二十有些浮华有些纨绔甚至有着孩子一样的心性但那被父亲锻造的观人之术还是能在在无意中起作用的。一开始他就注意到飞鸟。飞鸟半侧着身子几乎倒在马屁股上的样子身上还披着夕阳。他难以相信那样的英姿会是个少年人接着又看到了飞鸟竟然睡在马身上的懒。那给人更深的印象飞鸟用两只腿缠绕马脖子对马匹轻微的尥蹶子都不在乎懒得让人想去问问。 他也出入过牧场虽然没亲手养过马却也出于男孩子的心性推崇宝马推崇骑术猝然见到飞鸟心中立刻生出一种抗拒又有一种好奇。靖康的马与军结合得很紧密他忽略掉飞鸟的衣服推测他的家世内心中有着强烈比一比的味道 但他真正看清楚飞鸟的年龄和那神奇的箭术后只剩掉一点妒忌。所以妹妹嚷着要玩弓箭他便纵容妹妹去自己也好借机认识一下当成对贵族少年的交结。 “这小子应该生在军功世家。”他伸手从中年仆人那里要了把羽毛扇子说“箭术真是惊人我看这个游戏有看头。” “就怕惊了小姐。”仆人担心地说。 “牙采!你也去保护我妹妹!”少年想想立刻给身边的贴身仆从说。 那仆从年纪和主人差不多大肌肉有型他点了点头立刻上前喊了一声说自己也要玩。飞鸟看看他也不嫌他高大点了下头站在强盗窝里指挥他去对面。 随着一声开始飞鸟立刻向前冲但被大尹子抱住。飞鸟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甩开却被郭华拦住拌了一脚踉跄地翻了跟头继续跑。“葵妞拦住他。”外面的公子遥控指挥一个丫鬟跑上来还没到飞鸟身边就倒下爬不起来了。 但大尹子和郭华有了机会从背后赶上来按飞鸟突然停住双手各拉一个把他们引到一块撞去然后在他们的哎叫声中跳过去晃过又一个丫鬟。牙采只是为了让人小心点才上场的有点不好意思拦他正犹豫间被飞鸟抱住了腰。 飞雪飞快地数着数字而那少女却兴奋地尖叫。牙采却不顾形势暗地里偷笑自己身体少说也一百多斤他一个少年人怎么能抡起来摔倒?他正要沉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吸得紧紧的动弹不了为了预防出丑他慌忙用手按飞鸟想把飞鸟按坐下。 只是他不知道摔交中有这样一个“夯力抬”抱腰往后猛掀的招式反无意中把重心都偏了。随即他呼了一声感觉自己真被抡了一圈扔了出去慌忙去护头。刚刚护完身上就压上了几个身体是后赶来的人。 旁边观看的公子又喝彩又不甘心大声骂着牙采。飞鸟回头看看得意地吐了吐舌头跑到公主圈里大声叫着:“快问问题。” “你叫什么?”少女兴奋极了问了一个蠢蠢的问题。“狄飞鸟!”飞鸟畅快地笑着回答。 “你前面是南还是北?”飞雪已经在他进圈子的时候就停止了数数问上一个飞鸟老爱弄错的问题。 飞鸟挠着头郁闷了抬头去看夕阳嘴巴里叫着:“上北下南!”想以此来辨别。但立刻被飞雪推了出去。 后面的人赶快把他摁住牙采也放开手脚用手揽住他的脖子。 飞鸟四处踩人的脚在别人疼骂的时候趁乱突围快快地向自己的老窝跑去。 一个丫鬟被他踩哭了旁边的公子高声喊她。她揉着眼睛过去刚走近就挨了一巴掌。“想死是不是?”公子怒声问。 丫鬟只是抽噎不敢再哭在叱呵中返头。飞鸟大声表示不满喊那少女的哥哥说:“喂你是场外人不要插手要是不服气进来。” 公子本来就被引出了兴趣便哼了一声叫着飞鸟“狂妄”甩掉衣服要替换牙采。 飞鸟这次慎重多了从靠近丫鬟的地方慢慢走。其它三个人“嘿嘿笑着”慢慢围上来飞鸟大声问那个哭过的丫鬟说:“你的脚还疼不?” 丫鬟偏头看了看看到自家公子恨恨地做出让她抓飞鸟的样子不顾一切去扯。飞鸟高叫着向自己窝跑让一群人望尘莫及地跟到圈外。 “有本事你出来!”众人围着圈子喊。 飞鸟故意喘着气大声说自己没本事。众人无奈。公子大声指挥:“我们都回去歇息歇息。”他自然是想引诱飞鸟出来的。大尹子和郭华都顺从地跟他走看似返回其实是时不时留意飞鸟。 飞鸟突然冲刺出来从正中间跑眼看就与那回头的公子撞上。度太快了公子虽然有防备但是怕他冲撞到身上慌忙用脚去踢而旁边的人都开始包抄。飞鸟转上方向又一次从丫鬟那里穿越。 “你数数我用口哨让马堵他。”飞雪气愤少女只会兴奋地叫来回跺脚慌忙把自己数了十多个的数交割给那少女。但遗憾的是“苯苯”不理睬她的口哨。飞鸟的虚晃很有效很快就接近了圈子他正要踏进去少女摆着手大声宣布:“已经五百啦!” “怎么这么快?”飞鸟傻眼了但向下一看就高兴如故说“我已经踏到圈子里了。” 少女不高兴地撅着嘴巴立刻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狄飞鸟!”飞鸟烂笑着说飞雪正要补充第二个问题也被她抢中了:“你前面是北还是南?” “南!”飞鸟笑着说。 “阿妈是要生小弟弟还是生小妹妹?”飞雪飞快地问。 飞鸟傻眼了但立刻就扯住旁边少女的短处:“她问了问过的问题。” “你不早说?”后面跟上来听答案的人人都谴责飞鸟。 “这一次不算。”飞鸟连忙表示自己没说清楚的歉意看看别人都不同意只好半跪在地上接受公主的惩罚。 “唱歌!”飞雪说。 “不学会叫的小狗爬。”旁边的少女也说。 “你才学小狗爬凭什么叫我哥哥学狗爬?”飞雪推了那少女一下说。 “我就喜欢!”少女狠狠地还了一下说。 “就即唱歌又学会叫的小狗爬!”那公子看了飞雪一下说。 “其实她根本没有数够五百个数。”飞雪立刻扯出那少女的作弊说“我才数了十多个数就让她数了可打了几下口哨她就数到四百七十七了。” “不完了天就要黑了。”公子也因自己的妹妹耍赖索然说“改天再玩吧。我叫黄天霸人人都叫我‘京城第一骑’。” “你妹妹呢?我妹妹飞雪!”飞鸟连忙连介绍带问“好朋友大尹子郭华。” “你问我妹妹叫什么干嘛?”黄天霸不快地说“告诉你我妹妹是我家的宝贝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我妹妹也是我们家的公主呢。”飞鸟哼了一句说。 “我叫皎皎。小黑碳。”少女根本不因为自己作弊丢面子还挑衅地冲着飞雪哼了一声接着勾勾指头让飞鸟到跟前才说。回家的路上飞雪一个劲地问飞鸟她和刚才的黄皎皎谁漂亮飞鸟整日和妹妹在一起觉得没比较的必要但被再三地逼迫不得不说:“你好看她可爱你没她白。” “可我也没她娇气。”飞雪着无名之火说。 “一身臭汗也不知道回到能不能先洗澡。”飞鸟郁郁愁地说。 “可你说信奉长生天的人----”飞雪今日就想和他顶上一顶。但她只顶到一半就被大尹子打断:“苍生天?他不让人洗澡吗?” “有地方的不让。有地方的也不让人弄污河水可我们镇上的人就不一样他们也信奉长生天可好多都下过河里洗澡。地方与地方不同我那天给你讲的是在猛人那里我在猛人堆里洗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有啦我不想每日被晚容姐姐或者阿妈监督着洗澡。”飞鸟拿出一大堆道理来推搪今日的爱干净和以前的不爱干净把当初自己搅来的理由破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中众人都在院子里纳凉只有狄南堂却秉灯夜读。“吃饭去肉还在火上面饼也还热着。”花流霜叫了一声看飞鸟全身都是汗也不问只是安排说“等一下去洗澡。” 龙蓝采却不愿意忽略放过厉声问飞鸟怎么回来这么晚。“小孩子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花流霜说接着又给二牛的媳妇讲“看你们的合伙人回来了不?只是怕跟他合伙被他胡搞搞坏生意。” 二牛的媳妇咬着嘴唇笑了一下用扇子给母亲打了两下蚊子说:“我家二牛说他行他替二牛卖肉可有一手了。不少回头客人有时候都在回去的时候问他弟弟呢。” “是吗?”花流霜不经意地一笑小声说“那就劳烦你们照看他因他赔的钱都说给我我出好了。” “是呀他会颠倒人你们夫妻两个恐怕要先包涵。”风月也如出一辙地说。 四十五 国否(2) 次日早上没有杀猪时的猪叫飞鸟也没有起床闻猪起舞。但他的偷懒也只是延迟到天冥冥亮。他已经习惯早起了在往常杀猪的时刻就已经转醒只是猫在床上装懒罢了。花流霜起来叫他一起去晨练飞鸟哼哼着四处藏头乱拱就是不愿意起来。花流霜又叫了两下然后就走出去了飞鸟警觉而又出其不意地睁开眼睛害怕母亲过来后就是凉水“呼”地一下往床下钻。 龙蓝采提着个鞋子要过来威胁的时候飞鸟正躲在床低下偷笑可惜的是床下太脏了他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龙蓝采掀开单子和飞鸟看对了眼睛。 飞鸟赖笑一下连忙说:“我鞋子掉床下了我找一找鞋子。” 龙蓝采不去分辨他真假仅仅问他:“找到了没有?” 飞鸟干笑半天快快地爬出来看阿妈还在看他立刻回来又笑接着猛跑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夜里很热他睡了一身汗又钻了床下想干净都不行只好把水井旁边不远的洗澡棚拉住倒水洗澡。 “我是一只可怜鸟每天早上睡不好。”飞鸟边跳动如见鬼样边洗澡唱歌突然停了下来在警惕中从缸边的木头缝里抽出张镜子照照镜子咧咧嘴巴看看牙齿。“不知道飞雪找不找她的镜子。”飞鸟边蘸着水抹眉毛边说。 “黑一点点才显得庄重。”飞鸟满意地说接着把镜子藏好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自己的短裤。 出来后飞鸟出来炫耀肌肉般四处走动看阿爸在水井边洗脸立刻过去抡起胳膊让肌腱隆起。狄南堂怪异地看着他问:“你有事给阿爸说吗?” 飞鸟看看自己胳膊上小老鼠然后又故意看住阿爸问:“怎么样?” 狄南堂终于知道他在干什么了放下毛巾微笑着说:“我看看。”说完他把两只粗大的指头放上捏住一按。 “啊!”飞鸟惨叫了一下看自己的“老鼠”在酸疼中软了不由半哭半笑地说“怎么可能?” “快穿衣服迟早阿爸会按不动的。”狄南堂笑笑拍拍他说“你妹妹和阿妈们都先走了快不然阿爸不等你。” 这个早上飞鸟格外地勤奋不停地撑牛(俯卧撑在过去的叫法)在休息的时候还冲着飞雪摆出道貌岸然的形象说:“我从今天起就要挣钱养家了你要听哥哥的话不要惹哥哥生气明白吗?” 飞雪莫名其妙地看住阿爸阿妈接着才知道飞鸟有求于她想让她帮自己改变那一头的小辫子样。龙蓝采好好抓过他的辫子看了好久也不明白便说:“好好的很好看的。” 飞鸟叹了口气说:“要和二牛哥一起做生意了总要让人不能小看吧。”看一家人都不理解他立刻苦闷地笑笑哼哼两句说:“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就不会束起头吗?” 回去后飞鸟便一直在整他的头。等到二牛喊飞鸟一起出去的时候飞鸟还坐在水盆边为头奋斗最终也只是把头洗一洗用绳子歪扎在脑袋后面让它垂在背上。在逛街逛到半中午的时候他还特地买了凉帽遮住太阳免得面孔黑上加黑。 开铺子先就要定铺子的位置租赁房子。两人也就跑了四五天按飞鸟所说的那样找交通便利门庭若市背后要有能屠宰东西地方的房子。在这些天里他爱惜极了相貌连夜晚坐到月亮下也带上帽子在房子里见灯光就遮住面孔。一家人从来都没想过他会臭美只是觉得他诡异到极点了。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众人都当成笑谈一有空就笑着提醒他监督他就连二牛的瞎眼老娘见飞鸟都问:“小鸟你今天忘记带帽子了没?” 最先受不了的不是旁观者反而是越来越坚持不住的飞鸟。他接连两天后就受不了每天洗头弄直头的苦差事更不要说时时带帽子的习惯夜晚不见光的无奈。开始他会故意忘记带在人家提醒中表示一次半次不要紧接着干脆故意弄丢帽子。谁知道他丢了一个后背后默默支持的一大堆人又送他几个斗笠和凉帽包括二牛媳妇出嫁前护容的帽子。飞鸟终于开始见帽色变正式宣布自己已经很“白”了自己每天都弄湿头惹得掉头。 “美男子”计划的夭折还和他们面临的困难有关。房子很难有称意的宰杀空间水井地方人流便利等等还有狄南堂无意中提醒的就是旁边的店铺要容忍他们的肉味靠近市场周围要有足够的可卖性连带性。肉店时间久了肯定要有异味所以一定不能放在熏香店家的旁边;不靠近市场采购就有问题麻烦;靠得不是地方比如放到一堆卖兵器买衣服中肯定八百年都没人过去要肉;酒店大家都在靠近内城若是肉店不合实际地开到很远即使有马也不便利。在如此急着找房子的时候让一本正经努力赚钱养家的人连带劳累思考还要兼顾美容?至少在飞鸟身上不能。 飞鸟对狄南堂的崇敬越来越如滔滔江水他无论是在一起吃饭中还是在晨练喘气中都努力撬阿爸的东西。但狄南堂偏偏有兴趣了给他个引子无兴趣时根本不搭理他只让他自己想。最终拐了一大圈飞鸟还是把眼睛瞄准东市。 二牛是个很随和的人只要飞鸟在理他就听从。两人出入在飞鸟不断改变的理由中再次“巡查”在东市。 东市热闹如故不因为二牛的不在就稍微变样。 太阳如同火炬两人如同火上的蚂蚱。随着正午过后越来越热的天气“蚂蚱”们终于在日中午缩到了一排摊子后那里有一溜阴凉两人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盯住对面的店铺。 “这家酒坊的酒很不错的。”二牛怀念地看住一家酒铺说“我爹还在的时候他就经常让我到这里打散酒回家。可是现在也开不下去了。” “为什么?”飞鸟用毛巾蘸蘸被汗水浸红的眼睛提起一百倍的精神看住酒铺大大的“转让”几字。 “听说打仗的时候师傅回南面老家了。徒弟不象话偷偷兑水把省下的酒转卖还偷挖了老酿断了酒铺的根基。”二牛说“后来不知道又兑了什么好像喝死了人惹了官司吧封了一阵铺子。” “重新再来嘛阿爸告诉我生意总会出意外的。”飞鸟只是盯住门口来往提菜的人又看往对面突然问:“对面也邻街吗?” “恩!”二牛点点头看飞鸟跳出去就拉住他说“这么热的天不喝酒了。” “我们要它。就要它!”飞鸟兴奋地叫脸孔因激动黑中带红。 “我们到哪弄那么多钱?不盘人家的酒坊人家岂会让旺铺?”二牛苦恼地摇头表示事情不成。 “哼哼!就要它。”飞鸟大摇大摆地送了递步子上去更像是挑衅的无赖。 二牛连忙跟上拉住他叫飞鸟不要说大话毕竟酒坊中毕竟还存有老酿不是小数。酒店的东家兼师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花白的胡须和一双可亲的眼睛见他们去就招呼两人说:“自家想转让铺子不酿酒了也没有存酒。” “转让铺子是吧?”飞鸟恩了一声问“多少钱?” 老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说什么都不相信飞鸟要铺子只是笑了一下招呼二牛:“这不是老张家的二牛吗?怎么你也想转行做酒?”他吞吞吐吐只是客套地说了一会话好多事都隐在背后想说又不愿意说但还是忍住没吭声。 “阿爹!”一个黄鹂一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绵软的脚步声一个明目善睐美丽少女摇着柔软的步子走了出来。二牛看了一眼立刻转过不敢看这少女唯一的缺点就是上妆太浓有点像风尘中的女子。女人的年龄是难以看出来的飞鸟只觉得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可不自觉地受不住她那极大的杀伤力只是贪婪地盯住大看她那饱满的胸部几乎要跳出来一样在裸肩半吊的衣服里颤动。好一会儿他才结巴地给少女:“这----这衣服真好看。” 少女止住自己老爹很妩媚地一笑故意冲飞鸟送几个秋波但心中却对飞鸟没半分好感。飞鸟虽然修身高大但稚气的面孔却是骗不了人的少女只是暗中骂着小色鬼表面一点也不表现出厌恶只是轻快地拉住飞鸟让他到铺子里看边走边招呼二牛还说着可亲的话:“好弟弟我们家的酒那是出了名的好酿酒酿了四代因为出了点小问题才要放手的。我阿爹年纪大了我也是迟早要嫁人的也没将来就不想熬在上面了。” 飞鸟几乎快趴到她胸口了鼻子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味舌头打直把心底的话都往外倒:“我们不会酿酒的你们继续酿你们的酒我们找个更好的位置给你们换一下还愿意出钱帮你们度过难关。” 少女眼珠飞快地转动转身欺身到二牛身边:“二牛哥儿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在南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我折价便宜一些你们聘请一个酒师傅这时候酒师傅好找得很。” 这不是二牛的主意他也不在行只是傻傻地躲了一下指住飞鸟说“给他说说。” 少女摸到重心在哪了看住飞鸟决心要吃定他。转眼再看自家老爹面上有种不符表情的煎熬她还是不放心地狠狠地瞪过去接着拉住飞鸟看四周的酿酒槽和煮酒的炉子还挽住飞鸟的胳膊粗略地给他讲怎么造酒并说愿意提供造酒的方子。 “这样吧我可以买下你们不用回去了留下给我打工好不?”飞鸟偎依着这位大姐还伸出手揽住人家的腰让二牛气愤地在一旁叹气。少女有些厌恶地推他到一边接着假装生气:“谁相信你万一你经营得不好亏了怪我们呢?” 飞鸟又左问问右问问突然一改自己色咪咪的样子说:“价钱公道一口定之后盈亏自然都是我的事。话还可以立到字据上只是现在酒市冷淡你们又惹官司被封店又拉了声誉一口价十个金币。” 少女这才知道他的色咪咪都是做出来暗中为自己牺牲色像不值。她脸色立刻变了推着飞鸟往外走说:“我好好给你谈生意我家几代的酒坊却只值十金你这是落井下石不谈了。”二牛也觉得过分拼命给飞鸟打眼色。 “哼你想想看!我要了后要包揽生意每月还要给你们分红还要再雇伙计还要收拾你们留的烂摊子还要恢复你们不光彩的名誉。”飞鸟摊手讲道理说“我注意到了你们都挂出这么长时间的‘转让’有没有人要?根本就没有人要吧我问你你这些家伙什除了酿酒谁要?阿?!”说完点着自己很成熟地说:“吃亏的是我。” “那倒也是。”少女冷静地回答接着又有要求说“我和阿爹都留下来给你酿酒不论偿赔你每月要给基本的月钱不能解雇我们就是破产了也要给钱。” 飞鸟团着手四处看了一下见董老爹不知道去哪了按住狂喜的心情点点头心说:“趁老子不在赶快和人家姑娘顶下。”便慌忙要帐薄。二牛拉住他偷偷地问:“你不要回家说说吗?你阿妈还不知道。” “我阿妈还拿着我的钱呢我怎么会做不了主?!”飞鸟大大咧咧地挥手。 少女去不愿意去拿帐本大声谴责飞鸟说:“你看了帐本却又不要了呢?要知道帐本可不是轻易让外人看的。” “阿!不看帐本怎么能要呢?为了安你的心我翻一翻就一口定立刻开契约。”飞鸟找个瓮坐在上面。 “价钱太少!”少女抽噎了两下看来是有些心疼喊着阿爹要到院子里去。 飞鸟生怕她老子杀出来不同意便拉过她欺骗:“我刚才都给你阿爸在外面说过了同意不?一口价。” “那我阿爹又征求我的意见?”少女很好骗地被飞鸟黑过了。 二牛问:“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飞鸟使劲给他施眼色说:“你没在意听。”接着又给少女说:“那好吧十一个金。” “十五个!”少女拉了过来二牛说“那还是看在二牛弟弟的面子上。” “恩十三个中间价不行我们就走。”飞鸟也没在意弟弟的叫法立刻变动说。 “好!”少女随即拿出本帐本让飞鸟看。飞鸟一目十行只几下就现酒坊一直利润很大临不营业前扣除越来越高的酒税还有很可观的利润那自然无半分犹豫快要了纸笔叫少女坐在一边边商量边写契约。 双方谈了一会交割定在明后日。飞鸟得意洋洋地刨头出去边走边问要不要算二牛一份。“我没干过酿酒就算了。”二牛谨慎而又老实地说“不过转铺的帐算在我们两人身上毕竟顶作坊也是为了我们的肉铺。” 飞鸟拿了一份契约走起来轻飘飘的虽然觉得有点不对也没有细想。他回到家里那是迫不及待地嚷嚷自己的厉害包括讲价的细节甚至还包括自己身为男子汉不为女色所迷的本色。 一圈人都都称赞他只有风月微笑着摇头。“哎老头。你教导有功我给你带了点他们的陈酿你尝尝。”飞鸟连老师都不叫已经飘然不知所以。 风月喝了一口品了一下乐呵呵地问飞鸟:“不错。你知道这是什么酿的酒?” “粮食!我能连这个都不知道?”飞鸟更加得意忘形地说。 “噢你还知道!”风月老师边说边往一边走。 “恩!?有什么问题吗?”飞鸟追赶去问。 “等你阿爸回来问问你阿爸。他比我在行。”风月拈着胡子轻笑着说。 “有什么问的?”飞鸟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接着看风月不给自己讨论将来生意上的走向不得已找个阴凉看书去了。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花流霜看飞鸟边看书边哼曲子得意得不知道姓什么转过来偷偷问风月。 “我单单觉得粮食不好收购。”风月说“等老爷回来问问他再说。” 狄南堂又空坐了一天带了本书早早回来。飞雪抢先一步回报飞鸟也跳着上去炫耀狄南堂也摇摇头叹气笑问他“是呀你得了个宝贝今天晚上就送钱过去。” “要这么快?”飞鸟抓了抓头连连点头“说对!对!好机会看准是一回事立刻下手更有必要免得人家变卦。阿爸真有一手。” 狄南堂不再理睬他打他去一边下来拴马。龙蓝采也觉得有光过来说二牛称赞飞鸟给人家论价时的老练。狄南堂笑着说:“别管他好坏都是他的事。别夸他了免得过几天他恼羞成怒。” 花流霜等没人的时候才问狄南堂怎么看。狄南堂轻轻笑着说:“他赔了也赚了。那家父女就是生意场中的宝贝不过纯论酿酒?稳赔你多给他开支点经费吧。” “怎么?”花流霜不解。 “现在酒和人争粮食朝廷迟早还要干预更不要说粮食收购困难了。从往年说起每当碰上天灾**粮食紧张之时朝廷就会布禁酒令。而当粮食丰收禁酒令就会解除。听飞鸟说那家铺子被封那才不是喝酒喝死了人恐怕是国王前些日子下令干预的。这家父女能摸到这些规律是不错的商家。”狄南堂说“他们应该怕熬不过禁酒令或者已经断了酿酒的粮食不然也不会连兑水的酒都卖。市场上的酒价越来越高这个苯家伙自以为聪明看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这一点也是其他征兆的反映。” “要不要跟他说?”花流霜看着春风满面给飞雪大讲道理的飞鸟问。 “你还真打算让他挣钱?让他摸摸规律也好。你不知道今天张国焘还在户部省给我讲一个事说某个地方的有个官员为了让地方的人丰收就在城边窖了一个大粪坑收集粪便给人用。挺便宜的一车才几个子。本来这是利民的好事结果如何?他叫他管辖下的全部人的都到里面打粪统一经营粪便。一地方圆几百里他也不算人力物力的使唤。弄得地方人无人种地要粪。而城边的粪坑越来越大臭得让人要死要活。人家背地里叫他‘粪桶’呢。”狄南堂又说“小鸟儿将来可不能干这一套只能自己变通你给他讲他信了自己反没有什么过深的印象。” 四十五 国否(3) 出于父亲的提醒飞鸟拉了飞雪和二牛在天黑之前再次赶到那户“董大”酒坊。市场这会又是个该热闹的时候天上没了火辣辣的太阳乘机出来买东西闲逛的人自己多了些。飞鸟骑马带着大牛飞雪自骑一匹三人到了东市上探头观望。酒坊竟然好像消失了一样仔细看过后这才知道铺子关了门招牌也被摘下。 两三人拽马过去来到紧闭的铺屋外。门板是树起来的条木板对的飞鸟看了一下用手擂着门板大喊。 “哥!他们不会跑了吧?”飞雪问。 “那好呀!我们不用花钱就有了门面。所以他们反悔也是赚不悔也是赚这就是你飞鸟哥的厉害。”飞鸟教训飞雪说说完就继续敲门叫喊。 好一阵子里面无半点动静。“可能出去了吧。”二牛比较老实地说。 “奇怪!”飞鸟干脆把马拴在人家伸出来的棚子上接着到墙边扣住缝隙往上爬。二牛劝他等上一会毕竟墙头很高里面又没人。 “我只站上面看看。”飞鸟刚说完就捞上墙头紧接着就闷叫了一声但还是爬了上去。 “怎么了?”二牛和飞雪都问。 分神之下飞鸟回了一声:“墙头有碗片和铁刺。”说完叫了一下就栽了进去。二牛和飞雪在外面叫他他应了几声说自己没事既然进来了就看一看。 院子飞鸟没看过只以为东市外面的路离得不远这会他一边啜着手一边揉着腿四处看才知道自己看得不对。他四处走了一圈这才知道院子不是一般的大足有上千步对面邻街的地方也是房子。三四处井水被石头砌着上面辘轳。旁边还栽了十几盆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草上面搭了小棚子其中一盆花正开白红娇艳就像女子的脸蛋。院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容器和干了的酒糟飞鸟仔细算了一下觉得圈猪杀牛都可以他只是后悔没问东家怎么收房租毕竟大得出人想象。二牛呀二牛哥你怎么不想想房钱呢?我又不知道有这么大。飞鸟无奈地叹气。 墙口一处不明显的土窖被拔了一堆泥土墒早被晒干。“反正都掉进来了我又不偷东西。”飞鸟自己安慰着自己接着趴在窖口看。 里面透着一丝冰森和黑暗。“转移老酿!”飞鸟怒哼了一下“怪不得阿爸叫我立刻送钱。”他犹豫了一下顺着坡子往里走。坡子不算浅缩身走着还渐渐可以见到带暗斑石头板。飞鸟边心说着好大边继续深入。里面慢慢缺少了光线飞鸟想回头找木头点燃再下但随即就想起一些常识。 空气很不好带着酒酸和松香味他也不怕毕竟从小养气的他呼吸很慢。“这样的窖他们是怎么开口就能取酒的呢?”飞鸟有疑问。接着才觉得路不再是倾斜的前面有了个转弯他摸了过去看到前面有火把的亮光。飞鸟贴身假躲也好拿出猎人的样子却突然现旁边有偏室飞鸟忍不住心思进去摸着分辨果然碰不到酒只能摸到空酒海(类似于木桶古代藏酒容器)。 气氛阴森飞鸟依稀能分辨一些东西他边摸路回来边踢了一脚旁边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哎呀!”飞鸟没有踢动反而弄痛了脚旁边立刻有什么小东西穿行的声音传来。 “老鼠?真是疏于管理呀。”飞鸟摸到门边“嗨”了一声。瞄住亮光之地他继续深入慢慢能看到墙壁上是有没点亮的灯火的只是他没有带火具。“现在才知道阿妈给自己添小弟弟还是好的毕竟女人就是不顶用要是我怎么也不会让这么大的酒坊倒掉。飞鸟看到了拐弯地方有了火把好像又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非常高明地跳跑到一个凹去的角落跟一只深陷险境的老狼一样警惕左看右找。只是他这位猎人站到了“野兽”的家外还浑然不觉他侧身处是一处不显眼的门。 飞鸟听到了声音和轻微的呼吸包括细小的脚步。他警惕地伸出头看却什么也没现。他正把心提到坎子的时候这才辨认出声音就在自己旁边。飞鸟也现了关着的小门了。因为外面亮着火里面亮不亮灯火都让人不在意。飞鸟低下头看到自己脚上多出的光线立刻惊跳要跑。就在这时门开了。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伴随着火把轮下的弧线响起。 飞鸟也感觉到自己一冷(情形引)一热(火把)抱头下蹲。火把砸到墙上弹了出去火星四冒有的落在飞鸟身上飞鸟也惨叫不已。 “谁?”女子用惊惧的声音尖问接着就抱着什么东西向下砸。飞鸟蛙跳出去大声叫停。 什么东西大声地烂掉了还有液体的哗啦声。 飞鸟用自己狗一样的鼻子打探到浓郁的酒香飞快地提上落在不远处的火把大声说:“你家转移老酿。” 女子大声地喘息头晕眼花中这才看到眼前的人是谁。 “你怎么来的?阿爹回来了吗?”女子捂住胸口靠在墙上问。 “怪不得我阿爸叫我早付钱原来你们真不像话。”飞鸟指住喘息越来越大的女子说。 “里面好一阵日子换空气的时间都不够出去再说。”女子因为后怕而恼火还可惜自己的酒弯腰拾起小酒桶。 飞鸟好心地拉住她却见她满头出汗腿脚打颤衣服更是暴露。“这里这么凉快你还热?”飞鸟边走边哼道理“果然做贼的就是心虚。” “哼!”女子冷哼一口气起身弄灭另一个火把说“空气这么闷我又以为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很脏吗?”飞鸟都想快快地出去看看自己脏不脏。 “你也不拿火把怎么进来的?这么黑不怕?”女子边和他一起往外走边用威胁的口气问“我阿爹呢?” “我本来想站到墙头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人可是上面都是尖尖的东西就掉了下来。看!”飞鸟算帐一样伸出胳膊和手上面被划了好多伤口。其实他衣服也烂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活该!”女子气愤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连陈酿一起卖给你了?” 飞鸟一下停住了转身去拿女子手中的酒桶。女子只以为他觉得受骗返身要找她拉扯率先警觉拉住木桶不放。“那你怎么不说明?”飞鸟一下因没便宜多赚了大嚎一声瞪住女子说。 “说的很清楚的我们出去再看契约。”女子奇怪地他一点也不显得气闷只是督促他快点走“快走就是想算帐出去后我们比试一下好了。” 飞鸟转过念头觉得本身反正有得赚了一点也不担心仅仅是蘸了一下酒液尝尝他边允着指头边巴结地挎住女子的胳膊边搀扶她边说“反正姐姐还在以后酿更好的。” 女子沉默了不吭声地随着他走。 出去后女子甩掉他大声说:“快看契约吧我们商量的是所有酒具和门面转租。” “看我都受骗了至少要送七八十来缸陈酒。”飞鸟假装苦闷着跺脚好久才故意拉出僵硬的笑脸得寸进尺。 “想得美酒坊早因为我家衰落不能出特等酒了更没有圈窖。”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看飞鸟又直着眼睛看她比上午更因无人而更暴露的胸脯慌忙往一边走说“我去换衣服。你想偷东西的帐我就不算了算是契约中对你的补偿。等一会我们谈房租要是价格高了我就送你点陈酿。” “房子是谁家的?”飞鸟听出不好。 女子得意地狂笑两下一抬头说:“我家都这么多代在这酿酒了连藏窖都建得这么大你说房子是谁的?” 飞鸟查点崩溃也不管墙外二牛和飞雪焦急的声音又响起更不管她是不是去换衣服连忙跟在后面说:“你说你家是南方的要回家。” “是呀我老家确实是南方的我们本来打算连地一块卖掉回家偏偏有人愿意雇我们留下。”女人哼了一声“我们父女自然也不用走了。” 飞鸟欲哭无泪立刻联想到帐本也是作假的头脑晕牙齿格格地响连忙问:“太过分了帐本肯定也是假的。” “帐本一点都不假。”女子冷喝转头停住“怎么?想反悔?契约在手我堂舅就是京兆府的官吏我们见官也好。”飞鸟低头跟随差点没撞到她怀里听她这么一说倒来了一点希望。 “那好我和你一起换衣服我们边换边谈房租!”飞鸟口不择言紧紧跟随好像生怕她跑掉一样。 “小泼皮!色鬼!好好站着敢乱进去我打断你的狗腿。”女子佼好的面孔浮上一丝凶煞威胁说“我会功夫的这里的流氓都见了我就跑看看那里问问二牛也行我还打得他叫我大姐过!” 飞鸟转头看向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对石锁个头不小地躺着。 “那我给二牛和妹妹开门。”飞鸟指着对面说。 “恩那好!”女子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屋子。 飞鸟不会开这种门去掉门栓后就左扛又搬喊着二牛哥最终才将门板搬开一块。二牛缩着肚子钻进来飞雪跟着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低头弯腰沮丧万分的飞鸟。 飞鸟也没埋怨二牛有些事没给他说清楚只是吸吸鼻子叫了声:“二牛哥!” “怎么了?被云儿姐给打了?”二牛看他衣服也挂破了人又矮了半截便猜测说。 “原来东家也是他们家。”飞鸟说。 “噢那不就更好说了吗?”二牛没意识到严重性。 “而院子也特别大我今天也没留意看。”飞鸟闷头傻呆地说。 “不大咋能现杀呢?要购了活的回来圈。这你不都说过的嘛!”二牛招呼着飞雪自己寻了地方坐看旁边的桌子上有水提着冷茶壶往嘴里倒。 “可价钱也肯定高我们卖肉能赚回房钱吗?”飞鸟担心地说。飞雪撇撇他好奇地看四周问飞鸟:“你怕赔钱是吗?” 飞鸟这才想起飞雪在身边他不甘心在妹妹面前出丑立刻努力挺了挺胸一去晦气很豪气地说:“那要看谁经营。阿哥你信不过吗?有零用的话投给我没错。” 飞雪立刻听话地掏出一大把角子有小币有大币还有几个银币。 二牛愣了一下当成飞鸟也是说给他的说:“我没赁过铺子该不是贵得吓人吧?我反正是要赁铺子的就怕把你家也拖下水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还不知道怎么个贵但我预感着就贵。”飞鸟正说着听到脚步声已经从院子里立刻停住不说看住门口。 女子换了一付高领宽袍姿态曼妙减去不少性感增添了少许气质她边走进来边说:“二牛你要开铺子我当然会便宜。” 二牛憨憨地一笑点点头说:“云儿姐你说多少吧。” “这样!”飞鸟看女子要张口立刻先提住一个圆墩给她坐还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去市场上买点水果回来。他自然是在讨好人好有个好身份讲价钱但是很失败的是这不是他家。 女子看了看飞雪笑了一笑给飞雪一点零钱让飞雪去买。“不!不!”飞鸟连忙跳出来拦住给飞雪用了个眼色。 他的眼色总是百变飞雪倒不知道怎么好了抓了一下头暗示自己不明白说:“阿哥说买什么?” “恩。”飞鸟抓了一把桌子上的零钱给她说“买吧只要姐姐爱吃只管的。” 飞雪立刻明白地点点头也不问女子要吃什么更不要她的钱连忙走掉了。 “我有一个提议。”飞鸟按住她住下故意拿出几分做作的文雅说“阿姐和伯伯住出去的钱我全包和新酒坊在一块这样酿酒也方便不是?铺子呢那就不算院子了和人家的门面对照齐也就是说和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鞋匠店一样你看好不好?” 女子惊讶飞鸟的脸皮厚度那个鞋店小到摆了糅制皮革的器具就只有几个人来问鞋子的空自然要开口否认。但飞鸟一等她的眉头皱上来就按住她的手去理头的手用另一只手止住旁边的大牛说:“要是阿姐这样你就吃亏啦。这样按个中等的铺子这样最好一起分层。” 女子见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弄得好像自己要贱价租给他而他不同意一样内心中反升起了一丝好笑正要说话又被飞鸟抢上了。“阿----姐你想想看我们生意不好我破产了那你们的月钱说是给那也是在欠着。要是我和二牛哥能赚上钱呢?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将来随你开价钱!”飞鸟拿出十分公道的样子说。 女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商量了这一会自己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要不是飞鸟稚气的面孔和慌乱的滑稽她非生气不可。“那我只收铺子的价钱一个月----”女子终于在缝隙中找到一点时间说了一半。 “好一个月一个银币?一个金币好!两个!”飞鸟根本不知道此处铺子价根本就是见女子不满意就改口。 “你当我----”女子终于憋出了火。 “我知道不能当姐姐是只讲钱不顾和二牛哥交情的人那样一个半金币。”飞鸟再次拦截说。 “好啦听云儿姐说。”二牛终于也憋不住拉飞鸟回去按坐下。 “四个!少了不谈。”女子说“二牛你现在可以出去问问隔壁他也是近来才买掉我们家的那处门面的问问他以前多少钱六个而且没这个大更不要说院子。现在也就当生意不好的作价。” “那好给我们三四个月的时间让我们弄弄地呀圈圈圈呀整整房子呀。当然阿姐搬家包在我身上了我家就有马车。”飞鸟拍着胸脯保证。 “好吧给两个月时间。房子也确实要整这墙可以去掉再扩一扩不过我不给你们整。还有押金和一年的租赁金先付。”女子微微一笑又见二牛提着凉壶灌水阻止也来不及了干脆说:“这个壶我买的六个币用了两个月转卖掉收三个。” 二牛立刻呛水了看住凉壶咳嗽几下问:“我为什么要买?” “好!”飞鸟也抹不到头脑但也无意在枝末上抠小节便点头答应说“你其它用具我们就不要了。” 女子没兴趣给两个粗鬼摆道理的正要算帐飞鸟已经提出了一个钱袋子说:“十三个金币的转让铺子先付掉今年的是十五押金付一个两个吧。”这种年租金自然是按今年到底的租金而且押金竟然刚够半月的月租是少得离谱的。 飞鸟却很牢靠地点头说完自己拣了十个出来把剩下的递给女子立刻让她开收条。女子正要反对飞鸟的帐飞雪提了个大筐进来了。 “姐姐还有两筐我再去提。”飞雪说了一句就跑。 女子看看筐子里有两个西瓜一些苹果一些柚子也不知道飞雪哪来的力气提回来的更弄不明白她还买的有什么心中终于一软没有吭声。不一会又是两个大筐几乎把市场上各种瓜果都带回一些女子只觉得有些感动。 她听到二牛责怪飞雪买这么多让谁吃奇怪飞鸟不问便朝他看去见他又在盯住自己的胸脯看忍不住一个巴掌打在他头上。 “啊啊!阿姐快拿你喜欢吃的。”飞鸟如此一说女子这才知道这举动是他默许的便无话可说立刻写收据。 四十六 国殇(1) 飞鸟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捧着一纸收据开始咯咯怪笑。所有的委曲求全对骗子的顾虑都一下子消失掉他再次盯住几筐水果突然恢复点只会出现在吝啬鬼身上的报复心思。 “阿姐你最爱吃哪一种水果?”飞鸟问。 “你把西瓜给阿姐拿出来。”女子笑了一笑说。她心中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这些残破的酒具和眼下形势将会让不知情的飞鸟大亏的。 正是她犹豫要不要坦白的时候听到飞鸟说:“原来阿姐只爱吃西瓜。” 即使再厚脸皮的人面对别人的热情回问和一大堆供挑选的献品还是要有些客气的。女子点了点头对二牛笑了一笑接着回身准备拿刀切瓜一块吃。飞鸟出手如飞飞快地从嵌着水果的筐中抠出西瓜摆在地上快快地说要告辞。 女子挽留他们留下吃瓜说自己去拿刀子。“那好!”飞鸟毫不犹豫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抱一个西瓜到桌子上运刀如飞。“我就不客气了二牛哥飞雪快吃!”飞鸟抱住一块洗脸的大块拼命地开动他真是渴坏了但还是不忘给飞雪递上一个暗号。 飞雪也抢抱一块蹲在他旁边边大口地吃边问:“哥然后呢?” 女子微笑着接过大牛递来的一块瓜边吃边看兄妹两个屁股对着她头对在一块说什么。正是她刚吃了两口的时候飞鸟已经将他的大块瓜皮扔了出去下巴上脸上全是西瓜液还连带沾了一个瓜子。 “这瓜真甜。”飞鸟夸奖说接着用手又捞了一块大的猛吃。 二牛虽然也吃法粗犷但还是被飞鸟的迅猛和贪婪震惊开口问:“小鸟你家那边没有西瓜吗?前几次见你吃瓜也没有这么个样子。” “啊西瓜快吃。”飞鸟含糊不清地说。 女子有点怜惜地看着飞鸟贪瓜的可怜相询问二牛和飞鸟的关系。 “他家是黑放人父亲等着朝廷的差使现在住在我家。你当他是我弟弟就是了。”二牛边吃边说“云儿姐不要计较他不懂事他年纪还小着呢不到十四岁。他们那里远可能夏天连个西瓜都没有你看他馋的。” 女子笑了一笑说了句怪不得接着又说:“他家很有钱吗?这么小的年纪提着这么一大笔钱要做生意!” “有一点吧。”二牛应着话再往桌子上一看西瓜被飞雪和飞鸟啃了一半多。飞鸟已经又在切第二个瓜。 “那就好!”女子笑了笑说“其实我叔叔病了需要点钱这才不得已----” “知道!”二牛不等她说完就点头。 一阵只是一阵。飞鸟抱着肚子寻了凳子坐上任嘴巴的汁液往身上流。“等我一下。”飞鸟说了一句就从门口出去飞雪也跟了出去。 “这兄妹两个真逗人。”女子呵呵笑着收拾东西接着询问了二牛和飞鸟在生意上的事情说:“这个主意好但全部下来我看要雇十多个人才行。” 二牛连连点头说:“就怕雇了以后付不起工钱。” “这样的肉铺整个长月也没几家。那些贵族酒店包括王宫有时不得不买生的自己杀只要能让他们知道肯定能财。看你小时候笨笨的真想不到今天竟有这样的眼力了不起!”女子夸奖说“拉了那小子也好开始生意不景气的时候置东西雇人总要找个人付开支。” “这是他想的。”二牛抓头一笑。 “噢……”女子正要再说什么看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绳子惊讶到了极点。 “阿姐喜欢吃的已经吃了剩下的我带走。”飞鸟很有礼貌得说。 女子一下愣住了看看二牛猛地转头再看飞鸟。“你这是干什么?”二牛红着脸说。 “这都是供阿姐挑选的出去后我还要寻把称走大街去卖呢。”飞鸟边说边叫飞雪帮忙缆筐子自己则将西瓜筐的东西转移到另外筐子里去。 二牛看住飞鸟倒也无什么说的只是叹气。飞鸟也不管他只是拣些柔软好听的话给人说。 女子恼怒得手脚冰凉硬是无法生气在飞鸟不断重复着“阿姐你不喜欢的我们带走啊?”中使劲拉住僵硬的笑容点头心中却恨不得把面前同等奸猾的小鬼拉来咬上几口以求泄愤。 “阿姐生气不?”飞鸟都走出去了还不忘再回来彬彬有礼地鞠躬告辞。 女子铁青着脸再次挤出一点牛奶般的笑容柔声细气地说:“阿姐怎么会生气呢?” “对了明天上午我就来给阿姐搬家。”飞鸟补充说“本来想今天晚上的可是要给阿姐找城外的房子阿姐喜欢野外吧?我一定找个有山泉好酿酒的宝地。” “那就快去吧!”女子慌忙让飞鸟走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手都握成了拳头状生怕控制爆。 飞鸟最终点了点头走了女子看桌子上被人用过的凉壶还在愤然将它摔在地上还踏了两脚说:“你小子等着我非叫你倾家荡产!” “叫谁倾家荡产?”一个声音响起。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独轮小车上还有几缸陈酿身旁还站着一位斗笠低垂的男子。 “是牟兵大哥?快进来。”女子收住怒容招呼。 “是谁惹小妹生气我去叫兄弟们教训教训他。”斗笠人很霸道地说但声音并不大。 “快进去!”董老头一把把那人推进屋子自己卸着酒说。 在东市。 飞鸟载着两筐水果快快地追赶二牛:“二牛哥借我个称去卖东西。” “你哪能这样呢?”二牛埋怨他接着又教训说“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人家笑话!” “她人不好骗我们在先。”飞鸟振振有辞地说“我为什么买水果给她吃?” 几个回合下来大牛说不过他就被他拧住了道理准备为他在熟人那里借了把小称但还是说:“房子还没找我们怎么能明天上午就让人家搬家?” 飞鸟应付了两句也不要他借称只是让他和飞雪回家说一声自己就赶着马往城门那边跑。二牛叫不住他只当他要沿街叫卖一阵只得带飞雪先回家。 天色已晚飞雪到家就面临着龙蓝采的询问。张国焘过访狄南堂弄了两壶酒就在院子里摊了张桌子见二牛回来也招呼他坐。风月给二牛写了一盅子酒问:“那小子呢?” “大概去卖水果了。”二牛自己都觉得好笑地回答接着给几人讲了今晚的事。 旁边三个人都在笑张国焘却边笑边看狄南堂心事重重。“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纵容他做生意坏了朝廷的规矩?”狄南堂问。 “有一点。”张国焘牵强地说。 “我只是任着他闹闹野孩子没家教本来只想让他给二牛帮帮忙谁知道引出了他的兴趣。”狄南堂笑着说“我很少管他的事要是他愿意去做个小生意我们早早分家把媳妇给他要过来就分家。” “这小子?!”张国焘更牵强地一笑吞吞吐吐。 “什么事你说好了。”狄南堂只以为他有官员的习气不愿意和二牛这样的市井小贩在一起说起二牛的人品来把二牛的脸夸成了红花。 “狄兄户部省无兄长的籍吏部省也无完整的卷宗于是新任的策丞亲自划了你的名字给您寻了个养马的差使。”张国焘说。 “你怎么知道?”风月看了狄南堂一眼心中不快地问。 “我不是一直没有接任吗?拜访过丈人之后才知道卷宗被内人的堂姑压下了。我就借了堂姑的便查问才知道狄兄的差使。说实在的说出来怕狄兄生气。”张国焘叹了口气说。 “这没什么我本就是养马的。”狄南堂毫不在意地说。 “连爵位和品级都取消了。”张国焘只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试探着解释。 风月先生冲着张国焘讽刺地笑笑说:“想必朝廷有朝廷的打算只是将来别后悔。” “好了喝酒。大家说说话吧别拿这个事败坏雅兴。说实话这养马的嗜好是病你沾上就喜欢上我儿子也是天天说将来要养马。”狄南堂客气地劝酒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说“马儿和人是一样的好马不好好养就变了劣马劣马多训练也能成好马牧人的乐趣就是在于放马草野恤马如人识马于群。” “时无伯乐千里马何在?何处?何用?”风月仰头喝酒颇为狄南堂鸣不平。 二牛见他们谈的都是一些养马朝堂的事自己有些尴尬慌忙起身说自己进屋子给妻子说点事情站起来往屋里走。 “先生是高人!话中有所指。”张国焘诧异慌忙起身拜风月。 “张----大人你这就见外了。”风月摆手让他坐下淡淡地说“见有愤世之言就称为高人是虚慕高人。” 张国焘被他刺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说:“我与狄兄虽然相交不长却深知狄兄为人我丈人异日便有高就放心我不会让兄长委屈半分。” 狄南堂笑笑再次督促大家转移话题喝酒聊天。风月却微微出手轻轻冲狄南堂下按问张国焘:“他要高就什么?丈人虽然亲却亲不过父子父子也有因识见不同互相按贬的我看大人也是图有为我家老爷鸣不平的心意。” 张国焘叹了口气不得不认同他的话。“风月老爷子养马也是我的乐趣所在何必为我叫屈?”狄南堂止住他夹了几片肉给他给张国焘说“老爷子喝多了贤弟不要放在心上。” 狄南堂陪着两人又喝了几杯抬头看到圆圆的月亮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告了一下往房子走去。 “你岳父能不能高过国王?”风月看着狄南堂的背影放下筷子问。 张国焘苦笑一下只当他喝醉了说:“靖康什么人可以高过天子?” 风月笑笑小声说:“那就让我家老爷安心养马吧。” 张国焘老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禁边嚼吃的边回味接着见狄南堂拿了一书出来停住询问。 “这是我对朝廷的一点建议如果有机会贤弟不妨帮我转交朝廷。”狄南堂把书交给张国焘。 张国焘打开看了几下诧异地看住狄南堂一手拍在案子上看了看风月说:“好!我虽然不知军政也感觉到其中的分量。兄长放心就是。”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风月忍不住又担心起飞鸟看飞雪捧个碗在和龙蓝采坐在一起吃饭慌忙叫她问“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卖不完今天就不回来了?” 花流霜端了两盘菜过来也回头给飞雪说:“吃了饭到阿妈这讲讲你哥哥刚才都怎么付钱的。” “我看他出城了。”狄南堂也不怎么担心只是说“他想占人家的便宜非是明天一早就赶人家走。” “是呀我哥哥就说明天上午就让人家搬家。”飞雪抱着碗站起来说。 “过来让叔叔看看。”张国焘早就觉得飞雪可人这会见她一双明亮如月的大眼睛藏在碗后面一眨一眨的心中一动便喊她到身边来。 龙蓝采用手在背后推着飞雪一把飞雪慢慢走过去坐在狄南堂身边的板凳上看住张国焘叫了一句:“叔叔好。” “我大儿子今年十岁不如结个亲?”张国焘微笑着看住狄南堂说他心中明白要是有了亲那狄南堂自然不再无路可进怎么说也是和岳丈家有亲。 “不!”飞雪一口否认站起来就跑。 “她自小有病我也不敢为她做主生怕让她犯病。”狄南堂有些不擅长地推辞说“孩子在一块玩玩将来熟悉过再答应也好。” 张国焘不知道真假想狄南堂的为人应该不会骗他就又一次看向跑开的飞雪夸奖飞雪的乖巧。 四十六 国殇(2) 飞鸟果然到第二天才回来身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身后筐子里的水果却变成了二十来个“半**”的流民。他们中有男有女还有两个孩子个个浑身污垢张皇地跟着飞鸟一到大院就游视四周。 二牛的妻子吓了一跳提了扫把边给飞鸟说话边对着流民叱喝。“嫂嫂这是我请回来的人他们每天只要一点吃的很划算的。”飞鸟想不到她反应这么大慌忙解释。 “我们都是老实人种地的。”一个进来就蹲在角落里的老女子慌忙站起来说。 “姑奶要扫地吧?”一个农家红脸妇女也慌忙有眼色地接扫把。一个男人看院子里有柴不声不响地拿起旁边竖着榔头吐口吐沫把住。 “你怎么尽找这些人来?”二牛家媳妇因怕生气忍不住高声问飞鸟“我们怎么养?” “怎么了?”茅房里顿时传出二牛询问的声音。 龙蓝采出来看看问了一下却不当回事只是乐和地冲屋子喊了一声。黑放那里流民多的时候男人就会把看起来老实的人领回家做附民所以这在她眼里自然是很平常的事。她不过是跟这些人说些要忠于主人不然会怎样的话。 但她一声喊叫却把两家人都招出来了包括飞雪搀扶下的瞎眼张氏。 “小鸟这可不成咱家养不起。”老太太也一抹黑地朝着飞鸟说。 花流霜哂笑一下说:“他是给咱家找来的不花钱的劳工大牛呢?问问大牛看。” 众人的目光给这些流民异常大的压力一个孩子突然吓哭了。 “哭啥?”飞鸟表示这小孩不可理喻“你是男孩子!” 大牛在茅房伸了下头只喊着等等就出来。 那带孩子的污垢妇女哄不下儿子不得已打了一巴掌接着摸出一个橘子给孩子然后怯生生地看向飞鸟。飞雪似乎认得她手中的果子忍不住看向飞鸟的“苯苯”果然它身上的两个筐子都已经被扔掉了。 风月却在奇怪飞鸟怎么带流民混进城的心中也乐于看飞鸟在众人逼视下的笑话。 大牛终于提着裤子从茅坑里出来飞鸟算是捞到根稻草慌忙上去给大牛盘算生意掰着手指头算怎么省钱。大牛没这样想过只是看了看自己媳妇见她在摇头不禁犹豫地看了看这一群人。 这些人看起来太可怜了污垢黄瘦天不热就开始冒汗鼻尖污中闪亮眼中乞讨的光芒流露无疑。铺子虽然要人但这些人都让二牛放不下心他不敢心软底气不足地笑笑接着想到花流霜往常说话都有道理便转身询问:“婶娘你觉得呢?狄叔呢?不如让狄叔看看。” 花流霜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毕竟不是我们那里我们那带回来的人不听使唤主人可以给他鞭子要他的命。” “小鸟呀写一份卖身契约让他们都画押。”风月不得不收起旁观的心态给飞鸟说“这样就能惩处不听话的人。” “不用了吧。”飞鸟不在意地说。 “不会不听使唤我们愿意画押。”老女人跪下来磕头作揖看到一线光明般快地说“主人好好心只给口饭吃就行了我们都做牛做马没明没夜地给主人干活。” 一圈流民跪了下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要他们收留带孩子的妇女拼命地说着:“不看我们也要看看孩子不?” 众人渐渐松口开始应下。独有飞鸟一点一点敛住笑容不怎么高兴还边往一边走边说:“真没出息!” 花流霜喊住飞鸟安排说:“去弄点吃的还要我们去不成?” 飞鸟打了哈欠喊飞雪去写契约自己回屋子拿了袋子去市场上弄吃的。等他带了两个赶车把势再回来的时候院子的人已经都开始没事找事情做。扫地的扫地劈材的劈材找不到“眼色”的人儿开始擦水井上的石头替劈材的捡柴火让人无法挑剔的。 飞鸟算知道“殷勤”一说了在鄙视中他有种要反着做的**想挑一个不殷勤的夸一番但是连孩子都在母亲的叱呵中找事情做。他提着食物说:“先去搬家然后再吃的。” “吃了点东西不是有点力气么?!”有人哈笑着心虚地建议。馒头会不会散香味?飞鸟不知道但他见人人都暗地里瞄准食物袋蠢蠢欲动答案应该是很明白的。 二牛也要先吃买来的馒头然后再搬家。 “不!”飞鸟却不同意。众人经受过二牛一句话都像被煽了风都馋笑连连过来来“蘑菇”。但无论如何飞鸟不为之所动。二牛突然觉得飞鸟短短时间变化好大好像突地从一个好心的人变成一个冷血一样。 “快快馒头都预备着呢只要一干完就有吃的。”飞鸟把着袋子口要那个最小的孩子到他身边拿了一个馒头给他。 一个男人慢慢地摸过来看。飞鸟耐心地等待着等他到身边立刻给他一脚大声说:“你是男人吗?想给孩子争东西。” “我只是看看。”男人很没出息地说。 飞鸟失望地把袋子给二牛吩咐他好好地看着自己则和两个车夫去套车。他觉得自己很失望到底失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失望男人不反抗还是失望他去观摩一个孩子吃东西还是他们给一口饭就愿意做牛做马?他只是冷笑着赶了辆马车出来点人上车。 “哥你现在的样子好奸诈!”飞雪坐在马车边上搂住他说。 “奸----诈?”飞鸟傻然而问。 到了东市人流熙攘看来现在正开始热闹都趁天未热起来出门买东西。他们想从背门通过可那里有一队马车卸东西很难进出。飞鸟就地停车领着一对褴褛的流民进去。只是走了一下市场人们就惊炸纷纷给这一行人让路。 “喂你们干什么的?”几个公服的市差慌忙拦路。 “搬家!”飞鸟说。二牛连忙上去递好话和小钱。市差看看他们安排二牛几句话这才摆手让他们进去。 “他们也要用钱疏通?”飞鸟看着几名市差的背影无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飞雪咯咯笑笑拉着飞鸟的胳膊再次学了学张国焘的口气说:“我们大靖康国非毁到这上面不可。” 董云儿这时也正趁天不够热浇花儿。 那盆红白月季是她的宝贝被她当成半条性命。花开夭夭花瓣儿半红半白被视为天下奇珍而这天下的奇珍就在自己手中养了出来她又怎么能不爱惜。 一枝蔓伸很不协调。她轻快地在一旁摸了把剪刀快快在花的蔓枝上比过接着小心地修剪。外面有人敲门她心一惊一下把花枝给剪坏了。 “云儿去看看是谁?”董老头警惕地说。 “还不是来催咱们搬家的?”她无可奈何地说“早知道你昨日接了牟兵大哥我就不转手那么快了。现在只好给二牛说说好话了。” 她放了剪刀去开门立刻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一个头半白一个一身武装但都被什么惊吓了一样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你们怎么来了?”董云儿警觉地问。 “内城突然禁严了传言说里面出了刺客。”两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一个说“我们怕呀就过来看看。”另一个说:“义士举长月乱!真应了这话。” “你们也是义士?”董云儿一脸轻蔑堵住门口不让两人进去。 正说着话真正担心的人物来了。一个矮瘦消肩“小男子”领着一队衣衫褴褛的人横着杀出老远那个走路做足“英雄气”的“男子”快快地招呼:“阿姐你也找朋友来一块搬家?” “今天不搬了听说城门不让人随意进出。”董云儿觉得内城都在找刺客外城应该也一样。 “没有吧?!阿姐一定眼睛花了我早晨还回来好好的。”飞鸟假笑了两下看住董云儿看她还会有什么借口。 “二牛缓一天好不?”董云儿干脆隔开飞鸟问二牛。 “不行我刚找来的人没地方住。”飞鸟叉住腰口气温和内容强硬。 二牛一想也是这回事这二十多个人至少男人一间房女人一间房睡便苦笑一下道歉说:“我家真住不下了要不把他们留下你给他们指上几间房子。” 飞鸟看两个陌生男人怒目瞪着自己不明白怎么了就问:“是不是看阿姐不理你们你们就想生气?” “鸟弟弟!缓一天好吗?”董云儿边打门口的两人走边向飞鸟说好话。 “二牛哥就是我哥哥听说别人欺负他叫他乱叫姐姐。”飞鸟挺着胸口歪起耳朵表示没有听清楚“鸟什么?” 二牛正想答应却见女子气愤重重给了飞鸟一下折身进去扛了板子就堵门。飞鸟边侧身往里面挤边号召大伙跟他进去但他半个身子被卡住在缝隙里挤不进去背对木板头朝门框很快变成丢了板木堵在门口的董云儿手中的靶子。 “啊!”飞鸟呻吟了一下。 “出去!”董云儿怒喝。 “不遵守诺言。”飞鸟声不改色地争执而脸色却在一步步吃紧。原来董云儿见拳脚不见效抓住飞鸟的手臂别个弯。 “还搬不搬?”董云儿大声问。 “不搬了不搬了。”二牛趴在门板上呼唤替飞鸟求饶。 “阿姐阿姐。你家藏了宝贝吗?想转卖东西?我才不上当呢。”飞鸟自以为识破般嚷嚷身子努力向外面缩。 董云儿教训得上瘾扭着飞鸟的胳膊按住他的头见他缩走边拉边顿问:“缓一一天好不好。” “我先想想!”飞鸟话音刚落就一下扛了进去。堵在门口的董云儿一个不小心被他借了力侧往门板后退到一边手中不自觉加劲最终感觉到一轻。飞鸟惨叫着踉跄地走了两步。“啊!!”的一声叫得特别大。 董云儿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飞鸟抱住胳膊狂跳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花容抖动慌忙申辩说:“你自己非要硬扛进来胳膊断了怪谁?我说过我的厉害你不信。” 飞雪也挤了见来看飞鸟的小臂僵直地垂着晃悠也大叫。“来帮忙!”飞鸟抖着把脱臼的胳膊递给飞雪抵住伴随着几声长叫自己猛地托上。 “你们!女人!厉害又怎么!”飞鸟脸上带着眼泪说张牙舞爪来减轻过后的疼痛声音显得格外扭曲“俺们是刀光----” 即使是他一头汗水即使是自己感觉在先董云儿也弄不明白他是不是装成胳膊脱臼毕竟这显得有些不可信了。 二牛也着急地往里挤扛却怎么都进不去只在门缝吆喝。一群饥饿的人看他丢了食物谁也不去管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争相抢夺。为最壮实的男人竟然提了袋子打翻一个小个子女人夺路而走。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相互比较过度也不追他挤扛在门板上向那几个拿馒头在手的人开抢。他们把门板撞得很响犹如吵闹砸门只是伴随着弱小者凄厉的尖叫。 不知道是谁推了近缝隙处的扳子整个挤住二牛的半边身子。二牛忍了两下也闷叫了一声。 就在飞鸟拼命推条板帮二牛挣脱的时候一个手按剑柄的高大男子从院子跨近来大步走穿行上前董老汉随即跟出来却拦抓不住。 “一群无赖!”男人终于到了前面冰冷地说。 “牟大哥!”董云儿表情古怪地看住这位半路杀出的人物着急地说“你快回去啦!” “噢~!”把二牛推出去的飞鸟张大嘴巴看看他再看看董云儿“呵呵”笑了起来诡异地而小声地说“藏情郎?!”他做足了意外之色和恍然大悟就像一个傻学生最终弄到了答案所在让董云儿百忙中不忘脸红。 “人家情郎在瞪你啦。”飞雪拉了拉飞鸟提醒他对面男人的杀气腾腾。 “我也在瞪他呢?”飞鸟边眯着眼睛和人家对看边给飞雪说话。 随着一声机簧响男子长剑出鞘寒意满室。他指住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飞鸟说:“滚!” 飞鸟说是瞪其实眼角全是笑味这会也不理睬他只是去用自己那只好手去捉董云儿追问式地问:“是谁该走?” “小爷宽限两日。”董老头在一阵沉默中开口。 “恩!”飞鸟点了下头拨捻着手指头说“断胳膊费五个金币毁约十五个金币骂人五个拔剑十个!要是现在没有我以后在月钱里扣。” “狗屁都没一个你滚不滚?”男子想前走了一步剑尖轻颤动最后停在飞鸟的鼻子上。飞鸟的鼻子再次冒出一次汗入骨的冷意泛起那剑尖已经看不到让人觉得只要对方手一抖就可以刺花他的脸庞他突然明白这人绝对是敢于杀人的那种。 飞雪在紧张中飞快地说:“杀人是犯法的我们不要钱了不要碰我哥哥。”说完就哭了。董云儿一句话也不说盯住那汉子向前走了一步徐徐推偏他的剑。 “你是个逃犯你动了杀念!你马上就会跑因为你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是为了为阿姐出气而出来。”飞鸟眼皮抖动着说。 男人的手抖了却硬着说:“我还以为长月的小泼皮不会怕呢你眼皮抖什么?” “东郭先生家来了匹狼。”飞鸟说完倒了下去而那把剑也划破了董云儿的手切开飞鸟的褂子劈空在当场。 “你----!”董老头现不对撞过来扛在男人的肩膀上接着扣手夺过宝剑。 男人转身缩退几下就站到院子里只是说:“董叔!后会有期。”接着就向旁侧的墙头跑去。董老头紧紧跟出去时他已经走在墙头上比了个特别的手势眼中全是警告。 董云儿捂住伤口脸色苍白狠狠地踢了飞鸟两下瘫坐在椅子上。飞鸟不敢装死快快地爬起来。 大牛终于想到了抱掉板子进来董老头一眼看到外面围了一堆人看流民抢食。 “天下将乱!”董公如做梦一样呓语。二牛左手一个眼泪汪汪的飞雪右手一个泪汗直冒的飞鸟出去他刚才听得明白这会也不问为什么只知道先离开为好。 四十六 国殇(3) 内城的禁严是裹着流弹的信号凡是嗅觉异常的外官士人都闻到一丝味道。 具大内宣称宫中有刺客混了进去。版本是这样的八月十六这天晚上有人混进大内伏于玄顺门前等国王自前殿而回御辇经过时尾缀其后。当时处于夜晚在场众大内侍卫、郎卫、羽林、护军等一时都无现并任其混入队伍。 当时领侍卫大臣蓝理不在郎中令殿前指挥使在华中舍值班失职并无察觉。刺客潜伏到夜竟然深入国王寝宫帷幄中。一名小宦官迎头叱呵空手与其搏斗被刺客穿胸刺死国王拔剑起与刺客激战。后郎中令赶到竟然有意无意中放走刺客。受伤的国王震怒将其下狱郎中令畏罪自尽。 而在着之前早在天机山作乱之时便有“义士举长月乱”的流言四起。当时长月有“洪门”“漕派”和其它民间行会势力京畿有“联防团”是豪强互联以抵御西庆小股游兵的。监国秦台恐惧通令让大内十三司令直州尉京兆衙门直州衙门联合出击先将目标定为洪门。 西庆末年猛人肆虐。西定战败。举国恐慌之际西庆赤袭皇太后下令迁都前往江南数万百姓被丢弃。长月市井豪杰耿建中深感朝廷**四起的义军豪强势力倾轧不休根本无力对抗猛人于是在长月组建洪门以求于猛人对抗号称“天下大义必有倡导国不可无义士。”后来猛人破长月耿建中死。部众大多归附靖康大公。靖康建国靖康大公赏功罚过并保留在野洪门言军民大义欲共开盛世。 二世三世却怕这些民间团体心怀叵测严令打击总将刑事案件不法行为归结到这些民间势力身上。但这些民间团体往往是越打越烈一牵连似乎就没个头只好开始睁眼闭眼。 四世早年放荡不羁常游历江湖交结义士。后来他到行扬一代见到行业中多有行会却现他们其实在维护一种井然的行序。随着朝野形势越来越好这些行会也越来越多大到活跃全国的大商业行会小到某地的鱼业行会这好象是一种必然不是朝廷能够强力约束的。等他登级后他曾经颁布朝野诏告如下:天下有道行会有序民间不可多扰。国有恣为乃法不至非行会之过。各地行会若想合法只需到当地衙门备事不可作奸犯科不可以团体力害阻法令不可凌弱。当地衙门应该与行会共同制定行会规矩供当地行业通用。 秦台的猝然打击让这些人惊惶失措目瞪口呆很多店铺因此被封各地行会纷纷销毁名册头目竟相逃亡。保留着过多民练成分的洪门里面更有不少人不得不和绿林挂上。后来靖康王给了秦台一封密诏这才作罢但“义士举长月乱”这句有可能是被天机山放出的谣言真的开始深入人心让人想不信都不行。 但这次刺杀是不是民间势力指使的呢?当朝国王高龄刺杀对博的一场御前血战恐怕让所有人都难以不讲宫廷门禁疏漏又可见一斑。接连数日不断有宫门九门提督衙门的升迁惩办奖罚。 但接下来朝臣们现自己因内城的禁严开始行为受制连家仆出去买菜都需要在提督衙门领牌子进出备案。而朝廷上一些股肱大臣们除了接到丞相的任命外再也见不到国王的面包括以前能进出王宫中书令军政大臣和国王一日三诏的大儿子他们甚至看不到国王的亲笔诏书。只有领侍卫大臣西门将军和新任命的一些手握禁卫兵权的人物才一次一次被皇后召见。 廷尉张邀却知道这种说法是假的一点道理也没有的。因为他知道郎中令一事的真相郎中令查笋也不是死于自杀而是被人赐死而且他还知道这人不是国王哪怕国王本意是让他杀死。 这几天来他的眼皮不停地抖动神经绷得很紧那些侍中大臣们难道毫无察觉?难道军政大臣中书令和一些要人真无察觉?他忐忑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家灭九门如何不怕。几日来他不得不“病”即使官署到家这一线只有一条路即使他原本就是个孤臣朋友都几乎没有但是别人未必这样想。 屋子里很热他穿着单衣也全身是汗看看窗户都在开着他不得已摸了摸头转身对着堂桌让自己对靠着墙盘腿坐住。燃了香来镇定然后闭目养神。 亮堂的光线照出颜色的暗紫他知道自己离真病不远了真假病已经在一线之间。至自己为人仕官睚眦毕纠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得好死所以他一直不怕。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去怕因为一个人可以死轰轰烈烈去死大丈夫本色也;而倾轧之刀冤屈之剑防范下的哑口葫芦却让人不栗而寒。 “快还不去读书?”妻子督促儿子上学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邀心中咯噔一下他按着木几爬了起来推开门看自己十二岁的儿子被妻子塞了布包他知道那有是鸡蛋。 “回来!”张邀招手叫了一下。 他妻子穿着打着补丁的单衣只是冲他笑推搡着撇嘴的儿子离开。 “回来!”张邀着急地大跨步过去。 “我知道你看到了两个鸡蛋而已。”他妻子不高兴地说瞥了下远处的家人说“儿子还不如下人呢。” 张邀不管看住想溜的儿子飞快跑去抓住。“妇人家我有话给儿子说。”张邀怒气地瞪了她一眼说。 “好好!我不懂又跟村妇一样。”妻子不快地转身。 “来富!你过来。”张邀这一刹那异常地坚定他拉住儿子摸了下儿子的头。 片刻之后他换了朝服出来眼睛孕着泪花一出来就有些狂地笑。“背车!昊日宫!”他大喊了一声接着喃喃地回头转身进正屋看堂上父亲牌位整移跪下“不肖儿子顿。” 说完他站起来大步拿了官帽向大门走去。 马车已经背好车夫不是跟随数年的那个但仍然是同一个姿势等他上车。 “老爷!”车夫抹了把汗见他有手摸住石狮四处看便招呼一下说却把手伸进怀里。 “我没见过你!”张邀说“新来的?” “恩恩!”车夫又抹了下汗说。 “走吧!”张邀爬上车威严地说“快!” 日头不高两路黄景如飞张邀如同石雕一样坐着目光盯住车前小窗那里有着光亮他渐渐带上一丝笑意再无要病的感觉只有一身的轻松。 路上不知到了谁的府上素琴低呜咽片刻之后他的眼泪终究夺眶。 他轻轻唱道:“昔日曾英如今鬓苍。朝夕皆不辍勤勉持正心----” 马车如风般飞驰在光滑的青石路上歌声四去把苍凉抛于身后。 片刻之后马车翻在一处他永远地倒下了胸口刺了一把刀子。他不是在景阳钟前倒下但那悲壮的歌声却永远萦绕于路虽久而不绝。 时近中午方良玉马车经行路上突然遇到一个背着孩子的老仆跪于路上。方良玉询问两句载起归家。 张邀之死大快人心。这个闻名的酷吏终于在贵戚的拍手称快中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尽管他们非常地意外。 到两天后秦纲接到风声杀死守城兵卒连夜带一部分亲随而去。刺客的又一个版本也因张邀的死和内城数日搜查未果而有了新说法。 刺客一说变成了一个病人。他因病入膏肓总想见国王一面。于是就不远万里入京常进内城边游荡后拣了一个腰牌于是就进了内城并屡至东华门外跪拜想趁机进宫但因“严密”和“心虚”加上国王外出而未敢入宫。 但他晋见之心不死。春去夏来这天下雨他在半夜到东华门外观望被守门军士赶走。但执著的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躲在暗处忍饥挨雨一直呆到深夜约五更时分。 突然宫内大乱侍卫们四处冒雨搜寻。在天快亮的时候他跟着外面换哨的人摸了进去。大内宫深、墙高、夜黑、灯稀他紧张无措就顺着地方乱走没走多远就被人拿获。因他有病胡须尽脱又有腰牌侍卫们以为他是个刚净身的太监无怎么盘查也没看他的下体就将他送到训管太监的地方。 后来西庆派使者来携带有镶在银子里的陈万复的人头。碰巧奉送上来的侍卫见到了他把他语无伦次话当成是国王的意思就把人头交给他奉上。 到了夜里他才摸到地方。因为头骨处理过全部嵌在银子里很重他用头顶着“头”走路很碰巧地碰到宦官搀扶下的靖康王。靖康王心神不宁先是仰天大笑拔剑问了一番话接着就把他刺死。 这一个版本是断的却因无证据可信性却没第一个强。 四十七 暗室循章(1) 傍晚十分长月下起了瓢泼大雨。 灰暗的天空不断有巨雷撕裂长空暴雨如注宣泄不便的大街上很快就是白花花地大片雨水。苍天不知道惋惜着什么不惜涕泪地咆哮肆虐鞭蹂大地。 鲁皇后心惊肉跳地听着外面的雷声和哗啦响得起劲的雨水暗自伤神。国王驾崩已经放在冰窖里停留五日了。后继无法安妥她也只能密不丧。遗诏虽然已经被毁可立何人为君呢?自己的儿子眼下还未能有再起之势新丞相不但势力单薄连朝廷内务都未能熟透。朝廷重臣分为数派以王卓为的清河王子方以方良玉为的中间派以如今丞相和自己为的废王储一派秦纲一派和宗室一派。 王卓带兵在外清河王子是万万委屈不得同时入京的秦纲也不能碰否则不但是和王卓决裂的先兆也是在蔑视中立一派。连禁卫军权自己都不能全部拿到除了密不丧共商大继一事外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有利于自己。尤其是秦纲有所察觉连夜离去那更是把事情推在急处不能授人以柄。 她杀张邀并非是有预兆地灭口。而仅仅是想用廷尉署拔掉几个人只要廷尉署接手御使的弹劾那些人都要乖乖放弃权力呆在家中。但是张邀不听话召了几次都不来她也只能利用丞相的方便来重新安插廷尉但是什么人能通过中立一派的认可呢。 一个宫女踩着碎步进来禀报说:“军政大臣方良玉大人领侍卫大臣蓝理求见。” 她知道这又是请立新君恐怕秦纲离去便和这些重量级的人物泄密有关这样的用意无非是逼宫让自己立下决心立新君而已。 “不见就说哀身伤恸过甚已经休息了。”鲁后挥了挥手说。 方良玉和蓝理正在除身上防雨的雨披他们站在廊下神色肃穆一点痕迹都没有。“娘娘因哀伤过甚不能相见。”宫女过来传话说。 方良玉心中有数在碰到张邀的老仆前他就已经洞察怠尽。张邀被什么人杀了他临死前要揭露什么他都明白。反而是张邀想简单了他只认为朝中有人密不丧图谋不轨。可明白有什么用?国王去得太突然了偏偏在起鲁倒王的时候撒手留下个残局弄得各方奇妙地均衡只是缺少凌驾之上的手拨动一下而遗诏又不见出现人人都在为难。 可就算他知道王后踌躇的是什么为何密不丧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知道国王身后遗诏一定在西门扬手中但近来王后频频召见他恐怕遗诏一事已经两可。王后拿什么要挟了他还是他主动投靠了王后? 眼下两人又碰了一鼻子灰鲁后已经拒客。蓝理碰了碰方良玉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我看是让丞相来劝吧。” 方良玉半晌无语突然提袍走到门前高声大喊:“君已崩国母密不丧。内不立新君外拒朝臣此乃亡国之祸。” 室内的鲁后打了寒蝉以现在看这些相臣无什么耐心了再无向自己妥协的道理。她咬了咬牙挥手招来侍女说:“去叫人找西门将军丞相中书令中枢省大员们和各位王爷宣室廷议。” 立何人为君呢?看来只能听从堂兄的建议给王卓的军方妥协双方留出一个洗牌的机会立丧母而幼小的十七王子秦汾为新王大赦天下。鲁后边让宫女整装边想该正式要王卓回朝了。 ********************* 一场大雨无有停歇的迹象荒山野地的破庙中四处漏雨把地表打得湿湿的。 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庙宇残破倾颓后面却偏偏有个泉眼被东家看中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扫眼看看东家----鸟老板正顶着几片大蒲扇叶睡在马上一群流民吃不饱一样当干馒头为宝贝。 董家父女真苦不堪言。 “我宁愿他告官也不愿意让爹受这份罪。”董云儿坐在一座被推倒的山神像上收集后面的干草打算升一堆火。 董老汉轻轻笑笑说:“说起来还是咱们在害人家人家东家不也在吗?胳膊还在肿着。” “那能怪谁?”董云儿若无其事地笑笑接着改去对立的口气说“他这么小就如此奸猾太平年间倒可以大财呢。” “现在也不算是兵荒马乱。”董老汉说。 突然外面来了一路人马水声也湮灭不了他们寻求避雨的赶路声。飞鸟动了动眼睛从马上坐了起来听了一听高兴地下马看了一圈找到董老汉身边的一个小桌子立刻快快地跑过去搬着小桌子到了门口口里喊着:“张毛李多财快过来配合。” 果然一行人大叫着停在山庙外看来是来避雨的。 “他在干嘛?”董老汉看飞鸟猴子一样蹲着并在桌子上摆上一些小额的钱币。 “准备收过路人的避雨钱吧。”董云儿笑笑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敲敲小桌子看着飞鸟说“东家有没有分成?” 飞鸟嘿嘿一笑然后站起来按下董云儿说:“你替我收钱一成的分成。” 正说着一行拉马的人开始进来为的是一名浑身是水的精练汉子上身没穿衣服。“少爷小姐!快一点。”他看飞鸟接了自己的马匹只当是同时避雨的好心人回头就喊。 “总共多少人?”飞鸟问。 “十来个。”汉子感激地笑笑还朝年纪最大的董老汉老远笑笑这就又去雨中接人。 飞鸟慌忙拉住他的裤带在那人转脸时说:“一个银币便宜你了怎么样?” “什么一个银币。”第二个人露头进来是那个叫“京城第一骑”的黄公子。 “借宿费我是看认识你便宜的。”飞鸟热情地招呼。 “是你呀!什么什么借宿费?”黄公子打量了一番看里面确实多了许多家用飞鸟带着两个汉子站着看向旁边精练的半裸汉子。 “凭什么给你?这是废庙不是你家!”汉子看来心疼一个银币怒然转过身。 “我少算了加上马匹应该要两个。”飞鸟挺着胸口看住那汉子说“给不给不给就走。” 外面的人都已经上来都穿过倒塌的院子围在殿门的门口其中还有一个被衣服包住抖不休的少女。 “皎皎吗?”飞鸟不可克制地烂笑老远就去扯“我不要你钱的。” “少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余叔叔?!”飞鸟愣了一下边拉住娇叫着的黄皎皎边招呼他快进来。 “他?”一个威武的汉子在最后他指住飞鸟问。 “少爷别胡闹了!”余山汉挤进来也不管身上有多少水就去抱飞鸟。 “东家要不要收工?”董云儿懒洋洋地问立刻吸引了黄公子的目光。 “把你关系好的都叫进来。”飞鸟叉腰而站让余山汉选人。 余山汉无奈边摸出一个钱放在桌子上边说:“那位伯伯是主公的朋友这些都是他的家人。” 飞鸟怏怏地让路问余山汉怎么来了。 “我想来看看就跟邦河王子殿下一同前来。可查问不到主公的住处只好找了恰在京城的你黄文骢伯伯也好打听你们的下落。”余山汉说他看飞鸟又无出息地去扯人家小姐不得不给飞鸟个眼色给他介绍一起的人。 董云儿走回去和父亲对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因为其中有一个是洪门的教头。 “是董老哥。”一个汉子抱拳问候接着引见那名威武的大汉说“这是在下的东主。” “是常卫头把子。”董老汉的惊讶之色也仅仅是在脸上一闪而去。董云儿知道父亲担忧什么见黄天霸一直在看她故意装作看不见。 飞鸟打着呵欠给人打过招呼然后坐到桌子上整理自己的钱。 黄皎皎走来扯他的头边扯边问:“黑炭鸟你好玩的小辫子呢?” “你坐我身边我慢慢给你说。”飞鸟拉住她冰凉的柔手哄骗说“我讲给听你好不好?” “皎皎。”黄文骢叫了一声问候着狄南堂拉起和飞鸟泡在一起的女儿接着回头笑着给余山汉说“真是虎父无犬子连他黄叔叔的钱都赚。” 余山汉代替飞鸟谦虚着。而飞鸟扛着桌子到董云儿刚升起的火边边帮忙生火边喊人收集干草废木头。“阿姐不要把火生得太大那样他们就会让皎皎儿坐到我身边烤火而他们都是成年男子汉肯定不会来的。”飞鸟小声地说。 “好处有没有?”董云儿故意问。 “恩!一盒胭脂。”飞鸟说。 “我要钱。”董云儿根本无视他的收买只是留意渐渐走过来的余山汉。余山汉膀大腰圆声音粗大走路蓄扣而稳一看就知道并非善类尤其是他身上带着那种沙场磨砺出的气势而眼睛又平和如渊更让人猜测万般。董云儿看看假寐的父亲不知道父亲注意到了没有猜测他与飞鸟的关系了没有。 飞鸟依然好言收买董云儿只是笑。旁边伸出一只大手手里拿的是一个盒子。飞鸟不看就知道是谁的边拿过来边说:“雨蝶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呀?” “你看看!”余山汉边笑边小声说“你晚容姐姐出嫁了。飞孝也很挂念你。你一点也不问问就瞄准人家皎皎小姐了羞不羞?!” “出嫁?!嗨想不到我还以为没人要她呢。她每天都说自己不漂亮又不温柔。”飞鸟掰着手指头列举段晚容的缺点最后得出结论“我也要送礼品吗?” 余山汉笑咪咪地推他说:“你快看看盒子里是什么?” 飞鸟正要打开看董云儿在用余光看慌忙扭了身打开。盒子里是用木头雕出来的三只狼一个在抱头一个在睡觉一个蹲着长嚎。 “琉姝姐姐呢?有没有送我东西?”飞鸟问。 “有!”余山汉笑笑。 “什么?”飞鸟问。 “一把马刀!”余山汉说“不过我现在没带在身上那是一个党那领献上的听说是东夏王室的东西。” “飞孝呢飞田呢……”飞鸟一连叫了一大串名字看来是一次想赚个饱。 余山汉熟悉他的禀性便说:“我能拿得完吗?还拿了你三叔给你的一件用地龙皮做的护甲。” 正说着围坐一边的黄家人果然让黄皎皎坐过来烤火。飞鸟阴笑故意在桌子上留出位置余山汉无奈只好当成是给自己留的座一屁股坐上。 飞鸟抓耳挠腮地看黄皎皎坐到董云儿身边而董云儿冲着自己轻蔑地笑。“小鸟小鸟!我看看你手里的盒子。”黄皎皎伸手就来拿。 飞鸟不愿意只好骗她:“里面是一个黑忽忽的小虫子咬人的手指头。” “骗人!”黄皎皎不高兴地嘟着嘴巴说。 飞鸟边把盒子塞进旁边的东西堆里边回答余山汉几乎说不完的话。 旁边的黄家人也在生气飞鸟一见他们就要收钱接着也不理他们只顾自己围着火说话连柴火都不分出一点。黄文骢自己念及和狄南堂的交情心中虽然不满也不表露只是听着手下议论飞鸟的不逊。他环顾四周看到二十多个黄瘦的人那有吃的东西于是也感觉到有些饿。他们今天是打猎出来的可天刚不热就下了雨自然没有什么收获这会恐怕不有求于飞鸟都不行。 “老余!”黄文骢叫了一声。 “黄爷。”余山汉突然醒悟自己冷落了黄家父子慌忙站起来过去邀请他们到火边说:“见了少主话多忘情请您不要见怪。” 黄文骢又虚假地推辞一会这才带着儿子过去。 四十七 暗室循章(2) “老头!不要装睡了给点酒喝吧!”飞鸟碰碰靠在神像上的董老汉说。 董老头半睁着眼睛朝一边看看飞鸟顺着方向把目光落在董云儿那里。“出钱买!”董云儿想都不想就微笑摇头还伸出了手来。 黄文骢在生意场上滚爬洞察人情事故只当是家人在授意下吝啬于招待变相向自己要便看了余山汉一眼笑了笑从怀里摸钱。 有人抢先一步率先放了个钱袋在董云儿如同春葱一样的手指间原来是黄天霸。“这位小姐有好酒尽管拿来。能给点吃的更好!”黄天霸成熟而又风度地说灼热的目光在董云儿如花的面庞上一扫而过。 黄文骢身子半卧满意地笑了一下只当是儿子长进微微转头略带轻蔑地看向飞鸟。 飞鸟果然放了手盯住董云儿打开的钱袋为里面的数量和质量而吃惊。董云儿嫣然一笑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站起来拔找出一樽酒。 余山汉不拘小节没有在意大笑着要杯子。 “黄叔叔!你和我阿爸认识?”飞鸟别有居心地问。 “是呀你阿爸慷慨大方重义重信是不可多得的好汉子!”黄文骢看住飞鸟借机扁低他的子不类父。 “你们很好吗?”飞鸟欠欠身子看董云儿倒了酒慌忙捧上一杯老远递给黄文骢。 “当然好!”余山汉代替黄文骢回答说。 飞鸟瞥点余光看了看正玩手指头的黄皎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我有了空可以不可以去你们家玩?” 黄文骢当然无法推辞从见飞鸟看了又看自己的女儿起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会便转过回问:“可你不太欢迎你黄叔叔到你家做客哦!见面连避雨的地方都不给半天都不给你黄叔叔说话。” 飞鸟有些脸红用大人的口气实话实说:“近来被套牢了手头抠得很。” “贤侄被什么套牢了?有什么好生意一同介绍给叔叔我。”黄文骢随便说了句客气话见董云儿又送了吃的便不客气地拿过两张夹饼给儿子一个。 飞鸟却当真了很实在地说:“我要开酒坊正愁钱不够用叔叔能和我合伙更好。你看这些酿酒的器具都在这里云儿姐酿得酒你也喝了是不是值得投钱进去?” 黄文骢这才注意到那些跟马槽一样的东西和一些瓶罐木桶原来是酿酒用的但看这么一点破烂东西就咬住了飞鸟的手心中自然想不明白笑了一下说:“贤侄说笑了!” 飞鸟抓着头愁看黄皎皎吃了一口夹饼又吐了出来只当是董云儿故意以坏充好便哼哼两声以示不满接着拿出自己携带的干肉饼子来让大家吃并特意用小刀挖了一大块给黄皎皎。 黄皎皎尝了一下又吐到一边去生气地说:“小鸟你的东西难吃死了肉都是臭的。” 飞鸟闻闻这些干肉果然不像在草原上的干燥天气保持的那样确实有一种难闻的气味便尴尬地笑了两下拿回黄皎皎还回来的食物大口猛咬。 “给我找点能吃的好不好?!”黄皎皎撒娇般不依。 “别胡闹!”黄文骢努力下咽着食物虽然知道当真难吃不过也不得不呵斥女儿。 “阿爸从来都爱骂我!”黄皎皎扁着眼睛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旋。 飞鸟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外面又下紧了的大雨叫着等等这就站了起来脱了衣服。“少爷你干什么?”余山汉吃惊地问站起来阻止。 飞鸟不说只是拉了一只准备换瓦用的竹子三下五除二地把小刀绑上甩了鞋子赤脚出去。 余山汉跟在后面看了看脱了自己的湿衣服跟出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糊得眼睛生疼刚暖干不久的裤子不一会就湿到裆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小庙后是一处急泉余山汉在那里找到了飞鸟。泉水已经漫过原先的泉道将一堆乱石都掩在浅水里。余山汉只走了两步就觉得脚疼。他喊着少爷大声地怒喝。 飞鸟的裤腿又一次自然下垂浸到了水里他只好放下竹竿想捋又没捋重新拣起竹竿把住泉道站在一边仔细地看。余山汉这才知道他竟然是要抓鱼给那黄家的娇娇女吃不只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难受的感觉。 少爷从来没有这样取悦人过如此无理由地取悦人过。余山汉不自觉想起可怜的段晚容自己问她有什么要给飞鸟说的时候她竟然断线珠子一样落泪;接着他又想起雨蝶一个月来她几乎每日都在刻那三只木狼。刚才自己讲给飞鸟听他仅仅是淡淡地问了几句。而现在呢他却为那个怎么看都不是过日子的娇少女冒雨抓鱼。 他三步两步跨过去抹了一把让人窒息的雨水说:“少爷。你即使抓了鱼她也未必喜欢吃。” “谁说的我就最喜欢吃烤出来的鱼。”飞鸟摆手示意余山汉不要打搅他。 “你不问问你晚容姐姐现在过得好不好?”余山汉扯着嗓子问。 “她呀?一定过得很好。”飞鸟半俯着身子竹竿斜举应口回答。 “你怎么知道?”余山汉几乎是在咆哮。 “她已经嫁人了呀而她以前总是愁担心嫁不出去。”飞鸟随口说。 余山汉停住了他要说什么呢?告诉段晚容嘴里不说其实每天都想着他每日不回家和雨蝶泡在一起? 大雨总是斩断人的思索砸在水面让涟漪扩散搅和余山汉只好劝他:“少爷我在这里帮你抓鱼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快回去吧。”飞鸟固执地说“要是皎皎吃了我抓的鱼她一定会说好吃的。快!不要耽误我抓鱼不然我要火!” 余山汉终于拗不过他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一回去他就见黄皎皎花枝乱颤地笑着口里边给董云儿讲着飞鸟的黑边伸出白玉一样的手用两只筷子一样的木棍夹着一只木刻狼放在火头上烧着玩。 余山汉自然无资格阻止只是看着她玩心中却感叹她是个幸福的少女。 “你家少爷去干什么了?”黄天霸问。 “为你妹妹抓鱼吃。”余山汉没好气地说。他住在黄家自然知道黄家每日吃的都是什么心中不得不认为自家少爷的工夫最终也是白费。那小妞儿整日吃着精烹细作的山珍海味怎会在乎一条火上烤出的淡味鱼? 董云儿看黄皎皎有些高兴又听到外面哗然作响的大雨不由暧昧地笑笑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好色小鬼的手段觉得换作是自己一定非跟那次送水果时一样会被感动得说不出话。 “快叫他回来要是淋病了我怎么给狄兄交代?”黄文骢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呻然。 “没事的他没那么容易病。”余山汉安慰他说但话味里别有所指“我们关外人不是那么娇气。” “恩?老余你好像是关内人。”黄文骢笑着说“怎么也‘关外’‘关外’的?弄得跟黑放人一样。” “呆的时间久了。”余山汉双手交握有些尴尬地说。 “听说那里都是番子不开化连西瓜都没有。”董云儿故意这样说观察余山汉的变化。 “也许吧。”余山汉淡淡地说拿着飞鸟留下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 “是有那么一点。”黄天霸接过来说“他们那很多人吃饭用刀子和手穿的是没有糅制的皮革经年都不换还信奉什么长生天。” “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别嘛!我们不也信苍天吗?”董云儿看了看忙着跟自己套近乎的黄天霸轻轻问“黄公子一定去过吧?” 黄天霸摇了摇头。 余山汉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拿了对面的盒子把仅剩下的一只狼装好。黄皎皎不依伸手要讨“狗狗”。 “这是我们少爷的宝贝。”余山汉笑着说“这些木雕都是按他养的东西刻出来的全烧了他会不高兴的。” 雨中途停了几次。直到天色渐已昏暗时飞鸟才一瘸一拐地回来其中一只手里用草绳穿了两条鱼。他一进来就欢快地大叫接着蹲在门口剥鱼还哼着一支听不懂的曲子。 他终于把鱼的内脏弄好收敛起一堆鱼鳞鱼肠回头“便宜”董云儿说:“给你做花饲料。” “你怎么不在泉水里弄干净再回来。”董云儿见他手黏糊糊大为反感。其它人也是一样只是话被她抢了而已。 “死物是不能丢在流水中的。”余山汉解释说。 “反正这里又不管这些。”黄文骢洒然话自然有怪人不开窍的意思。 飞鸟拔找了一只象样的棍枝将两条鱼穿上给黄皎皎。黄皎皎不接只是嫌弃地说:“脏!”“不脏的。”飞鸟拼命地证明可是除了余山汉外无人相信他。 他只好出去把鱼儿放在庙瓦流下来的粗水柱上冲洗一番顺便洗了手。这又回来黄皎皎这才接过棍子放在火上翻烤。董云儿细细观察飞鸟见他用心地看着鱼儿不时得意地看住黄皎皎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容不由心中疑惑突然觉得飞鸟色得很有味道。不一会飞鸟架起自己的腿董云儿注意到他抻开的脚底有一条被石楞划开的口子还带着鲜艳的颜色。 飞鸟小心哄着黄皎皎说话讲些趣闻忘情下把光脚离得近了惹得烤鱼的黄皎皎大为反感。 “放下你的脚!”黄皎皎嫌恶地说。 飞鸟笑了笑找了块破布提着鞋子出去洗脚穿鞋。 鱼儿渐渐烤熟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那边的流民“雇员”们都闻到了连偏殿里的马儿都骚动地叫。 “真香。”飞鸟说。 “是的!”余山汉承认地点头。 黄皎皎也很满意地拿起树枝放在高翘的鼻子下嗅接着后面三指微曲优美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好吃不?”飞鸟高兴地问。 黄皎皎嘴巴渐撇用眼睛盯住飞鸟。突然她叫了一声一把轮过木棍扔了出去嚷着:“什么嘛难吃死了。” 飞鸟一下沮丧起来尴尬和失落累计起来他只有干笑的份。 董云儿心中快意地一笑叫了声“活该”心想:竟然忘了给我要作料怎么会好吃?想到这里她一下子警惕暗问自己:我高兴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为何竟然瞄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高兴与否? “你这是干什么?”黄文骢假装生气地斥责女儿“人家辛苦抓来的鱼你怎么说扔就扔?” “我喜欢!”黄皎皎一扬头倔强地说“小鸟是给我抓的鱼。是不是?小鸟!我可以扔掉吧?” “当然可以。”飞鸟点头肯定她的特权而且表示自己也乐意看到。 董云儿不得不暗暗佩服黄皎皎的厉害同时再次为飞鸟冠上一条可以鄙视的罪名那就是“低三下四”。 四十七 暗室循章(3) 夜渐渐地入深庙殿里火小人寂人们都渐渐睡去响着高低起伏的呼噜声。 董云儿终究是个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得很浅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中怪怪的呼噜声惊醒。她睁来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一眼就看到对面黄天霸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董小姐还没有睡着?”黄天霸回头看看自己老爹才敢爬近火堆一点低低地说。 “恩!”董云儿感觉到莫名其妙应付地应了一下四处搜索怪音的来源。突然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余山汉的鼻子被谁用破布堵了也难怪能出笛音。不用说这一定是飞鸟干的可飞鸟呢?董云儿突然现身边的黄皎皎也不在了她正觉得飞鸟过分的时候看到飞鸟的头在小桌子底下。那个黄小姐呢? 正在这时黄皎皎愁眉苦脸地拿了飞鸟收拾起来的鱼蹑手蹑脚地回来。她最先现醒着的不是董云儿而是她的哥哥。“我肚子很饿。”黄皎皎主动小声解释说。 董云儿赶快闭上眼睛暗地里偷笑。 早晨她再一醒来就现飞鸟蹲在她旁边抱着胳膊看在看她。庙外已经晴朗早晨的清新穿门而来让人在酷夏中陡然心情一变。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顺所以董云儿一点也不生气还对飞鸟回了一笑。但她马上就感觉到不对了因为那不是看自己胸部的色样而是看金子一样的眼神。 “我特地预备的好早餐被你夜里吃掉了!”飞鸟说完话就用自己的目光引导董云儿的目光往地下看地下是细心嚼滤过的鱼骨头。也难怪飞鸟会怀疑自己因为骨头就在自己的嘴巴边而黄皎皎却裹身睡出了很远。 “没!”董云儿又委屈又好笑自然拒绝承认。 余山汉不见了但大殿里其它的人都还在睡觉。董云儿不愿意大声说话只是轻蔑地一笑看了一看不远处的黄皎皎示意答案所在。接着她一下子醒悟过来这是诬陷不然鱼骨头为什么在她嘴巴下面。 飞鸟勾勾手指头示意董云儿跟他出来。 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董云儿虽然知道自己面临被敲诈还是很爽快地跟了出来。 这是一处矮山的偏峰清风鸟鸣放眼望去可以看到王室园林中林木苍郁。余山汉衣衫被风鼓起正在不远处的一处石头面上挥舞一把马刀寒光一片尾部长缨漫舞。那刀风时而嘶鸣时而寂静时而伴在他口中的开气之声中几乎和晨曦美景连在一起。 董云儿心绪大好干脆走过飞鸟身边极目四顾。这真是个好地方而自己竟然没有现她略微有些惋惜看住北山的群峰不甘心地再回头看看颓园心中蔑视起飞鸟的建设大计。这里取土并不方便他的修建大计恐怕只骗骗被他认为是傻瓜的这俩父女而已。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想说我在诬陷你!”飞鸟说他烂笑着摸出一把马刺大概是给余山汉要的一尺多点黑色无锈。 趁机报复?董云儿转过一念想起飞鸟的胳膊很警觉地向后退上一步。 “其实就算是诬陷你也没法证明的。”飞鸟烂笑过后便是一串阴笑“昨天黄叔叔的儿子给你了很多钱哪你不觉得我也有功劳吗?” “噢!害怕要钱不成连威胁带陷害!”董云儿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想回身便走却拿不准飞鸟会不会背后动手便警告说“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小毛孩子。” “威胁?”飞鸟疑惑接着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马刺否认了一下又说“你也知道这鱼儿呢是我花很大功夫抓回来的在昨天说值上一金半银的不过分吧。何况黄天霸给你的钱我也有一份功劳是不是?” “恩!你到底想说什么?”董云儿不明白地问。 “也就是你把钱分出我一半给我保管我呢就先保管以后再还给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的只要你能做到我满意我是不会要一个子的过上几天就还你。”飞鸟敲着马刺逼近说还威胁式地狞笑了几下。 “我不愿意你就动马刺是吧?”董云儿问“反正是我的你要保管什么?按你说的说话算话的话将来不还是要把钱还给我吗?这一来一回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董云儿身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等她辨别出是谁的声音后更是吃惊原来余山汉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毫无声息地站在她旁边。看来这个男人真不简单她想。 “不要理他叫他快说就行了。我看着他长大知道他又在故弄玄虚。”余山汉说“少爷你有什么事好好给你这位阿姐说阿姐就会答应你的。” 才怪。董云儿暗自抗议说。 “啊!那好吧。先把钱给我。”飞鸟继续狞笑着要求。 “给他给他他虽然爱钱但说还你一定还你!”余山汉帮腔地证明道。 董云儿看余山汉这么说就摸出那袋钱给飞鸟飞鸟拿在手里仔细地数着接着扣出了一半剩下的还给董云儿满意地说:“好!我余叔叔来了我要带他回家四处看看还要筹划肉铺。可这里的盖房子的事不能停顿所以呢我把这里所有的事都托给你了。为了你能尽心尽力我拿你一份钱要你要时刻想起这一半的钱在我手里。等我回来验收合格我就把你的钱还给你。” “这么回事。”董云儿恍然可故意问“怎么才合格?” “恩!它就是标准!”飞鸟晃着手中的马刺递过来说“夯的土要刺不进去还要尽量是熟土这是马重勃勃检验的办法我也用一用。” “呵你还知道马重勃勃?”董云儿惊讶地看住面前的小番子第一次站在这种角度惊讶。马重勃勃是古时的他族暴君曾经人筑城马刺在哪一段入一分就把那里筑城的人杀掉后来因残暴失国。看来飞鸟恐怕也打算刺进一分扣掉一层的钱。 “土呢?”董云儿取笑地问“蒸土的器皿呢?” “土?”飞鸟到处乱看明白此地土薄眼睛一转说“暴君讲道理吗?算了从山下拉也行反正不太高路也好。要不然这样就建竹楼吧。我前日见到那里有毛竹林。基要打到石头里用巨木竹根埋基然后用熟土和猪血火漆封好地板用木头外围用石头围上这些山里都有。” “那马刺呢?”董云儿揪住他的尾巴使劲拽。 “还给我就行了!”飞鸟一把抓回来有点脸红地快快走到一边。 “不知道从哪想的办法上哪能找到足够多的人用几天后恐怕竹子和木头都砍不够!”董云儿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先把殿上的瓦重排过把墙隔一下再说。倒霉了还得烧香案请山神挪挪身。” “你怎么想到把房子建到着矮山上?”余山汉问。 “不好吗?”飞鸟反问。 余山汉感觉到他一点都没变是不愿意把他可笑的想法告诉别人的哪怕自己也不行只好笑笑不再询问。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告别泥泞的回到长月城中长月一夜间变了样子家家户户都如丧考妣竖有白挽。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有不少人把旗牌换下来挑上白旗。大街肃穆连平日里的蝉鸣都不响亮。街上的人很多都换上哀容不断有三五巡案在不多的行人中间穿行游弋在铜锣声中叫嚷:“大行国王驾崩嗣号圣文武昭勋王。” “国王驾崩了!”黄文骢格外平静地小声说“不知立何人为新君!天霸!我有点事等一会代替我去看看你狄伯伯。”说完就打马直走后面很快跟上几骑。 剩下的人先去黄府取了东西接着跟着飞鸟到二牛家。黄家在京城的宅地就在东市和北市间靠内离二牛家并不远阔绰豪华是不用说的。飞鸟边往家走边和余山汉讲自己新修山园的大计以表示漂亮别致一点还是需要的黄皎皎也跟了过来在飞鸟身边唧唧喳喳个不停。 到了二牛家柴门大开。飞鸟叫着阿妈往里走却听到二牛老娘的哭声二牛媳妇摆了桌香案在烧纸两人都像是二牛老爹死去一样的打扮。“好国王呀你咋就去了呢?你叫我们这些百姓怎么好啊!”二牛的老娘抹着眼泪跪在院子里大哭不避升上来没往日烈的太阳连灰白色的眼睛也充上了血色。 飞雪在一旁的水井藤下趴着看而龙蓝采在一旁不合适宜地劝:“被长生天召到身边去了而已!” “阿妈!你看谁来了。”飞鸟叫了一下。 一身主妇打扮的花流霜听到外面欢快的声音出来微微笑了一下就示意众人不要大声别打扰二牛媳妇和二牛媳妇的娘祭告国王。 “伯母!”黄天霸礼貌地上前行礼接着唤自己的妹妹过来。 余山汉从二牛老娘那里收回引出的思绪连忙介绍:“这是落日牧场的少主。” 花流霜淡淡笑过夸奖了一番引众人到屋里去。余山汉见飞雪不高兴拿了一个皮扎的小狐狸叫她。飞雪怏怏不快地慢慢挪去赌气地看住埋头进屋飞鸟。 “我要!”黄皎皎一把抢先拿过跑到屋子里。 余山汉也有些不快但还是叫着“小姐”说:“她是客人要大方点我们进屋子。” 龙蓝采从后面拉住飞雪叱呵说:“一只皮狐狸而已别学人家小气改天阿妈再给你弄一个。” “风月老师呢?”飞鸟一进屋子就问。 “你不跟他上课他还不出去逍遥?”花流霜笑着说看屋子里空不够就铺了条毡毯坐。 黄天霸仔细看着屋子见一穷四白心中责怪父亲对这家人的重视先是让叔叔给他们接风接着又打自己来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他看了一遭又开始着眼打量起花流霜来。花流霜已经三十多岁容颜自然不比昔日又不同于关内贵妇的保养有道眼角上已经爬上了少许的皱纹。适才她正做饭按二牛媳妇教的那样束了围裙更是显得土气十足让欣然的贵气离身而去。 “伯母我父亲很想念伯父只是今日又有事在身恐怕只能该日拜访。”黄天霸终于捏了一个话题说。 花流霜淡淡一笑说:“黄场主太客气了。我家老爷是个小人物今天少场主过来就篷壁生辉了哪用得着黄老爷亲来家中也无什么可招待的先喝杯茶等会让山汉带你们去酒楼吃点东西。” 余山汉见龙蓝采去倒茶怎么也坐不住慌忙爬起来过去小声说:“二主母快坐我来!” “好!”龙蓝采点点头坐下说“有什么看不看的?你父亲也真是不用来的我家老爷不是那么小气。”说话间她见和人家少女坐得很近的飞鸟在拉着人家的手而那少女嘟着嘴巴推他还小声地叫“讨厌”便立刻怒气地瞪过去。 飞鸟假装没看到笑了两下说:“改天我也去看黄叔叔。” “过来!坐我旁边!”龙蓝采怒不可遏地说再怎么说飞鸟都是跟自家侄女有婚约更不要说如此没出息地扯着人家手被人家连连叫“讨厌”。 余山汉搬了一盘茶出来手忙脚乱地给黄家兄妹摆上正忙着见龙蓝采站起来去扯飞鸟连忙让让。 响亮的一巴掌在飞鸟头上响起龙蓝采边拉住飞鸟边给黄皎皎说:“你是女孩子可不要让他看你漂亮就拉你的手他是不怀好意的。” 四十八 马伏枥下(1) 立秋的雨后原野中一片翠洗之色。 青纱帐呈出渐成之势挡住平地上的了望但立于高处却依然平坦美丽辽阔。荒地庄稼地相间相成分不清那草浪还是芝麻地里中点缀着星星一样的野花。远处有上百家居户那是邦河王子的封邑之一却没因战乱而空下。 就在这处高地上浑身月青色的李卫撑着一把伞儿陪秦纲站着。秦纲身着墨孝眉头不展望住长月方向远眺。李卫也伸长脖子举目四看却弄不明白主子的心思更弄不明白主子在看什么。他把眼角轻挪立刻看到远处的河边垂柳下几个牧童骑着牛儿悠然徜徉。主子自然不会看这个李卫心里明白。他扬头再看却是几只云雀应蝉声而起在蓝天白云间盘旋主子自然也不是再看这个他心中也明白。 “殿下!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李卫劝他说。 “为何不能久留?”秦纲淡淡地说“我奉诏入京虽不知父王生死离去就是一罪你说我该去还是该留?” 李卫插不进话慌忙给下面阴凉处的几个谋士招手。这就个谋士是近来才招揽的个个争着要主子赏识见李卫袖子一摆立刻争先恐后地跑上坡子。秦纲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打扰了有些不快地看住李卫。 李卫挤着眼睛笑了一笑说:“主子~~主子!我劝不了您那他们一定行。” “要你准备的礼品准备了吧?我要去看看驻军在直州界功的冠军侯健布将军!”秦纲轻轻问。 李卫不敢相信地看住秦纲移开伞立刻跪在地下冲着上来的谋士们劲说:“快!找理由劝主子!” “主子的决定是思虑过的。”一个白衣秀士说“健布将军忠义万不会出卖主子的。反而说不定能支持主子荣登大宝!” 秦纲满意地笑笑他不是对白衣秀士的理想化说法满意而是为自己的决定而满意。谁能想到他能这么大胆驻留邑地没走而且去见健布将军?健布是中立大臣新王初立而幼小王权不振这些中立大臣便无法团结谁先入相见谁能先提出帮助新王重振朝纲他自然便在情理下倒向谁。即使不是如此自己先入相见也必然会让鲁王两派误认为健布支持的人是自己洗牌中自己才不会被妥协下的两派倾轧有资格拿到洗牌中的新牌。 一个快马而来的骑士甩蹬下马快步跑来跪拜之后站在秦纲身边趴在他耳朵边说话。秦纲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他挥了挥手自己举步走下。李卫喊叫着冲上来再次为秦纲撑上伞边走边说:“主子心如沉渊这自然不是小人能明白的可也要注意安全。小人请主子多带些人见形势不对就走。” ********************** 在酒楼招待过黄家兄妹后飞鸟打余山汉先回自己则自告奋勇去送客。余山汉知道他是瞄准人家漂亮的小姐也只有白白叹气的份。 余山汉进院子见二牛的母亲在阴凉里坐着眼睛青肿手里捏着念珠一个一个地数又一次想起自己的母亲。天下大赦自己的兄弟不知道会不会乘机返乡自己要去看看才是。他边想着这些边蹲到二牛母亲身边。 “狄官人!你回来了?你听说哪天国王出殡没有我好叫二牛带我去。”二牛的母亲终因看不到认错了人。 余山汉鼻子一酸有些哽咽地说:“我不是我家主公!” “噢你不是呀那你知道不知道?小鸟儿最伶俐他说不定知道呢。”老婆子絮叨地说“你是今天来的客人家?你多大了?” “四十了!”余山汉见她伸出手连忙握住说。 二牛媳妇端了碗粥出来有些腼腆地说:“我婆婆眼睛不好见人就爱拉人说话你不要嫌弃!” 余山汉抽了下鼻子安慰老人两句告诉她说飞鸟一定知道这才站起来离开。他摸出一个穿在穿在线上的子钱放到嘴边眼睛红红的。自己的母亲一样爱她的君王自己的兄弟家人一样爱他们的君王可是恶霸却依然欺凌他们让自己一家家破人亡。也许他们在不瞑目之前依然念念不忘是朝廷的公道。 “怎么了?余叔叔!”飞雪跑到他身边问。 “没什么!”余山汉笑笑。 “我哥哥呢?”飞雪又问。 “他?送人家回家了。”余山汉收起自己母亲叠的罗汉钱说。 他进了屋花流霜见他就问:“你怎么和他们走在一起的?将来他们与你家二爷扯了纠纷那还不是来找老爷?老爷都在避他们。” “我不知道。”余山汉一想也确实是这里理有点后悔地说。 “算了将将家里的情况我阿妈还好吗?”花流霜问。 “想飞鸟做梦都想我看日子不长了整日都挂念在嘴边见人就落泪。”余山汉说。 “别给你少爷讲!”花流霜说“他是男人不能总什么都挂在心上。” “恩!”余山汉点点头问“主公现在在何处为官?我想去看看也好给家里递个话。” 花流霜沉默了好久才嘘了一口气看看一边的龙蓝采没有说话。 龙蓝采却义愤填膺说:“还不是给靖康人养马真不知道他图了什么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人家呵斥来呵斥去的!官也被罢了说是老爷在官爵上作假!” “咋这样?”余山汉大怒“老爷的爵位那是军功哪个说是假的?” “算了不要讲这个!”花流霜说“说是什么天下忧则心忧可谁体他这份心?你家老爷不让讲他说这说白了是朝廷不把放地人归在国内恐怕龙爷的官也是个空号无案可辑!顶多是按藩镇外邦君恩赐号!” “这要让我哥哥知道还不反了天!”龙蓝采无可奈何地说“所以老爷想瞒着吧。我怎么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你不在的时候说的。”花流霜淡淡地说“回去适当地说让那边的人别太当这一回事别学你家老爷进来。身边无了自家的人别说让你坐冷板把你下狱都有可能。” “恩!”余山汉立刻便想到了严重性点点头。 “你劝劝他就算是男人说一不二入关就入关了也未必不能下野自己做些大事。”花流霜又说“我已经劝过他多次了都不顶用真怕将来龙爷和朝廷搁个不和牵连到老爷身上。趁你来了要好好劝劝他这天下怎么样和他父子有什么关系?天下又不是他们的。” “其实龙爷也挂念让我来给主公说想让我劝他回去。”余山汉说。 “对了飞鸟呢?你怎么不把他抓回来?他看上人家丫头了不能任着他。”龙蓝采突然想起这事立刻站了起来。 花流霜示意她坐最后抬出龙青云说:“男孩子大了见美丽女子动心那是很常见的事等到手就冷了。那黄家的丫头也确实标致要过来当个鸽子养也没有什么他黄家不会不允吧。她和你侄女不同这性格多像他的舅舅?” “那也不行!我侄女对他多好?”龙蓝采坐虽坐了心中却是大不忿。 “主母。我看----”余山汉吞吞吐吐说“怕是少爷不这么想。” “怎么?”花流霜问。 余山汉把庙里的事和自己告知的家事一古脑地倒下来。 “他可是个男人?任人家欺负。”龙蓝采勃然大怒越觉飞鸟的软弱。 花流霜也动了怒气说:“是该调教调教他?自己的女人要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地出让自己的女人?”段晚容和飞鸟同寝的事不刚她知道的几乎家人背地里都清楚。她这就火不打一处冒接着给余山汉说:“你讲给他完完全全讲给他。” “可她在我来的时候已经就要出嫁这么天了恐怕----。”余山汉知道嫁出去的人如同泼出去的水现在即使能惹起飞鸟的醋意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肯恐怕你家二爷也不肯。狄家少爷的女人让一个呆头小子给抢了以他的性子那是决不允许的尤其是老爷不在的时候。”花流霜淡淡一笑站起来说“不要给老爷讲!” 狄南堂傍晚才回来一身是汗衣服湿透。余山汉叫了一声眼睛酸酸的。 “山汉!你怎么来了去歇着去我去拴马。这马老了也病了就像我!”狄南堂拍拍他说。 “我来!”余山汉慌忙抢先扯过马缰绳去系果然见马不精神走起来蹒跚。 狄南堂推搡他去歇着自己边去拴马边说:“没事不要过来龙爷见你这样还不觉得你心在我这里?” 余山汉答着话却看到狄南堂背后有几个脚印因汗液而凝固上面他的血一下子飙上头嗓子堵得厉害。“主公这又何苦呢?”余山汉沙哑着问。 “怎么?”狄南堂却不自知拴了马就拉余山汉寻个地方坐口里说着“官署里累这一回来一身汗!” 余山汉见他若无其事还有意欺骗自己再控制不住感情眼泪滚落。 “怎么?家中出了事情?”狄南堂问。 余山汉怕自己努力控制的情绪崩溃掉不敢说话只是摇头。 “大男人家见了面难道要哭哭啼啼?”狄南堂重重拍了他一下显得微微生气说“你先坐着飞鸟!飞雪!西瓜还有不?抱来一个!” “我刚刚吃过了!”余山汉扭过头去说。 飞雪抱了个瓜出来高兴地喊着“阿爸!” “你哥哥呢?”狄南堂问。 飞雪一下不高兴起来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说:“他去送人还没回来。” “送谁?”狄南堂问。 “落日黄家的人。”龙蓝采一出来就闹说“你看你儿子那出息?见了人家漂亮女孩子就腿脚软回都回不来了。” “少年人!”余山汉笑笑说着好话“你回来治治他我看他下次就不敢了。” “你做父亲怎么不管他?”龙蓝采这次没那么容易劝怒气反更旺。 “这怎么管?是不是?”狄南堂笑眯眯地给余山汉说“看!这小子今天又犯了众怒你看着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你是知道的这小子没长进可道理比谁都多你等会帮帮腔。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说完自己就进屋子去找衣服。 龙蓝采怒气还是没消见余山汉在切西瓜飞雪去叫二牛媳妇和二牛老娘就摆道理说:“你说今天要不要用鞭子好好打他一顿?” “该该!”余山汉连连点头说心中却想打他有什么用? 龙蓝采正说着看到二牛和飞鸟一起回来立刻停住话怒气地走过去。飞鸟骑着马马上放着几匹布二牛步行两人都浑身是汗连“苯苯”都瘫软无力。“阿妈!”飞鸟抱了几匹白布在怀里见面就问“饭好了吗?我吃完了饭还要去卖布!” “白布走俏我看这次从城外接来点货想不赚就不行!”飞鸟边把布递给二牛边下马自顾子地说“今天跑了几十里养家是难呀!” “你不是送人家黄小姐送到现在?”龙蓝采忍住怒火奇怪地问。 “嗨大丈夫事业为重送女孩子错过商机?!”飞鸟牵着马边走边说“我去给马洗澡。‘笨笨’今天是累死了不知道跑起来烧坏掉了没有。” 余山汉也吃了一惊热天纵马最是伤马他连连说:“你怎么这么折腾马?” “笨笨”轻轻地嘶叫以此来同意余山汉的话。 四十八 马伏枥下(2) 飞鸟顶骂而上抓住两片瓜蹲在一边大口咬吃。他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听不进龙蓝采只得按住他打几巴掌飞鸟只是笑闷头咬瓜边挨打边说:“阿妈!我们家的粮食还有不?市上的粮食都已经五银一斤了我回来去肉铺对面排了一大队人龙疯一样地挤扛。我们现在雇的人快养不下了你赶快让我吃完去赚钱。” “是吗?”龙蓝采也吃了一惊停下来问“那你赶快把他们赶走二十个人一天十斤粮食可不是个小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 狄南堂本来正看着飞鸟买回来的白亮丝绸轻笑听飞鸟一说也陡然一惊。长月是靖康最繁华的城市又是都城无论是从固国之本上还是从粉饰太平上朝廷都会调来大量的粮食放平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粮食价格飙升的。如今粮食突然相比前些日升了几百倍尤在说明朝廷内部形势严峻要么因国王驾崩形势不稳要么就是朝廷山穷水尽粮钱到达崩溃的边缘。他想到这里眉头不禁一蹙也无心情吃瓜忍不住站起来踱步。 “是呀是呀!我也在想如今粮食高到这种程度哪会还有猪杀?”二牛也愁眉不展并证明飞鸟的话都是实话。 “不管赚点钱防家才是正事噢!”飞鸟扔到西瓜皮胡乱抹了几下嘴巴应付几句二牛娘的几句话匆匆叫起“笨笨”抱起白绸子离去飞雪也赶快扔了西瓜紧紧跟上。 “老爷!”“主公!”余山汉和龙蓝采几乎同时叫他。 余山汉想起花流霜给自己的使命试探着劝狄南堂说:“主公你怎么了?这和我们没关系的!”意思是说粮食再贵多花有一点点钱而已对自家又无什么。 “我有点事!”狄南堂匆匆忙忙到马棚说他刚换过衣服也个单褂短裤这样出去非受人轻贱不可。 花流霜也不劝阻只是说让他整好衣服再出去。龙蓝菜去摆着两只手拦到路上大声地问:“我不让你出去!” 狄南堂微笑着说好话:“蓝采呀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多贾些粮食出来。我们一家二牛一家还有你儿子雇得一大群人都要吃饭!” “是呀!去看看!”二牛老娘和媳妇都紧张地告白支持狄南堂。 正说着一辆马车驰过的声音响起飞鸟和谁打招呼的声音传到了院子里。二牛看到两个穿衙衣带抹博额冠的小个子公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笑着招呼。 二牛媳妇也一脸狐疑卧在婆婆身边担心丈夫狄南堂和飞鸟做错了事。 “干什么?”余山汉却没有二牛赔笑脸的心思直直呵斥来问。 “我来看看!”一个人很远就说“兄长要出去?” 二牛把心放回慌忙行礼原来是张国焘。“粮食涨了涨得厉害我就找了两个人帮忙送点粮食过来。”张国焘说。 “这粮食从哪来的?”狄南堂问。 张国焘只以为狄南堂对粮食的来路敏感笑了一下说:“朝廷对大臣的俸禄虽说的都是金可实际是粮食折价如今粮食几日涨了上来难不成也让官员带着家人去抢粮食买?放心是清白的俸禄!” 狄南堂有些头疼。朝廷在此境地一方要安民一方要干涉怎么转风向放粮食给官员这让百姓怎么想?他们越争越烈囤积商贾也越不肯出货这等月份一旦粮食升到天上怎么还能下得来?长月如果因米粮贵而有乱那天下可真要有事情了。 “怎么?不信?我升迁了快得自己都没想到。”张国焘笑着说“我也在脱人为你的事帮忙。只是现在国王出殡在即我又是新进的补官抽不出身来而已!”说完他指使两个公人去挪粮食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在公门不知道朝廷对现在粮食暴涨抱什么样的看法。”狄南堂携手揽上张国焘问。 张国焘叹了一口气忧容俱现无奈感说:“朝廷国丧在即因丧处夏又属突官员们都在为此准备只图早日评定庙号通报治丧。这样的事朝廷又怎么干涉?有人提议限定粮食价格但即使实行了恐怕也根本无用。庭议的结果是粮食少朝廷又调不出来粮食放根本无从控制。” “谁说的?”狄南堂诘问接着说“即使绝对缺粮也要让它渐涨。粮食不足往往是伴随着恐慌不良风声人为哄抬的。‘凶年三缓’是不能放任它自然下落的。” 凶年三缓是说凶年来临农田荒废人心惶惶流民四起青苗因这种恶性循环而大量被毁至少要经过三年的丰收年景和对流民的安置方能缓和。这是雍朝前面留下的简书处于颂扬皇帝的庙颂中。张国焘也是儒士模糊记得却觉得是那是在颂扬帝王经受天佑的话听狄南堂如此一解释折实吃了一惊。狄南堂反复给张国焘说明但也不抱什么希望他官是七品就是升迁有什么用?恐怕见一下丞相或者辅都要排上半年队。 “兄长呀!无论如何我要让你出来仕官。”张国焘激动起来问“你有什么办法?” “只要朝廷还能拿出一些粮食就能量转形势把国力集中到一个地方接着等这个地方粮食价格回落后再用到另一个地方同时控制流民像往年一样颁布‘青苗法’和‘护苗法’。召见商贾礼兵并用共订粮价对于主动配合的商家给予奖励包括给他们爵位编外郎官!可用太祖当初为战时的从权。”狄南堂连忙说。 张国焘有些懵地站着。在一般儒生的眼中从古以来国运隆衰皆有定数治极则乱乱极则治。上位者治国之术虽蕴涵于经传却不见于经传一般儒生从师学礼制行圣人之道纠物之根究却限制于阅历而不破。国王丞相虽有睿圣的他们却不可能挖政深暗角去有所遗世你让一个乡间房师或耕或种或在边缘晃荡的人或为了显示高风亮节的四处讲学人如何有得传授?狄南堂这些经国道理是出于霸术却抛去僵死的法令不仅仅限制于法令这对他来说是个异数! “兄长的话很有道理!”张国焘忍不住赞叹说。 说到这里狄南堂就罢住给张国焘说自己要出去。张国焘询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去见以前询问过自己的巩度借机递递主张。 张国焘也不要他骑马拉他进马车说要送上一程。狄南堂欣然这就在一家人心不甘的目光中上车去讲。 夜色渐渐深了巷子口刚换过的灯笼被哪个人用石头丢破透着洞儿忽闪跳动几次都险些灭掉。看来添灯人也仅仅是点亮灯火并不在意它是否会灭。 飞鸟在京畿户家收来的布帛几乎没有卖动无论是他舌如甜糕还是脸皮厚磨无人为之所动。在生意失败后他算是明白了买黑绢才挣钱但买黑绢的人也不会从他这样的游街小贩的手里去买的。这里的平常人家举丧都是用白麻布的若是往年或许有人到官织处理补贴的地方领片白布回家。可这样的年景里朝廷无拨丧钱的迹象大部分人都是找而不是买实在找不出来拿起被子将被里子撕去一块事后再补上。实在没有什么人能用得起他的布就是用的起也没有几个人会用。 飞雪也又累又饿可也知道自家哥哥心里不顺生意受挫跟在他后面也没要吃的当了一晚上心甘情愿的尾巴。两人带马都是一脸居丧举步沉重。 飞鸟寻了靠近巷子的小摊给飞雪要了碗凉皮。飞雪边推辞着不要边劝慰哥哥话都是挑飞鸟平时都爱听的讲像春天里称赞桃花一样。 飞鸟抓着脖子里被蚊子咬的地方唉声叹气有些不满意说:“飞雪骂骂我!” “我哥哥是一只小狗!”飞雪立刻听话地说。 “这和小狗有关系吗?我是笨快说哥哥笨!”飞鸟不出气地引导。 飞雪挑了几根凉皮给他送到嘴边很期待地等着。飞鸟连连说自己不想吃要卧薪尝胆以求翻本言语一过激烈就出了格子:“我狄飞鸟走南闯北怎么会折本?明天一定有得赚。” 卖凉皮大婶好心地看住这位激动的“大商家”提前说:“小哥你是知道的现在市价粮食多少?我这凉皮水是芋头的却也不得不涨还是提前给你说一声好。” “没关系飞鸟摸出一个大币很豪爽地说:“不用找了。” “这还不够。一碗要一个银币!”大婶隔着桌子肃立一旁不得不耐心向飞鸟说明。 飞鸟正鼓励着飞雪自己吃掉它大婶的话好像带着闪电的雷火一下把他惊跳起来了。飞鸟立刻捂住飞雪的嘴巴把她嘴巴上半根掐掉重新放到碗里接着牵着飞雪站起来飞快地说:“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们吃了多少三根。碗里还有多少?起码也七八十根一个大币我放这里够用了吧!” 说完他在大婶目瞪口呆中拉着飞雪就跑边跑边打口哨“笨笨”也连忙驮着东西跟上。大婶追了几步追不上只得气喘着回来嘴里骂着飞鸟自己却拿起筷子吃飞雪的嘴罢子。 两人一贼马直到深入巷子好深才敢停住脚步。飞鸟按住胸口一手推飞雪回家说:“你先带笨笨回家吃饭我一会回去。” 飞雪不答应拉着他不肯。 “我在这里想想办法嘛你老是爱打搅我我派你回家快!”飞鸟督促说。 “我也想办法!”飞雪烂漫地笑着撒娇腻在他身边说“不嘛!” “快回家我是为了防止阿妈不让我吃饭才让你先回的记着给我藏上点吃的。”飞鸟眼睛转动找出个理由来。 飞雪点点头踢了下笨笨往家去边走边回头给飞鸟说:“不要呆太久我进去就藏好吃的!” 飞雪走后飞鸟拉笑的嘴角顿时向下丧气地说:“还酿酒呢?怎么酿?不会拿人肉酿酒吧?” 正是他左右走动的时候看到昏暗中又走回一人老远就出熟悉的叹息!“阿爸也在愁!”飞鸟悄悄躲了个角落准备吓吓父亲。 狄南堂今日却又是送上门被侮辱去了。巩中丞只对他的长篇累椟回了一句话:“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你比他们渊博?”狄南堂想起来又是无奈地苦笑为这句话莫名其妙地悲哀也许自己的主张未必能缓解民饥但却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小人物就轻贱这等想法呢。他正走着突然感觉到身旁似有黑影一动立刻警觉看住一个最能藏人的角落。 飞鸟正暗笑着等老爹上前然后跳出来叫一声却半天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纳闷。正在这时两只大手突然出现提他出来。 “不用说就是你!怎么不回去?”狄南堂问。 “失意!”飞鸟唉声叹气地说。 狄南堂笑笑这满是自己故意做出的唉声叹气哪来的失意。“绸子卖没卖出去?”狄南堂故意问。 “噢!阿爸一早就知道!”飞鸟不愿意地呼叫“却不教我!” 狄南堂示意同他到灯下走走却不知道飞鸟为卖凉皮的大婶心怯见他缩身干脆拉了他。“都是你没跟风月老师好好学习他给你讲过官坊吧给你讲过织丝总局吧也讲过朝廷筹备祭祀时的开支用物吧?我那天都在一旁听到了。”狄南堂揽着他说。 若是让这些关内守礼的贵族看到这父子两个如今的亲昵非再次强呼关外无礼不可。事实上关外这样的父子也不常见一个标准的关外男人在家中沉默有加对儿子不趁意就骂喝耳光并用哪有这会父子并肩互揽一起叹气。 四十八 马伏枥下(3) “阿爸你叹什么气?”飞鸟问。 “你阿爸的主张被朝廷申斥了!”狄南堂说。 “你该不是建议让他们不要阉马吧。我知道关内人为了想让马儿温顺高大不乱情喜欢把马儿早早地阉割掉。马儿所以就繁衍不起来!”飞鸟说“是不是?养马大官!” “呵呵!我是建议朝廷干涉粮商不是杀头查抄粮食那样而是劝导!”狄南堂因飞鸟的提议笑带有遗憾地说出实情。朝廷历来放粮都是见人放不收钱财反倒让奸商钻营反赚并无成效;官窑里出的东西宁愿糜烂到仓里也不愿在民间流通。这些看似朝廷在维护一种权威退出交换其实是莫大的弊端。 一阵晚风吹过灯火扑簌狄南堂有些黯然。 这一丝的黯然很快感染到飞鸟。他也无话可说陪同叹气好久才问:“朝廷不答应?” “恩!”狄南堂点点头。 “确实也不太可能听从!”飞鸟说。 “为什么?”狄南堂也想听听飞鸟的见解于是就问。 “靖康轻贱商人不给他们地位有些谋逆都有大商人在背后支持呢。而且商人越被轻贱越红火。你想想看要是朝廷动不动就说你不守规矩没收你的东西你也会投靠朝廷中的大官来寻求保护的;要是你做买卖时刻有着这么多风险你也会将物价定高一些。”飞鸟振振有辞地说“朝廷成事能那么容易打破?” 狄南堂一改自己的悲悯天人乐了说:“是朝廷成制。四世天子开明暗中已经将商人划出轻贱的范围比如公开让行会合法颁布一些保护性法例。但商人确实不能过于推崇。天下人若有十个人一人因商而富那么剩下九个人就会因也想富有而从。若朝廷鼓励盲导他们都去从商怎么办?这事实上是在追逐枝末而舍弃根本(这也是今天泡沫经济的来源)丢了根本如何又有枝末?无了商人国家的粮食物品自然会调运不灵。可是要是人人不事生产转为买东卖西那么就整个没有吃的没有用的。”狄南堂缓缓地说说到这里他心思飞出了很远。官*商*勾*结完全是因为朝廷不保护他们吗?权力和利益历来就结合在一起。而权力决定着分配有权力的地方也自然就成了利益争夺时的焦点;同时生意也是有赚也有亏的要稳赚不赔那也只有和权力结合。说到这些他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家族的生意何尝不是这样?人人都有支撑奉公的商人也就不得不寻求支撑否则就被打压。尤其是强权滥为的时候了那更是迫人如此。儿子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与那些商人不同的是自己处在关外得已自行组建这种支撑而已。 “阿爸阿爸!”飞鸟连声叫嚷打乱了狄南堂的反思把他拉回现实。 “怎么?不明白?”狄南堂问。 “不是你也别给朝廷养马了我雇佣你每月对半分钱好不好?”飞鸟奸猾地说。 “诶!你长大了我老了本来就你该养我养全家的分什么钱?”狄南堂不理他那一套反把他吃的死死的。 父子两人谈论很快忘记了原本的话题闲话闲说了好久。正说着在卖东西的大婶无生意回家的时候一个失意人也在这时姗姗归来。 他一见父子两个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大谈自己年纪大了姑娘们都嫌弃他多出钱也无人陪。风月先生这种意外而来的失意有些让父子两人哭笑不得飞鸟立刻就来贬低:“这也是失意?” 风月潸然反问:“如何不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没有圆月只有一只昏暗中摇摆的灯笼但三人却各有不同地苦闷。苦闷有时候也如欢快和美酒萦怀不断。风月先生就是他的失意在父子都怔怔看着他找不到同情的话时竟如雅意般浓厚依然非等带着飞雪的龙蓝采来驱赶这才不尽味地回去。 “去安慰安慰你老师!”狄南堂是想不到安慰之法的只是觉得风月要崩溃不得已推飞鸟去搀扶。 飞鸟不合事宜地拉住风月边走边劝:“改日我们再加钱就行了就找你中意的那个月月!看看我赔钱也没像你一身酒气要死要活。” “是呀是呀!”狄南堂连连同意说“得失不能萦怀!先生这么豁达怎会如此想不开?” “是因为你太老了人家怕你死在人家肚皮上。”龙蓝采不留面子地呵斥他。 风月愣了一下陡然停住刺激来得太大了这让醉得不行的他没怎么来得及反应。终于他使劲往旁边一挣脱离飞鸟的搀扶赖在地上抢天大嚎再也劝不住。 天气热巷子里两旁的住户都差不多在院子里凉快这会不断有人出来看飞鸟一下子觉得身为他的学生丢死人了。但他万万不知道风月的折腾救了他一命他回去得太晚了一回去就拿了些吃的跟着二牛余山汉去铺子睡挽回一场被罚的风暴。 到了铺子。二牛一掌了灯飞鸟就咬着饼子占据一个好位置一边翻书恶补一边吃东西。屋子里的家当差不多全被搬去了只有一张破桌子留下地板也脏脏的没有收拾。余山汉去洗澡了屋子里只有二牛和飞鸟。 二牛愁地坐着弄不明白飞鸟怎么还有心情看书。他问了飞鸟几句看分不出飞鸟的心立刻爬到桌子边一把捂住飞鸟的书着急地说:“我们亏大了!” “是呀是呀!”飞鸟边扳他的手边说。 “你快想想办法!”二牛不依不挠地说。 “我正在找办法我们明天去打猎!”飞鸟干脆放弃看书咽下最后的一口饼子拿了盛满凉茶的水喝了几口身子一仰倒在地板上和二牛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等余山汉进来他已经睡着了二牛正摇都摇不醒。 这也难怪飞鸟真的太累了。 次日天还没亮二牛的媳妇穿着小衣起来上茅房突然现茅房里有人先入了。 她吓了一跳这才看到是飞鸟。 “你怎么不关茅房的门?”二牛媳妇捂住胸脯后怕但却忘记了出去奇怪万分“你不是在铺子里睡吗?” “是呀所以太急了!”飞鸟红着脸说边让她出去边说“二牛哥占了那边的茅坑。” 二牛媳妇见他又羞又怯白皙的脸上露出红晕和笑意边走出去边说:“现在也没生意你们怎么都起得这么早?你还真厉害这么远竟然跑回来上茅房。” “我们要去打猎!”飞鸟在里面回答说“一起去不?” 二牛媳妇正在娇笑隔着一层密栅栏听飞鸟在里面问她爱吃什么又听到有人回来透着朦胧的光线仔细一看是飞鸟家的客人。余山汉今天上身穿着一件套罩褂子上边绣着山牙明月更显得高大身雄。他腰中是一柄微弯的腰刀柄把子上垂着一尺来长的赤红流苏簇新的湖绉裤子下套着凉靴若不是先有飞鸟在茅房二牛媳妇非当他是强人不可。 “小鸟!你家的客人是干什么的?”二牛媳妇在栅栏边小声问。 “他?”飞鸟难以回答但立刻想起来三叔一直派他照顾自己就笑着说“保姆!” 二牛媳妇又扑哧笑了嘴里贬低几下飞鸟却说:“我看是当兵的吧!” “恩!以前当过军官。”飞鸟咬牙用力回答。 二牛媳妇见飞鸟家也起床了余山汉恭敬地站在门口就又问:“你阿爸呢?” 飞鸟一下给问愣了这个问题在他自小习以为常下竟然没想过说阿爸在替三叔养马吧他也不是整天养马;说他替三叔二叔做生意吧他也不整天做生意……。想了半天飞鸟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什么都干连仗都打!” 二牛媳妇本来就想知道他父亲以前是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这会听这么一说倒合了意思说了句怪不得见飞鸟出来自己边进去边说:“二牛他哥叫大水也是当过兵回来跟人打架误杀了人进了监狱要不是有军功非被杀头不可。” 飞鸟没听人讲过这才想起二牛总是不敢给小角几个打架说了句怪不得。 天色大亮后飞鸟又叫了大尹子和郭华这就准备出。龙蓝采也想去花流霜却不许她去自己也呆在家里陪她。狄南堂怕城兵查问叫他们收好兵器打猎时再用。 就在他们约莫到了城门时城外的宅地也生了事。 董云儿一大早就被一群杂乱而惊恐的声音吵醒便问一个拿木铲出去的妇人是怎么回事。“泉水边有一只地龙?”妇女手舞足蹈不知所以地说。 董云儿也吃了一惊野生地龙从未听说过怎么有只地龙跑了来她喊着阿爹慌忙出去。一群流民惊恐地挤在一起废墙边叹头去看生怕那地龙一不小心转过来冲过来抓人吃。 董云儿出来看那地龙这明显是一只宠物地龙身长连尾带头总共只有六尺左右一身带着疙瘩的棘皮很是干净后肢格外修长,但强健有力。它正用三个脚趾抓着地,探身饮水。董云儿分明地看到它趾端弯曲有有刀子的爪子,那适宜于在地面上行走或奔跑并可以轻易抹杀猎物。一刹那她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心安这不是那种高大的地龙应该并不危险。 “董小姐!怎么办?”一个男人惧怕地说。 “这又小又瘦的还能吃人不成?”董云儿小声地说让女人和孩子都躲起来男人去拿东西。这时地龙也转向露出侧面它前肢较后肢短小,身体以臀部为重心支撑点,后面长而纤细的尾巴,与身体前部保持着平衡。它的颈部细长,围着饰物的脖子伸缩自如头较小,转动灵活,嘴巴狭长,牙齿尖利。 所有这些都说明,它是一类行动敏捷的肉食性恐龙可董云儿却不知道她自以为人家小一些纤细一些好欺负心中连连想着怎么应付。 地龙明显现了墙后面的人但是它被圈养久了又刚扑获过一只行动不便的山羊懒洋洋地吼叫。它的声音有些像狼却没有那么圆润悠长但有着足够的震慑力董云儿很快现自己出汗了。 这一处地方可以说是块风水宝地坡地有路有木西北连有山脊却低得不多四下也并无太突兀的大石不知道是不是在庙宇修建的时候整葺过整整平平地成为一起转折起伏的通地若拔高一看整个犹如挥头随山探原的龙头。泉眼就是从高出不太多的混成脊背来的流量很大盘桓而下在庙后成潭水色带有青釉。这里因背后宽浑的地势相比高出不多显得既不危险而又相对高拔。北侧被探来的地势山峦抢高许多冬日可算是北风屏障。 这头地龙就好像是来看风景的。毫无疑问它应该是靠南的几处重新修整的庄园里跑出来的因为路好所以就摸到这里来。 董老汉也来了他看了一眼立刻也很有降伏之心地站在女儿身边:“不可轻举妄为保不准会有主人来找!” “今日能来地龙明日说不定就来猛虎这----”董云儿忍不住牢骚说。 地龙养了一会心开始转头向庙里来手持东西的人们大惊争先恐后地往庙院前面跑连董老汉也不例外拉着女儿就退。 地龙犹如故意震慑他们一样突然转身慢悠悠地向返回向东北而去。 众人安下心开始弄来不多的余粮在土灶边准备做饭还津津乐道地讲那只玲珑样的修身地龙。半晌过后也就是锅里冒了会烟一声吼叫那地龙回竟冲了上来跑得很是迅猛。众人丢了东西就往殿们跑惊恐大叫杂乱一片。这一跑不要紧向南跑的地龙竟然转身跟来。 “快关门快关门!”董云儿大叫指挥。董老汉矫捷地扛上一善荡悠半斜的半废的山门男人也随后反应过来跟随着去扛女人和孩子随后跟着去挡。终于地龙无奈的吼叫在院子里响起两扇要倒的山门终于在晃悠抖动地被人们扛上。 光线很暗只有山门上下洞出光线。人们突然听到马蹄声纷纷互相询问怎么回事。“大概是龙主人来找了吧!”董老汉回答。 但是这种认为顿时被人打破飞鸟欢叫的声音传来。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董云儿问。 众人疑问连连百般猜测接着听到外面人马龙混合响动丢在外面的器物叮当作响。“出去帮他们!”董老汉大声地说“一个小地龙不怕的!” 人们想想也是这就慢慢开门。 四十九 大将军归(1) 外面的形势已经大定地龙站在院子南侧脖子被飞鸟和余山汉两人各自套住。它脖子使劲地缩着吼叫后挣趾头上的爪子全部扣紧地面马力竟然有些吃紧拉它不住。 “二牛!掀它尾巴一掀就翻!”余山汉兴奋地大叫“小心不要被尾巴打翻!” 二牛新近骑马目瞪口呆跳了马却被鞍子绊了一个头。飞雪拿了枝箭瞄找到地龙的眼睛射了出去。一声震天的唉吼地龙眼睛扎着箭枝挥舞前爪四下跳动竟然向飞鸟冲去。飞鸟放来绳子纵马游走地龙呜叫而上转到它背后的余山汉拉扯不住马镫子都断了。 马儿高嘶差点把余山汉甩下去。飞雪又是一箭射中地龙的脖子虽然射上却穿透不深。二牛吼叫着冲上去正在游走的飞鸟吓了一跳慌忙纵马翻身扯翻二牛。地龙瞄准二牛悲叫扑来。余山汉立刻驱马换位借马冲之力将绳子绷紧。大尹子和郭华慌忙抖地去拉这才把二牛弄出圈子。 一群男女冲出庙门手拿各种木器铁器壮着胆子上前。 “都回去!”余山汉大急他手都出血了挽在胳膊上的绳子几乎把肉拧掉可生怕这些人进了围让人无法纵马的只得叱呵他们回去。 谁都不料越是听他喊人越大胆拿着锹铲喊声如雷地进圈子去。又一次纵马去掀抱地龙的尾巴的飞鸟不得不停下赶他们到一边去。 已经晚了地龙折身向前余山汉又换地方扯竟然把绳子勾倒了一人。刹那间地龙咬中那个妇人的喉咙整个把她甩了起来。 死人比什么喊叫都有效顷刻镇住当场。人们四跑。董老汉提了一条枪却奋身奔来去刺。飞鸟差点都气疯了只是再次拉翻抄条板凳的董云儿。 董老汉信心百倍自己的枪法不说好坏刺一只被拉绷住的地龙还不简单?他一拧身力贯枪身枪身如龙先是在空中绽开枪花接着如电般刺向地龙身子。这一枪大有来历又名“翻天一枪”决非花俏更非浪得虚名。随着枪尖微动董老汉身躯翻滚喉头还吼了一声。 一声清脆的木折声传来董老汉虎口迸裂手里握着半枝枪身呆傻地站着。枪入三分而断地龙身上的出了血但它一点事也没有地吼了一声紧接着用尾巴打翻董老汉。不过身子也因这工夫被余山汉扯动翻了一跟头。 一动它就没有机会再抗拒马力余山汉拖着它四处游走却不敢向下怕收不住马力在倾斜的路上适得其反。飞鸟纵马跟从绰枪冲刺。 “阿爹!”董云儿拖了父亲回去。 “没事!”董老汉脱臼了他面容难看地一笑说“说出去真让江湖上的人笑话!想不到它的肉自己会扭动。” 飞鸟刺了几下却因找不到要害丢了枪高喊说:“撞墙!撞晕它!” 余山汉何尝不想但绷直的绳子受重根本无法让马仰起而越的只得边把实情告诉飞鸟拉着四走。飞鸟突然俯身拣起地下又一只套索高身又喊:“错身!” 绕了几个圈子后两人交互而过相互猛挣。一声骨头响。盲随余山汉踉跄而走的地龙终于崩然倒下了但身体还在扭跟条鱼儿一样翻滚。 余山汉停下了马手掌早被毛绳磨破便看住死而不休的地龙愤愤地说:“这家伙是有点可吃的肉!” “早知道不抓活的了。”飞鸟跳下马走向那被咬死的妇女身边。那个妇女半个脖子血肉模糊眼睛还是惊惶地睁着但瞳孔已在逐渐消散。妇人的嫂子在跟前抱她痛哭。 董云儿未见过血腥不敢上前慌忙喊男人们找席子卷上她埋到北面的山里。她嫂嫂一边大哭一边不许但其余的女人因这些天有些熟和立刻拉了她任男人把她抬走。 “不是下葬吗?”飞鸟问“你们不是要有棺材有人哭吗?” 余山汉止住众人过来掀开她的嫂子放在脸上的头巾看了一下说:“少爷从简吧!” 飞鸟本是来号召所有人去打猎的这下醒悟众人去了也是白搭只得又丢下二牛大尹子和郭华只是靠自家三人去打猎。 *********************************** 靖康初起之时秦政得突脱马五百匹后马监牧丞张风来投得西定马三千于赤岸泽。当时秦政亲选士卒良马各五百组建虎贲军的前身武牙团余马使张风之子张万放养。开有监牧之制。 数年来朝廷虽对马匹重视却因凉北城未建屯牙不牢怕游牧人骚扰只奖励一些人养马于勿母斯。虽然朝廷定期高价补贴收购却因国力未强不敢与游牧人纠缠不休强令牧场不得因掠抢上报以免征讨不获不讨损面。当时的马监设于腹地却因人口繁衍怕毁民耕作马监扩而不大。随着朝廷的需求靖康渐需马匹三世踌躇。四世当时还是王子上书要求修建凉北城变勿母斯为内原转移马监于上。 当时四世在朝堂上慷慨激言言称:“若马有百万雄兵可有百万纵而问诸国有谁可挡!”三世欣然答应。但是让人未曾料到的是凉北城修建后移民戍边竟激起民变众臣纷称四世的不是。四世本有雄心为证明给众人看亲率五千人连抚带剿数月平乱这才有了马监转移。 四世当政大为重视亲扩太仆权限举其为太仆卿设务府又称太仆府仿西定制开六监。然养马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国家每有用事兵车调拨动就以万论消耗巨大马匹终究未能突破十五万。让靖康王气愤的是一些贵族家的马匹都膘肥体壮而朝廷养出来的却是又小又瘦每每拉着那种最小的斗状兵车四跑有多好笑就多好笑。 靖康王一气之下将太仆下狱。有人献表称贵族家的马都是牧场出的建议靖康王将牧场收为国有。靖康王从一家场主犯罪的牧场下手试了一下结果现马匹出的也是又小又瘦只得作罢只是和数家牧场联行共养。同时改禁中天苑厩为飞龙厩让六监和牧场轮流进选以此奖励督促。 一定程度上来说巩度待狄南堂不薄。以中丞的身份为他疏通进天龙厩举为牧尉正式开始给他建了九品的籍。但天子禁中的牧尉却不如监里的监里的牧尉可管六个马场而天龙厩中的牧尉却管了六个圈头既一百四十四个槽口。 狄南堂这一马场在宫中通往北城的口上又名骏北厂厩。这里的栅栏都是白石头和红木栏外头呈通廊状内有不大的围场。他主日副之夜每天本也逍遥在无人叫马出宫的时候清闲得可以看看书。 他正在查看圈里的马匹几个宫中侍卫刚到地方上报丧归来解马进来交还马匹。 验收的头掌(在西定那里叫头牌)高报无错。狄南堂正好在旁边返身来看只一眼就说:“大人不是弄错了吧这只马匹不是原有的!” 几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高声怒喝:“胡说八道!老子敢换御马不成?你新来的不懂规矩就算了千万别乱说。” “是呀!是呀!”头掌慌忙拦阻住要说话的狄南堂说着好话让侍卫们离去。 狄南堂明明记得其中前日那名眼熟的人过来要的是匹扶东大马还试了几下这会这些马中却明明没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认错人了?他抱歉一笑说几下对不住。御马也是印子马只是引子小而已盗马又是杀头之罪想来是自己看错了。 几名侍卫冷哼着离去。老实巴脚的老头掌示意狄南堂借一步说话到值班的房子里见无人这才说:“老爷你疯了不成。这些侍卫哪个可以得罪得起?他们大多都是贵族子弟你看今天在这里伺候在圣上身边改日放出去就是将军。” “这我知道!”狄南堂悟到接着盯住老头掌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真的盗马?” 老头掌点点头说:“不瞒老爷确实是实情偶尔有人爱极了里面的好马牵出去用大印子盖小印子找些无印子马烙印顶替。这些人人都知道的。” “这也太大胆了!”狄南堂说“为什么无人上报?” “怎么报?”老头掌码下头抓痒接着又说“报上去了两边都遭殃里面万不会以此罪杀这些功勋勇健的未必不会说你玩忽职守诬陷近臣。” 狄南堂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叹了一口气找了个板凳坐下心里却觉得不舒服便安排返身要走的头掌说:“但也不能听之任之你们以后都要熟记马匹我改日将这事回报给直司。” 头掌有想说什么却没说只得退下。 正说间又有人来选马外出直呼“狗官快来”。狄南堂出去见一票人为是着玄(黑纹黑而有亦色者为玄。----《说文》)色衣服的青年约莫有二十二三岁墨冠带孝腰系长剑修身微肥面如玉石。他知道这是皇室的人叹了口气慌忙过去。 往来有王室贵戚要马那些人就呼着官长俯身垫脚。九品也是下下品本来朝廷中为显敬贤是不许人轻贱有品次的人的但后来随着一些人的巴结渐成规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给我找匹好马主子去校场演武!”一个武士说。 狄南堂知道他们说的好马就是性子温急了的马于是就到圈中挑了匹枣色的马儿。 “我要黑色的!”青年眼睛还有点红看来是在谨尊孝道。 狄南堂暗叫糊涂慌忙又进去选了一匹黑马。其它人也在为他身边的侍卫选马一共拉出十多匹马儿出来。 侍卫接过青年手中的马匹叫着“主子试用!”这才交到那青年手中。 青年看了狄南堂一眼狄南堂叹了一口气附身趴在马边。“叹什么气?”青年勃然动怒从旁边的人手里拿了个鞭子举手就是一鞭。 鞭子不重挥舞不畅但看这样也知道马术不行。狄南堂自然也不去说他打的不重也不谦罪只是说:“请主子上马!” 青年踏到他身上使劲用帮了皮子的履踩上几下这才穿蹬上马。 过了好一阵子狄南堂这才看他离去。他一返身就看到余山汉和飞鸟飞鸟骑在马上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提了个布包。 狄南堂笑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说:“王子嘛王子上马是要官员趴下做上马石的。” 余山汉腮邦鼓出肉筋见飞鸟默不着声便说:“前日打了头地龙龙肉最是鲜美今日一回来就带了一些给主公送来!” “打了地龙?”狄南堂问“那是贵族之意可不要乱说就当是蜥蜴好不?”地龙不常见又是贵族的化身在靖康内是禁杀禁食的他颇有些担忧怕两人不知道。 飞鸟甩蹬下马赌气地说:“我就是吃贵族的肉给阿爸报仇!” 狄南堂笑笑搂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问收获这才知道三人大获全胜斩俘获十多只黄羊六只野鹿三只野狼两只野鸡两只兔子一只山猫。 “要不是向东有围场我们打得更多。”飞鸟不一会就开朗起来比划着说“那围场太可恨里里面都有成群成群的悠闲得很。” “少爷还在一些溪水边下了套子估计以后还会有收获!”余山汉跟上来说。 “这么说以后都可以开肉铺了!”狄南堂笑着说。 四十九 大将军归(2) 中州历八六四年季夏靖康四世国王崩谥号圣文武昭勋王。靖康四世在世之时文治武功可谓鼎盛。 但他的死却留下了几大污点。 先是末期的昏聩被评价为畏敌性晚年痴呆做了一堆据说是昏聩无能的事。废王储以至后继无人;去贤臣包括圣眷正隆的丞相;爱猜疑猜忌贤德有为的幼弟。 其次是死因有人说是惧陈万复见像笑惊吓而死。 再次是谥号。谥号本是对死去的帝王、大臣、贵族(包括其它地位很高的人)按其生平事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或同情的称号。四世在世之时文治武功鼎盛可谓有为。然谥号却费尽荒唐几乎囊括所有圣睿的可能。从西定年间起舆论就掌握在天机山。天机山的高士和朝中臣子共同手握评定朝廷功过的大权追谥君王。四世过世之末因不堪忍受中正的舆论欣然向天机山出兵使得蓟河岳自尽数名高士入朝其驾崩后天机山受其左右文武逼迫追谥为全圣文武昭勋后有省略可谓前所未有。中武帝生前希望为追谥为圣并遗书为其子但他的儿子也无可奈何只得一个“武”谥号之说大抵难到这等地步可四世却评定尽美。 其实这些是何人所传已经不重要但有这三大污点之说在身死未冷新王未能成继之日就大被拥护的市井士子贵族直颈批驳一事可反见此说已经横行。纠其结果可谓朝廷与然势力两方争斗中两败俱伤谁说这些和山上诸人无半点关系? 于此孟秋之时星夜帝国献书割地臣服追悔往昔请靖康君进皇帝位。这一切自然是大将军王卓班师途中的威胁借机让其间接为自己表明功勋。星月河套富庶之地已经尽归靖康望帝大惧被迫为王卓一派造势偏安一时。与此同时塞外侯龙青云遣数百人入朝吊悼君王献上下野百族之降表猛原之臣盟大唱邦河王子功勋贤德并表明愿意接受王化请朝廷移民守戍接纳五十位萨满及百名弟子入太学。 双方外援来到秦纲处直州健布军营观望大将军在鲁皇后反复嘉奖中回朝。王卓自然知道自己一但回朝交卸虎符后能调动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私兵了。他也是能拖就拖他越是拖朝廷也就越急。而秦纲却如不动明王一样每日在健布的军营哭完进饭饭完睡觉皇后的均旨自然支使不动他。 所以目前来看立新君鲁后进太后位已经是当务之极。 其时已经渐入秋季又是一场爽雨下过雨霁天晴虽然炎阳依然高照但却不是前些日子那样让人汗了。马厩对面就是一处树荫不远处有一池绿水红荷碧叶极其入眼。中午刚过饭后狄南堂在树荫下行走偶尔站在树下观水说不出的清静轩朗。他前日刚送走余山汉心中带有不少怅然。 这几日龙青云又遣狄南良入朝顺便让人捎带了许多山产和一封书信说是让狄南堂年下要回去过年的。狄南堂边走边想自己儿子面对二弟对自己的不满好笑地与叔叔划分出界限却又要合伙酿酒让他二叔供葡萄和山货。看来儿子是越来越认真了每日比自己还忙他默默地想着心事心中却想着怎么与亲人相处不至于因理念不合而决裂。 自己的弟弟翅膀硬了他要飞就飞狄南堂从不觉得是忤逆。但他如今后悔了自己的二弟自己知道他耻为人下不择手段瞒着自己在靖康内竟然操纵着一帮死士还在东部洪荒设有营地而以前自己只是以为他想和兽族人做生意这次见他带的人都是生面孔方心中有数。他到底要干什么呢?自己早年家贫游商求学只望两个弟弟能够出人投地如今却实在想不到弟弟的心太大了。也亏得自己能够激流勇退否则和他总会反目的。 恐怕龙青云也养不起他狄南堂感慨但即刻就想起自己的妻子难道她也被瞒在鼓里还是只有自己被瞒在鼓里?儿子胸无大志浑浑噩噩竟然还要千方百计挣钱养家狄南堂想起来就有一丝幸福的笑也许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不是全部。 “老爷!老爷!”一个马役远远叫他“有人找你!” 狄南堂应了一声往回走过见两辆马车停留在厩院外面有十来个家人模样的跟班暗自揣测会是谁。 “狄兄!”张国焘引了一名六十多岁干瘦的老头儿他两撇花白胡子下放有长髯显得很是肃穆。 “小婿初到贵地多得先生接济若不嫌弃我们去喝杯水酒怎么样?”老人打了个揖引狄南堂先行。狄南堂听张国焘多次说其自己的岳丈只以为他是个奸猾势力的人如今在朝中占了不小的官职却想不到是相貌这样平易。 他还了一礼却是推辞说自己当值。“也好!在此一叙也行。”老人微笑点头。 狄南堂挥手作引老人先行而入。“狄兄我岳丈来问计了你有什么平抑粮价的主张尽管说给他。”张国焘拉到后面说。 狄南堂微微一笑和他一起进去。 狄南堂自己倒了三份茶一一奉上这才坐下说话。 老人很守礼节先用茶盖抿上几次又左手下放为等待主人示意随便。狄南堂也客气地回礼。 “如今新粮已有收获可粮食却依然价格高得惊人不知先生有何指教。”老人看住狄南堂用心地观察。 “指教万不敢当。”狄南堂连连谦和说“如今靠调节已经不行了物价已经随之水涨船高只能在新王登基时行新钱将面额调大贬值旧钱。” “这如何能行?”老人吃惊接着说“货币为国之根本一但改制整个动摇国之根基。何况‘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新君改制如何得了?“ “也正是因为货币为国之根本才不得不更改币制由朝廷出钱支付劳役安顿流民补贴纳粮。不然若按旧制行货币朝廷则亏空无钱贫人无力购买任何东西定然让天下大乱。”狄南堂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是寻常家儿子的恭顺如一怎么能用之于国家呢?”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张国焘也觉得这样太不可思意了。 狄南堂转脸看他说:“以官窑官粮流通与大商行大商家斗力打击不商人!以如今形势恐怕朝廷已经无足够之力。而且朝廷要设有庞大的流通体系周期过长。” “这都是朝廷成制无从修改若有更好的办法请先生一谈。”老人哂然苦笑。 狄南堂摇了摇头示意只能如此了他不敢说最下层的法子就是历朝的办法移商人到偏远的地方戍边限制商家经商流通。因为现在朝廷最会选的地方就是放地不说自己是从放地出来的先那里要中央能够有足够的抓控权才切合实际。 老人喝茶完毕狄南堂起身送客。张国焘送老人先走而自己留了下来。 “兄长的建议太骇人了。”张国焘说。 狄南堂叹气表示无奈。 两人就此事谈论又有人来访是黄文骢。张国焘这就客套两句告辞。 黄文骢和狄南堂就随和多了两人出了屋子在荫凉下聊天。絮叨了半天黄文骢突然惆怅起来抚树叹言:“兄长如同明珠却不想埋没于枥下一想起来我就忿忿不平。” 狄南堂知道现在老二和他闹有矛盾而他半句不谈反用到开合之术试探顿时警觉信手拨来:“黄兄如此折杀人了还有比为王室养马更能让一个养马人觉得荣耀吗?” “想不到兄长这么看?”黄文骢惋惜地说“可有一人已经对兄长思慕很久了晚上随我一见如何?” “我已经不问生意事上的事了。”狄南堂淡淡一笑回绝说。 “兄长想错了。此人六代名门左公不虚是也!”黄文骢豪气大笑说“兄长可不要拒绝呀!” “他是----?”狄南堂问他确实没听过这样一个人自然也没有人家思慕的道理。 “宁国公是也。他倜傥不群有龙凤之姿为人更是礼贤下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兄长定要一见。”黄文骢笑答“我知兄长淡薄但不可不见!” 狄南堂暗怪黄文骢多事这等贵族怎么能知道自己?他想了一下说:“黄兄别说笑话了我这样的鄙夫怎么会被公爵大人知晓?” “什么笑话?”黄文骢面如含春娓娓论说“本来独孤家的公子进为门客乞求公爵大人为其报仇公爵由是知道兄长心中不知道多想见兄长一面。”他自想有如此一说在龙青云那里不得意的狄南堂自然会抗拒不住。只是他看错了事又看错了人。 狄南堂恍然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独孤家人的背后有这等人的支持。靖康建国之初功臣各有分封但中央采取双轨即同意派遣地方官员管理从地方拨税养这些贵族实际上手无权力。后来三公九卿都被靖康三世大加排斥集权于自身到了四世整个抬出六部省将三公九卿排除在权力的外圈更不要说这些贵族了。不过这些先贵们的权力还是有的也可以入朝为官根阀也大手中又有太祖杀白马而书的丹书铁卷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黄文骢只以为他要答应连忙追问:“怎么样?” “我今天和我儿子说好了的要去和他一起去城外看看!”狄南堂随便找了很不高明的理由推搪以表示自己不愿意去。黄文骢怎不知道责怪他几句然后怏怏离去。 **************** 今日和张国焘一起的老人便是新丞相。 老人也算是尽心竭力随便带家人找了个地方用饭吃了一些又赶着去官署。正近了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他伸头一看见是皇后身边的人急急迎来慌忙询问掉头。 方良玉等人早在宣室房子气氛很是严闷不知道是不是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太浓但是不用说又有什么大事生。 日前提议新王确立为十五王子时只有西门扬一人反对而已但也已经通过怎么今日又有事情?他心中疑惑他在两名手执短兵的宫卫那里脱了鞋子拾身而上却看不到帘子里的鲁皇后便有些忐忑地坐下。 鲁皇后一介女流新王不立则无凌然的太后位她自己也心里清楚这就力排众意在大行国王开始小殓以前确立。可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为何今日这时候庭议还纠集了这些重臣绝对是有什么大事。他四处观看只现一名年轻人那里捧了一把军刀看起来有些眼熟。 “丞相来晚了。”鲁后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说不定哭过。 “是呀请娘娘恕罪!”鲁直微微而拜。 “好啦!”鲁后轻轻地说“西门将军于昨夜自尽自称对不起先王!” 大将军和邦河王子呈现出逼宫挟利此时己方唯一的军方要人西门扬突然自尽鲁直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轰鸣着响。接着他反应过来暗怪鲁后不先给他商议就举行庭议暗中似乎有什么隐瞒了自己。但她也不想想若是在座的有其它两方的人顺势提出更立清河王子或者邦河王子其逼宫立刻在无准备之下。 “目前大将军手握重兵他建议立清河王子。”方良玉突然说话又让鲁直一惊若是这个人倒向那半分争议都没有了。 “可邦河王子却最是有为。”方良玉好像看中了鲁直的心事一样利眼射来接着微微一笑。他这话的目的无非是告诉众人外面两头大了起来。 “目前都是为国多争无疑。先王曾经多次赞颂邦河王子为‘吾家之千里驹’不如尊为亲王辅佐幼弟!”方良玉如同调人胃口一样把自己的主张说了出来。鲁直知道他一贯装作糊涂这会出言便可见形势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不可----”鲁皇后尖叫一声随后稍微平复说“亲王自然是应该。可北方诸夷新降他当节制北方各州拱卫朝廷。” 四十九 大将军归(3) 鲁皇后的表现虽说反常但说法也无法挑剔。方良玉无从反驳点头通过。鲁直虽然也有些意见却也不便明言只好也点头。其余臣子6续盲从。 接着就是廷尉和三卫将军人选。鲁皇后想都没想就提议张国焘进廷尉原一等侍卫韩安国进为三卫将军。鲁直被针扎了一样跪起但还是坐下只是咳嗽来提醒。这三卫人马拱卫王室又是四世随意所立前无可辑靠得不仅仅是自己人而是威信威望!找个长时间不带兵的一等侍卫去拿禁卫郎卫侍卫兵权就是他再忠心耿耿在无虎符或者有虎符在手而与王室冲突的时候根本就无法调动人马;更不提自己女婿这个愣头青任廷尉会不会认她这个太后。 “丞相病了吗?”鲁皇后根本不去管他只是打马虎看来对他这个堂兄不抱什么希望早已经决议独断。 鲁直有些麻木诺然称自己偶染风寒。 廷议很快有了结果进张国焘为廷尉进原一等侍卫韩安国为三卫将军总掌三卫大权。加龙青云为公决断塞外尊秦纲为亲王命他统领北方各州商讨移民等事。 众人徐徐退去鲁后却让鲁直留下。 鲁后打走身边的人见宣室只有两人了突然怒:“你去哪里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差点叫方青脸钻上机会!” “国事如火中烤栗无可着手老臣愚钝也只能多采良言以求补拙。朝局已经与我等连在一起了真正要命不是大将军也不是纲亲王也不是政局而是人心呀。朝廷是非得失实为娘娘得失天下能转危为安娘娘也就转危为安。政局稳定国泰民安他王卓就是怎么兵权在握也不敢有半分异动。”鲁直叹息地说心中却想到自己的儿女们。 “恩!”鲁皇后突然口气一转用亲情拉连“你是我的堂兄自当全心为我们鲁家着想。我只是个弱女人自家兄弟要是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谁?” “是!”鲁直只有称是的份接着探问为何突然廷议把悬而未决的廷尉也决定下来。 “还不是那个方良玉不过他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鲁后口气淡然地说。 “什么?!”鲁直惊起。 “我也是不得已的。西门扬自尽前差人给他送去一封书信我敢说一定不利于我们!”鲁后说。 鲁直颤抖他不得不猜想西门扬的死是不是鲁后下的手只是这一瞬间他已经冷汗直流浑身冷。这样的两大人物被暗杀一但纠察出来非大乱不可。他爬动而上眼泪横流哽咽而谏:“娘娘!不可不可万不能再杀方相!” “你不要说了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鲁后冷然而起掀起帘子向外走叫了一下外面的人。 鲁直追了出去却见到几个三品官员尾随鲁后而去。他愣立当场明白那些才是鲁后的亲信不可克制疯然大笑踉跄而去。 他没回官署而是径直回家。次日他见到为方良玉报丧的人就昏了过去。病归病接着就是国王大殓新君登基之日他还是得带病前去。新君本来是该在大行天子驾崩后就行入宫受文武拜小殓之日正式登级受百官三拜九叩大仪的可这次特殊无遗诏无储君要议而后立只得放在大殓之日。 “灵堂”设在合生宫堂中设有一棺梓棺镶金龙浮回旋。灵柩前四尊金色半人高的香炉青烟缭绕如同烧绕的世情。 丧礼一向是天机山主持。他们制定各项事宜并在文武百官面前宣读追悼之文为新君加冕。可现今礼部省权力大增而天机山又失去然自然是并行制定。 鲁直自然不敢晚来和众人一样站在那里也不敢借个人搀扶只能在宫前摇摇欲坠地等待司仪。他看了看身侧一位虎腰大汉觉得自己以前没见过但立刻现这大汉也在看他嘴角还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位大汉约莫五旬头微微白带着武父冠最显眼的是他有一目被黑布扣住是个独眼龙。他心中有数这人应该就是别人口中的大将军。他心中已经麻木也不管别人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会带来什么只是还上一个眼神继续摇摇晃晃顶太阳苦撑。 张国焘自然知道他病了却拘于礼数无法搀扶心思不宁地站在后面。 一人最先登上左阶丹墀上代替本来拟订的方良玉全面负责治丧不用说这人也只有秦颖才有资格。 鲁直有些眼花秦颖的样子已经看不清楚晃荡出两人来。时间漫长这一阵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十年他只感觉到汗水不断从额头下流。终于主副司仪出来为的抱一盘上有黄绸。司仪宣布事宜先后。紧接着堂官宣读上告文书尊鲁后为太后。 随后一名黄门侍郎去新告过的太后那里请懿旨。他咯噔咯噔地在门口打了个叉数位护军连忙跟随其后。又是许久懿旨才下来堂官宣读一番提到太后扶立新君了要几位辅去接。 “丞相大人!”王卓倨傲地看住鲁直。鲁直这才明白该自己两个去接新君了他挣扎上前突然觉得腿迈不开。 “丞相大人!”王卓又催。 鲁直终于艰难一步跨出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肃穆的百官突然骚动交耳纷纷张国焘慌忙跨步上前去掐他的人中。“自重了!”低爵低品官员在这样的大典上跨到高官之前是以下蔑上为不敬王卓由此冷冷地提醒他。 张国焘只得退后秦颖不得不让人宣布丞相哀恸过甚并让人扶他去休息。丞相缺只得副丞相顶上两人陪同秦纲共请新君。 等鲁直醒来新君已经到了。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宦官的搀扶下从肩舆上走下因鲁直缺席副丞相不比大将军就由王卓作导引新君。他先君后再后是后几名紧紧跟随的带刀侍卫。 鲁直知道完了这次非被鲁太后狠狠责怪不可毕竟引君穿行甬道百官注目这就给人以信号是真正的托臣他这次错过了等于失去了一个舆论机会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形象。他慌忙起来却已经晚了一些相臣级的人物包括秦纲已经在王卓请礼后6续进入前去“告安”了。 突然内有哭声传来外面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纷纷举泪以表哀痛。好一会过后直到众人都哭尽眼泪司仪才又起唱宦官甩尘。国王出站于百官面前。三名天机山高士在鸣乐声中鹤步行来先叩头接着起立。为那个仙风道骨的儒士从旁人奉来的托案上双手捧过冕官为国王带上身侧两人也举金龙袍为国王加身。 登级的十五王子经受不住折腾突然开始喊了句:“免礼都免礼!”众人都有些想笑。 此时王卓好像故意出新君洋相一样远离看着等过了才走过去提醒。鲁直在“搭天”廊里听得清楚心中更是警醒。他知道十五王子虽然年幼也已经十五岁又不呆傻如何会突然大叫“免礼?”除非是先导给他提醒的。他抬头看王卓却现王卓似乎也看了过来。“这一定是个佞臣。”鲁直暗道有一点人臣本分的人也不会故意出国君的洋相。想到这里他即刻就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暗叹自己是百步笑五十步。 衣服穿好了新君就此登级。黑鸦鸦肃立于外的官员们在司仪唱言中开始行三拜九叩。众人齐声叫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磕头。 新君登极后就轮到送先君入陵墓。 当素舆从正望道出来时无数举孝的百姓立于两侧素挽风扬明色的纸钱随风抛洒。 飞鸟也在众人中间可是他不不是在送看国王而是扎根在一起巷子里为自己的生意忙碌。 “毛栗子野参黄头果纯良上等的山货大家哭完来买了!”飞鸟怕兵大哥纠缠不敢摆摊子到外面也只好在巷子里摆了小桌子上面全是二叔带来的东西。大尹子就站在他前面正望道口手中挑着一大块白绢制成的旗帜晃舞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都来看!” “国王升天了你吆喝什么?”一个愤怒的老头过来赶飞鸟。 飞鸟不吃他那一套反拉他买自己的东西:“国王死了日子还要过要栗子不?便宜算你!” “你?!”老头怒伸手来扯飞鸟的衣服。 “不要生气!有山梨片去气止咳!”飞鸟一缩身避过老头的手口里还在吆喝“来一片怎么样?现在不卖也无所谓来一来看一看尝一尝赞一赞!” 有老头开了个头一大郡人都堵了上来边谴责飞鸟边问他价钱。“你搅乱国王出殡是要杀头的知不知道?要是有人报给那边的官人抓去就是杀头!”一个青年文人说。 “嗨吓唬人不是?我一没拦路二没搅扰肃静哪来的搅乱?你读过律令没?拦舆是流放三千里;高声惊扰顶多是打三十下背或者带枷一日。”飞鸟反驳说接着口气一转“要不要核桃?吃了就变聪明了!” “你这有核桃吗?”一个妇女看了半天手帕一抖揭露飞鸟的乱吹。 飞鸟一想确实没有连忙说:“这个毛栗子也可以让人变聪明的!” 刚才的青年明显被飞鸟刺得脸上挂不住再怎么说自己都是文化人而面前仅是个小贩。“胡说八道!好像给你真知道一样还好我读过大靖康律!”书生解嘲地说期望旁边人听他的辩白。可别人都已经在听飞鸟讲毛栗子二三事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 突然大尹子回来了收掉旗帜拔腿就跑。 “奇怪?!”飞鸟叫了一声他把桌子上的袋子一卷边让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让道边背东西提桌子追。 刚才抓飞鸟的老头这会往巷子深处走他回头的时候看大尹子跑得飞快一把拉住他说:“被公家人逮住了吧?” “不是!”大尹子大口喘气说。 飞鸟背着自己结的包袱提着小桌子边追边喊这会才气喘吁吁地赶上大尹子问:“有人追吗?” “很快就会有人追!”大尹子说接着又打算跑。 “看!”老头冷哼一声说“不敬国王就拿住你们打屁股杀头!!” 大尹子又要跑却被飞鸟抓住。 “说完再跑不晚!”飞鸟说。 “大将军回来啦!我看他骑在马上用眼睛瞪我!”大尹子有些抖地说。 飞鸟舒了一口气接着气愤不已说:“瞪你又没追你!真是胆小鬼。” “看!大将军瞪你了不?”老头冷笑两声用扇子扇了两下就离开了。 “你说你怕他什么我瞪你你怕不怕?”飞鸟弄不明白地问。 大尹子摇了摇头这会也明白飞鸟在笑话他连忙说:“你去问我娘这可怕不可怕?可怕!” 飞鸟一点都听不明白只得叹了一口气跑回去摆摊子。回去一看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地方被一个算卦的占了。飞鸟也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地撑摊子。摆好摊子后他才看到测字算卦的道人在看他。他回了几眼对瞪了几下才注意到这算卦虽然浑身脏烂却也凤眼卧眉有着几分仙风道骨。 “认识我吗?我叫狄飞鸟!”飞鸟笑呵呵地说“有你的知道我声音大占对位置了!” 说完他就继续吆喝起来。 大尹子这会回来说:“狄飞鸟!你相信我!大将军真的瞪我了。” “我相信!你踩着我的摊子了!”算卦人则赶着大尹子说。 “是呀!相信什么?”飞鸟问“那你先回家吧改天我去问你阿妈!” 大尹子“恩”了一声撒腿就跑。飞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摆了半天摊子见再没人来就挑衅地看住算卦的说:“灵不灵?算一算他怕什么?” “怕大将军呀!”算卦的说。 “不明白!”飞鸟摇头表示这种说法没钱。 算卦的人微微一笑四处乱看看到一个妇女带了小孩突然丢了个小石头一下砸中那小孩的头。小孩一下哭了却又找不住是谁砸的只是哭。妇女停住问不一会焦急责怪反只能让小孩哭得更厉害让飞鸟看得都想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那个算卦的突然一喝:“哭什么?大将军来啦再哭把你带走!” 小孩嘎然而止木然抽噎接着藏到母亲的怀里浑身抖。 五十 什么叫爷(1) 狄南堂近来也忙宫掖有事他这样的马官要选马驾车。这一路先是靖康王后来是他三个重臣的骸骨。同历代国王股肱一样他们葬得很近却又因去世时间接近像极了殉葬。 这几日刚清闲下来张国焘却百忙中抽出时间特意去告诉他朝廷那里颁了“求贤令”。狄南堂不知道他新进了什么官只知道他被加封爵位品序也长到二品。见他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知道很难得的自然生出一种感激。 据说古有官员起落经历门庭若市和门可网罗雀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乃知世之人情。同样的道理人一旦富贵后又有几人记得起贫贱时的知交?狄南堂知道张国焘依然和自己相亲相敬也奉对方为知己。但考虑到双方身份悬殊近来又被有司申斥只得告诉他不要经常去马厩免得显得他无风范自己借势压人。 新王登基后的大事一般最先是大赦天下接着便是求贤。当然也有不颁布“求贤令”的但只要君王不昏聩到极点他通常会布“求贤令”不管用不用这些人也在面子撑出重贤取用。 只是这次来的快了些。毫无疑问这未必是少年国王的求贤毕竟他没过成*人礼没有亲政大权何来求贤?要是说是太后挟天子而令以求取士扩充丰羽这才说得过去。 狄南堂的确为张国焘举荐了自己而心存感激。也许这就是机会为万民尽心俯为牛的机会狄南堂心中有些踌躇满志自然觉得自己既然能苟利天下当然要进取才是。 难得有假秋高气爽他也来了心情好好陪儿子出城看飞鸟修园子的大计。二牛的哥哥逢上大赦归家家中住处不便。 龙蓝采也给人家吵了一架说二牛的哥哥大水偷看自己弟弟的媳妇洗澡。不说真看假看这种家事被龙蓝采这样的直筒子嚷嚷确实也让人家尴尬而又没法解决的。有了这样的事他自己也真有意在飞鸟选的地方造几间房子让家人住下。 景色最是能让爱它的人醉去一阵晚风吹来让狄南堂有些醉熏熏的。 但还是又进了这铁壳般的城了狄南堂微微惋惜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再有那原野生活中的乐趣只是将目光放到城内巷道边那里与几个在玩耍的孩子。 “阿爸!他们唱国王呢?”飞鸟却乐天地将他的心思移到孩子的歌声中。 狄南堂仅仅侧耳一听面色就变了他慌忙下马过去让那几个孩童再唱。小孩见他可亲也不怎么怕他相互排在一块扯着稚气的嗓子又重新唱让他听得字字不漏。 “黄鸟啾啾鸣栖息在棘丛。谁随天子葬子曰凉(梁)清风。唯此清风兮家国蒸蒸荣。行临其穴兮心中悲戚卿。彼苍者天兮残此良人!若可赎之兮吾当以身从! “黄鸟啾啾鸣栖息在林颖。谁随天子葬子曰虎贲英。唯此虎贲兮家国永太平。行临其穴兮心中悲戚侯。彼苍者天兮残此良人!若可赎之兮吾当以身从! “黄鸟啾啾鸣栖息在薇桑。谁随天子葬子曰君子器。唯此君子兮家国有弦章。行临其穴兮心中悲戚公。彼苍者天兮残此良人!若可赎之兮吾当以身从!” “好好!我听过啦唱得好。我要是采诗官就记录下来。”飞鸟鼓掌称赞他也已经听过这歌儿。 狄南堂头脑懵歌中影射再清晰不过是在为三大重臣不平。他慌忙问:“是谁教你们的?” “一个阿叔看他给我们的!”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慌慌手掌手里拿的是几块糕点。 这是有人在有意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狄南堂得到第一个反应。 “以后不要唱了听了会被打屁股抓进大牢!”狄南堂吓唬他们说。 小孩笑嘻嘻地四散而跑边跑边说:“阿伯骗人!” 狄南堂叹息一声再次琢磨一下歌中的味道觉得这也像是一个忿忿的文人传唱责问苍天为三大重臣叹息;但更像是别有用心的人影射朝廷无道残害忠良。他转身问对着远处几个小孩呈吓唬状的飞鸟说:“你懂歌中意思不?” “还能不懂?”飞鸟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有几个人随天子下葬了呗谁要替他人殉早说不就行了吗?” 狄南堂呻然苦笑看来儿子虽然因不知形势按自己那颗糊涂心想得糊涂但这个道理却不是不对。谁要替早说不就行了吗干嘛过后传唱?替自然无法替但可以说从传唱本身的用意应该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谣言。他看看儿子漠不关心地在一边乱笑心中不禁羡慕。 也许即使知道有些事情不去想更快活但也有事情是你应该去想的哪怕剥夺你的快乐。 “走啦回家!”飞鸟催促说。 两人近家就看到二牛的哥哥大水。大水是老光棍了他从军五年下狱四年如今自然只能是光棍一条。初回到家里他只是头乱沾满污垢仅仅因胡子未剔又杂有长显得有些像野人。也未见在牢中饿着他出来时虽然有些消瘦但却透出一股彪悍看起来比肥大点的二牛更结实。 此时他正穿着似袍非袍的褂子低着头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去给二牛帮忙?”狄南堂打了声招呼。 “帮鸟!铺子里猪都没有会有人?”大水骂了一声笑了一下转身就走用公鸭一样的嗓子唱着“姑娘屁股儿圆”。 飞鸟顺着他唱了句“眉毛儿弯舌尖香又绵”改眼看父亲看住自己慌忙停住解释说:“大水哥唱久了任谁都会唱!” 两人进园子老远听到二牛的母亲在哭二牛的媳妇还在埋怨什么。 “我有什么法?我有什么法!”二牛的母亲边哭边低低地问。 “大水哥又拿婆婆的钱了?”飞鸟问接着自己摆道理说“他又不像我一赌就赢偏偏想靠它去娶老婆!” 龙蓝采听到了立刻就从马上拽他问:“你厉害!一赌就赢!” 她腹部已经隆起飞鸟不敢反抗乖乖地叫着:“阿妈先让我下来然后再打我巴掌!” 狄南堂也气愤代替龙蓝采狠狠地给飞鸟几巴掌说:“是呀你能赌赌狗赌得上万人都想揍你!” “老嫂子不要伤心了可别把身体哭坏。大水也只是逛荡惯了给他物色个媳妇吧物色个媳妇就好了。”狄南堂下马劝二牛的老娘。 老太太抽噎着摆手说:“谁能看中他?他游手好闲的又刚从牢里出来!上哪给他找媳妇?” “哎小鸟!你那里不是有单身的女人吗?说给二牛他哥哥行不行?”二牛媳妇眼睛一亮看像飞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下彩礼。 飞鸟刚挨过巴掌这就一边跟僵尸一样去拴马一边木然缓语:“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说----说看!” 二牛的老娘被他的怪腔逗乐一下子含着眼泪笑出来说:“这小鸟!这小鸟!” “飞雪呢?”飞鸟放弃装傻突然回头询问。 “和你大阿妈一起出去了。小铃说一个大留寺中有个和尚看失魂症很灵你大阿妈就带飞雪去看看。”龙蓝采扶住腰说。 “光头的和尚?”飞鸟问。 “光头的和尚!”狄南堂没好气地回答“有不光头的和尚?” “其实我认识一个不光头的和尚!”飞鸟说“他很有本事能算出大尹子怕什么我看说不定能治病!其实我觉得阿妹也不算什么病就是害怕不敢睡觉而已看先生看多了那就真成病了。” “真的很灵的他还有法力。我去进香他一眼就知道二牛在杀猪。说要我家要多进香火不然杀猪杀得多了有灾难!”二牛媳妇说她很不满意飞鸟对高僧的亵渎。 飞鸟冲着二牛媳妇左看看右看看还跑到跟前闻了闻。二牛媳妇红着脸笑着打了他一巴掌问:“你闻什么?” “闻闻有没有杀猪味!”飞鸟说。 “有没有?”二牛媳妇脸更红了却又忍不住问他。 “香味却不是煮猪肉的香味!”飞鸟连忙回答。 狄南堂瞪了他一眼。飞鸟立刻哑巴了。 “走!读书去!”狄南堂边走边叫他。 不一会花流霜带着飞雪回来两人轻慢地晃悠看来更是去逛街去了。飞雪轻盈地走着口里在哼一只歌儿连花流霜都在符合轻随。狄南堂一听却又是那“黄鸟啾啾鸣”。他心神不宁地合上书先是询问在知道到处都有人在唱。他默然沉思不住自问:此歌四起到底是什么征兆? 不管他怎么认为这些都离他很遥远。就是他看到了什么担忧什么也都有庸人自扰的味道。 次日飞鸟一吃完饭就和大牛一起出去忙事狄南堂也赶着去自己的“官署”。两人走过不久狄南良却来了。 日照庭桑光线橘红。大水正坐在水井边刨头边糟蹋着风月见两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几个骑马的胡服武士下马进来便站起来伸头看。 狄南良喊了一下风月按着武士的胳膊下车。 花流霜龙蓝采飞雪都闻声出来。 “我大哥呢?”狄南良丢开身边人的手踱着优雅的步子过来。 “去公房了。”花流霜应了一声叫飞雪叫叔叔。 飞雪烂漫一笑跑到他身边。狄南良弯腰问了她点小事情接着直起身子鼓了鼓掌。一名武士回身掀开另一辆马车的车帘赶出两个女子。 狄南良看了看龙蓝采微笑说:“我狄家又要添丁没人照顾可不行这是我买来的两个丫鬟。” 两个低头的少女慢慢往前走口里都叫着“夫人”。她们都是没开脸的毛桃子都有几分姿色还带着娇憨之气看得大水食指大动。他咽了下口水说:“这个不错那个也行!” 狄南良看都不看他挥了挥手示意叫他到一边去。一个武士用头给他示意一下给出指出让他去的方向。大水很没面子自觉也是恃勇斗狠的人在面子上总要拿出不服气的样子总才合理。风月却知道两兄弟分家了狄南良未必因他哥哥而处处容忍不慌忙推推他小声说:“你先去一边不要招惹!” 龙蓝采见花流霜不说要不要自己就说:“没钱来养没给老爷说我不要!” “这是龙爷托我的。”狄南良说完摸了摸飞雪的头转身就走留下两名不知怎么好的使女。 “嘿!真厉害!”大水放着马后炮见人都走了留下的两名涩涩少女又说不定在注意自己便很豪气地说“不就是贵族吗?” 二牛媳妇在一边偷看这时才出来说:“听小鸟说他叔叔可好了怎么这么傲气?” 花流霜淡淡笑笑转手问大水给他一个做媳妇好不好。大牛微微一愣呵呵地笑只是挠头原来也在不好意思。 “拿去就是!”花流霜指了一个让她去大水那里。 大水一下乐开了花! 五十 什么叫爷(2) 其中一个少女低着头去了大水身边红着面庞扭捏站在那里晃身子打转。二牛的媳妇连忙怂恿他带新朋友上街买买小东西哄人家乐乐大水只是欣然点头踉跄迈出步子去找钱拿衣服。 风月却盯住另一个见她虽然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但也有鼓囔囔的身子便也心谗意动。但想想花流霜定然不会再把她也给人没得讨要。却想不到花流霜口气一变说把原地那一个给了他。他只以为听错了。 “虽是二爷送的人却已经要了。”风月只以为她在胡乱派分人不承老二的情自己由是也没坦然接受的自信便说“还是留在二夫人身边照料吧!” “老二只是心热这样岁数的女子哪知道照料人生产?还是给你暖暖脚吧小鸟听说定然会用自己的人来换!”花流霜笑着说“现在离了家虽见你上了岁数也找不出人伺候。别扭捏了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风月先生感激万分却又因摸不到花流霜难测的心思而揣测万端。他虽然为飞鸟老师在名分上却也是家奴对花流霜的体恤着实无法无动于衷。花流霜也无心听他说一些感动的话喊着龙蓝采回去。龙蓝采也无什么不满边取笑风月边往家走。 大水虽然竭尽欢喜她母亲却以为国王丧下不能操喜事。几日后老太太又听说狄南堂一家要给大水腾房子搬出去更是按住婚姻也好显得热情多挽留一阵子。 狄南堂去了城外岭上看过知道山上建房子不容易自己去马厩也远了许多便让二牛着意一下附近有没有房子。飞鸟的夸口破了产人数太少经费太少连大庙都整不起来为了止羞他整日不回家先弄了点粮食趁秋种地又带着飞雪在山上督工造车拉土。 这些日子花流霜更不去管飞鸟去干什么只是从他那里挑了一个壮实的妇女。 秋日渐深院子里虽然也无几棵树却还是落满了树叶。天色将晚苍茫之色渐渐笼罩树叶在地下翻动声响不时刮到人的脚下。 排房前面的牛粪炉子里面干柴烧得红火烘出好看的火光。 这是为龙蓝采在炖的鸡汤。长月物价很贵现在家中也就龙蓝采才有权力吃买来的肉。花流霜让那叫王氏的女人看一下火又叫照看风月的丫鬟乐儿去街上买些下酒东西自己去水井边打点水。 她在辘轳上下桶心思却转到丈夫声上。丈夫受到举荐今个儿参加了殿试自己怎说也该备壶酒。 一阵风吹来天气微微冷了。她听风月说过从求贤令一般都在春上来看这次举贤有些不正常。这会被冷风一浇她这才在心中同意毕竟快入深秋了难道冬天里四处的人也要顶风冒雪到长月来?她缴上一桶水提着放在地下又去下另一桶。 二牛的媳妇也出来打水过来给她帮忙。 柴门响了一声风月给飞鸟帮工回来了他还带了两个推着一辆奇怪车的男人。“今来开荤我带回来两只鹿!”风月高兴地说“二牛呢来剥皮割肉!” “小鸟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二牛的媳妇招呼着问瞥到那辆奇怪的车子又说“这什么车?跟马车有点像有两个轮子。” 风月“呵呵”只笑只回答第二个问题说:“你说对了人家小鸟造的马车。从开始到现在捡了两辆车壳子后才造出这一辆小鸟儿叫拿回来看看!” 花流霜带了点笑意看了一下也不褒贬车怎样只是淡淡地说:“是炫耀给我们看看吧?他到底改不了这毛病!” 一个男人提了只鹿半撑着扔到地下又拿个皮囊说:“夫人鹿血!” 花流霜喊了声二牛应了一下大水却提了个刀子出来。 “鹿肉可是好肉!”大水边说边拎了去放到杀猪的石头上剥“明天我也去打猎现在能打只鹿比干什么都好。” 风月打两个男人回去回身跟着提水的花流霜问:“老爷还没回来?” “是呀。听说是朝廷跟外面议和闹得满城风雨的到处都是请愿的人今天都有太学的人敲着锣鼓在这里说。”花流霜叹了下气说。 风月也稍微知道点朝中形势更知道花流霜担心先看了下那边在昏色里割肉的大水劝花流霜说:“这些咱们都知道得不太清楚。今个我出城听说南面有流民劫掠了县衙我看靖康要乱你给老爷说说让他心里有个数。” “这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天下又不是咱家的!”花流霜笑笑接了个在火边烤着的红薯抛给风月说“小铃娘家送的你尝尝。” 风月抱着热红薯被烫扔起来又接住用嘴嘘嘘地吹狼狈极了。他带花流霜到一边慌忙低声说:“可这和少爷有关系。知道不?又有三四个流民去和少爷的人认亲到少爷那里口口声声说是投靠!” 花流霜丝毫不在意说:“只要他养得起就让他养!” “夫人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风月着急地问接着又低声说“这有匪就有压只怕被官家误会。因粮食不够少爷为了打猎让人每日操练武艺特别是近来他又见器物不够用还打算开了炉子打铁。” 花流霜心中一惊转身问:“你怎么不说他?!就是房子造好也仅仅是他胡闹出来的一所野院子哪有酒可以造的?要是真出了事那可是灭门大祸!” “我说了。可少爷他不放在心上说干到一半就丢把靠自己的人都遣散不是他的风格!”风月说“我看他的房子至少要造十年没车取土他造车没木头和毛竹他去伐没铁他准备打铁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难做!” 接着他又补充说:“那造酒的父女应该是避祸的!父亲五十多岁了还是一身的好武艺被少爷喝来唤去的搬来挪去连个不满声都没有见没利了也不走根本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花流霜停住了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听王氏说鸡汤好了便吩咐她送汤到里面。 “明天一早你带我去!”花流霜最终决定说“太纵容他了太纵容他了!” “还有前些日子他收留了一个算卦的。那人给他测字。见他站在山上书了个‘一’字就告诉他说山上添横是为岳是为人厚重而这个一本身又是有始有末做事事成。”风月又说“这一字有着万千解释少爷什么都当得就是‘厚重’两个字我看反最不符合。现在谁有闲钱算卦?那算卦的也是饱一顿饥一顿看少爷的猎物而想白吃这才预先怂恿。” “他也信?”花流霜气愤地问。 “说少爷有美德他那性格还能不信?”风月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说“不过他让人家拿着最钝的斧头去砍树。那人觉得自己本不是伐树的人跟着别人去只在一边休息。一回去少爷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就说他没干活于是下令从第二天起每天他拖不回来一棵树就不给他饭吃。最后那个算卦弄得满手血泡也没饭吃。算卦的争论争急了说自己的劲都在嘴巴上。” 花流霜没有心情去会心一笑只是心情沉重地烧饭。 不一会狄南堂回来。他今日本穿的是一身半旧的文衫蓝色覆带谁知道这会腰上都撑破了露出里衣浑身全是汗迹。众人都奇怪万分慌忙询问怎么回事卧在床上的龙蓝采还问他是不是写东西写不出来急得。 狄南堂边脱外衣边找布巾反过来问龙蓝采:“急能把衣服急烂吗?” “那怎么回事?”龙蓝采问。 “让老爷歇会吧。别问他了让他喝点茶再说。”花流霜说完就去给他打水。 狄南堂喝了点茶说:“测的都是武事。国王太后几大辅都在校场上科目是御射举演对搏自然出了一身汗衣服也破掉了。” “怎么样?”龙蓝采慌忙问。 “老爷的本事还用得着说?”风月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被举荐成武职了。” “我也不知道!”狄南堂喝了口茶说见花流霜打了水来边洗边说“反正是混战一堆被沉木敲碎骨头的都有哪是什么选拔简直就是真打。上百个人先放到场地里要马匹也行不要马匹也行然后乱打。打剩下的才测试其它的。因为对搏的时候我是骑着马的衣服就弄烂了。” 洗完脸后他又说:“过后我问张国焘他也说给我举荐的是文事怎么变了的连他都不知道。你们也知道他那个人不善于揣摩稀里糊涂也不奇怪。以我看是朝廷里的人在争武职。设定规则的是那些兵权在握的将军们他们为了争名额自然让里面残酷点。不是军中出身就是你武艺再好也会因为无经验不敢下手从而在混战中落选。” 众人想像里面的残酷都有些动容。 “朝廷里是一锅混水老爷就别去任什么职务了。”风月说。 “国乱则身不存。我一辈子了也就有这一点机会进身出力也是应该的。”狄南堂说他见乐儿提了下酒菜回来又见有鹿肉在煮便招呼大家都过来准备吃饭。 鹿肉食物摆上狄南堂示意大家开动。他见鹿肉就知道是飞鸟打的便说:“这小子还天生是个猎人小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他就跟着别人去打猎现在倒靠打猎养家了。” “好吃呗。”花流霜带着心事说。 “怎么了?“狄南堂问。 “你不怕你儿子偷猎?”花流霜责备地问“山猎没有猎物群。哪能养活这么多人?打来的还都是在原上跑的我怎么都觉得不对!” 狄南堂倒放心笑着说:“若是偷猎的话二牛的肉铺都能开起来。他那手箭法虽然烂若逢上围场里圈的鹿群羊群每天至少都是几十余只。” “乐儿王姐你们都是自家人别拘束。用刀子割。”狄南堂边给妻子说话边让不敢吃肉的两人自己动手接着割了块肉给龙蓝采。 “你不怕他是故意做样子给我们看?”花流霜又问。 “不会他性子好大不会故意少打。何况我去看过他们吃的不全是肉还有拔出来的山薯和打算酿酒而买的一点粮食。”狄南堂说“他给我说过说自己想越过山去那里的原上打猎我估计他已经去过了。” “你知不知道?他那里现在有多少人了?”花流霜示意下风月说。 狄南堂看看风月问:“多少人?” “四十多个!”风月说。 狄南堂默默地嚼着肉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花流霜顾忌到王氏就是流民中的人等众人吃完了饭都散后这才把风月的顾虑一一讲出。 五十 什么叫爷(3) 次日大水也要一同前行说是打猎自己也行。花流霜虽是有着其他心思但见他早早收拾妥帖也没法不让人家去的。她安排些家事这便让风月带着两人出城。家中马匹都被飞鸟取走她也只得雇车。 至玉门关到长月从东到西。其间足足四百余里全是高拔野原和渐变的峰峦起伏。到了如今的季节眼前河川凋零黄草连天。这里大部分土地都被圈成王家围场又称下扶苑正以为这个原因这里人迹更是不现。 出了古城西门花流霜只觉得天高云淡远山蜿蜒。出于自己的游猎经验她知道自己在某些地方误会飞鸟了。这里林子很稀草因水足而比草原长得多有的地方足是盖过牛羊野生动物更是丛生是打猎的好地方。 这也让她心中豁然不奇怪飞鸟爱得连家都不愿意回。 三人雇了辆车上路一路上看到有贵族少年骑马携刃趁秋行猎。马车并不难走向西南方向行了足足数里的路才接近飞鸟那里。此时天已近午。三人让马车回去步行上去。 这一大块都是山势带起的高地。飞鸟所在的山包相对比长月城的地势还要高一点。西庆攻长月自平原投看应该是误以为此地能俯瞰长月从南方向这里争过这一高地飞鸟能拣来破兵车就说明当时有一场战争在这里角逐。但是可惜大棉人上去后方知道这里只是相对南面的平原高得很。 包山下有几个人正在挖黄土他们边挖边甩着嗓子唱歌。 这歌声因是方言而猝然难懂却听得人血脉扩展那长腔直挺挺儿时而在高处回环时而像旱地里拔起的春雷透着一种原始的粗狂。这与放地不同那里的歌儿悲回苍劲有着萧萧然的慷慨气低缓无仄;与游牧人的歌儿也不一样那里的歌儿如同草原蓝天空旷高远虽有起伏却不突兀;和山族的歌更不一样他们的歌儿虽然迅拔但是简短明快断于无声停顿像打击乐器是一种蕴涵于大山的神秘节奏。 “夫人!这些都是少爷的人!”风月说。 花流霜点头表示明白正要上去却又看到旁边有几名贵族少年纵马。突然他们怒气熏熏直奔这边瞬间到来。 一人先遣冲上来对着大水就是一鞭子。 大水虽然大怒却不敢还手只是高问:“干什么?” 平行而来的人随即围上大声责问:“是你们挖的陷阱么?!偏要挂块白布说是陷阱!” 他们都是贵色戎装最先冲过来的是一名铠子甲的少年肩头的虎头牙很长马匹高大手中马鞭带有银色的光芒。 大水从脸到胸被他打了重重一鞭火辣辣地头痛摸脸一下入手竟起了脊檩。几人都觉得是飞鸟所为不过却觉得对方怒气得毫无道理。风月笑呵呵地说:“既然告诉了是陷阱还不是为了让人注意?” “混帐!小爷们哪知道是不是骗人?”那名虎脑的贵族少年又是怒责。 “是呀!”旁边有个清瘦的少年接过来说“哪有陷阱要先告诉别人的?这也能打猎?!分明是为了害人!” 风月和花流霜看后面又有人赶来还拖了匹瘸马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花流霜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却被风月抢了。风月似乎不懂装出奇怪的样子问:“虽说陷阱不是我们设的。不过写了东西确实和能不能打到猎无关毕竟人能看懂野兽看不懂!打猎还能打人吗?” 几人听不出是讽刺但看花流霜暗笑顿觉不妥当。一名兽大怒一鞭子又打了去说:“笑什么爷找到后非剥掉他的皮。” 花流霜侧身避开只是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几位不能和我们误功夫再找找看!” 后面的人也纷纷而来为的是个受伤的骑士身上带着尘土头上紫色探枝冠的金属都撞歪了。他应该是这一群少年的领头人止住问众人说:“是不是他们下的?” “范少他们说不是!”一个少年回答说。 为那个虎头少年尤是怒气但也不纠缠只是一摆手说:“再找!” 说完几人放马冲那几个整地的男人过去。花流霜为了消事也无意阻拦便如此叫几人上山边走边看。走了大约二三百步到了斜坡中央看到那边两边不知道在一起说些什么少年们动了手。 一名被打的男人拿角号吹起呜呜之声四闻。 风月叹息一声无奈地给花流霜说:“这下有好戏看了!若说小鸟他们是匪人真是无法推脱。” 话音刚落山包上有大鼓响起只是鼓应该是箍得不紧隐有闷声。花流霜不得不认可风月的话。正说着包上烽烟又起两人傻眼一样看着只有大水却嘴巴一咧叫了一声:“小鸟莫不是要打仗?!” 十数名少年也愕然只是看住那烽烟升起的地方。 “他性子温应该不会给这些人干架!”花流霜说她更像是劝自己但度不自觉加快往土山包上跑。若是冲突起来争执到衙门这是说都说不清楚的别人都是贵族安你个匪那是轻而易举的;更严重的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朝廷设的烽火台否则难免让人判断为军情。 到了上面破庙前方堆得到处都是泥土干草还吊了几口大锅。几人来不及细细观摩只注意到三个孩子和一个男的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他们正点柴火让烽烟更大。 “停下停下!快灭掉!”花流霜大叫着冲上去一把拧倒那男人然后掂起一把木枝磨出的棍子把柴火挑散。 “朱温玉你干什么?疯了不是?”风月也大喊接着推大水灭火。 一个被忽视的孩子突然去抱花流霜的腿口里叫着:“哪来的婆娘!” 花流霜不防但即刻把他踢开恐吓说:“想死不是?” 但三个孩子不顾一切往前护连被风月拉住的朱温玉也争执说:“你要害我受罚不成我好不容易才受到赏识呆在庙里管粮食看孩子!” 三个孩子见自己身小力薄最终挡不住火灭去便站着不动呜呜哭骂。 “这是少爷的阿妈我家夫人!”风月连忙说。 那朱温玉这才作罢叫几个孩子住嘴到一边去。 “他又去打猎了?”花流霜的怒火突突按不住毫不客气地教训说“我儿子年纪小你们都安什么心?” “这都是大王的意思!”朱温玉说。 大王?只有占山为王的人才自称大王。花流霜脸色数变几乎晕掉慌忙问他:“哪来的大王?!” 大水最先现二挂旗帜他不识字却不知道是什么却见气氛不对也没敢问。等到朱温玉一指花流霜这才看到迎风飘摆的四个歪字----“混世魔王”接着又看到另一个上面写着“雪花公主”。 风月见花流霜的眼睛快把自己吃掉慌忙上去取嘴巴里解释着:“我一直不让他挂昨天不是回家了吗?” 大水边问边帮他取却见三小孩又叫就回头骂。 旗帜好不容易取了下来风月知道飞鸟要完蛋了替他说点好话说:“是飞雪玩游戏的时候要做公主飞鸟才封她为“雪花”的他自己觉得只有大王才能封就让所有人都给他想名字最后就得出了‘混世魔王’。就是那小子取的!”说完后他就指指朱温玉。 朱温玉见识了花流霜的严厉心中早已恐慌又觉得有些委屈慌忙也给自己开脱:说:“飞鸟公子要我取名字取不出来不让我睡觉我把好名字都讲了像‘神圣’‘鹰翔’‘虎威’‘永乐’他都不满意我实在没办法才胡说了一个他反高兴地写了下来。” 虽说他解释得不是花流霜想要的但花流霜也知道这是飞鸟自个的主意怪不得别人。这便边往大殿里走边将教训之意再提上一些。 庙宇中被隔开后院里的房子也被重新休整。她来不及细看就听到外面有人声叫嚣只当是飞鸟回来了立刻出来打算迎头教训。 四五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两个有挣扎之色的妇女在外面趴着一群贵族少年正在教训朱温玉。而朱温玉护着三个孩子惨声大叫左右挡鞭子。 花流霜只是默默地看。反是大水忍不住大声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哼不关你们事就不要管妈的!不给眼色看你们就不知道谁叫爷!”一少年暴喝。 风月先生给花流霜交换下眼神高声叫着息怒说:“他们也是无心的打也打了就算了!” “这事怕你们也脱不了!”虎头少年大声说“不然怎么从里面出来?我端了你们的匪窝也好让你们知道大靖康还是有朝廷的。” 背后受伤的范姓少年也许是出了气倒劝阻说:“算了!” 花流霜想不明白他们打猎掉到儿子挖的坑了或者被儿子设计的兽圈缚住这和靖康朝廷有什么关系!这一会她觉得自己对飞鸟的怒意少了几分连自己也觉得奇怪。 “算了吧!”她也说。 “口气不好!别以为我们当你是女人就摆谱!”一名冬瓜脸的少年说。 “只要你们都跪下来说声对不起就算了。”为虎头少年做出一付可以谦让的样子“这样行吗?” 正是花流霜也想宁事的时候一名男子宁着头大声说:“休想!” 话音刚过又是一鞭子下去就是一起血肉。 花流霜诧异她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好像最早去过二牛家一付又奴才又窝囊的样子万万料想不到他如今竟然这么硬气。 放地最是看重烈性的男人花流霜突然觉得自己认可了这些人开口息事说:“对不起了他们都是我儿子的户众!我丈夫也在朝廷做官请你们高抬贵手好吗?” “算了!这下人家道歉了!”那范少又说。 “马呢?你的马恐怕残了!”又一名少年怂恿说“那可是一匹名马我要了许多次你都不愿意送我!” “是呀!”众少年纷纷附和。 “要是不嫌弃将来让我儿子赔你们一匹!”花流霜说。 “他赔得起吗?现在什么都贵一匹普通好马少说也要千金之上。”一名少年问“看你的衣服也赔不起!” “我儿子他赔得起他有几匹好马!”花流霜说“不行叫他去给他叔叔要你们改日来找他就是!” “到时在这里能找到他的人吗?”少年们自觉也只能如此了便说“到时可不要跑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一 家中的金果(1) 天上只挂着几颗黯淡的星星黑夜中远有狼啼夜魈呜咽大静中隐蕴风鸣。 黄土岗上燃起篝火几处吊锅喷出食物的香味男女们团团坐着有种部落中才有的味道只是都不敢喧哗边忙碌烧饭边偷偷地观察花流霜。朱温玉听有人说肉好了连忙抢去弄了些点头哈腰地端送到花流霜面前然后巴结地笑了一下退到一边。 花流霜没有食欲耳边只有风吹山岚的响动和泉水的哗哗声心情忧伤。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家人落难一样来到长月饱受白眼今日受无赖小儿的欺负明日生计又是问题何日是个头。她想了很多事情却觉得自家飞鸟这样也无过分即使是撑起“混世魔王”的大旗。 在自己家中有丁过万人儿子做个部落中的小王远不是问题。如今呢他仅仅是号令几十号人而已这哪里算是过分?但他却不能这样否则就是祸。 花流霜一想到这就记得儿子平时的傻模样也许他有口饭吃就会高兴接着她又想到丈夫他对靖康一片赤心即使这片赤心被别人随手抛弃也是苦苦不休。男人这也许就是男人他们都是一般的傻。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酸感觉眼泪要掉下来。为了不让人注意到她站起来走到土岗的边缘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夜中的原野山峦黑兀一片星光把恐怖笼罩还有像鬼火一样的亮光隐现完全是一片巍诡的景象。 随着几声马嘶她知道是儿子他们回来了。 花流霜打起精神转过脸看却见到众人都欢跃而起兴奋地去接。她黯然的心情被烫了一下突然想问一问他们是想知道儿子的收获还是去疼惜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她轻轻一笑满是苦瑟。 “夫人!”风月见她低落便叫了她一声“是少爷回来了!” 花流霜转身对着原野和山峦静静地背过身子淡淡地问风月:“要是他空手而归你去不去接他?” 风月一头雾水陪她站着转身原野。“我想我会的!”他坚定地说白胡须都轻动不已。 花流霜没有去看他她知道风月一定很激动而且全是真心话因为他有时比自己夫妇更在意飞鸟。 飞雪叫阿妈的声音和飞鸟爽朗的炫耀声远远传来花流霜将微笑挂在嘴角回头来看。 董云儿牵了匹马她也是不久前在飞鸟的恶劣教导下学会骑马的她正要拴马时看到了花流霜。她眼中是一个三十多岁了的女人衣服很普通上衣是交领的皮袍马褂对襟突出一块扣在肋下但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胡服的味道。也许恶劣的岁月让她不再漂亮但她那种恬淡和舒缓含蓄而又不经意的动作能让所有的同性折服董云儿几乎有些妒忌虽然她们并不是一代人。 “夫人!”董云儿点头叫了一下。她一点也不是看在飞鸟的面子上飞鸟本人对她来说也无半分面子可言惟有仇隙。 花流霜淡淡笑了一下看住这位换上猎装的美人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花流霜走到她身边主动执住她的手夸耀她的出众然后才问她:“是云儿姑娘吧。你父亲呢?” 董云儿顿时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小鸟是怎么也飞不出别人笼络的范围的只得不自然地跟着花流霜走。飞雪快快地扑上来拉住花流霜的另一只手。 一段时间不见飞雪似乎也长高了不少整个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大大声动作夸张。这些花流霜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心中高兴把这个归功到飞鸟身上因为每次飞雪跟他呆得时间久一些就变成这样。 飞鸟提了只黄红色的狐狸大声地叫:“阿妈我打给你的!” 花流霜知道他又是花言巧语不然还能有选择地打这个不打那个?她笑了一笑说了飞鸟两句一句也不提自己初来时的心思。 飞鸟也高兴让人去拴马让董老去拿他的酒。 一会过后几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花流霜客套地感谢董老对飞鸟的照顾只是他敬酒。 喝了一会她猝然入题不经意地问飞鸟:“小鸟你知道你近来花了多少钱了吗?” 飞鸟一五一十地回报加起来足有二百多金币。在往常年间这是一大笔款子就在今年飞鸟花这笔钱的时候也是物价没几十倍上百倍上涨的时候董老汉有些不自在看看女儿却见女儿却一脸泰然。 “现在钱不当钱市上都用块金块银实物买卖。我们家快支撑不下去了。”花流霜说她微微扫了一下花白头的董老汉自然是借此说给他的。 飞鸟有些沮丧低低地垂下头。 “我哥说将来一定能赚回来的!”飞雪慌忙给飞鸟说好话。 “真的吗?”花流霜问。 飞鸟吱吱呜呜有些答不上来。他心中明白虽然物价全面上涨但粮食肉类却依然稀缺相对比价很高自己又没有收购的途径投入的钱太少收钱回来确实很难。如今酿酒无法抢收粮食杀牲畜购不住牲畜就算是有钱再投也很难说不是亏空。 董老汉有些坐不住感觉有亏欠正想说话却感觉到女儿碰碰自己。 “先不说太远你什么时候能把房子盖起来?”花流霜又问。 现在一大堆人吃饭都是问题大部分人都在为觅食奔波何来精力去盖房子为酿酒忙碌?飞鸟又答不上来只是口塞。 花流霜又把风月的见解说出来给大家听表示大伙应该不能让朝廷猜疑就这样算了。这一番话惹出轩然大波旁边吃东西的流民纷纷站起来然后鸦然无声地聚拢来关切地听着。 “我丈夫也有些俸禄还可以在朋友那里举借一些粮食。董老义士你带大伙带上这些粮食找个富庶点的地方好不好?”花流霜转变目标问董老汉。 “哪里会有什么富裕的地方!”飞鸟抬头说“这里向南有很多庄稼地除了一些是公田其它的都是封邑我们去求买过粮食他们是不肯卖的。他们那么多地秋天收了粮食都担心明年其它地方又哪来粮食呢?”他转眼看看周围的男人女人眼中都有伤神黯色便又异常坚决地说:“我们又不造反只是打猎刨山里的木薯!” “是呀!”周围的男人女人都连忙附和表示无处可去一些战乱地方的人说自己回过家家里的地都被别人圈掉了。 “可你们可以给人家种地总在这里不是像结寨的匪类?”花流霜说她觉得自己有些心软就像强行赶走一群在水边觅食的小鸭子一样有些残忍但她还是接着往下“这里有王家猎场朝廷追究这些猎物的来源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夫人等几天吧。我把长月的宅子卖掉。然后去联系一下几个结义的兄弟然后就带他们走!”董老认可她的话心中明白这都是实情人家是怕这些人拖累她儿子。 “不如我让我丈夫筹集些粮食换吧把那块宅子换给二牛!”花流霜说“你们再找个荒地那里就没有这么多事!要是形势让人无法活我们也回老家去。” 飞鸟闷闷地坐着突然站起来走掉他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占领。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无利可图这样其实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但不知为何他惘然若失突然浮现出自己眼中看到的一景。 那是他出城收白布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妇女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自己进他们村子的时候她抱了个孩子就坐在村口喂孩子。他还偷看人家的**几眼人家也还他一笑。谁知道他刚走出了不远那女人突然死了孩子跌在地上哇哇地哭。 自己回去看到时孩子的爷爷抱着孩子痛哭村子里仅有的十几个人都围在一边无从劝说有人说这是饿死的也有人说是吃观音土吃死的。也许她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是不是可以看着毫无关系的人一转眼就死去她是不是到长生天那里了?是不是长生天不保佑她了?飞鸟说不明白只是被震撼。 眼前的这些人已经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他们改变他们拉土他们砍树他们用木棍子穿铁片耕地那都是听从自己的。甚至他们会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的眼神惴惴不安而自己却要被迫抛弃他们这是如何也说不通的道理。 夜风清冷飞鸟索然他抱紧胳膊不理睬到来的风月。 “你阿妈也是为你好!”风月说。 “我知道而我太妄为了让阿妈失望!”飞鸟违心地说。 “不!她也许在为你骄傲。”风月揽住他说“因为你是永远自在的混世魔王!只是现实是残酷的你需要明白。即使你们一起过了冬天可明年呢?若上天杀一万人你怎么做都救不了一人若是上万人要杀一人你只会变成第二人。大丈夫行事量力而磊循其源而清其本不可有妇人之仁。” “像阿爸那样?我明天也写条陈!”飞鸟终于有些振奋地说。 风月叹息知道自己的劝说适得其反只得哂笑问:“还会弹琴吗?” “能自然能我每天都在弓弦上弹琴!”飞鸟说。 风吹旷野万籁起音在弹奏一起异样的旋律山淘阵阵若事世经行。飞鸟抹掉眼泪大踏步回去大声地说:“记住到哪里都不可偷窃到哪都不能乞讨!” 花流霜回头看想起在鞭子下依然不屈不挠的男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一 家中的金果(2) 人总是贪逸惯性即使眼下环境恶劣他处便可逢生可从心底上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是不舍离开。飞鸟的话如是提出在众人看来正是驱散他们的意思个个在心中悲切。 董云儿早为父亲和花流霜的话忿忿心中不满为何让她父女带众人离去而让作诵人----飞鸟置身事外更不要说花流霜用些许粮食换取家中宅地撕毁飞鸟许诺的契约。她终于在众人分神的缝隙中站起来大声指责花流霜:“狄夫人为何让你儿子脱开凡事都推到我父女头上?众人是他带回来的酒坊也是他开的不说他对我父女的许诺算是不算长月地贵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地只换那一点粮食么?!” 花流霜听她争得句句是理论出的是非矛头直接指向飞鸟不禁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激动又说:“这样说来确实是我家的不是。可我也不是提出解决的建议让大家都好吗?我筹集些款子粮食定然不会让你父女亏上。你们反正也是要离开长月仅仅带众人一程安去我儿子的担忧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拿了钱粮食出去管不管他们都行!”董云儿反问说“这都好的建议也就是拿钱出来把你儿子的事抹去?!” 花流霜微微叹气暗赞面前女子厉害正要再劝被走来的飞鸟制止。飞鸟叫嚣道:“一点也没错我若弃下此地众人就不是我阿爸的儿子。这可行之法其实不可行。” 花流霜和风月惊愕连场地众人都反转别视大伙都觉自己先入为主弄错了飞鸟的心思。反应过来的花流霜恨不得起身给他狠狠的两个嘴巴子问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窍自己正在劝服众人而他这一插话立刻让自己前功尽弃。 董云儿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指责过分带着微微歉意说:“那这可是你儿子自己说的!” 大水吃了一脸的油他小时候跟董老汉练过拳在一边不说帮谁的话反倾向于保留现状伸出手比划:“大家不挂旗不打铁了就行了朝廷未必说大伙是匪!” “是呀!”飞鸟立刻同意“我只是玩过头了而已下次不敢挂外号了。” 风月先生慌忙去扯拉他打算去一边好好给他交心相谈见他不肯只得长嘘了一口气问:“要是有人告呢?” “谁告?我杀他的头!”飞鸟冷哼一声说“怎么能任人诬陷?!我想了我要给朝廷上书让朝廷安排要是他们不管我就带所有的人走回我老家去!” 花流霜气狠反笑狠狠地盯住他想责问朝廷会不会听他的去特意安顿他们四十多个人他又有什么途径上书奏事。但她站在劝说众人的角度只有先考虑这样会不会让众人反感。此时风月却抢到了机会。 他也是从愣刚走出来只是问:“你觉得上书有用吗?” 飞鸟没去看花流霜他有些激动地拾起一碗酒四处伸着让人看然后一脚踩到案子上大声说:“那也要上书!”说完他昂头喝酒一饮而去。 上书请愿自然要擂响朝堂天鼓不管是何结果都要流配千里。众人听得浑身热血激动不已。董老汉忍不住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怒声赞道:“好!真义士也!我董荆江白活五十多岁浪得七尺之身算我一个!” “我也算一个!”在男女都叫嚷间一个消瘦的男人拿了个碗走出来跪在水瓮那里舀了水抬头喝去说“我楚汉阳也愿意算一个!” 花流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有此一闹得出这样的结果只得和风月面面相觑。冷风四鼓众人烂衣飘飞豪情万千踊跃地上前参与连大水都受到感染站起来凑热闹。花流霜再看飞鸟又结成辫子的头披于头上马靴撑在满是食物的案子上扣碗朝下如同火光下励军的将军。她虽然愤恨却说不出一句。 “要怎么做?飞公子自管吩咐!”董老自觉鸟字不雅便用前字称呼以示敬意。 “我明日就写上一书让张叔叔代替我送到朝廷里!”飞鸟豪气地说“这不关大家的事!” 飞鸟所争即为大家众人早已坦心现在自然个个涌先不愿意落了威风。 “你有把握让朝廷听呢?”风月只得又问“难不成把这片地要下来?” “恩?!”飞鸟不满意风月老是搭话钻隙怒视表示心中很不满但随即看到了自己阿妈射来的利目只好怏怏地将脚拿回来。 “这倒不是我打算让张叔叔为我阿爸争他的封地。朝廷里有人无端端不给我阿爸的封地国王的诏书还在我家呢!”软下来的飞鸟说“这样应该无问题吧?就是不封到这里也要找一小块地封吧?” 风月看看花流霜用眼色表示赞同。子爵封邑有上几十户毫无问题这也是办法之一!但双轨之下未必能说是什么人就什么人?他点点头示意是该让飞鸟试一试。 众人却是绝倒为自己的大张旗鼓不值但想想这也是个法子这又开怀。 飞鸟看他们都有那种被闪的感觉只认为是被自己感动叉腰一笑大声说:“小时候我阿爸告诉我说要做豪杰就要敢担责任。我自然也是英雄好汉怎么能抛弃别人就跑?” 风月看他抬头理胸脯抬得高高知道他又陷到自我陶醉中便自己走去给花流霜商量怎么好。 事情也就此告以段落将好与坏都埋到深夜。 次日秋阳高耀眼天气极好是打猎的好天气。 众人继续在飞鸟的安排下出去忙碌一早就出门。 飞鸟自己却没再去打猎和几个猎人留在家中写奏事本等人来叫他赔马。吃过饭他早早伏在案子上铺开白帛在上面奋笔急书一改爱让人代笔的习惯。风月和花流霜通过气不敢一力反对怕他暗地跟流民们跑掉都很无奈地带飞雪坐在他旁边指点他点事实期待他一书成功。 最终飞鸟搁笔示意大家来看。 大伙微微探头见他面前的白帛上全都是涂抹痕迹大大小小的字横七竖八地躺着都不看好。 飞雪早迫不及待用手把书转个方向读出声来:“我阿爸小时侯就勤练弓马剑法好刀法好……后来他去打仗指挥得方加上我的帮忙打败了猛人好多人什么?是五万人。他运谋筹划轻松到像在家里和龙青云舅舅喝杯茶罅隙间完成一战一箭鼎定天白山。此功勋虽是弹指得来却是勇士的身血染红将军的脑汁横溢我家就有许多人倒下我余叔叔缠得满身都是绷带我镇有很多人去见长生天。一击功成我阿爸虽灭了猛人的志气但从不骄傲他接着来到长月准备建立更大的功勋为天下谋。可是朝廷不赏反读错文书将我阿爸贬低到没品没爵我心永愤。呜呼其义士报国国家不恤岂不寒了芸芸众士之心?灰去志智之志?……” “怎么样?是不是字字珠玑?”飞鸟得意地问看来他对他这半白半文的书还是很满意。 “好了!让你老师给你润润笔吧!”花流霜说。 “还要润笔?”飞鸟呵呵一乐问“书言意诗咏志。这还不行?” “行!所以才要润笔!”花流霜说。 飞鸟把笔交给风月自己当参谋让他修改。正说间外面有人来。飞鸟已经知道昨日的事猜想是别人来要马慌忙走出去。 出去他才知道不是而是黄家兄妹带了几个少年男女打猎经过。黄天霸今日穿了一身皮革束身胯下乌龙驹一双满目意气分显得格外地飒爽。他醉翁之意不再酒也不为飞鸟介绍这些少年一来就询问其它人自然是再问董云儿。 为了留下几匹马赔偿别人董云儿也没出猎这会正和其他猎手在殿后的院子里打野乔籽子也没出来为飞鸟助威。 飞鸟以为他们来叫自己打猎格外地高兴上前悉心询问黄皎皎现在好不好。黄皎皎正在和两个少女唧唧喳喳说话没时间理飞鸟的爱理不理地说话。而一个少年人却对飞鸟的头感兴趣嘿了一声问:“喂!小子你怎么扎了一头辫子!” 飞鸟顺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额边两处头如狭长的柳叶一样垂下顿时好感大生告诉他自己的头是家里很常见的。 少年动手松了松自己胳膊上臂带问他是哪里人。飞鸟坦然回答并反复给周围的人解释地方在哪结果却惹来一阵大笑。 “说了半天原来是个番子!”一少年说周围的人顿时跟着起笑。 飞鸟无话愣愣地站着看笑他笑得花姿乱颤的几位少女。一种油然的血性升起他也不申辩很怒气地说:“番子就番子那也未必不如你们!” “小鸟!你别生气嘛!你的头真的很好笑衣服更好笑现在的样子更更好笑!”黄皎皎看住飞鸟笑咪咪地说。 “是呀是呀。我把你画下来。“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用手掠上散落的丝有点兴奋地说她从自己的小马上爬下来却差点没摔跟头。 飞鸟哼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小气敏感但终究还窝有气扭头不理他们心想:我阿妹下马怎也不会这么狼狈。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在被袋里摸出笔墨然后解下一把一张大纸披在一块木板上斜着搭伸马背。 这些人打猎也就是找乐子的也不怕误了时候有人跳下来为那少女帮工有人叫着让飞鸟摆造型。 飞鸟也好涂画东西见少女看住他手中笔管大勾大折果真被勾起好奇便挺起胸脯叫嚷着:“要画好一点!” 几个正玩的孩子跑过去却引得几个少男少女的嫌恶那画画的少女惊呼一声大概怕脏脏的孩子碰触到自己慌忙挪动接着就惋惜自己的画说:“该死!快滚开!”几个少年用脚远远地蹬个个叫着“滚蛋”。飞鸟大为反感喊三个孩子到自己身边口里贬低说:“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了不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一 家中的金果(3) 三个衣服是污垢还编着麻片叶子的孩子拱住飞鸟用满是好奇的眼神瞄住面前这些男女笑呵呵地左右抱拥飞鸟的腰腿呓语。飞鸟边哄他们去找朱温玉边再次摆出抱月入怀满弓射雕状斜马轻压斜身半仰。 众人见他摆得夸张纷纷督促那少女哄然道:“费青妲再画不完他就倒地了!” 飞鸟见众人鼓励干脆抬起前脚一脚驻地身子俯仰以模拟马上换位。黄天霸也早下了马直走进大殿说要休息休息。他进去见了花流霜三个正围着案子坐只倨傲地问了一句说要去喝点茶水。 花流霜忙见是他起身请他坐边让飞雪去弄茶边问他怎么得闲她也以为黄天霸找飞鸟一同打猎便替飞鸟将今日赔人家马的事说来说请他等上一会若讨马的人不来就放飞鸟和他们一起去。黄天霸本不是要喝茶这会便不得不当真只是难熬地坐下。 这会间费青妲的画已经勾勒一番少年们聚头去看纷纷笑。飞鸟见好了慌忙赶上去看。一看之下他也立刻喷笑原来画中先有一牛腿高如人奶袋低垂一少年脚踩牛粪仰身低下去吃奶而斜起的身子下是两只小兔在吃少年垂下的小辫子。 这画轮廓是破飞之笔勾勒折皱隐处全是粗色淡笔线条不多却神韵非常让飞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贴近黄皎皎站住敬佩地说:“你画儿画得真好!” “又脏又臭不要老挨着我站!”黄皎皎娇嗔说接着挪挪位置。 飞鸟闻闻自己四处问人:“我身上有味道吗?”说完见众人都没说认可再次走到黄皎皎身边说:“我每天都洗澡的!”他见一少年在黄皎皎身边神态亲密心中大醋连忙把那少年推到一边。 “他抢你好朋友!”费青妲连连取笑那少年。 飞鸟慌忙申辩拉住那少年给旁边的人说:“我见他没洗澡!“ 四周人都起哄少年脸红羞恼不已。一个高壮少年横里出来推上飞鸟一把说:“不得欺负我弟弟!“ “我哪里欺负你弟弟了?”飞鸟反问。 “反正就欺负了欺负我弟弟就是欺负我!大伙昨天还说有福同享今个就看你们的弟弟受欺负?”壮个少年比飞鸟略微高上一些他边睁目顶抵飞鸟边给四边的人喊。 “那也是!”那带箭搭臂的秀气少年下马冲飞鸟就来抱。 飞鸟看形势不对边躲边比划说:“先论完是不是我在欺负你们弟弟!” “胆小鬼。”费青妲聪慧最先看透飞鸟的冷处理慌忙在背后造劲。 壮少年用臂膀别上飞鸟示意一圈少年快动手。 外面乱烘烘的左右坐不住的黄天霸花流霜他们听到了都走到门边看一眼看到一大群少年摁住飞鸟在闹没空间躲藏的飞鸟连鼻子都流血了。黄皎皎揽着费青妲叫得最起劲大喊着要那些少年好好教训飞鸟。 花流霜冷冷地扫上一眼拉住喊叫的飞雪淡淡地给黄天霸说:“他们在闹着玩吧!“ 黄天霸“恩“上一下却不劝阻只是笑着说:“小鸟儿弟弟厉害这么多人摁不住他。” “阿妈!”飞雪都快哭了推搡着阿妈叫她管一管。 “噢!”花流霜点点头接着问风月“看我儿子多厉害带着鼻血还四下躲!” 风月冷笑着扫了一眼回身搬了两个墩子一个给花流霜一个自己坐远远看戏。 飞鸟在土堆中乱翻一脚蹬掉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折身再躲到另一堆土那里口里冲着从两边上来的少年说:“说好不打鼻子不打脸!“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土坡上扑下来抱住飞鸟就滚。飞鸟翻身把他压住呵呵冲着少年笑回身大叫:“说好的不再打脸!“刚说完腿风扫来一只马靴的影子已经到了脸前。飞鸟惨叫一声滚出好远捂住面孔爬起来手上都是血。 飞雪哭出声却被花流霜狠狠按住连挣扎都挣扎不动。风月不忍心看闭上一下眼扭到一边。后院里的人以为是昨天要马的少年闹事纷纷赶来正要上前却听到花流霜说:“打得好!“ 黄天霸看打得狠了笑着去说情。一个少年回头看到有大人坐在门口心中胆怯慌忙告诉伙伴打算逃跑。众少年回头却见花流霜摆摆手笑着给他们说:“继续!” 几个少年觉得再下不去手怯笑着回身。飞鸟吐了腮帮子咬破的血边说没事边捂住鼻子向花流霜走去。“去洗洗!“花流霜淡淡地说。 楚汉阳怒叫了一声:“公子!“ 飞鸟摆手要毛巾只是说“大伙闹着玩都是不小心“说完就进去洗鼻血。朱温玉拿了条汗巾轻轻地给他擦鼻血口里却说:“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欺负公子就是欺负我!” 董云儿冷哼表示很看不起飞鸟的胆怯心虚但终究心软领着三个孩子跟进去。 黄天霸心中开始不安走到花流霜面前说:“真是----” “滚!”花流霜冷然止住他说“我们两家的恩怨到此清了要是想道歉让你父亲爬到我家!” “你!”黄天霸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怒“你别以为我父亲对你们客气就了不起!算什么东西!” 正说着有人骑马上来又是十余少年男儿。为的正是昨日的范姓少年他今日改了装束浑身都是青铜盔护。他们先是停住看面前一堆人是怎么回事。见到费青妲后那范少叫了一声说:“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妲妹妹!” 虎脑护肩少年衣装未换搅着檛鞭在那范少身边给身后人讲话他紫红的脸庞堆却笑意一见黄天霸就大喝:“黄羊蹄子快过来!碰巧你也在给范少选匹马!” 黄天霸点头哈笑上去而黄皎皎也高兴地跑到那范少的马前。范少伸手把她扯了上去微笑着揽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话。 飞鸟进去洗鼻血。跟上来的董云儿呻笑一下讽刺说:“你不是很厉害?却也是鼻血横流。” 飞鸟只是轻拭鼻血拿把镜子看脸上的破痕回头笑笑一句话也不回。 “生来软蛋!”董云儿再次取笑说。 花流霜已经吩咐人来取马几人给飞鸟说了一下这就牵马过去。圈中有三匹良骑两匹乘骑几人全部解下牵上出去飞鸟也跟了出去。 花流霜冷色站立于一边让马过厅。几只高骏立刻依次站在众少年面前第一匹是匹怒色五明骏五种班驳之色交杂最末一匹是青花骢青白相夹。这几匹马匹匹雄骏不羁刹是引人。众人纷纷仔细看马虽然个个外行也觉得马匹让人无法挑剔。黄天霸自觉家门受了侮辱早已经恃机报复见都是高骏大马也上去扳股挑刺。自他父亲起嫡亲已经远离养马识马却非所长他也是半懂不懂看了半天轻轻摇头说:“这些马都是徒有外表而已!” “那就随便选一个吧!”范姓少年很平和地说。突然他听到怀中的玉人说:“那个番子小鸟又看我!”他抬头搜寻在飞雪那里停留一下接着看到飞鸟果然看这里鼻子塞着小块的白布头衣服都可笑便扑哧笑出声来说:“那少男少女的样子真好笑!“ 飞鸟只是淡淡地看他看到黄皎皎如同只小猫眯一样蜷在人家的怀里还得意地给他眨眨眼睛。刹那间在找不到理由下他只是觉察心中供血不畅多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他重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叫心碎只是觉得心中被什么充塞鼻中涩。 难道她觉得我是一个胆小鬼?飞鸟轻轻地问他不敢再看移视线到一边却一下见到自己阿妈也在看自己。阿妈嘴角绷住面颊微动。他知道阿妈一切都明白用一种难以抑制的鼓励来告诉自己她知道。他又看到自己的妹妹她正在自己阿妈的身边挂着眼泪。他微微笑笑让泛滥的心潮去平静。 但大海起波是需要时间平复的他一点也没听到黄天霸说什么。 “他家只有一匹不错的马!“黄天霸说。 “是哪一匹?“虎头少年连忙问。 “不在这里!“黄天霸说。 花流霜一下从儿子面孔上收回来神色冷峻可怕她知道黄天霸说的是哪一匹风月也知道飞雪也知道他们一致看住飞鸟。 “他家还有一匹不错的马没牵出来那匹马也仅仅是不错比我家牧场的马差远了。“黄天霸又说。 花流霜笑冷峻地笑她知道黄文骢一定要后悔后悔到他瞬间破产一文无有。历年的债务一下清算他想不破产都不行。她大声说:“牵那一匹让几位小爷瞧瞧给不给也让他们开开眼界!“ 飞鸟也终于醒悟大叫:“不!“ “牵!“ “不!“ “记住你是个男人和你父亲叔叔一样的男人。男人失去的就用血汗将它拿回来!”花流霜肃然说。 飞鸟愣愣地站着瞬间回到冰天雪地的漠北彤云重雪艰难跋涉中“笨笨”冲着一只刀子嘶叫;呜咽的坡洞下夜中雪光四野空寂人马搂在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段晚容边喂小马吃的边比较说这一人一兽长得都像。 等他醒悟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牵“笨笨”出来。飞鸟死死抱住马泪如滂沱。熟知的人儿无不垂泪。“笨笨”犹不自知欢快地用脖子刨他的脸。 众少年看飞鸟抱住的那匹马浑身白中间灰亮如丝缎虽肩胛未满却已经显得高骏非凡举步安态嘶叫如怒都确认这是一匹好马。 “小鸟!你就把你的马给镇东哥哥呗!”黄皎皎见飞鸟嚎然大哭劝慰说“你骑它丑丑的哪有镇东哥哥骑它好看!” 众少年少女对比看二人也大多觉得飞鸟一身葛衣显得狡谲土气与马不称;他们再看那范少举止高雅华贵威武若得此马确是少杰显骥。乡下农民用千里马拉车拉犁岂非糟蹋好马? “我可以补你一些钱来!”范镇东也看中了此马很是客气地飞鸟说“在你手里也只是辱没!” “笨笨”似乎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仰天悲嘶众马喑然不安骚动连连。 飞鸟突然放开马异常地坚决地对那范少说:“我爱此马就像爱我自己我母亲昨日许诺让你挑一马就是我许诺让你挑一马。大丈夫当诺如千金今日就让它随你去切要好好待它它喜欢吃肉吃谷饼豆饼不喜吃草更不要鞭打它千万不要忘掉!” 花流霜流下眼泪再看风月也是被泪糊住眼睛周围人等也都背过身子心中又将黄家恨上三分。 飞鸟含着眼泪轻轻叹气他见“笨笨”眸子乌黑湿润满蕴泪花用濡舌来舔他的脸便抽搐一下又说:“不是我不爱惜你而是你的主人失去了你!一定要听你新主人的话!“ 说完他推却“笨笨“一把哽咽悲唱: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 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 这声音哽咽断续他唱到一半终于抑制不住在重目睽睽之下咧嘴大哭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他呜咽继续声音含糊不清却晃手上摇继续哼唱: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 你让谁骑乘 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永远幸福安康!“ “笨笨“又次回到他身边嘶磨不愿离去。少年无不感染同情那范少却有欣喜跳下马来。 “黑小子!你哭什么?不就是一匹马吗?我家中有良马百匹送你一匹就是!”紫脸虎头少年大声说“怎么如同个娘们!” 范镇东“咻咻“着接近摸住“笨笨”的脊背正要上骑却被费青妲止住。她突然有疑问冒出说:“他怎么会许诺你一匹马?看不出你们的关系好在哪。” 紫脸少年黑然突然说:“范少你那匹马我来赔!我昨日已经替你出气此事就算了!” 范少停住突然回头深深吸上一口气说:“这马真是好马异日确实能助我建功立业不能埋没于朝枥之间。我补他千金就是!” “君子一诺!”飞鸟边说边回身大声说“牵去便是何用一钱?” “是呀!你牵去便是不就是巧取豪夺吗?我们公子骑射哪样也比得过你!”朱温玉大呼楚汉阳紧随重复。 “那好!”范镇东突然回头一改温和森然说“今日就用它作个赌注!” “我薛良弼见证!”紫脸少年振臂响应说“黑小子骑上你那匹马我们走!” “比一比!”飞雪大声“我去拿弓箭套索!” 花流霜也冷然插话说:“是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放地人的雄风!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二 兵变(1) 比试总是有规则的以此作为输赢的标准。 飞鸟和范镇东的比试也将有一个规则来判别输赢。 范镇东得到绝大多数人心----包括寥寥两个心中为飞鸟说话的人他自然会是这个规则的操纵者。 在指定规则前黄天霸和自己的妹妹都向他描述了一只插满箭枝的鸟那飞鸟射下的鸟。鸟长得如何他们都已经忘记但钉了长箭有三枝之多他们绝对不可能数得低于一个。 范镇东心中明白鸟掠急快一箭中鸟定是一名相当不错的射手尤其是在马匹的快奔行中射中掠飞的小鸟儿那就更高一层。而用连的箭在鸟从中到落的过程中再中这个概念意味着什么他还真未考虑过。 本来他不打算信但看到飞鸟娴熟地驾御马匹在前面急奔后尤其又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他动摇了。 范镇东是亲号将军范霸的堂侄军功世家父亲袭伯家世显赫。他自小受名师指教后入太学弓马娴熟自然不会把飞鸟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出口比试。原本他只是想让众人看看一匹好马在谁那里更有价值也好抹去不光彩的一环贵族风范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自然输不起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黄天霸很合时机地说:“他胆小!最好莫如决斗!” 范镇东心中赞同。所有大雍族人中都盛传一种说法异族人怕血尤其是游牧人番子只要动了刀子只要出了血他们就会胆怯甚至连干涸的血他们都带有敬畏(这种说法广泛流传于中国的新疆那里的汉族人在和高大的维族人打架时总结出来的)。是的决斗同一个胆小的人对试莫如决斗!范镇东立刻同意他从来没见过平民中敢杀死贵族的更不相信一个胆小鬼在生死障碍中会顾及他的一匹马于是他冲着众人说:“没有比决斗更好的!” 当这个话到飞鸟耳边时他回应说:“我一定要赢的我们还是打猎吧!” 果然是胆小鬼!除了飞雪人人都认住这个理。他们看住一改刚才哭相的飞鸟微笑挂在嘴边很认真地思索考虑都觉得荒唐。 “要是不肯那就认输好了!”薛良弼鄙视中带头提醒。 飞鸟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范镇东的心思却不想认输便低头看看跨下的“笨笨”接着异常坚定。 “公子!别!”朱温玉小声说“刀枪无眼!” 已经有人在叫飞鸟胆小鬼了飞鸟点点头再次看看黄皎皎见她也在喊嗨笑了一下说:“比就比吧。” 在众人偏向的呐喊中两个放马的决斗者摆开到百米之外中间场地全是衰黄的长草足有一腿高。飞鸟被指定的位置是逆着风向的他便什么也不说就站在那里。迎面有杂土碎草乱舞风将眼睛被吹得生疼连他那沉重的辫子都起而欲飞他举目而望见到飞雪等跟来的自己人不成比例地给自己加油不觉呵呵笑。 “笨笨!我不会失去你!”飞鸟轻轻地给“笨笨”说。 当飞鸟在不利的形势下和别人决斗时他的父亲也面临着一场决斗。 这场决斗是在宫宴中进行的所争夺的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武职。 在这之前丞相和太后的主张渐有径庭之别。对国政丞相主张整顿内务稳定物价而鲁太后却意图揽权在握控掌大局;对人势丞相建议连邦河王子剔去大将军鲁太后主张联合大将军去邦河王子;对外丞相建议交强打弱建议联结南迢求粮要安合纵罗斯威胁雪莱太后却意图和雪莱缔结友好和西庆议和以在星夜控制区域换取粮食资助。 在丞相看来内政为当务之极国太民安朝纲彰显则以太后之尊号令天下无人敢不听从;联合秦纲因为秦纲在外受排挤则会裂土反叛;而采用强硬的外交无须放弃既得利益就能度过难关。而太后的意思是大权在手则稳外安则将不显何况和雪莱交恶定然会将自己的儿子推往不利。 这种意见上的矛盾渐渐使得太后对丞相疏远。随着雪莱派遣骑士递送国书两人的矛盾也越大。太后自觉自己的外援来到洗牌时只要拿到足够的军权便可控制大局。于是她拼命地将亲室举出任职只要有点机会就安插封爵。中立派重量级的臣子死后渐有丑闻传出民谣四传丞相早已畏惧见太后又安插亲信排挤中立派而大将军却韬光养晦更怕朝中有人觉得鲁有代秦之意连连称病缺席。 无了丞相在耳边喋喋不消又见王卓软弱太后便决意向军权迈步狄南堂就是她拉上来的人。 但原本看好的形势突然变化。军将对她都有不服抬出王卓议定了一个对武职的苛刻选拔一下子将太后的如意算盘打掉。 今日便是针对新任从三品辖督的人选。辖督是外城军将和九门提督同样级别虽然不大却异常重要。宗室也不情愿由是出面推举一人来与鲁太后提议的狄南堂抗衡。 狄南堂一是放地人二来建籍后无功绩三是对手由宗室推选便不得不面临这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宫殿四下都是禁卫王太后高坐其上以纱帘挡隔而十五岁的国王正临危正座不过案下的手里却扭着一个九连套环。 清河王子和几大重臣都在有病的王卓在太后咬牙切齿的体恤下得了一个棉垫斜斜卧着可脸色比谁都红润。 狄南堂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入殿惶惶忽忽地跟着一名禁卫走到中央。宫中景物都是他未曾见过的这位土财主带着敬肃之心进去却不敢张皇四望。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入了殿也想不妥怎么拜先傻愣了一下这才向国王行叩大礼接着是太后。 五世国王正玩得高兴听到太后在纱巾后面咳嗽慌忙一抬头说:“免礼免礼!退下吧!” 众臣子郁闷。狄南堂也大愣一抬头见他似乎还没自己的儿子大头上冕冠旷大心中轻惋又见他让自己刚进来就退便说:“陛下小臣刚得传唤到来尚不知何事!” “啊?”国王回头看看太后尴尬一笑说“那就坐一边吧!” 狄南堂新品级尚未评定九品小官安有座位。太后又咳嗽国王大怕又说:“还是退吧!” 鲁太后哭笑不得只得连连咳嗽五世慌乱接着说:“想怎么样怎么样!随便吧。” “陛下!”秦颖出来拜接着说“应当让他侍后听事!” “恩恩!允了!”国王得到太后的默许这才说。 狄南堂站到末班看对面也站了一人。这人三十余岁头戴羽栀冠身体修魁宽背肥腰面色黑青两只眼睛虎虎有威。他见对方也在看他不禁微微示意。 太后又咳嗽了一下五世又说:“你们刚才议论到哪了就继续议论吧!” 太后见他如此只得自己说话:“两位都是豪杰难分上下就按你们的刚才的意思办取兵刃吧!” 狄南堂依然稀里糊涂只是感觉到又是殿试正要匍匐再问一个宦官从侧处走到他身边说:“不要给太后丢脸!” 接着他走到两人中央示意二人到殿下比试。 “这是?”狄南堂终于提出疑问。 当飞鸟拔出自己的腰刀时狄南堂面前也摆了一把剑真剑。内宦一一说明规则并解答狄南堂的问题应他请求准他换衣服。 监督官员打响铜盘随着“当”的一声剑战开始。 随着那叫吕铁辽的人怒吼一声大剑带着风声沿弧线抛下飞鸟和范镇东的决斗也已经开始了。两骑渐渐加风声随渐紧飞鸟的耳边只余下战马如雷的奔腾声他欢快地嘶叫犹如回到了草原中放马。 范镇东也呐喊看住飞鸟前来的方向纵马狂奔。 众人屏息凝视眼看他们两马交错。 突然飞鸟消失在马背上。范镇东有点紧张他本能地觉得两人都是短兵刃摸不到别人藏鞍所在就意味着别人容易攻自己难格挡。他稍微偏离行马看到飞鸟伏身一边大喜拨马对上可又突然后悔原来飞鸟在他拨偏方向后又回到马背。他想再偏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偏角过大必然在策转的时候给予对手有机可乘。 两马快要交错突然飞鸟大喝一声拉缰起马朝于对方所偏方向相反一边蹄不沾地反转。毫无疑问早先是飞鸟有意而为风向逆行视觉受到干扰对自己急为不利他便藏身偏鞍等别人偏离交错随即在摸到了对方偏离方向他便立刻回到马背减等待顺向。 这等骑术在飞鸟这里不算什么但在旁观者眼里却有巨大的反应他们几乎一下子停掉欢呼觉得憋忿好像这应该出在范镇东那里一样。 范镇东已经偏不回来见飞鸟人立马转为白白错过机会而惋惜却也远远劈出一剑。飞鸟丢开缰绳换手挥刀在一声金属撞击声中化解范镇东的一剑。 两人开始并行范镇东越过飞鸟也偏侧藏身放缓度打算化被动为主动。 飞鸟却也不管他绰手取上弓箭在众人叫骂中搭箭只是静静地等人宣布胜利。胜负自然已经分出但众人却不这么以为他们觉得范镇东没用弓却不知道范镇东听黄氏兄妹说起飞鸟的箭术觉得用弓对战对自己不利。 殿下的比试不像这里这么轻松但也被狄南堂的策略牵引。他只挡了第一剑就吃了一惊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麻知道对方膂力惊人慌忙后退两步摆下长剑游走。 吕铁辽随即进步再劈却劈了个空这就摆开架势斜步慢扣沉腰探路上身微微向后跟随游走。他见狄南堂的剑是撩式自然将剑轻抬打算待机下劈。 狄南堂却不管他他知道对方腹部比自己要隆定然担心下方视线只是游走。 游走也是蓄势一引便。两人环环走了两圈边走边试探性地劈刺狄南堂是让而吕铁辽是追行绕的圈是螺旋中渐歪外引。 以吕铁辽看狄南堂要从下向上自然要么是斩自己偏前的腿要么回身下腰而上。他便探以后脚踩身体偏行到提前位置不敢把重心偏于前脚只能试探性地小幅度劈。 突然狄南堂又退这无非是吕铁辽的机会。他立即重心前移举剑直劈劈下一半突然转弧线身体前冲进身为抹在狄南堂闪了之后他又是一串组合剑式。这些动作矫若游龙带着蓄起的气势剑如长虹。 狄南堂在侧身躲过时被划开胸膛拉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淋漓。但吕铁辽刺到一半就退了因为狄南堂没有动剑而是前放而他却因自己那隆起的肚子阻挡看下的视线只有退。 但这一退就够了他直立收住弓步时狄南堂突然弯腰旋身扛剑而起不劈直贴。吕的剑角一下被这种怪异的扛剑招封别只得再后退。 但来不及了狄南堂将剑直伸便已经抵住他的肚子。 他是真的胜利里但飞鸟不是。 范镇东不相信一个公认的胆小鬼敢射杀自己他在远处转马顶风回来。众少年无不大喊有为他鼓劲的有叫他也用弓箭的。范镇东在他们的喊声中在偏鞍中拿住弓箭藏身搭弦。 “我已经赢了!”飞鸟一点也不知道危险收起箭枝放喉大喊。他本来可以不拿弓箭衔尾追杀的可那样未免会有死伤他这就作了赢的姿态拿出弓箭示意对方已经输了。 范镇东渐渐听到了他的喊叫知道飞鸟仍然静止不动而且离得已不太远。于是他突然回到马背拉弓穿箭。飞鸟也警惕地反应上弦作态口里还大叫:“你再耍赖我放箭了!” 范镇东大笑他已经拉起了弓而飞鸟刚刚上弦就是神箭手也不会比自己快。何况这样的距离对手手中无盾牌自己铁赢。 新有成法为解朝廷危机交纳赎金就可免死。他谦虚地想起自己还是贵族。 飞鸟的脸色如常不是他人想象中的惊慌四措到处乱跑。而且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叹息一声扣上就。 范镇东觉得自己不能笑那样无风范只有不笑才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重不是有意杀人。但他马上就不用抑制这种笑容了一声弦想他脸色都来不及变就觉得喉咙一凉。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异族人怕血的真像那是这些信奉长生天的人认为人的灵魂在血液中而不是胆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二 兵变(2) 万籁顿静风云忽止。 怒马高立将范镇东高高带起。他拈着的弓弦放出箭枝在空中抛出长迹。随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漆黑在触觉归寂中消失他那如同朽木的上身偏离马背被整葺的青铜甲衣围裹着一下低萎被惊蹶的马儿甩偏马下。 人哗声被这种变故灭去他们只看到那马蹬还拖着人腿驰走。 猝然有人毛然拉高惊叫。 飞鸟静静环视只顿留一下就抛弓去赶那匹惊走野地的马去解范镇东察看。飞雪大叫着骑马冲上两三个自己人也跟随欢呼而来。 难道这就是人生我只是想要回我自己的马而已飞鸟默默地想。他追上那匹枣色的马探身抓缰接着稳住马匹下马去看。范镇东的脸上静谧似乎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自己的那枝箭正正地钉在他的喉咙血迹呈现出一蓬斜纹从胸到护臂。 飞雪从马上扑下一下抱住他振臂大喊:“我哥哥赢了!” “赢了?”飞鸟问接着在一数之内快抓头顶四把。杀人的快感还留在他脑海里他还感觉得到那临放手的一箭那是多么的得心应手。 “应该欢呼吗?”他默无声响地跪下来举头上望两手托举在心底自问。 “长生天在上!你是这样的安排你让人豪情万丈却又让他那么地脆弱不管是不是帝王将相不管年长年幼也须臾就归于尘土回到你的身边。请你让他安息吧!”飞鸟乞求说。 薛良弼也带人赶到他脸色青地跳下来闷然叫一声扯住飞鸟的衣领大叫:“你赢就是!你赢就是!” 飞鸟知道他的恨毕竟谁也不想让一个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死去。飞鸟把他推开见黄皎皎又来踢打带着眼泪骂他不及飞雪帮忙就振臂把她甩倒。 “这世间的人都只想侵犯他人却容不得别人侵犯真是荒唐!”飞鸟想起风月先生的话他现在认同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便叫上飞雪分开众人大步向自己的马走去。接着他带自家人急回山庙留下这些不知怎么好的少年。 风月花流霜和其余几人都站立高处踮脚望着他们已望了多时。花流霜和风月这会看飞雪在欢呼而飞鸟的“笨笨”还在都很高兴。 但随即他们就觉得气氛不对。 “阿妈!我误杀了人要去官府投案。”飞鸟走到近前下马磕头神情中倒轻松无比“却也没什么?顶多没肉吃!” 花流霜一惊脑海中反应出靖康的律法。她心中颤栗见飞鸟眼中满是沉稳静娴无一丝慌乱突然觉得自己和龙蓝采都不曾了解他这浑噩的儿子和那懦弱半点不沾。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心她眼中滚动着泪珠。 “哥不去!回家连夜回家!”飞雪变色扯住他说。 花流霜有些懵懂一回神就慌忙说:“回去!找你龙青云舅舅拿干粮去!” 风月却苦笑有黄氏兄妹在有名有姓有家哪里能走得?他只得给花流霜和众人说:“以靖康律未满十六岁刑案酌情又是误杀投案开脱倒免得那贵族人家报复!” 花流霜默然无计风月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家人都还在长月那是怎么能走得脱? “是呀是呀!”飞鸟连连点头这就牵马要走却又被风月和花流霜叫住。 “听我弹一曲再投案也不晚!”风月遥遥伸手动指面目微颤。飞鸟站住看着风月晃身去找他的旧琴。花流霜上前搂住他啜泣接着将飞雪也一起搂住说:“万不要怕你二叔还在我立刻去找他想办法!” 好一会风月出来将琴摆在众人前捋袖而坐。 随着他十指拨动琴声铿锵直下铺天盖地如水泻山倾如江河倒回。众人愤恨抬头过午之阳穿云挂空四野茫茫。 直飞鸟被带到候审的监牢里他的耳朵边还有那声调绝伦的《广散》激昂悲回风月先生萧肃的歌声。 “山止行而天欲起 大风鼓来星月稀。 瑟舞轻蒗飞扬逝 不与浮华便旋回!” 是呀!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马!飞鸟攒了攒刚被公人揍的面孔默默地说。 监牢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将这污垢之地已经塞得满满的让人有种透不出气来的感觉。他们穿各色的衣服只不过好多人的衣服都已经破烂沾满污垢和血色。对面的大牢里也有这么多的人很多人还在大声喊着“冤枉”牢子们边不要他们喊边泼出一桶一桶的水。飞鸟巡视了一圈心中充满疑问不是天下刚刚大赦吗?只要不是谋逆就放回家了吗? “你年纪不大!”一个瘦瘦的文士说“怎么也遭上这罪?” 飞鸟看看他见他两眼深凹颧骨高耸胡须都带着污垢候审时就带了链子几乎是爬在地上不禁大为同情。 “什么罪?”飞鸟问。 文士大笑周围几个豪气一点男人也围过来笑。大家惊动了牢子牢子过来怒喝。文士眼泪都出来了说:“连什么都不知道就进来的这里不是你一个。” 飞鸟有疑问但还是大方地把自己带进来的干粮拿出来给大伙说:“大家都在牢里恐怕都吃不饱吧先吃以后再给我钱!” 众人都笑有几人过来讨。飞鸟边给他们边说:“可别以后不记得我了!”那文士苦笑摇头又说:“活过去再说每日都有人被拉出去杀头!” 飞鸟边嚼着干粮边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是不冤枉编了个小曲。”文士喘着气很努力地坐到他身边说“你听好‘月如弦儿月无全死人堆道边;西风摇芦(鲁)湛湛(渐渐)无天。……!’” 飞鸟疑问连连见有个桶碰碰带响觉得是水便手扶干粮揭开盖子。他看众人的眼神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浓重的骚臭味。顿时他明白过来慌忙盖上盖子见干粮上沾了桶边便掰下来偷偷放到一个吃干粮的老头手上那老头没注意生什么事笑笑拿上。 “没有水吗?”飞鸟问接着他就看到了人的嘴唇都干裂开口吃干粮都是一丁点一丁点的顿时明白了。只是他有些疑惑毕竟刚刚看到牢子用水泼人。 “你叫两声他们就给你一桶浇你个全身上下!”一个男人说“等晚饭你就有水了除了一碗菜水你想要别的都没有!” 飞鸟想了想还是明智地放下干粮睡觉。他一觉睡到晚上才被公人打扰说是审讯。飞鸟听里面另一个唯一的刑事犯说他已经被候审半月了早就忐忑这时才轻松许多。他这就被带出去却一眼看到阿爸阿妈。他见阿爸裹着伤心中担心刚叫一声就听到堂上一声震天的醒木响顿时吓了一跳。 他来不及看对面的人便听到一声雷霆大喊:“跪下!” 接着两边公人开始附和叫“威武!”飞鸟森然看父亲示意自己跪下慌忙跪下。他抬头看看见到堂上坐着一名官员。明亮的灯火下那官员头带纱冠身穿滚黑袍圆圆的胖瓜子脸红黄中带油下巴下肥肉吊带很大。飞鸟却看不清楚但也看到点滑稽他按住笑转头看往一边一个抽噎的妇人和几个男的坐着那妇女仅比他阿妈大上几岁在用大袖子遮脸哭泣而几个华衣大汉都冷视自己。 “堂下何人?”官老爷大声问。 “这么多人问哪一个?”飞鸟也问但想想也是自己就说“我叫狄飞鸟兽字旁一个火的狄会飞的鸟。” 整个堂上被他这几句话整得想笑官员又问:“家居何地?” 飞鸟连忙回答说是暂时居住长月是放地人。 “你说自己杀死范伯之子?”官员又问。 “恩!”飞鸟说。狄南堂夫妇本来是赶来看飞鸟的用钱通了关节才知道正要审案便交钱听审。这会两人见官员如此问话不禁大急知道这根本是在圈话不问理由就问你杀了没有。 事实情况真如两人猜想的一样堂上官员的效率确是因范氏一门的逼迫而出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飞鸟一个斩立决根本就不给赎买的机会。狄南堂打通关节的钱够多家属又有听审的权力小吏便带着拿钱照杀人的心理将她放进来。 果然官员接着说:“画押吧!” 两个公人上来手拿一托案飞鸟看了一下还没看清就有公人去拿他的手。 “慢!”花流霜说“青天老爷。你闻案不问原由不见证人不辨案情不定案性恐怕有失公允!” “什么公允?”对面妇女一声悲吼抢天一声说“我儿子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被你家的贼崽子一箭射死了这就有公允吗?” “如花夫人!息怒息怒!”胖官员连连道歉接着由拍响醒木大声说“来人哪将咆哮公堂的人拿下!” “你!”花流霜悲愤大怒连狄南堂都有愤色正要再说却见一师爷模样的人从后堂出来趴在胖官员耳朵边说话。官员一下咳嗽忙挥了一下手将公人制止接着他用肥手摸了一下下巴说:“如花夫人范爵爷还有两位员外。是这样的这个这个犯人呢这个这个!有人出钱赎买了!本来呢这个这个赎买是要到落案之后但这个这个已经有人在上面按最严重的钱付了。”说完他抹了抹头上出的汗微微张嘴接着又去抓耳朵。 那妇人还没说话旁边的男人却突然威严而怒气地说:“那你看着办吧!” 官员一惊连忙擦上一把汗“好”了一句又说:“不过买的是死罪只是死罪免了!那个活罪还是难逃。要么戴枷三不五八天或者杖背一百!”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五十二 兵变(3) 戴枷八日和杖背一百都可以致人死地。正是狄南堂一家变色而范氏等人痛快的时候这个五品京兆察司开始幽默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先他退堂歇案休息了一下喝了点茶水接着便又开堂一改带满口头语言的口气说:“不过这要看堂下的犯人有没有罪!” 官员临危而坐轻轻扣了一下醒木轻了轻嗓子说:“鉴于本案案情复杂请原告方诉讼呈上状纸!” 这种突来的变故让范氏人等瞠目结舌妇人一下悖然责问说:“察司大人说不必要状纸的!” 官员尴尬地陪了下笑脸手放在案上有节奏地比划说:“范柳氏!本官这也是问案心切。初时本官只以为是杀人事件。刑案已落犯人落网这自然是不要状子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哎!你是怎么问案的?我堂堂一等伯论起来比你五品还大上一些那也是立了军功袭爵的。先王有诏:其令诸吏善遇高爵称孤意。”范爵爷大怒勃然而起怒叱。 “爵爷不要动气。”官员抹了下汗水抖了一下轻声劝道“既然没有状子那还是当场对证的好。问案问案!” 接着他不再搭理范氏那边只是温和地问飞鸟:“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飞鸟坦白地说。 “读过书没?”他又问“都读些什么书?” 飞鸟连连点头接着罗列一大堆书名。 官员微微点头笑咪咪地有了疑问:“你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读书人是怎么射杀范爵家的公子?据报这范家的公子是披甲人弓马贤淑。”披甲人是对军户和军功世家的说法官员果然是明察秋毫。 狄南堂看看花流霜两人辛酸之余有些哭笑不得两人明显看得出来这会官员的话又是在圈。不同的是这回圈到范家人头上。 飞鸟却点点头见他问自己是怎么射杀范镇东的便坦然说:“我们两个决斗我赢了他不肯认输就拿弓箭瞄准我……” 官员摆手打住他的话说:“原来是这样的范爵爷!你可举有人证证明你儿子没有瞄准这位公子吗?” 正说着衙门外有嘈杂之声堂门吱叫着洞开。一名身着皮革的大汉提了个公人扔在一边。其后有一彪悍大汉头带武冠腰悬一剑。这人大步走进还带了几个都有皮甲在身的护卫。 “三弟你来的正好!”范伯爵喜出望外。 大汉正是后将军范霸。他进来巡视一圈负手卓立只是淡淡地说:“审案!再审!” 堂上官员微微一怔试探询问:“这位是?” “我家将军叫你审案!”身旁为的大汉怒喝。 “呵呵!审案审案!”胖官抖瑟如糠立刻自问自答“我说到哪了?噢他瞄了瞄你。” 接着他“那个”“这个”一阵突然反斥飞鸟:“你就忿恨杀人尤不可赦!” 狄南堂忍受着这混蛋官员语无伦次地折腾他冷冷地扬起脸来仰望大堂顶棚。那里火光难以照到灰黑一片似有神秘之物潜伏随时扑袭自己儿子妻子女儿。不知不觉一种心灰意冷之意涌上他的心头他想:这便是我来长月就换得这样的结果吗?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刑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万念俱灰又想放声大笑以此来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知子莫若父就算知道儿子不是纵凶杀人可又怎么样?不知不觉他有一种和妻子一起杀出的冲动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遏止。 随着飞鸟的否认他克制住自己翻腾不已的心思淡淡问:“大人!你是在问案还是在猜案?” “大胆!当然是问案。”官员大概也经不起心脏负荷终于暴躁一下如跳起般重摔醒木把范霸都吓了一跳忍不住用虎目射过。 “我我告急!”官员背躬如羊一手扣在胸上软绵往后转身间把自己的椅子碰倒。他也不扶就再躬身子往后堂里钻。众公人骚动戏谑样交头接耳。 狄南堂看看花流霜见她眼中无比地冷静觉得她也一样。两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是笑是哭他们听得清楚这些公人大多是说些前任前前任的事情其中好笑百般。 就在问案官员刚消失到隐侧时有传禀将狄南堂惊回。有人大声地唱了句:“圣旨到!” 黄衣使者随着张国焘携带朝廷制书联袂进来。一排内卫紧随依次奉有衣袍印鉴指令地方给予田宅的文书赐物等等。 张国焘面带微笑先向范霸行礼。在范霸还礼后他又向狄南堂拱手说:“我先去了你家事情都已知道。”说完他也不等狄南堂有什么表示带钦差上堂就案要狄南堂接旨听宣。 等狄南堂和众人都跪下钦差的尖嗓音便高声四飞。“奉天成运。国王诏曰:国有干乾朝当重国士。今有处士狄南堂品端循行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经殿武试选拔当授以重任。然有言:不官无爵。孤不知之何幸母甚昭明察其功勋。孤由是知其于北地练民击夷大破之先王曾颁制嘉奖授子爵乃为子孙用也。今进外城辖督令领北城四尉加侍中再授为关内侯。其子类父乃少年之佼佼孤意进宫侍孤读书。钦旨!” 狄南堂本就辛酸报国苦于无门儿子背案纠葛生死不知虽有刚肠也是寸寸碾断只是不表露到脸上而已。这会他匍匐在地下打自内心感激只是流涕觉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这样隆恩。 “谢陛下!”狄南堂哽咽地说。 “我已经派人请旨问圣上旨意了!就让京兆察司继续审案吧。”张国焘说“只求是非公断也好给范将军一个交代!” 范霸料不到有这一折的变故但他也不惧立刻鼓腮大步上前经过堂上去揪察司却被一个师爷撞了个满怀。 “不好啦出事了。老爷急病在地下抽搐眼看不行了!”惊慌失措的师爷并不注意自己撞的谁表情万千地大喊。 狄南堂心中铅块尽消只觉得痛快。 间接导致这一幕的鲁太后正在宫中她并没预料到这些。原本她仅仅是想让狄南堂报效她。这会她正在和自己的儿子商议事情。 秦林躬身进来见她正在抚摩虎符便悄悄坐在她旁边轻轻叫了一声:“母亲。” 鲁太后叹息一声把装虎符的盒子合上返身说:“你知道吗?你宗室里的叔伯兄弟们都要提前给新国王加冠礼要收去它了!无它在手!无它在手我夜里都睡不安稳。只是怪你不争气要是你不被废妃子又不通敌哪会有这么多变故连个亲王爵都讨要不来!” “但儿子的门人还很多若真要用到这虎符天下还不是儿子的?”秦林乖巧地站起来跪到她身后捶背。 “看你这点识见我若乱用那真的是篡位了就算那些将军们听从控制了长月可天下呢?各地诸侯呢?!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说这样的话?!”鲁太后怒叱他说“我问你你有几个侧妃了?为什么还去讨申公的女儿?你疯了不是?!记住!你父王不是不爱你那是看你太不成器。逼不得已三个股肱大臣两个都是因为你一个被我杀了一个自尽!” 秦林便替她敲肩膀边连连认错。鲁太后长息一声幽幽地说:“我真怕呀!” “母亲等我得了天下一定给母亲盖个大园子好好孝敬母亲!”秦林又说“我那个门人的事……?” “你国王弟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他小叔叔贤能一定要他来坐把他的颁制的小印都藏了起来!”鲁太后说“前天我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怪不得我那天见他那个太傅敢对我口出悖言。”秦林扭着脖子眼神横飞他用手掌动了几下在鲁太后面前表示了杀然后继续敲背说“对我哎!我恨不得杀了他!” “是吗?我见他这两天也怪怪的。”鲁太后踌躇想事“盯也盯不住你再推荐几个饱学经书的文人把他替换下来。” 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又交代说:“你别老对你鲁直舅舅吹胡子瞪眼的他闲爵悠哉要不是你他会出来仕官?我现在想想他的话说得有道理。他说方良玉一没就无人能制衡大将军。这会大将军果然成了掣肘。西门将军在也行呀可他觉得受了骗愧对先王竟然竟然自尽了!” “那也不能怪母亲谁都知道老大祸国殃民又是个贱种是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秦林说“总不能把父王的基业甩手给外人吧。” “等明个请你舅舅来和议一下!你亲自去了他就不会再病。”鲁后说突然她看到案几在动杯盏摇晃顿时觉得怪异毛骨一下悚然口不能言指住给自己儿子看。 “五期五期不是过了吗?莫不是你父王回来。”她抖擞一会惨声大叫“来人哪!” “没事的没事的现在不是好了吗?”秦林劝慰她说接着指住灯盏说“这不是没事了吗?” 鲁太后看看这才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她倾坐那里报着脚大口喘气脸上汗水见宫女宦官进来慌忙摆手叫他们下去。 她还不知道长街已经乱了! 在暮色中万数兵士树着刀剑打起火把飓风裹卷帘幕般从几路旋过长街冲向内城北门边走边怒吼:“勤王护驾!”。他们个个青衣玄甲一看就知道是禁卫龙鳞。 铁骑步兵龙兵怒冲四撞。刚从驯龙所和驯象所冲出的无骑壮兽在大街上肆虐虽被约束也去咆袭那些不及躲藏的行人甚至冲倒路边不牢靠的建筑。北面兵马大街两边已经有地方起火渐渐有惨烈之势。 伴随着躲藏无门的百姓纷纷惨叫连连数十骑旋裹一人在前面大声喊召众人:“靖康子民稍安勿乱!国王有诏:太后无道舞权乱政卖官卖爵胁迫国主堵天下口以腹诽之罪罪罄南山之竹难书之尽。其以母仪之责为行矫诏不惜鞭打君王诛杀大臣。我等奉命勤王凡有从者事后当论功行赏。……” 五十三 长月怒潮(1) 晚秋的月亮是很冷的它努力一挣便冲云挣拔出来就像是并无悲喜的看客冷冷投下目光一样的月华。 天风浩荡劲扫苍穹。 绵延的军伍从几条主干上穿越人滚势涛鼎沸的声音到达每一处能听到的地方。这声音到了那里就是滔天的反应这似乎火碰到火油顷刻翻浪间滚炸。你若登高便能看览长月的形势怒潮就类似于峡谷中滚腾来的巨浪用汹涌的波涛瞬间淹没几条如同谷道的主干四处宣泄。 不知是否有意无意纵火起烟之处也将火色沿路播蔓。顷刻工夫一些木质的娱乐楼酒楼便被堙燃化为汹汹大火。那烟中火中苦喊一片不停有肥胖的男人从里面滚出来更有男女的在烤烟怒火中惨叫。有人救火有人敲锣有人赤胸坦膊大喊“勤王救驾”。这声音渐渐如妖魔将一处处的百姓迷茫。后来百姓很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人高声喊出“造反”“谋反了就有吃的了!”。 长月终于出了历史的一声吼叫而以前她总是在委屈中沉默。这声大吼竟然不是公人在满街抓人时出也不是在为腹诽和民谣论罪时出而是生在一声犹如正义的呼喊中。这正义的呼喊很快鼓励出一些善良的人甚至泼皮无赖和混水摸鱼者而后者当街殴斗怪叫冲进一些店铺抢拿东西。 一切都生得太快了太突然了。声浪到达各处仅仅落后于一大批军汉和市人到达内城城门。 内城象一座巨大的山峦一样巍巍斜插在长月内无一分遭受冲击之感。可护城门侯们都疯了一样地吼叫胆战心惊的士兵干脆省力地砍断缆绳让那镶铁的沉重木门在一阵烟尘和巨响中落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鲁太后这会在这她就能看到感觉到:她的闭口政策在短短时日里积压下喷薄而出的威力。这些雷霆和风暴卷集人群后渐渐集中在北门和南门将杂乱的喊声慢慢一致回击成一句话:“让太后交出权力!” 风暴到来之时飞鸟还因为某个疾病作猝死的官员而担忧重新回到监牢中他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看人目瞪口呆。其它人却没他这般心情公人贵族小吏官员钦差狄南堂不约而同都冲了出去。望一望之后他们就看到一大群手持勾杆的人怒奔而来有人手里点着火把。 “我让你娘的抓人!”一个怒汉抱住一名公人就打“我叫你们作福作威我让你们爱打人!” 接着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她如同天神下凡一样提着一条擀面档飞快地挥舞着冲着里面大叫着:“孩子他爸我来救你了!” 一群公人抱头鼠窜冲一个方向跑去。接着他们看迎面又来了人干脆边跑边就地脱撕衣服。 手持兵械的士兵和宫卫胆战地一致向外刀枪前伸拱卫在门口的台阶上他们恐怕个个宁愿面对战场上来的敌人也不愿意面对这顷刻就成大海的怒潮。 “我(他)是朝廷廷尉有纠察弹劾的权力大家有冤鸣冤有状告状我一一受理。不要胡来哄砸衙门是为谋逆。”张国焘和狄南堂几乎同时大呼。 但人群的声音更大顷刻就淹没了他们那响度不够的声音但大多是诉苦。内层外层都是人到处是人整个就是人的海洋。他们争先恐后地吵闹但都克制地保持理智没有迎着刀兵向里面冲。看来张国焘和狄南堂的喊叫还是有一些成效的。但很可惜这种局面很快就被破坏了。 “住嘴!”范霸的声音打雷般落下“你们哪个想找死我给你个痛快!” 人群陡然静了一下人们似乎怕了他们后退了一点。火光中那一张一张面孔一双双眼睛都带着畏惧。范霸犹觉得不够盖过又开口有受理案件的张国焘先怒骂了声“滚”接着拔出了刀。 人群后退了。范霸得意了高声大笑:“看看!这些贱种……” 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兄弟的还是取笑张国焘的但他顷刻就知道自己的大笑多么愚蠢。人是退了但砖头火把却砸了过来。接着是一大群一些拿长竹竿的人他们开始对着圈子里的人乱捣和兵丁宫卫缠斗。 一些坚定的男女还在里面鼓励:“不要怕!都不要怕!一个打不过咱们十个打一个!” 有人再说:“这些当兵的稀见了西庆的兔崽子就会跑!” 还有人说:“当官的都怕死!快用长竹竿敲!” 更有占主流的理想话:“我们先把自家人救出来然后一起去救小国王。” …… 扔出的火把足有十来个烧满整个震狮和这一小堆人的脚下。张国焘急起一头汗哑着嗓子劝解。狄南堂和他一样只是身上带着伤嗓子又不好喊不起话这会看局势乱成一团糟有人流血有人被践踏干脆穿过火把的空间踏到前面喊甚至他都没注意到花流霜和飞鸟怎么还没出来。 就着火色月光他看一个老婆子在台阶旁歪着被械斗的人挤扛踩击不像人样地惨叫便奋力猛推身边的人将她捞起到身边。 正在这时一块砖头砸在他头上。但不知为何那些人没有追加打击而是用长竿子拾器起或拨去火把上去与退却的范氏等人争躲门口。他并不觉得疼只觉得有液体汩汩流下让天地都变了眼色。他提气再喊嗓子依然嘶哑再喊依然还是不高。 门口的兵士们的兵刃还没几人见红他们眼中看到的都是面目狰狞而奋力挤扛的人还带着地下的死火引出的高叫。他们仅凭感觉就能知道自己的刀插到人身上根本拔不下连那人死了没有就不知道就会被一种极大的力量挤过卷进去洪流顷刻被乱击打成烂泥。大概人人都想通了这些他们立刻放弃门口阵地。 狄南堂在这一幕中麻木在人群的洪流中抱着那个老阿婆用雄伟的身躯抵挡那种杂乱而巨大的挤扛力。“你一定不是个当官的!”老阿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浑浊的眼睛湿润如潮她用自己的袖子去擦狄南堂额头的血幽幽地说“要是你当了官就好了!” 突然她感觉到身上湿了原来狄南堂胸口的伤口出血浸透了白布和衣服。 狄南堂没有注意这些他静静地身处洪流中。那里却又是最安静的避风港他看那喊声震天鱼贯而入的人流用一种无可泣血的心去感触却不知道怎么制止好。 朝廷反应过来他们会是什么罪?自己的儿子妻子会怎么样张国焘呢他们还在里面会不会被这些怒虎般的人乱打致死?他声嘶力竭地喊叫但是在这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听到自己用尽全力的声音。 暴风骤雨袭击的力量不是手掌大的地方能够撑天抵挡的。 又有谁能将它停下来? 如果加了一堆士兵也许会控制住形势但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形势鲜血换来的形势仅此而已。也许应该让一个人们信服的人出现。他用洪亮的声音一声喊过人们抬头听他说克制住怒火等待处理。 就在狄南堂觉得无力回天的时候苍天却开了霁颜。人群中欢呼声传来接着就举着火把像大海的回潮一样向后退却。 狄南堂听到人群的欢呼声便懵掉了难道里面的人都被打死了?人们觉得胜利了? 漫长的等待涌流不完的人狄南堂焦急地看着等待等待这些人的退却。这种漫长几乎把人折磨得欲生欲死他甚至没注意到出来时的人流量增加了没注意到有人蓬头垢面甚至带有长链。 希望一般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张国焘的声音。他的嗓子已经哑如同撕破纱制帷幄时出的低刺带着一种风吹山口的低杂。 “我今日就坐在这里!以后就坐在这里不把长月的案情全理出头绪我就死在这里!”张国焘说。 突然有火把亮在房子上。人们真的抬头看静静地连欢呼声都没有了都停下了脚步。 狄南堂顺着房子抬头也抬头看到妻子举了一枝火把儿子坐在一个房檐脊背放出的钩子上。 “都听我说!”飞鸟看下面人群林林却也不惧只是用变音一半的公鸭嗓子说“你们真是笨呀!先救出国王然后让国王把他们赦免不就行了吗?” “人都救出来了你们一定该想到救小国王了吧。不要忙排好队慢慢走只喊不动手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西庆那帮什么?那帮什么来着?” 人群哄笑都大声回答说是“***”。 “好啦!你们忙吧!我要回牢房睡一会看看那个被我吓死的糊涂官能不能活过来!”飞鸟挥手说“你们找我张叔叔也行嫌麻烦了找我也行把状子拿过来就行了!告诉你们廷尉大得很就是丞相一听说被廷尉审自己就会自杀!(汉朝惯例这里借用)” “被你吓死的?别臭美了快下去找找你阿爸他身上有伤!”花流霜连忙催促说。 “快走吧!”飞鸟边挥手边站起来四看找下去的地方。 众人渐渐散去相认。 张国焘摸着鼻血走到狄南堂身边苦笑说:“我希望那个狗官能活过来我要拔他三天皮。长月有六处这样的地方他一下抓了过千人!” “你还是去其它地方看看吧那里也是的!”狄南堂边把那婆婆放下来边说。 就在他们说话间婆婆四处跑动仔细用眼睛搜索着问:“我的儿子呢?”没有人回答她。 她焦急万分左右乱走四处抓人胳膊搬人面孔再次问:“我的儿子呢?” 接着她继续寻找。 终于她失望了瘫倒在地上抢天一声长嚎:“我的儿子呢?!” 五十三 长月怒潮(2) 老女人凄厉地寻呼在秋风中唱泣她一声声呼着儿子幼时的称呼“小乖乖”一步步爬寻抓人询问。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哪去了? 人们大部分都离去但还有像她一样的人在。终于他们注意到还有一位官员在便纷纷涌来求问自己的亲人。 张国焘默默无息在瘫爬跪泣而来的“做主”声中低声说:“跟我来吧!”他的血无声息地涌到头上他也想知道这些人的亲人哪去了便带着他们再去其它关押候审的地方。狄南堂也顾不得止血他抓人问了一下形势立刻明白目前的形势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军营去任上即使不能对形势有所补遗也要按住一部分人。 别人呼喊别人死去那也只是别人听到看到又如何何况又听不到看不到。在接到消息前鲁太后正经验地否决了儿子对王卓的刺杀建议她侃侃而谈:“方良玉穷心中踏实他没有足够的钱更没有足够的心力去保护自己的安全。但王卓不同他养了大量的私兵护卫门客。杀他难!” 外面的声浪响闻到这里她一阵烦闷招手叫人进来。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几起杂乱跑过的“咯噔”声。几名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跑到外面将拦路的宫女挥倒。其中一人跑入室门一把扯飞帷幄在光滑读木地板上跪滑出老远大声报道:“太后!有军民暴乱!叛贼包围了内城。” 室中温度急剧而下只剩下漏沙器皿中的沙子沙沙地落下。 鲁太后只踯躅了一下表现却格外地冷静她按住惊慌的秦林询问侍卫外面的形势。很快她镇定自若地说:“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她看了一下灯火让思绪跟上灯火的扑簌仅想了一会便说:“林儿拿上虎符带你的人马从密道出去城外还有两万人马调集镇压!” 接着她又问:“韩安国呢?领侍卫大臣呢?令他们召集九门提督各大统领羽林校尉护军校尉和其它人等调集内城侍卫郎卫龙鳞可以调集的一切人手先抓住王卓诛杀清河王子然后布防。等城外外援赶来里应外合快镇压平乱。” 停了一下她又面无表情地补充:“格杀无论!” 人去室空鲁太后只觉得浑身瘫软一下子垮了。她堆坐在那里先想起大长秋想派人去叫他但又觉得没必要。她想:大长秋这时恐怕已经正在嘱咐禁中护军关禁掖门使人鸣钟召集大臣我要干什么?对找丞相!如今只能找丞相。 丞相何在? 丞相呢?丞相安在? 鲁直终于在第二时间赶在路上一路跑出自己的府邸背后跟满手拿兵器火把的家人。他感觉到长履难行干脆甩掉提剑揽裙流着热汗向城门飞奔。一路上内城的街道上也是人马穿行兵将喊着大声的口令开往校场。大小官员有的坐了车有的来不及坐车纷纷在惊炸的火把中赶向宫廷。 这起突事件来得毫无征兆王卓预先没得到一点消息。他正和两个小妾在卧室玩闹猝然听闻来不及穿外衣只提了把剑就往外走。 “来人!守护府邸!”王卓大喝一声。 他恨自己怎么不能早点知道若是有了防备自然会在这起突时间中获益。这到底是谁起的?他是布置得特别周密还是傻瓜一样猝然乱?他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人但随即就挥去这个人根本不在长月他是如何能秘密返回的?即使是他返回他能调动人事变更的长月军? 他站在那里提剑难行思绪混乱也不觉得冷风凛冽。正想着他的四儿子面带喜色带了两个文士穿廊越庭而来口里大声叫着:“父亲机会!好机会!”他也不管有没有闲杂人等听到只是大声说可刚走到父亲身边就挨了一巴掌。 “好个屁!快调集人马守卫府邸!”王卓大喊。 正在此时惨叫传来。“我要知道一些端倪也不会猝无防备。”王卓喃喃地说手中剑落铿然长吟“她既然跟全天下为敌了自然不会顾忌朝局形势!丞相呢?他也放任天下大乱不成?” 丞相正提剑赤脚跑在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这街道是青石铺就踩上凉如冰铁。他终于因人老体虚气喘如牛地停下来抱着长剑老气横秋。脚底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他回头却等到不到自家的马车只看到后面的人赶到他身边接着是一辆马车经过。鲁直也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喝令众人硬将它拦下。 二马长嘶直身将车厢甩倒在街心。鲁直不管痛叫的车夫更不管里面的人怎样。他提步上前抽剑弃鞘砍掉缆绳随后拉过一匹就爬。 此马无鞍幸好性温伏帖。 见他拉住断缰就爬他儿子阻拦不及只得扶他上去。他大叫一声用剑面拍马扬长赶路。 马蹄“嗒嗒”如鼓直到到了北门边他才收住心情爬下马匹登城。 内城北门外已经聚集了足足五六万人他们占据所有能站的地方连房屋上都爬满了。真是人声鼎沸火把铺盖如繁星。 随着军官焦虑响亮的口号不断有兵勇增调。弓箭手列成伍趴在垛雉旁的豁缺之上将箭枝扣弦下瞄以恐不时之需其余士兵也忙碌备战装起火油运送檑木石头。可这些军士只一登上城楼就能看到下面呼啸的人海立刻就头皮麻。但看就看不到尽头无论怎样的人都头皮麻。 门下人海拥挤不堪前是混杂的兵将后是看不到边的平民。原先跟来的平民都适当地保持距离或许是带着观战的热闹跟随起哄表达对太后对时局的一些不满。而后随着后来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混杂于军伍中一起附和大喊袒胸露臂。 鲁直仔细看了一下便注意到城门前几举稠密的火把间树枪的大兵们拱卫着两骑。 左侧一人面目温文若是不是那起带着狂热的激奋众人便可透过他的戎衣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位饱学儒子谦和的君子。是的是他太傅杨峻鲁直辨认后便感觉到不可思议。 往常他留意过这个人这位太傅时时都是温文有礼有着无人与之争锋的风度鹤立鸡群飘逸出众虽然凝视自己时目光冰冷而忧郁但那种文质还是显露无二。他怎么换上了一身戎装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呢?鲁直不明白。 他又看第二人认得那人是王室子弟北护军秦伤。他虽是出了名的铁血但为人也是忠心不二。怎么会猝然作乱?鲁直更不明白。 鲁直看向城下城下也看到了他。他立在那里手持长剑褶衣铜肤给人一种深刻的质感就像是石头凿出的棱峰一样任凭寒风紧吹却丝毫不动。他那灰色的眉毛怒张火光照耀在胡子上瘦脸上活脱脱地带有一种鹰鸠的苍兀。 杨峻扬头和鲁直对视双方寸不避让。两人都知道惟有气势盖过对方才会在底气中坚定自己所行的才是王道。杨峻在对垒中分出心神给身边的秦伤说:“为了国王攻进去吧?!” “这城门是先王所修耗费极巨怎能破毁?”秦伤犹豫不决说。 杨峻怒目回视愤然说:“你奉有天子诏书怎么顾及这么多?” “待我责问鲁氏逆臣一番这就攻城!”秦伤边行马上前边说。 “秦伤你乃宗室为何从人反叛?!遣散众人然后到廷尉处自陈!”鲁直大声喝问。 “我有王诏!来擒你等祸国奸贼!”秦伤大声说“快开城门行冠礼让我王亲政!” “谁是奸贼?!我乃先王亲任丞相!你要讨何人?不是反叛是什么?是救驾还是还劫驾?!快快下马收众回营!”鲁直大喝但心中却也咯噔了一下暗想:难道真是国王年少不懂事竟诏书亲政?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杨峻也拍马上前扬讨呼手中还拿出一卷黄绢并转手给众人看“天子另一诏书已经送往各地!太后乱国谋逆之心人人可见……” 完了!鲁直对天长息。 应不少兵书所言靖康军多举一地之兵地方渐重他翻阅四世的起居录时亲见里面多有担忧到晚年一直想亲力改革军政。如今国王年幼王权不振这一诏书非惹得各地竟相檄文私扩军伍不可。接着各路人马为国之心真假难辨以君为由反问国母岂不要天下大乱?!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言语中半点也不能软弱否则连眼前都过不去。于是他怒问:“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太后谋反前所未闻!母仪天下之人谋为何反?你杨峻矫诏误国冥冥中不怕神灵?!” “那朝廷为何胡乱抓人?”有人大声问。 鲁直放眼一看见是一名军官在振枪责问顿觉难答。他早就知道太后为谣言之事抓杀无辜却万万想不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便只得为她推委说:“既有矫诏自然会有矫令!此事我自当查明。” 接着鲁直斥退城楼怒张的士兵他一脚蹬于跺口丢了长剑双手用力扯开衣裳展干骨老胸于城门之上激动怒吼:“你等谁要从反射杀你们丞相就是!我自受制以来夙夜未曾安歇兢兢业业为朝廷尽心只求咱大靖康国国泰民安!” “兵灾旱灾接连而降物价飙升流民四起圣王驾崩天下苍生疾苦难返。此时我等应该戮力同心共图天下大治才是。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责问朝廷为何与西庆议和责问朝廷为何连死罪都可用赎金来免?可几人知道朝廷的难处?内外无钱国库空虚?拿什么给别人打仗?拿什么做朝廷俸禄军中粮饷?拿什么安置流民?我至受任捐尽家财!为何?咱大靖康国不能倒!你等困苦朝廷也困苦。你们今日因困苦轻信矫诏同室操戈忠义何在?明日作何?” 鲁直在冷风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瑟瑟抖。他本来就因白眼不受信任而四受排挤如今感受交织眼泪全凝于旷中晶莹亮。这会更是句句真心字字沤血。 无论从推十五岁的王子还是后出举措他从未偏离国家另存私心仅仅是为了调和矛盾而已。可在各派中他都落不得半分好身为丞相处处都是掣肘。他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回天之力?他真想坐下来哭一番然后大开城门放人入内让他们看看最终会怎么样?是能救天下还是能救君王。 同时他又为杨峻痛惜他知道无论那诏书是真是假无论他杨峻本心何在那都是祸国殃民。无论王卓还是太后他们为何不敢直接角逐?实际上都是忌惮自伤!今日就算这些人进得城废了太后可天下让谁掌管?城外大营作何反应? 以自己的都城作战场除非能有绝对实力威信大得人心另有安邦之策才有那么一丁点拨乱救国的可能!试想即使无诏书向四地京城乱了王室权威丧失畿辅京城因拼杀而无可用壮丁地方将有何反应那些拥兵在外的将军们会去做什么? 五十三 长月怒潮(3) 义士举长月乱! 这到底是谣言还是预言?若让如今的鲁直看它更像诅咒。 鲁直如同巨人一样站住。他带着一种极度激动的心情俯视城下看着这些人。他们大部分都是粗布葛衣有的瘦有的胖有的高有的矮不少人都**起胸膛就像他们被编入伍前一样。他心中阵痛。是呀他们是列国中最柔顺的子民但并不羸弱靖康的强大全累于他们只要朝廷所指他们就踊跃入伍只要听说打仗他们就顿足赤膊急不可待。而今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想知道急切想知道尤其是自己说过这么一番话后。 一个人的泣血自陈总是能博人同情的。哪怕鲁直仅仅是为了麻痹大伙后陈刀兵。但他成功了。他们本就是盲目的一股而来的怨恨也说散就散。 四周的人都静下来有些人已经泪水盈眶不知道该站到哪边好。 杨峻环顾感觉到众人的动摇。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成败功罪都在这一念。 而之前他矛盾过冲突许久如今已经心如铁石。他坚定地给身边的秦伤说:“将军!攻进去吧!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不要被他这些取人同情的话左右!” 几声悠远的钟声响起这是宫廷里的景仰大钟在鸣。他知道这会让百官齐聚内城已经全面反应便缓缓地说:不成功就成仁根本无时间再拖。 “让我再想想!”秦伤出汗依然拿不定主意。 毫无疑问。太傅杨峻就是这起兵变的策划和主谋。他本是新国王秦安的王子傅。国王继承大统他也随即升格。国王被责打心中集有怨恨身为帝师的他便以此为引借机进言在国王面前摆出道理诱导最后自写诏书加盖国王的玉印。 如今见事急而身边的秦伤又犹豫不决他只得晓以厉害说:“此为何时?!有片刻可以犹豫吗?将军既然决心奉诏孰能不忍?峻自以为将军乃知交早已经将生死托将军请急下命令不可犹豫!” 鲁直也看到了秦伤的犹豫大声说:“秦伤你现在后悔来来得及!如今已经近夜乱军若惊了圣驾你如何担当?快快下马进城谢罪!” “有放下武器的人吗?!快快离开!既往不咎!”鲁直大声说。 随着这一声音。果真有军士放下武器。秦伤长叹一声给身边的杨峻说:“太傅误我我真怕一错就不可收拾连见列祖列宗的面目都没有了!” 杨峻知道事不成便仰天大笑声如穿堂怒号连冠带都断开。接着他滚落下马望往内城不知是笑是哭大声叩说:“臣糊涂反将陛下连累。自是万死无能抵罪。” 说完他郑重磕头完结大礼起身拔剑怒指鲁直骂道:“老匹夫。祸国欺君不得好死!” 鲁直不忍心作践他便说:“太傅大人你要是谢罪也来得及。” 杨峻再次狂笑引剑回刎。 鲁直伸手阻拦不止眼见一蓬鲜血在空中绽起杨峻踉跄后退倒在众人散开的地上。 他跌倒带起的土烟还未消带起的骚动还未止鲁直的眼泪就出来了。他知道靖康的热血男儿又少了一个。 杨峻死了可宫中还不知道。 一群高爵显赫都在朝堂上搓手顿足惶惶如麻雀相互不知道怎么办好! 突然太后和国王从一侧的小门出现。因也没有奏乐的排场先鸣众人的声响好久方歇。鲁太后扫视一眼这些惊慌无措的膏腴强作的镇定也被带出慌乱。她连连问:“你们都有什么对策赶快说来听听!” “迁都吧!”亲王秦颖慌忙说。 “是呀迁都迁都!”一群大臣都连连附和。 情况都不知道哪反哪不反都不知道除了想逃跑他们还想到什么?!鲁太后怔然张着嘴巴吃惊。她突然想知道自己夫君死后这些人换了多少?若是没换多少自己的丈夫又是怎么用这样一群窝囊废来料理国政决断于庙堂的。 她正要问及丞相怎么没到殿下突闪出一人众人看去才知道是宇文元成。宇文元成一身重甲如咆虎在山他大喝一声道:“国母勿惊!待我去擒贼!诸位都是羔羊吗?看我的某去去就来!” 他是被下狱了出来虽然无了官职爵位却未更改。这会鲁太后突然肯定自己放对了人真还有那赤胆忠心的勇武男儿。她大喜笑道:“来人赐酒壮行!” 接着又问:“你需要多少人我这就让人派给你!” “我家中与死士四十余都聚集在宫门外不需要多要一人。国母下让人把酒放下!等某退敌回来再喝!”宇文元成掷地有声。他边说边转身在殿门旁边要了一把火把找出配剑大步下阶直奔宫门。 到了宫门外有家人将他的烂银戢马匹送前。他这就绰戟上马大问左右:“健布敢这样吗?!功业须臾可建矣!”说完他大呼众人跟随紧投人声最鼎沸的北门而去。 几匹马和数十名武士紧随而往。 夜色朦胧。 两骑慢走在街道中央踏响慌乱后的沉寂。 鲁直带着谢罪的秦伤慢行而过向宫掖走去。秦伤眼中还有泪水他抱住杨峻不顾自身一遍一遍地为杨峻的家属求情。 “这是夷六族之罪。”鲁直克制住自己低沉地说。“虽然从感情上我敬佩他是条汉子。但从理智上讲让我处理我会予以重典。不然不以示警后人!这样吧将尸体加刑不责亲属你看好不?” 几骑和一伍军士从身边穿过鲁直只当是应急后来的军士。他本该让他们回去的却也因自己心思不在上面没怎么在意只是边走边为死去的豪杰惋惜。他知道以太后的性格此事很难说能不牵连他人便在心中想着如何争论为好。 他想好了自己作为丞相不能再谦让必须争回辅大臣的权力。 正在这时一骑从后穿过将二人拦截。马上一名重装大汉问:“北门形势怎么样?” “秦将军已经打算到宫掖谢罪。无事啦!”鲁直说。 “这么说!你们是叛变的人了?”宇文元成怒声问“看某来取你二人狗命!” 说完他大戟一展朝鲁直搠去。 鲁直虽然年老但也是服过兵役能骑马能开弓的人。他惊慌之下慌忙俯身躲避。秦伤大惊喝问了一句:“你这混帐要干什么?”他丢去杨峻的尸体阻上一阻。接着拔剑在手砍杀左右。 其它几骑一起杀来鲁直眼看大呼住手无用也只好拔剑在手奋起自卫口中还问:“你乃何人?” “丞相快走!”一身是血的秦伤大喊“你快走!将消息带到宫掖!”他打起精神奋起威风杀开一条血路掩护鲁直。 宇文元成见秦伤自知不敌四处避他砍杀他家步行的武士躁怒不已暴喝一声:“哪个也别想走!”说完他竟不追鲁直转挑秦伤。一戟将甲胄挑开又一击就将秦伤拉得满身是血。 鲁直知道事关重大若是眼下消息送不到宫掖就会酿成巨变。他也顾不得秦伤的死活连忙赶马纵蹄。他刚奔出不远就听倒一声惨叫回头一看那宇文元成正在狞然大笑戟上竟挑了秦伤。 他心中悲愤难当却也只能打马狂奔。 他边跑边想:秦将军老夫若不能为你报仇这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耳边风声作响他鼻子栓塞看月色一片模糊。宫门已经到了。鲁直见外面有士兵把守后面喊杀声急骑马乱投口中大喊:“是谁当值?!我是当今丞相你们快拦住后面的人!” 上面的执金兵士看他手持长剑夜色中看不清面孔只是不肯开门要验腰牌。鲁直大怒却也无计可施引马绕宫墙而走。 他正暗叫此命休也的时候一道灵光闪过。随即他放空坐骑刺上一剑。在马匹嘶腾奔走后藏于暗处。果然追兵赶马去了镗哒之声瞬间既过。他再次出来赶到宫门高喊:“快验腰牌!” 士兵们这才打火探头接着下来开门。 鲁直听到士兵慢腾腾的脚步而马蹄声似已折回浑身起汗。他正要绕宫再走从别门试进时宫门响彻终于洞开。他交身从侧栏行进高举金牌连过几门按身上阶终于到了昊日殿。 他一身是血带着伤口闯进朝堂几乎吓尿了所有的人。人人都愣愣地看着他间他也失机一样麻木地站在朝堂上。 一名公卿最先尖叫几名大臣已经暴走去找能隐蔽的地方找个柱子什么的。鲁直悲哀地站着觉得自己有点儿说不出话。 “丞相你可来了!”鲁太后再次强打镇定“情况已经一不可收拾了吗?卿家为何一身是血?” “叛乱已经平息!”鲁直说说完后他才知道自己忘了跪下这就趴下行礼。可趴下后他竟然想不起来一路斟酌的说法。 过了好久他才说:“太傅因政见不和煽动兵变。臣到北门登高一呼已解危机。南门估计聚集的都是一些百姓不时就会退去!” 大臣镇定下来纷纷回到卧铺坐下竟相揭指责好像对杨太傅的罪行阴谋早就洞察于心。讨论一番后他们就路而上相互议论该为其定什么罪责。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得到的惊吓失去的尊严惟有如此才能扳回。 十五岁的国王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师傅终于大不忿站起来大声说:“太傅没罪!” “陛下!”鲁直喊了一声打住他的话叩头说“城外谣传陛下被人禁锢我想问陛下点事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说完他也不管太后许或不许站起来示意要国王到一边去。 杨峻已死难道还要将事情推到废国王的那一步?他觉得应该提醒国王牺牲杨峻凡事推委给死去的人更好。此时他回身恳求地看住国王希望有说这些话的机会。国王大概觉得他平常并不讨厌点点头站起来先行往一边走。 鲁太后不明所以但又不好讲话只是安排说:“丞相不要讲外面的血腥以免将陛下吓住!” 鲁直正要出去却听到又有人回来。他也顾不得去看是不是自己遇到的混蛋更没时间在心头盘桓是不是该向众人说说被拦截的事便紧随国王向侧门走去! 五十四 血雨腥风(1) 鲁直随同国王出去后一名宦官就急跑到鲁太后身边低低地说话。太后脸上现出笑意不过却是一闪而过如风过无痕。她“恩”了一下转眼看住一名官员将眼神送出。官员得到暗示拔身而起弹劾大将军责问他为何至现在还不到。众人中与王卓交好的大有人在他们纷纷为王卓掩饰竟相摆出条条道理。鲁太后只是轻点了下头便拿了个公证的姿态说:“只是据人回报大将军构画了这起谋反欲立清河王子为王!”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两个人仍冒死相争但也只是一两个。见形势急转鲁太后心头一阵轻松还了心情淡淡微笑看住众人问:“几人可为他担保?可站到殿道中!”大伙面面相觑觉察出不对。不过确实有人站起来可随即见无人跟从也仅仅是站了下身观望一番便忐忑地坐下。 鲁太后拍了拍手两名武校提头进殿禀报说:“大将军清河王子谋反俱已授!” 鲁太后见大部分人等都两股颤战便边让人拿去头颅边略带惋惜地说:“王卓深受王恩竟不思报效。嗨!我想起上午一起议政他还若无其事的样子就为他心机深重若次狠毒若此后怕!你等当中有大将军的亲戚党羽吗?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呢?还是----”说完她冰冷一笑。 众人慌忙自陈其事与王卓划分界限。 鲁太后“噢”了一下。这就亲问几人长短。她见这几人早已经魂飞破散出来趴在地下丑态尽出又说:“廷尉不在日后定当细细查实!” 正说着宇文元成大步进殿高声报贺。又将两人头颅扔于地下行礼奏白说:“太后贼已在某回来喝酒!” 鲁太后使人去拿看烫热的酒还在温着不由高赞说:“将军真古之恶来!在乱马中斩人级如同探囊取物勇武当无出你右之人。” 宇文元成大喜忙问众人与健布何人更勇!众人见他受宠。片刻就攒出美言夸奖不已! ※※※ 鲁直和国王都已经回来国王脸上还沾有泪水两人都看到阶下级。 鲁直悲愤却又知道正是这两级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宇文元成不是忙着取人级自己是万万走不到宫掖。可形势因这混帐一搅却依然严峻。兵卒爱戴秦伤都自地等在北门怎么让他们接受秦伤死去的消息。 鲁直听到众人夸奖宇文元成如何不由一阵恶心。他用怒目看向宇文元成正要讨问罪责却见宇文元成也转过头看过来夸张地左右上下打量他全身就像一只猫去辨认老鼠一样。 鲁太后打断了两人的对垒问鲁直:“宇文将军立下大功丞相以为该如何褒奖?!” 鲁直笑面色真比哭还难看他怒指宇文元成说:“他还好赏?来人!将他拿下!” “丞相!这里是宫掖看来卿家劳心过甚惊魂未定把这里当成丞相官署了。宇文将军不要管他归坐!上酒!”鲁太后笑着说“有此勇将何愁天下不稳固太平?” 鲁直懵了热血忽忽就往头上冒。他见宫殿下兵士执有兵戈一把夺过向宇文元成冲去。众人大惊熟悉的大臣纷纷拦住他夺他兵刃。鲁直动不得分毫又不愿意胡乱伤人只是大声哀号:“秦将军!老夫对不起你呀!” 大殿烟雾缭绕盘旋不去火色明亮将外面的夜色显得更重。风吹屋檐如同苍天的长吟。鲁直痛哭。他隐隐记起自己的一位异乡知交曾唱过这么一异乡歌儿: “好长呀生命之旅程 战鼓奏响 灵魂突围之站正酣 而号角争鸣 呼你呼你呼你 邦之勇士万年青! ……” 这邦之勇士呢?这秦伤呢?这杨峻呢?西门杨呢?方良玉呢?前任丞相呢?他听得诸人为宇文元成说好话说外面月光下视不可辨视人本心为善不该责怪不由一阵心悸在心中以此词哀悼他们。 他将目光投外竟觉得自己能穿墙越碍直看到那内城门外。如今内城外的兵士该怎么面对这一消息呢?即使秦伤有罪那也要申明律令。难道让自己前去告诉他们他们的将军被人误杀还没走到宫掖?自己恐怕再说不出任何让他们相信的话了。 ※※※ 北门外的情况大致和他想的一样。 一些百姓散去。兵士却都还在他们围坐成一团一团一边对抗凄冷的秋风一边翘等待。众兽类被约束住一些兵士在军官授命下赶他们回去。他们可说糊里糊涂根本弄不清怎么回事。兵兵贼贼贼贼兵兵他们弄不清楚。总之不过一句:成士卒苦。败士卒苦。 形势闹到这等地步反应时间也已经足够外城辖督所部却无动静。若是放到知情人那里这有些反常了。 辖督平时负责外城应急本受九门提督节制。后因京城驻军多扎于郊野。禁中禁卫人数仅仅比提督兵员高出一点又要换勤有些外重内轻。于是四世国王故意用了从三品的官员去任辖督让他与九门提督相齐并让提督空缺一阵从而不动声色地将两者抬到一块。 这样之后四世还觉得不够毕竟有两个独立系统不好应变。他这就将九门提督划到禁中将辖督划到城卫各司内外。这样九门提督只负责门务和护军卫士协防:而辖督就等于外城的警备司令部。和京兆卿共治王城。 可这反成了内重外轻龙鳞中后护军军变辖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如今外城形势如此就自然是辖督职责所在。 以如今形势辖督尤不能轻动。此时快到夜中军伍凑到一起相互讨伐那还了得?就连内城的军士也分不轻看不到哪是救兵哪是叛兵就成清一色地乱杀。正出于这样的原因狄南堂虽未和原官交割但也知道此事事关众大打算去按住军伍不奉诏不轻动免得乱杀误杀。他从押司处解马喊上几名宫中卫士急赶那里。 一路乱烘烘的。还有胆小点的女人亲戚出门呼喊自家男人回家免得受到缉拿。几人不知道北城形势如何只得穿过几条偏街走其它道路。 狄南堂伤口又已结痂板结成块把人梗得难受特别是头上睁眼就觉得皮肤紧。一路上他考虑了很多觉得镇压叛乱未有一定的指挥统属不一无法分辨弄不好就是靖康大难。 就在他心思迭起时几人已经到了北城。这里是长月向山索要的大片土地虽然平整过但马蹄敲上的声音都不一样。 再往前走过了北城校检场翻过驯象所再向更北之处就有一所扎成井字型的大院子三面裹有营舍便是辖督的北指挥所也是辖督的衙门所在。那也是狄南堂的目的地已经离得不远了。 正走着他听到后面有马蹄声急响转头一看见是飞鸟不由吃了一惊。 “朝廷有大事小孩子跟来干什么?”狄南堂呵斥他说“你阿妈呢?怎么不跟你阿妈回家?”他自己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是否凶险不得不训斥儿子怪他胡乱跟随。 “你忘了带这些了……”飞鸟带着他的任命文书抽抽鼻子作出无限委屈的样子说。 狄南堂想赶他回去却见形势很乱担心他追赶自己认不得路了也吃好存了带上他的心思便说:“既然跟来了就跟着我别跟丢了!” 飞鸟觉得难得有见场面的机会心中高兴得要死连忙说:“我一定跟上阿爸见叛军在十步内就叫我我保护阿爸!”说完他摸来摸去竟然找不到刀慌忙赶上一名宫卫大声借刀。 狄南堂笑见他当自己为古代护主猛将也不揭破只跟旁边的宫卫说:“兄弟不要见笑我家儿子总自以为弓马娴熟不用理他!” 旁边一名宫卫见有了机会慌忙问他:“大人!夜中交割又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恐怕里面不肯。大人准备怎么办?” 狄南堂明白这一回事。若是前任别有用心或押宝或与他人勾结或奉有密诏这等形势下不会交出兵权;若是他忠心耿耿一定在调兵遣将以图应变考虑到对自己等人不放心那也是不会在这种形势下乱交兵权的。虽然知道这些他也只能见机行事如今之所以赶到北营而不是到南城那也是把事情想到最坏上。若此将从叛或观望押宝他自然会把军士在北门集结。不然兵马应该在四门集结以震内防外。 此时已经能听到齐扎扎的脚步声答案便有了。狄南堂见这名宫卫思虑周到便细细看他见他身长猿臂色稳而敛颇生好感。 “你的意思呢?”狄南堂问“还不知道兄弟称呼也忘了问台甫。” “大人客气了!我姓张叫更尧。是小虾(对普通侍卫郎卫的称呼)大人直呼我名就行了!”他慌忙谦道“我觉得此时前任辖督大人应该边校检军士边筹划怎么办!身边未有几人不会挟威抗变。此看大人直奔而来应该已经胸有成竹了。” 狄南堂摇头说:“不!就此时而论他身边若全是亲信才最有可能抗拒。目前断定他在哪才是急务!” 张更尧问:“以大人看呢?他现在会在哪?” “最有可能在衙中!”狄南堂肯定地说。 五十四 血雨腥风(2) 他说这些并非毫无根据。城中集结部队不利最有可能是分开集结甚至从营地直接以赴。在这种情况下指挥者要有效指挥等待上令或变故没有比呆在官衙更便利的。 “目前只有行险以图!”张更尧比划了杀的手势说。 飞鸟无视他们在讲什么打量他两眼在月光巷陌四周看了一圈反觉得肚子很饿。他打了喷嚏哈欠连连催促道:“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行的话我们悠达一圈回家睡觉!” 狄南堂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尤在思考。他觉得辖督署居于北城应该能提前得知叛乱;叛乱又生在他调任解权之时不能不觉得蹊跷只当成过于偶然。狄南堂都不太清楚却也无法开口询问的。如前任辖督是哪一方的人形势突变时他在内城还是外城这些问话只能私下说。 形势迫切容不得他多想。“应变吧。”狄南堂同意。他看看自己的儿子担心和旧任冲突失败殃及到他便说:“等在这里不要乱走!乱走打断你的腿。” 飞鸟想得比较简单就是他们几个进去宣布兵权归阿爸了他们愿意就跟阿爸他们不愿意就说:“你们都回家吧这里没你们的事!”这就以为阿爸又是当他于无物连连不肯。 见飞鸟不情愿地挠头亦步亦趋。狄南堂严厉地补充:“军中不可有杂人有军法的!” 在飞鸟一愣减他便带人奔走。 飞鸟看他们走远。百无聊赖只好伏在马上睡觉。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 一阵工夫。天气突变竟刮起了北风冻人入骨。 飞鸟被冻醒了却听到哪里有杀声一片。他揉了着眼睛心中惋惜得不行自言自语地说:“阿爸又骗我自己带人杀叛军去了。怎能一点也不讲义气好坏也同意我‘十步一杀’的!” 接着他又听不远处有人喊叫。由于心中有些迷糊他做了个继续睡的打算便再抱缩住身子。可声音竟然扰不绝耳尤其是近处的喊的凄惨得不行。他脑子稍一清醒。听清楚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便猛一下睁眼。 大脑一充血他想到的就是“英雄救美!”正要有所举动脑海中闪过阿爸要打断腿的话。他不得不装作没听见抑制住自己的救人之心在煎熬中放弃自己被人褒扬的荣耀。他说个自己说:“和我有关系吗?我是在等阿爸。” 飞鸟假装没听见一下就转念大不忿:干扰我睡觉怎么不关我的事?不管也得管。就是阿爸找不到我那也有情可原就说阿妈说的有仇必报。 接着他问马儿:”你能忍受别人吵你睡觉吗?” “当然不能。最过分的莫过于此!”飞鸟义愤填膺地说。 他被自己妥协的原动力刺激出一股义愤于是快往几个方向转头无目的地说大声喊道:“我来救你来了!” 喊完他拨马就找。顺着声音拐了几个巷子的弯口后他果然见到两三个男人按住一个女人而那女人在拼命地踢打呼救。 “大胆男人欺负良家妇女!”这原本要出炉的话飞鸟只说了“大”字就将后面的字说得极小还一个比一个小最后几个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毕竟他现人家手里提着大个的刀远远看去明晃晃的只好将口气急变:“喝哈!大----爷打扰一下!” “不关年的事!快滚!”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说。 “我只是打扰一下。”飞鸟坚持自己的和声细气装出无限的憨厚说“我捡了匹马可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一个男人怀疑问:“真的?”另外两个男人连忙推他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是我们的!我们刚丢了匹马。” 一刹打过正进行的侵犯被打搅。女人边连忙告饶边搂自己被撕开的衣服。 “你过来!让俺们看看!”一个男人说。 “我可我害----害怕!你们手里拿着刀!”飞鸟慌忙说“那女人?你叫的救命?他们不会杀人吧?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误会我偷他们的马?我真是捡的。我在地下看到了条绳子我想捡条绳子就走没想到后面还有匹马!”他故作的声音简直就是二牛声音的翻版朴实得让人无法挑剔。 男人看自己离得远小声不叫女人吭气骗飞鸟说:“就是我们的!要不你把马放下自己走!” “那不行万一不是你们的呢?”飞鸟不肯“要不?你过来。不不先说说你们的马是什么样子的!” 三个男人马迷心窍不知不觉偏开女人的位置。飞鸟见女人也不趁机跑只在墙根边抱成一团只好开动脑筋继续玩自己的诡计。 “不说我就走?!”飞鸟边说边转头往一边走。 “慢慢!花的!对是花的。”一个男人连忙说在他看来马匹多少都杂一点他色说花的一定不会错。 “花的?不是!”飞鸟一口否决“有好几种颜色怎么会是花的呢?”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有几种颜色不是花的是什么?”又一个男人立刻反问。 “有几种颜色就是花的?我不信来个人看看!”飞鸟又说。 说完他见几个男人往这里走慌忙又跑说:“不行你们看了就说我是偷的!手里又拿着刀那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吧?”三个男人无可奈何地说。 “恩!我阿妈说了要是和人说不清时。就找个人评理!”飞鸟把马停在一处分岔口转身回来说“要有别人说这马是花马我就把马放到这里自己走!现在也没有人明天吧明天人多的时候我再看。” “等等!小兄弟吧?我们今天要要用马。真的很急明天不是耽误了事?”一个男人慌忙制止他说。 飞鸟抓住头忍住笑犹豫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三个男人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拉去那个女人说:“去!你去看看说是不是花马!” 飞鸟见女人怯怯地走了几步又被拉了回去觉得男人们应该在恐吓她。心知道离救人不远了。他这又故意迟疑地说:“她知道什么是花的吗?” “知道!当然知道!”一个男人透出笑意说接着推女人上前。 女人还在抽泣一边往后看一边走到飞鸟身边。“你看看!他们说是花马!”飞鸟从马上拉住女人说接着将声音转小“要不要我救你?” 女人头很乱花袄很小。线扣被拽掉在用手搂着。她小声而又抖颤地说:“能跑掉吗?” 三个男人已经觉得不正常警觉地问:“是不是花的?看到了没?” “应该是花的!”飞鸟小声地嘱咐说。女人回头答时飞鸟空出马镫却装着自己也趴在马上辨认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不是花的?” 说完他拉住女人让她赶快上马。女人穿脚上马。却穿错了脚反上不上下不下。飞鸟吃惊见男人已经喝叫着跑来边焦急地叫女人抱住自己不要惊慌边转马就跑。 女人一下将马鞍子荡断死死地抱住飞鸟惊叫。飞鸟只好用两腿半伏在马上使劲地抱住她纵马狂奔最后将她跟布袋一样提溜在马背上。 巷子交织到处都是路飞鸟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慌不择路。虽然好几次都险些被几名男人包抄他还是边跑边感谢巷路平坦哪里都能走通。人力终究不是马力的对手飞鸟不知道狂奔多少路才将几名暴徒的叫喊撇到听不到。他冲到一条南北的通路上停下也没注意到天际突然变得很亮火光冲天只是叫了声不好说:“我迷路了!” 到了这安全之地飞鸟突然觉得刚才抱女人的感觉好舒服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温香。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心想:真是倒霉要不是鞍子断了骑坐在马背上抱住她跑就好了。 女人呻吟几下从停住的马上滑下抱住肚子感激说:“谢谢你!” 飞鸟也跳下来见她拨去头去看自己觉得吃亏也死死地看人家。他见女子有二十多岁在月色中相貌娟秀惊魂未定的脸上泛出喜色一双带泪的大眼睛也在端详自己胸前衣的襟带系在后脖子上白嫩的香肩露了出来便得意洋洋地说:“我叫狄飞鸟叫我狄壮士就行了!” “我还以为却了傻子要被那几个强人杀掉呢!”女子低乐着说。突然她看住飞鸟的背后眼中满是惊恐飞鸟转身一看也惊呆了。远处穿起了大火火势冲天烟被风怒卷将天空照得跟白天一样。 “乖乖!阿爸不知道有危险不?”飞鸟喃喃地说“他身上还有伤又没有带我去!” 这会北面来风也突然大作。风尘树野卷得人一脸隐隐将远处的嘶刮送过来。 “认识路不?快带我去!”飞鸟脑海中顿时闪出带伤的父亲立刻大喊。 女子遥遥头低声说:“我以前哪都没去过。我家老爷死后就被充了官窑。今天被人掳出来早就迷了路!” “那你呆在----”飞鸟本想让他自己呆着自己摸路走可刚说了一半就把下一半停住。刚才的事才结束他怎么把人家丢下就跑?可他心中却又焦急如火急急走了两步抓头说:“那怎么办?!” “我们一起往那边走!好不?别丢下我!我肚子疼给我看住人!”女子慌忙说。(惊恐过度的人过后会拉肚子!) 天气冷了飞鸟都觉得冻手冻脚。他连忙允诺督促女子快解决完事。 顷刻天上又下起细细冷雨夹得全是冰籽籽。 他焦急地等着蹲在不远桥下的女子再次叫她快一点见被冰籽籽砸得疼他只好牵着马找地方躲风。突然间他有些警觉听到左手边也响起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一行马蹄竟奔往这里便慌忙拉马到桥下躲藏。 “你怎么也来了?也拉肚子?”女人也没忌讳就匆忙地问他。 飞鸟比划了咻声的动作低声说:“有兵过来!听不到马蹄声?” “我怕!蹲我对面!”女子仔细听听战栗一下连忙说。 飞鸟听从地点点头看女子也不在桥阴影下慌忙喊她到自己那边去。女子弯着腰连忙跑过再次蹲下。飞鸟怕马叫挠了几下马脖子这才蹲在她对面。两人对眼看了不一会就听到大兵在沟对面吵闹砸门接着是入室杀人声。 一会工夫乱兵更多了。周围也都鸡飞狗跳喊身惨叫连连。女子解决完毕眼睛惊恐地闪亮问飞鸟:“这是咋得了?” 飞鸟摇摇头也心惊地说:“造反吧!造反怎么造到人家家里来了?” 五十四 血雨腥风(3) 弯月早就不见了四处的火光却越来越亮寂静大地仍不黑暗。风声咆哮人声四起。 细雨和冰籽低低地砸下声音很细很密。 天气越来越冷。 飞鸟和那女子都被动得抖。他们窝在一起竖起耳朵 警觉地向外看。又过了一会有兵士走过桥头脚步“咯吱”作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口令!” 桥上有人回答:“风舞!” 远处人答了一声:“龙就!” 乱军越来越多不断有队伍齐齐跑过显出良好的素养。也有人在挨家擂门。两种动作都越来越大。女人浑身颤抖整个身体几乎全伏在飞鸟身上喷气如兰胸部的柔软都能让他感觉到。若不是这样的情形飞鸟非流鼻血不可。他撑不住女人的重量只好坐在地上。 地沙窝内有大片的干草低上还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撒的尿。 两人等了好久不见众兵转移反见脚步开进开出。突然有人在上面打起火把接着是谁踩了冰籽下来的声音大概是来小便的。两人抱成一团生怕现更怕马匹惊叫。 飞鸟坚定心思轻轻示意女子动一动自己也好应变。哪知道那女子腿脚软动弹不得。他只得作罢等人家现再说。 兵士走着突然叫了一声骂道:“妈的!谁在这里拉了泡屎!” 一阵驱脚擦脚板的声音响过后哗啦的水声传来。飞鸟暗笑向女人看去示意她厉害。 桥上的人也在笑。他们笑过一阵在桥上说话是一个士兵在牢骚:“那家婆子真硬!说什么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不就弄点吃的吗?非逼我们杀人!” 饷钱越来越不当钱这些且不说连都不不下来。“;另一个士兵不满地说他甩手将什么东西抛下水中响了一声“一说有乱噢!将我们拉过来了!” “妈的!没饷又没捆住你们的手脚金银多得是就怕你没命拿!让当官的人听到你还要不要脑袋?”一个粗粗的声音说。 突然桥下的马打了下响鼻敲了敲蹄子。趟出声响。 撒完尿的兵士吓了一跳大声问:“谁谁?” 飞鸟更惊用力推开女人起身躬背也好搏斗。他等了一下却不见人下来。反听到那人跑上去的声音接着是他问人的声音:“哎!当兵拿饷可不招鬼神吧?!” 众人都嘲笑他胆小。一声闷号如牛唤子般传过来他们都慌忙跑走。 正在两人吁了口气重新卧在一起觉得终于天下太平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接着又一个。 马也被惊动了咴咴地叫将下来的两人先后吓倒。他们卧了一下却还传出兵器刮草的轻响。“妈呀!怎么有匹马?”一人喘着大气说。 飞鸟眼睛早适应了桥下的黑暗趁两个人向马掩去的时候移动到他们后面扳上一人的脖子使劲一拧。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同伴却还不知道低声说:“小蛋抓住就是个死!” 突然他感觉到不对回身看到摸捡兵器的飞鸟小声地骂:“你吭口气别跟个死人一样!” “呜呜!”飞鸟不敢回答但怕他警惕就用吱呜声代替。他摸到兵器感觉到是木棒的棒身反应出是枪或者是戈。他提兵器起来通过掂量时的手感感觉是短戈。 “我答应俺婶照顾你的不然管你干球!”那人说随即听到金属的破空声退后几步一下睬到那女人的身上。 两人几乎同时惊叫。飞鸟趁机跟进啄击听到“扑哧”一声感觉到中了。 那士兵一边闷叫一边往外跑腿脚软绵踉跄扭行还差点摔倒看来也是被吓到了。他口里还叫着“小蛋”不知道是惦记着另一个逃兵还是把飞鸟当成他口中的“小蛋”。飞鸟不理他再次硬下心肠只一个劲地对准他的头刨击猛打。 那人挡了几下终于身子一软倒下去了。飞鸟拖他回来心惊地喘气给女人说:“快咱俩换他们的衣服!” 女人也在喘气咭声说:“我脚软动不了!” “那你呆在这!我去找我阿爸!”飞鸟边剥衣服边说。 “不!”女人扑搂住他连声低叫“别不管我我换换!” “可你哪能跟我?”飞鸟推开她说。一想起阿爸他心中便急好像眼前就是乱军阿爸杀得一身是血在到处叫他的名字。女人又扑过来打断飞鸟的恍惚。她抱住飞鸟的腿哭啜说:“你走了我咋办?!”说完她丢了飞鸟抱缩成一团只是嘤嘤哭泣。 飞鸟心中一软想到自己妹妹都怕黑怕虫子边厌弃地鄙视全部女人的胆小边叫她快剥衣服换口里还就刚才的事安慰自己说:“叛兵人人都得而杀之!” 两人换完衣服出来飞鸟看那女子却见她脸抹的全是泥巴和血觉得奇怪问她:“什么时候抹的!” 女人喘息抽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嘴角吃不住劲只是快趋小步子赶上去扯挽他生怕飞鸟跑掉一样。 “这不像兵!”飞鸟边更正边让她骑上马还大牢骚“女人就是没用!” 女子嘟起嘴巴又想哭吓了飞鸟一跳。飞鸟边接过马鞍子上的绳子边说:“记住怕也没用要是能把叛军哭死那人人都坐在地下哭。你知道谁是叛军不?路上叫口令‘风舞龙就’的全是叛兵。”女子此时怕激惹他自然半点也不敢异议连连点头许诺。 两人忙了半天合骑上马迎着火光去找狄南堂。 这起叛乱已经演化到白炽化状态还牵连了一些未走的百姓和城门广场周边的人家。飞鸟也只能靠官爵判断叛军为谁。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叛军是谁人人都分不清楚了。可说狄南堂一行对后到的变数并无半点补益。 他当时推断的前提都把前任辖督的才干放到能够胜任的基础之上。但事实却不是。事时辖督葛建雄真的半点风声也没摸到也没回内城而是在城南**。这是秦伤请他的说嫖不到多长时间不能出来。当时值班的副督觉察出不对到处派人找他。最终找到并等着向他汇报时他正玩到兴头不但不见也没当回事反而因怕秦伤而将离去的下属叫住说让他吩咐下去不要管。 等到南门聚集一些百姓四处都有叫嚷声情况乱成一团时他才刚将肥胖的身子从女人的小腹上挪开。这时他仍然没有清醒认识到形势反喊出自己十多个随从出来四处打人结果被“暴民”围攻堵在青楼。当听说反叛一词他的反应就是民变最先想到的不是应防反而是钻到床下。边反复吩咐妓女不要说他就是某某某边叫人调集士兵将他救走。 这一躲就是半天后来等手下增援来到。等他才赶到南城指挥所时天已经很晚了。既然他有责任在身自然想到补救脱罪。一个最容易的办法摆在面前就是集合军伍杀向叛民。副督反复告诫他是军士哗变。他第一想法是要找到秦伤让他帮自己解决。副督见他如此糊涂出于无奈只好将他软禁起来带到北城这才集合军伍。 狄南堂带宫卫去了辖督衙门时副督在校验场集合完毕正犹豫不决要怎么做。 狄南堂认为软禁他是哗变军士干的拼杀一番把他救出来。副督立刻接到消息反以为是叛军解救了辖督怕又更大的变故立刻令杀往秦伤的人马。这样放出来的辖督反认为是副督参与反叛也召集一部分人软禁狄南堂等人帮助秦伤的人杀副督。 人马就这样乱杀乱砍两边叫的都是勤王。禁卫辖兵衣服着装不同先前互杀虽然严重还不算过分但接着内城兵马也动了。内城韩安国觉得是秦林带人接应让人在胳膊上扎条白带也杀了出来四方绞杀一起各按口令行事。但人杂密集到处都是巷战谁还杀一个人问一问口令辨认一番只是见人就杀。 杀到半夜秦林又带人马入城也分不清哪是叛军先遣人马很快被卷入进去。 这时天地色变连月光都没有了。秦林一路上碰到数不尽的逃兵到处说自己是勤王的只以为内城已经破了或者吃紧不但处死逃亡的人还下死命令:格杀无论。 这样他又投入了一起人马刚才飞鸟听到的齐步跑向战场的就是。 飞鸟出来时因刚有人马赶过遇到者格杀勿论所以两人一开始走动并无多大阻碍。可走了两三条巷子就有投入不到战场的兵士列队等待又兼顾监督执法。 飞鸟两人远远看到刀枪如林火色的甲胄闪亮的头盔和自己身上的装束差不多慌忙对了声口令想混进去。这会他也不敢再践行自己见叛军就“如何如何”的诺言只是心急如燎地想救出阿爸就跑。 “完了!”飞鸟边说边哭。他想这么多的兵又如此密集怎么可能找到阿爸即使找到又怎么走得掉?女子也陪他掉了一阵眼泪劝他说:“事情都是很难预料的我家老爷不受牵连时我也风光可如今呢?还不是跟根草一样四处飘零吗?” 周围的士兵都转头看他们有人开始骂他两个胆小。飞鸟只是哭女子也不敢吭声生怕他的花脸和声音被人认出来。 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督兵接近士兵的后排他点了十几个人说:“去给爷弄点吃的来!”飞鸟刚转头就挨了一鞭子。军官骂道:“不想军法从事就不要怕!哭跑了士气老子宰了你!” 接着两名督兵过来架牵马的飞鸟。女子一惊使劲拉住飞鸟却又不敢惊叫呼喊。飞鸟抹了下眼泪快快反应问他们:“都是朝廷的人你看得就忍心?” 军官缓和了一下刀削的脸庞多出点表情。他叹了口气拍了下飞鸟说:“原来是为了这个哭。我听里面出来的人说丞相也坐在里面城门楼子上大哭。咱都是小人物算啦你也给他们一块去弄点吃的!我看你年纪不大也浑身是血的去吧。” 飞鸟点点头拉住那女子一块走心里真被军官的这些话感动。 冷风更大接着竟飘起雪花。雪花里还夹着冰籽将整个长月笼罩。飞鸟不但为阿爸伤心欲绝更有点悲悯天人他伸手让雪花落在上看它接近就化为水气。心想难道就这样了? 他重重的哈了一口气白雾喷出了老远然后回过头看。 整个堵战场的人身上都落满白花花的冰籽雪花动也不动只是紧握兵器如同石头人一样地站着。他们的背影一下印到飞鸟的脑海里让他感到异常的悲壮和凄美。他有些木然地转身难以承受这种冷意便用力咳嗽了几下用袖子擦擦鼻子大步跟着前面的兵士走。 他说这雪下过后一定是红的。 一路走着前面的兵哥胡乱哼着想姑娘的歌压得低低的不见那一丝的欢快反有些悲凉神圣。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纷纷扬扬异常地瑰丽极力渲染火浑的大地。 “入冬还没到是有冤呀!去年死不下雪今年下这么早。”女子不知不觉又挎着他的胳膊说“你说呢?” “我知道大水的歌是怎么学会的了!”飞鸟用力一笑脸色苍白回答到其它地方。不知不觉他也想跟着唱而且脑海里还带着一个倩影竟不是那个让他伤心的黄皎皎而是远方的龙琉姝。 “姑娘儿屁股儿圆眉毛儿弯舌头香又绵----”的歌儿从他嘴里响起就像是裹过雪粒的带子低悠悠地被风刮起飞在扑簌的落地声之上。 五十五 禅让(1) 五十五禅让 受之不尽的苦难将许多勇武呜咽之魂魄 化成霜雪冰冻而把他们的躯体作为嘉肴扔给了 狗和兀鹰这难道就是腾格里的意志? 将数万生灵淹没在一枝黄金节杖 拴系的权柄? …… 天辉元九月二十三日即中洲历八六四年十月二十六日。 这天离立冬尚有几日只是季秋。 入夜前人们尚记得那浩然长空中挂着一把明月勾可入了夜后就开始听闻北风裂帛撕绸一样锐吼。有幸运的早归人一夜里听不尽的悲回角鼓嘶声怒吼。他们大多无法带着金戈铁马入梦胆战心惊要么夫妻缩成一团要么和无法入眠的一家人团团地坐又不敢点灯相互对看泪眼。 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墙倒屋颓的轰隆邻家遭难时的惨叫透过窗户纸的火光在缝隙里吹进的雪花和冷风也只能让己家大小低声嘤嗡叫着老天保佑。 临近天明纷纷扬扬的大雪越下越大成团穿羽般乱飞。 大雪地里插满刀弓剑戟抛满残肢断体雪红血白触目惊心。尸骨如同谷个子样堆满内城南北门上面掩盖着皑皑白雪。天空彤云可见密织织地压在火光断墙的上空将夜中的琼楼玉宇残树凋零团裹一起揉成为一个混沌为青玄赤色的世界。 战争终于在战场疏稀中结束留下的几乎都是城外入勤的军伍。他们幸免于难却也经受了一夜的饥寒雪涂。当他们一拨一拨地开往北城去休息的时候秦林率领将领进内城。正是在他们各干各的撒手让战场沉寂的时候一所被推半倒里面还有尸体的房子里爬出两个“尸体”一前一后地蠕动。 大雪仍然在下战场上还有未死的人。他们缺胳膊少腿极其痛苦地呻吟在大雪中扭曲蠕动。将军们无意即刻打扫战场留下这比比触目惊心。 前面的“尸体”边爬边哭低低地喊。后面的“尸体”则快快地跟生怕被前面的丢下不管。这正是飞鸟和他半路解救的女人。他们连人带马潜伏在那三角形的半倒墙垒间听到一波一波的脚步声离去便从残房子里爬出来。飞鸟要趁天还未亮战场还未清理。到死人堆找找他心中还残留着一线希望这线希望就像全黑的夜色亮出一丝灯火一样支撑着他不至于放弃。 他的手早被冻得麻木包在袖子里爬动浑身全是湿泥雪犹不自顾地在死人和半死人堆里翻找。突然他只觉得腿部一紧差点吓了半死正以为有半死不活的人拉了他的脚回头一看才知道是那女人。 “你怎么又出来了?”飞鸟回身低咽说“快回去天一亮。咱们就各走各的!你也不能老跟着我嘛?” “你咋又丢下我我有地方可以去吗?”女子低声说。 飞鸟任她怎么说只是在死人堆里找都快要大哭出来。这么多人都死了阿爸呢?他继续跟狗一样快快地爬视线借着火光在人堆里穿梭。 女人在他背后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因受不了战场的恐怖而低声地惊叫。“你快回去!”飞鸟只好又转过头给她说“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带你回我家!” 突然飞鸟愣住了他看到女人旁边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虽然穿的是盔甲面目已经沾满鲜血无法辨认但怎么看都像自己的父亲。他呜呜大哭迅猛地扑到那尸体身侧看也不看搂着就又摇又叫。他摇晃了几圈终于失望擦干眼泪把女人揽他的手臂推到一边对着彤光低沉的天空低声祈祷。 刀片一样的雪花扫过他的脸让哭过的脸庞生疼生疼的。他找了死马割去尾巴放到那男人嘴边叫着几句果然听那男人似乎叹息一下。这是放地收集人灵魂的地方他们相信人死之后的灵魂就会因这最后一口气而附在马尾巴上。飞鸟作样做了出来他把一梢马尾塞入怀中拖起那人的一只脚使劲地拽。女人也躬身来帮忙两人一人拉了一条腿翻越障碍慢慢地走。 好不容易回到原地飞鸟拉出马让马先卧倒然后把沉重的人体扶上这又带着那女人出想借存留的夜色回家。 想到再也见不到可亲的父亲他便难受边走边又想哭模糊不清地说:“阿爸你就这样去了长生天那里抛下我两个阿妈抛下我和妹妹……” 马儿一动那个尸体从马上掉下来竟然爬了起来蹒跚地向一旁走去。飞鸟糊里糊涂地边哭边走哪去在意身后。那女人却又惊又怕追上去偎着他让他回头看。 飞鸟在前面用力拉着马缰突然觉得想吃东西。他摸出别人分来的一小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锅饼咯嘣咯嘣地咬着低哭着问旁边的女人:“你吃不吃?” “你阿爸走啦!”女人边木然接过那块小锅饼边猛推他让他回头。 飞鸟又也撇嘴巴控制不住哭意继续在两旁倒塌的房子间大步往前走边走边点头说:“我阿爸走了!” 女人急了拉又拉他不住干脆对着他的胳膊咬上一口。飞鸟甩掉他从怀里摸出条烂马尾巴抱住继续低语。女人又不知道风俗干脆夺了他那条马尾巴使劲一扔。那马尾巴就如投镖一样带着尾须一个抛线在黑暗中找不到了。 飞鸟嚎了一声推了她一把到处在雪里摸。“你阿爸真的走啦!”女人尖叫。 “我阿爸走就走啦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呜呜----”飞鸟抓摸了一阵子。终于因找不到坐到一块断墙上哭。他揉了下肿眼睛。突然看到马上空空的。 “我阿爸呢?”飞鸟傻眼了! 两人相看无声接着都反应过来边往回到处乱走边喊“阿爸(狄飞鸟的阿爸)。在哪!” 军营中派人征调民妇做饭了三五十人在这一代残存的民房到处喊叫还伴随着打人抢东西的声音。两人也劳而无获只得黑着脸上马躲避以免被赶入军营。 两人摸路就走到处乱奔遭遇到兵士就回头再跑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在叫“狄飞鸟!”两人不敢回头或者答应跑得更快。穿过不知道多少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飞鸟才在街道中找到点熟悉的感觉他这就认出点路往二牛家走。雪里埋的仍然有大兵的尸体他提住心想着昨日到处的杀人放火事胆战心惊。恨不得一步到家。 熟悉的篱笆门出现了。真的伏有人的尸体足有十多人有的是被刀砍死有的是被大箭射穿有的是死在这里有的是被抛扔出来。雪地上还到处都是马蹄花。飞鸟大惊丢下那女人跑进院子里溜劲大喊从阿妈到妹妹再到二牛铃嫂。 他看二牛家的主屋有烟气一把拉过别在身上的短戈想都不想破门而冲口里大叫着:“千刀万剐的叛军我杀光你们!” 一屋子都是带泪的人二牛脸色苍白地卧在地上胸口前都是血他躺在她媳妇的怀里一手牵着他母亲的手。花流霜一手绰着一张弓一手抓着箭枝飞雪也是连龙蓝采和风月都拿着兵器。风月肩膀上还有伤。 一屋人也吓了一跳。他们本听到飞鸟的声音却只看到一个满身血污泥巴和雪的小兵撞开了门提着短戈挥舞都以为是又有乱兵入室辨认好久才看出是飞鸟。 飞鸟喜极而泣大声说:“我真吓死了!” “你二叔带人去寻你们了!你阿爸呢?”花流霜问。 飞鸟说不出话再次抽噎将外面女人的话结合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说:“我牵着马驮着阿爸可他掉下来就走了就再也找不到连灵魂都被一个傻女给扔掉了!” 说话间外面的女人追进来怯生生地站在飞鸟后面不忘扯住他的后衣襟子的同时帮他讲昨天夜里的事。 天已经放白。众人带着侥幸的心理找飞鸟的漏洞推知狄南堂的生死不断地问:“你看清他的脸没有!” 正说着马声嘶叫乱花花的脚步响在院子里。 “你二叔回来了!”花流霜说。飞鸟一回头却见到的全是兵装的人。 狄南堂和宫卫刚被外兵解救参见秦林后被授予一部分兵权这才有空回家询问家事。他既为悲剧伤恸又担心家中一回家和飞鸟一样先拨看门边的尸体这会才一身是雪的进门。 飞鸟看到他就懵了去摸最近的兵士痴傻地问:“天上的兵吗?” 入手冰凉有感觉但这还打消不掉他的疑虑。他边低哭边往外一个一个地摸着走疑问连连。 “家中都好就好!”狄南堂说“我正带人约束军纪路过这里!是不是老二来了?你们告诉他我已经带人在约束乱兵了让他少带人乱走别被城中的兵马误会。” 说完他就带人离去。 已经是清晨了。飞鸟看得清楚摸的真切但还觉得不太真实揉着眼辨认真实和梦幻。他呆呆地站在门外看好久才知道跑着喊。外面的雪细小了很多却也是白面一样筛下。昏暗的天空再次起风流雪细烟在风中扬漫低悠竟然带出几分绚烂的凄美。 飞鸟回身进屋子也不管自己阿妈问身后的女人什么关上门就伏在二牛身边问他是否有事。二牛的母亲已经哭干了眼泪声嘶地低吟。花流霜让下人们帮大水的媳妇做饭自己走到飞鸟边敲敲他示意有话给他说就带他出去。 又到了雪地寂静到了极点。 花流霜低声教训飞鸟:“你救别人谁救你?!什么烂货都往家里捡。为阿爸阿妈想想好不?!等一会让你二叔看看城门守的严不要是不严我们都去你那破庙里避避!” 飞鸟悄无声响翻找自己的脑海怎么也没找出自己错在哪里! 不一会狄南良带数人回来面色青峻下来只是兴奋地拥抱了一下飞鸟这就说:“城门已经封闭听说什么健布将军也带人马赶来。” “还打仗?”男女老少都变了脸色。 “健侯爷肯定回来收拾叛军!”二牛吃力地说。 “谁是叛军?”风月呻然言。 狄南良狞然一笑说:“就怕他们不打!前一段时间内我们那里也生了乱朝廷屯去的人就像没有见过女人的公狗公然到镇子上掠女人。龙爷和老三正在叫他们守规矩他们这边越打对我们就越好我看秦纲也要勤王争位了。那么他就要有求我们!” 花流霜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狄南良嘿然冷看扶着马刀不当一回事地说:“我侄子不过教训了个黄鼠狼乌鸦而已差点被绑去要了性命!改天就让他们跪在我们脚下说话看看这天下姓什么。” 众人都是没见识的人也不明白他说什么都当是些忿忿不平的话也没谁去在意。飞鸟心中渐渐明朗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感受着家中的温暖。随着身子渐渐暖和他边脱自己的衣服找衣服换边咯嘣咯嘣地吃东西喝水过了一会才接了话:“天下还真的有姓以前有个姓刘的皇帝给他老子说地都姓刘!” 狄南良笑笑摸摸他的头说:“好志气!” 这会外面响了一声锐利的口哨!众人神经立刻绷紧先是狄南良后是飞鸟绰了兵器就出去。 “诶!那个女人你干什么?!回来!”花流霜冷然叫住又想跟上飞鸟的女人叱呵说“去帮忙烧饭!” “我不会!”女人木然回答呆呆地站着。 “那你会什么?”龙蓝采看她浑身抖脏污可怜明是帮腔其实是替她说话“先把你的脸洗干净别傻不拉及的帮二牛家媳妇照看一下他男人!” 女人答了一声胆怯地看看缩身出去说“我这就洗脸去!” 五十五 禅让(2) 飞鸟和二叔行到篱笆泥墙边见远处确实有兵士出没但只不过是在不远处惊走路过很快消失。他们正要放心地回去一个中年大叔带了几个邻里的小伙子提着棍棒菜刀一路敲锣盘走过。他们快走到这里时就开始喊二牛大水等看到这里的尸体和陌生人先是一愣后把疑问的眼睛瞄上飞鸟。 飞鸟认识他知道他是这一片的甲长慌忙跑过去说:“张大叔二牛哥受伤了能找到先生吗?” 论来张大叔和二牛是同宗他认识初来时就经常到别人家出没的飞鸟便说:“是你呀小鸟。他们是?” 飞鸟见其它几个男人都带着敌意和警惕看住自家泥墙里侧的陌生武士便解释说:“我家的亲戚!”接着又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集合我们这一片的人抱成一团就不怕那些乱兵!”张大叔晃晃手里的铜锣又问“大水呢?你阿爸在不?让他们一起来!” “大水哥没回来我阿爸也不在!你等一等!”飞鸟摆手让他们先站下自己连忙跑到狄南良身边问“二叔给我几个人吧我带他们去巡逻!” 说完他也不答应狄南良答不答应跑到自己家那侧的房子去叫在里面休息的人。狄南良叹了口气紧上两步把他提住低声说:“你不睡觉么?不许去!” 飞鸟点点头作势回屋子但看狄南良一不在意撒腿就往外跑还回头冲自己的二叔喊:“不给算了。谁让我阿爸穷没有钱也没有人!我自己去啦。” “你回来!”狄南良大声说看他已经跟上人家走了慌忙摆手叫两个斥候跟上飞鸟而自己回屋子去给花流霜讲一下。在他看来内地人胆怯和兵士冲突时万一丢下身边的人那就相当危险。 直到到了下午乱兵也没有止住。他们好多都是秦伤和原辖督手下的士兵本能地觉得自己这边输了到处乱窜本意也找个民房躲藏保命歇风雪再多不过要点吃的。但一旦去做不免要抢掠杀人胁迫人释放恐惧等等。飞鸟家旁边到上午就遭了两起。 诏书已下朝廷完全应该派遣一名让他们信任的官员来赦免并收拢他们这些所谓的“叛军”以达到平靖地方的目的。但并没有人传达颁布的诏书秦林所要的不是怎么赦免或者剿灭。他现在手握虎符号令三军最先想到的当然是王位。他进内城入王宫去见自己的母亲特意讲出这样的打算。 这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王卓素被杀但党羽还在一旦有人突然弹劾难说秦林私取虎符小国王只要一点头这些兵马还听不听调用立刻两可中。 废立一说最起码也要通过外朝显贵士卿国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鲁太后深有顾虑不敢贸然行事更怕一提不当城外进京的龙鳞再次哗变但不提儿子也是骑虎难下。两人密谋好久商量不出道道干脆把要处理后事的鲁直硬架上来。 鲁直心力憔悴两眼通红一夜间头全白。他进来时身上还满是雪水还略微抖。一级进来见卧室中有鲁太后的亲信他就觉得不是好事便肃重地叱呵这几个不够级别的人说:“太后乃是母仪天下之人!你等枝末小官有事上呈呈给我就是。大乱过后官署的事都处理完毕了?!” 鲁太后见鲁直认真笑着说:“丞相!是我召他们来的!” “太后召见?!太后有什么召见就召见几位辅否则不是让外人说道?”鲁直一夜之间再不买半帐躬身就告退说“既然太后召见他们容许为臣告退!” 这理由堂皇极了让这等官员和丞相在一起计较论事确实有侮辱之意。鲁太后无奈挥退他们留下鲁直。她见众人退下慌忙给秦林施了个眼色。秦林连忙谦恭态度亲切地叫他“舅舅”以此拉拢。鲁太后越制的多了但整日留自己儿子在宫中便是。可在这份上鲁直也无法计较这个。 他庄重地坐下故作不知地问:“太后召微臣何事?” “并乱猝起又于太傅。矫诏虽然未有存档但圣上也是失察有圣躬失德之处!我今日请丞相来便是议上一议此事如何了断!” 鲁太后开了个头她用眼睛斜睨鲁直只等他自己说出来。鲁直听的明白。圣上失德意味着什么?他侃侃正对拔出另外一事:“断纠此事迷失廷尉职责所在!廷尉今日从外城归来身被数创说是查明此事别因所在。他刚向我提交准备纠察到底。自新王登基以来冤案累累以各种理由圈禁抓拿上万人上至高爵下至黎民兵卒甚至不经批文自行刑杀。长月虽有人口百万但此等比例也大了些一百多人就有一人被抓过。我已经请示批下将刑部省策臣下狱审讯落实供认同党后夷三族!” 太后顿时被堵了口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大不得已把此事全推给刑部省策臣说:“早先有人说长月有谣言我便让刑部省官员查问一下谁知道闹出这么大风波该杀!即刻就杀也好平息城里百姓的怒火。” 想了一下她觉得心有不甘便又说:“可圣上?!” “圣上尚未亲政何来失德?!~”鲁直又硬邦邦地任敲不动。 “如今国乱当有大为为之君主拨乱反正以求天下大治!”鲁太后想脾气又怕两人隔阂更深便说“丞相以为八王子如何?他以前是王太子内务娴熟。” 鲁直面色冷峻见话都挑到这份上了便宛然一转淡淡地说:“陛下乃太后亲手所立。如今时日尚不满半百然后太后只言就废总要有交代之理。否则百年之后国人视太后为了?视八王子为何?若是八王子再无挽天之力太后将怎么做?” 鲁太后木然秦林愤怒。鲁直本想退下突然站住给秦林说:“请八王子务必要记住祖宗教诲不要轻易违制!”说完他大袖一展自觉与帮凶身份一划两清。 等鲁直走后母子都有些默然。鲁太后更是怆然她坐在那里想想就够人心寒的了:如今亲戚都这样外人更不毕说母子二人突然成了孤家寡人。想着想着她眼中已经有清泪低垂。 “母亲不要担心!儿子门客数百难不成无一人能拿点高明的识见?”秦林见气氛沉闷努力打破说“我下有一人叫姚翔有见识常有惊人之语。” “这样的事你和谁商议?谁和你商议?”鲁太后低声说“刚才那几个就够多了。要是现在不下决心就把他们都杀掉!” “那----?”秦林犹豫。 “那就不废等一会你弟弟要是来请安让他禅让就是!”鲁太后又说“你出去整顿一下军务凡是士兵想要的你就给他们凡是将军想要的你就许诺!” 出来后鲁直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便直奔新国王所在的合生宫。他觉得当务之急便是先一步让国王召将军觐见赏恩赐爵;另外自渺其身拨乱反正把夜中内城的反应全栽到本来威信就不够的韩安国身上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再就是动用宗室的力量先一步管制秦林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他到宗人府受罚;最后就是打探健布勤王什么时候可以到。 稍候秦林从宫门出来雪又下紧天空昏暗。他正心情激动着心腹军校马拓就一个小跑从另一边的避风地里跑出来他跪下行礼禀报一件棘手的事情。原来整束乱军的狄南堂和将军们起了冲突。这数万人从城外五里入勤驻地不是自己的猝然的勤王在补给上安排又有不当将士们自然要吃的要住的。秦林忙于问鼎天下根本没做好后勤工作。乱军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点吃用问题。又加上军饷克扣严重将军们有意无意地放纵兵士对狄南堂的插手很不满意。在他们看来秦林猝然让一个私人来干涉军务其实是在排斥他们。 秦林活不打一处来早就忘记狄南堂请示过自己的只觉得狄南堂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添麻烦。他背负双手双眼落到空中飞舞的白面上胸涌暗流。他知道狄南堂是刚被自家提号丧来的亲信程度最大不然他也不会分出一伍人马并让狄南堂整顿辖兵了。但如今要怎么办?他犹豫万分。 姚翔就在秦林身后他不过二十六七岁左右一身银白色夹袍很是倜傥。他是个破落的贵族在秦林得意的时候投靠的虽然不习惯秦林的阴兀但却也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富贵都系在秦林身上。秦林为人度量很小见他比自己小上几岁又神采照人便隐藏妒忌后幸了他的干妹妹才大作转变。 “殿下!你可差人先拿下这个人把原因推给告的将军们。等事情平息后你还他清白还不怕他对您忠心耿耿?”姚翔上前一步说两只微寒的眼睛中露出一些笑意。 “那就这样!”秦林本想要人性命的听姚翔这么一说点头承认。 “殿下立刻去见将军们!告诉他们这些事另外也不可纵容他们的骄性要呵斥他们不要他们做得太过分!”姚翔说。 秦林让马拓这就照办拿下狄南堂但他又回头问:“可不能让他们不满!他们骄纵一点也没什么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翔边陪着他向自己的车马走去边说:“殿下你拿高爵许诺。约束他们一点并不过分。反让他们当您是主子。要是一味纵容他们心里也怕!” “还有这样的事呢?你糊涂了不是?”秦林哼了一下说“你可不要拿你那些佛门道理人家懂你这个?四大皆空了金钱美女不就是粪土?”说完他就加快脚步上车。 “殿下!”姚翔喊了两声然后急急追赶“听我说完嘛!” “好啦!”秦林站住让人去给他披皮裘他转动一下身子说“这些还要你教我?我看你才是越来越骄横!” 姚翔停住尴尬一愣。这才明白自己让主子敏感了有点教别人怎么做的味道。他这就慌忙道歉然后转到马车后面和旁边的利无纠上了同一辆单马车心中却在叹气。 “弟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利无纠说他是姚翔的大舅子。投靠秦林就是他引见的。 姚翔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子给利无纠。利无纠没有接反而闷声问:“你给我金子干什么?”姚翔赶快又掏了块玉加上这玉还是秦林赏的。利无纠一脸糊涂当他得了失心疯口里骂道:“你她妈的连自己的舅哥都当猴子!” “我让你以后别胡乱骂我你要不要?”姚翔狠拍了他一下很生气地问。 “要就要嘛什么火呢!我骂你还不是为你好?”利无纠边拿金子边说“玉你留着别让殿下看了不高兴!” 姚翔淡淡地笑了拨开帘子头向窗外看雪好久才说:“哥你几年没回家了?过了这场事我们回家吧!” “好呀!”利无纠边说边看那块金子抓头想了一下还是问“你无缘无故给我金子干什么?” “你这么贪财的人都为得了金子不安?还是我给的那其它人呢?”姚翔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会马车跑来了大片的雪花刮过来将对面的利无纠刮了一脸让他更摸不到头脑。他糊里糊涂地看着自己这位妻弟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你玩不起!”姚翔看着他浑褐的眼睛像解答他的疑问一样很认真地说。 下午。秦林回到自己府上等将军来见却听人回报说他往将军们住下的地方奔去却扑了个空。他问了一下才知道国王突然召见这些臣工连个最末的重尉统领都没有留下。 “怎么回事?”他一脸疑惑自问不是大朝会这些将军们拿什么资格按班觐见。他正觉得不对廷尉处的张国焘和宗人府的秦亮带人过来要他去一趟。秦林刚回来根本无半分防备这下不去也得去到了夜晚才给放回府邸。这时他门下已经有人回报健布带一支骑兵到了城下在城外驻扎。 他这就急忙入宫一进去就看到对灯默坐的母后惊慌回头。出事了!他有了一个不详的念头闪过瞬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穿到一起。他就是再迟钝这下也反应过来。 “还是你舅舅厉害!你快登门求他放过你吧!”鲁太后见他就扔下了一句话接着就收回虎符“他是我们鲁家的人不会不念一点情分的。” “说什么呢?韩安国呢?”秦林还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询问“即使健布回来又怎么样?他不还是没一点办法!” 正说着有人唱道:“圣上驾到!” 肩舆早在外面停下。一身疲惫的小国王走了下来进长廊让人给他整衣服。他举脚进来但还是有些忐忑但怕不进去受更严厉的责罚也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 鲁太后半瞌而卧而秦林却不能胡乱摆架子站起身形式上拜过国王。“母后!”小国王畏惧地说“是丞相很烦把儿子留住听他和人说话说什么议事一直说到现在我都打了瞌睡也就没顾得向您老人家请安!” “是呀国事繁忙是吧?”鲁太后微微一笑慌忙摆手让国王到自己身边。 国王忐忑地走过去知道今日议事撇去鲁太后连个消息都没给见太后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心中更不安提前笑笑说:“我知道前个日子过去淘气母后打我是应该的我当时还很生气心里还埋怨母后呢?今日丞相说了他说母后操劳了一夜要睡上一会就没请母后。我已经狠狠地骂他了。我年纪还小知道什么?要是母后不指点我我不是什么都不会处理?” “是吗?”鲁太后笑笑心中明白有人在背后教他了便又说“今个你也这么累干嘛还要给母后请安?歇息去呗!” 接着她有和颜悦色地问:“处理好事情没有?” “处理好了!都是一些蒜皮小事我都让丞相办了!”国王坐下说“八王兄你许诺过我什么?” “你哥哥沾了一身的麻烦我看没有顾得!”鲁太后说接着又问“你觉得你八哥对你好不好?” “当然好啦!什么好玩给我什么。”国王看自己不受责罚立刻笑逐颜开。 “知道不!你八哥帮你连着处理了两天的事连休息都顾不上。”鲁太后又说“以后这些都全让你去办能不能办好?” “啊?!”国王吓了一跳瞄向秦林。秦林确实没顾得睡觉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又因心中有事人要多疲惫就多疲惫就像一只倦鹌鹑一样缩着蛋。 “那我也要连着几天不睡觉呀?!我看父王也没这么累过!”国王担心地说。 “你父王睡好过不?其实把累都藏在心里都是累死的!天下事情难办这是个苦差使。你八哥正给我诉苦说他再撑不住了要去逗逗狗抱抱女人啦让你自己处理呢。”鲁太后欺他年幼无知一个劲地给他倒这些话说“朝廷里有人还因此责备他说他太溺爱你了要他把事全交给你去做!他心里委屈着呢。” “八王兄!真的?那可不行!”国王睁大眼睛说“那我不是没有逗蟋蟀的空了吗?过两天我还想骑马出去玩呢一定要帮我我把这些宝贝都还给你就是!谁不满意你就杀掉他。”他说着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卷春宫图还有两个瓶子里面装的都是秦林给他的烈性壮阳药。 “办法也不是没有!”鲁太后看了他拿的东西也有些没想到看看儿子但还是故意犹豫了一下才说“就怕你不肯!” “肯的!只要他再给我一个像春桦那样的女人。”国王拍拍头想起什么来说“胸脯要大反正太傅不在了我就不用担心他因此生气!” “给你几十都行。你诏书将王位禅让给你的哥哥。他会封你为永乐亲王要什么给你什么!给你建一个大大的园子养上几百个柔柔的女子。好不好?”鲁太后说“你们是兄弟两个谁当国王不是一样?” “这样不太好吧!”国王吸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王位意味着什么但刚抬头就看到太后严厉的眼神。 “我要想一想!”国王咽了口吐沫说”问问丞相才行丞相挺好的虽然和太傅一样老板着一张面孔不过对我很好的!要是他让我让我就让!” 这就歪打正着点到正体上了。这其中就有个先后要是国王不懂事下了禅位诏书他人要覆水难收论也就论新王之事。但要国王自己拿这个议题让群臣议论谁敢不尽力劝阻保准脑袋是不想要了。鲁后心中一清二楚觉得有些偶然便威胁说:“母后也是为你好呀!你的太傅谋反他的圣旨是哪来的?你知道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们会废除你然后当你什么都不是!” 小国王还是不肯站起来说自己困了先睡一觉想想再说。鲁太后再怎么威胁也没用见他要回去想想只好作罢。等小国王刚走他就跟秦林说:“他可不笨!可关键还在你舅舅那里。” 秦林笑了一笑追了出去。 五十六 禅让(3) 飞鸟躺在二牛身边的被褥里蜷成一个蛋蛋睡觉。而被他救出的乔镯就挤在旁边。在有时间收拾了一下后她将头被巧妙地盘结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动作细腻、自然不自觉地展露着在富贵之家圈养出来不胜柔弱。 她就像只认主人的小狗一样一有机会就溜到飞鸟身边胆怯到不敢巴结任何大人顶多只敢用同龄一的态度粘着未睡的飞雪说话。她说了许多童年往事包括她家中的樱桃树。她描绘出贼鸟偷吃樱桃的可恨却并未告诉飞雪怎么来制止。飞雪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一次又一次为那可爱的樱桃惋惜。她忍不住问:“没有办法吗?我哥哥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乔镯甜甜一笑却看到一个小伙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面颊通红她轻轻地给飞雪说:“当然有办法就是把风铃挂在树上。风一吹风铃就响‘丁冬丁冬’的鸟儿听到就会被吓跑!” 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低声问飞雪:“你能不能叫醒你哥哥?我想去厕所可是很怕!” 二牛的媳妇听得清楚便推了下飞雪转过身子给她说:“让小鸟儿睡一会呗别什么事都叫她!” “我和你一起去。”飞雪说她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了下乔镯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出去后院子里不是很黑只是冷。几名武士打着暗哨游弋。飞雪让乔镯进茅房自己去侧排房子看看。她推门见到铜炉子生着火却不见人觉得不太对出来就问这些人:“我二叔呢?” “他有点事出去了!”一个武士说“小姐有什么我们照办就行了!” 飞雪觉得奇怪搓手走了一圈却见马也在毫无声息中被拉走了她更是疑惑。心想:二叔干什么去了呢?她忙催几声乔镯想回去问问阿妈。 突然不远处一阵嘈杂接着响起敲铜盆的声音房子里的人纷纷出来张望。 “是郝文家!”一个妇女大叫。 两家五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想履行约定却在提起榔头等武器赶去时犹豫最终因一丝的怯懦站在原地不决。飞雪也想起飞鸟的安排快向房子里跑一边冲一边叫。飞鸟一改往常的死睡不用任何人喊呼一下坐起来一头撞在二牛媳妇的头上。 两声“哎呀”声几乎同时响起。“小鸟你干什么?”二牛媳妇一把抓住起身的飞鸟低声说“人家都不慌你急着去干嘛!” “约定好的!不能让叛军得逞!”飞鸟边解二牛媳妇的手边说。 “让他去吧!”花流霜从里屋出来站着有点儿无奈地说。 飞雪站在门边慌忙给飞鸟递兵器。飞鸟快快地跑出来喊着男人们就去牵马。一看下他才现马都不在了便大声问“怎么回事”。但他仅仅就追问一下就停都不停地向外跑三名当值的武士连忙跟上向出事那地方跑去。 乔镯胆颤地从茅房出来只看到见飞鸟他们飞跑出去的背影听到脚步带响一阵爆豆子般踩冰花的声音便连忙回头看。院子里站着的男人却没有跟上只是说:“让小鸟去看看!他人机灵别人难看到他!”跟出来的二牛媳妇有些生气骂他们说:“你们不是男人么?要一个孩子先去看看丢人不?俺张家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孬种?” “说啥!”一个男人家的婆娘不满意大声和二牛媳妇对嚷说“俺张家都是孬种那你别嫁过来嫁给孬种干什么?“ 二牛媳妇不理睬他们先喊乔镯进屋子又喊了飞鸟家的王氏接着推过一个自家亲戚不让进。两人不一会就扭作一团互相扯拉头。二牛昏迷不醒守在他身边的母亲咳嗽着在屋里喊摸住东西摇摇晃晃往外走盲目地问怎么回事。风月忙让乐儿和大水的准媳妇去拦她而自己走到门边去劝。 花流霜因人家是亲戚自己不好说什么也只能极厌恶地去拉架。 ※※※ 飞鸟飞赶到响铜盆的地方见到两个男人被打趴在地下十几个兵卒举着火把正扯了一个姑娘走。他们也没有杀人只是给几个怯然赶来的男人说:“都滚蛋!解解闷让她唱个曲子就放了!” 飞鸟只一看就冒了一头火。他一把扯拉出自己的大弓大声说:“快把他们放了!不然射死你们这些混蛋!” “你敢?!”一个满脸胡子的彪悍老兵不当回事回头看看他大声笑话说“自己绑出个弓就能射?你见过弓什么求样?“ 飞鸟看他嚣张地笑又激动又不知道怎么好便转身冲几个赶过去后却也不敢动手的男人大声喊:“快抄家伙!“ 跟上来的三个武士见飞鸟脖子上冒着青筋手臂因激动而抖连连用方言劝慰飞鸟。这些话也不是放地的飞鸟也不用心辨认。他已经被怒火烧坏掉一样扯住力气哑着嗓子就喊:“杀!杀!一个都不能留下!” 连日这样的环境下他神经太绷紧了一改往常的作风张弓就射。那个大笑着的汉子闷哼一声被射中额头砰然倒地。其余军汉顿时大嚷丢了那姑娘拉兵器。一旁的男人都未见过这种阵势但被突来的飞鸟感染都握着自家的棍呀耙子什么的站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大叫对着空气狂舞。 飞鸟冷静下来只顾边射边退。身后三名武士上来堵在他面前砍杀。他一口气射了四箭箭箭都钉人要害必倒一人。旁边的男人们冲上去对着倒下的人狂打。兵士们心怯在三名武士手中又丢下两具尸体纷纷逃窜。 飞鸟喘着气站住胸腹都起伏不定。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到这次的兵士和以前碰到的那些不一样。而白天碰到的几起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紧张到快要崩溃动不动就杀人见男人多了就逃跑。而这次这些他们却镇定自若并不显得狼狈。 他也不管声嘶的男人还因紧张而疯刨尸体也不管那家人怎么谢他只是有些疲惫地拔回箭枝喊武士往家走。他见一名武士受了伤便回头拉住人家的胳膊看了看连连问:“碍事不?” “不碍事!”武士甩去捂伤口流在手上的血找了条带子让伙伴给绑一下口中低声哼:“这些伤算什么?” 他们一回院子院子里对抗的火气还么消。此时在孩子的一片哭声中女人正摆出十余步的“擂台”对骂。二牛媳妇并非孤军奋战飞雪和王氏帮腔。乔镯先给她条凳子然后递热水。而对面的女人已经支撑不住开始在寒风中哭唱“天爷”。连院子里养的鸡都在树棚子上不安地叫真可说鸡飞狗跳。 两下里男人们蹲着一声不吭一见飞鸟带着仨浑身是血的武士回来都一下静了惊慌地看他们身后。 “都是小兵。见我们就跑了!”飞鸟看形势这样便若无其事地笑笑也没敢责问这几个男人。花流霜老远招了飞鸟等他到身边低声说:“快劝劝你小玲嫂子这都是她家亲戚可别因此闹得不顺!” “我知道!”飞鸟点点头走到二牛媳妇那里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递着消气的话劝她进屋子。二牛媳妇见飞鸟又拉又搅和突然含了眼泪大声训他:“你这么傻干啥!你管人家谁管你?看那一个一个的都缩着头坐着。” 飞鸟干干地笑到一半回头看看自己阿妈感觉到两个人串通了的不然哪给阿妈平时说得这般一样。他揽拖住二牛媳妇边拉她进屋子边说:“他们也就是想一想就去是不是?财叔?” “是呀!是呀!你看你小玲我们这不是没来得及去吗?”被飞鸟叫成财的男人站起来扯了自家女人女儿一把不声响地进屋子。 家中气纷仍旧很不好。突然有马儿在院子里轻嘶。众人听到院子里低声说话的响动便知道狄南良回来了。不知道怎么的众人都怕他都不敢出去看只听到飞鸟飞雪跑出去惊讶地问哪来这么多粮食的声音。 “你管呢?”狄南良淡淡地说“我有生意在这里弄点粮食还不容易?” 飞鸟看马后的平板车上都是一样高一样色的麻袋也没在意车是从哪来的边高兴地喊人帮忙卸粮食边用尽全身力气先扛了一袋。他得意洋洋喘着气回头炫耀说:“看我!力气大吧。” 接着他闷声了看到一个武士扛了三袋足足六七百斤跑到他前面进了屋子接着又有人两个胳膊挟了两袋从他身边经过。狄南良看他也不迈步在那愣看知道他夸得快了些这会有点脸红便笑着安慰他:“再大一些我看扛四袋五袋都没问题!” 飞鸟摇头叹气摇摇晃晃走看飞雪在偷笑只好快快提步进柴房旁的房子。进了屋子他这才大吃一惊。这些粮食袋子都是麻绳针封的还标名“永详”尽量和大字。他一下懵了心突突地跳:“朝廷大仓里的粮食?!” 他一阵慌连忙出去跑到狄南良面前拉他到一边偷偷地问:“这怎么都是朝廷里的粮食?” “不是!”狄南良一口否认温和地说“大仓守备森严成群的大兵都没敢动过主意你叔叔还敢去动?别问了。” “不行要问。”飞鸟坚持说。 “粮仓失火了官员敲着铜锣喊人救火说谁抢出来就是谁的你看是不是?”说完狄南良用手一指西边果然隐隐看到火光。正说着他心中突然一动喊了一个武士指着几个刚出来帮忙的人说:“把他们赶回去。另外把粮食倒在地上袋子在远处烧掉!” 飞鸟心惊肉跳知道答案已经有了。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二叔烧的粮食但觉得二叔一定知道怎么回事不然也不会这么一碰巧离开就逢上人家失火。他不敢嚷嚷扶住头不知道怎么办好。二叔真糊涂啦!他心里想怪不得他老想让长月打仗。 他也不再吭声喊飞雪回去自己则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鸟!你不信叔叔吗?”狄南良叫住他低声说“你叔叔顶天立地要烧就敢认!” “只是明个朝廷就会追查!”飞鸟担心地说“人家要查到叔叔怎么办?” “查?!不会查。官场失火是过失罪粮食都烧了怎么查?顶多拿去大仓令杀头就是!”狄南良笑了一笑轻声说“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你阿爸。他可不管这些要么赶你叔叔离开长月要么送你叔叔见官!” “还是我叔叔呢笨死了连袋子都不知道换就拉回来了!”飞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怕自己阿爸知道只好默无声响地去扛粮食。 一阵刀割一样的寒风刮起又是一阵清冷吹得他一阵迷茫。 五十七 进宫(1) 次日昏阳色阴。疏松的雪儿将地表化得湿漉漉的。一大早丞相先按住外城粮仓被烧一事抱定在百官朝议之际议定出大将军军政大臣取消三卫将军一事也好早点把军方抬上来处理军务不至于文官压武让军伍滋生不满。他要人当场报给鲁太后批,但不想横里又杀了道制书是小国王给其八哥的官职一并要议出个摄政王爷。 鲁太后似乎一点嫌都不避先借一个臣子的奏说自己要说的接着自个给自个儿子列功。但她这样闹又是小君亲许辅也无办法。何况丞相筹办的巨细包括改钱更张那都是违制的也只有相互妥协方可见行。等午朝结束新君亲自颁制授健布为大将军司马召光为军政大臣秦林为君侧亲王。 此个一论丞相即刻便让健布整治外城兵马军政大臣运作军需安排营地。午朝过后丞相又是廷议。毕竟拿何种态度对待所谓的叛军至关重要。眼下朝廷困窘若是大赦则给天下困极的人先例助长民众从叛;若用重典虽震慑了但牵连过大。先将兵士收回也不成又会是乱上加乱无赦书这些败散在城里的兵卒是不甘心回营的而且他们回营聚更难办。几人议论半日尚拿不定主意最后把事情全定在象征性的鞭笞上决定大赦。 鲁直理事这阵子魏建心却急了头汗水心慌意乱地等在宫掖下。他是永祥大仓的大仓令。仓中夜中失火自然难脱干系。但他夜晚不当值居于内城自觉应该可以向丞相解释得通。 他这就顶着冷风冒着热汗四脚颤动等鲁直见健布等人都出来回自己的新旧官署不由可着眼睛在里面搜索更加地着急。见里面没有他又等了半天真如热锅上的蚂蚁。 鲁直终于出来了他到现在还没用饭。丞相在宫掖里辛苦劳累君王都应该赐用的但小国王未能这样施恩早就一溜烟跑出宣室玩了。他也只好饿着肚子找地方吃饭出来见家人的马车都备好在等着这就快快地赶去脑袋里还想着吃完饭再如何。 魏建心官步紧挪横里追出来冒叫了一声这就说:“丞相大人!我----” “你呀!怎么?”鲁直看了他一眼停都不停地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永祥仓大火我不在城外这会觉得还是给大人说一声好!”他眼皮紧可怜地看住鲁直当是自己的解释。 “和你有关系吗?”鲁直问。 “没不不!有我是永祥的大仓令!”魏建心跟着鲁直沿偏阶急下差点踩空他连忙收住脚说“副仓令本来当值可他跑了!” “烧毁多少?仓里现在怎么样了?去看了没有?故障所在?外城衙门怎么说?”鲁直问了一大串子话接着看他这也是他关心的毕竟粮食本就不足。 “我想先给大人解释一下再去看看!”魏建心感觉到心中舒坦多了连忙说。 “是吗!你不用去了!等着掉脑袋吧!”鲁直冷笑一下说“让家里人都洗洗也好一块掉!”说完他袖子一扬大步走下。 魏建心这会才感觉冷风之冷热汗成冰。一愣间他想追却又未追只是踉跄往家走昏头无脑。他没有直接回家反是甩了家人进了内城一家酒楼喝了点酒这才敢开骂接着听到有人答腔。他看看都是一些鲁直上台惩治过的人便果断地抛掉自己生死转讲丞相弄权如何如何。 众人自然都有同感一下子把话题全讲到忧国忧民上但对丈为丞相婿为廷尉就泼了几车的污水接着转到兵乱责任又讲到他个人养了几百个小老婆最后定格到强抢民女霸占民田无法无那天。 这些话全落到旁边一位客人耳朵里他姓金名瓜是八王子下的心腹奴才。他咯咯一笑抛了酒钱就去找主子。 却说这个强抢民女“抢”字可是含糊。飞鸟昨夜与一些人杀跑了一窝子兵卒今日也到了“抢”能不能占住脚的当口上。那十多个兵全是重尉查武手下的其中一个被射杀的还是个佐校。逃回去的人在夜晚就回报了上去。 带兵的不护兵在军中哪立得威信。查武为人为官都有一手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一大早带了几百把子兵去了衙门打了声招呼说是几个兵的扣子破了征召个姑娘去缝缝结果被一包乱民给杀了七八个。 这会衙门有等于无公人都不敢进班衙门自然含糊一声说了个拖后很久的日子。 查武这就带着这几百号子人自己去捉拿凶手。他们也没列队窝在一起到了二牛家这一片。这时的天也才到半午太阳没有被什么挡住却像不肯放光似的望着阴郁的大地黑着面孔。街上也没人敢出来即使有个把人也缩着身子走得贼快。一个巡逻的小子看到这么多的兵连锣都没敲丢下就跑了。查武笑笑回头看看跟过来的士兵让他们为有自己这样的长官幸运。但怎么找呢?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看住一片地摆手说:“他娘的!敲锣!把这一片的人都赶出来!” 这样兵士们先闯进一家在瑟瑟的家人看着下摸了铜盆铁锅掰了几条凳子腿分下去这就让小兵边敲打边进家赶人。 此时在二牛家的院子里十多个武士见天气好上一点都不愿意窝在房子里。他们在院子里扎扎把势拧身儿角力。或者打盹。 飞鸟几天都没睡足也是刚睡醒在院子里打水洗脸猝然听到锣声还以为那又出什么事了。警戒的武士吹响了哨子。飞鸟见武士随手提了刀弓自己也连忙在房檐下取弓。他见有兵士来只当又是想入室的站在院子里大声警告。 “集合!都出来!”兵士看着未及时隐蔽的飞鸟遥遥说。 “干什么?”飞鸟问了一句接着唬呵说“快走!不然可别后悔。” 兵士伸头看到院子里其它带兵器的人自觉也不惧只是让快走再不去就不客气。几个兵士拿着鸡毛鼓劲状威就见飞鸟拉了弓弦便立刻分散转身就跑来不及跑掉的只经受一轮就差不多全倒地。 听到他们边跑边呼自己人众人本能地感觉他们人多但想想也不怕。狄南良出来。见其它人等都往屋子避开也是往乱兵上想。可不大一会就听到响起乱糟糟的脚步和喊叫声他一下反应过来大声说:“扣好门!找东西堵上其它人把所有的箭袋都拿出来备用。” 一个武士穿上去刚把柴门扣上就看到士兵涌至。 狄南良安排了几下两名武士上马策应。两人拿出所有的箭袋其它人已经开始射箭。花流霜也拿着大弓赶出来和勇士们一起备战。 这些士兵们大多是枪兵的刀盾兵没几人有弓箭边喊着威胁的话便已经开始投枪。二牛家在巷子底又不是顺巷子的柴门旁是主屋的一排房子限制了士兵不然单密集投矛就够人受的了。当然这也成了限制自家人射箭的障碍。 五六只长矛呼啸着飞过有一只插在飞鸟面前。飞鸟顾不得心惊只是和众人一块抢射。查武还是失算他只是主观地以为某处有一二十聚在一起的凶徒并不觉得他们有素随便拉了些兵士又顺手指定了几十个人作为第一轮攻击。这些前面的士兵很不幸运。一瞬间的迅扑猛撞不得不用七八余具尸体的代价才冲开柴门蜂拥杀进。 前面的武士立刻拉刀迎击给背后的人继续射箭的空间。这是一种默契圈和射。杀进来的人并未赚取任何好处就在策应骑兵武士和箭枝的配合下一触便溃未能依赖长枪的长度杀伤对手。 第一轮攻击就这样瓦解了。但这样绝对劣势的仗让大伙的心头都压上石头。狄南堂的担心成真了但狄南良的人并不是在大街上被人误会。 在这敌人推走的短暂时间里狄南良立刻吩咐:“把枪和箭枝赶快收集回来。”飞鸟则看了看房子快跑进屋子喊里面惊恐抱头的男女。接着他拉了两张被褥大声地要灯油。在小玲嫂和飞雪的帮助下爬上了屋顶他又弄上倒过灯油的被褥还拿了把火折子。 众武士则忙着拔箭枝收集长枪四处找柱子长木扎在栅栏缝隙里好将通道空间更小并防止士兵合力推墙接着他们又在柴门边下了几道索。 这时敌人又来了。这次他们井然有序在巷子中道停下看来是在考虑怎么进攻。不一会后继开始运送从旁边各家拉来的人让他们顶着铜盆什么的排到前面。飞鸟在房顶看得心惊怎么都想不到还有这么歹毒的作战方式若是人足够多但凭蜂拥而上即使你下得了杀手也能被他们硬挤而进。 不过你们会失算的飞鸟抱住被子伏在房子上想。他担心的不是这样的正面进攻反二是绕从背后旁侧的房子杀进。他回头看看又侧向看这才安心觉得敌人暂时还没想到这样进攻。 “开进!”为小军官喊了一声。一大群邻里被长枪顶着哭喊一片地向前走。飞鸟吹上火在两处被子上烧上几处等火稍大众邻里过去后一下投下一张接着又投下另一张将人流割断。看被子被子上起火不小果然惊到士兵引得他们杂乱踏脚。飞鸟提着弓箭大喊:“大伙快跑回去拿兵器来帮助我们!” 大小男女纷纷趁机沿巷子逃也有不敢逃的站在原地喊呼。士兵们用长枪挑上被子想将被子挑起甩回飞鸟那但失败了。飞鸟射掉军官模样的人避开几把投矛箭枝俯下身子大喊:“你们这些叛军听着再不退就死无葬身之地!” 军官看到飞鸟指挥人从邻居家的墙向上爬来抢占房顶却被他的连环开弓射杀一空只好败走。虽然见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失败但飞鸟格外担心怕自己给这些军官开启进攻方案。他见房顶上落了一杆未掉下的矛便拿在手里继续等待。 一阵异动引得他回头看却见二牛家的亲戚纷纷在后墙那里翻逃男人扛女人女人递孩子忙乱无措。他忍不住腾起被抛弃的怒火和焦躁真想射杀他们但还是忍住了不得已摇摇头说:“未战先退怎么打仗?!”他没等到他一被褥放走的人回来反很快看到敌人组织的第三次进攻。这次举盾牌的多他们把盾牌扣在头上让飞鸟无可奈何。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被褥投的不是时候。这些盾牌都是皮子包木的不难烧着但现在他也只得看着这第三波的进攻逼近柴门。他移动身子把手边的矛投向一名顾头不顾身的兵士换回一声惨叫。 兵士们先避开插在土墙栅栏上的竹棍然后再次用性命冲开柴门。他们在栅栏那里整顿每**扇盾牌合起一起无间的盾阵让无盾之兵藏在身后。但是很不幸他们的前排被两条绊索顿时倾倒一片。 武士们乘机持枪刺杀甚至能贯穿包着皮子的藤木盾完全占据优势。但敌人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一战就退而是冲过绊琐和武士们缠斗。同时第四次的人又集中在巷子口并留出空隙往里走等着按次序轮换。一名黄里透红的大汉站在这些军士后笔挺地跨步喊令。他穿了一件明光甲没带头盔黑缎子裤手里举着一把长刀。这就是查武他本来想的只是抓住凶犯作个给士兵门交代的样但事情却一难收却让更多的弟兄送命。一开始他自然无比的恼怒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但对几十的伤亡惊心还想早早完事免得碰上一身骚成了私自用兵和残屠无辜。 飞鸟看他看得高兴早早就用弓箭瞄准。 查武让众人停住抬头看看日过中午的太阳掩饰住自己那一丝不安之色。就在他等待中飞鸟拉了箭一箭射穿他前面的士兵。这自然不是失误而是制造慌乱。果然兵伍蠢动。查武心惊了一下一边抬眼看一边制止。正在这时一枝向他瞄准的弓箭射过被他一把抓住。他拄住箭枝正要得意却又是一只更刁钻的箭枝。他一手拿刀一手拿箭一个反应下只是本能地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箭正从侧面射中他的脖子。 士兵们更乱了和所有的地方一样他们崇敬百百中的英雄在千军万马中的猛将并习惯地相信他们是不可战胜的。所以飞鸟这几箭不只是射中他们的统领还射中了他们一份惊骇的心。他们杂乱地后退以求脱离射程。 五十七 进宫(2) 他们的第三轮进攻也在这时败退了。但狄南良手下的武士也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人被人砍中肩膀雪亮的刀身卡进一半让他的右胳膊半断半连地晃悠。那人头上满是青筋和黄豆般大小的汗水口里衔着块布上下咬着牙齿咯吱着响。他从肩膀到身上已经是血淋淋的可血还是在向外冒只是闷叫着地坐在墙根子上让人止血去刀上药。他因为剧痛而使劲地扭着脖子大概又被昏阳照得有些昏竟不停用舌头舔自己的血狞然而恐怖。突然他使劲地惨嚎一声:“爷我死也不愿意废了!”他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一个勇士不能再在马上射箭没了右手拿刀不如死了! 狄南良回头给他一巴掌怒道:“你不是还有左手吗?!我用千人的命来给你偿还!” 飞鸟仍坐在房头上。他的衣服早就湿透看士兵们拉了那头目的身体摇晃喊叫交头躁动本能地觉得自己射死了什么大人物。他心中藏着侥幸的欢欣坐在瓦片上开始抱住一块凉饼子咬不时回头看院子里的惨象。 不知何时他只咬却咽不下便回头喊要了一囊水不停地喝。但不一会武士水囊上的血腥影响便影响到他的嗅觉让他觉得自己喝的是血。 连续这样的日子让身经百战的人都受不了。你愿意要小声说句话但立刻就会现那声音大大的你走路会感觉腿紧坐着不动。你的身子却在晃更想暴躁地叫看别人做什么老是觉得慢觉得不满意。 飞鸟也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何他反一个劲控制不住自己想跳下去乱砍。他想:怪不得战场上的武将喜欢单挑。别人若是在类似这会时一个挑拨辱骂没足够的自制力谁都会暴躁地答应。 花流霜已经吩咐人煮水煮粮食了。毕竟人这时急容易渴的。敌人也是。士兵们不退也不进攻他们先去其它人家弄点吃的就在湿地上站着坐着。 飞鸟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反而因冷风才吹汗而浑身凉。不知等了多久他几乎都在房者上冻僵了可在又一次举头看到远处到处都是兵三五密集几乎将这一片塞满。士兵们躁动嚷嚷。好多人都拥到那个还不知道死没死的头目那里并把他带走。 接着开始有人维持。看新一轮的大战即将开始飞鸟在估计他们的数量后就麻木了。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天又阴去风已开始奋声号呼。一百左右的兵士分成两队相掩护的士兵在巷子里行进后面邻居家都有了士兵。飞鸟几乎都想放弃反抗他们太多了顷刻可以把这里淹没。 一排弓箭对着飞鸟压上对面一家也爬了人看来是特意要压制飞鸟的。飞鸟把瓦片滚得呼啦呼啦的以此躲避还击。 只这一阵下面的众兵士就一致喊着“一二三”紧接着一声冒起土烟的敲墙怒击几乎将飞鸟震飞。飞鸟一边任自己滑掉一边大声呼屋子里的人提醒大伙。 与此同时一屋子的女人都在惊叫争先向门口跑。屋子的墙说破就破但离倾倒还很远。飞鸟掉下来后就见到先是乐儿接着是王氏扶着龙蓝采。他喊叫一声似乎听到里面有男人笑便慌忙侧身进去。 墙壁烂了个巨大的窟窿兵士们不忙进反把后墙推个干净让房子遥遥欲坠。飞鸟看玲嫂扛了婆婆又去帮飞雪拉二牛叫了一声丢了弓箭帮忙拉。后半屋子上掉着瓦片泥草荡着木竿但看已经有敌人举着盾牌拿着环刀入进他再顾不得再拉二牛拔了刀就迎上去。 时间像蜗牛一样人像在紧迫中恍惚似乎还有狞笑声声。他一刀砍倒一个兵士吼着:“快走!” 上面的瓦皮麦草淋了飞鸟一头兵士们开始向飞鸟冲击。他劈刺倒一人觉得刀光一寒慌忙挡击便在几声交金声中踉跄退倒。玲嫂回头看到哭叫着“飞鸟”。把飞雪推出去自己则拔住二牛的腿却半点也推不动。外面也没有人来援救此时也应该处于遍地冒兵士中。 小玲却背者婆婆爬拉二牛不时又想返身拉飞鸟却是又慌又乱。飞鸟从地下滚起身摸了凳子砸大声嚎叫着“走”。 这样的混战人人都带着房子要倒的心理不敢奋力往里冲也不敢抓抱他反被他拎着板凳压住。飞鸟奋起全部的勇猛却在不经意间看自家的铜炉里还燃着火便用力轮凳子打去将死火四扬让敌人在惨叫中一滞。 风月又从外面抢进来看四处起烟房子又在崩塌忙拉玲嫂出去。 敌人退下。飞鸟也急忙趁机撤到二牛身边拉掖。十余人从侧面推墙竟是要房子倒去。在他们齐声的喊叫声中房子出巨大的怪音给人晃荡之感。飞鸟边不放心地回头便拽着二牛往外跑。他也不管二牛是否撞倒障碍一味嘶喊着急移动。门口在即飞鸟虚脱在当场被个盆子绊了一脚摔倒在那里。但间不容他拱出二牛的腿而自己爬跳出去就再拉。冷风卷着杂物撒了飞鸟一头他终于挣着二牛的腿出来。 但仅仅是喘了半口气他就看到别人眼中的惊惧一股寒意从背上生出他回头看却见房子慢晃压来一下愣在那儿。“小鸟!”二牛嘶哽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腾醒了的看摧屋之势怒压而来便用尽全身力气蹬了飞鸟一脚。飞鸟没丢他的腿反一下坐到地下。 “轰隆”一声巨响片刻前还滴雨半风不进的高屋便在泥尘碎瓦中从徐到猛地倒下。敌人那似曾响起欢呼的喊声来看自己的成功。保护女眷的众人都呆了一呆他们看飞鸟和二牛被砖木埋住无不在杀敌中大声呼喊。 半晌怒吼在昏色的天空下响闻将几名圈在圈子里的柔弱女子惊叫细呼掩盖。狄南良十七名勇士此时只剩八个他们见敌人到处都是杀退已经无半点可能却仍个个浑身浴血裹杀在众人周围作最后一搏。一身的是血的花流霜都在想不是要杀死女眷也好不让她们被敌人侮辱。 喊声响声军金突然有些不一样。即使是难以分神的勇士们也注意到外围的士兵让出道路上有几骑怒嘶。为的大汉身稳精实他拉住跳身的马匹大氅轻扬刚越至这片废墟前。“你们是哪一营的?”他声音不大但不怒而威“长官呢?” 众人都被喝止不由停住撕杀回头看他。一个军官样的军汉站到一边回答报出番号说自己的统领刚被这群暴民杀了。 风月有机会看他的神情不由心中一喜拔人出来高声说:“将军大人我们好好呆在家里他们就杀过来了!他们到底是兵还是匪?”那人听了果然蹙眉向四周环顾冲着那军官甩手就是一鞭大声说:“你们无法无天了不是?!我当年跟着先王打仗有兵士给先王抢了只羊。整整过了十年御史还在面刺!你等可好在京城都这般胡作非为!” “你是谁?管得有这么宽吗?”一名兵士先嚷很多内围兵士都跟着嚷嚷。 那将军旁一名骑士叫了声“大胆”刚要说就被那将军制止住。“贯行军法就是不必问我是谁!”将军威严地说。接着让军官整军回去稍后选代表讲明事实。 众人正要考虑听还是不听一名士兵看到了什么又从外围的兵士那里听到传话连忙把嘴巴凑到另一士兵耳朵边。不一会士兵间都低声私语齐齐跪倒一片。“你们又是什么人?”健布看向救扶自家重伤伙伴去拔瓦片挖人的胡服武士也难以相信他们的无辜。 “我是谁也不必说了。只是守护自家人。原来大靖康国就是兵匪一家!”狄南良厉目冷视不避那将军的气势。众兵士看他见他一身是血仍目光沉静立马横刀的厉色又看他修身放刀尚有余寒的刀上大半刃子都卷了不由重现出一阵的心悸。他们想到自己的损失虽有敌视也不得不钦佩畏惧。那将军注视了狄南良一会不怒反赞说:“好汉子!可也要麻烦你去一起说说道理!” 几名浑身是血的武士不放心慌忙到跟前却被狄南良止住。他喝道:“别愣着快看看我侄子怎么样了?!” 飞鸟于墙倒屋塌时本能地躬起了身子虽被砖木擂了一通又却被梁架围住这会已经相当完好地顶出砖瓦层。他和几人一起拔着被重梁呀住腰腿的二牛又喊又急。 狄南良走后不久众人终于七手八脚地弄出二牛。而风月和几个女人给受伤的武士裹伤喂水。一个叫角尤多的武士麻利地裹了自己的伤然后便走到那三四个重伤武士身边拿出刀子看着他们。 一个呻吟的武士最先点了点头恳切地看着他。角尤多神色一木一刀将他结果。身旁的女人们惊叫连风月都不能自安高问他干什么时手都不自觉地放到地下的兵器上。花流霜按了他只低低地说了句:“长生天保佑!” 飞鸟在二牛身旁坐着眼皮跳动静静地看。他看了一阵见几名重伤的人都是求死便屈膝跪下想长生天乞求而后伸手拿出自己挂在腰上的牛角笛低低地吹。天色昏暗夜晚已经降临。低回的音律在他的嘴边扬出却是苏朗的太阳大草原万里无云老鹰追逐着野兔麋鹿欢跳回头张望。 女人男人们都对着刚打出井水就饮以解干渴。忙乱这一阵子空中又飘起雪花。一个武士被飞鸟的吹奏影响拔起低唱: 踏上那红色的土地吆喝!走向 远方的炊纱。 行至深广的原野那里是秀美 姑娘的家。 炉膛里燃烧着一蓬熊熊的柴火到处飘扬着 哝哝的情话。 …… 很多人都嗡嗡符和几只带板指的大手都不自觉地抹过自己血污的面孔。 稍候众人都回了未受损的侧排房子。花流霜给他们分配后浑身泥巴的男女都一进去就横七竖八地躺下心中藏着劫后余生的侥幸。二牛被重梁砸中这会却也不见再醒来。他母亲也不再哭泣只是低声年着度的经文一遍一遍地说:“人都是个死!” 天黑过不久二牛家的亲戚有人回来窝成鬼祟的一堆。他们大概都已经觉得此时此地满院再不会有活着的人便老远就低声叫魂口里说着:“来家啦!拉家啦!” 那个叫财的男人提了口袋子最先过了障碍见灯火亮着想直接去取粮食还是回来冲着门口说:“嫂子你没事吧?!你家粮食也吃不完我拿去一点啦!日后还你!” “一斤是一斤!”旁边立刻跟上一个女人站在原地补充。 飞鸟见玲嫂和婆婆都木木地坐着理也不理由是无端端地冒出一片火走出去大声说:“滚!是我家的粮食不是二牛哥家的!” “哎!小鸟!你说的这是啥话?!你们家住这不?给钱了不?”几个人顿时围上他七嘴八舌地说“你住俺张家的房子都可以那让俺拿点粮食好不?日后会还你的!” 小玲在屋子里抽泣了几下突然拿了个棒子出来。她站在飞鸟身边伸着棍子大声地说:“咋啦不给你们还吃人!俺家的房子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俺不给你说话!俺在给他婶婆说。”一个女人说。她背上还背了个孩子这会边躬身晃着边冲着门开可见的张婆说:“婶子!我接你去俺家住吧!把二牛也带去由俺娘伺候!这都成*人家家了!” 二牛媳妇不理他们多少拿着棍子就赶。一个男人却故意站到她棍子下不愿意说:“打人!赔!” “不赔?!厉害了不?”一个女人已经较劲上前缠着说。小鸟连忙拦在她面前问:“要打架是不?” “没你的事儿!”一个男人推飞鸟。 飞鸟一些绷不住爆了对着这个人的头狠劲打。男人都不敢还手怕惹不起只是哀叫乱躲。女人无忌惮撕扯飞鸟来。二牛媳妇用棍子打了两棍见无法解围便边喊大水家的准媳妇边尖叫扯人。 “够了!”花流霜忍怕了出来地声喝问一句“你们走不走?” “姑奶奶诶!借点粮食吧!”一个老一点的女人再次乞求还立刻就往地下跪。 花流霜冲着隔壁喊了一声。这些人再不吭声就连那个下跪的老女人都灰溜溜地爬起来逃走。 众人很快就休息了。可到了夜深飞鸟也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迷迷登登。也不知道恍惚到什么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推自己便睁开眼睛却见飞雪圈在自己身边乔镯也在睡着惟有二牛媳妇在一边低低哭泣知道是她叫了自己。 他坐起来却见二牛醒了嘴角里挂满了血慌忙蹲起来移到他身边。 “爹!”二牛带着笑看往一处空空的柜子说。 “他烧!说胡话!”二牛媳妇低声说。 飞鸟摸摸二牛的头果然火烫便赶快起身去找温水。二牛突然拉住他咧着干裂的嘴唇傻笑好半天只说了一个“鸟”字。飞鸟的眼泪“刷”地一下出来他冷静一下问:“柴胡还有不?” 二牛媳妇摇摇头仰起梨花带雨一样的面孔哽咽说:“怕是不行了!” 飞鸟拉住二牛的手把它放到被褥里说:“叫醒飞雪让她看住我们一块去找大夫!”说完他就推醒飞雪和乔镯也连带吵醒了其它人接着又跨过二牛到小玲那里将她搀扶起来。 二牛的媳妇有些走不好。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外面就坐到雪上了。花流霜先看了看二牛接着不放心地出来给了飞鸟弓刀又喊了个武士这才让他们去。 风停了雪又下大整个碎琼乱玉般集了半脚。飞鸟回头说着让人放心照料好他二牛哥的话扶住二牛媳妇上马接着自己上去。他转了马头这就一路向大夫家赶。马蹄在寂静的风雪中敲得人怕行了一路三人很快借着雪光到那大夫家外立刻下马敲门。 可不管他们怎么喊怎么报自家怎么回事。都听不到里面有回应。飞鸟着急万分去下弓箭三下五除二地怕到墙上。可他刚爬上去就被什么人在黑暗处重重捣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回来。二牛媳妇连忙扶他问他怎么样。 虽然衣服很厚飞鸟还是被摔得晕头转向。他摸了一把头上沾的雪问:“怎么有人也不开门?” 二牛媳妇咬着嘴唇不吭声好久才说:“人家管你死活?” 飞鸟不敢相信地爬起来喊着号子向大门撞。武士也跟着撞可里面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门被顶得结结实实任凭他们怎么冲撞都是闷响两声落下几块雪块和冰坨子依然毫无动静。 “怎么?不开门吗?!”飞鸟脸色如茄怒吼着对大门猛踢“再不开门我推了你家!” “少爷!”武士叫了一声大声冲里面骂过却不知道怎么好。飞鸟理也不理再次怒冲撞并把恐吓升级吼叫着说:“再不开门我杀你全家!” 二牛媳妇扑上来死死搂住他边替他揉胸脯连连说:“小鸟小鸟!别闹急!” 飞鸟从来没有这样爆过他怒火攻心狮子一样竭力大吼脖子伸出老长头都绽甩开红眼猛转指着让武士回去嘶哑地喊“去!带人来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尤恐不够他又补了武士一脚大叫着:“快!马上去!” “小鸟!你怎么了?”二牛媳妇目瞪口呆也吓坏了他死死挽住飞鸟加快度揉他胸脯招回武士只是说“快冷静冷静!” “我杀你们全家!”飞鸟抱住头在二牛媳妇的怀里呜呜地哭。 雪扑簌地下一会就把三人浇成雪人飞鸟爬在门边将语气改为请求接着哀求却听不到里面半句回话反越见风呼声声大雪下得更紧。 五十七 进宫(3) 二牛当夜不治而去让两家人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中。他的丧礼极其简单所用的还是他母亲那预备的对他来说极不合身的棺材。而棺材被停在院子里就地搭了个棚子。 众人回想起往日都黯然悲戚。唯独他的母亲不曾流泪也许她的眼泪早就流完她只是不断地念经颂神一次一句地给人说:“人都是有一死的下辈子别杀生!”可怜的老婆子肯定把这当成了报应。她唯一确信的是家里杀生太多致使自己乖顺的二儿子丧命。 家中也来了点亲戚邻里老老少少的窝了一大堆却大多是用哭蹭吃的。他们白天在灵棚夜晚吃过饭回家睡觉竟如去上工一般。 飞鸟并不能想到生活会是这样也从未见识这般残酷。以前他总在父亲这棵大树下平静而快活地生活不知艰难所在。这几天生的事累计起来让他有些恍若隔世。 他铭刻了二牛的身影笑容总在梦中浮现那淳朴的音容。在他还未能沉重地接受时父亲下狱待审的消息却又接踵而来让人不得不杞人忧天不知道今天要如何明天会怎样。 这是一种极无什么安全之感的日子让人对生活的沉默了再沉默小心了再小心。 这就是命运。没有什么比命运更可怕的!生活在里面的人都是须臾忘记悲伤挂上笑容危险亦不得不往困苦亦不得不往。 飞鸟很快恢复如故。但他保持着笑容的同时显出某种玩世不恭。见他整日烂笑风月总不敢相信于是常常伸出自己的手指头问他有几个也好知道他是不是得了疯病。 几日后城禁未消二牛还未来得及安葬内务府便来了人要召飞鸟进宫。 身为贵族没有比做帝王伴读更巨大的荣誉了。这一大殊荣功勋卓著的大臣们的子嗣才有那么一点资格要么是作为宠幸的延续要么因父辈权力过大而生的附带。而同时罪臣的子女士是通常要取消这样的资格的。但这例外并没让这一家人觉得荣耀和轻松他们不得不从老爷子的事上抽身去担心飞鸟的命运。 而飞鸟也因此不得不去学习管理自己的型穿上锦绣的衣服在不被允许的挣扎中等待。 去看狄南堂回来后得到这样的消息龙蓝采衡量不出半点好的地方最先琢磨出疑问:“我们家飞鸟爱犯混这可怎么好?” 狄南良被飞鸟组织的哭声闹得心烦听龙蓝采一说回头示意别人往外看。风月”嘿”了一声第一个挪到门口一眼看到飞鸟。飞鸟给哭泣的人分碗正大声说着:“哭!都接着哭!哭多少有多少好处!” 风月本想说说飞鸟入宫老爷子定然没事的这下也没心情说了。他心里雪亮知道这般一个人放到伴君如伴虎的宫廷那是去遭人砍的。 花流霜喊回帮自己哥哥忙的飞雪不让她再为虎作伥无奈地再叹一口气说:“我说过他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不管人们怎么担心次日还是来临。知道飞鸟要到内务府领牌子二牛媳妇早早地起床把卷着被子睡灵棚美其名曰为“替她守灵”的飞鸟推醒。 “干嘛呀?”飞鸟揉一揉眼睛从几层被子里探了个头问问完就立刻回缩被子里裹成一个蛋蛋。 “你二牛哥去啦。再怎么守也就这样了!死人可不能误了活人。”二牛媳妇把他埋在被子里的头给抠了出来提醒说:“吃点东西赶快走吧!” “昨天睡得晚早上要补的。”飞鸟说。说完他又想缩头却被二牛媳妇一把拉掉被褥。小玲边收被子边大声威胁说:“你起不起来?” 飞鸟眯着眼睛四下里摸。摸到一笑片白布后他打着哆嗦拿它盖到抖的屁股上重新蜷成一团说:“我就盖这个冻不死的!” 二牛媳妇看住比巴掌大不多的布假装不管他抱着被子就回屋子。可走到一半间她回头却见飞鸟真的就蜷个蛋蛋不屈不挠地去睡觉。没有办法她只好回来给他盖好还重新给他掖上被边。花流霜也是起身来叫飞鸟的站在门边一眼看到眼睛红肿着的二牛媳妇给飞鸟掖被子。但她只看了看便又掩了门。 不一会花流霜听门开了连忙靠紧龙蓝采和飞雪闭上眼睛取暖假睡眯着眼睛看过二牛媳妇挪着炉子出去引火。 不一会花流霜又起来走到门边。这下她看到小玲正在院子里呱呱叫鸡接着猛一探身抓了一只。她在那只鸡“咯咯”叫间走了去问:“小玲要给你婆婆杀只鸡呢?” “她哪吃荤呀?”二牛媳妇捞了一只鸡换手提了两只鸡膀子回头微笑着以飞鸟的话说:“婶!小鸟不是说他不吃肉就长不了骨头!” “那是给小鸟杀的?”花流霜复杂地看住她问她。 二牛媳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说:“小鸟就跟我和二牛的亲弟弟一样。他要到国王身边可不能胡填两个饼子。那哪像话?一个吃草的站到吃肉人的堆里人家知道了看不起。” “你不像她姐姐倒像她媳妇!”花流霜喟然一叹轻轻地说“算啦让你婆婆知道可不好听我的放了它。” 二牛媳妇手脚冰凉地站着摸不着这话的意思。她看看灵堂见飞鸟提供的白绸轻摆一扯最长的呼地鼓起不由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鸡趁她分神蹬了她一脚咯咯地跑掉。 她恍恍惚惚地往屋子里逃觉得花流霜是因家里富贵了嫌她说的那句话。 花流霜却不知道她怎么了回头看看她的背影“嗨”了一下转为遥遥教训飞鸟:“这养了个儿子倒一点也不像他阿爸哄得人人都在意他!”说完她也走到灵棚穴里一把扯过飞鸟的皮被褥大声轰他说:“快起床!” 飞鸟又摸再次摸到屁股上的那一小块白布再弯弯虾米一样的身子眼睛睁也不睁就说:“我用这个就行啦!” “那你用吧!”花流霜对他这样的把戏无动于衷冷梆梆地说了句然后便抱着被子回屋子。 她只走了短短一会飞鸟就再睡不下去了打了个喷嚏搂着身子坐起来。 ※※※ 吃了早饭不久内务府上来人了。为的是个板牙黄彤彤的太监颧骨高大却又很胖眼睛总像在眯眯着。飞鸟左右耽搁了半天却是不想去什么宫中。他转了个身看二牛媳妇反常便唱着呵欠蹲在她身边一个劲地问她是不是病了不停拍过自己豪气地说:“看我!骨头都是冰天雪地里熬出来的铁以后什么事都让我办好啦!” “快走吧!”二牛媳妇心中不是滋味越见他这样越不知道怎么好便推了他一把说“别让人家挨冻!” 听到外面有人不耐烦地催飞鸟一阵火大。他干脆摸上几张黄纸快快地跑出去扬手挥动说:“再等等啦还没如厕呢!” 几个内务府的人的脸色都一个劲地变。他们已经眼巴巴地等半天了这个现在又要钻茅坑的家伙先换过半时辰的衣服接着又摆弄了几乎一个时辰的头最后又告别了半天这回----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这侍读入宫先要经过薰香沐浴形式上的初级检验等等最后要在名义上通过太后和辅的选看。 他们定下时间什么时候递牌子那都是在一个时间内的耽误了事那都是放国王和太后的鸽子。 如今他们早也不想要什么赏钱只想这贵角快点走。可飞鸟的茅坑岁月一如预料的那样漫长几个迫不及待的人都趴在茅坑外等跳着身子想看。他们边听飞鸟在里面哼哼肚子疼便求爷爷告奶奶地催。 “小爷~!叫你爷还不行吗?快点吧!耽误了事那可是要挨揍的!”为的大黄牙是经受不住考验了又急又躁一个劲地换着强调尖着嗓子喊。 “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谁可以替我拉屎?”飞鸟又一次在里面义正辞严地回答却是不慌不忙。 大黄牙皱起眼睛恨恨地转了圈只得再坦诚地巴结:“祖宗唉!快点还不成吗?这要能替能不替吗?!” 大伙都在院子里翘目也一样跟着急。花流霜示意叫狄南良这个做二叔的去叫但狄南良却也不敢碰这个刺头。低声说:“我刚才趴上面看了他整个就是一坨屎样连裤子也没脱。我要是进去拽他出来这几个阉狗会怎么想?” “我有办法的!”飞雪胸有成竹地看了一下风月先生说“我阿哥是在等人帮他一把。” “什么帮?还能煮肉薰?”龙蓝采受不了厉声喊了几声回头问飞雪“难不成还真找个人帮他拉屎?” 正说着大黄牙一连几个高跨步着急过来向众人乞求说:“快叫他出来吧。要是论罚那可都是你儿子的罪!” 风月终于出场这师傅叹了口气不得不为虎作伥“飞雪你身上有钱吗?” “我哪有钱?”飞雪咋着舌头回答她笑得诡异转身就四处问人“都拿钱买他这一泡屎!” 众人惨不忍睹终于明白飞鸟打的是什么主意想想自己给钱也没用都说没钱。大黄牙丢了块小金子头皮麻地给人诉苦:“我到哪办差都是人家给我钱怎么也没料到今个还给人家钱!” 兄妹俩个通了轮话惟听飞鸟在里面说:“不够!” “不够!”飞雪又回来四处找钱。 大黄牙没有办法继续递交贿赂。一会功夫他就把全身家当都递上接下来还逼迫下面的人交钱。最后他擦着汗大喊:“这不是要人命吗?你自己也不要自个的命?” 听他这么一说飞鸟蹲在那又是一声“唉呀”说:“不行啦又肚子疼!” “祖宗!我跪下求你了!”宦官都想哭了他描述了一下宫门里的板子味和杀人头点地的事情把哀求再生一级这才换取飞鸟的开门而出。 飞鸟出时已经到了中午他登临而去时依然还捂着肚子四处喧叫:“收了人家的钱我说什么也要撑住!” ※※※ 飞鸟走过的这个下午狄南堂就被放了处来。他病了。大概是为了补偿他的病内城里特拨了一处大宅子。 但他对此并不挂心只想在日黯风紧中尽快回家。一路上他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只是咳嗽。 可一进门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样儿。面前的地都是黑红的干血白色的雪黄褐的土几处房子和墙倒得倒塌得塌。再看院子里哭哭闹闹一片人一搭棚子藏着一付小棺材。上面蜡烛是沁了猪油的木条。蜡烛间挂了一张人像。像好像是自己儿子的手笔画得既像人又像牛。 恍若隔世梦中寻不见这那里是几天前记忆中的模样?他只投了一眼就木木呆呆停在院子。 “这是咋了?”他虽然已经知道一些还是不由自主地问过来接她的人而后只觉得头晕眼花。稍后他回身送走送他回来的辖军先按风俗给二牛上香这才回头入屋子歇息。 他把胳膊搭载飞雪身上。回身卧坐眼睛通红地找问:“小鸟呢?” “进了宫!”龙蓝采最心疼爬过来搂住他靠了头在他肩膀冒着眼泪回答他的话。狄南堂艰难地笑了一下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子茬问:“昨天还没哭够?” “先躺一会。”花流霜很快收拾了个窝出来按住丈夫的头试一下接着叮嘱说。 “让他二叔过来!”狄南堂点点头认可花流霜的眼神说“给我弄杯茶口渴又受了寒是有些热!” 狄南良已经知道自己大哥回来了但他有些不敢见只当不知道。花流霜来叫他他这才假装刚知道但怕落了单被老大骂没面子便慌忙问屋子里还有谁!花流霜不理他自己回身出他那屋子。 狄南良叹了口气在面庞表面做足冷峻然后才起身过去。 狄南堂半躺着见他进来就让他坐。 “你是商人吗?”狄南堂还没等他坐稳便已淡淡地问他。 “当然是!”狄南良拿出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你往政务上趟什么?你坐什么家主?竟然密地里新排了族谱在家掀风作浪开了。大哥还没死呢!“狄南堂喝了一口茶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哪家生意做大的不是家主当家?”狄南良急不服气爱理不理但还是争论说“家里人多了公中私中不分哪能做什么生意?” “你知道什么?!”狄南堂叹气说“是不是作大哥的不能说你?你看你?!你要是做臣子呢就不要做生意。要使做生意呢?就纯做生意!你排家谱也就是了还要和镇上的人争什么镇庙牌位威胁利诱无所不用!记住房子高了下面就要夯得结实树大了根子不可不稳。你排了家谱把大伯父他们一家怎么办?” “排呀!我说哥你什么意思?”狄南良不快地说。 “什么意思?!你不记仇?你要是不记仇那说明你有目的!”狄南堂不管他吃不吃火药只是冷冷地说“你就像是那种藏钱在家的土财主因为不放心拉出来一些离了自己就不能活的人这样就不怕别人盗自己的钱。” “大哥你别什么都管我们可是分了的!”狄南良提醒说“我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因你的话而改变!” “你还做大事呢?!小事你都未必办得好。我给你说你做你的不要将老三往里拉!还有呢放地在打仗你到朝廷活动了没有?”狄南良带着讽刺问。问完他“哼哼”笑了两下自顾自地解释说:“朝廷若支持马孟符离得近的纲亲王就会支持你们。只要他不插手你们很快就完全纵横塞外了。你是这么打算的是吧?” “我什么也不说了你给自己与被条后路吧!”狄南堂看弟弟不吭声低头不语便打住喝了口茶躺下低声说“我带出了两个弟弟看着你们长大花费的心血比花费在儿子身上的多得多好自为之!” 狄南良也算挨了骂却知道手足之情是永远断不了的天性心中有些激动。他不自觉地想喝口茶便拿过自己哥哥喝了一半的茶自己一口喝尽。 “老二你再倒!”龙蓝采觉得花流霜没给狄南良茶心里有点不踏实连忙事后说话。 刚正完门吱呀开了飞鸟推门而入竟然已经回来。他换了一身衣服还提了一包东西但高兴非常进屋子就大嚷:“我知道阿爸回来啦!” 狄南堂坐起身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飞雪抢先一步。飞雪好奇急了只是问:“王宫漂亮不?” “路太远啦!”飞鸟叹了口气缓慢地踱步有些愁地说“到宫门时天已经晚了人家就说让回来!”说完他就到狄南堂身边问伤问病笑得又甜又蜜。 一家人却都笑不上来。他一大早起床整整一天连王宫都没走到。这也太让人瞠目了。飞鸟看一圈人眼神不善连忙解释说:“我也没有办法呀到中午了他们吃了一顿饭一吃吃久了!” 龙蓝采起身就想打他。风月却想起那急躁的宦官不相信地问:“他们怎么会去吃饭呢?” 飞鸟乐了轻佻地说:“他们也不是神仙也要吃饭嘛!” 大伙反复催问乱打巴掌这才在捂头盖脑的飞鸟那里知道真相。飞鸟在路上反复刺激大黄牙恨得大黄牙牙根痒痒的。两人先是一人在车里一人在路上对骂。骂了一阵飞鸟终于掏出一包屎样的东西说是大黄牙买的跳车就去抹。 大黄牙自然反抗。反把屎弄到飞鸟的衣服。这衣服可是国王赐的。大黄牙傻眼了反复赔礼道歉。飞鸟也装出害怕巴结众人不要乱吱声而自己剥了大黄牙身上的衣服给他们指了家好酒店让几人歇息一下说自己要找个地方把污痕除掉。这些人见飞鸟和大黄牙求爷爷告奶奶地要去除屎痕而那大黄牙又是头目只得答应。他们本来就饿得不行又听飞鸟说等也是闲等不如先吃点饭本能地觉得飞鸟有求于他们又大嚷“尽管吃”自然会付钱给他们便叫上好酒好肉安心大吃。 结果自然相反。这家酒楼的背后是一家贵族也不惧他们扣人报官不出钱就不让走。等飞鸟回去时衙门有人到了。别人撇了他这个没吃讲情的以调和方式和解。这一闹天就晚了下来。 五十八 就难而进(1) 皑皑雪原。阿古罗斯太阳部沉知格营地。天灰蒙欲亮大学依然飘飘而下静谧得只有天籁和狗叫。 太阳汗拓跋巍巍率众袭了凉北掳掠回来足够生活的粮食他们的冬天并不难过。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迎来了一个往常一样的冬日早晨。这是牧人可以偷懒的时候无论打猎还是起身到圈里喂牛羊都不必起得那么糟。奴隶奈粘朵可算最早起床的一个他使劲地裹了几下厚袍子伸头走出帐篷心中一想到主人要赏给他一个女人就升起一团火。这也是他起得早的原因根本睡不下。 这是营地的外围圈了主人家的一部分牛羊。他冒着雪花出了包先到牛羊圈边看了看又到一旁的雪地上洒泡尿然后抬头向北看。只一抬头他眼前就现出了漫天遍野的黑点沙沙声和狗叫声在耳边全成了有意义的可怕。 “这什么东西?”他奇怪地问便挪着身子去看。 大雪中最先看清的是几只熊皮幡子它们被木头撑起。几个洒什么东西的人跋涉者低声吟唱:“我祖威扬!魂兮归来!”接着无数男女孩子复吟声音说不出的肃悚悲缓。 奈粘朵听不懂他们那类似靖康的人话虽没有见到达剌赶回来或者射鸣镝但也感觉不妙。他整个人几乎丢了魂一样站着正疑问连连的时候看到一群大狗拉着雪橇出现然后是笨重的狗熊摇晃的怪鸟手持各种原始武器的人。 “传说中的沟人!”他喃喃叫了一句接着回身大喊一声最终在慌乱中抓住牛角呜呜地吹。 “我祖威扬!魂兮归来!”这声音越来越雄浑越来越急促。同时骨头击打雪橇上大鼓的声音狗熊和狗的叫声人们趟雪的脚步声渐渐响彻。 一名半毛半裸如同猛兽般的高壮男人手持骨矛高声嗷叫他率先起跑高呼呼啸加渐渐如一枝离弦的箭直奔营地。万人万狗紧从杀声震天。 ※※※ 长月事件余波未消杨峻矫诏之威立现。东地各州虽无檄文响应讨伐鲁氏但个个怠慢所事。仅仅一个多月从各地而出的坏消息已经雪花片一样飞向掖禁之地。几处大员委任不下政令难出直州形势岌岌可危。 各地形势如火如荼之际甚至豪强都私扩武装。惟有秦纲却按住三州无什么表态看不出立场所何在。鲁直看得明白知道形势已成干材烈火秦纲绝不会无动于衷目前仅仅是为了故作姿态也好由官员士绅豪杰抬他出来而已。此时朝廷惟有一面以国王的名义下诏辟矫通喻各地一面整束兵甲号令四方冬至来朝。 其它人也看得明白鲁直上台组阁得罪的贵族太多朝廷官员想借外来压力迫他倒台相互勾结难。大将军健布虽无私心却看不出鲁直的欲真为假和鲁直持有不同意见拒绝鲁直对军方的某些建议。新军政大臣御使副丞相也以八月时直州畿辅等地料民不足为虑意图收心分权。鲁直几乎可说是四面楚歌。 十一月。就要进入腊月之际阿古罗司太阳部不知何事求降要援军报从陈州送到。满朝文武听闻无不觉得荒唐当给靖康开战的拓跋巍巍犯了疯病。鲁直虽觉得事有蹊跷也无力一人独决便把此事交于健布司马召光等人讨论而把新政投放到直州。 直州料民不足土地兼并严重赋税收不上来。他询问了下狄南堂的意思开始一系列的措施。先整治不法商人并打算在新钱出来之际以新钱强行收购物资;其次以战前的鱼鳞册子为准减小户赋重新料地补民无主之地收为国有;再次准许贵族商人可以粮食套购国家土地公田国库积存物资可贡献粮食棉花得爵等等。 按这种步骤推行到各州郡也不需多日。朝廷中内外官员担忧的事情生了他们因朝廷规划的公田受损看不惯卖爵之举反鲁串联几乎公开化见面言必称为“鲁奸误国”。 马上就是冬至了外官来朝赏赐不能寒碜。铸币局几经周折才出了母钱。什么事都压了过来。鲁直头大如斗吃饭都难但还得连连催要各地上计。他刚吃了些家中送来的饭接着又入阁房。 文案上被几匝奏折摆满辅自然要全权代批。他一进来就克制住自己的倦意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提笔就坐。 可刚打开一本奏折他就傻眼了。他再看看上面还是已经有了朱批字迹特别难看。这是一个叫周英臣子上的折子大意是说地方上民田兼并没有朝廷想象的那么严重若因此让士大夫爵士失心得不偿失应该让他们资捐大化订立协议等朝廷缓和之后论功行赏。但本子墨子行里已经勾圈一片朱批如下:不错可以这么许诺就说有奖还有罚。另外我个人虽穷也愿意赏你一只鸡一只鸭继续出点好意见。 鲁直哭笑不得虽然说得不错但这个个人之赏也太荒诞了。他觉得这应该是小国王写着玩的便按住追查这个狂妄之人的心思继续往下看。第二奏折是一起官匪勾结的大案牵连甚重朱批如下:嗨!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官什么是匪?可将那官头和匪头换了衣服一起牵上街先逛游给众人玩一直把他们玩得头晕眼花然后牵条狗当着诸牵连人的面咬。不要拴那些被牵连的人官头往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定重罪匪头向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放掉。官怯匪悍依赖的人不一样你们看这样可好? 鲁直晕接着再往下看篇篇都有新意。字字别致不是还有插入小画。他不动声色停下。叫人询问。一名抄录郎确认说:“是国王动过折子他说----” 鲁直逼问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现出一双狭长带笑的眼睛。他胆子也太大了鲁直心想。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想想前些天内务府的人谈他色变他确信对方可着肚子长了个胆。如今这个事怎么处理他有些拿不准。 他站起来走了两下出去找内务总管春台询问国王和他的跟班在什么地方。春台也拿不准他反告诉鲁直国王这些天都不再备录任着性子到处乱跑。 “太后不管吗?”鲁直问问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白问了这只是让春台为难。 两个人这就带了几个宦官找寻未到合生宫就听到歌舞声声。两人穿空廊过台阁最后到了殿外。几个半身**的太监正头靠着墙角里挤着抖。春台咽了口吐沫打脚底冒急烟他拉住一个就低声问:“怎么回事?” “陛下和狄飞鸟在!他们要看脱衣舞我们害怕责罚就就被责罚!”一个宦官哭丧着脸说。 “这成何体统?!”鲁直愤怒地问。 “快滚!”春台手忙脚乱地吩咐。 两人上丹墀直趋宫室。已经能听歌词。那是一个宫女一个公鸭太监的合唱可豪气无限:“瑟瑟洪波西去不尽江河泻。比山岳问霸业风擂台榭。男儿生来重横行忠魂万古尚霄凌。红翎羽催壮士行雍车铁骑驰风猎马蹄隆隆。……” 突然豪气一变古琴叮咚一排女人齐唱可台词却改了味:“一战倾人城再战倾人国……” 两人急跑上去看到胭脂宫女团团排排托袖展胸一排抖肥肉的太监站在外围**上身弯腰作壮士正在蹲布跳个个浑身是汗。“天爷这是哪一回事!”春台挡眼不忍去看。 鲁直撇着胡须冷冷地再往上看。一堆抖晃的帷幄面前摆了两席上面都是大酒块肉。其中一席缺人另一席有一得意少年搂了两名宫女温香在怀还分出手来犹在拨动琴弦。 “都给我停下!”鲁直威严大喝。他指住得意中的飞鸟用打雷一样的声音责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国王呢?陛下呢?” 歌舞骤然停止飞鸟揉了揉那两名有上几分姿色的宫女乐和烂笑用手指指挂起帷幄的地方:“幸女呢!” 立刻小国王露了半个**的身子出来看是鲁直心中胆怯叫着稍等说让飞鸟代替回话。飞鸟咬了块肉嚼德筋腱咯嘣作响。他边吃边冲着怒视他的鲁直说:“丞相爷爷我们今天先听了日讲一个人写了篇文章然后按规格抽一部分奏折批了最后没什么事情了嘛就看一会歌舞。” 鲁直想起他敢加批就暗火名明冒上来抓他大声怒责:“你呀!无法无天。我先告诉你父亲然后再治你的罪。” “我是御前治下的人不归丞相管!”飞鸟驳了一句就丢了怀中女子绕路而跑。 “这都是他唆使的!”帷幄里面小国王不负责任的声传了出来“要是说我做得不对就去说他好了!只要不杀头就行!” 鲁直脸绷得紧紧的除了被飞鸟惹气外心头还袭来一种莫名的惆怅。他自个儿在心里想如今自己已经算是殚精竭虑将来不满声再大一点朝廷说不定一摆手就指上自己说:“杀他好了这都是他的主意。”他冲着告退远溜的飞鸟看不知怎么就有了同病相怜的味于是压去一时稍乱的想法边让一干宫女太监下去边劝谏说:“陛下天子安于礼而荒于嬉。天子每一跬步都在睽睽众目下不可不注意!” ※※※ 飞鸟出来天气尚好。在他看来他所鼓动提议的都是让国王上进。 等直奔回到二牛家他才知道自个今日搬家。二牛刚刚葬过几日一院子都废了大半相比以前格外疮痍。飞鸟有些儿不想走看二牛家几个亲戚边看他边低声给大水大水的母亲说话连忙亲亲地叫大水的母亲。大水母亲不吭不问只是挽了一手珠子坐着说不出的端重。飞鸟觉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问问怎么回事就问他们“玲嫂子”哪去了。 “看!”有人奇怪地说了一句。 大水表情有些哂虐皱巴着面孔想笑硬没笑出来。飞鸟虽觉得他们有点怪也不当回事转身独自去屋子里找一进门就见到小玲坐在屋子里头的矮榻上埋头痛哭。 “怎么了?”飞鸟问。 “你快走吧我没事!”小玲边背着身子抹眼泪边说“呆会还要去收拾做饭!” “奇怪了!”飞鸟不明白向外看看问“是不是大水哥又要娶媳妇见房子倒了一半他不愿意?跟你和阿婆闹?” 正说着自家的王氏探着身子叫飞鸟还使劲使了个眼色。飞鸟看人人都神秘诡异气氛也不对边走出去边问怎么回事。王氏使劲挥了挥手叫飞鸟去一边到另间收拾一空的房子后才说:“少爷!你可别去问!” “那你说!”飞鸟点点说。 王氏拧上眉头压低声音边用两只投点捣向外边说:“他们吵啦。你阿妈要他们婆媳去我们那住几天那媳子竟然愿意了。她婆婆当然生气!气大了!这不是不守妇道要偷人?!丈夫死就心里痒别说她婆婆我都----” “你的话味咋一点都不对?!”飞鸟浑身都激起疙瘩扯住王氏问“我们都住他家就不能他们住我们家?这和二牛哥的死有什么关系?二牛哥要没有事我也想让他住我们家呢。” “诶!~!你小不知道!没看出点什么?那媳子怎么对你特别好?你可别上当!”王氏黑着通红板栗脸好心地说“还不是看老爷当官少爷也~~?生个享福的心?!黄花大闺女摆上一堆都行少爷去要她一个破货?贱媳子……!” 她说得激动丝毫没觉得飞鸟火冒三丈拳头都递到她跟前。她眼见一黑嗷叫一声连忙捂住青紫的面孔问:“少爷你咋打我?” “说!咋不能打你?”飞鸟按住怒火问。 王氏想哭又笑苦着脸说:“少爷当然能打我。”说完自己又打了自己两巴掌又絮叨:“我肯定说多话了说少爷小!少爷咋小来?!该打!” 飞鸟冷哼几声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浅道理都想不开的人这会怎么这么顺溜心眼这么多。他又晃了晃手头王氏连忙躲身抱头连连摆手。飞鸟失去给她论道的心出门不满地冲大水母亲叫:“阿婆!你咋糊涂了呢?去我家住几天等明年把房子盖起来再回来不好吗?就因这点事骂玲嫂子亏玲嫂子对你这么好!” 五十八 就难而进(2) “小鸟你别管了!这是俺家的事!”大水的母亲冲着飞鸟声音来的地方说。 “我----?那不行你们不能合起来欺负玲嫂嫂!”飞鸟不愿意地说“不就是我阿妈叫你们去我家住几天吗?阿婆就是不愿意咋能会冲你媳妇生气?” “她是大水订的媳妇被二牛要了进门。现在二牛去了。我也为她好嫁给大水不成吗?”大水母亲平静地说表情几乎没有浮动“你不知道她的心毒着呢?” 小玲站到门口衔着眼泪抽泣说:“是我毒我毒!”接着她吸了下鼻子强忍住给飞鸟说:“小鸟你走!你妈说不定等你吃晚饭呢!” “大水哥这肯定是你的主意!”飞鸟反过来说“你以前就想偷看玲嫂子洗澡被我二阿妈逮到。现在你见二牛哥去了就想跟玲嫂子好。” 大水倒没什么反是小玲生气:“别说了。小鸟!你别说了!快回你家去王家嫂子就等着你的。” 大水扭头到一边听家里亲戚都哄笑有点羞恼回头冲着飞鸟磕巴地说:“你呢?!她本来就该是我媳妇。你别人笑心大不然怎么处处护她?!” 小玲看看看笑话一样乱嚷的亲戚终于哭出来。她过来就赶飞鸟回家推他时还狠狠地用柔手擂打了他几下。飞鸟心里起了倔气拉住她大步走边走边说:“就去我家住他们不好好说。你别回来!二牛哥一不在了就欺负你!” 小玲挣不开他的手被拉得踉跄。连连用手擂打飞鸟。众人都无动于衷只有大水的母亲着急她站起来四处摸大声喊:“小玲你敢走?!你敢走。我家休你!” 大水坐在桌子上晃头看天无好气地说:“人家享福去谁管你个瞎婆子!” 小玲大叫一声使劲挣脱飞鸟的手很愤怒地赶飞鸟走。王氏小跑过来扯住飞鸟说:“走吧少爷!” 飞鸟见他火心中委屈难受只好低声说:“我牵上马就走!”说完他牵过马和王氏一起边走边回头看心中想的是回去和自己阿妈算账好好问她到底说了什么话才惹得别人这样的。 ※※※ 傍晚时分斜阳挂萧空。西桥头上的内城亭上正由十多贵族对这梅花煮酒笑谈几个搬家的马车从外城入内走过这里。一二十个布衣兽皮的人儿边张望边跟着马车走有的手里还掇着东西。 “兽人不成?”其中一人睨视过去问。 旁边围他倒酒的娇人边奉来了热酒为他斟上边卷着柔躯轻嗔:“这花好雪白的竟被这一些臭人儿玷污了!” 一个年轻的贵族投了几眼扬起两道剑眉带着高傲和蔑视微笑说:“鲁氏家养的狗脖子里都有紫绶弄了这样的人家进来也稀疏平常。”他名字叫陈霸先是敬功侯之子长月数得着的名士。听出他这话里的味道众人都笑再看那一行人却见他们竟然都目露羡色回眼看这里不由大为反感。 这些贵族们不堪忍受之余只好讲一些鸟语趣闻来冲淡。 正说着几名过客从东踏雪而来路过这里。众人分了心神看却见为的是褒衣博带的宇文元成被这个混人搅来凑热闹众人无不头皮麻。 “霸先弟弟!”宇文元成自我感觉还好人还在远处就冲这里高喝。主侧坐着的倜傥文士只好起身笑迎看来他才是今天的主人问候这瘟神。 宇文元成毫不客气地上来坐下就大口吃东西边惨不忍睹地捏了玉盘里的肉边问:“若水兄我是来找你的。听人说你见什么星排了个样来着?我特意来问问多观天下形势也好建功立业不是?!” 他口中所称的王若水是有名的星象大师曾经著有一本《天官要书》极其有名。他见宇文元成有这么一问心中偷笑却诙谐地说:“不日前见星象我推知数百年前的钟楚霸王将再起人间。” “什么?”宇文元成瞪大眼睛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问“是不是我?”钟楚霸王是雍朝末年的英雄无人敢与争锋即使是浑成宇文元成这样的人也心中震骇。 王若水四处看了一下俯身做出神秘样。低声说:“我看看你的眼睛再睁大对!再大还要大!” 宇文元成几乎眦裂牛眼直到酸疼这才眨了一下问:“是不是我?看眼睛能看出来。 “那是当然!”陈霸先知道王若水顺便给酒宴斗了个乐接过话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钟楚霸王是复瞳可抬山扛鼎再举一个让我们看看!” “举什么?”宇文元成嗡声说他抬头看桥头上有一大石狮子兴奋万分跑了过去。正是宇文元成豪壮不已地走到桥头时有一骑觅着前面过去好久的队伍走过的方向行来后面还跑着一名妇女走得是包抄园圃的斜道。马上少年边跑边回头大叫“别让我找不到家!”的声音引几人的注意力。但他们很快还是把注意力收回放到出了亭子的宇文元成那里。 宇文元成也不管陌生人当不当他是傻子到了桥头就弯腰“哼哼”直叫用力去拔大浑头石狮子。 亭中众人本就是糊弄宇文元成的这回也一并讲着笑话在亭子里翘笑着。那少年上桥看眼前一景便停下马来看。他左看右看见宇文元成掀了个圆屁股哼哼呀呀越来越怪异边等后面的人边问:“哎!大个子!你干嘛?” 这少年正是飞鸟他一下收细眼神横看那狮子地道的花岗石基底因心情不好在为人着想时过分一点说:“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找个锤子把基给你打掉不过是要收钱的。即使是要做霸王收点费不过分吧?” 飞鸟正说着却真切地听到桥头“咯嘣”了一下那石头狮子真的裂了缝隙。宇文元成直起身子干脆甩掉碍事的棉皮衣服浑身练肌如石他开气吐吼再次猛扭胡扛。就听一阵擦金断石的声音那石头狮子真被拧下。 毕竟这么大的狮子举起来难扭下却更难并非丝毫不费气力。他压住一沉一荡的甜意将石狮挟在肋下咬着牙齿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众人几乎被他的巨力吓坏纷纷出来“啧啧”赞叹比划着去看那狮子的断口。宇文元成见无人回答只是没完地惊叹便趔趔趄趄地放下石狮子提抓过王若水粗声询问:“是么?!再不说我捏你个半死!”此时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了不起毫不吝啬在两三名媛面前露脸便强行咽下口中一腔血沫子浑然也不觉得冷似的雄胸一挺对着只剩一拱的红日趁势喘气问:“我是钟楚霸王么?!” 王氏气喘吁吁地追来畏惧地绕路到飞鸟的另一侧好奇地问飞鸟怎么回事。飞鸟没有吭声边往前走边看高大豪气的宇文元成心中既羡慕又敬佩不禁往跟前走走却听到王若水大声地道:“果然是‘钟畜霸王’!”宇文元成大喜。飞鸟也想到那位拔山扛鼎的盖世英雄又细细地看了宇文元成几眼才上路。 ※※※ 飞鸟的新家是一所复合式大院房屋众多门前先台后阶过堂门分出一主两侧出想象地阔大。飞鸟看看灰墙青砖转眼又想起二牛家倒塌的房子不由看着里外忙活的人儿愣还是想把张婆婆和小玲他们都接过来。 见到花流霜后他就大谈接二牛媳妇和二牛母亲来的事责问阿妈说了什么话以致让人家这样。花流霜见他真情乱吐半解释半叹息地说:“我本想大水年纪大了未必非要等到二牛丧事过了丧期才办喜事。叫他婆媳住过来也是好意却没猜住老婆子的心。她定然是怕大水的媳妇对她不好认住小玲不放。” “那怎么办?”飞鸟听得明白无缘无故着急接着就大声叫自己的智囊----“风月老头”。 “人家的家事咱们怎么办也没用?!”花流霜轻声说“这里不像我们那。休了的女人很难嫁出去的!过了今天也就是这样了!” “那就不让过今天!”飞鸟执拗地说“我现在就回去!” “那人家就过明天呀!”花流霜看飞鸟的智囊团----风月朱温玉和飞鸟都过来平淡又说“你省省心吧好男儿不能管人家的家事。何况谁也没有好办法的。” 这时外面有马车停下。在花流霜往外走之际飞鸟派分任务让三个人各出一个主意。“亡命!跟人私奔也行!”朱温玉最先拉出一个不负责任的理由来抢占先机。风月感觉味道不对一面扬手一面往外看是谁过来了。 在风月的目光下鲁直带着随人进来。他穿着一身暗纹褐色大袍子交花高领一进来就瞄上了飞鸟接着注意到风月。两人的眼睛缠绞在一起渐渐变得温润。 “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我真是----”鲁直咧展僵硬的笑容说。 “你认错人了!”风月淡淡地掩饰把目光移开。 飞鸟看是鲁直心里也理直气壮反挥手喊大伙边喊边说:“快跪下快!这是丞相!”接着他看风月和鲁直的对望和解说:“没事一个小小的错认丞相认错人是没有关系的!换作我那就是巴掌!”他这话有点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自然是说鲁直可以一心为国王好自己也一样偏偏自己差点闯祸。 鲁直还没教训他就已经听出他话味里的不对怎么听都是带着点讽刺有点闹不明白他狷忿的话从何而来。飞鸟不顾他的眼神轻蔑一仰头回头又去牵马边走边说:“我走啦!阿妈!” 花流霜喊了几下却还是看飞鸟大摇大摆地走掉。她回过话看风月似乎和鲁直认识就请风月代陪自己扯住飞雪到一边。 风月两个寻到一间收拾出来的房子各占住铺位遥遥坐着。家中刚要收拾好连个茶水都没有两人相互连个捞手的东西都没有只是一阵沉默。 “你现在客居他家?”鲁直问。 “嗯!”风月点点头说“我是钦犯何处可去?细细说来还应该在荒地流放呢!”说到这里他叉开话题问:“你找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 鲁直笑笑问:“那小子是你学生?那真是和你一样的狂妄!你当年要不是恃才傲物在殿堂上侮辱我叔父怎么会有今日呢?!” “换作今日我也一样。通山国虽然没有了但你们大雍人照样看不起我们这些异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让我们怎么把你们当主子?昨日就像那西流的江水一去就不要再理会了。”风月也畅笑不已眼中却渐渐流露出一种润泽的光芒“幼年的时候我母亲抱着我我抱着我的狼乘车西进!如今我已经白苍苍先是通山后是靖康也算是实现了幼时的梦想真正畅游了天下。” 鲁直微微抬头无法对之评价。知己之间何用千言一对生死之交流露出款款情意没有豪情唯有平淡。风月起身转折而去半晌捧出一把古琴说:“你送我的琴我一直还留着。” 鲁直解下腰中长剑弹剑而笑。 “一曲高山流水?” “呵!你也听得懂?”风月故意诘问“饶了你吧!我还有宝贝的小鸟珍藏的董大酒。等我家老爷回来不醉不休。” 几声细微的调琴声后风月挽袖扬手放好古琴手指划动。天籁一样的琴声顿充室中。 ※※※ 晚上狄南堂回来见到鲁直吃了一惊慌忙拾掇他的来意。据张国焘说鲁直一天顶多能睡两个半时辰自己要见他都要提前给管家说明。即使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可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见他多少事在等着他处理但他竟然分处闲暇来坐到自己家中真是难以度量。 “狄将军呀。老夫等了半天了。你家这位有意怠慢客人连个茶水都不给!”鲁直呵呵一笑挤兑狄南堂说。 “丞相大人见笑了!”狄南堂尴尬地说慌忙回身到门口喊人烧水。他回来坐下后询问:“丞相怎么有空到家里来坐?有什么事派人去官署找我就行了。” 风月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一味当飞鸟在胡嚷胡闹这会也瞪大眼睛看他。鲁直却随口笑着回答说:“今天有人替我代批了不少折子所以我就有空了!” “代批折子?”狄南堂随口问了一句接着挪身拉案子。 旁边火炉子吱吱地烧坐围拼案的三人这会就都能取暖了。鲁直打开第一个要说的话题“咳”地一下说:“是呀是你儿子!我来就是想给你说一下不能把他留在宫里。他----唉!” “谁想把它留在那里?”风月驳问“来了道圣旨就要了他去我们都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你要是有办法就赶快免了他的差事他就是个混世魔王。” 说话间酒菜慢慢送上。就着酒菜鲁直又提到第二件说:“这就说第二件吧阿古罗斯太阳部请降求援太后想让宇文元成领军前去而我想让你去。这是个必胜的仗只要受降他太阳部不管是退过拖靶山还是战胜强敌。都是功劳!而且他们损失越多越好!” “朝廷确定兵?”狄南堂问。 五十八 就难而进(3) “你说呢?泱泱大国当有包容之胸怀以此减少边害这是我主张的!再说朝廷对外小规模用兵挟以战威对朝局有好处!”鲁直说“健大将军本不想答应但他也有顾虑凉北去而复得守战难立威立德势在必行!” 狄南堂想了一下说:“必须是骑兵!一人三骑自带补给。”突然他猛地一醒大声问:“知不知道什么原因?!” 鲁直摇了摇头说:“边关翻译不出!不必直接可在陈州沧州调集人马只在边境稍外接应一下。” 狄南堂突然停下动作好久才说:“大人想简单了。游牧人冬天里移营困难一旦移营所用丢失很大。这时想我们投降应该已是迫于无奈无非是想带部众入关由朝廷供给补给朝廷能撑得此下吗?” “游牧人降哪有真降的?!”鲁直摸了下胡子挽袍低腰慵懒地喝着酒说“自领部众的无非撑不下时结个强盟以图有个好转机。我们也就是挟着军威助阵一番让北面的蛮夷知道什么叫尊崇。” “是呀!游牧人哪能真降呢?不像人家大雍人一见形势不对就丢盔弃甲望风而逃!”风月对鲁直这种惟有自家是闻名人的话味不满眉头一扬不满地还了一句风凉话。 针对这事太后主战无非是想握住更大的权力给自己身边的人加官进爵是打算夹攻数年来扰边不休的阿古罗斯太阳部;而鲁直主战是为了中央和地方在思想上协调一致趁势抽调军伍雷大雨小仅仅用一个针对阿古罗斯太阳部的小接应来巩固朝纲;健布却是出于国土安全要在边域耀武扬威一番比较赞同鲁直多一点。 如今这仗已经算是定下来了是要大也得打不打也要打关键是怎么打起什么作用和谁打!征服蛮夷和开疆拓土一样是一道大旗历来的君王将相无不由是想用它在青史上划过一笔荣誉但得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狄南堂看看风月心中顾虑重重。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必胜之仗尤其怕是狗人南下。鲁直看他面有难色催问几句看狄南堂还未答应只好停下来叹气。 “恩!”狄南堂终于点点头心中却想:难道朝廷连能征战的将军都找不到了? 几人说了一会话鲁直又就飞鸟叮嘱了许多这才起身离去。外面天已黑去街道两旁都垂着圆型的彩色灯笼只有这里还是乌七八黑。鲁直走到门外看了一下指了指大门上头安排说:“挂上灯笼才是府邸嘛。狄府这才显得气派。” 风月看他上车的背影尤其注意到最后教人怎么“气派”的话味像是告诉别人前途无法估量便回头给狄南堂说:“这也算是朝廷要密他为何提前给老爷透底呢?难不成是笼络之举?” 狄南堂想了一下说:“他苦心革弊却处处都是掣肘艰难!如今笼络之意是有的但无非是想让我就难而进助他杀出一条血路!”说完他站在那儿目送他登车远去直到碾着硬雪冰痕的辘辘马车远去还站在门口。 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他回头问了下飞鸟四处打量一下豪宅然后又给花流霜说:“如今家也落了改日托上个人把嫂子他们接来!”花流霜笑了一笑挽住他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嫂子来了?!” “这也怪我!还不是怕来了长月颠沛不休。”狄南堂歉意地说。 花流霜心里埋怨丈夫的宽厚觉得自己显得薄情了便反过来督促说:“那是!我明日就叫人到龙家的趟子局去再要两个人带嫂子回来。” 狄南堂点点头引风月去休息后往偏房里去却正听到龙蓝采坐在厚皮褥子里说话他再看看底下坐了一大堆妇女男人。“呵!”他疑惑地一笑回头问花流霜“这是要干什么呢?” “给这些孤男寡女讲婚论嫁。亲人要么去了要么失散了都不容易!”花流霜说“男男女女的也不是个事其实背地里也早好上了。这就说一下该婚配就婚配别守那个礼。” “老爷!”这些人听到声音回头纷纷打招呼杂乱一片。 他扫了一圈见不少男女都有点羞答答的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转了个头要换屋子。刚转了个头就听一个女人用纤柔的声音说:“我给小鸟好上了他让我嫁我才嫁!” 狄南堂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见是一名款款少*妇目光斜别过给龙蓝采争连忙回来。不光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把视线投到这个叫乔镯的女子身上。“什么时候的事?”花流霜连忙问她一点也不相信毕竟飞鸟通常都在她的视线下。 张毛对她贪慕已久了立刻想到“糟蹋”上心里很不舒服直直看住她羞而欲滴的面孔眼睛光芒一闪而逝。 在他的视线下乔镯红了面孔死死地咬了下嘴唇下决心说:“有好多天了!那是在桥下面他把手插到我怀里又摸又捏……” 花流霜一下拿不准了怕她说出更不堪的话连忙打断她“你嫁不嫁稍后再说等他回来我问问。” 处在黑夜中的飞鸟打了喷嚏。 他摸到二牛家踌躇到黑才决心进去。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屋里亮着灯响着动静。飞鸟丢了马缰蹑手蹑脚地踩过废墟走到窗户边一下听到里面的哭声。 “你就从了吧!”外屋里响起张氏婆婆的声音焦虑不安。里屋却是打斗声声飞鸟脑子一热喊了一声闯进正屋却看到香儿猥琐地躲在墙角头凌乱张氏婆婆却坐着翘身侧耳手里仍数着念珠。 “都不许!”飞鸟大喊了一声猛地对准侧门撞。 “咋又是你呢小鸟!”张氏一下咧了嘴巴挤眼就想哭。她滑过小凳子跪下来哀求:“我家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爷爷爷!放过我家小玲吧。你家现在有钱有势狄爷又当了大官非要抢我家的小玲吗?” 飞鸟心里揪疼看张氏瘫软的身子也弄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一刹那他又想起憨厚的二牛真想从地里挖他出来问问他该怎么办。最终他头晕晕地坐在门口一阵木然。 听到他的叫喊小玲的哭声一下裂肺而出大喊道:“小鸟!快救我!”飞鸟耳朵一竖就又听到大水呵呵狞笑耀武扬威地说:“我入伍那么多年啥不敢?!他敢进来我就不敢整治他?” 小玲突然不作声了连哭声都压得低低的。突然飞鸟被一声撕裂衣服的声音惊醒一下转为激怒。他站起来使劲地撞门。 “砰”地一下接着两下。木门承受不住地晃荡上面砖头已经脱落开出一团泥烟。张氏悲里昏连忙吟唱道:“看在你二牛哥的份上求你了!”接着就爬着往飞鸟身边摸。可她的字音音刚落一声轰响门已被飞鸟整扇撞下。 里屋一览可见。小玲的衣服都已被撕开连里衣也已破碎柔软的肌肤裸露着被大水按在地上。大水正伏身亲她陡然听到门倒撑身一震他一回头就气急败坏地冲飞鸟吼:“走不走?!” “鸟!”小玲也被杀气腾腾的落地门声吓了一跳惊抖地说了一个字。 飞鸟只在门口顿了一顿就奔到大水面前重重一脚将他踢了个滚大声说:“我看你要怎样我!欺负我嫂子就欺负二牛哥欺负二牛哥就是欺负我。” 大水站起身在床梆上碰了头他捂住头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都不懂。我打了你狄叔那里也没什么说的。” 飞鸟没有给他争论听他说完未完之时一个箭身上前直挥一拳正正打中他的鼻子。这一拳极重他只觉得鼻子整个开花酸液呛得眼泪都下来展开捂鼻子的手一看上面全是血。 小玲蜷着身子也有些不敢相信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声提醒飞鸟说:“小鸟快跑!” 飞鸟也不搭话就像哥哥管弟弟那样问:“改了不?!” 大水想不到他说打就打刚堵住鼻子站起来想再摆道理却又见一拳带风而来。他连忙摆头却更被打个实在皮腚骨头碰撞出清亮的脆响。 大水一辈子算没被人这么打过被一阵羞心怒火烧过他干脆不起来了反抬腿在床上蹬。飞鸟退了几步避开再问:“改了不?” 大水“哼呵”喘息又怒又没办法只好说些委屈的倔话或者是“不改”或者是“不管你事”。等香儿进屋站在他俩中间他这才英雄十足站起来扛身向前。 小玲也在了起来远远啜泣低喊飞鸟:“小鸟。走!咱们走!” 飞鸟二话不说立刻到她身边拉着她就走。在外屋门口见了跪在地上的张氏婆婆她拜了一拜又一拜一个劲地说:“鸟爷爷你放过我们家小玲吧!” “我?!”飞鸟气急无话只好反过来求“你放了我嫂子吧!” 张氏听着说话的方向跪地而爬逶迤而来两手乱抓。飞鸟被她捞到了腿怕挣脱甩了她那一身的老骨头只是说:“你怎么非让嫂子嫁大水哥呢?我还怪大水哥呢其实都是你!”大水灾里屋里捞了个凳子搡了香儿出来听他这么一说反转台阶而下说:“谁稀罕她破货你怎么非叫我要她呢?”接着他提掇这板凳威胁说:“小鸟。你不管她自己走。今个的事算清了不然你看我不好好治你!” “别说了!你跪下你跪下求一求!”张氏摆手招他自己悲泣。 飞鸟几乎软下。垂暮之人又是前日如同一家的长辈他怎么能硬下心肠甩腿就走?但小玲却突然坚定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弯身出门抽泣着说:“休我吧不要你家的恩典!” 大水动了一动却被强悍的飞鸟镇住只是说:“走了清寂。” 半晌后飞鸟在张氏的抢天悲歌中出了门却也不致到自己的玲嫂走到哪里去了唯见自己的马儿低低嘶鸣。他一阵惘然闹不清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拉了马绳边呼边找。 小玲好像消失了一样整个不见答应。他在巷子里找寻急了一头的汗水。正焦急着听到一处角落里有人哭泣过去一看才看到揽着衣服在那里抖的小玲。他心里怜惜连忙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追问她怎么办? “你回家吧!”小玲不要他的衣服只是强忍住自己的情感固执地叮咛。 “不回!你要坐在这我也坐这。”飞鸟扯拉着她说“我们去铺子吧哪里可以去!”说完自己就地一坐。看看他郑重的样子小玲突然再忍不住了搂住他大声地哭。哭了一阵子还是答应去铺子里落落脚。飞鸟这就把自己的衣服套给她扶她上马而自己则牵着缰绳走。 小玲揽住他的衣服一路低着头冷不丁地去看他见他反一身单衣抖地扯着马儿走不自觉想起两年前二牛接自己进门的事。她还记得他也是这般牵着自己一路子走的驴子驮自己过青纱帐时那一路有许多麻雀“吱喳”个不停。 可如今呢?人去无踪!不知自己是该激动还是该悲伤她眼睛一片模糊再看飞鸟心中涌上一丝异样。难道真是花婶子说的那样?我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了二牛总想依赖他疼惜他? 她摸着飞鸟入宫才穿的锦衣感觉到衣服的光滑终于鼓了一下勇气低声问:“小鸟!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飞鸟老实地回答还打了个喷嚏。 “穿上你的衣服吧嫂子不冷!”小玲心疼地说。 “你不知道我们那里冷多了。小时候我阿妈每天都用冷水浇我我早就不怕冷了!去年我一个人拉着匹马就走在大雪里。天圆圆的除了偶尔能见个山外什么也看不到全是雪。我一下走了几个月不但没病回到家还比以前长高了好多呢!”飞鸟边走边说“眼睛也变大了皮肤黑黝黝的。” “是吗?你又骗嫂嫂啦。”小玲不相信伏在马上去看他的眼睛。 飞鸟扭过头来笑越描越黑地反问:“我骗过人吗?我从来都不骗人的!”接着就又建议说:“我们去吃饭吧我口袋里还有金子呢。” 五十九 涛康之交(1) 出了街走了一路好多店铺都因没什么生意打烊了。飞鸟越地觉得饿最终在快到东市的地方见到一家酒楼便要带小玲进去。小玲脸花花的眼睛还在肿着被灯笼一耀有点刺她看看门前堂皇的帮饰慌忙从马上伸手拉住他说:“贵得很钱不够要给人扣下的。” 飞鸟却饿得慌不舍地说:“不怕。我有大内的腰牌大不了用它换吃的。” 小玲也没有吃晚饭她想起飞鸟现在家里富贵了确实也不在乎去这样的酒楼吃一顿一下格外地别扭极怕不合身的衣服会出丑。飞鸟却不知道大摇大摆地抱她下来把缰绳扔给迎客的青门拉着她就往里面跑。不料他刚进去就被高门栏绊了一跟头掉了大佬样。 缓过来后他回头征询了一下小玲立刻大叫道:“两盘牛肉一罐米饭!” 小玲见飞鸟同样的狼狈相忍不住一笑心情开了不少便点了点头示意够了。 懒洋洋的伙计游弋过来半死不活地应了一下随口问:“不再要点别的?” “大鱼大肉吃腻了!”飞鸟是模是样地说像足了得了富贵病的病人。说完他拉住小玲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我已经在酒楼吃过好几次饭了没什么的止饿才要紧!” 客僮出动在他们还没上楼时就拦了上示意他们在楼下找地方。小玲想也没想径直就往角落去。飞鸟也只好跟上。坐下后小玲敏感地趴在桌子上问:“你不觉得他们在给我们白眼吗?” “什么?”飞鸟截过话不相信地说“他们给白眼?”一回头见一个小二哥伸头过来看果然目光中带着青光。 带着教训的意思他给那个店员招手等那人要多怠慢就有多怠慢样地过来飞鸟算是更确认了伸手就给他一巴掌。 那伙计傻愣在那正想给飞鸟急见一块金子在他的视线下渐渐放在桌子上顿时一挥手在自己的脸上拂了一下说:“该打该打!”说完他就伸手去摸那赏钱。 飞鸟贼贼地笑把金子挪了个地方勾着手指头叫他弯腰。这是一笔不小的灰色收入呀!那伙计半点也不犹豫果然把腰弯下咧着嘴巴哈着舌头一付舔人的模样。 “小玲嫂嫂你数着。”飞鸟笑得格外奸诈先轻轻拍了那人的脸问“叫我打你?” “当然叫当然叫!打我打我!”伙计连连应诺眼睛依然不离金子暗里已估计起它有多重。 “那好!你说的!小玲嫂子看!”飞鸟边回头边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去。伙计想不到有那么重“哎吆”一声叫了出来。 小玲也觉得解气喊了个“一”。“不许叫疼!”飞鸟边喊边又勾指头等他到跟前开足臂膀上的力气左右开弓电光鞭炮儿一样噼啪连响。周围的人干脆也不喝酒了都挤在一边看。只几巴掌那伙计就受不了了大声告饶。 飞鸟觉得解了气乐呵呵地坐下。把桌上的钱放回怀里问四处的人说:“他喊人打他你们打不打?” 一个员外样的醉汉心里大概有不顺的事立刻高兴地拈起袖子喊那伙计转头在他转头之后就是一拳头打了他个满天星星。 有同为伙计的看到觉得不对喊了二掌柜。一脸奸瘦的二掌柜小跑上来到处问怎么回事。脸肿脖子粗的伙计头晕眼花囫囫囵囵地说:“打了给钱!一块足足四五两的金子。” 二掌柜大喜也把自己的脸凑上用破锅嗓子喊:“只要开价合适我这张脸也给爷几个了!” “开什么价?你的意思是说:我动手你要给我钱?”飞鸟一脸迷茫反过来说“他喊我打他你也喊我打你吗?” “不给钱呀!”二掌柜赶快收了脸提出疑问。那伙计几乎说不出话来转过头气恼地说:“你明明要给钱的!”众人哄笑都给飞鸟作证说那伙计喊了飞鸟“小爷打我巴掌打打打我这张脸”。小玲也早笑开了花枝乱颤地看着飞鸟心中不快的事被风吹跑了一样再不见踪迹。 伙计觉得冤枉把自己眼睛看到的遭遇的都说了出来却越说越占不住理被一群客人笑话得无脸见人。这时飞鸟伸着两只打人巴掌的手到处让人看他怎么辛苦法。 飞鸟的米饭和肉都上来了。他看着一圈人笑闹兴致勃勃地给他的小玲嫂子挖饭狼吞虎咽地上去抢吃。吃完喝完两人去付帐时正逢上几个从楼上下来的少年客人。他仔细一看竟然有黄天霸在里面便缓了一缓让他们先付。 一身酒气的黄天霸偏偏转头一下看到飞鸟。 飞鸟忍住自己的不快还是冲他点头说:“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代我向黄叔叔问好!” 黄天霸的脸一下绿了他扔了钱拉住周围的富家子弟往外走。几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虽然跟出来也个个问他。“娘的!他是个逃犯可还敢再这大吃大喝!”黄天霸盯住询问的那人说“他和我有仇隙不知道会不会动粗!” 这少年端正白净只是被街头生涯刻下点烙印浑身都透着狠意他叫许凤山是此地通吃两道的剑侠许宣奇许七爷之子。那许宣奇是电光地许家的一个逆子族里排行第七少年时杀人亡命年长后逢赦竟携了不少金银归来从此开门立户交接豪客替一些高阀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把东市外几条街划为地盘。 “***!嚣张!”一个少年说他挥手让个人走安排说“到拐角叫刘洪他们几个过来。寻个黑地方办了他!” 黄天霸当即大喜笑着说:“如此一来是给长月除掉一害!” 飞鸟和柜台上的伙计争了好久的价钱载上小玲牵了马沿街道走半点也料不到要被人暗算。在昏花的路灯人马只走了百来步便见几个十五六的泼皮迎面过来晃着身拦住道路。 飞鸟觉得不对本能地四下打量回身竟看到黄天霸几个人他们正遥遥缀着看连忙把小玲拦到身后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长身的泼皮远远伸出一只手探向小玲赖笑着说“让她陪我们喝个酒!” 飞鸟不知道这是街上最常见的找茬拦住他的胳膊说:“那边就有青楼!” “死小子!”一人突然作伴随着喊声上去就是一圈又刁又狠地砸向飞鸟的眼睛。飞鸟挡了他的拳头急忙问:“怎么了?!” 无人理他。另一个泼皮扣手就擂他的脖子。众人蜂拥而上。飞鸟后面是惊慌失措的小玲退也退不得硬挨了好几下。他自幼习武倒也皮粗肉厚见分辩不行只好奋起反抗。四面八方都是手脚不几下他的眼睛就被打中。 小玲慌忙去护大声叱呵却被那个高个子拨开回身又上不顾一切拉住另一人却被他一拳打在面孔上一脚踢倒。她起身喊人却见除了两个遥遥看热闹的男人驻足其余经过的人都绕道避开只好大声哭喊。 飞鸟正抱头鼠窜见小玲被人打了顿时起了真火。他狠狠地骂了句猛地一个“黑虎掏心”打了一个人的胸口然后又用胳膊肘击翻一个。泼皮们不甘示弱拳脚并用地逼着猛打试图打掉对方的斗志但再也没机会近身。 看一个人试图从后面勒住飞鸟的脖子却被飞鸟一拧身摔了出去许凤山“哎”一声掀着嘴唇表示不满。“这真是***杀人犯。”一个少年肯定地说“还是报官吧。” 许凤山不许说:“道上没有报官的规矩。” 场地里飞鸟的手越来越重指东打西一拳一脚下去都带起惨呼。终于他一下控制不住突然掼住一人的头用力一扭看也不看也不管自己丢下后那人就软绵倒下。 众人终于心怯慢慢后退一人还持了把小刀子出来但这已经是转身逃跑的先兆。 看到羔羊狼才凶猛。街头打架就是这个道理一般对上反抗的对手他们都是一鼓作气将其打趴下然后再上面猛踹。然而对手强硬他们便持续不住自己鼓上来的勇劲要么逃跑要么拿着依靠在手里。 飞鸟才不再他们拿着一把小刀过来的戳的机会冲上拿刀的身边只一拧就夺了他的刀。 缠斗良久久战不下。见这下亮了家伙许凤山便知道那几个家伙打不下去了这就拍拍身旁的黄天霸说:“看哥的!”说完他快跑而上两臂急摆度惊人眼看近前时突然穿身而起飞起一脚。 飞鸟听得风声想也没想挥手就是一刀这一刀正插在他的腿上。许凤山高叫一声整个被飞鸟扛过甩飞腿部还扬起一蓬血。飞鸟 “别打啦快走!”小玲大声地喊。她话时抬头竟然半边脸全部青肿飞鸟一下还不解恨正想再出气被小玲拉住。他只好回身遥遥指住黄天霸大声说:“你等着我明天带人去你家要你好看!” 看飞鸟起身上马扬长而去。黄天霸几个才跑上前去问几人怎样!歪歪站起来的许凤山站起来摸到腿上的一手血依然咬牙硬撑说:“还废不了你们快看看小肃!” 他说的是那个被飞鸟拧了脖子的那个此时正伏在地下一动不动。众人扶他起来却现他脖子歪了都哭丧了脸。 许凤山在一个泼皮的帮助下裹腿看他脖子要找捏骨大夫便说:“天霸这都是为了你的事你看着办吧!” 黄天霸正为另外的事急连忙说:“那他明天还上我家呢?” 许凤山到他跟前狠狠地看他几眼给他一巴掌怒道:“你小子不讲一点义气那也不要先给小肃看脖子吗?!” ※※※ 飞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搂着小玲纵马奔了一阵绕了一大圈从另一条街开出的门进铺子。小玲摸着自己的脸疼到一半儿扑哧笑说:“我们两个只一出门就被别人打了个鼻青脸肿。也不知道那个倒在地下起不来的死了没有?要是死了。我们两个就成了杀人犯!” “死了也是我打死的!”飞鸟连忙说“没你的事的!” 小玲不再吭声好一会后才在风中理上一下被人抓乱的头喊了一声:“小鸟!” “什么?”飞鸟问。 “你冷不冷?抱住我就不冷了!”她幽幽地说接着轻轻把背靠在飞鸟的身上。 飞鸟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真的开始颤连连抖动。小玲觉得好笑靠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想动。“笨笨”开始怠工慢有斯文地走了很长一路。她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星星眨呀眨的。 两人一直到夜禁才摸到铺子。屋子里好久没住人又大又空荡荡的反让人觉得比外面还冷。黑暗中飞鸟又打了喷嚏小玲便大胆地靠住他一起去找打火的铁镰。 好一会一盏油灯在屋子里添出光华飞鸟又去找铺盖回头把它展到干草上。而小玲却打了桶水点了炉子烧水还弄了铜盆精心看过自己的面孔然后用冷水一点一点地敷。 “小鸟别回去了!”她说“夜禁了内城的门也关了!” “我有腰牌的!”飞鸟说“不过我怕嫂嫂一人呆着怕!” 她心里一阵温暖站起来到飞鸟看他整理被褥过了一会才低声问飞鸟:“嫂嫂现在是不是很难看?”飞鸟抬头看看见她为了止肿用冰水按得面孔青紫连连否认。 水烧好了滚得“嘟嘟”响。小玲止住不让飞鸟睡找来布巾倒好水说淤伤要用热水敷一敷才能好得快便要给他拭一拭伤口。飞鸟没有办法只好打着哈欠却想问一问:为什么她要用冷水而让自己用热水。 五十九 涛康之交(2) 她讲了许多趣事还拉过飞鸟的手划字。飞鸟从来也不知道她认识字只觉到手心被划得痒痒的自己坐在她身边有一丝幽香往鼻子里钻不一会不但没了瞌睡反多出颗心猿意马的心。 水热了铜盆兹拉地响。小玲拉孩子一样扯去飞鸟用布巾给他擦青紫的地方动作轻轻的还一个劲地问飞鸟自己是不是手重了。 飞鸟傻倒了。在他印象里只有段晚容给他擦过伤却是边擦边故意用力见他叫疼告饶才放轻。他色猫一样的心儿跳得叮咚作响一下又一下地在心底说:“二牛哥真幸福!”接着又胡思乱想一会想起嫁人的段晚容一会想问问小玲会不会嫁给自己。但他想到小玲死都不愿意嫁给大水觉得自己也没有希望心里就像揣了一团水忽悠忽悠地晃。 他用呆滞的眼神顶住人家的面孔不放反让看他的小玲觉得好笑。 “好了!”她轻笑着说。 飞鸟还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指头在面孔上停留心里不舍地说:“这么快?” “水都凉了!”小玲又笑挽住他站起来说“给我一块儿到茅厕!我有点怕黑!”她挽住飞鸟说走就走见对方失魂一样下脚不停地颤抖便故意问:“你是不是很冷?” “是!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在嫂嫂身边就抖忍不住!”飞鸟狗一般喘气说。 小玲用胳膊包着他的肩膀走又故意说:“谁让你把衣服都脱给我就该冻你!” 飞鸟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跟头。小玲轻笑一下留他站着自己去黑乎乎的茅房。一只觅食的大猫被惊到轻“喵”一声呼啦踏响什么上了墙头。 小玲心情好到极点出来后轻声叫唤着“猫咪咪”向墙头上的小猫招手。飞鸟低着头进茅房一下把猫吓了个无影踪。小玲格外惋惜埋怨他说:“小鸟!猫儿都被你吓跑了!” 等两个人回到屋子里飞鸟连忙做贼一样把两处的被褥整到一起心虚地说:“怕冷!”小玲笑笑也不揭破只是脱衣服睡觉。想象的多于看到的飞鸟眼睛瞪大鼻腔里干热。他连忙摸了摸害怕自己要留鼻血。 小玲背着身子偷笑把灯吹熄潜进被窝。飞鸟也三下五除二快快进去。但一进去就抖在角落里跟只病狗差不多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呼吸不动。 这种只到一半的呼吸骗不了人。小玲边问他怎么了边用胳膊搂他。飞鸟浑身冒热抖动连连而且越极力地控制越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奇怪晕不拉及地问出来。 “你成男人啦!”小玲搂着他喷气如兰地说。飞鸟的手慢慢儿慢慢儿像螃蟹一样地爬过去最后才敢摸上小玲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凉小玲轻轻“嗯”了一声。他火把手拿开。 小玲高兴地奚落:“小鸟害怕了?!”接着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飞鸟脑子一下空白两行鼻血倾斜而下。他起身就点灯看到两手都是血大惧连忙说:“我灵魂出窍了!”小玲也被吓了一跳穿着单衣起身给他端盆水边给他洗边说:“火太大了。以后可别吃那么多上火的东西!” 好一会两个人又睡下。飞鸟找不到什么话就给她讲自己在王宫里的事情。小玲却总不信不相信小国王一顿吃几十样的菜也不相信他连穿衣服都不会更不相信他每天抱着一种什么神丹幸女只是说飞鸟在编造鲜事。 飞鸟乘机放松慢慢把手**到她小衣里肆虐在温温滑滑的肌肤上游动。 “小鸟!”小玲幽幽地叫了一声。 “什么?”飞鸟问。 “嫂嫂和你把铺子合开起来好不好?明日我出城叫我爹妈弟弟都来。你看开什么好呢?”小玲问她用春葱一样的手指头摸着飞鸟的耳垂轻轻地掂拈。 “嗯?!我也不知道现在除了做官干什么都很难!”飞鸟说。 “打铁好不好?我爹就是铁匠在郭家干了半辈子攒了点钱买了地才搬出去的。”小玲柔柔地讲道理说“你看我们今天出去就无缘无故地被人打了那别人呢?世道不好打兵器一定受欢迎的。” “那也不能让人人都枕着兵器睡觉吧。那不是和我们那里一样了?弓都挂在门檐子下一有情况出门随手就取了。草原上也是把弓放在包包上。”飞鸟想了一下又说“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最近才得出一个道理就是----” “是呀。我们小鸟做了一辈子生意得出什么道理来着?”小玲取笑说。 “就是得有远见!”飞鸟得意地说。 “不是废话吗?”小玲嗤笑。 飞鸟扭翻身子“嗯”了一下说:“什么废话。要是兵器泛滥朝廷会怎么做?可能不管也有可能封铺子没收兵器禁铁流通!”他边说边大胆地把手从小玲的身侧移下放到她的柔胸上跟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动。 小玲轻轻呻吟一下动动身低声说:“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这么大的铺子不能闲着。我家打铁的工具一样不缺也就是买点铁胎铁块的。” 两人的眼睛相迎就是在黑暗中也有什么东西在交流。小玲突然把头埋到他身上低低啜泣将所有的辛酸悲痛都倾泻下来。飞鸟感觉沾湿衣服的泪说细声地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又怎么能对抗最勇敢的勇士都无法对抗的命运呢? 好久她抹了一把眼泪说:“谢谢你。小鸟!” 飞鸟有些羞愧收回自己的手讷讷地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管不住本来我把手放在背后的可它自己爬了过去!” 小玲抽着鼻子嫣地一笑。她随即拿过飞鸟的手引他在自己胸膛上移动用火热的唇将他的嘴巴堵上。 飞鸟呼吸不畅一下瞪大白眼。他在小玲的引导下放弃牙关阵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和对方的香舌搅动在一起丹田中升起一团火焰。那火渐渐吞噬掉他的理智让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 半晌过后他大口地喘气说:“我快要憋死了!” “傻鸟!”小玲边说边去摸他的小腹。飞鸟只是觉得羞死死护住高声叫饶。小玲达到了目的见他又喘气又蹬腿咯咯地笑。 被窝被他两人翻腾的冷风四起两人最终交颈而眠一觉睡到清晨。此时外城的门没开小玲先起身然后叫醒飞鸟去宫中请假也好送自己出城。 飞鸟忙到太阳出来才回来。还好送自己出城。飞鸟忙到大阳出来才回来。还提了许多包子。两人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大声喊飞鸟。是花流霜的声音。只听一下两人从头到脚都要炸了。飞鸟还好小玲整个都要虚脱生出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她正想机械地答应见飞鸟“嘘”了一声明白过来只是傻看着飞鸟。 花流霜敲了一阵子大概觉得里面没人便离开了带来一阵后怕的冷寂。 “奇怪!我夜里不回家阿妈也该等我回家才算帐!”飞鸟说。 他又给小玲一个包子自己也抱住一个猛咬有意快觉。小玲却因担心而吃不下觉得自己害了飞鸟连连说:“小鸟。千万别把我们夜里睡一块的事说出去!好吗?” 两人说了一会话吃完喝完。这就由飞鸟先出门槛露一起向城外去。飞鸟边走边给小玲商量让她去董云儿那里去。小玲答应她有自己的考虑在乡下。女子若无丈夫跟从回家就意味着被婆家遣休了是受人白眼的会让自己家蒙羞。她这下觉得还是找个人代自己回去先给父母说一声。 ※※※ 吃过出城。野外艳阳白雪遍野湿濡。小玲却看得悲切一阵一阵为自己灰暗的前景黯淡在飞鸟怀中哭问这那。她并不是让飞鸟拿什么主张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好。两人不时到了山上也没怎么看就进了大殿。 花流霜已等在那儿一见面就冷声问:“真是好儿子!这就跟你嫂嫂私奔!” 飞鸟一愣看小玲在抖又见董云儿董老汉都在看自己生出豪气大声挡在小玲面前说:“私奔就私奔!” 小玲却连忙解释情急之下也无什么过好的借口只是说自己要回家小鸟是送自己。 花流霜多少清楚事情前后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你婆婆一大早带了大水去我们家说是不把你交出去她就不回去了!这也没什么?原本我们就想接她去住两天。可这么冷的天她就坐在门口的冰地里磕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小玲眼睛浸过眼眶说不出什么。那一情景她只凭想象就能想象得到只要休书不递那她就仍然是张家的人至死也要以张氏盖棺定论谁都不能质疑半点。 花流霜突然注意她半边面孔青紫只当是被大水打得再看儿子那也是鼻青脸肿一仰头还能看到鼻孔里的血块又想说什么却听飞鸟说:“男人论是非老年人也要讲道理。我回去好好说就让小玲嫂子先住这。谁不愿意?我说了不愿意也住!”他虎视一番先看住刺头董云儿大声问:“你敢说个不字我立刻把你赶走!” “我又没有不让你冲我什么火?”董云儿一头雾水连忙过去挽住小玲到一边说话。 花流霜本想答应的却忍不住挑衅飞鸟的权威也当是一种心疼这就冷笑着说:“你厉害什么?厉害也不会被你大水哥打得鼻青脸肿的!” 飞鸟也不争辩先摸了把刀对着花流霜敲了两下然后又急急扔了捏枪接着又扔到一边这才看住一只木枝拿到手里一把折断看住自己阿妈说:“我今天要补交大水哥求饶我就----!” “用钱买他同意!”飞鸟跨出去大喊。也正是等他的声音远远扬回大殿董老汉方敢掀起自己盖起来的一壶好酒自己小酌。 花流霜出去后就用上了巴掌打了一阵这才问一脸倔强的飞鸟:“改不改?!” 飞鸟尚不知道鲁直特地的造访让自己身上背了许多的不是冷哼一声赌气上马打马就走。 “你回来!”花流霜还从来没有见过飞鸟敢这样过心中一冷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异样边大声喊边牵出自己的马追赶。 “笨笨”的脚力度长进不少。他一人一马就向箭枝一样穿行而去留下雪日莽原将花流霜的呼声抛在脑后。花流霜觉得飞鸟是厌恶自己管他。她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夜没怎么能合眼却见他不理自己就这样走了有点儿恨恼的同时为他的日后担心怕他动不动就热惹祸上身。同时她再一次想起飞鸟平日与温顺对立的固执喟叹之余却又觉得骄傲:“离家万里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只有唯喏的份更不要是站在随时被人砍头的地方。他骨子里就是只狼!” 飞鸟驰骋回去在大街上照样怒马加鞭将逢到的人都惊成瘸腿的鸭子。他辗转入内城须臾就到自己家门前没见到大水只见一堆闲人围着的张氏。一个不知什么心思的贵族正边嫌恶地接近边诱引说:“老妈子。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巡兵见了就会抓你走的!不如你说一说我帮你到廷尉那递个状纸。” 飞鸟看他一身的鹅纹衣服肥肥白白心有好感。正要解释间又听旁边一人慢又斯文地搭腔:“李哲君高!这样一来看他们怎么处理!” 飞鸟觉得话味不对闯进人群抱起张氏没几两重的身子进院子。他感觉到张氏一身凉脸色苍白只恼自己阿爸不早早把她硬带到暖房子。而不由自主的张氏一摸就知道大喊说:“我知道是你小鸟!把小玲还俺家!”说完就咬上飞鸟一口。 飞鸟忍住疼把她推进院子却想不到刚一放手她就爬到门口手里还摸出把剪刀张齿稀只是冲着飞鸟喊:“小玲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大群家人也都在门口怔怔地看。风月和飞雪连忙上前给老婆子递好话揉胸脯递水连带叹气。飞鸟但看他们的表现也知道张氏是碰不得干脆坐到她身边大声给她说:“阿婆!你干嘛非要把嫂子嫁给大水哥?” “不嫁大水还嫁你不成?你这个没天良的呀你们从生荒地儿来我家二水亏过你们吗?……小玲你快出来!”张氏还口就是一口吐沫吐口之后畅吟。 风月连忙冲飞鸟摆手但还是没来得及制止就听飞鸟恐吓说:“那好。我今就杀了大水看你还让她嫁谁!” “恁都听到了!他强抢了俺家媳妇还要杀俺儿子。”张氏吆喝一声爬个身就挥剪刀。飞鸟在半湿条阶上滚退弄了一身泥水狼狈不堪。飞雪连忙上去夺剪刀。但没防备下老人竟然朝石头阶上撞风月没有拉住就见她头盖青紫血都出来鼻涕口水一脸于心不忍小声问飞鸟:“小玲呢?” 龙蓝采也在王氏的搀扶下走上前大声地问:“小玲呢?快让她来看看她的婆婆这是什么的样?!” 飞鸟四下里看从围观的人到远处停留的马车再到自家的人人人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哭哭不得笑笑不得便大声说:“我哪知道。还不是死啦。昨天你迫她嫁人她又不见人说不定就跳河了!” “你胡说?!”张氏一下色变指着飞鸟说话的地方大声说“非是你强迫要她她不从跑去哪了!你这天杀的禽兽快还我的媳妇!” 飞鸟过去扛了她大声地说:“快进屋子。暖和暖和。吃过饭去告我好不?不然没力气连伸冤的地方也没有。”这次张氏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抽泣。 飞鸟跨出一脚正要进门就听得远处一声绽喝:“放下她!”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到张国焘的马车还带了几个公人没有多想只打招呼说:“是张叔叔!” “谁是你叔叔!”张国焘大袖一摆抵口回绝下车上前温和地问张氏:“你有什么冤屈就给我说吧。”张氏突然不说话了竟然在飞鸟肩膀上抽噎。张国焘以为她认出自己立刻和狄南堂划分界限叫他有冤叫冤。 “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风月紧张了。 “是呀!怎么回事?我们就是----”龙蓝采解释也解释不了也只好看住风月。 张国焘也不答话只是让飞鸟赶快把人放下。此时张氏仍然是哭笑并举一句话也不说。也许她心里有愧也许她以为飞鸟没有窝藏小玲如果花流霜不回来她也许就这样算了。但花流霜恰恰这时到家看张国焘跟个不认识的人一样怕飞鸟有事告诉她说小玲好好的。顷刻她一个大变样语无伦次地诉情又咬了飞鸟一口。 飞鸟和张氏最终都和张国焘一起走了。围观的贵戚闲人也都散去路上的马车也不再停。剩下的一家人开始默然都不知道是该怪飞鸟该怪张氏和小玲还是怪张国焘的过于铁面。对于张氏来说她想争取生命中可依赖的稻草;对于小玲她不愿意屈从命运;而张国焘不避人情秉公办理。偏午的艳阳斜照也像是想告诉这些可怜人儿点什么。 风月满怀心事觉得这个官司飞鸟是怎么都占不住理的。他是哪根葱蒜管人家的闲事?秉公苛察起来弄好了他是扰人安宁的恶少;弄得不好他这是强抢民妇或在与人家寡妇通奸怕唯一能得以纾解的入口也只有是他的年龄。 花流霜也头大只是在家等狄南堂回来也好计一计怎么好。 五十九 涛康之交(3) 狄南堂出门时就逢上张氏来但他没料到张氏是要人又被要事催赶也就给大水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进屋歇着。说完他就走了对后来的事半点也不清楚还根本不知道。 上午永和殿中大臣们正商议出兵的事。兵部省预定了包括狄南堂在内的四个人选各有派系。四位人选要由辅政大臣和太后过目然后论出结果人选。他们争得走马观花一样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抢摆着的功劳。 狄南堂只一句话就让两人知难而退。他说:“雪原上打仗我略知一二。”但第四人就不这么谦虚了他抱着肚子也横眉一斜说:“雪原打仗我精通!”不用说这就是那位“田鸡”大人。 几人由执金郎引出。众大臣开始委婉插言莫衷一是等太后突地夸奖宇文元成后他们终于捏到虎骨所在跟随揉捏附和同意。 国事惟有祀与戎鲁直眼见如此心凉半截他向自己安排过的官员使了个眼色却见他咽咽吐沫反将眼神看向一边。而健布一直端坐不动直到被鲁太后问道时方款款站起走到中央。他四处扫了一下等众人音消后才说:“太后不该让我来说我说不好!” 说完他欠身就回去。鲁太后一愣为他这个说不好纳闷反过来问:“有什么说不好的?” “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我是万万不该说什么的!司空大人不知道西北要修多少路造多少桥?”健布看住一身瘦骨的大司空说。接着他转身又看向旁边的一列文官言官一一问那里有多少他们分内的事。 几个厚脸臣子还没什么鲁太后的脸却刷一下红了若不是垂着帘子非霞光满室不可。她算是真正见识到这位人物的风格“嗯”了两下连连说:“这不是让大将军说吗?” “是呀!这可是大将军的分内事其它人都是忧国心切并没有指手画脚之意!”鲁直高兴慌忙借机插言把定此事的人推向健布。虽然他不知道健布属定何人但却知道它必然选出足可胜任的人选。 健布避过鲁直的亲热只是说:“西北情况不明此人要临行决断是受降是攻是防系于一身必然要有非同寻常之处不可!此战非同小可我认为----” 健布停顿了一下一下吊起重任的胃口。鲁太后看他踌躇而思也无可奈何地叹气知道宇文元成没了希望于是接连督促让他往下讲。 “宇文将军合适!只是尚有顾虑!”健布说了句令人瞠目的话。一刹那众人都打开话匣子议论纷纷。不用说他们都觉得健布摆谱明明无疑义偏偏转了一个圈子。鲁直更是始料不及弄不明白健布在干什么。 “可一来他眼睛不好雪地里难以看清东西;二来他自知和丞相不和难免心分二用。西北打仗决断在于将军胜负则在于丞相!”健布看向鲁直虎目一闪似笑非笑地说。 众人都啼笑皆非又觉得健布正拿着一付严肃的面孔说笑。鲁直却一下醒悟像从没有见过健布一样看他顿时觉得深不可测。这是高明的离间之计举的是调和之旗下的是拌人的坎此时突出的并不是宇文元成和丞相的二心将相不和而是说自己与太后二心;同时这也是战后责任划分等于明确地说胜利了不是丞相的功劳败了是丞相的罪。经这么一说鲁直已经知道人选何在自觉不出所料的话这人一定是狄南堂。 “所以丞相举荐的人一定错不了!”健布结尾说。 鲁太后确信此仗不难心中本有着九九就是想让宇文元成建功立业。她甚至想拿虎符威胁原因是宇文元成前日将他最小的妹妹许配给她妹妹的儿子握上兵权意味着大权又握一份。何况亲总好过外这也是她一贯的主张尽管她对鲁直行事越来越不满但也没有做什么它样的举动原因也在这里。 鲁太后漠不作声只是透过帘子把目光投向鲁直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好一会她听到小国王低低地叫:“母后他们都问我呢!” “就按丞相的意思办吧。”太后冷然而诺眼孔却渐渐收缩尾指上套上的铁甲啄也不自觉地弯曲。她可以允许鲁直和自己意见不和但却不允许鲁直和自己二心。鲁直一味改弦更张去旧拔新对自己的人釜底抽薪到底目的何在?她此时突然觉得捞摸不住。 “但也不能让他人不服。武人的事自有武人解决的办法后日校场见个分晓!这两日嘛该准备什么就照准备什么!”鲁太后说也以此结束此事。 鲁直一身是汗地从大殿出来心中抱着一线的希望但并不提醒密密几句就另行出殿。与勇武出名的宇文元成角逐恐怕健布都要三思。但狄南堂没听说过“田鸡”的大名又受鲁直的托付无可退之道。他拜过几个对手走出殿室正行着听有人在背后叫他留步。转身按刀环顾却见到剑履不解的健布大步冲自己走来。 健布的面孔平凡唯一的奇特就是骨棱棱的身材也不高大若脱去甲衣立刻便朴实无华。在大街上看到他这样一个人你很难想象出他就是南征北战威名赫赫的沙场豪杰。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如长剑在匣收藏住自己的锋芒。 狄南堂见他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连忙躬身问候。但他在狄南堂面前依然需要抬目。他看了狄南堂好久突然翻袖拿出手来。见他手上有一卷纸书狄南堂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健布边引他走边问:“这是你写的?” 狄南堂不知所以就说:“我尚不知道这是什么。” “好!”健布也不再问只是夸奖。狄南堂这才想起自己应战区僵死不适合大规模防御作战上了一书。里面顺便了一通见解还就军伍作了一番比较像塘马和草原斥候在讯传上的优劣骑兵战车和龙骑之间。 健布边引狄南堂走边回头告诫:“我们是带兵的不要与丞相过近政局上的事要少参与!” 狄南堂一愣由是知道鲁直成了孤家寡人这也是警告自己要善于保身。在感激之余他却又为鲁直感叹。健布能为大将军是鲁直在背后加一把力的这连狄南堂都知道但反过来他和众人一样不认可鲁直这个丞相。 因为鲁直采纳自己的意见开罪完权贵他心里不由忐忑。 健布见他不就这事说什么也不再叮咛转过说其它:“我看了你的意思。你觉得西庆与我作战胜在哪一处?” 狄南堂见他一脸期待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健布爽朗一笑说:“人人都讳言这个。我们去找个地方坐有什么尽管说兄弟相称就行了!” “大将军言过了!”狄南堂再次躬身示意自己不敢当。 健布大步上前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即邀他同乘。狄南堂却不肯说自己骑马来的这就去牵马。他牵马回来见健布等了自己只好跟去。 众人去了一处酒楼。健布下了马车回头招呼狄南堂由家将引着入内。 这所酒楼刹是漂亮内套廊院台阁和宫宴场所有点像。整整一楼都是权贵歌舞声声凡碰到的人无不束身恭迎从而也可以看到健布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侍人引他们去了一处暖阁外有梅枝接蕾探手可得。健布邀狄南堂入座令人上酒。此后他看向狄南堂说:“狄兄不需顾忌。豪杰不避酒肉呆会只管大吃大喝。我已经派人去请鼓师为我们击鼓助兴。” 狄南堂更觉得健布朴实。入这样的酒家听听歌舞或者寻些丝竹乐人都很平常偏偏他却要听军中之鼓性格可见一斑。 接着健布就进入考验的正题说:“我还未听到狄兄对西庆之战的看法此时无外人一说便是!” 狄南堂也不再顾虑娓娓道:“我靖康军威由来已久却也被威名所累。内地不修防欠缺应变能力。守护辖区在没有接到朝廷反应时各少门前甚至要用到守将的私人关系才相互救援。西庆多骑分进合聚瞬息百里。朝廷一下措手不及玉门关以西被从沧州分割成两段两段里又被分成数段。我以前不在军中闲暇时翻查邸报档案得知若不是敌方大将过于心急急下长月在坚城之下空耗未知西面今在谁手。” “其次。朝廷储备管理不善现在还没查明大笔的粮食到哪去了!但所有的证据都表示仓中粮食实为虚报土地兼并严重大户不纳小户无籍。各地上计竞相邀功高报户籍赋税事实上全是假的。所以吏治改源才是根本!”狄南堂又说“就拿勤王来说本是聚壮反击之举各地却烂凑流民佃户以填补户籍空缺以致东面各州农田荒芜甚至数百里的良田被贵戚种草打猎而同时聚集的大军不堪一击!” “这都是政务上的事。我们都是军伍之人干嘛理那些文官才要搞明白的事呢。”健布抬起说“我不懂这个只是打了一辈子仗才知道如今龙骑用得起养不起。就军籍的一千五百多只地龙而言可以养起几万精锐。” 说完他提起刚送来的酒樽满上自己的铜爵示意狄南堂也满上。他将酒一饮而尽又说:“我觉得大建骑兵才是当务之急只是----” 狄南堂知道这意思是说丞相目前并不支持。他刚才的一番话其实是有意让健布体谅丞相的文武之间相互信任方能重新挽回狂澜见健布却只从军务的角度把眼睛瞄向虎视的外邦颇有怪丞相把什么都搅乱的意思直到两人为人看事的角度不一样却都是为国家着想更觉得难以调和。 “选练骑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游牧人的控弦之士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狄南堂说出自己的主张却逢上鼓声。 看来健布并不怎么入心也不制止鼓乐。狄南堂叹了一口气抬头看擂鼓之人。那应该是几个军汉袒肩露乳信手成音。 一时间鼓声大作如大军鏖战半园的声乐都被盖下。 一曲罢了酒食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健布高歌云:“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他反复唱末尾一句等歌完双目已湿这就又轻轻地说:“我看好你!宇文元成性子燥烈。你神光满目也应是弓马娴熟。校场只要不给他猛拼一定能取胜!” 狄南堂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觉得自己算是踏入这个热血男儿的内心世界从而也知道健布出于公心已经将众人摸得一清二楚。他抬头看看健布见对方目光热切真情流露地看住自己颌点头。 酒罢回家已经是下午。一进门他就看到飞雪在等他见面就跟着走讲自己哥哥的事。狄南堂也分辨不出什么对错在龙蓝采的央求下只是喊了个人叫他去找张国焘告诉他原因经过。 傍晚家人回来手里提了封信。花流霜展开来看见上面还墨迹斑斑读了一下便默不着声。此信来到狄南堂这狄南堂才知道是封绝交信语气尖刻责骂并举。狄南堂读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张国焘信中怎么有自己的家世随即想到自己填上的官档心想:“我本是挂名的官是朝廷把我传来脱籍的我又有什么办法?他喟然叹息揉了一下眉心将信收起那家人在一旁补充说:“老爷。张大人说了。少爷年龄尚小罪责很轻只要交代出人家的媳妇在拿就可以放回家中!” “好了!”狄南堂明白了这就给风月说“咱们也别管了。本就不该参与人家的家务既然参与就看他!”说完他站起来出门打算出去寻家铺子选件合手的兵器。 他还没走出正堂张毛却具了几个帖子过来说是有人拜访。他见台甫籍贯都写得清清楚楚是一个也不认识不由傻了眼。 “他们都说是老爷的同乡!”伶俐的张毛连忙回答。 “说我不在家!”狄南堂一阵心烦挥手就说。 张毛被人家塞了钱心里有些急只是站着等待。风月却世故地说:“这现管地里有县官各有所求结交一番也在所难免。将来老爷有事也好托别人塞条进路!” “不了!先生和我一起从后门出去到街上走走看看!我心里有些憋闷!”狄南堂提不起这个心思只是有些丧气地说。 “其实做官为人就为在这里!这不是什么清不清浊不浊的而是正常的交往风气如此里面未必没有英雄豪杰!”风月又劝一句说他见狄南堂转身就走连忙跟上。 六十 无敌之争(1) 自买完兵器回家狄南堂一夜梦不完的金戈铁马听不尽长兵跃跃欲鸣之声鸡叫时分已早早起床。他束上皮甲在灯下擦拭昨日买回来的长斩心潮澎湃。事事并不如意知交断义儿子闯祸前景难料却偏偏激出他那份舍我其谁的雄心。他将半辈子为国出力的心愿全化为豪情一阵又一阵地心酣血热含了一口酒喷于刀刃之上转而用白布擦拭刀面的厚头。晕光射于青刃让人两眼无端端地紧。 他起身提斩而出拖曳而行。 装睡的花流霜起来趴在窗户上看看见他一出来就奔向马棚的方向放下窗吊有如责备地说:“这般年纪了却还像个小孩买把兵器一会也放不下!”她整好衣服到阔院里正赶上狄南堂奋力舞斩便打走一个探头的家人在一旁看。 整个后院都澎湃着这等重兵搅动的风雷声只见狄南堂斩卷气浪胸臆大开叱喝出口忽而翻滚跃身刃翻而下一只架藤的木柱应声而开。过了好长一阵他才收出凝而不动的身形站到剖成两半的柱子威风凛凛更像是给后面偷看的人而喝:“备马!” 狄南堂其实只是喝了句豪气的附带品他回头见花流霜看着自己笑也尴尬不过还是笑笑问:“为夫的刀厉害不?” “我瞅着这话怎么都像是小鸟问出来的!”花流霜笑着说。 狄南堂略微有点脸红“刷”地把长斩插入地下边招呼花流霜一起去内城校场边大步到槽前牵了吃得差不多的坐骑自我解释说:“小鸟那是狂妄我这却是豪气!” “父子都是一样!”花流霜嗔笑接着也牵出一匹马跟着他走出家门。狄南堂提斩上马拉了缰绳直奔家外不远的南校场。 花流霜风驰电掣地追随其后。夫妻两人在冰泥路上踏出串咯噔脆响。 南校场此时无人。狄南堂驰马舞斩来回冲顿劈扬斩连斩错手挂带等数个来回后一拉缰绳裹风立马刹那间挂刀引射三箭中的。两人相视而笑并行缓缓回走。 花流霜这才说:“你无部曲无亲兵靠什么号令军将?不如趁老二在让他找些人来跟从。” 狄南堂笑了一笑默认无语只是回走。 上午他去了辖督衙门按惯例开衙听听都有什么事并等待接手的新员到任接到禀报。前日数十人马当街砍杀的伤残人犯全部被廷尉署连夜提走不由奇怪廷尉上的人为何不打招呼何况外族伤者还在救治。他说了句知道了见没其它事这就将下面的校尉遣走顺便派了两个人去问此事要不要自己和地方共同跟察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明日便是决斗之日。他下午回家滴酒不沾养气静神后早早睡去一觉睡到天明。他起身略为活动就静心吃饭似无半点挂碍。 用过饭后花流霜正帮忙整备革马衣甲听到飞鸟回来的消息。飞鸟被看押后和大水对质了两天就是不交代小玲去了哪只说跑了走丢了跳河了反正从当晚就没见到。案子也不是张国焘审鲁直打声招呼就放人了。他一头稻草挨了不少鞭子但精神却很饱满。他跨步回家进门第一步也是抒此等感情的第一步。伴随着这一步他一把推过开门人的头也不会大别人问他的好话十足地不屑一答。 院子里的人没了他的督促也都赖着不到城外住正集中在院子里送老爷子去决斗见他回来都连连招呼。 飞雪赶到他身边一边摸他的衣服一边趴到他耳朵边说悄悄话提前把家给他通气。 “鞭子而已!”飞鸟拂掉飞雪的手一付威武不可屈的样子继续仰头悠步走踏。 龙蓝采冲他就是一巴掌接着按住她看她的伤口。等龙蓝采看了后他继续仰头往里走嘴巴里依然说:“小鞭子而已!”之后他叫了声阿爸说:“要我出马吗?战无不胜!” 狄南堂一见他那张笑脸就知道苦头没用反让他多了点炫耀的资本除了头疼还是头疼便打算用冷落来让儿子反省只是冷冷地督促别人。而花流霜看他扎了付进屋的样子猜也猜到他是想找点吃的便拉住威胁不让他吃饭问他怎么被人放回来的。 飞鸟几声叹本知道和阿爸的决斗有关却似真似假地说:“一大早的我一睡醒就有人开门非让我走。不走白不走我也就回来吃顿饭。要是他们放错了再抓再回去!” 说完他见众人要走一下变样快快地带上食物。花流霜让他和龙蓝采飞雪共乘这就出。 飞鸟被龙蓝采提了一路的耳朵反复摊着油乎乎的双手只是边吃边讲自己的道理。他终于等吃饱下车看父亲就是不理自己终究觉得不自在想找个借口问问便烂笑着往父亲面前凑一边剃牙一边指问长斩:“奇怪刀!阿爸的兵器?!以前没有见过!” “鞭子打在身上痒不痒?”狄南堂斜睨了他一眼问。 飞鸟没了主意又看看花流霜亲热地叫声:“阿妈!看那是王宫!” 此时正接近宫门。高大的石墙门楼就像天人之所更远处阶梯无数仄仄而上其末端处宝殿雄伏。两者之间的广场地里摆出仪场红翎车马官员旄节地辽人小更添雄壮。花流霜也不是眼睛不好知道他是故意找话茬子本来也想学狄南堂等他自己认错反省可仍不自觉听着他絮叨。 看阿妈比阿爸好对付飞鸟故意说:“看来太后国王都要亲去!” “你怎么知道?”花流霜忍不住问他“难不成都给你打过招呼?” 狄南堂微笑目视那些仪卫车马给妻子说:“人家看到那排场了。你真是没见识!” 太后国王要亲去的原因不是他们热心而是三世制定下来的惯例。靖康建国后朝廷虽禁止私斗却褒扬贵族间的决斗。地位平等的贵族签下生死约定通过申报审批之后的决斗便视为合法也算是在弘扬尚武精神。二世本人曾多次担当公证人在北城比试。之所以要在北城校场那是为了战胜的贵族很快在军中扬名。而后三世却不怎么热心反觉得此举会让武将无法和睦虽没有明文禁止大拿一将公证人限于君王也就等于禁止了。 如今既然决斗被抬出来根据礼法惯例国王北城都是要素。 鲁直很晚才出现他并没有侍驾而是四处寻找狄南堂。宫门高墙天又阴去把寒冷中的他憋出一身燥热。 近来冬至就在眼前外官入朝最迟也应该到了才对。大员纷纷找借口藩镇将军们更用各种理由搪塞有人前来也是别有企图有的密陈鲁直祸国有的志在尊王攘夷。他的心一直都提到嗓子眼上直到等到许多乞免得折子才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些人是说腿疼还是胳膊疼什么事紧急总还说了理由比**的不来好。毕竟外官不朝意味着反叛要么是朝廷给他们定罪要么是他们檄文抗朝廷之命如今朝廷至少有个台阶可以乞免就免。 但气是松了人的压力也同样大。冬至大典焦头烂额不说而呈现出来的都是对自己的抵触怕是不妙。他心里扎着刺又不看好狄南堂取胜内心为该不该提醒矛盾只觉得纵横的仪卫列落让自己压抑高墙让自己憋闷。他年纪也不小了从入仕到长月动乱头几乎全白夜里又缺觉吃饭不规律身体大不如前走上一会已是气喘停在一个台子上张目最终看到狄南堂慌忙带人过去。 狄南堂见他过来看遍全身只当他觉得自己不是冲杀之人心里感激正抱拳行礼。鲁直已脱口埋怨:“你怎么不穿一身重甲?疯了不是?” 在靖康骑兵甲有多种武将多时里外三层的铁甲在战场上根本不用顾及流矢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打击。鲁直不放心也是必然在他看来宇文元成的份量和眼前的人没有可比性。 “这就是!”狄南堂看看自己身上抖抖自己护要害的金属和皮缀制止他自告奋勇地让人再找微微扬手说:“甲轻有甲轻的好处。即使再重的铁甲那也抵不住快马穿刺!” 鲁直知道是实情。他见狄南堂看住自己似乎洞察自己心中本存的一线渺然专机不禁有些羞愧觉得是自己以一己之心置别人性命于不顾便微微叹气说:“别把廷尉那里的事挂在心上。那是你二弟的事和你无关!” 狄南堂随即想起自己看押而被廷尉提走的人猛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了?” “他的人当街袭击西庆的降将----马孟符一行。马孟符也不报案只是向朝廷要保护!”鲁直说“他和人家有什么恩怨?哪来的彪勇?!依我看该是马孟符不老实和北面的人摩擦人家利用了你弟弟。” “我不知道!他来长月也不见我。”狄南堂明白是和马孟符的封地有关还是不得不摇头。 鲁直点点头说:“你见到他要好好叮嘱。他身上无官无爵牵扯到里面可不是小事!”狄南堂点头听他又说:“要是不可力战早早认输我即刻让人鸣金止战!” “末将是不会输得!”狄南堂只得斩钉截铁地回答。 鲁直知道他不知道宇文元成的凶名拔山扛鼎的力气心中更觉不好受。逢上内侍来叫他竟用同等之礼揖别奋声回袖道:“我等将军旗开得胜!” 到了半中午仪场百官在宫门迎驾浩浩汤汤去北城。一家人也跟着前去。到了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贵胄男儿他们和新来的人们一起将四周围个不漏。这个校场是日常操练用地括了十数个小场足足占了北城的十分之一强大得惊人够几万人出操训练。狄南堂带家人进入指定位置四处环顾只看到校场外黑压压的人群嘈杂一片。 宇文元成之勇自少年便已出名。因他父亲的缘故靖康王早早许配他以王室公主带在身边。十五岁时他从驾秋猎射杀一虎回头夸耀地拿给靖康王看。 为了不让他骄傲众大臣在靖康王的授意下辨认都说是“彪”。宇文元成愤恨奔出野外。靖康王使数百人找寻两日不见只以为他出了事到了第五日他回来了浑身是血连战马都丢了自表说自己射杀了七只猛兽却不知道是虎是“彪”。众卫士跟他去找却得到九只老虎。 自此军士和贵戚中渐有传闻说他射杀了七只老虎吓死了两只。后来长月一代少见虎迹人人都说是他的功劳。 再后来他随军出征从不知道“收兵鸣金”。靖康王虽没明说他脑子混但给了他特许说惟有他不算有违军令。这样是人都知道他被靖康王喜爱。将军怕他死于乱军之中一打仗就差他到后方硬是挣不到军功。 后来他剿贼惹祸杀良民人头充功。靖康王由是知道他不是个混人那么简单而是贪功胆壮凶残人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他毕竟看着宇文元成长大没有忍心重治仅仅闲置不用。后来国王又启用了他这次反正是看透他这一点让自己的私生子利用他的名利之心当成手中利刃。毕竟这样的人被用杀死功勋卓著的大员不但不坏君主的名声还可以随后抛弃。 他的凶名虽不如王卓但勇名冠绝。今日来的这些人中更多是向看他如何杀人的。在他们看来作为宇文元成的对手也不会默默无闻遂让他仍然会死无全尸但决不会没什么看头。若是飞鸟早点放出来他就会在闲逛中知道如今长月赌局大开自己父亲赔率高得吓人。 宇文元成所占的席位不远。狄南堂侧看过去见那一阀人头盔林林知道那都是对手家中的亲戚和亲卫左右。他只是觉得奇怪今天又不是他们决斗他们这些人干嘛都要浑身披甲。他在头盔上辨认却只看到宇文元成的头盔而不见脸。 飞鸟四处乱看和花流霜一块询问那人是哪个。狄南堂给他们指但总是指不正好。正说着狄南良不知怎么来了还带了一拨人。狄南堂转身躯看只是和他凝视。 “我来看我哥哥是怎么打败靖康无敌猛将的!”狄南良不敢和他对视转移目光说“也算是学小鸟赢上一大笔!” “无敌猛将?!”狄南堂循了一口气冷冷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赢?该不是哥哥遭了你恨来看着出气?” 六十 无敌之争(2) 在山呼万岁后赛场鸣金。 几辆大小不一的战车先入场数名将士浑身铁甲在众人目光中驰骋绕转在校场。片刻之后他们打出一块旗帜上面书由“宇文”两个大字。狄南堂再向宇文元成那席看去果见人去席空。 这场家将表演式的出场极其成功毫无疑问他们两人争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人们反正被这种兵车驾行激出兴奋鼎沸的高呼。正在这时校场一侧飞出一骑驰如鸟掠。众人见那骑士重甲青玄披风卷扬手持方天画戟更是卖力鼓噪。鲁太后轻抬下颌看宇文元成已经持刀立于台前骑烈人雄忙向周围众席的贵妇淑女夸奖。 这些贵女中有寡身有独身更有放荡不羁的虽在交际中视男人为无物竞相让男儿败倒却也思慕英雄豪杰他们正半裹华裘美目轻泛指指点点忽有一女舒身而起在席间向众人流转请酒。 接着她来到鲁太后左右在高台厚毯的边缘处卧下边给太后倒酒边悠开檀口:“人人思慕烈烈丈夫却是忘了健布将军身仅五尺!若是论好看没人比得过我家的琉璃猫儿的。” “风筑太主莫不是真想知道他怎么样?”有贵妇暧昧取笑说。鲁太后是为国母看重端行显得有些不悦。 她见鲁直派人来询问是否即刻开场正要摆手同意却被身边的贵妇止住。 “两人相搏。不过须臾工夫不值得大张旗鼓来看何不让他们慢慢来。尽展本领?也让我们这些女人开开眼界。”太主笑吟吟地央求说。 一大堆贵妇人都听得新奇紧接着鼓恿来促成其美。 这女人看男人豪气奋战犹如男人看女人如何地温婉娇喘虽是自己每见血腥不敢投眼想象也觉得刺激。这么一说连鲁太后都怦然心动但她还未敢拿这样的事图个痛快只是监守最后一线说:“这是选拨将军的。能像戏生叫他翻几个跟头就翻几个跟头?我看你们都是吃酒吃多了。” 风筑太主和鲁太后是姑嫂不但熟捻更是亲密。她一眼看出太后的虚伪大胆做主传令说自己家养了两只娇小的地龙先出来给两位勇士热热身。说完她安排一个翠头家奴去办这就乐呵呵地向各位美妇劝酒笼络感情。 鲁后眼见自己被架了一下也不得有点无奈地喊人安排。不一会儿工夫就有负责比试的臣子过来接到她的耳语后前去张罗。她微笑着回头轻欠了一下身给众人说:“以我看两位将军奋战到底都可斩龙得胜。这时若无人退场再比。” 四周高台驻留的多是显贵。而占不住高地的许多糜烂贵族便卧在无帷马车带着无与伦比的风姿聚在一起谈论喝酒。他们中不乏精通骑术武艺的指点中给人的压力很大。狄南堂久等不见人唤还能耐心地等待。宇文元成却远不知爱惜马力一趟一趟卷风一样里来回以此赢得喝彩声。 飞鸟是见过他的。可场地那么大骑士头上还裹有半个脸的盔护远里哪看得清人像。他回认不到是自己见过的拔石猛汉也无从讲给父亲。得于自小到大的迷信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阿爸无法战胜的只是不平衡地看台上对之四周的言辞感到愤怒。 而狄南堂却正在冷静地观察对手从宇文元成战马来回上度测它的限留意他俯冲时的坐卧方向。在草原上一个优秀的战士都是靠战斗前的瞬间判断。如今这般充足的机会让他信心越来越足。他只在偶尔回了一下头见狄南良不见了便问飞鸟:“你二叔呢?” “刚我看哪家的奴才找了他去!”花流霜说。她未用言语表达但面孔上已现出焦虑转脸观察狄南堂见他只轻轻地“恩”了一下虽放心不少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叮咛。 这时人群的一角出一阵意外的喧哗带着惊喜。一家人相互看看只见对面一围观众潮水般动涌让出一条路。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数十个龙奴牵着两只地龙入场。 这样的变卦出人意料! 狄南堂眉目一分一分地紧胸中波澜起伏。 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无论他本意如何哪怕是宇文元成这种那也是去为国家抛洒自己的热血在将来的征战中只要战鼓一响他们就不能知道什么叫后退不得有心思顾及家中妻子儿女必要时接受生死的考验。 这本是一起极为神圣的职责和荣耀怎容践踏? 为尊严而战可以因勇气而衅虽死犹荣。可在面前的是这些权贵华妇们竞相举着美酒带着主人驱使宠物的心情给他们条链子让之在大庭广众之下博取一笑这该是怎么面对。他明白不忿却没有做任何努力来避免。他进入政局以来渐渐接触到派别之间的纷争清醒认识到所有人都是围绕着中心权力而被用到的棋子自己可以在情感上拒不接受但在理智上无可奈何。也只得在行员告知后接受。 比赛不可阻挡地进行。 看客们已经轰动。 第一场在战鼓几催后开始。宇文元成持画戟飞纵自侧上转击龙身在龙身上开出一条大口。地龙抓狂暴怒侧身出爪奋力一纵。这一下虽没扑到马匹但战马却已惊栗疯一样仰摆。 宇文元成拨过再走强转一弯再次冲刺从四面八方狂舞大戟。 似乎是生存的本能驱动地龙坐地而转疯狂舞撞挂过马身就是吱裂皮肉之声。两者俱拼死相抗激烈之程度惹人争睹。 无数人提着心坎见宇文元成几次险些在地龙拧动中落马以雷动的声音提醒宇文元成“冲刺”。宇文元成苦战不下热血上头但还是听到人提醒奔出绕转之圈。眼看宇文元成奋不顾身修武的身体箭头一样撑着度越来越快众人屏息凝视。 刹那已至人已是恍惚感觉画戟怒出视落停到突然弓起如鹅卵粗的杆上。血龙猛一激叫插了重戟的身体怒摆。他的马陡地哑嘶竖立被地龙当头刨下。众人看宇文元成猛栽下马滚在地上与一地龙已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 两者都一身是血。马匹倒在一旁打着铿声之嘶喷着热气在临死前哀鸣。地龙在马身上刨出一起血沫又冲宇文猛舞穷追。宇文元成拔了腰剑却远无可用武之地形势岌岌可危。 鲁太后掩饰住不敢下看的心理晃悠着酒杯还在一次一次地夸奖说:“宇文将军真是神勇。连地龙都能刺还有谁能赢他?” 她刚落了话看席爆起极热烈的欢呼周围的贵妇也个个娇叫大胆一望却见宇文元成提了地龙的头一身是血地来回走动出巨大的“嘿”声来贺。 情况是如何逆转的?!许多人都因不忍而没有看清相互询问这才知道地龙突然因伤重一头栽下起不来了。风筑太主揉住胸脯。眼神涣散喘着气在鲁太后耳朵边小声地说:“我没敢看是怎么杀得?” 鲁太后自然不肯和应自己也没敢看便说:“最后刺了一下又割了头!” 说话间宇文元成被请去休息第二只地龙跨入。 狄南堂还正在和飞鸟谈有顽强生命力的地龙突然不动任宇文元成摘了其头。有人来要他做准备。他只好吸了口气骑马驰进场地。 他面对的地龙比刚才那只略无精神只是嗷叫。他走上几遭见它漫无目的地猛扑不可一世却不像正常的反应眼睛也太红。正有着疑问观众席已有人大声地抗议嗟嘘不断。他只得丢了马自己下来在观众的不解中保持在地龙爪外几步的视力盲角随地龙走动走了两遭在地龙跨步的时候把兵器别在地龙的两腿之间。 地龙后跨的前腿猛别扶正的长斩两腿一软血光立现就这样倒下。 这一三下五除二的简便几下众人眼中无比威猛的地龙被破除得一干二净并得出本该如此的感觉。鲁太后看得清楚转眼看众人见他们也哑了惜重之心油然而生。 接着看场上响起猛烈的欢呼。看来他们不仅仅接受了这种取胜方式。也认可了狄南堂。狄南堂四处看了一看再看地龙却见它七窍流血大为怪异。过去一看才知是中毒而亡。 两下里都去休息。 过了一阵时日已近午。但很少有人散场回家只是谈论这下算哪边占了上风两人还要不要再比一番。他们的向场地看地龙被拖了下去就等待着。 狄南堂接了个水囊紧眉凝视只是想:两边也算是各在地龙身上比试了。他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水回头看了下才知道自己神出鬼没的弟弟递过来的。 狄南堂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很不光彩!” “看来靖康人更愚蠢。他们竟然喂毒给地龙。”狄南良微微一笑这笑容在他那英军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迷人他抿了一下嘴唇又说:“对这样愚蠢的人你本来就不需要手段即使预备了也根本不需要。” 狄南堂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他只好选择沉默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不一会两将受传上前。宦官大声诉话都是褒奖忠勇的体恤之言避开不谈二人的胜负就地宣布结束。浑身是血的宇文元成自我感觉良好瞪大眼睛急不可耐追身高问不愿意了事。在同时的万众山呼中宦官回头请问鲁后。鲁后这就传出明确的话:不分胜负。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需再比。 众人意犹未尽。狄南堂却是一愣顿觉上心深不可测。他看花费巨力的宇文元成眼睛都喷出火来带足不肯空归之像只好独自谢恩上马返阵。 鲁后距在高台上看着二人深深隐藏心中的想法只是高览四周。她正要宣布起驾便看到宇文元成趟沙追赶狄南堂而去不由大怒。她知道这必是迫之分出胜负只好立刻派人前去制止。 狄南堂正走着也感觉有马踏沙而来。 他一转头却是宇文持着兵器怒喝:“你做了手脚!可搏一力?” 狄南堂是来争胜的不敢对他褒扬只好抱手说:“承让!”说罢就走。宇文元成却不肯已赶至马前拦截“呔”地一叫抽剑而问:“你可敢于我决一死战否?”处欲散之场的观众都看出火气先静观后续接着呼声如雷地站立其身。 校场一侧顿有一骑高呼直到跟前来驱宇文元成回去。宇文元成又愤又躁又委屈自觉狄南堂心中躲闪哪里听得进去抽剑便砍。狄南堂只好持刀挡住。羽骑看宇文元成不肯受命急忙归回请命。这一时间场围大乱鸡飞狗跳。看在眼里的鲁后也猛地站立但随即制止住怒气转为犹豫调动大队羽林是来不及了也必然要治宇文元成的罪不能不经过衡量。 下面两人仍相互蹂转。飞鸟看对方一骑持宇文元成兵器而出跃身上马给父亲送斩。两者交错两个来回听到后面的呼声都默契地回头各取了重兵再相互冲锋。 众人只见两马来回兵器怒吼之声大作再看羽林已急调来围更觉刺激。这时冲杀中的宇文元成突然吐了口血被打落马下。众人又不知道他几天前就留有内伤今日苦战脱力已抵不住重击猛地一静继而为又一猛将的冉冉升起欢呼比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激动。 这下比赛真的结束了!鲁后传完两人。内廷的官员唱仪摆驾而观众最终散去。 鲁直欢喜地祝贺时整个校场是庞杂膨胀的人海世界。狄南堂忍不住问他:“你下了药?”鲁直却茫然疑惑。不知怎么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就匆匆夸奖了几句这就急忙离开心里也在猜测鲁后的本心。 ※※※ 在一处靠主场的偏道里停着几辆马车不断有人偷眼相看过去。原来是一名贵妇不避冷风更不怕众人的眼光正探身等她的情夫。她一头柔软如瀑的头在冷风中轻动纤手微微合在一起犹如季节极不协调的牡丹。 这种傲慢无虑的风姿最让人忍不住猜测会使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要等待的。 “太主!”一个奴人不敢高声只是低低提醒她“他来了!” 风筑太主妩媚一笑回到车中。不一会十多骑驰骋而来拱卫在马车左右。狄南良下马解刀登车在马车起步时揽过那美妇拥在怀中问:“你给地龙下的毒?” “不是啦。你说它们是中毒死的?”风筑太主瞪大眼睛问接着又偎依着他不满地撒娇幽幽地说“人家冻到现在也不知道心疼见面就问这些。” 狄南良凝视她的眸子微叹一笑见她闭了眼睛等自己亲吻意兴索然。风筑太主久等不至睁开美目疑惑不安。 “放弃你的封邑跟我走做我第三个妻子你愿意吗?”他问。 “为什么?” “哪一个为什么?”狄南良淡淡一笑温柔地看着她。 风筑太主却知道这不仅仅是征询自己的意见。一万五百户的封邑尊崇的地位自由自在的生活的确不能说放弃就舍得放弃的。她犹豫不决可也知道这个男人带着北风和雪气闯入自己的生命自己不能放弃这就紧紧抓住狄南良的衣襟。马车嘎吱一声停住她晃了一晃。反问:“为什么要放弃?你要娶了我连封邑都是你的。你可以入朝为官不再是----”她后面的话突然省略怕伤到面前这高傲的男人。 突然有人在外面喊叫。飞鸟不知道怎么跟来了正在马上扎着架子叫:“二叔!在里面吗?带人跟我来我有笔帐要算!” 狄南良仰卧而笑表情突然严肃冷然起身说:“我侄子寻我!” 风筑太主突然冷觉得他这一走怕是永别。她拉住狄南良的衣襟要挟说:“你就不想知道马孟符的下落?” 狄南良回头给了个更冷的眼神还是挣脱她走了。 一阵冷风从外面的棉窗吹来回味到刚才自知他临走的眼神是因为他爱自己而不是因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便利她把自己捂在皮褥中美目里满是泪水。接着她喊上自己的家令转了个方向飞驰。 六十 无敌之争(3) 一下校场飞鸟就记起找黄天霸算账的要紧事。 要不是阿爸的事压着他一大早就会带人杀过去好好讨个是非。这会看着装老实的“苯笨”心头就上气想想自己差点没有坐牢杀头就又多了一层气再想想小玲嫂嫂轻肿的面孔他就把这一股股的气就汇集到血液里整个汩汩上涌半分也等不耐。 寻到二叔借了两个人。到家又紧急动员几名男人。觉得有点压掠的气势后他这就带他们杀奔黄天霸家。 十余人三三两两地走在大街上手里除了捞了可捞的各种东西还点了几枝火把。他们天未黑就点起了火把所以想来也不是照明用而是打算放火烧东西的。 飞鸟就此而来的精神头不用说一面赶路一面底气十足地在心里叫:“黄天霸。今天不教训完你我就不回家!” ※※※ 现在已经是下午天爷紧绷的脸庞至今无任何变化昏白中带着青灰。天气奇冷中午地面还被冰渣爬紧可黄门大宅里的人却一腔热火都忙得快断了腿。 他们正张罗着一起盛大的宴会邀请在京的各行各业中的名流。说起缘由和狄南良也不无关系。 黄家本是马业巨擎在黄文骢这一代达到事业的顶峰。马行竟走过靖康的法令建到国外去。其中的马匹质优价低在圈子里是有口皆碑的压得整个行业的其它人抬不起头。尤其是近些年几乎要包揽上靖康军政用马的供应。这个庞大的家族行会蒸蒸日上伴随着巨大利润和续接的投资许多问题也暴露出来。先他们这个商业世家年纪太大了子孙过多股权分散容易被外人握在手里;其次私中侵吞公中造成不不要的资产流失和人浮于事。 近来物价飙升朝廷调整各行业安分恪守的生意人家都在亏损。各地钱庄也纷纷采取手段保基固业有的对商家加息观望有的中断债务偿贷求现。这对头脑的人来说不仅仅是风险也是机遇。家主黄文骢一面收缩产业阵地一面把希望寄托在与朝廷和显贵们的大单交易商以此保证赢利走出危机。 可就在黄家为朝廷几单生意垫付的节骨眼上某大债权人看准时机猝然下手用低价马匹顶去黄家立可兑现的生意口气一转要求偿还大笔的债务。黄氏一下面临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只得将积留马匹大赔抵账。 但各处的债务还是雪花片一样催到。此时新血来不了马行分支拍卖不去周转遇到前所未有的问题。而眼看此路不明旁枝子弟纷纷低抛股权各房也都有分家的呼声把黄文骢弄得是焦头烂额。 这起打肿脸充胖子的宴会便是应时而办应事而办以寻求主顾朋友帮助自家度过债务周转不灵的难关。 要是家中破产那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黄文骢把这个理看的明白。所以他是不管再困难也不放松眼下的宴会的规格能办多红火就办多红火能花多少钱也就花多少也好让外人恢复对黄氏的信心。 宅子因为靠郊而通阔后衔着的大花园子里张灯结彩。黄文骢早请了人布置一路儿都挂着名贵的琉璃灯中间正开的场地与两旁的阁廊都结着红毯案几在分出的歌舞场地的空地上一溜色排开。 从南面腊口渡里办来的各地水果蜜脯都已经上器几十个使女都在一旁穿梭摆得摆挪得挪。她们将金银铜铁器物集中摆放在围裹屏风处又逢上里面烹饪佣人跟麻串一样乱碰头没头没序。 “什么时候能好?”黄文骢不满人们挪来颠去结高挂远的杂乱不耐烦地问管这档子事的弟弟和管家。王管家一头汗正冲身边走过的人喊着“快快!长点眼”听他一问就挪身过来呼了一口气说“老爷没什么问题的。把提前上器的果品冷用一上上一起火那就算成了。到时准备到什么就上什么漏*点小处也无关紧要。就怕这天您看整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变。” “要是变天了那就是天不保佑。”黄文骢无可奈何地说。 “宁国公怕是不会来了。”黄文强在一旁合计说“听下面的人说他要回封地!” 黄文骢冷然一笑四处看了一下说:“他会来的!我黄家不倒他左阀的好处说都说不尽。”说完他就想起这横祸的根源牙根都痒痒的。他甚至还有心记得:当年那蛮汉被自己父亲招待吃面条都用手抓。如今被这样一家人踩下他心中就像被上万只蚂蚁爬过怎么也不是个滋味。亲戚中有人建议说让他把女儿许去服软了事。他却是万万咽不下这一口气尤其被儿子捎来的话激怒让自己爬过去? 自己的头也不是向任何人都低的来吧。再怎么黄家也是大根基我就不相信你一个暴户能吃得下他想。同时他认准了这下就把女儿许配给沈万三的厂房孙子来换取这个大亨人物的救助。若是他一点头那就等于给自家挂了个金字招牌。 他想了一圈看看天色也没有变得征兆心中又见开朗边往里屋里走边说:“老王可是立了头功时下还能将货物采集得这么全真是不容易!” “稍候我从帐房给你拨赏。”他正说着听到正门嘈杂一片。正要去问怎么回事门房里已有人急忙跑了过来。“老爷少爷不知道惹谁了。外面来了十来个人说要是不把少爷交出去连老爷的面子也不给。” 黄文骢登时大怒下巴上的胡子拧成一团不由大声问:“这从哪个来捣乱的无法无天了不是?!快找人轰他们走!” 刚说到这外面甩来一枝火把。前院天井上蒙着的日色布幔着了火瞬间就烧起汹汹的烟。家人们撑起竹竿挑打可不但打不灭还搅起黑灰。他们冒了一头汗四处登高取布喊后面的人援助救火接着抖了单子在地下踩。 黄文骢走到一半后院也是一阵人声鼎沸。人们闻到味道听到外面乱走的响动个个甩了水果用器物挖洗水果漂鱼虾的水忙碌而出。 倾巢人马一个慌乱就是纵横撞头只一味儿乱赶丝毫无用。好在外院士他们抄礼单引接客人的地方没怎么长罗布幔就在过堂前沿路的一溜。 这起宴会筹备数日只等今天晚上。黄文骢自觉已是性命攸关见被这样搅弄又急又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一翻过去。他肝火较劲尽数喊了护家的武士猛地出院子迎战飞鸟。 一出门他看到了飞鸟压在庭墀前就觉得仇人相见格外眼红。他前头被人家家逼得走投无路背后又被这样折腾威胁两下累计这口气噎上了。 飞鸟倒无心烧他家不过是耀武扬威过了头大声以数数威胁。他不知道黄家院子大这会人正杂乱走动一不小心数快了早早数过定下的数为了硬撑住才率先抓了个火把从门头上扔过去。此时见黄天霸的父亲气急败坏地出来又见到火燎起的烟虽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却还是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烧坏了他家?” “你找死!”黄文骢几乎气疯了出来就指住飞鸟大声喝。 “找死也要先找你儿子算账!把你儿子找来问问!”飞鸟见了人家长辈却也是告状大于寻仇。 “打!打!出了人命算我的!”黄文骢哪里管那么多武断又喝挥手指派家中武丁。 飞鸟心虚在对方威逼过来的第一轮就带人全线撤退整整被赶了半条街。他停下来歇气时见身边只有借来的人其它人没跟来不知道是跑散回家了还是迷了路心中自怨自己没有践行诺言找到黄天霸算账跑得还这么狼狈。 接着他带着打了败仗的心情花点钱带人喝茶以此鼓舞军心。在茶楼里想了一下吃点点心他就让这些武士等着自己亲自去踩点等黄天霸露头。 虽然黄家暂时不景气但人望还在自然少不得风光。此时天黑灯昏黄家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客人鱼贯。这些客人中有的备礼有的偕伴在迎客声乐中向几名黄家中药人物打招呼。许多更只带了心腹进取留下家丁车夫在灯火了让飞鸟觉得无机可乘。 他带着侥幸联想到自家有客人的时候跑出去更容易这就主观地坚信黄天霸一定会出来玩苦苦等待。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黄天霸也是家中嫡亲正在里面二门处跟着父亲接客给人磕头行礼和人家的晚辈认识片大的余暇都没有又怎么会出来玩? 他被寒冷折磨着躲在一处墙角既算躲人也算躲风心底一遍一遍地念叨着鼓舞之词。可不管他怎么念那香料香食物香悠扬的声乐宴会欢闹嬉笑之声夹杂着排伸好长的车马鸣嘶都顺风送来让他心里痒。 好在他也是饱有耐心的人!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旁慢慢泊停。车上一名好心的妇人大概把他当成了乞儿冲他抛下个银币。“嗯?!”飞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却不去拣。但一阵钱迷心窍上来他还是站起来就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你给我钱我给你看马车好不?这样你带的人就可以不站在这里受冻。” 马车中露出一名大眼睛侍女的头她看了看飞鸟高傲地一笑说:“主人打赏。难道你嫌少不成?” 飞鸟觉得马车的样子很熟但他也顾不得。较劲说:“是呀。我看你能赏多少?等我有钱了天天赏你给我拣钱不拣就纵狗咬你!” 侍女正要接话听到里面低声一句仅仅瞪了飞鸟一眼就下了车。接着一名华贵的夫人踩着奴仆铺开的绸缎走下。飞鸟忍不住走到跟前跟着看他们用绸子铺路毕竟在他看来有点骇人听闻了。 他不顾奴仆的推攘怒赶热心不已也忘了自己这样会暴露目标:“阿姨!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以后你可以省许多绸缎!” 那家的奴仆哪见得这般大胆的孩子伸手就要动手打人。倒是那贵妇扭了头。她见飞鸟相貌很好衣服也不是很烂眼睛在夜里也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就多看了几眼轻声矜问:“那你说说看!” “你可以把绸缎分成两道三段每段大约十多步就行了你走完了就抽去后面的铺前面的。”飞鸟笑眯眯地说接着开始算账“你一天只走四分之一里路一辈子最起码也要走一千里里布克按每里省下四个金币你把节省下来的四分之一酬劳我好不好?” 贵妇讶然望住飞鸟却想不到这一个按劳分配要赏这么多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她心中一动问飞鸟:“你是谁家的?我会用这个数把你要来!” 飞鸟把自家的地址给贵妇免得她不知道把钱送到哪。他看着贵妇走后弯腰捡起银币兴奋一举胳膊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九金九银今天赚得真不少!” 他得了心情高兴极了想想黄天霸不会再出来这就摇头晃脑地回去打算给还在等自己的武士奖励辛劳费。正走着突见一骑带了他的“笨苯”驰到面前正是等自己的武士连忙问:“等不耐烦了?” “爷叫你!”武士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给他说。 “我去给我二叔说一说我今天赚钱了!”他上马跟在那武士就走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队车马里有熟悉的人。 这是狄南良约了几个人来“贺”的。他见了飞鸟掀起马车的帘子指向前面灯火辉煌的黄家问:“阿鸟!愿不愿意跟我进去?” “我也得能去!”飞鸟丧气地说。他想起自己和黄家起的冲突是想去也不敢去这就把理由讲出来。狄南良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在后面补充这就微笑地鼓励:“怕什么有叔叔在没人敢吱半声。叔叔给你出气!” 后一辆马车上有人响应在火把下一个病容的老男人伸出头来大声地笑“狄兄这就是令侄?!好!好!” 飞鸟弄不明白他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叫自己二叔为兄实在弄不明白也只是示意“开进”。 这一路人开到黄宅前停下狄南良由武士搀扶下车接着去接那老人说:“郭兄请!” 老人下了马车飞鸟这才仔细打量他。他见对方病容满面双颊深陷蜡黄中带着种灰暗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反感的狡黠和冷冷的讥诮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下马搀扶住对方。 这老人是郭家的重量级人物姓郭名景东。他也是纵横一辈子的人物若是要知道飞鸟因看自己年老有病而搀扶非气晕不可但此时也不可能知道只是冲狄南良笑满意地夸奖:“小子可教!” 一行人爱理不理地往里去后面的人挪出礼品跟随而入递上礼单让人唱写。 二门口的黄文骢一眼就看到了狄南良表情变得很难看。但他也顾及风度只是让兄弟送一旁一客自己大步走到狄南良身边冷冷地说:“我没有请你来!” “是呀。黄兄也不至于这么小鸡肚肠让我一定不来吧?”狄南良轻轻地会说拂衣而笑说“生意场中的事偏要往私交上引?我日日听家兄念叨讲黄老先生的好。这下来拜会也是带着歉意和黄兄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根本就是装成绵羊的狼黄文骢怎样都觉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说话间飞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搀住郭老只管低着头往里进冲着接客的黄天霸狠笑。 黄天霸见了飞鸟就奔过去张口就是一句:“滚!” “你是在说我吗?”郭老面孔一寒冷冷地盯住黄天霸看“你是谁?” “他就是黄伯伯的儿子是说我的!”飞鸟倒很老实地承认摊着手给郭老揉胸脯叫他不要生气。但这一做反是更引起郭老的冷笑。他不可能因为飞鸟的话而释怀只是看得黄天霸怯懦缩身。 “我不给你这样的黄口小儿一般见识。不要说你父亲就是你爷爷谅他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们黄家人那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说。 他的声音即严苛又打震得四周几无声响。黄文骢也不认识他见他又是和狄南良一起来的这就冷呵一下过来表面上怒叱儿子实际在请教别人姓名。郭老拿出请自己的帖子一把投在地上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来不过是做个和事佬竟想不到得此难堪!” 黄文骢捡起请帖见金装字划出了一汗。 这郭家这一辈中郭景孝是通吃两道的典型人物。他年轻时任性游侠都和四世王攀上点交情中年收手后兼顾打理郭家一些生意在黑白商三路混得滚热是典型的孟尝人物。黄文骢大谈了一通“有眼不识泰山”的话慌忙让自己儿子磕头赔罪死活也要留住。 “这位狄兄是我请来的小黄你没有什么异议吧?”郭老居高临下地问。 飞鸟偷乐觉得“小黄”两字狗味十足。只是他更想叫郭老称人家为“大黄”不然黄天霸就成了“小小黄”。 黄文骢不知道飞鸟的心思板板正正地鞠一躬引手作请并安排人带他们入席。 六十一 黄府夜宴(1) 东风打着转转里面却一点不冷。 花园子里景树虽萧索不堪但经过极有致的布置却一片火热。笙瑟乐师排坐在园中场台边上端正起乐一名端庄的蒙面女子正徐徐操琴歌舞一片。东头的石头阁廊是为各重要人物提供的主场并行开出二十余拼凑大席席案大而广呈现出叠型三角样并不预多主入座。 二十多席位在一般的宴会显得略多尾相离甚远并不能很好地社交主要用于一些官贺节庆红白喜筵可这也难怪这些大亨、名流不像一些家道中落的贵族他们家中门客成群出席这样的场合会带上女人和心腹万万不能挤在一起。 此时也可见此宴会盛大非常…… 左右两边的分场与此三角的两边紧紧相靠虽然有些乱但并不影响正席场对着的声乐地。那儿大多是一些低端商人高级门客不少人都带了子女。他们都别有用心地向主场接近希望能结识场内的大人物对将来有所裨益于是就贴出异常热闹的环带好像在遥遥拱护主场一样。 因宴会主交情。场合的娱乐时间前排放在开席前中期。这会闲散食物水果都已经上得齐齐的只等客人到满开宴。 靠左的前席上一位美妇正望过歌舞场盯住入口辨认进来的人。她见狄南良进来立刻一改冷漠与身旁为数不多的几个贵族搭腔聊天眼角中的余光有意无意往飞鸟几人的方向飞。京城不缺交际贵妇。她们常被一些贵族、富豪邀为同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黄家已经是问山求山并没有细细甄别她的身份虽将她放入主席却放到几家清贵身边。 这若有所失的女人正是方寸大乱的风筑太主。她来这里绝非偶遇而是在下人那里花了不少钱买了狄南良的安排。她身份可比公侯和许多王室子女一样爵位全是实封心根本没放在这并没有带过多的排场也就迁就了。 面对几名清贵的垂涎有点放肆的献情她却默想和那可恨又离不来的人儿碰面的各种可能整个冰冷如霜直到狄南良到来时才转变成另外一人。 她不但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畅快地和人大声放笑,还喝尽别有用心的酒杯,不一会工夫面颊上就飞满红潮。 郭景孝请狄南堂走了一遭向四处熟识打过招呼这就并行入一席正斜对着风筑太主只见她有酒入腹娇言柔语和姿态更显撩人,像在龌龊**翩然起舞的一只蝴蝶。 飞鸟跟了一圈也到处问好假装有礼貌这会一卧下就拿了一个切成几瓣的大柚子不放。他给了郭景孝一瓣给了二叔一瓣自己则毫无出息地当西瓜嚼。柚子皮苦越大越是吃法也讲究。郭景孝被身旁这位牛人震惊却啧啧两下笑着夸奖:“这小子了不得将来是个人物。你看吃东西这般不含糊。” 恐怕也只有他才这般夸奖。狄南良微微目视飞鸟知道他就这点出息叹气说:“我兄长也是豪杰本色可这小子却不像他。少小有异相可越大越懵头有时还苯得要命!” “令兄是厚道的好汉虽无缘相见那也没得说。这儿子赶老子想青出于蓝自然难喽!”郭景孝呵呵笑道。 飞鸟往一旁吐了口皮子看另一桌的人投目来看自己也不管只是回自己的叔叔话说:“笨人才英雄懂不懂?叫你空手打老虎你去不去?聪明人不打老虎也就成不了打老虎的人。我阿爸常常这么夸我,虽然有一点点安慰的口气。” 狄南良却知道这是因飞鸟常说自己弟弟这苯那苯惹来的此时只好白了他一眼。飞鸟只当没看到心痒痒地听人拨琴充耳不闻它事。 狄郭也不再管他就一些商事闲聊。龙青云和狄南良想振兴北地和这些商人合作第一个放不过的便是郭氏铁业。郭景孝也正因为自己交往广阔负责协调两下里的合作。 但事实上像郭氏这样的冶铁世家根深树大早失去了应有的进取心理。他们自知言语习俗都与关外有隔阂并不真想在关外展只一味想输出成铁最高一点理想也就是在那建个跳板钻朝廷的空子跳出边关向外输出。而龙青云狄南良却想自己产铁有自己的非高价铁铁匠作坊。 说白了两下也是头在一块心底各有算盘。 这一闲扯两人自然而然谈到这关节上。郭景孝就此叫苦:“北面苦寒工匠们却如何也凑不齐头房那里心中也急。” 狄南良心中雪亮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工匠不肯北上是个事啊。” 郭景孝见他突然冷了自己也转去拈了几个轻松的话题讲最后好好人地低声劝导:“黄氏声誉不错。我看斗斗气就算了否则两败俱伤这摊子狄兄吃下去也未必有益。” 兵马乃是一家郭黄两家的交往自然不会少。郭景孝出于郭家的立场自然也不愿意看笑话。他说是请了狄南良来和解那是半点都不假。 在他的观察下狄南良却一无表露只是“恩”了两下附和。 对面的秦茉又一次看来见狄南良依然和人交头接耳半点也没有理自己的打算心中越失落表现也越放纵罗衣半挽莲藕般的玉臂把他席的大贾们都吸引住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觉得窝在几个清贵身边的会是王室别枝岂有不远抛灼热目光的道理。 一个带了四女服侍的胖子滚肉一样堆在席位用手掏人柔胸出萎靡的大笑引去狄南良的目光。他淡淡地看着猜测这是谁回头低声问郭景孝两人暧昧一呻随后谈论歌舞场里的美女。 对面的秦茉又恨恨地喝了别人一杯叵测酒脸颊娇红沁潮。一个贵族男子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和冲动利用娴熟的手法大胆地用手抚了她的掌背肉麻麻地捏着柔腔说话。碰巧狄南堂瞟了一眼过去秦茉看他嘴角动动眼睛便凝滞不动心里一阵痛快。她飞眉卷目拿出最不屑最高贵的眼神扔过去然后妩媚若春亲昵地向那抚摩她的人贴近。 那忘形的男人一缕烟魂出窍自觉她被自己撩拨出了春心是一亲芳泽的时候便搂她入怀举着一杯水酒往玉颊上递贴。秦茉还没等酒来就低目看往肩上伸来的手背脸色一下变了。她突然作色回身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指着半樽酒怒声说:“喝下去!” 清脆一响声音由近及远把远处的声乐歌舞惊停。整场的目光火辣辣地射去带足嘲弄的笑声。负责主场的黄家子弟端着身子就奔到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挨巴掌的男人是黄门郎官刘耀眉目俊秀约莫三十来岁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会吃花碰了刺整脸带脖子都红彤如火。比黄文骢高上一辈的黄林秀得到知会过来低声询问一旁的子侄儿几句虽自觉是搅场却被对方的贵妇风范镇住敢怒不敢言只好赶过去劝:“夫人息怒!小人代劳小人代劳!” 秦茉怒目微嗔停住不语只是大口地喘气怎么也无息事的样子。 正是难解难断的时刻一名鲜衣贵族带了数名武士走来。有人高唱:“宁国公到!” 这名头甚是响亮不少人都转了眼神用了排场的礼仪跪接。 主席上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表示恭迎。整场也就狄南良飞鸟和对面的秦茉无动于衷。狄南良不但自己没有恭敬的意思也按住了郭景孝。郭景孝看看叔侄二人一个倨傲不群坦然冷看一个拣了个大的果子一个一口试什么好吃算是对两人毛然叹服:不管宁国公地位怎样人怎样听说过没听说过这么多人迎逢两人却丝毫不圆滑一番骨子里的不逊暴露无二。 左不虚年龄和狄南良相若高鼻方面一团紫气自有让男儿折服、女人趋身的丰姿和气概。他看场面中有不快蔓延只扫了一眼就现秦茉但看位置就明白众人对她的身份不清楚便不揭破大步走过去说:“茉儿这是怎么了?与我一席怎么样?” 说完他停在秦茉那一席在旁人都让开中翘进去扶优雅俯身不避男女之嫌轻柔地诉说:“好多日子没有见到总让人心底思念什么也不去管好吗?” “我就让他喝他不是就想让我多喝吗?”秦茉眼红红地指住刘耀大声地说。 左充在她耳边低低密语回身挽袖执樽慢扬并向仍然不平的刘郎官一笑“嗯”了一下说:“那!我来代劳?” 狄南堂胸口起伏自这风波起就在看秦茉并不是无动于衷。此时他突然站起来带着身后的武士大步走到对面一把夺过酒樽低吼:“滚!”说完拿起酒樽浇了刘耀一头。他转身走时随口冷问:“你过来不过来?” 左充一刹间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粗暴的男人他先是一愣接着看向秦茉。让他想都想不到的是秦茉含泪喷了一笑掉着眼泪站起来轻声说:“宁公见谅他是冲我说的!” 说完她带着侍女低着头走了过去反让人觉得像是一民家怯妇。左充大为尴尬只好从容不迫地拍了拍刘耀以大慰小道:“好啦!今个是黄爷的好日子有什么委屈咽一咽吧!” 说完他回头和狄南良略一对视走向尊席。到了跟前却不入推辞说:“在场言场大伙都是累富豪客我便不取此美。” 说完他便大笑着找出沈万山要求换席说:“天下除了沈兄还有谁当得此席要是不坐我可是要人动强!” 沈万山就是一早被狄南良和郭景孝留意的胖子无奈中起身往旁一看时却感觉有不善的寒光射来。他推辞不得起身携诸下换坐目光却在越过嘤笑美女的肩膀盘旋在一席上。 一场歌舞退场一场又起。 秦茉蜷在狄南良身边拿了把小刀子给他低声说:“给我切果子吃。” 郭景孝不认得她也没往太高里想。他目生光芒地盯住宁国公在狄南良耳朵边轻叹说:“此人是贵胄中难得的人杰。狄兄刚才冲动了岂能因一女人而交臂失欢?!” 秦茉眼睛里还满是泪水但不掩高贵之气她接了刀子挑到的水果混着眼泪吃斜眼看郭景孝但立刻因狄南良看来而低头。 “我女人!”狄南良简单地给郭景孝说而后回身教训“现在你知道了吧便是再富贵没了我也一样被人欺负。跟我走。” 秦茉嘘了口气轻轻点头叉了一块果肉给他。 飞鸟衔了一口果肉从头看到尾心想:我看飞孝要有第三个阿妈了而我也得再挂一笔帐款。 秦茉的小侍女反坐到飞鸟身边抿着笑容偷乐了一下打扰飞鸟说:“原来你是这家的小奴。”她娇娇滴滴地低着头斜着眼睛给飞鸟说话正让飞鸟看到低头时上嘴唇的尖尖样。飞鸟心里痒痒的学着自己二叔拿出自己带着的小刀切水果然后扎了一块给她。 那小侍女瞪大眼睛看这才现满案子都是咬了一口就丢下的水果心里觉得怪怪的还是坐起身子用娇唇含了一块果肉。 “好吃吧!”飞鸟关切地问接着拿着空刀不经意地插在案子上。游牧人的贵族吃肉用刀子有时候一乐意翻手就甩刀到案子上飞鸟也有这样的习惯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概。然后他也大胆地搂抱住那侍女给她说着亲热的话。 侍女本就被他哄得意乱情迷又知道他不是奴儿软绵绵地和他窃窃私语。 随着旁边掌响几名侍女在掌声中从歌舞两边穿行不断送上酒菜。黄文骢带自己儿子过来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也入席和周围等人品头论一番歌舞。飞鸟也不管开没有开宴丢了旁边少女边大吃边看黄天霸自心底地不顺含糊地念叨:“这等酒菜还抵不去恩怨我大吃大喝后才有力气给你算帐。” 黄文骢吩咐人挥去歌舞这便请杯开席。他起身扫了一眼敬第一杯酒说:“大家不远而来当不醉不归。”三杯酒过后他和微笑着的沈万三对看了一眼两人已是通过招呼这就公开宣布说:“我黄家世代为商本是寒微承蒙万三老爷不弃愿意将小女许配给沈----” 说到这里众人已是交头接耳。飞鸟抬了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别样四处看看却没有见到的人便提了一大口菜喂旁边的少女还假装温柔地问:“好不好吃?” 狄南良不去在意飞鸟的色样表现呵呵轻笑突然挑出事端冷冷地问席上风流快活的沈万三:“沈万三你愿意呢?” 郭景孝见他叫阵搅起众人的敌视自己也不好做人的连忙推他。可适得其反狄南良看这里脸色青白的黄文骢一连三变其色继续仰头玩味:“你敢吗?” 沈万三是出了名的胖曾经御女压死过人他听得侮辱但也是大场面出来的人便不动声色抖着肥肉站起来拱手说:“这位仁兄还是口下留情的好。我沈万三的为人想必大家都清楚黄场主看得起我将女儿下嫁也是我家的荣幸。兄台不但侮辱了我沈某人那也是侮辱了主人。不说道歉与否就此喝一杯万事作罢怎么样?”沈万三的胖脸肥光闪烁说话如同在笑腮上两个酒窝格外地亲切。他卑歉说完举了酒杯向狄南良示意。 狄南良提樽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你还是敢了!” 郭景孝眼看狄南良进逼怀疑他是不是疯子再看历来心黑手辣的沈万三步步卑恭非是隐忍不连忙低声说:“狄兄如此这般不甚好吧?” 六十一 黄府夜宴(2) “郭老说呢?!” 狄南良一句话把郭景孝的心吊起来。他呼了口气四处看了一下见众人都异样地盯住这席心中苦笑心想:今天跟这个霸道的人物坐在一起算是被扯进去了他日真没有面目见同行。同时他真想问问狄南良是不是打算和姓沈的开战是不是准备向整个商界挑衅。 他按住几乎想起身离狄南良远一点的心思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一个冲动任性的人怎么能掌管大量的产业难不成他的兄长是神仙硬是让劣马跑全了长途?立刻他又见狄南良眼如渊深并没有不可遏止的怒气又恍惚起来怕这个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嗖地一冷心想突生疑问:难不成他身家比上沈万三? 在他心神不定间狄南良又举杯向黄文骢敬酒说:“黄兄我们也不是认识一两日了。你父亲是我兄长最敬重的人之一。我也敬重你父亲你父亲深懂生意之道让我兄弟学到了很多东西。他曾经用三十八个金币买了我大哥一筐龙蛋。 “野生草龙的蛋小他以为是肉龙见我兄长一身臭皮就一口价三十八个金币低于当时肉龙价十二个金币高于草龙价格。但我大哥不占他的便宜给他讲了这蛋的鉴定方法。” “于是你父亲出了五倍的价格要买说只要我兄长愿意把刚才说的写下来他就愿意加钱。多仁慈的施舍呀! “可以这么说那一笔钱使我兄长第一次能真正意义上做生意我们能有今日全靠它。但话说回来我兄长并不欠你父亲的情。因为在那之前为了摸清地龙的习性马被吃过人也伤过。别人家养龙只能养一代而我家能让之繁衍不休当初我兄长写下的那些值多少钱想必在座的大伙都心中有数。 “之后我兄长还是很感激你父亲。他去了几次你们家第一次送去人参五斤猴头一篮这折价多少?第二次送去三匹好马这值多少?后面我就不提了。因为我家已富。就讲这第二次我兄长十九岁那天他在你们牧场吃了一碗面回家之后就让我们兄弟用筷子吃饭为此我挨过两巴掌。他说别人看不起不用筷子的人。” “我说我家不欠你们的你同意吗?”狄南良问。这话就像挑战前的战书任谁都知道火药味道重了。郭景孝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拼命地咳嗽表示自己的存在万不可不给脸面。 黄文骢对有的已经不太清楚了但也默认这些事实好久才说:“我也敬重你的兄长他重义轻财。我们两家相交已久确实没什么可以明论的恩怨。” 在大庭广众面前摊来这个“恩”其实是在名正言顺的羞辱。黄文骢自然也知道他偏偏没什么说的猝然之下只琢磨着狄南良的用意。联想到狄南良对沈万三的叫阵和飞鸟的出席包括挑这个时机说话他有点恍然心想:你未必吃得下我卡我不过是冲我家皎皎来的是别有用心地亲近。 果然狄南良口气一转讲起自己侄子和黄天霸两人间的小恩小怨。 当然这不管是不是要出人命都是孩子间的事何况最终也没怎么样长辈的给个说法也便算了未必要你死我活。刹那间黄文骢心头一轻再无什么怨恨之说又想到自己良马的来源心中隐隐有点为自己的负气后悔。 他扫了飞鸟一眼却见飞鸟一把抓了个肘子油头油脑的啃地下掉的全是咬了两三口的水果心中却又厌恶就此停住不提。飞鸟还未听到有这样的往事大张着嘴巴趁机跳了个圈伸头小声地给自己二叔说事整人贼眉鼠脸的。他说:“二叔那你的钱一定是又借阿爸的钱挣的吧?还了不?利息算了不?能不能给我一点?要不你供应我点葡萄什么的让我能酿酒。算我借的也行你知道我也是很有钱的只是不能用。” 秦茉看了飞鸟几眼低声在狄南良耳边说话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景孝把心放回胸腔起身打些圆场。这个圆场自然要大讲黄家的不对。周围的商人没他那样凌然而上、全权圆场的位置都仅仅觉得和解开始便乐得附哄说些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 这会左不虚身后一人走到黄文骢身边俯身密密低语在黄文骢点头后他便站起来说些失陪的话。公爵只是代表某种的支持来捧场出席的主黄文骢多见不怪起身恭送。接着他也不再回头宣布放到一半的话和应对狄南良的道歉或不认回身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其它场内敬酒自己则带着儿子一席一席地走过场轮换和客人客套或交心。 这其实是极高明的进退之术。他许诺的话空着沈万三会觉得两人私下的许诺继续见效另一方面狄南良也不会觉得他侄子没希望最终谁对自己有利这个婚姻就倒在谁那。 他不当即道歉澄清更高明要是他要任儿子讲是非那就是对着干要是他当即道歉却又示弱所以他打算把道歉放到这轮敬酒中显得酒中释恩怨的大度。 到了飞鸟这一席位父子两人心中虽然都满是不自在但表面却是另一回事老远就举杯。郭景孝也举杯相迎。 “小黄这可都是你家的不是!”郭老假怒说随后又讲飞鸟是怎么好把黄天霸父子骂得体无完肤。接着他“嗨”叹了一声去拉无动于衷的狄南良大叫:“狄兄你可不得与他这等人一般见识!” “还不像你飞鸟弟弟道歉?”黄文骢乃奸猾善算的人心中也是一片雪亮这个阶怎么也要递出去当然就在于递大递小了。黄天霸刚咽完吐沫就挨了一巴掌不得已跪下低头说:“是我不对!” 狄南良还没什么飞鸟便高兴万分大叫说:“黄伯伯你不要打他让我来。”这就向黄天霸笑咪咪地招手。黄文骢给了儿子一脚使劲提到飞鸟面前说:“看到你没什么你黄伯伯才欣慰。黄伯伯今个把他给你处置。”他又打得儿子惨叫连连说他骗了自己这才接过旁边下人倒的酒向狄南良敬酒说:“我说怎么来着自家兄弟还残杀原来是这般小子的恩怨。来我敬兄长一杯咱们两家携手金钱自然滚滚而来。我黄家的声望还是有的对不对?” 他把以前的弟换成兄言语又极得体顺便又提出了两败俱伤的可能那是十足的绵里藏针。 “嗯!”狄南良坐在那里举杯示意黄文崇往旁边看。黄文骢觉得他的笑意不太对一转头眼睛直了。 不用说旁边的飞鸟正激动不已。他羊角风一样笑边爬着向前边向黄天霸摆手等黄天霸刚到跟前甩手就是巴掌。黄天霸一声惨叫捂着半个脸孔掉眼泪。黄文骢心中一疼心中却安慰说:“儿子忍忍他比你小得多再有力气能打多疼? 飞鸟爽呆了干脆站起来左右开弓大声追问及:“疼不?要是疼了你就说不大声就是不疼!”这样的话就像是催问剂又是叫疼号。黄天霸毛叫连连捂头蜷身回头就在当中空地上爬。 不一刻席外的人黄家大小子弟都被招惹来。他们但看是黄文骢许的只占在外围看看了几下就呆了。只见场中凶少年得意洋洋地追打巴掌抡得浑圆怯少年杀猪一样嚎叫如没头苍蝇一样乱钻。 诸人面挂万象或傻看或愤怒或不忍。 宴会不再像宴会。黄文骢实在是笑不下去了哪怕他的职业性笑容有着长时间的考验。他嘴巴钩子一样翘着脸上肌肉僵死听着儿子大声叫饶求爷爷告奶奶那气腾腾直上。“你要打死他吗?”黄家爷爷辈的人不顾一切去拉接着是黄文骢赶到跟前的妻。 那女人无顾忌长嚎如虎丝毫不怕丢人就地里脱了鞋一个打去飞鸟那儿一个扔向黄文骢接着带领黄皎皎和两个姐妹扑来擂打。 现在改为飞鸟四处乱跑四个女人追闹得更不可开交。 飞鸟四处跨席时不时潜案惊客尚边跑边想:坏了!我和她们又无冤仇。 “哎!你们愣着干嘛?!”狄南良冷冷冒了一句身后武士得到暗示提刀就上。 郭景孝算是明白了他根本没息事的打算连忙吩咐左右硬扯硬拽不许这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加入。飞鸟深陷囹圄干脆挟持了黄皎皎的姐姐一路小奔冲角落跑去为了让她老实不得不威胁说:“再抓我的脸我就撕烂你的衣服。” 黄文骢傻眼克制不去食言。他自知不清楚这些番人所思所想所欲所为是不是要杀人放火只好遥遥往狄南良那里看见狄南良突然怒吼心中涌出阵阵胆怯却又涌出阵阵耻辱。 狄南良却一味冷笑且极不满武士们的畏畏脚好在脸色一变间被秦茉抱住。 一个高底盘被她牵动满盘的果品漫地里翻滚。随着狄南良部下的抽刀声满场皆惊鸦雀无声。几个围追飞鸟的女人被鬼吓到“唰”地就退。 飞鸟扛了少女见她乖了一点便在一个高条男人的案子上随手抓了一个水果递她最终突破几个拉来解围的客人回到自己席上高兴地说:“千军万马中夺了女人归!”他自觉除了气抱了仇却丝毫没注意到黄家诸人个个眼球爆血这时反观这黄皎皎的姐姐才现两人天差地别长了个大蒜鼻子一点也不好看。 “狄老二你要杀人不成?”黄文骢沙着嗓子喊。 “还有没有王法?”刘耀最先挺身见义勇为。接着是黄家亲丁他们一上来就拱成一圈和遭就看不下去了的沈万山让自己带的人协助控制形势将郭狄等人包围在中间。 形势一下严峻火并之相。郭景孝色变知道自己真被拉陷进去了连个解释的地方都没有转身看向狄南良。狄南良抱着秦茉目中无人吃笑反问:“这就是道歉?” 接着他问沈万三:“你就不怕和我结仇?” “我要先将你送官!”沈万三冷笑。 狄南良站了起来见飞鸟在往掠来的少女身上放食物说:“这一兜你带走给皎皎吃她最爱脾气。”便怒视说:“人家反悔不道歉了。你打人家人家的亲戚心疼可人家打你却不让你叔叔心疼。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看看你弄了丑女回来还没完没了。” “鸟儿的气也出了这就算了。宴会闹成这样都不好看!”郭景孝边说边到黄文骢那里说:“我说了算了!” 飞鸟掀了人家的裙子让人家自己用手抓掖抬头看看看黄天霸整个猪头一样被自己母亲拉在怀里点头承认。 六十一 黄府夜宴(3) 黄文骢盯住自己受辱的女儿见她真又呆又笨掀着裙子鹅一样地走回来而四周的人都强忍笑意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却仅仅用极不忿的眼神叮了女儿一下挥手让身边的人退却。不少人都起身告辞他黑着面孔半点笑容也拉展不开只好勉强说着好话回头生硬地说:“郭老我请你带他离开免得大伙都不好看。” 郭景孝也是豪气之人往常和事给人巴掌都有过这回被更霸道的人压制着自己也觉得无脸面眼看主人作在即就站起来叹了口气劝道:“狄兄走呗!” “有什么的招!你明日尽管放马使出来!”黄文骢雄躯一欠干脆伸臂怒指大骂叫阵“我女儿皎皎便是那出尘艳丽的牡丹万不会插到你侄子那堆马粪上。你便是如何迫使也休想破化我黄沈婚约。”他虽然盛怒却不糊涂还是把沈万三抬出来也好拉人下水。 飞鸟看自己成了“马粪”微一摇头极其脸厚地无什么表现只是想:插到我身上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也不愿意的。 人在被别人丢鸟蛋时往往想到避重就轻。他扫了黄文骢一眼又看了一眼远站的黄皎皎本想一话蔑视却见黄皎皎看着自个又一阵软弱不忍倒出自己准来的过分话。 他低着头嗨气突然看到旁边娇娇的侍女连忙揽着胳膊搂住他的玉臂突地努嘴亲了一下。 “坏死了。”侍女用小手抓住他的背红通着面庞低声不许。 黄文骢正想着明日兵来将挡之事,见狄南良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准备许多侮辱要出口。正是箭在弦上但感不太对告辞的人都没有动便回头看。这时他才注意外面站了两位官爷身边全是兵士一下毛乍顿时起了一头汗。 这个世道下商人谁没有一点半点的作奸犯科?他们突然趁乱摸了进来黄文骢自觉一点防备都没有心里左右不定。 郭景孝那却在这一刻认得了一个。那人和狄南良交情不浅前几日一起吃黄金饭(“金条”盛在盘子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狄南良告诉他自己是自己人。 狄南良冷笑看着黄文骢挥了下手一个武士立即捧了一盒子的债券。 “到偿吧!我允许这宅子抵其它的我一概要款!”他轻蔑一笑打鼻孔里喷出粗气抓了一把在黄文骢面前“你要知道这也是你们挟恩的结果。你们帮我兄长建了牧场为此大量用这样的条契要马不必按期偿还。我兄长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傻只是怕你们乱压低马价给你们的亏配。后来呢则是心存仁慈怕你们垮掉。我想现在算到期了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现金!” 黄文骢的脸刷地白想不到他今日预备实在手头一时半会哪会筹措得够只好抬头朝沈万三看去。沈万三哼了一下想都没想就起了和狄南良死斗扶持黄文骢的心思便懒懒地接话:“核算一下!我来偿还!” 狄南良背手而笑他看了看黄文骢从他身边走过最终站到沈万三面前说:“沈万三?!你好像要抓我见官是吧?就怕你还不了!你私铸官钱屯抬粮食见财起意甚至谋人性命。我看你还是省下心力为自己打算打算看你主子救不救你出来!” 郭景孝这才知道他原本就是在找沈万三茬子想想他这么说了沈万三未必能幸免不倒可再看沈万三肥脸上一下起了黄豆大的汗却还是不动声色心中佩服想:这样的豪杰也未必是说倒就倒。 “诬陷!”沈万三说。 “先进去吧出来再说!”狄南良笑笑随即招来两个布衣男子。沈万三一见他们腿脚软。他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战了不少股份的合作伙伴应该已经死了的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两个人站在一起实际上在告诉自己诺大的产业已经更名换姓了自己没了筹码主子还要自己吗? 几个大兵立刻上来按了沈万三并架着他向外走。他太胖了以至这几个人拖不动他但这决不是问题即刻又有兵士上来七手八脚抬了他拖住就走。 狄南良四处扫了一眼笑着给那刑部的官员说:“这个礼物怎么样?” 飞鸟见他此刻神采威风八面直接操人生死心中羡慕不已心想:他日我挣够了钱能不能这样威风?到那时到处都欠我的钱我一伸手人就屁滚尿流。 官员微笑接着看向黄文骢意思明了这就是问是不是要抓拿逼债。 “郭老看呢?”狄南良转身询问说“沈某人触犯的是国法而黄场主他未必偿还不起债务。” 郭景孝见自己的接了个球自然不敢乱惹是非便连忙递出好话:“宽限两日是应该的。” 狄南良同意这就送官家的人走。而那两个揭沈万三的人却留了下来恭敬地跟在狄南良身后转悠偶尔翻上来的眼神总是透过肉量人骨头。 狄南良示意大伙回身入坐摆出了借花献佛的架势。黄文骢但见随时就有家破人亡的凶险丁点也不含糊绕着场子料理宴席。狄南良的威风一刻间就树立起来了继而要求所有人服从嘿笑道:“大家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朋友的好意。你们看这当中空了一席请郭老上坐如何?”郭景孝微微一愣却想不到这个客还是要请下去还要让自己上坐谦笑连连却迟迟不动。但他随即就跟着狄南良的眼神转开视线看到几个站起的人。 沈万山说栽就倒余风尚在谁也不敢顶撞可他们也不想纠缠看时日不早纷纷再次告辞。黄文骢一改自己的底气前襟足足长了一揸到处挽留。但来不及了后到的沈家掌柜甩手拿了个帐册给狄南良看得到狄南良的肯便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瞄准一人。 “蒙爷抱歉得很。你在‘金丰’借了一笔款子不是少数回去准备准备也好!”掌柜不卑不亢地欠身眼睛弯成一条线。 他对面花昆商行的蒙当家和沈万三同是台商出于亲疏之心自觉不可久留被这么一拦当即紧了下身突然转怒大声质问:“这是沈爷的产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 这掌柜却不吃他那一呵又冰冷又礼貌地说:“沈爷名下的产业换了人。我家主公说一不二你听好了三日之内还清这笔款!”接着他转身向另外一人说:“银根这么紧你家巍然不动为什么?是因为入夏进了一大笔金子但我告诉你这金子是主公让划出去的你也要走?!” 他这一论道几人脸色全变。但花昆商行的蒙当家还是哼了一声走掉但剩下的人却打了退堂鼓。 郭景孝头昏昏的。他突然明白了狄南良找的就是沈万三用他的身家再套中下套。几大钱庄从开战时就开始收钱预备如今银根吃紧握了沈万三的巨资不叱咤才是假话。他心里决定眼下自己不当机立断处处请示家中头房那还是自种苦果。至于上坐自己也万万不可坐根本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嘛! 他一边推辞去尊位一边又想:以北面的优势拿畜牧业开刀也再所难免也可见实力的一斑。可连带隔山打牛去吃钱庄就不怕银根翻不了身自己的家当支撑不下?他拿了姓沈的家产沈某人背后的人会心甘? 带着各种心理他睨视一周入了偏席纵酒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只听狄南良又说:“我狄某人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财的路子。谁给脸面那就是自己人不给脸面也休怪我无情。” 来了北上!郭景孝猛地一抖酒泼了一桌。他刹那想起另一个假扮文雅的公爵心中却又想:恐怕夜长梦多…… 狄南良举杯呼歌舞丛出。黄文骢一一吩咐下去而后更撤酒席让人再上此时不但没了敌意人都在抖。他不敢入席爬着去了席。众人却没人笑话他。商人最怕的莫过于破产一旦固定资本贱出抵债几十口子的生计立刻断送当真是一个性命悠关。特别像黄家这样的人家上到仲孟下到儿女能有谋身本领的寥寥无几。此时钢铁也要表现为泥巴。众人中心中佩服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心说:“要是我我能做得这般杰出?在对着干后猝然转成温顺听话的嘴脸狗一样爬去?” “我侄子是马粪你女儿是鲜花?啊~~??”狄南良奚落道。 “我女儿是马粪令侄是鲜花!我那不是一急之下说错了话?!”黄文骢蛇一样地爬到跟前用自己不知脏没脏的手去为人把酒。接着他看狄南良仍没表示原谅自己慌忙回头大喊:“皎皎呀皎皎快给鸟公子陪酒去换件漂亮点的衣服!” “人呀!就这样。”狄南良鄙视地教育飞鸟“咱家确实缺了个养狗的园子还缺了个抱狗的丫鬟!人家好意还不愧领?!” “我二叔家不用抱狗。他说着玩的。”飞鸟觉得二叔将人侮辱得太重慌不择言地解释但看二叔不当回事只好眼巴巴地请求“阿叔让我回家嘛……再不回去阿妈阿爸又要扣我的月钱了我可是在做生意!” “好今夜。我们家的鲜花就不插你们家的马粪了!”狄南良大笑“别忘了给你阿妈说改天就让他父子爬着去!” 飞鸟出来还能听到二叔的大笑满园子响。他知道这一夜必不平静。 到了内城的边上送上自己的牙牌回家去飞鸟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气是不忍是悲伤突然觉得这不是从小护短的二叔。他骑着马儿轻轻地敲过街头突然回问自己:“可是自己怎么这么痛快?” 到了家。他敲开大门穿过走廊给阿妈阿爸说了一声这就回房子。家里仍旧没有装灯笼乌七八黑的他钻进自己的房子上床睡觉突然惊叫:“是谁睡在这?” 乔镯的声音响起媚态入骨地说:“小主人?是我!”接着她伸出自己裸露的玉臂圈了飞鸟一围接着抵来软绵的胸脯和热唇似乎半点也不怕冷。 飞鸟大出意外问:“你干什么?” “你不想要我吗?”乔镯竭尽本领柔手遍摸。不想飞鸟却夺路而出。他跑到门边听到乔镯的哭声还是钻到暗处大口地喘气心说:我这么好黄皎皎却不觉得。想了一会他没理由不高兴想起刚才半身酥软的感觉乐颠颠地扭头心儿砰砰地跳。他跑到门边却听到乔镯的牢骚:“我难道非给奴隶过日子吃糠咽菜……” 飞鸟木了再也没往下听慢慢地慢慢地退。他想:怪不得王婆那么说玲嫂不过她才识真心对我好的。他提着外衣坐到寒风里想起自己刚碰到乔镯的时候记得她就像一步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小狗不禁问:她仅仅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他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到原因。接着他听到乔镯摸着路来低声唤他心中还是原谅她了只是再不想和她在一起。 两人躺在炕上沉默了好一阵子良久飞鸟说:“你嫁楚汉阳吧他一定会有出息。” 乔镯低声地啜泣。飞鸟只好安慰她说:“我也想多挣钱过好日子。我阿爸渐渐老了该我养家了。谁不想过好日子?我会给老楚弄点钱。他跟着我干也好自己干也好可以在东市摆摊子下乡收换东西。”接着他觉得这些还不够又说:“我年纪还小呢。楚汉阳就不一样了。那些大婶都喜欢他暗地里给他洗衣服呢。说不定董云儿那婆娘也背地里喜欢他打猎的时候总骂我却夸他武艺好!” 乔镯哭得更厉害身子抖翻身又去搂他说:“我离开少爷非死不可!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好一回好不?” 飞鸟硬起心肠翻身不去相信心想:你怎么不求不要离开我呢?却是什么好一回假的!他就又说:“你是怕没人保护你不用怕。老楚武艺好!” 乔镯仍不住地哭直哭了半夜。飞鸟醒来后却觉她已经离开了。 六十二陌路来客(1) 天还没亮一片青黑鲁直从噩梦中一觉猛醒听到外面几声鸡叫。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出门就听到一个老妈子在高喊:“起了!泼水扫地生火做饭!”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大冬天的泼什么水?” 喊丫鬟给自己弄早饭后他喃喃又说:“冬至来临了。这天不好过呀!” 很快一个伶俐的丫鬟早早奉来一口茶鲁直提着杯子漱口随便问了点家事。不一会又有家仆来到说是二姑奶奶来了。鲁直只想着她又是油盐酱醋的小事懒得一见这就在丫鬟打来的水盆里洗脸。张国焘的妻子两只眼睛有胡桃那般地大。她走过门口先是问候了一句便在一旁哭出声。 鲁直脸上冒着热水哈起的烟接过丫鬟的毛巾擦脸转身问她:“什么事?你谦让一点别跟他那死性人一样不就成了。人家也是大员整日忙里忙外的有点脾气也难免。” “他昨日被姑母召见至今还不见回家?我让人去了宫门打听了几回都不见个信。”鲁樊闷声抽泣“天还不亮等他的张汉回来给我说出事了……” 鲁直一下明白过来脸色白。他怒吼一声掀翻银盆让水花远溅整个屋子。接着他从焦躁、暴怒中平静嚼了两下唇狠狠地说:“混帐!”接着他看自己女儿又揉眼睛悠长地“叽”了一声哭便说:“哭什么?要倒的是我!” 半晌他的女儿还是哭出大声。 …… 权倾朝野的一大奸臣鲁直失宠倒掉像一只攀山的猴子在千仞之顶一荡而下面临粉身碎骨。就在数日前进京的大员们连夜入禁密陈其各种不端。接着各地留中不的奏折被人翻上暴露于睽睽众目之下足足积了一筐子。御史们由是接连弹劾要求坐实其罪。 到此为止鲁直革弊的新政彻底失败。纠其原因无怪乎两个一是没能掌握住朝廷大权就开罪了整朝贵族二是操之过急。 不管公田制度多么混乱但那代表着官宦人家的一种特权。身为贵族谁家要是除了自己的田宅没有公田便意味着家道中落家中没有撑事为官的人。朝廷要收公田其实收的是特权如何了得? 再次是上计。多年来各地上计虚假连连除上调一部分其余都真真假假地耗费在各种损耗中甚至包括钱币。某地官员夜中应付困顿了竟然大笔一挥:鼠害重库府耗金一成。今年许多官员都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重新料来清场把户口流失推给战争要么按往常轻松一报了之。丞相一催再催并因此处罚一些官员让人人自危怕地方累下的弊病摊到自己头上那是死也不递甚至干脆上吊求死。 这种种行为都清楚地表示:鲁直不倒那就是很多的人倒很多人哭很多人死。这时太后点头难表示要大义灭亲哪里会有人愿意轻松放过。但鲁直是辅大臣太后无权处置国王在目前也不适合为其加罚。 于是太后与公卿大臣合议让其到新换的廷尉那里自辩其罪。这意思再明了不过是让他自杀了事为朝廷遮羞。但鲁直也敢做第一他竟然死不低头拒不自尽。太后震怒三品以上官员数名联名公审来侮辱自己的堂兄也好让他早早自尽替自己种种悖行顶罪。 灯火昏暗牢房待遇不薄有一床已经在草中爬满草屑的被褥。 鲁直无力地靠在墙上所有的凌云壮志都已成空他成了一个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凌乱地垂着额头爬满蚯蚓一样的皱纹惟有方愣形的下巴依然前伸紧抿的嘴唇上撇须如刀。人冷了就容易瞌睡他在混沌中瞌睡蜷身钻进被褥拉了被子免得受凉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这就又起身。 牢门被打开。他看到狄南堂和狄飞鸟一大一少站在面前飞鸟手上挽着一个提蓝。 他脸色一变怒问:“你们来干什么?找死么?!” “不过一死。你怕吗?鲁公丞相?”飞鸟红着眼睛问。他并非不知道半点事除了为鲁直鸣不平还在心中说:我要是对别人好而别人这样对我早就委屈死了。 “当然怕!”鲁直哼哼一笑朝飞鸟挥了挥手“小飞鸟你过来!” 在飞鸟半跪到他身边拿酒菜时他温和地教他为人之道告诉他在宫廷内要小心再小心听得狄南堂眼睛越来越湿润。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我害了你!鲁公!” “害我什么?”老人抿了一下上嘴唇看来是被勾起了食欲他随口回白“穷则思变即变就未可知。你不该来看我自己保重不要因我受牵连。国事尚须我辈努力。” 飞鸟来了阵心酸。虽然他不知道几人为之努力的具体事情是什么。但热血好汉总能在少年人的心里激起共鸣。他低声说:“张叔叔自尽了临死前给阿爸写了一封信!” “他不用死的。我知道这是逼我自尽呀!”鲁直喟然叹息说。接着他便在篮子上齐整了筷子大吃大嚼又就几个小事安排不休。 “鲁公有什么安排?”狄南堂轻轻地问。 “我非要被杀才行万不可自尽。”鲁直扫了狄南堂一眼似乎是解答他的疑问“太后倒行逆施我被她杀掉才能保持将来鲁氏血脉不绝。” 狱吏在催狄南堂起身又一次真切地说:“是我害了鲁公。” “但这个卖官鬻爵也不是你害的。”他大摇其手说“谁害的我?恐怕是天害的我天道害的我自己的雄心害的自个.我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父子出了牢狱。狄南堂安排飞鸟去宫中侍奉后就去接张国焘的妻子。 几日大风揭天铺地吹得街头鬼哭狼嚎长月却迎来了一个难忘的日子----鲁直伏法。 朝廷除了这颗毒瘤大风就吹此喜讯而出。别说内城贵族欢呼雀跃不少人家放起鞭炮就连外城的人都喜洋洋的打心底高兴。很多人都塌心地觉得奸臣一倒就会国泰民安自己离好日子再也不会远太平盛世将再恢复。地表都被泼街的人洒了水大风抓不住街上的东西却照样吹得人眼沙沙的几乎睁不半开到处呼啦地掀灯笼布旗牌号出“啾啾”的怪鸣。 在这些喜事里只有很少知道西北一直告急不断。 原本要向靖康投降的太阳部本以为一说投降就有信可以入靖康避祸哪里想到朝廷的事这么麻烦便作为狗人的前驱南下。他们族落被打败开始还对靖康报有希望只是肆虐凉地在那里向王庭汇集。时日一久狗人又下他们终于没了顾忌向靖康侵扰。靖康边戍的民户接连遭受大的战乱十室九空朝廷没能应急安顿此时哪里可以抵挡。数千难流汇集着凉地男女蜂拥而来三四百的游牧武士就可以在小县间四掠不入大而据小。 将军和地方官员们集结不了兵士又摸不到情况不敢轻易出战只一个劲地向朝廷求援。 但出兵之事却被朝廷搁下。政务军务兵务实际是一体的在鲁直倒台的关口辅不定粮食调拨壮丁征集都是问题。军政大臣本就觉得出兵是可出可不出的这些反觉得只是他族战乱对边疆的小骚扰类似于难民该由地方官员或者编屯或者给予打击顺着鲁后的心思一拖再拖。 也是鲁太后处理自己堂兄的事要繁忙得多。那个倔强的老头威风凛凛蓬头苟面虽棉队清汤寡水老虎凳暴毛刷颜色都不改一改眼皮都不眨一眨铮铮如那茅缸之石又臭又硬。为了胁迫他认罪朝廷抄了他的家但抄出的家产却不盈十车。这在显贵中就显得相当清贫根本够不上罪。 但话又说回来了侯爵为官封地公田俸禄几相交杂说是没钱反让人不解。众人纷纷问这个为何不“以权谋私”反要“散去家财”。这罪要定就往大里去了----太后也往谋反上顾虑。鲁直谋反鲁氏一族呢?于是她急切需要鲁直低头狱中自尽甚至因此又赐死了鲁直的大儿子向这不知好歹的堂兄递这个不说之说。仍然失败之下事情终于不再继续究办太后终于忍怕了以鸩毒赐罪靠人硬灌结束他的性命。 在这样的日子里进宫狄南堂双眉紧蹙浑身软。他有一种深深的耻辱感成百上万的人都恨丞相为他坐罪撒手而拍手称快却无几人知道这背后的最初作怂者。每想到这里他都在良心上难以承受的尽管数日前他上书为丞相申辩自举己罪但丞相还是被赐死带走一双忧郁色深的眸子冷冷不带矫情而自己仍在苟且偷生。 想到这里他耳边都是风鸣只觉得有什么在萧索中弥漫翻滚汇集成为铅块重重堵压在自己的心口上哽得喉头一阵一阵腥。他边走边想:今日召见就是要问我的罪吗?我得朝廷厚恩他们若认为丞相做得都是罪责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申辩的。 不只不觉中他在昏色晕光中行走已经到了宫门外。 一个滚圆的宦官早早地等在那儿见了他后便扯着尖嗓嚷:“狄大人你来啦!太后正等着你呢。”接着一拂拂尘转身带路。 六十二陌路来客(2) 在腊花盏亭里看御花园子宝树珍异大多凋谢一空只有耐寒的冬青寥寥独立。一个宫女正调琴轻弹镂金的案子上的金龛炉煮着酒上好的醇酒和轻烟一起萦绕弥漫各色的供果搭配成盘令人垂涎欲滴。鲁后跪在褥子坐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知道往常这时约来几名绰约多姿的贵妇行笑谈事很容易打这令人伤感的秋逝。但现在不同了自己已经是权力的中心所在这般玩闹在大臣面前说话气都不直呀。 嗅着酒香她很难分清是大权在握的寂寥还是往日的怀念只是又想:这酒真醇飘得哪都是。 狄南堂在宦官的带领下沿路转荒丛而出映到她的眼底。她立刻把自己的思绪投到对局势的忧虑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前方最后遥遥盯住趴在亭外的狄南堂。 “狄将军!”她说随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冷笑两声然后直呼其名来个震慑立刻一转口气问“你可知罪?” “臣知罪!”狄南堂果然诚惶诚恐叩认可。 鲁后怒道:“我对你这个就不明白了。鲁直倒了人人都恶言相加拍手称快为何单单是你在为他鸣不平?恐怕不那么简单吧?” 狄南堂心中岿然反一下塌实了许多心说:果真如此我也算安心了!他想了一下说:“臣觉得丞相无罪。要说有罪也是臣谗言在先!”接着他就把鲁直见自己自己进言的经过道来。 “你就不怕被哀家杀了?”鲁后眼波流动毫无征兆流露。 狄南堂道:“丞相俱去臣怎能苟且?只乞免妻子?” 鲁后盯住他埋下未抬的头颅突然抿齿而叹随即大声赐席赞道:“真忠直也!如是为衔恩报答不惜以身家替之必不负哀家。” 狄南堂傻然还要解释什么却听鲁后又说:“鲁直死后侄子儿子纷纷说他的不是。反是你这样的外人却不抛弃他如果哀家身边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也用不着日夜难眠了!” 狄南堂又愣却见一宫女引自己到侧席慌忙再谢。 鲁太后又列举鲁直几大罪责表明和狄南堂无关却也不容他再为鲁直开脱娓娓道:“政见可异却都是为朝廷分忧。他断塞言路独断专行非人臣所为。” 不知不觉狄南堂眼睛一花这就想起和鲁直的最后一面再次痛心疾。鲁后打断他的思绪温和地问:“听说你和张国焘是知交。后来他因一点小事跟你绝交并抓了你的儿子。可他不在了而你却收留了他的子女是不是?” “是的!”狄南堂心中一紧为鲁后什么事都知道而后怕继而又为张国焘难过知道他最终把妻女儿子托付自己其实仍当自己为知己。鲁太后见他伤感更觉他重情谊便委婉带出是自己给的狄家父子恩典引得狄南堂不停地感激才满意又说:“这次西征哀家仍让宇文元成去并非不想让你建功立业实是不放心将京城兵权交予他人。你要体谅哀家才是。健布将军多次说到你的忠智勇觉得非你莫属哀家心里也清楚只是不便给他讲明。你觉得是为哀家分担辛劳好呢?还是要去争这个所谓的功劳?” 意思明了是让自己主动提出放弃狄南堂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踯躅连连却还是可着胆子说:“太后怎么看待此仗?自仓州向北已冰雪连天苦寒无算……” “哀家是女人。人家都说头长见识短对军国大事实难说什么。”鲁太后轻轻一笑矜持地嗅了嗅飘香的美酒让宫女拿下为狄南堂满上又说“等一下侧亲王不一会就要到了你还是说给他好。” 不一会秦林果然带着扈从过来。宫女加了几席为秦林和他的心腹坐。秦林惟独不许姚翔坐口里却孝顺地给母亲说:“他这几日得了风寒免得传染。”姚翔红目囊鼻心中不是滋味这就说自己是捂出来的病站到亭子外面通风也好。狄南堂人耿横里询问说是热酒暖一暖也好。姚翔心中感激却客气地说:“狄将军不知道热酒生了汗反更病。” 狄南堂就此与秦林论战表示要快反应为上策直到午后才回家。飞鸟带着飞雪出去时碰着他却都溜走要走。他只以为他和五个张姓孩子有隔阂便问:“你这又去哪?” “送二叔他要走了。”飞鸟应了一声就踢着飞雪的马儿快跑。 “你今日又请假了?”狄南堂不放心远远喊问。 “恩!我现在一看他就心烦。”飞鸟大叫。“他”是哪个?狄南堂心中一凛却也无可奈何。他进屋子却见张氏带了两个小些的孩子一身孝装又在低低地哭花流霜已在一旁劝慰而自己是个男人不好说什么的便招呼了一声穿堂进内侧休息。心烦意乱之际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二弟猜不透他在搅弄何事。 狄南良此去庆德坐镇督促各家在北地投入产业要携带秦茉同行。局势不好物价上涨造成钱荒只有黄金布帛和一些可作等价品的贵货才不折价秦茉也学会怎么爱惜财物卷带极巨。为了防止朝廷宗室干预她还带上家令声称建了庄园要搬过去住一段。一行数百的马队就这样夹裹了几十辆驷驾马车一路金色帔银辔头浩浩汤汤壮观地穿行在长月的大街上几乎吓煞沿路百姓。靖康内公侯封国户民不等但制内虚封最高不过万私兵不等但也高不过区区数百哪怕实情并非这样但一到长月人人也就夹尾巴做人。从来也没有谁胆敢这么嚣张过。 飞鸟、飞雪夹杂其中狐假虎威地晃了一回从二叔那得了不少好处但但粮食就够自己用上好久振奋到极点转头就想去自己的“庄园”预作谋划怎么利用这一笔粮食。此外飞雪有意去看她羊的两双小兔子。而飞鸟好久没去了更是夹杂他心这一会恨不得几鞭就抽马到跟前给自己的玲嫂说说自己已经用钱买通大水了。 奔了一路飞雪放慢脚步突然现出一丝阴云:“哥?” “恩!”飞鸟应了一声回头问“怎么了?” “舅母要来了。”飞雪说。 “恩!”飞鸟又点了点头。 “可我不想让她来!”飞雪加了几鞭在两马并行的时候起身坐到飞鸟的背后放空自己的马“我一见她就讨厌。” “那她也是阿妈的嫂嫂。难道咱们不要他们了把她和表哥扔到人家山寨跟着人家杀人越货?”飞鸟反问接着寻思“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家原来也不是那么穷可是阿妈为什么要说服阿爸把她扔到那里?” “人家要认阿哥做儿子。”飞雪说。 “那将来有一天有人带了人马要你去你说我愿意不?”飞鸟问“而且我看那人射箭的手法有点怪他能弹动指头在弦双侧并齐射比阿妈还要厉害。” “那你先说你愿意不?”飞雪使劲拧了他一下大声不满拿自己做例子。 “愿意什么”飞鸟倒一下忘记自己假设的情况随口反问。飞雪喊嚷又使劲地拧了他一下才搂住他笑闹。两人到了丘下看下面林边打了一圈土荒地中开出了田埂还真有点阡陌之地的回事先后下马走动。飞鸟来回走了几遭一脸严肃叉手跨条小沟一站给飞雪说:“我失算了。现在觉得房子还是盖到下面好。可我竟贪图丘上的半拉房子以后圈了东西养不被别人偷光才怪?” “可以让下面这里住上几户人平时看着。”飞雪也一本正经提着马鞭向前指偏转过林子的尽头评价说“毕竟草料是从南送来的省了路。要是在林子间凿条光滑的道到时可以直接将草料包酒糟从丘上投下还可以引泉水下来。” “好办法。”飞鸟微微点头更近一步地考虑“只是山上狭小了一些怕屯不住大笔的粮草。我准备把宫里的差使辞掉将生意做大。你看呢?” 两人挥斥方遒视察了好久才觉得寒意上去时都有点抖。这时飞鸟有些愁地征询飞雪的意见:“我昨天晚上又做了个梦梦到我挣了许多许多钱。可愁的是家里放不下放到哪好呢?” “开个钱庄吧?!”飞雪出主意说“然后在钱庄后面挖个大地窖把金银都化成水埋进去成为银根。” “不太好。我打算买上一大片地。然后养一大群人天天给路过的人钱。”飞鸟挺了下肚子威风八面地揉着腰带说“让他们人人都欠我钱没明没夜地叫我鸟爷!”说了之后他再也装不出一本正经相扑哧笑了声。 六十二 陌路来客(3) 几个男人正在煮热水打泥坯,见飞鸟上来都打招呼。飞鸟看了一下周围已经起了许多房子篷子倒担心自己的屯粮草大计。但他左右走了一遍还是觉得阿妈的办法好凭空就让人人都勤劳积极。自从花流霜给他们配了对后就按飞鸟的意思留下十余赶其它的回来给楚汉阳和朱温玉管。就是这短短的几天他们分了小块的地垒房子还在丘上屯起了石头和以前天壤地别。 好了就好。飞鸟也不多想只四走四顾不几换就走了一处可鸟瞰之地可硬是有两间新修的小房子大煞风景把这里遮挡个严实。飞鸟带着挑刺的心里问旁人:“这是谁的房子?” “张毛的。”一个男人说。 “他不是在城里吗?”飞鸟奇怪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盖的?”花流霜在婚配的时候漏了四个人给飞鸟透底说这几个人比其它男女有样娶那份下来的黄脸婆子反不满意张毛就是其中之一。于是他想:那么张毛更不应该占这块地呀? “我们给他盖的他出了钱挑的风水。”又一个男人说。“因为小楚不大乐意他还怨。后来要不是朱哥说话他们非打架不可。” 飞鸟愤慨想不到自家内部还这么多的事便说:“推了这里眼界好大家日常在这里玩?回头我问问他这家伙怎么还要在这弄宅子。挑挑个屁大家都一样。他挑什么要挑也得我让他挑。去看看粪坑在哪?我打算让他搭那!” 他以老成的口气训得凶看飞雪却在一家晾东西的簸萁上捏了几个野枣磕一时转换不过角色便咳了两下提醒她不该去拿。可在飞雪不答话后他终于忍不住也凑上去捏了一把同时回头补问:“这是谁家的?将来我给赔偿。” 吐了几颗细枣核他在飞雪四处乱走间摸去了大殿。 大殿里漂浮着一种奇怪的香味。小玲弄了棒槌在一块滑石头上打皮子旁边燃了一起火。火旁坐了一个大龄女人。她脸已经非常地苍老却又生过老鼠疮格外地难看甚至有点恐怖。此时她正和小玲絮叨话微微眯着眼睛涮鹿皮竟还能在说话中分出心神用一只长棍子穿皮子在木盆里涮接着放到火上烤里子。 飞鸟嗅了一下知道她竟然用了香料还烧了松木观察得更仔细。见两个人说着话竟然没听到自己进来飞鸟大为兴奋蹑手蹑脚地迈步准备吓她们一跳。 不料这下打算却被飞雪破坏了。飞雪进来就问:“嫂嫂!你在干什么?” 小玲抬起头看了飞鸟翘着条腿在半空中便给旁边可怕的老妇人说:“娘小鸟她们来啦!” 老女人转脸亲热地笑。立刻把跑着的飞雪吓到。飞雪立刻钻到飞鸟背后扯着飞鸟的衣服不敢看只是一个劲地问:“阿婆你不吃小孩吧。” “吃呢!”婆婆笑着说。她说话很不清楚鼻子囔囔地响却想逗一逗可爱的飞雪。 “我知道这就是制毛皮!”飞鸟走过去坐到火跟前很有学问样地说。 “小鸟你不嫌我娘?”小玲看飞雪躲来躲去的即想看又怕看便轻轻地笑接着问“那就是饥荒年吃老鼠吃过的东西染的病!” 飞鸟听着她讲自个去看小玲母亲脸上的疮痕接着竟像想用手去摸。 小玲母亲反不自在问:“干啥?” 飞鸟呛笑几下回头帮她烤了几下皮子就够火候了。老妇人把皮子放到清水里涮了涮接着拿了块肥皂在皮子上擦边擦边问飞鸟的年纪。 “他?小着呢还没有三娃子大!”小玲说接着问飞鸟:“你咋有空了?” 飞鸟应了一声就指问那一盆黑水是什么接着又问另一盆水。 “别摸烧手。”老妇人止住他的动作给他讲鞣制皮革的诀窍然后把手里的皮子重新撑起来起身往外面走。飞鸟趁机把大水的事说给小玲并告诉她张氏婆婆不闹了只是不给自己说话扔掉自己给她买的东西。 小玲说自己知道了又说:“我爹去过了乡下乱他又赶回去看家。我娘担心我这就陪我住几天也顺便把你攒的皮子鞣一下。” 飞鸟逮了她的手拿起棒槌软化皮革并把她挤到一边。小玲听飞鸟嚷着要看自己的兔子便让飞鸟带她去玩。飞鸟不肯反因心中高兴而使劲地在石头上捶打。只几下棒槌“咔嚓”一声被打断飞鸟傻着眼不安地看了小玲一眼喃喃地说:“一不小心。” 飞雪在小玲身边偷笑和小玲一起给阿哥白眼。而小玲母亲回来看飞鸟拿着两截棒槌似哭非哭地笑着便走来拿上赶他去一边玩。飞鸟叹了口气只好带飞雪去看她的兔子。他是很不情愿的还没给玲嫂说上几句。 晚上飞鸟喊老楚把不情愿的飞雪和两头猎物一起送回家自己则住下了。 猎人们先后回来把自己打到、逮到的猎物杀开等着无收获的人去分领并让朱温玉作好记录。大家点了一大堆火围坐起欢。飞鸟早早地领了两块到了火边就一块给小玲的母亲一块给小玲自己则不好意思再去拿只好眼巴巴地等等人来送。 董云儿故意在他面前烤个狼腿晃悠让他心馋。飞鸟咽了口口水心中明白向她要就等于自去屈辱他转过面庞却看到一个生面孔和几个男女回来还推了个独轮车儿。他是个二十多岁的人头半挽衣衫不整背了一把马刀尾部铁环被布条束过格外有男子气概。 飞鸟大马金刀地坐着向他勾了勾手指头。 “你叫我?”这人傲气地走过来隔火坐在飞鸟对面却在对小玲微笑。 “你是谁?”飞鸟气结。转头见朱温玉提了条兽腿送过来便问:“他是怎么来的?” 朱温玉连忙蹦到跟前看了一看说:“少爷他?老楚拣回来的饿昏了过去。”说完他一挥手给对面的年轻人说:“快见过小主人!” “不要理他他还没肉吃的要寻个事情!”董云儿冷哼了一声给对面的年轻人说。 飞鸟不理她向旁边一伸手朱温玉果然善于揣摩人心思随即递上兽腿飞鸟看也不看。放到火上与董云儿的狗腿并齐。董云儿看了看果见比她的大了数倍只好用沉默嘘声。 飞鸟也是在比过之后才有疑问:“这怎么来的牛腿?这里哪有野牛。是谁打的?”他站了起来向一边走竟没有在意那边黑处正几个汉子在分牛肉。他提着牛腿来回走微笑着说:“好呀这是个好样的不知道都跟谁一起去了。” 三个汉子两名妇人是和那年轻人一起回来的他们都先后起来大声应和脸上还带着笑容。 飞鸟陡然一冷把牛腿朝他们扔过去。顿时四周欢闹的人都止了省朝他看去。正烤肉的小玲连忙把肉给自己母亲站起来到飞鸟那边边拉他边小声地说:“咋的了?你怎么看了人家就不顺?他他带着几个人每日猎物最多前日打了四只狍子。” “你太过分了!”年轻的汉子站起来挑衅地看住飞鸟。 飞鸟刚冷然瞅住他朱温玉就上去就是一巴掌却在对方闪身中没打中目标只好大声问:“怎么说话的?忘了谁救你的?”那年轻人射了朱温玉一眼嚼了下嘴巴生出几分忍让。董老汉也从一群愣观的人堆走近瞥了牛腿一眼也微微一愣连忙问:“牛腿?!怎么了?” 飞鸟让小玲回去也不管有没有人再回答董老汉的话自己则用大拇指指住自己的鼻子威风凛凛地冲那男人大喝:“你要在老子这就要守老子的规矩。别的事不说我就让你给老子跪下叫我一声鸟爷。” “你还没完没了了!”董云儿遥遥喊了声不满。 一个一同打猎的打远处跑到那年轻人跟前低声跟他说话扯着让他下跪。那年轻人反挺了挺深从鼻孔里出着不屑转顾别人嚷:“他不就是个难剃的头?你们却这样怕?” “你的帐一会再算。”飞鸟看也不看地冲来人喊接着一脚蹬在那年轻人的小腹又说:“跪下!” 小玲没有拉住见那人出一声惨叫退了好远怕他一个不愿飞鸟的意只好上去擂上飞鸟几下替人出气。果然那人缓过气连眼睛都红了手不自觉地握住背上的刀柄。飞鸟见他胆敢反抗觉得这个鸟爷的架子端不出来心里窝火又要上去口里还问:“你厉害!还要动刀呢?!” 小玲死拉硬拽住他才压下这争端。 那人眼看周围几个不怕事的男人有敌意流露在压力下胆怯微一犹豫但还是跪了下来却抬头作揖不改硬色地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望鸟爷放我一马!” “石烈宏!前日我告诫过你不要你去围场。想不到你今竟弄了条牛回来!怎么打的?”董老汉却不肯罢休冷然接过飞鸟的话头算账。 “我们在山上打的。”一个女人快快地解释“我们也没有想到我们叫它它还应就上去把它拴了然后刺死用木牛车推回来。” “真的!我们才几个人?还敢跑到有人家的地方抢牛?”一个男人连忙跟从解释。 飞鸟有些意外在一个男人拉石烈宏的时候变相道歉说:“怎不带回来?咱以后不是有牛耕地?你们不是说过一头牛可以拉三个犁子耕得也深?” “生牛怕抵人!”女人也不顾自家汉子佩服地看了看那叫石烈宏的年轻男人说“一高兴我们只想着怎么杀了弄回来。还是蒙了牛头刮出长毛竹刺下去的。” 飞鸟找回牛腿在小玲牵着默不声响地坐了回去一刹那从鸟爷转为心虚鸟。他见董云儿冲自己嘲讽一笑还扔了壶酒给石烈宏连忙大声地说:“好样的应该有酒喝!”他这么一说人人都以为酒是他给的。 董云儿却不那么容易被人利用揭破他:“好像你让我给的酒一样?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手里拿的还是人家打来的牛腿。” 飞鸟更惭愧看着自己比人家大了几倍的瘦牛腿尴尬地笑了一晌不好意思地说:“筋多你要不?你牙齿也啃不动。”小玲也被他这样的口气逗乐夺去他的牛腿冲洗。回过头飞鸟已经用三枝木棍叉了架子便把牛腿放上烤。在结缔组织略微起斑后他就好像从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不快的事遥遥向石烈宏招手喊道:“快过来!分点酒喝!” 石烈宏不敢确认他在叫自己最终在别人的督促下过来飞鸟“啊”了一会问他:“你是哪的人?能让我看看你的刀吗?” “他爱忘得很石家兄弟也别往心里去!”小玲说。她见石鸿烈隔着火看自己眼神炙热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又说:“相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他人顶好的。” 石烈宏看了看火似是而非地回答她说:“我攒够吃的就上路要到关东去。” 飞鸟见他不给自己说话觉得他还在生气没事找事地说:“关东也没什么好住下来吧跟了我将来吃喝不愁!” 在小玲母亲的眼里石烈宏很中看人又彪悍正是世道不稳时家中需要的依靠早就对他起了心不然也不会将他打猎的数目报给小玲此时也连忙来劝:“是呀住下。下面越来越乱各处都是匪这里怎么说都在长月城郊。” 小玲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她见飞鸟在那心不在焉地烤肉笨重的牛腿低到火里去了便搡了一下飞鸟说:“阿鸟你把牛腿烤糊啦。”飞鸟看一眼就心疼一跳连忙提了腿闻了闻摸出刀子选出好地方割下一大条扎给小玲作出最温柔的表情说:“一口吃下!” “怎么吃得下?”小玲柔和一笑连忙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你快吃吧别让人看了笑话。”“哪个敢笑话?”飞鸟大呼一句转头就挑衅地看住董云儿好像这样的事只有她会笑话一样。小玲无奈在飞鸟替她吹了几口后一口把肉含上扭过头含糊不清地给自己的母亲解释而后又用自己手上的肉堵飞鸟的嘴巴。石烈宏有点妒忌。他饿昏醒来是小玲和自己的母亲照料的时间一长他难免多出几分异样的表情。这会儿他微微吃醋以吸引小玲的豪言壮语回答小玲母亲的话:“当今朝廷奸佞横生我等立身于世当放眼天下。我此去关东便是要找到要找的人成就一番事业。” 小玲颌接着连忙督促飞鸟:“你因该学学你石大哥!” 飞鸟连连点头却真心实意地劝石烈宏:“成就事业也未必非要到关东。”正说着董云儿自后用脚猛踢差点把他蹬到火里。他爬起来就去算帐却见董老汉一语惊人地问:“你莫不是要造反?” 石烈宏有些慌乱但即刻就镇定自若他说:“我们一年到晚辛辛苦苦快要被累死在农田里却还是被饿死被人欺负死。而那些贵族们不用劳作就有饭吃有酒喝我只是和大伙一样看不惯罢了。你们说是不是?!”四周的男人都附和虽同意石烈宏的话却也劝他不咬去留下算了。 飞鸟恍然大悟反驳说:“那也要有人种地不然成就再大的事业也要饿死。国王要吃饭不?商人要吃饭不?列侯耀吃饭不?” 小玲觉得他出丑连忙给了他一下低声说:“混蛋疙瘩你见过王侯有饿死的吗?”飞鸟想了一想回答她说:“有一两个是的。”小玲拿他没办法转眼见他起身到董老汉那蹭酒把董云儿惹得毛毛的就又一次向他伸手不许他这样没出息。 董老汉这一回却顾不住自己的酒了立刻给石烈宏一刀两断为了不至于翻脸成仇愿意给他一点吃的让他改日就走。 六十三 努力-商贾(1) 清晨冷风夺人心魄。丘顶上热气蒸漫而起和山中的大雾遥相和谐。 男女很早就起床晒腊肉的晒腊肉整山货的整山货做饭的做饭忙忙碌碌熙攘着有如山籁的响动。 飞鸟在门口搜寻自己的玲嫂却见她挟了一掐柴火往灶火那里去整个面庞红得像山间的老苹果口中还不断呵着一团团热暖暖的哈气突地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爱意正按捺不住要上前表白一番的心思听到董云儿喊自己帮忙。董云儿正绰着一把小斧头削截竹根不断因用力出娇呵。许多日来大山在她娇媚的面孔上点了几处雀斑却让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现在的她比那时的飞鸟更像野蛮人脖子里围着一块整饰过的狼尾巴头是一个皮扣壳卷起来的为了让脚抓地有力连鞋底是皮子和竹片编制。 飞鸟不敢怠慢了事可刚走了一步就听到董云儿大嚷:“快点会死吗?”他用脚踩固竹身又听到“你没长手不是?”这就边弯腰拿起竹子扶住边反驳:“我也长脚了呀!”董云儿直起身子为飞鸟化解的词愣了一愣便问:“今天去打猎不?” 飞鸟点点头。她又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买两只狗回来。没你的鼻子打猎老不灵光。”飞鸟高兴虽然自己的嗅觉和观察被夸奖为“狗鼻子”那也是夸。 最终他到小玲那里毛手毛脚地帮忙。 “洗手了没有?”小玲不放心地问接着抓住他的手掰开来看。 这时石烈宏担了两桶带薄冰屑的水回来他把水放下轻轻冲小玲说:“等汉阳回来我就要走了。”小玲点点头继而挽留说:“也不是不能留下让小鸟给董伯说说留下多好。”杨氏瞅上这机会慌忙喊飞鸟到身边。石烈宏乘机上前一步坚定地说:“我会再回来的。”他带足了侵犯性。小玲有些慌乱。回身抓飞鸟却没抓到回头看过才知道飞鸟去了自己母亲那里。 “恩!”她还是微微笑笑客气地表示知道了。 石烈宏注视着她的眼睛忽地去捞她的手。小玲让开一步尚未说什么飞鸟刮了阵旋风回来站在两人中间脸孔被怒火烧红。小玲拉他没拉住就见他和石烈宏扭成一团冲撞来去。她进不得手拉架只好退开几步喊他们住手。 瞬间杨氏来拉住小玲呼人解围。几个男女和董云儿一起最终分开两人替飞鸟教训石烈宏。 “你这是怎么了?你石大哥来给你玲姐告别你怎么就不愿意了呢?”杨氏问。她非常地世故非常自然地将“嫂”换成“姐”。 “石家兄弟他年纪还小你别和他计较!”小玲冲着傻站着不知道怎么好的石烈宏说。 飞鸟很受不住这个“小”哼哼了一下指问石烈宏说:“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就不舒服。你为何不给我告别?偏要给小玲嫂嫂告别?不是别有居心怎么的。”他转了一遭看董云儿在一边站着立刻就换了她举问:“为何不给云儿姐告别?” 董云儿一下羞郝冲他就是老拳问:“给我告别干什么?” 小玲看董云儿老脸通红忍不住“扑哧”一笑。飞鸟十足的醋味让她而生出一种甜意她怕飞鸟力气没对方大而吃亏便拉他到一边问。杨氏一阵心凉一下想到别人那儿的蜚短流长而之前她是半点也不信。她没法把这些当众人的面说出来只是用囔囔的声音冲自己女儿一遍又一遍地嚷:“看看你!看看你!” 飞鸟却又有些不乐意抓了小玲的手远走边走边说:“看看小玲嫂还是小玲嫂!” 在众人教训石烈宏时两人避开逛悠走了好一阵子最终在潭水边停下。 潭水虽然温润还是被冷风吹凝结出带着花纹脉络的一层薄冰。小铃在一处石头坐下眉头渐渐紧蹙她盯住潭面上稀薄的雾再次多出几分茫然。这么多日她并没有因有时间熟滤而冷静反而更混沌。生活原本就是让人挣扎的你拼命挣脱而出后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以往抛弃而明日无处踏迹。她一次一次想:即使不嫁了大水还是要被迫嫁人的。她看也不看就知道在潭边蹲下的飞鸟正在敲冰冰不禁有些惆怅幽幽叹了一口气不满地责怪:“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大人?玩什么冰冰不冻手吗?” 飞鸟站起来看她含了眼泪眉头不展解释说:“我看到一只狐狸的脚印。” 小玲宁可去相信脱口问他:“我该怎么办?” 这句平白的问话将飞鸟带到不得不想的境地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说。此时他心怦怦跳个不停在心中喊:嫁给我好不好?但他还是没敢说出口心想:要是你知道我别有企图会不会不再理我? 小玲见他四处转顾渐渐失望如同预料的一样地失望。这时有几个女人出来打水在垫脚石头上“哗啦”破冰遥遥偷笑。这被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一阵心酸冲飞鸟就脾气却还是就刚才的“玩冰冰”而来。她第一次冲飞鸟用这种小女人的脾气可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我真是看狐狸的脚印要是你不信我们上午抓它回来。”飞鸟无辜地解释。 小铃伸出手拉过他自己却流下了眼泪。飞鸟以为她为自己刚才没能给她出主意而生气这就连忙卑劣地假公济私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猪头玉’占了一卜他说你将来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小的丈夫家中养了大群的牛马……。他和二牛哥一样好人长得很英俊只不过有一点点黑会很有钱……” 小玲看看他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是她想确认却又不想去想的结果她一阵慌乱连忙打断飞鸟的话问:“真是看到了狐狸?那上午去抓抓看。” 飞鸟正咬口肯定听到董云儿在远处叫自己去打猎便连忙问小玲自己还去不去。“不去了!他还没吃饭。”小玲遥遥代替飞鸟回答说但反过来就故意斥责他问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别人决定。 “是吗?乌鸦鸟?”董云儿又大声地问。 飞鸟大声确认一下搂住小玲的脖子晃了晃说:“我们不是要抓狐狸吗?” 两人回去时杨氏背着门口坐在门里侧听到他们回来也不回头。飞鸟想给她说话却觉得小玲握着的手紧了一紧摇了摇头只好不吭声。小玲舀了一碗肉汤端着带提把子的竹罐子过去说:“娘吃饭了!” “儿你怎么尽骗娘呢?”杨氏唱吟一样说“你说大水好赌不嫁他不嫁就不嫁了。人家生气写了休书就写了休书。那你也不能老在家门里面。姓石的后生是个浪人人有模有样有力气万不会嫌弃咱家你怎么就不给人家个好脸色把他留住呢?” 飞鸟拿了两个馒头正想递一个过去听她这么说立刻衔上一个侧耳朵听。小玲“嗤”地一笑说:“石大哥是那冲天的鹞子咱家是草窝。将鹞子拴在草窝上将来也是要挣破。我知道娘的心思就算啦!” “是呀普通的鸟就不会!”飞鸟高兴不已整个眼睛都弯了去。他真想问问小玲说的那“草窝”是不是为了住鸟的又想问问自己是不是“有模有样有力”。 “咋算啦?”杨氏却回头大声说“你爹年纪大了你大哥死得早。除了顶徭役的钱一人要一算赋二娃子腰都累断了也顾不下进家个男人才撑得住。” 小玲说:“那就回来我们开个铺子。卖了地也罢雇人种也行。那四级民爵虽是大哥用命换的还不是骗人的?丢就丢了。什么也不顶七级才免徭役真算是贵族。” “那也是爵!你当爵就好要?打仗杀十多个人才到这一级要儿孙还要从头爬?”杨氏反问接着说“我不是那不明事理的老婆子也是跟着你爹走过南北的。什么一到你们年轻人这里就都无所谓了。” 小玲回来也盛饭吃接着问:“二哥呢?二哥怎么看?” “他?他想跟着老头子去关北打铁。一听说郭家正要人他就说那里好铁匠稀去了还给土地牛羊。我看却是骗人有了灾荒朝廷还给民爵一级呢给土地来安顿人但贷的钱却要还一辈子不是假的是什么?”杨氏说她接过飞鸟递来的黑馒头攘在肉汤里。 “看咱们自己打铁不好吗?铺子都有了是董伯的价钱合算。”小玲说。 “一定赚不赔?吃的粮食呢全买?!”杨氏问。 “小鸟的叔叔也是做生意的可有钱了!人家能赚咱也能赚。”小玲肯定地说。 “要说有钱谁也没郭家有钱。郭家小姐出嫁办酒席连五里外的狗都闻香跑去。他们那吃剩下的饭都馋得让人腮帮子疼直流口水。我帮忙回家拣个半个掉地下的‘白凤凰’。那也不知道用啥子做的就能吃香得让人都想咬掉舌头。你二哥那时还小吃了还想吃整整哭了两天。”杨氏说着说着便跑了题。 飞鸟则入题很深顿时来了口水。小玲给了他一下狠狠地怒瞪他说:“看你那点出息?你要是有钱了那还不每日流着口水走路?怪不得你阿妈整日地骂你说你毒肉只要香都敢咬几口。” “有钱了天天吃就不流口水了。”飞鸟回答了句接着看着杨氏怀疑她就是明知是香毒肉而吃病的。 杨氏见饭凉了干脆不再吃。她停住打量飞鸟突然来了问题:“你阿爸做了多大的官?” “小得很。”飞鸟来了警惕胡乱推搪不说。 “不是吧人人都说大!”杨氏又说“单你家房子都有十来亩地。” 小玲打断自己母亲的话接过说:“世事难料。他家来长月的时候拉了几破车的东西连个地方住的都没有。下雨去我家一大家人都湿得淋淋的马车上的东西也都半干半湿。后来才转了样。要说他父亲的官我看没小鸟大小鸟都跟国王办事呢。” 杨氏瞪大眼睛看飞鸟点点头。 吃了饭后飞鸟收拾了装束拿了把刀盘绳和一个挟篓邀请小玲去抓狐狸。小玲也未拒绝收拾了一下摸了把柴刀和他一起出门。杨氏这下没有阻止反安排他们小心让他们早点回来。两人沿着潭水边的地脊摸着枯木乱草而去。 时到中午高阳开雾两人真带回了一只灰白相间的狐狸。 狐狸狡而多疑遇到风吹草动就会逃之夭夭。有经验的猎人都很难捉到它以至很少人知道它们是带着淡臭的反以外表讹化它们说是女惑之物。这难活得的小东西他们却抓得格外轻松并余出大把时间谈情说爱。 过程是这样的。一开始飞鸟先摸到狐狸的窝;然后他在山脊上摆出两排石头中间留出不阔的道路尾端放上前部压上石头的挟篓接着把绳子的中间拴在挟篓的中间偏下将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交由小玲拉上。布置完好后他从山脊另一端大喝跺脚猛赶狐狸出洞并用小石头一路地丢。那狐狸惊慌失措不走两边的大道反顺中间狭窄的石头道跑硬在小玲惊讶的注视下一头扎进提篓在她轻轻一拉下被龛个正着。对此小玲事后还难以置信。飞鸟便利用来她这种难以置信大啄她那苹果一样温香滑润的脸蛋。 整一上午的时光让两人的关系在厮磨中更近一层。回来的路上小玲竟然撒娇到要飞鸟背她走路并一路问他阿妈对自己会怎么看。即使是回到潭边她面孔上还带着红晕很难知道是飞鸟装麻雀啄苹果啄出的印痕还是她对一上午时光余留的羞涩。 飞鸟在冰水里洗脸男人味十足非把水渍洗花胸口才满意地起身。他看住前面慢走的小玲伸长舌头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并尾缀评价:“小玲嫂嫂走路都美死了!” 在小玲进殿后他随后进去却见楚汉阳挽了个包袱背着一筒干粮和一个生锈的短戈正和石烈宏坐在一起跟杨氏说话。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些的男人他们一样背着干粮和包袱。 楚汉阳一见飞鸟“刷”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飞鸟一下明白了楚汉阳是等着向自己告别的。一刹那他的表情有点僵硬和冷漠但他还是立刻挂上成熟的微笑轻轻问楚汉阳:“一定要走?” “恩!少爷我……”楚汉阳有些不安。 小玲放下装狐狸的挟篓微微出了口气担心地看着飞鸟怕他想不开。飞鸟走到楚汉阳跟前拔去他的短戈看那生锈后被擦出底色的戈头但只是看了几下就随手扔掉。“带这样的兵刃能干什么?!要走也不早说我好给你备上几样像样的东西。”飞鸟叫嚷。 接着他拿上自己的刀推给楚汉阳动情地说:“我这里有把刀你拿去!殿后应该还有匹马你也一块牵上。” 楚汉阳的眼泪一下下来他跪在地下顿说:“少爷这刀是你的心爱之物。马也是咱这些人离不了的。您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倘若让我留了性命我一定回来侍奉您……” “为什么要走呢?我阿爸也是带兵的身边也无部曲。你们留下来可以跟着他一样建功立业。这好好的路子总比做士兵为他人卖命的好。”飞鸟说。接着他大谈自己的商业大计极力描绘前景表示在这里一样有展的机会。两个要同行的男人顷刻被感动他们掉着眼泪变卦跪爬过来大声地说:“少爷这样对我们我们还要走那还是人吗?” 楚汉阳哽咽但还是大声地说:“少爷不瞒您说我是要去造反……” 此言一出石烈宏的脸色顿时巨变他呆若木鸡地站起来盯住楚汉阳。楚汉阳却继续说:“天下民不聊生好男儿当为大家唱。我这一去不知是死是活即使死了也就死了。但少爷要保重!无论我在哪都会惦念您的。” 飞鸟有些困惑他甚至为自己的卑劣可耻以至竟用所谓的进路有道商业大计来收买人心。他想:那用名利前程来诱惑的手段岂是能收买那些真正的英雄好汉们的?是的他们会不屑一顾。突然间他回想起鲁直那凌乱的头和凌然的眼神热血一涌有点儿激动。他咬着牙齿连说了几个“好”字却是第一次看清楚楚汉阳这个人。他搀扶起泪留满面的楚汉阳把刀放到他手里说:“你要是记下我看到它就能想起我。无论你是造反也好杀人也好都是我家的人我不怕牵连的。” 楚汉阳还是走了只带了飞鸟的一把刀并没有去牵马匹。 烈风如刀拂起他披散的长却让他的脚步更加坚定。他忍不住又一次回头却看到飞鸟骑马站在高处仍然在望。 “走吧!若是不快点赶路到天黑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石烈宏拉了他一把很不满意地说“真不知道他哪点好他反应过来说不定就带人抓了咱们送官。” 楚汉阳的眼睛却始终温润。他又一次向飞鸟挥手接着大步向远方走去。 飞鸟最终肯定自己不再拥有这个英雄的手下家人般的弟兄。同时他有一种预感:不久的将来楚汉阳一定能名扬天下。在飞鸟看来那个人甚至不同于石烈宏是为了名扬天下而名扬天下而是带着自己的梦想热血和荣誉无任何理由沉默的。 他怔怔地盯住楚汉阳消失的地方难忘的岁月历历在目渐渐清晰。北风正烈他四下环顾见那茫仓萧索的大地荒地阡陌无不凄壮如怒。一刹那间他整个心神都被沉浸不禁奋声出长呼。 小玲要他回去时阳光在他的面孔上洒下一层淡彩样的深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地笑闹而是拥住小玲的腰枝在荒原上奔驰了一骋又一骋。 “你今天有些不同小鸟!”小玲说。 “是呀!我一定要赚很多钱娶三个媳妇养一大群的牛马!”飞鸟振奋地说“再也不当众流口水。” “是吗?不当众流口水了?”小玲故意往旁边一指大声吆喝“那边好像有只肥狍子!” 飞鸟顿时注目待追咽了口吐沫说:“鹿肉?!” 六十三 努力-商贾(2) 晚上。狄府前高阔的门廊边早早就泊了几辆马车碰巧在早归的飞鸟回去时离去。飞鸟在门边跟看了一下才疑惑地进了院子时。一大群孩子在玩乔镯则坐在西厢边看他们一见到飞鸟回来就停了下把视线聚集。飞鸟心里怪怪的却没像往常一样跑到他们身边而是继续往里走。飞雪横里往西厢房走见他便扔了他一句话:“满意了吧?!”接着扬长而去。 飞鸟摸不到一点头脑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稍一留心就在远未到厅堂的地方听到里面的热闹声。他一眼就看到面色不好的父亲犹豫了一下没敢一下进去。正犹豫时张毛和几个家人抬了些器物向一侧的厢房走见到他便面露喜色地往里面回报。张鲁氏最先出来她的眼睛竟没像往常一样挂泪水反现着一丝微笑叫飞鸟道:“还不快进来!” 接着他又听到阿妈在叫只好低着头往里闯。他一进客厅就看到一头珠翠的黄皎皎深低着头不安地坐在一群母眷丫鬟中间这下算明白了飞雪扔来的“满意了吧?”他不安地瞄瞄一旁的阿爸阿妈心中着急地想知道怎么办好。 狄南堂看他回来也没给眼色只是扶了下不高兴的龙蓝采给飞鸟说:“看你怎么给你琉姝姐交代吧。”说完他站起来就走了。 两个阿妈一个婶娘几下里都说好说坏。飞鸟没听清多少他只是低着头急了一头汗边一五一十地交代罪行边心叫坏了。天色不早点亮的铜灯在他面前投下的黑影就像小玲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一理也不理他一阵大急抓耳挠腮地说:“送回去!要送回去!” 众人反以为他害臊就是龙蓝采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是督促他们一起去吃饭。 放地婚姻极其简单普通人家的接妻子也是女子进家跪在一起敬敬天地就行了何况是别妻众人撵上飞鸟几下就此什么也不再管本意并非是羞辱。反是黄家来的人心中都不是滋味有年纪大的安慰了黄皎皎几句便扶着她和飞鸟一起走。 飞鸟看看黄皎皎恰逢黄皎皎也斜了眼睛看他似乎现出点楚楚动人。他便好好打量见黄皎皎穿了一起重红的绒裙小腿灯绒棉扎进靴里分几层的裙裾被丝线勾连出滚团而裹的牡丹样腰裹可上结于背后将不很饱满的身子扎得结实上身外还又裹了翠袄心中又想:这身极美的衣服要是穿在小玲嫂身上更好看。 他默不吭声又看留意到黄皎皎的面孔后却突地悚然。黄皎皎脸颊扑满了粉红的重粉描了铅线小口含过的朱红被口水浸渍外干内染真是难看无比整个下来不似人色就是个桃花妖。他毛毛地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偏开一点心说:我以前看她怎么从未觉得有这么难看过? 不管他如何地想甚至打算连夜出逃但到入夜时黄皎皎还是被送到他住的房子。 飞鸟见她抖地打量满屋子的皮毛书籍心中才微微返起怜惜便督促说:“把你的大花脸洗一洗吧免得夜里吓到了人。”黄皎皎仄仄两步刚敢坐到床听他这么一说针扎了一样站起牙关格格地响。 飞鸟没有办法拉过她出门洗面孔然后又把她带回屋子。 又回了屋子在灯光黄亮中他左右去看却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一个姿势坐着不动眼神怯怯恐慌面孔僵板。他怎看怎别扭下便一手捏过一个脸蛋两手稍微用力地挣几下去撑她的笑容还连连问:“你的笑容呢?” 黄皎皎不知是不是被他抓疼了呜地就哭眼泪流了飞鸟一手。他索然鬼头鬼脑地出去看看这才回身拉了黄皎皎准备让她去乔镯那住。黄皎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当他要丢自己到外面的冷地里边竭力挣扎堆在炕上不肯边不像人样地叫哭嚎说:“我再也不敢了别推我去外面!” 飞鸟只好捂住她的嘴巴边抱住她边威胁:“再哭?!再哭我缝住你的嘴巴。” 两个大些的张氏姐妹飞雪和乔镯的关系都极好她们常在一起说话玩闹学绣东西甚至夜里一起在她处睡下。飞鸟不知道她们今夜的打算只是想送黄皎皎过去了事。他没走廊下而是从东到西直穿而过正走着便感觉到黑地里有人影一闪。他当是飞雪他们几个跟了自己来看的也不在意便大声走过去打门。“谁?”乔镯问听到是飞鸟才出来开门。她穿着小衣起身抖着开门却见飞鸟抱掇着黄皎皎站在门口便慌忙让她们进。 “镯子姐给你个暖脚的人!”飞鸟边说边把黄皎皎放下接着正要离去却见床上突冒出一大堆的头张镜张烟飞雪都在。他心中一醒这就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那黑地里的人路过时却突地一冲问:“谁?” “少爷!是我!”张毛慌乱的声音传来。 飞鸟仍以为是更小的孩子看他笑话却逮张毛了个意外不禁起了男人才有的脸色问:“你干什么?” “我东西掉在园圃里了。”张毛回答说。 次日清早。飞鸟还没穿衣服就取下龙琉姝送自己的刀在被窝里看。这是把极漂亮的刀飞鸟都不忍心拿来用。他每日都会看看借机想想心爱的人儿。他自己也闹不明白他是怎么见一个爱一个的到底能爱几个但这会他确实又想了龙琉姝只好自己拥着皮被子坐一把抽开自己的刀。 这是一柄弯长的刀刀柄有暗纹两侧的护手镂刻着金龙。刀身的弧度有如初月因鱼鳞般的纹而不显明耀。这等弧度的刀只有游牧人才用有利于抹杀不至于被倒毙或快对穿的人马挂碍并能在劈杀中绞掉对方的武器方便格挡敌兵。飞鸟见刀思人心中却不觉愧疚只是叹口气说:“将来万一她欺负小铃嫂嫂怎么办?” “为什么我不想想怎么财?”飞鸟诘问自己。他爬起身穿衣服并把刀结在腰上暗恼自己事业心淡薄这就快快出门洗脸嗽口劈了几下刀去阿妈那里将昨天晚上张毛的事当笑话说一下。 回过头来他也不吃早饭这就扯了马儿走。 这是他第一个忙碌的一天。从这一日起他不但不再懒惰而且勤劳得要死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黄皎皎还是忙自己的生意数日不能回上一次家。这些日子里他不只一次递交辞呈要求“告小还家”。 宫中自然不去理会反把这些都压下。而鲁太后对之本有笼络和看护的双重味道见他年龄不到不能选拔为宫掖侍卫才放他为侍读又怎么会去说放就放? 她反把这当作为让王室丢脸面的事特意传召狄南堂一次就此询问。因飞鸟编造的各种理由太可笑了这场问话很不严肃。 当时鲁太后问:“你家养大象了?” 狄南堂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鲁太后就奇怪万分又问:“那你儿子前日被大象踩伤了?” 狄南堂顿时哭笑不得但这还来不及就听鲁太后又问:“内人近日驾鹤?” 狄南堂又否认这才知道飞鸟更前面的日子要丁忧一年。 “可知道什么叫欺君?”鲁太后威严地说但却拼命掐自己的手心以防止自己难以自制。 “但说起来他也不算是欺君。”狄南堂苦笑地捡起扔了一地的各种理由解释说“‘象伤’可以说是大象伤的也可以说是面孔起了痕我想他说的是后一种吧。” “至于‘闻教化而知丁忧’也可能是说他母亲早死现在才知道有丁忧一说便‘乞予孝’。” 狄南堂心中忐忑他也是多日不见飞鸟的人影了一边把飞鸟各种的理由破解给鲁太后听一边乞求说:“劣子难教请太后教之!” 接着他实在没办法只好说儿子“缺心眼”“野孩子”请免了“侍驾”的荣幸。 “哀家也想可陛下却不肯只是一次次下口喻寻他要不是哀家阻拦国王怕不是小打小罚地治他的罪了。”鲁太后却说。这也确实是实话自古君王多寂乏即使年龄尚小也不例外。何况在几个侍读舍人中飞鸟是唯一一个能跟国王论交情谈天说地的思之则恨之哪管找不找得着把柄在一气之下也不是不会被杀头的。 鲁太后也明白在内心中也觉得那个少年荒唐有点“缺心眼”这就以教子不严的罪责罚了狄南堂半年俸禄让他找了儿子管教数日然后再送到国王身边。 眼下又快过年了各地虽未有民乱奏报但未必都平静如水就连长月也不例外。新钱未行成功越是到年下物价也越涨人们困乏了不法的事情也多。外城法纪也越见松弛不少民间帮会搅事再加上组建新军的事经内臣商议已开始着手狄南堂很不轻松哪里能抽出时间训子?他便把此事下放给妻子。龙蓝采肚子一日日更大家中又添了庖厨人丁蔡彩也带着儿子过长月来过年花流霜抽不开多少空去了郊外几次却得知飞鸟驮了东西带人下乡了也是无从管教的。 下午天又下了雪天空昏成一团就像重新弹的老棉花。一路十多个独轮车儿跟在一辆马车磨叽在直州的官道上为两骑正是飞鸟和自家的李多财。 飞鸟确实存了做事的心。他在东市的市场里挂了牌子要请掌柜又用二叔积下的一些粮食酿少量而质优的酒混以鹿血还四处结交小生意人寻了趟子局使人向老家那里要些杂粮山货和啤酒花。年关是好季各地豪强置办年货下乡正是时候收布帛进红货女用换粮食金钱都是机会。在几个近郊的村落里他又收了些许男人修房子跟自己运货到码头抢泊下的商船是模是样地干像足了生意场里的老手。 为防止抢掠东西众人带了哨棒木枪。他们沿路向西南而行目的是赶到长月外数百里外的一处水乡进些水货回头在正年下销售。这天气冷得难受举脸就疼。步行的人都撑不下可这不着村不着店的荒郊的却是无个可避之处个个只得拖着身子抖抖地走。 飞鸟看他们垂头丧气也因越来越大的雪而担心便问李多财:“这李邑还有多远?”李多财转向问别人却问不出地方。这些人都很少出门还不比打听出沿路地名的飞鸟只是冷得直叫苦。他也无奈只好继续鼓励他们走又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相当地单薄有人早撑不住便生了个办法叫人把独轮车上的麻片披在身上抽出麻片丝拴紧。 过了一阵子风雪起猛。众人寻了个背风的土坡歇了一下煮了点辣椒水就着干粮吃又冷又疲的这一歇就不想再走。车里有货款而这些人又靠不住李多财不让他们上去歇并让个自家赶车的人看着。 十几个人没法子顷刻把独轮车子半掀垫上围出一个圈然后进去抱成一堆横竖不堪地唧喳说话并就此偏安。飞鸟却担心被风雪屯住他回头上了坡打着凉棚四处望了一望只见雪花在眼前乱舞根本望不出多远。 一阵风紧吹而来他打了个哆嗦连忙回去。一年轻男人披着麻片起身在众人堆了出入了两回过来到飞鸟身边不满地说:“又下雪又结冰的那里的人能抓得着鱼?” 一群人都附和起劲地鼓噪把自己的辛劳一块嚷出来。 “少爷怎么办?”李多财看了一圈蜷身拉住一身的皮棉嘴巴哆嗦地说接着喝众人说“嚷个糗毛没了鱼亏的是我们还不要照付你们粮食?!” 飞鸟看他脸色青红激动不已便随手拉了他上坡并向一堆的人招手吆喝说:“来!我看到了那边像是村子你们看是不是?!” 这郊外荒僻处受罪村子便是最引人梦求的。众人呼啦上来了一片顺着飞鸟的手看但什么也看不清楚。片刻有一人不太肯定地说:“是好像有个村子!”几个人高兴几下就将好像说成像接着认可为是。他们哄跑而下推了车子就先走。飞鸟和李多财也上马跟在后面走。 众人冒着雪一口气奔了七八里却什么都没见着无不泄气。 “坡子高!大概是远了一些再走一鼓劲看!”飞鸟边叫苦边给出不肯甘心地嚷。 众人也大多不甘心有的不顾牛喘吼着嗓子甩开音唱着词扭着屁股跑得飞快。又跑了十余里在官道边见了几个并连的岗子却仍不见人家。众人个个满头是汗却也不再觉得冷见天渐渐晚了而雪花更大又一阵地泄气。“别惊了汗我们慢走一阵子再寻地方歇!”飞鸟不甘心地说。 众人正慢慢走着边走边寻可以避风雪的地方却在路旁见了个小店。借着雪光飞鸟过去看却见到两扇倒地的门这才知道店子已经废了。他却想:这也好省了住人的钱! 这是一处废弃的野店前面是客场后面有几间半倒的茅屋中间套了半倒的院子。客场顶头上开了个大阔口子灌了一地的雪印前面的柜摸一摸就稣掉了看来荒了足有年把。 众人进去竟呼啦起了片鸡。飞鸟眼急手快提了刀就剁众人也纷纷围捕逮了足足十多只。一个清瘦的汉子高兴万分说:“野店有野鸡备了肉的。” 大伙掰了柜台和一些朽木点火间李多财去了后面看。客场里也不是太黑却阴阴森森的飞鸟正借着光亮整理自己的猎物突然见一个找柴火的人摸个人头骨上来惊叫一甩不禁跟着笑。一片人却胆战跪下告神搞奶奶求不要有什么妖魔鬼怪。 正小题大做着后面忽地响起狗叫声只见李多财喊了一声踉跄回跑大喝:“狼!”他脚下软看来猝然之下吓得不清。飞鸟几个箭步跨到后面不一会拖回来一条死狗高兴地说:“什么狼?狗!又有肉吃了!” 这时众人已经点了火屋子里不只刚才那个人颅骨又多几具骨头众人告了神灵正用脚驱他们去一边。收拾了一下赶进马车马匹在不露天的地方铺下麻片围着火坐又煮又烤。不多阵肉香火光夜阑中惹眼。 众人吃了些东西有的人都已睡下。飞鸟也有些倦却还是撑了身子起来喂马点热水。竟不料几声怒喝里外竟杀出几十个强人把客场的大房子进得满满的。为的是个黑衣大汉暴眼大鼻他怒喝一声:“有什么吃的喝的金银钱财快拿出来!”众人惊起提防也摸了家伙。但大伙多是胆怯的良民都有些抖一致看向李多财和飞鸟。 飞鸟提着刀上前李多财和另一个自家人紧紧跟上。 “好汉要打劫吗?”飞鸟说。他迅镇定心说:真是倒霉就这次带的钱多。 “屁话!谁是你们的头?”黑汉子提着豹环大刀呼啦作响他指上一指问“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快打开让爷看看!” 飞鸟知道那些雇佣来的人值不上却不甘心交上货款便狐假虎威地说:“大爷都是同道中人你有几十人我也有十几人还不知道谁输谁赢不如我给你点过路的费用大伙算了多来往都财!” “谁是大哥?!谁是头?”黑汉子想来是不确认飞鸟是头劈头就问“要么人财两留要么人走财留连这规矩都不懂?要是同行呢招呼招呼也好!却不知道取了什么红货要过路来捞。” 飞鸟没经验本想套个近乎却成了越界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坏了。他动着步子想着先下手为强却见那贼头彪悍怕失手无缓和的余地便双手抱住刀柄拜比较自谦地说:“我就是他们的大哥姓狄名飞鸟绰号黑脸乌鸦是也!大哥高姓大名?坐下来细细说来听听!” 随即飞鸟作了个请引那黑汉子到自己的人堆里喝道:“来人!清场拿酒!” 黑汉子扛刀而走还似乎不太相信叫嚷说:“前面靠马邑一代的强人现今多如牛毛弄得老子都不认识却还是不想还有你这般年岁就立万的!”他见飞鸟去了火堆李多财让众人站到一边这就大大咧咧地过去席地一坐扯了块冷狗肉吃。 飞鸟询问了两句才知道他叫许山虎绰号为“暴眼虎”纵横这一代至于“大名鼎鼎”就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吹的了。飞鸟整出今日吃剩的肉并叫李多财弄了些干粮招呼这匪头下的弟兄吃一些自己接过对方手里的酒喝了一口试探说:“大哥!你这日子好不好?我这些弟兄吃都吃不饱往这边来也是迫不得已的全身家当就这几匹马一辆马车。”接着他又让李多财开马车说:“大哥要是不信看一看就是我这个人就是不在乎钱多少都分大哥一半!”他嘴巴里说着心里想得却相反不过想到自己的货款在马车里不显眼却也不怕。 黑汉子却被飞鸟的义气感动连声说着“不用”反邀请飞鸟到他那里作客说:“我信得过。说来你也是到了我这里该我招待才是!我这里人手少土寨庄园都啃不动其实也没货未必比过你。要是不嫌弃咱兄弟就着这一泡酒八拜为交在一块干算了。别话没有你就坐第二把交席有我一口不少你半口!” 飞鸟有些晕实在想不到黑汉子竟然就地拉他入伙。他稍微一犹豫却见黑衣汉脸色一变作声问:“看不上兄弟是么?”飞鸟大摇其头再不说二话只大笑拍对方。黑衣汉以为是亲热呵笑着和他互拍两人拍了又抱也不知道心想言行到底是否一致。“只是我接了笔买卖在长月给人上货时捞了匹马觉得有出息想着干这个!”飞鸟边说边不经意地将手摸到刀把子上打算对方一有他念就痛下杀手。 六十三 努力-商贾(3) “上什么货?”黑衣汉果然感兴趣。 “鱼!那里有钱的多过年吃得刁。”飞鸟放了下心回答说“润大给的利也多。” “鱼?过了马邑向南的沙湾县有河有小湖鱼塘遍地鱼贱得很会有利?”黑衣汉愕然。 “大哥这就外行了不?那里贱长月贵还不是利就大?”飞鸟反问“马邑?我记得是李邑!” “你记的不对这方圆几百里哪有什么李邑的鸟地方?”许山虎哂笑接着央求“算我一份!” 飞鸟当然再不拒绝只是一样要他出车出人。许山虎感激连连但看这也知道他日子难过。他立刻就要结拜用自己不成比例的刀子划破手指滴血进酒。 飞鸟却犹豫放地结拜极重诺言他受其影响真怕自己的血滴了去而对方只是笼络自己。但他还是不得不取了小刀假割了一下却没让血流进酒中。两人这就撮土焚木跪地起誓结为异姓兄弟。 次日飞鸟并未去他的山寨反是等了他的许多人一同而下。 一路上飞鸟已经知道此行必然大赚毕竟路上贼人这么多长月上货之际又起了大雪其它人进鱼能容易?至于鱼他相信一定有的破冰取鱼并不难。来年这个时候都有人来进鱼今年又怎么会断货?到了沙湾许多主家果真聚了鱼等人买货飞鸟见雪更大却不动声色给价低得惊人。开始无人不贬低他人小成精但接着就等怕了几家送货要货的都在半路被人劫了。带趟子手的商家不多开销也大鱼价果然大落贱价出卖的人比比皆是。飞鸟干脆租了地方边让李多财就地屯冰鱼边带第一批货回长月。 十二月初三一大早外城刚门开一溜鱼车就进了长月城。 飞鸟更顾不上进家调集雇佣马车和许山虎的人一起回头运鱼并着手下批。 长月比南面的雪更大大雪几日就是两三脚深要是在城外当真一步一个深坑。顶着飘飞的雪花人们依然把一些生机带给长月的市场。这并不代表靖康开始恢复仅仅表示年在靖康人眼中的重要性。 过年去往迎新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无论灾荒疾病饥饿战争它都隔不去人们对未来的向往。在靖康这便表现在年上。“鱼”或许在一些人的嘴巴里滋味不及肉好但却有非凡的意义----“年年有余”是像样人家不可或缺的年货。 小玲听说飞鸟运回了大批的鱼心中欣然。她爹娘始终在前景中徘徊飞鸟的赚会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何况她还觉得飞鸟的赚比她的赚还是自己的赚这就和几个被紧急调集的女人踏雪回城。 未到东市她们就似乎能闻到鱼腥味了见东市的人不少门口有点儿挤他们便从铺子的小门进去。 敲开门后小玲就见大堆的冰冻鱼倾倒在前面的房子里甚至院子里简直就是数尺方的鱼山。她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一下有些忐忑担心飞鸟卖不出去。“小鸟呢?”她问一个正忙着给人称鱼忙得一头是汗的男人。“他?”男人接了一句便又被打岔投入到报价钱中。小玲扫了几眼这才知道飞鸟竟然让人用舀子算不用称称心中怪怪的。但想想也释然毕竟大伙能认识称会算帐的人极少就这也才只有两三个在卖其它的都是搬运装容器。 她也加入到运鱼上前线的行列中忙了好久才知道飞鸟就在东市上这就想去看看。她出了门正怕找不着却见人堆中有一处密处人堆。旁边有和二牛搭伙的人认识她给她打了声招呼。她收回自己的视线问:“你认识小鸟不?知道他在哪?” “看!那边空中吊了几尾鱼他就在那里?”旁人给她一指说。 她见正是人稠的地方便谢过人家理了下头过去。好一会她才挤到跟前清楚地看到那里撑起了几只竹竿上面悬了几尾大鱼挂着斗大而难看的字。她辨认了一下却见几个字是:“悬鱼于市见实惠过鱼者给十金!” “里面怎么回事?”她问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妇女。 “一个少年问买什么肉类年货比他的鱼更实惠吉利鲜美能把这三样都比过他鱼的人就能得钱呢?”妇女回答说。 “真的?”小玲忽地不明白这样给人钱不赔吗?于是她问:“奖了多少人了?” “一个也没有大家都在想!”妇女说“要先买了鱼才给机会只买一舀就行我想先想出来再去买鱼!你能说说不?说是猪肉吧价钱比他的鱼还高虽然顶吃但不一定比鱼好吃。再说过年吃鱼那是‘年年有余’总不能‘年年有猪’?鸡呢?可以说‘年年吉利’但这也仅仅是差不多却不是比得过。” 小玲放了下心心说:“原来不是在撒钱!” 她但见人来人去却始终进不到内围只听到飞鸟身边的人在代替飞鸟喊叫的声音。正是她想进去却进不去的时候见到大水带了几个人分开众人进去。她连忙跟进去见大水看了她一眼便还了个笑关切地问:“咱娘还好吧?”“咋还是你娘?”大水黑着脸说。 “二牛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小玲说“别让娘吃太多的干饭她肚囊不好!像这天就要拉肚子。” “恩!”大水说。 在他依然不高兴间一个男人开始跟坐在一张案子上的飞鸟说:“交税七爷那的税!” “七爷是谁?我为什么交他税?”飞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没听谁说要交他的税!” “是呀以前不用可现在这里也是俺家七爷管了交了钱保你平安!”那穿贴花卤色衣服的男人大大咧咧地伸手要钱并赶旁边的人去一边。 大水并没存什么报复的心反问小玲:“咋是小鸟?他现在卖鱼?不去宫里了?” “他不想去了可还在挂着。怎么叫交税?你进朝廷当公人了?”小玲问。 “没什么干的就跟了七爷一个兄弟介绍的。”大水边说边去跟前给旁边的男人说“我家的亲戚能少点吗?狗黄?” “大水哥?!”飞鸟亲热地叫了一下立刻拉了大水坐自己身边问“你和他一起的?不知道收私税犯法?要是缺钱跟我干保证有赚头。” “那好!你既然认识大水。这么多的鱼给十个金币就行了减一半。”外号叫‘狗黄’的男人看看大水也买了帐。 飞鸟奇怪对这意外之事摸不到半点头脑便指指头上高悬的字说:“你是看了这个要的!我不给呢?!你还能像官府一样封我的铺子?什么狗屁七爷我还鸟爷呢。”他拿着一只竹签剔着牙齿爱理不理傲慢极了。这也难怪他还不曾料到有这样的人看人家卖东西就像官府一样来收税。 接着他感觉到大水搡自己便低声给大水说:“要是给你还差不多咱是一家的!偏要给什么七爷咋回事?” 大水看“狗黄”有点气边说“他不知道”边趴在飞鸟的耳朵边讲怎么回事。飞鸟听他这么说又知道人人都交也有些想息事便说:“算啦交你却是和别人一样按月的!”说完他回头给旁边的自家人说:“去问问人家交多少咱就交多少!”说完他又拉住大水说:“去到铺子拉去筐鱼咱家过年用!” “人家都交五个我也按这个要也给我一筐。”“狗黄”腆笑说“鸟爷就鸟爷了给个鲜!” “没有!一筐鱼多少钱?你真是?”飞鸟不给他半点脸色黑着脸说“什么鸟爷就鸟爷的?我也百十号个人呢?不过是看大水哥的面子交你钱?!”他并不是乱践踏人而是想把交情卖给大水让大水分他一点。 果然大水也是出来混的人自然认飞鸟给的脸面回头给了“狗黄”一下笑道:“我分你一些他真是我弟弟!说实话我叔就管外城兵马我弟弟却也不是人人都碰得的!” 大水他们走了小玲坐飞鸟身边颇有些担心地说:“大水怎么又跟以前一样和这些人混在一块!能不能让你阿爸给他安排个事做?他除了能用兵器和拳头跟人打架什么都干不会。” “我阿爸想过可他前一段时间自己都遇了坎差点过不去怕害了大水哥。”飞鸟说接着低声捡简单的说了一下。 小玲还是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点了下头表示相信她看旁边的人又吆喝起这“爱鱼说”便趴飞鸟耳朵边悄悄地问他这是干什么。“你想呀!你要是有十个金币买年货你都买什么?物价这么贵买了这就买不起那了!要让他们觉得买鱼值他们就先选鱼。何况这么多人看人人都知道咱家有鱼多好?”飞鸟侃侃介绍自己的经验还在大庭广众下搂了小玲亲了一个。 小玲差点没有羞死掉何况还有可能认识她的人在今后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事被人戳脊梁骨。 下午时东市人稀过。刚吃过午饭十来个来应聘掌柜的就已经知道东家回来了都等着见他。飞鸟本想趁机回家一下这会也只好往后放一放在里侧的房子里见他们。里侧的房子被人收拾过了飞鸟过去往其中块兽皮上一坐就示意大伙一块坐。地下冰凉不适久坐飞鸟却视而不见说着客气话一个一个地问事。 生意不好许多掌柜因失业久了或自己生意倒了求事做哪里不极力忍住冰凉的地板?他们只是坐着一句一句回答飞鸟提出的古怪问题。 请掌柜是件希奇的事一大堆人趁机都偎过来看连小玲也不例外。正是大伙自己想着能不能回答飞鸟的古怪问题时来了一个晚到者。他的身上都是雪胡子上都是水和前面门面的人打过招呼就径直进来。 他一身粗布头胡乱地盘着由于穿得单薄在冷风里显得格外的委琐。一个男人问了一句后换来他大声地回答说自己是应聘掌柜的。连里屋子里的飞鸟都听得清楚就叫他进来。 他只一进来就是脚臭味满整室那浑浊的脚布上还在滴水。 包括飞鸟在内全部的人都对他的脚臭反感。飞鸟捂着鼻子说:“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有工作要做不能一天到晚苦等。”男人说。 飞鸟来了兴趣抬头看他见他相貌稍胖微微笑着很有亲合力只是觉得不该配有这种脚臭于是便问:“你脚怎么这么臭?” 男人灰溜溜地抓了下头笑笑说:“好久没有洗脚了妻子不给烧热水怕费柴。” “你以前是做什么?”飞鸟又问。 “卖过青菜下乡走过香料在酒楼当过伙计在码头给人拉过货!”男人振振有辞地说。 飞鸟紧接着问他能不能结算到偿债务等等他一一应下。飞鸟突然反过一转问他:“你怎么会的?” 男人一愣说:“我还做过掌柜!”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飞鸟又说“哪里的掌柜?” 男人吞吞吐吐好久才尴尬开口自报身家。原来他做过青楼的掌柜完全是靠自己的妻子----一个当年当红的妓女才当上的。最终他攒够了钱给妻子赎身却又再次沦落为下等人。有这样的经历也难怪他不愿意讲出口。 “坐下!”飞鸟给他说。 他坐了一下却立刻站起来说:“地下太凉了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会?”飞鸟问“你们说说凉吗?” 一群掌柜立刻否认个个叫着不凉。“你看你?”飞鸟无奈地叹气接着问诸位掌柜“你们说他能不能做掌柜?把理由讲出来也算是一种考验。” “青楼的掌柜?不就是张罗着拉皮条吗?不对口的----”第一个掌柜说。 “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第二个掌柜说。 第三个掌柜更绝:“男人要靠自己的实力。” …… 飞鸟听了一圈回头看看眼睛渐渐黯然的后来者微微笑笑又问他:“你为什么这次要来应聘掌柜而之前却断了应聘的念呢?” “不太如意!”这人说了四个字就闭口了想来也不是嫌弃工作而是被人嫌弃。 “好!像我的性格一次不行再一次嘛!”飞鸟暴笑几声再掩饰不下自己的一本正经。 “青楼的掌柜拉皮条怎么了?你拉得过他们?”飞鸟问第一个掌柜。 “他说假话你的话真不真?全真?!包括未说而掩饰的地方?”飞鸟问第二个。 “你靠什么成掌柜的?”飞鸟又问第三个“学徒一步步上来也还靠东家提拔呢!” …… 飞鸟驳斥了一圈便感谢一大堆道貌岸然的掌柜们为自己挑选出一个好掌柜说众人挑出的缺点没一个是致命的。尤其难得可贵的是这位后来者和自己长得很像甚至知道地下凉对老婆甚好。 等他说了理由后众人全部愕然无不觉得荒唐纷纷拂袖而去。 后来者激动万分差点当场抱头就哭含着眼泪向飞鸟介绍自己的大名:万立扬。飞鸟也立刻回报自己的大名以表示他那做作的礼貌。 做完所有的事后飞鸟立刻让万立扬先去洗洗脚接着决定带他回家给自己先生和阿妈看看。 六十四 渔业宪兵(上) 十二月初三下午。 长空去尽昏彤晦涩浮云青碧。 飞鸟挑中掌柜回家。野毛子终于进窝免不得要拜见舅母和表哥叙旧等等。 蔡彩今非昔比。这一次回来竟有三十余人随行携带物品过一车仅贵重的皮衣就装了一大箱。三十余人中四个是蔡彩的贴身侍女。 这排场自然要感激卢九公所赐。 在北地人眼中卢九公是可媲美花容的豪杰。当然这种说法并不确切。花容不能算是响马。他虽然颁布“大响马令”要求同道中人不能涸泽而渔亲定献山敬山过路等礼数让人遵行对后世绿林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可说是让抢掠也沾上点文明;但本人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与靖康对立的政权重立西定帝国。卢九公则又更不同他执行“大响马令”做逍遥自在的山寨大王却拥有合法的田产庄园手握铁卷丹书。 多年前花容被灭野岭便现出卢九公这个人。那时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御封的十路绿林总瓢把子。可后来就成了十二路一说再后来就变成了三十六路现在则变成水旱八十一路的共主。这自然是人们的讹传。靖康境越广国事越烦动乱越多外行人的想象也越丰富他的威名也就越响亮。至于天下绿林受不受他的领导恐怕只有这些当事人才知道。但有一点定然不假他是响马中做得最成功的一个以此成为各路头目心目中的偶像。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谁会愿意去做贼人?即使做了贼人脑袋别到裤腰上又有哪个不想收手或被朝廷招安或不被官府围剿平安过上半辈子?卢九公就成就了这个梦想! 从蔡彩母女所受的待遇众人可推知到卢九爷的风采:仗义疏财喜交天下英雄。当日狄南堂受之远播名声觉得值得交托信任而母子也愿意接受款待这才在盛情下放心的。何况对母子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即使是有所冒犯也不值得大人物来伤害。 如今蔡彩受此殊誉便证明了狄南堂花流霜的看法。但花流霜见马队随行却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当然不是她对嫂子侄子的愧疚也不是怕蔡彩和花落开记恨。她们能有今天的风光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记恨? 她这种感觉并非凭空得来。蔡彩初和自己家小姑见面便春风得意只一会就喊了丫鬟三次以上让她们做这做那的。毫无疑问她是想让自己小姑看自己的谱。花流霜稍微留意就现这几个女子身子高挑肌肤和步履身型都不是寻常女子样连眼睛都带有一种男人才有的坚峻。就在次见面上她故意不小心碰掉了茶盏把水向其中一个丫鬟身上泼去。那个正弯腰在热炉边温甜酒的丫鬟没让她失望忽地回身挽手一把把它捞过。花流霜朝那茶盏中看里面尚余有大半杯水她再看那丫鬟没有拿手帕拭手可见手未湿。 花流霜询问方知这四人的来由是这样的:蔡彩喜欢嚼舌头把想要丫鬟的味放到人家妻子那。卢九公听说后二话不说就给了她四个受使唤的丫鬟儿。这过程让花流霜喟然一叹觉得卢九公待人真厚道丈夫没白结交。 飞鸟对今非昔比的蔡彩心中只有两个字----“变化”。他道了一番亲热的话看舅母褪去铅粉后弯描的两道眉毛就像两道春山一身豪华的衣服如同平滑磨过的豆油饼面色红润虽皱纹还是皱纹却确实比以前好看十倍便狡笑反问:“舅母找了新舅舅?” 蔡彩顿时色变。 花流霜此时不便向自己儿子清算旧帐见嫂子怒骂责怪他没大没小慌忙赶他带花落开出去玩。飞鸟哼哼笑过拉起花落开勾上他的肩背出门。 数日不见花落开突不见了以前的懦弱相头戴遮尘暖皮帽仪表更见出众犹如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他的面色有如银盘而飞鸟却显黑两人一走一起对比分明。飞鸟早就打量完他这会使劲拍揉他满意地问:“表哥吃了猛药如今英俊程度不下于我?” 花落开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要他轻一点。他整一整浑身上下鬼头鬼脑地四处看见没人看到才收敛一些四平八稳态怏怏地说:“你怎么见面就这么捶打?幸亏我身体强壮要不然还不知道多疼呢!” 他看飞鸟邪气一笑慌忙挣脱两步摆出了个白鹤晾翅手勾勾动虚虚地说:“轻点的我也不许!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见愕然的飞鸟动了一动慌忙再向后跳半步威胁说:“真的!” 飞鸟郁闷:“真的?” 花落开吓了一跳以为是飞鸟动强前的试探慌忙把晾翅的胳膊收回来连连摆手说:“假的!你要是胡闹我这就喊姑姑。” 飞鸟二话不说摸出一枚金币。花落开眼睛一亮约法三章后才重新去飞鸟身边边摸过钱塞进口袋边说:“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喝包在我身上啦。” 飞鸟顿时明白了因他到长月没出门所以又是先以牛皮上否则哪敢用一个金币包揽自己的吃喝。他也不道破反觉得表哥没变依然像以前那样敏感得像个跳蚤一有风吹毛动就疑心自己要对付他。他重新挟过花落开的脖子大步而行。 铺石地上的雪都被推扫一空两人勾肩而走也没什么生疏之隔直向后院热闹处。 夕阳晚照。 可天远日小只有极远的西方才红霞四飞满园依然是银妆素裹,白皑皑浑成一色。 大小的孩子们都出来耍玩小的满院子儿里跑团雪团儿扔雪团;而几个少女女子则聚集在廊下看张镜和风月下棋。每日这黑白子的棋盘棋盅出场后大小女孩子都会先后赶来给张镜帮腔脆脆地抱成一团吆喝。 能和张镜下棋确是风月的一大变兆。自那次夜归被龙蓝采贬低后风月便从此一改作风再也很少出门。据说他最近正打算闭门著书立言万世。 张镜的弈棋吸引了他他闲来无事就扛走张烟或飞雪朝对面一坐以大欺小。张镜的棋技日见长进但奇怪的是就是不能改变那稍输二三子的命运。今日又是这样大伙同仇敌忾地观看尽管除了张烟几乎无人看懂她们也是出口就“下得好”以此帮此鄙彼。 一条大龙在即!张镜忽有妙手见风月被难了一下自己也不免得意大叫一声:“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风月微微一愣只用子敲打棋面。众人更是疑心他救不活全局纷纷高嚷督促他快下。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拈抬棋子一边挽着袖子压下一边说:“德才是威的根本。无德之威是无土之木虽可有却不可活有句古话流传:胡人无百年长运为何?不是不可入主而是不德而威。自古以来雍人共斩多少蛮夷?尤其是中朝。天子刚服远地人血未干而四方分崩百族横乱。武帝时采策融化之方有今日雍人。” 张镜只是接棋并不理会他唧唧歪歪反说:“这局能赢我再说!” 风月作了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信手补子长话又是一通:“道相连。棋虽小道却隐有大含万不可仅仅满足于术。” 飞鸟带着花落开来目比这一团人。花落开顿时心中有数大嚷:“飞雪小姑叫你!” 飞雪正半真半假地琢磨人家每一步用意听阿妈要她去让了位置。但黄皎皎立刻补了她的地方。飞雪出来亲热万分地到哥哥身边问了两句长短跳着步子向前院子走。 可两人依然不见内围。飞鸟叹气憋口气吹飞自己的头。 “多学习!”等飞雪走后飞鸟指指前方示意花落开看好。 花落开蔑视之正瞪大眼睛前看突感觉到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腰带大吃一惊高叫一声用手去护。却还是来不及他的裤带束一下被拉死。他头上冒着汗慌忙去解以免成了死疙瘩。飞鸟乘机大呼:“我神经表哥要脱光衣服了!”一大群女子慌忙回头一眼看到十多步外的花落开低着头慌里慌张地解腰带刹那间惊叫的惊叫捂眼的捂眼接着“呼”地全部散开跑掉。棋盘不知被哪个被带倒一蓬棋子炸豆子样乱跳在走廊间落了一地。 “我……”花落开脸红脖子粗看自己苦苦在众女子面前维护的良好形象消失殆尽最后一个张镜也落荒而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一皱脸就挤了眼泪。 风月知道彻底被搅了局“哎”了一声给飞鸟个白眼站起来离开。飞鸟过去大摇大摆往下一坐招呼花落开到跟前。花落开哭相十足地过去卧到廊下的毡子上好久都说不出话。飞鸟边捡棋子边问:“好哎!表哥一脱衣服就吓走了所有的人。” 花落开拼命摇头连连否认。“是呀!我们又没脱衣服?”飞鸟口气一变眉头紧蹙反过来为花落开开脱“她们自个乱想跑掉关我们什么事?” 花落开既激动又委屈喷着吐沫说:“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嘛!狄飞鸟你也太----”他一抬头立刻静音了愣地看住飞鸟飞鸟往嘴巴里填了个棋子还咬出咯嘣一声。“能吃?怪不得你用这一招原来现了好吃的东西。”花落开边说边摸了一个含进去一咬。 果然是“咯嘣”一声不过却嘣了牙。花落开吐了棋子捂住嘴巴叫。“谁告诉你能吃的?”飞鸟从嘴巴里吐了几个黑白子说:“是玩的不过我不会玩。” 花落开气结一手捂住嘴巴吐沫子一手指住飞鸟。 飞鸟一付事不关己反怜惜地说:“知道啦?不能吃的!” 正在这时花流霜接到报告一脸冰霜地从前院而来老远就大声怒问:“谁脱了衣服?” “他!”飞鸟连忙一指接着小声说“我掉了一个金币表哥见了没有?” 花落开正想和他对指但指了一半指头还是拐弯最终指向自己。这倒不全是因为钱的缘故而是大伙都看到了的。“你跟我来!”花流霜心中有数点住飞鸟要他跟自己走。飞鸟心知坏了却不知道母亲许多天前就私设了“刑堂”准备了“苦药”打算治愈他的“癫痫”。 这晚上鞭打声特别响亮。那噼里啪啦声自然不是打木头出的而同时大门也被下令锁去连狄南堂回来都要通报自己是谁。吃饭时飞鸟半笑露面却扎起“马步”。 吃过饭夫妻两人又摁了他去里屋对之温言大棒。“生意上的事我替你管掌柜我替你用。从此你不能出门半步否则就别回来。”花流霜本来想就这句话结尾但究竟行不行她自己心里也没底这就垂着眼泪细细说起宫中的各种凶险求他自己照料好自己。她和狄南堂反复放宽条件在内心中扎有底线只要他答应这一条任何条件都开放妥协。飞鸟却不知道反沾沾自喜。 第五卷 六十四 渔业宪兵(中) 屁股上的痛楚针扎一样让人毛然汗涔。飞鸟强忍住疼痛挪出门回房子。他那僵硬的半笑面孔倒成了今晚的附带就像买东西找的零头一样为疼痛的副作用。 飞鸟走进雪地。推积的厚雪快要埋过靴子冰凉透着靴子传至全身。他却又让感动的冰凉从背稍升起。 冷风吹着雪屑。 他抬头。几颗星星稀疏悬挂闪烁着梦幻一样的光华美丽得让人眩晕。 不知为何到现在为止他的决心反而更加坚定。 “小星星们!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亿万商贾的!” 他不知不觉想起商人所经受的磨难回味起那风雪迷途浇木面庞糊住眼睛的滋味。这是不啻草原的冬雪加在人的身上一样地难受征服后的人却惟留有回味时的甘悦。 辛劳之果备受人惜不义之财易被挥霍。苦难就是这样经过便是回味它足以让任何初生的萌芽长成大树。一个人在平坦的大道上奔过数里不如登山攀爬过一处险峰即使当时胆怯心虚退却但过后却视经历为继续攀登的动力自豪和荣耀。 奔波中的磨砺让飞鸟相信自己的选择。在他看来这比坐在卧室里什么也不做只一味地逢迎人强出百倍尽管有人会把后者当成享乐。 “长生天哪!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梦想它会值得我一做的。”飞鸟虔诚地举手“肥胖的大象从不去钻穿蚁洞高贵的勇士从不选择污浊之地长眠智慧的星星从不在帐篷里闪耀。伟大的长生天已经不见了的神山保佑我!” “保佑你!~”一个变味的声音忽地悠然响起像极了鬼魅。 飞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大叫:“飞雪出来!” 果然是飞雪。她一出来就笑踏雪过去挽住自己哥哥的胳膊说:“吓到你了吧?” “胡说!”飞鸟咬口不认反口便蔑视一番。 这个时候黄皎皎早已经钻进了飞鸟的被窝却没睡着。黄家人对此作过安排还特意找了教习男女之事的婆子来传授夫妻之道。他们心里有数像飞鸟这样的子弟将来还不知道要娶多少妻子为了自家的女儿能站得住地位早有夫妻之实才最明智。 黄皎皎心里扑通地响想起自己的使命又紧张又害怕。她亲眼见到过飞鸟杀人见过飞鸟凶狠恶煞地打过她的哥哥对飞鸟的印象早不再是那个野蛮而又可爱任自己抓他小辫子的小子。她是富人家的女儿和许多大户贵族的女子一样对某种男人很陌生。对她们来说一个温柔高贵带点女性化懂得自己心事一天到晚在自己耳朵边吱喳的少年才是自己朦胧梦中的白马王子。对飞鸟她除了怕就是崭新的陌生。 门吱地一声开了。黄皎皎连忙躲进被卧眼睛睁得很大。门又关上了又响一声。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对装睡着没有比这更稳妥的办法了。 心跳间一只手隔着被褥摸了上来是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有点酸软真想动一动接着听到对方悉悉梭梭的脱衣响动。她不自觉按上自己柔软的胸口却不为光滑的纱衣。 对方吹灭灯火。她听到那人出的悠长吹嘘声。 我要装睡的。黄皎皎在心底说。 被窝被掀开一个冰凉的身体钻了进来。 一只柔手! 这是一只想象中的柔手摸得自己好舒服。她想: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么柔软的手可这手明明打得自己的哥哥一脸的青肿血污血迹。 手从她的臂膀慢慢地划过痒痒麻麻指头尖尖还带着冰凉。 手又来到她的肋下让人战栗又渐渐往下放在自己的腰上最后在屁股上捏了一捏。黄皎皎差点要呻吟出来她咬住细牙呼吸渐渐加重心想:他的手和其它人的手不一样的还能杀人还能让人爱。 对方的那只手又动了却还来了又一只手还拿去她抱胸部的手臂伸进她的小衣。细脂凝乳轻微的电麻走遍全身她终于嘤咛了一声。一声两声最后是一串。她终于不能装睡反过来去捏这只魔手。 这只手一点也不大另一只手也不大指头很尖手心柔软皮肤很滑。可它们却不动了!反被收回去那人竟然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黄皎皎真想摸摸他可是她很怕也记得家中叫自己成为一只胆怯绵羊的安排。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呼唤呼唤那两只手。可它们却再也不来。 寂静的夜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她瞪大眼睛等待。等待。 她最终在等待中渐渐失望睡去却想梦到那只手。 夜渐渐过去。 黄皎皎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她几乎可以从皮褥中看到光亮。对方不知道什么抱住自己头也进了被褥呼吸可闻。黄皎皎激动不已反过来搂住他却现对方身子很纤柔身上透出淡淡的香味。她渐渐胆大在对方背上抚摩两下。 对方打了个很细的哈欠看来也醒了。黄皎皎吓了一跳慌忙假睡对方却哽笑还轻轻亲了她一下接着起床。黄皎皎虽然被他的动静忽闪得有些冷却一动不敢动。 对方穿了衣服离开后她才敢从被褥中伸头出来可房子已经空了。 不一会有人叫她起床说早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早饭时候到了。桌子上多了道菜----飞鸟带回的大小鱼等。但它并不怎么受欢迎。放地人很少甚至不吃鱼除了飞鸟这样的尖馋鬼外连飞雪都怕刺。往常的飞鸟见饭就抢吃一通往往比人更快早早离席。这次他却滞留在男人那一屋的饭桌细嚼慢咽。 人的缺点习惯和爱好总是致使自己生意外的根源飞鸟也不例外。本来他打算过一早就带上花落开走。但这么一耽误蔡彩要和张氏一起逛街的酝酿完成。而他们这个一要去五个孩子就也要去从而带动起黄皎皎怯生生的要求和飞雪不愿意同龄纷纷走掉的意愿。过上一会就连乐儿也在风月耳朵边嘀咕。 毫无疑问没有人会比飞鸟这个摸过诸多长月大街的人更适合引路。花流霜这就指派给飞鸟令他带人逛街。飞鸟差点哭了他差点要在心底誓这一辈子也不再吃鱼。他苦笑着在心底说:自己的掌柜还没上任东市没人坐镇怎么能行? 狄南堂考虑到他们的安全和自己脱身之便把衙门给自己带在身边的牌兵都用上又怎么会允许飞鸟推脱。“我先去铺子里安排点事好吧?”飞鸟无奈只好央求。 “那就一块去嘛!”狄南堂也在冒汗恐怕蔡彩突地要求自己这个妹夫当即给飞鸟扣上一帽接着逃之夭夭。 由于家中车马都被飞鸟自己派人取走征调一空他不得不垫钱并亲自要车。 上了路后行人已经开始拥挤尤其是经过兰若寺时。那里正逢年关庙会贵族车马拥塞道路。这么个一误大队人马到半中午才进东市。 店铺中的小玲等人已经冒了一头汗只见到买鱼的看看鱼就放下讨价还价说对面隔场的鱼肆降了鱼价。他们见飞鸟来了都像见到了救星纷纷告急。 飞鸟一听就知道形势。可大队人在铺子外停着塞了门还纷纷催飞鸟快快安排然后带他们离开。飞鸟哪有这个心情? “我们也降!”飞鸟肯定地说“他们现在什么价?” “啊?!很低吧!”小玲倒不清楚连忙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飞鸟长出一口气真想问问他们怎么傻到不知道自己去问问价格。这个时候新掌柜万立扬正提着袍面回来他还抓不住人事只好自己每一段时间就亲自跑一趟。 “小鱼一舀是四银币而我们却五个。我上次过去买了一些他们的舀看是大实际小!大概垫厚了底子。”万立扬抹了把汗说边说边往铺子里走叫飞鸟和自己一起看。 飞鸟当初为了应急用的是盛酒的舀子以此开创小鱼的卖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跟上步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跟上问:“还有人卖鱼用舀子卖?” “我也觉得奇怪。看来是针对我们的!”万立扬回答说但一看自己保存的鱼竟然没有了便回身冲一边的人嚷:“我放这的鱼呢?” 一个女人愣了下回白说:“我们倒到鱼堆里去了。” 小玲连忙补充说:“我让她倒的占了一个舀子嘛!” 万立扬怒气冲冲大声就骂。小玲不高兴地看住飞鸟推了他一把。飞鸟知道也难怪他脾气对方舀子容量至关重要。他边不让万立扬脾气边赔笑。 “那你给我买去!”万立扬立刻冲人斥责。 见小玲委屈万分飞鸟心里也不好受却立刻说:“不用去买了降价!我们也四个!”他回头看见自家人把路堵了便着急地让他们都先进来到院子里惟独抓了花落开在身边。 飞鸟叫:“表哥!” 花落开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一点点。飞鸟给了他一个舀子。“好!我带人闹事!你你!都跟上我听我的。”花落开拿着舀子试上一试挑选铺子里壮实的男人们。 第五卷 六十四 渔业宪兵(下) 飞鸟摸摸他的头抓条冰鱼就拿出塞进他嘴巴的样子却在他护嘴巴的时候说:“我是让你们到对面的鱼肆不远立个牌子把舀子挂上供人去量这个舀子呢叫什么舀?” 随后他没去想叫什么舀反找个人去找等在外面的牌兵又让人找了块板子安排张镜和小玲一番。张镜立刻在小铃的安排下拿着木板过院后的屋子找笔墨。 万立扬一下明白过来敬佩不已大声嚷:“叫标准舀!只要舀子一挂有官府样的人把守不一会对面的铺子就被人围攻!”说完他乐颠颠地向外跑到外面就把小鱼的价钱换掉回头讲大鱼和批鱼的问题。 有几人过来买鱼。飞鸟往里面去了去却看少女孩子们在逗冰鱼玩老少都在评论自己的鱼有点满意鱼为自己分担点烦恼。 “他们把大鱼肚子里充了水这天立刻就成了冰同样的鱼按斤价比我们低按篓子比我们重。”万立扬回答说“不过现在不是问题了小鱼一闹恐怕他们几天都清闲不了。只是下批有问题我们没有下批的主顾即使我们这价低他们也不敢来。” 飞鸟询问一下才知道一大早万立扬已经派人截问过原因了。对面的鱼肆是长时间立着二道贩们可以赊帐拿鱼自然不愿意拿现钱过自己的鱼。另外他们也怕被上面几家联合断货。 “赊帐?!”飞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不太清楚里面的内情。对方是同一个行会把住上游根本不用怕收不会赊帐。几大家一联合完全可以下次结上次对赊帐不能按期偿还的人家封杀鱼源。 这是在靖康普遍存在的一种链式关系一定程度上对行业利益起到保护作用一定程度上却也造成相当多的问题。比如说交叉债务狄南良就靠这种债务的交织而捏住多家产业的咽喉。 整个东市因时间晚到几无空子。花落开一身的鲜衣带人走了几遭都寻不到缺摊子的空地最后只好把目的地定到外围大门边。 最先用这“标准舀”的是一个老婆子。花落开每次说得豪壮事实上却只会喊她这样的人来试一试的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老婆子巍巍过来用上一试这才知道自己买的鱼少了一小半当即坐到地下哭。接着大群的人滞留听那老婆子摆道理更有许多买鱼的人试。 在花落开结巴而胆怯的鼓励下有不少人随即回去直奔飞鸟对面的四五家鱼肆。 这里的几家都是大批鱼类的铺子。 一个胖子正在自家铺子面前巴结一位贵族家的下人边送自己的鱼边介绍自己的名字让对方听清楚回去告诉主人承这个情他一口的蛮音一字一顿地介绍自己的名字:“林----罗----谭!林是双木的林----”他刚说了一声就听背后声音有点不对。 他一转头一个舀子迎面飞来正打在他头上。他捂住额头哎呀怒气冲冲大嚷着喊自家的伙计却傻了眼看到已经有人和伙计推攘有人自己动手在哄抢自家的鱼。他把肥胖的身子挪得飞快俯身飞跳。胖身胖脑我心永愤一愤之下护卫方式果然不同。鹅样的身体在空中伸展若是脖子够长就是一只白天鹅样那身体起了一个抛线肥肥的肚子上等的衣料都在这简短而逝的时光内伸展。他就像一大块炮弹一样姿势优美地落地用全身的重量压到一大堆鱼上。冰鱼滑脂带着巨响。空中有压紧冲高的鱼飞一下打到行人群里。 这铺子为了占位置占路很多。这几飞鱼这无疑是个信号和前兆一个男人抓了凌空飞来的两个冰鱼一把塞进自己拿的布袋里接着想去摸第三条又不敢站起来便匆匆离开。但第二人就没有这么善良整整搂了一怀。略微有些拥挤的人流瞬时就拥挤不堪人见此场面听得买鱼人讨公道的声音纷纷觉得入围理所当然----毕竟不义奸诈之人人人得而抢之。 “不要抢!不要抢!”林罗谭历尽艰险蹲起来用两只肥肥的胳膊护了东西大声提醒众人。可无数人蜂拥挤过甚至波及到邻居的铺子。 次序刹那被打破。弱小而富者胆怯逃命强悍而穷者挤进抢掠。东市的一角激酿了一起暴风骤雨。这样的骚动必然带来暴力店铺的老板们指挥伙计提起可用器具奋勇击打人群忽而后退忽而上前还击并掳掠将动乱加剧到其它地方。 此处不远出摊子的小商小贩们也连带遭殃摊子被扛倒。东西要么被踩要么被人抓去。市场轰然雷动四处响起骂人干架声。“日你娘!”“妈的#!”“我打死你们这些恶贼!”“你娘的别挤被踩!” 好在东市场中间有两排宽阔柱子摊棚好在人还不够多以至这种暴乱只生在围绕多家鱼肆的地方。管理市场的公人闻变赶来但他们制止不力只眼睁睁地看事态继续恶化。东市司长是个白秃顶的半百之人还是新任的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他没有鸣锣疏散监督公人进去处理反派人去衙门要援。 公人督促数家店铺都赶快关门还大声地叫:“快!那谁家快收摊子/关店铺!暴民暴民抢东西的!” 当通晓的锣鼓在飞鸟家店铺响起的时候无论是飞鸟还是万立扬他们都没有想过是自己的竞争策略太毒了。他们不但没关门反注视着这边平静无事的人流大声在一块谈论这哪有抢东西的。 尤其是飞鸟毫不分心还在为有什么办法能让二道贩子大量进自己的货想破脑子。 飞雪不怕腥地扯了头奇怪鱼跑到飞鸟面前问是什么鱼那鱼竟然长了几跟粘须头大身子小。飞鸟也不知道。 “大概就叫大头胡须鱼吧!”飞鸟说。 “没听说过呀!”旁边的黄皎皎大起胆子说。 蔡彩和张鲁氏已经很不耐烦了又把自己的丫鬟派来叫飞鸟走。飞雪怪自己哥哥没水平又被人缠住就去找小玲嫂子问。飞鸟被叫得心烦也站起来乱走却听到小玲搂着飞雪说笑话的话:“就你哥哥会想竟然把粘鱼叫做大头胡须鱼!干脆有人再来买鱼了咱们就介绍这新鱼!” 飞鸟晕了一晕豁然开朗奔过去就亲了小玲一口看得飞雪有点结舌。“老万!”飞鸟抱住小玲高喊震得小玲连忙捂自己的耳朵。万立扬正在前面观望市场怕强制要关门赶走买鱼的客人。这会他赶快回来。 飞鸟一见他就嚷:“有办法了。咱们可以给自己的鱼取上名字。这样的话小贩们可以和他们的鱼分开卖新一种的鱼了这和旧鱼是两回事。” 万掌柜不懂小玲不懂飞雪也不懂。大伙看着他愣想不明白怎么个新名字难道还真要把粘鱼当新“大头胡须鱼”卖?他们纷纷摇头表示飞鸟此行不通。 “怎么不行?酒楼里可有董大酒可以有汾酒可以有女儿红……。鱼也可以有普通鱼和‘嫂子鱼’。小贩把鱼分开其它的鱼是一种鱼而我们的鱼就叫‘嫂子美人’鱼。小贩里可以进其它家的鱼同时进我们家独有的‘嫂子美人’鱼和他们的老鱼不一样的。”飞鸟极力解释说“可关键是怎么让人人都知道‘嫂美’鱼。这样鱼行面对的问题就不是贩子们而是我们。而贩子们面临的也是两种鱼哪怕他们再没理由在别人要‘嫂子美’鱼的时候也要来进一点吧?” 小玲一听这从“嫂子”到“嫂子美人”再到“嫂美”都和自己有关红着面庞一口否决。 “……”万立扬冒着泡泡站住觉得有点道理可又不知道道理在哪。 “剩下的你搞定!我们要看街去了。”飞鸟边说边扯了小玲一起心中倒琢磨起那天自己观摩黄皎皎的衣服想着要不要给玲嫂买上一套。 “我还是不去了吧!”看一大堆鲜亮衣服的女眷而自己却粗布棉袄小玲自觉卑微不想一起去。 飞鸟却不肯低声在她耳朵边说了好多好话大多是要给她买什么什么的。小玲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是答应去了可她却想:我不是要你的花衣服也不想你的金银饰只是想你对我好和我在一起。别人怎么说我已经渐渐去习惯不理会。你要是爱我却不要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蔡彩该上了路才注意到一个卖鱼的少*妇正被飞鸟牵着。她打量了对方一番态度也不怎么傲慢只是有点过分:“你怎么不为我外甥卖鱼也要去?” 小玲木然。她知道她比飞鸟大了五六岁又是已婚的女人怎么都没脸见人家的长辈尤其是面对以前在一起的花流霜。说好听了人家会说她“媚惑”难听了就是“勾引”“骗”。可事实上她也不想这样但却舍不去飞鸟这个少年已经拿去了她的魂魄甚至挥霍了她的尊严而她竟然提不出一丝反抗只是任心中煎熬。 是她“勾引”了飞鸟还是飞鸟“勾引”了她?她没想过。若是她想一想就会知道自己多么的委屈飞鸟的甜言蜜语每字都能让她理智泯灭百劫不生飞鸟做的事每件都让她感动。她几乎变成了一只蝴蝶面临灯烛虽知是火也忍不住去投。 一阵心酸上涌。她脸色苍白不敢面对蔡彩不敢抬头。她心说:小鸟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的难堪吗?你真会像自己许诺的那样一生一世对我好?你就是骗骗我我便已经很满足了。 飞鸟却对舅母的话恨得压根痒痒的。他随手摸了个金币放到自己舅妈面前却模仿自己叔叔的口气大声说:“我女人!舅母要对她好的话一天一个!” 蔡彩往旁边看看人人都在看觉得拿了很没面子便拉了他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一天两个就成交我回去还帮你在你阿妈面前隐瞒!” 小玲深埋自己的头心中不是滋味以为蔡彩的窃窃私语是在对自己评头论尾以为藏在一侧看的孩子女人都在笑甚至包括飞鸟的民户。她想:他的舅母一定在说我如何的难看土气带着鱼星味。 她想去闻身上带了鱼腥没有这就费劲地吸气嗅她不肯让其它人看出来意图便不敢抬起胳膊一动不敢动闻却闻不到到底有没有。她低头看这才看到胸口的土布花棉衣从糁子里透着班驳的刺色真的又土又难看上面还沾了鱼鳞。是呀这样的人只配在这里卖鱼才是。她再看看自己的手已经生了冻疮难看臃肿。而面前的飞鸟已经高过自己修身隆鼻渐渐像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魅力两人是怎么也不般配的。 寒意渐渐擦亮她的内心突然将她唤醒。这一刹她突然觉得自己离飞鸟好远非要好好冷静一下想想才行。她突然微笑抬起头用眼睑抿去泪花吸了下鼻子里的酸流淡淡地说:“是呀小鸟你们去吧!” “怎么?”飞鸟盯住她的眼睛见到一滴露头的眼泪慌忙用手指去抹。 小玲推开他的手表情平静转过头就往里面走一遍一遍说别哭出来。她数着自己的脚步不敢走快怕颠簸触眼泪。但不知道走了了第几步她的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淌下。飞鸟愣了一下想去问问为什么却被蔡彩拉住。“走吧下次带上她!不然都过了市了!”蔡彩说。 这个迟钝的少年率性而为却还没能学会足够的经验去为人处地或许这才是他骨子的占有让你**裸地属于他就像野狗撒尿狐狸踏足。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半点也想不出为什么。 飞雪和别人一样看小玲但她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也不去了以要看鱼的理由留下。在哥哥和许多人走后她到屋子里看了看。 小玲她对着墙角坐拥被褥神色呆滞眼泪只是平静地流淌。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她回脸看到飞雪勉强一笑慌忙抹了抹眼泪。 飞鸟刚走后。长月东市便有兵丁前来现场鱼肆被掠夺一空伤十五人死一人。共逮捕三十八人经过查问朝廷并无督办商务之派遣元凶不明怀疑为一起政治事件。 六十五 将军马侯(1) 这个年底经初六前的鹅毛大雪扫荡自初九始日儿便难得晴好雪花每天都幽幽如面沫子一样洒上一阵子可洒上几片就停下。十二月十五天才赶了好日头虽然不亮但雪亮便已足够扎眯眼睛。 中午长月北城的南北巨街赶来了几骑他们放慢度踏到条不起眼的街道上。 为两人中一人戴了袍子皮的帽子头上翻着狼一样的耳朵另一人却是标准的半身明光甲。他们身后的五个男子穿着也同样迥异两人狼装三人武装。他们站在这条短路的尽头侧起耳朵大概在听演习场上动人心魄的呐喊。为的异装军汉不会过三十来岁他额头平阔秀目深邃而迷离脖子畏冷一样含着虽然不掩傲气却可见一种颓废。另一人最先回过神来示意他说:“将军请!” 众人回过头一起敲马走到面前的大院处。这大院门廊内缩一大块铺成阶台状。台阶上矗一碑写有十个字:“棘生石山凌刀弓逐鹿原。” 几人在跟前下马。那异汉并不在意门前牌匾只盯住这石碑问:“这莫非是先国王所书?” “不是!”旁边的军官解释说“是太祖的弟弟翔王书的后来文宗国王赐死了他。”说完后他这就向最近的一名笔帖按刀兵通报。 “大人不在几位请稍后再来。”兵士边行礼回答边引他们向旁边外开的偏房里走。军官怪异却引旁边的将军照直入内。兵士拦住了他们。军官愕然说:“我们是公干难道也不能在院子里等。” 士兵皱巴了下眼睛为难地看其它兵士其中一个快快地跑回院落。不一会一个消瘦的官员出来诸人打量他看就见他长了一个薄薄的嘴唇紧紧覆盖在暴露的牙框上给人种难以合拢的感觉都有一种厌恶。他咧嘴一笑牙床尽露满口如黄金花般灿烂边抱拳边问:“两位是?” 军官把一封书信交到他手又收回。他又展眉一笑这就边引两人向里走边说些谢罪的话。“原来阁下就是----”异汉刚开口就听身旁的军官问“督大人呢?”他这才知道认错人了。 “嗨!却是不好说的。大概带人买狗去了。”那瘦子官员欲说还休地说他语气虽然中性但已让人知道他在背地里对自己上司的态度。 两人都没说什么军中要狗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瘦官员介绍自己说:“卑职是督府长史姓乌名连。两位上官直呼便是!”他边说边进去给两位介绍官署中的属官和几个幕僚。靖康军中四品或者四品以上将军可开牙建府但除却副职(通常无)长史司马典军主薄是为朝廷任命外可亲请从事幕僚起草文书参谋军机处理日常事务或者由长史报于将军后按需而请。 如今副职尚未委派其下属员数长史最大长史治军下兵吏府中人等。司马次之治军掌武并管理将军下直系兵士维持军纪。典军管理军士军籍记录功过赏罚。主薄负责杂务管理辎重包括向军政兵部省要军用物资钱粮等等。 乌长史介绍一番边让两人入内去坐边让几个兵丁倒水看两人坐后方说:“还请两位将军不要怪罪外面的兵士他们也是为执行大人的军令挡驾。” “是吗?却不知道这般严格。”军官问。 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位借机挑事的长史但也不能半句不说话明摆着给人冷漠。但旁边的将军却不同整个漠然坐着掀去茶盖看茶。长史笑笑也席地坐下又说:“以前却没有的。”不用说他是在让人追问。 “那为什么?”军官果然又问。 “前些日子操练时不知道怎么的校场出了点意外。大人说有人故意把两个营不同频的鼓调换整整询问了半天回来后就将许多军地都禁了。为此有几个士兵都吃过杖子军令也就严了。”乌长史又说。 他是说自己长官在以公报私来挽回威严想引了军官的同感。毫无疑问他的长官就是狄南堂。 这就是辖军的旧地新衙门。 长月的十月之乱中辖兵和后军损失最大。事后朝廷的态度不明赦与不赦口气含糊还有人借机追查秦伤的余党收容流散逃亡的士兵很难。于此同时直州京畿受战乱严重京畿壮丁征调困难地方正卒一时无法补充两军建制都难以恢复。 在靖康京城京畿三辅和直州共驻扎有十多万军队中直接受宫廷指挥的有:侍卫营郎卫营虎贲军和禁卫军。侍卫由领侍卫大臣和御前大臣率领。郎卫营由郎中令率领。禁卫军由武卫将军或武卫上将军率领。秦伤所领的后军就是此军的后军。 禁卫军又称为龙鳞军。人数不定又称十万禁军其实只有五万左右下有前中后三军为了不与中央军的编号混淆又称为南中北三军。中军受武卫将军直接管辖给事禁中前由虎贲指挥使西门扬名义上兼任其下有八别立旅五营(无当、虎敢、射怒、锋骑、涉水)屯于内外。南军则屯于三辅。 后军受后(北)领军和后(北)护军率领驻扎于北城和北城外的山谷。长月内乱其军几乎不复存在。至于辖军则隶属中央军系内乱时也是差点连编制都被打散掉。最终朝廷决定将辖军从中央军中划拨出来和后军合为一军成为新的辖军并受宫廷直接管辖。 新军中有后军士兵有原来的辖军士兵有从前军拨来的一个营又有直州三辅招募的流民建制杂乱无章。以健布的意思这只军队全新建设全新编排训练不留旧痕以实现多骑马步分开的作战方式。狄南堂持有一些不同意见觉得招募来的流民没经过调度将军们着手训练调拨军备不足以兵械兵种一分杂以饥民反而战斗力难以挥。他倾向于以用三----三老制编排旧军将新老兵分出新编。目前他只在前军调拨的一个营里将骑兵集中以配合地方快应急而新编军伍则在城东和北城城北受训。 靖康战阵天下无双军中任何一举一动都有来由相互非常系统。这狄南堂以前就有耳闻。为了更好地了解靖康的战术和军队系统他很想招徕一些老兵和军官到身边。但在一定程度上招揽军中男儿为卫士是不被允许的任命卫队里的军士任军中军官也一样。不然在卫队变更理论前提下将军等于把全军都直接统领了一遍。 这样的敏感事尽管狄南堂听闻后早早打消掉打算他还是把一些等级调不开的军官暂时屈居自己的直系旅并一次又一次请教战术。但对于军职被同等军官顶掉的人来说狄南堂显得很不公正自己明明比某某更有水平而许多或高一点或低一点的官缺都还没填上人自己却偏偏被闲置下被编入叫什么教导良里当士兵怎么会气顺?尽管在狄南堂一再解释下他们表面上对狄南堂很恭敬但面对对方在事务兵务上的垂询时也都是爱理不理。 辖兵和后军历史都很久远是武烈祖身边立过大功的直系军现在的许多军官也都是世代军门的子弟他们虽然畏惧军法但却不畏惧狄南堂这个人甚至敢故意玩他。 间歇三鼓为推进鼓紧密五鼓为冲锋散鼓表示为呐喊这些狄南堂早就摸透。但他对军乐的一些细节还不清楚。因此就有人拿军乐来耍他。 长史想说的就是这个事。将军的威信公正无疑是为将的先决条件。无论是狄南堂被人拿来开玩笑还是自己不知道军乐鼓号都是很失威严的更不要说他喜欢找些下级军官甚至老兵询问一些基础战术了。而他降低一些军官的身份把他们放到一起更是不公正的表现。 长史讲到这里就自表其功侃侃不休地说起自己拗不过上司而没被采纳的意见自己在建立新军中的任劳任怨甚至表示幕僚从事都是自己一手代找来的。他渐渐不再谦虚含蓄吐沫横飞地大讲。 那异装将军轻轻一笑反闭上了眼睛。可只一闭眼他眼前就浮现出一支噩梦般军伍人数并不多他们举着马刀叫嚣着狞牙眦目地向他杀来。他突地一抖忽睁开眼睛看了一看这才知道刚刚只是脑海中的再现。 他再次缓慢地闭上眼睛如同一只倦鹰栖息心中却在又一次誓我一定要造就一支远胜于它的铁骑。他心里明白眼前就是一个机会对方能够轻易打败自己和佐罗部的联合则必有挥军南下的一天。 乌长史的喋喋不休影响不了他的思考他忍不住在心头问靖康能有他们的敌手吗?靖康之虎贲军虽是精锐单单气势就远输对方而且缺少草原征战撕杀而积累出的战术经验。 可惜的是自己的嫡系被饥饿和健布打垮了否则真想知道是不是能和对方一拼长短。他突然恢复了万丈的雄心舍去翻山越岭逃亡至京的可怕岁月重新睁开眼睛眼神突如闪剑。他盯了乌长史一眼问:“你说一下你军情况吧!” 乌长史被他突然表现出的气势震骇一下住嘴几乎打了个寒蝉。对方浑身上下突然散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人一见到就觉得冷。他点点头随即介绍辖军的情况。 靖康军队三人为一伙选强壮者为伙士。三伙为一什有什士一名共十人。三十人为一良有良长精锐部队又称甲士长。百人为一满一满带有九名负重做饭的火兵三至九头牲畜并配备一至两辆贵族子弟的车兵十数名骑兵协同作战头目为兵尉。兵尉大多由一地威信较高受过教育的有一定军爵的老兵士担当亲领一良被授披甲奴的可以带一两名朝廷给予的奴人并算入武士阶可以凭阶直接进男爵。三百人为一校长官为提尉便已经上升到贵族有条件的可以带有十名左右的私人卫兵。千人为一旅设校尉。三千人为一营设统领。万人为一军为部将军。通常长时间不打仗的一军仅五六千人满额时通常可达到一万两千人以上。一些王牌军的军功世家子弟兵多车骑多协同作战的兵士要增加管理辎重的人员也要增强可以达到两万人左右。 辖军就是这样一只王牌连将军都比从五品或五品的部将军大了数级。它共有四个营分别屯于四门按时间换驻的单位以旅算下面的旅军官又被称为门屯校尉。这只军队基本是满员状态许多家世不是很高的贵族子弟为了能靠自愿入军袭爵便比较青睐于它。 而后军更是王牌虽然人数只有万人稍多一点却是各地拔上来的勇健贵族和准贵族子弟。天子或王储出征时常带上后军无论是训练还是待遇都比龙鳞前军好。当然他们的待遇比不过中军但却比中军对敌的次数多。 乌连正讲着听到院子里响起狗叫便站起来说:“大人回来了!真买到了狗。” 异装将军和陪同军官都起身向外走乌连也连忙陪同出去。 外面的院子很是广大雪地整个将路外各处的园地覆盖里面到处是握梁断掉的石锁。被雪半掩的灰白石块露出一角或一片反显出那些石锁几乎和大地长在一起的重实。 他们一出门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着平平和和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招呼着兵士挪开一个角落里的石头清理积雪搭建个简单的窝棚。五六只大狗在他旁边不安地乱瞅数条绳子被两个兵士抓着却是被飞鸟送来的大水张毛。 带两万兵士的将军只有八个人的卫队这不仅仅是不爱惜自己还是荒唐到难以作战任人刺杀的份上。身为足够分量的军官特别是辖督这样的门户将军虽然不在战场上但幕僚和卫队也同样重要尤其应对政变和图谋不轨者。目前狄南堂打算把一个千人直系指挥旅建成一支三百左右的骑兵校和一支配六十骑兵的斥候传令校所剩的人中再剔除一些杂务人员更是寥寥包括整个幕府都迫切需要私兵。 靖康国内将军的私兵卫队可以是从自己双轨下的民户中来爵低者自募。私兵只按功授爵闲置时可保留而卸甲或离军时要么自愿重编入伍的重编入伍要么回家是不能与兵役兵混杂的。 狄南堂的关内侯是第三等侯爵的别封虚封只有三百户。按靖康惯例从三品武职可养私兵二百可按封地给丁十五丁抽一四抽一私用的话他最多可以用虚封中得到五人的家兵。他也不知道宗正下的治爵藩司尉把自家名义上的民户都弄到哪了反正见朝廷拨来了八个牌兵和按月五十人的粮食想想也是额给丁了。 狄南堂也应需筹建目前正副卫队长是有了就是大水和张毛。 第五卷 六十五 将军马侯(2) 府衙里建狗窝确实不容易见到。大水很随便张口就问他:“大人怎么不建到军营里?” “圈狗是让它性子烈起来放到军营反被士兵引逗!”狄南堂回答说“再弄些狗来年下里找小鸟来训。他可是玩狗的老手。” 在长史的招呼中他回过头。“这位是马孟符将军主上让我带他来帮大人练军!”军官行礼后介绍接着回身又给马孟符介绍狄南堂。 马孟符在靖康够不够一名名将的资格不提他却是一个敢备人肉干粮的人物。尽管他吃的不是活人但依然让每一个靖康都无法坦然回视这段惨剧。当你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你看他和你的模样长得差异并不大却突然想起他吃人肉而这些人肉中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会去如何?周围的军士全射出敌视和警戒周身打量他就连和他热乎半天的长史都不自在。 “今天从西边赶来了几条畜生!”军士们有人怒色嘀咕。 军官看狄南堂只打量马孟符看便忙把自己身上携带的信笺递给他。狄南堂打开才知道这是健布亲书的信是让马孟符来帮自己训练军队的。他抬头见马孟符也似笑非笑地看他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狄南堂突然有了疑问却给带马孟符来的军官说:“我已经下了军令不许人出入军事重地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军官看一下长史笑着说:“我说是公干。要不是长史大人还真是进不来。好在不是打仗不然长史大人真要被杀头了。” 长史也笑却回头说:“小衙里哪有什么军机来着?大将军的人还来试探我们换防时间?看看人手够不够?”这想必是狄南堂就此讲过的他急世故地倒下以此来表示军令的无从一是。军司马连忙给他眼色可他却忘形竟一股脑地倒。 马孟符斜看了这乌长史一眼觉得他真是不知死活。果然狄南堂冲旁边来客歉然一笑觉得还是当他们的面处罚否则等他们走后自己反更让人误会于是便说:“两位不要觉得我是给难堪着实是在维护军令。”说完他不等呈现迷糊相的长史有什么反应就冲旁边的军中司马示意。 “令行禁止即使是大将军要知道这些也该由我上报给他。他当众吆喝我安排的大小事情已经是泄露军机你不要顾虑完全按军规处置!”狄南堂说说完就送健布的人出去说的还是不要他们见怪询问哪里去吃饭的话。 “你公报私仇!”乌连一脸乌青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头也不回的狄南堂大喊“我就是不服你有本事你杀了我!我这就去到武卫将军府让他们评一评道理。” “先伏了罪然后才能告我。”狄南堂大步未停说完后喊了大水将狗交给别人跟上自己。乌连面前只剩下几名属官时肃然的军司马收敛神情劝他说:“服一服软我也好向大人求情从轻落!” “你----你这是给谁说话?”长史大怒。 “我也不过是序秩比你略低一点你也骄横到头了。按军规论处你也就不是长史了!”军司马弹了弹自己的衣服头一别两个军士立刻得令行事。 中午。狄南堂也算为马孟符接风请他几名大将军府和自己手下的武官一起吃饭相互阔谈一番。 饭局摆在临街的楼上雅房也是图了清净。可几杯烈酒浇下这些军中的男儿们就忘乎所以叫嚷连连敲案子打地板。 一名军官提了个头就问到放地。狄南堂只字不露地听虽然惦念却不插一言。但为的军官并没有漏掉他的籍贯不提反而问狄南堂说:“马大人早将那里的不法事奏上了朝廷。大人是那里的人你说说看那姓龙的公爵还真敢和朝廷叫板?” 马孟符很意外他用犀利的眼神盯住狄南堂反替狄南堂回答说:“我好说也是被朝廷封到那里的高爵却一夜间被他的人马赶出建了一半的营地。这是在干什么!?我派去使者和他的人论道你们说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几名武职都感兴趣地问。 “他们说猪猡隔圈拉了泡屎不清理就被人踩在脚上。还让我滚蛋的时候给朝廷带上话让大国王陛下备好金钱美酒美女奴隶等着他们来拿。”马孟符说“最过分的是他们想知道朝廷有没有像样的公主。” “***!”一张熊掌样的手重重打在案子上案子酒肉都蹦了几蹦酒水洒上案面。 狄南堂抬头就看到那部下猩红的面孔想反驳却打住。他知道马孟符正在仇恨的头上想借朝廷报仇的心思未必不是在递激怒之话但反过来说依自己对放地人的了解这也极有可能是原话。 一名军官又有疑问半醉地指问马孟符:“你的万人队呢?你的铁骑呢?难道你们竟不是那区区几个小镇的对手?” 马孟符冷然嚼肉呻笑回问:“谁告诉你们是几个小镇?那是几个城邦足足数万兵马!” “让狄大人说说看?几万兵马?怎么可能?你们不要有疑问狄大人虽然曾在放地居住却是我们大雍人!”健布那里来的军官喊嚷让其余人不要混乱地嚷嚷。 狄南堂扫视了一遭本不想说话可窝着话不愿意讲是放明了不主立场可要说却也是难说他顿了下头僵硬一笑说:“马将军的话不假关外不如关内富庶人口繁衍不多生存条件恶劣和游牧人一样全是兵却又全是民。上至五六十岁的老人下到十三四的少年上马可舞刀下马可耕田。” 马孟符盯住狄南堂的眼睛不放顺口就问:“要是大国王向那里开战你站在哪边?” 狄南堂知道他在候机观察自己便按住大水不让势地看着他笑道:“那也是朝廷的土地马兄糊涂了不是?切望兄台等一等朝廷上定然给你一个公允的论断。” “让朝廷备金钱美酒这些赏赐之物干什么?”狄南堂故意表示不解把自己的不明白放到别人的猜测里但他明显用了误导用了“赏赐”一词。 这些军汉耳热之际两个直爽的顿时跑了劲一人偏愣着脑袋去看另一人去反问猜测:“难道他们还觉得自己为朝廷立了功?” “这可说不准。免不得他们还觉得为朝廷报了仇呢?”另一个武官接过话。 马孟符一下变了脸色整场酒席再不说一句话只借酒浇愁。他由着酒劲丢开自控能力让自己的感觉晃悠。是呀别说在这就是在整个朝廷里那也是有苦倒不出。 “等着……”马孟符指了一周想说什么却最终顶不住和狄南堂对视着静了去。 下午狄南堂虽让几个开怀的军官休息却依然不停训练。 傍晚他回了家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以他看来在金钱的诱惑下在年后无事时让飞鸟帮他摆弄百十条狗毫无问题。用狗训练这在别人眼里可能很荒唐。但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却决定非把这样的训练计划进行下去。狗人只是神秘并没有太多的可怕之处。在一些口头的传说就可知道狗和自己的主人就像是军队编制里的基本配合一样是一最基本的单位可以试着想想,狗群和巨大如轮的石斧和绑着骨头尖棱石的木棒甚至扑扇一样的大手更默契地扑击撕咬撕裂,那是多么震慑人心。 而且这种配合的默契最严格的训练都难说能不能比拟。他们绕过了蒙漠之地从呼图备拉越过大裂谷从往常麻木的无目的地向南推进看他们那大小部落最可能就是直指南下。其后是把拓跋山口作为当其冲还是横过不乌拉川西向目的是大凉地是靖康是西方都难以猜测。 不管怎样若是他们向往富饶地土地一定会在得知地情的时候大批向靖康挺进。哪怕再是盲目而行还会有一些部落向靖康行进。现在训练军伍最起码应该让士兵们勇于面对各种可能情况模拟出人狗互相配合的战体。 训狗上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本事那一场狗赛就让自己看到可能。 六十五 将军马侯(3) 飞鸟恰恰也刚到家。 前些日子里他的下批计划破产。虽然掌柜接受了他的想法但在预算一番后还是得出短日子里卖鱼得不偿失。这样飞鸟在第二批鱼运到后就果断让人捎话收手。如今即便自己的第一批鱼已经顺利卖完他屯的鱼却依然有三个这么多。为了能够不压鱼他甚至靠诱骗找来一些旧日的邻居要他们卖鱼挣钱。而自己也赶着一辆马车一家一家问人要不要鱼。紧接着他又组织人手向宫廷官署和一些酒楼塞鱼相当繁忙。 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狄南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尽心竭力地奔波卖鱼挺住一连的辛劳。他还分明地闻到儿子身上带着一身的鱼腥味。 飞鸟明显有点沮丧低着面孔一口一口地叹气一句话不说。狄南堂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住他想以诱骗为主威吓为辅便询问:“是不是卖不出去积了许多鱼?” “不是!”飞鸟依然眉头不展地说。 “累去了兴趣?”狄南堂又问。 “不是你不知道的!”飞鸟漠然答了一声爱理不理地就要走。 他大为惊讶不曾想象儿子的失意却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那种故作其样的。他心中也有烦琐事累成一团团疙瘩还是硬耐下心询问在只见儿子不理不挠后他终于忍不住怒:“你怎么了?遇点难事就这脓包相?丢人不丢人?!” 飞鸟“哼”了两下极怒气地要走还狠狠地冲门泄。 狄南堂觉得儿子是给自己示威一把拉他回来狠狠给了几巴掌却想不到竟打掉了眼泪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说什么都有点不信。自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巴掌抡出来的却想不到今天像往常一样的巴掌竟然打出眼泪?怎不让人奇怪。 花流霜进来拉了他飞鸟乘机又狠狠踢了几脚门然后扬长而去。 狄南堂跟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气结问:“他怎么了?”花流霜撞撞他示意他真不知道:“都几天了你刚看出来?” “心里有了愁的事!”花流霜说。 “那就该给老子脸色看?”狄南堂问“我看是卖了几天鱼想呀:挣钱了!要阿爸也没了用没事还爱给我几巴掌今天就不理他!” “我看是掉了钱!”龙蓝采也在一旁臆度。狄南堂又点头说:“又堆了一大堆鱼卖卖不掉吃吃不了。我辛辛苦苦挣钱烦闷得要死。你们却好日日在家不顶用想给我巴掌就给我巴掌。这还了得?!” “我的儿子我知道。千军万马中不皱眉头却不要碰到女人。”花流霜探头挑了一眼回来说“我问了说是二牛媳妇不理他了把他和二牛合伙的帐目算了个清楚。人家已经够了不起了心里哭出去卖鱼还得撇着笑!” “人家是大人。他一个孩子却总是冲人家使坏心。人家耐心没了自然也就不理睬他了呗!”狄南堂若有所觉明白了怎么回事。 飞鸟出来却又是一真难受。他解了马从院中上马直接奔出门在傍晚中的大街上驰骋。小玲给他摊白了帐虽然仍在店铺里帮忙却一日日对他冷淡。任他怎么哄怎么有意无意地巴结都不见成效。而且自己越是这样越换到更多呵责生气。 飞鸟故意和她打了几次冷战却对抗不下去了。 这分明是对人的煎熬。 她漠视你却只是漠视你尤其在你的辉煌和烦闷下她视而不见她怎么视而不见呢?她明明是看到的呀。你买来的东西她会不要甚至会毫无道理就扔掉她是不喜欢还是是你买的都不喜欢。她最喜欢挂上嘴边的是你是我的弟弟就像亲弟弟一样。难道是吗? 怎么会这样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一切都生疏。 一切也似乎结束。 只能靠痛苦打这沉寂。 他从来也没想过全心全意的爱和全心全意的痛竟然离得这么近。他真想自刺一刀看看对方是不是也会这样漠然。 他去到时小玲正在刮鱼鳞。见鱼肚纹在鳞片剥落中呈现后她把杀开的一堆鱼放到水了洗接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鱼鳃。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便看到沉思的飞鸟。 见对方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看着自己她慌乱了一下不动神色地偏头轻松地笑笑说:“你怎么来了?姐姐给你烧鱼吃好吗?” “我烧给你吃好吗?”飞鸟以为东风解冻高兴地说着抽刀扎了一只鱼。 “不用!”小玲冷淡地说接着看着飞鸟的刀冷哼说“我听说勇士会把自己的武器当成他的性命日夜用白布擦拭焚香祭拜当成是神圣之物。不为怒拔不为嬉戏心有不平刀剑便夜鸣。这样的人一听说有正义的事业便奋不顾身。” 飞鸟连忙把刺中的鱼从刀尖上拿掉用鱼身抹刀刮得吱吱作响还连忙说:“白布?我记错了以为是白鱼呢!” “你手里是白鱼吗?”小玲淡淡地说说完站起来就走。 飞鸟立刻看鱼。鱼是玄青色的。他扔掉了鱼亦步亦趋地跟着边走边说:“错的厉害连颜色都弄错了原谅我嘛?”他看几个人探着头看自己慌忙瞪过去。 小玲突然回头。 飞鸟吓了一跳连忙恬笑了一下说:“我以后知道要用白布了的。” “你什么事都要放到以后吗?”小玲轻轻站住哈了一下手继续不屑一顾地走。 飞鸟一下僵硬站在那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好。朱温玉跳出门跑到外面手里递了一块白布回头看看说:“我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飞鸟点点头连忙叠了一下白布吩咐说:“快帮我剥两条鱼!” 屋子里放着一只数只水桶样的铜炉子上面已经烧了火。这是飞鸟准备的大牛粪炉子里面已经架了火。他笑咪咪地坐到小玲对面抱着刀擦。他认真得让人难以想象擦刀擦出轻慢缓急两手还上下游浮犹如抱了一个情人而不是在擦刀。 小玲自然一眼收录。她转头叹气不知道怎么面对飞鸟这种可怜相几乎想让步可是硬是在难熬中坚持下。两人就这样的僵持着陡然有先做好饭的人给飞鸟送来了点吃的。飞鸟立刻笑纳掰着就吃心中却不是滋味。他再向小玲看看却看对方依然没有理自己的痕迹更是心急难挡。 他放下刀捏了一小块过面的小鱼向小玲走最后伸到她面前低声说:“我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你告诉我吧。我一直都爱改缺点的!” “没有什么你去一边去。没看我在忙着吗?”小玲咬着牙勉力说。 飞鸟急切让了一步终于急躁地说:“那你总说给我听嘛!我是很喜欢你的人人都知道。你怎就突然不理我也要给我说说为什么吧。” 小铃没有吭声突然丢了勺子往一边走去。飞鸟大急一把拉住她。“放手!”小铃很严厉地说。 “那你说说!昨天你给隔壁的王日昌就说了好多话笑得可开心了可他还是没买我们的鱼。可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喜欢了他就不理我了?”飞鸟大声地嚷嚷。 “是呀!”小铃狠狠地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为什么?”飞鸟问。 “知道吗?小鸟你只是个小孩喜欢吃喜欢喝连一点出息都没有。除了做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外你从不做什么正经事玩玩闹闹疯疯癫癫。小王兄弟怎么了?连朱温玉都打算将来立功封侯呢。你呢?放了好差使不做却以为卖两天鱼就了不起了现在好了这么多鱼你卖得呢?你一定以为我对你特别好其实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前天我还给朱温玉缝了衣服。不信你问问他!”小玲突然爆回头连珠炮一样地大声说话几乎用尽力气只说到一半嗓子就哑了。 “回家去!我见到你就厌恶!没事只知道问“喜欢我不?”丢人死了!”小玲补充说然后推了飞鸟一把转身走到卧室里。飞鸟一下傻了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有点眩晕。他四处看了看一大圈人已经围过来在一旁看。 他怒喊了一声一脚踢翻旁边的炉子差点被倒下的热汤热火烫到。众人让开之际他大步跑了出去把抱了两个鱼的朱温玉撞了一跟头。朱温玉爬起来就问屋里的收拾汤和火的人怎么回事。正问着飞鸟回来从后面扯住他的棉布罩褂“嗤”地撕开一条足有两尺的口子然后恨恨地说:“补!缝!补!” 朱温玉愕然摸住自己的衣服看飞鸟投到夜色中接着听到几声马嘶。 火木被浇了水但拣了起来时地下铺的木板都被烧出坑凹。小玲出来鼓着气说:“他就是这样可恨!”众人见飞鸟走了边收拾东西边说小玲怎么能这样。小玲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却也又了脾气大声责问:“关你们什么事?吃饱撑着了管我们的闲事!” 说完后她也弯腰扫东西整理东西并赶众人走。她扫着扫着却抽泣着哭起来接着她流泪重新生火架锅。 “什么东西?!只知道冲炉子脾气。看你那点德行!”她边哭边说。 “宫里好好的差使不做偏偏卖鱼好卖的吗?立功封侯不好吗?”她又说。 “好好一个漂亮少女在你家里你喜欢她不成吗?”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手哭得急促。 突然又有马叫声。她连忙擦去自己的眼泪背过身子喘气。飞鸟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问:“你说的就算是我也还是能改的。我们还能好吗?” “不能!”小玲说。 “那为什么?”飞鸟边走进来边问。 “走不走我打你你信不信?”小玲提着扫把做出很愤怒的样子浑身却没有力气。 “你哭啦!”飞鸟说。 “走!”小玲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怕挺不过这就轮起扫把盖头盖脑地朝对方打。 一阵狂风雷卷的怒打。飞鸟夺了她手里的扫把扔在地下摸了摸却见一手血那是被竹蔑扎伤。 飞鸟愣地看对方气臌臌的像足了蛤蟆扎着跳架子的蛤蟆喘气。 小玲看着他也瞪大泪眼地站着想伸手替他捂住却没有动。 飞鸟这次又走了。她终于软了身子盘在地下去擦眼泪。 微弱的雪光。昏暗的风灯。稀少来去的人。 这夜色死一样地寂静黑暗。 酒。愁。伤痛。失恋。折磨。冷。 脚下的路很宽阔青石板一丝不苟地铺成一条滋味之路人马都昏天黑地走。 一开始时他坚信的如今他失望。飞鸟站在十字路口突然惘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四处都一样地路都一样地不知道通往哪里问题更难知道的是自己想要去哪里?将军大官员养马人商人过客孩子的爸爸。 “还是回家吧!”他选出回家的路只好回家。 递了牌子入城夜色已经相当深了。回到家夜更深。他使劲打门却见开门是自己的阿爸没想到父亲还在等自己鼻子不禁一酸。“喝酒了?厉害着嘛被阿爸几个巴掌打去喝酒去了!”狄南堂笑着搡了他一下。 “不是被阿爸打的!”飞鸟低着头看阿爸手里的马灯突然抬头问“阿爸是不是一定要做将军做大官才有出息?养马做商人被没出息?” 狄南堂注视他那亮红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替他挽了马。两人最终进了家却一前一后到空寂的后院。 后园子里的废亭被上了茅草茅茨并未修剪挂着雪凝摇摆在夜色中就好像人伏在上面动。狄南堂别了马灯圆形的火亮顿时四射。 “是别人看不起你吗?”狄南堂回应他那句话问。 “不知道!”飞鸟说。 “别人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他浅薄自己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自己浅薄!无论去做什么我们都在长生天的注视下!”狄南堂静静地说接着把视线投到空中。 飞鸟也哈出一团热气抬头看。 静谧!一阵静谧。在静谧中天空风雷涌动就像男儿的血脉。 好久狄南堂用力抱抱儿子轻轻地说:“无论是谁说什么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们家的骄傲!令我感到骄傲!” 飞鸟一阵激动流了的眼泪下来却听父亲又说:“长生天给了男儿胸怀给了男人意志!无论去做什么男人就做男人!商人可以是养马人也可以是将军可以是士兵也可以是。甚至奴隶!”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却不是让你做螃蟹!”狄南堂又说。 飞鸟默默地听着搭着阿爸的肩膀。 “你是不是爱上了什么人?”他突然一转口气问这个敏感的问题。 飞鸟不吭声。狄南堂捏捏他的肩膀说:“很多事。不是说出来就是不是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也不是让别人看到就是更不是得到了就是得不得就不是。” 飞鸟“恩”一下回身就走狄南堂笑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听他大吼一声:“有什么。大丈夫当横行天下!” “这小子!还横行天下?”狄南堂笑笑。 飞鸟摇晃着回房子看也没看就推门却现自己的屋子被别住。他喊了几声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尖叫接着是飞雪问怎么了。陡然他想起来自己和飞雪换了房子。他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 次日清晨全家人都知道了一件趣事而飞鸟和飞雪却装傻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六十六 阿古罗斯太阳部的祖先(1) 对大一点的商人来说年关前铺货不成功就意味着赚不上钱。即使货物不被积压也会因为削价处理而拿不到足够的利润。为此错过铺货的飞鸟用了个笨办法便是用自己的人和诱骗来的邻里驮着鱼按片区去卖。 卖掉的提利卖不掉的是东家的。这笨办法却也有效。每天天还没亮男人们就敲门要么备了车要么背了背篓起身排队等着拿鱼跑人家。这年岁不少给人做伙计做学徒的也就是管个饭年下拿上红包。两下一比飞鸟不知显得有多慷慨多大气。 年三十前除了一些自己留下的鱼他还真将鱼处理一空。二十九日上午万立扬已经来报账。 报帐目时家里大小都偎上来看等着知道飞鸟是赚是赔。一听万掌柜说没有预计中赚得多却也赚了不少大小孩子都堵了飞鸟要红包。 今日宫廷准备了宫宴宴请一些贵妇和他们的子女太后竟邀了狄夫人和其它的女贵家眷们一起热闹。 主上见大臣最好是分批国王也好垂询点事情印象深一些显得亲切甚至要备好档案课。而家眷入见却随意得多有笼络对外放官员的特见和国王见丈夫配套也有圣大节日里普遍一点的不像国王那样特定政务意义的荣殊。虽然次日晚才是宗室的家宴可也不算破规矩。鲁后入驻东宫成了权力中心所在从三十上午开始就要接受臣工的分批进贺不能像往常一样这就将往年贵眷入觐王后的礼提前了一日。 这让人有点受宠若!惊花流霜早早备了许多红包先一步给万掌柜让他在年关给铺子里的和还没赶回来的人儿那。这会她正在挪弄着给太后备的礼品心儿忽悠忽悠的。 她知道能去宫宴即是朝廷的恩典又是对一家人的考验。这个礼怎么送她就摸不准。要说这宫廷里什么没有?!送什么能搁上眼又不显得土气?!眼下是飞鸟准备两樽细白瓷的酒樽装的“董大”酒六斤年糕一些酥还有其它一些土里土气的玩意。 尽管飞鸟已经用了最好的包装她还是不满意心想:自家是从边远地来对上等礼节陌生得很虽说再怎么作妆再怎么备礼品那也能被人瞧穿。可瞧穿归瞧穿总也不能吝啬到弄一些低贱的东西吧?想到这里她就后悔后悔自己明明知道飞鸟混蛋却还放心地让他准备东西。 张氏也在一旁帮着忙反复说一些让他们注意的点滴又替花流霜参谋礼品。 她的丈夫也就是毫末小官任廷尉的时间短得很以前自己还要在家喂鸡织布。还好她在能在娘家那里见识到听说到一些凑合着“卖”给花流霜。花流霜却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细末之处。突然她听到有炮竹在后院子里响孩子们的欢呼几下里回神便问旁人:“飞鸟呢?该让他说说。” 正说着张镜跟架飞车一样一溜烟来告状边喘气边大声喊:“伯母。你快去看飞鸟他又在欺负他表哥!” 说起来张镜相貌平平不丑也不漂亮。虽迈个年头就十七岁了却显得育不良尤其是那有些疯癫的性格更使她母亲难以释怀。 张氏先有两女的因不被奶奶喜欢才跟着鲁直长大倒被外祖父惯得跟男孩子一样爬上爬下读书胡闹。张鲁氏一看女儿扎着少年才扎的布巾把额前的头一股脑全捆在布巾兜里又这般地跑张口就责骂。她怒气地说:“看你男不男女不女成什么样子了?” 花流霜微笑边招手让张镜到自己身边来边给张氏说:“风月先生说可以让张镜去太学飞鸟阿爸就让我给你说一说。我这还没说这丫头就装扮成书生样了。” “啊!她要去?”张氏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花流霜。 “那当然!里面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张镜先是骄傲地说接着就告飞鸟的状“落开哥哥正在跟我学下棋他过去就拉。我见他脸上还带着笑可没想到一转眼工夫他在亭子边的空地上按了人家在地上。一群弟弟妹妹都在一旁看着笑。” “你没过去问问?”花流霜问。她正打算过去却见飞鸟搂着花落开的脖子有说有笑地跨门进来屁股后跟上三四个“鼻涕虫”几个垂髫“将军”。 这些大小孩子有拿木剑的有抱着飞鸟的弓矢箭筒的笑闹成一团。 “这?”花流霜看看他们又看看仍然不休的张镜愣上一愣问。张镜回头看却也傻了眼问:“你们没有打架?” “怎么会?我和表弟好着呢。我俩在教他们摔交!”花落开反过来回答疑问反显得张镜多事。 “小鸟!你看你和你先生弄得都是什么东西?你阿爸给你的钱呢?就换回来这些玩意?”花流霜指着一堆破东西示意给他自己看。飞鸟抓了只破了沿子的黑碗自个用手摩挲反问:“它也不是宝贝?” “我看是狗吃食的破碗!”张氏说。 “还是扔了吧!”张镜连讽刺带鼓励地说。 飞鸟上下翻看皱眉琢磨反复问了几句然后大方地一甩手把那破碗晃上一晃要扔掉表示不满这评价。花流霜见他假装要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识货就说:“就是缺了个豁口。这也像是玉石的不知道贵不贵?!买就买了别充装大方护了脸面心里却疼。” 飞鸟边嚷着花了几个碗的钱才买到的边用眼睛瞄着张镜眼神流露出反悔之色诘问张镜凭什么叫他扔。张镜大为反感“哼”了一声说他“怎么不扔”并用眼神到飞雪那要认同。 飞鸟斜眼瞄瞄她见她说不出的轻视被激得咬了牙。他忍痛转头把碗放到张镜手里说:“好!你扔你要是扔了我不让你赔!”花流霜没来得及拦就见张镜想也没想拿着碗往门外一站扔到远远里的雪地中也不知道烂了没有。 过了一会她赶走其它人留了黄皎皎和她带来的丫鬟给飞雪作妆却不肯放过飞鸟教训说:“你张婶说了许多次了别让下面奴人家孩子和张家姐弟一块跑着玩。就算你想让他们跟先生读点书也不能叫他们没卑没尊的明白吗?” “知道了!”飞鸟胡乱地推搪看黄皎皎坐在自己旁边脖子里挂着个缀满金银珠玉的复合项圈便取下来看。他左右看看突然要用飞雪拿自己的兽牙贝壳项圈换一下并解释说:“借一借回来就还你!” 黄皎皎眼巴巴地看自己心爱的饰要被别人拿去丝毫不敢说什么只是在眼眶里转眼泪。她一连几次说:“她可不能戴坏掉!” 飞鸟连连许诺。花流霜看了一看不高兴地责怪飞鸟:“还她!我记得飞雪也有这样的。你要给人家弄坏了看把你卖了能不能赔得起。”飞鸟叹了口气把项圈挂回黄皎皎的脖子上抬脚走人。 他刚走风月就急急进来问:“主母。我买了个不错的古董混在东西堆里可别一块送宫里去了。” “什么东西?”花流霜问。 “碗玉石做出的碗。是黑色玉石的玉筋是老黄色碗底有红沁。”风月说。 花流霜愣了心叫怪不得飞鸟刚才那么大方任人去丢原来不是自己的东西。 花流霜要飞鸟带母女两人赴宴也好减轻一些局促。 天气很冷。虽然飞鸟反复解释宫中暖和但自家的车马没有暖炉也不能穿得太单。她本习惯于骑马射箭袖子放宽觉得不舒服就依然穿了北方样式的衽服。但衣服的精细程度远不是关外能粗裁的袖口是外翻的貂皮领子衬了柔丝左去的交领妗子上也滚了毛。既然穿成这模样头也不能挽高或斜扣成斜堕髻更不能像在草原上隆大节日里那样用角质铜器双架插际挽如双角形便只用一片青铜额饰任头披下。 而飞雪的衣服是滚花的白袍子脚下却穿了靴子。她的头被结成小辫子上面缀着细碎的珠玉耳朵吊了两个珠子没有穿披风。 母女这等装束十足的不伦不类但她们都没觉得。 他们到时宫廷外面的巨型场地已经停了一亭的车辆小黄门和东宫詹事下的小官正组织了人手查验礼品作入少府的登记。 台阶上干干净净铺了毡子。花流霜看蛾眉的淑女贵妇在丫鬟儿服侍下或楚楚或倨傲而入被引去外宫的左塾等待顿时被比得忐忑。飞鸟送了物品回来找她们时。她们已经处在灯火通明的大房子里面。 里面有相识的妇人谈天说地矜笑连连胭脂水粉的香味整个弥漫一团引得她们自个都打喷嚏。花流霜拉着飞雪当众一卧不知所以极难受地等待。“哥!男的也可以去!”飞雪瞅见飞鸟见他不肯进来便土气地喊在他一同进去。 这十多妇人都带了儿女。带女儿倒不奇怪但带男儿就让人无法接受了。花流霜自然并不情这少男少女的来都极有目的就像他们在普通的宴会出入一样一是见识整个上层礼仪制度二是结交同阶或高阶的同龄包括借机寻求门当户对婚约。比如像今天这个日子谁能说太后不会看谁家女儿水灵指派婚姻或要到自家儿孙亲戚家甚至入宫册封?见少年倜傥识见不凡说不定就被点为王室出阁公主的阿附人选。 可飞鸟看了几看还是没进去。 等了一大阵子蜡烛都快烧平到烛台却不见人来宣她们入觐。眼看外面的天都黑了好久渐渐入深难熬的母女还没说什么一窝子一窝子的贵宦却都着急了。不少人都派人找接客的主事官问怎么回事。 百无聊赖中正有两三个贵妇吩咐了下人问花流霜衣服。突然飞鸟从外面跑回来在母亲面前说:“坏了快赶咱们回家了。” “怎么?”花流霜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听说正道军壶(巷子)的闸门放了。”飞鸟小声说“反正过一会也要赶咱们走不如咱们提前走吧。” “什么意思?”花流霜问。 “要打仗了。”飞鸟神秘地说。 他刚把半信半疑的花流霜说动就见内务上有人来传说是让大伙进去。花流霜给了他一巴掌觉得他乱说话。 阿古罗斯太阳部的祖先(2) 自他们走后家中被过年的喜气充盈。龙蓝采行动不便窝在屋子难熬。这是个不能耐性子熬娃子的人她脸色有点蜡黄地靠坐着边吃年点边看王嫂缝的小衣服一个劲地牢骚:“这哪是人受的罪?” 王氏怕她的烈脾气一个劲地劝她说:“那可不是?要不十月怀胎怎就成娘的心头肉呢?” 正说着张鲁氏进来。 “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龙蓝采问。虽然她不说张鲁氏也知道她心里极惋惜便坐在他身边拿出揣在宽大棉袍袖里的手按按她的手背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进宫规矩多了拿捏得要死。太后回娘家时父亲带我去一回坐坐不是站站不是心里又怕得很。” 说完她被勾起了伤心事说掉就掉眼泪。“真不知道人有恁地狠心的?”她低声评价太后说。说完她扑眨几下眼睛还是去笑。 龙蓝采看看她不再见那初来时寻死觅活的样子想说什么又怕自己说不正好上便沉默了好一阵子。面孔上都是光彩的蔡彩也横里带了丫鬟来凑热闹龙蓝采见她来就询问身旁的人:“听小鸟的舅母说后院里来了只大黄鸟就像鹞子一样是真的吗?” 张氏愕然问:“咋的?” “咋的?!”蔡彩压低声音说“这几天有夜枭夜里嘎啦就奇怪。昨天小鸟带人在后院子放炮。几响‘乓乓’我就看那后院子树垛上起了一只金色的大鸟“扑楞扑楞”地飞结果小鸟在弓箭上绑了个几个炮仗一下把它的窝给炸了。” “怎么?后面几棵老树有只鸟一点也不奇怪。”王氏说。 “王婆子你懂什么?!”蔡彩看了一周把声音压得更小“这鸟非是小孩子的灵佑不可!以前你们见过这鸟?!它可是雪天里飞来的。” 蔡彩想起什么慌忙补充:“可小鸟保不准什么时候射掉它你们得管管他。” “胡说!这又来个胡说的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张氏看龙蓝采起意顶她一句说“要真是鬼神托体还怕人射?!” “我小姑的干娘说小鸟生下来的时候下着雪过鸟一大群鸟遮天盖地往家里飞。小鸟就与别人不一样。这也是冬天咱家来了只鸟不是征兆是什么?”说着说着蔡彩眼睛放出惊色说“你们可别不信。那小鸟就有让鬼神害怕的本事。你问问蓝采是不是。我儿子是亲眼见过的。小鸟以前和他堂弟弟玩狗玩不过了就说了句:你们投降不投降!你们说怎么的?一大群狗都跪在地上磕头还都能口吐人言说:投降!投降!” “我等他回来就说。”龙蓝采第一个信紧张地说“他也想要个弟弟的天天缠着给我说不会不听的。” 张氏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龙蓝采点点头抓住王氏的胳膊说:“真的他阿爸不让我们胡乱给人说!” 王氏和张鲁氏眼睛亮反复地问但龙蓝采再也不说。众人说了好一会其它话有家人喊她们吃饭。吃完饭他们这就又凑到一起说了好久。等到张倩揉着眼睛从姐姐哥哥们那里过来闹人时她们听到有人回来。 “可能是老爷子回来了。”龙蓝采说并喊王氏去看却得知是飞鸟三人赴宫宴回来。飞鸟抓带了不少赏赐的内币上面印有带弯月的图案不像外面的金币样带着红而是完本的金灿一回来就嚷饿要用一个买掉张倩熬汤水喝。 在把内廷赏赐的一些布帛什么的搬回后花流霜吩咐随行的人通知厨子让厨子热饭。“怎么没吃饭?连饭都不管?”蔡彩最是惊讶。 众人纷纷追问这才知道飞鸟他们等了好久被叫进去接过赏赐的表单就回来了纷纷嘘气。龙蓝采也等到了机会叮咛飞鸟不要伤害后院子里的大鸟说那是他的弟弟。 花流霜见龙蓝采恍惚而紧张只好让飞鸟听从。 众人说了几句年下也不想睡就瞅着花流霜三人吃饭。又折腾了很久仍不见狄南堂回来。飞鸟和飞雪被大人撵回去后龙蓝采突然说自己头疼。张氏经验地拿了白布束住她的头。 花流霜怕她累了让她睡觉可她就是不肯非要等狄南堂回来还拉了张氏硬让她讲在县下的日子。 又过了好一阵子四处仍旧有炮竹响。花流霜出去看看却见一院里的房舍都亮着火便站在那里吆喝上一阵子要人熄灯睡觉。她回来却见龙蓝采瘾还不消吃着花生催问张氏道听途说的各种趣闻。 “我们家老爷怕是在营里住了。”她劝龙蓝采说“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缠了人家不放?” 正说着有了响动张毛派人回来说在老爷从大将军府去了明月殿后就不见出来。张氏打了个激灵顿时住了口脸色难看讲起自己家丈夫的事。她这一说倒真让人担心。 她们再等却是一夜都等不到信一直到次日才知道虚惊一场是真像飞鸟说的那样要打仗了。 十月之乱王卓被杀。鲁太后本想把谋逆罪名栽到他身上但事后有顾虑此罪一来无确切的证据二来事情太大不了了之不行坐实其罪会让一些军方人物自危。后来她和鲁直联手玩了一个极高明的手腕就是让下狱的三卫将军韩安国纠集人等告王卓同时收集的都是门下他人无中生有编织出来的罪名。 韩安国被瞒在鼓里反以为落实了王卓的罪可以换回自己的人头不会被当棋子牺牲掉则一口咬定一些假材料。这样朝廷什么也没说就把这起事件导向为韩安国公报私仇。同时在韩安国还没坐实之前朝廷就明文诏令要给王卓的亲族厚待责令长辈或地方官员将他们送到朝廷。 王卓八子七女侄子亲戚亲族握兵者有三。仓促之下朝廷根本没准备相应的防范措施此诏令下得是时候在将洗冤屈而未洗冤屈的当口上让人犹豫不决。他们自然不肯回长月反会疑神疑鬼将劝他们的人当成是送自己给朝廷的鹰犬。这样一来王卓一党的内部不但分化而且成仇。 最终韩安国被杀王卓被定为冤枉。这样一来不但没有牵连一说还将他的死硬嫡亲推到看周围四面楚歌的境地。一旦他们再向朝廷责难寻问其父死去的根由是人都会问他们哪还有资格刨问。 有一些怕牵连的人引退换高爵朝廷一一照允厚待来安他们自保的心。而另一些却在观望朝廷的态度。 王卓次子王邴在接到父亲死后买通自己父亲的老部下在朝廷调他回京之前调防陈州。他手握一军想起兵檄文认同杨峻的诏书却又怕没人支持得不到响应。朝廷使者追至他一念之间便联络了游牧人为拓跋巍巍赚开凉北城。 凉北府是靖康的门户之郡。一旦它敞开背后云中新郡和朝廷的马监便暴露无疑。这不等于数年前那时那里只有一个内嵌在马重山脉下的边郡游牧人若有兴致完全可以在勿母斯遛遛马而且对朝廷的影响也不大。 马监中军马足有数十万匹涵括了四世王一个了不起的梦想。这军用马的命脉若是被游牧人有机可乘顺手牵羊恐怕远比一仗来得耻辱。如今不管想打不想打朝廷都不得不打。 西北作战的主张早被鲁直力主提出的。鲁直死后西征的事就成了一句空话。直州虽有驻军十余万可京畿三郡直州三府四郡的良家民户纷纷亡名出逃后继不足。一旦西北战事陷到深里春上京城空虚四世国王驾崩被杨峻的诏书酝酿的激变保不准就会生。面临这种可能几大辅臣谁能有鲁直那样的魄力不但不惧还可着胆子用外战整内? 迫而战时朝廷已经失去先前的主动从容。刚过破五京城周围两个军便率先满额健布又集结了包括虎贲军在内的万余骑兵蓄而待。 十二早晨秦林乘马车来到将军牙府时那里已经到了一大片武职官员。大冷天里他们纠集在大将军牙府外相互交头接耳求见健布。秦林是憋不住了的愈来愈弄不清楚这仗要打多大的什么时候打满员了却不见了动静。他在一群武官跪地中进去心中不断地冷哼想知道健布的把戏。 他进到府堂后见屋子就案子摊了一幅地图许多幕僚属官都在看相互盘桓日程计较细节却见不到健布。左司马康定泰是他认识的见他过来立刻带他到案子边说:“亲王请看!太阳部两次占领凉北都不是以强攻为手段。第一次他派人在战后装扮成百姓混进凉北作了内应这次是勾结王邴军。所以可以用游牧人的特点总结他们不善于攻城。以这种特点来看他们应该可能避实就虚不会强攻陈州而是掠夺一空……” 地图上的草原就像是一片狭长的烂叶子几条脉络河水交织上面几个地点还被健布打了标记。秦林扫视了一周对康定泰的介绍半点兴趣也不感只是问:“健布将军呢?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康定泰在心中嘀咕心想:我要讲给你的就是怎么打算的。秦林看他不语吩咐人去找。一大堆幕僚齐刷刷地看大概是心有不满却没有人吭一句。秦林不高兴康定泰立刻扯他想借一步说话。他却不肯只是问:“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有什么不可让我知道的?” 康定泰无奈也只好闭口。 健布所去为最高机密。他们自然不肯透露。去仓州的路已经被勘探过了道路难行原先几处积雪的山路经狂暴的朔风扑打过浮雪被扫光整个成了滑不溜秋的兵道行军颇难。又加上马监所在数万军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游牧人掠去的而且朝廷物资难以作打大仗的准备只能一击而胜。健布踌躇了许久联络秦纲意图从草原进击并带了百余骑轻装从登州去了勿母斯草原。因军使落实了王邴的投敌而信使要比大军走得快朝廷中怕无秘密而言此事非得做出假像迷惑住某些可能泄漏军机的人。 健布并没亲自去和秦纲会面而是先行去陈州看看云中新郡丢了没有。要一击必中就要摸到游牧人的实力和主力所在位置。这不只是冒生命危险的冒险没有比将军深入前沿更能让奇袭见效的方案。 草原上雪不厚行军颇为顺畅。又是一个枕鞍睡牛皮袋子之后的夜晚过去。刚过拂晓他就带着亲信骆舒李永芳等人继续上路。拂晓前的奇寒份外袭人晨风像刀子盔甲越舰冰凉。只赶了几天大伙脸上就被风吹出又疼又痒的疙瘩手脚麻痒龟裂。 西行再过百余里就是靖康的六监之一。从现在来看游牧人还没想到要掠夺马匹但这有点不符合常理以王邴对靖康的熟悉他原本没理由不把这些讲给游牧人的?难道他还存有一些靖康人的良心是游牧人正打陈州分不出兵力还是镇抚将军焦辽有意屯守云中? “将军大人!前面谷地又有几户人家。”一名骑士带着向导回来。 “恐怕也是亡命逃来的人家。我们还是不要过去。”在马监卸职的大胡子向导说。 “这回会是陈州过来的吧。”健布不动声色地说。骆舒明白他的意思准备带了几个人去询问一下。 “将军还是不要去了。这一带有几处响马常去掠夺马监里的马匹牧尉带人围剿了几次都不见成效。这些亡命出逃的人恐怕和他们有联系。”大胡子劝谏说。 “他们会与游牧人有联系吗?只要是我靖康人就不会有什么事!”健布夹了夹马率先过去。 六十六 阿古罗斯太阳部的祖先(3) 这处土狗庵子一样的聚落地很小周围插了栅栏还培了土。 健布一到就带人过去。这里的人见他们来很惶恐地躲起来。健布下去讨碗水喝见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动不动地便说:“陈州有了游牧人我们是到马监换防的。不知道能给碗水喝不?” 老人也不说话点点头自己提了一个掏空的木疙瘩进了自己狗窝一样的土庵子。不一会他出来捧了一碗带酒味的水。大胡子佩服地看看健布心想他就是有办法。他见健布这就给了他片金叶子问他话便点点头。 老人还是不说话却也不要把金叶子还回去却在打量健布华丽的马鞍子和高大的战马突然含了眼泪想哭。他走过去冲旁边想看又不赶出来人家走去敲打几个门。一家两口最先胆怯地出来女人还把面孔涂黑了。男人一身兽皮顺手摸了土庵子旁的三尖枪。 “几位军爷要干什么?”女人磕头说。 “讨碗水喝借锅口做个饭。”健布笑笑丢开马向后来揣着手出来的人招手。又一位老头谀笑说:“那死老头子可能没听懂你的说话他是个番子!” 健布吃了一惊突然一停问:“番子?!”他看看自己的木疙瘩瓢上面镶了个骨头顿时抛在地上接着爬上自己的马。 那个兽皮的汉子生硬地说:“你是雍朝的大兵?” “你也是番子?”健布厉声问。他身边的人全抽了刀子。 “他父子是好人杀了自家的马给我们吃。求您了不要为难他们。”后出来长胡子老人扑簌几下嘴唇突然哭着跪下来几个男女也跪下来磕头。 老人看自己的碗被抛到地下便不知道凶险去拣。健布不吭声策马就走。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婆娘去你爹身边去。”拿着兵器的兽皮男人看出不对抖地推搡身边的女人说却看住健布的人狞笑。 健布心神不定地走着听到后面的嚎呼心中满是耻辱。身为堂堂靖康的将军见游牧人都到了这里心里就像进了根刺。尤其是还喝了他们的水说实在的他真不忍心这么做为了心安他喃喃地安慰自己说:“这又能怪谁?” 场地中骆舒呼了一声纵马突进当胸一剑刺死那捧着看碗不明白别人为何丢它的老人。兽衣男人通红着眼睛嚎叫忘记了害怕抡着三尖枪就戳过他的马。 而他女人扑过来用力磕了一串头叫饶但换来马蹄践踏。 健布仍然在看远处眼睛温润心中又想:大雍人竟然沦落到和番子通婚的份上种下的是什么种难道靖康要重复被猛人肆虐的日子吗?是那女人可耻还是自己可耻?靖康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先是大棉的杂种后是这些茹毛饮血的人。 片刻之后他有些自弃地想:一个也没见到更好他们和野蛮人好仅仅是吃了人家的马。他听到马蹄响知道自己军士们回来了便回过头。 “他跑了夺了我们一匹马十多个弟兄去追了。”一个军士回答。 “什么?”健布涨红着脸吼“你们都是吃什么的?” 众人都沉默低头健布停住了他痛苦地笑。 十多名军士缀上了那番子就见他像海东青一样在马上翻滚连弓箭都无法用。眼看他往山谷里钻众人只好缀住不放。突然前路斜里杀出二三十骑高叫着放过那番汉向这边冲来。骆舒身经百战丝毫不惧带人冲上就杀。这一队骑兵相当不经打只两个错身就丢了五六个尸体落荒而逃。 他愤怒下来踩住一个受伤的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呻吟着告饶说:“我是李逊的人不好杀我!” “你们和那番子是什么关系?”骆舒问。 “你们说的是那叫巴图鲁的人吧?我们瓢把子给他拜了把子并告诉我们说巴图鲁就是‘好汉’的意思是野蛮人的封号要我们尊敬他无论他什么时候投奔他都欢迎。”那人胆怯地说接着又大声求饶。 “怎么办?”一个军士用剑指着那个受伤的人问。 “带回去给将军问话!”骆舒说。 到了晚上健布才到飞黄监下的一个牧场那里有三百号驻军除了五六十人留下其余的都被牧尉调集协防当其冲的吉良监了。健布问起李逊才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响马不但敢掳掠民间牧场的马还敢掠夺朝廷的马。 健布在此了解到马匹都被监丞转移到靠后的牧场但以目前来看游牧人正在图谋陈州。这符合了他的猜测游牧人暂时图谋的是陈州而不失入侵腹地。 整个陈州位于绵延的拓跋山脉东南坡的狭长山麓就像是树枝一样连接仓州和勿母斯草原。代郡嵌在最外在以前它遥遥包括了如今的凉北郡和云中郡。陈州的州府和其余的一府三郡都在处在它的背后。 这里的地势和沧州相差很大从沧州打这里相当困难。马孟符打通陈州的算盘落空就落空到这里最终只好刹羽空回。拓跋巍巍相当有远见狗人吊在屁股沟子上冬天里除了漠北耐寒的猛人给他们打仗就是找死。 先前他不知道靖康的效率和政体只按自己草原人的逻辑想:自己投降靖康用高城圈了他们就是自己的部众仍然是自己的部众就像草原上大部族对小部领一样圈出一块牧地让自己跟随他们打仗。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远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大国王下的地方官员竟然没有决定权力反而要上报朝廷。如今狗人已经追上来了凉国已经一片涂炭。而他却意外地拿了凉北城。 此一时彼一时拿到了凉北他想到的自然是如何将这片富饶的土地纳为己有。想据此富饶之地没有比冬天就占据全州更迫切的了否则一旦到春上靖康大军开拨自己算是没有了机会。 早上他一起来就愣继续想前几日范成文说过的话。前日早年投奔自己的范成文就这样建议说:“靖康国讲求正名汗主要想据此地为己有一是要善待百姓二是把阿古罗斯的过去告诉他们。” 当时他自己都不知道阿古罗斯太阳部的过去是什么就问:“是什么?” 范成文神秘一笑随手叫来一个拉马尾琴的老人。老人盘腿坐下唱上一段拉乌拔甘的曲子道:“……上国之王吾的祖父是熊氏之孙熊氏生康康生吾尊。吾等侍奉君谨遵不违为王锻金往日俱无错何为伐!……” “不对不对!是惺依鲁哪是什么熊氏?!什么熊氏生康?是惺依鲁生央方。”拓跋微微更正说“你来草原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说不准。” 范成文突然严肃说:“靖康历史上的熊氏是上古君王他为何和惺依鲁音这么像?汗主可曾想过为什么?汗主可曾觉得什么好过一家人?” 拓跋巍巍明白过来。可是认祖宗这样的事太大让他半天说不出话。虽然当天他不了了之可心里却依然却没有丢下。夜梦中他就好像梦到一个金甲神人在给自己托梦大叫他的名字说:我是熊氏是你的祖先。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萨曼问问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王邴求见。他任由一名女奴隶给自己涂抹酥油盘在一个虎皮座上让王邴进来。他对靖康投靠来的人都很看重毕竟他们不像自己的人那么傻。当初他的一个侄子跟人到北凉城交换东西看上了一个靖康女子被人笑话回去后却给自己说:“那石头和熟土的圈子原来不能出吃的却出漂亮的女人。我真想把她抢回来给叔父看看真给天上的仙女一样他们那里的人头上不涂酥油涂茶叶泡过的水。” 他气愤地呵斥了侄子一回却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真开始涂起茶叶水。所以王邴的意义并不等于给自己一座铁桶一样的城池不仅是自己占据此地的向导还是一个可以说出道理使自己信服的睿智之士。他相信一个普通的萨曼未必有一个稍微聪明一点的靖康人聪明。他还记得自己年纪还不大时自己在别的部落做人质亲眼看到一个傻景教的主教被几个靖康人绕糊涂了最后后悔找人追杀他们。 但看重归看重却不得不防。他们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容易因聪明过头而做一些蠢事。他正想着却见王邴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王邴身高体大只是有点儿斜眼他一进来就拉住那年轻人介绍说:“可汗!这是李景思我的一个校尉我想向可汗引见一下。” 拓跋巍巍微微打量那年轻人却见他体形相比王邴并不遑多让目如沉海想不都想王邴为何要将他引荐给自己只是喜欢上这位年轻人。 他大笑着要两人坐说:“好!好!” 李景思却也在看面前的环大汉见他胸如牛腹如桶心中反生出厌恶。多日前的夜间王邴突然从驻地带他出说是接到朝廷的命令到凉北去。他当时高兴万分觉得自己终于可有建功立业的一天了。但是王邴在进凉北的时候突然吩咐一些死士夺了城门挂起旗帜。 当时许多人还以为是他是受命而为的。接着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幕天亮后他们在城楼上却看到裹着毡布的铁盔还再入城当时不知道多少人失声痛哭。他也心如刀绞一样手脚冰凉但他也明白朝廷已经回不去了。朝廷有严苛**令对待这些算是投敌的将士。他知道王邴为何对自己特别好自己家中无了父母王邴会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恨意。 王邴的人马被派出去打头阵。许多人都接受了命运但他仍然想逃走。王邴似乎有所察觉为了拉拢他许诺替他引荐到拓跋巍巍这里。他知道王邴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不然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他也不想孤单地在他族的鄙视中生活很想找到这批部下的认同。 他正放肆地打量着拓拔巍巍和他钩子一样的耳环却听王邴说:“快跪下!别愣!” “不用!”拓跋巍巍摆手自己扣摸胸口低头笑着说“这是我们的礼节坐。” 李景思摸了摸自己藏在怀里的匕坐在一边。他知道这位体格庞大到这种程度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说刺就刺的何况王邴就在自己旁边。拓跋巍巍见他们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现在代郡州府都是我们的了可我想知道有多少户众!他们也是我的子民我已经不许部众胡乱掳掠杀人你们都是雍人要监督下面的人。有人不听的话我帐前千户以下的你们可以就地格杀。” “可汗严重了。”王邴惶恐地说。 “这就够了吗?”李景思却冷哼。 “你说什么?混帐东西?!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份?”王邴大怒反过来巴结拓跋巍巍说“可汗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个卤莽的军汉不知道好歹。” 拓跋巍巍却是一愣随即又笑说:“说的是不够。我听范成文说过你们大雍有种说法叫什么?贴榜安民我叫他写了并叫找了许多地方上的好汉问问他们该怎么治理此地!” 正说着门户武士带来了一个老萨曼。拓跋巍巍只是一踌躇却也没让王邴和李景思下去只是询问:“老师公!我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金甲神人说是我族的先祖可他说自己叫熊氏!” 李景思一愣转眼看向王邴却也见王邴在看自己。两人惊奇地现对方都有一种难以相信。那老萨曼点点头听他把事情整个说完恭敬地说:“可汗你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太阳!这是神人在告诉你他要你成为此地的国王带领我们打败狗人夺回我们的牧场牛羊。” “可是听人说熊氏是靖康人的祖先是高阳的孙子!”拓跋巍巍站起来颇为踌躇地走动过了一会他又问:“我要冒认他人的祖先会怎么被人笑话?我想要你安排一个法事我叫大小的贵族都听一听他说什么你能请来他吗?我有重谢牛羊土地我都舍得。” 等老萨曼应诺走后拓跋巍巍让人上些肉奶酒请两人一起就餐并询问李景思有没有娶亲。李景思还没说什么王邴已经替他说了:“他在军中六年了青睐的女人一大堆却还没有妻子。” 拓跋巍巍一笑招来一个武士低声在他耳朵边说话。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像只蝴蝶一样飞进屋子坐到他的身边。“阿爸叫我干什么?”她问。 “这是我的女儿齐齐格姬。她很羡慕你们中原人的生活想找个人讲给她听。李将军过一会给她讲讲看看中原人是不是用茶叶水抹头在房子里怎么养牛养羊。”拓跋巍巍说接着豪迈地大笑接着割了一大块肉使劲地撕了一口咀嚼后喝了一口奶酒用袖子拭了拭。 李景思茫然他看看那鲜花一样的少女奇怪拓跋巍巍为何要自己讲给她靖康人的生活。但不管怎么样粗犷的拓跋巍巍给他的印象深刻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六十七 重出江湖(1) 东王陵处于庆德城西其间葬过三位国王和数名宗亲。这里风水极好依山傍水古木参天是难得寻觅的龙脉。据当地人说当年武烈祖屯兵在这里雄立山岚看到此地霞光万丈便告诉他人自己死后就埋葬在这里。但后来他才知道此地被庆德的一处大户占了先便差人隐匿身份用重金求让此地。偏偏这家人不肯拼了命不起先坟为此二世挖人家的坟暴人家的尸骨并将胆敢给他爷爷抢地的人杀了一空。 事后多年这事并没给王室抹黑反将此地的玄妙夸大。人们都相信当年那家人占此地不让就是想抢王室的龙脉等同于谋逆大罪杀得一点也不过分。更有人说有谁能破了此地的风水靖康王朝就会灭亡。这话说假也不假一家王朝连保护自己先陵的本事都没有时铁定是要亡不远。 迁都后虽然太庙已经迁往长月年里年后时除了朝廷派遣宗室大臣回来告祖宗也还是有宗室的人自来焚香祭奠。这里和禁中一样不能骑马乘车惟见一些王亲国戚三五结伴披着各色的披风马靴踩得地基咯咕着响带着自家的奴仆宦官按风俗祭奠宗亲。 往年这时这里都要加下许多哨卡一来防止这些王室重要成员的安全二来怕一些穷人来偷盗供品向王室的祖先争食。今年又是一样三江口大营的兵士早被调遣过来每几步一岗兵丁游弋。 一大早冷风便呼呼地吹。一行车马在这样的日子里碾着冻过的烂泥姗姗来迟。马车停到远山口的场地后数名家将奴仆簇了几位头带斗篷大氅裹得严实的贵胄上去。由于被遮挡得结实守陵的岗哨的兵丁都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一行数十人到一处阁台稍微停顿拱卫着当中两人环顾四望。其中一人去了斗笠须都已经灰白成把的胡须还装到一张须袋里。他不声不响看着远山江水见灰蒙蒙阴沉沉的凋零古木树林立甬道殿宇微微出了声叹息。 稍后几人又走齐喳的脚步竟惊起了远处雪陵上的几只鸟。他们没有先去祭拜祖先而是沿中直通的甬道向陵墓中的寝宫走去。这是正月初十的天远处还是起身了一些太监正忙碌清扫。一个有品次的太监快快地跑过来见面就在泥水卵石上磕头其它人也赶快过来见礼。 一个侍卫一抬头惟见远处三世的陵台边在各种石头雕中一名穿灰衣的高大男人竟一睬不睬背着身子打拳。他怒气地喊了一句说:“哎!那谁!怎么没规没矩的?”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主子赏了一巴掌。他正委屈着听一名宦官小声回话说:“那是台郡王!” “老二十三!”一黑斗笠中的人老远喊了一声。 两个重要人物只带了两个身边的人大步过去。一名女子辗转从石头堆里出来呼喊男人回头。可这人理也不理还是不动声色把自己的军中洪拳打完这才回身。此人正是秦台他比以前安详内敛了许多可一字的浓须和一双浓黑的眼睛却一点也没改。他有点意外诧异地直看为的王爷实在想不到他不去太庙却来了这里。 为的秦苍掀去了斗蓬又在萧索中看了几眼老泪纵横地说:“委屈你了先王把你丢在这里乱坟堆已快半年当真把好生生的人折腾得不轻你瘦了许多!我和你九哥特地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秦台与他有些别扭实在想不到他的话味里竟带了特意来看自己的意思实在感动但感动之余却觉得不太正常。他感激地笑了笑问寒问暖了几句引着众人往寝宫大院里走。 三人并行走着年岁也不小的秦疆率先感慨一声说:“二十三弟在朝廷里你九哥我老瞧着不服气。可如今算服气了自你一走这朝廷就乱得不像样子。咱天家人虽然多确实没有几个能比你干练有才的。就说堂叔家的孙儿秦伤竟然傻到胡里糊涂地受人家的鼓动作乱。” “有这样的事?”秦台讶然回头逼视。秦伤和他关系不错他心中有点难受。 秦苍回头挥去身后跟着的心腹忽闪了几下目光走近两步小声地说:“秦台你想没想过要再出山?” 秦台低下头看路默无声响。这话里带了极大的诱惑但浑水岂是好趟的。他也比以前内敛了许多摸不住这位长辈的意思即警觉又不敢冒昧开口。秦疆看他似有松动却仍有顾虑不愿剥心直言便立刻插话说:“七叔也非要和我一起来可他年下病得不清我两个不肯才罢休。眼下七叔老了宗室里没个主心骨可不行!” 秦台在这里修行了将近半年老辣了许多反而微微不快地说:“我以为两位兄长是祭祀祖宗顺便来看看我的却想不到事实上是要拉我回那水深火热中去。这样的事免谈否则别怪兄弟赶你们走!” “老二十三!你这是怎么了?这天下这江山那可是咱祖宗一刀一枪地打回来的。现在?秦纲被人家扔到北边秦方被杀秦髦被剥了爵宗室门里的人谪的谪黜的黜等着你出来主持大局。妇寺干政雌鸡化雄你这是守着祖宗看着祖宗的基业毁在别人手里?!是假忠假孝。”秦疆激动地说。 “我是待罪的人~!兄长们请回去吧黎菲喊人送客!”秦纲冷淡地说。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秦疆大怒说完拉着秦苍就走。 黎菲看两名王爷怒气拂袖没进屋子就要走“哎”了几声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又不是正妃无说话的份就喊了一名宦官在他耳朵边安排歉意的话。 秦台却什么也不管就地丢了招待回到大院的屋子里用早饭。不一会黎菲进来低声劝他说:“爷你不是很惦念朝廷里的事吗?怎么就把他们轰走了呢?” “我要是愿意回去就能回去还会呆在这里?”秦台苦笑着说“先王让我守陵百日。百日虽然过了但朝廷不新君赦书也是有命回去无可用事。他们想让我出来做事却又不敢替我说话是让我自己硬着头皮回长月!” 黎菲叹了口气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两王爷的声色俱下给迷惑了眼睛于是问:“王爷有什么打算?” “先不讲这个。外面怎么回事?”秦台突然听到了异动喊外面的人问。 一个太监慌里慌张地进来表情古怪地说:“两位老王爷在哭祭!” “都哭了什么?”秦台问。 “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太祖国王英雄神武开创一代基业的事迹。”太监说“一唱一随就像说大鼓书。” “再听。”秦台说。 不一会太监回来又说:“又在哭文宗国王守成开拓的业绩换成长月小调了!” 黎菲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捂着嘴巴忍着看秦台。秦台也露了笑意给那太监说:“再听听!” “还去听呀?不听我都能知道肯定该哭穆宗国王了。”太监提前肯定说。 秦台挥退太监摸上宠妃的柔手微微神秘地说:“他们要拿着我赌我却拿他们赌我稍后就把今天的事报上去询问太后我该不该答应他们回到长月。” 接着他又叹息颇为痛恨地总结:“从太祖到我王兄无一不是英雄盖世。可这些老东西除了哭除了指望别人是什么事也干不成被牺牲也不足惜。” 当天秦台草草千言派人呈上鲁太后。信中谈到自己对时局的一些看法又讲到家中的事应以和睦为贵。顺便他把这日两位王爷的话源源本本地陈上包括原本的“雌鸡化雄”说天家和睦朝廷才能安定建议太后不应该给他们惩处却应该信任他们相互支撑朝局。 接到这封信后鲁太后凤颜大悦她正需要一名德高望重的王室宗亲为春上调解之用这封信不啻于献忠诚的盟誓书。于是她连日召大臣商讨打算召回秦台拜官大用。 但对秦台的启用远出于她的意料。她说了个一形势已经涨到了十。秦台还未回京声势已经造得很大。人人都说没有秦台天下就没法收拾。她一下欲收难停有苦自知。面对一浪一浪要秦台就任丞相或者监国的呼声她用“宗室从未有过丞相任”一说都抵挡不住。 尤其是她拜了自己的儿子为君侧亲王摄理政务更让己方无言以对。相比而言那秦台更有资格摄政而且牢靠得多因为他是王叔。若是说秦林以前是王储处理内务如何他秦台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刚过二月在舆论的呼声中她特意安排自己的儿子阅军备战。此举表面上是应战而行的公事事实上是给出秦林将全权指挥西北一仗的形象也好对抗水涨船高的秦台。短短几日秦林已经先后检阅过京畿的其它各军并在检阅后调拨应军资看起来就像是他赏赐的一样。 二月初八在健布即将与游牧人开战之际新军作为最后一支检阅的军伍被安排。 这只军伍已渐渐成了秦林的嫡系无论是鲁太后还是他都曾私下点送过中级军官并寄予甚高的厚望。既然他们把此军当成完全受自己控制的一只断不允许别人谴责。考虑到此军时日尚短白天检阅怕出丑便定在长月东的小河边夜阅。 当晚辖军士兵点起火把演练阵型沿河进就像两条火龙摆动声势浩大。秦林也乘坐马车由许多官员陪同到达指定的一垒点将土台。这点将台是草草垒起的又小又难看众人呼地一站加上扈从兵丁几乎把整个土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黑压压地站着却不敢嘈杂只等着秦林的安排行事。 点将台上架了几堆烧在铜锅里的灯。在这些灯火照耀下秦林浑身戎装佩有长剑即威武又气派。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如何地意气分内心却因压了许多事而愁苦一团。 自得知健布去了登州以后他心里就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早先他就不认同健布为大将军觉得他与秦纲交往过密。可那时他的母亲却信任健布告诉他说:“健布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即使他与秦纲有私交但在大事上他还会站到朝廷这里的。”如今健布的举动正验证了他的顾虑。但他不是个傻子便默然不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稍后他听从姚翔的建议以朝廷的名义给秦纲一道密旨要他配合健布之军。这样一来秦纲打了胜仗密旨公布那是朝廷调度有方不是他秦纲善战;若是打了败仗朝廷反可利用密旨治秦纲的罪让他无话可说。 各方安排过后秦林仍有许多事不放心尤其是在秦台又要出山之际。在他看来狄南堂和健布走得过近自己应该在这次检阅的机会里好好敲打他一番也好让自家门下的这位清醒一点看到哪头冷哪头热和健布保持出足够的距离。可一来到这机会就从手指头缝里溜了去狄南堂正严军整武应对检阅。自己被军中主薄幕僚接过之后竟没见到他的人影。 六十七 重出江湖(2) 一阵阵朔风吹过虽然人很密集地站拱在一旁依然透着冷意。秦林温文儒雅地搓手防冷不时碰到佩剑让剑鞘在玉石的环佩擦出“叮当”响声。抬头看了四周后他微微抖地给身后的心腹说:“狄将军呢?给他说可以开始了!” 姚翔也陪同站着正往巨大的篝火沿路铺开的地方看。见火花和烟色跳满在黑暗中给人一种惊魂的神秘和无与伦比的气势他被打心底勾起了几丝名士才有的情怀意乱神迷听了秦林的话才清醒过来。他看看几位陪同的大员趴在主子的耳边说:“怕还没准备好不然他应该带人过来了。要开始还是提前给他说一声好。” 秦林点点头他正要喊上名兵士去通知却见自己派去探看的扈从和辖军司马一起回来。他看着那武士和众军士下马登临台上立刻就问:“新军训练得怎么样?” “我看可以直接去打仗。”武士点头说“一声令下已经穿花一样列到指定位置就等王爷下令呢!” 军司马陈元龙也有些自傲扶了扶配剑正了正盔甲半跪拜倒大声说:“请王爷放心!虽是新军俱可上阵杀敌赴汤蹈火!” “快快请起其志可嘉!”秦林看了下陪同的一干官员矜持地微笑。正说着狄南堂安排完进阅顺序带了几名亲卫军尉骑在马上飙风一样赶来。他也知道这所谓的检阅也就是走走形势但一转念觉得自己却可借机会看看一手筹建的新军成了什么样也无排斥之心。可他来到阅军众人前面扫过一眼顿吃了一惊万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大小官员。 秦林也觉得面子上有光见他们来到即刻喊了一旁的一个军士。军士一抬手点将台边的巨大木柱上升起一挂灯笼和一面旗帜。狄南堂下马登台跪请过秦林然后站起来号施令让长管兵吹奏。 随即战鼓响应阅军正式开始。不一会第一起兵马入场是各色样的轻步兵有手持朴刀的排手有臂膀上绑着环臂刀的近搏勇士更有便捷的刀盾兵。秦林和几个陪同的官员指点畅谈纷纷点头。轻步兵过后分别应是重步兵手持枪戈斧钺的前锋甲兵箭筒士骑士战车。各营士兵纵在远处他们要各选出一部分军马合进通过点将台和河水之间的迎河宽道从面前通过后最后集中到点将台的另一边。众人看各色的兵种先后通过却不知道还要复杂地汇集拆散只觉得行伍整齐旗帜鲜明刀枪如林车马相拱。 这里面充了不少抓来的流民壮丁能在短短日子走个排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秦林很满意尤其是他听身边的人说这是老制编排的新军后在一刹那间对狄南堂完全放下心来。 阅军最终结束后狄南堂便忙着将其下各营分别遣回驻地并编防护卫保护就地入驻的秦林向下传达当晚口令。事情安排了差不多后他才靠在一堆草垛边休息。 在不远处点了一堆火的军司马和两个校尉先后聚在他旁边来这里说话。狄南堂看一旁的军帐还没立起而身旁的一个叫孟然的校尉畏冷有点抖地缩着便摸了一囊酒喝了一口甩给他说:“我儿子酿的酒先暖暖。” 孟然家世颇贵入过太学学过系统的兵法虽相貌丰朗俊秀性子却如同烈火。他灌了两三口酒吐着舌头突地说:“我喝着怎么起凉意不但酸不拉及的还带着腥味!” 陈元龙呼一把抢过笑骂着卖自己的资历:“他娘的还挑食!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那次跟薄完将军东征兵败弹尽粮绝我们都喝人血混过的水啃过生人肉。”他平日呆在狄南堂身边虽然相处的日子还不成却被这位长官的随和感染连粗口都说得随便。 他喝了一口呛了一口突然转过身叫了狄南堂一声:“将军!” “怎么?喝不下?!”狄南堂看过他那双带着愕意的眼睛笑着问“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身经百战的司马大人你说是不是?” 陈元龙干笑不已说:“令公子果然能造美酒!这是什么酿的?还有芥末味呛得人鼻子都要流鼻涕。” “山里的各种烂果子泡过干鹿血大概又兑过菊花水薄荷水等东西。”狄南堂大笑说“因为兑得太难喝了他才舍得给他阿爸喝而不是拿出去卖!” 另一名叫李成梁的校尉接过酒小心地尝了一下验证有疑问地说:“是甜的没有你们说的那样难下肚。” 大水也奇怪地用手拿过喝上一小口皱着眉头说:“是苦的还涩涩的。” “明明是又酸又凉。说起来怎么突然五味俱全了?”孟然接过酒囊翻来覆去地看边向狄南堂求证边往嘴边递。 “怎么样?据说一旦酿成可有上百种味道呢!” 狄南堂话音刚落孟然就呛吐而出说:“真的有芥末。”随着他这一嚷这酒一下神了。稍后周围的兵士都偎上来看当中的几个人是翻来覆去地尝了又尝验证了又验证嗟声叹服。 “公子真神了不但能驯狗还能造出这样的酒?”孟然佩服地说“这酒要是拿出来卖不被人抢才怪!” 狄南堂正看着几个军官都失了威风赖皮狗一样聚集着琢磨酒是怎么做的听到有人传秦林的话宣他入见这就分出众人大步走去。 他走了秦林的传话的人却被引了注意凑上去问怎么回事。 秦林和留宿的几个官员喝了一茬酒入睡前却仍放不下心事这就叫人叫了狄南堂。他让人叫狄南堂到自己的军帐来见一是觉得狄南堂是个老实的将军是完全有必要经过提醒不要给健布过于接近;二是想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对西北之仗的看法。 姚翔也在又让人摆好了几个案子供奉食物多掌灯火。 秦林来回踱着步子一见狄南堂到来就若有所指地说:“听说健大将军指任马孟符帮你训练军伍打算把此军建成骑行兵阵!这样不是很好吗?” 姚翔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跟久了每见他做一事都能出鸡蛋里挑出骨头此时更是在想:你让别人来还没让别人坐扑面就直问这样的问题那还不成了问罪?人要耿直无过了还好要是稍微一点世故就会因摸不到你的口信而乱讲话两边都难堪。 狄南堂看看秦林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奇怪万分。马孟符到自己衙门不是公遣自己可采纳可不采纳怎么会被秦林特意提到?他微微点头回答说:“我不是故意不采纳大将军的意见只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姚翔知道秦林做了假设在试探狄南堂心想:幸亏你没有采纳。他挪了一挪假装全神贯注地调琴事实却在侧耳倾听他们说话。秦林“恩”了一下转问:“你们处得还好吧?” 狄南堂弄不清他问的是马孟符还是健布但还是点点头。秦林“嗨”了一声让狄南堂到一边坐但心中的计划却被打乱。原本他想就健布对不同统属的将军指手划脚的事挑动狄南堂的不满但见狄南堂一棵老树根一样在那盘搁着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由有些气馁。他怕猝然出口诽谤健布引起对方的反感就纵容说:“你是我的人要是有什么不顺当的事就给我说说。” “都还好!”狄南堂说。他也认可这个党阀毕竟自己一家所受到的恩深似海于情于理不容背弃。 “我让你来呢是想给你说说你练兵有方是一位难得的将军。”秦林也只好走个过场话转而先论起西北的战事“不知道将军对西北之战怎么看?有什么好的见地给我说一下。” “臣不在西北。虽有一些猜测却怕妄断。说给王爷听听也好只是希望王爷能慎择。”狄南堂说“想来西北之游牧人蜂拥而入是有了可怕的强敌他们越郡县而不攻想的不过是得到我朝廷的庇佑接纳而用是为上策。如今阿古罗斯太阳部不逊若是我们能将杂乱无章的大小部族分而化之安而用之则拓跋巍巍无可盘根乃是芥癣小疾。” 姚翔微微点头正想问却被秦林占了先。 “中策呢?”秦林随即便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而战一战而胜。”狄南堂说。 “下策呢?”秦林又问。 “对拓跋巍巍受降整内而后攘外。”狄南堂说。 “朝廷受降他会降吗?”秦林关切地问。 “会!”姚翔不自觉地接过话。 “没你的事!”秦林责了一句接着回头问姚翔“你怎么知道会?” “苟延残喘恢复气力。只要朝廷安顿合适定然肯降!只怕他胜而附以后难保不会生出大乱。”姚翔的声音因赌气而有些冷漠不去看自家主子反是和狄南堂讨论。 “健大将军所为是中策吧?我看那才是下策!”秦林蹙眉思虑咋舌后吐了一句。 姚翔知道他跟健布别扭上了不敢接话。而狄南堂还不知道健布的谋划开口询问。“匹夫之勇!”秦林评价说接着把自己得来的军情一股脑地倒下“从直州宣化登州康阳分两路进军总共不足三万人等于冒险。” “怕难以保密。三千铁骑便已足够。”狄南堂突吐惊人之言。 秦林张口结舌地看他接着前俯后仰地笑回身给姚翔说:“你看又一个宇文元成!” “我看----”姚翔也不相信但看秦林讽抨不自觉地有了同感之痛维护对方说“说不准。” “其志可嘉!”秦林笑罢神色渐渐收敛说“要是健布输掉我定然举你为将全权负责西北战务。” 京城洞悉健布之意的人还很少。正是满朝的官员把朝廷的希望寄托在即将出山的秦台身上时健布却已经获取足够的消息后来的军伍也日夜赶到指定位置所在。 在他就要拉开奇袭的战幕前他并没有入进云中新郡尽管退守其中的焦辽等人收集了万余丁壮兵士但也没忽略此地而是想以此地调动敌军。 云中新郡是从内地商州云中剖分出来的郡。靖康四世拓土过快为了戍卫方便将整个国家联系起来不让那些贵族蚕食无人之土他便在一些人口膨胀严重的郡剖分出一部分青壮男女给予民爵整地迁徙到边疆和无人沃土。这样一来守戍因全是青壮更能威服外敌;二来流徙安家过程中因他们是一地之人会相互救助减少受不了迁徙之苦而死于路途事生也不至于让新人和旧家切断引起仇视;三来就地成家编户方便没有异地陌路的争端更不敢轻易逃亡。 这种做法其实起于二世。二世时长月畿辅直州之地因过于频繁的战乱几乎荒无人烟。而登州商州余州却得到休养民户多了起来。二世有了迁都之意后便以此方徙民比如狄南堂的老家在登州可直州却也有个同名之地。 就是靖康这种极重的乡土之情云中新郡又是新郡少有游牧人俘虏被苛刻编屯而拓跋巍巍分出的兵力也有限这才被久攻不下。 健布的意图就是想让云中新郡麻痹敌人。游牧人游骑分散合聚飘忽不定奇袭不好奏效但云中像钉子一样被围卡着等于让游牧人以此郡为分水岭忽略这一线的背后。这样一旦用骑兵迅疾而扑对手即使突然觉想反应已晚。 健布所在的石道湾就在这一线的背后但两路大军都在侧下。到时一路截击救援一路直扑陈州州府南的西河郡。目前拓跋巍巍的本部兵马就沿西河郡前的小河两岸驻扎也仅有两三万人。一旦用万余人马偷袭成功此战断无失败的道理。 天过了午后健布已经吩咐身边的亲卫休息。但他自己却没有睡意烧了香案来告四世王请他保佑自己旗开得胜。然后他就席而做擦拭自己的长剑。正在这时负责警戒的人回来回报他说:“纲亲王来了!” “什么?他是自己领兵?!”健布一惊立刻起身。 秦纲却已经进了他住的屋子随和地笑着看他。他立刻翻身下跪说:“殿下安好!” 如今的秦纲变化很大下巴上也留出胡须脸颊拉上些许黑色两只深不见底的眼睛顾盼生威。他见健布给自己行的大礼慌忙上前一把搀过说:“这不合礼节!你是朝廷的股肱断不可轻身。” 健布局促一笑。秦纲总有一种让他折服的气质有时让他情不自禁地做出异常的举措。他这下想想自己秩比三公下拜磕头确实是不合礼节这就请秦纲上坐。 “我接到一个消息需要回请朝廷。”秦纲绝口不提自己是受密旨而来一来就论战。 “什么消息?”健布问。 “拓跋巍巍要认祖归宗定王姓为拓跋并学西庆给大小领赐姓!”秦纲冷笑着说。 “什么?!”健布觉得他在开玩笑但看秦纲的表情渐渐严肃越地觉得荒唐反问说“他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极高明的反客为主。假以时日陈州即使能收回来也像我们以前的附庸----凉国一样。”秦纲说“我想给朝廷奏事但怕不被采纳这就想让将军知道一下心里有个底。你也知道我和秦林虽是一父所生但相处的并不好。” 健布点点头请战的军函已经送出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给朝廷说这些干什么一战打胜把这些卑贱的游牧人杀个精光不就成了吗? 六十七 重出江湖(3) 阿古罗斯太阳部不仅仅是简单的认祖归宗那么简单。 正月之初范文成向拓跋巍巍献计二十八条当前执行十条: 一建太庙供奉历代先君; 二厚待士绅;接管州府郡府重新委任前官员; 三对归顺的民户约法三章; 四编排民户凡愿意为其的属民只需要找条皮毛裹在脖子接受编排就行了不愿意的将由军伍押送送到还未占领的郡城; 五凡他族游牧人愿意归附者在脖子里围条靖康的布巾; 六允许各族通婚。阿古罗斯太阳部先作表率自选五十名美女和五十头牛凡是有力气的青壮无妻男子只要学会一相亲的歌儿即刻就可以领一些无人的土地带着领来的美女和牛按多少里来落户; 七愿意放牧的等着划拨牧地愿意种地而原先有土地的归还土地; 八免三年徭役杂税; 九原阿古罗斯太阳部人不许再用酥油抹头凡有酥油的除食用的一部分其余上缴; 十春耕时凡有践踏别人耕作的牛羊死罪遇者分食。无法放牧的牛羊可将其牲口贷给君王养过后加倍偿还。 这些法令无非是为了安定次序表示同源相亲的。阿部不期望以前的民众顺利归顺只要求不相敌对说建太庙不过是在州府里随便找个庙;说对归顺的民户约法三章更是不起反感的威吓;而第四条和五条简直和没说一样一提锣打鼓的人沿路公布一夜间人样全变了。当然也有一两个傻不拉及或不知道的他们被送到前线可着嗓子喊不让城上的人射箭在无可奈何后只好就地找什么可拴的拴在脖子上往回跑。 最绝的是第十条。你家的牛羊吃人家苗好让你吃吃完后那牛那羊就不是你的是人都可以杀了分着吃。 傍晚这夹河营地已经早早热闹一团四处响着马嘶夹马健儿四处哔啵而行不像在打仗倒像是日常生活。 拓跋巍巍带着一行人出营地从冰河上铺起的道路上向南而去。一路上有许多游弋的马队夹裹在马蹄声里往动。他们站在一处高岗上已经可以看到落辉下的西河郡。拓跋巍巍用马鞭指指问旁边的范文成:“军师看如何破城?” 西河并不大东西南北呈现不规则状城墙在落辉中却显出许多格外壮阔。范文成哈了一口白气却觉得拓跋巍巍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他笑着说:“愿听可汗妙计!” “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已经不用打它了!”拓跋巍巍说。 范文成近来在后方忙民事难以度测他的想法。他虽然没读过列国的兵书许多做法都不符合常理却能时常取胜。春天即将到来日渐天暖。这样的季节里骑冰河扎营被视为用军大忌但他就敢如此扎法。 “告诉你吧!”拓跋巍巍得意地说“顺冰河而下的大军两日内夺得背后的博重一线它已经是孤城了。” 范文成这才明白他骑河驻扎的原因逐渐增兵强攻都是为了调动博重一线的援军的。他顿时冒了一汗清醒地认识到面前就是一个拼命押宝的赌徒。他问:“这条冰河你勘测过吗?” “恩哼?!”拓跋巍巍一愣反应过来后说“赢都赢了还要去勘测。也对免得将来别人也这样绕击我的背后。” 范文成吸气表示无奈只能说他运气好。此城不过三五里如何受他调动而增兵那也是无地可驻。而河水怕连靖康人都没有勘测过怎么就能断定下游一样结了结实的冰并且没有流到凉国或者穿山去仓州? “可汗怎么知道它能绕到西河郡后?”范文成问。 “猎人的直觉!”拓跋巍巍说。 “那要是仓州的援军上了博重一线呢?”范文成又问。 “我当时没想过。现在想想不太可能大军都开拔而上他的粮食怎么运?听说仓州那里比这里乱了几倍怎么组织民力驻军怎么敢轻举妄动?而且狗人应该已经在西线晃悠了。”拓跋巍巍说。 范文成气结等赢了之后盘算自己怎么赢的古来用兵如神者也只有这位做得有滋有味。他几乎说不出什么道理给这位领只好问:“那你今天还出来看什么地形?” 他们正说着一个门户武士指着对面城楼上的人影说:“可汗他们已经现我们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范文成心中结满对拓跋巍巍的愤慨正觉得主下有别时找到了作筒。 “直觉!”门户武士却很严肃地说。 “军师!我们族的人看东西不是用眼睛用心用手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拓跋巍巍告诫说。 “我不信!”范文成跟撒赖的小孩一样扎起爱走你们走的架子。 “那好!你就跟军师打赌!”拓跋巍巍倒看着那个拔出刀子来的门户武士接着又回头号令大伙。“孩儿们有没有胆子留下来看看!” 话音刚落过少顷城门突地大开两个骑士带着一行几十人呼地奔出向这里扑来。“这是真的?”范文成顿时傻眼。接着他反应过来打马站到拓跋巍巍面前大声地喊:“保护可汗先走!” 拓跋巍巍却拔了刀指出两人护卫范文成先走带剩下的十余骑呼啸迎上。 迎面一行人并不通报名号赶来就杀。为的花白骏马上坐有一黄须大汉蓬头垢面烂衣破甲手持臂粗竹矛径直来取拓跋巍巍口中大叫:“贼番子看我取你狗命!” 拓跋巍巍避开疾刺绕行对穿劈翻对方马后紧随之人和几名对穿过来的骑兵合成一处绞杀马后步兵无可阻挡。这些步兵本就是守城丁壮虽斗志不懈却是白白送死。黄须大汉回马视见却见身后诸人十去五六提马相救不及大吼一声:“恁那太岁敢与俺决一死战否?” 拓跋巍巍正杀得性起见对方摆开竹矛向自己叫阵悍然而应大声询问:“你是谁?” “我是西河白文虎!”大汉喝道。 “可汗!”身旁的武士劝拓跋巍巍说“您千金之躯切不可犯险!” 这句话不但没劝到拓跋巍巍倒让那叫白文虎的大汉心中一动。他故意哼哈大笑举横竹指住拓跋巍巍侮辱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又胆怯又心虚的部族领。” “你们掠阵!看我怎么擒杀这厮!”拓跋巍巍并不生气反伸刀指问暴叫一声:“我拓跋巍巍是也。神山的骄子!想必你们的人已经悬赏了很多金银杀了我就有牛羊土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个溜走好远的兵丁大喜连滚带爬地往回跑。拓跋巍巍却视而不见号令住身边的骑士一字排开来给两人掠阵。白文虎兴奋大叫打马就冲长矛横击。拓跋巍巍挥刀来迎双方横冲竖杀杀在一处。 突然拓跋巍巍避过对方交握一刺放轻了马蹄用粗膀夹住巨竹等马到近处呼地一刀。白文虎兵器并不趁手刺击施展不开见自己一不小心被别人挪兵器奋力横抡。巨竹猛地一绷眼看断去。谁也不曾想这竟是白文虎用的圈套。他丢了竹矛让绷竹外弹而自己挺马而上用胳臂别过对方的胳膊呼号一声扭掉对手手中的刀。拓跋巍巍也不甘示弱撅住他的腰背想将他扭过马下。 两人马合马人抱人竭力奋声撕斗并行乱走。拓跋巍巍身边的人都得了号令不敢异动眼看两人搏斗在城前二三里处无不焦虑万分。正是他们提着心坎看可汗搏斗之际远处突地一响暮色中城门大开。 几名门户武士再无可忍纵马冲前。一人扣在白文虎的肩膀上和拓跋巍巍合力将其扳下马去大声呼道:“可汗快走!” 拓跋巍巍往城门一看怒声冲地下的白文虎说:“想乘机抓我不是好汉!” 白文虎卧在地上一双眼睛通红却也不服大叫:“要人帮忙也不是好汉!”他回头看数名兵丁因得了敌方可汗的消息蜂拥而出大笑说:“拓跋小儿杀了我吧。今天你插翅难逃!我一命换你一命值!” 一个武士俯身一刀却被拓跋巍巍扣住。“走!”拓跋喊了一声。等一行几骑奔出好远拓跋巍巍却又停住回头冲站起来的白文虎高喊:“白虎小子!改日再决一胜负!” 文河都尉常大同引军出来见拓跋巍巍扬长而去正要驱兵再追却被一人拦住。视之却是郡令陈烈的侄子陈横一个二十余岁的弱冠书生。“大人!天色已晚恐怕有诈岂可轻追?”陈横说他柔弱纤身说话带了少许的细气但却顾虑得很有道理。 话是这么说刚才敌酋就在眼前一箭之地常大同有些不舍得对方就这样走了。他正犹豫着却见白文虎重新上马冲身到跟前请追。陈横又阻止。白文虎怒大骂:“老子这样的人在外冲杀你这样的贵室里长大的小白脸知道个屁!” 说完他夺了对方手里的剑呼地转头而去。常大同顿时坚定心思高喊一声挥众追杀. 六十八 大获全胜(1) 众人追去数里眼见天色已黑拓跋巍巍一行数人早不知道去向正要返回突听到喊杀之声。在众人张惶之际迎面杀来一起骑兵打起几十只火把。片刻一名长须中年人被多骑簇拥着辗转现出。随着他一声号令马上健儿无不鼓噪大声喊杀。] 众人看到火色中尘土飞扬无不暗恨贪功坏事失色战栗觉得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狼窝。他们心怯一阵正要回身就跑见白文虎纵马舞剑一马当先朝敌阵冲去大声叫着:“敌人仓促聚合人数不多一股可破!”无不齐声唤他不愿见他白白丧命。接着他们看到敌方掠展队型顿时鸟飞鸦散般往回逃命。 白文虎怒吼杀入在众骑中砍杀如入无无人之境。阿古罗斯健儿见他挥舞长剑须飞扬吼声如雷状如天神下凡都从不曾见人这般豪勇边护住当中文士边迎面拦截。不大功夫白文虎便已身被数创他看面前众人避而后掠无意中回头一瞥这才知道己方早已落荒而逃对方正鼓气追杀。 又气又急之下他只稍微分神就被人砍杀了战马落在地上。他爬身而起再挥长剑却觉得不对往手中一看剑却已折。他一边叫苦一边在心中怒叫:“这般贵家子只知道拿些精巧的玩意哪里能杀敌?”事实上这又怎么能怪陈横他的剑本就不是沙场冲锋用的锋利是锋利却顶不起这等硬砍猛刺。 十余骑并辔围了他在中央见他仍手持断剑四顾游动都不敢近前。一个拓跋巍巍的门户武士见众人惧怕他大喝:“擒了他送给可汗可汗定然会给重赏!” “日你娘!先能擒住我!”白文虎暴筋而吼如雷炸开震得人马都嗡嗡作响。一人的马受了惊长嘶一声尥了蹶子将马上之人掀下。 白文虎大喜正要抢马夺路却感觉到腰中一紧被扑来的门户武士抱住。他回身掂摔那人却只抓裂对方两片革皮。众人见此情形纷纷从马上扑下叠罗汉一样挽胳膊的挽胳膊抱腿的抱腿。 拓跋巍巍又带了百多骑嗒嗒而来见此一景边吩咐众人继续追敌边停下问是怎么回事。被七八个汉子按捺住白文虎动弹不得连断剑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听得声音耳熟嘶吼了两声大声阿头奚落:“这就是你们游牧人的摔跤后揽抱腿?!” 众人也不敢动怕一不小心被他挣脱焦急地喊外围的人快拿绳索。拓跋巍巍看明是谁后却轰鸣大笑叫道:“原来是你!你为何会知道我们摔跤的规则?!恩?!”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白文虎不服气嚷。 “要是你能告诉我我就和你公平地摔一跤!”拓跋巍巍许诺说。 “稀罕?!战场上无所不用。老子也不怨你们给老子一刀痛快!”白文虎又嚷。 “我重你是条汉子!要是你能赢我我就让你押着我去西河郡。要是我赢了你你以后就跟着我鞍前马后永不背叛!”拓跋巍巍说。 “可汗!”一个门户武士小声劝阻。 “你是领!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你却给我赌命!我不信!”白文虎说。 “放了他!”拓跋巍巍哼然一笑摆了摆手。 几人无可奈何也只得将白文虎放开一个武士颇不快地争执说:“可汗?!他伤了我们十几个人!可是只豺虎伤人的!” “让你放你们就放!”拓跋巍巍敲着马鞭下马让人把自己的马牵到一边。 白文虎活动着手腕身子看看对方见对方在火光中信步威严出金属一样的光泽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开仍不敢相信地说:“我不承你的情!就告诉你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那你就有游牧人的血统。”拓跋巍巍说“你的母亲是游牧人!” “可她是我父亲在战场上俘虏来的被朝廷赐予的。”白文虎争辩说。 “但她还是游牧人你还是有游牧人的血统。”拓跋巍巍不动声色地说“你骂一声你的娘让大伙都听听。不!不用骂你就说她是个番子!” “你?!”白文虎脸色赤红瞪目怒却又不知道怒气在哪。他想起自己可敬的母亲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喘了一会气恨恨地说:“我就骂你你就是贼番子!” “可我的母亲是大雍人!她是和亲的公主!”拓跋巍巍也想到自己的母亲他突然想到两种相反的情形有些激动转身问他“你知道小的时候部落里叫我什么吗?” “达依儿伦!意思是说是贵人!”拓跋巍巍说“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我是达依儿伦而轻视我我也感到自豪。但你呢?你却不敢承认你的血统那你只要骗我一句说你的母亲是大雍人我就不鄙视你!” 旁边的武士无不失神地看着拓跋巍巍却知道事实不是他说的那样。在老领众多的儿子中他却因为贵族们的排斥很小就做了别部的人质。十三岁回部落一次用弹弓打落天上的飞鸟被人认为是邪术。他能有今天完全不是靠子承父业而是靠自己恢弘的气度无人可比的胆略群的武艺一刀一枪赢得的。 数年前他的兄长被别部射伤临死的时候召集许多人用尽气力说:“我的弟弟歇胡儿是唯一能给我报仇的没有人比他更果敢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部族的可汗。你们能服从他部族就会昌盛快快接他回来!”但他回到部族却没有阻挡住分崩之势。整个部族几乎被世仇奴役。他原谅了那些对他有偏见的人西迁到拓跋山口外休养生息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打败仇敌又过四年便拥有控弦之士十余万势力北达猛原西到沙漠各部南到拓跋山口东可影响到叶莫儿河各族。大猛金留真在刹羽后曾叹息说:“生子若此可死来换!” 至于他的母亲和血脉若不是他自己说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有人提。 又有成群的勇士向文河急进马蹄如同炸雷将愣白文虎惊醒。“我又不想知道你母亲是谁!”他嘟囔说但声音都小到自己的意料之外。 “怎么不去知道呢?我的外公也是大雍王室的人。我还有你们王室的血统你觉得臣服于我可耻吗?”拓跋巍巍问。接着他口气一变大声怒喝:“如此可敢与我比一比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有何不敢的?我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白文虎被激起豪气大声回应。 “你们都来作证要是他输了他就要尊我为主!”拓跋巍巍环顾一周抛掉马鞭。 “你们也都作证要是我赢了得放我押着他走!”白文虎也憋起一口气说。 众人却没再劝只是回身看文河那里可见的火光将手中的火把堆成一堆。 两人见腾挪出了地方先后进入场地提肩对峙如同两只要怒扑的巨熊。 旁边的人纷纷提住心神为自己的可汗呐喊。白文虎突见到了郡上的火光有些不耐想先胜过对手以此解除郡外之敌这又见拓跋巍巍似乎讽刺笑怒不可遏率先扑过去。拓跋巍巍喝了一声和他冲撞在一起。粗吼连连两只粗壮的身子相互碰撞掂挪四只脚换动方位扎死地下旋动对手却是棋逢对手一时难分高下。 城中粮食本就不多白文虎追击又经过搏杀现在又累又饿身上还带了伤更没有拓跋巍巍摔跤手法娴熟支撑了一会就显得力怯被拓跋巍巍掼倒在地。 随着众人的欢呼白文虎眼前一片昏花心中灰暗却实实在在地承认。他黯淡地说:“我输了!” 拓跋巍巍退开拉他起身却正赶上两骑回报军情大叫道:“可汗!城门已破!” 白文虎猛然醒悟这根本就是一场带骗局的搏斗他的人马追在郡丁后抢到城门自己就算胜了押他回郡也不如说是押他回自家的军营。等明白过来他看住这看似老虎其实是狐狸的恶贼又恨又悔但踌躇了一番还是翻身跪下说:“只要你不动郡中百姓我情愿拜你为主!” 郡中的顽抗和搏斗一直等到将近半夜才近尾声。 拓跋巍巍遣出一部分人追击逃敌准备安歇却没有睡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点心神不宁于是就叫来范文成边倦坐着喝酒边说:“军师我是不是对自己的族人刻薄了一些?自从颁布十**令后已经有人说我不顾部族的利益只顾巴结靖康人。” “是可汗想多了。”范文成说。 “我也希望是!”他无奈地点头稍后说“我想把一部分靖康百姓分给他们也好提起他们作战的斗志你觉得呢?” 这确实是实情让勇士们流血牺牲却不能不给予他们利益。特别是对于游牧人利益不过是百姓牛羊牧地。如今部落的牛羊丢失了一部份而打了仗又得来的百姓受到的礼遇几乎比自己人还好确实难以让人平衡。 “汗主何不采用靖康的官爵制度?”范文成想了一下说“百姓是可汗之子民虽然可以将一些仍在躲藏的百姓封给他们但还是不能让他们任意主宰生命的好。可以将王庭的户官当作是官也是爵只给他们在某几方面特殊情形下才能给予私下治罪的权力!像不听封主地命令的不愿意给封主缴纳财物等等。但他们的处罚不能过重不可以剥夺人的性命。” 拓跋巍巍大喜邀他一起畅饮但想了一下却觉得不妥说:“如不是他们自己的百姓他们就不会爱惜保护训练。一旦打仗就不是别人的对手。” 两人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却找不到十全十美的办法反下肚了许多的奶酒羊肉最终在下半夜酩酊睡去。 而这时健布带领一军分成三部分悄悄沿山麓开来。他们从上个夜里出白天在摸好而又隐蔽的山谷休息等到这夜再进完成三百多里的奔袭。而此同时另一只骑马的步兵也由秦纲带领着步步为营意图从中线挺进到陈州的中部作为健布军的掩护。 夜袭前粮食已经所剩不多后续补给却还没有送到应到之地。虽然这本身就是困难重重的事但健布听秦纲别有所指暗示朝廷在怠慢后却开始焦躁。这样的一仗若不能胜利等待靖康的会是什么命运?至少是西部半壁的江山。既得陈可得仓这是地势所然何况仓州形势也好不到哪去。若在这样的时候朝廷还要内斗单单想想就让人心寒。 若自己一击不胜则定然失败哪怕粮食及时运到也是一样。若一败肯定会有动乱生。即使京辅等地的兵员并未怎么调动可四方边陲中原乱民掌兵将军一但现朝廷的困境窘迫就会放肆朝廷也就更难对陈仓两州包括角州星河河套地区有效的控制。 其实他心里明白中南腹地已经到处都是聚众为盗的人。只是这些贼太小只经兵部省就办了。 健布看升起的月亮又落下见那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闪耀而远方似曾可见的营地黑暗一片不禁想起圣宗的音容相貌压力也又上一层。 六十八 大获全胜(2) “除了燃火之物马料粮食负重全部扔掉!”他向身边的人下达命令说“一战不胜不必去想明天的日出!” “大将军!还是休息到天亮再吃一次饭上一次料吧!”身旁的将军董文劝阻说“‘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我部已急行了两夜今夜少说也行了一百多里胜了也难以追击。” “月经箕位而落多风。现在南风已渐起到了天亮必然不利我战。你所说的说法只是对步兵而言。”健布说“我军第一次投入四千人其余的便已经是在休息了。” “末将愿先!”虎贲军统领刘岱请战。 健布大喜又分出他三千人马让统领张磊做其左右让他们沿河慢慢推进遇敌后方可快进。接着他令其它两部边等待落后军士边随自己推进到对岸等待时机。 北岸的三个毡包营地静悄悄的。南岸驻扎的才是精锐这里夹杂着一部分的老弱妇孺。健布先击那里也是考虑到南岸的应该是主力中的主力。因知道游牧人的营地比列国的军营开阔夜色乍到摸不准敌人密集之处难以大量杀伤敌人防止敌人聚拢他这才想用自己的先锋将他们激炸而自己从背后攻击。他不指望郡里的人马如何接应却怕敌军防备正西南方时现自己就将自己的人马拉在偏于东南之处。 这里的地势多是乱石好久才找到一块可以整顿兵马的地方却是一处洼地。不一会丝丝南风渐渐起势明显证明健布的感觉没有错应该是不能等到天亮。 健布让人找了一处高地然后带几人过去备好吹奏的长管后才放眼看黑莽的山峦野原观察形势。不一会他就看到对岸的敌营起了火光虽然喊杀声难以听得明切但想必己方已经得手。 很快南岸现出火把和嘈杂。众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一名军官立刻请求说:“将军!我们可以下手了!” “不稍微等上一等!”健布沉着地挥手。 又过一小会敌营聚集了大量的火把而郡城似乎也有举着火把队伍出城。但健布对己郡的反应奇怪他们在难以摸清形势前的反应度快了一些火把的移动也显得快了点。 正是他考虑到是不是该挥军杀去的时候几个斥候摸到两个男人。“将军!我们在那边沟地了现了十多人就抓了两个回来。”一个斥候说。 “你们是什么人?”健布问。 “饶命!领老爷!”两名百姓立刻跪下在石头上磕头。 健布让一人亮一下火一眼看到百姓脖子里裹了条带毛的皮便问他们游牧人的情况拓跋巍巍在不在营里却一问三不知。见这两人一口咬定是靖康人而音味道很怪他颇为不快认为这是死硬的暗哨拔剑杀了他。另一人慌忙从高出滚跑但还是没有跑过其它人的毒手。 “我带了毛在脖子里呀!”那人临死前高呼。 健布杀过他们后觉得怪怪的又让人打亮火看却见两人都是靖康人的穿着只是脖子里系了条毛。“难道我杀了我们的人?”健布问四周的人。 “一定是游牧人装扮的暗哨。”一个军官的判断和健布的类似。 “不是他们说的像是余州的方言但又不是。”又一个军官说。 健布解开那人脖子上的皮毛挽在手里却仍然有疑问。但形势紧急下他也顾不得让斥候抓另外的人来问。边听前方的斥候告知刚摸到的地形边传下军令。等观察北营的军士突然回报南岸已经汇集了大批的游牧人后健布号说:“准备出击!” 而此时拓跋巍巍和自己的军师却酩酊大罪。统兵万户据北营的人的回报并不明白己军控制的腹地是如何出现靖康军队虽然不当是一处郡县奔来的兵伍但也难以想象是神兵天降只是组织人马进击。 因为今天意外地得了西河郡众军从上到下都颇为兴奋欢呼难眠这时都正处在困乏之中集结得很慢只是点起火堆火把给健布照亮出虚实。 健布毫不可以地率人马奔流而来杀声震天。仓促而迎的阿古罗斯人聚集起的人马也被瞬间打散。健布亲领千人放过众人最先衔上奔向北营的马队。他浑身带着彪悍的杀气看这些野蛮人四下逃散如下饺子样落马只觉得浑身轻松痛快如同饮过让人精力无穷的神浆只觉得来往砍杀得畅快。 拓跋巍巍被人推醒心胆俱裂。他声嘶地喊问到底有多少人情形如何却没有人能回答他。唯有浑身是血的人形容惨状估计损失失声痛哭。他摇晃奔出见马已经被门户武士备好上涌一阵酒力酒劲更被喊杀声自己家的血人带回来的消息惊得手软脚麻半天上都不了马。 “汗主!快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范文成见他有意出城迎战一把拉过他的马头苦苦哀求。 “不!我的刀呢?!”拓跋巍巍高声大嚷但声音里全是颤抖。一那之间一场酒醉未醒却是四面楚歌极容易将人先送上万仞险岭一览群山然后推人堕下。 “可汗(汗父)!”数十名浑身是血的人跪下请求。 “还不快走!这里是我们郡你想死不是?”白文虎竟然没有趁机离开竟用很难听的话提醒他让他逃路而去。但拓跋巍巍离去又如何?嫡系部众损失惨重不知道是不是全军覆灭他这样的王廷能号令谁?这远远比自己带领整个部族打一次败仗来得凶险。 拓跋巍巍摇头清醒自己使劲看看火光中的白文虎再往四周看。他看到不远处的李景思执在女儿的马前自己身边出生入死的人大部分都在激动地呛了一下接着仰天大笑一甩摸不到东西南北的样子。他用马鞭指着白文虎大声嚷:“好你个白老虎!”众人摸不到头脑却又似有所觉纷纷拉刀。 白文虎只以为对方要杀自己微微哼了一声看着眼泪都被疯笑下来的拓跋巍巍只等他让人结果了自己但立刻就惊愕在当场。 “我不为女儿儿子们还在而庆幸却是相信有你等豪杰在败上一阵算什么?”拓跋巍巍环顾最后将目光留在白文虎身上说“儿郎们!大雍人和我们一样是不缺少好汉的!你们看看他一诺千金!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无半点好感说不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刮但在危难时却不愿意撇弃我。” 拓跋巍巍让众人上马后回头又给白文虎说:“我知道你无心奉我为主。我也不强迫你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昨天之诺一笔勾销。” 白文虎木然抓在马缰的近处一动不动。众人纷纷打马从他面前经过看上几眼或者一眼不看就走。李景思却走到最后到他身边停下想说什么却没说拉马要走。 “你跟他走?”白文虎却认得他是靖康人教训这位不知道给他说什么的陌生面孔说“败类!” 李景思又回头看看他面孔上现出极痛苦的样子最终却说了似乎很不沾边的话:“有要离开他的人告诉我太阳部经临这样的大败嫡系尽去十有**分崩。他损害不少领的利益至此为止难有挽回之日。” “是吗?!”白文虎一愣。 李景思没有回答听到齐齐格姬在前面叫他打马而行。白文虎避上眼睛吸了一口气也上了马远远缀上。 六十八 大获全胜(3) 天渐渐亮了四处泛起了白肚纹南风却停止了。惟有冲天的火光和喊杀的巨浪滚在冰河上。无论是南北营地还是中间铺草的河面随处可以见到阿部的人马尸包括老人妇女和孩子。 几乎没有兵士去留下俘虏的性命因为靖康的军功是靠人的耳朵也没有人强暴女人因为这族女人的面孔大部分都被风霜打得相当粗糙身上还带种味道既然没有留下强暴的**便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处理。再小的孩子明天也可以长成彪悍的男人自然更不能留。 这种屠杀很自然地波及到一些脖子里环着皮毛或刚取下皮毛的靖康人。天亮了又是个晴天阳光明媚没理由不认识。一些军士开始去相信他们是靖康人但从贼却给了他们一些理由让他们在找寻食物渴望女人的时候取舍。 南北两部人马汇合分出一小部分人马追杀残敌。而健布带着大部分的人入郡清剿残留的游牧人但更多的成分是找吃的。他很想整肃兵纪但抛掉的口粮只能到中午或下午才可能被收集。暂时他难以整肃找饭吃的兵士。游牧人的牛羊被散乱而走的人赶走没来得及带走的也被放出了圈抓到少许根本不能解决上万人吃饭;而郡中为数不多的粮食又被拓跋巍巍带走。健布眼前面临的这一切与外敌入侵靖康而靖康坚壁清野一样但他却是在自己的土地上面临外人的坚壁清野。 不管怎么说此一仗比想象的更顺利。秦纲的大部人马除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外打援狙击在目前是失去了意义因为袭击不仅仅造成对方的溃败而成了毁灭一击。下一步就是收复失地打击其它各部了。健布有一种幸不辱命的感觉边行进在进郡的途中边将战果上报。 唯有董文却注意到健布对南风西南或东南风没有在清晨吹起而走了一下神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喃喃地说:“天意!” “大人在担心什么?”董文问。 “没什么!只是惋惜战果难以扩大!”健布说“就像你说的难以追敌。不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出的一些人也是难以聚集无处藏身会在四处脱逃中被我边民杀掉。” 快马在马监更换直传长月。 这一仗比数年来任何一次胜仗都让人欢雀。即使陈州遥远几乎与小民的生活无关紧要但人们太需要捷报了。随着十余骑带着边朔的寒意带着那一仗余留的血衣带着远道疲惫都掩饰不下的不想旁视之傲归来在入宫的军道仍不下马地狂赶肃穆呼捷一些心系朝局的人都难以忍禁含泪狂贺。 但那一瞬的时刻后人人所看到的日子都与原来一模一样物价虽有落势但依然很高青黄不接的日子依然不改青黄不接。 春风过岭长月城外东风解冻桃花孕育欲绽。董云儿的日子渐好有滋有味。因为续费租赁的日子早早到来飞鸟不但让他们父女好好歇息还从长月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好吃好用的东西。对这种得来不易的巴结董云儿和董老汉都却之不恭。尤其是董云儿一觉睡到太阳射到屁股才揉着微肿的桃目起床。他们并没回长月的意思而是喜欢上这里但吊吊价钱让人巴结的感觉放弃就太可惜了。 半中午她打着呵欠起床按按自己的小腹出门见董老汉撒娇一样说:“阿爹我吃胖了怎么办嘛?!” “人家小鸟却瘦了快求铺子求出病来。”董老汉说接着微笑着看着董云儿“听说纲亲王打了大胜仗!” “我看也没我哥哥的份。”董云儿哼了一句说。 她往前走看到院子里一大群男人正截竹片打磨穿孔突然哈哈大笑前俯后仰地说:“阿爹有好戏看了那贼鸟不是四处买盔甲还要制些便宜的竹甲树皮甲吗?有他赔的。” 董老汉“嘘”了一声奇怪地说:“他赔你高兴什么?不过我倒希望他赔。没仗要打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总是好的。”他边说边凑到别人那里看穿军棉的人用牛皮编缀半长不长的竹片拿起一块里层衬了薄皮的圆块看问:“这是胸口上的吧。” “恩!”一个木实的小伙子点了点头分别指给董老汉说“这是下腹的这是护肩……” “你说这当兵的来给人做工从朝廷拿着饷给别人赚着钱这贼鸟的父亲也跟他儿子一样!真是。”董云儿也不回去收拾装束迈上两步笑着奚落。 这些兵士一看到她就都几乎要流出口水出洋相。所以他们都不敢抬头只在压力中傻笑。兵尉陈皮倒还能应付勉强抵挡住她的笑说:“其实----其实是我们自愿的你们不知道训练有多苦我当了一辈子兵从来没想过会这样还放狗咬人。必须一击击中包着铁片的狗就这样----。” 说完他拉出一只狗样的木头比划几下又说:“我们这些现在还带了一个免得应付不了以后的训练!”董云儿看上面已经被画好几处要害吃吃笑笑眼睛闪亮评价说“有其子必有其父!” “偷偷告诉你!其实将军说了我们制作的甲和盾----”一个机灵点的兵士忍不住想说。 “你想死呀。知道长史大人不?!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陈皮立刻说“一个泄密!打了几十军棍然后被赶滚蛋!爵都被剥了一级。现在听说他还在到处告状呢。” “这不一样。”那兵士争辩说。 “什么不一样?人家就给大将军府上的人说了几句闲话。”陈皮走过来在他脑壳子上盖了一巴掌说“你小子不要觉得和我有点亲戚就狗仗人势没用的!” 这时一个背着搭袋的老年汉子进来但却没有出声径直走到董老汉身边。他脸上起了皱纹但身骨劲头却像个小伙子。在众人抬头之际他喊了一声说:“董爷!” “是老杨!小玲在城里等一会我让云儿带你去。”董老汉笑着按按他“先歇歇吃饭了没有?” “吃了!”他说。他提了提自己的搭袋看看一院子的人想拿什么东西却不舍得就往屋里进。董老汉给他说着话陪他往屋子里走。 到了屋子杨老汉打开搭袋的一头看是自己带的干粮不由歉意地笑了笑又打开另一头。董老汉觉得他是给小玲带的东西笑了笑让董云儿去热点饭。 等他回过头来却见到杨老汉手里捧了一个盒子微微颤抖地打开却是几只银盅子做得相当精细。“这是一点心意是我早年打的。” “给小鸟的?!别给他!”董老汉黑着说“你家换点钱不好吗?” “她娘给小鸟做了些点心。这是给董爷的我知道您爱小酌两口有个像样的酒器总是应该。”杨老汉眨了几下眼睛拉动嘴角牵强地咧笑。 “给我的?”董老汉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是的。董爷。听说您家的门面已经到期能不能租赁给我。”他抹了下自己费力说话而出的汗有些结巴地说“价价钱价钱好商量!” “这样呀!”董老汉也出汗想不到是行贿要门面。他考虑到飞鸟便说:“这样比较好你们和小鸟搭伙他呢?也就是胡折腾基本上是给你家贴上一半租金。你看好不?老杨?” “我……”杨老汉的面孔黯了下去想说什么却又吞吞吐吐。 “没什么的。你说----咱又不是外人。”董老汉说。 杨老汉贫起面孔面筋颤动好一会才下定决心慢慢地说:“董爷!他只是可有可无我却是讨生活。他能给我打铁?我爷几个打铁他干什么?!我的本钱还是够的你就好一好心把铺子让给我吧。”董老汉听得明白他是觉得和飞鸟搭伙白分别人一份钱。 “是这样呀!”董云儿捧了碗饭放他面前自己退到一边说“伯伯你还是再考虑考虑生意不是稳赚的。你搭上他可以省许多劲!” “是呀他还可以找两个人跟你打铁!”董老汉说。 “作啥?!俺这是手艺。”杨老汉说。 董老汉“呵”一声哑然无话只是说:“小鸟大了也不会靠打铁挣钱你怕露啥手艺呢?!” 大概是杨老汉给问得羞怒急说:“你就说给不给我赁吧。以小鸟以前的价钱。” “这?!”董云儿惊讶地看着杨老汉说“物价涨了这么多。你要用那时的价钱租?我打算给小鸟涨上十多倍呢。” “好啦!我先让云儿给小鸟说一下我想他会愿意的。”董老汉说“那时我们就议个合适的价钱成不?”说完他看杨老汉眼巴巴地看着银盅子就把银盅子退给他又说:“你是多心了。我不缺酒器用这样的银器伤身体你还是自己拿回去换两个本钱。” 转头他又对着董云儿说:“赶快吃饭等会带着你杨伯去城里看看小玲。” 小玲的一家就在这样的年后春上最终决定要回到长月。为此事董家收回到期的门面转而独赁给她一家将飞鸟晾到一边。飞鸟虽然对董云儿此举不满可也默默情愿。好在小玲和父亲说通说铺子大可以让飞鸟在不合伙的基础上出钱用一半。 飞鸟的反应让许多人意外他默默地让人把门面重修扩大不声不响地从中间隔开。别人反觉得他越来越诡异。尤其是他前些日里跟花落开一起送张镜逛了一次太学迷上了一个老博士带着的水晶片竟买了一片后就往半人半妖上展。他先是把水晶片穿过孔斜戴到一只眼上只是遇到人了就把水晶片捏在手里对着人家照照接着又因制甲的需要为了让竹甲能够穿在人身上不妨碍动作又把做半好的部件挂到身上试验。 若是他像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也好偏偏四尺多高面孔有了男人样额头鼻子眼睛都不适合懵懂顽闹穿上这样的装扮真让人难以恭维。但他明显不知道自己带了水晶片也显不出学问样反有点像比目鱼更不知道一身的长短大小竹片就像鱼鳞更让自己像鱼怪。但他还嫌这样不够买了一套木匠用的尺规把飞雪飞烟和风月关在房子里让他们设计竹衣并翻阅古籍寻找更能截竹片打磨竹片的良方。 好在这些天除了送黄皎皎回娘家去军营帮忙驯狗他也难得出门不至于惊吓到太多的人。但花流霜等人却有些受不了尤其受不了他装扮成这样还故作严肃。 一早晨吃过饭花流霜让人叫他了见了他便说:“你该去接你媳妇回来了!你阿爸说黄家是有脸面的人不能让人家脸上不好看明白吗?” “嗯!”飞鸟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把你的竹鳞脱了水晶片给我。”花流霜有些头大地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问“你昨日有没有动我的屋子?” “没有!”飞鸟摇摇头。 “奇怪了!!”花流霜皱了下眉头。 “丢东西啦?”飞鸟问。 花流霜摇摇头抓了他竹胳膊取他身上的东西。蔡彩倒实在老老实实地交代说:“也不是我。我只是再想问问咱家真没有留下那只琥珀青龙!?” “什么琥珀青龙?”飞鸟奇怪地问。 “你外公的东西。”花流霜边说边回头奇怪不已“你一回来就问过了。琥珀而已改天我让人给你买上一块。” 蔡彩过到门边看看见外面没人慌忙把门关上说:“我怕是那几个丫环在找!他说是他家传之物给太爷保管的。” “要是我有的话就会送他。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的人这样找?!可能是飞雪或谁到房子里玩把花瓶碰倒了。”花流霜说。 蔡彩却在喘气把声音压倒极低说:“说不定是什么宝贝!我就想回黑木崖找找看。太爷总要给子孙留些东西定然不是他姓卢的。” 花流霜叹气觉得自己嫂子也就这样了。人家白对她这么好她倒觉得人家在算计她的财货。天才知道什么琥珀青龙就是有也顶多值上千儿八百金的。以卢九爷这样的人会为了这点钱死下功夫?!或许人家说的才是实话因是祖传之物不愿意丢弃才问一问。 她扯过飞鸟的水晶片推着儿子走过又关了门隔着几桌坐在自己嫂子对面微笑给蔡彩商量:“我们家落开都十八了吧。你觉得张镜那丫头怎么样?我看两个人挺合得来的要是你觉得合适我就给她母亲说一说!” 蔡彩一脸的苦瓜样连连摇头说:“那丫头疯疯癫癫哪成?人也不好看!” “可人家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又是贵门之后对我们落开的将来有说不完的好处。你背地里问问落开说不定他对人家起了意呢。”花流霜劝过她又说“这蓝采眼看就要临盆了你也去买点东西好让她高兴高兴。你看我家小鸟今天让人捎个罗绸明天要人弄点补品多知道事。” “你是大她是小。我还用巴结她?”蔡彩说接着嘟嘟嘴巴叹气“买买嘛。小鸟是想要弟弟我呢?我一个月的钱还没有小鸟的掌柜拿得多。” “我给你!”花流霜说。接着她又问:“你打算让落开做什么?!要是你舍得我想让他跟在他姑父的身边日后也好图个封妻荫子。” “那小鸟呢?”蔡彩诘问。 “他倒想。却被要到宫里去。我也替他愁他被惯坏了日后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我只想让他快快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平淡一辈子。”花流霜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只想让儿子明白这个道理可自己的儿子呢?最可怕的是他连风摧都不怕。要说他真不知道在宫中闯祸要杀头吗?还是他一闹得兴起就什么都不顾了?! 六十九 硬道理(1) 飞鸟去了黄家。黄文骢如此之忙还特地从生意上抽身。 女儿都被自己出手了能在无可奈何里找得利益是聪明人不愿意放过的。如今他经过这么多天的缓思却是想法当得这个岳丈也好将这屈辱事当门亲事而不是在卖女儿。他先给飞鸟谈了许多生意上的道理又讲了些大家中的规矩还设了家宴聚了一些平辈的年轻人和飞鸟一起喝酒。 家中长辈都安排的有话这些黄家子辈也都放下前嫌和飞鸟打成一片竞相灌酒。 过了中午被灌了不少酒的飞鸟在厢房里午睡了一会听到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睛看看见是黄皎皎撑着身子喊便一把搂了她并排躺下扯了辈子又睡。 “快起来!”黄皎皎是被母亲安排叫飞鸟到堂上敬茶磕头的可被他胳膊箍着按在被窝里又气闷又挣不脱心绪躁急。她怯懦地叫半天才出一句见叫不醒自己又挣不脱只好涔涔躺着。 她被搂得热心头也怦跳不已便用力转侧身子无可奈何地平静自己愁苦地看。飞鸟的眼睛闭得并不紧留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微微透着光芒让人想窥视里面的珠宝。他的鼻子喷出丝丝的气息都能拂到黄皎皎的面颊上带着一流细腻的凉意。黄皎皎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那嘴唇因烧酒和午觉而干干的干裂着白色的皮子。不知道怎么的她看得恍惚内心却起了一种冲动一刹那竟想用自己的口水打润。 这是一种奇怪而荒唐的冲动来得莫名其妙就像你在花园中行走想挪开一块石头或者想扶正一株植物一样。她努力抑制住用平静的呼吸来平息自己受到飞鸟深长而厚重的呼吸影响不知不觉一致跟从最后慢慢瞌睡意识模糊去。 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竟然在叫人起床中一同睡着。而指使者----她的父亲却是百忙中分身时间并不宽裕。他已经喝了一个女婿的午茶见等不来另两个人不禁有些着急。 他面前这个女婿是一个家在直州的官宦子弟因路途而省亲很少住下的时间也长。这个叫翟延的青年也有点不耐说:“七妹夫怎么还没到?我还打算一起到街上看看给凰儿买点东西呢!” 他是二女婿而黄皎皎是第七女因酒席上诸人不是朝他灌酒而浅尝辄止。他口中所说的“一起”其实是贵人家极其寻常的比有时当着岳父的面让岳丈家看重;有时候是为让自己家的婆娘理直气粗在娘家高人一头;有时是几个人斗威风斗本事;有时是应娘家人想知道女儿在人家家中的分量和地位看姑爷家世钱见识学问的。 在“斗”上无论大小年龄分为文斗武斗文斗是大家呵呵一乐在谦虚暗比中完成过后对对方的家世有个了解以后在各女婿间也好相互救应交往。而斗出火气的便是火并较真怄气因此忌恨终生的都有。 女婿到娘家聚集这个“比”之所以重要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富家贵室通常不是一两个女儿一旦出嫁后嫁的人家怎么样关系着各个娘亲在家中的地位也关系着娘家该向谁不向谁。当然在一定程度上这也能考证出女婿们的气量。 黄文骢看他提了头又见他站在那里虽然头胖身短气度却很雍容姿势恭顺有礼想想对飞鸟的印象有点不看好比的后果但想想两人年龄差异这么大觉得不会上升到武斗。他敲了下几案示意旁边的正室去叫。新婚夫妻常常会对房中事乐此不彼母亲去比下人方便一些免得下人借机看不该看的将来又嚼舌头。 黄皎皎是她母亲那里的老小疙瘩她母亲虽对飞鸟横眉竖眼地记恨但为己为女都不敢怠慢站起来就去叫飞鸟。她去了飞鸟卧下的房子敲了门不见动静只好自己进去一进去就看两人盖着被子并头睡熟心里叫着荒唐大声喊了两下又退了出去。 黄皎皎醒了听着母亲叫她喊飞鸟就大声地叫。有母亲做了后盾她胆子大了好多见拼命喊他喊不醒便用拳头密密地擂。飞鸟睁开眼睛暧昧地哼哼两声叫了个“小宝贝”用手拍了她两下又翻了身子睡。黄皎皎没有办法边爬起来边给母亲说自己叫不醒。 黄母着急问了两句只好进去喊。在飞鸟终于被折腾醒后黄母安排了许多话又怕飞鸟的钱不够就给了他一些钱说:“他家虽贵却没咱这样的家有钱别小气被比下了不好看。” 飞鸟听明白后大奇问:“就比着买东西?” “还要有情趣会识货会花花得久。等一会我叫你天霸哥陪你们去听他的他给你们看着买。”黄母精心安排说。 “为什么要他看着?”飞鸟不愿意地嘀咕但也只好爬起来跟黄皎皎一起到堂中按她母亲教的那样捧茶。 黄文骢威严地坐着接了他奉过茶受了他的礼便温和地跟他们几个说:“今个天好!就按你们延哥说的。你们都是好年岁出去看看玩玩。咱家中虽说没什么本事那也不能让人瞧不起。你们也别到其它房头上约人了就你们姊妹几个好好装扮装扮不要生和气啊?!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飞鸟打了个呵欠等黄文骢出门后揽着黄皎皎坐了他刚才坐的位置喝茶。周围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他放肆却没话可说。家中长幼有别长辈还在他就这样上去了其实是大大地出丑。黄皎皎的母亲用眼睛瞪他却瞪出了一句话:“我口渴!” 要是在年后省亲的日子要出时一姓金婿会隔了几条街的别房聚齐到一起由长房长子或长孙约束着在房子户外来个比拼找家珠宝饰商找个门客出些题目以此考验。这样的斗范围比较阔基本上不会结下私怨有时也能在年外造个乐趣。 可飞鸟来得不是日子大伙也就平常一些由旧姐夫比新妹夫。 一会后一行人有车有从出要去在花钱的地方兜上一圈。飞鸟不比翟延的仆从车马身边连仆人都没有。按说以他的年纪若不是家中支持想和别人这等年纪的人比确实也难有可比性。可黄皎皎自小听得家人常论长辈兄姐如今已经是及笄之年却体不会到这种差别?她自然低落不已并没有上二姐的马车直接和飞鸟伙上一匹马头低得低低的。 她没跟飞鸟闹什么只是喃喃地说:“二姐头上像蜻蜓一样的步摇真好看!” “给她借来戴两天嘛她是做姐姐的!”飞鸟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懂得她的心更不明白人家家不像自己家分房自重。黄皎皎一阵失望觉得他不会给自己买。渴望难受下她一个劲想提醒他自己母亲给他了钱的。 他们奔了第一个花钱的好地方----淑春园在路边停下。这里是以淑春楼为名的一个片区包括几座连着的楼群大院。里面都是出了名的女用饰地新旧名贵古董饰女衣刺绣香料名裘花鸟虫鱼应有尽有。 飞鸟年前下乡时来买过几次女用后来又带家人逛过但依然陌生。在放下黄皎皎的同时他想到黄皎皎母亲的安排见这五六个还单身的蹭胭脂水粉的姐妹都跑到了翟延那里就连黄皎皎的两个亲姐妹也只过来一个还是上次任自己在人裙里放食物的那个察觉到点什么。但他家和人家家有许多不同他却没经验把原由摸个清透。 黄凰也下车头上绿蝶几欲高飞。飞鸟看黄皎皎别过头就直愣愣看人家头上那饰物想也不想走了过去一把拔下口里却说:“戴一会!” 黄凰是黄文骢别房老婆生的。她就像一只光彩照人的牡丹头上黑丝金步摇身有滚缎博纹衣腰束得很细下面穿了木屐正翘慢步冷不妨被飞鸟过去拔了头饰一摸头自己的倭包堕了下去虽然生气但还是矜持地叫了一声:“你给我妹妹买才是让她戴别人的你也不嫌丢人?” 她的丈夫翟延都是混世面的人了做得也大度回过身子笑着说:“女人们都有心爱的饰就像男人的刀剑哪里会舍得给人戴?你再买吧要是钱不够我借你!” 黄皎皎的脸一下火辣辣的她有点没脸见人躲在马后只看着抠土的脚尖。恨不得马匹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是就是!”黄天霸嫌他丢人从他手里夺了饰还到二姐手中。 “买吗?!看看皎皎妹(姐)连敢吭声不敢跟着你算倒霉透顶了。”一圈人纷纷指责飞鸟怪他吝啬不恤。 “以为我没钱?!”飞鸟一把拿出几个金币依仗脸面厚实挺着胸口向人家叫扛。黄天霸虽然跟他别扭可也怕他给自己母亲妹妹丢人现眼见他拿了几个金币充大款吝啬得惨不忍睹还是不得不和他站到一条战线上。走近一点拉他低声说:“要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理你。你这点钱还不够晚上吃饭的呢。” 飞鸟怏怏一愣边走边说:“那晚上我们回家吃饭!” 这些姊妹们算是看明白了飞鸟无不叫轰他但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在竟相挑些轻视的话来贬低他吝啬时她们也把风转到黄皎皎这里。边往里面走边说她们的皎皎一件饰也没添衣服都快穿破了不像以前那么又蹦又跳活泼漂亮了。 而黄皎皎的二姐却借机偎依着自己的丈夫论道自己前几天看到的饰。 黄皎皎对自己的二姐又羡慕又妒忌面对姐妹们的冷言冷语心里更不是滋味差点要哭出来。她眨眨通红的眼睛不服软地叫板:“小鸟今天就买给我!” 飞鸟被她说得心像针扎一样更被人说得冒火过去挽了黄皎皎的胳膊说:“长得不漂亮的人就算戴再漂亮的东西也不漂亮皎皎什么不戴也漂亮。” 他自以为自己贬低了一群女人事实上却间接地否认了黄皎皎的话刺伤了对方。眼看一家名贵的珠宝店就在眼前黄皎皎一把甩了他扭头就往一旁跑。众人吃了一惊踏步到饰店的几个都站住叫。 飞鸟撇开两条腿追了两步回头没火并就宣战:“笑话我们你们等着瞧!” 黄皎皎怎么会跑过他?他拉着黄皎皎心里也酸溜溜的第一次现自己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其实是在赌气。 见她几乎要哭了飞鸟看看四周的人小声地劝:“他们笑话你没钱你就真没钱了?” “那你要给我买!”黄皎皎努力控制住要脱眶的眼泪说。 六十九 硬道理(2) 飞鸟见黄天霸和黄皎皎的五姐都追了过来在狠狠地瞪他就让他们先去。等他们无可奈何地回去后他摸了点钱拉了黄皎皎在小摊子边给她买了两根麻糖。 黄皎皎拿着麻糖咬了一口突然憋不住劲咧着嘴巴舌头上翻着一小段麻糖哭。听飞鸟劝她她不顾一切地倾诉:“你看你家穷的?!你阿妈一个月才给我三个金币!” 飞鸟揽住她安慰但见她不经劝越劝越哭顷刻就想起一天到晚刺绣的乔镯下乡见到穷人又想起自己一个月五个银币的妹妹她要买什么都要攒好长时间的钱的。但他并没有火反和声细气地哄:“你看看这里还有你喜欢吃的不我都买给你。” “谁要你家的吃的。”黄皎皎反起了劲一把丢了麻糖踩在地下驱到一边去。 一个小乞丐偎依在角落早就眼巴巴地在看见她丢了东西跟只黄麻雀一样弯腰跳去一把捏了扁裂沾土的麻糖。飞鸟一眼看到忍不住狠狠揽过黄皎皎拔住她的头让她看嘴里还说:“你看看!作践东西!” “就作践东西!谁让你不给我买?”黄皎皎滚着眼泪喊。 买麻糖的老汉看看飞鸟又看看眼泪泛滥的黄皎皎好心地说:“小姐!这红头绳是饰这王后娘娘的凤披也是饰要是要哪是个准呢?” 飞鸟感激老汉的仗义执言下又买了两根麻糖交到黄皎皎手里说:“你吃不吃?!” “吃了你就给我买!”黄皎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阿娘给了你钱的!花的也不是你家的钱!”犟上头了的。 飞鸟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有一种羞辱感。他看四周的人围聚黄家的仆从们过来赶人劝他只好又说:“我说不给你买了吗?” “那你就要给我买!”黄皎皎说。 “要是咱们家买不起呢?”飞鸟黯然。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到黄皎皎手里说:“我想回家去你跟你姐姐们一块去买吧。” 黄皎皎现在听他说什么就犟什么反握着手掌不要大嚎:“我就要你给我买!” 飞鸟静静地看她既愁又呆听到旁边的下人劝他说:“小姑爷你就带小姐去吧。”便点点头摸了黄皎皎的手拉着她走。 交相一比飞鸟确实逃不脱一个输。这倒不是他带的钱没有对方多而是黄皎皎的二姐已经是过来人会撩拨自己妹妹的心思自己只挑少许合适的。而相比之下黄皎皎漫无目的见什么要什么飞鸟也就随手付账远没有别人花得畅意更没有别人花得久。最终黄皎皎捧了一把每样都有重复的东西却也没挣得个出气。 众人在酒楼吃了晚饭酒足饭饱翟延却微笑着给飞鸟说:“一见贤弟就知道不是吝啬之人却想不到至今都面不改色。我像你般年纪时却远不能比。” 飞鸟拼命记了一肚子别人对饰的评价正吞咽着打算将来活用到生意上听到翟延的话很好奇反问:“面不改色又怎么样?!” “不花钱怎么赚钱?!”翟延呵呵一笑转而问及飞鸟的阿爸。说了许多要去拜访的话后他有给飞鸟和黄天霸两个讲到用钱财生钱财和官府上打交道钻空子的真理。 黄天霸佩服地听在一旁请教。飞鸟本带着几丝敬意听了几下就咂舌。他看看对方被酒上了颜色依然显得和蔼可亲的面孔却怎么都想象不到他为人处事上的心黑手辣。他传授的经验中讲到地方官员不买他的帐而他如何黑地里告人家状累人家满门抄斩的事;也讲了他用两块青花石头讹人家十多亩的土地让那家人有苦倒不出。 “延哥!我父亲说你有官相怎么不出来做官?!”黄天霸问。 “局势不好!做官容易被人倾轧。咱家有头有面朝廷里还有人做什么官?!”翟延颇有几分傲气地说。 飞鸟和他说不到一块却忍不住想听他的历历事迹总结得出的经验道理。稍后又听他讲朝廷形势尚难以想象官场会这般败朽。这不是他擅长和了解得他只好闭口。 从酒楼闲聊到一路畅谈他都一声不响地走在旁边一改往日爱插言的习惯沉默思索。等又回到了黄家他见黄皎皎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便不顾挽留迟缓只提上一包衣服就要带黄皎皎回家说什么也不要黄家再跟去丫环用马车送其它东西。他算是明白了黄皎皎会像今天这样其实怪不得她自己。 黄皎皎的母亲正要黄天霸送了一程见飞鸟要驮了黄皎皎去连家里送出的东西也不拿只当是今天的比拼伤了他的自尊便拉了黄天霸细细地问过后劝阻。 “我家有这些东西的!”飞鸟自己也几乎带有点儿自卑言不由衷地说。 “没有!他家没有的!”黄皎皎想起他家里那些粗鄙的东西立刻出言否认。 “有的!快走!”飞鸟说他跨过来牵她却被一把挣脱。 飞鸟伤神终于不顾阿妈安排当着送别人的面说让她再住两天然后丢下她独自回家。 夜里没有什么风皎洁的月亮高挂空中显得无比孤寂皎洁。他把黄母叫唤他的喊声抛在脑后飞纵一路追风逐月一样回家。 回到家家中才刚吃完饭。狄南堂也回来了还带了十多个兵士。他书房的灯在亮着透出执笔的投影飞鸟已经多日没见父亲了又怕花流霜问起黄皎皎便凑身过去。 突然收拾了包袱的几个兵士却来给狄南堂辞行碰到飞鸟。“你们要去哪里?”飞鸟摸摸他身上的包袱现里面装的全是干粮。 “去陈州。大人给健大将军写了封信叫我连夜送走!”张毛说他壮实了许多躬身给飞鸟鞠躬时有些忙乱一手扶刀一手扶身上的背袋。 “什么东西?!”飞鸟问。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张毛赔笑说。 飞鸟知道大将军在陈州大捷消息越地沸扬他和许多少年一样带有许多崇拜听说是一封信的关系也摸到了几分联系。“恩!好!”他说。 他进了屋子快走几步到阿爸身边。随后是张毛。张毛颇为威武地说:“老爷!我们这就走了!” “恩!”狄南堂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一路小心遇到强人不要拼杀告诉他们说是朝廷的军函。这样他们就会放行!” “知道了!老爷!”张毛拜了一拜转身出去。 飞鸟立刻就问:“阿爸他们去干什么?” 狄南堂也没有说小孩子不要知道的话而是回到桌旁写一封奏折很随便地给飞鸟说:“健大将军在西北打了胜仗朝廷对怎么处置那些游牧人颇有争议。我想能提一点建议就去了一封书信。” 飞鸟缠着他问了一阵子话见他忙着写东西不怎么搭理自己正要出去却听到院子里有喧哗声也有人在叫他母亲好像是来客人了。 “去看看!”狄南堂嘱咐说。 飞鸟站在门边一眼看到黄皎皎和她的母亲忧郁了一下就见花流霜迎了他们望客堂里去。狄南堂赶了他几下。飞鸟没有办法只好出去。 屋子里点着灯火黄皎皎的母亲和花流霜隔了个几桌坐着。飞鸟进来时黄皎皎肃立在一旁摆弄衣服而花流霜正陪着她们坐微笑听她们说今天生的事。 “小鸟!皎皎不懂事你要管教就尽管管教。”黄母一见飞鸟就放话说“是我宠坏了她。可你为了那一点钱就生气也不对。” “是呀!”花流霜附和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看得太轻是挥霍看得太重是轻贱自个非要以平常心看待不可。士不患无衣就是这个道理!”她知道自己儿子自小爱钱但这番话却不全是责怪也是让黄母听的。 黄母却没在“挥霍”上留意连连同意要黄皎皎到飞鸟身边然后就絮叨起大小事情大多是讲黄皎皎在娘家对飞鸟的惦记真假难辨地把自己女儿生活上的细节搬压到上面。飞鸟无可奈何地听着头大难堪。 飞鸟坦诚地问:“要是我家买不起她要的东西怎么办?” “怎么会女儿家也就在乎那一点饰在姐妹间挣点脸面而已!”黄母笑吟吟地说。 “我说的是要买我们家买不起的呢?”飞鸟说。 花流霜怕黄母尴尬就接过话说:“你是个男人那就去挣呗。” 飞鸟强调说:“是买不起的。” 花流霜见他咬在这怒责他:“谁让你买不起的?人家能买起的你为何就买不起?” 黄母见他认真连忙说:“那就不买买买得起的。是不是?皎皎!” “恩!”黄皎皎连连点头。 “是不是买得起的就要买?饭不吃也要买?”飞鸟口气一回拧上了劲。黄母汗连忙否认。 “你这小子今天怪了!”花流霜无奈只好动怒“没完没了你想要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飞鸟也烦透了扶住额头无可奈何。 花流霜赶他带黄皎皎走自己则挽留黄母住下两人论些家事。 六十九 硬道理(3) 花落开着急地在门口乱走见他出来就像见了救星大牢骚说:“你可回来了张镜带了男女同窗寻老师辩论!” 飞鸟转了心思安排黄皎皎自己回屋子想找人玩的话就到乔镯那里自己则拿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怎么了最终大致明白了一些是花落开等他一起去挑一个“小白脸”的刺。他一点心情也没有见表哥用情谊笼络自己还是推脱说“既没有我的事又没有你的事!人家来人家的怎么让你看着不舒服了?” “可咱们也该指点他们一二!他娘的他竟然说你表哥是草包。”花落开不同意“你想想当着女人的面哎!” 飞鸟也多了几分烦恼也想胡乱找点茬子勉强同意让花落开在前探路溜向后院。一大群人正在亭子里高谈阔论激昂慷慨的声音就像炸豆子一样脆响。飞鸟跟着花落开过去就火扫了几人几眼。这是六个太学的学生包括张镜在内是三男三女。他们都是结及笄的年龄个个神采飞扬正拱着风月竞相扔出自己的道理。 飞鸟一步跨到中间坐下开场搅局用大大的声音嚷:“争饭吃啦?!” 张镜白了他一眼看住花落开问:“谁让你找他来的?!你不是说口渴了去喝点水吗?” 旁边坐着的一位美丽的少女此时正用一双水溜溜的眼睛惊讶地打量飞鸟她看了几下就认了出来回顾而问:“张镜怎么是他?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子?!” 飞鸟看她才认得是那个给自己画过画的女孩子。他记起人家替他说过好话的事便热情地笑惊喜地说:“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叫青鸡蛋!” “胡说!我叫费青妲不是青鸡蛋。”费青妲颇为不快地说。她看看飞鸟奇怪为何他杀了人反没有事。虽有贵族犯罪仅去爵一等的惯例但因范镇东也是贵族当然令她很难释然。她想起飞鸟以前怪异的头别过头去看张镜心说说野蛮人就来了个野蛮人。 “不要管他!”张镜提醒说。 一个神丰气朗的书生冷哼一声说:“我们说的是道理就是再来一百个外援也不怕。” 花落开反感的人就是他他颌给飞鸟点出对方见一句驳一句:“反正是狗多人少!”接着向三位女子补充:“我说的不是你们!” 他们谈论是朝野正汹汹争议的话题健布西北大捷的附带----对游牧人该如何处置。张镜受到太学中激进思潮的影响回来把自己的观点讲给风月却被风月轻轻几句驳得哑口无言。她回头把风月的话说给自己的同窗便引出一大票热血青年来与风月论战。 风月没料到张镜竟然邀请了外援怕放到屋子里吵闹影响到别人这才带他们到后院无奈地听他们说是论非。他见飞鸟回来立刻舒了口气起身说:“你们有没有道理是你们自己觉得的为何非要缠住我要把你们的道理强讲给我。我的学生回来了你们说赢我的学生才有资格向我叫阵。” “你是一句都说不上来了!”张镜却不这么觉得针尖对麦芒地攻击。 风月呵呵笑笑却承认说:“是的!” “好吧!”飞鸟做出学问相雍容挺身挥着手掌替风月接下“你们先说!” 张镜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正想说话已经被身事外的风月的抢先。他反以一个公证人的口气说:“说的是大将军该怎么处置陈仓两州蜂拥而来的游牧人!” “游牧人常常犯我疆土屠戮我民不惩不以昭威!”张镜第一个说。 “打败过了!”飞鸟懒洋洋地驳斥问“斩多少?不是惩戒吗?” “可是还不够。”一个上唇厚实的少年说他有点结巴因为极力要说得畅快表情激动难忍。 “你怎么知道?”飞鸟问。 张镜身边的俊朗少年横里陈词说:“好就算惩处够了。可听说那些野蛮人茹毛饮血战争之日以人肉为食取人血而饮和禽兽差不多无恻忍无廉耻是为天下大害。我等上乘天意下顺民心杀之正如圣人说的那样为天下除害!不知道这位兄台是不是要养凶而用?” “道听途说三人成虎!”飞鸟又顺口驳斥。 “说人家是禽兽我看自己才是禽兽!”花落开奚落道。 “你怎么骂人呢?”费青妲大为不满冲花落开嚷。花落开抵口否认用目光向飞鸟求援。 飞鸟连忙接过话指着那俊朗少年说:“是他先骂的他骂人家游牧人!” 六人结舌。风月连忙调节要他们重新开始。刹那间六人唇枪舌间走马观花一样撒出道理却都是为了一个结果杀光杀净。他们因为阅历的限制举不出什么高明的事实只能用到一些圣人之言一些听来的事。一大通话中十句里有九句是抒情往往在飞鸟的一个短句的反驳下就灭得无声无息。 飞鸟只驳不论占尽先机不一会就将几个人累得口干舌燥。张镜争得最起劲摸了摸茶壶见没了水喝就伸出脚撑了和她身边那少年斗口的花落开一下说:“你再去提点水!” 花落开正要站起来去弄水被飞鸟拉住。“我们留下他们给我们提水好不好?”飞鸟呵呵地乐问一干人等。 “这怎么行?!君子不饮盗泉之水!”第三个学子先偏题。 “小鸟!放他们一马我还是去弄点水吧!”花落开看张镜正瞪他伸伸袖子表示人道。“弄什么水?!”飞鸟拉了花落开坐下哼了一句说“她是在欺负表哥你!” 这是张镜常常挂在嘴巴边的不过却改了“你表哥”为“表哥你”。她张口结舌却见花落开真又听话地坐了下气愤地站起来抡了两下胳膊打算自己去找水。 “盗泉之水那你们宁愿不喝?”飞鸟反问。 六个人中有四个人异口同声说:“不喝!” “不喝水?”飞鸟干脆掐断前面的话。 “不喝!”这回六个全答了。但张镜被他骗惯了还是补充一句说:“不喝野蛮人的水!” 飞鸟本来也有点渴听他们话音一落高兴万分立刻给花落开说:“快去提水!” “狄飞鸟不要偏题!”风月好意提醒众人自己也想知道他会怎么看就说“也不要诓别人拿出点道理!” 第三个少女连忙同意说:“是呀总是我们讲道理你的道理呢?”飞鸟喷个响嘴“噗噗”几声翻翻眼睛有些无奈地跟靠着亭柱的风月牢骚说:“就为了争对错还特意到我家来理论的!?累不累?我才没兴趣和他们说个没完没了的呢。难道说败他们了我就不用挣钱养家了?他们说赢我朝廷就照办了?真是吃饱撑的!”他嘴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黄皎皎便仰面躺下想自己该怎么挣钱才能够她花的。 “他是说不过我们了!”费青妲大加贬低说“跟赖皮狗一样!” “对呀!我就是癞皮狗!”飞鸟随意应着他们的话说“又不能挣到一个子我为什么要说!” “谁稀罕你说?!”众人呻然为他辩到耍赖要钱这份上而愤慨。但他们都争出了气欲罢不能休。费青妲率先摸出自己钱投在他肚子上大声说:“说!不是要钱吗?!说不出道理看怎么收拾你。” 飞鸟摸了摸弓起头来摇摇说:“不够!” “给他都给他。看他说能说出来什么道理!”张镜征集他们的钱财一起投过。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客人。对一个没什么根阀的贵族子弟来说一定要善于与人结好才能打好将来的基础。风月觉得飞鸟又是诓钱来花不禁想管教他一番。他正要说话却见飞鸟把钱扔了。他瞠目结舌怎么也不相信飞鸟会不要钱反而扔了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月光下没看清楚被飞鸟玩了假。 “一群有毛病的人!”飞鸟说。他正要站起来离开听到提水回来的花落开过来说:“姑姑叫你!” “她怎么知道我到后院里了?”飞鸟瞪着花落开问。 “她问我的!”花落开说。 飞鸟“恩”了一下正要回去看看却被张镜拉住。张镜大叫:“我知道是骗人的你收了我们的钱休想走!” “无赖!”费青妲也大为不满号令众人伸手来拉。 少年们因为和飞鸟还不熟悉都不敢来拉但三个少女却伸手拽衣襟不让他这么走。“我就是无赖就是骗你们的钱怎么了?”飞鸟见她们为这样可笑的事不依不挠便打掉两只手冲她们龇牙咧嘴扮凶狠。费青妲吓了一跳后退时拉上花落开看着不顺的人挡驾。 “真是没器量的奸人。”少年上前一步嚷。 “少胡说?!”花落开放下茶壶用食指指着他黑唬。 飞鸟觉得衣服结实就提着腰任后面缀了两个少女努力向前走。刚走了两步他们就听到后面有打架声却是花落开又抖又勇地按了那少年将他摔倒在地上口里还大叫着:“我忍你好久了!先说我草包又说我表弟没什么量是什么奸人!” 见那少年被花落开骑在胯下两个同伴连忙弯腰拉架却又把花落开拉翻。飞鸟大怒觉得他们在拉偏架上去就推过一个接着提掇了另一个。花落开得了救援大开杀戒又翻身上来冲人家打巴掌。 “小鸟!”风月叫了声不好但也只能先拉近处的花落开。 费青妲见一个还手的同伴被飞鸟一脚踢倒被梗住了气在地下打滚半天都没叫出音便脸色苍白抖地大嚷:“你怎么打人?混蛋!无赖!” 飞鸟心叫坏了先埋怨自己几句自问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没道理地打人接着便着急地想该怎么补救。张镜抱住他却听到他口气转得奇妙指住地上的人威胁一句:“说!是按你们说的那样杀?还是按我说的杀不杀都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就不关你的事嘛!你怎么打人呢!”张镜都快哭了只得代替他人喊答。 “看看!我有道理了吧。”飞鸟立刻满意过去拉了花落开推他去找自己扔掉的钱说“表哥快去找辛劳费!” “打架还有辛劳费?!”花落开惊讶不已。 “这就是你们要的道理!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没理由生气吧。”飞鸟边陪出笑边向倒地的人伸手帮他们站起来。几人见他面孔变得跟万花筒一样如今却是一片诲人不倦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依然耿耿于怀。 “自古君子便敢于舍生取义!你以为你这样就唬吓到人了?!”风月连忙摆着手在中间打圆场“其实大伙是看大家都是朋友才在道理上让你一下!太没道理了出钱请我们喝酒赔礼!” 张镜的同窗仍很不忿正想离开飞鸟却摆出模样说他们“小气”。这简直要将两人气翻掉他们一人捂着被花落开打得红肿的面孔一人则捧着肚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小气还是他们表兄弟粗鲁。只有那个嘴唇厚实的却不知是听信了飞鸟还是才被张镜和两位同伴拉留喊两个同伴不要走要喝飞鸟的赔罪酒。 张镜最难堪倒觉得是法给众人说:“没有比吃他的喝他的更能让他难过的报复。” 飞鸟答应便问他们在家里吃还是到外面。张镜想到外面才是在花他的钱立刻就要去外面。他们大多是寄住太学的贵族子弟边走边讨论晚上怎么回去。 到了酒楼坐下风月渐渐明白为何花落开又勇猛又野蛮冲上去给人打架。人家三对人一对一杂坐应该是各自交好他明显是在跟人家争风吃醋。但飞鸟是因为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这些学生都怕晚归浅尝一些酒报报姓名听听飞鸟一番变相的道歉就都走了。 飞鸟却喝了许多酒。他回家时已经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不想回房子。等风月三人把他扶到屋子边各自回去后他转身竟踉跄地去了乔镯那里敲门。 乔镯起来开门飞鸟一脚没踏好一截木头样地摔倒。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拖了自己去睡觉又感觉到一怀柔软的胸口。 夜里春月天籁。 飞鸟做了一个春梦梦到自己抓了一个仙女硬做了羞于出口的事。 七十 春色(1) 年前商州调度将军秦操与司马吕杰等人密谋勾结州监察史朝廷御史中人等构陷十余名州府官员虚报天机山反叛余孽抓了征伐之权密聚军民十余万。 八六五年春二月他斩府中长史令其参军谢宗释州中罪犯授以兵甲武器。建三府一曰昭复府二曰明武府三曰商州行军总管府开府库向四方檄文起兵奉诏。中旬秦操在孟川誓师举兵分三路而进。一路南取台州妥善要郡以制通辽边地一路入余州屯军于通武一路摆到登州。 而同月狗人寇边仓州;侠客郭解自募三百余人一行至庆德护卫归都的秦台一行;御史梁孝弹劾秦台国丧期间**任城郡王秦楷违制。秦楷惧怕请太后的妹夫武安侯疏通被迁。 三月初仓州松漠羌领裴陈杀其部都督校尉反叛。 朝廷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并生之际健布虽知朝廷事急却无法从陈州抽身。陈州春晚二月中旬春风始解冻。冻土融化地表多泥荒原中军行不利以致并未能取得能说得上的胜利。而所复得的郡县虽多但根本不像是在自己的领土被搅乱成一团。不少原地小吏府库都被拓跋巍巍的败兵强行裹去地方兵员人力难以征集组织本部又无足够的兵力戍守是兵去敌走你来我往远出于原本预想。 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健布通晓州郡以苛令曰:献敌之城则屠通敌情则死亡命出逃则死。但民户在困苦中为求自保结数家于一地贼来迎击兵来则跑三月中旬过后已是农耕之时却几无敢耕之田。一旦朝廷的人过往数百里聚居之所都难以见到人家。 此间太阳部通谷氏等十余小族多次遣使乞降。出于一个战略家的眼光健布并未被自己的好恶左右。但他是武人安顿投降诸部需要请命于朝廷迫于形势他先要求诸部放下武器等待朝廷中的旨意。 因健布军作战多不留俘难以取信于人又有此苛刻条件一经延误顿生变化。拓跋巍巍亲至通谷部。部众杀通谷明康追随其去。到了三月中旬拓跋巍巍已经收集许多不少部众有了一点点和健布周旋的力量。 张毛到陈州时正赶上健布败王邴军坑三千人。他难以见到转辙奔波的健布只好到秦纲军中。秦纲因朝廷形势借放郡军情急归。军中大小事务取决于部将。军吏仅仅觉得是下将对上宪的贺信便打张毛等离去将书简集于军中。 夏四月健布率五千骑军行凉北追击拓跋巍巍。 一路上所过谷地山坡都已是绿翠花红河裙之地的草地经过两雨变成了长密的卧毯上面还开放着此地盛名的春鹃花。 大军兵至一谷时已是傍晚时分远山上空的怒云中涌出晚辉万道映起半天红霞将士们可在空中见到北飞的候鸟时有鹞鹰等猛禽低掠而飞。 山坡上夕阳将健布几人的身形拉亮。他向坡下看去几乎可以览瞰到整个营地。士兵都在打灶造饭为战马上草料打桩撑帐。不一会围绕这里铺了几里的营地中就树满简宿的行军帐篷。 西河之战后军粮草料都经草原源源不断地供到军用辎重也逐渐齐备。但物资齐备后军队行军却慢了许多如今马队一天顶多只能行到不足百里的路程根本无法更好地追敌。 看着困苦之相的将士健布还是觉得欣慰。对方拓跋巍巍被自己衔尾而追并好不到哪去只怕已到了山穷水尽。 朝廷要他回长月的金牌已经到了原本他是不能再多留时日的但三路军马已经呈合围之势正意图围歼刚收拢聚集四千六百多人的拓跋巍巍部他有必要协调指挥这三部分统属难贯的军伍在一战中全胜然后才放心由部将组织军民清剿到处可见的游牧人。 前方是一个如同牛口的岭带。他赶了拓跋巍巍进此口袋自己卡在南面牛喉咙处北面东面两军在牛口外迂回运动拓跋巍巍几乎难以遁逃。 “将军!焦镇抚和孟将军那里都有来人了!”旁边参军亲校过来禀报“一切都按将军的意思行事!”说完他送上一匝军函。健布翻看几封军函随即看到几封未加兵部省文戳的书信便也拿起来看了一下。 这是一些老部下知交朝中大臣送来的贺信有的还是托兵部省转呈的。他拆开看了两封随便扫了两眼见恭赞都有些离谱便笑了一笑交到旁边亲卫手中。 董文和两三个校尉参军整顿了军务聚向健布所在时正碰到几名受伤的斥候奔回。这几人中一人的胳膊断了用战衣裹着头上还带有黄豆般的汗珠。 “怎么了?”董文问。 “在西面的溪水被几个野蛮人偷袭了受了点伤!”为的断臂武士强忍住疼痛说。健布也听到了回头看他见干血把布整个结得结实而人脸色几乎毫无血色却还在死挺便点了点头让亲卫拿了些酒给他并询问他的姓名。 “西面?!”董文眼睛有些跳动立刻回问“他们主动偷袭吗?” “恩!”又一个斥候回答。 “是你们人多还是他们人多?谁赢谁输?”董文立刻又问。 赶过来的亲卫却捧着酒过来打断他的问话说:“将军说这个人是勇士让我拿了点酒来顺便让我问问董将军这位勇士的姓名!” “你等一下!”董文不舍继续询问刚才的话题。 “他们人多!抓了我们一个兄弟就走了。”为的断臂大汉边接了酒喝边说。 董文点点头觉得西面好像有敌人埋伏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急退设伏军退敌追最忌讳离道过远地形难行。不然根本是敌人追主力伏击变成追敌明击极不切合实际。如今敌人人数少得可怜难免还有老弱混杂怎么会有可能设伏!但他们主动摸靖康小股的军士为的是要带个别俘虏回去像极了背后有不少人马支撑的游骑。 想着这些他已经到了健布身边。健布见董文来见慌忙将他扶起却给他说另一人:“还有这样的人!我这里正如火如荼却有人计较如博士!?” “什么?”董文奇怪的问。 “没什么!”健布立刻平静了一下将信递给董文。 董文撑开信函见前面花费很多篇幅来估计有多少游牧人入陈仓两州后面论到游牧可以与靖康人相安的可能并讨论拓跋巍巍的政策。他想想也觉得有些荒唐在你死我活的征战跟前去跟对敌的大将讨论这些建议分化共治确实够酸的。他看了后笑笑说:“信中对游牧人的习性和战法却说得确切!” 他读道:“……可得游牧作战之妙却难地其习性无荣誉之累胜则战败则遁遁则扰。……” 健布摆手止住他示意他跟自己来颇有感慨地说:“逢多事之秋乱贼蜂起收拾天下者怕非纲亲王莫属。初用军陈州我还生怕他义气用事置天下于不顾。却没想到他却不计较个人得失。” 董文是秦纲的人猝然听他这么说一点也摸不到头脑。但他也知道草原虽然平坦可支撑起补给并不容易。远道输送补给作战兵士各半粮草半耗若是没有自家王爷调用人力物力朝廷实是无瑕兼顾。 见董文不吭声健布又以询问的口气道:“听说你父亲做过王府的教头你自小就在纲亲王门下。” 董文心中一凛点点头却不知道健布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紧张一笑说:“将军连这些都知道!” 健布微微一笑说:“你知道他为何调你到我身边吗!?” 董文故作不知面色黯淡地说:“小人愚钝!” 健布叹气按着他的脊背突然面色一沉说:“殿下实是对你寄予厚望。先王驾崩之时他就给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人言可畏他借此战调你到我身边是让我擢升你官职的。你要好好熟悉战法不可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董文见他表情似有怒色又似乎提到自己王爷要组建一支铁骑的意思不禁有些悚然不敢肯定是自家王爷说与他的立刻按住怦怦乱跳的心思跪下称谢。 “但你需系大局即要对得起王爷更要对得起朝廷!”健布面无表情地说。 董文知道健布是在提醒自己心中感动不得不默认他讲的事实转移话题说:“我刚在斥候那里问过觉得西面山区似乎有游牧人潜伏需不需要多派人手探察。” 健布稍为踌躇了一下淡淡地说:“这种疑兵之计太拙劣了。这只狐狸一路将牛羊送与百姓看似收买人心其实是作了轻装远遁的打算又怎么会在劣势中回头?!” 董文点点头认可健布的推测。正说着有人通报说太阳部的使者到了询问见还是不见。健布应了一下让人去带回头给董文说:“孟将军的所领人马中有步军恐怕会晚到我们目前要做出识不破他奸计的样子让他懈怠远遁之心心存侥幸等待其它部族向他靠近救援聚而歼之。” 天色已经昏暗因大帐简陋难以用火把照明健布就带董文等人在大帐外接见两名来见的使者。 在火光中两名使者被兵士带来。董文悉心看去见为一人是一名欣身的青年头上卧了个皮弁甲虽然已旧却是中原巧匠才能精鞣的不由猜测万般。他再看另一人却是头披肩而散胸口上的皮革装饰成三叉戟样的图案孔武有力。 尤其让董文难以揣摩的是两人胳膊上都扎了白布。难道是拓跋巍巍死了?他吃了一惊看向健布却见健布也留意到他们的胳膊。 那青年见到健布不等旁边的人说什么就屈膝下跪说:“可是健大将军吗?”他言语标准地道像极了靖康人。 “你们求见于我到底有何贵干?”健布淡淡地说“若不是举部投降其它的话就不必说了。” “是的!我们确有心投降朝廷!”为青年说。他话音刚落整个帐篷中一下滚腾无人不脱口说着“什么”惊愕地看向健布。 健布得了个意外不动声色地看了董文一眼董文便问:“是拓跋巍巍死了?” “不是!”那青年否认。 “那你的白布是怎么回事?”董文问。 “这也是我等前来的目的。可汗说太阳部虽然事蕃事却与靖康人血脉相连而他本人又是欣楚公主之子也是宗室之人一直思慕朝廷的文化远来投靠并无意犯兵相抗。如今朝廷天威所至太阳部已无法抵挡只要将军能答应三个条件他就愿意投降。”青年说。 “你等无讨价还价的资格。要投降就立刻放下兵器投降等朝廷赦书!”健布大怒道。 “将军还是听我说完再决定不辞。可汗说了我等作战将军不能勒令军士杀俘杀弱屠戮平民是为一罪。要我等投降必须要答应三个条件:其一整肃军纪安抚民众为无辜百姓举哀;其二不杀投降之人给他们划拨牧地;其三全部罪过由我部可汗一力承担可杀可收监却不可追究追随之人。”青年边说边哽咽泪水顺面而下。 七十 春色(2) “我本是王将军邴下校尉已经是待罪之身百死不可以赎。可身受可汗大恩无以为报只想一心劝服可汗归降朝廷而后死而无憾。恳请将军能善待可汗放他一条生路!”青年叩头大哭身旁壮硕之人也泪流满面。 健布只以为拓跋巍巍所领部众苦不堪言杀了他来投降却想不到拓跋巍巍确是以主人自居要为此地游牧人平民讨公道请命。他这会突然觉得这只被自己屡次打败的狐狸脑子有病不但本末倒置却处此境地仍在收买人心。 董文也一样觉得荒诞但品品其中无一丝讨价还价的味道不禁想劝健布答应下来。却想不到健布脸色一寒道:“你这等降敌之人还有什么资格给我说话先押下去予以治罪!” 两名军士立刻上前按住那人扭拉下去。另一人想反抗却被武将用刀架住。“回去告诉那厮我靖康的事有我靖康的人料理不必要他来管。”健布冷哼道。 ※※※ 夜晚董云出来巡营却听到看押木槛的人回报里面的贼人逃脱便立刻带人过去。 营地中一片昏色青烟士兵们都已经栖息入梦。几个看押犯人的军士打着火把正惊愕地看住牢笼却也不敢高声喧哗。董文过去询问听一人说:“他不停要求见将军说他还有军情没说我们都不理会他。可他就套起近乎说是李大来的乡人便跟他在一起说些家乡事。不一会我去撒尿回来就见木笼破了李大来被打昏。” 另一个兵士的衣服被剥去头上还在流血他一脸哭丧也在到处解释说:“我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竟然扳断了木头!” “好了!你把这些说给你们的上司就行了。”董文制止他们说“不要四处去找巡行的人手够了!” 说完他就带人离去。 带兵士又四处巡看后并没询问到可疑人经行董文边心中纳闷边回自己的营帐正走着却见暗处有一人摸索而行。这里已是军中重地不可能是逃犯董文边想边喊问:“口令!” “驱除鞑虏!”那人回答说。 董文带人过去边走边说:“你是哪一营的?这么晚了怎么还呆在这里?” “我想求见大将军!”他请求说。 董文一下看得明白一把抽出长剑指着他说:“是你?” “是我!小人姓李名景思!确有军情回报大将军希望将军能代为转答。”李景思说。 董文心有所动通过他的观察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可耻的小人便说:“那你就给我说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须得大将军许诺!答应那三个条件。”李景思说。 降民编屯是在军户的监督下家中不可有铁器连菜刀都要用铁链固定在案子上少量奖励给有军功的人为奴。但这也需要大量的物资。董文知道健布的心思他见游牧人太多剿不胜剿意图以铁血之策驱赶逐之一部分出陈州留下一部分编为降民以充陈州。这也是大军一直强调无条件放下武器又不一股收复凉北的缘故。 “不太可能不过我可视你带来的军情大小放还你一条生路你说不说吧?!”董文说“我知道你对游牧人不是真心我保证能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吧我能为朝廷做的都做了以后也能放心跟从可汗。只要求你们在今夜放我归去异日一决生死!”李景思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董文惊讶但还是示意交换已经成立。 “可汗的军中还聚集了几百名地方豪强官员小吏。这些人一开始是屈从形势甚至在胁迫下宣誓效忠被可汗派人记录。朝廷的军队前来他们并不愿意跟随但怕朝廷以从贼治罪又被硬行裹带只好跟从出逃。如今可汗一败再败难以收容部众身边四千多人中却足有千人是大雍人。可汗对人体恤他们也敢讲话一路上无不纷劝可汗投降。可汗应他们的请求便派我等前来投降。若是大将军不许我怕会他们真会投敌。”李景思说。 董文有些感动看对方眼睛在黑暗中闪出真诚不禁敬重在心。李景思又说:“可汗的威信是无人能比的手下个个是英雄好汉朝廷仍不可轻视。前些日子他已经派人出去收散部众如今败退是借机汇合失散的部众想在此地给将军决战。” 董文也为这样一位人物叹息但三路大军已经合围外围还有调集的军民后继拓跋巍巍决战意图不过是自掘坟墓而已但他不会这么说只是说:“他身边只剩下四千多人!又哪有取胜之道?!” “大将军身边不也只有五千人吗?”李景思反问接着又说“可汗战法自成一格无可觅迹往往出人意表。而游牧人入进至少可有二十万之数无人不仰慕他的威名。只要他愿意一盘散沙顷刻就可汇集为十万大军。” “你是在告诉我他也是?”董文心中一紧但还是怕被他诓出己军作战意图便停住不说只是笑道“可我陈州也有军民百万。何况以我军遇敌情况来看游牧人并不很多如今更不会过十万而且有一些还是他的仇敌。” 他口里这么说心中却连忙约莫。从行军遇到的大小股敌人各处的讯报中知道散乱的游牧人真是太多了不然也不会让众人生出赶走了事的打算。 在自作主张让兵士带李景思出营之后他这就去健布那里传达这模糊的军情。一路走来他突然想起那个荒唐将军的荒唐信顿时觉得有一点认同要弄清楚游牧人的数量却也是知己知彼的要否则斩越多敌人越多。 他想:也许这个叫拓跋巍巍投降所提出的三大条件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高明策略。对于这样一位人物能迫使他在冬日离开营地的又是些什么人?也是有必要弄清的。 ※※※ 长月飞鸟家。三月十三清晨还微微有些清冷。 清扫庭院的老吴扫地时现几只鸟毛他并没有在意很快和杂物一起扫到垫了布的筐中去。正是他要将筐提起来要走的时候几名早起锻炼的孩子看到篓筐中的一枝翎毛。那枝翎毛上带着绿花格外地好看。 张弯扒着篓子将毛拿了出来别在头上做“勇士”。很快张倩就不愿意了大声讨要。张弯很不满意大声说:“女孩子要它做什么?这是勇士才能戴的。” 张叙大上一些不快地去拔却惹得张弯大叫。“里面还有呢?!”老吴看他们为了根毛几乎要打架慌忙用手在灰土中拔果然又是几枝连张烟都给飞雪拿了一枝。 飞鸟正在刷马。张倩跑过去到他身边大声地叫:“鸟哥哥还吃骨头不?!” 她扎了四个跟骨头一样的辫。飞鸟常常抓上一个叫嚷要吃那骨头一样的头。张倩被他闹久了一见他就斜过脑袋让他摆出啃骨头的样子而自己咯咯地笑。飞鸟怕马碰着她了就把她掂到一边一眼就看她拿了只毛。 “这是怎么来的?!”飞鸟问。 “从后园里拣的。插在头上就是羽林!”张倩嘟着嘴巴严肃地讲解刚才哥哥的话。 “坏了!”飞鸟大吃一惊慌忙给她拿掉并哄她说“还有吗?都给我我就封你做将军!不做到处骑马乱跑的什么羽林。” “哥哥姐姐那还有!”张倩说。 七十 春色(3) “快!立刻让他们都来!”飞鸟把马鞭别在腰上先一步跑。张倩连忙跟上。因为及时飞鸟成功地缴获这些翎毛觉得隐瞒了大鸟死去的消息。 到了中午万立扬来了正跟飞鸟讲近来因一批丝绸给行会里的人生纠纷的事。蔡彩身边的丫头却找到了飞鸟说龙蓝采找他。飞鸟说了知道了就和万掌柜继续说话。正说着却见蔡彩亲自来叫。 飞鸟没有办法只好让万立扬等着自己去见二阿妈。 龙蓝采见他进自己的屋子就勃然喊了他到身边打上几巴掌然后才问:“后面的鸟呢?” “春天到了大概觅食去了吧!”飞鸟连忙回答说。 正说着蔡彩已经换成师婆样进屋子手里拿了一只赶狗棍。她左一摇右一摇看飞鸟呆地看着自己便说:“你二阿妈让我护灵!我正要问问它去了哪?” 飞鸟不信于是就问:“你真能知道?” 蔡彩唱了几句神经地念道:“西边墙边一只猫九幽黑怪吃了去~” “那这孩子呢?”龙蓝采大急。 “行这规矩!”蔡彩也陪同难过却委婉地要求说。 飞鸟明白见龙蓝采吩咐自己去拿钱便转身找了块红布到外面却又包了点布回来说:“舅母!好了快说!” 蔡彩摸了摸想问没问便说:“杀了猫!就好了!” 龙蓝采连忙吩咐飞鸟去逮猫杀猫。飞鸟只好出去照办。正是他吊了猫尸边让万掌柜回去边告诫众人不可养猫时龙蓝采竟然在王婆扶着出来拉了他去打巴掌大声说:“你怎么这样?!心不诚问不准你怎么能这样?!”飞鸟扭头就看到蔡彩怒气地看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边说着好话边好好地劝。 家人寻了花流霜也一起出来劝却见龙蓝采突然叫疼差点倒地。王婆扶住她只看了一下就说:“羊水破了要生了!” 花流霜又惊又喜边慌忙和众人一起七手八脚抬她进屋子边让人到营中叫老爷回来。 等狄南堂听闻此事赶回家中正遇到飞鸟回头盼着在蔡彩的监督下剥猫皮烤猫尸。他询问了几句就听到孩子和大人的哭声。众人围了上去便看到王婆泪眼惜惜地出来怀中抱了个正哭得响亮的婴裹。 “老爷!是个瞎子!”王婆说。 狄南堂一愣慌忙去抱却被飞鸟和飞雪抢先。飞鸟在婴儿面前动着腥手指突然大喜回头说:“谁说的?!” 狄南堂凑上去看却看得清楚婴儿浑身泛红声音嘹亮眼睛中瞳孔相叠却不是什么瞎子。“这----?!”他心神不定接过怕自己看花了眼更怕女儿真是瞎子便在婴儿面前动动指头。婴儿的眼果然动了几下接着还还以更嘹亮的哭声。 花流霜神色黯淡地出来喊飞鸟去找一些东西转身跟狄南堂说:“你快去劝劝她我不知道怎么劝好?!好坏也是血脉。” 她看狄南堂有些愣几个孩子都闹着看便到跟前提醒。 “什么瞎子?”狄南堂喃喃地说“这是异相!” 花流霜仔细再看却有些抖反问:“这是真的?!” 狄南堂抱着孩子进屋子却见龙蓝采正在痛哭。他想说什么却又激动得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孩子凑过去让她看安慰说:“她不是瞎子!” “怎么会不是?!哪有孩子的眼睛这样?”龙蓝采哭。 “其实小鸟也是只是没她这么显。我家祖辈都是这样!”狄南堂骗她说“这叫猫儿眼最明亮让人不敢正视。” “是呀!最明亮比小鸟的还要明亮!”花流霜进来附和。 张氏也来鉴定好久才不敢相信地说:“这难道就是重瞳!霸王才有的异相?!” “什么霸王异相只是难以碰到而已我祖上就有人是。传说中的话不可信说重瞳是霸王不如说霸王是重瞳。上古就有此相的记载比如车帝。可因为他们的威名太响亮以至人们记下了他们的特征渐渐谣传惹得位高权重者特意去杀这些有奇异相貌的人。我们也因此更难见到!”狄南堂说。 “等她大上一些送回家养大吧?!”花流霜建议。 “也好自与西庆一战后朝野期望英雄出世纷纷传言说霸王要重现人间。我确实有点怕人误会!”狄南堂说。 稍后他又说:“营中事务很重今天是特意回来看看的。女儿也看了我这就回去。” 龙蓝采伸住手抓他却见他把孩子递给花流霜还了个微笑转身出去不禁起牢骚。 狄南堂出来后带飞鸟到一边说:“早就有人传你入侍!你明日不可不去!” 飞鸟点头接着进来抱了两把妹妹这才舍得还给别人。 ※※※ 狄南堂当日离开就已经预感到什么。果然十余日后他不得不抛弃又做父亲的乐趣只为女儿留下了一个名字----狄飞青就作为先锋官率五千前锋将士离开长月。 北方无事多年劲旅多集中在南部边陲如今陈州战势未灭放郡有急仓州中原有叛乱生确实让人应顾不暇。朝廷中能倚重的人并不多。秦林快反应使雍阳为将拨乱沧州启用龙成上将军栾起为经行总管将军鲁平为副赐旌节专伐秦操。同时拨狄南堂领辖军五千随同出战司马代其所事。 秦操本姓李是君恩赐姓他的祖上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将。他也就袭了公爵是为明国公。他算是比较失意的人尽管年轻时跟随自己的伯父东征西战立下许多战功。但进入仕途之后却被贬了又贬连调度将军还是前年军乱时混上的。 以他刚烈的性情遇到失意也就罢了却偏偏早年不得意时把自己的女儿婚配了鲁直的长子。鲁直事长子被鲁后杀去女儿一路悲啼回家的路上被匪人谋财害命。如果说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他家赶去的敛尸的武士也被直州的官员勒索连尸体都要不回去。 逢上这样的事情又是朝野都愤恨鲁后之时他便起了其兵的意思。春上万事齐备后他依照谋士周通的建议将杨峻的告天下书印为檄文四处张挂。 他这人失意归失意却是个又直又好客的豪爽人多次接济路经此地的谪官。听说他起兵勤王通辽之地的谪贬之官纷纷前来投奔甚至有人挟县相从。 见麾下聚集一般文武秦怀问计谋划。一个叫张央的官员建议他分进逼袭庆德叩关入胁长月。而另一谋士方庭晚却主张要他先巩固后方。他折中行事分出一路南取台州妥善要郡以制通辽边地一路入余州屯军于通武一路推进至登州然后逼近庆德。见他这样决断张央苦劝他不听便出门长叹给一个同路中人说:“分兵为忌分心为虚今国公不全心北扫渡江而袭旧都。我知道他必然失败。”对方怪他语出不祥便告诉给秦操。秦操找他再问他却已经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为了能争取到王氏旧人他忽又声称清河王子实际未死就在他军中。 众人择吉选出三月中旬一日祭旗哭告圣宗神灵天地宗亲这就亲率大军向北行进。朝廷宗室世家得报本惊喜各半间忽被泼了盆冷水他们都曾经见证清河王子身死又见秦操作此姿态勤王竟然勤去了通辽两地便觉得他伪意为王实为自己。 檄文早朝廷未通喻前各路兵马关隘都难下决断大多都是相互不惹不投降也不搭理。他兵行一路甚为顺畅北进到陶定府也有些英雄得意。 陶定府在庆德东位于商亥江南岸就如斜江而生的蛋城池非常坚固一时不能攻破。 受挫其下打城拖延数日此行等于失去了进去心理完全成为先立足自保再徐进之策。四月初他虽然打下了陶定杀死守将但朝廷的诏令也下及各地与征战配套的褒惩之法也相与公布。朝廷毁去他祖冢除去他的属籍赦免胁从民众的罪责。并悬赏金银厚爵求购他和一些犯的级。 背后骚动难止前路难行。 老将栾起节制足二十余万大军逼近陶定徐徐向他开去。 狄南堂所部五千人是先锋。但因军过早原本摆江的姿态却因秦操不是直袭而又受挫登州陶定府而落空。如今若移军而向要么偏离后面的主力渡江挺进要么逆江而上改成后队。 狄南堂却想在江表郡风陵渡登岸插入敌后。他分析过敌人的成分觉得对方仓促组建的军伍人数或许众多却难以围歼他的五千人马。一定程度上他若能快捷地攻入叛军腹地不但能击溃敌人的信心起到瓦解敌人的作用更能在取得胜利后逼迫陶定敌人主动迎战。 于是他一边使人送信到中军一边聚集众人询问他们的意思。军中军将本就是前锋现成成了后军都有不甘听他这么一说纷纷赞同。 狄南堂见军中无人排斥避免将来行事中见不利而起不满便边要人征集当地民船砍伐制筏边勘察河口以便连日过江。 张更尧被他举荐为副却不怎么看好此战见他在勘察时看着汤汤江水愣便说:“将军慎重为好栾老将军老成持重我军脱离他的本意怕有违军纪!” 狄南堂点点头说:“为将者敌变我变若是我等苦等上命其实是贻误上命。” 张更尧不再劝他跟从他走绕河口。 ※※※ 飞鸟应传召入宫侍驾。不几日过后他就听说了这些天来的许多大事。 这日傍晚国王熬夜玩上午又不敢不去御书房此时依然在睡觉。飞鸟正怏怏不快地跪卧在一旁的宣室读一本战策见到春台带了三个人急急过来。 他们并没有直去叫国王而是折到这里。 “狄飞鸟!陛下还在睡?!”春台问。 “是呀!”飞鸟点点头看也不看懒懒地说。 “快起来参见王爷!”春台拉了他一下说。飞鸟抬头看看见是前日见过的台郡王更省劲不用起来就地行礼。 “小许子呢?”秦台大度地摆手接着询问。 “也在里面!”飞鸟说。 秦台“恩”一下叫后面的人放下许多一瓮画卷又说:“起来之后你把这些女子的画像给国王挑选。” 飞鸟知道这又是议定的什么选妃心中觉得痒痒的想打开先看便点头答应。等他们走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见里面都是细写的女子有丑有美不由看得出神。过了一会他看完了所有的画像又有些百无聊赖目光一扫就看到旁边的水笔忍不住水打淡找了一个最丑的女子涂了一层水烟。 他画直线的本事却不错画画技术却不高明不一会就把原本还像点人的人周围布置了妖精才能生存的环境。他回过神正看自己的杰作不小心把人头滴上了水。他用手一抹就见一个窟窿不由大急。想了半天四处寻看好久他见到旁边的帷幄边的屏风上有女子画像就飞快站起来摸出小刀悉心挖了个头。 回来后殿门的宦官已经打水进去。飞鸟已经被教育过很多了知道这可不是玩的就飞快地加工。不久他看着自己补好了画便嘘了一口气。正是他收拾过所有的画后国王也带着两名小太监进来。国王打着呵欠到灯火边扇了几下问飞鸟瓮里装的是什么。 “画像!”飞鸟说。 “恩!”国王表示知道了一个小宦官立刻识趣地在主座边铺下蒲团。国王边坐过去边要飞鸟递画像。飞鸟就一付一付地拿却听国王打着瞌睡问身旁的小许子好不好看。飞鸟一斜眼看到国王腻忽忽地抓了人家的手不仅肉麻地打了个冷战。 小许子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宦。刚到国王身边的时候国王还命令他脱掉裤子检查他是不是女的。如今他似乎也习惯了自己扮演女人就细声曼语一路摇头过去。这倒是实话实说他太俊秀了这些女子都还没他漂亮。 很快国王不耐烦了胡乱地看不满地说:“都是糊弄孤的看看!一个比一个难看!” 已经到最后一画也就是飞鸟加工过的那副。飞鸟咽着吐沫把它拿出来很小心地摊开。上面的水纹还没完全干去将图弄得很花五色颜料加上飞鸟润的浅色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突然国王愣住了。小许子一看也愣住了。飞鸟奇怪地去看却也愣。某种程度上一个美丽的仙女身边滚起五色的烟云几乎脚不离地。“古时候的美女飞燕也未必有她这样的舞姿!”国王食指大动一手捂住画一边给旁边三人说。 飞鸟晕却知道自己混糊了颜色又贴了人头在灯光下倒真成了仙女。他咳咳一笑说:“不是吧!” “我选她就选她。快记下。金呈大夫鲁伯通的女儿!”国王急不可耐地说接着他站起身又给飞鸟说“我也给你选一个!” 这是允许的。国王选剩的女子可以指婚给大臣的子侄。飞鸟倒怀疑起国王的眼光死活不肯只说自己有媳妇了。国王却很武断让小许子立刻去找一卷空卷轴拔开后给他画了头猪。 飞鸟大吃一惊眼睁睁地看着国王在下面抄了一行字:“----家猪一头。”说完他把自己的杰作送到飞鸟怀里却说:“我们说漂亮的你却不满意这下你满意了吧?!回去准备马车!” 飞鸟丢开卷轴一本正经地劝谏:“君狎臣嘻!望陛下校之。” “那圣上是金口玉言呢!”小许子也在一旁说“还说陛下‘狎’是死罪!” 飞鸟恨恨地看他一眼却和声细气地说:“陛下能不能多给我加一只?我表哥还没娶亲呢。” 国王问撑开卷轴在飞鸟的比划下在“一”上加了一横。 飞鸟提起来看看却又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两个弟弟!” 国王被难为了一下还是描成横着的“目”字当成四。 飞鸟突然有疑问:“要是我再有一个弟弟呢?” 小许子也爬到跟前研究怎么再加一个却见飞鸟拿了个笔把后面的头去掉写了“加一”。“万一是猪男怎么办?”飞鸟又问接着自己做主在猪后加了个女。几改几不改他们三个就把卷轴画成什么也不是的东西。 等飞鸟临走时小许子却提醒国王说:“赐的猪妻呢?” “那就给你猪女!”国王想也不想就说又弄了一个空卷轴写上“君恩赐婚”等等。 飞鸟对小许子恨得是牙根痒痒便在端墨汁的时候泼了墨汁。他怎么也没想到墨汁竟然也流到国王的袖子上。 国王茄子一样的小脸勃然作色抓起砚台便打口里却说:“我非要你娶猪不可!” 七十一 我王神武(1) 国王到了婚配的年龄既然形势容不得废那就要同意宗室的要求为其完婚。见宗室诸王参考了国王意思将王妃人选定为自己娘家女鲁后果然大悦。她又询问过宗室耆老一些大臣的意愿便有意聘鲁荷为后。 因是自家女子出阁自需问见一番。几日后她便在风晚亭中见了鲁伯通的女儿一看之下这才知道奇丑无比。但既然是秦台经过国王点头认可的也已经访诸臣下太后也就确定日子在入季夏前接迎也好一起去庆德北面的林承避暑山庄避暑。 四月中旬太后制诏白鲁伯通曰:上承天意当择贤作俪以仪天下。故知金呈大夫家女甚贤贞淑良静上意纳之。今使使持节太常以千秋之礼奉迎。 事定之后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改为朝廷前景担忧的日子里一不之客到了台郡王的府上擂门而入声色汹汹却又酒气熏天。 “王爷!你亲口许诺我了的。如今怎么却是鲁家女?选谁不可却是选闻名的丑捍之女?!”紫衣服大汉冲进堂室甩了鞋子就冲秦台大嚷。秦台挥去下人挽过不忿的大汉坐在自己身旁极惋惜地叹气说:“是呀!选谁不好?可选不到你家了!这也不是我和国王能做主的天意呀。” “什么?!”大汉怒随即平静坐下便问“莫非?”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秦台反问。 大汉目光便滞突然嚼了下牙齿不再吭声。秦台见他不吭声便又突然压低声音说:“你的女儿很漂亮国王见过的。圣上给我这个小叔叔了许多安排不然我怎么敢许诺你?”接着他拔高声音一口的官腔说:“金呈大夫家的女儿是贤静得很我虽然代请了太后。可你家世不正暴贵必骄横无理却应是第一个不合适。” 大汉有些羞然却愤然抬头说:“我的功名官职是军功取的却不是拉裙带上的哪里肮脏?连先王都称赞我的伯父说他是国之忠直。我知道这不关王爷的事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将军慎言这可是要脑袋的。”秦台“哎呀”一下按住他的胳膊狼视向外。 “想不到王爷你也是这等怯懦之人让梁某失望了。”大汉推了他的胳膊起身就走。 “慢!有些话要到内室说。兴许里面会有几个老朋友!”秦台挽留说。他站起来面孔上现出了一丝微笑。 ※※※ 八六五年夏四月。秦操破陶定渡江击洛城。朝廷诸路军马皆受挫唯独狄南堂部稍有斩获射杀秦操弟秦杲并以朝廷之名义在江南几郡聚兵勇三万余。鲁后使人加狄南堂为江南总管令其领江南军援助栾起。 秦操又下洛城声势更盛恰又逢朝廷使人挖其祖冢。有人称自己避在林中躲雨看到其坟冢上窜出一条十余丈的金龙乘借风雨之势竟飞向东南而去。中原流民盗贼困苦多信而归附。 秦操由是复用自己的姓氏为李以十万众挥军逼近庆德与朝廷在洛城一带对峙。正陷入鏖战之际他听闻狄南堂又渡江归便分军截击将主力屯于孟口。 李操善战酒醉后常自与健布王卓等诸赫赫将军比曾被人暗笑。如今诸人始知不虚。此时健布所部剿拓跋巍巍轻敌入伏败溃竟不得归。操自觉无可挡其锐者又担心粮草多使军将攻掠江北府郡凡所到之处要粮无地敢有不予者。栾起乞罪后又请退守庆德。后予以勉励却怕退守失威不许。 五月狄南堂使张更尧李成梁率五千人夜袭洛城北孟口大营。由于栾起新败不敢接应张更尧部战至天明大败李成梁战死几乎全军覆没。天明栾起见其大营上有鸟雀盘结乘其大军逆风备列久疲以掷火车投火助攻出战斩万余大获全胜。李操仅带百余骑出走在半路被部将所杀。 消息传回朝廷朝廷嘉奖狄南堂多于栾起。而士人觉得狄南堂不听号令出战败绩却又获得更甚于栾起的嘉奖是后偏袒结私所致多颇有微词。同时国王赐飞鸟与猪婚的事虽被太后严呵而止却也蹊跷而走。长月贵族无不以为笑柄在茶余饭后对此家新贵品头论足鄙视有余。 飞鸟偶尔听闻也有些无地自容。他可以把将猪配予自己一事当成玩笑却难以听到别人对阿爸的轻视。败而论功是为欺世至耻。面对可畏的人言和宫室中的勾心斗角他度日如年宫里宫外日渐少言。 家中花流霜等人都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看到他假装一本正经的时候越来越多与阿妈他人说话口气去了许多孩子气虽口里不说也觉得他是年纪使然。 这日傍晚他排练好国王新婚所需要做的事早早回家。一回到家中他去看了妹妹母亲就回到房子踢开东西拔刀劈舞一阵然后才卧下读书。 正读出滋味时门吱呀一下开了。黄皎皎端了一个案子进来上面是一盘凉拌牛肉和一盏马奶。飞鸟抬头看看她觉得奇怪想也没想就说:“去一边吃饭去!” “是给你吃的!”黄皎皎说。 飞鸟愣了一下见她摆下盘子略带几分歉意。就难以置信地坐到一边。近来她见到飞鸟就遁走也不去找飞雪睡觉了反和张镜渐好。飞鸟知道她对自己的躲躲闪闪的此时虽奇怪她的反常但更多出一种怪怪的情愿。 “为什么给我拿吃的?!”飞鸟边问边给她夹了片肉吃。 “你阿妈让的。”黄皎皎说。 飞鸟的筷子伸在黄皎皎来接的嘴巴边了听到她的话却又移回来塞到自己嘴巴里。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是阿妈知道了他在乔镯那里过了夜劝阻不成而用的办法。他有些反感却又说不出反感什么。 他全心吃饭吃了大半盘的牛肉喝去马奶后揽过黄皎皎的肩膀。黄皎皎吃了一惊羞怯之间却见他摸了两枚金币放在桌子。 “送一个月的饭它们就是你的了!”飞鸟说。不一会他又说:“想到新异点对别人好的法子我就补贴钱不听话就扣。” 见黄皎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飞鸟却边收起一个边说:“昨天你说我妹妹哭得难看所以就去一个。” “我没有说!”黄皎皎虽然显出对金钱的不屑却委屈争辩说。 “说谎!”飞鸟捏起另一个。 “我只是说她哭起来嘴巴使劲地张脸涨得通红就----”黄皎皎解释说。 “很难看?!”飞鸟反问“小孩子哭起来都是那样的你多看看就不觉得难看了。”说完他放下那个金币打黄皎皎走。 门外已经黑了他跪卧在那里冶心炼气听到有人进来也不理。这日儿也有蚊子的。一只蚊子嗡嗡盘旋在他面孔上转悠。见他不理不睬蚊子干脆它趴了自己的脸上。飞鸟感觉着蚊子叮人的感觉却仍静心如旧要等叮完才睁眼看。正体验着他却听到啪的一声一疼被人打了面孔。 飞雪满意地拿起手掌让飞鸟看那一涂细血说:“蚊子!” 飞鸟大不忿抓了她挠痒痒闹腾了好一阵才罢手。飞鸟叠起一块白布让飞雪给自己取了刀边擦边自言自语地说:“身痒欲抓而无动于衷者可为将军。” “胸有激雷而面似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从来也没听说什么痒而不抓可为将。”飞雪大加贬低却也取了一把剑坐到他对面学着他的样子找块白布擦也边擦边说“张镜姐姐的同窗好友又来了好在表哥不在不然他又生气。他们要焚香论剑咱们也去看看吧。” “婶母又要生气了。”飞鸟晕了一下说。张镜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外公的影响竟然整日就想着交结英雄商讨国策。她母亲都因此骂过她许多次了但每骂完一次她就更嚣张一回害得风月和花流霜都在张氏说起的时候没脸面后悔给她说情让她去太学。 飞鸟被飞雪拉出来半拒半从去后院。还没走到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叫好声。两人正走着却见黄皎皎从后面走得飞快也不知道看没看到他俩个就走到他们前面进了后院的阔门。飞雪怪异地看看她的背影反问飞鸟:“你又欺负她了?” “哪有的事?”飞鸟不认却说“她见了我就像飞田见了我三叔边溜边跑。其实三叔打过飞田巴掌吗?可偏偏飞田不怕三婶怕三叔。” 飞雪嚼上两下嘴巴点头表示同感。她先一步进去接着回过头来叫飞鸟。飞鸟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人舞剑一大群的人疏散地或站或蹲或坐着看。 七十一 我王神武(2) 他的家不知道是哪个高官住过的正堂卧在前院中心后面主家居住的东西都套了几所别院足够飞鸟调集所有的民户住进来。后院也大至少在一家人的眼里特别大。 院子中虽然荒废破旧却还保留了许多奇花异草。可逢上这家土气的粗人那就该它们倒霉。勤劳的他们一住进来就寻思着拔草。春天来临后下人早早就在里面搭建鸡窝什么的竟还翻了土打算种春红薯毛豆子丝瓜之类的东西。飞鸟观察了两天丈量了下地方回头就想平了土地改成小马场还准备将亭子推掉。 风月死命制止也只是保住一小块亭前地。他怕飞鸟随时挑刺每日都辛勤地除草看护。但就那一小片的枯枝乱草经他料理后竟见春开出一些花虽被群鸡肆虐“马嚼牡丹”却仍能吐蕊引蝶。飞鸟入宫后情况才逐渐好转快被他射吃完的鸡也不能复生又闲又常不拴的“笨苯”也被他骑去。 如今是初夏虽然春花凋谢夏花始开香气却是最浓时。晚上来这里清风徐徐清香淡淡如丝如缕好不醉人。亭子边虽没燃灯却聚集的都是女眷少年少女。当中那少年年纪比飞鸟长上几岁头上扎着硬皮弁他手中正使出一片蛇芯吐出寒光。 飞鸟和飞雪去乔镯身边时那少年正举了个燎原势静如磐石。突然他又动了矫健地转地走圈腾身而起在空中猛地挥出带着剑啸的剑影。众人轰然鼓掌。少年大喜回手又挥还吟着好似剑诀一样的东西道: “轻抹慢挑。 浑不见断肠有雪剑舞花。 婆娑起矫龙左卷风右飞腾 快意几纵横。 我自啸傲来去摆杨柳风 慢舞香飘。 ……” 飞雪扛扛飞鸟说:“他们正要叫你请他们吃饭呢?” 飞鸟也被这费青妲的哥哥折服觉得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太学四公子之一。他大声叫好不由反问:“为什么?”他正想上前去说句话却看第一次来家中的那位叫钟浅雪的俊少年上前给费云拱手。钟浅雪说:“费兄真不愧为剑雄也。兄弟不才只好报以文章。”费云微笑回礼直手作请。 飞鸟提起精神觉得这是比才献艺的聚会边以微笑鼓励边侧耳倾听。钟浅雪回头不屑地看看激亢高吟: “陈胡重骑射征马正盘桓。风去长嘶远春色亦足寒。 “出关聊变色上坂屡停鞍。今随英豪去但复凉城还。 “五色乘马黄追风掣闪电。车马腔血热手提三尺剑。 “枭勇可战死驽驾可空旋。靖我中地边不缺誓死男。” 此兄声音抑扬顿挫果真豪气干云悲烈盘旋。飞鸟用力地拍着巴掌却见轮到唇厚的吴班了。他有点儿腼腆又有些结巴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披着布的包展出一轴书卷。飞鸟和他交好看他要出丑便出来到他身边替他拿了要读突然愣问:“地图?!画的地图?” “地----图!”吴班说。 “关你什么事?”费青妲大步上来一把夺过说“我们两个画的。” 飞鸟又夺回来揽住吴班的脖子往一边去边走边问:“哪的地图?” “陈仓两州的。最详尽我我查阅典籍才编成的。”吴班红通着面孔说“费云要去仓州我等给他送行想让他带上给大将军好助他打胜仗。” 飞鸟这才知道他们是想要自己出钱给费青妲的哥哥饯行但还对地图咋舌问:“你去过那里?否则怎么知道画得对?” 吴班一愣说:“参考的有籍图难道你不想让我们大军有张详尽的地图好打胜仗?!” 飞鸟无话可说只好回答说“想”。不一会费云便在另一叫张晓的带领下过来和他认识。客套两句后费云就夸奖他射了一手好箭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同投到梁威利所募之军入仓州。 仓州战事也不顺利梁威利请战在朝廷的允许下贴榜募军反响很大。飞鸟被他激得热血沸腾真想答应他但还是决定要想想看。他看着比自己大不多的费云既敬佩又难以明白他父母是怎么放心的。但稍后张镜带费青妲来借钱摆酒时飞鸟就知道了他是隐瞒了亲戚家人就想去应募。而费青妲却不像他妹妹一样不但不阻止反鼓励不已。 飞鸟被热血冲昏了头便主动要请这一饭。随后张氏和风月来赶人他也一人承担说是自己请他们来的随即呼他们跟自己去酒楼。 酒席上诸君喝了许多酒。热血少年们就地讲起“太后祸国”却又提到平叛大军的功过似懂非懂地评论战势。飞鸟知道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听他们无意中提到也知道不该怪他们。但他还是有些不快也没跟着张镜替自己阿爸辩白便很快退席回家。 到家后花落开已经回去和风月一起在屋子里等他。花落开近来替飞鸟料理生意虽不满意自己的虚衔----掌柜学徒但却不得不应付飞鸟的刁难也渐渐长进竟然能用算盘算出许多又细又复杂的账目。 他一见到飞鸟就酸溜溜地说:“请人喝酒不等我。” 飞鸟坐到他身边以责怪的口气说:“喝的不也是咱自家的钱?你以为我不想等你回来。可你到现在才回来。” “怪我?!还不是几个人从霍县那边过来到了城外的‘庄园’要见你?李多财安排了许多话给我叫我过去不能跟他们透口风还要问他们来干什么然后才能回来告诉你。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花落开牢骚地说但不满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马邑那边来的?”飞鸟一愣连忙问“问出来了吗?” “我问了。他们不说!”花落开说。飞鸟吃惊怕是自己结拜过的匪又来拉自己入伙的他这就叫花落开去吃饭而自己左右琢磨。 “小鸟!”风月等花落开走后叫了飞鸟一声想说什么又没说。 “知道啦以后不要纵容张镜姐。”飞鸟连忙表示知道“不然会让她嫁不出去的!” “我不是要说这个。”风月走到门口把门关了个严实回来跪卧到地板上低声说:“你一天天长大真的从没想过将来要干什么吗?如今天下大乱我家家业又不浅老爷一心为国你却要想一些别的事情。” “想了。我刚才就想去从军却怕阿妈和朝廷都不肯。”飞鸟边说边又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刀然后擦拭惋惜微微流露出一付忧心重重的样子。 风月却不管他又说:“草原上有句老话……” “我知道宁为好汉不为豪奴。”飞鸟立刻打断他的话不出声地笑了几笑抑制差点要扑上去亲风月两口的冲动说“原来你愿意我从军呀帮我劝劝我阿妈。连朱温玉都想着立功封侯你和我两个阿妈没理由反对。” 风月木然表情奇怪极了。他叫着“好好好”叹着气站起来出去。 他离开飞鸟的房子鬼鬼祟祟去了花流霜那里。花流霜一见他就明白了低声说:“他不愿意回去?” “恩!我看是----。即使少爷愿意回去只怕二爷也不肯。二爷是一代枭雄兄弟之情未必胜过争雄之心。”风月低声说。 “我以前也担心过可二爷派人来寻了。”花流霜说。 风月微一踌躇缓缓地说:“要是他是试探呢?” 花流霜面色越来越严肃点了两下头想了一下说:“那我就回绝掉等你劝服小鸟带他密下回去先去他龙青云舅舅那里。” “只怕也不行!”风月担忧地说“龙爷怎么想的你我也都不知道。以前龙爷忌惮老爷也就尊待少爷如今却未必。若二爷有心只怕也不难知道。我看惟有三爷最可靠但他难以防人若要归去非得从长计议。” 花流霜叹气询问怎么才好。风月这才献计说:“当即是要做归家的打算免得要走走不掉走掉回不去回去不稳妥。听说许多旧人都是主母一手提拔的主母何不派人暗中透个底?!也算是给老爷安排的后路。” 飞鸟此时去了乔镯那里站在门边喊问:“飞雪在不在?” 乔镯知道他是在问谁在便娇笑说:“就我一个你不要进来的好!”飞鸟推门进去见她在数钱便坐过去又放上了一个故作不知地问她:“这么多钱都是谁你给的?恩?”说完就拨了一把数:“一五、一十……!谁给你的钱?” “谁稀罕?!”乔镯见他得意洋洋明知故问便推了他一下用手扇了两下酒气“你怎么又喝酒了?” 飞鸟看她秀目中满是关切心中却想:也不知道是真关心我还是假装的。乔镯把他摁到坐垫上说:“家里的人都越来越怕你了。你现在只用眼睛看人眉头锁着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是吗?”飞鸟自己倒不觉得反觉得奇怪不动不动骂人不乱就敲人两下惩罚几下却反让人怕。他转移话题因酒后轻松恢复一点以前的样子边以色迷迷的样子摸乔镯边问:“你数钱干什么?!是不是想离开嫁人?” 乔镯哼哼着羞涩地撞了他一下。 七十一 我王神武(3) 给了几天筹备时间到五月中国王制诏迎后并让宗长太常等操办婚礼迎女荷于鲁伯通之家。虽办迎时日不多但典礼却宏大得难以想象整个长月街上遍结彩绸林路摆酒只要是有爵之人便可畅饮。 大婚之日这天飞鸟穿了内廷织造的华衣皮护早早在路边蹭了两杯水酒这才进到宫中和四名伴读奉驾到国王身边。“狄飞鸟!你热不热?”另一个侍读墨度问他已经出了一身汗正解了胸襟凉快。 “心静就凉啦。”飞鸟边劝他边摆手目比远处问“那个少年的衣服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他是倜子殿下!你不知道?迎亲是要自家兄弟的。”墨度低声说。 正说着一个管事过来扯着尖嗓子安排演示过的细节众人不凉不热地应着。飞鸟看选出来的四个舍人要牵牛便突然严肃问:“要是我们身后的牛突然乱跑怎么办?或者拉泡死怎么办?” “牛屁股被封住了不会的。”管事以为他怕牛突然威惊驾就解释说。随即他甩着提尘便要众人摆列鸣金前去接驾。 日起扶桑接亲车骑云罕由京城府尹卿所引出宫门。 国王迎亲不必到人家家但一行也过数门作出迎的姿态。国王头上戴了一顶编着皮结的板冠手扶小许子从肩舆下来和他的异母哥哥一起前行。飞鸟和另三名侍读各配刀剑一人手持弓箭一人捧箭囊一人持竹一人捧白绸四名舍人从在王驾之后牵着彩牛而行跟从国王的身后送他登上插虎贲旄头----雄龙角旗的金舆。他一上车一彪悍武果挽了牛而去。 金钲黄钺金瓜银屏人马浩浩汤汤从宫廷至内城片刻旋回。而众人将太仆卿之妻的凤鸾入到宫外正午门的场地时国王一行也摆道而出。 大车与鸾车并驾而入虎贲衣的勇士官员舍人跟从拱护。未入章殿又是羽冠文官唱。公卿宗室百官无不奉命肃立在王室告天地祖宗的大殿外等驾御之伍。而太后宗室长者处于殿中丹墀。他们见国王乘九马马车而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地。飞鸟跟着车辆走在留出的阔路上只见到太后那里有人没有下跪。 他展目四顾看场面宏大人头肃伍在艳阳下一动不动突然想起自己在克罗子部的许诺忍不住在心底打起自己怎么迎亲的小九九。他正想着听人在百乐声中提醒说:“献上弓箭。”飞鸟走神间没有听清。 突然远处喊嘶一声:“有刺客护驾!” 场内大乱。唱官依然改口高唱:“保护太后!”百官无不北向唯有不多的人南去圣驾一方。两起阵营逐渐分明。飞鸟见几名武士呼地怒奔而至像是刺客呼地起身跳上了大车站在国王前高喊:“护驾!”他捧着一袋箭大声给人要弓却隐约听到小许子低声给国王说:“不要怕。” 飞鸟并未在意他们说什么看蜂蚁一样乱跑的百官冲散原本执金的郎军而马车奔走几乎越过前面的护卫人等急了一头汗大声要弓箭。“给国王给国王!”小许子却一把夺过箭囊给国王。飞鸟去夺却被他扛住怒叱:“我王神武快给箭矢。” 飞鸟也顾不得争给他箭囊。数名死士刺客连杀数人在场中围成一个小圈边对着国王后退杀往太后的一边边高声叫嚷:“勿要惊慌太后误国吾等求吾君亲政。” 此时戏曲一样的事生了百官突然安静唯有国王却使人驾车冲上用脆脆的嗓音高嚷:“你等何人?何借大义之名陷孤于不孝?!” 众人见国王无一丝害怕反露出无比的从容虽然无不色变却哑然沉默难以想象十六岁的国王有如此大智大勇。太后那边围着的臣子许多都不自觉地奔来护卫。稍微一停顿他们见外围护军急奔而至无不高叫“陛下不可!”瞬间马车更接近了他们改口山呼:“射!”“射!”有武臣手无寸铁也国王身后的军将一起快步追迎而上。 国王却神勇万分张弓驰射连杀刺客三名。万众纷纷振臂高呼“万岁”。 飞鸟却怪异万分。他从不知道国王的箭术这样厉害但看国王车马近敌便一把推下御者见挽马停车不住就回身抱过国王夺路向后跳下。 马车撞过残贼无数护军蜂至将敌剁成肉泥。 ※※※ 天黑飞鸟通过苛察回家。半路却被两个奇怪的人截上。两人都不像像放地人一人询问过他的姓名后便露出喜色奉上书信一封。飞鸟惊讶见两人彪悍以为是阿爸军中军士便高兴地说:“阿爸派你们来送信?!” 看两人不回答飞鸟一头雾水边说他们认错人了边拆开来信这才知道是二叔写给母亲的要接他离开。他笑容一敛皱着眉头想了好几下这才大声怒喝豪气地说:“今朝廷有事安可避身免祸。我阿爸常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忠臣。除非二叔给我好多好多钱。” “不这也不行!武不怕死文不爱财。朝廷才有希望。”飞鸟看自己立场软弱慌忙改口反省。 两人面面相觑跪下劝道:“少主公!还请归家?!” “不可能!我已经又上书了我要为国杀敌。快走吧城中已经禁严了咱们三人聚头保不准就被人抓去。”飞鸟说说完他就赶上马一溜烟地跑掉。 “怎么办?”一人问。 “人人都说他如何?!我看却又贪财又胆小。若真奉送给他黄金他自然会跟我们走可----”另一人环顾四周低声密语。 飞鸟跑出好远回头看看两人见没有追来放心不少。他想起自己脱口而出要钱的话用牙齿咋舌恢复点肃穆心底反问不已:“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万一将来被敌人抓住不是很容易就投降?”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出宫后一阵轻松在轻松中顺口而了讨价还价的话反一路情绪不好怪自己为何说刚才那样的话就像花落开反省自己在少女面前讲了粗口回头自恨一样反省。 回到家中他把今天生的事情讲给母亲。风月也在一旁听着。听飞鸟说完他很实在地说:“少爷你明日别去宫中了病上一病也好和接下来生的事脱离关系。” 飞鸟听得明白但很不满地说:“我很健康的。” “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花流霜怒“你敢去试试?!” “刺客已经伏诛不去就算了。”飞鸟看母亲是真生气不敢应口只好答应。正说着李多财回来见过花流霜后就使劲给飞鸟使眼色。 飞鸟连忙说了一下到外面等。不一会李多财出来几乎冒出了汗。“昨天那几个强人入城了万掌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留了他们找了个人陪他们喝酒。谁知道一阵子功夫城里就禁严了。我怕出什么事情就赶快回来给你说。”李多财说了后犹豫了一下又说“以我看不如将他们交到衙门去!” 飞鸟也不知道朝廷要怎么搜捕但立刻就不愿意怒声说:“他们是找我的却要我将他们卖给官府?!亏你也想得出来。我这就去看他们。” 李多财苦劝说:“少爷你想好了。他们披着白布虽然不说也能想象得到非是跟人干架吃了亏来请人的?!” “请人助拳?!”飞鸟惊讶地问。 “错不了!”李多财说“我们都说你去了外地。你现在去见他们他们怎么想?!” “那就说我上午回来了嘛。”飞鸟说。 李多财见劝不住只好带飞鸟去了铺子将闲杂赶走。 来的是三个人一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一个是个憨厚的小伙子一个是个大汉。他们都结了白布神色悲戚。听说飞鸟一回来就来看他们了他们都很感动。年长的大汉连忙叫小孩给飞鸟跪下。憨厚小伙子则跳到院子中央在原地打了一路拳打着胸口喊:“岳爷爷在上地虎天龙!” 飞鸟正差点当他是疯子他却打完自己的胸口上前。这时另外一个大汉也跑过去顿足打拳口里叫着:“仁义忠信请乌鸦爷!”接着等他也上前后两人并行磕头说:“瓢把子因不愿意跟人谋反被人杀了。好多人都不讲义气。他临死的时候叫我们来找小爷只求您帮他照顾儿子让他长成一条好汉。” “叔叔大人。”孩子也连忙磕头捧了半块青瓦。 朱温玉李多财都怪他多事相互看了几眼看向飞鸟。飞鸟却还有些懵不自觉想起那个憨汉许山虎扛大刀的模样。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却因一面这样信任自己。他虽然不懂什么规矩却被感动愧疚不已便咬着牙说:“放心。我一定要给许大哥报仇!” 说完他询问朱温玉:“你对这个知道的多你说该怎么做?” 朱温玉无奈接过孩子手里的瓦回来后才给飞鸟说:“他就是你的义子了扶人起来然后对天磕头。”说完他把瓦交给别人也跑到院子里打乱拳口里叫:“仁义忠信大哥在上。” 飞鸟连忙上去跪到院子里磕头说了些天公地母开眼保佑他为大哥报仇的话这才起身询问。询问后才知道一日许多强人拜山共邀许山虎投靠一个叫刘武建的反贼许山虎不肯说了许多以忠义为本的话。他们听许山虎这么说心中不安夜中杀了喝醉酒的许山虎一家。 飞鸟看两个淳朴的汉子淳朴到给自己说话蹲到门框那里看那个虎实的孩子穿着开档裤披了大人的衣服坐在地下望他突然想掉眼泪。他一直以为放地的人淳朴草原上的人淳朴却想不到靖康一样有这样的人。从霍县到这里二三百里路两个憨厚到不知道散去带了一个孩子冒着抓丁的危险也许还饿着肚子就傻着心思被瓢把子托付而来。但看他们老实巴脚的泥疙瘩飞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在太平年间去做什么强人。 飞鸟觉得自己难以自制便又说了一遍:“我一定给许大哥报仇的。” “说啥报仇?!人家都聚了上千的人!”大汉哭了说“咱一辈子都报不了仇。看少瓢把子长大就好了!” “说报仇就报仇!”飞鸟问李多财说“咱能聚集多少人?问问谁讲忠义等城门开了咱们就杀过去去给我大哥报仇!” 李多财觉得他疯了但更像是安慰两个汉子的便高声说“好”暗地了却耍着心眼交代说:“有力气的差不多都跟老爷走了上哪能寻到足够的人!” “贴榜募兵!老子就要报仇!”飞鸟说“问问万掌柜我有多少钱?我俸禄里还有多少存粮不够把铺子卖了!” 朱温玉一直冷静地听此时慌忙低声来劝:“募私兵要通过官府?!怕弄不好成了谋反了。” “我去我阿爸的衙门去找找他贴过的文告他的亲兵还没募齐。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敢杀我大哥。”飞鸟脸色铁青地说。 ※※※ 大婚被搅太后下令严查却知主持大典护卫的皆为宗室连忙调集龙鳞入勤提前在龙鳞军的护卫下卷了国王去庆德北的林承山庄避暑。一行刚走秦林就杀了秦芳秦旦使秦康西门无恨等人自尽。 飞鸟因告假在家并未一同前去。他到处找兵器借马并叫朱温玉在梁威利募兵的对面出算卦摊子偷寻壮士。为此他第一次巴结张镜费青妲想让她们帮忙寻借兵器马匹。后来他又去城外对董云儿父女威逼利诱。他们自然不答应反取笑这样的事无聊。 李多财暗中将此事告诉风月。风月怕了得了花流霜的话就让李多财躲走出钱让家中壮实一点的男人都出去几天又暗中叮嘱过张镜朱温玉。飞鸟暴躁地了一圈火要将所有的人都赶走才有女人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他干脆用钱买了一匹瘦马两头驴子带上许山虎下叫朱蛋的大汉纠集胁迫花落开朱温玉一起出城自称讨贼将军封绑在驴子身上的朱温玉为军师封花落开为校尉。 风月花流霜只觉得自己驱逐了从犯会让飞鸟知难而退哪知道他只带了三人就走都后悔不已如同热锅蚂蚁一样边团团地转边不知道怎么好。花流霜让风月带着钱请陈元龙和一些营中军官吃饭让他们想办法帮一下忙。接着她又带着龙蓝采到龙家的趟子局才知道趟子局说撤就撤了便又找家族在长月的柜上。大概是狄南良故意没换长月的旧人掌柜立刻具了款子带人赶往东河郡。 家中一下死气沉沉直到陈元龙答应派人和李多财另一名叫石骰的霍县小子去找寻接应才稍微高兴一点。 七十二章 千里必诛(1) 这时飞鸟已赶至霍县。 霍县一带多为平原贼人虽多却都不大只有三四处真正下定决心有威有信的匪类才结寨立命。这年头一乱结寨的不全是强人。俗话说:大乱住乡小乱住城。士绅豪强和大族哪个不能结寨他们集粮食练民丁相互之间除了礼尚往来却也结仇寻衅有时照样贪图外乡人的财货。 县上奈何不得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自有自己辨认“什么是民什么是匪”的办法。他们会将对县衙客气在官府地方上由头脸的人为良民而把另一些不怎么给官府来往只为吃饭而抢掠的当成山寨。但这些山寨都在县中偏远地带甚至在两县和几县的交界地县里奈何不得他们根本不认他们是本县的山寨。郡上责无旁贷却也顾不过来只好放任他们存在。倒是豪强们常常纠集民丁和他们争斗。 许山虎就是这样一个立寨的强人拉了上百的人马一是为了召集人手二是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种地图个半匪半民的太平日子毫无出奇之处。 可在他这处寨子西北二百里处的山里还结起的一座大寨。那里面盘踞的人物和他相比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落草绿林。他们有上千口子的人有好马数十匹虽然也种地但掳掠才是主业曾多次跨郡越地作案接受商队上供非常地风光。 那头子是一个叫刘建武退伍的退役军汉本是李操的部下因一只眼被射瞎而退役。他听说李操起兵便聚集起贼打算在这里接应因怕知道内情而不愿从命的许山虎走漏风声怂恿与许山虎交好的几个强人杀人灭门。 飞鸟四人前来便是按朱温玉的意思先收复许山虎的手下然后再论报仇。 朱蛋并不看好他们三人给许山虎报仇直到飞鸟让他别管才在安顿三人住在自己废了的家后出门忙碌。他家那儿是一片河湾地只有十余户人家村子被河勾了半拉是名符其实的湾。前年村子被水淹了一次水上过村头如今到处都是高草路也只有一把宽算比较荒僻的。 他去过长月对飞鸟的家势有自己的了解口口声声所说的旧人不过是自己家的亲戚和同宗根本不是扎了心思报什么仇而是想拉着他们一同入飞鸟的伙。说聚一个傍晚就聚了六、七人回来还弄了一只死狗。 他看飞鸟看自己几个拖回来的狗就说:“乌鸦爷别管这是我们在那边村头弄死的算是一点孝敬。你是京城里混过的一定不稀罕可也垫个肚子。” “你不是知道我带的有粮食吗?”飞鸟知道他们都难得吃顿干的就责怪说“去打什么狗?” 朱蛋的妻弟洪大盆一挺身也算是客气地说:“它咬过俺庄人就是你不来我们也瞅机会打了它吃肉。” “他们都说啦愿意跟着爷。”朱蛋说接着把眼巴巴瞅狗的妻子撵走胡乱擦擦桌子叫飞鸟坐上又吩咐“他们几个给爷磕过头后那就是爷的人了。” “等一下。”朱温玉笑上一下觉得几个人是想跟飞鸟到长月混日子便想理智地劝飞鸟两句就拉了到一边说。可朱蛋却无此心眼尚指住朱温玉给亲戚、同村咧着嘴笑说:“他也姓朱咱自家人。” 朱温玉走到一侧回头看却没想到什么光荣只是说:“少爷你要带他们走是不?!” 飞鸟一笑看了看朱温玉一眼。朱温玉得到了鼓励又说:“一走可不一定是这几个汉子。要是走了上百口子咱家也难养。” 飞鸟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返身回去坐到桌子上等几个人给他磕头。朱温玉叹了口气站在门边看见花落开已经抱了柴火就连忙去接。他见邻居家的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卧在废土墙那里伸头看却被朱蛋的妻子拿着棍子撵不由笑了笑回头找了饼子说:“嫂子这个饼子给他吧。” 朱蛋的媳妇骂了几句回头给他们两个摆理说:“**伢子见了吃的就想蹭别理他。” “一个饼子嘛!”朱温玉回头笑。 “给吃哩一会就偎满人咱少爷也不是粮食吃不完。”她立刻就以“咱少爷”的立场看揉着污布围裙摆手。刚说完屋里大概是磕完了头几个汉子走出来靠到另一边说话。朱蛋脸色不太好就出来骂:“爷们吃东西你一个媳子咋赖着不走呢?!串门子去滚!” 飞鸟走到门边碰了碰他:“喊你媳妇回来一块吃点东西。” “嘿别管她。”朱蛋头一摇大里大气举手摆“骚娘们!” 飞鸟也不再说什么就让朱温玉弄火。朱蛋嘴巴里嘀咕着还是喊过妻子狠狠地给了一眼说:“看你那骚样?”扭了头又给那边四个男人说:“你们都想好了没?” 等朱温玉生了火朱蛋还在手提牛尖刀子剥皮。他见妻弟洪大盆来帮忙猛地搡一下怒骂一声:“娘的富贵险中求有咱爷在你怕个求?” 洪大盆被激了一下说:“我哪是怕咱这几个人去干人哪会够?!”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应。朱蛋的老婆刚一问就被朱蛋骂到一边去。朱温玉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借机便劝:“少爷咱从长计议。” 不管怎么说火还是生好了狗也剥了出来大伙吃了些狗肉干粮围着火坐。天渐渐地黑了花落开却冲着大伙放起大话非要推人家的山寨。朱温玉奇怪到顶了心想:人人都怕你却不胆怯自从被飞鸟拉来一直都跟没事的人一样。 他见朱蛋和自己的妻弟起身自己也想撒尿就也走到一边。他解开裤子正“呼啦”尿水间听到朱蛋小声地安排自己妻弟的声音。朱蛋声音压得很低:“你小子懂个屁!是试你几个哩。试下就这么没出息要恁干啥?!” “我说呢。可我咋知道。”洪大盆说。 朱温玉不声不响地回来看看飞鸟拿了个火枝坐着面孔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在一团火光映照下与往常大为不同不由心中庆幸暗自给自己说:“我怎么没有想到?!用这法子一下就试出家里的人忠心不忠心。” 次日朱温玉早早起床叫醒朱蛋提了把刀催着要走。朱蛋知道两个和许山虎结拜过的人的巢穴起床洗了两把脸摸了把柴刀出门只叫了自己的妻弟就带他们扑向第一个叫刘三的人。 外面下起了零星飘着小雨带着夏日难得的几分清冷。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泥巴前他们就来到了刘集。 刘三的窝就在刘集边上的一处暗娼穴子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天空又起了毛毛细雨却有几分行人欲断魂的凄意。飞鸟叫朱蛋和朱温玉站着自己带着抖的花落开直驰到窑子口大叫:“刘三你个杂种在不在?”窑里几个人正在摸牌是做梦也没想到是仇家摸上了门都以为是熟人。一人应了一声出来说:“谁找我?” 飞鸟看他穿了短绸褂胳膊上绑了带铜钉的护腕三十开外带了几分凶狠但不高也不大便不能确信地问:“刘三吗?” 刘三看他们年纪都不大虽有些警惕却不放在心上反觉得大丢颜面。他显出凶像往前走上几步就看中了他的马和衣裳便摆出动武教训他们的姿势问:“找你三爷爷干什么?” 正在这时朱温玉和朱蛋一人举着一把兵器赶着毛驴子急跑大声怒喊:“给虎瓢把子报仇!” 刘三因距离而听得不是很清就转脸去看但他回头时已经看到飞鸟拔刀纵马直冲过来。往往有人觉得骑兵在与步兵单挑中丝毫不占便宜事实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不论马术高低但是高直冲的马匹就能将对手吓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刘三先是一惊接着转身往里跑。飞鸟硬是冲到跟前在他背上劈出一刀。 一股鲜血伴随一声惨叫怒飙汉子踉跄跑了数步栽进屋子才倒地。看几名摸骨牌的汉子急忙摸了短刀木枪赶出门在街上喊人。两名悍匪并不忙于离去而另两名悍匪也急切摇着毛驴来。飞鸟见花落开持住了弓将箭上弦就叫他练习射人。 花落开瞄了几下手一抖却射了另一人的脚可他还好像故意气人一样哈着汗手在人家的惨叫中叫嚷:“日他奶奶!我不是射你的手臭了。” 但立刻他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指着街上拉着竹耙锹杆的人让飞鸟看。 经过一阵敲锅打盆喊儿子叫姥爷刘集的爷们足足涌了几十人家伙什各式各样木钉耙拉子最多有的还缺了齿。他们迅扛到几名为的汉子身边乱杂杂地问怎么了。飞鸟怒色而笑浑身盔甲出让人黑芒他大吼一声拍马指刀吼问一团或多或少带了饥色的男人们:“你们哪个要上来?” 男人们浑身被雨耙子都举到头上因额下的眼睛被细雨一打时不时腾只手去摸许多被别人挤了的使劲又去挤别人口中着愤怒而急躁的粗“咿”声。 飞鸟见前一排的人扒拉着腿钉着地畏惧地后扛便宣布刘三的罪状说:“你们都听着他和我的结拜大哥许山虎有八拜之交却在我大哥不愿意跟他一起造反时杀了我大哥全家。该杀不该杀?” 朱温玉和朱蛋头皮都麻了但还是赶着毛驴到跟前拱在飞鸟身后抖。 “笨苯”打着金属样的铿嘶耀武扬威地在人前跨步而飞鸟仍在大喊:“你们都听说这事不?” 众人看他做得太绝太强悍了以为说了“知道”就是同意他杀得有道理。一个跟刘三摸牌的汉子看同伴都吓呆了就主动回答说:“听说了!” 飞鸟笑笑回身招呼花落朱蛋朱温玉走却突然回头手里换了弓箭一箭将他射杀嘴里还说:“听说他是这样的人还和他在一起可见是一类人!” 他一掖马缰在骏马扬天高嘶半竖在空中时大声给众人说:“我在冯党安的棚子里等着你们去告诉那些人不想被我追杀千里就相约去杀了我!”说完才带人扬长而去。 细雨如丝吐着微寒的毒芯。百十人竟然无一人敢追半晌不敢叫嚷。 朱温玉朱蛋都跑了十余里还在抖回头看有没有人追。 连夜飞鸟汇集洪大盆和一个小伙子带着他们到几十里外在强人冯党安的巢穴袭杀冯党安。冯党安临死还不知道杀自己的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话却是:“官兵爷爷饶了小的命!小人都是被刘大龙头逼的。” 夏雨下了三天。不日后霍县整个郡上从黑到灰的人物一致都听闻乌鸦爷的大名传扬说他领着双骑两驴给好汉许山虎报仇来了遇人杀人遇鬼杀鬼。 十多日后正是乌鸦爷的大名沸沸扬扬的时候校尉谭成一行带百余人赶到霍县他们先让石骰去询问而自己带人去县里给县尉打了个招呼。县尉霍古是县中大姓家的人本身有军功是最末的贵族----准爵。 他在县里摸到下面的强人们聚异动正为自己只有三十个弓手二十个武卒而不安。听说京城有校尉带了百余人手前来便和县长一起去见了一下。谭成接受了他们的招待席间却尽现军汉粗枝大叶的习惯张口就问:“你们这里有反贼吗?” 县长吓了个半死连忙说:“没有!” 谭成本不是公干却狂笑两下说:“有人却说有!” “怎么会?有霍大人在怎么会有反贼?!”县长边出汗边说。 这是一番极老练的官场话意思是在原则上不否认自己的政绩真是有人入京告此地有人谋反的时候却因有霍大人在而和他没有关系。霍古如何不知道他老奸巨滑却也难说县内盗贼强人横行便说:“是有个把贼人的苗头不对!” 谭成摸出一张画像让人看。霍古立刻凑过头去看了一下说:“好。我马上派人去查。只要是反贼格杀无论。” “这是辖督将军的公子!他来这里捉拿叛贼你们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大人在前方为国打仗----”谭成本来想说大人前方打仗背后公子不能出事但一时表达不好舌头拐了弯儿就说“公子在这里拿叛贼。一定要找到让我把他带回去。” 正说着李多财进来。谭成就帮他介绍。李多财从没想过可以与县官县尉大人喝酒有些局促出汗。但喝过一些酒又被人巴结后就轻松了便打听起许山虎问霍古认不认识。 “他?”霍古自然听说过却不好说的“死了一个恶霸头子!” 傍晚霍古便摸了一个原许山虎下的人问及飞鸟严刑拷打半天也问不出半个字。等李多财过来好言询问时这个骨瘦如材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他吐了一口血沫子大声说:“乌鸦爷是大大的好汉为了给虎爷报仇单骑走咱县。要是出卖他非跟忘恩负义的刘三一样狗都不如地死。” “哎!我说你上次被我逮到怎么捏怎么软今个充大爷来了?!”霍古边说边给他一下凶神恶煞地威胁。 “可我也真不知道呀。”叫粪头的男人又换了一付乞讨的面孔。 “那就去找刘三!”李多财即刻说。 七十二 千里必诛(2) 大约是在霍古摸到和刘集时刘建武的寨子里也来了几名拜山的人。刘建武一把粗髯独眼光头头上都挂着疤瘌。他是道上的好汉见对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物介绍来的却也见面就客套问哪阵风把这样的人物吹过来还备了厚礼。 对方报了姓名相与客套一番说:“我是来找一个人的是我家少主。” 刘建武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已经明白要找的是谁便起身谢客见对方惊讶便苦笑说:“人家是要我人头的我怎么替先生寻他?!”这倒是不是他不想和解而是怕落了名头说出去显得自己怕了。 两路寻得辛苦。 飞鸟却真在冯党安的棚子里等仇人白天放出斥候花落开朱蛋自己在棚子里吃扭来的地瓜;夜晚收回斥候大伙安稳地睡在棚子上凉快。朱温玉却知道若人家真约了百十个人前来捂棚子那他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但他知道也没有用他被飞鸟关在棚子里除了出去尿尿就和飞鸟大眼瞪小眼。 这样过了数日。一日上午花落开骑马出去后朱温玉看飞鸟不得不就着地瓜啃窝头于心不忍就说:“少爷换个能得水(方便)的地方吧。” 飞鸟丢开食物做了诲人不倦的姿势正要教训却听外面嘈杂出门看却见到洪大盆和朱蛋带了十余人个个说是来慕名投奔的。 朱温玉瞠目结舌心中升起的全是敬佩这样时日一长确实就有了几分把握。 但他又想错了飞鸟却把人赶去了只是说:“要投奔等我替虎爷报过仇再说。” 可自从这日之后日日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投但都被他撵走。朱温玉却又想:莫不是他怕被奸细混进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因担心失眠了几日了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乌黑乌黑的。 多日已过没有人赴约来战飞鸟众人渐渐松懈觉得他们不会再来。又是一日太阳火辣连蝇子都想寻阴凉拼命往棚子里钻。 朱温玉想了一个能让人略感享受的法子把地瓜埋到土里冰凉了吃回头正在埋瓜的地方拔挠听到外面迅疾的马蹄慌忙跟着飞鸟出了棚子。远远里他见花落开奔来就问:“又有人来投奔?!” 飞鸟却否认掉高兴地说:“等了这么多天却终于来了。”接着怒声骂花落开:“多少人!不会打口哨吗?” 花落开惊恐不已几乎骑不好马奔来就尖声大叫:“快逃!至少也几百人。” “从哪过来的?带我去!”飞鸟飞纵至他身边并行拉住他的马头强行为他转马。 “你要送死不成?”花落开大叫。 朱温玉也如一只老鸡般飞奔到飞鸟身边几乎在哭叫:“少爷快逃吧!” “逃走?!谁敢逃走!”飞鸟走马拔了棚子外的长矛指住两人威武地说“你们一人是军师一人是校尉敢再说句逃给我听?!”说完他奋缰朝敌人所来的地方冲去。朱温玉大急边催促花落开跟上边喊朱蛋自己则抓了毛驴骑上猛敲。花落开又惊又怕更打心底怕飞鸟出事便飞快回赶。 这两年三熟的地方此时正是换岔不久因为地荒久了更不见青纱帐只是一地一地高过半腿的荒草。圆大的火球下大群的人蔫蔫然捂着脑门和眼睛头都不想抬地走在这荒草上也就是刘建武还骑了匹马。他们边走边用褂子扇风却是就等不来凉风。 在太阳下行走的滋味却不好受离棚子还有四五里路众人边走边蔑视地嚷说棚子里一定没有人倒会有陷阱。刘建武他见众人都这么勇气十足地嚷却不觉得他们真是这么想。不然他们约了十来个人就够了为何还要到寨中寻自己带人一起来呢?他边走在人前边督促人走快心说:如今连带许多看热闹混声势的人已经好几百号的人是人都会心壮胆豪却都是他娘的充好汉! 他一路地走一路寻思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询问过得知这个少年是许山虎的结拜兄弟。 可在他看来结拜兄弟有三种。一种是一起出生入死互相救助的次数多了关系极好这种兄弟通常不结拜甚至自小就是干兄弟见对方受欺负心中就腾起兄弟的天性;一种是狗连蛋一样的人几句话投机或者酒席上喝了点酒干脆跪下来结拜;而最后一种是为了扩大势力或者互相借助为此找寻一个稳固的契约。 眼前尚为谋面的少年显然不是这三种中的任何一种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拼命?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扬名立万…… 他正想着似觉一阵凉风袭来刮得满是热汗的身上凉丝丝的正好不舒服撑来衣服任风来吹却听一人惊呼:“他真来了!” 刘建武放眼却看得清楚是一匹空马自杀一样狂奔。以他丰厚的经验他立刻反应过来空马信马由缰是不会跑这么快的非是有人藏鞍了不可。他正想着就见那马直奔自己。 江湖中搏斗少用长兵器也很少用什么弓箭他也就提了一柄短刀但看对方是这般精骑不由起了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也骑了马最有利的是交马冲刺。但想冲刺也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鹞子一样的人影翻身上马向他射出夺命一箭。 他跳马跳到一半却责怪自己跳得不高忽而低头这才知道原因所在对方已经射中了自己羽毛在胸口下晃荡。他就感觉到几个亲信抢了自己往后跑。瞪着眼睛想说句不可退后的话喉咙却咯吱响着是半句也说不出来。被几人抬着颠簸一会他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飞鸟斜行而过打猎一样射了两轮箭足足射杀七人。然后他挺起长枪冲进稀疏的人群挺枪就刺。挑杀两个人后他觉得不够畅快就弃枪换刀。背后花落开追来只见飞鸟杀入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头血涌想也不想就往前直冲冲到一半这才记得起害怕就拿出弓箭射。射了两箭。他见飞鸟又丢了长枪改用马刀切瓜砍菜而过自己的勇气又不知道从哪鼓出来拔刀便猛冲。 众人被飞鸟杀到对面都腾起无力反抗之感。他们中不乏恃勇斗狠的人却缺乏真正的战仗又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也只能呆地看着飞鸟又折头杀了回来不自觉打心底心惊肉跳。对他们的来说许多人未必真杀过人即使杀人也从来没有去杀猪一样杀大多都是神经紧张地刺过人家胸膛几乎不敢回看几眼。 今日他们如此真切地看到身边的人抛身断体血喷如柱都似觉为恶魔所为。尤其那恶魔快的马影更将效果强化就像从眼前掠过的闪电在感官上给人难以诉说的噩梦感。 度也是飞鸟弃枪的缘故马过快再娴熟的冲骑都来不及抖枪尤其在将人刺穿后是要费更大的工夫才能拔下的。花落开逊色得多了他砍杀时一紧张便忘记要夹马纵行却是越跑越慢。好在飞鸟又一次穿透回身众人纷纷夺路而逃这才不至于陷入重围。 太阳的光线突然一顿冥冥中就像是什么降临。 无人不心情猛惊跟上最先跑走的人声嘶力竭地惨叫半哭非哭地回头看。 花落开见一个不安心地回头看他的人腿脚一软闷哼一声吓倒在地爬不起来豪气大探身出马一刀将其结果。正是他又要追得时候飞鸟赶到他身边稍微旋马叮嘱说:“不要追得太快只赶射两边和落后的人。” 花落开和他一起打过猎兴奋地吆喝照做和他一路地撵过去。 李多财谭成带人来寻时见荒草遮盖茫然寻不到目标正叫熟路的人走到前面摸路间忽而觉远处冒出数百人他们“呼啦”高喊着拉开足足二里的距离兔子一样地狂跑边跑边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倒地翻滚而爬接着起来再跑。 谭成正想截下一个问问却见十多个人被他们吓倒的人老远就下跪高喊:“军爷!救命!我们没杀虎爷呀!” 谭成想来背后有更多的人在追砍他们大吃一惊慌忙询问他们怎么回事。“刀客马贼!”一个还能口吐人言的好汉遥空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方向。 看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的强人过来下跪求救连一些远跑前面的人也折回来。 霍古看到其中有两个人扛了个人光头明亮胸口插了一箭不知道死没死便凑去看一看面孔。一看之下他就喜形于色飞快喊人来拿高笑着说:“这下可太平了是刘建武这个大贼头!” 众人收了一堆东倒西歪倒地不起的强人见他们比自己的人还多都头皮麻更担心追来的马贼。谭成是有经验的人立刻号令众军士列成队型而自己手挽一弓站在众人前。他眼前仍是散乱的贼人跑来又突然见人就顺势抱头伏在地上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休有人漫无目标地爬。 谭成望望却见几名最后的强人突然栽了跟头就起不来了再看在他们身后两名畅意的骑士似乎还在聊天争论。 谭成疑惑却见李多财快快地跑过去大声叫着“少爷”!既然他的身份已经确认自然就不是马贼那马贼呢?谭成正想询问一名壮实的强人立刻在牛喘中起身奋力一指哑吼着:“马贼!大马贼!好汉爷爷!” 谭成往前走走放过飞鸟两人再用手搭凉棚望果然见了几个黑点正要迎击却见那些惊弓之鸟样的豪喘之人中又有人想起身再跑。他边喊着有他在呢边将远处看得清楚远处的人骑的是毛驴。 他明白过来眼前生的事却是两个骑马的少年在赶杀这一群人。这是什么概念?岂不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敌。他以极难想象的目光在不成比例的两者之间移动心中渐渐苦笑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陷在尴尬中来这里来得讽刺。 “犯我表弟威者千里必杀!你们顶多才跑了二十里。”花落开骑马过来怒指着一大堆人用了句从张镜那里改良过的句子说。 浑身是血的飞鸟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看心中万丈的豪情突然湮灭却觉得罪恶他仰看天告慰许山虎。 谭成看看李多财拿了条白巾恨不得跳上去给他擦正打算过去却感觉到腿上一紧给人抱了。他心里一惊正要拔剑看到下面的人头都磕出血痕和草叶子只一个劲地哀求:“军爷救命。小人下辈子再也不做贼了!”只是用力地甩了一甩。 霍古存有巴结的心思此时多出心眼就地询问:“你们可是反贼?!愿不愿意画押?!” 七十二 千里必诛(3) 几日后飞鸟回到长月。他心中有鬼不敢回家便住到了城外。 这一片的荒山被耕出地坡下又种了秋熟上面住了人家如同一块世外乐土。但事实上是没有什么世外乐土的春上长月换防整备猎场里也被屯了兵。他们知道这里住了人家却时常来打扰一番。这打扰倒不是恶意而是沽点酒雇个人缝补而已。董云儿就在山坡上搭了家野店卖自己家的酒偶尔也满足满足西面抄近路去长月的旅人。 回来的傍晚朱温玉就来这里对着两个兵士吹嘴皮子大讲自己一行人的光辉经历。 朱温玉本是个算卦说书的江湖骗子转述难以取信于人。别说众人就是董老汉都半信半疑。尤其是朱温玉又将人数夸张了不多大约一倍半的数目将多出的人都说成被自己三人砍了头。 董老汉也就提了一壶酒坐到朱温玉的对面说:“要是真有这事小鸟会不来吹?” “真的假不了!不信算了!”朱温玉涨红着面孔说。 “那我去问他。”董老汉说“他呢?” “喝了些酒睡了。”董云儿刚从山上回来倒笑道“你还去问?那里还有一个吹子喝酒喝的走不好坐在一堆石头上傻子一样叫嚣。他们三个是一路的货色听他们说还不如听我说。” 说完她便挽着一条丝巾说:“小鸟去了说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我去给你们大哥报仇。人家就找不一定找了条野狗什么的切叨切叨给他送过去了眼巴巴去等他这乌鸦爷怎么着。等了几天我们的小鸟提刀夜行跑到个荒僻的地方砍了段木桩回来说:我报仇啦。你们的仇自己报去吧。然后又蹭吃的。人家看接了瘟神一合计约了几百人把他们追杀回来了。” 几个兵士狂笑。董云儿却也窃窃地笑说:“那个叫什么的?喊我女寨主的汉子叫朱什么来着怎么没跟回来?”说完她就赶朱温玉说:“快滚蛋小鸟要知道你跑来喝酒不给钱看他怎么你。” 朱温玉干急一阵站起来说:“不给你们说了。少爷说做人要谦虚。给我打点酒这是他许诺的不骗你们等他醒了你们问问。我怎么都在后悔没给他要个老婆。” 董云儿见他盯着自己喝了酒的眼睛色迷迷的给了他一脚给他挂了个葫芦赶他滚蛋。刚赶他走风月就从山下赶来进了店。 “风老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小鸟回来了?”董老汉连忙招呼“我才让人去说。” “城防上的谭校尉昨天晚上就派人告诉了。怎么会不知道?”风月叹气连连坐过去低声说“他跑到人家县里至少杀了几十个还赶着上百个人跑了十来里硬说人家是反贼不知道怎么个吃官司法。” “该不是他自己给谭将军说的吧。”董老汉失声地问。 风月摇摇头又低声说:“主母托你们看住他!让他在这里避几天风头也好托人看看那边是怎么上报可别让他乱跑!” 董云儿站的近也失了色她连忙赶几个喝酒的兵士回去回头关了野店说:“唉!只当他胆怯不敢生什么事怎么闹了这么大。他还不成真敢截了几百个人砍?!” “县衙里把人拘禁了正在往上报。还能假得了?那县里本来是该要他留案的可不知怎么的给放了回来。”风月板着面孔说“大概落案证实了那些人真是反贼。” “那要是阿鸟自己跑回来的呢?”董云儿问。 “不会!”董老汉说“我有不少路子要是真有什么事就让他从军去。” 风月回过神色突然淡淡地说:“我和主母都是看好董爷的不会别起心思吧?” “你把我父女当什么人了?!”董老汉勃然作色说“我日日与小鸟相处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要当他是什么恶人去交给官府那是万万说不过天理的。” 风月反安心用手拍了拍董老汉满意地说:“这就好!” 到了晚上风月和董老汉摇醒了飞鸟问事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许多人都认了罪县里还上报了飞鸟的功劳县尉为此沾了点光报称自己如何的鼎力相助。风月心放了嘴却不软依然冲着飞鸟着脾气吼:“是不是我们越阻拦的事你就越做?!别叫我老师当不起!说出去都丢人。” “不让叫算了!”飞鸟低声哼哼着说其实心中颇为不安。 “好了没事就好!”董老汉说。他让飞鸟继续睡他的大头觉自己则劝着风月回去说:“这等急公好义的事我想都想不来。天下的男儿听闻哪个不佩服就不要说他啦。” 风月苦笑却说:“却想不到长大了反是这样的人。” 不几日三三两两的霍县人便来投奔担心不已的董老汉想挡都挡不住。 朝廷已经严禁亡命亡命不但要杀头还罪连自家。他们也没拖家赶车却都是单身的汉子都口口声声说是慕大名而来要跟飞鸟。董老汉和风月和议却是想法推他们去应募从军。 ※※※ 听风月说外面来了许多要投自己儿子的人花流霜不得已却也是为了自家后路考虑便筹了钱打算在城外买了个庄园安顿。可忽一人几名带斗笠的骑客却送来消息这时她才知道狄南良改了名字要起兵入关。他置有一处空宅是一直给家人备着的里面还养了武士和狗。 她更相信风月的分析不给来人说飞鸟去了哪。 不几日过去秦林亲批的封赏也送到家了。 花流霜暂时不那么提心吊胆却又密地里以避暑的名义使家中的人搬往城外住。 对自己儿子憨大胆又喜又怕之余她虽然终于肯和风月一起以原谅的意愿叫不敢回家的飞鸟到身边却难做到原谅释怀。郁积的腾腾怒火怎么泄呢?她自己都不知道便把飞鸟和花落开放到七月正热的太阳地里去反思他们的所作所为。 屋子里的风月正在后悔自己刚才忍不住怒火他看看还是一脸冰霜的花流霜知道自己不该这个脾气抢白担心无法让花流霜龙蓝采原谅儿子的便站在廊下大声地说了一些主母吃不好睡不香的话。而花流霜却一句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住飞鸟。 飞鸟的头越来越低只是低声而又奇怪地嘀咕:“为什么?我不给别人打架你们说我懦弱。现在好了你们却又说我任性没脑?!” 龙蓝采已经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过了此时毫不讲究地说:“你要死了怎么给他阿爸交待?!恩?!” 蔡彩奔到太阳地里仍撕打花落开却叫着:“让你跟你表弟比他是什么命有长生天护着呢。” “够了!让这个混蛋滚!想走哪走哪去想死哪死哪去!他们俩的皮一个比一个厚打死也不知道疼。”花流霜大概被蔡彩的一句话说毛了失态地叫了一声转身就进屋子。 飞鸟抢先一步猛爬过去抱住阿妈的腿大嚎哀求。花流霜心头一软挽了他拉死狗一样把他又丢回太阳地里再次宣布惩罚:“晒到你知道错为止!” 日头已经高照外面地板就跟火烤一样。张镜带着弟弟妹妹站在廊下指给他们看告诫他们说:“这就是不听话的结果!”张氏拍了她一巴掌怒瞪她一眼走过去劝飞鸟说:“快给你阿妈认认错。” 飞鸟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了浑身大汗却说:“婶母我已经认了各种各样的错了。” “那叫认错吗?!说什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张氏点了他一下说接着又给旁边的花落开说“你也是你比你表弟大这么多都是个大人了也不会认个错吗?” 传话的风月又一次出来询问蹲在那里的花落开问:“你知道错在哪了不?” “知道。我不该和表弟一起跑出去砍土匪让姑姑和阿妈担心。”花落开说。 “该和别人一起是不是?”风月驳了一句说“继续想。” 接着他问飞鸟:“你说说你什么错了?” “我应该带上十万人去找他们算帐!”飞鸟老老实实地说“让阿妈和老师放心。” 风月无奈反问:“你到哪找十万人?” “努力挣钱募上许多兵!”飞鸟又老实而坦诚地回答还伤心地抽搐几下。要是在几个月前也许有人会当是他心里的傻话可现在连张氏都不信。 可风月却在言语上破除他的不是便白了他一眼省力一点说:“不给你歪缠你也继续想。”说完他喊飞雪找两个盆分别翻扣到两人面前说:“想好了就敲!” 他叹了口气进屋子给花流霜说:“外面这么热会热伤人的。” 飞鸟的妹妹又哭了王婆连忙从龙蓝采怀里接了她晃。龙蓝采也心软和蔡彩一起替两人求饶说:“还是算了吧。” “让落开起来!”花流霜说“另外一个别理他也别当他可怜。” 刚说完外面的盆响了。风月出来问谁敲得见飞鸟和花落开都指着自己就说:“落开先说。” “我还是不说了吧。”花落开看看飞鸟低下头去。 “你看我干什么?他是想说以后再不听我的话了又不敢说。”飞鸟澄清说。 “好!”风月微笑着让花落开去歇息问飞鸟“你又想明白了什么?” “想明白了!下次真要想好再去。”飞鸟说“先给阿妈和老师说好。” “就不能不去?”风月反问。 “恩?说不去就行了?”飞鸟“噢”一下一付早知道你就会这么说的样子。 “恩!”风月却点点头。 飞鸟挡着太阳想了一下愁地说:“去看看行不?” “只看看?”风月俯身看看蹲在那里的飞鸟说“你看什么?” “看一看就看一看。看得东西多了行的话就成交不行你回屋子吧。”飞鸟说。 “再说吧!”风月说说完正要回屋子却一转身见飞鸟却站起来往廊下走。 “你怎么跑了?”风月伸手指他大声地问。 飞鸟回头说:“我说对了。就是去看看再说嘛!” 风月愣却也知道只能不了了之只好去交差让飞鸟逃脱。 ※※※ 次日飞鸟入城去了宫中知道太后带国王去避暑了才高兴地回了内城的旧宅。 快到他妹妹抓百之日了他还是想去给妹妹买点东西反到了中午去了街上毫无目的地闲逛。最终他顺便去了东市的铺子看生意。他到东市的时候天正热并没有多少人出入。他远远站着一眼看到小玲在棚子下凉快和好多人一起听朱温玉眉开眼笑地讲什么东西。 飞鸟想了想颇难受的心中却安慰自己说:立功封侯了她就会理我了。不一会他转过身子去了一边在市场边上给妹妹买了个漂亮的小凉枕头。他看到旁边有个丝竹店不由想起乔镯的心愿正想进去买琵琶却听到两个远道来的生意人在聊天。 出于敏感他就站在那里听听。“现在生意不好做的。备州那边也在打仗。”一个人叹气说。 “是呀!马上到秋里我敢说皮毛那是非一个劲地狂涨。”另一个人承认说“听说屯牙关都丢了。” 这中间又插进一个绸子大叔他义正词严地驳斥说:“说不定不到秋里朝廷就打垮他们了!” 飞鸟竖起耳朵使劲地听怀疑是自家老家在打仗。他连忙过去笑上一笑拱手说:“敝人姓狄也作点皮毛生意。听说备州那里打仗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外族人打了屯牙吧。”第一个人打量了飞鸟几下把这年岁不得已出来混生意场的年轻人下了距定论便说“我就是备州的却不太清楚。” “怎么可能?”飞鸟问。 那人一拍额头狠狠地说:“不过听说太后以栾起为将动用大军三十余万我看非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第二个人却说:“听说健布爷兵太少在陈州打了败仗。可你们说朝廷拿了三十万大军要在备州莫不是猛狗又杀过来了?” “胡折腾呗。要是王卓大将军在和健大将军两个一个在备州一个在陈州怕什么?”半路上又插了一人怒声怒气地加到讨论中。 “要是西门大人在。明国公不反。我们大靖康如今打到西庆去了?”旁边的人几乎都这么赞同。 飞鸟看他们越说越扯远连忙钻出圈子。他买了琵琶回家却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家乡。他真想问问国王怎么这么娇气又去避暑不然他就有邸报可看。而现在都不知道到哪才能看到邸报。 太后避暑绝不是娇气以目前的形势看她这样老辣的人决不会为了避暑离开王都。 林承行宫在直州要地统贯南北。太后在平乱刚胜不久登州之兵常州仍被栾起节制时移驾别宫意图不言自明。目前这也是比较紧迫的。她要想拔去秦纲的权力就要快决快行否则战胜日久栾起大军不动必使秦纲生变。 这也算是被迫为之的冒险一举朝局初定时他秦纲在边地加封再多都是贬会失去拉拢朝廷要人的机会。但目前来说却正好相反正如鲁直顾虑的那样分疆裂土。不管朝廷再如何的艰难这都是祖宗的基业如何能再让人承局势动乱?但要解其权那就非要因利承便否则必生祸乱。 事实上秦纲也早已经察觉到了。 栾起在孟口大胜其大军却依然盘于登常两州不见动静表面是商讨救陈州但醉翁之意显而易见。他想起兵却又觉得不是时候便连夜使人入陈州寻健布求问自保之计。这意思可就两可一种是说太后要对付我了你要给我说话;一种是问我要起兵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健布不答。说客隐去。秦纲称病交出一些军政权力却让人与龙青云送信要他劫掠边地。龙青云哪会客气太后刚入住温承行宫他就使军拔去松懈的屯牙在辽阳郡掳百姓数千扬长而去。但太后铁了心要拔自己的心腹大患无意起用秦纲以其病中为由使栾起领军以讨近一步盘剥权力。 这就给另一人可承之机。狄南良潜于东山觉得时机成熟边让人接飞鸟一家边星夜赶回意图乘乱取北方边郡。但龙青云含糊推搪不愿意出兵两人生不快。 接着狄南良决定自行领兵入关他去轻贱边姓复祖先姓夏侯自以武律山为名改为夏侯武律领子弟三千征集各部人马万余入关号称无畏骁骑也以奉诏勤王号令。 七十三 连环计(1) 五月夏侯武律寇边与胡曲明战于雪龙河。部将仇飞子夏侯飞孝夜中渡河败胡曲虎斩两千三百人。次日兵行入辽阳将所得民户半数分予部众。 六月州镇抚将军曹开一面向朝廷上报一面调集各路大军兵扑辽阳。 他令镇兵将军张梁从五镇中柔玄怀荒御夷三镇中调集一万人西逼辽阳;令守备将军胡曲明残部并密云郡募兵共六千人和建德郡尉郡司马募集兵壮四千人汇合一万人顺河东进;令平城府司马江同领军七千部将军董中山领军六千自东南而进;令州司马方明陀调度将军银川各领兵一万自北而前。与此同时由于军户不足他一面地方征集壮丁一面贴榜募兵。 夏侯武律忽出辽阳于各路大军当他逃遁时先击东南江同董中山部。江同董中山仓促下来不及布阵被夏侯武律以精骑三百来回冲阵溃不成军。江同和其弟江彪被流矢射杀。董平山领败兵退于峡谷中向陈川方明陀求救。 是夜部将陈良领军千余奔袭百里袭击胡曲明部。胡曲明夜中不知敌寇多少弃军而逃被斩一千五百多人溺死者不知其数。 方明陀银川二人尚不知道胡曲明之军覆灭星夜以赴。夏侯武律利用骑兵的迅疾设伏打援成功击疲卒于马石坡斩万余银川只领十余骑逃脱。 四路大军来不及汇合就被各个击破。其间从辽阳击江同部路面距离足三百多里夏侯武律之骑兵一日一夜完成还有余力破敌。这已经远胜于大猛全盛时的精骑熟知概念的人无不震撼惊骇。 而此战中唯一幸免的镇兵将军张梁未战回师却忽然得知马贼刘逊勾结拓拔巍巍在陈州得众万余趁五镇出兵马监留守不足时使其弟刘常袭怀朔镇自领骑兵三千袭沃野镇。得知军马被掳略两万余豆料马谷草料西北用粮丢失无数张梁自知难逃一死当即便拔剑自尽。司马袁冲代领其军。 胜后狄南良却送战利品回。龙青云寝食不安两夜未能入眠。三日后他突然急转态度征各镇兵马共一万五千人跟随狄南良出战。 秦纲在圣驾远在长月时就恭敬地应诏到林承。虽然他尽量做出恬淡随心的姿态但内心中左右思度不能自安不知道面临自己的将会是什么结果尤其是面对迟迟不来的召见更难以不生出在劫难逃的心思。他想暗中潜回但又怕这是鲁后乐意看到的结果便一日三请使人代为问安。 日子越来越紧迫人也越来越难熬。昨日他听说秦林从长月派了一名儒生不知道和鲁后说些什么就当即被鲁后杀了便使唤身边的扈从四处闲聊套话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暗中派去的人一大早就打听出来了回来看四处没人这才向他报告说:“太后使人去了长月将八爷的许多门人都赐死了还问不出为什么。” 秦纲摸到点什么但又不敢肯定。他让手下却领奖赏自己则坐着捉摸正想着有人来传太后的旨意召他入见。虽然召见不一定是好事不见一定是坏事但秦纲还是吓了一跳把残茶吃尽起身更衣而从。 林承行宫占地极巨套了许多凉爽的山水区。秦纲见引自己的小宦直直往宫殿区走心里就呼腾直跳这就意味着不在林荫凉亭等地而是在行宫的宫殿见他。任谁都明白此时是暑天此地是避暑之地论事论地要在宫殿区见自己召见就不能轻松免不得就把自己交给廷尉和宗长。 他带着一筐心思一路子地走直到入了几门才察觉目此行的是在寝宫之所非是宣堂重地不由稍微放松。这时他暗笑自己有些杯弓蛇影回头想想宫人传自己入见的话里面是说过要在什么地方见自己的不由暗骂自己昏了头。 稍微等了一下等宫人出来传达太后的许可后他搂起前衣冒着汗珠轻悠悠地踮起脚尖进去。鲁后寝宫很乱帷幄是丝勾的却全无半点女人气息多少让人肃然起敬。而帷幄旁到处都是盛着卷轴的瓮和呈事的托子更可见这个大权在手的女人是多么的辛劳。 秦纲一眼就大屋靠近卧床的地方摆了一个案子上面堆满文书鲁后端坐细看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水晶片。身后两名侍女正在轻轻地给她打扇子柔风一拂就舞有乱丝从而暴露出她没怎么修整。她的头差不多全白了时不时还咳嗽两声却不让侍女给她垂背大概是怕分去自己的心神。 秦纲恭顺地站着不敢出声响。他看着这个别存心思不知道想将自己怎么样的政敌后母唯独这会提不起怨恨而多出一种怜惜。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梁妃。她是远没有鲁后漂亮的却是一刻都怕自己不受宠幸临死的时候还骂自己的娘家没钱没能给她送来满意的礼品最后抱着一个金疙瘩长睡不起。有时候秦纲都觉得父亲要自己的母亲那完全是因为丞相族舅的缘故。但同时他也肯定他的母亲是非常疼爱他的。明白这个事实后他提不起什么对母亲的恨意只是被强烈的自卑左右。 他还记得一次父王终于分出了点时间考问他们让人牵来一匹马。许多兄弟都畏不敢上马而他只骂一人:“你母后都能骑马你怕马吃了你吗?怎么没有一点高贵的血气?!”别的兄弟都对白如故而他却比秦林还难过。 从此他苦阅兵书冲锋陷阵无非是想让人家看得起自己的母亲让父亲多看自己一眼。但可惜的是自己很快就在取得一点成就后就沾沾自喜贪慕被人吹捧孝敬的感觉以至于差点使得天下大乱让父亲失望透顶。 他不知不觉地在心底说:我的母亲还活着她会在做什么?她只是个一心想得到父亲爱宠的可怜人儿就和自己一样可自己竟然还在心底厌弃过并没有怎么恭顺地孝敬过她老人家。 想着想着他的眼泪突然滚了下来。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鲁后正在惊讶地看他。 “你怎么了?”鲁后问。 “我见太后为天下伤神情不自禁望恕臣子之罪。”秦纲跪在地下回答说他已经从自己的恍惚中恢复恢复钢铁一样的心神声音放得很轻“还望太后保重凤体不可过于操劳让天下的臣民放心让臣子放心。” 鲁后突然被感动自从鲁直放对自己的儿子废王自立起就和自己越来越疏远而这个不亲的儿子在朝不保夕的时候还能恭顺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想肃穆神色说些责罪的话却盘桓在口边没说。 秦纲见机不失慌忙拿出自己的擅长之道又恳切地说:“即使是太后怪罪臣子还是要冒昧进言。天下的事再大总有解决的办法而太后的凤体虽是臣民的福分却也是太后自个的惜身是为呀!” “好了!你这份心。哀家体了!”鲁后毫无表情地说“我召你来不是让你给哀家说这些的。我手里有许多揭你不法事迹的折子想知道你怎么看?稍后我会让人给你誊抄一份让人给你送过去。” 秦纲心中高兴这么说顶多是让自己反省而不是治罪。知道归知道他不敢表露半分唯唯诺诺地谢罪。鲁后给他赐了座就地向他询问一些政务上的见解最后又问:“有个叫夏侯武律的放郡人你听没听说过?” “这个人是改过名字的我使人问询过所的檄文大致符合。他还有一个哥哥在那里很有名望被我举用过。可他后来入了朝太后调办过吏部省档案一看就知!”秦纲说。 “那就是说他不是外族?!”鲁后问。 “近藩久了血统难论。这个人的性情格外地刚烈却又不是个莽夫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龙青云大公对他都有几分忌惮----”秦纲介绍说。 “朝廷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坏消息!”鲁后说“我有意与之议和把辽阳放郡都割让给他使其拱卫朝廷的门户。我想了如今朝廷局势动乱那个龙什么的大公也未安有好心一旦这么做就会在他们中制造出矛盾。但就怕他刚胜之后沾沾自喜不愿意罢兵!” 此战的胜利不但让人马不多的夏侯武律有机会在靖康编排壮丁补充兵戈箭枝更是在几乎已遥遥欲罪的靖康朝廷唯一无伤的地方插了一刀。这样一来健布在陈州毫无可胜之理连战也打不下去惟有向纷乱的仓州撤退一途。姑且不论仓州而夏侯武律和马贼刘逊拓跋巍巍排出齐头并进的样子即使不结盟也已经杜绝任何一路被围歼的可能反而让朝廷处处抛露纵深之地。 这样的消息朝廷不管怎么捂住包住不使人透露回长月也还是捂不住的顶多让人知道的不那么清晰而已。此时她并没有因自己受马贼兵锋所指而退避而是急切想和夏侯武律议和。这也是目前朝廷所能选择的最佳策略朝廷可以割让两个边郡许诺一些好处但不能整盘崩溃不能让拓跋巍巍坐大也不能让马贼入腹地这些反贼可是聚集百姓的好手。 秦纲打心底赞同这样的见解但有顾虑地说:“我觉得他只有万余的人马即使得到龙青云的救助也不过两三万人。长驱直入我损他伤并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我想他看准了朝廷的形势目的也就是这么多。我们朝廷可以给他以合理的身份地位他又怎么拒绝呢?只怕朝廷中的大臣会觉得我们软弱在给外贼妥协。” 鲁后点点头说:“但也顾不得了。西地战势如火如涂形势不妙!” “怎么可能?我却未从邸报和塘报上看到什么。”秦纲大吃一惊。 “这样的形势怎么报?为了防止军民溃逃冲击长月我已经使人封闭了玉门关下令军民死战。”鲁后突然觉得两人对话来得方便许多看法都很接近因此随意了许多。 见秦纲一下忧心鲁后便解答一样道来事实:“从春上朝廷就接到奏报。说是有几支妖魔一样的部落不断进击龙重关身如巨人毛多白挟有狗熊之类的怪兽。因为他们被击退了朝廷也没有怎么重视!但一个叫李皖的见其人少贪功轻战致使龙重关沦陷恐怕要在乱糟糟的时候长驱直入。” “据说他们能空身涉江河浑身怪衣手如兽爪可轻易开胸破腹掏出人心扭断人颈。让人难以相信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即使是兽人也不会这般。”鲁后苦闷地说。 等秦纲走后鲁后有些愣她喊人去叫一个叫王伦的人不自觉地自语:“可惜。人都说秦台如何?!” 想到这些她就又想及到儿子。他却是与国无补反找了个儒生来告诉自己“天下需要大有为之君主”的道理。这话是没错可是用意何在?她不快地想:他以为自己取代国王就让人知道天下有了大有为之君主? 王伦的到来惊扰到她她回过神看住这个矮小的官员说:“你回长月使人密切监视林亲王和台郡王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王伦退下鲁后想想秦纲的话觉得还是该做出应有的姿态不能授人以把柄。于是她在林承减膳三日令曹开自尽谢罪责令栾起摆出强硬的架势以有利于使者出行。 七十三 连环计(2) 凡事由母亲做主身边又有秦台协助秦林很清闲。他打日过三杆后就寻了得风的台阁乘凉让下面的人运来了冰铺冰镇瓜以解酷暑。凉亭中凉风吹掀他的心头却一片火闷。 听到王伦的回报又想起苍花腊借天下人的担心而表露的“子弱母壮”他突然怀疑自己的母亲怕她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为了她的儿子而不是想大权在握富贵他们鲁家?不然自己只是寻了个人想劝点让自己登基的道理她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说起苍花腊由秦台介绍他认识的。这个人很有名著过一本《三才要略》的书论及天道地载人伦不久前在太学讲学引起很大的轰动。 秦林受秦台的介绍请了他。难得的是他来了也许是不拂秦台的意思也许是不敢不来。秦林见到他就关切地询问:“苍老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问苍生问己身那只是平常人所问。”苍花腊淡淡一笑平静地说。 秦林却觉得自己问对人了便说:“听说问天下的人当非常之人。我是不是会成为能够问天下事的非常之人呢。” 苍花腊讳忌不语。秦林再三催问宣称所言无罪。苍花腊这才将他褒扬一番并在他提问天下弊端的时候捋须而问:“那王爷觉得天下不稳的根源是什么?人们都在谈论什么?关心什么?造反的理由又是什么?” 秦林自然知道却说:“我母后说天下需要一个大有为之君主!” “那为什么没有呢?”苍花腊又问。 秦林不语却突然说:“我明白了。可什么样的君主是大有为之君主?” 一番谈论秦林对其五题投地于是委托他为说客前往林承见自己的母亲说出这一番话透露自己的看法。苍花腊推辞却推荐自己的学生。此生去了林承行宫刚说完这些就被鲁太后杀了。太后接着使人回长月责秦林不可被妖人蛊惑。 这等于浇了秦林一盆冷水。他正烦躁地想着心事一个侍妾给他打扇的时候一不小心打得低了扇子从他眼前擦过吓了他一跳。 秦林暴怒高喊:“来人哪!你要拍人是吗?我拍死你!” “饶命呀!”女子连忙下跪求饶。 “饶命!就知道叫饶命!”秦林一脚把她踢开让人拖她走口里说“打到她不求饶为止!” 女子被人拖走后有人传了话说台郡王求见。此时他犹收不住愤愤的心边让人去带边将一桌子的东西掀得哪都是的。正着无妄的火秦台举着优雅的步子摸着胡须沿台阁走来。 他一见就显出自个的五体投地从身后的人那里取了一个金泥封的军匣递了上去拿近日西地的捷报来赞:“八爷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尤其是用人上这是一用一个准。” 他虽然入了中枢参知政务却不该转递此等军折的。可秦林近来信任他凡事都要他去办他却只能叫着苦勤勉用事。 秦林眼中闪烁想打开却还是没开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是胜仗?莫不是你看了?” 秦台笑道:“不看也知道。老八的本事怎会不知道?”接着又问:“谁又惹得你生这么大火?这可不行这可不是用事之道当用忍持重才行。” 秦林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他对这个小叔叔的话还是挺在乎的便解释说:“一个侍女不小心我已经让人稍加惩处了。”说完就让他坐而自己又翻来覆去地看那军匣却不去打开。 秦台当他多心想找出有没有被自己打开的痕迹极为反感地想:许多军务都是我和司马召光经办的偏偏给你送了捷报你却狐疑刻薄地怀疑什么。我们要知道什么事是靠上报的军情也用不着去拆绝密的军折呢? 秦林却没有亲自拆封反还给秦台让他拆开口里却说:“怕是二十三叔自己想的你看了告诉我别说得太严重。” 秦台再看看他往复吸气要下决心的样子这才明白他是没胆量拆便装出不知拆开了读道:“……西州实无大要历经多战民治崩坏。松漠羌男儿多彪悍孔武浑身刺铜青在民则贱在军有功则不恤前都督校尉实为暴虐多坏人心故有一呼而百应。今将士戮力败松漠羌部杀裴陈已使其复降归当使有德者代不需多戮。陇下师阔虎浪东审虽各数万之众多为流徙要挟之众不堪一击。今以五千人斩万人非功非德不可谓胜。欲求一劳永逸须上以治世能臣牧之可澄沙正本。 “西寇乃冷漠悍蛮虽铜筋铁骨性忍坚韧却难服水土其所牧活物亦不抗南暖。第一春人畜必多病行不离江河无食。今天已酷热其瘟疫横行若祛兵士之惧一股可胜。臣已经建议大将军征集投火车覆盖出击。等寇人兽分离以战车冲隔则兽遁人留可胜。当务之迫可使官员联络凉境胜可得凉民之助西图彻驱之。 “……” 秦台读完又笑如莲灿说:“此人轻骑入仓州尚不满两个月便有此嘉报真英雄也。” 秦林手握摇椅紫金藤呼地坐起来大喜过望叫嚷道:“赏!赏!可进为车骑将军授列侯给实封六百户!” 秦台连连赞同又试探地说:“是不是还应该赏他点别的什么?” 秦林顿时明白了面色端穆稍后点头说:“那就以我个人的名义赐他一柄如意!” 秦台下颌微动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说:“我暗中探了许多人的口风他们都是拥护亲王殿下的我已经让他们上书给太后了。” “我母后定然不肯。”秦林不快地说。 “就怕你自个没这个决心。我看太后主要是对你不放心看你摆出强硬点架势说不定反而高兴。”秦台斜睨了他一眼自己叹气说“你小叔叔也只能给你做这么多了。” 秦林踌躇好久却还是忍不住问:“宗亲们呢?” “嗨!这还有得说?现在谁是宗长?”秦台大包大揽摆了摆手说“除了你太后的娘家人我却还是能说服他们的。” “只怕母后----”秦林说到一半停住了说“听姚翔说那个策士受过他们山主的大恩怕是别有图谋。” “是吗?”秦台警惕假装自己不知道“但他说的都有道理呀!” 秦林点点头承认说:“别人起兵檄文确实都是针对天下没有大有为君主而论的。若是有了一个有为的君主四方自然太平也就实现了母后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打算。” “说起来我今个也有不高兴的事。东山来了个有名的道士人称老神仙那谁秦成拉了他去府邸看问碰巧我在。还说观气望人是一绝他竟然说什么?”他抚住肚子大为牢骚。 “说你什么?”秦林看他的样子好笑于是就问。 “说我这几日有斧兵之灾过了之后可保长命!”秦台说“害得秦成把他的贴人高手都跟了我免得我过不去这个坎。我骂了他一顿把他的人都赶走了。” “我看也是欺世盗名。”秦林说接着喊人来切瓜拿些冰镇葡萄酒。两人对酒庆贺相与甚欢。 秦台很快不胜酒力到回家的时候秦林只好派人送他。 到了晚上送秦台的人却带伤回来给他说:“今天碰到了刺客是剑术上的不世高手伤了我们的人刺杀不成只一拔就上了高墙。” 秦林一惊说:“真应了那个道士的话?快让人去找。” “已经报到内城衙门了。”武士回答。 “去找那个道士!”秦林责他不开窍。 秦台遇刺的事儿说小也不算小说大也不大。秦林需要他的支撑和帮助不但派人询问还责罚了内城府官以表示自己的体恤之心。秦台做出格外领情的样子几乎是流着眼泪谢过。 等到次日他一样起身公办代替秦林处理一些事务直到晚上才带着一身的臭汗回家。妾侍正争着伺候他洗澡用饭苍花腊来访。他吐掉口中的饭整过衣服立刻出去相见。 苍花腊欣身倜傥一身青衿。他束手立在堂上见秦台出来也只是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秦台不敢怠慢见面就问。 “你要想办法放出我们的少主蓟任行。”苍花腊说。 “他在长月很好。没有人敢怎么样他的。”秦台说“等将来事情成功山上的地位和以前一样能不让他回去吗?” “可谁又知道你会不反悔呢?”苍花腊反问“要是事情不成呢?我们已经牺牲一个门人了将来我们的性命也全是一句话你又何必不肯给我们一个不悔约的诚意?” 秦台只好点点头。 七十三 连环计(3) 立秋之后长月这边的天就一天热过一天满世界都是人和狗在树阴下伸舌头人们逮了水就一桶水一桶地灌。天热就伴随着旱直州靠长月这边已经数日没下雨了这天的太阳从末伏后几天起呼呼地吐了六七日的火还不把大地的水分榨了个精光。 刘建武的弟弟刘建德带人袭了县衙劫走了罪犯扬言要找到“黑脸乌鸦”给哥哥报仇。飞鸟听投靠自己的人说了便立刻花重金聘董老为教头选练二十名壮士以防备虽天热也不懈怠。他为了鼓舞士气日早夕晚两场都不缺席拿出做表率的样子以普通一员的身分加入其中穿乱石角力排列演拳。 接近傍晚的时候热浪还依然从地下翻腾飞鸟却已经和十多个汉子手里拿着竹子削出的兵刃去了山下的林荫地带。他们都盘着腿坐看浑身大汗的董老汉给他们演示动作。董老汉持了个竹刀作了几个示范停下给那个叫石骰的小伙子说:“你过来试试。” 石骰拉了自己的竹剑来到场地向众人一笑站在场地中。他向董老汉看去得到同意便扎了个架子徐徐举刀呼地至上向下猛地一劈“嗨”地吐气接着回手一挥。董老汉停止住他说:“这刀是自上而劈民间叫做力劈华山都以为猛地一劈就完事其实每那么简单。” 说完他用自己的兵刃在空中劈到不同的位置说:“看劈到哪里用的劲是不一样的你们要好好感觉。劈到什么地方用哪个部位劈自己扎桩起步的姿势也要调整。”说完他看石骰不怎么在心就挥着手说:“你来劈我试试。” 石头点头挠了下后脑勺站到他对面。董老汉又安嘱他行礼然后喝道:“来吧。” 石头两手抱竹猛呼几口气却又听董老汉教训道:“你这吸气也不对先来!”不由憨笑。笑过之后他猛地一劈而上。董老汉退后半步也出竹刀。随着两下“啪”地一声轻响董老汉猛地向上一挑石骰站立不稳猛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即董老汉停住不动等他站稳后才又以他刚才的所用的方式下劈石骰去挡手中竹子竟被劈断。众人大声叫“好”纷纷问鸟爷的刀法是不是跟他学的将来自己能不能砍着几百人乱跑。董老汉看看明来训练实际已经扇着帽子打瞌睡的飞鸟冷哼一声却说:“他那刀法毛燥得很吓唬吓唬你们还可以。” 正打瞌睡的飞鸟忽地抬头打着呵欠说:“老头别不服气。” 董老汉不动声色引诱一样说:“敢来试试?!” 众人来了精神纷纷鼓动飞鸟有的叫“大哥”有的叫“爷”说让他们看看厉害。飞鸟却知道董老汉的厉害说不定就挨顿揍只用鼻子哼哼就是不肯上去。 董老汉谐谑地看住飞鸟淡淡地教训说:“人家习练刀法为了精益求精可以背着干粮跑上千里来寻求一个对手。而你猪儿般懒爱面子爱得要死就知道用鼻子哼哼。” “其实我在是用事实来在证明我的刀法不毛躁的你挑衅我我也不生气。”飞鸟乐呵呵地说。 “那来试试!”董老汉正说着听到远处有人给自己打招呼就扭过头去看见是几个军汉就连忙给他们说话。围场驻军中有几个常来和董老讨教的军汉。他们会在闲时站在一旁看有时手痒下场现手绝活有时甚至和董老汉下下场。飞鸟知道他们大多都是有军阶的人个个都很厉害连忙喊他们说这里有个“自大狂”。 几个军汉果然过来为的长得就像是个黑面无常。他给董老汉笑笑却叫了一声“老师”飞鸟平日没见过他这才知道自己竟喊了董老汉的徒弟想必也不会替自己扛一扛的。董老汉错过身子在军官耳朵边低声地说话。那军官嘴角起了笑意用犀利的眼神扫过面前的这些人点点头高声说:“来哪个要给我试试?” 董老汉顿时向飞鸟抬下巴说:“来小自大狂来试一试。” 飞鸟装不下傻了只好起来提着自己的竹刃四处献笑口里却嘟囔说:“以大欺小。” 黑脸无常作了个“请”字自己接过董老汉手中的竹刃提前就在场地里游走。飞鸟站到他的对面微微行礼客客气气地说:“大叔要让让我我今天才十五岁。” 黑脸无常却没有什么表情说:“战场也让敌人让你吗?”刚说完他才知道飞鸟根本是麻痹他的已经劈出锐利的一道竹风。 那人揉过身子呼地一低直直地一刀竹尖带着威势锐响一声但他回着一刀却知道自己又错了。飞鸟劈到一半根本是跳退两步向他扔出兵器。这么近的距离他又是扎了直劈的架势只好边用兵器挑边仓促侧身以挑个实在。 董老汉见飞鸟无赖冷哼一声叫了个“停”。可根本无用那飞鸟已经一个狗爬式扑到人家跟前用手叉过对方的肩膀绊腿就摔。黑面无常被摔倒正想再用身体的优势压过对手却感觉到一只手去偷“桃”。他丢了兵刃用两手去护惨烈地大叫认输。 景象惨不忍睹不光董老汉想捂眼不看连一边拜他为大的人都觉得丢人。而飞鸟若无其事放弃去抓别人的“桃子”起身拍打衣服高声烂笑。董老汉却宣布说:“三局两胜再来!” “不比了!老师!”黑面无常面红耳赤大摇其头。 “你先去上面休息。我却是食其禄担其事。”董老汉给他打打衣服安排这个特意来看他的徒弟说。他推过黑面无常走却又说:“石骰你来!” 石骰从别人那里拿了换了把竹刀上来站到飞鸟对面行礼。飞鸟拣起自己的刀怪叫着霹雳啪啦就是一阵子雨点样的狂打石骰挡了两下就挡不住了被他打着跑而飞鸟却跟上只打他的屁股。 董老汉彻底失望了他算是知道飞鸟也不是刀法不行根本就想换着花样闹着玩。 越是这样董老汉越偏偏想称称他的斤两便用脚挑了刀叫了声“来”就朝了他劈去。飞鸟知道这可不是自己打石骰那样的轻快慌忙回身格挡一下。两人战到一处旁边的人都只听到两人竹子相交的劈啪声却已经看不轻两人的步法移动。 几下下来两人分开遥遥站住。董老汉点点头说:“还是个可造之材下一刀就叫你刀折人败。” “我厉害的还没使出来呢?”飞鸟说。 “就像刚才给你斗龙哥的那手?”董老汉问接着以教训的口气说“他是没有防备又见是平时切磋没法下手。” “那就叫你见识一下我自创的刀法吧。”飞鸟两眼眯缝将缠柄在胸前抡了个半圆的圈收刀在怀。 董老汉算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起刀式诧异不已但一动不动等飞鸟来砍。飞鸟快地移动突然自怀中后手出刀刺等董老汉后退换手劲再刺。董老汉大吃一惊这是枪术中常见的“出寸”枪靠还手之力而后进却没想到飞鸟竟然这么怪异地使出来还娴熟无比中间并无间隔破绽。他一时大意差点被刀刺上连忙又退却见飞鸟又翻了身刀从上至下就像棍子一样抡不用刃上某点吐劲。不得已他存着看看飞鸟到底玩什么花样的心思便继续后退。飞鸟突然回身跑了他怪异不已却没有追。 飞鸟呵呵回头来笑说:“我的回马刀你没机会见识了。”说完他又飞快地跑回来到跟前才端刀而刺然后极不可示意地侵身抹杀。董老汉慢慢明白他为何不愿意跟人比试了他这刀一刀比一刀怪若是真和人动手的时候高手也会在防不胜防下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一不小心身上就多了窟窿;而看过之后这些千奇百怪的招数就威力大减还暴露出许多破绽。 飞鸟耍了二三十招怪把戏回头笑话董老汉:“是谁说一回合就让我刀折人败的?” “下一刀!”董老汉说。 飞鸟在旁边欢呼中笑一笑却说:“我还有最厉害的一刀叫万流归宗要死人的!” 董老汉看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收刀在身侧不由微微点头觉得他的武艺已经渐渐入流可以不靠眼睛而侧重于感觉不然是不会这样蓄势待的。飞鸟静静地站着接连换了几个姿势气势压人。 董老汉警觉从他身上看到点高手的味道便相信了他说的那种要死人的说法。但他还是漫不经心地站着等飞鸟出手这一刀。飞鸟慢慢地移动刀不断地小幅度地变换突然猛地一睁眼吐了一口痰简练而平淡地划过一刀。竹身沿最近最短的距离以最快的度绷出一条线最后在董老汉的心思中压成一个点。 董老汉随手在破空中迎击以点破点。飞鸟的竹刀寸寸皆断一直裂到手边。 “这么厉害?!”飞鸟骇然。 四周安静一下人们都用着吃奶的劲大声叫嚷。而飞鸟却愣地看住自己的竹刀最后不服气地说:“我用了直刀若是弯刀你一定破不了。” “先你不该吐那一口痰。”董老汉边擦头上的痰边说“真正的高手哪那么容易就因为一口痰被你抢去先机反而只能累你自己的动作缓了一线。” “还有就是你缺乏对刀劲的控制还是无法能真正运刀自如。充其量是个军中好汉难以向刀道展。”董老汉带着怀念的口气说“这也难怪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手又怎么能体会其中的不可思议?” “那一刀劈了半头牛的人是不是高手?”飞鸟问。 董老汉看看天色边让众人散掉边带他向山上走说:“这样的人很难找到恐怕已经是万人敌啦。” “我三叔就可以。”飞鸟夸耀说“我才不屑他教我呢。给我十来个力士我一样让他死得很难看。这也不用给我把弓箭就行了。” 董老汉笑笑说:“这话说来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战场上视死如归的人比比皆是却照样被一些勇猛悍将杀进杀出?你说说看这为什么?” 飞鸟想了一下说:“他们不能齐齐向一个人动手。” 董老汉点点头又说:“但这样的军中豪杰却并非天下无敌。一些民间刀客剑客却能取他们的性命。” “为什么?”飞鸟问。 “军中讲求简练实效一刀毙命往往并不功于精巧。而江湖中却是以准狠毒为主走了偏锋。”董老汉说“一样的杀人但战法方式不同。比如你父亲肚子都起来了和我这样的人不限场地进行搏斗你说谁会赢?” “但要这些人上阵杀敌却又不行他们未必能冲开人墙也难以杀透盔甲。有人不是说吗?习武者上乘者保家卫国中乘者行侠仗义下乘者强身健体。这其实也分别道出了三种武学的圈子。比如石骰他就学过拳你觉得他的拳怎么样?花里胡哨给姑娘捶背都未必起痒。” 飞鸟点点头说:“我明白。” “其实还有一种人。比如蓟河岳这样的人他的武学便不是这三种的圈子。”董老汉看看飞鸟见他是在认真地听自己说就说“这是一种想问仙求道寻求世间真谛的武学。他们的武学最厉害甚至杀人于无形跟邪术一样提气纵身可逾人能。”董老汉说。 “杀人于无形?!却未见得自杀的蓟什么有这种本事不然他也不会自杀了。”飞鸟轻蔑地说。 “他们治内而不修外并不擅长与人搏斗即使怀有这种手段又有何用?”董老汉说“最可怕的是也是我要给你说的有将搏斗和治内练气融为一体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军中也有民间也有虽然极少但可谓真正的无敌。” 飞鸟看野店到了外面散落着几片瓦立刻拉过董老汉而自己将瓦片垛起。董老汉看他提气牛哼怪异非常。飞鸟的脸越憋越红擢手成掌刀终于大叫一声抡手向叠瓦砍击。瓦片应声而折他拍着手不可一世地炫耀:“怎么样?是不是这种?!” 董老汉看他一脸陶醉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只好说:“不错的硬气功。” 飞鸟怪笑着往店里跑大声喊要吃的却被董老汉叫住。“知道我怎么破你刀的吗?”董老汉提了半片瓦让他看他是一直想让飞鸟来问的可飞鸟偏偏不理会也不感兴趣。 “这么一说也是硬气功?!”飞鸟回头叫了句转身就跑进店了去找吃的。 不一下董老汉就听到女儿和他争吵的声音无奈不已心说:这家伙就是不肯上进。他看看手上的瓦片不是冲击的碎纹是齐齐断开的不由点了点头。黑面无常也和几个农汉上前观察他提出一片给董老汉说:“老师收了个好弟子。” “你怎么有空过来?”董老汉这时才奇怪地问他。 “马贼袭了宣化太后带国王陛下退往锦门被围困在那里几日了。朝廷要募兵去救!我提了职刚募了百十个饥民却分不出身想要老师去帮忙训练几天。”黑脸无常说。 “募兵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齐备去救援怎么行?!”董老汉大吃一惊“我也只是个武教哪里能让他们熟悉军纪军令编排演练阵法?!” 黑脸无常面色难看嚼着下巴认同董老汉的话说:“能让他们不在半路逃跑都不太容易。” “这围场里就屯了几千人他们去救援也比得过杂募的上万人?!”董老汉愤色而怒“要募也要找军户来募这不是拿朝廷的人开玩笑吗?” “亲王自己的亲娘他要怎么来救咱们是管不着的。我却要跟随将军去救陛下和太后!”黑面无常正气凛然地说“位卑不敢忘忧。斗龙一直记得老师的教导此番定当忠君报国。胜负不说唯志气不可丢。” “好样的!”旁边一个农汉忍不住赞道。 董老汉是和风月有过计划的此时更想借机推他们去军中便看看他们一张张流露真诚的面孔问:“你们也要去?” “得要我们瓢把子愿意。他要愿意我们就一起去。”一个汉子说。 “好!我就代替你们问问他。”董老汉说接着拉着那叫介斗龙的黑脸无常进店。 飞鸟看董云儿进了里面的厨屋慌忙在盘子捏烧好的下酒菜往嘴巴里填。听到见有人进来他猛地一转身飞快地咽食物下肚。董云儿又端了两盘菜出来不依不挠地赶人:“你怎么还不回家?今天没你的饭。” “天都黑了。”飞鸟含糊不清地说“明天你早早地说。我就可以回家了。其实你烧的菜也不是很好吃别以为我是见到好吃的想留下蹭东西。” 董云儿给介斗龙笑了一笑放下盘子回身捏住飞鸟的嘴巴说:“你敢说你现在嘴巴里什么也没有?” “其实我是在试毒。跟国王跟久了。嘿嘿!”飞鸟看隐瞒不住干脆扭了身子坐到董老汉身边咀嚼下咽摸了酒壶就要对着嘴顺喉咙。董云儿给他夺下拧着他耳朵问他:“你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好啦!”董老汉也一脸笑意边赶董云儿出去边问飞鸟“毒试过了没有?咱们可以吃了吧?鸟瓢把子!” “他就是?!”黑脸无常晃着手指头指指外面又看向飞鸟。 “大名鼎鼎的乌鸦爷。你到河东郡那一代一打听保证人人知道。”董老汉揶揄说“人家单枪匹马可了不得着呢?”飞鸟听得高兴连忙抱拳连连点头很地道地谦嚷:“客气客气浪有虚名。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借兵怎么样?”董老汉笑眯眯地说“国王被围困借你的兵去救驾怎么样?” 飞鸟正拔找着菜突然停住表情越来越严肃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我也要借兵!你们等着!” 七十四 请立(1) 对陈州健布撤退拓跋巍巍有先见之明第一时间抢先抢占朝廷撤退所造成的政权真空。 马贼刘逊一回头各城各郡已经遍插拓跋巍巍的大旗再无扎根之处不得已他挟裹陈州万众拔宣化杀其将其郡丁。庆德大震甚至有官脱身出奔。事实上刘逊虽劫掠数万人军中可用之人却少之又少更混有不少王邴余部和游牧人人心不齐。 他知道直州不可入又得知鲁后在登州锦门便驱兵围之。鲁后见贼势浩大以为他们要掠直州便在林承留守军士自己携国王退至登州锦门以避被得到消息的贼军围个正着。此时她身边只有随行兵众五千人。 秦纲却建议不下诏求勤只使周遭军伍救援以免使人心更加不稳争勤伤民劳而不获。鲁后从之使秦纲为将。但考虑到败李操后一部分兵马南下栾起所将三十万实际是包括调度将军下兵壮手中不过十万余多已北行压逼夏侯武律各府郡并无足够抗敌的兵马仍然派人到长月要援。出于她的意料。她的儿子却不肯动用长月的卫戍而要重新募兵一下把声势造大了。同时他还再次派人提起“大有为之君主”一说摆明做出同意就救不同意就不救的模样。 不管鲁后见讯后会作何感想万余杂募之兵却在云中潜的率领下经过一旬半的募兵期一旬半的急赶在将近一个月后赶到锦门北面。飞鸟告别母亲应募成为一名小兵尉带了朱温玉和另外的八十多个人每日都耀武扬威地和其它营的兵士争地盘争水争粮食聚众殴斗。 此时刘逊已被秦纲击败沿岭表南下与云中潜部狭路相逢。 遇贼时飞鸟正指挥人埋地锅。他听到介斗龙急召人马的闷角连忙奔了出来逮了个乱走的人抓了人家的胸口急问。“敌人来了!”那人着急大喊挣脱就往后跑。飞鸟喉头冒烟地喊自己的人见里面的一个火兵还撅着屁股连忙过去踢一脚。他转过身又见十多个人杂乱地乱冲几乎冲隔自己赶着集合的人马边骂娘边拉了一个打。 朱温玉急挥自己的手收集自己的人最终站到排头大声地替飞鸟传话:“快点数?!” 朱蛋是良长之一自己却慌里慌张地去一个一个数。飞鸟看得牙根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他强忍住这样的冲动大叫:“找你的什士什士找伙士伙士找自己的人!” 整到一半越来越多人的越灶穿棘狂奔后逃。还有人胡乱裹着头一头的血。飞鸟也不再清数赶众人就迎面向前走了不远就见介斗龙骑马仗剑扯着嗓子号令面前几十号人排齐。 他们的兵器都是烂凑的根本没有拒马枪更没有弓弩。他见飞鸟又带人过来对面烟尘狂滚咬咬牙带众人向东急走。众人奔了一路等烟尘卷过点了一点只有一百二十多人。 介斗龙红着眼睛骂:“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连个斥候都没派出去吗?!” 一个老兵也忿忿地骂几声话音刚落有人看到几十个马贼裹烟追来大叫出口。众人又是一团麻。飞鸟和介斗龙赶着拿长枪的排到前面把短兵加杂在中间。 飞鸟一头的汗见右边地势较高立刻作为护翼跑到右侧拉弓待射。 “不要惊慌!有盾牌的把盾抗在头上砍马腿。”介斗龙依然用沙哑的嗓子不停地喊时不时叫军官和老兵推人去空缺的地方。马贼冲到跟前却没有拉展不少人还急急地勒马。飞鸟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仅射去刹不住马的一人。 介斗龙赶到飞鸟身边说:“莫不是他们正要想着怎么冲散我们?” 飞鸟也一肚子狐疑说:“怎么看这都是乌合之众。我杀下去看看好吧?!你看好要是看准了就让众人杀上来。” “也许是诱敌也有可能是想绕击我后!”介斗龙说“我们徐徐撤退等下分为两队你带人向左侧移动等敌人追来我就吹号。你到时就从坡顶出现。” 飞鸟点点头率先带人后撤。地势渐高却有一相对低一点的地方飞鸟带人奔跑过去边向斜上绕边以号角呼应介斗龙。介斗龙听闻后也徐徐撤退。敌寇果然追来追了百步后面又有百十寇至。现在可以猜测刚才的人停顿大约是去要人手了。这回的敌人乱哄哄地冲上直到介斗龙前百步才停住。介斗龙边使人长短相配散出纵深距离依旧徐退边吹响角号通知飞鸟。 “我们是响应勤王的正义之兵。投降不杀!”一个贼寇冲着介斗龙大喊“我们将军说了凡是七爵以上的人投降会让他做将军。” 介斗龙并不答话只是号令众人在敌人的压势下向斜坡后撤退。旁边一兵却骂道:“妈的。做贼还有理了?!” 贼寇呼地就杀了上来却也是杂乱无章有些人骑术并不精良马也无鞍子竟下来和介斗龙的人杀在一起。敌寇中延展战线意图包围却因官兵背高而战一时难以实现。飞鸟已经上了坡听得喊杀声便仔细安排众人不可跑得太快跑得太散。等众人都传了一遍他们忽地从上头冒出来向绕坡的骑兵杀去。 飞鸟大吼:“立功!”四十余汉子呼地就往下狂扑猛击口里如狼似虎地跟喊助威。 飞鸟张弓射杀一名头裹布巾的贼人后又奋马疯叫:“封侯!”这对士兵的要求高了些但大伙都一阵的热血澎湃跟着高喊。从顶到下仅仅不过四十余步截击这些马步军截得相当及时许多贼人都调转不过马头。众人杀得胆大自觉敌人也不过如此都勇悍许多。飞鸟纵马驰骋衔刀射箭救援自己的弟兄几乎射光了自己的一壶箭这便抓了刀插入敌队呼号披靡。 介斗龙这边已经倒了十多个弟兄见飞鸟已经杀到喊着号令令众人徐转。这等口令是最基本的众人也都能执行。一会功夫最左边的人便杀转向更高处而右侧的人得到了飞鸟等人的掩护避免敌人的绕击。贼人没见过这等杀法根本无法充分挥骑兵的优势正盘桓要退间介斗龙和飞鸟一人一骑猛冲入敌群左冲右杀告诉他们什么才叫骑兵。 马贼鏖战一会就挺不住了丢下数人的尸体和十余匹空马急急退走。 介斗龙不敢让众人去追骑兵慌忙勒止众人统计伤亡和功劳但脸上无一点胜利的喜悦。他回头喊了几个老部下低声说话却没叫飞鸟。飞鸟点验自己的人才知道他们只跟来了一半多一点死了十三、四个还有十余人都受了伤。他站在坡上看看夕阳回来看人都急切地找水喝便说:“水囊都带了没有?”他自然是询问自己从家带出的人的但看接连几个都摇头不由叹气。 “我带了!”朱温玉连忙递过他的水给飞鸟。飞鸟摸出自己的喝了两口给朱温玉体恤地说:“给众人喝些。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呢。” 正说着介斗龙急急下令集合说:“我们仍然向锦门那里走带上缴获的马。”说完喊了飞鸟带着他走到最前面看看他也一身是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询问:“习惯不习惯?你今天表现很出色!” “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封侯?!”飞鸟不谦虚连忙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介斗龙看他用手摸过喷到下颌上的血涂个爪子相却是很认真地询问不由笑了笑说:“大概有十来年就差不多了!” ※※※ 他们在早晨的时候寻到水源猛饮了一番在这里休息。飞鸟自告奋勇去作斥候。他离开众人行了几里在一处不毛的高岗望见到远处起了烟尘。他看得出这是烧灶的青烟鼻子上又嗅到这顺风飘来的味道不由觉得是敌寇。想了一下他却没打马回去反而向那里赶了一阵最终看到一座营地。营地里面竖了许多大旗有的写着大大的“秦”字有着盘着虎豹。 飞鸟觉得不像是贼人这才安心立刻回去说给介斗龙。他们寻来询问果然是朝廷的人马这就并入这支大军向将领回报情况。 大概是将军估计到难以追击后就裹带他们回去了。 两日后飞鸟他们经过锦门郡。锦门郡建有二府是踞险的要塞之地也是为江北的屏藩之一郡北还有多处土寨和关卡。可以说即使鲁后不来刘逊也会从这里通过或者越险过到登州或许沿山表向东南行进。 这一带是燕行山的掠翼大军矮山乱野中通过时几乎遇不到人只见到许多滚在乱草间的尸体。白天天空中时而飞翔着劲雕和乌鸦一旦平野而视黄茫茫而又绿苍苍。夜中则有鸟兽闯过突兀地叫弄得许多兵士都不敢独自去解手。 他们屯了几天得知国王和太后已经移驾多时了便顺河而下转折回头去了林承。 林承再北一些的坦沃地带便是武烈王的老家户众虽然并不稠密但许多都是功勋勇健留下星罗棋布的大小庄园。许多人家都是一门几烈以前李操的谋士要图谋庆德这里也是他所度测得云集响应地之一。 这支四千余的军队就是在这里应募的骑兵很多战斗力惊人。但他们只是昙花一现因不被纳入中央军和外军的编制会被解散。数天后骨干将由庆德将军和一个叫林威的折冲都尉带领着回归庆德。 七十四 请立(2) 飞鸟到后第一要任就是打听国王行宫所在半晚上递牌子入见。他一见到国王就跪在地下说:“小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接着就讲自己随军救驾的经历。秦汾有些诧异他让人都下去轻轻走到飞鸟身边说:“孤把猪赐给你你却在上次大婚的时候救驾真是个忠臣。” 飞鸟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心里也热乎乎的说:“我阿爸是忠臣我也是忠臣。” “那好!你就别回军营了就在孤的身边保护孤王。”说完他看向小许子携着小许子坐下隔了纱帐玩“天狗吃月亮”(两人藏不见身突然求碰面)。大伙本来是在谈着话的这玩也玩得过分了吧。飞鸟正在奇怪觉一个宦官进来。他前后想想觉得国王似乎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事对自己完全不像入宫并不是很久的小许子那样铁。 他卧在那里努嘴听到纲亲王前来的通禀便徐徐退了下去。在退下的过程中他斜眼偷看纲亲王可惜只能在错身的时候见到那一身玄衣和清欣的身体。他出来退到旁边的宣室里坐了一会这才想到该去给一路照顾自己的介斗龙说一下。 介斗龙遇到了头皮麻的事。按说临时招募兵士的官长是要在仗后解散部众而自己回归本队的。但他无法和云中潜取得联系部下一旦解散就不能像过去家籍明晰、人们定居乡里时那样论功行赏;而不解散去找云中潜百十号人的粮食也成问题。 次日。飞鸟寻到介斗龙时这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四处求见别部官长后归来。一百来号子人包括飞鸟从自家带的都顿时熄了满腔的热肠为自己不值为那次御敌而死的同伴不值时不时还说些“不如去做匪类”的话。他们看介斗龙把人耳朵级都放臭了还苦苦求人并没向他闹什么都扎紧口袋预先计划友军支援的一点和自己捡来一些粮食能支撑多少天。 介斗龙满眼都是浑黯失望他黑着脸在众人身边默不声响。旁边一个老兵代替他向大伙悔恨:“早知道不急忙救驾领功了我们就是多收集点东西也是辛劳所得。如今大伙流血流汗什么也没得住可也不是大人对不起大伙!!” 他其它的老部下几个老兵军官都斜着身子卧在泥地上满面也是不忿。突然一个缠了土布叶袋的老兵呼地站起来冲人嚷:“我们去见国王!什么都不给也行。也总要他知道我们一听说他有难就来了吧。” 众人都说好。介斗龙却使劲一拉嘴角不许大家的胡闹:“山庄要卡都有兵我们怎么去?!” 朱温玉和几个自家小伙子都在大声说:“要说亏我家爷才最亏。我们二十条汉子虽然都没死看你们看看我们的兵器都是他买的粮食衣服都是他出的。打仗谁有他勇猛杀的人多?!”岂止是他二十个飞鸟下面的八十余号人多是他吆喝着募的也难怪他们为飞鸟委屈。 飞鸟知道这不能说人亏不亏却是实实在在的赏罚不能行。他摸了根草衔上半跪在地下说:“我见到国王了他夸我们忠心。可是他也没法赏我们什么只是让我向大家说一说他心里感动呢?!” “说的也是。大权都在太后那里。”有人恨恨地说。他们这些草芥一样的人都停止傻话连连开始沉默。他们背着坡子坐着都不知道怎么个好一个人捂着面孔哭起来说:“老婆孩子都不让我来家里种了东家十多亩地正赶了秋收。” 飞鸟眼泪差点出来真想回头问问那小国王是不是知道有这么多人给他拼命。包括溃逃的人他们许多人也都是受了伤捂裹着头从前面下来。 “我家有地。大伙愿意的跟老朱回我家我给大伙地种。要是谁认识死了的弟兄的家属就一道带去先去在我铺子帮忙将来我有钱了再补。”飞鸟拉断自己的草抬头给大伙说眼睛闪亮。 “我去找云将军。将来把粮食吃用补给你!”好久介斗龙用手按住飞鸟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还有几十亩的地我回去也拿出来。” “你家不吃了?!”飞鸟反问接着辩白说“我家的地多问问老朱是我叔叔买的许多都在荒着。” “我不给兄弟们的那份。天打雷轰。”介斗龙呛了一下两滴眼泪硬挂了出来。他急奔出门解了自己的马回头说:“你们先回去!要是粮食不够咱还有俘获了马就杀伤马!可别掳掠人家东西。我现在就去寻云将军。”说完他便不顾阻拦使劲用草鞭蹂马顺河边道路狂奔而去。 飞鸟也安排朱温玉带人上路自己却留下。他心神不定地回国王行宫这才知道国王一行准备回京。 行宫深兀夜晚时盘旋着怪怪的阴云黑漫漫地压人心魄。飞鸟被国王吩咐要把好门户就靠着柱子握刀站住。不一会一个老宦打了灯笼过来走到这里给飞鸟笑笑飞鸟懒得给他开门的就点点头装懒。 宦官进去不久里面突然响了声惨叫凄厉刺耳。飞鸟回头立刻现不对便猛地冲开门大叫圣上可安好。但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国王换了一身盔甲腰中插了一柄长剑站在一排扑簌的灯火阴面面前死了那名老宦。 国王正指挥着小许子拖尸体一见飞鸟先是一惊接着摸向长剑可看了看飞鸟的腰刀便打了个冷战却又无比激动地说:“狄飞鸟孤知道你父子都是忠臣。圣驾起程前孤要亲政你可愿意和孤共结一心?!” 稍后他又说:“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自然就不必说西门统领已经向孤宣誓。长月那里有孤的王叔就连大王兄都愿意扶我亲政。孤便要做那奋的明君让母后颐养天年。你可愿意护卫在孤的左右辅佐孤吗?” 飞鸟被他这番话打个正着他从来都以为国王又笨又不上进却想不到心机却这么重根本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他脑子一懵连忙点头答应叫道:“当然愿意。” 小许子在一旁说:“你要是反悔立刻就可以杀了你。” 飞鸟一边激动一边反感小许子的话在心底反驳说:“我要是真反悔还让你知道?这只没蛋蛋的小毛孩!!” 接着国王留了小许子在外面而自己有些抖地坐在里侧。他神经质地握住剑柄一刻也不愿意丢。坐了一会他低声给飞鸟说:“太傅和丞相都告诉孤要用忍孤却忍不下去了。幸好有小王叔为孤安排一切!” 接着他抽出自己的剑抖成一团地指向飞鸟强调似地问:“你说孤能胜吗?孤会杀了她!是的会的。要是她敢反抗孤敢冒天下人的指责!” 飞鸟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国王一个不堪重压而又装傻的同龄人。他会胜吗?国王见飞鸟犹豫不由勃然大声地说:“你也觉得孤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孤受命于天。是父王的英灵冥冥中选择了孤孤是上天之子承天命而治万民。” 说完他突然收回自己的剑趴在地上对空气磕头屁股的皮甲都抖得厉害但口里却又叫道:“列诸列宗儿王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保佑儿让江山不落入悍妇之手。” 飞鸟也飞快地转着自己的脑子帮他分析能不能成功便问他:“你指望的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国王闷哼一声回头对这飞鸟激动不已。 “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他和孤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而西门将军一门忠烈孤的小王叔亲自要他对孤宣誓。孤的大王兄是孤的亲哥哥他们可靠不可靠?”国王与其说给飞鸟不如说是说给自个。 飞鸟觉得他心中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他连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尤其是他已经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见人看起来像忠臣就来依靠。飞鸟渐渐恍惚问他:“我想起来了其实选那个姓鲁的丑女是你故意的吧?!” “是的!孤的小叔叔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国王驻剑而跪哭着说“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母后不那个悍妇卷了我避暑。孤实在无法面对一个这么丑的女人做王后她还有难闻的气味可以把人薰窒息掉!” “废了太后。朝臣会不会让你亲政?!”飞鸟一想到什么可以想的都赶快提供给他。 “不愿意?!那孤就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国王面目狰狞地说。 飞鸟点点头当就算他可以又说:“要是人人都觉得你有违常伦起兵造反呢?不如你只要她一句话也就是你说的要她颐养天年。” “不可能!她一定不愿意颐养天年所以非得要她自杀。”国王不愿意宽恕地说。 他们如同说尽所有要说的渐渐面对面地瘫坐默无声响。突然小许子从外面奔入大声说:“王后来了!” “是青宫人引灯还是驾临?!”飞鸟猛地爬起身子问小许子接着给国王说“我和小许子挡驾就说你休息了。” 国王驻剑而起在帷幄柱梁边张皇绕走。飞鸟拉了抖的小许子猛地往外走。小许子的手又柔又冰凉真像是女人的手飞鸟走到门边才反应过来这就觉得一丝肉麻便连忙丢掉。 飞鸟和小许子刚关了镂木门就看到两名青衣宫女探灯而来看来王后已经闯过侍卫那关了。后妃侍寝是要在自己的寝宫里等被翻了牌子着妆等待或可入幸而一旦入幸是不能留宿的。虽然王后可以不召自来整夜留宿却也需遵循宫里的规矩。 飞鸟还不太清楚想着说辞却见小许子扎身就上前见驾并故作诧异地说:“娘娘陛下未曾召幸如今已经睡了。” 王后穿了金棠华衣高领子的金丝明亮亮的但头上高挽着头和短身很不搭调。真切再看她长了尖高颧骨鼻子边有个麻子面孔半青半黑扑簌簌地浓抹着铅粉真如鬼魅已是这样可她偏偏还轻步姿曼似嗔似怨。飞鸟只瞅了两眼就在第一次见到王后时泛起鸡皮疙瘩心说:我要是国王哪怕小许子再丑十倍我也宁愿抱着这个没蛋蛋的而不愿意看这个让人呕饭十升的女人。 “是吗?”王后晃了一下捏成淑女状的手慌忙一摆娇滴滴地说“我便无声息地去侍寝!” 飞鸟胃中猛地一缩连忙强忍住挡住越过小许子的王后双手伸开却“咦”地一叹故意瞅住王后的面孔惊叫:“你的脸花了!” “嗯!”王后一敛面色猛一扭头看像一旁的宫女问:“我的脸花了吗?” 宫女低着头轻声地说:“没有!” 飞鸟指出她的不是说:“你还没抬头看呢?” “尊卑有别奴婢是不能直眼看娘娘的!”宫女颤声说。飞鸟听闻后心中坏笑心说:“怕是不敢看吧。” 王后叉起腰用稚气而又厉害的声音要求:“我叫你看你就看!” 宫女连忙看上一下却看看飞鸟大概是怕飞鸟获罪便含糊地替飞鸟遮掩说:“大概有一点脱粉却也不是很严重。” 小许子不得不佩服飞鸟的高明但立刻爬起身居于侧后说:“王后娘娘还是回去安歇吧国王说了今个谁也不见。”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将王后支走两人这才感觉到一阵轻松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看似乎以前的是非恩怨都不再存在。小许子娇笑一下想回大屋却还是停住让飞鸟进去。飞鸟觉得他怕自己留在外面去告密便不谦让地进去。 七十四 请立(3) 国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飞鸟也不想找他便卧了个地方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听着外面的风起云涌闭目养神。他想来具体事项也是这样安排的等到夜间中尉下的兵将在移护宫外时猝然生变一部分拥住国王一部分威逼太后。 但这到底能不能成功呢?他静静地想却听到人爬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国王。 国王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却更像是看其间有没有什么疏漏说:“夜间军士移营到行宫外用过早饭后起驾。只要咱熬到那时候就一定会成功。孤亲政后一定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官职孤都给。” 小许子浑身抖地进来吓了两人一跳。他说:“外面下雨了我冷得很!”果然外面响起呼啦啦的水声他浑身都湿了。 “是的。到了明天孤会重重地赏你!”国王看了下小许子又接着许诺声音一阵激动和抖“公爵?!丞相。孤都愿意!但要出了事你一定要在孤身边。” 小许子也督促问飞鸟要什么。飞鸟却答不上来要什么便使劲想什么才是自己非要不可的。 小许子说:“让陛下赏你一百个美女好不好?” 飞鸟也难知道好与不好仍然默默地想。 “快说呀。要不赏你个许多的奴仆?!杀掉你的仇人?!让你家世世代代都荣华富贵?!”小许子又问。 飞鸟想想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家而那里又在打仗便低声说:“赏我过年回我的家乡吧。” “这哪够?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国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飞鸟又想却还是想不到自己非要不可的但也不是没有想要的。他傻傻地说:“我要天下太平人们都有好日子过。要陛下论功行赏不能让立了战功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捂着脸哭泣行不行?!” “将来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要什么就快说。”小许子明显不当他已经要了便不耐烦地督促。 “我已经说了我想要天下太平人们都好好的过日子。打仗立功的兄弟不用抱住头哭。”飞鸟肯定地说眼睛透出幸福的光芒。 “别跟他说他有病!”国王哼了一句又拄住自己的剑乱走。 “我没病的!”飞鸟争执激烈地回说“难道你亲政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吗?” “我一亲政天下就太平了!”国王坚信地说“我是国王子民们需要我。” 飞鸟突然被一阵落辉晃了眼睛心底无端端地失望。他躺在地板上愣心想:“阿爸说穷许多君王贤臣的一生也只能往太平上迈近一步。风月说得容易一些却也要为君者兼修各种苦差。而他坚信自己一亲政就能天下太平了?!” 夜风突然大作“乓”地吹开窗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外面雨格外地大被风一吹漂激进来许多水星。飞鸟突然木了若大雨不停这样的天自然不能按原计划回去国王的计划整个流产。国王回驾移兵相护时动乱能把征兆降低到最难现。可如今延误归期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正说着外面传来异动小许子就嘘声叫大家去听。两人侧耳也似乎听到点什么。顿时几双惊恐的眼睛就在昏涩的屋子里闪亮不已。但过了一会动静依然却什么事也没有看来是虚惊一场。飞鸟关上窗户走回来坐到安抚国王的小许子面前和他们相互对看。三人就这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入了下半夜见什么事也没生便趴在地板上睡觉任一具尸体躺在帷幄后面。 突然几个侍卫猛闯进殿配鞘敲在靴子上急响。 国王和小许子先后惊醒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叫嚷声。 飞鸟猛地起身大叫:“杀来了?!” 几个侍卫把守殿门焦躁不安地持刀回顾。为的迈进门跪而请求说:“陛下快走!” 国王大喜觉得是拥自己亲政的人杀来了便大叫:“太后已去汝等快拜汝君!”飞鸟一肚子的狐疑却也拔了刀站在国王身边说:“要干什么?都退下!” 侍卫都连忙跪下头撞得地板砰砰响真是泣血般恳求:“陛下。军士在宫门鼓噪正在逼迫太后颁旨要废除昏----请立纲亲王。陛下快走吧!” 三人都被雷击中般还不过来气傻愣在当场。国王也还口口声声万无一失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大声哭出声来。侍卫喉头生烟疯一样磕头大声泣道:“陛下需回长月诏令天下不可轻身。” 三人慌了手脚国王一把拉过飞鸟请换衣服。飞鸟脑子充血想也不想飞快除衣换上国王不合身的大甲胄顺便还挂了护脸。他横刀在空殿浑然不知做何好久才冲出门冲急走无影的国王喊:“陛下当不忘我的请求一定要让天下太平!” “快!你到前面吸引叛军!”一名稳重的侍卫回来大声地指挥飞鸟接着殿后而去。 等国王一行走后飞鸟再也忍不住流泪甚至想坐在地上大声哭。旋即他想到自己要吸引叛军的注意便走出宫室在甬道高喊:“我在这里孤在这里大伙都聚集起来跟我去杀叛军。” 不少侍卫护军只求自保不肯聚集。飞鸟看宫女太监乱穿也只是大声阻拦并不忍心砍击。他穿过寝宫直走中殿继续向前却还只是孤身一人想及自己虽浑身龙甲却难以引起重视便大声急喊:“忠臣在哪!?朝廷还没有忠臣?” ※※※ 天色渐渐接近天明杂乱无章的叫嚣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冲杀进来。飞鸟登临台阁向外望去清楚地看到数不清的火把延绵极远点点如星河。这些将士们都很克制在萧萧夜风中慷慨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这雄壮的歌声和豪迈悲壮的气势铺天盖地如同滔滔滚水。 太后颁布诏书了没有飞鸟并不知道。他用刀剁开自己在庖厨那里取来的肉取了护脸边喝酒边猛吃还不停地附和自己强拉来的人歌唱:“将军断头壮士捐躯!生亦何欢死亦何歌!”突然一个宫女大愣指住飞鸟说:“我见过国王的他不是国王!” 飞鸟不禁一愣突然醒悟到自己真不是国王心想:我虽然没掩护到国王但国王早该过河多时。我活够了吗?干嘛非要等到乱兵杀入?为何不换上衣服逃遁? 他放肆大笑摸了摸宫女的脸蛋嚷道:“怎么样?!装扮得像不像?!” 他这就脱掉龙甲掷在地下。但他的外衣也和国王换了苦于无奈这时威宦官脱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大步走下去直奔离自己舍房最近的宫墙。片刻后他已经越过高墙逃亡宫外的舍房旁。 不远处有一个外厩那里就泊着“笨笨”。许多马匹已经被人拉去马厩的小官也被谁杀在马厩边只余下一口气时不时扑动一下手臂。飞鸟见马匹大都不在一想“笨笨”立刻失色。他低声叫唤焦急打哨正怕“笨笨”被谁卷裹去却听到一声响鼻。飞鸟转身一看看到已经脱糟的坐骑从外面跑来身上却带了鞭伤。 毫无疑问它本被人拉去却不听使唤被打了一顿后丢弃。飞鸟回舍房取弓箭水囊粮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鞍子还在马厩不由骑马回外厩在门房边备马。突然有人声传来他连忙拉马躲在晨幕中。 数十人仗刀执剑先后抢入留两人在灯笼旁等待。 飞鸟在一旁潜伏着安抚马匹等他们离去看看等候的中年人正劝另一个人而另外那个胡须白的老者急不可耐地嚷嚷。 “大人又能走到哪里?” “回长月请林亲王大军!” “您好好生糊涂?以纲亲王的态度看他会善待太后要么尊为太后要么尊为太皇太后林亲王若兴兵先失了孝道。再说亲王受众军士拥戴经太后下诏又是正统要保富贵非亲王莫属!” “长月尚有数万精兵猛将!一战而胜何来什么富贵!众人皆降而我独归怎会少得了富贵?” 老者终究不听见从人三三两两地拽马出门连忙抢马。他抢到一匹将上方知无鞍不由得顿足大骂。飞鸟潜伏得不耐烦见他们也是回长月的一心结伴牵马行到跟前说:“我们一道吧?” 老人打量了飞鸟两眼声色俱厉拿一根把玩的短刀指挥:“夺他的马鞍子!” 飞鸟扔缰拔刀指着他们怒嚷:“你们是贼吗?” “我看你才是贼!”老人看周围的人愣不知到他们是畏惧还是不愿意做贼义正辞严地说“衣冠不整手持凶器必是匪类。人人得而诸之。” “你?!”飞鸟觉得讽刺不由大声斥责说:“你等都是忘恩负义!以富贵论君王?!还说我是贼。你们才是贼。民贼!” 老人羞恼奋头呼众人围击。 飞鸟大怒拔刀砍迎。 老人惶惶便逃跑过去想拉飞鸟的马却觉那马甚烈扬蹄作踢式。 飞鸟怕自己寡不敌众又见他们出呼喊声夺路逃走。老人被人抬腰扶上纵马令从人追赶。飞鸟本就不认得路想和他们一起回长月此时只好毫无目的地乱走。他骑术精良马匹又好渐渐将一行人撇不见影。 走了好长一阵前面有一渡头河水泛波。飞鸟苦无渡船只好在渡头徘徊。汤汤河水和晨风清凉让人清醒。他努力理出点头绪想想怎么做对怎么做错突然间转脸看到远处有一位牵马少年像极了小许子立刻大惊失色地奔跟前。小许子浑身都**的哭得跟泪人一样听到马蹄如飞却也不回头。飞鸟冲至跟前只见中了一箭的秦汾浑身湿漉漉的被挂在马上一颠一吐水。飞鸟跳下马自小许子身侧撵不两下被绊了一跟头却又连忙爬起来大声问:“陛下怎么了?你们不是早过了河?!” 小许子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飞鸟神色却仍然呆呆若木鸡她喃喃地说:“他们打了起来我和陛下就跑使劲地踢马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陛下掉到河里我跳了进去拉这才知道他中了一箭。” 飞鸟连忙抱下国王却现他还有气息便惊喜地说:“陛下还活着。你们骑着马跑箭入很浅可能是被水呛着了一时昏了过去!我以前也中过没死!” 说完他不顾喜形于色的小许子会怎么样拔刀砍断箭枝抱了国王上自己的马给小许子说:“你能骑马吧?现在天色大亮定会有许多人搜寻国王领赏。我们找个人家藏几天然后再走。” 小许子也很急却骑不得马。飞鸟左思右想便把秦汾抱回来用兜带扣系在马背上而自己扶了小许子同乘。小许子大急推了他一把说:“你走路?!你走路!”“走路多慢?!”飞鸟答了一声再不管她掖两马飞纵。 赶路间口鼻中犹能闻到小许子身上的香味他大为恶心辱骂说:“你这没蛋蛋的人真是?竟然在身上涂了香料!” “碍你什么事?”小许子急忙争辩说。 一想之下确实碍不着自己什么事。这句话却将飞鸟拉到往日的交恶中他狠笑几下粗声粗气地说:“让我娶猪妻呢?” “那是因为你家是太后一党。你阿爸本来只是个养马的小官一年之内连提数级打了败仗还被嘉奖。你家刚才长月的时候穷困潦倒跟要饭的一样如今却贵为列侯府地庄园应有尽有。要不是你阿爸巴儿狗一样跟上太后你们家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富贵?!……” 小许子正要喋喋不休地往下说飞鸟“吁”的一声勒住马。 小许子这才明白自己需要仰人鼻息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 飞鸟推下他自己也跳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你听谁说的?” 小许子一阵害怕几乎瘫倒在地连忙摆手解释:“我误会了。可人人都这么说的。” 飞鸟重重地给他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按实怒叫:“你这阉狗!” 小许子半天才回过气悠长地哭了一声。飞鸟想给他一拳却有怕这家伙顶不住他一拳便抓着他的衣服晃他。突然他感觉到对方的胸口奇怪无比就用拳头摁了两下见每摁一下小许子就痛呼一声惊讶地问:“你把偷来的东西藏到里头?果然大内的盗贼。”说完下手去摸却摸到缝合的布带。 小许子挣扎、惊叫、抓舞大叫:“不要!” “我偏要知道你藏了什么!”飞鸟一把拽开他的衣裳看到一身的皮肤滑嫩如处子胸口上绑了奇形布带不由得好奇。他觉那儿很柔软摸出自己身上的小刀挑了去两眼便直口水一下直流原来里面竟“扑”地跳出两只小白鸽大的**还不大却非常地诱人。 小许子鱿鱼一样地扭曲眼泪不住地流下大声地说:“陛下会杀了你的!他亲口说过亲政后立我为妃!” 飞鸟咽着口水用手摸了摸凭感觉验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回神他想起小许子过去的奇怪事情不自禁地说:“怪不得!” 七十五 五子争朝(1) 确认小许子是个女人后飞鸟狼狈地跳到一边差点没有摔倒。他看着自己还有余软的手歉话连连又见小许子坐起身子半面青肿慌忙推出一只手含糊嚷道:“没蛋蛋的家伙藏了馒头在怀里还好我眼睛尖!”小许子抱着胸泪水涔涔而下。她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狠狠地凝视着飞鸟慢慢起身整衣服不知道是痛恨还是用力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飞鸟连忙傻笑说:“两清!”小许子没有理他不声不响地走到马边爬马。飞鸟也因歉意而沉默闭住乌鸦一样的嘴巴悄无声以地扶她然后自行上马。 约摸沿河又行了二十多里河肚突然臃肿岸边全是齐人的芦苇和野草。飞鸟看到前面芦苇里隐隐有一所低矮的河棚想到可以休息隐蔽用便下马牵他们一路趟过去。这所河棚建在水边半塌半斜早没有渔人前来路被低一点的草埋住唯有一只沉木船卧在浅水里已经朽得全是蛀虫洞。飞鸟把国王抱进去回身赶马到草棵中隐蔽。 过了一会他也弯腰进到棚子里见小许子蹲过国王的身边就又推又叫便绕过她看秦汾的伤。秦汾的伤口在肩胛上的肉里没破血脉也不深连血都没流多少。确认后他奇怪万分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处伤怎么能让秦汾落水。稍后他拿过自己的水囊给小许子说:“你去弄点河水吧我点完火就把他身上的箭取出来。” 小许子没违扼他的意思慌忙出去。飞鸟忙碌了一阵子烧好自己的小刀看小许子取水已经回来便要她用手压住肩胛旁的涡血处然后用两只手指头把住箭枝余留在外的部分将锐长的箭头取了出来。他看箭头既不涂毒的又不含铅回头不踏实地向面带凶色的小许子笑上一笑还是用小刀将翻开伤口看。 疼痛让秦汾在昏迷中微弱地呻吟。小许子听在耳朵里又急又不忍心。她以一种极不放心的目光注视飞鸟不时还偏着头反复地安抚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秦汾叫他顶住。 末了便是要裹好伤口。棉纱粗葛布都能很好地吸沁血液起保敛伤口的作用而光滑好看的绸帛却逊色得多。飞鸟却找不到棉布只好从自己里衣里割。不知怎么的他胡乱地给秦汾绑着伤口时分神想到以前自己伤口上的蝴蝶节最终不自觉地用歪挽的疙瘩结束拍拍手给小许子说:“好了!” 两人都很困便歪在棚子里睡上一回。午后秦汾醒了一醒来就迫不及待说自己饿。飞鸟不说二话立刻就拿了弓箭出去想打点吃的回来。 但他出去后奔寻了好久却难找到什么。如今秋收过了庄稼被杀个一干二净斜行穿了几里地野地里不是野草就是光秃摸不来什么吃的。将近一个时辰除射了只兔子外他再无半点收获。 他汗水淋漓地回来一路上也是又困又饿一不自觉就把眼睛看向手中的兔子。兔子被秋草养得肥肥的灰毛因深浅不同形成奇妙的毛斑一看就知道是美味佳肴。但瞬间他就想到更饿的秦汾和小许子便咬咬牙强忍住冲动将口水咽回肚子。 他一路地走但目光却仍投在空中想碰到一些禽类等牵着马下河坡回河棚才下马平视趟过河坡时却一眼看到了棚子外多聚集了两匹马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的。 “会是什么人?小许子和国王怎么样了?”他着急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在一阵犹豫后他放开“笨笨”蜂着腰从草间摸去。 在接近棚子边的空地时他趁站在棚子边的武士转身吐痰时猛地穿伏在棚旁的芦苇边。这里很近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飞鸟听了几下感觉一个声音在哪听过便苦苦地想。正在此时他听到秦汾的声音:“孤明白就跟你回长月!” 飞鸟松口气却又觉得回长月并不稳妥。他持着刀子出来想和他们一起计较怎么走好却一眼认出对着自己坐在棚子侧的人正是今早见过的老者不由一愣。老人捻着一把青花须端肃岸然也在声响中抬头于自家的武士现飞鸟的同时出呼喊。 见他一脸的惊色伸手便指“你要干什么?!行昂!快!”守卫的武士不敢怠慢呼地踢了一脚端剑拔砍。飞鸟跃退一步见对方的长剑已经带着啸声划来又快又刁难以闪避不由暗叫不好。这一剑太毒了就像抖手而来的青蛇。眼看已经躲不及飞鸟干脆闭了眼睛劈还同归于尽的一刀内心中却已无半点希望。 刺肉的深入和血飚的感觉几乎没让他感觉到疼痛。难道就这样死了果然没有一点痛苦飞鸟默默地想。这一瞬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刀劈中什么了有剁骨头斩肉的声响伴随着一大股冲满自己全身液体喷泉响起。他大为高兴内心狂笑:“***!临死也饱食仇人的灵魂一定能得到长生天的原谅!” 他狂哼狂呼等着自己倒地却听到对面“扑通”一声而自己的“啊呀”声有点假。“我怎么不倒地?”他边问边睁开眼这才知道对方的剑只扎中了自己的肩膀而自己的刀却劈实在对手的面门。飞鸟狂喜心中想起董老汉对剑客的评论心中全是后怕心想:这人的剑果然辛辣难敌不过还是比我弱上一点点的。其实他也知道对方是没想到自己会鱼死网破在被封喉的剑尖刺中前还侧身前冲这才只刺中了自己的肩膀只是不愿意承认对方的高明而已。 飞鸟不敢轻易拔剑怕剑一拔就飚血也没有足够长的胳膊拔出二尺多的长剑。他歪歪扭扭地卧下盘坐在地上看向棚子里。 看活生生的一个人几乎被从喉咙到胸剖开喷出的血糊满了面孔和胸口的确需要勇气。那老人眼睛都快要凸出眼眶了嘴巴机械地开合吐不出半个音节。而秦汾与小许子相互搂着一动都不敢动。三人见飞鸟看过来脸上的浓血开始成粘稠的半坨物沥啦滑动终于尖叫闭眼。 “没蛋蛋的!来帮我从衣服里撕点棉布把剑拔下来。”飞鸟恳求说。 “陛下要你杀他了吗?”小许子凛然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早就犯了死罪的。” 飞鸟想起早晨的事也确信小许子难以原谅自己他又恳切地看着秦汾。秦汾脸色还因水淹而遗留了苍白听小许子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话先是一惊接着温和不已轻声说:“阿呀!你怎么因为早晨的那点小事就这样对待孤的忠臣呢?快!去他好了好保护我们回长月。” 听秦汾这么说承大夫心里格外地不踏实他抖地指住飞鸟说:“这个人是奸人!早晨他在马厩里杀了人抢了马匹!” 随着血液顺剑而流飞鸟的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看对方恶人先告状的嘴脸一句辨别的话也懒得说出口但看秦汾赶小许子来帮自己的忙心中还是热呼呼的心想:国王总是要爱惜自己的忠臣的。 “我好了!一定保护他的安全!”飞鸟心里又想。他再来不及想其它什么。小许子走到他跟前用轻蔑的眼睛看看他握住剑用脚驻住他的肩膀拔。飞鸟惊惧地看住她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看被她拔了剑搁在自己的脖子前晃荡。他咽着干喉咙看一看小许子从她的面孔上看到抽搐的狞然。 小许子想起上午的事心里就恨确实想趁机刺他不由两手捧剑掀着上嘴唇想下决心。但她终究没杀过人又见飞鸟的刀还在手里握着心里也害怕便说:“你上午要给我要吃的我不给你就打我!是不是?” 飞鸟先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何时给她要了吃的但还是连连点头。他低头见血狂流不止慌忙去摸自己的里衣。因自己的里衣撕去太多他几下都撕不下长点的棉布却也只能继续撕。 小许子虽不放心可心中又想:说出来他也没命想来他也不敢说。于是就提了把剑把飞鸟打的野兔提了回去。 血汩汩地流润湿衣服沁入土地将这些染成大片的血红!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晰飞鸟忍不住呻吟却觉得光线射得很难受便奋力起身缩到密草的后面。血流过的地方慢慢紧侵附过的皮肤上结过渐硬的暗红干血层。血液甚至粘过衣服让衣服开始厚硬。很快一群蝇子唱着曲子欢快而来围在他周围寻觅良食。 他在孤独中支撑捆扎完伤口浑身眩晕无力昏昏欲睡却又感到无比的饥饿。突然草棚边传来肉香每一丝每一缕都往他的心肺里钻。他嗅得出来这是自己打的那只兔子心说:“这只兔子真香!” 在食物的刺激下他有了一丝精神爬到草窝边眼巴巴地看。小许子在姓承的大夫的帮助下剥了兔子皮正在火边翻烤。飞鸟不知道她看到自己没有只听到她有滋有味地给秦汾说:“陛下不知道兔子的肉最香。” 承大夫也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两个恭敬地侍在秦汾身边不去先吃。 飞鸟觉得越来越饿却也只有可看的份。不一会秦汾冲他喊:“你再去找点吃的吧这些还不够孤一个人吃呢。”他便应了一下举刀赶草踉跄地走动再找点食物。“笨笨”赶在他旁边不停地用尾巴给他赶苍蝇围着他转低低地嘶鸣。 食物岂能说找就找得到?他费尽心计但体力不济在水边捂到一只大蛤蟆用血引来几只水蛭最后又摸了三只大的土虾。看着这些难看的东西飞鸟还是决定把它们作为自己的晚餐吃掉不然受伤的身体是最难以熬过饥饿的。 眼前似乎一花癞蛤蟆也能变成天鹅肉。飞鸟骗着自己欢扭两下自己给自己说:它们虽然长得丑却很好吃!他回来坐到死火边把火燃起来辛苦地用小刀剥蛤蟆的癞皮。秦汾吃得饱饱的正在承大夫面前说飞鸟的优点突然感觉到小许子碰自己。他一转头便看到野狗一样的飞鸟正在剥一只很恶心的东西不由一阵厌恶便想:他真是个邪恶的人! “你在弄什么吃?!走远一点。”小许子嚷道。 “一只蛤蟆!”飞鸟边说边举起来亲热地问秦汾“几只蚂蟥和土虾。陛下吃不吃?” 秦汾转身就想吐。小许子帮他捶了两下背见飞鸟又问自己怒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一脚踢去他手里的蛤蟆嫌恶激动地吼:“这些恶心的东西。你这恶心的人吃死掉你!吃烂你的舌头。狼心狗肺的家伙!” “这有什么?我在家乡生病的时候先生还给我吃蜈蚣和蚯蚓呢?!”飞鸟也有些丢人放地人是不吃鱼和虫子的便红着面孔争辩说“这些比太医的药要好得多我们那里的人都吃。” “你们那里都是恶心的人头上长疮脚下流脓。都是吃癞蛤蟆吃的!”小许子歹毒地说“为人恶毒卑鄙无耻下流。那里的女人们不守贞节听说在后母和儿子通婚弟弟娶兄长的老婆时别人还非得去庆贺就都跟野兽一样。” 飞鸟双目瞪视着她差点吐出血来。他爬起来捡起自己的食物弄一点火种去远一点的地方心说:“我知道你是女人不跟你计较。陛下是万万不会这么想的。”但他安慰自己的话远不能让自己平衡便看向棚子又见棚子里的两人都以极不屑的目光看他心说:“要是我把打的兔子半路吃了还会吃蛤蟆吗?” 移过火后他心中又酸又疼这就又不服气地想:我们就是蛮夷你们文明那又怎么样?想到这里他满胸都是孤苦怨愤又因身体虚弱难以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便一会想到用二牛的母亲让小玲嫁给大水的事驳小许子的骂一会去想看人家的胸脯是多大的恶事一会想回家一会又想知道介斗龙又没有找到云将军给他统计战功。他抗拒着自己的恶心胡乱填一填肚子便卧在潮潮的地上睡着了真做梦做到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自己。 这又是一个黑夜降临狂风酝酿。 不知怎么的“笨笨”无来由地怒躁突然扬蹄悲嘶。大风摇起芦苇草和高高的狗尾巴呼唰唰地响像回应一样。飞鸟突然被噩梦惊醒。他喘着气辛苦地擦汗望着漆样的黑夜才知道天气又变又要下雨。 七十五 五子争朝(2) 中军兵源多出于直州和京畿许多都是进身的品秩子弟。身在林承时举兵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想政变也应是将帅假上令入勤以不知道底细的士兵杀入。而秦纲却翻云覆雨硬把这不可能转换为可能有克制有组织地逼宫真把鲁后唬住。早上鲁后没用食物只呆呆地坐着。她心中藏了一个秘密又见中军如此自觉是天数使然非秦纲之能。 在林承政变后秦纲已经尊鲁后为王太后贬失踪的秦汾为永乐王。名义上她依然是母仪天下的人。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太后也仅仅是秦纲出于稳定形势维持正统的缘由而采取的手段。也许将来他会怕落下恶名会不杀自己但这并不是自己的福分。她清楚地知道利害关系:若是她接受奉养就表示秦纲所受的诏书是真切的不是自己矫行的从而确立他的正统地位甚至能有兵不血刃夺取长月的可能。若秦纲攻入长月儿子亲族的性命呢?尤其是秦林他是无时无刻不想除去秦纲为后快的。秦纲于情于理都无法留他一条活路。所以说这虽然有利于朝廷形势却同时把秦林和鲁氏一族逼上了绝路。 取舍之间如同千刃剜心。她苦楚一笑遥望殿宇顿觉空荡荡的。 詹事带宫女太监进来打断她的静坐请求说:“太后请驾庆德吧!” “你们先下去!哀家看到先王了让哀家给他说上一会话好吗?”鲁后似痴似傻地说她记得起往昔自己还是一个少女时的相思又记得自己被幸时的**两行清泪在脸颊上缓缓滑落。 詹事见她这样只好打了个千带人退下。更留下青帐空室孤单单空窃窃的低语。她随即起身摸出帷幄里挂的一柄长剑摇头苦笑。 詹事站在外面听到鲁后的自语苦苦摇头。突然殿室里鲁后大吵一声不知道问谁:“天下有我这么爱你的吗?你对得起我吗?!”詹事顿时哭了他心想:太后也是人可林亲王却未必知道。 片刻之后里面又传来放声的大笑他听得一句:“我随你去了!”突然一冷猛地扑开门却见鲁后刎伏剑上魂飞九重。 他哀呼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着看到一卷白绢落在地上连忙爬到跟前。白绢上字飞如浮龙却是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她不是怪儿子对不起她而是是思念先王!詹事心想。随即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秦纲是千叮万嘱过的而自己却没往这上面想否则鲁后如何摸到一把宝剑的。 秦纲此时已经到了庆德听闻后大愣几乎方寸大乱。兵变其实是他轻言缓语威胁拉拢了西门霸后跳过国王直接与秦台的联手而成的并非德望使然。 远在流寇威逼时秦纲就因西门霸的导向而做准备拖延击败一干乌合之众的时间只不过是收服庆德人的军心。当夜他和西门霸几人依峙的其实是一些亲信和这些本对鲁后反感的庆德募军。在军伍调拨前西门霸有意在鲁后那里反映回报军中一些情绪一转身得了令便聚集了众将议事而让秦纲的人在外治军约束众军齐声高歌。中军将士被瞒在鼓里在军令之下轻易就范。宫廷一望一闻草木皆兵却不知道只有秦纲数百名亲信围裹西门背后是不满多一些见风吹草动就跟着起哄的庆德募军最后才是高歌的中军。 可当时无论是军帐将尉还是宫廷诸人都不这么想。他们都惊出冷汗为竟不知自己的手下如此爱戴秦纲而后怕。 秦纲本在军中威信不薄。特别是军帐中的众将尉眼逢百余名涌入的士兵持刃拥戴而秦纲惶恐之至推托不休只得效忠。秦纲由是摆出“忠义仁孝”的大义约众三章假意令人约束克制军伍留众将在大帐避鼓动之嫌选代表觐见求诏。 过后将领们仍觉得秦纲事先不知情政变完全出自众人自的信任拥戴是完全有足够的德望和贤能成为一位难得的明君。但熟悉内情的人才知道这都是表面秦纲是担心即使他号令众人杀入进去也只有几百人真正效命这才作出此等姿态的。之后他封锁通往长月的路径得诏后立刻披星戴月赶至庆德。这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所倚仗依然是太后的诏书。如今太后薨立刻就把他推入到危机中信任的危机政变的罪人。 他焦心火燎安排布置让人务必捂住自杀的真相接着便以太后自己秦汾的名义节制或解除栾起等人的兵权让自己亲信领兵向庆德靠拢。 消息传回长月。秦林接到后数变其色顿足高嚎。他恨自己的母亲在政变中妥协却不去想即使不妥协秦纲也可以协天子以令诸侯的。他一面咬牙切齿地在长月整备一面令人通知狄南堂制掣健布一面接受秦台兴狱的挑唆。 姚翔站在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飞快地运转心思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直谏道说:“王爷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各地都知道秦纲挟持了国王和太后。西面还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是通谕他们以真实情况还是封锁消息维持现状都比让己将自相攻阀的好?!更不可大行兴狱否则会把我们的人推到秦纲那里。” “可要是我母后突然出面呢?!我怎么告白天下仅仅靠足以让人揭露的猜测之言。”秦林脸上现出青气自己强行压制过才反问“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挟持?!即使是被挟持也会被胁迫最后自愿!传来消息说秦纲这个杂种尊她为太后!”接着他一下咧了嘴巴压制不住暴怒拔出长剑在屋子里狂剁。 一时间屋子的案、樽瓶帷幄屏风竞相出乒乒乓乓、呛啷呛啷的声响。姚翔看他疯癫奋狂突然间无比地冷静心也寒到最大的程度顿觉这再不关自己什么事。他想:你连你母亲都信不过你能信得过谁?!他失去半点相劝的心思拿出假意去忙的意思匆匆跑出去。 他在长月并没有家小回到自己的住所稍微准备了一下就去找唯一的亲戚利无纠。利无纠是武人目前为止还摸不清到底生了什么事仅仅是受命带人出行向西监控狄南堂等人以务必把招讨军掌握在手为己任必要时不惜手段。 利无纠要以持节副使的身份自然也要个排场出钱雇来武士和半路得解寂寞的女人只等汇合正使出行。 一行正要起程就见姚翔冲上去就拦了车驾驻脚上马车强行拉自己往僻静无人的地方钻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无端埋怨他让自己出丑。 “怎么了。你?!”利无纠颇不快地甩开他的手。 “哥你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回家的话吗!”姚翔看住他想缓缓地嘱咐什么却又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便并不挑明仅简单地讲了一讲。 利无纠回头看自己华丽的马车见其上的美女已经探出身子给自己招手立刻大义凛然地说:“危难之际弃之不义!” 姚翔知道他不是什么义不义的而是不想放弃现在所拥有的美女香车宝货但他还是尽自己可能去威胁怒问:“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利无纠一愣向四周看看觉察到姚翔的认真试探地问:“坏到无可挽回的程度?!” 姚翔不愿意把理由多说仅仅点点头。 “没这么严重吧。”利无纠想了一下却还是担心地说“反是王爷知道我们不告而去会要我们的性命的!” “你不能信任我吗?!”姚翔颇为失望地说“有些事是要罪连几族的。” 利无纠摸摸胡子活动眼睛却咳咳一笑不当回事地说:“没这么严重吧?!”他看姚翔神色中流露出无半分可缓和的意思咬咬牙嚷:“那你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 他着急回身姚翔看自己竟拉不住按住眉心苦笑对着他的背影说:“命没了什么财货都不是你的!” 突然姚翔看到几名秦林府上的武士沿街而来心下有些害怕慢慢靠向墙角转而从巷子中急走。他知道这是催促安排利无纠西行的人会不许他坐马车带女人来延误时间的不由心中一阵难受低声连叫:“竖子糊涂祸国之最却尤自得!”这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秦林还是说利无纠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眼睛通红。 七十五 五子争朝(3) 不几日数十骑就卷着滚尘带上秦林的重托赶到西线抚远军的帅营。 这正是此地一代枫红的中秋江冲和自己带的二十余名武士无心欣赏他们打着健马在江原府接官亭旁的驿站打了转就用眼睛搜寻迎接自己的人。转了一下只见到几名脏污的骑兵披着头拱着一名军车有点不相信但还是奔了过去。 江充是新委任了监军职务的他只道狄南堂会亲自迎接接自己到城里好好说话却见来的仅仅是军中典客小吏心中最为不满眼神早飘到空中。典客见他们来了慌忙客客气气地下车微笑着招呼:“将军正逢军务就让小的来接。各位随我回去水酒已经准备好了!” 连行数日利无纠**都磨得生疼丢了马就爬上他的军车说话不自觉地偷摸跨下。一个骑士环眼虬髯身材矮壮用粗豪的眼神打量过他忽然笑了指着自己把后贴的身体再往后贴用怪异的腔调说:“大人骑马时贴在后鞍桥上就不会那个疼!” 典客“扑哧”一声笑了看利无纠有些不自然便说:“他是个番子是好心教你骑马!” 利无纠见他好意便给他点了下头却见他也低头还礼顿生好感觉得这个番子真有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觉得他大概是西庆投降的人。他转过脸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冲回头就想起离开的姚翔想知道啊他的走会不会牵连自己。他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往坏处打算寻个机会偷偷溜走的好。 到达军营寨门鹿砦挪过众人就细细观察。利无纠见军营里套落有秩旗子威风凛凛地飘扬不由心中一肃再见到军道两旁每五步就像钉子一样挺立着一名竹黄怪甲的兵士悬剑持戈目不斜视打心底说:“人说他是溜我们主子的马屁上去的却不知道这气象的森严!” 江充此时握剑穿行边走边视察一样地点头。他原本是一家奴子弟使了一手好剑术可力搏虎豹极得秦林欢心。 虽然同是武人利无纠却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不爽恨不得重重几脚踢在他屁股上问他这样从未在军中任职的人能有什么资格来点头。 正想着待客大帐就在面前。和众人一样利无纠也迫不及待毕竟这几天真累得快散架子企盼吃顿好的。可一进门他们一眼就看到招待的玉米燕麦饼和小盆肉汤沿两行案子摆开才大失所望。他们都是秦林的亲信往日来去从无这般苦过早因几天的急行带了一路积攒的火气见狄南堂并不体恤他们的事急又用这样的酒肉怠慢无不一肚子火。 江冲转身看了看典客不忿的眼火就让典客明白了许多。他歉意地笑笑说:“军中简陋诸位不要见怪!”说完自己就引他们入坐自己选了偏位。他刚坐下就逢上江冲抡了一盘热肉汤泼了过来大声询问:“这是人吃的吗?!拿狗食作贱爷们!” 典客虽然坐离一段距离还是被淋得满头满脑。他也是有血气的人“噌”地站起来满面不知是烫的还是怒色通红通红的。他先是一动不动地看住江冲接着回头视见案子上大块的玉米燕麦饼金黄是金黄黑褐是黑褐极其诱人而肉汤还冒着几丝热气挥起浓郁地香味心中更怒。 军中艰苦除了飨士卒时这般吃喝将军都和兵士一样未必吃得上这样的食物。他怒归怒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就坐下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大人吃不惯!但也要藏在心底!你想我等为国拼杀吃得都是这些大人当成狗食难道我们都是狗类不成?” 利无纠连忙起身圆场举了碗浊酒到江冲面前笑着说:“喝酒喝酒!也不是吃不得就算了!” 江冲却被典客的话激到一把拨过利无纠的酒不愿罢休:“那好!”说完他拿了一个饼子掷在地下上去踩了一脚然后满意地看着脏污扁烂的饼子手往下指傲气地给典客说:“你若能吃下它爷几个就能吃下这狗食!” 其它等人也含了诸多的不满见江冲侮辱典客无人不觉得吐气纷纷在一旁叫嚷起哄竞相侮辱。布局的军士全都默默地偎到典客身边他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无不憋着火就等一句话。 在大帐后火房旁有一条路。行军左司马孟然本是经过老远听到乱哄哄的叫闹便想叫手下军士过去看看。他在一棵想掉叶子的白杨树下顿了却一眼看到一个忿色兵士跑出来取了一个挖土的锹回去便叫住他问怎么回事。 军士这般一讲连孟然背后的人都按捺不住腾腾的怒火。孟然本就是火爆脾气他重重一脚踢在杨树上在落叶飘飞中三步并作两步往西官帐里走。他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典客弯腰去捡过饼子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浑身抖两眼通红身上还有肉汤里的肉片和汤水。他再看周围王府中的武士无不恶坏流露龇牙咧嘴地笑便狞然一哂分开几人大步走到中央一把拿过饼子说:“我来!”说完他咬过一大块一仰脖子喉咙一鼓就咽了下去。 典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叫了声“孟将军”也伸手掰了一大块塞入口中意气使然地大嚼。一旁的军士看了排出队伍蔑视地看过一干来客自觉走到跟前分食个个口中叫着“好吃”。 旁边的武士呼地全傻了无不静静地看着。江冲也想不到他们真将混着泥土的饼子嚼得一干二净心中做不到自然便说:“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们都吃饭吧!” 孟然咯咯一笑突然变色怒道:“谁给你算了?!聚众闹事给我拿下!” “你敢?!”江冲脱口而出却见十多个军士刀剑出鞘猛地围了上来心下也是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朝廷钦差又将任监军谁敢将我怎么样?” 孟然不为所动从牙缝间迸出一句话:“一起拿下!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中午又起萧索万物的秋风。挺拔在路边的凋零的白杨树飘着落叶枝上“哗啦”着响。鲁之北是个瘸子不得已坐了马车却是一会也闲不下掀着帘子给狄南堂计较。 他这个人是鲁氏一门中的佼佼者相当务实但却在棺材中生的被视为家门不祥之身。鲁直却信任他多次给鲁后提起。鲁直之后他又被鲁后重用未来以前做到军政院的库部丞。西行是他不愿意陷入长月的泥潭又觉得狄南堂的建议可行自己便毛遂自荐很值得人钦佩。 国中百姓划拨封臣的极多几乎居大半。在他们的赋税中会有三分之一岁经过朝廷的手调拨到官员手中。但国乱之后许多地方上的鱼鳞册名存实亡百姓流离单单勋阶爵品的支出就是很庞大一笔帐加重朝廷的负担。他看得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屯垦军民是利于社稷的大事不单单是恩荫百姓也是打击流寇的重要手段更是解决朝廷危机头疼医头的步骤。 但初来乍到现在就以总督之责都督西部军务民务全面配合狄南堂的招讨也难免不能熟悉用事他也就特别需要狄南堂调拨出相当部分的人手协助以收募流离的百姓与军户相互编排计算所需要的物资能不能承受。 时下狄南堂正协助从权设置的仓州总督鲁之北在仓中沃土收集流民以一路屯垦来治乱。江冲和利无纠等人到来时鲁之北也在狄南堂处他们一行去了府中招地方官员和豪强再出粮食。所以这次来访他和往常一样不是喝茶而是选了二十名毛驴负着四十大筐十数名统计高手来此公办的今天入到府中聚官员安排事宜。 狄南堂和他并无交往谁知一见才觉此人当真是无双国士端地敬重。他微笑着回答鲁之北的话说:“鲁公不知我留张更尧而不用是因为他多谋却难以决断。我不敢交马孟符重任是因为他深知游牧人的习性又熟悉数种语言一旦领新幕游牧骑兵剿敌将来他的将士别人是指挥不动的。” 鲁之北却不以为然却说:“他这个人不孝敬自己的义父后背叛他的君主将来真要为祸谁肯为他的前驱?!将军过虑了!”说完他也知道狄南堂不会听自己的便沉默了一下。 前面就是军营了他探出车外遥遥在旷野中瞭望见地方渐起生机竟起了道道炊烟高兴地说:“我许多年前和徐霞客来过这里那时这里真是沃野万千如今你我努力还他一个昔日。”两人正说着什么鲁之北突然听到军中响鼓不由一愣。 狄南堂看鲁之北疑惑便解释说:“这是示众升帐的军鼓不知是谁犯了军律没什么事的!” 两人带随行人等入营辕逢到军士来报惩处大小的勾决说是拿了朝廷骄横的使者不由吃了一惊。狄南堂鲁之北都连忙询问先后赶了过去。半路上逢到惟一身免的利无纠来寻将军便停下来。 “我见过将军两面的!”利无纠说“你还是从轻落吧。江某人是王爷身边的红人!” 狄南堂点点头带上众人前赶。正看到孟然聚集兵士在“白虎堂”前的空地三令五申地讲这些人的不法而数名王府侍卫被四五十名如狼似虎的军汉执着他们已经被打得鼻清面肿不成样子就连江冲也不能幸免。 在众人面前惩处这是他设定下的为的就是让一些新军将士早点在心底刻下痕迹此时周围也就聚集了数百名军士围看。孟然见狄南堂过来下了将台半跪行礼起身望过还过挣扎的江冲禀报说:“这些人聚众闹事侮辱将士。我已经将他们拿下了!因他们身份特殊难以决断。” 最后他把低下头去低声说:“标下知道将军难以处置他们便想在将军回来之前便宜行事自己一人担责。将军可以惩罚我我却是为了捍卫军法!” 狄南堂看看他知道这是个刚正不阿的热血汉子难能可贵他转身又见江冲却死挣赖挪冲着自己高喊:“我是监军又是钦差你若敢责罚我那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不由冷笑。既然孟然想揽身护法他又怎么置身事外。他四处环顾竟相看到军士们肃穆的面孔心里颇有些感动便大步登临帅台坐上军案替下司马。 满空地的军士呼啦啦跪倒一边。狄南堂便让军中换鼓以主将格重新升帐。他如今已升任上将军的资格又是军中主帅自然无需请命可以自行专断。而江冲却死命喊骂侮辱要要他好看。 这也难免他自觉得狄南堂也不过是主子豢养的猎犬心中怎么会平衡。 扶着拐杖的鲁之北从他的叫嚷中知道这混蛋正在找死。他这样高喊是把狄南堂架在非杀他不可的位置上。想到这里鲁之北一转脸越过狄南堂给孟然说:“他身份特殊不能诛杀。你让人给他掌嘴打得他不能说话!” 孟然点头安排旁边的军士。一名军士立刻晃着熊掌一样的手走到江冲的跟前左右开弓抡如蒲扇。不几下江冲就满嘴是血浑身泄气如皮球。两名架他的军士一放手他就歪在空地前。 狄南堂再环视一周见军士聚了数百便提劲高喝:“我靖康军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依赖无非军法二字!论功罚过最是森严不可亵渎。军旗所指军士就不可后退斩将夺旗所向披靡;战鼓所擂军士便要忘身滚如江水如虎似狼。太祖的事我也听闻一些王子作战因伤口不在前胸自斩之高悬辕门数日。” 说到这里他停顿不说转问孟然:“孟司马此等诸人该论何罪?!” “斩!”孟然上前一步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字。 江冲听得清楚身子一震抬眼再看肃无表情的狄南堂结合到刚才抬出“太祖斩子”的事自觉那是用前例压过“杀使”罪责的一下如被泼了一头的冰水般浑身打颤。他再看四周个个面目生疏嘴角皆有一丝冷笑不由脸色苍白叩头乞讨:“奴才知道错了还望将军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留小的一条生路小人做牛做马都不会忘记将军的。”他心里已经方寸大乱屎尿都要出来哪里顾得上称呼和细节。 狄南堂见这片的侍卫都捣头如鸡叼米也怕杀了他们引得刻薄的秦林对自己猜忌便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你们初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讲给你们听?!” 江冲已经说不出话来孟然只好代替他回答说:“尚未!” “那他们可能并不清楚身上又有负有重责司马觉得是不是可以从宽?!”狄南堂也就亲自求问孟然。 孟然却不是善于揣摩的人便实实在在地说:“这?!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责以军棍三十以儆效尤!” 狄南堂点头便说:“希望你们今后勉以此责不可造次!” 众人连连许诺这就改定为三十军棍受刑。 七十六 西仓第一战(1) 江冲被“噼哩啪啦”打了三十杖虽身雄体壮也照样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过后狄南堂亲自拥他入帷幄好言相慰使他又恨又怕。他在帐中熬了一晚的心火呻吟怕丢面子不呻吟又怕不足以让人同情。次日他吊着眉头去和狄南堂鲁之北等密谈机要所言亦不过有二:一是让狄南堂督解健布军职暂代其务令张更尧代领招讨事自行专伐;二是使鲁之北把持军需调度。 狄鲁很快聚一起面色都不好看。 双方都没说出密旨的内容但从自己的就可以猜测到对方的想到这么大的事密诏只有摄政小印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几片盘旋下落的霜叶悠悠落下赤色惹人。鲁之北用眼角瞥了一下就抓住仅有的几根如马尾毛的胡子反复地揉捻盘桓了好久才蹙紧眉头说:“早知如此应在他什么也没说之前就杀了他。” 狄南堂看住鲁之北好一会才将视线转去他处低低地说:“拖!” 鲁之北点点头似乎对长月生的事已经了如指掌随口轻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说着话时他已经站了起来遥看军营中茫茫景象心潮浪打。狄南堂也站起身扶住一旁的凋零树回头再看他。 一片红叶飞过两人之间双方的视线交汇在这片落叶上。 不一会张更尧就带着自己的亲卫来贺喜。他也是受诏之人此时意气风脸上流露出暖洋洋的油彩一过来就说:“狄帅贺喜贺喜!”鲁之北当即扭过头去一下子将他看扁不知道他的贺从何来心说:初一见此人彬彬有礼温文儒雅本以为是个有才有德的君子不想这么想拿到权力。狄南堂注意到了鲁之北的别扭更知道张更尧憋得苦便不动生色惊讶地问:“贺什么?” 张更尧“嘿”地一讶笑着说:“听说狄帅马上就要动身从大将军那里接手西面的战场。大人还不知道?” 狄南堂知道他试探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过于迫不及待便拿出心不在焉的神色盯住张更尧看:“这有什么贺的?” 张更尧不禁一愣狐疑地问:“这----?大人不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若一个人明明是为自己所做的试探偏偏义正辞严地给你贺来贺去想必是已经虚伪到家了。鲁之北心中已经暗中佩服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他正想插上几句给对方泼瓢凉水却见狄南堂一改其温厚形象睁着眼睛就讹诈说:“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更尧兄更能胜任便想请过王爷再做决断。”接着他又在张更尧张口结舌时娓娓地说:“江原府前就是州府是军略重地主要任务不是如何战胜敌人而是给前线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一旦屯田有了足够的规模这里就要征集壮丁向前线补充兵士输送物资。我比较了一下我和张将军觉得还是我留守这里比较合适。” 张更尧立刻相信了自觉自己也不是处理和协调事务稳定后方的人物立刻便说“那大将军?”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听说大将军有了不轨之心打了十几仗却还没有像样的胜利。” 说出口后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由大为忐忑小心地看住狄南堂怕他纠问。鲁之北想不到江冲竟然如此乱讲立刻脸色一寒肃声问道:“谁说的?!你可知道此话说出去意味着什么?!” 张更尧打了哈哈若有所失极不舒服地离开。 他身后的亲卫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一出视线就随便了好多低声在他耳朵边说:“大将军都打不赢的仗谁又怎么能打得赢?也难怪狄帅无动于衷。大人怎么不用上命压他呢?”张更尧也隐隐后悔却知晓自己实在拿不出那样的架势不由怒斥手下说:“你懂什么我让江大人催就是了!”说完他就打亲卫入府城去寻些能当礼品的东西也好以探望为借口。 到了次日晚上他提了礼品这就再访江冲。江冲是让其它人去见梁威利的而自己哪也没去。他有使节之实不说三十杖重不重却挡不住当众受罚的难堪自觉威严丧失一空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他心中怏怏不快伏在床头看闪烁的豆火灯。一想昨日事血就上头却又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想。 张更尧能过来对他来说比什么都温暖。 张更尧笑眯眯地坐在他旁边拿出个小刀子削苹果口里尽讲些好话:“江大人。这里没什么好买的只是弄了些养身的东西不要嫌弃。” 江冲听着舒服口里却用昨日被责的事说自己的卑微。张更尧知道他是为了要同感不由连连替他叫冤说这是“杀威风”的伎俩是防止外人入军得了主帅的威风。但他想起狄南堂对自己的好却是不肯往狄南堂身上引便说:“没办法狄帅吃这一套。那个叫孟然的就想靠这个让狄帅赏识?!” 江冲点点头认同后恨恨地说:“却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张更尧笑上几笑奸味十足地说:“他是朝中元老孟成的族侄咱和他斗吃亏的是咱自个。我心里也窝着气呢你别说我还就用军法治他只要狄帅一走我就----” 江冲心中大喜口里却说:“把张兄也牵进去我于心难安呀!” 张更尧说到这里叹气便又说:“咱们兄弟还有彼此?!只是怕狄帅要回头请示王爷不让我接手。” 江冲隐瞒了许多事但见越不过去便说“要是我我也要回头请示。解大将军的兵权容易吗?准备打仗吧!” 张更尧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被好事冲昏了头。最起码秦林的小印是没这个资格解除健布的兵权的。他立刻同意江冲的话口气一转自言自语味地问:“那我呢?!” ※※※ 眼看要变天。鲁之北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移至州府压住那里的形势。他出于稳定局势的需有意让狄南堂分出一部分人马移戍。狄南堂手中只握四千人左右便分出一千兵马供他驱使而让其它人马特别是剿贼不利的人梁威利向自己靠拢给与必要的压制。 双方商量到夜深。 两天后张大水带着南面的江水味赶回到狄南堂身边。 狄南堂一开始没打算让他从辖督衙门里跟出来这些日子让他跟随剿贼人马是想让他跟队挣点军功早点搏个像样的功名回去毕竟他家中母亲年纪大了需要人照料。可大水却不知道。他如今也是卫队长全身上下拾掇得格外威武两只大眼精神不已学人家在头上扎起皮冠。他从外面进来手扶在大剑上每一步晃一下见了面看周围无人就喊:“叔你找我?!” 在没人的时候他总是这么称呼狄南堂的。 狄南堂笑笑示意他跟自己往里面去边走边说:“你近来可学会点治兵的门道?”大水一揉头“嗨”了一声说:“那还用说?!就等着叔叔给我重任!”狄南堂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拿出几封信函和授予的爵书充满感情地看着他说:“我托你回长月给我以前的司马陈元龙送上一封信事情办完后你就不要回来了。我与他的私交不错你把这封信送到留在他身边!” 大水一下茫然傻着面孔说:“叔你不要我啦?!” “什么话?你母亲年纪大了二牛又不在了你要在身边侍奉她。父母在不远游嘛。”狄南堂安慰他说说完便让他收拾东西次日就出。 大水一下流了眼泪退上两步给狄南堂磕头。 正要争辩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一回头便看到两名急色的士兵闯进来。 不等大水起身兵士就跪下奉送书函急声说:“狗人破了大将军的防线!” ※※※ 初和狗人对阵健布利用靖康精良的弩箭和后方简制的单梢轻砲多次取胜阻挡住了狗人试探性的进攻。稍后他带数百骑兵追击几十狗人却意外地碰到两名狗人勇士。一人大马金刀立在坡路上以双肘拒马不但能阻挡战马还能反手将人马甩在坡下;另一人则带着兽皮套手以拳击马连击连毙。 虽然他们一人胸穿数箭而死一人夺路而逃但已够震慑所有的人用的了。 当时他们连健布在内都被对手的强悍和战斗方式吓呆。这概念已经脱离人们脑海中的范围在人们的理念中即使有强横的武士能轻易做到这些但他们也没有这般傻做的。健布立刻带人撤退从此高垒不战任他们乏食自灭。 不料入秋后竟有不避艰险的狗人翻越重山出现在健布守候的张沙口和忽都堡之后。他们袭击过几处村落小镇并不没有回攻健布的意思开始东进。斥候按捺出恐惧接近了几次要么现他们在地里翻土要么现他们古怪地抓提着羊看。 健布怀疑他们此举为了截断自己的补给线分兵击之。 同时州里也现了一面让旷野百姓入城后退一边组织地方防御并通知狄南堂。 陇下三川和江原地带都是人口稠密的富庶平原周围聚落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城邑狄南堂驱赶了流寇后就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他也不愿轻丢一面让梁威利赶来留驻一部分主力平行跟拢一面在地方征集了千余人。 仓州是商亥江冲积而成的中下游平原有凉国做屏障时相当富庶。但此地较低向南和角州被一江隔开三面皆山犹如盆地故从龙重和其后的三镇往东出了张沙口和忽都堡几个连成一线的堡寨再难建成更纵深的防御体系。队伍加急行军一路遇到的都是逃难的人。看着他们慌不择路地拥向城市和后方躲避狗人狄南堂有些幸庆。他知道这种崩溃效果没生在夏日是万幸否则过多的人拥聚城乡瘟疫和疾病就会横行。 四日后他们在一处靠丛林的半坡驻扎。虽然不是去仓州的必然之路但狄南堂凭感觉知道狗人一定会经过这里。他也听闻一些狗人能空身涉水的本领便在河边望楼和营地间留出相应的反应距离在离前面的小河八里左右处驻扎人马。 七十六 西仓第一战(2) 这样又过了三日梁威利的人马还未能到来汇合。 又是一个清晨雾气渐渐消散斥候刚赶回报过狗人到来的迹象后对岸观望的哨兵也又来回报说现了一小股狗人。狄南堂本想在上游囤积堤坝用于击敌半渡却因人手不够进行得并不顺利。他当即派人到上游招回那里的一部分军伍带上张毛等人往河边赶。 此时没有太阳天色混沌。一起忧伤的骨器忧伤地奏犹如此时正袅袅浮起的薄雾朦朦胧胧难以判断是近还是远。上游的堤坝离建成还差得远。秋水吞掉岸边露出的河床和丑陋的鹅卵石将唯有的浮桥淹得半沉半露。 狗人的到来已经确信无疑狄南堂想也没想就带十多人过河。 利无纠拦住请求:“将军!还是赶快召集人马严阵以待吧撤退也行。” 狄南堂回了他一句:“看看再说。”说完便登上哨楼在哨兵指引下向前看去。 穿过薄色的淡雾灰色而荒凉的天际处有一处高坡在那里一个半白半灰的人影在落叶凋零间卧着虽然看不清楚但在这种环境做出这样的姿态一定不是等闲人。 狄南堂也听说狗人空手拒马的事。但他反感觉到狗人朴素的智慧和搏斗的技巧。马向上坡行进自然慢下许多尤其是遇到一个镇定的人会本能地侧去。若这名勇士用双肘快挡撞会使马匹受到惊吓身偏得更厉害。在这种情形下马匹受数百斤身体冲撞想不翻倒都不可能。而击马的道理也差不多在马匹仰踢时也完全可以不受力地击中马匹要害。 狄南堂敢保证那两名勇士也是狗人中难以寻见的。 行军路途中虽然逃亡的人还不多但他能够看到军中从上到下的恐惧。陷入灰色的黯淡中的大军促使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到底是一种自内心的胆怯?还是因文明得太久见到不能解释的事物而胡乱地恐惧无助呢?想到这里他不由为众人的风声鹤唳悲哀。想想猛人他们对抗狗人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像自己人那样张皇失措贪图狗人身上的皮毛贪图怪鸟的鲜美反以猎取到狗人为荣。 天气渐冷没有什么人能有资格和狗人打冬战的虽然梁威利没有按时到来。但狄南堂还是渴望早打这一仗。 既然这么决定消除众人的恐惧就成了当务之急。 他下了哨楼给十多个人说:“我要将他猎取回来!你们谁有胆量我们一同前去回来有重赏!”众人都不说话就连张毛都缩着头偷看怕主人叫上自己。利无纠身份特殊便笑一笑说:“主帅涉险不利于军回头让勇士们掳掠过来一个就行了。”狄南堂拍拍他突然掂掇起一大块石头高声冲众人喊:“谁能将此石头搬开我便赏以百金。” 因狄南堂在军中最是说一不二众人虽面面相觑但立刻相信争着去抢挪。狄南堂让抢过石头搬到一边的人回营并让人记下接着又问:“若是第一个抓回狗人回来的我记他一转的功劳可有人相信?” 一转就是四十八级功劳可直接从白丁到有品不能任事的便记一勋三勋便可直上贵族爵有品的人则可上升半品。军中大将打胜仗才以“转”记功属下部将减“转”兵士只论以人头。这一转对利无纠也充满诱惑更不要说其它人。 一干人先后点头连哨兵都扛进来举手。 狄南堂大笑几声以鼓励的口气说:“走!”便一马当先向狗人那里冲去。众人叫嚣以助威跟上猛跑。目标渐渐接近狄南堂让骑马的人都甩下马匹而自己带着一个人先上前躲在一处树林看。这是一只有十多狗人的小队和众人数目差不多不少提着鱼网。 为的高大男人坐在石梁上。十多人围聚在他身边看寻来的食物只是疙瘩一样东西估计有几只鸟蛋和一些红薯疙瘩。领男人看着食物大概在为食物愁。突然一个年纪稍大的狗人走在他前面口中叽里呱啦地说什么一干狗人都呜咽地哀泣。 高大的领起身展露足比靖康人高出一头的身量他夹着几缕棕的银丝在耳朵边扎了两个辫子其余的披散下来肩上披了一领很大的毛披还背了一个粗棍。那毛披是许多大大小小的灰白色毛皮拼缝在一起的前胸卡上三只骨扣只一走动就因胳膊舞动而展显得更大比得普通人心里直毛。 他走了几步仰天地吼吓得狄南堂身旁的小兵一抖几乎要尿裤子。那小兵紧张不已看到狄南堂的眼神鼓励才觉得好了一点点他仔细地看对方身上长出的毛渐渐觉那是紧身的衣服。 片刻之后眼前的狗人都围坐高声悲歌而那老年人却全身裸露跃到泉水中非常细心地清洗身体。他回来后卧在众人肩膀架支的胳膊上让众人抬高向东南看。众人歌声愈地悲凉却一遍一遍地挺上那老人让他看远处。高大的男人单膝跪下口中虔诚地说话言语即悲哀又斩钉截铁。接着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老人悲吼一声将他的脖子拧断。 小兵的尿意又出来了! 狄南堂见他们中的一人升起火又绵绵地高唱便拉过小兵撤退。 两人回到众人那里跟狄南堂过去的小兵就开始对树撒尿口里叫着:“太邪恶了他们要吃人!” “怕不怕?!”狄南堂也想不到小兵一回来就嚷这个但也没法再制止他边环视一周说“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吃的了我们不乘机杀过去待到何时?” 利无纠看狄南堂若有所说的视线射来第一个怒呼:“此时不杀去难道要他们多一个人吃我们的尸体?”狄南堂看自己利无纠张毛三人骑了马匹便安排众人先摸到近处隐蔽准备好弓箭等自己三人突然从背后上坡引人下来的时候射箭。 敌人和游牧人惊人的相似并不在泉水里冲洗。他们正在开膛剖腹。而那个高大的狗人却站立在高处向哨楼方向看。马蹄声很快惊扰到他们他们张皇聚集喊呼转身却并不是找可以掩护自己的障碍躲藏而是站在领的身后看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他们见只有三人三骑猛冲过来便吼叫着顿足。 狄南堂知道这是他们在恐吓突一顿马在转马后向为的狗人抛开套索套个结实。他一边回身拽敌一边让利无纠和张毛冲上殿后。一个狗人扑过拉住自己的领而其它狗人提着木棒和不知道抢来还是拣来的铁器猛冲。十多步的距离瞬间就到有人刹不住脚翻滚下去而其它人却围住了利无纠狂击他的马匹。利无纠张皇地用剑乱砍再刺中一个人后才稍微清醒地认识到敌人并非刀枪不入这就收住胆怯的心思跳马逃走。 张毛并没有来救援他回头看看利无纠的惨状反夺路跑得更快。 利无纠忿忿大骂却被一敌扑住身体一起沿坡滚下。那人的手铁钳般抓在利无纠的肩膀上竟扯出一片甲。利无纠恐惧不已觉自己手中握的剑其实在对方的身体里才反应过来慌忙猛推。 那人闷哼一声滚慢了下去。 而利无纠因他过于猛烈的一扑头晕目眩的向下滚反脱离了众狗人的圈子。他急忙连抓带挠地向下滚跑正不知道进了埋伏的圈子到了没有一眼看到一个狗人在嘶吼不由魂飞破散。“不要怕!” 一个人喊了一身在几下马蹄声中扣住他止不住的身体。 他睁开眼睛这才看到那狗人是被狄南堂猎去的此时被绳索圈缠在一棵树上。 狄南堂张开一张大弓一边向在疏木中追来的狗人瞄准一边反问:“张毛呢?” 利无纠高叫:“日他娘!丢了我比兔子跑得还快!”他见剑也丢了便不知道摸什么好。正说着狄南堂射出的一枝疾箭带着锐叫的风声钉毙一名狗人埋伏的林子里又飞出几枝箭也射杀了两名狗人。被俘的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变得格外暴躁便极力嘶吼。 利无纠正喘气间几乎吓了个跟头。他再往前看见狗人已经逃跑殆尽立刻反应过来那领在号令自己的人逃走。 “都出来!我们回去!”狄南堂大声地喊兵士先后出来却是愁地看住被两树之间的套索捆过的狗人。“用枪顶住他!”狄南堂说:“每两人放出他一只手找木头捆牢然后斩了索带他走。” ※※※ 众人欢天喜地押过俘虏回去时张更尧江冲和一干将校都已经等待多时了。 众人皆有几分振奋到营前看那狗人。只见他足足六尺有余体型却相当均匀肩宽体阔胸肌达但却无一分妖魔气。人们聚集在他周围谈论他宽广的额头高隆的鼻子略显苍白的皮肤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的胡须灰白色的眉毛其中既有羡慕又有嘲弄却没有再说他们多么可怕的。 狗人在众人面前闭起棕红的眼睛一动不动浑身肌肉时不时滚过让人极担心他一用力就可以挣脱木枷。狄南堂看他不再反抗就让人去了他的木枷关他进牢笼还吩咐人给他弄了些食物。军士们换拨来看他偶尔抬头眼中流露出动物一样的惊惧但注意力还是主要放在食物上把抓口喃而且食量惊人。 张更尧看过一会和江冲一起进到帐中站在狄南堂身边忍不住询问:“真不知道他是人还是动物?嘴巴里还能叽哩呱啦地怪叫。我们能打赢他们吗?” 他近来有些奇怪老是就一些小事过来嚷嚷散播自己的怀疑。狄南堂微笑看看他回答说:“看你问的。听不出这是一种语言吗?动物哪能叫出这么多不同的音色我却觉得和我们靖康的语种很接近?”他沉吟了一会确认道:“他肯说话了?!” “王爷养了一只珍贵的鹦鹉也能叫不一样的音的。”江冲也插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哪有人鼻子那么高眼睛是红色的?毛是白的?!即使有那也是与兽人一样的怪物。我们应该撤退保存实力。” 狄南堂笑笑也没反驳他只是大步出去。正走着却碰到张毛回来。张毛的腿上伤了一大块看狄南堂看他的伤心里猛惊连忙主动解释说:“马惊了我约束不住!”狄南堂过去看看他的马见鞍子上无血迹擦过便觉得他在撒谎让人拿过他说:“众人都在作战唯有你逃走论过之后再行处罚。” 军中常会有贵族人家的亲随这些人逃走背负的是抛弃主人的罪过会被主人杀死。张毛一阵恐惧大声叫冤枉却听狄南堂又说:“即使是诱敌时你的马惊了可利大人陷围时你为何不去救援?” 张毛大起胆子争辩说:“我们是为了诱敌若是返身再杀哪里还是诱敌?”张更尧此时正在一边见利无纠不在连忙低声为张毛说话说:“狄帅治军严厉是好可张毛小将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他也陷围谁来诱敌?我看反功劳不小。” 狄南堂回过头说:“腿上有伤被裹住前鲜血必然淋漓可马身却无半点一看就知道是自残。他心中有鬼才故意伤残自己。你不要给他求情不然岂不是对利将军不公平?我今日给他一个教训也好让他像我家出来的人!” 七十六 西仓第一战(3) 狄南堂说完就不再理会张毛带人到木监笼边看了一会用猛语冲着那狗人喊:“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狗人神色稍动却默不吭声懒懒地靠在栅栏上不愿意多花费一丝精力。他知道无法问出什么便转身离开。 虽然掳来敌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但梁威利还无消息己军中战斗人员不过三千余人。军中主张撤退的声音仍旧很盛。张更尧更是多次为将士请命。狄南堂考虑过得失反渡过小河让人烧毁浮筏背水列阵不退反进。 自古以来逆水阵列者寥寥置于死地而后生只有名将和傻瓜才有资格做的。 大家是不战也得战了。 张更尧看狄南堂在两翼和中部挖掘壕沟主动带领不多的骑兵隐匿在下游。 狄南堂同意让步兵结成厚实而改变的八阵。在八阵中他一改作风将冲锋陷阵的排手编排在中军阵后的三个小阵让长兵、刀盾和一部分辎重车交互密布沿两道壕沟列过三道防线后设弓箭手。弓箭手身后留出足够的空间接下来是中军再接下来是排手组成的后军。 他们将简单的抛石机放在一翼的高地准备了一天。 当天露宿一晚后天明又是大雾天地浑苍苍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前面狗人是否到来斥候走不出十里就会迷路。就在这样的早晨不知是有意或者无意数量无法统计的狗人趁着浓雾举着熊幡趟过褐色的地表散乱地向河沿接近。除了为数不多的狗只他们没有带什么怪兽大概已经放弃了这种只在高寒地区才能生存的牧物。 他们在接近靖康军亦在动员。狄南堂在各角放出传令兵乘在自己的战车上游弋高声鼓励将士大声地说:“你们都看到了!昨天我们用差不多的人杀了几名狗人抓来他们的领。一同前去的战士仍还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可以问问他们轻松的经历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敌人不是妖魔只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一种人种。的确他们高大勇敢甚至冲锋起来就像野兽一样用拳头和牙齿。 “但你们要看到他们没有盔甲护身过于高大而欠缺灵活不习战阵时常懈怠。 “是的。我们从未见过他们因此我们对他们不了解以为他们不可战胜。但事实上不是我们是可以打胜的!必胜! “恐惧敌人也有他们也并不熟悉衣甲鲜亮军姿威严的朝廷大军。 “双方的胜利取决于谁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我你们的将军已经下令拆毁了浮桥带领你们打败他们! “你踏踏脚下的土地是不是觉得心中踏实充满力量?! “这是我们的土地有我们的神灵!皇天后土各方神灵!在大雾过后我们更会看到太阳它千百年一直在我们身上洒过光辉。我们在神灵的保佑下战斗。在阳光下作战必胜的之战!必胜?!是不是?!” 这激昂的演说随着许多充当传话筒的传令兵重复而响彻。 当话音落地战士们不知道是选择了相信还是别无选择无不顿足振兵像每一次取得胜利前那样高喊“必胜”一样声震云霄。 熊幡和吟哦也此起彼伏。狗人接近了。他们大概是听到勇士们震天的怒吼也回报以独特的宣唤和呐喊。勇士听闻无不还回更响亮的“必胜”吐气地跟他们飚气势。云雾渐渐淡去光线从空中抛洒太阳像一个金色光团在树头璀璨闪亮犹如被人们呼唤得来。 依照斥候的回报可以估计出狗人至少跋涉了二十里但他们最终已经行到众人跟前。 在仍未散去的淡雾中人们轻易地现敌人漫山遍野有好几千人之多大概是急切想打这一仗破敌掠夺并没经过休息更无意派人宣战便叫嚣着往阵边行进。 一路上的势如破竹让他们掉以轻心他们很没有挺进到阵前的耐心老远就奔跑投出石斧和骨标稍后便在对手相对的沉默中放心冲锋。 百步五十步更近了嘶哑的喊叫声听达后阵。 随着一声角号一只蓝色的三角旗帜在空中一摆军阵中数百余计的强弩弓箭开始怒射因不是抛射便显得相当杂乱。但百余的狗人也已在这一瞬间丢下一大半的尸体只有数人奔到跟前被乱枪刺死。 狗人的攻势并不因此停歇他们终于碰到了不是缩在石头里的敌人怎么都不甘心放弃只是一波一波蚂蚁般涌上。举目望去全是毛茸茸一片。许多兵士只觉得什么在眼前一闪就看到他们跃杀入枪林中。好在他们都经过了几战不但经验还很有力他们将长枪一束一束汇集合力刺击。无数勇悍的狗人毫无用武之地就成了他们刺物的靶子一会就留下大量的尸体。 给我一只足够的马队我能将伤亡减至最少。 狄南堂心中虽这边想但却依然毫无表情地立在战车上。他看住混乱而稠密的狗人下达抛射的命令。抛射是弓箭手向空中射箭呈现出带行的落受区看似浪费箭枝却是人口足够密集时最有效的杀伤方式。随着引射的蓝矢鸣镝在空中划过流矢碎星一样抛飞。而同时野战的轻投石器也开始在一枚鸣镝下射碎石头没头没脑地向狗人抛射。 石砲要经过固定抛射距离也难调整。 往常靖康军作野战都是在敌人进攻前用抛洒几下并不具备更大的杀伤力。 但狄南堂却将它偏置到侧面高处对准战场更前方后而至。一刹那间它就显示出独特的威力撒出足够的碎石将敌人的本无阵型的人海打得更乱将攻击纵深打空减低敌人密集攻击的持续为战友腾挪出杀敌空间。 但狗人还是上来了。 随着一名身中两矢的狗人巨汉提把巨石锤越过第一线的战车高嚎一声扑下狂击一通第一线终于被狗人的人海挤扛动几辆无马的马车连车带人翻倒在地。看敌人势不可挡的人流不能再靠鏖战可以战胜的第一线的将官在两轮抛射的掩护下及时放倒大旗号令众人后退到第二防线。 他们浑身浴血抛肢带伤地踩着壕沟上的木板穿过第二战线的空隙一直退到相当中空的中部在中军的补充中组成第四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和第一条防线一样是布置在壕沟的后方相对薄弱了许多但全是拒马用的多尖枪寒光的枪刃反更显得密集。狗人只要一跃过壕沟就被乱刃穿胸。正是挤扛让前面的人掉入壕沟的时候弓箭手压到两翼再次轮箭将他们射成一个圆团。这个圆团的后面看不到人疯狂地往前扛动硬生生地用躯体填出壕沟。 “这些愚蠢的野兽!”利无纠头皮麻地评价说他碰了碰一旁有些栗色的江冲面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笑。狄南堂却没有笑只是回头给他们说:“若是没有这些壕沟呢?这样的攻击是最迅最有效的。你布防再密集也顶不住他们这样的冲击。” 话音刚落狗人已经聚集了许多石斧并向人群投击趁集中投击打开的片片豁缺跳跃过壕浑不知生死为何。不知哪个兵士第一个毛然投还自己的多刃枪甩入敌人的躯体众人也杀红了眼拒住敌人之余纷纷抛出自己的长兵器拔出刀剑翻身回杀。 同时狗人从水中攻击了。 后排的排手早让出狭窄的空间放不多的狗人上岸然后将他砍杀。不少持朴刀和斩马刀的排手还故意将尸体推入水中让混过血液的红水震慑狗人并减少水面的空间。他们在水中起伏了一阵觉无计可施只好黯然退掉。 主战场依然围绕着前沿阵地。 两只队伍在木板上碾轧不断有人落入壕沟被尖竹刺成刺猬。双方也都有杀红眼的人跃入重围在敌方人群中砍杀。弓箭手回到中线辅助自己的人向对方散射再次带给狗人巨大的杀伤。 敌人还是凭借人数的众多杀过了第二条防线。 但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减弱许多后继越来越少最后在骨角中撤退了。 这是一场没有试探接触的战争到此为止双方共抛出将近一千多具尸体虽然狗人绝占大多数但己方也因伤员战斗减员四百多人。 日头很快就到了中午在阵地上充斥着哀号之声中兵士们啃着干粮狼吞虎咽。他们不只是饿更是怕自己吃慢了会被环境影响从而吃不下去东西连做个饱死鬼的资格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注意到阵前有熊幡游动在死人堆中传出吟哦声声音怪异难懂。 狄南堂犹豫了一下猜测这是请魂魄安息的哀乐便放下自己的大弓放过他们。他想:狗人这样的奋不顾身。他们一样有荣誉。有荣誉即有人心! 他们埋藏在这异乡的土地上心中装满的会不会有如同己方勇士一样的情感呢? 没有人能弄明白狄南堂反想起前日狗人无食时的仪式。 午后敌人又进攻了。任所有的人都无法想象。这次竟然换成一些相对矮小的女人和未成年。他们一样地叫嚣带着哭泣一样的尖嚎迅猛地杀来。 同情就意味着自己或战友的倒下。军士们放弃恻隐之心拼命地射了几轮箭将那些或幼小或纤细的身体钉毙。此后健壮高大的男人又从四面八方涌至他们大概是觉到此战的艰难士气相当低落。 只见一个个高大的身体悠悠地晃荡肩膀都提得很高还不断有人拖着尸体撤下。 狄南堂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缺乏食物是到了出击的时候了。 拖下躯体的狗人很可能为了果腹倘若真是为了吃喝。谁也不致到吃饱喝足的狗人是什么样更不要说己方再坚守下去便也再没有绞杀敌人的有生力量。 当即他射出鸣镝让人击响战鼓。 军号铿锵鼓如雷震众人一起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 狗人从四面八方进击反分散了自己的力量。面对如此声势他们明显感觉到对方阵营中蓄积的气势滋生出的恐惧开始左右自己的本能攻势不由一顿。在这停顿的一刻狄南堂弃车乘马和长短的排手环臂勇士通过阵中甬道移动至前排跃马举刀。 人类的嗜血性被激他们弯腰奔跑结成行伍挥斩明晃晃的兵刃如同脱弦的箭枝犹如猛一激档的洪流汹涌冲锋。狄南堂没能控制住他们的度只好随这激越的怒流击马狂行冲过兵卒挥动长斩左右劈杀只一斜眼就看到一个满面是血的军士鬼魅一跃寒光一闪就是一个高大的人砰倒而那军士不忙再杀砍过敌人的头颅系于腰上蹲着马步狞笑着用手掌猛抹过剑上的血水。 看到这样的场面狄南堂确信这次视死如归的经历让他带出来的这支军伍成熟为一支真正的劲旅。 狗人难以组织出强烈抵抗松散地聚于各地在狂卷猛击的勇士们的冲击下逃走。 这也到了张更尧马队往纵深截断的时机。 可无论如何鸣角呼应那二百余的骑兵都如同失踪了一样人影全无。 狄南堂开始奇怪难道他们隐匿得不够好被狗人现如今已经全军覆没?!没有骑兵步兵追击过程中遇敌后便难以传聚看周围的狗人纷纷溃逃他也就带人追杀了一程就鸣金收兵了。众将统计人数并未再有过多的损失就缴获许多大大小小的熊幡。 但他们也同样奇怪张更尧的失踪。 到了晚上四处收寻的兵士都毫无结果地回来。天又起了雾狄南堂正担心着看到一队兵士押解着几十名狗人往刚钉好的木牢里赶。为的军官跨过篝火走到他面前指过背后的俘虏问:“将军怎么办?杀了他们吗?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不用我还要把他们放走!”狄南堂说“这样才会又更多的人不顽抗到底!不用担心粮食我已经派人向州里报讯了。” 说完他带着这名军官走过俘虏身边大声地用猛语讲:“你们有谁能听懂吗?” 一个满面皱纹如同老熊一样的低矮狗人突然哭了他激动地爬过干草双手用力抓住栅栏用生疏的句子说:“亲伯若(自己人)我是二十年前被他们掳走的!”狄南堂大喜知道自己的大军再不靠瞎撞和敌人打仗了便让人把他放出来和他撞着胸脯相认后还急忙吩咐军士摆酒。 众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都怪怪地看着他们相携入帐。 一个军士猛地叫了个“妈呀”给旁边的人说:“咱们将军该不是----”军官用手指头爆了一下他的头盔在军士以为自己要受惩罚的时候也怪异地说:“该不是----上天派来打这群怪物的吧!”江冲听看得一清二楚他立刻就回自己的帐篷见到利无纠就讲这样的事。 江冲问:“他是哪里人?我记得主子暗地里叫他为蛮子!他真是蛮子能和野兽说话。” 利无纠摇摇头讥笑地问:“怎么了?” 江冲不放心地说:“怕他和敌人是一家的。” ※※※※ ※※※※ ※新书:九玄妖面地址:http:/sho?b1_id=114317敬请捧场 七十七 各怀异志(1) 薄暮青烟雾色苍桐。 晚色中的天气已经很冷散乱的军士们胡乱地拴系马匹在河边一块看来像盾牌一样的野地上点了十余处火把沉闷地坐着。 他们是张更尧带领的马队此时都以为中军已经战败既疲惫不堪又心情沉重。张更尧想杀匹马分食也算借机缓解一下饥卒的情绪起身喊了一下。他的部曲张帆和赵亚赶来。他便吩咐说:“把那个狗人杀掉吃了拉囚车的马!不远应该有个镇子我们再上路半夜可以到。” 白天的战斗中张更尧带了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骑兵和囚车远远地避开战场见狗人跃如蝗蚁已不报任何胜利的期望。后来中军出鸣嘀他却以为是求救的信号怕杀去也于事无补反带领马队向更远处移动。 战后他留下的亲信追上他确定了中军的胜利一下把他本不堪的心志推到深渊。他私下犹豫不知道是以大雾中迷路的借口回去好还是畏罪潜逃好。吩咐过两名亲卫后仍独自坐在一堆篝火边盯住面前翻动篝火跳跃的火花双眼迷离地看被一阵上涌的恨意左右忍不住狠狠地敲自己的头盔壳子一拳。 看军士们都颓丧十足张帆和赵亚知道主人的心思点点头抽出兵刃就赶往张毛和那狗人的身边。张毛一见他们过来远远就说客气的话儿等注意到明晃晃的兵器后这才吃了一惊连忙问:“两位大哥怎么拿着刀剑?” “杀人的!”张帆冷笑一声。他心情也极其不好。他是力劝自己的主人约束众人不要出战的自打自己亲自摸到胜利的消息后很怕主人因迁怒宰他。张毛以为要杀自己一下变了脸色连忙喊道:“我要见张将军我要见张将军有很重要的话给他说求两位大人帮忙转达。” 二百多人的营地就那么大一点。他这一嚷张更尧听得清清楚楚。 张更尧站起来穿堆走向囚车。兵士只当他要下达作战命令全腾地站起视线集中看他从而可以看出严明的纪律深入人心即使在这样的颓势也不敢懈怠。 不知道怎么的张更尧看到他们这样反而害怕怕他们一知道自己不是执行将军的军令立刻拿他回去。他因害怕而火偻腰用劲使劲地骂:“你他娘都站起来干什么?谁让你们站起来了!” 军士们松松垮垮地坐下。 一小堆火边的小军官善解人意低声地说:“这一仗副帅比谁都难过。战前他就拼命劝阻不让打!我们不要惹他动气。” “是呀!”周围的人纷纷低声附和他们不像张更尧那样清楚地知道此战已经胜了而且是第一次以旷野正战取胜狗人的。 在他们议论纷纷间张更尧已经走到了张毛那里。 张毛一见他就大声地说:“大人可有处可去?要在此时杀壮士呼?!” “壮士!?”张更尧涨红了连忙刷地抽出剑指着他说“你是壮士?人人都知道你见了狗人逃得跟兔子一样!” “将军大人!”张毛已经怕过了头此时一脸的倔强反问说“将军为何不救援中军?” “将以有为也!”张更尧大叫。 张毛也赌上一把硬着头皮跟着叫:“将助大人将以有为也!” 突然张帆的一声惊呼打断两人的争执不下。“他跑了!跑了!”赵亚跟着大叫。军士们纷纷抬头都看到那狗人迅猛的抡了根囚车的棒子向赵亚扔去身形一下没入黑暗立刻大喊着起身有的跑到马边扭马有的空身追赶。 张毛费尽地扭回头看住张更尧说:“大人要怎么办?” 张更尧泄了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这么想了没有:“想办法补充点食物找到狄帅!” “然后告诉他我们在大雾中迷路?!”张毛在囚车里摆手示意张更尧近前才低声说“像我一样?!他一定会杀我的。照样他也会对大人您动用军法!” “你想给我说的就是这些?我是副帅!要惩处我他最起码也要上报朝廷让朝廷处置。”张更尧极难看地说但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江冲不是前例吗?谁敢说狄南堂不会杀自己?! 张毛问:“难道大人要我就这样说话吗?” “张帆你死了没有?快!赵亚。打开囚车放张兄出来!”张更尧不顾穿越身旁追那狗人的条条身影马匹连忙冲不远处的卫士大叫。 张毛被放了出了张更尧无比亲热地带他到自己的火堆边看住他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将军已经在做了!若我没弄错的话将军是想先一步拿到统帅的军权。但这是没有用的将军交接了吗?那些新募的游牧人他们会听从你的?”张毛别致的清音挺起来很雅思路很有条理“我敢保证我家老爷一定没死。正在往州里急赶!” 张更尧的脸色更难看他正考虑自己该不该将中军已经胜利的消息告诉张毛。追狗人的士兵纷纷回来禀报说:“将军大人已经追不上了!都怪我们把他喂得太饱。” 张更尧现在对这个一点兴趣都不感对他来说跑个狗人对自己不疼不痒他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众人协助张帆他们两个杀了拉囚车的马转到切身的事情上来。张毛看他面色青红不定怕自己的话没打到他心坎上便又说:“我听过老爷和鲁大人说话窃以为其中的几句非常在理!” “什么?”张更尧问。 “鲁大人要我家老爷小心说乱世当头握兵者可保富贵一定要提防身边的异心人。本来我听了是想以这样的话反劝老爷的。但他----”张毛古怪地停顿。 这和张更尧想的一样他连忙催问:“怎么?” 张毛低声说:“我不敢劝!只要一看到老爷的眼神我就说不好话。” 张更尧点点头微笑着拉拢张毛说:“你家老爷不用你那是他的失策。你这样的才士怎么能委身为奴呢?放心以后跟着我我保你终身富贵。” 张毛被触了些许的心事惺惺作态几乎挤出眼泪说:“要是老爷像大人一样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 张更尧也叹了口气似乎有同感地说:“狄帅这个人是个好人若是他真把持一方我也没什么说的还会全力支持他。可他心不在此也怪不得你我!” 张毛也有一丝对背叛的平衡却突然神秘起来说:“前不久老爷见梁将军的人马不来让人往州里送了信。你知道吗?梁大人的籍贯是哪?” “仓州!”张更尧说“他要募兵剿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打的是这把戏!” “老爷的信中提到他剿贼不利如今久候不至恐怕有了异动。眼下咱们不能回州府也不能直接回江原。”张毛说“我们可以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大人觉得怎么样?” 自己拿到兵权梁威利也有好处。张更尧打心底赞同但顿时就想到更毒的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稍后他这才才想到江冲不在自己身边不由沉吟着低声把底透给张毛说:“事实上狄帅打胜了!梁威利以什么样的借口动摇他?” 张毛口都拢不上随后颓然但即刻又抖擞他咬着牙齿说:“所以梁将军也和我们一样怕!” 张更尧点点头自己的想法整个走向成熟便跟张毛说:“诬陷狄帅谋反这一定是梁大人乐意看到的哪怕他知道是假的只要一个能剖析厉害的说客站在他面前他也非得下死手先攻为上。老爷子那里只有那么一点人马还能打赢不成?我趁机把持军权名正言顺事后并不表态等日后定罪不反也是反了!” 说完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这么高明不由哈哈大笑。 “到时希望大人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张毛连忙谀笑着说接着跟笑几声。 ※※※ 没等他们说什么梁威利已经起了下手的意思。他的主子不是秦林而是秦台此时要的是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然而只要狄南堂还在就怎么都压过他这个不断打败仗的人。征讨主帅手握杀伐专断的权力单单一个“军出不利”就可以让自己百劫不生无可奈何地离职。 之前他推荐马孟符领游牧兵却被狄南堂否决。 狄南堂似乎是故意和他的推荐反着来任用一个叫羊杜的文官领军出战却偏偏每战必胜。羊杜是地方孝廉出身最终也只做到地方上的九品小吏仅能骑马舞刀而已却因最先想到招抚游牧人抗击流寇而被狄南堂看中。 这样一个文人相比自己的连战无功更比在众目睽睽下的羞辱更让自己无脸见人。 他试着招募游牧人不被允许那小吏却可以妄为分明是对方爱其给其能。想到这里梁威利就看向一边的马孟符问:“你密下招募的骑兵怎么样了?” “还行。缺少物资。我刚把他们打扮成马贼劫了些粮草!”马孟符说他看住面前的大胡子统帅笑着说“将军似乎要用他们了!” 梁威利点了点头正安排着外面传话说张更尧的人到。 马孟符立刻起身倨傲地出去。虽然他不敢把不恭顺表示出来但照样看不起这些大雍的将军们觉得他们个个藏头缩尾不敢放手动不动就去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他敢保证出了什么事梁威利会立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他就无比怀念在义父麾下的日子。别人如何地看不起他那是别人的事事实上他自从决定不去送囚车的时候就决定了最狠毒的报复但可惜的是靖康一开始以为他是假降。他回到自己的营帐想想自己再无前途的命运反而拿着自己的盔甲大笑转身问旁边的心腹:“找到陈昂了吗?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一支骑兵!我要让那个昏君知道杀死我义父的代价!” “凉国那边很乱!只打听到他在凉王三太子屈元勤那里。”旁边的人小声地说“但屈的骑兵飘忽联系不到!” “那缓一缓再说吧召集人马跟我出战!”马孟符吩咐说。 七十七 各怀异志(2) 傍晚正是他们出的时候狄南堂也再次出。 从那个猛人老爹所知和所翻译中他这才知道狗人是有十三支的分别由十二大祭司和王室统领。他们相互也会仇杀但秉承祖先的遗命在南下的时候抱成一团。在某个时期王室中的奥古星罗冰继承王位他力大无比空手可以与数只猛熊格斗赢得了许多骨虞酋长的尊敬。这些酋长都是武士出身他们更愿意听从强大而勇武的人。 随着他们渐渐向王室靠拢王的权威也就如日中天而祭司的权力却相对没落。但那代的荆王很不幸逢上完虎骨达崛起的时候在南进中被完虎骨达的人射杀以致整个王室一支差点崩溃。 完虎骨达也想征服狗人便派遣出万余的大军穿过冰封的裂带追击但再也没有回来。王室因为损失巨大本想招降这些猛人来抗衡十二大祭司却反因内部对猛人持不同意见而争执陷入更严重的分裂。 如今王室不振荆王又染上瘟疫不治祭司们无不想方杀去合法的顺位继承人奥古尼巴龙吞并历来威胁他们神权的王室。奥古尼巴龙还不知道自己真像就因被追杀而翻山出逃。而靖康遭遇的一支狗人其实是祭司们掌握的部落来追杀奥古尼巴龙的。在遭遇狄南堂以前他们已经打了几仗把那个可怜的王子追得无处躲藏。 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资料虽对将来对狗人的战略意义深远但也不是对目前的战局无甚影响。出于他们追击的目的很容易判断出这批狗人并不以东进为目的他们对地形一无所知所行必然沿低洼地带以河水的顺势和竖势行军以免寻不到食物和水源。 以这些和脚程判断他们会向淮县移动在一处水洼地里再次集结。狄南堂沿着他们盲目的进军追击一路只见到许多啃过抛下的人畜骨头和咬过的树皮、树根。相对于恨得牙根痒痒的大军而言他却多出几分怜悯。窄裂海那边虽然严寒困苦可他们却可以在海岛和海湾中猎取牧养出足以维持生命的牧物。而他们偏偏一有机会便要放弃一切南下还都是整族的南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锻炼牙齿一路连干树皮都不放过? 那日的情景一个劲地在他脑海中重现但更多的是那庄严的如同献祭一样的牺牲和极悲痛的悲歌。狄南堂已经渐渐肯定他们不像洪荒那里的食人部族只是在无食时迫于无奈才会吃人尸体不然他们也不会翻找泥土留意中原驯养的家畜。 三千大军翻行追至洼地的东南。三千多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的招讨军打到哪招募到哪但招募的人家都被用来屯田以军粮屯田身边一直只有带出关的六千多人。部下编制并无大的改动仅仅向朝廷草拟了军左右司马护军都尉等军中不可少的诸将连将军牙府都并无足够的时间筹划大多是地方官员推荐的文士豪强文墨勉强运作。 这样来说加上屯田的军民和节制别部说他领军数万一点不假但同时也假到极点。同时他也经常驳回各部将军的募兵请求出于朝廷的战略目的进行精兵简政觉得兵多民少非处于掠夺的恶性循环中地方更难缓和。 这次胜后追击除了州中随后的支援他也并没有向地方请求怕这种请求会越演越烈扎营以后立刻就聚集起军中的文武商议此仗怎么打。 许多人都觉得兵不够用。 利无纠和江冲也到场出席了看他军帐聚集了数人上到校尉下到提尉府下文士参曹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个像样的帐下将军。利无纠和他走得近知道随军的编制没变没兵加将格外地荒唐也都多见不怪不为档次搅扰。但江冲的心中不说没有疑惑他实在想不通王爷将来怎么来用狄南堂不足万人的人马来抵御回军的健布。 “不打!聚够了人再打。”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但理由在众人面前讲不出口。 一个眉目清秀的幕僚起身反驳江冲连忙碰碰旁边的利无纠问:“这个讨厌的家伙叫什么?” “叫什么?!文成广吧!”利无纠碰碰他说“先听听他怎么说!” “机不可失!你们看此地丘陵起伏容易埋伏。而洼地西面的地形是葫芦口样的一但我们将这些被打怕了的乌合之众赶进去他们怎么出来?”文成广看向狄南堂说“我建议以十面埋伏将其赶入在葫芦口边设立土寨必可以瓮中捉鳖!” 江冲立刻喷了一吐沫星子笑了出来。他看住那文成广笑得腰都弯了。旁边带兵的爷们也纷纷哄堂大笑人少不够用不说还要再分出十队简直是胡**闹! 文成广是相当羞涩的一个人一股勇气才当众说出了这些话腿儿还在不停地打颤心里激动不已听众人一笑立刻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利无纠却看到狄南堂在微微点头不由心中一骇难道还真用三千余人布置个十面埋伏。 狄南堂扫视了一圈先让文成广坐下想了一下说:“成广的话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们说这些狗人逃窜各地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我看十面埋伏过于分散就多设驱赶的疑兵吧。毕竟狗人对我们一无所知。” “我就这个意思!而且而且我们等不及后队!”文成广连忙补充“还可以挟上上一战的余威!” 利无纠心想原来纸上谈兵的人不是无半点用处。他立刻起身急急表现建议说:“我们以大部军士急追而用小股的旗帜和战鼓堵截敌人慌不择地必然入瓮!” “还是利大人的计划周详!”狄南堂边说边看向利无纠。被他的目光如春风一扫利无纠浑身舒泰忍不住扛一扛胸脯心说: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当日众军另外编排出几支队伍都百余人携带大量的旗帜战鼓摸绕出。到半夜时大军吃过干粮也立刻就从东南加快行军咬向狗人。 狗人溃后重聚组织更松散但不是没有斥候。到清晨他们现一支军队从东南而来立刻传讯。听得斥候回来信号狗人留下掩护的几支早早就杂乱无章地撤退。众军沿路追杀很快突破狗人的后队。 狗人中有一名背了八根大肋骨的怪面人在众人用肩膀扛着急逃。他就是此军的主帅八参祭司察不思看直奔了数里部众都又饿又累不得不停下休息。刚一停歇后面溃散的后队就追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一杆兵器奔跑到跟前立刻跪下回报:“尊敬的无上的伟大的圣先祖留下的先知英明的凯因----” 察不思快疯掉了扑上去就给他一巴掌大声地说:“不能简洁一点吗?” 这高大的武士眼睛里滚起一阵怒火但还是归于无声低下头说:“是尊敬的八参赞布您让我们这么做的!” “那我现在要你简单地说否则拔掉你的心肺喂狗!”察不思疯一样乱跳却因被众人抬得两腿麻一脚没跺好便摔了个仰面倒地坐在一个狗人奴仆的身上引出一声尖叫。 高大的武士以蔑视的眼神抬头再叩地说:“禀报尊圣知因的仆人八参赞布敌人击溃了我们是上次的怪甲人!” “是你没有抵挡住!”察不思大怒用一只骨杖抵住对方使劲地戳接着他看住高大武士手中的兵器尖锐地高喊“丢掉这邪恶的东西。它沾满了我族人的鲜血会吸食你的灵魂立刻给我丢掉砸碎!” 高大的武士看看自己手中极有感觉的朴刀突然一抬头硬气地说:“不!我可以用它杀死敌人它比木头和石头更好用!” “可它上面有敌人的诅咒你若再不丢弃我会将你治罪的!”察不思威胁说。正说着他听到一阵喊杀顾不得去管什么治罪号令人抬他跑回头不忘大嚷:“顶住你们给我顶住。” 看着他的背影武士不自觉地攥紧兵器。旁边又有几个高大的武士走到他身边其中一个红勇士高喊:“狂狼!带你的人撤退先逃出这里!” “不!”叫狂狼的武士猛一回头握住朴刀喘着粗气。突然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高大的人。他正是从张更尧身边的逃走的那个那两只银色的辫子低伏在胸上随着呼吸起伏。他目光坚决只懒懒地回看一眼狂狼就威严地大吼:“全部撤退!” 狂狼不自觉地咬牙但还是即刻放松挥一挥手号令自己的人跟随逃走。 他们一路狂奔正沿着坡下的路心惊胆裂地逃窜突然一路人马突现旗帜遍布大鼓狂擂。他们连忙收出冲势向另一个岔向猛奔以呼嚎声通告后面遍野的狗人。行不多远又是一个通路却又在一侧逢上一起埋伏只得改向再逃。 ※※※ 长月的天气更早就冷了下来。 江冲一行出不久长月尚来不及异动秦纲便在庆德大赦天下并遣使持节至诏秦林等人前往迎天子归京做出君王驱下的姿态。秦林识不破这是对方在为将来的战罪推诿当即大怒怒骂使者整军备战。 次日又是使者说是她母后得了急病要见他最后一面。秦林此时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又怎么敢去庆德侍从孝道。姚翔离去后他身边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干脆胡乱找了几个太医在药里携带毒药密地里让母亲自尽用。 几日后太医估计刚到庆德鲁后就已经暴毙。秦纲挖出他的毒药立刻反咬一口。 此时武安侯突然“病”一步三咳嗽先让人抬着他的药罐到处忙后又卧床不起。接着连宇文元成都对外声称得了不治知症。天才知道牛一样的宇文元成能生什么不治的病!只是落花不敢逢秋水也是知道秦林的大势已去怕专美伤己。 他唯有一个“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秦台。 姚翔不告而别他连关防格式文书都看不懂也唯有把一切的事物都委托给秦台然后自暴自弃日日抱着美酒佳人在宫台烂醉如泥。可他这一醉力量不呈对比的秦纲已经被秦台自领的大军逼迫未败先逃再一睁眼身旁已经刀枪如林。 秦台宣读他和秦纲的罪状自己则在朝廷老臣和国民推举下暂时监国并诏寻王追讨秦纲。天下的百姓像过戏一样看这三王耍了个来回都无法辨别是非的只是在乡长里长上门的时候多缴税缴不起的就出逃。 七十七 各怀异志(3) 傍晚燕行山麓下麻溪村的打石场来了四个陌生骑客。为的是个少年他骑了一匹老爱叫的灰白马背上有一枝大弓腰中跨着刀肩膀上还缠着黑色的污布头乱蓬蓬地扎成尾巴样像极了马贼。他身后还有一带伤的大斗笠少年跨下也系了长剑华丽纤雅但斗笠编得非常难看上面还别了枝快枯萎的菊花。 人们都小心地关上门在门后为这些半大小子可惜心说:要不是年月乱这样的小子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寻婆娘。 打石场边樊全家的“旺财”却没被阿全家的妹妹及时拉回院落里“哇唔!”一声就扑了过去。阿全是个老实的猎人但他家的这位“旺财”却是一条遍体通黑的不老实狗足有小牛犊那样高是全村的都羡慕的难得猎种。 “旺财”咧着牙齿凶相十足地逼近这些陌生来客引起四个人的骚动。为的少年却跳下马向狗献笑又温柔又认真地给大狗行礼说:“狗兄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四海之内皆----主人。”他大概是要说兄弟的但是终觉和阿猫阿狗称兄道弟比较**份就改口叫了主人。 “旺财”果然一愣但很快就不买他的帐后退一步“呜呜”的更厉害。 身后一个怕怕的声音冲给狗也要礼让三分的少年吼:“你不会赶开它吗?” 少年却不听他的从怀里拿出钱用甜得让人打颤的声音劝狗于路:“阿狗阿狗!不要叫!我们投宿一晚而已!”接着回头给同伴解释说:“这么可爱的狗我不忍心赶开呢!” 阿全的妹妹早就在门缝里看想叫狗却不敢叫这时见少年一点也不可怕虽然一脸的脏污却很吸引人便拉开门叫自己家的狗。 “旺财”虽然依然恶意连连但还是听话地往家跑只是偶尔才回头。少年见露了人影那里让她再躲走连忙跟着狗跑口里亲亲地叫“阿姐”。“旺财”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追来连忙急跑但顷刻就依恃自己的威猛回头狂吠着冲向那少年。少年大概怕狗惊了同伴连忙顺路就往小村里急跑。黑狗见是自己平日活动的地盘哼呜两声立刻急追不舍。 两溜烟在村路扬起。少年边跑边幸庆:“还好!幸亏只有一条!” 刚说完他就听到小村家家的狗都再叫一回头又已经多了两只狗。这本是猎户庄子什么不多就烈狗多一会功夫少年屁股后就跟了一串。 少年一回头汗就狂冒他看一棵斜石上的山柳木看得亲切几爬就坐到矮树杈上。他在树上狂踢腿大声喝呼突然看到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的补丁少女追来便立刻改口笑眯眯地夸奖说:“好样的够厉害!我喜欢!” 少女看这少年又可爱又滑稽一改怕人的羞涩在众狗撑腰下笑话说:“喜欢还要跑?!还爬上了树。” “阿姐!我就是狄飞鸟呀有点印象了吗?”树上汗的少年说接着站在树杈上叫“阿黑”“阿黑认识我吗?想不到你家的阿黑长这么大了?” 少女哼了一下不满地说:“我家没有姓狄的亲戚我家的狗才两岁也不叫阿黑!” 飞鸟一愣心想:明明是黑狗嘛。他打了哈哈说:“我以为你是我杏儿阿姐呢原来不是!快帮我把狗赶开吧让我下来再认认。” “先说你是干啥的?”少女站在下面追问。 飞鸟怕借宿时口供不一眼睛望上一瞄说:“不告诉你!” “一定是个小刀子(对小响马刀客的称呼)!”少女有些失望但却没有离开“前一阵子就过了好多的响马子我们在山里躲了好多天。后来官府才有人过来问我们话文告还贴在山口的大树上不让我们收留任何人!” 小许子在村口狠叫“猪鸟”飞鸟心中大急连忙说:“我们不是响马子。你看我像响马子吗?我是个好人。你再看看我像个好人不?” 少女摇摇头抿嘴笑说:“一点也不像好人。那你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前些日子有好多的响马从我们县里过我们少爷的家被人烧了就想沿路去投个亲戚。”飞鸟说。 他此时正急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悲戚。少女点点头把或站或蹲得狗赶开口里还问:“是投靠你的杏儿姐家吗?” “杏儿阿姐是我家的亲戚又不是我们少爷家的。”飞鸟边下树边给少女更正接着用手去逗“旺财”引两声狗叫还不肯停手硬把手放在它头后的脖子上。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秦汾三人正在给一个扎着老红巾的妇女说话。“阿嫂!”飞鸟远远就跟人家摆手说“你怎么出来了!” 少女大奇转身问飞鸟:“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嫂嫂?!” 飞鸟本来是四处求人套亲热地听少女问他不由挤挤眼睛说了句让人牙疼的话:“我很有学问的!” 承大夫下了马很有礼貌地地给人拱手和蔼地说:“老夫这下有礼了。我们是从北面过来的要到庆德寻亲干粮食尽如今天气又冷夫人可容许我们借宿几日?劳费都好说。” “我才不是什么夫人呢?”女人手舞足蹈地说“可是响马子闹得厉害只怕我家男人兄弟俩回来了不肯!” “就让他们住几天吧。你看这位爷爷怎么也不像坏人!”少女连忙央求说。飞鸟瞄了一眼道貌岸然的承大夫却在他的满脸清奇中找到可恶相心想:他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女人本就没什么主意便搓着一双粗手给少女说:“去把村长找来他要让咱就让!” 少女点点头连忙往村子里跑。承大夫面露喜色心说:来个有权的男人就用金子砸倒不必给他们这家什么。想到这里他就走到秦汾身边扶秦汾下马。小许子也小心翼翼地爬马看飞鸟慌忙来扶一紧张抓不牢靠摔在马下把那猎户少*妇吓了一跳。 她一起来就踢飞鸟大声地说:“你要干什么?” 飞鸟冤枉死了不知道她为何总对自己这么大的火但想到她是女人就不再计较便说:“下马的时候你别把驻在鞍子上的腿撑得太高腰要下下来更不要迟疑否则马不舒服会走动的鞍子也容易荡下的时候就往马下钻了被马踩伤都有可能。” 小许子理都不理他去了秦汾身边留下他一人在那里示范怎么下马。他回头看没了听众不由咋嘴叹气嘟囔说:“下次还摔你!” 很快村长就过来了。但让大伙意外的是村长却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有一双很亮堂的眼睛一身的毛皮英姿勃。她一来就留意了飞鸟的马一把打断承大夫的繁琐说:“想住可以!我要这匹马!酬劳什么的我给阿全。” “不行!”飞鸟连忙挡在自己的马边。 承大夫有些害怕飞鸟不敢应话连忙给秦汾说:“公子你看呢?” “小鸟!不就一匹马吗?将来我给你千匹万匹。”秦汾玩一样地一挥手说“归你了!” 飞鸟傻眼了他因马杀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却想不到被秦汾的一句话就送了出去。他急一样在心中大叫:是呀不就是一匹马吗?可是它是我的马呀。你怎么说许任就许人呢?他想也没想就冲女村长说:“我也可以给你千匹万匹但它却不行!” 女村长哼哼一笑看也不看飞鸟一眼拱手给秦汾说:“果然大家风范。在下樊英花这下有礼了!阿凤带他们去你家吧!” 飞鸟守住自己的马一步不让大声说:“不行。它是我的马!” “它已经不是你的了!”女村长说说完就来挽马缰被飞鸟一把推开。叫阿凤的少女一把拉过飞鸟低声说:“别乱说她真会杀人的!” 飞鸟看向秦汾他却在搀扶中连头也不回不由一阵灰心心想:天下的东西都是天子的他自然想给谁就给谁。他一点一点地松手却看到“笨笨”明亮的眼睛便一把又挽回来大声地说:“不过是露宿而已!” “小姐他不是有意顶撞你的!”阿凤连忙替飞鸟乞饶。飞鸟却一声不吭看住那村长别过自己的马头“噌”地上去拉扬马匹扬长而去。樊英花抢身去拉却差点被扬起的马蹄打中脸。 她黑着脸呀呀地怒叫转身看门边还有马拉过一个上去就追。阿凤大叫却被自己的嫂嫂拖回家去。 “笨笨”脚力奇快踏山路如履平地不时穿身跳崖振鬣长嘶不一会就甩了樊英花。飞鸟一路浑浑噩噩情绪很差看着“笨笨”的头第一次埋怨它的神骏心想:你要是丑一点矮一点甚至瘸条腿多好。我不但不会嫌弃你也不会再怕人抢你去。 天色渐暗他在山间穿行浑然没有方向也不想有什么方向只是又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的东西却是人人要抢得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是不是他们该要得。长生天会惩罚他们吗?长生天是不允许这样的它告诉我们只有流血流汗得来的才是自己的。我一定要人们都知道它老人家的意思不然人人都会卑劣地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想到这里他一阵失望心说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让人人都知道都遵守!难道我真要去做师公?琉姝姐姐一定会不高兴的。 不一会他仍赌气地想:他轻易就把我的东西许诺给别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他生他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他的阿爸阿妈。想到这里他终觉有些不妥立刻把阿爸阿妈改为兄弟。 山阴更暗突然之间“笨笨”长嘶一声扬蹄高立飞鸟回过神一看不由一头冷汗原来这里是一处断崖晚色中看不清有多深。他愣愣地立在这高崖上突然听到马蹄声便回头却看到一枝火把。他静静地看最终看到的是樊英花。 “我看你行的方向就知道你会被尽忠崖挡住的。”樊英花策马上前得意洋洋地说。 飞鸟回头借着火光看山崖如断怪石突兀于崖壁。他一刹那间被什么在头上打了一棍子一样愣住反问:“尽忠崖?” “是的尽忠崖!”樊英花说。 “它怎么会叫尽忠崖?”飞鸟冷汗直流心说:这是长生天来提醒我的马?我却因自己的一匹马而置忠义于不顾?一念之间去做人人痛恨的奸臣?! “西定末年猛狗南下。我家祖上樊无及受命危难却被猛狗所迫来此绝地。猛狗进逼他背上幼帝投身此崖。所以人们都叫它尽忠崖。后来靖康大公亲自到这里吊祭并赐此名!”樊英花神色不定地说。 飞鸟点点头却下了马流着眼泪低声说:“我知道了!从此这匹马就是你的了。”说完他丢了手中的马一步一步回头走。“笨笨”追他却被他拒过。他一阵的难受回头伸出两只手臂摇晃向樊英花高歌祝福: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你让谁骑乘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 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 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 永远幸福安康!” 他带着苦涩的微笑欢快地跳让自己声音响跃在山涧。樊英花奇怪地看着他却以为他逃不掉了以此求饶便倨傲地说:“好啦!你的主人正在等你的你骑上他先回去再说。” “不!我有两条腿。我可以走回去的!”飞鸟说。说完后他倔强地上路边走边给骑马跟过来的樊英花说:“它有许多坏毛病。即使它不听话你也可以慢慢地给他说不然他的主人会很----”说到这里飞鸟打住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它的主人了即使如何地难过也碍不得别人什么事。 “你这个小厮想到哪去了?爱马的人怎么会舍得用鞭子抽打自己的爱马呢?”樊英花愉悦地说他看住飞鸟突然问“你家的主人很有钱?” “嗯!”飞鸟点头。 “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樊英花又问。 飞鸟一下警觉看看樊英花说:“当然不是他还能是国王吗?” 樊英花怪异地一笑解释说:“我听他许诺你千匹万匹还以为只有国王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飞鸟心中一动收买说:“我把我的家财都给你求你不要要我的马好吗?我日后还会勤勉挣钱的。将来我会去从军十年大概十年还能封侯都可以给你。” “十年封侯你口气很大。你的父亲一定很有本事吧?!他是不是已经封侯了?”樊英花问。 飞鸟听她这么说也想给她倾诉一番便说:“可是人人都觉得那不是他的功劳!可我相信他我常常因自己是他的儿子而自豪。”他侧过头去几乎半点记恨的心思反红光满面地说“我一定要像我阿爸一样做一个英雄好汉横行天下。” 樊英花对这个并不太感兴趣只是笑呵呵地应承说:“怪不得你也可以用千匹万匹的马换心爱之物。” 说到这里飞鸟黯淡了。他说:“它救过我的性命在危难的时候也不离开我!” “那你还想要它吗?只要用一样东西来换我就将马还给你!”樊英花说。 “什么?”飞鸟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你主子脚上的鞋子!他的鞋子很漂亮。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只要你拿到他的一只鞋子我就把马还给你!”樊英花说。 “我给他要要看!我这里有钱想从你们村再买一双舒服的给他好吗?”飞鸟希望立刻上升担忧全抛。 七十八 其心必诛(1) 两人回到村落里时正值猎人归来打石场上吊了几个点着火的锅将场子照得很亮。 在火光下十多壮实的男人聚集成一小堆往靠路侧的大架子上挂猎物老三长老四短地互相叫问。飞鸟老远就能看到几人袒露着胸口黄铜的皮肤打了油一样亮。他们身后的场地中间有许多孩子在玩。小的在一起“骑马”打仗相互驮着扛大的则举石头扎桩对打。 男人时不时会喊里面的孩子然后分给他块肉叫他送回家再回来玩。他们听到有人马声回头见是樊英花都肃然而立。 樊英花很坦然地收下他们的敬畏把马缰交去下来到猎架旁看。 她几眼就挑了一张不错狼皮给人说:“把狼皮剥了我要要!可不能弄脏了!” 飞鸟看看那些彪悍的男人被她颐气指使心想:这真是个霸道的女人。但他想不到立刻有两三个猎人上去就扒皮口里说:“太爷大寿就要到了我们今年要怎么过?兵荒马乱的是不是要多备点肉?” 樊英花伸手叫飞鸟过来看了下他腰上的刀一把抽了出来在火光下一轮砍了只鹿腿口里依然回着猎人的话:“把英雄帖送出去就行了这些由钟老等人办需要你们的时候就会给你们说。”说到这里她看住飞鸟的刀看通体流光的刀身花纹惋惜不已“可惜了太弯了!是番子用的。” 飞鸟怕她也给自己说“我要要”一把抢回来插到鞘里想了一想下担心起这恶霸一样的人不给别人报酬便在众人面前大声嚷:“你说过的帐从你那里结!” 但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男人们听了反而都很生气有人还问樊英花:“这哪里来的野小子?!”飞鸟大闷心里嘟囔不休。樊英花却笑了回头给飞鸟说:“不会再给你们多要一个子英雄好汉都是这般吝啬吗?” 飞鸟看看别人不善的神色以为他们没听懂自己在替他们讨公道仍给身边的樊英花说:“可不能少人家的钱!你这样的恶霸我见多了鱼肉乡里你拿人家的皮子给钱不我这只腿给钱不?!” “我们愿意!关你这小子什么事?!”一个怒汉按捺不住冲飞鸟嚷凶狠的目光几乎可以吃人下肚“不想要?还过来!” 飞鸟轻哼想还回去却又舍不得便提着鹿腿点住那男人说:“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天下才有那么多的恶霸!” 樊英花仰天大笑给一干汉子说:“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就当被狗咬了一下。” 一大堆的男人纷纷哄笑。飞鸟左看右看有点挂不住一胳臂夹住鹿腿就逃心想:一堆怪人。他刚气冲冲地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年龄差不多的找事少年绊了一脚摔了个实在。他爬起来的时候搂住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痛地叫胳肢窝上却仍夹着肉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他们都乐意看到两个少年打一架便在一旁怂恿纷纷叫着:“上上!” 飞鸟把鹿腿换了胳肢窝一把扶了刀柄怒目看住对方。这少年长了一个石头块样的头光裸的手脖子上还用细皮缠出护腕标准的一个刺头。他此时绷住一边的牙似笑非笑似挑衅非挑衅看住飞鸟。飞鸟瞳孔收缩跳来一步摆了个砍人的架子立刻就问:“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少年一下糊涂了想不明白自己的一绊怎么惹出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由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飞鸟已经挺身一步熟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样的我今日才算知道原来还有比我更厉害的!”说完他便一步一步向阿凤家走三四步后开始狂跑。 周围的大小孩子叫嚷着奔在一边看本来是给自己的伙伴助威的见他出逃无不齐齐追赶叫哄。而那个挑衅少年转头看向大人依然一头的雾水。 飞鸟在“旺财”的大叫中硬钻进了石头堆垛的墙内在羊叫声中飞快地关门最终拔刀给自己砍了块预留肉才往里走。他边走边看碰到出来驱赶一群闹孩子的阿凤便说:“他们说阿姐的坏话还要我一起说一下追到咱家了。” 阿凤很不高兴地出去。不一会外面就响起吵嘴声。飞鸟先到亮堂的正屋见里面也不大墙上倒挂着皮护大砍刀和钢短枪不由一愣。两个男人正陪着秦汾他们围了了炉子坐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威猛而忠厚一个二十余岁却是个光头和尚。 三十多岁的汉子抬头看看飞鸟继续给承大夫叹气说:“我祖祖辈辈都居住此地外面着实太乱实在不想出去呀!” “看你兄弟在室中的兵器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武士!大好男儿岂能埋没在荒郊野岭中?我们公子是个爱才的人对两位是敬重有加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两位还是多考虑考虑!”承大夫弃而不舍地劝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想让他们保护一行人去长月。 飞鸟看他们谈得高兴就出来把肉拿去柴房想蹲在阿凤嫂子旁的灶里烧自己的那块肉却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烤着吃太不象话了就把自己的那一块给阿凤的嫂嫂。阿凤的嫂嫂好心地说:“我放到锅里煮一下等一会拿给你。” “恩!”飞鸟点点头说“这一块咱们在厨房吃可别端过去。和我一起来的老头又懒又贪又吝啬特别能吃还不给别人留。” 阿凤的嫂嫂眼睛都笑眯了教训他说:“要尊敬老人。不怕吃的刚才他哥哥又杀了一只羊。” “还杀了羊?”飞鸟心叫不好想:那老头诓上人家去长月啦不然他们家怎么舍得杀肥羊? 正说着阿凤生气地回来一进门就找飞鸟算帐说:“你骗我他们根本就没有说我的坏话。他们说你不敢和唐风打架还带了一把刀牛比烘烘的是来嘲笑你的!” 飞鸟很没面子不得已给阿凤的嫂嫂摆道理说:“打架多不好!?干嘛要打架呢?” “胆小鬼!”阿凤也嘟囔了一句然后坐到嫂嫂的里侧。 “在雍朝末年也有一个少年他高大魁梧带了一把宝剑四处游历有一次被人挑衅却不愿意因小的侮辱而轻贱生命。后来他成为一名百战百胜的将军连霸王都难以抵挡他的大军。”阿凤的嫂嫂回头给她说“那是昨天你读过的你忘了吗?” 飞鸟知道她讲的是谁却想不到这样一个乡下的土气女人却知道这么多。他入神地坐着不知不觉把自己刀抱到怀里凑成一个“忍”字。“你哥哥常说大丈夫要做大事怎么能见衅就失分寸呢?”她的嫂嫂又说。 “一个光头一个胡须汉哪个是咱哥哥?”飞鸟连忙问阿凤心中充满疑问那个年长的大汉刚才明明说他不愿意出山怎么还能要“做大事”? “两个都是。我二哥从师学艺多年因为偷吃肉被逮住就回来了!”阿凤说“和尚干嘛不让吃肉呢?也难怪他会偷着吃。” “你去问你二哥嘛。改天人家还要娶媳妇回家呢?”阿凤的嫂子又眯缝着眼睛笑。 “十里坡的那女人又来了吗?”阿凤问。 “她过于粗鄙。就是再来你二哥也看不上老爷子也不会答应。他昨天还说兴旺在于女人若女人不肖子孙必然不肖!”阿凤的嫂子又说“养育儿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飞鸟也不懂装懂地点头脑海里把黄皎皎闪上一闪接着又抢嘴问:“老爷子就是那个恶霸女村长的老爹?” 阿凤的嫂嫂笑了笑没有吭声反而问飞鸟:“你多大了?” “我?阿爸说他下次回家就给我冠礼!”飞鸟怕把自己的年龄说小了会引得别人不把他当回事连忙含糊一下。 “我们这里十六岁就冠礼了!”女人说。 飞鸟点点头他见女人的神态心中更是纳闷。他记得自己的阿爸说过平民中会拼命把冠礼往后推来缓和家中徭役赋税只有贵族士大夫才会真正重视这冠礼以表示成年。 正说着女人已经起身用粗红的手掀锅盖捞肉上盘。飞鸟也只好打住自己的纳闷碰碰阿凤小声地问:“带我去数数你们有几只羊吧!” “还用数?十三只今天杀了一只只有十二只了。”阿凤说。 吃饭了也没有人喊飞鸟上屋吃。他只好在厨房里在姑嫂二人面前练油抓手等吃过饭后才去求秦汾给自己一只鞋。 秦汾青玄的革舄确实好看鞋底厚实面子上绣有天子才能哟感的明黄龙纹舄头是云朵样。飞鸟贪婪地看着他的脚就如同在看“笨笨”的眼睛。“你要它干嘛?你又不能穿?”秦汾奇怪地问。这种鞋子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穿是宫廷织造出来的造价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飞鸟也不隐瞒把自己鞋子换马的的事一一讲来最后期待地说:“我们要回长月的要是丢了只马何年何月才能到?” 明明跨河就是庆德了你偏偏要绕了一个大圈子说那一路不安全弄得现在钻到穷山沟里要什么没什么让堂堂天子去挨饿。想到这秦汾就一肚的怒火但还是忍住不只是黑着面孔说:“走这条路也是你要的没马骑活该!” 飞鸟心里叹气正想争辩听到脚步声从草檐边响起便不声不响了。外面是樊全过来了。他到了门边招呼说:“公子!院子小我把马牵到村里去了托人喂些豆料。” “好!当然好!”小许子代替秦汾回答说接着赶飞鸟走“你这个奴仆却给主人要东西还不快滚!”说完看准飞鸟的旧伤一脚踢下去。飞鸟痛叫了一声出门用手一摸感觉到刚好的创口又裂了还有液体出来。他回头看看已经闭上的门便问樊全说:“阿哥有羊油膏不羊尿膏也行!” 樊全知道这都是敛伤除腐的伤药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还没说出口就见他妻子出屋子经过。她路过听到飞鸟的话便说:“你怎么了?要这些伤药干什么?” “我身上开了条口子总也长不好!”飞鸟边说边把衣服拉开换取同情一脸悲戚地说“响马子刺伤的阿嫂快看!” 女人的心软拉了飞鸟就往一旁的屋子去说:“拿她哥哥的酒烧一烧我看颜色不太对!”樊全被晾了一下却把眼神放到门外的鞋子上。 屋子里很热乎阿凤也在慌忙去找烈酒。飞鸟脱了衣服倒是一身结实的精肉。在火光照耀下两女人清晰地看到在他身上除了肩膀上有条干裂张嘴的大口子上身大小伤痕不下六七处不由吓愣在那。 “还说不是小响马!”阿凤回过神就说“还假装温良不打架!” “是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的伤?比得过她哥哥。”阿嫂拿了酒板着面孔说“可不能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没什么营生就留下来打打猎娶房媳妇。” 飞鸟想争辩却找不出像样的解释只好闭嘴。 七十八 其心必诛(2) 次日一大早飞鸟刚把同住的承大夫欺负够就听到外头的喝声震天。他迫不及待地出去见阿凤和嫂嫂都已经在烧饭跨过去就问外面怎么回事。阿嫂在柴屋里回答他说:“现在不太平村里的人练练身骨没什么的。你两个哥哥都去了你也过去耍一耍!”飞鸟抱了抱在他身边嗅来嗅去的“旺财”这便出院子远远绕着路看。 打石场上聚了大小百余人排出阵形演练一种很刚猛的拳。 飞鸟也学过这种分解过的徒手拳听说叫什么“国手”里面夹扎着角力对冲比洪拳实用得多。他绕过一枝老树扶着树往场中看去见一个中年人提着柄枪招了少年和孩子去角落里练刺杀干脆爬上了树看越觉得此村神秘得很。他再想想看倒也觉得合理猎人嘛总要与野兽搏斗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肯溜下树回去。 他刚进樊凤家门就听到秦汾暴躁的声音露露头看看只见秦汾坐在自己的屋子槛上大声地吼:“谁拿去了我的鞋?!这个该死的番子连鞋子都偷!” 飞鸟心中先是一紧而后才确定自己没拿。他再从墙边伸头听到樊阿嫂回答秦汾说:“谁会拿你的鞋子吗?可能是狗叼了去等一会儿让她哥哥给你找一找!”秦汾却说“找什么?不是他还有谁?他昨天晚上还在给我要鞋子!有鞭子没有?我一打就能打出来了!这个该死的!”樊阿嫂连忙替阿鸟申辩说:“他也刚起床出去!除了狗叼去没人拿你的鞋子。你看这以她俩哥的身量都穿不上。而我和阿凤是女人家也不能穿。一定是狗拖到哪里去了!” 飞鸟再伸伸头不由得缩回来顶着石墙挠脑门在心底纳闷。小许子出门找他敲脚回来一把逮住喝道:“狄飞鸟!你这个杂种!”飞鸟想也是为了秦汾的那双鞋连忙解释说:“我没有拿鞋子!我刚出去不信你问承老头!” 承大夫从秦汾的身边爬过摸住早晨被飞鸟拔得好多的胡须窝在那里不敢吭声。秦汾说:“你说他半夜出来了没有?”说完一脚踹过去跺出“哏”的噎气声。阿凤大不忿上前呵责说:“老人家年龄这么大。怎么能任你捶打得?不就是一双臭鞋吗?给人人都不要!住到我家说鞋子丢了还不是说我家的人偷的?” 承大夫谀笑连连反倒怪阿凤多管闲事挣着脖子嚷:“怎么捶打不得?”说完转回脖子劝秦汾:“公子快消消气。”他看秦汾要再伸一脚连忙磕头说:“夜里我睡得熟?!可可是还是感觉到门----好像开过!” 飞鸟知道丢鞋子的事安定到自己头上了当下承认也能免得阿凤一家人尴尬低着头告诉说:“我拿的。” 小许子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怒声问:“鞋呢?”飞鸟到哪找鞋只好搪塞说:“啊。远远地扔到山沟里啦。”秦汾大怒用穿着成了黑色的白帛的两脚冲出来对飞鸟踢打数下因为上手下脚狂击乱舞浑身略大的衣裳都随抖动绽开极像开屏的怒孔雀。 飞鸟无奈地埋着头突然觉衣裳的裙边还是自己的妹妹胡乱织刺的歪绣不知怎么在拳头下突冒出这样一想:“他穿上有些大了!” 阿凤来拉却被小许子拦住说:“他这样背主的家伙打死也不屈枉!”樊阿嫂不快地丢掉半根粗柴棒过来拉劝无奈地说:“他路都不认能往哪扔?!这村子上下跑的都是狗生人夜里出去还不被狗追着咬?!” 别人越拉秦汾原先不敢的火越敢。 这些天让他隐忍不的事情太多了。他想到樊家兄弟答应过要送他们走把仅有的一点顾虑也抛掉将诸多的不满劳苦饥饿看不惯都汇集到一起丝毫不掩饰地泄。“啪”地再赏飞鸟一巴掌恶毒地说:“我早就看出你的原型邪恶歹毒。快说不是你还有谁?”说完他到处乱走大声喊嚷:“我的剑呢?剑呢?我一定要杀了这条恶毒的狗你让他往西他偏带着你往东!” 承大夫也积压了多日自心底出一阵暗笑连忙从屋子里捧出秦汾的剑虚心假意地劝道:“公子千万不可动气教训、教训就行啦!” 秦汾一把夺过剑想都不想就拔了出来扔了鞘好像突然回复自己迎亲时的神勇。飞鸟却怕误伤到人爬起来推着阿凤和樊嫂往外送回头倒真有点儿不知怎么好。他见秦汾狞笑大袖一舒就欲对着自己狂劈下来败坏地说:“不就一双鞋吗?” 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出手的竟是小许子。 她拉住秦汾在耳边低声嘀咕:“还不可以!”秦汾突然醒悟缓慢地摆动头颅在心中思量:他会不会反抗?这件事儿会不会让樊氏兄弟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拿住剑紧紧迫住飞鸟一霎那间胆子又大起来瞪着恶狠狠的眼睛问:“快说除了鞋子。你都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飞鸟只好略显诚恳地跪回地面坦白子乌虚有的罪行“是我不该见鞋起意把它远远地丢到山沟中去。”他心中不禁为剑上的寒意毛暗想:也难怪我昨天刚讨鞋子要今天就不见了。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事情太巧。 想到这里他连忙朝小许子看去却立刻排除掉这种可能想:她虽然恨我但还不至于想到这么歹毒的手段来害我;再看向承大夫觉得他定然有这种天分但回想昨晚同寝始末再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鞋的事没可能诬陷自己当即也排除掉。他左想右想想了大半天只好把眼睛看向“旺财”不由得咽动哽得酸的嗓子在心底大叫:“想不到一代神勇无敌忠义无双的好汉天下最聪明的人竟然是被只丑陋的黑狗陷害致死。”于是死死地盯住凑在跟前的狗眼仇恨地念叨:“阿狗阿狗!” “还有!说!” 秦汾再次威胁得意思再明了不过是想让飞鸟交代他因见讨不到就扔到山沟里的恶毒。飞鸟委屈得欲死欲活眼睛涩想自己什么事对不起他突然想到昨天自己藏块肉的事便老老实实地交代说:“我昨天藏了块肉想吃点肉补身!我把打的猎物给你们已经很多天没吃饱过啦。” “没有了!” 樊阿嫂心里堵的慌一把拉过飞鸟对着几人说:“就是他扔双臭鞋咋的?他负了那么大口子的刀伤还要打猎物供你们?!到了我们这。你们白吃白住他却舍了他的马给我们小姐你们有一点良心没有?奴仆怎么?奴仆就要这样对待!” 飞鸟心中更感到一阵阵的酸疼忍不住把她当成自己的阿妈伏在她怀里掉眼泪。承大夫扭脸不吭。小许子却争辩说:“他本就喜欢喝生鸟蛋吃蛤蟆。我们也没说不给他吃呀。再说他不打猎谁打猎?!难道要我们家公子去打猎?我们家公子也有伤。”阿凤反唇相讥针锋相对地说:“还好意思说?!谁不知道蛤蟆有毒?!你吃一吃我看看!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坏东西。再说?再说今天就赶你们走!” 承大夫看着面露羞愧的秦汾连忙说:“少爷!我们进屋子!” 风波仍未停息。樊氏兄弟回来后大伙各摊道理好好论一大圈子鞋事。 秦汾反而更加坚定地看住飞鸟心说:肯定是他。他这么多天确实为我们自己三个吃了不少苦因而心里不痛快对我不满。现在他扔我的鞋子泄愤的赶明就能把我出卖。我真得好好提防他。 ※※※ 拓跋巍巍在陈州重整了旗鼓使仓西之地两面皆可受敌。而中部仓州却无过多的兵力支援。健布早就作好两种打算一则与拓跋巍巍议和以防止他出于战略的考虑进击仓中地域;二是全线撤退将重点收缩到仓中。 在这两种战略考虑中。第一种是比较有利的这样可以以臣服的条件授拓跋巍巍经略陈州一同对付已经露出对自己侧肋威胁怪物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第二种过于被动当然第二种除了被动倒是得到相应的体面在第一种目标无法实现时勉可一为。 这些不但背负千古骂名的大事更要上报朝廷才能决断的。他递过奏折耐心地等待着然而许久也不见批示。再等下去却只见到两名朝廷的使者一是秦纲的受位诏书二是秦台的慰勉。 此时他手上有六万大军战线过长又面临到一个漫长的冬季眼看着战马倒毙箭枝冬用都难以供应士兵蔽衣凋零相形黄瘦日渐逃亡而朝廷那边内乱不休狗人已绕过党希山便起了自主撤退的意思。狄南堂和狗人决战大捷传到他的耳朵。他觉得目前已经是撤退的最佳时机便以无与伦比的魄力着手安排撤退事宜打算退回到数年前的边界。 鲁之北见冬日已经来临也有同感派人征询过狄南堂的意见紧锣密鼓地回应建布。 狄南堂接到鲁之北的意思时是围困狗人的第二天。他和健布不谋而合也早向朝廷提过收缩战线主动进攻的看法但见主动已失再不撤连被动都来不及也极力督促鲁之北作好相应的配合但他只是怕撤退会引起崩溃效应先要鲁之北和健布知会角州而后令梁威利等将领用手里的生力军向仓西。 连夜将自己的意见草拟后天已经大亮。 他用冷水洗脸提神召集相关人等针对狗人的动向展开追击。 连日的劳累让他消瘦许多年轻时的奔波造就的积坏随疲劳显露什么风湿胃胀一来俱来但一坐在众人前他还是能拿出若无其事的气概。他知道此地丘陵高低各异起伏不大加上州里到援四千余人完成对狗人的包围相当困难特别重视斥候的观察借以推测狗人的打算。 一名负责斥候的军官说:“昨天夜里他们乱哄哄地过一阵可能是意见不和把招降的人给杀掉啦!” “是吗?!”狄南堂微微一愣问“你怎么不立刻报给我知道?” 军官连忙说:“兵士刚报回来的我刚教训过他们!”刚说完一名士兵掀帐禀报:“噶布伦老人和陈不识大人回来了还带几十个狗人。”狄南堂知道招降成功连忙带着众将出去接到前来回应的狗人使者。 噶布伦陈不识引着三名高大的狗人走在前面。 几名狗人一见狄南堂的面连忙用两只毛茸茸的大手平托面孔弯腰鞠躬。噶布伦就是狄南堂第一天释放的老猛人。他站在一旁用畏惧的眼神侍在为狗人身边很认真地听他说话而后用猛语解释给狄南堂听:“这是真诚的荆国礼节以表达对大人您的尊敬!请您接受一个奴仆的赞美吧。” 狄南堂觉得为狗人像自己抓住的那个。但他还没看惯狗人难以确切地分辨相貌没敢肯定只是把他们接回帐中吩咐军士杀牛宰肉飨食招待。 军尉们既嫌恶又好气地看住来到面前的怪物相互间交头接耳不时当面指指点点。两名狗人有些局促相互乱看惟有为的银狗人镇定自若不时和噶布伦身边的狗人说话谈论什么。噶布伦不停地点头赔笑时不时看向狄南堂忙于解释自己都和领说的话。那银领一连说了好几句突然按住嘴张一半的噶布伦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他们荆人大礼再抬头时用娴熟的猛语赞美说:“感谢你们伟大的可汗。感谢伟大的长生天。感谢他们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我被将军在战场上俘获原本就应该是您的奴隶请允许我恭敬地赞扬您您的英勇善战比得过最伟大的冰雪战神但是您的人很少不一定能赢得最后胜利!” 狄南堂确知他的身份知道现已经跨到谈判内容连忙把他的话翻译给大伙听。帐中爆一阵狂笑一名提尉笑完责问:“你知道个屁。我们雍人成千上万。你们若是周围连绵的土包我们就是大海怎有资格和我们相比?!” 银领愣地盯住他完全听不懂他说些什么。 狄南堂微笑地翻译说:“我的部将在反驳你的话告诉你说我们雍人上千万善战的勇士数都数不完即使你们是一个一个的土包也将被我们的大海淹没。” 银狗人把汗的心思吞吃进肚连声说:“勇士和勇士就是两头白熊一个倒下另一个也会受伤。将军大人何不两头强壮的大熊?”狄南堂翻译回他问大伙:“他愿意和我们友好不打仗臣服于我们大伙觉得怎么样?” 众将轰然。有的给出苛刻条件答应的有的似不尽兴。银领摊出两只手笑继而低头和噶布伦嘀咕。噶布伦请示完狄南堂立刻向外走不一会儿功夫带进来十余名身披皮斗篷的女人。 这些女人和那些男人完全不同倒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纤细高挑容貌佼佼面孔如同牛乳中荡漾着红晕头有的银白有的柔黑有的柔黄站在那儿就像是花朵在招摇。 众将的声音消失不见全都瞪大眼睛盯住面前性感的女郎出啧啧称赞。狄南堂因而问他们:“你们把自己的意思好好地说一说!”利无纠用余光瞅文成广一眼眼看他有话说连忙抢先迈步大声说:“那要看他们降!” 狄南堂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相互看的狗人说:“先听听他们要怎么投降。”众将连连点头只有文成广不满大声抗议说:“这是妖惑。大人不要被美色迷住了眼睛。他们这是以美色懈怠我们的意志聚生养聚财货卧薪尝胆。”一个汉子故意大声喊:“是呀太少了!我也要她们迷惑迷惑!”旁边又一个汉子把着酒擂他大声笑话:“小心生个孩子牛头马面!” 为的狗人看了半天这时方说:“我可以做将军大人的奴仆部落里的男女都是大可汗的奴仆!只要不杀我们教我们蓄养我们什么都答应。” 七十八 其心必诛(3) 狄南堂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要他们等待几日既令人上酒上肉在宴会结束后他边送些粮食边向鲁之北那里通报。正是他坐下写信时文成广追到他帐里见面就锲而不舍地说:“大人一定是怕不能尽灭若假意受降现在进攻可将其一举剿灭!” 狄南堂微笑说:“我招在先他降在后攻其懈怠反损害了朝廷的声威。他们虽是被迫而降却是完全的无条件投降若是我们接纳外地就会放心地归降。而他们之后十数部族的狗人看到他们生活得很好也会与我们亲近分而治之指日可待。” “可你要了他们的美女还打算献给朝廷或者奖赏部下!”文成广无法分辨他说的是非只好再找理由争辩说“若是通婚血统岂不是混乱不堪呢?” “上古君王不许同族的人通婚却不知道到如今怎么鄙夷起异族通婚?狗人有多少?顶多不过一百多万!若是真要大量和我们通婚百年之后再无彼此之分。你又担心什么?”狄南堂反问“卧薪尝胆是以宝货美女来保存实力和现在的他们怎么会一样?真不知道你这些道理是怎么得来的。我的血统也许就有混血你看我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长成牛头马面?!” 文成广是一个腼腆的人但他心中充满了圣人的身影不断驱使他弃而不馁争出个道道。他摆正面孔面孔通红地争执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狄南堂耐心地说:“至于‘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是说不一样的族别两者因为思想不同相互抵触难以融洽格子曾经打算住到异族人那里说我在那里怎么会荒蛮呢?若是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圣人不是言行不一?现在对方愿意接受我们的文明我们为何要拒绝呢?” “怎么会是这个意思?!”文成广愕然面孔红涨“我听过许多大儒的讲学!” “也许是我们对圣人的意思体会不一。”狄南堂给他个台阶说“但不管怎么说若是朝廷形势稳定我或许会郑重考虑你的意思但现在却也只能如此呀!” 文成广面孔渐渐再转为他色。他猛地一跺脚大吼:“你亵渎圣人!”说完便高扔门帐跑出营舍。狄南堂摸摸自己脸上残存的吐沫星子却还是坐下为他的反应奇怪。 幕僚唐盛说:“他太无理了我去劝劝他!” 狄南堂点点头在他要出去的时候叮嘱说:“你安慰一下他若不是在军中我们可以找个时机坐下来喝着茶对一些不同看法争执一下。但现在我只希望大伙和我一心。” 唐盛到文成广那里时文成广正在收拾包袱口中还跟一个劝他同僚说:“他是武人凭什么断定圣人的意思。名闻天下的左林大师也不如他?!我要进京我要去讨个说法!” “你太刚烈了你又怎么理解将军大人?支援只来了一点还都是州里无没打过仗的子弟。”旁边的人劝他说“冬天已经到了你知道狗人生活在哪里吗?若是下一场雪我们的身体就会僵硬无比而他们却依然生龙活虎!” 唐盛颇有同感地进去见散乱的军帐中已经别无他物便说:“你即使要走也要给将军告别让他派遣一两个兵士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文成广倔强地说“我饱读圣贤诗书若不能为圣贤而战便要为之去死!”说完他冷冷地看向唐盛说:“你可以去告诉将军他可以要我的命但拿不去我的心!” 唐盛见他一脸正气凛然难屈反怀念平日里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腼腆书生他刚想说什么就见文成广已经拿了柄配剑挑起自己的包袱大步向营帐外走。唐盛和同伴追出去望着这个圣人门徒只见到他长衣飘飘的背影都呆呆无奈。两人慌忙回报狄南堂。 狄南堂来回走动也只能说:“给他弄些干粮让他去吧!有刚烈的士子是朝廷的福分!” ※※※ 文成广大步流星在野外穿行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心里火烫火烫的。他走了半日随口吃了点干粮斜靠着一棵桦树四处打量这野乱之地喃喃地说:“将军大人虽是为国但却做错了。我文某若要是报答他就要为他更正。鲁总督也是磊落之人我先去州里让他劝说大人!”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停地跳地皮有点颤动不由大奇站起来四处看说:“难道是朝廷的兵马行路?” 他左右走动最后看到一块比较高的地方正观望着十多骑兵包抄过他。 他左右一看便以为是羊大人的人马前来接应不由大喜摆手说:“快带我去见羊大人!” 对方并不搭理。 一个彪形大汉直冲到他身边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过他掇在马上呼啸而去。 文成广挣扎大叫看自己的剑和包袱全掉在地下可惜不已却怎么也无法挣脱。片刻之后他向前看到一起烟尘高扬又见十多人迎面冲去便大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是流寇吗?” 众人依然不理最终将他带到马队面前。见这一起没有旗帜的马队足足有两三千人文成广越怀疑是流寇。提着他的大汉行到跟前在一名将军模样的人马前停下将文成广扔在地上。文成广浑身快要散架又疼又怕但他却抖地站起来大声地说:“你等勿要嚣张迟早做刀下之鬼。” 为将军高大英俊微笑着说:“是吗?!” 文成广肆无忌惮打量他两眼不屑地说:“要杀就杀!想把我当舌头想都不要想!” 那将军笑道:“我也是朝廷中人!不过是向你打听附近有没有朝廷的人马而已?你倒再不用宁死不屈……” 文成广大喜用手一指说:“果然是援兵!前面不过几十里就是狄帅的大营。” 将军征询说:“我们一起过去怎么样?” 文成广心说:大人出此下策恐怕最担心的是人手不够我便先带他们去稍后再看!想到这里他奇怪地问::“你们不是羊大人的人马吗?怎么连个旗帜都不挂?”他也不知道羊大人的人马竖不竖旗帜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天已渐渐黑了营地虽被丘陵挡住却还能看到光。 文成广轻车熟路很快领他们到后寨营门前上前大声地喊:“我们的援军来了快开营门。搬走路障。” 营门吊着火把照耀头目看外面骑兵林立不敢怠慢说:“我这就想上通传你们先等一等。” 为将军不满地大叫:“还要等?!我不管让你们将军出来给我们安排营地。” “不行!”哨兵大声说“军令在身恕不从命你等递交军文!” 文成广也怪他不开化心想:哪里会有这么胆大的流寇胆敢到军营撒野正想着只见纷纷点燃火把抢占至高突然觉得不对。他正要大声提醒那将军抬手一箭射下一名军士。紧接着数百只火把流星过空扔在营寨木栏边骑兵甩索上前合力拉倒木寨。 文成广抖颤地看远处见那里也起火把扔投只见骑兵们号呼怪叫沿着栅栏远近投掷脸色铁青心如刀割。 将军看营门已开振马高呼:“吾朝廷牙将奉命追讨弃械不杀!” 后营多是来援军马不能抗战但却起到缓和和通知的作用。狄南堂正在前营宴请狗人听到喊声大作火光冲天立刻奔出营帐一边整束人马一边使人探听敌情片刻后便知道敌人足足五六千人全是骑兵不禁大吃一惊。 银狗人大步赶到主动请战:“将军大人!我带儿郎助你杀退他们!”狄南堂求之不得更觉得他们为朝廷建功收容时反对声浪大少连忙安排出战时机。 他收容人马下令撤退轻易地丢了后营。马孟符的人马滚浪翻腾但见敌人丢盔弃甲心中不免轻视心想:不知道此军以何作战。 马孟符很快赶到最前面向偏将询问:“前面地形怎么样?需不需要下马作战?” 此人想不到竹家军如此不堪心中早已惊喜脸庞红彤尤胜二、三月之桃面大声叫嚷:“敌人乱得不成样子。给我几百人我提主帅的人头回来。” 马孟符知道这样的平顶丘陵最难越上而行其中交错百般而四寨各取便利互可救援难以投入大规模的骑兵只求一击见效答应说:“好吧不可恋战一经鏖战即刻后退。”接着中肯地想:他结寨倒有一套。 稍后马孟符再传军令令人马收容俘虏修正、编排后续梯队。几名亲卫把文成广绑得严实死拖活拽地拉到马孟符面前。文成广看准马孟符猛吐一头吐沫怒斥说:“不要得意狄帅很快就会教训你个叛贼!”马孟符狞然一笑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怒声说:“你以为我是假的?告诉你吧我真是奉朝廷的意思。不然早就把你杀了!”他不再理会文成广要让人拖他走。 过了一大阵子很多士兵下马在残破的营寨里休息。马孟符也没阻止正和一些身边的人议论接下来怎么完全击溃敌人时前路人马有人还报:“前寨是空的!” “什么?”马孟符难以相信对方的反应度这么快他摆了一下手表示明白了心中却捉摸不到是逃还是诱敌按说前寨的背后已经是葫芦谷。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正要下令让前军撤退。突然听到有人来报:“前军被围。” 马孟符知道这是在夜中地形不明唯有撤退才不会在这易分割的地方吃大亏准备娥让身边诸君整束待命。 突然后寨一侧大声鼓噪一股人流自暗处冲下屯住左侧人马的通道。他猛地一惊再也不敢迟疑立刻号令全军撤退。但看左路被分割成条块敌军步兵精锐如虎狼一样赶马射箭伏高夹击人马竟撤不下只好派遣少量的人马冲击堵截的兵士而自己让众人下马领一支向前急冲。 双方夜战至天明马孟符终于还是稍占上风。但就在这时一起千余生力军自后面杀过骠悍难当。他只一看人种脑子就炸了…… 七十九 应西城之战(1) 游牧人皆习马战能骑射但在步战时却并不高明此军又非久募整个就如一窝乱蜂各自为战这也是其表现为上风的原因他们人扯马涌过于密集嗡挤到哪哪里的敌军就无法抗持。马孟符比当局者还清楚目前为止己方死伤数目远比对方大他也是考虑到初来此地夜中难觅出路依恃己方人众有生力量充足挽回败势一劳永逸。 此时狗人插入后方。 他便知败局已定连忙令缠抖难脱的军士弃马逃离而自己率部择路撤退。 狄南堂见所部军士战了一夜难免疲倦也连忙收兵并在战后分出人手拢获弃马百匹。稍后他考虑到后路遇敌己寨兵卒应围而屯兵力因分散更显薄弱且不耐昼战有反被敌人分割包围的可能;再考虑到现在拔营向北难以应付敌骑侵扰自行决定完全接受狗人投降使军校紧急编排。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弄明白是何方来兵忙中分身讯问俘虏结果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之前他只是怀疑梁威利别有异心而已而现在则抓住了证据。 和他一样马孟符也出于吃惊急于摸清敌情。 他并不是怕狗人只是弄不明白狗人为何突然与对方联结掩杀绞杀掉自己以死伤换空间的战术乃至一战而定的胜利。他向东南撤退一条河水的边缘收勒人马觉杂募人马已经人心不稳。 这些游牧人与马孟符勾连不大完全吃饭混日逢上这样的硬仗心里光想着嚷两句不满得机会逃亡尤其依军令而舍马的他们的马匹都是自有的还多是母马能供主人在饥饿时挤奶以饮做不到丢弃物品那样丢了能再抢当时虽不得不弃过后却反悔万千此时乱哄哄的四处泄。 马孟符费好大的功夫才让这些人闭嘴他知道军中无辎重不耐久战也怕拼光自己好不容易才聚集的人马便考虑到如何怠工上。接下来他没有着急再战而是分出一支人马转为到附近杀人放火。 大军休息过后狄南堂向北移营。 马孟符也紧跟不弃因见对方的战车套上己方的马匹也没以马队冲击未成的土寨心里只是想:我怎么说也是骑兵尽占主动和你来往玩两把亦无不可。 两军垒路而望几日均如相商权为休整没有出战惟有北风渐渐起势。 经过几天的酝酿冬风终于啸锐横扫一夜间天气顿变天明时天地间惟有寒冷和昏暗将似曾明亮的万物都笼罩上一层杂色。四面里渐渐有战鼓、牛角和长筒响闻。冰雨便在这隆隆的督促声中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军士缩得更佝偻兵器更难拿可三军将士却都鸦雀无声个个处在整齐的队列中面色凝重。寒风冷雨无法动摇他们无尽的坚决更使他们不自觉地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心中揣满渴望。 天气寒冷健布军民已沿南方大道徐徐撤退。 即使此难走之地竟也有少量的百姓牵牛推车从上穿越。 前些日狄南堂等不到州中派人来反映梁威利的动向心内就有了几丝不祥日夜担心他在仓东、仓中坐大东拒健布大军。而到那时他只要据守几处要道大城健布东撤的人马便无衣无粮无饷不得安顿腹背受敌为此一再提醒鲁之北。 只是狄南堂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鲁之北因鲁氏的牵连走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此时狄南堂从全局上考虑觉得当务是战决尽快回师协助州中。他亦想求战但知对方的骑兵才握有决战权贸然推进反将步兵陷入进退两难的风险几日来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天气。 狄南堂立刻抓住变天前的一夜早在入夜前已向敌人驻地附近潜伏了己方精锐人马和挑选出来的狗人就等天明后造出大大的声势主动向对方推进。风北雨北他雄立在一辆战车上向南揽望心中正揣测着对方是迎战是退避而迎战自己的胜算多少避战自己的人马能不能冲毁他的军心。 那个银的狗人站在他的旁边不时往四下看。 因为这个狗人衣白银身材高大狄南堂的亲兵们都叫他白巨。此时他留意着这即将推进的密集队形双眼露出异彩。他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喊了一句:“主----人!”接着费力半天只好用猛语说:“天气不好他们不会应战的!” 白巨的推测是相当可贵的预测。 狄南堂看看做奴仆也难掩一丝霸气的白巨这位甘愿冒着嘲弄偷偷学习靖康语言的有心人一再肯定他的危险性心想:这一仗结束我就剖开治理他的部众。于是告诉对方说:“这就叫因势乘变明知道敌人会撤退就充分利用他们撤退时的惰心争走之心。” 白巨低下头捉摸柔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片刻之后他便吃力地重复几遍不停地说:“因势乘变!这就叫因势乘变。”不一会他似乎想通了便抬头看看狄南堂说:“我知道了。他方会在不利的形势中撤退我们潜伏的人马突然出击就趁他们一心逃跑让他们败退!” 狄南堂点点头而后号令本部做足声势的人马向前推进。 随着这一声令下中军缓慢先进两翼并不着急逐渐往侧后拉掠。白巨左右环顾回看看狄南堂见他比自己低不多少的雄躯在雨雾中矗立心中又惧又敬心想:我若领有这样一支大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马孟符果然在简陋的营地盘桓不决。 他但看北来的风雨和寒冷的程度便知道不一会功夫雨中就会夹杂冰籽骑兵根本睁不开眼睛。随着战鼓和角号的渐进他不由心想:梁将军你还是自己来解决这个强硬的对手吧我是无心奉陪。 为了迷惑敌人他开始布置撤退的同时还让人拴了一些抢掠来的绵羊在战鼓上悬羊击鼓。 他以为己方人马是骑兵说走就走却不知道在他椭圆型的斜下方一千余人早因寒冷在避风的坡谷抖成一团牙关咯咯地响。 那是一处丘陵地因夜黑风高游骑很难在夜间摸到什么。 他们听到对方营中响起战鼓后便有军官爬上泥坡注目观察敌人的营地。 而往他们斜对面数十里的树林中也又躲藏了一支乱哄哄的狗人其中还有人在用军官听不懂的话谈论什么军官想让他们静一静都非常地困难好在他们离营地较远也不怕敌人觉。 晨色中马孟符的马队踏着湿土出营个个缩头搂身。他们听说要撤退早就憋着劲等待着只等一出营地在威名远播的竹家军面前争相逃命。马孟符已查知这种心态辛辛苦苦地让人约束。 突然营外喊杀声大作一起彪悍而残存着抖的人马先声夺人自营地西北的土沟中杀出身上还带着滚过的泥痕。 鼓声尚远身边却雀跃出一支人马。 无心恋战的游牧人惊慌中也无心去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只知道自己的马跑得快对方追不上还不等马孟符下令就一轰而逃。惟有几百大棉人拱在马孟符身旁催他快走。 马孟符差点掉眼泪。这是他连哄带骗才拉拢的本钱前些日子就有人出逃被他以苛刻的处罚压下但如今得了撤退之令出逃只怕再吓也吓不住。 他看已无法约束的人马真不知道再聚起还会剩下多少人但也顾不得感伤跟随他们向对方兵锋所指的西南逃走。 而他的背后已经杀潮滚滚。 狄南堂也鼓令战车与自领的中军脱线汇合前面冲锋的伏军。 等他带后续人马冲到敌营却逢上一些被抛弃的无马兵卒。只需一轮喊叫这些人就捆上马孟符的亲信苏嗒嗒抱头投降兴冲冲地奔往向眼前大军拜倒大呼:“早就听说过竹子军不杀草原人!” 马孟符浑身冰凉地纵马沿西南慌忙逃路间再次碰到狂冲得人马。 这次的人马的数量和杂乱程度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若换个形势马孟符又怎会把这千余的乌合之众怎么放在眼里。但如今之下身边人马不多而后又有追兵众人都无心恋战他只好率众再转向狂奔。 不过几里马孟符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了一百多骑而其它人都被这一侧击不知被赶到哪里去了。刹那间他不由万念俱灰对着长天大叫三声说:“你们都逃去吧我一败再败还有何脸面再领军打仗!” 与靖康打仗弹尽粮绝;去放地寡不敌众。这不是在他高傲无比的心里无半点影响但这些失败还都有牵强的理由支撑他重整雄风。而如今呢他连自己为何而败都不知道只是权衡利弊的一撤回头一看间人马呼拉全散个没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不欲生的打击?! 说完他抽出长刀便要自刎却被亲信用手死死握住刀刃。 热血鲜红顺刀身而流。 他呆呆地看看对方的面孔却知道这都是每一战都在自己身边的弟兄。数十人泪流满面跪于地下皆跪走上前铿声说:“我等能忆起将军之飒爽英姿日夜等将军带我们回家为陈王报仇为亲人报仇!” 大风狂卷雨中夹带雪籽将众人身上的披风打得密响。 马孟符一声不吭丢却刀柄咬牙抖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片刻后他终于喷了口热气说:“义父曾说我可为将尚未可为帅我嘴里承认心中却总不信。回想义父和靖康一战的败责责任要归于我的不擅经营我图陈州除昏君胡乱插手却也以为陈州对仓州的威胁更大却不想想它虽然地高可单凭一州之力两面受敌何来威胁? “义父打玉门其实一直在诱敌。而我却以君命抗帅令错过南下的时机以致被水师截断被动挨打。最终义父怕昏君以他劳而无功换不可胜任之将只好以三十万大军屯于坚城碾压勤王大军。” 想到这里他一下豁然脑海中却被浇灌进满满的冰雪。一阵大风吹得人眼难张他全身无力说不出是在懊悔在羞愧还是在感动浑不知雨雪之紧直到身边的人督促这才重新上路。 一行人在风声鹤唳中再行间斜里突然杀出一路人马将他们团团裹住。众人当下都魂飞破散差点以为是一路伏兵稍后才知道是在鲁之北卸任州司马吴益重掌了地方军权接应至此。 吴益设立的行营离这里不过十里午后就能到达可兵士带马孟符等人前去时拖攘竟如押俘虏一样。帐中暖气十足数十名军将摆开案几喝酒吃肉兴致正酣。马孟符心中积了一腔地冷笑左右看时听到一名头扎吞金弁的肥汉浪笑而问:“这莫不是西庆第一名将么?!缘何在我们这里莫非又领了雄兵猛将杀了过来!” 一干人等见他醉酒后左右晃荡若环顾大军样无不跟笑。 说话的人正是吴益他得到秦台的密信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虽半醉得意却一眼就从马孟符的狼狈相上猜到几分脸色渐渐转为森色连忙换成郑重模样和身旁的人对看一眼问:“马将军你的人马呢?” 马孟符扶了头丝毫不带愧色少顷才说:“输了一阵人马不知遁往何处!” 吴益随即怒要人拿住马孟符推出辕门斩不想马孟符哈哈大笑怒色而问:“你笑什么?” 马孟符雄躯微欠看住他不屑地说:“吴将军还用不着你杀我但我和你打你能不能赢的赌?!赌我头颅怎样?!” “那好暂且寄下你的人头。等我得胜回来再杀不迟!”吴益也知道轮不到自己来处置这个败兵之将只是他知道自己没对方爵高便拿来杀杀威风。此时听马孟符说来他一百个不服便睁圆眼睛嚼着胡子不屑地吼:“来人哪给他灌点好酒好肉等我得胜!” 七十九 应西城之战(2) 这一阵子狄南堂的前哨也打探到这一支人马。狄南堂不知道是谁来支援援谁便召集众人将梁威利反叛和州中大变的推测抛出传下军令不让众人懈怠同时派两人至对方军中打探来意。 江冲一门心思换个得水的地方风光二话不说自告奋勇。狄南堂便答应下来派人和他一同前去。 下帐之后他边派人去看一看回营的文成广边着手准备回军的事也好在尽量及时协助鲁总督压住州中的乱势。 天明时候天空苍浑如黄褐烟绕。雨夹雪转为小雪在北风吹着扑扑簌簌地下过辕门。各营军尉纷纷搂着身子早早聚集在大帐只等使者问明情况开拨回军。 等了半晌与江充随行的那人被两三个兵丁架回营帐脸色青。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声嘶力竭地说:“江大人被杀了。他们说是奉命追讨将军的要我们洗好脖子等他们一刀!” “为何追讨我们?”利无纠茫然地问。 利无纠看向别人也是一样的惘然将目光定在回来那人那儿。那人举起头来一一看过众人迷惑的面庞只好说:“小人也是这么想的。即使是我等有了什么罪派使者宣读罪责就行了。何来追讨?非是像大人推测的那样州里乱了许多人都拿着鸡毛当令箭排除异己!” “你看了他的诏书了吗?”文成广缩着身子就喊问“我看一定是朝廷里有了大的变故!” 唐盛摇摇头两行眼泪就下来了他站起来说:“哪里会让看句句都是说大人拥兵自重不服调遣。” 狄南堂面无表情地坐着脑海一片空白往事历历在目车转马行一般转了一圈好久他才回过神暗想:自己应该保持节制不能让军士因此送命更不能自相残杀! 于是他便说:“这不是你们的事。若能确认是圣上的诏书大伙拿了我就是。” “这是假的!大人何罪?!”利无纠一急在众人面前叫嚷道“朝廷是让大人讨伐……”狄南堂摆了摆手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只是站起来从堂上下来往外走走到营帐那里才回头给众人说:“我走一走想一想!” 看他突然出去众军尉都面面相觑。 文成广似乎再记不得自己要进京告状的豪言壮语反振臂看了一周怒声说:“这是矫诏!拥兵自重不是大人一人的罪我们束手就擒岂不照样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一窝烩了?!” 立刻一名黑胡子同意说:“是矫诏!” 一个瘦个子也随即起来同意说:“一定是矫诏!” “我去寻将军!我们歃血为誓同生共死!”利无纠看众人纷纷点头心中鼓起义愤立马拔了长剑剁在案子上自己则大步向外走去。 他一出去就被碎雪打了一脸的凉但心里却更急不可耐要说些什么。 前面不远狄南堂不避风雪在铺了一浅碎白的地上漫步。稍后他举目而望云端苍茫一片心中的迷茫也更加地重。他心想:真假已经难辨却也不知怎么才能辨!自己的诏书是真是假?而那却又不让自己出让兵权的哪怕在任何情况下。难道非要陷到自相残杀中去吗? 利无纠看了他半天不知怎么的涌起阵难受便猛地追来跟到身边良久才说:“将军!这是矫诏我等都愿意与将军同生共死!即使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将士们着想。” “军士家眷都在关中若是此诏为朝廷所折实不知道怎么才是为他们着想?!”狄南堂苦笑道“我只想先赶往州府知道鲁总督怎么样了。”说到这里他燃起希望大声说:“传我军令向州府进军。不管怎么样!我带你们西出就要把你们一个个带回去。” 军令片刻间下达大军依次拔营绕过吴益向东行进其中领狗人万余加上不能战斗的人和俘虏共一万八千余。 吴益得到哨马回报反觉得是对方怕了也拔营追赶跟在屁股后面侵扰不休。 两日后峡谷在即他所领人马终于追上不放心州中情况急行军回师的狄南堂联军见天色将黑时不理对方斥候的高问率先起攻击。 狄南堂被逼无奈只好还击。 军士们本不想惹他但见他跟在屁股时不时侵袭一下无不憋了一口气。号令一出人人贾勇个个争先。 吴益此方三通鼓未完人马已溃不成军在残余的夜色中争相遁走摸不到路在何方。 当夜他军退了数十里才扎得住脚。 马孟符进去到吴益所在的一座简易帐篷中时他正坐着一张破毡揉住自己被什么击得轻紫的肥乳嘴巴里“哎哎呀呀”地叫着。 马孟符早知道他吃了大亏一进来便取笑道:“怎么?吴将军得胜归来?” 吴益不语一味用跌打油搓肥乳不一会就出在光皮上打滑的手抚声。 好一会他用一只闲手扭动着指到空中去拿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啦我一时轻敌没想到他军中竟混有大量的狗人。败了一阵算你赢啦。” 马孟符一直在他军中对他溃败程度心中一清二楚也懒得嘲笑他便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勾结了狗人。还能怎么办?”吴益反问接着解释“我已经派轻骑送信不时各路人马梁将军的人马都会在赶到应西城拦截。倒时把他团团围住绕上十几匝都行!” “他在仓中仓东经营了几处颇为可观的屯军之所在应西拦截确为上策。不过各路人马未必听从司马大人的调遣。他们乃是一干乌合之众吃掉对方并非易事。听说健大将军的一部人马已经撤到离此地并不远不如让这支兵马日夜兼程赶来围剿争取更多的胜算。而将军嘛只管拖住对方就行了。前方是峡谷一样的地形只要将军跟得近他难免畏不可过峡要么绕道要么和将军对垒。不过----?” “不过什么?”吴益问。 “健大将军历来对他另眼相看未必认同他谋反!”马孟符似笑非笑地说“将军还是要做好文章才能迈步!” 想到这里马孟符又在心中添了个“不过”心想:不过你也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吴益恨恨一笑想也没想就同意他的说法当机立断和马孟符一起捏造罪行并连夜将兵士再推进就像一个赖皮狗一样亦步亦趋地吊在狄南堂军后。狄南堂果然不敢轻动只得回头再战他已不耐烦这块牛皮糖虽然佯攻退敌但也起了再给教训的心思。 稍后他准备绕谷而行时吴益又跟上来摆了个挠人的姿势。 众军皆不忿见粮食也不多了都主张纵兵击败之掳掠他们的粮草。狄南堂便又派人去吴益军中再三警告。 吴益自然不听厚着脸皮后撤几里等使者一走就又跟了上来。狄南堂佯作不知却暗中设伏等他部又像一只吊蛋的小狗一样追来时前军回击伏兵阻截将其杀了个天昏地暗。 吴益逃跑时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是讨贼军你们疯了不是?!” 这倒不是他杀急了摆本该怎样、怎样的道理。而是在这个做了一辈子官老爷的思维里某些成分已经定型觉着双方就像官兵抓强盗他是“讨”对方成了“贼”即使强盗强一点点也要跑的。 这也是他为何在上次一败后依然敢追敢随的原因所在。 一旁的马孟符听了后差点都要佩服这位道貌岸然不傻不笨的武将。 狄南堂虽然杀败了吴益领兵又进。但秦台占了正统一路诸城先得其讯无不募军民进退周旋纠缠不休。 众军虽苦之又不愿杀伤只是反复陈白亦不得信任刹那之间竟四面楚歌。 吴益梁威利张更尧等流争取到时间在应西城约见竟聚集了数万人马商议剿灭之计。中留郡守梁成志当众建议说:“今欲剿贼不能杂乱无属!”众人知他是梁威利的族侄听闻便知意无不推举梁威利为帅将握不住实权的张更尧撂在一边。 由是遥在长月的秦台乘机加梁威利为代总督也好制衡心不知何属的健布。几日后这些人竟然摆起乌龙筑台插旗建白旄金铖请梁威利登坛上任比拜大将军还热闹。狄南堂侦知到消息自知进退两难时已经深陷包围心渐渐寒了只好麻木地指挥众人奋起威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所部人马虽不断击溃各路进犯人马所向披靡却再难以向州府移动。 他只好在应西城西北掘土建寨以拒对方连抓带赶的十数万军民。 只一天工夫梁威利就分令各路军马屯在土寨四周让士卒压着壮丁每隔不到半里挖一个坑笼里面塞满柴火。这是他用来联防共击的信号若敌攻一处则此处燃起柴火四方便赶来救援。 狄南堂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苦心。他并没有阻止对方做这样有益身心的活动只是令军士轮流试探其它的则就地休息。少顷敌方与试探的军士开始一轮一轮地接触双方喊杀震天响彻。 营地里的人却早已习以为常但看主将的一脸镇定便在让休息时倒头就睡根本不管身在何处。白巨正向几个亲兵请教问题而利无纠则靠着一堵墙睡觉时一个不知道怎么跑来的敌方壮丁正举着一个树枝一路小跑着大喊:“杀呀!冲呀!杀了敌人一人给爵一级!” 通过他呆滞的眼神狄南堂不难看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这也难怪此地外围已经滚满尸体别说他刚在唇边长出绒毛的这个年纪即使几经生死也不能漠然视之。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自己和这个壮丁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心想:不知道他知道他的父亲沾满这样的人的鲜血会怎么想? 正想着一个军士已经拔出了刀对着这个衣衫褴褛几乎可算少年的壮丁当头一刀。壮丁在地下蠕动不休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的主薄一下捧住了自己胃抽搐了几下回报说:“将军!粮食已经不多了定多只够一天的大糊。” 狄南堂抬头看看太阳喷一口热气说:“全煮上等午后分下去我们今日就要破敌吃敌人的粮食!” 稍后他让亲兵集合众军官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午后人马全副武装集结待命他厉兵秣马之际看一个兵士还死命地囡吃得之不易的干饭便把自己的水囊给他接着便下达进军命令。 此时的狗人已非昔日的狗人再也没有以前的混杂渐渐能接受许多命令。 狄南堂将人马分成四队每队三千多人车骑分开排出数个不连的块块依次进军直进而将整个人马维持为巨大的斜形一反常理。 白巨领着最先的三千人不断一遍又一遍地约束号令向一处推进。 片刻之后敌方万余人马已聚集向坑烟所起之地以熟疏不同的方阵迎面而来。 白巨抑制住即刻杀入的心思不断地约束乱了阵形的狗人不可过早进击。看对方已在两角密布了一些弓箭他突然号令众人停住。同时第二队人马却也赶至对方斜上的阵角外却依然推进。 在一处高地上观战的梁威利大吃一惊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战阵忙问左右。马孟符看众人的一脸惊惧知道他们被打怕了不由暗笑接过话说:“这什么阵也不是我方人马纵深太厚过于密集了此时应该向敌人的斜方拉伸。令其它各路趁机碾压空间呈现合围。” “对对!其它各路人马马上就可以压过来。”梁威利连连点头。 马孟符早先见他不愿意对垒而是分散兵力在平原而围寨就知他心怯避战一心想圈死对方此时又见他和一只应声虫说什么是什么更觉得他是见战就战完全没有想过怎么战更没什么制胜的安排一边蔑视一边又说:“此军训练不够哪里能够拉展?非要主动进攻才行!最怕其它各军赶到救援时此军已经溃败。” 正说着第二斜队的人马已经冲锋。 梁威利方变更不及的阵形顿时乱了各个方阵向一起碾压弓箭手根本没有射箭的机会。梁威利丝毫想不出应对之策却又怕将此战推给马孟符落了威风只是慌忙让人冲锋。 战鼓作响正是敌人反过来冲锋时佯攻的第二斜队退了。 随着白巨怒吼一声早就难以按捺的狗人杂乱地拥上手持朴刀一类的砍杀兵器晃出亮晶晶的光芒猛冲而上先打在敌人进退两难、不及加的战车所在。 杀声震天数十狗人如同天神纷纷越至车上杀敌在御者逃窜车马乱撞中飞舞兵器。同时白巨领其它狗人转至第二斜队方向从斜前方杀入第二斜队向敌侧后包抄。 马孟符知道先前是佯攻而今是趁人马混乱两翼不成掏进队伍痴痴地看着不自觉地出感叹低声喃语:“真想不到尚有人能用步兵佯攻如此成功!”在敌阵乱哄哄一片有在赶杀中向昨逃走的趋势时剩下的三路人马转向平行跟行随人海的移动而移动就像一辆车的车轴一样。战车却贴近过败逃之势的敌阵时车上的大箭武士纷纷挑选旗帜处射箭。 正是敌阵赶杀中沿向而逃时他们的一路援兵杀到。 这时把握赶人的“车轴”一滞梁军败阵真如车轴连着的车轮一样被赶进援军阵行自相践踏。 惨像惨不忍睹梁威利身边的人都闭眼不看。 马孟符整个人傻了第一次有一种渺小如蚂蚁般的感觉心中只是一个劲地想:这哪里是在用兵?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嚷:“快收兵!即使人马再多也是这般自相践踏。若是这么一溃兵败如山!” 梁威利已经失了机一样咧着嘴巴抽搐不知道是哭是笑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马孟符蹭地站起来掇过一名傻看的传令兵大声说:“快!放倒中军帅旗让众军撤退!” 树倒猢狲散! 杂乱的士兵只看到中军帅旗倒掉很多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知道在人群卷裹着奔了一阵子紧接着便闻风丧胆地猛逃。 将军们和跑得快的入了应西城但大多都是跑得慢的绕城数匝欲入无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攻城。 应西城长三里多宽不足二里墙高数尺顷刻便从六座城门中涌入的上万人密布大街小巷到处人山人海。 城门边却还仍在挤扛少顷见狄南堂的人马追击而来城门无法关闭守城官兵强行断缆将沉重的闸门释放换来来不及避让的军士痛声惨叫。 入城无望的军士绕城而走。 几路尚能节制的将军后行到城连忙阵于城前挖土固守。 狄南堂看天色不早便也没有下令推除对方未成的土寨只是让军士齐声高喊:“靖康天威所向披靡。君仁将勇天下无敌。投降者不杀被胁迫的叛乱者不杀有杀寇将而降者予以厚爵金银。” 七十九 应西城之战(3) 凯歌高奏在战场左右的原野上句句都将城楼诸人敲得心寒意乱。 梁威利左右乱走想不出什么对敌之策只得跟身边的文武官员大嚷大吼:“不足两万人却反围我十多万人古来未有。传扬出去我等有何脸面还活在世上!”从自大到自卑堕落的吴益早就被打得寒了胆此时那一张圆脸上的眼睛已经呆滞到极点他喃喃地说:“我早就说了吧我们根本打不赢!”梁威利二话不说冲到他跟前给他一巴掌然后就人把他拉下去打上几十军棍免得他再散播什么早就说了的话。 官衙里的生着火但这些手握一方大权的官员们却渐渐因寒冷牙齿咯咯响成一片。他们颓然地坐着六神无主。一名足不出门的文官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说:“既然他和妖人勾结我们应该多备屎尿在打仗的时候泼下去!” 这话换来了一片的同意有人要以投石车投屎粪。 突然马孟符进来他们的眼神都落在这一根救命稻草上接着纷纷用央求的目光看向梁威利意义不说自明是让他授予马孟符足够的军权。马孟符不声不响地坐下看梁威利看向自己便老实地承认说:“此人用兵如神尺寸之间就能抓住你的破绽所在就像钻在你心里的魔鬼将每个人的胆怯顾虑心虚绝望透视得一清二楚。你的一举一动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你怎么能胜。我极渴望和这样的对手对阵却又怕和他对阵。” “你需要多少人能有取胜的把握?!”粮威利丝毫不听他前面的唧唧歪歪连忙就事畅论。 马孟符黑着脸孔默默地坐着几乎听到所有人的心跳。 他一抬头看到各人看救星一样的目光但还是说:“这样杂募而来的军士即使再多也没有用。不但未必能够杀敌反在劣势中加崩溃!” 他正说到这里停住看向西方说:“我无必胜的把握但可以熬到大将军回师!”外面突然有争吵声一名瘦高的军汉硬是在堂前推翻一名亲卫进来。他气势逼人地跨了几步雄立堂前大声地说:“将军何不用我一试?” “你是何人?”梁威利一眼瞄向这个军汉的装束见是普通的尉官连用正眼看都没有只是回答说“我已经让马将军指挥此战了!” “彪下是骑将下丙营丙旅校尉佐校陶坎!他不可能胜!而用我必胜!”大汉一张冬瓜脸黑不打墨说起话来却信心百倍。 众人一阵蔑笑纷纷都说:“说大话能将敌人打败人们只需要端杯茶水坐在城楼上!” 马孟符也感觉到一丝的不快但看他目吐精光便问:“你有何能耐必胜?” “将军能做的我都能做。但我是大雍人是守护自己的国土不被狗人践踏而你则惹人反感怎么能领兵?!”陶坎丝毫不避他的视线与他争执。 众人切实地失望心想:我们哪个不是靖康人? 梁威利则一下转怒喊应亲卫让人把这个泼汉拖出去剥了他的军职。众人被这样一搅心情更是怏怏胡乱喝了些酒昏天暗地地回去。 次日梁威利和马孟符到城外调度了一下人马便开始以五千人为一轮用遍可用之计替换出战以攻代守。 此军丢失了大量的军粮几乎陷入粮草断绝的境地而补给又非一时半会就能送来士气几乎低落到极点都觉得狗人不可战胜敌人不可战胜只是机械地一轮一轮走个过场丢下点尸体就回来。 两天以来战局未有任何逆转只是多了许多无谓的伤兵和逃兵。 在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唐之战一面倒时哀呼一样的求救日夜向健布催去。健布放弃殿后之任星夜换马回赶沿路军士无不过路取饭以求及时赶到。 而他的身后狗人已滚滚东进。 十月二十八。健布带百人入城尽管后续尚需几日但也引应西军民的由衷雀跃。阵地沸腾如浪淘军民无不见面击掌流着眼泪欢呼上几声:“健大将军回来了!”健布并没有歇着。但他一上城楼就傻了城郊确是人山人海几乎无半点腾挪的空间。城后清理了大量的荒芜区还挺立箭楼用来监视断粮的军民是否逃遁。而这人山人海中到处都是衣服破烂走路也不得不寻个东西拄着地的败兵羸弱。只要寒风一吹他们就抖如摔糠。 健布被震撼了他一下由担忧转为难以相信再转为不可遏止的愤怒。 他几乎想都不想就要杀了梁威利但还是忍住了。任谁都知道他是秦台的心腹这样的敏感时刻杀他是要生动乱的。 见败到这份上马孟符竟能勉励维持着大军运作健布也觉得他也算尽心尽力不损名将之实了。 他极力远眺却在目光尽头看不到敌人的营寨。他想起惜日交往时对方对一些战略的深谋远虑就不得不认可这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名将。 而且单凭目前看不到对方的营寨上他就能再次肯定这个事实。 乱兵也有一鼓而衅的时候没有比空间更能让对方叛逃加剧的可能能有这样眼光的人岂是仅靠狗人的神勇? 健布一到来立刻就把城下之营推向西南以成犄角接着不顾夜色阵列全军向狄南堂营寨碾压以做到在敌阵之前围攻不退。 这些都是马孟符敢想不敢做的因为马孟符知道要是自己这样做就要押着兵士必然面临哄散。但健步却不一样这正如那个闯入官衙的大汉所说的当时让众人难以嚼味的话那样:他是靖康人靖康赫赫的将军!而马孟符领兵则得不到军心。 狄南堂的军帐里静得可以听到掉针的声音。 梁威利真不是谋反而是奉命讨伐己军的而被监禁的秦林竟然通过自己的心腹要己军勤王。狄南堂当众把消息说给大伙竟无片语隐瞒。众将一下被是非真假的混淆迷失在为谁而战中。 一头脏污的金瓜站在案前。 作为秦林的忠奴为了说服众人他口不择言一遍一遍地披露争端的内幕表示秦林才是正统。在利无纠的补充解说下将士们几乎想大哭一场他们清楚地记得鲁直死时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而就是这个人人痛恨的奸臣主张扶立幼王缓和朝廷中的派别之争之后又为朝廷的和平忍耐。而另一个被牵扯其中的人万众瞩目的一代贤王秦台却是挑起内乱的元凶。最让大伙难以负荷的是己军连连获胜杀的全不是所谓的叛军而是自己人。 “杀回长月去!”连日的胜利虽然崩溃但对战斗的信心尤在他们很快结为一线愿意为国讨逆尽管在将来谁做国王上有所争执但个个垂头丧气之余而又义愤填膺。 这时健布指挥的大军汹涌地杀来再不给他们时间讨论这样的问题。 勇士们心中却明白如今讨谁都是想想还是只图为自己而战吧不以一个叛逆者压回长月牵连本家。 很快。对手比任何一次都扑来得凶猛。 他们压成弧弓带留出真空冲向不高不险的土寨。 勇士们排除一切杂念迎上和他们撕杀弯弓者竭尽吐力刀光闪过处血肉四飞。敌人伤亡很大但没有撤退而是突然填实弓带从薄弱地方突入。狄南堂只好再次投入人手将缺口补上并以狗人出寨横冲。这一轮敌人鏖战许久在军号中撤退但还不及缓和却又是一轮蜂拥而上。因进攻几乎没有间歇狄南堂仓促下无法替换出队伍更不敢轻易将更多的生力军投入。 战到天明见人手折去许多狄南堂只得率军突围。 这正是健布的意图他便是要以无数的血肉之躯换取敌人的扎根所在。但让他意外的是狄南堂竟然没有下令烧去收集的粮食反留给了他们。 健布穿梭在这简陋的土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有人竟抓来一只鸡让它验一验粮食有没有毒不由觉得荒唐。此寨中有半寨堆满粮食需要多少毒药来搅?但他解释不了对手为何留下这么多的粮食若说仓促太不对了他们撤退得井然有序。 早上他接触了狄南堂的使者才知道勾结通狗是无稽之谈便很快陷入沉思。 三日后他的本部大军也开来这里一起围住了狄南堂军稍后因就食困难他解散相当多的地方军不再相伐改通使者。 狄南堂力主为麾下脱罪健布却在等朝廷的赦令而一干地方官员却日夜环裹在主心骨周围阿谀奉承曲尽本事无不督促健布乘胜进攻。 十一月八日大雪。 朝廷中终于来了使者却是再次为他健布加官进爵声称他战无不胜只等为他庆功对“赦”字只字不提。 狗人已经推进急深而朝廷却督令己方人马自相残杀对他的围而不攻只当成是在给朝廷要价这就来了加官进爵把虚封加到万户以上成了名符其实的万户侯。 健布当即大怒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由推倒案几他再环顾左右却尽是一张张弯腰的笑脸。吴益的一张胖脸又见了血色吃吃笑笑屁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张狂地在众人面前大嚷:“大雪又来了他姓狄的杂种插翅难逃!孤立无援但看他能蹦达到几时!” “是吗?!”健布不动声色地问他。 “当然难道还有人来救他?!是打是围我都举两个手支持!”吴益立刻大笑环顾。 众人纷纷附和大笑相互用各种腔调嚷:“难道还有人来救他不成?” 健布本想就他的败仗就机修理他一番却见众人纷纷这么地嚷也只好停住只是冷笑。稍后他看住吴益说:“明天我决定让你领千余人马给敌人一点教训怎么样?” “我?!”吴益打了寒蝉慌忙闭住嘴巴静悄悄地往人后钻。 ※※※ 这天夜中狄南堂军中抓到一个要见主帅的奸细立刻送他到狄南堂这里。 这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相当英武任谁想不到却是健布身边的大将董文。 他一见狄南堂就磕头口称将军。稍后主动解下配剑交给其它人目示左右自然是想密谈。狄南堂见他谦和有礼心生好感这就点头让众人出去。 “将军能看清形势不?!不知在诸王中何人能配拥有天下?”董文一站起来就口若悬河。 狄南堂知道他是说客也不隐瞒他说:“惟有纲亲王。虽有不检点之处却勇武庄信生性务实。我近日才知道军士在林承哗变拥他为王。后又有太后诏命可谓名正言顺。一旦有机会缓和必承大统!” “将军以为台郡王如何?”董文喜形于色片刻又问。 “流于人事沽名钓誉!”狄南堂说心中已经知道此人必是秦纲的人。 “将军百战神威即使健布将军也赞不绝口。纲亲王特命小的前来只希望能于将军结成一线此后君臣永享富贵。听说将军有一女而王爷子嗣中惟第四子最肖希望能聘此姻!”董文觉得事情可成一口气把承诺抛到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过来也一样我身处此地对王爷并无补益!”狄南堂微微摇头说。 “王爷知道将军是个忠心的人还知道将军有个弟弟就是将北方搅得大乱的夏侯武律。王爷只是希望大人能从朝廷的利益出派人给个讯不要让他对王爷的要价太高。”董文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是无花枪可挽的便又说“健大将军目前的敌人是狗人只要将军向后一撤退到某个坚城中他是顾不得将军的。到来年我王入关还怕不能为将军正名?”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建议纲亲王暂去王位与朝廷谈拢先一致对外不要再自相杀伐。否则我靖康之地遍地都是疮孔即使是他登临长月又君临了一个什么样的天下?”狄南堂一口回绝起身送客。 董文见他的意思和自己在健布那里探到的心思一致起身要走但心中却一片崇敬不自觉地弯腰深深一拜说:“将军请勿要鄙视在下。人臣者为君谋。请多多保重我朝的柱石已经不多了!” 八十 可怜的梁威利(1) 随着夜深接天的冰雪原上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把一个凄清的白色世界笼得时阴时现。董文出了对方屯在河边的军营裹着斗篷在雪白的地面驰马最后汇合自己在暗处的心腹穿越己部的驻地若无其事地回到营中。 他看巡行的军士们毫无异状脚步顿时松快许多可正要踏入自己营帐时才注意到里面明亮的灯火不由迟疑了一下。 “将军!大将军在里面等你!”一个军士立刻迎到跟前在他身旁低声说。董文一惊眼神在四处扫过却没看到健布的卫队这就连忙在心中打了扣边想说辞边慢步入内。 见健布只带了骆舒在身侧在案子前一站一立面色难舒董文心里有鬼行礼后就解释说:“标下出去巡视了一下也好防止敌人过河逃遁!这么晚了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健布的眼睛中现出赞许。他微微点头站起身踱了几步说了句“难以安寐”便问:“对面有什么意图你说说看?” 董文本仅仅是随口拈句权作合理的解释见健布竟然放在心上这才意外。他总不便将自己建议对方的入后方坚城说出来便奉迎说:“他知道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若是不逃岂不是在等死?” 健布却以为他不肯多讲凝思半晌便说:“朝廷断绝了他的念想虽未言及对从者大赦但军心迟早必溃。他若为自己打算必然隐瞒真相向他处逃遁。理由最充分不过的非是胁军去陈州称之为补过建功换取君赦。可是他早已该这样……”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面色更是难看。 董文突然间才认识到自己的可笑竟然建议狄南堂躲去背后却也不好好想想军中将士会不会由着他对抗朝廷以致加祸亲戚。他一转过念头猜想健布那种可能后心中便是一寒暗想:此人莫非枭雄之极根本不是什么大局为重而是看陛下无所给予才拒绝了接连之实。若他北上无论是本部还是狗人都会因突入到游牧人中身家甚远逃亡必死而和他一心。这时若朝廷杀了军士的家属则等于给他了许多仇恨之士;若放任不理他哪怕打了一两个县城因供军需杀光里面的人那也是又建功勋那时他再向朝廷投诚朝廷是赦也得赦不赦也得赦否则是拒绝收回无力收回的国土。 他顿时失神看着健布难以料想出健布的应措。健布看住极力思考的部下好一会又深恶痛决地说:“监国那里递来消息他的家属已经下落不明城外的庄园被烧了。” “可我观将军似乎还有其它顾虑!”董文有些疑惑地说。 “是呀我无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和狗人勾结会不会和狗人勾结?!他曾经在交涉中特别提到说若朝廷不赦不如让他做对抗狗人的先锋死于狗人中。”健布犹豫了一下说“我细细又想却觉得是反话反说。若是朝廷不赦他便邀了狗人做先导!” 接着他又说:“若讨此逆就在此两三日。若讨之却怕又是逼迫之。” 董文脑袋轰隆一响失魂落魄再次想起自己那个躲往后方城里的建议荒唐到好像去刻意提醒对方一样。 他权衡利弊低声说:“曲意赦之观其意图或解其武装。” “我也是这么想的!”健布点头“监国一定程度上也对。前些日子太后对李公之乱开过先例若再赦从叛朝廷还能号令几人?现在贼众兵痞多赦无助应乱而重治才对。我们便为他担负这恶名吧以讹诈诛杀几个的死硬从叛和狗人。” 送走过健布董文就在军帐愣半点都不想睡。他一会想到坑杀同胞的罪恶一会想到健布的信任再回过神来却渐渐地想大将军是良心难安因信任自己而特意过来说说坚定一下心思?还是想要我负上讹诈的恶名?他睡时已经是下半夜可只小睡了一会就梦到许多叫“冤枉”的军士他们都个个血污或缺胳膊少腿或连脑袋都没有围住自己闹其中一个还哭诉自己的军功。 他一下醒了苦笑一番看看天还未亮正要躺下再睡看到自己的人闯进来喊。听说聚众议事他猛地爬起来想也不想就急行去中军大帐。 一干地方贵族即使再懒也是不敢在健布面前怠慢。董文去时他们差不多都聚齐了接着看过进来声过大的董文依旧又陷到讨论中。 “我们又来了援军!大概有几万人!”一个贵族信誓旦旦地说“不过还不知道是谁的人马!” 董文脑袋转得飞快说什么也想不到哪还有这么一起人马。他连忙问那人说:“你听谁说的?既没有这么大的流寇也不会是长月方面的人马怎么来的几万人?” “是真的!”健布帐下的人也在一边肯定这种说法又说:“谁的人还弄不清楚大概一两日后就有通传!” 董文看了几遭却现仅有二三人没有激动地加入讨论。他目指一人问身边的人那是谁。“他是招讨次将是赵令先的后人却是跟着姓狄的转的看形势不对才表了态度。”旁边一人小声地告诉他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淡淡的蔑视。 在他们看来这种正统家世的人跟在那些暴贵的人身后的确有让自己值得蔑视的理由何况还是对峙的反贼荐就了他。 董文心想:他怎么会毫无意外某非知道来者何人?他正想着见健布带人入案便收起心思静静等待。健布的脸色有些焦黄眼睛也带着红丝看来夜中也没睡好。他环视一周一坐到案前就升起军帐。 随着帐鼓铜管众人立刻肃穆慌忙按次序排成几班。 健布稍微揉了一下眉心扫过众人说:“你们都是本州官员都应知道此事了吧?” “沿途地方官员纷纷回报一支人马正在集结推进!应该是来援狄贼的!”梁威利主动解释说。周围的人一下大为惊讶却纷纷肯定这不是来援敌方的。看他们打死也不信的样子马孟符从沉默中插言推断说:“羊杜虽然只有几千人却可以在数十处屯田所在筹集上万人。” 周围群起反对他们纷纷都说:“胡说八道。姓狄的贼子已经在劫难逃羊杜多少是个明白人即使来了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甚至有人说:“我宁愿相信是九天神兵也不相信是贼子的援军!” 健布一下头大压了几次都没压下他们的叫嚷不得不重重拍案!他虽极力忍怒还是毫不客气地说:“没你们事的都滚蛋!你们都是靖康的贵族风范何在?” 董文知道健布实在不想看到这一干人的嘴脸心中泛起同感但也无可奈何知道人人都不会觉得没自己的事他即刻就想:地方上一定回报了是不是屯田处的人异动这已经可充分判断对方的阵营哪轮到你们去不去相信吗? 他刚想及这些就听到了张更尧的说了与自己类似的看法便投眼看去只隐隐看到对方的从容和自信。 “将军标下是次将在此军中尚有几分的威信。请拨给我少量的人马我可前往压制。”最后张更尧稽请命说。 ※※※ 不管事实到了面前他们信与不信狄南堂的援军确实来了还是拜张更尧所赐。梁威利独得军权张更尧自觉为他人作嫁又怎能够平衡。他当即一转姿态密里为狄南堂叫起冤枉。张毛知道他的心思以一个忠仆的姿态去找了羊杜孟然等人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诉说。 孟然正为鲁之北被抓而心火旺盛听张毛声色泪下地一描立刻给各地屯田的军官们打去招呼。 狄南堂在仓州之地屯了足足十多万百姓经过总督调拨补以大量的军粮并将军中可堪一用的军官提拔成校尉后留驻那里统御丁壮以协防流寇生息百姓。 这些等着升官财的军官即便是剔除战仗中结下的情谊心里也大多能够衡量厉害关系。主帅倒了不管自己会不会因受牵连再无法风光跟南随西的军功是没了。 他们召集起民户集结壮丁响应孟然为了缓解百姓的惧怕又纷纷扬言说:“补贴大伙的粮食是狄帅的军粮如今狄帅有难不可不救!不然狄帅一倒不但补贴你们的粮食就断了还要交纳各种赋税。因交纳不起赋税而亡命是死罪咱们不如聚集起来为狄帅辩白伸冤。” 这般鼓动下百姓自然个个踊跃家家出人不时便云聚万人。他们提出“规劝朝廷拯救狄帅”的口号自带干粮一步一步走向应西。 健布经过一番犹豫还是起用了自告奋勇的张更尧让他前去按制。 他知道真正的盘结的问题还是此地不由后悔自己的迟缓被对方所做的姿态迷惑又增了动乱的规模不由立下决心派人向狄南堂军传出假赦送出大车的酒犒劳对方。 八十 可怜的梁威利(2) 董文的密访一定程度让狄南堂推断出朝廷的态度所以他对所谓的“赦”他心中便充满疑惑和不信任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做好。 他和利无纠一出来就已见军中欢呼流泪的沸腾但心中却更踌躇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葬送了上万人的性命。 “将军还有什么心事吗?”利无纠也大大地高兴一阵注意到了狄南堂的反常还是回头激动地说“我也替将军高兴。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能怀疑朝廷在欺骗己方吗? 狄南堂苦笑只是淡淡地说:“朝廷太宽大了只是调我回长月分开狗人编制到军中。” “将军以为呢?”利无纠笑着说“今日不必禁酒了吧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蠢动得让人心痒痒。大人不想家吗?” 提到回家人人的心中都会濡湿。 狄南堂看看他也流露出难以自制的情感说:“我有一双儿女女儿刚出生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 “那是得回去!”利无纠点点头。突然他看到狄南堂的亲卫李林从远处走来手里拿了一个杏色的扳指不由眼睛一亮大声说:“小林我们调换一下好吧。” 说完他就掀了自己的腰。他腰上别了他的战利品却是一排匕。 “挑一挑你赚便宜了这都是好刀子。”利无纠盯住他杏色的硬玉流着贪婪说。 李林连忙把扳指收好摇头不肯喷着热气说:“这是我要送给我们家少爷的。”说完他记起要事给过狄南堂一封书信大声说:“孟将军造反了!” 狄南堂被吓了一跳怒责他说:“不要乱说话!” 他疑惑半天但还是打开书信看这才知道屯田军民的反应顿时一改疑虑觉得朝廷的冷处理来得可能。尽管此事对朝廷施加了巨大的政治压力是迟早要累计到自己身上的但目前确实能够促使朝廷调整策略。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慌忙折过书信大声地说:“传我军令可以饮酒!” 天渐渐黑了下来可欣喜和欢畅正在上升欢歌热浪盘旋在营顶久久不散。各营中的军士轮番派人来给狄南堂敬酒将狄南堂等人都灌得酩酊大醉。大概到了半夜一行全副武装的士兵只在前部点起火把像一条亮头黑身的巨龙一样从南而来。他们到达营地外停下却是要在夜中接收营地盘查人数。 守营的兵士也松懈了许多看他们准备得面面俱全便开放了许多的营盘。 他们随即就觉得不对可已经晚了士兵们越涌越多密密匝匝地按住各处营地不喜不怒不说话只是收缴兵器。 稍候一名将军带人包围了狄南堂的大营。白巨带部众杀来救应时已经晚了也仅能救出利无纠等数十人后向西逃窜。 狄南堂醒来后已经在囚车上唯听到稀疏的厮杀也只能回头看看。他身后行了一排囚车和长绳穿系的人龙俱是左右勇悍。一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但也知道什么都晚了也只能在心中排解为朝廷感叹的余悲。 若对外敌讹降而诛或许只在对方那损失一些天威若是对内便再难取信人心将阻碍即政令行之有效。虽然知道这已经不是他操心的了但他还是感到悲哀。倒是他身后的人没这么敏感有部下悲呛厉笑大声地给前头的他说:“狄帅咱们被朝廷骗了。什么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狗屁却是下作的痞子!” 有人放声大哭慷慨地与远方的亲人告别。有人怒目环视左右预料面临自己会是什么。 一个路旁的兵士忍不住伸手数点细小的声音被任何声响都隔不断。他伸出傻样的头声音清晰可闻:“三十七辆三十八辆……一共三十八辆!三十八个当官的。” 囚车经过一些好奇心旺盛仰赖天威的官员志士接待转行停在城外的营地。官员们跟了一阵最后围在狄南堂的囚车边指指点点。狄南堂闭着眼睛躺靠在囚车上却渐渐入梦一直梦回到家中显得无比的安详。 毕竟这也是无路可走时的路哪怕最坏却让人心安了。 一个大嗓门把他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圆胖的脸却见那张圆胖的脸立刻受到惊吓失色收了回去不由抬头。 “逆贼可认得我吴益吗?”对方大声问。 狄南堂不予置否看也懒得看便又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是对方派人给了纸笔让麾下人等下笔认罪并大声吆喝着告诉众人凡是有揭露狄南堂罪行的便可免死。他用力扭头见部将人人激愤心中不由暗想:我怕是难逃一死越是受冤枉越是罪重何必还要连累兄弟们呢?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酸不由大声说:“各位兄弟尽管写就是!” 此话一出即使原本要写点什么的也再难以下笔都哽咽不知做何。 健布当是狄南堂在他们面前的缘故便下令把狄南堂转去一旁令其它人再写。 ※※※ 次日后追赶白巨的董文派人回来说自己遭遇了东进的狗人。这时因撤退而来的崩溃效应真的出现单是从狗人推进的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些。 健布只得率军接应将此地的事全交给梁威利处理。 以朝廷的意思梁威利便派出一队兵士押送狄南堂一行七人回京受审。 押送他们回去的这些兵士大多是家世不错的贵裔。 他们应募随军是期待建功立业的但是战局艰苦后方的大人们都积极活动让他们回去。梁威利应他们的活动对这些子弟放行。 前线的崩溃健布都无法看好前景也很快同意了梁威利的做法觉得这是在为王国保留元气同时他派遣要员孟追魂待罪的陈州镇抚使焦辽等人跟随回去试图说服朝廷以这些多少有大战经验的贵裔为骨干再组建一支新军。 但当地军民却不知道上层人的心思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是队伍的转移。 他们觉着没什么能比抓住了这逆贼更能让人吐气的一听说狄南堂和其同党要送回长月受审的日子后就早早排出人墙等在应西城东等待这等叛国的奸臣。 北风如刀满地冰霜。那些神经都已不堪折磨的显赫子弟们都带着西地的风霜夹裹着仓州要员的家属和囚徒开始露面。 裹道的军民终于等来了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捏上手中团出的雪泥只等到关键人物一露面就开始投击。 历史便是这般重演的。当鲁直走过的烂菜臭蛋后还有人继续在走。 他们唯一能幸运的是队伍过大目标不确定暂时没有得到应够的“奖赏”。 七个囚车三十余名罪犯在整队人马中太不显眼了。 这些义愤的观众很容易就误中副车对一些官眷砸击很快引出这队兵士的制止但义愤的人群还是砸出了手里的蔑视品击中狄南堂的便有十几枚。 队伍行进。马匹兵士。依然是马匹兵士。他们手执刀枪已经看不出是不是王国未来的希望却一样地被战争蹂躏得邋遢、不堪在困顿、迷茫中押着七辆囚车和百辆马车开始冲风冒寒踏上东行的行程。 队伍在州府停留了几日也好汇集更多的家眷。就在他们又要出前的夜晚张更尧托人给狄南堂送了酒肉。 和他一个牢房的李林并不忙于吃酒喝肉就势评价张更尧的好坏。 狄南堂却无过多的语言只是为李林惋惜看着这个三十来岁的农家汉子又想到亲人儿子肝肠寸断。 “要是我儿子在这境地哪怕酒肉有毒他也会猛吃猛喝的!”狄南堂看着酒肉眼睛渐渐湿润。 李林肯定地点头却担心地说:“真不知道少爷他们怎么样了!” 接着他质疑一下说:“老爷我还是有点怕死!今天我们喝醉后你能不能掐死我也好防止将来吓尿掉丢咱家的脸。” 说到这里他一咧嘴露出黄牙笑说:“老爷听说咱家以前在关外养马。少爷总想回去我也想去看看!你说总长草不是浪费吗?我想过去种点地。”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便问:“老爷咱家去长月时日不长这富贵还没享上你后悔不?” 狄南堂拍拍他回过神后摇了摇头看住酒肉说:“要是再给我机会我还是要去长月的。只是带你们出来打仗却不该!” 李林淳朴一笑憨厚地说:“我也不后悔。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说完他整整筷子给狄南堂比划比划示意让老爷先吃。 他们正要动筷子梁威利也来看望他的敌人。他上下紧扫两眼一看狄南堂连忙拿出自己准备的一壶酒让卒子下去笑道:“成王败寇咱们之间也没什么说的。我留下点酒也让你暖一暖身子吧!” “谢了!张更尧将军也刚送了一点。”狄南堂看了一下对方一下想不到对方怎么这般好平淡地一笑用手挽了一下脏。 梁威利喝了许多酒红头涨脸他仅仅提了一下水缎一样的衣服就一屁股坐到的草上表情复杂地靠着囚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反复滚动自己靠在木柱上的头颅一会他这才又说:“你一定看不起我。可我又能怎么做?” 说完他看着狄南堂面前还没动筷的酒肉便揽过来大吃大喝边吃喝边说:“我会让人再送的!” “你吃吧!”狄南堂重来没有到对方竟这样的失态也只是赔着他喝了些酒只是说“这也是张将军派人送的!” 梁威利是何等风光的人这般的饿熊模样让李林格外傻眼。 李林觉得自己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便出言讥讽极力用“夯”和“拽”这样土词贬低他。梁威利大吃大喝了一阵突然酒劲上来讲起自己年轻时的卑微事只是反复地在中间插入一句半句的“没办法的你总要做的。” 说过一阵他看住狄南堂想笑突然表情一紧指住狄南堂接着又指住下面一片狼藉的酒肉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他大声地说:“没想到!” 狄南堂也冒了冷汗看住酒肉确信这好好的酒肉中竟然有穿肠毒药后慌忙替他叫人。梁威利摆摆手却说:“这也怪不得别人我大意了!我是想给你吃完让你吃我……!” 狄南堂有些糊涂但即刻就清醒过来感觉到腹部疼痛也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李林立刻抱住他大声地哭问引得旁棚中的同伴大声询问。狄南堂摆了摆手指着梁威利送来的酒说:“恐怕这里面也有毒你万不要喝它!” 说完他便深吸两口气看住牢房外进来的人提示地下乱钻的梁威利。 他倒不为自己意外什么毕竟张更尧若不好控制军民要自己的性命才能换取弹压军民的功劳。他苦笑着心想:毫无疑问地下这个也是送自己离去的可惜却误中了别人的毒做了陪葬。 想到这里他便低声说:梁总督你太可怜了。 牢房里灯火轻动一如外面沉沉冷。他只是戏谑地看住在地上挣扎伸腿如同板上鱼的梁威利又看着别人抢来推拿抠喉咙眼前渐渐恍惚。最终他看向含泪高嘶的李林竟不知道安排什么样的后事好稍后才说:“你要活着将我等的冤屈告诉别人!” 李林大吼一声把他放倒在地学对面的人进行抢救。 梁威利身边的人嫌他碍事过来就给他一脚把狄南堂的身子掂开一些。李林人已恍惚整个陷入了疯狂起身就和他搏在一处却在意外中拔了对方的刀。他愣了见对方也愣了顿时愣过而喜抡刀狂砍向未关的牢门闯去。 牢卒反应很慢应急之人又离得远竟被他一路杀救出自己的人。除了几个对朝廷幻想的文人一行数十人便如脱笼猛虎他们汹涌夺刀向外冲去竟无可阻挡直杀了十数百人向营外四遁。外围的军官紧急中调集了人马前来镇压却也只围了为李林几个。 张更尧是候机等信的听到风声出来看被李林一眼认到。 李林一身已插满箭枝却依然大吼大砍直直冲向他的跟前。张更尧看到野兽一样的眼睛半身酥软但他却是侍卫出身一身软硬功夫最是了得慌忙中却仍能无比精准地把长剑推进对方的心脏让对方丧失活动能力。 “你还是回去喝上毒酒免得将来我家少爷剁你为肉泥!”李林半倒未倒还用余光扫过旁边的张毛喷了口血奉劝说。 张毛打了个寒蝉拔剑对他猛剁。 李林摸出自己准备送飞鸟的扳指大笑倒地。 张毛咬住牙齿下巴晃得厉害。张更尧倒松了一口气安慰张毛说:“朝廷怎么会放过他的亲族!报仇他们做梦吧。” 张毛四处看看剧烈地喘息点点头但他一回身却看花了眼不由猛奔几步摔了一跤。 八十 可怜的梁威利(3) 秦台接到狄南堂服罪梁威利陪葬的消息时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在仓州的势力不稳。如今许多在外的将军纷纷不服调遣冷眼看他们王室的争位仓州无疑是直州长月的劲援。他反应到后续重心立刻以官爵去拉拢张更尧。 稍后他想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还应该干点别的也真的想到了。 在他看来秦林曾经是王储是半个君其党即使是抛却鲁氏不说也是相当可观的。如今当务之急不是自己利用过的秦纲而是肃清秦林的余党。但他不敢对左右逢源的贵族开刀仅仅夺官而已但唯独对清理秦林的军中嫡系和不得人缘的人们他毫不手软。狄南堂和其所部不赦半道服罪正是他惧怕死灰复燃的安排。 他已因对方的强劲担心了数日此时自觉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秦林。他对秦林恨之入骨觉得自己之所以经过这么多的波折而不能继承王位和三世无关纯纯是太后和秦林的把持和中伤。 随后他便带着胜利的心理在西门霸的陪同下去了秦林那。 长月已经很冷石木地板冷如寒冰。而秦林却埋着头坐着一声不吭一改以前的懦弱带了许多的坚贞。秦台悄悄进来看着这个已经被他监禁折磨得不像人形的秦林便觉得出气痛快。 “求饶吧。你求饶我就放过你!”秦台想了一下微笑着打扰有些呆滞的对方说“你的狄上将军已经死了是勾结狗人身亡的。你要明白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完了。” 秦林依然埋着头似疯似癫地说:“是呀!我完了!可你也不会风光。夏王收九州之金铸了九大鼎与天地盟誓非子不授。这是我们雍人与天地立盟的约定谁都不能更改。你顶多也只能把持朝政一时有何得意的。” 秦台顿住不语但看住他眼光精芒大闪什么也没说。稍后他把目光移往一边的壁上看住挂着一幅高约数尺的大画一本正经地说:“我便要找到陛下悉心地辅佐他做一忠臣良弼。” 秦林终于狂笑抬头吐了一口吐沫努力站起身子说:“秦汾一旦亲政会放心任你做一个周公?!你会是这样的一个笨货?” 秦台有些恼羞成怒立刻用大笑掩饰他喊来西门霸说:“你在这看着找人弄两盆凉水给老八洗洗让他清醒清醒!”说完他挥了一下袖子大步出去。西门霸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都觉得这个差事不是自个该做的。 秦林却在秦台走后看住西门霸低声说:“我知道你一定投靠了秦纲一点也没错你是真心实意投靠了他!” “胡说!”西门霸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门口。 “你不要骗我!秦纲是我哥哥!”秦林却步步进逼接着又说“我有一个秘密想让你带出去!不说出来我死不瞑目。”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喃喃地说:“不管怎样他的确是我庶出的长兄!即使我死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什么?”西门霸张口就问但接着后悔解释说“我只是奇怪!” “父王死后你的小叔叔那里有他的遗诏是让他继承大统的。我母亲伪造了他的身世说他不是我父王亲生的儿子这才逼迫说服了扬将军。但遗诏并没被他毁去而是藏了起来。你若能找到这份遗诏我兄长定可得位而正。” 说完他便重新对着墙坐下竟如老僧入定再不说话。西门霸张口结舌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喊人给他两盆凉水。他迟疑了许久一动不动却又见秦林嚎哭大嚷:“我秦氏子孙怎可贪生怕死。” 说完这些还没等西门霸明白过来秦林已经对着墙壁猛撞。但他心实怯却只撞出点青紫。西门霸连忙用双手锁住他对着外面大嚷大喊。片刻外面涌来侍卫宦官将秦林按住。 ※※※ 飞鸟这么多天来心神不宁但难以跨越千里去想及其它只觉得自己是在为“笨笨”难过而已。毕竟他把它丢去了旁人的家里日夜难以安睡。他站在一处山坳上的斜坡上抡着柴刀砍一个难砍的桑树枝却在心底计划怎么到晚上黑再去看“苯苯”。 如今这一代早就下了大雪可村子里还是来了许多拜寿的人。这样夜晚活动去樊英花家里极为不便可飞鸟还是觉得自己该更小心地去。 他远远看过那名被人喊成“太爷”的半百老人但看拜寿的人赶车运来的寿礼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处处让人伺候的一家人住在这里的穷山僻壤?而自己入了山还是迷路了才摸到这里的。 他分神想到这里看看干木已经倒了便拉到一边看。但一看就愁死树枝砍得过大难以成捆。他这就再用柴刀修理。正修理着背着篓子的樊凤在山上逛了几圈回来喊他吃饭。他应了一声把柴放下这就过去。 樊凤放好篓子给他掏出一个红薯让他用柴刀分开两个人吃。飞鸟先打掉一大块石头上的雪然后把红薯摆上一刀劈过把大块的给樊凤。樊凤看了一看便说:“干脆你烧好柴咱们烤着吃吧!你看他们在偷你砍的柴呢。” 飞鸟一回头看到村落里的三个少年正在他砍过的木枝边其中一个拖了只牙獐另一个再用柴刀修理木枝。他便大声喊过去说:“那是我砍的!” 而几个少年却不理睬他只是冲着樊凤喊:“凤姐儿我们来吃肉!” 飞鸟跑过去心中却不是想要自己砍的柴而是眼馋人家的猎物嘴巴里说着:“我出柴你们出肉!” 村里的少年大多给他混熟了。一个叫唐凯的笑话说:“看怎么不说你砍的木枝了?一见獐子就想来沾光了吧!” 樊凤也笑笑看看他们都带的是柴刀便问:“你们不是用棍子打的吧?都没带弓箭!” 飞鸟已经在看獐子上看下看却看不到伤痕便说:“先不要忙着吃我们还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说完他掰了掰獐子嘴看到里面流出的黏液便说:“它不是中毒死的就是病死的!” “可中毒也只是吃到肚子里怕什么?”一个叫赵匡的少年说。 飞鸟又细心地给獐子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还翻翻眼皮说:“这是一种怪病是瘟疫还是把它埋了吧。”众人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都偷偷地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是瘟疫?” “他很有学问的!”樊凤看住飞鸟故意拿他的话挤兑他。 “真是一种瘟疫。”飞鸟挺直身子给旁人说“不信你们再看它蹄胛烂了口腔有黏液眼皮里有花不信你们剖开它的肚子里面一定结成血块。” 一个少年忍不住狠杀一刀却真看到里面是凝固的黑紫血块他点点头相信了但却惋惜地说:“丢了它太可惜了。也不一定吃了得病我家的鸡病了奶奶煮过给我们吃也没有什么事。” “还是丢了吧!”樊凤也同意并试图说服其它人。 另外两个少年也觉得丢了好。他们最终提了它下山在一个地方挖了坑把獐子丢进去埋好出来聚在一处吃干粮。几个少年佩服起飞鸟来和他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便坐在一起跟他聊侃。 飞鸟聊了两句就若无其事地问到他们太爷。可他们却说得和樊凤一样只是肯定地觉得应该尽忠于太爷这也是长辈说的没理由的。飞鸟套不出什么话更怕说多了不小心让人反感便不再往这上扯而是论到拜寿的人上接着又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应付秦汾的身世。 “我看了你那什么少爷的就觉得他不好!小鸟要是他再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唐凯说他边说边给飞鸟换了点吃的喊伸头咬了口对方的。 “那不行。我也要尽忠于他。”飞鸟肯定回绝他。几个人张着嘴巴看都替他叫惋惜。 少年人说玩到一块也快他们吃完东西后都有点不舍得离开便聚在一堆砍柴在樊凤面前比谁砍得多。等傍晚回家时三个人都争着拉飞鸟到自己家吃饭。 樊凤却要他们三人都到自己家吃饭他们也都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家里樊嫂听说唐凯他们要来便早早地预备。飞鸟心里也高兴一边在柴房里帮忙剥花生一边诉苦说自己砍柴砍得完背却背不完。樊嫂正给他说怎么背柴背得多听到秦汾在对面房里骂人声不由给飞鸟说:“你去看看他大概是想家了又逮了小许出气。” 刚说完她就看到小许子揉着眼睛出来便推飞鸟让他询问。飞鸟扒在门边“啊”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好。 小许子揉眼睛走过来反给樊嫂说:“饭越来越难吃少爷吃不下了。什么玩的也没有想闷死人不是?” “爱吃不吃!我嫂嫂都给你们另外做呢!”樊凤撅着嘴巴顶她给足白眼问“小鸟怎么不嫌难吃?他还每天都去砍柴。今天砍多了背都背不完。” “噢!饭的事我给她哥说了。她哥哥也给太爷村长说了。”樊嫂疑惑地点点头建议说“要是没有玩的就出去到山里跑跑。每天晚上大大小小的不都在场子里玩吗?你们却从来不去!” 小许子不再理她陡然回头扔下一句:“伺候好少爷将来有你们的富贵荣华。” 樊嫂不太高兴却还是等她后才说:“俺家贪图你们什么荣华富贵吗?这真是----” 片刻之后承大夫也踮着脚一路地走过也寻了樊嫂问:“你们这里谁家有标致点丫头不?我可以出钱让他们伺候少爷几天。最好还是----” 最后几句他的声音放得极小。但樊嫂的脸一下红了看他竟然往樊凤脸上看最后不满意地摇头忍不住叫了一声“滚”说:“我们这里都是良家人没有卖女儿的。看你一大把年纪了心底却这般地肮脏!” 承大夫厚着老脸被斥退了。但他一走飞鸟和樊凤都感兴趣地偷问:“他说的是什么?” “要我们给他找黄花闺女!”樊嫂黑着脸把和着的面丢了几滚说“要不是小姐让住下我非赶他们走不可!” 飞鸟也不是什么不懂也为同伴的这种行径脸上热燥。而樊凤却紧紧追问:“他找黄花闺女干什么?难道伺候他的都还要黄花闺女?” 飞鸟只是喃喃为秦汾说好话一个劲地说:“那是那老头的主意他最爱巴结别人!” 正说着在“旺财”又摇尾巴又叫中。唐凯领了足足五六个同龄人过来各自还都抱着吃的东西大声叫着“婶子”“嫂子”。“你们小哥几个去堂屋坐去!”樊嫂高兴地说。 男孩子喜欢和同龄人聚堆她家却缺少男孩平日除了几个找樊凤的少女很少有男孩子过来一起玩。今天见到热闹她心里确实格外高兴这就边喊飞鸟边去堂屋收拾东西并要赶走里面坐着樊缺。 樊缺揉着光头出来见大小少年各拿酒食的模样便又挤了进去说:“怎么能少了我?小鸟!唐凯你们说少得少不得我?” 他们在屋里坐着对着盆核桃围成一堆。樊缺先看住这一盆核桃左右看看和他们相约说:“咱们先说好吃这个用手握不能用东西砸。”说完他捞住一个在手里一握听到“咯叭”一声便往嘴巴里放。少年们争胜心切也纷纷用手握。只几下有人就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叫有侥幸握开的人也欢喜大叫着吃。 小许子出来看看对着门口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吵听到了没有?”说完她看到屋子里的吃的心里格外地不高兴也没有说什么就退走了。 樊缺却是个“孩子王”“咯咯”笑了两声只是说:“不要管他继续捏咱们的。”听他这么一说少年们无不觉得不叫两声对不起黄天后土。少年们看飞鸟也握得轻松而自己人中只有两三个才能费力捏开都钦佩不已不一会就喝彩鼓动飞鸟和樊缺闹着玩。 秦汾处在隔壁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卧在灯火边摸小许子的身体脸上尽显出种种根深仇大的表情。陡然他听得隔壁屋子里的人大声叫“抓破它”也猛地一抓。小许子立刻尖叫一声疼痛咧嘴。 八十一 绝不独逃(1) 到了晚上天空阴沉沉地下起大雪来。虽没有起风外面也已被雪荡得冷嗖嗖的。而屋子却暖熏熏的但是人声鼎沸就让人热乎。樊嫂又送了些调就的咸菜进堂屋刚进门口就被尽情地吃玩叫囔的少年人感染。她放下食物后慈祥一笑随口叮嘱唐凯几个说:“你们可别今天好明天就闹架。永远互相救助才算是真伙伴!” 樊缺跟少年们一起点过头见嫂子这就要出去连忙叫了声问:“我哥还没回来?” “没有。”樊嫂知道他想出去接接便摆手作罢说“他们许多人一起的顶多因路不好晚回来一会。还能有什么事?” 看她随手带上门出去吃得七七八八的一伙人都觉得应该一块去看看便很快吃完饭菜先后挤到院子喳喳乱嚷。他们有的喊樊嫂要马灯有的欺负“旺财”有的故意去敲秦汾住的屋子。 看他们故意地冲门擂了又擂樊嫂制止也来不及。 被激怒了的秦汾早就憋了一股待的劲这会儿攘了小许子提剑开门用自小锻炼出来的眼神狠狠一扫。院子虽不甚亮但一院子的少年也都感到从他那逼迫而来的压迫感。他们有的好奇有的故意挑逗都瞪过秦汾看还伸了灯笼耀他面孔。 飞鸟被吓了一跳连忙冲到跟前摆手先劝秦汾说:“没事没事。少爷快回去他们闹着玩玩都是好人!”接着他又连忙挡在秦汾前转身向少年们说好话。 秦汾那里见过别人这般侵犯性的眼神内心早灭了火气感觉到一阵慌乱。电光石火后他一把拉了飞鸟踢了一脚泄下台阶说:“你这混账东西找死不是?!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不守规矩一剑劈死你!” “你厉害什么?!真是一个作福作威的公子哥!”唐凯替飞鸟抱不平挺着身子往近处走蔑视地冲秦汾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又暴躁又骄傲就像一只头上长角的公山羊。” “唐凯。你怎么能这么说?”飞鸟边说边抱住他往门外推。唐凯是要替飞鸟出头的听这么一说虽知道他有不得不站的立场却也不太高兴便板了面孔嚷:“这不关你的事!”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闹樊婶阻止了几下挡不住他们乱哄哄的攻击只好赶他们走。小许子看形势不对拉了秦汾回去留下飞鸟给他们争执。 正闹着柴门外响起敲门声。少年们开门要走间见到一个长袖老人进来赫然是他们的什么太爷不由吓了一跳。飞鸟借着马灯使劲儿看见他面皮红润泛光没半点皱纹灰花的胡须直垂至胸跃迈走路时宽衣飘飘大为叹服。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一个是承大夫一个是手里提着马灯的老村长第三个却是个脸板如铁的中年男人他在过道里收了那只朴桐色的油伞进了院子又连忙为太爷打上。村长足足有六十岁体型高大络腮大胡子白黑相间。他看太爷动了一动手立刻毫无表情地回头赶人说:“都回家去!” 少年安静无比连申辩都不敢。可太爷仍不放过威严一怒说:“你们胆子都可着肚子长?不知道里面是谁吗?”说完他便扭头谦和地给承大夫稽请他先行。 飞鸟愣了一下出来还没能回神就又见外面树上结上了马灯几排肃立的大汉沿着宅子门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几乎被雪埋了进去陡然想到紧要处心中一紧心想:难道这老贼见迟迟不能归家竟出卖了国王?不然地位凌然的太爷怎么会给他行礼?还在晚上结伴来这。这可怎么办好?! 他想也不想立刻拉过唐凯绕着远路向院子侧跑最后爬在墙上看。唐凯为自己帮飞鸟而他不领情生气便挣脱拉扯要给他说说刚才但看他攀了墙看也攀了上去。看了一下唐凯便立刻回身在嘴巴上放了个手指给跟来的其它少年做了个“嘘”声的比划。 院子里。村长和承大夫已经“踢沓踢沓”上前率樊缺等人跪在秦汾门口外的雪地上口中叫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凯呼吸一下粗了他闪着晶亮不安的眼芒看看飞鸟吃惊万分。飞鸟给他递了个眼神便再看院子看到大伙心中震撼下跪时唯有太爷却站在雪地上而他仅仅乞罪说:“老夫有腿疾还请陛下恕罪!” 片刻后又见小许子出来传话让大伙免礼要了太爷和村正进去。飞鸟心事重重恨不得立刻把承大夫掂出来问。他忍住心思看着马灯耀出亮橙的光泽雪在光下斜飞穿舞走神好一会他才放弃看合了个结实的门片子下来蹲在墙边。 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询问。“是----”唐凯也返身下来看住飞鸟眼睛中全是疑问。 “是的。他是国王!”飞鸟低着头说。 少年们反复确认呆若木鸡不知道做什么好最后都把视线落在飞鸟的脸上。他们大概都怕掉脑袋个个埋怨飞鸟说飞鸟不早说。 外面的雪下得很紧糊得人脸都是人的话一说出口就变音这里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唐凯便点点头拉着飞鸟给后面的人打着手势到山后的坡上找了个地方和大伙窝着相互看。 “我还以为国王怎么厉害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大小。我还是说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又暴躁又骄傲就像一只头上长角的公山羊。”唐凯看来对他的成见很深冷哼着说。 飞鸟比划了个要杀头的动作给大伙说:“国王是天子我们是臣民。要是我们人人都这么认为都不愿意听他的命令就乱了。说不定还要打仗要死好多人的!” 唐凯皱了皱眉头最后同意说:“这也是。不过打仗怕什么?” 飞鸟拉着他左右看怎么觉得这小子说这话得时候有点像自己弟弟。唐凯被他看得不自然抓了抓头四处问人“将来做什么”。赵匡和几个少年都几乎异口同声地附和全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我们当然不怕打仗!” 雪越下越紧少年们纷纷回去了只有飞鸟和唐凯还窝在穴子里舍不得分手。但少年们一走地方一敞两人顿觉冷意。唐凯边活动边问飞鸟:“你想家吗?” “想!”飞鸟说。 唐凯提了盏灯这就又带着他走最后指着一个石头包上的大树哈着手说:“站上面望望吧!” 飞鸟和他一起爬上去骑着往远处看。远处漆黑一团只有一团一团的雪打得眼睛怕怕的飞鸟用手挡住侧面的风雪看呀看似乎什么都看到了也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山间中有一队移动的火光渐渐在他的眼底孵化成一堆的事物。这些事物在模糊中渐渐清晰竟然真如回了家一样。好一会。唐凯迫切地问他:“看见了吗?” 飞鸟已经泪花点点几乎要跳树而走被他喊过神立刻点点头说:“看见了!” 唐凯欢呼一声说:“你是有神力的。他们都看不到的!” “可我家多了条狗怎么都像‘旺财’而我小妹还是那么小不但长了一身痱子还只会哭不会笑。”飞鸟边往下树边说。 唐凯呵呵笑了一阵这才给飞鸟说:“反正看到了到我家睡吧。” “可我还----”飞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要看“笨笨”的打算告诉他。正说着有大片的火光来到村口外。两人偎回村子在一堵墙后瞪大眼睛看只见到一辆一辆的沉重大车经过村口的坡子回村上下都很吃力看来早先在山间看到的火光就是它们。 “这是太爷的寿礼。”唐凯边说边带飞鸟溜着暗处翻坡去太爷家。 太爷家的大院在村后一直圈到背后的乱山石里。再往后盖了许多的空屋来圈养牛羊马匹“笨笨”就在那里。飞鸟想想觉得那些车辆也是送到后院的便想打退堂鼓可看看唐凯这么热心地在前面带路只好期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 两人越过几个石坡唐凯还摔了一跤但还是很快到了院墙边。他们摸着墙根走听着村子里的狗叫一直走到最西的地方才翻墙而入。这里便是牲口栏。飞鸟低声一叫就听到一处有马嘶便连忙带着唐凯过去。 唐凯一面抬头望着亮处看一边低声问飞鸟:“你只一叫它就答应?” “那当然!”飞鸟自豪地说。他看看“笨笨”看“笨笨”已经一头拱到他怀里去摸它的缰绳却摸到断掉的半截。飞鸟搂着它的头摩挲教训说:“你怎么能这样呢?牙齿厉害吗?!你主人知道了会给你鞭子的。” “它大概是太冷了吧!”唐凯牙齿打着颤以己思人为可怜的小马开脱。 “不是!”飞鸟回头给他说“它的牙齿真厉害得很。”正说着唐凯按下了他指住一处给他看。原来是两个人从亮处提着马灯走来。两人看来看去看无处可以躲避只好钻在马槽下面。 脚步声踩得“咯吱”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哎呀”了一声说:“小姐又是这匹马它又咬断了缰绳。前天它跑到酒窖边喝了半桶酒竟然在空地上又叫又跳还踢了张桧一脚把他踢得半死都差点吐血。” “把缰绳放短。”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越是不逊的马儿越是神骏。要是再像那日一样给它鞭子我剥你们的皮!” 男人诚惶诚恐地赔笑低声说:“可它不经驯又怎么能骑得?” “担心什么?过几日我把它的主人要来当马童不就好了吗?”女人说。 飞鸟听得出来这声音正是那叫樊英花的女人。但他万万想不到从她口中竟然听出让自己当马童的打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扶扶唐凯的胳膊往马圈里又躲躲这时又听到女人的声音。她说:“怪了这里竟然多了四排脚印!” “完了!”飞鸟这才想到今天下了雪雪地上留下了脚印。但担心也晚了果然马灯的亮光已经照过来。飞鸟一惊为了掩护唐凯便立刻拱身而出在雪地里狂跑。 樊英花的眼底落入一个身影见看又看得不太清楚便冷冷一笑喝了一声“站住”。这声音如一声春雷在舌底绽开!飞鸟正跑得飞快经此一震立马给点了穴道一样整个身形猝定在原地然后“扑通”摔了一跤。 八十一 绝不独逃(2) 樊英花觉得自己镇住了对方便一步一步走去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用脚掌来拨的面孔。飞鸟心道:“唐凯要在这时弄灭那盏该死的灯她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他伏地装死了好一阵直到樊英花弯腰掂他的头也没见灯灭只好赔笑扭头因脸被埋在雪里冻得生疼而龇牙咧嘴地说:“风雪太大不小心被吹了过来!” 樊英花穿了一身臃肿的翻领毛大衣身上是金钱豹一样地斑纹。她负手卓立半抬着下巴看着这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少年用这么不可信的话掩饰洋洋得意地说:“是你!怪不得马匹老拴不牢原来是你在搞鬼!你说你说被风雪吹来这里?那就再让风雪把你吹走吧。” 飞鸟爬回身子告饶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搂了她的腿心想:我得提醒唐凯弄灭那盏灯!想到这里他便藏在樊英花腿间回看见马夫提了灯仍然站在槽口那里便大声说:“你小心啦要是灯灭了我就可以逃跑!” “呵你还能逃跑?!你……你这臭贼!快放手!”樊英花提抓住他的头狠狠擂了两拳使劲踢攘。再怎么说她也是女人羞于被个半大小子搂着腿可不管她怎么甩对方都跟粘在腿上的松脂一样已经甩不掉了。 她并未来得及多想边低下头给飞鸟拳头边让这该死的“黏黏虫”放手飞鸟左顾右盼只盼灯灭在连忙惨叫声中慌不择口地大叫“做牛做马饶过小血一盆”“巾帼英雄天下太平”等阿谀肉麻求饶的话来巴结。 樊英花听在耳边找到踩了别人在脚下的感觉可正细细地品味为对方的脓包相得意时和对方看对眼睛。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狡猾她突然感觉到不妥可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一轻被飞鸟抱了条腿盘倒。 飞鸟实在挨不住她的拳头了一将她掀翻在地便冲着马夫高喊:“打烂灯笼。” 马夫一直伸着灯笼看对变数估计不足。这一下他并没有猝然支援反看着手里的灯笼奇怪对方为何叫自己打烂它。但他再一抬头已经看到飞鸟和樊英花扭成一堆在雪地里翻滚便在马棚上别了灯笼急急过去支援。唐凯早趴在马夫身后咬牙待决可见飞鸟两个像泼皮一样在地上别胳膊撬腿打得“砰砰”响而壮实的马夫又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跟前赶再也不顾后果猛地起身一脚踢下悬挂的马灯在脚下猛踩。 天地猛地一黑闷声的打斗渐渐响亮演变成娇喝怒吼接下来又成了马夫叫饶道歉的响声。等十余辆推车带着火光“辘辘”赶来雪地上只剩下跪着的马夫和站着的樊英花。樊英花如花似玉的脸孔已经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她气极生悲地站着摸了摸自己青眼圈感觉又是一疼更燃起汹涌的怒火一个劲冲着脚下的马夫下脚。 “小姐。那么黑我哪知道冒犯了您呢?!”马夫可怜巴巴地跪着也一样在揉青紫反复解释说“我总共只打了两拳。根本不可能全打中您。您的伤其实都是那小子打的。” 压车的汉子们将车放出歪歪扭扭的一线愣愣地看着前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樊英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不自觉捂了红的面庞停手站着狠狠地给众人说:“去找!找到那小子我要拔他的皮。” 这些好汉看脚印直通墙头只当对方已经逃脱问清是谁后便丢下四五位外来的客人跟着樊全回头进村子去找。一个戴着大斗笠的倜傥男子看着他们离去这才一握腰刃给樊英花磕头大声说:“属下麦范石参见小姐!” 樊英花摸着面庞点头走到车前。一个武士立刻有眼色地上前一剑斩断缆绳掀开粗布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双手捧上让她看。樊英花试了几下称赞不已却绝口不提要它们何用。 “拓跋氏占据陈州师阔虎起于陇下刘逊自北南下夏侯武律据辽阳而各州各地也已经烟尘滚滚。靖秦氏已经形如朽木只要主公一举义旗天下英雄定然云集响应。我等联络了江北河汉的各路英雄这是一份名册请小姐交于主公!”又一人跪在她面前呈上一卷。 “今年拜寿大伙怎尽说这些?!这兵器一路运来你们也不怕被朝廷查获?!只怕老爷子真要被你们架到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喽!”樊英花背负双手左右踱了几步假意责怪说“老爷子说人心仍在靖秦氏!怕是大伙都一腔热血遇事一艰难就各奔东西了。” “我麦氏不知有什么靖秦只知道主家姓李!”姓麦的去了斗笠磕头大声说。 “好了好了!尚有五六日才是寿宴看看再说吧。”樊英花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马夫带他们去安歇。众人都走了樊英花却独自站在车边自顾摇头。她在空旷的场地里走了一圈竟行到马圈边挽了断缰的“笨笨”自言自语地说:“兵器有何用缺少的是钱粮马匹!” 她系下“笨笨”也不等人回来收拾那几辆大车就走了。这时两个脑袋在马圈的后面露了出来正是飞鸟和唐凯。飞鸟盯住那几辆大车回头又看唐凯担忧地说:“原来太爷要造反?” “才不会呢!”唐凯抵口否认“是别人劝太爷造反。没看小姐一直在拒绝吗?” “你知道什么?!虚伪地摆出姿态而已当官做头的都爱这样我还经常这么做呢。你想要是太爷没有他心他就不怕给你们全村带来灾难?”飞鸟反问接着又赶快拉着唐凯到墙边边走边喘气说“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别给别人乱说。要是不知轻重乱嚷非被你太爷砍头不可。” 他心急火燎地翻过墙想回去带秦汾逃走可又怕樊全等人正在家等他便打唐凯快回家脱离嫌疑。唐凯却在为他着想不停地问:“要是真要造反他们会不会杀国王和你?小鸟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带国王走!”飞鸟说“可是不怎么知道路怕困死在山里!” “我跟你走吧!”唐凯咬咬牙齿突然下决心说“视兄弟处在危难中而不帮助不是好汉所为!只是?!咱们送他出去后就结伴远走不帮朝廷也不跟着造反!” 飞鸟知道他担心帮朝廷和自己村为敌回来帮自己村而让自己和自家亲戚为敌点头同意可又问唐凯:“你就这样走要丢下你爹娘吗?!” “顾不上了。我兄弟姐妹多反正他们也不疼我!”唐凯说。他口里这么说心中却酸痛不已便又补充说:“说不定咱们能闯荡一番事业接他们享福呢!” “好吧!”飞鸟找了个山凹盘腿一坐说“我们现在需要干粮弓箭和火种。干粮嘛我看就再去太爷家一回带出两只羊。他家有钱有势才不在乎这些!弓箭我的弓和刀在阿凤姐家抢国王前可以找到。火种?需要打火石引火物一些碳一个火种炉。” 唐凯蹲在一旁点头觉得抢秦汾不太容易。飞鸟又就地给他分析把时间定到天快亮的时候说:“我们只能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才能去抢国王。因为他一有问题就惊动了许多人。这时我们再准备其它的就来不及了。” 唐凯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只好同意。飞鸟又说:“那时你先伏在墙边。我进院子绑“旺财”。若是樊全哥现了抓我。我就跑调他离家外奔你趁机进去拖住国王走。若是不抓我我就抢开国王的门把他拖出来拱出墙外。” 说到这两人立刻行动。他们又入太爷家在墙边的圈了摸了两只羊捆住羊嘴吊过墙头接着又找了火种御寒的衣物。在天明前万事都已齐备后两人只等抢出秦汾夺路而逃。飞鸟先入了院子用绳子系住“旺财”脖子上的脖圈然后回到自己和承大夫住的那间屋子。他摸到门边一推见门应手而开连忙闪身进去心想:只要那奸贼敢叫我就杀了他。他游弋到墙边摸刀摸弓摸箭暗中还是希望承大夫睡得跟死猪一样好。 少顷他起身要走的时候身子碰到一张凳子。听到凳子“扑腾”一响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抽刀环顾。但承大夫似乎比死猪还死猪半点动静都没有。飞鸟放下心来拉开门。但他一回头借着雪光这才现屋子里空空如也。 “坏了!”飞鸟大吃一惊这才想到昨晚的事。大概是刚入院的时候“旺财”的叫声惊醒了樊全夫妇樊全已经起身正打开过道的门看。眼看他就要回头回亮了灯光的房子。飞鸟再不敢怠慢猛跑到墙一跃一拔就过了矮墙迅捷地给唐凯摆手一路猛跑。 但樊全还是感觉到了。他猛地追了出去转到侧墙一看边沿雪光里模糊可见的脚印跑边用粗嗓怒喊:“我知道是你!看你往哪跑?连小姐都敢打!” 他奔了好久不得不站住。因为脚印突然断了。樊全奇怪万分愣愣地研究这脚印稍后他沿脚印走了回来这才知道墙边还有散乱的脚印刚才的是走过又退回来的迷阵。 飞鸟和唐凯奔在雪地上最终停下。唐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飞鸟喘气。两人相互对看了几眼都沮丧万分。飞鸟擂着脑袋上的帽子懊恼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国王会被太爷接走呢?!” 唐凯不等他询问就回答说:“太爷家有大半个村子大我们进去也找不到。” 飞鸟也坐到白皑皑的雪地上犯愁。唐凯看他在那吐气便建议说:“小鸟我送你走吧。管他什么国王不国王的?你逃一命是一命。” “可那就成了奸臣了!我要做了奸臣会让阿爸蒙羞也会让阿妈蒙羞让许多人蒙羞。你也会觉得我可耻的。”飞鸟摇摇头苦着面孔而又坚定地说。 “没有人知道。我永远不会说给别人的。我誓!”唐凯看着他说“我都可以放你走你就不能不管那个讨厌的国王吗?” “这不一样。你和我都是国王的臣民。你也是为了不让太爷弑君做为人不齿的事。他可以起兵可以替天行道但是不能杀去自己的国王。我说的不对吗?”飞鸟问。 “可我不是为了太爷。我是不想让你被太爷杀掉!”唐凯想了一下解释说“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你宁愿被小姐抓住也要掩护我逃跑一样。” 飞鸟感激地点点头抓了把雪团了一下分成两半给唐凯一半而自己填了另一半在嘴里吃。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想事情。好久他想到一些事这才说:“不如这样吧。你把我押去绳子绑松一点国王一定去看我我再候机救他。” “你昨天和小姐打成一团。要是她一见你就把你杀掉呢?”唐凯问。 “不会的。她看起来很好说不定只让我做马童。”飞鸟坚定地说“即使是你不押我我也要回去!” 唐凯摇摇头不敢确定地说:“小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不一定会放过你?!” “赌一赌吧。”飞鸟掀弦取弓接着解下自己的刀在包袱里摸出绳子并递给唐凯然后做出引颈待系的姿势。 唐凯没有办法只好在他身上胡乱缠上几道然后押着他回去。 八十一 绝不独逃(3) 他们回到村子时已经到了半中午。两人身上滚了一夜的雪现在都湿漉漉的看起来真像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樊英花正怕自己破了相知道飞鸟被逮到想也不想就让人把他吊在木杠上。 太阳闪耀雪面上湿漉漉的。她执了鞭子刚给飞鸟几下就停了下来看住唐凯阴晴不定地问:“你昨天晚上就不在家吧?” 唐凯被她看得毛想撒谎撒不出口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在!” “那你是和他在一起了?!不用说踩烂马灯的一定是你。”樊英花冷冷一笑立刻喊人系了唐凯说“要不是看在你抓他回来的功劳上我一样把你吊在上面。” 接着她转头给旁边的人说:“你去找来唐夕让他领走儿子好好管教!” 飞鸟见樊英花对唐凯起疑立刻变相为他开脱大笑着讽刺他说:“早就对你这榆木疙瘩说了你的主子遇事不明你逮我回去一定受罚。我说你放了我我就把我的宝刀宝弓都给你。这样多好。可你这混蛋偏偏死心眼觉得押我回来一样有得拿。狗屁!狗屁都没有!追我追了一夜倒会换顿鞭子后悔了吧!” 唐凯知道飞鸟是在为他开脱可心中确实有鬼便默不吭声。樊英花却一愣看住唐凯突然犹豫不定便问:“你追他可看到另外一个人?” 唐凯诚恳地说:“只见到他一个!”说着话时他心中已经怦怦直跳。 而樊英花却立刻肯定他的清白。心想:若这家伙是同伙他一定为自己开脱把另外一个人简单一描。而他说自己只见了一个则肯定不知道我确定他们有两个人可见他根本不知情。昨天晚上定然是那姓狄的小子和同伴分手回去现樊全在家等着他便不敢进家被唐凯现撵着不丢。 可唐凯为什么深更半夜还在村子里冒雪乱跑呢?樊英花解释不了。但她看唐凯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根本不像那么大胆子的人便更不能确定。但刹那间她便恍然怪自己差点没上当心想:一定是那贼小子心疼自己的马又不知道怎么走就用自己的刀弓诱惑唐凯跟他一起。唐凯想不到他敢和我对打着急得不知怎么好就灭灯而逃。后来他又抓了这贼小子想将功补过。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让人放了唐凯严肃地说:“没有下次!否则我剁了你乱走的脚掌。” 唐凯连连点头正要走却又被樊英花叫住。“把弓箭刀子拿上。要是昨天你不顾责罚爬出来帮我。今天我给你的就不光是弓箭和刀子最起码还有金银。甚至我可以留你在我的身边让人在外面的镇上给你家买宅子置奴仆!”樊英花以一个公正的态度给唐凯说。 “小姐是我错了!”唐凯连忙承认弯腰的时候却抱了弓掉刀抱了刀掉弓。 飞鸟嗤之以鼻心想:收买人心而已。唧唧歪歪说来说去奖励唐凯的还不是我的东西?一文不出哄得人要死。还好唐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贪财坯子。 等唐凯走过后樊英花就开始狞笑提着鞭子绕飞鸟走不断地问:“你这小贼说怎么好吧?!” 飞鸟偷了羊也没机会吃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因胳膊也被捆着被荡得头也晕见她问便说:“放我下来咱们一起想吧!要是你能给我点饭吃我一定能想得到的。”刚说完他就挨了对方一鞭子不由“哎呀”了一声。 “呵!昨天你可不是要什么饭吃。你神勇得很嘛抱了我的腿又摔又打。”樊英花哼哼着一抬手又是一串鞭子声“我胸口上还有你的脏手印。你这个无耻的贼小子我不打死你难消心头之恨!” “你以为我想打吗?你难道没有打我吗?”飞鸟反唇相讥。 樊英花越想越气噼噼叭叭打了数十鞭直到将飞鸟的衣服打烂身上挂着血肉樊嫂带着阿凤来求饶才肯罢手。她让人关了飞鸟也没禁止他吃饭只是咬牙威胁说要他的主子杀他。 ※※※ 到了下午秦汾在樊英花的陪同下过来却是面无表情。 一看到秦汾飞鸟就想到他的安危为他入了虎穴还无知觉急可得不到机会给他私谈只得心肺冒烟。可不一会飞鸟倒在他阴肃的面孔上看到了希望心想:这下明白了吧姓承的老贼把咱们卖了亏你还当他忠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他正美美地假设自己救了国王是多大的功劳时却听秦汾说:“他父亲就是个祸国的奸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怎么处置樊将军看着办就是了!” 飞鸟头皮麻左看右看却不知道樊英花这区区的女子怎么成了将军念头虽倾向于秦汾受了胁迫心中也还不由一酸心想:要是不得已你让杀就杀了还非要说我父亲是大奸贼我是小奸贼不可吗? “是呀!他长得就像!”樊英花乐呵呵地说。 飞鸟低着头坐着瞪转着眼睛不断地撇嘴却越想越气甚至连秦汾什么时候走掉都没觉。最后他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樊英花的眼睛。 “嗨!小奸贼。你主人不要你了列了一大筐罪责倒引起我的兴致。很了不起吗?!恩?!”樊英花说。 “你说谁是奸贼?!”飞鸟横着面孔勃然现色“我怎么个奸贼法?倒是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才是***奸臣。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昨天晚上我就掐死你!”说到这里他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心想:我怎么差点把他们要谋反的事说出来。 “不如说我昨天放过你今天又放过你!你别得寸进尺!”樊英花也大怒但却没怎么注意到反贼的字眼只是顺手操了个木杆往木笼子里戳。 飞鸟被她戳了几下火气反被压住了。他活动一下双手心想:还是不要激怒她最好能假意投降。这样才有晚饭夜里才有力气去救国王。那家伙虽然可恨但谁让他是国王呢?就是以后不再管他也要先把他救出去。 樊英花戳了一阵却见自己越戳对方脸上的笑容越多反渐渐成了舍身饲虎的模样不由意兴索然。她停下来说:“要是你给出说服我不杀你的理由我就放了你!” 飞鸟求之不得但半点也不相信心想:昨天以前你倒有可能叫我做马童。但昨晚之后你可以说忘就忘说放就放?便“哼”了一声问:“我不信单单说一说就能让你这样凶巴的女人放我?!” “想起你昨日的无礼我确实不想放过你!所以奉劝你还是尽快地求饶免得让我有后悔的机会。”樊英花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你说你要给我说的吧我看看你能值多少。只要你说价值所在我不吝啬什么金银珠宝美女宝货甚至连你的马儿都能还给你。” 飞鸟在她脸上看出几分许诺的神情却想不到她想要自己说什么。但他仔细想了一想很快摸到对方的脉搏觉得对方是想从自己嘴巴里撬出点国王的状况立刻扯出点真诚说:“没错我们少爷就是国王陛下。我勇士狄飞鸟在林承遭逢内乱后要保护国王回长月!” “噢?!数日前天变村头金光万丈隐隐卧了一只青龙。可直到昨日我们这才知道。”樊英花略带夸张地惊讶“这可怎么好?此去长月路途遥远贼人众多。而且我觉得官府也不可靠!” 要不是飞鸟知道他们别有居心真会被她的惊讶和真诚骗上请求他们召集有武艺的人们跟从护送。他心中有了底细心中嗤地一笑想:原来你们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起兵不知道国王有没有被你们骗上? “是呀官府也不可靠。谁知道地方长官是谁的人?”飞鸟不动声色地说不敢乱多嘴以免倒出他们拼命要知道的东西。 “那?你主张从我们这里经过有什么打算?”樊英花又问“昨天我父亲觐见了国王商讨了很久却寻不到什么稳妥之计。国王可有什么股肱臣子?可供陛下龙返制乱?!” 飞鸟哂然知道真正的问题来了国王的状况需通过在他们的估量不然他们即使借了国王的号召力却也不是一定能捞到好处。而且连他都不知道秦汾带没带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小印什么的更不知道他的心腹都有哪些其它王爷对他的敌视程度如何。 “啊!许多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飞鸟笑眯眯地说“笼子太小了我想睡觉都睡不着脑子很乱想去睡个觉!” 樊英花心中暗骂但还是拍了拍手。两个大汉立刻进来打开牢笼拱着飞鸟进到一所铺了干草的房子接着又上了许多好酒好菜。飞鸟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嚼心中却想:你们找个漂亮的男人去引诱小许子呗我即不是心腹死党又不知道实情更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国王。他一阵浪笑每声都是冲樊英花的“笨”而。 飞鸟酒足饭饱却不知道自己睡一觉夜里会不会按时醒。但在一阵酒意上涌后还是很快给自己妥协躲到干草里拉上被褥就睡连做梦前都还恍惚地说:你一定觉得我最“笨”所以先从我这里下手凶巴女人你失算啦! 到了半夜飞鸟不叫自醒。他虽然浑身都是鞭伤又疼又使不出力气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溜到门口拉门。门被锁了一拉之下却换了句“干什么”。飞鸟连忙说:“撒尿!我要撒尿!” “屋子里有夜壶!”男人说。 飞鸟恨不得骂上几句但立刻就回话说:“可没有灯找不到!”说完他便扯了裤子威胁说:“再不开门我就对着门口尿了。” 外面响起金属响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拉锁声一个披了个棉山包一样的男人进来跟飞鸟说:“穿点衣服再走别冻上了!” 飞鸟心生好感但还是暗叫着抱歉心说:扭个头让我打晕你吧我一定拿点分寸不会打太狠。他边打着鬼主意边往外走走了二十多步才在这里的雪地里站住便站到树边又解裤子。 “叔!你呆在外面冷不冷?”飞鸟说他边解裤子边怕对方的帽子太厚自己打不昏对方。 “还好!要不是你得罪小姐我怎么受这罪?”男人低声说“看来小姐只是想出出气你可别耍混蛋!” “嗯!”飞鸟点点头继续解裤子并毛躁地说“不好了腰带系死掉了!帮我一把吧。” “你这小子真是。”男人边说边向前移动“我怎么帮你?” 他边说边拿下帽子借着雪光看飞鸟的腰间。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飞鸟猛地会身一拳打在对方的头上。但他意外地是对方竟然没有倒而是怒喝了一声丢了帽子用大手按飞鸟。 飞鸟欺负他穿披过多一下把他绊倒然后又对这他的头打这才将他打昏。冷风一吹飞鸟感觉一阵彻骨的冷意。他以己思人便拖着那汉子回屋换了他的衣服。稍后他回来边站到一棵树下撒尿边判断秦汾住在哪。他抖不已脑子也不灵光抱了几抱胸口才现出几分清醒觉得东面是尊位太爷一定会把国王安顿在东面这就一路地沿雪地里的阴影走。 只走了一会儿。四处灯火早已全息一色的房舍让人迷糊他半点也不摸不准秦汾所在便在盲目中停下来坐到一处廊下不知道怎么好。突然有敲更人和巡走的男人移动过来的声响还隐隐伴随以狗的“呜呜”声飞鸟连忙躲在一处廊柱内侧暗中叫苦。 没办法了!他想。想完后就条件反射一样跳到最近的屋门边又敲又推口里却大声地说:“快!快起来看押的凶犯跑了!”接着他连忙换屋子又迅猛地敲说同样的话。最后他向跑过来的巡丁吆喝:“西面的凶犯跑了快追!” 一个走在众人前的男人拉着条难以约束的大狗急切大嚷:“哪?!带我去看看。” 飞鸟向西一指胡乱一报又说:“这是小姐让看押的我得赶快去小姐那!谁给我一起去!” 敲更得老头不知道他不知道路便自告奋勇地走到他前头一路小跑地引路。飞鸟突然又动念头拉了他的梆子说:“这家伙厉害是个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家伙可别钻到房子里害人。解释到这他已经敲起梆子大喊几声:“小心悍贼!”看沿途屋子渐亮飞鸟又给打更的老头说:“知不知道新住来的两个少年?!” “我咋知道哪来的半大小子在哪住?”老头跑得直呼歇还跟从大喊“小心悍贼”。可他一搭话就泻了气便停下喘气。 八十二 便宜夫人(1) 飞鸟用胳膊搭着更夫的肩膀再不怕老头不老实回答自己的提问。他侧耳听听四处越来越嘈杂的人声晃过几个西赶的人又问:“太爷昨天接回家的你也不知道住哪吗?” 老头毫无防备边走边说:“我怎么知道?!还是赶快通知小姐!”说完就又要小跑赶路。 飞鸟忍不住紧收了一下胳膊勒得老头直翻白眼。 老头大叫:“这小子勒疼我了!”再一看飞鸟并不认识还已凶相毕露地威胁道:“回答!”猛地一惊一沉腰肢搭到飞鸟的胯下别头一挣却没挣脱。他见脱困未遂只好慌忙说:“你想干什么?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怕你威胁不能?!” 飞鸟反复问了几句见问不出结果怪笑了两声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打昏注意到迎头的方向。正迎头的前方有五六个人一人插着腰刀在前两人扛着棍子在后中间簇拥了两人一个是樊英花一个是没见过的高大男人。 “你们两个知道那边怎么回事吗?”和樊英花一起的男人一顿身子指住飞鸟问。他一看老头在反常地挣扎便带着人大步走来。 飞鸟看形势不对搂着老头回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便丢下这个欺负了一阵的俘虏撒腿而逃。拿刀子的男人追了两下又回来站住和樊英花几个遥站在更夫老头的四面。 为的男人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猛地上前扯过更夫的衣服问:“怎么了?刚才是谁?!” 老更夫连忙摇头说:“我没在意回神才现那不是咱家的人!” 汉子怒目一瞪吼道:“你怎么不知道?!村里还有你不认识的?!” 樊英花倒拔掉男人的手很不快地说:“哥你真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替父亲做事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完她便问更夫:“他挟持了你?” “是!小姐!”更夫对暴躁的汉子倒不怎么怕对樊英花却不敢怠慢连忙拣了她的问题回答。 “他挟持你干什么?还有西边怎么回事?”樊英花问。老更夫半句不漏一一尽力答来。 “我知道是谁了!这该死的小子!”樊英花跺了下脚吐了“走”字转身就走。 “不管她去西边!”大汉吼道。他是樊英花的哥哥李玉好坏也是家中嫡子怎能不对妹妹的熟视无睹怒。但不管他再怎么怒男人们并不听他的也仅是歉意地点头几下就连忙跟上樊英花。 大汉被晾了一下。他在众人抛下自己走后有些怅然西走两步后又想向东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恨恨地说:“这个凶狠霸道的女人不嫁你出去家无宁日!” ※※※ 这一阵子飞鸟连躲带逃已经接近宅子的东面。宅地到了这里渐高铺上一处平缓的三角坡山坡呈现斜形延到西北便是庄后山峰而往南则可望到打石场和一座半废的门楼。为了防泥水其上种了多种小叶灌木和树木并开出沟道。一接近这复杂的地形飞鸟就像足一只瘸腿的入山老狼他在干灌木棵下下脚时而纵身一跃时而因雪下的石头摔倒。风涛卷松出巨大的哗啦声掩盖住他又轻又快的步子响。行了好一阵最终看坡上几座翘翘的木楼半身幽暗地矗立着他再不敢轻易上前躲在一座石头下就地休息一阵。 背后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鸡叫狗吠和梆子响混着风吼遥遥可以听到几处喊声都是“见面报名”之类的通告。飞鸟探了几下头从紧闭的嘴角流露出微笑心想:自己只胡搅了几下就乱成这样看来他们是太怕谋反的罪证暴露了。 不一会这里有了脚步声和火光是五六个人把了路口四处打着灯耀。 扫过雪的路面冻住了并不能留下清晰的脚印要找也只能探在路边看灌木丛旁的雪地。自己根本不是从这一片进雪地的路边并没有脚印藏身之地和路之间还隔了条石沟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安全只等他们敷衍几下就离开。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走过这才暗暗后悔恨自己因犹豫不决被人堵在这一片。天气除了奇地冷石头暗处虽然避了风照样手麻脚疼。他缩成一团伸出头看两个人跨过了沟提着灯笼弯腰看雪地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摸了一下便苦笑刀子早被取下了。 但那两个人并没有深入太多最终不耐烦地离去了。飞鸟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连忙舒展了一下身子哈手跺脚。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被风吹来是有人在远处喊:“狄飞鸟!” 他分辨出这是小许子的声音几乎当成耳误。可声音渐渐清晰再不可能听错。他怎么会找我?难道是乘乱逃出来了要我带她和陛下走?飞鸟又惊又急怕不答应会让秦汾擦身而过答应又怕被人现不由暗骂小许子这个傻瓜不是一般的笨! 声音越来越近了没有火光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进入眼底。飞鸟想想自己的目的几乎要冲出去大声喊:“我在这里!”但出于理智他还是憋着要出口的话在风涛的掩盖中慢慢地接近停留在一棵松树下。 小许子打着呵欠不耐烦地喊叫见无人答应便给身边的人说:“他早跑啦。又冷又困谁会躲在这里一动不动?!你非要捉到他干什么?他就是逃跑也非冻死饿死还不怕他自己回来?” 随即旁边现出樊英花的声音:“饿死哪有亲手杀死的好?!” 飞鸟听得清楚整个被打入冰窖一样浑身麻木血流不畅他心中酸痛地想: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们你们却一受胁迫就要和别人勾结反希望我做阶下囚。想到这里他腾起一阵怨恨立刻就想独自逃脱但悄声摸挪几步还是停住。 “还是饶了他吧。他侍驾至今还是有点功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又记起他的好了!”过了好一阵子小许子才幽幽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飞鸟心想。他被人肯定了一下心中的怨恨立刻荡然无存不知不觉连眼泪都要钻出眼眶。 樊英花没有再吭声。飞鸟收回怪怪的心思不声不响地挪到沟里埋在路边看。 路上有四个人影而樊英花和小许子就在近处腿都可见。他从雪里摸出一块石头抛到对面去响了一声。“谁?”樊英花和两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接着是他们的踏雪声和小许子的劝降声。 飞鸟候机而出拉过滞在后面的小许子“嘘”了一声。跑不多远的樊英花也随即现了他立刻折回身子冲他说:“我看你往哪跑!这次抓住你非打断你的逃跑腿。” 飞鸟跑了几步干脆扛了小许子对她的尖叫理也不理一路沿坡子上走向西北。樊英花紧追不舍在后面大声威胁。这里有树木和灌木掩护樊英花眼睁睁地看他的身影晃了几下就看不太清了只好停住。但她又不甘心任这个把她家闹成一团糟的小子逃脱便等上后面点了灯的人沿着脚印追踪。辨认着追慢这会功夫飞鸟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到天快亮的时候飞鸟已经卷了小许子到后面的山上。他找到自己和唐凯藏羊的地方拔了雪找出自己埋在这里的小刀别到靴里并摸到包裹严实的马灯。点亮灯后他见到了装着干粮的竹筒便知道唐凯白天来过不由露出微笑。 小许子自被他抢上山后就坐在一块背风的石头下脸色难看到极点“嘤咛”哽咽惹得飞鸟毛毛的。飞鸟正看着干粮觉得有些饿时注意到她。他因从没考虑过救她而内疚便提着灯带着干粮过去蹲在她身边说:“吃点东西吧。” “你要干什么?!”小许子一抹眼泪猛地盯住飞鸟坚定地说“不管你对我多好我也不会谢谢你!” 飞鸟一愣抓了块干粮咬给她抢白说:“我又没让你谢我。快把你们住在哪画一画我要赶快救出陛下一起逃路” “让陛下跟你到哪去?!形势又变了谁都不可信。樊尚长老爷说了他愿以贡献出几个山场土地拿出许多金银粮食做军费供陛下龙潜此地招募勇士号召山下几县的官长豪杰晓以大义。”小许子说“你让陛下去哪?!陛下又能去哪?!” “这是小孩子一样的想法你们怎想得出来?!”飞鸟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既然谁都不可信你们却要信他?他樊尚长老爷子为什么什么都舍得?!那是别有所图!你们拉了几杆子人被人胁迫做了土匪还能杀回长月不成?!” “陛下有陛下的打算还用你教不成?!”小许子也小心翼翼捏了块干粮带着讽刺说“你得罪了樊小姐陛下有求于他们也难以包庇你。走了也好!” “你把你们住在哪告诉我我去见陛下。”飞鸟依然请求说。小许子不说。飞鸟只得反复请求。可言辞刚一厉害小许子就变了面色。她狞色直看飞鸟大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飞鸟想不到她处在此时玩个性顿时头大便问:“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小许子没有吭声扭过头嚼干粮好一会才凄楚地说:“你别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陛下更不会听你的。”接着她又说了一大串的话后面开始吐字不清。 飞鸟想抡起拳头威胁可看她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胡言乱语就再也硬不起心肠。他用脚驱平一片地方放下马灯干脆什么也不想坐在地下吃干粮。小许子早已经冻得抖也堆在石头底下除了偶尔抬头看他几眼外就是缩成更小的一团。 过了一会飞鸟吃完东西把手伸在小许子面前。小许子抬头看看他眼中闪过一阵迷茫可还是伸出自己的纤掌任他把自己拉起来。她站得很僵硬也不跺跺生疼的脚只是低头喃语说:“要是你非要带我走我也没办法。” 飞鸟心里怪怪的提着灯笼扯着她往回走。小许子东一脚西一脚地走着直到天肚已经吐色也没走出多远她清醒了许多连忙问飞鸟:“你怎么又往村子里走?!” “你不是要回去嘛?!”飞鸟没好气地说。他看雪地已笼上淡淡烟雾和青纱灯笼已经无用便丢了小许子吹熄灯笼。等他再回头打算扛了小许子走快一些时小许子在雪地里原地不动晃了三四个圈一头趴了下去。 飞鸟用手指戳了两下不见她动就把她翻过身子这才知道她昏了过去。他手忙脚乱地又喊名字又掐人中都不见小许子醒来便摸摸她的头觉那额头已经烫得跟烙铁一样便猜想是冻的。 八十二 便宜夫人(2) 他在腰上别了灯笼扛了她往山下走。走到山脚下就遇到山下上来的人。这些人虽带了四五条大猎狗却追得极其辛苦。他们先被墙堵住绕过之后又逢上飞鸟故布的圆圈搜索缓慢极了。 旷野风大气味不能久留猎狗追寻能力大大下降一逢上这样的圆圈便绕行不前给猎人断线的感觉。猎人就会拉回猎狗从别处再找又怎么会不辛苦。此时天明人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早就在心底把飞鸟骂了个底朝天。此时看到飞鸟冒出来不但因一夜没睡的人们而火气十足就连大狗们也龇着牙齿跃跃待扑之。 飞鸟迎头走上去一见樊英花就放下小许子举着两天就冻成熊掌一样的手投降。将他团团围住的十多大汉不等樊英花吩咐什么就地已将他摁成狗吃屎样。樊英花抓了一夜的人更是被怒火驱动此时又怎么甘心放过他?她上前给了飞鸟几脚便让人拔了他的衣服缚住他往村子里抬。 行了一阵直到村口不远樊英花便走在他身边在他耳边吼问:“还跑不跑?” 这样的天气里饶是飞鸟身体强壮在厚衣服被拔过后也被冻得不住抖牙齿相击格格作响。他已经嘴唇青紫连话都哆嗦不清说了半天也没吐出像样而连贯的话。樊英花停住脚步再次扫过了他几眼给几个抬着飞鸟的凶恶汉子说:“养不熟的贼小子填到雪地里闷死算了!” 汉子们多是朴实人见飞鸟年岁尚小相貌不赖都动了些恻隐之心迟迟不忍心动手。一个黑脸大汉替已说不好话的飞鸟求饶说:“小姐这贼小子能躲了一夜连猎狗都能瞒得住也算有点本事。我看就用鞭子让他长点记性就算了。” “他确实满机灵的。可我也给过他机会。”樊英花目蕴怒色眉含秋霜不为旁人的说情所动只是说“我要是再放过他。他更不会对我敬畏只会觉得是在闹着玩。既然不肯降服纵是再有本事又与我们何干?!” 周围的男人看她说这话时眼光森森无人不避视低头心底都是又敬又怕心想:她要是男儿定然是了不起的英雄。他们再不敢替飞鸟求饶却纷纷说:“小姐我们都没带工具先回去拿了工具再埋吧。” “那好吧!那就不埋了弄回去喂狗也好!”樊英花说。 飞鸟听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打了个转可依然带着侥幸抖着牙关喊:“养----肥----喂----狗好!” 众人抬回飞鸟塞他进柴房给他吃了顿饭早饭后才塞进一处狗窝。众人当他不多时就会被群狗咬死都有些不忍心看。唯有樊英花却兴致勃勃让人取了座椅和大伞观看这精彩一戏。 看汹汹涌来的恶狗面目可憎狞牙挂于唇外“嗷呜”一片眼睛俱吐饥饿的兽光飞鸟尽管有心理防备也吓了半死。他猛嚎恐吓甩动手里的绳子转了几圈真恨天地无门无端端生出一股尿意。 樊英花在高处望本见十数只烈狗已经朝抖成一团的飞鸟奔纵狂吠不禁捶椅大呼当其必死无疑却想不到飞鸟哭腔的悲嚎起到点作用竟然构成短暂的对垒。她更觉得有看头便注目微笑给狗圈边的人打了手势换来一声响鞭。 鞭子一响众狗便一聚便上。樊英花并没有预计的那样轻松反多处几分狐悲之心。她摸摸自己的面孔哂然暗想:不是我的心胸不够广阔而是你不识时务不知道服从我。 但她这一分神场地的形势立刻便起了变化。一圈狗竟突然哄咬一团最后追逐一条狗而去在另一块地方撕咬。原地剩了一个喘气的少年用绳子拉了一只挣扎的狗谆谆“教训”。樊英花看飞鸟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更没被咬死不由大奇亲自走下去询问这才知道对方抛了一只藏在怀里的馒头。 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一刹她更坚定了自己要杀死对方的决心。这时正逢她父亲派人找她她便给看狗圈的汉子说:“看好他人狗都不要喂食。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他杀完所有的狗还是狗一拥而上撕吃掉他。” 说完她便沿著一条石头路随人去别厅。李尚长和几个大汉正堂下对坐见樊英花进来便说:“快见过你武叔叔。”樊英花这才打量那客席之人见对方不过四十多年纪生得龙眉凤目齿皓须黑紫绣花袍中腹系了一条狼皮带便遥遥拱手。 “令千金果然貌美如花。”姓武的中年人由衷赞叹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尚长自然也不会自卖女儿长短便说:“薛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武兄帮忙才是。” “好说好说!”姓武的人摆一摆手示意对方客气了。这人姓武名同是郡令宋涛的小舅子更是当地郡中大姓----武氏的拍板人物。他原本并不怎么看得起李尚长觉得李尚长这样的山村野老与自己是有地位上差距。可人家屡次用金银交结他如今请他来客气万般好话说尽只是求他帮个忙他自然是无什么说的。 “小女如今已过双十啦。虽说江北多才俊豪士夫婿还是没有着落。老夫为她头都愁白了几根。眼下趁寿辰将至我也想为她择一处中意的人家就打算在牙林郡中大办宴席遍邀咱们燕牙男儿。”李尚长撅须请求说。 “我知道了!比武招亲!贤侄女一看就是巾帼豪杰成!可现在郡中禁闲人集会不让男子携刀剑有点难办啊。”姓武的说道这里停下吸气表示难度。 李尚长轻拍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侍女奉托盘来。武同心中有数已经暗中觉得李尚长的识趣但口里尽说些“老哥哥客气了”的话。李尚长起身在他面前掀起布帛数块赤橙的黄金夺人目光。 武同身边一人顿时瞠目为数量和质量吃惊。武同踢了他一脚连忙抓杯掩饰自己的几分馋意打保票说:“没什么说的全包在我身上了。” 樊英花脱身出来时心中有数嫁她并不只是起事的幌子。当着一干豪绅好汉的面假也要当真。她面色不太好看提着马鞭正走半路逢到几人。其中一人竟不让路直直往她怀中撞去。 樊英花大怒撑起一脚正中那不知死活的人小腹。她环顾一周见为三个都是哥哥的结拜兄弟和死党便收住鞭子四下点指警告说:“不要惹我!” “在下青龙山‘射天雕’杨烈是也和令兄有八拜之交!”一张神朗气爽的面脸凑上来他顾也不顾身旁的人的痛呼双手一抱揖下“听闻小姐选婿特向伯父大人讨个资格!” 樊英花冷笑顿时知道是谁捣的鬼否则这“射天雕”万万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招亲的事。她丝毫不留情面嘲抨道:“原来是如雷贯耳的‘射天雕’老兄。不知道你这射雕人儿日射几雕?!” “这是同道中人的抬爱小兄也不会一天到晚寻雕来射。小姐去哪里?一同走走也好!日后再找机会见伯父。”杨烈一叉腰把胳膊拱在一位同伴面前夺得最有利的地形。 樊英花用马鞭点点他示意让他让开自己从人中穿过边走边说:“向我求婚要能做到三件事。第一能穿件单衣不吃饭在冰天雪地里熬上三日三夜;第二手无寸铁面对百余猎犬直到你死或者猎犬全死;第三送给我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有可能是你的人头也有可能是你的人心!” 杨烈心想:这等幼稚的恐吓却也可笑。大概女人都爱玩这一套试验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真意对自己。他二话不说欣然答应。背后的汉子听他答应也纷纷答应。樊英花只是冷笑带着他们走边走边叫一些自己的壮汉聚了十多人。 大伙不知不觉到了土墙围成的狗场相互看狗来狗往。樊英花看看飞鸟那见已经无了动静只当狗已经把他咬的稀烂然后被人拖去了便指住该狗圈给众人说:“早上一个向我求婚的小子被我填了进去尸骨都找不见了。我给你们公平一些到那边的狗圈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射天雕”和身边的两人都不太相信纷纷说:“怎么会后悔?!”尤其是“射天狼”更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小姐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皱眉头。” 樊英花嘿嘿一笑亲自弯腰解下杨烈的配剑。她十指参差游动虽隔了衣服也是摸到哪热到哪。杨烈出身草莽哪受得这种诱惑竟被他摸得起了生理反应。樊英花还没什么他反不好意思了边后退边说:“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抛掉?!”樊英花微笑着说接着目比自家人。几个汉子立马上前连摁带拔。杨烈这才觉不对但仍不相信她会把自己填进狗圈毕竟青龙山寨还是有点实力的。想到这里他便撑起好汉的模样说:“小姐要我去我死而无怨!” “你们都听到了?”樊英花回头问众人。说完就让把他掂挪到狗圈边的人放手推他进去。众人一下惊呆了但看杨烈跌入狗圈惨叫搏斗回身爬墙又被狗衔拽回去毛孔都竖了起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烈确是一身武艺要是一心搏斗还好。但他却惦念着逃跑一有机会就回身想爬上高土墙却又怎能爬得上。那烈狗口舌如锥一旦咬上非撕下块肉才罢手他又哭又嚎又抖又跳冲众人高嘶:“快来救我!” 众人看樊英花却看不到她脸上有半点表情心底无不七上八下。突然一个声音高喊:“母老虎你又放谁进去了!”众人随声侧目才看到樊英花的脸色大变。 “这小子难道没有被狗咬死?!”樊英花半惊半骇地喊了一声就连忙往隔壁走。她刚走后杨烈便彻底放弃抵抗只是浑身鲜血地左钻右跑挣扎哀号不一会就被群狗吃了个稀烂。 杨烈被吊上来时只剩下了残缺的几大块表情要多恐惧有多恐惧。杨烈的随人不敢支吾半声只是拱住这血肉模糊的身子在一旁喊了又喊。另两人心中退堂鼓打得“嘣噔”响被风一吹憋了一身凉汗。其中一人眼神呆滞恍惚连裤裆都已湿透。他们无不想借看护杨烈溜走但刚挪出几步就被回来的樊英花叫住。 “你们要干什么去?!”樊英花问。 两人都说不出话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跪下求饶。樊英花蔑视一笑喊了两三个人让他们看看杨烈到底是死是活抬下医治或收敛后这才给两人说:“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既然你们反悔了我也没有办法!还是留下来看看真正诚心的人!” 片刻之后飞鸟在众人的视线下被人拖出狗圈再塞入杨烈所入的狗圈。众人处在上面只看到他单衣稀烂浑身鞭痕爪印抠墙抓地挣扎不走时被四五个大汉按住强拖都不相信什么“真心诚意”但嘴巴都不敢造次都称赞说:“果然是少年英雄呀!” 但他们并不知道樊英花非要置飞鸟于死地不可便一个劲地在马腿上加劲。樊英花冷笑也不驳斥他们只是说:“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我敢说他比‘射天雕’能撑你们好好看看这场好戏!” 说到这里见在她注视下的狗圈竟然还没什么变化狗没有暴躁激动人也没有喊叫便腾地站起来走过去看却见飞鸟就地坐在一群狗堆里口里念念有词。她自然听不到飞鸟是在念叨着:“阿妈阿妈。别吃我!”只当他在念什么咒语。 “狗为什么不咬他?”她走到养狗人的跟前疑惑地问。 养狗人连打了几个鞭却见狗群依然不动不自觉抬头看看天生生打了个冷战说:“莫不是有神保佑?” 樊英花也吃了一惊再向场地看飞鸟竟然在摸一条大狗的脖子而那狗竟然摇起了尾巴便低声给身边的人说:“把他弄出来找个地方关牢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安排完了她也有了几分倦意就心神不宁地回到住的别院拥着婢女坐到床头睡觉前放松一下。但刚把鞋子脱了李尚长和李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知道父兄是冲杨烈的事来的便推了一把在身边整衣服婢女说:“就说我睡了!”刚说完李玉已经冲了进来火冒三丈的说:“你办的好事。” 李尚长随后进来却也微怒道:“你也太不知道轻重了。青龙寨的老六说被你喂狗就被你喂狗了要是沙通天讨要起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自己愿意的又能怪得谁?!”樊英花皱了下眉头不当回事地说。 “沙通天是个了不得的好汉却也不是来问你他的兄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李尚长交掌相击说“我正要赶往郡中却是折了回来想问问你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具一份书信据实说了。他就是来寻仇那也要有个合适的借口。”樊英花淡淡地说。 “你?!那我们结盟的事怎么办?”李玉冲到跟前就是一巴掌却被樊英花抓在手里扔在一边。 “你记住!我们不跟响马结盟除非投降的。牙林七县甘党十一县还有锦门等地有多少豪杰士绅?他们常为马贼侵扰听说我们和响马子结盟会怎么想?再说了沙通天到底有何本事?!”樊英花轻蔑地说。 “要是沙通天打来我才不要管!”李玉点住樊英花怒气腾腾地说。 “那我就纵兵击败他!”樊英花想也不想就接住了话。 “好了好了!要是英花这样想也就罢了。只是你也要给你父亲哥哥说一声嘛。咱们在附近三县是屯了不少百姓你成叔那里也有千百把人。但这些人真拿去和官兵拼命却是以卵击石远远还不够不利用一下沙通天这些人怎么能行呢?”李尚长谆谆劝导说。 “婚姻大事你们给我说一声了没有?”樊英花不快地说接着说“你们要觉得行你们就做。反正我是困了要睡一会!”说完便倒在床上拉起被褥。 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大多是在床上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竟睡了个拐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这会她的思路才恢复清晰边将手伸入旁边美婢的衣服边想: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也确实要嫁个人。就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许多大小事务父亲都不让插手。说起来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围着自己家耍威风更不要说建军之后染指军权了。 “这个人要对我绝对的忠心!”她想到这要条件时身旁的婢女也醒了。因为她不老实的双手在身上出没婢女面孔渐渐羞红竟主动凑了朱唇。樊英花把她压在身下一边啜吸甘露一边将手深入。 婢女不知不觉地叫了一声:“公子!” 这一叫顿时赶走了樊英花的兴致。她坐起身来叹气说:“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像个公子。” “公子虽然不是男人却比男人更像男人!若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改成男装是没有人能认出来的。”婢女说。 樊英花突然面色一寒猛地一扫婢女怒声问:“谁让你给我说这些的?!让我和姓秦的那小子身边的贱货一样?!该死!” “奴婢错了。我只是想为小姐着想。”婢女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樊英花“恩”了一下当是原谅随口又问:“她也是个美人迟早会如鲜花般绽放。不知道醒来了没有?” “醒是醒来可一睁眼就问一个叫什么鸟的去哪了?”婢女说。 “呵呵!我早就觉察出来了。果然是一对狗男女若是姓秦的小子知道会怎样?”樊英花微笑着反问接着自艾自顾地说“这小子嚣张妄为敢动国王的女人一点都不奇怪所以这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可真说不准?!不管啦反正这样的年纪生孩子容易折损容貌找个人给她堕掉!” 八十二 便宜夫人(3) 转眼两三天过去寿辰过后就是年下人手大量进入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倒是姓宋的官员寻了借口要钱一大笔给不起的钱。当然他也不算是空口便要而是许诺李尚长员外郎的官衔和一处屯田的军户。 既然几天后主从地位便就地颠倒李尚长自然懂得空口先诺。但樊英花却在蛛丝马迹中断定姓宋的不但察觉到他们即将用事也有了他心不然也不会开口就是那么大的一笔款子闭口就是屯田的军户应该立即拉他入伙否则夜长梦多。李尚长确实听从了女儿的建议却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威信拉拢对方便以秦汾的书函夜召宋涛。宋涛果然至见秦汾哭得泪人一般秦汾留他侍驾当夜率众提前入郡。 郡中的事情成功在即顺利得难以想象即刻就是寿筵起兵之日。山上的人都一拨一拨调走之际飞鸟的日子还算好过他被关在一个狗窝大的柴房日日都有杂面馒头和菜汤做梦也没想到秦汾已经离开了更不会想到他渐渐出头有日。 就是这样要紧的日子。一大清早樊英花就带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蓉儿过来看他。 一个汉子打开门拉出飞鸟。而烧饭的婆婆不知道是羞辱他还是心疼他竟从烧饭锅里夹了块骨头以叫狗一样的声音叫他。众人无不哄笑汉子们纷纷说:“狗仔!婆婆给的拿上吧!” 飞鸟用一只手遮住亮光四处看用一手接了骨头以牙齿剃上面的肉和脆骨丝毫不理众人的嘲讽。他在心底念过“忍辱负重”四个大字便以一个雄壮野人的姿态在众人面前走过。虽然他很想问问这是去哪可是怕自己猝然问损害了随遇而安的形象便没问心想:难道秦汾这小子竟然不知道我在这里“忍辱负重”我都要疯了竟然还要吃没肉的骨头。 他瞄了一眼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差点要丧命的樊英花心中暗想:现在是你的天下。等将来换作我占上风看我怎么修理你听说先奸后杀是最无耻的我便先奸后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上便浮现出自我满足的笑容陶醉于敌人那时的求饶。 她要是求饶我也不放过她最起码也要陪我睡觉飞鸟心想。他不由自主地在光骨头上猛啃两下刚想对准樊英花抛去便连忙收手很克制地将骨头给身旁的大狗。 不一会男人们竟找来了脚镣。但看粗大的铁链子飞鸟就心中毛心想:要是我脚一插进去还有拔出来的时候吗?于是上前一步一脚踩住链条献了一遭的笑便要反抗。樊英花却制止住大汉说:“不用啦。我不怕他逃!” 飞鸟也不谢她见她叫自己上车立马就爬上最近的那辆。让他意外的是樊英花竟然一人上来。两车前后行出村奔了一会后她伸手过来在飞鸟伤口上摸了一把柔声问:“是不是恨我恨到骨头里?!” “怎么会!”飞鸟闭着眼睛说瞎话心想:莫不是她爱上我了?毕竟我长得……。正想到这他一弯腰看到身上沾着的黄痕知道那是狗尿顿时来了点自知之明心想:想不到她也能使美人计?! 樊英花却整脸含了微笑又说:“我只是试探一下你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明明可以逃走的。为什么不逃?!” 飞鸟一愣心想:这也是。但他立刻便说:“孤零零的一个人翻山越岭。我宁愿死也不敢跑。” 樊英花看着飞鸟的眼睛目光并不含厉色但却像深入人心的锥子。飞鸟呵呵怪笑掩饰却知道这个女人不当他是怕山高路远不敢走的人。 “你做梦都在想她宁愿死也不愿放弃?对吗?”樊英花如花一般微笑又一次柔和地说“我有过像你一样的年龄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爱真的能让人纯洁高尚无畏。”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感觉到几分肉麻便停住不语。 “她不会是找我爱她吧?!”飞鸟张口结舌心想“万一她讨厌了。半夜喊人把我掩到雪地里怎么办?” 樊英花看飞鸟不开窍的样子一低头暗下嘀咕一句说:“我倒做妈妈一样给他叨唠这些。” “什么?”飞鸟色迷迷的眼睛立刻勾住她的目光等待她继续。 “好吧!我们就开门见山!”樊英花一改口气也是忍受不下自己的装模作样说“我帮你得到她。你帮我获取国王的信任和倚重我要兵权爵位。” 飞鸟这才知道自己想偏了连忙问:“谁?得到谁?”接着假装糊涂地说:“军犬?在哪咬人不咬人?” 他的样子太假了。但樊英花还是以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窝简明扼要地回答他:“你的许美人。我的建功立业!” 飞鸟沉默不语。他更不知道李尚长无意中和宋武两族持平将来必然维持出一种平衡。这样起兵后的李宋都不能单手把持权力一定程度上的任免非要国王支持不可。若国王觉得樊英花可以胜任某某职务李尚长自然不反对那么宋涛反对也没有用。也只有在这样的奇妙关系里樊英花才回头想到她这里的一颗棋子。 秦汾身边无人即使他心中再恨狄飞鸟无可奈何时也会想到这一颗棋。樊英花提前想到这一环不能不算高明。但飞鸟却不知道。他甚至差点要问:我要许美人干什么?那个贼婆差点害了我的性命。 “女小姐!”飞鸟想了一下说“可怎么保证?!万一我们以后翻脸相互对着干怎么办?” “除非你不要她的命了。”樊英花冷笑说。 “那我怎么约束你呢?”飞鸟反问。 “你可以在必要时娶我为妻只要你不递休书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狄家的人。这怎么样?”樊英花说。 她若无其事但飞鸟却在心中打雷。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表面看来冷艳若桃花想法却让人半点摸不到。她难道只想拿到权力难道不怕----?想想也是这也是她要占得便宜毕竟我英明神武高大英俊嘛飞鸟游动着眼睛四下乱看着安慰自己。但樊英花已经不再理他叫停马车换车而出。 刚出了马车她就想吐不由用手在鼻子边扇来拂去便再不掩饰随口询问:“这家伙身上是什么味?!”但随即她就从飞鸟身上的气味中解脱出来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此处山路稍微开阔两面坡度不大生有植被正逢森森迷雾未散之时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埋伏地。樊英花并没有看出什么。她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仅仅感觉到有点怪可四出看了一看却又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不妥。正是她要登上后面的车再走的时候几只锐箭先后射中身后的马车。 听得车中的婢女娇叫一声樊英花花容失色悲喊了一声“蓉儿”便拔剑抢至车前。这时飞鸟所乘的马车也被重弓射透出穿开蜡纸一样的声响他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看双手无物只好往车下钻。 这时十余骑在侧后的坡地里飞掠而来数十名图成彩面的强人也林立斜坡呼啸而下。飞鸟连忙爬出来看车夫死连忙抽出他的刀刺在前车马股。在马车猛地向前奔驰他回跑到樊英花身边。樊英花虽然痛失爱婢但也知道不可停留两人相互看了几眼暂时放下恩仇肯定携手共渡。 后车的车夫尚没什么时他一见飞鸟放走了前车立刻一策马缰大叫一声:“小姐快上!” 樊英花也知道前面的山路定然已被堵死不敢登车但也不理这个送死的车夫。飞鸟本想卸匹马骑见车已拦不住便殿车而追从敌骑丛中吊过一马。敌人伏击区本靠前见马车突然不行才分出人手移动向后先射了后车。如今两车先后驰过将敌骑空间挤压很密飞鸟夺马虽但还是被敌人划过一道。 看到滚滚的人从前方斜冲过来他顺马狂行也只能想从后面出围。只加了一鞭。两骑抽马急赶接近奔追在侧后一点。眼看在敌人的兵刃击打范围之下飞鸟突然掀马而起劈杀一人后跃上亡主之马乘其势不歇杀到樊英花前不远。正拦截樊英花的十多人不愿他横行无忌一下冲到跟前两人翻滚斫马腿。飞鸟怕他劈了马腿又不愿意吊身砍杀便拉马而起。战马偏离原向直直向樊英花冲去惊得拦截之人纷纷避让让他有机会拉过樊英花出逃。 众贼不舍。殿后而追却因离庄过近最终无功折回。 八十三 奇兵(1) 逃命回村时村里仅有不多的人丁也做出了反应。樊英花制止他们的追击仅让他们在村口要处设以障碍把守好门户。随后她带飞鸟回到自己家中时村中三姓的长者已接到通知带着自己家的孙子辈的赶到想听听她是怎么打算的。 樊英花心里虽然塞着心事和伤感但并不忙着见他们而是喊了女仆拿了伤药好给自己和飞鸟裹伤。 飞鸟的背上被剌了一刀因冬衣厚实仅仅是挂了个口子。他看到门边有一名做针线的老妈子便向她求帮忙。老妇人抬头看他连忙热心地寻了块布。她有经验地看飞鸟的伤口“嘘唏”地心疼问候的却是飞鸟的奶奶爷爷。 不一会她站起身子跟跟头头地取了些草灰。飞鸟搀扶她她也不要。她一回来后就往飞鸟手里塞块红薯边问他的遭遇边用手挖了点雪清理伤口。就是她要给飞鸟涂上草木灰时眉头紧蹙的樊英花大步寻来一把打去了这些脏尘草末怒色看住老人说:“我家没有伤药吗?谁让你拿这些给他用?!” 老人慈祥地笑着吹气的面庞僵了。她慢慢收回树皮一样的双手不声不响地弯腰捡东西最后低头说:“我们做下人的用这些就行了。” 飞鸟吃得一嘴都是红薯。他感到老人的热心对樊英花的话格外地很不满意连忙替老妇叫委屈说:“一样有效!” 樊英花扫了他一眼理都不理缓了一下厉色的语气跟老人说:“谁告诉你说他是下人?!”说完她指派人抓了飞鸟的衣服用力将他扯走。 飞鸟抗拒了两下还是被拉到几名使女那儿。这几名女子都是从别处采来的良家女经过调教后才充入家婢之群的。她们的地位比本村繁忙时入侍的家臣家眷要低得多不但相当的老实还都带几分的胆怯相个个都束手低头更不敢对飞鸟的异味表示什么。 随着樊英花的一声令下说:“服侍他洗干净了送到我那里!”这些女子就尽心侍奉围着因不好意思而四处拒绝的飞鸟不断地乞求。片刻之后脸皮厚实的飞鸟就被拔成一只洁亮的红脸鸽子在澡缸中被柔手揉搓了一圈。 等飞鸟去见樊英花时已经是午后。院子西侧的棚子里聚了三四个人是打算等一会护送樊英花去郡里的。他们在棚子里喝酒吃肉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冲出门口嚷嚷得老远都听得见。飞鸟闻到酒肉香便不再尾随带他来的丫鬟偏开几步一掀帘子就进了去。 男人们觉得鼻尖有香风一过先是眼前一亮但看清是谁后便皱起眉头。飞鸟披着一件樊英花的狐披上一半是褐色的毛皮下一半是淡色的布披一走来就笑眯眯地乱抱拳像只撅尾巴虫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羞反将他们闹得不自然。 “我想敬几位大哥一杯酒!”飞鸟把自己的馋意掩饰得一干二净越过一个大汉坐着的长板凳挤挤坐在背在门口处已经捞了酒樽写酒。 大汉皱皱鼻子伸嘴就想打喷嚏可却没打出来。他捏捏飞鸟身上的衣服问:“你偷了哪个女人的衣服?!” 飞鸟尴尬地看了几眼身上的衣服也觉得自己的衣服太香是被人闻出了女人味。他还不知道衣服是谁的眨动几下眼皮想了一下说:“什么偷的?!这是你们小姐特意给我做的!” 侧坐的男人流露出惊异神色接着狠狠给了他一下又怒气有期待地说:“小子胡说八道还不是在没来我们这从姘头那里偷出来的。快说!” “过了夜的纪念!送的!”一个汉子说接着凑着通红的脸庞用两只手比划这女人的身材托成两波状说“我看了这个分量够大!胸口都顶走了样。” 飞鸟被说红了脸恨不得立刻脱掉。他捞起酒杯喝酒掩饰酒杯凑在嘴边刚含了一口酒就听樊英花在背后的门边问:“什么胸口顶走了样?” 飞鸟大喜连忙回身咽酒。可他还没来得及让樊英花证明就听到一个汉子说:“这小子穿了他粉头的衣服连胸口都是鼓的笑死人了。” 樊英花一下绷了脸旁再一下就烧得通红她不敢承认掩饰说:“这明明是身男人的衣服嘛你们几个吃饱撑的?干嘛揪了他的衣服不放。” “小姐!你这就走眼了。哪有男人的肩膀这么窄臀部反这么大的?这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就嫖起女人来了还撒谎说是你让人给他做的。我们都想教训教训他。”经验的红脸大汉侃侃而谈又说。 “你吃多了?还是喝多了?!在这里嚼舌头。”樊英花咬着牙齿强忍住掀桌子的怒火给了飞鸟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走!” 飞鸟也坐不下去了抱了酒樽喝了一气提了块肉跟出去。樊英花回头一看只见他“哼哼”地跟着边走边啃吃的便气腾腾地回身还算客气地问:“你那个了不起的父亲没有教你怎么做一个贵族吗?!” “还用教?!贵族是教出来的?”飞鸟含糊地回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早就紧着眼睛看在一边心中已经崩溃她真难以想象若是没有小姐在一旁这个人会不会坐在雪上啃便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委婉一点地说:“小姐尊待公子公子就不应该让她难堪。” 飞鸟理了不理她心想:她尊待我?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把我填到狗窝里了。好在我够魅力又沉着又勇敢狗才没怎么咬我! 带着这样的心理他谁也不屑理大步地走到樊英花的前头进了客厅。入厅之后飞鸟看到案子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便坐过去懒洋洋地享用。这是樊英花准备了饭菜来招待他的也算是对他带自己出来的感激。飞鸟却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赚的。 樊英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一想到郡中招亲之事还是软下口气坐下提醒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免得你的心肝宝贝儿受损。听到了没?” “恩!”飞鸟打鼻子里都冒粗气不过动作却收敛了许多。 “你今年多大了?”樊英花问。 “差不多十六岁!”飞鸟含糊地回答说。 樊英花惊讶地看看他想了一下说:“记住要是别人问你你就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接着又问:“你的飞鸟是小名吧?有没有表字?!你的祖籍在哪?有没有订亲?!” 飞鸟“呃”了一下抬头看她见她桃面寒峭心中却想:她要真要我娶她我娶不娶?其实她也挺漂亮的胸部几乎要爆出来一样。想到这里他一下回神暗恨自己不坚定不但被这个又坏又恶毒的反贼诱惑还险些忘记自己的报复策略。 看他沉默不语樊英花又安排几句对他多加收买后才作罢。 饭后众人带了十多个少年束装纵马如风般走向往野牙。唐凯也在众人中不声不响地拉到最后和飞鸟并齐而行。他递过飞鸟的兵器低声说:“我都担心死啦。人人都说小姐捉了你喂狗阿凤都哭了。” 飞鸟心头一热但还是忍不住想吹嘘便往四处看看说:“狗怎么会吃我?它们一见到我就浑身抖到处乱跳反把其它人咬死了。” 唐凯看飞鸟的眼神中充满了亮光。他点头相信说:“我知道咬死的那个人是个土匪头子。运他尸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 飞鸟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递过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壶不错的酒便问:“你怎么会有钱买酒?” 唐凯吐着嘶哑的鼻音低声说:“哥你帮我把我姐救出来吧。太爷说要把她送给秦汾。我母亲哭了一夜还是依了我父亲。”飞鸟侧头看他眼睛红鼻子下竟流出鼻涕想想这酒也是因此得来也觉得难过便点点头问:“她现在呢?” “正在家里打扮。明天一早要送往郡里。”唐凯低着头说“唐风哥他们都不敢幸好我碰到你!”说完他用舌头“哒”了一声。前面一个为他们两个观风的少年随声停下折到他们身边。他比飞鸟大出一岁和飞鸟差不多高相貌英俊嘴唇上已经滚出黑色。全副披挂后他稳稳骑在一匹瘦马上背着两只铜锏虽然神气肃敬威严但装束却不敢让人恭维胸口皮革上搭了牛皮带手上带了一双黑皮抓手许多穿缀的片片都已经掉了。 “他是赵过哥。”唐凯给飞鸟介绍说“和我姐最好。” “你带了一双这样的护手不碍事吗?”飞鸟熟捻地问。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赵过举了一下双手让飞鸟看无比自豪地说“我爷爷说这是‘黑龙握’。带上它单手一抓可举千斤双手一拽可裂虎豹!” “那这个呢?”飞鸟指着他胸前的宽牛皮问。 “这就抱怀扣是我爷爷的。”赵过想了一下看着唐凯寻认同说“是让人更帅的吧?!” 等他们走出山区时日头已经偏斜照山渐渐天晚。此时殷晴的天色渐渐黯淡银雪色猛地一沉山色田野间全变成了冷落苍茫的心景。他们一行从平坦的田间闯过掠行村落在上过一偏雪坡时竟见到一簇百姓躲在坡下雪窝子里抖。飞鸟三人的心头都还凝聚着几丝伤感久久丢不下没奈何地难受他们三个没有尾随众人冲上去而是远远地看。 樊英花让人过去问过一名浑身围破布的瘸子才知道在上午时候有上千余的贼寇自北面的山区从前面经过往不远的岩阳县里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躲贼的。 樊英花问回到身边的大汉说:“问没问松树寨那边有什么动静?上千贼人怕已占了县城!”松树寨是郡里的几处屯兵地之一屯在往北的山道上包括十余处土关三处屯田和两处军营主事是校尉级别。前一段时间因山中贼众渐多郡中想把他们并到郡里归郡尉管辖却被登州兵马镇驳回。近来虽然他们和郡下各处的驻军一样都在向登州几处要地调集但还是被起事一方作为吸收和监视的对象。 “应该没有!”家将回答说“说是步骑并进青鸦鸦地一片若是松树寨有动静一定能截击上。” 这很可能是沙通天会合了几处山贼。想到这里樊英花心中一阵焦虑和酸疼。她并不是因贼人的人数不安而是怕自己的父亲和他们勾结来对抗郡令一方的压力的。她在隐隐中知道此事和早晨的袭击必然有关。之所以她并不想追击只是她不愿意去想是谁而已毕竟自己回村子的事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青色通常是绵甲的模样是谁能大量提供给他们?!樊英花又在脑海里闪了几闪最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立刻赶往郡上!” “他们在说什么?”唐凯问。 “打探敌情吧。”飞鸟说。他远远朝樊英花看了又看又给唐凯说:“我们可以从半路上截回你姐说不定能让别人当成山贼。但截回后怎么办?你姐再也不能回村子了?” 唐凯看看赵过。赵过想了一下拿不出好的安置法无主意地说:“是啊。怎么办?”带着这样的愁绪三个少年又跟着众人上路到夜深近郡也想不妥怎么安置。 八十三 奇兵(2) 野牙郡城又叫沙牙。当地虽是山城开采业却很繁盛在靖康是颇有名气的历来设有多处采排矿产的司局掌握黄金白银和一些特产的开采收缴冶炼。有人记叙如下:“列巷九十五条行作遍地。”国王那里的亲信常常落到此地主理肥差他们自然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而地方官员也得苦苦巴结。时日久了此地的官风是整个的一趟混水。 宋涛初任此地官员也是抱着一腔的热血曾经誓要扳倒以武家为的豪强整治不法的商人。但几任下来他却被踏得面目全非反成了武家的女婿想来也可笑。 从愤俗到堕落宋涛并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觉得朝廷**他也只能走在河边下脚沾湿。人要有了这样的心理就不免被罪恶感驱动去做一些打破格局任由自己施展的想法。所以形势一乱他就闲不下心了日日妄想。但谁也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先是李尚长向自己靠近后是秦汾的出现。他的紧张被不可遏止的亢奋代替但也清醒地认识到一旦起事自己虽是地方官员却没有武氏扎得深不但握不住武氏一些家族反会被武氏握住心中便有意扶植李尚长。 但在秦汾入郡的那晚他才觉得樊氏隐藏的实力竟过武氏。当时他召见郡尉邢伦邢伦不到。随后他惊慌失措地找了李尚长。李尚长让他毋慌随便指派了三五人。这几人去了郡尉那竟然格杀数十人提回邢伦血淋淋的头颅。 这时他一刹那间现自己竟是夹缝中之人竟难以拉起一派可用的人。昨日他看到一些忠心耿耿的官员士绅分批入见时个个拱住秦汾伤痛欲绝这才想到自己不能仅仅对外上借国王令诸侯对内也该摆出尊王姿态利用现有的官府次序真正意义上围绕国王做国王组建小朝廷的代言人。 当晚他亲自选取步骑数百拱护国王行宫让自己的大儿子做了代中尉;令幕僚起草诏书加盖秦汾的小印昭告地方;又让官员统计府库藉册赦死囚并准备钱粮好在天亮后招募人马接管兵丁。武樊和其余的官宦也各有打算不甘示弱分别让自家人管理城门片区拉拢小吏。 整个夜色里三方车前马后四下碰头竞相买家说户。下半夜时樊英花带人从自家控制的城门入城后宋涛的大局已定次则和郡中豪强官吏熟悉的武氏而李尚长几乎两手空空。见面后樊英花也没怪父亲对策不当而是立刻遣出自家的人马等天明再举旗打鼓入城称为:“受樊员外命入城勤王。” 樊尚长历来听信女儿只是怕人识破。他看住在火炉边暖手的女儿问:“城小无处可驻别人岂不知我等的玄虚?!” 樊英花笑说:“这有何难。天一亮就占驻衙门府库舍房驱赶兵丁。上午觐见你令6川叔执剑随侍。我也领人入进。众人一定会议论我来时所遇贼事你仗义执言力主击贼言辞激慨。若有不服者6川叔自行杀之。这样以来众人必对父亲敬畏而不敢怨恨。” 旁边拈须的钟老村长赞许说:“此计可行。就怕众人有意让主公领兵让我和贼人两败俱伤。” 樊英花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知道父亲最终没有山贼响马合作。她听钟老这么说便又说:“抗贼是扩充我们的办法。父亲要粮姓宋就要给粮要钱他就要给钱。要人可征豪杰子弟。不给则可夺之由是我家可握野牙!” 樊尚长点头让人去寻李玉。樊英花知道他要和李玉商量决定立即阻止说:“不可兄长身边免不得有沙通天的人还是连他一块瞒过为好。”李尚长想想也是只好作罢。 ※※※ 天明后重新入城的数百人马果然被人认为是所增之兵惹得人心惶惶不安。见他们大胆地在重地叫板武同和宋涛都尽量克制。两人都不敢计较因放弃个别地方所带来的损失只是分别传话让自己的人退避三舍给来人腾出驻地。 上午贼讯已经传闻。秦汾在所处的花厅处张罗的罗盖下召集众文武议论。急冲冲赶来的李玉意外地碰到了在园子外等他的樊英花。他见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心头一阵紧张稍后便摆出亲事的话题说:“郡中子弟知道妹之美貌争相登台。陛下那儿也知道他们见擂台爆场挑选不易便有意赐婚。我知道你定看不上寻常男儿可没法推辞!” 樊英花“嗤”地一笑觉得大概是冷场才引出赐婚来掩饰家族脸面便说:“你大概忘记你是谁的子孙了。我家婚姻何用别人恩赐?!” 李玉争执说:“那你也不能老在家门否则日后人老花黄后悔也来不及。” “我自个已经选了一个。你别再拿这个掩饰我只想问你你和沙通天密地里有没有交易?!”樊英花面无表情地问。 李玉翻脸怒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樊英花眼神闪烁不定瞳孔渐渐收缩淡淡地问:“哥我昨日被人刺杀你可知是何人所为?”李玉有些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看樊英花冷笑两声看也不看自己大步走过便伸了伸手想叫住她说什么被背后的人扯了一下。李玉停住听他说:“少主讲是讲不清的。你还是问问那边怎么回事吧。” 说话的于阿飞是后来落户他地的家臣武士因为见地不凡而颇受器重。李玉看了他一下怨艾说:“你不知道。若她当成是我即使是哥哥也不会手软。” “少主您可知道‘威不下人’的道理?!”于阿飞压低声音问。 “怎么讲?”李玉问。 “主权的大人是不能用低姿态恳求别人明白什么体谅什么的否则威信就会受损。若是您向小姐反复辨别她不但不相信你反而让咱家的人都觉得您要看着她说话。”于阿飞说“要解释您也要给主公解释。” 李玉点点头带着他进去心里却依然不安地想:难道我把两下的矛盾都推给了妹妹竟引得他们把不满都在妹妹身上?想到这里突然有人给他说话他抬头看看竟然是自己的叔叔樊成。之所以有姓氏之别是有缘故的。家中有人本姓李但一是为了掩饰二是以表示对代死的樊家人的报答才仅让嫡系具有资格袭祖先姓的。但在外人面前他们便都姓樊。 “叔叔也来了?”李玉有点奇怪地问。 樊成四十多岁并不像樊尚长那样的清癯而多了几分彪悍。他没有袭祖先的姓氏却接管了一支人马往往在特定的时候才有机会和本家见面。此时起事虽动用了这支人马却并没让他们对外独立接触所以李玉有些奇怪。 樊成畅快一笑说:“他奶奶想想国王是咱家扶立的便来讨个封。”说完他一抬头往里面看了几下不满地说:“刚才英花对我理都不理?你这做哥哥的要多教教她。对了她一个女人家来这干什么?” 李玉被他说出几分同感心情开了许多便苦笑着说:“四叔她哪是个女人你见过的女人中有这样的吗?说来说去她才是我们家的太上爷。” 樊成也叹气:“自小舞刀弄剑的我就知道有今日。去我那的人提她就变色我看大哥百年后咱家未必不因她生变。” 正说着两个少年在门口和护兵争吵打搅到他们。李玉扫眼一看见是自家的武装少年。看为叫唐凯扛了肚子连头都要抬到天上他不由有些火气便大步走过去去说:“去!谁让你们来的?这是你们小孩子来的地方吗?” “叔爷。我们找人。”赵过拉拉唐凯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回答说。 唐凯扛着肚子转身看到李玉连忙收住自己过分骄傲的姿势灰溜溜地低下头。李玉咬着牙打他的头从牙缝狠狠地挤字说:“找谁找谁?大人的事你们滚一边玩去!扛了个腰跟犯病了一样。” 在唐凯和赵过被李玉赶走时飞鸟正蒙秦汾召见。秦汾红光满面如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扫以前的阴兀。也许他是风光后果真记不起对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因在一个陌生圈子里见到熟悉的人而高兴便以做国王的职业病将飞鸟的前前后后肯定一番并挤了几滴眼泪说:“孤多亏了你呀。回头想想孤因为心绪不好多次冲你脾气确实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飞鸟心头上一热看着一身玄衣的秦汾红光满面想想自己的饥饿寒冷霜冻眼泪给开了决口的河道“刷刷”地流。他正要提起自己要提醒的事情可想起小许子“何处可去”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得委婉地建议说:“有些人看似为陛下其实是为自己陛下要早做打算。” 这时他心头突然一松觉得秦汾这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自己不能带秦汾逃脱也不用带他逃脱反而可以安心回家。想到这里他更激动恨不得立刻回家。 秦汾看着感动的飞鸟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心想:吃一堑长一智。孤遇了这场事情足足多长了十岁还用得你来提醒人心险恶?!想到这里他像忘掉了自己鞋子的事一样俯下身用一双豆眼盯着飞鸟低声说:“我真正器重的心腹只有你一个。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官职的。办好了我们两个都好办不好我们两个都完蛋知道吗?” 飞鸟张张嘴巴想给他说自己要回长月的话又怕他变脸只好默然点头。秦汾点点头接着说:“一会就要议事了你跟我一块出去。” 飞鸟想起樊英花以小许子的性命威胁自己便随口问了一句:“小许子呢?” 这话就像是火油一样一下将秦汾点燃。他吼了一声坐立不安了一阵最后举着两只胳膊猛地一挥恨恨地说:“你知道吗?她是奸细?!” 这是打死飞鸟他也不肯相信的话。可看秦汾激动的样子他又有些拿不准这便连忙说:“不可能!要是奸细她何必还要跟我们走?” “不要再提了!”秦汾大叫“她自己给我承认的?!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才没有杀她而已。这个贱货他是台郡王调教出来的义女你说她是不是奸细?” 这么一说飞鸟也吓了一跳。秦汾对一直赞不绝口的叔叔态度大变确实让人吃惊。他看看秦汾相信暴怒的他是半点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怎么信任别人的。可这能意味着小许子是奸细吗? 出于对秦汾秉性的熟悉飞鸟还是忍不住去提说:“是小许子亲口告诉你的吧?不然你怎么知道台郡王背叛陛下?” “恩!”秦汾咬咬牙说“这个贱货终于良心现。你说小鸟你说我对她多么的好?!我甚至都想不顾她下贱的出身立她为妃!” 飞鸟仔细想想除了他在一些事情上特信任小许子外自己并没见到他对小许子特别好的地方。突然间他又想起自己抢她上山的那晚反在心里同情起自己的夙敌来觉得小许子是个可怜极了。他想:秦汾你真是笨呀。她连自己是奸细都告诉你还不是想让你相信她不要轻易回到长月免得被秦台王爷使坏。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疼边以“不关自己的事”克制了几下抖擞了几下精神却依然挡不住一丝替小许子感到的隐隐疼。 八十三 奇兵(3) 这时宋涛求见。他进来请过秦汾恭恭敬敬地说:“陛下人都到齐了!”秦汾伸出手来示意让飞鸟扶上这才起身往外。 当他由两名女子侍在身后和飞鸟一起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 樊英花丝毫不为自己不合适宜地站在这而感到不妥反左右看看以微微流露笑意的眼神注视也是那么回事的飞鸟。她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心里啧啧一叹暗说:这小子只是皮赖也不怎么丢我的人。接着她用眼神打探过飞鸟已经过五尺的身高觉得自己安排飞鸟的岁数可以再加两岁变成仍带稚气的二十岁后生。 不久。李尚长一行十余骑便挑这个时机纵马来到在园前下马。6川著甲三层如同铁面金刚一样随李尚长大步入内。 众人正列于秦汾面前相互就贼事说些主张李尚长已行至众人前。他拜过秦汾即转身奋呼:“我听说贼寇侵扰认为没什么可议论的。何人敢妄言容贼我今为天子诛杀之。” 众人视往6川铁塔一样站着扶着剑柄摆出杀人样都毛然战栗。李玉不知所以连忙给父亲眼色心想:如此出头岂不被众人推到前面。他虽然回绝与沙通天的交易但交情仍未泯灭此时自然抓耳挠腮。 他看了一番一身男装的樊英花正在看他立刻头皮紧知道是她的主意心想:你一个女人家出过多少门?沙通天这样的大贼官府年年围剿无不吃亏。让咱家打头阵你疯了不成? 不管李玉是不是赞成李尚长的一呼虽然有些猫跳的味道但确实让众人刮目。宋涛本有意招贼而用的但他是文官见李尚长横里杀出旁边站了个黑塔大汉杀气冲天便打了个哈哈说:“从长计议便是!” 但武同却因是豪强中的领头大雁不愿意在这上面失去威风便目示本家的武霸。武霸虽然在厅外解了剑但丝毫不畏惧地上前怒呼:“你有何德何能可代天子诛杀我等?!岂不知何为跋扈?” 李尚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只得向女儿看去但见女儿无什么表情便缓和一下说:“不管如何不抗贼者就是我樊某的敌人。既然宋大人提议大伙议论再议就是!” 武霸看他软了下去嘿嘿一笑大步逼近怒斥道:“事战于不战在我武氏何干你家?你的剑锋利不?以我头颅一试!” 6川大怒看李尚长下颌一动便喝了一声挺身站在主公前大喝:“战与不战岂是你姓武的说了就算!”众人不敢提身轻进都用眼睛四处看求人和解。宋涛倒恐两家不争反行至秦汾身边微笑着说:“陛下不要在意争为天子谋划也是在进臣子的心力!” 飞鸟在秦汾身边正看到得意洋洋的武同翘心里却想:莫非真要对砍?!做国王的要没有能力制止怕以后倒真失去威风。想到这里他看住有点惊色的秦汾咳了一下问武霸:“这个太樊太爷要打你呢?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先说再争。” 樊英花淡淡一笑觉得飞鸟是在帮自己一方便说:“不同意便杀之!同意便可活!” 这是把武霸往路上逼的。他要说同意便没得跳了。武霸果然大嘴一咧说:“不同意难道就是从贼?!我就是不同意!”武同制止不及恨恨地一跺脚正要喊他回来6川已经得了樊英花的目光大喝一声:“畜生!敢如此无理斩你的狗头!”说罢拔剑穿步一剑格杀之又一剑割头下来。 看6川提着血糊糊的人头横着面孔走在众人前无人不面如死灰两腿瘫软又打颤像犯人被拖上杀场一样喝着凉气咬着牙。看一名近亲又急忙上前6川竟不用剑举起铙钹一样的拳头一拳擂破人脑。白花的脑子和血液竟混着外翻闷“嘣”一声就磕西瓜一样开了。众人呼都不敢呼惟有秦汾一声惊叫翻身吐了自己一身。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杀气和寒意刮过人心头的全是股股从地府来的阴风。 李尚长如同无任何事生一样回头告罪说:“贼人声势很大我等惟有坚定战志才能取胜。陛前杀人非我本意还请天子立决。” 宋涛本可呼亲兵但心胆已破连忙颤巍点头附和说:“是呀!必以死志战贼!”飞鸟掩着嘴巴连连提醒秦汾起身离开。秦汾却“哦”了一声低头下去说:“好!” “何人主兵?!”李尚长逼迫问。 “我!”飞鸟见众人都憋瓜一样耷拉着脑袋头脑一热连忙起身面揖众人代替秦汾说“今天一早蒙陛下召见已由他老人家乾纲独断了。” 众人都已经木掉见他这么说不肯定也不反对。李尚长倒想不到这份上还有人架梁子不由一愣。“是呀。”秦汾打着颤说“他家世代为将其人自幼熟读兵法。” “余事日后再议!”飞鸟四处扫了几眼看樊氏一门的人还在愣知道他们还没决定该不该给国王的“乾纲独断”叫板便随口代替秦汾说“都退下!” 秦汾虾米一样起身不敢抬头看只一味往里侧走。宋涛连忙跟进去。见他跟进去李尚长使了个眼色便带自己的亲戚进去。余下的一干豪强官员立刻逃一样四散惟有武同含恨而视。他喊人搬去堂下尸体竟喊不到只好抢在尸体边大哭。樊英花在6川擦身时取了他的剑藏于背后边往他身边走边问:“武叔父是不是我父亲做的太过分了?” 武同抬头一看眼睛里都含了泪水。他说:“怪我治家不严冲撞了令父。” 樊英花颇同情地说:“我父亲确实太过分了他和叔父是老交情了看在叔父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不是?您老前几天还帮忙张罗我的婚姻他竟然这么做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 武同正要反驳这几句公道话时一把长剑从他的背部钉穿。他抬起死鱼一样的眼睛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那个正为他鸣不平的人刺的。樊英花淡淡一笑教训说:“你真如白痴一样亲戚死了你不回家召集人手为他报仇反在仇人的眼皮之下晃荡。试问我怎么放心呢?!” 说完她走了出去行至园外便召集人手并向其它兵士假传旨意大声说:“武氏犯上已经被过往诛杀你等快快随我前去武府斩草除根。凡金银尽取凡女子可尽有!”说完便带人呼啸扑去。 看李尚长带人跟进内室飞鸟立刻拔了秦汾的剑拱抗到前面大声说:“你等非召而入莫非要弑君?!护卫何在?!” 李尚长一愣连忙停住。遥遥说:“事不宜迟但备战事!”话音刚落飞鸟还没想到怎么回答秦汾的声音就遥遥传来:“一切都随将军的意思准备吧!”李尚长大喜见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就带人出来。 飞鸟也不敢说秦汾处理得不对想起唐凯和赵过还在等着自己去抢姐姐只好回身请求离开。秦汾觉得自己无半点安全抱病一样坐立不住竟一下舍不得他走找些闲事拖延。 等飞鸟出来后唐凯和赵过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在寒风中上马行到城西数里的山头小树林里。这里的雪地上嵌满树叶乱石中仍可看到石色。一下马飞鸟就埋怨起两人说:“我是耽搁了可你们也不能一上午都在等我吧?现在连必经之路都不知道!” 唐凯和赵过都有些不安。赵过说:“咱们还不是没想好抢不抢吗?”而唐凯立刻补救一样上到高处观望。过了好久三人的清水鼻子都下来了可还没见到马车前来便有点急噪只好在雪地上游逛。到了傍晚几人都没等到送唐凯姐姐的马车或者队伍反见到两辆马车走过身边。他们连忙追了过去想知道是不是送过人回去的马车。可对方一见他们追竟然惊慌不已纵车急奔。三人自然不愿让它走远只好加猛追。 风声擦过耳边帽子里进了刀子一样。飞鸟看前面路陡然一转便让他们绕过小坡自己缀尾。眼看马车渐渐接近耳边突然飞来一只箭。飞鸟大吃一惊滚翻躲避。可喊了几句不见马车停下他只好再直冲过去。这时前路已经辗转出了唐凯和赵过飞鸟正想提醒他们对方射箭自卫时前面的马车甩了个头翻在雪窝里。为了避免后马车的人再射箭飞鸟只冲过去砍中绑辕的绳子。车夫并没有停的意思竟然任一只马脱轼奔纵最终和另一马挣翻偏线的马车。拉掖之下马车滚翻四五个跟头。 感觉到里面的人非死也伤飞鸟颇有点不忍。他正懊悔不已马车里滚出一只肥胖的身体头上已经流血胳膊上双手举在头上高喊:“好汉饶命!” “你是谁?”飞鸟一下知道自己连追他们都不该。但他想到郡里出入已经颇难确实还想问问。 “我是?我是?”肥汉喊了几句手却摸在裤叶后的车挡上竟摸出一只小弩。见距离只有十多布远飞鸟滚马就躲。汉子还嫌不够瘸着一条腿出来追转着要射飞鸟。飞鸟大苦听得汉子的“日你娘”只好猛地回身很快地换位扑杀。胖头滚了几滚血洒了他一身。 “杀也杀了!”飞鸟在心底换取平静说。他喘着粗气回头走到马车边往里看看看到里面藏了一个少*妇正瑟瑟地抖便挥手让她出来。那少*妇抹了一把眼泪出来磕头饶命。她看了飞鸟几眼竟连忙解了扣子说:“饶了奴家的性命奴家做牛做马来报答。”飞鸟大怒指着肥汉的尸体喝问:“他是何人?” 少*妇脱出了白花花的胸任粉团一样的**在冷风里晃荡竟指住胖汉子就说死有余辜在他尸体上吐吐沫。 唐凯赵过押了第一辆马车上的一女一子过来。他们一来就直直盯住女人的胸口。赵过立刻问:“鸟哥你玩过女人吗?”飞鸟冷冷一哼听到赵过和唐凯的出气声粗了许多想也不想便要上前把那女人杀去。 “哥!”唐凯刚不忍心地喊了一声。赵过闭着眼一下打烂旁边小孩的脑袋激动地吼道:“杀人除根!”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八十四 (1) 在所有交锋当中武力是压倒对方最直接有效的手段。通过武氏的灭门来打压地方贵族联盟樊英花的策略无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起到最有效的瓦解作用。但这毕竟不能让地方贵族豪杰士绅心服口服。何况他们中的许多人即使和武氏没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也会因仅仅想在鲜血和欲加之罪中保全身家而冷漠处事。所以瓦解了他们的联盟后却也使樊氏更加孤立地方控制更松散。 很多人渐渐看清事件的本质致使自己对国王的热情急剧消退想远离这个风险很大的圈子也好避避风头。但又没有几个人真正敢一缩头躲到家里任谁找都不再抛头露面?几家特大家族很快放下自身恩怨暗中碰头。想来想去他们觉得还是应该找上一个和樊氏能说上话的人出来为大伙的主心骨。 随即他们就想到一个人并很想推举他出来。这个人就是苏孔。他曾经以朝廷使节的名义出使过蛮族宁愿折了双腿也不损害朝廷的脸面以致荣休回家。他现在就在城南农家闭门隐居很少掺和地方上的事。但有这样的往昔有这样的背景在这样的境地人们又怎么忽略又怎会不或多或少地联系到他的硬气?几个郡里的头脸人物碰头结束就让他在郡里打理产业的女婿去请自家的丈人出山。 李尚长也留意到了这种不安。就在当天晚上他和宋涛的联手邀请一些人。这些人顾不上苏孔女婿那边消息怎么样都不得不带着忐忑不安出门聚集到宴会场地。 洞开的正门也没怎么华丽的装饰就是结了几盏照亮的青灯。人们不会有心去看这简陋的布置都默默低头进门感受着和历来请客的熙攘截然不同的气氛。寒冷的院落里一个小吏拿着名册念名字几个苍头张罗拼凑的宴席几个女子托着托盘食物出入。 宋涛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出门迎客。因仓猝里来不及整肃衣冠他穿着官服在众人面前曲尽婉转之意可也显不出什么庄肃。门前的灯在冰下悠晃透着不安。几个后来的汉子胆儿大过了宋涛身边就低声说:“你们看这狗官还穿了官服不知道还记得记不得自己是谁家的臣子。” 宋涛并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转眼去看正看到一名穿簇新紫狐裘的傲客向他投下蔑视的眼神不由一哂。他是并不心甘情愿地做这些的见别人都这么看他敏感的心里全是无奈但能做的也只是回过头给又来的人打招呼。 李尚长没有提前出来直到接到大伙都到齐了才在的喊报的声音中带着两名家将走过廊下。这时回廊上匆匆奔来一名老苍头一直跑到他身边才说:“老爷咱家唐夕把女儿送来了就在后庭。少主正在安排她事情。” “是吗?这么快?!”李尚长说。他是想将这个家将家的女儿先收之为女然后再嫁到王室的这就给旁边的苍头说:“不忙。先找个人开导她几天讲讲规矩。毕竟咱家的人也还没见过什么排场礼节得学着点。” “噢对了。他们还在半路上救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的亲人被贼人杀了一个劲地叫老爷给她们报仇这怎么办?”苍头问。 “主公既不是他们爹又不是他们爷给他们报什么仇?给她们点钱打了算了。”旁边的人说“放她们出城回家。” “这?!她们要见米喜黄德伟等老爷说是他们叫他这一家出城去见老岳父的。”苍头又说。 李尚长想了一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代表权力的银色小斧半旋了个身说:“先让她们呆着吧稍后再说。”这时他想起了事情便又问:“英花回来了没有?!要是她回来就让她去看看!” ※※※ 樊英花次日早晨才回来。她睡了一觉起身找来家中的重要人物了解一下情况。立刻她就知道因官府贵族乡党的怠慢招募之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配下去。想了半天她摸不出自己为何没有什么成效便问:“我提回来的人头给人看了没有?” “挂到府衙前面的大旗杆子上了只远远围了十几个人看!”一名男人回答说“而且----” “好!我知道了!”樊英花丧气地一摆手打人走。在吐了一口气后她又将人喊回来问:“而且什么?尽管讲。” 男人在她反复的威吓中说:“小姐主公那里不好交待你还是自个问他老人家。” “好了。我也知道。”樊英花说。她一想就觉得是自己招婿的事便去找自己的父亲。李尚长正揉着脑门愁见她来说这样的事心里苦笑想:女人最终是女人最关心的仅是这个竟一点也看不出父兄的为难之处。 想归想。他便说:“你就不要管这个了。怎会少了俊秀男子委屈我的宝贝女儿?我打算在这些官宦人家未婚的子弟中挑选已经在张罗了。” “噢。我来给父亲说一下。我已经找了一个!呆会我让他过来给您老人家磕头!”樊英花说。 “谁?”在场的几人都吃了一惊迫不及待地问。 “我家那个喂过狗的小子还不错。关键是他可以通过我随口许诺的考验。”樊英花心里也不踏实只好掩饰一笑提前解释说。 话音刚落李尚长“砰”地站身。他指了樊英花“你”了好一会最终说:“咱家虽然在此地认识点把人却也八竿子绑不到一块。武氏一灭要想收人心少不了要结家亲戚。这个?你不愿意也罢可寻了个腌臜野小子是万万不行!” 他扫了一眼座中人脑中浮现出飞鸟拔剑指着他鼻子的模样压下怒燥好心解释说:“我看过他。尖嘴猴腮冒冒失失不像个正常人样。身子也‘糠’得很。你看他那肩膀整个就是没长成样。还胆小如老鼠啊……” “可我当众许诺的话不能不算。何况他还算救过我。”樊英花眼顾其它嘴巴却不停。说完她看着神情不能自制的父亲下巴抖心里涌上许多内疚。 “我不答应!”李尚长暴躁大喝他四处走了几步掀了案子还不够左右看看想捞到什么东西最终竟拔出一把剑。“主公。不能!”随着一人滚雷一样的求饶声响起左右皆惊立刻拥胳膊抱腿阻拦。 樊英花在众人劝她走时走的。李尚长扭过头懊悔说:“早知道我就在昨日趁他无礼的时候砍他的头!” ※※※ 飞鸟正闷闷不乐地和唐凯赵过两人会饮。酒酣之际心中烦闷的樊英花过来。她的宠人死了受了气后找不到地方消劲只好打算找这个不成器的飞鸟撒气一进来看到三个唉声叹气的人便低声说:“滚!” 唐凯立刻站起来往外走。赵过却“嘎嘎”笑了下也不知道整出了哪门子心思冲着唐凯的背幸灾乐祸地说:“这小子又做了欠揍的事!” 樊英花上去给他一脚低声说:“还有你!”赵过立刻哑了站起身瞄了飞鸟一眼往外走。飞鸟暗叫着不好也站起身扮成相似的样子低着头往外去。 “你给我站住!”樊英花掂他回去问“击贼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打不过。肯定输。”飞鸟低着头说。 樊英花打脑门里都冒火给了他一巴掌怒汹汹地说:“还没打你怎么知道输?!你以为我会让你去你这个混蛋羔子。除了吃了喝喝了吃能有什么用?” 飞鸟摸着**辣的面庞怒看她看她竖着整条的眉毛说话心里掀起小九九。但随即他想到自己不能给她较真便低声不语。停上一下他眼前闪过自己出城杀人的一幕便说:“的确打不赢。他们投降也不过是看国王在图个自保而已。你也不说一说他的罪状就当众杀人已经大失人心怎么可能打胜。” 这一切都是樊英花的主意。刹那间她涌起恼羞成怒的红云边猛地给过飞鸟一拳边说:“你这找死的小子。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 “我在给你讲道理。你呢?!你也给我讲你的道理嘛不要动手动脚的。阿爸没教过你贵族的礼节。”飞鸟退了一步振振有辞地说。 樊英花愣了一愣被照搬来的话噎到。她跌坐在飞鸟摆酒的小木板前拿着三人来之不易的酒喝反过来问飞鸟:“那你说怎么办?我们难贼人更难难道他们还一呼百应不成?一帮乌合之众有何怕的。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州里其它郡!” “你说山贼?!”飞鸟“嗤”地一笑说“他们要到郡县和人口稠密之地聚上万人也只是一转眼的事。” “胡说八道。”樊英花轻蔑地说。飞鸟冷哼两声不理她就往外走。樊英花本来就是想找个出气包怎么能让他走便一把拉回来威胁说:“讲呀。讲不出道理我把你给煮了。” 飞鸟没骨头一样坐到她对面反问:“讲了道理你也不煮你自己。我为什么要讲?” 樊英花被他这骨头哽得吐吐不掉吃吃不下便掣出短剑放在他脖子上吓唬。剑上寒气很重吞吐着她犹豫不定的心思。她想了一下还是说:“好!你讲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太少了。两件。”飞鸟脱口讲价。 看他一付贪小便宜的窝囊相樊英花觉得好笑。她“恩”了一下说:“说吧。” 飞鸟点点头。他对樊英花的许诺还保持着几分相信顿时大喜过旺心想一要要出“笨笨”二嘛让她放我回家。于是便说:“山贼能杀人抢东西。” “哎!我说你这话就怪了。你刚才还不是说我杀了人失了人心吗?”樊英花“去”了一声觉得这人的话很没逻辑打断说。 “是呀!”飞鸟说“你杀人确实失人心我说错了吗?” “那山贼呢?杀了人还越来越强?”樊英花无奈地“噢”了一声见他低头充老实就是一巴掌。 “是呀!”飞鸟揉揉头点头说。 “胡搅蛮缠。我今天非把你煮了我要看煮能煮死你不?”樊英花说。说到这她一把抓了飞鸟往外拖。 飞鸟真吓了一跳连忙说:“大姐大姐。你先听我说完嘛。” 樊英花见他折身往里挣用两手扣住他背颈的领衣使劲地往外使劲。两个人又是勾拐并用相持相抗。唐凯和赵过并没有走远早就趴在外面看看这光景都很担心飞鸟的性命这下便出来替飞鸟求饶。 “绝对不能煮!”赵过最终一语定音扇动两只胳膊拦在往门口的方向上。他看住樊英花目光出了奇地坚决语气说不出的斩钉截铁。 樊英花想不到他敢这么大声竟然还是命令的语气便停住森然问他:“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确实不能煮。小姐一个老鼠坏一锅的汤能煮下他的锅煮的就是一大锅的汤。浪费!”赵过振振有辞地说。 飞鸟“扑哧”一声笑出声接着看着他严肃的面孔狂笑。唐凯也忍不住了也狂一样地大笑。但赵过的表情却依然严肃。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地看着笑得不知道怎么好的伙伴也笑了两下。樊英花吐了一口气一脚踢了他个跟头哭笑不得地说:“浪费什么?没人喝也不叫浪费!煮的不是粮食哪来的浪费?” 飞鸟歇了一口气挣脱她的手说:“听我说说完再烧汤也不晚。一点也不浪费赵过要一个人把他喝光。” 赵过连忙答应。樊英花便看在赵过“喝汤的面子”上罢手盯住飞鸟让他“有屁快放”。飞鸟移动了几个莲花步摇头晃脑了一阵子说:“山贼可以杀富户取粮食。驱民以口粮。教教你吧历来要造反的是有许许多多为了吃饭而活命的人的。” 八十四 (2) 樊英花没有说话。确实粮食!以粮食为目的和手段山贼完全可以靠杀人取用来维持他的扩张。燕行山东麓靠南是被战争波及而又经受大旱的地方。一路饥民不安分的人不少。相对己方招募和征用都需要做的各种准备他们只需要刮过人口稠密的地方就行了。己家若不能在短时间募上一些去人不能在短时间里缓和忿慌的人心的确没法对抗收编过大量饿民的山贼。否则哪怕即使赢了也会让自家繁衍多年的力量损失惨重。她意外了一下转口就问:“谁给你说的这些?!” “不管。两件事情!”飞鸟得意地说。“答应我的两件事情。” “对对!”唐凯飞快地说他央求一样看住飞鸟低嚷“我姐姐!” 飞鸟脑门一紧这才想到还有唐凯的姐姐。他看看祈望的唐凯几乎要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巴掌暗恨自己怎么不多要一件事便反复在嘴巴里吐着几个字:“第一件……” 苦水浇过心房慢慢地渗透。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开动脑筋玩了个花招说:“第一件事就是再要三件事。” “混帐!别来这一套否则我反悔!”樊英花淡淡地说“还有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就答应你两件事。” 飞鸟一下没了办法只好说:“是我自己想到的。”他眼睛有些黯然看了唐凯一下说:“要答应我两件事一不要送他的姐姐去国王那;二把我的马儿还给我。” 樊英花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没有追问自己的疑问转身走了出去。唐凯热泪盈眶地欢呼上去就抱住飞鸟叫。赵过则夸张地咧着嘴巴一个劲地用拳头打唐凯的背。飞鸟也跟从他们高兴可心底还是莫名地失落难过。 他喝了剩下的一些酒在转身的机会里悄悄地溜了出去。天已黄昏格外空荡的天空中又起了冷风涤过他裹了又裹的衣服荡过他的心头。他在一身清冷中抽鼻子在眼球涩中深深呼吸。 找过来的赵过看了一眼就藏身回去给后面的唐凯吹了口气说:“他好像已经是将军了!” 唐凯点点头朝飞鸟走过去。他站在飞鸟身边心中也满是疑问欲言欲止地说:“不用担心!” 飞鸟知道他误会自己担心的事情了强颜笑了笑心想:是呀这并不纯是他们太爷的事。自己做了将军怎么能老是想家呢难道就不考虑考虑怎么打仗?是应该负起责任。想到这里他点头下定决心回头把胳膊搭在唐凯的肩膀上说:“在这样的境地我应该豪情万丈才对即使为国家战死沙场也是一个好汉应有的心愿。你是做一个好汉呢还是跟着太爷图谋不轨?” 唐凯看他炽热亮的目光微微有点失神。受飞鸟的影响他也不认为太爷的做法是对的所以每到了类似的时刻他就自心底涌出苛责无可奈何而又有些自卑的念头。少年人的心是最不甘听任现实的也因此最苦闷他心里不是没这样想过:我祖辈怎么会是一个叛贼家的家臣呢? 看唐凯一声不吭丢骰子一样背过身站到一边。后来的赵过想不明白便走到飞鸟身边问:“他又怎么了?也想做将军?” “好啦!?找地图去我们都做将军。”飞鸟顿觉是个好主意激动一喊边往马圈那里走边给唐凯和赵过挥手让他们跟自己出去找地图。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三个白天四处参合忙碌夜晚窝在房子里研究讨来的地图煞有介事。但事实上上面的人也有意无意地想把他架到名义地位上安排过话谁也不曾把他这个钦命将军当成一回事。 就在他到哪都碰到能搪就搪能糊就糊的事还没正式见过自己的兵时沙通天的人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手开始以岩阳为踏足点向外伸出了利爪。短短的三四天附近贵族的山寨被攻破了多座多处镇县被占接壤各县的官吏富户人心惶惶多有逃离。 惟有野牙当地还算太平。在被别郡的人马拖住的同时沙通天并没有移兵向野牙这里挺进。毕竟他虽然恼恨李尚长不够义气拒绝他分一杯“勤王”羹很不满但仍然还觉得自己和李尚长同属“杆子”(土匪)一类。他觉得在官府势力还很强大的时候他们未免不是唇亡齿寒自相残杀是下策让对方为自己吸引一部分兵力拱卫身后才是应该。 年下他在岩阳麻树寨东南聚集了“过天狼”“贪吃猪”等大大小小的杆子开了一会自称甘燕会盟。这些人以太牢祭天推举沙通天为“通天大王”提出“替天行道”的大旗真正造了反。 这时的沙通天实力大增通过对饥民又夹带挟裹人数已经暴涨过万整个把持了东到荡山川麻树寨经过岩阳到中北县的势力带。自觉自己的力量已让李尚长无法抗衡他信心一硬折身回头以劝降为先导威逼野牙。沙通天的意图很明显一旦打下作为北面几郡的交汇重地野牙城可向北逐次用兵形成一个割据格局。 在这样的紧张形势中李尚长一改态度到处宣讲以德服人。他已经在各处郡县中募集了一只两千余的军队以保护者姿态自居虽然还没有什么以德服人实际行动但在让人靠拢的姿态上已经做得足够。 可正是许多人正打算向李尚长靠拢以抗拒沙通天之流时秦纲脱去绣有五爪金龙的外衣颁诏自咎去王位派人来见秦汾。在外人看来他已经穷途末路被数万大军包围在备州和登州交界之地有这样的低姿态也是必然的。但事实远不是这样这又是一手政治准备虽然显得很突兀但也为了吸引秦台的注目为将来的打算做好准备。 他以前的名声虽不甚好但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清楚他的干练和能力。可毕竟为了帮助一个即将失败的人赌上己家性命这是很少人去做的。所以呢他如今的四面楚歌并非是人们的背叛而是对这位王爷的不甚看好。 在正大光明的派出使者的之前他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处境相当不妙。所处的白坯城已经一片颓废浑无斗志的士兵有得无处可驻就蜷缩着身子坐在店铺下墙角边。周围的文武官员一声不吭白天睡觉夜晚想着如何私下逃亡。就连正在他身边侍奉左右的李卫也把灰暗挂在脸上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不是跟从主子自尽。 但谁也没想到转机说变就便一纸染满鲜血的邸报就在这样的漫天红霞中送到。 到了晚上当秦纲只留下李卫在身边时他面庞上也多出许多的阴沉。他已经在残酷的争斗中磨炼出刚瞻的性格即使在这样的败局里心里也是一样地坚凝。李卫知道再没有人能真正看到他的欢喜和忧愁。他这个善于揣摩的人想了半天也拿不出口自己的安慰话想了半天就拿这份过来之不易的邸报说:“主子我给你读读这好不容易弄来的邸报吧省得你再劳神。” “好!你要是能读下来有赏。”秦纲知道他是个混人遍答了一句一边坐着捏揉眉心一边听李卫用自个吐字不清的声音开读。 李卫读了半篇真的卡住了。他展着一张大纸爬过来摊在地下问:“主子这是什么字?” 秦纲低头看了看本来嘲弄的神色慢慢消退。他一下蹲在地上眼皮扑簌地动。李卫连忙挪在一边半句话也不敢说心中却想:又有什么坏事了?一定是大事否则主子这样的人是不会这样激动的。 他在邸报上搜索扫过几行字找到主子正看的消息那上面刊载了秦纲利来挖掘秦林罪状的狄南堂叛国一事。秦纲看了良久仰天大笑。李卫一下跟着笑边笑边松气一个劲地说:“一看主子就已经成竹在胸了。” 秦纲多次派人和夏侯武律联络但条件都难以谈妥。原因不是他不看好秦纲而是在修整待机等待更大的利益。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人尽管自己摸到他和自己哥哥的感情很深但还不算真正判断出他的反应。在考虑过后秦纲笑过起身眉头又紧紧蹙上虽然他在感觉上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良方但到底能不能激怒夏侯武律?他真还不知道。 他尚拿不准为夏侯武律的反应自然也没更往深里考虑。但两天后他就陷入了另一层的顾虑中夏侯武律比他更早知道此事全军俱已缟素大军正在集结但是从在栾起紧急的反应中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这下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就是这个“勾结外兵”甚至对付无意参与王权更替争斗的栾起上。即使是天子那他也是做了一件难逃其咎的事儿自己这个得位不算正的人怎能轻易去做?他深深一思立刻想到如今也举步艰难的秦汾上。 他这去王位支持离京的秦汾讨秦台。这样他也好在和秦台对垒中名更正还把引夏侯武律肆虐的责任也转给秦汾。 带着这样的使命他的使节也给秦汾送来了一丝清风。这个穷途末路的王爷好歹也代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支持甚至影响到周围几郡的官员对秦汾打开局部局面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几天后秦台的人也到了却是严令地方官员护送秦汾回京城的通谕。但他已经晚了。因为沙通天的强大和秦纲所抢占的先机在秦汾对他的恶感中升华将他的打算挤成了空话。中央接国王本是天经地义的但秦纲宣称退位支撑秦汾已经是表出秦汾的不回不是小国王的意气用事而是一起对抗。如今加上沙通天的一逼几郡在何为正统的意识上陷入危机。 几郡中群雄并起官员携地望秦汾时李尚长却在沙通天的进逼中走入到不得不战的苦闷中。毫无疑问内部形势也迫他与沙通天一战在年下取得决定性胜利。否则他无威无望很快就会被挤出大权在握的圈子。 年下又是一场大雪压过。沙通天和李尚长冰冻三尺的寒气终于积累到了程度两支人马彻底决裂。紧接着随着沙通天的五千人分成两支向郡中移动李尚长也带两千余迎敌。李尚长本家有一支一千多人的人马另外招募了两千杂兵加上一千多团练官兵郡里总共也只有四千人左右。两千人的主力也已经是可以调集的上限。 飞鸟主将的职位还是在战前被换但有樊英花在背后支持他还是在名誉上成为守护左翼的小将领了连军官也不怎么认识地二百余杂兵。但樊英花仍对他不放心自己则换了盔甲根过来以监军的身份跟随左翼前去战场。 八十四(3) 陪同她的军官叫赵高是李氏的家臣三十岁左右。他有一双剑眉宽阔的前额带着沉着而刚毅的神气一看就是个武艺不错的武士。他在一群乱咋咋的人边行过边行边四处看眼神里都是不高兴。 樊英花问洞悉的口气说:“你担忧什么?” 赵高立刻看了一看看向远远在人拱下打马的飞鸟压下自己不服气的心思强笑了下说:“人少。” 樊英花笑笑。两翼人少也是飞鸟通过自己在父亲那里实现的意图。她自然不认为飞鸟更想消耗他们家的力量而是顺着飞鸟说服她的意思想:你懂什么?兵力不足非要靠自家训练有素的武士快冲垮对方的中坚两翼杂兵若不通过甄选的人数一多一打起来便会控制不住士兵的杂乱和溃逃。此战目的在于胜敌而不是绞杀敌人的有生力量侧翼只要能在敌人的快攻中抵挡一下就行了。 说完后她带着欣赏的角度往飞鸟那里看去一眼看到一面亮出红缨和枪尖的黑底大旗旗心里还绣了一个大大的“狄”字不自觉地在嘴角上挂出笑意。 这杆旗帜由赵过握着他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这幅大旗几乎跟个假人一样。飞鸟看看尽心尽力打旗的他再看看旁边唐凯心中生出一些内疚。毕竟中军中就有他们的亲人所谓的消耗李氏力量也是有可能让他们的亲戚丧命的。 但细细说来在二千人规模的遭遇战中决战时间相对大战短战场空间拉不阔士兵们往往凭借一股劲左翼二百右翼三百人即不算是没有绞杀包抄敌人的力量也不算过于分担中军的战力。 但在这时他真后悔自己当初预计时有些不负责任的常规建议不禁后悔地想:若是敌人真能一战即溃就好了。 他看着抱在怀中的与四周寒冷一样冰冷的长枪大声以宣换缓解压力的兵士不动声色地想了一会便指指戏班子里找来的鼓手给唐凯说:“让他打起鼓!” 随着鼓声有节奏地敲大飞鸟顿着声音傻子一样地喊:“嘿嘿嘿!”这一手是给他父亲学来的是可以让士兵在节奏和喧噪声势中忘记害怕。赵过用充满疑问的眼睛看看飞鸟几下随后也“嘿嘿”地喊。 少顷一大片的“嘿嘿”声就像船工号子一样蔓延士兵在这样的“嘿。嘿”声里敲起可以敲得一切。樊英花思考的心神立刻被这样的喊声打断。她吸了一气四处看看这一片整肃的人声渐渐听到整齐的踏雪声。 ※※※ 郡城墙高尚有十余部石机和一些下县的县城不是一个概念。别说是冬天就是春秋两季对于缺少攻城经验的己方来说直接攻下也不失一件容易的事。沙通天心里自然明白他的两路人马中一路由自己率领进逼平城镇一路由三弟石彪带领进军马甲屯。 马甲屯在郡城西南离郡城较近一旦被打下往西相当大的一块区域就会与野牙郡断掉等于剖下了一圈外围。所以沙通天不怕李尚长不救除非他放弃主动完全龟缩到野牙郡。 李尚长一出城他就得到了消息。听斥候回报对方在着急赶向马甲屯通天大王并不着急破镇只是反复侦察李尚长的行踪。他让石彪以两千人去打只有五百户左右的马家屯的确有小题大做的味道毫无疑问这个姿态不过是想调动李尚长救援马家屯而自己从东南截其归途而已。 看着野鸟渐渐入笼他便悄悄从平城镇移拨。平城县离郡城差百余里但截击就近得多了大军开拨一路沙通天心中就充满了把握。一路行过看着左有毛一鞭王大虎右有张根李坏他心里很是得意。 大军蝗虫一样开了一路等过了黄马岗已经到了半下午。见所料并无偏差而李尚长已经是瓮中鳖他便停下大军休息一阵。 此军已经在雪地上行了将近三十里确实也够在乏的休息做饭时不少人都拉着破衣烂布缩在一起取暖。埋了锅整袋的辣椒在煮过的雪水里一下一个个冻得抖的男人便就着干粮抢汤喝。沙通天也弄了一碗辣汤涮寒意。嚼着牛肉下肚后他整个头上都冒出热汗感觉要多爽有多爽。他看着土匪们吃喝完毕四处给他们打气。 正在这时一支人马在马甲屯的方向上向他们这里行来。这一支队伍的行军结构就像狗人那里的怪鸟一样中军为身而人少的两翼就是那怪鸟身上一走一动的短翅。 这足够意外的。放哨的回来一喊沙通天热汗一敛顿时懑了一下他大声叫着:“不要慌!”又反复地告诉大伙对方一定没有吃饭。但喊是这样喊他心里没底不停地问自己:“难道姓李的看到了天黑了因为怕黑要回家?” 这一代有一些稀疏的干林子旁边是十来块以顷论的地凑起来的平原。依上这样的特征在这里放过牛割过草的人都能叫出这里地主的名字但他们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沙通天和他们不同已经被土匪生涯锻炼得相当老练他仅靠感觉就知道此地开阔是决战的好地方。 他边估计敌人距离便让人做好战斗准备。见对方没有推进出人影人马暂停了一下他一面察看前面地势一面布置上己方仅有的几十余名弓箭手。一切都做完后他看着乱哄哄的弟兄心里绷紧着想:打就打谁怕谁? 想到这里他走着马儿在人堆间冲眼睛瞪大的弟兄们喊:“别动别动。娘尻的别乱动!用弓箭赚几把再杀。” 折回来碰到土匪樊英花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多少年来积累的自傲心理慢慢打结不自觉又去看在一旁探出头看的飞鸟略带妒忌地夸奖说:“你还真算料敌如神!” 赵过无来由的高兴挥舞着“狄”字旗替飞鸟说:“狄飞鸟夜里教我看图查字我知道前面就是黄土岗。” “还看图查字呢?!”唐凯连忙用胳膊碰碰他。 “又咋啦!我怎么现近来我咋一说话你就不服气呢?!”赵过不忿地说。 飞鸟一点也不管他们的争执急忙问樊英花:“怎么不趁乱杀过去?” 樊英花也连忙往中军看却只能看到一片人头她“嗨”了一声很不平地说:“又是我哥!” 的确李玉正在父亲和叔叔面前反复争执说:“我们不一定打得过的干脆找个人单挑这样也好保存实力。” 这本来是毫无疑问的荒唐话。但李尚长在樊成那里也得了一句“单挑定然失手不了”竟然一本正经地反驳开了。这当然是他无论在嘴里和心里无法承认的没有必胜把握的体现。良久他才从自己对别人意见的反驳中驱逐这种不自信开始下令进攻。 李家军开始推进一步一步前进渐渐步入对方的射程之内。那队弓弩手杂乱地射箭箭枝没头苍蝇一样没准头地飞。一些倒霉的步兵赴雪而倒在洁白上带出鲜红的血迹。没有人号令他们冲锋但他们还是出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开始一跃而奔向贼寇杀去。不少马上的战士竟然提不起马在人裹动着移动。 霎时间随着沙通天的一声喊叫两起不像军人的暴徒冲在一块暴扑狂击。两边只是大嚷大叫呼号挤扛。特别是沙通天那里根本就没有侧翼飞鸟领着二百来个战战兢兢的胆怯杂兵溃敌侧翼都是多余根本就无须做什么几乎可以坐到外围歇一歇。 樊英花看看自己一方似乎占了点优势不由赞扬一样地说:“果然个个都是英勇的战士胜利就在眼前!”听了此话飞鸟差点一跟头栽下马。他也是算是枪林箭雨里纵横过的人却一点也看不到什么“胜利”。 飞鸟心想:若是给我百十个弓箭手片刻之后我就射得他们丢盔弃甲。就在这片刻间他看出敌人的弱点忽然放了心。敌人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跟着头目乱跑连个旗帜都没有。于是他边指挥二百多人向敌人的纵深穿插边让鼓手擂响战鼓而自己便四处射箭专门瞄准那些头目模样的。 这一片出的吼声惊吓到敌人他们果然现出慌乱。赵高带了数十人簇住樊英花慓悍异常地往人堆里杀。他一口气斩了三人但在身旁官兵的不断倒下和后退中杀入人们稠密处。当他杀不动时回头一看便见到一大群人的背不由轮刀狂砍。 樊英花被他们裹到人口马行不前四处在人头上劈了一阵子终于搜索到了飞鸟的旗帜。正是她想杀过去时她乘骑的怒花马被一个贼人用枪刺透前胸狂跳数尺践踏出几声惨叫后倒下。她没有因为丢了马儿惊慌失措敏捷地跳身出来在纷乱的人海中和刀光剑影中仍很镇定地向飞鸟的旗帜杀去。 她身上的薄甲已经被人刺破多处胳膊和肩膀都挂了浅伤可也终于杀到旗帜处。左翼的士兵跟来了百余他们就聚在旗帜这里个个因稀疏敌人的乱躲乱避而变得胆大无比叫嚣着四处攻击。死在他们手下的贼人都会在一那间挨上五六刀倒地倒得难看。 这时她带着自豪回头看去这才现这里已是敌人的背后。从贼人在前排簇拥成长带行的对抗人墙处往后人数递稀到了这已经是稀稀拉拉的。 她遥看一番在敌人的战线中找到被自己这些人冲过的右部那里已经崩溃但他们的左翼反占了上风。樊英花这就很不理解自己这些人晕头杀过来就造成了崩溃而自己的右翼人还多出了一百人怎么反被沙通天的人包裹起来了呢? 她回想了几下那几个贵族的名字暗恨他们不肯出力但旋即想到自己又一手制定的“以德服人”。“小姐!”赵高浑身是血在不远处疯子一样虎吼了一声。他杀到跟前已经走不动了哭嚎一声道:“吓死我了!” 樊英花知道父亲在让他保护自己便将手往旁边一指责呵说:“看不到旗帜吗?”赵高转头一眼看到“狄”姓大旗插在地上在寒风中招展出一半。他连忙看向樊英花打算责辱这个在他眼里“蛋子未必有胡椒”大的小子但一眼看到小姐在人中搜索面孔上堆满了盈盈笑意。 赵高心中一荡从来没想过自家小姐这么苏朗的一面连忙顺着她的视线看却看到了三人三骑。刀光乱闪马匹左右腾跃飞鸟三个就在这样的敌后如同乱掣的闪电般刮过一个又一个来回每次都能带来一片死伤。 飞鸟又一次刮过来冲在樊英花面前一举自己的弯刀高喊:“我们赢了!国王万岁!”樊英花知道这喊声对敌人意味着什么她也有想喊的冲动但还是站着给飞鸟笑。见到她展现出从来也没有过的这种笑飞鸟豪气与色心横起竟在她喷了血的脸上找到娇媚用手勾了一把后才重新聚拢人马自后向前杀。 樊英花愣愣地摸过自己的脸上的余热陡然一收笑容涌起一阵恶心。她一转头看到赵高在愣怒地给他一巴掌。回头看倒飞鸟的大旗向敌墙刮过去她也只好奔随而走但心里恼火极了在背后猛喊:“狄飞鸟你给我回来!” 百余人的呐喊冲击刹那间引起前面敌人的崩溃和己方冲破战线的人马合围。见战线被撕破李家军就像洪水冲垮河堤一样撕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中向两旁卷去。 已晚的天色给沙通天极大的便利。他知道大势已去叫嚷着带人狼狈而逃。 八十五(1) 关北设郡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朝廷在放地规划出来六个县中只有防风镇周围妨碍较小取得了一些进度。在镇里不遗余力的帮助下这块延伸到山麓周围的周长千里以上的土地上共规划了两镇(其中一镇正要建)十六个乡一百三十三的土图(相当于村)和六个寨。经过同步进行的统计和编排此地四十余族共计口十三万并成五千一百户。 这是相当有意思的事。受委任来此经营的知事县长董必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十三万成年男女怎么一缩水变成只有五千多户了。要说龙青云隐瞒户口吗?他要在人口上一并弄虚假才显得真实为什么仅仅只将户口缩水呢? 出了铺石场几个随丁跟了上来董必留撇开这件事琢磨起到这几天的反常。他是放地第一位知县和名义上的代郡令杨雪笙窝在防风镇上大半年了具体来说是无所事事。前一段时间他和杨雪笙战战兢兢地看此地兴起跑马圈地潮见大小人家都是提刀上马抢地混战得一塌糊涂连屁都没放一个也是无处可放。 如今纲王爷那已经隐约透露点什么董必留真怕呀。他记得王爷给他留的八字箴言:“莫为刚折权宜机变!”心里却在苦问:要我眼睁睁看人横行不法?他捏了捏硬了腔的鼻子把目光投向色泽像白绢一样平地大雪感受着这透骨的寒意心想:北方真冷呀可就是这寒冷才结出无暇纯洁的雪花。也许户外呆上一阵子非冻死不可!但我的血还是热的滚热滚热的。 “大人杨大人怕是久候多时了!”旁边的家人董六见他迟疑在那里连忙提醒说。 “杨大人?!”董必留苦然一笑一旦这样泛称就让他想起自己的至交好友另一个杨大人杨达贵。他也是来过这里的也应该踏过这一路走过吧他默默地想。杨达贵是和方白一起来过这里回去后被内乱牵连已经被诛杀。两个人曾经是莫逆之交董必留每想起他心里就会痛。有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然故人离去后的这种独怆然最是让人觉得孤独哀伤的。 董必留有些看不起杨雪笙觉得这个上司什么也不操心什么也不管就像木偶泥胎一样。连圈地时龙青云顺便圈了两块不小的牧地给他们的他也敢要了。之后对龙青云打屯牙和人联兵入关的妄为他都是一样在人前笑人后寻乐子好像全跟他无关一样只是整日子就是到处询问哪里风景美想着今天去哪打猎。这是什么样上司? 他死死地看住对面几个浑身束裹着皮毛衣服的孩子流着清水鼻子在雪地里玩耍念叨道:“有言不可道雪泣忆兰芳。”他用这句古诗表达自己的苦闷和杨达贵的高洁的字不过十意却千言。 在他边举步边沉思的时候迎面的孩子分成追和赶的两拨冲过来前面的孩子竟然躲去了他的背后。“滚开!”随从的兵士大声地赶人赶了又骂。一个稍微大点在背后追的孩子立刻站住了身子带着敌意喊:“你妈的。骂谁?” 士兵们正想还口董必留止住他说:“你们都是堂堂五尺男儿犯得着吗?”说完他心烦地嚷:“赶开他们。”士兵不再说什么挺着长枪就推这些孩子。孩子们对神情严肃的他们并不害怕个个不服气地和兵器挤扛。一个大眼睛的小孩被推倒了他突然狗一样的怕过去抱了个人腿冲着衣服啃了一口。 虽然没有啃上肉兵士们也吓了一跳。被啃的小个子提起这孩子就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其它兵士也有了办法三拳两脚地踢踹然后把他们留在雪地里跟着董必留扬长而去。 看几个兄弟姐妹坐在地上有的还带了被人欺负过的哭相。为的大孩子心里腾起怒气拔了把牛角刀“呼呀呀”叫着往上追。 董必留在前面走着心不在焉。龙家人的反应真不对也也说不出怎么不对。好像有人死了也好象是有龙青云的妹妹失踪了反正他也弄不明白。面临着要前去的卑躬吊唁他是很不爽的眼前见孩子们竟然不避官心里烧的全是厌恶。正走着他只听到背后的一声惨叫不由回了头看看到一个孩子倒在雪地里雪红了一片旁边两个兵士呆地看。他摇了摇头问边回头看边跟上来的董六说:“怎么了?” “伤着那孩子了。他提了把刀在后面追咱的人只好给了他一下子!”董六说。 “身上带的有钱吧?!扔给他一些。这些贼崽子。”董必留并没觉得心安理得但他一看这些流着鼻涕又脏又泼的野小子们就有气。这样安排了一句就“嗨”了一声就走。 到了杨雪笙那里杨雪笙正在案几上写字见董必留由身边的人带了过来也是头也不抬只是高兴地问:“老董过来了?” 董必留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又是什么景物游记。他看对方只顾忙碌自己的事扭过头哂地一撇嘴还是走上前两步顿在地下行礼。 站起来他便等待杨雪笙交待让自己来有什么事。等了一阵也不见动静终于失去了耐心说:“大人不是让我来看你写字吧?” “噢没事没事我这写写画画也是王爷安排的。他说让我多写一些游记给他其实我也就擅长这点东西。千岁让我来做这个郡令也就是看上我这点猫本事。”杨雪笙一抬被此地太阳掠黑的面孔微笑着说“你先坐!” 董必留有点生气还是建议说:“恕在下冒昧说一句朝廷让大人来这里虽然看中大人的才华却不是让大人做文章博士玩玩乐物。董某还请大人分些心思计较点实务。” 杨雪笙“恩”了一下飞快地涂抹最后凝重抬笔后用一双亮亮的单皮眼看住对方。他更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早就想好了远离无可奈何的办法可每次见到激奋的董必留冷嘲热抨心里也不是丝毫没有火气。 他忍住气放下笔引董必留去坐边走边说:“听说龙家有人折了。我正想找你来一起去看看表表哀思。” 董必留也是打算去的但话从杨雪笙嘴里说出来他浑身都不舒服便一股血气上头脱口便说:“我不去!他龙家人死一个也好死完也好和我没关系。我不像大人哪里热乎去哪。” 杨雪笙也被董必留顶得够呛便不冷不热地说:“和你没关系但和朝廷有关系。你爱去不去。”回过头出神了一下他说:“事儿大了呀!之所以过去我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大人不一样大人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凡事不用担个什么心。而我?可不能不小心处事!” “什么大事?敢做的他他都做了!”董必留刚想坐下的屁股被烤了一下是猛地站起来吃了火药一样说“我也知道有事!但再有事也莫过于给朝廷打一仗我们泱泱靖康还怕这些塞外蛮夷不成。翻脸时大不了把我等的人头挂上把你的留下。”说完他转身大步就走猛地一甩袖子。 杨雪笙脸色一变知道这是变了味地谴责自己贪生怕死阿谀奉承是预备给自己留后路。他看着董必留的身影面色涨得通红等对方消失后才泄气地手一指结结巴巴地嚷道:“你是要我怎么样?提了刀子拼命?!” 怒完他还是紧绷下巴冲着出去送客的家人挤出一句话:“不用送他他两条腿不是摸不到门。” 董必留出来心里的热火怎么也褪不下去。他想来想去想到了田老便想到他那里觉得从他那才能打听到一些难觅的内幕。毕竟上次打屯牙就是他给自己报的讯可惜自己没来得及把信送出去。 田晏风春上病了一场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听闻狄南堂的死如同被雷轰了顶。他虽然博学多才却并在朝中为官过自想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个不世人杰的性命。昔日交往历历在目他忍不住在心中祭奠这位共过事的道义好友挣扎着起来坐起身子问人要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他是修过心的人但老了之后也同样脆弱如白瓷说伤心整个人儿孩子似的就想掉泪。他四处边走边摸眼睛随着极力忍耐的情绪放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家中多了人家多了装饰就连那火墙也加了壁炉镶上铜边再不是那一烧木炭吱吱响的灰墙小炉。但他却依然记得那个来给他葺墙的人这就好像生在昨天那宽浑的背还在眼前不停地晃动。他摸了墙突然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老泪纵横心想:那天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我竟记不得了。 董必留去到那儿没见到田文骏只可看到一窝人都围看老人在那儿擦拭眼泪。“田老!”他叫了一声便拥到他身边来扶。田晏风一把抓住他的手悲伤中的思路竟然有点儿不太清晰只是连连说:“朝廷里有奸臣!朝廷里一定有奸臣!” “老爷子!不要激动。”董必留吓了一跳心中却认可田晏风的话朝廷接连的变故哪一件都让人不寒而噤若是没有奸臣怎么能这样?他看看一脸都是岁月侵蚀迹象的老人心中酸疼酸疼的便诚挚地抓紧老人的手好像自己的过错一样扭头嘴巴不由自主地抖。 情感这东西可有旷百世而伤古逾千万里而感艾。此时龙青云也心疼自己的妹妹心疼的同时竟然涌出对那个人的忿恨不断地说:好了吧你这下满意了吧?! 他在几天内见了许多人大部分是狄南堂家的故人。但两天下来他越来越不放心狄家老二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土莽级别的人物了如今对天下形势的了解程度已经让他消除了打败猛人的自大心里。他清楚地知道目前为止自己的地盘里万事纷乱暂时是没有资格南下若夏侯一旦有了报仇的意思自己真会陷入两难。 他和狄南良自小交往但近年来矛盾和冲突越来越多。底下的人都不满狄南良的跋扈他在心底又何尝不别扭?果然又是必然狄南良让他去派人来了就让去。 但他真的不得不去。他苦着面孔在雪地里走了几圈心想:挥来喝去的当我是什么?这话是无法给底下人说的要说他也是说成他要去“关爱”夏侯武律。他心烦意乱地挥手招来家里的人做出的准备。 突然有人通报说几个李家人要见他。“什么事儿?”他问急忙进来的武士腥红沙。 腥红沙看住他沉痛而悲愤地说:“朝廷的人杀咱的孩子!镇上到处都是要讨凶手的。他们要把凶手拔了皮让他们血债血还。” 龙青云突然猛地一咬牙面孔一抽想说什么却停住了。半晌后他还是昂着头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找杨大人找董大人。让他们交出凶手加以惩治。要有法度不可说报仇就拉了有关无关的人给人家一刀。” 田晏风在人搀扶下寻他站在门口看对他们的话一清二楚。他眼睛渐渐就涩了鼻子也在酸。 八十五(2) 在自己的眼中不管龙青云再怎么安静但也是反复无常的枭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跟朝廷翻脸什么时候会造反。但这一刹那他觉得对方变了。这个汉子再不是意气用事的豪杰而成长为一个可以治理国家的人物。 法度一直是关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不管他是具备了一个君王的素质也好变得可怕也好他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田晏风默默地又看当他看到龙青云头上扎起了爵后出了一声叹息。 “田师!”龙青云看到他连忙吐了一句快步走到他跟前换成自己搀扶。他亲热地说:“您怎么来了?有事让文骏给我说一声就好了。你这身子骨是硬朗但也顶不住这吹暴人皮肤的刀子风嘛!” “你刚才说什么?”田晏风问。 “怎么了?”龙青云不明白连忙追问。 入了内室坐下后田晏风又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听说有孩子被官兵杀了你刚才说要怎么处理?” 龙青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把自己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看住田晏风感慨夫子说衰老下去就衰老下去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样处理的?”田晏风不舍地问。 龙青云有些伤感他转移情感一样四处看看低沉地说:“我想到了我妹夫。他一直都给我说人事变幻太快人心悲喜不定。要想长治久安非要让行为惩罚和褒奖有所依从人心有判别的标准。这的确需要纲常法度礼仪道德。” 田晏风有些感叹眼泪扑簌欲下。他又问:“我听说了他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听说小姐还没有找到是吗?” 龙青云说:“我想还是先向朝廷要回他的尸体好好葬。我?不是不想报仇可是----。此地乃交汇沃土贸然向大国兴兵怕横生动乱。我们这里盐铁等物都需要关内的供应一旦开战又能打多久还是日后再说吧!” 田晏风知道这又是狄南堂曾用过的说辞心里“呼呼”地冒着各种念头。 他出来后风雪又紧。一片雪光里有藏在厚棉里的几个武士望门厅往里进见了他竟然齐齐打礼。他又是一阵的意外仰头任雪花沾过胡须看天喟叹:“狄兄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可以安息了此地必然兴盛。” ※※※ 夏侯武律冒雪赶回了飞马牧场家臣亲戚都已经聚得齐齐的。他面无表情地进了阁楼的大厅时里面的气氛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出数条汉子都齐刷刷站起身子看到他那里只有狄南齐和余山汉疲乏冲着灵堂跪着泪流满面。 他扫了一眼清楚地知道余山汉是太过悲伤了老三是崩溃了。随即一个家臣凑在他身边低声地说:“老余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又何尝不是。相连的血脉拴连的事实让他早就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等他从自己的内线中得到着噩耗起大哥对他的严苛爱护因不愿意使用筷子而给他一巴掌的往事便不停在他心头翻过盘旋然后膨胀让他吃不下睡不去。他一路回来只觉得心凄楚得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他用冰凉的手挥了一下似乎是想挥去这恍惚一样却反挥出了人影出来。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大哥拿了一个饼子掰了一半给他剩下的给了旁边的弟弟他吞吞结结地问:“哥你呢?”而哥哥却还在那儿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在众人面前挂上了两行眼泪。 秦茉和他一块儿回来一下车就跟着他知道他被折腾了数日连忙挽上劝孩子一样地说:“先进去休息休息。啊?!” 铮燕茹看到飞孝站在父亲的身后浑身披着冰屑心疼不已地挽到身边可和夏侯武律铁板一样的面孔一个照面不知怎么竟一下晕了过去。一群女眷慌了神连忙七手八脚地带了她下去。 等龙青云到达牧场时夏侯武律正把自己独自关下以求冷静决断。 龙青云带人进了不远议事的侧堂立刻看到十数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见他们全身甲胄如同欲食羔羊的老虎一样或坐或卧不一言地等待着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到了晚上黑闭关三日的夏侯武律终于用了些饭出来见人。他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就穿过众人中间的道路上走到龙青云的同侧只给拱过来的汉子们说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一言既出下面嗡嗡着响。他沙哑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将包括龙青云在内的一些人震撼。龙青云心中不安连忙好言劝阻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靖康虽然衰落但不乏雄兵猛将。此次报仇必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血战。我看还是先要回狄哥的尸体好好葬吧?” 人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更暴躁了靠近时就能让人感觉到寒意就连牧场的狗见了他都不敢叫也只有龙青云才能这样劝解一番。但劝是劝夏侯武律却也极不满冷冷地说:“我只要你出一万人马!愿不愿意随你的便。”说完他就大步出去。 龙青云叫他不及“唉”了一声吐了一口郁气。狄南齐走到他身边好言解释说:“龙爷别在意我二哥脑子浑着呢。”龙青云点点头心中稍安觉得他还没有犯浑但还是郁结了一股不痛快。 下定决心后夏侯武律轻松了许多。两日后他把议定的各部人马颁布而下给出他们一个月内的准备时间后。而那时正是冬雪未化时冬去春来马瘦食乏。被一圈部落领闹腾的龙青云想都不敢想这样的日子出军只觉得他是疯了。 夏侯武律却浑不管龙青云和许多部族的领多么的不满。他心中只凝了一股劲: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并在稍后将此话放遍草原。 十二月二十六日他让狄南齐率八百人袭击了放地的千余驻军并决意要将数百俘虏人全部祭天祭山。武律山下来了许多抵触靖康人的下野各部贵族。他们暂时把预计的战苦抛在一边观看这盛大的人祭觉得这些时而让草原不得安宁的外来者的确应该流尽鲜血。 山下冰旗如浪。大雪混卷无数羽花般的乱片从空中糊过人面。正个雪地雪上又盖雪混着脚印马蹄就像山羊啃过的草地。 盛大的祭礼就要举行。在轰隆的流云空翻下一队一队的俘虏被押解出来眼看一声令下一个一个的人头便会斩落一腔一腔的鲜血便要将此地的鲜血染红。浑浑噩噩的余山汉陡然醒来。他看到绩麻一样的人众清楚无比地反应过是什么事生立刻寻到站在一处平坦山台上的狄南良跪于面前泣不成声地说:“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承蒙主公不弃引为左右才有我的今天。您要拿这些祭天我何以自处?!主公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歇!” 夏侯武律看看他积毁销骨的面容和盖过腮面的铁茬乱须伸手挽他说:“我并不是要泄仇恨而是在进行一场战争。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不会在战场上放过你们?!他们人的鲜血是鲜血我们的人流的也是鲜血与其让自己流血不如让敌人流血。” “可是……”余山汉木然。 “没有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大哥的手足兄弟也是我的手足兄弟。”夏侯武律边说边挽他起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二爷你就留了他们分给各族做奴隶吧!”余山汉站了一下却又跪下。 “你不觉得这样是在侮辱他们吗?勇士可以战死却不能苟且偷生!”夏侯武律哼了一声说“若是勇士必然不愿意屈辱地活着若不是勇士杀了也不可惜!” 正在这时一人小跑上山在夏侯武律身边停下眼睛里满是泪花。他一来就说:“辛爷思念主公说去就去了!” 夏侯武律一下转身眼睛射出寒芒不敢相信地冲来人大嚷:“怎么可能?他昨天还在替这些囚犯求情!” 来人吓了一蹦连忙跪下去。夏侯武律收回自己的目光任一股雪花冲击在脸上却仍出神地看向白皑皑的远山。过了良久他才疲倦地说:“就分给各部族做奴隶吧稍后以牛羊祭祀!” 雪渐渐小了最后终于停下祭祀的时辰到了。身着老绿色龙甲的将士一簇一簇拥在半山山台下举目上望。夏侯武律雪白的毛缨子微微飘动浑身被雪光镀了一层光环开始祭拜。 山峦如炬绵延如龙。天地昏黄荡生烟云。夏侯武律看着下面素裹的群雄突然抬头望天惊雷一样怒喊:“哥哥!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来了!” 三军将士冲天怒吼:“报仇!报仇!”声势冲天荡得天地震撼难知几处雪崩几处兽惊。 秦台猛地一震从床上惊跃。他似乎听到何处的怒吼似曾听到漫天的杀声。他爬起身子看看新宠泰雪儿抱着腿蹲在角落里面色白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 对他来说狄南堂的死就好像雪泥鸿爪做了攻击秦林旧臣的武器后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数千里之外的事情魂魄悸动之后他就想起了秦纲和秦汾觉得梗在心里跟刺一样。 他揉着眉心听泰雪儿倾诉自己的怕搂住就哄宠一番。黎菲是不用这样的她只会安慰男人也许正因为这一点秦台不知道怎么就对她提不起兴趣。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娇喘嫩哼他就觉得怀中这个娇滴滴的人儿才是自己的寻了大半辈子的最爱。 正是他整个人都为了几句撒娇烂醉得一塌糊涂浑然不愿意想任何事情的时候泰雪儿突然一撅嘴巴推拒不休:“不嘛。不要碰我?!” “又怎么了?我的心肝宝贝?!”秦台大为意外。 “我不喜欢你的妻子她总说我是狐狸精!”泰雪儿愤愤不平地嚷“你说你多么疼我为什么要我看她的眼色?” “她年纪大了妒嫉宝贝的青春貌美不是?!好坏她是我的妻你就迁就她一下?”秦台现出那黄脸婆的面孔无可奈何地说。 “那她怎么不迁就我?她会弹琴吗?她会跳舞吗?你怎么不每日都去搂着她睡觉?!想要人家的时候就哄人家不想要了就知道让人家谦让。”泰雪儿给了个白眼爬出他怀里揉揉粉团一样的鼻子坐在一边。 秦台抖了两下两人合盖的被子假装生气可见她嘟嘟着花瓣一样的粉唇粉脸涨得通红只好安慰说:“改天休了她!让你做晋妃!” “不行。要我坐王后!”泰雪儿头一抬头不依不挠地说。 “王后?!”秦台愣了一下眼睛里狐疑不定问“你要嫁给我小侄子?!” “你别骗我。整个长月城都知道国王被贼人胁迫。为了不让他们要挟满朝的大臣都打算要推你做国王。皇后我就不指望了我就想做王后!”泰雪儿乐颠颠地说。 秦台脸色一沉一下变得严厉连忙问:“你听谁说的?你就不怕----”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泰雪儿要怕什么立刻爬起身子脸色难看地就往外走。 “我数十声准回来!”泰雪儿在被窝里偷乐道说完她这就在心底念叨一直吐“九”还没有见人影心里不由慌只得看住帷幄拖延这个第十声。可她等了半晌却再也看不到秦台回来渐渐失望低哼了声“十”埋在被子里难过。 正在这时秦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说:“宝贝你可不要把这些说给别人知道吗?”泰雪儿抬起略红的眼睛推着他笨重的身子说着“不”最后才问:“为什么?” 秦台叹了一口气不再瞒她说:“时机还没有到。国王是被人胁迫了但有些人却以为是我故意不接他回来。我们要等待慢慢地等待!” “嗯~~再等我就要老了。”泰雪儿带着一丝不情愿猫儿一样缩到他身上腻乎乎地说。 八十五(3) 自从有了泰雪儿秦台便难以早起了好在是年下也没显出有不是的地方。日过了中午他才叫人给自己着装捆好腰带出去。 他到客厅时一个家中的亲信奴才正在看几份特重的年礼见他出来连忙住手躬身站在一边说:“使者今天回来了带了话儿说国王不但不愿意回来还宣扬王爷的坏话说千岁爷图谋不轨。另外纲王取消了王位又转到拥戴小国王陛下了!” “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秦台在心中念叨一句有点儿上色。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有真马五分之一大的玉马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郭解郭大人给你送的年礼说今年行马运!”亲信连忙说。 “这么破费?这该要多少钱?他现在无官无爵怕是花费了大半的家产。”秦台看住惟妙惟肖通体剔透的硬玉马儿难以相信有这么大块的翡翠由衷地问了一句“这家伙出手就是豪爽!” 亲信连忙说:“郭爷说:‘这玉通体无杂惟独有一对褐色的圆斑。’” “是吗?”秦台大为惊讶搬着马身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看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斑点只好掰着马尾巴再看却也只看到马尾巴上灌过的整齐刀纹。 “爷你再找也找不到。”亲信一脸神秘地说。 “怎么会?!特别小?”秦台回头问这就让旁边的人去找自己的水晶片也好不放过一丝一毫突然他看到活灵活现的马眼不由愣了问:“难道是它们?” “爷您真厉害!”亲信夸奖说“小的找了半天。还是在郭爷给小的说了一句话提示下找到的!” “什么话?”秦台好奇地问郭解是市井人物送礼送也这么讲究这是他所想不到着的这也算是他对郭解的满意了。 “望眼欲穿!”亲信眯缝着眼睛说。这话是给秦台登基的信号他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别有用意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地提到这就拿出迷迷登登的样子想想了又说:“我当时没听明白就问郭爷。你说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秦台抑制住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意思走心里却想什么走马运?还不是让我马上登基?!但你一个人的望眼欲穿怎么会有用? 亲信凑在他面前对了个面孔谀笑着说:“告诉千岁爷他告诉小的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秦台一愣这会他才不相信郭解这个水平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便一下严肃起来挺了几步却想不明白这“它山之石”到底是指在外的小国王还是指山上那边。他稍微坐了一会等到用饭之后还是难想出来也只好带着问题出去宴请朝臣。 这次国宴设在王庄等秦台过去时大批的官员已经聚集在银屏亮彩中三五凑团。他由武士带着从侧向入坐后向众人讲了半天的国难这才举杯开宴席。官员高爵竟相朝他敬酒以表达对他热情和心意。但秦台还不是国王自然也不能推酒不就这就醉得一塌糊涂。 迷糊中他眼前晃了一个大臣还没等但清楚他是谁就听到他激昂地说:“国家大乱朝纲不振天子被挟我辈当如何是好?!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若他引贼人入关我们是抵挡好还是做假借国王之名的乱臣的阶下囚好?” 这一说连秦台的酒都去了几分。这正是他所关心的引子。他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郭解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同时抬头看向此人见他一身豹花一样的衣服带着几分风流认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常国公少子叶关。他连忙假作气愤喝道:“何人让我罪天下来人呀拉下去砍了!” 几个不知道真假的武士连忙赶上前去摁住叶关。叶关一愣旋既便挣扎着大嚷:“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在先王诸子中选出一位也好示贼人以假相。”秦台大愣想不到这家伙讲的却不是自己。 在众人纷纷求情之际秦台更不想放过这个乱放炮而不冲自己响的二脚踢。但他的亲信人物却连忙借势跪拜为天下请命却也才告慰了自己一下。不知道怎么的秦台一下想到了秦纲心中怪怪的心想:我借这机会登基以后还怎么宣布他的罪状?!他舔着唇愣地看着既激动又怕。这到底是在怕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众臣嗡嗡议论最后一致附和都觉得秦台做国王好。秦台忍住自己真正的想法让人放了叶关给众人说:“国王那里已经来了消息说我是暗中藏了阴谋要取代国王。我此时要答应你们不是正中了贼子的奸计?!以我看我们要派兵打过去试着救出国王若救不出来那时再另当别论。”说到这里他挤了几滴眼泪说自己不胜酒力这就退席。 刚一退席他就找了司马召光等人。司马已经议定一个方案打算以登州台州武关庆德和庆德北旺府的人马集结成三路在庆德成立后方主补给基地出兵攻略西北并推荐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健江一个是武安侯最后一个是自陈州归来的焦辽。 这是按鲁直原先防止春上大变动而构略出来的设案改动而成的同时也可以防止中原流寇对重要枢纽地的侵扰但可惜的是当时的司马召光健布都觉得他小题大做。如今司马召光预料到民间的变化改而用之掐掉了其后各处的应征举措仍是一个上好的方案基本上符合国内实情的但缺点就是慢最怕征讨国王而夜长梦多。 秦台不太满意他要的是快战快决想了一下他还是否决掉这套方案让屯山将军费文长汇集各路人马两万余过河东进让安国将军胡经领一个军自上口出击让登州兵马继续堵截秦纲不至于让他和国王汇合。 司马召光知道秦台还有一个小集团想了一下还是果敢地提议最好其后转运这看似雷声过大的决议最起码也能加平稳内地形势。但当然那时直州兵马就被抽调去不少但王国西线仓州有健布镇守也是基本上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秦台听他的解释后不予褒贬只是安抚了几下司马召光说了许多自己的“可是”最后还是吩咐下去让对方立刻执行自己的决议其它的以后再说。 司马召光看他决定下了也只好点头下去安排。 ※※※ 在秦台的决议下达后年后的野牙郡都还麻醉在对沙通天取得的胜利里。对于李尚长来说这是起兵以来的一个胜利以少胜多的经典战斗而对郡上的上层人来说此战保卫了自己的产业和家园。 几次紧接而来的庆功会上不少富家小姐都和自己的长辈一起出入向握着队伍军官抛出好意。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上层人太恨沙通天了也太怕沙通天了以至于渐渐认可有着不良印象的李尚长向他靠拢寻求利益和保护。 在年下举行的酒宴上风光了一阵的飞鸟还能到处听到沙通天这些土匪的一些鸟事。他侧了耳朵听了几次正听别人说沙通天手下的头号杀人王“一只虎”喜欢撒尿在别人家的白面大米上看到樊英花远远里给他示意了出去一下的动作只好往外走。 赵过喊了唐凯连忙跟上。飞鸟走到厅外见他们也跟了出来连忙问:“你们跟着我干嘛?” “我出来撒泡尿!”唐凯说了一下立刻侧过身子往暗处走。 赵过连忙侧目看往一边翘翘两只不一样的马靴中的一只晃了两下身子想说辞可想也想不到最终说:“看唐凯撒尿!”说完他也往唐凯那里摸。 樊英花开始出现她在棉袍外面罩了一身打着刺绣的绸褂放宽了腰带了几分富态财主相让跟随保护自己的人去了一边这才给飞鸟说:“想不想看到她?” “谁?”飞鸟一想就知道是“小许子”故意假装不知道地说。 “过来!”樊英花不管他一转身就领着她走。他们穿过后面的冰花路走到庭院外又走了条街找到一个院子。 进去小许子住的房子后飞鸟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她躺在床上一头的乱还似乎哭过憔悴得不像样子。 樊英花先一步坐到床头摸上一只纤手温柔地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替她拿去遮眼的乱轻声说:“他来啦。”小许子点点头回过头来看到飞鸟却又扭过脸不看耸着肩膀哭泣。 飞鸟想问一些事情便打樊英花说:“你出去一下吧。” 樊英花点了下头留下两个人在房子。飞鸟走过去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告诉秦汾她的奸贼的却又不敢冒失地问。小许子“呜呜”地哭着问:“你不会坐下吗?”飞鸟只好手忙脚乱地坐下不知道小许子如今怎么动不动就哭他怪怪地想:难道人人知道她是女的了她就要真像女人了处处要先哭两声? “你来看我了?”小许子问。 飞鸟一听之后连忙机械一样地点头不断地“呵呵”示意。小许子抽了两下鼻子用很细的声音说:“我叫许小燕。燕子的燕子小的时候我娘说我家里住过一窝小燕子没事就爱叫。” 飞鸟静静地听着看看她红肿的眼泡可怜到与以前天壤地别的样子就为秦汾难过心想他要疼疼人家多好?!他带着怜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小许静静地看着他用自己的手抓过他的手说:“我知道我不好你不要怪我。我想做一个娘娘那样的话我就不用侍奉人家了也可以接我娘享福。” 飞鸟默默地看着她皱起眼睛点点头问:“恩!你就这样入了宫的?” “不是。我娘的眼睛瞎了再也看不到东西了……”说到这里小许子又极力克制但还是哭出声来“那天她说:燕呀。娘俩都死还不如娘一个人死呢。到了晚上就有人带我走。我拼命地哭使劲地哭我娘也哭跟着我跟个没头的苍蝇一样跑。在村头碰到一个好老爷他就拦了那几个带我走的人给我说:丫你长得怪标志的要是听话我家的老爷愿意连你娘一块养了。” “你们就跟他走了?”飞鸟被她的话感染也难过不已便问“他是个太监吧?” “恩。他就是王爷爹爹身边的太监。带我们娘两个去了一所房子。我娘还问人家:你们怎么住在野里了好笑不好笑?他请了人叫我认字安排了许多话最后才把我送到国王身边。”小许子说。 “我见了国王的第一天他就……”说到这里小许子停住了。但飞鸟知道他是把小许子带到房子里让她脱裤子。不知道怎么的飞鸟心里就起了一阵火但想想秦汾是国王小许子被人安排进去也是那个人为了自己的打算就灭了火改为难受。 “那你是奸细吗?”飞鸟问。 小许子点点头说:“王爷爹爹让我把国王的事都说给他我就说给他了。但我也是知道轻重的从来没有乱说过。” “那你怎么不给国王解释呢?”飞鸟火气很大地替她说“我知道后来你怕他回去被你的王爷爹爹杀了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可你怎么不说清楚呢?告诉他原因告诉他重要的事一样也没说?” 小许子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说“没用”也不知道是说“没说。”“我去找他去他还又想娶唐凯的姐姐那怎么行?”飞鸟义愤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去找他一定去!” “别去。我不想让你去!”小许子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地抽噎干脆抱住飞鸟大哭边哭边说“你咋这么傻呢?” “我傻?!”飞鸟不忿地回话“你才傻呢什么话都藏住。说给他不好吗?他要是不原谅我----” 小许子突然不哭了仰头看他问:“你怎么?” “我就不跟他了。”飞鸟说。 小许子看住他想起什么表情突然紧张连忙说:“你快离开他。他早就想杀你了。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不敢!” 飞鸟是出于气愤说的气话此时一愣想不到他杀自己干什么便皱了下眉如何有不相信大嚷道:“胡说他为什么要杀我?!怕是你又做了母老虎的奸细离间我们君臣的。”说到这里他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果然小许子一点一点地松开他目光呆滞。再任飞鸟怎么道歉她也是哭哭完了之后一口劲说:“连你也不相信我!” 八十六(1) 一旦朝廷兵表露出善意的北方各郡立刻拔去了和善的外衣挥舞利爪扑来。眼下李氏家臣到齐合议相互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和道听途说的各种恶闻一凑无不表示出形势的严峻。 “主公!朝廷人马出至上口悄悄向我们开来了。” “沙通天弃地而逃!” “北面各郡联兵逼近沙陀县县长弃城去向不明!” “前营校陈刀郎领兵一百三十三人去向不明。”…… 诸如此类的坏讯一下涌来身为统帅没有点承受能力是不行的。等众人告退后李尚长有些恍惚地坐在帐中眼睛半开半阖嘴巴半张半闭耳边重复的都是刚才那流水般的坏消息。他脑中百感交集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受这官兵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现实好。 原先他觉得扶拥国王会打开一个四方云集响应的局面哪想到这预料中的迹象丁点儿未到自家反已逢上碾冰踏水奋力反扑的官兵。在这存亡的关头是突围是固守?固守定然无援突围去哪?!那时恐怕连仅有的城墙都无法依靠了。 “难道是天不佑我李家?”李尚长苦闷地想。 老村长钟无寐是主张向北突围的觉得北面的联军是杂凑而成能一股可破击破后便可到达朝廷势力相对薄弱的地带。他恭敬地侍奉在一边回答李尚长一句半句的话儿后脸色也流露出忧愁。 这时一名刚告退而去的家将掀了帘子进来引起钟无寐的注意。 钟无寐见他面露喜色估计不是什么过坏的消息便提醒了一下走神的李尚长说:“主公。” 李尚长“恩”了一下看向来人却给旁边的钟老说:“去把英花找来没她身边我心里老是空洞洞的。” 钟无寐心中叹气真想提醒他一下不该什么事儿都要找樊英花掺和不然李玉的意见会越来越大。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便给李尚长说:“先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吧?” “沙通天带领一部分人马流串向南朱大仓和杨成喜恼恨他不讲义气率众来投已经到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支直州杆子为的姬康还和6川大哥拜过把子!”来人克制住激动斗志高昂地说:“这样一来我们的人也过万了!” 李尚长稍去阴云“哈哈”便笑跟身旁的钟无寐说:“我都说了吗?!天意还是很眷恋我军的!快去找我女儿来!”钟无寐见他还是要去找女儿心里顿时打了个九九。 黑夜已经笼罩还咆哮着不去的北风!整个大地仿佛被一个无限巨大的黑幕包裹。在灯笼跳动下透出的死灰色不安中飞鸟徘徊在去小许子那儿的道路上。他知道朝廷派出了人马考虑到遥遥无际的归期和自己对家国形势的稀里糊涂个人心底万分地苦闷非常希望能找个人问问的。 小许子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但想到前几天闹别扭的她飞鸟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他打着灯笼边走边停怕对方误会的想法一个劲往外冒。 正低着头看路间前路也折出一盏灯笼。他一抬头见樊英花和钟无寐带着兵士迎面过来只得立刻回头弓上身子飞快蹑逃。“那谁?!你游荡什么?!”郡里一直都处于军管状态天一黑便执行宵禁晚上出来乱跑的人是要被抓的。钟无寐严厉一喊几个甲兵就“呼呼”地追了上来。 飞鸟看躲不掉了只好回头说:“我出来巡查的。” 樊英花回头看看猜想他是来看许小燕的。许小燕是宫里出来的人养成了七巧玲珑的小心翼翼轻易就能让人又怜又爱。失去爱婢的樊英花早就打心眼里痒痒此时也是正从那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儿醋便假公济私地说:“狄飞鸟有紧急的事儿你回你住的地方等着我我一会过去。” “贼婆娘用到我了就装客气用不到一会要用狗咬一会要用水煮。”飞鸟带着抵触不满暗问但还是应了一下转了一条路就走。 “走错路了。”樊英花提醒说。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就别给这小子计较了。快老爷正等着您呢!”钟无寐着急地嚷猛往前推摆手示意快走。樊英花让飞鸟等着也确实打算过一会过去和他计较一番但看钟无寐的着急相也只好放任飞鸟溜着墙根遁走。 飞鸟又拐了个弯想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布包拿下来按按里面的肉自言自语地说:“对还按原来想的。就说看她病了我弄了点肉给她送过来让她补补身子。”说完他鼓起勇气回头又去。 飞鸟踌躇地敲开门却见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有着圆圆的脸蛋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立刻一愣尴尬地摆动两只手说:“阿姐好。我走错门了!” “没有错的。你是小鸟!我是唐凯的姐姐唐柔以前见过你。”少女大大方方地拉他的胳膊说“阿凤给我说让我好好地照看你!?” 飞鸟在她的热情下别扭地往里进边走边说:“唐凯都担心死了。你不去了也该让人给我们说一声。” 唐柔微微一笑撒丫子先跑到门边然后才回头说:“小姐不让!” 一见飞鸟进了屋子小许子就低下头看他。飞鸟心里有鬼却又怕别人知道他来收买的用意连忙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磕磕巴巴地说:“我怕你身子弱拿了些吃的给!” “我不要!”小许子嘴里这么说手却接下了她看看躲去偷看的唐柔脸上飞起两道红云。她一点一点打开包袱看着一包水煮肉感动出了眼泪好一下才幽幽地说:“你不会送点别的吗?” “别的?!”飞鸟一转心思就顺势提到自己关心的话题说“买不到东西。等咱们回长月了我买给你。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小许子却所问非所答说:“我再也不回去了要是你肯带我回去我就跟你回去。” 飞鸟大闷又怕自己说话不小心引得近来和晴雨表一样善变的小许子不高兴只好又说:“真不知道长月那边怎么样了。你打我我打你的都不知道帮谁好?!” 小许子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打乱话题说:“他打他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飞鸟没有办法只好稀里糊涂地陪她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越坐越近几乎挨到了一块。小许子终于再一努力就贴在了飞鸟的胸口上。被挤到床头处的飞鸟鼻中闻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肤之香心神荡漾连唐柔应声出去开大门都没在意。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低声说:“许小燕。我……” “别说话。”小许子抬起头伸出自己冰凉的小手摸过飞鸟的下巴低低地说“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你带我走好吗?走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用那滑滑如香腻子一样指头移动到飞鸟的颈中并抬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飞鸟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心底因意外而紧张。在他的记忆里小许子在秦汾那儿就这样献吻的。这一刹那也不知是不愿意背叛秦汾还是反感这姿势更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小许子的友情受到了玷污他不知道怎么就涌起一阵厌恶硬起心肠在小许子的诧异中掰开她的手逃到一边解释说:“我今天吃了许多臭豆腐。” 樊英花嘲讽的笑声在一边响起。她笑了两下还是满意飞鸟的“吃了许多臭豆腐”便说:“我怎么给你说的?!马上跟我走。” 出了门飞鸟便就唐柔的事感激樊英花。樊英花却并不占这个情一边催飞鸟跟自己走一边说:“用不着感激我。人家看不上唐柔觉得她土里土气的。我父亲琢磨了半日还是把他们半路里救回来的少女送上去了。” 飞鸟却觉得唐柔很好“噢!”了一声并没有往那没见过的少女身上多想仅虚心假意地问:“那她愿意吗?” “巴不得呢?!”樊英花说“一旦受了宠幸怀了龙种。哼哼……”说到这里她口气一转反问飞鸟:“你说国王在我们这为何响应这么冷淡?!当真是气数未尽?!” “我也不知道!”飞鸟嘀咕道“我连谁对谁错都说不清都不知道帮谁好。” “帮谁好?!”樊英花一下停住回头看住飞鸟说“这有什么疑问?!帮我!帮你自己!” “我肯定是站在咱们这边!”飞鸟含糊地说“我不是打个比方吗?你想想:比如比如我和唐凯打架你说赵过帮谁?!” “你这么说肯定是帮你!”樊英花毫不经意地说。 飞鸟暗地里叫了几声“孺子不可教”这就跳过上一个理由又说:“要是能打赢这一仗!许多人就不会朝三暮四了。”这一说正中樊英花的心窝。她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还是带着疑虑以自言自语的口气问:“能打赢吗?各路加起来怕是有五六万人。” ※※※ 当夜论较了一夜。次日樊英花带飞鸟来到聚义堂会同自家人准备宴席款待投奔的好汉。这里是城外的一处院子因未经过怎么张罗厅里并无地板便不得不在堂前准备板凳和桌子。几个小伙子也就呼前应后在开席前左右忙碌搬桌子挂灯笼。 樊英花不觉得飞鸟这样的人会不自然便扔了他在一堆人中就转去了一边。但飞鸟还是第一次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来占一席之地初学乍到颇有些惶恐尤其是在来早了的时候感觉站在哪里都不是地方被经过的人不时让“挪挪”“再挪挪”的叫嚷中喝着左右不是。 “要有点眼色。过来过来。把这个搬出去。”一个干瘦的下人喊了他胡子撇向手指的地方立刻指挥他加入劳动。飞鸟也乐意这样解脱手脚无处放的窘迫立刻加入到搬东西的行列。 “眼睛不能装到裤裆里到哪也不能闲住。主家对你的印象不好了以后就有你不好的下场。”圆滑的仆人样子一板以高高在上的口气在飞鸟耳朵边传授经验之谈末了嘱咐道“记住了?!” 飞鸟琢磨着“下场”两字得出点对此人的厌恶便郁郁地点头放下一个灰罐子说:“我不是……”刚解释到这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喊了个“那谁”。那下人便应着往那边跑他跑了半步还是转回身跳着腿给了飞鸟来一下怒气腾腾地叮嘱:“犟个啥?!”说完他就跟跟头头地跑到一边被人骂去了。 飞鸟摸摸自己的被打的地方见他被一个小伙子声色俱厉地骂无可奈何地笑笑。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手里搬了半拉子的灰罐抬出去。正走着横里杀出一人欣喜地叫了一声:“小鸟!” 飞鸟还没来得及吭声这个光头就冲过来敲他的头。飞鸟一松手灰罐子“砰”地裂开在地上草灰横飞弄了自己一身不说还引来无数的在注目的眼睛。飞鸟抬头一看竟然是穿了件大氅的樊缺便不顾众人的怒视喝嚷和他抱到一起。 “哥。你这件衣服真兜风!”飞鸟“哈哈”笑着说。 “妈的!还有的说?!豹子皮的摸摸!”樊缺大笑扯着他就走半路里回头冲一干人吼:“看啥?!还不赶快收拾干净。” 八十六(2) 石膏典豆腐一物降一物场面一下被镇住了。说完这立竿见影的话他拍拍灰头灰脑的飞鸟指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说:“这些人都***欠揍。就那个赵普打仗就他知道往回跑。要不是我跟他哥拜把子见他一次打一次。” 樊缺的威风不是盖的飞鸟自感自己逊色了许多只好不停地抓脸。两人寻了柴房各自吹了半天牛皮喝光一壶酒仍还对着劲讲这讲那。时间过得飞快。 突然鼓乐手吹起的迎宾乐曲钻进这两个偷闲人的耳朵里。 “坏了!”飞鸟和樊缺都迟疑了一下接着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急急忙忙寻到侧门边便可以看到堂下已经坐了数条大汉樊缺“唉”了一声却想起什么问小鸟“母老虎对你这么好?!这样的宴会也让你来?” 小鸟终于找到了胆敢叫樊英花为“母老虎”的同类端出英雄所见略同的口吻还没说话就看到笑出声的樊缺。樊缺指指飞鸟的面孔闷笑着说:“我先进去。你赶快去洗洗自己的猴屁股。”说完他就走了进去。 飞鸟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出一手灰正要贼头鼠脑地回头找个地方洗一洗被门侧一桌子上的人叫住。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粗声冲他嚷:“小子换个大碗来。” 飞鸟大不忿干脆顶着张灰脸爱理不理地进去。大伙都在听李尚长出来给大伙说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并不甚在意。唯独几个让飞鸟拿碗的汉子看着他小声叫骂。 看堂内摆了七八桌坐满了人飞鸟也不知道坐哪好。他搜索了一番看其中一条板凳上缺人立刻欠身坐到这些陌生人中。此桌的人们都讶然地看着他。可旁边的汉子立刻一抹面孔用腿一磕说:“这是我家兄弟的位他刚出去解手了。你再找地方做吧!” 飞鸟只好站起来四处望了一望见各桌都坐满了木木的人便又一屁股蹲下丝毫不让地赖在这硬是说:“这明明是我的座。你说说这桌读没读到你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黑脸乌鸦就在这一席。” “黑脸乌鸦!”旁边的又一个汉子喷笑了一句回头冲对面有了下表情的汉子问“他是姬爷的人?” 汉子摇摇头倒是抱了一抱拳说:“在下陈虎倒是耳闻过乌鸦爷的大名这下有理了。” “我管你***什么爷!”给他争执不下的汉子一胳膊别过来挤了飞鸟一下怒声说“快去一边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妈妈的!想动武?!”飞鸟也一胳膊顶了过去顺便猛一抬屁股蹬在长凳子另一边的腿上。汉子不防一下把长凳子坐撅屁股落到了地上大手差点把桌子都搬翻。好在酒菜还没上酒罐在桌子下只掉下了个碗。 周围众人都听到“嘎哗”地一声便都投眼看向着坐在地下的汉子就连以“浅尝辄止”结尾的李尚长也回头询问怎么回事。 这下丑出大了汉子的一张青脸都变得紫。他起身去揪飞鸟却被横里的一只手拦住。青脸汉子一看是自家兄弟回来了立刻看了他一眼恨恨地示意说:“做了他。敢抢咱座位。” 回来的汉子有分寸得多他边向周围说着“没事”便交过颈在自家兄弟耳边上小声地说:“别忘了瓢把子的吩咐咱是来投靠别人的要夹着尾巴做人。”说完就向一名走过来看怎么回事的下人招手。 飞鸟听不到他说什么才猜到不少边表达歉意地伸手边赖笑着说:“一条板凳上坐三个人也不多。咱凑合凑合!” 正说着被招过来的下人盯住了飞鸟看了几下伸手就去拉他嘴巴里骂起来:“你这小子吃饱撑的的胆比天大。竟抹了一脸的草灰坐到这来了。快滚!” 飞鸟一看这才知道是督促自己搬灰罐的那个连忙给他解释。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个瘦猴一样的下人一扯这就对着飞鸟用上耳光和拳头边打还边好心地说:“还不跑得远远的。找死呀你!” 飞鸟连赖带抢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正是对方妥协的时候被他揪住背后的领子掂了出来还差点翻了一跟头肠子都快气炸了。他一转身就捏住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摔倒在地。“你还不得了了!你!”下人在地下大叫。 周围的汉子那顿时被点着一样纷纷凑上来看。大家都是草莽众人看了这等热戏就来劲出口都是“日他娘打打!”闭口就是“干死他!” 飞鸟本无没道理当面摆的可他硬给那个不知好歹的下人嚷:“我坐在哪关你屁事?!我好心帮你搬搬东西你还没完没了了。” 乱七八糟的嚷声惊动了内堂里的人。等李尚长安抚住里面的大人物让樊英花出来看怎么回事时负责主持外围的人已听说是下人在生事都杀气腾腾地来拿。飞鸟看看没自己认识的就把事情一古脑推给被按下的下人并列了数条罪状冲人嚷:“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老子一生气就回关中去!” 投靠别人的人都很敏感最怕别人不当自己为自家人。关中属于直州姬康的人最先帮腔也不管有没有听过“黑脸乌鸦”也不管是不是确信飞鸟的身份都要求把那个抓飞鸟的下人拿下去“连卵子”都打出来。接着是同桌人他们都在一干来拿人的年轻人见证说这下人上来就掂客人打的事实。就连和飞鸟起争执的两个甘燕汉子也尽弃前嫌让飞鸟消气就这样“算了”。 那被飞鸟连掼带团地整治了一阵子的倒霉下人已经哭也哭不出地坐在一圈陌生大汉中抬眼遇到的都是敌视和恶意浑身都在抖打颤。几个李家人拉着他往外拽一路上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汉子的勾拐戳捏。 “俏面罗刹”一样的樊英花进了内围一眼看到嚣张无比的飞鸟狂呼乱嚷便极力忍住怒火以温和到极点的口气问:“小鸟。咱家是不是很不会待客?!” “是呀。”飞鸟想都没想就回答回答后才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立刻背过身皱眉头暗暗叫苦。 “是吗?”樊英花打牙根里痒痒恨不得拔掉他一层皮表面还得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说说看吧。要是说不出理由我回去可不轻饶你。” 眼看形势不对众人讶然中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飞鸟干脆豁了出去。他一把抓了一旁的桌子猛地一擂在场面一肃间冲大伙煞有介事地说:“热心厚道是一回事大伙感觉出来感觉不出来又是一回事。樊大老爷给大伙的瓢把子接风顺便宴请弟兄们这本是件体恤兄弟们的事表现出樊大老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豪爽重义的一面。可你看刚才那场面我大气都不敢出的憋得都难受你说这是待客的道理吗!” “你?!”樊英花郁结了一口气却说“快跟我走别在这装疯卖傻了。快!” “不打断腿吧?”飞鸟担心地问。 “不!”樊英花咬牙切齿地许诺心中却对这还宁上了头的灰头小丑更火大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他丢光了不教训是万万不行。不料正是她向心里毛的飞鸟招手这阵子汉子们都认同飞鸟的话。 一个个子大大的汉子说:“咱都是粗人跟国王也好跟樊大老爷也好还不是图个爽快。投奔过来什么也不怕就怕樊大老爷当咱是走投无路的狗饥一顿饱一顿地喂上两口饭不当咱是人看。大伙到这赴宴心里确实毛毛的不是这么一说还真没感觉大老爷是想着咱弟兄的。” 樊英花脸色说不出地古怪说什么也想不到飞鸟牵强而不触怒自己的说法扔了后会起反响比自己父亲的长篇大论还起作用立刻就大笑着冲众人说:“说来说去大伙是怕咱家不厚道。咱家也是山沟里爬的土地上长的不说能不能领大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却万万不会辜负诸位兄弟。” 说到这里她再不给飞鸟机会立刻上前揪了他就走走到半路上却看到父亲不快地盯着飞鸟看。“他是想给大伙提提气氛的。”樊英花想到飞鸟说过父亲不会待客的立刻开口解释说。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恨得牙根都疼还要替他说话。 寒芒闪烁。李尚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飞鸟理也不理地往内堂里去。飞鸟先是被一个下人揪住打接着又显出了怕女人的样子也自觉丢脸。他并不解释什么而是狠狠甩掉樊英花的手不理她的威胁大步便走。 这时外面一个水平与训练有素的宦官无法比较的大嗓门响彻:“王上驾到!” 不管这喊声怎样但却告诉众人一个事实。李家的人都像被一帖膏药般糊在心上一样不痛快尤其是看向从侧门里往外走飞鸟的樊英花。她立刻回神往大门那里望电闪之间涌上一个念头:他也想来争取这些投降的土匪?! 片刻之后李尚长率人接驾却在末尾见到一个坐了轮椅的老人。只见他六十余岁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放在平板的两腿上横了一只金头节杖。朝廷的老臣喜欢在手边拿上节杖但恐怕有不好的风评拥有它的人都称为手杖。它是既不表示使命的旄节也不表示拐杖而是代表一种地位的装饰。看到这些李尚长就已经猜到这是何人了。 “老夫这次侍驾前来是来认樊大人这一门亲的。”老人抓了手杖冲人一点微笑着说:“小女和外甥女都蒙樊大人的人出手相救我是特意带他们来向大人道谢的。” “你是说?!”李尚长诧异地说。他不得不愣在那。他认了苏孔的外甥女夏卿为女哪想过这一认平白低出了一辈而世家相交辈份是极看重的。此时他心里真吃了个苍蝇一样恨不得一脚把面前的白头狐狸给踏翻在地。 众人叩拜完毕。老人请出女儿和外甥女给李尚长磕头再次感激他的救命援手之恩。李尚长边迎他入内边包揽说:“却不知道那拦路的强盗躲到哪去了我若查到定然为苏老手刃仇人。” “听说为的是一个被人称作‘尧哥’的匪徒我女儿形容说此人青面獠牙身高六尺有余。”苏孔说。 李尚长扼腕愤怒为自己的干女儿的父亲弟弟鸣不平。苏孔极富表情地叹气却口气一转说:“如今乱军压境将军之责在于退敌咱自家的私仇还是先放一放。”说完他便目示一旁的秦汾。 对他留有怕意的秦汾不敢看周围丑陋凶悍的人立刻干干巴巴地说:“诸位既然臣服都是孤王的爱卿改日就让樊大人给你们领个官职也算孤----和樊大人对大伙的器重。眼前危机四伏你们都有什么退敌良方还是说来听听的好!” 楔子 自从秦台听说路德形势不妙奔出长月辜负百万百姓的期望后民众心中倒分辨出谁是这场战争的希望所在又闻知王师沿王河北向无不吁了一口气不至于提心吊胆地担心家破人亡。 但将来的日子会不会好起来?他们心中依然无底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什么。而满朝的文武也又喜又愁喜的是敌寇终被击败愁的是秦纲胜后回京会不会进行大规模的肃清。现在除了不少专营之人趁机交结新贵献金献银出丁出力外人众心头之上依然笼罩着一团一团的疑云。 中元八六六年九月八日傍晚秋风萧瑟黄叶顺街漫卷伴随着希律律的马嘶十余骑士以狂风卷沙之势从内城奔出直往司马门奔驰。 远远看这势头守门将士半点也不敢怠慢几只胳膊飞快地转动绞盘口中一致地喊着力的吐气声。 沉重的泡铜山门“扎扎”洞开。众骑士高举令旗奔纵中的马蹄打得地面如密鼓一般卷起一溜的烟尘树叶。城门上半抱兵刃的兵士不等闭门就揉着眼睛去看他们的背影。 年过半百的门侯端着自己的头盔忍不住打了机灵忧心仲仲地问:“亲王吃了败仗?!” 旁边一名军士有意无意地站在他的身后悸动地拍着胸口轻轻地说:“大人不是说先王的遗诏找到了吗?我看是送它去亲王那。” 军侯觉得这说法还能接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回头瞪了那多嘴的士兵一眼喝道:“就你闲得蛋疼。打仗就该送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去日日夜夜嘴巴也不见消停。你们***都给我关好城门!出了什么事谁担当得起。” 他说的没错这行骑士所携带的的确是先王遗诏。 董文未费一丝一毫地气力就进了城在京追查先王的遗诏竟从西门扬尸体中挖取金属匾来。原来西门扬剖腹自杀将遗诏掩于肠下入棺给自己的儿子说:“若天下大乱就将我的尸体挖出来换个地方埋。” 遗诏虽然找到但存档已被鲁后销毁根本没有合法意义存在。要它有什么用谁心里也没底。最怕的就是公布天下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成为一大丑闻还不如不公布好。 随后秦纲的几个儿子先后入城。在他们之间的倾轧中对遗诏怎么处理便是一大问题。虽然近臣和王子们不断请示但山河路遥风声全走了回信难以等到。 董文等人在逐渐把权力向文职衙门移交的过程中把自己陷入他们纷争的战场。生怕成了此事后果地牺牲品干脆给了个稳妥的建议派人日夜兼程把遗诏送到秦纲面前去。 ※※※ 秦纲是在和拓跋巍巍的战场上知道这消息的这时有箭伤在身理事颇难没有及时给后方以指示。那时他铁色的面庞上找不到半分飘飘然其心中亦不免先感叹西门扬心想:天下果然大乱。果然挖了你的尸体可几时能够再安定如初呢? 问到这里他心里何尝没有一把尖刺。一旦得到了想要得到的原本是自己的东西自己非得摔破它才去捡。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那就像塞了一壶坏花雕酸得厉害。 他若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祖宗基业被毁坏到这份田地没有自己的责任但是他不能夺嫡他有份。内战他有份。引狼入室他亦有份。愧疚在先耻辱在后虽然识破夏侯武律的战争意图不在长月有收拾河山的功劳在手----果断让直州中央军主力后侧以时间和空间拉开空隙继而为准备的反攻会战做准备在敌人的两头政治中制造分歧又怎消心病。 数日后当遗诏到达塞北从簇拥成林的骑士面前通过送至他的面前他几乎不敢看。 直到到了夜晚对班师犹豫不决那会他终于鼓起勇气翻读遗诏中的圣训赫然立见一改严厉地训导:“汝自束时即知悉战事常披坚执锐是为汝父之幸。尝念及亦恐汝多逞勇之举顾不敢以你为将帅。后汝为一国之君万不可轻身。” 读到这里秦纲心中涌出一阵阵激动热泪如泉水一般冒出不禁以手抚箭伤心想:你既然都看在眼里为何从不告诉我?!我却以为你从不爱我。 再往下看却是:“孤好战。常以辟地为荣及开岭南筑凉北战通山平南海七伐星夜。国中常带甲数十万爵士半数耗费极巨。后粮仓亏空巨大官昏士庸实为孤逼迫所致非汝之过。” “……而今大患有三。其一关中被创需息养以顾根本;其二国威丧敌国外仇必蜂拥而至疲于奔命;其三生地难恤必横生事端。” 读到此处秦纲已被乃父清醒的、锋利的似乎能穿透一切的思想刺到一想到如今实况便坐立不安面色苍白:国威大丧敌国外仇蜂拥的势头已有所萌现在已不但是关中被创就连龙兴之地业已千疮百孔。而开辟而来地新地哪有什么本事和物资体恤? 夜色中他把眼睛向南投去再无犹豫决意连日撤军。 ※※※ 这时通州已经有了叛乱的苗头。 中元九六五年二月正是戈南郡春风料峭温润土地上勃出生机的早春时节。焦城四处的野鸦椿抽出嫩芽散着不知是略臭还是略香的味道直到夜晚淡淡的月华降临才稍微收敛。大约到了正半夜城东的荒林暗处像往常一样亮起几双野兽眸子不知是野狼还是林豹等待猎物地出现。在它们忐忑的注视下二三十骑从这里走过马匹不时吞吐出低低地鼻嘶最终目直冲东北部而去。 两天后他们出现在东北石梁谷。这里是米兰族人的聚居地之一处于东宁郡和戈南郡的交界。也是余州、通州、常州、东海高原、东海的交界。 米兰人曾经是活跃在原通山国和东海国的土着民族之一以渔猎、耕种为生而今被从肥沃的土地上驱逐广泛居住在东海高原边缘和南部靠海的地方在东海高原和东海之间的海脊架上捡搁浅的鱼为朝廷捞珍珠晒盐日子非常地困苦。 在他们与客人谈话的宴席上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脸色凝重的大汉紧紧地抓住他们的心态。大声说:“你们米兰庞德家族本来在辽万城狩猎是东海国国王赋予你们的权力。你们为何放弃掉?” 远远侧坐只露半只面孔的长人不快反驳说:“你是来羞辱我们地吗?若有能力保住我们的土地还用得着给西雍人晒盐入深海捕鱼捞珠?” 高大的来客闭上眼睛合上手掌捻手----这也是东海国的歉意表达。继而他又说:“你们祖先所拥有的现已被雍族人夺去了而我们的土地也被雍人夺取了又怎么会嘲笑你们呢。我只能在心中为先人痛惜。现在我牙利家族要趁靖康大乱重立王室。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光复祖业吗?” 在座的米兰人和可靠的中间人简略地商议。最后一名头带孔雀羽毛冠的男人诚恳地给那名遮了半个面孔的大族长说:“辽万郡的大人要的盐多了两倍却不再给我们用粮食交换只是说:上头在打仗没有给他们粮食。可挥手和招手两个人前天去县城管粮食房子的人和卖给他们酒的人都说:他们收了好多的粮食。” 接着。另一名脸上涂了彩泥的男人也站起来说:“金角大哥。前天立邦家的人给我们打仗说:东北高原上的敌人越来越多还有佛玛狼。让我们给他们一块地。他们常常从几百里外的海骨头上露面和我们抢海架上搁浅的鱼。不造反不行。打雍人总比比打立邦家的人容易吧。” 领旁边的女人想了想唠问:“以前你告诉我雍人的弓好用。” 那男人点点头说:“前天我只带了三四个人就打跑了好多的雍人。” 随着他们越来越倾向造反的争执牙利家的来客渐渐露出微笑。心中却在嘲笑:愚蠢的米兰人。到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愚蠢。他这时再看向那领问:“庞德大族长。我知道我说雍人好打是不带诚意的。可是他们的上头内乱。只要我们都和他们打仗就能打赢他们。你是知道地只要佛玛狼一出现他们肯定也会去打雍人。” “我们人太少。”大族长抚摩自己地头说“你们都打了我才能去打。” “你不用再想想吗?”来客中的另一个人说。 “不用想。” 大族长说“你们等人多打一定是想让别人先送死。我们的人少不先打!” “两个月后你们派人去我们牙利家去。各家族的人都聚到一起我们再商议打不打。好吗?”原先游说他的客人深知一个他族的正常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米兰人脑子里想什么就订下一个日子说。 “不用。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大族长说“你不会只说说吧。要是那样我就把你送到雍人那里。” 客人走后过了一个多月戈南郡依然没给粮食反有军户杀人夺物。大族长金牙忧心仲仲就找来巫师和族伯突奇想地说:“我们让立邦家族的人打吧。他们不是要一块地吗?我们就给他们说要地要雍人答应才行。他们一定会去要的肯定打仗。” 十天后米兰立邦人从东海高原而下数日后开始一起针对战斗。从此通州再无半点太平----。等次年中原大战结束时通州境地已经狼烟四起政令只能在城邑中通行。不少迁徙到中原的通辽贵族纷纷逃亡回去投身到如何建功立业的战争中去。 第一章 家道兴衰(上) 中原大战结束整整一万八千余条草原、黑土骁果悍狼的尸骨永远埋在异乡的土地上。他们让人战栗的灵魂随着不息的秋风和青烟上扬将永远伴随着夏侯武律为的盖世豪杰回到长生天的身边。 受迫于保留反击能力、遥身一变的数万外兵朝廷不得已宣布犯既没仅让一部分接受改编绝大部分回家。可当剩下的数万人能够分批回归故土时他们已失去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的雄风变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行尸走肉毫无毋宁一死的气概可言。 恩德滚滚流淌让所有的感激自内心。人们只在随军萨满的仪式中惦念被长生天带走的父兄神情忧伤却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尚有主宰自己的力量致使雍人亦有畏惧。 朝廷还未敢轻放龙青云一怕他有了价码二怕没有加以控制就纵虎归山。他们见草原上的小部落战斗力最差协同作战能力低而神经末梢却敏感得很怕有风吹草动致使这些人流窜为匪就让之成为协定的最先受利者第一批回乡。 而与他们同行的是朝廷所派遣的官员。他们只等到了目的地就丈量藩国定制常备兵力收买势力等等。 飞鸟和自己的同伴就混杂在这一批败兵流中。 当日他带着十几人接近庆德既没法穿过王师的封锁和叔叔汇合又怕不能轻易穿越各地的关隘回急需应变的家又急又无奈。好在萨拉撒满阅历丰富又认识不少小部族领就建议他和自己一起混去投降阵营再图后变。 之后他们加入尼玛**家。途经王河东备州一路向草原挺进。 汤汤人马一路通过马门关大金山野虎岭再接下来来到辽阳郡尔后又经过两日到达屯牙不知有多少吞咽的悲歌和忧伤马头琴却只换的关山迷茫鸟兽含凄。 此时若这是在草原上的一次战败。一定会有一位草原英雄站出来。他注目伤残死亡奋声给自己的儿郎部众许诺:“看到了吧这是敌人给我们降临的灾难。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那时流血的、哭泣的被战马踏破头颅踢毁炉灶的将会是他们。” 但这次不同前面马队只踏尘扬土不曾回头给后面留下似思似念的烟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关前驻下的最后一夜征人尽北望只有山关秋月下的秋露浸湿人的衣物。 次日清晨来临天刚蒙上轻纱人头马头有点攒乱无不早早翘头苦盼出走到武律山脉强筋铁骨的保护之下。 龙氏随员、各部领和一些靖康官员满头是汗地调度好不容易恢复点次序。但人们仍是了疯地抢走生怕走得晚的被靖康留下。 虽然中原王室并没有特别通缉仇人的家眷。但狄飞鸟却仍是一名潜在的敌人。一路上众人都怕他被人认出来。见天仍有余热不能用牛皮捂用马车闷就给他弄了一张狼头面具。嘱咐他不可乱和人接触也不能随意取下。 面具整日带在脸上所受的汗盐摩擦难忍无比不啻于酷刑。飞鸟耐着性子苦等至今心里被猫爪子扒过一样地难熬。而张奋青几个却恰恰相反他们虽不熟识自古以来的出塞难返之诗句。亦深念家乡的一草一木萌生背井离乡之愁。 飞鸟出了关城打马偏离行伍。立到关外踩成实皮的土坡上感情复杂地回头望关。 十几骑从旁而过其中激动的男人见他带了狼头面具过往时猛地一叫他却目不斜视。 昔日他跟随父亲就是从这里入关的。那时他和如今的大部分人一样觉得此雄关犹如铜墙铁壁将武律山南保护得滴水不露。但此时虽再见此城坐落山谷依着山势危压欲摧上头乱云四横却觉得它不过是一座土石围垒再也没有当时的威武气。 他心里渐渐被朝阳染上颜色忍不住又一次想起自己的阿爸阿妈心中几欲落泪不禁暗问:知是吞噬人血肉的牙口父亲还是进去了如今竟连放到原野让狼兽啃的骸骨都没有留下。 有仇若不必报必被所有人唾弃。这一刻他的恩仇之意又一次涌上心头恨意加剧就地想立下誓言但还是克制住了。赵过见他脸上的面具抖动只当再也忍受不了面具的折磨劝道:“等再走上一段路就可以让我替你带带!” 他的话提醒了飞鸟。飞鸟前后望望见弯曲的队伍爆出匪夷的呼喊不少人惊喜交加感动得几乎跪拜便喊了一下正对着还未露出真正面目的原野看不休的张奋青低声安排说:“再往前走不久就是赤勒川我们就从那里离开。那里的秋草最深能走得悄无声息。我去和萨拉师公说一声你们都做好准备。” 张奋青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和杨林去弄点粮食要是找不来就抢。” “干粮?!不用弄。”飞鸟往遥远里一指说“那里到处都是。” 几个人立刻都看印象里却尽是草里长出的秋玉米秋花生。 飞鸟也没给他们补充解释只是挑动面具内的眉毛笑话然后转身去到萨拉老人的身边。 这老人本来有咳嗽气短的病根但几来几去偏像山里的老树根一样坚韧又能挨饿又不乱生其它病。此时他气色不改听飞鸟低声说过就用鸡爪一样的手摁到飞鸟的肩膀上说:“你的父亲也是草原人那心魂都是长生天给的。 我看你就把骨灰一路撒归大地吧好让他没有解脱的灵魂安息。我已不能骑快马奔行跟你是拖累你就从这回去。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事就去我的敖包找我好了。一定要找我!” 飞鸟点点头想起多亏老人时时照料便紧紧地拥抱住他。自内心地说:“阿公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去看你!”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半中午的时候山关已经被他们远抛于身后周围显露出一望无际的草地长势越来越高。到了赤勒川常年没被相当规模的畜牧群啃压的羊草、沙芦、狗牙子、稗子草、苜蓿泛滥成灾几乎把人吞没。 飞鸟六人就在这里和萨拉老人分别借着草掩转而抄野别行。 梦里的波浪柔柔地在眼前漂动招摇的草籽哗啦啦地磕进人的衣服。飞鸟整个心思都在瞬间释放他一手摘下面具。 摇着手臂驰骋痛快地在这草野中飞翔。清爽的秋阳明洁如雪粉天空湛蓝如洗练腾起的蒲公英连衣服也不放过一定要众人送它们到新的地方去生根。 奔了半晌他不禁从马上滚落。跪在地上抬头嘶吼。 吼声悠远凄厉听在张奋青等人的耳朵里却觉得如狼嚎无二。 张奋青从来没有想到人的气息会这般心头受到感染也为自己的命运惘然而后见想法不多的赵过和张铁头先后下马学了样叫不禁暗怪他们不体会他人之愁。他再抬头往杨林面上看去果已看到横流的眼泪。心中不免暗想:阿鸟是决不肯这样哭地。 片刻之后赵过“呜呜噢噢”泄完就捧着肚子喊:“阿鸟呀我肚子饿叫了!” 一旦离了大队人马每天仅那么一点的供应也没了众人奔了这一阵子。不只他一个人的肚子在咕咕叫。张奋青一听赵过嚷就记得飞鸟告诉自己“干粮到处都是”忍不住把视线放到荒草堆里一遍一遍地搜索。 他的马打着转配合他的四处望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咬一口的。不禁大为怀疑。 马转来转去。突然一蹄踩空。一腿卧地将他甩下。众人慌里慌张来看他。这就现马踩塌一截土皮好是它站着打转人马都没有受伤。众人庆幸之余又现另一个差不多的洞纷纷问飞鸟:“这什么窟窿。” “兔子!”赵过大喜他这个打猎的行家说完就把人拉成一圈视线往众人的腰挎上瞄看得众人毛毛的“都站过来撒尿。快!” 众人正笑解裤子腰一叉准备之际。飞鸟把草趟得呼啦啦响人影已在数步开外。他们怕五道水柱不够大声地喊却只见飞鸟“嘿呵”喊着不断转弯最后一卷身子斜斜扑到。众人奔过去见他提了一双长耳朵兔眼睛血红。 赵过怎么也没想到它竟已跑了出来慌忙向飞鸟取经。 “兔惊狐狡。兔子最受不得惊吓听不得风吹草动。它肯定以为它的洞穴塌了忙不择路地奔出来!”飞鸟见连赵过都稀奇自觉不能不好好磨砺他几个一掖兔子就放:“赶快----我不杀生。” 张铁头早瞅着兔子不放陡然见飞鸟丢手来了一式“平沙落雁”压着扁兔子哈哈大笑落井下石说:“我吃的有了。你们不能怪我占便宜实在是你们太脓包了。说好了谁抓的谁吃。” 飞鸟见他主动替自己促成打猎动力轻轻笑出闪亮的牙齿。随后他在自己的马上看心头却又失望:只见几个人拿着刀枪唱着小曲这趟趟、那去去不时碰头打打闹闹完全是来到郊外玩耍而不是去劳作。 他略一构思自己的训练大计觉得先把人饿一饿才能让他们当打猎是正经事心想:饿极了的狼才会上羊圈。我总不能没有你们耐饿吧好好嗷嗷你们。 想到这里他这便一掖马缰先行慢走大喊:“走吧。” 众人只好跟他上马。很快五人五骑并排驰骋提刀绰枪威风凛凛。后面一个张奋青远远吊着不断大声地喊:“等等我。草里坑多不能走快呀!” “哪有那么巧的事?!”赵过以一句不满给他结束“走快把他一个撂在后面他就肯走了。听阿鸟说这里狼多谁用狼吓吓他?” 刚说完就见张奋青已经箭一样地蹿上来远远冲飞鸟大喊:“后面也不知道是条野狗还是狼远远看着我不放。” 飞鸟看他点了火一样跑。提马就逃之夭夭。赵过还犹豫了一下而一群人却疯一样叫嚣着狂追飞鸟。 片刻已是十余里。背后的某块草地上一条刚学会觅食的小狼似笑非笑地挠着一条大老鼠跑。 他们这一走就到了草地外的戈壁。放眼一望全是光秃秃的石头片子和碱皮子几十具即将腐朽的碎骨已经没入荒地半截此时想狩猎也更难打到什么。 眼看飞鸟守孝而不杀生怎么也不肯动手众人只好连饿了几顿。 飞鸟这时才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除了赵过和自己剩下爷四个本来就是吃糠咽菜长大的。一个比一个能饿饿着唧唧叫还有说有笑。 就在他自己差点受不了。渐渐开始失望的时候赵过开始认真几乎追死了马才拖回一只被打烂头的野羊。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两天后他们到达牧场的一处秋营。 这时中原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回牧场原有几百几十口子人也跟着头人偷偷挪去牧场里的牛羊财物迁徙。留下这个水草尚好的营地、二十余家牧民和一群孱弱的、难以过冬的牛羊。 飞鸟跟着剩下的十户长扎西在营地一走就知道牧场的马匹被裹得一个不剩仅仅留下的人家中有的还是南下勇士的家眷尚不知道他们等亲人回来噩耗抵达后会不会也像其它人那样走掉。 这是一处水窝子水草正好斜过山脚地有大片的树林时不时还有秋鸟出没。飞鸟单凭想象就知道当初的背山南牧马匹在骑手晃动套杆的大群奔腾的情景拿它和如今眼前一对比。心里的难受味就别提了。 他住的户家就是扎西家很快就知道扎西的四个儿子被二叔带走了两个半----一个是以前打仗弄残废的。 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家的倒台连他们都对不起。尤其是见眼睛缩成一团的老主母抓住身边的黑月牙朵不放问她哥哥的长短时不时还冲着靠近她的飞鸟喊:“小主人。我又看错了。你不是黑月牙朵她三哥。” 扎西倒看得开。在吧嗒地敲打鞭子默默看羊时给飞鸟说:“你别怪其它的人。河水干涸牛羊就要远去。山梁崩塌群鸟就会冲飞。只要你能中兴家业他们总有一天会惭愧地回来那时跪到你的面前誓以后就再不起抛弃之心。” 远远蹲着的张奋青却大为反感。“哼”地一声嚷:“狗都不如!” 扎西扭过通红的面庞急:“小主人你说说看几个人能像狗那样?” “不要再叫我小主人了。就叫我狄飞鸟吧。”飞鸟倒不习惯。他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争倒是被言谈中的大业刺激陡然间血脉奔腾又一次为牧场的出路考虑。 他默默地想:扎西阿叔说的没错。我就要中兴家业也能中兴家业。我自小就读阿爸的札记里面都是关于养马、动物、草场、气候和矿藏的记录不会做不到的。眼下就怕朝廷的人不肯罢休仇人趁机报仇要像三叔说的那样先把龙琉姝娶回来借助舅舅的力量吗?这也会被人看不起地。而且舅舅和二叔突然反目---- 他眼睛忽闪不定。夕阳趁机照在他的背上将那不算宽大的脊梁披上金甲展露到看他的人面前留下最初的印象。近处看他几眼的多是刚回来的男人。他们更想知道点中原打仗的事又不好问飞鸟和扎西的只好闷头闷脑地凑在张铁头几个面前问:“中原来的?!” 而远远藏着的大多是升起好奇心的姑娘和孩子他们刚忙碌完就过来看看一面看一边暗地里议论。有的说:“听说他像雄鹰那样被长生天眷恋果然长得好!”有的说:“他再厉害也没有武律汗厉害武律汗都败给了靖康国。我们怎么能指望一个少年人呢?”还有的则问:“他带的巴牙怎么全是中原人?” 飞鸟自然不会听到他给扎西说了几句话就弯腰进了毡包在里面考虑明后日回牧场该带领部众向哪移营以避开强大的敌人们。 这是有两种选择的都相当艰难。一则向西说移营就能移营。但让他这样一个少年人的率领再一旦和那里的人打仗部众肯定崩散;二则向北和以前南下的猛人一起回他们的故土去投靠也录但远走大漠也是部众所不肯的。 他默默地坐着想找张地图也找不来只好凭自己的认知简单判断。 不知不觉思索到天黑。外面点燃了篝火聚集了一些和客人、牧场少主人见面的男人。黑月牙朵的弟弟巴顿冲进来喊他:“快到外面篝火已经点燃了。” 他比飞鸟小二岁。个子不高但吃着羊肉喝着马奶长大身骨敦敦实实这一领上飞鸟往外走就很没劲地问:“你怎么找几个中原巴牙?!他们刚才和我们摔跤五个人里有四个屎蛋子。连我都不一定能摔得过。” 飞鸟知道他这年纪正是支楞想飞的时候保不准想跟了自己往外跑就只是笑笑说:“那也不能像屎蛋子。他们都是刀林箭雨里闯出来的好汉只是不经常摔骨碌。” “那射箭呢?”巴顿问。 飞鸟知道赵过勉强算个好射手杨林射箭一般般其它人都刚学会射箭不久。他也只好给巴顿这么说:“你打过仗没?打仗和平时打猎还不一样。” 巴顿一拍胸脯遥遥往火堆人丛里一看。叫嚷:“我当然打过!” 飞鸟但看这模样就觉得他话里有假想了一想干脆回头把他们毡包上的弓箭取下来递给他说:“要不要试试?” 扎西的女人远远看到破坏他们的好事。几步走到跟前说:“你怎么给小主人说话地?!你哪里打过仗。倒是用打狼的棍子打过几只狼。” 巴顿被阿妈抢白脸上青红不定他振着手里的弓箭冲自己的阿妈吼:“我就打过。你出去问问谁不说我的箭法好?!你知道什么?!你怎能说我像那些中原人一样。” 张奋青刚被几个年青小伙子摔得灰头鼠脑此时和扎西来接飞鸟到欢闹的众人前瞅着一个少年这般叫嚷。心里又羞又怒。忍不住教训说:“你一个孩子。打哪门子仗?!怎么尽说我们中原人的不好。” “就是不好!又奸诈又羸弱。不服气?那你就给我比一比。是摔跤还是射箭一只耳。”巴顿挨了扎西一巴掌仍不肯罢休。半跳着叫嚷“比过才知道!” 虽知道这是刺激张奋青他们努力的法子但怕让人更看不起张奋青几个飞鸟只好在半路里接过话说:“战场上是另外一回事。不信我和你试试。我从五十步外向你冲看看你能射中我不?” “那怎么行?!”扎西吓了一跳推了巴顿就走。 张奋青看着他们的背影放马后炮:“就是。你说哪有这样的小孩闹着要打仗?!能射中不?!” “你更不能射中死靶子射中过没有?以后再不好好练箭比巴顿还小的小孩都敢笑话你。”飞鸟温温和和地旁推测敲害得张奋青差点就地要找张弓去练箭法。 他只好叫屈:“我不是----” 飞鸟知道他一说就是没有机会练就堵了他的话玩一样翻出衣襟:“就怕有了机会不练以后我死命训练你们愿意不?!先按个手印吃苦换本领。” 这会别说看着像说着玩就是上面有烧红的烙铁他也要按一下这就连忙把手掌放上飞鸟绷紧的衣服上旋一旋。等按过之后他终于品出点生死契的味道不禁自言自语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等他俩和弟兄们坐到一起围了一名拉胡琴的老人后张奋青越想越不是味遥遥感觉弟兄们都不自在终究不肯把小孩子都看不起自个的事说出来就地里吹闷酒喝。 心带愧疚的飞鸟则扬起木碗不断给各家的男人们敬酒、说话完全像一个真正的领在打了败仗之后和自己的勇士对饮。 忧伤的胡琴低声忧叹喝了酒的男人就低声唱接着嘶吼着要客人多喝。这其间他们没显露出半点对亲人消没的恨意哀伤多是针对武律汗的同情和对前途的犹豫不决。 不知道巴顿给自己的姐姐说了什么。突然黑月牙朵带着一个女伙伴乐呵呵地跑来斜扎着身子。攥着两个拳头问飞鸟:“你是有长生天的保佑还是被法力高深的萨满祝福?!打仗时飞往你身上的箭真能转弯吗?” 飞鸟一下傻了他脑子还没糊涂分明地记得自己给巴顿说地完全是另一码事呀。眼看赵过他们也在愣连忙摇头说:“我是说巴顿没本事射中我的。谁说没长眼睛的箭不射我?我不是没有受过箭伤。” 赵过用手一拦诸位弟兄晕不啦叽地用自己的眼睛来说事实:“你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可我一次也没见你被箭射中!” “谁说的?”飞鸟说“我十二岁时和猛人打仗。就被自己人射了一箭后来又----”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清一色地凑了脑袋异常尊敬地看着飞鸟。在他们看来被自己人射了一箭不算只有非常勇敢的人才能在战场上被长生天保佑越不承认越真。飞鸟眼看气氛不对只好一拍脑袋。晃几晃假装自己喝醉了酒。 但他也真地很困一直以来都精神紧张情绪低落眼看到了家不自觉地开始放松这就要回去睡觉。黑月牙朵大着胆子扶住他娇羞得像朵花儿一样。她因伤残疾的阿哥看了也不劝阻只是觉得赵过是个实心人拼命地朝他灌酒。 飞鸟回去睡下。却是不知道杨林在他走后耍了一场酒疯非要回家找自己的父母不可使得众人给他灌更多的酒让他在那一刻真正忘记。 帐篷里暖暖和和。飞鸟什么都忘记了睡得又香又甜。连黑月牙朵把他送回褥子偷偷用自己的柔手摸他的鼻子都不知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时残月挂到了空中外面开始清冷。 上百的骑兵在黑夜里赶路火把被劲风吹得时灭时长。他们在接近黎明的时候到达惊醒一些留意羊圈的女人。片刻之后。男人还没得及起身。他们就已冲到扎西家飞快地把这里围上密密的几匝。 飞鸟游戈在自己的梦里。重温父叔俱在的日子直到扎西使劲把他叫醒才知道来了一支骑兵要接自己回牧场。他出来见营地里的男人都带着兵器据于一角记得他们的确派人向牧场传达消息确信是来接自己的人。 但他们来的也太快了飞鸟隐隐约约却觉得不对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他不声不响地在来人面目上扫视见为的武士长要他片刻不停地走神情半点也不恭敬陡然意识到“不对”来自那腾腾地“杀气”。 “难道他们不是牧场里的人?否则怎么带着对敌人和犯了罪的人才有的凛冽气息?!”飞鸟觉得自己过虑了。心想:他们还难以证实我的身份? 他这么想仍不肯罢休又觉得婶母和牧场显要可能会记得二叔剥夺了自己继承家业的决定。他担心这一点却也不担心这一点。他有过心理准备此时时过境迁仅仅是觉得二叔的过错已经证实自己这位长男应该带领家族肩负起应有责任。 看到眼前来者不善的人他心里很不舒坦却也只好带着兄弟们上路任由他们押送回牧场。坐落于多邻牧尼草原的牧场已大为变样。营地再也不像狄南堂在时那样轮番更迭更经常过往刨土飓沙的奔马周围的水草开始显露枯竭之像。 而入秋以前牲畜被一场瘟疫波及如今仍在倒毙能见到向外运送的牛马尸体。 一进类似城门一样的厚木门飞鸟又看到几匹羸弱的种马屁股蛋子上吊着稀屎心里就开始泣血忍不住自问:这都是阿爸和三叔的命根子呀。它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也要随阿爸和三叔去长生天那里吗? 他也不顾伯爷爷婶母堂伯父辈创业时的弟兄都在堂棚等待自己立刻冲那几匹种马奔过去。他不避马屎转了几遭立刻确定这是一种能相互传染的痢疾不禁长叹长生天雪上加霜又一次给家族降临灾难。他四处走动只见马栏杆里到处都是稀泥烂粪、吃的竟然是没有处理的粗粮不禁大为吃惊。 越是有瘟疫越是该把牛羊马圈清理干净病与不病隔离撒上石灰等物给牛羊马喂精料甚至喂酸奶鸡蛋羹去火清毒的草药尽管在打仗牧场里的行家仍应该不少。怎么能任它这样下去? 他怒气冲冲而神情黯淡随后又确确实实地觉得没有自己这样的一个对喂养态度认真的男人在家里撑着怎么能行呢。 很快亲戚们远远赶来看他嘴巴里叹着气心中却各有算盘有的已在心底嚷:他一回来什么也不管不问就知道进牲畜栏倒是省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白玎沙也带着飞田来看。她眼睛尚在红肿却一改年轻时的不显眼和额头过高的缺点尤其是那种成熟妇人的韵味和高高在上的华贵给见过她的男人留以难忘的印象。 遥遥叹过气她推搡身旁的飞田说:“叫你阿哥出来和长辈们见面。” 飞田十三岁了因为沿袭飞鸟贪吃的恶习而略有点胖眼睛也有点红。她的式奇特前面是一额芽辫头后是羊披头上穿得都是白色的小叮当两只眼睛可着面颊长大就像是把小儿可爱的过去放大到现在。 她不肯过去遥遥招着手叫“阿哥”嘴巴却说:“可我是淑女呀。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还是让飞豆去吧虽然她也是一个女孩子总还没有长大。” 飞豆无语眼看姐姐都不去又怎么肯去只好说:“还是让阿弟去吧。” 他口中的阿弟飞翎只有五岁大“咯咯”叫着要去暗里却被飞田扯了衣服。白玎沙不禁略带威胁地问:“你真不去吗?飞田?!” “对呀!谁不让你有个像我这么大的儿子。没有的话有些事就不要想。看看阿哥正给牛马看病呢。”飞田肯定地回答。 白玎沙气结。她此时真恨前些天在悲痛中给大女儿细细说白:你父亲可能回不来了你这么大了应该帮助阿妈做点为弟弟着想的事。而且当时飞田糊里糊涂她非要一口一口地灌输到女儿明白此时想不后悔都难只好喊上身后的女侍从去叫。 第一章 家道兴衰(中) 飞鸟的痛筋被触疼对任何人都保留着三分不满气呼呼地在畜牲口圈里抛马粪和烂泥甩得来叫他的人左躲右闪。赵过几个只好拿了铲头跟从。张奋青本想说句劝他的话只出了一半就见飞鸟伸出手来夺铲子便挣着铲子飞快地肯定飞鸟:“不出去就不出去!” 此时别说多一个侍女来叫就是十个也毫无用处。她只好和马倌仆役站到一条线上一句一句往里面递话。 飞鸟突然被劝他先出来再说的人激怒在已霉迹斑斑散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的槽头上拍断铲子抓住了几把常时间不换、变质的粗料撒得纷扬气勃勃地吼:“这是让人吃的吗!让马吃的吗?!都给我滚!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役夫们手舞足蹈回头看看远远还站了一抡大人物看只好默不声响去捞上器具。 但怒极的飞鸟无视他们的表现一脚踹歪一个赌气的赶他们走。这些人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有的只好跪下让新回来的太上爷息怒。看着一群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可怜虫飞鸟还是给他们机会喊赵过他们出来让该做事的人去清理。 众人谁也不知道飞鸟是真傻还是装傻保身。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和认识的老马倌说上几句最后一个人也不理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沿马圈往下走去无不面面相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在武士的看管下安顿半点也不知道他们正商量分家的事只是想着聚集头人商量出路的事。随后他要到灵堂去守夜顺便去那里等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里面除了等在那的伯爷爷和老眼昏花。大病一场而后糊里糊涂的赵婶整个空空如也。 老人试着给赵婶说可怎么也解释不了飞鸟怎么这么高。随后他接过飞鸟所奉的骨灰轻轻地告慰长生天和列祖列宗一说到飞鸟不远万里归来自己已是潸然泪下。 这是飞鸟万万所想不到的他总记得人说自己的伯爷爷有多势利多么不讲理虽听从父亲给予他尊重和亲近。但内心深处从来也不把他真正尊重。眼下飞鸟深深地震动。自内心地感激。 不一会糊涂的赵婶又厉害了说要去看看飞雪睡了没有在飞鸟的堂姐的帮助下一蹶一瘸地猛走。飞鸟拦都拦不住只好在伯爷爷的放任下回头和他坐到一起说话。 “她是糊涂了呀!”飞鸟的伯爷爷边说边叹气。“糊涂得好呀。她比你的亲阿奶还亲呀要是不糊涂撑得住么?!人人都闹分家人人都闹。闹哇!可我知道那家业是你阿爸和你阿叔一分一分挣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不许他们作孽!” 飞鸟还来不及想分家这个字眼也没有想到这份上微微怔住。 “你阿爸好呀!我自家的儿子也没有他对我好----命苦呀。他心里也苦呀。”老人痛哭流涕说“有点啥好的。都给我送去改日见了一遍一遍地给我说别不舍得用。他对我好我心里能不知道吗?就是石头的心那也捂热乎了能不知道吗?!可我----我放不下脸呀!” 他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抽着鼻子又说:“要说你阿爸长得跟先祖们一个样。自小我就知道他非干出番事业不可。这真干出来了!这家业可是长生天给的呀。子不承父业谁承!” “我阿爸和先祖们长得一样?!”飞鸟却不知道他从那见过先祖竟得出这结论。 老人大声说:“一样!你还不知道。以前。我们雍人有尖嘴猴腮的么?!都是宽平额鹰眼坎子一样的眼窝扎着偏垛头跟石头削的根子一样带着长剑或弯刀。” “那是雍人吗?”飞鸟不相信家门事又见识过中原大部分人的羸弱和尖下巴他内心深处总不想是雍人也好果断地处理仇恨。 “咋不是?!”老人瞪眼“不这样能厉害吗?!一兵就是十来万高不过六尺的不要只能穿前甲不要后甲。你太爷知道那叫什么?叫什么材士。霸王你该知道吧扛着鼎打仗。他还不是最厉害的还有一个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 飞鸟哑然心想:霸王是厉害可扛着上千斤的鼎那还能打仗吗?!还有那同铜头铁臂的凶蚩尤不照样被更厉害的英雄砍掉了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冷风卷着厚彤云使劲地压牧场中央夏侯大旄就像是一根飘零秋霜的野草左摇右摆随时都有断根落尘的可能。白玎沙和他的娘家父兄紧紧握住狄南齐的人情意图靠守灶老三对武士的控制挤跨夏侯武律的儿女这时纳兰部支持铮燕茹的兄长铮别格儿介入。而不怀好意的狄南非在龙清风的支持下率领本家亲戚打起调停的大旗。三方势力都不到位竞相拉拢附属和牧场人剑拔弩张。 二十六个武士长十三个伯牙部落四十七个头人其间的犬牙交错矛盾重重他们没有一夜间就各奔东西不过是等待战败的勇士回家对未定的财物进行瓜分。 这时尽管横里杀回来个狄飞鸟但根本无什么可以和人并列的条件。他是长男不假可自小就是龙家的人质又没有被阿爸着意栽培此时除了在牧场里孤零零地站着外似乎没有半点掀风起浪的能力。 此时众人虽然心照不宣地想到他年幼时的神秘色彩但迫切要对付的却是实力在手的人物。也只有白玎沙想依靠他反击夏侯武律的二儿子的子承父业的说法有利率先给与保护。 在她看来牧场里还有一部分靖康人根子薄不想独立求生也没有多余的出路不会不在意某种意义上的嫡长子;而一些跟老大兄弟几个打天下的弟兄也不会一点不念老大的情更不要说最大的伯牙部族 完虎几家:这些人迁自猛原。扎根不久彼时和飞鸟相识。如今虽看似不动生色但一旦要介入瓜分一定不愿意刀兵相见而宁愿通过飞鸟来达成。 她的如意算盘在掌心里“吧嗒”打响十拿九稳地等着飞鸟联合。但飞鸟一回家就赌气给脸色让亲戚们更有把他排除到决策的圈外的理由。为此围绕着对他的安顿的展开一场讨论。 一些武士长伯牙大领。头人纷纷缺席并不是他们来抗议什么。而是牧场已经没有能力号令他们了。列坐的有十多人压着沉默之气。铮别格儿没有让飞凌来由此也可见他对飞凌的爱护。铮燕茹家本来并不显赫但是得于借助夏侯武律在纳兰部已经居住轻重此来更得到纳兰部领家族的纳兰元都支持。他肥胖地身子滚了一身缎面绒。一只狼尾巴拖在脑后眼睛闪着精光一上来就盯住白玎沙恨不得这就冲上去搏斗。 他知道不关于飞凌时说话不便便往说好了的狄南非那儿看。 狄南非已经接近五十胡须白了几根有那么一种沉稳的气度。他六个儿子中有两个跟着夏侯武律去打仗并不希望战争失败也不是总想分裂占利更不要说有自己顽固的父亲在身后耍性子。 但他知道牧场分家已经是个不可挽回的势头。就是自家不分外面也帮自己分接到铮别格儿的眼神装着没看见咳嗽一下说:“阿鸟也是老大的骨血以后得让他有个活命的家财。” 白玎沙还没有切身和飞鸟谈过。同意这话并也不表达自己地意思。其它人更无什么可说的铮别格儿左右一看当即大怒站起来说:“武律汗有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显着侄子了!怎么说是你们的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阿妹家的飞凌是继承汗位也好还是分家也好都不能少一个毛!”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白玎沙的幼弟咆哮一声站起来“没有他大哥有他今天?虽然飞鸟不是我阿姐的儿子可他也是夏侯的子孙----” 白玎沙虽然对铮别格儿不满却也恼恨自己弟弟乱放炮妨碍利用对方逼迫飞鸟无路可走的计划脚下一点踢了他一脚。但没有半点用。宝朵耶特愕然看了自己阿姐一眼问:“你踢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白玎沙恨不得给他几巴掌赶他出去。但看众人都看过来就说:“要是非分家不可也得给他一个说法。我看还是问问阿鸟的意思。我们说了不算。还是我去问问改天再议。”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飞鸟等不到来问丧的人只好默默地坐在那儿。 白玎沙却独自来了。她走到飞鸟身边不动声色地倾诉:“你三叔这些年打过多少仗?这你知道。他二哥生来不是操劳小事的人而你阿爸尽给龙家做事家里有今天还不是是你三叔在撑着。若不是你阿爸非要回靖康他也用不着秉承草原的传统南下报仇生死不明。如今丢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 飞鸟眼看她说到这儿已在吞咽若不是从伯爷爷的话里推敲一点什么还真摸不到头脑。他忍住心中更大的酸疼抬起头提前许诺:“阿婶可谁也没能想到----我阿爸回到朝廷竟被奸佞所害。要是三叔二叔都不在就让我来照顾你们好了。” 白玎沙愕然随后问:“你拿什么保证?!” 飞鸟肯定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婶母。眼下家族只有抱着一心才能度过危机。要是咱们在不合外面的人就会有机可乘。部众就会离开。我正打算明天就把各部的领召集起来商量是往西移营还是往北。” 白玎沙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他了。她知道这样的说服合情合理有条理有方向断然无法出口拒绝干脆挑明说:“恐怕别人和咱想不到一块去。分家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飞凌的舅舅们带着纳兰部的勇士逼迫以你堂伯为的人背后有龙青风撑腰而几个大部的领也别有异心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今天给你的婶母赌气。在马圈里不出来可你也得想想婶母愿意让它这样吗?人心思散挡不住了地。” “他们都建议让你去给你的阿爸叔叔们守灵根本不当你是一份子。我也是为你考虑才过来给你说说你和我站到一起多少还能分到点家产。” 飞鸟还没想到竟到这份上抽了魂一样“噌”站起来。他极力掩饰住自己的目瞪口呆。虽知道伯爷爷肯定站到自己的一边可一个孤家老头的。只有心没有力这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声说:“只要我还活着谁都休想。” “你这是意气用事。远地说你阿爸一直为龙家出力后来又放弃家业入关。这是事实吧?!近的。飞凌的舅舅一口咬定说飞孝不在飞凌就是正统。至于你那是被你二叔驱逐的人。你该静下心来想想稍后给我交个底。我好坏也是你的婶母----”白玎沙自知他感情上尚不接受带着香风从他面前走过说“我知道你想法单纯还是顾着自个吧。” 飞鸟脸色铁青地站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看着前面。任由三婶母远去。他连反驳的情绪都没有心中顿想:三婶都这般无情要和自己连成阵营分派利益别人吗?自己手上尚无半个靠得住的人。牧场怕是真地要倒。 素帕白绫的灵堂上几支白烛和铜锅高烧照亮阿爸捧腹含胸的画像和牌坊。四处的细如游丝的青烟缭绕让他体味到从来也没有的寒意。他如今最想地还不是怎么解决危机而是要见一见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看看他们有没有被身侧的人灌输坏。 一声又细又低又含糊的“阿哥”自一旁响起。飞鸟吓了一跳。侧目一看。赵过连根提留一个混沌头女孩那女孩正耷拉着舌头喘气。一手抓执白帷挣扎另一手屈握成捶。 飞鸟一下认出是飞田正惊喜之际就听赵过讲:“我看她鬼鬼祟祟地绕圈子一问就跑就抓过回来。” 飞田被放下抖着两只小手瞪赵过一眼跑到门边左垫脚右看右垫脚左看。随后她嘴巴嘟着“嘘”字回来不忘蹭赵过两脚嚷:“让我阿妈知道就坏了。你这个猪脑子好好踢你。” 飞鸟有点激动只喊道:“飞田!你还好吧弟弟妹妹都好吧。” 飞田被他喊哭了搂着他呜地一声嚷:“我不好他们也不好。前不久飞镐阿弟出了天花才好飞茂就惹上天花没能治好被人丢在草原上喂狼。紧接着飞凌到他舅舅家的路上又遇到仇人是二叔的巴牙丢了几条人命才得以保命。许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说我阿妈要害他们我心里很怕怕飞凌找我报仇。” 飞鸟背脊上冷飕飕的浑身打冷颤。他不敢排除这种可能拍着飞田落泪牙齿咬得咯咯响随后低声安慰说:“不要怕有你阿哥在。”觉飞田仍在颤抖他深深体会到这种骨子里的恐惧更知道这不是刀来剑往的战场不是你有力气就能使的不禁仰头哽咽再次安慰说:“不要怕。” 片刻之后飞田抹去眼泪问:“阿哥我阿妈给你说什么了?” “你不要管。”飞鸟爱怜地摸着她地头说“你赶快回去就当从没有来过。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们的性命更不许你们自相残杀!”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他心中却无半点底。 飞田抓住他的衣襟不放迫不及待地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都说了。你不要管回去。”飞鸟把腮帮子的筋都咬了起来推了她向外。 “可我真的有办法。”飞田用脚丫驻地弃而不舍地扛着身子急躁地嚷“你听我说嘛。你怎能因为我年纪小就不听?!汪汪咬!” “说了之后就回去。”飞鸟只好放开她。 飞田张了张嘴巴又张了张嘴巴抓抓头说:“可不许打头。要打也不许打头。” 飞鸟只好推搪她:“好地。” 飞田又踯躅了一下张大嘴巴却没音。飞鸟只好用巴掌拣了头拍督促问:“快说。” 飞田抱头鼠窜终怕飞鸟剥夺她要说话的权力。瓮声瓮气地说:“不管她多凶多狠始终是一个女人。总要找一个男人依靠。要是有了一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她就不会老是想着害人了。不如----” “不如什么?”飞鸟觉得有道理但她说到这里打住又扬了巴掌。 飞田飞快地嘟噜几乎难以让人听清:“我阿爸一旦不在谁能照顾我们孤儿寡母?你最好给个保证让我阿妈下嫁给你。” 飞鸟几乎以为听错了脸一下涨得难看。他不知如何是好地看了赵过一眼却见赵过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心头一阵恶心。赵过一点也不知道他反感竟嚷出来问:“你的阿妈?那不是他婶母。” “嗯有什么奇怪的草原上有这样的习俗。冒顿不就取了他的小阿妈养大他的弟弟。伊稚邪也是的。他们都是我崇拜的人噢。”飞田回白说“何况她只是你的婶母。心里一踏实什么都好了。我和阿妹阿弟也都放心免得她将来给我们添上三、四个阿弟告诉我们说:晚上有一道神光闪耀。屋外进来一个金身神人用手抚摸我的肚子因而有了你阿弟。” 飞鸟沉默随后气急败坏地责问她听谁说的接着赏上一巴掌摁她到门边转手丢出去。但一回头他心里却也明白单凭自己连聚集各部领的本事议事的本事都没有。若真的避免不了自相残杀这确也是尽量避免的办法之一可视为圆满的政治婚姻…… 飞田被他丢了出去只好在黑暗里游逛嘴巴里亦不断嘀咕反思:“我阿爸是家中守灶的小叔。掌握最多的骑士和心腹明明该是这样的呀。难道他怕龙琉姝怕的?”她汇合等待自己的女巴牙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案子上要凉的饭菜前放了一双筷子立刻把它们扔掉。巴牙心知肚明连忙娇喊着给她滚来铜炉。任自己掏出刀子割肉挑到火上烤。 “叫!”她把一只脚伸去又一名巴牙----罗大丫面前。 “阏氏!”罗大丫连忙称呼。 接着她爬到满是长毛的靠背上。高贵地握住铜爵直到能感到温暖和力量在冷的身体里重生才指住不远的铜角----那是只有贵妇在盛会时才会戴的装饰懒洋洋地问:“谁想出让我带上不扯疼头的办法了?!” 看看没人吭气。 她只好低下头看住脚下卧着一只巨狼把沮丧交叉一块嚷:“想扮一扮阏氏都不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比我还要吃喝玩乐的家伙。去死去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如今战败已是定局保不准靖康的官员就以朝廷的名义驱虎吞狼而牧场里还在上演看不完的勾心斗角戏。飞鸟眼睛也算是把人心瞧透了见伯爷爷这许多年都不冷不热被人戳脊梁骨的人要为自己倚老卖老地活动偏偏有他的耿正和原则而一些在父叔面前狗一样的人却以冷脸相对。 他怕伯爷爷受挫折干脆让他带着几个人帮自己监督马匹喂养。眼看老人家尽心尽力吃饭一拔完就背着手走在马栏边停也不停地甩膀子干活、指挥他心里那份热乎和感激就甭提了。 看着伯爷爷的背影他会记起许多人不禁默默地想:不管是根子里血脉给老人动力还是老人感念自己的阿爸自己对待人都得像阿爸那样实心实意。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他渐渐拿出一点处理的办法都无补大局心里虽以自己的坚忍压制烈火燎原的急躁但也想提刀杀人解气直到在二叔面前不得脸的司马唯裹着又厚又宽的黑袍来灵堂哭才得到一点启。 司马唯是靖康人他就是白玎沙计算中靖康人中最没用的一个群体里的一员。夏侯家族自绝于靖康日后谁还能再用他们这一小撮。 他们这些人就跟没人养的孩子一样家中妻女大白天都会被一些光棍瞄准不放想回靖康怕半路被人截去做奴隶不回去又是池中之鱼卷中之羊。想想那个以前武士们守着住的地方。谁见面都低头越地感念狄南堂兄弟三个。一开始他们是不知道飞鸟回来后来得了消息后哪管有没有不怀好意的眼睛盯无不当成机会去看看。 飞鸟见他略微有些瘦削的瓜子脸上凝了秋霜小胡子下两片嘴唇带着似笑非笑的呆滞和自己幼年印象里的几分高傲和轻蔑完全不同也知道是这变故折腾地。 他是掌握着最高核算。真正想不打仗就分家那是非通过他不可可惜却无人能明白。飞鸟摸到众人不肯立刻散去的根子所在。那就是黄金马匹矿藏百姓却清楚司马的分量这就絮叨说:“我小的时候只是吃饱穿暖还以为家里没钱牧场连年亏损。秋冬时还要自己打猎攒皮毛。那时我整日愁阿爸赔本了养不起我了怎么办。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担心得多没道理。如今父叔都死于非命。尸骨未寒之时众人就争夺家财想想也让人心痛。我真想提着刀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先生怎么想能不能给我说一说。” 司马唯心中感念长吁短叹话确是一语惊人:“家中还有什么钱。他们瞎争瞎闹。到头手足相残才知道自己可笑之极。” 他微微一笑见飞鸟猛地一愣不自觉显出几分飞扬的神采细细解释说:“确也富可敌国。家中有矿数处。以前转给龙家经营却亏损连连。后来龙公撒手还回来。家中在朝廷注册的是公金公矿大部分用来换粮食换朝廷的钱。加上私矿家中总共有黄金数百斤。可铸造铜铁兵刃。后来全部投入靖康拥有数起的商行能控制许多家钱庄。后来你父亲入关武律汗为了控制靖康命脉趁靖康银根不稳以一化二以二化三以三化----” 飞鸟忍不住问:“什么叫以一化二以二化三?” “用金银控制一家钱庄再用这家钱庄控制那家钱庄然后再集中两个钱庄的财力控制更大更多的钱庄最后几乎控制所有钱庄。为此还扳倒同是金银大亨的沈万山逼迫郭氏到关北大肆购买粮食抬高物价甚至买通军队里的将领走私抢仓再运粮出关。”说到这里司马唯激动得有些抖疯笑若哭“可叹关内冒急变法根本不知道背后有这样一个翻天覆地的黑手。我敢说主公肯定参与变法了。虽不知道他有没有怀疑过你二叔但他也奈何你二叔不得。” “要不是做了这些准备你二叔靠什么南下?!他也是看准了才南下。朝廷改制失败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流民四起。尤其是新上台的监国半点不懂怎么行新钱只知道支出以为朝廷花出去就是钱。一开始你二叔铸的钱比他自己行的还真等钱金比价逆转他反手收购出手又是金银。” 飞鸟震惊到极点心中前浪打后浪滚滚波涛把前胸后胸整整拓宽了一倍半。他提纵身形心中不知道是该爱二叔好还是该恨二叔好只是痴痴地说:“然后呢?” 司马唯说:“虽然我不懂军事但也敢断言。若不是他和龙公闹翻此时鹿死谁手尚未知晓。整个靖康朝廷被他掏了空拿什么打仗?他在起兵的时候就把关内的钱财转注他人又启用一部分黄金和粮食把剩下全部转移到武律山脉的密库中到底在哪恐怕只有他和你三叔知道。至于矿藏战败后控制不住你说有钱吗?!” “那牲畜呢?”飞鸟问。 “原有马匹加上掠夺朝廷的骏马整整数十万匹。虽然死亡征用仍然不是普通部族能拥有的。一旦分家只有被乱卷、乱夺。靖康朝廷仇家龙家各个藩镇谁也不会无视!是肉不假分不得。至于其它牲畜被分户放养谁能把每家牧民都剥上一层皮?!”司马唯再次哈哈大笑“至于百姓能恩养能保护才是自个的。” 飞鸟承认他说得是实情也将自己的思路打开。他哭笑不得的站起来也笑得跟哭一样心想:这些可怜的人哪。 “少主要怎么办?!我只担心你呀!”司马唯仰起半斜的身子担心地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应该在靖康改名换姓以亡命之身份等待新王大赦天下才对。” 我是为了什么呢?飞鸟心想我的家呀!他转回来立刻拉了司马唯一把热心地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有没有人夺你的财物奴隶?我帮你把它们追回来。” 司马唯心中一热眼泪差点夺眶低声说:“你帮不上我!” “怎么可能?!”飞鸟许诺“我帮得成。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是想回中原吧?!” 司马唯不吭声。片刻之后才说:“新王登基不但会大赦天下还会给自外国而归者厚遇这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我看假使少主无法在草原立足也借这个机会去中原吧。中原有害死主公的奸佞却还是善良的人多!” 飞鸟没有反驳他只是许诺自己也应该不让他们这些人受到伤害。他默默沉思把自己必然要保证的事汇集到一起:先聚集弟弟妹妹们;其次让这些人回中原;最后最好不让原本是自己家的百姓刀兵相见分家也要分个平安。 他缓缓地缓缓地把自己这几天来的想法吐露:“我看我也无能为力还是搬出牧场吧。你们都跟我走吧谁敢阻拦我杀了他!” 第一章 家道兴衰(下) 司马唯电击般颤抖一下搂着身子站起来沉重地碾一碾脚尖一言不地看住飞鸟。 飞鸟回头见他这样心里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大步就往外走。他一脚踏出去就有两个人跟到身后。一个是张奋青另一个是名头顶宝盖小辫子胸甲打了几个麻花朵子的壮实武士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以比张奋青大几倍的度飞快地蹿到飞鸟的前头一边退着走一边急色问:“你要去哪?” 飞鸟猝然被拦了一下停住看他眼睛吐着厉色。图里图海被他看得有点怵一想他一个懵懂少年眼神犀利得让自己怯顿觉满面无光在前头拼死顶住吞结地说:“得说一声。东棚、西墙头上都乱。” 听他的口气飞鸟就知道这是个性子纯朴、拙于口舌的人自己心中雪亮:肯定是三婶让他看着点自己。他没因被干涉自由而火一甩头上的两根白带用温和而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你也跟着我走!” 图里图海怔了一下。正欲言欲止既想劝不知道怎么劝想默默跟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司马唯摆着厚实的衣服追到飞鸟身边挡身叉了阻挡的他拉过飞鸟往旁迈到一夹溜草房的屋根子后小声地说:“现在找谁去说?我看还是能追点利就追点利。咱们这里即没有萨满又没有祭祀就是你堂伯有点掌盘碟的味道。你找找他用我手里的东西讲讲价钱换点部众什么的。” “你以前怎么不用这些东西要价?”飞鸟喷了一口又热又长的哈气想到此人自身难保心里却还等着什么胸中油然升起一股的敬意。他体恤地一问随即就点点头。低声说“那就整理好它。我要用。我谁也不找就是想在这牧场里转一圈。这都是你们和我阿爸阿叔一起建起来的心里不难受才怪。一块走走吧多看几眼是几眼!” 司马唯一打眼视角就从不远地场地上挂马绳的小低栏转去斜身招摇的商阁楼。 看那一叠一叠地每一栋勾的的确确倾注着自己数年的呕心沥血头脑中只为保身的昏沉被刺破人也清醒许多。但那些努力想摆脱的伤痛也更痛更耿怀。 他探出右手把袍袖一起挥抛出去。心中不存半点对飞鸟年龄的偏见情绪激动地喝:“请!少主!” 飞鸟倒不能做到像他那样能把心里的尊敬和感激用动作表示就只好略向他点头。 他们一起穿过旁边地草廊来走览这所已经深具规模的马城。北风侵面微疼将狼藉断栏和淡淡牲口臭送到人地眼前、鼻孔。一路边走边看败落。越来越让人伤心。 飞鸟见张奋青老跟身后那名沉默寡言的武士套近乎而对方不理也问:“你是哪个武士长手下的?!” “察哈格!”图里图海说完就抿上灰红的嘴唇把它抿出一条直线。 飞鸟不认识就斜里往外指问:“冬营在后面的坎子上不?” “恩!”图里图海点头“阿爷无子我去给他养老。” “养了多少只羊?” “四百多只。二百来只是自家的。三年前我在战场上俘获了一个小酋赶回来二十多匹马。三爷说我打仗勇敢又奖励我两个奴隶。要不是前年的暴风雪和今年的瘟疫就好了!”图里图海回顾说。 飞鸟又问:“二百余只羊。每年要给牧场多少只成羊多少羔子?” 图里图海有点疑惑说:“一栏下来除了留下的二十头公羊其余公羊上交。羊羔一半是我家的。一半是爷家的!成羊交多了可以换草料粮食交少了以草料充。你不知道吗?” 飞鸟停下来看住前方微微一笑问:“让你家养十年二十年好不好?!能不能养出一千只来?” 图里图海忧伤地说:“不好说。狼多天气坏。马上又要打仗。” 牧场马匹原本多是种马和调拨后待骟待驯的乘骑和出栏马匹。并集中一些类马物种。两年前狄南堂建造的观察圈就已废弃改换成武律汗的金顶府邸。走了一阵众人已经到达这里。飞鸟虽知道自飞茂事飞凌肯定已不在这里住但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冷清无比除了一个女巴牙出来给众人磕牙再不见有人说话。飞鸟疑惑着正要问她点关于飞花姊妹的消息听到老嬷嬷哄孩子的声音。他转过头见到老嬷嬷怀里抱了个二岁大小的孩子。他头上早早就带了乌绒皮帽怯生生地盯住这儿站的陌生人。 老嬷嬷也不在众人面前哄他夹着他扭头随即就想往里躲。飞鸟心被揪得怦跳他大声喊:“跑什么?他是谁的孩子?!” “他是……”司马唯同情地一叹随即喊道“你怕什么?快过来!”说完扭头:“这孩子生来孱弱喝不得马奶肉汤一喝就拉三天两头病一岁多了还不会走路现在也不会说话。汗主为此觉得不是自己的儿子冷落了他的阿妈!还好神灵还保佑着他。” “是司马爷!”老嬷嬷来到跟前看也不敢看人一个劲地点头给孩子说“快。快磕头!” 飞鸟的火一下蹿了胸几乎炸开伸手就是一巴掌。老嬷嬷人也壮实头晕眼花里转了圈就地跪在地下但还是连拉着孩子跪。 司马唯阻拦不及只好替飞鸟呵斥她:“你让他给谁跪?!你是这样养主子的吗?” 那孩子也没被吓哭只是抬着怯生生的眼睛往上看。飞鸟疼惜地弯下腰喉头吞咽遥遥向他伸手慢慢地看着他笑随即伸手把他抱住一把旋起来问:“这是二姨婶的孩子么?!他和我二叔长得多像!” 张奋青来凑过脸来看边摇他的小手。边笑着给飞鸟说:“他一点也不哭。” 飞鸟激动得哈哈大笑闻他身上喷着奶香抱住就亲。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只好拿出对待刚几个月的孩子用地摇晃边摇边喊:“叫阿哥!” 小孩盯着他看一下回头去看伏在地上的嬷嬷口齿不清地喊:“姨婆!” 嬷嬷跪在地上瑟瑟求饶。飞鸟收敛笑容冷冷地给她说:“他的父亲我的叔父乃是一代天骄。那是让大地也要颤抖的豪杰。你却叫他见人就跪出于何心。作践我阿叔么?!还是作践我阿弟?!” “这老婆子糊涂。她是你二姨婶的亲戚一个中原来的乡下老妈子。眼见形势一不对三天两头往我们那里跑让谁收了你二姨婶带着她们回老家。”司马唯摸着胡子说“你就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我生平最恨这样的人。”飞鸟说。“我看我阿弟到现在也不能好好说话非是她养坏的!你们看着她我去看看我二姨婶。” 在他们说话间一个女人已经站在门口她稍微有些病态挽了个巴巴髻鬓角游丝缭绕让人一见尤怜。她想放弃矜持大叫一声但却没敢。又觉得众人都是好意就站在那里看着等飞鸟一回头才略微点点头。 “二姨婶!”飞鸟冒昧地叫了一声。 “你是?阿鸟吗?!”女子有点欣喜往前跑了两步。衣服挂到一阵风里露出下面的红绸。飞鸟顿时一哂往司马唯看去却也看到司马唯皱起了眉头。飞鸟想想这个穆装应该是穿给父亲和飞孝的阿妈地而不是给二叔穿的心头虽然不舒畅。还是强忍下来。说:“这个嬷嬷不行。我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上一个或者放到哪户人家去。” “放我家吧!”旁边的图里图海憨厚一笑说“俺女人的娘最喜欢孩子!” “先进来再说。我想想我想想你是----”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馄饨皮露了馅越笑越多胸口起伏地说“你一定是阿鸟。我见过你的!想不到几年不见你长大成*人了。”说完已快快回屋。 飞鸟一点也不想跟过去。司马唯叹气低声在他耳朵边劝:“你安安她的心也好。家一乱这里人散的散没散地被你三婶驱赶走的也有被你纳兰部的阿舅带去的也有。要是大夫人还在也好她是顾亲情的。眼下一个女人也怪……”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飞鸟也知道是说她可怜心里泛起同感。他点点头留下司马唯、张奋青和那个图里图海。而跪在那里的老妈子动也不敢动很快哭了起来给张奋青和司马唯哭诉自己多不容易留了儿子媳妇在家跟了外甥女来什么的。 张奋青知道她看出自己是中原人心里也酸酸的甚至没有注意旁边的女巴牙一面用眼睛量他的身高体阔一面看他的半个耳朵。司马唯却蹲在她面前低声训斥:“你这是活该。你心里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吗?!我早就告诉你武律汗就是你们中原的皇帝让你少上我们家的家门也不要给我提那个事也不要上其它人的门。你可好这下连二夫人都害了。她衣服下的大红是你让穿的吗?!你这个势利眼听说有人要打过来了就在那浑身抖为了回中原什么事你都掺合。怪谁?还好少主自小仁慈要是汗主回来早让你五马分尸。” “我?!他不是回不来了吗?他要是能回来。何止于此呀。俺们娘几个连吃都吃不上?!还是那个闺女家里宰了羊送了些羊肉来!”老婆子意会旁边的女巴牙嚎然大哭随后她一抹眼泪扭了头往里看了看低声问“这是谁?能让我们回中原不?” 司马唯喟然站起身来再也不理她心中却想:草原非大乱不可再也不会有囫囵夜再也不会有晴朗之日。一个乡下老妇你能指望她怎么做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朱玥碧住在西面的屋子。飞鸟抖着自己的小阿弟进去就察觉到森森冷意不比外面好多少。但看里面一片狼藉连个炉子都没有而已放到面前的茶冷丝丝地极品茶叶在里面半干半湿地漂。他用手指捻着冰凉的瓷器顿时不知道对二姨婶反感什么只是怪人心无情。 朱玥碧咬着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走珠子。她也不过二十多岁面对飞鸟时又无措又忧愁遥遥伸手说:“阿鸟还是让我抱着他吧。这你回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家里怎么说?” “都说要我守灵。你也跟我一块去吧。这屋子怎么这么冷?没有火炉吗?孩子怎么能受得了?”飞鸟笨口拙舌地说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孩子递过去。半路上碰触到她二姨婶的手又冷又凉。心里一拘谨又把孩子缩回怀里。 朱玥碧轻轻一笑微微蹲着看孩子从飞鸟的怀抱里把孩子撑起来低声说:“孩子得喂奶了!” “还要喂奶?”飞鸟愣了一下眼睛往朱玥碧鼓囊囊的怀看去。 朱玥碧莞尔。 红着面孔说:“都是他闹着吃哪还有?!你去帮我挪一挪奶桶把剩下的刮一刮。时间久点的奶根子他反而能吃。” “那吃点酸奶也不行?”飞鸟站起来问。他一路去找奶桶用了碗挖奶根子看着斑斑的凝痕还要刮掉心里不是滋味。 “酸奶能吃一些。稠糊糊的不敢让他吃多。”朱玥碧说。 飞鸟尝了一下奶根子在嘴里抿回头端了碗去朱玥碧身边。他把碗递过去。只是问:“这都有点酸了。他都吃什么?我给他弄来老鼠肉能不能吃?肉好!” “不敢让他吃。往常都是弄点米粥鸡蛋羹白面馍馍喂这也是提心吊胆的。可他就是馋肉。看人吃肉都不愿意走也不敢怎么让他吃。”朱玥碧说。 “那怪了难道生来就是中原病?!这些都好好的。怎么就喝不得马奶呢?”飞鸟疑惑不已随即问“小时候喝了病奶吧。喝了病奶容易拉肚子。改天我弄点过来再看看。以后要吃米粥什么的恐怕只能到中原去。” 朱玥碧点点头。花容舒展。细细给飞鸟说:“试也白搭。我以前身体不好有喘病。可自从来这。一次也没有犯过听说这里不兴这病。萨满和大夫都来看过说我这个病是草原病到草原就好。而他这个病一到中原也稳好还不就是你说的中原病!”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从二姨婶那儿出来一路带着几人走遥遥里碰到狄南非往这来。狄南非没有认出他等他上前说话才停住。他呵呵笑着说:“是阿鸟呀。来看你二姨婶是不?你先回去回头我去看你!我也正有个事要给她说。” 飞鸟点点头和他交叉走过问图里图海:“你真愿意让家中阿婆来?” “愿意!”图里图海想也不想就点头。 “我想了就要你的阿娘。可要是我三婶让你要我阿弟的命呢?你会不会照办?!”飞鸟盯着他问。 “怎么会?”图里图海讷讷一怔在飞鸟脸上看不到“玩笑”两字终于拧着脖子红着脸嚷“我不办。我图里图海不干这样的事。爷信过我么?!” “图里图海!”飞鸟喊着他的名字说“我当然信得过。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你家。”说完他又给张奋青说:“你回头和赵过说一声你们去守着。谁要敢上去寻事能杀的就杀不能杀的立刻找我。” “要是让赵过去。那我就不去。”张奋青说“你也知道他那人!” “那?也好。你挑人。让我阿爷张罗点吃的带上。我跟图里图海到后坎子上去看看。”飞鸟说。 “不带个人?”张奋青虽然和图里图海近乎了半天但根本不放心他确认一样问。 “不用!”飞鸟笑道“再说。不说我嫌烦图里图海也嫌你长了阿婆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对面的土坎子被人称为冬不拉花营地是过冬之营的意思。 一到傍晚远远里能看到片片的羊群就会被骑手和狗驱动着沿着无岸的河水窝子回圈。近处营地前的大片光面子地上会有少年人遛马。眼下到了秋里有不少人都是带了狗打猎归来。若是碰到大群的野羊、野牛按单位合力合围。那就没什么说的;若不是有的少年就会把自己打回来的猛兽找个地方放一来炫耀二来和出力的同伴瓜分。 飞鸟走过几里光秃的车碾路来到营前。正有十多个带兽皮帽子的少年难以合理分配猎物抓了几只老鼠以射的老鼠数决定未定猎物。司马唯转动着脖子看给飞鸟说:“我儿子还小将来回到中原真不知道能不能记起在这里的日子。那中原的孩子。像这么大尽关到屋子里读书家里没书读的也不许乱跑。否则就是顽劣。想想我小的时候就是真要有那么书读也行读也就那几本启蒙读了背背了倒背还不尽是磨眼功?!你看这分配猎物。要是做到公公正正。那比什么修身箴言都要实用!” “那也不一定。为猎物的事打起来地多了打输的想不把猎物给人家都不行。”飞鸟说“我小的时候常有人不出力等分配猎物时抢我的。好在我能吃能长!呵呵真打不过地就提前给他一点猎物让他不抢我的!” “我也不抢别人的。”图里图海说。 “那你肯定常被人抢。”飞鸟说“抢人家地比自己打来地还光荣谁不去抢?!只是我喜欢打猎。打回来的东西又多所以才不抢人家的。” 图里图海脸又涨红抵口不认说:“我也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流汗就不抢人家的。” “那好!你敢和我一起抢一抢不?能抢过我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实话。”飞鸟遥遥指住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说。“只抢一抢不真要!” 司马唯看图里图海绷着嘴牙看自觉飞鸟耍了他玩连忙缓和说:“别!你让图里图海和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去抢人家能抢吗?” “我就看看他是不是说实话的好汉。”飞鸟说说到这里他遥遥冲一群少年喊。“老鼠先别放。老子也来!敢用你们的猎物和老子比么?!” 司马唯扭头看看他。见他脸上透出少年人才有的神采和笑容心里不禁叹气。暗道:“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见了同龄人打猎玩心就起!”刚想到这里就见图里图海一搅马绳大喊:“诶!一群兔崽子。老子也给你们抢着玩!我赢了不要你们的猎物。输了就把我的马给你们!”说完“哒哒”往上蹿。司马唯连忙喊飞鸟却没有喊住只好拨偏马匹遥遥站到一边去。 少年们相互打转却也是一点就着几下里圈了数十步马围。一个少年就地拿了棘杆编出的笼子在马围中间放了十只被绳子拴着的老鼠自己跑回去。 老鼠们在四周马蹄转动中箭一般乱窜却总也逃不去。一时四处箭遥遥钉了一圈却只有三老鼠被射中。图里图海射死两只微微得意但见飞鸟并未箭便问:“你怎么不射?” 飞鸟微微一笑仍不箭。少年人都怕别人抢先多想多射来增加机会。随即又是一轮争先恐后的箭雨又一名少年射死了一只。眼看竖在地上的箭已经林立老鼠身侧的空间几乎全被锁住绳子拉得绷绷的飞鸟呵呵大笑。他不慌不忙把手中夹着的箭连扣连射三解决掉三只没有活动空间的老鼠。 眼看老鼠只有三只了。众人叫嚷着骂娘着争先恐后又是一轮。图里图海丢不起脸情绪激动边射边在嘴里大叫:“诶呵嘿!日他娘!” 他一头是汗跟一群少年抢出箭越是这样越射不中。众人的箭囊里的箭都射了个差不多老鼠依然是三只。 飞鸟又在他们箭过的空隙里射一只活动不了的老鼠一边退出人群回去一边给图里图海说:“你再射两只才能赢我!” 图里图海“恩”一下死劲射了两箭终于钉了一只。等众人射完竟数飞鸟射四箭中四只多图里图海一只。图里图海自觉飞鸟箭术远于他心服口服眼看一群少年心甘情愿地来送来麋鹿一扬胳膊让他们走吼道:“爷能跟你们论?!” 飞鸟回到司马唯身边笑着问:“阿叔也该试一下手气。” “我哪行?!”司马唯笑随后摸着小胡子问。“你怎么知道图里图海一定去?” “我说我看不起你。要是你你会怎么做?”飞鸟问“中原人可能只会在心里不服、气愤不想给这个人说话。但草原汉子只会证明给嘲笑他的人看!” 两人说着图里图海已经收拢箭枝回来。他一边领在两人前面走一边服帖地问:“爷跑在马上射老鼠呢?!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箭手。”飞鸟摇摇头息上一口气笑道:“你心里急了。要是不急比我射得好。看到了不?我射的都是你们卡在那里动不了的老鼠一钉一个准。好猎手不射没把握的箭。好男儿不说又空又虚的话!要是我要你做我的巴牙你愿意不愿意?” 图里图海表情严肃地考虑。飞鸟已经走到他前头。穿过几只狂咬的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去了图里图海家要了图里图海红脸粗身的丈母娘去。送去二姨婶那里回灵堂白玎沙已带着飞雪姊妹等他。她还没有问图里图海什么对飞鸟出门干了什么也不问直接说:“我给你说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了?据可靠的消息。中部草原的仇敌已经要动手了。早早分完家各散各的他也就不知道向谁报仇了!” 飞田诡异一笑露齿一灿学去她阿妈的口气和动作慢有斯文地问:“我给你的建议呢?想好了么?!据可靠消息……” 刚说到这白玎沙已白了她呵斥说:“别在一边嚼舌头!” 飞鸟一潜身跪坐那里不动把脸看到一边去。莫无表情地说:“婶母。我们没什么要说得我也不相信你什么。你对得起我阿叔么?!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夏侯家族的子孙斩尽杀绝?!我劝你最好罢手。否则你就是我们家的敌人。” 白玎沙似不知情一样若有所失地笑笑带着一丝寒意和威胁看住狄飞鸟慢吞吞地问:“你是说我吗?!你听谁嚼舌根子?!想害我们家的是你堂伯。我们自己怎么分家。他来搀和什么他想干什么?!你的话让我凉了半截可我不给你计较。我还是那句老话就凭你自己。你站不住脚听那个老头子嚼舌头只会害你自己。” “站住脚还是站不住脚。你说了不算。”飞鸟冷冷转面。盯住她的眼睛。说“家财!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一分一毫。你要惦记着家财。就要善待我们家的人。谁给我阿爸阿叔丧谁有份阿弟阿妹都要到那里守灵缺一个都不行!” 两人针锋相对眼睛里都冒着火光和冷笑。稍后白玎沙简简单单地说:“丧是应该的。那里也有我的丈夫。可你凭什么?!凭你被你二叔赶出家门的事实吗?没有人听你的。只要我一句话你明天都迈不出这个门。” “你试试。”飞鸟冷冷一笑一口把威胁回了过去“铮别格儿阿舅我的堂伯别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盯着你。只要你敢明刀明枪地妄动哼哼!我还是建议你听我的先丧后谈家财!黄金在谁手里?!你摸清楚了吗?!我堂伯那边已经给了我个准信今天晚上就过来给我详谈。” 白玎沙打了个寒蝉随即就想到自己追查财产的先后相信里面的蹊跷紧了一下眼皮:“你是说?在你手里!?” “我告诉你实话。二叔和三叔商量让我除籍那不过是为战败准备。我就可以向龙青云舅舅下聘不被朝廷通缉。要不要听我的你自己看!”飞鸟冷笑“家族眼看要衰败了。我就用它来买阿弟阿妹!” “守灵要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吗?我可是没有吃饱饭呀!冷!”飞田连忙见缝插针地扇嘴巴里出的风又难为又不情愿。飞豆这么多年不见飞鸟生生地打量小声给一旁的阿弟说话。白玎沙往旁看了一看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章 楚弓楚得(上) 傍晚夕薄渐开。沙砾遍地草棵稀疏的沙兰秃上沿着一条亮线半阴半兀显得愈荒凉。一棵挂着布条的怪树冷清地伫立着伸着干枯的头颅似乎要看清目力难达的地方隐藏了多少条磨砺寒爪棱牙的荒原狼在静悄悄地等待因为它知道只要黑夜一来成为这片大地主人的就只剩下凄苦的荒原狼。 这儿也只有一些带刺的骆驼草过往的野物群和肆虐的狼群。 突然之间一串马蹄炸响将树上的乌鸦惊起。它们炸飞冲天留下喋喋怪叫。 两名烂毡骑士骑着快马从北而归并没有因树上挂布而下马停留箭一样地直驰。片刻之后它们把哭一样地叫喊撒入一片营地打乱了惊梦一样的岁月。只一听到他们嚎呼而过猎狗追咬了一半就不再声女人们一听就丢下忙碌的杆毡用两只大手捧在侧肋回头去看自己的男人;孩子们也不这一时忙着射老鼠找狐獭野鸟;而男人们纷纷从打猎回家的路上和家门转折而随背起弓箭两眼润泽透出狼一样的光芒。 这里就是佐罗人的新营地。 从两年前起奄马河就不是东西部草原的分界了。以西的部族被狄南齐驱赶纷纷西向翻越武律山的余脉阴不尔罕填补到阿古罗斯太阳部大规模迁徙后的空白地并臣服在拓跋巍巍的鞍前马后成为阿部新朝的重要兵源。而也有一小部分桀骜不驯的部落在大势力中时战时合远交近攻最为典型的非佐罗部莫属。 大领巴伊乌孙在东部草原吃尽苦头因屡次被狄南齐打败而元气大伤不得不迁出营地。为了能在惨状中苟延残喘彻底沦落为草原上的恶狼。改东侵为西扰只掠夺不生养流害千里。 年前拓跋巍巍受大小部族领所请集结数万人对他围追堵截却因靖康形势有变没能把这个为祸草原的恶狼碾成渣滓只好任他带领佐罗部的嫡亲部众北入大漠到达骨伊人地东南的沙兰秃在那里设立营盘掠夺达骨人的牛羊和女人。 但他们还活着消失了一样地生活着。 恨火与血泪交织迸的生涯。总是被长生天拿来敲煎铜骨煅造毁灭之兵。听说他们费尽气力、却也无法报仇的强敌一夜间被阿玛拉尔罕山的恶魔诅咒被扫遍草原的北风吹逝没有人的心头不燃起烈火就连巴伊乌孙也不例外。 现在该是把在灾难强加到敌人头上的时候了他终于从这个天敌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出被干沙袭染地嗓音低声而又激动地大笑。随着悲呜的心声后他的思想趋于冷静很快认识到族中兵员匮乏怕入侵多邻牧尼会遭到党那人的联合便在静站中吞吐野兽一样的目光。 这个庞大家族的老少也不召自来荷荷狂叫。几名执刀人拔开胸膛让黄铜一样的皮肤暴露到寒风中提着一腔热血在空地上庄重起舞把长生天给予的气力尽情显露在“大傩”地狂野中。此时。就是连最年少的孩子也涨红面庞振泼胳膊用沙脆的嗓子一波一波地怒吼:“报仇!报仇!” 而巴比格业已急步如勾走在赶来的路上。他一见巴伊乌孙老远喊了声“大哥”。跪倒在地高举双手自内心地歌颂大神地母冥冥神灵。巴比格站起来穿过身畔激动的人走到巴伊乌孙的面前说:“打羊的狼不能惊走羊群。我们势力单薄不能轻举妄动。得等到一个好的时机掏了羊心就走。” 巴伊乌孙含住阴桀的眼神。略有顾虑地说:“可马上就要过冬了!” 巴比格点点头向北看去把手放到身上摸索接着执了根羊毛给巴伊乌孙看信心十足地说:“入冬的时候免不了地!” 巴伊乌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寒芒扫视向北缓缓地点点头嘴角带上一丝厉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冥冥中感觉得到敌人的脚步。 靖康遣送的部族6续放归不声不响地回到只剩老弱病残的营地好像重未离开过一样在第二天出现在家奴和牲畜面前。 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瞬间就变成敌人朝廷的鹰爪翻脸去拿昔日的猎人!此时的下野草原被一种可怕的静谧弥漫预料中的汹汹危机一触即。 尤其是留在靖康随员地别乞大萨满久里阿。他受了靖康的封赏顶了一顶靖康大冠献殷勤尖嘴利齿竟使得靖康的信使、游缴带着更多的军情和策略马不停蹄地奔在屯牙以北的道路上。 他在回到牧场的第三天就欲擒故纵拿着堂伯参与家事的出点向他要求一场盛大的丧。狄南非既然拿了维护血统的招牌自己知道不支持就把自己推到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处境眼看白玎沙冷视答应只好放弃劝他不可招摇丧的打算继而说服铮别格儿。 一时之间牧场又草率又尽力地准备丧事就像完全忽视了侵身的威胁一样。 但也正借助于这种大张旗鼓飞鸟跳过三婶的阻挠联络领和旧人。 离开牧场到北面敖包陵的行程已经临近。刚和胡掠斯的人接触过他这就去找自己的二姨婶要她带着小阿弟一起离开这受三婶掌握的地方。 飞鸟来那儿时几头跑的张奋青刚走赶了对空。他就见杨林一个斯斯文文地站在朱玥碧面前和泥巴成了个老实巴脚的泥水工而新嬷嬷苏索索正把着飞鸟那只有个小名阿狗的阿弟来往运草看护在一旁乐呵呵地笑不禁好奇地问杨林:“你在干什么?” 苏索索嬷嬷见飞鸟带着赵过来一边怂恿着阿狗叫“阿哥”一边说:“俺不懂。这好好的牛粪马粪烧着不好?!却是要垒火道。” 朱玥碧秀气里一笑低着头往屋子里去等着飞鸟跟她进去。 飞鸟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瞧着一窝刚和起来的冷土问杨林:“你垒过没有?!” “没吃过马肉总见过马跑吧?”杨林没抬头答了一句手里的锹刀却机械般和动暴露出重重心事和不安。 “别和了!我们马上就走了!”飞鸟反省自己的口气觉得自己没有嘲笑的味道呀心想:这家伙又想家了。说完他这就抱了自己的阿弟听着他“咿呀”地说话往屋里走。赵过没张奋青那种观色力“呵呵”傻笑着往泥水里吐了口吐沫在杨林抡拳头时跟上飞鸟。一道往里去。 朱玥碧见了飞鸟进来又抬头见了赵过。本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 飞鸟就不放心地问:“怎么了?” 朱玥碧不自然地笑笑说:“还是等你操劳完丧事再说吧!听说你堂伯还知会了镇里的亲戚朋友不知道他们都来到了没有?” “我没让他去!保不准和镇上生冲突说了反害人家!”飞鸟带着牢骚说“通知的都是那些领。有的请了也不来。我现在才知道三叔劳苦那一个个都不是认理的人。明里都劝我走说留了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暗地里都备着家伙不知道准备向谁动手。” 朱玥碧又笑了一笑低声说:“你二叔从来不给女人家讲这些说是女人听多了就不安分。你还是别给我说了!” 飞鸟反省一下觉得自己没有讲什么不能听得话憨憨一笑说:“我阿爸什么都给我阿妈讲。不讲就不讲了。你得准备准备了明天一早就带上阿弟跟我走到北面的阿乌里山下去扎营。”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朱玥碧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说。 “为什么不去?!咱家的人缺一个也不行。”飞鸟说“怎么了你说。” 朱玥碧说:“我病了!” 飞鸟左看右看心中突生不快。又想起那衣服下的红绸真想现在就掀她的外衣看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催促着问:“什么病?” 朱玥碧不吭声了又紧张又安地摇头。飞鸟只是沉着气看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对这个二姨婶反感。正想下死命的时候。里屋里跑出她的姨母。她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嘴巴里却说:“女人病说不出口的。这天冷一吹就犯。” 飞鸟倒不知道有什么女人病连屋子都不能出丁点也不信便失望地说:“那我把阿弟带走好了!” 朱玥碧脸色苍白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不……!” “噢!”连赵过都觉得烦透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禁叹了一气转到一边找了个盖布的座位坐坐上后感觉什么咯屁股但也懒得去拿的。 她姨母浑身冒汗地盯住赵过这边快快地飞鸟解释:“他这么小的孩子离得了娘吗?!病好了就去。怎么会不去呢?!这不是不给你说女人的事就是多你将来娶亲了就知道了。” 飞鸟想想觉得晚一点让张奋青和杨林带她去也好这就说了几句让她安心的话起身离开。他们刚出门朱玥碧的姨母就一个箭步蹿到赵过坐的地方摸出一搭拉青金块穿成的项链事后惊险叹惋。 朱玥碧闷闷不乐地盯着她的背埋怨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抓住这个不丢!” “我不是怕鸟爷爷现!”她姨母转过身掩上门回来稍有后怕地说。 朱玥碧捂住鼻子旋了个身站起来抽泣说:“可我这心里堵就是想哭!” 老妈子挤着干橘子一样的眉心耷拉着眉角叹气尽心竭力地劝导:“哭什么哭什么?就是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人家是什么人?那是武律汗也惹不起的大人物能护着咱狗儿长大。他堂伯都说得清清楚楚人家自从见你一面那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可是一个破了身的人!他姓夏侯的一倒谁管咱娘几个!” “阿鸟不管吗?”朱玥碧问。 “那我可给你说。那鸟大爷和他二叔一个性杀人眨都不眨眼还被朝廷追那是亡命天牙(涯)呀。你看看。那个年龄大的奴隶耳朵都缺了半个。”她的姨母说“你不怕我还怕呢!就不说这个人家不娶亲要你?!” 朱玥碧说:“我知道。可就是心里堵。我怎么看都觉得谁对阿狗都没他对阿狗好。” “好啦好啦!这婆家也是家。你姨婶是过来人了心里也难过可也不是什么过不去地坎。你当年迷上他二叔的狐媚劲都上哪去了?别愁眉苦脸的。我去让那叫杨林的后生去弄点好吃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杨林哈着猫咬一样的红手一刻也不肯停。他见从飞鸟怀里下来的阿狗抓住阿哥的腿不让走。被苏索索掂到一边去怎么都觉得这红脸老嬷嬷的动作粗鲁。苏索索却不知道杨林在心底挑毛病。一边坐到一边刮羊皮一边用两只胳膊圈着憋劲抓挠的孩子在身边指着一旁的羊角说:“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巴娃子的骨头不怕风吹雪打的尖石头。用来做什么?可以做草邻阿黑巴特尔的弓背让只娃子握在手里什么都不怕……” 杨林不快地接话:“那不就是羊角吗?看你给孩子说地啥?!一会是骨头一会是石头?!” “骨头。”苏索索看也不看他却继续给阿狗念叨“巴娃子骨头不硬什么硬?!巴娃子的骨头就是这角头。” “咕----咕!”阿狗转回头想看杨林却隔了苏索索的背只好回头去摸苏索索手里的刀大声地说“牟多。”他这几个字奇怪万分。但苏索索却听得明白他说的是“刀”只不过“刀”字却是用不怎么成熟的东夏故语音的。 阿狗说完这话。就把手放到头上怯生生地看苏索索怕换来别人的呵责。苏索索一笑说:“牟多!阿哥的牟多!” 杨林纳闷心想:这孩子倒是和这老女人好上了。话也肯多说。以前就是不说话。他觉得是教孩子说话的时机斜里过来蹲在苏索索旁边指住刀说:“刀!” 阿狗看看他摇摇头。 “说。”杨林督促“刀!” “说!”苏索索鼓励说。 “牟多!”阿狗开了口却仍这么说。 苏索索呵呵地笑。不等杨林再教就说:“谁说他不会说话?清楚得很。说的是党那人的老话。”接着惊讶万分地问:“谁教你的?你怎么会说的?!” “牟多!”阿狗咯咯地笑非常得意。 朱玥碧的姨母出来喊杨林听阿狗在那大喊“牟多”当即扬了手大声说:“打!尽跟人学蛮子语!”苏索索大为反感回头瞪她一眼问:“你要打谁?!不让巴娃子说话的就是你。你看我怎么给主人讲!” 老女人胆怯伸着脖子解释说:“我不是。他----他这是。”一咬牙她把过错推出去说:“这是他阿妈安排我的。他长大了尽说他阿妈听不懂的咋办?” 杨林觉得不说蛮子话好帮腔说:“那是!何况他有‘中原病’总有一天会去中原的。学了一腔蛮语将来怎么办?!” “他没病?什么病也没有就是骨头瘦!”苏索索闷着脸说“去中原干什么?去中原也是去狩猎打仗抢女人回来过!” 朱玥碧的姨母不满地括手给杨林摆道理摆到最后就骂:“你看看!这说地。我听着就不舒服。抢你闺女抢你媳妇弄到屋里搞!让你抢!” 苏索索如何不知道别人骂自己当即回头站起来指着朱玥碧姨母的鼻子说:“你再骂!”指人鼻子是她的最大愤怒朱玥碧的姨母不知是否清楚觉得杨林支持自己一味地围着圈子往死里骂骂得朱玥碧都出来问怎么回事。 苏索索打狗还得看主人便给朱玥碧说:“她骂人!” 朱玥碧姨母见外甥女也出来气焰更加嚣张硬是点捣到跟前。苏索索浑身抖用粗硬的大手信劲掂了她甩手扔趴在地上。朱玥碧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怕姨母摔伤回过头嚷:“你谁都敢打了你!?你也不管是谁都敢打。” 杨林手舞足蹈上手抓住苏索索的胳膊。喊:“你咋没大没小地?!” 苏索索气劲上头喊道:“你还不是俺汗抢回来的女人么?!把小主人养成个哑巴金贵你不是什么都顺你!” 杨林只好使劲推了她却不想苏索索身沉步牢踉跄两步捻身一按地又站起来。这时正好张奋青和女巴牙车嘉丝先后进门他们俩连忙到跟前各自拉揽。这时朱玥碧坐在地上的姨母惊恐地大叫:“你们快夺他手里的刀。扎哪了可咋办?” 众人这才注意到。阿狗提了苏索索丢下地戗肉层的短刀怕怕地看着乱斗的人想哭又不哭。张奋青手快提步上去一把抢下刀嘴里叫着“乖乖”。 众人忘了吵闹盯了阿狗见他又拿了羊角咬。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因为众人打闹才拿刀而是想看看羊角多硬能不能用刀割动。 苏索索眼看朱玥碧的姨婆抢了阿狗左疼右亲的只好走到一边去心里闷闷的。朱玥碧也有气赶她说:“你给我回你家去。我的孩子不让你养!养成哑巴也不让你养!” 张奋青两下缓和不得看苏索索这就走只好去拦。杨林却见不得张奋青软骨头样劝解毛躁地说:“让她走让她走!一根羊角硬说是人的骨头孩子还不傻掉?!” 张奋青白了他一眼见苏索索负气走出去连忙再追出了门见她在掉眼泪。知道她是真疼阿狗的想想刚才一圈人对付她一个的情景只好说:“先别走我去找阿鸟说说!” “是得说说!”苏索索说“他们非让孩子说中原话害得他不敢吭声。里面都是中原人俺一吭声就是错。你给他说说。看看能把孩子抱俺家里养不?!我今天先回去看看。改个再来!” 张奋青想想在回来的路上碰到阿鸟时。阿鸟大步如奔心急如火的样子。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去添乱只好点头说:“也好!都是为孩子好怎么就有这么多要争的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次日清晨飞鸟戴着包有龙棘皮的狼嘴形的盛冠披着白绫腰下挂上火镰短刀斧钺头牛角饰物等等带领司马唯等人家强行驾驭车队出牧场向北进在夜晚时到达阿乌里山。 阿乌里山起势很缓山上无林乱石少猛兽难以藏身东西两侧都是肥沃的草场彼身又靠矮勒的山架构成几处死谷经过稍一加工就可成为部分马群冬日栖息之地。掌风俗的伯爷爷已找萨满祭师商议过又参考自家风俗垒起敖包监督人们建了灵棚挂起风马旗。 司马唯等人一来就占据灵棚按照飞鸟要求的那样把牧场籍人核实并负责财物的再统计最是忙碌。而飞鸟则在胡掠斯的陪同下前去祭坛。 胡掠斯被飞鸟以祭师的名义召在身边虽然老骨头已经不行了佝偻得厉害思路却依然清晰不断地把自家人的心态讲给飞鸟说:“族里男丁大部分都走了。各家族心里都虚得很。他们不想再大规模迁徙但又怕牧场一倒没人和自己亲善想联络也录南下让他们打通纳兰部族的营地和我们遥相呼应要和你三婶走近结成暂时的联盟!对你也只有同情的份。” 飞鸟一直一来都被前所未有的重担压着又提前接到胡掠斯给过的讯并没有觉得特别出奇只是点点头逼问胡掠斯:“那你呢?” 胡掠斯不语好久才开口:“你阿爸对我们恩重如山!若扶你称汗再好不过!” 飞鸟见惯这些人心口不一的说法心中虽然欢喜但并不全信只是冷冷地笑。胡掠斯见他这样一哂只好老实一点地说:“也录汗盘踞了东部和北部何尝不是缩在那儿?他打了几次仗都不敌金留真的确是想南下呼募豪杰伯克壮大实力!?可龙公实力尚在背后又有靖康朝廷撑着正面可以支持纳兰部背后可以像当年那样翻越大长鲁山麓直击拜塞。我敢保证他只会借我们个胆子让我们自己打通纳兰部!所以我个人我的家族支持你!” 飞鸟放心不少要求说:“那给我一些巴牙怎么样?!” “这----”胡掠斯犹豫了一下说“只怕不能帮你什么家族也没什么男丁留下!” 一句话就让飞鸟不多的自信受挫。他知道在牧场中的考虑有些想当然了胡掠斯也不甚看好自己而自己要上几十上百人根本无补大局。他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遥遥看往远处觉得祭坛上那圈羊油火灯像鬼火一样跳动多出许多悲观又一次逼迫胡掠斯恶狠狠地盯着他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扶助我不能只凭嘴巴。” 胡掠斯避开他的眼神颓然说:“我部儿郎本来就是外人。加入你们同亲操戈之列成了倒好败了岂不是连骨头都没有?我心里的确想帮你可怎么帮!其它家族又怎么愿意我把祸事牵到他们身上!” 飞鸟黯然心里再也没有借助猛人的力量四两拨千斤作为说服他人的筹码的打算。他知道再逼也没有用只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感激说:“你能来就让我感激了。真要是不愿意那就不愿意了。我又不是用来打仗不过是要个召开会盟的筹码吗?” 胡掠斯心中愧疚再次劝告:“你还是避一避远走高飞吧。等什么时候翅膀硬如磐石再回来。谁的心都不是石头那时你只需振臂一呼勇士就会云集。不像现在危机四伏没人相信你能强大过你的叔父!” 飞鸟摇了摇头冠冕堂皇地说:“舍弃自己如同绩麻一般的部族百姓不顾他们性命就那样一走了之岂是一个草原巴特尔所为?!我毋宁一死哪怕被你们绑了送给靖康朝廷也不会轻易离开!” 胡掠斯怔怔地站着不敢正视飞鸟侧耳听脚步带动地霍霍声和短刀铁器撞击的响声心中突生憧憬自觉见到了百世难遇的英雄。他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停下拜倒在地。飞鸟心中一喜回头等待却听他悲声劝阻:“我若在几十年前遇到你就好了!可现在你就相信我远走高飞吧!咱们草原人的王国就在马背上你的马能走多远你的王国就有多大哪里不是天之骄子跃马之地?不然你叔叔累下的冤仇都集中到你的身上。靖康朝廷反目的东夏人放地人无人会放过你!” 夜风转大入骨的刀子一样刮着。飞鸟又一次失望但胸中却又一次不屈不挠他咬动下颌鼓起腮帮上的筋健奋声说:“我要求你!给我你的人我保证完完整整地还给你我现在就划拨财物给你!我只要一百人!” 说完他回话也不等带着赵过大步登山。夜中山岚如奔放雄兽在几个萨满摇着手鼓和铃铛似愁似念中出哗啦啦的天籁。遥看圆形的祭坛敖包周围的圆轮圈飞鸟突然气馁刹那就要扑去痛哭。他强制住忍住冷意突然间不想再下去受累就给有一阵子听不懂他说话的赵过说:“你回去弄点暖皮毡子吧。我想在这里守灵祈求长生天阿爸叔父保佑我能顺顺利利!” “我和你一起吧!”赵过请求说。 “恩!”飞鸟说完就踏上陵坛静静坐下抖着抬头远视俯瞰以一颗虔诚之心聆听教诲心中大叫:长生天呀。把你的神力赐给我吧。阿爸你告诉我该怎么好吧?! 毡子外是无悲无喜的天空大地而里面则是两颗悲痛无奈的心。寒气霜花扑沓而来将两个抖的人埋没长生天大神父叔也以一种不可言明的神力下和他们交流。夜中司马唯几人来劝只换了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一夜狼嚎战马萧鸣长江大河豁然从头顶滚过。 第二章 楚弓楚得(中) 塞外九月已遥遥衔冬夜里降霜下雾和关内寒冬无二赵过厚厚实实地捂了几层毛毡到寒烟笼罩的清晨来临探出头但见飞鸟披在身上的皮裘灰白一片连面孔上也是白眉锁愁真不知他保持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的姿势未变还是一见自己爬起来又立刻坐成端庄相。 东奔西走了大半年赵过在山窝子里圈就的混沌深受冲击反更难捉摸世间百态他也只有立在飞鸟身边这一刻被沉重和肃然逼迫不得不去感觉。 衰草连成大片的黄灰天低地近远处传来哀婉的歌声令人荡气回肠沉凝静气。他唏嘘踱脚热身扶握大剑柄部往远看破天荒地说了几句深思熟虑的话:“阿鸟。夜里有神灵来过?!光想也没用!做了才知道!” 这句话对飞鸟并没半点用。飞鸟岂是光想不做?而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夜间他阿爸的神灵乘寒风出现但只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就随风飘散。到这一会他头脑正被寒风刮得紧隐疼觉得自己到了最通灵时天明大为懊恼。 万事纷沓来如椽愁肠百结奈何舒?想及脑海中那道若隐若现的光亮他沉吟不语只是琢磨那某个瞬间闪过脑海、不太透彻的想法回答赵过说:“让我再呆一会你先去舞剑!” 说完他就站起身像株壮实的山树立在那里抬起双手。 十余位萨满不知是以为这等虔诚可以感召长生天;是觉得自己修炼时试过可以忍受;还是事不关己己不过问只时时在飞鸟身边吼跳洒清水洒**。不断有激动的大呼回荡请求长生天腾格里请求草原狼神草邻阿黑和苏鲁锭请求山林虎神请求地神风神火神……请他们降临这里给英雄的后人赐福。 黎明前的薄雾黑夜降临时的凄寂朝升夕阳之气象。 开阔漠野之黛色粗埂岁终而后的蓬蓬枯草。飘忽在天壤的绯云万象万物流转于他的身畔时而辉煌时而败落。星斗在辗动中移转昼夜交织而过。这“再呆一会”便是两天两夜。 飞田他们到来时已经是第三天。远一些的亲族兄弟都已经来到。但还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巴牙和武士突然反常增加到前所未有的数量。 当日白玎沙一憋怒就更怒眼看飞田暗有喜色一回去就去喂大铁链拴了的狼就让人射杀去而后拿她狠狠出气不但责了个“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养狗也能看家”。还给她一顿马鞭和牙鞑。 狼是飞田磨破了牙才央求阿爸要来的一只----雨蝶眼看成了待嫁之人身边不能狼前狼后的养父余山汉说什么也让放生。她虽只是为了虚好而要却深知阿爸对自己的溺爱此时不但觉得是被伤害。还更为阿爸伤心几天都不再理人一路哭得像泪人。 除了一个还半事不懂没来的小阿弟飞豆飞翎都被坏消息浸透、吓到心里脆弱得很。一被她这个阿姐感染。也是“哩哩啦啦”下雨一样。他们例行公事一样来到被风一吹个个春了脸。 张铁头见到他们的大四轮车停滞就躬着腰跑来接人抬头见过就把眼睛落到飞翎身上感受寒风的程度看看年龄小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这天气。 飞鸟的伯爷爷管束家族少年要求他们到风马下去守候但飞田几个人年龄都太小飞翎才五岁怎么能长时间站到冷地里呢。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安排。刚一迟疑飞田就绵绵地叫他:“那个阿哥的丑巴牙你怎么不给我行礼呢?” 张铁头一愣正要照做。就见飞田吸吸鼻子克制地一抹挥动小手罢休哎怨说:“算了……也不指望你我阿哥呢?” 带她过来的武士长留下飞豆、飞翎由嬷嬷照料和飞田一起上去。走到灵坛那里已经围满武士和亲戚。飞鸟脸色青冷积毁销骨却旁若无人嘴角升凝一丝淡淡的微笑似乎已经脱凡物。 不得不留着这儿的人早看得不耐烦心底咕哝着他怎么还不下来但也却不得不缩着身子保持肃穆直到刚上来的武士长鱼里阿黑打破沉默。鱼里阿黑是鱼木黎的堂弟刚被白玎沙提拔不久。 他一眼看下来突然觉一个铁青脸的汉子不禁急到跟前用大手拉上不顾对方疼跳一步喜形于色地问:“是逢术大爷。你怎么回来的?其它人呢?” 逢术身上还有大小伤口几处一看到鱼里阿黑这样认识的年轻人就因激动掉泪。他难制止亢而颤抖的声音声色俱下地说:“汗主完了三爷也在战场上亡故。我不愿意投靠龙摆尾就带着残兵混在我族人没明没夜地回来!我对不起主公!对不起主公!怎让我活着回来送两位主子爷长生天哪。” 见他捧着脸呜呜大哭仰顿足。鱼里阿黑拉了几下劝了几劝突然不清楚白玎沙接没接到禀报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牧场。但他并没有直接问而是一下惊觉:对这个猛汉来说这个让自己看不好的小主子远比牧场里的任何人都有意义。 他留下心见飞鸟被逢术的大叫分神一些巴牙都往这里看呵了一口热气带逢术去一边说话问:“你是哪一天回来的?!听说阿鸟不吃不喝向长生天祈求了三天三夜。你总是大主公身边的老人论资格他得叫你叔叔眼睁睁看他这般祈悼?!” “我前天夜里到这一来就去见小主。”逢术带着一丝欣喜稍稍透露说“他已经远不是当年的他了。有主公的智慧在他身上复苏有长生天赐予的气力和坚强若再得到长生天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鱼里阿黑一想到长生天的旨意就觉得白玎沙也会束手无策。但想到来之前白玎沙最亲信的谋士给自己的提点就引开话题向他询问自己的亲人暗自迎逢掏寻他话。逢术没有他这代受过教育的人精明又不是宵小之辈实实在在地吐露自己带回来的人数----区区残兵百人除去半路分道扬镳的已不过三十余鱼里阿黑记在心里。 正是他和逢术回头时飞鸟从陵坛走下拥了飞田环顾。大声宣布:“我已在长生天求得旨意!你等若代替你的主人、父兄前来当立刻回去告诉他们。我将要把家产全部分予你等限他们于明日正午到此地见我一同祭祀!” 飞田正想给飞鸟诉苦将来让他再给自己弄匹宠物狼买也行一时没有听清楚。揉着不敢相信地耳朵眼前乱冒星星。而在一旁期待不休的伯爷爷也愣在当场张开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受到震骇的人们也哄哄嗡嗡骚乱横起纷纷怕自己听错。 飞鸟怕他们有人没有听到又说了一遍接着转身让图里图海替自己大喊而自己则要在赵过几个簇拥下带飞田离开。 飞田拉起一声尖锐地惊叫以一脚驻地。倔强不走不依地大叫:“阿哥~~!” 飞鸟扛了她在胳膊上也不管她不屈不挠地抓自己的手臂出血拨楞头颅踢腿疯一样叫。硬是把她揽提在胳膊下。随后飞鸟的伯爷爷在图里图海后面更正一边擦汗一边喊:“一部分一部分!” 飞鸟听到回头叫了声“阿爷来”再次大喊:“全部!和我的家族一样!” 逢术推了鱼里阿黑一把大步分人跟着飞鸟走想到跟前问个明白。他风风火火把几个巴牙拨得乱转心里已在大哭:这真是主公养出来的败家子!有了家财才能重聚部众才能抵御仇敌靖康呀! 飞鸟回到灵棚大吃大喝随后让赵过祁连给自己把守图个清净。他看着眼泪红肿的呆呆愣愣的飞田柔声说:“飞田还听阿哥讲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好吗?” “不听!”飞田一脚把他嘴巴边的狍腿肉踢飞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指住飞鸟“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家的钱都给别人?!你问过我吗?问过我的阿妹阿弟吗?飞凌了!谁让你分给别人呀。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让长生天告诉我!让他告诉我!” 飞鸟想不到她会难以接受一边缓和地赔笑一边慢慢地抓翻了个个落在一边的肉连连说:“你听我说嘛!” “不听。”飞田大叫一把拔住飞鸟到手的肉仰着身子挣出来一把扔到外面去“快出去。给他们说你说慌了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头晕!” 飞鸟息了一口气慢慢严肃见飞田依然又蹦又跳大喝一声:“你给我坐下!都是三叔把你惯的。我早就知道你吃饭要挑羊里脊吃喝要喝白葡萄汁混马奶睡非狼虎之皮不眠。见人不管老小轻则让人家给你问安好重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还没来得及教训你!” 飞田被镇了一下随即看赵过横眼看自己跳过去就是一脚回头大吼:“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阿爸还是我阿妈?!你要敢不给我好多钱我就----我就----”她看来看去一把抽了自己的刀子放到脖子上大嚷:“我就死给你看!” 赵过眼疾手快却还是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飞鸟吓了一跳但随即说:“财货而已。你想要的话我全给你好不好?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飞田跺脚不休依旧不依急了一头汗哭嚷:“你先出去说自己说错了。他们一走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闹着逢术大步闯了进来顿膝于地硬耿耿地说:“你前日说主公降临给你万全之策需借长生天之神力晓谕四方。依今天看却不一定是真的。你赶快收回成命吧!若无钱财就无兵甲无部众百姓。长辈含辛茹苦给儿孙挣来基业只有最不肖的劣马才去草草糟蹋!老爷子气晕了过去他都被你气晕了过去!” “飞田。你先把刀子放回去。坐下好吗?听我给逢术叔叔说话!”飞鸟央求说“你要要多少财富。将来阿哥都给你!阿哥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收回今天一样日后也一样。” 逢术抬头打了个寒蝉这才知道飞田竟然握了把短刀卡在脖子上也又急又无奈。在他的劝解下飞田坐到一边却依然顶着刀。 飞鸟稍稍安心问逢术:“我阿爸常常说:你逢术叔叔就是咱家的一把利箭你要好好对待他就像对待你自己的叔叔一样!你在少年时就跟着我阿爸。至今为止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逢术自觉真是狄南堂地评价。眼泪打转顿在地上说:“我十八岁就跟你阿爸!那一年你才五岁。他待我如父恩养我给我娶亲给我牛羊。我辛劳是应该的。就是流尽鲜血也报答不了他对我恩情。” 飞鸟眼睛也已经热走到他跟前一点一点揭开他的衣服示意让飞田看请求说:“那你就说一说这每一处伤的来历?!” 逢术以头顿地一一把记得清的讲出来半晌工夫就像是一个大孩子般泪流满面。飞田本来抱定决心不看。偶尔回眼时见到几处伤还在糜烂涂满已干涸的马尿泥眼皮连跳嘟囔说:“我是女孩子!” “逢术叔叔你家里有孩子吗?”飞鸟问。 “有我已经有了五个儿子!我还要生将来让他们也报答主公的恩典。”逢术似乎早忘了自己要说的事哽咽说。 飞鸟合上他的衣服把他扶起来让赵过拿了酒而自己捧到面前请酒。接着又转过身子。问飞田:“你顿顿能吃一岁小尾羊的里脊肉喝从大棉运来的葡萄酒可知道这些从哪来?!为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比比皆是。虽不及逢术叔叔却也或在刀光剑影丢去性命或在出办的时候兢兢业业。别人我不清楚图里图海就站在外面你去问问他阿哥是怎么死的?他现在的侄子不过四岁大就已跟着人家去射老鼠吃!你说我酬谢他们应不应该?!” 飞田不回答用牙齿在嘴唇上刮粘皮。飞鸟知道话入了她心就又问:“我要分给逢术叔叔大份牛羊你愿意不愿意?” 逢术抱着酒囊喝也喝不下又感激又有点赌气大声说:“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南下中原七千男儿能回来几个?!”飞鸟说“就是不要也要寄养在那里当成是对他们流血流汗的酬劳!纵然有沾光的人但我却是为我家族献出热血的勇士让他们沾到了光!” 飞鸟开始说起来还因困顿而别扭越说却越流畅继而又侃侃讲起:“小时候阿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从前有一个国君丢了自己的弓手下要去寻找。国王轻轻一笑说:要捡也是我国的人捡上!我当时还觉得这个国王好笨害得阿妈反复给我解释!” “可是----”逢术和飞田几乎异口同声来讲。飞鸟猜也猜到知道他们要说的话----不需要全分这就连忙打他们说:“我困了明天再说!至于怎么分等众人济济一堂了我再说给你们听。” 飞田一把扔出刀子哭着跑了出去。 飞鸟只好苦笑终觉数日郁结的恶气顺喉喷出身子突然有几分虚脱之感浑身上下又冷又抖心想:三叔和二叔真知道我现在要做的事不知会说什么也许我真是他们眼里的败家子! 他如释重负在家族不再内讧一同远走高飞没有靖康讨伐借口的天地里入睡。然而该生的却依然生了。 夜中鱼里阿黑护送飞田悄悄离开后一支足有千人之多的马队就风风火火地往这里直驰。远处的游哨回来后负责此地的武士长察哈格飞快地去找逢术。火把的亮光渐能看到等图里图海知晓脑海了突然反应出这三个字。 “靖康人的马队!”他猛地一喊不顾一切闯去飞鸟身边几摇几晃不见醒只好让张奋青叫其它人而自己背上飞鸟往山里跑。飞鸟半路醒来迷迷糊糊地叫他停下也叫不住。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上一下既不像骑马也不像坐车。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逢术就带着察哈格截头而来大声斥责图里图海:“你这是要到哪去?!” “靖康的马队!”图里图海喘了一口气停下大声地说。 “慌什么?!”逢术大喝一声“要不是看你背了少主我非要你的人头!”在他印象里靖康暂时并未有马队抵达自然是战士惊慌失措的表现无疑。 飞鸟也终于清醒过来等挣脱图里图海往逢术看去。只见他带着醉意跳到一块石头上在风声中远看。飞快地估计人数喊觉敌情的游骑到身边极为佩服他这种老到。 游骑是个老战士轻易道明自己的判断说:号角联系不应非是敌人不可! 逢术相信他的判断。踯躅了一下想问飞鸟什么却没问但还是决定不迎战接受察哈格向牧场求救的建议在山上防守。 “不是靖康人!”飞鸟也开始在心底判断给众人说“当是有仇隙的部落!保护好到来的家眷派人提出警告!”随后又问:“逢术叔叔知道有哪些部族和我们有仇而恰和人数相合的部落?” 逢术心里虽然想到一些但还是摇摇头。也没有派出警告。 牧场还没倒千余人的人马未必能拼出什么好结果尤其是截击陵地不可能有这么蠢的敌人而真有这么蠢的人他也蠢得不听警告。 飞鸟也不再分析又忙于知道飞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就连忙向人打听这才知道他们竟已回牧场了。他以为飞田负气要走反庆幸不少便笑着说:“有逢术叔叔在我继续睡觉去!” 逢术也跟他打包票。让察哈格带人奔下。组织人手准备及时解运精壮马匹上山留待武装。等敌人掠夺马匹或者攻山疲惫时突然辗转而下。监督完亲戚女眷上山他立刻不管下面怎么样了下令熄灭火把不让一点火星显露。 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已被飞鸟猜到:敌人来这里劫掠马匹的可能性最大当隐瞒山上情况等敌人在周围数里劫掠时突然杀出。 飞鸟自知自己呆在这里所想所做得也只有这么多又为浑身上涌的懒意所累就给要近一步传达命令的逢术说一声真个去灵棚睡觉而且真做到一入热窝就睡着。 也难怪他有这份心。这几日白玎沙不断调拨人马过来加上逢术带回来地足有三百余人再加上此重地的马倌、人家在足够的时间里能集结五百人之多只要能有效调度缩短应变的时间倒不是没有败敌的可能。 山上的人不自觉地屏息凝视眼睛随着火光所移动的轨迹去看他们的目的地。夜冷霜寒许多人都不在按兵器而是把手塞到怀里袖子里。逢术清楚牧场新败若轻而易举消灭上千人的马队传出去会震慑部分对手提醒部分对手慎重比正面杀伤更意义重大。 渐渐的他见敌人是沿路直奔一下有了意外随即有见马队越来越近离山口外的河谷不远时停下。片刻之后游骑带消息回来说他们在那里休息更把逢术惊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敌人是高明还是愚蠢是诱敌而出还是远来疲倦会不会转道去掠夺马匹只好赌一把就是一动不动任他们在那里招摇。 寒风在山上刮地呜呜响风越来越大女人们也没有地方睡的也都找了背风又能远看的洼坑石头后担心地看。 她们比男人顶冻不时建议男人休息留她们观察敌人。 逢术等了半天才见敌人开始从几个地方推进心中大喜。可刚叫众人准备就见敌人又一次停下扎在要地这才断定敌人是来围山的不禁大惊失色怕是飞鸟分家招来的几家部族迅联盟想靠自己的人多拿多要。 两边的人在沉静中对垒就像盲人对瞎马碰得巧巧的那样但这种情况往往相反两边都不盲都心里有数。夜中星辰在人们的毫无察觉中移动直到天快明的时候。牧场那边又有马队急奔而来显示的数量也有个旗鼓相当。 这里的草原情形早已改观融合没有几个同族共同体方圆千里哪有部族能在没有征兆之下动员两三千人而且两路来打这里未必只有两三千! 若说是外来势力哪有可能敢这样冒进又这么准地瞄准这里?要说起来放地动员这些人不过是瞬息工夫。 想来到这里也不需要过虑。但他们要长途奔袭防风镇上与牧场息息相关的人遍地都是。也不可能不让牧场知道风声。 同时逢术不用计算路程也知道牧场根本没有可能这么快跑上来回提到嗓子眼里的气熄不下。他极担心是自己的后一个猜测----几个联合起来分家的部落。 这种判断难定地折腾很快把他身上的酒劲全化为冷汗他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冷。随后他迟迟不见派下去接触的两个人回来又眼睁睁地看另一侧的马队越来越近足有千把人之多心头更是如火如焚。 但这时情形生变化山下马队突然又一次开拨迎头向牧场方向的来敌杀去。 “难道?!少主是让有异心的人自相残杀?!”逢术眼睛猛睁几乎立马要跑到飞鸟身边问问他。这事情太奇怪太突然了。 众人转眼就见两支马队开始变化。推进奔跑接触。图里图海身边有一个跟逢术回来地弟兄最先惊醒来推逢术。大声说:“有一支是我们的人。你听听那角号!” “接应!”逢术麻木了只是本能地说“先到的是敌人后到的是咱们的人。别管是怎么来的一定是咱们的人!” 说完他就号令勇士作好准备。勇士拉着马匹。接连分出几拨从不同的高度。沿几条试探好的坡路慢慢走下。他们尚未踏足战场逢术派去接头的人回来一个也只剩一个还是他自己带回来的人。 那人浑身血淋淋的一见逢术就哭一样喊:“大人!我们中计了。跟我下去的是三爷那边的人他想暗算我然后逃掉!” “胡说!”察哈格大喝一声挺刀去砍他却被图里图海抱住。转而逢术重重一脚将他踢翻大声问来人“怎么回事!” “先来的是大汗那边的黑里答阿虎和赵雪山。他们和纳兰部合兵一处口口声声说少主没有继位的资格。”回来的人说。 逢术明白了不少顿知白玎沙通过他人放出消息说飞鸟要继位而后自己引兵来救又阴险又毒辣。 这里本应该聚集着各部族的脑脑家族人物、巴牙各亲戚家的人突然出兵是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他们看破也会愤怒定然和白玎沙联合出兵纳兰部。这真是又毒又辣的计策! 逢术浑身凉恰逢察哈格不敢对手下寄予希望滚了一滚就想溜遍一下抽了刀赶撵察哈格大剁其背大骂:“这种让自己人绝种的计策也参与死有余辜!”随后他指定图里图海把守这里不许有人惊动飞鸟免得飞鸟亲自涉险劝阻而自己喊上一些人直冲山下。 天明后飞鸟依然在熟睡梦香甜如故远离内斗的残酷。而山下战场依然撕杀不休马萧萧悲鸣人嘶吼大喊血潮四处冲荡弄污草丛。当他们停歇下来各占一边遥遥敌视时天地色变黑沉沉的云含恨怒压寒风搅天动地将世界卷成混饨一片。 这时四个战士沉痛地回来他们没有骑马走路时一步一摇最终把插了一身箭枝的逢术抬回众人面前痛哭流涕!虽然许多人没有看穿诡计的智慧但也知道逢术必是冲于两阵中间要各边罢兵远离死于纷乱的流矢中。 等飞鸟醒来得悉彻底地被他三婶的行为激怒。 他不管上午起风是什么征兆只是默默走到逢术面前看着那一身的箭枝用手拔下看看上面有没有名字和标记。拔了一枝又一枝看到整整拔出二十三只之多想必他的战马上会有更多、穿透更深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哽咽流泪不止心中默默地大喊:你这位忠诚勇猛的战将一定在为自己没有死于靖康军之手而后悔。 第二章 楚弓楚得(下) 白玎沙在山上安插的心腹不只察哈格一人很清楚山上的情形。她不敢肯定别部领会带人来支持飞鸟却很清楚“和部众共分家产”虽是一人之言放出去就会成为大小各部攻击自己的祸根此时恨得牙根儿痒痒。 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瞄准向老二家不仅仅他们是自己分家产时的最大威胁还怕靖康势必报复的势头。几天前她通过狄南非和龙青风联络请求共同对付朝廷和放地大敌----夏侯武律的死党想把自己一系置于亲缘的牵连之外。龙青风本就不安分觉得两家已反目和她是一拍即合约定在铮别格儿走入圈套之后由宁古塔人和镇上的人联合出兵突然袭击纳兰部。 既然有如此安排自己再来拼个两败俱伤就划不来了。白玎沙在占据主动时约铮别格儿出来说话希望能用三言两语搁下业已开战的对峙缓一缓等那边事。 派出交涉的人后她这就带着几名亲族游走在阵边等候。 北风越来越大天上昏云乱翻偶尔的马嘶和人声都被刮得吞吞咽咽。眼看初冬时节的天变即将来临不适合持久对峙铮别格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他对飞鸟并无过深的成见却于亲于恩都要秉承一线就是按照靖康人的风俗让飞凌继承父亲的汗位。 飞鸟曾经和他联络过但他见都不见。 原本他以为白玎沙和自己一样不希望飞鸟继承汗位却想不到她突然“转舵”----而麾下实力如此不菲。有人劝他找白玎沙妥协游说她回心转意共分家产但他却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对不起自己无故而亡的侄子。不符合有仇必仇的习俗一听就火。 眼下占据了主动的白玎沙反过来约他出来见面他更觉得无什么好谈的只是恼火狄南非不识大体老是以家族长者压制不然白玎沙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受部下反复所请他这才拖着肥胖身子手持马鞭在一群人簇拥下出阵远远出来可一见白玎沙黑马白衣。一行几骑悠哉来到胯下战马就开始躁动狂跳。 他狠狠敲了一下马臀。迎上去就用马鞭直指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这个毒妇!若不杀你我就不配做东夏王的子孙!” 白玎沙却清楚铮格别儿很快就要退出和自己角逐战场也不计较这个暴躁的猛兽如何不逊哈哈大笑在风前憋足劲。大声喊:“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你这个蠢东西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却看不到身后的敌人。你小看我们家的侄儿了他要把一半的家财送给他的舅舅把剩下的一半送给各部的领让众人拥戴他称汗。” “他敢!”铮格别儿半点也不信狞笑大喝。 “你要是不能擦亮眼睛后悔都来不及。”白玎沙冷冷一笑“你最起码也应该问个清楚。只要等到中午他的人马就要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问问吧!” 铮格别儿的眼睛越睁越圆越瞪越大想到龙青云潮水一样地人马心中猛惊立刻便问:“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是用马刀还是用膝盖?” “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好!”白玎沙抛下一句话。转过马头带人走了。铮格别儿面色青红不定地站着回头给众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拉拢仇人来打自己的长辈!” 众人默默无声拥他回去不大一会证据果然不找自来一部百余人的马队开始往这里接近。铮格别儿再也忍不住了。抽出马刀来到众人前。大声说:“我们攻上山去代他父亲教训教训这个无人管教的乌鸦。” “陵坛设在上面。”黑里答阿虎抬起那三角眼睛胡乱地看几下。反对说。 铮格别儿知道这是借口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看向赵雪山。赵雪山沉默不语稍后见黑里答阿虎终于受不了逼迫答应也点了点头。铮格别儿这便大喜喊儿子兄弟摆酒飨战士而自己带人往前去察看地形。 赵雪山没有留下喝酒而是阴晴不定地走出去到与自家关系亲近的人那里把人手召集起来说:“打小我就常常抱着阿鸟玩此来是要劝他顺应形势的却不想要他的命。你们都知道没有他父亲就没有我。我们走!”说完他就带领自己的二百余人半道折马绝尘而去。 铮格别儿刚刚摆开攻山阵势听说赵雪山不告而别拦都拦不住心里顿时不放心黑里答阿虎就让他的人打前阵。黑里答阿虎虽极不满意却也无奈只好率众往山上推进心中期盼山上人众见事不妙就如鸟兽散不要抵抗。 山上的确乱成一团。 铮别格儿尚不分青红皂白只道白玎沙来扶飞鸟称汗心中极为不忿;而白玎沙也料不到飞鸟突然一个大转弯靠大撒财物来对抗自己要事后算账。两路人马厮杀一番各扎于山下虽分心无暇也要派人扮演各种角色上山进行一系列的威逼利诱。 逢术不死山中尚有老虎在别人也不至于惶恐。 可眼下被山下来人几惊几吓便零星有人从山后逃亡。飞鸟勒令不住无可奈何地冷眼旁观。他身边只有图里图海费九牛二虎之力拉拢的几人十余逢术带回来的将士也只有幸庆众人只是保命倒没人怀有合伙擒拿自己的份。 司马唯眼看账目核算一清凡事凡物一目了然倒最能体谅飞鸟还货于民的决心。但他们十余家都是卷了老小而来也不知道这占住道理的、顺承人心的主张会不会要来实际的支持就早早背风立高向远处远眺希望正午来临时能出现第三拨人马。 这会一看铮别格儿做出攻山之势图里图海张奋青都半挟持劝飞鸟要他立刻离开。飞鸟却知道一走就全完了说什么也不肯要来一身轻甲手持寒刃也不管逆流往斜坡走的人一遍一遍地大喊:“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留下!” 司马唯手舞足蹈地看他伯爷爷也提了把大砍刀堵了山路砍胆敢逃走者而后向后猛追。而飞鸟却任人逃走不禁气急败坏地上去。喉咙生烟:“少主。你还是赶快派人制止吧。这一逃起来难留下几个人!” 刚说完消息就被几个回头的汉子带到。司马唯一分析就知道狄老爷子奋起老威一路手起刀落劈砍溃逃众人。最终被人挤掉山崖一挽袍子在过往人中两个翻身直挺又跳到飞鸟身边。 飞鸟一听就愣了见身旁三五个人盯着他看想劝不知道怎么劝血气就急涌上脸。 他飞步往后面的山道急奔但看十余人落荒而逃伯爷爷的皮帽子撑在一块尖石头上连忙滚下去看。这片光不溜秋的岗下是片乱石堆。远远里那个一辈子倔强的老头乱缠脸一身泥灰胸口上沁了一团血花正用关节粗大的老手扳住一块石头……当扭着使劲爬。他见飞鸟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胸中力气一泄又是一跤再抬头鼻血便挂在嘴唇的白毛上。 老头撑起来刚若无其事一笑。就腿瘸身子晃地嚷:“这群没开化的杂碎。乌合就是乌合一打仗一万打几千打完能多出千把人来!几千人打一万战场还没摆开人就……”他看飞鸟愣愣往身边跋涉就停住不说给他挥手:“别管我。我慢慢就爬上来了该咋打咋打!” 都这份上了他偏偏若无其事地说这话。飞鸟被他气得不知道怎么好干脆肃着个脸一言不过去就用强潜下身子扛了他使劲往上奔。老头一路大叫“放下我”见飞鸟不理干脆鼓着青筋喊:“你看我老了吗?!十年前我去打仗还一个人带回来五个俘虏卖了四个一个给咱家养羊后来死了从来就没有丢过咱祖宗的脸!” “可那是十年前!”飞鸟实在忍不住了混合着气话吼“那是十年前!我看再等几年你走都走不动!” 老头子胡子一皱继而又哈哈笑说:“阿鸟。你真是咱家人。看看背着你爷爷走山路赛过飞狍子过山岗。你那几个哥哪个也比不上你……”说到这他反突然想起个事问:“你几个哥呢狄哈哈呢?!” 飞鸟记得在乱奔的人流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只好不言语。 他们回到山前七八个武士已把住了上山的要道不断把粗石箭枝投下、射下。 大风地怒吼已经淹没了人声、砸石声和弓弦响。司马唯挥汗如雨时不时跑到边上往下看但看飞鸟气喘吁吁地回来被张奋青和张铁头接了背上的人指着一个不断督促后面挪石头的人叫后怕在飞鸟面前大喊:“多亏了这位镇定的勇士不然真不堪设想!” 飞鸟看过去见那人个子不高头飘成碎花扑打在耳后入冬了还穿着低圆领的赭色布衣窄袖上打着皮腕浑身上下透着精练心中留意记下而后督促图里图利和赵过按人家的吩咐做。 他自高处看去背后的来风被放到山下的远处扯着旗幡旋起土尘灰雾**余劲带着青灰色卷乱扯一忽闪工夫又荡到远处纷纷飞一样地向南将远处笼罩成一片暗茫。沿着山阳余风一线收回视线可以看到山道上丢下的两具尸体几十面石头一样的垛子盾一旦辨认就像是山间摇动的大花朵。 敌人不再沿山道往上而是漫着三四百米的野坡子往上爬根本防守不过来。眼看山路又是非守不可的众人心里都知道地利靠不住。飞鸟观察一会就想问问山上收了多少匹马能不能冒一下险让老弱病残撤退自己带人抄下去借混沌不清的风势直袭。 他正在心里捉摸酝酿旁边的奴隶武士在他耳朵边大喊:“主人哪!守不住冲下去吧!” “有多少匹马?”飞鸟大喊。 “起码还有三十个往上!”风大难分声音武士只以为他的问多少人。扯着嗓子又喊。 飞鸟也听错了立刻回头招喊人到背风的地方让人牵马出来这才知道预备的马匹都在下面只有赵过记得弄来了几匹目前这片山段上只有十匹马不到。“走吧?!你带人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奋青大喊。 “你就知道走!”赵过一听就毛“打仗就知道跑你长的是兔子腿吗!” 张奋青被他激得面红耳赤突然一转头。又见飞鸟的伯爷爷又摸了个箍满金属牙的狼棍怒吼:“爷爷给你冲锋来了!”当即使劲一跺脚大喊:“好!我豁上了!” 飞鸟却飞快地点过人数划分单位一回头却又嘱咐张奋青和几个粗脸悍妇一起带着老弱撤退张奋青躁得要找地缝。 死也不肯大叫:“谁说我老是跑我今个就是死也不动一步!” 飞鸟哑然。他是考虑到张奋青的成熟才这样安排的见他铁了心只好转顾别人挑上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也是死也不肯。 眼看敌人一突破目前把守的要道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飞鸟只好随便点男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个个信誓旦旦。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嘱托几名壮妇领众人撤退留守中道的武士且战且退。掩护他们而挑选出来的武士都选取敌人靠拢要道的时候步兵带绳索从左侧向下遇敌后再抢夺马匹八个骑兵从右侧晃过中路。放马开路并试图引人来追分担撤退时的追兵。 安排完毕时敌人的第一波散兵已经迫近开始向把守要道的战士身前靠拢进攻众人只好率先加入战团。等打退他们再说。己上敌下只适合守不适合反攻。厮杀一阵。却见又已有敌人在前线的掩护下从中道登山。 飞鸟知道存亡已在此一举只好打算提前驱马向下这就大喝一声砍在一面立足未稳的盾牌上又一脚把他踢下去。他大喊大噪刚一回头就看到伯爷爷提了狼棍在一旁为他没有走而后怕急蹿过去就觉得眼睛一疼。 战场血肉横飞他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怕闭眼乱砍伤了自己人干脆顶伸着坚硬的头盔往下猛进没两步就摔了一跤正暗中对这个烟灰害自己小命狂躁中听到自己人的叫好声。 他使劲地揉眼睛流着眼泪睁开现敌人在往山下跑而斜斜站着的伯爷爷正在洒烟灰。 风大灰轻只飘远处顶不住的人只好往后撤前面的敌人一回头没人了自然也跟着往后跑眼前已经一个不剩。飞鸟这会才知道伯爷爷打仗不是吹的爬起来就走去又听到老头大声地喊:“风马。把风马四角坠上石头筐一斩断就往下跑。” 飞鸟遥遥一看风马几乎要冲天飞走再收拾要等到下一波攻击会误过自己的突袭只好不采纳这就让人按说好的行事追逃走的敌军。张奋青自觉可以洗脱在赵过等人心中的懦弱一人当先跳了野路就往下跑。 可风大山有坡他一跑就刹不住脚骨碌着往下滑。 其它人却不向他这样傻纷纷往乱石稀疏树上束绳子而后往前放心猛行。飞鸟带人赶马也沿中路出。走了一路见前面有兵士拦截飞鸟驱马先行靠马匹冲开自己则带几人持刀剑狼棍长矛跟从。 但还是有人等马过之后围裹堵截将几人缠住。图里图海轮了只没了旗的大狼头旄冲在前一路左戳右挥无人能挡。而赵过几个跟在他后面结果倒地之人。远远又有十来个兵干脆持了与图里图海相当的长枪来拦终于将几人堵住。 风中狼喝一片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呼呼咽咽。 飞鸟刚要下弓就现面前的人跪下来了。他大为惊讶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旁边有个战士使劲地晃他。他回头一看布毡缝合的大风马向一头怪兽一样掠来身子越缩越短。 “快跑!”飞鸟大吼随即他见对面的武士愣愣地跪在地上干脆一脚踢上一个揪起来喊:“都赶快给我跑!” 这些人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浑身插了翅膀一样猛蹿不一会就滚着身子往下骨碌。大概是为了感激飞鸟的提醒他们头也不回见人就拉了一起跑。黑里答阿虎督战甚急但见阵面上有兵急退而旁侧有号角响也不知道多少人杀下山来但知道一旦撤回非被铮格别儿怪罪便死死扼守不动。赶兵士前向冲。 突然他眼前浮现一片云朵一样的怪物脚不沾地。越来越快地往下冲不禁定定地站着给一旁地亲族疯癫一样大声喊:“长生天在保佑他!”一旁几个士兵傻傻地看着随后一提枪转身就跑。 这时也许黑里答阿虎真撤退也好。但他却不管自己是死是活非要给人交待只好要再熬上一阵。可这一下却麻痹了铮格别儿。他只以为前方有黑里答阿虎挡着心中松懈怎么也想不到有敌人袭来。 眼看风越来越大山下空间越来越小他倒也不怕白玎沙傻到逆风来袭只是急躁地等待前方地好消息却在一刹那间听到右侧牛角声声顿知形势大乱。他第一个想到白玎沙。却听不到后队响动真是毫无下手之处不一会知道前方的敌人来袭这一刻真不知道该相信黑里答阿虎好还是不相信他好。 天上突然开始下冰籽。被风带着乱扫兵士们连眼睛都睁不开黑里答阿虎也只好带着人马撤离。他们刚下来就觉阵地乱糟糟一片只好往铮格别儿那里急奔刚勉强澄清误会。还没见到铮格别儿。就见几骑翩翩而来直入平板车围。 黑里答阿虎和众人都瞪大眼睛辨认着。觉他们骑马冲进了帐篷这才知道不好立刻猛冲过去。可已经晚了飞鸟带了赵过站在铮格别儿的面前。 铮格别儿几个依稀能出辨认血染征衣的飞鸟却不知他从哪里天降张皇中动也没动。 “你不能总和我家族自相残杀!”飞鸟轮起弯刀遥遥指着巨人一样的铮别格儿说“下一次遇到你我要你的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年轻人提刀急进被赵过一锏打在肩膀上痛叫一声滚去一边。“少主人!”一周人纷纷大叫。飞鸟这才知道打伤的是自己的表哥心里叫了个不好裹马就退。 外面的人刚刚聚拢刚和几名来袭的骑士对峙就见两骑从帐篷而出其中一个用兵器挑着自己的头盔宣召着身份大摇大摆地在身旁加! 众人还迷糊一团就听里面的铮别格儿悲吼一声:“这条该受诅咒而死的恶狼!大骨虞!你怎么样?!” 铮骨虞头被重锏敲过疼得死去活来叫都没有音摸摸骨头似乎碎了以后非是个废人不可。铮别格儿的心都碎了见黑里答阿虎进来劈脸提了他的衣服又恨又气。黑里答阿虎能体谅他的心情悲然摇头请求说:“你杀了我吧。山上出现一只怪物吃树吃人军士惊慌失措。我又能怎么办?!眼下之际还是赶快撤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战争停歇铮格别儿匆匆撤退。暗自得意的白玎沙借大风之便杀去外围逃离的人众正难以肯定要不要去救飞鸟时得到战报。她怎么也想不到飞鸟会有这么大能耐心头一阵阵寒觉得这个心腹大患再不能留。飞鸟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的主张彻底把三婶得罪一旦没有力量在手只能任杀任剐。 他穿越铮格别儿的阵地就来到部族聚立的地方见已聚了十余个领在就大大咧咧地来到他们面前钻入帐篷呵责:“你等观战良久看到我意外吧?!” 众人猛吃一惊都不敢直视唯唯诺诺地奉来酒肉。飞鸟也不多加停留带上他们就走。随后白玎沙也醒悟到该派人来驱赶各部领。可她的人晚了飞鸟已带走各路人马紧紧依托着山势扎在靠下的地方。 回头白玎沙只好暗骂自己失算没有来得及占据上风位置。 此时午后已至不少迟到的部族领到来。他们也不怎么知道这里生过一场战争的一致登山。白玎沙觉得形势不对却又不敢干铮别格儿敢干的傻事只好也带人登山希望用更多的利益给飞鸟最后一次交底。 山上的寒气越凌冽冰籽越来越小夹杂雪花大风却越来越大呼啸着舞动千粒万线在万物万地上打出“扑扑嗒嗒”地碎响。遥遥一看。天地茫茫。 各路不乏人手撤退的众人也赶了过来。冒着狂烈的暴风雪布置祭祀之地。白玎沙存着搅局的想法上山现山上不多的武士巴牙在一间毡棚里监督来去人众解弃兵器只当不知道带着一大群武士就行。半路果然被拦。她恐吓一番见不顶用只好就带两个心腹勇士前往。 上面的灵棚开出席位。刚烧的热气还来不及弥漫到外。白玎沙冷冷地进来看住飞鸟咬着牙充好人:“我就知道要出事早早带人马前来。可还是没有挡住!你要怎么分家就给我说说看吧!也让长辈想想。” 飞鸟知道这话绵里藏针不动声色要夺走会盟的控制权干脆也借了人来压说:“我二叔三叔领兵为我阿爸报仇兵败商亥江畔。各部勇士损失惨重。我二叔心中愧疚叮嘱我不可忘记为我家族浴血奋战之儿郎!我也是秉承叔叔们的意思犒赏各家各族各部勇士而已!” 白玎沙自讨了没趣不敢公开反对而与各部成仇只好找了个席位坐下。却听飞鸟执了铜杯扬起酒花又娓娓地说:“敌国敌族虎视眈眈我家已无保护诸民之威利不意负众一搏拖累各位叔伯。为了方便诸位称臣投降。我打算率领亲族远离。今天把公共财物分予诸部。愿结长久之恩义!” 众领无不感激起身称谢。随后。又有后来的领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凭感觉见跪就跪。一个实心肠的领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起身大喊:“我愿拥少主称汗与敌人决一死战!”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二百五还是想多混财物稀稀疏疏地称是。白玎沙心中猛跳直直看住飞鸟怕他借势即位。飞鸟却没有在意大叫着打断领们地附和继而又说:“不是我不愿意称汗也不是我畏敌如虎。我们遭此大败实力大损有何力再战?!不过白白牺牲儿郎的性命。凡你等都是我父叔股脑所受伤痛即为我心头之痛。我还是带着愿意离开的人远走高飞吧。日后你们投降保全吧!” 白玎沙越来越怕猛地一喊:“你暗通靖康!”喊了之后才觉没有人理自己讷讷住口。 “但我也有条件!”飞鸟也不管她嚷嚷站起来给旁边的司马唯交头接耳继而说:“第一服从我的分配。第二我等俱为一家日后若有任意欺凌攻伐弱小者人人得而诛之。第三我夏侯子孙可在此地通行无阻。第四每年到这里祭祀祖先。凡诸条件以盟誓为信永不背言!” 说完他起身出去留众人商议。胡掠斯负责祭祀当即就和众人商议誓词斟酌细节。白玎沙昏头昏脑起身喷了一口热气恨不得立刻就带人杀上山头可刚走到帐篷又被拦了回来。 雪花越来越大流线一样斜飞混不知白毛的妖怪到底时不时要吞噬天地。她气急败坏遥遥看住图里图海大喊到跟前怒问:“难道我也要对天起誓吗?!” 图里图海不忍心骗他低着头说:“少主已经接受他人的建议在你登山的时候到军中通知各武士长上山接受分予的部众、牛羊!” “什么?!”白玎沙一阵头晕这才知道自己一败涂地。她突然想起自己丈夫偶然对飞鸟的评价指头都掐进肉里心中呻吟道:“你也看错了!你害了我呀。出了这里遍的都是仇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众人达成一致练习一番举步来到祭坛边。他们灰压压一片跟从飞鸟跪拜对天地庄严起誓:“长生天在上……我(某某)家族俱为夏侯之民受吾主财物当记吾主之恩得吾主之言誓以永和……吾主为吾等远涉凡吾主亲族子弟通行无阻。凡毡包俱可入住凡女人俱可取用凡所求无所不从……” 风大雪大冰籽哗啦作响将山头众人吞没遥遥云端却另有遥响。 第三章 亡命天涯(上) 风雪扯絮含籽般在耳边尖啸。只要人们一失去障碍的掩护它就飞撞过去将面孔冲洗得**辣的而后糨上一片雪糊。司马唯朗朗站定揣着两只手大声地指出这里要建满敖包祭奠阵亡将士但凡牧场部族都要定期祭拜并当着众人的面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大部族领执行和监督各步骤、安排…… 飞鸟是面朝众人站着沾血的战衣被风雪点缀出绮丽白缨翻炸一团。他看着灰压压的人群听着几个领对天誓的声音心潮似雪浪起伏。 即使如此谁能约束他们履行自己的誓言而不是一转脸就投到朝廷那?自己能否起到结恩的目的?而分不完的军马呢是让他们自己处置引朝廷追马挑矛盾呢还是干脆把顾虑直说给他们让他们看着办? 他知道时间仓促谋划还有点草率。若是从舍弃家族身上的包袱来说自己成功地做到了但从其它角度上看却也不能叫成功:自己最终没能聚集一个夏侯家的孩子没聚起可以拿出手的力量又因出于打击三婶的目的将三叔的嫡部假传上来可若分化得成则覆水难收带嫡系部众远走的想法就中途夭折了!若分化不成则自己的小命还是攥在三婶手里。 正想到这胡掠斯掂掇厚袍弯着腰转到飞鸟身边低声请求:“少主!风太大这样的事还是放到席上讲吧!” 飞鸟心头盘桓着对不可知前景的顾虑本想在这全盘托出的时候征询他的意见但一想他也是执行分家的领又获利非浅顿时压住倾诉之想答应这个请求而自己则把目光放到人后。 在他的视线中图里图海快步上来失措地转动身子急不可耐地找看几乎一个趔趄摔倒。飞鸟凭直觉断定必然出了什么事。果然图里图海找到他所在的位置紧接着转过人圈似奔似跨地走过一旁的赵过惊惶地给飞鸟说:“三主母她跑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大约三柱香前。灵棚旁边的毡窝里热闹一片。 打仗回来张奋青受了点伤包着火和张铁头、祁连吹牛随后又不放心杨林怕自己这次来给飞鸟递话留下他一个顾不了说病倒就病倒的朱玥碧母子就把自己的担忧讲给旁人听。 图里图海也在他那盘桓一会偷懒一样暖暖身子。说说话可再一出来就只见来回走动踩出的泥花还在白玎沙却无影无踪。他正觉得这位主母祭祀去了眼底映入一具被擂在凹窝子的尸体不由想起飞鸟怕白玎沙回头报复他这些人的话浑身冷。 风吼得劲等图里图海的喊声让灵棚旁边热包里的人听到山下也有人上来几人出来一问确知眉头紧凝地聚在一起拿主意。祁连是个惜眼沉默的老实人。虽然想到了什么却怕自己想得不成熟要说却终究没说。 张铁头一见他上嘴唇压着下嘴唇的样就觉得他有话要说不耐烦地督促:“有屁快放!” “没啥没啥!”祁连连连说。 见他又摆手不认张奋青也恨这家伙有话不直说喷了一道白色的哈气冲他嚷:“有事你就说!” “老爷子今天摔伤了老是吐血。那边又正在祭祀。我觉得还是不要喊好找个人小声地告诉阿鸟。不然人家不觉得阿鸟要杀他的婶婶吗?”祁连说。 张奋青醒悟。心里却说:杀了清寂再也没有后患了!点了点头。图里图海却还被后怕左右。 心里懊恼也不知道听出道理没有憋出自告奋勇的勇气:“我去说主母心里恨我我一家的命呀!”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面对图里图海的自怨自艾和恳求飞鸟也没有什么过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他知道自己只要不下定决心要那个狠心女人的性命那是谁也挡不住她逃的;也得尽快赶回牧场可眼下也是无可奈何。这时他也只好使劲地拍了一下图里图海的肩往一旁走靠强笑安慰:“山人自有妙计!” 图里图海见他说了这一句就走了茫然一片:“山人是谁?” 赵过是山里出来的很容易对号入座一个眼神射过去用手一指自己说:“山人不就是我吗!” “你?!”图里图海被打击到立刻陷入绝望往前飞赶飞鸟。 飞鸟喷嚏连连进了热窝就一阵懒。他的伯爷爷委顿地躺在皮褥里刚翻身起来就牵动内伤剧烈地咳嗽吐了口红线如丝的血痰。 飞鸟连忙上跟前扶助他又揉胸又安慰。老人见他眉头不展笑道:“我今个这一躺就都想开了。家业还是人创的?!保了咱的人日后不愁!我这看着你呀心里就高兴。想想当年我也是担心你阿爸呀年纪大了就是娶不上亲。 那时你叔叔们年纪都小我就怕你阿爸受拖累先让你二叔去镇上后让你三叔跟人家做哈哈珠子先紧着一个要媳妇。这不你叔叔们恨了我几十年!我心里再想想难受呀你说我能知道他们不去反有出息吗?!” 飞鸟这才知道恩怨是这么回事当即体会入心热泪盈眶。 “当年咱祖宗得了他父亲的令箭离军远来投到边关隐姓埋名不容易。那亲人想要一个都没有环顾周围就是铁人也得忍气吞声。你堂伯性子懦你堂姑死得早这往下的孩子他都不知道什么叫亲了!”老人说“家业舍就舍啦没了反而好。老二那边就让他舅舅照顾着。这老三边娘亲都在。你就走吧!我琢磨着入冬在即朝廷的人肯定不让我们安稳过冬也该下手了!咱既然不跟他打了就得尽快离开!” 飞鸟深陷到小事里难观全局。听老人这么一说神情不禁一凛。他没有和镇上联系的正当途径难以得到最确切的消息稍细细一想却又欣喜要是连分家的时间都没有倒把这些领都像蚂蚱一样拴到一块了。 他这就老老实实地询问伯爷爷说:“我最怕一分家他们翻脸就不认账!想要人质防备又怕他们有戒心该怎么办?” “要要得要。他不给那不是想出卖咱吗?”老人说。 飞鸟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一定我都朝不保夕。他们让自己的儿子跟着我岂能放心岂能不受牵连?我倒真想让朝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来看看他们会不会实心实意地跟我走!”说完他也知道老人没法理解自己地铤而走险说了几句安慰话。放老人躺下给他掩上被褥。 随后他出来司马唯又到建议说:“既然选出了执行分家的领。我们就退出这个圈子离开!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也好然在上不让分不均的人怨恨!朝廷难回我们就向西投靠拓跋巍巍吧。” “我三叔杀的人太多了。我听说他西向打仗出于震慑的目的。喜欢把人弄残了放回去!”飞鸟喟然有顾虑地说“要是整部投降或许在西部草原还有立足之地。不然那就是别人报复的对象。我已经在联系猛人了希望能远走大漠。即使他们不收留也可以在那里求生。至于你们我答应送你们回中原就得做到!” 一想到中原那片相对静谧的土地司马唯便低声叹息。他很想说一句就让我跟着你吧。心底却被什么东西紧紧拉拽。不知怎么的他就无意识地谀笑说:“我们这些人跟着你也就是让你受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晚上明灯高烧酒香四溢。宴会开到一半山下突然有人闯上回报说西面的马匹牧地被来历不明的敌人摸了马倌战士死伤几十人。飞鸟本来还因受寒困顿听闻起身热汗淋漓。 但这样的天气是没法北向追敌的。他也只好忍住口气抚慰来告的战士。 对于牧场的大小头目分点财物是大势所向但究竟心在谁那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就着酒说大话蛊惑飞鸟去打甚至有不顾分寸的人口吐饽言刺人三分。 张奋青、赵过都因此全副武装地进出提防有不轨之人。好不容易一夜过去。 次日飞鸟整顿愿意跟随自己的人马共得三十一人。他把三十人编成一虎脱把虎脱分成六个牛拨头牛全部编入自己的巴牙并破格提拔那个在战场上有着杰出表现的奴隶布鳌让他张奋青和图里图海做众人之长。 因为这些武士都是有资格的老武士了赵过也没混上官意见挺大委婉地说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比张奋青强一点点。飞鸟用兄弟的事实压不住他只好叫他做头虎职责就是跟着自己召集众人开会打仗时扛旗整治逃跑的战士等等。 编排完毕他们这就趁着风小雪小和牧场大小头目回赶。此时风雪小了却依然如刀子一般从身后赶上利剑一样穿透皮裘。尚有余温的大地到处是冰雪遗留的斑痕铁蹄在大地上打出脆响扬起的冰屑被风滞留被后面的人沾在脸上。 众人马不停蹄地奔行到中午刚走出了几十里就碰到一片战场。铺陈的枯草泛滥着被斩断的躯体断戈插如灌丛。几名将死未死的战士脸上凝着冰霜还在喘着稀薄的热气。十几匹裹着箭簇的伤马悲伤地吞吐气息一声弱似一声地嘶鸣。从尸体里爬出来的伤兵蟒一样起伏在眼前延伸的战场尽头。 污血迷雾触目惊心。踏遍了一圈人人肃穆。飞鸟心头疑云密布虽然认不出敌人却一眼就认出自己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时候接不到一点消息。 随后几骑带着一个浑身血污的武士到飞鸟面前一问就知:西北的马倌牧地被人摸了一空敌人进到这里和白玎沙遭遇自后偷袭牧场军猝不及防一触即溃。他从昨晚开始就宁不下怒火血一下狂涌。激动地跳下马提起那血人咬牙切齿地问:“既然被偷袭为什么不求救?!西面的牧地里的人都去山上了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人干的?!”一个武士长比较克制地问也许他并不奇怪这结果----他们都不在军中又是被人埋伏还能不乱? “还用问吗?佐罗部人!”又一个武士长说他激动不已跪倒在地凄然大吼。“三爷你看看吧!你只要横刀立马。就没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呀!” 飞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重新聚拢人心的机会正要挽了他说话却听到几个武士长已经视飞鸟如无物把他晾在一边凑在一起推举可为大伙复仇有号召力的领军将领。飞鸟丢了那名残留的武士。只好惆怅地望着尸体心头泣血。他想起自己假三婶之名上山的昨日知道众人万不会依靠他、相信他心底里的后悔一个劲地往上冒恨不能杀上一俩个的立立威风。 随即一个龌龊的理由突然上升到他的脑海解释众人为什么听他三婶的:莫不是因为我三婶是寡妇他们想名正言顺地接手我们家?! 他想起阿爸的话:草原上称雄的英雄威名都是一点一滴甚至一代一代地积累地。那些妄想号令他人的。总是高估自己威望和号召力以为自己有了称雄的实力而不可一世的人反而树敌过多一蹶不振。 他不是滋味地回到马背看着一群互相不服的大汉。只想悄悄地溜走。这时一个声音始在他心底起伏:“告诉他们你行!”他几次鼓起勇气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正是他要放弃的时候赵过上前鼓捣:“争啥!选我家将军!” 飞鸟的心跳得嘭嘭响催马过去。装着没听见事实却在侧耳细听。众人默默无语一个坦诚的武士长却在反对:“哈地啦啦(屁话)!打仗是巴娃子玩吗?!畏畏尾!” 正郑重伫立的“笨笨”头上开了花。它无辜地乱叫乱跳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了一拳头。飞鸟屈辱到了极点从后来西面牧地来人的回报明显可以看出那是敌人撤退时席卷马匹的举动。追时追上追不上难说背风追敌也是大忌自己坚守主张却遭受这样的指桑骂槐。 他急后生笑心中恨不得把刚才说话的人撕成两半表面上却做出四处问人状:“对!打仗是巴娃子玩得了的吗?!你们说谁呢?日后兴兵年纪轻的肯定不行!走!回去议定一下再说。” 说是这么说他偏偏学不会虚伪恨得吱吱叫把尖牙都移到门牙上了等图里图海一到跟前就偷偷地指问刚才暗骂自已的人:“他是谁?” “齐里格班布!”图里图海说“他能力挽牛车比我的力气大多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遥遥听着雄浑悲劲的角号白玎沙很难分辨那是挂在耳边的示威还是催自己走为上的战鼓。她在灵棚外面来回走动一面懊恼自己让飞鸟钻了空子一面剔分心腹心想:大意了!他会放过我?我又不姓夏侯。下面的山路上还有几个可靠的人自己最要紧地是汇合他们杀下山裹军回牧场等待等飞鸟自取灭亡了再说。 事不宜迟。她这就寻了机会在自家武士的掩护下裹了帽耳往山下逃去。之后裹军南向走了数里也不见飞鸟前来争军心中欣喜。谁知到了傍晚借着风势突出一支人马。他们四周走马夹道吹角分出一支自北猛冲。 一些有分量的武士长不在军心原本就不安稳不知虚实之际刹那溃走。白玎沙勒兵不住只好带着自己的弟弟逃窜。 可她回到牧场才知道子女都还没有回来而牧场中竞有防风镇的人出入只当子女被敌掳去大势难挽龙青风欲乘虚而入惶惶拾掇一番卷着幼子驱赶部分部众退往银川娘家以图将来。 等飞鸟回到牧场已是一夜狼藉。到处是断栏空卷废弃废物土烟狼滚惶惶而行的牛车男女从河畔回环低头赶路的马匹、羊群。武士长们四处吆喝着走了截截了喊却找不到本家。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飞鸟一遍一遍给自己说:“我不能乱!”绞尽不听话地脑汁苦想还有什么事必须要办并一件一件交代下去----二姨婶和自己的弟弟图里图海的家眷逢术的家眷……!就在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半百的老人甩着袖子赶到队伍的前面拦也拦不住最后腿脚一软。干脆“扑通”就躺在路上声色俱下地劝阻。喊道:“你们又能去哪!能去哪?!” 飞鸟眼泪一下迸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年轻人奔到前头将那老人拾掇拾掇齐齐用力抛到一辆平板车上在牛屁股上甩了两鞭。他狠狠地吸着鼻子的酸意遥遥地看着看着。 突然飞鸟的血流停滞只见那老人咬住头半跪起身虽然随着牛车的奔走摇晃却凛然得让人无法注视。他撑起自己的双手斜望天空一会像一挺鱼般投身而下身体在冰冷坚硬刺着枯草的土地上打了几滚。 飞鸟呻着牙颤抖奋声跃马。箭一样地追去恨不得缩地百步直去人前。他大声地问擦了一身泥皮的老人:“你怎么不走?” “阿乌托拉吼(巍巍武律山)!”老人并不看他长嚎一声顾袖狂行举止若癫。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妖魔终于收起了它的厉色因为它已经没有更厉害的手段。飞鸟也不再忧虑因为所有该生的都生了他也不需抱有什么恐惧。就在他的目送中在多邻牧尼草原的牧场轰隆隆地倒下来掀起大量的尘土开始了它的新历程。 随着啸啸北风。来自天国琼宇的片片雪花紧随着雪籽举行的欢迎宴开始在天空中揩起银龙。或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缓缓飞落到地下或在狂舞怒卷、撕心裂肺地风驱中密密打下。 极目望去浩淼如烟的原野和大地从东到西从北至南都不再是昔日的模样。往日的葱岭被如云似雾的国手悄悄地描边身上素洁的衣袍越来越厚满眼的白龙蜡象如驰如卧如静如动和松柏、杨柳和三叶树上的景象一起苍苍肃肃火火被扑扑簌簌地笼进大地的胸怀中。 屯牙关外的放辽道上一行百骑三车从东部转折而下。转瞬间北风又起被风从地上揩起地积雪飞将起来襄挟着碎雪的白旋上不触天下不触地的旋转着在视线里起了一道白线。眼看风雪几乎将人马湮没一名骑士令下马队就地打了圈子竖了两道革箍。 车里露出一名裹风的厚皮帽子一个大眼粗手的妇人钻了出来身后传了几声孩子哭。一个女骑扶了她让她站在雪地里看这大雪看着山河。 刚出来的高大女人一举目眼泪就下来了!她两手相扶伫立在那直到旁边骑马的贵妇走近才收住眼泪抑制不住地念叨:“这哪是雪这是爷的魂!” “什么魂?!山水都舒适安逸地睡了它在等春风唤醒。你回车里吧。孩子又在哭!”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叨“要是哄不下就给她乳娘送过去!只要阿鸟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我要让他叔叔那样----” 接下的话她不再说只是推走身旁的妇人给一旁的少女说:“你哥哥他不会有事地。我联络过你阿叔的人战败的时候他正巧被他阿叔遣送回去一定还活着。眼下你老师已在朝廷那里打理我就不信我用你叔叔的财货换不来朝廷的赦免!” 狂风呼曳坨大的雪块时不时抛进毡墙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风停后人马即将上路马蹄扬起的碎雪惊到一只朱鹭。它本该南飞过冬的即使是留鸟却也该远飞而去的而去但不知为何它竟盘桓到高空哀叫。 众人纷纷拾箭但他们看到马上的贵妇也抬起弓箭就收住旁观。 那贵妇弦如挂月却突然主要到白鹭身上洁白如雪的羽毛不见了行动也不再端庄大方不禁踯躅了一下。在她踯躅间那只白鹭又落了下去。 她移马过去现这鸟紧紧卷着失去亮色破壁不堪的羽毛叶子孤零零地垂着头站在雪色衰草间不停地跳着脚游走却怎么都不肯离开而就在它的脚下死了另一只白鹭翅膀撑伏不动。 她分不清那是孤独还是悲伤鼻子一酸被这灵性的白鹭感动缓缓地收回弓箭。当她再回头的时候见那只母白鹭跳上结冰的枝头独撑斜望似乎在等天空出现红盏盏的太阳投下一丝温暖的光辉不禁默默地想:希望它能熬到春暖花开时。那时它会带着一只小白鹭踩在丈夫的羽毛上一高一低地站着似醉似忆地追述往昔。 第三章 亡命天涯(中) 率领这支人马的女人确是花流霜无疑。当日秦纲出于拉拢和控制狄南堂、联结夏侯武律的目的派人入长月安置其家眷。不想花流霜在那之前就从夏侯武律的蛛丝马迹上预感了点什么之后丈夫之死和夏侯武律率军南下的消息接踵而至她即不愿被秦纲利用又自知自己一家会是夏侯武律的权力障碍便远逃出东关收拾自家经营颇厚的格马商路线。东海高原上便不再平静。随着东土兽族混战趋向平稳两只武阀逐渐东扩牵动高原西壤的野蛮人。他们杂乱地冲击牧场经营的营地河口各族部落甚至用简陋的舷船沿海架西掠靖康沿海。 当花流霜到达时牧场势力或撤或散几乎土崩瓦解。好不容易摆脱危机又赶上夏侯武律兵败。她念子心切归心似箭草草接手中原烂事便从鱼肠山绕路一路行归。 绕道山北千里露宿困顿的马蹄早已举轻若重长提短迈在浮舞的雪面上牵出似游似浮的雪窝窝。转而太阳出来雪光刺得人眼更细一个个红里黑的面庞凝着冰霜盯住远方期望不远处会有乡人的屋顶浮出地面。 一匹支撑不住的战马赢嘶一声滚在雪窝里。躁动的怒喝静人心魄突然惊起几只留鸟从西南掠过。花流霜陡然勒马在雪地上打着圈子。本能告诉她这不是自己人的喝声所能惊起的范围。 她张望完毕立刻指派战士到那里探视。 半晌。 骑士张皇回来滚在雪地上回报:“主母是靖康人?” “多少?”花流霜问。 “队伍沿大路盘了几个大圈斥候把几个露梁都占了我没敢接近!”斥候脸色都青了。慌不知如何是好地说“他们一定看到我了咱们快走吧!” 花流霜“嗖”地反应过来----靖康和拓跋巍巍的战斗结束了靖康终于腾出手把自己的利爪抓向关北。她盘桓着思考着突然冷冷地盯住前去探视的战士抓过身旁骑士的长矛翻手将他顶住:“既然被现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那名战士感觉到主母身上透出一种凛然的冷漠仰然愣。不由自主地把胆怯的眼神移往用手扣着背毡迎风站立背后鼓涨一团的车铭身上向他求救。车铭自觉成了这些孤儿寡母的依靠自绝无情不准正懒洋洋要说什么觉花流霜收回长矛递来冷冷地看着自己只好无意识地接过。随后他反应过来这才觉花流霜已经提马起程不由看住手上的长矛。 片刻之后他便咬了咬牙想也没想就把那名战士刺翻。战士的惨叫让他自己清醒了许多。他这才记得自己原本是要为手下求情的。在这声惨叫中回转的马队很快兜了一个圈子。不少战士围过来他们的眼神里透出一种怒火在翻滚的兄弟和车铭身上来回穿梭。 车铭受不了这种逼迫抡矛大喝:“看什么看?!他要把敌人引到这里。死一万次都不足惜!都给我滚!不想死地都滚一边去!” 众人受他积威所迫正要散去突然听到花流霜冷冷的声音。她问车铭:“他跟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为什么杀他?” 车铭又委屈又气愤不快地说:“不是主母您的意思吗?” “我只让你管教管教他免得再做类似的蠢事!”花流霜经过他时低声责备随后她下马让人扶起伤者亲手包扎见重伤的战士连呻吟都忘了泪流满面又让他去女儿奶妈的马车中去休息。稍后诸人移至山阴躲避。花流霜又派人找来车铭。严肃地说:“动辄要人性命岂不寒了勇士的心。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做众人之长?” 车铭突然有一种惶恐只好以退为进请罪自咎。花流霜微微叹气体谅地说:“你也不必自责。虽知你是出于忠心揣摩错了我的用意可军士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我也不能不处罚。这样你以后就和其它的佐领一样用事做点戴罪立功的样子吧?!” 车铭被她的连消带打敲懵了但也多出几分心安昏昏沉沉地退去。 他走后龙蓝采立刻从车里透出头带着感激的心理为车铭说话:“他可是在人人都不认我们的时候帮了我们一把你罚了他还能找来第二个带兵的吗?” 花流霜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要确定自己的威信暗自摇头心说:你就不怕过分抬高他会把我们孤儿寡母的命运交到他手里?!于是岿然叹气道:“儿郎们千里风餐露宿一点小错都容不下?!不处罚车将军对得起他们吗。” 随后她又征求龙蓝采的意见说:“眼下靖康朝廷兵马出塞龙爷生死不明。我们最好还是到关山合子一来等待从中原传来的消息二来摸一下形势在暗处追查阿鸟的下落。” 龙蓝采很不放心娘家的情形虽习惯让花流霜拿主意却仍不情愿这样的安排不甘心地问:“会有什么事?” “受敌势所迫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花流霜仰天冷笑泪珠滚滚“龙爷和老二好的时候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可结果呢?” 许久她这才冷静下来再次往龙蓝采那里看去龙蓝采也只好依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关山合子西高东低地处近塞要冲自古就是防御游牧人的重地。包括铁氏在内这里的靖康人口占绝大多数可说只要有官有爵控制起来并不太难。靖康已异常神地在这里建立四品都牙门作为和关内沟通的枢纽。花流霜率领马队来到虽被盘查良久却并没有引起怀疑。 两天后他们从铁氏旁支的关系网里收买了一名靖康小吏收到骇人听闻的消息----夏侯武律的侄子射杀龙青风后在防风镇上落网。很快驻放大臣就会派人押送他们入关经过这里。 看着对面那个短腿矮身的小吏不停地哈着白气花流霜心中疑惑不定怕是讹传。过后她并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龙蓝采只是立刻派人前往打探而自己则陷入深深地担忧中真想当面问问飞鸟傻到这份上----竟敢到镇上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初冬之雪也侵漫了防风土城渐渐将敦实矮壮、草顶比邻相接的土屋铺上了一层雪毯。将人心和碧水一起化作浮冰。尽管部分自家人马业已回屯但刚烈的男人们依然和这座业已更名为高显的小城一样。难断自己的命运只好静静地喝着酒刮着青刃等待着等待着等到什么迎什么。 夏侯武律兵败后埋下伏笔借拓跋巍巍转斩东向。也好切断四面敌兵的厄境可惜的是他身受重伤没有达到这一预定目的。但在此时节秦纲北上和拓跋巍巍鏖战靖康难以调集足够的兵力控制放野形势。朝廷自然不敢草草募集物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讨伐武律汗的余部免得有假道于虞以伐虢的嫌疑。 身居此地已久杨雪笙心里明镜一样。清晨他早早起床。携带连夜写就的密函前去拜会驻放大臣并交他转呈。驻放大臣朱志羽出自纲亲王府就住在龙府西南的馆堂里。那里的雪虽经扫推籍乱的脚印带出的鞋根子还是咬着粗石阶叮出花厚的实块从此也可见事务之繁忙。 杨雪笙抖去一身的落雪经过两名笔贴式身边进去这才现董必留也在正用轻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对于驻放大臣的任命杨雪笙还是去试图体谅秦纲的苦心的并没有察觉到上头对自己明显的疏远。毕竟四方断乱镇节一方能武不文能任亲便不任疏。可不知怎么的。他每次看到董必留心中就会被一种异样的自危感梗塞。 董必留讽刺一笑鼻子冷冷一哼遥遥行礼。说实在的杨雪笙讨厌他归讨厌他还真是挑不出他半个缺点来的只好违心还礼。朱志羽毕竟是一步高升的大员也早早离案前来客套。 杨雪笙这便忽略董必留带给自己的不快倨傲地把自己的密函翻在手心里恭身递上客客气气地扎身下去行标准的上下之礼。朱志羽将他的密函拿过交手一看随手放在案子上似笑非笑地说:“朱兄真是大才又有什么鼎定乾坤的妙策?还不能提前说给我知道?” 就在半个月前杨雪笙上密折“平放八大策”前在同僚面前提得清楚内容如下: …… 一结恩龙青云君臣盟誓使天下俱知其为王爷殿下之臣使其反无可反不反则多年之后王爷臣之臣俱以己为国人; 二结恩铁福燕三家重扶出逃在外的独孤家族使其四家立阀为治; 三以夷制夷。清剿夏侯余部实不利朝廷亲为只需借其刀便。当设一武员监诸部所事; ……而后宜徐图。 四在辽阳地开州府建五衙以通民便利; 五设官五品可使土人任之使其征民选士为朝廷骑兵兵源而后若有立功者赐田宅爵位迁其家眷入关中。 六大通其市每年调拨粮食茶叶桑织瓷器以资牧百姓; 七君恩赐姓以赏赐诱之。 八开设学堂使行国言尚国俗随国便。 眼看朱志羽的口气带点年轻气盛出人意外杨雪笙不知道他是调侃还是忌妒抬头分辨说:“朱大人笑话了我能有什么妙策?只是主上嘱咐让我每半个月递一次折子臣下免为凑数罢了!” 朱志羽正笑着打哈哈。外面快快走来一个兵丁靠在他耳朵边说话。朱志羽喜形于色掉头就走。 杨雪笙盯着自己被随手放在案子上的密函不由叹了一口气。此时镇上已经出兵攻打纳兰部想必是出师得利他疑惑了一下见董必留猛追出门。也出去看什么事。走到门边已有不少官吏边向外走边议论。他眼看朱志羽已远不可追便停下询问。一个爽笑的小吏恭敬地说:“听说夏侯武律的侄子带着龙二爷的尸体入镇。许多人都赶过去看!” “什么?!”杨雪笙当即吃了一惊。是不敢相信龙青风的死在先还是夏侯武律的侄子的大胆在前已难断定他随即带着好奇之心去看个究竟。 苍色的长街上雪花飘忽。寂寥好一段时间的长街白穆一片第一次攘出这么多的人稀稀疏疏地沿街角、路边挨着。 杨雪笙带了几名随丁跟住朝廷中看热闹的小吏遥遥站住一角等待着前往龙府的夏侯公子。 不时几匹彪马长嘶却是一些手持刀弓的男人。他们巡走不定却不一言。 不是说他只带了一个人吗?杨雪笙充满了疑问。心想:龙家的重要人物死了龙家人还不立刻蜂拥而去怎么既维持次序又紧紧盯住自己这些人。渐渐的不断有龙家大汉和朝廷的马兵回来却没有擒拿谁。不知道哪家的老人爬上了草盖房顶。拉着胡琴悲唱:风起云黑谙万音西坠弯月浸河半分荷叻叻! “奇怪了!”身后一名小吏低声嘀咕问杨雪笙说“大人这怎么怪怪的。” 杨雪笙冷呵呵地一笑有种对敌胜利地心快转而道内情:“夏侯家在镇上扎的根不浅。听说老大和夏侯武律截然不同对人宽厚结恩甚广。很得人爱戴。而且他娶了龙爷的妹子还和龙爷互定子女婚姻。此子是他的独子年不过十六自幼聪慧。同情他的自然大有人在。” “这小子竟不知道要多远逃多远。杀了龙二爷还敢送尸体回来!”小吏呻笑。 这种轻视却加重了杨雪笙的疑惑。正是他分神间两个绑得结实的少年被龙家的男人推来帽子早已不见纷乱的头上点缀满白花而后是一辆粗盖麻布的平板车想必是龙青风的尸体。几个女眷跟着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透出担忧。 杨雪笙立刻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被牵扯的少年那。恰逢左侧稍高的少年大喊:“你们是傻猪吗?!”人不是他们杀地杨雪笙几乎要脱口而出接着又按假设猜测:可他为什么不怕误会是太相信自己和龙家的关系了还是一厢情愿的良好意愿?出于主观的倾向他觉得那个大嚷的少年就是夏侯武律的侄子远远端详了一番便离开。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两日后杨雪笙收拾了一番引以为傲的胡须在廊下默坐。雪又起了几个推雪的家人6续聚集往廊边放过工具后就站到他对面不断用“老爷外面冷”来提醒他。一个扎了大明髻的女子却嘟起嘴巴叠了袖子握提烫壶把子嘟着嘴巴为自己的老爷不值在递茶碗上桌的空档手突然一重在茶盏轻细地撞击中又是一叹。 她是杨雪笙来此之前在人市上买来的侍妾晓蕾虽不漂亮却粗知书文知冷知热。这一不满不光是对朝廷的安排更有给自家老爷惹来的闷气。 知道这丫头觉得自己窝囊----明以游玩暗中留心丈量河山画就放地放野川洛图如今大功告成却不敢力争杨雪笙见多不怪以塞了乌拉草的草鞋磨人腿侧等晓蕾抛来一个又狠又羞的表情气急要走后喊住她问:“蕾儿!想家没有?我若放你回家你舍不舍得老爷?” “谁稀罕!回就回。”晓蕾赌气说随即她回过头来眼神紧张问“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祸事临头?都说----” “龙公以珠玉结交外臣同僚皆不敢纳唯我受之以换取他对我的信任。及到他后来起兵一干随员都被监禁只有我了然无恙行走自由又怎么不沾染是非?”杨雪笙也不避里面的放人喟然叹道“出兵纳兰部有可能让夏侯武律的余部因自危而凝聚我不同意。夏侯武律的侄子被拿朱大人向龙家要人我也不同意。昨日说得急了朱大人当面提到我收人贿赂的事!我也是四品大员他这样奚落我非预示着有什么事情生不可。你总觉得你家老爷窝囊?!不争都自危要是争呢?” “可你不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吗?”晓蕾愤然。“他还卸磨杀驴了不是?” “说了你也不懂。别人都不知道怎么虚与委蛇以图将来就我知道?可他们为什么都不敢呢?”杨雪笙反问“即使你不愿意离开我也要收拾收拾免得浩荡王恩一到大鱼小虾一个也跑不了。” 这时“札札”的脚步声在外响起片刻后一静。杨雪笙心头一寒知是最坏的结果来临。安顿下人还是晚了一步不禁叹道:“想不到这么快!”话音刚落。柴门“嚯”然猛开两名带剑武夫已先闯而入接着是一脸寒霜的董必留。 “抄不抄家?”杨雪笙心中雪亮干脆问出来。在得到并不抄家的回答后他召集家人许诺遣归之费让人拿出积蓄倾于雪地。“老爷!”旁边的一个家人最先反应过来扑来大哭随即众人卧伏一片。为老泪众横的老家人断然拒绝金银而出关的众人实也无处可去纷纷哭而不舍一味只呼“老爷”。 杨雪笙视而不见仰天大笑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生死别离之际董必留行至跟前。看着眼里容不下的沙子----倾在雪上的半箱财宝轻视道:“这就是龙贼送你的宝货?!堂堂四品大员不顾国之大体就为这点金银……” 说到这里他猛地挥手给身后军士说:“此乃贪虐之贼。你等不可不戒!” “董兄何必再折辱于我?!让我死个体面也好!”杨雪笙请求道。 董必留狞笑两声吐了一口浓痰骂道:“你这贼子也想死个体面?休想!上头要把你和夏侯贼子的侄子一起押回京城受审好好想想吧怎么向天下交待?”说完即吩咐军士按卧杨雪笙杀杀他的傲气。几个摆弄杨雪笙的面庞已涨得通红。早把自己死而死矣的想法抛掉脑子嗡嗡作响。他左右挣扎不脱只好愤声大叫:“这一定不是王爷的意思。他绝不会押我回京受审地你休要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董必留冷笑不答龙家人聚在一起令人拿去草堂派人看押而后让人给杨雪笔嘴巴不许他再叫嚷。 可怜杨雪笙也是名门之后被捆猪一样匝了身绳口中还被臭布烂皮塞着再头都扭不回地听晓蕾那丫头在背后的哭喊所受所感不啻于死。被带入审讯室董必留冷冰冰地坐到对面严肃地问:“杨雪笙你还记得你写过一诗不?那可是连王爷都能惊出冷汗!” “武律健儿鞭鞋急走势能追北风及。 逶迤一虎出马前白羽横穿更人立。 回旗倒戟四边动抽矢当前放蹄入。 …… 低徊使我思古人此地抟兵走戎胡。 禽逃兽遁亦萧然岂若封疆今晏眠? 北夷戈猎雍耕作飞将自老南山边。 还能射虎随少年?”他吟完又问“王爷生气得很让我押你回京城受审。以我看你这般不忠不义的人还是自尽算了不然将有什么面目见王爷?!” 杨雪笙一听就明白几分但也更糊涂。这正是他在关外所作想必正是这诗歌给自己惹出祸端。他抱着一线希望问:“我为什么没有面目见王爷?王爷可有鸩酒给我?” “同僚几年。董某心里非常清楚你就是怕死害得。”董必留笑道“一肚子好文采不假可惜呀!你说你有何面目见王爷?问起这诗你夸谁贬谁不是一目了然?你说我们耕地他们打猎我们打不过他们。遇到了老虎我们的军士丢了旗帜兵器就跑而一个少年牧人却拍马拈弓迎头而上。” “这是我亲眼所见!”杨雪笙怒道“写出来那是想让我们雍人警醒!” “你胡说这还不就是你巴结龙青云的呈堂证供?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在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却对着掌握你生杀大权的敌人摇尾巴!”董必留以更怒的声音喊道。 “任你怎么说。我要留着命分辨清楚!”杨雪笙冷静地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从门口被投进起杨雪笙就心中冰凉一面担心关内诸亲是不是被抄家一面自暴自弃想在力所能及的方式下选个自尽法。他无心旁骛直到旁边的牢房里有人叫他才扭过头去这便看到一名笑眯眯的少年与自己隔了排木栏信坐。 细细一辨只见此少年面庞少镶几分成年人才有的痕迹神倩有点疲惫头上还缠了一条白缎带可眉毛下的眼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的坚定腰身自然卧伏散着非凡魅力。杨雪笙不由为其状貌惊叹自内心地暗叹:“真英勇也!” 因为白布已脏灯光又暗一时之间他丝毫判断不出那是缠伤的棉布还是穆装只觉得自己与少年眼熟可亲便略微客气地抱拳好心提醒说:“你最好不要和我说话免得受牵连!” 少年想不到他竟这般顾及旁人多了几分礼敬转手在木栏的缝隙中递来酒肉同情地道:“中原朝廷是非不分往往冤枉好人。要是不怕就吃足了肉喝饱了酒提提底气!” 杨雪笙被这话惊了一跳想想自己的处境只好以苦笑回报。牢房新修不久虽异常地昏暗却没有味也不甚冷。但这并不表示待遇好坏塞北越地冷了要是不生点火夜里还不死人?他返过来看看好酒好肉实不相信隔壁少年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怕抢了人家的断头酒肉推辞不就有感而:“这宦海浮沉风云变换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死者死耳冤者难言怨又如何恨又如何!杨某反观壮士英雄年少却不想也身陷牢狱!” 少年大为反感脱口一个“屁”就仰卧不语。杨雪笙怎么也想不明白自报家门:“在下姓杨……” “知道杨某人嘛!”突然远处同牢少年大大咧咧地从草堆里滚来翘着头颅凑热闹接了话说“姓杨的你叫什么?!不会叫杨林吧。” 杨雪笙一下笑了心说:我不正要说嘛?他正要反问那少年大名时不禁愣住眼前正是前天在街上留意的那个逆臣子侄无疑。 眼下那事闹得火热更被朱志羽当成大功一件不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脱口而出问:“你是----” “我叫狄飞鸟!”少年立刻回答。 刚说完一开始说话的少年微笑道:“别信他我才是。” 可到底谁才是夏侯武律的侄子?他耗尽目力在两人面上穿梭锁向最先开口向自己说话的那个暗中自贬说:“这都看不出来?此少年不怒而威谈吐非凡而另一少年又流露出对他的服从自然非狄飞鸟莫属!即使看不出来也可以从他亲友那儿查问得知怎么关了两个在一起?!” 既然他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草包杨雪笙立刻把自己原有的想法推翻:龙青云的弟弟掳掠夏侯武律的家眷被他人射杀夏侯武律的侄子竟念及和龙青云之女的婚姻亲自送返龙青风的尸体冒风险游说龙氏权贵以图再次缔结。 “可朝廷百业待兴急需休养以王爷一心扶植龙氏来看建州不过是走过场根本没如此财力。”他默默又想“此子与朝廷有血海深仇定是一心报仇忽视了龙氏和朝廷的关系!别说你说不清龙青风被杀之事即使你能说清又怎能动摇形势?可惜呀若他能长大则必是我靖康的祸端。” 第三章 亡命天涯(下) 牢房里显得昏暗憋闷呈出一种黯淡只有一种奇怪的“吱吱”声时而响在耳边。 反抗时激动不安的情绪很容易让寒冷侵身。在寒冷中被拖来入了牢房杨雪笙昏昏沉沉地挣扎了一路这会儿才感觉到头脑有些紧肌肉里跳动着颤抖和淡淡的冷意。 他慵懒的余光几次都落在对方并没有因他推却而拿走的酒肉上想喝一点酒驱寒却因刚刚推却过不好意思自取自用只好忍住它给自己的诱惑。酒旁的大块脯肉却不知道他不需要在昏暗中透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在余光中晃出扎满毛刺的光晕。杨雪笙最终抵御不住一并的诱惑不自觉地砸了一下嘴巴见飞鸟又是及时一劝便放弃矜持欠身坐到对面分斟在碗中杯内。 两人杯来碗去。三碗一过杨雪笙就感觉到身热脑酣他见另一少年又伏去干草中遥遥笑道:“何不让他同饮?” 飞鸟也回头喊“阿过”。那少年便过来坐下拿了飞鸟半天都喝不完的酒杯一砸嘴就见了底。满上却又是一口亮底。飞鸟大苦杨雪笙却不由竖起拇指称赞。 飞鸟把了杯子责怪:“你说你戒了酒的!” “我说过了吗?”赵过茫然掉头保证说“再让我喝一杯就一杯!” 杨雪笙停盏突然生出伤感和同情心想:这般年少却要押去京城受死。还戒什么酒?!醉一场岂不痛快?这便叹息说:“尽情喝个够吧。以后怕是再也喝不上了!” 飞鸟不同意混不在意地追究说:“你怎么知道以后喝不上了?你要觉得活不久的话。那就喝个够酒都是你的了!” 杨雪笙不知道他是真察觉不出来还是假装不知道哂地一笑。摇头不语。他已有点醉意却依然把酒喝尽这才想了一下揣着好奇问:“你该不是还有一丝幻想吧?!入镇之前你就没有想过这后果?”问过之后他就盯住飞鸟见飞鸟摇头似是强作镇定不禁越觉得自己残忍在不平等地奚落一少年。以求剥落别人身上的最后一分自尊。 飞鸟给了借机偷酒喝的赵过一下打鼻孔里喷大气。吹嘘道:“在镇上还没人敢将我怎么样!朝廷高兴得太早了点。倒是你别有什么幻想铁定被拔了官袍纱冠塞到囚车押回京城让几个比你大的官来回问你话。只要你一开口罪就跑不了!” 杨雪笙听得有点激动抖颤地倒了碗酒一仰头又饮尽一空。他晕不拉及地伸出手指指住飞鸟的鼻子缓缓地认定:“你是在硬撑!”说完倒酒又喝不时已是酩酊大醉。飞鸟等他睡倒立刻扔了自己的一本正经捋下头上的白带飞快地缠上切肉的小刀滚到赵过身边。奇怪的“吱吱呜呜”声更剧烈了就像一架老纺车在晃荡。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杨雪笙醒来时兀自昏昏沉沉。四处更加昏暗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时候已过了多久只听到低声的说话声。他感到自己肢体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酸疼口渴得厉害根本不想听清别人在说什么便本能地拢一拢草蜷缩起身子。这时一声略大的不满声硬是钻入他的脑海。他切切实实地听到狄飞鸟在和人否认什么事。便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是两名探监的人。前一个四、五十岁。身型像极了龙青云的心腹谋士吴隆起正站在牢房边低声咳嗽而后一人又高又瘦面目黝黑胳膊上放了件大襟皮袍。在他偷偷地注视下前面那人把皮袍大襟拿去递去牢房对着里面低声絮叨:“近来生了太多的事!眼看长辈们都惶惶不可终日她也总是担惊受怕不知如何是好!二爷毕竟是她叔叔她一时心急害怕是你做的傻事!你放心只要二爷不是你杀的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你被押送入关。” 半晌杨雪笙恍然明白“她”是谁耳朵里又听到飞鸟打听朝廷要怎么处置“舅舅”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向朝廷所上奏折暗中苦笑道:“既然无法避嫌朝廷安能用我谋划龙青云自然凶多吉少!”他侧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听下去肯定来人仅是安慰飞鸟而已便很想知道飞鸟心里是不是清楚。 那两人告辞而去他脑子还是一片活跃又冷又睡不着。一种奇特的“呃呃吞吞”声地始终在响他抬头找了几次又望隔壁牢里看却因光暗不同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翻来覆去良久不断拢草取暖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听到那个叫“阿过”的少年在低声说:“行了我看能拗断了!” “光觉得不行!”又一个声音响起。 杨雪笙脑子里一热一种忠诚和责任感让他认识到隔壁两人正想方设法逃走几乎立刻跳起来大叫。但他终究拿不准便静静地等待着伏如猎犬盯住出声音的地方不放。等了良久见那里却无动静出于试探他冒叫一声:“夏侯公子!” “什么事?”飞鸟从暗处滚了出来还打了个呵欠。 杨雪笙心中一片疑惑他不动声色地笑笑震慑说:“我被冻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吧。” “冷?!”飞鸟随后应了一句还递来一件皮袍“你们中原读书人娇生惯养动不动就会生病!穿上它。” 袍子毛里表毡被有缎面入手既沉重又软和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杨雪笙几乎断定这是他未婚妻差人送来的那件有点意外然更觉这是飞鸟幼稚的表现----靠给自己御暖睡去来方便逃走。他裹好袍子靠着牢房坐好没话找话地和飞鸟聊天时而问及他读什么书时而编造自己的往事。 不大一会赵过也来插嘴。讲的却是自己和飞鸟在战场上的往事。三人东拉西扯飞鸟很快就听他说自己是因接受龙青云的贿赂而下狱顿生反感便要回自己的袍子给赵过用自己蜷在干草间睡去。 杨雪笙抖了一夜到天明已是头疼欲裂身如火烫。 不想清晨刚过董必留又派人押他出去问及受贿细节。告诉他他的侍妾不堪兵士的侮辱自尽身亡。他又冷又气却仍怕飞鸟逃掉便道明夜中所闻让狱卒给飞鸟二人上枷。 董必留半信半疑派人检查却没现任何不妥只好不了了之。 很快。杨雪笙又被投了回去。这会儿飞鸟早已坐在对面等着见他搂着腰回来就蜷缩一团立刻落井下石取笑道:“谁让你没钱呢小鬼小贼都来诬陷!倒霉!我们会跑吗?阿过和我要到长月去看好女住皇宫既省车马费又不愁地方住还有干粮咽!那光想挑没钱地代罪立功的人哪。非想歪不可!” “咦!阿鸟!我口袋里还有一个铜子呢!”赵过说到一半已经哈哈大笑“你说谁会想要!让他喊声爹好不好?” “此去京城你必死无疑。你当真不逃?!”杨雪笙不顾嘲弄和侮辱抬起通红的面孔冷冷笑问。 飞鸟的表情渐渐严肃。他干脆老老实实地向杨雪笙坦白:“实话告诉你我说逃就能逃!我进镇之前就想要是别人不相信我的清白我送二舅舅魂归岂不是有去无回?可我又想了虽然舅舅和我二叔反目但我却还是他的外甥。只要有一个人给我撑腰最起码也要等他回来才能处置我。我也不怕某些人想把我送到朝廷的手里借刀杀人。朝廷里的聪明人会拿我做文章或者拿我邀功或者利用我来瓦解各部都不会立刻杀我。这样我就有逃跑和被赦免的机会对不对?” 杨雪笙对狄飞鸟的忌惮又深一层恨不得让朱志羽自个来听听问他何不借旁人之手处置偏偏要当成大功一件送往长月献于陛前心中暗想:但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不让这个可怕地隐患逃脱。于是他给出几分不信的神色以淡淡地轻视吐露:“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告诉你上面已经把狱卒全换成中原来的锐士想逃比登天还难!” “我告诉你是因为再没有人会相信你!你听着只要我打个口哨只需半柱香的工夫会有上百人冲过来救我。”飞鸟地说“以朝廷在镇上的区区兵力根本挡不住我们来去!” “朝廷仍有精兵数百!城里也不会坐视不理!” “最要紧地是你也来不及了!”飞鸟说。他慢慢拿起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杨雪笙见他眼皮越压越紧心脏一阵猛跳。终于见飞鸟把拇指和食指含到嘴里猛地一吹他不堪负荷脸色刷地白声嘶力竭地大叫:“来人哪!钦犯要逃!”几名狱卒把住几乎要跳匣而出的刀剑急赶而至听完杨雪笙的警告无不如临大敌。很快嘈杂一片有人飞快向上级通报。 杨雪笙耳中只听到赵过的嘲笑却看不到飞鸟脸上的惊慌越肯定他跃狱的自信。然而随着时间缓慢地流逝周围无半分风吹草动之举。杨雪笙犹在苦想凶神恶煞的把头已脸色黑地回到狱门边眼神冒火。他让人把狱门打开毫不客气地对给眼前去官的囚徒教训泄上司对自己最严厉的处罚。 一丝莫名其妙的疑虑、惆怅、愤怒、恐怖一起袭上心头鼻青脸肿的杨雪笙眼前金星直冒头脑混乱耳边本只有飞鸟偶尔的嘲笑却听到晓蕾的呼喊哭泣又觉得四面八方地国人纷纷指着自己的鼻子嬉笑怒骂而自己怎么转动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包围。他头脑越来越昏沉两眼凶恶含泪终于挣脱出一声响雷般的大喝:“我没有卖主更不是赃官。龙青云给我的金银我一个子也没有花!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 “钱呢?”冥冥中似有人审问。 “我不能说!”杨雪笙转动乱走咆哮大吼两手挥舞在眼前耳边。 “你送回家了给了你阿爸不然为什么不能说?!我又不告诉别人!”那声音又问。 杨雪笙充耳不闻。以头撞木额头鲜血淋漓被及时得到通知的兵士摁下捆成一团。渐渐地他从崩溃中清醒麻木地坐着抖两行眼泪顺颊而下。这时飞鸟那件熊皮袍子又从木栅地空隙中递来经过军士骂骂咧咧的手回到他的身上。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为了放心。赵过依然在木柱的底部钻窟窿直到它被狭长的小刀钻成蚂蜂窝状才肯罢手。可飞鸟还没有走的意思。从他被擒开始。龙琉姝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成了他心口上盘结的伤痛。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是在忙着营救自己还是因为埋怨自己杀了她的叔叔?!他就这样等待着并不想和受托前来的人刻意申辩总是想如果自己先一步追上。搏斗的结果又会怎样? 逃跑的时机也许就这样从掌心溜走飞鸟的耳边却始终响起少时在一起的朗朗笑闹仍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赵过反复的督促下他的失望伴随着耐心的丢失来临时却又一次听到收了重贿的狱卒喊:“狗贼有人瞧你来着!”飞鸟第一个念头就是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但嘴角边还是闪过一丛微笑。 随着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终于看到二个少年人。第一个反穿皮袍质色很好却异常邋遢。但看他独特的瘦身长面和几颗雀斑飞鸟就认出他是自己儿时的伙伴----龙沙獾第二个白裘袍衣的少年看起来面熟细辫扎披非常倜傥。却怎么也认不出是谁。此时飞鸟已经难以分辨自己是失望还是喜出望外只好“嘿嘿”傻笑。 龙沙獾犹豫了一下瞄准赵过说:“飞鸟!我来看你来了!” 赵过默契地移到他旁边饶有其事地大笑:“好!好!李大牛是吧。” 飞鸟傻眼了还来不及分辨。白衣少年已走到他跟前。他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微微抖好久才用柔软而又缓慢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都能欺负你你才不敢杀人呢!”飞鸟觉得更熟悉了眼睛瞪得很大。 “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他忍不住伸出手拧拉了飞鸟的耳朵小声地说。 “我不会走的!”飞鸟顿时知道他的来意义正词严地谢绝。 “为什么?”白衣少年大吃一惊。 “休要陷我于不义。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倘一逃了之岂非坐实其罪?!天日昭昭朝廷一定会给我父子一个清白。”飞鸟怕他做出傻事言不由衷地喊把隔壁病恹恹的杨雪笙吓了一跳。 白衣少年忍不住跺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飞鸟一周激动地大嚷:“你阿爸不听我阿爸的劝告非要回中原结果怎样?!” “彼时奸佞当道忠臣义士赴死不顾乃分内之事!我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亡命。”飞鸟振振有辞。杨雪笙“咔”地一声拍柱而起而白衣少年怔怔地看着飞鸟带着稚气的眼神濡满眼泪。 飞鸟从来也没察觉忽略那凶巴巴的性格他竟会是这般好看心中更不愿意因他的卤莽而挑起事端毫不客气地赶他走自己却惘然若失。杨雪笙见飞鸟呆呆地站着又一次主动给他说话询问他父亲的旧事安慰他相互不倦长谈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困倦才糊里糊涂地睡去。就是他放弃监视在温暖的皮衣里入梦时被几声巨响惊醒睁眼一看就被一声惨叫和牢壁上塌下的尸体吓了个半死。转眼见飞鸟已经把他的牢门一起打开拖挟着他的身子扛上手持夺来的长剑向外奔去。不远出赵过的怒吼和惨叫可闻。杨雪笙一下清醒去抠抱木柱大呼问:“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随着飞鸟死劲地往前奔杨雪笙的手指都被擦出血来他只听到一声欢快的大喝:“亡命天涯!”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糟糕至少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不是。早冬的北风虽然依然像往常一样扬动的雪末洒过人们的面庞。但是对南方人来说却异常地可怕他们很难及时起身。一出监狱大街空不设防只有几声来接应飞鸟的马蹄劈啪地打在街面上。 杨雪笙望地大呼却没有任何人能跳出来帮一帮他!难道我就这样被卷为人奴? 第四章 高显巨变(上) 背后监狱的火烟蹿上草盖一旁的荒地中追来一只长毛大犬摇动半卷的粗尾巴追在飞鸟脚下时不时朝靠过来的赵过龇牙。这只有了年岁的狗是牛六斤家的头号巨犬曾一嘴在野猪的厚皮上啃出过四个血窟窿赢得“野猪牙”的美名异常罕见又格外通灵。 这次里应外合成功的功劳全靠它。见它又这么亲热飞鸟老怕被绊上直到附近狗叫一片不时有猛犬跟上猛吠才得已自顾猛跑。冷风过耳他突然觉身侧无人转而便看到十余甲士手持火把兵刃逼近回头的赵过。 这时杨雪笙的灵魂也在狗叫中通过漫长的黑夜剧烈的挣扎渐渐麻木已远远跟不上闪电一样的意愿。他噩梦般反应着还是趁飞鸟耸动换劲抓了手使劲往下拉。但看两人陷入重围为老军得意的大笑隐藏的伏兵没有得到飞鸟的口哨就冲了出来啪啪的马蹄把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 两匹马从飞鸟身后驰出接着又有马匹停驻。 一匹跳起的马匹冲了出来响起冲砍时的稚嗓。心中正喜的飞鸟一眼就注意到马匹上伏着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喊什么牛六斤就探出身子掐了杨雪笙的肩膀和头使劲往马上拔嘴巴里犹大声冲飞鸟喊:“马义被他阿爸锁在家里出不来!” 第一个杀到跟前的少年没有砍中人反被一个撑枪的老兵扎中坐骑马扯着蹄子蹦跳叫唤在稀疏的人堆里踢蹬一团。飞鸟既没有责怪牛六斤叫出马义名字的时间也无心好好放下杨雪笙挣脱身子急急往上赶而牛六斤拖人不顺。马横在路旁打了棚子的当道背后的同伙一个上不去。 官长一看情形大好扯着嗓子怒呼。两名兵士应命令下偏离伙伴迎上飞鸟。飞鸟掖剑急走而后借走势猛砍一卒却被对方一进一退地反应牵制只好中途架了另一人的刀补了一脚。这时先前向后躲避的目标却又上来夹砍两剑相交声格外清脆。兵刃都迸出火花来。飞鸟不顾身上无甲冒着另一人挫伤自己的危险。猛地一推一带将他甩倒硬生生闯入圈子和负墙死抗的赵过抢去落马砸倒一人的少年。 而那匹马仍被削断腿本能地猛冲上宅基撞倒半墙后悲嘶。而后堆回街上将院子里的两只狗吓出虚叫。飞鸟确信杨雪笙没说瞎话不管是趁其不备杀掉的狱卒还是面前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人已经拥挤械斗背后的少年根本无法凭借马匹地冲击力为军汉已经狞笑夸张地跳出战圈威胁没来得及加入战场的少年们喊:“日你娘的小兔崽子!敢来一个老子宰一个!” 牛六斤还在撕打两个同龄大小的少年刚下马移动到前面就被这名粗壮的军门震住!飞鸟三人被裹在乱刀乱枪里。对敌人想抓活人的想法心知肚名却苦于无甲在身只有短兵而束手无策。 “进院子去!”落马的少年还算机灵可刚喊出话就见一只如大狼的狗撑了两只前腿站到断墙上撩起犬牙。低沉地呜呜。此时叫天地无门三个少年也只能站到高处接受野猪牙扯紧一人甲袍乱纵地支援以伤马为障猛砍。“杀一个够本!”赵过血上了头猛地越去将一人砍在剑下。却也出一声疼喝。就在他砍拉兵刃的时候。两柄长枪可着他的胸前扎虽侧身让过还是被铲出长创。说时迟又有刀剑在缝隙里朝向赵过猛剁! 飞鸟奋不顾身地踩过马体使劲往前撞总算替赵过挡了凶险自己却一屁股回坐到马上。 “野猪牙”趁机换人咬扯不经过扑击就掖倒一人又扯出一乱。身受其害的军士无不呼道:“先杀狗!杀狗!”赵过趁乱大呼边冲浑身血烂却因众军士跳散而不见效果刚一喘气觉“野猪牙”却被那个卧地的兵士用刀刺坏脊背。 这搏斗的一刻是如此的短暂以至于外围的少年们什么也没看清只听到这样一句长嘶有胆小的已经想逃跑。牛六斤突生出勇心几下把杨雪笙从马上蹬下来自己跳马就往前冲。可他太激动了冲到军官面前似不能视物一般动作夸张脚步不稳几下就被军官踩在脚下头上悬刃。 飞鸟看了赵过再看他觉赵过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痛苦地把长剑举在面门前悲愤抬头怒喊:“长生天!”接着他向军官请求:“你放了他。我就束手就擒!” “由不得你!”军官同时也掌握了他的心态怒喝“不放下兵器我就杀了他!” 飞鸟无可奈何只好把剑掷在雪里。他又听军官对着赵过和傻在飞鸟后的少年喊:“你们也放下兵器!快!”而长剑出不甘凄回的颤鸣便闭了眼睛喃喃地吩咐:“放吧放吧马上就会有大队人马赶到我们怎么都逃不出去!” “我不!”赵过激动地跳吼举剑于颈上热泪滚滚而下。这时两只胆怯的看家狗觉大小主人都拿了兵器透过墙窟窿往外看开始勇敢地为自己的领域地而战哈含雪花激动地往外跳。 一股悲烈气息环裹天地天地萧索得只剩下狗叫----“野猪牙”叫院墙边的看家狗叫。军士由上自下无不肃穆惟觉天寒地冻中只有自己和敌人的热血。 功劳在手的军官忍不住仰天大笑添怒一句:“叫你们的长生天啊!怎么不叫了!看他能怎么我?!”一声未毕身后生风他只闻得狗咆转头一半就被长毛沾血的“野猪牙”扑倒在地惶然间不由自主地出一声悲呼。 此狗出了名的准、狠刹那就用牙齿切向人喉。军官丢了兵刃用熊掌一样的大手扭住狗头仍被犬牙剔过脖子鲜血淋漓。但多年的武艺并非白练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有猛兽一样的本能反应。他翻身用身子顶住“野猪牙”被狗咬中胳膊不顾嘶叫着拔出匕一下又一下地刺穿狗身。 热血狂溅飓了爬身起来的牛六斤一脸!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朝着一缕狗魂哭喊:“野猪牙!??” 倏那间又有两狗戏剧般腾空先后向一名流露出怯意兵士怒扑极出人意料。赵过欢呼一声挺剑向一名反应不过来的军士下手飞鸟却没有追杀。他脑子灵光猛闪。剑也不捡就仰天长嗥声如野狼无二。长嚎未停四处狗叫此起彼伏。不时已有猎狗远下来探。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激动所围的圈子越来越小吠叫声经过回落又更加猛烈。 前有狗鉴困人他们很难不受惊吓无不颤栗恐呵。等有一只狗想去嗅一嗅狼的气味咧牙向前被人赶回群狗个个热潮怒涨。当地人或可琢磨到一点道理而中原来的军士却个个心惊肉跳个个都被这般汹涌的狗势糊弄住。有人依傍着伙伴抬头看天雪夜的上空挂着几颗最明亮的星星深邃不可寻觅。 飞鸟心中满是幸庆和得意。虎口脱险让他把什么都忘了。直到听到马蹄人噪他才明白狗外还会有人而且也已经密密包围了狗生路仍是渺茫。甚至还牵连了一大群的伙伴。外围动静越来越大喊杀越来越响犹如两军鏖战。飞鸟头皮麻心说:难不成他们要用喊叫和军号吓走狗群来这里收拾?! 他小声地招呼着众人。在狗和军士的对抗中徐徐地撤退连带爬不起来的杨雪笙和死去的“野猪牙”一起裹去。可这过程漫太长了足以让所有的人都提着心蹑着步。好久好久狗终究还是和那十来个外地军士斗得激烈惨声载道。众人这才嘘了口气加快脚步。等他们走着走着。听到几声大喊“造反了”没有不欢泣的。 是呀除了飞鸟和赵过外少年们都自觉要夺回家园了。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一名勇敢少年振奋的吗?! 尽管如此马蹄和脚步仍显得沉重没有一个想去造反的阵营里钻。他们大多把这件事当成一生的耻辱再难提及向往战争的愿望也再也无心吹嘘这那。飞鸟没说什么让他们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牛六斤。 他骑着自己的小红鬃马觉得爱骑也在难过因为他的妈妈老红鬃马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南下中原只有噩耗传回。不管家里怎么变化母亲怎么为再嫁打算他却只记下了仇恨。也只有记住仇恨才是一个当地男人追寻荣耀摆脱耻辱的途径。飞鸟正式来镇之前只一给他联系他就想着怎么离家出走并联络了许多大小少年。因为飞鸟叮嘱他要保密所以今天到来的只是很少的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一部分。 新建的监狱就在城外他们赶了一阵已经是傍着河水四通八达的安全地带周围只有稀疏地野房子。飞鸟这时觉杨雪笙竟然昏睡过去推也推不醒。第一个冲进敌人堆里的小子不管他忙不忙用臭衣服袖子抹抹鼻涕乐呵呵地替牛六斤来为他介绍:“这都是来投奔咱家的好汉!”飞鸟刚用眼一寻觉一个撅着屁股从面前爬下驴子一样小马的。伸手比比他觉这个才到自己的肋骨只好哭笑不得地问:“小弟弟你几岁了?!” “八岁!”这小癞子一样的家伙只穿半片袄脏不拉叽的表现却老老实实。他以敬畏的口气回答一张嘴巴还缺着牙齿看得飞鸟差点晕了。十二三岁的就够小的了还有八岁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刚才的场面吓到飞鸟心中怕怕地想。他过去就去摸对方的裤裆果然里面还有一兜冰水。 “我弟弟!”刚才主动介绍的小子抓着头给飞鸟说“还不能跟着打仗。可是我要跟你打仗总不能把他一个丢在家里!” “谁让你跟着我打仗了?!你准备跟谁打仗?”飞鸟郁闷地看了一眼要人帮忙裹伤的赵过觉赵过都眯着眼睛笑。牛六斤看看高高矮矮的心里摸到一点什么扭了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没钱了。不要钱的!不像罗丫!也就是一人给个马骑马我给过了可今天就死了一匹!别看他年纪小个子矮打架特别凶!” “他阿爸阿妈呢?!”飞鸟问。 牛六斤说:“都死了!他阿爷也死了阿叔阿姑都穷前天都把他赶到雪地里了。他带着他弟弟去找我问我什么时候出去闯。” 飞鸟不相信呵呵一笑低声说:“肯定是你跟人家说你要走人家跟不跟你走吧?!” 牛六斤老脸挂不住转移话题回头一指大声说:“这十几个人真是好汉就是今天……” 飞鸟愁这没家没落的还好办牛六斤也好办其它的大多是一时兴起将来该怎么安置?都说去打仗跟谁去打仗呢?自己送出消息说是让他们协助自己出狱其实不过是想让牛六斤和马义到约定地点送两匹而已。如今却在那打了一仗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万一靖康人找他们怎么办?!而且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还想再潜入镇! “诶!老牛!把你的狗吃了吧?!”赵过不用多想瞄准了牛六斤的“野猪牙”就打主意。 这一说大伙都感觉到饿了但谁也没去想吃狗肉更别说牛六斤死不愿意的劲头了。 “先忍忍!前面有家野屋我们过去歇歇。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弄吃的。”飞鸟边说边往那里跋涉走到河边却又回头让每人都寻把干草预备铺在旧草打光滑了的浮桥上。众人在雪里探草几忙之下手脚都又麻又疼但还是撑了下来一起和飞鸟到那处已经踩过点的土院落。 这里的房间都已经倒塌不少冰屎坨子和土物杂块堆着地下还抛着几团带血的棉花想必是女人在这里来月事。尽管都是在冰里众人还是能感觉到臭气看外面真呆不住个个埋怨骂在这大小解的男女。飞鸟怕留下的痕迹过于明显也不敢让他们收拾就赶马进去让众人找背风的屋山让人挤一团。而自己用瓢型的树根熬了点未烧开的雪水喂烧的陈雪笙。 夜里起风年龄大点的就得到外面轮换。等到次日天亮一半一上的人都受不了很快带动大部分的人不管飞鸟怎么说回家凶险他们还是或溜或倔头走要从家里带睡袋和干粮了再来。半中午飞鸟带着有伤在身的赵过找鼠洞逮野物时此处只剩下苦着脸的牛六斤和两个孤儿照看杨雪笙其余的一个也没有剩下。 第四章 高显巨变(中) 太阳初起稀薄的雾蒙游浮在远方。北风也不再像鬼卒挥鞭般尖锐但依然唰啦啦地挥动着与积雪相间的深苇。沿路的雪丛没有依傍被大片豁伏依稀可以看到几只不断跳动的野鸟在雪鸡和野物夜间荡出的缝隙间下嘴刨寻匮乏的食物。突然它们警觉地腾空落在远处而同时六骑连红缨都翘不起来的人马翻着雪面从北面的高高轮廓下来。 不胜路遥的马匹呼哧呼哧地打着粗腔其中驮了两卷死人的一匹到达极限腿脚一软倒地任人怎么拖拽都无动于衷。刚下来一个猫如狗走的红缨军士嚎踢不想他的坐骑也瘟退几步腻在倒下的马匹旁大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挣扎。 关内马匹的耐力和抗寒都远远不够这天气的折腾其余几匹眼看也在摇晃。最前面缠着手臂的骑士着急地回头大喊:“不要管他们了!走!”披着冰霜的军士不得不接受命令又猫在马上牙关哒哒着响地狠蹂自己的坐骑。 他们这又赶路可奔了一阵却又盘旋回来想不起该往哪里走。一个军士干脆冲着天空扯嗓子吼:“贼天娘的!” “快看!”又一个抖的喜音引心焦如火的同伴注意。众人张望觉东南不远处移来几个黑点片刻也不犹豫不约而同地往那儿赶。 十几个耷拉着帽耳的男人环着一辆勒勒车正沿远路逶迤而来。他们还带着一点喜气也在争执什么猝然见到几个狼狈的靖康士兵不禁哈哈大笑。搁到某些环境下这些靖康的精锐部队不吃了他们才怪。可眼下他们见对方身上都带有武器。并没有把愤懑泄到他们身上而是冷静地要求帮助:“我们要去城里劳烦各位带个路!好处少不了!” 最年长的大汉在众人翘望中走到前面看向一个军士腰上捆扎的尺半短刀。和他们接触的长官立刻明白对方看中了那把刀用完好的手臂吊转马鞭“刷”地从手下腰中抽出它来送到对方面前咬咬牙说:“送你!” 大汉狭长的眼睛渐渐舒展他接过刀子在另一只皮抓子里抹。 见青刃如秋泓一线立刻点了点头。回头交给一个带了羊胃帽的敦实小伙子吩咐:“春生拿它送你岳父!要是那女人还不好好跟你过日子咱再用这车把她抢回去。” 说罢他又挥手上路。走不过一里远军官便不耐烦。他和答应带路的汉子交涉一番由那汉子领着。换匹马先走。 看着靖康军士和带头汉子消失在眼前两人并骑时有人考虑说:“老大要是误了事咱不是缺了匹马?!是不是进镇以后找个地方等着他。” “多大的事!?让春生和她一块坐车就在车里把事给办了。也不知道你春生是咋整的一年多没沾过边怎么不找块羊毛撞死?”又一个汉子大大咧咧地埋怨。叫春生的小伙子脸燥的通红却知道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简单还口嚷道:“你试试?!” “那不成*人家媳妇了吗?”不知谁都笑走了音。 众人就这般带着笑闹赶路。红彤彤的太阳渐渐移向东南城上已经不远。众人微微挂汗。远远可见一大一小两匹马在野地里扯草嚼大的红鬃小的像头驴子似乎是没有主人的纷纷趟着草棵子撵。眼看两马转头要走。他们圈上去围绕两只马匹喧叫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呼了一声往那里一看有一个少年往这跑边跑边骂。 这去接亲的也大都是年轻人。心赖。嘴巴里说着“走了走了”。却慢慢吞吞边走边回头还嘴。 跑来的正是牛六斤他昨夜受挫不浅又见来人胆敢捋毛赶到马边跳上就追大声骂到:“妈的!撵了老子的马还想走?” 出门三里外乡人这下真唬了这些家伙一跳。赶车也不等人看笑话一般吆喝一声抖缰就走。其余人花刺刺转出来在马下用上鞭子仍不忘不甘示弱地回头挑气。但他们还是加快度正走着落后一人被从雪丛中腾空而起的身影扑落。 前面的人趟出好远才停下纷纷抽出兵刃问闻声赶来摁倒自家人的飞鸟喊:“你们想咋样?我们是看那马没主人!” “我就是想请各位大哥帮一个忙!”飞鸟给摁倒的那人打了几手雪鞠笑赔礼而后请求说“我们这有病人借马车进镇!” 众人无不心想:今天出门迎亲怎么尽遇到事。他们看看快晌午的天没好气地答应督促赶快。不久虚弱的杨雪笙受伤的赵过八岁的庞庞飞鸟自己满满挤了一喜车。众人又重新上路。 到了城边飞鸟怕有人查问掀着帘子往外看见几个当地武士揣着羊皮袍子过来连忙放下。不一会懒洋洋的脚步趟到跟前飞鸟他们就听人说:“昨天夜里起了几波马贼夏侯武律的侄子趁乱跑了。你们这马车里有人吧?”耳全竖了起来。 牛六斤和拦阻不下其它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坦荡任一个武士随手掀了帘子露出半边亮半边黑的面孔。他在马车边愣随即猛地放下帘子接着又捋开。门边的赵过都把短刀攥得紧紧地只等他一有异样就一刀捅过去。 “你说你们这天还进城干什么?!一群小子也不知道个冷!”武士说。接着他给外面的人挥手:“走吧!西城翻了个遍也没见个人影!他有多大的胆子敢再来送死?!” 马车又从慢到快地移动。赵过事后肯定:“他认出我们了!” 飞鸟点了点头掀开帘子问赶车的大哥:“你们是去哪接亲?东城还是西城?” “西城!”赶车地说“在哪把你们放下?!这是我春生阿弟接媳妇地让亲戚看了不好!” 飞鸟并不体谅他们的难处反赖上了:“阿哥!我们也去西镇营口的药铺!再不好看也抵不过人命不?!” 此刻已是集罢大部分衣着厚实的皮货交易者跟在鞭着驴子喝着马匹。希望能到夜晚前赶回邻近更小地村落去。虽然人并不多马车逆着他们往前还是会碰到马车不时停下驭马。突然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和几个狼狈而逃的中原甲士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还未开口问怎么回事一个裹着大腰带的羊皮汉子驱马给跟成趟的狗队让路低声给众人讲:“这城里的狗疯了!往常都是成趟子地跟在收杂皮的后面咬那是知道杂皮里有狗皮。可今是见中原人就呼啦赶出一大片个个眼睛血红跟死了狗娘一样追个不休。这些畜生都憎成这样。我看这些中原人孬到家了!” 飞鸟和赵过几个隐隐约约听到记得昨日群狗和靖康人的血战。不禁莞尔。想想靖康穿着相似一旦得罪了这里的狗不怕狗不认识。而这里有那么多的狗他们还真难有立锥之地还会因打狗招惹主人。裹着马车的年轻人们也渐渐听到风言风语。几乎都想到给靖康军士带路的紫马便敲着马匹移动不自觉地张望希望能看到领头男人回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因为狄南堂的缘故西面的镇上出了许多家大业大的门户。不少人因为有了自己的地位草场和农田便聚上点亲戚搬出镇子给商铺让步。胡郎中包治畜生和人的铺面扩到丈余一大早就陷入忙碌。时近中午依然有远地方地牧人在开出十余道木门里等待。 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正在里院骟狗。只见他在主人的帮助下。用木扳夹扭着狗嘴踩在地上按了狗爪上麻利地从狗腹部取了一团血糊的东西抛在雪上而后在狗叫中擦了雪而后上药止血。抹了一把汗水站起来不忍地看着扭曲一团的狗说了些为这么个讶狗可惜的话。 正是他和狗主人说话间一个武士远远过来问:“你师傅在不在?今还没去四爷那!今乱成一团了让他早点过去。” “刚才是要去。行头都准备好了。可来了个烧迷了的病人。他看着加点药叮嘱一声就好!”弟子给他解释。“误不了多久!” 武士催促一下就先走了弟子连忙进去喊“师傅”却觉那几个孩子不在病堂里等师傅也不在不禁有点奇怪。想到胡郎中那要用温水暖身没人不行就边喊边往里走打算在帮忙的时候多学两手。他沿通廊往里走见年轻漂亮的小师娘正在夹墙边温酒连忙过去捧还笑着说:“我知道冻僵的人要用这个暖身子!” 他师娘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夺了酒器扭腰就走。这徒弟正在愣却又见她回头说:“你师傅说今天不看病了!去到外面说一声。对了。还记得来看我的娘家人吗?你去帮我带个话让他来一趟!我有事托他办!” 徒弟应了一声刚走到外面就见胡郎中带着病人的家属出来。那人沾血的衣服换成老枣色皮袄正面却不是少年样不但长了一把胡子不说面色中还带着桑黄。徒弟终究怕自己的师傅他靠着墙边递话:“四爷那边的人来催了!” 胡郎中点了点头带着那人继续往外面走到了外面把自己准备好的药箱交给身后那人。那人叫了声“阿叔”却立刻被更正。胡郎中连忙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说:“记住阿鸟只能叫我师傅!”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领他往外走。 他们出去上了马车终于可以再一次安安心心地说话。飞鸟便迫不及待地问:“阿叔万一不行的话会不会连累你?” “只要你没杀二爷。总能说清楚的。恩仇必报的习俗你也明白要是不这么着你以后还怎么立足!你都冒着这么大的险来这就更不能不借这个机会说个明白。前天我给四爷揉腿四爷就说二爷没有把握怎么胆敢去夺人女子?若是那小子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回镇上受死!”胡郎中说。“只要你说明白你叔叔我冒这个险也值!” 飞鸟受到感动心中却多出一丝屈辱便又说:“我阿叔是被舅舅出卖。而如今又是他们去抢我婶母。我非说个明白不可的话岂不是畏之如鼠?” “孩子!谁能不受点屈辱?得活下去呀!”胡郎中说“再说龙爷也是为你父亲报仇才向朝廷开战地。大人的事说不清道不明地你日后也不能论这个谁是谁非!不然就是你能顺利娶了龙爷的大女儿也没人能护得住你!” 飞鸟越想越窝囊。眼睛中燃出怒火:“他们是借报仇南下侵吞土地百姓。我送二舅回来是不想和他们开仗。让朝廷渔利趁机向他们晓以利害!倘若一辈子都憋到心里这个媳妇不要也行好女人多地是!” 胡郎中叹了口气按住他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就算是你真这么想那也得憋着。忍着咽到心里去直到你有了那个实力为止。恐怕你还不知道朝廷在五镇纠集人马过万自家出兵两千西出河川进犯纳兰部恐怕不日就有战报递上!” “什么?!”飞鸟脑子嗡嗡地响。他恨自己为何还来镇上不然一定能利用众人自危的心理纠集说服一些人马牵制救援。 “我常在龙家行走。留意到的不只这些。你二叔的别乞大萨满接受朝廷的封号替朝廷瓦解部族的敌意想必你在草原上就该有此耳闻。他们接连部落已形成八面围堵的局面你纳兰舅舅家凶多吉少。”胡郎中又说。“而龙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想知道你叔叔还剩多少力量!听那口气朝廷要赢了的话他们就近一步落井下石。” 飞鸟相信胡郎中的说法。自家要真无力一战忠于龙青云的势力也指望不上外患带给朝廷压力那时。要是朝廷拒不放人。时间一久镇上恐怕有和自家一样地可能。陷入一个群龙无的乱局。 他瞪大眼睛胡思乱想直到马车到了脑子还一团乱麻。下了马车他一路跟着胡郎中端着药箱低着头又激动又紧张地递出一步一步见旁人都和胡郎中熟和并不问什么慢慢放松了一些。 他们来到时龙青潭正在用肉块逗狗略微苍秀的鼻子微微挺着不时流露出微笑平静地像没有二哥这个人一样。 他病了太久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忍耐痛苦的能力也习惯了太多的风云变换虽然为这父亲这一枝的凋零和龙青云的安危担心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决定地范围只好把所有的事都装在心底。 他和大哥的感情不是普通人所明白的有时他觉得自己就是阿哥的一部分。 他的心情也不是常人能够明白的他需要的安慰不是怜惜而是自己好转的下半身能好到什么程度最终能不能好好走上一里半里的路。胡郎中也许不是关外第一名医但在这点上却无人能比。他用充满希望鼓励和放手让龙青潭自己吃饭穿衣、到处走走地治疗方式换来了龙青潭的友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不是用来诊断而是很随意地谈天。 龙青潭很快知道他来了诉苦般说:“是不是上次走得太远?我的腿老是痒痒的。” “活血才会痒!只有血气通了腿病才能好!”胡郎中边去推他的轮椅进屋边用专业的口气告诉他“能走就能走远。我再给你推拿推拿那些从中原来的活络丹吃完了没有?要按时服用。” 飞鸟连忙跟着他们跳进屋子心里突突地响。他帮龙青潭坐在软榻上按胡郎中的吩咐打开药箱子去拿细针耳朵里却一字不漏地听胡郎中讲:“我听说昨夜有马贼劫狱现在到处都在搜阿鸟那孩子。他父亲对我有恩找到的话能不能给他个辩白的机会?” “他不还是我阿姐家的孩子?”龙青潭叹了口气“我记得我见过他那脓包样怎么可能敢追我二哥。送人回来还不是念及亲情。我也想让他辩白可吴隆起不肯他说狄爷虽然不在了但昔日地亲友都在这孩子又在朝廷手里。根本不用我们管!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是怕得罪我们龙家看琉妹反应只要我们不声不响几天一过就非有人救他不可。我还不信这不?昨天夜里纷纷乱乱到头来根本不知道谁的人几波人把朝廷的人杀得是晕头转向。” 飞鸟还记得吴隆起带去的话。立刻把他拉到两面三刀的行列。他低着头使劲地合上箱子。转手递了 针又想:既然如此我还要给他明说吗? 正想着胡郎中已经咳了一声似乎是在让自己做准备。果然他扭头时。胡郎中已顿倒在地说:“四爷既然知道他是冤枉的为何要把他交给朝廷?他可是咱小姐的未婚丈夫?!若是再遇到他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这眼放他离去算了!” 龙青潭踌躇却说:“我说了也不算不过----” 话味久难尽吐飞鸟的心一下吊得老高。 就在这时外面“哗、哗”一致的脚步声传来打消了龙青潭的话题。他停住不说让胡郎中出去看看。 胡郎中出了内室见一身甲胄的龙雪凉大马金刀地进来马刺在地面上撞击着响随后是吴隆起还没纳过闷。觉外面的雪地上齐齐排出两列文武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请四爷出来主持大局。”吴隆起肃然言道。说罢他这就收拾袍子度步如尺量。 胡郎中也想跟他入内却被龙雪凉挡在外面。只好站在门边为飞鸟提心吊胆。 吴隆起到了内榻前。席地下跪看向毫无防备的龙青潭。恭恭敬敬地说:“四爷到您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了!” “我?!”龙青潭茫然不敢相信地看向一旁的狄飞鸟回问“主持什么大局?” 吴隆起一眼扫过觉得飞鸟眼熟反以为是龙氏近亲毫无顾忌地说:“联军在纳兰布屈手下吃了败仗独独朝廷的两千人马全军覆没只怕会推委到镇上督促朝廷大举北伐。主公远在长月为质一旦有事我们便会投鼠忌器。只有四爷出来主事摆出强硬的态度才能保全此地暗示一种没有主公压制不住的局面!” 飞鸟猛嘘一口大气心想:真险。龙青潭犹豫不定却又说:“你不是说过朝廷不会出兵?!他们没有军粮也怕拓跋巍巍趁机切断关外和关内的联系?” “不出兵更好。有各种迹象表明朝廷在关外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我看非是田文骏那个奸贼勾结地方势力埋下祸端不可不作防范。秦纲乃一代枭雄翻云覆雨非常人所度量!拓跋巍巍能使他疲于奔命他又何尝不能让拓跋巍巍疲于奔命呢?!”吴隆起说“单看他一反常理将我等放归便知其伟略。若主公无恙我等即使臣服于他也心甘情愿!” 飞鸟却突然想到杨雪笙心想:会不会是他与田文骏勾结用舅舅给他的钱转手收买他人? 龙青潭赞同吴隆起的意思自内心地说:“只要大哥无事称臣纳贡并无不可。可我真怕反给你们添乱!” “这也是主公从中原传来的意思。防止朝廷和福氏趁机联姻插手我们的家务事你看!”吴隆起边说边掏出一块手卷遥遥递出。飞鸟反应了半天连忙跑到跟前接过手卷趁转身呈上的时候偷看信上大字如下:“四弟侯机而嗣。外事不决问摆尾内事不决问半山!”“摆尾”自然是龙摆尾“半山”既是吴隆起。他想:“侯”是个错别字还不如我呢。可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把手卷交给吴隆起便站在一边想:“候机”?候什么机呢?我看是人人都不敢出头的时候。舅舅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只用了两个字就把争端给消弭了!现在朝廷大败龙姓爷们谁也不敢争着出头正应了这个“机”! 吴隆起见他站在视线下越地熟悉疑窦横生突然厉色一喝:“你到底是谁?” 飞鸟吓了一跳倒是龙青潭替他回答:“他是胡郎中的徒弟!” 飞鸟觉吴隆起眼神中的杀气越来越重想必是怕自己泄露出什么秘密“啊啊”了半天指着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收个哑巴做徒弟?”吴隆起眼睛越眯越细继而冷笑“胡郎中也是有名的兽医。碰巧外面有匹马病了你去试试手。来人哪!” “你这是怎么回事?”龙青潭看着武士带着飞鸟走十分不快。 吴隆起连忙解释:“四爷小心为上!反正那匹马也是要医的。” 第四章 高显巨变(下) 飞鸟由两个武士压着出门一眼就看到胡郎中眼中的惊慌就地哇啦几句提前串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哑巴一说。武士见他鸟语说也说不完没了耐心前后一拖曳着就走。 对面雪地上杂有狗头小辫披头乱的大汉却是一番森严的气象。但飞鸟想多望望都不行。为了多看两眼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边抗拒边卖弄一样哇哇乱叫似乎跟两人争执什么又似乎再说:急什么?却依然被拖了几里地才慢下。 易容之道并不玄乎但大多不过是乔装打扮把直挺挺的人装驼背了把年轻变老在不经意间混淆你的视听走不过细辨。即使有出自能工巧匠的精巧面具也做不到和正常肤色肌肉无二更改变不了脸型。 胡郎中是外科高手能一反常态用到巫术里的幻面。他在飞鸟的眉侧粘眉根让眼窝显得极深而后又用粗重不同的桑汁和粘膜勾画颧骨用薄壳垫底的乌拉鞋改变身高让人的视觉产生偏差极难识破。飞鸟在盆水中看过的但仍然没有不让吴隆起看穿的自信心想:看错这个吴隆起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条不吃外食的忠狗只要再用不着的人根本不给情面讲。什么病马?非是看穿了要架我到没人的地方。 要跑吗?阿叔怎么办?他踯躅了一下一想自己真见过不少马病决定破罐子破摔得了。 他悠游了一阵似不知道的目的地被拖到马厩连忙站直身子用大眼猛扫却现一群病马和几个愁眉苦脸的牧马人。 这些挑选出来的役马都是穿行山林、沿河奔腾时最精神抖擞的。看着它们病成这样手一把心一把的牧人都是真心。都捂着厚实的皮衣坐卧到厩外面地雪台上守着看着。他们一看来了个郎中徒弟却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先后拍打屁股走去一边只留下一个牵马的。 “瘟疫!”飞鸟闪过一个念头“***。竟然骗我说是一匹!竟然让我听成了‘一匹’。”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逛荡几圈突然动手去解缆在马厩的挡风毡。两个年龄大的牧人极不忿一先一后夹到他跟前前一个恶狠狠地顶到他前头。后一个扯了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缆绳。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吃人的恨意暴露无遗。 飞鸟给跟着自己的俩武士摊手再次呜哩哇啦。有人劝阻过于激动地人让他们少与聋哑人一般见识。众人稍息一个极有经验的老牧人问武士说:“风一吹就抖!没有他这样看马病地。” 他想了想。找出一匹马用手敲敲马肚子。飞鸟一听不正常的怦怦声就知道是结症老人是拿这马试探这就上去垫着手打了几下找出症结所在而后回头用拇指和食指相捏来回搓动。 “他要什么?”一个武士问。 “币!马还没看就想着拿币?”老牧人用跟耳朵不太好的人说话口气大声地喊“先----治。治~好~了不少你币!” 飞鸟连连摇头又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个长度然后捋出胳膊作了个往下插的姿势。老牧人一回头笑了。接着又冲着飞鸟嚷:“不是币呐!那是~啥?” 飞鸟实在没法在地上去写“针”字可一弯腰却又怕了就用指头画了针的模样。老牧人看懂了却笑呵呵地逗这个残疾人。说:“人家都用掏。你却要那小金丝真是跟你老师一个样?来跟我学。什么都不要!” 飞鸟还了个抓屁股的姿势然后又做了个肚子疼得样表示这样给马带来的伤害大害得周围的人都流笑不止。老牧人不理他掀开马尾巴正要撸袖子一旁传来声音:“去!把人家的金针拿来让他试试看!” 飞鸟扭头一看是吴隆起吓了一跳心想:他怎么这么快就跟出来了?武士跑步去拿间吴隆起走了几步却细细问老牧人这批马的病情极为忧郁。旁边的武士问他:“吴先生真是个怪人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风波都不问几天里却来看了十来次。” “朝廷压不住他们眼中的蛮荒之人就会重视我们龙家看起来乱了其实给朝廷的压力也大了。我不问也有人给我讲。而入冬时分马病泛滥看似小问题却也不小。”吴隆起长叹道“马是重要的军资也是我的的半壁江山若十去二三岂不是凶上加凶?” 飞鸟心想:此地马匹的抗灾能力不及草原。以这般势头马匹十去二三还是保守可能即便如此也会使普通人生活窘迫让此地一蹶不振。 他勾着头站在马匹旁捏按马腹暗自温习。 不大一会武士就把针拿到。七八人十多只眼交叉射过飞鸟的眼手。飞鸟一紧张接针时便把针身压弯只好再拧直再捏。终于把捏针完成提笔样他用另一手楂着眼眯眯紧瞳孔放大似乎要看到马皮的每一个毛孔又像要盛住麦芒一样的针尖且不被它伤到。 众人只见他的手突而停在空中接着凝晃抖动而后配合着咬牙狠心捻了下去一捻再捻再一看几乎一楂地针身入进半楂都吸了不少凉气怕马吃不住。 但那马却不觉得只欠了欠蹄嘶嘶恢恢地吐了一声。飞鸟放心了不少捻动片刻又在侧沟下了两针而后取针。谁知刚取针出来马儿就渐渐卧坐似乎是被针扎坏了。飞鸟的汗水顿时爬去鬓角。他不敢擦怕擦出颜色却又想知道吴隆起的反应就盯着他不放。 吴隆起嘴角挂了一丝恶笑预示他就要揭破飞鸟的真面目。 老牧人狠狠地喝马起来那马却扭曲不动眼睛里透出几分痛苦他大为激动喊道:“这是匹好马!以前我骑它出去有个人要用八匹马来换。你却三针扎瘫了。人家都是拿刀枪杀人你却拿这头丝!” 飞鸟笑不出来只等着被武士押走。吴隆起却止住众人各式各样的动作眼睛盯着马背老牧人一回眼也觉马儿的尾巴动呀动地。终于那匹马又猛一撑蹄子站了起来张嘴就鸣老牧人怕它乱舞乱跳伸手上去挽缰。而后大挥胳膊:“去掀掀尾巴。小心!别被它踢着了。” 一个年轻力壮地马尾巴头冲过去找姿势却不敢近前。 只好趁马掀尾巴时远看。突然一股**辣的气浪迎面喷射他一个屏息头都被吹起了几丝。 “呀吓!”他大叫一声一留意现马屁股仍在抽搐。不禁喊出声“它要拉屎了!” 飞鸟心里又有成就感又高兴差点要喊出声让人去给它涂油已来不及几块白屎伴随着血丝而下。在马儿又痛苦又舒服地叫唤声中吴隆起紧紧地盯着飞鸟看终于说:“你说这些瘟马能好吗?” 在飞鸟点头后他微笑道:“到底是璞能专攻。果然是青出与蓝而胜于蓝。”随后口气一压:“没有骗人?”在得到飞鸟的再次点头保证后他说:“那好。你就住下来细细诊治马病。千万不能推搪我一出门就溜之大吉要是这样你就等着给你师傅一家收尸!” 想不到这家伙还这么恶毒飞鸟恨恨地想。吴隆起只当他答应了喊个武士送他去和胡郎中汇合。眼看对方已远走。背影晃动他又喟然叹息:“奇淫巧技终会害人!” 剩下的武士不解他的意思觉得该褒扬才是温温吞吞地问:“不是说马病也是大事吗?怎么又说他不好。” “你真没看出他是谁?!”吴隆起冷冷地问。 “是谁?”武士先应话而后恍然大悟赞叹说。“真想不到!”而后又问:“那我们要送他去朝廷还是----。若要抓他怕回头来不及!” “想抓他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他真能心黑手辣自保而不择手段日后定能干出一番大事。”吴隆起失望地摇头“但他做不到。有时我真不知自己是喜欢他还是想抛弃他!” “我看不见得。”武士笑道“老胡是四爷的影说要他的命四爷不怪死你!” “那我们打赌看他明天会不会扛上皮褥住进来?”吴隆起淡淡一笑调侃说“可你得保证不能和别人说起特别是你儿子他和这小子很熟。”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回头见到胡郎中的时候他已经坐立不安听飞鸟细细一讲脸色煞白。他“咦”地一敞牙花激动地说:“你是不知道。龙家已经找我去看了我却束手无策!这么一来怎能不招惹怀疑?” 飞鸟傻了一下连忙又解释又安慰:“他们没觉还说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叔看过我的医术了吗?三针下去马屁都扎了出来。” “结症用针这确实能唬住人!”胡郎中笑道“不如风平浪静后你就跟着我学医。什么恩仇放他一放。中原人不是说吗?不为世之良相愿悬壶济世!”说到这里他已经眼泪斑斑想必前半句用到飞鸟父亲身上。 “其实我用手把着马肉觉得肉一跳动穴位就找准了!”飞鸟转移他的话题后怕地说“也怪正好在人家要逮我的时候放了一个屁!” “怪什么?是你第一针下的地方不对出手太缓马吃疼往肚里吸气后两针过深而屁股上的肉抽得太厉害还不像我们人憋出一股劲放个大响?”胡郎中说“这是我在你阿爸面前试过地你阿爸把它记录了下来。说起来还是你阿爸在保佑你!” “阿叔!你说学医要学多久?怪有意思的。”飞鸟问。 “小成要个三五十年!”胡郎中训斥说“干什么事都不能问多久喜欢就学厌弃了就放弃做什么都不会有成就。” 飞鸟被训得舒坦点点头解释:“阿爸也是这么说我的说我什么都想学怕是什么都学不好。 我就想问问看。能不能空出一点点时间学其它的比如弹弹琴读读书!你说现在人人都觉得不问多久不问多难的人笨有时候都跟故意说我一样害得我也有了疑问。” 胡郎中不过是让飞鸟不敢小看医道笑笑点头告诉他只要学医的时候一心一意完全可以学别地。他们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到家刚下车就见小师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出来。大声哭喊再看一群弟子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都投往一名坐在地下的弟子看。 “他----。他小小一个年纪就想要我从他?”胡郎中的女人扯了他的胳膊回头往那名不知道怎么好的弟子身上指。 那弟子正是上午阉狗少年。他苦苦一趴远远里喊:“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是和他和她的娘家人!” “看看!他怕你杀他都诬陷我!”女人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挥着让其余弟子在心底恨那不知道怎么好的小弟子。 胡郎中当即勃然疾步走到那弟子前脚踢拳打口中兀自道来:“我对谁也不及对你当你是儿子一样。你却趁我不在做这种事!” “师傅!”弟子搂着他的腿大哭不止。却再不知道是让师傅饶了自己好还是否认好。它师娘犹挑拨说他怎么侵犯自己的话手先摸哪后摸哪。胡郎中越来越气却也打累了。终究还是爱着弟子就看看又不知道拉好还是不拉好的飞鸟恶狠狠地说:“先让他饿着。” “不能再把他留在家里不然----”小师娘又哭。 胡郎中却不再说什么带着飞鸟进屋子。走着走着他怕飞鸟尴尬。就说:“女的年轻男的血气方刚。我当他是自己亲儿总不舍得因一个女人就怎么样他!有啥就有啥了。无非是想镇镇。” 说完他安顿一下飞鸟看看被堵在门墙后地杨雪笙和睡倒一片的少年们顿时有点住不下的味。飞鸟就和他商量让杨雪笙留下自己摸去以前的宅子住也好去看看余山汉的新妻和雨蝶。胡郎中想想这两个人都没有把不紧风的理由比住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好多了就答应下来说:“你余叔的那养女来过几次都是给她小母看病。我也去过咳!世事难料她小母那么好的人小产硬是坏了气血又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三天两头晕过去!我看是病入膏肓了!” 他和飞鸟计较完又去问弟子出诊情况到黑仍见受罚的小子跪在雪地上膝盖下起了冰坨心头一软把他叫进师娘屋子自己坐在床上说:“阿宁!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完婚了!但这是你师娘咱放地人不太讲究这我知道但你就不替你师傅想想。说不好听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却要睡我的女人说得过吗?只要你改给你师娘认个错就行了!” “我----!”弟子委屈地抬头眼睛满是泪水。 “怎么?还不肯!”胡郎中黑着脸问。 弟子只好磕头认错。胡郎中极力让自己的女人接受而后又说:“阿----恩咱客人格里高今替你师傅挡了差要到龙家去治瘟马。明个你收拾收拾和他一起过去你也得师傅我的几分真传轻来小去不要让人家动手知道了吗?” “嗯”黑宁格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去吧!”胡郎中也不顾女人又哭挥手让他走掉回头又训自己的女人“早给你说了别时不时地穿上中原的丝布睡衣别动不动就在弟子面前脱外袍你就是不听。人家都年岁不小了能不当你在引诱人家?”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早知道跟他睡好了?”女人捂脸大哭却突然换了一个响亮亮的耳光。她愣了抬头问:“你为什么打我?” “不要让我知道你外面有男人!”胡郎中怒气腾腾地说站起来走掉。 女人被吓得又呆又傻立刻坐立不安地爬起来似乎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第五章 欲哭无泪 (上) 几个人深藏屋中不出在昏暗的灯光下小声地商量心里话等待半夜来临换地方。胡郎中送些汤药和飞鸟长谈而后才给杨雪笙灌药。这时他们才知道杨雪笙最早已醒来一双幽森森的眼睛就像匹喂不熟的狼。为了避免他闹腾飞鸟坐到他对面用伤淡的语气说:“我看你病得不轻才把你带了出来不是要毁却你的英名。你养好伤自己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再说。我也做过朝廷的大牢让一个糊涂官审过……” 他娓娓把那次杀人经过道来含着眼泪又说:“我阿爸清清白白被诬陷为国贼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而白苍苍的鲁丞相宵肝忧劳却在狱中等死我和阿爸去看他他还让我阿爸以国事为重。我是因他们而救你只请你不要连累我胡阿叔病好了悄悄地走。” 少年们都唧唧喳喳地冷嘲热抨。胡郎中等他们稍微平静一下哼道:“你们中原人就是是非不分!也不想想狄爷在关外什么没有回到家国反去和狗人勾结?!不说其它的阿鸟冒死救你性命就是救错了也不用这个嘴脸吧。” 杨雪笙一下坐直身子想张嘴申辩又未说出半句只好又躺下看别处好久他才失神地念叨:“令尊大人的事我也有略有耳闻。说他勾结狗人的确说不过去。朝廷迟早要给他一个清白身为人子当以父为楷模做万人景仰的纯臣?” “是朝廷抓了我杀头哎?!”飞鸟尚不能置信他竟这般振振有词说“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忠臣。总不能做了忠臣要被杀头还不能跑?”言罢。他自列其功惨淡笑道:“别说和你这样的混蛋没什么讲我自己都分不清了明明我车骑将军一个倒最后竟是在跟着造反?这还好可连国王那小子都想要我小命!现在总算想明白了不过就两句话:成王败寇兔死狗烹!” 杨雪笙油然生出同感不禁动容旋即整容抱拳:“倘若杨某此去不死定为汝父子洗此冤屈。” “空口说大话有命再说。”胡郎中又给了个不信任。转身要出去给飞鸟说。“阿鸟我先让黑宁格去外面看看半夜再送你们。记着别轻信别人见事不对就跑。明日我就让人去你班烈叔那让他寻些弟兄也好接你走。” 半夜大伙正昏昏沉沉间胡郎中轻轻掩门进来小声要大伙跟着他走。出来后黑宁格忙着先一步把一点打包的药物和奶酒送到马车而后在院子外看路两边。此刻他还没有从委屈中平复只是想着怎么得到机会让师傅相信自己的话。看一行人上了马车胡郎中竟要亲自驾车连忙跑到跟前请求:“师傅让我去吧我来赶车!” “你回去!先别睡回头我还有事情安排你?”胡郎中说说完就荡过缰绳把黑宁格丢在车后。黑宁格万分地沮丧又心乱如麻。就坐在冰冷的槛头紧衣服。突然他听到师傅那的门开了连忙站起来贴在墙边看个究竟。 一个窈窕的身影跳出来是师娘!“她要干什么?又要和相好的相会吗?”黑宁格气不过来地想“一定是她听到师傅走了就偷人!我非杀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不可!” 带着这样的心理他摸出一把刀子绷着牙远远吊上去。跟了不过百多步却觉师娘已经转了个圈到一处暗地里跺脚焦急不已。 他等了不见人正失望着听到靴子声。一个黑影越走越快到师娘身边就用力地搂住狂吻猛烈的喘息声不断飞舞在寂静的雪野里。黑宁格的肠子都气炸了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出去但他心里也有数那人的武艺高强不是自己正面能对付得了的。 过了一会他师娘还是推开她的相好着急地说:“老头子怀疑我了真怕他知道。你现在都是福二爷的人了就不能带我走吗?” “爷那还有事让办你就再熬两天!”男人说“咱也不图他的家产说走不就走了吗?” “什么事?!这镇子迟早也是他们家的还有什么事?”女人着急地问。 “还难说爷家屯了朝廷要用的军粮很得朝廷的心要是没问题他们还不早要龙青云老爷的命?眼下得尽快让长房少爷要了人家二小姐。”男人说“说这些你也不懂。反正二爷想重用我上次和那帮马贼接头都是让我去的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要娶亲也用不着你你这么受重用就不能跟他说一声先带我走吗?!”女人又献上香唇为保命央求说。 “我在暗处找人!那小子也有这个资格。”男人说“虽说朝廷正在抓他可也防着!” “我知道!”女人猛然激动声音里满是颤抖“就躲在我们家。可刚才一阵响动不知道是不是跟老爷子走了!” 男人又嘀咕几句边说边半抱女人往院落走。黑宁格心中难以安宁觉得恐怕是师傅极力隐藏的人给他们现招惹什么祸端但也难拿出一个奏效的办法只好一路跟过拐墙。 见师娘竟胆大地带那男人进门他怕他们突然拐去暗处连忙追上跟到里堂才觉人不在了。猛然间他醒悟过来可还没能喊出口被人揽住了脖子。 随后那个男人正要逼问事情听到车马声在外响起想也不想就把黑宁格打昏过去。他见女人一刹那魂不附体地呆住了连忙推她小声让她回屋子而自己拖着黑宁格往黑处钻。 他在这里熟很快把黑宁格塞去一旁的骡马厩自己蹿到黑暗中候机。 不大一阵子在病人家属的大叫中有弟子起身有脚步声直冲这里。 他心里惶惶顾不得杀人灭口上墙就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黑宁格在黑暗和微微的冷意中醒来嗅到一丝血味和污浊胸腔似乎被什么压着。他支撑出汗水起身却使得一头寄养病马不安地趟圈。他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弄清这是在那里如何下脚便扶住一处槽头往外走。 出来走到雪地上几个人影在挂灯处晃悠似乎是在做梦。“你怎么了?!这时候才回来头上这是什么?”一个大年纪的弟子见他就吼。黑宁格摸了一下。寻到两根草梗和干涸的血迹木木呆呆地问:“师傅呢?师傅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找你呢!”这个弟子说。 黑宁格用上全力去赶几下都差点没倒地直到看到确诊刀伤的胡郎中才放心却又茫然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好久他才脱口一句:“我听到师娘给那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把我打昏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郎中回头一刹那瞪起眼睛经过对他头上血污的观察怀疑而后暴躁地吼:“你真是胡说八道。这么晚了她会跟谁说话?!倒是你碰破头让我信!滚!” 黑宁格委屈的眼泪一下注满眼眶一赌气就回过头走一边走一把用袖子擦眼睛把脸擦得**辣地疼心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走好了!说完。他加快脚步跑到屋子胡乱捏了一把东西捆拉出来就走。 交好的师兄奇怪他这般明目张胆而又奇奇怪怪地行为穿着单衣好奇地问:“阿黑你干什么?” “我走!不是想让我走吗?我现在就走还不行吗!”黑宁格心中却极想让胡郎中看到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拉回来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但热泪还是滚到面颊上。 “深更半夜走哪?”师兄笑不得上去拉他拉不住。干脆哆哆嗦嗦地跑到院中喊。“师傅阿黑倔起来了捆了东西要走!” “让他走走哪死哪!”胡郎中在屋子里吼了一句。 师兄却不肯放手黑宁格只好柱住脚抢包袱。越涌越多的眼泪却糊上了眼睛他怕大哭出来出丑干脆一丢包袱呼呼蹬蹬地往外跑任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胡郎中听到急通通的奔走声转头见他从土弄堂里奔出来急急安排在一旁地帮手老当益壮地追出去。 跟两个重伤病人来到的家属都是壮汉见胡郎中一追一招呼也追。胡郎中终于追上却也没打黑宁格极失望透顶地说:“忘恩负义的畜牲我辛苦养你到现在驼着你跟人家看过病……走!明天一早就赶你走!现在给我回去!” 黑宁格使劲挣了两下却挣不脱衣服上铁箍似的两只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哭嚎出来转而张着拉长粘条的大嘴一五一十地讲究竟埋怨师傅半点也不信他。 “你先别哭了。憋住!天明我就去带人找他要是真的别管是谁我都要拔他的皮。”胡郎中恶狠狠地嚷道而后又说“一个外乡人欺负到我头上了!问出个究竟看我怎么拔他的皮!” 回头他便回去揪出假睡的小妻威胁。小师娘自然死撑到底硬着头皮历说和那男人的几代亲缘。胡郎中见问不出结果又怀疑又无办法只好就此作罢他观察过病人病情找了个地方歪下休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如何找那人逼问是不是要打个半死再说。最终困了还是睡着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突然有马蹄和冷铁甲的撞击声节奏地传至一下猛醒眼看黑宁格跑在床头叫“不好”便跳了起来大声问:“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夜里来我这寻病人的仇?!” “是寻师傅的要找朝廷的要犯”黑宁格惊慌失措地喊道。 胡郎中登时明白过来却不许黑宁格慌只让他拖上杨雪笙去躲一躲而后说:“他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说完又明白黑宁格的话半点不假现在才完完全全地相信太晚了心中极后悔自恨在黑宁格要走间拉住他包在怀里用手摩挲真情难止地说:“要是有事你也不许出来。你是我的儿子呀亲儿子!逃出去找到阿鸟让他带着你赶快走!” 说完他寻了把刀叫嚷着去找那荡妇。 这时前厅送人治伤的汉子已经和人杀到一起随后猝然起身的弟子无不找出兵刃到前面抵挡螳螂挡车般和敌人相抗。 火把和火矢业已从墙外而下裹着火油的竟然燃在雪里数十装备精良的靖康甲士推墙而入骡马厩也因而溃倒不时有力胜的好马拖着半截木头在院子扎跟头狂嘶。 外面的空地便利的街口全被戒严防止这家的亲友来增援。十余骑走在当道其中一名重甲大汉赫然是朱志羽。翻卷毛形如厉鬼的福堂遥遥笑看场面见到他猛吃一惊看来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会亲自前来下马扎在冰道上问候。 朱志羽在冷风中肃然不动略带赞许地跟一旁的人说:“前日夏侯的旧部倒戈乃是朝廷腹背受敌损兵折将的根本原因所在。我府上的幕僚说朝廷增援一到势必会将关外尽扫仗不会小而抓回夏侯的侄子瓦解敌人才是选良策!福堂爵爷在我都不知道信任谁好的时候为朝廷用心我自当奏明朝廷为你请功。” “朱大人客气了!”福堂笑道“这是福某人分内的事!” 在他们说话间院内伏尸不断火自草料棚边猛燃。黑宁格被血恨糊住头脑早忘了师傅的吩咐摸到一把钢叉把门搏斗恶相环生。正是紧急地关头前面的铁头被一把马刀豁开却是一身是血半条手臂荡然无存的胡郎中。 他急急一脚踢去黑宁格大喊:“走!还不走!” 黑宁格不肯却见师傅横刀把关只好往里跑去。屋下再无后门却也是瓮鳖一般陡然又碰到杨雪笙往外走不禁更是惊了一跳。他拉住杨雪笙大叫:“师傅让我带你走!” “不!我已破开土窗你快走!杨某可为你拖延一二也是为报答你师傅的大恩!”杨雪笙站立不稳地嚷“我是朝廷的要犯他们还不敢怎么着我!”说完他又大步向外走边走边疯子一般地吆喝:“我是朝廷四品官员不过是停职查办?住手啊呜呜!我乃朝廷堂堂四品官员杨雪笙淮下杨门之后杨启昌六代孙!” 几名军士果然不敢伤他只是问他里面还有没有人。杨雪笙否认出来跨步入院眼睛燃烧着鲜血。他把自己经历来得来的感情全累计到朱志羽身上但并不是去想如何在将来报复而是心中怒斥:“我堂堂朝廷的威信便是被这些自以为是的宵小破灭。征而不能胜御而无可施恩眼中忍不住沙子凡害亲为将以何力为凭借平定户立如党般的此地?” 他想:也许我真还有机会!倘若此等人败坏不可收拾试问主事者舍我岂谁王爷自然会赦我用我!狄飞鸟我虽从不说出来心底却记下了你的恩情倘此生能从劳椟再起定会尽全力为你父子洗刷难了的冤怨。 院落火光渐大刀子一样的风不断将它们抑制。伏尸在火头照耀处红橙一片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杨雪笙激出热火和壮志他半点也不冷只是扫视不休冷笑不休。 第五章 欲哭无泪 (中) 飞鸟带着赵过持火把找寻兵刃甲衣以解燃眉之用。推开无人的屋室家中的布置并未改变多少熟悉得让人心惶昔景恍惚如昨夜。这一刻许多天积压下来的悲伤再也压制不住他差点要大哭一场。 赵过拖了几件札甲和护具跟他来到他自己的屋子沿着墙沿和毡蔑隔室走动。火光逐渐映到二叔送自己的一双护臂上放射出金黄金黄的光芒。飞鸟再也不需翘脚来够便轻轻用指头勾起中间拴着的皮绳一同拿到正屋。 炉火把大伙的面孔映得通红体弱多病的雅娘用蜡黄一样的面孔昵着庞庞烂棉花一样的脏头直到雨蝶捧了奶酒和肉汤才让怀中的小子挣脱。她一抬头留意到雨蝶往日忧愁的眸子里被注入了泪水、生机和恐惧心中不由一震暗道:阿鸟是她心底的唯一念想还不是怕这再一走再难见到。 “阿姐真好!”牛六斤和路勃勃先后称赞人和食物。 雨蝶却急不可耐地回到门边往外看。两年光景让她越出落却也更加忧郁一头乌黑的头如同柔滑的缎带般散在柔弱的肩头尚散着淡淡的芬芳。 眼下外面什么风言风语都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飞鸟竟然还有命在。 听到飞鸟踹踹的脚步她又连忙回到毡子边悉心地倾倒奶茶。 飞鸟回来坐下却沉默得有点儿不像他自己。雅姐打破寂静有感而讲到段晚容:“晚容晚上刚回去!知道你回来还不高兴死?!” “她不是嫁人了吗?”飞鸟奇怪地问。 “看不上家里说的丈夫整日在这里住着汹酒打猎和王家哥几个跟人打架她父亲也管不住!前两天听说你被靖康的人抓了还约了十多个人在这儿聚头喝血酒打算救你出狱。今不是听说她丈夫家出了大事和朝廷的人干上了也是不肯回去的。”雅姐说。 雨蝶也不顾夜深就坐到飞鸟的对面静静地看着飞鸟喝奶茶只等飞鸟一放碗就再斟这时连忙更正替段晚容申辩道:“她不喜欢那个男的!那男地都什么德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好。” 飞鸟被太多家事所累一碗又一碗地和赵过碰酒。也理不清个所以然只是问:“出了什么事?” 雅姐解释:“听说是那小子的哥哥跟别人带路。要了人家的刀。人家事后反悔说是宝刀家传情愿用钱买回。可那男人却偏偏硬脾气面对十几个彪型大汉说人家说话不算有本事来抢结果要了人命。也被靖康的马兵圈起来刺死了!这边老段一打听连忙遣走了接亲的人只留了春生这还不知道人家搜不搜!” “哎!怕是连晚容家都殃上了。她父亲一面在靖康官兵里打听旧人一面忙着寻丁大山往镇外搬准备半数的牲口活动。这些靖康人把人逼得恶毒真恶毒!”雅姐又补充说“也是!看人家那么多人。怎么还非要刀不可呢?” 飞鸟寻思半晌反驳他的浅薄见识和赵过几个说:“既然答应送人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能反悔再要。他哥哥在刀枪面前宁愿死也不愿意输这口气是一条好汉!” 赵过煞有介事地点头。八岁的庞庞抖着雅姐给他找来的飞鸟旧衣。双手捧了把短刀哈呀呀地冲着阿哥虚砍大声地喊:“走!把那些***都砍掉!” 牛六斤吃饱喝足有点放不下家用手掏了他俩把转身往外去。也许是想到院子里望望。片刻后。他猛地跳了回来一把拉了还在跳来跳去的庞庞。慌张地在飞鸟和雅姐面上移动目光说:“有人在喊门!那个老奴隶去开门了!” “他老糊涂了不是?”雅姐也吓了一跳夺过庞庞往里屋里钻。雨蝶却一把拉住按住刀子地飞鸟。 众人站的站坐得坐慌里慌张间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喊声脆而响是问“雨蝶”怎么有生人味道。 马嘶嘶地低喘。 飞鸟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外面却见一个裹缩着肩的男人站在门前微微亮光处不知道该不该进屋子。随后一开始那个熟悉的声音变得异常冷淡训斥一样说:“还不进去。天明以后滚蛋!” “说什么呢?这不是西城搜捕才来这?!”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男人被人抓去好么?!” “那你怎么还留下他?”恶言脱口而出一个带着斗篷地身影往门边靠走了两步却又扭过头似要什么交待一样。 中年人争执道:“他是咱家的人!那是入赘的!长生天降罪下来也得咱家顶着。” 斗篷下的少女又要还口却现给自己开门的奴隶边往屋里看边欣慰一般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晚容姐!”她一下被千斤的石头镇住半晌也没动一动。最后在父亲那里确认到惊讶才猛地转过身。 眼前意外地站了一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子粗袍烂边头披散怎么也没敢认。这是那个把自己颠来闹去的小阿弟吗?她疑惑惊讶激动生怯却只好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声说:“我打算去救你!” 她的父亲连忙说明来意:“西城乱哄哄的。我怕是找这孩子地就带他来住两天避避。”接着又说:“想不到竟碰到了阿鸟!前天夜里你万马叔叔的人找到了我约好救你却扑了个空只当是咱其它路的人占了先……!到底你是怎么出来的?” 众人边说边进屋子胡乱地一挤都无半点睡意来回把自己认为的知道地经历的道听途说的拼凑出来为飞鸟的将来打算。段晚容的阿爸是从中原回来地。却是建议说:“最好还是回中原在穷乡僻壤地躲几年不像在这都认得!” 飞鸟又是一阵沉默看看身侧叫春生的小伙子觉竟是借了喜车的人便主动问他:“你要不要报你兄长的仇?” “当然想!”春生想也没想就爬翻了个身回头给他说。 “双拳难敌四手!”段晚容地阿爸看到春生一脸的渴望而飞鸟似乎有让他跟随的意思便又说。“看得出来你想替春生报仇。他大哥没了。我这个做岳父的可以为他做主。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你阿爸阿叔那么大的家世越是败落身边越要有个自己人。让他跟着你中兴家族博一个富贵也好!” 飞鸟在众人那儿看了一圈突然不声不吭地站起来往外走。段晚容的阿爸一下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惹了飞鸟不满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回头看向雅姐和段晚容。 段晚容还不能自如地面对一个陌生的飞鸟想跟着他去外面找到要说的话见雨蝶已经先起身了一步只好欲言欲止地坐下说:“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雅姐感叹:“这才好了一二十年以后怕又是乱打乱杀没个囫囵觉。不过话也说回来太平了这些孩子们都娇惯坏了。那时候大人打仗我们这些像庞庞这么大的孩子就躲在车轮子下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扛着带刺的木框抵挡敌人的抓掳!” 雨蝶跟出来但看他身边那名带伤少年在一步不离地紧跟着。放弃单独说话的机会追到前面问:“让我跟你走吧?” 飞鸟摇了摇头。雨蝶大为失望直到他补充说“我去哪都没有想好!”才又一次坚定地央求:“我不怕。” 飞鸟甚至都想把路勃勃、庞庞留下只好看着她踌躇。 夜色在他的沉默里传来呜呜的嘤声如狼狐夜哭让人连续麻木的神经开始复苏。他想:不知道伯爷爷是不是做好了远走大漠的准备。 在他忧愁的视线下。雨蝶静静地站着。赵过静静的站着。半晌雨蝶才问:“你怎么了?” “倘若我要记下仇恨。就要和朝廷作战不能有半分的苟且之想。而我要远走拖带部众却也只能到北方大漠怕是难有回来的一天。”飞鸟说“让他跟随我吗?!让你跟随我吗?!看来我还得去和龙家商谈只有得到约定才有留下的可能不用在冬天溃走千里。” “可是他们要杀了我们!”赵过说。 飞鸟摇了摇头说:“不!他们想让舅舅安全很怕和我们牵扯不断引起中原朝廷的敌视。可他们也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否则朝廷控制下野草原也不会放过放地。”说到这里他心中多出一分释然渐渐认同了龙琉姝的冷漠反怕她撑不住。 和她见一面安慰她不要怕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敌人飞鸟心中越来越热这种意识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突然之间他想起那个黑夜在敌人压到心弦上的沉闷和紧张中龙琉姝把汗渍的柔掌交到自己的手里又软弱又倚重自己立刻就想翻檐越物去见她一面说个清楚。 雨蝶得不到答案怕是给了他难题只好大着胆子拖他的胳膊恳求说:“不要再想了你要好好休息。要是不带我就把庞庞哥俩一块留下将来一听说你的消息我就带着他们和阿妈一起去找你!” 飞鸟想扶一扶柔弱的雨蝶却想不到雨蝶却猛地抱住他只抽泣却不哭出声。他手舞足蹈地问:“找我干什么?养他们两个长大保护你们不好吗?” “战场上雄鹰舍弃巢穴是因为他无力护囟先要保存自己而后回头再来。”雨蝶抽噎说。 飞鸟浑身一颤却也不是说他只顾自己逃命。他心中越来越愧疚只好怀抱温香向前凝望。赵过羡慕地揉着下巴悄悄往一边退却觉段晚容、牛六斤都出来了远远地看着。 飞鸟走过去却以成熟的口吻教训段晚容:“春生哥憨厚看起来是不如王本和王合。可你怎么能嫌弃别人呢!” 段晚容正要问问他的安危不想他和雨蝶搂搂抱抱地不说见了自己却脱口一个嫌贫爱富脸色一黑脱口大吼:“滚!” 陡然墙上一个黑影“扑通”一声跳在墙边的雪里很像被这一声吓到。众少年飞快地反应一番却听得那黑影几扭爬起来呜呜大哭:“狄飞鸟!你害死了我师傅!” 胡阿叔??飞鸟陡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手紧紧握住恨恨地说:“吴隆起你个狗贼!” 黑宁格一身冰血地进了屋怎么从头到尾讲解事情经过飞鸟都认定吴隆起有份。虽然他和段晚容的阿爸都意识到这里不再安全可竟想不出有哪里可去。实在想不出他们只好翻墙而去打算在学堂里呆到天明再回来。 西去的妇孺爬墙未完敌人地响动已至。飞鸟赵过等人无不在墙边披甲仗刃地等待等到越来越多的火把火光无不魂飞自觉墙地这边也走不得只好做出困兽之态让他们退到一间不起眼的杂皮屋。 扣门声响起而后外面有喊声却是龙家人不再许朝廷的人胡作非为的许诺。 信还是不信?众人面面相觑。飞鸟实在无奈只好带人去开门处在门外片片火把中。 火烟纷飞特制的大狼牙棍三尖刀和狰狞的人林立刺得人眼紧。 飞鸟略为有些抖地提住父亲的马刀跨过门槛见一个彪型大汉微笑着挥手作请只求他们只带自己离开便想也不想大步在让开的刀枪林立走过随即是赵过。 这些人来得突兀半路上还挡去了朝廷的人马也远出朱志羽的意料。 他一打听才知道胡郎中家失火朝廷和地方对峙的形势被浇上油不少大户人家都荷枪带弓聚集在龙家门口寻要主张。龙家被迫出面给一个交待态度也变得强硬。交涉中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道众人什么时候扶立的龙四爷新主认不认旧主还很难说。 朝廷先行令兵带函先到说是有二万骑兵的后援。朱志羽一直都觉得底气足了一直在追问几起朝廷军士的失踪案。 可眼下事情偏偏往大里展让人意外到了极点。为了表示是小事情他只通过一个下级军官和人通话等到太阳高升才带着刷拉拉的一波人去到边走边想:朝廷还是战胜方一有力量就不能让你们嚣张。事已经够大了再挣脱出来一个龙四上头知道我不能处理还不治我的罪! 第五章 欲哭无泪 (下) 到了龙家里外已有了接洽。 龙青潭也没避见可也没有私见而是按吴隆起的意思摆开龙门阵----开中门列卫士以交涉对交涉。 热暖暖下的火光中众人最常见便是胸毛刺青和翻开的毛皮巨木支撑的土厅即黄又不亮只是透着野蛮气息和凛冽的敌意。朱志羽的确吃惊不知道这位新的、具自己了解不过是个残废的人物为何要把自己的威胁态度抹个一干二净。 他知道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龙青潭不会客气地见礼但还是又一次抬出自己代表着朝廷扎着虎步下放的右手一扯配剑倨傲地走到中央。跟来的卫士都是来放地前选拔的勇士都不是什么善类见朱志羽的样子就立刻弄得明白大声要求说:“大国王任命放地军政大臣朱大人到你等何不参见!” 龙青潭坐在火锅后的石头殿上苍白而秀气的面孔中荡着一丝暗红的血气。他虽然拿不出应对的法子可也不从吴隆起那征求意见只用稍尖的声音说:“我有病!难道你们从朝廷开来的大军就是让我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屈膝行礼吗?” 以龙青云和秦纲的盟誓来看他也不需行礼除非是代办旨意问圣躬安。朱志羽一定是这样说白了是拿不准事情的展方向当下也不强求边留意龙青潭的貌相举动边屈居一席。 这时他心中已经恍然:原来是他们得知朝廷的人马来到过于自危而已。想到这里便又翘起尾巴高高在上地说:“昨夜有人藏匿夏侯武律的侄子派兵缉拿时竟遭抵抗。早晨接到回报我便来问问是怎么回事。这等敏感时期。可是要不得误会的哦?!” 吴隆起沉沉一笑坦然承认说:“一点也没错。夏侯武律的侄子又一次落网。但这次却不能说给你就给你!我等将此心托付主公主公将性命交于王爷殿下坦荡如涤朝廷却来了两万兵马!是帮助我们清剿夏侯武律的残部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志羽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又觉得针锋相对两万人并不占任何优势的确威逼不了任何人。他虽然是名义上的驻放大臣但事实上只总领了三、四千人马。根本不知道秦纲在放地的全局想又想不通。当即出汗暗问:“是呀五个镇虽然各有异心但除了福氏有心仰仗朝廷外遇到这等威胁怕是要报成一团。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呢?”嘴巴却在粗哼:“朝廷仰仗你们。可那姓万的领突然把后肋卖给残敌是何道理?一点也没有错后续还有十余万想保住富贵就得为朝廷建功!” “我看这不是讨伐武律汗的余部!”一个斧头样须的长者和冷静的王贺说了几句话喝问“否则杨雪笙大人也不会被抓起来了!人人都知道他要朝廷善待我们!立刻放了我王杨大人退回你们的人马夏侯武律的人由我们来讨否则等着血战吧!” 数十条粗汉又有怒火又没法表达的纷纷脱出胳膊汹汹叫嚷:“不放就再次开战!” 朱志羽身子后倾心虚地旋了一圈环视像是被震住。 他到底是又失去了主动没能找住龙四不能即位的先机。片刻后他抖抖厚须恢复点镇定却不知道是不是该武敢地威胁下去只是出粗声的嘘气声。 见他又生气又在底线面前退缩。龙青潭得到了吴隆起的暗示。冷冷地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退兵了再给你们朝廷来回一个马程。让朝廷给众人一个心安。告诉你那个姓万的领已在聚拢夏侯武律的残部并把使者派到这里只要让他接回你要的少年人继承汗位就会有十倍之敌和你们作战。朝廷若恩免诸事我自然会送你使者的人头和囚犯。” 朱志羽确信这是实话便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说声“告辞”灰溜溜地扭头走去暗道:“这也不全是威胁我毕竟是龙四上台。怎么办?领兵的那人是不会买我的帐的怕是我向朝廷请命都来不及!这个事要怎么决定才好?!” 随后他立刻想到杨雪笙知道这家伙在这里东西来去跟着人家打猎又跟着人家喝酒很得人缘便转了个方向想先把他放出来好言宽慰凭借他缓和几天。 谁知去到董必留反预备起程入关却不肯放人逢到焦头烂额的朱志羽来要**地拿出自己的圣旨说:“王爷限令的日子都过了。我若再不带他入关怎么能行?!何况他本来就有悖主勾敌的嫌疑放去不是趁了人意。想你也是堂堂朝廷的将军……” 朱志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又知道这是个碰不得的铁头除非把他杀了否则休想让他的死脑筋转一转只好罢休。说白了他不是没有考虑事情地轻重缓急可总不能从权杀人。末了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眼睁睁地看着董必留说走就走带着几十人的车马队离开。 回头他又想起了一个人却是侄子母亲哺养大的贵人。这时他觉得主子一反常态让她和自己的乳母随随军征战的侄子一起到北疆来看看简直就是让自己用地虽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的身份顶不顶用能不能把这次领兵的六亲不认的家伙挡住还是立刻去找。可肺中生烟地等了良久才接到回报:“她少将军今天要和龙琉姝等人去打猎怕是已经出了!” 希望当天能回来!他也只有这样长吁短叹。 届时脑海一热他却又恨不得追上董必留咬咬牙把这个有交往的旧人杀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以飞鸟的性格反正被抓了去照样有吃有睡。 清晨连日的疲倦让他把呼噜声挂起。吵得赵过怎么都无法入眠。他又一次把飞鸟佩服了个够凡是自己心里都忐忑不安的时候人家都能镇定得像平常一样凡是换作自己都觉得无法承受的时候人家都咬咬牙支撑过来。 他脑子混乱地想到许多事情一会想起兵的亲友们是否安好一会想起自己的阿爷一会又想起长辈们忠贞不二的传统……想得最多还是他和飞鸟到底是什么关系。按说自己年长一些。应该照顾这个弟弟的可为何总是反过来听从呢! 按自己的想法要砍要杀要死干一场算了何必非要送死呢如果自己坚持不让飞鸟来该多好呀。 天色大亮有人送来食物他席地挪去。虽然不觉得饿也揪起一块让嘴巴里有个嚼头。不想一吃倒觉得刚烧的肉可口极了就很想叫醒飞鸟。 这时外面又有声音传来是自己在牢房里见到的矮个精壮少年进来一身皮袍扣戴还背了弓矢箭筒。 赵过立刻向他微笑假充飞鸟。可这次人家根本没有认错哪怕是飞鸟画了脸谱。他进来给赵过说了几句话问了真实的姓名卧下推动飞鸟叫道:“阿鸟醒醒一起打猎去!” 飞鸟惊醒猛地坐直身子看了一看想到自己是要被软禁的筋骨人身摇了摇头。龙沙獾笑着拉他不屈不挠地说:“让的让的。是一个靖康大官的少爷要的!”说完他低声说:“我和龙重李世银他们都商量过了。到时故意挡住他们放你们走!” 赵过满满衔了一口肉坐直了。飞鸟扭头看看他。翻身起来不声不响地点头。他们一起出去飞鸟这才觉自己穿的是让自己增高的草鞋没法穿入马蹬就看住一个武士比比个子盯着别人的靴子要求:“换个鞋!” 武士哑然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还明目张胆地居高临下地要鞋子不过还是给他换了。 出来沿着硬壳一样的冰路走了一阵一大群人已经在围着要马欢天喜地。飞鸟一耳朵就分辨出龙琉姝的笑声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痛。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却没有勇气上前就在一旁静静地递去目光。 龙琉姝略微长高了一些丰满了一些也华贵了一些只有一双美眸更柔和更亮。她正和身畔的靖康少年说话激动而快活浑然不知父亲是别人手心的人质。 飞鸟胸口起伏地望着觉她远不是吴隆起说的那样忧伤和无措一时间像隔了千重万重的山脉爬得再高也看不到神天。 一时间他莫名其妙地忧伤心想:我父亲死了母亲和妹妹们下落不明叔父的仇敌比比皆是天下虽大可我整个人就像秋风里的蒲绒漫天飘舞没有个着落点呀。你却是我的未婚的妻子!虽然我很容易爱上别人可从来也没有将你忘记你还是把我忘掉了只记得那快乐像是春夏的海棠无忧无虑地绽放。 转移视线一看他觉蹬了台阶的那人袍背被风卷动高挺伟岸的熊躯上竟垂下两条有弹性的角雉整人如风之萧萧如山之巍峨尤其还带着一种少年人身上难得一见的沉稳顿时刻意地在乎起自己的装扮脸上干涸的桑汁。 多天来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自卑什么叫遥不可及心里半酸半麻身上半冷半木就那样地站着。龙琉姝感受到他遥遥不放的目光把说话时微微翘动的头颅扭转目光稍一下沉却回头推了一个胭脂气的靖康少年为他指认飞鸟大声喊:“阿鸟来泰禾禾要认识认识你!” 龙妙妙先一步看到他疑惑了一下在龙沙獾那儿得到认可走了过来用胳膊肘部敲击飞鸟的后背低声说:“别去。别理她咱总不能巴儿狗一样绕着人家转。” 随后那名带着胭脂气的靖康少年笑呵呵地往跟前走问:“你就是那个让狗点头捞出宝剑的那个。琉妹姐姐都给我说了你真了不起!” 飞鸟还没有说话的心思。又有人走过来除了一下不自然的福安就连李世银都微笑地上去打了他一拳说:“看起来不像嘛!听福少爷说你还是老样子一打仗就跑。我寻思着你再不济也射了手好箭未必敌不过中原人。” “阿鸟!”龙琉姝遥遥喊了一声说“找几个赶车的我们就走!趁雪行猎最有滋味反正也有你最喜欢的中原庖厨。” 飞鸟心里又是一疼这下却没明白为什么心会疼。难道是被忽视的感觉?她终究没有到自己身边来让自己抓住她的手。他几乎不想去找龙琉姝说话只是给龙妙妙说:“我的马呢?” 龙妙妙不满地撇嘴瞥眼说:“你的儿马子过了阉割的年纪。没有驯得了的生马倌我阿姐说宝马配英雄想让人家战场立功的大英雄骑骑试试!” “快牵出来我保证就让他骑一下!”胭脂气的少年眨着雀点中的亮眼许诺接着问“你都喜欢吃什么?骆驼峰?你会骑骆驼吗就是那山包里面的好东西。” 论说起来飞鸟却喜欢吃骆驼肉硬而有嚼头。但他却也差点没晕掉没有烈马骑不了的自己难道不能骑骆驼?还得意地告诉自己骆驼峰是山包里面的好东西难道自己这个长大在草原上的人都不知道? 有人牵来“笨笨”人马都溜趟子让开。飞鸟不屑理睬向自己套近乎的靖康少年只听那高大的靖康少将军用温和磁性的声音问龙琉姝:“它有没有名字?” “名字土得很!我看叫灰龙驹吧!”龙琉姝说。 他连耳朵都不想张开只是看着想挣过来舔自己脸的马心想:是呀我土得很起不了好名字! “还是得问问它原本的名字。这样才能和马儿亲近!”那少年将军边向马靠近边说“马儿都认这个!” “笨笨!”飞鸟说。 “奔贲!是有点拗口但却有味道。你们草原人说自己的马能跑多远自己的牧场就有多大不知道这匹马能跑得了多远!不过我却要骑服它!”少年将军微笑着给飞鸟说显得又大度又自然。 接着他挠动“笨笨”的脖子觉得有点伏贴后又继续大声地给飞鸟给众人说话:“听说你也是骑箭的高手不如换乘行猎一决高下如何?” 飞鸟突然有几分自责觉得自己过分小气了点了点头见他突然一跃而上“笨笨”猛嘶一声扬蹄突然怕它挨鞭子。但出人意外的是“笨笨”却不挣扎任那少年将军骑上不说还挣着头故意气飞鸟一样长嘶。 想不到?!连这么久从来不抛弃自己的伙伴都落井下石转去和别人亲热有灵性的马果真还只是畜牲。飞鸟肝肠寸断却看像龙琉姝用手紧紧地抓住龙沙獾的袍面几乎要从里面抓出水来。 一大群无不叫好。只有飞鸟按着赵过赵过按住自己拳头。 飞鸟心说:“也许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好马成群为什么一定要带它。你便是不理我我也要知道。却不知道这是靖康什么官员的儿子能承担放走我的后果。” 漫漫雪路上凋敝的常青的树木都封存在剔透的冰雪中。一路行来福安始终围绕着两个靖康贵族转离飞鸟远远的。飞鸟也总用凛冽的眼神看他不是因龙妙妙等人的口气怪他有害自己的名誉而是对新仇旧恨的咬牙切齿。转眼间人马也跃入了山野时天空又有丝丝的雪花飘舞非常地寂寞。 除了飞鸟和赵过两个心不在行猎上外人人内心中都想做狩猎的领派出人手侦查猎物的活动制定出合理的狩猎计划但有龙琉姝和那个带着胭脂气息的只能坐在车上的少年在他们都是嘴巴里不直说只争论自己的打猎方式。 第五章 说英雄(上) 泰禾禾抱着头上的厚帽子探出热乎的车窗让人喊来飞鸟问他的父亲为什么去中原满载热情地和狄飞鸟说话。飞鸟随口应付却在张望刚才在这里出没的福安。本来和飞鸟说话的龙妙妙只好一趟慢一趟快地从中穿过掀着嘴唇冲撞。 龙妙妙和泰禾禾争执渐渐吵嘴。飞鸟趁机落下些许距离好和赵过说话。还没来得及说到逃走的细节李世银便拽着马头并过来有些伤感地伸出手来说:“有了自己的女人我才知道咱们的磕碰多有意思少年时争风吃醋多可笑。现在靖康人是我们共同的仇人我希望能有和你并肩作战的一天。” 飞鸟不语。李世银怕他不信解释说:“我有一个十来岁的族弟带着几个阿侄在街上玩谁也没惹却无端端被几个靖康兵刺死!而后我跟着南下戍守在一个小县城里却不忍心下手杀死那些十来岁的崽觉得真好汉就该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决战!” 他这枝李氏是沙陀族的一支家族以善战闻名很容易对不平等的战斗不屑。飞鸟相信他的善良有感而说:“你还好我都不知道该跟谁决战。我父叔都死在靖康可我终究是大雍人。倘若因此大举复仇岂不是……?” “阿鸟你我也是一起长大的。我也不是说你的不是你终须要记住男人若想保住性命就得用手里的弯刀。挣多大的财货怎么逃避都无用你不欲做的事却有人逼迫你去做你还是要做。若是你不报仇又有谁看得起你?”李世银以成熟的口吻说。“看看吧小姐是你未婚的妻子现在却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你也觉得理所当然?” 随后他补充一句:“倘若是我我宁愿死在他手里也要和他决斗。” 赵过大怒问:“是谁?” 飞鸟胸里烈火熊熊却拿出一时难以信过地样子平淡地说:“你管和谁呢?又不是你未婚妻我都不生气!” “你都不生气?”李世银哑然而问。用马鞭向一侧一挥走在前面旋马。大声说:“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懦弱!那好你说一声好我来替你出气。” 飞鸟把头扭到另一侧摇摇头说:“这样的形势下去挑衅你就不怕被钉死在木驴子上?” 李世银身子猛地一踞圈着略快的马儿绕转。时而居左时而居右身上皮毛被风卷得倒翻。他看住飞鸟侧过的身肋坚定而又不满地说:“我不怕。只要让我选择我立刻就和他们作战!你既不愿意与父叔报仇又不愿意夺回自己的未婚妻子那就做你的胆小鬼吧走得远远的夹着马儿滚到草原的尽头。”说完他掉转马头看了一眼凑过来的龙妙妙。风一般地远驰。 “你说什么?”赵过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龙妙妙也出口了很长的一个“呵”音却和逐渐并行的飞鸟说:“我阿姐比你大得多。当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就长大了。” 飞鸟面无表情不说一个字地走路把气氛压得很闷。龙妙妙还是想了一会安慰说:“被我欺负的人都怕我。躲我可你却会冷不丁地算计我。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懦弱只是不想做而已是吧?!” “走开!”飞鸟实在受不了她的长短话极生气地喝。 龙妙妙几乎还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她忍不住火:“你再说一遍。厉害。厉害就不要叫人家福安叫阿哥!人家抢的东西你就偷!偷走就躲起来。不敢见人。” 赵过对年轻人打完架输说成赢的见过不少斜着眼儿要求:“那你叫他来呀!” 飞鸟愣了一下倒没赵过反应快。而后他给盯找福安的赵过一笑却觉赵过在冷森森地笑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说什么也要给胡郎中先要点血腥。 “叫就叫!”龙妙妙说。随即她大喊福安久不见人应让自己的女侍从去找让凡是能喊到身边的人去叫。飞鸟又激动又来心情口里不恭不敬地念叨:“你别叫他我怕!万一他打我怎么办?” 龙妙妙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却真想知道福安的话是真是假一刻也不停地要找到福安见福安走到前面去了怎么都不回来赵过、飞鸟各有一通心照不宣而又不同表现地笑只好说:“要是不是他说的那样你看我不拔他的皮。看他就不舒服还造谣?!” 不大一会龙沙獾飞马过来看笑话一来就给飞鸟撑腰说:“一来放屁我就打掉他的牙!阿鸟和我最好小时候力气就大。我早就不信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教训他。” 赵过不满足于牙齿却怕惊到身边两位不知道内幕的少年往相反的方向许诺:“放屁也不打掉一个牙让他来就行了!光问问他为什么败坏阿鸟的名声。” 打猎的少年不少越来越多的人期待众人就怕不能像往年一样不能解决点恩怨只等着看笑话连泰禾禾的马车都掉头回来。不少人自觉和飞鸟或福安较好的人反复去催找却只带回来飞鸟是阶下囚不一般见识的话。飞鸟和赵过都有些失望只好把拿福安报仇的心放一放转而得到前路传来的消息要聚集准备。 不多时狩猎的人选便已确立是自告奋勇的龙琉姝。众人跃跃欲试但也不知道马队动静过大早惊到善走的猎物还是运气不好走了一晌也只遛马小转优游无事。等夕阳架在雪蓬蓬的枝头上时竟数物数箭法好地也不过提了少许刚转色地雪兔和野雏无法竟数猎物的。 前后队重新碰头野宿在冰天雪地里。飞鸟和赵过游手好闲地看别人干这干那只是找个背风的地方做俘虏应该做的事。到了当晚有宴席摆上有家世的少年纷纷聚桌。却也有人来叫飞鸟飞鸟问了问盖了自己地皮袍睡觉的赵过冷不冷却也一同去了。 龙琉姝带来的门户武士不够用大多少年人都不知道怎么树立大帐喝酒寻乐的场的就是在雪地里围了一圈避风的革皮。众人鼻子干地凑到这儿三五俩十地磕碰旧账靠活动或搂抱热身。 终于飞鸟望到了福安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带着两三人的福安不知察觉到他的意图没有又一次避开去请朱彰到这。赵过很可惜使劲地碾一碾脚上的雪皮低声给飞鸟说:“我跟过去看看吧!这兔崽子怎么一会也不安静?” 飞鸟知道他耐不住了。摇了摇头安慰:“众人喝酒吃肉的时候他总会出来!” 两个人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龙琉姝终于差人来叫飞鸟过去。飞鸟举手都有些无措很想念及自己的面子无动于衷却没有推辞。他应下之后突然记得自己面孔苍黄老气。便偏离到一旁的林子里见远远里有个武士盯着藏到树后才抓起一把雪擦在脸上。冰雪的刺骨让他脸上火辣辣地疼浑身都泛起激灵可依然消却不了他急躁难耐地心情。他慌里慌张拍打不住地埋怨:“怎么擦不掉呢?!” 突然几声银铃一样的声音在一侧响起。他一望是泰禾禾连忙抹下面孔上的雪粉背着面孔看着树心中暗骂。泰禾禾带着两个仗剑的少女。揣着手哈着一团哈气来到飞鸟身边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滚!”飞鸟羞愤交加忍不住出恶口。脸上却被化开的水丝凝上冒着蒸烟疼。 “大胆!”一个仗剑的少女娇声叱喝。 飞鸟大怒真想一脚一个将她们都踢飞。他只好顾不得泰禾禾会知道努力用热受搓干面孔心说:“丑出大了哪怕赵过知道都会笑话我的?”想到这。他还是应对而:“看什么看没看过北方的男人洗脸吗?妈的!叫你们滚听到了没有!” 泰禾禾却更惊讶。不但不让身后的少女生气还用厚实的手套粘点雪往脸上凑一凑打了个冷战又要问什么。飞鸟一看她的架势就夺路而逃心里却在问:“从来也没听说过朝廷有姓泰的大官生的孩子有病!” 出来后武士又带着飞鸟走来到龙琉姝让自己到的地方觉龙沙獾也在这。他心中感激暗说:“怪不得。原来她和龙沙獾说好的趁机放我走!我现在就走也好回头再打探他们姓福地见一个宰一个!” 很快他便觉龙沙獾脸上透着不快还没去猜。那令人朝思夜想的玉容便转过来异常温柔地笑了一笑。飞鸟心里有个声音飞越一切变得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他心中激动地大叫:“我该死!竟然去误会你!死一百次也不够只要你还有我我什么都不怕。” “你知道吗?因为你叔父先胁迫而后背叛我父亲。致使他现在还囚禁在京都。我们两家已是仇敌!”龙琉姝说。 飞鸟刚刚激越起来的胸腔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过耳边轰鸣作响。他飞快地冷静自己沉着地说:“不是的。我知道其中的经过----是舅舅先要谋害我家扶我做他的傀儡。若说要怪却只怪他们都想独霸天下!这不是仇恨而是----而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不是仇恨是什么?”龙琉姝反问转而她温和了许多轻轻地说“我也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可你却送回我二叔的尸体。不断有人劝我可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找你报仇----”她咬着檀口不再往下说直到过了一阵才摇了摇头很痛苦、很凄迷地说:“可我们毕竟是仇人了!” 龙沙獾冷冷地扭过头一动不动地吐了口痰。龙琉姝没有在意飞鸟却觉得自己应该说得明白又要解释却觉龙琉姝已经走到跟前先一步搂住自己柔软的身上透出温暖和香味让自己这无处漂泊的人沉醉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继而龙琉姝请求说:“不要逃走好吗?放地有多少百姓他们不想打仗!而泰禾禾也已经许诺朝廷不会要你的性命。” 飞鸟的身体僵硬在那儿终于还是挣扎出来以一种不可相信的眼神看住龙琉姝。继而一个带刀的高壮女人扎在厚帘子边脸上写满迷茫。 龙沙獾返头一望压紧眼睛说:“不光是我要放阿鸟就连吴先生也嘱咐过我阿爸趁机让阿鸟远走!你受那些靖康人的蛊惑已经像是两面三刀的中原人了。” 龙琉姝的眼泪一串一串地下来却没有争辩。 飞鸟一句话也说不好打着哆嗦往外走。走到守门的壮女身边方想到自己今天说了太多的“滚”字便客气起来:“麻烦你让一让!” 壮女本能地欠了一下身飞鸟已经硬挤了出去又心酸又有一丝轻松。继而茫茫天地里的雪扎紧的寂寥盘旋在胸口他突然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奔跑扎到一侧的荒地里长嚎嚎了又嚎直到声音嘶哑惊动远处的狼声为止。 就是他以坚定的脚步回去时看到有人再次收缴赵过的兵器许多人都在围着看赵过孤立无援只是死死地摁出刀子准备反击。 飞鸟走到跟前眼睛一厉吞声大喝:“给他们!咱们要用兵器不会抢吗?拿别人给的老子不稀罕!”说完他也把自己背着的空弓扔在地上随后黑着脸拉着赵过往人堆去走。 一个嘴角带笑的冷不防当即就被他恶意顶翻在地。 第五章 说英雄(中) 众人坐落齐会唯有围着飞鸟皮衣的赵过处在一个人不认识的环境中心静不下不时往两周警惕酒也不喝了只一见飞鸟想借酒浇愁就夺他的杯子。 身穿黄纹红甲的福安跟朱彰一席喝了两杯酒后边忙着解着脖子里的扣子边大声鼓动朱彰给众人露两手。 朱彰温和地笑着沉默地转动皮掌下的酒碗翘等待泰禾禾和龙琉姝的到来。 飞鸟看不到笨笨对他也没有好感便恶狠狠地看了福安两眼排除脑子里的乱想挑衅地问:“福安你难道不要找我算帐吗?听说你忍我忍了很久了不如我们摔摔跤吧?” 福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些事就算了。我不是你那样小气也免得在朱少面前献丑!再说龙阿爸也让咱们相安相爱。” 飞鸟又气又无可奈何想必自己往下逼迫会是让朱彰下场咬牙忍住。 片刻兴高采烈的泰禾禾挽扯着眼睛通红的龙琉姝过来而龙沙獾极厌恶地绕个圈到一旁给看着泰禾禾那双手不放的飞鸟说:“这个靖康的讶子很讨厌我忍了很久了要不是一碰了他就要打仗我非扭断他的脖子!我让人在林边拴了两匹马等酒宴到了一半你就提前走。” 哀莫大于心死飞鸟无动于衷。龙沙獾看着飞鸟半边漠然的面孔盈动的黑目心想:还有什么比自己取悦别的男人而要求未婚的丈夫束手就擒为自己牺牲更过分的事儿。 “羊逐水草马随风走随她去吧。”飞鸟心中突然厌恶极龙琉姝终于吐了一句排解说。继而他站起来。一直走到场中冲着刚入了姐姐席的龙妙妙笑得艰辛却嚷道:“你不是要让福安教训我吗?!让他和我比一比。” 龙妙妙起身督促福安福安却依然用老话推辞。泰禾禾也嫌热闹不够威胁说:“福安子你真懦弱假懦弱快呀!” 福安知道自己不是飞鸟的对手上去非死即伤并不听她的。 朱彰不快地推推他黑着面孔要求说:“让你去你就去。别说是玩玩即使是拼命那也得听从!” 福安无奈只好撑着身子站起来硬着头皮走到前面口里依然用老借口叫道:“说是永不动手地你要见我就有气打我两拳出出气吧。”说完他见飞鸟并不说话笑得轻和心中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便决定赌上一把一定要让周围的人看清楚飞鸟的真面目便真个不动。 飞鸟走到他跟前似乎看透了他的打算并不上去就是狠打而是叉了他猛往上提。在他脚不离地时拖别了条胳膊过身往地上摔。福安情知不妙想反抗也来不及了就在被他驻住一按倒地间从身体内听到骨头的脆响情不自禁地出一声厉地惨叫。 他抖跺脚板挣扎不休又不得不跟着飞鸟动却终究没有敢还手。 众人看福安以谦和的态度上场而飞鸟叉了条胳膊转到别人身后咬牙切齿地折断无不大加同情得于福安别有用心的良苦结交。无不觉得飞鸟过于毒辣小气龙琉姝已经勃地站起。大声喊:“阿鸟快放手!” 她并不过去。只在福安的声讨中呼:“你要干什么?人家不给你一般见识!你再不放手!”说罢她转取弓箭踩在桌案上威胁。 福安的惨呼声由短而长由尖高变成粗哼可见他痛苦下的忍耐力。“记得你杀了我的人吗?知道你二叔杀了我的亲戚吗?”飞鸟恶狠狠地咬牙急迫地问他浑然不见外间赵过大声地叫着却操了把切肉的刀子闯了上来用庞大的身体推抗靠近的人。 “我要和你相亲相爱!”福安又一次凄厉地大叫“过誓的!” “你和我相亲相爱?!”飞鸟牙齿都要咬去一转手用臂膀卡了他的脖子。不少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泰禾禾尖叫一声站起来不放在心上的朱彰立刻条件反射地蹬开案子长剑出鞘摆出决斗的架子请求:“欺软怕硬不是好汉所为!” 这时龙琉姝已无可奈何地放开弓弦箭枝流星一般射去。龙妙妙大呼让飞鸟小心却止不住短箭的去势飞鸟一抬头眼睛就映到尖棱。他冷冷一笑却像不肯丢嘴的恶狼大吼着吐力。赵过只好掂着他的领子往一旁拽随着厚葛布的撕裂声。 飞鸟和福安一起倒地终是救了两命羽箭没入腿旁的雪地。飞鸟红着野兽一样的眼睛翻身却依然摁着福安眼睛落到福安抽搐的面孔上。他慢慢地抬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抬头看住龙琉姝脸色苍白心中痛极而快疯子一样仰天大笑然后突然而歇冷冷地吼道:“你给我记住!我的命是长生天给地谁也别想轻易拿去!似你一般的人我见得多了大难临头只想牺牲别人的性命成全自己。” “我是射你胳膊的!”龙琉姝混乱地争辩说“即使我不要你了也不会要你的命!” “为什么?”飞鸟止不住下流的眼泪问我的胳膊不是我的血肉吗? “你什么都好却不是一个英雄!”龙琉姝痛苦地摇着头说“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伤害了你!” “你不爱我只因为我不是英雄?”飞鸟喃喃地说他一点一点放开连挣扎都放弃了的福安不断地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地下的福安大喊:“是不是我想要他的命你就觉得我不够宽容?可你看到他想要我的命了吗?他们姓福的没有一个好人!” 说罢他指着周围的人又喊:“你们记住我的誓言日后只要见得姓福的见一个我杀一个!” “不杀一个不反抗你的人这依然不能改变你的懦弱!”龙琉姝毫不客气地说。 “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你以为我稀罕你!我其实早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了只是父母与天地相商罢了既然你后悔我们就各走各地!”飞鸟说“懦弱也罢凡夫也罢终和你无关!” 说完他招呼赵过大喊:“我们走!” 两人向后逃去。自他们后面围上来的人虽知他要逃走却纷纷在冲势下让路。只有朱彰大怒提剑追赶。 泰禾禾大声尖问而龙琉姝一阵混乱手拿弓箭却不知该不该用。 从这片空地到林子只需过一个雪坡。飞鸟一口气冲了上去。回头见赵过又伤又困跑也跑不动。而朱彰矫健地追在武士前只好再次俯冲下去。朱彰心急手中长剑脱手在空中闪了几闪掷来。 飞鸟看剑躲闪下趋之势无法平衡在雪上踉跄滚了一滚。等他停住冲势爬起时。朱彰已经冲到跟前一个潜身扛了他的身体抛到在雪地。飞鸟爬起来离最前面的兵士有十余步他顾不得纠缠再跑。 刚跑了两步觉赵过竟然偏离上坡的路线去捡插在雪地上的剑不禁气急大喊:“快走!去牵马接我!” 说完就又一次被朱彰摁倒。飞鸟挣不掉只好欺对方不懂利用地势把身形压低突然猛地向后滚。把对方也带倒在地。两人各自爬起来。飞鸟但看四周的兵士讥笑说:“该不是想以少胜多吧?!这就是好汉?!” 朱彰冷笑甩去护肩厚衣飞鸟这才觉他的胸肌马屁股一般。雄浑的阔体几乎把宽衣撑满只因为身子高才不显眼。他心中甚虚回头看赵过才放心原来赵过不但拣了剑还逃过了坡。 两人对立而视。飞鸟提早给了个比武的礼节很有样地微躬身子。拖延时间介绍自己:“在下放郡狄姓无名字飞鸟。号混世魔王乃前后军将军辖督狄南堂之子夏侯武律之甥草夫狄----狄无名之孙……。请问阁下是?” 朱彰却笑道:“天下少有你这般的主子掩护自己的奴才逃命!他已经走远啦!” “请问阁下是?手下不杀无名之人。”飞鸟知道他用到攻心之策不加理睬。 朱彰突然笑不出来突然间怕判断错误让真正的狄飞鸟逃脱连忙挥令其它人追而自己则给飞鸟一个公平拧着剑眉扎着脚步上前。 飞鸟看避无可避奋力就是穿鼻一拳。朱彰自觉眼前来风拧了下身贴身而上以肩膀撞击。飞鸟自觉是摔交手法心中大安下潜去扛人腰却不想朱彰前手下放身型也说放就放就势和他相抵。 两人相贴之后飞鸟便觉有力无处使对方身形挪动牵扯自己。他心中大惧往两人腿下看觉朱彰脚步有序走动竟不是常见的摔交术正要挣拖被又一股的牵力摔出去而后后背上挨了重重一拳肺腑如同被铁锤敲过。好在他皮坚肉厚只本能地张嘴吐出舌头大叫。 不待他回头朱彰便再次下脚踩在他屁股上。飞鸟一头冲进雪里爬起来迎面已经如影的拳脚。 飞鸟心想:拳脚嘛我也不是吃素的。便和他拳打脚踢终就觉得他移动如鱼穿水就是打不正好而自己脸上身上积压的重拳越来越多眼睛都被打肿了几乎睁都睁不开只是越打越心惊肉跳心中后悔:“阿妈老说我不肯下苦功。董老头老卖弄想让我跟他学我却不屑一顾。想不到这会后悔也晚了!” 朱彰又是一脚蹬开飞鸟自觉他再也站不起来正要让兵士绑了他赶到杀声响起得地坡后却觉飞鸟肩膀先于头抬起喘如狗熊般又站了起来心中也吃惊:这等蕃子就是肉厚我这些拳头连牛也不能无动于衷。 飞鸟擦擦嘴角的血迹面目狰狞如兽又更勇猛的迹象。朱彰只好又要上前冲着要害重击听到对方请求:“拳脚领教了!还有更厉害的吗?不如我们用兵器试试?” 这正合了朱彰的心意。答应别人单挑占尽上风却不见别人倒地真不如用兵器刺坏对方个胳膊腿什么的立刻答应。随后他要来兵器觉飞鸟见剑就摇头一连要了周围的所有兵器在地下他也挑不出自己要的弯刀心中恨不得撕破风度。 但这时龙琉姝也带着两三人赶来了先是冷冷地看接着揭露说:“阿彰别站得太近。他不过是想趁你看他挑兵器的时候给你一刀!” 飞鸟又喜大疼百衷莫一他瞪着龙琉姝这才知道什么叫反目成仇。龙琉姝觉得自己说中了扭过头说:“你就靠这些小聪明玩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些也不觉得丢人?斗死好了死得远远的!” 朱彰大度而又为人着想地说:“我不会要他的命的。只是想问你到底他是狄飞鸟还是逃走的那个是?这个时候为我你也要说实话。” “我?”龙琉姝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眼睛闪出迷茫突然她的眼泪开始滚动难以抑制地嚎问“你竟然怀疑我骗你骗你们?” “不是他和画像里的不一样!”朱彰柔声说。 “告诉他我是地!”飞鸟这才明白龙琉姝竟然不是和那个泰禾禾好上的想到面前这人无论哪一方面都剩过自己心里越地黯然越地妒忌但终究还控制着它们不让它们压垮自己的理性大笑道“想不到你心中终究----!” “你!?我?!不光是因为你也是为了我们放地。”龙琉姝不敢相信地说。 接着她如僵木般站立接着又是战栗随后冷冷地不知给朱彰赌气说话还是给飞鸟忏悔情真地说:“是的逃走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狄飞鸟。这时我才知道若让我忘记他不能让我再看到他。而你终不会真心对我真心爱惜我的子民!” 说完一串香泪早已洒落。 飞鸟心中狂喜口中狂咽痛快心中怨恨地嘶叫:“出卖我后才觉别人是利用你了吧。去后悔吧我就是娶条母猪也要忘掉你!” “我就知道!”朱彰说。随后他正要不再理飞鸟而往坡后追觉一浑身带血的人挟两马立于坡顶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个带着红缨的人头挑衅而笑。 第五章 说英雄(下) 赵过大笑而下放声叫嚷:“阿鸟我爷爷常说马背上的天下终需要马背上夺回来!没了马你就像没了翅膀!” 从坡上到坡下不过百余步只需引弓就射罢了可朱彰试着去拿有弓箭在手里人那讨弓却需夺上几夺。眼看坡上赵过驱马下来只好用脚挑了一个兵器打算马下相迎。 可就在自己挑起兵器的瞬间他才注意到只有雪上的兵器平地消失了许多。原来飞鸟趁军士们惊诧手无兵器徒站时弯腰抱了一把刀枪掇着腰绕坡而走。追谁?他只在闪电间瞥见那匹放空的马还在赵过驱赶下便不再犹豫朝前冲去。 不料只迎了十来步赵过先后掷出人头、长剑在飞鸟的哨子声中偏离马转了个弧线随后竟抬手拿了马上的弓箭。朱彰也只好躲避人头和长剑放任赵过穿于身畔沿弧线绕坡。他正要再追觉赵过的弓已经张起注意力高度集中只等箭来人躲却不想弓弦响过空走的马匹悲嘶一声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好在其它军士从愣中醒来追缀很近。 赵过一时回不了马走了数步压弦再上箭突然在马上旋身回头“嘭”地弓响箭从最靠近的一名兵士的眼睛入顶着白花花的脑子从后壳出头。 朱彰再也忍不住了冲着龙琉姝大吼:“你也不替你父亲想一想吗?!他们这么强劲的弓箭是从哪来的?” 龙琉姝傻愣愣记得当初的想法:他的爷爷很快就是当朝太师或太保了若有联姻的可能阿爸是不是就有获得自由的希望呢?她觉自己竟忘记了立刻扔出自己的弓却好像紧张得忘了一样没有扔箭袋大声申辩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飞鸟飞奔了一阵。连翻丘山屁股后面的兵器丢了一线正哼哧出气觉了自己的一骑一备用骑被靖康军士骑行堵截来只好努力恢复体力希望能不是一举掉头而是一举夺马。 片刻两名敌人尾相隔数步掠到最是难以腾空扑敌。飞鸟只好抱着一把佩刀剑客一样按鞘。敌人见他立了一个傻动作。心中大喜却因也没有过长的兵器。老远就探身举剑。飞鸟一动也不动眼睛眯成一条窄缝等镭锤马来他猛地跺脚使出自己最大的嗓门猛往骑士稍偏离的马身前冲。让过鞍的骑士换身不及。 马匹被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嘶吼的声音吓倒扬蹄立起朝眼前的目标踢去。就在骑士控马失灵的时候飞鸟猛往后跑一刀扎在骑士的腿上。后面地骑士紧跟而来却不想飞鸟突然又朝一边猛让前一匹马因骑士本能地勒疆中不能朝前而后被惨叫吓到。怕自己被目标自后伤害拼命旋身、后踢正和背后的马撞在一起。 前一名骑士吊在马蹬上被惊吓过度的马儿拖走。后一匹马重重摔倒身上骑士的被它压了半边的身体。不死也残废。飞鸟补上一刀使劲拉马这才知道这匹马瘸了。但稍微瘸一些也没有关系他爬上就猛吹口哨让赵过前来汇合。 不时赵过姗姗来迟。一见飞鸟驱动的瘸马就说:“我给你留地!就知道你一找就能找得到。” 给自己留。自己肯定不会先追兵赶到飞鸟差点被气死。可反过来一想他的表现却又知道他已经长进不少也不理论只把他拉离马上掉转马头扎在马屁股上大声说:“我们回头去营地要赶在朱彰后到泊马的地方。他一定会给咱们留上几匹马用的。不然只有一匹马怎么逃也逃不掉!” 马嘶叫一声向背后逃去。好歹也是一匹马赵过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放弃不相信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会给咱们留马匹用?” “你笨!?”飞鸟说“他能带上所有的人所有的车马所有的吃的两个厨子几个娇小姐去追咱们吗?” 赵过连连点头接着又说:“我还以为我知道为什么呢!原来不是去找你的马?” 说到笨笨飞鸟几乎要崩溃便悲伤地给他说:“我以为一旦有变即使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离开伴我至今的马儿也不会弃我!谁知道未婚的妻子都残害丈夫马都嫌弃自己的主人谁又知道下一个离开我、害我的会是哪一个?都走了也好我一个人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阿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赵过也黯淡地说接着抬高声音“女人嘛就是一匹马骑过才是你的!” “骑过?”飞鸟明白赵过不知从谁那照搬的肮脏意思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记得自己模模糊糊地睡到乔镯的屋子有那么一晚的印象似乎她很疼很痛苦。但自己到底是不是酒后的梦呢?难道只有她是我的?可我一点也不爱她。飞鸟在这样的境地有这样地想法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收敛了许多转去想给赵过说什么听到赵过担忧地问:“唐凯的姐姐会不会也会舍弃我?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到现在这份上你怎么尽想这个?”飞鸟非常敏感地教训随即问他“你该不是想家了吧?” “没有!咱还没有建功立业想什么家?”赵过怕飞鸟再次说出遣散的话早早脱口而出。 飞鸟苦笑低声说:“樊家父女造反你家在不在还不一定。你和我一样无国无家了!你说说看我该舍掉别人的生死只带你们几个扬长而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把咱们的命都搭在里面也换不得什么好的结果。” 赵过不吭声了一会说:“你想到所有的人是你好!你不听我们几个的劝那是你和别人想的不一样。谁也不能在做完前就知道好坏。就怕人怕得不敢做了。” 赵过虽然词不达意却是实实在在地肯定自己而自己是多么需要肯定呀。飞鸟热泪盈眶他用手一指前方说:“走!时候差不多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营地里乱哄哄地是谁都事后认为飞鸟只要出来肯定是要跑的。 泰禾禾老听身边的人说飞鸟如何的重要也慌乱一团为自己接受别人要飞鸟一同打猎的任性后悔。她跑来跑去一遍一遍问身边可以问的人。追上了没有人死了没有。朱彰回去捋马又追。没顾得和他说什么他只好一见龙琉姝回来就问:“人呢?跑了!” 龙琉姝黯然神伤却也不得不好好地回答他。她自觉龙沙獾提前和自己说过虽然想放飞鸟走却没有得到允许没有可能再安排。连忙寻找嫌疑最大的龙妙妙想问问是不是她搞的鬼。 可她一出来在昏花的夜光中每掀开一个帐篷都有少年们三三两两地笑谈幸灾乐祸一样。她认为这些人太过分没有一个为当时当地的形势考虑的趟了一路见两个一同来的武士也在喝酒都是自家人。终于有了口气要出过去就摔杯子嚷道:“阿鸟跑了你们不知道?” “那是靖康人的事!”一个武士起身笑道“小姐该高兴才是。” “高兴?数万靖康大军枕戈待旦我父亲还在他们手里高兴?!”龙琉姝激动地说“怕是只有你们高兴罢了!高高兴兴地不让我父亲回来!” 两个武士脸色一下变了悚然。而后突然现身一人替两名武士争辩:“抓住他送给靖康也未必能让主公回来!不抓他。主公却也未必不能回来。你可知道草原上的形势?他叔叔的部下中。想自立的不在少数。依照草原上复仇承统军功至上的习俗。你以为他们比起靖康人来说更安全吗?在这一点上阿鸟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想得到我们的支持继承他叔叔的汗位。他的冒险终于让我开始明白也只有他才能告诉别人龙氏一族不是他们的敌人!靖康人的战略就是想让两者陷入混战靠蚕食马踏等镇在各方势力间找个平衡来征调马匹勇健投入到中原战场能不让他们轻易地达到目的他们才会追加利益。” 龙琉姝觉竟是乔装的吴隆起一下愣了再不奇怪这次打猎各部各领的子弟都没有缺席原来有大人们在背后支持。吴隆起说:“你应该知道。你的姑父曾经握过北族的大权吗?抓了阿鸟送给靖康人一旦挑起南北两族的矛盾你父亲不在你四叔根本压制不住!倘若我们内部不稳敌人就会趁机而入。” 龙琉姝也无法判断他说的对错只是提出疑问:“泰禾禾说……?” 吴隆起笑道:“小姐你不要觉得泰禾禾如何的高贵他被送到我们这也是和你父亲一样作为安释人心的人质!我们供着他似乎很怕他那是做给外人看的让更多看不透的人围在咱们的周围不趁机使坏。” “什么?”龙琉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隆起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苦笑说:“我把这个给阿鸟的交情送到你面前的你却没有要。他不是一个英雄但也不是一个笨蛋曾在枪林箭雨中出生入死更不是一个懦夫。”说到这里他自觉有伤害龙琉姝心向飞鸟的嫌疑便悄无声响地离开。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正是一片乱哄哄的营地里黑下来的时候飞鸟和赵过大摇大摆地沿着稀疏的亮光线从一个帐篷里出来抓了两顶皮帽顶着走。赵过举举刚要过来的一些干粮问飞鸟:“还好里面没人。” 飞鸟回头看了一眼搂着赵过的肩膀小声说:“看到不挂弓的都没有人!”他们又路过一个小帐外只听到里面地言谈不见他们出来。两人一路走着很快在别人的帐篷外抓取弓箭耷拉着脑袋走。 终于有个向下扣着帽子的少年弯着腰畏风地向前顶路竟是迎面过来。 赵过警惕地握了握兵器听飞鸟大声冲别人喊:“你***小心狄飞鸟回来了!”差点翻白眼。 帐篷的门大多开向南微弱的光线往南照。怕风的少年头也不抬嘴巴里嘀咕了一句又嚷:“我小心什么?再说他早走远了!” 飞鸟笑道:“大声喊喊吓吓那些***。”说完他一仰头高呼:“狄飞鸟回来了!”刚喊完帐篷了就有人露头原先迎面过来的少年比赵过还激动却压沉声音给人说:“喊着玩的吓吓那些中原人呢!” 很快帐篷里还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喊声:“狄飞鸟领着人马冲来了!” 飞鸟这时已经带着赵过走远用夸张的笑弥补隐藏的痛苦。他们又摸得一个大帐篷前四处瞅瞅没有人住的迹象一藏身又进了去。鼻子里嗅过香气照到一个回头的人脸竟然是泰禾禾。只见泰禾禾吞了一个吃惊的眼神女人一样两手往胸前一搂尖呼了一半。飞鸟毫不客气过去就提溜了他脖子威胁一旁的侍女说:“都不许叫跟了老子走到了马圈就放人!” 一个侍女弯腰扎在黑暗处怕得要死稍后见主人和别人一起走了惊恐的黄脸儿染满了汗出去一头扎进一旁的帐篷惊起几个因寒冷而不敢站岗的军士。他们一出来就被惊得手软问不问地四面追看随后朝一方边追边要协助。 飞鸟刚摸到马匹追兵就已疾来但不过区区几人。朦胧的雪光在黑夜映天空像一桶打淡水墨圈马的毡子移动赵过就警觉地取了弓箭四处儿看。泰禾禾浑身冷却一点也不怕只是拉扯一个侍女躲避马匹的骚动瞪大眼睛看着砍断马缰的飞鸟说:“为什么你敢回来?你就不怕朱将军?” 一个士兵慢慢地潜来远处已有骚动。赵过虽然没有察觉到但却多了几分焦虑督促飞鸟快走。飞鸟却意在放走马匹又一口气给几匹断缰。 士兵离泰禾禾越来越近前头毡下也伏了人远处的动静越来越大。飞鸟回头看了警戒的赵过觉得自己已经被现了立刻打了口哨。赵过迫不及待地跳上一匹马陡然觉背后生风丢了弓和人滚于马下。 旁边的三四匹马乱哄哄地嘶叫走动地下两个人就在马下翻滚。喊吼一团中飞鸟也不知道赵过怎么样了急冲到一半突然看见避风的毡子心中一动大叫:“泰禾禾公子在这里哪个敢乱动!” 这句话把和赵过的人都镇住了赵过毫不客气地插了他一刀站起来又拉着匹马上弓身急上背后受伤的靖康士兵没了刀却拖了一身血从背后拽上终于惊了一片的马儿泰禾禾和身旁的侍女抱头乱藏。 以被拽动跳动的马匹为中心几十匹马乱刷刷地往前走很快前面开始的奔跑挂到毡子后面跟跑马踏雪恢恢惨叫和大喊传了出来。飞鸟飞快地跳上一匹马儿扭转它的去势回头朝赵过冲去将牵扯他的敌人又一次杀伤回头再找人质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只好和上了马的赵过一起飞奔去捋前面的马儿备用。 他们卷风一样奔开后面立的小帐不断地滚出人有的捋马有的朝一旁逃跑。慌张大叫的泰禾禾眼前不断有被绊倒的马匹和踏翻的帐篷继而觉飞鸟和赵过左右捋牵搅起的雪花都溅到脸上终于吓哭了。忠实的侍女左右一个架着他往一旁走半路碰到许多的少年终于看到一辆马车就觉得到车里会安全得多。 没跑到一半马车跑了。也刚刚从马车边移动人冲前大喊:“福安你慌什么?”这句话无疑是为飞鸟喊了他和赵过携了马匹直朝马车追去。 第六章 王者归来(上) 载着福安的马车走出不远便忙不择路地钻到一处林子中沿树与树之间的空隙驰往深处。飞鸟和赵过追到跟前觉得林子也方便掩护两人的逃脱也毫不犹豫地进去。他们沿着荒僻的积雪往上走没多久就找到马车。 马车已经停下借着昏暗雪光两人隐隐约约地看到窝到深雪里的马车呈倾斜状一动不动浑身晦暗不明犹如一只噬人的巨兽。交换了个眼神赵过下马趟雪就上。 飞鸟来不及提醒耳朵一竖惊觉地把箭扣上弓弦眼睛一眨不眨地游戈。赵过并没碰到危险不一会就拽出一条尸体惊喜地喊:“他死了!” 飞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要赶去却察觉到远处的亮光便用急促而低沉的声音催赵过:“回来!姓朱的人追来了!”赵过似乎不情愿逮兔子一样猛地蹲身隐约现出一道寒亮的反光。飞鸟人马不安再催才听到赵过说:“阿鸟!我把他的头砍下来带走!” 赵过回来手里果然拎了人头他麻利地一分级上的头系到马上。飞鸟一边轻轻地往里挥手带着他缓缓向里一边低声问他:“真是福安?” 赵过保证:“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想让飞鸟解释便又说:“奇怪!” 飞鸟盯着火亮处低声说:“恩!说不准是想嫁祸给我们。反正要杀他!阿过你看我的箭法。”说完他在眼侧拉箭等着第一个抵达的笨蛋。 远处开始现出第一支火把很快又多出第二支……赵过来不及数总共几只。就见弦响一人伏地。他也连忙取出弓可还来不及挂弦就见第二人翻倒。接着又是第三人。他喉咙急咽听得敌人杂呼几声扭身后退也射出一箭却只换来一声疼呼。飞鸟告诫他说:“以后你得再练练箭法。我有个阿叔。他可以不要任何光亮听脚步射箭!” 赵过应了一声。催促:“咱们走吧!” 飞鸟摇了摇头说:“这片林子大得出奇背后还有岭我们若是往深里走天明也出不去!那时敌人围困林子。你我身上都有伤想跑都跑不了。”接着他吩咐说:“你用箭袋里的箭装满箭壶手里多扣箭枝咱们杀出去!” 赵过听他的。立刻把马鞍上披的箭袋打开成把地填往箭壶而后扣了三枝长箭说:“你好了没有?走吧。”飞鸟“嗯”了一声指了个方向驱马便走。赵过紧跟不舍。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数步绕着一棵大树回头向来时的方向加快度。 他们奔出林子眼前多出十多火把。赵过箭已破“嗖”地射倒一人。而飞鸟却只引不向惊慌四措地往一起集中地靖康军士喊:“人太少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朱彰吧让他带上我的爱马!”说完这才射出三箭每箭都穿透一只火把。 众军士惊为天人寒栗不敢乱动。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飞一样远去。 不大时朱彰领着马队来到听这里的十余骁果木然回话。拽马就带他们去追。 天气生冷雪又扬洒。这些生人消受不得却又知道后果严重不敢相劝便靠稀稀拉拉的掉队进言。 朱彰不加理睬身侧已只余十二、三人他自己也冻得受不了却以顽强的毅力坚持鼓励众人说:“回去我让叔叔给你们请功!” 众人加了一把劲不久又木立一团最终下马奔走。他们奔了一夜天明时又不见痕迹只得回头却不想回走数里看到在山洞生火歇息一晚的两骑。 赵过饭饱精神饱满一味扭头赞叹:“阿鸟你料得真准他们真跑了一夜。” 飞鸟盯着迎头归客低声说:“此时我肯定能把朱彰打成猪头。这小子的拳真重呀差点把我打成内伤!” 赵过见这几人又惊又怕地看过来扣箭引弓笑道:“阿鸟我给你报仇吧!” 飞鸟不许说:“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说完他下了马大步上前高呼:“姓朱的小儿你可敢再跟爷爷玩两手?” 朱彰向两侧看去往日的勇士都又饿又冷弓都难拉正要抖着浑身冻结的冰雪下马身下坐骑长嘶树立猴子一样蹦跳。他两腿已经木被马几甩已一头栽到雪地上只好狠狠地抓把冰雪眼睁睁地看着那匹骏马欣喜若狂地奔到飞鸟身边。 飞鸟盯着“笨笨”却也没有泄愤只是兴高采烈地嚷:“妈的养你胜养条狗吗?看老子的运气在了就又回到?”嘴里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却不这么想只一遍一遍地抚摸“笨笨”冰凉的脸颊暗想:人要是深陷不幸连马都不敢相信。 接着他又高高在上豁达地认为:自己也一直把龙琉姝当成阿姐看若是一定要嫁给盖世的巴特尔自己也不是不能成全她。 一个地位不低的军将自知力乏咬着打颤的牙关低声下气地劝降说:“若朝廷大兵一至你有何处可逃?让你跟我们回去是为你着想!自古不乏受恩养地王侯阁下又何必介怀?多想想多想想!”赵过忙于射马眼练箭法已经连扣连响让空马惨嘶。他听得这话深有疑问哈哈大笑喊道:“阿鸟和我都是英雄有投降的王侯却没有投降的英雄!有人敢给阿鸟玩玩吗?没有就跪到地下磕头求爷爷饶命!” 朱彰爬起来弓着背上前盯着飞鸟看半晌喝道:“来吧!照样揍你个半死!” 飞鸟客客气气又向先前一样鞠躬礼貌地行礼说:“要是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你们走。要是我能打赢你我就要你们的马和身上的盔甲!”他用手指头点了一点数到九。笑眯眯地说:“连你只有九人了。我便用你们这九副甲为我阿爸报仇!” 朱彰把手扣在剑上才知道自己缺乏经验剑已冻到匣中。他只觉飞鸟的提议是保存众人性命的最好方法便脱去沉重的盔甲浑身木僵面色紫地站到雪地上。飞鸟不等他活动手足就猛扑过去到了跟前拽住就摔。 朱彰和他一搭就知道他在用自己卸力用力的法门。便咬着牙和他相抗。 两人盘脚数步突然朱彰反手一扣。猛地推住飞鸟的腰盘引手移脚。飞鸟感到身上涌来一股迅猛的力量便使劲扎住前腿转移到侧腿侧转把腰撑成硬弓反扣对方的臂膀。顶到肋下吐力硬挺挺地把朱彰拔出地面轮在空中而后摁下。 众人但看他黑脸一皱掀翻朱彰虎豹般的身躯而朱彰惨喝一声倒到地下大多都已知道结果----少将军的膀子被扭伤或脱臼。他们想去救却又怕赵过的弓便喊道:“胜负已分胜负已分!”飞鸟哪管什么分不分骑到对方身上。看准面孔一直打到自己都惨不忍睹这便下来监督众人脱甲。 众人听话地放好衣甲兵器和马匹。搀着朱彰就走。片刻他们已被冷风吹成半人半狗状却仍不敢相信这就是敌人的惩罚便不时会不放心地回头看最终知道飞鸟和赵过收拾完兵器赶马远遁。无不觉得捡回一条性命。 但他们未免过于乐观! 四处茫茫雪地。眼睛都没处放有马马能识途可以驮着他们回去没了马该往哪儿走?他们焦躁脑子无法思考只想挣着僵硬的身子加快度没走多远就你拉我扯地跌到在厚雪上挤成一团。他们听着呼啸的风声无不抬头看天学着当地人的言辞求饶:“长生天在上若能得归必杀猪宰羊孝敬您老人家!” 长生天漠然。他们渐渐感到一身恐惧干脆也不再搀扶用尽力气向前奔跑趴下奔跑再趴下见实在走不出去便聚成一堆听天由命。 过了一天一夜吴隆起才派人找到他们这时九人冻死两个剩下地浑身冻伤捂活过来只想回家去再见见亲娘。 朱志羽备受打击一看过侄子的膀子就不知是幸庆还是悲伤地喊:“人丑了不碍事没废就好!没废就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朱彰等到四五天才能下床。 他站在院子里只觉得脸上疼痒难忍而眼睛会在明亮净洁的阳光中跳动流泪便收起吐纳地冲动握起拳头问一问什么时候可以报仇雪恨。 不知什么时候亲丁告诉他说福堂和福满都已来到正在客厅等他。朱彰这就来到客厅。两位客人见到他便肃立行礼但他们目光却疑惑不定。朱彰知道他们在看自己的脸差点转身就跑。但他还是忍住了低声问:“两位福大人有什么事找我叔叔便是。” 福堂比福满年长起身说道:“已找过了谈论了少将军的终身大事!我和阿弟一是给你说说此事二是想问一下少将军我侄儿的头颅可曾见到?” 朱彰听叔叔讲过福禄有意把自己的小女儿下嫁此时也无推辞之想只是说:“我见狄飞鸟从者马上吊有级却不知道……”下面的话他忌讳不言只是问:“可有那小子的消息?我也在载在他手里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福满泪花花地说:“还没有他的消息!” 福堂却按着不太通事故的弟弟上前看一看安慰朱彰说:“少将军不要担心褪皮后脸庞会有疤痕和新皮但不至于太显眼!您请放心只要有他的消息我福氏铁骑便倾巢而绝不让他活在人世!” 朱彰心中一热叹说:“怕是我们都低估了他。便是不杀我等就让人琢磨不透!” 他送走福氏兄弟转而又去见叔叔这才明白福堂特意强调福氏铁骑的深层含义原来高显人怕朝廷的人马来攻已把他和自己的叔叔保护得好好的只等形势再紧张时拿来试刀。 他回顾身后如狼似虎的大汉毛地停了几停钻到叔父的官衙已可以看到叔父满头的白。朱志羽面对他的责问悲观地说:“你我人头说搬家便搬家!以我看殿下连他女儿的命也不要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说:“怪我我不该向朝廷要兵现在兵马临远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换我领兵我也只会要上面的消息而不敢轻退!” 朱彰见他后悔地看着自己心头异样便说:“叔父大人说什么都晚了。我看还是想法把禾郡主送出去!” 朱志羽怒道:“她一走。立刻便会开战!我是明白了让她来是因为龙青风的儿子们……可惜呀龙青风不死必不是这番局面!” 朱彰是武夫见叔父就这般后悔来去心中焦躁深怕泰禾禾那金枝玉叶般的人儿受到不应有的委屈一味地推敲叔父的“一送出去就开战”。朱志羽转了几转最终坐到他的对面叹气。叔侄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都不说话对坐而愁对愁而眠。 这样过了两天龙青潭把他们招去却也没有要杀他们的头只是客客气气地告诉他们:“董必留大人的马队被人围攻现已生死不明想必外人以为狄飞鸟受押送往备州半路相救!你们在我高显做客已久想必也心生厌倦不如送你们出城如何?” 朱志羽大惊告饶说:“我已派人送信可领兵之人不受调令。我又如何?求潭大人不计较小人的傲慢无礼务必宽限两日也好免去这场无谓的刀兵之灾!” 龙青潭笑了笑说:“怕是不行了。我军已草集万人。只等朝廷再越雷池半步便与之玉石俱焚!不过你等放心我虽然没有我兄长的胸襟却也不会要人性命只不过若是别人来讨我便不免做顺水人情。” 朱志羽疑惑地问:“谁?” “夏侯旧部大督虞万马将军驻潢水以西欲为夏侯武律报仇!党纳纳兰山雄未受赦免已与他结为暂时的联盟。他们都想要你等做客!”吴隆起解释说。 朱志羽再也忍不住了伏地磕头苦苦哀道:“小人性命无关紧要。万望潭大人不可自绝于朝廷。若能给我方便我愿再修书一封务令我兵退!” 龙青潭这就请人逢来纸墨让他书写。朱志羽此恨绵绵立刻伏地千言把规劝威胁害怕担心恐惧和对龙氏精兵的夸大纷纷写入末了又无奈加进吴隆起代替狄南非万马等领所请以强硬的口气要求朝廷的赦书。 龙青潭这就传示于众人令人送出。这时他和吴隆起都知道朝廷在这之前的确无心开战不然朱志羽不会这么害怕。 但那两万人又因何而来难道是最坏的事情生?他俩都不敢往下猜测只得急召龙摆尾问他:倘若山川崩溃河水倒流该如何应对? 龙摆尾不肯正面回答只说:“土必不坏候川候山万民需叩天以仰!” 吴隆起当即大喜转而在无人时向龙青潭解谜:“王必不死后可归来!” 第六章 王者归来(中) 在放地占有一席之地的巴特尔不少但除了福禄父子还真没有几个不希望龙青云回去的。萨满们日夜祈求上苍百姓望眼欲穿而南黑水以南的老人和孩子时常结队东向到处问人:“到哪能找回大领。”就连同样和朝廷走得很近的铁氏也会在关起门只剩自家亲戚的时候一口一个龙岭能不能回来一口一个雪菩还好吧。若是燕大知晓一定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关外这几大家子在被龙青云欺负得不明不白的时候确实又恨又怕过但没了龙青云自己只不过是一镇小正连离镇百里打马趟水的闲人都要举了马刀才能奈何得了。 期盼有时是箭渴望有时是火!靖康朝廷越迫他们越能咬牙极力要熬到王者归来之日。 据说某萨满受长生天托梦说:王髡带杖徒步将归!当日就有百人塞门问足实情方去。次日那位萨满出门就现方圆数十里家家铸羊头骨手杖铸好由男人拿着上马到荒地里插下等那一天到来时任王更换取用。 北风向南奔驰千万呼声嘤嘤嗡嗡。当龙青云真个站到关山之上的时候真的感受到了。数日的风霜劳顿让他骄傲的撇胡须下长满乱茬一张端蔑之脸也转为黄瘦阴兀如同苍鹰一般。若是那些轻视他弓马水准的人见到他一定会惊栗不已这么多日以来他都在马背上度过鞍上不空野物穿山飞驰似箭。 死里逃生他心中装满的都是大计此刻登临。不禁仰大笑。见他有心饱览白皑皑的万物身畔的枣色汉子提醒他说:“主人那批马贼又追上来了!” 此时若田文骏见着定会悔恨终生因为这个人正是他重金收买的车夫。他这个可以在黑水中捞取任何宝货的水蛟跟本就没有出卖龙青云而是借机溺杀了一个体型相近的京城人将其尸体藏于车中覆水时背着借气囊呼吸的龙青云远游到河水下方。 他们登岸逃往翻山越岭汇合龙摆尾埋下的山匪选路而逃。 一行数十人的跋涉并不容易。地方武装把他们当成流寇而土匪流寇把他们当成肉票于这日抵达千里之外的中柱山时龙青云身畔只剩了七人之多。眼看翻越这里就可以抵马卒穆斯河沿河谷便可回溯夏侯武律的侵伐勿母斯的奇兵之道。回归武律山众人大多有种险尽安来的喜悦。 他们无心与背后的响马纠缠只是奇怪地问:“其它响马碰到了硬茬一击不中就退了可这只人马为何围追堵截?难道背后有一个极想要您性命的人?” 龙青云的想法也复杂不到哪去自认为是对其杀伤过多引他们的报复。他看看周围的弟兄笑道:“不去管他!老子拥兵数万怎可与一支响马斗气?!”说完就先一步走上下山之路。 他们出了这山。沿铺满大雪的山麓抵达一个小镇入镇再寻伪装以骗过拓跋巍巍的人查问。 这里住了百余户人家遭到一而再的兵灾人家不少反多。当龙青云到来时。镇上的大户人家很热情甚至把他们请到家中做客。龙青云知道他们把自己这些人当成拓跋的游牧战士乐得冒充呆过几日后还给众人留下日后相见的信物。他们这次上路从容得多还收留了一位落难的游牧女子作为欺骗陈州据点的凭证。 龙青云多日没碰过女人见她既有游牧女人的胆略又有中原人的羞涩在第一天宿营时就和她缠绵了半夜。 **过后那女子以手托秀。在他胸上绕动娇滴滴地说:“我与他人欢好却从来没有今日滋味只想到你家里生个大胖小子!” 龙青云叹息他的风流很大程度上是想要个儿子此时只用力搂了搂那女不抱希望地说:“若能有个儿子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哪怕是金山银山!” 女人捶了他一下生气地说:“说得好听你有吗?” 龙青云狡诘地说:“没有只有一圈牛羊一天到晚咩咩叫烦人烦得要死。不过它们也有它们的好。” 女人被勾起好奇之心问:“怎么个好法?” 龙青云笑道:“你见过一撅屁股就拉宝贝的牛羊吗?” 女人呵呵地笑问他:“拉什么宝贝?” 龙青云推了皮褥坐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他低沉而又伤感地说:“红心。蹦蹦跳的红心……我能听到它们的呼唤。它们就在这雪夜大声地呼唤:主人请您主宰我们的生死和命运吧!是的它们在等我等我这只活下来的恶虎等着你给恶虎降生更凶恶的虎崽子……” 女人搂着他的腰用纤细地手指摩挲轻轻地说:“是呀你是活下来的恶虎天底下最恶的恶虎。而我却是一只狼一只失去了家的母狼!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狼与狼的战争中只有我----活下来。我还要活下去直到为他们报仇雪恨为止。” 龙青云收回满怀地情感轻轻笑道:“恶虎就是所有的狼都怕的虎它会毫不留情地咬断对手的喉咙!便是武律山下那匹----”他的“恶”字说不出口便改口说:“英勇无双的狼王也死了!”他鼻子一酸想起那个既是对手又情同手足的伙伴几乎流下眼泪。 突然间他用双手振住皮褥生生从喉中吐了一句:“我要为天下的虎狼报仇!踏着敌人的尸骨回来!你信吗?” 女人的睫毛扑簌不定也许被他的可怕震撼好久才说:“那你能为我的父兄复仇吗?” 龙青云再无睡意只想一夜间回到自己的虎狼窝里便起身穿甲自信地说:“能!” 女人摇了摇头说:“虽然你是个巴特尔。 但是你不能。如果你能请等我服下神丹再行欢好也好早日生下一头更加凶猛的恶虎!” 龙青云摇头大笑说:“你一定是被萨满骗到!他们也骗过我后来我请到一个有名的郎中而他说就是那丹害得我无子无嗣!长生天让我无子我便无子。若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必吞恶果!”接着他给那个女人说:“我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穿上衣裳我们走!” 女人这就摩挲穿衣不时从土屋中走到外面见不愿在旷野生火的龙青云举了火把惊讶地问:“你要干什么?” 旁人笑着替龙青云解释说:“爷要投石问路。若周围藏了候机的猛兽。他们看到野屋腾起大火便会放开前路直扑这儿!” 女人叹服不止却去屋中寻找是否有失物留下。等她再出来男人们已经搬来干柴倒上油等着龙青云点火。龙青云笑眯眯地扔了火把鼓励众人说:“只要留住性命暖屋好肉应有尽有倘若因贪图这点安逸而丢去性命。太不值得了!” 众人纷纷赞同这就先后上马朝黑暗中蹿去。他们又走了一天夜晚宿到一处山洞。女人眼看前面已是莽莽雪山不免有点焦虑。问:“前面山高陡峭被雪封得严实怎么翻得过?” 龙青云笑道:“只要我翻得过。儿郎们便是驮着你也能翻过去!何况我们根本不走这儿而是要沿着河谷入山出山怕什么?” 女人一下呆住了叹道:“你到底是在防谁?明明偏离了河道而今又折往河道!” 龙青云也不恼乐呵呵把手比在颈上颇有韵味地说:“好头颅自然爱惜!怪只怪天下想要它的人太多了!” 女人疑惑困顿突然明白了一样问他:“你到底是谁?” 众人粗野大笑龙青云这就让他们收拾干净一起奔往河道。 顺着河道又走两日到达河流穿峭而进的狭路。众人这就在厚冰上行走走到中间抬头可见薄雪峭壁。只见它们森森插入云霄投下巨大的阴暗和狰狞压在河面上压到人的心底。 众人只觉得寒气扑面而来无不觉得通过为妙。而龙青云却得了多日不见的安稳不急不忙。他以马鞭往左右两侧指点给众人说:“夏侯武律曾把这里铺上厚筏一夜钻到几个兵镇的背后只等前方逼迫接近时从背后袭入!是呀他家之人无不熟知山洛尤其是老大不是萨满却远胜萨满。他曾经指着一块草地告诉我此地为寒气交迫之处明年怕是寸草不生第二年果然一毛不长。你们别看吴生多智可与人家一比脑瓜里剩的都是阴险下流的诡计。”说到这里他脑海杂乱一团良久却又痴呆呆地笑:“人哪什么都是长生天给的今日让我丧命于此我便得死于此!” 众人大惊失色无不劝谏:“主人万不可再说不祥之语!” 龙青云丢开马绳走到人前大笑震得山谷簌簌直响。片刻之后他执鞭回头问众人:“你们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吗?” 很快他解释说:“此处叫横龙峡山险水缓正应我的心性!我被它迷住了。倘若百年之后身悬崖岭受群鸦收去肉身该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呀!”说完他闭起眼睛像是微笑一般站住衣袍裹身而翻竟不知带了奸气王气、霸气还是平静沉着。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其中的女人大喝:“好!我独孤心冰成全你!”才一下回过神来仓皇摸刀。突然前后俱有百人蜂拥而来他们奔如猎犬片刻已到跟前。七名勇士顾不得砍杀独孤心冰环裹于龙青云四周躁走移动。 龙青云似乎仍没有醒来只喃喃笑道:“想不到独孤家尚有如此美貌之女大意了。大意了!曾有人劝我来着说我过于多情必死于女人之手。果然不假!”说完他已能承受住变故睁开眼睛拔出长剑掷在独孤心冰脚下微笑请求:“若是一定要杀我还请你来动手!” 独孤心冰面色青。却迟迟不拾宝剑。她哭一样大声喊道:“亏你还是一代枭雄难道只是靠软化妇人!” 龙青云又笑:“其实我不但弓马娴熟更是武艺出众。把长剑给你是另有兵器。”说完他取下头上的簪子而那竟是一把精致的短戟。旁边八人都有些愣连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竟有这么一把兵器无不觉得他比隐藏中的自己要深不可测得多。 已有人信服大声说:“主人我们杀出去吧!” 龙青云笑而不答看着独孤心冰捡起长剑。又说:“他七人是我的爱将我与你们相搏必亡可让他们给我女儿报丧吗?!” 一个浑身青铜的高大男人大步走近喝道:“心冰怎么还不动手?!” 独孤心冰手中的剑颤抖不已。她咬一咬牙答应道:“好!” 那走近的大汉大为恼怒大吼:“让他报丧?!你疯了!你忘了有仇必报的誓言了吗?你想让独孤跋和我至死都被龙门死士追杀?” 龙青云转而视他。笑道:“你何不与我相搏再订赌约?” 大汉讷讷一顿觉众人都讥讽地看着他连忙退几步说:“我就完成你的心愿让你死到我妹妹手里!” 独孤心冰厉声说:“既然你不肯便许他报丧!若你还认为自己是个巴特尔就不要怕人追杀!” 龙青云微微点头而颜色突然一厉摆手让人让开。 七位大汉惶惶不知怎么办好。突然见一人扑倒抱着他的腿阻拦纷纷拜泣说:“报丧只需一人主人准我们战死吧!” 龙青云缓缓挣出腿来温和地说:“你们倘若记得今日一幕。便一生忠于吾弟青潭让他保土守成不忘父兄开创之艰难!并告诉他大女优柔寡断只可相夫教子小女虽性刚直却心性坚跋。若他百年之后。大女所嫁之人我指认之人可传国。不然传国小女。” 七条大汉呜呜顿尽上指。他们端庄整衣再次顿这才起身离开。不料刚行数步便被蜂拥的敌群砍于乱刀之下。 龙青云的目送到此为止他丝毫没有意外只是叹息说:“独孤一族的败落岂是他人之过?” 独孤心冰心中又是一颤转而朝兄长看去遥遥间渺不可及。她仅有的杀心也一下褪去正是意乱之时看到龙青云凶像必露地冲到跟前便本能地刺出一剑却不想这个让人以为是武功盖世的豪杰竟然真奔到护手处血飙如注。 独孤心冰弃剑含指嘶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不”。龙青云站直身子豪气地指着自己大声问:“我是不是一个巴特尔?” 独孤心冰含泪点头。龙青云蛮牛一样抿了抿嘴满意地说:“这些天来我心神不宁料想必是长生天要收去性命便拼命以人力相挽到了这里自觉心沉气定本以为可以全身而归不想还是要命丧峡谷!也好死在你手里死在你心里也害你这仇人。你服不服?” 继而他腿脚软扑通一声瘸在地上而大脑业已糊涂只是大声问长生天:“我和夏侯武律哪个更强?是的我没有他武艺好便从此不再习武。怎么?!不行吗?行?!可为何他有一个好儿子而我没有?” 独孤心冰听得心如刀绞不禁仰天大嚎穿心裂肺地大呼:“天哪你为何要借我之手?” 敌众胆战心惊地围了上来把她和独孤心冰圈成一圈。独孤常胜让人割去头颅只有两个人敢走到跟前他们一步一摸冰到跟前见到龙青云动了一动一个趴倒在冰上一个奔出了十多步。 独孤常胜大怒又一次大喝可这回连动一动的人都没有。 见是这般他便说:“看他死得像个巴特尔就给他留个全尸吧!”挥了挥手让人让开后他又说:“心冰你可以伤心但我要把他的尸体送给朝廷若换得一官半爵又可重振我独孤家!” 独孤心冰都木了任他说什么都不理只是说:“你们先要暗箭伤人累得家破人亡却要靠牺牲自己妹妹的贞操去报仇羞也不羞却是要靠什么来重振家族?!” 独孤长胜怒道:“你难道就不是暗箭伤人的人了?若不是你我们怎么摸到他飘忽的影踪?不管你这胡乱爱人的独妇走!” 说完他这就喊人扭住独孤心冰收罗尸体前去领功。 第六章 王者归来(下) 横龙峡早不是靖康朝廷控制的范围。离此处最近的就是靖康的黑风寨。 黑风寨的武校童庆生和流落这一带的独孤嫡系常有来往因而认得独孤常胜更知道独孤常胜劫杀仇人的事但对那人是谁却蒙在鼓里。 等独孤常胜得手探得风声他立刻截了分羹口口声声说老子是朝廷官员要知情要有功。 独孤常胜多留了个心眼。他到伏杀龙青云后才派人去平江宁国公那儿报信即要为自己交到衙门领功争取时间又要反过来利用与宁国公的关系杜绝地方官员抢功。此时半分不让。 他们就这样从平江县争到郡从郡争到州。 消息层层上报不日就转到备州。童庆生没有过硬的后台见形势不对就往上卖功。 这时备州将军镇军将军西道边关兵马司上知情者不多总共站出来了三个人分别是独孤常胜童庆生自己和上司中道边关兵马司参赞林墨海。 龙青云京城之死捂得严实州镇衙门是半点也不知情连夜派人验明正身大肆宣扬。等董必留和杨雪笙不知道怎么活下来被驻军接入辽阳郡的时候这欢庆的消息也附骨而来。 董必留半路被花流霜所劫几乎是抱了必死之心不料杨雪笙震天高呼一句“我知你等劫的是谁他已逃出生天!”而后又与匪密谈这才换来两人的性命。因而他于公上更不可容忍于私上却又心怀感激半夜无人时心绪不安这便下牢狱和老上司说话。 杨雪笙对他送来的酒肉毫不客气吃嚼了两口问他:“却不想你还有这般好心!” 董必留沉默半晌。说:“这不是什么好心。你私通匪人先是和夏侯武律的侄子混到一起又和劫匪相识虽然使我等得救却不值得我这么做。我心里愧疚的是放任军士糟蹋了你的女人!” 杨雪笙一下再不下饭他缓缓停箸问:“你杀他了没有?” 董必留摇摇头说:“他是有功之人。而你那女人最多也不过是给披甲人为奴。他们先要了罢!希望你做鬼也不要恨人家。你又怎么能恨人家为什么去那冰天雪地?心里不平肯定是要泄愤的!” 杨雪笙咬了咬牙怒骂:“你这个披了人皮地畜生。什么到你嘴里都是对的。我是不是有罪朝廷还没有公论你就纵兵----你就纵兵----你知道吗?她有多好!她有多好?!她肚里还怀了我们杨家的骨肉。你记住我在响马子那要你的命。是因为你是朝廷的官员我维护的是朝廷维护的是我自己。我不能死我要伸冤伸冤哪!” 一旁站着的亲丁讥讽地说:“你省省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的脸。你还伸冤?!老子还有冤呢。” 杨雪笙脸上的肉筋跳动抬头看着那亲丁两眼又黑又恶却淡淡一笑:“你这卑贱的奴才骨子里都是浓臭。当初我风光的时候。你狗一样地替你家老爷说话说:‘我家老爷又得罪人了你快去吧。’现在不求我了改恨我了?告诉你早点摇摇尾巴。免得以后想摇它断了!” 那亲丁大怒押手就是一巴掌。董必留制止不及见杨雪笙拨来脸上的乱又说:“还惦念什么重见天日?!不是奴才作践你而是你自己作践你自己你威胁别人在先。” 杨雪笙点点头。手里掂了碗在木板上磕了又磕下巴动了又动。突然他猛地抡碗对准董必留的头砸个实在。亲丁呆了一呆扑上去把他摁到草堆里一阵左右开弓。董必留捂住头上的血喝止住下人缓缓说道:“早有今日的铁骨你也不必卖主求荣!” 杨雪笙爬起来笑道:“想来我也不独有偶。给你讲个故事吧。诶你是铁骨不要老捂着流血的地方心神不宁听我讲。高显曾经有位大大有名的英雄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卧病。不得已少年时便要在外闯荡后来硬是凭借着一身本领养活了两位年幼的弟弟使家里渐渐富有。十多年过去了他两个弟弟俱已长大成*人一个气宇不凡胸有城府一个孔武有力善战无敌家族开始走向兴盛可谓部众数千牛羊遍地。” “龙青云父子都极力地拉拢他甚至一连缔结三姻要两家合为一家共有关北之地!可这位英雄心念故国抛弃万千财货权力地位不远万里来我京都……” 董必留“哼”了一声说:“还有这样的人?” 杨雪笙淡淡一笑轻蔑地问:“你在关北都干些什么了?有些人就有身衣冠有张厉嘴。人家说我儿郎善战他就两眼冒火挺着胸口站出来说:何来善战?没见我英武之士也!人家说你们的衣服不能骑马。他就偏去骑弄得屁股上都裂口子……” 董必留气得抖指住他喊:“你----!我那是维护朝廷的威严。” 杨雪笙呻笑:“狗屁!也没见到你维护到朝廷的威严。你说你在那干了什么?做什么有利于朝廷的事了可以自列其功嘛。要不要我替你说?人家几个孩子在雪地里玩你纵兵相殴结果闹出了人命致使十万虎狼之师愤而南下……” 董必留腾地红了脸疯一样地来撕口中怒嚷:“那是龙青云的借口!” 杨雪笙又说:“我不是要数落你的短处的!你坐好听着有这个人!他就是夏侯武律的亲哥哥。他含冤死了这也就是你后来天天挂在嘴巴边的:‘又一个借口!’你知道吗?他死的消息传回去你还跑到我那里说好像是龙青云的阿妹死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在人家那儿?人人都得知道的事你不用知道是吧?姓董地你这一辈子的官都是这么做地。不是我看不起你。也不是说你这个人坏不坏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为官连贪官佞臣你都没有资格你呀。” “我是想告诉你。夏侯武律的亲哥哥是怎么被冤枉的朝廷里有人说他勾结狗人----我也打听过狗人那是----呵呵。洪荒中的妖怪衣服都没有的妖人。它们能靠什么收买人家?我现在体味到他的心情就只想讲出来。让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长长耳朵!”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们都是冤哪千古奇冤哪我都想活活吞掉你----” 亲丁见自家老爷已半痴半癫----傻了一般便以事实说话:“你敢?实话告诉你吧。听说钦差大人等都等不及要来郡里给老爷加官进爵!” 杨雪笙道:“要是真地这样!先王含辛茹苦开创的万世基业真的要完了!” 亲丁大怒上去又是一巴掌说:“让你胡说?” “住手!”遥遥一声春雷般地大喝响起。一股寒风从监牢外直送数十名森严的军丁浑身风雪地进来。他们沿两路排开静站等候。片刻之后一个白面无须的官员小步飞快几下来到跟前。 杨雪笙一下认得那唇上红肉瘤心想:这是王爷身边的宠臣李卫他正大红大紫迎风冒雪来给董必留加官?怎么可能!难道是为我而来?想到这里他浑身的血气直涌翻腾也不知是有自己的“恩旨”还是能得已昭雪刹那间连下官见上官的礼节都忘了。 李卫也在看杨雪笙。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出了名的才俊会顶着烂草面黄肌瘦只剩二两重不说还浑身冻疮脸上浮漏出红肿掌印。 他为官不久却深通其中奥妙老远就是一揖热泪盈眶:“可见到你了!杨兄你怎么成了这付模样?!一群白痴饭桶。让杨大人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不把大人请出来!” 董必留先一步醒悟连忙转身跪倒口中说道:“躬请圣安!” “哪来的圣安?!”李卫看也不看。让人打来牢房。捧出杨雪笙的手搀了出去。说“哥哥哎!可让李某吓到了这脸上是谁打的?我给你出气!” 董必留还没什么他的亲丁唰地白了脸两腿一软倒地口中没轻没重地呼唤:“我的娘哎!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我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 杨雪笙久旱逢甘露大雪得炭到两只眼爬的都是泪水。他万分地感激看了李卫一眼忽生官威厉眼一扫用冷得让人打颤的口气说:“晚了早让你摇尾乞你不肯!李大人承您贵手杨某谢过了!” 董必留怒目阻拦问:“谁敢他犯了什么法?!” 李卫一心要卖这个交情心想:此时便是他要你的人头王爷也见话就给。这就任着打滚出来习性无赖般怒吼:“犯得老杨老子就杀!你老小子等着等我为杨兄洗尘后再找你算帐!” 说完他一挥手两名冰冷的带刀卫士就进去掀了俩膀子往外提。董必留血气倒涌正要抗辩只听那亲丁哭嚷:“是我家老爷要我打的是他让我打的。小的就是长了太多的胆那也不敢呀!” 董必留咬咬牙承认说:“是呀!是我让地!此等无父无君的人不该打吗?” 李卫冷冷一笑心想:我不和你计较杨雪笙也放不过你!说什么无君无父? 他这就挽着杨雪笙的臂膀扬长而去到了外面才说:“不瞒你说王爷准备把北地军政大事一股脑全交给你!委屈你啦可也只能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此间事情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你我到馆中再叙!” 到了行馆他又说:“龙青云落水而亡!”杨雪笙打了激灵浑身冷汗直流突然间明白王爷不是不采纳自己的意见而是遇到了变故不得已而为之。而李卫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及时雨夜中冒雪来解救自己。他想了一下低声询问:“所有才以大兵压境以控制形势?” 李卫摇摇头向天上一指。叹道:“天心难测弟也不敢请教高人心里也憋着劲地。这里有殿下爷的亲笔官函、书信请杨兄亲自过目!” 杨雪笙取过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地浏览见其上多是对自己的赞赏之词而后突然一转说龙青云死后的部署最后才是上心:“和谈。后汝出任驻放大臣自行勾决人事!” 原来王爷部下的不合常理的几步明棋都是为了营造和谈的形势为让步创造条件。自己就是一步明棋自己在放地结交甚广。 获罪被抓此后必有呼声再应呼声而出便能更好地斡旋。而两万出塞压境的人马是另一步明棋把震慑摆到明处让放地人去开条件。 至于暗棋可以以“勾决”官员性命缓和局势。甚至包括朱志羽对福氏的笼络和关山合子的局势。看是纷乱可一旦让步自己的平放大策条条都可以上桌。 他一阵心悦诚服合了书信扑通一声跪下。刹那间这一两个月内生的事全涌脑海让他浑身无力情感无法自制。良久他仰天长嚎:“殿下英明神武朝廷之福。万民之福!臣这点委屈算什么?!” 李卫挽了他起来却又感慨地说:“让人想不到的是京城溺水的----根本不是龙青云!他是在逃亡的路上被仇家埋伏现在州里正有人为此争功?” 杨雪笙森然狼视。狞笑说:“好得很!草拟官爵黄金将杀人者一网打尽。送给龙清潭看他拿什么难!” 李卫一愣连忙说:“州牧的侄子也有心沾功我许了的!这?!” 杨雪笙哭笑不得。只好徐徐地说:“谁让他自己往里钻地?既然你许诺了的。这事就再经我一道手让他怨天天不灵!”这就又督促说:“事不宜迟!劳烦大人看押董必留。备上车马我这就赶往州里!” 李卫也买他这一帐拱手道谢这就让人备车连夜回州府。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杨雪笙赶到州城囫囵睡也没来得及睡这就传唤几位功臣。眼看独孤常胜童庆生林墨海都在堂下便亲切地问:“还有没有参与此事的有功之人?” 立刻堂外踏来一人大冬天抖着折扇进来行礼道:“杨伯父在上请受小侄唐伯虎一拜!想那龙青云伏法是为庆事。小侄也自请其功请伯父大人明鉴!” 杨雪笙笑道:“你有什么功劳?” 唐伯虎一敲折扇倜傥再揖侃侃而谈:“小侄虽没有亲身搏杀却有运筹帷幄之功。” 堂下三人看都已三个人了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树敌算是默认。杨雪笙看了一圈颔道:“龙青云乃本朝大敌。朝廷自然不会怠慢官职易封可黄金只有千两你们要怎么分法?” “黄金事小!可一人二百五十两!”唐伯虎笑道“列位兄台没有什么意见吧。” 其余三人又是默不做声。杨雪笙看着这四个送死的人儿朗朗一笑猛然起身拍案大喝一声:“来人哪!把这四个百年后又冒出来的二百五拿下等灵枢一好即刻押送起程。是死是活你们听天由命吧!” 立刻数十位军士蜂拥而出将四人擒于堂下。 杨雪笙走出去的时候满耳朵子还响着“尔敢”如何、如何的话。他笑了一笑仰头看看杂乱扑打而下的雪花低声说:“为了和平为了那块孕育豪杰之地我什么都敢。说我变成酷吏也好说我不近人情也好都是值得的!” 他仰起头任雪花打在脸上看着黄烟一片的高空痴迷自语:“我亲爱的女人!不管你在长生天那里还是在苍天那里请你看看吧埋葬你的土地将圣洁无比。” 李卫带着几个人快步走来撵上他就问:“用王礼太隆重了吧?倘若殿下怪罪----” 杨雪笙一口截断他的话:“大人!若你跟着棺木就会知道----不用此厚礼他还是百姓心目中的王者。把此荣耀送出去就会告诉那里的百姓他们的天骄被我们接纳了!而我们的天子不也是在让他们接纳吗?!” 说完他就注视着前方渐渐地恍惚了仿佛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好似有他再看着一般龙青潭派人来到。 之后各部族巴特尔争相迎接列队数里。 再之后漫天遍野的雪地一程程地回荡起狼嚎虎吼和萨满悲怆之呼:“王者归来矣!” 第七章 福氏铁骑(上) 日头已经很高了大雾仍萦笼不散让人看不真切丈余外的地方。赵过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刺疼头也不是那么昏沉便从马上抬头。片刻之后他见前面的阿鸟一声欢呼就蔫呼呼地问:“阿鸟。到哪了?!” 飞鸟正按照太阳的方位辨认东南西北听到赵过的喊声便折马回到队伍尾巴处他见自己帮赵过敲碎冰壳的衣袍又在咯吱直响而裹大两倍的毛皮中露出的眉毛上凝得全是细须状冰条不放心地问:“感觉到哪儿麻木哪没有知觉就告诉我!再坚持坚持就快到我阿伯家了!” 赵过牙关打颤口齿不清地说:“冷是冷手足都还好就是一个地方没有知觉。” 飞鸟大吃一惊喷着长长哈气下马扶了他的腿问:“哪!快告诉我!” 赵过指指自己的裤裆苦着脸说:“等尿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它冻得不见了!怎么办?” 飞鸟松了一口气说:“不碍事的。小蛇冬眠了暖和了才露头!要是我认得没有错过了前面的雪口子酒可以到我伯父的营地你再忍一会不然过雪口子时不留心掉到雪窝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过点点头翻身下来牵了马挪着僵硬的两条腿一边走一边说:“阿鸟。你以前一个人走了一个月的雪路是真的吗?” 飞鸟回头看看他笨熊一样的脚步再看看他佝偻着身骨鼓励他说:“当然是真的。只想着走路打猎填肚子不一疲就堆下再远也能到。这雪好是长生天保护巴特尔的只有坚强的巴特尔才能熬下来!萨满还把它们装到密封的瓷器里埋到地下。来年给爱烂嘴的小孩擦嘴呢。” “我是巴特尔吗?可我为什么老是想东想西走不好路?!”赵过本末倒置地问说完他鸭子一样快快地走上两步看着高过人头的雪墙呵呵地笑:“阿鸟!我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好像也没肿也是雪治好的吗?!”说完他又扯着马歪歪扭扭地跑。边跑边吆喝:“阿鸟你追我!” 飞鸟还来不及提醒他就见他在二十余步远的地方连人带马跳进雪坑。赵过也察觉到不对。觉手边马一沉一嘶只剩了个屁股而自己也没腿而入。连忙往回跑却不知身后内全是深雪窟窿一步已陷到腰处他又挣扎挪回两三步远四肢都无处着力身子里像进了沙子的水银只剩咯嗒直响的牙关。 飞鸟在马上挽条绳。扑到跟前见他还剩一个胳膊连忙去捞却也差一点栽进去。他蹲实两脚大声喊:“另一只手呢。把你脸前的雪拔实。” 赵过拔了几把呜呜啦啦的喊:“拔不住里面没雪!” 飞鸟把另一只手里的绳子塞过去不顾几乎捋出血来的麻手又喊:“不要怕这还是热窝子!另一只手也抓绳。腿向后蹬腿向后蹬看看能不能蹬到马屁股!” 赵过只剩下呼吸不透的哭声:“手呢。腿抽筋!你放手!啊~!” “放屁。***拽紧丢了老子砍你的头!”飞鸟嘴里是这么说却立刻扯着绳头打个扣这就丢了他和马一起拽绳拽了半天才拽出来个头。人马一起使劲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拽不出来身子。 飞鸟骂着“***”挪过去边吼边拔头拔了半天才停赵过半死不活地喊:“我没丢可拽不动!” 飞鸟看了看他上面的手立刻明白他下面的手里也拽了东西涨红脸吼:“你伸开那只手妈的拽啥了?你娘的快丢!你那只手里敢有东西我给你剁了!”他又挣着绳使劲这才拉出个雪人。这就逮了胳膊扯上去下脚踩住泄一样拽腿松筋问:“还在抽不?跪起来攥住筋!你这个混蛋拽了什么了?说!拽了啥!” 赵过拱了身狗抖雪毛般扑腾大声申辩说:“什么也没有就一条缰绳!” 飞鸟快被气疯了砰砰就是两捶喊道:“你要马还是要命?咱不是还有这么多空马吗?”说完他拽过赵过逼他原地动腿。想了想他又怕赵过连马都骑不住便推着赵过的屁股拱到“笨笨”身上自己拿着马鞭前后跑顾着他也兼顾着身后栓成一队的马屁。 雪雾渐渐开颜天空湛蓝无暇漫天都是五彩的亮刺不大不小的风打着雪粉撒赖撒去。他们这两人十余马终于摸出雪口继续往前走。赵过缩成一个蛋蛋却不肯让飞鸟牵马咋叫不休:“牵马的是马弁!” 飞鸟对他没辙只好赖在马旁硬扯:“我就是马弁给冒顿牵过给敖夏牵过!” 赵过狠狠地哼哼:“我明天就去杀他啥!” 飞鸟心想:没学问!去找吧看到哪找得着。 飞鸟所说去处在五十里外足足到了天黑才到。赵过往四处看看立刻就被二三十只大狗吓住。他见足有几十个 大帐篷的营地里不断有男女老少冒头走到近处聚成*人群站在那儿飞鸟和自己看后面的马再没像往常一样糊涂一个劲地想:他们不认识阿鸟难道要阿鸟报上名?可报了名----会不会被某个人出卖? 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冒充他听到阿鸟问:“班烈阿伯在吗?” 年纪大一些的还在辨认突然又来几个人有石春生段晚容有雨蝶有牛六斤等雅塔梅含着眼泪跟几个惊讶问的年轻战士说:“你们说他能是谁?” 立刻几个彪形大汉争先恐后地去扯他先后用抖颤的声音喊:“阿鸟!你长大成*人了。” 飞鸟用指头点了叫人名:“班猪皮、班瓜蛋。班烈阿伯、善大虎阿叔善小虎个***” 善大虎力大拱去别人拽了飞鸟的臂膀往自己家里拖用粗大的嗓音喊:“那臭娘们呢?还傻在那里干求还不回家拾掇拾掇?” 班烈则接去赵过不停递热乎乎的话:“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在镇上趟了几次都踩不实点。你的腿?没事的。养着。阿鸟阿爸是我坦达。我不许任何人动你们。周围都是你们年长地兄长聚个几百人不是问题?养伤养好了。我把你们送到万马那里让阿鸟继承他家的家业!” 这边善大虎家已进了一堆长辈。他们要少年、孩子到外面去玩而自己十几个围成一团坐不断从头到尾地回顾大事说狄南堂什么、什么事没听自己的说武律汗不当大伙对他忠心说一些心里念很久的热心热肠。近日去过万马营地的大人们告诉飞鸟说:“你伯爷爷在那里等你捧着手就掉眼泪。让我们一定把你救出来。我们去救你也大了好几仗没得手!” 一时之间有的让他想法招兵有的让他远走高飞。但更多的还是让他去投奔万马他们直说到深夜才咳声叹气地回家。等到第二天脸远处的旧人也带着吃的喝的兵器小马等自认为拿出手的礼物在往这赶。赵雪山也让自己的儿子送来两匹好马捎话安慰。 可人人都骂他不是东西竟然领兵去对付阿鸟! 在粗粗打了赵雪山的儿子赵信后众人又给飞鸟解释说那人以前不是这样是被武律可汗重用以后才变坏。 这几天里飞鸟的眼泪哗啦啦地倒心想:这也都是亲人呀!他们没有像阿妈和二叔所料的那样的冷漠都是热心人。 几天后万马派人来接领头地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飞鸟怎么都觉得眼熟可就是记不起来见人家对自己很冷淡也没问。见赵过也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神气他就暗中和班烈商量看他能不能照料雅塔梅雨蝶路庞庞。 见班烈毫不迟疑地答应他带着赵过牛六斤和石春生路勃勃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路。走了两三程眼看天色要亮段晚容和雨蝶还是自后追到。 迎面而来的风大雪也大。看着亲人绵绵的不舍之情飞鸟心地堵得慌拦了她俩就说:“我们去万马叔叔家看看说回来就回来别跟了!” 雨蝶觉得飞鸟说的是实话加之自己也多个累赘虽然不舍却还是扯了扯段晚容段晚容却一抖胳膊生气地问:“那你为什么带上石春生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你的马兵器?” 飞鸟无言以对这就拉了石春生做挡箭牌故作惊讶地问:“舍不得石春生吧!那我就把他留给你!雨蝶你回去。啊?!我自小就知道她她就愁着自己嫁不出去有了石春生心里才有底!你可别上她的当。” 段晚容心口被什么梗到面孔苍白难看直盯盯地看着他几眼成串的眼泪都扑簌簌往下掉。 石春生一心想跟飞鸟走死也不愿意再回去便瓮声瓮气地嚷:“阿鸟!她嫌我家无钱无势和别的男人好了。 我早就死了心这下又把大哥的命搭了进去还管她跟谁睡不跟谁睡?再也不要!” 飞鸟对石春生的老实有一定地了解这就看着段晚容以打人的深思熟虑说:“真有这样的事吗?!凡女皆嫌弃结之夫凡鹊都追逐百丈之枝那天下岂不大乱?龙琉姝不顾长辈与天地相商的婚事和外人一起加害于我也就算了。可你怎么也是这样的女人?” 赵过横插一言说:“女人都是这样的你忘了许小燕吗?” 段晚容接连被巨锤击打眼前金星直冒她一拽马缰怒吼一声:“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你这个混蛋不得好死。”说完她一声厉叱按马就走不过十余步。泪已滴淌如注嘴唇也被自己咬破。 雨蝶连忙掉转马头不忘给飞鸟解释说:“不是这样的!”说完便踢马就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段晚容脑子乱哄哄的横冲直撞在呼呼风声中喃喃说:“想不到你这样看我。我是在攀百丈之枝?是呀。你家势高贵就能当我是奴仆可凭什么当我是奴仆?!凭什么?!想睡就睡。想钻我怀里就钻我怀里。可一回头你又说我跟人睡觉。我每天每夜都像活在一场没边的噩梦里!没有你的消息时。强颜欢笑有的你消息又欣喜若狂。盼呀盼呀盼到眼前了你却告诉我说:凡女皆嫌弃结之夫凡鹊都追逐百丈之枝会天下大乱的?” 她缓缓地问:“天下大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渐渐地她又为飞鸟开脱念叨说:“你说我是你阿姐。可我不是你的阿姐不是呀。我要是你的阿姐不会欺负你不会要你让我不会处处都想让你顺着我。你一定是听信了石春生的话。一定是被龙琉姝伤透了心可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呢?如果可以我愿意剖出来给你看看给你看看。” 越是为飞鸟开脱她就越难过越绝望浑然不觉雨蝶在背后喊叫。突然一阵昏厥之意袭上她慢慢、慢慢地从马上掉下去。 雨蝶吓坏了赶上去摇了又摇听段晚容喉咙里嘟嚷一句“我部喜欢上学阿鸟一点不喜欢我只喜欢坐在你身边!”眼泪一下迸了出来她紧紧搂住段晚容心想:也许阿鸟永远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地太多、太多了! 这些都淹没到风雪中了。飞鸟一回头赶路就朝石春生大喊:“我阿姐年纪还小不知道女人要对丈夫好可以后就知道了。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等我们有了自己的牧场你就回去接她那是她还不明白?她最喜欢胭脂一定要送盒胭脂!” 他老练地介绍经验:“女人都要哄我阿爸也常常哄我阿妈等有空了我把本领都教给你们!” 赵过立刻又点头拿了“许小燕”做例子在风里呜呜啦啦地喊:“真的他连许小燕都哄住了夜里搂着人家。还亲嘴!” 飞鸟怪他多嘴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老提她?!” 飞鸟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万马的营地遇到飞田姐弟三个。 这时他才知道飞田是被万马接了去虽然心存感激还是觉得有点不妥至于哪点不妥他也说不上来。不管怎样他还是很高兴很感激万马对自己的恩情。 万马忙着向他介绍自己的妻女儿子不但没有提汗位的事也没有说要给他部众和牛羊。飞鸟的伯爷爷什么都看在眼里等到无人时分心有疑虑地告诉飞鸟:“也许他永远不会提。你得提放他呀你想想他接你应该可为什么要接飞田他们?他们的母亲还在要接也只有我们夏侯家地自己人才有资格。我看他忙着收容你叔父地旧部说不定是在利用你我你可别一味对人家好?” 飞鸟这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是呀飞田的母亲还在自己接他们是怕兄弟姐妹的残杀加剧可万马有什么资格接他们呢?还不声不响地接走了!紧紧是因为他和三叔地关系好? 这时“傀儡”两字闪入他的脑海。他安慰伯爷爷两句又问:“既然这样我还要去柳毛湾接婶母和兄弟回来吗?” 飞鸟的伯爷爷老谋深算地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并把理由说出口:“要接!这事人家都知道你不接不让人家心疑?这样你接来人咱也是几十口子了就试探一下名正言顺地要块牧地!” 飞鸟佩服极了觉得自己的伯爷爷无愧谋士之称这就去见万马。万马的儿子万武也在。他是丝毫不损这个“武”字的年轻人脸又宽又扁身材魁梧一身的肌肉疙瘩。 万马见飞鸟浑身上下都带着稳重越来越显得老成便问他:“耶律明言投奔我在先可他的仇人也投奔我该怎么办好呢?接不接受?” 万武和万寇不同他精力充沛喜好搀和本来就在说自己的主张争到就喊:“还有什么说的不要!要了人家耶律名言心里是什么滋味?” 飞鸟觉得这问题太容易解决了一下儿又想到“傀儡”那儿了。但他还是这样觉得:倘若万马阿叔别有用心试探我那也无妨。可我若闪躲就为人不实。 于是他淡淡一笑徐徐说道:“阿叔请他们喝顿酒尽量化解他们地仇恨” 话还没说完万武就打断了火气很冲地说:“怎么会化解得开?化解不开!就问你要不要?” 第七章 福氏铁骑(中) 万马并没有责怪万武的无理只是略一摆手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几代冤仇万没有和解的可能。这个酒不喝也罢!可我就是弄不明白他明知耶律明信在我这里为什么会来投奔呢?莫非是要借机报仇?不对可能是敌人的奸细!” 飞鸟投去惊讶的目光见他一脸苦恼不像是在作傻心里纳闷:在我印象里他是个直肠子敢作敢为。怎么就拐了这么多弯跟妇人一样琢磨事儿。难道还非用这法儿试探我不成?呆站了良久他也搞不清楚万马怎么会被这样的事儿难住这就再说自己的主张:“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投既然知道耶律明信在这儿心里都会有数。若阿叔当中制止他们争斗!他们最起码也要表面听劝!这样若日后再起什么争端按对错处理就行了。” “再说了现在我们现在弱疲不堪面对的强敌又太强大因为自己的一点疑虑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传扬出去----” 万马抬起头脸上多出几分惊愕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却仍不解心病说:“阿鸟呀!以前你阿爸他们在所以你做什么事都顺利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好办吗?!那耶律明信已经把话撂在前头了这时候我再要别人那摆明摆明是不把人家当回事!” “是呀!”万武赞成阿爸的意见伸出叉成八字的手掌比划说:“什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里有数’成道理吗?!是敌人强大敌人强大我才应该顺着耶律明信的马跑!早就知道你正如不务正业。看你说的这话听都让人不懂!” 飞鸟被他说傻了。心想:连按过也能听懂几分的道理你却听不懂。不是白痴吗?还要“顺着耶律明信的马跑”!一下儿。他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干脆也不再掺合这事儿把来意直说:“阿叔!我要去接姨婶!” 万马大摇其头说:“不用不用让人带个话去。叫那帮马匪送过来。” 可这和带上厚礼去接事两码事呀!飞鸟觉得几人间存在这严重的沟通障碍便又说:“不让我去我也得去!” 万马见他固执孩子气敲着大腿。烦躁地劝阻:“危险危险!啊?我传个话他也就听了!哎!万武呀镇那边送来了阿鸟的兵器你让人拿来给阿鸟!” 万武这就冲外面喊了一声。不一会鱼木疙瘩和抱着兵器的巴牙一起来到。 这一刀一剑两只熟铜锏哗啦啦一放飞鸟就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刀奇怪它也会回来。是!见自己脱逃吴隆起干脆送出这个顺水人情。可这刀呢?他不敢相信你地伸过手“噌”地一抽又把它送回仓里心想:吴隆起真是条老狐狸!他送了这把刀就是告诉我琉姝阿姐心里还有我让我恨不起来。 鱼木疙瘩是来找万马商量冬营和粮食。他听万马一提才知道狄飞鸟也在便跨了一步声色俱厉地责问:“你为什么要把家里的财物散掉这是败坏父祖的心血呀!如今只拿到一些牛羊将士们连帐都织不起来你让我们怎么打仗?” 飞鸟只对鱼木疙瘩有个脸熟并不认得这就看看万武狷忿地眼神平平拔刀貌似凶恶地说:“教训我起来了?!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我不散别说牛羊你连个毛也拿不上。帐都织不起来还打仗?” 鱼木疙瘩眼前已是半段刀身只觉得寒意扑面不由因气愤抖又怒又羞地挥着毛茸茸的大手怒吼:“你----杀我呀!我随着你阿叔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不不心疼我心疼。你砍呀!你这个冬不拉子的劣马你这个不肖的子孙!” 万马猛地站起来伸手偏席而出怒声大喝:“阿鸟!你要干什么?!” 随即万武“哗”地拔出了刀在十余步外指上飞鸟的鼻子。 飞鸟在表情各异的几人面上一扫已还刀入鞘这就递了出去朝万武一努嘴讥讽的问:“吓吓我还是真想杀我?”他看着鱼木疙瘩说:“这把刀给你!有了它帐都还不能织起来?凡是自己多想想是在没办法将讲讲为什么让别人给你主意。别乱撒气埋怨。” 一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好!尤其是当其冲的鱼木疙瘩。他确信对方是在自己的眼前“唰啦”地展露刀身又插进去把握鞘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是明明白白地送刀动作再也说不出貌似于刚才的嗓音倒像是老鼠见猫一样往后退吞吞结结手舞足蹈地拒绝。 飞鸟带着几分嘲笑的问他:“你还以为我要杀你呀?” 鱼木疙瘩连连摆手否认说:“没有没有!镇上就怕你扔这把刀还特意嘱托过我不能要。你放心帐能扎起来也可以打仗!” 万马哭笑不得地说:“这个孩子可把人吓了一跳!” 飞鸟笑笑弯腰拣拾兵器不几步便已出帐。 刺骨的寒风浇了他一脖子顿时让他打了冷战。他哑然失笑这就去找赵过送兵器一起高兴、高兴。 从万马的大营向后走大约一箭之地就是暖毡片挂起来的马棚飞鸟顶着寒风不几步就钻了进去这就把兵器挂到马上牵马出去。行不多远他就看到了带着巴牙的万彪。万彪鹤帽髡容貌端庄还曾和飞孝一起上学玩而那时便显露出一种不易察觉地城府总是忍气吞声。大人都说他年龄比飞孝大得多在让着因而让飞孝不舒服。可飞鸟对他颇有好感便远远伸手热情地打了招呼。 不料万彪却仅矜持地点点头。马都没停让他的热屁股贴到冷板凳上。 飞鸟无奈一笑只好暗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靠父母家世的时候一去不回了。 他回自己的帐篷外先看到飞田和飞豆后看到帐篷后乱哄哄地打出十多人只一停下又见着赵过只见赵过左掂右扔把几个少年投在地上。连忙大喊:“住手!” 在众人停了回看时路勃勃被牛六斤从人堆中拽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巴里犹在喊:“你姓万的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一打一!” 飞田笑眯眯地拉着飞鸟的衣服。躲在他身后申明:“天天跟着你的那个阿过好厉害一提扔一个!豆豆都说好看呢痛快呀!不花钱的木偶戏要是能天天看就好了!” 飞鸟气她都气不来只好挣着她向那出人堆走去。 那几个少年人有的爬起来有的回头。其中赫然有万马的五儿子万虎和六儿子万豹。万虎指着飞鸟的鼻子大声说:“狄飞鸟你还要不要你巴牙的命了敢让他们打我!” 刚说完赵过自后一脚。把他蹬出去问:“你小子打不过人还喝唬阿鸟!到底还是你爹是爷让你眼里没人。” 飞鸟心里不是滋味的想:你怎么就敢指着我的鼻子说这样的话呢? 万豹和乃哥不同见事不妙就跑边跑边喊:“你等着瞧。” 飞鸟扭头往一边看看这就当他还是糊里糊涂的年纪说:“阿过去马上拿你的兵器和这几个鸟毛都没长全的人打架咋就不羞呢?” 万虎爬起来看看周围的少年们都畏惧地看着飞鸟倒不改胆色说:“你鸟毛长全了?你不就比我大一岁?要不是我阿爸看谁保护你!” “妈的!”赵过回头骂一句回头给飞鸟解释“你阿妹阿弟来玩刚呆一会。他们就把你那小阿弟大哭了路勃勃说:有本事跟他打就打起来了。他们七八个人打一个我看牛六斤拉不住也只好打就先管管不是跟他们打架!” 飞鸟想:这家伙又有长进了要是真没轻没重就凭他几十斤重的铜锏一拳头准打趴下一个!这就笑笑说:“万虎!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打飞翎?回去言一声就说飞田三个不回你们家了在这陪着伯爷爷!” 万虎说:“我没打飞翎是飞翎想用小刀戳我我阿弟打他。那家伙要打我阿弟没尊没卑我就教训、教训他!” 飞鸟连忙把身后的飞田拖出来问:“飞翎呢?” 飞田往帐篷里一指翻着眼睛说:“被伯爷爷拉在身边了!他是我阿弟得保护阿姐不戳万虎戳谁?是万虎用手摸屁股啊!告诉你她阿妈还要我嫁给他天天拽万马阿叔的头要他答应。昨天阿叔说:‘除非我死’她阿妈跑到外面拿了张弓四处就射把我们吓得不得了!我们再也忍不下去了早晨就告诉他们说来找你玩可到了这还会怕他们吗?” 飞鸟一阵悚然只觉凉汗在背脊上滚呼吸越来越粗胸口越来越闷。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温和地跟万虎说:“回你家吧给你阿妈说你阿爸已经是大部领了以后别拽他头别胡乱拿弓箭追不然不像话!” 万虎看着飞田好一阵才抬头肯定地承认:“阿哥我真喜欢阿田虽然她总把我当出气筒一拧就青一块一打就打眼捶脸可我真喜欢她愿意一辈子对她好!” 飞田好像没听见抬头看看阿哥哼着小调理也不理地就走。飞鸟没有处理这事的经验伸手想叫她回来又不知道该不该叫只好说:“我兄妹穷得只剩几匹瘦马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无心谈婚论嫁。你先回去日后让你阿爸跟我说!” 万虎这就挥挥手带着少年们离开。 飞鸟见他们走了问赵过:“石春生呢?他没有待你们去打猎?”赵过摇了摇头说:“马没什么喂你伯爷爷让石春生牵去两匹看看能不能换草和杂粮回来。” 飞鸟走了几步顺着刚插得篱笆根蹲在那儿的雪窝里接着又颓然一坐把手贴在额上凝视在雪地不动。 赵过路勃勃牛六斤看过去知道他心里苦自个也都沉甸甸的便纷纷到他身边坐下告诉他说:“该给万马要。可你伯爷爷不肯。他说人家送的有吃的有烧的就是没有草料那是不想让咱们养牲畜饿死。咱也不能去张嘴!” 飞鸟苦思良久说:“总会有办法的。把最好看的盔甲挑出来牵上五匹马备些干粮。我给伯爷爷说一声就去接姨婶他们不然等马瘦的没了膘。就再也拿不出手!” 不一会众人就准备好干粮马匹盔甲。 飞鸟看看这就把路勃勃留在家里。带着牛六斤和赵过上路。 四天后的夜晚他们到了柳毛湾不足二百里的荒坡就在一片乱岗过夜。 正愁干粮不继的飞鸟三人铲雪皮时见到个洞一看才知道是旱獭洞。飞鸟见这里旱獭横生也不管是旱獭睡死还是睡半死的时候硬戴上赵过的黑龙握又挖又掏拽出来十多只。 此时的旱獭还浑身滚油放到火上滋滋啦啦地响。 没怎么吃过这玩艺的赵过一开始看着像老鼠有点不敢下口可尝了两口就再丢不下。三人美美地吃了顿正在睡觉前剥光旱獭皮冻实了带走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 飞鸟飞快地上到高处望不一会听到细微的马蹄响接着又看到微微火光便立刻滚下坡子拨雪浇火。赵过还在美美剥皮稀里糊涂地问:“阿鸟没火了怎么拨皮?”“马队!”飞鸟解释了一句胡乱收掉这些日后地干粮带着他们爬上去。 这时已能看到几株滚了火油的火把。 但看它们在冰天雪地里一个个熄灭黯淡不被人料理便知他们越走越急。 眼看马队也要过这座乱坡飞鸟又让赵过和牛六斤把马拉到身边也好见形势不妙就逃无影踪。 那马队渐渐近了而后面又似乎不那么简单不该越走越急不顾火把。 牛六斤小声地说:“好像是从柳毛湾那里来的!” “要不是呢?”飞鸟反问接着整一下厚帽儿吩咐说“你和赵过都给我趴下敢露头看我怎么收拾。我截上去看看要是不是我就绕路而逃天明回来!”说完他猛地朝“笨笨”撵去在“笨笨”加中掀起臃肿的身子趴上狂飙。 赵过咂舌给牛六斤说:“阿鸟身轻如燕他这一手我总也学不会!” 牛六斤终于觉得两人多了几分可比性心里平衡得意地说:“我也会不过冬天不行穿笨了!” 飞鸟驱马绕坡接着冲到下方的路上迎头停在需要慢下来地上坡路上。在这儿战一会马队和他已只有不足三四箭的距离也已现他喉头掀了一个大弯子准备再次绕路。 飞鸟先一步驰下截头大喊:“你们可是从柳毛湾来的头把子可好?!” 对面觉得是友非敌便分出两骑奔到跟前。 而其余人并不停下依然裹了几辆马车回头往坡上冲。 坡子虽然缓可向阳雪深雪匝了两三脚。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将马车霍荡直拽雪气扑鼻还是一慢再慢。 不少人们还要等着知道去截那只孤骑得人怎么样了就一次次转头去看直到听到几声欢欣的大喊:“阿鸟来接我们了!”才一下泄了气。而那冲上一半地马车就像是应了声一样被厚雪一梗打着滑往边上歪。 飞鸟还没等两骑赶到跟前就认出捂了个严实的张奋青。张奋青同时也认出了他遥遥大喊:“你带了多少人马?快去挡一下头把子还在后头!”接着他的声音已高亢到嚎的地步:“柳毛湾全完了!” 飞鸟头上飞汗焦急地问:“多少人?!什么人?!” 很快一个马匪应声又到扎到跟前左顾右盼两下哭喊:“人呢?!你的人呢!” 飞鸟转念便怕泻了众人地气拦腰束了一鞭吼道:“喊个球!老子带了三百人怕掉到雪窝子就亲自到前头探路。他们都在后面一通角号就到!你们快和我上坡快!妈的要是救兵就在咫尺却等不到老子砍光你们!” 众人这就又鼓劲往上冲。张奋青和图里图利分别在飞鸟左右侧一面急走一面争先恐后地说:“头把子听说你朝廷那儿逃了去投靠你舒服的部下原本打算要你接我们的。可他派人催要一笔酬劳见久等不见消息哦啊有意外生就说顺便到你那儿看看以后若被人追杀也好带着兄弟投靠你。今一早天没亮他就送我们走谁知刚走了十里不到马蹄便已震地。 “他留下两三个兄弟带剩下人往回赶傍晚又带着十几个弟兄追上来说敌人吧柳毛湾围得水泄不通除了他们几个一个活口也没留!” 第七章 福氏铁骑(下) 柳毛湾多少也有几百口子人岂能一个不留?飞鸟怔怔一愣问:“难道是我舅舅家人?” 张奋青说:“还是那什么福氏。头把子说福什么的曾借他之手合谋杀了龙青风眼下是上门灭口来了。我劝他和我们一起走他不肯。布鳌只好让人摁了他一起赶路这才被上百人咬了尾巴追的无路可逃!” 飞鸟已经知道了结果边说:“甩不掉了他们又回头抵御?!” 他看则会长风情得了他的点头这就哈了一口气觉察出难以看透的阴谋。此时他正为追兵愁一时也没有往深里想只是朝着赵过和牛六斤藏身的地方打了个口哨。 赵过和牛六斤接了口哨愉快地赶来马匹相互间不免谈论说:“就说料得没错。却把阿鸟吓到了!”一直到了跟前他们才知道后有追兵便颜色一改在爬上缓坡的人马中拔找阿鸟问问怎么打这一仗。 飞鸟哪顾得和他们见面一面问“还有多少火把”一面让杨林带着姨婶和图里图利家眷先走。朱玥碧听说阿鸟带来了救兵让他们先走再也耐不住了抱着孩子掀开厚帘浑身抖地问人:“阿鸟呢?”接着她看到飞鸟一头汗冰地来到跟前非要下车不可。 飞鸟已经七窍生烟根本不管她是不是长辈骂道:“你下来干球?!赶马!快赶马别挡后面的路。” 接着他根本不像问人而像骂人一样问图里图利:“你家的人都在车上?”图里图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沙着嗓子又去问张奋青恰好奔到马车边见车走人也跟着走。遥遥安慰女人和孩子:“没事的咱的人就在前路三四百之多!” 眼看孩子“噢、噢”直叫马上的奴隶大喝一声。猛一抖缰往下坡冲去图里图利一下放心。他又赶到飞鸟身边。一步不离地听飞鸟问人:“火把齐了没?多少?” 张奋青已经办好回答说:“二十多支!” 飞鸟立刻说:“把人全拉到坡埂子上火把全点了!” 图里图利脑海一片糊涂急忙问道:“为什么?” 飞鸟脑子里诸事翻滚无心解释便说:“别多嘴!带了干柴?那好。你把干柴堆到后面全点着看看能不能化点雪水能化就化!” 他等着图里图利去办之后也拉马上了高埂。继续欺骗众人说:“他们欠了咱们血海深仇怎么也得讨一把我暂时不呼号援兵先缓一缓让他们露个头。然后且战且退给他们个埋伏。”说完他这才记得没有叮嘱牛六斤和赵过极怕他们突然问“什么援兵”可此时已难有机会私下说话。也只好无奈的往赵过和牛六斤身上看。 这两人心酣血热倒是没有去抓他的漏洞。 大伙就这样立到埂上看他镇定自若也不惶恐只是有点按耐不住飞鸟奔到下面看看见最前面的两仨人枕着背后的火光簇两火把人面生辉几如下上猛虎便满意地爬上来等候。 他们就这样站着往远处望了不一阵四、五匹马纵奔而到。众人已知晓那是自己人但看空马伤人不由有些骚动。 马上的骑士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冲上土坡携来一人那人头颅上脏污一大片不知是黑是红料想也是血的颜色。飞鸟不等自己看不清就确认他是谁了心中不由一紧立刻翻身下马驻到跟前痛呼:“乔大哥!你还好吧?” 一身是血的布鳌就在旁边摇摇欲坠地说:“少主!兄弟们见敌多人众纷纷逃走我们几个且战且退怎么也甩不脱他们眼看箭也射了个精光正以为非死不可可他们突然不再追赶。想必是和我们一样看到了火光怕是咱们的援军到了要停下来歇一歇。”他披风上挂忙或歪或斜的长箭脸上几乎被满透明的冰冻叮满不知几死一生却尤记得警告大伙:“他们誓不让一人走脱歇息一会又会上来!” 飞鸟弯腰扶住乔健见他胸部被豁开几乎烂糊掉了还是使劲地晃他、叫他。仅余的七、八个马匪不拱在飞鸟身边看悲痛地喊:“大哥!你的小兄弟带了几百援兵你得挺住呀!” 牛六斤还没怎么打过仗过来看死人又听了几百援兵这个词便一下儿问了出口:“哪来几百援兵?” 突然间两个人腾地抬起头毛咋咋地喊:“不是你们带来的援兵?” 飞鸟知道到了露馅的时候仅抬起手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姿势。众人意会地低头恰好乔健地魂魄不知从哪里被呼回竟缓缓地睁开眼。他们欣喜地给他笑低声说话希望他能吭一声。 得到众人真挚的情感乔健的神色亮了几分可喉咙里紧说不出话只是勾了满是黑污的嘴一抿摇了摇头有摇了摇头。他似乎有点急却无处使力心里一失望使劲一握握歪头断气。 几人眼泪直蹦却一下回到问援兵地问题上怒冲冲地盯着牛六斤。牛六斤被他们看得心虚连忙推了推飞鸟问:“什么援兵?” 飞鸟见乱终于不可避免便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没有援兵是想让你们不要慌乱才故意骗你们的!” 众人大多惊乍你一句我一句地责问。有的哭一样说:“什么时候了?怎么能骗我们呢?!退吧!”有的后怕:“我们差点相信了。”而有的更刺骨:“没有援军还让我们在这里送死?!死的人不够多吗?” 飞鸟终于确信人心大乱尤怕疑兵之计到了该失效的时候。他起身颓然看着天空缓缓地说:“乔头把子夜死了!”突然间他耳间听不得嘈杂又是一吼:“哪个要滚现在就滚?!” 飞鸟自己的战士立刻安静下来。几个马匪却愣了一愣。一个干脆推了他一把问:“头把子也死了我们是要走可你凭什么要我们滚?” 见他这样无礼布鳌几人纷纷擎出刀剑。 飞鸟不等他们替自己教训这个匪类眼睛突然一利。抽了刀看下去。 一蓬让牛六斤惊心的血飙扬快刀竟然透颈而出。那人还在站着头却掉在地上还弹了一弹。赵过见飞鸟动手也像得了号令冲进来就是一锏。接着又补一脚把从肩膀往下折的尸体踢赴出去。 几个匪类面无血色腿脚僵硬只好一动不动地站着。飞鸟虎视他们片刻恶狠狠的说:“想走可以只要不要命现在就可以!”说到这里他见图里图利几人也来到身边便说:“继续化你的水去。” 图里图利也想提“救兵”是真是假此时只好噎到心里。说了句:“背阴有段比较陡的坡子上面被风荡得光溜把化上两回的水倒下去就是一片都滑!可光靠化雪还不够我看再用尿浇浇! 人一直在马上急奔怕是都攒了一大泡咱这还二十多人差不多了。” 飞鸟觉得这个主意好连忙说:“恩。他们见这里地接应人马不追不退已经改怀疑了!赶快!尿好了就熄火把在一旁埋伏。” 众人这就忙碌照办不一会大功告成便熄灭火把和飞鸟顺向阳坡而下绕到一处坡下潜伏。众人一边小声说话分配二三人地作战单位一边等马蹄的响动。 等了四分之一个时辰果然来了支百余人的人马他们见这是一大片土坡怕有雪窝子便点了几只火把只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坡还停到被众人踩得杂乱的空地。片刻后领头的福满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中了飞鸟的疑兵之计反而为自己歇歇马吃吃干粮庆幸这就跟旁边的人说:“听说前面有夏侯家的家眷应该是夏侯家的老部下前来接应。我看这里人迹杂乱全是脚印马蹄顾及对方也有百余人。回头请援来不及了就用我们的一百多人吃掉他们的一百多人吧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长河铁骑的厉害!” 人马继续强行沿着前面的痕迹加快度。突然数十骑开始混乱有的马收势不住蹄下一滑扑腾跪倒。福满正要让他们再放慢度缓缓而下却一下听到背后传来喊杀之声便有些慌乱的回头。可他也是枪林箭雨里滚出来的人物一见后面的人马都刹不住冲势只好果断的向前冲去以避免自相践踏被背后的敌人冲成下水饺子。 前面走不开的人马在冰坡翻滚被伤马堵塞走得开的沿坡地两边往下下。后面人昂马翻窝成一团不少人不管两边有没有雪窝子一味偏路而走远远脱离队伍。布鳌十余人只需咬着队伍尾巴直射猛冲就把后面的大半人马赶得散的散倒的倒。等他们让敌人吃足苦头也到了那片冰坡时立刻朝下的人泼上两三轮箭徐徐撤退。 福满肠子都快气炸了看有二三十余骑收住慌乱立刻带着他们沿冰坡两侧去追。 追过长长的向阳坡子散后重聚的部众已经追了上来。眼看那路人马逃之夭夭福满判断他们是敌人断后地队伍旨在引开自己以掩护把漏网的伤残老弱接走的人马于是又回过头安安心心地上路。 正走着上次走过的道路不想突然之间马队的尾巴上又咬了十多骑一下重蹈旧辙这下的情况看起来好过上回。 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他们的疏忽和上次留下的本能更多人散去两路福满一看身侧多出许多空马和伤马就疯了一样大吼却别无选择的任敌人冲散人马。 这时他的百余人折了二三十之多加上许多无法调匀的伤马惊了马不回来的实际减员在半数以上。而剩下的也已充满畏惧不知道敌人到底神出鬼没到什么程度晃晃不知所以。 福满也难以明白这个跟头怎么栽这么大便一边召集散落的忍受一边大声激励:“我长河铁骑不是泥捏的你等返身力战胆敢逃脱者死!” 飞鸟也在大呼督战指着福满说:“谁能射死我的仇敌十马一甲!”说完自己先射了一箭片刻就是数箭齐泼福满只好往下再逃。 这一逃刚聚集地人也逃。布鳌也带人回来两下合兵一处沿冰坡两侧而下紧追不舍。此时众人不免心生骄傲觉得敌人不堪一击争先恐后地往前冲。终于他们在得到十多尸体后追出了坡地给了敌人盘桓的余地。 福满立刻带人回旋。飞鸟怎么肯让他收拾局势领着人马就冲其中路。然而他还是转过身来到飞鸟的侧下不让他和布鳌圈实后路。这样两路人马一会儿全乱套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牛六斤第一次见到这么激烈的战场不敢离飞鸟左右一味跟着高抡弯刀的飞鸟追人猛砍。突然一匹受伤的马屁将两人割断正是他掖着马再追飞鸟的时候一名吊在马上的敌兵从面前突然蹿出用枪挺刺。 牛六斤遥遥看这矛刺脑子轰鸣响也不知道怎么反应过来仰面躺在马上错身的时候挂了对方一刀。而这一刀让他信心大增他知道敌人未死拍马而回正好看到另一个挝马敌人的后脑便狠狠剁了下去。 这时对面归来的敌人又一次向他刺来扎在他的大腿上。他脑子只剩空白见敌骑被骑所拦没有及时拧矛一刀剁断矛头怎么也要撵上那个没有兵器的敌人把对方杀掉。 他一路猛追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有什么钻到肉里这才知道自己中了一箭。可依然不回头一定要杀前面的仇敌。 正又要走却是砍来的大刀。他惊慌失措脸色惨白突然觉那刀脸胳膊一起飞到半空中。往旁边一看却是飞鸟砍飞了敌人的胳膊。紧接着赵过的锏伸出了他的锏不抡反刺过身攒在敌人的脖子窝将这人放下马。 在一阵冲杀中双方都已寥寥无几。福满知道这次追杀就这样结束了便一心杀了让自己栽跟头的人然后再撤。他经过几轮的厮杀找到对方的核心所在便一刀砍杀一人朝飞鸟冲去半路遇见张奋青错马拦击他顺手掏了敌人的马喉。 第八章 背后(1) 飞鸟眼看己方善战的战士几乎消磨殆尽心知消耗不起先力求把领杀死。他瞄着此时并看不真切的敌似是不甚在意地卖对方个侧面迎头奔向赵过。 赵过果然看到背后有人追他急驰赶到立即听到飞鸟的大喊:“撒两手打畜牲!”“撒手锏”是赵过拿手的绝技他没替飞鸟阻挡福满猛一错身走到飞鸟的对面一回身撒手就是一锏。 福满觉得他知道自己在追让却回不过马根本想不到这是个陷阱更看不到投低砸马的重锏耳朵听得“嘭”的一响便一味控制竖立直蹿的坐骑。赵过和飞鸟一起勒马转向两下夹攻。 福满虽然放弃控制马匹把马匹腾跃的高低纳到感觉里但仍无还击的自信。 可他高兴得太早赵过有两只锏猛冲是假半路又已撒手依然是打马。这次是顺向而丢锏远重于上一击又准又很地击中马头锏头圆尖几乎要贯穿而入。 福满感觉自己腾升到自己到了不挨天不挨地的地方脑海里刚闪现出七个字“原来畜牲不是我”便哀叫着随马匹仰天后翻。 扑通一声巨响便是一团雪雾。 见千斤马体向后仰倒压住福满让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飞鸟一味走马高呼:“你们的领落马准许你们将他带走?!” 夜随着残敌的撤退结束合愈如初。几枚火把滋滋啦啦地燃着。 旷乏的大地上只回响着赵过在死人身上拨到宝贝乐滋滋的喊声:“你个包子肉馅不多还油渍渍的简直是送战利品来了!”飞鸟和剩下的其余七人也到处寻找却越来越惊喜。张奋青被马卡住。掀了马除了腿有点瘸全身活动自如起来就砍掉一名敌方伤兵;布鳌昏在两个死人旁熬点水一灌又活了 整个战场找下来足足找回八个人也就意味着。二十六个人只有十人或死或不见。他们再看看伤者多余死者的残敌毫不客气的把他们的头割下来以还柳毛湾不留活口之仇。 飞鸟记起要走的马匪就把两个残存的叫到跟前分出部分战利品。说:“现在好了要走走吧反正我也养不起。” 这剩下的两个马匪一个稍显高壮一个精悍带伤。两人不知他是真话假话也无处可去苦苦要他收留飞鸟便收留他们收拾完战利品天已大亮。怕敌人回头搬兵却也不稍休息。急忙上路。 人马分成左右两队驱马上路到日头高起的时候赶上杨林、张铁头、祁连六人等到了晚上已足足走出二百五十余里。这在雪天有马车的情况下走这么远几乎是众人的极限。可飞鸟考虑到收拾战利品耽搁了大半夜仍不敢歇督促众人再走。 众人只好苦不堪言等他先熬不住这就又走了上百里。 天上挂了弦月稀疏的星光下又是一片起伏的丘陵。 这里树木成林此时有的凋零个精光半身冰雪的站着有的仍在水晶的包裹下充满生机和活跃时而响着轻微的扑簌声。众人拉着长长的队伍心底只想着能停下来眼皮一合头一耷拉沉入梦乡。 几个走在飞鸟身边的人都看着他等他说:“我们在这里休息吧。” 可飞鸟在马上一晃、一晃的已经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忽然一阵紧地冷风袭来让他在一个冷战中惊醒他这才知道自己流下的口水都冻在嘴巴上。 他看看一旁的赵过、牛六斤见他们几次差点落马就“嗨、嗨”一喊。再回头看看旁边的人也一个样摇摇欲坠只好打量打量林子许众人折到里面在牛皮袋里休息到天亮。 见大伙忙乱一阵陷入轻微的鼾声中。 他则下马用从敌人那里搜刮的粮秣喂马而后让马儿休息自己走到林木的边缘游弋行了片刻感觉又累又困就抓起一把雪涂到脸上清醒走回来看看。 慢慢走着他听到杨林低低的声音在响:“你对我真好!” 接着他又听到姨婶的姨母在说:“你这么个俊俏后生离了家打仗还不会照顾自个。哎!你那姐有小炉就给你烤了些吃的。赶快吃吧吃完了睡觉。我回去了!” 听到这里就是脚步响。 飞鸟笑了笑想:杨林家里稍富裕一些在家被父母疼倒是没有张铁头几个会照顾自己当然更没法和自己比。自己十二、三岁就能穿越不毛之地!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冷暗说:“我真笨不钻到睡袋里也不知道去烤火?对了也不知道阿弟吃獭肉拉不拉肚子那可全是油。” 他立刻往马车那边赶走到跟前听到姨婶用轻柔又好听的声音哄孩子:“阿哥要去打仗顾不得看咱阿狗咱阿狗要乖不需和别的孩子打架!” 飞鸟这就敲敲车板听到姨婶问是谁就回答说:“来看毛毛狗的狄飞鸟!”立刻咯咯的笑声响起来帘子动了一动。飞鸟以为是阿弟的手一把按到鼓出来的地方挠挠问:“让不让阿哥进去?” 却不想帘子掀开他才知道是姨婶抓了帘子的中间音跪在车厢底板上便停上一会才还里掀开。朱玥碧脸上带满光亮连忙说:“冷不冷?我让姨母送吃的了吃了吗?吃了吗?快上来我拉你!” 里面又响了一个声音是她姨母有点抖地说:“我是没见着这才给了别人!” 飞鸟把自己带着皮护的手给姨婶用脚咬住车帮上到车里就感到一阵温暖。浑身毛孔根都苏朗作响。他一响朱玥碧的话才知道送杨林的吃的原来是给自己的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扳住咯咯要逃的阿弟问到:“他能吃那些肉吗。” 朱玥碧还没来及说话她的姨母就畏惧地爬缩到车角片刻往车外钻说:“我去看看图里图利家的马车上有没有热乎的!”说完就下了车。 朱玥碧掖掖帘子拉着他的手腕放到火上。掺着铃铛一样的笑声细细地讲:“要是由着他的劲儿他一顿能吃小半只。就见他一会摸一小块有时候还吐到手里看看才又喃回去咽掉。还不见拉肚子可是是打了病好了。我也纳着闷呢。倒是我和我姨母不敢吃这种大老鼠。一点也不敢吃碰都不想碰!” 阿狗说摸又揪到一小块一头扎过来望着飞鸟的嘴送。仔细地念:“阿----哥!” 飞鸟笑笑一口吞吃了一边咀嚼一边问:“你们一次也没有吃过?吃得獭的狼崽子个就大你看家里养的狗那都长不过狼。这是顶好、顶好的肉!” 朱玥碧摇摇头看着自己尖尖春葱。幽幽地说:“阿鸟!你对你姨婶真好要不是你我早就活不成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飞鸟嘿嘿的笑。 他感觉自己一暖和就要瞌睡就靠在车板上眯了一下眼。嚷道:“不行我得出去不出去瞌睡!” 朱玥碧说:“那就睡车里暖和、暖和车上有火有什么的可别躺倒冰天雪地了不然就把身子骨冻坏了!” 飞鸟摇摇头边往外钻边说:“他们都睡倒了我要再一睡被敌人追上非一窝端不可。你们歇着不要管我。”他看阿狗也在往外挣黑着脸吓唬、吓唬才掖帘而去。 走到一棵小树边他又觉得困便又在脸上涂把雪心想:还是想睡看来坚持不到天亮还不如躺一躺过会起来。于是他便和自己妥协到马跟前摸了个牛皮袋枕着个马鞍睡一会却不想一睡就是天亮。 冬天的清晨总是仓促宁静寒冷。 忽然传来了自远而来的一队马蹄声。飞鸟一骨碌爬起来看看天色不由庆幸自己地灵动。又侧耳倾听片刻眼看众人正在睡觉他只好用脚说话冷酷地大吼:“一队人马自西北而来。你们再不起来就等着脑袋搬家!” 除了布鳌几个一跃而起一卷牛皮袋子抱着鞍子备到马身上其它的人仍在那儿磨蹭来、磨蹭去。飞鸟无计可施就让布鳌带人去看看能避就避不能避则问问是敌是友。布鳌上马便走过一会回了声低沉的好号角看来是友非敌。 飞鸟高兴片刻随即又忐忑不安地琢磨:是哪来的友这个问题让人太难想了! 过了不久一队骑马的战士来到宿营地急切地下马。飞鸟却不肯放松警惕上马奔到林连看看是谁的队伍。随即飞鸟看到了万马只见他魁梧的身上全是风雪送予的征尘。 他呼着“阿鸟”几乎是跑着过来。飞鸟也高兴地迎上去心底却依然不能知道自己该为他爱护自己而感动还是该为他不许这个“傀儡”远离视线害怕。 在他往前走的同时他的身后也涌出一片部下。万马还在拥抱他也在责怪他陡然看到这背后的战士们不由把他推出来问:“你为什么不听阿叔的话可把阿叔吓坏了!我要犒劳他们犒劳他们。” 布鳌向他行礼表情严肃地解释:“是少主指挥有方这才让我们抱住了性命反过来打了个大大的胜仗。他们的领受了重伤不说光我们割得人头就有三、四十个之多!” 万马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可怕地蚕眼露出不信任的疑惑问他:“是真的?” 一个缠着胳膊的伤兵举了唯一能伸直的胳膊喊:“假不了!” 万马再次把飞鸟揽到怀里热泪盈眶地说:“我真想不到这下也放心了!我要让你真正长大继承祖业那时无法过冬的就是咱们的仇敌就让让们死亡让他们焚烧让他们的妻女终日哭泣。骑上马给我回去!” 飞鸟第一次听到他肯定地告诉自己会让自己继承祖业一时感觉到他的赤诚刹那间竟对伯爷爷的分心产生疑惑他想:他并没有太多的才能不可能怀有自己猜测不透的阴谋而没有阴谋他便不会以一副伪善的面目对待自己。 他们这就一起上路谈论分析当前的形势的有利和不利。 飞鸟这便告诉他:“杀死龙青风舅舅背后的主谋是长河福禄我这里有两个证人阿叔可修书一封让他们去说个明白也好让舅舅家的人不再茫头无绪!” 万马想了很久告诉他说:“龙氏已与我们成仇你二叔因龙青云而死龙青云因你二叔被靖康人抓住仇恨再难化解。这时再看看‘两家合一家天下无敌’那还不是龙青云骗我们的话。” “你看我又在亲善他们其实是装出来的好不让他们和中原朝廷一起对付我吗。可朝廷总不会搬到咱们草原上总会要走那时他们还是我们的大敌。他们拥有了黑水以南的土地又控制着大把的山寨想吃咱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看让福氏扯他们的后退可以让我们有更多的安全!” 飞鸟觉得他的话有不妥当的地方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道理就不再讲这事只是问:“阿叔能给我一块牧场?” 万马说:“咋了?要有自己的部众牛羊?我是这么想的你还没有成家我就给划了部众牛羊不好。不然以后还管你呢有些人就会跟我闹特别是你那婶母我说让你和老爷子一起去我们家她就不讲了;不管呢我又不放心也怕人家说闲话。” 飞鸟这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可还是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我打仗得来的牲畜怎么办?要是放你家养我用还好说我的巴牙换个马干嘛不方便!” 万马一瞪眼说:“怎么不方便。我家就是你家咋就不方便呢?我知道阿田回去给你说什么了可你也得明白她一个婆娘再凶他也是我婆娘。什么万虎总要娶亲老子就这么说那是**!至于你们哥弟几个要斗架就斗架斗了还是兄弟!” 飞鸟愣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说是**?” 万马向周围看了看苦恼地摇着头叹息:“以后再让你知道的。说出来你婶母非上天不可。总之你记住把我当成你亲阿叔!还是那句话我要把你养到娶亲为止任谁再闹再胡**说我也要这么做。至于能不能继承祖业那要看才能!不然家业不是被你败了是被我败了!” 飞鸟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正事他有当自己是阿叔的心才接了飞田姐弟便苦恼的想:可你不是我的阿叔呀谁能理解你呢? 万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大咧咧地伸开双臂充满真挚地说:“我就不怕管你你恼!给你说了这番话见你能听进心心里真痛快!痛快!哈哈!真是痛快。” 飞鸟只觉这么多天的阴郁一扫而空也觉得心里舒畅心想:怪不得有些英雄豪杰一旦失去了风光就猜疑成性这正如我得出的道理:人到失意连爱马都不敢相信。以后自己更应该分清防人之心和猜忌的不同。 第八章 背后(2) 昏迷不醒的福满被几十名残兵卷回粗壮的身体被一层层地包裹起来滚圆得像蚕蛹一样。那“蚕蛹”是忠心耿耿的部下们一件一件从自己身上拔下给他保暖御寒的皮棉不然他早死在半路上。福堂木雕泥塑般望着自己英勇善战一母同胞的幼弟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许久他才从仲怔中醒过来狠狠地吸溜自己栓塞的鼻孔一挥手让战士们带上这不知生死的躯体。他一次次用马刺磕马股不沾鞍地伏在倒翻鬃毛的马背上。 在茫茫地雪海上他撕了自己的帽子扯了自己的环让厉鬼般的恶浪飞眼泪如飞。一干狰狞的部众安静得像一群魑魅黑鸦鸦地飚在他身后紧使轰隆马蹄翻动白色的雪雾。 他们这般狂奔很快让福禄见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 福禄挂着老泪去摸回身时便已咆哮把劈头盖脸的鞭子泄到一字排开的儿子们身上。女人有过类似的经历既不敢哭泣又不敢离开老鼠般缩在墙角的暗处抖。片刻之后只有喘息声和一个战士战栗的声音在响:“我们追赶几条漏网之鱼意外现了几辆马车一问是夏侯武律的家眷更不愿意放过。福满阿爷带领我们杀尽可以看到的敌人一刻也不停地追赶。不料中了一只人马的埋伏。等我们糊里糊涂地剩了二三十时才反应过来只好拼命向他们讨还结果您的儿子就受了重伤” 福奎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那战士犹豫了一下没敢张口。便朝福堂看去。 福堂接过他的话脸肉抖动阴沉沉地说:“就是杀您爱孙的幼子狼夏侯家族的余孽呀!他箭法群黑夜中倒无虚只用了二十多人就在顷刻之间毁掉我们上百的马队击落您善战的幼子。” “您未来的孙女婿----那只中原来的二岁猛虎。也几乎在他手里丧生!如果让他羽毛丰满他会比他叔叔更可怕。” 昏暗的屋子静得可怕!墙角里的女人们不安地抬头只见福禄从一张满是油污的墙洞中取出一只黯淡的头盔用低沉、苍老、悲痛的低吟说:“杀我长孙、毁我幼子岂不是要让我们福氏亡族灭种?!”突然他出几乎让女人那娇嫩的耳朵掀成几瓣的大吼:“还等什么?孩子们就让我带领你们让他见鬼去吧!” 女人们一阵窒息正要抱着翠头再一次藏入同伴的怀抱又听到福堂的声音。 他镇定地说:“阿爸!您是大大有名的巴特尔拥有勇猛的兄弟、儿子、儿郎原本应该威震潢水。可你打了半辈子的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并不如您的龙百川和他的儿子势力北达大漠西至海骨高原南到鸭嘴半岛自己却很难踏出一步那是为什么?” 福禄喃喃地问:“虽然龙百川是个人物。可我并不是心服口服。是呀为什么?” 福堂说:“先您太好战轻来小去就兴师动众岂知杀人一千损兵八百?致使我长河人口不能繁衍;其次您性情刚烈。容不下在您眼前出入的仇敌攻伐不计伤亡只求战胜;其四您轻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听不进他们的意见。把一切都放到战场上解决;最后您不能收买人心审时度势” “眼下龙青云死时手握大女儿的小戟要指认她嗣位称王。倘若福安不死我们可以横加干涉可福安死了我们不但插不进手还会因为谋杀龙青风招惹十倍于我的敌人。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龙氏恢复元气来给龙青风报仇?” 福禄愣住了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头盔放到了腰间。而福奎怒道:“虽然我的儿子死了可我仍不赞成你胡作非为。龙青云是长生天降临给我们的共主!他和我同食同饮许配他的二女儿把我当成他的手足兄弟。你们偏偏要垂涎他的土地用尽诡计丢尽我们福家的脸面还要干什么?” 福禄摆一摆手沉声说:“事已至此你就听他的吧。你继续说” 福堂问:“那个狼崽子不只一次落入龙氏之手却多次脱逃最后一次甚至得到杀死阿安地机会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而且他后母都出于龙氏龙氏之中就么有扶持他地至亲吗?你们见着追杀他的龙氏人马了吗?见龙氏取消他和龙琉姝的婚约了吗?而且他也很顾及龙氏逃亡的路上不杀朱彰不致使惹怒朝廷!” 福勇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龙氏在背后支持他这怎么可能!” 福堂咬牙说道:“至少有一部分人在支持他!据我所知那位夏侯德老部下----万马他本不姓万而姓龙!而且亲缘不出四代!”他看父兄又惊又乍又说:“你们想一想倘若不是龙氏在背后支持他敢在潢水西侧收聚百姓?倘若他不是为了龙氏龙氏又岂能容他?这时候阿爸您聚集人手说打就打就把背后卖给了别人。” 福禄沉重的叹息问:“以你的意思就不打了?” 福堂信心在握凶厉的小眼一眨绿豆一样放光:“不!等万马收拾了夏侯武律的旧部龙氏的力量岂不是要进一步膨胀?此时龙氏最虚弱万马最弱小当然要打。但不是立刻去而是请求朝廷和龙氏的许可这样不但可以向朝廷吐露了忠诚还让龙氏表明个态度。朝廷需要我们来制衡龙氏需要肃清夏侯武律的残敌需要报万马倒戈之恨需要我们为他们囤积的军粮一定会支持我们。而此时龙氏亦不敢公开得罪朝廷。最有可能的就是不吭不响那时他要殿攻我后就等于自食其言失信于人也等于开罪了朝廷!” 福禄大喜一步跨到跟前擂了他的肩膀夸奖:“想不到我福禄也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好儿子。好好!我听你的让你一手去办。” 福堂这便着手安排先向髙显请求后奏明朝廷暗陈虎狼之兵准备向万马开战! 飞鸟在万马的营地呆了几日渐渐明白万马的处境。 万马还在为过冬愁。事实上他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一呼百应。就目前为止迎来的投奔着都是原来牧场的普通百姓又杂又乱最大的几拨也只是十家、二十家。飞鸟见他整天拉着队伍。除了打猎就是向亲善的部族借粮、借物借粮草勉勉强强地维持着心情也随之沉重。 尽管此时。飞鸟会有和万马不同的意见也不蛮横地要对方听从也好让这位阿叔得到一份清静。按照万马的意思他把自己俘获、猎到的牲畜并入这位阿叔的牲畜群频繁地和他的家庭接触因而也体会到他婆娘的厉害。 他婆娘姓金也是马匪出身。武艺群善使双枪唯独性格暴虐。她不理会任何人更不会善待飞鸟只是一有机会就要飞田进门。 飞鸟也知看别人眼色行事。和她说不上话。很快阿爸早年的老弟兄又一次来看他论到这事有的说万马私心有的怪他婆娘还非要飞鸟带着他们去找万马要让他知道按鸟不是任人欺负地孤狼也只有班烈说若万马执等到飞鸟成家而婆娘又凶悍难挡飞鸟该和自己回去住一段。 飞鸟自己是无所谓可为了要飞田避开万马的老婆金英妞就让姐弟三个跟他回去。 为了感激班烈阿叔对自己和亲人的照顾他特意让赵过从万马家赶回一半以上的牲畜要他收下。可班烈收下一匹马稍后却和儿子、奴隶赶来一百只羊说:“许多人以为我和你阿爸闹得很僵这才退出生意带着儿女亲戚立帐放牧。是他们不知道当年生地事不知道你阿爸和我仍然来往仍然情同手足。” “我欠你父亲很多本想你继承家业后带着你地阿哥们给你效力可看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就等到以后再说。这一百只羊你不能不要哪怕算是借我的以后还我!” 接着善大虎又把唯一的儿子善小虎送到飞鸟跟前。飞鸟先送善小虎一付甲而后又以自己的境况实在不好为理由拒绝不收。 飞鸟的伯爷爷极力赞成他的做法说这些人都是他阿爸留给他的最后一笔财富不到万不得已不该去接受的也不能去接受。 这些话给飞鸟的启很大即使黑夜降临他仍在丛林便漫步。这是当他抬头看着似晴似暗的天空心里不由想说:叔父自立为汗以征服天下的雄心壮志盖过了父亲的威名但我还觉得他比不过阿爸因为他是政府而阿爸则是拥有。 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他又想:在别人眼里我常常走运。在我自己眼里我总能看到生活得美好。以前我总觉得我比别的孩子长得好看可爱会被所有的人疼爱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是来自于阿爸。 于是他问:阿爸我能像你一样拥有这么的一笔财富吗? 他走了这一圈回家看到打猎归来的图里图利和布鳌带领的打猎队伍听到他们相互埋怨的声音平静的心里又被凡事打搅。 很快他走到跟前看看果然猎物比昨天自己率队打得要少。张奋青极难为地挠挠头打着自己的手说:“臭臭!”很快又是几个站到他身边包括从自家牧场带来的巴牙也纷纷说自己挥失常打猎不比以前。 飞鸟笑着推了张奋青问他:“那你怎么不好好练练箭法?” “练----箭----法!”赵过一字一搓轻视地笑他“天天说我得好好练。天天说我武艺还不好打不过谁谁谁。就没见练过等吃了亏表现差了哎!该说了看这手臭臭臭!” “你----你说谁?”张奋青老觉得赵过跟自己过不去气急地问。 赵过不认账乐滋滋地动手把自己的猎物扔到地上:“我谁都说。阿鸟也算!谁老这样说谁!” 飞鸟觉得这家伙太嚣张了正要吭个声。赵过有了疑问:“哎我们在雪地里爬的时候你不是给我说了吗?你说:我们逃出去。我就每天天不亮起床带着弟兄们习练武艺见朱彰一次打他一次。不过你确实打赢了一次!” 飞鸟败给情敌朱彰。虽然后来又胜却胜得极不光彩被自己视为奇耻大辱。这短短数天他在心口上的伤疤尚未愈合。经赵过一提顿时觉得自己为一些小事叫烦早吧这样的耻辱忘了这就立刻指了和自己住一块的人监督自己。飞鸟这里只有三个像样的帐篷一个事伯爷爷的一个事给女人和孩子的。众人睡觉一半在第三个帐篷一半在飞鸟和他伯爷爷的帐篷。这一指就是七八个人大伙相互看看嘻嘻哈哈地笑。 飞鸟怕自己一懒一嚷他们就不叫了立刻说出惩罚。那便是蹲雪沟子----即找一个不宽不窄的雪狗背着一小筐石头一脚前跨一脚后跨地站着不动。他知道赵过刚正得有点故意找茬便让赵过在他们蹲雪沟子的时候监督。 杨林的话越来越少很不合群。飞鸟见他一回来就用刀削被柴刀劈开的木柴便蹲到他对面指他的刀说:“劈得好好的怎么还去削?刀豆刮坏啦。” 杨林说:“刮坏我再磨!你别问行不行?” 张铁头给刚交好的伙伴都罗指指杨林自己揽着他的脖子问:“说不说?” 杨林心烦地要他去一边去低声给飞鸟说:“我要做一个澡盆!你不愿意弄我只好用刀慢慢地刮。” 飞鸟一下明白了。前天姨婶羞涩地拉过自己在没人的地方央求自己自己不愿意还说女人就是事情多香喷喷和臭呼呼又有什么区别。没想到这让杨林知道了。他想想觉得姨婶的姨母把杨林照顾得好好的杨林市需要报答的这就说:“咱现在顾得了嘴巴顾不到身上入乡随俗好不好?到春上找个桶匠换一个。就你这把好刀刮过后不知道嘣成什么了?” “春上?”杨林哼了一声生硬地问:“我们男的受得了女人受得了吗?” 飞鸟左右看看想一下说:“我们不是有小木盆吗?一样可以洗。男想洗也可以洗找条小河把冰破开水还冒热烟呢。扑通一声跳进去就洗了。” 杨林气鼓鼓的说:“你跳进去试试滴水成冰跳进去就是一个冰人!” 草原上长大的年轻人嚷他说:“瞎想谁告诉你跳进去就是个冰人了?” 飞鸟这就拍拍他说:“那也别刮了明天我去万马阿叔家找找看!”他伸出指头警告周围诸人:“这都是咱家里的女人谁要敢看她们洗澡我割你们的**!”他这就往帐里走。 进帐时朱玥碧在他伯爷爷面前放了碗面鱼接着又招呼他让他也尝尝。飞鸟倒想起阿狗的肚肠咋着嘴巴说:“怎么这么怪呢?没白面的时候阿弟吃啥都是好好的。这有了面他就拉了?” 朱玥碧也觉得怪就告诉飞鸟说:“她吃图里图利家的肉呀奶呀也没事。你看这半碗奶这半碗奶我还没倒!” 飞鸟尝尝立刻便放了下去脸色转青问朱玥碧:“这味道不对!” 飞鸟的伯爷爷不信拿起来尝了尝看着朱玥碧摇摇头说:“里面放了东西里面有丝!” 朱玥碧也尝了尝细细地在嘴巴里品皱着眉头说:“咋不对我喝的都这味。” “那桶奶呢?”飞鸟问了一句自个看到了便大步走了去见桶里的奶并不多了就晃了晃一晃他看到桶下面的底子很厚下手摸去接着又拿起手吮指头。很快他转过脸恶狠狠地说:“这是谁想害我阿弟这是生面!” 朱玥碧又晕又沉连忙两步上去拿了飞鸟的指头看接着也挖了一指头一尝便呜呜大哭。她恨过咬牙切齿地恨过想当日夫君是多么宠爱自己甚至恨不得摘下星星送到自己的面前后来一下因孩子转变从冷落自己到厌恶得看都不看一眼该是多大的恨呀。若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早就伸手掐死了。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可怜的亲儿他原本该和他们阿哥们一样肉肉实实虎虎生气却被生面折磨两年身体弱小话不会说而他母亲内心深处还在恨他连个名字都懒得给他起。要不是因为突然回来的阿鸟唤起她的母爱在形势越来越坏的牧场里她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往下想。她的心碎了神志也即将崩溃便一下跪在地上把头伸在飞鸟的脖子窝里吱吱地泣。 飞鸟想推她却没有推只是怔着眼睛缓缓地说:“是你的姨母是你姨母在桶里拌的生面。她想害我阿弟!以后我不许她站到我阿弟面前。” 第八章 背后(3) 出了这样的事儿飞鸟的伯爷爷闲不住。他就让石春生扶着自己去找朱玥碧的姨母去问问。说了不打一会的话他就抱了阿狗回来长吁短叹给飞鸟和朱玥碧说:“那老婆子吓坏了怕阿鸟你杀她呀差点哭过去。我问问她说她见老少都喝稀奶怕喝不饱就用滚水烫稠了掺了止饿。” “烫得熟吗?!”飞鸟苦闷的问。他见阿狗抓着又尖又利得手要自己抱他就接到怀里。气还是泄不掉来回走动吆喝:“她差点害死俺阿狗!是不是?再有下次我砍她的头!” 朱玥碧噙着眼泪看着儿子越看越怜越看越悔恨便抢一样到飞鸟怀里揽孩子。 阿狗喜欢被阿哥抱使劲地推她的脸“嗯嗯”地叫往飞鸟脖子后钻。飞鸟几次被她又鼓又软的胸贴到动也不敢动。突然她冲的的亲错了“喯”地亲到飞鸟的脸上把石春生和飞鸟伯爷爷看得一个麻战。 飞鸟浑身一热又舒服又流汗连忙看着大惊小怪的伯爷爷冒冒失失的叫:“亲错的!” 朱玥碧也浑身沾了麦芒般不自在脸上的火一下烧到颊后头。;立刻她扭了头捂着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好啦好啦!都是年轻人儿就是别当着人的面。”飞鸟伯爷爷“咳”一笑尴尬地捅着石春生“别瞪着眼扶我去外面走走!” 他们抬脚走了。外面的嗓音一通音响:“干啥?”“放放东西。喊阿鸟出来。”“等会再进去!” 听着阿狗咿呀呀的打搅飞鸟想逃出去又不舍得迈步脚只好茫然看着前面把眼角和其余的五官留在身后。 炉子里火一高一低地跳动微弱地“滋剌剌”声催烧着青春撩起的情焰。 它一在天地间燃烧便无人知道怎么扑灭。 朱玥碧扑打了一阵呼吸却更快更重她轻轻呻吟了一下幽幽地说:“软弱胆小温顺。怕自己受苦这就是女人的日子。向往锦衣玉食的生活害怕孤零零地生活贪图伟大丈夫的垂青想得到所有女人的羡慕这也是女人的日子。 “” “女人就像红烛一样地熬到头来也不知道熬到了什么。我总是告诉我自己。熬过去了就好了。知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它抓我拽我让我心里慌乱让我和想得到你阿叔的爱时一样去粉饰自己不敢去做错事。不敢偷看漂亮地男人不敢让你走出我的视线” “你会嫌弃我吗?” 飞鸟手足无措。阿狗被冷落了使劲地扯着阿哥的头喊叫却一下吧朱玥碧惹笑。她看着儿子逗了一逗又说:“你看他厉害地自从你回来他也有了仗头话儿也肯说不怨意了就瞪着你:我找阿哥去!” 突然间帐门处响起嘈杂能听得见杨林的嚷嚷:“阿鸟也不能欺负她!”接着他应该被人扯得结实在暴躁地喊:“狄飞鸟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怎么能这样亏我跟你东奔西走家都不要了!你这个没羞的老头子帮你孙子逼良为娼你也不是好人呜呜!” 飞鸟“啊”地一傻这就又听到赵过要揍他的大叫和自己的伯爷爷气呼呼的声音:“他姨婶是我家的人叔叔不在了阿鸟自然得照顾她。我们还就怕阿鸟年纪小不肯娶她你再在这胡闹我、我一刀砍死你。” 朱玥碧却很生气推着飞鸟往外走低声安排说:“家里有二三十个男人一旦闹起来你一个人怎么治得住?你不怕我们还怕呢。可不能留情非得杀鸡让猴看看让他知道主下之分。” 飞鸟这就晃着阿狗出门来到清理过的薄雪地上。几个关系好的按逮着杨林的身子而赵过拽了两只脚把他抬得脚不离地。 图里图利的女人女人的娘、几个孩儿、一二十的年轻人吧周围围得密不透风都黑着脸看看他这个动不动就恼地人撒哪门子欢。他们看到飞鸟出来“唰”地看过去等着飞鸟惩治他。 飞鸟奇怪极了这就说:“放开他放开他。你们这是干嘛呢?杨林你为啥骂我?老子不就说了你两句吗?当时也不见你闹过了一阵子了你冲了上来!不说清楚我非好好惩罚你!” 杨林见飞鸟的伯爷爷去朱玥碧的姨母那儿说话不一会老婆子就一把眼泪一把鼻子的高哭接着老人就让飞鸟和朱玥碧在帐篷里不让旁人靠近一味以为飞鸟阴险、狠毒嫉妒自己给他姨婶修澡盆怕夜长梦多先动强要了他那美丽的姨婶越啃肉越不是滋味便扔了肉奔到跟前。这下他胡乱整整被众人弄得不舒服地衣裳正要难看到飞鸟抱着阿弟衣衫不解的站到自己面前而朱玥碧也掀了帘子看自个美目里闪烁着惊讶和气愤就说:“怕你打人!” “噢?!”飞鸟的伯爷爷想起来阿鸟说要怎么着朱玥碧的姨母不是自己心里想得那回事。飞鸟也想到哪去了就说:“我就当她不是故意的不让她再碰孩子就行了!你去看看她给她送点吃的。” 杨林又以为是不让人家母亲碰儿子一想朱玥碧孤零零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现在连儿子都被剥去了以后不知道怎么活便上劲大吼:“你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她碰孩子?没了孩子你让她一个人怎么活?!你比杀人还很还毒!” 朱玥碧心里有气没得出。接了话就嚷:“我听阿鸟的。不让她管孩子!她把生面掺倒奶里喂了孩子两年差点要了孩子的命啊。这是阿鸟信她的话要是他二叔谁也留不住她的脑袋。你杨林平时看起来好好的既明白事理又勤快这会怎么不讲理了呢?” 杨林这才知道自己冤枉了阿鸟讷不能言。好久才明白过来普通跪在地上为朱玥碧的姨母求乞。用低软的声音说:“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真疼你阿弟!你要是心里有气打我一顿别不让她见孩子的面” 飞鸟摆了摆手让大伙去火边吃喝。朱玥碧这就要了孩子让他也去! 飞鸟去了点起的篝火边一边要吃的。一边安排明天早晨的早起。可到了第二天张奋青几个还是忘得一干二净。飞鸟起床后只让布鳌带走八人而留下其他的。他要琢磨出个日常练兵的法子就想花费一天的时间试试看看哪些对众人最有益。 跟着他的人只剩二十四个。除了图里图利(又称图里图海)和四个浑身陋习的马匪(战场上活下老两个前头走了两个只有两个参与袭杀龙青风)都是没有家业拖累的年轻人。剩下的十六个有十二个在飞鸟帐篷里一听说不去打猎就图个懒觉。 这回。几个没能按时叫醒飞鸟的丝毫没意识到上午蹲雪沟的难度便捂捂头翻了个身再睡。张奋青、祁连、张铁头都是中原乡下人早期的习惯见天太冷才没把飞鸟早起的事放在心上。他们见飞鸟起了也起了搂着厚厚的衣裳帮图里图利家的女人们干活。 张奋青和祁连一人一个大桶挪得起劲见张铁头好奇地跟在阿鸟后面走了就一面说这家伙偷懒一面偷听图里图利女人的妹子是怎么夸他们的。他们忙碌一会刚刚觉得暖和点儿就看到张铁头跑得飞快老远就喊:“阿鸟光着屁股跳进一个雪窝在里面洗澡!” 两个不明所以的家伙连忙截住他一起去看。 果然在营后走了三十来步就看到飞鸟光着脊板通红的皮肤上全是鸡皮疙瘩还在不断用手握着雪粉把浑身擦得半润半干身上冰是冰水是水雪是雪。他们听见飞鸟叫爽很想逞能的试试却摸了一把冰雪就觉得不是人能享受的便打住大嚷:“阿鸟你疯了吗一下就把身体擦坏了!” 飞鸟回头看看他们说:“背上够不着快帮我擦擦一定要擦热!” 张铁头自告奋勇而另外两个心惊胆战地搂着厚衣裳蹲在一旁看正看着面前“腾腾”地掉了两只靴子却是赵过也来了拨了衣裳啊啊叫着冲到那堆雪窝一跳进去鬼哭狼嚎地乱搓。 飞鸟看看他的伤差不多都好了就用手去按他张着还能说话的牙关问:“伤口还好吧。” 赵过颌根晃荡嗒嗒嗒地响嘴唇吃不住力却嚎一般呻吟:“好舒服!”接着他看着张铁头和张奋青狂笑吸了气补充:“是巴----巴尔才能享受的舒服!” 张铁头和张奋青面面相觑看着他们身上蒸腾的白气半信半疑地笑问他:“真舒服?”“舒服!”飞鸟大吼一声跳上来用布巾擦身直擦到没了雪水才穿上里衣稍宽大的皮袍回身帮赵过擦。 不几下他把赵过拉上来一边让他擦干一边给他选衣裳。 赵过穿上他选出来地略为宽大的衣裳这就跟着他跑。三人跟了一会跟远了才停下来。他们身上都出了汗就连忙回去把飞鸟和赵过光屁股洗雪澡穿着薄衣裳出门的事告诉别人。 一帐的人都被哄醒就围着一堆坐。草原上长大的都罗和图里图利不像他们话多顺口而杨林根本就不说话也就是路勃勃和牛六斤和他们三个说不休。路勃勃年龄最小起来就饿。飞鸟的伯爷爷怕他耐不住就让他穿上衣服跟着自己出去。 等他们一走。一群人开始乱着玩。就连老实巴交的石春生也渐渐耐不住抱着都罗在帐中央的空地上撂跟头。飞鸟和赵过回来时他们已经填过肚子除了两个大年龄的马匪、四个没法去狩猎的伤者、杨林七个其余的全在雪地上抱犊子打滚。 飞鸟和赵过的食量都是难以想象的他们什么也不管把减下来的衣裳一撂在帐篷吃喝。把剩下的半只狍子啃了个精光才填了半饱。赵婶坐在他对面欢欢喜喜地说:“家里难过再能吃也要忍着。别让你阿哥受累!” 几个女人知道她把飞鸟和赵过当成狄南良和狄南齐了只好坐在一旁耐着性子更正。飞鸟心里不好受见她又把阿狗当成自己就让赵过找了皮袋子让人蹲雪沟而自己坐在她背后要给她梳头。可他只会梳不会扎。就又让朱玥碧帮忙。 朱玥碧一边用手把着赵婶灰白留油的头一边把蜻蜓般地眼睛放在阿鸟的面颊临末尾了才说:“你的头都垢了我也给你梳梳吧。虽然咱什么都没有了可也不能忘了身份不能忘了该有的威严。人家都说人是衣服马是鞍。王公大臣全靠穿。听我的别耐不住这会的功夫啊?!” 飞鸟摸摸自己的头觉得它们越来越碍事让帽儿都带不结实。就说:“打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遮了眼会不会剃?帮我剃了!” 朱玥碧许诺再不会遮眼边把三根柔指穿入他的顶上的际用优美的手型铺来一缕。她嘴角抿着淡淡的笑用梳子在头带上流畅而缓慢地滑动不断地用手指撩过飞鸟的脸颊后颈。飞鸟不知道这是一种打破隔阂的**手法只觉得一阵的意乱糊涂心里又痒又燥忍不住想回手去碰她便督促说:“快一点吧!” 几个粗鲁的女人远远地坐着看着两人修长端正而凝重的姿势都停下来看想问说:“这就是中原可汗们的生活吧?!不然怎么这么好看?怪不得可汗们都羡慕就像”她们形容不出来就连降几格说:“公孔雀给母孔雀梳毛!” 朱玥碧觉得奇怪很想问问她们怎么不说是母孔雀跟公孔雀梳毛但心知这样会把阿鸟吓跑就继续安安心心地梳头还找来自己做好的、便于带帽子的扁平皮弁和扣把他的头固定好最后把自己做好的带有两搭长长貂尾的帽子给他带上顺便把狼尾巴盘了几圈告诉他说:“好了!” 飞鸟把护脸的狼尾挪开果然感觉头轻目明便摸摸乐滋滋地出门。 到了外面他才把帽子摘了看觉这帽像是深头盔形状被什么称的结实两条貂尾巴做的护脸几乎能把人面盘上几圈上面还顶了个浑成一色的白毛毛球而耳朵到脸颊、脖子后面都是软皮搭拉。 他立刻相信它是好帽子奇怪地问:这不会是二叔的帽子吧?不然她哪来这么坚硬的帽架子?他又把帽子扶戴上觉得这样的帽子上面不是球球而是能插羽毛的皮筒就会更好可以从最保暖的帽子变成震慑敌人的头盔。 他心里慢慢地琢磨看看是不是该要自己的人马都带这种帽子。 他带着炫耀帽子的心情去找赵过立刻就看到刚刚蹲雪沟的一溜人就从旁边走过说:“牛六斤给你们说了吧蹲雪沟是我明的!”很快他又补充:“一开始是在那死蹲可后来我阿爸用来练兵就把他改成两种活蹲了。一种是让人不停打拳刺杀活着胳膊上绑满重物开会活动身子;一种是来回翻沟。” 几个还不知死活的家伙笑呵呵的文他:“这有什么用?还能打仗不成我站能站一天!” 飞鸟乐呵呵地来到他身后看着下面的石头块立刻多丢几块。他给自己和赵过装两袋石头也蹲了去深呼吸猛一往前打拳头时还从腹部底下吼出“嘿、哈”之声。赵过立刻学着他的样扎了下去打了一阵拳又跟着他做向前投掷的假动作和看到身后打得动作。其他人除了试过的牛六斤则说话的说话相互摇碰对方身子的摇碰对方身子。 就这样过了一会不断有人喊:“阿鸟我腿蛋子疼筋都要裂开了!” “那也要蹲!这是军令敢不听的轻则挨打重则砍头!”赵过大喊然后又问飞鸟“是吧?” “恩打但不砍头!可以活动脚和腿了这样久了好处让你想都想不到。特别是中原人打仗的时候都是几排人有了这样的腰腿劲就等于次次拿头功。咱们吗上下马就掉不下来一开弓箭就能用上全身的力气。 飞鸟说完就吼猛地朝前弓腿做个就地猛扛得姿势。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都反复的换中心连靴子里的脚也因为扒地挪动而让脚掌的筋和骨头活动脚是不冻可跟筋和骨头却酸。有挺不住的整个人跨不出来也蹲不下只好痛苦无比的喊别人。 飞鸟看他们挺不住了就让他们休息。话音刚落地大伙就跳到一旁的雪地上掐脚腿筋再也不想起来。休息了一会当飞鸟要他们换方向的时候只有牛六斤和腿脚打颤的张奋青图里图利能听从。 这也难怪自从牧场大乱几个有战功的头牛巴牙找亲戚一去不回他们都是凌驾众人的头牛最起码也要表现表现。 赵过不管年龄小的路勃勃和有伤的人对其它人死命踢打狂吼:“这时吃苦将来打仗时就不死人!”两个年龄大的马匪都是跟着飞鸟打了仗的高的叫马臣低而有轻伤的叫扬古又叫牙猴子。他们都想不到赵过连自己也打极为意外。牙猴子“好说、好说”地回了去。 马臣却自觉有点能耐说还手就还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有十八岁的赵过早已身怀绝技几下就被教训成一滩烂泥。他正要向飞鸟控诉飞鸟已面无表情地说:“支持不了时支持不了还手就是真的抗命!你们都听好我们不是马匪是将士。上官治下下面的军士就要服从!而一旦军令下达就不能违抗。不然都要人头落地的。” “临杀头了喊我有用吗?我为什么要阿过监督不换个好说话的因为换了人一苦就躺下不起来了。将来到战场上你若打不过人家人头说落地就落地我就是差一点所以说什么都要练好武艺下一次报仇。晚上我就讲讲咱的军法你们都得会背不会打手心!”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飞鸟仰头大吼:“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扯起嗓子大呼:“明白!” 只有路勃勃稀里糊涂问:“阿鸟还教我们认字让我们去上学?” 赵过就在跟飞鸟学写字立刻告诉他:“教!连哄女人都教阿鸟说话都算!” 第九章 刚烈(1) 蹲雪沟和扎马一样能锻炼人的腰腿力量但远比扎马实用。先相比于扎马蹲雪沟不要什么要诀容易可以调整训练强度;其次它可以强迫你练习;再次它不僵死任你的腿腰不停地变化;第四练习时你的脚掌需要反复的抓地放松挪动充分活动脚筋脚骨;第五蹲雪沟时可以练习武艺相比于扎马可以在真正意义上练拳开弓瞄准刺杀砍杀。所以飞鸟想也没想就把它和撑牛、没有停歇的奔跑当成最基本的训练。 若有人以为这就很苦足够了那就大错特错。这仅仅是厄运的开始。 飞鸟的练兵法门太多了多得让他不知道用哪一个好什么翻滚老虎蹲雪沟将军扛枪霸王甩鼎撑牛山羊舞枝头豹子穿林 翻滚老虎是按住一根粗木支撑自己翻到对面然后在从对面翻回来没有软功和腰力倒对面就是一个跟头;将军扛枪是三五人抬了横木跨一排两脚高的坎其中一人绊倒几个人都会鼻青脸肿;霸王甩鼎练习背部肌肉是把抓了石头锁的手放在身后甩到身前用另一只手借接住能甩过去还好帅不过去就是往自己背上砸;山羊舞枝头是拉着悬绳用一只脚在木桩上蹦一个落不好腿能被木桩戗一层皮;豹子穿林是以最快的度跨越完不规则的栅栏接着冲入密集的树林或拿档木得人林 尽管他尽量改良挑选但仍不是人人能当游戏玩的。 一天下来巴牙们成了一滩肉泥可夜晚又要背书一样背军法。辨认角号各种手势尽兴打猎假想然后才能睡觉。等到了第二天训练改为打猎一觉醒来便穿上单薄的衣裳去打猎。 这像野狼一样靠不停歇地活动来御寒更是难熬等晚上再回到帐里。没人不浑身乱痒一片冻疮。 看着他一天打猎一天美其名曰的练兵万武大笑万彪淡笑而万马和鱼木疙瘩等大人紧紧锁上眉头。这都是在干什么:是孩子在过家家还是故意让一群英勇善战的巴牙们受折磨? 十余天过去了训练从残忍转为忍受除了尚能接受的赵过和沉默寡言的布敖能受得了外就连图里图利趴下时也就剩一口气。虽然大伙感到浑身的肌肉不是那么酸疼可到了夜晚仍因为抽筋儿呻吟叫嚎。 眼看大伙怨声载道飞鸟只好缓上一缓要再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把一些难度大的改良实用。他地脑子每一刻都被练兵占据一想想到蹴鞠就在大伙都休息的日子带他们去踢球、挟球。 离营地不远的旷地上也是万彪和万武常去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挂上羊皮靶子。供自己的巴牙们冲刺、砍杀。飞鸟一来占了块地方不说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蹴鞠和孩子们踢上踢下的打鞠完全不同竟分成两队划出两个球门一上场就是十二个相互扛撞能撵着球跑上几百米再撵着回来。 在旁边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只要万武和万彪不在便连忙给飞鸟说一声让他把自己划到一队去看看自己是不是比别人踢得远、踢得准可一上去就被好胜之心拴上了撞倒爬起来热了脱衣服再不愿意下来。 万武和万彪不想让他们和飞鸟作过多的接触就让接飞鸟回来的那个巴牙管着看到胆敢上场地就去教训。飞鸟不知道那哥俩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这游戏的见他们实在想玩就把万豹的鞠抱给他们给他们讲讲规则让他们自己玩。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名叫鹿巴的巴牙也站在了旁边他轻蔑地说:“男人踢这样轻的东西算什么?要踢就踢几斤重的人头!” 飞鸟见他出言不逊知道他一次也没有玩过就笑呵呵地托着鞠让他们看然后一脚磕在鞠后让它滚到几十步外。 上过场踢过的巴牙们看着最终停下来的鞠跑去抱回来乱咋咋地怂恿鹿巴说:“你也踢这么远让我们看看呀!” 鹿巴被他们起劲的怂恿刺激到就把鞠接到手里掂了掂扔到地下。他扭过头把眼神投到几个天角处看了一阵神情古怪地说:“我儿子都几岁了还要踢这种东西?有胆量跟我比比箭法?” 飞鸟嗤之以鼻笑吟吟地问他:“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鹿巴挑衅地看着飞鸟缓缓地问他:“害怕?” 飞鸟不知道他挑衅地目的何在便摇摇头懒懒的羞辱他说:“要比我和万武哥比你想比我让我的巴牙给你比!” 鹿巴“哼”了一声坚持说:“我不跟巴牙比我就跟你比。如果你害怕再众人面前出丑我们就找个无人的地方比试。据说你五岁时离家出走提着条狼尾巴回家我今天便要看看那是人的本事还是狗的本事!” 飞鸟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他在众人的惊讶中点了点头说:“我确不想让人知道我箭法的好坏若你执意要比请上马吧!”说完他按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愧疚飞一样地向自己的马儿跑去。 众人立刻把看向他背影的目光收回转到鹿巴那儿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一定要见识别人的箭法立刻劝他说:“万武和他不合可也不去招惹他。你凑什么热闹?不让我们玩羊毛球我们不玩就是!” 鹿巴理也不理转身骑上一匹暗红的骏马向飞鸟追去。 片刻他来到树林的另一边。而飞鸟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想起自己五岁那年的事情心潮起伏不定(见修改版第一卷)直到鹿巴在稀疏的树林驱马走来。才大声高喊:“鹿巴阿哥我差点记不起来你现在还好吗?真的有孩子了?为什么不一见面就告诉我?你是怕我故意不认你吗?” 鹿巴摇了摇头走到飞鸟身边时已带了泪花。他见飞鸟从马上探出身子要和自己拥抱连忙却往后退见背后无人。才低声说:“你要提防万彪!以后还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知道吗?” 万马阿叔对自己犹如己出倘若他有让自己称汗之心是会让他地儿子们不服。万彪和万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他也有心对付自己的确要提防飞鸟心中认可。 但还是问:“为什么?” 鹿巴说:“不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让自己阿爸的部众落入他人之手!我在他们家里呆了多年。深知他兄弟两人的为人。不然我也不用装作不认识你!” 飞鸟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万马阿叔常常愤懑而无可奈何的话觉得这决不会假不由陷入深思。鹿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不由有点着急又说:“你要相信我我孤零零地熬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记着你给我一碗甜水而自己舔指头的情景。如果我不是一个放羊的多好啊我可以去找你。可以” 那一年的事却是有点模糊了甚至可以说甜水对飞鸟和鹿巴而言再也不是什么诱惑但它确实是鹿巴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在孤零零地混日子的时候在万武玩自己的女人而自己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时候。对亲情、友爱仅有的怀念之一。 一声“阿哥”出口飞鸟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鹿巴还不敢相信盈盈的泪眼扑簌不定问:“你叫我什么?” 飞鸟一下从马上翻下从鹿巴的一侧揽了他的腰把他从马上撂倒雪地上。哭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鹿巴一动不动地躺着喃喃地问:“我怎么去找你?我是个奴隶即使你不嫌弃我可你的父母遥不可攀的叔叔们呢?我想等到有一天你长大了成为一名巴特尔再去找你问问你还认识不认识我。所以我拼命练习箭法和武艺拼命地活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两人并肩而坐诉说不为人知的大小事几乎不想分开。 鹿巴虽知道自己再不回去要引起别人地怀疑心里一冲动于是就说:“阿鸟不要去贪慕什么汗位富贵咱们走吧一起远走高飞!” 飞鸟问:“我还有阿弟、阿妹还有许多的兄弟怎么走?!能去哪?何况万马阿叔真心待我我是要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不如我跟他说一声把你要到我的身边来!” 鹿巴摇摇头说:“我在他们身边才知道谁要害你怎么害你!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飞鸟点点头走到一半时回头这就回过头坚定地跟他说:“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成亲。这样我们就可以远离他们在自己的牧地上生活。” 两人分过手后飞鸟径直回家却觉自己的人少了好多。 赵过几个也刚回来见面就告诉他说:“万彪夸我们善战非要请我们喝酒!” 飞鸟想起鹿巴跟自己说过的话立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便看过赵过、张奋青觉和自己亲近的人除了图里图利和布鳌其余全都没去心里还算踏实就说:“图里图利都去了你们怎么不去?” 张奋青说:“我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呢就和图里图利商量一下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布鳌那边的人都应下来他不去也说不过去?我们就无所谓了不回来干嘛?!” 飞鸟又放了不少心尽管说:“尽管拉拢吧老子不怕!”但他心情实在好不到那里去便忐忑地看看天色暗想:练兵练得太急了怕是真要走人。万马阿叔终究要顾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会让我离开不这般练兵怎么保命? 朱玥碧和飞鸟的伯爷爷都知道了这件事都在等飞鸟。 飞鸟和赵过一坐到他们旁边。朱玥碧就按着去找阿哥的阿狗含着眼泪责怪:“非要我给你缝个羊毛球现在都是那球惹的祸!” 飞鸟的伯爷爷也神色不定浑身抖地说:“今天万武趁你们不在来了!说听说你阿婶貌美要看看要不是我把她藏起来叫图里图利的大妹冒充。他酒不是用脏手摸一下图里花子地脸摇摇头就走那么简单!” 飞鸟又一次浑身寒蝉:飞田的事没完这又有了姨婶他们一家到底要干什么? 他伯爷爷见飞鸟无动于衷的坐着下颌抖动得哗啦啦响随即就是激动地怒吼:“你还让我相信他万马?他儿子都来抢我们家的女人来了!咱家祖姓夏侯世代为将从来没让人抢走过家里的女人我和你爷爷的阿叔----你的太爷。他曾披了一身箭皮手刃三十多条人命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刺死自己的女人壮烈的战死!” 接着他把声音放重。责怪痛苦的朱玥碧一句缓缓地说:“不信你问问镇上的老人们问问他们。咱家有没有被人掠去女人的耻辱?!哪个不说咱们家世代刚烈!记住!不管他龙青凤还是万武他哪个来碰都要玉石俱焚!” 飞鸟一把扯住起身的赵过脸肉一动咬牙回答:“当然!” 飞鸟的伯爷爷瞪着眼要求说:“那好!你现在就去告诉万马他再敢踏足一步你就杀了他!他不是答应成了家就给你牧地明天你就跟你姨婶成亲!如果他还不给咱们就走将来领上一只人马。用马刀夺回来!” 赵过扯上飞鸟大吼:“阿鸟还等什么?走!” 飞鸟给他摆了一下手说:“我是还在想。按说远近部族都得过我的恩惠我在这里对他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万武不知道他万彪不可能不知道!他万武脾气暴躁为什么这么多天都在忍着不沾我不惹我偏偏今天好色到我们家里来了和万彪请我的人喝酒碰这么巧!以我看他们觉得用这个时机对付我好。那究竟生了事能让他们这么猖獗这么迫不及待呢?” 赵过怔了一下半懂不懂地说:“他们怕你练兵?” 飞鸟的伯爷爷这才知道飞鸟不是心怯而且想的在理便问:“是呀!为什么?” 朱玥碧连忙问:“会不会还是因为龙青风?” 飞鸟摇了摇头这便站了起来。 相传鞠是高阳帝所造取蚩尤之胃塞以羊毛让人相互投掷。而后来活动改为用脚成为中原养兵的技巧之一盛行时“家以蹴鞠为学”。而这种羊毛球也在草原流行过一度让草原贵族少年入迷。普通牧民是不肯让自己的孩子们不打猎、不放羊一踢一上午的就会反复告诫自己的孩子这是女人的游戏男人要踢就要踢砍下来的人头。久而久之一茬一茬的贵族少年长大见蹴鞠得不到百姓的认可就渐渐的放弃了只把它作为孩子的游戏。 所以当飞鸟抱走万豹的鞠时万马特别的失望。 他确信飞鸟还是一个和万虎相当的孩子对玩半点也不松懈、不含糊。高显城已以密信送出福氏即将用兵的消息到底要打个什么样的仗还不一定。他便和鱼木疙瘩商议时询问:“福氏要来攻打我们要不要让阿鸟知道?” 鱼木疙瘩既为飞鸟招惹人家不满又顾虑重重低头想了想说:“瞒不住阿鸟的巴牙都是善战的勇士以二十余敌百余伤亡不过十余。就不要让他们留在阿鸟身边。眼下人丁匮乏该让他们到阵前效力!” 万马心中一片动摇片刻后还是回绝了叹道:“这些年轻人都是阿鸟的伙伴也是他仅能指使的人了。倘若一句话要过去让他和他伯爷爷两个人过日子他肯吗?何况他伯爷爷有自己的儿孙迟早要回去的。让他玩吧等玩到那一天” “咳!这帮家伙还都能吃得很一天至少也要六、七只羊。再不好好的打猎我看人家给他的一百只羊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鱼木疙瘩转过此念觉得万马却也够难的这就又说:“福氏势大福禄又是出了名的善战怕不可力敌啊。虽然他罗列我等罪过可依我看他也不会拿自己儿郎的血肉为中原朝廷出力倒是幼子、长孙之仇是其本心。不如我们送走阿鸟暗中求和以保存我家仅存的家底!” 万马勃然大怒转脸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万彪的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心眼他是怕我不肯把部众留给他。那么你呢?即使阿鸟有一百个不是他也是可汗的亲侄子嫡亲长子就算是一匹劣马也要善待恩养!” “何况你送走他能把他送到哪?” 第九章 刚烈(2) 密密织织的小雪从天而降在北风下梭投如飞擎踵而过。飞鸟带着赵过沿着羊肠般的雪径浑不顾被风雪扯飞的护脸毛尾振耳生风步步紧行。在没有停歇的脚步里和迷乱中他眼前飞逝着电闪般的一幕一幕:娇弱的阿弟阿妹哭泣扭曲厉脸的黄英妞咆哮;手搭在刀柄上的摩巴阿哥搂着衣裳坐在帐篷外狞笑的万武压着翻滚的女人;如粪便般的脏手渐渐伸了出来姨婶冰清的玉颊上闪出麋鹿般的恐惧;晃着沾满自己鲜血的酒杯得意的笑容……. 飞鸟的胸膛渐渐鼓起来继而好像要炸了一般接下来的一刻它真的炸了却是一串拐了弯的喊声:杀!杀?!杀??!杀???冷风一而再地挫面突然让飞鸟得了几分清醒。他嘎然站住心想:像女人一样告诉万马阿叔能有什么用?他万武和万彪也得吃这一套?一张嘴就是要动真! 万马的家亮在不远处即使不再往前接近耳朵也能听到萨满声嘶力竭的大喊。 它就在眼前一定要去的话它就在眼前……可是一定要去吗? 腹部传来一阵绞疼飞鸟抱住它在羊肠般的雪径旁蹲了下去。赵过猛地拉了他后腰一把连忙翘着脖子呼喊。飞鸟慢吞吞的扭脸见赵过面目已一片花糊摇晃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便咬着牙说:“我气急攻心一下吃了冷气难受!” 赵过惊惶未定。又见他一屁股蹲在地上脸虽看也看不清楚却必因痛苦而扭曲这就弯身往回拖拽不两下看到飞鸟制止自己的手势。只好又急又躁地追问:“好点没有。好点了没有?” 两人站据之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只剩被淹没的衣帽在昏暗里白花花地。赵过木然然地举目去看只见天际越来越深远早已将俩人和方圆数里拢于其中。只有万千细末飞扑而来。 飞鸟歇了一晌慢慢地回过气低着白花花的脑袋支撑着爬起来。喃喃地说:“看看呀他们是怎样逼我们的!这哪里是雪这是降下的恨!” 他撅身变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眼看营地已近在咫尺却又站在雪地里念及伯爷爷斩钉截铁的要求和姨母扑簌簌地泪珠。只觉没有去见万马无回去地面目便淡淡地给赵过说:“你先回去让我在这里呆一会。我丢我家的人在这把脸洗刷、洗刷!” 赵过一动不动。轻轻唤他:“阿鸟?” 飞鸟答了一句:“恩?” 赵过疑惑地问:“你怕冰天雪地中无路可去还是怕他们翻脸不认明刀明枪地找我们打仗?” 飞鸟默然不吭心想:是呀!我起先的确想要汗位、家业可早怕别人靠这些诱饵吸引我早不敢抱什么希望了。赵过就是单纯呀要是别人肯定不这样问即使我说我也想走他们也不会信。可投人容易去人难现在----大小、老少、病残加上图里图利的十几口子一旦决裂不说别人会不会横加阻挠走出去该怎么活? 他又想:我只能像没事一样忍在心里看看到底生了什么是看看娶了姨婶能不能要到一块牧地!姨婶?应该不会拒绝吧!可万一她不知道家里这么艰难出口拒绝怎么办? 远远传来几声骂娘声两人转过脸就看到四、五个熟悉的兄弟吐着忿声逶迤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飞鸟往他们背后一望心就凉了----那后头再不见半个人影他再看赵过觉他已迎头跑过去焦虑地问:“其他地人呢?” 接着是牙猴子又硬又气的声音:“被他娘的万彪哄跑了!” 飞鸟心里又是一愣逐渐把人辨认清楚:图里图利布奥和他那边的两个不常接触的人牙猴子立刻在心里痛苦的念叨:我以为几个土匪靠不住不想牙猴子没走反以为不会走的走了个精光! 他这就使劲压住自己的焦躁不安用九牛二虎之力挤出笑声问:“都罗呢?他也走了?” 图里图利憨生憨气地说:“走了早就想走了听万彪一哄:都是自家人在哪儿效力都是效力就拉都拉不住!” “我非去宰了他娘的!”赵过咬牙切齿地一喊就按着剑走。 飞鸟厉声叫了他一句剑他转站人后这才放心轻描淡写地问:“他都说了些什么?要和谁打仗?” 牙猴子说:“还能是谁?仇敌福禄!” 飞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万彪、万武的反应这就轻轻一笑说:“倒不像是借口。这帮家伙难道我就不能带他们上战场?走回去我们把明天的打猎假想说一说!” 牙猴子胆战心惊地问:“还不穿厚衣裳再这样下去怕我也受不了迟早要跑!” 飞鸟反心中一快胸中被豪情充塞吞风怒吼:“若是为了哄你们不走就假言另色岂是大丈夫所为。要走呢咱不留他留下来就是一条好汉将来要成为一条更硬的好汉!即使只剩赵过和我我也会练下去…….” 正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意到极处间布敖向前两步趴于地下硬着嗓子说:“我回来是向少主辞行的!” 飞鸟差点没背过气来正要咬着牙踩上两脚已由赵过代劳正要怒骂又已有图里图利和牙猴子怒指。 他只好泻了刚提起来的气心里再坚强、坚强暗中说一句:这么多人都走。多走一个我也不怕!便温和叹息说:“想不到想不到你也要走!” 布敖想不到他没有生气一下哭出声呜呜咽烟地说:“我布敖霍阿歹怎么会不知好歹!可主人战死。家中一妻五子让人放心不下。我本来想等少主安稳了再去接他们。可现在少主的事一时半会成不了不能眼睁睁地等下去。您若不一刀砍死我就答应我吧!” 飞鸟心中凛然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误会了。自己这一家子已经够艰难过的了更不要说逢术家一群虎视眈眈地远房亲戚。一窝小的不能再小的老鼠儿。他叹了口气把布敖搀起来什么话也不说便和众人一起回家。 飞鸟的伯爷爷还带着大伙儿在那儿等信。 他听飞鸟把几件相互联系的事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为万马的事生气说:“我地气重心想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法哪知道有这一出?你伯爷爷老了有老的脾气你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前程是呀。咱去吓唬他有什么用?倒是要防着他们打不过了献你求降!” 飞鸟心乱如麻地摇摇头说:“咱是不是有贪生怕死赖着别人的味?!” 飞鸟的伯爷爷责怪说:“胡说!他万马的部众是从哪儿来的?是你父叔给他的。替你抵御仇敌应该。” 飞鸟还是高兴不起来便不管众人团团坐下议论出来吃酒。 他灌了不少酒不一会已是心酣胸热便把灯笼随意一放醉意汹汹地坐在雪里的木羊上。朱玥碧堵帘子时王建他又看阿狗扒了厚帘小老鼠一样往外钻就低声安排他:“去看看你阿哥在干啥?” 阿狗摇摇晃晃而去倒飞鸟身边不喊不笑抹着想冻干的鼻涕抓抓又抓抓。 飞鸟问句“谁抓我?”后面咯咯笑两声又问又咯咯笑两声。 飞鸟装作不知道是谁反手把阿狗提到身前猛地一阵笑想到怀里挠。不两下他觉得自己浑身热得难受便拽下帽子扯翻胸口的皮袍野蛮问道:“阿狗我是不是巴特尔?你阿狗是不是巴特尔?!嗯?” 阿狗弱弱地哼了一声“是”就指着没有放好的皮灯笼给他看。原来那灯笼已经燃成一团火烧得不大却将两人照亮。 朱玥碧一眨不眨地看看见他浑身披着鸽粪一样的细雪宽袍揖打到雪地上一腿前伸一腿驻着乱扭的阿狗尽兴的面额上闪着火光粗鲁的动作中透着不能言尽的粗犷和魅力竟呆呆地卧到门口不动很快让图里图利家的女人们现觉。她们无不怂恿说:“咱这里地女人不兴藏掖!既然走了人空了帐篷只要你敢奔出去抱住他今晚就可以做他的女人!” 朱玥碧满脸赤红见她们来掇自己只好像她们说的那样扭着身子跑出去。 既然跑都跑了干嘛不大大胆子?她心头热感觉一片片雪糊来干脆闭了眼睛摸上去可到了跟前却又心怯了被飞鸟的醉眼一扫紧张地要阿狗去睡觉。这时阿狗已经抓了皮灯笼晃悠。 浇了牛油的灯笼皮吱吱啦啦地烧着。她怕孩子把火晃到自己和飞鸟身上就俏生生地去夺说:“阿狗把灯笼给我!” 这灯笼是飞鸟阿爷做的皮壳羊骨牛油牛油一热就化放歪就着一晃仅有的一小瓦一翻泻全添到燃着的毛皮上火轰隆转打大。朱玥碧一惊连忙揪住怂恿阿狗玩的飞鸟身用力一夺自个倒在雪地上一团火直奔腰上。 飞鸟放了阿狗给她拍打嘴巴尤不轻不重的说:“阿狗玩你也玩摔倒了吧!” 这天只要淋不上油身上根本沾不住火。朱玥碧看了一眼就安心了喊了一声见阿狗咯咯笑着胆怯地朝帐篷里阿妈找不着的地方钻就伸手逮了衣裳一把将头重脚轻的飞鸟落在自己身上问:“你阿爷的话你真听还是假听?” 飞鸟又热又糊涂刚喷着酒气反问“什么”就被人揽着脖子噙住了嘴唇。就象征性地撑一下地陶醉倒天昏地暗的热吻中。 寒风越紧喘息声越剧烈。一息分开朱唇又化为滚烫的春蚕四处儿移动。挨到哪里就和温热的贝齿一起把哪里搅融化把人都含炸了。飞鸟以猪肯瓜皮式的反应回应正觉得皮儿又薄又嫩找不到甜的地方被风打醒。捂着站直身子的地方往一旁爬。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迅猛的身影看准飞鸟就是狠狠地一拳头。朱玥碧惊叫一声一边喊人。一边问:“阿鸟!你还好吧!” “他娘地!”飞鸟咆哮一句回身就把他顶到正揪住看是谁被利刃顶到。 飞鸟根本就没把利刃放在眼里来人觉他掰了自己的手腕竟不再使劲而是疯一样地嘶叫:“谁都不许欺负她你也不行!” 朱玥碧半点也不领他的情环顾一周。惊魂未定中也忘了羞恼凑上来就说:“阿鸟!打死他!他一来就给你一刀怎么办?打死他!” 那人失了魂一样捂着脸失声叫道:“他----你!” 许多人都在厚帘子缝里看着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人纷纷掀了帘子赶到雪地上摸兵器。 “别看回去!”飞鸟冲朱玥碧喊一句又冲过来的人喊:“回去!都回去!赵过!你这家伙----滚蛋!!” 人们见飞鸟歪歪扭扭的起身掂着人身往外拉只当飞鸟把他弄死了便乱哄哄地站住。赵过已跑倒跟前听到了飞鸟冲自己喝只好哼哼两声退到众人堆里。 半晌飞鸟和刺客都站到白皑皑的荒地里。 飞鸟见他浑身抖便晕不拉叽地拍打他醉醺醺地问:“你这女人不要我了还妒忌我我就是要成亲。干你鸟事。” 那人争辩说:“你要杀就杀我不是女人!” 飞鸟立刻就拨他的衣裳看摸着屁股说:“胸都这么打还说不是女人!我不杀男人不杀女人杀光不男不女的人有个不男不女的吧我放到狗窝里!就那!” 那人又羞又急连忙说:“你喝醉了!” 飞鸟掀了胳膊分辨却又奇怪地问:“你才喝醉了呢我清醒得很!再喝十来碗也没事!刚才不是来十来个人来杀我被我杀完了。对了你是谁?脸上怎么还挂了个肚兜?”他指着大片的白雪笑道:“我管你谁睡觉去我家养的羊多褥子全是白的看看。” 说完他找了洼地一躺就睡。 半夜飞鸟醒来就觉得奇怪一伸胳膊和腿便碰到滑溜溜的绢丝。 他睁了睁眼扭头一看看到一双微笑的眼睛随后感觉到一只柔柔的手掌已爬到自己的胸膛。 朱玥碧蓬头长姿态慵懒灯光下皓腕如雪酥胸紧紧顶着丝围脸上还爬着两道泪痕她朝飞鸟一偎不肯罢休的追问:“你把人杀哪儿了?怎么找了个遍也不见尸体?可把人吓死了找到你时你就躺在雪地上!” 飞鸟呼隆坐起来往左右一看这才放心:“吓死我了你怎么跑我旁边了?阿狗呢?” 朱玥碧面红耳赤的说:“人家为咱们腾了帐篷不来也得来。你放心阿狗在图里图利的母亲那!” 飞鸟奇怪地问:“我杀了人吗?不记得了头有点疼!”朱玥碧爬起来给他弄了碗茶看他咕咚、咕咚喝尽要了碗儿放好转身吹了灯。 不知道怎么的飞鸟心里有些怕他缓缓地缩进去轻轻地说:“成亲了?!那以后阿狗叫我什么?” 朱玥碧拨了拨他的头吁道:“你想叫什么叫什么!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也只有你一个人爱他。” 飞鸟叮嘱说:“眼下要打仗了即使成了亲也未必能有一块自主之地。你们都要学会骑马…….我真怕呀真怕你和阿狗落入敌人手里。万马叔现在还好打了败仗就不一定像现在这样了!” 朱玥碧不让他再说下去拉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香肩、粉颈热烈地亲吻着。渐渐的她觉飞鸟的手会自己活动了便长长地呻吟一声说:“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眼里有了过头就是被你一剑刺死也心甘情愿!唔你怎么这么笨胸衣要从后面解哎你抱过来摸到了吗?” 飞鸟终于把手移到了胀鼓鼓的玉峰只觉得柔嫩滑溜问问润润浑身顿时如近了火炉般热燥只好傻乎乎地问:“然后呢?”没办法了他觉得很想用嘴去含就拱倒里面。朱玥碧秀目微阖扣人心弦地喘息着低声娇斥:“啊!你怎么跟阿狗一样?坏……”很快她已久蓄的欲潮抛开了一切矜持指挥这头乱拱乱撞的小猪倒他该到的地方。 不知不觉飞鸟脑海里浮露出那些抛弃不掉的面孔不禁流露出丝丝的空虚慌张。他仰头而望黑夜中盘旋的却是自己不知所往的迷乱暗道“我终于还是一个野蛮人。 第九章 刚烈(3) 对拉走飞鸟巴牙的事儿万彪是颇有分寸的。他知道父亲肯定会过问此事一大早就带着马臣见万马让他听马臣的诉苦和哀求看那一身的冻疮。因榆木疙瘩等人早把“报长孙幼子之仇”和“阵前效力”放在这儿万马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他虽然不相信众多部下和儿子上下其手一直排斥狄飞鸟但也不相信万彪能好心倒可怜飞鸟的巴牙们、并将他们收留的程度。所以当飞鸟就和姨婶的亲事知会他时他便当众人的面儿训责:“巴牙不时奴隶时跟你出生入死的家门武士血肉之躯。你要想对他们苛责点可以惩罚、可以少给两顿饭不至于好端端的人折磨得一身是伤吧?我揭了人家的衣裳全是鱼鳞般的上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好好想想这样对不对想好喽哄两句让他们回去还是你的人!” 飞鸟没吧这话当成是拿个糖豆哄小孩子一样的折磨和引逗可依然不是滋味的想:万彪哄走我的人错反都是我犯的?他摆了酒递了我说不起的话要众人有奴隶、牛羊、百姓。怎能不走呢? 若细细深究还是因为你不当我是回事让他们跟着我受冷落。他们怕出生入死没有回报怕连女人都讨不上怕几天之后不是福禄要杀我就是你们要杀我!岂单单是因为练兵太苦? 不信你给我部众。我一句原谅话说出去他们立刻回来。 他心里皮懒极了点头应和:那是那是!这个冻伤不好呀又痒又疼?我身上也有两个真难受!”偷瞥他亮指头搪塞的鱼木疙瘩、万武赫几个百夫长地脸上都露出匪夷的嘲笑。他扫过一眼又严肃地说:“可我从不哄人也不会哄人。大敌当前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诸位请别跟我客气了!” 万马有点不敢相信这话。只好再问一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飞鸟弄不懂他到底要问几遍脆督促地说:“机帐之内还是讲怎么打好这一仗!快让诸位叔父说说我们怎么应敌吧!” 万马立刻让万虎捧出一片缺角的地图上面有勾有点飞鸟看了几眼立刻知道这不是军用地图那破角的地方还少了潢水的西上侧----敌人也有可能用兵的地方。就拿出打猎时草绘的地图请求说:“那张破了用我这张吧!” 尚且安静的万彪眼睛一下睁大猛地拿到飞鸟递到的图。 开始时。众人找不到现成的此地地图就让记忆地形的高手圈画了许多的草图。万马看有人画的山是圈个圈点个点而有人画的也是山却勾个三角形就让他这个上过学的儿子给规范、规范。让人一目了然。 万彪抓了两天头皮也没规范个样只好从萨满那儿讨了张光青云料地绘制的此地地图。 此时他自然怕飞鸟抢了自己的风头一伸要倒手里的地图就用眼睛上下扫看。一看又是一张草图这才矜持的递到别人手里说:“画得不错可自己草圈的地图怎么也不及料过的准!” 飞鸟也趴到上面看见众人预料的是顺潢水而上的区域就慢慢地在那琢磨听别人说。帐里渐渐热闹对打的争论很多。 万马这就告诉众人说:“福禄受命于朝廷也威胁到纳兰部的安危。我已派人请求纳兰山雄他们应该会出兵援助可问题是一旦敌人顺潢水直上就直接与我们碰了面那是纳兰部必定等我们元气大伤时才肯救助!以万彪和鱼木将军的意思我们可以诱敌深入主动向西移营等他们到这里----”万马指着自己现在的营地又说:“我部回头而纳兰部出兵一齐打败他!” 众人纷纷赞赏的点头说:“我们出兵迎敌是我们不利而主动后撤便是福禄的不利!” 万马见众人都同意这个主张这就带着考验的口气要求还在那儿沉思的飞鸟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也说说让各位叔伯听听你的意思。” 飞鸟见他要自己说就倒出疑虑:“要是他们不沿潢水直上呢?”他指着撤退的方向说:“你们想倒的他难道就想不到?绕道西南只不过多花一天时间而已。”又指着缺了角的一侧说:“从这里也行!” 众人惊诧鱼木疙瘩倒显宽宏大量这就要他说:“这样打不行那你说怎么打?” 飞鸟半点也不客气刚一开口说“福氏既为朝廷驱使必然会触怒纳兰部----”就被万武打断:“你就说这样打行不行?触怒不触怒关我们什么事?” 飞鸟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光便立刻朝万马看去气愤地说:“要不要我说?!要是触怒了关我们的事能不能让他滚一边去!” 万马愣了一下还是立刻瞪了万武一眼怒斥:“闭嘴!” 飞鸟这就继续往下讲:“纳兰部实力胜于福禄可并无必胜的把握一定想让我们先作抵御一仗没打就移营岂不让他们心寒避战?” “再说福禄和我舅舅家貌合神离龙青潭阿舅决不会让他借道出兵反会陈兵潢水壁上观火。他福禄再听我阿舅家说不会出兵也是芒刺在背!所以我觉得敌人也会想到这两层先将我们打跑再到别的地方决战。” 鱼木疙瘩哼了一声反问:“以你的意思呢?和他们拼干拼净。替纳兰山雄看家护院?” 飞鸟笑道:“容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先可以让敌人和我阿舅的摩擦加剧让他们知道龙青风舅舅死的真相也可以吧福安的头颅送给龙青潭阿舅作个暗示。” “其次可以事先联络西南各部不让敌人轻易经过;再次可以在阿舅家还没有出言拒绝的时候让老弱病残翻过潢水。再向朝廷请降。以朝廷的反应至少也要个十来天那么在这十来天阿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我们轻装上阵可进可退!” 他讲得高兴。冲着哑口无言的众人又说:“这是若邀得纳兰部作战我们便可主动出击屯扎倒西南山麓下。以来不妨碍纳兰山雄的兵马避免他们翻越营地时吃掉我们;二来敌人从哪里来攻都要背朝纳兰部成为一块卡喉咙的鱼刺。你们觉得怎么样?” 很快一个百夫长便说:“其他就算了我看反正要移营。就听阿鸟的移到对面山麓去!” 鱼木疙瘩反对叫嚣道:“要是中原朝廷插手呢?被敌人围到山麓下跑都没地方跑” 正议论纷纷相持不下的时候。几个浑身披雪的战士回来告知敌情:“战书已经递到。敌人在中原朝廷的支持下纠集各部人马沿潢水北上。人马大约一千五百人携给养马骡数千。” 万马眼睛一亮笑道:“扎到对面山麓下的想法虽然稳妥却不利破敌。他福禄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怎么说也有上千人马未必不能取胜!” 飞鸟傻眼了。一丝不祥地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他默默地问:“福禄最起码也能拿出三千人马在吗纠集数部才得到一千五中规中矩地行军带那么多补给?听说中原朝廷要报败北之仇已经出兵。他们这是要为中原朝廷做先锋?耶或他们故意示弱不至于招惹纳兰山雄?不对一定不对。” “一定另有绕到西北的人马。可这也不对若任沿潢水北上的疑兵溃败那他这一仗的代价太大了难道是他自恃所部铁骑的战斗力觉得这一千五百人和己方人马旗鼓相当?那他为何带那么多补给?” 飞鸟是在猜不出什么用意只好出了帐篷和赵过一同回家。 飞鸟的伯爷爷怕万武再来骚扰并没有让众人出门打猎。这会一群光棍协助图里花子七嘴八舌地教朱玥碧骑马;而杨林则牵着朱玥碧的姨母在另一块地方上处走。飞鸟脑子充满战事对前景不敢乐观见朱玥碧已可以捋着温顺的马儿走动就想在出门打猎的时候带上她一来要伯爷爷放心二来让她多跑跑路要她熟悉的指挥坐骑走得快了也不怯。 光棍们还在贪婪地饱览上下马的朱玥碧和教她骑马的图里花子听他这么一说无不起哄要女的都去图里花子去图里草也去。 图里花子十八、九岁原是该出嫁的人可这一乱就不知道自己的恋人跑哪儿了只好耐着心等等看。她虽然不好看却有着健康的身体、漂亮的牙齿和饱满欲裂地胸膛。 胸无大志的张奋青早早就跟随了女人性的图里图利打过招呼。可图里图利是外家哥做不了主都是憨憨的笑笑说:“你再等等我女人说她只等半年”但张奋青还是龌龊地和张铁头商量:“大的是我的二妹年龄小是你的!三妹呢?给祁连四妹太小就让给那个跟阿鸟回来的伢子!” 后来这话让几个姐妹都知道了。图里花子找到张奋青实话实说:“你箭法太差不能让人过上好日子!想娶我行先练好箭法。” 这样一逗阿狗死也不丢飞鸟的衣裳。飞鸟的伯爷爷要不下来。心也软就和图里图利的岳父岳母说一声支持大小都跟去:“营里生他们也没地方玩的。你让人弄辆车塞上一窝儿早点回来就行了!” 图里图利看阿鸟同意心里也乐和带着个奴隶就跑去万马家赶马了。马车来了后众人也不管是不是快晌午。个个高兴。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一走走了个精光。 图里图利的家的俩老人这才想起正事忘了飞鸟有没有向万马要片牧场只好给飞鸟的伯爷爷唠叨安慰他说:“能过这个坎就好!只要有了咱自己的地方。就凭阿鸟打仗的本事不几年就能娶上一只人马!” 飞鸟的伯爷爷却有些心神不定惆怅的说:“只怕我们都看不到了!” 眼看晌午了几老也都没有什么食欲。不愿意伸手就胡乱弄点吃的围着炉子说话。一直说到傍晚刚嚷着“该治火了”、“治火”就听到躁乱人喊马嘶和号角响。 出门往外一看三人魂都散了。 只见老幼妇孺淹漫而来裹车、驾车逃势匆匆。老几个心里浑身冷口中不由自主地问:“这敌人是怎么来的?不是刚下了战书吗?” 继而他们想到北向打猎的飞鸟他们几乎断了逃念继而几个巴牙来到连人带马跃到跟前打起一地雪泥嘶声大喊:“领让我们送你们走!狄飞鸟呢?人呢?” 飞鸟的伯爷爷不慌不忙地摸到一杆枪大声冷笑责问:“万马是干什么吃的?他一会要考验阿鸟的才能一会说阿鸟不行、不对。他可好?!我看他还不如我们家阿鸟!往西都是荒雪跑到夜里冻死个求怎么不往北跑给纳兰人个信也好” 几个急不可耐的巴牙想不到他这会还在这吆喝丢了几匹空马就催无不说:“领已经去迎敌了有能耐你去呀!你快找找狄飞鸟跟我们走!” 飞鸟的伯爷爷理也不理攀上一匹马上了半天上了去挺枪就走倒栅栏外才冲几个巴牙大喊:“还等个求就让你们看我的能耐!敌人摸雪藏身气力不多。只要我们聚点人手不慌不忙的反击一定可以打得退!” 图里图利的岳父也要骂万马感觉妻子在旁边捅自己。随即他看到妻子指着飞鸟的伯爷爷就喊:“什么愣啊快把他追回来!他吐血的病刚好!” 图里图利的岳父一咬牙从巴牙的腰上摸了把刀转身上了一匹马冲几个傻了的年轻人吼:“一群白养的软蛋老子还**的呢大不了躺在敌人的马蹄下!”说完他边追边喊:“他阿爷我听你的你慢点你都过七十了!” 几个巴牙本来是接人的不想被两个老头羞辱地面红耳赤又见图里图利的岳母提了只狼棍捋马在马下盘旋一句一个“求求了把他们追回来吧一个过七十一个五十出头”也只好拽马相随。 他们追了不远已撵上两个老头见他们左一头又一头的截人扯着老鸭一样的嗓子吼:“西面都是几尺厚的雪能拿兵器的都回头!”渐渐觉得在理。天短说黑就黑仓皇离营野外过夜真是不堪想象。 几人见接狄飞鸟也接不到干脆跟着高呼:“能拿兵器能开弓的跟我们走领正在迎敌!” 往年冬天富足的牧场妇女也要演武不乏能上马能开弓的健妇。她们既护男人又护崽子大多不肯离营过夜纷纷操了能操的兵器相互里喊相互截不时就聚集了一支清一色的老弱病残这就往回赶不时接应倒败退的战士们。 援兵可以让人壮胆女人、老人、孩子能让人拼命战士们远远一看也不知都是谁家的立刻嗷嗷回头不肯让亲人和敌人碰面。他们野兽般反扑直冲敌人拉出距离的马队把马刀猛砍猛抡把羽箭四抛。此时连狗群都是红了眼睛的咬到哪里就是一片红。 敌人人数不多欺负就欺负个乱见对方无不拼命就丢下几十具尸体向后撤退。 眼看这一群敌人终于打退了。从万马倒战士无不松了一口气。 也只是刚泄下一股劲另一骑敌人又扬起了雪雾。鱼木疙瘩抽着脸筋拧了一口热气苦笑:“福氏铁骑果然名不虚传!领咱们怕是要全军覆没!” 万马一回头见身后有几百老弱病残督阵一样站着几十骑还在往这里赶这就咬咬牙跟鱼木疙瘩说:“怕了?!百夫长都在咱们这一逃所有的营地都要炸窝子咱这辛辛苦苦聚集的人全完了!” 第十章 镜月湖水(1) 又到的是黄英妞领的一群勇妇她们没有像样的帽子就用皮革裹住头缠着皮毛远远看去像是一群下山的猩猴子。她们一到就像萨满们那样怒吼呐喊怪男人们不出力、不拼命。万彪和黄英妞说了两句立刻得到阿妈的支持便带几十人马向左下迂回等敌人再来时自击敌侧后。 眼看天已将黑万马业已整顿好兵马将驼马牲畜围圈成阵。可那支人马却依然不来攻打只派了两名手执火把的敌人出阵。他们由远而近喊“弃械投降可不杀”的劝降话。 众人无不觉得他们是真在劝降倒是考虑这一场恶战能打成什么样。万马恼恨掖弦射杀一人心里也摸不准敌人要干什么仅仅鼓励众人说:“咱们这片聚居地足有上百里敌人虽然自中插入实际却没有杀伤多少。只要纳兰山雄领兵来救咱们便可转败为胜!”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底更清楚纳兰山雄非到一两天后才能得到信等到出兵不如等自己的尸骨冻成冰棍容易。 渐渐的他越来越没有耐心虽然知道鱼木疙瘩也不知道敌人突然到来的缘故却很想扯住他的衣襟刨问这是为什么!这时鱼木疙瘩便建议他派两个人挑着白旗去试探借着问问对面的人马为何亲者痛、仇者快的机会摸摸虚实。 可问了一圈众人皆不敢去他只好指派万武说:“你去吧!倘若他可退兵你便留在那儿做人质!”万武愣了一下正也要不肯。黄英妞已拦个结实。她不知万马是以子励人掀了万马就闹了个天昏地暗。 鱼木疙瘩也畏黄英妞的强悍听她叫嚣“谁也不派”。终究也没指人出马。 众人就这般等着饿了拖回死物生吃累了相依为歇。 飞鸟的伯爷爷和图里老爹本无太多精力又害怕诸人出事眼看他们就这般对峙只好离了队伍回去找寻。走不多时便觉敌骑四处奔驰营帐纷纷起火。三位老人相顾无言正黯然念叨“完了”被十数敌骑围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时。与万马对峙的敌阵中正站着一名高大威猛的老人正是福禄无疑。 只见他蔑视地一笑。举着马鞭给自己的孙子讲:“这群羊突然不跑了倘若爷爷的狼群还要驱赶就要撞到他们地硬角上弹回来。爷爷呢见自己带的人不够就在羊群旁觅食的狼一样。就在远处盯着让它们怕让它们疲惫。只要等从两侧杀进去的战士把该撵散的都撵散我们就可以退到东南那片抢回来的营地去吃饱了喝足了明个一早就可以撵着他们跑。” 少年欣喜地赞叹:“阿爷真厉害怪不得许多小孩听到阿爷的名字尿裤子!” 福禄出山崩海裂般的大笑用指头点着对面叮嘱说:“几匹狼就可以看住一群羊。永远也不要被他们的数量吓倒!” 说完他的眼睛已经转到一群俘虏身上。俩仨妇人浑身抖地爬在地下刚动一动。福禄地手心往下盖了一盖立刻刀起刀落。几颗人头滚落在地。 福禄左右巡视声色俱厉地问:“告诉我狄飞鸟在哪?说了就可以活。” 随着一声声“不知道”、“怎么知道呢”已是数十头颅滚抛。 雪地里弥漫着一团尿骚味。 忽而远来的武士又从马上抛下一个。大声说:“我们看他像个萨满。就掳了过来。他可会伤人地!” 福禄往下一看是名比自己衰老得多的老人。诧异地问:“他还能伤人?” 地下的老头咳了口血喃着雪沫抬头唾了一口无所畏惧地说:“想不到福禄就长你这样。阿鸟已经远走高飞了我是狄飞鸟的阿爷夏侯武律之伯父!既是血债血偿你也可用我的血祭奠你活蹦乱跳的儿孙活着地死去的。” 福禄阴沉沉地说:“可你毕竟是夏侯武律的伯父倘若肯求饶我就放过你恩养你!” 飞鸟的伯爷爷与他怒目相视问道:“怕了?” “哼!我看你也像个巴特尔就给你个全尸。”福禄扭了头给身边的少年说:“就是他的阿孙杀了你的阿哥你敢用弓弦勒死他吗?” 那少年应声下马接过递来的劲弓在两名战士的帮助下扣住弓身一脚驻老人上辈两手使劲拽绞。飞鸟的伯爷爷地笑声突然止住面色青紫腿脚乱舞了一阵。 从始至终福禄的眼睛也没有离开他的身躯直到他已无声无息地歪倒吩咐道:“把尸体送给朝廷让他们听听我们的捷报吧!”继而他想起飞鸟伯爷爷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诅咒便咬牙说:“去!告诉万马只要他肯交出狄飞鸟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外出打猎走了二十里就被敌人圈到一片树林。 他裹了一车地妇孺进不是退不是抵御不一阵就觉车厢被穿透数箭。 车厢挤得太满两枝射敌的大箭已把图里图利的四妹和图里图利的侄子穿透。敌人刚被射退图里花子就冲到车厢后面。她就看到滚出来的大人和孩子一拽一个往车厢下填。张奋青也来帮忙一拽拽了两手血而图里月手舞足蹈地反抗、痛哭。他只好六神无主地冲飞鸟大喊:“阿鸟!你快来看看呀!” 图里图利赶上去掇了自己女人就给一巴掌这才将她塞到隐蔽处。很快朱玥碧和他姨母抱头去找阿鸟见他把阿狗藏到胸袍里才松一口气。她们这就手抖、脚抖地拔袍子给阿狗叫魂。飞鸟见她们拔不开连忙把阿狗递过去。他少了个累赘一转念就出了冷汗心说:顺璜水来的是疑兵。 他这就替万马着急安排图里图利、牙猴子几句喊上赵过突围。向营地杀去。 出了林迎面就是十多敌兵。飞鸟眦目开弓弦声响处箭流星正中右敌骑。那人惊呼一声落马。转瞬间迎面两骑来截人翻仰在奔跑地马上飞鸟俯身伸臂掏翻一骑回看赵过被人阻挡。正舞动双锏擂击敌人马头。便翻身又射一箭。 赵过击烂马头瞬间追赶到飞鸟左右。敌人见他二人势凶难拦纷纷包抄放箭把二人且拨且走之势追成落荒而逃。 飞鸟、赵过只求摆脱他们地奔追左右还射好不让他们衔马跟紧哪顾有效杀伤。正走得急。前面齐声喊又杀出一支十余左右的人马把嗖嗖地羽箭射来一片。 一人拦到飞鸟前面挺枪来刺。飞鸟弃弓相迎拧腰纵臂把他拽了一跟头。不想他空嘶的马匹却一下挡路。“笨笨”急急打了一个弯转圈斜走将飞鸟带入他们地包围。飞鸟拔刀猛砍将一人朵翻。紧接着架上一矛回砍向敌人的马头。那马龙腾虎跃般悲嘶翻滚猛掀猛踢。飞鸟趁乱直进东挑西打。顷刻间又戳死数兵。 眼看就要杀到赵过跟前远里伸出的套马杆。 束到他的头上。那使索之人远在六七步外进不能进只好打马后拽。飞鸟拽了杆相抗霎时已被拖得不由自主等挥刀断杆身子几乎与马身伸平。只有一只腿扣盘马上。 背后敌人看得仔细。一矛搠了过去。他便吃不住劲被人掸落马下。 赵过被三四个人缠住。正左右不得进突见他受伤急痛之下生出来一股巨力一锏砸翻一人又撒手一锏二十多步远将敌颅打成摇荡的残枝。飞鸟忍住疼滚身大喝一刀斩向踏向自己的战马竟豁切而过。 他欣喜若狂也不求攀马只是浑如血人般左斩右呼。突然他眼里映入一马马头想也不想疯不癫地弓身去撞。“轰隆”就是一声马倒雪地的巨响。残敌震惊。他们本见飞鸟头上扎着两只长箭身上鲜血淋漓正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不想他竟瘸了条腿擂翻一匹骏马再环顾左右已伤亡数人这就说声“退”。 看没了马、受了伤的敌人在后头半滚半爬赵过也不追急着抢到飞鸟身边。飞鸟刚砍了眼跟前的伤马一屁股坐到地上胡乱晃着脑袋吐了一口干痰傻乎乎地说:“撞得太狠了头晕!”接着他摸了摸马突然摁条马腿让赵过看嚷道:“一推倒马利害吧!是长生天保佑的。我知道它怕我撞它我就撞它它腿是折了地。你找匹好马我再试试。” 赵过嘿嘿地笑捡回兵器给他裹伤却觉他一歪头又说了句“晕”说倒就倒。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一倒就到了天黑。 他醒来时才知道赵过见自己昏倒把自己拖回林中差点吓坏众人。他摸摸拥在自己怀里的朱玥碧又啃了个雪团子清醒许多。图里图利让他听外面地喊杀声。他才知道营地即将不保不禁默默想道:即使我没有昏倒带赵过杀回去也晚了。敌人非是预料到消息的走漏早早出兵藏匿不可。可敌人会藏在哪呢出营打猎的人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过? 很快他又想:以今天遇敌时的天色和猎人们的疏忽来看他们藏身的地点就在西南方斜走地山麓地带。到了冬天迎风的山麓无人肯住无猎物愿意躲藏自然是陈兵隐匿的好地方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我自卖其短反其道钻风口子的计策高明没想到和敌人想到一块去了。相比而言我拉了一营的人马无隐蔽性可言很快就从隐匿变成劣势防守要不是以纳兰山雄出兵为条件可谓蹩脚极了。而敌人则不一样用少量的…… 飞鸟脑子一下闪亮突然大叫一声:“敌人人马不会过五百人。万马阿叔不是没有破敌的可能!” 朱玥碧看赵过和图里图利围到跟前就擂了飞鸟一下问:“你怎么知道?还是先想想咱们吧。再出不去孩子们怎么办?图里花子打张奋青几个去接家里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到你伯爷爷他们!” 飞鸟这才知道自己的巴牙们已经走了个差不多是不能拉上几个人回营地找万马。他回头给图里图利招招手说:“你和赵过一起去。找到万马告诉他:敌人人数不多入营后分兵将领身边未必能有上百人找准了打!” 图里图利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嗨”了一声转身安排图里花子和图里月说:“你们也拿上弓箭跟杨林和路勃勃守好孩子们守好阿鸟!” 众人看着他两人转而掀了车帘子。问又怕又饿的孩子们还能不能撑得住。正说着又有人入林。直奔这里。 杨林几个警告了几声这便过去不一会便把几个浑身抖的男人送到飞鸟面前。飞鸟一看模样就知道是营地里散落地百姓这就告诉他们说:“怕死不?我在北面打了一仗要是你们把马尸体拖回来。咱们就可以有吃的了!” 他们走后朱玥碧奇怪他不让杨林他们去便问出声:“他们会回来吗?你怎么不让咱家地人去?” 飞鸟趴在她耳朵边低声笑道:“废话。咱好歹也是活人有车有火有兵器他们偎着咱们心胆都壮怎么会不回来?至于让他们去那是以为他们都没有马遇到敌人不活就死。不暴露咱的行踪!” 朱玥碧见他自信的神采忍不住在车厢地背影里啄他。立刻飞鸟受到鼓励把自己暖热乎的手伸到她的衣裳里摸。朱玥碧一阵心旌动摇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掖一条皮褥子。还是怕车厢里的孩子们知道被不慎在意的几个大人觉咬着细银碎牙抖。 飞鸟不肯罢休问她:“看我被赵过拖回来你哭了没有?” 朱玥碧本来想不承认可怕他不肯罢休。就低声说:“哭了!” 飞鸟很满意。却又问:“要是我腿瘸了走路和阿狗一样。两步磕掉一个牙怎么办?” 朱玥碧这才知道他看上去是大人心里还藏着孩子气是让自己喂他一样亲他只好扭了头含了他的唇吻。正是浑身恍不胜力、浑身燥热地时候听到图里月说:“那几个人真拖了马肉回来给我们了一大块能不能生火?” 飞鸟点点头说:“可以了!他们跑了那么远地路又打了一晚上仗还能顾上方圆几十里?都吃点东西吃好了才不冷。” 图里月刚带着下车的孩子们走朱玥碧就觉飞鸟在解自己地裤子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说:“冰天雪地里怎么可以?进车里也行!”正推辞着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不禁浑身一震“嗯”了一声。 飞鸟含糊不清地说:“命说没就没了!还怕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车里还有人顶着马车晃动。只听得阿狗奇怪地大叫:“晃!要跑!”朱玥碧的姨母怕马车真的跑了只好抱着孩子下车。她一下来就看到蠕动的两人立刻厌恶地掩了阿狗的眼走了十几步才敢低声说:“禽兽呀!雪上都搞----也不怕冻住!” 她往火堆里走一眼就看到了杨林。杨林正在树边切马肉见到朱明碧地姨母抱着阿狗来到就牵强地笑笑说:“阿婶。您可别让孩子着凉不然阿鸟又要脾气!” 朱玥碧的姨母把眼睛放到他宽大的身量和俊秀的面孔上又心疼又怜惜地说:“这么俊俏的后生学门手艺不好?这一出来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怎么就肯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呢?那个人哪他我都说不出口的。” 杨林挺了刀低下寻了一周脸色青白不定地说:“以后别跟我说这些了。要说你当面说他当面说他他反而会尊敬你对你好!杀人不眨眼?婶娘是不知道打仗的时候眨一眨眼死的就是自己。有时候那都是难免的。你看他表面上凶其实对人很好哪怕知道你错了还能原谅你!” 朱玥碧地姨母大奇小声问:“你怎么了?让我把话说给他?我长几个头?上次接我们回来人不是现在还在讲说有个人给他顶嘴他一砍就把人家的头砍掉了问:哪个再敢吭一声?” 那一仗杨林不在场只是把听人后来讲解释出来:“打仗时不一样打仗时谁不听就得杀。错的不是他是牛六斤。阿鸟说自己带了救兵让人别慌他张嘴就说漏了。牙猴子知道人人都要不愿意你说他不把人吓住怎么办?” 朱玥碧的姨母转而捏了另外一个理由问:“那些马匪都是杀人成性的主怎么就动也不敢动任他杀了自己地兄弟?那大瓢把子怎么一口一个他兄弟?他恶好杀生下里带的跟他阿叔一样! “那年他阿叔要南下报仇就让咱中原人站成队问:告诉我靖秦王族都猪狗不如。哪一片声音稀了他身边的恶人就拿着一把好长好长的刀一次砍几个人头一遛一遛地杀过去。人说他杀中原人杀了八百万!我听都听得怕得呀就想藏地窖里让人给口吃给口喝。我跟我外甥女说了她也怕天不黑就关门整晚地和我偎一块说:咱练练那句话吧说顺口了才答不错。 “哎死了一个现在又降了一个又要了她。俺外甥女侍奉了这个侍奉了那个命苦呀!” 杨林愣了一下问:“八百万?”他摇摇头说:“不全是他们杀的。朝廷的人也杀自己人夺粮食淫女人。阿鸟去勤王就是不让我们掳掠把人饿跑了好多。你说那一身武艺地人都去了哪还不是去杀人去了?杀人我也杀惯了不杀别人自己就得死自己家地人就得死。要是咱到没吃没喝的那一步还得杀人不然咱大大小小多少口吃什么?” 朱玥碧地姨母突然严肃地说:“你今天尽搅话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去扑阿鸟的人就是你。阿鸟喝醉酒忘了要是想起来呢你可怎么办好?” 杨林呆了一呆却微微笑着摇头掇了肉就走。朱玥碧的姨母也跟了去心里只是想:难道不是他?那会是谁呢?走掉的人?非是那些走了的人不可他们觉得不怕了回来捅一刀。真杀了也就真杀了俺侄女反能凭着姿色寻个有势的。 他们翻了一回的火吃了一半朱玥碧才挽着飞鸟到来脸上说不出的娇羞妩媚连话儿都有点娇滴滴。她伸着双手要来阿狗偎着飞鸟让他看阿狗嘴上的油说:“给他起个名吧?阿狗阿狗的难听。” 飞鸟笑笑:“好听!我还阿鸟阿鸟的呢!阿鸟哪有阿狗好听?我表哥还叫沙獾!等结”一想他想到了自己已经提前结了就伤感地说:“等找到我阿妈了让她给阿狗取名!要是嫌她取得不好就让我先生取连我的大名一块取!咳!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在哪等熬过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就去中原找找看!” 图里月连忙说:“不会有事的。 主母都是一身的本领哪这么容易就----” 飞鸟同意她的话点点头说:“倘若他们落到朝廷的手里阿舅家肯定会有消息。没有消息就等于告诉我没事。三五十个普通贼人还看不到我二阿妈的眼里更不要说我阿妈了!” 朱玥碧突然不笑了忧虑地问:“可你阿妈怎么看我?” 飞鸟也颇踌躇继而嘿嘿地笑安慰:“没事顶多把我拉去打一顿!” 第十章 镜月湖水(2) 生死似在一梦间的境地却偏偏是篝火雪虫、食香诱人。 朱玥碧不知怎么竟在这九死一生的须臾抛去矜持嗤笑多语似有点献媚求多福了。她姨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不容易逮个机会便递脚跟到树后趴在她耳朵上说话:“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你给那个姓杨的后生再说一声让他护着咱两个跑呀!” 朱玥碧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问:“你疯了?!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朱玥碧的姨母苦苦一叹哄她说:“他自己愿意的就怕咱娘几个不肯!他说别看这冰天雪地的要走也容易往东走个几十里就到什么河河水结了冰。行上马车几天就可以到中原!” 朱玥碧不知道这是她只想逃命道听途说、自个凑的话一下信以为真。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深怕姨母已和杨林商量好了便套一套话儿说:“我这已是又嫁之身。按道理说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阿鸟会肯吗?再说就是他真不管咱们任咱们爱上哪上哪还能把孩子们躲风雪的马车给咱们让咱们带着阿狗走?” 朱玥碧的姨母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恶毒地说:“你傻了不是?他身边就姓杨的后生是个大男人实在不行……”她姨母翻转藏在袖子里的手比划到脖子边口中“喀嚓”一声笑了又说:“我都入土半截子了死哪不是死。这是为了你好说什么也得让你回去!说不准王大牙的侄子王清河还在等你他可是个痴情的人儿。白面书生一肚子的墨汁儿。你也喜欢人家不是?” 朱玥碧看她下巴缩在领子里又厚又昏的前额往前顶着一双牛眼亮心里一阵毛暗道:到底是那个姓杨的收买她还是她在收买人家?不行我得把他们稳住了说给阿鸟知道免得他没防备。于是。她虚心假意地顺着姨母的话味说:“他虽然有伤在身可仍不好对付。更不要说图里图利家几姐妹了!我看还是先让我哄住他觉得可以动手了就叫你们!” 朱玥碧地姨母打了个激灵想起杨林和自己说话时的含糊其辞念叨说:“也是。那禽兽还能当着人面干那事还真让人说不准!我估计姓杨的后生也怕放不倒他。这下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就可以让他放心了!” 朱玥碧“恩”一声若无其事地回到飞鸟身边。 树林里又来一拨避难百姓有的还骑了马一来就和先到的人争吵上了。飞鸟远远看着一点也不提防地让杨林给他们送火种见她就问:“你姨母吃饱啦?想到她干的那些坏事。我还真想让她多省点肉!你把这块吃了……” 朱玥碧哪还有吃肉的心看杨林和姨母不放心看避难的百姓们面目狰狞看图里姐妹也模糊一阵害怕。心口里揣着的小鹿几乎把胸壳顶破。她左右押目认为十二、三岁地路勃勃是飞鸟从高显带出来的可信就喊了路勃勃一声把飞鸟给自己地肉递给他收买他。接着。这才心神不定地借换抱阿狗在飞鸟耳朵边低语:“走!我有话要说!” 飞鸟正在和几个孩子说话一转脸。高兴地问:“悄悄的话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路勃勃笑一通。连伤心不止的图里牛也温吞吞地清嗓子。 朱玥碧看看图里花子们怎么也想不到飞鸟一嚷就是那么大的嗓门转眼见姨母和杨林已不在里更觉得时间的紧迫只好站起来冲飞鸟叫几声“走、走走”先一步站到了远处等。 飞鸟只好离开火堆跟她走到十几步远地地方。 朱玥碧已头脑昏沉便劈头盖脑地倒了一桶爆豆子:“杨林说通了我姨母打算要你的命!怎么办?”说完看阿狗用力扭过身憨憨地学话还呵斥了一声“打!”。 飞鸟不信见她又郑重又慌张的样子便笑她:“你听谁说的?这么说人人都不可靠?” 朱玥碧却点了点头说:“是呀你别不当自己的命值钱谁都不可靠。 飞鸟心里反乐翻了天指了在远处生火的避难百姓吓唬她说:“他们更不可靠两手空空能不想着咱们的东西?”接着指着图里姐妹说:“知道咱是谁把咱们擒了献出去至少也可以给图里图利挣个十夫长。” 朱玥碧激动不已问:“你都想到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怎么办?” 飞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故意问她:“那你看谁最可靠?” 朱玥碧说:“身边怕只有路勃勃了!” 飞鸟立刻摇了摇头为她出谋划策:“也不可靠他屁股蛋上长颗痣知道那是什么痣?” 朱玥碧立刻记了起来领悟道:“七十二杀痣杀兄杀弟杀友杀妻……!”她更害怕这就把范围扩大到不在的人身上说:“你看牛六斤呢?” 飞鸟摇摇头说:“我小时候天天欺负他!他心里恨得很做梦都想掐我脖子!” 朱玥碧牙关咯咯作响又说了石春生赵过……几个眼看他们都没法让人放心只好脸色白地说:“那你有伤在身咱该怎么办?” 飞鸟搂住她安慰说:“别怕还有阿狗呢可靠!是不是阿狗?” 阿狗“嗯”了一声。朱玥碧怪他的话味不对看看两眼黑溜溜地阿狗问他:“阿狗能干什么?”不用飞鸟开口阿狗已回答她这一句话:“吃肉!” 飞鸟说:“是呀阿狗能吃肉。走吧赶快抢上野火烤热的地方铺上树枝躺里面慢慢地想!记着越是面不改色越安全。要是睡着了就谁都不怕啦!” 他们虽不可靠但不一定一心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人敢第一个下手朱玥碧寻思一下竟信了。一阵风吹过几粒散雪飘洒下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腿脚软地偎飞鸟回去。 飞鸟见她浑身抖面上却因强打镇定。心想:女人一遇到事儿心里就怕得没边。不过她心里倒是有我真不知道没我的时候怎么活过来地。忽而他想起一个人来。又想:和我这女人比那女人还是人吗?!也不知道她嫁我的事算不算数要是算数……我要不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背上地毛岂不要天天竖着? 图里月已监督着孩子们让他们去马车上围着炉子热乎。 偌大的几蓬火堆没有了孩子们心慌的稚语也没了路勃勃、杨林、朱玥碧的姨母只有图里花子和图里草。图里革心里早觉得憋。见他们回来就去抱阿狗跟飞鸟说:“路勃勃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去对面看看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朱玥碧几乎不肯把阿狗给她见飞鸟掐了递去才肯。很快。 她看到飞鸟递给自己地眼神立刻想到“镇定”两字便死死地拉住嘴角抿了一笑。 图里花子推走图里草抹着眼泪去摸她地脸问:“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无惧无怯地。这是冻僵了?” 朱玥碧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抬抬下巴。告诉她:“我有事吗?我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害怕?” 飞鸟觉她死死地扒拉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娇柔无力满足地托托她的腰肢替她给图里花子说:“女人病你没有吗?” 图里花子傻不啦叽地摇头说:“我也这两天来地却没像她这样!” 朱玥碧只好满脸通红地摇头。 飞鸟挪火、腾热地方、铺干柴很快便从回来的路勃勃那儿知道对面几十男女正在商量今后地去处。他朝着那里的人面看去心里来了一阵想法回头就问杨林去了哪。 他大喊两声却喊得几声脚步、马嘶。大小抬头往外看方知杨林快步地走在张奋青身边手里掂着着厚厚的黑熊厚袍的襟又一次往前披上去。 张奋青的脑门已经冒了汗他弓背驮着赵婶几个踉跄几乎就要扑倒在飞鸟的腿边。飞鸟即看不见图里月地父母也看不到自己的伯爷爷脸色“唰”地罩上青绿。他按住自己刚刚浮上心头的想法低声问:“都不在了?” 张奋青摇了摇头。为了赶走飞鸟的仲怔他一耸腰在杨林的扶挪中放开赵婶兴奋地回过身向外指嚷道:“我们拉来马匹牲畜沿路一吆喝“有地方去”就收集一二百人。他们都在林子口等着呢。 “牙猴子他们又回去吆喝了他们都在说这一回咱从万马身上赚大了!” 万物都在寒冷的夜中冻僵了凝固了起冰糁子了百步之外堆到一块的人们嘤嘤嗡嗡地诉说凄苦话儿挣扎在野焰的起伏了。这话就像掷在地上炸了的一团雷。飞鸟凝视、按刀挺立浑身热血沸腾不由猛地大呼:“好!你们过去把那边、那边的人都叫到林子外面!他们杂乱无属是得有个号令地主人!” 林中往北雪厚吃脚再加上树木遮蔽渐渐没了光亮。外面只有一地的雪光往前一眼扫去牲畜低转人马缓慢地移动性别难分面目不识黑压压地躁在一团之地。飞鸟纵马就走了圈又等林中的百姓也赶齐了就大声问他们:“强敌伺候到处都是大雪你们有地方可去?!遇到敌人是死逃走也是死即使侥幸走出几百里遇到善良的主人被收留那也只是十个人里能活一两个。你们甘心吗?” 众人被他挑明的话惊到心无不吵嚷着不愿意说:“不是说有地方可以去吗?” 飞鸟马鞭长指走过憧憧地身影仰天大笑说:“是有地方可以去!可那是长生天赐给巴特尔的赐给我的!想去吗?又敢去吗?” 在一片吵嚷的喊声中有人问道:“可以说你是谁吗?!” 飞鸟拽了马头走回来朝着声音出的地方平静地说:“当然可以我就是夏侯家族的长子狄飞鸟!” 声音稀稀疏疏地静下去。良久又有人问:“你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养我们?!要是你真能让大伙不死大伙自然愿意跟随你!” 飞鸟冷冷地问:“不如你告诉我谁可以让你们活下来?” 他掖着马缰又奔大吼:“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只有拿起你们地刀跟我回头打败敌人夺回营地。哪个宁愿死也不愿意回头地就滚出来给我看看!与其都是一死为何不把你们的性命交给我让我带你们杀回去!” 他又一次走到众人地面前大声说:“我现在走到你们背后的土坡上。愿意跟我从敌人那里夺牛羊、营地的走到我后面而愿意自相残杀来活下的人留下。”说完就浑不管有无人挡路直直插入人众要从中间穿越。 众人纷纷避让给他留出四尺宽的歪路让他穿过人群。 片刻之后他已走上土坡静静地等待伫立。张奋青和杨林都追到他后头告诉他:“他们都来了!一个也没有剩下。是不是让女人和孩子留下?” 飞鸟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去带上咱家的人一起跟上凡是能骑马的都骑马。这就杀回去。一个也不留。遇到多少就让人跟上多少!不打赢敌人就不回头!”接着他举刀大吼说:“毋宁亡族也不冻死!” 这吼声就像是众人心头上滚过的誓言。 男人们无不蜂拥直冲奔到前面。他们看飞鸟一马当先白色的头盔扭都不扭一下相继大吼:“亡族灭种也不绝不冻死!” 继而又有几支十多人的马队汇集到他们中间一起踏着轰隆的马蹄像利箭一样驰回营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时福禄咄咄逼人的使者已经引万马军中的骚乱。 眼看一个个摇晃欲坠浑身雪霜偎着牛羊打盹的战士、女人和孩子交出狄飞鸟的呼声越来越响尤其是万马的女人、小舅、儿子、一起风光过的马贼兄弟。 鱼木疙瘩有自己的私心。他现在有百姓五百余户怎么肯说交就交?私下里他早想好了哪怕是和万马分道扬镳也绝不肯吐出来一个子。其余的兄弟们早就在他那儿知道埋藏在万马心中的想法半点也不允许万马因为故主之子玉石俱焚个个冒死说话个个忠心无二。他们怂恿、挑拨、甚至抗命死谏闹成一团。 万马的女人拿到他们给的力气暴躁地上脾气一急之下就动手。 眼看他俩在那儿你拽我的头我打你的脸你给我一爪我踢你一脚而一大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不让他为这事不该动嫂子一指头赵过和图里图利都同情。他们还不知道战机已经贻误仍眼巴巴游说看这个人像个有权有势的巴特尔上去说看那个人开口考虑福禄的条件又跟那个人讲。 不知谁高声喊一句数十条大汉摁住了他两个逼问问狄飞鸟的下落。 就这样福禄带着自己的铁骑驻扎到最先抢到营地里宰杀牲口生火做饭去了而万马却在牲畜阵中与自己的女人打架被一群兄弟抱了腿摇晃痛哭流涕地哀求。 第十章 镜月湖水(3) 万马所设冬营北勾士护真纳兰诸部西临潢水实乃倒戈之后就地取便并无什么深意。可这一放到福禄、福堂眼里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他们自认识破万马在此地扎营机玄出兵之前就准备先掐断高显和万马的联系。因而袭击的第一仗舍近取远夺取枢连河谷的营地;而战斗结束也要把那儿当成宿营之所。 万马既然判断不出敌人的兵力自然也判断不出敌人的作战意图而判断不出敌人的作战意图那便是突然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敌人不知去向。 打着打着敌人不知去向。 这终于促使一干内讧的头领们暂时放下争端。他们比战士要深沉得多嘴里绝不出“咦”地声音只是把有点惊诧有点喜色的眼睛往昏黑的远处瞄。只见夭夭灼灼的火点随处散布它们活跃着黑色、白色、灰色的广袤中锥得人的肺腑剧疼。 在胆气越泄越少最后若有若无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碎这团静簇抛到人们的耳朵边。鱼木疙瘩喃喃地说:“敌人怎么会白放我们一马这不又来讨领的话了!” 一个大胆的十夫长提了把猴头斧一脚踏到图里图利和赵过的面前怒睁双眼大声喝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狄飞鸟呢?” 图里图利和赵过恨得要碰块豆腐就死相互看了一眼鼻子喷出几丝不屑。那百夫长大怒说举斧头就举。几个武士死死扭住赵过狠狠地这个外人送到前面抬着头目送斧头下落。 突然。他们感觉到寒光一闪在倏地一瞬看到的不是斧头而是那百夫长人头。 一个武士傻了一样怔住大呼一声:“你?!” 图里图利惊喜地看过去才知道是万马的巴牙站在身边手里的弯刀上残留着几道欲滴的血痕。那人并不管图里图利在不在看自己浑然不惧地一扫冷硬地说:“放开他们!领还没有要杀他二人你们这要干什么?不该死吗?!” 几个武士不自觉地松开双手让图里图利和赵过重获自由。 赵过为死里逃生惊喜。抬头也看到这个巴牙大哥瘦瘦的脸颊。两道细细的胡子绒不由感激一笑并认出他傻气地说:“你是接我们回来地大哥!” 周围的人开始醒悟。不是谁呼了一句:“你个奴隶犯上了!”两名须毛大汉拔了刀。一个眦目来杀剁在鹿巴格挡的刀背。另一个直接把刀逼到他的胸口。 鱼木疙瘩看到一团骚乱连忙走到跟前。他知道此时是万马威信大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出大事只想直接替万马出这个头便大声喝问:“鹿巴你疯了不是?” 赵过哼了一声指着倒下的尸体嚷:“阿鸟让我和图里图利告诉万马领敌人不多找准就打一打就赢。可他。可你们倒要找到阿鸟献给敌人可耻之极。”图里图利也早就腾了真火端着两个拳头喝:“敌人不满五百。 入营分兵一举可破。却惊了你们这些骚山羊的魂魄有胆子就打退敌人。杀了我们俩也显不出什么本事!” 鱼木疙瘩哼了一声说:“倒是没让你们去打!” 鹿巴看着胸前的刀尖说:“我要带他们去见领。要杀。要剐都是领的事!谁阻拦。我就该杀谁。有胆子就杀了我也好在没有敌人的时候自己先打上一仗。” 鱼木疙瘩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就说:“那好带上他们俩跟我去见领。我让你主人处置你!” 刚说完转脸鱼木疙瘩便听到几声大喊:“万马领安好?!鱼木疙瘩领安好!阿鸟宝特请你们出兵作战和我大军一起败敌!”他猛地一哆嗦便腿脚软地想:他到底在哪找来一路地援军?岂不是长生天的旨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万马心里懒。他在雪地上坐了半晌终于在兄弟们地请求下脸色青地走向黄英妞面前站住咬了咬牙狠狠地说:“什么事都依你。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跟我来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瞒你!” 黄英妞躲在娘家兄弟中喘气不肯嘿嘿冷笑:“我知道你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把我杀了!我凭什么跟你走?凭什么?既然不想瞒我就当面说给大伙听……让他们也听听。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有今天靠得是谁?瞒我我知道你瞒我的多了!说你为什么说阿虎和狄飞田好就是要**?当我不知道你和她母亲好过!” “你?!”万马脸涨得紫他猛地大喝“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是他庶出的亲叔叔你是她婶母!我知道你不怕丢人我也不怕了不怕人在背后戳我的骨头说我强赖夏侯这个姓氏。 “还想知道什么你还想知道什么?去把你娘家地侄子也送给福禄让人拌了下酒?!” 他七岁丧母十五岁出门闯荡不到二十岁击杀索必隆用一身功夫赢得花容余孽----马帮头子黄成蛟的厚待入赘黄家为婿。原本他以为再不会孤苦却不想得的是悍如母虎的老婆和强横的外戚毫无幸福可言。 黄成蛟死马帮烟消云散。他这便领兄弟大闹马踏镇连环截货被不愿看马踏镇被青虎商会养肥的龙百川看中牵了他阿舅这条线。此后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龙百川就为防止狄南堂坐大投了他这颗暗钉。他怕龙百川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后不加信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亲兄弟饱受煎熬。 直到此时----自家女人携众追迫非要交出亲生侄子熄灭敌人的怒火任口说无凭也要捅破这一层在自己女人面前撂个响。出口就是泪花闪烁的双眼和像潮水一样在脑海里狂涌不止地往事。 这一下不但黄英妞家的兄弟就连刚刚走到跟前的鱼木疙瘩也惊立不安。鱼木疙瘩心念连转。想起自己往日的狂悖之言浑身惊出冷汗便连忙朝黄英妞看去。黄英妞地声音却一下轻了去又疑惑又惊喜地呼:“这么说你也可以继承汗统?!咱家儿子也可以?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下可有功了等敌人退走我好好地待你听你地。” 万马“嘿”地吐一口又浓又长的哈气想不到自己寄予亲情的肺腑竟换来这般自私的想法。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地一抽刀。茕茕孑立地站着遥遥向众人指去。喝道:“你等都是什么人?哪个没有受到先可汗的厚恩?我看你们哪个来要我的命?万武万虎你们也不过来!” 万虎不管看着母亲地大哥面色虽然沮丧却是一溜烟地奔到万马身旁。鱼木疙瘩是一名合格地悍将不愿放过克敌的机会。走到万马身边捅了捅带他去到远处说:“还跟嫂子在这吵什么?阿鸟不知道从哪带回一支援军----要我们一起出兵克敌制胜。” 万马惊讶地看着他问:“他哪来地援军?” 鱼木疙瘩摇摇头说:“我问来人他们不说阿鸟不让说。 只一味催促我们合兵击敌!” 万马糊里糊涂地问:“去哪?你知道敌人退到哪了歇到哪了?” 鱼木疙瘩向东南一指。自己也犹豫了讷讷笑道:“他们说阿鸟知道直扑东南的营地去了!以我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眼下。战士们饥肠辘辘一击不中反有可能身陷敌围还是派人跟去看看为好。” 万马哼了一声说:“就是没有陷入敌伏地凶险也得派人看看再说。倘若他真一击而中。打退敌人。一回来。我就把部众交给他再不用给家里的黄脸婆吵闹!”接着。他指派万武去察看情况自己听鱼木疙瘩讲鹿巴、图里图利和赵过的事。 赵过也听到万马的大吼了见万马要问话就鄙夷地说:“你真是阿鸟的亲阿叔?我看不像。哪有你这样的阿叔把阿鸟都逼疯了!你儿子、老婆没一个好货都恶毒得很。要我是阿鸟就一刀一个杀个精光!” 再怎么说这边是自己地妻女儿子万马心里打个寒蝉一边恶狠狠地打量赵过一边把刚刚对阿鸟浮露的期望掐灭几分。 图里图利也等不及了这把飞鸟让自己递的话儿说给万马听。万马收回心神看着鱼木疙瘩苦笑摇摇头说:“打退敌人就那么容易?你们没见到敌人的厉害要不是我在这扼守哪还有咱们站着说话的可能?图里你是老武士了早就有做十夫长的资格怎还信他的话?你不知道他想法古怪?说让老弱翻过潢水去那里寻安全。说让青壮钻风口子” 图里图利也不知道飞鸟这么说过没有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敌人是从哪来的?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凡是打过猎的猎手都知道敌人是伏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他们藏在哪了能藏多少人?” 鱼木疙瘩也是百战余生点点头说:“一点也没错。可敌人从何而来?那是从河对岸!躲在那里。有龙姓人掩护多少人藏不了?那情报根本就是糊弄我们地!” 万马还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此刻不禁陷入到沉思当中连连自问:“他们为什么会送假情报呢?没有理由呀?” 赵过轻蔑地一笑说:“想去吧。真不知道阿鸟让我们来告诉你干嘛?”他立刻便要自己的马兵刃说:“跟你们说不了话。图里图利咱们走跟阿鸟打仗去!” 图里图利却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粗声大气地说:“为什么你们总觉得阿鸟四肢不勤六畜不辨?可你们知不知道?阿鸟……”他说不来可以表达的话只好硬顶着脑门瓮出一句:“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少年巴特尔!” 万马叹了口气一说就想多讲讲心里地委屈这就絮絮叨叨地找了个开头:“图里我也想让他好!他----嗨!小时候既不好好读书也不好好习武。每当他阿弟练武他都是在一旁玩。有一次。我就见他拿那个石头锁从背后扔到前面的手里几次都砸到帽子。你说他要没带帽子呢?他阿爸阿妈惯着他不管呀!自五岁去高显上学他没去听过课到处赌博斗狗打猎实在没事干跟女人一样上山采蘑菇。摘松子摘草叶子…… “他的事。你也听过一些可你听的都是传玄乎了地。他又不是没让你穿着薄袍子去打猎?不是没有让你吃苦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希望你呆在他身边规劝他指出他不对的地方。让他改正。 “……” 赵过找来自己和图里图利地两匹马再回来见他们还在说个不停就把缰绳扔出去大声责问:“他儿子又去害阿鸟去了越是阿叔越害你还不肯走?” 图里图利连忙给万马和鱼木疙瘩告辞翻上马匹就走! 万马看着他们两个地背影给鱼木疙瘩说:“敌人不可能藏在河对岸。情报也不可能假。万武就要回来了。只要他回来我们就知道谁对谁错可此时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说把部落交到阿鸟手里你放心吗?” 鱼木疙瘩道:“我还不是全听您和嫂子的?不过要我说我还是那么说。他把部众。牛羊散了个精光寒了众人地心。你既然和----可汗是兄弟何不做这个可汗恩养阿鸟?我看万彪的才能是他的十倍不能厚此薄彼。” 万马摇了摇头。说:“名不正呀。知情的人死得死。谁来认我?再说了我是庶出。为家业出的力也少也没有这个才能。要是你们都不肯那就再放一放。 那你看先给阿鸟一些部众怎样?” 鱼木疙瘩问:“那阿鸟会不会觉得你在打他?” 万马一想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也放一放吧!你看看万武回来了没有?” 鱼木疙瘩感觉一下差不多已有四分之一个时辰便说:“遇着阿鸟和敌人打仗几里外便可吹号?看来是没看到敌人地踪迹。你看是不是让战士休息休息想法睡个觉?这样硬扛说不准就睡过去了?!” 万马不肯这就要再等等。他俩说完就往人多的地方走等看踮了脚又踮。 忽然又有战士到他们地帽子早不见了浑身浴血舞了马鞭冲进牲畜阵中抽打大呼大泣:“你们这些被敌人吓破胆的混蛋龟在这里下蛋吗?” 万马、鱼木疙瘩都起了身冷汗心想:中敌人的埋伏了? 他们这就呼喊上马驱散牲畜前去接应。旋风般走出十多里东南营地火光可见隐隐传出喊杀声。万马却又生出想法问鱼木疙瘩:“倘若敌人势大接应不成把我们也陷进去呢?要不要再派人看看?” 求援的人见他们又要不走抱面大哭:“阿鸟宝特率众勇士三驰敌阵浑身早与刺猬无二可等你们合兵作战你们不到等你们救援接应又不到。怎么?马腿又软了吗?非要眼看妇孺老幼尸骨相连?” 黄英妞大怒伸手就是一鞭问:“你是谁家的人?!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他就不能等着我们吗?” 鱼木疙瘩咬咬牙大声给万马说:“只有直扑方能不陷既然出了阵不向前不成!” “好!”万马抽出刀来这便向前一指大吼出去。 上千只马蹄蜂拥而踏带着雷霆万钧地声势冲向前去片刻后到达一片尸骨相叠的战场。只见战场上到处都是翻倒的平板车到处都是燃烧的帐篷和尸体空马、伤马、伤狗的哀吟中夹杂着妇孺老弱相哭相告的乞语数十伤残的健妇、战士在萨满的哀呼声中呆滞地站着移动着。 万马下马看了两处就喃喃说道:“不是一支援军吗?怎么会有老人和妇女?阿鸟这个混蛋他怎么不等我们来就朝敌人进攻呢?” 鱼木疙瘩仍有点儿不敢相信地问:“竟打赢了?阿鸟呢。” 他这就和几个战士一起大呼:“阿鸟!” 战场上的百姓回头望着他们个个无什么话说。终于有个额头还在冒血的中年男人狠狠地往地下唾一口粗声粗气地回答他刚才那一问:“打赢你娘地熊!敌人撤了!” 巴牙一下抽了刀。鱼木疙瘩心里倒明白他们是藏了怨的要是因为冲撞自己被杀。怕是要遭众怒这就制止住巴牙们踏着断兵箭杆呼找阿鸟。 在几个燃着的帐包旁牛丘般的圆脊缓坡下还泊了辆车围了几十地妇孺。刚被朱玥碧包过头地飞鸟顶着白布钻出马车站到光华的坡上就一个趔趄。赵过挽住他往下走而张铁头则捧着他白色的烂盔紧随。飞鸟走到众人面前熄灭眼睛燃着的火苗在他们反过来的责问中奋生大呼:“被激励起来的战士不容三鼓久候岂不泄气?!再说敌人强悍。胜就胜在他们难寝难食毫无提防上。等一等?!也亏谁想得出来!”他又说:“我不说大军地来历。就是怕你们不敢出阵却想不到你们竟怕到这种程度!” 万马和鱼木疙瘩都颇不是滋味正要申辩却又听他要求:“现在敌人逃遁冰雪中无处可躲阿叔若肯派兵追赶。必有斩获!” 万马回头看看披冰挂霜地战士摇头叹息:“敌人没有体力战士们又哪来体力?眼下已无对敌的必要我们还是趁机收拾一空向西移营吧。” 赵过立刻就说:“你不是说找到敌人就让阿鸟做可汗吗?” 万马正要答应一扭头看到咬牙拔刀地妻子又记得和鱼木疙瘩没商量出结果这就摇了摇头笑道:“称汗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飞鸟呵地一哂。那又说:“跟我作战地百姓们愿意尊我为主又有夺回营地所得的缴获你就让我有自己的营地吧?这也是说好了的说我一成家你就给我牛羊部众。而今。我有了只要你答应一声。” 万马见眼前这些百姓、俘获各有所属怕百夫长们心有不服这就又说:“你急什么?他们迟早都是你的人无需从百夫长那里夺走。营地也一样!再说了这一仗打过之后。哪还站得住脚。目前最迫切的是移营西行!” 飞鸟笑出眼泪才说:“阿叔。我不需从你那里拿到一子!可这些部众、俘获都是我从战场上夺回来地你要的话说一句:我拿去。我就给你!” 万马长叹一声说:“你是体我到我的心呀。说什么赌气话我说我拿去你就不要了?” 飞鸟点点头目视他身后的众人掀着嘴唇许诺:“你们哪个想要也说句:给我。我便给你们!” 众百夫长想要走原来的百姓已难张开口的个个不肯张口。黄英妞却浑无顾虑也半点不信想也不想就嚷:“给我。给我吧!” 飞鸟眉头都不皱上一皱立刻兑现说:“好!都是你的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回到自家的帐篷众人就在周围寻找飞鸟的伯爷爷老图里夫妇一直找到天亮拖回来的死马、死牛死羊胡乱一垛这才伤心欲绝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飞鸟在帐篷里掌上灯给大伙说:“你们心里也别舍不得。我把缴获给那个凶悍地婆娘那是还他家的情!多准备准备这不要移营走到半路咱就和他们分开到别处设营!” 图里图利一刻也不想在岳父、岳母、侄子、妹子丧命的伤心地久留说了句“早该这样”就去拆帐篷。飞鸟又让人去找平板车马车牛车只等第二天赶回自己的牲畜说走就走!他们反正也瞌睡一直忙碌到夜深把什么都收拾了个干净。 而这时百姓们已经拉着长长的队伍西迁。 天亮后主人家宿到高车里奴隶们就卷着厚厚地牛皮袋睡到平板车上雪窝里。醒了又一次上路。不知多少人就这样一伸腿僵在雪地里。他们的亲人都是边哭边拔下衣裳留下死的顾生的。听到哭声的人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只是仰天叹息:“又有人死了!” 刺裸的尸体留在雪地被遥跟不舍地狼群吞到肚里咽下去拉成羌 而仇恨狰狞地狼神在苏醒。在被雪灵呼唤。 萨满一路摇着手鼓跳过去就连那些刚刚懂事地孩子们都相互传诵说:“是中原王族杀死了我们地可汗使我们受人欺凌;是长河的福氏父子迫使我们披雪冒霜地迁徙让我们流着血泪送走亲人。牢牢记住我们的血海深仇!” 飞鸟感同身受几乎再也不想离开这些百姓。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夜深时分大雪正紧。浑身是雪的鹿巴不知道怎么辨认出飞鸟的马车摸到近前把众人从睡梦中惊醒。飞鸟帮他打了几下雪就觉他身上的袍子沾了血迹而神情激动。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鹿巴嘴巴都木了好久才回过魂一样说:“百姓传言。只有你才能带他们返回大安余脉只有你才能为先可汗报仇……万马又一次告诉他的部下兄弟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他要将你养大----” 飞鸟打了一下岔笑着说:“我已经长大了呀。” 鹿巴又说:“万武和万彪心怀妒忌正和母亲、鱼木疙瘩等人在商量。准备向你下手!” 飞鸟点了点头给胡言乱语地兄弟们摆了摆手又问:“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要跟你走就把那个**野种一起杀了!”鹿巴从喉咙中咆哮脸上抽搐几下眼睛深寒怕人。 牛六斤和石春生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地人了可依然为他的举动打寒蝉。 飞鸟搂住他情不自禁地呼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阿鸟。我已经受够了!”鹿巴有点儿底歇里斯激动地说。“受够了!我心里只剩你一个亲人。黄英妞给我的女人不要万武给我的儿子不要!咱们快走吧!” 飞鸟叹息说:“想不到鱼木疙瘩也想我的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不想走!” 正说着。纷乱的马蹄声传来惊醒一片百姓。有人刚骂了声后半句就哑巴了想必是被人杀掉!赵过不敢怠慢也不管飞鸟答应不答应立刻把他塞回马车。 随着驾车地图里图利一扬缰绳。几马几车向远处逃去。几十骑从远撵到近。真追到了背后。北风呼呼作响飞鸟不敢让己方往不能回头放箭的南方去。只好逆行向东。就这样走了几十里也没怎么交战已走脱敌人的追击。 突然之间前路又冒出几十人马纷纷大喊:“只需狄飞鸟受死!” 大伙只好改为北行走上数里才遇到一坡这就爬上顽抗。 朱玥碧见飞鸟也摸了一把弓便一把抓住他提醒说:“你身上有伤!”可飞鸟严厉地哼了一声还是出了去。没有办法她只好抱着阿狗拥着褥子哆嗦。这样坐了一阵子马车突然移动些许传来用力丢东西的异响她只感觉到几只手臂塞过一条冰凉的人儿就急切地呼问。 飞鸟焦急地给她说:“快把我的绳子解掉他们要把我送给敌人!” 立刻图里图利反驳一声“别信他”这就驾车下坡。马车剧烈地摇晃着朱玥碧丢了阿狗阿狗便哭怕上去解却又摸不到解哪。她一阵心慌意乱拽了一把切肉短刀摸着皮绳割开。 飞鸟爬起来立刻大吼:“图里图利你给我停车!” 图里图利生硬地回答:“谁也别想停下咱这几辆车!杨林说得对天下可以没有他杨林可以没有我图里图利但没有少主。也只有让敌人获了少主而去咱才能摆得脱!” 朱玥碧听得明白毫不犹豫地抱住飞鸟焦急地喊:“阿狗阿狗。攀着你阿哥他敢跳车就让他摔死咱娘俩!” 阿狗果然趴去他身上。 飞鸟怕了又劝她说:“别信他。你知道你姨母去哪了不?被杨林杀了!” 图里图利又说:“赵过他们很快就会跟上来你便是回头那也晚了!”接着他一边流眼泪一边说:“都说杨林说恼就恼可他却忠实于自己的主人是个了不起的巴特尔。阿鸟你女人的姨母想害你他这才杀人的他让你原谅他你就原谅他吧。” 飞鸟冷静了冷冷地说:“我不是他主人!你也不知道他让我原谅他什么别唧唧歪歪了!他不去送死我也同样原谅他!” 朱玥碧感觉到一滴水滴沾湿自己箍住飞鸟地手却不确定是阿狗的还是他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鹿巴、赵过、张奋青……等撵上几辆奔行的马车一起飞驰。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一泊弯入月儿的小湖面前。 第十一章 再练兵马(1) 对于战败了的万马纳兰的领们亦抱以同源同仇的态度。他们为自己没能及时救援对方而感到不安并派遣使者追赶有意招纳之。但此举很快就因为他们意想不到的战争中断了----福禄借追赶万马的假象等后续一到另有一千五百人从驮马驴骡的囊中车中爬出来就突然进攻他们的营地。 此举不说纳兰人没有想到连朝廷、龙氏都没有想到。战前杨雪笙知福禄在假征伐之名威胁、利诱周围的小族小部还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促使龙氏接受和谈的核心条件。而龙清潭虽摸到福禄在一仗中动员的人数----大约三到四千人因而敢于往纳兰部对万马的救援上压筹等着福禄碰壁之后再在朝廷千呼万唤中收拾局面。 虽然他们没有预料到万马说败就败的事实但对福禄把三到四千人成为第一次对纳兰部作战所投入的兵力开战的目的看法一致觉得福禄追加的赌博筹码是想把两方都拖入到一场大战中:一你朝廷的敌人我福禄帮你打你能不支持我?你可以不动用你的人马让我自己纠集后继再追加投入兵力就行了;二你龙氏战败此时我在打你主子的敌人你敢无动于衷不?你无动于衷不是不承认自己已战败投降? 当领兵西压的努牙霍歹天上派出五六只鸽子地下派几人几狗日火夜急地送到吴隆起手中时龙青潭便一把夺过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他按着额头往靠椅上躺下去又慢慢地坐起来责问吴隆起:“你看看我阿哥怎么不早一点结果这个祸害?看来。传闻一点也没错我二哥的死和他们有关。”接着他又喊:“来人!召集众将到----明月堂不玄武堂!” “慢着!”吴隆起却微笑着摆一摆手这又掂着衣襟捡了军信放到龙青潭手里不慌不忙地说“爷。不要着急嘛。您先从黑水召还龙摆尾私下计量、计量再说。” 龙青潭急切地问:“国师大人。如果朝廷接到----” 吴隆起故弄玄虚地摇摇头说:“不怕。” 龙青潭只好请教说:“若是我阿哥在会怎么做?” 吴隆起目视前上方拱手说:“一定先问问今晚上歇在哪而后喝碗奶酒打个哈欠。哼个曲儿然后问题就迎刃而解。” 龙青潭惊讶地问:“这些都算?” 吴隆起点点头这就让人送食看着他吃尽、喝茶、仰天打哈欠这才慢慢地说:“该告诉我怎么办好了!” 龙青潭也一直在绞脑汁但苦于无计只是说:“福禄要大摇大摆地扩充力量像先王借助朝廷的威望抗御猛人一样。他借助的是朝廷。碰不得……”这时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只好停住表情尴尬地看着吴隆起。 吴隆起却又鼓励又点拨冷笑道:“没错。只是。时不同事亦不同不会一样的。” 龙青潭没了耐心只好给他个自暴自弃的答案:“难不成还要褒奖他等着让朝廷督促我们进军?”他死死地看着吴隆起等着吴隆起辩驳。吴隆起却点点头。即满意又严肃地说:“没错!朝廷要养地是狗。岂能去喂养一头狼?纳兰部已为小患只有朱志羽这样的武夫才会借他们建功立业。我和杨雪笙接触颇多。不说对他了解多少最起码也知道他能分得出哪重哪轻!我仍不相信朝廷会放着内患不管招惹边患。 “与其说我们求着朝廷不如说朝廷求着我们。所以他不会碾灭纳兰山雄让福禄成为第二个夏侯武律也不会让我们坐收夏侯旧部。 我琢磨着他----会召还福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赶尽杀绝借收人心。” 说完他慢吞吞一笑给龙青潭倒上。龙青潭身体不好酒量小已经是满脸通红就没再喝而是半信半疑地问:“他愿意放过纳兰部?” 吴隆起又点头说:“爷呀你是被朝廷大军蒙蔽了!若它轻易开战放归我军的收恩之举不是白做作了?那是威慑我们、震慑草原各部的利刃?!不到万不得已时不敢轻动若一定要出鞘也是诛那些威胁到自身安危的冒头者!这就叫做:不动若端动则饮血即归;又叫做:恩威并用。” 龙青潭领悟颇快立刻眯起眼睛射出厉光:“你是说他们也怕被扯到战端里面?” 吴隆起闭目颌轻轻地说:“福禄的目的很明确要么我们和纳兰人两败俱伤要么他征召各族享有战胜之功其志不在小呀……” 突然有名戈布丁闯进来说:“狄南非求见!” 刚一禀报狄南非就不请就入趔趔趄趄地撞过厚帘扑通跪在离门槛五六步处驻着两条腿如狗熊过泥潭地爬往龙青潭那儿大呼:“三爷!给我做主吧。”他浑身滚得都是冰雪扶着头颅的手粗又黑又大上面贲张着血管和冻疮沾满水珠的灰胡子一个劲地抖差点让龙青潭误以为他被黑山老虫咬了一口(疯狗病)。 吴隆起从愣中醒来连忙代龙青潭去掺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阿爸被福禄杀了朱志羽让人把他老人家的头挂到旗杆上示众说是战功!我赶了几天几夜回来才知道阿鸟他也?头颅都被制成了酒器。”他拧着头憋着两窝子眼泪难以自制地说“此仇不报----枉为人!只要您老地话只要您老愿意为我阿爸报仇我----我做牛做马也不忘您的大恩!” “什么?”龙青潭也猛地一惊竟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遥遥伸出自己地手说“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兄长。有话直说!” 吴隆起心中无端端地涌上一团悲伤他缓缓地、缓缓地扶着狄南非往一只椅子上蹲又黑着脸退回来扶龙青潭坐下。耳语说:“先不要让琉妹知道!”又向狄南非看去说:“你别看他胆小怕事到处围着人转可很会打仗!不如……” 正说着他听到了一声响便停住扭头去看。 原来龙琉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门进来又走了。 吴隆起说着下面的事可眼角的余光却已扫到火炉中去。他心中已不由自主地问:她将为那个不幸而又难忘的少年难过。 还是因他不是一个英雄而感到解脱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案子越来越近渐渐从一条线变成一个面。 杨雪笙终于松了一口气。打量其上摆就地弯刀弓箭带着疮孔地皮袍护臂白盔和饰物。他用手朝那身衣裳摸去去只停留在两三楂的地方。在空中一抓即停。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像一个练习闭口禅的和尚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验明正身了没有?” 朱志羽撅着袍襟子晃上来低声说:“福禄追讨上他活捉了去不久他便自尽。这个验明正身?到了咱们这怕只能从遗物上验了!” 杨雪笙扭过头问:“他们怎么验的?” 朱志羽回答说:“福禄的孙子见过一面一名叫福泰来的族亲也见过……福禄与他有深仇大恨怕尸体落到龙氏手里。立刻就砍了他的头做酒器。” 他借机论事又说:“眼下他和夏侯武律的残部作战出力甚多又被龙青潭排挤和利用。艰难呀!以我说朝廷应该替他解了放手之忧!福堂大人就在外面你给他个话……” 杨雪笙举起一只手掌缓缓地说:“不对吧?!不是龙青潭遣他打这一仗地吗这为朝廷建功地机会也叫排斥?人家龙青潭有话放在那儿。不提纳兰山雄地人头不许回来。你让我不许?你再安安他的心让他别捂住自己的实力不肯给人看。打个漂亮的胜仗提着纳兰山雄地人头回来嘛。至于援助?十天之后殿下会拨给我五十羽林军都给他。” 朱志羽大吃一惊退后两步跪于地下请求说:“大人!您怎能抛却忠骨?” 杨雪笙冷冷一笑心想:你知道什么?他想把龙氏拖进去----纳兰山雄怕我们讨伐他早与猛原也录同生共气进可攻退可守龙青潭傻呀?肯在这节骨眼上往里陷? “那你给人家个名准人家以朝廷的名义----” 杨雪笙摇了摇头挥挥手让朱志羽出去。朱志羽只好“嗨”拂袖爬起来往外走。杨雪笙身后地老家人见他离开了走近几步说:“老爷!客人已经到了----。让他们带走吗?这可是逆臣之子的凭证呀。” 杨雪笙轻声说:“去吧。家里只剩几个女人了迟早是要得恩赦的!倘若别人知道此事问起来我就说我这也是在验明正身。” 家人这就收拾完遗物要走。杨雪笙又把他叫住说:“你问一问看他们有没有那少年的画像有地话要一张来。”嘴里这般说着他心里已经在叹:那真是个英武地少年啊我画了这么久却总也扑捉不到他的神韵。 老家人意会地应了一声这就出去把遗物交给一名久候地大汉然后带着他往后门走去。 片刻之后大汉便上了马。他携着遗物绕了去很快碰上和朱志羽一起出来的福堂。 几人交面而过朱志羽回头看了一看心神不定地问:“他是谁?看你的眼神怎么透着仇恨?” 福堂摇摇头心急如焚地说:“我还顾着这些?大人哪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现在龙氏咬着父亲地屁股督战不许他回头。要是杨大人不许我调集各路人马父亲大人怕是回不来了!哪怕让朝廷的大军支援一下也行!” 朱志羽不肯把自己都跪下的事儿说出口只缓缓地摇摇头把杨雪笙的话变相说给他听:“等上十来日吧。杨大人是王爷养的凡事不得向王爷一句?你是有家底地人把真正的家底拿出来吧还怕谁看!” 福堂被扑面的寒风打出冷意陡然生出一种别人出卖后的无力和眩晕。他一下站住。学样儿拱手冷冷一笑说:“朱大人我可是在为朝廷出力!要是杨大人转手把我牺牲掉呢那就真寒了我们这些外臣地心。何况我们家那还不是没用处了的废子呢!” 朱志羽也是主张他打纳兰部地以此转移龙氏地注意力。但他也是秦纲一手喂起来的狼犬关键地时候仍不愿意跟着叫冤只是冷冷地说:“你要威胁朝廷啦?!杨大人说了你出兵攻打纳兰部。有没有先奏明朝廷?你为朝廷打仗龙青潭为什么嘉奖你父亲?你父亲又接受了没有?!我就不相信你能拿出上万人马来。你说说。 为什么非要借朝廷的名义?也难怪杨大人质疑你的真心你自己不掏心谁跟你掏心?我是看咱们眼看着就成亲戚了才提点你!你不要跟我叫板有话办了事再说。” 福堂吸了一口气。恨得牙根痒痒真是后悔后悔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紧着中原朝廷巴结咬咬牙答应说:“好。劳烦您跟杨大人说我这就回去尽家中男儿!让您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 朱志羽打断他的话往前面一指几匹快马旋风一样往这里赶。福堂看了一看。见有哥哥福奎在心里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自己这么智慧却往往在福奎到的时候被人家冷落。很快。福奎拧着一张黑脸下马大步走到朱志羽面前看了一眼接着一转身扬手就把马鞭打到福堂脸上骂道:“你干地好事?狄南非纠集三千人攻陷了镇子。老子还从来没让敌人看过马尾巴……。可为了撤出家中大小老少。不得已只好逃!” 福堂身子一麻。就觉得自己身上走了一缕青魂。他很快缓过劲来嚎地一叫撤住哥哥的衣袍红着脖子吼:“你怎么不死战?!不战死。朝廷地军粮哪?!” 福奎却没觉得那是自己家的最后稻草一把抓实了把他顶出去说:“朝廷的军粮?!老子谅他也不敢动。老子就来问问谁让你们报仇报到人家父亲身上了?你他娘的就是一头畜牲当着朱大人的面我不往下说从此以后我福家再没你这个人!”说完他一回身跟身边的人说:“走!找三爷去凡事让他做主。只要他能放父亲一马我回头就拧你地脑袋!” 朱志羽听着“三爷”就刺耳可他跟福奎叫不上阵只好冷冷地看着痛不欲生的福堂抛了一句:“丢了朝廷的军粮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滚!” 他一转身慌里慌张地又去找杨雪笙告诉他军粮的事。 福堂狠狠地捶在自己的脸上想到龙青风心里就怕得要死。他带着自己的人沮丧地往反方向脑子里陡然闪出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这就跟自己的心腹说:“人是阿爸杀的他再向龙三哀求龙三也不会罢手!只有召集百姓一股作气杀回去!嗨!可惜老大不听我的话。” 那心腹有点墨水心里也是这么想地丝毫不觉得他是借自己的口便说:“事不宜迟!” 福堂装作不知道问:“你是说?” 心腹没有了办法只好比划了个杀说:“只好如此了!” 福堂这就借着他的话看其它心腹见他们都阴沉着脸默认了便狞然一笑要求说:“召集人手跟我行事?杀了他再去救阿爸!”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他拿定主意之后那名和他擦面的汉子也携着衣物兵械出城。他紧走慢走不日后到达一处小小的营地来到花留霜面前慢慢地哭出声来。沉默地心声在众人目光中交流着。人人都不说话慢慢簇拥着衣物往前走。花流霜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名健妇扶住她问那汉子:“五爷你看清楚了?” 那汉子摇了摇头。 花流霜醒来时接到身边的狄飞田、段晚容等人都在围着遗物呜呜哭泣。她站起来扶下龙蓝采又叫人去最后见过飞鸟的黑宁格问他:“你看看这些确实是阿鸟穿的?” 黑宁格原本也要跟着飞鸟走的。但飞鸟临走的那天见他为别人看牲畜去了怕惊到要跟着地段晚容和余雨蝶就没带他。后来花流霜去班烈地营地接家中诸人就把他也接到身边。他拿了就看突然指着那双鹰嘴护手说:“他和他身边的那少年戴着都不舒服!没戴!”很快他又看袍子看弓箭!花流霜随着他地举动把弓矢箭筒瞄了一遍喃喃地说:“奇怪这弓是射重箭的可箭筒里却装得是又轻又短的箭枝怎么可能?”接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猛地一呼:“还哭什么?阿鸟不射空箭怎肯被俘?他还活着!他经历那么多的大难都不死怎么会轻易死掉?” 第十一章 再练兵马(2) 夜空终于晴朗。稀疏的星子挂在似高似低、似远似近的天幕上把晦涩的光线散到蒙蒙的雪色中去。厚白的大地经过这三寸清辉的照耀显露出一只新月暗痕。这月面巨大无边上面闪着几点火光更显得莫测难解。很快天籁中渐渐传出一声咳嗽。两只黑影开始出现在上风头。若细心辨认可以看到他们被一条粗粗的绳子拴在一起。 他们沿着暗色的冰层往一大片暗光粼粼处接近渐渐来到那块地域的一侧倾听水鸟栖息时囊袋所的咕噜噜声。偶尔一两只没有疲倦的水鸟仍在水面异动时击打水面出“哗”地一声。但看似清醒的它们并没留意到脚上垫了毛皮的威胁者继而打盹去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蹲下来再走走再停停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突然他们加快度举起长达几丈的套马杆猛喊、猛喝。鸟群被突然而来的驱赶吓得惊惶失措飞都来不及飞只好像反方向滑翔跳动嘎啦啦地乱叫乱扑腾。 接着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踏冰的裂帛声。一些没头没脑的鸟儿突然觉面前树起一张大网兜像雪湖神乍起的怒毛从自己身前盖往自己的身后便拼命地扑腾。它们想飞过去钻过去闯过去撞过去却觉自己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只好对着同伴厮打。 等黑影跑到跟前网兜已经被牵着活绳的马匹拽收成细长的椭圆状。一个貌似赵过的黑影激动地扑上去大声地吼:“阿鸟?!这大网真神至少也有几百只!”几声笑声后貌似飞鸟的黑影斩断一根大绳又吹了一声口哨响。马蹄又响拖着足有数丈的大网便走。两人这就晃着套马杆。沿冰而去渐渐地来到两匹马边也上了马。 貌似赵过的黑影说:“今天去不去看鱼?” 而貌似飞鸟地黑影摇摇头说:“不去了!”接着他问:“阿过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不结冰吗?” “咦?!”地一声疑惑第一个黑影还真傻了问“为什么?用屁股暖的?恩!天神怕她们饿死给湖泊说开个口子吧。就开个口子?” 第二个黑影责怪说:“想想!从冬天来了想!冬天来了大雁南飞。还有许多的鸟留了下来然后呢?” 于是第一个黑影就冥思苦想接着重复说:“冬天来了大雁南飞……冰就开了一个好大好大口子。不对我再想想。冬天来了。大雁南飞还有许多的鸟留了下来湖上一大片吃鱼的鸟。它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这回连图里图利也不知道的。” 第二个黑影笑了一声问:“你不想知道吗?冬天来了以后湖水结了冰但不是一下就结成厚厚的冰。而是下风尾巴的地方先结冰上风头后结冰。鱼都跑到上风头鸟儿们便聚集在这里捉鱼。遇到了下面有鱼的薄冰鸟会怎样?” 第一个黑影想了一会说:“用嘴啄!” 第二个黑影说:“到处都是鸟嘴不停地啄冰还能冻得上吗?而且。风再大了还能把碎冰吹出来。渐渐地冰下面的水温蓄了地气开始升温不断地暖过这一片水就不结冰了。” 第一个黑影抓了抓脑袋。立刻跟着第二个黑影。背书一样大声地读:“冬天来了大雁南飞。湖中留鸟饿。风头把食觅。冰薄鱼潜水钢爪铁齿击。久而久挠之上水冻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两个黑影一个貌似牛六斤一个貌似鹿巴。立刻少根筋地声音变成四个还高的高低的低粗的粗脆得脆。一头颇有雅兴的狼儿听得出神嘲讥地叫出一通长嗥。立刻四个随着节奏的身影全抬了头先后嗥叫声音悠长圆润低沉哀伤。 他们地马儿已越走越快走过暗影的凸面又走过被雪覆盖的厚冰上到原野上飞鸟下了马指向一堆篝火大声说:“兄弟们憋住气跑到跟前!看我的!” 说完他挪动着两只毛毛的肥掌箭一样地飞奔冲到火堆边身子一沉带着冲势滑成两膝两手按地状而后将腰压成一条线挣着因憋气而青筋直冒的红脸、脖子充血的两眼要爆出来一样抬头“哦”地远叫出去把对面的兄弟们恐怖得食物都掉了。 后面的人学他的样跑过去冲到跟前就直伸脖子叫不出音。他们猛出几口浓哈气纷纷问飞鸟:“你该不是人吧?!” 飞鸟一个深长地呼吸站起身来走到火堆中拿着兄弟们立刻递来热腾腾的熟食说:“小时候我阿妈教我练气吐纳。我就奇怪狼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悠长。心想:它们和狗长得那么像怎么叫声那么不一样?后来我觉阿爸、阿叔他们力的时候都不是阿妈教我的那样……绵长细匀若有若无就奇怪地问阿爸。 “阿爸比我还有学问就告诉我说:远古大水怪兽横行。咱们雍族和许多草原人地共同祖先是慢慢的从高的地方走到低的地方的可有一天他们回到曾经生活过的高处觉呼吸憋闷死亡心里就开始奇怪。 “因为人是在一起生活学习地劳作打仗地很快他们一旦奇怪就从自己和别人的比较中去寻找答案很快他们意识到不长时间地运动气息也会变短憋闷而气息变短后身体就越来越差。 “这时呀一些有智慧的人就开始思考观察比较试验甚至以此推测万物生存的道理。有一些哲人就说:万物之生皆禀元气;而另外一些人呢就身体力行。靠气来改善自己明了吐纳养气琢磨着把气储存在哪怎么储怎么用!你阿妈教你的就是中原的士大夫琢磨出来的后者。 “而狼、狗和人非常相似它们也要呼吸。狗被人养后就渐渐失去了不觅食就死的命运冬天也不要用奔跑来御寒。就像生活好了养尊处优的人一样。气息慢慢变短没了力气没了长劲动不动就喘气。 “我当时也听不懂就问:中原人都练气为什么还有很多人打不过我们呢? “阿爸就笑了。反问我:你怎么知道草原人不练气?你看狼地气息多悠长一嚎就是好一阵!你看草原人的歌声能在高空中盘旋多久?只是只有一些萨满和巴特尔才有意识地让呼吸更长更强健捉摸用力力的法门。那些冰天雪地光身奔跑的萨满。不怕击打、砍击的巴特尔都是的!要知道虎、豹、狼、黑瞎子都是养气的高手不少萨满都跟它们学习的。你阿爸也在跟它们的! “听了阿爸的话后我就时常在野外过夜跟着沙獾阿哥几个追觅狼食领悟到越来越多地道理。有一天。我阿爸他竟然因此而夸奖我。我阿爸十年也不夸我一句!你们笑什么?能做到我刚才那样已经很难的身体不好就负荷不了甚至会喷血而死而呼吸不对劲就泄了。” 众人瞠目结舌。张奋青第一个不相信。疑惑地说:“养气地不是老道吗?他娘的。什么童子功什么刀枪不入。还能得道成仙、呼风唤雨!阿鸟你能刀枪不入吗?能呼风唤雨吗?” 赵过哼哼反驳说:“老道有什么稀奇?武人都要养气?只是没阿鸟养得好而已!有一年一个刀枪不入的卖艺摸到我们那山里去了说任人用刀砍用枪刺死了身上的钱全给杀自己的人。我阿爷笑他说:那要看谁砍我打你一拳你都受不了。卖艺气得狠使劲地激我阿爷。我阿爷就打了他一拳把他打了吐血三个月下不了床。后来他非要拜我阿爷为师跪在石头上磕头。我阿爷就收下了他。他还要我跟他走我舍不得唐凯的阿姐舍不得阿爷就没走。” 张铁头也立刻用嗓门压倒别地人声兴奋地说:“那个卖艺的骗人!可真有铜头铁臂的!我小时候头上长疮头少就去拜佛要头。一个用头撞钟的和尚摸了我的头骨给我爹说:你儿子头长得好可以练铁头功等他大了来拜我为师。我爹常常给人打架打不过就想让我厉害一点不但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铁头还真打算让我去拜师。可我十岁那年寺庙失火坍塌和尚都走完了!” 赵过一手推在他的头上往屁股上踢一脚粗声说:“见一个我打扁一个。妈的打的就是铜头铁臂是不是路勃勃?!” 飞鸟猛吃猛咽笑着说:“那我就教阿过札达(呼风唤雨)之术教张奋青练童子功教张铁头练铜头铁臂……” 图里图利、牙猴子等人看飞鸟扫眼过来脑海来了一片的画面:赵过傻乎乎地盘腿看天头上流汗一个劲地眨眼急;张奋青的糙脸庞上栓上挡眼胆敢看女人铃铛就响;而张铁头被包着身子悬到平架上一有人推就不得不拿头撞树。他们立刻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连忙冲这几个忘情地人喊:“你们都不累?再不快点吃我们就先走了?!” 鹿巴还没经过过于艰苦的打磨心里却一个劲地激动想:要是阿鸟都会我就缠着他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最终熄灭篝火把网杠起来放到车上说说笑笑地回到营地。到这儿时身边只有一个大帐。飞鸟就把帐拆了取毡挂到相互支撑的长木上立成“歇人箸”模样。这几天暂时是住下了可众人都感到有点儿冷于是拼了命地填东西没东西可填了就从雪地上挖出枯草白天拿出来晒晒觉得干了就填进去。 为了防火飞鸟特意立了规矩不许人们提火靠近。所以女人、孩子睡觉前都是黑灯瞎眼的非要凑着野火坐才行。她们已经望眼欲穿了听到声音就撵出来拍着屁股从篝火旁站起来。问:“多少只?除了练箭法的能余多少?” 众人乐滋滋地把鸟放下让她们过目。女人没想到刚织了大网就有这么多地收获眼睛都瞪得贼大。图里牛是图里家惟剩下的三个男孩子里的最大的一个他看得眼气就从背后掏出一只死兔子偎着飞鸟喊:“阿鸟叔看这是我射地!让我换一只活鸟吧!” 飞鸟揉了揉他的头笑着开了个口。提出一只野鹭给他。他转了几次手拎住这就高高兴兴地给年龄差不多地小姨看。等放好猎物。器物朱玥碧就笑着给图里家地女人们摆手拥上飞鸟回去大伙说散也就散了。 鹿巴和张奋青在一个“歇人箸”下夜时心里还想着怎么学什么“札达”之术的本领。他翻来覆去地坐了一阵子最终又躺下来。 迷迷糊糊地睡去。半夜醒来就听张奋青浑身抖地说:“鹿巴!我撒尿时看到一个像人非人地东西扒咱的鸟网。” 鹿巴立刻爬起来披上厚厚的袍子带他一起出去。他们走到放鸟的棚子下看一看什么也没有。张奋青正以为眼花了觉鹿巴蹲到地上凑近了看连忙问:“是什么?不是对面林里的怪物吧?” “一条瘸腿地狼!”鹿巴说。 张奋青不信。争辩说:“我看到的明明是个人样狼能站着身子摸鸟?” 鹿巴沉了口气带着轻视说:“当然能。奇怪狼咬活物一咬就是一片!它到底得手了没有?怎么没见着死物?” 他这就从棚子里地炉上引着一枝干油柳。在四处的角落里看一阵又往马棚找看到“笨笨”不住地嘶便幸庆地说:“还好没有咬死马!” 说完他就整衣裳。让张奋青看着。拉了匹马提了弓箭去追。 张奋青钻回小帐。过一会听到“笨笨”的叫声连忙出来这次又看到那个瘦瘦的身子。那站着了摸鸟网的样子只有人才有他似乎听到张奋青的出地声音还回头看了一眼。张奋青差点没有晕过去好久才敢摸一只狼棍。 这时他再定眼望去怪物又不见了只有“笨笨”在那儿干着急。他心想:莫不是阿鸟试我两个的?可阿鸟比他高身子比他宽呀。 鹿巴趟了一大圈回来听他说又见了那怪物连忙跑到棚里看把角落里照照确实什么也没有他们就纳闷了。再去看马“笨笨”也不再叫。鹿巴确定是狼就惋惜地给他说:“咱们偏偏没有狗防不了。明天我就骑上马出去看看方圆百里有没有人家换条狗回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便已起身。 据说飞禽的筋要好于猛兽牲畜的筋。图里图利让人把小的、活力旺盛的飞禽挑出来而自己宰杀大的飞禽拔筋取用。而飞鸟则很配合地热了一盆水每每等他把筋递到就在热水中一烫舒展了一捋掐挂固定两头浸入到配好的汁液中去。 挑飞禽容易人多而挑筋则只有图里图利一个玩得也是高难度不一会就闲下来的几个人左蹲蹲、右挪挪来回来看。赵过趴在飞鸟身边看他处理筋条手痒非要试试。 飞鸟这就看着他、问着他等他基本不出什么错后找禽挑筋。赵过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对要诀和动作的领悟特别快只熟练两下就能上手看得旁边地人都要试。飞鸟就让他们埋上几个木架架上细圆的横木。 耳根子清静了图里图利也得了心情问飞鸟:“阿鸟你说这飞禽的筋怎么可能好过又粗又圆润的瘦筋呢?” 飞鸟想了一下说:“禽筋又细又硬但短而不规则只能算各有所长。大概是人家觉得鸟在天上飞箭也在天上飞弓沾了鸟气就有劲儿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牙猴子回来问飞鸟:“今天练什么?” 飞鸟说:“练弓箭!” 牙猴子追问:“还有呢?” 飞鸟只好说:“蹲在雪沟上练弓箭而后推牛撑……”说着说着一大堆想法又在头脑中盘旋让他有了新的感悟: 练法各有各地好最好总结出来不同类别的调匀和同类别的甄别哪个好。 至于组织打仗制定规范的军法军号等等也是一个样不是孤立的而是一个整体。自己拿不出整套、整套的不能提前安排训练倒是一大难题。 这一会他记得风月对自己读书囫囵吞枣时地评价“书到用时方恨少呀”心里翻腾好一阵儿。一想后悔也晚了便又不服输地说:我也打了这么多场仗干脆编写一部练兵记略吧?可要怎么写呢?让谁写呢?立刻他想到赵过和牛六斤高高兴兴地说:好这就教你们札达之术这就是札达之术。 第十一章 再练兵马(3) 飞鸟继续往下想:会札达之术的人不是萨满吗?每天日出日落的连从到这儿到现在有多少天都快说不清了。这怎么行呢?他们还要计算日子计算每人打猎的收获保管打猎假想---- 想了这一大晌筋也拔完了数十只死禽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众人用脚拢拢把收拾硬翎、用热水煮冻土不褪绒毛直接糊上烧烤的事情全留给女人们和两个奴隶这就拿上弓矢箭筒准备到挖开的雪沟边。 在这无衣无食的十几天里众人不得不打猎、砍柴、收拾树杖、训练想多也多不了也就是每天天一亮推推牛摔摔跤活动热和了花费半个时辰蹲着雪沟子放空弓。 开空弓是从一开始练兵时就在坚持没雪沟时就在马上拉没什么新鲜的。这一个月下来人大拇指上都多了皮革做的扳指弓折了十余把。好在有一些精良的战利品不然不但中断训练还会使打猎困难。众人也不知道开空弓有什么用只是觉得除了胳膊慢慢不抽筋了外除了弓越来越轻不再端不稳、使不上力外还有一种在弦上挂箭的渴望射杀猎物的渴望。此时他们最想的就是等横木撑好拴上鸟就射。 从拿出弓箭到推出足有半车的箭枝子大伙就在那儿乐。张铁头踩着飞鸟得脚跟跟着眼看路勃勃蹿到前头祁连也顶着脑袋弓着身往这来连忙做个先知一扭头告诉他们说:“今天射真箭射鸟靶!”接着又问阿鸟:“都开一个多月的空弓也该真刀真枪地练一把是吧?我们把要射的鸟都准备好了!” 突然他差一点撞到飞鸟身上。再一看飞鸟回了身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连忙抓抓自己的圆脸沮丧地问:“又不行?” 飞鸟抓住他左躲右闪的头拔了帽揉一揉心问:赵过和牛六斤虽然会写字了可不一定愿意呀。是不是要先抓一个萨满料子?这便一边赞扬一边问:“铁头头长得好真聪明。要不要学札达之术?” 张铁头令人汗地谦虚说:“不聪明不聪明。就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能掐一掐算三算外号‘活神仙!还用学?阿鸟你说吧。要风要雨?” 飞鸟问:“要是要不来呢?学不学?” 张铁头傻了连忙抬头在天空里找几眼撑着僵硬的表情说:“还真要呀?” 路勃勃已来到跟前了嚷道:“要呀你要呀!快要风呀。”他自己则又蹦又跳了一圈学萨满的样子晃胳膊晃脑袋一睁两眼白把祁连吓了一大跳。祁连惹不起只好绕绕过他这个摇头狮子狗来到飞鸟面前。说:“阿鸟你别听他吹了!他肯定先要两只鸟腿舔够上面地油一伸脖子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飞鸟一摆手许诺说:“我不光给鸟腿、好吃的。还第一个给他娶老婆!” 一阵冷风就把两三人打了个激灵。张铁头犹豫不决乌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搅弄;祁连摸着下颌深思。路勃勃猛地停住“唔”地一呼耳朵尖粘了兔子的灵性转向喇叭花一样反贴到帽子皮上。他颇会算叨地问:“漂亮的。得和你女人差不离!” 飞鸟不再往下说也算给他们留个念想。就一声令下。 图里图利让他们站成一队。飞鸟点点车上的箭。让他们过往领取。队伍走到中段石春生不甘心。硬抱着犟牛的沉默多搂一把乐滋滋地往别人那儿看不动声色地通过车子。 这儿的雪沟是推雪而成中规中矩踩脚的地方垫有草泥前方百步远有一排新架成地木鼓般的木心皮靶。等他们领好了箭走到跟前。飞鸟就站在他们面前反复解释规则----箭分六轮射每一轮最先射完地得两分射中最多的得两分在规定的时间射完则得一分两分一支可以射鸟的箭。 接着他又把射箭剖分步骤分为装箭入壶看靶取弓取箭挂弦开弓稳枝放射回扣收弓入弓壶。 众人虽有点沮丧可也无可奈何地看着飞鸟演示技巧。 他们知道飞鸟的箭法好个个大眼不眨余光不飞地盯着。只见飞鸟从第二步到四步的过程----左手取弓先直直拉到胸口将小臂前伸让弓弦与胳膊呈现出三十度角;而后右手下放到箭壶边用手缓慢两梳突然顺着箭簇舀上四只箭----拇指和食指拈了一枝食指和中指地缝隙里夹了一枝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了一枝无名指和尾指上一枝直抽出壶再翻转手心尾簇朝里箭枝朝外;接着便看也不看地把食指和拇指捏拿的箭杆尾隙扣吻到弓弦上比着弓身做往后拉的动作。 他反复了好几次。众人看得头大没有不出疑问的问他:“射箭就射箭就不能想怎么射就怎么射吗?” 飞鸟见反应强烈只好略一制止先请出牙猴子说:“你用你的法子掏箭和我比一比。” 牙猴子被推到众人面前怎么钻回去怎么被坏笑的张铁头拦回来只好站到飞鸟对面气呼呼地嚷:“试就试!” 说罢他把胳膊上下摇一圈一手捂弓壶一边低头看箭壶。 随着图里图利对两人大喊开始牙猴子猛地一伸下手向猛鹞子捞小鸡左手掏弓右手拽箭。他自己正算着度不想弓尾巴也抽不出箭还掉了一大把听得众人轰轰齐笑正要说句“不算”觉飞鸟还没动弓这也不拣箭了硬口气儿把弓和箭硬扯到身前。 众人只见弓在他左手里费力地一转弦才朝向自己顿觉惨不忍睹。 虽然觉得他没有飞鸟的流畅和不迫他们还是心有所向无不出着急的喊声:“快、快把右手上的箭挂上。”牙猴子略一沉气把手里的一枝箭提到眼下。看了看尾羽里藏着地缝隙这就比着弦往上抵。抵上后见箭尖在右侧晃荡立刻夸张着耸耸肩膀用握弓的食指包住。 这时才见飞鸟动同时出弓出箭一吻到弦说满就满。 七人恍然回神才知道----他刚才地动作已放得很慢。牙猴子还没有抬弓就听到众人气愤的吆喝声。抬头看看对着自己鼻子的箭尖连忙识相地说:“我服了。我会好好练地。”他扭过头。 丢手拽住大叫的张铁头说:“你来?” 张铁头摆了摆手往两旁略一点头已干笑出口:“我本来就要好好练的!”他觉众人出“嘘”地一声鄙视连忙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来试试呀!” 飞鸟严肃地“咳”一声让他们到自己身边看后几步。等脑袋凑密把侧了三十度的弓弦作为开始只是手、臂、肩、头、身从容不迫地向后一摆拉至满弓那弓弦弓身一线已和手臂平行。 他解释说:“看清楚了没有身子一侧弓和箭就顺直了?不要还手不要换气由着劲儿拉不然。再调整弓度箭尖就会晃。记住最好不去瞄!” 他话音一落满弦时留了颇有节奏的一挫略一抬前手。快地转动上半身松手“砰”地弦响箭已带着风声投到皮靶的正中心上。众人还来不及惊叹又见他地右手拈了个食指和拇指张开地手型在空中停留片刻往前一探。又拽住弦。立刻箭头已经伸到弓身上去。无不张口结舌大惊小怪。 他也把后几步演示几遍直到图里图利替他说了骄傲的话。图里图利地眼睛瞪大了个叫嚷说:“比哲别还厉害!” 飞鸟挥一挥手自己绑上一圈箭袋背上至少一百来斤的冰雪袋子先一步去蹲了雪沟。众人不再吭声随他背上重量不一的冰雪站稳等一声开弓令下立刻似是而非地抖响箭杆子争先恐后地把箭射出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等张奋青和鹿巴两个下夜的人起身众人已吃罢早饭拿着赢得的箭射横木上的鸟。因六轮箭地第一名不是图里图利就是赵过和牛六斤剩下的张铁头牙猴子石春生祁连一人三枝此时倍感它的珍贵无不来回趟圈看瞄。 鹿巴要跟飞鸟说说巡找人家要狗的事见一大堆孩子跑着玩而几个家伙垂着弓弯腰侧身走趟子眼睛全在三十步外拴鸟的横木上便给张奋青说:“拴的鸟不会真飞我一箭一只。” 张奋青也算杀人如麻了不遇到鬼神的时候什么都不再怕可对他这个杀妻灭子看人都用蔑视的眼神往下扫的家伙还是心存芥蒂的。他没有直接说“吹吧你”而是说:“你试一试我也想试试看看箭法有没有长进!” 说完他们两个就在四十步外提弓挂箭。 几个还在心疼箭地家伙怕射不中就要等到赵过、图里图利和牛六斤射过的鸟安静下来就见空中飞来几只蝗虫一口一个几下咬掉两三只鸟鸟架子又“轰隆”一下炸了只只都扑扑腾腾地飞到绳子的劲头栽下来再扑腾那翅膀翻飞如刀一般都差点一蹦多高地骂娘。 他们一回头就看到激动得眼泪横流的张奋青一溜烟儿跑嘴里忘情欢呼:“花子!我射了俩只鸟了你嫁给我吧!” 鹿巴摇了摇头说:“五箭射了俩只鸟还喜欢成这样?”一回头他跑到五十步外的地方再射。 三十步处地人两下里看每听得“嗖”一声一扭头便多见到一只挂箭低头的鸟心里都在泣血纷纷大叫:“停手给我们留几只吧!”喊了几声不停他们干脆争先恐后地出箭中鸟的信心大增一口气射完;没有射中的沮丧地低着头分析、反思、观察、再用空弓瞄准去苦等明天的机会。 鹿巴射光一壶箭这就看着飞鸟走去。 飞鸟眼睛越来越大里面盛满翻滚、起飞的水鸟们似乎看到地是如轮如奂地刀光。他觉得那挣扎中的冲势吞吐不定不知不觉地走到架子地一侧盘腿坐下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在雪地上描出一些出翅和收翅地动作。 那挣扎和惊恐似曾相似那挣到尽头的虚空那天马行空的飞天姿势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沉醉到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中却又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的刻骨之感只一个劲地告诉自己说:“这里肯定有万事万物的道理!” 陡然他被人抓了肩头推扯一个激灵野兽一般回了头就听得图里牛尖叫一声。 飞鸟回过神。看图里牛牵着阿狗图里慧领着几个外甥和外甥女。那小如阿狗的孩子嘴巴里都还“咕咕”地叫心想:你突然摸我倒被我吓住了?他笑着问揉胸脯的图里牛:“你怎么了?” 图里牛惊魂未定抖地说:“阿鸟叔你刚才的样子比恶狼还可怕!” 飞鸟逗他说:“你小子怕狼?那就成不了巴特尔!” 图里牛申辩说:“我不怕可是你没看你自己!你问问我小姨。她也看到了。” 飞鸟朝图里慧看去图里慧也在抖弯腰画了一双尖尖的耳朵长长尖尖地虎牙和喷火的细眼怯生生地说:“就这个样。”飞鸟苦笑问她:“我是狼吗?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不就是一回神瞪了眼睛?” 高处响起鹿巴地声音。他似惊似乍地说:“是可怕!像一匹狼被困住了啃完自己的腿骨还向猎人笑了一笑!” 飞鸟相信他。问:“我就是凶一点也没有这么难看吧?”他护住自己在雪上画下的图案问图里牛:“你有什么事?” 图里牛小心翼翼地问:“你给我的鸟不见了!没有把它挂起来射死吧?” 飞鸟摇了摇头说:“问问你阿妈。 说不定是她把你的鸟烧了!” 鹿巴把张奋青夜里见到的怪物说给飞鸟不敢肯定地说:“是一匹瘸了腿地老狼会飞的狼。不知道为什么它只偷吃而不乱咬还撕走咱猎来的麝袋子!张奋青说是妖怪不会是你吧?!” 飞鸟摇了摇头。白了一眼问他:“我是狼吗?再说了。我夜里睡得好好的。不信你问阿狗他母亲!肯定是你下夜时睡了觉。听张奋青在那乱说就也跟着乱说。今晚下夜我让牙猴子和张铁头盯紧点这里到处都是野狼摸熟了孩子们也不安全!” 鹿巴这就说:“还是让我骑上马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人家换几只狗回来!” 飞鸟“嗯”地答应用脚捅着阿狗让他跟孩子们去玩说:“也换点牲畜好繁衍生息不是?你和牛六斤一起去。记住不要和别人结仇。咱这大大小小的人本领还都不行暂时不能没个囫囵夜睡。” 鹿巴憋了股劲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轻轻地问:“不打仗什么时候才能有牛羊有奴隶?” 飞鸟站起身说:“等我们有了气力等他们做错了事再打。这样容易打得到的奴隶、百姓知道自己的主人不对才肯对咱们忠心!中原人打仗都靠这个也叫师出有名!” 鹿巴听不懂问:“什么叫师出有名?” 飞鸟又想拉个萨满就说:“阿哥你也学习札达之术吧里面就有师出有名!呼风唤雨也要师出有名。你看萨满向长生田要雨不得告诉长生天自己要雨干什么吗?说了个名堂长生天才答应呀是不是?” 鹿巴皱着眉头拧了圈脖子憨憨地点了点头说:“我学!我愿意学再苦都学!娶个喜欢的女人生自己的儿子带着他们打仗!” 这是飞鸟怕他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常挂在嘴边地劝告今见他听进了话也就放心地点点头想告诉他说“有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可得疼。你看看阿狗多好玩看看他母亲多……”可怕说得不对就没说正是搂着鹿巴的肩膀到处呼牛六斤。 牛六斤怕是苦差事霍霍地跑到跟前立刻摁住腰叫苦:“腰扭了哎呀哎呀!” 飞鸟呵呵地笑把鹿巴也引笑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牛六斤和鹿巴走后日头一蹿就到了中午。 飞鸟只觉自己走了个神差点错过了打猎的时间立刻就把大小拉出来训说他们老是想偷懒连打猎都是自己喊了才去。 朱玥碧见打的猎物够许多天地了不想让飞鸟一走又到半夜就央求说:“他们都累坏了。你夜里也翻身乱钻呻吟不止咱就歇一天不去了吧?啊?” 飞鸟的确又累又乏可想到猎物说吃完也就是几天吃完到跟前时运气不好大人孩子都要勒着裤腰过日子立刻就是一阵头皮紧的战栗。 他摇了摇头豁然顿悟地想:活着吃饭容易吗?怪不得阿爸总说我没有大智慧那倒不是因为我想放羊牧马而是因为我不缺吃不缺穿动脑多于力行呀!对!巴特尔就应该一见摔不过的小孩跟他摔十来回头破了也不怕巴特尔就应该不怕艰难累死困死一直坚持到底。 可他哪里知道风月早就觉得他变傻了曾在他酿酒造酒时偷偷告诉他母亲:“我看他的房子十年也造不起来。没车他造车没土他挖土……不知道什么是难一样!” 第十二章 野牛·妖人·狼·人(1) 营地外酷寒刺骨青的阳光不能给人一丝温暖。可也只有牙猴子、石春生、图里图利几个人知道眼看快要跨入漫长冬季的最冷时刻仁慈的长生天为了递给人几分安定因而息了风息了雪。 一行人展目四望极远的地方有莽莽腊象的脊梁近处是湖北面的土岭和丛林。 那儿地势高又都是参天古木因而阻挡了北部的风雪给平展的湖面留下巨大的月痕。若因此以为湖就那么大那就大错特错了它们都被冰雪覆盖看起来和地面差不多。 昨夜扑鸟的上风头就在白雪和冰面相交的地方。看到那儿众人就想起刚来时遇到的大大的怪鸟鱼。那是他们第一天来到时见到的在冰水里扎猛子脖子里就像系了一条橙带一旦爬上冰一扭一扭地走捉回去一杀皮厚肉鲜让人怀念。 赵过因而问:“该不是那怪鸟鱼被咱打完了吧怎么再也见不着?” 飞鸟毕竟是众人里最有学问的不得不回答他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挖出脑海了的想法:“那不是咱们这生的东西打完了就没有了。以我看它们就是阿爸和老师公们所说的那种怪鸟!在南下的时候掉了队钻到咱们这的水里捕鱼。我一开始愣没想起来要是想起来的话就养一只试试。” 他们拉着死劲往雪掩了一半的死枯草丛里钻的马顶着头往湖畔走。 有阳光的白天不同于晚上冰上润泽带了暖刺钉子的马蹄也仍是滑不能像昨晚那样在浅雪地里拽网。他们就在厚雪上撩了马两人系一根长绳摸着冰去撵一只意志坚强的、为了到对岸的林子求偶而不断摔跤的野猪。 那野猪腿细脚壳尖。走在冰上两步一滑三步一趔趄四步五步一跟头却又每每撑着腿盖骨爬起来踮着脚尖起舞一样再走几人一到就把它射成豪猪。他们在厚雪里拾掇拾掇留下路勃勃看马看车又往对岸走。 当成练兵一样他们小跑出十余里。刚停下歇个半晌便听到对岸传出几声狼嚎。从那儿传到跟前已是像噙了雪又低又堵。飞鸟一下侧了耳朵打滚一般站起来遮眼就望。他指了一指大声地吼:“谁去和路勃勃一起照看猎物和马。等我吹响角号就过去接应?” 几人聚到他地身后无不问他:“准备打狼?” 飞鸟在马上拿了弓矢箭筒惊讶地问:“打狼?!”继而他“噢”地明白解释说:“什么打狼?狼群截了大群的猎物正在要援。不一会方圆百里的狼都去啃这群猎物!咱不快走等穿过还有几里的冰湖那儿就只剩骨头啦。” 图里图利一脚扎到雪地上碾出个坑。他激动地往前跑出两步停下来问:“阿鸟估计是多大的猎物群?” 飞鸟问候了他母亲以后才肯哭笑不得地说:“能听懂句兽语已经不错了全听懂?全懂了。那还是人吗?”他回头督促愣的兄弟们大叫了声“快”见张奋青只顾解绳子摸弓摸慢了就立刻冲他喊:“你回去和路勃勃一块赶马赶车。等着接应我们!”说完。这就甩了外裳背上弓箭狂奔。 众人看图里图利已跑出百余步。飞鸟却又这般箭蹿哪敢停上一停呼啦啦就跑。他们嗬、嗬使劲把养起来的体力全用上像极一群撒蹄壳的羚羊。 张奋青叹着气往回走一看他们这般跑就打鼻孔了问:“又把我这个‘一只耳’甩了看你们跑吧刚跑了十几里又有劲了看到跟前不累趴下。咦?老子现在厉害了呀?一跑能跑十多里回中原打架对着十几条大汉也不尿。” 他颇有良心地替走掉的人惋惜笑道:“阿鸟还真不是一般的能练兵看你们后悔不?要是什么时候拉上几百人真可以占座县城。” 心情好体力就充沛。他又跑跑歇歇到太阳西偏时已回到了路勃勃身边。 路勃勃不再是他们刚走时那样----生龙活虎地舞拳而是顶着厚厚地毡子抖见他就问:“你怎么一头是汗?我都快冻僵了!” 张奋青给他个轻蔑说:“谁让你眼皮子底下是个人?人走了就偷懒?阿鸟会说兽语和狼群商量了笔大买卖。走我拽马车你赶马!” 路勃勃吃了一惊:“兽语?真的假地?” 张奋青说:“那还有假?狼一叫他就知道有猎物带人追去了。下来下来走!” 路勃勃恍然大悟手舞鞭子赶上马这就举着下巴壳一点也不脸红地说:“我还以为是找到狼王谈了笔生意一起打个猎。原来不是?老猎人都能听狼叫。我虽然不老可照样会还能叫出一模一样的音来呢以前我阿叔打猎都让我学狼叫学公狼引母狼学母狼引公狼。” 张奋青照头推了他一掌贴着肉力从牙缝泼出几碗冷水:“你就学张铁头吹吧。你叫一个你要是叫只狼来我二话不说就跪倒在你面前使着劲儿磕仨响头。” 路勃勃一扬手捋了厚袖是模是样地吼:“我不是不想让你开眼只是这至少也几十里的湖面哪会有什么狼?啊!再说了就知道你怕狼招来了你又惹不起。” 张奋青鼻子都气歪了挂了讥笑数落他的短:“路勃勃。你小子干什么事都学阿鸟的样可就是没阿鸟的真本事。就是兔子学猫叫光咧咧说引狼你能叫个不像狗咬地我就服你了?!” 路勃勃更没有忍声吞气的能耐毛毛地大叫:“你中原人就是怕狼。狼把你吃了我还得跑几百里地去买白布!” 两个人从数落短处到骂娘从骂娘又到数落短处高高低低喊了六七里。路勃勃终究没有他脸厚心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仰了头嗷嗷两声。张奋青正要打它这只落水狗。 看到几个黑点在冰面上奔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哑然承认:“你小子真神!真把狼给我引来了快给我弓箭!” 路勃勃揉了好一阵的眼睛吁了一口气说:“一只耳。那不是狼那是狗。后面还跟了个人!快喊喊!咱用猎物跟他换只狗。”说喊他就喊这就遥遥挥着手大叫:“哎!你是谁?” 张奋青定眼一看狗后面果然站着个瘦瘦细细的矮个子。还似乎想跑。 他知道大伙太需要狗了便大声冲路勃勃嚷:“不能让他跑。有阿鸟的儿马子。不怕。你就把马丢下咱一前一后抄上他。” 路勃勃颇有顾虑问他:“狗咬人怎么办?射死太可惜了!” 张奋青冷哼一句“跑了更不是咱们的”这就提上弓、索去追。路勃勃一想也是。人家连带狗跑个没影还不如多几只狗尸这就抄了弓猫着腰包抄。张奋青先追到跟前一看就呆了只见那瘦瘦地少年金兽皮如芙蓉般的面庞上镶满麻点在夹着尾巴吠叫的瘦狗围里怯生生地后退一手攥着细不啦叽、拧了几个弯地骨矛。一手攥着只石斧。他霎那间生出一团惊讶立刻伸着脖子问他:“你是得了病的人还是一个怪物?” 那少年大声地呜啦也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张奋青揉揉脖子对他瘦弱的身子看得熟悉一下记起昨夜的黑影。心想:阿鸟最恨小偷我把这个妖贼逮回去让他问他总能懂些鸟语!想到这他一箭射到那少年脚下在狗惊得尾巴夹得更紧一蹦一蹦地缩身子。黑着脸吼:“你打不过我。放下你手里的家伙。跟我走!” 张奋青吼完又拔出一支箭正等待着。就听得“嗖”地一声那惊怖无措地少年扔出了石斧化作一道翻滚的快影从二十多步外飞来。他扭头就躲再一看这才知那斧头根本没能扔到跟前就“咣”地落到冰上。 少年吓坏了又退又吼。几只瘦狗立刻如影般前扑。张奋青大怒一箭射穿一只接着又一脚踢中另一狗地下颌。只听那狗简短地“嗷”一声竖立倒下便不动了。张奋青不觉得这些狗都饿坏了又轻又没劲只是一个劲地往上飓悍气想挥、挥被飞鸟憋出的本领。 他觉肥大地厚皮袖子一紧再一看那第三只狗拽得结实甩甩不掉双脚如轮般踢另两只狗时右手丢弓拔刀鼓了气力插进狗肚子往下剖让狗下水哗啦啦地往外淌。那金少年本是跟着狗往前冲地见此惨状猛嚎一声扭头就唤回余下两狗转身就逃。 张奋青哪许他的狗跑边追赶边取索甩了两甩抛了出去。 一只被他套住挣得呼吸不得就砰地倒到冰上。张奋青想了一想怕路勃勃不是那一人一狗地对手连忙用刀插冰。把刀插到石头一样硬地冰上并不容易他只好回头拾了弓引箭射到里头直接把盘绳扔上不管。 前面打了一声长哨接着又是一声短哨。他一阵手忙脚乱连短刀都顾不得捡飞快地跑上去一连避开几个冰窟窿看到一条死狗再看路勃勃死死摁了那个金少年抡着拳头使劲地挄连忙跑到跟前合力把这猎物捆住。 路勃勃大声地喘气扭头看看他说:“你被狗咬了?把伤口上的肉挖掉不然会得疯狗病。” 张奋青摇摇头往下一看才知道靴子被撕去一大块。他拔拔看看高兴地踢了踢那翻滚嘶吼的猎物**地说:“就凭他那两只狗?”大话说完了他这才想到事儿立刻拍着大腿嚷:“坏了。我看这狗一个也活不成!只能当肉吃!” 路勃勃连忙告诉他说:“你敢吃狗肉?!不能吃。阿鸟知道了最轻也要打嘴。” 张奋青还他一个“去”字说:“怎么不能吃?把狗尸拉回去看阿鸟让不让吃?” 他们回头再看踢倒的狗没死被绳子挣白眼了的也没死这就把车赶到跟前。拴了赶路。西面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却也不知道飞鸟打猎打得怎么样两人不愿再去奇怪世界上怎么还有金黄头的人只想快快地走过冰湖在飞鸟的号角声中赶到。 冰湖到了尽头两人沿着湖畔又走。突然他们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连忙惊慌四措地张望直到听出声音在土埂后面就抬头张望着。那动静越来越响。似乎是一通“轰轰”地擂打汇集成地。这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拖着千钧之势奔跑? 两人面面相觑一议论便知道那响动绝非马队。马队也密密点点却轻放、有致和密雨相似。他们就这样望着面前的高埂从陡峭之处到平缓之处看着看着。就在这等待中。一只浑身黑的巨物披着一身暗红的血光从陡峭的土埂上冲到半空中去。 路勃勃出惊天地、泣鬼神地激动:“野牛!” 马匹纷纷狂肆竖立恢恢嘶叫不知是怕的还是激动的。张奋青起伏于马背之上眼睛连眨一眨都不肯。他从看着那第一只吭都不吭一声栽下去到接而连三的巨躯腾空浑身都冷飕飕一个劲地问:天哪。我若呆在中原什么时候能见到这激动人心地一幕。半晌。又一个声音在他心底里响:到底是什么把这些千斤巨物逼迫得走投无路?真是像自己打死的狗一样又矮又瘦地狼吗? 他不知道路勃勃是怎么想地自己却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永远都忘不了。很快。无处宣泄的黑物潮水般从不太陡峭地土坡上冲下往冰湖上扑。那冰湖的边边恰是光滑而厚实的厚镜只见那猎物断腿窝头出地有震天的闷响有嘎吱的破冰裂帛声。有扑通的水声。 终于。那猎物群止住了潮水般的冲势开始回头。 张奋青心里已在同情地大喊:“对!冲回去呀。把那牙尖凶残的狼儿全撞死!”突然间。他想起协助狼群的飞鸟等人便猛地一打脑袋怪自己太过分。这时陡峭的断坡上露出几只活物毛茸茸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张奋青魂都不在了他不敢相信地问路勃勃:“它们----它们竟是算好了的等野牛回身时躲到野牛不愿意去地地方?” 一头睥视天下的雄狼在断坡上抬头仰天长嗥张奋青能从低沉的叫声中听到胜利的喜悦他立刻取了弓打算射掉这匹头狼抢夺猎物。霎那一刻间竟有人先了一步射了一箭那狼一跟头栽了下去。 路勃勃和张奋青同时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张奋青问:“阿鸟射的?” 路勃勃摇了摇头。张奋青再看一条比刚才那狼更大地狼在断崖上伸了一下头接着便是一道厉呼狼群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一只二十多人的马队顺坡而下。张奋青连忙赶马入林避上一避。这时路勃勃才低声告诉他说:“他们吃狼食还敢射死狼得罪了所有的狼。狼群一定会报复他们的咱们就看好戏吧。” 张奋青激动地说:“阿鸟呢?怎么不见他们?要是那些人把死牛、伤牛全拉去。我们不是什么也得不到?得和他们打仗夺回来!” 路勃勃听到狗低声的呜呜声四处看了一看又低声说:“天要黑了!我们肯狼群也不肯!你看!” 张奋青一扭头浑身乍毛。原来离他们百余步的地方已经有了两只狼而它们也在看着自己两个。路勃勃也不是一点不怕连自己也鼓励着说:“别怕。狼能看出你是不是怕它它从来也不敢咬巴特尔除非那人是它们地仇人。它们要等到天黑去吃肉顺便闻闻仇人地气味。不过----?”他抓抓头不敢肯定地说:“也有可能摸黑咬我们。” 张奋青点了点头说:“我们就两个人又是来和外面的人抢狼食地出去也是寡不敌众就赌一把。你既然说狼不咬巴特尔咱们就背靠背坐着不让它们知道天黑咱看不见。” 路勃勃点点头再一看狼已经不见了就硬撑着来到张奋青的身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一分一分晚树林一点点昏暗渐渐的周围二三丈远的地方都需细细辨认。两人眼睛生疼、生疼的却一遍一遍地看过来看过去那脸上渐渐多出几痕汗水冰冷地束住毛孔。 路勃勃终于忍不住了浑身抖地给张奋青说:“阿哥。我冷!” 张奋青喘着气说:“和那个金妖人一起披上毡子!我也快受不了。呼吸困难。希望阿鸟能来救咱们。” 第十二章 野牛·妖人·狼·人(2)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林木深处传出悉悉梭梭的响声。脸色青的张奋青侧耳听听渐觉那声音竟顺着马嘶直往这儿来就不动生色地推了推路勃勃缓缓地抽出刀。 马儿和狗也都有些骚动全把注意力转移去那儿可声音又一下儿消失不见。忽而几十步外响了一声低低的哨儿。张奋青和路勃勃都死里转活般松口气不禁相视一笑还了个一模一样的哨令。只见张铁头钻出来趟到他们面前。张奋青正往他背后张望感觉到一只手自身后摸到肩膀上一回头才知道飞鸟几个在吹响口哨时抄到背后只等不是自己人就上来制个伏贴。 路勃勃有点迫不及待先让飞鸟看两条往车下躲的瘦狗又面露喜色地掀了毡子让大伙去摸里面的金毛。这几人果然惊讶粗略问过来历无不夸奖抓拿黄毛妖的路勃勃贬低差点被狗咬伤的张奋青。 张奋青嘴里说不争功却也拼命摆自己一人面对五只狗的场面。飞鸟嫌他们太吵“嘘”了一声给张奋青说:“我让牙猴子去截你们没截上挺怕你们往狼窝里钻往那群贪得无厌乌鸦那凑的。好!知道往林地藏好。可也应该画个标让我们找得到。” 张奋青觉得这话里有关切有满意还有埋怨心里热乎乎的可他也是那种不会说“说的是的”的主嘿嘿地一笑摁腿一上就蹲到了车辕后头的木板上屁股对了黄妖的粉团脸。 他心里最关心的还是那些猎物就急冲冲地问:“那些人要跟咱抢猎物。打吧!图里图利和赵过呢?他俩怎能不在?” 张铁头从树后又回来已提囊扛木。他把这些撂到地下告诉张奋青囊里面是“火油”后转而便绕到身边出其不意地拽了一晃在他惊慌失措时挤挤眼笑道:“用得着咱们打吗?!阿鸟早就跟他们商量猎物的分配可他们却把箭射到我们脚下恶狠狠地说:‘没马的人没食饿死活该!’” 张奋青忘了问火油是从哪来。火木又是怎么砍、怎么运地着急地说:“咱们不打。谁打?他们自己杀自己吗?天一黑到处都是狼咬他们他们可以生火。可咱们呢?生火还不被他们看到?我看到明早咱就变成了一摞白骨!” 飞鸟轻轻地拍拍他。缓缓地安慰:“现在就是和狼拼耐心的时候记住谁能沉得住气猎物就归谁。慢慢从车上下来呼吸要细要匀不要让狼儿知道你们心虚、你们胆怯!”他看看人全凑到自己跟前又问:“棒子都搬完了没有?马拴好了没有?好了?!那你们就一起猜猜吧敌人现在在干什么?” 张奋青奇怪的问:“哪来的马?” 几个人神秘地笑笑都说:“捡的!” 路勃勃对这个不感兴趣想也不想就回答飞鸟的提问:“吃肉!” 飞鸟微微一笑。 朝张铁头看去。张铁头抓抓脸小声反问:“奇怪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派人去寻了?” 祁连看到飞鸟鼓励的目光轻轻地说:“拔牛!他们要把潜水冰上的牛全部运上岸不然。它们一冻上就再也挪不出来!” 飞鸟惊讶地看看祁连问遍牙猴子、石春生不是“想法先生火”就是“叫人”。只有张奋青点点头说:“对!是拖牛……一定是拖牛。要我。我也拖牛。” 飞鸟这便要祁连坐到自己跟前跟大伙说:“虽然张奋青也觉得敌人在拖牛。但他不知道拖牛是对还是错。只有祁连才看到了敌人的贪婪。他必会成为一名真正地巴特尔。知道吗?巴特尔可以是封号可以是勇敢无畏的战士地荣誉但一个真正的巴特尔还需要有足够的智慧!” 见六人纷纷点头飞鸟又鼓吹自己的“札达之术”问:“札达之术里都有谁愿意学?”他不等众人回答又说:“有了这些猎物我们就不必为隆冬过虑。可以好好地练兵学习札达之术驯养野物嗯还可以制作我们需要的武器器物对不对?” “对!”众人一时忘记了练兵的痛苦心情颇为激动若不是潜伏地需要非震耳欲聋地大吼不可。 飞鸟又说:“知道它们的珍贵我们更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些猎物。是吧?!我已经用札达之术向狼王示好它们是不会来咬我们的你们就安安心心地作战听我的指挥沉着冷静地应敌!” 路勃勃睁大眼睛五体投地地爬到众人围成的圈里虔诚而又可怜地请求:“阿鸟你教我兽语吧。” 飞鸟见众人都成了掩口晃胡芦就摆手制止让众人侧耳倾听。果然远处传来狼鸣和几声微弱的大喝。六人面呈喜色更觉得飞鸟法术高强。正要起身准备家伙飞鸟要他们再等一下因而问他们:“你们看现在的天色黑了没有?” 天虽已晚离黑还有一段距离。可狼群为什么提前起了进攻?六人一阵糊涂。飞鸟笑道:“想想为什么?若你们是狼你们什么时候攻击?所以我们一定能熬过狼的耐心。” 祁连经过这一点拨不敢确定地问:“天色昏而没生火就快要生火的缘故?它们也太有灵性了吧?” 飞鸟点了点头又问:“敌人现在会怎么办?”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生火呀!” 飞鸟摇了摇头正容说:“想一想。倘若是张奋青家里晒了?晒了大米……” 张奋青连忙解释说:“我家那不生大米!” “啊!”飞鸟愣了一下说“就当种了大米晒了大米倘若有鸟去啄你们是要先赶鸟呢?还是要先做弓、挂网?” 张奋青说:“当然去赶鸟!可是要是狼。我就先抄家伙……” 突然又是一阵狼鸣。飞鸟勃地站起又低又短地大呼:“马被偷袭了。看狼群会潮水般地涌上去他们马上就会逃走。快!准备用马车上的火种把火生大。” 众人轰然起身有条不紊地忙碌分缠就地火木凑到铜炉中引火。每次七个胳膊一凑就是七支火把一刻钟后已是三十多只。飞鸟让他们用多道绳索捆成活扣每五枝捆成一捆。等捆了四捆这就喊上张奋青、牙猴子、石春生。每人握着中间的那根绳提一捆上马往林外走。 一走出去就能隐约看到隐隐绰绰的狼影。张奋青从来也想到要走在它们中间把它们赶跑心情格外地激动连飞鸟的大喊都没听清。继而他回过神。便看到飞鸟快马如飞沿着湖畔飞驰手执一支开道已冲到狼窝里连忙追赶。隐约听到飞鸟让自己到断崖的喊声他立刻就往断崖下飞驰。果然那里还有十数个手持狼棍地敌人被几十凶神恶煞的巨狼围成一团虽惨不忍睹还在各守阵地死死地护住猎物。 想上片刻。他立刻大喝一声投掷一枝火把豁开狼堆。牙猴子立刻向他并过去冲他怒喝:“谁让你扔火把的?你拿着我的。” 说完把一捆火把递过去。掣手抽弓一箭射去。一个往那只快要熄灭的火把处杀去的人应声倒地。立刻牙猴子不顾狼圈里地人声嘶力竭地怒吼接连几箭射地全是人和马。 张奋青不信再看对面角上的石春生。把几只火炬傍在死牛身上站住。一马立高也在满弓射人。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立即冲牙猴子大吼:“我们只有七个人怎能又赶狼又杀人两面受敌?不把他们救出来怎么从狼嘴里抢食?!” 牙猴子阴沉沉地说:“知道个屁。不愿共分猎物地就是仇人这是抢食地规矩!我们早就动上手抢了他们的马和车!阿鸟马上就会把狼赶走不趁机杀光他们必有伤亡。” 张奋青扭头去看飞鸟在干什么见飞鸟一路飞驰手中仅余地一枝火把上下翻飞敲打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把俯就食的狼只赶了个落荒而逃要不是怕牙猴子离了火真想冲过去问问飞鸟的意思便伸着头问牙猴子:“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 牙猴子反问:“我哪知道?” 突然几声粗重的蹄声响起。牙猴子刚欢呼过“图里图利和赵过也来了”便是从天而降地狼、拉着巨木的野牛它们带着巨啸包子一样砸下撞击出地动山摇的巨响。下面立刻就是一阵雪尘弥漫就是鬼哭狼嚎之声。张奋青惊到魂了两手火炬全跌到地上。他眼前景物翻滚晃荡耳朵什么音也没有动一动都力不从心。 好久好久。又是好久好久。狼跑光人死净。他才记起亲娘悠悠叫了一句:“娘呀!”再一看飞鸟正在自己眼前晃手指头问他:“这是几?”就喃喃地说:“四!” 他使劲地摇晃脑袋见飞鸟乐呵呵地要走一把拉住了问:“狼跑完了?” 飞鸟“恩”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札达之术的五鬼搬运**。不过只来了两只鬼!你学不学?” 图里图利凑上笑呵呵的敦实脸老老实实地说:“阿鸟骗你的。这是我和赵过赶来的牛!被蒙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个土崖就撵着狼跳下来!快醒醒吧。咱家有自己的牛群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张奋青说:“你骗人的?哪有拉大木的野牛?” 赵过、张铁头都愁地聚到他跟前纷纷问他:“那你怎样才能信?” 张奋青指着头顶两眼呆滞地反问:“天上哗啦啦地掉了野牛?它们以为自己有翅膀?” 突然他猛地从马上蹦下来看飞鸟已在火堆边一把推了来抱自己地张铁头顺便把路勃勃拧一个圈闯过去又跳又叫:“小红蝎大马鳖人已不敢用手捏。牛头的鬼马头的妖现了形俺的魂就飘----南天王老爷。西山圣君母!人心儿就那个几节。俺知道您神通了日日夜夜祭拜别让俺再惊坏……” 张铁头知道这是放鬼节那天故乡乡下的老妇都教娃子唱这歌这一下就迸了眼泪低声说:“他吓傻了。要我一点都不知情也准吓成他这样!” 赵过左右走两步搓搓手决下心来连忙跨到飞鸟身边。说:“让我使劲打他一巴掌。看看打醒打不醒!” 飞鸟给他耳语两句突然往旁边一看。“哎”地一声疑问:“图里花子你咋来了?” 张奋青一拨楞头连忙问:“在哪呢?”他四处看看问地仍是刚能地话:“狼跑完了?”接着便揉了揉胸脯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上面又掉了堆牛?” 图里图利笑着说:“咱没马根本没法猎牛的。 我们在高处揣摩狼撵的方向。就到宽路变窄路的地方截被挤慢下去的牛把索地一头拴到树上用另一头地套。猎到牛了就拽收短绳子拿另一头打活扣再套。不想套到几头绳子没有了枯树也被挣断。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弓射。 “那些不愿意跟我们共分猎物的敌人早过去了。眼看守几个人赶着备用马匹、大车地过来就和要抢我们的牛。我们就把他们杀了夺了两车地绳子、木柴和火油。 “阿鸟知道狼撵猎物进的都是死路野牛若想回头又得从来地路回去立刻让我们赶着带巨木的那几头过去。而后用车。死牛和雪闸死路这才去接你们。 “果然野牛逛了好长一个圈子还是被赶到死路的尽头不得已冲了回去。可这一回去那又是一条狭长的死路。我和赵过把那几头带着巨木的牛一赶。嘿把牛全撵塞实了!这时。再把后面十几只牛的肚子穿上绳子系到一起它们就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我们要来接应你们就带木头地牛来接应你们把着两路撵狼把它们硬赶掉下去。” 他合不拢嘴地赞叹说:“你看我们这个猎打得漂亮不漂亮?那可是二百多头活牛呀!” 飞鸟给他泼了盆凉水笑着问他:“别高兴得太早。怎么把它们赶出来?赶回去又放到哪?这些可都是野牛呀!” 几个人的汗下来无不心想:脚下踩了三、四十头不死即伤的牛运就够运的了何况那里还圈了二百多头呢?他们再没什么主意只好朝飞鸟看去。飞鸟摸着黄妖的脸蛋一边奇怪那娇艳之色是怎么长出来的一边说:“打猎不能把一群猎物灭种弄出几十头其它的?全放了!” 几个人下刀割肉大块、大块地放到火上烤只闻闻那上面飘出来的香气就忍不住留口水。飞鸟也给那黄妖要了一块一点一点递到他手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不懂那那黄妖的话就叽里呱啦了一阵哈哈大笑。 路勃勃趴到黄妖脸上看了一看见他一个劲地抖晃个不停地拿了肉偷偷看飞鸟碧色的眼睛全是惊鹿才流露地胆怯和凄迷就又移到他的身上看这时才知道他腿脚处流过的水结了冰就恶心地指了一指嘲笑说:“阿鸟。你看他尿~都吓出来!呵呵。尿都吓出来了!” 飞鸟蹬了他一脚骂道:“她是个女的你敢往那看?!以后不准欺负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奋青不相信弯腰转到身边问阿鸟:“你怎么知道他是女的?” 飞鸟又摸摸他地脸反问:“不是女的有又白又粉的脸吗?” 张奋青的黑手立刻摸了去正掀到兽裙处被飞鸟一巴掌打到。他沮丧地看看飞鸟咽咽吐沫往一旁蹲反问:“要不是女的怎么办?” 牙猴子“嘿嘿”地叫两声觉喷了肉沫子赶快用舌头吞回去含糊不轻地请求:“男的女地都还小。现在不看看将来咋办?” 飞鸟也了愁只好笑眯眯地看着那黄妖指指那儿又指指张奋青地眼睛说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的鸟语一手作请耐心等待着。金妖茫然无头绪大概觉得飞鸟在嘲笑他吓尿了边抽了一下嘴角一点一点地缩回自己地腿。 路勃勃耐不下性子了一个猛子扎到他腰上一声“看看吧”就用手往里掏。很快他抬起头鼻子喷出两团气悄无声息地挪到一旁去压低了声音在张铁头耳边说:“什么也没有!” 飞鸟大为得意问了这个问那个:“怎么样?女的吧?我都问出来了的还非要看!” 第十二章 野牛·妖人·狼·人(3) 猫、狗得了骨头一定要把它拉到自己的窝里才甘心。 人捡了宝贝通常会快快地走回家或“呼通”或轻轻地掩上门伸着手臂招要妻子儿女嘴巴里吁吁低语。这还是捡倘若是自己流血流汗的呢?熟悉狼嘴的人都知道狼拽了的肉就不松口叼了小羊死也不肯回头。 虽然众人战胜了敌人虽然他们震慑了狼群可心中不安的仍是诺大一笔财富的安全问题。他们是吃饱喝足了一躺就是一滩肉泥了却依然不待飞鸟去催立刻就经过一阵天任鏖兵奋余力爬起身子收拾战场。 倘若在若干日以前他们一定不会死了心眼说:累死掉湖里淹死那也得拖运回家!但现在他们绝不允许懒得连到嘴的肥肉也可以扔。哪怕是那些被狼啃噬条腿的撕破肚皮的。 这就是被激了意志力和上进心的胜利者! 赵过为了减去累赘不知从哪摸到一只金色大斧冲着被啃噬过的牛身“噼哩啪啦”地削砍不停。飞鸟看自己不说不要他们就只肯留下一两堆的牛毛牛杂碎只好出言制止说:“阿过给狼群留点想头吧!这是草原上的规矩!一起打的猎要一起分配!不然咱和刚才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赵过一甩衣裳挥了一把汗说:“不是留了几十个光溜溜的人吗?够它们吃的了!” 张奋青和赵过站到了一致立场立刻钻牛角尖反问:“狼也要分?怪可惜的。” 飞鸟回头看了他一眼直到看得他挠头这才说:“实话告诉你吧。咱们一赶马拖牛地离开这些火也挡不住狼了!它们一看自己的猎物不够享用就会找到咱们家去!你要是不怕。你来拖!” 图里图利立刻补充兴奋地说:“阿鸟不是用札达之术招呼了狼王了吗?留了猎物下次还能在一起打猎!回去我要学札达之术……路勃勃要学兽语哎!那小子哪去了?那个黄毛妖怪呢?他们不是少年、少女的好去了?” 牙猴子哽哽一笑往手上吐了口干吐沫说:“那也是人家俘获的呀!” 张铁头心怀妒嫉恨恨地骂:“毛孩子。下面还没毛呢!” 飞鸟眼角在赵过那儿一说黄毛。看到的就是他那把黄澄澄地大斧。 他要了一下握到手里。觉这斧头有自己两三个巴掌那么大沾满肉沫渣漳的斧头呈扇面闪有一泓金波无瑕的锋刃上还拧着火把打亮的光结心里不由纳闷就疑惑地问赵过:“你是从敌人那儿得来的兵器?” 赵过奇怪地回答:“对呀。怎么了?” 飞鸟凝视不语。好久才缓缓地说:“草原上缺少工匠一般人能有把把子凸凹不平的铜胚弯刀就已经不错了。这伙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度色铜斧?你看这面比铜镜还要亮!” 赵过闷到家了反问:“那又有什么?我们多了把好兵器用呗!” 飞鸟很想表达一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敲敲他的脑袋瓜子却还是忍了住心中笑道:“即使是哪部领的近亲又有什么?我们多了把好兵器不用白不用!”于是他使劲儿一抡。“咵”地一声劈烂牛股继而把斧头递给赵过严肃地问:“持它地羸弱男子没能用它保命性命让我们得到了它。那我们就应该问问为什么。现在你连狼嘴里残留的食物都不愿意放弃。和他们地贪婪有区别吗?难道就不会招致兵器被别人夺去的命运吗?” 赵过掏掏硬的鼻孔咋几咋嘴疑惑地问:“难道我也太贪婪了?!”继而他点点头立刻以坚定的眼神接受激动地大喊:“阿鸟!我记住啦!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啦!太爷得不到天下。是他太贪婪。因为怕伙伴是狼。就不肯把肉留给伙伴!” 飞鸟倒傻眼了心想:是呀!樊氏老太爷占据郡城。嘴里要以德服人事实上却并没有给别人什么好处有点光全顾往自己家里搂以至于连巴结他的家族都没有白白浪费掉了樊英花与士绅合作的上上之策。 他纳闷地盯着赵过又想:樊老太爷身边有不少谋士呀而且就连樊英花那样地人也没完全弄明白每迈出一步怎么那么艰难。可怎么我和你这家伙就能看到一块去?是你和我一样聪敏?!还是我和你一样地单纯? 他心中竖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管怎么说没有这些残牛一匹马拖一头牛慢归慢点说走也就走了活儿一下轻松了许多。他们说不慌就不慌全把眼睛转到赵过脸上看他为什么那样大呼小叫。继而他们又把目光转移。 原来路勃勃兴致勃勃地跨着二郎探母步手持弓箭压着那黄妖精指挥他走到东又指挥他走到西最后指挥他走到飞鸟的身边站住大声说:“阿鸟。他还不通人性想跑。你教我两句兽语我训1练训练他!” 张奋青和赵过是老冤家了本还想着怎么讽刺赵过这一听才知道路勃勃唱戏一样押着黄妖走趟子实际是在搞训练。他立刻被什么激到肚子根上喷口吐沫就笑。路勃勃也不知道哪儿错了。再一低头见那黄妖抱了飞鸟的腿往身后的林子指喔喔嗷嗷地叫便龇牙往两边笑意料中地给赵过说:“他也知道阿鸟懂他的兽话呀!” 飞鸟却在愁心说:“湖里有过大怪鸟。他是个狗人无疑。路勃勃却当他是怪动物让我说兽语给他听。我总不能承认自己不会吧?就是我承认我不会丢脸就丢脸了可将来要没谁愿意当萨满呢?” 他想不透彻便温柔地扶起那个黄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转而要了赵过的斧头劈了一大片牛肉。递给他猜测说:“他肯定要找他阿妈。就让他走吧。把狗也给他!”心里却在想:只要是人他就会拎着肉逃跑。这样我也不露馅了! 路勃勃傻眼了一手拽了黄毛妖的头张了好一会嘴巴才吞了个鸡蛋一样争辩:“阿鸟。是你说咱家缺狗的为什么又把狗还给他?” 飞鸟连忙解释说:“他要带他阿妈一起去我们家。没有狗保护不行!” 路勃勃急急反问:“他根本就不通人性一跑就不来咱们家呢?你怎么办?到哪儿再找他?” 飞鸟看黄妖地鼻子脏了用手给擦了一擦。心想:他的怪鸟被打死了狗只剩两只。人也成了奴隶。可你偏偏还要他通人性?就他那个瘦样子又惊又怕又不经团难不成要放任你去玩她?不放被你团死。而放了不但没损失说不准把肉吃完还会去找咱们! 于是他这就瞪了路勃勃一眼严厉地说:“那你也得听我地!” 路勃勃竟哭了。大声嚷道:“他是我抓回来的。我就不要他走。你穷得连只狗都没有要是逮了妖怪放妖怪逮了狗就放狗。我什么时候才能取上媳妇什么才能接我阿弟我再也不跟你了。” 他只有十二岁跟在飞鸟的鞍前马后就算没有风雪箭雨那也有鞍马劳顿之苦。 飞鸟很想照料好他可朱玥碧却有意无意地怠慢----飞鸟觉得她做地帽子好看让她做几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她就推脱说:“帽子很难做的只能做给自己的男人。”让她给路勃勃弄一双好看而缓和的手爪子可她非说他是个野孩子老打图里牛要是有了好看暖和的手爪子。图里牛一家那么多孩子都让自己做自己怎么做得来? 为此飞鸟和她呕了一天地气夜里欢好时才和解。 她答应等阿狗和图里牛地做好了就给他做可就是没做。 飞鸟只好把自己的爪手给他带上又大又不保暖。 图里月对路勃勃也不好。她家地图里牛比路勃勃只小一岁。和路勃勃一闹就吃亏。没有办法就搬自己的阿姨。可自从大许多的图里草也拧不住路勃勃。被路勃勃摁倒在地衣裳也被扯破后图里图利家的女人们也开始转变态度。 飞鸟天天带着他打猎其实是怕图里月和朱玥碧排挤他。 见他这样撒气飞鸟心里很愧疚再难严厉地摆面孔这就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一边给那个黄妖挥手让他快走一边低声劝路勃勃说:“别哭了!咱家有了牛群还怕没有狗吗?忘了牛六斤去干嘛了?实在不行等你学会兽语咱就逮头狼硬把它养成狗。” 路勃勃哭着问:“能养成狗吗?养不成的!” 张铁头、张奋青、图里图利都忙碌个七七八八了纷纷拿敌人身上搜出来的兵器来哄还故意埋怨飞鸟问他放走那么个黄妖干什么。可路勃勃还是不肯开颜。 他虽被飞鸟揽着跟着拖着牛尸地马匹还是不多远一回头。 夜里无光众人有硬板暖毛鞋马有刺暖钉走轻一点倒不怕。可俘获的马匹却前赴后继地倒倒了被人拉着爬爬了带着人倒。等到半夜有匹马竟踏到冰窟窿里去了。众人就在那儿拽拽出来马腿也瘸了。他们只好把那匹马拽的牛身摞去马车上。 此时他们又困又累个个浑身无气力眼看来到雪厚的冰层上就歇一歇。这一歇就是半晌正是大伙搂搂衣裳慢吞吞地支撑起身又走的时候背后响起莫名其妙的怪呼。众人是从明处看暗处看不到人影只有狄飞鸟和图里图利听出那是猛人的口音意思是要人等一等就停住了看追来的会是什么人。 很快大大小小来了四人狗八只鹿两头怪鸟三只。 为的是个黑老人他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把手扣到胸口上颤抖地目视一名膀大腰圆的老妇说:“我是咱猛扎特人呀!这女人已经是我妻子了另两个是她和她男人地外甥和外甥女。 这荆人南下我本一步也不想走可有了这女人和牲畜却也不敢说留下就留下怕被人猎杀。走到这儿时看着这无人的老林我们就躲到里。本想借此冰湖放冰鹅养狗却不想天一热鹅就得病死得只剩几只了。狗也不像咱们的狗吃不住野物!本想非在这里饿死不可没想到……” 他缓了一口气又在被放走的黄妖指引下对着飞鸟说:“没想到因而碰到诸巴特尔。你们射吃了我们的鹅。我们更不敢轻易露面。可钻冰豹子还是被逮了。既然你们不杀他又送他一块肉一定也不杀我们。求您了主人求您收下我们做奴隶吧!” 他扯了这个扯那个第一个趴到地上去。 在他地拉扯中众人看到一位美艳的妖女。 她的脸不是那种理所当然的美而是充满令人透不过气的生疏眉目如画却泛着碧彩少了两块骨头脸蛋藏有浅梨一般的洼坑真可谓芙蓉面团而那鼻子娇柔却很峭拔和麋鹿地一样娇嫩。 众人听不懂猛语都看迷了。张奋青明白过来就已低声念叨:“狐狸精!这一定是狐狸精!” 赵过听得心惊猛地一拉飞鸟站到飞鸟身前大声说:“阿鸟。她是狐狸精!不信我把尾巴掂出来让你看。” 那少女掩着两手直到拉到路勃勃地那只黄妖才不再后退。 路勃勃却在看那女子高耸的胸部继而再看看黄妖奇怪地问张奋青:“小地是公的还是母的?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胸?” 飞鸟也傻了心想:原来被路勃勃抓来的是外甥。他不动声色地说:“他们要奉我为主。怎么可以拒绝?阿过倘若她没有尾巴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走?” 狗人本就缺衣少冠不吝于露肤。一家人也到草原上才被罩上合适得体的兽袍。听飞鸟这么一要求在那外公一说之后女子就转了个身把洁白的屁股放到众人面前。赵过脸一下浸了血眼里也盘满血丝。他一紧张连忙用手去推、去掩。张铁头不知道这是过于惊乍过于羞涩的反应不肯让他占便宜自后揪了一把煞有介事地说:“狐狸精就狐狸精。狐狸精还报恩呢。还要看不?要不要摸两把?” 飞鸟再不管他们说什么这就缓缓地伸出手简短有力地说:“走!回家!” 第十三章 生命之绝唱(1) 张奋青和牙猴子下半夜时先走了一步去带鹿只和牛六斤看往那些圈在高壑里的活猎物。其余的人都是到次日上午才到家。他们刚一拖着疲极了的身子进家门就看到从手到胳膊上全粘满雪沫子的赵婶。她半清醒半迷瞪还是问了一句:“回来了回来就好!” 俏面含霜的朱玥碧站在十几步外而图里月则在她旁边使劲地摆手应该是要截她回身子。飞鸟往三两人中间看大大小小的孩子全低着头一身不响地站在只好摸摸赵婶的手凉不凉又打打衣裳没好气地嘀咕说:“咱家的母老虎又脾气了!” 朱玥碧倒不是个经常脾气的人。赵婶做事三分清醒七分糊涂更比孩子们会闯祸实在是让人摸不准她什么时候上劲什么夜晚搂了一堆干柴要同住照料她的图里花子点着;看人煮肉捞上一块找片破皮子包包挖个雪坑就埋……实在让人没办法。不得已时朱玥碧还会在图里月面前叫幸庆说:“幸好她还知道拉屎撒尿不然一裤筒子的屎尿可让人怎么办?” 可今个是怎么了她怎么就拿出一副要怎么怎么着的样子? 飞鸟一问就听到图里牛说:“阿狗打了个喷嚏说自己冷。你阿奶就说他了热团了许多的雪团团撵着他扔!阿狗哭了可她还在扔一个劲地喊:跑呀盾呢。主母拦拦不住一摸那雪团团得跟石头一样硬……”说这话儿的时候他已经瞄到飞鸟背后的狗人一惊一咋后面的话都忘了。 飞鸟转而去看阿狗。见他浑身嵌满碎雪渣滓也怪心疼的就带着埋怨的口气使着很大的劲儿问赵婶:“你怎么知道阿狗病了?” 赵婶很有把握地说:“是病啦。冷。得跑跑。” 飞鸟又大声问:“砸身上不疼吗?” 赵婶又说:“疼。那也得砸!阿鸟也不怕疼。” 图里图利找了个雪弹用手一摸果然又沉又硬就放到飞鸟眼前叹了口气说:“又把阿狗当成你了!是硬实得很!你看比石头还重。也不知道她哪来地力气。咋就能捏这么硬呢?” 赵婶的耳朵突然好使竟听到了。大声反驳说:“阿鸟说我捏得不结实砸的一点都不疼。不捏硬能砸疼吗?” 飞鸟猛然记得阿爸曾让赵婶丢自己自己也愿意的确是举片木牌子又挡又跑时而还埋怨她捏得没有阿爸捏的结实。害自己成不了巴特尔。他心里涌了百般的滋味便摆摆手说:“冬天的衣裳这么厚砸不疼的。我就是被阿奶砸大的……有什么大惊小怪鹿巴和牛六斤带狗回来了?那牛夜里老实天一亮就躁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赶回来的本事!” 鹿巴和牛六斤并没有带回来狗。 大大小小略一回答就围上来转着看怪物。朱玥碧见那怪少女生得好看心里早藏了几分比较、几分不安一听赵过地“狐狸精”一说。心里舒服不了眼神也渐渐仇恨。几个陌生人被看得难受几乎都想把脸捂住了躲。那名老人见飞鸟将赵婶掺了个转身回头叫自个连忙赶两步。折了腰等着飞鸟找个事儿给他解围。飞鸟给他说:“扈洛儿老人以后你家的俩女就照料我阿奶。她年纪大了头脑糊涂可得看好了。知道吗?”扈洛儿老人惶恐地点点头。立刻就安排有点招架不住地家人随后又去搭棚子。 去帮忙的男人们只伸了几回手就支持不住了。等给他们架了两个小帐。除了在马车上睡过觉的路勃勃一个个连什么马呀牛的肚子饿不饿都不管了找了小帐就往里钻。飞鸟也抱着阿狗进小帐等着饱饱地睡上一觉。朱玥碧紧随着他进去拾掇、拾掇一床皮褥忐忑不安地解释说:“我知道她脑子糊涂。可不也是怕她砸坏了阿狗?儿是娘的心头肉要是你觉得该砸以后就让她砸。” 飞鸟绷着的脑子里一片地烦乱只想一头扎下去谁也不搭理了。可他还是摆摆手啧啧地亲上阿狗几下又把朱玥碧捻到怀里说:“我也没有埋怨你半句你怎么又在小心眼?我是说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也没有非让阿狗从小挨到大。你知道她脑子糊涂就好。别记仇!有空给她说说话哄哄她。她什么事都记着呢不定哪天就好了能帮你带阿狗!” 朱玥碧推着阿狗出去却仍不让飞鸟说躺就睡若无其事地问:“你觉得那狐狸精好看吗?” 飞鸟摇头而笑说:“觉得他们的长相怪怪得出奇。你也说她是狐狸精?是个人。她叫卓玛依今年才十六!赵过要看看她是不是狐狸精她就把裤子脱了撅了又白又亮的屁股让人看。啧啧好玩!” 朱玥碧羞恼地说:“没有一点廉耻。说不定她就光想着跟男人睡还说不是狐狸精?” 飞鸟浑身酸软就让她给自己揉揉虽然没有心劲讲这些的还是笑着说:“嗨。男人都喜欢看阿过眼都红了差点要扑上去……”说着说着他声音就渐渐地小了去半天才舍得在朱玥碧的手掌中低声呻吟一声半声。朱玥碧埋怨了一阵不知道想哪去了便把手移到骨头扣上面庞上的霞云红透透地燃烧。她媚眼如丝地往下看小声地说:“你要是真想看我脱给你看。” 飞鸟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哼哼了一声翻身睡去。 朱玥碧扭捏了好一阵也不见他吭声粉脸上攒出一团失望。她想晃晃飞鸟让他知道自己生了气却还是没去晃心想:再怎么说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怎会有二八姑娘的身子好看?往常他回来是没有这么累得。今天非是想看那狐狸精理也不理我? 她满怀心事地走出去。图里花子就指着咬着一截牛尖刀。使着吃奶的力气翻牛地路勃勃给她说:“他说阿鸟要给他做帽子做抓手拿了我哥的剔骨刀就走。咱都别管他看他能给扒下来冻上的牛皮?” 朱玥碧怔怔地问:“阿鸟要自己给他做?他会吗?” 图里花子哼了一声说:“还不是让咱们给他做?阿鸟让我做我也要问问‘凭啥’。他要说我是个‘长辈’是个‘姐’我就问阿鸟是谁说我:难看得很除了‘一只耳’当成有奶有屁股地宝贝。给人人也不会要。 “要是让我阿姐做我就问阿鸟。他打图里牛的时候说:阿鸟不许阿狗偷啃冰冰你阿爸叮嘱过你不?你这个兔崽子怎么不看好他?我家阿牛怎该被他骂作兔崽子……就阿牛没记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他玩好了。 “阿鸟让你做你也问问阿鸟凭什么把个野孩子养得跟主子一样! 朱玥碧往飞鸟睡着地地方看看。小声问她:“你觉得俘获中的黄妖女怎样?你说这男人们为什么不嫌他们老小累赘给领回家了呢?” 图里花子也看那女子不惯绷住脸一想斩钉截铁地说:“主母可以赶走他们!” 朱玥碧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此刻恍然大悟心想:我差点忘了自己是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她紧了紧衣襟向周遭环视给图里花子说:“我心里怕。你拿把弓箭跟着我喊上你阿姐咱去看看那个狐狸精!要是你阿姐打她她胆敢还手就射死她。不让她祸害这群没有脑子的男人。”为了求得心安和图里花子的理解。她又说:“狐狸精就是靠长相摄人地魂魄吸取男人地元气养颜修炼!能把壮实地大小伙子害得骨瘦如柴、丢却性命。” 图里花子粗粗地“嗯”了一声转手拿了根狼棍喊了声“阿姐”。 图里月立刻撑着壮实地身量从铜炉边一路小跑到跟前。 她听完图里花子地话立刻搓着又红又硬的手。学丈夫的样子抡了胳膊松筋。接着端到两肘到肋下作力士状歪上脑袋。瞪大眼睛夸口:“管她什么妖怪不妖怪我一用劲就拧折她的腰!走!不让她惑了男人们的眼。” 路勃勃见她们的样儿就知道不会有好戏立刻丢了刀子。 他跟着看了看就见三个女人不顾扈洛儿夫妇跪在地下地哀求威风凛凛地闯到卓玛依的跟前拽了头拉到雪地上直到惨叫声不似人出来的才肯歇一歇手。 钻冰豹子见事不妙就跑一路绕着趟子奔到处哭喊。路勃勃撵上去把他拉住一边拖一边说:“这几个女人可凶了!别喊我带你去找阿鸟!” 等飞鸟带着路勃勃和钻冰豹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卓玛依已滚了一身雪头缭乱脸颊红肿鼻血汩汩直流。她看到飞鸟就往前爬直到爬到飞鸟的腿边才吐了一口血水搂住了腿哭。 飞鸟胡乱一掖衣裳站在那儿咳嗽。 图里月也不怕他转身时依旧掂着蒲扇般的大掌说:“阿鸟你别被这只狐狸精骗了。不信?我杀出心来让你看她的原形要不是条大狐狸我就----” 飞鸟瞪了三个女人半晌见大小孩子都转在一边就没好气地牵了那女子走把眼角抛到朱玥碧脚下喝了一声:“过来!”接着他又冲图里家的俩女人喊:“路勃勃去把图里图利叫醒。 路勃勃“唉”了一声就跑去喊。 图里图利眯缝着眼炸蓬着胡子、头摸出来很快撵上跑得飞快的图里月一把揪住了抡着巴掌吓唬说:“你这浑娘们要再无端端打人家小丫儿看我不剥你的皮。”他警告完俩姐妹就赶去飞鸟的小帐说:“阿鸟。我教训了回去睡觉去!”听到里面答应了一声他这就往回走。 飞鸟感觉他地脚步已远要朱玥碧坐到自己对面绷了脸说:“天天说咱没有百姓可好不容易得了一家百姓你又为什么要去打人家?” 朱玥碧本想服个软可看那金的少女偎着他抖心里的一坛老醋就洒得厉害这就红着眼睛又哭又吼地捞到卓玛依用尖尖的五指啄。飞鸟怕了她这母老虎般的势头猛地把她推跟头翻身摁了她气呼呼地嚷:“万马阿叔地老婆跑到我家里了。好得很。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朱玥碧嗓子都哑了大吼:“你心疼了?我就要打她这个小妖精。你快放开我!” 飞鸟打几巴掌没用心里又不舍得用劲只好拧了她的胳膊问她:“改了没有?”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阿狗就哭着爬进来。飞鸟见他敌视地看着自个还来不及说解释的句已被他攀住了胳膊朝手面儿下嘴。飞鸟甩不敢甩只好忍着疼丢了朱玥碧转而用腿把尖叫的卓玛依送出去威胁阿狗说:“你再不丢。我就把你阿妈杀了喂狗。” 阿狗一张嘴巴吐着粘条儿呜呜地哭。 飞鸟慌了连忙把手递给他求饶说:“你咬继续咬。” 朱玥碧一把夺了他的手看见那上面牙印又小又深流着冻疮里地坏血一下变了脸色。她转手给了阿狗一巴掌把阿狗打了个晕头转向又挂着眼泪拧住他地腮帮子问:“谁让你咬你阿哥的?你疯了吗你?你把他咬坏了看谁养你!” 飞鸟一把把哭噎了气地阿狗搂到怀里吼道:“阿狗不是帮你的吗?你这个女人……真是又厉害又不讲理。”他低着头往外钻刚露了头就看到几张幸灾乐祸的面孔立刻确信阿狗是被他们故意塞进来的这就找了个胳膊交了阿狗缩回来颓然一扯被褥包上头心想:都说男人欺负女人可打吧不舍得不打吧出门没脸见人了。哎天下的乌鸦都一片黑天底下的女人都一个样!她们才不会管你的威严和事业只图心里能痛快谁不让她们痛快她们就跟谁急。 他躺了好一阵子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体贴着自己钻进来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胸膛立刻把它捉住扔出去。可那手又不屈不挠地摸了上去人还在念叨:“她是狐狸精吸食男人的精血呀。我还不全是为了你好?” 飞鸟翻身回来瞪着她说:“你岂止分不出人和狐狸?对人也好不到哪去。帽子你不做答应给路勃勃的抓手我也没见着影。你老是这样怎么配让人家叫你主母?要是你再不改我就休了你。我从来不说自己做不到的话别以为我不敢!” 他抱着被褥要换个小帐睡一拉才觉朱玥碧竟穿着单衣和光溜溜的没什么区别连忙又躺下耐心地说:“别说不是狐狸精就算是没有过失也不该受惩处。也不该让他们冻死、饿死、扒了心现原形。要是再有想投靠咱们的百姓他们心里会不会想:那家的几个娘们不会说我们是狼精鹿精狐狸精吧?” 朱玥碧呜呜哭了一阵说:“只要你不看那狐狸精一眼。我什么都答应你!可那么多的衣裳、帽子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做?你就不心疼我吗?” 飞鸟一骨碌翻了个身两眼精光闪闪地说:“那就告诉我们怎么做。人人都做!做衣裳做鼓做角号做弓箭做盾……什么都做。我还要开山、烧地窑、炼金铁、造一辆几十头牛拉的大车。这样打仗的时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朱玥碧扑哧一声笑了成了挂珠海棠。她搂着飞鸟问:“开山炼铁?你也会?” 飞鸟摇摇头还是坚定地说:“不会就不做了?” 第十三章 生命之绝唱(2) 打猎能打到这般收获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一到下午飞鸟营地里的女人们就在很默契地准备筵席。她们先唤上牛六斤、鹿巴和两个奴隶后唤早起的男人帮忙一阵子的热火朝天到夜幕降临时已准备出烹出的牛肉、鹿肉、鱼肉、禽肉肉汤青稞……” 尽管奶制品的缺乏和整牛整羊的难以烹制令人略感不足可这已经是以最大的努力办成的最红火的盛宴。飞鸟检验一样沿篝火两边的雪台子一走就先感到香气扑鼻后食欲大动。熬着要学札达之术的弟兄们也一窝蜂地跟着嗷嗷直急。面对一声比一声高的恳求他搭着半个披风眼神飘忽不定时而搁到天上时而扫视地面嘴里吐着骨头渣滓说:“做萨满不容易啊!要经过考验的!” 这般故作姿态的推辞只会引慌乱和激动只会使乱哄哄的答复响在身后。而这乱哄哄的答复背后又只会让飞鸟在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游过一串将做而未做的事。 话音以飞逝的度扩散湮灭于夜空之中。 夜空亦轻轻合上仅有的一丝疲倦将第三天降临到众人面前。 这一天最先欣喜的是路勃勃。他得以在众人录皮抽筋时学习兽语便站到几头被众人拔了角的野牛面前等着看着。飞鸟拽出一头让张奋青牵狗一样牵给路勃勃看要求路勃勃说:“快观察它的眼神、姿势。告诉我这是什么眼神?” 路勃勃这就瞪大眼睛看去觉那头公牛低着头、压着前胛骨眼珠移到眼睛上方带着随时冲抵人身的可怕连忙说:“看到了。瞪着牛眼怪吓人的!” 飞鸟教育说:“记住!这是威吓的眼神!” 他照着牛头抽一鞭在牛眼跳动时问:“看清楚这又是什么眼神?” 野牛跳眼抽身尾巴一高一低地扬一脚内扣“哞”地一叫。路勃勃一阵激动立刻大嚷:“扭身想跑是害怕!” 飞鸟又打一鞭等牛缩身而转时又让路勃勃看。 路勃勃好奇地睁大眼睛。一边和张奋青一起喔喔吆喝牛一边大声回答:“还是害怕!” “胆怯?不是胆怯。是气愤。”飞鸟低下头以自己的眼睛瞪了野牛的眼睛大声给他说“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牛地气愤什么又是牛的胆怯吧!” 牛眼、人眼一阵交织。火花急闪牛尾巴已很快被牛封到了牛屁股里。牛以第一次的眼神与之鏖战。路勃勃看得眼睛生疼等飞鸟猛地在牛面前挥手时正好眨了眼没有看清楚牛胆怯的样子。张奋青见了半辈子的牛也没见过和牛对眼的叫着“等着我”溜到前头看。 飞鸟拔了拔脚搓了搓两手立刻又扎着头。冲牛死瞪。 那牛骇然果真不知道这个像人的家伙怎么要跟自己争母牛一样站到自己面前几乎要顶过来撞死自己。它卷了尾巴往屁股下塞。塞了又塞低沉而暴躁地“哞、哞”。张奋青和路勃勃已经看得入迷无不又高兴又鼓掌一味地吼:“阿鸟。好、好。我们看到了。牛眼转了!” 突然之间飞鸟一个转身箭一样往身后蹿。他们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见那牛一撂蹄壳子。压着头顶到飞鸟原先所站的位置上。很快那牛更加暴怒。憋着一尾巴的筋儿衔追不舍。两个观众嘎然止掌傻愣愣地交换眼神。他们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就猛地抄了两三枝木棒大声喊叫:“坏了看我打死你这头烂牛!” 追到不远处飞鸟已扣着一面木盾和牛搏斗。 每每牛头刚往低里顶、全身的劲儿还没迸飞鸟就已迎着牛头挥胳膊用木盾上铜质地包壳砸牛头。不一会那牛就被撞怕了左右不是地乱转待飞鸟往前走上一步就哞一声转身往后跳三跳跳转了头就压低了头不动。 飞鸟见路勃勃和张奋青呼喊救援大声说:“看到了吧。我让它再长角出来也不敢顶人了!”他摸着胸膛喘气一摆手又说:“走!让张奋青教你怎么赶牛看它听不懂就给它鞭子!” 路勃勃胸腔里装了一窝兔子呼通呼通地跳只觉眼前冒了金光一转身就举了两头胳膊跳了欢呼。继而他有了疑问:“张奋青也会??他怎么会?” 张奋青心说:老子下地耕田可是赶了半辈子牛了。等哼哼嘿嘿了半晌和飞鸟昂挺胸地离开时他已将路勃勃从高山摔入低谷。路勃勃一味垂头丧气地用鞭打牛身口中时断时续地嚷:“向左转向右转。吁!再走!拉屎?拉屎了怎么办?” 刚说到这他一抬了头猛地挺直身子大声说:“没有不好好练牛拉屎了。” 原来飞鸟又站到他面前。飞鸟看看半坨牛屎自己下手沾了闻闻……而后喊路勃勃说:“你来!闻闻是什么味道告诉我。” 路勃勃半死不活地走了去看看偷笑的张奋青耷拉下头说:“那还用说臭地。” 飞鸟笑着说:“这还想学真正的兽语?连做一个猎人的资格都没有。 牛粪没有马粪润但比马粪温厚不冲鼻孔有淡淡的草糠味。骆驼粪较有形可却没有草糠味。羊粪清淡捻碎后稍有回甘。狗粪和狼粪相似不过狗粪颜色比较鲜刺鼻子。狼粪干白带有淡腥不刺鼻子……” 路勃勃立刻申辩说:“这我都知道!” 飞鸟立刻问他:“夏天的狼粪和冬天的狼粪有什么不一样地地方?” 路勃勃想了好久才说:“差不多吧!” 飞鸟断然摇头让他看好自己这就又一次下指头捞粪而后把中指插到嘴巴里。 接着他要求路勃勃和张奋青也下手捞了尝说:“你们也来尝尝。”张奋青看就看得惨不忍睹连忙等着路勃勃先不愿意。路勃勃却看着飞鸟。真沾了少许放到嘴巴里尝。他尝了一下又不敢相信地尝第二下这才征询飞鸟尝出来的味道:“阿哥。怪怪的不糁有点像闷坏了的臭糠根子?” 飞鸟点点头立刻扭过头看着张奋青。 张奋青一手捏了鼻子一手去摸粘上一点。犹犹豫豫地送到嘴边一闻。真像飞鸟说地温厚不怎么呛鼻子就硬着头皮把手插到嘴巴里哪知还没来得及尝出味道。便觉得胃里一紧。 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猛地伸头大吼着吐一地! 飞鸟和路勃勃连忙往后蹦却就势扎了蛤蟆架势抽着鼻子闻。 看着自己冒着烟气的呕吐物和两人掀动鼻子的样子张奋青更受不了又吐。耳朵里只听得两人的评价声。飞鸟说:“不酸有一种奶杏味。是有点消化不良!”路勃勃兴奋地补充:“还奇臭冲鼻吃的肯定是肉食!” 张奋青浑身上下都被恶心浸染似乎觉得大肠小肠沟角旮旯里的味道。都暴露到飞鸟和路勃勃地鼻子底下就像光了身子任狼舔一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捂住自己的嘴就跑边跑边含糊不清地喊:“你们俩还是人吗?” 飞鸟鼓励地拍拍路勃勃的头郑重地夸奖:“好样地!” 路勃勃坦然收到。说:“阿哥!我真明白嗅粪便地好处了你就放心吧!” 飞鸟安排了几句这就离开。他这回离开没再回头只等到了路勃勃再看不到地地方弯腰抠了一块雪使劲地擦自己的食指。一边擦一边说:“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粗心。也不好好地想想我就是要尝。也不会当着他俩的面尝呀!” 很快他来到另一处空地上。 赵过和牛六斤在那儿总结劳动刚刚写好记录活动活动。 飞鸟来到先拿了赵过手里的羊皮卷。他看了一看上面写着:“上午剥牛皮。牛皮硬剥不动。祁连急热水煮猪皮。煮了猪皮捂牛皮剥十一张!”立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又找到牛六斤写的一看写着:“浑身牛皮硬似铁一筹莫展心力竭。千方百计不畏难兢兢业业硬录完。呜呼吾等之力非大也何也用智也。以无畏困苦、严寒之心奋起狼牙之志暖之啃之剥十一张!” 牛六斤见飞鸟在看两人地纪录自觉自己遣词造句已不是一般地水平过不了关的肯定是赵过就连忙捅捅他提醒。赵过抓着头红着脸一步一步走到飞鸟身边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了很久、很久。可还是写不好。 “牛六斤写得好牛皮真硬地跟铁一样拔下来又冻了都跟牙啃一样一点、一点地录。” 飞鸟看看牛六斤抬着下巴烦骄傲还故意作处心不在此的姿态立刻跟赵过说:“我更喜欢你写的。要光看牛六斤的下次录皮还没法剥。记着。剥了皮煮。煮熟了不用管冻不冻只管锤打。我去弄鞭皮子的药水。” 离了这一处。飞鸟已在心里愁:鞋皮子要什么样的药水呢?自己还只是见过知道几种鞭制的植物不知道怎么配。他仔细想了想记得有草木灰有此功效就想用草木水煮皮革试试要是仍不行自己立刻率人砍木头制木炭挖窖烧石灰。 扈洛儿老人和钻冰豹子捉鱼归来见飞鸟让奴隶架了锅挖了一堆的草灰往里撒都遛在一旁看。钻冰豹子拖着两兜冰鱼对几个凶悍地女人心有余悸只好看着这个不亲的外公请求他去。扈洛儿老人叹了口气指指飞鸟让他去帮忙便拖了鱼走。飞鸟总怕自己不通兽语的事被人知道早早地在跟着钻冰豹子学狗人言语。他指着一锅的雪交换一样教钻冰豹子说:“雪!” 钻冰豹子灿烂一笑从地上抓一把绷口气费力地重复说:“雪!” 扈洛儿老人送去了鱼回来见飞鸟和钻冰豹子相互学对方的言辞说话就走到两人身边。给飞鸟说:“主人。你有什么安排他吗?我告诉他就行了!他脑子笨教他说话可够你烦地了。” 飞鸟摇摇头只好红着脸告诉他说:“我也在学荆人说话呢!” 扈洛儿老人惊讶地“嗨”了一声见铜锅的雪上撒满草灰忍不住问了句等知道飞鸟是要制皮莘后不禁一笑说:“不用它。主人跟我来。”说完他带着飞鸟就走。到了冰湖上唤了那种怪鸟。给飞鸟说:“把它吐出来的鱼养在温和的地方几天后等肥鱼腐烂透晾干碾粉洗出来地皮革才真叫漂亮。生皮、熟皮、毛皮都行!又软又不伤里比俺猛扎特用黄盐涮出来的硬板莘好几倍!” 飞鸟喜出望外。立刻又问:“那你能不能让甲更坚韧让甲皮鲜艳不坏?” 扈洛儿老人被难住了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飞鸟已经很满意了搂搂他说:“以后鞭革地事交给你办!我先造九面鼓!” 这般计划一番他立刻领着扈洛儿老人回去把所藏地生皮一股脑给他而后自己则琢磨鼓身的事。 两天后。 他烧了个手碾沙轮。 不日后他率人砍伐巨木……开始自己艰难地历程。 此后勤恳的赵过遇到不能表达的词请教遇到不会写得字请教终于在飞鸟的帮助下纪录道:今日。阿鸟令人伐木无锯。毁兵器造锯。锯木木不断锯断。又造又锯又断。 夜。祁连看到一只妖怪。和张奋青见的一样。那妖怪看到有火就不见了。所以。那天偷鸟地不会是钻冰豹子。…… 今日阿鸟要木匠张奋青说怎么回事反复锯木后来造了斜锯锯木木断。晚阿鸟令人制刨。张铁头、张奋青一夜未睡…… 今日阿鸟令人伐木习字每锯一半令六牛拉木。牛拖木人也拖木一边拖木一边背字。夜阿鸟治木取大木一段。不横取面竖取面。 夜卓玛依胖怪婆图里月……夜中仿制我的黑龙握。削皮三层又鞋了禽皮用手背穿小鳞片鱼胶粘掌面。 夜阿鸟女人制头盔一顶。 夜牛六斤、祁连、牙猴子治弓我一拉折。 夜图里图利、鹿巴挖窖烤火。 夜路勃勃决定尝狗粪未尝。 今日伐木。飞鸟让钻冰豹子打磨鼓身中间薄两头厚。让祁连磨皮中间厚四周薄。制成要敲阿鸟让我敲。我敲:响。阿鸟截木烧炭。牙猴子制牛角女人还仿制手抓还做帽子…… 今日伐木。泡皮革。造大木锤锤头又胶又皮小地给路勃勃打牛大的一人一把。阿鸟造弓一只两臂、一只三臂。都太硬了暂时没有人能开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弓就像两头蛟龙和三头蛟龙偏偏都可以用一个身子使劲有开动的一天肯定能射四、五百步远。 今日伐木。开山。阿鸟竖一根木造大冰以大冰撞高石头。让人以大木栓撼石撼动垫冰囊再撼。采石一车。以炭烧烧成石灰。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强烈的朔风和鹅毛般的大雪都将远去飞鸟万事顺利唯有大车和冶铁屡屡失败----不管飞鸟怎么设计大车都是造到一半散架不管他采回来什么颜色地样品石头大抵是被炭一烧用脚一碾就是生石灰沫子。 飞鸟渐渐地焦躁一边让鹿巴去班烈家接自己的阿妹阿弟一边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大车上只等造好两三辆大车就不怕战争中顾不得弟妹。 说到底飞鸟在造车中遇到的困难都是因为缺少金属。先体现在车轮的制作上----众人用大木曲截法制了一堆零碎因没法用铜钉、铜轴固定而不牢靠;其次的难题是车体面:虽然用凿子和木楔子凑造了车身也还是得有足够多的铜钉、铜楔、竹根;再次则是几牛抬扛的车轼和辕前两者拿不出来后者就没法试的;最后几只固定整个车身的大横梁虽然用下窄上宽地车围卡着但还是起不到固定的目的。 苦于无计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家的旧矿决定到最近的一处走一趟----倘若还有工匠就掳来工匠或换取块状铜铁倘若没有工匠就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残留地金属。 等鹿巴几个走了数天回来时带了的惊喜----他母亲接了飞田几个去中原摆到面前时他更想在春暖花开前造出大车往返中原这就带上人说去就去。 第十三章 生命之绝唱(3) 带着赵过、牛六斤等人来到黑驼山时那座山矿果已荒废多日。 堆放矿渣的山谷中还有少许人留下。 这些老少都有“黑”铁的背景要在高显拉走十三家大工后赚上一笔眼瞅着冬天没能如意个个都跟老猫瞄食一样乍一眼看到飞鸟赶来的几匹瘦马、几头牛就霸王式地给上五、六斤没过火的块铁摆了不换也不行的架子。 大伙就着一座被雪压塌的工棚里那几尺高的雪台子摆了大碗酒谈生意谈着谈着刀子就抽了插到面前。坐鹿巴对面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年纪虽已不小腮帮子上却还滚了年轻人男人才有的横筋。他觉自己灰白的头被瓦进棚子的风荡动就用粗大指头勾了勾缓和一样来说服:“来一趟不容易马也别牵走了牛也留下吧。我再给你几斤铁精你回去勾勾火也能用!” 接着他威逼一样伸出头用鼻孔“恩”地一问就走到飞鸟身边把台子上的雪一抹解了腰上的小袋抓出一小撮放在飞鸟的面前。 什么铁精?飞鸟一看在面前蹦的颗粒就知道那是铁渣。 他左右看看石春生对面坐了个黑青年鹿巴的背后蹲了俩狍子头大汉连路勃勃身旁也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一个或几个看一个因而心里更加有数----他们压根就是拿了强买强卖的势头只因为讨假还价的鹿巴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铁”白痴这才没有贸然翻脸。 既然对方有心吃掉自己自己更不必手软。 他按掉心中的一丝愧疚黑着脸骂要不换了的赵过说:“你懂什么?这种铁精做的箭头最厉害射人身上就活不成比铁贵!既然要为咱阿爸报仇。非得多多地要。” 说话地那老汉脸上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奸诈“那是”、“那是”了一阵拿出吃亏吃到底的样儿说:“既然是给你阿爸报仇我也就不赚你钱全给你铁精。你想要多少?要是不够可以先欠着打完仗再还!” 飞鸟看看他心说:“铁渣勾火质劣不说一去就没了三分之二。你他娘的真当我是白痴!”连忙感激地喊声“阿伯”说:“万一打了败仗怎么办?我拿什么还你?我不欠你的。今天先住下。明天等图里图利再赶几十匹马、几十头牛全换了----。你家还有多少?带我去看看。” 老者心里一喜招手要了飞鸟说悄悄话还把女儿许出了口。回头他聚了三五家子坐下商量着这笔生意要怎么吃吃多大。一商量就到下午。 这时路勃勃和牛六斤已在他们的草垛和马棚边呆着给几个女人吹嘘飞鸟家的富有嚷那头领把女儿许配给飞鸟的事。一个年龄不大的姑娘听得入神很快就咬着雪白的牙齿离开了。她摸到了飞鸟在山阳树起地营帐对面卧在雪地上往下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个姑娘爬到她身边小声问她:“你在看男人吗?” 第一个姑娘羞然小声地说:“豁哥林亲家根本就没有女儿!他老是欺骗善良的人一定会被长生天惩罚地。我阿爸根本就不该受他的保护。为他打铁。” 第二个姑娘说:“你阿爸从中原来到我们这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离开了豁哥林亲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我阿哥给我说豁哥林亲虽不是好人。但他有办法有儿子很快还会为一个大部的领冶铁有好的前途呢。” 第一个姑娘咬咬牙齿说:“他还不是想用阿爸炼的刀巴结别人?要是我阿爸还冶炼不出他要献给领的宝刀一定会因为坏了他地事而被杀死。 “我要把豁哥林亲欺骗他们的事告诉下面这些买铁的。让他们带我们走!” 说完她就爬起来。从雪坡上往下滚。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除了路勃勃和牛六斤。飞鸟几个人都在休息。他们只等到了天黑就从马圈下手。怎么也不防一个姑娘摸到营地里把小帐帘子一个一个地掀开看就只好半羞半喜地把她逮到飞鸟面前。 飞鸟细细看这姑娘白皙的嫩脸上透出股温婉贤淑的气质苗条的身躯修长匀称竟是名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色咪咪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抓一把说:“这一定是那头领的女儿!也好反正是我的女人先拉到我帐里睡一觉。” 那姑娘后悔自己没有听从女伴的话吐了一口吐沫大声说:“胡说。我不是豁哥林亲地女儿。你们这群把铁渣当成铁精的白痴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要是敢碰我一指头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飞鸟哪管和石春生合力说把她捆了就把她捆了左右使劲把她提溜到脚不挨地的高度。赵过好心地去安慰说:“你人挺好的还来告诉阿鸟。我们只让你睡一觉……”刚说完他胯下就被那母虎般地姑娘踢中弯腰往一旁跑。 鹿巴一巴掌抽过去拔了刀准备砍了再说。 张铁头立刻来争保护在那姑娘面前大叫:“我我来……”刚叫完他觉自己做了赵过第二便低了一低头“嗷嗷”地弯下腰去。 那姑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一头撞到豆腐上来换回自己自取其辱的本意一边厉声尖叫一边又奋起一脚正中张铁头的头。飞鸟只后抱个结实连忙让石春生再拿绳子把腿也绑了。 等飞鸟把她摁结实绑了腿。几个人这才面面相觑不知道对这样的俘虏怎么办。张铁头揉着自己的脑袋商量说:“这小娘子练过腿功正适合我。阿鸟你已有了女人就把她给我吧。我调教、调教再给……再给……”他转了一大圈觉得自己玩了后还不舍得给人。就说:“我做老婆!” 牙猴子不愿意趴到跟前边啧啧赞叹边说:“我年纪大老光棍鹿巴也一个人轮不到你先要老婆----我看大伙拈阉谁拈着了归谁。” 那姑娘欺负这些人对女俘虏无经验。又是一口吐沫给牙猴子涂了脸镇定地说:“你们想要我也行。谁杀了豁哥林亲。我就嫁给谁。萨满说我嫁的人必是一国之主就看你们谁会是真豪杰谁是欺负女人地骚山羊。” 飞鸟大叫厉害心想:这女人还真有手段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把命运高挂了。即分化我们又让人以巴特尔自居不拿她为难。 不过越是这样越让人窝气。 于是飞鸟很不舒服地笑笑问周围的人:“谁杀了豁哥林亲我将来就封谁做国王把这个女人给她。牙猴子你要不要?国猪呀!国家里地猪。再也不用训练了吃饱就睡……好不好?” 牙猴子没有多想笑吟吟地张了张嘴。赵过连忙用手堵了去大声说:“阿鸟才是一国之主。今天夜里谁也不能杀豁哥林亲。只许逮住他给阿鸟杀!” 飞鸟更不舒服了骂道:“你们都是一群头大无脑地人娶一个女人就能当国主?今夜一定得杀豁哥林亲。只有杀了其它人才不会抵抗咱才以少胜多。既有了铁。还能多出上百的百姓!咱一个人睡她一回都做国王。怎么样?” 那姑娘的脸一下白哭喊说:“我好心来告诉你们豁哥林亲以铁渣骗人你们却要恩将仇报。就不怕长生天惩罚吗?” 张铁头是有磨嘴皮的功夫的说:“不怕!我又不是草原人……” 话音刚落头顶就响了一声闷雷。鹿巴往天空一觅扑通跪倒看着阿鸟说:“冬天里打雷。长生天他老人家动怒了。 飞鸟也抬起了头眼看四空晴朗无云湛蓝的天空亮洁得让人无法相信心里也生出一丝敬畏。他看张铁头也“哎呀”一声跪到地上抬头看着青天白日磕头告饶:“我是说着玩的。”上去踢了一脚脾气就摁不住:“长生天示警必有其因。要是为了保佑这个女人?要是。您老人家再打一声雷让我们听清楚。” 大伙站的站跪的跪无不抬头盯着紧张地等了半晌也不见了雷声便把目光集中到飞鸟身上。飞鸟得意地笑了又抬头大喊:“我没打算杀她只想给她找个好丈夫。你看赵过好不好?他……” 突然天空又撕了一裂脆响。 飞鸟心气转到耍赖上不由咽了咽吐沫把眼睛眯缝起来扯着嗓子又喊:“万一没有人做一国之主呢?她就是寡妇了呀你是在惩罚一个好心的姑娘好意思吗?亏我这么----这么相信您老人家!我第一天跟您老人家谈心您可不能让人失望!” 牙猴子拉拉他地腿小声地说:“阿鸟。你就少说两句吧千万别惹出什么大惩罚!” “怕什么?长生天喜欢勇敢的巴特尔。”飞鸟给他一脚对着天空问“是不是谁敢把她拖进帐篷你就让谁做一国之主?俺家兄弟众多缺少女人不能不要她呀。要是谁把她拖走不对她好那才是真地恩将仇报。那时您老人家再惩罚我不迟。” 说完他并没有让人拖那姑娘走而是让步地坚持说:“我留着你是怕走露消息。反正晚上杀豁哥林亲的人在我们几个里面。你就挑吧扫好了便进他的帐呆着!” 牙猴子第一个摆手刚说了句“我不要”那姑娘已听进了耳朵给飞鸟说:“我进你的帐。” 飞鸟微笑地摆了摆手那姑娘就觉得身子一轻被赵过和石春生一人抬头一人掂腿扔到一个黑咕隆同的地方。她既害怕又急切地等着半晌不见人来突然觉得那人不会再钻进来只好大喊:“那个补丁头你进来!” 没有人搭理。 她一下冒了一头汗心想:他为什么不进来呢?他不进来我怎么求他救我阿爸!于是她大一声小一声地叫个不停。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嘴巴里填上破莘片。她更激动了燥热跳动。两条绑在一起的腿一伸一缩始终也摆脱不了噩梦一样地处境只好麻木地安静下来瞪大两眼在黑暗里望着望到疲倦时就睡着了。 等被刨出来时她丝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四面漆黑前面有火光和人影。她麻木地跟着牵了马的飞鸟走揉着涨的嘴巴。活动、活动木木的舌头说:“补钉头!我求你了。你把我阿爸带出来好吗?” 路勃勃凑过头。不懂地问:“阿哥你帽子上打了补钉她就叫你补钉头要是你裤裆里有补钉她会不会叫你补钉裤裆?”接着他猛地一直身。跺了跺脚喊道:“将军!路勃勃点了马棚前来大叫。” 飞鸟傻然问:“什么叫前来大叫?” 路勃勃揉了揉脑袋说:“赵过教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叫!” 飞鸟想了半天觉得错是从赵过那就开始了也不强行更正只是看着火光愁地说:“这小桃花害得我不想亲自去杀豁哥林亲不说还平白无故地叫我补钉头。要是她非做我地女人不可?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路勃勃兴高采烈地问:“为什么?我要?” 那姑娘几次都插不进嘴。猛地一推路勃勃着急地扯着飞鸟打大声叫嚷:“死补钉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快救我阿爸呀。” 飞鸟怔忪一愣心想:妈的。怎么训老子这么顺口?他立刻直白地回答说:“什么意思?老子有女人了!不想要你因此就不用救你阿爸?咱可是说好了的谁杀了豁哥林亲你就嫁谁?” 路勃勃心怀鬼胎地从背后伸手往前摸索心里激动得不去看。不估计距离。一等抓到肉厚的地方就自我感觉把手掌搭在那儿。心里一个劲地说:“我还没摸过光摸摸你当成是阿鸟哥吧。打他一巴掌!”他撑了耳朵地留意听那姑娘说:“我求你了是真心的。你就和我一起把我阿爸带出来吧。”立刻胆大包天地捏一捏。 刚捏完飞鸟便转了脸一巴掌打到他头上问:“你这家伙怎么抓了我地屁股不丢?还又揉又捏的我还以为是那女人抓的吓得动都不敢动。”路勃勃连忙放手不敢相信地看看果然抓的是飞鸟的屁股便抠着脸庞往一旁跑边跑边说:“我以为----也一动不敢动。刚敢捏一捏。” 那姑娘又催。飞鸟没了办法只好实话实说:“路勃勃点马棚吸引大伙地注意力。 我的人趁大伙已埋伏到豁哥林亲家地旁边很快就杀光他们。等一会我站到火堆里说:我是豁哥林亲的女婿凡事有我呢你阿爸就得救了!” 姑娘觉他的脑子不好死好心地提醒说:“豁哥林亲就那么好杀?他根本没有女儿。也没有人相信你。” 飞鸟赖忽忽地说:“我管他好杀难杀?非杀不可了。他有没有女儿关我屁事?是他要嫁女儿。嫁女儿的老子死了死无对证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女儿?我分他地家产要他地百姓谁敢放个屁!等一会你出去支持一下喊两句好听地话说我长得威武是个巴特尔家里有马有牛有车有善战地兄弟什么都有。好吧?不然我就说你买凶杀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棚到豁哥林亲家约摸有四百步各占了洼坑的一角。 众人乱哄哄地救火、喊闹一抬头现豁哥林亲家的房子也了火便匆匆赶去。他们上去一看才知道豁哥林亲家的男人没死的便跑了而妇孺都在雪地里跪着其中一个儿媳妇单薄的衣裳被人撕开正一边抖一边用手掩冻得紫红的椒顶馒头。 没有人能想透谁会有这般的大胆和能耐在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的几百步外公然杀了男人从容不迫地赶出妇孺甚至有可能胆大妄为地施暴、奸污。 等到有年龄、有威信地人出面说了几句话问大伙的意思心里懒散的大伙只是用嘴巴呼一呼报仇的意思。这时飞鸟也不怕别人把自己当成头号嫌疑犯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站到众人面前问:“怎么了?头领家怎么了?” 有人回答他说:“人死了。几乎全死了!” 飞鸟吼一声用手压压他们的吵闹懒洋洋地说:“老头子死了。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绝不亏待你们。“路勃勃跳到飞鸟身边帮腔一样吹嘘:“我们家里有马匹上千牛羊遍地。” 一个大汉指了飞鸟地鼻子大声说:“你一个买铁地什么意思你!?” 姑娘认得这个是豁哥林亲的结拜兄弟立刻给俩一条绳上的蚂蜍担心。飞鸟给她挤挤眼笑道:“老子是他女婿。你不知道?他把女儿嫁给我了。“周围立刻爆了一阵子的笑。那个指了飞鸟鼻子的大汉恶狠狠地说:“他是骗你地。他根本就没有女儿!”话音刚落飞鸟便跳过去。一把扯了那个不逊地大汉问他:“你胡说了不是?肯定是你想贪图他的财产。” 大汉无端端地心虚使劲往后挣大叫:“没有地事。他的确没有女儿不信你问问大伙。”接着。他“嘿“、“嘿“一急握了拳头朝飞鸟脸上打。观战地那姑娘见飞鸟捂着眼睛顽抗几个男人也上去就按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突然飞鸟捻地窝身身形一拐不倒翁一样穿别了那大汉的膀子按住他地后脖借他的前冲之势将他按倒在地又“噌”地抽出长剑。指到一个对方帮手的脸上。四周安静下去而那得矣飞鸟的大汉因膀子受伤而的呻吟特别醒耳。团团转动的场心人渐渐软了下去说:“他真没有女儿。我们都怕他不敢告诉你。” 路勃勃举着弓箭给身旁地姑娘说:“补钉头厉害吧。人人都被他吓住了。我的弓都用不上。” 飞鸟问:“那你们跟着我好吧。我不会骗人。还打算告诉你们我知道他骗我要留下我的马、牛就杀了他。本来想把你们也杀光可看你们只是被他逼迫的百姓就有点不忍心。这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众人震惊、战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孤身老狼般站在人堆里。要给众人机会。 突然马嘶声声入耳。周围围上来五、六铁骑个个引弓待。飞鸟见援兵来了又大声说:“杀散你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想死的就跪下喊老子一声主人!”他回过身使劲地拍打手下败将的人头一直打到他喊“饶命”这就说:“你这家伙是个好样的。我准备把豁哥林亲的牛羊分你一半带着你去打仗。你愿意跟着我吗?” 众人见他原谅了那个送他黑眼圈地仇人纷纷跪下高呼主人。鹿巴慌里慌张地用手数跪地下的有人多少正数得高兴张铁头提醒他说:“快告诉阿鸟。没见着豁哥林亲!” 鹿巴连忙朝飞鸟看去觉他已带着路勃勃和那姑娘走远只好给张铁头说:“不碍事他跑都跑了还敢回来?” 飞鸟沿路走得一阵。不时来到一处大膛的山洞又往里走觉周围全是断了的柑蜗舀子、铁渣盖头和半废的地炉立刻明白这里是炼铁地窑炉所在的地方。他们一走就走到尽头又觉别有洞天的一处。 一个年轻人、一个姑娘分别躺在两床被褥上睡得正香被带飞鸟前来的姑娘踢醒。她问那男的:“我阿爸呢?”那年轻人往火光明亮处一指说:“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实在是熬不住。你让我阿妹带你去!” 爬起来的姑娘正是白天那个劝人地那个。她打着哈欠看看飞鸟和路勃勃勾了第一个姑娘走得飞快小声地说:“你怎么带着他来了?万一他抢走你阿爸地宝刀呢?” 第一个姑娘回头看了飞鸟一眼低声说:“不会的。他是个奇怪地人你越以为他要做的事他偏偏不做。他刚刚杀了豁哥林亲来接我阿爸!” 虽然洞里响着奇怪的声音虽然很低却让飞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他往前头看一个清癜的老人撑着宽大的灰衣服在一处土架子上往一处炉火上看胡须直映岩壁怪不啦叽的胡须和下巴颉连成一体颇有几分仙人的感觉。 飞鸟心中敬仰连忙给路勃勃说:“这个老头在炼宝刀!光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能炼得成。你跑快问问他要不要帮忙!” 路勃勃飞奔几步却一头折了回来告诉飞鸟说:“我有点怕他。” 飞鸟奇怪地问:“为什么?你都敢摸我的屁股却怕他?” 路勃勃连忙解释:“也不是怕。就是有点不敢给他说话!要不我捅他一刀吧。这样容易点。” 飞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喊:“土堆上地那老头……你女儿来了!” 老头回了脸看不清样子只是大吼:“都不许过来宝刀就在今天晚上出炉。” 第一个姑娘收住脚步。幽幽地说:“是不是觉得我阿爸的胡须和头都有点怪浑身的衣裳跟水泡得一样?他还有一身的癣病呢。那都是铁炉害的呀。他将陨铁炼化千洗百炼出纯汁。可那铁质越来越熟铁器就越来越绵。他捉摸了种种的原因把剑炉改成炼丹炉加上各种炼铁引料一个月炸开四次。不久前还告诉我说:上古剑匠投身入炉。方有世之神器实在不行我也要投炉喂刀!” “什么?”飞鸟大吃一惊反问“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第一个姑娘哭了眼泪如涟地靠着他说:“他都糊涂了吃了一个月的素要是还不能炼好这把刀一定会投炉的。现在豁哥林亲死了没有人再干涉。你就把他强抱下来。我去找绳子。” 第二个姑娘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反问:“要是硬上。他头脑一浑跳到炉里怎么办?” 飞鸟见第一个姑娘了无主张干脆冲着那老头吼:“呃!老头!我家也是炼铁的让你见识、见识我家地宝剑。你敢给我比炼铁的本领吗?下来看一看。说不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果然那老头耳朵一竖。一溜烟地奔下来问:“你地剑呢?” 他女儿连忙把他抱个实在却没想他猛地一退、一甩将女儿摔了个跟头。飞鸟看看他觉他长得特别像鲁直。浑身精瘦。老脸暗黄炸起来胡须透着烧焦后的弯曲。心底一阵激动连忙把腰里的剑解下来送到他手里。 那老头“唰”地抽出飞鸟的宝剑一看就说:“这是青铜的通常比不过铁!” 飞鸟立刻看向路勃勃说:“把你的铁刀给我!” 路勃勃是靠老脸赖了把铁刀一转身就捂住说:“不行。我知道你这把剑利不跟你对砍!” 飞鸟安慰了他一把把他地刀拿到手里又一手捏了剑相交一劈。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就觉那刀的前半截已不知去了哪。老头接了短刀看说:“这刀是熟铁……”很快他承认说:“你的剑是硬!” 飞鸟曾小心翼翼地试过剑此时颇有让老头大出意料的自信左右看看觉墙边有一只蒙了牛皮的大桶高四尺半足有三围便提剑过去屏息凝视一番把剑往拦腰处一砍只听得一身惨叫人头残躯落地血喷冲天。 众人傻了一傻待飞鸟迟疑地踢正残躯才听得他喃喃地说:“天命呀。我以为我避开你一定杀不成你。你却躲在这里。 为什么?”片刻之后他恍然明白了:自己的人杀向豁哥林亲的家中。豁哥林亲被路勃勃放出的大火吓到一味落荒而逃。半路上他心有不甘想在宝刀开炉时拿了宝刀献给哪部的领借别人报仇便在老人聚精会神炼铁时藏到桶里! 老人已不管死人污血抢走他的宝剑擦拭。擦拭再三而后放到一处光滑地铁骨头墩上敲击又敲击周围的铁器说:“我知道了。刃芯韧铜质可表部却以冲灌之法和多股旋拧之力细密地结到刃芯上因而刚柔并济不但不容易损刃还非常锋利!不过它和我的刀材质不同根本没法比的。” “胡说八道!你女儿说你的刀越来越绵!”飞鸟说。 老人扭头看了一看摇摇头说:“她懂什么?刀剑从身到表终须刚柔并济。就拿你地剑来说至刚之刃至柔碰到脆硬的刃并不是硬碰硬而是先断其内后而斩过刃身。若是碰到极软之物便又先断其表。”他拿出一个体表有金属的小木锤敲打断刀反问:“一样的道理不?” 飞鸟摇摇头说:“不一样。” 老人想想说:“是不一样。你又不炼铁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徒弟饴达尔呢?他懂。”突然他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我的刀。”说完便又一次冲上土架。炉中大火汹汹火色白亮耀眼。老人仰天长啸严肃地回头缓缓地说:“女儿。你寻个男人吧。自古宝刀出世必饮人血而酣然。可汗对你父亲的大恩为此才能报答!当然也不全是为了报答他。”他娓娓地说:“对于每一个冶匠来说这是至高无上无上之荣誉。希望你能理解父亲。把这一炉宝刀献给可汗地后人完结父亲地心愿。” 飞鸟立刻大喊:“你这老头冥顽不化。你投进去就死了怎么知道刀就是好刀?说不定你投进去就坏了一锅铁汤不如活着看一看冶出千把万把的宝刀、宝剑。” 老头笑道:“这哪来地野小子老是不懂装懂。宝刀出世必有魂魄犹如人有七情六窍蕴吾之魂食吾精血是为永生之道。得此法而去远胜出家人的修仙得道可媲美天地忠碧犹如丹心汗青。制止忠魂埋骨是不欲成*人名节制止得道升天是不予人快乐逍遥。而制止匠心自绝是毁之神器。天地间万物永有追寻生命循环湮灭惟有以生命相托方焕惊世绝唱。” 他吟道:“千刀万剑于我何干?屠人利器而已。”说完便如一只田鸡般缩去脖子走到土堆高处纵起一身宽大摇摆的灰衣乘清风一缕投到万丈光明中。 “噼噼啪啪”的燃烧和躯体的收缩兹拉声不绝于耳猛然让天地一抖。他女儿头昏脑胀的晃了一晃给第二个姑娘喊:“去喊你阿哥。让他为出炉准备!” 第十四章 零丁高车(1) 天还黑着朱明碧便巳醒来~她略一摸索就知道图甲里花子和阿狗交相卧着睡得酣香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黑夜里呆着便整整衣裳从小帐里钻出来站在那儿张望。黯淡的晨曦中弥散着一团团的白色烟雾那最东方只是略有一线惨淡的微光。 她这样呆滞地望一会知道勤劳的图里月、张奋青和扈洛尔都已经起床。然而这些嘈杂声都无法打断她难熬的期待她仍陷在一团烦闷里。 她已离开了故土离开了亲人离开了陪伴自己的姨母几乎离开了一切。 然而那些随之而来的疼痒都渐渐地消淡变成一种惘然如梦般的朦胧像一只美丽的梅花鹿无论是凶猛的猎人还是寒冷少食的冬季一旦过去春天的河滩山坡上能进到眼底的均已是草绿花红;那又像一只斑斓的蝴蝶生在短暂的岁月中总让它用美丽的翅膀旁若无物地起舞。 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一切欢愉都在不知不觉中焕。 她觉得自己那还像个大孩子一样的丈夫在身边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而在飞鸟不在的日子里她不必问这迷雾笼罩的雪日怎么就变得阴森?这填满胸臆、使自己禁不住簌簌泪下而又无法倾吐的软弱来自何处?只需静静地伫立着看着渐渐的雾色因为黑暗的褪去越显越白……又一次惆怅----飞鸟不会在这样雾天一大早就摸回来。 她想:他回中原找他母亲找到了会住下吗?要是住到安安稳稳的中原多好?就是种地也有时间呆在一起游玩嬉笑说话。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喝哪怕干坐着相互瞪眼看着也不让自己心焦意乱…… 她看看自己的手从来也没生过冻疮的手肿得跟气蛤蟆一样只好又连忙揣起来。 图里月来跟她说话带着羡慕说:“几年前我的手还跟羊脂一样呢脸也水嫩能迷倒一片。可你看现在?”她扭扭自己的水桶腰低声说:“图利嫌我了。昨天。我们在马车里他压着我。突然怕车底子都不结实硬是提了裤子走。”接着她又说:“你说春上打仗他会不会弄个小地养?我要是少吃点肉能瘦下来吗?” 朱玥碧看看她惨不忍睹的脸。紫酱脸里透着笑简直就是半个男人叹了一口气心说:“要是我变成图里月那样的女人怎么办?”她依然安慰说:“中原吃肉少。到那就好了----你说你愿意住到中原不?” 图里月诚实地点点头小声说:“昨天张奋青那小子跑了一圈马回来给我说他不想回中原了。我就骂了他一顿。我也觉得中原好要是阿鸟能在中原落脚。咱还回来干嘛?!再也不吃这的风沙了----我真过够了不知道俺阿妈和俺阿爸怎么不知道去中原去往那一住巴掌大的地不用怎么干活就能吃一年。” 朱玥碧笑了一笑。夸张地说:“树上的虫子会吐丝。那光滑的丝绸全是从它肚子里抽出来的。知道不?中原什么都不缺就缺牛和马把咱家这些牛和马赶过去一准能换几十亩地。”她踌躇了一下看到张奋青连忙叮嘱他说:“这些牛可得看好!你吃了饭就去看看。给他两个帮帮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中午雾散时。扎在雪地里的枯草都低垂了那沾雪的头颅任饥饿地青牛和马匹不知道饥寒地贪婪乱啃。张奋青沿着走了个大圈。来到图里图利的面前。图里图利昨日打了只狼提给他说:“你带回去吧。皮剥了挂到咱家地杆子上……” 张奋青点点头笑道:“咱家的杆子天天飘狼皮要是让扈洛尔的木架子上业撑满猛兽皮毛春上难得有仗打!” 图里图利点点头说:“一看咱家就是有不少巴特尔的恶狼窝普通人家看着憷还敢惹咱。” 他们正说着外出的祁连兜了个大圈子回来急急忙忙地告诉他俩:“西南的岭上过骆驼漫天遍野都是我以为是野地正要回来说一声。几个骑马跨刀的男人截住我问我是哪家的人要咱家家长去百里外的大营见识中原的美女和宝货。这阿鸟不在咱去不去?他该不是别有用心想看看咱在哪住吧。” 图里图利噙了一杆草在嘴巴里嚼了吐吐了嚼最终眯缝了眼睛说:“他好意让咱们做客不去不好。再说了咱虽在这呆了一冬可却不知道哪些人来设春营不提早结识就扎不下根。 最好还是带上厚礼。这份厚礼?还是得给主母说一声。” 祁连点点头说:“用俺中原的说法这是礼尚往来应该的!” 张奋青倒不忍心地说:“娘的。怪让人心疼的。要是阿鸟在给人就给人了。让我出手心里得疼几天。不过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回去给主母说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朱玥碧在搂着阿狗一边说中原好一边看着卓玛依。她仍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不放心捉摸不准地想:阿鸟到底是怎么觉得呢?他既然说家里缺女人不如就把她嫁出去。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家里的男人成家阿鸟得分给他们多少牛、马让他们自立。 张奋青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收回思绪问他:“阿鸟今天回得来吗?要不你闲着没事就去接接有了危险让家里早早知道。” 张奋青心里不服气地说:“我是闲着没事吗?我刚从牧地回来又让我接阿鸟。我知道上哪去接?”但他还是比较明智地藏住话笑呵呵地给她说图里图利的主张说:“我是觉得怪可惜的。阿鸟不在家你拿个主意吧。你看赶上几头牛行不?” 朱玥碧心里可惜阴沉不快地说:“到中原。这样大个地牛能换两三亩地!咱都要去中原了还认识他们干嘛?” 张奋青承认这个事实。尤其是这种黑青色的野牛比家牛大几轮使唤得好了拉车下地都肯下劲立刻又说:“咱家有几身好样的铜铁甲还有新做的皮甲。要不挑上一付?”他自己倒觉得甲衣、兵器都是打仗地本钱这一下是真不舍得补充说:“好甲好兵器可值钱了。卖出去十头牛的钱都有了。就是弓。到了中原也是贵得出奇。能送牛就不送马和兵器。” 朱玥碧想了一会说:“要不。等阿鸟回来让他看!非要现在送地话就送张好皮子草原人兴这个。以前就有猎人送他阿叔一张虎皮。还是白色地。” 图利月也来插嘴赞同说:“是呀。是呀。就送那个怪鸟皮。挺难见到的。”接着她一拍脑袋说:“对了。那都给孩子做衣裳了。送----什么好呢?我看还是牛好。除了马就牛吉庆。” 一旁地图里牛插嘴说:“反正不能送狗。这几只狗可听话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送牛最划算。 第二天一早图里图利就赶了两头牛走可没走多远张奋青就赶了上来。大声说:“回去回去!主母又改变主意了觉得还是把那黄毛丫头打扮打扮送出去!” 图里图利摇摇头叹气说:“主母怎么这个样?咱不是几千人的部族。有个女人是个女人没了将来就得硬抢容易吗?你有花子可旁的人呢?”他摆了摆手说:“算了。我看什么都不送了。我过去打声招呼说咱家领不在。至于送什么。等阿鸟回来再说。”说完。他让张奋青赶牛回去。自己往马屁股上加一鞭走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图里图利带着醉意回去抱着一身锦衣回去进了家就跟等他回来的女人们说:“你们不知道那是拓跋部的大官员。我在他们面前奔了三趟马射中靶心得了一身衣裳!他那儿有一案子地宝贝还有两三个好女。要是阿鸟在准能拿回来。” 图里牛和图里讶子抢着看图里图利一巴掌一个打跑了伸展袍子往肩膀一搭说:“好看不?看看好看不?拓跋部也叫阿古罗斯太阳部现在不是乌鲁斯而是中原一样的国家了。他们地可汗可是个大大的英雄那画上的人比咱家的牛还结实就这个姿势站着威武!”他边说边撅了屁股站着拧着嘴巴看住图里月捧袍的大手覆而下展另一手作托天样末了又说:“旁边站着一匹骏马屁股浑圆、浑圆的!” 朱玥碧紧张地问:“他们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图里图利醉眼朦胧大声说:“他们先问我是什么人我不敢说就告诉他们。我不知道。我家领也不知道。他们笑了一阵给我说:那你们就是丁零人。我问他们什么是丁零人。他们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族伶伶仃仃地人。 朱玥碧和图里花子都自一旁督促问:“还有呢?” 图里图利又说:“他们说那些美貌的女人都是中原的女人奇奇怪怪的宝贝都是中原的宝贝问我喜不喜欢。我当然喜欢就告诉他们说我喜欢。他们又问:那你愿不愿意去中原把它们从羔羊一样的人手里夺回来。” 朱玥碧毕竟是中原人连忙问:“你答应啦?” 图里图利摇摇头说:“我很想答应就跟他们说:等领回来了我说给他听让他也来领你们的宝贝。你们问问他。然后我就吃了一顿饭回来了!” 朱玥碧冷静地想了想突然转了主意说:“你知道哪个是他们的长官吗?是文人还是武人?要是个武将就把最好的盔甲最好的兵器送给他给阿鸟换个官做。要是个文人?倒是颇难办地不过咱可以选些皮毛做成帽子呀漂亮的衣裳。管他让咱上中原干嘛给得官大了咱就照办。” 图里图利点头拍拍胸口说:“是呀。起码得给阿鸟一个千户官做不然不干。” 朱玥碧摇了摇头担心地说:“先送好东西。然后再说吧。真不给官咱也惹不起呀。” 图里图利不服大声说:“他不给说不去就不去。阿鸟是一身的本领还能说兽语给狼王都说得上话这是几百年才出的巴特尔。要是不给官咱就打得他给官一人打他十人当打猎一样打。天天打!打着打着咱也做可汗了!” 朱玥碧烦躁地跺跺脚。说:“他哪里会兽语?你们又喊又叫我也就问了他可他反过来问我一只老虎、一只狼一起撵一群猎物它们会打起来吗?又说:那时我们和狼手里都没有猎物。不会自相残杀的自然会相安无事。我不给他们说明白是因为咱家缺萨满。” 图里图利张大嘴巴片刻后用手擂自己地脑袋心有不甘地喊嚷:“我打了一辈子猎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害得我天天去认疙瘩字瞅得眼都疼。”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此时飞鸟正在回家的途中。 之前他顺便去看了一下萨拉师公知道被中原人利用地别乞大萨满想从他那里得到一部无字古书。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甚至强行遣散他的弟子和牛羊几乎把他饿死、病死便把他带了出来。 飞鸟亲自为他驾车。追上二十来户百姓凑成的队伍。 这只队伍里大多是又穷又无家眷的胆大男人不然也不会吃贩铁这碗饭冒着生命危险与一些巴特尔讨价还价。他们摆开潦倒地队伍也不知道是喜是愁只一味地赶着自己和豁哥林亲地牲畜前进。 队伍中的那位铁匠之女段含章虽然有车却并没有坐进去。 她家地车里全是父亲和师兄饴达尔的冶炼器物。也有三把吞噬人血肉之躯的宝刀。 段工尹投炉就死后。 兵器出炉。饴达尔依材而锻共得刀三把。第一把长约一尺半。两面开刃弯若秋月一勾身披青牛乱毛之纹柄如牛角可坠长链环手是炉中副刀名为“角月”。第二把依然是副刀长一尺一寸直而无勾宽身厚背纹理如血以飞鸟来看像柴刀因而有名“赤豺”。第三把方是主刀长约四尺三寸修身挺腹线条奔畅黑纹缠绕刀有两目状如邪狼得名“狼牙王斩”。 段含章受父亲所托料理得相当精细以良木犀皮收藏既不让人碰也不让人看本来听飞鸟说“你保护不了我替你保管”就答应了可一见飞鸟喜欢第一把甚至偷着耍就又要了回去。 她不是不相信飞鸟是夏侯武律侄子地事实但仍不想让飞鸟拿走任何一刀。 因为在她看来飞鸟不仅仅是夏侯家族的人还有可能成为自己地丈夫。倘若自己作为保管财物者把宝物给予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一种私心。因为她先剥夺了飞鸟的权力在飞鸟眼红时说:“宝刀是助伟丈夫建功立业用的。我怎么知道你配不配拥有!” 为此飞鸟还故意在马上施展刀法。 可段含章只装作没看见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据说武艺出众的巴特尔不需要宝刀也照样杀敌!” 飞鸟只好被她前后矛盾的说法弄得灰溜溜地。他也更不喜欢这个女人觉得她老是拿出义正辞严的话搪塞人其实却又虚伪又不相信人便赌气一样给赵过说:“妈的。就是刀烂了我也不要。以后咱哥俩也学学炼铁自己打把更好的!”可每当到这种气愤的时候他就又那想起雪地里的雷声怕是觉得自己非得娶那个女人因而在赶车的路上愁地问萨拉萨满:“阿师。有一个女人说萨满预言她要嫁给一国之主。我们都不信结果冬天里打了雷你说说看难道这真是长生天的旨意吗?” 萨拉的咳嗽更严重了走也走不好喉咙里老有什么呼呼地响可还是在飞鸟面前露出像春日一样的微笑说:“阿鸟呀。你觉得呢?长生天博无境界普于天下倘若连这样地小事都管他岂不是要累死?那位萨满的预言也许会灵验但何尝不是用了看人的本领给她一个信念。我敢说那个女子一定有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有心智有容貌。”他问了一下细节又说:“现在已不是冬天了那是春雷呀---- 飞鸟却还是半信半疑反问他:“为什么春雷偏偏在那时候响?” 萨拉笑道:“碰巧了。不要以为碰巧了就会神奇。比如你和我的相遇是碰巧吧?人生有许多碰巧了地事甚至在你的不知不觉中至于什么样的巧就很难说了巧得让你奇怪了你就会觉得神奇。” 飞鸟说:“可长生天是常常示警的呀比如狗人南下他就会在山川河洛上的示警对不对?” 萨拉点了点头反问:“听说因此将你投到湖水中那也对吗?” 第十四章 零丁高车(2) 飞鸟被老人问糊涂了只好怅怅地叹了一口气说:“长生天他老人家的脾气真难摸得透怎么分不清好人坏人呢?” 萨拉掀开前面的帘子往遥远的雪地上望一望----那里看不见一点路的痕迹便吹出一股白气轻轻地说:“许多巴特尔在杀人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杀的是坏人被蒙蔽了眼时儿子都会杀死残暴的父亲。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父亲的内心深处是爱他的----正因为爱他才对他粗暴。”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便又缓缓而低沉地问:“阿鸟。你要看无字古书吗?倘若我把自己的性命和它一起摆放到你的面前你会怎么选择。” 飞鸟几乎不敢相信他是在普通的谈话中一下儿转话猛然之间感到悲哀失望地想:你老糊涂了吗?以为我也在找那本书?他狠狠地在马屁股上加一鞭子----把马打得飞蹿害得赵过掀了马头往马车上看短而有力的回答:“你以为呢?” 萨拉听出他口气里的不快并不因此介怀仍淡淡地问:“你知道无字古书是什么吗?” 飞鸟还真不知道却只吸吸鼻孔拿了刮到车帮上巴掌大的雪块一握心潮起伏不定。萨拉呼呼地笑了一笑补充说:“据说。它是战神之书。”紧接着他转了声调又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话儿问:“难道你不想成为----天下至强的霸主?” 飞鸟只好忍住了心火温吞吞地回了一句说:“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萨拉压了身子用干干的嗓子反问:“这就是你为自己的尊敬付出代价置猎物不顾?” “也许是吧。”飞鸟冷冷地说“你会觉得我虚伪对吗?通常有两种手段可以拿走别人手里的东西。一种是抢过来;一种是对人好让人自己交出来。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用任何手段呢?你一定会说你撒谎草原狼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习性?” 萨拉嘴角的纹理渐渐梳成几个蔑条他合上绷紧地嘴巴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反自己的猜忌。悠悠地说:“你是一匹草原狼!你是的。可是你不是一匹寻常的狼。巴特尔从狼身上汲取的时代渐渐地消退。那儿已不全是战神的全副气力。 “千百年前人们只会吼叫出了自己的家门即使再遇到人也不认为是同类相互间不能说出对方能听懂的话。所以。他们的目光非常地短浅最有力气的人会成为主人和狼一样到处找寻自己地猎物。而儿子年龄渐长也会淘汰父亲用强壮的身体抢走父亲地女人……得到狼神的力量就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呢沙漠成了绿洲草原也成了沙漠高山崩塌平地日隆人们可以用马匹遍跑;可以认识不同宗不同族的兄弟;可以有妻子、亲友。在比狼还深的孤独时寻找慰藉;可以在消沉时不去寻找猎物正像一位萨满说的那样:拥有一百匹马的贵人就不需要计较琐碎地蓄养之事。 “倘若这时仍只拥有狼神的力量会成为一个战神吗?可是。许多巴特尔都不明白不知道人群已比狼群复杂多变依然千方百计得到狼神的力量得到了也只会吞噬猎物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会招惹仇人。 不知道虐待百姓。百姓还可以投奔新的主人……到头来离战神越来越远。他们大多轻视中原人的温顺。不愿意学习他们的长处不知道自己接受部分的中原文化依然会是天之阿骄仍以为自己没有得到远古的力量因而把无字古书看得比什么都重。事实上无字古书不是一本是许多本大同小异。可有他的人总能把不一样的地方找到觉得别人手里地才是真正的就拼了命地抢、夺…… “阿鸟呀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话从猜忌转为教导飞鸟始体会到他的苦心尚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刚才的无礼惭愧好还是在感动便用洋溢着精神地话大声告慰老人:“要我是可汗一定会让您做别乞大萨满做国师。” 可萨拉却仍是微笑地摇了摇头说:“傻孩子。你这就错了。你阿叔南下作战离不开别乞的鼓吹。倘若他让我去为他鼓吹造势我会去吗?你还要牢牢地记住一个伟大的君王心里爱那些正直的人却往往利用小人。”他补充说:“你阿爸是深谙其道的不然又怎么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可惜他先是个正直地人不会把这些教给自己地爱子。” 飞鸟傻了一下脑袋有呼地被一泉异物填满他紧了紧手里的长鞭难以接受地问:“包括让坏人残害好人吗?” 萨拉倾倒而卧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伸手拿了一本干硬而厚狭糊册子在飞鸟地脊背上敲打。飞鸟转身抓了住再看看他两颊红润得透着光泽精神比任何时候都饱满好像自己浑身的病一刹那全好了便高兴地说:“阿师你身体真好呀。怎么喉咙里没了痰?我都怕你随时会离开我去长生天那里。” 萨拉萨满只轻轻地挪了一下肩膀微笑如故地说:“只是觉得冷。我睡一会睡一会就好了。唉!我这些话都是别人不爱听的答应我去像中原人学习吧学会了都是咱们自己的财富。” 飞鸟“嗯”了一声看看他揪掖的帘子侧身给他拉罩下晃着两只冻疼了的脚翻看那本羊皮书打开了第一页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匹在雪地上缩腰的狼身浑身披满了白雪雪亮的牙齿吐在嘴唇外面合得很紧似乎是一个只特尔在咬着牙坚持守候猎物一般。 再翻开一页是一双狼眼细小的瞳孔在眼睛的上方集中瞳仁中全是围绕瞳孔的金针。利刺一样直入心底。飞鸟浑身兹拉备刺热汗直流却再难以移走自己的眼睛。他不知不觉与图中眼像相随原本细长略弯的狭眼一下伸直刹那间光芒大盛若是图里牛看到他一定会记得那天飞鸟猝然凶恶的眼神。 马车渐渐随着他地失神而失控一直等到它把前面的人追迫得大叫飞鸟才醒悟过来。他强忍着不去移开第二页。翻过第三页那是一张狼嘴。黑软的嘴巴上的毛须又粘又粘唾液大盛红舌半卷而勾开的嘴角像是妖怪般的狞笑一刻也不停地“哈、哈”直响。 飞鸟只觉得浑身被一股热流浸泡。只因渴望鲜血和杀戮而激动难止。 他猛地合上书大口地喘气不断敏感地激灵喃喃地说:“果然是无字古书简直是无字天书老子看着它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充满气力和意志的巨狼只想现在就遇到敌人把他们砍得支离破碎。” 赵过喊了他好一阵了此刻埋怨说:“阿鸟。你怎么啦。在看什么呢?” 飞鸟突然想知道他看了是什么感觉一下偏离队伍停下马车招手让他到自己跟前。这一停一招手也引来了路勃勃两个人都下马来到马车边。 飞鸟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本书。让赵过看第一幅狼话问他:“你怎么觉得?” 赵过爬上去趴上去疑惑地找了半天给飞鸟说:“一匹狼?画得一点也不好看这尾巴的颜色不对呀。跟桦树皮差不多。” 飞鸟奇怪地问:“你没觉狼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想想。它在干什么?在哪?为什么站在那?” 赵过愁地说:“你又问奇怪的问题了。我怎么知道?” 路勃勃也伸出头脸上沾满的笑意渐渐消失。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变成了一头狼在冰天雪地里追猎隐匿差点踏到雪窝子里现在还在害怕。” 赵过看看路勃勃又看看那匹狼啪地就是一巴掌手指头一捣说:“骗阿鸟!你和他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飞鸟又翻开第二页让他们看。 赵过琢磨了半天疑惑地说:“像我阿爷杀人时地眼怪吓人的。” 路勃勃也看彪呼呼地一吸气大声地吵嚷:“两个黑团子怎么会是眼?什么也不是要我给你画个眼不?” 飞鸟怕自己一看就难以自拔便不敢投去目光问他们说:“鹿巴呢?牛六斤呢都来看看。”说完他才记得自己要牙猴子作候尾让鹿巴作候眼去了。 牛六斤、石逢春和张铁头三个来了俩。他们看得也古里古怪让人不明所以。飞鸟驱走他们继续上路心里纳了闷了。好久他才找到一个合理点地解释:谁越了解狼越能从中得到狼神的力量。这时他突然参照萨拉老人的话感觉到一丝的危险性心想:倘若是个狼一样的巴特尔看了一定会陷入狂的境地那它到底是能帮巴特尔获得狼神地力量呢还是致使那个巴特尔走到野兽的边缘? 这一刻他突然萌生出毁掉这本书的想法。 可虽坚定了许多次他依然没舍得仅仅抚了几把当成奇物收藏。 再一路往前走他脑海里还回味着那种奇妙玄乎的意境。 不知道什么时候队伍后面的牙猴子吹响了号角紧接着以疾鞭快马赶到飞鸟身旁惊慌失措地凑到跟前压着沙嗓子说:“阿鸟。好像是豁哥林亲的儿子带了人来喊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的。虽然没有喊走可我还是有点怕?” 飞鸟心里热酣大声问:“怕什么?你昨晚在马车上玩人家的女人让她喊了一夜因而怕她男人找你算账?” 牙猴子自到了豁哥林亲家杀人就撕了豁哥林亲二儿媳妇的衣裳昨晚惦念那滑不溜秋地白玉团确实拉到马车里就上。那女人胸脯受冻又痒又起疙瘩被手一抚就忍不住哼哼但他誓飞鸟绝不会听到两人的喊叫因而朝张铁头瞪了一眼骂道:“像他?一个大活人摆在他面前硬是不中用。” 张铁头脸从头顶红到下巴烦。他是不肯承认自己无能的吼着说:“阿鸟把她分给我。那是要我回家做老婆的我不像你那样跟色狼一样。” 牙猴子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雏要仇人地女儿做老婆?看不住。”他转头讲正事低声给飞鸟说:“他带了几十人马。咱身边又都是他的人这一仗怎么打?” 飞鸟看怪物一样瞅他没夸奖他未雨绸缪地想法、沉着而是淡淡地问:“你们说。这种情况怎么应付呢?”他转而让张铁头赶车自己上了马带着赵过、牙猴子、牛六斤转头。边往队伍后走边要他们的回答。 牙猴子虽叫了怕却不忍心丢了百姓。建议说:“依我看先瞒住大伙然后迎战。我已经给一起的那家伙说了说你不怕豁哥林亲的家人恼恨你们夜里见死不救吗?你先瞒住大伙我把他家最漂亮地女人让给你。他挺有觉悟地。告诉我说:跟着坑蒙拐骗的人没出息那个女人已经是你地了我就要其它的。” 牛六斤连忙附和说:“对。对。就该这样。我看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咱们的虚实不然老牙这又慢又斯文地样儿就在贻误军机。” 赵过皱了皱眼慢慢吞吞地说:“阿鸟都是不紧不慢的老牙才跟着不紧不慢地说张铁头。我觉得咱不是贻误是让敌人觉得咱不怕他让咱们队伍地人不问出了什么事。既然他们还不知道咱们的虚实。不怕他就能吓住他。” 说完他就在马屁股上摸摸到薄皮钉成的本子在上面翻。 牛六斤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赵过是没救了就非这么愣一辈子不可。可他和赵过还是最铁的不能不提醒就说:“哪有你这样的人?要打仗了还把阿鸟教你你记下来的本子拿出来看地?” 飞鸟摆摆手却鼓励赵过说:“打大仗前有几个耐心看书的将领?这是大将之风。阿过。你再说说看。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怕他们突然掩杀。” 赵过茫然地抬头看他。僵了好一会才说:“他们也能听到老牙的角号觉得……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的他们也真没掩杀过来。”赵过边说边翻自己的本本认真仔细。 牛六斤已彻底失望了大声说:“还有就这么觉得的道理?” 飞鸟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教训说:“你就是浮躁。领兵打仗的人要没有好的直觉光靠推断的话轻则贻误战机重则陷入被动处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劣势。信不信?我现在不看也知道他们一要判断咱们地组成二要解救自己的家眷三有心联络故人四到现在还不了解咱们……而这几十个人很可能是请来的亲戚或朋友大家一大帮子不你一言我一语地论论仗怎么打?那么多理由不够他们争的?! “再说了他们如果有个果断的领领着人呼呀呀地飞奔牙猴子也不会通过观察吹出提防地角号。这点直觉也建立在牙猴子不是白痴上。” 牛六斤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是怕我骄傲。所以一等我和阿过的意见不一样时就会刻意地贬低我。” 飞鸟无奈地说:“我算服了你了。要不是从小脱了裤子玩到大我真会以为你有真本事。说好阿过判断正确的话你以后要向他学习。他打的仗比你多得多怎么也值得你多问问。听了?”他又问赵过:“想出来怎么应敌了没有?” 赵过点点头非常正统地说:“突然打过去。阿鸟刚刚说敌人可能在争论。我想他们现在不快快地撵杀的确要争论。阿鸟还说过在敌人心里准备不够地时候突然一打就能打赢。就突然一打。” 牙猴子也听不进去了笑呵呵地问他:“这么简单?” 飞鸟倒与赵过不谋而合说:“还要选取精锐!我和牛六斤从正面过去他们见我们只有两个人必不提防会让我们走近。这时倘若我有机会在众人面前说我是狄飞鸟他们肯定吃惊、犹豫。倘若没有机会敌人必然忙于追赶给你二人可乘之机。 “你们绕行接近突然向我靠拢打豁哥林亲地儿子。倘若敌人乱跑咱们不需撵只求一下杀伤来救援他的敌人。因为他们是亲得不能再亲地亲戚。” 众人轰然同意。飞鸟便敲敲马用马鞭指着前方先走。他和牛六斤迎着前进的队伍走到尾巴处踏上走剩得只剩寂寥的雪地上渐渐看到一处高地上停了二三十个人便加快马往前头赶快要接近时大声要豁哥林亲家的男人站出来说话。 这些人果然从高处驰下。不过他们不是和飞鸟说话而是慢腾腾地向飞鸟和牛六斤包抄。飞鸟知道这个“慢腾腾”是因为他们的意见还未统一心里松懈就领着牛六斤敌进多少退多少。 敌人大概怕他们转头就跑动静越来越慢甚至有人在催促豁哥林亲家的男人们以便让他们接近飞鸟和牛六斤趁机围个结实。飞鸟和他们磨着吼着在偶尔才有的几支箭杆子中走动。 眼看空间越来越小赵过和牙猴子也接到近处突然间驰马直奔豁哥林亲的儿子。敌人中果然涌出两三人急急救援。飞鸟不停地呼牛六斤不让他轻易举共也不让他射箭。 战场还是柔绵绵地交着圈子。直到赵过和目标又一次错马将他击落战争陡然激烈飞鸟看住一人飞奔突然举弓把他钉穿倒地。而牙猴子提了马截住一敌牛六斤一样飞奔到跟前才射实现飞鸟用惨象震人的效果。 他们迅猛地爆又迅猛地解决战斗根本不再理外围的男人慢悠悠地打马追赶队伍。 身后的确追来的一个男人。但他竟是喊着问飞鸟真是“狄飞鸟”还是假是“狄飞鸟”的。也许他要把这场战争和狄飞鸟的大名一起带回去但那肯定已不会是给豁哥林亲家报仇的用意了。飞鸟微笑着停下来直到这个灰毡帽的男人奔到身边。他看着对方那张冻得青紫的脸并了马头把自己的帽子取了递给他说:“给你!好好看看我吧。我的仇人遍地谁还敢用我的名字?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尽量不和你们刀兵!快回去吧。” 说完他不顾那男人奇怪的表情转身纵马和伙伴们一起赶回自己的队伍。 这时队伍里竟滞后地慌乱。为了坚定他们的决心飞鸟提着人头驰骋粗声大气地笑粗声大气地喊:“我知道你们曾经和豁哥林亲再一起所以这一仗没让你们为难。要是有人想收了他们的级就拿去。老子顾念你们不知道你们顾念老子不?” 第十四章 零丁高车(3) 队伍里的人开始恭维飞鸟显得更乱。 但现在的乱已不同刚才的乱。有心的百姓带着木讷和阿谀当面儿去点个头;无心的找了个话题兴奋地和身畔的同伴挥袖子、嚼滋味;而和豁哥林亲家关系好的人们松了一口长气后偷偷地可惜。 段含章身旁的马达莲是饴达尔的阿妹。她曾因其貌不扬的阿哥娶亲困难而起了换亲之想此值思慕男儿的好时节更难平静早早地跑到熟悉的人群探听她一回来就不加抑制地给段含章嚷:“豁哥林亲家人又高又大带来的人也个个毛脸厚皮壮实得像小山。就在他们快追上咱们的时候阿鸟宝特只带了一个人回头镇定自若地走过去一趟马砍掉三四个人头让它们在地下乱滚。” “是吗?”段含章矜持一笑好像是自己意料中的一样。她停下马翘望了几望等看到飞鸟靠在马鞍上落落驰走手提人头又威风又傲慢地让人看便扯了一通衣裳拽了马缰往跟前走。她听到马达莲的提醒喊自己却装作没听见自是默默念叨:“我段氏祖上曾是朝廷司空绝不能像一般女子那样!” 快到跟前时她听到乱纷纷的赞叹“小主人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巴特尔“立刻把准备的恭贺之词抛弃胸如鹿撞却面色如常地堵到前路大声地说:“小女常听人说起英雄人物可从不知道有杀死卑贱而柔弱的小人物就沾沾自喜的。请宝特大人自重。” 飞鸟没有防备猝然见她端重地站到自己面前呆了一呆。他差点要抛了人头来审视自己跳梁小丑般的举动片刻之后才一下醒悟自己虽有炫耀之心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安人心、立威风的。就略微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但这时他执了人头绕过去再也不能粗声大气地冲人喊话再也不打算让萨拉师公也看看自己的战果乏味而木讷。 马队恢复了前进的度继续自己地行程。昏暗的天空渐渐飘起雪花。它们要来给漫长的冬季结尾无不纷乱飞舞。低头猛进的行者渐渐觉这天的雪花洁白无比----远过于平日与雪地对比的光亮心里慢慢地濡染。恢复到沉默中。 在蔓延出气氛的庄重中阿萨拉老人溘然长逝。回到了长生天的身边。等飞鸟觉之时天地再剥玉龙之鳞甲雪花陡然翻飞如小孩的手掌朴朴素素地覆盖原上驰走的蜡象。飞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睁开时已难禁地眨动挣脱自己地心情。上马疾驰。 他的马蹄啄开渐暖地天气里龟结的雪壳踏出雪浪驰过高坡走过洼地眼前闪过哗啦啦响动的一串串雪枝带着刚刚收服的百姓回到可以安安静静躺下来的属于自己的营地一口气喝了一大瓢热水。 大雪并没有阻止朱玥碧突然间地勤劳。她翻出家里的瓶瓶罐罐找出可算宝贝的东西又一针一线地裁制了毛袍皮帽。让图里图利送去拓跋部人的大帐转交给为的文武官员。 飞鸟最好的一身盔甲、从朱彰那儿抢来的镶有宝石的宝剑和亲手所制的两臂大弓都未能幸免在得到得朱玥碧的巧手处理后离家而去来到拓跋部官员地怀里。 收到礼物的他们非常高兴不但问图里图利他们家中又几口人。还问了女主人的容貌最后赏赐了几匹丝绸和几斤茶叶给了两块黄金这就连连督促要这家人合营前往陈州。气疯了的图里图利和张奋青一刻也不停地要和他们打仗。就连图里牛骂贪吃的阿弟阿妹们地话已变成:“你这个吝啬的黄鼠狼。吃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说句好听的话!”他们一起把拓跋部的赏赐摆到飞鸟面前在交给他一块石头印、一身衣裳时说:“他们只有两三百个人。出其不意地打过去说不定一下就可以获胜。” 朱玥碧有点怕见飞鸟的干脆搂着阿狗躲到帐篷里不出来支着耳朵尖听男人们会说些什么听他们沸腾地吼声早已心跳加。她偷偷地问:“阿鸟能明白我地苦心吗?我全是为了他呀。其实十户官也不错了咱多有十户百姓的得了中原地爵呀。可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呢?” 阿狗听到阿哥的声音使劲地挣她闹她。她只是摁住用两只胳膊箍得死死的正烦闷着听到飞鸟的声音:“送就送了吧。这个傻女人。我什么也不可惜就可惜我的双臂弓。把它教给拓跋部抵得上一个千人队。不过还好只把双臂弓送了还给咱留了个三个臂的。你们去安顿一下我带回来的百姓。我女人呢?她呢。” 见阿狗已经被自己搂哭了她只好捂着孩子的嘴巴轻声说:“别让你阿哥找到我们吓吓他。” 飞鸟钻进来时就见她们在褥子里假寐刚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挂着眼泪的阿狗咯咯笑了一声一下露了头。朱玥碧装不下去了只好坐起来红着脸问极想知道的话:“你带百姓回来了?哪来的?多少?” 飞鸟严肃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毛才扑嗤一笑:“扒雪坑扒出来的好几十呢。”接着他又故作严厉地问:“你不是只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做衣物吗为什么做了衣物送人?” 朱玥碧被他吓到脸上刚露出的笑意便如泥入海地消逝。她急急忙忙地申辩口无遮拦地说:“我还不是想给你求个官做?以后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别腰里别着脑袋提心吊胆的去打仗了!” 飞鸟怒其不争无奈地问:“你听谁说的我是提心吊胆地去打仗?你这个傻女人真傻呀!可不许再说。知道吗我那把弓可以像弩一样使用在战场上猎杀敌方骁将。你知道吗?再好弩也不如弓。别看那家伙装了标壳按道理能比弓射得远。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我阿爸曾经告诉过我弓身的劲往上射出的箭不往下沉。而一把三倍于弓的普通强弩劲虽大平射也不过百余步更不要说瞄准了也只有一些弓术不好的人抱着它们当宝。 “要是拓跋巍巍仿制这样的弓箭或者选出一批臂力常地战士专门猎杀敌人或者把它们装到车上防御敌人。就夺了我阿爸的心血。” 朱玥碧也不懂这些只是“噢”了一声坐到他身边。拥着他低声说:“不是都拉不开吗?” 飞鸟早就原谅了她白了她一眼说:“即使不找臂力群的也可以固定下来用两手拉。用脚拉。或者两个人拉!” 他捏了捏朱玥碧柔软的香肩说:“我会亲自把那些赏赐之物送回去。”鼻子一哼又说:“他们以为我没见过这些中原之物如获至宝。我就以子矛攻子盾给他们说: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没有葛麻衣裳结实没有皮裳保暖不要。这些茶叶不如咱的砖头茶不消食不要。既然你们吝啬我也把我最好的宝物要回去。 阿狗深明大义地点头。重复说:“要回去。”接着又呜呜拉拉地学图里牛的话:“你这个吝啬的黄鼠狼吃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说句好听地话!” 朱玥碧吃了一惊反问:“那咱的十户官呢?” 飞鸟反感地说:“他们这是在诱骗草原上地百姓补充兵员只有傻呼呼的憨实人才去给他们做替死鬼。”他低下头。小口地香妻子悄悄地说:“闹一闹一准能闹到牛羊。咱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借道南下去中原冒充自国外归来者多好? “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咱们的百姓。鼓励鼓励他们铁匠也有了。咱连夜伐木造车造弓为南下中原做准备。” 朱玥碧随了他出门喊了图里月让她帮自己带孩子。 他们一起来到饴达尔面前时已经有好多人在替饴达尔搬器具掇下笨重的成铁。饴达尔已根据飞鸟要求的尺寸在矿山就造好了铜车轴此时见着主家语寡就要看看车把轴装上铁钉钉上试一试。 飞鸟正求之不得立刻喊了人跟自己走。 段含章旁无责贷地站出来时忙于细看飞鸟身边的朱明碧见女子一顶嵌了青玉地黑皮帽眉梢舒展透着贵色温柔已生出介怀等再看那细滑红润的月牙脸萦绕鬓角的青丝几如姣花照水让男人不敢正视心里即妒忌又难受。 她又往人家身上看一看想也知道自己缺乏别人身上带有的成熟女人的丰满柔软韵味一时有点心灰意冷起了转寻其它男人的心思。 可她立刻把容貌放到才干和品德之后抬头从朱玥碧面前穿过站到飞鸟身旁用柔和的嗓音说:“大铆钉好办小钉泡儿倒费功夫不如把车搬到这来你在这儿看着大伙!”她瞅了瞅朱明碧笑着说:“主母吧。刚下过雪你去歇着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让人喊段含章我一五一十细细说给你知道。” 朱玥碧看看这个白皙、可亲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惊讶而兴奋地说:“你的音挺准有我家乡地味道对就是中原名。叫什么名?” 段含章俏面含笑轻声说:“含章!我阿爸是冶铁的老匠不知怎么的迷上了刀剑就用一把宝剑给我命名幸亏没有用鱼肠巨阙龙鳞……”她掺了朱玥碧的胳膊不顾飞鸟疑惑的眼神走到几步外偷偷地说:“你怎么会爱上阿鸟宝特地?他有个粗莽的心肠前几天还提着人头血糊糊的舌头伸着。” 朱玥碧果然打了个激灵。段含章已知道她是生于中原、长于中原的弱女子撇了撇嘴假话连篇地说:“我跟阿爸来草原时年纪还小长大了真想回去找一个彬彬的书生种地养孩子。” 朱玥碧抿嘴而笑心里热热乎乎的便以年长者地口气教训:“咱就要去中原了。可咱中原地女儿家是不许这么露骨的说话。特别是你这样地年纪知道吗?你没事了。就去找我说说话。我把咱中原地礼节告诉你早日让你如意。”她叹口气透了心底的话:“阿鸟不会整日里陪我我是又乏又闷的要是有个像你说话这么流利的女孩子在我身边那就好多了。” 段含章冒失地喊了一声:“阿姐!我有空就到你身边陪你。”接着她满怀歉意地挂了眼泪解释说:“我记不清了家乡的样子也记不得家乡的人见了您心里一慌。就叫错了。” “唔!”朱玥碧轻轻呵笑小声说。“不碍的。我回去给阿鸟说说就收下你这个妹子!” 两个年龄颇有一段距离的女子说好就好了相互挽着走到一处有炉子的地方边坐惹了很多样子古怪而又难看的男人伸长脖子偷看这个陌生而漂亮地女人。朱玥碧虽知道这已是自己家的百姓还是有一丝地怯意。就在火上攒自己的手时笑着缓解说:“阿鸟竟然说他们都是从雪窝子里扒来。” 段含章笑出牙齿递给朱玥碧一块薯却又提到杀人紧着口气描述:“阿鸟的人冲到头人家里手起刀落切瓜砍瓢一样砍了一气把男人全杀了而后又威胁这些人。让他们跟回来。可他们心在谁那还不定呢。要不是碰到阿姐我也仇视这些杀人魔王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就不怕人死后变成鬼怪。来索命。” 朱玥碧手里的薯头一下掉到火里脸也苍白无色。她轻轻说了句“别跟我讲了我也怕”这就站起来去寻飞鸟寻到了拉到手臂只一个劲地看他的面庞。飞鸟以为她冷了。想走。便低声说:“你就是不会蹦不一会就热和了。他们还不知道你是他们的主母。你以后怎么指使他们?” 段含章跟到了请求说:“让我阿姐先回去吧。她有点不舒服!”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熬了许多日地朱玥碧终于等回飞鸟一到黑暗里就撕扯他的衣裳。 飞鸟也是饿狼一只饥渴地吮她啃她手已探到娇滑的柔胸上抚摸揉搓。朱玥碧送走了阿狗没有后顾之忧忘情地扭动终于在飞鸟捻了变硬了的山头时恍到一个没有人知的地方呼出阵阵呻吟。这喘息和**不啻于最催情的手段。飞鸟已经摁持不住猛地深入到最娇嫩的地方去。朱玥碧受到撞击浑身一阵含糊地“嘤”了一声便用贝齿咬了唇尽情地体味。她飘于山峦起伏于大海不管天高地厚迎逢被一浪一浪地快感刺激终于尖叫一声冲到云端。但刚有一丝下落飞鸟又一次将她送上她已全然迷失胡言乱语地呓了几句突然间大声喊:“阿鸟。你不要再杀人了!” 飞鸟感觉到一阵急促的收缩快感迭升到了最高处便伏下来亲吻她带着自豪说:“把你杀得不动了吧不杀了?!” 朱玥碧慢慢地回过神轻声地哭泣用蝇子一样的声音说:“阿鸟。不要再打仗了我怕。怕失去你怕死人。” 飞鸟“嗯”了一声躺倒在她身边在黑暗里望着骂道:“你这个傻女人还以为你是乐歪了呢。不打仗哪来财货?哪来牛羊和百姓?不打仗等着别人来杀我们?我受长生天的保佑命在他老人家那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地。死人?死了的人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就跟宰杀后的牲畜要进人嘴里一样!” 朱玥碧哭声转大撒了劲说:“可我就是怕一离你十几步就怕!” 飞鸟啧啧了两下哄不住只好拍阿狗一样轻轻拍她说:“好了。好了。等咱的车做好了到哪我都带着你。以后再给你找几个会武艺地女随从。好不好?” 朱玥碧攀住他问:“明天车能造好不?” 飞鸟点点头说:“咱用的那辆大可以造好可还得再造几辆顾住别人。不过也快我分了细工他们大多有工匠底子出活快只需几日!” 朱玥碧含着眼泪狠狠地啃他啃到哪把粘糊糊的口水留到哪。飞鸟被她挑起欲火又翻身把她压下去逮了香舌五指大军找敌人去了…… 第二天早晨朱玥碧有点不下饭到了半中午呕吐。飞鸟怕是小别胜新婚夜里过分的翻腾让她受了寒只好烟熏火燎地给她找毛病。朱玥碧也以为是胸口进了寒气说着不碍得便要去寻车看。 到了晚上张奋青和路勃勃已让他们坐上试着赶牛驾驭这辆巨大的四方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三天中午的太阳移到拓跋部收集部族地行营上方时那儿出入地牧人和军士便腾起一阵慌乱。他们你告诉我我告诉肩拱肩头拱头地站成一堆看到远方露出一顶车盖高大得有点像天子所乘之车摇着十匹马上才会这么响的叮当声在背上蓬着箭簇地骑士拱卫下往这里奔驰。 这处长官司的主管长官也出来翘想知道这是谁的车。车越来越大雪雾之下的车身已能看清竟是在上面造了一所方“房子”“房子”和车舆、车栏还有一段距离周围可以供人行走。有人上了马再走近觉那车还透着新木颜色方“房子”围挂着小盾车栏都是牢固的三角架而巨大的轮子浮着铜泡上面绷了筋和胶一起熬制、浇灌圆皮绳、草卷而成的轮底相当难坏。于是他们不禁与为的白马少年放到一起大声惊叹:“青牛。白马。高车。 图里图利在他们的大声喊问下回答:“领说了我们是丁零高车人!” 第十五章 丁零南下(1) 商亥江在沧南地区与沧水、褒水左沽水相继汇合坐卧成湖而后自角州入内海把沧州养成了山葱野肥的样儿。那儿气候适中素有“天府”之称值陈州相拱为安朝廷大力开南可支角州北可养陈州。 曾几何时有人觉得关中平原渐显狭小甚至在靖康圣祖耳边提议说那儿可建成西都。圣祖思虑再三觉得沧中没有地利沧北陇上少沃野无漕运沧南虽有太商湖但也不足以立足全国起不到向西进取的作用。圣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即使没有狗人的冲击角州、西北陈州只要一乱沧州便是无险之疆也会跟着乱。 但反过来看西部若乱还非得从沧州入手过军靖道。 自健布接手沧州起秦纲即使再命运多件望烽走驿眼睛也未敢离开沧角二州。他得了从军西征的唐盛对那里的一举一动都清楚透彻只等秦台一倒就派出自己的要使。 那时沧州的军政大权还在张更尧手里。张更尧一不是秦台的代言人二不得健布欢欣能捏到权力说来要感谢星夜国的新皇帝。 南方星夜国值四世在世几乎从未战胜过与西庆联手亦败望帝只得送太子入王卓军中为质断了收复失地之念。半年后望帝病死时。嘉西岛人拿阿伦受国舅之诏以勤王之名作乱。以大将叶里青为的军方等不回太子无奈之际在枢城扶立元王勾。 符勾是个聪明人夺回京城后觉靖康前所未有地虚弱立刻亲征北伐。 鲁后手制让角州军界默契地让了几步后。立刻把使者派出去明里还他一部分失地暗中以太子相胁让他见好就收。符勾一听说太子还活着生怕靖康以军队送归跑得比兔子还快。星夜国人失望之际大渡山站出了一个叫祖彦的好汉。他自募勇士八百渡河北上自称“北伐”军自刺其面。书“誓复河山”四个赤字几乎尽复旧地。 及秦台一日三诏健布勤王。健布顾虑狄南堂的残余影响。支开许多有牵连的军政要人又让羊杜领军渡江到角州这才自领部分嫡系东归。他、董文、羊杜等够级别的人都不在了张更尧理所当然地架空了健布的手下成为沧州“王”。 张更尧并没有本事救沧州地不能不当秦纲的人是救星。见面就要粮要兵。这时使者密使人劝他说:“将军错了。连健布将军都以主事之这天下保准是纲王的了!他何不遣健布将军回来坐镇等东部安定之后再来收拾?派一特员予局势何益呀?你要兵要粮有什么可以回报王爷的?怕不但没有还给王爷递了个错误的信号。眼下你无力回天只宜解甲请罪。我敢说王爷立即会给你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富贵。” 张更尧听懂了。 就这样秦纲兵不血刃地拿了权力派出军伍、军政、地方大员采用以抚为主。以土地和少许的粮食雇用廉价到极点的外兵。到入冬秦纲诏羊杜回沧州、协助自己的四子广剿匪又令与狗人接触过的唐盛去见狗人新王奥古尼巴龙颁布恩诏不过两个月基本将沧州平定。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从来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致乱容易拾乱难可拓跋巍巍一眨眼地功夫就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鉴于谋士之略。准备南取沧州西占梁国并陈州、毋母斯北方故地成就万里河山哪容秦纲把路清扫一遍立刻向北长啸呼唤渴望猎物地草原狼伴。 草原上回音阵阵大小狼头磨齿擦掌按伏待。 飞鸟嘴里说只有又憨又贪婪的人才会犯傻可再看云集的牧人自筹粮物、牲口争先恐后地做准备心里已极佩服:他即不提两边是什么关系也不强迫拉丁犹如同猎分食般让人南下一起打仗哪个巴特尔会不愿意? 有了这样的认识再见到一文一武两个主事长官时飞鸟心里无讹诈的底只好让手下竭尽射箭的本领领人家那儿地几个“包衣”。 这些女子都是丰腴美貌的丽妹要是谁箭法好就给谁得找来多少?只是在遇到头领露面才会送出一个半个让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草原的男人无什么心眼不知道问个标准。你让他射箭他就射得了东西就成听人说射得好有奖品立刻咧着嘴巴领了去。比如图里图利三趟马中百步外的靶心也不多问拿了衣裳就走。也有一些个想要媳妇的不一样射了以后觉得自己应该射得更好保不准过两天又露了面呼呼驰过啪啪几箭。可一旦人家一诈说你以前来过吧。他就光笑不说话。 至于射箭前问好标准的极少。飞鸟这回带的都是极少的“钻裆獾子”专找你的空档斗嘴斗得小刀笔吏嘴疼。 文武司长官拿了图里图利送来的好处答应让飞鸟挑个女子邀他到帐里说话。 武官是拓跋巍巍地嫡系进了帐挪身就上炕一坐文官是从因是陈州出身的读书人而没有入座的自信搂着两个厚厚的皮袖子替武官捧出飞鸟的两臂弓。武官揉着厚圆地面片脸递了一碗奶酒诚恳地问:“你能拉开这宝弓吗?” 飞鸟把双臂弓拿到手里憨憨地否认说:“这哪是什么宝弓?废弓!我那女人是从别人那抢来的想害我。我把它拿回去改送好的。” 武官胸里也没装礼数转身向身侧的文官看一眼粗声一“嗯”耿耿于怀地问:“你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该不是你看我拉不开想收回去吧?” 文官立刻躬了身摇着面颊帮腔:“野利大人心里是有你的呀。他受王庭器重来这儿干什么来了?不单单是要你们一起去打仗还在为可汗物色人才。他想把你推荐到另一位野利大人的帐下得一个博取富贵地机会!不是答应了你给你一个十户官吗?” 飞鸟摆了摆手。说:“可我有二十多户百姓多出来地人呢?” 文官愣了一下小声在武官耳边说两句笑道:“从你女人送来的东西上野利大人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与别人不一样所以准备让你到另一位野利大人那里效力。你地人说给我们你没有部众我们又怎么知道?说给你个十户官那也是白给你了十户人给你个能往上走地身份呀。”他竖了指头往外撇。补充说:“你若想要这外面的丁零人有野利大人在。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事成与不成那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也不是野利大人说了算的因为那是可汗自个要要的!所以你想要得让这些丁零人承认你在先。其次嘛到了可汗的王庭得记着是谁给你的富贵!嗯?” 飞鸟觉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两个人物竟没问这位野利大人的姓名这就点点头再给了个抱礼说:“应该感激野利阿长大人!可这张弓真是废弓!我改天再送好弓!” 文官“啧”地一砸嘴教训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不说野利大人不说谁知道它是把废弓?装饰一下。 可以送给野利大人要感激的人野利大人也要感激人呀?是不是?什么样的东西最贵重就是它不是个东西。” 飞鸟扭了头直挺挺地冲他:“我不说野利大人不说。那还是一把废弓!送一把别人拉不开地弓不是在羞辱人吗?我不懂你的道理只知道不该欺骗野利大人也不该害野利大人!” 文官无奈地摇了摇头野利长官高兴地点了头喊着“对、对”。遥遥地伸出手拍飞鸟地肩膀。便又替他要求说:“野利大人的家族很大出来公干。回去是要拿出能送出手的东~西地。你总得让他有两样别人没有东西吧?” 野利大人挥了挥手自个问:“把你的车给我弄一辆好----不好?” 飞鸟回答他说:“我这辆是不行给了你打仗时我家的女人、孩子怎么办?我们高车人没有了自己的车那就等于马没腿鸟没有翅膀。不过我可以给你做辆小地好看的让你哄哄人。” 文官觉飞鸟越说越不像话不阴不阳地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呀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飞鸟冷冷一哼说:“给我就要不给我就不要。”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领到的女子满头乌穿着一身湖水青底紧身小袄下面的袄裤镶绣着花条子足下一双粉头签底鞋走起路来左右两半屁股小西瓜般滚动惹煞人眼。飞鸟把这女子送上车到朱玥碧身边见她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自个心里偷笑暗想:这女人吃起醋倒是让男人不知道生气好还是高兴好。我总叫她傻女人其实她哪里傻?这不要不是我不舍得把自己家的大车给野利不花能多得多少百姓? 他钻到车外找赵过商量:“阿过前日俘获的女人人家都争着要可你却嫌她们无姿色。今天得了一个好女你喜欢不?” 赵过愁地看看他小声小气用简直不像他自己的嗓音说:“我是想。可想到唐凯的阿姐心里就愧疚得很!” 飞鸟油然生出一种敬意心里有点自惭便劝他说:“中原乱成了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谁死了谁活着那都是没有准地倘若得不到她的消息你就不娶亲了?” 赵过嘿嘿笑笑说:“咱不是快要去中原了吗?我回去找找看肯定能找得着。” 飞鸟只好不再往下提。牛六斤都听着呢他抢老婆抢晚了硬是要了个三十余岁的红脸婆听人说“女人大如娘日子过得长”倒也肯进被窝让人老牛吃嫩草。但这前提是不能让他知道有了更好的女人一知道立刻便腻上来。 他刚说了个要得意思赵过便已笑他:“糟糠之妻不能嫌。嫌了就不会是忠臣好汉!” 鹿巴和张铁头已有了心里还不平衡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嫌弃却也合起来打击牛六斤。说他帐里卧了个“宝”不睡不知道好。而石逢春那是在飞鸟眼底下的姐夫得了飞鸟地阿姐回心的许诺把吐沫咽了一坨又一坨就是没法吱声儿的。 飞鸟哪个也不让他如意转而想到祁连心说:一个人给你们弄个老婆将来再有漂亮的我就哄哄阿狗她阿妈。自个要了。 他这只是玩一样地想法心神早已受到赵过的感染。被天风迭送荡涤清亮地只想站到高处眺望。然而打马登高极目四方后他突然间感念到自己对这里地热爱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还能不能任马驰骋心里渐渐惆怅。 他记得少年时见的猛人----东部沃野地懦弱北部荒凉地里的善战又记得阿爸对藩事的灼见便怀念一样感慨:“庸人喜欢安逸丈夫喜欢忧患和磨难。人锦衣玉食一辈子就会过于爱惜自己什么时候也不能明白捧雪揉面、雪夜狩猎的乐趣。那时难道心里不空虚吗?狼不停地追猎羊不停地奔跑。这才像生命呀!” 他打马下来拱着高车继续往前走老远就听到张铁头嘎嘎地笑声他正在给牛六斤喊:“你知道个屁!中原的狗比你们这地狗厉害咬人。人都吓得不敢动。到了中原见着了你就怕了?” 牛六斤把张奋青的话拾起来反驳反唇相讥:“以前你见着狗呀、狼呀老觉得被咬了划不来。可现在一见着猛兽眼里剩地都是好皮好肉。所以就不怕了!这可是张奋青自己说的。我们关外的狗吃的多是生肉。一咬就咬喉咙。” 路勃勃立刻前来帮腔说:“你没见到牛六斤家的野猪皮!” 张铁头耍赖:“牵来呀。” 牛六斤哼了一哼。转而又拉了只狗说:“阿鸟也养过一条狗。那狗就是‘雪山来客“又大又猛可以撕死豹子!但我们这的狗从不咬巴特尔。我阿爸常常给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猎狗咬。人诚实、正直、威风狗就怕你。’” 张铁头立刻找赵过帮腔。赵过振振有词地说:“人诚实正直威风鬼怕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咦怎么狗也怕你?” 飞鸟已偷笑起来心想:你个傻家伙硬是把帮张铁头地话给说翻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新女接到家里朱玥碧有点忐忑招来自己新心腹段含章散步。 段含章虽听她说家里多了个女子不知道怎么摆放却已深掘她的内心立刻就说飞鸟的不是嚷道:“阿姐怎么会嫁得他?他就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我看得凶一点闹他!不许他胡来!” 朱玥碧软绵绵地说:“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我不是明白事理可是一想心里就又酸又疼的。也怕。我是比他大不少的哪天人老色衰了他还要我吗?” 段含章啧了一声怪她:“你就是心软!当初为什么嫁他?” 朱玥碧眼睛说红就红扶着她的手臂在雪上兜了几步一声比一声小地说:“我是个平平常常的女人没有什么主见只一心让他好好的吃好穿暖心里高兴一心想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让他一见到就心痒痒。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干什么苦都可以吃!可他把我点亮疼我管我给着我温暖可就是不让我知道他是爱我呢还是需要我地身体。他是个男人要是看上了别人长了翅膀飞到别人身边我该怎么办?” 段含章想想爱是什么?自己个也弄不明白了嘿嘿笑笑拿出自己的内心话反驳:“他有什么爱?杀人杀多了心里铁实让他爱嘛。就是得驯服他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这样咱才有底儿呀!” 朱玥碧摇摇头嫣然回眸给了她一个轻瞥笑着说:“这就是你不懂了。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你再有才再有德那也得温柔。他们打猎、打仗熬得都是一身的伤看起来更刚强夜里也不过是个孩子!阿姐教你的你要记住:一个真正地男人最需要的不是你的本事因为他已经很有本事了。他需要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体面的威严有离了他就不行的女人和孩子不然他没有了休息地地方日子没个着落迟早会被别人打败。” 段含章心中一哂暗说:“你真够可怜地。他都把女人接回家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跟我大谈温柔。要是真能俘获男人的心你也不会心里没有底了!现在就要去中原了我就不相信他不会钻到被窝里和你商量倒是一问一个无主张看起来和一头猪有什么区别?”她多少有点内疚叹道:“阿姐太善良了。迟早要吃大亏!我都在替阿姐着想你说着马上就要南下中原也不知道在百姓面前隐藏身份怎么能在敌人那里安安全全地过日子?” 第十五章 丁零南下(2) 朱玥碧怔怔地看着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考虑这些但稍用心一想就明白段含章未雨绸缪、想得比谁都深远。她惊闷半晌脱口就问:“你小小年纪想这些干嘛?”段含章以为她定要深究“想这些干嘛”心里虚紧张地摆了摆手解释说:“这是明摆着的吗?要不是关系到阿姐我才不去想呢。”朱玥碧心里热可又想要她往下说便连连追问:“那你说怎么办?替姐姐想想!” 段含章矜持地吐愁眼神儿眯了一下就比着朱玥碧的肩膀压到前头的地面上颓丧地说:“阿鸟宝特不知保密已将身份泄漏出去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就是阿姐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也是没有办法。”是呀嚷都嚷了出去还有什么收回来的办法?朱玥碧期待之色稍一收敛便拉了段含章叮嘱说:“见到他你好好地问他要多给他出主意。我知道你是个伶俐的丫头脑瓜里的籽多。等一会你回去收拾收拾以后就住到我身边替我看着阿狗咱就是一家的人了!” 段含章头摇得跟拨楞鼓儿一般挣了身跺了几步脚嚷:“阿鸟宝特见我的第一天就把我捆了塞到帐篷里。让我一天到晚见他的面我怕得很。”朱玥碧老听她说厌恶飞鸟的话哪会由她死活扯了那胳膊劝说:“看你也不是胆小的女孩子。他吃得了你不成?” 段含章再嚷理由已都是说不出口的就半推半就地从她去了。她们回到小帐、大车边儿找飞鸟说事儿没有找着。 图里牛、图里草都背过路勃勃坐着车舱壁周围的蒙皮板阿狗几个小孩儿晃着车舆催督用盾牌挡头的路勃勃“好了没有”。路勃勃撅了屁股往地上栽画了骨头的小皮块。一绕正准备进到车舱被朱玥碧拦到。朱玥碧看看不早的天色觉那东面已沉得像一头黑牛就给路勃勃说:“你怎么又玩起来了?你看人家钻冰豹子哪天不是天不亮就去抓鱼。阿鸟疼你你也该让他省点劲别老跟图里牛咱家里有他阿爸、阿妈地羊……” 路勃勃理直气壮地争辩:“钻冰豹子是我抓回来的奴隶他勤劳不好?不是替我们家干活?再说了。我打猎的时候多了你都没见着。”朱玥碧正为找飞鸟不着讴气。一听他的长篇道理就冒气责怪说:“钻冰豹子的狗被狼咬死你去看看就行了嘛。要不是你偷懒阿鸟怎么会自个跑去?你也不想想这营里大大小小有多少事让他拿主张?” 路勃勃收了委屈气呼呼地说:“阿鸟不让我给你顶嘴。可你也不能老冤枉我。是我不去的吗?钻冰豹子看到那条狼会掏人挖的冰窟窿来喊我图里牛他们都不让我去。阿鸟就让我继续玩自己去了。你怪我什么?” 朱玥碧朝段含章看了一眼无奈地嘀咕一句:“都是阿鸟把他惯的了。”接着她又冲路勃勃喊:“那你也别再玩了!你含章阿姐要搬到咱家住你喊铁头一声把她的瓶瓶罐罐都弄到咱家来。这天都要黑了莫耽误!” 路勃勃把手里的盾牌抛给图里牛拔身跳在雪上。翻了一个滚爬起来就跑等着回来还可以继续玩。 段含章关切地喊了一声“慢点儿”小跑追了去。跟上时路勃勃已喊了张铁头。张铁头对段含章敬而远之看都不敢看一个。低了头扯过路勃勃圈上手臂小声地问:“主母怎么让这个女人回家住?难道她知道天命不可违吗?” 路勃勃怎么会知道抓头抓了一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段含章不顾饴达尔压在心里地哀愁说搬走就搬走。 她收拾一阵杂物心全不在上头。全是喜滋滋乱茬茬的愁。等和朱玥碧一起卧了也任阿狗把手探到自己怀里揪。她那里还没有被谁碰过。每当尖尖地指头儿动一动都是让人舒舒服服的骚动。 醒来的阿狗问一句“她怎么和我们睡在一起呀”又被拍睡着了。段含章把眼睛放在黑夜里翻了个身见朱玥碧也翻了个身就打了个呵欠说:“我可还没让人染指过要是他半夜回来多不好?不行我还是下了车钻到小帐里睡到明早。什么事也得到明早不是?” 朱玥碧不舍地说:“你就让姐姐一个人害怕得睡不着觉?他回来要是敢动你一指头我就让他娶你。” 段含章沉默了片刻不依不挠地拒绝说:“谁要他这样的男人?” 朱玥碧念叨说:“不嫁人你不知道人的好!我知道你想找个白皮书生。我痴长了几岁也多了几岁的阅历比拟看得透。他们表面上一团锦绣暗里却是木讷讷地半截僵木桩子即不知冷又不知热爱你全在把你压到身子底下的时候一遇到什么小事手忙脚乱能扔下你就不会留。” 段含章拿出了不相信的表情说:“他们读书的人都明白大道理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 朱玥碧笑道:“他们关在房子里讲道理道理就走不出去。窝里是老虎、是牛出了门软绵绵地让人家捏捏得疼了晚上又在你那儿撒有什么好的?以前我有个恋人家有薄产饱读诗书。我本还以为找对了人。谁知道他碰到阿鸟的阿叔一个眼神就败得跟咬架咬输了的小鸡儿一样。我回头看看他两条腿都驻不住抖得像两根草木棍。你说就这样的男人怎么让你躺在他身边的时候安稳?” 段含章明白地“噢”了一声心里反过来想:咱女人也有胜败之分?我想你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到那一天别怪我欠你人情!事实上我并不欠你什么是你误以为我讨厌宝特大人才喜欢我地当我不明白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亮后。和飞鸟一起狩猎的赵过回来递话说昨日遇到的那头老狼过于狡猾差点把两人领到冰窟窿里飞鸟气不过非要追到它才肯回来。朱玥碧心中稍安。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飞鸟这一走就是三天。 众人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听吩咐个个要她拿主意。她哪是拿主意的人?段含章趁机献了几策不时就窃到权力。而后行营那边的长官派出地游骑被人劫杀野利大人要飞鸟带着所部人马一起去打仗。她也替朱玥碧应承了个日子。这么大地事她甚至没和赵过、图里图利、张奋青任何一人商量。 等到大伙知道。不管是怪还是赞人人心里都这么琢磨着:这个女人行敢拿主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七八围牛栏上的雪斑渐渐地消褪露出灰褐色的枝干两三毡短毡不规则地挂在头顶上裹在几个斜的棚子周围。营地虽小。却是自己一手缔造的。 飞鸟裹着一身厚厚地皮袍跋涉中站定遥望那披了夕阳地营地知道自己彻底胜利了远远战胜了对手。 一头干瘪的雄狼老实地趴在他肩膀上晃荡血早已干涸舌头早已被合拢地牙齿卡住。虽然已经死了他仍对这匹瘸腿的老狼充满敬意轻轻地抚摸着它地头暗想:它能像人一样掏冰窟窿里的渔网。也一定会是那匹接连出入自己地营地而无恙的祸。 他奇怪它只偷不咬见人就跑的劣性本还以为它是狼群里卑劣的贼可追了一夜才诧异。最终那狼拖了瘸腿重伤逃了二天二夜。直到轰然倒地才让他追悔地敬重。 飞鸟已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他心里恍恍惚惚只剩下熬过这头老狼的意志力满意地告诉自己----我赢着回来了。不食不眠让他的意志力变得脆弱。这一刻“无字古书”在他头脑里反复重现他看到地那几幅图案。 一种奇怪的**将他吞噬了一半让他成为了一匹渴望食物、水和女人的狼。他甩了大步。摇摇摆摆地往前奔。看到迎面而来的张奋青“吼吼”地一叫。把他从马上拽下来笑面跌成两半。 上了马飞鸟就使劲地踢马直到马如箭如龙般跳过栅栏钻到毡子里将他抛在地下。两三人都是看着那道闪电般的度的嘴里叫着“坏了”跑着、跑着听到马匹悲嗡一声才知道骑士没有被摔死爬起来的时候刺了马正抱着伤口咕咕地饮热血。 他们看看飞鸟飞鸟也看看他们几个眼神地接触厚毛皮下的剑就挺了出来。飞鸟大吼了问他们:“看什么看?没见着老子饿坏的样子吗?不走了都赶快跟老子去弄吃的。” 他整整食了大半只羊才肯从落马地地方钻出来抛给追上来的张奋青一匹老狼让他俩对着嘴巴笑。赶过来的朱玥碧忍泣而笑转而觉自己被他扛得脚不离地一面尖叫一面捶打他的背。 他正要把这个女人扛回去献食的人中钻出一位年长地男人按着自己的翻毛帽子行礼把自己的长脸递到飞鸟面前说:“小主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在自愿跟你来的呀你可不能让我们做奴隶呀?” 飞鸟话儿打着弯问他:“什么奴隶?” 张奋青立刻扛身去了飞鸟身边让他知道段含章的新主张要把二十几家百姓划成五户一个单位分由自己、图里图利、鹿巴、牙猴子等人管理。一时之间早已是满城风雨和她一起来的百姓暗中偷骂偷传她最终非要把所有地人都变俘虏烙上烙印。 飞鸟一口否认过就回去睡觉了。醒来问起朱玥碧笑着跟他解释:“段含章那小丫要替你收拾部众说编排了才不像散沙又能打仗又不会逃亡向敌人告状。我都愿意了地。她还说你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她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再顶着飞鸟地眼睛看觉他表现得很平淡不由停住了问:“你都听进去了没有?” “自作聪明!”飞鸟简简单单地评价了一句说“没错。我是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会让咱们不安全。可是我能隐瞒得了吗?百姓们和咱呆上十天半个月了。还能探不到?这样编排就能杜绝他们去告密?” “百姓和咱还不熟这时候不能不给人家好处找对他们无功无劳的外人管束不然除了用鞭子还有别的办法?你说除了图里图利可以靠稳重和能耐试试还有谁行?牙猴子年长可他不能笑一笑就是个马猴子一样的赖货张奋青和鹿巴。还无家无业其它的都和我年龄差不多。连一家人吃喝拉撒的事都料不全让他去管嘴上一把毛地人?这个女人真够毒的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跟自己一起来的!” 朱玥碧心里不免失望嘟囔说:“人家好心好意地帮你你却说人家心里毒!早就知道你听不进去!那个野利大人又让你和兵打仗人都不排一排。倒时谁站到前头谁站到后头?” 飞鸟“嗯”一身不满地问:“什么时候去打仗?我没有任命众人之长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奴做主?你给她说我一生气就给她烙个奴隶印给咱家挤一辈子的奶。问她信不?”朱玥碧脸上无光生气地埋怨说:“哪有你这样的人。人家就知道自己的好心要当驴肝肺了。我还不信你看看你?哪是个驱使人效命的人主。我已认了她这个妹妹干脆也给我烙个奴隶印……” 飞鸟笑笑伸了个懒腰说:“是呀。让人效命的主子爷不管为自己费心的人对还是错。都要给个点鼓励。可我的参谋将军们不服呀他们也天天出主意想要女人想要威风。咦对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分治百姓是要买他们地心?我看你这个傻女人。迟早被她哄。” 朱玥碧问:“那你也要奖励她准备奖励什么?” 飞鸟反问:“把我奖励给她怎么样?” 朱玥碧咬了朱唇犹豫了一会斩钉截铁地说:“要是你非想多个人侍奉要她总比要别人好!”接着她红着面孔。羞涩地说:“我怀孕了。怕是有不能侍寝的时候。就你这小狼没有人喂。还不乱钻?” 看来她对她地好姐妹交了心。 飞鸟眼前闪出段含章那张紧绷绷的脸怎么也不相信她那种眼睛老爱转圈的女子会是个善良人。他抛却许多注定一样的巧合慢慢地站起来走出去一声大喊召唤出鸭子一样乱扑腾的参谋将军。 段含章趁飞鸟不再就来到朱玥碧的身边明知故问地说:“宝特大人呢?他还不准备准备明天去和野利大人汇合?” 朱玥碧无奈地说:“嫌咱女人们头长见识短去找他地参谋将军了!” 段含章还不知道谁是飞鸟的参谋将军问明白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便哑然失笑说:“都是一些囫囵话都说不上来的还学人家幕府里的谋士样?”她偷偷出去望一望果然能看到飞鸟集中大小几个来回大声吼叫心里猛一失望不知不觉地说:“乖乖。人家都是用满腹经纶的谋士他却用几个抓耳挠腮的少年!” 飞鸟不知道段含章和朱玥碧远远看着站站走走就觉衣冠不整地大有人在。他觉得自己不督促着大伙干什么都不上心武艺也不好好地练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一直等问分治百姓的事儿时祁连支支吾吾赵过直肠直肺地说“祁连说咱要一样看待我也这么觉得。”这才慢慢转为高兴。 他让人去召集百姓听自己说话自己则转过脸走一会当即把偷听的孩子们撵走逮了朱玥碧和段含章再次教训说:“以后少自作主张。我地谋士多了。” 段含章立刻白了眼睛嘀咕:“那些人也算谋士?” 飞鸟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补充说:“他们不光是谋士还是猛将。我身边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什么时候要用一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如果她能改改我可以让她做我的将作令造车、煅兵。不然下次我就罚她做奴隶。” 段含章等他敲山震虎完走过去才哭笑不得地给朱玥碧说:“听到了没有他抱着一群武夫当宝。我看他能有比我更厉害的高招来。”她往四下里看看随手捡了一片四平八稳的石头摆好让朱明碧坐说:“阿姐。咱们就看他有什么本事。” 百姓们渐渐聚集大小百余头挤凑到一起却不怎么乱。飞鸟走到他们身边先骂了一顿人问他们都听说什么了到处乱嚼舌头然后拉出曾送过他黑眼圈地大汉坛阿让让他做第一个五户官而其余的让大伙自己选。 段含章嗤之以鼻看到这就跟朱玥碧说:“看他立的官到时听不听他的?” 朱玥碧知是实情可也不容她将飞鸟看扁只是用飞鸟的话说服她:“他的巴牙还不怎么认识里面地百姓怎么管人?” 段含章说:“慢慢地不就认识了?看这些人会对他忠心?”她盯着飞鸟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等事情出点错某个人不服气不满意看了好一阵。她把目光转往鹿巴他们那儿可除了有点沮丧地牙猴子外还是没有人吭一吭。她默默地想:不吭才危险。 正愤愤不平地想着场面上的飞鸟又说话了。 “除了五户官每五户还要有一个牛头。他和五户官一起带你们打仗!打仗、打猎地时候要听牛头的听明白了吗?”飞鸟简短地一介绍又把段含章提名的巴牙指派出去。 段含章看看十几步外的牙猴子立刻觉他喜形于色咧着猴子嘴满意地笑。她又觉所有人还是归他的巴牙管而五户长只是相当于副官起到的不过是协助、协调的作用立刻恨恨地碾了碾脚。 朱玥碧却看不出里面的区别之处揉着胸脯说:“丫头儿。他嘴上不肯可还是听了你的。 他们说不定要操练了咱们走吧。” 第十五章 丁零南下(3) 车里灯豆只有牛眼般大小却将晖阴播下。它照亮了赵婶的面孔让她苍老微黄的病容上焕出一丝光亮。她不知不觉地病了自从她觉阿狗不是阿鸟后就开始病了。近几天扈洛儿的妻子看她的样儿不对让扈洛儿给飞鸟说了一声。朱玥碧就把她接到车上。她让段含章温了一些奶酒而自己坐到对面飞鸟领回来的女子身边。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坐着见她往自己身边一坐手忙脚乱地往一边爬。朱玥碧听飞鸟给自己交底说今天晚上要把她给人心里的劲也顺招了手帮她梳妆打扮轻轻地给她说:“不要怕。过了今晚就好了!” 车外是“隆隆”鼓声和“呜呜”的大角筒。这应该算是战争的前奏。朱玥碧听着心里就酸。她觉怀里的女子在用幽幽的目光注视对面的老人自言自语说:“年纪大了糊涂呀。糊涂了!糊涂得好。糊涂了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咱家里的变故。就这样老吧。”她揉揉红的鼻子又说:“都说奶酒能祛病寒咱也只有奶酒!” 那女子自觉不如一来就让人要了身子也好有个熟和的男人得到适从。她也不知道这会该说话好还是不该说话好便用乡下人那儿的俗气话低嚷:“夫人。让俺伺候老夫人吧俺把她当俺娘一样伺候别让俺是个人就嫁!” 朱玥碧心里泛了一丝涟漪轻声说:“他是你主人最得力的巴牙是少年英雄怎么是让你见个人就嫁?你也算是咱家的人。他不敢欺负你。”段含章热过奶酒放到赵婶面前转而朝那女子看一眼卧了过去。叮嘱说:“奴隶必要忠实于主人。不管你嫁谁都得记着孝敬主母和主人!” 朱玥碧开了几分颜色跟她说:“你不是要去看阿鸟的热闹?顺便把阿狗给我逮回来他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段含章点了点头回头又问:“是不是找俩女人回来待会好送新人?”她得了答应摸了出去在一树火把边见着赵过几个他们个个拿着花皮面具为谁做萨满的事争论不休。她就见牛六斤见着自己就堵上来。搭着双臂横跳朝手里的小火团张口吐气。让它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团大火便猛地一个战栗“哼”地恼羞大声责问:“你吓谁呢?见着路勃勃和阿狗了没有?” 牛六斤讨了个没趣讷讷地笑了笑朝滚火处指了一指。见她走了才回头给张铁头说:“这女人吓着了。你看她天天绷了个脸还是有得怕。女人呀她就是女人。要是能碰到不怕的我立刻娶她。” 张铁头眼神古怪地看了赵过一眼问牛六斤:“你是没有见着真正厉害地女人。即使你在上千人的队伍里被她看一眼身上也会流上一背的汗。连阿鸟都怕特别怕她。” 赵过奇怪地问:“谁?” 张铁头趴在他耳朵边念一句问:“你怕不怕?” 赵过立刻不再听下去盯了他一眼说:“许多人都知道她只喜欢女人。女人只喜欢女人吗?不给你说了。”说完。他一摸屁股连忙往人多的地方跑。张铁头看看他的背影轻蔑地“哈、哈”两笑给牛六斤说:“吓跑了。你要不信咱找到阿鸟。给他说一遍也准能把他吓跑!” 牛六斤反正无聊一边喷火一边拉了他和石逢春找飞鸟。 他们在一坐小草棚子看到阿鸟现他和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一起喝酒凑过去。才知道阿鸟还要在他们这里争取他们对南下的看法。便不理解地退了出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次日飞鸟领兵二十先与野利汇合。其余人和妇孺收拾营地后到。 野利司官长已得兵马千余点阅一番将丁零人分成三支予飞鸟百余提点说:“打了胜仗百姓畏服你就成百户官了。”转而他和另一处司官长的人马合兵兵力差不多达到三千人这就朝敌进军。 飞鸟不敢犯糊涂听朱玥碧的提了从百姓家弄来的大芸送到那野利大人身边地文人副职手里在他那儿探听敌势。那文人姓墨单名一个耳字。他这个副职官员是单纯的公职随军是没有大车大帐一个小厮两顶小帐连见客地地方都没有。飞鸟见他寒酸出手给了一匹好马继而又邀请他到自己的营地。墨耳也没有避嫌拒绝土头土脑地提了两瓶白干随接他的张奋青悠了去。 大大小小的人全有心瞄他这中原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打早就围上去非要赶了才肯走。朱玥碧有雍人女子不见客的忌讳搂了孩子去图里图利家坐了片刻就见借送酒食看人的图里花子回来稀奇地给大伙讲:“阿鸟还给他备了两根棍让他用棍吃肉!” 牛六斤笑着给她嚷:“那是筷子早就不稀奇了就你还不知道。” 朱玥碧朝段含章看看问她:“听说他还年轻着呢三十来岁。要是你能看得上咱就问问他能给咱个身分不?能就让你如意早早配个像样地中原郎君!”段含章怔了一下虽知道她有巴结人的心思可也知道自己有意在先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颇后悔自己老是流露出对读书人的向往。图里花子倒不看好摇了摇头:“不像个男人!见着这么好的肉没一点馋相。这哪成?不是半个废人吗?” 朱玥碧也懒得解释了心说:中原的读书人才不会吸着口水露出恶狼相呢?她看看段含章笑道:“你去看看。看中了给我说一声。我给阿鸟说!” 段含章没有办法只好捧了红木板儿走不一会便登了车。 车上陪客的十多人大部分是飞鸟笼络的十夫长他们都是粗人不加掩贪婪地往人腰肢屁股和胸脯上看。只有飞鸟上扎了个垛的男人贸然扫得一眼目光含蓄评头论足地给飞鸟说:“这个女人不错。” 段含章在他俩面前低下头恨恨地想:他这是想要我。她抬起头朝飞鸟看去察觉那儿有瓶老白干突然有了主意便捧了倒一碗敬到对方跟前。 笑吟吟地说:“我请大人进酒一杯祝大人……”一想牛羊有点不顺口。就改为“官运亨通”。 飞鸟已劝酒半天了无奈他死活不多染一说就是“在下没有酒量”此时见他欲罢还休的样子立刻趴去他耳边提醒:“别让人家女子看贬了。得饮。” 墨耳不是不知道客满饮是敬主地道理只是自恃身份。可以不当回事这下被女色迫着的确不肯丢了面子举了就是一碗。段含章流露出钦佩之意又是一碗敬上。墨耳这又是一碗饮尽等到了第三碗这才原形毕露地笑出色样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小娘子觉得我怎么样?”说完又一口喝尽。 敬酒与罚酒不同酒不能过三。段含章没想到他这么能喝。再敬也无可敬地道理连忙朝飞鸟看去。飞鸟也不会知道这家伙常在交际场合出入早就磨出了好酒量就以老成的口吻说:“墨大人不是没有酒量却不肯多饮。是什么道理?”他又朝段含章挥手挖空脑子一想记得龙青云招待朝廷使者的口气说:“去!换身衣裳回来让大人有个喝酒地兴头!” 段含章只好以木板相掩打着不再进来的心思。一步一步退出去。 她出去后。墨耳的话已多了几分也肯接受敬酒。来回下肚五六碗奶酒舌头打着结儿问:“博格阿巴特兄弟呀你雍容有度其面有光绝非平常人。你送给野利大人的兵甲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出自中原良匠之手价值不菲。不过我没让他追问。为什么呢?你肯定想知道为什么……”他看看周围尽是酒肉大汉便别有用心地请求:“你带我出去找地方撒泡尿!” 下了马车他到无人处背对着飞鸟一笑问:“你送我的是什么东西?” 飞鸟以为他不认得解释说:“大芸。这个东西其貌不扬但很滋补你以酒洗一洗和羊肉一起下锅。” 墨耳猛地一回头咄咄逼人地说:“没错。可这是我们中原人的叫法当地人应该叫它‘马粪参。你年纪轻轻收藏中原宝货知道给中原人备筷子必定出自我族名门。以你们现在地样子来看一定不是前几年沦入大漠地。西定末年又太久。听父亲大人说凉北城初建时雁城大总戎不堪敌扰轻战追敌以致全军覆没……全军覆没不至于吧畏罪不还的可能性最大。” 飞鸟想不到他奇想天开这般对号入座便笑而不答。墨耳怅然一叹说:“其中也有我家亲戚呀。现在陈州易主免为侍敌我们这些雍人当守望相助才是!你看我表面上为难你其实呢不是那回事。我不苛刻地叱喝你背后怎么为你说话?是不是?” 飞鸟立刻就坡下驴笑道:“我心里清楚着呢。这些都是过去地事了我是丁零人!” “对!”墨耳点了点头“丁零人的命不值钱。可越不值钱越让咱们有机可乘。虽然汗王想纳为部众但也要有个过程不是?没纳为部众前他们是外人和成部族的人不一样的外人。这一仗不瞒老弟没有什么胜算。领兵的会把丁零人放到正面让嫡系从侧面迂回对不对?” 飞鸟点了点头。墨耳又笑心怀鬼胎地说:“那。谁来领这些丁零人呢?得丁零人领丁零人。光野利大人那就有四百人。全军加起来总共有上千户的丁零人!领他们正面作战地不光要有拖住敌人的本事还要听话。败了不是你的过错依然有利;胜了千户官是跑不掉的。这可是一大笔百姓。要是我把他们送给老弟你你该怎么感激我?” 飞鸟憨实地笑笑说:“你叫我怎么感激你我就怎么感激!” 墨耳凑了嘴说:“我想要百十家奴怎么样?” 飞鸟心底暗骂心想:我就知道你别有用心。嘴里却一口答应下来。说:“你一半我一半成!” 墨耳两手在胸前一摆教导说:“老弟果然是聪明人呀。我是找对人。那些丁零人行吗他们领悟不透的。事成后你不能把人当面给我也不能给我一半因为你是千户官替汗王牧百姓的呀。等去了陈州咱再用一张不付钱的空契约买卖。你私掳平民也好打仗的奴隶也好。给我百十个怎么样?” 飞鸟不敢相信地反问:“那你就不怕我反悔?” 墨耳摇摇头斩钉截铁地点出一指头严肃地说:“那你就不聪明了。百十个奴隶算什么?不算什么!”他抖了抖两个袖子又说:“我在大人物面前混久了想惩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还不容易?只要把谁不知回报地话递出去。那他就臭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送墨耳走后飞鸟就要面对同是丁零人地十夫长们。 他很想把墨耳的话说给这些老实人却还是保持了理智给大伙说:“咱们南下是要去仰仗拓跋部的汗王吧那可是得向别人交心的。这一仗咱们岂不要表现表现?我看我们就主动请命前面迎敌。” 十夫长都认可这道理纷纷说:“对!将来随着别人去打仗。分战利品不能让人小瞧了!” 飞鸟这就派人去上头请战。两天后接敌也不知道是墨耳在上头活动见效还是飞鸟的请战让上头放心。上头果然任命他领丁零人。 飞鸟四处熟络了一下就把丁零人集中到一起。 他是不想被动地溃退。把胜利交到拓跋部手里就针对杂碎地丁零人能不能协调作战下手要求他们认识自己和百夫长的大旗并挑出百余人居军后策应诛杀抗命之人。 很快。敌方的全貌渐渐清晰。他们是一支从西而来的部族老少在万口之上。拥有大量地锐马、骆驼果然是胜之不易。紧接着战场在双方间铺开数十骑执短相拼杀红雪地。 次日一早两军正式摆出以驰驼围阵军中主将按原定计划让丁零人居于正面而将主力人马集中在西侧。考虑到中军的战斗力不强熟知战事地将领有意将西军以小半径迂回等中军溃败撤退时出战。 这是相当走险地战法。飞鸟虽没听说过指挥整个战场的拓跋黑云因为升官升得仓促仅仅见了一面但立刻就可以肯定他肯定是个跟随拓跋巍巍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地人物。 拓跋黑云不怎么看好飞鸟的年龄直到知道飞鸟让人认军旗的事才勉强作罢让自己地儿子拓跋枭宠亲授战机。拓跋枭宠也是个少年人留了和飞鸟小时候一样的小辫子言语又傲气又流畅。他处于想飞的年龄干脆请求父亲让自己带了二三十个勇士到飞鸟这里监战。 飞鸟心里叫苦也只好带着他们回自己的阵营。 阵营中已是旌旗多面。拓跋枭宠一到就摆正自己地五花战袍指出飞鸟把车摆到两翼不对该把骆驼摆到两翼。因为战阵紧迫地推进已无法调整他也只是说说迫切之想不过是让飞鸟去压阵脚自己迎敌。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飞鸟对这个一样的小辫头恨得牙根痒痒的看他自信的样子知道迟早要得罪他便颇有修养地问他:“你见过我们高车族的车吗?知道骆驼撒尿要浇多大的坑吗?这些都不知道怎么打仗?回去问问你阿爸吧。”拓跋枭宠的鼻子都气歪了反问:“这和打仗有什么关系?”飞鸟更有修养地问:“连知道和打仗有什么关系都不知道?还要管?真该要我们丁零人教教你!铁头教教他。” 张铁头立刻笑吟吟地来到跟前大摆骆驼尿几斤几两。拓跋枭宠没有飞鸟那么好地修养几次都要翻脸都被跟着阿爸的巴牙掖住不许他在关键的时候和这干丁零人起冲突。他也就忍住了自暴自弃地看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在拓跋枭宠投视的尽头敌人开始出现。不过他们派出几拨百余人地队伍来回搅扰声势大雨点小。 拓跋枭宠知道敌人只肯以少量的勇士佯攻不愿接实大战。不由朝头顶狼的飞鸟看去心想:我看你这个细眼睛地丁零人有什么办法!飞鸟却一仗不接依然不动声色地推进。 段含章从他那辆大车里爬出来站到他身旁看只见前方数里的土坡上黑压压地一片手不自觉地紧握在栏上。 拓跋枭宠觉队伍越走越快竟不是诱敌来攻而是主动出击之相大惊失色连忙喝问。段含章往拓跋枭宠那里看一眼。心想:你哪知道阿鸟已和他的参谋将军们商量好了要主动出击败敌?她看看前头。心里并不乐观碰了碰飞鸟说:“你就听听人家地吧。不是光咱一支人马在打仗!” 飞鸟看了她一眼说:“那你让队伍停下来!” 段含章半信半疑地问:“真地?” 飞鸟点了点头说:“真的。”他又朝拓跋枭宠喊了一声说:“你们让队伍停下来那就停!” 拓跋枭宠也是有点不敢相信。拨马到车跟前说:“那还不赶快吹角!” 飞鸟点点头。几个丁零人立刻拿起牛角呜呜直吹可队伍只杂乱地敛还在前进。段含章、拓跋枭宠连张铁头和赵过正在傻眼先后有两名百夫长冒汗赶到大声冲飞鸟喊:“博格阿巴特!你怎么不让走了?一停下可就全乱呀。” 飞鸟朝拓跋枭宠看了看问:“还要停吗?” 拓跋枭宠则转脸看看自己身侧地胡须大汉。那个大汉立刻用低沉的声音说:“停不下来了强停就把人马圈成了一窝子!人家能保持这支队伍不乱已经很了不起了。敌人不会再犹豫。该进攻了……” 飞鸟看着他们交头接耳觉段含章的手移到了自己的手边碰来碰去地挪便朝她看一眼觉她眉目含俏。鄙夷地想:这是个贪慕虚荣而又借大义之名地女人。我刚刚让她下不了台她却对我笑呢?突然他一阵豁然心说:“她只喜欢被人奚落。你越让她丢脸她越敬佩你。”于是他又想起那把让自己眼馋的刀。命令一样冷喝:“把你那把刀拿来给我!”果然。他看到段含章动了动嘴想吭声却转了身。心里不由得意地大叫:“不知道我打她一巴掌她会不会更麻利地照办?” 他抬头看看前面已经潮水般涌来敌骑踏得地皮抖仍在从容不迫地向前推进笑了一笑心说:“这部地领也是个巴特尔立刻扑捉到战机要在一刹那间消灭我们这一部分人马呀!可惜……”他大喊一声:“路勃勃还等什么?” 敌人拉着长长的队伍拉出两道偃月沟几乎让路勃勃在雪尘弥漫一气的天地里失神。路勃勃还是及时反映过来举了一支火把喊拢一群骑士三三两两引火朝骆驼屁股吊着的燃料烧去。一群骆驼撂了粗大的脚掌就往前跳。 飞鸟也不等段含章的刀能不能来跳车上马冲赵过大呼:“趁敌人两翼还不能包抄你去督战队只许人往前冲。”接着他又朝张铁头呼了一声让冲锋地号角长鸣。 两翼的车斜压往后无法让人马宣泄人马纷纷从骆驼走空的地方往外冲。飞鸟知道对方若迎头进攻自己用车碾对方两翼的战术就难已实现此时真感谢对面的巴特尔是他三面包抄让自己只需把压阵脚的车辆放弃一路冲往那片妇孺圈成的高坡。 双方的冲锋让拨拨马蹄劈啪撒雾让滚滚玉屑飞遍整个战场。摇旗帜的翻飞舞旗寒风再飕飕一鸣如同乱鬼窟里摇出招魄旗。一时间战场虽大战争只集中在走驼左右只见与中路敌人接壤处密集的失蹄马撅了屁股滚翻厚衣大帽地彪壮汉子一头头栽倒。敌人察觉到飞鸟的意图拼命地把左右包抄的后路人马压到中路。但往日温顺今日狂走的骆驼两边都惹不起见空档就趟了跑硬生生地让敌人圈不上。 敌人虽众却不得不采取守势渐渐拉出自己的一道驼城希望靠它缓和。图里图利和两个百夫长都盯上了虽然号令不了战士但一裹着旗帜上就吸引了许多分不清上级地人马。他们压着没成型的驼队撵击让它们嚯呼乱走。 搅成一团的人驼堆还是让马队滞了一滞这里就成了主战场杀得血糊糊一片。赶车的扈洛儿和张奋青放开牛力裹着飞鸟的那面大旗猛冲而飞鸟带人环绕着牛车往来守卫不一会已将狼头帽染成黑眼红嘴。 敌人拖了家口赢得起败不起又知道这是拓跋部的部分兵力哪敢恋战抛却碍事之物有条不紊地撤退等拓跋黑云带主力接应来到荤都没能沾着。 眼看敌人已越过被人马践踏成碎碴子浅冰河拓跋黑云没能约束猪心里不出气地部下又对敌人地战斗力估计不足越河轻追被撤退的敌人偃坡埋伏射折百余。他回头向儿子问了战事立刻对丁零人刮目相看派人急驰告诉拓跋巍巍说:“德令甸到托素湖一代夹于我拓跋氏、北方突脱、金留真东方夏侯部之间其人不过百户且多为丁零。汗兄无闻是其无统属也。 此丁零人皆善战闻金不止望旗狂飙。使之少年高车小酋领众千余以百人督伍砍杀胆敢落后者直冲不顾竟败虎狼之敌望汗兄褒之用之……弟拜!” 飞鸟有了实至名归地千户官称分得相当多的战例品。可拓跋黑云仍将这场平手之战的所有荣誉都赋到飞鸟那儿使得丁零人皆大欢喜。他们也不知道丁零是拓跋部对零碎人家的称呼渐渐接受彼此硬加捏造的身世。因而在一起南下的路上总有几人过访言行都很恭敬说:“丁零人是该有自己的领了。” 第十六章 余情未了(1) 丁零人南下途经拓跋部旧地时冬雪已经在春日的太阳下濡湿。景色被淅淅沥沥的灰暗掺杂让行军的队伍流露出难畅的寄思。眼看再有几天就要跃出拓跋山口了会将面临一个新的天地新的考验丁零人虽有了面对的勇气还是对曾经放牧过的廖野生出一种依恋载了一路的琴声骨笛。然而这并不是那种打马不前的儿女气而是像极了旷野苍狼的忧伤他们寂寞地觉得自己必须深沉地忍受寻觅猎物的痛苦。 飞鸟更不消说。他把又一次表示好感的丁零送到人伍外沉重地看着他们即使是回到相隔不远的队伍也要回过头挥手的背影。鹿巴心里有点排斥这些丁零人挤了一丝讥容说:“我们在困难的时候找到他们恐怕他们连一只两只的狗都不舍得给咱们!可现在竟然七攀八攀说我们是一族人真是胡说八道。” 即使是祁连这样爱思考的人也是很难理解的。他皱着眉头问飞鸟:“你已经是他们的千户官了和做他们的领有什么区别吗?让人理解不透。” 飞鸟“呵呵”地笑了笑摇头钻出了人堆。众人见他背着众人去追队伍面面相觑个个纳闷。张铁头顶着自己特制的光板木帽滑稽可笑地拍到上头出“扑”的一声故作神秘地说:“阿鸟?不!让喊博格阿巴特的。他头上有三股气第一股闻起来香是狗都想摇尾巴;第二股是威风跟着他肯定会风光;至于这第三股就是看起来颇傻乍一见让人误以为好骗、好哄能蒙混过关。” 几个伙伴立刻身子离鞍伸手。乱拍他的光板木盔把他拍得“哎呀呀”乱叫。他只好死劲争辩追着人嚷:“是真的。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会对我好。” 赵过是个好学不倦的人不肯跟他打闹回去追问抱了阿狗教诗歌的飞鸟。这时段含章还在为飞鸟会诗吃惊。她自己就是个不知道诗为何物的女子有点不敢相信飞鸟的本事。飞鸟卧在车舱后地板木上拇指后指丝毫也不掩得意地给朱玥碧说:“你阿妹小瞧我。我琴书马剑。样样精通。” 带了面纱的朱玥碧扑哧一笑调侃说:“他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可家里人都知道他那书是怎么读的。我第一次见他他正是飞鹰走狗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时候。你就听听这个琴书马剑那像是个读过书的人说得话?” 路勃勃、图里牛几个和赵过还听不出毛病飞鸟已拽拽地一仰头。明明白白地说:“这个有错吗?莫不是琴马书剑还有御还有什么?漏了最擅长的了。射!懒得记的。身为我的女人怎么就爱抠我的字眼呢?” 朱玥碧坐近一点儿提醒说:“是琴棋书画。你说地六种本领应该是礼、乐、射、御、书、数。照你的说法出去肯定要被别人笑话。” 飞鸟立刻低了头数了数手指头不知道什么丢人地嚷:“我都会地。也会的。加起来是会八、九种比一般人多会了两三种。我还学过筑城。学过?” 路勃勃立刻补充说:“兽语!” 飞鸟点了点头继而又挖空心思不知道是夸耀还是谦虚地说:“也不多嘛。我还正在向饴达尔学锻金跟阿狗学……”他略一停顿吊了大伙猜想阿狗的本事。已慢吞吞地看着朱明碧色迷迷地说:“学吃奶!” 朱玥碧的脸轰地燃成一团红火。她翻身就捶捶一手被人家握走一手捶两手已在别人怀里只好又羞又怒地责问:“有你这样当人人面欺负自己的女人的?你再说我就……”这时。阿狗揪着飞鸟地背。气呼呼地来帮忙只以为被阿哥学跑就没了。气急败坏要哭:“不要和阿狗学吃奶。” 朱玥碧一下傻眼了。好久她听到路勃勃、图里牛、段含章和骑马走在一旁的图里花子都前俯后仰的笑声自己也扑嗤笑了出来无奈地说:“真拿你没办法。你非把孩子教坏不可。放开我我去看看你阿奶!” 见她钻车舱飞鸟也没想跟进去。 他心里确不能像表面的轻浮调笑听到赵过迫不及待地问自己就同情地解释说:“丁零人不肯毫无地位地被别人奴役从不知道什么叫温顺是草原上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见了财物和女人就抢抢了女人就跑即使是主动投靠了自己的主人也不会真心实意。 “除了一些胸怀大略的英雄没有人会不恨他们不想除之而后快。但事实上他们也因为事单力薄而备受掳掠像流浪的野狗一样漂泊在无人之地男人骑马女人驾车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 “孤独让他们想有自己的亲戚和朋友弱小和屈辱让他们想找到自己的同类。没有敖包的生活也让他们内心中没有归宿他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崇拜谁恼恨谁特别是那些巴特尔他们迫切地需要…… “千户官是拓跋部的即使管着他们他们也不当是自己人这下找我组成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群体才有点真心实意。我不愿意讲给你们知道是我的内心在犹豫呀。你说我该做他们的领吗?” 段含章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抢答:“该!” 飞鸟头疼地摆了摆手不快地说:“你一个女人不插嘴行不行?” 段含章立刻就给他套上大帽子义愤填膺地争执:“得到这些丁零人就等于有了复国报仇地力量怎么可以放弃?难道你忘了父叔的仇恨了吗从来也没打算继承他们的志向吗?” 飞鸟心情不畅地沉默良久才以无须置疑的口气说:“滚!” 段含章心里一怕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回头和他争辩:“你凭什么要我滚?” 飞鸟不声不响地越过车舆回到马上。他看看赵过觉得以赵过的眼界。也是不能商量这件事的就默默地行走。赵过跟在旁边赞同地段含章地主意果敢地说:“事不宜迟呀。博博阿鸟……” 飞鸟挥了挥手更正说:“是博格阿巴特!中原朝廷是我家地敌人可中原之地又是你我先辈开始地地方是你我曾经生活过地地方。帮助拓跋巍巍呢那就失去了自己的立场。我做个千户官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为拓跋巍巍出力倘若再做了丁零人的领。又要承担丁零人的命运进则失心。退却则失人望!” 赵过争辩说:“可你以前也打了!” “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以成全我父亲的名节。”飞鸟觉得自己的话太生硬了解释说“我父亲为中原朝廷和中原百姓而死他的儿子却不真心珍惜父亲以生命所付出的努力对得起父亲吗?”一说起这样的话。他地鼻子就会酸立刻又转了一个弯旁顾言它:“我们打那是手足之战父子之战争雄报仇也。可为拓跋巍巍打仗那就要先问问他值得我们一辈子效力吗?不然你我身上有这么重的包袱果真要以牺牲兄弟们地性命和情感为代价。换取区区的权益之利吗?” 怕赵过听不懂他便隐藏住自己心底的犹豫淡淡地说:“我这次南下是要找到阿妈。或者退回草原收拾祖业。或居住中原趋灾避难。所以要先联络到樊英花安顿部众可进可退而不是为区区小利而手染鲜血!” 这时。段含章也已去车乘马。来到他们身边。她很不赞同‘区区小利的话因而责问:“数千部众。岂是小利?你不是和墨耳有了约定吗?你杀的人还少?怎么倒在乎鲜血了。” “墨耳是个小人。我不喜欢他。又会和他约定什么?那只不过是我担心他们拿咱们送死要看得见摸得着地打一仗罢了。” 他颇为不快地要结束这种喋喋的利嘴扭头看看赵过掏了个本本简单地记述这次争论因而一个人驰出马队在旷野飞奔。本以为赵过不会跟来自己静一静是好事可刚在一片荒地上一停就觉段含章跟来了想必也是跟着自己非要强硬地指挥自己怎么做这一刹那厌恶到不能再厌恶地程度因而扭过头头疼地说:“你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却老爱对我指手画脚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再敢跟着我烦我。 我就拔光你的衣裳强要你的处子之身让你将来的国主捡我丢的破鞋烂衣裳!” 段含章还没有破瓜的准备吓了一大跳继而她也反威胁说:“你敢碰一碰我我就去告诉阿姐!” 飞鸟哼哼地笑了两下大声冲她喊:“我想要哪个女人她也管不了。” 段含章嫣然一笑打马就往上赶口里叫着:“不想听忠言就用这样的话吓唬我。我就这么好吓唬?我很烦吗?我是怀了对汗国和汗庭的忠诚。我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的确没有什么才能可我地忠心日月可鉴!” 飞鸟一扭过脸就苦不迭地唏嘘。他想到自己的威胁再朝段含章看去白里透红的两颊犹如凝了玉脂桃红的鹅蛋两目含**摧的腰肢在马鞍上摇摆修长地大腿表侧顶着马腹带有少女不敢张腿的羞意顿觉心里多了一丝恨恨、痒痒的欲火。他冲着走到跟前的段含章做个要搂的动作觉这最后一吓还是没能吓住人立刻难以自制地想:妈的。女人也不行不来真地以后还怎么慑她。 他地胳膊搭了上去转而把不敢睁眼的段含章拖到自己马上让她和自己面面而坐。段含章贼船都上了才记得喘着粗气问一句:“你想干什么?”飞鸟懒得一句话也不想说把大嘴凑到她地下巴旁毫无风度不知温柔为何物地亲啃。段含章不知道怎么办好被啃的受不了就学了样儿还嘴。 两个笨嘴拙手的人喘着哈气在马鞍上你来我往地扭动。突然在感觉到飞鸟用手摸解自己衣物的时候段含章隐隐约约感觉到衣裳外被硬物顶上立刻明白那是什么。又怕又无措浑身抽了筋一样一团瘫软不敢呼吸。渐渐的一只冰凉的手冰得她一颤使她柱着胳膊肘推了一推。但那只手并没有停止就捏在了新录鸡头的尖儿上从里面拔出一颗硬地花生米。她牙关咯咯地求饶:“放了我吧。我改了。”“呃、呃”地呼了两声她使劲地扭动挣扎。把手放到下面去捂要害继而知道自己错了。又抗拒地夺裤绳。 两人的厚袍相互扯裹掩着的已经是**的地方。突然她感觉到飞鸟的膝盖突然把自己的两条腿撑去了他的背后拿一个灼热的东西往那里挤去撩了火辣辣的剧疼惨叫一声。哭喊说:“我恨死你了!” 飞鸟呆头呆脑地愣了一愣随即清醒了几分也觉得不太对心生后悔。但此时箭在弦上进了一截又怎能不他掰着段含章的屁股蛋子使劲硬挺了进去心里痛骂:这什么人嘛。缓上一缓。他便“哼哼呀呀”地动了嘴巴里犹在讥讽:“知道我说话算话了吧。就你这人还真让人不舒服!” 开始有了丝丝快感。他才笑吟吟地说:“快大声哭。听到你叫我才兴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追上自家地那辆巨车时朱玥碧从两人的先后离开中得到预感。在等着他们回来。她看看哭成一团地段含章已能确认这个事实。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敢想象飞鸟和别人好时情景便郁郁不快地坐在赵婶边谁也不理。飞鸟心里愧疚跪卧在她身边。没话找话地说:“你看我阿奶。准备抱孙子阿狗呢。阿狗呢?给你阿妈阿奶背诗。” 朱玥碧低着头。用小指擦拭了眼角这才肯低声说:“也好。你把含章喊过来。我有话给她说。” 飞鸟呵呵一笑惊讶地问:“喊她干什么?” 朱玥碧黯然地说:“算啦你就别瞒我了。你们一男一女走了这么久会有什么好事吗?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声让我劝劝她让她主动从你?” 飞鸟突然间有些失落。他觉得朱玥碧竟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而不高兴而是因为自己欺负了她阿妹才不高兴不快地想:她就这么好?好得让你让我作礼品?那是她自己自找的。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不丢我那样的话都说了她还不走。抱住了才反抗。越反抗我越想要。怎么能怪我害她哭成一团? 不过这都是他用来搪塞自己的想法。他还是给朱玥碧承认说:“是我错了。我本来还不想养这个女人可见你爱护她就养着吧。等什么时候她看上别人而别人也愿意了我再把她嫁出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自己主意未定又糊里糊涂地犯了错误往后地日子里飞鸟的日子很难过。 他拿出去饴达尔那里学煅金的借口来逃避。饴达尔是段含章的师兄。他这么去了在朱玥碧看来既不是他器重饴达尔也不是他要学煅金而是要转移他的恩宠整日里吞着苦水咽眼泪。再加上队伍与雪融度赛跑行军的度越来越快她一下子病倒了。 飞鸟这才慌了神只好回去守了她和赵婶两个。谁也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图里家的孩子出天花竟死了一个害得飞鸟怀里揣着阿狗又往饴达尔这个闭车不出的人那儿躲避。好不容易到了陈州。这时拓跋巍巍已开始充当屈元勤的保护者整拾梁国想拖住仓州拾乱的步骤再把里面搅乱立刻派了王室成员接见他让他马不停蹄带丁零人出兵仓州。这用意很明显那就是要他千余户丁零人转移羊杜地注意力给师阔虎等被羊杜逼得走投无路的起义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飞鸟别无他法只好摆出重夺陇上的姿态拿着几千丁零男女老少哄哄人。 可真一旦自己率众打仗他还能进入朝廷势力的范围之内吗?他已派出张奋青和张铁头去寻樊英花。本来还希望她地势力还在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自己百余人的部众安顿好可眼下事机不对他只好放弃原定计划秘密编造了一个中州的籍贯弃军出逃。 第十六章 余情未了(2) 在当地又一次被上规模的游牧人骚扰时曾阳县的夜晚格外的宁静。本来就几乎无人的正郊更无人往不乏白骨的野地里横眼一扫只见气象荒芜阴森像是鬼枭出没过就连出没的野狗都已夹了尾巴藏在黑暗的野坡破庵下无力地哼哼。 曾阳大户周行文轻轻地嘘了口气心想:敌人没有追上来。 他松动自己紧绷着的络腮脸随马车上下晃悠乍眼又回到了几天前。那也是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夜里静静地。 周屯的几十驻兵紧张了几天刚一松懈忽啦啦地来了一阵震天响的马蹄声。他这个民团捉总在鸡飞狗跳间忙着点团练顿觉大势已去就连忙让下人备车送家中老小随族里亲先走。他的母亲人老恋家是哪也不肯去的他穿过深宅去见只见已经白苍苍的母亲夜里披了一身防老的绣服起身拉着拐杖端坐于正堂。等他仗剑放火进了门坎周母伤感地问:“文儿。咱朝廷打不过敌人了吗?” 他哪有心情说这些泣道:“打不过了。咱走吧。去小武那!” 他母亲脸色苍白赘肉连抖敲了手杖颤声说:“儿。要是敌人再打到小武那呢?咱还往哪逃?去长月么?你九叔还在不?让他召集咱周姓爷们做烈士好不好?”周行文的九叔打年轻时就是横人一条可惜年前就已病死在床上。 周行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个劲地磕头哭着说:“娘。你老糊涂了不是?咱周氏的人都已经跑完啦!”他母亲咯噔地一挫身经过这一还气慌里慌张地站起来问:“那咱家的祠堂呢?咱周姓人列祖列宗都不顾了。还有脸活着吗?”被周行文放起来的火越烧越大眼看不能再拖。他心里着急扛了母亲正要走听到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都在响。 周母面带喜色在他背上大喊:“敌人跑了。乡亲们在帮咱救火呢。”说完央求他放下自己。 他半信半疑地去看被几个浑身盔甲兽皮的年轻人俘虏接着又是他的母亲。他们把俩人押到了一辆高车上去见他们地千户大人。那千户是个细眼剑眉的少年也就是这辆马车的主人他热情地招待了自己和自己的母亲。还告诉自己说:他原本是靖康人只因投国无门。才**从贼的。 突然马车猛地一晃。他白苍苍的母亲把他从回忆中推醒说:“儿呀。你既然晓人以大义把人家劝降了。那就不能让人家受委屈。你早一步出去县里为人家打通关节。城里的陈员外是县长的岳父吧。当年他家道中落下了大狱。那是你父亲帮的忙呀你就说是你母亲让你去找他的啊?” “那个县长已经到郡里去啦!新来地县长是我堂叔的门生早就要我去带团练了。”周行文无奈地说“娘。您老少操点心你儿子怎么说也是个孝廉别说县里那小武地上头也还买我的面子。朝廷大赦四海归国者岂是一家两家哪怕博领不是咱雍人。我也照样把事给他办好!” 周母点了点头裹了裹飞鸟送给她的狐皮唠叨说:“他能不是咱雍人吗?衣裳可以乱穿头可以乱扎但话变不了呀。即使是学了咱的话。那也得能够理得透咱圣人的大义呀会放着敌国大官不做?你母亲年底算过一卦人家道士说咱家有血兵之灾终有贵人相助这是应了的你一定得尽心尽力。要是他不嫌弃咱家。你就和他拜个把子?!” 接着。她又絮叨:“朝廷不要他们那就是没救了。真----糊涂了。到了那一步你立刻把小武给我叫回来咱不干了……不卖命了!” “嗯!”周行文应了一声听到赶车地呼了声“周大官人”便钻出来。 他扶了腰“哦、哦”舒展了两声看到车队挺了一溜便下了车问:“博将军呢?”说话间他已看到飞鸟便走过去说:“恩公若您不嫌弃许我兄弟相称。兄弟!这也是百十口人呢不能让人误会。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县城打个招呼!” 飞鸟掖了马往前望了一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带老夫人先……” 牛六斤大吃一惊连忙在他耳朵边提醒说:“博格!扣下他母亲做人质!” 飞鸟摆手止住他的话说:“带老夫人先去。天还冷着呢让她有个热炕。” 周行文自己也在琢磨怎么让人放心自己要求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让我母亲留下也好让大伙心里有数不是?”飞鸟摇了摇头说:“你要想害我把我诓进城里之后也一样暗算我。我信得过你干嘛留你母亲?” 周行文心里一热嘴角绷了绷把手比划到脖子上说:“我要是办不成事自个就把这几斤重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他回到马车边踏车而上要车夫顺路直走。大概走出三里背后有人呼喊。他心里一惊暗道:这是为何?难不成反悔了?车夫刚勒住车他便伸出头看见到飞鸟身边的骑士就问:“怎么?”来人笑道:“博格说先生没马就显不出精神。让我送来一匹马!”周行文下车骑上。来人又奉来一剑说:“若事情难办先生不必苦讨只需让人说上一声。博格怕以后再难见到先生就让我把他随身携带的宝剑送来誓与您永不相忘。”周行文放声一叹说:“博兄弟是英雄也!”他一手拿过剑抽了半分合上许诺说:“我必不负此剑。” 他环车而走不多时已抵达县城只见正面的小城门紧紧地关闭几个相拱的箭楼栅栏里走有人影便喊将起来:“我乃周屯民团总务。放我入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周行文果真不负所望连夜找到衙门里的熟人接了飞鸟进城。 飞鸟稍稍安顿。休息到上午他又带了一个姓黑的师爷来见。黑师爷来那儿是走过场地。他把着文书脚呈八字站在众人面前地讴歌黄天厚土夸耀衣冠家园宣扬朝廷的恩典一时滔滔不绝。 好不容易才把话讲完。周行文已迫不及待。他拉了飞鸟去里屋展了两根粗指头比划朗朗笑道:“县老爷是个不错地地方官。他听说你是带上千兵马的将军一心要我摸摸你的意思。兄弟你也想想。你去直州归籍人生地不熟地。有什么混头?那里的人又刁又认钱将来想凭真本事举个孝廉都很难呀。 “眼下边战频繁县尉那点本事不能应付县长有意将诸位兄弟的祖籍都定在咱们这在此建功立业。他怕你会嫌弃让我先来问问。你好好琢磨琢磨。也免得当着县里豪杰的面让县老爷没面子!” 飞鸟呵地一笑说:“可我是一个外人哪。再说……” 他粗放一笑眯眼含笑说:“呃~!兄弟你见外了。现在什么世道?你也知道周屯还算是牢固的可说被打就被打下来了。哪里不是人心惶惶的?他们怕那就得听本事人地呀。县长为啥让我带团练那不是在拉拢咱。”接着他又叮咛说:“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等会去到了你可不能谦虚!” 这正合了飞鸟地脾气。 他一口答应转眼看到跟上来要和自己去的赵过却为阿狗地阿妈担心因而询问说:“这县里有像样的大夫没有?我女人不知道怎么的。面黄气虚吃不下东西我看还是先给我女人找郎中要紧。” 周行文点了点头连声说:“那是那是。可县里的豪杰等着咱咱也不能耽误。就顺路把她送到郎中家~~两不耽误!” 飞鸟喊路勃勃。喊段含章喊图里花子。朱玥碧从高车上被人搀下。按到腰窝上转身往车里找阿狗见儿子已撅出屁股便使劲地按了一巴掌。阿狗不敢回头两条腿乱扒拉一阵硬着胆儿一松手跌到地上就势打了几个懒驴滚伏到阿妈脚下。 朱玥碧掂他起来打他身上的灰忍不住往飞鸟那儿看一看却触到两道充满爱意的眼神。她知道飞鸟心里担地事太多就在腊黄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歉意、一丝设身处地的忧愁笑了一笑说:“我这病也不打紧不图什么早晚。等吃过午饭问一问自己就去了。你也别误了人家老爷的宴席。” 周行文说着“没事”、“没事”领了顺路的一大队人把萧条的街面指认过去来到一个挑了“悬壶济世”旗帜的大场院。 祁连先进去看一看不满里面的环境退出来给飞鸟说:“里面乱哄哄的一股草药味。还是把郎中请回去吧。”飞鸟自己也进去看只见院里撒了料草的地面在化雪时被踩坏了高高地凸起低低的脚坑带着一种腐糠气再往嘈杂的两旁看挨墙拉了两道油布篷里面住下的全是面黄肌肉的大小有地是刀兵伤有的是春暖时常见的肺病和流感只见几个人干在家眷的拍打下使劲地咳嗽。在往东头走两步那儿已成了名副其实的茅坑臭气冲天…… 飞鸟不说什么周行文和黑师爷自个都受不了。他们无奈地给飞鸟说:“兵荒马乱的。县里头哪有几个像样地郎中?这个尚先生医术好诊费还低找他看病地人自然就多了。这个院子还是县长吕大人拨给他的……他也料理不过来不是?” 飞鸟无心品头论足跟着他俩见着一个五旬驼老两个三旬中年都有气色地人正是尚老郎中和他的两个儿子。可他们地对黑师爷冷淡对周行文却很亲热一个劲地说:“周员外老夫人的身体还好吧!” 大概是看在周行文的面子上他们也没让朱明碧候诊就安整虚席为切脉诊断做准备。周行文一边建议飞鸟在这外头的街上独搭个棚子一边催他去赴吕知县的宴。飞鸟只好安排祁连几句带图里图利、鹿巴和赵过去县衙赴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衙很寒酸墙裂梁朽摆席面的院子里窝了去年秋里干结的草棵从而可见这个大县成为边关后的萧条。连开的几桌地酒食上。最好的菜就是白切肉和烧鸡块。那白切肉也不见怎么肥狭长薄溜是在大碗里码成一排又回锅蒸出来的可却很让到宴的人们惦念。 那尖暖帽狗耳朵的大户们有带把家伙的有的穿着破甲甚至还有一些显得格外猥琐身上打着方方的补丁一搂袖子就蹲到长凳子眼巴巴地盯着上头的白切肉。周行文自然知道荒年藏富的道理。小声地给飞鸟说:“你可别看走了眼因为他们打了几个补丁就掉以轻心。我是全县办团练地粗实人。因手里有百十号人不得不在弟兄们面前顾着脸实际却是个败家子把祖上的家底掏了个空!他们这些人那都是县里数得着地因为看不透。才想在县里熬几年!” 交过底他又左右和人客套逢人便客客气气地介绍飞鸟:“这是我周某的恩人博格将军。他是博武信公的后人因战乱流落外国已过三代今天听说要与自己人为敌立刻义无反顾地领部户回归朝廷……” 众人无论信与不信无不拱手而笑赞道:“可喜可贺!” 飞鸟也只好手忙脚乱地拿出老成的姿态热乎乎地回应“谢谢了”“客气了”。然而。偶然的一声“别来无恙”让他吓了一跳。他一转头看到一个水洗蔚色大襟补的四十来岁文士白面无须连忙自脑海里搜索什么时候“别”过这么一个人。 正是此时周行文捅捅他。笑着说:“这位就是我们吕县长! 飞鸟是擅长不懂就问地人又极为担心身世连忙厚了脸皮追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吕县长笑道:“远一看少将军亲切竟似多年旧识所以便脱口而出了。不知博山堂是阁下……?” 飞鸟觉他问的人竟是自己胡编乱造的父亲名讳。傻然就是一愣。接着就结结巴巴地说:“那是先父区区牧马人而已。吕大人竟然认得?” “我和他可不只是见过面那么简单。二十年前。我在陈州府做小吏曾为边关马匹输运作押偶尔在上司那儿知道令父大名听说他有归国的打算可惜不被上头理解心里常常为之惋惜。后来他去陈州赶集时与我相识。两人喝了点酒越说越投机便结成了异姓兄弟。他虚长了我两岁因而做了兄长。” 说到这里吕县长怅然若失如追如忆念叨说“令父英雄一辈子呀。将军仪表非凡英武逼人甚得乃父之风。虽然未必知道我这个叔叔可我也欣慰了。” 难道真有博山堂这个人?那他若真在大漠生活也不该去陈州赶集呀。赶集?这是……怎么了?无端端多出个叔叔?图里图利、赵过心里震撼之极不自觉地微张嘴巴朝飞鸟看去。 一大堆士绅更是惊诧瞪出火辣辣的目光在吕经县长和飞鸟脸上出没想必也不知道县长有个为游牧人带兵的侄子而这侄子今天竟归了乡。他们纷纷想:以后要多多地收敛孝敬。飞鸟却不敢不强行转过这个弯半信半疑地问:“竟有这事?大人说说看您还记得您那结拜兄弟的样子吗?比如他的鼻子脸上特征!” 这回改为吕县长愣。他记得飞鸟说自己少而孤又提到鼻子和脸倒也有话可造看着飞鸟说:“鼻子高硬。眼窝颇深。脸上?是疤痢是痣来着?皱一块!” 飞鸟立刻抽几抽鼻子挤出一串眼泪泣道:“疤。疮疤。那确实是我父亲呀。他不是没给我提过只不过我已记不得叔父的大名。今天竟这么巧闯到叔父面前。就请叔父受小侄一拜。” 吕县长躬身搀扶两眼濡湿连连说:“贤侄!快快请起。一会宴席结束去内堂见你的婶母。”说完他已唤来自己地儿子吕宫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挽到中席入座讲过要大伙多照顾他侄子的话便举杯开宴。 喜气盈门间。下人已一溜烟跑回内堂去告诉吕家的女眷。而士绅们则纷纷趋步而上执酒祝贺。酒过几巡士绅们又提到联防御敌的要务说:“朝廷缺粮驻在县城里的军兵只有一二百人还横行不法。既然朝廷愿意自办乡丁咱就得多靠自己同声出气!” 吕县长立刻拍了桌子大声喊说:“你们说地是呀。尤其是你家养十几。你家养几十各自为战。外敌土匪根本治不下去。人家都说周围其它县地人都来咱们县了。在哪呢?跑山沟子里立寨作匪去了。我早就要周员外来县城治民丁他就跟我说了有人不服他们宁愿结伙立寨也不愿意出私钱养公家。那你们都看到了?周屯牢固吧?”他的指头连点。出马蹄一样的声响喝道:“人家的马都是一跑就上了土城!我今天就把话撂到前头光靠说服不行不听话的咱就当匪治他!” 众人从来也没见他这么厉害过立刻朝飞鸟几个兵甲不解地人身上看。有人叹气说:“不是不想办。郡里地人在逼粮草恨不得捆起来打人。咱自己出了钱怕办不好反遭灾难!” 吕县长哼了一声说:“春麦再种不上就更没有粮食收他就更收不来粮食。他不懂。可你们和我父辈祖辈都种地难道也跟着混?是呀往年是有不出粮食的刁民整整他他出粮食了。可眼下不同有那么一点那是为了不饿死地。我不是没见过因吃官司破家亡人的当场抡剪子往肚子上扎地。可这也不一样呀那不是一条两条的人命。” 停了一下他又往下开会:“我当了一辈子小吏。刚混个县长。容易吗?我不想要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博个好政绩好升官财?去年上头要粮食我这个刚当县长地就是告诉他咱们县没有粮食庄稼被外乡人割完了!可你们呢?哪个跟我一条心我来一年了呀? “都说怎么办那我就告诉你们怎么办种地!地种起来了!就没有流民造你们的反也不怕小股的敌人。可是想种地想护好粮食护好地那就得----出丁出厉害的丁!周员外周老弟我这嗓子哑了你说几句吧。” 飞鸟这才知道这些都是他和周行文合计过的在此刮目觉得这两个人都不简单。 他朝周行文看看觉他已站了起来又接着吕县令的公鸭嗓子喊:“咱县下养丁容易呀。你们都养得有吧。你们说说要是地能种起来这些人自己也能种地了还要你干出粮食么?!你看那谁身上都打仨补丁结果还是被土匪盯了不?被撬了几票?你自己说?你们再看看我光光亮亮一匹马跑几个县城哪个不说咱是周屯地一条好汉? “听我的这一笔笔的钱粮县里都会记着。不听的自己私下里在那养人的那就是不把朝廷不把县里当回事。 等咱们办起乡丁咱就打他***。到时候你再问为什么就想想你顾没顾别人?” 住到县里的都是没什么丁的士绅想着自己再也不用在有势的寨子面前低头过日子怎么都觉得舒坦哗啦啦地鼓了一气掌而一些外来的也是已保乡自居纷纷说:“周哥!您说地对。不过还是先把那些外乡人给治住把那些土匪治住!” 吕县长这时抽得功夫小声地给飞鸟说:“贤侄。留下吧!” 正说着有差役样的公人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吕县长的面前递过一封官函倨傲地说:“州府署官王水王大人要来你们这里巡查为边关防务堪测地貌料检户口。你们迎接一下啊!?” 吕县长等他走了倒吸了一口气说:“这是要干嘛?春天上计?” 黑师爷笑了一下小声说:“老爷。 这还不清楚?乱到现在十户九空不料怎么办?他来了咱就把人往少里报。一来为以后的赋税打算二来以后地政绩也就越显著!就是不知道他是几品官怎么巴结。” 吕县长嘿嘿一笑乐观地说:“反正比我这九品大。我这不入流的小吏也就是年岁乱爬个官当下去也就这么大。糊弄也罢交底也罢爱民也好。小人也好那都顶片棺材入黄土了。”他转过头问自己的儿子:“你读书读得怎么样了啦?要不要我把咱家祖传的玩意送出去给你换个前程?当着你干哥哥的面你敢说句读得好?” 吕宫打个饱嗝合不拢嘴地说:“咱家就不是书香门第!你说我读书会读得好吗?” 吕县长扭过头给飞鸟说:“什么人他就生什么鸟。你这个兄弟读书不往好里读给我说脑子不好记不住。但他把官府的条律记得牢牢地。我给你讲他一小就偎着衙门口。趴在地上那看大老爷审案那府上有个师爷看久了。就教他背官府地章程律法唉那是一教就会!后来他读书了看到摆冤枉摊的老妇人非要给人家写状纸。所以。他那些同窗就送了他给外号叫‘吕壮士’也就是状师。把我给气了个半死。结果他乐呵呵地说:将来我就去京城专门给人打官司。”他顿了一顿叫嚷说:“你说这熊人他就没有一点出息。师爷那也好那状师是干什么地专门喝人血的。” 吕宫连忙皱着眼睛。以解释反讥:“我不喝不就行了?你说我能干啥除了写状子还能干什么?你那点家产除了能让我种地还能让我干啥。”他给飞鸟摆手又说:“你知道我家祖传的。我父亲当宝贝的青铜壶吧我小时候老尿里面他要送人我就告诉别人去!” 飞鸟无端端地羡慕吕宫心说:人家父子温馨我却没了父亲。他看哈哈大笑的赵过停不下来。就让图里图利给吕县长敬酒。说:“户籍我是愿意落到咱们这里的。可中州是故乡。总得回去看看不是。我不再的时候就让他帮助您和周兄吧。不过您可得相信他肯用他才是。” 图里图利举了杯酒边递边说:“我叫图海。世代都是博格家的部将。” 吕县长点了点头。飞鸟这就又要求说:“老图。你给大伙露一手!” 图里图利为难了心想:我拿什么当本事呢?左右看遍看到县衙里卧着一只大石槽就过去掇了憋一口气一举举到头顶而后扔了在众人叫好声中回到飞鸟身边。飞鸟要他做下又问:“让他做周大哥地左右手成不成?” 吕县长和周行文都觉得好连忙还酒让图里图利喝。 赵过起了炫耀的心思也要求说:“我也露一手吧!”飞鸟没允1许只是又给吕县长说:“军士打仗用命想要地不过是财物和功名罢了。我这些部下也一样希望大人在打胜仗的时候把从贼人手里缴获的俘虏、东西分出一部分给他们!” 吕县长拈须点头。周行文立刻说:“这是应该的。再说咱都是为了自保。缴获的东西除一部分应急外全分给有功的战士!” 飞鸟立刻识趣地拉了吕宫说:“那就得有个人来管理杂务钱粮。不如让我吕宫兄弟来操办!” 吕宫兴奋地站起来不等父亲开口就连声说:“可以、可以。” 飞鸟一杯水酒就把人事提妥了这就又在吕县长地耳朵边说:“也不是非得现在就要钱要粮找个土匪窝子打一仗赢了什么都有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正是县衙热火朝天的时候县城来了十几人几驴。骑驴的是个三十有须的读书人带了仆仆的风尘也掩不了的书卷气一瞧就是个有钱的远路客。城门两路有躲游牧人的难民。他们瞧见了就堵呜呜地讨要吃的。 这十几人既然这么一路走过来自是不怕。一人仗剑而喊:“滚开!” 人穷则痞衣衫褴褛的讨饭青年说来推就来推。那骑驴地读书人只好从驴上下来面容憔悴不堪问:“上头不是免了你们曾阳的粮还赈济了吗?都不去种地改为向我乞讨?我能给你们什么?”这话把人问住了众人看他也不会裹藏粮食就说:“灾粮都被当官的吃了!我们是没见着你看那衙门口还飘着肉香。” 那读书人意气指点大声说:“很快就好啦。凡战乱期间不称职的官员都要换掉该杀头的杀头该配地配。你们好好种地不要闹事。” 人们都觉得他是上头派来的官员纷纷诉苦有的说怕鞑子有的说没地种有的说种了也是给别人种的有地说当官地雪上加霜不种子。那读书人斯文地劝了这了这些痞民一阵眼看闹的越来越闹围观地大老远来看不得已就在随从的保护下跳出人圈问哪里有住处哪里有郎中。别人便把尚郎中的大院指给他一部分人去安顿人和驴几个则随着他去看病。 一个下人扶着他一步一软地挪说:“少爷呀。你这是累的。你哪吃过这样的苦呀。回去老爷夫人非哭不可。咱好坏也是个官怎么能这样走路呢?我知道你是怕别人上计的时候骗人可眼下那地方官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百姓呀。” 第十六章 余情未了(3) 那公子爷一路摇头等走到尚院前的街上见到一所用皮革蒙了的帐篷睁着两只眼往里跑。一个腰上别着弯刀怀里抱了个孩子的年轻人在帐篷前道的木桩边下马。他嘴里几吆喝一上前就拦了这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往大门里一指骄横地说:“这是我家搭的滚!” 跟着那中年少爷最近的下人觉得脸上过不去搂着两个胳膊肘斗气往上扛嘴里骂道:“你这个不长眼的要谁滚?”这时一个追风样的矮个子猛地从尚家大院里蹿出来扣了拳头扑到对方个儿最大的人前“嘣”地敲了下去嘴里大骂说:“再不走。老子砍你们的头!”原本和他走在一起的是个捧罐的蛮族姑娘她把药罐往地上一放一边冲拦人的年轻人喊:“博大鹿你来干嘛?就不会说句人话吗?”一边冲猛虎下山般的矮瘦汉子喝:“你看我不告诉博阿鸟!”矮瘦汉子只好退到一边往前头指了警告:“滚不?!” 那公子和身旁的人惊乱地朝他一望整人披头散红黑的脸上透着狞色胸前囫囵的革甲上绣了个斗大的狼头像是活脱脱地一匹野狼立刻大呼:“这是个鞑子!”鹿巴听到朱玥碧呼唤阿狗放阿狗往大门里跑自己也很快因身上的饰物和胸口的虎头引来震惊的目光。 这时戴了面纱的朱玥碧听说鹿巴的事儿最怕他抱阿狗一随图里花子自大门内出来就先喊“阿狗”。直到阿狗撞到她怀里她才顾得和那捧药的女子一气辩解说:“我们是刚刚归国的百姓。他们兄弟几个在外久了哪儿会跟人打过交道?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俺们计较!” 公子嘴都打了哆嗦激动地指着他们说:“那也不能动手打人!我们朝廷还是有王法的。小小的一个县城还住得下你们不?” 见牙猴子有话要喊。段含章出腿就是一踢连连点头笑了赔礼说:“我们千里迢迢地归国见人三分怯敢乱打人吗?这不是一脚出门看到几个人在这挤扛不知道怎么回事鲁莽了。 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等我告诉家长让他亲自给大人赔礼。” 那公子在女人面前终显大度。虽听自家人说人手重还是息了火气教训了几句往大门里进。他借直走再扫面前的三个女子突然流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肯把目光移过朱玥碧地面纱。段含章等他从身旁穿过便嫌笑一通:“这就是读书人么?” 她扭身去捡药罐去了。图里花子却觉朱玥碧浑身颤抖。连忙问:“你怎么了?”朱玥碧喃喃地念叨:“我一定是认错人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段含章紧问了声“谁”接着笑着说:“是不是熟人叫回来问个清楚吧!” 朱玥碧摆了摆手进了帐篷才给段含章说:“像是你阿姐的同乡叫一声也好!” 段含章已看出不同寻常的地方迫不及待地要出去又被她抓了回来。朱玥碧又说:“算啦。别去了……免得阿鸟知道了疑神疑鬼的。” “他穷大方都肯把腰里的剑送人怎么会厌恶你的同乡?”段含章说。“再说你要不想让他知道我就不告诉他。” 朱玥碧还是摇了摇头。段含章只好出门煎药心里笼了一片疑云暗想:在她的阿鸟那儿。我只不过是个牲口一样的女子。倘若她再生个儿子我就更没有受宠的机会像现在不能同床共枕的日子会越来越长…… 略一迟疑她立刻把药包里地草花丝儿抓掉两三条暗自叹气说:“既然生了你为什么长生天还生我?害你吧。我不忍心下手。不害你吧。宝特大人什么时候才肯正眼看我?老说我没才能我比她好多了。” 她垂头丧气地扇着扇子。嘟了嘴巴又想:男人都是不长眼睛的哪知道谁好谁不好? 她低头看看自己地胸又记得飞鸟要自己时的奇怪脑海立即被痛不欲生的自卑淹没。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朵边响起。她抬头看了一看才知道是那个读书人身边的胖中年没好气地问:“有什么事?” 胖人似不记得和鹿巴挤扛的事了见牙猴子也顺畅依然熟捻地拉家常说:“姑娘呀。你家自国外而归花销一定很大吧?” 牙猴子冷哼了一声说:“那当然。怎么你还想送两个钱花花不成?” 胖子立刻摸出两颗碎银子丢给了段含章转脸给牙猴子说:“你让我们公子躺一躺这帐篷行不?我们住的地方还没着落这里地郎中又非让人按顺序就诊我家公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家公子是州府里来的得了你们……”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却轻却更撩人:“的伺候。不是让你们攀了门靠山吗?” 牙猴子听得胸口起伏不定转脸给段含章说:“他想到咱家的帐篷里住说他们家公子是州府来的得咱伺候了人家是咱攀了门靠山……我日他的娘这都不知道怎么给阿鸟说好。”他一手提了那胖人的衣襟想到对方让阿鸟的女人让帐篷让自家的某个女人伺候一旁的念头便狠狠地捆了一把掌把那胖人打得尖叫不止。 那胖人慌里慌张地喊:“你打人?不怕坐牢么?!”牙猴子不吃他这一套骂道:“打人。老子恨不得扒了你地五脏!”段含章脑子倒只剩下对飞鸟的怨愤恶意地图个嘴快花枝乱颤地笑嚷:“说不准博格还真要攀这靠山呢。你看他回来怎么说?!” 朱玥碧先推出阿狗而后自己出来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大度地说:“我们家还泊了辆马车让他躺一躺也没什么。”她看了看段含章说:“你家公子叫王水字清河吧?让我们家这两个丫头照料照料也行。不过。真有了要援手的地方还请令公子多多帮忙!啊?你问问他行吗?” 那胖人捂脸而鄂他看对方的手劲松了一松挣脱而立气呼呼地说:“莫非小娘子认得?就冲你家的人不计较就是了!” 这正应了段含章地想法她注视那胖家人走脱进院心中决断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让我去伺候。以后也甭怪我无情!”图里花子却不知道她要借这事下争宠夺人的决心轻佻地说:“怎么样?中原地俏郎君!” 段含章气不打一处来。撇嘴反唇:“那你要呀。” 朱玥碧心烦之下倒忘了段含章对中原读书人的热爱似不让她如意一样轻声说:“她是被气着了。花子去顶多是换个汤药。这娇生惯养的人不一定哪饥着、寒着了。事情多!”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王公子在胖下人地搀扶下入了帐篷是没听下人讲对方能呼出自己姓名地事儿的。他很想借感激之名去问候看看那家地夫人是不是自己的旧人却又迈不出这艰难的一步就拥着被褥缩着。这时他看到一只小狼样的孩子一个有着瘦脸颊尖嘴唇却显得有点儿脏地孩子。他见那孩子扑闪了漆黑的眼睛看自己便百无聊赖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狗坐到他面前。把两脚掌抵到一起不老实地去摸他地袍物好久才回答说:“阿狗!” 王公子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连忙问:“那你母亲呢?” 阿狗摇了摇头被他问久了。诚恳地说:“还没名字呢!”他摸到王公子防身用的宝剑摸到外袍干脆爬起来去找王公子腰上的饰物竟摸把小刀自己去割拴饰物的系带。王公子又惊又乍一把握了他的手。大声喊人。 图里花子进来看时都傻了。王公子把小刀藏到身下。被阿狗一手抓在头上一手抡打。只好一边惨叫阻挡一边温言教育:“小孩子拿什么刀?危险的很!叔叔是为你好。”图里花子叹了一口气抓住阿狗往窝里一按不快地说:“他地小刀呢给他。没了刀他还是个巴娃子吗?怎么吃肉?” 王公子作色指了她嚷道:“哪有你这样对孩子的。”他扒出阿狗觉他没有因图里花子的粗暴而哭泣又咬牙教训图里花子:“你让他拿小刀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恩?你这是条恶奴!” 图里花子脸都气青了嘴里叫着“好好”嚷道:“我不管了看他拽你的头挠你的脸你怎么办好?” 王公子倔气地说:“不要你管。” 图里花子立刻就不管了反手又招来段含章两人坐下来看他的丑态。阿狗拳打脚踢一阵觉得不行终于出狠招了张大嘴巴咬下去。王公子立刻抬起变形的面孔惨声高叫终于他拍下狠狠的一巴掌。却不想阿狗是不会见巴掌就松口的仍是咬着不丢。段含章知道要坏连忙哄:“阿狗。你阿哥回来了!” 阿狗猛地抬头揉着眼泪问:“在哪呢?”段含章趁机把他搂到怀里。王公子一摸伤口竟有血渍只好恶狠狠地说:“这是你家大人地过错。看我善罢甘休不?” 图里花子咕咕笑个不停不防被王公子的随从们推了一个趔趄就说:“这次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王公子住不下去了阴沉着脸出去。他的胖家人立刻赶到马车旁又蹦又跳地闹。 段含章看自己这儿只剩牙猴子一个打架打不赢连忙给图里花子说:“这假斯文的男人要生气了。你骑上马回去喊人。” 朱玥碧刚喝了点药又听到闹开了听几听竟是因为自己地儿子咬了那王公子立刻气呼呼地钻出马车扯了脸上的面纱冲远远站在帐篷下的王公子说:“王清河。你要怎么样吧?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样的人。当年就是信誓旦旦地回你父母身边去的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吗?我儿子不就是咬了你一口你也咬他一口行不?为什么非要往大人这里闹?” 王清河被点了穴道一样呆若木鸡地站着。而他地胖家人还扛着牙猴子死活不愿意。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狞笑飞鸟宴散后带吕宫来见他嫂嫂自人群中上前扳在他地肩膀上问:“怎么了?”那胖家人骄横惯了抬手就打骂道:“没长眼吗?!” 飞鸟的脸上被拍过。整个人不敢相信地愣自言自语说:“还没有人打过我地脸吧?”赵过赶了个及时把宴会上没能显露地气儿全撒上对准那猪头胖脸。一拳打出。众人听到一声洪亮悠长的脆响顿知此拳是骨头撞肉。勾得实在再看王公子的胖家人摇头晃脑退了十多步“轰”地仰天倒地。 飞鸟第一个反应是“坏了说不定要死人”这就一个健步蹿上去看。将到未到间。他立刻感到身上滚过一阵寒意抬眼看一支长剑来的飞快揉身便避到剑柄处抓了个手骨抖接着一脚低扫。 等抓实了剑柄他才去看倒下的人问:“你剑使得好呀。可为什么和胖子一起寻衅?”那人心里没底蹬着脚往一边爬看到飞鸟去探胖子的鼻息连忙爬起来说:“你儿子咬人!” 朱玥碧连忙上到前头。给飞鸟说:“算了。阿狗先咬了那位王公子都咬出血来了。” 吕宫立刻上到跟前也探了一探那胖子的鼻息看到一嘴的血渍便说:“算啦。算啦。好在这一拳打到牙上。不然保准没救。”他又给对面的人说:“你们滋扰在先动手在先还要打官司吗?” 王公子听说人只掉了牙便轻轻地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盯着朱玥碧。喃喃地问:“他是谁?你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 围观地觉事情更为复杂。无不更添兴致嚼味有加。朱玥碧难为情地掩了面孔。感觉围观者的眼神炙热脱口就说:“他是我儿子地阿哥!”段含章心里大为兴奋连忙朝飞鸟看去心里一个劲地说:“你女人还记着别人呢?帐篷让给别人住不说还不敢当面承认嫁给了你!”她又朝对面的王公子看去觉他灰溜溜要走心里已是大叫:“别走呀。冲他喊两句让他深刻一点。还走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在尚郎中那儿问病知道朱玥碧的病是害喜害的气虚后补得不得当精神不安稳倒没有什么大碍就乐滋滋地驾车回家。他记得那位吕叔回去凑份像样的见面礼才肯去见婶母在那儿密谈到黑。 送他出门时吕知县便给他说:“这么一说那人倒真是上差。不过你也别把这个仇隙放到心里去。他是强龙咱是地头蛇。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又奈何了咱们?为了提防他嘛我又让师爷把这个事报到郡里州里不轻不重地讨问一下。日后他若寻隙人人都知道他在公报私仇!” 飞鸟连忙称谢。 吕知县笑道:“还跟叔叔客气?再说了有了这个事他动我也是公报私仇!” 飞鸟奇怪地问:“他要动阿叔?” 吕知县点了点头语气神秘地说:“让他动他动你叔父你叔父就会升官。你别看我肚里没诗书我就是要靠他送我政绩。这不是吹牛不信你看着。” 飞鸟正皱起眉头苦想吕知县已把手按到他肩膀上严肃地说:“人到哪里都是想落根到哪地。就说现在我在县里做一把手凡是从县里出去的人他都得买我的帐吧?这不就为你和吕宫俩人铺了一条好路?”他叹了一口气又说:“周行文给我分析过。他说了朝廷迟早要打外敌咱们这里方圆几个县就这得地利----即是要道又易守难攻日后一定会作为囤集粮草的重地。 “我觉得按照军政平级的道理县职不会够最起码也要是府职而且会从长月遣人。时间有点紧迫呀只要周行文能带出像样的团练那他摇身一变就是朝廷的将军恩荫你我。你要多帮帮他。再说你和吕宫的事也不等人最好能在求贤令颁到县里之前坐实孝廉应令而往长月。对了你和吕宫到底谁大?” 飞鸟狡诘地笑笑继而沉默不语心里为这个冒认的叔父大人对自己的情意感激也为他通天彻地地本领震骇。 细说起来这位叔父的高明之处是他把公和私统一于一身的确顾了自己的后辈也的确在为国家出力为县里谋太平可又一点一滴出格地事儿都没做。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和赵过、牛六斤一起回住处脑子还在不敢肯定这个叔父认自己的来由。赵过和牛六斤都在牢骚什么图里图利成了副将军而他们两个本领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出头之日。飞鸟没了法子只好藏把心底的话说给他们俩:“图里图利年龄最长最起码比你们显得稳重吧。自从他跟着我开始岳父岳母死了家里的孩子也老是夭折本想着我在拓跋巍巍那里混个千户长过点安稳日子可我又让他们失望。你们两个和他一样吗?要把自己兄弟给旁人的东西夺回家吗?” 牛六斤立刻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言行一致他看赵过不吭声立刻捅一把说:“你不会还不服气吧?” 赵过则说:“可他不是雍人得有人辅助他。让牛六斤帮他吧!” 飞鸟撇眼就是个“不信任”说:“他?怎么行?祁连可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派他和张奋青一起走的原因呀。” 赵过眼睛圆了一圆又问:“怎么不派我呢?” 飞鸟笑道:“你和张奋青谁听谁地?人家年龄大一些见了人拉家常说恭维话呀怎么也比你一路杀回去让人放心。张铁头嘛嘴上功夫了得半路可以找杯茶水呀窝藏咱们炼化地铜块呀还能听张奋青的话对不对?” 牛六斤点点头斜眯了眼睛不动煞有介事地说:“以后有什么事让我和阿狗伙办。他要吃别人地奶我就站在一旁看协助一心协助不出的话上去挤一挤!” 飞鸟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反问:“你不知道?阿狗一直吃牛奶。明天你挤一挤吧?” 赵过哈哈大笑即而绷住脸说:“从明天开始让我和牛六斤伙办。他挤出牛奶我和阿狗喝!”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1) 飞鸟的二十来户人被安顿在县城边上的旧料敞里。 大院的泥墙早已崩塌里面全是倒掉的草棚和破屋虽说上房头虽还剩着几间囫囵的土房也漏过雨漏过雪推了门就是潮湿的牲口气味不经过拾掇是不能住人的。众人收拾了草棚堆和晒物晒草的大场面横七竖八地搭帐篷、泊马车沿着背后死谷圈着的活水小沟打了几个羊圈。继而他们觉右前方的菜园子、瓜地开阔二话不说过去就打了几排栅栏呼啦啦地赶过几群牲口。 这片园子地多是不远处王姓百姓家的。 春上是青黄不接的日子眼看着世道要太平了他们慌不迭在眼皮子底下的土地上松土上肥等着种点短季作物哪想到来了群野人“砰砰”楔了简陋的栅栏? 霎时他们一聚一堆拿了家伙要去械斗。 几个见事态不妙的排场人把他们拦下问他们:“你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从国外回来的跟杀人为乐的鞑子们一样。咱有盔甲和兵器吗?武斗是斗不过的还是找个能说上话的人跟他们讲讲道理。”说这话的时候恰是飞鸟家和王公子起冲突那阵子。话音还不见落地门口宅与宅之间的大路上就卷了一阵“噼里啪啦”----湍流的马蹄踩了人心尖过去。这下可把这些平头百姓们给震住了他们并没有商量找谁去和对方讲道理了而是一溜烟地回到家里叮嘱家中的女人和孩子不许他们迈过东篱一步。 保长找甲长甲长找里长里长又去找县城乡的乡长漫长的时间就这样过去。等傍晚鸡鸭入圈。回不了家的鸡鸭多了许多三三两两的男人们又急急忙忙地碰头…… 飞鸟仨走夜路回去便听到一家的孩子坐到没院墙地坪上哭自己家的狗在父母的强抓硬拽下捞了个破青砖挣着要去哪。牛六斤好心地替大人吆喝了声“哭把你抓走”。那家大小借着夜光看清了下面走过的人连家都不要了沿着一条小路走得不见人影。 好牙口上脾气的狗总是事多谁知道主人要去找谁管他们去哪? 三个人有点儿奇怪。也不是很奇怪。 回到自家马车前的空地上周行文带了几个人正在和图里图利大声说着什么。飞鸟左右看看。见路勃勃、石逢春在脚下烧火烤肉拽一个问那儿怎么了。路勃勃和石逢春心里有鬼支支吾吾两句也不管火上的走禽熟没熟一举穿肉的棍棒离了火便甩手去撕半生不熟的肉。和孩子们一起分赃。 牛六斤抢了个禽腿晃在阿狗的鼻子上面好奇地问:“什么肉哪来地?” 路勃勃立刻回答说:“鸟肉。天上飞来的。” 大小孩子都骨碌碌地转眼睛一个接一个地背了手不嫌烦地重复说:“鸟肉。天上飞来地。” 飞鸟没在他们这刨问。他来到客人的面前祁连正捧着肚子忍俊不禁。周行文冲他苦笑片刻指了一个黑胖的男人告诉他说:“这是咱们县的县尉李进喜大人还是先招待一下吧。”他用手掖了一下飞鸟又低声问:“兄弟你们没养过鸡鸭吗?” 飞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反问:“怎么了?” 图里图利摊出两只手告诉他说:“他们说咱打来的野味是人养的?孩子们打地时候也没谁吭声现在说是他们的打都打了怎么办?” 想必也是这些没见过鸡鸭的人惹出的祸。飞鸟差点没有气晕过去立刻朝路勃勃和石逢春的方向看去心里骂道:“他们不知道你们俩也不知道?” 官样打扮的李县尉心里有数。他用力地松松下巴上的帽带笑而不露声色地说:“人家托我这个县尉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追究的口气还没有吐尽。一个壮实的汉子就冷笑着从背后拽出来两个鼻青脸肿地人。骂道:“到底也不知道你们是仗势欺人还是爷们惯的。你看看。这可是县里的武卒呀打了还说‘敢吱一声就抠卵子!” 于是。李县尉又补充说:“这事太不象话了。我看你交个人给我让我带回去。明天我会给吕知县和赵县丞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好。这当着周员外的面借我俩胆我也不敢亏待不是?” 飞鸟朝周行文看去。 周行文便点了头为李县尉说话:“官府里的人都要走个过场。你找个人跟他走一趟顶多问问话出不了什么事。” 飞鸟心里露出骇意心想:说是出不了什么事可万一他当贼治罪怎么办?怪不得图里图利要死顶着找谁谁不是毛悚悚地?他出口拒绝粗声大气地说:“是不知道家里会养禽。你让我问问我自己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儿郎!” 李县尉哂笑央求说:“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人家都在看我的笑话我也要脸见人不是。”飞鸟瞅瞅他粗鲁地挥挥手举了马鞭嚷:“老子给你面子你也得给老子面子。老子就不能管家里的人!你在这看着看我抽不抽他们鞭子。” 李县尉立刻阴了脸说:“我去和吕知县说说让他给你要人。”他身旁的武卒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凶神恶煞地褪了袖子气汹汹道:“县里的人你都打还有什么不敢做地?别给你脸你不要脸。要是不治治你老子还在县里行走不?” 这个粗人忘了自己在哪很快招惹同样地谩骂和挑衅。周行文眼看要翻脸插到中间推了这个搡那个不停地粗喝:“就是会会那也得客客气气的!” 飞鸟趁机摸去两个鼻青脸肿地武卒身边牵出来借火光看一手拽了一个说:“我年轻的时候跟人打架一打就成朋友天天就想和谁过两手。他们吵他们的。我让人宰肥羊招待你们来。来咱先去。他们闹累了自己就会跟来。” 上司还在因哥俩的事儿跟别人闹两人怎么肯走?一边流着口水挣一边推脱说:“我们不饿。”听到吵闹声的路勃勃、石逢春、图里牛来到一看飞鸟扎了拔萝卜地架子正在拽人当即二话不说上去合力使劲不许萝卜根再粘地洞。俩武卒实在抗拒不了回头瞅了上司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在不由自主中地推辞飞鸟的好意反复说:“真不饿!爷。真的不饿。你别拽我们去了我们没说要不愿人意!” 李县尉也以拉架的身份活跃可一转眼觉四个人只剩自己俩连忙停下来颜色难看地问周行文:“他们俩呢。包小明和郭东进呢。这也太过分了竟然当着我们俩人的面行凶报复?!” “不会。不会!”周行文左右看看果真不见了。 众人正猜疑飞鸟又派出路勃勃喊人赴宴。李县尉拒绝接受招待跟周行文说:“还吃什么?让他们俩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周行文见他们态度坚决只好随着路勃勃去找。走了片刻他看到俩武卒和飞鸟在所棚子坐着便走过去说:“兄弟。他们小性子要走呢。” 飞鸟把一大盘羊肉往两个用眼神向周行文求助的武卒前一推又摆了奶茶、奶酒。猛地站起来威胁:“吃不完。你们哪个也别想走!”他把怒气放下转而挽了周行文一捋袖子拽出一块肉放到面前的器皿里粗声大气地说:“老子好心好意地招待。他们不领情?!要走让他们走他娘的!” 周行文愕然要飞鸟出去了才肯说:“要说今天的事说大大说小小。他们不过是想借这事试探你和吕大人的关系一来长自己地脸。二来让你和吕老爷欠他们的人情。你该随他们走走这过场。” “不行!”飞鸟固执地说。“他若强栽了罪名呢?” 周行文因而笑了以你有所不知地口气说:“他敢?他怕吕县。去年吕县初来。他也鸡狗不是地闹了一阵可没过多久一股流寇蹿到这里嚷着要攻城他差一点交城投降当场臭掉。后来吕县有意让他去打土匪把污点抹掉。他是去几次败几次。吕县怕换个县尉未必如他私下里保着才让他继续往下干。” 接着他又补充说:“县上的人都在传说他曾偷偷找过吕县跪在地下要做牛做马……你说他听吕县的话听到什么程度?” 飞鸟暗想:吕知县也打算让咱们去打土匪了他要怕我抢他的威风来拉我后腿的呢。他抓了抓脖子推脱说:“我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衙门在这人生地不熟地地方去那儿就会像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肯定会出事……” 周行文想了想说:“这也是他们会心惊肉跳。可你也得想个法让他们能接受律法不能老这个样。” 飞鸟眯缝了眼睛恶狠狠地盯了偷听的路勃勃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要让他们长点记性就从我家的人开始……”路勃勃打了个激灵连忙躲了个严实自言自语说:“不会是我和图里牛吧?”他一路往后退感觉有人扒了自己的肩膀连忙回头一眼瞧见笑吟吟的段含章连忙说:“阿姐。你也完了……逮鸡的时候你也在。干脆咱连夜跑逃走吧!”他也知道这话不现实埋怨说:“我不是没告诉图里牛。可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非说鸡是土鸟鸭是笨鸭害得我也手痒。” 段含章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推给不懂事的阿狗嘛。就说阿狗撵撵不上你和图里牛做了帮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周行文和飞鸟说了一会话抬头注意到天色这才记得今晚来这是答应母亲的便请求说:“博格兄弟。我母亲明一早就要回周屯了她非要在今天晚上见你。”他略微不好意思地摇动头颅看往一边说:“她想认兄弟您做义子。要是您不嫌弃就顺了她地意吧。”继而他心慌意乱地补充:“这和吕知县不一样。吕知县八成不认得你父亲要和你互相借助罢了……” 飞鸟突然对周行文生出疑问心想:竟然当面告诉我要我防吕知县一手?到底是因为熟知吕知县的为人呢。还是因为没心眼随口证明他才是真心对我的? 这一刻他真想呆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每个人再去寻找亲近的对象。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能拒绝别人的主动示好。他“好”了几声陡然才知道周行文地母亲要回周屯立刻吃惊地反问:“回周屯?回周屯干什么?”周行文笑道:“那是我家呀。”他看到飞鸟严肃地表情便催问说:“怎么? 飞鸟摆了摆手担心地说:“游牧人还会再打周屯的。” 周行文大吃一惊立刻反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解释说:“拓跋巍巍腾不出手。拿来骚扰沧州的都不是嫡系。就像我不肯替拓跋巍巍卖命一样许多小部领都不肯打硬仗。拓跋巍巍的监军一催他们。他们就会以不擅于攻城为借口专门捏软柿子走回头老路。 “监军一而再地威胁我我只好深入百里避开朝廷的精锐去袭周屯。前门放火左右围攻。在某些人从南门逃跑时钻了进去毫不费力……” 周行文苦笑着承认说:“是呀周屯是早年屯垦地地方几乎成了县里地副城民风出了名的彪悍。按吕知县地话说你毫不费力地用轻骑打下已震惊全郡。哎咱团练再不好好办郡里肯定要往县里添兵。” 飞鸟听他感慨完这便又说:“过不多久。游牧人还会去打它。” 周行文的脸色一下严峻了他立刻回问:“那怎么办?” 飞鸟摆了摆手说:“想不到就算了。可既然想到了那就不怕。他们再来也不过是送上门地。我让你看看。我怎么从游牧人手里盘剥战利品。” 周行文一阵踌躇抓了飞鸟说:“那你和我一起去劝劝母亲。”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来到周行文在县城里借居的小院那儿已是红烛高照喜气洋洋。几家亲戚派出地成年男人们百无聊赖地议论等着上桌吃饭。周老太太也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一听说飞鸟来到。立刻在下人的搀扶下接到门口。啧啧地埋怨:“我以为小文没把你请来呢。”她挥舞着手回头使劲地拍打一位年轻的亲戚。笑着说:“还在念叨你文哥的那把好剑?那就是眼前你这位兄弟送的!” 连家眷也都出来看簇拥着他们去正屋。到了那堂上挂着副老鹤古松图下有一张供桌写着周氏历代宗亲云云桌旁又偏放了一把大椅。 飞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不该把周老太太扶上去只好求助地望了周行文一眼。 周老太太却没往上走。她笑看着纷杂上来的亲戚一一为飞鸟指认。比次上来地有守礼的君子也有图喜气而乱拽的狂妇有的毕恭毕敬地说句客气话有的用细长的手指头揪就地称赞人长得排场。 一拨走过飞鸟就记不住了谁是谁了便一味低头还礼摸出一句自以为文质彬彬的、有人形的话回答说:“小生这厢有礼了!” 周行文被妻子拽走回来时已端了茶盏吃茶听了一句就喷了一嘴水。他胡乱擦擦嘴巴连忙喊嚷:“唉。唉。你扮哪门子斯文?!有你这般说话的吗?”老妇人回头看他一眼指头已戳到他背上骂道:“哪像你。一口一个日你娘一嘴一个格老子。你可也是读过书的人也该向咱家老三学学!” 飞鸟心里好笑暗想:我本来就是很斯文地只不过老是碰到粗俗的人罢了。 老三都叫出口了他心里一热也不怕做得对做得错搀了周老太太到堂上坐一退下来就趴到地上磕头说:“母亲大人在上三儿给您磕头了。” 周老太太被他这样的主动之举感动个正着不自觉地去揉眼泡子良久才颤巍巍地呼一句:“我的三儿唉媳妇呢。下回带上媳妇回咱周屯见娘!” 飞鸟硬着头皮叫声“娘”劝她说:“游牧人说打回来就打回来。您先别忙着回去让我们这些年轻的、腿跑得快地顾着家事情不对就跑回县城了。” 周老太太的面容一下严峻了。周围一下静下来看她在那儿吐了长长一气。 周行文深知母亲的硬脾气立刻跪倒在飞鸟身边伏下去磕了一个头改成让她欣慰的说法:“老三的意思是说我们年轻的人要去战场上跟鞑子拼命你来我往周屯保不准是谁地没有后顾之忧才可进可退!” 周老太太铿锵地说:“好!上酒!” 接着她又说:“今天是我把各房头地孩子都叫来的。你们也都来了。那能不能放下手边地事有钱再出钱有力再出力拿起你们的刀剑和我这大儿子、三儿子一起上战场打鞑子?”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有这种念头纷纷诉说自己的理由。周行文连忙摆着手给大伙解释:“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娘是怕咱周氏的祠堂落入游牧人手里没事的没事的。” 周老太太一口拒绝大声地说:“什么没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没有先祖的血气吗?忘了我们家是武爵封屯的吗。我当初嫁入你们家那就是冲着我父亲的一句话:陇上周郎勃姿英。今鞑子作乱你们都不肯拿起刀剑让天下知道周家之军?这不是要这样毁掉祖上的威名吗?” 飞鸟木然卧地心想:中原朝廷怎么有这么多军功之家?难道他们都只需要点一把火就能重振祖风?这时他一斜眼看到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扎了蹲姿小拳头乱抡嘴里叫着“呵”“嘿”而后一溜烟地跑到母亲的怀里心里不由感叹说:“他丈夫在世时还是沧州时常动荡突脱人半陈州的年代吧。”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2) 李进喜和手下的武卒长到底也没有把进去的武卒等出来只好一人握俩拳头回去。他们摸路而行越想越气陡然听到一串马蹄声立刻本能偏到路旁。在他们让开的道路上飞鸟和周行文停也不停地穿越而过连句话都没和他们说。 武卒长是李进喜拐了弯的亲戚没人时称呼李进喜为“姑父”。他一口咬定两人是装作没看见把肠子里的一团急气换成一不做二不休的仇恨拧脸提议说:“姑父咽得下这口气?咱干脆调集人手咬定他禁了咱公门众人连窝端了他!” 李进喜顿时火冒三丈骂道:“洗洗你的草包肚肠我们和他到那一步了吗?这不是前几年洗了他罪名咱说了算。再少给我出馊主意!” 武卒长怏怏不快地问:“那您准备怎么办?” “道理是一样的。”李进喜哼了一声说“我以为吕县长支持周行文办团练会要这个鞑子作副没想到人家只抬出了自己家的家奴。你说那吕县长把这个鞑子往哪摆?眼看郡里要派遣武员说不定就要换我。若吕县长不给我说说好话周屯的事又会栽到我这个倒霉人的身上。我回去就去找吕县长借事论事总能看看他的意思。” 武卒长遇到他的主张便不会违扼立刻伸出大拇指称赞说:“高!”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二十多年的小吏生涯没有让自己追逐城里人的生活。他即没有小妾又不求吃喝日子过得土里土气。平日他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沾黑就睡觉天不亮起床去菜园摸摸有没有番茄和黄瓜洗出一大盆。要是季节不到。那他就提了把花小钱买回来的镇宅宝剑握在手里抽出来插进去。 和他结多年的妻子也是泥腿子晚上却是要到鸡棚里数一数鸡如果觉少了就沿着街道去唤如果看到了得了瘟病的会抱了去找不远地王兽医把鸡放到别人家里缠着人家女人问人缺布不缺布。要是人家点头第二天一早。她就会扯一块又厚又土的硬布去抵医药费。 也正是因为吕经保持了这样的生活上级、同僚都有点看不起他。 进县城的第一天李进喜这位下级、同僚带人帮他搬卸家什一看吕宫的被褥竟是用各色的不规则废布拼起来的“百家衣”立刻就不再当这位高半头的上级是回事。 可就是这个外来的土人。上任第三个月就把自己这个总领武功的李进喜就地扳翻。李进喜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地情形流寇扬言来攻有人给自己说流寇中有咱县出去的人内应连连是绝对守不住地你还是和县长商量看看。 李进喜确实没有守过城想到守城的繁琐就心急如焚。他找到吕经摸到他话里有投降的味道。吕经随即也让儿子吕宫去找他私下给他说:“我父亲是一个外人。无兵无卒无论什么事都该您自行决断!不过您虽是为全县人考虑可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找大伙商议商议让朝廷知道您是没能扼过众人这才免身从贼。” 李进喜觉得老头子心里善良也想让自己脱了干系不被朝廷秋后算账心里挺感激的。于是。他带着九牛一毛的舍生取义之想。召集豪杰随口就征询大伙的意见。当场把自己原本就不太好地形象搞得臭烂。 可吕经突然进来宣布暂时性地扒了李进喜的兵权选出几个有力气的人关住他看好他一反常态地给大伙说:“流寇、流寇一流就寇。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点粮食继续到处流即便是装着来打得样子三天五天后就跑。倒是把他们放进城才自取灭亡。” 李进喜骑虎难下只好给他争几句可一争就要拿悲观的利弊更让人误会。 后来他差点因为这个事被杀头后台都说不上话。可这时吕经又把他捞了起来说:“敌强我弱最知两方对比的是县尉。当时他真和流寇勾结就不会站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嚷出口。他是把我的想法意会错了呀。” 李进喜这才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这时他再责问吕经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吕经笑道:“李大人为县里考虑我也在为县里考虑。换作是你你手上没兵没人我又反复拿话试探你你会怎么做?” 李进喜气急败坏可再去找给自己提建议的人才知道那个人才是流寇的内应。 事后虽然许多亲戚给他分析极怀疑那个人是吕县长地人办了事拿了灭口钱消失了。但李进喜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吕经家没有条件出灭口费也没有条件杀之灭口。他只好改恨这个出建议的人誓一定要找到对方。 可出了这事他的威望大失下属都镇不住。 吕经知道后又帮了他一把和马步弓卒长谈了一番话把以前的武卒长拔出去带团练提他一个远房亲戚补上。李进喜心里又感激涕零的准备送份大礼这时吕经把他叫到自己家里说:“我不是为了让你感激而是让你为县里做实事地。希望你能在豪杰们的帮助下把土匪治下去!” 一来二往。他没治住土匪倒差点没有被土匪治住。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压根不敢拿手下上百人----武卒、马步弓手去硬打硬凭一抓二捂即使逮到一个两个土匪头目也只会换来土匪们烧杀村寨的报复心里要多敏感有多敏感先怕周行文抢了自己的风头和饭碗。后来他才知道吕经要往大里办团练会给周孝廉弄个在野的团练职心里才稍觉安稳。 可这下从国外杀回来个千户官是吕县长的侄子让他心里大寒。他立刻就想试探出对方和吕县长地关系亲到什么程度。就越过亭长拿出和解之名去找碴。 从下头回来老远瞅见吕经家地大门口他就立刻收了嚣张横行的样子在武大三粗地身量上捏出几分滑稽温顺。他对吕经又怕又敬生怕一个不好就会失了宠他身边地武卒长也好不到哪去到了门跟前欲敲欲止低下头小声说:“该睡了?总不能把他叫醒明天再来说吧。” “知道个屁。明天那鞑子把咱的人逛光溜溜地放回来怎么办?”李进喜说。“我这是为公家考虑吕公心里不高兴嘴里也会夸奖!” 说到这里他推搡武卒长一把砰砰敲门。 吕经今天还没睡。吕宫的母亲听说飞鸟娶了媳妇迫不及待地因为吕宫的事给他吵架。等他送走飞鸟就掇了木凳子堵住他的路闹嚷说:“有二十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的人吗?就咱儿子那獐头鼠目的样子不早早操办等你退下去了那媳妇都娶不上。”吕经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反复给她解释说:“你别愁。咱也是官宦之家了要真是为儿子考虑就该虚席以待给他打个牢靠的基础。” 吕宫听他们在那儿吵架。出来乱帮腔。他想媳妇想得睡都睡不好又不好意思给父亲母亲说一味挑明自己不靠岳丈争得着急全不顾突然响起来地敲门声。 他见李进喜来到跟前。突然记得他要给自己说过媒有意无意地在母亲面前给引子说:“李县尉曾经要给我说媒呢。”吕母二话不说一搡儿子蹿到跟前问李进喜:“那是谁家的姑娘?”李进喜正巴不得和吕经穿一条裤子立刻把一番来意丢到了九霄云外就地和她计较门第不错地女子。 吕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头问吕宫:“你说哪个好?咱得空叫人家上门做针线。你躲起来看两眼。”吕经不快地站起来轰自己女人轰不走。只好黑着脸问:“进喜呀你要和一个娘们在这里谈婚论嫁吗?你哄好她我去睡觉去。” 李进喜连忙站起身说:“我是有点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博千户的人占地扰民猎了人家的鸡鸭下肚还殴打我的手下人。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不问倒好问一问他们竟把俩挨打的公人扣下了。” 吕经吃了一惊连忙问:“千户知不知道?” 李进喜说:“能不知道吗?就是他把人拽走地。”他声色俱下地说:“是杀是剐没个信。倘若人家的父母夜里上门我可该怎么给别人说。” 吕母同情地说:“挨黑来家里时还是个人样一转身竟纵容手下偷人家的鸡鸭打官府里的人那还了得。我才不知道你家老爷在哪弄回来的瘟神侄子你该咋办就咋办……”吕宫和飞鸟是同辈中人自觉两人关系近一层想开脱却又琢磨不出道理便带着疑问说:“不会吧!” 李进喜哪容他怀疑一口咬定说:“周员外和我的武卒长都在不信你问问他们……” 吕经立刻开了眉目轻描淡写地说:“行文也在?那我就放心了。你别半夜里带人去逼他们交人我明天传来他们问一问。” 他起身送出李进喜时李进喜还觉得有什么话没有吐尽鼓起勇气问:“您是不是觉得我该让他一把?” 吕经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这话一语双关的话既是问这件事也是问他的职务。他心里满是轻视回来时给吕宫说:“这是个可以把正事放在一边随时坐下来罗列别人家千金美丑、门楣高低的男子而且是和疏远的人谈和你老娘这样地糟糠之妇谈可见他是多么的轻浮呀多么地利益攻心呀。这种人怎能受人托付?我怕我说服不了你的母亲只好给你提个醒不要指望他给你介绍的婚事。” 吕宫笑着说:“爹您土了吧。哪有不谈漂亮女人的男人呢?” 吕经叹气说:“这我知道。可我是他地上级你母亲是个妇人。以他这个年龄在我们面前琢磨几个少女嘴巴冒着腰软有屁股你不觉得猥琐吗?以我看他想把他的侄女嫁给你。却还不知道他兄嫂的意思要回去问问。我可事先告诉你你该自己推辞的就自己推辞不要让大人撕破脸!” 吕宫懒洋洋地说:“知道了!” 他说完要走又被吕经一把拉回来。吕经说:“你一早去见见博格儿问清怎么回事让我早一点知道实情心里有个底。”接着他又轻轻笑道:“你博格兄弟长了娃娃脸一看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我有意让他出任团练副使。他却随口给我推荐了个家奴是根本没把团练副使和县尉看在眼里。可叹李进喜却怕人家和他争县尉。以我看他的百姓从蛮野地地方回来肯定会扰民至于博格地态度不至于是李进喜说的那样恶劣。你明早去到。给他讲讲人情世故出出主意帮他迈过这个坎。” 吕宫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兴奋地问:“他父亲来陈州和你义结金兰地事儿有没有?想不到你这么土的人还潇洒过当年就你们俩吗没有十来条大汉袒胸露背端着酒碗清一色地跪倒?” 吕经骂道:“你看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要不是你老子管你严你还不混到黑道去?” 吕宫见他扎了撵上要打的样子只好跑回自己屋。一躺到床上。他翻几个身团乱被褥实在是想女人便回头插了门把灯火拿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在床底下的翻摸拿出一册硬皮本本呼地在皮子上一吹凑到灯下翻开。 第一页是一个**的女人胸如桃染她欢悦挠。 被一个后生按在腰间大撞。吕宫绷出值钱一样的嘴巴口。“噢、噢”呼两下陶醉地摩挲着这张春宫图。说:“也不知道去窑子去一次要花多少钱?” 他熄了灯爬到床上拉好被褥两眼铮亮暗想:博格地女人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不知道她肯这样欢好不?想必博格也不会换花样治不出乐趣。他既然要送我匹马那我就把这东西送他?!送给他?送给他就送给他。 第二天一早他父亲就喊他起床。他把春宫图别到腰里摸双破棉鞋蹬出去。路过柴房的时候钻进去捏了俩饼就着想芽地蒜头吃。 家里的佣妇刚刚起床进柴房给吕母打温水冷不防和他撞了个满怀。他感觉自己的手按到软乎乎的东西上立刻满脸通红地往外跑跑出门又后悔了握着拳头激动地叫:“我怎么不抓一把?一抓就势一搂亲个嘴再把手从襟头摸里面……” 他后悔了一整路到飞鸟的营地还在反复演练自己的设想。 俩个早起地妇人听说他是来找博格的就赶开狗领着他去。到了他便看到朱玥碧。朱玥碧笑着说:“博格昨天晚上在周大哥家喝了酒半夜才摸回家正赖着不起来!你自己去喊他吧。”吕宫爬到车上钻进去觉飞鸟没有赖死赖活地睡而是抱着他的弟弟阿狗坐在一个目光呆滞的老妇面前喝茶便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 “我阿弟把我揪醒了!”飞鸟摸摸阿狗的秃头无奈地说。他热情地叫吕宫坐朝捏着一截圆棍给白老妇碾手碾脚的金少女说句听不懂的话。那少女便捧来一个骨瓢写了一些奶酒吕宫喝上一口晃了晃轻轻的浅盏好奇地问飞鸟:“这是什么做的?” 飞鸟看一眼俯身来他耳边说:“人头骨做的。” 吕宫地手一抖嘴里烂笑连连说:“你吓我!”虽是这般说着他还是把酒器放下再也不碰。阿狗也不嫌他的嘴巴子一躬身摸到跟前捧了喝干砸着嘴巴说:“我还要喝!”吕宫顺手把铜壶掇上边给他倒奶酒边说:“昨天李进喜去找我父亲了说你的人强占人地偷鸡摸鸭……” “殴打他的手下?”飞鸟补充说继而说“我的百姓不认得鸡和鸭都以为是沟边生地野物我正想着要怎么赔别人。你熟悉条律来住几天给他们讲讲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他用手拿住阿狗的爪子不许他抱着奶酒使劲喝又说:“推敲推敲写出一整套。最好还能当军法用!我愿意给你报酬想要什么我给你弄什么!” 吕宫自觉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玩一样地说:“难不倒我包在我身上了。” 飞鸟大为高兴一边在他的询问下讲昨天的事一边翻出一件宽大的羊皮裘扒开来让吕宫看上面地蝇头小字说:“这是我和几个兄弟们一点一滴攒出来地为了省羊皮。就写进了衣裳。你依照它加上朝廷的律法和我地解释……” 吕宫收下羊皮裘。趴到上头看那小字觉内容简单、直白、深刻心想:我该猜到他识字的早知道不带春宫图带本房中术了!他自觉把羊皮带回去回头琢磨个十天半月的。不必急于一时便摸出自己携带的礼物递给飞鸟说:“看看这个喜欢不喜欢。” 飞鸟看一眼就差点睁掉眼珠子。他扭头看到阿狗过来要立刻把它藏到怀里笑着说:“我家里人多还老觉得我藏了什么宝贝你今天给我改天就被别人拿走了!你还是看看羊皮上的字看看怎么添加和改动吧。” “现在?”吕宫大吃一惊。他大早晨哪有这个心情被飞鸟说干就干的势头吓到立刻找借口说:“我还要把事情的经过给父亲说一声这件羊皮衣我带回去。腾到纸张上。”飞鸟点了点头继而想起要给王氏百姓道歉的事觉得有必要拉一个形象良好地当地向导又说:“不忙回去。我让图里图利去与丢鸡的人家和解得要你这样地读书人让他们信服你在这吃过饭。去一下子吧!” 不大一会。段含章便送来了食物。她拾下器皿转而帮卓玛依扶来赵婶。一件一件地给飞鸟说事先讲到住下的那两个武卒抿笑说:“你派牛六斤招待他们牛六斤让自己的‘嫉姆去和他们睡问我:把那个老女人送给俩人好不好?其实人家一夜没敢睡。” 吕宫又吃了一惊连忙跪直身瞪大眼睛问:“嫉嫉?我听说草原人用自己的女人招待客人还是真的。” 飞鸟和段含章相视一笑分别说:“他母亲”“他讨回家的母亲”。段含章觉吕宫地眼睛都直了看自己看出火来只好解释说:“打仗打回来的虽然把他照顾得白白胖胖但毕竟年龄悬殊不好做女人……”她无奈地摇摇头说:“谁让他分去的?!他曾不止一次地睡别人不然就不会恼羞成怒、寻人就送?不是没人可以替他养可他就是想把人家送到他再见不着的地方好当自己没有这般龌龊过。” 她觉飞鸟在为自己的评论惊讶吕宫不怀好意便畅快地笑了一阵又说了另一件事:“主母想在县城里转转买点常用的东西回来。” 飞鸟疑惑片刻问:“她有钱吗?” 段含章说:“她说她积攒了不少金银和饰是可以换成钱的。她要去转转和她一起的妇人都会闹着去的我想咱们家有这么多人哪个不想出去看看不该在他们还糊里糊涂的时候一下放出去。” 飞鸟被她说服便说:“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就是不和你们一起去他们不也要出去?” 段含章又说:“昨天射了别人地鸡鸭您就宣布一下惩罚不许他们随随便便地出营。谁要出去的话得经过五户官的批准。为了不让他们觉得憋闷难受您可以不让他们有闲功夫派一个人去练兵。” 这一点上和飞鸟不谋而合。 可飞鸟老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一天到晚想这些事就轻轻“恩”了一声挥挥手让她走说:“去。把路勃勃爬进来!” 段含章有些沮丧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飞鸟刚才还带着欣赏的口气为什么突然间变卦出去时立刻撇了嘴心说:“难道我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地想法?”她走出去寻到避难避到和图里牛抢捞食物的路勃勃没好气地告诉他说:“你跑了一时也跑不了一世让你去呢!” 图里牛担心地说:“你不能出卖我。” 路勃勃黑了他一眼粗声说:“出卖你有用吗?你这个不认识鸡鸭的蠢货!”接着他连忙问段含章:“阿哥没有很生气吧?”段含章交给他一把马鞭说:“你举着它爬进去别一开始就往阿狗身上推……” 路勃勃意会地说:“我就说我改了。他要往死里打我我再委屈地说我为阿狗追的。他肯定要后悔。说勃勃别生我的气……”他心里想得美便卧下身子往两路看一看把双手放到头顶举着一支马鞭往前爬。 爬了不多远就有人就惊叫着问:“你干什么呢?路勃勃!” 路勃勃故作严肃地给他们说:“博格要我爬过去!”突然他看到了石逢春立刻拉他入伙。假话真说:“还不跟我一起爬过去!”石逢春不肯硬着脖子说:“我不在地上爬!”他忽通通地急走。先一步去到车上和吕宫对看一眼就给飞鸟说:“我来领罚。” 飞鸟“恩”了一下说:“老规矩等牛六斤做好过错牌挂上半天后。你去鹿巴那儿自领三十鞭!因为是自己找我承认的奖励半只现宰地羊扈洛儿地女人和祁连地女人会给你烹好煮好洒上椒盐。” 石逢春猛揉鼻子不敢相信地说:“还奖励羊?”他连忙又说:“春上羊瘦养到秋天再给我吃好不好?” 飞鸟想:我就是让所有地人都知道为什么打为什么奖的你到秋天再吃。谁还记得?于是立刻说:“不想吃算了。” 石逢春大摇脑袋一边说“想要”一边往外跑。他跑出去时路勃勃已老羊顶角似地爬到跟前。扮可怜说:“我知道错了。春天不杀羊我好久没有吃上好的羊肉了。打我吧打了也给我半只。”飞鸟说:“二十鞭。挨打的时候要大声告诉别人你是因为什么挨打的不喊加鞭数!” 路勃勃走后吕宫刚觉得清闲片刻上来了赵过和牛六斤。牛六斤还似模似样地问候吕宫两句。便随地一坐。塞了嘴食物大声嚷:“刚把两个客人送走。 他娘的!食量小得要死动不动说吃多了不消化。我让自己的女人陪他们睡觉。他们俩吓得要命坐那坐了一夜!” 吕宫心想:他们该是出于提防和客气不肯多吃哪知道别人看不起吃得少的。他胡乱填两口正要说自己饱了陡然听到飞鸟护住桌子上的肉给纷乱伸手动刀地两人说:“咱都是按量而食。你们吃过了怎么老抢我的?我已不够吃了。” 吕宫看看自己拳头大地一块肉只吃进一大半而桌子上还有剩块过拳头大立刻指指不敢相信地说:“你吃那么多了还能吃下去呢?不怕见肉就吐。” 飞鸟说:“见肉就吐?至于吗?我一顿能吃半只小羊也重来没有见肉就吐过!” 他立刻加快度狼吞虎咽地咀嚼等吃完站起来便让图里图利宰了一头精神不太好的牛拖了去见那一片的王氏百姓当着几个保长的面但凡见到说自己丢鸡的二话不说立即割肉赔偿。吕宫怕父亲久等要早一步告别回家走过几个宅子拐墙听到有几个拎肉回家的人在墙角里议论。一个说:“这几个人是犯哪门子邪?这肉能吃不能吃?”另一个说说:“丢鸡丢鸭地不过是那头几家我们跟着起哄呗。没想到这些鞑子蠢到家。你也赶快去说你家的鸡鸭丢了。好坏也是肉什么能不能吃的?” 吕宫出于一种义愤连走带跑回去护住那剩下的半片牛给执刀的图里图利和保长说:“赔也赔够了吧怎么来领的什么玩意都有?见你们是排场人找你们来和解让你们看着人。可你们在哄谁呢?丢不丢我们衣冠家园的脸?” 两个保长拉着他背过身子说:“谁家养多少鸡丢多少鸡我约摸也能约摸出来。可这年头青黄不接人都饿得难受谁能忍心一个个指认?” 飞鸟都到跟前了他才转过脸给飞鸟说:“我知道你以牛还鸡是大大的实在人……可我真不忍心指认的。你多原谅。”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吕宫想来飞鸟也不会算计自己便为之着想说“噢。人人都可以冒充丢鸡领肉背地里恶言恶行把我们当傻子?真正丢鸡地人也不把我们这头牛当成是还他的鸡。你自己说说我们该把这么一头牛平白无故地分食了?” 保长感到万分地为难只好回头看看木然带笑。飞鸟拍拍他的肩膀大度地说:“那你和你的百姓商量、商量凑钱请我喝一壶酒!” 其中一个富裕豪爽的保长立刻答应说:“没问题。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我家!” 吕宫无话可说又记得要赶快回家推脱一番就往家跑。 飞鸟让赵过骑马载他。赵过就载了他往家奔。 走到半路吕宫突然想知道飞鸟要壶酒地话是无可奈何地客气还是真要喝就有意无意地说:“还真会想总不能真到人家家里喝壶酒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回衙门去见父亲周行文和李进喜都已来到。 两人摆擂台一样一个站在左下方为飞鸟开脱分辨一个站在右下方情绪激动地为民请命已经从互诉道理演变成相互揭短叫阵。吕宫绕过他们来到吕经旁边正告诉父亲当事人博格反一身轻松要去刚认识的保长家喝酒听到两人同停下怒吼声给吕经说要出去一下。 他们前脚走后吕经就捅着吕宫说:“你快去看看。他们要打架!” 吕宫尚不敢相信一边翘着脚往门边走一边反问:“你怎么知道?” “就是不为博格的事他们也迟早得打一架……”吕经说着便已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有本事把土匪给我治了把小股的游牧人给我打下去!却要窝里斗出来?” 吕宫再不肯听他絮叨一溜烟地跑出去看远远见到人往县衙拐角里凑也连忙上去。他连喊带扒到跟前两条大汉已经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还真如所想窝囊的李进喜不敌粗鲁的周行文在衙地高县尉打不过在野稍矮孝廉。 吕经出来又走得慢周围体单力薄地人不敢怎么拉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周行文威风凛凛地骑着李进喜捆巴掌。高县尉可是身长五尺五寸而有余算的个子足足二百斤地体重吓也吓倒过蟊贼。 众人都不曾想两人上来打架周行文猛进猛打李进喜还了一半就护头缩身被一个搂抱摔趴在地上嘴里不敢说脸上都有表情的。 吕经让周行文住手后李进喜一爬起来就察觉到了捂了鹅蛋大小的黑眼圈随手捻来公务做盾牌吼道:“我看你也讲几分道理一直当你是条好汉!你打我我不想怎么还但这个人罪大恶极我一定得抓……” 吕经想不到他打架上脸什么都捅到明处不快地说:“你要抓谁?就你一个人秉公守法?人家刚从国外回来不通事故……” “那也要来审一审!”县丞突然打人堆里赶出来说“都有情可原律法还办谁?” 李进喜早就知道孤掌难鸣的县丞是个苛刻的法家的信徒又和吕经不合这下自己竟成了人家手里的枪杆身上顿出一气冷汗他缓缓地举了小臂轻而无奈地挥一下不得已地应承:“那就审一下……” 吕经被迫答应脸色难看地“不过”了一声说:“国外归来的百姓要经过上报审计这才划拨宅第田亩制鱼鳞册。你我现在还不是他的父母官怎么审他?” 县丞黑着脸拱手说:“谁也休想包庇他。他入我邦国就得守我国律不能守人人可得而审之。今天我请在场的父老们作证众吕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早作开堂的准备吧?” 吕经只好点点头朝周行文看一眼见他也在盯着自己就跟他说:“你去带他来过堂吧记着要安慰他不许他和他的人生乱!”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3) 李进喜怕吕经怪罪想进堂东的侧屋里去给吕经道歉又怕道歉没用只好反复在廊下踱步。他走了数遭正要硬头皮进去对面太阳地里站出县丞韩复似笑非笑地向他遥遥伸出一只手。韩复白色的面堂里揣着一团倨颜高瘦的身架滚了一身严严实实的宽袍宽大的腰带恰如其好地扎收腰腹垂下一块并不透彻的玉佩和几条绶物条带又严峻又让人不可抗拒。李进喜抵抗不住他眉目间的料峭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韩君。有什么事吗?” “你来!”韩复有力地说一句说完便裹着沉稳的步子逆风而走。 往常注重仪表的李进喜是最羡慕他走路的气力和威风的可这一刻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没想为什么就不知不觉地挪动了腿脚。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无人旮旯弯里。这时韩复猛地回头站住严肃而直接地痛呼说:“吕经一直倒行逆施排挤不听他话的人而今又准备启用一个说是归国的鞑子长此以往怎么得了?这几天郡里、州里都来人了羊牧都督也派遣了观察武员是整掉他的最好时机。不如你我联手扳动他。” 李进喜心里怦怦直跳他摁住真实的念头苦笑说:“不至于吧。人家归国落籍以后就是咱们县里的人即使横行不法和吕县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是个有过错的人什么也不干也怕遭到别人的打击你还要撺掇我?” 韩复略偏头颅目光严厉地盯着他缓缓地说:“他一个外地人靠几个骑马的雇工送来全家一眨眼工夫。在县里一手遮天背地里就没使过坏?!也许搬掉了他你的事可真就水落石出了可算是补了过错。” 李进喜问:“不会。你怎么会这么说?” 韩复的嘴角上爬过一丝戏虐的笑纹随即却又极快地飘散。他轻轻地说:“既然他能用鞑子自然也能用流寇。当初你心里都没底他才敢钻你地空子。此后他把你扶在那里当成扯线木偶自己插手大小事务什么都说了算。你就不感到疑惑和过分吗?” 李进喜听过不少类似的话但“既然……自然也”的说法是他前所未闻的。他几乎想当然地去信服。但吕经在他心理上留下的积威还在他不敢造次只是沉默地低下头说:“都是同僚人家高了半级算啦!” 韩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使劲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他口口声声说归国却不知道归国是新皇登基时入朝的番邦使者递交国书允许朝廷故民自友邦那里回来!你说如果那个千户是敌国的奸细呢他这般引狼入室。凭这一点最起码也算引狼入室你还没有把握?” 李进喜讪讪一笑说:“原来归国是这么回事可他对我不错……跟着你对付他。怕人说我忘恩负义。”说完立刻驱动腿脚要走。韩复冲他不快地喝道:“你当真非要跟在他屁股后面?”李进喜没有吭声停下片刻又走。韩复没了办法只好急追两步又说:“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在边地免粮。还送来赈灾的粮食。” 李进喜猛地回头大汗淋漓地问:“韩君地意思是说他私自征敛?” 韩复点了点头说:“一来县里他要为全县抗捐竟背包骑驴去郡里静坐。可半年后。朝廷文书最后下达。他照收秋粮不误。还把送来的赈灾粮食填到隐蔽地仓库里。前后一致不?!可你若他这是在征敛?卖不掉运不走的粮食往哪放为谁征敛?而恰恰是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国外突然归来了他的侄子!” 李进喜吓坏了捅捅韩复小心翼翼地说:“真的?这个事太大了吧?” 韩复哼了一声以你爱信不信的口气说:“真地。我经手许多细务眼前很少漏过政令。可这不算真凭实据他可以往团练就粮的事情上推成为理所当然的从政己见不伤筋骨。事实上我也不忍心坐实也算给他留条活路吧!” 李进喜出入在县里经韩复提醒立知真假一时蠢动着急地摆摆手说:“书生气了不?他政绩卓著秋里上计郡中前县长赞不绝口说此县户抵三县。 若不用这个治他就治不死他!他混了一辈子公门要反手惩治你我我们哪是对手?” 韩复矜持地笑笑说:“那好!看看你的武卒回家了没有?看他们回来了就带过来。记着要让他们实话实说不许一开始就往死里整姓博的不然定罪量刑比较严重以吕经这样老奸巨滑的人怎肯回护?” 李进喜第一次现韩复的利害。他紧了紧眼神心里暗说:“差点小瞧了这个书生还好没惹过他。他竟和吕经一样老奸巨猾藏而不露地伏到现在。我还以为他是洁身自爱的硬货原来是条潜水的蛟龙。”一时间他心里既失望又惆怅先妒嫉而后自弃地想:我以老练多智而自诩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个二三流的角色真是时运不佳吗?这样地人物还都是新换的外地人?也罢以韩复的名气和年龄迟早是要爬到上头去的我便跟到他后面啃噬一份骨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主动要求回避“城关占地夺禽”一案县丞韩复顺理成章代为坐堂。他大概是怕提前三五天通知将审讯延期会让对方钻到空子便急急传唤就地审理并允许百姓随便出入旁观。 一干吃不饱也没事干的百姓百无聊赖也逢请即来在县衙大堂两侧地地下铺窝占空有事、要说闹了出去没事再回来看杂耍。由于牵扯到案的人证、物证、原告、被告最远也不出县郊约摸过半晌午不久几个保长和闹喝半杯薄酒的飞鸟一起来到。 保长们心知不知者不罪而人家知道后立刻从占了的菜园子地上挪开牛赔鸡鸭鹅心里亏得很。一路给飞鸟引着路嘴下保证:“绝不是我们那片的人告的!去了我们就说他们说地是绝对没有地事我们礼尚往来交往得好好的。” 同时李进喜也带到两个当事武卒。李进喜为了做到周密二字连哄带威胁地安排两个手下说:“听好了。有什么说什么?一定要让那小子落网……” 两个武卒受人看起来武断却真挚地热情招待河留宿便相互对视了一眼。包小明家里略微富裕常常请他吃饭。心有不甘地扭着身子小声说:“大人。咱算了吧。他带的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该管他们。后来你都不知道他们多热情。我们怎么磨开这张脸?不会是他的人也朝大人动手了吧?您脸上怎么青一块……” “日你娘敢来熊老子!”李进喜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又要打想到有事要办便又笑了。说“你们该不是被那点小恩小惠收买了吧?打你们啦?收你们做儿子啦?一点小恩小惠!你们真是没长见!”侮辱几句他摸出身上的钱袋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笑眯眯地填过去问:“没这样摸过吧?不要有什么后怕。审案的韩老爷是给我打过招呼的会治得他翻不了身!”这般办妥了事李进喜就得意洋洋地到堂听案是没有看到两个留候地武卒你把钱袋递给我我把钱袋递给你。来回抛来抛去就是不肯往怀里塞。韩复见他回到堂上自觉俩武卒不会再怕人报复拍了惊堂木开堂问案。 一时间数十条手执水火大棍的齐声高呼“威武”。堂上堂下一片肃静。众人正觉得罪犯必然战战兢鼓地时候。先进来个衙役弯腰冲身往堂上蹿他恨恨地往后看一看连忙给微微动怒的青天大老爷解释:“我推他。他推我。 我又推不过他!” 众人立刻齐刷刷地朝大堂门槛处看迫不及待地要知道这个推衙役的横人长什么模样。 这时吕经还在侧室卧着。和他一起的还有吕宫。吕宫却是养神父亲的对比。奋案疾书。为飞鸟写被告辩案状。他写到急处听到动静毛躁地冲父亲嚷:“都是你问来问去。让我写不完。看看都开了堂!” 吕经笑了笑戏虐地说:“不碍事。既然博格以牛还鸡、还鸭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做原告吗?你也没看到原告的状纸不要在这胡乱划。去去堂上听听。”吕宫想想也是便拉起自己地横张宣纸看看前头的内容见潦草脏污语句不顺信手一团扔出去左右踱了几步答应父亲说:“那我就去堂上听案。” “爱民如子”匾下端坐韩复和李进喜二人。韩复喜怒不形于色李进喜虽然眼上青黑却故作无辜都是端正之态。百姓望而欣然。再看飞鸟方正的额头让头上的皮弁更显四平八稳被沧桑刻了气魄的微黑面上挂了弯长的眉目整身虽略显消瘦脚扎有力带着一股塞外来的彪悍态度却蛮横可笑胸上竟覆了乌龟壳一样的无袖青甲。百姓也因打听一番而心里多处几分同情暗说:“从国外归来不容易呀。还做了千夫长。要是稍微凶悍一点还是能原谅的。” 韩复倒是冷冷一笑先来杀威问他:“见了本官怎么不跪?” 飞鸟在几年前就有了经验虽然心有余悸还是嘿嘿一笑奇怪地问:“为什么见了你就跪?” 韩复以为他真不知道这就无奈了说:“我是朝廷命官这是规矩。看你不懂规矩就免了你的皮肉之苦。你跪下就是?” 飞鸟立刻反问:“无端端传我来也是规矩?” 韩复被顶在正点上没功夫再追究他地规矩想也不想就说:“什么无端端你偷杀别人家禽占用有主之地不肯避让……” 飞鸟立刻抢白:“你怎么知道我偷杀了别人的家禽你又怎么知道我占用了有主之地?” 韩复咯咯一笑严厉大喝:“传原告!”在等待中他警告说:“今天不治治你的刁悍就失了父母官应进的教导之责。”他这般说完立刻把要讨的杀威棒递出去狞笑说:“先仗脊二十。让他学学规矩!” 周行文正要说话。吕宫站到他身边冲他笑眯眯地眨了一下眼。周行文朝他看去此“壮士”兄大冷天拿着一把对折山水扇笑眯眯地晃了又晃问韩复:“韩大人。我堂堂天国礼仪原来是打两棍打出来地?”说完他啪地一磕折扇扶了扶端正地行三拜九叩大礼唱说:“祝吾王万寿无疆。草民谢万岁任命。予我区别禽兽与礼仪的父母官!” 满堂惊然不知道他突然唱哪一出戏。只有韩复陡然警觉。突然蹦着身子跳出公案飞一样跑到堂下跟随高唱:“吾王万岁……”猛然间大堂炸成一团。韩复抬头看看前俯后仰地哄声笑语恨不得转身给吕宫一巴掌。 他摁着地面作色道:“吕宫。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让你在这里胡闹的?看你父亲知道了收拾不收拾你!”吕宫起身拿折扇点指说:“你不懂礼仪。你也不懂礼仪你也不懂吗。噢!都不懂韩大人你看李大人跟个愣头鸡一样站在堂上?要不要一人打上二十棍!” 韩复哑口无言立刻提醒说:“我还不知道你是在官府注册了的状师呢!” 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你注册了没有?来之间又有没有在公堂递案先验。吕宫对公堂地程序很清楚笑道:“注册是注册了。难道大人会不许我来?这不是让大人验验我这个人看看能不能为博格递状?”韩复百般口舌全无用处。说不能为博格递状似乎过不去便不动声色地回到公堂回头问笔录小吏问李进喜:“他真注册了?他父亲难道真有心让他吃这晚饭!”在得到肯定地答复后他上下打量。表情严肃地说:“既然是在公堂上我也不给你父亲面子。你把你写的状纸呈上来吧?” 吕宫知道他要找自己地碴一旦敏锐地觉原告带不来了立刻还了一句:“原告呢原告的状纸呢?”韩复醒悟连忙又使劲一拍惊堂木。提高嗓门大喊:“带原告!” 一般衙役前后拥呼:“带原告!”外面的原告还没有动静。韩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绪。使劲一摔惊堂木咆哮说:“带原告!”飞鸟有心看他丑态。随口给吕宫说:“吕宫你真把上头老爷气坏了!” 韩复隐忍的程度远他想象无奈之下撞了撞李进喜小声问他:“衙役怎么还带不来原告?”李进喜也不知道翘看着看着。突然他看到跑回来地衙役喜出望外地说:“来了!” 衙役呼通通进门沮丧地回禀:“没有人愿意做原告!”韩复立刻朝李进喜看去。李进喜沉不住气“勃”地站直身子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先把他们带上来。” 衙役又出去不一会带回三个士绅两个跪地一个拱手。 韩复让他们起身继续审案温和地问:“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们?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出来做原告?”第一个士绅伸出似乎很胆小很怕事的头颅故作惊讶地问:“告什么?”第二个则立刻申辩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而第三个来得干脆反问说:“怎么无缘无故把我们提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要告状了?告谁?” 李进喜指了一个又指另一个恨恨地说:“好好好。来人去看看他们那的园子地。” 为士绅笑容可掬地说:“好好的呀。昨天博壮士的人给我们钉了几排栅栏今天看看没什么用又叫他拔了!” 李进喜差点当场吐血他指了那士绅大吼:“昨天不是你让我给你们和解的吗?” 这个士绅是应陪客请来地地位人他点了点头给飞鸟笑一笑回答说:“是呀。有人捻着手指头说意思、意思。那钱袋还在大人的身上吗?这可是你索要的呀我有人证的。要告也是要告大人您了?”李进喜一拳擂到案子上左右一找把韩复的惊堂木对人而投不顾风度地大吼:“操你娘!让你告。” 韩复也恨他无能人臭臭到家了可处在这份上。也没丁点办法撞了撞他说:“还有你的两个手下叫他们来做原告你可别说他们也不听你的。” 两个武卒本来就是公人案子审到什么程度此时一问旁人心里全都明了。郭东进拿着李进喜给的一袋钱上上下下反复翻看痛苦地说:“早觉得这钱来路不正想不到是随手敲诈的。像他这样地县尉什么时候能让县里太平?”包小明点了点头。说:“你说博爷如此英雄如果被小人所害岂不让我俩一辈子愧疚?” 堂内传唤两人。两人这就黯然而出。 韩复走了走形势问清他们地身份改变问法说:“你们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包小明连忙说:“摔的!” 郭东进则脱口而出:“和人比武留下的!” 李进喜顿觉不妙猛虎般咆哮一声。几乎爬到堂案上。他喘着粗气问:“谎话说地都不一样!”吕宫笑道:“难道你安排的真话一个摔的一个和人比武留下的有什么不对吗?非要一起摔倒一起比武?”李进喜哑然。 韩复倒比他高明不怒而威地笑了一笑说:“你们最好实话实说你们李大人是很容易找来人证地。” 包小明肯定地说:“是摔的。和人比武切磋摔地。“吕宫立刻借鸡生蛋。未雨绸缪地堵韩复地嘴说:“他们是武卒和人比武切磋是以武会友之举韩大人难道让他们告自己的朋友?”李进喜胸都气炸了。大吼一声从堂上冲下来目带凶光地说:“你们这两个混蛋吃了人家一顿饭就黑白不分了。”他老远就抡起了拳头锭锭大地拳头怒缭绕大眼猛睁。飞鸟和周行文哪肯任他行凶。过去擒住按倒。 郭东进也豁出去了。把收起来的钱袋拿出来晃一晃跪下作了个交状。 说:“韩大人请看。这是李大人让我们诬陷博爷的证据。他撒谎说他是和您说好地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可我们都相信韩大人!” 为的乡绅一眼认出那是自己钱袋装的是众人凑来的内容便指了它给韩复说:“对。这就是我送给李大人的。”他走过去掂在手里捏捏又说:“里面少了许多!” 韩复实在不知道自己审了个什么案头皮麻地往李进喜身上推:“原来竟有这样的事!”他手舞足蹈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他他抬头看到是吕经连忙站起来行礼。吕经带足了怜惜之色温和地提醒他说:“都乱成这样了。你还不退堂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退堂后李进喜的腿脚铅一样沉重需要自己拖了才能走。他每走两步就叹上一口气而后会有气无力地看着天空自怨地“啊”地一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取灭亡更不明白自己在审案钱为什么那么得意。 此时他回头想想一个劲地琢磨自问:为什么韩复的两句话都能哄住我我又不能确定吕县长害过我为什么就被他说动了呢? 他也从觉得到肯定吕经觉得自己不老实了料到了插手了这次让自己受万嘴咬身身败名裂被人从县尉职务上推下来而后会被这个可怕到极点的人治到死为止。想到死。他蓦然止住自己躲回家里地念头停住艰难的脚步回头望。 是的家是庇护不了自己的不管自己嫁到郡里的风骚妹妹惹上多少达贵只要吕经一放手翻翻自己地旧案、旧帐就够夷尽三族永世不得生的了。他不知道怎么办好心里只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求求吕经的原谅便拿出不当自己是人的想法誓说:“这次他原谅我我若再起背叛之心人神共诛!”他把眼角急出来的眼泪攒一下拍拍自己的衣裳挺头晃晃自己地脖子这就转了身。 吕经似乎知道他要来找自己一样在县衙打盹一睁眼看到他朝自己下跪苦笑说:“我早就原谅你了。但我这回是真帮不了你!”李进喜爬到吕经地腿下一捏就是一把眼泪一扭屁股就是用力抽自己巴掌。他痛哭流涕地说:“您还是不肯原谅我呀!是的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吕经无奈地说:“先别哭了。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帮不了呢。为什么不会再帮你?” 李进喜抬起头。露出一双兔眼。吕经收了收被他扯住地衣裳温和地说:“你为人脾性烈而胆气小轻浮无信也许你自己觉得那是你的心计和面子上那你就毁在你的心计和面子上。 “你五大三粗却长了一付让人愿意亲近的面孔加之你话里地趣闻多说得流畅有色一开始和你交往的人都觉得你这个人没有威风爽直活跃。但和你相处之后。 他们立刻就明白你过于喜爱自我表现。木讷的人你侮辱敏锐地人也侮辱不如你的人你侮辱比你高明的人你也侮辱。 “你性格贪婪自私。老觉得别人欠你的动不动让你那些没钱的手下请你吃饭而你又不还请害得别人因为要请你吃顿饭打上几顿饥荒。你性格霸道但没有能力老是抢来功劳和利益…… “最过分的还是你的轻浮和脾气不识时务。在流寇已经穷途末路的时候要投降流寇在人心思安地时候干什么不该干的事照样理直气壮。你想想。照以前你地手下敢出面告你?一个保长敢当众指着你的鼻子说你向他索要钱财?即使你当中杀几个人谁干涉你谁能怎么着即使重归于安。别人也难以翻案对不对? “可你从来也没留意政局的变化可叹可悲呀!世道过乱或世道太平你还是比较合适做县尉的。世道纷乱。县尉握着名义和实际上的兵权。稍微做得过分一点总比一个野心大。喜杀人的县尉好让人放心。尤其是你没有了威信之后从来没做过于出格地事。 “所以那时候我肯护你愿意护你也护得了你。可现在我能堵住悠悠众口吗?我看你还是主动卸职吧我尽量保全你把你的户籍迁出去也无妨……怎么样?上面的任命是拿不准靠不住的而职务上的人是可以向有才有德的人推让。既然你治不住土匪就推荐一个你我看好的人为县里做做贡献成*人之美吧?” 李进喜惘然若失地问他:“大人让我推荐谁?你的义子博格吗?” 吕经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你不要妒嫉他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制住我们县的土匪。 “团练匪类播种三者相辅相成。只有地方平靖各寨各户才肯解除自保的现状;把团练集中起来训练才能抵御游牧人地骚扰;也只有抵御住游牧人平靖地方百姓才不会再相互挣抢庄稼。这时我库里有种子有安顿无家之人的口粮又有博格的马和耕牛岂不是为前两者提供了长远的保障。” 李进喜惊呼:“为什么只有他能?他比我更蛮横、更霸道!” 吕经笑道:“他霸道吗?即使是霸道那也是一种很自然的理直气壮而你地却是贪婪和占有怎可同日而语。周行文亲口告诉我周屯就是被博格打下来的经营得那么好却被兵不血刃拿掉了。当然我用他还有最要紧的理由!” 李进喜抽着鼻子仇视地说:“他是你干儿子侄子!这就是理由!” 吕经摇了摇头微笑说:“不是部曲和战马!几百来匹战马你们谁有?没有马匹你们怎么应付土匪的一扰二跑三胡闹。请你相信我的眼光吧大天二徐青皮这些让你寝食难安的匪很快就会授。而那些本来是本县、外县地良民们会因此听说‘新王要大赦天下一脑地排着队伍请食请降。” “原来你看上地是他的马呀。”李进喜喃喃地说。 吕经得意地笑起来说:“最先看上地还有他的牛。几百匹马几十头那么大的青牛一旦开足劲为县里春耕能破土多少?可后来也看中了他的人。我只有吕宫一个儿子把儿子和家人托付给一个赤诚交好的年轻人最少也会得到一些照应!”接着他严厉地说:“记着春耕不等人你明天就把职务交给他如果还没有心理准备可以先不辞职。回去养几天身体。唉!看看脸也被周行文打伤了怎么搞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打李进喜后又请飞鸟到家里吃饭还让吕宫的母亲挑了只个大体重的鸡杀在锅里焖成黑色。午后的太阳照射爷仨围着的桌子上把桌上地食物燃亮。吕宫立刻就自卑地低下头心想:只有一只鸡还烧了身这衣裳博格不说我们家小气吗?他老子吕经却自然多了。把盏写了一小盅酒温和地说:“博根(格儿)。在外都吃肉吧?尝尝能吃惯咱家的饭不?你婶母是个乡下人再好的东西也烧成这样填填肚子吧!” 飞鸟说尝就尝挑出大麦面煮出来的暗黄透明的凉面条明知故问地说:“这是青稞做的吧。能做出这个样来?” 吕经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快尝尝!” 飞鸟伸脖子吸下去。觉绵里有筋、滑不留秋立刻赞不绝口地吞咽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吕经一看碗里的面已去了一小半。他本来想给飞鸟说县里的事的再看飞鸟目不斜视只顾猛吃猛喝只好笑眯眯地看着一直看到飞鸟怕吃光他们的饭食尽第三碗说饱了才站起来去端热热地面汤:“还不到吃凉面的时候。怕是会肚子疼!” 回来时他就有预谋地说:“博格儿。春耕了县里缺牲口能把你家地牛马拉出来耕地不?” 飞鸟点了点头。吕经在他面前算账说:“一头牛一天能耕好地三四亩地赖地两亩。马没有牛的力气也没有牛好役使勉强折半这样一天下来最起码也可以耕出三四百亩地。我每耕播一百亩地给你两亩你看行不行?” 吕宫连忙朝父亲看去。看看父亲的奸诈在不在脸上写着。心想:不给你耕你不也得给人一二百亩地?飞鸟想想。回答说:“还得给牛和马供饲料。这里草不好得按年供杂粮秸秆。” 吕经笑道:“这样吧。给你一亩半县里现在就给你杂粮和秸秆今天晚上就先送三四车的料两车粮食。你加上鲜盐巴给它们、给人一起追膘。我明了一种排犁倘若在平坦的沃野一遍翻过去就是一亩半亩地一天三四百亩只是保守的估计绝亏不了自己人。” 飞鸟掰着手指头傻乎乎地问:“一亩地一年收多少粮食?用你地排犁一天让牛马走上一千趟追上好料应该可以的就能耕出千亩良田。我们就有了十五亩地耕个十天就是一百五十亩耕上一百天就是一千五百亩!这么好的事!朝廷会不会不愿意?” 吕宫怪他笨到家了连忙说:“你以为一年到头都耕地呀?雨前就得去耕雨后又耕又播县里多出上万亩良田你家顶多得一二百亩地!” 吕经朝儿子瞪一眼又笑着说:“一二百亩地?一亩地两年三熟一季可以收到一百五十斤一年能得多少?几万斤粮食啊!够你的人吃不?等来年再耕我给你一百亩一亩地你又能有百十亩地了。” 飞鸟顶不住诱惑了老老实实地说:“他们还可以自己养牲口应该够吃吧?!” 吕经又说:“县里给你这么多的好处也不能白给。你也得让我方便给你要立刻把土匪给我治下去方便全县百姓一起出来耕种放心耕种。我把种子准备好了倒时只到地里人都不许吃一粒更不要土匪来捣乱鞑子来骚扰!”继而他补充说:“前期会难一些可一但你能逮住几个还想大肆造反的头目正法了我就把自保团练拉到一起让周行文编制成伍那时即使来上千鞑子也不怕。” 飞鸟心里热火朝天拍着胸口保证说:“您就放心!给我十天功夫我就像北风扫落叶一样把他们杀得干干静静一个不留!” 吕经点点头改了口气温和地说:“博格儿。 你暂代县尉随时可以征要团练、人丁。我对你的期望很高呀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话么?事成之后你和吕经可以披红挂彩地去京城入太学学习政务如果成绩好还能被国王召见!” 飞鸟又感动又上劲大叫:“多谢叔父大人栽培。” 吕经手里没有地图只好拿出一张鱼鳞乡里图给他看指了几个土匪盘踞的地方和外县土匪常来扫荡了地方。飞鸟看了一阵一移目光看到他家正堂的供桌上没有供奉祖先而是放着一个奇怪地人等他交待完后偷偷问吕宫:“这是谁?” 吕宫连忙把手比划到嘴巴上“嘘”了一声直到看到父亲迈脚出门留下哥俩这才说:“这是一个叫墨的人比父亲还土吃饭‘量腹而食度身而衣’吃的是‘藜善之羹’穿的是‘短褐之衣’足登‘跋跷’。他家里世代都种地做不入流的小官也和格子一样收了许多徒弟。咱们拜拜他吧?”飞鸟肃然起敬立刻和吕宫一起伏到地上叩拜起来时方说:“怪不得你父亲还能明成排地犁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进喜回家就卧了床。 在他不病也得病没病也浑身是病连夜睡不着觉睁着两眼恨了这个恨那个琢磨了这样心思琢磨那样心思的时候。探望他的韩复回到家里见到几位远来的贵客。 韩复略一迟疑便喜出望外地给为的公子拱手呼道:“近来消瘦了许多想必是公务劳烦我差点都认不出来。”来人拱手回礼开门见山地说:“贤弟写给我的信对我看清你们县地政务很有帮助。比着其它县此县还是皎皎者想必多是贤弟地功劳。”他亲切地挽了韩复的手边走边说:“贤弟地才能和抱负我是清楚得很放到这里真是委屈您了!天下重靖新王已经登临想必也不会让贤弟一直埋没下去的。” 韩复也见了秦纲再三犹豫不得不黄袍加身的昭告先天下之忧而忧地揣摩说:“陛下犹豫了这么久却还是肯名正言顺地收拾天下了看来是下定了决心。只是我认为该称皇帝!也好有治藩封赏的余地。” 来人叹息说:“天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可根子在前朝先王那里呀他们建立那么显赫的功业却不称帝陛下又怎敢妄称皇帝何况他自责得厉害觉得天下崩坏他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两人这样把虚无缥缈的实政过一遍又说回眼前。 这时来人从几桌上探出身子似乎很怕人知道地问:“你能不能帮我摸摸代县尉博格的底吗?我和他有一些私人恩怨想多了解了解。” 韩复凑上嘴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话。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4) 李进喜养病在家而非辞职大概是抱了一丝幻想。 既然如此这就是没有撂牌的衙门内部事务多不为外界人知道因而也掩实了胡子的耳目。没有土匪会对“鞑子那里回来的年轻人进衙门做事”的事感兴趣同时他们的注意力也被“新王登基大赦天下”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这杆大赦成就了多少草莽英雄。 一旦他们留了后路便会立刻从啸傲山林的生涯中勒马自此金盆洗手或从军立功、马革裹尸或置地走狗、逍遥快活。但这是建立在天下太平无事之上的天下太平人以温顺用命没有过多的野心。但天下纷乱群匪渐以夺人耀己为荣以悍、横为保命就食之法不被朝廷赦免抢掠吃饭朝廷也奈何不了他们被朝廷既往不咎反而丢了枪杆子没有吃的被别人欺负。他们不但不肯投降还容不下投降的领和贼人时常坐在一起说“朝廷的气数尽了哪里、哪里生了什么事你我既然把头别到裤子上为何不一起造反成就自己的富贵?” 深知其中奥妙的吕经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但他也知道土匪们会犹豫上一段时间可美起名曰:判断天下形势。也可称之为:望风观候。不管怎么样抓住这个时机狠狠下手能将眼界不开阔思维不缜密的匪类猛地拉到提心吊胆害怕自己错过机会的考虑中。 所以他恨不得飞鸟一代任县尉就狠狠出手。飞鸟也不是爱拖沓的人。吕经说是明天去交接认人可他就当天晚上没有交接就去认了人。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爬起来拉出自己的人马和县里的兵马汇合修兵补甲。对外声称:“郡里要派人来视察当严武以赢!” 战士们也觉得代县尉未必不想做正县尉放几把火即为县里争光又可以让上头看看也没有特别奇怪特别想问的。周行文也要整顿团练见他这么雷厉风行中午拉来几十人一起排练。吕宫也去了挂着父亲的镇宅宝剑提着缀不动长剑地裤子。忙乱走动。 飞鸟有意让他给自己制出一套制度不想让他乱掺合。他就摆出名士风流的架子。又捧来一个几案就地工作自称“儒将”。他在这里分心一会左右瞻一会前后看觉附近的人们聚集了许多都说县里要接大官、大将。在临阵磨枪对自己也指指点点不禁面红耳赤。 他正要收摊子感觉鼻空进了土尘眼前天地昏花慌忙抬头去找尘土的来路一看受调度的队伍裹圈换出把他坐的上变成下立刻揉着眼睛。又扇又咳嗽地收了摊子憋着气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十多人的面前人人都看他。 一个烂衣裳的穷孩子还幼稚地问他:“你在那里画马吗?”吕宫一掀嘴唇作了个找打得样子问他:“画马。画人头?!” 人群中有两个少年女子咯咯地笑。吕宫寻声望去一个是十**岁的小姐红裙半隐罗带轻飘柳眉边儿尖尖欲翘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稚气未消。梳着两条辫子结上红绳。两条辫子随着蹦跳不停地双腿随风摇摆晃呀晃的。十四五岁地丫鬟格外活跃遥遥给那个穷孩子摆手:“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是啦。他是在那里登记人名又叫撰官!” 吕宫盯着她家的小姐不看她却反驳她说:“我确实是在画马。”他制住有点抖的强调和身体故作潇洒地放下案子甩一甩头笑道:“我确实是一个画师来这里写写景致!”那家小姐被他看红了脸低腮弄衣。他心中窃喜连忙说:“姑娘生得真漂亮如不怕招扰且看兵看马让小生小描几笔。” 那小姐连忙把慌乱的眼神投去一团人里运起自己羞涩的功底用蝇子般地声音说:“这样好吗!” 而她身旁的小丫鬟歪着脑袋看他疑惑地问:“你不怕他们怀疑你刺探军情把你抓起来?你的画呢?拿来让我看看我素喜丹青最喜欢画牡丹!”说完她带着要抽什么的姿势凑一凑。吕宫差点儿没被她的举动吓尿。他百无聊赖地坐在那确实描了一幅小画不过即不不是马也不是兵而是一个风情万种身无寸缕的女郎。他怎肯要这丫鬟自己拿到他的一匝纸张去与自己的牡丹比较情急之下瞪眼作势嚷道:“你这丫鬟。不知道一点规矩!” “啊?”她家的小姐张大嘴巴问他似乎很护丫鬟。 吕宫还没来找来理由就见那个红绳丫辫女冲自己哼了一声拽着自己家的小姐绕行而去。他心里极为懊悔暗说:不会说话得罪人了不?突然他看到路勃勃别弓走马抬着屁股、偏着头往一旁绕灵机一动心说:这家伙即有马又有弓还和那小丫儿年龄相仿倘若追上哄住那小丫我不是能和她家小姐独处了吗?想到好事他立刻朝路勃勃招手喊道:“小鹿脖你过来!” 路勃勃立刻挺着僵挺地身子来他面前执鞭而指粗声大气地问:“喊我吗?下次喊我喊博小鹿我家有博格博大鹿我就叫了博小鹿。” 吕宫想不到上次见他他还跟赖皮蛤蟆一样爬着见飞鸟这次竟无礼说话不过也顾不得计较好言哄骗说:“和我一起去勾引两个女子。我要小姐你要丫鬟怎么样?” 路勃勃反问:“为什么你要小姐我要丫鬟?什么是小姐什么是丫鬟?” 吕宫心想:告诉你你心理肯定不平衡。于是他便说:“小姐就是小女孩的姐姐丫鬟就是扎了两个小丫辫的小女孩。我要小姐是因为我和小姐的年纪差不多大。告诉你那丫鬟大眼睛双眼皮。非常漂亮就是有点爱顶嘴!” 正说着他又看到两个女子轻快地移动连忙给路勃勃一摆手。 路勃勃心性大激动地说:“好。抢来的女人会生孩子我们瞒着博格把她俩抢回去分了!”说完他看着那两个女子怒吼一声蹬马猛跑。 吕宫吓坏了。心说:“坏了。他怎么会去抢呢?”他丢了自己地案几挟了一摞宣纸去追。追了一半愁这家伙认不认自己的帐心说:追上去他也不认帐我能怎么他?得去找博格让阿哥降阿弟去!他急忙返身朝飞鸟那儿奔走半路阵脚碰到压队地赵过。立刻大呼:“去喊博格。博小鹿去抢亲了!” 赵过目不斜视地走马回答说:“我没得军令等解散了就抓他回来!” 吕宫投路又走碰到在另一侧压队的牛六斤又喊:“老牛!你骑着马去喊博格。博小鹿要去抢亲!” 牛六斤大吃一惊马上乱扭身子抢天大呼:“他怎么比我还胆大?***这头小色狼。我现在不能乱走乱走是要掉脑袋的。 你自己多走走路。要不回去给路勃勃说说博格说过不允许。” 吕宫眼看他押队转弯无可奈何地痛吼说:“又一个不敢乱走。这次抢了是人抢了。博格还有什么法子补救!”突然他想到路勃勃腰上地弓刀和蛮横地性格眼前顿时闪现出那漂亮可人的罗裙小姐推之可道地体格和弹指可破的皮肤极怕会生那惊恐、凄美的一幕:路勃勃地箭在细皮嫩肉的躯体上穿过去那杜鹃花儿般地女子悲啼泣血便甩开两腿。撒了一路纸片和不规则的脚步响。老远大喊:“博格!” 眼看飞鸟回头朝他张望他心里大喜过旺。突然感觉到眼前闪现一团马影便扑通摔倒上天无阶下地屋门地捶地大呼:“博格博格。有你这样练兵的吗?连人命都不顾!我养了二十年的男儿身终于碰到了梦中的仙子……”他透过蹿马跳出来的周行文能看到赶过来地飞鸟知道反正他会赶过来就把气急转为抒情哀鸣不已。 飞鸟打马来到一看吕宫痛不欲生再一问路勃勃带弓戏美把他吓的连忙安慰说:“他才不敢呢。他身上的鞭伤还没好骑马都得举着屁股。他要当着你的面逞逞英雄要你怕他去了顶多走两趟马怪叫几声再过分点也不过是掀掀裙子!” 说完他拽吕宫上马奔驰寻找直到吓躲多处百姓才找到两个少女面前的路勃勃。路勃勃的马被丢到二十步外弓也在别人手里。可那丫鬟还在气呼呼地大吼:“气死我了竟说我俩是两只美丽的小母狼!” 路勃勃百般不是地往飞鸟身上推捂着不敢怎么沾地的屁股抓着头说:“不对吗?博格什么都不懂他常常这么说!”继而他拿出威风的样子说:“相信我的弓是好弓人也是神箭手了吧?” “傻家伙!”飞鸟憋住笑小声地问吕宫“怎么样?” 吕宫见那窈窕地小姐要说话连忙嘘了一声。那小姐眼中含韵很同情地问:“他一定没读过书……你的屁股怎么了?” 吕宫高兴地说:“说你呢?”飞鸟哼了一声朝路勃勃看去看他怎么回答。路勃勃很不自然团腰半立摸了摸嘿然说:“博格让人打的!” 那小姐挪动莲步探过去一路摇过去怜惜地站在他身边安慰说:“一定很疼。不如把你买到我们家里?洗澡换衣裳留头。看看这头一看就是坏人剪的。”她的丫鬟手持弓箭用细指挑弦反驳说:“不是坏人剪地。那掏了顶的髡很有意思呀他是个放牧为生的胡儿所说的博格一定是他的家长!小郎我教你你将来见到漂亮的姑娘不要说她是母狼要说她像一团盛开地牡丹。反正我最喜欢牡丹。牡丹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高贵地女人国色天香端丽妩媚雍容华贵。” 路勃勃猛地挣脱身旁的小姐跳到几步外凶狠地说:“你说谁是奴隶?博格是身份高贵地天骄他当我是他的亲弟弟……你再说我是奴隶。我划烂你的脸。你怕不怕?” 那小姐微微一怒用柔指头将他的头点仰摆打着胳膊用出吕宫想象地嗓门说:“有本事来划姐姐的脸!来呀!看姐姐眨一眨眼睛不?你个小奴隶。” 路勃勃退了两步突然前蹿抱上她的腰。那小姐感觉路勃勃要摔倒自己嘴巴“哦哦”使劲一手推住路勃勃的头一手撩着裙子。伸腿去绊。丫鬟连忙跳到前面遥遥用无力的脚掌支援。大叫“小贼”。吕宫生怕心上人吃亏一边顺马溜下一边大喊:“路勃勃放她一马!” 路勃勃还是窝着头把她撂翻。那丫鬟只好出绝招使劲拿弓戳人。吕宫快步跑上去把路勃勃按翻。自以为玩了一手英雄救美戏正想顺着“小姐你受惊了”“壮士呜呜”往下做那丫鬟又改拿弓箭戳他还仰了脖子对着背后的林子喊:“来富大贵快来这里有个大色狼!” 吕宫以为她家的人就在旁边。搂身低头应付着丫鬟的敲击往一旁爬。路勃勃不顾背后被小姐抓挣到前头拽他腿责问他:“是你说的”姐是你的。丫鬟是我地。”他一指朝丫鬟指去:“她才叫小姐!” 吕宫只好回身推他的头死不承认说:“谁说地?”他气飞鸟无动于衷他连忙诬赖说:“博格说的是博格说的。博格你快来救我!” 飞鸟打马走了两步。冲路勃勃喊:“还不拿回你的弓。骑上马走!” 路勃勃一抬头。一骨碌挣脱纠缠站起来从“哑哑”叫的丫鬟手里夺了弓。回头跑到马跟前拽了就到飞鸟身边赖笑说:“哥。那个女奴隶说自己是力士想给我摔跤。摔不过我还耍赖!”飞鸟都在看着呢淡淡地说:“人家说你是奴隶你就是奴隶了吗?再这样给别人斗气回去我还收拾你!”说完他冲蜷缩一团拼命护头的吕宫喊:“她骗你地。树林那里没有人我刚去看过快快撕裙子!” 飞鸟骑马回去突然觉周行文的团练队形大乱正争先恐后地挤成一团连忙指给路勃勃说:“此时敌人打来谁的人能把敌人打退?”路勃勃立刻大声喊:“是我们的!”飞鸟又问:“为什么?” 路勃勃学习过的连忙说:“我们的人马严守了军纪!” 飞鸟问:“你每次只要犯有小错我就不放过你恨我吗?”他看看路勃勃见路勃勃红眼摇头又说:“即使我再爱你也得管束你!小时候阿爸把我投到大监里让我受了整整三个月的苦就是让我明白:凡有作为皆有后果。阿弟你只需明白这句话就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巴特尔。” 他轻轻敲着马屁股踏步来到纷乱的团练队伍边周行文笑着递出几块破纸说:“看看。都是吕宫这小子害的。他什么不画画个赤身露体地女人害得军士大乱哄而抢之。” 飞鸟看了一眼已眉开眼笑说:“吕宫要助你我败敌!” “噢?”周行文满脸疑惑。飞鸟用手拿起一片纸张说:“匪徒中数大天二和徐青皮两股势力最大。拿大量的人去办三、五、几十的匪类对大局没有影响分成十几、二十的人兼顾就会被大势力的胡子钻空子。也只有剪除两处强匪才能彻底震慑匪类、县西地外族和马帮分子。你不是说你多次追讨过?为什么不能将他们铲除?兵不多?” 周行文承认说:“他们寨里扎得好不但易守难攻还能养上上千户人。而且他们都是马帮出身和县西的迷族山寨关系很好很容易勾结在一起越大举动兵仗就越大。我们只能等团练办起来才动真格这时候吓住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飞鸟笑道:“现在的二百来人先在县南和大天二打一仗挫败大天二的锐气而后突然冲进大天二的营寨快战快决。迷族也会自卫呢?” 周行文紧张地反问:“能打赢吗?” 路勃勃骄傲地仰起头瓮声瓮气地说:“当然可以!第一仗打破他的胆再进他地家他们就会慌乱逃跑?” 周行文反问:“可一战而胜他们应该防备才是!” 飞鸟摇摇头说:“不会。不是在他们家门口打地不是我们找他们打的他们要防备什么?第一步我们要引蛇出洞!” 周行文严峻而默契地说:“用大批粮食!他得防着青黄不接地日子。” 飞鸟说:“最好不要用粮食。大笔的粮食出入瞒不过敌人的耳目。若用真的臃肿的粮队会给我们造成负担也容易被焚烧倾洒。就用我家的马匹。我不相信他们这些马帮出身的匪类对几百匹好马不感兴趣。明天吕县长假意要我把马借给郡里我大闹县衙而后不得已带一部份人经过县南。你和图里图利领着我的部曲埋伏必胜!” 周行文还是感到不太稳妥说:“用你的人埋伏太少了些。” 飞鸟解释说:“遇到三五百的敌人攻击不过是一场一鼓作气的战斗而已。 我的人都有精湛的骑术即使埋伏地点稍有偏差也能迎头赶上。何况在这样的战斗中攻击的战斗力起决定因素敌人遭受到意外的打击便会逃遁。再说我的人绝不可能和敌人来往不会走漏风声。”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5) 周行文仍为兵力的悬殊担忧需要再想一想。他知道城关镇周围还有三只武装力量很想让飞鸟说服吕经一起动用就下马铺行军毯摊地图和飞鸟一起坐上谈起这三只武装力量说:“能让老头子动用它们咱们就有把握了!” 他所说的这三支武装都在县城附近将来会并入民团和周家军一起成为队伍的主要骨干。 这也是吕经上任以来想方设法经营的县办力量。最大的一支由提拔出去的武卒长带领平时只有二百二十人守着几处要道和仓库但若形势有什么变化就会汇合以保甲里亭为单位的丁壮成为守卫县城的主力;第二支是县前二十三里的李家寨、陈家沟等几个联姻大户兴办的一支团练领头的是李进喜的同族李成昌平时只有三四十个人但都是浴血而出的殷实人家要战斗力有战斗力要战马有战马;第三支是以大商人马大鹞为的商团出钱支助的县办武装吕经把里面填上马帮旧人和外籍丁壮足有三四百人之多平时为马大鹞押运货物战时戍守县城。 目前这三支力量都在拱卫县城以周行文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大着胆子抽调一下。飞鸟见他掰了手指头给自己合计竟也算出来旗鼓相当的千把人暂且撇掉抽调谁不抽调谁的算计改为关注地图可看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县西的大片土地问周行文说:“怎么连大天二盘踞的方家沟都找不到?” 周行文苦笑说:“向西的地形复杂山野绵延好几百里不属于咱增阳平常人把它们当成县西的一部分其实谁也不属。” 飞鸟惊喜地问:“无主之地无国之民吧。谁打了就是谁的。” 周行文也不知道他这有什么好惊喜的。把大手往面前一砍粗手指头左右摆不许他轻视:“前几年几个德高望重地迷族寨主在一起商量派人去见郡守说:‘我们不让流寇进我们的地方但我们也不想让官军进我们的地方。谁来我们都同他们作战!’上次要打咱们县城的流寇想往里头扎迷族立刻协助官军把他们堵到南面的河厢地区要不是官军调遣不利。他们非全军覆没不可。” 飞鸟指指图无奈地给他眨眨眼。说:“我们走县南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兵会走哪走怎么办?” 周行文反过来又要装假货说:“其实还是装土料包好。不管他抢不抢咱都去袭击他的山寨。” 飞鸟见他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就耐心地说:“拖着几十、几百车的土料包拉着长长的队伍一截就断腰。大天二要是有点能耐反把我们吃了。马就不一样只要地形不是太坏我家的人能赶着它们飞跑敌人越追它跑得越快。” 周行文争执说:“这我知道。可马是咱自家地。什么土料包和粮食都是公家的……”他摆摆手又说:“大天二有什么能耐?他表弟背叛了他整整捂着他打了一年半打得他招徐青皮共同对敌。那时吕县还没来。前县长一心去郡里避难要不是他脓包连县城都占了!这样地人未必会垂涎你的马倒有可能需要粮食。” “真的?”飞鸟反问。 他们正讲着吕宫也不知道被人怎样了回来绝口不提。搂着路勃勃的脖子凑热闹。一听飞鸟问立刻挽了袖子。吐沫横飞地讲事情的来由跟他亲眼瞧见似的。 在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下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浮现在众人面前: 十年前叫小不小叫大不大的方家沟仅仅住着二三十户人姓方的人家。他们守着迷族人聚居区域的干道以种地和贩卖为生。一个方姓的后生过怕这样的日子就去外面闯荡而后入了马帮给马帮头目曾铁驴指出这条可以逃避地方税赋的通道。 曾铁驴走了几趟获了利想独占这条通道就在这儿搭了个巢穴塞上几个弟兄。可这几个被官府通缉的弟兄都不老实他们见这里的方氏人老实本分歹由心生渐渐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动不动就欺男霸女。 当初给曾铁驴指路地后生眼看自己引狼入室后悔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曾铁驴身上。曾铁头感觉他没了用不但不管反而威吓方家沟的人们说:“不听话我就带人杀光你们!” 方姓人家没法子商量再三只好去报官。官府的人捂去一抓十几验明正身全是曾铁驴窝藏的要犯就把该杀的杀掉以窝藏要犯等罪名缉捕曾铁驴。曾铁驴躲了半年没敢露面。半年后他一出来就扬言要方家沟地人陪葬。 方家沟的人慌乱一阵子最后要请一个过路的突脱刀客去杀曾铁驴。这个突脱刀客就是大天二的表弟李黑虎。大天二的爷爷贩茶叶时被李黑虎的父亲救过命就把大天二地姑姑牵去了陈州嫁给了李黑虎地父亲。 十九年后李黑虎的母亲眼看家里没钱娶亲就让儿子带着十三斤饼子去找他表哥大天二让儿子经他帮忙拐个媳妇回家过。李黑虎眼看还没找到姥爷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拐个媳妇回家就看上给他扔个窝窝头地坪上闺女说只要方家沟把这个闺女给他答应他一回来就办喜事他就答应。 那时大天二还是马帮的小字辈人物在跟着别人贩私盐。 他见着表弟听说李黑虎要杀曾铁驴大惊小怪地说:“马帮兄弟不能自相残杀你杀、我杀那都是找死。不如我们把方家沟要杀他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提拔我们!”李黑虎不肯回答他说:“我们突脱人言出必行。我又不是马帮的人。” 后来他离开大天二的家时又说:“既然你也没有媳妇。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女人要了!”在没见到他这个表弟时大天二还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姑姑。他一点也不把李黑虎放在心上回家骗自己的爷爷说:“他回家了!” 可正是这个不被他放在心上的李黑虎成就了他这个人。李黑虎到处寻找曾铁驴。因为没钱买吃地把马也卖了。终于一个半月后他在马帮聚集的几个镇上碰到曾铁驴当场将曾铁驴砍死而后夺了匹马且战且退。可他还是在搏斗中受了重伤眼看就活不成了一想想到家里的母亲和弟弟在奄奄一息中又去找大天二。要用自己的人头给他换取马帮中的地位求他帮自己接去母亲和弟弟照料。 大天二做马帮的头目。娶媳妇唯独忘了去接他姑姑。可怜他姑姑不知道儿子李黑虎是死是活望眼欲穿病死在陈州临死打李黑虎的弟弟李明信去投奔外公。李明信和他哥哥一样骠悍完全不像是雍化了的突脱人。到大天二身边就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到中原乱战时马帮没了一气生路自相残杀大天二却守着一条从迷族聚居地通往陈州的道路让李黑虎的弟弟李明信和陈州地突脱人来往交换坐地滚成巨匪。两年前他达到人生的最巅峰拥有快马一百三十匹二千余匪部三座山寨。 正是他让人四处攻打县城。准备连接迷族人称霸一方地时候酒后忘形说露了嘴告诉自己的妻子说:“我迟早得杀李明信。我对不起他哥哥李黑虎。巴不得他母子饿死、病死!倘若他知道真相还会听任我的摆布?”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 他女人以为真正杀了曾铁驴的人是他出于感激嫁了却没想到原本杀死曾铁驴的会是在自家屋山外柴棚窝一团。替他们方家沟打跑几个曾铁驴手下的黑后生。出于一种敬重和同情。她连夜去找李明信告诉他实情。让他快走。李明信又恨又怕以打县城为名拉走三、四百号人。 天明大天二也拉出来**百人去打他却因为指挥不了人都挤到半山坡子上看李明信骑马追自己大叫着朝自己喊往哪逃能逃得掉。大天二气急败坏回去就把自己地妻子杀了。这样一来方家沟、和方家沟亲近的部众都拖家带口去跟随李明信。大天二眼看自己要败咬咬牙招来唐邑县徐青皮许他一座山寨。唐邑县小要么打下县城要么就得跑。徐青皮二话不说就带人来投。 三路人马就在曾阳县西厮杀你翻过山沟撵我一气我越过树林投几杆标枪打累了没吃的了罢兵几天去县南平坦人多的地方抢吃的。后来他听说京城圣王秦台摄了政天象异变生怕官军变成肩膀上长铁翅脖子生九头的神兵神将想靠和迷族人通婚遁在山里又实在打不过李明信就娶了个迷族女寨主两家合成一家!打到这份上李明信终因自己不是沧州人而萌生出退意恰逢族人来这里招揽就带人到陈州投拓跋巍巍了临走给大天二说:“我要给拓跋部大可汗借兵回来找你算账。” 秦台没能救国李明信又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再想打县城县城里兵力也有千把子。 他也真会想穷困潦倒中派出个人去找吕经说:“我把李明信打跑了为地方除了一大害你多多少少给我点粮食吧!” 飞鸟听吕宫惟妙惟肖地讲到这里噗哧笑出声来说:“他怎么有点像路勃勃?脸皮比猪皮还厚。想不到李黑虎兄弟如此英雄反而把他这样的混蛋给造就了。” 路勃勃嘿嘿笑笑连忙解释说:“只是脸皮跟我一样。” 吕宫又笑道:“我父亲觉得他缺衣少粮就劝他投降朝廷只等他流露出愿意被招安的意思就打算帖到郡里看看能不能给他治点宅地、名衔。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你吕经老头少来哄我老子知道朝廷要完蛋不然要招安也会派个比你大得多的官最起码给我一个校尉干干。我跟李明信练过两手小了。没地方施展。” 飞鸟听他讲这些事脑子也没闲他立刻趴到周行文的耳朵边看着吕宫说:“有了。我先派人去他寨子旁监督看他受不受引诱走哪条路不至于劳而无功。以后混个脸熟也能在门前摆摊卖吕宫画来地春宫图!” 周行文木了反问:“卖春宫图干什么?” 飞鸟见他嚷开了。就笑着说:“卖其它的不一定能卖到钱。只有这类东西土匪买了一种还想买另一种!吕宫。你明天买个几百本……” 吕宫头晕晕地嚷:“你知道有多贵?”他问了个所以然两只手在胸前晃着兴奋地说:“要不明天挂个牌子招几个会画画的使劲地画使劲地被。制成书一样的本本。我早就想开一个这样地书画局怎么样?” 飞鸟哑然。周行文也哑然。路勃勃则自告奋勇说:“我会画牛蹄花。春天牛蹄花开你要用手掰开牛蹄花地花瓣用舌头舔舔是甜的。我越画越好气死那个喜欢画牡丹的小丫辫姐。牡丹能吃吗?牛蹄花能吃。” 飞鸟为吕宫的志向吃过惊则把自己和田晏风从中原“油轮印课本法”的基础上改进的印刷术说给他听:“这个也可以印。我那里有套做好不久地印具。你把湿润地母板分成几个部分分别被到各色的水彩轮上用油膜保护好。然后再把特殊地厚狭纸规规矩矩地固定在木匣子里。拿滚轮一个一个地推推完就是一张不光颜色不同连深浅也不一样最后在放在火上烤烤。还不褪颜色……” 这回该让吕宫和周行文大眼瞪小眼了他们张嘴就问:“国外连纸都没有你从哪学到的?” 飞鸟自己也出汗不过他很快抹一把推搪说:“你该明白为什么你父亲会和我父亲结拜了吧?所以你父亲明排犁。我父亲明了彩印。墨难上羊皮。而许多草汁可以上羊皮所以就明了它……” 周行文依然糊里糊涂。吕宫却猛然明白。他点点头主动替飞鸟掩饰:“天下地奇人异事多了。听说过吗?游牧人中有个叫萨曼的云游僧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说是我父亲从牲口行带回家的眼看活不下去。一个鞑子得过父亲的照顾把那个叫萨曼的老头请去治病我跟牛一样嚼了他带去地草第二天就好了!” 路勃勃即想笑又嘴痒也想讲个新鲜接上话就说:“我们家那里有个小孩比萨满还厉害有年打仗他赚了一地的牛羊和百姓回家家里了财……” 飞鸟浑身淌汗站起来说:“别闲聊了!等灭尽土匪我们坐在一起喝酒时好好讲这些奇闻怪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大天二和徐青皮引出来实在不行少带人去打山寨!我这就去见吕县长。” 他已走远了。周行文还在原地招手:“兄弟别走!再商量商量!” 吕宫见识过他的作风给周行文说:“别喊啦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不过我也觉得调出来才好打!我也得准备准备整出来点春宫图。”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去二堂找吕县长到了县长办公的签押房喊了一声就听到里面乓地一声响。他进去却看到韩复微笑着站着吕经却不在便疑惑不定地问他:“县长大人呢?你怎么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的话我让他找你。”韩复强作镇定地笑说:“怎么?你也没有见着。我也有事找他听说郡里的行员明天就到了要给他议议怎么接。我这个县丞干也没干多久哪有接他们的经验……”说了就挥挥手说:“我再到家里看看。” 他心急肉跳地翻过门槛觉得这个说法不牵强听到飞鸟追来的脚步声又回头问:“你也忙着找呀。” 飞鸟说了句是却奇怪透顶地问他:“为什么你给我解释这么多?不是心里有鬼吧?” 韩复望他一眼见他眼里似乎有光闪耀心说:我真是轻视这个鞑子了他当成是事再讲给吕经定然瞒不住吕经这个老狐狸。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微笑说:“行员是武人我找了吕县长还要找你让你去接待!” 飞鸟信以为真不快地说:“让李进喜县尉去接我有事!” 韩复为了弄假作真逼迫说:“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吗?你不要说你要去打土匪你要说你去打土匪可以不去!”飞鸟觉得这家伙又烦又混心想:什么时候去打土匪怎么打能嚷给你听吗?他就没好气地说:“吕县长还看中了我家地马准备让我送到郡里我不原意。明天老婆生孩子要看郎中……我要请假。” 韩复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头说:“这个事我一点也不知情我也帮你问问!” 飞鸟打鼻孔里“哼”了一声自己也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摆着又气又急的步子又去找吕经。 把会客的小园子里挡道的鸡吓跑出来吕宫也从外面追了回来。他拉着飞鸟说地衣袖说:“博格。找到我父亲了吗?” “没有刚碰到了韩县丞。他要我放下手头的事去接郡官。说什么:明天去打土匪吗?不去打就非得接郡官。老子明天不打土匪但后天大后天呢?这家伙……”飞鸟了一通牢骚转而又去找吕经。 哥俩在一架干棚子那里找到吕经。原来他老婆要准备葡萄藤让他帮忙去了。他很赞同飞鸟治匪先灭大匪灭大匪要调虎出山的主张连忙扯他到幽静处小声地说:“这个办法好。光凭你手下的人还不够我也大大胆子把守粮仓的二百多人和李成昌的团练都调给你一下把他打得元气大伤!” 飞鸟倒不担心人多而是怕动静过大苦恼地说:“让他们去怕惊了土匪。” 吕经说:“你不用担心。我用别地借口支调夜里赶去和你汇合!不过你光看地图还没有真正熟悉咱县最好能走在前头看看沿路地形定一个汇合地。另外我改改你地主张说你去接郡里送来的马匹和粮食这不是不出真货也能掩人耳目了吗?大天二也不是庸人光看他能坐地成匪把建大寨你绝不能轻视他。” 飞鸟点点头答应说:“我这就挑人去他周围走卖小玩意不愁摸不透他地路线!”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6) 挑人要挑个能说能磨的机灵人还要挑懂风俗人情的中原人。牙猴子能拉着人讲得吐沫横飞也有几分机变可他未必善于与中原人打交道;祁连是中原人却内秀外闷飞鸟夜里琢磨来琢磨去虽觉得牛六斤比他们稍适合但行事未免单纯容易暴露意图和身份实在难决定了便起身到车舱后面的车板上看月亮。 段含章猫在车舱的角落里侧着耳朵听着他和朱明碧的动静翻来覆去睡不着也随机溜了出去。二月初的春风还刮不转陇上外面一头细月半丝烟绕半鼻清新气望四周望望营地被各种障碍物荡成高低浮动的光影世界静得匪夷让人的心腔也随之跳动。 她怕飞鸟觉自己有意陪他坐看月亮的意图先下车假装小解而后上到车后拿出半睡半醒的嗡里嗡气打呵欠慵懒地扇着嘴巴问:“是阿鸟大人吗?啊~哈!好困你怎么还不睡?”飞鸟躺靠在车舱的后背上看着月亮懒洋洋地说:“在想念张铁头!” “花子也还在想张奋青了悔不能早嫁……唉!”段含章无愁时为他人愁怅放下提掇群袍扯了一侧褥子角等飞鸟分给她远远对坐轻轻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想咱家的老主母呢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会不会想咱们!我常听饴达尔的老阿奶说男人们不会给女人谈心思那是他心里的牛环他怕被别人牵走……” 飞鸟呻然不以为意意兴盎然地说:“女人听不懂男人的心事……她们觉得男人可笑、可气!我家里有两个姐姐后来见一面她们就惊不迭地说:呆不住啦!许多人都在抓你你还会回来干什么?” 段含章站到那纷乱的意境里。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娓娓有力地说:“你一定会这么回答她说:你让我忘记东夏吗?失去了我的王国我所珍惜的一切注定要毁灭连同我自己地生命!” 飞鸟被她充满魔力的嗓音感染的失魂落魄。他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问:“我不回去有地方可去吗?是呀我所珍惜的一切注定要被毁灭包括父叔的音容和儿时美好的梦想甚至美丽的未婚妻子、我的生命。我无处可去。如果让我决定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生命。成全活着死去的人。” 飞鸟又泪花闪闪地吞咽:“我既不是王子又不是太子。我只是个牧马人的儿子……”他不肯再往下说把身子仰倒再看月牙自言自语地承认:“心里真有牛环!” 段含章感到他地脆弱心里被什么捻动缓缓地从他对面移去他身边。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用细臂拥揽喃喃地请求说:“交给我吧哪怕你是那么不在乎我。可这一刻我不会在乎。我父亲一心铸剑又死了他是我唯一地亲人却死了。 我需要你需要你的爱哪怕你以后再抛弃我。我知道。你因为我没把父亲铸造出来的宝刀给你你在生气!可那会是你收买豪杰的利器有哪个英雄不爱切金断玉之兵并不是不亲手使用就不是自己的。我以为你会因而觉得我与别的女人不一样……” 飞鸟审视一番坦然说:“我娶了妻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呢?真地我很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长生天鸣警让我无意中杀死你的仇人。躲不过注定的命运。可我已经娶了自己的姨婶。而且非常爱她我不想让她知道。让她无法承受伤痛欲绝的折磨也不想做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我只想让你远远离开我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喜欢你见到你就把你……我很沮丧似乎我走到哪里都避不开你。我该怎么办?” 段含章心里生怕他打不开自己的心结捧过他的面庞扭到与自己对视的角度诱惑说:“你应该尽情地享用自己的一切。为什么不可以有很多女人?只要你去爱她们不丢下她们就应该有许多地女人!我听说享用仇人的妻女是男人的乐趣追逐她们也是在追逐敌人抢来她们她们会生下娇美的孩子;我还听说男人要在自己的国度里操劳需要各种不同地力量而那些力量的源泉都来自于女人现在你只要看看我的眼睛然后你的心会告诉你你想不想要----” 吕宫的几片春宫图乱纷纷地呈现在眼前飞鸟心猿意马却牛唇不对马嘴地说:“我明天带着当地的线人亲自去土匪那里卖东西……”她正失望觉有只手顺腰拢上握住自己地胸脯轻轻地揉捏便连忙热情地回应用舌头勾舔他地耳朵。两个人顺势在露天的木板上摊开翻滚。 似处在旋涡里地片刻过去段含章枕着自己的一团柔丝桃瓣一样的眼皮眨动欣欣然地看着夜空缓缓地放开身心去倾听去感受。终于她抓起被褥面上身微微向后昂起来双腿绷直了诱人的身体挺成优美的弧线……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摸着早晨的冰疙瘩路去东篱借了身粗布棉衣回去放冠扎布略一收拾就牵匹身矮体短、鬃毛不剪的猛马去扣吕经家的门。吕经惊讶了一阵子并没有假言不肯而是和他商谈各路人马的细节安排说:“要先让人藏到十里八里外不显眼的地方不为安全也要便于联络吧?”飞鸟便答应了。 吕宫后到好好地掂了飞鸟身上的衣裳瞅一番。吕经也随他看一细心觉得袄小不旧不合情理又从屋里掏了把大剪子豁了襟子和胳膊肘把棉芯揉得黑烂给他架上两个结实的货筐这才放他走。 他出来时就略微遮遮已有了半杆子高的太阳在略为寂寥的大街上选购玩意挑了两本春宫图、买了大力丸壮阳药、赌具、小刀子。样子好看而几乎没什么用的飞镖、枪头……最后挪了一坛酒拖了走已成了搭个钱袋子手晃扑棱鼓的专为强人、烂人服务的年轻货郎。 等再汇合赵过、仨老实而能骑烈马地武卒和一个线人赵过按他的吩咐从饴达儿那里带了高一级的铜铁短刀、枪头、不成气候的小砸碎给他他已全了麻雀五脏。 他把赵过等人打远一点说:“你们不离远点人家不想五个男人跟着一个货郎不怀好意?” 等同伴走得开开的他就开始练习眼睛见过头、头脑琢磨过的货郎形象。 在大街吆喝叫卖逢到有人询问。左一袒衣襟给人家亮出刀子右一摸大腿给人家出示枪头。一个也不知道有钱没钱的后生被他几句话吸引跟在屁股后面问价讲价一直跟到城门口。 他们赶走那个老问价的后生时快时慢地往大天二的山寨摸。因不敢胡乱走村镇经过而绕路奔到傍晚错了渡口第二天早晨才到寨县城西南一百七十里的摆子吐。 摆子吐是个鲜为人知地峡谷。它就像是仅供出入的蛤蟆嘴一样路在前面突然一高时被山势卷到一片乱石中。脚下地路只是几块在一道特别小的溪水上铺凑而出的十余丈大石头透过石头与石头间的缝隙往下看可以看到浅水。 天气寒冷那石头上略微打滑溪水却是不冻哗啦啦地响淌。线人因而告诉他们说:“它奇怪不奇怪在这。而是奇怪到夏秋时水少像尿下面都又干又裂反是到了春天水涨得有布样了。” 飞鸟继续向前出了谷。又见这条舌头样的路沿两错的谷腰到圆座样地股坡上收的屁股上。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为大天二可惜暗想:大路他不把可能是怕把不住把了迷族人不愿意那就来把把这条蛤蟆嘴。只需几个人。可惜他还不把让砍他脑袋的老子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到此为止。飞鸟让赵过他们挟了线人等在十多里外不许他们再往前走。而自己一个先骑马向前后赶马向前一口气摸到大天二的山寨旁从前寨山门开始观察。 这山前寨从两垄自然落成的上下岗开始向后起伏延绵收缩到一座光光如桃子的山坡上低里望去眼前就是简陋的山门。 山门是片倾斜的坡地两侧放有鹿砦中间横着的双格门框腿被直木钉成三脚架而后掩入泥土更显门洞低宽。洞开地大门前活动着十几个说说笑笑的人见到飞鸟这样的陌生人也不理也不嚷有的自顾自的有地盯飞鸟他看一个别把木柄端枪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拔了个红薯眼好奇地看着飞鸟走来十余步最后用屁股靠大石头上身弓着啃。 他也不洗上头的泥啃了皮吐啃了红心咯嘣嘣地嚼连飞鸟这么不讲究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飞鸟毕竟不是货郎不知道开篇一吆喝要怎么吆喝只好给他笑一笑吆喝道:“我是货郎卖光屁股大姑娘卖小锤子大镰刀卖刀卖枪卖膏药卖疮……” 那个啃红薯的小伙子呛片红薯皮出来一喷好远等咳嗽两声便迫不及待地冲人嚷:“他还卖大闺女卖疮……” 飞鸟忍住笑透过大门看里侧两路各竖两个矮矮的寨楼左边竖了一挺高杆上头飘扬着几串粗大地灯笼书有两句很顺口地歪诗:”小将军挺铁肚子老英雄守把山门”。 做大灯笼的外县人已经死了“铁将军英雄把”地味道也丢了看到它的山寨人只好拿起一段让人记忆犹新的岁月把这两句话理解为:与大天二反目的李明信是年轻将军头领打不过他只好死守山1门。飞鸟并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嚼味的只是想:每当大灯笼亮起来的时候字就会照出去揭示一段峥嵘的岁月有英雄有小人。继而他轻笑又想:哪有山门上的寨楼立到寨门里头去的? 小伙子见他一迟疑似乎是自认说错了话一边用红薯的手扶住凑头看他篓子一边说:“我看看你的疮!” 飞鸟只好回头更正他的话说:“卖疮----药。卖金疮药。”自个摸自制作的一瓶马尿膏在那个惊诧的小子面前亮一亮一放马。走到聚拢地人还没来得及堵上的空地上双手提了个运气状喝道:“上好的金疮药治枪伤、箭伤、碰伤、马蜂蜇伤、狗咬伤大姑娘抓伤……是伤都能治保管你涂了刀枪不入白捡一身铜头铁臂骨!来看看!” 周围都是汉子无不吆喝说:“跟爷耍两手!还没见过骑马卖玩意里。” 飞鸟心里暗骂:你们见过什么?见过老子是谁不?改天叫你们亲口喊老子“爷”喊不及。他推辞几番推辞不了。便笑一笑大声说:“好!兄弟献丑了!”说罢。横竖抡几拳打得声声响回头再摆一脚一拧拔身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顺势吼一声:“怎么样?” 几个人大声叫好。 无不问他:“你这一手练的是啥总有个名堂不?” 飞鸟心想:老子胡乱打的自己还不知道啥名堂呢。他正要脱口说名堂偷翻他篓子的小伙子拿到春宫图两个胳膊打着转找方向嗷一声叫出来:“来卡~(看)!光屁股……!”几个人凑头就心酣血热粗低不同地问:“这个咋这样整……(你这多少钱?)” 飞鸟心里轻视说:身为一个武人不问刀枪去看它还跟老子打仗?看老子不干翻你们?他过去一把夺到手里。说:“贵。不买给我看烂了我咋办?” 后来的没看着前面的就黑着脸要讨:“再看看再看看那你说多少钱嘛!不给看。今天还不让你走唻!” 飞鸟打鼻子喷出不屑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吃什么饭?!你们咋就不先看看我的刀和枪呢。”他一解棉衣让人看又补充说:“你们要这画过两天要过两天拿便宜。拿更好的。这两本我都许给了许家寨里地人了!” “刀枪那家伙。谁腰里不是?”啃红薯的小伙子啃没啃到正好喷了一口泥巴说“过几天你还敢来么?!你不来了便宜地也没地方买了。” 飞鸟反问:“怎么不来?有钱赚我怎么不来?” 看起来颇壮实的人吆喝说:“那不行。他们要我们也得要要不你先卖给他们一本卖给我们一本我们哥几个拿回去看看好看了下次还在你这儿买!” 飞鸟想想心说:行了。让你们知道我下次还来即使形势紧张了你们也当时约好的我就给你们一本让你们传着看看得越舒服越过瘾下次闹得越乱。于是他点点说:“说好了这次贵下次便宜。一口价……” 他怕太贵让人买不起就只报了原书的三分之一。报了之后还正觉得贵有人已笑话他说:“咦!就这还贵?当老子没钱吗?”他们很爽快地付了钱又问了下次的价翻翻飞鸟的东西强行喝了几口被飞鸟吹神了酒又非让飞鸟饶一瓶马尿膏。 飞鸟给了他们则要求说:“我这还有两筐货呢。酒你们也喝了药你们也拿了让我进去吆喝、吆喝!” 他们也没有防范意识说:“那你去吧。见着别人别回来说别人打你!” 飞鸟这就敲着马往里进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里面房屋齐整地地方多是头目住的家里还会冒出来许多年轻的女人有的甚至由凶悍的大汉带领着来看谁在吆喝。女人们来问飞鸟听说飞鸟不卖胭脂水粉都很惋惜。而飞鸟却很满意觉得有这么多女人可以让家里不再有光棍汉。 许多头目看女人失望都去熊他给他说:“这没几个人敢来正是让你赚钱的!下次你还来多带点胭脂水粉老子们在外头杀人就是为了拿钱拿粮。要让娘们有钱无处花还要钱干嘛?” 逢到这时飞鸟就陪着他笑说:“下次我带几个卖胭脂水粉的一起来。我也闯荡江湖的摸的就是刀枪和牌九不懂胭脂的行情卖贵了是我地不是卖便宜了我亏!”他嘴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那是老子是专办你们的怎么有工夫琢磨胭脂和水粉? 他约摸着步子竖走十步丢颗绿豆横走十步丢颗红豆走到半中午就几乎丈量了小半个前寨。可是寨子是塞了要道的几个山谷凑的实在太大里面有草屋有田地户众老老小小混杂无序目前仅仅才摸个杀进来的路线远远不够。 他又继续走卖顺着这条把寨子一分为二地狭长小河随山寨时扩时缩深入但凡见到起伏不相掩的缺口都被钉上巨大的木楼架上面把守下填石土和竹标毫不露破绽。 一般像他这样心里有鬼的哨子是不肯走到死的。他却全然不同竟踏过许多荒地山石来到后寨的最后面抵达最后面地山坡见光溜溜地山坡被钉了许多巨木桩有的下头还散落着骨头爬上去看看。 可那背后已是七八人高地峭壁。 他看看天已到了下午货也卖了个差不多就骑上马走回去。 半路上水喝完了他还大摇大摆去一家头目家讨了瓢凉水灌到水囊里带走。为了再摸摸县南的路他回到摆子吐还不肯休息让赵过带着剩下的人就住到摆子吐这儿观察土匪的动静而自己则连人带马夜丸寒水去和周行文见面。 第十八章 出其不意(1) 吕经静悄悄地放出几支人马等线吐得够长便挂上饵打出一支百余的人马告诉他们说:“春耕时节郡中给全县百姓种子你等接粮回来不容有失!”与此同时县团练使周行文和代县尉博格把临时指挥处立到县南大陈岗的寨前九里的南宁亭各似模似样的参谋将军们白天以晒官府沉在门前大塘里的泡木作掩饰夜里分析情报各司其职来往传令调度把战斗的时间、地点、人物和数量进行假定可说不放过每一细节。 令人紧张的两天两夜就要过去他们收到赵过送来的匪徒寨里骚动的迹象心里猛地一轻松秘密地收拢浑然不知情的各路大军。 周行文非常肯定飞鸟的保密态度为了贯彻执行以县武装总负责的名义给各路人马的负责人连下手令:妄自离队者格杀;揣摩询问上意者格杀;有意贻误战机者格杀私自扰民者杀。 天气依然晴朗太阳艳丽没有北方卷来的晚寒。以这样下去地温升高的快地表解冻会比往年提前四到七天。许多县南的百姓尚不知冬去春来该喜该愁。近来他们往往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听到几十上百人夜中的跑动声等飞快地爬起来喊一家大小亲戚邻里往僻静的地方跑反动静又消失了。 和他们的焦虑一样吕经浑不管什么官从上头来一天到晚在家里晃着大小圈子走路。韩复是不知情而又知情的人之一他为上头种子的诳言来了几趟每趟都问不出什么只好又急乱无措地离开。经受这样的折磨就在第二天的深夜他腾地从睡梦中一跃而起。衣冠不整地去见故交王文说:“我有两天没有见到几个武吏了试着去找周行文也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县里的军卒、团练都被吕经拿无中生有的事派遣出去。这不对!这绝对不对!我预感到有大事生。你还是不要再站到暗处了赶快穿上官袍以上司的名义问问他吕经。问他无中生有地造谣派出人马是要造反还是要投敌?” 王文是外人知道自己想要摸清县里的举动就离不开韩复更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信任他便说:“你让我站出来。我会的。可我们得猜个差不多不然他若没有损朝廷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任我们逼问。” 韩复想了很久决定要把自己的考虑说出来:“以我看若不是造反。不是勾引外敌就是要剿匪!” 王文说:“如果是剿匪这是好事!” 韩复不敢芶同说:“早不剿晚不剿春耕在即了剿。他剿失败了怎么办剿出大规模的乱子怎么办?敌人安安静静还没有什么新过错他却有违常规要搞一次秘密行动。为什么?我看他觉得战后清查该算到他头上了。他跑不掉搅一次水……” 王文点点头立刻让下人捧出“日升竹隅”的官袍穿戴整齐。他们眼看外面才青灰灰地亮这就吃了一顿又早又寒酸的便饭。上了雇佣来的马车。日头刚刚露角。他们出。驰走一阵正是将到未到两人掀开帘子往前观看。一快骑抢到马车前头逼得驾车老汉“噢、噢”地喝喝。韩复在车窗边躬身看到那骑士在县衙门前下马狠狠地一指。说:“骄横不法!”继而。他又要求说:“大人且去。我还要集合衙内六吏让他们知道吕经的不是。竞相揭他的罪证。”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的妻子想再布一窝鸡儿怕天暖时瘟病流行在吕经的帮助下僻了一间小房烧炕暖鸡儿。她兴致勃勃地收集邻家的蛋属官家的蛋准备捂出来几百上千只或分或卖或留下致富。吕经怕她好心成坏事一有机会就吓唬她:“还不去看看炕太热把蛋煮熟了!”这样他妻子就会急急忙忙地跑去好几次还真是差一点。她觉得不找个人看不行就把做早饭的佣妇拉去换值。这样一来早饭就凑合了吃。 吕经大早晨端碗泡菜放上两个杂面窝头去亭子蹲在地上用丰富的老脸和时时欠动的屁股来表达泡菜辣的程度。正吃着他惊讶地觉吕宫揉着鸡窝头被他母亲喊打到自己身边连忙问怎么了。 吕母告状说:“你看他的德行竟爱上洗澡了大早晨偷我烧的热水!”吕宫气急败坏夸张地挥着手激动地说:“不就是一点热水吗?我现在要出去做事舒坦一点不好?我和博格商量好了要把土匪头子的像一样画个百十张就把画贴出来下去给邻县送去让他们逃无可逃……” 吕经疑惑了好久反问:“用得着吗?和你要洗澡有关系吗?” “这个?”吕宫笑道“什么时候你和周哥找个大杂院把人聚集一说我就是主薄了。现在我不就得为钱粮打好基础?”他想想这和洗澡有了关系却和要招画工没有关系又强行牵引说:“我招了几个能写能算能画画的先从书画局开始为团练募集经费给百姓谋福利……你们都不知道博格的父亲在草原上明了有名的彩印可以呼啦啦地推出有颜色的书画将来印圣人的书印花鸟虫鱼卖到京城都行……” 吕母看他说的跟真的一样自己没法分辨内容里的价值竟愣了反问吕经:“这是咱儿子?”她欣喜若狂地去搂一搂使劲地说:“过两天我还打算让你去卖孵不出鸡儿的毛蛋呢……不让你去啦。好好干正事咱读不会他圣人的书就把他圣人的书全印成花花绿绿地画让睁眼瞎也能看。” 吕宫点了点头郑重地端出拇指和食指压在母亲面前:“不过可能会有点贵!” 吕经正要把详细的情况问一问一个和吕经差不多的小人小跑进来说:“老爷。老爷。铁狗要吃月亮啦!”这是一句约好的暗语。是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鱼开始咬钩。吕经大喜立刻把威逼儿子这两天都在干什么的事抛得九霄云外挣身往外跑时把自己的碗都绊翻了。家人和吕母都随着地他的跑动把着两个手跟在旁边嘴里慌里慌张地叫着:“你慢点别摔倒了……”吕宫则大叫兴庆。他看看父亲的碗觉下面藏了半个鸡蛋左右看看弯腰一捞。顺手牵羊了。 吕经赶到二庭还没有见到报喜的喜鹊。就看到一个青蓝布衣的下人牵引自家的主子稍略弯着腰欠着身前低后高地、慢悠悠地向前作请。他再看看来人一身乌纱官袍。腹挺“日出竹隅”图体态合宜脚下缓稳徐扣只好纳着闷顶头拱手迎上去说:“不知是哪位上官清晨来见吕某人。有失远迎幸会幸会!” 有人交来官样文书。吕经皱眼过目口中念念有词。走过他为何不带风声突然来到自家门前的疑惑笑道:“原来是便衣查访的王大人快请快请!” 王文官比他大。又是一个正路子一个野路子没有谦让的理由也不需谦让进了去。吕宫从弄墙边往外溜半路就听几个到来的上差议论个没完:“你看。跟个猴一样蹦来蹦去哪像咱王大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吕宫心知在说父亲朝地上唾一口。骂道:“什么玩意?看老子怎么在老子的书画局整治你们好样的王大人。老子专门印他的**。”他挣个气话。歪着头直走突然间傻眼。韩复竟叫了公门中可算点葱蒜的角色乱杂杂地在那聚着。他意识到了父亲也要经受他自己不得不面临的考验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刚接到周行文的快报生怕坏了这一仗什么都咬牙不认。王文也就按韩复的意思给他个难堪逼他交出权力。吕经只是不快不慢地应对一二再、再而三地说:“上头若有官文我这个县长想当也当不成。上头没有官文我还是得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您是州官要管大事不要老盯着我!” 王文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烂角子出了衙门还在给韩复叫板:“还有这样的人让我不要老盯他就是有这样的意思那你也不要直说呀是不是?” 韩复把他送上车看到吕经站到台阶上整袖子表情很严峻心里还真有点毛。正好王文又喊他说:“今天我要到城北去看看你陪着我去!”韩复点了点头正要上他的马车感觉背后被什么叮住肉皮都被叮疼。 他一回头才知道吕经揪他衣裳误捏了皮肉。吕经晃着肩膀大大咧咧地给他说:“韩复。我当着上官大人的面照样要说给你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人不假一点不假……”他猛地一吼:“可你要坏了我的大事我照样要你的人头!”他又把声音放低说:“嗯?我知道你猜出来了倒是要问问你你怎么挑这个节骨眼给我来这一手。你是看不得别人的功劳呢还是别有隐情不会是想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吧?” 说完他留下阴晴不定的韩复转而给县中众吏说:“今天都不要走了。午饭有人送晚饭有人管!” 王文狠狠地捶了一把车帮他招上韩复冷冷地丢了一句:“你怕别人分功劳别人却怕你为出风头丢乱子!”说完他便要车夫赶车。车夫吆喝了一声正要走被要报复的吕经拽到。吕经说:“这是雇的车不是?县里已通知下去了所有役使的牲口都要备案接受贴补?!你这牲口备案了没有?没有备案的都归县有。” 赶车的老头经不起吓唬连忙说:“备了。这是我们员外家的……真备了。” 吕经又说:“记着不许它给我乱跑。这一趟下来回家你让主家养好喂好什么役使事也不能跟春耕碰头!” 赶车的战战兢兢地又赶车走不过十步就跟车里外的人说:“这车马老爷以后是用不成了。谁让老东家领了人家的补贴呢?以后逮着就罚抓人也抓牲口!乡里的三老都说了。抓人给县里背犁抓着牲口一俩月都归县里用。” 王文反问:“还抓牲口?” 赶车的肯定地说:“抓牲口!哎!不许你家的牲口干别地光让它们下地!” 王文的手又捶捣车板激动地把两只盘着的胳膊猛一下送出去大声给韩复冷笑说:“我打第一遭见!我白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开春种地是好事是大事。可你看看他还拽赶车的牲口。拽着咱用的牲口要抓!” 给百姓补贴饲养牲口要求官私役半。这是韩复也同意过的主张。他不好意思落井下石只是叹息说:“有时候我心里颇佩服他玩阴谋的本领。你看他生活土那你就错了他藏了好几个供奉大冬天用转动的竹子搅热水……你看他一心为什么春耕。他却把粮食捂着不让人知道你看他不把你当回事可他给大贾马大鹞拉了一队兵马保护。这里有他这里就被一只人手挡了天。我韩复弄不垮他这辈子白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知道父亲要碰上事并没回去而是要去加紧赶做博格需要的“春宫图”。去到和挨过重鞭子不能出征的路勃勃、石春生碰头进到一个交好的年轻人家里那里已经有两三个人在忙碌。吕宫看看这两三人还是自己狐假虎威硬以官家的身份威胁来的。目前为止没招来一个上门的画工便立刻朝招人的路勃勃和石春生看去。 路勃勃捏着的几个盲流画的“小鸡吃米”图让他看说:“他们来应聘我们要不要?”吕宫看了一看无奈地说:“还问我画得好不好?这哪叫画。” 路勃勃只好抠了抠眼睛。再去和石春生一起招画工。 他们来到土巷外的墙角架好摊子大声地喊了两声。立刻就围来一大堆挤扛的人他们凄迷着眼睛看了半天又问问要不要帮忙的人手都沮丧地散了。他们沮丧路勃勃和石春生更沮丧。石春生搂着两条棉袖子扒到摊子上打瞌睡说:“我喊也喊不出来光想睡觉!” 路勃勃连连撞撞他激动地说:“我看到那个女小姐了。她会画牡丹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她看看她肯不肯画!”他揉揉黑脸呼噜噜地甩来胳膊追。丫辫少女没有和那天一起的姑娘在一起换了个同伴两人手挽着手边说边娇笑不止。 路勃勃猛地跃过她们按着两个膝盖喘气说:“小阿姐。我又见到你了!你们把吕宫个臭小子怎么了?问他他也不讲。你去帮他画画吧也帮帮博格。我会记住的!”最后一句他说得响亮一下就把两个少女砸愣下。 那个画牡丹的少女举了一支柔柔的指头眯眼眯了半天惊讶地掀起殷红的小唇说:“是你!你说的是那个傻书生吗?我们没有把他怎么着一个人让他叫了一声姑奶奶!他真是个画师呀?我还以为他是骗人呢可他画画还让人帮忙?” 另一个少女和第一个少女差不多高有圆圆的脸蛋和圆圆的眼睛可都太圆了拼在扁平的面孔下显不出好看和可爱。她撇了嘴看着第一个少女说:“李姐姐还在等着咱们呢!别跟乡下的野孩子一起去他肯定是个贼。” 她扭过头左右看两眼挑鼻子竖眼地说:“看这乱的还让人出门不?” 路勃勃气了半死只想一脚踢死她。可他还在请求另一位就善良地笑了几笑心想:先骗去再说让吕宫那个嘴巴厉害的人拿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哄她这就撒谎说:“他要人画牡丹!” 丫辫少女跃跃欲试立刻说:“我要酬劳的。” 路勃勃也快说快决说:“他肯给!” 丫辫少女点点头又说:“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我过一小会儿就回来!” 路勃勃大喜地给她指指那个墙角飞快地跑走心里已在大叫:“吕宫。老子给你招了个人来!”他跑过石春生那里并不停一口气跑回去喊吕宫大声说:“春宫图的母版好了吗?我请人来画牡丹!” 吕宫听了就蹦出来夸奖说:“这回是个爱美女的人吗?” 路勃勃抓抓头疑惑地说:“画牡丹的呀。春天花开有花才是春呀!”他想了一想那个小阿姐一直和相貌不丑的女子在一起便肯定地说:“是个爱美女地!”又想她是个女地补充说:“还是个爱美爱春天的!” 这时第一张画被印出来了。职业画工欣喜地跑出来大声说:“看看效果真不赖!”路勃勃拔着他的手凑去脑袋整人惊呆了只好喃喃地说:“他娘的春天呢?这不是牛六斤的娘吗?肥胸大屁股。”他激动地摸过去被女人腰下的男人和那根黑糊糊的东西刺激到血脉贲张地退两步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生理反应心想:坏了!那个小阿姐还不知道春天不画花不画穿衣裳的人!他不敢自己去见就捅着吕宫的屁股说:“她还要酬劳。你去给她说酬劳我再看看这画!” 吕宫被他骗了去不一会就见到几个少女结队来问其中还有自己的意中人恨不得跑回去找路勃勃算账。他也是个脸皮厚实的人总要有个说法文雅地说:“主家要画一些阴阳交感万物受到滋润的景象用意境来感染一些心地不善良的坏人让他们放下刀枪向官府投降!这是全县百姓的大事。你们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当是忍受好了?”他觉得自己也不能把少女们想得太好又说:“你们就画妩媚的女子和壮实的男人在一起相爱相互那个……在家里画就行了。” 莺莺的问声一片:“哪个?” 丫辫少女解释说:“相互爱慕辛勤劳作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不再碰刀碰剑……”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大声说:“家乡蒙受战乱不得已父亲带我来这里投奔至交。我能体会得到和平不义会很用心地画让我的父亲也画。他的画虽然值一点点钱虽然被张元帅追捧讨要但我想他们不会因此而收受一分一文。” 少女们受到感染个个意气风大大方方地说:“对。回去就画明天就给你!” 吕宫傻眼了连忙推辞说:“我看还是算了一幅两幅再好也与大局无补。我需要几百张呢。” 少女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画!” 吕宫意中的女子早去了不良的印象觉得他是个正直的士人留到最后才羞答答地解释说:“我们都在和褚怡的父亲学丹青之术……虽然画得不好也够田夫野老明白意思的!” 众人顿觉他们两个之间有猫腻无不呜呜怪笑。她们你推我我拉你挥着手说着尚不知道画画还有这般大用处一时正着拉同伴的肩膀倒着跟同伴说话轰隆隆地一片走一会就过了墙角吕宫从边边上走到中道看不舍地挥手。而他的那个女子确确实实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柔眸微笑泛波。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看出来了一时呆若木鸡地站着只知道喃喃地说:“回头一笑百媚生烙在小生我心中!” 第十八章 出其不意(2) 王水和韩复的心情都不好可暗橙色的亮线仍从车舱车外的世界撒进来。 马车走驰出一隅城郭的阴影两路景物徐退。东南高升的太阳渐渐越它和随从们照耀到一片稀疏光秃的桑林里。 县里的桑林多被破坏时下快到插桑育蚕的时候不少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妇人已早一步来到她们要看看选选为将来在自家门前嫁接栽种做准备。 马车就撵上一路取桑枝的女子。她们有十几个年龄稍长的驾着粗实的身体甩着沾满污垢的袖子而年龄稍小的身体柔和一旦欢快地走路犹如落地起舞。 她们瞪着讶然的眼睛往车上看不避而歌。车中二人侧耳倾听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唱什么心里却转为宁静。赶车的在前头停了车王水兴致勃勃地走出来给韩复说:“世道纷乱我也应需要向人学了点防身的伎俩记得你也曾击剑为乐咱们就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取取暖吧?” 韩复笑道:“我不过是读书疲乏时舒展舒展筋骨罢了。君请奉陪就是。” 随从们听他们这么说收拾了片地方给他们送上两柄长木作剑而后兴奋地围住他们叫扰。刚才越过的女子们又赶上他们好奇地站在远处即使听到前头妇人的催促也仅仅是象征性地移动十步、八步。几个随从回头见她们手上拿着柴刀、斧头和绳子。 王水和韩复微笑间摆了架势平请低头比起剑法。他们有时交剑来往有时会打出啪的一声有时候会各退两步相互看着对方游走姿态非常好看。王水斗了一阵。手软停住知道韩复让自己两人没有可斗可比性便笑着要走。 这时他回过头觉几个破衫烂皮的女人在从人们作赶时飞快地来到赶车的牲口边从屁股下扒拉走几片粪拣到宝贝一样离开嘴里不说。心中非常同情。 几人上车不久又看到那伙女人。她们在拉几棵扔在地沟里的断朽木车和死木横梁。出各种声嘶的嗓门。王水透过车窗看了一阵突然扫到一个坐到田坝旁休息的女子竟好像是耿耿不能忘怀的她便猛地喝住马车心中暗想:我沿着城郭转悠心里不正是想见到她吗?他让人停下车。不避韩复小心翼翼地辨认的确没错前几天刚见过没那么难认。 可她怎么坐在这里? 王水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刺出血来。 那当年少年人追慕的公主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她如今却拖着一张烂裙坐在田坝边也许刚拣过马粪也许刚一起拖了腐朽的坏木。张大嘴巴睁大眼似牛似马地嘶喊这怎么可能?他想起了那个菊花盛开的秋天自己告别的誓言:“我一回到父母身边就会来迎娶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呀……” 等了多久?他掐了掐指头。眼睛湿了。 一个等你等了三四年之久的人你却五年才指使个人回去而且是已经成亲后问别人愿意不愿意做妾。王水又恨又悔地在心底说:“听人说她嫁了个有钱人不知道到哪享福去了。可这哪是什么有钱人?不知道几经辗转被多少男人压到身下哀叫。最后嫁给这样一个粗略的武夫。天哪。我怎么不能在父母那里坚持一番呢?” 韩复已经怀疑了问他:“你在看谁?” 王水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了。他轻轻答了句“故人”两字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因为我因而不能嫌弃。”于是他掀开车帘趴给家人耳朵边小声地说话。家人说:“非要说你不在乎她的过去吗?”他点了点头。 家人看了看远处看来这里的那女子搂着一个袖子小跑跑过去。到跟前他细心地看那个被主子当成宝贝的女人觉她的头稍有点锈垢似乎身体很不好一个手还扶到腰间的确尚有姿色就略带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传话说:“我家大人姓王名水在州里做官很快就会调回京城。他让我问问你这女子肯和他一起走吗?” 女人讶然继而激动地说:“他有了他的妻子我有了我的丈夫。他怎么愚蠢得说出这样的话呢?” 家人很不解地大声劝她:“怎么你还要推辞?你丈夫不过是个粗鲁的乡下人而已王使君却是富贵的君子。他怎么说也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说了他不在乎你的过去只是不希望你的丈夫给你穿烂裙子让你坐到土坯上愁苦……” 女人眼看同伴在往这里走又紧张又生气大声呼骂:“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家男人曾骑着白色的骏马走到千军万马的前面指挥作战他拥有的财富数不胜数光是腰中的宝剑就价值千万。眼下他虽然只做了县里的小官可谁又知道他不会举孝廉入朝廷一路青云直上成为声名显赫的公卿呢?他相貌威武为人温和走起路来不快不慢凡是碰到的人没有不说他和别人不一样的。你赶快让你的主人离开以免他受到众人的污辱……” 家人轻蔑叹笑目光移到又来地少女身上转身离开了。 来到的段含章奇怪地问:“主母在和他说什么呢?” “问路的。”女人支腰而立埋怨说“我们也回家吧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一走就是几天也不怕人挂念。” 王水接到家人的话半天也没有说话。出于一种冲动他觉得自己非要给人说一说才能从别人那里得出自己有没有负人害人? 但他还是忍住了官场上的险恶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不随便暴露心事的习惯。听到韩复在问自己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少年时的恋人。应该是受人拐卖嫁给了你们的代县尉大人。” 韩复觉得自己不能不吭声就说:“你还记着她她也一定记得你。可博格不是个懂得两情相悦的人。他未必肯放走这个女人成他人之美。” 王水风轻云淡地说:“是呀。贤弟帮帮我帮我把这个可怜的女人要回来吧。” 韩复心想:我怎么要?你还不是要我抓到吕经的把柄时多牵连一个?可他那时在国外怕非是谋反和通敌才牵连得上了……但他还要仰仗王水便自顾地打了个保票:“清河君放心我会尽力的。” 两人回到县上已是午后他们记得李进喜去接郡太守的人该接到县上了就决定提前和他打招呼先和郡里的人联系。把大大小小的事儿捅一捅想必他们也会买王水的帐。当机立下地把吕经架空出来。 李进喜的确把郡里的人接到韩复一经提点他也就明白这次要翻身重起需要郡上头的州里说话才最顶用二话不说自己花本钱上酒楼订上好酒好肉好女。等着欢聚中见真交。 国乱地方上的权就重。太平年间一个县官的任免也需要中央批复但这几年不同只要你能委派下去州、府、郡皆无不可跨地方委派也无所谓。但反过来说像吕经这样有县权在握的人哪怕一千个人里九百个挑鼻子竖眼但郡守也得把他当亲信买他的帐。不能听任他在那儿假话酸说:“上头的任免下来说什么我干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李进喜有点怀念当初的日子。那是夏郡守亲自召见他给他说:“以后。你给我带好县。我让县长协助你!”是呀那是夏郡守把自己当心腹的让自己给他推荐武艺好的人单独吃饭时随手把酒递给自己喝。 但现在呢?那个人换成吕经了只是他太土年长。不会用白布擦干净杯子放回去。夏郡守就换个方式毕恭毕敬地以礼下人。 这些。 李进喜琢磨过味私下里都给韩复说了说:“我想想那粮食也不是他的要害他免不得在为上头的人积!”韩复是捣鼓他的自己心里如何不清楚甚至怀疑连团练也是为人所办周行文不过是幌子?他和王水想好了办吕经有打郡守爪牙的意思全要他们自己人李进喜自己说而他和王水则负责再次扶李进喜上台。 李进喜事先问韩复说一个理由韩复摇头说一个韩复又摇头最后说到“博格”韩复才点头说:“博格是他侄子是个没有资格的外国人。于公于私郡里都不许他把县变姓为吕!”当时王水则又说:“天下变动郡守大人也许会要我送人情但我不能说。你在没人的时候说!” 有了这些李进喜甘心被他俩利用酒筵上竭尽所能把自己的妹妹递来的靠山也扔上很快把几个武职人争取过来。 一派相争最是好言不久其中一个红脸美须的武员说:“夏大人被张帅遣到郡里手里抓不住兵的时候去登门的也只有他。念这个情也有念尽的时候不?兄弟我告诉你们夏大人在郡里养的兵几乎全用到打鞑子的前沿!所以陛下登基表彰的第一份名单里整个沧州也就占住两个一个是张帅一个是咱夏大人。可正是受到表彰的时候周屯被敌军深入摸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敌人可以深入一二百里地我们来就是要找个人负责。” 韩复比他这个自己说出来地人心里还明白张帅是不得不表彰羊杜领了恩旨成了嫡系不用表彰说起来沧州就表彰了夏景棠一个心说:夏景棠能安保陇上郡为保住博重一线的功劳不可磨灭当得起这份表彰。他举酒邀众人为此饮便听到王水说:“这么说夏大人这里裁军名额最少?” 红脸军官不满地说:“名额?!几千人还不够用的怎么裁?” 王水说:“是呀。我会把这个实情回报上去的。狗人划拨到仓西西面为我国藩篱仓西等地业已萧条博重在馈粮、馈物和战略意义上都将不如陇上对不对?不能裁。不能裁是一把不称职的人拿掉是二。你们看吕经称职吗?” 红脸军官沉默半晌反问:“王公有何教我?我是粗人。能得您真言将感激不尽!” 王水端起一杯酒用另一只手抚杯下作请回到原话上:“还是要找个人负责此事。谁能负责?按说是要李进喜大人负责的可这不是推搪吗?县中可动用之力李大人这里只占一成。你们说该谁负责?”他微笑又说:“对对!也许郡守大人有自己的看法可是看法错了回头找包庇吕经的人又会是谁呢?”红脸军官感激万分。拱手说:“不是大人的一席话下官要赔了身家!” 李进喜听得不太懂。在这里坐了半天等韩复出门小解连忙提裤子一起跟半路上问起。韩复笑道:“你听不懂是你糊涂。郡守怕裁军怕人说自己养的兵没用想找游牧人深入的替罪羊!找替罪羊。就是你和吕县长。王大人看得透彻提点他们说自己可以为郡里说话找替罪羊不能找你……” 李进喜一掀脖子噢了一声明白了说:“警告他们动我是在搪塞!” 韩复反问:“王大人这份情你要怎么领呀?” 李进喜嘻嘻笑笑低头连捅他的胳膊连声说:“你说怎么领。我李某人就怎么领。”韩复点点头严肃地说:“这个要你自己体会。不过等吃完喝完你要以县尉的身份回县衙。为全县的军事负责!” 李进喜脸色立刻变成抹布求饶说:“反正他要下来了。何必急于一时呢?我心里呼通呼通的。” 韩复用手托了他的头眯缝着眼睛说:“背后有这么多人你怕什么?即使你掂上剑撵他几圈谁能怎么样?回去喝两杯酒。壮壮胆子。” 李进喜只好有力地点点头。听话地回去抱酒狂饮。王水和韩复立刻就称赞他这条好汉。过往的郡官也竞相称赞说:“此好汉所为也!”李进喜胆气狂飙得到韩复的眼神握剑而起说:“我不许某些人再糊弄上面!”说完顶着一身热气酒劲往外冲。众人问他他也不说只是要出酒楼回县衙。 大街上行走的人多认识他见他挺胸抬头扛重剑而猛行呼啦啦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最后随着他来到县衙。 几个差役猛然见他这般红脸走路踉跄想必也是要找个仇人算账叫吕经叫得飞快。吕经一听就觉得不对头心想:这不是来找我了吗?他娘的他提着剑来找我了想杀人不是!他一阵恼怒二话不说心中暗骂:“肯定是韩复又给你上了劲。你自己不要脸来给我搅合那好我今天就当众给你颜色!”他不说二话跨步回去找自己的“镇宅宝剑”。 李进喜大步如轮心底却怕见到吕经要砍得真砍最先就在县衙里找见门踹看里面有人了就粗声大气地问:“见吕经个兔崽子了不?”这般找了七八个门仍不见。他心里也飘飘得意心说:“他吓跑了!” 衙内官吏虽不敢靠近无不大喝:“你要干什么?李县尉快把剑放下!你找吕县长干什么?快放下!” 越是这样他越上头。浑身上下全是英雄气。看到围在身边的人就用剑指吼道:“滚!” 几个差役在前拿上自己又亮又薄的公门刀后退又有几个差役怕这种不是杀人的刀也伤住人回头取了水火棍往他身后堵。他却视而不见逼着前头的差役进二门来到签押房心里刚慌上一慌就又记得“烈而无胆的评价”便猛然间朝门冲去用粗大的鞋掌说话。“啪”“乓”两声响那门洞开他一闪身进去喝了一声。 外头地人个个浑身乏力两眼直冒金花记得吕经好的人眼泪都迸出来了。正是他们悲恸之时李进喜又端剑而出前手捏成诀后手扬着剑咆哮问人:“吕经呢。你们他娘的把他藏哪了?” 众人骇然方知道他进去没找到吕经暗暗幸庆。接着有人疯一样地转头要去先一步找到让吕经避一避。一起步正和一人冲个满怀只感觉眼前一花就见那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视之吕县长连忙弯身去搀。 吕经驻剑而起提而向前大喝:“李进喜你个狗娘养的你给我跪下!” 李进喜就到眼前前脚抓地后脚稳如岳泰。众人旁观见一人如山中老虎手提几斤宝剑另一人如瘦鹳老鸟甩手扔了剑鞘无不衷心起噪:“吕县长快躲!我们抓他!”李进喜正是劲上巅峰冷不防吕经拔剑欲斗毫无心理准备愕然问道:“你是要给我比剑吗?” “比你娘里个腿!”吕经狠骂了句双手抡剑起敲。 李进喜挡了一挡觉挡得不顺手心里猛地虚下去。立刻一手拿柄一手捧尖反反复复地伸收胳膊急急抽退。吕经看也不看猛追猛敲。他身矮和李进喜一进一退犹如蹦跳一般看得众人又出冷汗又叫滑稽。 李进喜拿剑尖不容易一个扶不住心寒大叫:“要人命啦!”再看剑又来他一溜烟就跑腿软扑通跳到花园子里摔倒。众人还敢相信那是刚才威猛无边的大汉好久才反应过来各拿扫把、树枝、水火棍协助吕经把他挤住。 吕经见李进喜弓腰护头大笑两声转身回走。刚走两步李进喜呼哧、呼哧喘气又猛地站起来。突然他飞快地追出去。一个差役没有拦住只好朝吕经大喝一声提醒。 吕经也在起伏不定地喘气听到回身几乎和李进喜碰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李进喜一点、一点地堆下去最后扑通一声跪实有气无力地说:“剑不是我的。我借来的得捡回去!” 第十八 出其不意(3) 李进喜扛剑来、拖剑归半路被冷风一吹身形就东倒四歪地晃荡。他醒了几分酒这时幡然醒悟:韩复是让我去争夺县里的指挥权的我怎么去找吕经私斗?这样回去被他们问起该怎么说。难不成再回县衙去?可若此时再回去讨不但在老头子那儿占不住道理还是往火上浇油。他可以顺势办自己的罪。 想到这里他擂了脑袋蹲下去一边恨自己没用一边加急准备谎言。 没有他这个主人客人不好散场。韩复出来寻找正看到见他在楼下蜷身徘徊知道他没办成事因怕丢脸而不敢回去便走了去说:“好啦!以吕经的为人你怎么能夺得下权力?既然有可以做主的客人在何不用他山之石攻玉想好怎么说把吕经的跋扈和无礼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你这个郡里任命的武官该不该出来主持军事?” 看着在地上滚过的李进喜韩复又叹道:“是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他越俎代庖逐份内之官对不对?你说给上官们我就势让他们周旋一二!他们怎么推辞得掉只会立即起身出头找吕经。”李进喜一想到吕经跟自己老子一样地镇着自己压着自己不当自己是人地敲打不说还不让自己去官而自己怎么想尽办法都被他欺负着就有千般无奈万般难受。他嘴唇抖得不停几乎想趴到韩复身上嚎啕大哭只是说:“恨人太多杀不上他。” 韩复明白这家伙酒后纵情恐怕是要崩溃便扶他上楼要他哭到楼上。果然他一到楼上。就淌着滂沱的眼泪从流寇要攻打县城开始倾诉说:“投降是他的主意。我想县长都要投降别的人怎么办?就召集大伙问问。可他玩了我一手突然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王水很默契居高临下地垂询当即让几个手舞足蹈的郡中来客去帮帮这个可怜人。 郡官没法在王水面前推辞坚定了一下搞掉吕经的决心先后去找吕经要他立刻向李进喜交权不许李进喜再受委屈。 他们带着同情。到县衙找到吕经先是和事佬般劝说。劝说不成就把倒吕的战争摆到席面上在众人面前攻击他的一手遮天目中无人。 吕经不让步的最后避回家谢客不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到吕宫夜晚时回家。许多与吕经亲善的官吏乡绅摸黑坐到院子里。他们见吕宫回来且不提今天生的事只是问候说:“吕宫回来了吗?”吕经不再陪他们说话从凉亭里的墩子上站起来打他们说:“县里的事都公开化了什么秘密?已经没有秘密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大伙乱纷纷地让他也去安歇。三三五五地走出去。吕宫也让到路的一边目送不断代替父亲说:“走好!” 等众人走了个干净吕宫来到父亲身边。他觉吕经埋头黯坐母亲也没再房子里点灯就不愿相信地问:“我娘呢。出事啦?”吕经点点头说:“和上面来的官员闹僵了。你娘心里不舒坦睡了!”吕宫不想睡又说:“怎么回事呀。你给我说说吧。你不说我就去问黑师爷他们。” 吕经无奈地说:“韩复在坏我的事可能是想让我自己让步。可我一让步。让李进喜在这时候爬起来。那不等于出卖博格和周行文?我熬两天等他们打胜仗!” 吕宫疑惑了一阵子。猛地说:“坏了。韩复可能是土匪收买的奸细!他探过博格的口气……猜到了!这一仗绝对打不赢。” 吕经断然否认说:“不可能。韩复绝不可能是奸细。即使到这份上土匪的耳目也未必堪破咱的计划即使知道了怕他们也来不及送信。” 吕宫笑道:“韩复的嫌疑最大最起码也是在趁机使坏值得怀疑。我从宣金良那抽两个人夜里把他抓起来无中生有地问个一两天不愁周围的人不先把李进喜的事放到一边。” 吕经愕然不敢相信地说:“小宫。你和谁学的?我怎么觉得你以后会越变越奸呢?你咋不往正道上走呢?”吕宫摆手大叹说:“事难不奸不行。你考虑考虑。抓了韩复我随手敲敲李进喜说两句空话说不准他这个墙头草会给咱意外的惊喜呢。” 吕经摇摇头说:“用不着?只要博格和周行文一战取胜……” 吕宫说:“能不能打胜不一定。再说打胜了你能保证李进喜就不来争县尉了还要顺势攻敌巢穴呢?上次你不手软直接把李进喜给办了。能有今天?” 吕经无奈只好说:“也好关他一段就关他一段。宣金良手下有匪气整人狠你叮咛一下别让他们亏待韩复。” 吕宫脸旁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别过父亲就去找马帮出身的宣金良不大功夫就领了十几个人来到韩复的住处……接着在一行人押着韩复先走的路上吕宫顺便去拜访了李进喜见面就问:“进喜叔给我说媒的事还算数不?韩复通匪的事正在查实。你若有他的罪证早早递交上来?” 李进喜刚刚酒醉睡醒头疼欲裂茫然反问:“韩复通匪?” 吕宫这就在他家里屋山处撒泡尿甩着水线提点说:“我真不明白李叔在干什么和我家正亲近的时候去帮外人。你以为要博格顶替您的职务?父亲只让他借借路把匪治下去把地垦出来。这下韩复通匪坐实不是有了空缺?这个空缺要经办……”吕宫捻捻手指头反问:“你尉官抓贼得到过多少好处?有了这个肥差还用当众勒索?识时务者为俊杰好自为之吧。” 李进喜心中狂喜见家里的小妾站在廊下看也不为怪站在一旁陪他撒尿。急迫地探寻说:“他是真通匪还是假通匪?” 吕宫老练地说:“他为什么急于向父亲难?”继而他神秘地说:“博格和周行文剿匪去了。自己想想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哄?”李进喜恍然说:“争功也有通匪的可能。”他酸不溜地说:“可老爷子不当我是心腹呀?” 吕宫气愤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一而再地上了人家的贼船。你说老爷子让博格去杀人他会犹豫吗?周兴文像你一样上人家的贼船吗?” 李进喜立刻给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我该死!” 吕宫抓住他的手低声说:“这样也好。在上头眼里。你越和老爷子不和他们越肯用。你想想。老爷子是县长你是县丞或县尉加上博格和周行文县是谁的?”接着威胁、叮咛:“嘴巴要严实说出去是要掉脑袋地!” 李进喜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 吕宫胆气大盛赖赖地看着他的小妾。低声问他:“我今天不走了好不好?寻个一般的女人就行了……” 李进喜连忙说:“不走就不走了!女人还不多得是?”他大喊一声“小桃”过来搀公子一把你们去西屋里睡去。吕宫一阵子鸡蹬猴挠暗说:只要胆大敢说脸皮厚实肯开口女人说来就来。今天迈了这一步就真正懂得了这个道理! 李进喜的小妾带了一阵香风来到脸庞亮滑。丝柔软。吕宫被青丝扫过嗅一嗅几乎想把丝吃进肚里。他头脑混乱浑身熟软如泥怎么跑去西厢的也不清楚。略一清醒。屋里仅有的一双妙目正在脸庞上方看自己略一感觉胸口上印着半个小胸脯软体桃尖。他“呃”地一叫把手掌贴出去…… 那个叫小桃的小妾咯咯笑着转脸吹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几乎不记得自己荒唐的一夜是怎么过地。慌乱地爬起身。自己安慰自己说:“画春宫图的需要。”他哭着脸低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不怎样。便忍住要走的心思再试试。女子还在睡觉被他猛地进入嘤地叫了一声。继而她敏感地哼哼两声说:“你快走吧。晚上再来干。白天别人见了要说闲话地。老爷不怕可我怕……” 吕宫哪管按住猛抽。突然门声响动有人在外面脆喊:“小桃姐。你在吗?你昨天看我的画呢?” 吕宫糊里糊涂问:“这是谁?” 小桃也辛苦地迎逢着说:“想不到你到早晨了厉害。那是老爷的侄女昨天来玩没回去!” 吕宫心里赖小声说:“不如把她也拉进来搞!” 小桃大吃一惊说:“是来找他侄女来玩的侄女。你知道李成昌老爷子。他知道了非扒人皮不可!” 外面又喊。吕宫情急分心偏偏觉自己这会倒英雄了得怕她跑了便猛地把她的身子抖竖起来捅动。小桃没法中止的只好一边紧张地享受一边冲外面说:“你等一会吧。”她实在经不起催许诺说:“你让我找给她回来再干!” 外面竟然踢打起来又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谢小桃。你快开门!” 小桃推了吕宫胡乱掩身笑着说:“这个是他亲侄女。改天你再来我把她骗进来先好上?你藏到帷幄后面别动我很快就打她们走。” 吕宫笑着说:“还要她们进来。好好我就先看看……以后搞。” 他光着屁股跑到没有拉上的帷幄后面。小桃开了门本不想让李进喜的侄女进来可她一闯就硬进来了大声责问说:“怎么这么长时间?”突然她扫到地上的男人衣裳分辨出不是她叔叔的立刻往里摸嘴巴里没好气地说:“你偷人。看我不告诉我叔叔!” 小桃连忙去拦大声说:“没有!你快退回去里面是你叔叔。” 吕宫扶着脸摸了地上掉的纱巾往腰里扎心里气急败坏地埋怨:不让你开门你偏开这下可好?早知道我还搞个屁穿上衣裳想法跑人。 那个少女不知给谁喊了一句:“姐。你拉住他!”就猛地闯进来猛地撩起帷幄让抱着个透明的纱巾遮羞的吕宫猛地暴露到睽睽几目下。吕宫见小桃一下捂了眼睛连忙跑去床上随便拉片单子一包大声喊:“有你这样的人吗?” 这时他愣住了。原来这个圆脸女子的后面正是他梦中不舍忘怀的那个女子此时她先捂了眼。而后睁开最后和圆脸少女一起瞠目。大叫:“原来是你!”吕宫二话不说抱上单子就跑。他几步跑到大门处自己取了门栓赤脚跑到大街上刚一想扭头觉屁股后追来俩提白蜡杆的少女。连忙再加快度。 单子被他裹去了脚下他怕绊倒往左右踢踢甩掉又跑。 跑出十余步迎面早起的老农妇出门兴致勃勃地冲院子喊:“快来看。俩闺女提着棍子撵个光屁股的男的。”她的儿子出来不及时她便兴奋地指了嚷:“那男的就腰间系了块纱布看去黑糊糊一团让人恶心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一跑再跑跑了又跑。心里正急前头乱哄哄地起了动静。他觉自己私印春宫图的院子不远了立刻一溜烟地钻进去从里面借身衣裳急急忙忙地回家。还未到县衙门口。沿街就敲起锣声到了县衙许多人都蜂拥到那里而吕经只身站在县衙门口双手使劲下压。 他不知所以随手拉住一个人。问:“怎么了。要打仗了?” 那人五内俱焚地说:“土匪要来攻县城!” “什么?!”吕宫差点一屁股蹲到地上喃喃地说。“博格把人带走完了怕是还在等着打埋伏!”他大叫一声挤扛而上不一会到了吕经身边刚到就挨了个耳刮子。吕经只骂了一声“你死到哪去了”就说:“快回家去看好家!我带着人召集人手!” 吕宫扯着他喊:“让人加急告知博格让他回援县城。” 吕经大骂:“废话!还等你来说不成?” 吕宫又说:“让博格的人去他能带上备用马匹换乘走得快!” 吕经“啊”了一声一手推了他说了句:“那你快去!”而自己提着镇宅宝剑就喊:“不要乱都回去。各亭的亭长把丁壮拉出来。敌人最快也要等到中午援兵也会在中午回来。不要惊慌没事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人势渐渐被压下去但不全是听调遣。 不少人急于回家收拾细软只等情形一不对就跑。大概到了中午亭长们只聚集一千多人。眼看赶回来的人四十里三十里的数目报个不停郡里的武员都一片火急他们干脆拔刀指吕经的鼻子。吕经自己没法指挥让人找李进喜李进喜家里说李进喜不在家一早出了门。他只好又让郡武官们指挥。 郡武官横眉竖眼地喝了一会竟绑出来两个亭长说他们惑乱人心。吕经又觉得他们不行正紧张地给宣金良安排话看到吕宫带着几个牵马人来到一个是个身背几丛箭枝的青年其余的都是身穿皮甲的老人和少年连忙下到跟前问吕宫:“这两位是?” 吕宫说:“博格家的人。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叫石春生!他们要先带十几骑去截敌头。” 吕经连连摆手说:“十几骑怎能截得住?不是送死吗?” 石春生压住自己的紧张立刻便说:“这样打过去敌人就不敢再猛跑猛走。倘若斩得敌头人都不怕了!” 吕宫给父亲解释说:“敌人一看咱抵挡了最起码也会停下脚步。而要是斩了敌人的级还可以安释人心拉出民丁!” 吕经立刻不给面子地说:“你也不懂。”他问宣金良又问石春生下定决心说:“好吧。看看能凑个二十来骑不?凑够了全交给这位壮士。他杀他砍咱都不过问!” 宣金良叹了口气说:“老爷。敌人要到天黑才到援军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的人有不少马帮旧人说不准会通匪!主力天黑不到夜里就熬不过去。” 吕经立刻安慰他说:“你放心吧能到!” 宣金良这就转身不大一会就照仅有的十二匹马挑出十二个人令他们站成一排。吕经知道没钱不行送来小半筐钱让人抬着送到众人面前。石春生握着弯刀过去抓上两大把往第一个人身上一塞接着又抓两大把往第二个人身上塞送到最后还有一半给他们说:“回来那些还是你们的。跑我就杀你们!” 扈洛儿给他背上旗帜。他便带着二十余骑驰走。 第十九章 及回师县城转安,怒塞胸飞鸟报仇(1) 曾阳大县置县时有民一万五千户繁衍已过三、五代虽战乱饥荒减人去丁但加上入山躲避的百姓和外县奔趋而来的百姓依然能有两万余户。县中地区是包括城关镇在内南抵县南的沃野周围数十里沃野无垠且不曾有大规模的战斗更是良民们的避风港。 百姓或先前居住或接受吕经的后来安顿在籍三千四百户丁一万三接近整个在籍人口的三分之一。前日王水下来料计全州也还是第一个见着这样一个地方既使他怀疑吕经暗助郡守立阀系成不法事誓要扳倒之可也不得不承认吕经的政绩。更不要说匪军。 众匪来到眼里不全是户众宝货也有对敌时的心虚。他们心里紧张不安在没有遇敌前不太敢分散抢掠簇走十分紧密。石春生出县南关疾行十余里穿过退走的百姓很快就看到扛着简陋兵器的敌人。他见敌人或成排说笑或一团堆里三三两两乱走说话漫野无章法立刻率本队十余骑迎头奔上。 最前走的敌人也猛地觉他们有点惊慌嗷嗷一通吆叫。周围十几人“唰”地返头有的退跑回自己的头目身边有的竖着长杆往人堆缩只有三五人留在原地。打前锋的匪头骑马挥剑正迫他们回头便看到对面冲到最前面的青年猿臂轻舒老远手挽大弓借追势起射。他本能地一低头耳边听到“噗、噗”两声响已有人卧地嚎叫心里顿时又慌又上劲。 他是有面的人不肯轻退乱走赶出十余杆兵再往后找。后面的人已经退空一片地只好咬咬牙追在人后大喊:“老子黑星黄达来砍你的狗头!” 两路顶头相逢石春生赶县兵急走扈洛儿带自家人后到转绕电闪间又连声放弦射在敌人身上。匪徒觉自己又倒三五人跑已跑不直一个接一个地被撵杀。黄达心惊胆战抬眼就见最先来犯的青年已舞刀掠来。胡乱搅马去杀只觉得错身时前心一凉。有人问自己:“你叫啥?” “黄达!”黄达心知不好大叫着捂住飓血的胸脯空走乱砍又“杀、杀”两句泄气摔在马下。 县兵认得他的名号杀散敌兵去砍人头。纷纷簇拥到石春生身边说:“这下杀得好那可是土匪头子呀!” 石春生听他们这一说料想一战立功就派一个人提七八颗人头的袋子回县衙。 几个郡武官来往调度正找不到把守要道口的人选忽闻有人来报吕经喜讯倒出几颗人头说:“石壮士领兵杀入敌群一个回合砍了天二匪的四大头目之一的黄达。”便埋怨吕经:“敌人势大怎可瞒着我们。把能打仗的人派出去攻打敌人呢?”王水也是这般认为说:“不是正找不到把守的人选不如就叫这位石壮士守南关的路口。” 吕宫怕父亲把韩复放出来用第一个赞同说:“你们把守城门我把马乡到城南关的路。石春生把张寨到城南关的路谢亭长把谢庄到城南关的路。宣把总管住县仓和衙门各位亭长和大人们一起把住城门……保证万无一失!” 众人纷纷同意各抒己见商量有半个时辰。这时石春生的人又回来报捷说:“土匪派骑兵来打。我们杀七八人。夺马十余匹!” 坐中顿时惊起一片。大伙知那匪骑里有大天二收容的鞑子曾几次打败李成昌。纷纷说:“各位大人不但该让他回来最好让他现在就回来。他把守住要路蜂拥的百姓不会先冲垮县城能做到万无一失呀。” 吕经见群情如此也只好同意立刻给送消息的军士说:“赶快让他回来不然你们迟早要被敌人包围。回来咱大伙一起守个结实等到博格赶回来这一仗就反败为胜了。” 军士也觉得这样好出县找到石春生把吕经的意思告诉他。 石春生连战连捷已威震众匪但凡遇到敌人敌人就指着他喊“是杀黑命星破鞑骑的无敌将军我们快逃吧!”然后就一哄而散。他也没有想到县里要自己回去因而不满地跟扈洛儿说:“我们都是骑兵在野外作战谁也不怕可一旦回去守路口就跟被捆了手脚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扈洛儿深以为然叹道:“可主人在他们那里做官不能不听呀!” 石春生还是不大肯又说:“可我们一退敌人就会打到县城跟前。之前打的威风都没有了。常听阿鸟说将军在外面就不能让回家就回家……”扈洛儿不知道“将军在外面就不能让回家就回家”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思无奈之际破罐子破摔地说:“管他呢。反正又不是咱们在指挥!” 石春生反正也拿不定主意听他一说就领着人回去不久见到吕宫。吕宫已为他找到一个路口晃着一把明亮亮的短刀在那儿比划屎顶屁股门地嚷:“快!快!快!你守这儿我去守那!” 石春生看看扈洛儿和闹着跟来的图里牛老小一干人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干脆让他们回家去一个劲儿挥手赶:“走!你们下马能打仗吗?都给老子回去免得博格回来一看少了怨我……”众人有自知之明一个个低着头牵赶着俘获来的马匹回家。吕宫一眼扫见半路上面来拦大声地跟石春生说:“你咋让他们都走了?” 石春生横着脸问:“你说我咋让他们走?” 吕宫“嗨”地一惊讶扎了个吵架的姿势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早就听牛六斤说你倔忽忽的那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赌气呀?不就是从战场上把你弄回来了让你守路口吗?” 石春生满脸通红地嚷:“守路口可以骑马吗?不骑马能打仗吗?” 吕宫摊着两只手气呼呼地歪头摆理说:“骑马是打仗不骑马就不是打仗这是哪门子道理?你说道理呀。讲不出来道理吗?” 旁边的军士看石春生又急又气又火就是说不上来连忙解释说:“那都是老人和孩子……”吕宫是心里越紧张嘴巴越上劲的人鸡狗不是地说:“老人和孩子咋啦?!他告诉我说那都是老人和孩子都不行了什么话守路口可以骑马噢不骑马能打仗……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要是你。你听得懂吗?” 石春生的头都快被他吵炸哼一声走到一处泥堆旁。往上一个半躺继而他还来不及往下生气就看看坐着的卧着的偷着跑地壮丁们。站起来又找吕宫说:“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兵器!” 吕宫还在跟几个小兵摆道理话儿流畅地学了石春生的腔调驳斥石春生说:“拿兵器能打仗不拿兵器就不能打仗?你让他们用撅头夯你一下用砍头锄你一下?” 石春生怒吼问他:“我为什么让他们用撅头夯我一下?用砍头锄我一下?” 吕宫又说:“不让他们弄你一下你怎么知道你自己受不受伤?怎么知道是不是在打仗?” 石春生气茫然了只好说:“不给你争了。他们这些人怎么指挥谁指挥谁?” 吕宫也不再逞能。老老实实地给他说:“怎么指挥不是你指挥吗?下头谁是长你问问我一下子也认不到!”他猛然记得自己那边把守的各长也没认一遍连忙端着自己的短刀往把守地里跑。嘴里叫着:“不好!老子地还没问。” 石春生差点没有气晕回去直到身畔有个敦实的蓝衣大汉边推他边说:“我是亭长张兰本来一甲有一个队长可眼跟前就那两个!你等上一下我为你叫来。”石春生点点头心里却在狂叫:“路勃勃。你骑马跑快。这阿鸟不能不回来。” 张兰比石春生还能调度左右一喊。选出长兵器的站到前头短兵器的站到后头有兵器在手的跟着自己和石春生总是瞪着眼喊:“那谁你给我站到前头。你要是敢跑老子先砍你们趁我不在意跑我到你们家砍你们全家。” 石春生立刻不让张兰地再整队伍说:“咱们找个过不几人的地方守把路拔坏光几把弓就能守结实。” 张兰赞同跑到自田下上来的土路上埂而后让大伙收拾。那里本来就有一个摆摊的小棚子路不但有坡还拐了个弯。大伙都领悟到了玄机四处扒土或坏路或加高站的地方。大概忙到一半土匪来了摆来几辆驴车一放卸下几捆清一色的竹杆锐枪。 张兰觉得接上头了的事要报给上头知道就打个年龄小的去说一声。 在一路地小跑和喊叫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土匪已经上来的消息。吕经接到第一个反应是看天色倘若敌人趁天色打仗还好不趁天色那一定是暗中联络内外开花。他心里暗叫博格但自己也摸不准他们到现在为止知不知道敌人攻县城的消息只好对天长叹。郡里来的武官都到各处督战去了年老或体弱的士绅都跑回家看看家里需要怎么收拾也只有王水还在。王水心里别扭便幸灾乐祸地找话题说:“生出事来了吧?不让你乱剿你偏不听。我看你的博县尉能从天而降?” 吕经道:“剿是没错。怪只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博格要引蛇出动说两百人就能应付我偏偏为了稳妥行事把人都拨给了他致使县城空虚被匪人钻了空子!” 王水见他死不悔改又说:“事儿平息了。你还要这样过下去吗?” 吕经笑道:“上头若要换我我能不听吗?可就我自己而言我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诟病的我劝你不要动我……你们这些人出谋划策还行要办事未必如我。这不是我夸口就是对待土匪的态度上你们就不如我。土匪必须得剿不剿你只有一天一天的得过且过。的确。夏郡守是养兵几千但要全靠他那你就会失望……” 王水一直以为他是夏景棠的嫡系回味不过来地问:“为什么?” 吕经微微一皱眉说:“你以为剿匪容易吗?什么是匪你觉得匪和流寇的区别在哪?你要觉得是我该把地方剿匪留给他那就大错特错。”他朝王水看去见王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观察自己打量自己便笑了笑。说:“你没听说过三年养卒十年养尉吗?他要把人拉起来。不磨练就能打仗的话那还要军官们干什么?” 王水这才觉得吕经的话不矛盾没有攻击夏景棠笑着说:“那吕县长怎么看郡守的功绩呢?” 吕经说:“功绩不消说。边塞地总需要人镇守总得无事生而且总是做起来比说起来要难。博周郡撤了。从博重府到扶央县健布将军共留下一万八千余将士屯垦。他们都是有着赫赫威名和战功的精锐鱼鳞军梗在那里让拓跋巍巍不敢轻易来取陇上光夏大人不是一心肥自己而是不停地接济他们就比战功还可贵。我问你乱世当头几个人能做到夏大人这样?” 王水不敢毫无证据地说夏景棠在有目的地收买只好点点头。又说:“他没有让那边派人来为他训练军士?” 吕经摸到王水是职业性的刨根问底讲话的**并不多只是淡淡地说:“拉起一支人马不容易。夏大人初来手里什么也没有还是我争取县里的意思。从县里给他选了一百丁而后扶央屯军支援了他二百他才渐渐地稳住大局!我知道你想以此为诟不过还是奉劝你让你就此打住。他手里的几千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各处兵马累计的数目。比如我们县我就报了六百五十三人。减去这一部分他自己手里只拉了二千人左右而且的确摆在第一线根本不算什么。” 王水出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想到吕经会不加掩饰地说这些便默默地看过去觉得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虽从县里刨起挖的却是郡守的边角……吕经用精光闪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说:“你这样的笔墨文吏也许会觉得扳倒大人物是自己光荣但请不能忘记没有他们地方就会造成巨大的空白。” 两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有闲心说这席话。也许他们都觉得县城要破交心地聊聊然后塌到椅子上陷入沉闷偶尔用眼睛交流。突然间这种宁静被守谢庄到县城要道的谢亭长和守另一路的吕宫打破。他们相互搀扶而回抱头大哭跺地说:“打什么打呀?人拉都拉不上去一转眼就裹着人往回跑。还好城门开了不然我们都要绕城而逃。” 吕经一挺腰盯着捂着一张脏脸的吕宫嚎叫问他:“那你们派人给石春生和张兰说了吗?你们两路一逃他们呢?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吕宫不吭声。谢亭长为他说话说:“他制不住乱跑的丁壮说要打人踢两脚就被人按下去了。要不是我使劲拽他现在还在城外!” 吕经伸出一指头点脸皮全抽到一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后来才猛一碾脚上去劈头盖脑地打吕宫一边打一边哭嚷:“你说起来比谁都厉害劲怎么都在一张嘴上!是你说要守外道的丢了一队人跑回来让人家怎么办?你快去找宣把总让他带人抢出去救人。” 吕宫丢了手其实早已是鼻青脸肿他猛地向外走谢亭长也连忙跑跟上。吕经回头给王水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城关看看。” 王水见他都去了心觉自己又怎么留下也说:“大敌当前你我二人连手激励丁壮百姓吧。”他大步走上提了自己的宝剑出门喊了自己的人和吕经直奔城南关。 到那里只见巨大的城门一个劲地晃出“咣、咣”巨响几个有身份的人急于无奈正站在城根下的道路上指挥人拆房凑石木个个一头是汗嗓门沙哑。而一旦有墙壁在乱夯下轰然倒地又有指挥者让人抱出大块石砖往土城楼上递。王水看看上头有人已踮脚举砖泥石头往下砸就想爬上去看看也算亲临第一线。然而他爬上看看立刻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只见到处都是土烟到处都是人撵人几个抱着一脸血绕城墙根子无处跑的丁壮野兽一般扒叫很快有土匪他们摁下去抄钝器和锐器往头敲出汩汩浓血。 忽而身旁的护卫拉了他一下让一支标枪擦着他的耳朵飞去他颤抖着往标枪来处看有人伸出几米的大竹竿往上捣有人在投掷标枪正掩护数十人扛着一条碗口粗的横木撞门立刻就要掩着脸下来。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立刻手持一块青砖猛地朝人一掷。青砖砸出不甚清晰地“砰”声似乎砸出了土烟那人立刻捂了头手指头里钻血但他没有退却而是狞笑往上瞧神态暴躁。 王水觉得自己真晕了总觉得来往的丁壮会把自己撞下去落到那个被砸破头的人脚下只好摸不住脚地往后跑。他下来又见到吕经。 吕经正叉着腰伸着枯木般的胳膊和郡里来的武官吵架而宣金良手持两张薄斧和数十人站在一边亢奋着精神甩腿动胳膊。他立刻想到吕经要救人的人话上去为武官帮腔用高亢地嗓门激动地吼:“开得了吗?开了全城的百姓呢?!” 吕经还是咬着牙固执地请求说:“杀他一气吧。杀不住他们的劲也是完蛋!” 正争执着城头一阵雀跃和欢呼几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地抬起头只听到扑通一声惊喜交加的吕宫“哎呀”摔了一交不顾地大喊:“博格回来了他的骑兵裹着旗帜到处猛跑!”吕经不敢相信地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王水推开碍事的人毫无官样地往土城上扒扒上去便伸脖子到处问人:“在哪?哪呢?”有人往尘土飞扬处指一指那里的土城对面的高岗上站着一名手扶旗帜的骑士即而他身边响起呜呜的号角声再向城下看散在下面的土匪已经过惊魂不定地犹豫丢下乱纷纷的杂物乱跑。 第十九章 及回师县城转安,怒塞胸飞鸟报仇(2) 前方的匪徒压着参差不齐的田埂线把野地的边角勾勒成一道墨线他们高低大小的或用脏羊皮衣裹身或土布漏棉或浑身花花绿绿头上缠满布巾竟也裹着一团汹汹的青黑气慑人心魂。 和飞鸟一起回援的李成昌以巨带裹腹挺腰驱马可赶上来望一眼就又头皮麻地折到离飞鸟不近不远的地方去或近或远地观察领兵的人怎么办。在他的视线下飞鸟披过一张黑漆红眼、带有虎纹的恶煞面具面孔已看不到整理刀弓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慌乱。 他已认出那些浑身花花绿绿、银光闪耀的是山里的迷族儿郎们摸不准大天二到底怎么说动迷族寨上的又带了多少人来肚里冒着一丝虚气此时见那个领兵的年轻人还能端重地坐在马上似乎有那么点气定神闲不觉间暗想:前面回来救援时已有匪众中计抢粮。我听他接到可靠消息说匪帮又攻打县城还不信。这见面了信是信了可仅凭带回来的百余骑兵怎么能把敌人打回去? 众人知道他自幼在十来位枪棒教头的指引下习练弓马年长后收教乡中子弟见乱了势头拉起人马护好自家的几百顷地;也知道他家的兄弟们在外做官把一团纷乱的家事全塞了他;却不怎么知道郡守也曾请他去做官他委婉拒绝的事。 他自己也不免有一点自恃看待顶多二十来岁、从国外归来的博格千户虽然出于恭谦不说什么可心底未必不说:蛮荒之民知天朝兵事为哪般? 这和吕经以兄弟相称办理托付事是出于尊崇父母官。行人方便自己方便;和周行文兄弟相称是因为周行文活跃黑白两道结交极广。上辈之间就有过很密切的来往;若要他和博格放在一起论身份长幼他自己都怕人笑掉大牙。 之前他也并不知道飞鸟用了最笨的方法把赵过放到土匪窝子旁边看谁去哪去哪轻而易举地摸到前拨土匪抢粮食后拨土匪抢县城的事实压根就不信县城有危险的说法。这次回来看到迷族人也出动了。他心里多少觉得没面子心说:“我也得沉住气。不能让这小子目中太无人。” 几个李姓的子侄向他靠拢讨要主张而偏偏那个博格太目中无人仅仅派人催战说:“县城之围已解我们应该纵横敌阵天黑前打散他们。让他们四处逃窜!”李成昌心里不舒坦仅仅老成持重地问:“他人呢?敌众我寡当报县中令大队人马出城接应。” 来人是县里的人对李成昌的尊重远过飞鸟回答说:“他已带数十骑冲入敌阵来往驰骋。若李老爷觉得该向县里回报就不用和他多说啦!” 李成昌点了点头这就点了名李氏家兵另他火赶往城门。告诉县里的人出县列阵。家兵应了一声回头去城门。还没有到城门旁边看到一堆人抬拥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要入县城救治急急忙忙地走其中一个坐卧的年轻人已奄奄一息。被几条大汉捂住伤口。 他怕这些人先到城门口嘈杂喊门冲到一起误事急赶数鞭先抄路抵达。 城门上正有许多人摩拳擦掌。而几个要人也聚集在一起大声地商议要不要杀出去接应。为此吕经已让人挂出四五杆大旗。以便冲锋时举扛。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说一骑来到城下要求开城门见吕县长。连忙爬上城楼。几个郡官也很关切不等他开口就伸头询问:“战况如何?” 城楼下的人回答说:“还不清楚。我们只回来了一百多人!李老爷让你们赶快开城带丁壮列队接应我们作战。” 城楼上乱哄哄一片。吕经慌忙压了几压手不让他们胡喊八说这才好了一点。他有点慌乱又觉得李成昌的话说得有道理连说了几声“好、好”正要依办。吕宫截了他的话头。他骨子里都是被打出来惧怕急切地冲下面驻马的骑兵吼:“这一点人怎么够?你们怎么不多带点人回来?!” 他把许多人的心底话都问了出来许多人都阴阴沉沉地抱着胳膊挤往城下往背阴里投坐。吕经也被几个武官拦下去。 武官早就看他不顺眼一致地怒嚷:“你这个糊涂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即使他不是奸细多一百人有什么用?打得过吗?!一开门就全完了!开过一次了开了差点关不上。” 不知哪个小吏提议说:“大伙不能干坐着再拆几座房子把砖头多备些!” 几人官长轰然叫好驱赶大伙天晚前再拆几所房子。 郡里的武官没有去他们觉得腹中饥饿便只留下一个同伴把门一而再地安排说:“打仗得吃肉。我们去找些肉吃回来给你带一些。记住谁来也不能给他开城门!不说土匪就是外面的丁壮人家全都拥挤入城也要把城墙撑破。”城门的人们纷纷许诺可做主的那人还不放心又大声吆喝一周“谁赶放进一人。我砍他人头”才走。 他们这一行人刚刚离开城楼下就来了一团人。 半红半橙的残照在他们身上燃烧在他们心里燃烧他们一来就推出几个受伤的丁壮焦急地冲城楼上的人喊:“快开城门有几个兄弟需要救治啊!”城楼的人犹豫片刻回答他们说:“上头的大人说了谁放进来一个人就会砍谁的脑袋!” 一个汉子又急又气地说:“你们没有人认得我张兰吗?哪个大人说这样的话?!你们把他叫来我来和他们理论。开了城门我掏钱请你们喝酒还不行?!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留守的郡官已闻声站上城楼听他这么说立刻往下头一指大声说:“你安的什么心?!非常时期我们这些把门的要为城里的百姓负责!” 下面嘈杂一片。最起码也胸中不平无不大声争辩:“我们在外头拼杀你们凭什么把着门不让我们进?!”上面的官员仍不肯开门只是说:“不是不开是不能开!你们不去找敌人打仗一窝蜂地抬几个快死的人是哪门子道理?就不怕县里办你们的罪?” 他的话把人激怒了张兰嗷嗷大叫:“我不给你说我给吕县长说……”那官员干脆找了板凳坐下不屑地说:“你找吕经说?他要能打仗、能守城门。还要我们干什么?” 张兰低头看看几个受伤的兄弟尤其是血流不止。脸如白蜡的石春生把希望寄托到他的功劳上说:“他和我带领兄弟们守路口陷入包围后还杀了七八个土匪是立了大功劳的好汉。你看他浑身上下被砍了十多刀血止不住。就找条绳子先拖他上去好不好?要不你把郎中叫来系条绳子放下来。” 那郡官想想也够麻烦吊上去送走或找郎中来吊下去吊上来烦得要死。 就没事找事地威胁说:“你们几个没上没下的土狗一个劲跟老子叫不完的板好像只有你们在和土匪打仗一样。少跟老子罗嗦老子一生气下去就砍你们几刀!” 几个民丁又气又怕。一个伤兵的亲兄弟毛急无奈狠狠地踢了一旁的杂物狠狠揉了几次头似要下定很大的决心大声喊道:“娘里个比。你们到底开门不开!”楼上的官员大怒猛一抡扔下了藤木圈椅。怒冲冠地咬了牙。问:“骂谁呢?小子!你看我日后不找着你扒你的皮?” 那民丁打了个冷战。犟理说:“反正没骂你!” 另有一个民丁眼看开门无望左右一找摸到半块青砖便不吭不响地摸到手里用袖子盖上。随着上头的一声短吼他心里一紧张又把砖头丢到脚底下即而又去捡。反复捡了几次他拿稳了却不知道该丢不丢就揣着它来去。 石春生醒来了睁眼全是一片血色心里一急就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伙伴们。然而他谁也没看到只好失望地闭一闭眼。谁知不闭眼则已闭眼则涌现许多记忆深处的大小事他不知道这是精神萎靡、乱杂的缘故一味地回味故乡地颜色和土地想到兄长们的样子们想到蛮横的妻子他头脑里闪亮出许许多多的事尤觉得有话要给飞鸟讲就忍住对气力衰竭的恐惧再次睁开眼睛。 张兰想他是流血流得口渴掉着眼泪请求说:“你们给我们丢下来点水吧?” “去!尿壶尿!”楼上的郡官冷哼一声。 石春生仍然在看人他觉身旁的人眼里都是一种善良和怜惜焦急的言语都是问自己觉得怎么样的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感激就用微弱的声音给身边地人说:“他们是朝廷里地官吧?他们坏……” 有人大声地重复他的话赌气地说:“坏得没心!” 石春生点了点头记得这句话很重要央求说:“你们去带我找阿鸟。我要给他说几句话……” 正说着上头丢下来了个水壶不知是水是尿水花从腔膛里蹿了好高。下头的人却都觉得那是尿光看这种不塞口的丢法也觉得是尿。摸了两三次砖头的小子终于勃出一股不得不去做的义愤猛地投出半块砖头大吼说:“老子反了!” 随着那官员“哎呀”一声躲开而后大骂说:“找死丢砖头!”张兰猛地一蹿捂住手下的嘴巴。他抬头想说句“对不起不小心砸上去了”的话想想也没有人信只好无奈地说:“咱们走吧。找所房子弄吃的用棉花先捂捂伤口看看能熬一夜不?” 石春生死死地拽住一只往自己身上洒土沫子止血的手请求说:“带我去找阿鸟吧?” 那人反问:“谁是阿鸟?” 石春生想起来了他们不知道阿鸟是谁就着急地说:“他就是博格。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张兰猛地高兴大声说:“对呀。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找到了就回来。他是代县尉应该可以带咱们入城。实在不行。找到李成昌老爷也好。” 他指着城墙根子让众人呆着自己带了个人去寻找。人马鏖战处不难找到但那里乱糟糟一气人赶乱呈一团骑兵只来往奔驰寻常人没法靠近。张兰和跟随自己而来的人围走半晌只好钻到一所农舍里商量说:“天已经晚了也不知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我看就是找到他们他们也未必肯为几个受伤地人停战。不如还是回去弄点吃地。帮他几个止住血到城门楼子下面等咱县长。” 跟着他的人也没有什么主张。只是说:“我不想再回去。咱再怎么卖命有那些赖官那些土匪也打不跑。天下没指望了!我看咱谁也不靠光给几个兄弟止血再找找亲戚一起反他娘地!” 张兰说:“反是要杀头的!” 那人也仅是凭了一腔冲动。随口说出来的话说了便颓然躺去一片倒墙边上。张兰喊几喊见喊他不起只好动手强拉说:“我得看好你们几个。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还认我就听我的话。”那人说:“爷。我不是不听你的饿得心慌!” 这说着说着就有嘎啦啦的母鸡叫声。张兰正要去找院舍里摸进来几条提了两只鸡的大汉。一个还包了块裹伤的白布上面沾满殷红的血液。他们一来就跨到张兰和他的同伴身边气馁地看看天色说:“你们也躲来了?!躲一阵子吧。天黑了一起跑……还当是李进喜当县尉呢谁知道来了一队没见过的骑兵。领头地简直是带着妖魔面具的杀人王!”有人举着鸡争执说:“可能是新国王从京城派来地虎贲。” 张兰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几人竟是土匪喜的是听他们这么说大部分人都已败逃就冒充说:“那一定是代县尉有他在。我看咱们也别做土匪了。”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等过了大赦之期。想从良也晚了。”继而他问:“李进喜不干了吗?” 张兰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认得李进喜。” 对面的人说:“怎么不认识我今天差点逮住他。他一边跑一边说他都不是县尉还抓他干嘛。” 张兰这才知道自己怀疑李进喜和他们勾结竟错了便笑着说:“他怎么不在县上?你没抓住他?” 对面那人叹道:“他就是吃那碗饭地我是吃这碗饭的我几个撵他也没咋想要他的命。就想治个乐子。他是回他哥家时碰上我们的有马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兰又说:“也不知道哪个鬼孙子让天二王打县城毁了那么多兄弟的命!” 对面的匪人也都长吁短叹纷纷说:“我们怎么知道?听说是有可靠的消息县里的人都派出去了。天二爷说如果打下来兄弟们都可以当官财。娘的财没到命差点丢!我看咱都想到一块了就把兵器扔了一起冒冒险去从良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土匪们人数虽然多却不习战法难打硬仗。 上百骑兵的冲刺和掩射早就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散的散逃的逃被撵出一二十里。县里的人却仍在自危把胜利之师拒之门外。这些身心疲乏的将士们拼命喊了一阵不见有人搭理只能在城门下吃干粮都又骂又闹。 路勃勃一而再地给飞鸟请求让自己用匕爬城墙。飞鸟都不肯他正准备找到李成昌商量连夜追敌在敌人前头回他们山寨的事看到城墙根子上猫来一队人。他们一路哈手跺脚到跟前就求要干粮架出几个不得救治被采来的弃物包成一团的伤兵说:“我们也是打完土匪进不了城有的都快死了!谁是博县尉博大人?有个人想见您!他都快死了的人了就让他给你说两句话吧。” 飞鸟身旁下马了许多人。路勃勃狐假虎威地走到前面不曾料想是石春生一眼投过去还去揉眼继而猛地蹦到跟前喊问:“哥!”他回头大喊:“是春生哥!”飞鸟猛地蹿到跟前看到一堆干草和烂毛上躺着的石春生大声问:“你怎么成这模样了?你的马呢?” 石春生砸了树皮一样地嘴唇用微弱的声音说:“阿鸟。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一句话一直想给你说。” 赵过猛地趴过来先拔他身上地乱物去找伤口。几个丁壮窝坐一旁有气无力地说:“他是被把城门的狗官害成这个样的!我们要抬他进城看伤一个狗官把着城门不让我们进耽误了……” 石春生胡乱地挥手赶人央求说:“我只给你说你让他们都离开!”飞鸟胸中一团沉闷含着眼泪点头让赵过和牛六斤赶过周围的人便低声呼唤:“哥。晚容阿姐还在等着你你要挺住!”石春生摇摇头怒睁着眼睛挣出脖子用尽全身的气力说:“我一直想给你说靖康的大朝廷是我们家的敌人呀你为什么要给他们出力?难道一个小官就能让你忘记仇恨吗?” 飞鸟闭目不语最终觉察到石春生的期待只好说:“我要让大伙活下去。” 石春生摇摇头颤抖地说:“你骗我!我能看到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飞鸟已经怕了怕石春生把生命消耗到这一番话里斩钉截铁地给离得最近的路勃勃说:“让赵过再喊城门。喊不开爬墙攻城!”石春生还在等他的注意力直到看住他的眼神才吃力地说;“你是不是想做中原人的大皇帝?” 飞鸟茫然无措反问:“我为什么想做中原人的大皇帝?” 石春生吁嘘说:“丑鸭不恋天鸭愚牛不偶骏马不是同一类呀!你总是说咱家是雍人难道不是在告诉我说要做也做雍人的大皇帝吗?” 飞鸟自己也不知道只好怔怔地否认说:“不是这样的我我在、在承认一个事实不、不是在玩丑鸭爱丑鸭的把戏。” 第十九章 及回师县城转安,怒塞胸飞鸟报仇(3) 数十人最先在城门外躁怒。城楼上的人也都拢在黑暗里听着把门的郡官抱了个能给自己慰藉的女人避到城根子上睡觉去只是叮嘱说:“怎么可能打胜仗呢?谁敢开城老子杀谁。”剩下的人不敢站到城楼上接茬商量要告诉县长。 当即选出来两个人后头又跟了一串多事的人一群人一路议论抄走到衙门口叫县里诸官拿主意。不料六、七个郡里的士兵站把门口态度蛮横拦住他们说:“滚回去守门大人都在开会!”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绕着衙门院墙乱走相互又着急又疑惑地问:“到底要开什么会?大伙都饿得嗷嗷叫哪还有力气守城门?” 城门底下吵。守城门的人挤在一大片的人堆里出没来回安抚同伴说:“都装作没听到不要说话。”找县长的绕不得入惶惶如无家犬。县衙里却烧了一片火坐了一片无奈的官官、吏吏他们大多数低着头坐听郡官们言说:“吕经把该主掌兵排斥出去自己把持大权结果弄出来个土匪攻县城。到现在他还插手就比如这个动不动想开城门你说他不听。想想开城门开出了事我们这些外人说走走了你们呢?” 大多数人默然不语少数几个则说:“先等土匪退了在说吧。”宣金良和马大鹞子家的侄子坐在一起想说话马大鹞子的侄子捅捅他小声地说:“人家说的也对。打仗可不是玩的听听这几个长官的能保县城保住县城!” 失去人身自由的吕经父子知道话进他们心里了心里都有点儿寒你看我我看你。郡官又拉王水说两句。王水便说:“诸位都是明理之士要是觉得我们担任这个暂时的县长不合适。就选位德高望重的豪杰一切等打退土匪再说。” 吕经抬头看看气氛看看众人那里飘忽的眼神不得已地叹了口气说:“你们既然一定要选人暂代县长而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还不如我说个人。大家觉得合适就合适不合适就继续选!” 王水想想他怕人要他的命。找个能保家小性命的大度地说:“你说说看!” 吕经说:“我怀疑县丞韩复通敌。就将他拘禁了。但事后调查、调查他是清白的所以还没有放。他这个人正直文武双全又是县里的主要官员出来就能整治县务。不需要向别人那样还要理这一团乱麻……最为合适!你说呢?王大人。” 他的话一出口吕宫就吓了一大跳急急出口:“你什么时候去调查了?他怎么就清白了他自己都快承认了。”下面嗡嗡一片将他的反对淹没大多都是赞成。王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摸不透吕经的意思暗想:若不让他这个当事人来洗污韩复的事还真说不清楚。他要把这个人情卖给我和韩复?经过这短暂地琢磨。他略有点尴尬地笑笑说:“这样也好。你们看呢?”郡官和韩复喝过酒也算相互交往了赞成。于是宣金良就略微紧张地起身。去放韩复顺便表示表示歉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正是韩复被放出来的时候急头汗来找的人返回城门楼子。他们再不能装作听见了有人先沉不住气手持火把上了城楼说话。 在下面的一片威胁声中只好手脚无处安放地求饶。飞鸟眼看石春生几乎油尽灯枯。肠子都快气炸了。他正要给李成昌打个招呼攻城。老谋深算的李成昌已觉得不太对先一步来找他。疑惑地说:“此仗已经险胜。按道理来说即使县里的人半信半疑也应该吕让县长登上城楼看一看辨认敌我。那即使是不想让我们摸黑进城也该来安顿一声吧?” 话说到飞鸟心里去了。 他淡淡地回应说:“我是总领官兵的人这样都被人拒之门外。县城是真出事了!” 李成昌忧虑是忧虑了但并无计可施。他觉飞鸟地眼中闪烁着野火也难掩藏的光芒冷然如寒刃雄躯猛地一震失色地问:“以县尉的意思要怎么做?” 飞鸟盯着燃了两把火的山门楼子狞然说:“战!” “你疯了!”李成昌举起马鞭一指大声说“这可是县城。不是土匪的营寨。不管夺得下来夺不下来不是我们能夺的!” 飞鸟的部曲有人“唰”地拔刀。李成昌慌忙环顾觉自己竟驱马踏到飞鸟的人群中陷入寒刃闪闪的包围里去连忙和声和气地伸出手说:“请县尉大人想一想倘若你夺门而入县中无事该怎么收场?倘若县中有事你夺了城门又该怎么料理?官场上的事你我这样地人插不了手。” 飞鸟按下鹿巴的刀脱口便说:“凡挡我战马者皆击破之!” 他的部曲听得热血横流无不感到万分的威风喝好叫唤整齐地排击盾牌。李成昌战马惊起他死死压住晃动中第一次觉自己有点怕怕了这野兽般的蛮不讲道理当即厉声说:“老夫希望你能知道你现在地身份。倘若你执意而行休怪我不念情面!”飞鸟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但他就想迫不及待地杀开城门将自己姐夫的性命留住就想蛮横地杀掉眼里恶毒的官吏来宣泄闷气因而在心底收罗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不怎么流利甚至带着憨味说:“我正是在行使县尉的权力希望你能服从不服从也是在抗命。土匪还能卷土从来我们却被挡在自家门外生的吃不着熟饭伤的得不到救治可以吗?” 李成昌脸肉晃动一阵回头看看聚集到自己屁股后面子侄弟子小声地说着“对”、“对”一团丁壮振臂流泪地大喊“县尉大人英明”只好叹息说:“不过入城之后要立刻找到吕县长。不可卤莽扰事!” 飞鸟不管他给赵过、鹿巴几个一摆手看着他们阴入长墙阴暗处又从承弓器中拽出弓箭上前再次威胁说:“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攻城了!” 楼上的人慌无所措连忙大摇火把喊道:“你等一会等一小会!我们再去找守门的官爷说……” 飞鸟说:“晚了!我数三声倘若城门不开就开战!” 城楼里乱成一团。十余经不起吓唬的接队小跑去找守门郡官剩下的抖着厚厚的袖子跺脚。几个这长那长的来回安慰。不停地说:“别怕别怕。吓咱们的。他们骑着马跳上来不成?” 他们这边的乱还没结束。那边飞鸟的三声早已数完不等看客们再说半句掣羽抽射让一名站在城门上诚惶诚恐的丁壮仰面后退几步。掉到门楼子后面。后面猛地炸了锅喊出几声示警:“真打了!”李成昌怨愤不已。他不敢相信地扭转头瞪着牛眼大喊:“你怎么就射了呢?”痛呼喊嚷:“这和守城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就不能等他们把那个蛮不讲理的郡官叫来?” 飞鸟扭头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他们不开门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别人不好欺负!他们一定要听郡官的还要县官干什么?不是抗命是什么?” 说完他把弓交给路勃勃按捺不住地等待几个人猛地出现在城楼回头一窝身。跪伏到石春生身边看了两下鼓舞说:“你要顶住。”他麻利地站起来又左右看伤员也同样说:“你要顶住!”他安排这些丁壮说:“我来攻城只要城门一开。你们就抬着他们去看伤!” 丁壮低了一排人头用命地大声回答:“是!” 这时人众哄乱起声路勃勃扯他让他看。他抬头上头挑着一团白布晃悠一个稍微有的老汉掩着头。抖来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都是一家人不能骨肉相残呀。这东村西寨的。说不准就连着亲这不是上头的命令没有办法吗?” 飞鸟暴躁地说:“谁的命令?我是县尉。别人能要你们的命老子就不能要你们的命?如果立刻开门我就饶了你们只找下命令的那个人!” 老汉稍一犹豫立刻就看到一排弓箭连忙推着两个手说:“好!好!我们这就开门!”这时鹿巴几人已经相继站到城楼上出一声暗哨。飞鸟猛地一拔刀军旗下的部曲立刻从腰盘里拔出牛角呜呜地吹。李成昌想让他再等片刻立刻看到他在狞视自己想必是要自己的人先爬城墙一时又气又辱又不敢违背只好爬身下马挺着将军肚子拔剑向前。众人蜂拥而上来到城下抬头愣等上头垂下绳子纷纷拉了就上。 两人还在绳上荡晃城门就已吱地巨响最后洞开。将士欢呼举刃入城的举刃入城回来牵马的回来牵马。城门外的丁壮们不管他们作何抬上伤者簇拥急奔。飞鸟骑马进城立刻看到几个战士手执兵器看住一大批蹲伏的丁壮遥遥看步到头大声说:“放了。赵过他们呢?” 有人立刻高声回答:“去抓守门的狗官去了!” 正说着十多人已推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粗壮身穿白色里衣。他迎头上去记得石春生的惨状挺刀要砍。有人将他抱住。他看看见是李成昌的儿子李思广立刻就吼:“你拉我也没用。把他们两个拖出去杀了!” 那女人一跟头栽倒大声痛呼:“饶命呀。大人。我是被他抢来的!” 飞鸟不敢相信地挤了几笑拍开李思广用刀尖挑了那郡官的下巴:“你好哎!真想不到呀趁我们去打仗抢我们的女人。”一大群人义愤填膺纷纷鼓噪吆喝说:“把球割了让他奸我们县里的人!”那郡官原本默不做声听闻后脸色煞白大叫说:“人又不是我抢回来地!即使我有什么不对你不能说杀我就杀我?”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逼问是谁抢的。飞鸟见他们已来激讨摁住杀心扭头来到马边蹬乘。牙猴子从后面追到旁边给他拉马。他便说:“暂时留着他的狗命等抓住他的同伙再处置!要是石春生没什么事的话等别人请求时送人情。要是有事的话咱们揭他的头盖骨做酒器。” 牙猴子立刻喊一声带了十余兵马跟他去县衙。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成昌已经抢先了一步。 县衙里的会还没散猛然间见李成昌浑身铁甲带着几名浑身浴血的将士闯进门一团炸闹吕宫心急趁机蹬了谁一脚遁进人堆候机出去找找博格。郡中武官虽然也是武官。却也抗衡不了李成昌胜利后的傲然杀气他们看着对方踩着马刺撞击的脆响。傲然不顾地从站起来渐拢成两排地人中间过来惊慌失措地站身躲避嘴里忙乱地说:“这是……?”而后正视乱哄哄地问:“他们是怎么进城地?” 韩复也刚刚站到王水身边他低声给王水说:“我刚刚进来时听到一阵哗乱!” 随着郡武官们离了屁股而倒下的凳子砸出啪地声响。李成昌的大腹已挺到跟前。他双手相贴展开大袖战袍向吕经行礼**地援助:“县长大人英明。士匪已不堪一击四处逃散在下来支持您来了。” 吕经的眼泪一下迸了出来。众人正要激动乱喊看到李成昌犀利的眼神上下一扫立刻鸦雀无声。几个郡武官想到自己曾得罪吕经溜也不是致歉也不是只好说:“我们出去放兵马进城!” 吕经挥手让他们去。他们立刻就溜。李成昌忘了要告诉他们。 城门已破迫不及待地说:“您快去制止博格千户吧。他是强攻进来的……” 韩复猛地拽住李成昌地胳膊吼了一声:“这个混蛋要干什么?” 李成昌扭过头去眼神往地上一投说:“他的部曲在县外作战。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却被你们挡在城门外面一时心急如焚……我怕他杀人报复连忙来找吕县长。能制止他的也只有吕县长了您快去看看吧!” 吕经顿时失色。拍着大腿说:“这个混小子。他还嫌闯的祸不够大?” 几人簇拥着他急急往外走。刚刚走到县衙大门就滚进来一个郡官带来的兵丁他惨呼说:“城门处杀来数十人口口声声要救县长见面就撵着我们撕杀。大人们不敢反抗丢了兵器解释全被他们抓走!小的躲了起来看到令公子给一个骑马地将军说说这都是王大人和韩大人一手操纵的……” 吕经大叫一声猛地挥手:“这个逆子!” 王水的脸色一下苍白无色。韩复也有点冷强撑着问:“这和我们无关他还说什么?” 兵丁又说:“说大人通匪。” 正说着街面上已响起湍急的脚步声。 吕经猛地一推韩复说:“你们先避一避我带上李将军过去看看!” 韩复拉退王水王水的人立刻守住门。他们且走且退间一阵工夫竟跑去了吕经家一看吕经的老婆已经带着师爷和下人堵住门灯笼下照的是黯黄色的扁担。王水振振有辞地说:“我和县长大人的争端那是公事争端。现在你们还要落井下石不成?” 吕经的妻子只知道四处乱成一团不知道来地是谁。她认出韩复不但让他们进门还让人送来茶水和吃的说:“我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你们是老爷的同僚。要是博格和吕宫敢回来我就用扁担打走他们!” 众人心理稍稍安稳喘气间黑师爷过来陪坐。他也是个比较土的人时常被人说是什么人养什么师爷来到坐下问韩复说:“土匪说打跑就打跑了?” 韩复说:“应该被打散了怎么你还不信?”黑师爷略微紧张地说:“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觉得此时该出城赶捉。”王水四处打量一遭眼睛在豆子灯儿闪闪亮他觉这个黑师爷能做吕经的师爷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就讨论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出城追击?”黑师爷连连摆手摇头说:“我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对钱谷刑事稍知一二只是奇怪奇怪!”韩复觉得他往常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他的失态奇怪就娓娓地说:“博格哪会有心追敌?你往常可不是这么没主见的人哪今天是怎么了?” 黑师爷笑道:“我是吓地嘛。” “不对!”韩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你可不简单。” 黑师爷谦虚说:“哪里哪里?”吕经的妻子也替他谦虚说:“他是乡里出来的小人四处讨过饭哪有什么才能?”王水诧异问:“他讨过饭?”吕经的妻子笑道:“是呀。去的地方可多了。我们家老爷祖上也是讨饭的和他还算是世交呢!” 王水击掌而夸。说:“自古就有在艰难中勤学的士子黑先生真是了不起!” 黑师爷抹了几把汗。淡淡地说:“是四处去游学。夫人她喜欢把游学叫做讨饭!你们这些士子带资游学游历山水访名师高士。我们这些无钱的呢只好到处讨要做工。上层人见不着也就是和一些乡村先生。手工艺人之类的下九流人物来往。” 王水有清谈的瘾也是为了缓解紧张就说:“那你怎么看当今天下?” 黑师爷笑道:“不好说。善御之人不驾破车当今天下疲敝如旧车虽圣上有为但想破而立就要先下车谈何容易?以我看朝局在艰难中尚可支撑是因为各方各处虽然纷乱却灭除了大的危害力量。倘若此时勃起一股足可撼动的力量。朝廷就会倾倒!” 王水嘴巴里叫着:“悲观悲观。”却拿不出反驳的话。韩复却驳斥说:“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天下纷乱所以除国王陛下再难聚集起更大的力量。倘若国王是大有为之君主只需捡要紧的收拾。不久又是一片朗朗乾坤。” 黑师爷微笑说:“积弊已深。士林糜烂到处都是在地方上握拿权力的人有一大有为之国主也得处处妥协又能奈何?儒家已经兴盛了数百年。正如你们说的。王河的水每五百年清一次有圣人出世。怕是新圣人将出立德立言流传千世。” 王水没想到他把话题引到对圣人地攻击上心里不舒服暗叫;狂夫。因而反驳他说:“难道还有比格圣人更伟大的吗?当今天下正需尊王攘夷!天子因至强至尊之身号令天下上到朝廷下到江湖谁敢不去听从?何有王道更迭的道理?” 黑师爷大笑反问:“天机山都没有了。圣人的殿堂正是被你们的圣人击垮圣人将坐到哪里呢?” 王水被难住了。韩复则说:“天下无须什么殿堂。天机山只不过是一封臣而已。圣人存于天地是因为圣人是对的圣人倡导的王道存在符合了道由天子来行使而不是应该坐到哪由谁来判断对错。” 黑师爷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嘿然反问:“那夷呢?攘不了夷呢?你看看博格他在国外生长兵马多么地强壮?他家里那个十二三岁的弟弟就已比得过十四五岁的孩子个头!”韩复说:“看你也看看李家军周氏兄弟。强弱交锋之后才分高下!我雍家天下不乏将士只要不禁兵甲必有百万之师重现中武雄风难道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黑师爷说:“当然有!倘若夷人有弓我可用弩。倘若敌人手拿三百步的弓我就用射五百步的弩守城。倘若敌人用骑兵来打我们就用车兵、石炮和投火车应敌。倘若他们爬城我们就编制梯队用弹竹火油鱼网回应如此以来方可长久地战胜他们!” 韩复反问:“为什么不去进攻他们呢?倘若我朝男儿不再加布冠而加皮冠养马集粮皆提三尺之剑如何?老爷子不是正要以此法办团练?”黑师爷激动地说:“他被你们影响坏了!进攻?以游牧人飘狡彪悍朝廷将重走中武帝之劳民伤财的道路!” 吕妻见他们扎了打架的势头无奈地摇摇头从门中走到外面望望到瞌睡了回去睡了一觉起来天已蒙蒙亮正堂上还在大声吵嘴争论。她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去看看自己的鸡儿觉吕经喘气而入随后是气急败坏回头张望地李成昌。 李成昌进门就说:“我真怕了他。他真是个杀人的魔鬼!”吕妻问:“怎么了?”李成昌激动地说:“他嚎啕大哭把郡里的人押到城外站成一排瓢砍不顾。手下的孩子都割了人的……要回家吞食补阳。还要用仇人的头骨做酒器。丁壮们也都疯了一样持刀割肉要分人肉吃!” 吕妻从头顶凉到脚底喃喃地问:“你是在吓人吧?老爷子的话他也不听?”吕经回头说:“郡里来的武员抢入百姓家欺男霸女挡着城门不让被土匪撵打的丁壮和百姓入城避祸。引了百姓的共恨。 他说的也对他是代理的县尉他不管谁管难道让人趁危难来夺县城陷里外军民不顾?我是气可只是气他行为野蛮不脱鞑子习气也气他混蛋定然惹恼上头!” 他说话间李成昌抢到门口焦急地给争论的诸人催促:“快快!县长大人说了让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到我那里避一避。” 几人鱼贯而出不知道多嫌门槛碍事。他们正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跑吕经张望间看到吕宫回来立刻抄了扁担给妻子说:“都是这个恶毒的小子怂恿的我们挤住他也好让上官们离开!”他妻子立刻也抄了一把扁担随他前后去抓儿子。 吕宫正走着觉对面绕走几个眼熟的人老爹持扁担以送立刻大叫说:“韩复是奸细你怎么让他躲在咱们家?” 他母亲走了捷陡然从他另一侧冒出来提扁担就打边打边吼:“让你不学好!让你跟着博格跑?” 她一打就把吕宫撵去了园子门吕经立刻提扁担跟入和她合力把儿子撵到墙角。吕宫连连摆手说:“死的是博格的姐夫呀他要报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怕被牵连早有应付之道连夜派人送信去郡里说这几个武官商量着谋反要关住县长投降土匪事后被捕杀。接着我还鼓动丁壮吞食其肉为博格擦屁股。郡里哑巴吃黄连最起码也知道是他们有罪在先人人争而杀之的!” 吕经的妻子“哇”地一声哭了举扁担就打哭喊说:“我们夫妻两个做的什么孽呀。怎么有你这样心黑手辣的儿子。博格报他的仇你又为什么?” 吕宫被打急了大吼说:“我咋啦我哪做错了?他们就没有先谋害我父子?他们知道博格和周行文领兵在外才不敢杀我们的。可倘若他们换了县长心里不安最先要做的也会是诓博格进城趁机杀他。” 吕经握着扁担坐到墙角揉着胸口哭:“自保就行了干嘛还要害人呢?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博爱吗?你怎么是我的儿子呢?那个主薄你不能当。我对你也没什么期望了顶多给你举个孝廉将来饿不死!” 吕宫说:“我想好了。等博格一落籍我就跟他去长月闯荡将来好做大事。” 吕经说:“我早看出来了。你不甘心做个墨生。你要金钱女人你要出人投地那好。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吕宫翻白眼看看母亲回过头说:“你说吧。” 吕经伤心地说:“你不从墨门以后也要对人仁爱可以读读圣人的书。博格有心胸性格淳朴处事公正有人主气不会偏爱私人倘若你犯了错他可能不会偏袒你。” 吕宫笑道:“你难道没看到吗?他是怎么为他姐夫报仇的?” 吕经叹道:“你被人杀死他会给你报仇。但你犯了错他也一样处罚你。你以后对人作不到仁爱二字仇人就多仇人多了他们就会想要你的命揪你的过失。以博格的性格他若也觉得你罪有应得的话就不会援手。就比如现在他对他的部曲一视同仁若不是他的姐夫死了我还不知道那个是他姐夫。” 第二十章 飞鸟自保图山寨,郡县得知羊杜来(1) 天际转白飞鸟的帐篷里渐渐亮堂。 飞鸟跨进来就仰天躺倒在木榻上。 “我知道你是要作雍族人的大皇帝。”石春生的话似乎仍在帐篷顶处回荡反复地问“难道一个小官就能让你忘记仇恨吗?”刹那间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静蹙驻留更替消逝却是都是冷漠漠的他们用严厉的声音斥责说:“你一心贪慕中原人的文明厌恶我们!” “不!”他猛地坐起来。 猫腰进来的路勃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大食瓢差掉泼掉。他小心翼翼地蹲在旁边对着食瓢吹了几口气说:“哥!再伤心也要吃东西。这是仇人身上长的刚煮出来。”飞鸟眼前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他扭头看住路勃勃心神不定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老是惺惺作态不够野蛮?” 路勃勃怪异连忙说:“不野蛮一点也不野蛮是是……对是他们说的那种君子!” 飞鸟心底一沉敛了面容两眼直喃喃地问:“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呢?难道是血脉里带的……”他摸摸自己的头连忙拽掉头上的韭又问:“你再看看我和鹿巴像一家人呢还是和吕宫像一家人?” 路勃勃瞪大眼睛难为情地说:“和他们都不是一家人!” 飞鸟黯然点头摸了颗丸嚼了几嚼咽了下去。路勃勃连忙补充:“和我像。这仇人的蛋蛋和仇人的心都没人敢吃只有你和我吃!”飞鸟回头看看肉嫩滋美的蛋蛋猛然惊醒。他咬着牙又摸一颗大口嚼了两嚼捧头伤感要求说:“给我弄点酒来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牧人。比任何人都像牧人的牧人!” 不断有人经过躺在外面的担架进来。 他们的默不着声和小心翼翼让气氛越来越肃穆。 等进来的人并成两排肃坐后一夜间似乎变得成熟了的牛六斤来到飞鸟身边轻轻地说:“除了祁连和图里图利在外打仗咱们家的人都聚集在帐里帐外。” 飞鸟却仍低头嚼肉一碗酒、一碗酒地仰头喝去喃喃地问他:“倘若日后见到我的阿姐我该怎么告诉她?” 牛六斤沉默下去。赵过却跪直身子似安慰似反对地说:“打仗就会死人!”牛六斤把手伸到后面摆一摆。可他未看到仍大声说:“一起死过的人多了。从来也没见你这样难过。仇人不也杀了吗?” 飞鸟琢磨到他有谴责自己厚此薄彼的意思愕然抬头。朝四处看了一遭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可我没法给……”他话说出来就打住了。心想:是呀谁没有亲戚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交代?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去擦了擦嘴挥了挥手说:“你说的对。都回去休息吧。” 他再抬起头众人都没动因而问他们说:“怎么了?” 许多人相互看来看去却仍不出声。边阿让用脚踢了踢牙猴子牙猴子给了他个恨恨的眼神回头说:“阿鸟。可咱杀了人家的大官呀。你看是不是赶快让图里图利和祁连回来咱们再换个地方生活?” 飞鸟粗鲁地说:“他娘的夺吕县长的县城还抢人家的妻女杀。该杀。朝廷和别里不一样我是代理的县尉落到我手心里就该我管。老子我不承认自己是在为春生报仇只承认自己是在刚正地执法。”稍微停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中原朝廷不讲道理咱们也不得不防。” 他摸了块心肌咯吱地咀嚼咽下去说:“我已经想了个好去处那就是占据胡子们的山寨收编后屯守!胡子们自寻死路来打县城。图里图利可以抄上他们的后路。顺利地占据山寨。你们说我们是去拥有大片、大片的草地林子呢。还是要和哪个村子里的百姓挤到一块住好?” 牛六斤干脆坐到飞鸟的膝盖下回头给大伙说:“阿鸟给我说过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县西有大片肥美的荒山和野岭正适合我们藏尾巴。我想咱们这一堆狐狸都吃肉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他们的约束一旦今天这个人犯罪明天那个人被他们抓走那怎么了得?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地盘大的方面听他们朝廷的小的方面听自己的要打仗要富裕就找迷族人开刀。”说到这里他看向飞鸟问道:“是吧。阿鸟?” 飞鸟坚定地说:“我带你们来这里是要活下去是要找到我的母亲不是要为谁卖命。既然县西有肥美的土地中原人又没有能力占有咱们就去占有它!都说迷族人如何厉害昨天打仗时你们也都见识了。怎么样?这些浑身金银的羔羊就不能惹起你们的**吗?” 一个弟兄站起来按住胸口说:“可我们的人太少了!” 飞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掷地有声地说:“狼永远比羊少不然不是要饿死?” 外面响了两声脚步。一名老人露出自己的面孔。那是家中上了年岁地老人们经过商量之后派来说丧事操办的主张的。他望了一望走到跟前递了个话用低沉的嗓音说:“按当地人的土葬吧?” 飞鸟挥了挥手在众人6续出帐时仰天躺倒末了要求说:“阿过你别走!” 赵过去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旁边的食瓢猛地朝路勃勃看去。路勃勃心虚胆怯连忙逃到飞鸟身边说:“我没有骗阿鸟。是告诉了他的。”飞鸟坐起身来矛盾地给赵过说:“我做雍人吧对不起一些人不做吧对不起我阿爸对不起我祖宗。春生临死的时候指责我只顾自己为中原朝廷出力为仇人出力我心里很难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过捧着头盔坐下反对说:“那也不能吃人肉吧!” 飞鸟吸了吸自己不畅的鼻孔咬牙切齿地说:“春生是为他们打仗。放在城门边快死了都不给诊治。人家说:你要是不放心用绳子吊他上去。不许。人家又说:你把郎中找来拿绳子吊他下来又不许。我在胡子寨子里口渴还能讨瓢水喝呢。可他们?恶呀。你看吕县长那么好的人硬被他们逮起来害得吕宫一见我就哭!由此我也想到了我父亲恐怕他就是被这些官员活活地害死。你难道就不恨?我也只有嚼着这些肉才感到解恨。” 路勃勃连忙说:“我也是!” 赵过皱着眼睛抓挠耳朵坠。说:“人肉香吃多了上瘾!” 飞鸟说:“不至于上瘾吧。我现在就想吐。不过它是仇人的肉我死也不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扈洛儿把一个血脑黏糊的头盖骨放进酒水罐漂洗两下捞出来递给钻冰豹子。 钻冰豹子有点畏惧眼皮跳动好久才敢放到讨净的细沙中擦拭。扈洛儿知道他有点不忍心看同类的惨状。扭了下头双眼回视陶罐低沉地说:“炮制和享用仇人的骨器是我们游牧人的荣誉只有保持心中的平静和祥和才能让它给主人带来安宁。” 钻冰豹子点点头略显生疏地问:“可以吗?” 扈洛儿把他擦过的骨器放到兽皮搭铺过的泥台子上而后投到烧治的锅中默默守候良久才说:“主人的愤怒是火焰不但能焚毁敌人。也能燃烧自己只有用它们满盛的醇酒才能熄灭……怕他已经使中原人敌视了。” 钻冰豹子低下头又问:“还要继续迁徙吗?” 扈洛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突然他听到一声呕吐声。转头看去朱玥碧冲在车旁呕吐不止连忙叫了一声:“主母!”朱玥碧伸出一只手摇摆大声尖叫说:“不要过来!”段含章轻轻地给她捶背回头看了一看代替她怒责:“怎么到哪都躲不开人肉人骨头?” 朱玥碧把胃里的食物吐了个一干二净。转而回去。看到飞鸟已经熟睡便默默地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低泣。她越来越不能自制。又怕吵醒飞鸟就揉着桃红的眼睛出来去图里月那儿看阿狗。图里月见她有些失魂落魄主动劝她:“主母。你吃点东西吧?!” 朱玥碧看了她端出来的食物又吐摆着手哭:“他们怎么能把人头盖骨和人肉带回来?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图里月讷讷地笑了一下说:“巴特尔都是这样的!” 阿狗少不更事也逞能一样信誓旦旦地说:“我长大用头骨头喝酒!”朱玥碧脸色苍白颤抖地指着他嘶吼:“你要是成这样的魔鬼我现在就掐死你!”阿狗抬了下巴颉轻“哼”背手抬腿要走嚷:“我就要!”朱玥碧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打他的屁股边打边哭:“我造的是什么孽?”阿狗不老实地乱挣在图里月地帮助下磕磕绊绊地跑到栏杆边扭头龇牙:“我去告诉阿哥。你打我!” 图里月拉住要撵的朱玥碧说:“巴娃子成器才会这么说!你把他治得跟绵羊一样那还是夏侯家的孩子吗?” 朱玥碧又伤心又无奈只觉得手心冰凉眼前天旋地转摇晃要倒。图里月一把扶住她把她送到帐篷里去休息。他们走进去就听阿狗在唧唧喳喳地乱叫飞鸟带着浓重的鼻音哄:“你阿妈她不懂得咱男人的荣誉。没有仇人的头盖骨咱喝酒香甜吗?来和阿哥睡一觉醒了我就让你先用。” 朱玥碧二话不说就挣着出去拜托图里月说:“你去扔掉!”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头骨制成的盛器没能用到祭祀上。 晚上飞鸟从县上回来躺在大车背后的厢板上给段含章说:“我自小就喜欢骨头玩的东西离不开骨头。可阿狗的阿妈怎么这么反感呢?她吃不下饭吃一点吐一点精神很差。你有没有办法劝劝她?” 段含章说:“这是中原人的心病。我怎么劝?” 飞鸟啧啧无奈牢骚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我们雍人也曾喜欢用仇人的头盖骨制作酒器。没听说有人会这样呀?真是!要是她知道我还吃了人肉以后还让我亲她吗?要是亲了她她不吐死才怪?” 段含章说:“习惯了就会接受。你还是想想咱们的处境吧。说不准什么时候祸事就会降临到咱们头上。你说图里图利他们能顺利拿下胡子的山寨吗?就是拿了下来。县里地人愿意让咱们住进去吗?” 飞鸟说:“迷族人参战了。县里的人都很担心如果我们能顺利拿下山寨要驻进去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段含章反问:“他们就不怕咱们也成匪?” 飞鸟暗想:是呀。他们要是对我们不放心呢?他犹豫片刻还是把希望寄托到吕经身上较有把握地说:“吕县长对我不错他知道我惹了祸应该不会反对我带部曲进去避祸吧?不过也难说他毕竟是朝廷的官毕竟要从县里出。不能夜长梦多也不能让县里来编排投降的土匪。我已经和吕宫说好了。 明天一早就一起赶去!” 他再琢磨琢磨就这样决定下来。又叮嘱说:“帮我照料好阿狗的阿妈。她想吃什么给她吃什么不能让她委屈着。我想春生死了陈尸在帐篷外她还会怕你要一步也不离地陪着她。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地奖赏你。” 段含章不高兴地说:“我不要你什么奖赏!” 飞鸟心情转好把她抱到怀里轻轻地问她:“你会编辫吗?” 段含章笑道:“当然会!” “剃呢?”飞鸟又问。 段含章说:“也会。” 飞鸟又问她:“你觉得我是留辫好髡好还是扎爵好?” 段含章轻轻扭过用朱唇吸啜他的耳朵用令人痒的声音说:“是在中原人这儿还是扎起来好。”飞鸟被她吸啜出欲火紧贴着她香背。手往前伸探进去揉搓她的胸脯一寸一寸地摸下她的小腹再探头去看她只见几处投来的暗淡火光把眉目照亮。那俏脸已被刺激得艳红薄唇轻启便从一侧吸食。 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路勃勃站在十多步远的地方叫喊。飞鸟无奈地下来问他什么事这才知道营里来了个陌生人求着要见自己。便狐疑地问:“这么晚了来见我?什么人?”路勃勃耐心地解释说:“他说他也是牧人。和自家兄弟商量一番来找你。他又找又问摸到现在才摸到咱们这。” “牧人!”飞鸟反复嘀咕着。心里更疑惑。 很快他随路勃勃走到一片又添大的篝火边看到一个陌生人。他年纪在四十许间鼻梁稍高浑身打扮和当地人差不多就是头是披散的。那人经受着飞鸟这般细看有点不自然地把手放到胸口上说:“我叫李信以前在凉山放牧。几年前我们那里遭受了一场大雪春上又被人占了牧地只好来了中原大皇帝的国家希望能得个温饱。” “后来我认识了几家像我家一样的牧人兄弟就一起投靠了几个胡子。虽然知道他们没什么出路可也没地方可去昨日打仗时听说大人也是南下的牧人兄弟们就在一起商量托我来问您县里赦不赦我们这样的人?” 飞鸟惊讶地说:“你就不怕我当土匪抓你?” 那位叫李信的来客说:“只有自己人抱成一团才能在中原大皇帝的土地上生存。昨天我们听说大人的身份后都不肯去和您拼杀!” 飞鸟没有更好的解释只好信了说:“赦不赦我不清楚。不过也有简单一点的办法你们可以直接来投靠我做我的部曲。我许你们安居乐业。” 李信不太情愿地说:“我还是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吧!” 飞鸟点了点头说:“你们应该没回去吧。我的人截了土匪的退路山寨已是朝不保夕。是呀投靠中原大皇帝总比投靠我有保障。你赶快回去商量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到这里他又问:“骑马来的吗?” 李信说:“没有敢骑!” 飞鸟点了点头说:“先吃点东西住一夜。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出城让你骑我给你的马回去。”李信摸了摸肚子使劲咽了一口吐沫解释说:“大伙的事真得商量商量!”飞鸟“嗯”了一声傲慢地挥挥手示意自家人去招待他。 第二十章 飞鸟自保图山寨,郡县得知羊杜来(2) 夜晚。吕经家中仍有未能落定的尘埃。它在豆点大的灯火处游浮在黑暗的屋梁盘旋。吕经再次把灯火拨大不由自主地为昨日生的事情愁在偶尔分神的时候尚随口问妻子几句“吕宫到哪去了”。 黑师爷吃过晚饭后来见他。他让对方留下商量叹息说:“若以快马连赶今夜或明天郡里就可以接到县里的消息了。倘若他们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黑师爷心中有事微胖的面孔颤动低声建议说:“老爷应该给上头一个姿态。那博格已不能用诱而拿之方可保咱家的性命。至于剿匪的事老爷还是放一放吧!” 吕经盯了他一眼苦笑说:“是我要用博格的他的鲁莽不是我的鲁莽吗?” 黑师爷默默地看他俩眼一手执另一臂的衣袖扒在桌子上试问:“难道老爷是想让他剿灭盗贼以过补功吗?难道剿灭了土匪就可以动郡守大人的人吗?以小的看诚惶诚恐尚来不及何必顾及一个还没有落户的百姓呢?” 吕经意外地抬头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快地说:“我说吕宫从哪学来法家的诈力原来是从先生这来的……” 黑师爷再看他一眼说:“缺了法术诈力……怎能振兴我家学说。”说完抖动布袍出门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的房屋很简陋妻子蓬头入睡几岁大的儿子卧在地上手团处哗啦啦作响竟是数枚亮晶晶的银钱。他只看了一眼就惊奔到旁边猛地用两袖遮住儿子的玩物。拢到腿下瞪着儿子骂:“你再乱翻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的妻子以为她儿子跟从去了博格家在为他的夜晚不归担忧。 吕宫却到了李进喜家的家门。他和飞鸟说好次日之事后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准备自己辛苦印下的春宫图而是想起李进喜的小妾需要自己去安慰。 李进喜已知晓郡官被杀的事。他临到事情时的不在是前真后假生怕遭到报复整日惴惴如兔见到吕宫登门心里格外的安心和高兴。连忙骂着亲热话接吕宫去内室。摆酒招待一番。 吃饱喝足他又喊了妻子和小桃凑桌小赌轮了几回庄眼看吕宫面前堆了自己暗送的赌钱周围又没什么外人就问出心底捉摸不透的地方:“小宫。你说老爷子借博格要了这些人的性命。郡守那里怎么交代?” 吕宫收回插去小桃腿间蠢动的暗脚笑道:“这倒不是借刀杀人。这你知道郡里想借周屯的事拿走县里的大权老爷子有点怕大伙也有点怕。博格看不得老爷子倒办了他们。细细说来这也是你的机会呀……” “哎吆!”李妻打了一下手帕叫委屈“什么机会呀?!再也没有比得过我们老爷对老爷子忠心的人了。这说不让干就不让干老爷的心都伤透了。”李进喜假意责怪两句摇头说:“老爷子并没有亏待过我。这我心里透亮。我这是自找的。” 吕宫剥了颗花生大度地说:“是呀。你要接受教训。你现在还是县尉和郡里说得上话在大是大非上可要有分寸。” 李进喜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全听老爷子和您的。” 吕宫说:“你给上头这么说:县长自以为自己的功劳大不但不检讨周屯的失败还妄自剿匪郡里的上差们劝阻不了他必要时采取了非常手段结果却失败被杀。而愚蠢的百姓竟然不理解。你因而为他们鸣冤。请郡守做主。” 李进喜不想他让自己告他的老子只以为是反话。大惊失色地说:“就是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敢说老爷子的坏话呀!”吕宫否决一笑要求说:“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明天你就去郡城约集死者的亲属大张旗鼓地喊冤告状。” 小桃和李进喜的妻子仍不敢相信都张大嘴巴凑上来紧张地问:“为什么?” 吕宫看看摸须疑惑的李进喜说:“先这一告状郡里的人都会感激你因而会主动为你洗去过去的污点;其次这是的的确确地事实真相郡里州里尽管来调查事实它就是事实;再次博格本人被你有意地忽略了即使被人查重点也不在他身上。他若逃脱了责任以后不感激你吗?经过土匪的闹腾你应该清楚他的能耐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李进喜仍然怕吕宫再说反话白眼流转时而看在自己妻子的脸上时而愣盯吕宫。看着诸事自然的吕宫他抖着两只手虚搂在怀着急地说:“你上次的话我都细细地体会了。我知道利害关系知道老爷子倒了我的旧帐就会被清算我这一辈子都会和老爷子站到一辆战车上。这不我正打算和你母亲好好地商量商量把侄女嫁给你……可你还是不放心我。” 吕宫生怕他把自己的圆脸侄女说实连忙摆了摆手很感兴起地说:“不会是李成昌的女儿吧?好好改天就让你做媒。不过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以为你这番话可以动得了老爷子吗?”他挺挺大拇指示意说:“你看看现在这个地方上没势力撑着怎么做官?有势力撑着又怎么罢官!让你这么说看起来是在攻击老爷子实际上是在告诉郡守:老爷子没有抗拒他的意思是手下相互之间的争斗是他们先我们后他们错我们对的争斗对不对?” “韩复和王水大人也会这么说。他们在将来来调查地人面前是当事人不敢说得太离谱而你近来和老爷子闹矛盾也说这番话性质就确定无疑。顶多给老爷子个办事不利给博格个恍不知情、别无选择。县里再主动赔点钱没事了!你要趁这个机会为人出头。捞那几个死人的同僚、朋友、上官、亲友地好感……” 李进喜自觉是老爷子的深谋远虑轻呵一声面露惊色地赞叹:“老爷子有这样的谋划做陇上令也足足有余呀!”吕宫有点飘飘然乐滋滋地告诉他说:“老爷子什么都行就是不够狠。时候不早了我今天歇你这。” 李妻见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小桃连忙碰了碰李进喜。李进喜立刻醒悟过来恭敬地站直身说:“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骑快马入郡。小桃去陪公子。”吕宫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揣了桌子上的钱漫不经心地说:“你总是送我东西不会觉得不值吧?我这也算是借你的。只要你听我的我不会让你亏着!” 李进喜连忙赔笑说:“那是那是!” 小桃在他的示意下。把窈窕肉身贴了去一路扭捏作态逶迤回屋。李妻溜出来一直等到他们进了屋子才回李进喜的身边说:“巴结他有什么用?能见着他什么好处?”李进喜扭头看了她一眼心神不定地说:“妇人家懂什么你就不怕博格持刀闯进咱们家?老爷子要独霸一方你不出力能行吗?” 李妻蔑视一笑反问:“他独霸得了吗?” 李进喜摆了摆手叹息说:“老爷子手里也有千把人。还编屯了两三千户他再让周行文办团练怎么不能独霸一方?我明天得去郡里顺便去看看咱妹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辰色如暮院子里一片苍茫。咯咯哦哦的鸡鸣已此起彼伏。吕宫慢慢地睁开眼睛找到小桃的头看一眼坐起来穿衣裳。小桃转醒看着他问:“今个你怎么这么早要走?”吕宫蹬上鞋子笑道:“今有事。博格那个人性子急不早点不行。怎么。你不怕别人说你了?”小桃沉默一会。给他递去外衣央求说:“你把我要走吧。吃着人家的饭却侍奉你。总是不太好!” 吕宫一下傻眼了。他接了衣裳往外逃却觉小桃拽着自己连忙说:“我把你接回家我爹不杀了我。不接你回家怎么养你?” 小桃眼泪涟涟哭嚷道:“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我怎么办?” 吕宫急了头汗反问说:“我怎么知道?你快放手让我回去想想。” 小桃一把又捞了他的腰带又一直身缠搂上去死不丢手。吕宫应付不得连忙许诺说:“我去跟博格说说先住他那。” 小桃这才转涕为笑不依不饶地说:“人家都说他喜欢杀人我怕!” 吕宫安慰说:“他家顿顿吃肉舒坦着呢。你没看到他女人都特别漂亮!”说了两下他觉手松了连忙脱身逃窜。 他回到自己的印画局喊醒里面的人刚让人装了半筐春宫图飞鸟已带着赵过来催。他连忙让抬筐的人放下东西扒出一件成果站到飞鸟身侧翻页让看说:“拿到城里卖少说也值金一枚。偷运到外邦换匹马也不是问题。” 飞鸟随意看看内容说:“带上十来本!” 吕宫连忙捡出来十余本包个包袱又协助他把女货杂物的筐子掇出去卡到马身上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赵过拽了两三匹身体矮短的马大为高兴说:“准备得周到这马是给我骑的吧?”飞鸟转脸看看否认说:“这马不老实你骑不了!要骑骑我的马。” 吕宫看他那匹灰白色的马风姿不凡正歪着脑袋看自己往手上喷喷吐沫正要走感觉到有点饿了要求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吃过再走!” 飞鸟摸出一袋青稞见他不感兴趣只好迁就说:“不是咱三个他们已经到城门边等了!快点。” 吕宫弄了从母亲那偷来的鸡蛋烧火摊了许多煎饼一磨蹭就是半个多时辰。这时出太阳都挂上了。他们走到巷子口迎面来了几个提拖袋子的女孩子。吕宫看一眼见为的是要给自己画画的连忙胆战心惊地在里面搜视李成昌的女儿和李进喜的侄女。里面却没有。 那叫褚怡的丫辫少女改了装束头不再是丫辫而是个韭上身淡青罩袄小褂下身浅黄裙裤。一头的汗水给同伴说了句话跑到跟前盯着吕宫说:“我们知道你生活上有不检点的地方可仍然相信画是给全县的百姓看的这些都是你快收下。” 飞鸟对她的活泼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两步外差点丢马抓她愕然问:“春宫图?” 那少女的脸红成两朵云。她恼恨地看了飞鸟一眼说:“看你想得多肮脏。是一些春耕图!”吕宫放绳来到给飞鸟使了个眼色。搪塞说:“你怎么知道的?不管怎样你们是立了大功呀。给我吧我去放好。”接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个她呢?”他用两个手比划着解释:“就是看排兵时见的那个姐姐。”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问她干嘛?她回家相亲去了!” 吕宫大吃一惊连忙说:“和谁?她父亲在打仗怎么可能这么快给她找相公?一定是骗我的。”少女微笑而得意地说:“你说骗你就骗你。听说她地相公仪表非凡。不但文武双全还恭谨有礼貌。你自己想吧。獐头鼠目的你怎么能有机会呢?”吕宫备受打击失声说:“莫不是韩复?他是土匪的奸细!” 飞鸟怕误事连忙说:“她骗你的。快走吧我们回来就去她家提亲。” 赵过也来凑头来回看看见少女们已把布袋放到脚下就开了袋子口摸出一画。几个少女爱慕他的修武纷纷站到他旁边帮他打开。顺便讲解给他听。他被少女的体香熏得不舒服不自然地后退夺画说:“我自己看!”几个少女不肯依从又摸他的衣甲又抽他腰上的宝剑。纷纷娇笑说:“前天你去打土匪了没有?” 飞鸟看过去见一个少女抱抽宝剑已把赵过蹂躏得惨不忍睹只好再次地给吕宫说:“大事怎能因为这些情爱耽误我家还有丧呢。”他的话不但让吕宫清醒。也惊到那个洋洋得意地少女。她义正词严地要求说:“我知道你就是代理的博格县尉。希望你别老是去拿刀剑杀人。要是我是你。我就立刻栓上马打开这些画看内容。” 飞鸟硬着头皮装傻。说:“我不认字看不懂!” 少女把手放到腰后竟从屁股上摸出一副别弯了的画卷。 她解了扣把一边交到飞鸟手上退一步拉开。飞鸟摸着上面的温度极怀疑是那是被她的屁股暖热差点把鼻子放到上头闻一闻。他无聊来看只见画中近处是几处人家篱笆丛中游戏的孩童走逐鸡狗透窗又一女织布窗户下有一老汉修篱随着少女的葱指再看屋后大山外片片良田桑林农民正收割庄稼老牛木车络绎不绝连忙问:“还要先锄草?!” 那少女不耐烦地解释说:“是收庄稼!” 飞鸟不懂装懂地感叹说:“是呀往年这个时候收庄稼了今年只能种!” 飞鸟刚说完就挨了一拳头。少女嚷道:“你是真白痴还假白痴?画是在收获中隐指春播!不种怎么能收?”吕宫从恼恨中醒来觉飞鸟的头上在冒汗连忙解围说:“不看了不看了。回来再看!”少女只好收画理直气壮地说:“也好。改天我再来给你讲教化之道。不然你剿完匪百姓也不见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也一大早就起来了。县衙的官员衙役也纷纷早到。对他们来说县里的情形从来没有昨天和今天这么振奋。大批的土匪被截断后路因回不了家而吃不上住不上纷纷寻官投案被地方民丁抓获看押。仅一天工夫附近就报上来二、三百。 在大伙都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分食编屯时吕经觉黑师爷起来晚了让衙役代自己去叫一声。很快吕妻跑出来告诉他:“黑师爷一家人不见了。” 吕经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带着官员们进自己的家扑过去一看屋室已空诸物杂乱黑师爷一家不知去向。吕妻跟在他旁边接二连三地问:“老爷你看这是怎么了?就是他昨晚和你绊嘴也不该不辞而别呀。” 一个小吏回答说:“看来他是土匪奸细害怕投案的土匪中有人认识他连夜逃走。” 吕经恨恨地拍了一下脑袋立刻下令说:“城门刚开不久赶快带人出四门追查。找不到他我也脱不了干系。” 官吏衙役连忙分拨疾走留下吕经夫妇。吕经抬头面目痛苦抬头间已有清泪落下。妻子拱着他的胳膊安慰只听到一声喃喃的叹息:“想不到他想在土匪身上实现他的抱负。可他又是如何和别人搭上线的呢?难道土匪中原本就有我们墨门中人?这是为什么?”他一下苍老下去蹒跚走到廊下一屁股坐下去似笑非笑地朝朝阳下的地面看。地面上已被太阳照出金亮土壤细末处高低不平一只鸡用粗大的凤爪按上。 第二十章 飞鸟自保图山寨,郡县得知羊杜来(3) 风过耳寒仍是春吕宫难得骑马坐下又是四平八稳的良驹一路犹如舟行静水心遐意舒。他看这马极好便裹头藏身地给飞鸟夸耀说:“要是没有我你杀郡官的事就大了吧?怎么感激我?!”飞鸟不知道他想要马又不好张口的就笑着说:“要是别人我真不好谢的。至于你嘛我可以先放一放!这回要是攻占土匪的山寨我便分给你许多的财物。” 吕宫见他意会不到只好恳求说:“你还许我一匹马呢把这一匹给我吧。” 飞鸟笑着拒绝说:“这匹不行。你看它现在温顺?它是在装老实我再给你别的。两匹!” 吕宫大为不满缠磨说:“我就看上这匹了别的不要!” 飞鸟说:“三匹!” 吕宫犹豫片刻又要求说:“打下土匪的山寨我来统计财物多出来的你一半我一半吧?” 前面的鹿巴、赵过都猛然回头看他。路勃勃更是憋了半天张嘴就问:“凭什么给你一半?”打完仗要奖励所有立功的弟兄也要为将来考虑想办法把钱换成粮食和牲畜飞鸟深为顾虑也说:“山寨还没有拿到手里你我都不知道能得多少财物也不知道县里怎么说倘若上头要我用俘获劳军不够怎么办?” 吕宫摆手不让他当回事说:“人家怨也怨上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就分一部分给周行文堵他的嘴。” 飞鸟弄不明白他不愁吃不愁喝的为什么非要扣个私钱转身看他半晌。吕宫生怕他不给。心里正琢磨那又傻又难回答的问题怎么说恰当听到飞鸟答应:“钱给我大哥一份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只要寨子。”吕宫不肯一再说寨子没用钱三个人分就是。飞鸟却笑而不答。吕宫见他执意坚持只好就这么定了。 他抬头看看觉不知不觉间已走了三四十里前面就是李家寨突然记起李成昌的女儿要求说:“韩复通匪就躲在李员外家。”飞鸟还要在不远处汇合李信的人便许诺说:“回来就抓审!”吕宫不情愿。抓耳挠腮又说:“既然去打土匪人越多越好。要不你先走我叫上李员外追赶!” 飞鸟带了备用马匹要先汇合攻寨时能混进去就混进去见他一味要后走。也没坚持。他正准备留下有可能用不上的货郎家当让赵过跟吕宫同去李家寨前面起了一阵烟尘驰来五、六十骑为的正是大伙担心赚匹马不回来的李信。 李信赶到跟前下马行礼说:“我们降大人了!” 飞鸟大喜和几个家长一一抱礼相见说:“有你们来助何愁不能灭匪?” 他们耽搁片刻李家寨的人已知道他们要经过。派来两名骑士截他们去说话。 飞鸟挺想和李成昌这样的大豪杰搞好关系见他们来请打算从西侧的寨头下过去招呼一声如果李成昌愿意一起打仗分赃。就带人回头。 此时西寨土墙上已经立了几排人。王水和韩复也在他们和李氏的宗亲家眷都遥遥远望相互间指指点点。刚刚散了薄雾的天空澈亮无垠泛起一丝余温这般看着渐渐临近的尘土。一群英姿勃的骑士渐渐显露。 最先让人看清的是飞鸟。 这不是因为他在最前面。最前面已有一人挑旗开路一人捋鞭回。身体斜而不僵而是人的眼睛总是先搜寻自己最熟悉的、最先要看到的事物。 衣衫受风的王水本已潇洒挺立却仍在这注目一刹那呆不说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男子。 那薄刀似的直眉长目一缝额头高鼻被阳光照耀一光一暗亮处柔和黯影冷硬有说不尽的魅力。 李成昌挺腰扶剑撞了撞他说:“此人乃罕见豪杰绝非池中之物我挽留住他酒席上竭力斡旋之请你等先睦后交怎么样?” 人若有了攀比之心就会觉得对手令人妒忌。王水不知自己站在城上高冠临风洒脱无二甚难坦然面对如此情敌因而评价说:“一武夫耳!”正说着韩复上来而李成昌要下去接人。韩复便代替李成昌回答说:“李爵爷深喑观人之道怕是不假。试想前夜郡官逼迫站在他的立场你我能下定他那样的决心吗?只是这份决断便不等闲。” 王水跳蹋片刻冷哼道:“杀人图快而已。” 韩复摇了摇头说:“一个外来人就像一只狗离开了主人家若被人圈住浑身抖。胆敢这样攻城杀人有异于垂死挣扎。而且他把杀人放到后头杀了人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像是没有头脑的人。” 王水先嘿然不语后说:“这样的人会恪守人臣的本分吗?除之等同于除害……”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够坦诚又说:“大丈夫夺不回深爱的女人还怎么活在世上?” 韩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拒绝和好叮嘱说:“现在翻脸是鱼死网破又有爵爷出了面总不好辜负。不如咱们先就目前这个事儿要他感激等站近了看清楚了再要他的性命如何?”王水点头同意说:“吕老爷子不抛弃他那就是县里和郡里的事。你我不能贸贸然往里趟。” 旁边伸出一只手随即又是一句问话:“诿。你们觉得博格怎样?” 韩复扭头看一眼是李思广便笑出一排牙齿说:“一武夫耳。” 李思广沾沾而乐食指回指自己笑道:“我父子也不过是区区武夫若放在太平年间不过是在家里守上二亩薄田的命。”他往下投着目光随着部分骑兵入寨又说:“博格若进门做客我便好好与他计较武艺。” 王水心中不喜。勉强自谦说:“是呀正是豪杰用武之时。” 正说着下头有人叫喊。三人知道李成昌来唤相互请下。飞鸟安排牛六斤等人令他们先走自己只带了赵过、吕宫和路勃勃来会随李成昌走在他身侧。 路上等了许多男儿汇集跟从直奔寨中接客草堂。走到忠义堂外几个裹着头巾的家丁捆了头猪。正在前厅外宰杀十多个民户来往搬桌抬凳。在宽大的忠义堂内外摆放了十多张方桌想必还不知道飞鸟遣走了兵马。 十六、七人围了两桌坐下李成昌自己陪飞鸟、王水、韩复让李思广和几个年轻人陪同赵过几人坐。李思广惦念讨教武艺的事等水酒先菜送上就隔桌来请飞鸟满饮。说:“博兄下场和我论论枪法如何?” 赵过不肯让飞鸟和他论枪接茬而起说:“枪法我也会。” 李成昌有意和飞鸟说话见儿子这般搅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李思广这便下堂从屋檐下捞得一挂木枪立于臂下等待。赵过出去也找得一杆。却往往捋了枪尾就摇头嫌轻。飞鸟探头去看李成昌便用胳膊一拦赞道:“真是壮士。我家有铁枪一柄又名豹尾众人嫌它太重。不如让人取来!” 他吩咐下去不一会来了两名家丁一前一后扛来一枪放下揭了枪布枪杆黑黝透亮枪头多出戈钩。上有小孔。垂了一尾豹斑。堂上的人纷纷起身凑成一圈叫嚣让舞。 赵过也不谦让。攥在手中伸枪抖个枪花。李成昌见他举重若轻暗暗称奇拍腹大嚷一声:“好!”便给飞鸟说:“此枪祖上所传可惜却无用武的地方倘若这位壮士能使它冲杀不如送给他!” 飞鸟叹他豪爽拒绝说:“祖传的宝物怎能送人?他枪法也不是很好!” 刚说完众人就一片大喊。只见赵过长枪举过头顶右手持枪骤然刺出。左手快搭到枪身中间身体一拧长枪画个半弧反向射出急如闪电。不待枪势走尽人已跨步跟上。双手抓枪“点”、“刺”、“挑”、“劈”、“抽”、“转”六招一气呵成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六招使尽返身急退退身中长枪旋转似抵御各般兵器。连退六步身形不乱六步退尽枪尖点地而后便卷身近舞。 善使长兵者都知道远易近难但凡练到精妙处方能近身翻舞无碍。众人见他这般使用重枪无不报以雷鸣般的欢呼。飞鸟手痒也连忙离席而出要枪在手刷喇喇地挥几遭专门挽抖。 抖枪也是上乘枪术但抖铁枪的难度就大了需要找靶飞鸟眼看不能空抖便找上他家堂前一树刺击刺了十余枪每刺都只穿进树干却不滞留在伤洞里。几个使枪的好手又纷纷叫好。王水觉韩复也看得津津有味只得客客气气地提醒他的立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呀和你们这些英雄豪杰在一起不免相形见绌!” 韩复转脸这才知道他吃了干醋因而笑道:“枪术虽好岂可换兄的安国定邦之良策?” 吕宫早盯了他又有心让李成昌对自己有好感接话说:“以你的意思只需习文不必习武?” 李成昌果然被他的话勾同感笑道:“看不起我们这些习武的人可不行!” 吕宫欣然抓了就不肯丢又说:“难道韩大人不知张公投笔从戎的事大丈夫在战场上立下功勋倘若像一书生真可算是碌碌无为!” 韩复笑而不语。王水想也不想就反驳说:“不过是猎狗之力受于人命。” 这正是吕宫要的话只不过他更想让韩复说他“噢”了一声反问:“王大人是在骂我们这些粗人吧?” 李成昌很不高兴。不过他也是有城府的人淡淡地说:“历来天家无不以武功取天下是为天下至强至尊。倘若说他们是猎犬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指挥?”这话就说得气大了王水也察觉到其中地不满扬手说:“武不能无文为辅。有一味杀人逞强的武人恃勇斗狠猎狗形容他们并无不可。” 李成昌品品味道。知道他在攻击博格眼看飞鸟捧着自己儿子的腰走回来便不再提只是提上酒碗大声说:“两位大人当和我们的县尉喝几杯来来!”飞鸟却听到了王水的话回来就和他站到一处叫嚣说:“王大人说得对武无文辅不行!就为这句话我也得敬他酒。” 王文心中别样。本不想喝酒又怕他不讲道理。 自己应付不了就喝了少许。飞鸟喝尽一碗又倒了一碗来敬说:“不久前阿过还打伤了你的家人这酒是道歉地。” 王文只好又喝。韩复横里来劝说:“不可让他多饮。” 飞鸟不管他又来一碗说:“你和我女人是同乡为此再敬你一碗。” 王水打了个嗝一拧头抱了一碗喝尽。韩复也学飞鸟以向飞鸟敬酒来拦捧碗起身说:“这一碗贺县尉剿匪成功!”飞鸟却不喝大叫说:“罚酒。剿匪还没有成功!”李成昌连忙来挡驾。说:“已经差不多了!这酒是喜事不当罚。” 飞鸟不认说:“打了俩匪让我就自以为是?这个酒非得罚。” 他这么说是表示自己都看不上眼韩复若坚持。就是当他“自以为是”。韩复只好连喝三碗。韩复这又敬酒说:“这一碗是为上次的事道歉。”吕宫立刻说:“为民请命怎么道歉?又该罚。”韩复看一遭众人纷纷说吕宫说得对韩复只好再喝。他又喝三碗。眼看已经摸不到东西了却依然来敬飞鸟。飞鸟立刻又罚他说:“午饭过后。我还要和李员外一起去打胡子。怎么能多喝呢?” 就这样菜来没来。韩复就趴下了。李思广把他带出去休息回来时碰到他的妹妹李思晴。她和本家的姐妹一直在周围纷纷问刚才舞枪的两人是谁。 李思广知道父亲有意把她许配给韩复喝了几声撵去她们。 回来菜已流水般上桌众人乱哄哄地吃喝。他也是要吃完饭去打仗连忙回桌经过间只见吕宫站起来离了板凳扑通跪到父亲面前连忙问:“你怎么了?也吃酒吃多了?”吕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听他一问却又泄了。 飞鸟知道怎么回事替他说:“听说员外还有个漂亮的女儿……” 堂内猛地一静大伙都再次打量飞鸟看他能否成为家里的姑爷。 李成昌的眼睛也猛然瞪大筷子就捉着嘴唇放搁不动。他要把女儿许给韩复但还没捅到明处被飞鸟直截了当地问心中涌上一阵权衡不定的激动连忙捉了酒堵人嘴说:“刚才是没有司酒令官现在有了先喝了这一碗才能说话!” 吕宫连忙爬起来催促飞鸟说:“快喝快喝!” 飞鸟喝尽酒。李思广把自己的意思放到里头帮腔说话:“刚才我妹妹还在问那舞枪的郎君是谁?” 天下父母虽因为富贵前程不许掌上明珠受委屈时常决定他们的命运。但他们心中何尝不想让孩子们如意。这话很顶用。李成昌盯着飞鸟的脸不丢说:“几个女儿都生得丑难道你见过不成?” 飞鸟想想说:“见过就是那个和一个……”他不知道李成昌心里有数自己也不知道是几女叫什么只好看着吕宫问:“哪一个?” 吕宫连忙说:“我也不知道。” 李成昌渐渐怪他无礼却又怕他无礼到家只好说:“你说的是三女儿吧。我已经把她许配出去了。” 吕宫大叫一声:“谁不会是韩复吧?!” 李成昌被逼到这份上立刻断然否认说:“不是!” 李思广怎么看飞鸟怎么顺因不敢揭破父亲的谎话换种说法:“不过我思晴妹妹也是待嫁阁中……”李成昌愕然抬头表情古怪地说:“长得很丑。性子也不好。方圆百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丑名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 吕宫和飞鸟面面相觑。飞鸟只好问吕宫:“你说呢?” 吕宫含含糊糊地说:“我没什么说的。你的事你自己看。” 飞鸟哑然往两旁看看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自己不丢既想按住吕宫打一顿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成昌自以为得计笑道:“嫌丑?”飞鸟没敢答腔低下头寻了几个菜盘看继而又说:“我不嫌她可家里有妻子。” 李成昌打心眼里轻视默默拾菜吃。旁边的亲戚却落井下石说:“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嫌丑就嫌丑何必这般捉弄人?” 飞鸟心说:吕宫呀。你怎么说不关你的事呢?他再左右看看觉众人仍不再乱哄哄地说话心头一热猛地站起来大声说:“丑了我女人就不会冲我吵闹。让娶我娶就是。” 李成昌吓了一跳补充说:“奇丑无比。” 飞鸟想起自己见过的最丑地女人----以前的皇后自暴自弃说:“我不怕。” 李成昌开颜一笑微微点头说:“好吧。你既然不嫌弃我的女儿丑我再拒绝这门亲事就让人看不起了!我们吃饭吃过饭就随你去打土匪。”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在县衙里忙。 他的妻子却没有更忙只是为自己的儿子还没回家着急眼看中午已过只好去找吕经问。吕经心思不在上面随便打了她几句就带人下乡测地温和土墒。县城周边走了一遭再回去天已到了傍晚。他回去要了茶水狠狠地灌一气便听人禀报说上头来了两拨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博格杀人案自己不敢露头便打别人探探口风。不消一会那人回来欣喜若狂地说:“羊杜将军带了一、两千人来守边一日数百里明天就可以到我们县。他派人来说一声让老爷给他找片驻地。” 吕经放下心来说:“驻地有。粮食得他自己带!” 第二十一章 不意羽林豪杰梦,无钱无粮占山关(1) 夜色来临时公务离身不安也随空闲而至。签押房中的吕经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沿案踱步十余又回去坐坐了又揉着眉头往后躺。 他昨日已送走一份书信上面都是就事论理的话儿今日觉得不稳妥便又迅疾地铺出纸张执管伏书:“夏公使我主县牧民因匪事难料终不见成效诚惶诚恐不得已寄希望于归国之士----博格。其人曾以千户侍敌因识大体而归国虽区区少年却熟知兵法勇冠无敌。时逢贼来攻县上差据城使他进退不得这才生诸多不得已的事。望公体之……” 次日早晨他来到签押房回顾自己列举的理由觉得自己并没有拿出充分的理由让上司原谅提笔又写:“我本欲等他灭贼后推荐到夏公门下。试公所想原谅他用他岂不是去鸡鸭而得龙凤?”写到这里他又搁笔而起来回再踱步又琢磨了很久他回头夸大说:“二世穆国王时曾阳周敦公领兵马出玉门有大功于朝廷。后世子孙有封于曾阳为乡侯者今其族子弟多在州郡为官。州道兵马将军下重尉周兴武母周王氏因见博格年少而孤收为三子。所以士绅大族都愿意和他亲近想仰仗他保全身家公能饶恕他必能让曾阳的百姓归心。” 停笔片刻。 他呼来一人送出私信又一次不安心地走动。 一晃到了中午家人给他送来饭菜他毫无食欲地安放一旁往来又踱步多回。 突然。门外有人拉着喜悦的唱腔高喊奔来:“报!我军攻破匪寨一处抓获天二匪妾、儿女多人!” 他猛地回头眼睛不敢相信地转动。回到太师椅上喝:“进来。” 一名县里的马弓手进来拜见转手递上一个乘珠宝的破盒子。吕经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白布上头写着熟悉的字体:“斩一百二十三俘六十九。”马弓手见他疑惑不定不太严肃地问:“老爷你看这样捷报像不像回事?” 吕经疑惑了片刻连忙问他:“斩都斩了一百二十三?活人怎么只有六十九?” 马弓手张大嘴巴左右看苦不愿说。吕经再三逼问他才交代:“男男女女几大片。光骡子、马、驴这些大牲口就有好几百。还不是写错了?!” 吕经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说:“回去给他们说。是写错了至少也要给县里一大半。” 马弓手走不久他才露出欢喜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他们行!”他抖地拉出一匝纸伏下狂书也给郡里报捷。 很快。差役来告诉他说:“县丞大人回来了要见您。”他头也不抬地说:“快请!” 韩复进来他才肯抬起头问:“老爷子给你们和解了?” 韩复点头说:“差不多吧。” 吕经喜形于色立刻果断地吩咐:“你带上几个人去博格和周行文那里清点财物和人口不能任吕宫糊弄!” 韩复眼中迸泪惊喜交加地喝问:“打下来了?是谁的寨子?” 吕经笑不拢嘴地说:“不过是大天二的主寨让他们不要骄傲。”他一拍头“哦”地想起什么吩咐说:“出门找找酒家。看看能不能运去点粗酒。” 韩复点了点头。吕经干脆离开案子走到他身边说:“去到后眼里可不能容不下沙子人口追回来一半就可以了财物也一样。打仗不同别地。是流血死人的要奖赏要给人好处。不然人不愿意用命。” 韩复犹豫片刻说:“不能收回来由县里奖励?” 吕经看了他一会。表情渐渐凝重。说:“你去了就会知道。富裕的豪杰不愿意要你的钱和物想要的是依附他们的百姓。不让你强行收走逼急了他听都不听你的。只有你好我也好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县里一旦稳定他们没有合法的手续县里不照样可以讨出不在籍的私民?权当他们帮县里养个一年半载!” 韩复经过这几次变故也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只好叹气说:“可王大人还在让他知道了怎么办?” 吕经说:“知道?!知道好了!” 吕经把韩复送走转而又书写下刚让人送走。又有人拉着唱腔来送捷:“我军击溃迷族援兵斩百余。”他太激动了干脆抚着两个手掌去县衙让办理急务的官员也停下手头的事来自己家喝酒。 酒还没有来得及摆二三十骑已裹风般来到县衙鱼贯登门。吕经听人一说便觉得是应了昨日的消息慌忙去接。他迎到二门听到爽朗而熟悉的笑声定眼一看陇上郡守夏景棠身穿戎装手握马鞭陪同另一位将军迎面而来。 吕经提前接到消息今一天都在等只想来两个骑兵告知自己自己率领官吏出城门恭候却没想到人家不再打第二个招呼直接来找自己。 夏景棠宝甲薄袍腰间斜挂了一柄剑一绺墨绿色的流苏随脚步起伏本来还在笑可看到吕经便不笑了等到吕经一头扎下去后面趋倒一片便说:“你好大的胆子到底养了多少私兵?吕经几乎可以确信他想跟自己翻脸不然绝不会当着有这位可能是羊杜的将军这样问话便又一次埋下头回答说:”下官不敢养私兵。剿匪所用兵马全是县里的民军!现在是阳春二月很快就到了农耕的大好时候下官急迫剿贼是为了安心生产……“ 夏景棠愤然大喝:”够了!你会用兵得很呀要自己剿贼?!怎么从来也没有见你上报过?那个什么博格呢他胆子也太大了把老子派来巡视的人砍了个精光。 吕经是报过的。他幡然醒悟原来夏景棠除了要算杀人帐还因为自己剿匪的事让他在别人那里没面子立刻跪起来。又四平八稳地把头埋下去先还他个面子说:“不是不报而是不敢报。倘若因我县被匪众滋扰得这么厉害向大人讨要兵马从而误了关防大事岂无罪过。再则小县贫困若有上千兵马前来难有一馈。前日大人派来巡视人员就是因为我县招待不够。掳掠民女抢人牲口。被我县代理县尉杀于城外。” 夏景棠抓在剑柄上的手紧握目露凶光粗声大气地说:“你自己说我对你怎么样?你他娘的做什么事都防着我我吃你不成?!你这个县长就不要当啦再当下去。曾阳就要姓吕了!” 吕经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立刻有鼻子有眼地回答他:“下官做曾阳的县长就是怕曾阳有姓。现在下官可以肯定曾阳不姓吕也不姓任何姓。它是朝廷地只要朝廷有令没有人不听从!至于下官要是大人和郡令商量好了我就不再任下去!” “你!”郡守被他顶得没话。抬脚欲踢又顾及身旁的人只好说“你是不是看不起羊将军?聚集一干官员无事喝酒也不肯去接将军?” 吕经说:“下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若下官知道。一定去接若不是在剿匪还要带着兵马去接。” 一声清越的话从那位将军口中出:“为什么?” 吕经回答说:“人人都知道将军的人马皆是鞑子兵不可不防!” 那将军称奇弯腰便扶说:“大人真父母官也!” 吕经低着头说:“不敢。请两位大人随我们喝杯喜酒。刚有捷报传来。那个博格。就是那个杀人的博格他已攻下一座敌寨。斩百余。” 夏景棠丰面上游过一丝尴尬的笑容说:“以乌合之众对乌合之众还赢了!”他伸手作请带那将军去小厅。吕经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几个不知道怎么好的官吏还在跪着连声问:“大人!大人!我们怎么办?” 吕经笑道:“起来呀。一起喝酒去呀!”他领人追去这时才看清那位到来的将军只见他至多四十不到两道又浓又长的眉深邃有神的眼神挺直鼻梁薄薄小嘴唇虽然不英挺却十足地儒雅。吕经信手执壶弯腰到上斟酒说:“年岁不好。酒又浊又淡请不要见怪!” 那文质的羊将军笑着挑刺说:“朝廷已经下了禁酒令怎么你还不知道?” 吕经是别人严肃他也严肃的人也笑着回答:“我们县不禁也不压粮价!” 夏景棠猛地一拍桌子不合适宜地大喝:“大胆!” 吕经微笑着说:“不要生气嘛。我们县的粮食多。比郡里便宜。” 羊杜呵呵摆手惊讶地说:“怎么反而便宜?” 吕经说:“秋里县里的粮食涨过一阵子别的县都拼命压价我却放任之。等县里进来的粮食多了就只许粮食进不许粮食出因此粮食的价钱就慢慢降了!” 夏景棠体会不深喝道:“哪有这么好的事?” 羊杜却深为叹服起身请吕经上坐说:“夏将军休怪吕大人是为无双国士当上坐。”接着他又说:“朝廷是下了禁酒令但实行起来很困难没什么用不可以此怪公。” 吕经推辞不坐只是搂着两条腿蹲去一边反复说:“折杀下官了。下官只是活大了年纪遇的事多积累了点经验!” 羊杜只好作罢说起正事:“我的人虽然多是鞑子但也不难管理!他们和中原的百姓一样听话只要熟悉他们的习俗耐心地教他们耕作不难治理。我这次带来千余人马是应陇上的缺口。拓跋巍巍不世枭雄一旦清醒地认识到他恢复气力没有我们恢复的快就会不顾一切地袭扰、掠夺。我深怕当地的地方官没有边城的防备意识不能和我军官长和睦就亲自来看一看。见到吕公那是真的放心了。” 吕经却叹了一口气说:“上千彪果能防敌也能夺地我还是有顾虑地!再说。我这个县长也快当到头了。” 羊杜笑道:“吕公不需多虑只需要两个月。有一两个月的工夫朝廷就能调整好部署!至于罢免我想郡里是不会做糊涂事的。” 夏景棠多少有点失意不快地说:“我的兵马也不是吃素地!” 羊杜又笑回看看他好言抚慰:“夏将军的人马毕竟少了点!何况您已是即将调任!倘若您一旦离开大厦谁来支撑?” 吕经看看夏景棠又看看羊杜。比较良久突然觉得要保博格和儿子的前程。还是羊杜为好不禁后悔自己在早晨走的信上多添了的几句连忙出来伏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太守大人?!您接到我一早送给您的信了吗?我向您推荐几个人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博格。就是那个杀了人的代县尉!” 夏景棠问:“你也算对我有恩。说说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吕经说:“我儿子虽然读书不好却精通律法做事大胆善于机变。而博格他在国外长大年纪轻轻就在拓跋巍巍那里做了千户官有雄才能决断善用兵!我想等他们举了孝廉学习了为官之道。就到大人那里效力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夏景棠沉吟说:“博格就算了!你儿子嘛日后有机会我一定用他。” 吕经说:“只是他有点不正经!就这几天他母亲准备炕一些小鸡。他竟顺手摸走了几十个蛋不知道躲哪去吃了。今天早晨我进他书房觉他画了不少光屁股的女人不如拿来让大人看看?” 周围的官吏哄一声笑开了。羊杜也忍俊不禁。反问他:“你到底是推荐他还是贬低他?!他都读过什么书?我要见见这位品行不端的公子。” 吕经又说:“只要我遥遥递个消息。他听说您这样的大人物要见他。一准一口气跑回来跪到您面前闹着要做牛做马!” 夏景棠自觉已惨不忍听也笑道:“我看你还是攒点钱给他吧!” 羊杜却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吕公反复说他的劣迹其实是在告诉我们他瑕不掩玉。你要把他当成纨绔子弟那就大错特错了。博格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也说来听听。” 吕经微微一笑挠头说:“他食量惊人到我家吃饭每次都要吃穷我。他一个粗人却老是假装文雅竟然跑到街上问哪里有琴卖。他扮过货郎去土匪的山寨去摸敌情。他的部曲摸了邻里的鸡他用牛还。他还能跳舞舞姿很漂亮。他性子急倘若你们商量要做什么事他立刻就站起来去做。”他用手比划不够干脆站起来走了一圈说:“他自己乘坐的车有这么大用角包利铁地牛拉动!我儿子曾经问他这么大的车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车厢小车板阔?他回答说牛车跑得没马快遇到难缠的追兵战士们可以站到上面射追兵洒石灰。” 众人茫然不知道他说这些不大不小的日常小事干什么。就连羊杜也生出疑问问他:“这是个率直豪爽的人可未必能大用。你见过他作战吗?” 吕经很严肃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周屯是他兵不血刃地打下来的。他手下留情百姓们几乎都逃了出来回头一看他们牵走牲口带走一些吃用之物!” 羊杜不知道周屯。夏景棠仅仅知道也不是很熟悉。吕经也不解释自顾自地问:“将军怎么看他?” 羊杜见他催问便说:“难以度测我会见见!” 话音刚落一个马弓手一臂高举木匣一手按腰上兵刃从外飞奔跑来高喝:“大捷。徐青皮被射杀我军破山寨。” 羊杜怪异一直等他跑到席面上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跑喊这样的话?” 马弓手连忙丢了木匣磕头告饶说:“是代县尉让这么做的他说这样气派!” 众人多哑然。羊杜又问:“他打着仗怎么有工夫教你这般跑?” 马弓手仍以为要责罚他辛苦解释说:“他比划比划说挺胸抬头一手半曲过头一手握剑然后重复几下要喊的话!我在路上练了一路一回来就想这样跑!” 羊杜沉默片刻又问:“他有没有训练过你们?都怎么训练地?” 马弓手紧张得要死扭头看看吕经收到一份微笑和鼓励就站起来扮演大声说:“要想打仗打漂亮简单得很跟着自己长官跑就行了!这样都做不到的打着打着不见长官了的人回来要受到处罚。谁是长官?长官们记好攻击的时候默念:一杀二杀一杀二杀我要杀人!一杀二杀一杀二杀我还要杀人!这就是同进十步要停留片刻以保证自己的弟兄不失散并得到短暂地喘息!不然也要受处罚……” 夏景棠瞠目骂道:“什么玩意?你不要说你们就这样打败土匪的?” 羊杜却翘笑两下问他:“你连他的话都背下来了?” 马弓手又大吼说:“新奇呗!” 羊杜又问:“你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大?” 马弓手大声说:“打仗就得嗓门大。声音一大就气粗气一粗什么不怕了!” 羊杜立刻扭头给吕经说:“不用举什么孝廉了把人给我。我直接把他送到武学去学咱们的战法出来就让他任校尉一两年提拔他做将!” 第二十一章 不意羽林豪杰梦,无钱无粮占山关(2) 吕经见羊杜已对博格和吕宫好感生怕他不肯小住不等酒宴结束便向第一个回来的马弓手解囊请他加急催回博格和吕宫。马弓推辞不了县老爷的钱不敢怠慢夜间就摸到地方。 飞鸟急于编一伍百姓像模像样地住进去没空;吕宫坐地分赃也忙。两人碰了碰头。飞鸟远比吕宫坚定吕宫只好多多拜托摸头小毛驴披星戴月地往奔。 被请到县里的秀才连夜写上百份通告。天一亮县里便派出的公差下乡张贴村正保甲敲锣告捷百姓、强人纷乱喜笑惊愁尽皆化入世事百态。吕经和县中诸官吏虽然有条不紊地处理各事却依然忙得焦头烂额。 羊杜也不多加打扰向更北的地方察看山势地貌去了。等次日夜晚几有滚爬之态的吕宫回家要见的人已经人去楼空。他听母亲安慰说羊将军一两日后要回来给自己父亲定下驻地立刻前屋丢鞋后屋撩裹布揭被上炕一长觉睡到天亮时分。 他洗脸起床开始坐在门廊处后悔一直后悔到太阳高挂。 他母亲看不得他抓耳挠腮四处埋怨的样子只好哄他说:“这黑师爷跑了你干嘛不去帮帮你爹?你看他忙得天不亮就走了。”吕宫在衙门里找了一遍找不到几个人只好又回到家里摸本闲书乱翻。他母亲也不知道他看得什么书只是靠过来说:“羊杜听说博格打仗打赢了一口许诺个将军。你要是争气的话人家也会看上你的。” 吕宫却惦念大天二的小妾和分内的脏钱心不在焉。 他的一天这样过去。 而同时别人的一天也即将过去。 地方小集上吕经集中一部分小父母官。忙于讲话:“……春耕。凡是家里穷地县里给种子给农具可这不是借贷是要抽走耕播土地的三分之一。回去传达清楚不是让你还钱是要你多劳多得。种子是要播到地里的不能少一个子要说你没饭吃那好。春耕以后有劳役你出力气换饭吃……” 山寨中。飞鸟周行文等人则站到一堆堆低着头的土匪面前。他们等旁边的锅里煮的肉冒出浓浓的香气就开始大声地吆喝:“谁要吃肉?只要你能举起面前的石锁跟老子一起在这里屯兵就有肉吃!” 偏僻处强人们推倒草棚乱窝。带上可以携带的东西成群界队地往外赶。几天后随意一料竟相当于邻县的半县老小。 一个个聚义堂前坐地的村霸黑恶象征性地拿出铜盆当着众人的面放下去然后拿出来用白布擦干说:“从此道上的事与我再无关系!” 十余天后羊杜从扶央县整顿完纪律回来就看到别县看不到的景象。他只见得遍野都是组织起来的耕农起伏心里也格外地激动。东风润泽天空弯月也渐渐染上水气。它丰腴阔绰已从一代佳人转为丰腴之妇使得大地受此滋润。过境半日。如酥的小雨便已腥腥泛滥润湿衣襟。 然而到县城时迎接他的已不是吕经而是一个面颊包骨年龄于吕经不相上下的官员。 他当即扯盘坐骑。以马鞭相指。喝问:“你是谁?吕县长呢?”官员笑出一颗半的牙齿和一个牙洞大袖抡起。有模有样地说:“卑职陈昌平现任曾阳县县长。吕县长已经获罪卸职。” 羊杜不知为何心里塞着一丝不满又问:“你是郡里派来的?” 老官又板板正正地说:“卑职是从州里来的。卑职原本就是朝廷来补缺的官员因地方纷乱而没有到任。”他摆一摆袖子从旁边的小童手里拿了把油伞贴到马处为羊杜打上。羊杜反下马不是进城不是只好一手给他推掉问他:“他犯了什么罪?” 陈昌平说:“卑职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囤积大笔粮食的事。州里原本要带他受审可上官带不走人只好在牢狱里问他话。我呢看他一家子也就他这个顶梁柱也没有让他的家属搬出县衙!” 羊杜下马边走边问:“夏景棠和郡令都没有为他说话?” 陈昌平说:“夏大人送来封信让上头来的人通融、通融。可他已经调任说不上什么话!” 羊杜心里猛地一寒立刻明白过来这事是冲着夏景棠的可那个粗人还不知道避嫌写信来说情。他没有插手地方的权力只是点头表示明白了说:“此时我会报给朝廷!”接着他又问:“那个代理的县尉呢?” 陈昌平连忙弓身低声说:“我正要给将军大人说呢。郡里多次让我抓他。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他占据了土匪的山寨威胁卑职不会是谋反吧?” 羊杜多多少少知道点他和吕经的关系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是觉得这位陈县长的“威胁”一词用得好笑因而问他:“怎么威胁你的?” 陈昌平说:“他带几个人进城用马鞭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胡作非为的地方我就提走你的人头。唉你没见到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要不是李县尉仗剑而出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羊杜反问:“那你怎么不趁机抓住他呢?” 陈昌平抖着胡子说:“要是能抓住会不抓吗?李县尉告诉我说他就是让人抓也没有人敢动手!” 羊杜嘿然问:“你不会是想向我借兵马吧?” 陈昌平连忙埋头说:“卑职怎敢劳动将军大人的兵马?倒是州里的上官们有这个意思打算知会一声。” 羊杜“噢”了一声又说:“吕经的儿子还在县里吧?” 陈昌平说:“今天还在不过明天就不知道了。他全仗博格的凶恶才敢不挪不动不怕牵连一旦知道将军下榻县里。还不连夜逃窜?” 羊杜没好气地说:“反正你这个县长是不够格。哪有地方上的人事变动要军队给你撑腰?!”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奇怪地预感觉得吕经的儿子很有可能是等着自己来要当面为他父亲喊冤叫屈的便飞一般地赶到县衙。 县衙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外头繁忙而冷清了许多少了衙役因而也没有对来客地禀报。他大步走动腿脚间惊到一片刚刚嫩黄一团的幼鸡猛然间。鸡母咕咕奔到撑开翅膀转了一圈。掩护唧唧乱鸣的小鸡撤退。 转而一个正和几个妇女说话的婆娘晃动着一挂胸身抖着胳膊跑来。她疑惑地看一看觉羊杜在看自己刚孵出来的小鸡就疑惑不定地说:“这是刚打的鸡儿。要是将军想养我给你逮俩。” 羊杜身边的卫士狐假虎威地说:“大胆这是我们羊大都督!” 吕经的妻子上次没见着一听自己的怀疑成真先怯了三分。她试探着躬身往前探手说:“老爷在牢里找他去那就行了。” 羊杜原本带有一些代为陈情的怜悯心不想反成了多事便略微沉默了一下问她:“你没有什么要给我说吗?” “什么事要说?”吕经地妻子苦想片刻。眼纹皱笑成一团“吃饭。吃点饭!” 不要说喊冤叫屈连句担忧话都没有。羊杜轻轻地答了一句:“不用了我就去牢里看看看吧!”寻得这个借口他转身带人离开。走不多远。还能听到又有妇女呼呼跑动有的大声给吕经地妻子说:“你咋不喊冤呢?!”有的多事地跑撵喊“将军别走”。羊杜并不停留把追赶事留给自己的护卫。 他走了。一地的妇女都埋怨吕经的妻子。那女人只嘿嘿地笑直到钻去星点小雨飘不到的地方才说:“有什么要求地?老爷子丢了事吃几天炕鸡儿的毛蛋。都长胖了。他给我说。谁也不用找谁也不用求。越求事越大!” 一个妇女说:“那是老太爷怕你娘俩难!你赶快去找小宫让他追追。” 听她这么说。有觉得她说的在理的妇女高喊:“吕宫公子!” 吕宫出来一问就被乱咋咋的好心妇女包围。他只好违心地追出去沿大街乱走。走着、走着他就想起了小桃追到李进喜的家里去了。不一会他竟和李进喜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到街上最后滚了一身土灰溜溜地到尚郎中的院子大声喊买伤药。 很快一位少女把他接到隔壁那里是病恹恹的朱玥碧。他进去觉朱玥碧的脸庞青黄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小袋毛蛋放到一个图里月手里问:“好些了没有?”图里月回答他说:“好得多!” 吕宫打了个饱嗝埋怨说:“这博格真是的他什么不能拿回家偏偏拿人头骨和人肉!要是我我也要好多天吃不下饭。” 段含章鄙夷地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朱玥碧却连忙让她给吕宫让坐自己则挺直身子问他:“你父亲还好吗?要是没有人给他昭雪我们家这大大小小地岂不是要躲那山寨一辈子?” 吕宫安慰她说:“你别管这些博格自己心里有数!” 朱玥碧苦笑:“他又什么数?他受不得委屈实际上人家把门的大人也不是只对我们家的人把门!这他又要占山寨你父亲在位还好不在位了县里派兵抓他他再打兵有出头之日吗?” 吕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又安慰:“真没事。能有什么事?那个州里来的王水翻不多大的风浪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怕朱玥碧多问起身告辞。刚走过不久外头就传来一句声音:“郎中你再给我补几贴药!”朱玥碧听声音像王水给段含章说:“你去看看要是朝廷里的王大人你让他过来!” 段含章出去看了看果然是王水就告诉他说:“我家主母叫你去一下!” 王水进去朱玥碧见面就哀求说:“你就放过吕县长和博格吧!” 王水在这瞬息间心中却涌起无数思潮并不回答她。只是轻柔地问:“你病了吗?为什么要骗我你过得好不好难道我会不知道?” 段含章看看朱玥碧觉她唇角浮现出微笑却是那么可怜的苦笑心想:她过得还不好吗?她过得太好了所以才病倒因为疼她她才会病倒。倘若是一个奴隶她会因为主人带回去人的头骨就病倒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要是我也能这样病一次我会感到万分的幸福。 朱玥碧心里是怎么想地。她并没有告诉王水只是在淡淡地诉说:“博格是个善良的人!他过誓永远也不再让亲人倒于面前杀你们的官员是因为他的亲人先被你们的人害死了!” 王水背负着双手透出一种深深的孤僻感和妒忌。若有人站到他背后看他就知道他绝不是孤傲摆谱而是捏握了一双颤抖的手他用短短淡淡地话回答:“这更严重是公报私仇!”说完转身就逃到外面。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想到一个这个有可能永远失去却让自己不能没有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他给追上自己的亲信说:“去!给陈大人和韩大人说。让他们想法调一队可靠的人马守住这!对外面说博格的女人已经被朝廷扣拿让他来县接受讯问。” 亲信不敢相信地问:“他会回来吗?” 王水没有回答轻轻的长衫飘飘直飞暗想:他来也好。不会来也好。我都要把我的女人夺回来她太恨我她需要原谅我重新生活。 他回到县馆里面的破旧便显露出来满目是淡淡的凄伤。 他尤其讨厌眼前的细雨。更讨厌被浸粘了的泥土。更觉得如果不是怕这泥土。他会立刻回去细细告诉朱玥碧自己不是有意的离开她的那是一场不能自主的悲剧自己有莫大的苦衷不应该被抛弃被忘却被当成可利用之便讨价还价。 后来又到曾阳的州中同僚从睡卧之地起身摸着黑烟萦绕的烟泡子来找他说:“我是住不下去了怪不得你为消渴苦恼。这一下雨在屋子里身上哪都痒。走吧。去县里看看把案子办干净了就回去!” 同僚走在王水的身边说:“陈昌平又来请示了说乱世当用重典县里有那么多俘虏难免要生变……” 王水反问:“以他的意思呢?” 他的同僚咬了咬嘴唇说:“严惩!” 王水不同意说:“怎么严惩能保他们不生变?” 同僚笑道:“还能是什么?杀几个。我给他们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好怎么办。” 王水立刻朝他看去问他:“韩复是怎么说的?” 同僚说:“韩复现在觉得吕经是对地。他说这些囤积的粮食是有些道理的还给我说应该把吕经放出来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一同开荒。我看他是见县长的缺被别人补了闹情绪。凡事要以大局考虑不是?把他放了再按他的步骤做就等于说他没有罪他没有罪他背后的人就逍遥法外。最起码也要先撬开他的口然后让他待罪立功。要不是走不出曾阳我就用刑了!” 王水心情不好只是弱弱地支持韩复一下就给他找了条新路说:“韩复说得对站在县里的角度考虑把他放出来才能结束这混乱的局面安心生产过后再查他。你自己看要是真想到州里撬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回头州里郡里打声招呼强行押解。要不给经过的羊将军打声招呼让他给他的校尉打招呼那有上千人在地方上驻扎。既然非要撬出结果就不要怕事情闹大闹大了尽人皆知谁也包庇不了谁你也不怕没有上头支持。” 他的同僚尴尬地笑笑说:“李进喜说不妥韩复也说不妥陈昌平也跟着说不妥。他们都不愿意……” 王水轻视地朝对方看一眼说:“这不是理由。” 他的同僚犹豫片刻说:“怕是一旦走露风声你我安全有问题。明枪他不敢若夜中摸来一十、二十的匪类你我就给他陪葬了!” 第二十一章 不意羽林豪杰梦,无钱无粮占山关(3) 王水觉得疲乏本不想再去衙门可推却不了同僚的要求只好一同去了。两人步行将到遇到了韩复。他刚从挨着衙门的牢房出来大概是记得吕经的救命之恩送点吃的也不让两人觉得疑惑。 韩复自己在王水招手间去到他们身旁说:“我和他谈过他还是不肯指证夏景棠一口咬定说:夏景棠是忠臣。你们一定要审个结果其实是在逼人造反!” 王水笑道:“他还不知道夏景棠离职调任?” 韩复淡然点头说:“知道。他哪是指夏郡守?” 王水的同僚插话说:“博格?” 韩复摇了摇头慢慢地抬起头眼睛中带有一丝的灰白和疑问说:“何止?我觉得也不要往下牵连了将他不该揽的权力收回准他卸职即可。”王水诧异片刻朝同僚看了看明明白白地说:“怎么查是上头的争斗你我都无能为力?” 王水的同僚无心听这番话的便客气地王水说了一声先进了衙门。王水便指指斜对面的小酒家带了韩复过去。等进去找了僻静的角落他才低声说:“我也奇怪过夏景棠相比其它的郡守并没有拥兵过重最让人没法理解的是有人告他笼络鱼鳞军图谋不轨朝廷让张帅查……按说广布心腹的是张元帅。你说张帅面对这样一件事不严查能行吗?讯问吕经的又不是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韩复并不知道上头的旮旯事便不再提这件事说:“天气日暖小雨淅沥不停恐怕再不安置那些投诚的百姓们就会滋生疾病。” 王水对疾病二字深有体会。说:“这事你给新县长说呀。” 韩复不怎么看好拍打着桌案说:“他新来不说没主见没分寸诺大的人口数目你指望他有条不紊地安置?你知道不?下头的百姓多在以前的匪人中寻仇弄死了好几条人命了。所以李进喜才要杀几个有血案在身地。那个陈昌平这都拿不定主意你说让他怎么去安置拿什么安置?” 王水对这样的实务也不太在行。说:“你给他说让他去点粮食。划几块地方!” 韩复暗叫糊涂说:“我怎么没说。可无论是编屯还是回各村落都不容易地得划要适合耕作有人监督丈量;人不能一窝蜂地落户要有人管理、编排要制作鱼鳞册子;粮食要按刚好维持的分额放要匀和要依照县里的实际情况。我在管耕作分不开身这些工作谁做?” 王水想了一下说:“随便抽个人出来嘛让乡里、亭长想想办法商量商量!” 韩复浑身洋溢着一种权威手掌有力地在面前挥动。他说:“万万不可。一则不能商量二则不能等同于普通百姓。下面的乡里亭长哪个愿意多要这样的百姓?商量有结果吗?乡亲邻里往日和匪徒械斗眼下情形逆转。一旦放任不管又会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这事没有吕县长谁都办理不了。” 王水无奈地说:“这是你们县里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韩复小心翼翼地请求:“你能不能向上头写封信言明利弊。为吕县长稍加求情?目前为止。他还是功大于过是大于非的。即使让他卸职。他也能以新县老爷的师爷为县里出力?” 王水知道自己可以就事论事送信求情的但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他也不好拂韩复地要求转而攻心:“你忘记自己的志向和原则了吗?这样的人的确有点本事可也未必不是本事越大危害越大。眼前困难总是有的想办法克服就行了。圣人不是说过:人定胜天!” 韩复说:“可至今为止也没有实据。眼下县内匪靖却是他的功劳。抓他摆摆样子折折他的威严收收他的权力这都是对地。可要是真审怎么审得下去?难不成要审他的功劳?” 王水摊了手掌安释说:“我知道可有什么用?” 韩复只好负气地转走半个身侧拿了碗酒一仰头喝完。王水知道这个气不是冲自己的说话要他转脸要求说:“你让他胡乱供些话让人家向上头交差。”韩复点了点头起身告辞说:“我还要下去就不陪你啦。” 王水目送他出门刚低下头又见他折了回来身旁还跟着急爬门槛的陈昌平他一跑来就孩子一样抖舞两只袖子说:“坏了坏了。刚才有人给我说好多土匪怕被人寻仇都跑去水磨山去投博格。博格还给他们兵器。看来他是真想造反啦!” 韩复反复安抚他问他:“李进喜他们知道不知道?” 陈昌平不再手舞足蹈告诉他说:“他们几个带兵的已经去看牢那些安置点了!” 韩复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立刻去找周行文和李成昌让他们去给博格说老爷子的事朝廷自有公断不许他再胡闹!我现在就给老爷子说说。”陈昌平愣了一下问:“老爷子是谁?”王水笑道:“能会是谁?他喊惯了!”突然间他想起同僚要用刑的话连忙往外跑说:“坏了!” 他们急急来到县衙觉地上胡乱丢着几只水火棍吕经不在审他的州官在堂上闷坐立刻问他怎么了。王水那同僚无奈地笑一笑说:“一句‘用刑’把衙役们用跑了!我还刚听说很多人在串联要给他上万民表!” 往常万民表要保的官谁敢动?但时局不同万民表反是对朝廷的压力王水心里有数淡淡地说:“好了别再审了。眼下博格有造反的迹象我们立刻去见羊杜大人要他借兵给我们!” 他那同僚一听就蹦了。二话不说飞快趋下到王水身边问:“怎么办?得经兵部答应。” 王水冷冷地说:“听我的他成不了气候!韩复去见见吕经让他知道、知道。你呢立刻和我一起去见羊大人我还就怕他不反……” 那同僚跟上他两人胡乱收拾服装大步如轮。面色非常地严峻心里只有一句话:博格不同于草莽大天二他做过千户。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羊杜还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照他判断一个坦率粗鲁的人很容易冲动因为赏识自己的父母官下狱造反这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毕竟是外地人甚至是外国回来的人。闹不起多大的气候。所以他并不当是什么严重的事只是出于爱才的心理慨叹想法和韩复的想法比较接近:找个人去劝一劝让他悬崖勒马。 吕宫是不小心送上门的他听说羊杜在县里带了四样东西拜访第一样是一张纸纸上写着:张小烟年方二八……;第二样还是一张纸。写着:黄金五百金大珠十两颗……;第三样仍然是一张纸写着:宝马追风无尘宝剑寒铁霜刃;第四样是几个熟毛蛋一本线装兵书。 在卫士地带领下。他低着头打着抖时不时用余光扫视竖立地刀斧恍惚地走到县馆中最大的屋子。卫士给上坐的羊杜行了一个礼。羊杜立刻按颌观察不想面前不敢抬头的年轻小子还没经自己细看就扑通一声栽倒。狼狈滚正大叫:“大将军在上。小子吕宫!” 羊杜失笑自觉吕宫不过如此。也难怪他父亲死活要给他谋个出路便淡淡地问:“你就是吕宫?!” 吕宫顾不得回答忙着拍打土布上沾的灰好半天才说:“小人就是吕宫。” 羊杜见他不停地在袖子里捞摸心中又笑说:“你父亲向我提过你抬头让我看看。” 吕宫抬了头一双大不大小不小地单皮眼脸呈三角下巴尖长若说和和乡下老农家的后生有区别便是高一些瘦弱一些。羊杜更加失望信口说道:“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来见我是谋职呢还是让我给乃父一个公道?” 吕宫胆子渐渐地大了说:“草民之父是朝廷的人自会有人给他公断。草民年方二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谋生也不是问题。草民是来看望叔父大人的。”说完他驻脚爬起来低着头去交纸张。 羊杜一看就知道是送礼地礼单心生厌恶说:“我还当你父亲清白……” 吕宫不管他反不反感嘴巴里说着:“小人不知道父亲大人清白不清白但自己却很清白只是来孝敬叔父大人……” 这时纸已递到羊杜几乎是被迫去看心里又叫他“大胆”又不得不扫一眼一看便是两名美女不禁摆了摆手说:“拿走!”他正要逐客只见吕宫抓起那张纸哗啦一撕沾沾得意地说:“就知道大人不好女色。您再看……” 羊杜有点反应不及又看他又掏了一张纸当即纳了闷。 吕宫自己哪有这么多财货二话不说哗啦又撕去献媚说:“大人也不爱宝货真无双英雄也!” 羊杜干脆决定主动一些说:“还有吗?” 吕宫立刻又拿一张礼单推上。羊杜只看清宝马、刀几个字又见他呼啦又撕了去谀笑说“大人也不喜欢我的马和刀”连忙把“我看看”咽到肚里。同时纸烂成几瓣被吕宫信手抛于背后。他顿时哭笑不得干脆摆手说:“反正是你的东西我一概不喜欢怎么拿来的怎么带走!” 吕宫二话不说拿出预备的几个毛蛋袋儿放到案子上随后又在袖子里找出一本书抚平上头的折痕放上去小声说:“大人真是国家的功臣朝廷的栋梁啊不要怕我寒酸请您收下它。” 羊杜心里窝了气立刻就把他撵走了而后提了书和袋子给两旁的卫士看讥笑说:“你们见过这样的败类吗?备了四份不一样的礼看来这是清官的标准。”这时他的一个卫士趴到羊杜的耳边说:“将军。他是两手空空来地除了这个小袋子哪还有什么大礼?!” 羊杜愣了一愣。朝地上的纸张看去指了指说:“怎么可能?要是刚才我要了的话他怎么办?” 卫士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倒也随便见他当局者迷便笑道:“你没看他撕得飞快?你想想看他提了这么一袋东西来看您寒碜不寒碜?那不是可着脸皮充富?让你这个和他还不熟悉的人承认自己清廉!”羊杜回味了一下自己对马和刀感兴趣他却也呼啦撕去。立刻说:“要是在别人高宅大院那东西在门房。进去撂这纸拿一张撕一张谁也揭不破他的伪装。这个年轻人果然不一样去把他追回来!” 吕宫再回来低着头站到他面前。他便微笑说:“你要送我什么马来着?!不会糊弄我吧恩?去给我牵来。” 吕宫皱着脸说:“就怕送来将军不要。将军要了我才牵!” 羊杜说:“我要谁说我不要?不过我还有个事要问你。你和博格的关系好吗?” 吕宫点了点头说:“还行!” 羊杜又说:“昨天县里有人给我说他有造反的迹象你怎么看?” 吕宫立刻反驳说:“无稽之谈。 他既然回来。就不会轻易造反。这是在诬陷他。他不敢来县城怕人害他而已。” 羊杜提醒说:“什么怕人害他?你当我不知道前几天他还带人闯衙门威胁现任县长。因为这个缘故。县长都不敢让你娘俩搬出去。要是他谋反第一个被牵连的就是你们父子。你要好自为知劝他不要胡来!” 吕宫捣头如葱说:“他剿匪惹了迷族人准备在县西屯垦。可县里不承认还抓了他的妻子。你说是他谋反。还是有人想逼他谋反?” 羊杜疑惑了片刻问:“有这事?你让他来县城。我不许任何人动他。” 吕宫说:“可万一呢?” 羊杜说:“没有万一你让他来就是。他要这点胆子都没有我白看得起他了。” 吕宫笑道:“这不是胆子不胆子的问题健布大将军就用过这一手咱沧州人谁不知道?就连城外那些土匪们都知道他们也知道大人过兵生怕遭殃!” 羊杜面色一沉问他:“健布是健布我是我。”吕宫不知道他反应这么大甚至直呼健布之名不禁打了寒蝉。羊杜稍稍体谅他温和地说:“那他的误会怎么澄清?告诉他他若是忠臣就别无选择。” 刚说到这里卫士带着陈昌平和李进喜来到。他们跪下就不起来了都颤抖着说:“完了。博格真要造反了将军赶快出兵吧!” 羊杜无奈地给吕宫看自己则懒洋洋地问:“又怎么啦?” 李进喜说:“土匪们反悔了都说将军要杀他们夜间群起逃亡好多人逃走的方向都是博格的山寨。” 羊杜说:“赶快去追把事情澄清!” 陈昌平用衣袖攒着脑门抖地说:“我让人去撵可却撵他们跑得越快好多都逃到山里。周行文老爷和李成昌老爷都在博格寨上。博格拿他们做人质手上有匪类过万什么胆量没有?!听李县尉说县西可以通陈州而他原本就是拓跋巍巍的人一旦和拓跋部人里应外合陇上博重全完了……” 羊杜恨不得把两个趴在地下的人踢出去他霍霍来去冷静地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你们这些父母官就没有一点办法?” 吕宫大胆插言说:“就怕他原本没有反心被这么多贼寇鼓动选择不当……以我看我们应该派出快骑态度强硬让他不要收留这些贼寇。” 羊杜摆了摆手想了好久方问吕宫:“那你看谁去好?你去怎么样?” 李进喜连忙抬头大声说:“小人愿意和吕公子同去!” 羊杜点了点头答应说:“我随后就到去见见这位少年豪杰!” 吕宫和李进喜行过礼联袂而出。羊杜依然不敢怠慢一面预测自己可以动用的兵力一面派人通知进驻屯守的校尉。他顾虑重重不出兵。怕博格有了联络拓跋部的时间出兵怕狗急跳墙只好亲下牢狱请出吕经摆出好酒好肉问他:“先生怎么看待此事?” 吕经也不知道县里有这么多的变故只是说:“这事有点怪!博格不像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我看我还是给他写封信。让人送去!”周围的人摸不准势力膨胀的博格还会不会听他的。羊杜更怕朝廷稍显示弱使他本来并不嚣张的气焰因而嚣张。便要等看吕宫和李进喜说服的结果只让他稍后再送书信。 吕宫和李进喜到山寨周围的时候山寨前人山人海数口大锅正在烹煮米、麦等粮食飞鸟的亲信们敲着脸盆走动冲茫茫人海喊话说:“博格大人说了。尽量不让你们饿着冻着。可你们也不能连累他让他做朝廷的罪人!都吃吧吃饱了回去。” 不断有人哀求。也不断有壮实的百姓喊:“博格大人不是说谁能举石锁就要谁?!” 飞鸟陪同着周行文和李成昌站着眉头紧锁。周行文、李成昌也白活这么大年纪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二再地鼓励他坚持住说:“现在县长都下了牢狱咱也别管把你窝藏地人也交出来。” 飞鸟却很愁。说:“上万条人命呀。我这寨里的人也都曾做过匪他们也怕县里先杀这外头的人再杀他们。” 他走下去。周行文也跟到旁边。他来之前韩复也不知道陈昌平和李进喜原先商量的处置办法只说是要杀几个民愤大的。周行文也就这样给飞鸟说:“县里要杀几个民愤大的。也还没决定这边走漏了风声起了谣言。他们就抖着两条腿逃来了。就是真要杀他们你也不能心软这可是灭门大罪。” 这时他们已走到寨头地操练场上。面前多了许多寨中百姓。 不少人还是飞鸟挑选出来的壮士。用红白蓝三色头巾裹头以示标明。他们听到了周行文的话都看着周行文不丢。硬是把一条硬汉看得心里毛。又走了几步一个在寨门口和自己兄弟相认的壮丁飞一样地哭着追飞鸟闹着说:“大人。那是小人的亲弟呀。求您放他进来吧。” 一句话撒了涟漪。百姓们偎依挤扛年龄大的婆娘尾追堵截地跪滚说:“大人你让我们生我们就生让我们死我们就死千万不要不管我们……” 背后有赵过等人顶着周行文推了飞鸟就往僻静的地方走说:“这些泥腿子就光顾活命你扔给他馒头他就愿意叫你爹叫你爷。就是县里真要杀他们咱们也不能为了他们灭门。” 飞鸟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因惊喜而要做万户阿弟的路勃勃扯着他的袖子强行把自己的头伸长反复地闹:“要吧哥!” 飞鸟住的房屋有内外两进院子七八座平房比普通农家大得多前头已经跪了几个被他挑选出来的百夫长。不少人经过几天推心置腹的生活已不觉得他有多可怕见他一来就抱着拳头。周行文一看就不是好事拖了飞鸟往门里进门里却又是一片新俘虏来的女人们她们都抖不止两眼流泪。飞鸟看到她们就想:不知道她们怕什么? 他猛然间回头再次给周行文说:“上万条人命呀。” 周行文激动地说:“谣言!我是不知道谁要杀他们。羊将军是带着兵来了可他不会干这种事。要是我们要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巴牙纷纷说:“可这是长生天赐予的百姓不要也说不清!” 飞鸟说:“你放心绝不会有事……我不相信朝廷会这么不讲道理。” 周行文慎重地考虑半晌说:“要是你执意坚持把咱母亲接来派人给你二哥说一声咱一起干大事!”飞鸟则严肃地说:“我们不造反!不做掩耳盗铃的事。”周行文惨淡一笑扑通一声跪下。飞鸟只淡淡地说:“我把你和李老爷子扣为人质并派人告诉县里应该不碍事。”他硬起心肠看人下了周行文的兵器再次说:“我要救人!不能因为未必杀就不救!来人让人维持好次序一批一批地安顿。”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和李进喜在放人地前一刻进了山寨。 他们见到飞鸟相视无语。飞鸟主动和李进喜说了几句交情话大义凛然一番就被吕宫拉去一边。吕宫说:“博格你立刻让人杀了他秘密就永远是秘密!”飞鸟摇了摇头说:“他也得了好处会保守好秘密的。我扣下你们让人心因不安而更坚定可杀你们不就真成了谋反?!” 吕宫也不坚持叹服说:“博格呀你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可一眨眼就拥有大片的山林土地百姓!就是粮食不够得把老弱吐出来。” 飞鸟也笑着捅他一下说:“你不也一样?” 两人抚掌而散。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百姓们被简单安顿的消息送到县里。县里的人全都把目光看向羊杜等着他出兵平叛。同时郡中也接到奏报甚至派人给羊杜说:“博格谋反了聚集了上万人将军既然在曾阳理当为我们平息这件事!”羊杜深怕夜长梦多立刻带出百余人去会面。飞鸟听说后也带了数十骑在对方刚刚过河后迎接。 春风如沐春雨晴后又下四野都是迷茫地烟运。两骑离阵渐渐聚拢到一起。飞鸟但看这一代名将羊杜虽然戎装素裹却带着几分文雅便借题挥说:“我看你也是个读书明理的人为什么要杀光投诚的百姓?” 羊杜见他英武非常本就心中爱惜立刻便说:“你听谁说地?他们的生死自有他们的父母官说了算。无论你出于什么心思都不该收留……” 飞鸟吓了一跳反问:“已经是谋逆了?上万条人命说杀就杀?” 羊杜更觉得他有情可原笑道:“吕县长向我说起过你倘若你现在下马我立刻就许你前程保你个武职。” 飞鸟坚持说:“不杀百姓允许我编屯一部分我就下马投降。不过我不需要你保举什么我的志向是像吕县长那样做一个好县长。否则要战就战。” 羊杜更加怜惜疑惑地说:“既然你不做武职为什么还要编屯他们?” 飞鸟和吕宫已经商量了说法大声说:“这是地方上的事也是保地方平安的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山里就是聚居的迷族人前日刚刚攻打过县城。我和我的部曲都不习惯朝廷的律法愿意得到上百壮士相助世世代代镇守这里!” 羊杜觉自己倒像是土匪他是官军只是说:“放下武器没有条件给你谈。” 飞鸟大将风度地说:“那我把我手里的人质放回去你把我的妻子送来并不向和我交好的人问罪公平一战如何?” 羊杜越来越惊讶他的居高临下不肯落了朝廷的威风便客客气气地说:“兵锋所指玉石俱焚还请你收回侥幸之心。” 飞鸟微微抱拳扭头便走。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1) 近处的景物层层消褪随着对面回马扬鞭的骑士们纷纷远去阴晦苍迷的远山密林开始映入羊杜的眼底。他分明感觉到看那个拉在最后、背了蓬乱箭囊的小少年还回头朝自己看了好几眼这才伏在兔子一样的马上舞振缰绳张圆嘴巴猛吼猛赶。 羊杜背后的骑士们纷纷聚拢到他身后在那儿挺腰执缰。为的骑士一脸愠色大声说:“小子太无礼大人只需歇歇马的功夫我就把他抛在您跟前。”羊杜能叫出这位骑士的名字也知道他武艺群并不阻拦说:“莫言兴中只许你吓唬吓唬他们!” 莫言兴中举起自己的槊半个回旋身侧已拢了十余名高大的骑士嗷嗷地走到前头。 羊杜退行入阵马蹄已呈滚动的雷霆已可看到战士身上各色的甲皮和披风随马势拍掀。 旁边的中年参军见羊杜眯缝着眼张望心底藏得有话便移动战马泊到他身边。这位有须的参军身上也披有甲不过只罩了肩膀下四寸像极了城里孩子们衣服外的围裳。他来到似是要缓过一口不迫的气息停了一停方笑着说:“一旦要地方上等兵部批文最起码也要十几天上下不等现在则是正敏感的时期弄不好就让谁抓上把柄。既然将军吓不住他就让地方上自己出面看着料理吧。” 羊杜担忧地说:“他们年龄都不大屁股后带的还有十三四岁大的孩子浑无顾忌之想最容易铤而走险。” “他们受年龄的限制打仗或许可以能不能经营这么多人就很难说了!?说不定现在就乱成一团!”那参军附和说:“倘若他约束不住兵众没有粮食吃。却又自以为是那便要真反要先用震慑手段让他们清醒。” 羊杜抿了嘴角点头淡淡地说:“以我看博格从国外回来对我们朝廷不会熟悉多少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出于慌怕无措!你、我处在他的位置上选择也未必高明多少。就拿剿匪时来说前方还在打仗郡中军官却把持县政。让众人进退不能只好攻打县城。试想。他攻打了县城杀了好几条人命事后难道不怕?他急急出兵剿匪难道没有打胜获免的心思?而获胜的结果呢自己信任的人却平白无故地下了监狱……所用的震慑要考虑到他的承受能力不至于让他感到悲愤和绝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莫言兴中带人苦追前面的敌人。得到几丝尾尘就已看到一处正修建的要塞。他们远远就能看到前面险峡谷大路要处路宽三丈余平坦处埋下两处壮实而简陋的箭楼走到近处又看到下面一字摆开一道鹿砦旁边拴了几匹马站有四个红头丁壮依傍的山坡上人影晃动出金属撞击石头的声响便立即停下战马。 四个红头丁壮也看到了他们挥舞着拳头给上头的人大叫:“来兵了!” 莫言兴中抬头看看。头上竟然被开出了两头壁路既可以射箭又可以投石头立刻挥手撤后一两百步远。他怕敌人修好关口更难对付又不甘心地带人回去破坏。 将到未到间。他看到博格站在箭楼上冲己方大喊:“过路收钱交钱、交粮食让你们通过!” 莫言兴中旁边的一位战士忍不住了连忙疑惑地问人:“他不知道我们是来追他当我们是过路的?”几个被这话说迷惑地人大概是怕露破绽连忙把亮出来的刀“嚓”地插回去。相互小声说过“装像点”。这才掩耳盗铃地回答:“我们是过路的你过来拿钱吧。” 飞鸟大声说:“我知道你们来追我的。不过。你们只要肯给过路费我照样让你们过。我博格收过路费一视同仁只要给过路费我不在乎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过你们要等一小会让我先跑一百步。” 莫言兴中只当他在戏弄自己的手下疑惑不定地大吼:“你敢出来和我决一死战吗?” 飞鸟说:“就是敢也要多赚你们的过路钱。这里地百姓们都没有什么吃的只要你们肯捐赠立刻就能在里面追我想怎么追就怎么追追渴了还能买茶水追饿了还能买饭追累了能有地方住追不上了可以雇人追没意思了可以赌博。不过暂时还不能招妓女。” 莫言兴中捧腹大声嘲笑说:“想不到在曾阳大名鼎鼎的博格竟无耻到这个份上!” 赵过伸出头大声还回去:“你才是无耻呢。” 牛六斤宣传说:“我们是在做生意不能因为你是我们的敌人就骗你也不能因为你好欺负就欺负你只要不在里面杀人、放火、抢人财物、**妇女我们就会尽量保证旅人的安全。不但你们对待迷族人国内外商队县里来做生意的百姓都一样。这是巴特尔的所为是公道是信用……” 飞鸟一把把他推走自己来解释说:“现在还不行。他娘的迷族人不愿意和我一起开会等我教训完他们就真的可以了!放心我们仍然会给县城交纳赋税会受照会捉拿朝廷缉捕的罪犯今天是第一笔生意可以破例让你们进来杀一个人那就是我难道你们都不敢吗?我现在还有事要是你们想好了愿意了就把钱交给我的手下让他们放你们进来。” 莫言兴中只当他疯言疯语大骂道:“胆小鬼想骗我们进去。你以为我们傻吗?会相信你吗?”飞鸟不理他带着路勃勃下箭楼离去。赵过则过于坦诚解释说:“请你们相信吧。求求你们了博格说只要你们敢进来以后人人都敢进来。真的过路费很便宜不带货物的当地人只要两个铜币或一两粮食!迷族人更便宜……” 莫言兴中木然流汗生出走不如跑的感觉立刻掉转马头。赵过觉他们转身。立刻走上山坡壁路冲下头大喊:“是你们说自己是过路的让我们拿钱!要不你们留下点钱不过路了行吧?!” 随着几声“老子怕你们了”的话十多骑头都不回。 很快羊杜便从莫言兴中那儿知道这件事。 他的参军仍不相信博格能调动百姓自作聪明地说:“弱而示敌以强。他无粮无兵能动用多少人修关?以我看。他无非是想借此摆出姿态让我们知道他有固守十年八年的打算。赶快给他让步。有上几天他就急了。” 羊杜却不像他那样肯定疑惑地说:“他故作谋逆的姿态?我们原本可以赦免他结果因此而攻打他他也不担心?”他越来越沉静突然反问:“我们是不是小瞧他了?” 参军则坚持说:“高明到不要粮食就能养人吗?”他叹道:“也许大人随意说句话。在别人眼里就有对地方指手划脚的嫌疑。大人本就不应该现在管。若是博格有本事那等他势同水火后再来收服。” 羊杜转脸看住他严肃地问:“我领沧州兵事又挂有都督衔可以以雷霆手段拔掉博格的山寨为什么要等他闹大了再收服?”参军看着他的眼睛娓娓地说:“但我们又被鱼鳞军收录鱼鳞军是要严格遵守调兵制度地只有现在领兵的王三子才有节仗和兵符。他催你去他那里协助他你却要在这里与数不胜数中的一个普通山寨过不去。不是明白地告诉他你明里去布边防暗地却是为了不买他的帐?” 羊杜大为牢骚说:“殿下和张更尧走得很近总不采纳我的主张。难不成我闲也要闲在他那里?” 参军立刻在他耳朵边说:“张更尧要倒台了老三说不定要在他身上栽跟头。” 羊杜吃了一惊问他:“你怎么知道?” 参军说:“吕经心里比咱们要清楚。你还不知道吧夏景棠私兵最少最有公心是得了高人指点。我从夏景棠嘴里撬过。这个人就是吕经。” 羊杜苦笑。说:“有什么用?夏景棠还不是保不住自己?” 参军笑道:“将军是灯下黑站在吕经这里看到的亮处是夏景棠。可您想想站在夏景棠那里您又会看到谁?朝廷之所以审夏景棠是觉得他没有兵马忠诚闹不出来事让张更尧审是麻痹张更尧。张更尧怕上头当他包庇还不一心要给夏景棠安罪?可他又怕夏景棠和那些老部下们反过来捅他一下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查……以我看朝廷就让他自己捂自己的不是捂得他负君过甚捂得被人告了难有脸面对陛下捂到最后让他还觉得没捂住。” 羊杜恍然大悟说:“你是说陛下已经有了他的真凭实据?让他自己捂不过是给他机会?” 参军微笑说:“现在正是告他的时候将军不打算动手?” 羊杜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刚上过几道折不想竟误打误撞上了。吕经真是老谋深算怪不得他老婆儿子一点也不担心他。”他立刻从这一点出又疑惑地说:“博格难道不知道?他跳来跳去地折腾什么?” 参军说:“他还真不一定能知道。” 羊杜却已雪亮笑道:“他也许知道更知道自己的事拖不到吕经出狱只求躲一阵子不想被卷到‘逃民事件’中去。不管他那些让人猜测不透的举动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可能谋反。” 参军同意说:“也许他想吓唬、吓唬地方避开吕经徇私的嫌疑要一块不受管束地土地。正像他自己说的想世代镇守侬盘山!” 羊杜浑身轻松说:“不管他镇守哪我是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地方上的事让他们地方上解决就是。也许我撂手不管地方上才会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这个博格我会看着他的说不定就为朝廷网罗一位上将之才。”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羊杜想明白了这些留下校尉猛三通等人撒手回州城。 飞鸟却在为他吓唬愁。羊杜真把他吓到了他回到山寨二话不说就去找吕宫。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他摸到吕宫的衣裳为对方整整领子。严肃地问:“你看到的公文是真是假不是说对待流民和守地豪强以抚为主?日子看清楚了没有。今天那个羊杜将军把我们定成谋逆不给我们谈条件?” 吕宫冷汗直流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反问:“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飞鸟说:“我说要战就战!” 吕宫嚎叫:“你应该冲他说几句好话缠问一会摸摸他的底!”他乱绕乱走不几下就被暗处的板凳绊到。哎吆地抱住腿脚叫疼。飞鸟过去把他拽起来安慰他说:“我就不信。朝廷宁愿不要曾阳也不答应我小小的条件宁愿百姓们和我一起造反也不愿意辟谣而赦我。” 吕宫想不到他这么坚决喘了半天气一双已眼睛渐渐泛红。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下决心:“咱们也没粮食吃的干脆打下县城算了!” 飞鸟笑道:“谁说没有粮食吃?这些家伙不投靠县城就不吃饭了?投靠县城就舍得把粮食交出来?我只管了他们一顿饭还只开了二十锅第二顿就是小糊前几天我和他们一起去喝稀饭有人偷着给我送几包粮食我什么都明白了。这么算大天二、徐青皮留下的粮食至少可以支撑三、四个月。” 吕宫哭着推他说:“要是朝廷杀咱家的亲戚呢?你又怎么是羊杜将军的对手?!立刻去投降吧。” 飞鸟拍拍他的脸咬咬牙说:“事到如今不辟谣。我怎能投降?我把一家老小都压到上头豁上了。我还就不信我不抢不反为百姓请命他们非要鱼死网破。那好呀。让他们放马过来看是老子一家死光还是他县郡不保。不就是给我一块我自己打下来的地吗?我看问题不在这还是因为上次杀人的事。” 他黑着脸说:“走!我派人送你们去县城。是死是活全看你们自己了。” 吕宫驻了两下脚大叫说:“你再想想吧?” 飞鸟使劲地拽着他走。嚷道:“还有什么可想的?!大丈夫既然想要富贵。就不能不冒点风险?你们一到县城就给我断绝关系免得被牵连。” 吕宫脑子纷乱。出来汇合李成昌周行文李进喜等看看足足有七八十人在乱哄哄地往外走连忙回头张望没见到博格只看到几面旗帜。远处牛皮大鼓的雷动、出兵攻打迷族山寨的誓言持续响彻。这些动静反而加吕宫的冷静他只觉得一股让人激动地凉气在脊背上游动暗说:也许我俩是自己吓自己只需要挺过去就可以共分几千户百姓和大片的土地。 李进喜趁机靠到他身边问他:“你怎么哭了?不会出事吧?” 吕宫强忍一笑说:“他娘的。老子刚唱了一场哭劝博格的戏不掉眼泪怎么成?”凶光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他暗想:留着你对我和博格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李进喜却毫无防备笑嘻嘻地看过来两眼放光地说:“博格给的女人可真够味不知道一百户的百姓还算不算数。我看我的县尉也不干了辞了来跟他!” 吕宫连忙往四周看一看骂道:“嘴贱!” 李进喜翻然醒悟连忙给自己两个巴掌问:“回去的话想好了没有?” 吕宫说:“不用说得一样。他的确没有造反的心思怎么说都行。” 李进喜点点头又问:“私下里给陈昌平怎么说?” 吕宫想了一下说:“你告诉他郡里想掌握县城博格和郡里的事是搀杂着郡县恩怨的郡里来的话不能全听。”另外又给他说:“还要跟他说博格有意与你们修好收容百姓其实是在向他送人情不然上万百姓这么一逃他怎么办?让他想法子报答博格一下。” 李进喜一直都站在博格的对立面这时猛一扭转自己都觉得很不自然连忙说:“我上次还要他对付博格现在呼地跑对面去了他还不当我是两面倒?” 吕宫觉他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盯他两眼随口说道:“你傻了不是?博格有意巴结你了你觉得他有诚意一下不是扭转了这个弯?这时你再跟他说博格是周行文的弟弟是李成昌的女婿是前县长的侄子问他定博格谋反是不是想把大伙一网打尽?再问他韩复都知道见好就收他这个县长把人得罪完了以后怎么混?” 李进喜恍然但他还是说:“陈昌平使劲地舔王水的屁股眼未必听咱们的。”他正说着周行文也凑了上来。周行文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信口就说:“老三一定是被那狗日陷害的王水他娘的就不是好东西你就给陈昌平说:他要是再乱舔老子找人掰他的牙割他的舌头!还有这下回去要把王水给拾掇了。李进喜我和李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准备让陈孟哥几个下手你可不能往里面凑热闹就是在大街上看到也任他们撵着这个狗官跑。” 李进喜道:“我凑热闹?!我恨不得趁乱踢两脚。” 吕宫眉开眼笑地说:“这法儿好是好就是不包准。为什么不聚上几群百姓拿口水吐拿石头泥土砸?”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2) 博格已成了县中百姓开口闭口必谈的人物尚郎中家也多有议论。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在门前守了十几个人、连出入病人都为难却又不停探问朱玥碧病情的王水内心深处大为鄙夷甚至连带地附会朱玥碧的长短。 一坨堆病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引了图里月的注意。图里月是个喜欢和人亲近的妇女觉自己一出去就让一堆说话的人警觉缠一二人问问便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个姓王的大官为啥老是去看你家女主人她到底有没有给那狗官抛媚眼? 若是换个当地的妇女们听人寻思怀疑说不准会冲对方翻脸图里月却实心眼一面否认一面解释:“王大官是她家乡人说不定愿意帮朋友的忙!” 事实上她也只会这一种解释。众人看她不恼不愠憨态可亲纷纷好事地告诉她:“他是不怀好意。你这个鞑子不知道中原人的手段当官的有钱的要抢别人的女人不全是用刀剑占有!” 图里月也不在朱玥碧面前隐瞒回去往往讲给朱玥碧听。 孕妇胃气盘结气虚心情烦躁一旦从心理上厌食身体就大有问题。倘若飞鸟不留下朱玥碧就医放在自己身边哄哄自然可以让她心安开怀可把她独自放到县里看病她就越难抑制紊乱的神经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她有时候想念飞鸟和阿狗有时候怕家里再出意外有时候会指望自己利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帮阿鸟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最终让王水出头去办……。 有这样的沉重负担和不加抑制的妄想她的健康自是一日比一日差面容早早浮肿。憔悴不堪。段含章却拣了大便宜整日替她吞食补品不但白白胖胖还渐有长个头、长屁股的苗头。 图里月在井水边捞了一大桶水回去进门又见她抱着补血的参鸡汤水呼噜、呼噜地喝便冲朱玥碧说:“这闺女真不愧是咱草原上长大的丫头又水灵又能吃等再有了屁股和**养出来的儿子准错不了。” 段含章爬站起来。一想说话先喷了几颗肉沫子她拧脖一咽。回口气说:“这就是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朱玥碧朝她嘘气笑道:“看她的样?她是年龄小不知道大人有多愁。” 正说着外面门板上被人有意地扣了两三声。三人抬头便又见了王水。王水已有离开曾阳了的意思他很想带着朱玥碧一起走。不由自主地就来了。他还未说计划好的耸言就对捧罐的段含章抱吃自己买来的东西不快不自觉地朝她看去稍一打量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意的草原少女竟乌云满肩眼亮眉皎几乎比中原好女更漂亮不禁多看了两眼。 这倒不假草原上家境好的女子在少女时肤色粉红身材匀称。肢体柔软远胜中原一般人家圈养不活动的女儿。段含章被他看得不自在绕去朱玥碧的里侧愠色问他:“你看我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的吗?” 朱玥碧回朝段含章看见她和飞鸟好过后。皮肤越滑腻眼角也多几分桃色心中一动暗道:阿鸟经逢厄运需要仰仗王水。而王水却对我余情未了倘若要我报答。我难道不要阿鸟了吗?今日见他似乎对你有意思。你也曾仰慕这样的中原秀士就不要和阿鸟纠缠不清了…… 种种妙想在她心头盘旋。她便说:“章儿你怎么能对清河君无礼。” 段含章不快地说:“我听您说中原的读书人守礼节对不该看的不看可他却盯着我看。” 王水颇为惊愕心中却想:知道这般大体的仆女能有几个?刚想到这朱玥碧便已告诉他说:“含章是我认来的妹子也是咱自家的人儿。你别看她年方二八却慧外秀中她羡慕咱家乡文化常常叹息说野蛮之邦怎有好男儿?得侍一知书达理地君子此生足矣!” 段含章察觉到一丝不详不自觉地用嫌恶的余光看人。 王水也颇为尴尬叉开话题说:“我寻到羊将军便说:博格是被别人利用了。他寻思一番去见见博格就回州城了。眼下博格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该放心了吧。我看你一天比一天的憔悴想送你去个大一点的地方找……” 门口咳了一声。他听出是尚老郎中的没有把换先生的借口明说出来只是又说:“你不为你自己作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 朱玥碧连连点头让图里月给王水放好椅子自己使劲地支撑起身体道谢说:“妾身绝不让博格忘记大人的恩情。他虽是个粗鲁的少年人却最顾念恩仇不然也不会闯下大祸让我放心不下。”接着她督促说:“含章你快替姐姐给咱家的恩人磕头!” 段含章无奈只好赶绕一圈盈盈跪下。王水连忙掺她握了段含章的胳膊隔了几层衣裳也能感觉到里面的肌肤只觉得手掌中热。 段含章内心深处有与朱玥碧较量魅力的意思把头甩到对方因弯腰而贴近的面孔上娇柔无力往下坠。王水鼻子被头送来一阵似麝非麝的香味感觉托她的胳膊没用差点想进一步上前把她绵绵的身子抱起来但也知道这是在当着朱玥碧和图里月的面只好无奈地放下躲去一侧不受。 段含章拜谢过毫不吝啬地送去几波眼神如仙子般款款向自己原来的位置溜心说:“不知道勾出他的色心你会不会一样吃醋?” 王水却不知道段含章暗中找朱玥碧较量极怀疑她对自己有心说什么也要矜持有度便又寻椅子坐到朱玥碧对面。朱玥碧见他越坐越近心中狂跳连忙按按床头又喊段含章。要求说:“王大人不是外人坐姐姐这里呗!” 段含章便坐去细细看王水白面大眼两道细绒胡子秀气漂亮便柔柔地问他:“你对我阿姐真好那个博格就没有这么体贴过。他嗓门大得震天动不动就吼阿狗他阿妈。阿狗他阿妈呢爬来让我搂搂!” 朱玥碧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王水则觉得那是厌恶之色。身为一个贤惠的女人。不可能不厌恶一个下流粗鲁、只向女人求欢的男人。他又恨又不是滋味然而却有了更多的自信理所当然地认为朱玥碧没有理由因为这样的人而忘记自己顿时眼彩大盛地朝朱玥碧看去。 朱玥碧尴尬不由自主地为两个人的私事开脱:“他年龄还小。在家里说话做事都很随便……” 王水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嫉火中烧地问:“所以你就迁就他?让你爬你就爬?” 朱玥碧正是不敢得罪他的时候更觉得昔人像是娘家人一样为自己作想所问而只好讷讷地说:“你别听章儿瞎说……有那么一两回倒也不是在作践人。” 段含章大为高兴正要再挑拨不防背后伸出一只手。使劲地拧她。她哎呀两声轻轻一笑猛一抬头似有万般的不屑地说:“我阿姐若嫁了你多好也不需这般苦了!” 王水深以为然。痛苦地说:“怕是你的病也是被折磨出来的。你放心只要到了州城我会让最好的郎中给你看病。” 朱玥碧拒绝说:“不用了!过两天就好了。” 王水失望出来。尚老郎中已经空席等他待他坐下捏了脉门有意无意地说:“这消渴病。通常都是好美食、好女色患的忌讳呀。” 王水愕然看去。老大人抿嘴跪坐见他身子微微稍驼没扎牢靠的灰白的头都从脸颊处下垂眼睛似眯非眯连忙说:“美食不假好色也有一些。这都是男人本性怎么禁得了?” 老人这就有意无意地提点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老朽虽是寒贱亦在束前就知圣人是这般教诲禀承圣人之道大概错不了。” 王水觉得他在讽讥自己缓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含愠而望老人也用浑浊的眼睛朝他看来。王水实在想不到乡下会有这么大胆的郎中不禁冷冷地说:“少管闲事。” 老人看着他慢吞吞地说:“老朽并不是在多管闲事。老朽祖上曾是周家的家奴因为周太爷才做了军医立了军功。老朽每年要去和周老夫人磕头自然希望大人能够自重让老朽有生之年还敢踏门。” 王水突然明白为什么朱玥碧能住到他家的侧室去了。 他颜面尽扫狞然笑道:“想不到姓周的根阀大到这种程度也许是到了该动一动他们的时候了。” 尚老郎中不怕他的恐吓平静地说:“大人想借博格吗?行文公子一回来老夫人就派让人去州郡活动想必定不成谋逆大罪。” 王水笑道:“我知道。但郡中数十条人命总要有人认。郡里以郡司马小霸王项午阳为将从曹县、唐邑县调集一千人自出兵一千五百人到时曾阳再协助千人难道还剿灭不了博格。要是周行文不悬崖勒马的话与博格断绝关系就难保灭门惨剧!” 尚老郎中眼皮动了一动说:“你别吓唬老朽曾阳绝不会出兵打自己人的两三千人未必能打垮博格。” 王水叹道:“其实我看在朱玥碧的份上也主张招抚。但你想想郡里死了十来个有家世的人他们怎会善罢干休?一听说博格聚男女老少上万人会不活动?博格打就要沾满郡中子弟的鲜血上头要平息仇恨就不能冤枉他一个国外回来的鞑子?打不赢他更不会有活命的机会。胜则渺渺败则灭亡。” 他踉跄往外走激动地说:“我王清河也想不到朝廷竟然有郡县相争的一天。先是郡里的人要把持县城接着是博格杀人再接下来是郡里兵来打县。这是农耕季节一旦战争拖个十天半月的怎生了得?我就是要接她们走。不走怎么了得呢?” 他走到门边刚跨出去就看到站在那里的段含章不禁愣了一愣问!“你在等我?” 段含章无奈地说:“我姐姐非让我送送你!” 王水朝西侧看了好久这才迈步走下草堂的泥巴坡低声问:“你是个好女子。要是你姐姐不肯走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审视自己轻轻地拂了拂段含章的头只当她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子。哄她说:“我会很疼你的。给你买织锦买绫罗。买滑丝让你有珠宝带有金银使……” 段含章感觉好笑便傻傻地问他:“难道你不愿意带我阿姐走?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你呢。” 王水心中一酸嘶哑地说:“是吗?” 段含章小声地说:“走。你若问她她定然不肯。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操。她既是再爱你也不会再肯跟你走。我刚才听你说县城不安全又知道你会在州里给她请好郎中。既然你有真心为什么还要由着她的意?” 王水大喜。 段含章又说:“我能骑马能使刀可以留下来寻机会带走她的儿子。” 王水却不肯说:“还带什么儿子。博格自己家的骨血让他自己养。我是怕那孩子。他、他咬人。” 段含章见他这样只让他多备一马低声说:“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你可不要害我姐妹两个!” 王水这就和她约定说:“后天我来接你俩!可那个胖娘们怎么办?” 段含章说:“我打她给博格送信说叫什么什么的小霸王要来攻打!” 王水抚掌叫好。 说:“想不到你这么有心计。” 段含章怕他生疑往飞鸟身上推脱说:“博格疑心很重没有心计我姐姐和我早就被他杀了!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生病吗?博格当着她的面吃人肉用人头盖骨喝酒害她吃不下饭。” 王水背上冷飕飕的。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呜咽说:“想不到他真地禽兽不如。” 段含章又再三和他约定这便把他送走。回到朱玥碧身边。朱玥碧已经在等着她见她就好言哄骗:“你还没有想清楚?你想让阿鸟想和你好了就背着我把你按到车厢后面吗?这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清河君真心实意地帮咱们。即使你觉得他不太合意也要为家里做出牺牲!” 段含章温顺地点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是你先想着把我送人地那就不要怪我把你送人。以后你跟着王水享福我来做阿鸟的妻子……你应该没有什么好怪我的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让段含章没有想到的是朱玥碧听说郡里的小霸王出兵自己也要去飞鸟身边。 好在周行文、吕宫等人都不肯纷纷说:“你去也帮不上忙。项午阳以平叛的名义出兵未必敢犯县城。你在安全的地方博格也会安心的。”朱玥碧只好留下她见图里月实在想儿子想女儿倒随了段含章的意许了她。 两天后的傍晚周行文找来的姑娘也被段含章遣出去买砂糖尚郎中家的媳妇来坐了一会也走了。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吵闹声病人的亲属们一阵功夫围上去觉一个大汉和尚老郎中吵了起来便凑了热闹不走。 这时谁也没去在意院子东侧。段含章领着两个男溜到侧室的廊下先一步进去。朱玥碧无力地躺着正责怪段含章去了哪不想一抬头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进来猛地坐起来问:“你们走错门了吧?” 段含章说:“他们是王大人派来接你走的!” 朱玥碧茫然问她:“去哪?” 段含章说:“去州里看病呀!” 朱玥碧吃了一惊连忙抱着被褥说:“我不去了。他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就让人来接我。我有男人有孩子哪也不去!” 两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尚在犹豫怎么带她段含章则猛地一搂把她的两只胳膊搂在被褥里劝她:“姐病好了再回来去看看吧。” 朱玥碧气恼得想笑斥责她说:“章儿快放开我。我知道你为姐姐好……” 段含章心里猛地一软差点要放开可想想一旦王水来告别她就要把自己送出手立刻搂死不放假情假意地说:“姐姐就是再恼我也要去州里治病。”两个男人看她抱着不丢朱玥碧已有挣扎之势再也不敢耽搁一人扶她腿一人用被子包她身子把她捆进去。 朱玥碧感觉到了自己商量不行挣扎也不行这一刹那间沉入到一团漆黑的梦魇中心里怕极了只好大声地哭叫。段含章一拿摸到一只大膏药想想太残忍了就掏出一大团的棉花塞进去。 可朱玥碧能把棉花吐出来。段含章再也不敢犹豫把刚刚冷却几分的膏药糊上。这时她再看朱玥碧一脸汗尘泪光乱眼睛惊恐睁大鼻腔一吸一紧心里一阵害怕又安慰说:“我会告诉博格的。他打完仗就去看你!”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3-0) 段含章骑在马上跟在吱吱马车来到城门口。 日薄西山住在城里的农民到了城门口也显得着急叱牛的叱牛拽驴的拽驴硬是把宽阔的城门路段拥成一团。几个门丁一边用木杆枪尾往里插一边叫着:“慢点、慢点!”门吏看到马车迎面来怕扎进去堵路迎面飞跑一边挥舞手臂一边严厉地大喊:“靠一边去!” 段含章精神有点恍惚丝毫没有在意赶车的男人心虚在冲门吏大喊:“我们有要紧的事。”听话地移到路边看过往百姓。 骑在马上的女人不常见百姓们路过时都朝她看来个个咧着嘴巴说话。 她并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只是耳朵里嗡嗡地响。天地似乎不再是天地缓缓地带了人的躯壳移动好像是流水带着睡着的自己往前推往前送送到阻挡的地方扯转自己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再走。她被这许多的难受悲痛害怕袭过心中很闷甚至想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怎么生活竟觉得自己竟习惯了原本憎恨的生活觉得它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也是一个安稳、温馨的家。她甚至希望从城外进来的百姓永远走不完日子就停留在这里让自己可以随时地犹豫和后悔。但百姓们很快就过完了只有一个又黄又瘦的老头牵着一头又黄又瘦的牛站住看着地下留下的粪犹豫不觉地骂:“早不拉晚不拉没拉自家地里吧?”老头还是拽走了牛消失在眼角看不到的身后。 马车在那个步行男人的扶推中慢慢出城。段含章也跟了出去。马车走了一二里也许很快就要和王水汇合也许要等一会。她一而再地回头望。突然在害怕追赶的惊慌中慢慢惊醒觉得自己倘若去见飞鸟要给他编造想好谎话他若带人追赶肯定能追上走这么慢的队伍而后什么都明白了。 也许我应该到哪去躲一夜躲得过就躲得过。段含章想可她抬头往四野看眼前荒凉的原野却陌生得让人战栗。她试着安慰自己说“阿鸟粗心。不会怀疑地”可连自己也不相信。只好另辟想法不一会已经一头是汗只好默默在心底说:“路勃勃犯了错躲也躲不过我?躲了就能经得起盘问了?他的结拜大哥也肯定会追来说不定就找到我了!” 马车在路面上上了下。下了又上她抓马缰的手也紧了松松了又紧。 这时一个具有诱惑力的想法清晰了:自己的初衷是为了不让她把自己送走现在她已经不能把自己送走了而她又一句、一句的“章儿”喊显然还相信自己不如突然把她抢回来骗她说。怕县里扣人质这才借助王水逃走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摸了摸自己挂下的刀把刀柄握到手里。 她还没有真正使用过马刀很怕用不好反被人害。心里犹豫不决。 但扶着马车走的人给了她机会。那人也许走累了也许是想吃吃车里人的豆腐竟攀住马车往里钻她叱一声便追到抑制住几乎断了地心弦抽刀离鞍。戳进那人的腰上。又在他挺身时又戳到腰上让血流得到处都是。 那人的头在马车里。像是在车厢里喊。赶车的猛地一慢提醒他:“你是不想活了大人的女人也敢碰活该!” 段含章已经带着杀人成功的冲动掩了滴血的刀驱马并车走到辕驾边。 赶车的冷不防段含章来到就劈上一刀本能地去挡虽没有被不善用刀的段含章斩断手掌自己却滚到马车下面。拉车的马受了点惊忽忽一通蹶子跑出了十几丈段含章边赶边跑不一会就逆路走了五、六里。天已经快黑了想必也不会再遇到危险。她停下来从马车的车厢里拔出昏迷的朱玥碧急切地给她刮了膏药灌了几气水等她慌乱而怨恨地挠自己才惊喜地说:“姐。姐。你看看我是我!咱可出了县城啦。你还能骑马不能?咱们骑上马去找阿鸟!” 朱玥碧一片茫然问她:“不是去州里?” 段含章笑道:“去什么州里?项午阳势大谁也不知道县里的人会不会在形势不妙的时候把咱们献出去还是应该尽快回到飞鸟身边好。我那是还不是怕县里扣着咱们不放假意和王水和谋的!” 朱玥碧捧住眩晕而又疼痛的头颅挣扎着站起来轻轻地用细指抚摸嘴巴上的膏药胶后怕地说:“我真以为你听了王水的话接我去州城呢?心里只想阿鸟一看咱俩不见了还不是骇死?你这妮子就是胆大商量也不商量就……” 段含章大叫冤枉说:“王大人的人突然出现我面前威胁我我能怎么办?要不是我想着姐姐也不敢硬下心肠冒险杀了人。” 朱玥碧站起来一摸摸到车厢里的粘稠物又是一阵呕吐不过却信了她害怕地责怪说:“那也不能杀人哪?!这晚上黑的咱往哪跑?” 段含章去过山寨一次模糊记得道路一边只催问她还能不能骑马一边把拉车的马解放出来。她费了浩大的劲才把虚弱得几乎没有一丝力量地朱玥碧扶到马上去随后自己也上马沿着大致的方向走。 约摸走到半夜时朱玥碧就挺不住了段含章也觉得腹中饥渴。可越是这样她们越想快快地回山寨越是加快度第二天到了一条河边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记得飞鸟曾讲过岸边能摸到虾就在河边摸可半只也没有摸到只好又一次上路。 朱玥碧多次从马上缓慢地滑到地面上面如黄腊一般动一动汗就沁满全身。可她还仍觉得只有到山寨才能安心仍要走。几个下地的农妇碰到了她们大概是想给自家的亲戚说媳妇非常热情地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小说整理布于bsp;段含章就许诺了一匹马。让他们拉车儿送。百姓家没有大牲口的一家老小就要合背犁似牛似马地爬满地又艰难又犁不深。农妇们太需要耕地的马了就跟已经在田里累死累活的男人说一声大着胆子合伙送她们去山寨。段含章怕她们不怀好心逢到她们问来问去地也不肯和她们说话直到在渡头上听撑船的船夫偷偷地说。他已经见到并投靠博格大人了过河不能少了钱或吃地。这才告诉他们说两人都是博格的家眷要是将两人送到山寨博格一定会重重感谢他们的。 飞鸟索要大天二不成抽调三四百人先向迷族人下手了可同样也需要在组织生产。 过了新关。有一大片被河水滋养的盆的可以耕作这也是飞鸟筑关的主要原因。经过那里能看到许多忙碌的百姓们。他们像县屯里的百姓一样每多少人分得一头大牲口在十户长的带领下协调耕种。进了山门里头也井然有序最高“带孩子官长”非图里花子和路勃勃莫属她们在几个土匪婆娘的协助下让上百的黑豆小孩打猎一样站里围跑唱歌。 到了家门口家外多了几个没牙的老头、老太婆和扈洛儿、四五个瘦弱的读书人、一个老秀才、一个从外面请来的乡长老坐着。两人只听得他们伴着胡琴唱:“不动手不知五谷味不流血汗不神气。大男老少都谨记努力耕种也容易……”扈洛儿看到他们这一簇人连忙拉拉那个老文人一起站起来望过去。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又让人带有拥有感的快慰即使病得毫无力气的朱玥碧也激动地抬头看。这看一眼。那看一眼。她被送到一间大屋子里感觉自己好像又去飞鸟镇上的家。便恍然如梦地问段含章:“难到我已经病死了吗?” 图里月捧住她的手对着外头一通喊门里就涌进来十来个虽不是极漂亮却环肥燕瘦高低有致地女人们她们纷纷献媚地来到跟前有的奉食有的捧洗脸水有的帮她揉捏身子。图里月洋溢着火一样的热情盘腿一坐比划着大手嚷:“主母苦尽甘来了吧?看这些使唤的人?还有呢。那个大寨王都养了三四十加上一些小头头的至少也上百!博格分了我家五个我也可以躺着不动让她们去干这让她们去干那。” 段含章啃着肉瞥一瞥连忙在里面搜寻漂亮的女子问图里月说:“其它的呢?” 图里月茫然了好一阵儿这才又兴致勃勃地说:“分了好多给周行文十好几让吕宫挑了两个漂亮的。听图里图利说阿鸟给咱家人制定了很严厉的条条拿着记案的功劳薄说一等功劳是一等爵几等的爵可以有几个女人。所以我家分了五个还有五十户百姓鹿巴也应该分了五个百姓十户不过上此就有了俩这次只有三个牛六斤只分了一个牙猴子他们上次就分了这次一个也没有祁连分了个小小女光给端脸盆。路勃勃分了一个好大年纪的娘说是让管他吃饭穿衣的赵过分得的两个全是一甩膀子全是块肉的大男人。别的不知道怎么分的反正分出去好多好多还有一些还准备以后再分现在都住在对面屋。” 朱玥碧揉了揉哭闹的阿狗用微弱的声音问她:“这几个女人呢?全是他给自己留地?” 图里月挠挠头说:“可能是吧。其实要是不分可全是他的!” 段含章立刻大声说:“他一旦沉迷于美色还怎么打仗?为什么没有人好好地说说他?” 图里月苦恼地笑一笑委屈低下头说:“他去打仗了。我都没见他的面。” 段含章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大吼:“朝廷的兵马不日就到他还去打山里人真是被胜利冲昏头了给图里图利说别让人再种地了准备打仗呀。” 图里月更委屈说:“我说了。他和祁连都听了一点不听我说话。要不你喊他再说他?” 段含章猛地摔肉。大声说:“说就说!” 她气昂昂地往外走看到扈洛儿拉着干瘦的老先生立刻让他们去喊图里图利。不大功夫祁连先进来。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做主的人了段含章怒扫一眼问:“你们赶快去准备打仗再不准备人家只要一千人就把你们打垮!”祁连愣了一愣连忙往外看。图里图利和赵信也都进来了就示意让图里图利说话。 赵信和这女人还不熟。迫不及待地行礼:“小人赵信是零丁人。凉山丁零……刚刚投靠博格千户大人没多久来看看主母的病要不要紧!” 图里图利没有那么多客套坦诚地说:“周行文派来说你们不见了的人刚刚到我这就告诉他让他们不要再找了。唉!不是我们不听你的。博格警告过我们说我们才是众人之长。而主母管家事管不了我们。你更不行。你们放心我们派人盯着呢等他来了再打也不晚。”他看到扈洛儿带个四十多岁的读书人很不自然地进来就说:“他们是博格又封了的官一个是治内长老一个是治内大老……都是管理咱家生活管理博格个人财物的人。他们去掘萨满找来好多萨满。还有个看病的萨满。” 扈洛儿有奴隶的胆怯这时才到门口喊:“快来!” 一个骨瘦如材的郎中缩成一个鸟蛋样进来一来就跪下磕一圈头。扈洛儿牵他到朱玥碧身边连声叫:“主母主母。让他给你看看病吧。你伸出胳膊。” 朱玥碧犹豫了一下伸出胳膊问:“有人照料他阿奶不?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人可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呢?他要这么多的女人干什么?” 扈洛儿轻声轻气地回答:“他没要一个也没要……仅仅养在家里。我看他是想让你使唤呢。” 朱玥碧不信一下生了气。问:“这些天。都是谁陪他睡觉?” 扈洛儿说:“他打仗前顾不得睡觉。累了就和牛六斤赵过随便一躺。这回打仗走更没有带一个女的。” 段含章却问:“治内长老是什么官?不是连我也管吧。” 扈洛儿一头是汗回答不上来。他的副手治内大老却在外圈来回走动大声说:“主公告诉我们说你们的职责是让家事不再杂乱无章地是管理我个人财产。”接着他带着赞美的口气解释:“小地跟随天二匪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全认识却因她们天天打架而吃不好饭;他的膳食没有人管有时做多了扔一地做少了许多人吃不到;他的财物堆得到处都是即不知道赏赐人下也不知道怎么摆放;他要办什么事到处吆喝喊人喊不来就着急撒气;等等许多事都无法细说的。试问他这样怎么能行了?小地以为主公志向远大绝非一般人可以度量需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们这些燕雀解释不清楚也很平常只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就行了吗?” 那个老秀才则立刻拜倒高呼:“主公崇尚礼仪礼贤下士可谓人中龙凤将来必能克复古风治井田兴乡里守土一方。我被治内长老接来的这几天里早已日思夜想准备随时献书献策请主母看看。”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左右寻人交递。 众人没想到在朱玥碧几句话竟然引老秀才的兴致纷纷调和说:“等博格回来再说不要打搅主母休息。”段含章记下他们的话题打算私下听听那老头怎么说问问井田是是怎么回事。 她收回目光再次朝给朱玥碧看病的郎中看去觉他已经放了手眉毛处拧成一个死疙瘩暗想:还不是骑马骑坏了。不大一会郎中缩身出来说:“主母好好地养几天吧。” 这句话让段含章又幸庆又失望心里呈现出无法描述的混乱。 然而那个郎中退出去后却给扈洛儿说:“夫人的脉象既微弱又混乱胎息不明怕是孩子没了大人也有危险!你赶快让大人回来吧……” 扈洛儿急迫地抓住他的肩膀请求说:“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他在和迷族人打仗呀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他看到对方收紧肩膀的无可奈何只好连忙让钻冰豹子去找路勃勃一起去给飞鸟说他的女人病了。 为什么要他们送信扈洛儿也闹不明白他只是模糊地觉得别人去到没法抽身的飞鸟未必相信事情的真实和急迫。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3-1) 黑压压的迷族人向山坡上移动。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到敌人手里明晃晃的刀子上。 战士站成六排。手执三角旗帜的牛六斤挥了挥旗帜前三排手持蒙布树枝的抛矛兵开始把手移动到背上取矛中间两排的战士手持长兵和短兵也都已经攥紧兵器最后面是几个浑身穿甲的战士开始取弓瞄准。 距离已间不容一奔跑的敌人中有人张弓。天上飞来数十杆箭枝有的落到前三排挑起来的木枝上钻入布内有的落到稀疏的空地上。浑身皮甲的牛六斤霎时大喝:“射两翼!”十余举弓战士飞快地往自己人的两端跑跑出去便抬弓把嗖嗖的箭枝射去密集的敌人两侧。 两轮过去后敌人的中侧明显拥挤了许多。他们低着头往前跑想扎到飞鸟军阵中了事。可手持短矛的第一排战士把手里的“布把木枝”放到地上迎上去又把乱而无准头的矛抛出。这些战士们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矛显得杂乱而无章只有两三柄贯穿了敌人。 第一排投过后退第二排便放下“布把木枝”向前跑了两步投矛投出去又后退然后是第三排。阵中的所有战士都在后退。他们后退的脚步终究没有敌人的追击快。一道拉长的直线瞬间扑到。两侧的甲士看到为的敌勇浑身更银亮便把流曳般的箭放出去让他插满箭枝。随着“扑通”的倒地声被吓到的迷族人变慢了而没有吓到的继续硬着头皮向前撵。牛六斤把握到机会猛地一声大吼。两排持搏杀兵器的战士从两侧舒动下山猛虎般向前扑每两三人招呼一人。不几下就砍倒七、八个敌人。 前头的敌人再吃不住一转身就向后败逃很快带动后面的一起逃。 死人伤者和“布把木枝”都让他们因收不了脚而翻倒踉跄着打滚。那些自觉逃慢了走怕地上障碍的迷族人干脆捧着头往下蹲。 山背后等着观战的几个领、大巫个个眼睁睁地看着。 他们往日和曾阳的百姓相斗曾多次靠恃勇斗狠一阵冲打取胜常觉得自家一个儿郎便可抵人三四条。哪知道会碰到这样的敌手?此时看着捂伤下窜的儿郎们便争先恐后地往跟前堵。嗓门一个比一个急一个比一个大地喊:“子坞神在保佑你们呢?!” 几个败兵跑到一个青衣包头的浓眉男人面前折了去败坏地诉:“朝猛领被他们射了好几箭我们救不了!” 那青衫大汉拿了一绳马缰眼神几乎滴出泪来。一个唇厚敦实的男人忍不住了虎咆着越过他。 拽一个问:“敌人就这么难打吗?他们是骑兵呀要是离了马还打不赢我们只好回去挑选美貌的女人和孩童……” 一个丧气的声音在一侧响起:“还觉得我的人不顶用?要不是他们这样厉害我也不用让山娘向族里借兵了也不用缩在岳父大人家……算了算了我看还是让你们绑去给他们杀看看他们杀了我退不退兵。” 敦实汉子一抬头看到一个獭头獭尾腰插两尺窄刃的中年矮胖男子。他对这大天二也不抱好感。嫌恶地说:“不是你派人挑唆端山大石领会有今天?” 他说的挑唆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当时大天二手下有个叫李莫的能人据说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人物。迷族的端山领和铁牛祖巫都听说了。他们就给大天二说了一声把这个人找去问他振兴之道。李莫说:“山区贫瘠欲求展必要立足于县城。一旦站稳县城东西略地。便可趁朝廷未能安定。拓跋巍巍不敢轻动两面邀利……”两位德高望重的迷族领深以为然。便在年后族领祭祀时烧牛骨头烧出意图。所以“大天二”半点帐也不认也不敢认“哎”了一声睁眼说:“你这话说的。是祖巫自己问李莫的。我不是把他抓起来送给端山领了?合着一起出兵县城出了事全怪我?要知道我把徐青皮也得罪了他当我故意让他送死不是敌人兵急已打算给我翻脸!” 青衣大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套上一付竹甲边思考边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投过军早就知道咱这殴斗的打法不成也不是没有警告过你们。你们看看咱们的人一股劲冲一气一看有人逃大伙都逃;可人家呢?人家是有军法的……”说到这里他猛然一丢马缰说:“我再拢人上去。你们压阵凡是有敢往回逃的不管是谁杀了再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那青衣大汉的组织下敌人第二次攻来。这回牛六斤拿旗帜向两边摆战士们立刻变成两个小三角形中间空两头大。甲士居中射箭。敌人把队伍拉成长型一横不管战士怎么往两翼射箭也不再往中间挤。那青衣大汉也变得和牛六斤一样一面厮杀一面有意图地大喊大叫不至于让敌人的锥子搅拥己方。 两方攻杀之势越惨烈痛叫之声不绝于耳。 青衣大汉稍稍分神便觉敌人的左侧三角形略向左斜右侧三角形略往右斜旋三十余度刺进人墙一排甲士往三角形扭出来的两翼运动朝己方射箭又让自己人在两个三角形中间窝上一堆。在这样的境地下他们的每一支箭都能让己方一人毙命可自己的人就是杀不过去他心里气恼也忘了琢磨为什么让有盔甲的人不冲杀拽掉两支射进竹甲的箭吼着让人知道那些弓箭手的存在绕过去将他们淹没。突然他看到为的甲士向自己抬起了手臂小小的三角旗帜直指自己的鼻子心里萌生出无端端的寒意不自觉地向空中看去…… 刹那间他眼睛里亦多出许多的寒星和箭杆。那是敌人一张弦上挂了多支箭一起抛射的效果。身旁数十非死即伤。许多人纷纷本能地后撤连那青衣大汉也裹去数步。青衣大汉一连砍掉两三个脑袋才砍回一片儿郎。 然而眼前的敌人开始撤退了只见那三角阵里裹着十数个头破血流身上带伤的同伴阵列徐退掩到一排甲士的后面而甲士们有的使用丈余枪戈有的纷纷抽出刀剑气势汹汹。 连奔带杀连怕带硬着头皮扛。迷族丁壮已到了底线。 他们看着敌人徐退没有半点要追击的**按伤的按伤喘气的喘气。青衣大汉也没有督促。他不自觉地低头朝地上看盘缩着一片狼藉的尸体和伤者。这也就意味着光是这一阵子自家倒下的伤者、死者竟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对方却寥寥。他不禁胸中憋闷喉结干动觉得在这个时候不说句话不行就用已经沙哑了嗓子喝问:“我们并无冤仇这样厮杀值得吗?” 牛六斤是人马的最高指挥官回答他说:“你我各为其主。值得不值得干嘛问我?” 青衣大汉抑扬顿挫地说:“那好!你回去给博格达人说撇除大伙的性命我愿意和他一战来定胜负。” 牛六斤仰天笑他说:“你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 青衣大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竹甲。冷哼说:“我以为你会认识它。我从军多年因为打仗勇敢被补充到竹甲军做到小校比他一个小小的县尉荣耀得多。” 牛六斤看看天色日头已过午。就挑逗说:“一个小小的提尉算什么?我都懒得和你一决胜负想和博格论输赢下辈子做个贵人。” 青衣大汉正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远远里跑来两个“包头”兵士一到就大喊:“大人要我俩来问问你们还要不要吃饭?!” 话音刚落。退出战场的“包头”兵丁竟有了撒腿之势。牛六斤收了小三角帜。领人大摇大摆地扭头后背都卖了。前头的终究是刚成队列的新兵。这样一卖背个个都是一边回头一边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牛六斤却不允许他们越走越快还回头看骂得惊天动地。 战场双方突然就像两帮痞子打架不想打了打累了一方说走就走寻个地方坐坐吃吃饭喝两盅。 青衣大汉看看过了山的那边自腰到谷一片林子绵延数里只好目送这些大摇大摆退走的胜利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背生出一种不可战胜的颓想。 可别的领们却看不明白什么。他们因为监战的需要都聚在后队心里捏的都是看不进无不和大天二一起跑到跟前怒气冲冲地喝责:“为什么不追?!” 青衣大汉只好给他们指指前面的林子耐心地说:“我们这一仗本就不该打。退。只要切断他们到山耳几寨的退路他们就会被困到山里。只是----我弄不明白一个可以把杂凑的人丁转变成行伍的人怎么就看不到孤军深入的危险。” 乱咋咋而无价值的争论声一团一团地响个个的主张都很坚定莫衷一是 一个老态有须的老人挤到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展虎我侄。他们背后有朝廷肯定有后续兵马守那里我们才是两面作战呢。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人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又有充足的兵员应该主动地作战。” 这也是展虎所听到的最一针见血的看法。他垂下手用充满尊敬地声音说:“我判断博格在这支人马中。达里阿尤伯父不觉得这是替天二兄弟夺回山寨的机会吗?我们佯攻也好真攻也好博格肯定怕天二兄联络旧人一定会回援!这时要怎么打在哪里打都将由我们说了算。凑起来的儿郎难以持久不彻底拔掉博格的经营众人只要一散他就能进一步地蚕食我们。” 大天二对此很支持对自己也很有信心自告奋勇地说:“寨里的头目哪个不是我用钱财和女人喂饱了的?只要出兵我就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让他们倒戈。” 众人渐渐支持展虎也不再坚持追敌坐下来安顿。造饭。 不一会在离他们取饮的山泉不远处已是缕缕烟尘。 饭尚未熟。数十骑兵从身后赶到一阵趟踏和刀劈斧砍两三千人的西北面就炸成了一团。特别是开阔地里许多的锅烧一半就抛了一地众人只好丢下几十具尸体退到别的营地。 面对刚一正面接触就留下地深刻印象领们的沮丧别提了。许多脑人物都在争论一个问题既然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为什么博格能看到他们他们怎么看不到博格。怎么派出的人从来也没现过博格做饭冒烟?这一队从背后杀来的骑兵是怎么连人带马跑到自己背后的? 众人越地不安展虎反越地冷静。 他明白了也早就开始明白博格打的是真正的战争而自己人中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占了绝大多数。当然作为一名经过屡次生死磨练的军人他没有不被人打趴下就臣服的习惯不想去揭露两方显露出来的悬殊只是心情激动地渴求族里能给自己更大的权力让自己也编排丁壮去试一试。 经过这次袭击他又对那片树林产生兴趣便带了数十人寻去去到那里一看。除了地下倒了许多面云旗外几乎什么也没留下。但他还是现了许多的蛛丝马迹树皮有马啃过的痕迹不过已经是几天前的了地下有没有吃完的饼子、削成的木杆和皮屑、水渍和活动迹象。则大多是新痕。 几个崇拜他的年轻人见他反复捻动一小块谷饼心里怪怪的便问了一问。 展虎告诉他们说:“你们的疑问全都有答案了。敌人不冒烟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做饭。我们派出去看不到敌人因为他们有山林出来求生的本领甚至白天休息夜里活动。他们的主力几天前就通过这里。藏到我们背后了。” 几个年轻人骇然。纷纷问他:“今天的人还不是他们的主力那他们的主力厉害到什么程度?” 展虎苦笑。说:“今天的队伍摆开的阵势僵死明显是新训练出来的我们伤亡那么多主要是因为两个三角锥外裹短内藏长配合和勾人兵器的戈又外有弓箭其实一点变化都没有。” 几个年轻人连忙问:“那我们能不能也这样打仗?” 展虎不语就他从军那年光在兵营中练队型就练了半个月更别说摆出战斗阵型战斗了。他心中疑惑地想:这个博格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在期待的目光中停留半晌终于慢吞吞地说:“听说他是个鞑子我看不像。也许他真是朝廷虎贲里出来的军士。” 他还没有断绝自己可以与博格比一比的想法直到他出了林子。 几个奔跑来的战士急急赶到一来就喊:“小石大人博格昨夜袭占了穆家寨。刚才的马队就是占了穆家寨后奔来的报信的人为了躲他们来晚了。阿爷们都急了要你回去看看怎么办好。” 展虎的脸上顿时滚了汗但他没有咆哮只是颓废地说:“怎么可能?!丢了穆家寨那是断绝了我们的后路呀。我们不像他。我们是好几千人呢没了穆家寨粮食怎么运来吃什么?” 许多的怪诞事一连百连。他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够和对方比较的资格对方是高看了自己才派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正面作疑兵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诱使自己追赶的。可自己不但没想到对方要反过来切断自己的退路就连针对这支疑兵展开的战斗也是到敌人胜利之后才开始。 事到如今他只好喃喃地给旁边的人说:“博格绝不是寻常人!我们携带的粮食顶多吃两天打他的山寨来不及了回师夺穆家寨也要到半夜才能到。倘若到时体力不济还要休息一天半天恢复体力也是仗还没打粮食先没了。” “穆家寨好几百口子的性命在他们手里怕是不得不投降了。投降的事博格早就找人递过话。眼下他肯我们也肯只有一个人不肯等一会一见面你们先把大天二给抓住免得过后来不及。” 说完他不顾还在思索的儿郎们急急往回赶。 赶回去大天二已在等着。他知道眼下要围着展虎转立刻让手下牵出新送来的两个俘虏送到展虎的面前。许多人都已经看过了主张要追加性地报复、杀而后快的占多数。可人到展虎面前展虎才看到两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一个黄头另一个秃。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3-2) 穆家倚山面河扼守关要是入山的主路塞地四周的景色也不坏盘侬山在这里方见险峻四处多巍峨怪石白云苍树竹、桃人家深谷良田也有上摩云汉的大岩壁……若不是夜里摸来一支为数不多的人马给寨里罩上一层不明显的杀气那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穆家寨里有七八十户周围山区有五六十户他们都属于土司寨主穆老臣的百姓。 迷族人缺少驴骡先前为了攻打县城把征集的粮草和大牲口都集中到大天二寨中白白送给了飞鸟。这次仓促间又聚兵迎战征粮、运粮已赶不上兵势兵马都出了土司寨主们才刚刚开始聚粮。 穆家寨应需成了暂时的粮草中转地一到白天前后都是用扁担挑用肩膀扛的丁壮。 即使穆家寨不是要道这样壮阔的场面也必然迎来主动出兵的飞鸟。他拔了几小边山小寨后就藏在暗处掰着指头数日子一等时机二等粮食。 穆家寨寨主穆老臣丝毫没有察觉。他被迫参与前方出丁后方督粮又累又勉强不但不知道被狼盯了还怕寨里乱在寨外的山腰上阔地里立营屯粮不让丁壮在自己寨里留宿。是夜赵过带了百余人趁色夜上了后寨几乎到了没有人反抗的地步;而飞鸟在前头开阔地里摸营也顺顺当当。前后只不过一个时辰寨子自穆老臣以下男女都已投降寨外屯粮大营倒尸一片数百人捂头投降。 飞鸟把惊魂不定的俘虏们集中看管让手下百人就地屯扎轮值休息入寨后。让赵过带着穆老臣环寨安民。 此寨几无伤亡仇恨也淡都仅仅爬墙看看就缩进了土屋、木楼了但寨里的战士们还是不懈怠地轮值火把亮了一夜天明时才去熄灭。天亮后已经有轮值的战士监督俘虏令他们把外营的粮食运进山寨。后来飞鸟起床去看。见俘虏们靠鞭打劳作效率极低。就许诺说:“只要粮食移完就会释放大伙!”此令一出俘虏们精神百倍即使天黑也不肯睡觉一直运到半夜把数万斤粮食挪个干净。飞鸟也依诺言放了他们。让他们去找展虎。 展虎从钻冰豹子和路勃勃那儿问不出什么自知回军取穆家的胜算不大遇到飞鸟放来的丁壮时先一步还个人情----派使者带两人去见博格。 这时他并不知道郡里要出兵攻打博格兵马已进县境。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钻冰豹子和路勃勃未到时飞鸟也已经在琢磨和谈的人选了。他领兵入山没有中规中矩地行军与水磨山老寨联络也不方便虽不知道郡里出兵的消息。却深怕朝廷有反应时而给赵过吐露忧愁:“真没想到迷族人仓促之间还聚集这么多人你说那个大石领那个铁头巫师。该愿意和谈了吧?” 赵过“可能愿意可能不愿意”的一阵废话没有给飞鸟任何实质的帮助。在飞鸟看来和谈暂时成了定局。到路勃勃和钻冰豹子被送到了把近来寨里寨外的事说给飞鸟飞鸟和身边的人才个个出汗。 己方可以游刃的和谈也格外紧迫。 这时和判便要一拍而就。必要时甚至得放弃可以谋取的利益比如穆家寨的归属问题。原来的占领会阻碍和谈的进程。在双方未雨绸缪地考虑期间似乎都忽视了和平推动者之一----穆家寨的穆老臣。 事实上他也是决定穆家寨倒向的一个因素。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拥着到身边不久的路勃勃坐听把门的力士说穆老臣来了就给赵过摆摆手不让他再说自己的看法。穆老臣进来也就看他们分别据一张简陋几桌几两边卧在木地上便点头哈腰地笑笑跪到地下呼:“大人!” 飞鸟挥手招他来身边用自己的杯子递了一杯酒笑着说:“你家有栗子园呀?有没有收藏干栗子?我想借点肉借点栗子大烩几十锅犒劳一下将士。这几天把他们累坏了。” 赵过在底下附和说:“这样吃也好紧着他们放臭屁……” 穆老臣惶恐地接过酒喝尽放下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飞鸟看赵过有点困顿打他去休息说:“你去休息吧!”赵过走后他又写了酒给了穆老臣淡淡地说:“你家很有钱呀。” 穆老臣吓了一跳汗全冒出来了。他已经派小儿子去募款交结准备用全寨的钱达成个人的结交却没想到飞鸟已经盯到自己的家业了连忙说:“守着一座破寨子哪有什么钱不过大人需要小人自当竭尽解囊。” 飞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看着他坐去把酒喝尽又说:“被俘虏了的人就是主人的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可我把你的家当都拿去你会没法养家户口会怨恨我夺了你的东西。所以我不拿。你献来的我要不献来那就要你自己多尽心靠为你主人出力来名正言顺地享用。别怕也别把家里地女眷都藏起来你是我的人了谁要动她们那就是在动我。” 穆老臣心里一宽眼泪就往外冒情不自禁地倾诉一腔的委屈说自己从来也没有要反朝廷空有忠心却受人胁迫。飞鸟移过去搂了他肩膀觉他浑身都在抖突然生出一拉拢就过来的想法又给他说:“你给我交个底告诉我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结一个主臣之盟?” 穆老臣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他家在后寨坪上凋零的栗子林旁。晨曦时薄雾笼罩的梨树、桃树依然在悄悄育蕾几只新鸟“啾、啾”鸣叫。但穆老臣家的女儿、媳妇们没有敞开百灵鸟一样的歌喉。她们都听着院子里依旧不绝于耳的靴声和说话声黯淡地窝在一所房子里。敌带了几个头目住到他们家了他们焉能不怕。 怕归怕总要做栗子煮肉的大锅饭。请寨里的要人过来。 楼板咯吱、咯吱地轻响穆老臣悄悄上去。他这个土司做了十来年和朝廷上的人打过交道唤出自家的女奴后又安慰女儿妾几句掩着大妻去角落。他大妻是半个老妪了但还是涂了一脸的黑灰。她小声地说:“你好好巴结那大人给他说咱没有背叛朝廷的心。要劳役咱们摊。要缴纳钱财咱们给……” 穆老臣摆了下手瞪大两只小眼说:“废话我正要经得他同意偷偷派人叫回咱儿子。投降投个彻底……那个博大人还在看山图呢。他很年轻也很威武。你看是不是让咱家四女侍奉他保全大家?” 他老婆不肯。穆老臣又给她说:“女人见识。你说就凭他端某人就凭他展虎能打过朝廷吗?这才是曾阳县的兵马郡里的大老爷大队人还没有出动。咱要想不获罪得要官府里的人替咱说话。姓博的这么年轻就做了县尉。前途不可估量咱女儿即使做人家的妾那也是一门能保富贵地亲戚。说不定以后大石领也能姓穆。” 她妻子看着他。不放心地说:“你还是和亲戚们商量、商量。” “商量?!”穆老臣是不愿意商量的重重一息厉声说“你糊涂!就比如老四他先我一步送女儿自己不也能做寨主?” 他家里的女人们被他的声音惊到。齐齐看去。楼下又传来奴人唤穆老臣的声音。穆老臣不敢怠慢。他一边先下一边牵着妻子安排:“你去寨里找些女眷。让她们来帮忙!”接着又往身后喊:“草珠儿。打扮、打扮我回头给你说点事。” 他下了楼听奴人说亲戚们来了便微笑着去接给他们讲一讲飞鸟要求的古怪仪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半中午的时候寨里多数人上到光屁股的孩子下到老掉牙的老头、老太都大了胆子来到。牙猴子还按飞鸟的吩咐带着炫耀武力的架势拉出来几个彪悍狰狞男人袒露肌肉表演硬功摔跤……。 欢笑渐渐多了仪式也至此开始。 浑身鲜亮的穆老臣跪到地下对天地誓效忠。寨里的大巫等他站起来随手给他一只浑身白毛的鸡他拔刀宰鸡滴血于三碗酒中奉一碗到祭祀的坛上而后回来捧一碗酒到飞鸟身边跪下 飞鸟接过酒喝尽把他扶起来把别人送来的血酒给他。他也一饮而尽。 飞鸟拿起准备的弓给他背上又双手捧了准备好的茅土交给他说:“我命你守好山寨善待百姓。” 仪式这就结束了没见过这古怪仪式的巫师还眨着眼睛思考着灵与不灵四个盔甲闪亮的军士已手扶弯刀带着一阵杀气笔直有力地来到飞鸟身边。飞鸟站起来虽然没有最高的人高却最挺拔最威严他用眼睛里的寒光往场地一扫便在簇拥下离开留下愣的继续愣。 穆老臣看了看给自己点头地牙猴子便开始了一通讲话一口气从迷族人的祖先讲到臣服朝廷听命飞鸟的天经地义整整讲了半个时辰。 有了这层表面上的关系穆家寨再没有归属争议。 飞鸟提也不用提穆家寨的纷争和谈的条件甚至剔除了交出大天二的要求只有“逐走土匪臣服朝廷和平共荣”的台阶。展虎虽知道博格军中必有变故仍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草草了事。 和谈结束飞鸟怕展虎不守信用要监督着他离开没有立刻回老寨。等他留下赵过率数十骑回军时浑身污血的信使送到几则耸人听闻的消息:郡司马项午阳兵分两路来打博格接连三战大获全胜。 第一战是在山外河畔打的。图里图利听从祁连的建议任敌人铺设浮桥击敌半渡。不料熟知兵法的项午阳分两处过河。浮桥处战斗一打响数百从河水上游涉水而至的敌人从侧面卷来。乌合的丁壮难以约束死难累累图里图利自己也差点被项午阳生擒。第二战是项午阳下新关。与刚刚回寨不服的鹿巴决战山谷勇不可挡几乎阵斩鹿巴。第三战是围寨回寨的牛六斤到外寨后听闻项午阳兵锋所指玉石俱焚便起了私心。他控制三、四小寨竟愿意以投降自保为求信任还告诉项午阳说:“博格不在老寨。兵多乌合急攻可下!” 这无疑是响在战士头上的一个晴天霹雳。他们刚刚战胜迷族人解决后顾之忧前方的敌人就杀到家门口了不但老寨朝不保夕回都未必回得去。悲愤的将士没有不怒前线之不争没有人不骂牛六斤忘恩负义。路勃勃第一个要飞鸟回穆家寨。自己假装去投靠牛六斤和他同归于尽。 傍晚了山风、余晖淹没这一小支人马高大的山廓浮现出冷冷的青铜气息。 陡然间飞鸟仰天大笑。众人惊问。 他便说:“和谈多及时呀?若是迷族人消息稍有灵通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啊?!这是长生天不欲灭我呀难道不应该高兴?!只要我这个大霸王回去他小霸王就死无葬身之地。” 牙猴子不肯大声说:“牛六斤这个逆贼怎肯让我们接近老寨?!” 飞鸟执马鞭而环视威严而自信地说:“牛六斤是我兄弟。他头上没有生反骨。必然不会负我!” 路勃勃不服气地轻哼:“兄弟?!我和钻冰豹子半夜被人捂了被打得鼻轻脸肿也不肯投降这才是!他大概以为我们挡不住展虎一起玩完了该轮到他称王称霸了。” 飞鸟随他嘀咕去。大声说:“路勃勃听令。你带钻冰豹子给赵过传令让他和穆脱干点齐十六岁以上丁壮随身携带粮秣经唐邑县抄敌后路断敌粮道。” 路勃勃掀了嘴唇不满地说:“又让我干这事?” “不光你!”飞鸟简短地说了句。又说。“牙猴子听令。你带人去找吕宫凡事听从他。协助他稳住县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只留下了两个人其余的都拨给牙猴子了。留下这两名新巴牙一个是迷族小寨领的儿子一个是投诚的胡子完全是出于他们去县城不合适的目的。牙猴子很不放心当着众人的面置疑。飞鸟却笑着指了两人给众人说:“我山寨里全是新弟兄若说他们不值得信任他项某人已该破寨啦!迷族已经是我们的兄弟大天二狼狈更甚于我他俩若合谋杀了我把头献给谁呢?无利杀人……”他摇了摇头下面的话已没有说出口:必因仇恨。倘若因我在战场上杀了他们的兄弟而怀恨在心甘愿冒被我杀去的风险来杀我那一定是条好汉。我就可以把不设防的自己摆到他们面前感化他们。 他以命令的口气打去走牙猴子自己朝牛六斤控制的山寨出。 一路上好奇心大的山里小酋一刻也不停地问山外事那胡子一边给他解释一边无心计地征询飞鸟的看法一句一个:“是吧。是这样吧?” 问到郡里的兵马为什么要打主公胡子把土匪和迷族人打县城县城要杀人这些事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地牵成一团把飞鸟说成天上下凡救他们和迷族人不被杀头的“活菩萨”。飞鸟自己都听不进去了给他们叹息说:“我只想有块活命的地方而已。没想到长生天越送越厚此次我若打败小霸王必威镇陇上威镇沧州。倘若和山里的兄弟联合不但周围几县如探囊取物取郡城也不难。此时南北邀利无论是投靠拓跋巍巍还是重归朝廷都可节度一方。” 小酋愣了一愣说:“听说蛊惑大石用兵的罪人李莫就是这意思。族里要把他烧死让死去的兄弟们瞑目。难道他说得对?” 飞鸟笑道:“他说不对。我说对。关键是这人能不能让朝廷无可奈何能不能得到拓跋巍巍的认同。两只狗抢的骨头不但一定要硬能被狗嘴啃还要有展的方向不能老在这受狗啃噬。凭他大天二即使镀上一层金子那也没这个能耐!李莫空有雄心却把这样的话说给不合适的人岂不是大错特错?!” 胡子有点糊涂但有一点不敢忘立刻说:“大人。朝廷不赦咱们咱们就这么干吧。管他娘的投靠谁保大伙地命呀。” 飞鸟摇了摇头说:“朝廷肯定会赦我们的。可一见咱们露了反意就不信咱们啦。说是我可以带你们一抹黑地往下走可事实上很大程度上还要看决策倘若朝廷不妥协举沧州兵马攻我提前拉开和拓跋巍巍的大战怎么办?你是不是想随我一起去大漠转转?” 胡子匝匝干嘴唇用手在胡须抓一抓嘀咕说:“要是朝廷不赦我们呢?” 飞鸟笑道:“你看到一只老鼠你用脚踩就行了可你看到一头老虎就会调来数十个猎户。眼下我们把自己当老鼠朝廷就无法奈何我们可我们一旦露了老虎脸就会引来十万大军!” 小酋建议说:“大人!你想做土司呀我看不如去朝廷建功封侯。” 飞鸟大笑给他说:“猴子那是让人家拿着绳子耍的岂有山大王快活?”他掏了心窝感慨地说:“建功封侯的心早凉了……”他轻轻给马加了一鞭暗想:老子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樊英花那女人不几年就能封侯想不到而今却成了和她差不多的反贼。既然她是反贼我也是反贼见了面倒真可以一起同舟共济了。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3-3) 水磨山西南有小寨又残又破不挡兵原是一家龚姓土司的家业。后来寨主龚山通见家世衰败到不敌匪类九牛一毛的份上便主动投了大天二。再后来飞鸟破大天二的山寨请龚山通去喝了回酒龚姓人家便又降了。这次项午阳来打寨主龚山通正拿不准降不降牛六斤带一二百余执械军士点了火把上寨。龚寨无险人少龚山通降谁都是降最怕惹来战火送上好酒好肉好女子巴结高兴了便拿出实心实意的姿态劝牛六斤说:“小寨无足恃没法守的。” 牛六斤的司马昭之心就是这时候暴露的当夜和龚山通密谋投降让他带了两名女子十余匹马见项将军不但透露了许多军机还说牛某可率徐青皮主寨为的大小山寨策应朝廷的人马讨伐博格希望能得到将军的保全不至于为将军出力的人寒心。 出于分化博格的目的项午阳果真没有来打这处小寨。 徐青皮的山寨里动乱了一阵两三日后结束牛六斤又带了百余人数十辆粮车扛着许多书有“牛六斤约博格决战于此胜者为尊”的木牌来给龚山通说:“博格善收买人心要自立不容易呀非得光明正大地击败他才能服众。我在你这住几天等他找我决斗。那时看我怎么杀他。” 牌子竖不两日便有十余骑上山来寻。 为带面具的骑士很像博格无论士兵还是山寨里的百姓皆争先恐后地去看。 暮色苍茫中他们也只能见两骑在土坡驰骋来往两三个来回剩一人收空马。回去的自然是牛六斤。许多人看他去了那骑士的同伴那儿便乱纷纷地奔去荒坡。看死的人是谁。他们没有见过博格一揭了面具就相互询问。龚山通心中不忍旧主暴尸将他们驱散又令人收去后山掩埋。 回了趟家他又用篮子挎了少许祭品去。夜色渐渐上来山后隐有鬼哭之声似是同哀同咽。掩火把去坟前见坟前已是许多的粗碗烂食心情愈加悲伤便插上火把。片片摆开祭品垂泪叩:“不是龚某人背信弃义。实是将军不该回来。怕是牛将军也想让您离开呀这才竖了十余木牌!您怎么不走呢?” 突然老家人从背后蹿来猛地踢倒火把。龚通山一扭头看到又有火光由远及近冷汗直流。立刻爬起来踩火。他们藏去暗处倾听只见趟动干草的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近火光中尽是牛六斤的心腹。其中一个大汉来到便觉祭品里有肉食不禁笑道:“牛真是妙算要我们想吃肉的话去坟地摸摸去。这不火把刚灭还热着呢。” 龚山通和身旁的老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他们拿了祭品就走。不料几个人却插了火把就着坟围坐下说话。只听一个资格最老的鞑子叹息说:“中原人也多善良呀。可他们也不想想牛和主公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怎么舍得下手?这什么将军真他娘的傻找个体形相近的人冒充主公来试探咱?!” 龚山通听他们口口声声说牛六斤忠诚死者是为冒充耳朵直竖又听到一个军士惊讶的声音响起:“我只认为牛忠诚。还不知道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可主公会不会误会。不敢回来了呢?” 鞑子神秘地向伙伴凑去压低声音说:“怎么不敢?!主公的父叔都是天下闻名的巴特儿。身上流淌着神狼之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听不到最后方冒出一句:“记住可别给别人说谁也不能说。” 龚山通和家人一起摸回去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暗想:他牛六斤说降我就跟着闹腾。保不准博格一回自己的人头就不在了。不行我要去找牛六斤想法表明我的忠心。他走了几步老远看到牛六斤住处灯火辉煌便拦住一个士兵问怎么回事。那士兵说:“还不是那几个骑士吗?他们承认自己是项将军派来的。” 他又站住了又想:万一坟地那几个人的话里有假呢? 项将军派人试探能说明什么?什么都说明不了。是牛六斤诓下人的我不又是一个找死? 他越想越急在暗处走了几个圈突然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不禁猛地一抖惊问:“谁?” 一个中等身材的壮实人露出抓耳挠腮地窘迫问:“怎么能见着牛将军?你替我喊一下好不好?就说是一个叫阿鸟的家乡人来了让他赶快----去后山!” “家乡人。去后山?”龚山通疑惑不定不料重复了一下却让那人改了口。 他说:“是我怕牛爷生气。他说让牛爷爬去后山。” 龚山通面色一变怒叫:“大胆。” 这人连忙摆手头疼地说:“别喊。真是家乡人关系近就让我这么说。” 龚山通不动声色渐渐猜到那个人身上点了点头说:“你带我去。我先去。一个人去!”他摆了摆手让这人走在前头而自己左右乱看着跟上去不一会就到了一处树林。看着黑通通的林子他又怕了故意问道:“怎么也不点火?哪有家乡故人这样神秘的?”刚问完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响起:“我看你怎么这么像龚山通?” 龚山通一回头黑暗里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反应下就确定他是谁了可想想自己被他请去喝酒都不敢确定死人的身份他又凭什么这么快认出自己便有点紧张地问:“你真的是……?” 来人笑道:“是呀。我真的是。你不是见过我吗?” 龚山通承认说:“那时候我心里紧张没敢好好看。” 飞鸟挽了他说:“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他牛六斤总爱自作聪明却不知道人家项某人的心思。项某人送假地可别人都会当真。没人及时辟谣。他只需要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水磨寨人心大乱不说你们也四面楚歌。你替我警告他说:他想成功地将计就计就立刻让所有人都知道死的人不是我他牛六斤并没有背叛我。” 龚山通隐约扑捉到里面的猫腻只是不太肯定地说:“您就不怕牛六斤真背了主吗?” 飞鸟笑道:“他哪有这个本事?他要有这个本事我也放心了。郡兵露宿粮食就堆在营里是兵家大忌。你这里离小霸王近又是水磨寨的犄角小霸王的兵马一旦失去锐气。肯定来抢占此寨。他骗你这个山寨里的人不过是在骗小霸王。你想呀。他为什么白天往这里派兵夜里再带走白天又来不累吗?不知情的人都说他反叛你也觉得他反叛了吧?所以才跟着凑热闹?是不是。” 龚山通心里畏服扑通跪下。说:“大人英明!” 飞鸟把他扶起来又说:“这一切都是他怕小霸王避实击虚、占立足之地的权益之计。我敢说我们的牛大将军已经很多天都没睡好觉了做梦都想让我回来。可我不能如他的意得让他好好地收尾锻炼他办大事的能力。你是读过书的人不是没有计谋只是行事过于小心了。我是很放心你的你多帮帮他吧让他拔掉那个让人生疑地牌子。不要为了取信而取信。不然不真引人怀疑过真了让部下们离心。就是真投降也不能当着谁的面都反心必露呀。” 龚山通坟地里摆满地祭品就品出味道请教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飞鸟趴到他耳朵边说:“假增兵改为真增兵。小霸王的锐气早没了。今天来的人也有刺探的心思。既然你们拿出了要取代我的样子就得敢来硬的以后就在寨里练兵给他要兵器要盔甲要弓箭。不怕他来打。来打了。少了没用多了反能减轻水磨寨的压力。” 龚山通犹豫了一下问:“那大人。自己有什么打算?” 飞鸟笑了笑说:“我疏忽了没来得及刻印信铸造身份象征。乱局中只好亲临。就等着混回老寨在里头坐镇。” 龚山通想了一下说:“容易。我可以劝说小霸王进山寨招降!说不定能让大人混进去。” 飞鸟摆了摆手问他:“我自有办法进去。小霸王有没有问你们我是怎么打下山寨的?” 龚山通随着口气摇动头颅不太自然地说:“问了。我们只能告诉他说大人调动土匪出寨趁虚而入。” 飞鸟揽过龚山通的肩膀小声说话看对方的眼睛越睁越大才又说:“选好时机让他的部将们知道。打红了眼的人什么法子都愿意用的什么法子都想试试。”他收起凑过去的脑袋又拍了拍龚山通拱手说:“龚先生休怪。倘若人人奋勇我也不会出此毒计。我回山寨了。你若觉得妥呢就照办觉得不妥就不办……” 龚山通又一次拜倒再抬头时飞鸟和那壮士的随从已经入林不知遁到何处去了。 他爬起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回走半路里竟碰到带了两个随从的牛六斤。牛六斤大步如飞一来就拽了龚山通地衣襟问:“他呢?你见着了?”龚山通想来也是那个憨实大汉也叫别人喊了牛六斤就领他借一步去说话。 牛六斤完全听从当晚便已辟谣第二天就从外寨调兵、运粮。 小寨离大寨不过二十多里但见他日夜增兵旗帜林立刁斗声声到底也不知共驻进多少人项午阳心里都怵只好派人警告说:“你要是再不老实等我打下山寨回头就去收拾你。” 牛六斤依样回话说:“将军须体谅我。一旦将军打不下山寨退兵而去博格必将怨气撒到我身上我也只能接着打。现在我的人又杂又乱将军可给我送些军械选派军官帮我训练。” 项午阳前后增兵达四千左右加上后方维持粮饷的丁壮动用过万按这个打法。的确不能持久他派人送去陈旧的兵器甲杖耐心抚慰以扶植异己势力。牛六斤借着需要表示地感激之心派人告诉他说:“博格喜欢杀人以暴虐闻名别人听到他的名字腿都打颤哪里还敢抵抗?!将军则不同。将军是朝廷地大官是要替天行道。杀人论罪与土匪不能比。多花费力气是应该的。” 这话当天就起了作用项午阳的部下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寨下砍俘虏的脑袋给寨上的人看。 寨里的男女老少本来就觉得不赦此时更没有一丝侥幸心理。有几个萌生必死之心的退役军士会唱《无衣》之歌全寨上下纷纷传唱。一但凡有水路攻入的将士孩子、妇女也拿上木杖反击每啃得敌肉。无不自骄。 图里图利等人尚不知道有人隐讳地献了连环计只当敌人恼羞成怒熬不住了便极力地节省有生力量等待反击时刻地到来。 昏沉的天地又酝酿了一场春雨裹着泥土腥气的东风一阵阵地吹清新气却仍让重压下的人们喘了口气。几个核心将领想到寨外简帐里的敌军不约而同地聚到缠了一头白布的图里图利身边。 鹿巴的甲裂了许多的口子也幸亏甲好马好才在和项午阳的决斗中逃生。他是最感觉耻辱的一个。一身地冰冷气到了就问:“粮食再多也顶不住眼下的吃法。什么时候出兵杀一场?!” 图里图利一如既往地信任祁连便侧目看去说:“祁连呀。你说呢?” 祁连不肯收回抬高的视线。 摇了摇头说:“一场雨不至于扭转形势。除非它多下几天。” 鹿巴“啊”地一声怒呼咬着牙关喝:“我等!”他抑制了一下怒火问:“博格怎么还不带人回来?他那里磨砺出来的精兵。”众人都有同感。扈洛儿老人泼冷水说:“一两百人。循路回来。那不也是在送死吗?” 他话音落地李信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投错人而后悔。图里图利笑了几下没有笑出音突然看到许多人在他的目光里飞奔呼声阵阵顿觉脊背猛一冷。几人纷纷转脸阴晴不定地辨认片刻才感觉到像欢呼。 果然几个奔来的丁壮前来告诉他们:“博格大人从后面的河水里游回来了!人都去接他去了……”他们还要再跑走扈洛儿已先一步喝止他们说:“快快给主母说一声说不定一见主人的面就能熬过这一劫。”那几人听他的又撒丫子狂奔。 半路上已有段含章和一群孩子跑得飞快。段含章不顾阿狗身旁大群的孩子也跑到了前头。阿狗没他们跑得快哭叫着翻倒在土沟里。后到地图里花子把他拔出来一边打灰一边哄他:“先告诉你阿妈去。”阿狗听了揉着眼睛往回跑跑不两步鞋又掉了他回头捡了一只鞋挥在头上叫“阿妈”。转而扈洛儿走在他身边把他操到怀里。他就用鞋子敲着那颗满是苍的头尖厉地大叫。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原本明亮的屋子四面垂着厚厚的黑色棉布帘因而昏黑一片。 对着吐着几丝火芯在一股草药味道的被褥高枕上枯颜哀伤。朱玥碧静静地躺着扎头的白布带下一双黑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黑暗的屋顶。她嘴唇紫面颊消瘦眼窝中蕴藏着两斑乌黑几乎没有一点人气。 然而兵临城下的气氛却仍压在她的神经上。她不知道一家人的命运会怎么样除了流泪便唤人来讲能不能打赢打赢了又咋办。一开始妇女们还肯在这里开小军事会议争相言后来先生觉她听了别人的话辗转不眠就只许她们说好听地。可她却听不进好地一听好话就不信生气怪别人哄她。别人怎么都不是也就很少再来。 扈洛儿带阿狗先来告诉她主人回了。她心里一阵惊喜便又被巨大的阴云吞没便在那儿哭。扈洛儿听飞鸟近了出去细说她地病情。屋子又黑又阴沉阿狗也有点想跑她只好有气无力地抓住那双小胳膊搂到自己怀里。 飞鸟囊着一身水闯进门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一步步走去。 朱玥碧把头扭朝里。阿狗不知事地喊:“阿哥阿哥。阿妈的脸也病了花的!” 飞鸟随手松了甲抛到地上又赶两个侍奉的女子带阿狗出去心里只觉得很气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病怎么这么容易就有生命危险。只一想她娇嫩得像个花瓶就想上去打了巴掌恨铁不成刚地督促她成铁瓶。他从水里爬出来的浑身都是水也没有去榻头仅坐了大榻前的地板上。 瞪了好一阵子他的怒气又转为怜惜和悲伤便柔声柔气地说:“好好养病不行吗?” 朱玥碧不吃他那一套心里倒怪他连累到自己猛地坐起来可还没有难已先团了白布接了一口黑血。飞鸟猛地挪过去。 她竭尽全力地扔来枕头用沙哑的嗓子嘶:“你要是能一天不杀人我就不会病!”她栗色指去黑暗处剧烈地抖动哭道:“到处都是来找我闹的魂魄你看看看看他们怕你老找我你一来他们就溜着墙根走。” 飞鸟没料到她究竟是要病死到这上头怔了片刻转而往墙角里看。他也听说过鬼神索命的事猛地跑过去接二连三地把挡窗户的黑布撕掉喝道:“老子为这也要再杀你们一回欺负女人!” 朱玥碧因为气短而喘气继而又哀求:“寨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你还能骑上你的宝马带着阿狗回草原去?” 飞鸟猛地回来大声吼道:“我在夹缝中求立足还不是为了你和阿狗?这哪有鬼神的踪影?都是你自己在吓你自己。你要顾自己的身体不要管我的事。”他冷静了片刻低声说:“是呀。我有宝马。哪都能去。不过得等你养好病有了气力一起走。啊。别让别人听到了快睡一会吧。” 光线从屋外泻来水银般无孔不入。飞鸟想让她睡去只好又用撕了的黑帘胡乱挂。朱玥碧一个劲地要求反复说:“那你陪着我。我怕得很。孩子坏在肚里我真不行了你就多陪陪我以后你们哥俩相依为命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然而寨外刀枪林立寨内百姓只等自己换了衣裳出来带他们去杀敌自己又怎么能往这里一卧陪她。不要说是真陪就是假话也让隔墙而立的众人失望半晌。果然他任命的治内大老以忠于所事的姿态在外头硬邦邦地直谏:“主公一回来不问战事不恤死伤不求退敌之良策反先到主母处久久不出。这恐怕不太好吧。” 飞鸟刚肠寸断头疼欲裂便坐于门槛处。扈洛儿与他起了口角他却又说:“知道的能体谅不知道的就会说主公重情薄义!倘若主公能忍痛割爱环寨鼓励士气军民都会觉得主公爱他们胜过自己的妻子。” 飞鸟用手扶住门槛无力地挥了几挥袖子喊来侍奉在这的女子硬着心肠跨出去接着又进来拾自己的甲。朱玥碧伸出手一遍一遍地唤他却没看一眼怕看了即痛苦又掩饰地迁怒便猛逃而走。 他浑身大片燥热的毛孔都已有愤懑的针刺之感等扯拽掉冷水衣裳换了一身干衣披挂盔甲沿腹心将士出大门口门前阵列了许多丁壮。他不加掩饰地给众人说:“我女人病了病得很重几乎都快要死了!有人给我说我不该先看她应该先看看死伤的将士先看看你们。我没能做到。你们倒是先来看我了!可这也不对!” 接着他又说:“从我回来到我出门到处都能看到接我的人虽然我知道是你们真心地迎接我。但你们却都没有安守自己的职责。这是将领的过错。他们没有告诉大伙敌人会趁乱猛攻。敌人已经在猛攻了。听听寨门外的喊杀声比刚才响亮了一倍有余。我要处罚我的将领们让他们戴罪立功……” 第二十三章 细雨绵绵遭春恨,山岚怒催一通火(1) 水磨山寨势高大有城一样的山基里头广蓄粮草竹木百姓众多有久守的条件。这也是牛六斤对“急攻可下”的自信。 缺少攻城器械的郡兵一开始有两个下手处寨门和入寨的河面。 寨上在河里下了水桩夜中沿河悬火一旦敌人下水游入男女手持尖利的长竹捕鱼一样搠刺。经受不住冷水刺激的兵士即使不被刺死也会因熬受不住冰冷的河水手脚抽筋地葬身河底。项午阳见水路没有太大的效果也仅仅是时不时地虚晃分担守寨门的力量便集中力量进攻山门了。 从山门杀入也不容易。寨楼虽然蜷缩在内却有数十丈的纵深即便寨门被推倒蜂拥而入的战士还是成了寨楼上的靶子。寨门倒后因为善用弓箭的人不多丁壮曾伤亡很大。一个叫焦春的墨门门生给祁连献计用鹿砦和陷坑减缓敌人的攻势让寨楼上的人用长竹刺水的办法辅助弓箭。祁连一一采纳两战顺利几乎把项午阳的前锋精锐消耗一小半。 项午阳不得已接二连三地试用新法什么烧寨楼掘楼根放战车夜中摸楼……却始终没有占领寨门。短短五、六天的工夫坚固的寨头被捣成半废墟、半火烟的疮孔地。即使如此它依然像一个巨大的坟墓男女老少但凡露面便是抄刀求死。 寨外督战的军官今日强攻又无进展突然觉寨中躁乱又组织了一批人手上去。 飞鸟亲领一支生力军来到时眼前的敌人已经摸过满是陷坑和障碍的山门坑道在开口处猫腰抓枪、扛着盾牌扩大战果。祁连指着那条山1坡路给飞鸟解说:“一开始的时候敌人对陷坑和障碍有顾及队伍扛着木板和梯子打寨楼。伤亡不小。可后来他们也学精了放火、推楼倒着上战车往陷坑里添土两天打下来硬是把路打通了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让人把木车加长绑上刀枪往下猛推。可你看。他们自己又上车把路垫得高高低低。让我们夜里清理。现在是白天他们整路夜晚我们修路……越来越难守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每天都觉得差一点攻破就不再从水路进从别处攀爬。” 飞鸟说:“你小子想得不对。兵法中不是说了吗?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他几千人马中真正能打仗的未必过千怎么会四面寻打分散兵力?你觉得要是你敢围上这么大的连寨在不好走地山路上东一头西一头地刨?即使是能摸到薄弱的地方可也因为后继困难白送死呀。再说了。咱地势比他高容易摸到他的动静他无目的的乱动那就是在找死。” 祁连恍然连连说:“咱的人没有一个能明白这道理的。天天分头骑着马转。” 飞鸟觉得他还没有理解到精髓处又说:“转转也是应该的。不然真要从别处杀上来几百人措手不及之下你怎么办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不是怎么打最好。敌人不选最有利的战法。你却按他最有利的战法迎战。会是怎么一个结果?这就是纸上谈兵地通病。”他想了一下又说:“图里图利、鹿巴不明白敌人为什么死攻这里很正常。他们的思维都在马背上。骑兵打仗就是乱蹿分进合击避实击虚。” 祁连又点了点头。飞鸟怕把他糟蹋坏了勉励说:“仗还是打得很好地。” 祁连则不居功说:“这都是焦生的功劳。他守城有一套想法特别现在还在工匠棚子里。我想让他和饴达尔搭伴他却有点不满意觉得大材小用。” 飞鸟淡淡地说:“中原读书人就是轻贱工匠。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才能在哪你就想办法让他明白。” 祁连说:“他也不怎么轻贱工匠大概是觉得造一器不如治一国。” 飞鸟眼睛扑簌片刻骂道:“妈的。不还是轻贱工匠吗?他觉得他有才怎么个有才法?我先不见他你给我探探。我到哪给他一个国家治理?我就这一块地想展展清一色的好工匠什么都造造了卖。” 他们说话间也在盯着战场。便是在这一阵工夫郡兵就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只见那圆阵越裹越大混裹着盾牌和长矛成为一个龟缩地刺猬。随着长矛的刺击盾牌手扛盾牌出刀。兵器尺度不够的丁壮扛持不住了纷纷散开。立刻几两插满长枪的小轮车推撞上去…… 圆阵中响起数声惨叫声。郡兵经过一阵纷乱接连脱阵。却又是几轮长枪车他们插入前面长枪车后退留下的缝隙凑成为一个半圆的圆弧死死朝前冲。敌兵怕了尖叫着扑压枪头可后面的敌兵过于拥挤不能给他们腾挪的空间他们就这样被插透半死半活地挣扎嚎叫。 后面的长枪红缨依然耸动不绝地往上挤扛。挽枪车的大汉觉得车上传来难已抗拒地大力便抽车猛退。立刻稠密的郡兵滚饺子一样地翻倒丁壮们趁势抡了刀斧往上猛剁。这是祁连苦费心力的战法。他不由自主地朝飞鸟看去飞鸟看到他眼神里的一丝得意流露出一丝赞许。 很快祁连又看了去兔死狐悲地叹息说:“敌人还不长记性!他们只需不慌不忙扛好几面加厚的盾牌就成了在那角力了。” 飞鸟碰碰他问:“你看这坑道里有多少人?” 祁连不太在意地说:“至少要得有三、四百人以前没这么多过!” 飞鸟又问:“你有没有想过放进去打?” 祁连说:“想过但就怕放进去吃不掉扳石头砸了自己地脚。” 飞鸟长长地哈了一口气看看鹿巴和图里图利也凑了过来便给他们说自己不甚满意的地方:“我看了半天也不过是各死伤几十人。照这个打法咱什么时候才能破敌?我看非得扎好劲。猛不丁地吃他一拨人马!今天借我回来先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有肉吃肉没肉吃饱养足劲。” 图里大为激动说:“天若下雨夜里一定有大仗!他娘的。这你回来了咱咋样也要吐这一口恶气!我女人弄了些酒肉已经派人来喊了你别在这看着。束缚我们的手脚走。吃你的、喝你的去。” 飞鸟对这个“束缚”一词哑然只好捧捧他敦实地腰盘扭了头低声给众人安排妙计又说:“我算着日程阿过地人应该回曾阳了。我的两个随从已经去和他汇合了。他们会拆掉浮桥绝了小霸王地归路。小霸王就被咱们包了饺子。” 鹿巴连忙问:“那牛六斤呢?!要不要让他来接应?” 飞鸟摇了摇头再次盯向坑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色慢慢黑去时双方又分别鸣令收兵。 零星小雨渐渐飘落。 项午阳的心情可谓烦闷极了。 他还没有脱掉身上精铁特制的甲胄只见一顶包着软皮的头盔上金钉点点半尺长的盔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光洁垂平披风被掖去身后在宽阔的身子上露出一片片甲叶。他一张宽阔的虎额上滚着几道愁痕按到一张简陋地案子上眼看着身前挺的三、四部下。其中有两个垂了头。极为不安。 项午阳地嫡系战士们不再对寨里的金银美女感兴趣而各县里征召来的杂乱人马更是横生不满。他们闹腾他们县里的文官也派人来闹腾往往有背着干粮的小吏带着县里的文书来论理来磨。他们是找过郡令地来到这非说项午阳可以做主;说曾阳县这么大人这么多自己的事怎么自己都不出兵不是厚此薄彼吗;说。农耕时节。再打下去今年又是饥荒。倒时你给不给我们拨粮。 项午阳也是名心志坚定的合格将军知道打都打了就得胜胜了回去才有话可说。他的意志不至于因不满十天的战期就动摇了但农耕时节他要顾及鞑子们的春季攻势他要提防。 尤其是鞑子的春季攻势。 春天是游牧人最需要战争的季节。 拓跋巍巍引放来的狼群们再也不需要督促摸熟了路便开始自的战斗。他们一股一股地驰骋在朝廷地边远处毁坏农田、村庄掳掠人畜。马蹄像春雷又像噩梦在从博重到直州登州备州的广袤边界线上响彻。缺少战马的中央军每每在救火时成敌人合击的靶子。扶央县也生了一起上规模的战斗一千名鱼鳞军驰援时被敌人抄围不过半个时辰死伤便已半数。 也就在前日他们也来陇上了竟入境八十余里将沿路十一个村庄洗劫一空。 项午阳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拖在水磨山与草莽鏖战不太好。 所以陷进战争中地他和飞鸟一样对一天伤亡上百的战斗提不起精神。 他甚至想温和一点快一点来个诛犯余者不予过问可犯都不知去哪了从者还在拼死地反抗这样的状况没法改口改口了也没有一点力度没有意义。 然而被他怒火湮灭的这几位部下却都不是攻寨的督战官而是另有他人。一个是去曾阳县城的差官两个是押运粮草地后方军官。项午阳冲粮官地怒气自然是因为粮草被劫放到去曾阳的遣官面前是因为他觉得这两者必有联系。 就在这几天他多了个部下----周行文地团练事经州里批准生效正在求募杂官功曹。 遣官代表自己去下一通命令走走过场不想却换来鱼鳞军区区校尉的照会:“鞑子近来可能要打周屯请将军移防。” 这话当然是周行文的意思还透着威胁。而同时粮草却被来历不明的人马截了当中岂无关联。于是他像亲自问周行文一样问这位去团练处的部下敲着两只手说:“移防是什么意思?!啊?!威胁谁呢?博格下落不明说是还在追讨匪类我看是逃到他那儿了!好你包庇我没证据。可你怎么说也是我的部下呀。威胁我。你民防算个屁呀?!要是我知道是你抢的粮草看我不调过头来收拾你。” 他的部下叹了一口气斜眼以示山寨说:“这博格一转身份他的人就跟着自己的干哥哥成了屯垦的民团。我们还怎么打?” 项午阳没有直接回答他又训丢粮的粮官怒气冲冲:“你他娘的来找我干什么?去郡里县里要兵呀把粮道给我疏通了呀。区区几百人无法无天了!不是正值用人之际我就把你们拖出去砍了。” 粮官低声说:“是在曾阳界。运粮的丁壮不济事贼来就跑。我们是要么来找将军要么去县城。将军看是不是回军……” 项午阳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算了不管他。天降小雨火把必不能通明可连夜破寨。传令下去吃饱喝足了准备夜战。记住!胆敢私传打不赢便会撤退的杀无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傍晚降下的小雨也将寨子里头的百姓匪类润出五味。往年这样雨前后已经该播种了可眼下沾满血汗的土地都留在数里外的山谷中。他们心里都怕这雨不是怕火把能不能点燃而是怕逃得了性命是不是还要再打饥荒。 飞鸟则与他们不同生怕下大雨听到了丝丝的雨声立刻留下捧着两只手给自己说话的段含章咽着肉四处走投到处问人:“会下大吗?能下多大?” 段含章听到一个庄稼老汉的声音“下不大。就这样的毛毛雨”便摆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他回来。她等久了不见只好站起身去外头看却觉飞鸟已在朦胧的昏色里走出数十步。段含章并不知道飞鸟已准备和敌人决战了便又失望地回去坐。她想了一下觉得飞鸟一定没有吃好就收拾着食物要了一个小篮子喊上图里花子一起去送。 一路上就有好多从河边上来的水车晃着水花往前寨走。 她们问了个含糊不清的来由想也和飞鸟的去处有关便跟去了寨楼。俩人来到寨楼一侧看到一大堆人拱着飞鸟站到几个一人高的桩子前旁边还有数十个人手持钉锤绳索接木杆土木寨楼里木锯嗡嗡地响大木锤砰砰地砸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拿着绳索走动不停地吆喝;再往身后看几个小车推来许多的木料竹竿都码得整整齐齐捆成大捆摊上被褥放在棚子外的小车上是收集来的罐虽然塞着口却盛了油。水是水来了就和稀泥巴。油却又是油不少还是食用的虽然没有开塞却可以闻到一点点味道。事儿怪极了。 饴达尔也来了他正和飞鸟说话两只手比划得跟鸟一样手腕子还拐着不停从胳膊能举到的最高处扎下去。图里花子踮了几踮脚从人脖子后看接杆子的人感觉段含章扯了自己一下一扭头见她和饴达尔的妹妹马达莲说话去了也吐着惊讶声过去。 马达莲亢奋不已拉到段含章的胳膊就两脚跳走着腔告诉她俩说:“主人要用火攻。火攻。专门挑下小雨的时候用火攻谁想得到呀?他要是早回来什么小霸王早就成小山羊了。” 段含章眨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猛地朝飞鸟看去却又收回来鼓着腮帮子用一只眼睛盯着马达莲看猛地在她胸前拍一拍手多事地警告:“别到处乱喊。说不准就走了风。去你问问博格他还吃饭不?” 马达莲没想到她用这口气这眼神嘟了嘟嘴巴“嘿、嘿”恼笑两声不满地说:“看你的样?!这么多人都在说呢你干嘛冲我一个人瞪眼。你好长时间都没有来看我啦见了我还瞪眼。”说完她负气地去找飞鸟身子扭得又有力气又有节奏。 第二十三章 细雨绵绵遭春恨,山岚怒催一通火(2) 一台台吊重桩架好了经过掌舵就会把前端的大铁钩伸去坑道上方。百姓从来也没见过这般神奇的启重台他们试着挂了重物在空中扭升而后看着嘴里的惊叹一声高过一声。飞鸟让人粗略地检查了竹木捆草料包油又一边聚部下制定战法一边精选能战之兵。 寨子里紧锣密鼓地备战寨子外也在调整部署。 为了不流露出全力攻打的迹象项午阳停下往日的夜扰以营制三百为单位把全军分成十余批次兵分三路。 一路仍攻寨门一路等寨门战斗打响抬竹筏从水路牵制敌人的兵力一路在寨门战斗打响后突然在葵花岭后大张旗鼓好似要攀爬寨子的前腰。 毫无疑问主攻仍然围绕着寨门。为了不走反复“添油”的老路项午阳准备让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排手上让他们先一步攻入纵深扎根而后再呼应坑道也好在不能改变兵力无法展开的局面时前后战士一起作拉锯状扩大战果。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众将各司其职飞鸟渐有偷闲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该偷偷闲了。 刚才他咬了牙一定要为战争目的消灭上千人也只有再冷静冷静时才再衡量。也只有突然轻松一下他才能慎重地决定该放进来多少敌人。放进来二、三百人吃下去并不能扭转优劣形势放五百以上或许也能轻易吃掉可要放更多的人说不准就自己导演一场亡悲剧。 飞鸟的手已经在微微地抖动。 他黑着脸不露一点声色却也只能在心里明白无论粗略的战场预演多么完备。但对敌我两方战斗力战术实现能力的估计都是需要看了才知道的。于是他便远离丁壮们忙碌的现场爬上没有经过修葺地石头台在夜色中往下望。 开阔的谷地黑黑森森亮顶的军帐星罗棋布一览皆小。 一刹那间这寂寥里的壮阔就增长了他的志气。 看不到的细雨连“沙沙”声都搅不起汇集而成的细响仅仅成了一种触动。 细雨濡衣夜雨沁心。此人不知哪根筋松动。伸出一只鱼鳞般的胳膊与尾巴一样的祁连说:“他们之前也与咱们无怨无仇。都是因为小霸王一个人赶来送死呀。”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细密的雨地里响地是齐齐的脚步。 帐篷里地灯火不动但将士却是要出营接受将军的激励。 挺着一屁股战裙的写酒彪汉光着膀子一身滚红的肌肉上浮露着寒栗的抖动怀里巨大的酒坛走一路倒一路。坛口都不抬。水酒一碗碗地荡晃洒到板案上。荡漾着火光在荡漾地圈圈里项午阳一手训练的前锋将士们公牛一样排开许多人一挺胸胸脯就顶高盔甲盖过女人。 这百余人都是项午阳一手训练的野战时无不以一当百虽然还没立太多的汗马功劳但也展露过他们的战斗力。 项午阳爱惜他们就像爱惜自己。 他见坑道不好攻。只有不小的伤亡而没有成绩两三仗之下就把他们换了下来。 这些公牛们却尚不知道为什么被换无不当成耻辱每日眼睛血红地盯着。今天阵势一摆。他们就激动了心里无不誓要让主子头看看和全军将士看看是谁决定这一战的胜负。 项午阳笑了他看着这群虎狼如同看到血流成河的战场。 夏景棠来郡里。唯一看上眼的就是他们。觉得也只有他们可以与竹甲军的精锐一争长短常常刨问:“你小霸王练这群虎狼。可是得了祖上地练兵法门?”他为此满意得意骄傲早就下定决心多破山1寨多聚钱财玉帛将他们扩编成千人万人无敌于天下。 项午阳把粗髯旁的手放下来回两步来回高喝激励而后又许诺说:“此寨巨大岂能少了金银玉帛?只要你们能建头功凡见到合心意的美女尽可掳去凡得到金银不必上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祁连似乎听到敌人的一片呐喊声了他一双黑眼亮晶晶的只能看到飞鸟地一丝背虽不知道这个爱充风流的伙伴想去了哪却也说:“可他们要不来打我们呢?我就怕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白忙一夜。” 飞鸟并不回头说:“细雨呀不说战士们受了受不了。下久了一脚下去就是一脚泥。他要扎不住营寨不愿意打个没完没了又不甘心走的会不决战?走了也好走了咱们什么都省了。”看着下面的军帐他就跑神想那个千里勤王露宿军营的雨夜想那些头并到一起的兄弟们便用充满情感地声音问:“还记得我们离开中央军地那个夜晚吗?那时陈绍武拦我不让我走我一生气就把他自己丢在营里头了把他丢了呀……” 星星打脸的湿气带来一阵令人犯酸地沉默。 祁连安慰说:“说不定他现在也做军官了。光想也没用有了本事去找找看!”接着他转移了话题感叹说:“就这布帐雨再小也能浸个透去睡觉还不如去打仗。士兵苦哇。当将军的刀一挥水里火里都要滚三滚可九死一生到头来能混几级民爵就不错了退役后回到家里妻没妻子没子的农活不大爱干手头再攒不住几个钱身上落了伤到老也是光棍一条。就这样有些做军官的也不知道爱惜把他们看成蚁蝼。” 飞鸟笑了幽幽地说:“你的年纪也不大呀怎么净是这些悲悯天人的想法?阿过不会想。牛六斤也不会想。鹿巴和图里更不会想。只有你去想。你就不怕想得心软刀都拿不住?!” 祁连说:“不以卒子的身份多想想就不懂军心不懂军心即使爱惜自己的士兵士兵们也不知道。就比如有的人练兵练急了……” 飞鸟觉得他话里有话。要触到自己心里的那根刺连忙咳嗽两声骗话说:“是不是等咱有一小支像样的人马也多多爱惜?我以前练兵太狠了吧老打鞭子也不对噢?” 祁连不知是计笑着说;“我就是想这么说呢。得体恤人家跟着咱出生入死不体恤练出来也会走地。” 飞鸟呵呵两声。却用没有笑味地声音阴不阴阳不阳地说:“‘有的人练兵’。有的人是在练兵练错啦。是不是?管兵也管得严这也管那也管太过分了……” 祁连感觉到话味不太对连连说:“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不能急于求成要一步一步地来哄着顺着体谅着。这一仗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回头家里可就有兵有马了可不能让他们一下朝咱自家人看齐不然那就有点苛刻了。” 飞鸟没好气地看看他。理直气壮地说:“怎么这就不爱惜他们了?越是爱惜士卒的生命就越要严格地管束他们。军士打仗前后最容易**妇女。打仗前是怕死了女人还没碰过;打仗后呢是胆子大了。心想老子出生入死就不敢抢个女人吗?能放任吗?能体谅他们这个心吗?!是要懂军心是要体恤士兵可这不等于由着他们。既然你觉得我该战士考虑那好。我就考虑给你。以后咱们的军士不许赌博。不许嫖娼不许开小火。没了这三样就攒得住钱。还有寻找文吏细心地记下他们的战功以后打仗再得来的女子不许你们再胡乱私纳要用以奖赏有功的、年龄大的士兵……要是他们再不知道老子爱他们想跑哪就让他们跑哪。” 祁连吓了一跳紧张地说:“赌博嫖娼鱼鳞军也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这一禁那些从胡子那投来地军士受得了吗。他们一走朝廷再来打咱们谁来御敌?” 飞鸟磨动下颌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知道要打胜仗了怕我一回头再来个大练兵……想说动我让我哄着一群孩子玩。我不哄。”他负了手而立感觉自己有种枭雄的姿态了才气粗神飞扬地说:“县里迟早还会跟我要人我就让大伙自己选愿意跟我地县里强拉也没用不愿意跟我的任他们走。也让县里知道我不是强拉人。” 祁连糊涂了大声说:“谁要也不能给他。要么不占地要么划地治民。小司马被打跨了还有大司马。小霸王被捉了还会有大霸王。把人还给他们怎么打仗?” 飞鸟的尾巴早翘了得意地说:“你还在犯傻呢。现在给你讲讲让你知道、知道。你说谣传县里要杀光亡命的百姓谣言是谁造的?为什么百姓别的地方不逃成群接队地往我这逃?我这么好心拿着你们地命来为民请命?” “我赌了一把呀官府一旦辟谣是不会给一个为民请命的人定包庇罪的。这时百姓相比官府更相信我呀心里就会犹豫:赦了我们不秋后算帐?屯垦好呢还是奉博格大人为主安居乐业好?!一旦他们愿意在此地安居乐业不为匪作患。官府拿他们怎么办?拿我怎么办?拿我原先俘获没来得及登记的财物、人口怎么办?” 祁连心里颇受震动嘴巴都合不陇却仍不敢相信地问:“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那万一……” 飞鸟打断他的话:“没有万一。要是我不敢赌一把谁都敢在咱头上撒尿!这也是他们抓吕县长花费的代价呀。吕老头虽然对我不错可也奸着呢。他在任上我不能连累他也不能和他对着干。可换了别人那就别怪我狄阿鸟不客气。” 又是一阵让人心胸豁开的风雨将岩石上的飞鸟刮似天人祁连被他俯瞰大地头也不回的轮廓折服肃然挺立身后低头抱拳。 猛然间飞鸟旋动胳膊有力地挥舞下来:“打吧。就硬吃他个千把人。我就不信他地兵猝然断了后路前头两眼一摸黑。还镇定十足地抱成一团给咱们打硬仗肯定有人投降!” 祁连想想也是瞬间将战场的大方向说清楚:“把守寨口要地不蜂拥去围打把他们困到前寨空地上。他们就会挤成一大团等着我们招降。要是他的人不乱不馁……” 飞鸟狠狠地说:“我们投降?!也有可能惊不垮如果小霸王在我们----我们!我们就用启重架往他们阵里丢重物。打炸他们。咱能聚多少无顶马车?等他们炸了四面乱打。 打疲了就可以用车兵插他空隙一点一点地吃!” 祁连松了一口气说:“小霸王在也未必不乱。”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虽然还不知道这一战打得成打不成何时去打。但似乎已经打着了胶持着。撞击着。 越来越黑的天空就像是一点一滴地要塌掉。 一蓬小火在祁连镂花亮的甲腕上闪现摇曳。 祁连地眼神随着这丝光华上下走了须臾猛地回头。他见段含章、图里花子、马达莲三个少女将光明带到山风细雨笼罩地二十步外将他们的青黑的背影和青灰的石台一起照亮便回了身示意她们把火把灭去。 图里花子和马达莲为他什么也不说瞪着两只牛眼夺火把狠狠地丢丢了踩的行径不满一前一后地拗理。去推他。 飞鸟只好下来帮腔说:“夜里下雨就是小霸王没有打过来地意思也会多派人手。他们趴在寨子周围一看一个老树临风地少年将军甩着披风站在寨子上。背后还冒着金光不嗖嗖两箭才怪。” 马达莲捧了嘴巴就咯咯地笑说:“老树临风呀。我看呀倒是脸皮像树皮。” 图里花子便放过祁连用胳膊肘扛她一边扛一边问:“笑什么?你咋笑呢?你不知道老树临风是人长得好?!不知道老树根大?咋就往脸上想呢。他脸健康。” 段含章没好气地说:“别笑了。也都别闹了!”她看着飞鸟。拿出正妻一样的姿态说:“你当我不知道吗?就是自夸也该是‘玉树临风吧?也不知道你是在逗女人。还是想让女人都笑话你。要是那样你还怎么打仗。老树临风?!你哪点都好就是一高兴了就得意一得意……” 飞鸟本还在志得意满地兴头上这下便索然无趣了只好承认自己的错冷呵呵地说:“我知道了我一高兴就喜欢得意忘形一得意忘形就忘了自己地身份!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不喜欢段含章地指责但也不得不认可自己得意忘形的不是匆匆丢下这句话便越过她们拐了路离开。这才刚刚黑去不久寨里安住户的家里点了灯或者豆大或者更小连成一片一片到处是战争余暇里挤出来的温馨跑来跑去的孩子低摸伤者伤处的哭泣就连烧大锅饭地棚子里也蹲着的男女老少都袒露着真挚的情感。 图里图利家近了可以透过柴房里的亮光看到女孩们抱着小不点的孩子玩图里草扭着屁股啊啊叫着拍她的姐姐、姐夫也不觉得她不对。可自己就不行了。一刹那他几乎把自己当成图里草“比惚回到了往日的家可睁睁眼却什么又都没有了。 飞鸟心里却一阵阵地悲哀他想:一大家人还在一起该多好?! 父亲还是那般忙自己就可以阳奉阴违地哄过管不住自己的母亲和飞孝一起去溜达肇事不必这样那样地做作不必事事拿出冰铁般的严肃也不必牺牲自己对病中亲人的感情更不用为了大事什么都牺牲。 然而这可恶地命运! 它夺去了许多亲人的仇恨。 自己不知道找谁报。 许多的痛苦自己不敢往里深想。许多的过去自己不敢怀念。许多的将来自己深怕。许多。许多。 他站住了突然间忘掉紧张、险恶地战争思潮起伏地想:若身边到来的快感再不是当初连哄带骗得来零花钱的沾沾自喜不是偷吃祀肉后偷偷和长生天对抗的胆怯不是做了别人惊讶的事情在阿爸阿妈面前扮作小事一桩也不是偷听阿爸遇到的难题自己一心解决……自己还能怎样高兴? 狼在雪地里盯着猎物好不容易接近却咬死一大片。 它明明知道自己偷走一只就够了却依然咬死一片不顾危险地咬死那么多就是为了呼唤亲朋好友一起分享。这才是它作为一只狼地荣誉辉煌。 奸诈争斗时不得已而为了。 牺牲为大而舍小也! 也假仁假义过了人心也收买地差不多了不能还晾着自己的女人吧? 要是她突然就这么死去自己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要是能搂着她和她一起看看这场让敌人流血断头地场面该多好? 他心里钻进了啃肉的虫子暗暗说:三叔我还做不到……不能把所谓的大事业和大理想当成乐趣。我有时会觉得男人是不得不去战斗但战斗的快乐却需要温暖和志趣热泪和开怀。 倘若没有打败敌人的漏*点了还会去打敌人吗? 据说最懦弱的人就是让旱獭在眼前出没的人。一个身长五尺以上的男人就是病入膏肓也不至于耐它们不得除非他没有漏*点了吃得太饱睡得太香说什么也不把旱獭当食物了! 我狄阿鸟就永远不能这样。 我要让我的女人永远也不再害怕我要让她看看我是怎么保护她的我要让她知道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是几万万人还是这么一点人只要威胁到她就头断血流像稗子草一样倾倒。 他不再往图里家走而是满怀热泪地朝朱玥碧那儿去中间还停了一停给跟上来的几个丁壮说:“我去看看我女人。她病了虽然和怎么打这一仗无关却很需要我很需要叫嚣得让她害怕的敌人焚灭在她面前。我要搂着她观战让她安心!” 他把话说出来便觉得心里轻松步履也更加坚定只一咬牙就在心底冷笑:这才是一匹狼呀这才是我呀。长生天呀你就成全我这匹可怜的狼吧让我女人也充满钢铁一样的意志好起来笑起来是的笑起来不是有这样的美人吗?看到烽火戏诸侯的场面便开怀笑了! 往远里得意他又想:让我重聚残破的家守着守着到狼老无力了小阿鸟再为自己的老子杀敌在他老子我面前也这般砍人安他老子的心…… 第二十三章 细雨绵绵遭春恨,山岚怒催一通火(3) 进了屋子朱玥碧刚刚从昏睡中醒来。飞鸟抚摸着她的头丝俯身亲下去轻轻在她的耳朵边激动地说:“和我一起出去看一场好戏吧过了今晚你就再也不会为敌人担忧了。我要让你笑大声地笑再也不哭得跟泪人一样。” 一定是敌人破寨了朱玥碧的脑袋哄哄地响。 她流了一脸颊的眼泪心竟然平静如水地承受了手抓人抓得很紧很紧却真的笑了笑着说:“阿狗呢?让他去和穷孩子睡到一起逃得一命也好不至于绝了我们家的后。”飞鸟把她托到怀里用更大的笑声来回答她:“这一战就要赢了。什么绝后不绝后的把阿狗也带上让他知道他阿哥是怎么杀敌!要是你愿意我干脆把小霸王抓来用他的名字给我阿弟命名记下此战功。”他问:“让我阿弟叫狄霸王?狄飞字霸王?狄霸字飞王?” 那么英勇那么善战的图里图利都差点丢了小命?这么多这么强悍的敌人怎么被打走呢?朱玥碧迷迷糊糊地说:“你怎么能打赢呢又给我说大话。都现在了还说大话。” 飞鸟的嗓门渐大叫嚣说:“怎么打不赢?我狄阿鸟巴特尔是谁?我从来不说大话。真的从来也不说大话……”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项午阳派出探听军情的健卒一潜又潜入得夜深已浑身上下湿透脸色青。他们只见那夜雨偶有一阵停歇又大了一阵寨里四悬的火把渐渐晦了便迫不及待地回去传了消息。项午阳立刻令各营整顿衣甲鞍马执兵插箭息鼓出营。三千多甲兵空了营地。兵分三路。小霸王自领部下军将王维成林荣夏先赞等跟在先锋将官石士杰直奔寨门。黑鸦鸦的夜里不见半点灯火悄悄地滚动着这一条泥龙越是这样越见杀气光是脚踏的哗啪啪声就让人骨头缝里悚。 山路虽然少土却也有土路又沾脚又滑各路人马前赶后拽。卷着油布、斗篷蜷抱着冰凉的身体。鸦鹊无声地行军不断有人扑倒爬起来因磕碰而闷哼却无人敢慢下去。 最前头百余名前锋渐渐接近了寨门脚下越放越轻。 丑陋如鬼的石士杰小声地给队伍下令慢行。又转眼来到队伍的前头点了几个先兵。 几个在废墟洞里地耳目还是疏忽了等到灯火下几个有稻草人倒掉几个不是稻草人的斗篷哨兵也靡倒、闷哼这才意识到战斗来临。 历来摸楼都没有这么可怕过都没在睁着眼的时候成功。 他们无不觉得这一仗是预料的大仗两个悄悄去给前敌台的鹿巴说另一个斗笠身影另外离开不出一声地往前寨东丘上跑去那里设有飞鸟就地势而成的临时观战台。 鹿巴潜伏在黑暗里的土台子上。沉静地抹了一把脸忽明忽暗的利眼眨都不眨。他旁边的手下人出于谁赚便宜谁吃亏的心里骂几个来报信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明明知道他们要来还被他们摸了个结实?!”鹿巴倒不在乎这几条人命。更觉得这样给敌人地感觉真实下令说:“做出猝然觉的反应吧!” 于是几声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吆喝响了。 等在棚子里的人操出凑就的火把举着两道火光和明亮的兵刃叫喊着直扑坑道。 摸了哨兵就被觉石士杰骂了一句:“娘地。这些乱民。被夜战打惊了!”他根本不考虑后继接应上接应不上。暴喝一声操着四尺有余的朴刀。领先起冲锋。麾下百十条大汉甩着坑道上的泥泞举着顺手的兵刃嚎叫着猛虎般往前奔。 火把举凑不及敌人又身穿重甲稀疏的箭枝根本没有威胁两名飞蝗一样的猛士瞬间越过石士杰在数杆长竹枪面前轮起顺手的如**斧和流星锤把炸雷般的一团大喝在舌头底里绽作春雷。旋风一样的过身间就是一人自腰被斩成两截喷了一腔血上身、下身一齐往坑道的泥巴上翻。 丁壮们领会不到诱敌深入地要诀觉得反正是要把敌人敌人便无心拼死抵抗在这些前锋力士面前败落有的都卖了后背。 鹿巴眼看这群勇猛甲士劈切斧砍地追过跑不过的丁壮砍肠子都气炸了。 他怕敌人现倾寨之百姓即将在各个指定位置阵列意识到是己方等着他们入瓮立刻跳上自己的马箭一般插到已奔入率先卷到前寨场的敌人面前。雪练一样地弯刀随快马驰骋而落闪电间过三名敌军断两头。第四人手持长柄大铁锤逆向转了大圈狰狞地吼一声沉身扎马正正敲击在马臀上。 坐骑一厢悲鸣鹿巴便感到身子飘了几飘。 他本能地按马颈而起那马便翻腾片刻滚倒一堆烂泥中看似被锤打飞一般。鹿巴一身泥巴脸骨生疼却也顾不得一翻身怒喝朝一名奔来的大刀力士劈下。他的刀是饴达尔依西传的特法冶炼的径路刀竟在一串火花力断敌鬼头刀生切了半张脸皮下来。但那敌人举着一双沾满鲜血的空手猪嚎半天突然直撞他跟前怒喝着抱他个满怀。他猛喝一声硬生生把这个一头血糊糊地猛汉一百多斤捞了起来朝奔来大铁锤撞了个肉齑粉纷飞接着一刀把这个兵器过于沉重转动不灵地敌汉砍去。 他瞬间毙四力士也无法挽回整个形势。 壮丁败退间十数力士振声朝他杀去前冲后殿皆如弄风猛虎。 万物慢了下去只见他眨动了两下眼皮一分一分地怒呼出口弓腿起奔在第一个敌人突然到来时卸身扬刀让一只捅来兵器的胳膊带着惨叫跌草里。而后三名越来越近地后敌却躲不了了。一只火把从后面掷到把他怒睁着眼的照亮。他分明地看到直来眼前的力士的肥脸光亮里一抖一抖地动。便只与他错身相搏。 他的思绪翻飞觉得自己冲过去便把性命交出去了然而他眼睛血红地冲过去才看到身后飞来地火把打到第四个人脸上那人在嚎叫而周围竟嗖嗖两声箭鸣多了几响沉重身体倒地的“扑通”。 后到的回味让他明白那两人都是面门中箭而死。 片刻后。马蹄噼啪而到紧接着。又是一匹奔腾的战马和一把弯刀和一句怒呼:“上阵还是父子兵!” 这句话突然消解了他的恨。 四逃的丁壮和自己不是“父子”兵所以要逃。他忘记了博格这名大叫:”阿鸟!你且歇着看我……”喊到这里他明白了自己最要紧的。是该把抵挡不住的丁壮组织起来便立刻回头怒喝从而也看到不在溃逃翻身力战的自己人。敌人的后续人马也攻了进来从坑道中蜂拥而上地人越来越多两侧丁壮又围上一大片。但他们已经不用假作且战且退身后的敌前锋在石士杰地令下回头撕裂了一条大口子接应到后续的兵马。 这时间大的方面已经走近原先的预演。奔出来的飞鸟只找到火把中。头戴红花盔满脸污泥的鹿巴看几眼便抖着马撤退。整个回去地路上到处都是鸟雀一样拥聚在前寨棚子大屋子。和衣抱刀剑休息的人在呼啦啦地往外出。 他们在百夫长焦急地吆喝和拉摆下聚集成黑压压的队列一点一点地把前寨场以外的隘路塞满。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从战场上回来飞鸟在小石丘下马水路那边也一片通亮不一会。守那里的李信就派了一个回来告急的骑马人。接着又是山寨右腰外钰鼓齐鸣。 通常来说。最先起进攻的方向上往往是敌人吸引兵力的佯攻。这就给人一种错觉。谁觉哪有震动谁便咬口觉得那里是敌人的主攻方向。飞鸟一声不吭地沉默好久自己也难以判断便又去寨门看兵势。 因为敌前锋的顺利寨门周围已经人头重重。 图里图利正在外线调度减少敌兵空间地增援监督投放大火的时机单皮眼也一个劲地跳他见到又奔回来的飞鸟直冲自己而来草草用直觉判断说:“敌人已经压上好几百人了从寨门两侧射火箭下去黑压压的全是人不可能是假打。” 一个疏忽就有可能造成判断错误。 图里图利经验相当丰富对此飞鸟相当放心。 他咬咬牙再坚定地说:“即使那两处是佯攻一旦火起也会成主攻!要不我们在预想的兵力上多放一些人继续做抵挡不住地假象?!” 图里图利懵了猛地大叫说:“不行啊。一千训练有素的人马已经够我们消灭的了!” 飞鸟恶狠狠地说:“不!那就临时改变战法吧。前寨场可以容得下上万人放进一千人外头又有救援的可能他们完全可以列阵坚守……我们只肯使劲地往里放到时候用密集的竹枪把他们压结实使劲往里投大磨盘大泥巴饼投火柴!” 图里图利几乎要跺着脚蹦直到飞鸟又一次看来逼迫地看住自己。飞鸟“呢地”抽了刀压到他脖子狰狞地来回扭脖子吼道:“听不听。不听我砍死你!” 图里图利脸涨得通红粗大的脖子青筋滚滚他硬着头抵抗张大嘴巴叫:“我不能听。这时候想变晚了?!” 身前地人已纷纷往后过跑地人影纷花。飞鸟拦了两把没拦住急了一头皮汗血直奔脑门便使劲给他一脚上去把他按了大叫着挥刀给别人吼:“把他给我押下去祁连呢去找祁连。这个抗命的笨猪!” 图里图利在泥巴地上打了个滚却抱了飞鸟地腿哭着说:“哪有那么多重物丢?!一旦放进来全完了!更不能让祁连来替我他正整着兵一替我寨场那边要乱!”飞鸟使劲一仰腿图里图利便两胳膊一展笨重的身子立即仆倒。他胡乱擦着手上的泥巴。爬起来只好去堵乱退的丁壮拔刀挥舞大吼:“继续抵抗后退则死。” 飞鸟见他最终听了命令便在那喘气。突然他记得自己还得去陪自己的女人便飞一般往后跑。 图里图利把人压回去见飞鸟不在了立刻给一个信得过的心腹说:“去!告诉祁连有变故!”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回到石头丘下。那里聚了好多要观战要看热闹的女眷。几个读书人上穿着斗笠站在丘半腰见他几滑几不滑地闯上来。叫着“主公”去堵。飞鸟稍微站住见里面有个年纪大地不停咳嗽就扶他去自己搭的油布棚子让其它人也去。扶上去的老头正是让飞鸟复礼的老秀才他进到大大简单油棚下还在为腥风小雨咳嗽可却很有精神头。不等着急去朱明碧身边的飞鸟坐定便兴致勃勃地说:“主公呀老朽终于见着你了还是在您灭此无道佞臣的时候。我想打过他们之后就可以行王道了……” 飞鸟知道身边都是读书人就爱吃表面那一套便拿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请老先生教我。还不知道老先生……”老秀才捋着胡子抢先一步说:“是问我的姓名吧。老朽姓白。草名燕詹就是那个你让人去接的白燕詹。要说有什么要给主公说什么王道那就是尊王攘夷。”“尊王攘夷。”飞鸟停住喘气声念了一遍心里觉得自己也是“夷”。怪不自然的。 段含章立刻趴到他耳朵边说:“这老头食古不化别理他。他说献地什么计竟是要恢复井田。我问了井田制度一用就会灭亡。”飞鸟觉老人看了过来又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很自然。就骂道:“男人在一起说话。女人少插嘴。”他接着请教说:“我也尊王攘夷不就闹笑话了?” 老人看几个读书人都探头探脑的。打个咯说:“闹什么笑话?君君臣臣不尊王就坏纲常有纲常就叫有道没有纲常就叫没道。方今天下有乱依然要尊王尊王才得人心。怎么尊王靠攘夷。” 一个读书人也想说两句因为坐得远只好吆喝:“你这是老生常谈了呀。谁不知道尊王攘夷你不就是想……”老秀才扭了脸吭巴地说:“是不是要说我混饭?!这么说也没错家里吃不饱主公地人把我一家大小接来养大养小……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知道主公敬老尊贤献计献策有错吗?难道你觉得不用尊王攘夷吗?人人都知道几个人能做到。” 飞鸟占了山寨本身俘虏了几个读书人觉得不够就让扈洛儿多找可怎么找到这老头的他还真不知道。不过短短的几句话让他觉得老人有两把筛子暗想:这“尊王攘夷”的解释里有更深层的含义。比如现在钻的空子也是打着明正言顺地旗号应该算是尊王椎夷。他给远处的那人摆了摆手诚恳地说:“先生的话很高深呀。” 和段含章不同病中的朱玥碧却信服年龄大的人有气无力地要求飞鸟:“要多听老人家的话真心实意让人家带自己。你们听这喊杀声越来越尽打过来啦?背后也有哪都有。”说着说着她已经呈现挣扎之势。 老人有点得意又捋了一捋胡须。 各处的急报不断朱玥碧倾在飞鸟怀里几乎呼吸都呼吸不来。飞鸟却皆不为外头的形势所动。老秀才一刻也不停地看他的面孔心中称奇。不一刻得知飞鸟改变了原有的战斗意图地祁连也马不停蹄地来到远远大叫:“博格。怎么还不让图里图利放火攻进来的敌兵已经人山人海了!” 这些读书人纷纷惊恐地朝火把旁的飞鸟看飞鸟却厉声说:“区区敌寇何来人山人海。身为将领怎么能自乱军心?!” 祁连无奈只好又往战场上跑去。 前方主战场上的悬灯火堆越亮越多杀声震天敌我交泰之势刹那间形成。 天上的细雨像一根根白毛随风入去越地残酷越地凄迷。丘下女眷受不了在那儿尖叫一片。朱玥碧越地心如死灰投在飞鸟怀中。一手拉着阿狗一手抓着飞鸟只含情脉脉地仰视飞鸟地脸小声念叨什么。 阿狗却闲不住盯了另一个父亲怀里的小伙伴远远里扮凶恶。 搂来儿子的治内大老姓史名文清是唐邑县人。他上辈人对徐青皮有恩惠投过徐青皮徐青皮的两个儿子不和把他殃及。好几次都差点要杀他。后来徐青皮死他却劝飞鸟善待徐青皮的家眷说:“徐青皮和大天二不同。急公好义深得人心你应该给他妻子儿子一部分钱财让他们离开!”飞鸟觉得这个人不错就让他做了自己地治内大老。他儿子也不太大觉阿狗老用恶狠狠地眼睛瞄自己。连连喊自己父亲说:“阿狗又想打我。” 史文清拍了几拍儿子见一干读书人两只屁股都在抖或坐不住抱身站起来独有那挨着飞鸟坐地老人伸着指头说话便抱着孩子挤到跟前说:“主公您看四面围裹。怎么把投降地人放出去?”老秀才却一改酸气应对说:“一开始不能作劝降想起火后敌兵必然大乱。这时应该再杀一杀他们的气焰。” 众人都没有想法见有人去飞鸟身边也纷纷在飞鸟身边挤却是乱杂杂地催问:“什么时候起火?”飞鸟笑了笑用手指一指。说:“这边寨场地灯火一亮。启重台就吊了火柴。不过为了稳妥。要烧大才抛。你们看那空中不是多了火苗?” 众人齐齐果然看到寨头上空的小火那火有油为引在众人的眼里引势急快不几下就蹿成一团。老秀才第一个欠身而起跪到泥石坡上高呼:“主公神武!”读书人莫不跟从敬畏地高呼:“主公神武!”飞鸟把阿狗交给段含章扶了朱玥碧起身朱玥碧昏沉地站起来一眼望见几个大火球先后下落不禁惊叫:“敌人放火了!” 飞鸟差点一头撞死。他不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津津乐道的时候朱玥碧在干什么只好气急败坏地给她说:“我放的火。” 悲观地朱玥碧又说:“也好。也好。把一切都烧去吧。” 段含章看着不知道怎么好的飞鸟心里流露出一丝快意心说:“你和她说她都知道些什么?”她看着越来越大地怒火穿楼而起把自己的赞叹说给阿狗:“你看。世上还有你阿哥这样的英雄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指挥抢夺寨门一战的林荣四十来岁胡须半尺长梢略翘面色苍黄很像那种有礼有信的忠义将军。他欣喜若狂地现这一战竟攻得很顺利从寨门坑道到远而看不到地方便一刻也不停地往里面投入兵力。 兵马还在蜂拥入寨。 小霸王乐得没边嘴巴里说个不停:“还是破釜沉舟有用!” 小霸王原本是悍将十七岁的时候就上过战场。 那时他地父亲项谭是水军统领受命追剿水寨。因为水战时压着舷板打很难把敌人消灭完一连几次都伤不到敌人的筋骨。小霸王建议父亲把马藏到大船上等两船接舷突然间骑马跳过去到敌人的背后去。他父亲觉得荒诞不用。有一次水战十七岁的小霸王骑上藏在船上的马在官兵匪军大战时跃去了匪的船马从敌人头上过去前头的人忘了抵挡想也不想就跳水。马虽没有跳好踩过那只船蹿到水里。匪却因为不知所挫做了小霸王的刀下鬼。 听到一阵阵的喊杀声他自己也按捺不住捋着马往里进。林荣却硬生生把他拦下来说:“我们还有两路人马在调动和牵制敌人将军若进了城谁来在要紧的时候撤下他们增援?要说进城该我进。” “还用增援?”小霸王不当一回事仅仅是不好意思和部下抢攻地只好郑重地送过林荣渴望如火地往里看。不料林荣刚刚进去天空便明亮许多站在寨门外的士兵大喊他也往上看。寨上伸着几只粗大的木杆上头吊了几团火势渐大的捆柴皆长方数尺将他的脸孔和眼睛一齐照亮。他恐惧极了身子不自觉后仰把虎拳松于炸蓬地胡须边五内具焚地大叫。 火势又被人砸了油“呼”地冲天随即一片沉重的木楼持续歪倒头尾相堵的坑道里一片惨叫。小霸王泪汩汩而下奋起全身气力出一声咆哮不顾一切地往里抢大叫着:“杀进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数十部下死死擒他不住在他前面堆了一地悲嚷提醒:“从水路救应!” 小霸王醒悟了抬头怒睁双眼掷地有声地说:“近半数兵马都已经入寨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把他们轻易歼灭?!你等听令随我去河道势必从水路攻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小霸王趔趄急奔不顾一切往河道增兵。 众部下无不自相安慰鼓励乞求说:“只要里头不乱尚可以反败为胜!” 但事情尽不如他们所想。寨里的郡兵惊逢剧变纷纷回头汗毛倒立几乎连兵器都拿不稳。寨里的壮男壮女压力猛地一轻争先进攻一口气把郡兵们压缩成一大团。不断有军官嗓门嘶哑地大喊然而因为空间的缩小和有限郡兵们有意无意地拥挤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只一味地相互践踏。这时天上又挂起更多地天火有的天火尚把他们照亮。他们纷纷抬头团团哭喊如鸟如兽地乱挤乱藏。一些杀人成性地捅着刀子换路奔。 第二十四章 郡司马河中落网,狄阿鸟威镇陇郡(1) 郡兵拥挤一团被火丢中烧死者不知其数。 敌人疯狂地外逃却纷纷撞入丁壮的枪林做刀下鬼。 祁连见事情比预想得要顺利的多片刻间已杀敌数百敌人无力再战便将他们牢牢困住自己去见飞鸟。他知道飞鸟已经在丘上看得清楚让十余名手抄简陋巨斧的斧手簇拥着自己飞奔给战场里外的所有人看让他们知道战胜后不慌不忙的威严和对博格的尊敬。他沿战场外走了一遭这才奔到丘前下马沿两道女眷的通道间走上去端正扎在飞鸟脚下朗朗说:“请将军示下!” 飞鸟立刻微笑而得意地看向朱玥碧。朱玥碧还难以置信一脸地泪光。她模糊地看着面前血透战袍的祁连欣喜若狂地转向飞鸟哭着问:“这是赢了吗?”扈洛儿裹着飞鸟的披风站在旁边小声地给她解释:“这一仗打完可不就赢了吗。” 白燕詹则直直看住祁连觉他沾了一丝血的脸颊略微消瘦嘴角紧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起立行礼按刀于面前平静的面容上不带一丝骄色。白燕詹正要夸飞鸟的人如何英勇不凡飞鸟抽出弯刀大声下令:“三军可以起舞了!” 朱玥碧“噗哧”笑了一声。圈人尽皆不知所以愕然看他。 飞鸟丝毫不知道自己语出惊人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祁连忙不迭地回头看一眼心里哭笑不得却不肯让周围的人有“正打着仗怎么能跳舞”的想法便委婉地问:“怎么起舞?” 飞鸟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大声问他:“你没跟我一起打过猎呀?圈住了猎物就不动了?!不会乱走振兵跺脚总会吧。”他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军情紧急一样。拿着自己的弯刀要舞给众人看祁连怕了喊令下去:“博格大人有令全军退摆阵势振兵齐鸣!” 军令一声声传下去。飞鸟要求说:“令鹿巴带骑兵在敌我间环绕!咱们家也有大鼓十面全搬出来敲!也给我抬来一面我也敲?!” 朱玥碧喘着气拉上他的后襟喊道:“你别闹着玩了。好不好……” 白燕詹则为飞鸟出头给她说:“高阳帝曾执干戚以舞。威服天下怎么是闹着玩呢?”飞鸟大悦捧了白燕詹的干手肉麻地摸了一摸说:“老先生深知我心呀。”大鼓准备好了地在丘前一一陈列。几个女人跑去把布一揭就摩挲磨光的鼓面。一时找不到鼓手。飞鸟便拿了牛骨头一顿一顿地敲给几个男女听令祁连几个的家眷们和着自己的节奏敲女人们多嬉笑。 段含章听得几个读书人纷纷说哪一个女人曾击鼓助战一等飞鸟下去便迫不及待地跟下去。她把骨头要到手里给飞鸟说:“让我来吧。”说完递给图里月一把刀厉色给周围嬉笑的人们说:“你们的丈夫们在前面作战生死难料你们却有心嬉笑?!随我击鼓。错音者当死。” 飞鸟见众人悚然再也不敢不听立刻对她刮目。 随着“咚咚”的单声战鼓震慑人心的呐喊逐渐一致。只见丁壮们退开数步几个精壮大汉在阵前飞奔努力。不一刻成块的小阵嵌部如鱼鳞兵器哗然怒喊冲霄。站在东丘上的读书人张目便可纵览刀枪如林地战场只见内围火光冲天乱走一团。外围却渐渐哗然一致。裂出条条通道暗中皆想:中央的敌人吓也吓死。 火光中地郡兵已在不可抗拒。无法反抗中死伤大半此时魂魄早散。他们向四周看又看到一片振动竹枪林和一张张憨朴污浊的面孔上激动压抑无比不敢近前一步。 数十骑怪叫的骑士呼呼哑哑地围上他们奔驰把外头的兵丁赶得到处乱蹿。 被烧伤的林荣自个也心神悸动他找到几名军官试图稳住惊魂不定的战士重整人马努力了好几下却都是有心无力。他们在人群间走动看着人圈里燃烧地大火和死伤狼藉、举着兵器跪倒以示投降的自家兄弟无不确信大势已去。透过呐喊声他们听到几声惨厉的大叫。循声音的来源看去神色狰狞的石士杰正提刀杀人脚下正躺着两个尚未断气的前锋战士。林荣在跪倒的军士间大步过去拽住他的朴刀激动地说:“石将军你就省省吧。” 石士杰吼叫道:“你的部下你管我的人得蒙将军大人厚爱哪一个也不能跪在这里向敌人交兵器?!” 林荣向下看方知他们地姿势和许多的郡兵一样一样跪倒待降。他摆了摆手给石士杰说:“不要再杀弟兄们了。趁我们还有一战之力有条件可谈尚可与敌人相约。若再滥杀致使他们离心各自投降那就连一丝条件都谈不了。” 石士杰瞪大了眼睛怒声喝问:“你也要投降?!” 林荣苦笑抬头说:“这份上也许根本就不用投降?!” “胡说!你就是要投降!”石士杰扭头吐了一口吐沫从起了白皮的嘴唇里蹦出这一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猛地回刀朝林荣砍去。林荣猛地往下一缩躲过刀锋。他在军中的威信数一数二身后的部下们纷纷利剑出鞘把石士杰裹在里面。林荣及时地喝了一声给石士杰说:“进来半数地兵马哪个不是拿着命来的?但凡有一点胜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你看看这周围看看或卧或坐的兄弟们数点一下看看完好无损的还剩多少?!你自己可以不投降有什么资格杀别人?!若我是你我就寻敌一决生死。” 石士杰无语以对提朴刀而出逢一胡子面前跃马扬刀便把他拽下马大吼:“替我传个话给你们的匪问他敢与我石士杰决一死战否?!” 鹿巴制止住要将他席卷的骑士们。驱马走近他到十步地地方看到一名身高顶丈胸厚膀宽面如黑锅丑陋大汉便隔着卧倒地战士和他对峙。外阵见一人掖长刀于身后一人端坐马上对视不让声势更振猛烈大吼:“博将军杀了他!”内阵则也升起一阵斗志。把求胜突围的心寄放了去。 石士杰四面环视兼顾继而问他:“你就是博格?” 鹿巴生硬地说:“我是博大鹿。和我一战怎么样?!” 祁连觉得不妥突然听到飞鸟在耳朵边说:“鹿巴真他娘地会挑。这家伙也真他娘会长四个虎牙全在嘴唇外面。你调集几把弓箭把他射掉。我也好走马劝降!”他扭过头才知道骑了匹矮马穿越战阵来到自己身边。他深有顾虑轻轻地询问:“他大张旗鼓地叫阵。射他是不是让人看不起?” 飞鸟见鹿巴下马和他战成一团两个来回就已险象横生嫌祁连话多自取己弓挂箭说:“蚂蜍要在蹦之前逮这等人没有真本事怎么敢叫阵?他们无论剩败都会助长敌人地气焰下次再要不得。”石士杰自幼得异人传授武艺精良力大无比。除了小霸王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与鹿巴斗不三个回合欺负鹿巴刀短嘶嘶哑哑连走带抖。 大刀紧围绕着鹿巴的人头舞几如切开的生姜片在飞舞忽然腾跳翻脚时闻羽箭之声竟倒插了刀面身子又卷高数尺走到十余步外。 他大叫一声:“鼠辈安敢暗算。” 鹿巴也想大骂。一转头看到举弓的飞鸟。便不再吭声。 飞鸟还了一句娘立刻挂了三四支箭。次第开弓连珠射了一通。石士杰见羽箭纷纷在空中划弧既快又刁钻撕了战袍搅了一通把箭荡去。两军阵中无不鸦雀想必也是被石士杰的本领镇住。飞鸟心里一阵火起不待祁连知道丢了弓走马大骂着“你娘的头”奔卷到跟前到了就用刀劈。石士杰立刀斩马不料马偏了去一团人影自上头扑卷来。 他使刀斩马刀在下竟再没有机会拖起来只好弃刀保命。 祁连顿觉飞鸟的形象丢了个精光。鹿巴却当此人惹过飞鸟是大仇人二话不说也抡身往上奔。石士杰长刀丢了短剑摸不到手上只好连滚带爬地躲。飞鸟一拽一拌把他甩一跟头等他摸着地爬时一脚就又是一跟头破口大骂:“我让你要决斗让你还决斗?!就你这点本事还要和老子斗!”石士杰刚爬起来回身一大耳光就甩得他耳朵吱吱响还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脸就被一个硬物砸开了花血汩汩直淌。他咆哮了一声却换了一只打得爆响的拳头招呼在面门上只好又后退两步再图打算不料小腿上又挨一脚。 他干脆也不讲章法了蓬头盖脑地挥舞着手臂扒拉而上乱打一气还击不料又被人家摸掂了结实一勾一绊泥上滚了四五步远。他这次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膀子酸疼不听使唤在倒地时被扭伤了。 上万人本来还觉得这个找茬的败军之将了得无敌突然间看到这种反差都觉得他就那两手花刀爆出一阵阵热烈地欢呼一声高一声低地怒喊:“主公神武!” 对面阵营里的人在石士杰出去叫阵地时候心底的确恢复过一点点斗志可哪想自家勇冠三军的将官威风了不两下就被人打成落水狗。他们都觉得每一被打到脸就是在打自己们的脸要闭眼心酸好一阵。林荣身边的部下纷纷说:“他石士杰不是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吗?这突然蹦出来个怒汉太可怕了只手按住了他一摸他一骨碌。” 林荣并不吭声反复矛盾着该不该认降。 飞鸟罢了手。他喘着大气拖着晕头转向的石士杰向中间地敌阵走去把这遍体鳞伤的大汉丢到几个士兵面前。鹿巴拦了一下没拦住连忙挥挥手带人紧紧守到旁边。图里图利等人看飞鸟竟大摇大摆地进了敌人阵营还故意踢翻了跪倒的士兵都大惊失色。他们动也不敢动地看着无不下令给身边的人:“一有异动就跟着我。杀进去!” 飞鸟踢翻了到处问:“你们都是小霸王的兵?小霸王呢?” 他几脚换来几句投降士兵们不敢直视颤抖着说:“我们投降!” “这就对了!都是同一个衙门的人打个屁的仗?!天下都是你们这些龟孙儿子打坏了的。”飞鸟一路往里插足大大咧咧地骂过去“你们他娘地实在可恨打来就杀百姓抓了人到寨子下头砍原是死不足惜。可老子和你们不一样。老子读过书知道大道理。知道我们是一个朝廷一个州一族人一个衙门杀你们于心不忍。不管怎么样。先给老子罢兵。你们几个去把兵器都拢起来摆到一边去。小霸王呢?!” 而敌人似乎也已被他征服。林荣眼看趟进来的十几人心里软绵透了也知道围困到这份上是为拿着兵器地俘虏便不作他想地迎上去说:“司马大人还在寨外。我是郡中林上营校检林荣。阁下不会是博格吧?具我知道博格大人不在军中?” 飞鸟大笑。抡了指头点他说:“听牛寨主说的?!牛寨主的话你也敢信?!牛寨主有没有告诉你羊将军请我去做将比小霸王的官要大?我不去则已去了就得压住他小霸王好好报今日之仇。”林荣浑身一震。暗道:“想不到他是羊杜一阀的人。”他刚冒出半分擒贼擒王地心思听飞鸟这么说又消失不见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火越烧越急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一致明显带着有意识的威慑力。小霸王地心越来越凉他移转目光。朝河道口看去。 那是一处乱山石的水滩。往前想进入山寨需经过一片犁光地葫芦腰。突然没有了滩涂只有深水丈余。军士大多摸着滩往里趟踏着、踏着就进了沉进去了半个腰。河水又深又冷下腿已彻骨动筋这般挨了腰便感觉到半身地筋都被看不见地大手攥成一团。那些兵士们早被寨头子上一通火烧得惊乱多不承认自己识水性只一味跟着先佯攻的水兵人云亦云地回报:“河里下了好几通水网!” 小霸王心里大恨连杀几人皆无用又要再杀被部下死死抱住。他丢剑长叹突然记得那个强行扣在军里以邀作见证地州官王水曾给自己说:“博格坐收逃民攫取人心其志不可夺也。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充其量不过是曾阳一霸将军草率地征伐他其实是在成全他胜了成就他虚假地仁心名节兵锋稍挫则必使他天下扬名。” 此时他想起来追悔莫及喃喃地给部将说:“悔不听王水先生之言!白白栽到上头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山寨中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地的“杀”字呐喊。一身泥的将士浑身湿透个个站在泥水地里看他忽而又朝山寨方向看。他们都不敢想只有一个参军往最坏处想了说:“司马大人。快撤退吧。他们已经战败!” 小霸王猛地朝他看去拔刀要杀直到众人纷纷求情这才住手说:“找个人。去给那个老想自立的牛寨主说一声给他许诺个官职让他来与我会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牛六斤还正在睡觉。 他没有得到任何风声斥候还没来得及禀报。倒是小霸王的人先来了。 几个人带了小霸王的兵上去个个先给他说:“二十里外却有大片的亮光!出去就能看得到。” 小霸王处的来使只是督促说:“司马大人说了他快要攻破山寨要你带人马表示表示忠诚……”牛六斤制止住心里狂乱的激动一摆手制止了他又挥手撵去了人这才给使者说:“你疯了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你们送来个假博格差点害得我众叛亲离。” 使者恍然明白到一点什么前头一只眼喜出望外地一睁说:“你压不住人?” 牛六斤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压是压得住。这仗打得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就领兵与他会合。”使者大喜说:“当然要得。司马大人就是这个意思。他说了只要你心里肯认朝廷他就给你个名正言顺地身份。” 牛六斤一拍大腿说:“好呀。我求之不得呢。”他出来找到龚寨主商议都以为山寨要破小霸王把杀人的事留给自己办便立刻点兵趁他们不防猛地接应。 山寨连日凑起来的千余人牛六斤连点三百余象点样的精锐。使者却嫌人少实话实说:“司马大人中了山寨贼子的诡计现在正缺人马。多带人马多立功劳。” 他看了看龚山通又立刻朝牛六斤看小声说:“天明后才能知道分晓……”话没说完他就觉牛六斤地笑里充满奸诈连忙问:“怎么了?”牛六斤立刻停了几声鬼哭狼叫的笑包了几包嘴唇摸了摸猪样鼻子掩盖说:“没什么!我是怕司马大人不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倾巢而出了?” 使者见他这么爽快连连说:“倾巢而出好!倾巢而出好!” 第二十四章 郡司马河中落网,狄阿鸟威镇陇郡(2) 天已蒙蒙想亮山间弥漫寒气和雾水。 小霸王领战士退却回营地在一道溪流边烧火做饭。他脱了难受的盔甲一身湿却的宽衣又袒又挽在沉重的叹气声中坐却大石两只毛茸羊的粗手无力地平放在腿上。一名军士捧着他的头盔肃立在石头后一动不动地往着远方也不知道是困倦是走神。王水和他的同僚坐着小凳投眼看觉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胡乱结着髻铜钗斜斜插着粗大的脖子上缓缓地转动那分野兽样攻击**更重。他们内心深处极不安觉得这个粗野人打了败仗似乎对一切都生气都要它毁灭。 王水和博格见过面知道博格的举止也有一点侵犯性但那种侵犯只是奔放着让一个彬彬君子无法承受的热情带有让你在大庭广众下受不了的粗鲁。 他比较着两个人也似乎在比较着这场战斗说:“要诛其人则需先诛其心我曾为将军考虑只需派三五百人驻县城使一地方官招还从贼赦了他再逮捕他。可惜将军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他观察着项午阳的表情说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便看到几分杀机因而心里猛一寒暗想:若是我不能挽回你的名誉和前途你一定怕别人说战败是你不听我的话而咎由自取因而杀我。你这个貌似英杰的小人! 于是他改口说:“议和吧。博格若不想做贼造反必有求于你。议和也成了招降对你们都有利。如此以来将军不胜而胜岂不是上上之策。” 项午阳说:“等天一亮上官可替我等入寨招降。保存我军将士的性命。” 王水盯着他觉得他有话没有吐尽便站起来说:“余火怕是未灭不过喊了山寨的人让他们用绳索吊我们上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收拾。” 这时一个军士大步过来说:“牛大寨主已经答应要出兵了领兵一千。之后还有后续!”王水耳朵一动突然明白项午阳又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有意和这牛大寨主联手借和谈摸情况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的生死。他一阵恼火虽知道博格手下的牛大寨主不可靠也不提醒。 他的同僚怪他自领和谈地差使走出去就埋怨。他这才说:“不这么说行吗?小霸王失军过半。一旦撤退不说想当郡守当不成怎么给郡里州里交代……?!” “那他招降是真心还是假心?”同僚关切地问。 王水苦笑道:“我看是想视情况而定但绝不是真心。我和博格之间有一道仇恨这你应该有耳闻。我何尝想去招降?这已经是不得已了呀?”他抓住了同僚的手说:“封由呀。你愿意和我一心吗?” 他的同僚远没有他的能耐生怕他没法保全时丢自己不管求之不得地说:“王兄多方对小可照料若逃得了这一命必想方设法报答您。”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几个士兵压着两人去山寨。 王水一边以一个官员的身份和士兵说贴心话。一边暗想:那个牛大寨主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在博格那儿拿到那么大的权力?若是博格的部曲这才有可能。这些部曲跟着他国外回来个个野蛮不说有没有心眼又能依仗什么人来自立?即使。他真要取代博格也要到你小霸王打赢才敢冒头不然谁听他的。小霸王呀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莽夫死到临头了说不准招的是博格本人。等着自取灭亡吧。 他嘴角挂了两三丝冷笑。回到眼前给几个士兵说:“我和博格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次去山寨定不能活着回来这里还藏有一些财物全给你们了。若你们记得我这个人觉得我还不错就给我家里报个信吧。” 几个士兵大为感动纷纷为他叫屈说:“那你为什么不给司马大人说一声让他换别人招降呢?” 封由得了眼色不满地说了许多来由垂泪试探说:“可惜了王大人这样地好人。” 士兵们大为不满却因小霸王的积威不语。王水知道事不可为责怪说:“我等为国事尽力也好。怎么可以说司马大人地不是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一来段含章和朱玥碧失踪了二来据说博格不在山寨里。 王水和封由几个上到寨里心里还带着侥幸到处给人说:“快快让我们见到你们的领我们有话给他说。”然而走到路上他就确定博格在山寨了便一头是汗地在心底琢磨。 飞鸟抱着女人、孩子睡了一阵因为朱玥碧肚子疼才起来找郎中听说朝廷的使者来了便让他们在外头等。段含章坐到他面前反复讲王水是怎么色胆包天才害朱玥碧这般的不知怎么的心里涌起一阵心悸。过了一会她出来责人煎药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推去耳房浑身便滚了冷汗。 屋内传来飞鸟地大吼:“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这个王八羔子逮回来刀卸八块了!” 段含章便丢下煎药的人神色慌乱地走到外面又朝耳房看一眼硬着头皮走回来。她看着门槛几乎不敢迈上这一小步胸口起伏不定摸着好几下别在腰上的短刀。但她还是不敢面对心情杂乱地要再想一想又回过头往外走。 一个巴结她的小厮点头哈腰地说:“二夫人我正要给您说呢这里面来了两个朝廷的使者。” 段含章突然萌生一念给小厮说:“大人已经绝了投降朝廷的念头你带几个人把他俩带出去保护好!” 小厮犹豫了一下段含章猛地露出凶恶相声色严厉地说:“快!带到对面的院子也行。我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小厮见她先一步去了对面连忙左右挥手吩咐几个人扭出两个使者。 王水也有一丝不安。刚刚在黑屋子里坐不久见几个凶神进来说:“二夫人让我们把你们带去给她说说要怎么招降快走。”立刻别有用心地问:“二夫人是不是姓段要是那还是老爷家的亲戚呢……” 众人不知真假口气松动说:“是姓段却定然不是你们老爷的亲戚。” 王水给他们挥了挥手。强作镇定地说:“你们先下去我劝老爷两句。让他好在亲戚面前求情。” 众人不知道封由并不是他老爷又拿不准段含章为什么要把押走换院子权信了他便出去等他。等他们一走王水就紧张地握了封由的手。说:“我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设计了命里该绝。她非杀我灭口不可说不定也要连累到你。” 封由信了他惊恐地问:“那怎么办?” 王水喘着粗气说:“外头地人说要招使者给他说招降的事未必知道她要杀我灭口。你就说我这个下人在这等你一个人去。” 封由连连点头接着又说:“我去了怎么说。” 王水还要叮咛听外头地人又催了一边推他出去一边含糊地说:“随机应变。” 封由出去了。果然没有人再招呼王水也去。 王水坐立不安地乱走一阵终觉光阴飞快自己也不是办法便冲出来大喊:“博格。博格。你敢见我一面听我说几句话吗?我是来救你命的呀。 飞鸟刚好出来催药。听到有人在外门廊处和守门大汉扭成一团一看是恨之入骨的王水甩了身上地乱衣上去拽了他衣襟抡了巴掌打下去。拖拉着他往正堂扯。王水不能自己。闷哼声声地被他抓拉拖曳半截身子挨着泥巴操。嘴巴却很硬一口咬定说:“我是来救你的。一点也没错我是想带碧儿离开你那是觉得你自身难保怕她跟着你受罪。” 阿狗站在门边看阿哥打着个人正要跑出去出力觉母亲在人的搀扶下站到身边就呀呀说:“打哭了!” 朱玥碧矛盾地看着他二人有气无力地嚷一声就抱着腰蹲下去片刻后抬起头给大叫着搀扶自己的侍女说:“不要让阿鸟再打他放他一条活路。” 飞鸟看到了她罢手说:“我正要让他死个明白。让你看我杀他解恨。” 这一刹那王水按了泥水抬头竟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好。朱明碧让侍女代替自己问侍女便重复她又细又无力的声音说:“主母说她让你放了这个人你到底肯放不肯放?”飞鸟未必肯杀王水因为他是朝廷的人可又记得段含章若有若无地提到地旧情心里酸疼便猛地把王水往泥巴地上一搡说:“就了了你地愿呗。” 他顶着一胸难受往外走不两步又猛地回头狠狠地朝王水身上踏两脚气急败坏地往外指大声说:“你们好好叙旧去我走走得远远的!” 他半光着身子出去实在没有地方去便要了别人地一身衣裳看着不远处搭不久的马圈钻了进去往干草上一躺去和卧着的几匹马面面相视。这几匹马认得他挨得近的旋了身为了便于亲昵打着尖耳朵支腿挪动把他圈到最里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王水赖头赖脸地坐到朱玥碧的对面看着她在别人的侍奉下服药歉意地说:“真没想把你害成这样。都怪我听信了你身边那个女子地话……” 朱玥碧已听过段含章的说法对此不感兴趣说:“那丫头把你利用了你说她有聪慧。不知道为什么阿鸟就是不喜欢她常常给她脸色。我说把她许配给你作个妾她不肯你说我死后她会一个心地照料博格吗?” 王水这才知道博格的小名叫阿鸟他看了看朱玥碧身旁的阿狗轻声说:“你糊涂呀。她暗中和你争宠呀。博格心里已经很喜欢她了因为有你才给她脸色让她敬着你。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心黑手辣将来怎么得了?你还是告诉博格说若他真喜欢阿狗。就先不要娶妻等阿狗稍微大一点再说。” 朱玥碧点了点头给他说:“今天你亲眼看到了吧。博格是个很好的人有时候他气得要死也要让着你。他出去赌气了回来后我让他好好对待你。你们也是因为我而有缘就不能做个朋友。相互救援吗?” 王水不再吭声好久才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确也要一个武人为援就怕他容不了我。” 朱玥碧说:“以前他有一个部下暗地里喜欢我。他知道也假装不知道。只要你真心待他他会原谅你的。” 说着说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奔来鹿巴在外头喊:“博格呢。牛六斤突然袭击了小霸王。派人回来约博格一起出兵。可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他。” 王水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痛快只是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项午阳猝然不备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不是我不提醒你是你想要我的命。 朱玥碧疑惑地说:“不是他们都说牛六斤反了吗?” 鹿巴嘿嘿地笑在外头说:“他那人就喜欢欺软怕硬又反了回来不是?” 王水连声说:“问他打赢了没有?”朱玥碧就重复他的话问外头地人。 鹿巴说:“他们打了一夜的仗这一卸甲。个个人困马乏的能不赢吗?听来人说小霸王跑得比谁都快盔甲挂在架子上窝也热乎乎的。他还说。俘虏中有人说他们的后路被人掐断了夜里一探浮桥被拆了个精光。” 朱玥碧唔唔地应两下问:“谁拔地?他们不怕朝廷的人砍他们的头吗?” 鹿巴说:“好像是阿过带着人拔的。这下咱们可大获全胜了!” 王水疑问一片。等脚步声远去。问朱玥碧:“博格到底是什么人哪来这么多优秀的部下?他是游牧人地小王?失国后流窜到中原来地吧。” 朱玥碧满心欢喜。半真半假地说:“这些人都是他训练出来地。那时候人人都被他整得没有人样现在可好了都成材啦!你知道吗?那个阿过话都说不全人人都只知道他傻得不透气只听阿鸟一个人的。谁也不想他在吕宫家拿了本《春秋》回来每天晚上都学三国名将关公夜里点着蜡烛咿呀地读。阿鸟问他能不能读懂他说字全认识多读读总会读懂……” 王水疑惑问:“那博格呢?” 朱玥碧说:“凡天上跑地地下走的他都懂。人家都说他是做萨满的命可他父母硬是咬了咬牙没让他去修行;我还听说有人告诉他父亲孩子太聪明了容易夭折可他父亲却看得准说我儿子偏偏命硬让他和一头骆驼放到沙漠里活着会是他而不是骆驼。他父亲死了世道这么艰难人都这么坏我就怕他染上滥杀的毛病日夜担着心。昨天他还问我要不要把俘虏们全杀了。我就让他一个不杀他就听了我地话亲自去劝降果真一个也不杀。你说你是个成大业男人怎么就这么听我的话呢?” 王水看着她兴奋的病容和言谈举止里的幸福一说就不愿意停的尽头又妒忌又难过。但他就想弄明白博格的身世因为不管作敌作友这都是至关重要的又问:“他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叔叔又是怎么认得你的?我打听过他们都说带你走的是个很有钱地人!” 朱玥碧叹了一口气说:“都过去了对谁都不好的过去。我希望博格能忘掉这一切可是他没有忘也不愿意给我讲。你问他他都转去讲别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在马圈里睡着了。 他不知道牛六斤已经打赢了也不知道寨里的百姓押着战俘收拾破烂的战场。 他只在香甜地梦里一个劲地搂马脖子拽。 跑进他梦里的是个爱画画的少女屁股又圆又柔软被放下来的头覆盖着摸摸她仍然甜蜜蜜地笑说:“别给我摸坏了要是摸坏了我画的画放哪呢?”飞鸟就骗她说:“越揉越软呢。” 一个从关外跟过来的小马倌甩去脚上地泥巴探头现他躺在马圈里嘴角上还爬着一丝亮光便走过去推了推。马不安起来鼻子里喷了一团起。飞鸟正偷偷溜到少女身后嘴巴里对着别人地屁股啧啧赞叹不料却听到“砰”地一声被少女的一个屁喷到脸上便恶心醒了。 小马倌见他醒了连忙说:“阿鸟主人。人人都在找你呢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飞鸟爬起来出去在亮光里适应片刻听小马倌讲他睡着了地事便吩咐说:“去找块牌子挂到大寨门口写上几个字给进寨的人看。”他想上片刻说:“就写上这么几个字:牛六斤大眼猪鼻人不怎么样却偏偏是阿鸟的手足兄弟!” 马倌疑惑着看他说:“这不是在骂人吗?牛六斤立了好大的功劳你怎么还骂他?” 飞鸟缓慢地朝他看几眼直到把他都看低下去方用胳膊捅捅问:“我骂他了吗?!” 小马倌委屈极了说:“是有骂人的意思。” 飞鸟点了点头承认说:“对呀是骂了。可他喜欢听还喜欢听了掉眼泪。你不信我替你喂马你守在那要是他流眼泪了呢你就跑回来告诉我。”他想了一下又给小马倌说:“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就给你一匹小马。我的小公马的崽子我赢了呢你就……替我抓来一个种地种得好的先生让他教我怎么背犁耕地。” 小马倌瞪大眼睛笑了飞快地往外跑接着又回过头退着身子喊:“你说的。要是路勃勃不相信你得使劲踢他。” 第二十四章 郡司马河中落网,狄阿鸟威镇陇郡(3) 飞鸟和小马倌订下赌约回去正巧碰到在门廊里走动的段含章。只看了一眼他就怕段含章看穿自己软弱的本质虚伪地掩饰:“她的病里头也有你的过错!你女人心性遇了事谁也不相信反过来利用人家没有责任吗?至于这家伙他心底怎么想的咱还真不知道。我看他不至于抢我的老婆你说呢?我就让他们说说话说不定呀这女人心里一高兴她就好起来了以后还能养孩子。” 段含章正不知道王水又跟朱玥碧说了什么朱玥碧把他护在身边猝不提防下遇到飞鸟自外面回来心念难转想也来不及想说:“那也是。”话一出口她心里又有点后悔补充说:“管他怎么想?事却做了。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你堂堂一个男人……” 飞鸟最怕她的道理连忙把她拉到旁边小声说:“好了。好了。她都是快要死的人由着她去糊涂吧。她就是被人家卖了还数钱的女人你就不能为了她容一个小人多蹦达两天?他当着我的面也是不敢承认的说是带那疙瘩女人去看病。不然刚才我就把他给宰了!” 段含章没折只好说:“我就怕他把赖的都捂到我头上。” 飞鸟大为奇怪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段含章掩饰道:“我要利用他总要顺着别人说话不是?” 飞鸟又岢怪反问她:“你怎么觉得我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过来听外人的?你等在这外头不进去也不歇一歇就为了说这个?”他仰了头说:“我看这天下的女人都差不多。什么狗屁想法都会往外冒。” 段含章怕他追究自己带走一个使者的事又连忙提前说:“我怕官府有诈又见你生着气惟恐你处置不当就让人呀把王水的同伙带到对面的院子里问了问话……”她观察着飞鸟突然觉飞鸟神色极为生气连忙说:“没想到牛六斤两面倒一反戈招降上还是要出问题。 飞鸟不快地瞪着她。说:“说你多少回了男人地事你不要搀合。可你偏掺合。你知道我会怎么和使者说话?会不会应降。怎么应降法。你又知不知道官府摸我多少底?怎么对待我?你问人家你也在把话说给人家听你说错了一句我就坏事。你说对了也让人家先摸了我的底。”又严厉地说:“还有你凭什么说牛六斤是两面倒?你和他相处多久?你不过就是看着他每天来了。往我旁边一坐摸杯茶摸杯酒又皮又赖不过是听说他抢个别人剩下的婆娘回家睡觉就凭这些觉得这就是一个整人了?觉得你可以判断是非啦?!” 段含章这才知道又自己撞到枪口上挤着眼泪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干嘛呀?” 飞鸟无奈把道理也说给她:“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别人剩下的婆娘吗?他完全可以站到牙猴子他们几个面前瞪着眼睛说:把你抢到的女人给我。会怎么样?” 段含章说:“你会责罚他。” 飞鸟点了点头。说:“一点也没错。我会责罚他可一旦那样又为什么?” 段含章说:“因为他错了。” 飞鸟冷冷一笑说:“他错在哪了?凭什么他就不能要好的?你看到的是假象。你觉得他和一个年龄大二十多岁的女人睡觉恶心怎么就不想想。当时那么缺女人他为什么就不抢甘愿抱着一个年龄大得像母亲一样的女人?你这么聪明说来听听?这就是他的品质。 现在他已经很担心了担心他回来。人人都像你一样当面、背地里说他地不是。这不。刚打了胜仗不顾寨门前路还在堵着。就让人回来说我把小霸王打败了快一起出兵吧。为什么说这些废话?是为了杜绝你们在他回来后抓住他的衣裳说:‘你这个两面倒地小人。” 段含章心根本不在这上头见他说的这么严厉便承认说:“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你们没有通气这人家软了在给咱们招着降可牛六斤不知道竟把人家的队伍打跨了。官府要因此而不招降了呢。” 飞鸟觉得她这回的说法在理便说:“我得见这两个使者还得一毛不少地把他们送出去。白燕詹说的是尊王攘夷呀只要是招降就不能乱碰。”接着又给委屈相十足的段含章解释:“为什么别人说女人一做主天下就要大乱?因为女人都是脓包?不是地。昨天夜里你管那几个女人一管一个准我就不行了一说她们就笑。一样的道理你一个女人和男人的相处毕竟很少看不到真实的一面。” 他这样把段含章捏软了仍然为一开始给王水翻脸不好意思犹豫话怎么说。突然一个侍女走出来看到他远远看着他说:“主母气色非常好说了好多的话。他说你回来了在外头转呢我们都不信哪知道一出来是真的。” “神了!”飞鸟不好意思地笑着抓着头往里走。 他一进去朱玥碧就在里面呼摆手要他到了跟前让他跟王水道歉称人家为大哥。飞鸟虽觉得丢人却也一一照做尴尬地给王水说:“她从县城里回来就成了这样。我以为她恨你准备拿你出出气谁知道没猜透人家的心思还累得你以为我要杀你。” 王水表面上也当了真。两人各自客气了半天。朱玥碧放了心喜笑颜开地说了许多要王水担待的话儿。这样说了她又要求飞鸟说:“你是真心认为人家不错吧?!那你就当着我的面把你心里想的都说给人家让人家为你想法给你办。我知道你那还有一些金银珠宝抠到手里也没多大用表示心意。” 飞鸟没料到话还没说三句。就让自己往外撒金银。不过话说出来了他也不能吝啬击掌叫了人说:“去取五百银子来!” 王水坐在那里微笑一点也不推辞。 朱玥碧心里没底问:“就这么多吗?” 飞鸟没有吭声王水代替说:“恐怕连这么多都没有。” 他看着飞鸟飞鸟也看着他。朱玥碧则两下里看。大声说:“不只这么多我问过地!” 飞鸟头大了两倍。只好给王水解释:“大人不要见怪。寨里是有一点钱可我不能都给你。这一仗死了男女老少将近二千口伤者遍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或收敛或大请郎中或买粮食或置办农具。需要钱。我正琢磨着用手里的这些俘虏给郡里要钱要粮食呢。要是办事需要钱我过后给。” 朱玥碧责怪说:“你怎么不知道哪缓哪急?眼下先迈了活人这一关。” 王水给朱玥碧说:“他确实没钱。山寨里的钱怎么可能都是他的?他已经够大方地了。我倒可以送他一笔款子。”他转过头来问飞鸟:“你要不要?” 飞鸟摇了摇头推脱说:“还要你地钱?这怎么行?我不要。” 王水却自顾自地说:“恐怕你不知道吧。往北朝廷有许多废弃的地堡。我翻阅籍案查过那里面有大量的囤积甚至兵械粮食。我给你一张图你只需要一支三四百人的马队便可以自由取用。事成之后。你不需要感激我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飞鸟问:“什么忙?” 王水说:“我表面上不支持县里和你妥协跟着别人打击吕县长其实都不是本意。上层高官之间来往争斗折光衍射。像我这样的人也要言不由衷。在州里我是第一个支持地方上自由编屯百姓的整个打破旧地户籍;而且我也是第一个站出来说陇上防务需要加强一旦战端严峻敌人可以经过陇上陇下。威胁关中……结果怎么样。内阁那边非常赏识赏识地却是我的上司。我很想让韩复上去做县长。结果吕县长倒了上头却内定了一个陈昌平。他比韩复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吧?这个地图是我准备送给韩复做礼物地。他若当了县长能文能武必能振兴一方。绝没有算计你。” 飞鸟肯定地点了点头要求说:“你先让我知道帮你什么忙吧。” 王水往外头看一眼才小声:“就怕你误会。” 飞鸟咬着嘴唇说:“很大的事?” 王水思索片刻问:“有像样地地图吗?” 飞鸟让他等等过不一会摸来一张地图。王水用手指划过一道曲线最终遥遥指向陇下点了一点说:“陇下是几拨流寇的源地一旦有事州里和长月的通讯便会中断现今屯集各路人马势力错综复杂。上头为了平衡他们会让没有背景的人担当出缺我打算推荐自己的人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要你多多呼应。” 飞鸟笑道:“剿匪呀。容易。” 王水立刻反驳说:“他们不是匪是几个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地将校。” 飞鸟张大了嘴巴问他:“我疯了不是去打官兵?” 王水摆了摆手说:“让你这么做就是我疯了。我想让你摸一些囤积的军械和一些听话的将校礼尚往来通通款项甲杖顺便走私进来一些马匹弓箭角料什么的。” 朱玥碧大为高兴只是有点担心问:“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王水笑道:“不会。此地就盛产毛竹可用来制箭杆!” 飞鸟却沉默了猛然朝他看去问他:“你想干什么?谋反吗?” 王水摇了摇头说:“为官之道就是要多抓几个人流水行舟。你我抓住这道线官运自然亨通。官运亨通了才能办大事。我也不是拉你下水你即使被招安又有什么出路?朝廷上的事你没见过也摸不透进身是祸端退一步却又受制于人都是不能自主的。想有作为。只能主动抓住别人的要害。这些话我都没给韩复讲过他让我很失望。” 飞鸟黑着脸看人说:“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好官和韩复差不多又有点书生气。想不到你不是好官不走正途。” 王水脸上火辣辣的很想问他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但还是忍住了叹道:“你听到我话里有句身不由己吗?我为天下谋福利。天下又有谁知道我?!就像我来料民到哪都不得不随波逐流要走了还被小霸王这样的悍将卷到军里生死不能自知。我来揣着这份图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旧友立点功罢了。”他激动起来一手上指冷笑道:“要想庙算天下就得有军方地支持。你不往上头打算他们照样走私。” “自从丢了陈州战马来源就非常岢缺按供应连校尉这样的军官都难有坐骑可你再看看小霸王他有多少战马。从哪来?全是自己筹款自己找路子买来的。现在上头说凡是军备陈旧战斗力不强的地方武装一律裁减。哪个不拼了命地捞钱、养兵?你可别傻着跟着周行文办团练没出路什么时候募不到钱了团练就会解散。” 飞鸟还记得吕经和自己说准备办好团练借县里防卫薄弱扶个将军。又听他这么一说。到底也不知道谁在哄人。他笑了两下上下拿不定主意。只打个哈哈说:“你还是做个好官吧。做好官人人敬仰。我便是什么也不图也愿意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王水愣了一愣威胁他说:“哪怕舍了你现在得来地一切?”事实上他心里也虚更不要说还在人家掌心里捏着说出来没有一点力道反像真心告诉别人不这么做没出路。飞鸟只想图个安稳一时不答。这时有人猛地闯进来说:“小霸王给赵过大人逮到了!可寨门到现在也没有收拾干净进不来。” 飞鸟连忙借机起身给王水说:“你再给我女人说说话我去看看。”说完就夺路而出。王水还有后话也没顾得讲回头看看朱玥碧睡着了侍女正轻轻地给他点头让他去外面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来到寨门处看到好几团衣衫蓝缕的百姓都在抢俘虏身上像样的衣裳争得不亦乐乎一地的余烬都是在另一头清理这一头只有几乎被拔光的军士要不是人家回来地人自己动手根本不知要清理到什么时候他心里骂着:“他娘地真是土匪。”他并没有一下禁止百姓们地所作所为只是平心静气地琢磨该怎么要回这些军械衣物。 他记起自己让小马倌立牌子的事儿四周一看果然搜索到一面牌子正有一个大眼乌黑地小孩穿了拖地的衣裳威风凛凛地扶着牌子杆站岗。接着他又看到了图里牛。小马倌请读书的先生写了牌词扛着牌子到了寨门旁觉许多百姓抢录衣物和盔甲好言哄骗一个小孩替自己看着大木牌子自己奔上去捞好处一去就回不来了。可被他骗来的小孩却等他给自己分收获站得笔直。 图里牛也带了一片少年来凑热闹。他整日围着飞鸟家逛荡想法已不是同龄人可比把伙伴都打扮成清一色地斗笠让列成一小队去抢战利品也不动手不管见到百姓还是俘虏黑着脸站到跟前一挥手说:“我们是博格老爷的少年卫队。上缴。“不大工夫便收缴了一套、一套的好东西。有个少年看有个很像样的小孩扶着一块大木牌便有意收罗去派人上去告诉他:“你以后也是博格老爷的小卫士帮给我们看着点东西。”飞鸟穿着粗布衣裳走去正听到小孩用脆脆的嗓子给几个大孩子说:“我已经是卫士了在守身边的大木板。”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看到一个少年拿手拍打了那小孩的头暗笑不已。不料那小孩却不退让死死用手扒着木杆大声冲人努嘴眦目。 飞鸟很喜欢这个小孩慢慢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好也伸了一只手说:“我替你扛吧。“图里牛一见他就转脸要逃可知道逃不了便从别人手里拖来一条军犬说:“你看我还给阿狗抓来的!” 飞鸟牵上心里都是疑问抬头看自己的小孩问他:“这么大个家伙让它咬阿狗么?!你这个不成器地狗东西狐假虎威上了。给那头的人喊一声我准备把这处山门废掉只管铺一层土能走人就行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在这里等自己凯旋的兄弟们。 他正问手掌里牵的小孩一个粗布少*妇跑到跟前要领去。飞鸟知道小孩的父亲前日战死便给那个少*妇说:“收拾收拾住到我家里去我养你们母子。”少*妇一扭身就摸了摸自己地脸颊接着又回头说:“我还有个不满岁女儿让我妹子看着。他男人想连我也养去呢”飞鸟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那你去做二妻儿子我帮你养。要觉得女儿也是负担我也一起养。” 这时他走了神想:养一个两个怎么成?干脆把这样的人家全养上。 女人越来越疑惑突然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我们的主公吧?” 飞鸟身旁跟的几个人相互看着笑。 飞鸟给她指了指图里牛的一堆缴获她便顾不得了转身抱了一大掐子急着走。她儿子也不奇怪和飞鸟站并齐伸着脖子往寨门外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赵过和牛六斤一起回来的。 他们都走在暮色里。牛六斤看到飞鸟举地牌子读了抽抽地笑眼睛通红。赵过却忙让身后地人推来一个用粗牛皮索绑结实的壮汉大声说:“河上就我地一只船他傻忽忽地上了要送大伙金元宝呢。” 飞鸟看这大汉燕额虎脑两腮粗胡却穿着**的兵士衣裳好奇问赵过:“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小霸王?” 赵过一脚踏到他脚面上大汉只咬了咬牙便说:“我确实是项午阳就是鞋子换得有点小了被他看了出来。” 飞鸟几乎不敢相信地朝赵过看去。 赵过立刻抬起头又拿出一个行军囊就地打开里头是一通书信和杂物。他说:“普通的军士逃命带着这么大的一个袋子?穿着被脚撑破的鞋?”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1) 浮桥拆除这一仗抓俘虏如捉田鳖寨民在几道泥泞的山路上来来回回地找喊竟然摸了两千多俘虏。州郡县全都震惊一片。增阳最近县长陈昌平立刻出来做好人次第派出几拨人以让飞鸟释放俘虏争取朝廷的宽大。飞鸟不买他的帐仅仅允许官府和个人出钱出粮来赎买战俘无钱无粮的穷卒以劳役来抵过错说:“杀人当偿还性命他们杀了那么多百姓不是我能赦就赦的!” 受吕经托付的韩复来劝飞鸟这一晚恰恰是朱玥碧性命飘去之日。 飞鸟却显得格外高兴大排宴席为胜利庆功。王水闷闷不乐地出来作陪方知道飞鸟把几个人的宴席设到与人远离的山台上。 他和韩复说了一会话向山台下瞧去只见远处火堆处处许多人或吃或喝好不快活真是送人如迎亲愈加不快。他下坐上一个草冠的道士说是飞鸟又招徕的才能之士年龄四五十岁衣裳都已经破烂只有道冠有一丝新披了两个被山风卷动的尾巴带。他见那人不停地向自己和封由敬酒拿一张黄焦焦的面皮生生往上凑心里极为反感便说:“那博格要你来的么?我不信。” 道士无奈地说:“我自己也不信。我为夫人念经度烧了几张宝符不想说错了一句话。他便拿刀架了逼迫我喝酒吃肉说:你说让我女人保我富贵我也让你老婆保你富贵不许你再做道士怎么样?” 韩复大怒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道士点点头说:“我也这么问他。他就给我说:你爹娘给我托了梦让你还俗。你不听你爹娘的话吗?” 王水本来是想折辱他的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来头问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说:“你呢?” 老者说:“我是唐县人一天我在田里种地唱道:山头鹿角芟芟尾促促。贫兒兒多租输不足夫死未葬兒在狱。旱日熬熬蒸野岗。禾黍不收无狱粮。县家唯忧少军食谁能令尔无死伤。一群人就把我扭走了。我以为是官府的人。不料一个背上插两只大铜棍的年轻人说:你一定是隐士还不出山救百姓?” 封由又问另外几人方知道都是因为牵点文化地边而被博格或请或逼来的可怜人。 几人无不叹息。韩复便给两人说:“吕县长近日告诉我说博格看似粗俗其实是难得的才骏。你只需略微留意就可以注意到他的才智、才华。 我还是没有想到。他竟对读书人渴望到这种地步恐怕志向不小。” 王水心里不以为然暗说:谁也没把他当成草莽。有人送来清茶和点心随后飞鸟带了一名手下来到坐下。王水看他竟觉他剃了光头只在两耳边留下两个细辫的。便讥讽说:“你心念结的妻子要去做和尚不成?” 飞鸟没听出来便拿出自己的头辫给他们看四处劝酒说:“长生天把她收走了。我想留也留不住。你们须多喝酒不要为我悲伤。” 王水忍下胸中闷气对他亮晶晶的头皮看上看下在里头找到一丝的小丑气。其余的人也觉得滑稽。韩复好心地说:“头也受之于父母不可以说髡就髡。你这般出去。可是要被人大大笑话地。” 飞鸟揉了揉头皮说:“婚丧嫁娶髡头饮宴。这是草原上的习俗我虽然已还乡却也不该忘掉旧地习俗!” 王水喝了几杯闷酒倒也只好说:“入乡随俗。你要把自己当成是中原人。还是不要这样了。”顺便又替韩复劝飞鸟:“你以俘虏换钱财大大不妥。放人可以邀人情。表示自己的清白和顺从。再需要钱也不能要不然别人会觉得你不服朝廷贪钱。” 飞鸟说:“我顺了别人的看法却违背了天理。百姓死伤这么多带来的灾难怎么平息?又有谁惩罚那些作恶的人?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咱们大伙还是多饮几杯酒不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吧。” 几人便喝了片刻。酒酣血热气氛却非常沉闷。飞鸟想了半天便让人捧出一琴沾沾得意地说:“我也会弹琴助助乐趣?!” 众人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他便欠了屁股走到山台边上盘腿而坐拥琴便奏。他常常把弹琴当成习武练箭指娴熟节奏感也好乐谱却生疏无比连换几个曲子都是断了续不上一急便换了风月自己谱写最先教地滚瓜烂熟的启蒙曲忘情唱道:“几只小猴上山去砍柴有的乖有的不乖……” 几句未完大伙纷纷呛酒。他便收了琴说:“终于把大伙逗乐了。你们呆着我还要去别人那里看看明天还要去种地。”说完就抱着琴满脸通红地走了。 众人纷纷把憋了笑声释放出来惟有韩复的眉头更皱王水更加气闷。他二人相后离场联袂走到山台后面。韩复自觉王水和自己想到一起了便说:“音乐一道不但抒心臆还暗通兵法。你听他连连换替的琴曲皆是好战之声虽然弹不下来却自得一片开阔怕是他本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通兵法更好战!” 王水的心声难以出口便顺着说:“你知道他怎么使民开垦吗?” 开垦山间田埂更比打仗难办。虽然县里的垦田和官府出种可以借鉴但若在没有界定私产时督促民力会横生不满情绪。飞鸟在白燕詹的建议下学官府立了农坛行了藉田礼后来不知道哪根筋动了又准备接受了井田制度。 韩复对此略有耳闻说:“倒行逆施而已。也只有那些酸腐地老儒才会重提有什么不妥吗?”他往王水一看看到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惊问:“你是说井田是他要王天下的证据?” 王水摇了摇头便把飞鸟的井田制讲个他听。 飞鸟把井田制改了。白燕詹提的井田和他要施行地井田不完全一样。 山中田地没有平原规矩。若任人开垦这一块那一块地不便于管理;田亩大小不等没法收缴岁赋;地势高下不同一片地上头一家可能收成好下面一家就有可能被泥水淹得颗粒无收无法保证生活;一旦农忙从居住地到农田日日进山要花费到路上多少时间……考虑到种种可能与不可能。飞鸟准备让不等的人开垦大小不一的土地实行私管公收。 议论之下。实行的细节也制定了不少:每一块地都让薄有战功的人做田官赔了和公家一起养活其余地人赚了和其它人家一起分配收成;每一块地都修一座草棚农忙时大伙日夜不归。田官叫棚长。棚长按每天地劳动量特制的印有自己名字、年别和土地号地东西每年分配时以这种‘钱为凭证过期回收。将来若百姓的贡献大财力丰厚。也可以用自家地私产去寨子换另一种独特的东西用这种‘钱’可以雇别人干活到别地地方再开垦种树养殖。 韩复听王水粗略一讲。便说:“闻所未闻。这种办法行吗?” 王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变相行货币。他和部下开会时让人记下种种细节规划和种种反对头天议论第二天就可以拿出具体条规。效率出官府十倍。你且看着不几年他就能把他的山寨变成一座城。” 韩复叹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猛一抬头。说:“小霸王领四千余人却全军皆没一旦他扎下根上万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呀。到底是该招降他还是该趁他羽翼未丰把他碾灭?”王水没有吭声。两眼前望。突然。封由在上头喊他。他就扯了扯衣裳给韩复说:“从道理上讲。招降自然好从古到今没有说哪有不让人投降的讨价还价的都是投降上的条件。此一战胜利让他可以和官府对话他用我和封由大人的名义向州郡递去了话。我们两个成了力保他投降地人。” 他不说韩复已经知道条件了他更加担心曾阳要养这样一位土司第二天给飞鸟告辞回县城一到了县城就去牢房找吕经。吕经过了几天舒坦日子牢房里有他的地铺每日有小火饭就在昨日把这一大堆东西留给陈昌平----陈昌平住进来了。若没有逃民事件飞鸟就没有打败小霸王的兵马郡里出兵他又因为抓不住人事不得不随波逐流因此郡里就放不过他住进来那是早晚的事。 只是韩复没想到能这么快。 韩复又到吕经的家现里头已聚集了一干问寒问暖的官吏豪强也没有一到就说正事。他寻了机会才把吕经招出去恰好吕宫也在一旁站着。吕经只看了吕宫一眼就连忙换地方。可吕宫又是干什么吃的?等他俩刚换到签押房又送了茶水去。 韩复等不及了担心地说:“逃民多是壮男。博格几乎有了一个县城即使不作乱那也是令人忧虑。听王大人说招降似乎是早晚的事老爷子得想想法子不能让他裹了这些百姓做土皇帝。” 吕宫听吕经说“现在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这才不动声色地说:“我和博格好久没有见面了听说他要施行井田不知道是真是假。” 吕经挥挥手让他走说:“既然你好多天没见他了我就特许让你去看看他。给他说赦他是早早晚晚的。我要给你们两个谋个出身让他回来一趟去见见县里品评士林的方正之后报给郡里不多久就可以用公家地车送你们去长月。” 韩复猛地后悔自己说给吕经的话连忙看住吕经暗想:坏了。我忘了博格终究算他的亲戚。 吕经却没有在意他这种微妙的变化看着吕宫离开拿出一封信说:“这封信是州里来人放我的时候给我地。羊大人在信里问我以我看小霸王要多长时间打下山寨另外要我在小霸王打下山寨后把博格弄出来塞给他用。可惜晚了。不知道羊大人知道他有能耐让小霸王全军覆没后怎么想?” 韩复笑笑。说:“老爷子能做项午阳的主吗?项午阳出了名的横在博格山寨做俘虏也不老实。我听王大人说他每天吃饭时都给博格的人说有胆子放了老子一马公平打一仗。博格问他你回郡里还能做司马吗?放了你你又怎么和我打?!他说:只要他回去谁也抢不走他地司马一职。博格大为高兴决定把他的赎买提高十倍到处给人说。谁有心要司马看家作狗我卖。” 吕经笑出声来。说:“他轻敌骄傲被博格这样默默无闻地人打成这样求死遮羞而已。上头给了我一封公文要我在新县长到来后去郡里任职。我有意让你接任。至于博格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能用他。也能赶他走。”他又拿出一封官函让韩复看说:“上头尽管答应他地条件但关键的东西还在我手心里抓着。” 韩复两眼看过说:“好一手釜底抽薪。可他甘心吗?上头会不会一并给他解决?!” 吕经保证说:“他从来也没问我过这件事一定不会注意。他不甘心?也要有不甘心地借口才行。你就等着鱼鳞军多一名善战的小将民间少一个祸害吧。” 韩复又给他讲了飞鸟的“井田制”讲了他到处在“逮”认字的人讲他对俘虏们的温和管制讲迷族穆家寨地臣服。请求说:“万万不能小看他。他看起来粗俗才能却举世无双足可乱国。” 说到这里他觉吕经看来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竟似早就知道了一样。 韩复这才放心。他从签押房里出来已整整和吕经说了一个时辰地话走出县衙阳光四射大街上行人很多。突然他看到吕宫在陪着一名少*妇左晃右看。正以为看错了。这一男一女身后一个保镖样的男子压低声音说:“爷。后头有个衙门里头的人。” 吕宫心惊回头被他看了个正着。韩复不动声色地扭了脸。装作没看到听到一声打招说:“我带着表嫂看看顺便也替博格买点哄媳妇的水粉。” 韩复这才回头他见那女子上身穿一件翠绸缎子薄棉袄脸上薄施脂粉青丝乌亮鬓边别了两只银卡面容皎亮目光盈盈心里虽然怀疑她的身份面上却露了一笑说:“噢。我也出来走走。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博格的妻子不在了。” 吕宫尚不敢相信看他渐渐远去方给身旁地女子说:“这博格也不派人来说一声不过他还有女人这些东西还要带去。” 那少*妇刚给一个少女打过招呼热情地扯人到自己身边一回头就不满地说:“谁是你表嫂。我才不是他表嫂呢。” 吕宫看看她扯回来的竟然是褚怡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心里却又高兴了心怀鬼胎地说:“一起走走吧。要是看中什么我一道买给你。”褚怡反感地看了他一眼说:“平白无故你干嘛要送我东西?我听人说博格为了百姓的性命敢于造反是个英雄怎么他有很多女人吗?” 吕宫大为尴尬说:“恩也不多。不过他可没有造反呀。他要造反我这个朋友第一个不愿意与他割袍断义。” 褚怡抖晃身子一点头、一点头听他申辩笑容尽皆不信又问他:“你说他有几个女人?” 吕宫虽然因为李思晴而忽略她心里却酸溜溜的使坏说:“十来个。” 褚怡心里恶心给了他个白眼不过还是说:“也许他真是个英雄但他连字都不认识又这么好色谁嫁给他一定不会幸福。” 小桃逗她说:“小丫头起了心。” 褚怡哼了一声嘴巴抿到鼻子歪去的另一侧。 吕宫大为舒坦连连说:“是呀。是呀他不识字也确实好色了点我一直都在说他。”小桃点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问他:“你呢?”褚怡却又说:“你让他到县学读读书。我好好给他讲讲道理。”说着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 吕宫在她看去方向上找到两个少年试探地问:“那边是……” 褚怡说:“我父亲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我喊他们过来。”她喊了几声两个挺怕生的少年郎不得已走过来给吕宫行礼自报家门。吕宫便和他们一起逛荡片刻觉他们手上都没有钱见识也很浅薄几乎是不谙世事尤其是那个和褚怡看起来密切的伍房也就是脸庞清秀一笑两排牙每当小桃看他和他说话就不敢抬头。 吕宫心里自信得很一遍一遍给自己营造铺设说:“有机会我也得去县学请教请教。博格不知道读书有用可我明白。我在周团练使那儿谋了个差事处理事务往往有心无力觉得自己的知识很匮乏。” 褚怡以为是真地赞赏说:“知耻近乎勇。博格就以为自己很光山荣你给他说他不懂的他眼睛就眯不见了好像反过来要取笑你。”这时她看到张房看上一把剑就吵嚷说:“你先试试先试试。” 买玩物的中年胖妇便取了它递来。那少年左看又看欢喜极了。吕宫见过的兵器多了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经过抛光外表漂亮便在隔摊上的铁摊子上摸来一把柄都没装地丑陋锈剑内行说:“别买那把买这把。还便宜还好用。” 中年胖妇很不服气少年也觉得受了很大侮辱红着脸说:“我爹给我的钱够。” 吕宫故意出他的丑说:“那你买。买了试试。” 少年一咬牙价钱也没还。褚怡兴奋地接到手里听吕宫怂恿自己试剑便握解释任吕宫砍前两下力道不够都换来褚怡的哎吆声。褚怡便不再挥舞摁于地上让他砍。吕宫毫不客气地拿手里的铁剑斩了上去。响声结束新剑果然断成两截。在他们这个年龄一把这样的剑几乎已经是天价可就这样断了。褚怡一个劲地眨眼忐忑地朝那少年看。那少年果然不愿意嚷道:“谁让你试了。” 褚怡也赔不起只好说:“你买了假货。” 少年这就在同伴们地帮助下和那中年胖妇争吵要退货。吵着吵着连小桃和那妇女地儿子都加入进去激烈无比。吕宫看自己的目地已经达到便说:“他们也不知道这剑是好是坏既然买了就有点君子的风度。” 少年哪肯用这么多钱换个风度说:“这不是风度不风度的。他们肯定知道一心坑人。” 吕宫又笑着请求那老板娘道:“这样吧你就退他这把铁剑的钱都保了本。” 老板娘心里最恨吕宫可看他还带了保镖就是不敢和他闹算算也不是太吃亏便答应了。少年要是不愿意什么也要不回来也答应了只是一个劲地说:“我爹非打我不可。” 吕宫把铁剑交到他手里又给了他一点钱说:“剑也算是我和褚怡玩断的你花几文钱让铁匠修修。剑柄和剑鞘都能用得上。” 他们再去继续逛吕宫已注意到褚怡和那少年的疏远几乎除了剑不说其它话了。他心里得意暗想:等我带博格回县城单独约你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手心?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2) 几天后吕宫带两个人去山寨。此时正是农忙时节俘虏也已放逐入山入田除了几个戍守看家的丁值大寨空空无人连大点的孩童也难以碰到。飞鸟不在看家的图里图利便把他接进自己家里。他填了一肚子酒肉出来回到拨给自己的小院去和私养的女人嬉弄不一会来了一个裹着一身麻布的女子来喊。 他想想恐怕是段含章想要一些胭脂水粉类的女用整整衣裳顺手操了一点。 朱明碧不在后段含章竟更显吃苦耐劳。吕宫进了门只见她一身白麻粗布头上草草用绳子扎过正跟一名侍女学织布在织布机上又推又拉就说:“博格还稀罕你的两匹布帛?我买了些胭脂、水粉你看着好的拿去用。” 段含章头都不抬地说:“你哄你的女人去呗。我是用不着。” 吕宫但听得机枢猛地喀嚓一响吓了一大跳讷讷退了一步却又笑道:“你别傻了哪有男的不想闻着女人身上的香味过?”他拿着一包东西凑上去又说:“你看看看看。你要是打扮打扮比我那些胭脂俗粉好看多了。” 段含章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抬了头微笑谢绝他的好意说:“前几天博格都下地拉犁充牲口使唤这我在家擦胭脂抹粉的?你别在这儿捣乱我让你来是有事给你说你坐那那边听听……” 吕宫便坐过去给出一张傻张的嘴巴。 他眼神乱走觉得这女人打扮打扮比我那些胭脂俗粉要好这午后无人莫不是觉得博格对她不好勾引我来着?要是勾引我。我是要大义凛然呢还是…… 段含章不知道他心里竟这么想的说:“你好好管管你那几个女人游手好闲不说还不招人说前天一张嘴就跟博格要伺候她们的丫鬟。博格和你是兄弟不好说什么的可我要说说你。你看我都要织布过日子。她们就不能动动手?” 吕宫回过神才知道是这事暗自恼怒:你织布过日子。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不过是吃你们几天饭罢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回去便问众女为何懒得让人生厌骂了足足半天。到了晚上飞鸟带着来寨里玩的李思广回来摆酒招待听说吕宫也在。也没打算找外人陪让赵过喊了他和几个自家弟兄坐随便摆了几样小菜吃喝。 吕宫见酒肉寒酸飞鸟一味和李思广说笑心里更有气。大家杯来杯去地喝一阵酒他上午的酒尚有余劲心中恍惚闷热当着众人地面问飞鸟:“博格若不是我你会有今天吗?”众人见他无来头地上脾气。都不高兴。牙猴子和他相处过几日方便说话搂着他的脖子把下巴搭到他肩膀上问:“怎么了?兄弟!” 吕宫说:“却也没什么。” 飞鸟心中藏了几天的悲伤又累了一天。不愿意一分一分计较笑着捞了杯酒往吕宫嘴巴上凑说:“功劳大的自然要多喝酒!” 吕宫接到手里“啪”地摔到身后。想必鹿巴若在非拔刀而起。 此下他和牛六斤、祁连都不在也只有赵过一阵勃然。粗声问:“敬的酒是你摔得?” 吕宫一阵毛栗。想应口却未应。路勃勃哈哈笑着自后抱了吕宫的脖子一勒。问:“还摔不?”吕宫不由自主地被他搂歪身子更觉得这么一个小家伙都对自己动手动脚心里暴躁竟一脚把案子蹬翻了。 这下连李思广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吕宫你也太不象话了。博格亏你了吗?寨子的钱谁有你拿得多?” 飞鸟拉着他低声说:“喝醉了。”他用脚驻走路勃勃把吕宫拉起来说:“到底怎么了?!” 吕宫自知理亏大声嚷道:“不就是一不小心蹬倒了酒席吗?” 飞鸟回头也说了句“都瞪什么眼不小心”搪塞大伙。大伙都知道前面甩了一杯酒后面蹬酒台子绝不是一不小心听飞鸟有心护他便你来我往地吆喝几声权当是了一起换个地方再摆台子。飞鸟也无心再喝酒看赵过和路勃勃两个在原地收拾杯盏不时偷偷地将落到地上的肉塞回嘴巴心里酸酸的到跟前一手拉一个拽起来冲几个送菜的女子喊了一声说:“你们把这些收拾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吃过饭菜吕宫回到坡子后地院子醒了一会酒听几个婆娘吵嚷着说“博格是个好人。就是他那个小女人恶”一下回忆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心头一团乱。这时路勃勃又来喊他说:“你醉得厉害不厉害?博格要带李大哥去看那些被俘虏军官让他出钱赎买几个你去不去?”吕宫想想路勃勃万不会主动来喊自己喊自己地是博格他没生自己的气便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给路勃勃说:“李思广赎买的军官?” 路勃勃说:“是呀。”接着他补充说:“今天是给你玩的。” 吕宫硬着头皮把责任推给路勃勃说:“你知道我喝晕了还给我乱来?!我糊里糊涂地蹬了一脚正好把酒台子踢翻。”说完便故意拿出一摇一摆的醉态。路勃勃低头不吭心底自是不承认自己的错倒也不肯再论是非仅仅说:“博格给我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喝躺下。你都醉成这样了就别去了!”吕宫暗说:博格记得问问我去不去是不记我地仇而我要是不去他当我是醉了呢还是当我在生气?想到这里他伸出一只手说:“我醉了也想去看看。你帮我一把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小河如青缎带子般在月色下闪闪光众人坐上几个竹筏顺水而下。借着头上的月光和伸在竹筏前头的火把可以看到越来越开阔的河面。岸远了河道便不再阴森但依然很神秘。吕宫问了李思广问。他们都不知道山里竟藏了这么一大泊水更不知道这水能走到哪里。 木筏渐渐向一团火光处靠岸靠了岸。 众人下筏拾路往上攀登不两步看到一桩启重台和数根枕木再往上爬片刻前头郁郁葱葱。站在这里往亮火处看是一处山坪有百十亩地这么大最里头修了一排棚子。外头是一座小木楼十几头土狗在下头争先恐后的呜鸣。 几个披甲的战士举着火把众人接上坪子。飞鸟才给吕宫和李思广说:“原来这里住的猎户迁了。 几间屋子倒一片清理清理搭棚子也容易白捡了一处林场白捡了一所监狱。”路勃勃立刻自卖其功说:“还是我最先看到地。是不?!” 飞鸟不理他沿着棚子往一侧又走来到一所吐着亮光的天然的洞穴众人随他进去方知道这洞穴足足数十丈前后一路贯通两旁略加新木填补修钉已成一所鬼斧神工地牢房。在没加木栅的地方也一通铺的草休息了百名劳工有的还光着脊背。有两个听到人声。便站了起来拿着窝头和大蒜来迎。大伙也仅仅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投到牢狱中。 带大伙进来的甲士伸出火把指向一名被捆在木柱上地大汉说:“这个家伙霸道不老老实实地回来带枷。连自己人的口粮都抢。前天扭伤了十几个人跑了一次在林子迷了路又被找了回来!” 李思广投眼看去见见他低着头散乱地怒遮挡面孔胸肌突兀。间生黑毛。腰下短布盖了两扇大腿暗中赞叹:好一个壮士。飞鸟看也没看。便给他说:“怎么不杀了了事?拴在这里干什么?!让别人都学他?以后不要这样了。”甲士“哎”了一声说:“知道了以后再有人逃逮回来就杀。” 突然飞鸟说了一声:“是你?!”便怪手下不知道就地处理一把拔了刀几步走到跟前。那**的大汉挣扎得木桩都晃动不已大喊:“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个狗娘……”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怕飞鸟准备了许多骂人地话竟吞咽进肚里服软说:“我便是不服气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在你那里大吃大喝有地人却要在这里受罪。既然得罪了你杀就杀了何必折磨人?!” 想必他把飞鸟刺激到了。飞鸟冷笑几声狞笑着举起刀。吕宫不敢看他喷血断头连忙闭上了眼只听得李思广一声大叫:“刀下留人。”他睁开眼睛朝李思广看去听到李思广又说:“博格怎么肯杀这么好地壮士?” 飞鸟说:“你既然善心想解救一二。救谁不是救?另外挑人吧。” 李思广却不依不挠地说:“我就要他。” 飞鸟回过脸说:“要挑他也行。一万金!” 吕宫大吃一惊立刻朝李思广看去。那囚徒也立刻抬起了头只见他面目丑陋四牙外突铜铃般的眼睛里几乎吐出火来。吕宫正疑惑着跑到跟前看了看地路勃勃回来小声地说:“他已三番两次地闹事了。谁也治不住他阿过也打不过他。只有我哥打得过他。” 李思广也听到路勃勃地话咬咬牙不假思索地答应说:“好!” 飞鸟大笑说:“再拂李兄美意怕是不合情理了。” 说完他掏出一份契约填上“石士杰“三个字而后令人解下那大汉画押。 那大汉不肯。飞鸟便拽住他的头按下他的头赵过自一旁抱住一只手在契约上按下去。旁边的李思广一个劲地说:“不要为难这位壮士契约就不要了呗。” “契约给你你怎么用是你的事。”飞鸟应了一声。 他和赵过另外两名大汉还是强行完成了这份卖身契。吕宫只一个劲地想:李思广当真大手出手就是一万金。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思广又在认购不大会又抛出去二万金。吕宫整个人都傻了不自觉地问李思广:“你和你父亲商量过了?” 李思广不假思索地说:“大丈夫在事怎可抱享粪土。” 说罢他分别把契约交还到几个人手里说:“兄弟不过是想让几位大哥去家中做客。交个朋友而已!”十几个解脱出来的自由人面面相觑无不拜倒流泪许诺说:“日后定不忘恩公大德定然还恩公这笔钱。” 飞鸟识相地带人出去觉吕宫还愣愣地站着便扯他一把。 吕宫一出去就大惊小怪地给飞鸟说:“李思广的钱是真给假给?他不是把他李家田产全卖了?” 飞鸟拍拍他笑道:“交朋友就要交这样的朋友。他送了我一囤粮食我送他三万金的人情。现在郡里武职空缺哪一个回去也要官升两三级。若是此后感恩戴德。难道不值三万金币?!” 吕宫自惭形秽地问:“他什么时候送过你一囤粮食的?” 飞鸟看了看他说:“今天。他看我拮据一张口给我粮食五千石足足十多万斤。”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里吕宫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一刻不停地想这五千石粮食。想糊涂了就反复用五千乘以二十七再以此数目乘以当今粮价与三万金币作比较。在东屋陪他地是他最宠地女子虽然从大天二家得来却是刚刚被掳来的正当人家完璧之身。 女人被他惊醒几次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问:“以你看博格是穷还是富?” 女人毫不犹豫地说:“穷。他哪有什么钱?养了这么多张嘴。能不穷。我去他家几次老听他阿弟哭着要吃肉。以我看你给他说说让把撵走点人。” 吕宫瓮声瓮气地说:“几个人分钱。我分的最多。可都在博格那他会不会把咱的钱一股脑地用上?” 女子想了想。说:“我哪知道。我看你还是借给他得了不然他用上派场你也拿不出来。”她想了一下说:“不如就说我爹娘欠人一大笔钱。你借机要出来一些。剩下给就给。不给就不给了!” 吕宫又问:“拿出来多少好呢?你爹娘再欠钱也不过是几十金。” 女子揉身爬起来把一只光滑地胳膊放到吕宫的脖子处轻轻地说:“你小看我们家了呀。你隔天到我们家就知道我家是什么样子了。对了我哥哥在沧南做吏倘若借他出事要钱多要就不难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飞鸟要与吕宫一起去县城和李思广也顺路正要带上五六十人押二三十名给周行文练兵的军官出吕宫一阵扭捏说自己小妾的家里出了事需要钱。飞鸟想到他存到自己这里的钱说:“不如你一道取了。” 吕宫反复推辞只是说自己也不能带回家。 李思广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我表叔在县上家开了家钱庄因为得罪了马大鹞说跨就跨几次托我父亲给他找买主。我看你不如把钱庄买下来把这些金银做银根雇个掌柜慢慢经营。你放心有我父亲在中间作保他不敢乱来。” 这么一说飞鸟也感兴趣支持他说:“钱庄可是做大买卖的根本等我有钱了也去搀股。”他带着吕宫去钱库收拾金银吕宫只见自己地钱整齐地码在一侧动也没有动过而另一侧几乎快空了心里越愧疚情不自禁地给飞鸟说:“还是给你留下用吧。”飞鸟怪他目光短浅说:“一旦你地钱庄运作了那就是小钱推着大钱。我也可以去借了不是?”吕宫心中感动暗暗下决心说:“一旦钱庄接手顺利一定想法弄出一笔钱借非博格用。” 他们这就取了金砖银锭辘辘出。 一路金银叮当作响许多人都觉得这是自己地卖身钱心里百感交际。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先把钱放到李家寨而后和博格一起给周行文送军官。 等了一日便在李思广地引见下在乌家馆茶楼见到了他的表叔。这里已很少有人喝茶转行接纳旅客住店楼上没来得及改的店面空荡荡的吕宫的心也空荡荡地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答应是赚还是亏。 飞鸟自告奋勇地为他验帐本验剩余银根并对几笔大数目收不回来的钱和李思广的表叔计较。乱世放钱即使收得抵押田产什么的也行同虚设。算来算去钱庄不但不需要用钱买还要让东家补一笔大不大小不小的银子。那东家也无什么话只是想拿个老铺的牌匾钱。飞鸟觉得自己手里有兵可以追回来一部分欠款一等东家在吕宫的接受范围内开了价立刻让吕宫答应。 吕宫便答应了许诺次日太阳三杆的时候成交。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3-0) 他们是紧着这件事办完才去见吕经的。吕经似乎并不知道他们早回来了见面拉了飞鸟进内室面上满是欣喜和担忧。他奇怪过飞鸟的弯帽髡又回顾了前些日子的惊心动魄体谅地说:“我听说你在山里安了百姓有困难不?县里虽然穷也愿意接济一点。” 他说话时情感毕露没有半分作伪姿态一时让人不由得大奇。 飞鸟还以为他是要向自己讨百姓的没想到他反要给自己帮助便盯着吕宫确确实实白了一点的面庞一口一个:“阿叔胖了。”以此来转动心思猜测这番话背后的用心转过好一阵子这才又试探:“不会是要在那里设乡吧?” 吕经拿起面前的茶盏用嘴抿过沿子放下去又一掂一放这才又抬头直直地看着飞鸟为人作想地说:“博格儿。你还是要求设乡好。人人都知道你是为了保护逃亡在外的百姓而今我已经签署了县衙的公文一一将他们赦免倘若你不主动要求设乡别人误以为是你有私心会怎么想呀?还以为是你造的谣言借谣言而肥自己呢是吧?!” 飞鸟没想到吕经一张嘴不是要把百姓讨出来而是在那里落户正要借百姓的意愿说话吕经又为人作想地说:“百姓们受你的救助和恩惠也怕你可能要奉你为主给你纳供?虽然是好意可那都是在害你。你万万不能接受。” 飞鸟不动声色地问他:“为什么?” 吕经说:“你有大好的前途博得一片爱戴就行了最要紧的是正途建功立业流芳千古!你正值英雄少年大好年纪?想想。做一个土司那不过是抱着一块小地方在鸡鸣狗叫的乡里终老岂是英豪作为?”他话机一转又压低声音说:“设乡又如何只要你还在百姓们不还听你的?” 飞鸟只觉得口干立刻端了茶水一昂头喝尽。 吕经知道他心里烧了一把火渴。又说:“山区贫瘠上万人的生计不好解决的。一但设乡河泊里尽是良田。我偷偷给你个一千几百亩地保收地。保准收成比你当个一个区区土司可观!” 飞鸟只好自己摸了茶壶把子又写了一杯一嘴喝尽心虚地试探:“要是我不答应呢?” 吕经投了他一眼埋怨说:“不答应。那不是傻吗?” 飞鸟慢吞吞地说:“阿叔说的真有道理。可我的部曲、手下都有点傻我回去开导、开导这些木疙瘩们。”说到这里他拿眼角瞄了吕经一眼暗说:看你还不撕破伪装?吕经也没想用这三言两句说服他便同意他去开导“木疙瘩”并不提俘虏的事仅仅说:“小宫给你说了吧。等会儿吃了饭你们就去拜访县学里的褚先生。他是你岳父李爵爷的好朋友不会难为你俩的。” 飞鸟抵头就往外走出了门槛受风一吹。才知道身上出了不少汗。他看吕宫远远站着暗中留意自己什么时候出来深怕老爷子觉两人在一起干不可告人的勾当不敢贸贸然去说话只带赵过走到另一侧的院落。装模作样地看桃、梨开花。 吕宫的心理和他差不多三人便隔条路心不在焉地转来转去。 吕宫地母亲看着怪暗自跟家里的仆役纳闷:“闹架了?” 刚刚纳闷完便看到他们假里假气地转到一起了那博格抬头不看人地念开篇话:“你们看。这梨花白里透亮。不久之后就会结出一个青果犹如花中地君子。吕宫我们做诗一吧。” 这位望子成龙的母亲记下了吃饭时问他三人做出来没有只看到三双飞快拔舞的筷子和碗筷的撞击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吃过饭眼看三人去了县学吕经也才神秘地接待一个眼线听到“他们在乌家楼见了聚宝钱庄的东家”的回报嘴角里生出一丝微笑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沾茶水画个钱样。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学是县里最新地院落也是李成昌老爷子为了让自己的至交好友出任的代价。 前门牌题有“选拔菁华”四个大字进去就是一个稍矮的牌坊架。东面是台阶高屋大乌门紧闭西面墙下有两三少年夹书讨论。吕宫对这里也不熟。三人但看东边高屋关闭西面墙中开了拱门本能的觉得该从那儿进去不料越走越觉得香。 几个少女正在一处花丛中说谁谁风骚见他们进来讶然地盯着一圈问:“你们找谁呀?” 吕宫看前面树了一道晾衣绳上头花红柳绿便翘着脚说:“看看!来你们这里读书的。” 几个少女咯咯地笑一个轻佻地取笑:“看不出来。” 飞鸟看她们盯着自己的头看紧紧捂着自己的弯帽及时地撤退了十多步再回头见几个少女好心地带去吕宫和赵过也没有敢跟。不一会他听得一声长骂“噗噗嗵嗵”就是一阵脚步响赵过和吕宫一前一后地跑回来。吕宫给飞鸟说:“这几个赖女把我们带到上女课的婆娘面前!那凶婆娘硬是不让过了我一看赵过扭头就跑也没多问。” 飞鸟怪赵过:“你跑啥。咋就不问问再回来呢?” 赵过笑眯眯地说:“你去?!你还没去呢。” 飞鸟捂了头叮咛赵过两句猛地藏去一排新柳、小树后。吕宫还在愣只听赵过喊:“卖针头卖卡来!”赵过的声音还有点心虚。吕宫却恍然娴熟地吆喝:“胭脂水粉针头卡绢布~、绫罗……” 飞鸟藏下身不一会便听到欢快地脚步。他看着几个五颜六色的腿小心听着说话人的地方绕了角落潜绕去不一会已经在一排房子的角落里通过来到后头。他看看院落。又觉少女的踪迹和气息想:也许先生家需要再走过这个院落便又往里潜便摸着篱园又走看到一个胡同想也不想地进去。 刚进去身后响起一阵埋怨声他便加快度吱溜逃到深处。走不片刻眼前又开阔了一些。前面传来哗啦啦地水声。他有些焦急地想:肯定到了先生家。不料抽抽鼻子还是女人气和香味。 他用手拨开一块脏布看到几个大大地浴缸。其中一个浴缸拉了青纱上头冒着热气。他有点傻眼正要往另外一道胡同走。觉了一个少女提着裤子进去只好潜藏进女浴场。女浴场里除了浴缸后和浴缸里再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飞鸟生怕夜长梦多便再次把眼睛投到正在洗澡的澡盆。他有快地翻越墙头而不让里面的人觉的自信却不知道这一翻翻去哪。 正犹豫着轻微地碎步从胡同里传来他想也没想也来不及想。从吊绳上抓过一把少女衣物如狸猫般穿过正洗地浴缸拽着辘驴上的绳索钻进一眼井中撑在半空。 又进来一个少女。脚步左高右低提了重物接着是“哎呀小“哎呀”地使劲声和哗啦啦的水响。大概是这个少女比较懒她就用那么多热水便来井边打凉水看也不看拽绳子。飞鸟几乎用尽全力才躲过自下上来地钩子。但钩子上却挂去了垫手的女衣。少女把上衣拿出来只说了句:“谁地衣裳掉井里了。”便挂桶往里面填。听到木桶打到撑在井里的飞鸟头上“嘣”地一声还以为是丢到土壁上。 飞鸟自知自己支撑不了多久暗叫倒霉不等她现就喊:“别再塞桶我掉井里了。” 正在打水的少女身体顿时僵硬无比。正在洗澡的少女翻了一个大水花浑身冷地问:“井里有人说话。” 飞鸟一听大喜便说:“我掉井里几十年了。” 井口少女尖叫一声就跑浴缸里的少女却奋力爬浴缸又急又哭:“我的衣裳呢?!” 井上地辘驴空转不止终于放空飞鸟抓住了桶上的绳还力把桶留在身下拼命往上爬。他听到辘驴咯吱作响魂飞魄散地许愿:要是绳子不断要是辘驴不坏我以后一定少吃饭。大概是他的愿望灵验他两个换力就拔了井沿帽子也丢了。 外头是一团尖嗓门和乱乱的脚步。 他不顾一切地用脚腿上蹬探出半个身只听一个少女尖叫:“是个和尚!” 随即就有人大喊:“快打这个花和尚。” 飞鸟一头从井台上栽下来就地打了个滚一个砖头已经擦着耳朵根子扔来。他明知后面还要砸砖头还是看也不看一跑两扒过墙消失在墙头。他在墙外站住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隔了一个墙的少女们一声比一声高地大叫:“褚怡一个花和尚跑你们家里了。” 飞鸟不动声色地蹦到路上左右跑动高声问:“花和尚在哪?” 一个四十来岁的斯文人带着两个男子从院门处来四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男子次序从屋里出来齐头来到飞鸟身边飞鸟一看里面有赵过和吕宫便信口雌黄指着墙嚷:“那个花和尚从这里跑了。” 井壁土潮。他浑身沾满了土头上大多地方都光亮肉感虽然若无其事却也难以掩饰。随赵过和吕宫从门外进来的中年书生烦下五柳长须一脸正气打量两眼就用微微有点颤抖的厉声询问:“你又是谁?从哪里进来的?” 赵过和吕宫还没来得及吭声提了扫把出来的少女便代为回答:“他就是博格。” 墙头露出一个少女接着又露出一个先后指认说:“就是他!他从井里爬出来一定在偷看曲曲洗澡!你们先逮住他等我们一起过去把他送到官府那儿。” 飞鸟看到一圈拷问地目光不得不朝那两名少女投去怒目说:“你们胡说八道看清楚了?!”他拿起自己的小辫让人看看并不多纠缠给那中年文士行礼说:“老师我是和吕宫一起求得老师评荐的。又没有入地术怎么能从井里爬出来?谁又能从井里爬出来?”接着他打打身上的土说:“老师别听他们瞎闹还是请我们进屋喝杯茶吧?” 褚怡的父亲褚放鹤尚有疑惑问:“当真不是你?” 飞鸟说:“我和他们俩一起来地不知道您在哪住也就进来探了探这中间哪有时间看人洗澡?不信。你问问他们俩。”他摇头叹气地自认倒霉又略带失望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希望老师能够不落俗套。不像别人那样听到喊打就抓一片贼。再说了我们都不是闲人怎么能往地下一坐你来我往地喝壶茶喷着吐沫争执说不清地事?” 褚放鹤眼光大盛。回头挥了挥手轻轻地说:“请。” 褚放鹤家的家具不多摆设却相当雅致被一两副书画点缀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幽。褚怡和哥哥给客人拉了三张几赵过却不肯入座便站了飞鸟身后。外头一阵少女的嗓门褚放鹤喊了一声褚怡褚怡便连忙跑了出去而他的儿子便肃立到父亲身侧。准备笔墨。 褚放鹤温和了片刻说:“对少年人地品评最难。人少年时气度虽显却太显锋芒虽露却太露。考察其才学只能通过义理和文章考察其道德只能见他待人地一面。就你二人而论可一人先写一篇要写的文章长短不论。内容不限。” 他儿子听到父亲地话。轻轻走过去分别给下面的两人摆上笔墨纸砚。 吕宫胸有成竹。抓笔即铺设直下。飞鸟看他运笔如飞只好抓耳挠腮一阵硬着头皮书写:“看到吕宫下笔我也不得不写。可我没有什么想写除非硬造文章。文章就是一句句话没话就不需说话没话找话说地全是废话。文章里全是废话不如不费工夫写废话。”写到这里他就放了笔抓了下后颈说:“写好了!” 褚放鹤却没有要去看只是走过来看个大概说:“你可以挑不是废话的写。我要去上课你们一下午都可以在这。” 他走了他儿子也走了。 褚怡偷偷摸摸地进来见抓耳挠腮地飞鸟从赵过那拿回供人观瞻的纸张记得他不认识字嗤之以鼻。她肯定地说:“不识字就承认。看人家洗澡了就看人家洗澡了。承认了还像条好汉不承认别人也知道。你未婚妻要是知道你养十来个女人还这样的卑鄙下流肯定不愿意嫁你。” 飞鸟无辜地冲她眨动着眼睛也不申辩。 赵过想开口替飞鸟说两句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便很老实地问飞鸟:“真看了么?”吕宫忙里偷乐说:“怎么可能没看?!”飞鸟颜面无存让赵过坐下后自己则仰天躺倒反复催促吕宫说:“快点写完我们走。” 吕宫草草结尾小声给凑过来看自己文章的褚怡说:“你带两个女伴咱们一起出去玩。”褚怡往博格身上瞄一眼又往吕宫身上瞄对两个色狼不放心犹豫不决地问:“玩什么?”吕宫已想好了说:“马你能骑不?到外面写景。”褚怡更不放心推辞说:“等你写完出去天都要黑了。” 吕宫二话不说合卷而起说:“走。现在就去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飞鸟也说走就走爬起来给赵过说了一声“走”便大步到门边突然他记起什么又回来给褚怡说:“那个洗澡的女孩子呢。” 褚怡立刻乐了说:“正在我母亲和嫂嫂面前哭!我看你怎么出去?” 飞鸟问:“她想怎么样?” 褚怡义愤地说:“承认了吧。看都看了还能怎么样?”吕宫也摆了正义面孔说:“看都看了不娶回家人家怎么办?”飞鸟心里毛往一旁看一眼又看去牙根也不知道冲谁痒痒好。他打开门见四下无人立刻飞奔出去。 褚怡虽不知道怎么料理这事好却出于对伙伴的同情心一出去就大喊:“曲曲快出来他跑了!”吕宫朝褚怡地喊向看只见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脸蛋稍圆眼睛大大的颇有几分明丽正不知道怎么好地站在门边。他也惟恐不乱地给那少女喊:“还不快追?!” 赵过早惶然不知道怎么好当和自己无关刚小跑两步却又怕那少女上来拉自己也一溜烟地抡起大步回头看着走不见。那少女只好在那哭。褚怡走到她跟前听自己的母亲也主张去追便喊上吕宫领着她往外走。 有吕宫的带领她们一逮飞鸟就逮了个结实。 飞鸟没有再跑而是把那个少女单独带上茶楼要了茶水和点心。赵过得到飞鸟的安排不许那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男女再靠近。他们两个也只能在冲撞赵过的胳膊弯时远远看着。只见飞鸟一只手抓了杯茶送过去那叫曲曲的少女只欠了欠屁股便用两只手团上去说不一会儿话又已拭去眼弯里的泪珠噗嗤一声笑了。 褚怡见她还肯吃飞鸟递去地点心一小口一小口好像是蚂蚁往家里运粮食眼睛眯到极小她朝吕宫看去见吕宫在一旁傻眼立刻气恼地踢一脚问:“他都是这么骗女孩子的?”吕宫无话要说只是看着那个故作娇柔的淑女妒忌地搓手。 最终曲曲向他们招手温婉地说:“博格大人并没有看到我洗澡我也没看到博格大人。因为人人都说我一下把我说糊涂了!”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3-1) 褚怡坐下来离两人都非常地近眼前什么都一片真切。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曲曲见曲曲又一次从椅子上欠身带着一丝软弱和欢然颤抖地给递来糕点的博格道谢说道:“啊哟你你别给我拿了?我哪里吃得下!”头脑一阵疑惑:他到底给曲曲说什么为什么曲曲这样受宠若惊? 褚怡在心里大喊。曲曲他是有那么一丁点魅力可他不识字无耻有十来个小老婆。 可喊在心里的话曲曲听不到。 曲曲依然时不时用惊乱的眼睛看一眼博格又连忙低下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博格给吕宫说要拜访马大鹞起身走了褚怡方拉回曲曲的神志迫不及待地问:“他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他有十来个小老婆?未婚妻你也认识思晴姐姐呀。” 吕宫并没有记住当日酒宴上每一句话没有起多大的反应仅是倾耳聆听。曲曲轻轻地说:“我知道。他都告诉我了。”她用牙齿咬住嘴唇肯定地补充:“他的确没有看到我。”吕宫把脖子从前方收回椅子背不敢相信地找飞鸟离开的背影又一次诱导说:“他觉你在洗澡会不去看几眼?”曲曲不假思索地说:“不我就知道井里冒出来一个妖怪。”吕宫问:“他让你这么说的?”曲曲说:“井里确实冒出一个妖怪还是珠兰打水打出来的。” 吕宫收回目光和褚怡对视都不明白曲曲为什么变得这么死硬。 褚怡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曲曲摇摇头狠狠地看住他俩含着眼泪说:“你们为什么说有人偷看我洗澡玷污我的清白?你们。你们碰到了奇怪的事可也不能安到我头上?”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代替了她的位置陪同褚怡一边走一边谈论景色古画和笔法。 杨絮霏霏柳枝抽新夕阳从枝头的缝隙中透洒满世界都是红晕。快活而无顾忌的褚怡突然扭脸把一张皎洁稚气地脸庞和带着俏皮的微笑展现在吕宫面前。夕阳的照射在她明澈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金子一样的心灵神秘莫测。 一阵阵的淡香被清风送入心扉。让吕宫感到一阵心悸。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右手抵在腰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心底的渴望还回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贪慕的美色藏于家中的妻妾床地的翻滚都不如眼前来得美好。 褚怡打开带有磁性地软言侬语偷偷瞄着前方数步外的曲曲。低低地给吕宫说:“我明白博格是怎么平息曲曲地了!博格一定是告诉她自己有了很多妻妾也不在乎多娶一个你说我看到你洗澡想清清白白也给我做个小吧。” 吕宫恍惚了一下才接过话说:“不只这些。你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褚怡回头朝曲曲看她走了数步时而站住等待头低着。更像在失神便懊恼地叹气:“博格做了惊天动地大事却又这么年轻英俊。可怜的曲曲也许在她心里十几个妻妾正是博格无可比拟的魅力所在。 吕宫的心扑通几跳。大着胆子问:“你呢?喜欢什么样的人。” 褚怡皱了皱樱子一样地小嘴眼角飘飞沾沾自喜地自卖其丑:“人家都说我好风流!”她抬起头负起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欢然说:“我不在乎男子是否好色。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高大英俊。只要他能让我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且永远、永远爱我不讨厌我。就已经行啦!”突然她警觉起来一皱眉头问:“问我这些干什么?”继而她哈哈大笑乐陶陶地说:“是啦。你怕我被博格骗。我不但不会被骗也一定不让我的好朋友受骗。曲曲你回来我有话要给你呀。” 吕宫意乱情迷头脑晕一刻也不停地找褚怡说话生怕少说一句话少一个机会还带着炫耀的心理把自己要开钱庄的事说给她让她也为自己拿主意说:“我有一点钱是不是该拿出来做生意?” 褚怡活泼好事有男子的随意和活跃却又有女子的无事可做大感兴趣就做生意说了一大通道理。吕宫也不辨认这些道理能不能用便和她约好第二天和她见面一起去做大生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拜访马大鹞一不亲二不熟用意自然在钱粮事上。 马大鹞原是陇上人了财定居陇下后因流寇出奔辗转回了老家。战乱对富户来说也只有老家最安全。他一回来便想动用老家关系网拉支保卫武装到吕经上台也就共谋共利扩张出了“县大队”。他大概知道博格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上门必是想打他的主意称病没见。 飞鸟虽恼他不给面子一时半会也怎么不了他回头和周老太太磕了个头最后去周行文设在县城的衙门院了落脚。他知道对方虽对自己这个结拜兄弟又爱又恨但饭会管好管饱就饿着肚子等。 前日鞑子袭扰周屯周行文和校尉在周屯十三里外的地方设伏一仗打下来没有歼灭敌人自己反死伤百余。飞鸟送到一批军官正和了他地心意。他二话不说连日拉回几杆子人马在县城附近加强守卫亲自训练因而回去得挺晚。 他一见飞鸟想这赖子也没吃便喊了几个部下下馆子。 大桌子上菜上十余飞鸟和赵过自是不客气左夹右倒不一会吃空碗摞了四五个。几个团练好汉的食量也不小又是刚打过一场窝囊仗心里窝囊被飞鸟俩吃出兴头也是把抓嘴喃全无形象。周行文等大家吃个差不多了便就着酒桌和飞鸟讲上一仗的经过。不满地说:“仗打起来了那个撒察动也不动看着你死你伤。要不是鞑子见势不妙便往后撤只往人马堆里趟几趟也不知道是什么损失了!可鞑子撤出去哎?!他追个小有斩获。” 飞鸟笑道:“大哥。你该感激他。这家伙要是不顾大伙死活就会直切敌后。那时鞑子兵进退不得避实击虚非让你刚拉起来的团练毁于一旦。”说到这里。他看到周行文在沉思又补充说:“鞑子作战。都有这个特点不是他们不善战而是要以最小的牺牲得到最大地胜利。他们不习战阵善于侦查爱惜自己的人普通地设伏无法奏效。你们也要利用他们这些特点。” 他又判断:“这几天。如果周屯百里外连续受到他们的袭击他们的用意就是再打周屯。” 周行文点了点头说:“这几天的确有这样地袭击撒察说他们移兵向东可能向县城迂回。” 飞鸟说:“假地。撒察判断错了还是周屯。这次别用上次的方法伏击。他们打仗老弱会停留在百里外你们只需要在他们退兵时摄兵于后。切断他们地汇合一佯作吃掉他们的老弱就可以得到不少缴获。那时一旦撒察不停地追击足可打个大胜仗。” 周行文对他言听计从。周围的部下也视他善用兵无不叹气说:“撒察怎么会听我们地?我们是辅助他作战。” 飞鸟也怅然说:“倘若让我也做别人的部下我是做不到地。” 赵过立刻便安慰他说:“那我们就永远也不听命于人。” 飞鸟也相信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去做别人的部下又说:“他们不会再像我一样。只让战士们得些财物就走。要不。你利用自己的威信让周屯的人提前撤出来。和李老爷联手在敌人扑空后回兵的时候伏击而后追击。春天敌人的马匹耐力不好又是袭击撤退时是最好地破绽。” 周行文有点疑问:“他那点人太少了吧?” 飞鸟笑道:“李老爷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怕惹人注意光是靠威信一咖“” 周行文说:“这我知道。可他藏拙藏了这么久会拿出全力吗?” 飞鸟深知其中的道理推测说:“打鞑子和自保不一样。自保要让县里有点武艺的人受他一呼云集是大忌。可打鞑子衙门里的骑弓手为他走个精光没有人作他想。眼下我也带了几十骑?加起来二百余骑足够间道追击的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一顿饭间和周行文粗略地设想了周屯伏击战吃完饭后又和他撑着地图谋算睡得挺晚第二天却起了个早。刚吃过早饭大概城门刚开不久李思广已经来到说金银已经送到哪哪后又不放心地讲钱庄的事说:“我表叔给我承认说钱庄的银根还是很稳的现在的挤兑还能应付放不出去钱或放出去收不回来斗不过马大鹞不想再开钱庄就作了两笔坏帐提了两笔银子。他说小宫照样划得来光是私卷藏银卷铺盖卷就能捞一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划得来来给你说说!” 飞鸟想不到他表叔这么实在说:“钱庄不过是刚有要倒地风声。他宁愿卖钱庄也不愿意坏了存银值得所有开钱庄的人敬佩提走这不大不小的银子也是应该的。马大鹞挑起的挤兑不至于一下要命小宫又不怕马大鹞挤算起来还是赚了大便宜。可小宫不一定能明白怎么跟他说呢?” 李思广笑道:“你地意思是我多一道嘴不该说破?” 飞鸟说:“我看我给小宫说说不让你表叔再投一分银子白占三股做名义上老板替小宫打理。只要小宫一上手我就把马大鹞的钱庄封几天。” 李思广大吃一惊问:“你当小宫他老子听你的?” 飞鸟笑道:“我大哥要打仗给他要银要马嘴开大点他肯定不给。到时就是吕县长出头说情也照样封他几天。钱庄就怕封一封就挤兑。” 李思广不知道马大鹞开罪了博格指着他笑他太狠接着又说:“我妹妹也要来。到褚叔叔家和她的姐妹们见面。老爷子管着不让呢说她现在待嫁阁中哪都不能去。我看这两天她准跑你若在褚叔叔家见到装作不认识得了!” 飞鸟只好说:“我本来就不认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吃了饭就去县学在一旁林下苦等。 有一些经过的学子们看他他也立刻傲目视过去因而不知不觉地想:看什么看?你们和我可比吗?!我不过二十刚刚出头经手就是千金。一旦再有褚怡这样的美人相伴羡慕也羡慕死你们。 他想:要是能带褚怡去长月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眼前现出一道奇景:自己和褚怡共乘香车土里土气地博格带几个人跟着车走几个过路人转着头看纷纷问:“车里是谁?” 他笑笑听到卖甜酒酿地人吆喝这才抛掉幻想。过去让人捞了一碗坐在小凳子上喝。不一会褚怡带着曲曲出门远远看着他相互挎着胳膊跑来。吕宫便让卖甜酒酿的一人也来一碗。 酒酿也醉人吕宫突然起了坏心等她俩喝完又一人喊了一碗。俩女孩都不让他再买他却非要买见两人都不再喝。只好吩咐卖甜酒酿地倒掉。褚怡怪他说:“不让你再要你非要这下好了浪费!” 他看褚怡的脸蛋已经红扑扑的。暗暗惋惜便大大方方地拿出金币一边递一边嚷:“这点钱算什么?”曲曲瞪大了眼睛看他手里的金币贸然论断:“找不开!”卖甜酒酿的果然找不开。吕宫就给那个卖甜酒酿的小贩说:“反正你也天天在钱先放到你这。她们什么时候要你就给他们舀。” 卖甜酒酿应了一声:“那当然了!” 曲曲还在感慨要喝多久。 褚怡已想好法子。给吕宫说:“我让姐妹们都来!” 吕宫心想:都来又能喝几个钱?又大大方方地说:“那就不喝他甜酒酿了。我们一起上酒楼。“这么说着曲曲问他:“不是在充大方吧。不怕我们把你的钱都花光?” 吕宫心里又冷哼:上酒楼又才花几个钱?我连钱庄都要有了。你们几个又能吃得了多少?他对曲曲的幼稚很反感问褚怡:“曲曲怎么也来了?” 曲曲的面庞红了一下。褚怡哼道:“博格约她的。要给她买衣裳。我说他都是这么骗人地你穿了他的衣裳花了他地钱还不得随他的意?!曲曲也不信我的话说他不是那么坏的人。” 曲曲更不好意思了满脸通红细若蚊虫地申辩:“不是。我不会让他给我买的要是他非要买我就就告诉他我不稀罕他的衣裳出来是看得起他。” 褚怡劝过了伙伴对此也毫不客气用心良苦地说:“你也不希罕他地衣裳却偏偏忍不住去赴约。我看呀你迟早要做他的二十房小老婆。你父亲还等着你女课出色出人头地你却想去做人家的小老婆。” 吕宫随即就落井下石说:“看看。衣裳也不用买。” 他这话更太过分意思是说人家在倒贴随时随地脱衣解扣。曲曲差点掉眼泪却坚强地忍住用柔软的指头一抿头幽幽地说:“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想了一想她欲言欲止又说:“他知道我不稀罕他的衣裳为什么要买给我买衣裳?”她觉自己越说越说不清越描越黑只好不再吭声。 吕宫更觉得她又傻又拙和褚怡天壤地别连逗心都提不起来自顾给褚怡说:“走吧让你去看看我的珠宝。合着你心意的给你好不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和李思广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小院落里。 吕宫也带着两名少女赶去并没有在意路上的几个农忙时偷懒的农民。 一个农民看他们兴高采烈地过去立刻朝一条小胡同里跑站到一名大斗笠地老者面前那老者扶了扶斗笠惊讶地问:“我说博格这么久没动静原来是在等他。”继而他问:“谁能把李思广引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进了院子看到博格和李思广尚未介绍褚怡已硬着头皮喊:“思广哥哥。” 李思广想不到她来这里和吕宫一起来惊讶地问:“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吕宫心里虚立刻往博格身上推凑到李思广耳朵边讲昨天的事纯纯地把褚怡的到来解释为:带伙伴找博格算账。李思广摸着短须朝飞鸟看见他在和曲曲说话不满地说:“你怎么跑人家浴场里去了不几天就会传到我妹妹的耳朵里。” 飞鸟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为吕宫往屋里一指。 吕宫进去了褚怡混个笑脸给李思广说“他答应让我看看”也连忙进去曲曲和褚怡熟毫不犹豫地跟着往里钻不一刻他们就站到好几个大箱子面前。吕宫除去封条一一打开满屋子金银珠玉见空放光使得璀璨阵阵。 两名少女哪里见过这般景象无论面孔和眼睛皆被照亮忍不住掩嘴惊叫。 过了一会李思广目中似无一物地站在门口远远给吕宫说:“你父亲有急事找我。我得去看一下!”褚怡看他竟不往下看一眼抓了一把钱做投掷样出夸张的笑声鬼哭狼嚎地问他:“思广哥你看到什么了喜欢吗?!”李思广拿眼睛随意一瞥大笑着离开。 门外离李思广几步远坐着地飞鸟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从小院出去喊吕宫商量事喊不出来只好给身畔的赵过低语。赵过俯着身子看到自家的守卫一动不动李思广的守卫在骚动便也让飞鸟看。 门内心痒痒的尖叫依然络绎不绝。 吕宫自己也心跳加抓起一把金币低声嚎笑任它们又叮当落地。他豪气万丈姿态连连变幻而后向下按着食指贪慕地问褚怡:“你喜欢吗?只要你高兴尽管撒着玩好了!” 褚怡好心地说:“我不撒让你好好开钱庄!我只喜欢这种雍容的光华。” 开钱庄自然要开钱庄。吕宫盯着金银箱眼睛里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越变越多金币哗啦啦地流淌几乎一人高。突然示警地口哨响拉动了他地神经!他回过神就往门边跑却看到懒洋洋的飞鸟猛地站起来。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3-2) 千算万算飞鸟和吕宫也想不到来的人不是来抢钱的蠡贼而是亲自登门的吕老爷子。众人不得不给他让出一条道路让他进来。吕经笑吟吟地进屋子抓了几块金砖砰砰一敲就地宣布:“博格要我把你连人带钱押回去细细查查来路呢还是你主动把钱交给县里?” 飞鸟朝吕宫看了一看哭笑不得地说:“是李思广家的钱没道理呀。” 吕宫没敢吱声作证到他身边小声叫“爹”。吕经也没放过嫌疑虽小却脸色大变的吕宫问:“也有你的一份吗?!”他想了一下拿出两块金砖和百余金币摊到飞鸟前头成一摞说:“为了表彰你的功劳。县里奖励的!” 褚怡并不认识他父亲见外头来了一名蓝袍官员神色狡猾似乎毫无道理地要把钱带走不服气地问:“是不是你只要见到别人有钱就带回去查问来路?!” 吕经环顾问:“剿匪胜利得来的金银归谁?” 剿匪结束得来的银子归谁? 吕宫知道没戏已不再听他们争执脸色苍白往门外走去。 褚怡和曲曲识趣地溜到外头。不一会飞鸟也垂头丧气地带人出来。 县长大人要在院子里面清点钱数要等县里用小车将金银拉走便让人关闭了外头的两扇木门。外头的空地上有吕县长的人有原先院子里的人站得横七竖八几乎把外头的一片地占满。大伙几乎都在望那吱哑哑关上的门。 飞鸟挥着手上上下下地赶人大声地吆喝说:“都走都走!回去吧。” 人因而慢慢散去。 吕宫也打十八层地狱里滚了一遭回来。 他在褚怡的询问中慢慢清醒。用沙哑的声音说:“这是我剿匪有功应得地。” 他掉着眼泪低声喊来飞鸟大声说:“非是李思广出卖了我不可。” 赵过想也不想就为李思广分辩:“不是他。” 褚怡既不知道吕宫的钱到底正当不正当也不知道李思广到底有没有出卖吕宫只好吞着吐沫朝飞鸟看。 觉曲曲站到飞鸟的身边立刻隔开俩人气冲冲地说:“那到底是谁?怎么硬说钱是你的要收去官府?你尽做坏事连累到别人啦。” 飞鸟只好告诉她说:“那就是吕县长。”他补充说:“老子收儿子的钱就是这样。我阿爸也这么收过我的钱。也没有什么呀?”吕宫一听“我阿爸也这么收过我的钱”。就觉得飞鸟有心看笑话立刻冲他吼:“怎么会没什么?他自己也不要。都白白给了官府” 飞鸟劝他两句总也劝不到正好上挎着他脖子到无人处细说。褚怡好奇地踮脚观望只见博格把吕经所谓的奖励放到吕宫面前压低声音说:“让李思广说是他家的。要一要要真要不下来不就是一点钱吗?收就收了。得有点君子风度!” 她立刻潮水一样埋怨去暗想:却不知道他自己有这点风度不?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心情很坏。 若是一般少女随他出门恰好看到他这么倒霉那是说什么也要陪到他身边安慰他的安慰、安慰着就投入一连串不正当地情感。褚怡则不然。她不是不同情吕宫而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假好心地跟着非要安慰得吕宫一点也不难过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身。 与之相比。她更觉得曲曲更需要自己在飞鸟与吕宫分道而行时便毫不犹豫地取舍。 要走地吕宫也只有暗暗叫苦的份。 这一日已到半中午四处前来赶集的乡民虽然不对但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也将大路挤成半边不通。飞鸟兀自走在前面不知道到哪去隔了十来步的褚怡和曲曲也难问他只好做个尾巴跟着不时也扫巳挑路两旁地东西。 不消一会前头的飞鸟已经从一家裁缝铺里伸出头喊。 褚怡凑到曲曲耳朵边说:“他果真要为你买衣裳。看你怎么办?” 曲曲咬着嘴唇拿出一只荷花小包。扬手作喊声音却喊不大。只好扭身作了要走的姿态给赵过说:“你告诉他别让他买衣裳。要是非要花钱请我俩吃上一顿饭!”褚怡大为意外曲曲的口气帮腔说:“饭也不吃他一口问问他约我们曲曲干什么问明白了我们就走。” 曲曲看赵过扛歪一名扁担妇女爬上泥阶便给褚怡说:“吃他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出来也无地方说话就跟他一起进饭馆。” 褚怡心想:这也是。他心怀鬼胎有什么话能在大庭广众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要还昨天摸去下井的衣裳听了曲曲让赵过带来不许买的话暗想:我已给她承认那件事为她作想地说:我闯错了地方或高声喧哗一声或掀开你的浴罩或碰到人了硬说是误会别人能怎么样我?我往井里藏还不是宁愿落井而死也不愿玷污了姑娘的清白?我明日赔你衣裳事情再也不提。她默然了的。可现在竟不要什么意思?莫不是另有企图? 他心虚不已只好带众人去吃饭。 曲曲和褚怡一来客气二来并不常在外吃饭。不肯点菜也只有赵过在飞鸟面前要吃这要吃那。飞鸟让他去街上买只羊提回来只给店里出工料钱。赵过去了饭馆掌柜在伙计地喊声中出来和飞鸟计较工料费。 褚怡听飞鸟恶霸一样给饭馆掌柜派出十文加工费又见掌柜花白头的人了求爷爷叫奶奶地围绕他转便为掌柜说话:“你也太吝啬了吧?十来文钱太少。”曲曲连忙用胳膊撞她怪她站错位置。她却把掌柜的话重复给飞鸟知道:“光柴也不止这个数什么清汤料水手工门面……” 掌柜受人撑腰。抬头便要:“不能少了三十文的。” 飞鸟怒气上来怪掌柜手黑立刻就羊皮羊角羊杂碎乱七八糟地和掌柜吵嚷计较。褚怡心想:他是不识字的大老粗定然只是觉得人家地东西贵。她看飞鸟眼睛通红像要喷出火来生怕他突然站起来打那掌柜折中说:“二十文。”又央求:“你就当为我和曲曲多花了十文钱罢。” 很快赵过带羊回来。 掌柜按他们说的拨皮。下水烹饪。 足足到晌午。带骨头的大块肉上到飞鸟和赵过便拿出顺淡酒下肚地吃法。曲曲家里虽稍富裕生活上却也不太讲究反自然了许多只是给飞鸟说:“你请我吃羊肉。我也不能不还明天会请你吃面。” 褚怡正惨不忍睹。听曲曲要回请便怪她没完没了了暗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午后飞鸟和吕宫又都在褚怡家碰面。 褚放鹤已早早出了数十道题目把他们俩留到里头作答。 褚怡又偷偷地摸进去。她看看题目见有兵事、时政、钱粮、天文、地理只以为赵过又是枪手便讥讽博格说:“你连字都不认识偏偏还要让人品鉴?我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儿戏。我偏偏要看着你写。” 飞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毛毛的干脆让跃跃欲试地赵过替自己胡画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当着你地面作弊。你又怎么样?” 吕宫却笑得抖为飞鸟求情说:“你还是别看他了。不太好!” 褚怡看看赵过横七竖八的回答小看不已便坐到父亲地位置上打瞌睡。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 褚放鹤灯下批阅卷子。 他正看一个“王将军屯田二三事”的对答觉褚怡也伸过头来吃吃笑笑便佯怒道:“你要代父亲改?”褚怡却一字一字地念赵过的答案:“王将军又屯田又养马。说的话何等来?吃o杆地马是马。吃先(鲜)草和井(精)料的马也是马虽然都是马。哪个马跑得快?” 这“王将军屯田”是说王将军在边关屯田借屯田地秸杆养了百余匹马又以马粪肥田的事因而阐述了一种耕息方式是表明王将军依循生养道理得到实利。任谁也没想到一个画着圈圈的小子责问他为什么只养马不求马匹的质量。 褚放鹤也笑了说:“后头还有答不完又划去了。” 褚怡往划去的地方看果然又看到:一百匹马的粪养几亩地呢…… 父女两个抱腹大笑片刻褚放鹤执笔批下:“言简意深。” 褚怡大为不解忍不住问:“意深在哪?”她抬头再看卷面只见上头评语处处无论作答多么荒谬都得到很高地评价不禁流露出愤色:“爹。你看他写的到处还是蛋蛋和别字。” 褚放鹤笑道:“天下人答题题题解答不同为何?因人而异因思而异!天下人答题题题回答相同又为何?结果受到了限定。解答不同不足为怪回答逾越了限定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博格的才能已经有目共睹在我这里不过是寻求士人的认可罢了。” 褚怡大为不服怀疑他在放水说:“他连字都不认识。他的卷还是还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阿过替他写的呢。你不会是在还李伯伯的人情吧?” 褚放鹤又笑说:“拓跋巍巍识字不识如果他不识字就容易被朝廷打败啦?何况博格识字。他机敏善变胆识出众行为无所拘束透着王霸之气。你说错了我就是要送人情但正好相反。” 褚怡面露讥笑站起来一回头又嚷:“一个偷看少女洗澡的色贼竟然被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褚放鹤叹道:“许多来找我地人都走错门过他们为什么适可而止而博格竟从西院里翻到面前?甚至藏到井里又爬上来!” 褚怡说:“他要是真无心就是闭着眼睛走路人太笨。” 褚放鹤看着她离开轻轻打开抽屉把一张纸上写着“乱世雄才。天下英主”的评语放到面前愣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把它撕掉喃喃地说:“若李兄知道这样的评价定然怪我。”接着又拿出一张纸写道:“性格纯朴温和有勇力……” 正写着他的儿子带着李思广进来。李思广是带着兵经过向他行过一礼。卧到他旁边说:“周团练使有仗要打……想借我老爷子成就他的声名。” 褚放鹤和他父亲好得无话可说轻声说:“他是团练。为县里御敌咱是家兵家将只求自保。他哪好意思轻易张口?不过张了口咱也得尽心竭力。” 他说着话丝毫不分心思继续往后下笔。李思广顺行看去。突然哈哈大笑说:“我新结交到一位万夫不挡之勇地好汉听说他不曾遇到敌手唯见不得博格心里万分奇怪。他便给我说:他被博格的大火烧出病来了每每和博格动手心里都有一种畏惧几乎不敢有还手之想。可叔叔地评语里倒好博格成了一位温和妇人?!” 褚放鹤把自己撕去的纸张捡起来放到他手心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李思广坐直身子在几面上撑开纸张又猛地收去盯着褚放鹤沉声问他:“天下将安。何敢当‘英主’二字?”褚放鹤并不用嘴说不动声色地在一张纸上写道:“审时度势可使人为之死贵不可言。”李思广冷汗直冒牙丝倒卷的都是寒气他表情宁重地要过笔。一挽衣袖。写道:“由何而知?” 褚放鹤又执了笔写道:“才大而人雄。无所驾驭将居于何人之下?” 李思广闭眼又睁嘘气回问:“怎么办?” 褚放鹤又写:“望汝父教他韬光养晦之术使之出入仕途安为人臣。” 他停笔抬头问:“博格去不去?” 李思广押了一下胳膊说:“作战的方案是他订地可他不去让手下赵过总领马队。你说吧我这妹夫让自己地手下总领马队老爷子好意思露面?我看他也压根不想让老爷子露面好把这一仗都记到周家军的头上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此次设伏周行文很想让飞鸟一起跟着可觉得飞鸟地“起兵之初将领需要建立威信”很有道理也只好硬撑。但他毕竟没有真正指挥过战事心里依然很忐忑。飞鸟为了安他的心便包了三个锦囊给他告诉他:“遇敌乃。”他便一路捂着锦囊暗叫着‘老三你可别哄哥哥”而离开。 这一仗说打就要打。 哪曾想周行文夜里一走县里便就事开会。兵事贵在保密只要没泄密飞鸟知道也能将就。可过分的是他下半夜睡得正香吕经就派人敲门把他请到会议地大堂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听得众官吏你言我问刚刚赶到校尉撒察又火上浇油还要押他去审硬是在人前和撒察打了一架。结果他和撒察还好两个拉架的武卒却有人掉了一颗牙。 终于天亮了吕经把他带到自己家吃饭还在饭桌上撬他地嘴说:“你也怪不得撒察。他打仗还要向上头请示。这摸不一点信他就没法上报没法上报倘若仓促遇敌就不好出兵救应。撒察把快骑派出去了你不说也就定多等到太阳半杆子的时候。” 吕经的老婆也来助阵说:“你就把你知道的给叔叔说说呗!” 飞鸟吧嗒、吧嗒地吃饭一个劲地否认:“救援不救援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打的。” 吕经第一个不信挪了挪小板凳无奈地说:“你不来县里周行文那是安分守己一举一动都安分守己。可你一来哎就有了这事。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谁信?!你给我说咱不让别人知道就让撒察一个人知道行不行?” 很快对老子不满的吕宫也回来了鸡狗不是地给飞鸟说:“说给他。他还不是怕跑了功劳?” 飞鸟实在没招了只好说:“心细地人能知道。 吕经却依然不知道笑吟吟地诱骗说:“你知道吗?上头对你招安了公文就在我这让你看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好不容易脱身。 他回到团练小衙的小屋睡觉刚想睡着吕宫又带了好事的人来。 曲曲借事看他只轻轻地说:“起床吧晌午我请你去吃面。”褚怡却不罢休坐在他的床头用手掐他的脖子拧他的耳朵又威胁又央求:“给我说说嘛。”飞鸟脱光了的拽住被角不吱一声一动不敢动地眨着眼皮。但褚怡仍然放不过赖赖地扯被褥几次都差点把他光亮的屁股扯出来。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3-3) 中午不得已去面馆恰逢一个老乞丐持胡琴讨饭在门口拉了一小调声音好似断了人肠似的。飞鸟听到褚怡顺口吟: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心里忽而忧伤面一点也吃不下便把脏得让人受不了的讨饭老者请到一桌吃喝。褚怡和曲曲受不了他这种热心肠二话不说立刻捧碗换桌。吕宫本也该能生受不知为何却无端端地冒了身热汗毫不掩饰地说:“派你两文钱走远点好不好?” 那拉琴老人竟真是隐士得到他的两文钱便抬脚走唱道:“生子不胜叹其心不如胡虏半拔一毛而待客奈之何?”他于门边回头看着愕然的飞鸟目光如炬地说:“汝好杀恶生拘人而卖不怕人取你狗命焉?” 吕宫大惊失色追出去远远里不见人影依然听得一句:“嗬吆吆。好生难办!” 褚怡却看着门口案台生烟店伙计、面师傅还让出的一条道路难辨是梦还是幻。飞鸟渐渐笑出声来见曲曲家中娇娇女又惊又怕便问头还背着的吕宫:“让他吃碗面竟然吃出怪事来他知道我是谁?”吕宫垂头坐下惊魂不定地说:“想不到武墨抬头?!墨门死士千里赴死帝王将相亦无不畏惧。他开口说你好杀恶生拘人而卖定是要杀你这该怎么好?” 飞鸟见他好像被苍蝇咤到屁股一样坐立难安笑道:“我行我的碍着他们什么事?就那么一个老头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我派阿狗保护我。” 吕宫见他还要说笑只好叹他没识见。嚷道:“墨门就是因他们而坏他们自以为是地审度王侯将相的所作所为偏偏就是要追杀和自己无关的人说是诛杀暴虐实际是违法乱禁成了天下共恨。” 褚怡连连说:“好多好多年前是这样的。千里奔波只为假仁假义地制止乱杀人的事坏透了。”突然她朝下探脑找出两只连在一起的手臂。原是曲曲已经惊骇。不自觉地和他相靠拢站到飞鸟地肩膀下。被飞鸟趁机捉了手。 曲曲不料被褚怡拿出两人手臂顿时面红耳赤地抽手。 褚怡恨恨不平一手抓了一只胳膊用力地帮她将手挣开声色俱厉地问飞鸟:“色胆包天了不?!”飞鸟刚色忽忽的感觉到曲曲胳膊的柔软就被人破坏了好事。朝她看去只见一双眼睛中怒气升腾不由暗想:我摸曲曲一下关你的事?真是墨门死女。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很快便知道了墨门死士上门的事当即封锁四门全县通缉。傍晚韩复登门向飞鸟保证说:“你不需要寻你的人来保证麻雀也没法接近你。”飞鸟决定去取笑、取笑吕经不料一出门便是一小队人小跑汇合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他春风得意走马蹄陶醉得不知道几头几尾暗想:老子也没白混一回一有个风吹草动事全县都如临大敌。这一刻。他与人对话的语气也水涨船高见人只喊“那小兵”到衙门非要让人事先通报自己挺着肚子等待。 此时若他有心。就该明白他妹妹飞田颐气指使是跟谁学来的。 只不过飞田只学了他耍威风的皮毛。成了蔑人三分。 吕经也格外厌恶墨门死士一日之内抓百余名乞丐。 飞鸟有“千里杀人”的往事。自己倒觉得该和这些义士惺惺相惜便奚落他说:“以德服人嘛。我素来以德服人。他们来县里一打听就知道自己错说不定还要登门道歉呢!” 吕经毫不客气地告诉他:“这些亡命江湖地墨门败类有针对性地敌视大功大德的英杰提出除恶务尽。他们倒不去奈何朝廷中尖嘴白面四面滑溜地奸贼。什么时候抬头什么时候惹得朝廷上下、黎民百姓恨之入骨。这不法度刚一松懈他们又想抬头了不治下去怎么得了?” 飞鸟很想问问:你不也是墨门的人吗?为什么偏偏和自己人过不去?却终究没敢问出口。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降临团练小衙门里更加安静。 飞鸟灯下攻书一阵打仗一样鏖战个把时辰便一阵支持不住。他卧回床上捧头想念亡妻忽而竟见她就在自己的身边端详丰腴美貌丝衣内玉峰光滑隐现前端似黑非黑顿时胸潮滚涌小腹热烘烘一片。他又想起今日忘情地抓住了曲曲而曲曲竟不避让脸上一阵羞妙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要抱了她进被窝她也不会反抗的不由有点胡思乱想:不如我派人去喊她就说我病了等她来了再…… 假想了片刻他又怪自己怪了自己心里又痒痒。 想了半天他便起身站到门口喊来外面的小卒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几笑才偷偷地问:“有没有人长得好可以不花钱地歌伎?”想到这里他暗道聪明心想:将来阿过他们问起来不花钱自然就不算嫖娼。 小卒面色古怪揣摩了问他:“这也好办弟兄们硬拉过来?” 飞鸟索然心想:就是人家不要钱自己总也要给钱吧。他自己都有点恶心自己的想法转身推走小卒猛地关上门准备脱光衣裳睡着了事。突然几声脚步响门外似曾有女子的说话声而后小卒在门外怪异地叫:“大人。” 飞鸟应了一声门开了。 只见王曲曲提了一个小花篮羞涩地站在门口看着脚尖不动。 他大为惊喜一把抓来“曲曲”长“曲曲”短地问。曲曲始终不肯抬头从小篮子摸出一壶酒又拿出一包花生说:“我来看看你。你肯和我说一话吗?” 飞鸟应承一声却只色迷迷地看手差点把不住劲直抓那鼓囊囊的胸膛。王曲曲抬起头。眼泡似乎有点红她用柔柔的小手在面部摸一下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多的妻妾呢有的女人很风骚你和她们好一夜就行了也不用娶回家养。” 飞鸟愕然疑心她说她自己却觉得不该用“风骚”二字便半点也摸不到这话的来头。他本得回答的却根本没有十几个妻妾。没法回答一想推翻以前地以讹化讹。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既单纯又暗含心计地少女弄到手便一句话说不出来眼中尽是惊讶。王曲曲看着他的眼睛说:“要我说你是怕没有人再要她们。” 飞鸟没有就坡下驴好心地问她:“曲曲。你怎么了?” 王曲曲一下哭起来。揉着两只眼睛梨花带雨地说:“女学里都是李思晴的亲戚他们都说我的坏话说我钓金龟也不看看钓得谁见李思晴来了还要打我。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看你人好想和你做个朋友罢了。” 飞鸟想:女人也会争风吃醋乐打架而不疲?他觉得胆小怕事地王曲曲和对照李思广而先入己见的他妹妹相比当真是万分的可怜。他收住仅有的心猿意马。说:“那叫什么地李丑女生得丑却还蛮横得很你告诉她以后不再理我就是了!” 王曲曲说:“我不怕。我给我哥说了。我哥说他要来看你!” 飞鸟浑身起毛问:“他来看我干什么?” 王曲曲又哭说:“你说干什么?我又不像褚怡那么风骚洗澡碰到了你以后怎么办?告诉你吧。褚怡也想玩玩你。不然不会千方百计地要我离你远一点趁你睡觉拽你的光身子看。” 飞鸟终于反感到倒胃地地步。他暗想:褚怡虽然多事。但未必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说褚怡也想玩我。我是老鼠吗?!让你们一个个地团来团去地玩?!他抓住王曲曲地胳膊面无表情地说:“你回去。”眼前闪过那壶酒和那包花生他也一并拾到她篮子里暗说:“原来是算计老子的一壶酒差点把老子哄去。要是今晚忍不住把你给睡了不得已带你回家一辈子都要当老鼠被你她娘地玩。” 王曲曲还不知道怎么了连声问他:“你怎么了?” 飞鸟便告诉她说:“李女虽然丑得很可也是我应她父兄的婚约的女人。有她我就得离你远远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让人送走王曲曲心里烦闷想站在院落里回回神突然察觉到生人气息心知有异立刻朝暗处看去问:“是谁在树后藏着?”随即暗处便走出两人。以飞鸟的目力不难看得一人极像今日看到乞丐一人黑衣宽短面庞威猛。 乞丐也不避聚拢到飞鸟身边的两个小卒朗朗笑道:“博格将军看得起我们来?!今日见面提个醒不想竟让大人惊慌失措如临大敌岂不让人怀疑这‘陇上归虎’浪得虚名?” “陇上归虎”想必便是自己。飞鸟没好气地说:“藏头露尾的土鼠辈家伙快滚吧。” 那威风之人似要动怒被乞丐一把抓住。乞丐笑道:“将军不知道我们中原人即使心里生气也要为人留下三分颜面?!官府势大鹰爪遍地岂有不藏头露尾的道理?换一个地方说话可否?” 飞鸟没遇到过这样的江湖人也未往凶险里想暗中说服自己:我看他们并不想怎样。去见识、见识也好。因而一口答应。那乞丐便一仰手丢了两只短镖口中说道:“至于吕经老儿的眼线且不必跟去!”飞鸟没有练过接镖虽然看得清楚却不容易捞手舞足蹈却只捞到了一支另一支依然直扑自己身后一人。 那人却也伶俐得了飞鸟的示警向旁一跃只被打中了肩膀。他正要呼人看到飞鸟看着他说:“不可喊人去屋里看看伤。”卒子心里感激大声说:“他们不是好人。 去了要吃亏!”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紧随他们几走几摸已来到县城的土墙根子处见他们荡了竹杆上去也荡了上去最后来到外面三里远的乱坡地上。 那里点了枝火把聚集十余宽短衣裳地披男子个个背着粮食袋和竹箱。手持竹剑。 他们见师傅、师兄已领来客人就围成一圈把地上的灯碗一一点着。在一团亮光中老乞丐给飞鸟抱拳说:“在下也姓吕上垦下山但和吕经老儿并无亲缘。”飞鸟知道他墨门中以“爱人”为准不想他在自己的面前镖伤人心中轻视笑而骂他说:“倒和我有亲缘。我正在垦山正想把名留给儿孙用。” 他身旁的猛汉勃然。说:“我师傅好心请你商量大事。你却这样辱他老人家。他当你是好汉一条老子却看不上眼。”他恨恨作请。说:“你可敢和我过上两招?” 老乞丐也不再阻拦盘腿坐下。飞鸟从一把墨门子弟中要来一把竹剑大步走上去。 老乞丐对自己地弟子很有信心看双方皆走到场地中央躬身行礼相斗起来。便摸须微笑。飞鸟和那剑手交了手就知道他果然也像董老汉说地那样变化快招式流畅不实不能跟着他走便只求以静制动。那人原先游走不大一会就不再耐烦围绕飞鸟一连串地爆敲飞鸟一一格开既可。众墨门人只见师兄围绕着飞鸟腾挪跌荡上敲下击。左刺右砍只觉得飞鸟支撑片刻就会败下阵来无不大声叫好。 突然那剑手仰剑在上。连连劈下失去了步法。飞鸟便猛地反手上前一步用原先的柄部重重地捅在他肚子上。 那剑手似被他捅到后背闷哼一声弯下腰竟再站不直。飞鸟把竹剑丢掉。拉着他的头让于身后。他便在地下翻滚一团。 场地里静默一片。老乞丐也面容耸动。说:“我墨门剑法的要旨正是大巧若拙返璞归真。想不到。将军反得了我剑法的奥妙。” 飞鸟拍拍手狂笑说:“就你们这些人放到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一起上也不是我地对手!不信你老叫花子来领教!”老乞丐原本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地眼看自己也无把握怎肯下场伸手让他坐下而后面对面地问他:“将军你从关外归来看我山川河岳壮阔否?” 飞鸟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识实实在在地说:“自然漂亮。” 老乞丐又开门见山地问:“老叫花子把此大好河山拱手送予将军将军可敢要否?” 飞鸟一下震惊转而故作惊讶地问:“大好河山是你家地?” 乞丐摇了摇头说:“群雄起兵背后都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比如师阔虎云宗山人赵行之出山辅助。可惜云宗看他不成气候把他舍弃啦。浪东起义那背后也有人只可惜小有气候时被竹甲军横扫一蹶不振。” 飞鸟前所未闻惊讶地说:“起兵地群雄都有背后有力量?我怎么不知道?!” 乞丐笑道:“将军是率直的好汉自然看不到这背后的力量。流寇刘逊裹民十余万竟被一丁点官兵追到辽州可谓狼狈之极。他寻求魔门帮助这才兵教合一自称大上人。” 飞鸟淡淡地说:“草寇而已。” 乞丐仰天大笑往上一指狂放地说:“当今朝廷的开国天子也一样他数次寻访儒门刘裴基最终方才得到河汉河东燕赵江北士子的帮助成就了王业。” 飞鸟冷冷地说:“士子和你们不同他们是正当人心里不邪想的是天下怎么安定!而你们呢?惟恐天下不乱。什么魔门魔就行了还有一门听着就不是好货。至于你们这些武墨肯定也是一丘之貉连‘爱人都做不到又怎么拯救天下。” 乞丐讷讷一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成了正统自然希望天下安定。”继而他神态激扬怒一缕直飘脑后奋声说:“我知将军素有大志何不趁郡中空虚取陇上而自专?到时我墨门聚集响应十万丐帮子弟呼应将军从龙入关天下可定!” 飞鸟知道说了这话游说不成就是仇敌便不回答而是拍了拍他地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连夜离开吧。什么时候我取郡城了你再露面。” 那乞丐被飞鸟唬住又惊又喜随后又小声说:“老叫花子只是一名不沾边的长老。将军若有意思可以和上头的人见一见免得他们犹豫不决。给您说实话他们支持浪东起义不成大多怕了!只有让他们知道将军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们才敢出手。” 飞鸟没想到这群吃饱没事干的专门找人造反心里好笑暗想:我一回去就得和吕经说。不然将来你们到处说我要造反我岂不是死得很难看?出于提醒他又说:“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快离开吧。该见的时候再见。”他看老乞丐期待的眼神似乎再问是什么时候该见又说:“没有该见的时候就不见面。”末了心里暗骂:幼稚。 第二十五章 髡发弯帽少年游,遇事还是老姜辣(3-4) 飞鸟灰头灰脑地爬上了内高外低的城墙遥遥见远近几只火把并不肯往上撞干脆径直潜伏回小衙门。吕经自他走后就赶到那儿了此刻尚在他那间小屋里看翻他读的书猝然见闯进个人吓了一大跳。 飞鸟大笑三声捉迷藏一样地问:“没想吧?!我可以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摸进屋来。”顿时吕经的怒气蒸腾直上连珠炮一样喝:“你少年人。不知道凶险呀你。你没有一点戒心呀你。你有点勇力就艺高人胆大呀你……” 飞鸟见他先就自己的安全考虑心里热乎乎的一句话也不敢吭。半晌吕经终于消了气叫人收还寻找的人手叮咛说:“天下什么人都有。以后给我记住不要不长记性。”接着才问:“他们找你干什么?” 飞鸟说:“他们是哪个门的反贼为的叫吕垦山说他们那一帮乞丐兄弟有十来万人只要我造反就迎我进关中。我投其所好胡乱搪塞一番连忙回来告诉你。” 吕经直勾勾地看住他听他这么一说满意地说:“你没上当就好。我已经从他们的从党中里撬问过了知道他们是冲你来的。正要和你讲呢。” 飞鸟心惊不已背颊几乎要流出冷汗。他实在想不到吕经竟能提前知道暗想:幸亏我没有反心也聪明。倘若我或有异心或为了扩充地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来也不吭声那就被老爷子猜疑了。 吕经招手让他靠到自己身边这才轻轻地说:“我对你寄予厚望。你也没让我失望。他们想玩一手围魏救赵可惜。自己却撞到了铁板上。” 飞鸟大奇问他:“怎么玩这一手?为什么目标是我。还这么幼稚?” “幼稚?!”吕经小声说“他们不知道朝廷招安已经是近几天的事了本想靠假意扶持你让你替漏网的反贼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结果一看形势不对故意让我抓住他的人给我漏底玩了一手离间计。逼你逼朝廷。眼下。恐怕也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帮匪徒一网打尽才能澄清你自己。” 飞鸟脑袋里轰隆一下。似乎清醒了许多失声说:“原来如此。快给我几个人。” 吕宫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说:“务必一网打尽实在没有把握就先放一放!” 飞鸟算一算脚程。肯定地说:“靠我追踪的本领只要有十来骑就一个也跑不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色晦涩道不明。吕垦山正借书箱上燃得繁荣一点豆火使劲地踩下草鞋。他听到声声马蹄心中疑惑反手盖灭灯火率领弟子朝一片田垄跑去。后面地人先后伏好倒草一样数了一排个子。方有人低声问:“为什么只听到马蹄不见火把?” 没有人能回答得上来。吕垦山只好又随大伙听去觉那马蹄声又消失了。便使劲地在眼眶里转动眼珠问:“会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博格敢独自赴约也算是一条好汉。只要他肯和审将军相互呼应大事可成。可他也不是不会出卖我们。” 又没有人能回答得上来。只能听到几声唯唯诺诺地语气词。他只好动了气骂:“一群废物。倘若博格知道你们都是这样的脓包还肯起兵?” 突然众人听到背后有响动慌张而起。 这下起来再也不能往哪里掩藏了。 一名奔走的弟子最先舞手短叫。无端端仆倒。两名弟子一看。就大声喊:“被射死了!” 县里可用的骑兵几乎走了个空飞鸟只带了七骑。他见自己几箭射乱了墨门弟子。便把箭下挂了油棉掩身的时候点燃又射。众骑中射的见他箭走如火线到哪里哪里可以看清也随了射。 墨门子弟也不嚎呼或奔走或站住迎战似乎斗志不曾松懈。 吕垦山却省悟到危险一边下腰探手摸路一边缓缓地给那个飞鸟手下败将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只需活着一两个回去报信其它的也不要顾死士的脸了四散而逃吧逃一个是一个。” 那威猛的弟子一抬眼便是一名骑士连人带马地恐怖身影鱼跃闪过一名师弟断哼而倒不由神色焦急地恳求说:“师傅。你走我率其余的人死战到底。”说完他下放兵器猛地掠向前面平坦地庄稼地往地下一掷燃起一团亮火。 他站在亮火中威风凛凛地高呼:“有谁敢现身死战?” 墨门弟子们纷纷放出半烟半火的药弹致使场地大亮时而显露出几名骑兵的身影。 吕垦山早已回到最初藏身过的地方。 他在田埂旁摸到一条地沟不走改爬顺沟向前。身后是一团团明亮和一声声大喊。接着是他大弟子的怒吼:“博格。你这个蛇心的毒夫!“吕垦山身子猛地一停又往前爬。 师傅带弟子那都是言传身教哪有不爱惜地道理? 师傅没了徒弟无论是江湖还是起义大营又怎么混? 听得他们惨叫他泪流满面却又不肯停歇狗一样地猛刨疾走只是用喘气声呼来:“博格。我要让你血债血还。我要你生生世世被我墨门人追杀。“他便一直爬着呼着呼着爬着浑然不知爬了多久身子爬高又落空听到水花扑通一响跳到一条有水的沟里。他惊喜交加抬起双臂看了一看凫水而亡。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亮后街上出来的人都被衙门口的景象吓到。 衙门里的人也被惊动了到跟前便看到一串人头。 有识得大体的人认出为的人便大声呼他魂不附体地劝他说:“博格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飞鸟见有人问立刻告诉他:“我是要人知道我博格专杀别有异心的墨门武卒。” 这事。吕经也很快知道。他却不以为怪。大里大气地说:“挂到衙门口有什么?是我让他挂的。替我叫一下博格让他换身衣裳到我家喝几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怕有人打扰自己睡觉便在吕经家睡下了。醒来时出来他见吕经抱了几本书看便故意打扰两句而后再离开。不料吕经“啪”地把一本书摔到几桌上叹气而嗔似乎很不满意。飞鸟眼皮一跳。看到名字“儿女英雄传奇”六个封面字心想:他!他把我那的书都拿他家里来了?接着又想:赵过喜欢看几个人乱跑斗剑。打妖怪没什么大不了地呀。还没转过心念。吕经后面的教训就来了:“少年人嘛。走走狗玩玩女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别学什么剑侠。剑侠看起来是扶弱济贫可实际上呢?草芥人命。横行不法。我刚才翻翻只见那什么王元宝一把鬼斧只一挥就杀了七八十个人嘴里还说不过瘾。这以后要是想在正路上混就不能看这些书。” 飞鸟愕然不知道他这是唱哪一出戏。 紧接着又是一本书被拍到桌面上吕经说:“你现在正在学习做人道理的时候将来真成了一方司牧再读‘齐民治要这样的书也不晚。我先放到我这里。” 飞鸟懒洋洋地应付着。心想:看书好想要去就说。这样地书也不给读还读什么? 很快第三本书被拍去桌面。他疑惑地凑过头看到“陇上郡志”。立刻先一步问:“难道这本书也不能读?” “是呀!”想不到吕经真这么说。 他解释说:“地方志是小宫从我这偷的吧?凡是地方志那就是地方事应该收归官府由官府的人读。” 飞鸟差点晕倒结结巴巴地问他:“那我读什么?” 吕经拿出一本房中术说:“你是已经完婚的人了。可以涉猎一下这个。这个御女之道嘛。博大精深“……正说着他看到老妻撵鸡。身影自门外跑过连忙咳嗽了一声把书放下来面色却更加严肃。 飞鸟只好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 吕经对眼对累了自己先笑出声但最终还是收敛去轻声说:“刚刚有战报。周行文这一仗打赢了!谁也想不到凭他那么点人竟然斩二百七十三人收降一千一百一十九。因为堵回周屯的降兵过多敌酋也在其中他们那一小族人地后续老弱准备带着牛羊马匹归顺我靖康朝廷。” 接着他又补充说:“那撒察刚刚拿到朝廷地赐姓帖子因为羞愤差点在军营里自杀。” 他把胳膊支到腿上问:“你说你还读书干什么?你就不是做文官地料干嘛非要看文官看的书?!你知道朝廷里地凶险吗?你知道光明磊落的人也会被诬陷吗?你若是去装模做样地做文官我就没有你这个侄子免得受牵连进了坟墓也被人挖出来。” 飞鸟自己也觉得这一仗打得好尤其是让敌人败逃回周屯最终仓皇投降。他乐滋滋地想:老子去做文官也不是不能做得!他沾沾而笑假装奇怪地问吕经:“我大哥打了胜仗和我有什么关系?” 吕经又说:“那接下来的该有点关系了吧?!你和吕宫都得到褚放鹤前辈的评鉴。你是性格好有胆有识。可吕宫那小子一下挣了俩不一样地人家送来一个真的给我说:什么机辩之士辅伪饰非长袖常束有才而无性……言外之意他是一个耍嘴皮子的人能帮人家遮盖不足的地方比如你是狼他就能做一个狈掩盖你的不足;人恭敬的时候会放长袖子而他老卷着不是说没有恭敬的心理吗?说他才能还好却没有驾御才能的性情这也就是说他偷了头猪因为害怕会藏到邻居家里。”他轻轻叹气仰了头说:“你们兄弟俩我也就指望你一个了。” 飞鸟拿眼角往一旁扫心想:也不能一心往坏上想呀。突然他眼睛一亮问:“我是不是也有两个不一样的?” 吕经苦笑:“小宫是不成器。怎么你也想要两个?” 飞鸟皱了眉头不放心地冥思。说:“就怕我也有两个他不给两个。你光高兴来着却是假的。” 吕经点了点头说:“有好评不忘问不足这正是君子地气度呀!先听我再讲一件喜事然后再叫上小宫提上两壶酒去问候老师。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敢于接受人家的实话。” 飞鸟两只眼睛放出光华来忘形地说:“还有喜事?” 吕经点了点头。说:“虽然朝廷答应使自镇抚听任调遣。但我还是劝你主动要求设乡。你的人和迷族人不一样。迷族人习俗甚多土语难懂又不设官学朝廷不能用官用了官就是外人压族。而你则不一样呢?这个长官司将是有善始。未必有善终。你懂吗?” 飞鸟心想:得过且过万一朝廷永远打不过我呢?他故作愁苦地说:“唉。阿叔呀阿叔。 你也有你糊涂地地方我手下用地是些什么人?这些人可是匪类中的亡命徒。他们想要钱财想威风想管几个兄弟。设乡你能都给吗不给有把握不乱吗?不光要乱还要裹着我乱。我不想受个官爵。拍拍屁股走人?我为自己作想也只能一点、一点地下手把包袱卸下来。” 吕经愣了一下说:“也是。这么说郡里的俘虏手上沾血。也必须受到惩处?” 飞鸟苦苦一笑似要倾诉万般的委屈:“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们充为劳役会是多少条人命?我不在乎谁说我惟利是图可惟独阿叔不行。你要是不是这个县长能理解我为我说句好话。我还苦撑个屁。” 吕经自己也掉进了巨大的感情旋涡里。声音里多出一丝颤抖忘情地说:“为你该做的。为天道正义不要为你叔叔。”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出来没和吕宫商量就决定既然要拜老师就得拜得漂亮。 他是英雄志满箭在弦上就怕天不破地不塌。 路过酒铺他二话不说便看中人家地带塞地酒缸了暗想:我要是送这个大的两壶酒不是最尊敬师长地人吗? 可钱呢?钱呢? 立刻把他眼睛瞄向跟着自己的小卒准备把他当到当铺去作个活当。可他再想想小卒没身份没地位人家未必肯出几个钱便放过这小卒一马说:“拿着刀跟我来!”小卒尚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卖尚佻皮地抽出刀摆了一个二郎抓奸地走势才罢休。 片刻之后他俩从周行文的小衙门里出来拿到一张房契。 紧跟其后一个任幕僚的土绅几乎都要哭了带着几个值班的卒子急追引了路上许多人侧目。小卒有点心虚劝飞鸟说:“不再开玩笑了吧。周参军都恼了!”飞鸟回头看看连敲带打地搂了周行文的族兄弟去了偏僻处。 不一会周参军也转了风指挥卒子们一气来到吕大鹞的当铺前。 他们进去抵押竟拖出了几大张银票。飞鸟抖着银票问凑头上来地周参军:“怎么样?这些钱够买几个院子?说你冥顽不化你还不信。钱还不上转身再买个院子不又是小衙门?!” 周参军琢磨半晌建议说:“你大哥的案子是破的。过一会我也把它拖来当。然后换个新的。真他娘的想不到衙门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一摊全给他给了就换地方。” 其它的就不是自己的事了。飞鸟揣着钱和他分手再次来到酒铺抽抽鼻子进去。之后酒铺老板便卷了个包往外走店铺的伙计、小徒都出来送飞鸟也出来送一边送一边说:“一路慢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傍晚送两壶酒的四人来到县学。 飞鸟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前面中间是酒伙计和小卒满头是汗地推了插了小红旗地酒车最后则是提了两三包卤菜走两步往停下来看一看的吕宫。他们从东小门进去半路里碰到李思晴、褚怡和两三少女闪得她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似惊似乍。 褚怡震惊之余连忙上前拦了飞鸟打招呼。 飞鸟毫不客气地把她扫开而后无论是听到“喂、喂”的叫喊声还是听到不知所谓的吱吱咋咋一概不理领着酒车趟过去。后面地吕宫却闹市过囚车般左掩右躲忙于应付不时要停下来替飞鸟解释:“我们特为先生送来两壶好酒一不小心送大了。”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1) 众女簇着李思晴鼓噪很快把她扯成一个眉头微蹙的大红脸。吕宫再见她明珠生晕也不觉得心动只是心里不安。这几天他满脑子是褚怡的影子唯独担心李思晴跟褚怡乱说细细一寻思暗想:褚怡说她不在乎男人是不是好色也从不问我和小桃的事但心里怎么想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忽而他又见褚怡从前后赶回来携着李思晴私语便故意接近侧耳只听得吃吃笑笑的侬语:“哪有谁到人家家里送成缸酒?看到了吧博格就是这样的大老粗姐姐你心里怎么想呀……” 褚放鹤父子从家里接出来站到门前一个中青色花衣的高冠客人也走出门口他们不胜嘘吁地和飞鸟客气过转而招呼吕宫。吕宫再顾不得不偷听了加急两步上前。褚怡的哥哥褚植便微笑着上前十来步按了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少女们见他们都进了屋簇拥到褚妻面前。褚妻素对飞鸟无好感这回却一改常态。她对着两大缸酒莞尔愁给几个少女说:“也不知道这个博格怎么这么实心眼?这可怎么喝是个头?把他父子泡到酒缸里淹死算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屋子已摆了几样小菜和碗筷只需再添两人的碗筷便就席入席。 褚放鹤说先来的客人是李思广的亲六叔李成疆让飞鸟和吕宫给他行礼。 李成疆是老于世故的人了待人独特因和飞鸟算是自家人便受了作到底的一揖略讲几句家事示意亲近旋即又微笑着冲吕宫还礼。扯身边客客气气地佯惊:“哎呀想不到这位竟是父母大人的公子家兄可是多得令父照料呀!” 吕宫只觉得受宠若惊随他们入座饮酒说话而后知这位叔辈是京城回来心里畏服浑身不自在他看菜都是浅浅一盘。相互间只沉闷地说话又觉博格没有平日里的随便。正不吃不喝往人脸上投眼心里暗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果然飞鸟不大会就提醒说:“我们俩带的也有菜。 给几个盘子装装。” 吕宫暗笑心说:这家伙肯定不知道文人间需清淡小饮说不定还要寻人划拳非出丑不可。 褚植出去让母亲装卤菜进盘。褚放鹤和李成疆却依然密切地说话。吕宫无聊侧耳只听得褚放鹤叹息说:“我何尝不想到京城去?可临到去了又无比担忧你说这路途凶险虽然坐公车那也拖妻带女……” 吕宫心中大惊暗想:他家若去京城我和褚怡怎么见面?他安抚自己说:是了。我也要去长月只需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在哪里落脚即可。说不定还可以同路。 想到这儿。他立刻贸然相问:“先生要去京城?什么时候?” 李成疆代为回答说:“过不了几天。你老师有出头之日了。“继而他按着褚放鹤的手说:“你老家那边可托我哥哥照料着无需挂念。我这次顺便小住一段也直接要回长月不如你们趁我有上百地随丁。一道走也省得拖带麻烦。” 吕经看住捶腿默思的褚放鹤却想让他们和自己结伴连忙说:“老师总有亲戚朋友吧几日十几日的功夫怎能知会得完?还是应该过些日子和我们一起走。” 飞鸟驳斥他:“婆婆妈妈了不是?给朋友、亲戚、知己都说说。那到哪天去了?就比如我。要到哪说走就走了。”他好心地补充:“要是盘缠不够。我这里有的。” 此人今天横竖有钱呼啦啦拽出一把伸手就往前递。 李成疆主动替褚放鹤推掉笑道:“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老师名满天下曾视千金如流水到哪也不缺盘缠?!何况是和我一起!” 飞鸟憨笑连连收回钱说:“我害怕盘缠不够不够找我我有钱。” 吕宫扭过头看着飞鸟乐滋滋的脸恨不得咬两口他一个忍不住怒声大嚷:“你少装大方。今天这么大方是为啥?花别人的钱补老师盘缠自然心不疼。别以为我不敢揭你的底。我就看周行文回来没地方住怎么找你算帐?” 飞鸟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按倒捂住嘴揽肩拔脖子地往外拖。 剩下的三个人一边惊讶一边让他们回来呼不回来了只以为他们要打架正想站起来去看看看到吕宫抱着门框露头冲大伙喊:“他为了买酒把团练衙门的房契押到当铺去了!” 喊完又被拉不见。 李成疆眼神震骇往外一指说:“这博格?” 外头响了吕宫冲邻院的叫喊:“曲曲!王曲曲!” 褚放鹤顿时尴尬起来。他制止住要出去地儿子劝李成疆说:“你这个叔叔不要管人家的事。“他见李成疆看着自己还是扎了要出门地样子又说:“也该让他教训、教训吕宫这你是思晴的叔叔我儿媳是思晴的姐姐那吕宫去喊临院的一个丫头来治博格。咱别自以为是地费心。喝酒喝酒。” 话音落地外头吕宫“哎呀”、“哎呀”两声大声呼道:“曲曲。你在哪博格来看你来了!”接着只听得褚妻的声音:“你别喊啦思晴也在!哎博格你跑什么呀?回来回来!” 褚植这才不得不出去不大会儿带吕宫一人回来。 他看父亲和李叔都看着吕宫面有疑问笑着说:“博格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他心里有鬼跑了。” ※※ 飞鸟一边逃一边在心里气忽忽地骂:你他娘地无缘无故出卖我偏偏喊什么“王曲曲”。我和她有关系吗? 从褚放鹤家出来夜色刚浓少女们都在外面的大院里玩天真无邪地娇嚷他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王曲曲。半点也不敢停留跑得更快不带响地到来到县学外的一片柳树下。陡然间猎人的敏锐让他猛地一顿。原来褚怡和一个面目不清的少女躲在这里小声说话。褚怡也看到他了利索地冲到他背边一把抓了大声说:“我们正有话要问你!” 飞鸟朝一个不往跟前来的少女扫了一眼怕猛挣把她挣倒严厉地问:“你拉我干什么?” 褚怡却不怕她说:“你说。为什么向思晴姐姐求亲。” 说是为吕宫受过会让李家人失脸面飞鸟不肯。吃惊地反问:“你管呢?” 不料那不到跟前地少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难说:“你也太过分了你你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说勾引还就勾引上了。昨天晚上。那么晚你让人把人家从你住的地方送回来你说都干了些什么?” 飞鸟差点气死。他挣了两挣几乎把褚怡挥倒。 褚怡怕他挣脱竟一展了两臂用上纤肢柔骨、两只驻地的脚丫和全身气力娇声吭吭地抱他个结实。飞鸟见她头和肩膀全扛在自己的胸口身上香气不淡不浓有一丝清新薄荷气。一下儿心猿意马虽挣扎却不愿意挣扎得太过分。 他心里乱哄哄地朦胧中只有一念便是要去揉梦里的棉花屁股随口说:“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要管。也是该丑八怪李思……思什么的管。” 远远的少女激动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她一步一步往跟前走让飞鸟看得清楚。夜色里面色拿不准但以飞鸟的视觉能看清她地鼻子、脸庞见她不是出了名地丑。猛地松了一口气。问:“你是谁?” 他并不想要答案已经为美丽地屁股算计好了。往后大退两步好似要转身跑。弓着身子的褚怡连连拔脚挪动往前挣飞鸟和她抗着气力也没再听另个少女怎么说。突然他猛上前两步一下把被抱住地手穿出来搂了个结实一用力就把弓着的柔躯扳直。褚怡不知道他是为呈手足之欲只以为他要摔倒自己再跑大叫着要另一个少女帮忙。 另一个少女却仍然不肯问:“既然你说她丑为什么还求亲?” 飞鸟哪还有心思再回答她的话?那少女只听到褚怡尖叫一声半哭半笑地娇嚷:“他抓我屁股。”便喊:“你丢了他呗。” 飞鸟一边紧张刺激地说:“快丢!”一边把褚怡扳得脚不离地和那柔软地身体贴得密切。 论说起来她比飞鸟略小虽没有成熟妇人地丰满却是同龄人身体的接触更带有一种**蚀骨地奇异感觉。这时飞鸟的脑子里只剩下吕经的一句话:“御女之道博大精深……”连旁边的少女什么时候加入战团的都不知道。黑暗更增刺激。 三人一搏斗不久便在地下翻滚。俩少女自己先找的事又觉飞鸟手不重不是推就是按自觉神勇也不乱抓乱挠只是喘气娇喝拧敲扭拽。 飞鸟被人抓住小辫才在疼痛中意识到自己的手捏着一团软玉便专攻这些地方也不管趴去谁脸上都拿出摸这样的地方是为让人罢手的姿态问:“改了没有?”两个少女也信以为真遮掩归遮掩一点不觉得他色心大危险随时就会来临。 很快飞鸟忍不住用腿压翻喘气乱拱的褚怡又逮住那帮忙地少女大着胆子把手伸进衣裳在里面揉搓着嫩滑的玉峰问;“改了没有?”那少女挣扎两下竟不大用力反抗。飞鸟捻出一颗豆豆看准炽热的面庞柔柔亲了去。那少女喘得厉害不自觉地用炙热的嘴唇胡乱滑动。飞鸟不知道她有意还是无意对自己**的本领大有信心。 他和这少女也不认识到这份上就放过了。 他丢了那少女放出褚怡不大会把那少女枕到背下搂住褚怡心慌意乱往衣裳里面摸。褚怡尖叫挣扎比那个少女反抗得强烈多了但她仍然抵御不住飞鸟地攻势丢失大量的领地。飞鸟摸去她怀里慢慢地揉动不料她“唔唔”地怪叫。哭喊:“姐姐。他使了坏。”飞鸟故伎重演问:“改了没有?”褚怡不吃这一套胸腔起伏地哭说:“思晴姐姐他抓了我的胸还在我的裤子里摸。我两只胳膊都被抓着浑身也没有力气挣扎不动。你快管管他吧。” 飞鸟突然明白刚才那少女为什么任自己胡来了冷汗流了一脊背连忙把褚怡丢开。爬起来疾奔逃走。跑了两步不见人来追。便回来站在一棵树下理直气壮地忏悔:“有人说褚怡喜欢我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她的身子……” 他这般认错更是火上浇油只听得一声泣呼:“滚!” 他头也不敢回地溜得飞快。在路上自我掩盖地暗想:我狄阿鸟错是错了可也不是那么过分。不过是被王曲曲骗了而已。继而又想:万一她们跟人说了这老师恨我思广兄弟也会对我不满一起找我算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只好现在就走!接着他为自己找点面子假装不怕地说服自己:我倒是不怕。只是山寨也该为招抚做准备了还是连夜回山寨吧。 于是他回到住处把几样东西往行军囊胡乱一填。出门寻到马棚不顾几个卒子拦阻拉马而上直奔到城门。到了城门。他用弯刀逼人开城连夜走了个没影。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应办官差开始在山寨往来出入。许多招抚的环节需要准备。如具表明政把自己地人口数量所占土地财物造表;把官体整理清晰等等。 飞鸟一头忙碌且不作他想不出山寨理所当然。 这一忙就是十来天。王水陪同几个重要地人物在县里等他。他也畏畏尾了。称病不出一心要请别人代去。段含章几次刨问。见他恼羞成怒以为他要摆架子。 县里一天三请没有办法只好派出几个小吏领着郎中要给他看病。这次李进喜来了吕宫也来了可他依然不给面见。吕宫见他家院子里有几个彪形大汉把着门只说病了进都不让进门心里就奇了怪暗想:即使是病了那也不会连我的面也不见吧?莫不是病得太厉害快要死了?! 他一回头找图里图利图里图利只简简单单地告诉他:“真病了。” 吕宫问不出话想路勃勃好欺负这又得知路勃勃要上午习武打猎下午跟人下田玩消失几天了。 李进喜跟他敲着手急。 他没办法地时候想了办法决定去找阿狗。 他俩人听说阿狗新认了个乳娘以买了糖看他为由悄悄摸去他乳娘家。不料阿狗乳娘的儿子告诉他们说:“我阿娘不在家被我家主人派到山里去了。” 两个人只好徒叹: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再无计可施。 约莫到了天黑两人商量商量准备回去请朝廷答应让牛六斤替他去见人。天已晚想走也要到天明李进喜到自己分来的屋子歇了吕宫还在安排几个小妾让他们多多留心。正安排着来了一位不之客带他去见不知道从哪回来的段含章。 段含章带他硬闯院子一路到正堂进卧室接着把帘子一掀榻上拴了一只狗。吕宫当即傻不能动喃喃地说:“他莫非是真病得不行了要托付身后事因此要掩人耳目?”段含章回头看了他。他才察觉到柳叶眉里藏了一丝笑意连忙紧张地问:“他真有病?” 段含章面无表情地说:“什么病?他身体好得很上午打猎习武下午种地夜里更像一头牛翻腾得让人死去活来。我听说你来了才偷偷来问你他这么做到底是有意呢还是在耍性子?” 吕宫暗怪自己糊涂路勃勃下午种地没有博格他肯种地?这就把吕经要他带到的话说出来:“我父亲说了他若不去就会和朝廷有隔阂。” 段含章点了点头许诺说:“明天一早我会让他去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天一亮又有人来接飞鸟去县城。 周行文派出百十骑的马队和十多面云旗李思广送出一班吹打手吕经又派人送来一身锦绣衣裳一朵大红花和一坐八人抬软轿还扯上几个横幅有地写着:威镇曾阳。有的写着:水磨山司长官。 他们和吕宫、李进喜一起等到太阳三竿高却不见人影都又急又躁。 这时段含章还在北山一座石台上地凉棚里坐等飞鸟。 终于飞鸟带了十几条光臂膀的大汉回来他们刚刚爬完乱石壁有的带着血口子有的身有擦伤。飞鸟回到凉棚只给段含章说一句“我不去”就坐下弹琴了。 他是要把自己胡划的曲子弹出来强行让众人欣赏。但众人也不知道好坏往往打着瞌睡装个样。路勃勃抱着水灌赵过则和大汉坐成两排。 段含章明白飞鸟不是不愿意去县里而是藏羞不敢出门便冷笑威胁:“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夜里给我讲的话都说给别人听。” 飞鸟很后悔夜里受到诱骗老实地跟她交代了自己地羞事此时一抬头见大伙都感兴趣地坐等段含章说给他们听心里顿时打了退堂鼓。他连忙给段含章说:“别说了我去!” 段含章暗中露了一笑接了侍女手里的布巾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柔柔地说:“夫君是杀人不眨眼的巴特尔自然不需要学那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做了就做了怕他谁说?若是有人当面问起你就告诉他们老子做了又怎样?” 飞鸟被她说出了英雄气重复说:“是呀。老子做了又怎么样?!” 他眼睛一扫见武士们不知道什么事在那儿面面相觑豪气锐减一半又换了个说法嚷:“我不去又怎么样?” 段含章坐到他的身后用手摸着他的脊背柔笑说:“是呀。夫君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天下还有谁能管住您不成?!怕他官府?我就让人告诉官府里的老爷们说我夫君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就是不想去不满意再来打一仗?!”不知道为什么武士纷纷赞同:“不想去就不去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们一边耕种一边训练现在是兵多将广人强马壮他们不服气再来打一仗!” 飞鸟看赵过持不同意见四处教训大伙心想:他娘的这群家伙目中无人刚刚训练两天就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他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说:“不过是做了件错事而已去就去!”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2) 飞鸟终于在众人千呼万唤中出现了穿了一身滚了士灰的粗布衣裳。 一阵锣鼓喷呐响哗啦啦地都是人高呼。 飞鸟拿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下压手制止心头上却在走风只见得一只只狼在冰冷的雪地里团团奔跑祭祀笑纳长生天给予的胜利。什么难堪都不再妨碍嘴角上萌的笑意他就琢磨着这一路奔县城会让多少人夹道来看心说:几年前我一家去京城看到国王的车仗马队甲士宦官不停地过觉得他果真是天威难测;改日自己也让沿途百姓看看小小地威风一回让他们也知道县里的狄阿鸟惹不得。 八个大汉把软轿抬来落到旁边。进献锦衣红花长冠的人喜气洋洋地把东西托到他面前。他随手招来李进喜指着花团锦簇的锦衣玉、带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李进喜点头哈腰地说:“这是袍服只有博兄才能穿!”飞鸟满意地点点头又拿着红花问:“怎么还有一朵花?”李进喜伸出大拇指又说:“兄为地方太平出了大力得到朝廷的褒奖是喜事大喜特喜喜如花红。” 飞鸟突然“恩”地一声问趴到跟前看纱冠又问李进喜:“这帽子呢?” 李进喜捧比着两只手笑着说:“五福瑞罩祥云冠这就是身份和地位……” 飞鸟矜持地“噢”地明白了却故意问:“我也能戴?” 李进喜说:“怎么不能?当然能。”他献媚一样取了双手捧着说:“让小弟给大哥戴。”话一说完他愣了飞鸟髡过头顶一片光亮。帽基放不住。飞鸟还是微笑着接过来自己四不像地带到头上在脖子下系了带子。他又看到面前的轿。他从小到大还没坐过轿乐滋滋地跑到跟前一爬而上接着又喊又招让段含章赵过几人轮换着坐坐看。 段含章极为担忧地在他耳朵边说:“你怎么了?又要得意忘形啦?” 飞鸟向下看一眼小声地说:“你看看这么多人接你男人。多风光?你不得意吗?我是勉勉强强有点得意。阿狗呢?让他来坐着他阿哥的小轿去县城让他知道。世间的美好是你用意志夺来的不吃到肉猫怎么肯为老鼠拼命?!”段含章看着他恨不得大笑三声告诉别人他很得意露着笑说寒话:“你要夺只许你一个人夺。阿狗夺什么?和你将来的儿子们拼得你死我活?你再疼他。也不能把他当儿子。” 飞鸟儿子还没有就被她咒骂成骨肉相残差点气昏便挥舞手臂撵她说:“兄终弟及也没什么。有本事你生一个。生不出来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段含章低声分辨说:“他是你亲兄弟吗?谁说我生不出来?我好像也怀了……” 飞鸟心想:跟阿狗抢轿子?只好折中说:“抱着阿狗坐再不愿意就滚得远远地。”又说:“我骑着马更威风。” 段含章听白燕詹有意透露朝廷里要定继承人飞鸟曾在牛六斤和阿狗身上犹豫过后来几个所谓的谋士。包括牛六斤本人都反对认为要指定就指定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他或娶正妻或空着他这才作罢;她想说:我不是这意思。你现在把阿狗宝贝成这种程度将来有了儿子怎么办?可看飞鸟变了脸没敢说只是轻轻地问:“我也要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里差点为飞鸟一而再不到而大乱。 上头来的官员无不向吕经和王水了解虚实都有点怕怕博格此来不怀好意。突然变脸。王水也拿不准。大伙打了几多转转。后来听说博格进城。这才安心。飞鸟不知道他们打了这么多弯客客气气地和他们见面。该请教就请教该下拜就下拜说进县衙赶宴就赶宴只是见街上万人空巷都来瞧他更是左顾右盼怕突然杀出了问罪的人。很快他又见了李成昌父子依然亲亲热热的这才安心。 夜晚他带着段含章、阿狗去见周老太太。 事先不知怎么吕经竟先一步拜访了周老太太。老人反复晓以大义说了许多道理才留下段含章放飞鸟和周行文兄弟两个去说话。 周行文顺便给飞鸟送了几名能弹能唱的胡虏女子听说他想要的不是女人而是萨满便向他诉苦说:“仗打赢了衙门就要把这些降俘编屯入乡。我说什么也得算数呀。吕县长尽坑人哄我说:以后入乡入里都是你手底下的人。可一转眼撒察就跟我争说要人他就和我商量给人家送去武艺好的……” 飞鸟喝了不少酒一个劲地怪他笨嚷道:“我早就认清他地真面目啦。你怎么还这么傻。编降的时候就应该留一手最起码弄出来一半没地方养让阿过带着去我那。” 一说周行文就沮丧地一叹晃了几下脑袋说他不知道地事儿:“我可就是玩不过他。打了胜仗他二话不说把韩复派了去说将军大建奇功。倘若一个不漏地报上去封侯拜将那都有可能最起码上面就不让咱单打独斗了会拨粮、拨物兵械!” 他又说:“我就想呀。这倒也是私藏俘虏自毁前程的事咱不干。没想到过了十多天兵械来了当时猛一看可把人欢喜得不得了士兵争相奔走叫喊着:那还有大个的战车和十来尺的戈!上上下下乐得是没边结果下去一看全是换下来的装备。手下人还在糊涂着找我闹时竟说:我这甲怎么少这么多片叶子呀? “我想这是朝廷上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可一打听朝廷说我战斗力强要拉我进鱼鳞军他却给朝廷回报:古时候乡里地成年男子都穿甲持兵。所以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带甲之士却猛如虎狼。今边患四起使人不知何时罢戍馈粮千担不过补一二士卒。 朝廷何不藏兵于边民使虎将率之成劲旅以少馈粮之累士卒之苦……曾阳百姓多屯便于兵士。只需拨来陈旧兵械不用之物就是一段铁打的城墙。为此。我还有了一个作践人的新官衔叫曾阳军民防卫使归州路北道镇节使管辖。” 飞鸟惊讶良久大笑说:“他说的对呀。以前边民协防大多松散不常设不训练。也没有像样的军械光说不让逃根本就是给敌人掳掠地。要是都常设团练使民如兵兵入民功赏爵官以曾阳的人口大哥的官就是县伯。” 周行文的眼睛亮了一下说:“你这么想?!”继而他又黯淡下去。说:“朝廷怎么容得下许多边关诸侯?!后来他自己都主动跟我解释说你现在的人马一拉出去不全露了馅?先练着兵。看看。是民防作权益不?” 他继续摆道理说:“当初我就看不上什么民团。可他偏说形势你也分析了来办吧闲着也是闲着。三弟你说我要不办这个团练?未必不能活动活动到哪走马上任去。” 飞鸟大笑一阵。小声问他:“你我兄弟两个地兵力加起来是多少?” 周行文会意。抱着他的手掌压低声音说:“我手里集中了千把团练。县北周屯几个地方的丁壮编屯的陈州逃民那没得说再把吕大鹞子的人马拿到手足有四千之数。你那青壮过半吧加上你手里可以动用地人七八千。你赶快让图利来帮我。咱兄弟两个一心再帮别县训练团练为名派出人手不多久这曾阳这陇上就成了咱家的天下。” 飞鸟说:“县里也复杂。我这一段一直在想老爷子为什么一见面就对我那么好我真是他侄子吗?我看他让你出来办团练一是为了防鞑子二是为了把权力集中到县里。为怕你大权独揽才有意重用我地。后来他看我和你亲如兄弟又故意打压李进喜让李老爷子出头抗衡咱们。不料我又成了李老爷子的女婿三股势力拧成了一股。 “他在还能镇住可他一到郡里上任这一摊子交给谁?他会放心地走吗?我大概是太威风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周行文笑道:“你喝多了乱想现在已经成定局他后悔也好补救也好都晚啦!” 飞鸟不然说:“他不让你进鱼鳞很有可能想把你调走。项午阳即使被赎买回去也不可能再是郡司马。郡里缺武职安个和他一条心的人不好?别再往手里拉人了你要是挪了位顶多能带走二三百人拉多了也是给别人拉地。” 周行文想了良久问:“这事也悬乎。可真说不准。你看谁能补我地缺?我能推荐个人不?图里?” 飞鸟给他摇摇手说:“肯定不能。接你地应该是韩复!他能文能武最合适。韩复接任或者让我或者让土里做副。” 周行文不太相信说:“你大概不知道。韩复接任县长地风声已经传开了。” 飞鸟笑道:“你傻了不是?陈昌平为什么当不了县长?没有兵权怎么当县长?何况你这是民防县长兼领一段民防理所当然。你赶快把心腹安顿好迟了就容易被韩复各个击破。” 周行文恍然问:“临县都来请我派人帮他们训练民防这个事可以答应吗?” 飞鸟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要是人派出去在人家那说话不顶用自己县里又没了权不是架空出去了去?你别独占让李老爷子往里填人两家拧结实才好和外县的大户斗。这军官呢郡里开始和我论价钱有些家里富裕的都把我要的粮送到了跟前你和李老爷看谁赎买的钱不够去做做好人。我也不给你们真要钱何乐而不为呢?” 周行文说:“他们都说你把他们当骡子当马使唤我就怕他们回头找你。” 飞鸟又小声地说:“许多人都让我把他们杀光。我一个也没舍得杀。连项午阳都在被养着养得又黑又壮见我都客气得要死。要说他们恨恨郡里郡里不舍得出钱。” 周行文想想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番。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飞鸟一起床就有人来通报:“马员外求见!”飞鸟知道因为上次求见他不见周行文报复性地治了他他来向自己求饶便给人挥一挥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病啦。病好多天啦带病来县里。”不一会周家的仆人为难地回来请求说:“您还是见见吧。他也怪可怜的大早晨领了十几个人带了大包小包的礼品来看您被您看都不看一眼就撵去。那以后在别人没面子头都难抬起来?” 飞鸟看着他鼓囊囊的胸口。明白这人得了好处为马大鹞说话便爱理不理地回答:“你问问他。我登门见他他却把我拒之门外怎么就想着我难堪呢?!”那人着急地出去不一会又回来说:“他就是来道歉地。你就见一见吧。你再不见。他都要去老太太那说话了。”吕大鹞要见周老太太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飞鸟看着这人的瘦颧骨脸心想:你若是我家地人我打也打死你。他点到为止移步寻了隔壁幽静的厢房便点到为止了给那仆人说:“带他过来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大鹞五十多岁又高又大却是猫了腰儿来见飞鸟。 飞鸟客客气气地请他入座笑着说:“上次我去见你。你却病了!”马大鹞连忙说:“博格大人要小的怎么说小地不是病了是还没有想好。”飞鸟这才知道他有备而来问他:“想好了吗?”他看了飞鸟一眼娓娓地问:“大人上次要见我之前。已经让人往我这透了信我也知道大人的意思。当时是这么想:大人拿我开一刀我损失点钱财却结交了大人没什么考虑的。可大人不是为区区几个小钱而是为了让我马某人出力见面不答应就是拒绝。终是不好。还是多考虑几天为妙。哪知道大人竟然误会……”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大鹞似已是县里屈服的最后一人。 还有人不低头? 飞鸟是这般掰着手指头问过的。眼看不消两日。该走的过场便已走完官员纷纷离去。他几个出生入死地兄弟带了人来接。山寨点兵三百。骑兵一百五十人全副武装。步兵一百五十人三分之一棉甲三分之一软甲三分之一竹木甲。出车四十五辆其中马车数十辆牛车二十乘骡车十五乘出仪仗鼓十面斧钺八把亮锤十个牛头大旄一挺长号二十个文官武将坐车、骑马。 再加上周行文派来地虏骑和旗帜这大举回山可说是旗帜连绵声势浩大。 而那闷角一响就是十几里沿途百姓倾出站在道路迎接。他们只见得前面一班子吹打手后面有车有骑有兵有吏有仪仗夹道跪拜举醍醐以奉食。 几个县里小吏差点都要跳出去给他们解释:这是土司不是王公大臣。 看这景象图里图利鹿巴等人只觉得中原人都傻笑得乐呵呵的。 而白燕詹、史文清却都怕了三分他们不止一次地撵了带上亮金属面具地飞鸟担忧地说:“这是大忌呀。百姓这般迎你怎么得了?” 飞鸟见乡老跪拜于路上捧食弄得自己跟大军出征吊民伐罪一样也觉得不妥当一次次上去解释:“我是土司博格呀不是朝廷里的大官。”但这些献食物的人都知道他纷纷说:“将军神武深明大义我们心里感动啊。朝廷若用将军镇守边关鞑子就再也不能祸害百姓了。” 白燕詹献计让飞鸟给百姓保证要保护他们的性命和安全。飞鸟便不断从马上向两旁拱手朗朗说:“我博某人一定不负厚望为乡里出力保境安民抗击北胡。只要大家需要我别说是镇守这里就是打到拓跋巍巍的老家去我也绝不含糊。” 每当这话换来一片响应他心里就在飘呀暗说:春生哥说我想做中原人的大皇帝只要我想做也不是做不得。这才回来两三个月就威风到这种程度要是一年两年呢?十年八年呢? 正是在无上地云端飞升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撵上他们一行。 吕经竟亲自来送他。县里可以让飞鸟矮三分的人物长辈即将高升的县长亲自来送。难以将飞鸟更送一程。他心里热腾腾的抖马到跟前就抱着拳头感激地说:“阿叔也来送我?我没有看错吧?!” 吕经四处看看人声鼎沸向他看看见他气昂昂地骑马上面容欢喜胸上还带着自己给他送的红花光光的头上顶着滑稽的歪冠是得意到可以感染别人的样子几乎不忍心。但他觉得还是该使这一手釜底抽薪把博格送到正路上便叹了许多口气。 飞鸟还以为他遇到了难处大打抱不平:“什么事给我说。” 吕经硬了头皮即温和又惋惜地说:“博格呀。直州那里来官函要争你的籍呀。你虽然成了咱这的司长官可户籍却还在人家那里。人家要让咱县里派人遣送你回去落籍回去晚了就叫亡命!”飞鸟张着嘴巴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可能?这未免太荒唐了吧?你不是答应我在这里落籍吗?再说了我都是蕃官了还要籍干什么?” 吕经又作样说:“可你名扬天下人家不愿意呀。 这跨州地事说不清道理人家定你亡命那是要派官差来的。你反正也要回老家看看就过几日回去先落籍再拿着咱州里郡里县里的官文去活动把这个户籍给转过来。”这般说着他心里也忐忑眼睛不离飞鸟的面孔继而又想到自己和韩复的一翻推设暗暗说:你博格走了一百步还在乎一个小小地让步吗?我是你叔叔是长辈倘若分量不够还会拉着李老爷子、周行文的母亲周老太太一起为你考虑。在全县这么多人的爱戴面前你就无可奈何地顺从国法吧?!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3-1) 飞鸟反正也要去京城心想:一道落个籍没什么大不了!最终还是答应了。吕经邀请他回县里再住两天等着拿转籍的公文他便一同折回县里住进县馆。 次日李成昌听说博格要归籍有意在走之前为女儿完婚又拜托了吕经。 吕经不辞长舌妇的辛劳向飞鸟吐诉:“谁家嫁女都是图个名分。自从你正室不在起你岳父就想把女儿嫁来只是碍于丧事没法说出口。现在你要回家乡也的确该带上自己的妻子去拜拜祠堂和宗亲就答应你的岳父成亲了吧。”飞鸟心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回话说:“我答应过世的妻子不愿早立正室只怕岳父不答应。”吕经得了话离开回头不知道怎么和李成昌说的李成昌竟立刻让飞鸟下聘书聘礼择日成亲。 很快周老太太揽了婚婚礼便在县城的宅子操办。 操办人手足够婚嫁之物也并不铺张奢侈不几日便已张灯结彩。 倒是亲戚朋友极难应付。 李周两氏都是望族自家亲戚便已很多再加上李成疆自长月归省郡县地方官员纷纷派人捧场还要以官府的名义送贺;周家老二一时难办……客人远者上百里近者十几里难以急办。 众人商量一番便把婚礼放前婚后连日再摆流水宴。 黄道吉日来临一早飞鸟就披红挂彩地去结亲来到李家寨接走新娘。 回去已经到了下午再拜完堂开宴已为晚宴。亲友入席不大会便吆喝连连占坐一空的数十席面上炸出声声春雷。 外面诸人喝三道四。送入洞房的新娘却只能静坐极是无聊。 教授人道的喜娘是端重而又饱识房中养生的妇女。她掩嘴笑了一路去来到门边轻扣。里面已经有人在小声地说话。她想:陪嫁的丫鬟也许已经在偷说那羞事了。便等了片刻见仍不见新娘子应声让自己进去便又轻敲。 在一串的敲门声中屋子里却有五个慌乱地少女。 李思晴早去了盖头坐在床上换了衣裳。而在她旁边的竟是不知道怎么摸来的褚怡。褚怡紧张地看着门小声地说:“不可能是博格他一桌一桌地喝酒。早该趴下了。” 李思晴点了点头拿起一只木棒。说:“就是没有醉倒我也打昏他?!” 喜娘自报家门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门可以推动便推开进去。不料刚迈出一步迎面跳来一只粗棒头。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地倒下。紧接着猴子一样的褚怡从她身上跨过蹦出来而后是又一个最后才是换了一身衣裳的李思晴。 三人挽着手臂走过两个带刀站立的汉子。 守卫只当是亲友尚和他们说笑两句看着她们摸去黑暗的墙根子。他们艰难地爬过一道天堑般的墙从墙上跳下来来到许多嗓音轻去的墙外。 觉得安全点了李思晴才顾得愁。问褚怡:“我们能去哪呢?” 褚怡说:“去长月吧?你叔叔只等今天看你们完婚明天一大早带我们家上路。他耽误了行程一定会加急赶路。你俩只要躲到马车里就不会被人觉。藏几天不露面就到了。他再生气也晚啦。” 李思晴的丫环只感到害怕。说:“老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褚怡揉揉她地头说:“我已经听你说过几百遍了可从来也没有见你死过。反正你也打不死就和我姐姐一起去长月吧。那里有成圃的牡丹有成队地英俊少年。大街上的人都穿丝绸。出雍容的光华谁要从城东去城西也不用步行。一两文钱可以坐上马车一直坐到头……” 丫环问:“你去过吗?” 褚怡嘿嘿两声说:“正要去。那些英俊的少年家世都很好或者骑着马或者坐着车只要他看上你就会千方百计地娶你回家。以后你就可以住大房子穿金戴银生活得美满幸福。” 丫环不再吭声跟着她俩紧一步慢一步地走。 三人越走离嘈杂的地方越远。 突然李思晴蓦然回头肯定地说:“到长月我就溜走实在不行就去做女工一辈子也不再见博格那张又老又色的脸。”她轻轻取下自己地饰借着谁家灯笼的弱光一样样地放到一个小袋子里又说:“把那里画成许多画到乡下肯定有人出钱要。去哪乡下住也一定不会饿死。” 丫环连忙说:“说不定还能见到国王万岁呢。” 褚怡慢慢地走着扭头看看她用手握了袖子押开胳膊打转温温吞吞地说:“国王和博格一样有张又老又色的脸万一看上你你就完了。” 丫环奇怪地问:“为什么?国王的房子最大财宝最多。” 褚怡便吓唬她说:“他的大房子底下都是死人财宝上都有死人啃的牙印。你拿到手里住着抱着就是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美丽的少年!夜晚他会钻进你的屋子用沾满鲜血地两只手抓住你的胸狠狠地捏用比博格更恐怖的眼睛看你的脸亲你让你和他睡觉他浑身狐臭**上长有水豆……” 李思晴立刻推了褚怡一把说:“你别吓她了。” 丫环走路更像是猫儿打后面拉住李思晴的衣裳。她们消瘦地身影一直走过夜色在街道尽头不见。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两家人把县城里的酒楼厨子吹打班子请个精光宴便就是要寻个尽情。 本县豪绅众亲戚分三类聚饮一连一片飞鸟桌桌要上去举杯走酒半场下来已酩酊大醉。 醉早了倒也好醉早了能逃酒。他被几个弟兄拖去歇到酒半醒。再上来时已经宴尽人空倒一点也不用耽误洞房花烛。许多人都已经醉了只有几个同龄的兄弟不忘拖着他往洞房里送。吕宫一张醉脸喷着酒气一刻也不停地凑了给他讲:“不知道出了名地丑有多丑。我们几个把住门绝不让你跑出来呕吐。”赵过听得有点义愤教飞鸟说:“先蒙住自己的眼不看她赶明再看看惯了就不丑了。” 博大鹿则说:“太丑不行。太丑了整骡子整马地还他家……” 牛六斤见他们什么话都说了便另开门庭说:“丑。有什么?能丑过咱哥几个吗?!看我们都是看看她也是一样看。连一个丑女都忍不了。能忍耐什么做不成大事了的!?”飞鸟最同意牛六斤的说法想根据自己地判断说她不丑又怕喝醉了地吕宫不平衡笑着说:“女大十八变男人睡了变好看。一堆牛粪。我也要把她睡成花朵!明天一早你们再看春天来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不一会已到洞房。博大鹿为飞鸟推开门众人齐齐使力飞鸟便折了翅膀一样一头扎了去。屋子已等了两个女子。新娘顶着红盖低着头一个丫环站在她身旁打瞌睡。飞鸟散着酒气蹒跚过去先是笑。 丫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只见他一个劲地笑。 丫环已经不打算等他让自己走了连忙往外溜。飞鸟回头看着她溜仍然只是笑。房子地红衣红饰红蜡烛都出红光。景象红彤彤一片让人心里美个无边。飞鸟打了嗝把眼神收回来看遍每一地方。 近来他甚至像孩子一样放纵自己地感情是因为他孤独。妻子的芳魂消逝让他失去了仅有的依托。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吊蛋歪扭的流浪狗。一棵荒漠中孤零零的残树一样。 寻觅不到意义而脆弱不堪。 是的他也可以把心交给段含章。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怕自己沉迷于一个功于心计的女人。他常常想:若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的远见应该是自然流露地而不是总刻于表露总告诉自己她的价值。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个被自己强暴地女人根本不爱自己喜欢的是中原的读书人。 便是这时他面前羞坐着的女人又一次走来将再次溶入他的生命让他可以在深夜里不设提防地搂抱住一个没有隔阂的灵魂。他只感觉到一切险恶地世事过眼而空一切的哀肠梦断这一刹都远离不见。红烛淌着眼泪液呈血脂光芒烁烁。这一切都像梦幻一样美一样静谧。倘若弯下腰揭开一片顶红便又是两片桃腮和一双盈盈含泪的眼睛。飞鸟笑出眼泪来了却一直都不出声怕把气氛破坏掉去。 他的心也在跳动慢慢地伸出的手指头都在抖动。 终于他摸到绣有黄鸟的头巾猛地一扯顺手抛去。 这一刹那他看到了新娘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藏在红盖头下的竟然是因圆润而熟悉的脸。那女子也在这一刻抬头两眼含情默默。 他猛然间震骇像一只咆哮的猛虎一样吼出来:“怎么是你?!我的女人呢?” 王曲曲被他恐怖地声音吓呆了她抖地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飞鸟想也没想一把拔了自己的短刀喘着粗气拨弄她的下巴问她:“我女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是谁指使你这个无耻贱人的?!你哥哥吗?!” 王曲曲从来也没想到博格会有这么狰狞的面孔牙关咯哒作响眼泪扑簌簌地流淌。飞鸟胸口起伏又喘了片刻要求说:“你站起来。” 王曲曲便扶了自己地两腿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飞鸟看着她稍短的身躯内心中涌上一阵放心说:“和我拜堂的不是你。她比你高!” 刀子刺出血痕王曲曲一步步后退突然尖叫一声往外跑大声哭嚷:“是李辛儿让我来的。”她跑了两步堆在地上扭曲着回头眼珠子几乎要掉到地上哭得回不气地说:“她……说你见到是我一定会高兴。” 飞鸟恨不得一脚踹进她心窝无法泄之下一脚把一张四平八稳的桌子踢翻。 他大步往外走到外面喊过守卫拳打脚踢地招呼一边打一边大吼:“你们看的什么新房?” 闻声赶来了许多地人。几个如狼似虎地大汉不消多问看到一个不是新娘的女子顺着墙角溜二话不说把她摁住火把一照只见她从股到腿已**地。他们都是李思晴的娘家人因被蒙到鼓里上去就劈啪地给巴掌几下就把王曲曲打成了满嘴是血的哑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事是作祟者意料之中的事褚怡半夜醒来就在李家寨的一间屋子里笑她抬着纤纤的脖子披着睡衣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想:你们一定问王曲曲是谁让她去的。我们都离开了李辛儿才带她去。只要李辛儿到哪儿躲几天我们就可以安全地离开了。 突然她听到外头有响动火光竟照射来连忙藏到被窝里。 这时她母亲也醒来了奇怪地坐起来看。很快一串拖沓的脚步响起只听得李思晴的母亲在外头喊了她母亲喊她嫂子喊了她嫂子喊她焦急地问:“怡儿你见你思晴姐了没有?” 褚怡的母亲听了个明白连忙把装睡得女儿叫醒又摇又晃地问:“你见着你姐没有?” 褚怡一口拒绝慵懒地装糊涂:“她不是嫁人了吗?跑啦?!”她揉揉眼睛拿出关切的样子见母亲一边穿衣裳一边又问:“那李辛儿呢?你见着没有?她都和谁好?” 褚怡大摇其头虽然暗自偷笑却也摸了自己的衣裳穿捏出焦急的声音反问:“我哪知道?!她们该不是结伙出走吧。”继而她误导众人说:“她们近来在一起说要去什么寺庙去看大佛和壁画也要我去。我没敢去。” 众妇女心念急转纷纷说:“那是能隐寺。足足二百多里呢这可怎么好。” 紧接着又是李思晴母亲安排众人说:“博格那孩子都醉成这样了还骑着马出来找要是听说思晴去了能隐寺还不连夜去追。一会见他你们可别给他说了我让他几个哥哥去。” 褚怡出来那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一边用两条细腿飞跑一边远远给众人说:“就该让他去也好考验考验他的心。”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3-2) 李思晴母亲的腿脚在白的天色里踉踉跄跄身影足以使人心酸。后起的褚氏叫着先跑一步的褚怡带着儿媳妇跟了去。到寨东时堂前已是一色的近亲或披衣或彷徨东一句西一句地推测。褚怡和他们只打了个照面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笑脸便不见了油然生出许多的不安。若不是出卖姐们的矛盾梗着她几乎要脱口告诉大伙和丫环一起失踪的思晴姐藏在哪。 她顶着母亲的背往堂上钻听到几个男人杂乱的劝阻声:“让姑爷歇着他醉成那样了。”突然很想知道博格成了什么样子便折路围着人背绕去。走不几步还没看到人影便已听到博格的咆哮:“百里之外么?怎么能去……” 李氏众人都觉得博格的话是冲岳父岳母吼怪他们管教不严大多脸面无光阻拦竟缓了几缓让飞鸟走脱。后到的褚怡紧随一阵乱走往跟前靠只看到一个身影几乎是吊在马上的随着马在场面儿趟半圈又被拖了远去一下儿震撼。 几个长辈着急冲几个酒意不重的年轻人喊让他们赶快跟上。便有人匆匆寻马。 人们散走让去再跟上。 褚怡怔了一会突然甩着辫子麻雀一样往寨上飞跑最终抄了几处近路喘着气跑到高墙上在转亮的天色里往野外望。她到这里穿越了很长的路到时博格已看不到了而稀稀拉拉的跟去者才刚刚准备好马匹在往外追。 她望了好大一会喃喃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良久。她回身和一些姐妹女眷碰头又呼又叫地寻找得了个机会立刻摸了些吃的送到束好的十几辆马车边。 停泊在圈槽后的大车上堆积了许多私人和官家杂物因空间依然宽裕藏进去两个不肥的女子并不难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沉睡的李思晴和丫环被呼醒从破毡絮被地围裹中可怜巴巴地挪露出乱青头。她们小心翼翼地出去解完手就地接了褚怡递去的一些吃的一边吃相难看地啃。一边听褚怡讲了家里的反应。听说父兄扬言找到会如何两人都感到害怕。继而。那个棒槌丫环觉褚怡言谈怏怏有反悔的意思不许褚怡出卖两人还反反复复地说:“他连你都想搞你忘了。” 每当她这么一说李思晴便跟着大嚷:“他活该。” 这心态的逆转让褚怡哭笑不得。 她只好说:“博格的品行不端归品行不端。可跑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要不我把那天的事说给思广哥让他……” 李思晴向她瞄两眼见她面庞如画言谈举止透着引人的魅力更认为大老粗博格有色迷心窍和把持不住的理由便打鼻孔里轻轻哼了哼:“我哥恨不得和他穿一条裤子你不知道他一张嘴竟送博格十万斤粮食。粮食都送去了。我爹才知道。哎你别管了博格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欺负就欺负我娘那样地。” 继而此女单纯而乐观地设想。说:“我爹我哥都不为我着想我得为我自己想。他们不就是想用自己家的女人拉拢博格那一杆子人马吗?长月有家世地人多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认识着不错的就……。让他们提亲那时。我爹得罪不起。博格也得罪不起什么事都没有了。” 褚怡猜想。主仆二女在夜里商量个够便叹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看着车背黑处闪烁的四只亮眼。远远里有人喊她还有杂乱的响动她便飞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出来就看到少许兵丁来忙。等离开百余步又有许多大人送着一团人狗也跟了许多条。 她知道要出了见自己的父母也在其中母亲和嫂嫂都哭了便站到人角落里。 李思晴地堂伯走在亲人前面回头说了许多话刚一停又是李思晴的母亲接过来安慰反复地说:“咱家里的孩子不听话这她爹她哥都不能来送送心里可别有啥。容我这个做嫂子代过啊。你们可不能再耽误行程了该走就走。朝廷不是咱家。这眼跟前的孩子都大了想你们了拍拍马就送我们去啦。别挂念……世道乱也不打紧只要有他爹也不需你们挂念……” 褚怡看着这个伯母记得她常常因李伯的一个眼神一个严肃的咳嗽大气不敢出此时又见她挪着两只粗手时不时在往两面襟上揩几乎和普通农妇并无多大区别立刻想到李思晴逃婚、害怕的理由心想:思晴姐不像我我是胡闹意尽即止她却是害怕成为我们母亲那样的女人。 几个对褚怡有意思的李家哥儿远远看着渐渐跟着几个姐妹接近她却都因为大人在跟前只疏眼怅怅。大人也不让褚怡再担心她的思晴姐还问她有没有吃过早饭不要空着肚子上路。褚怡小声地应着。她无意往少年堆里一瞥突然记得这些少年少女平日对异性地趋之若鹜又想起博格的丑态竟怀念一样想:好色无耻的人多了只是都没他凶狠胆大。 她排解了片刻突然察觉出了人生的茫然。 这就像是附骨的毒蛇虽然第一次到来却让她忧愁。 一刹那她不再看好最繁华地京城眼睛一红真挚地给姑娘们告别。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众人的呼送中几只狗摇着尾巴追蹑。 这一行的马车驰出大寨土门迎着朝阳出。半天后他们在陇上、陇下要道上汇合百余官兵和一些商人队伍便又出。 年头不好天下纷乱荒山野岭久无人烟商人驿马公车……各类脚夫小贩都愿意在官府中领取公文。结伴而行不两天这支地方郡县的队伍有聚有散人数便已保持过千更多出许多空了货的牲口车。得到这样的便利李思晴上路地第一夜就在褚怡地帮助下雇了一辆走空的毛驴车还请了一个年轻英俊地趟子手平日就晃在叔叔的后面说说笑笑任谁也想不到。 李成疆是官府的人褚放鹤清名甚高。虽然行程紧迫也得时而周旋人事。再加上他们都是大好男儿。看沿途满目疮痍无不忧心国事并没有心力怀疑李思晴和自己的丫鬟也隐藏在这样混杂的场面里。而其它人虽然察觉到褚怡有点神秘也没有起疑。 三、四日附在车轮上也不过是一眨眼。 眼看队伍沿河走了三百余里只需稍加时日就可沿官道出陇下。前往玉门关的上京路。 飞鸟竟带着路勃勃和一个随从带了两三骑打后面追赶上他们。 此时到了下午杂乱的队伍得知离前方的驿站、小镇只有十余里早放慢了脚步。褚怡也乘借三月野风下车随步观摩山河。她回头正看斜阳看沿河拉长的队伍尾巴陡然间看到一匹毛色灰白闪泛着缎子般光泽的高大马儿马上骑士扬着马鞭喝赶挡路民夫。身影声音都很熟悉便慌乱地绕到一辆放慢地车厢后接着就去找李思晴。 三个少女雇来的年轻趟子手自称是江湖上哪大侠地弃徒关中人氏有匹瘦马。紧身衣裳裹了半片披风风趣温和。当日他告诉三个少女说趟子手都走帮结派自己势单力薄插不进去腿。难讨生活。 只需两吊钱加管饭回关中即可。三个少女便觉得他可靠。让他做了“护花使者”。可他太年轻也不严肃不少杂丁都不怕他混脸熟了常常借机接近唱猥琐的歌。这回他见褚怡又黑着脸过来连忙让和李思晴斗嘴的杂丁住口。褚怡没像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连忙退到马车后头觉驴车帘子没放下来抓了那布耷拉团抖轻声告诉两个不知道是喜是愁得姐妹说:“我看到一个人像是博格。” 李思晴不信咯咯一笑说:“你又吓我。他要先去给大佛磕头来回多少里路?怎么也追不上咱们。” 她说话时看着那年轻刀客刀客立刻插话问:“博格是哪个道上的?” 褚怡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有整以暇回头没好气地看了那少侠一眼说:“水磨山的土匪头子。” 飞鸟老老实实地说:“哪都找遍了。”说完转身要上车。 这个邪恶的鞑像你们这些欺软怕硬地小兵老子砍得多了。”几个少女无不魂飞。李思晴就已最快的度贴上车厢板焦急地说:“是他我也看到了。” 几个加快度的人赶驴车的时候偷着骂:“……看他穿的花红样也知道不是好人。见了当兵的都挥鞭子就没有当官的治他么?!” 褚怡倒觉得有情可原心想:他个大老粗老婆不见了还不暴跳如雷。这不迎亲的衣裳还没换就追来了。他要是真能改改脾气不识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刀客追问让她们担惊的人是谁拍胸脯保证。褚怡也懒得搭理一边掩着头逃得飞快一边又想:他要赶上我们搜车?可搜也搜不到了…… 她回到父母车边博格已经追到那儿一会了。那博格下马和长辈相见下跪磕了头眼睛里旋着泪水偏到一旁的面庞带着几分倔意似乎有谁给他开了个让他承受不了地大玩笑接着他又诚惶诚恐地摆道理说:“我生怕她不愿意嫁我去出家连夜去追赶到半路酒醒了想想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黑咕隆的夜里往荒山野岭上摸不怕强人还不怕鬼怪?根本不可能去。要走怎么走去哪都不会没有人出主意。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除了褚怡会知道怎么跑会巧妙地用王曲曲顶替?那天夜里你家运大车去李寨她可能就藏在里面。后来我岳母问褚怡褚怡却骗了人这也正说明她最后和思晴在一起。她在掩盖什么?我想来想去她只为了让我和大伙跑远路。为什么让我们跑那么远?又非是和接下来的打算有关……我一想一问什么都明白了。她就藏在你们地车队里。” 褚放鹤和李成疆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尚不知道怎么想。但褚怡却吃惊到极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打一旁申辩:“你胡说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出主意?你搜看你搜得出来不?”褚植和她对视最先排除这种可能笑道:“博格。你肯定没能好好睡觉。褚怡也不肯定她们要去寺庙只是猜了一猜。你看她这几斤几两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飞鸟不再吭声眼神却绕着车手。鼻孔抽*动。 褚怡以为他要哭心里突然被什么梗了。眼睛红了一片说:“你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地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思晴因为什么跑吗?你要我说出来~!” 飞鸟低下头去不敢理睬她先后赶过几辆大车围着转。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驿站泊车。此人不顾所有人保证当真把车找遍。就像是一个拧劲小孩非要找到丢失地玩具一样。褚怡站在十多步看他表情岢怪。褚植觉得这博格多疑好笑偷偷给褚怡说:“你别看他。让他找。免得他找不到冲你要媳妇。”褚怡也上了劲赌气一样说:“我就看着他找就让他找我要。装模作样。” 百姓们不能在驿站前地光板路上驻扎需往前再行片刻在路过时多半起心围观。李思晴乘坐的驴车正好经过。和许多看热闹地百姓一样停了片刻。褚怡一扭头看到用大大地嗓门告诉大伙告诉那辆马车里的人:“他叫博格是水磨山的土匪头子养了好多妻妾。却还不知足到处娶媳妇。他媳妇被他吓跑了他就到我家里找。你们要小心一旦他在这儿找不到还会看你家车里有没有。” 飞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愤慨又不敢作声。褚植见妹妹和博格杠上了。连忙拉她的衣裳。可褚怡却依然硬抑抑的。问:“你告诉他们你养几个老婆?”路勃勃避实击虚。不谈飞鸟的老婆只是将心比心地给围观地人说:“那女人丑得很没人要我哥一点都不嫌她丑。常常给我们说:男人不能嫌妻子生得丑不能让她走到堂下头……” 人群里顿时唏嘘一片。同来的苗王大不像路勃勃那样没心眼连忙喝人快“滚”。 褚怡听家里地人笑谈过的知道求婚的始末认为自己若是李思晴说不定会从躲身的驴车里钻出来便仍是冷冷地哼。有意中她扭头朝那驴车看一眼可车中平平静静似乎没有人在一样连一风一浪都不起。 很快吃过惊看过热闹的赶车老人见凶狠的苗王大赶人喝了一声开始远离他们。车后那个不明所以地年轻刀客捂着嘴巴故意笑弄得大伙想跟着笑而不敢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没有找到媳妇神色怏怏。褚放鹤留下他吃酒告诫处事之道他却抱着酒喝了不少出来去马车上休息时天色昏黑风大雨来。飞鸟看看路勃勃和苗王大遮掩的马匹回来正要登车一下看到直直看着自己的褚怡。 褚怡是想去跟李思晴商量事儿的却又怕风口上让人留意早早站在外头等着飞鸟吃完喝完出来把该不该给他说李思晴的事论以心情。不料等了好久直到河泊起风小雨欲飞才看到飞鸟。飞鸟见她似乎专等自个冻得抖也不走心里有鬼胡乱凑了句:“雨下不大吧。天亮我就走免得你看不够。” 褚怡无端端怅然却冷冷地说:“你给李叔叔、我父亲说了吗。不搜马车了?” 飞鸟自嘲一笑流露出几分凄凉跟她说:“李思晴一定在这里我还能闻到她的气味。你把她藏起来了。都说我爱杀人一个丫片子受得了么?我搜出来又怎样?我就不该向她家求亲。” 褚怡心软了一下却不相信他的直觉和嗅觉缓和问:“你怎么肯定她在?” 飞鸟老老实实地说:“哪都找遍了。”说完转身要上车。 这个邪恶的鞑子就要走了亲戚关系从此便断绝。褚怡突然腾出一阵无名火看着他的背赶上去一把拽住问:“你说。那天你为什么要轻薄我?为什么?”飞鸟沉默了片刻又老实地说:“我看了房中术。以为**手段好女人就不会拒绝。”褚怡没想到他这么坦然被砸了个满脸通红她用拳头自后打两下吼道:“你禽兽。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坏禽兽。” 飞鸟掩了头厚着脸皮说:“人就是禽兽地一种。” 褚怡大怒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抓了个小辫儿挣了好几挣。突然一低头咬了一口。流了眼泪说:“我也是禽兽就可以咬你了?你害了我。”一大串抽泣声传到飞鸟地耳朵接着又是褚怡呼哧的喘气声。他吃疼地朝褚怡看。褚怡吓了一大跳后怕地说:“怎么?我就咬了你想怎么样?” 飞鸟哪敢怎么样?趁机挣脱出来惨叫着爬上车。褚怡得到一阵欲罢不能的胜利。站于车下奋起母虎雌威大叫:“是好汉你下来。” 飞鸟头痛紧一声慢一声地回答:“我是好汉可就不下去试你地狗牙。“突然褚怡不再威胁下去了。他趴在缝里看原来褚植不声不响地拖了妹妹去大步如飞。 他隐约察觉到别人的防备之心慢慢地走下车看别人的背影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远里的关山。只见它在昏黑的夜里纵横数里绵绵不绝。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褚怡被褚植带到了母亲身边丢于面前。她母亲和她嫂嫂听褚植把刚才的事一讲已面面相觑。你来我往地教训良久她母亲又唠叨:“你就不怕惹得他性起?”褚怡渐渐忍受不住。打鼻孔里喷了一口气不屑地说:“我干嘛怕他?!”她嫂嫂立刻接了话小声说:“你不怕他?!他打你你也不怕?!你看他在咱们面前好好地那是藏着性地。你往他霉头上触他上了凶性来。还会管只说过几回话的先生和还不知成不成地岳父吗?” 褚植叹道:“他倒不会行凶。只是小怡也到了及笄之年……” 他沉吟住不讲。后面的话没说是怕博格欺负了妹妹还是怕妹妹爱上别人。听得褚怡起了一头恼羞成怒的燥火。她蹦起来急得话都吭巴:“你们就、就乱讲去吧。我见他一次咬他一口倒要看她行凶。”大人们纷纷摇头恨恼。褚怡又斜过眼神正式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们说:“思晴姐姐就是被我藏起来了。他知道又怎么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我就不让他吃。你们不为思晴姐着想我为她着想”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等褚母大声喊褚放鹤来逼问的时候李成疆和褚放鹤正在接见一个头也不抬跪在地下的年轻趟子手。他就是李思晴雇来的保镖。 晚上李思晴后怕地讲给他听希望图个依靠不料此人早觉前面车队里地那个“叔叔”是个大官人寻机出卖钻营来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小人姓徐名雅从师学艺多年虽不说文武双全却也略知诗书。小的父母都不再了这次为求温饱为趟子行凑个人手回头正愁找不到雇主被小姐雇去……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小姐的叔叔是令人仰慕已久的李大人深觉助她意气逃婚不妥……” 李成疆只在心中骇然表面却一片平静。他摸须而叹:“原来如此。”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下起细雨黑得怕人。雨花被河道里来的风倒卷乱打扑面冷凄当道上几个兵丁几辆马车索然一致。众人一直走到住下飞鸟的那辆用灯笼一伸车体乌黑顿觉车内的人儿也和天气一样酸涩低沉便大声喊叫。褚怡被哥哥押着早因大人的责骂流泪。 她看着大敲车厢的哥哥眼睛瞥去别处心里憋了一股不知是喜是愁的气。 可褚植还没有探进马车去两个士兵就远远告诉他们:“博大人已经走了还向我们要了雨披。“褚怡立刻破涕而笑得意地给后面地人说:“他不是被我一口咬跑了么?顶风冒雨而去何等狼狈?”由媳妇撑伞的她母亲赶上来了看准后脑袋瓜就是一巴掌问那几个查看杂物的兵丁:“走了多久?” “顶多里巴地。” 褚植背过身来叹息:“博格这种人是风雨挡不住的。让叔父修书报个平安。料想不多日他也会到长月那时便可与思晴相聚了。”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3-3) 雨一阵风一阵呻多思也多。飞鸟早从一些善良人的眼睛和举止中看到过他们对自己的一丝畏惧但还是没想到老婆会因为这个逃跑。一路上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段含章再也没心气嫌人家这那暗想:她虽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却从不嫌弃我的。我该把她抛到脑后只顾自己新婚快活吗?天明过了雨区土地半干既不起泥又不扬尘正顺了赶路的心意。可休息了大半天下午再上路路勃勃见得林子就嚷着要寻猎物解月把子的馋。飞鸟知道他年龄尚小不见荤腥吃不好饭只得放一放行程。 这样到了第二晚他们方赶了二百余里的路来到一处乱坟地。 走进不久响了两声让人别扭的布谷鸟啼。 露头的月芽犹如半把心钩四周像是被一层灰白的蜡纸使劲捂过。飞鸟正穷极目力在高低坟地搜索这奇怪的声响前面显现出十七八条快的人影。 他们从坟地旁的林木里降临快而迅捷竟是一个接一个的连着跃到。 飞鸟以为是土匪瞎撞准备吓一吓了事可刚让苗王大替自己报了身家几声冷笑便已响彻:“还以为又伏击你们不着。博格小儿拿命来吧。”飞鸟琢磨了片刻渐渐从他们衣式上醒悟试探而笑:“不会是墨家的人吧?”果然一人横手猛地直指:“怎么不会。你还记得你背信弃义拿我们的人头取信官府么?”四下黑影齐声吆道:“无义者死!”他们喊声相当一致逢领历数罪行又接连重复像是协助审判的衙役一样。 三人多少有点惶恐。路勃勃转着马圈低声打了个哨悄悄取弓。飞鸟尚不敢妄动。他抬看过大片林坟想知道敌人的全部实情便轻蔑地说:“就凭你们这些人?一二……百十几个吧。” 黑乎乎一团的墨告诉他说:“何用那么多?二十壮士取尔狗头已足够了。” 飞鸟为敌人的愚蠢叹了一口气精神陡然一振。 于此同时也有人试探他大声问:“你在去能隐寺的路上嗅到了味突然掉头却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出现吧?”飞鸟肯定这人绝非沾沾自喜。肯定是想判断自己内部有没有奸细却无意中漏嘴。说了一笔惊人地行程。这下他心里笑了个够一边说:“是呀。”一边要了路勃勃耳语。 粗粗做了一些交待。他慢吞吞、慢吞吞地下马一步一步走向敌人。 苗王大一头汗按着马脖子要下来跟着被飞鸟扬手制止。便接连苦劝:“他们人多势众不要过去。”路勃勃一连给苗王大暗示都没用只好给他的坐骑口哨。苗王大嗬嗬大叫听得路勃勃一边转着圈赶马一边喊:“马惊了。”顿时心念急转。马确实惊了全被路勃勃赶转了半个头。 而苗王大刚被纳入嫡系正是卖命出力以求另眼相看的时候断不愿跟着乱势走。他身心不由己地兜个圈儿又都回去。人站到路边坟后望。这时飞鸟已经和敌人拼斗起来了。一开始敌群也大为意外不自觉地散成一个微微弯曲的弧欲等飞鸟走到人群的中央。飞鸟加奔跑敌人也迅急相迎。可他们却是一窝蜂地往前跃仅一人趁其不备像幽灵一样飘到飞鸟身侧。 苗王大远远看到叫了声“小心”只见那柄砍山腰刀将到时飞鸟身躯一矮。躲过了斜斩。随势把那人一绊扛向他的同伴。而自己吹响口哨在坟地里飞跑。 路勃勃停也不停赶着马流水一样后退。口哨在空中打了个弯也只剩下飞鸟一个的坐骑铿声去追。 “别让他沾马!”敌人靠喝声呼应。 他们围赶时却你挤我扛根本没想到飞鸟并不为了与自己的坐骑汇合一连拦截都落了空。他们出的几只没目的地短箭也徒劳消失在飞鸟身后。沿着路旁土坟你跑我撵一阵两个最先摸到他轨迹的敌人吼叫着冲到最前面亮亮地刀子在夜空里闪光。 冲到一处高坟上的飞鸟突然回头冲到一个人怀里他的刀还在头上晃人却倒下了。 路勃勃也在关注场面。他一边看一边沉着地指挥苗王大:“跟着马。”苗王大无奈只得回头赶马。马不听他的一头没入大如半人小有半腿的坟堆里他再急躁地瞄路勃勃路勃勃已拍马折回去在四尺宽的路面上疾奔。 路勃勃沿路回来正是敌人追飞鸟追到路左根本没有提防也想不到地时候。飞鸟抡刀而立追在前面的人仍得与他面对。而接近路面的敌人纷纷暂停追势回头提防。路勃勃一连射了三箭朝向散在路面不远的几个黑影。十多步外的距离没人能轻易躲得过。 其中两人挨箭一个啤一声摇摇晃晃一个捂着自己的后颈打着转子仆倒在一截坟面上。墨大为震惊折回来怒声让后面的人追路勃勃。追不几步他见苗王大又走近就把追路勃勃地人喊回去堵围苗王大。 他们不追了路勃勃却又持着短弓回来。 战场形势刹那间微妙万分竟是飞鸟三个人各立一方围了一团墨士。 若这些人一刹那间分出三组各奔一方也罢仍占有绝对的优势。可人在没有主张的时候总是受迫做出反应。他们经过短暂的为难渐渐呈背靠背地样式站成一团把这一考验扔给墨。 墨便让面朝后的人看着后面让与飞鸟接面的人继续与飞鸟搏斗而自己前看后看地观察。 飞鸟威风凛凛地向坟堆深处退。追他的八、九个人受到影响走拉了好大的距离。他们瞻前顾后一番干脆停住不前等墨怒督促面前已失去了飞鸟地踪迹。这几个墨士追无处追。退不能退只好硬着头皮趟着暗处找。他们有意、无意地判断飞鸟志在逃走都渐渐往远里去。心虚的墨又把他们叫回去说:“先解决这两个喽罗再骑着马追。”飞鸟的马离他们很近且一直没动这一刻突然晃着空鞍往路上走。一个墨士听领这么一说便飞快地追过去捋。他带着自己最聪明的想法跑到跟前突然恐惧地一叫。其它地人只听到他喝了一半:“博格----” 接着另一个迫近的人也倒了。 不管死士们必死地意志多强烈。这前所未遇到地敌人仍造成了他们莫大的震撼。他们迟疑片刻才大着胆子蜂拥去看。那马已上了路。一人从它地侧面翻过身子奔向苗王大。片刻那人掉转马头召唤路勃勃。路勃勃也不管又没有可能冲回去便疾走回返。墨来不及指挥大多数人都草草掉头。在路面上拦截。墨士们刚上路面便不明不白倒了俩墨急狠了便大着嗓门叫:“博格。你敢不用弓箭不?” 路勃勃欢呼大乐片刻到了飞鸟跟前。飞鸟也笑把话说给苗王大:“让勃勃用弓箭。我们不用了。”接着他又冲敌人喊:“坟地里高高低低到处都可以掩护。弓箭也不好用我不用就是了。你们追上来。我们捉捉迷藏。” 他气势已成敌人也怕有诈。竟动也不动任三人长啸回头扬长而去。 飞鸟走出好远这才问路勃勃:“还记得咱们来的路吗?”路勃勃大叫:“记得。”苗王大也争先地说:“有好几个大弯子咱虽骑着马。可也得快点才能走脱。” 飞鸟笑道:“走了不让人笑话吗?” 苗王大愕然。 路勃勃评价:“这些人笨得很。没意思。” 飞鸟得意地告诉他们说:“他们笨那是遇到我。要利用敌人的弱点在摸清了他们的心理。这是在夜里战场也不是一望到底人没有得到有效的指挥就很难拦得住猎物……你们看。他们那么多人都追不上我。” 路勃勃接过话说:“他们你撞我。我撞你乱得不得了。一看我们在你地掩护下逃。你又叫你的马还以为你要接近自己地马呢两个都碰在一起砰地一声……” 飞鸟怕他没完没了打断问:“现在他们一定一口气跑到第一个大弯子处截我们的路对吗?” 路勃勃领悟不透问:“会吗?”苗王大只是不放心说:“有可能。他们人多。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能逃出去就逃出去不能给他们硬碰。” 飞鸟哼了一声权为不答却又连恨带骂地说:“他们用两条腿跑了几百里甚至更远本来可以追上我们靠着人数优势达成目的肯定不轻易放我们离开。他娘的不缠人还不叫死士了。老子就让他们缠。再让他们一口气跑几里地不信再耗不完气力。咱们就等着做猫玩死这些半死不活的老鼠。” 路勃勃恍然:“我明白了。我们根本不是逃走。” 大路弯曲人走乱坟想再次伏击非常容易。三人在马上走了半晌飞鸟就出了提醒。苗王大从马上下来弓着腰上就地找到一个藏在坟后的敌人厮杀。他把腿软地敌人摁歪在坟面上捅一刀就往黑黑的坟地里跑。改变策略的敌人被惊动纷纷觉得靠悄无声音埋伏落空一股脑地出来撵他们。 路勃勃兴奋不已高声冲叫嚷:“这死士咋跟鸭子一样?” 飞鸟用脚提醒了他一下。他立刻跑却得意含着指头吹几声响哨舞动长鞭。几匹马嘶乱而走变成一团团要区分的黑影迎向敌人。他却一弯腰从马上消失。敌人也喜欢马也奈何不了这些烈马能避则避根本想不到路勃勃可以利用地理和走动的马匹。路勃勃自是不客气贼手疾眼地在野地里乱闯时而吊在马肚子上放冷箭时而奔跑一阵换个马肚子时而在黑洼里藏半晌。 恨红眼了的敌人只看到马而不见他的人不大功夫就被暗算怕了。不知谁喊了句:“分不清人和马!”领听到了大声喊给他们知道:“先杀马!” 飞鸟正找领横里冒出来模仿他的同伙说:“你们腿疼不?可以以马代步。” 领一惊。回头他已扑了上去。敌上身微侧左掌挽起一道圆弧巧妙地闯过飞鸟的刀背直奔胸口。飞鸟若反应过来自然不怕一只肉手非挺挺看不可但骇然之下一脚踩中敌腰盘退了几步。敌也已歪歪斜斜退出去四五步。很快。两人又几乎同时往上抢攻。飞鸟依然以刚才的砍势砍敌长剑三尺。过长也依然用刚才地掌法打。眼看这一掌要打在飞鸟地胸口飞鸟用弯刀一拧使刀背的勾刃别了手腕剐得骨头直响。敌闷哼一声并不呼喊。只捧着喷血的手飞退。飞鸟追到。敌的剑却在退却中刺到章法半点不乱。 飞鸟佩服到了极点却绝不让他说走就走立刻偏了一步朝那人身后看一动不动地等着。敌大惊想也不想向背后回刃。这下飞鸟不许他再跑戳上一刀。 那墨却依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连滚带爬地翻过几档坟。两敌来救敌。拦在七八步外扎出合击姿态。见一人踩了对方地铜棍似乎想从空中撞到飞鸟猛吃了一惊。但他旋即抓住了时机飞快地赶上在羚羊甩头下击前的时机。砍中羚羊的脖子。手持铜棍的那个是要等同伴向前翻滚后从下往上挑随后直冲跟前用铜棍点击不料飞鸟杀他同伴时也踩在他手掌下的铜棍。他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被铜棍抵实腰。气都喘不过来地蹲了下去。 大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惨叫和喝斗此起彼伏。 受了伤地墨胆战心惊捂着伤口换了几个坟头。不料刚一躺下飞鸟就寻到了他对背卧在坟上问:“大哥。你是哪里人?” 墨立刻爬起来几滚不见人影。 飞鸟只好斜眼看看冲一个突然扔照明弹地死士咧嘴一笑问:“知道他跑哪了不?” 死士哪有这个心情大喝一声扑到跟前。飞鸟则领着他跑找他领。接连翻了十来个土堆飞鸟把追兵地兵器别掉摁他倒倒地向一个不起眼地坟后问:“大哥。你在不?你就不替手下想想吗?” 坟后惊起一声。飞鸟身下的俘虏几乎忘了挣扎问:“掌香大哥。你咋真躲在这呢?”墨用剧烈的喘息声回答:“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你的狗命。博格乃猪狗之流禽兽之身亡命寄身于我天国受报而反噬白眼狼贼。天下人皆知他残暴不仁多行不义……”飞鸟身下地死士侧着耳朵眼睛中酝酿出斗志他激动、暴躁突然像野兽一样声嘶力竭地嚎叫满脸通红地挣扎往下大声附和:“他夺人妻子强*奸无辜少女和吕经这个败类连成一气盗取民脂万千……” 飞鸟傻然恼怒地问:“谁说的?” 两人又混成一气:“天下有此恶贼不除不快。我等誓杀此贼……” 墨反说他:“我们杀你不成反被你所杀怨不得谁。 可你以为你这就躲过我们墨门死士的追杀吗?告诉你若你在三天前被伏击则必死无疑。” 飞鸟对这个不感兴趣随手打昏那个墨士咬牙切齿地吼:“我有那么恶吗名誉全被你们毁了。你们再这样造谣老子也派兵追杀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墨似曾听到万分好笑的事猛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难道你没有从你干老子那儿知道‘罄竹难书之术?” 飞鸟也大义凛然地说:“我是我他是他。他和你们墨门之间的渊源关我什么事?你们的人劝我起兵造反我不杀你们的人就清白不了。杀也杀了仇也结了报仇归报仇哪有骂人的道理?今天我放你们走传个话再对老子‘罄竹难书“老子就领兵追杀你们。” 墨轻轻一哼说:“你升官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 飞鸟察觉到三、五敌人先后潜来警惕地起身退了十余步冷冷地一叹说:“升官财有什么不对?难道像你们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墨说:“我们墨士解救苍生痛苦担负天下兴亡的责任。怎么叫唯恐天下不乱?有些人什么也不做却高高在上;有些人什么好吃什么养得肥头大耳;有些人收刮民脂民膏能挖地三尺遇到敌国外患便远遁三千里外……你再看看天下地百姓呢养活着他们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不该过上好日子吗?倘若这个世界不再打仗不再有啃噬百姓血肉的蛀虫不再让那些战场上杀人万千的将军得意人人的土地都一样大小都简朴不求奢侈……” 他神采激昂地站起来。竟一步一步走向飞鸟。 飞鸟正想憧憬地问一问突然醒悟到两人地立场。便淡淡地问他:“你信吗?”墨愕然旋即低下头。道义上站不住脚了他也没有话再说只轻轻把手竖了起来在他身后四个大汉齐齐站起。大叫:“大哥!”墨剧烈地咳嗽用恢复了低沉地声音告诉飞鸟:“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你若从他们手里逃生再讲你的道理不迟。” 飞鸟见他们突然聚拢扎了腾出手收拾自己一个的样子深怕苗王大和路勃勃遇险不禁张目四望。突然他看到路勃勃从一匹马的肚子下钻出来站在不远的坟丘上甩出绳套不禁哈哈大笑。路勃勃套中一个大汉地脖子。使劲一刺马让马拉着绳子地一头奔到黑暗地里。那大汉从被套中到路勃勃人为地收紧只在一刹那他没有及时回身被拽倒在地。 同伴们纷纷抢解他。反倒忘了安危。飞鸟只好代为提醒说:“小心。”受伤的墨急忙把视线从自己人身上移开望到又持弓待地路勃勃不禁一阵摇晃差点倒地。 路勃勃的弦响一个一心抢同伴地墨士中箭倒地另外两个悚然放手。任被套索扯去的同伴惨叫着跃过坟包消失不见。立刻。回过神的墨也被两名手下一人架一条胳膊慌不择路的挟带逃跑。 “咦。死士也逃跑么?”飞鸟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两步泄一样大吼:“你们得回去传到话别再罄竹难书地诽谤我啦。要是再让我有老婆跑不见老子一定血洗你们的老窝。”他蹦来跳去地大骂一阵似乎那几个逃走地人都是李思晴的同伙。 敌人抛下十来具尸体一阵风声鹤唳般地逃走全不见了。苗王大找到飞鸟飞鸟正抬头看月牙呜呜吹着悲角和寂寞。苗王大用乌鸦一样的嗓门迎合低沉的角声嘴巴里情不自禁地叫嚷:“死~!士----。死~!士----。一……死死得地上都~是。”他踢了踢飞鸟打昏的那一个墨士奇怪地冒叫一声拔了刀就打算扎被清醒了的飞鸟制止住了又说:“死**士。好死不如赖活。世上哪有什么求死的兵?” 飞鸟只怀疑不吭声。他上去在那昏死的人腰上拍一连解下三双草鞋、两只竹筒、一个小口袋一块竹牌这就又转到那人脚下猛地拽掉他的鞋子搬上臭脚凑得很近。路勃勃四处唤过马一看飞鸟闻敌人脚底板连忙也抱起来嗅。紧接着他站起来往人家身上踢大叫:“太臭了。” 他看看笑声响亮地苗王大站到翻看小袋的飞鸟身边一看飞鸟又用食指和拇指在竹筒里面捻动慢慢地抠出一粒纸包腊丸把蜡纸放在舌头上舔舔。路勃勃立刻学样一把拿了药来仰头扔到嘴巴里磕了。 飞鸟一转头变了脸色大叫:“谁让你吃地?给我吐出来。” 路勃勃笑得慌张连忙说:“不吐了吧。吐饭怪难受的。”他正要跑一扭头看到被他折腾得醒来的墨士连忙黑着脸问:“我吃的是毒药吗?”说完就掰别人的嘴要人说话见人不吭声作势要拔刀。 飞鸟急急跟上去又给他一巴掌要求说:“吐出来。” 路勃勃刚刚立功在苗王大跟前说挨打就挨打气急地吼:“他已经醒了。先问问是毒药不是?” 那墨士已清醒了却一声不吭。路勃勃也啪地给他一巴掌问:“毒药吗。” 墨士抖地看上来说:“反正你也吐不出来了。” 路勃勃紧张了说:“谁说我吐不出来?”他转身急走两步。屈膝半跪苗王大叫着上去提醒说:“快用手指头抠。”飞鸟则要求说:“给他弄点清水。要他好好地吐吐干净。“苗王大应了一声便走了。 飞鸟逮了那墨士说:“既然吐也吐不出来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们是什么药了吧。” 墨士这就说:“掌香大哥叫它‘熊魄。”飞鸟噢地点头听他下文。他又说:“吃了之后能让人力大无穷感觉不到伤痛。”飞鸟不信。问:“怎么不见你们力大无穷?”墨士说:“俺们几天前吃过了不能再吃。再吃就会死。”他用手指着路勃勃地背说:“他也得死。你们不知道用什么来解它的残毒。” 飞鸟冷呵呵地问:“那你告诉我怎么解吧?我给你娶老婆让勃勃对你好让他有什么给你什么。” 墨士盘腿坐住看着飞鸟幽幽地说:“俺娘生俺俺就光着屁股爬出来的。俺要死了。还要什么?什么都不用要就两腿一蹬找片地倒地下。你不用收买俺俺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你的狗命来着。”他一抬头大声吟哦:“博格乃猪狗之流禽兽之身亡命寄身于我天国受报而反噬。白眼狼贼。天下人皆知他残暴不仁多行不义……”飞鸟拳头亮了几亮却又忍住了问:“你不说怎么解毒。我也不收买你了。那再问问你好吗要是吐得出来呢?” 路勃勃正“哏哏”地叫。地上也隐有“哗”响。墨士知道他在吐便说:“吐也只能吐出来一口半口的。” 苗王大带了清水来一来就要求:“再抠喉咙。” 路勃勃抬抬头含糊不清地说:“抠个屁。老子还用抠。想吐就能吐。”说完他爬转身对准墨士吐。让别人亲眼看着。飞鸟无奈皱了下眉。又求那墨士说:“要是能吐干净呢?我阿弟还有危险吗?”墨士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路勃勃翻胃而吐。说:“俺也不知道。这个药是慢毒。有解不了毒几个月后没死地就是眼睛看不清东西。” 飞鸟苦心央求:“你就不能告诉我们怎么解毒吗?” 墨士说:“俺不能告诉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大包白沫子。” “我尝出一两味毒草毒性也不是很强……”飞鸟品品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沮丧地挥手说“我放你走了。去吧。去吧。去呀。”墨士倔犟地说:“俺干嘛要你放?被你这坏人放走不欠你地人情吗?俺还就坐这了么。” 飞鸟再也没心情理他。 路勃勃吐了个七七八八刚一抬头飞鸟立刻把他的头摁下去了说:“看人家干嘛?好好吐你的。”他一边气急败坏地继续骂:“没什么你不往嘴巴里填的死了也活该。”一边监督路勃勃灌清水灌了清水再吐。 路勃勃一直吐到直翻白眼飞鸟才拖他上路。 正要走飞鸟见那墨士仍傻坐不动立刻恼恨地踢两脚骂道:“日你的娘。你不走那好我们走。“那墨士脖子上的筋都因抖生疼却直直地伸着头使劲站起来嚷:“休想放过俺。你走俺也走一步不离地跟着你走!”苗王大因为飞鸟担心路勃勃好大一阵子都不吱声地围着转此刻借机蹿了火哭笑不得地要求:“让我杀了这个傻鸟(凸叨)。“飞鸟倒平息了凶气他抬头看看那弯月亮忧伤地说:“杀人杀多了总是要种因得果的。这傻鸟(山叨)怪憨地倒也不是什么大凶把他拴到马上带回去调教、调教。” 路勃勃动动手动动脚倒不觉得自己中了毒便也随着飞鸟抬头看那细月。飞鸟扭头看看他他也看飞鸟两只眼睛又黑又亮全是呕吐噙上的眼泪。飞鸟一阵心酸用马鞭指了被一层淡淡地雾气笼罩的金钩动情地说:“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一样的月亮。天底下的月亮只有一个天底下的每个亲人也都只有一个一个也不能少。我得把你们全都完好地带回去你记住了吗?你要听话知道吗?” 路勃勃泪如泉涌用手紧抹几下还是被糊得看不清路。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1) 却说当日婚礼逃了新娘次日仍有不知情的远客携礼登门到第三日相关衙门正式下达贺文送来官司局好合绣锦四十匹精碟铜器百余黄金百两……小吏等在门外挥斥严肃一定让博格接文谢恩。远在百里外的博格得不到知会。周李两家想瞒也瞒不住。李成昌早招呼一步却不说是李思晴出走只说是突然不见的。 官府既然问了藩事也要个体面。既然有可能与治安有关小吏就以上差的身份责备地方。地方上当然没得推托便内定出韩复让他作势审讯王曲曲。 事到如今不但当晚就吓傻的王曲曲大叫冤枉就连他哥哥王双锡也暂时顾不得弄妹妹回家。 王双锡是个精明能干善于钻营的人物。提到此人有人就会想起他的手段尤其记得县外三里的刘老实入狱案尽管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刘老实其实不老实专门从外地拐回妇女卖于乡里。外头的官差追查到陇上知会地方逮了人人都交到郡衙门了。有人托王双锡活动王双锡便去了郡里一天之内和五个原本不认识的郡吏成了熟识摆道理说:“我们这人穷到处都是寻不到媳妇的光棍县老爷都愁。你说这刘老实虽不规矩也不还是为咱地方好?要是把他这样的人都给办了以后咱地方就进不来婆娘。依我说胳膊肘没有向外拐的咱的人咱判案让他把人还了再受几板子出俩钱行了。”就这样硬是把刘老实给截了回来。 他不但和马大鹞子交情好。还和李成昌的一房族亲是拐了弯的连衿消息格外灵通一听要出事立刻通过马大鹞子找吕经调解。 吕经这样的老狐狸哪会不清楚虚张声势的内情却不便道明只说;“人家女儿不回来再怎么说你妹妹也不好脱干系。要是没你地事你也别急去见见妹子。让她也安安心一齐等几天。” 王双锡心眼多。只以为吕经卸职后撂挑子又寻了周母门前磕头作揖。 周母素知他品行不端却真疑心他当众用拐杖点着他给众人喊:“他把我那儿媳妇给怎么着了不交出来。还能不让官府管?” 王双锡连吃了两次冷脸心慌意乱地回去又被高堂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央求问他怎不领回妹子。他想起周母点来的拐杖被心里的窝囊气捂了身热汗当堂破口大骂道:“我王双锡也是顶个脑袋的种好欺负的么?”想到人家有兵有权有势他的报复念头涌了几涌又散不见了。他心焦暴躁晚饭也没吃。吃了些许酒一窝身钻了被褥面朝着墙。睡不大会他媳妇过来推他说:“你那老不死的娘就坐在门口骂周家的人不是东西听得人怕。还是你爹去才她拽回屋里。咱表姐夫怎么说也姓李总是说得上话。你去找找他。” 王双锡坐起身胡乱披一披衣裳:“都是被咱娘哭糊涂了。我琢磨着非是姓周的搞的鬼不可。”他看自己地老婆愕然压低声音说:“博格是啥人。手里握着一杆子人。有土匪有马帮还有鞑子得了吗。非是姓周的怕李老爷把他拉拢去。明里张灯结彩夜里弄死了那小丫头。” 他婆娘生生打了寒蝉往外看门在开着回头把门掩上用手掩着嘴巴小声地说:“你把这些都说给咱姐夫。除了姓周地咱县有这胆的第二家子?” 王双锡眼睛里闪过恶毒的光芒又胖又小的夹子脸上立刻闪了光。但这光一闪即灭。他深思熟虑片刻自言自语地问:“怎么说?说不好今夜里都过不去。”他婆娘不平上来猛地提高声音嚷:“就这么说。一定是他们干的。”王双锡甩手就是一巴掌继而又心疼地揉她的脸沉吟道:“你就说我急病了请咱姐夫过来让咱娘在一旁又苦又嘟囔。” 王双锡地姐夫恰恰是李辛儿的二叔李立求。 他夫妻俩还没等王双锡去请已经一头闯了进来。他们在这里嚼舌头嚼了大半夜天一亮就惊不迭地回去。刚到家李立求的哥哥李立人就呼门而入拉了李立求奔出来到无人的地方说:“三弟。你侄女惹大祸了。我刚把她找回家打了一顿。” 李立求见他面庞抽搐瞪大眼睛问:“她一个女娃子惹什么祸?” 李立人哭不是笑不是地说:“思晴和褚怡把她给骗了。是她把王双锡那妹子给塞到新房里去的。”李立求反而笑了说:“这不就没事了吗?”李立人黑着脸说:“你傻呀你。这事闹得这么大就是老大哥饶了咱那博格呢?咱家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李立求立刻被朝阳闪了一下吸了口凉气半天没有吭声。许久他问:“那咋办?” 李立人说:“姓王的那妮子非死咬她不放。咱只能给他对着咬。要是王双锡找你你可不能站错地方。只要捂了几个人的脸面日后倒也不怕人知道。也不过是冤枉他两天……” 李立求点了点头说:“看你说的。辛儿是我亲侄女。”继而他又出了一身冷汗暗想:王双锡说是姓周的干的?一旦真相大白周行文不要活剐了我。 他躁气上来暗说:“还说今和我一起去见老爷子。看我不治死你个王八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成昌自然不觉得王双锡有绑架自己女儿地胆子但事顶着也就坐在县大院子里的椅子上黑着脸等王双锡。韩复也在旁边却没有坐。他觉得王双锡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可又不得不顾李成昌----这个也算是自己救命恩人心里默想着怎么在关键的时候出言缓和。 不大功夫牛六斤带着几个弟兄来到。 这几天赵过都在狗模人样地研究案情喊了人带上狗出没于新房周围。牛六斤却没有他的耐心听说老爷子要向王曲曲地哥哥问话。不召自来。他与另外两个到场的人不同心底真怀疑是王双锡干的若不是碍着投靠了官府说不准就直接抓回去便作了问罪的准备。一干手下都像得了他地暗号一样个个仗剑架刀走路歪歪斜斜其中一个又矮又壮实的塞外汉子手里还挽了个链子锤一刻不停地在手背上团那链子哗啦啦作响。 陪同李成昌地李立求浑身都不自在。好在不抱好感地李成昌立刻端出架子。问:“你们来干什么?我看博格一不在你们就成了一窝土匪。没规没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县衙。” 在场的人看牛六斤这些人不顺牛六斤又何尝看他们顺? 他知道李成昌是李思广地父亲是飞鸟的岳父这才忍气吞声立刻气不顺地看着身边的“小辫链锤”。推打他的脑袋问:“你咋拿链子锤干呢?干嘛呢?” “小辫子”一边歪着屁股叫疼一边申辩:“主人让的他要我锤不离手~!” 牛六斤又没事找事地骂:“你还有理了你让你锤不离手让你像土匪了吗?让他们看看看你长得像土匪不?还说不像不是你这样长相地人多人家会叫我们胡人么?!” 最后到达的吕宫一来就打圆场说:“好了。好了。”接着。他打了个呵欠给牛六斤说:“我们家老爷子这两天都在翻腾他地屋子生怕什么东西带不走。昨天折腾了半夜我是没睡好。赵过呢他还在撅着屁股睡觉啊?” 他倒不是受吕经准备家当的影响。 昨天。李进喜听说韩复要做县长寻了他缠了半夜送了不少。 牛六斤轻轻“嗯”了一声也让手下弄了条板凳坐到李成昌下方。 不大功夫王双锡在一个族叔的陪同下。点头哈腰地进来。牛六斤歪着眼睛看他。见他个儿不高半胖不胖。小肚稍顶下巴又短又尖八字步里掩裹着不逊心中更为反感。李成昌朝牛六斤看一眼觉他年轻的脸上藏了一丝狞笑朝自己看来作了让自己话的姿态就先告诉他说:“这就是那王姓丫头的哥哥。”接着他一挺身子站起来喝道:“王双锡。你这些年混得出息呀。” 这话问得不阴不阳。 王双锡没听这话就被院里摆开地阵势吓到心口扑通、扑通地响他扑通就跪下了嚎了一声说:“还不是李老爷照料着么?我是、我是也不知道曲曲和几个丫头怎么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万万没胆坏老爷家的喜。”他头猛地几摇**并茂接着便爬了上去。 李成昌看也不看他语气再次下沉:“我谅你也没这个贼胆。可你妹子是从哪钻出来的?” 李立求见他绝口不提对周家的怀疑摆明是想让自己惹上周行文见王双锡答不上话立刻便蹿了上去左右连连开弓。王双锡极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他喊:“姐夫?”李立求干脆用上脚一边踩一边大喝:“姐夫。姐你娘的夫。我日你的娘呢。” “住手!”李成昌轻轻摆了摆手小看地给韩复说“就他这个熊样借他十个胆。” 牛六斤自然要顾飞鸟的脸虽不好和李成昌说什么总可以向别人问罪幽幽地说:“博格听你妹妹说你想见他谈谈你妹子的事有没有?” 李立求看准王双锡的脸趁机猛踢一脚喘着气问:“有没有?!你要见博格干什么?想嫁你那被万人骑过地妹子吗?” 王双锡捂着一团青烂的腮腾地冒出一团火旋即又全变成怕只用两只恶毒的眼睛看李立求解释说:“她小媳子浪想男人想得骗人我又有啥法子?”他喊完就一连捣了十几个头求饶一气:“求老爷看在我爹的脸上别跟她一个浪妮子一般见识饶了她饶了我们一家吧。” 李成昌持重不愿意不留余地地咬人说:“你都是往不三不四的人堆里混呀怎么能管教好你那妹子。可我还是相信你没这个胆量。不过话说在头里你做了。就承认。想攀附博格这样地好汉也不是丑事。要是做了不承认看看韩老爷放得过你么?这立求是你表姐夫不管你谁管你?” 韩复连声说:“那是那是。更别说是李老爷的事。” 李成昌对他的主动很满意摆了谱说:“那我先走一步。你问他几句不是人家干的万万不能冤枉人家。 这话说得水准极了。 韩复一听就明白了要是不放人是官府不放。要是放人是你让我放的。里外。人家感激地都是你。明白归明白他也只好不得已地点了点头躬身送李成昌。牛六斤也被这话卡住只好也起身送李成昌。他还没意识到李成昌无形几句就灭了自己说话地余地转身又给韩复送到一份人情只是毛嫩地说:“那可是你女儿呀。” 李成昌理也不理。顺势留下李立求走了。 这又是一份人情是给李立求和王双锡地免得没个人在旁边韩复架不住牛六斤地胡来而外人连知道都不知道。李立求即想不到李成昌的轻描淡写又很满足心想:老子趁此机会好好治治你。想吧就把不怀好意地眼神落去王双锡那儿。 牛六斤等李成昌一走就占了他的太师椅。雄踞在上头往下看。 韩复**要他下来他却一把抽了把断刺一掷扔到王双锡前头尖子扎到地下继续盘问:“你说。你要见博格干什么?你妹子还说是为了她的事。” 王双锡又羞又怕只好抬了头往一遭看了一周不要脸了地说:“她想给博格做个妾。” 一群人轰轰狂笑前俯后仰。韩复制止不了只好给吕宫眼色。吕宫早觉牛六斤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不肯往上碰。当没看到。 李立求二话不说上去又是狠狠地一大巴掌。把自己都震得手麻。 他喝道:“你妹子就这么骚么?” 牛六斤好事的手下们把他团团围裹住这个用手戳那个用手推纷纷狞笑着说:“小骚娘们想**谁塞不是塞怎么就缠了我们爷。说谁让她干的?是不是你。” 韩复实在是受不了了撕破脸地大吼:“够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犯了法那也轮不到你们这群土匪。”牛六斤立刻要他问嘿然说:“你来问按我们的意思问他。问他**妹子怎么这么下贱。就这么问那才是申冤。” 韩复“你”了半天喝不出一个字。 他偏着头看了牛六斤半晌阴沉沉地说:“你回头问问博格他还要不要认这个衙门?” 李立求落井下石息事一样打圆场说:“牛爷要他说一句‘小骚娘们想**谁塞不是塞怎么就缠上博格姑爷了?放他走算了。” 牛六斤找了个台阶连连点头怂恿说:“对。对。让他说。” 一干手下疯狂下手推拉。王双锡抬起头只看到一张张鬼怪般狰狞地脸便把横流的鼻涕抹一把一字一句地说:“小骚娘们想**……”没说完他就哭了心里大叫:她是我唯一地妹子呀我爹我娘放在手上怕飞掉含到嘴里怕化掉怕她吃半分苦这才送她去学女课。我可怜的妹子呀我自小到大从来没舍得打过你一指头今天却不得不这个样辱你。我知道你不是不懂事要不是想着我要不是想着咱爹咱娘也不会想着嫁给博格?你原谅哥哥吧你哥哥不这么说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他说完也没哭完混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摸着路往外走心里把天地万物都恨了一遭默默地问:我王双锡也是俩腿顶一个脑袋。天怎么叫我这么窝囊? 他蹒跚上了街寻了个角落擦擦眼泪拧去鼻涕低着头回家。正走着和人撞了个满怀。和他撞在一起的人刚说了一半“你没长眼……”大喊:“这不是双锡吗?我正要去你家看你的。”王双锡心里灰暗到极点了看也不看甩着两只放下来的长袖子左一扭右一撅地晃荡着往家走。 随后那人便赶上去从别后拉他。“这位大爷来。打我呀。”他扭过头用通红的两眼瞄一眼不禁惊喜交加地喊:“刘老实。是你你这几年死哪去了?”刘老实竟然粘了块假胡子他左右看看低声说:“兄弟我身上说不准还背了案子。可不要这么大声。我看你地样子就知道你遇到难事了你跟我去喝杯酒把委屈倒给哥哥。” 王双锡又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刘老实如今说话怎么这么文雅。有条理一边凑到他肩膀边跟着。一边问:“老实。你现在做什么买卖啦?咋一点乡土气都不带?”刘老实神秘一笑说:“说出来怕你也不信。我还真正走红运。你看现在县城里这个人牛比那个人牛比日后他娘的都得被咱兄弟踩在脚底下。日后。咱兄弟做个县老爷还是不难。” 王双锡正要再问背后李立求在喊。刘老实立刻捏了捏王双锡的肩膀说:“我先走了。你到晚上去小花芯那找我。”说完他就笑一笑飘然而去。王双锡更不相信人贩子刘老实会这么说话这么走路一连揉了几把眼。 这时李立求已经撵上来了。撞了一撞他说:“兄弟你心里别有什么。我也全是为了你好。” 王双锡相信点了点头问:“是不是得了风声。知道他们想要我地命?”他心里一阵恐慌把寄托放在刘老实身上。死硬地说:“我也不怕。我也不是没有什么靠头的混子。”他伸出下巴往前点问:“看到了。我这兄弟跟了大排场上的人物。” 李立求看了半天硬是认不出来便说:“你记住。真正想要你命的人不是博格的人也不是我家大房。是姓周的。不是他们在底下挑拨博格的人怎么会拿着你送上门地妹妹怀疑?” 这话说得很不好听。但一想。也挺有道理。博格没道理和一个送上门的少女过不去。王双锡不服地问:“我怎么惹了他们姓周的了?”旋即他醒悟了。说:“我和你们老李家近。我也看到了李老爷还是对我不错。” 李立求捅桶他说:“你明白就好。” 他一连说了几遍转身时又说:“也不全是。你好像替马大鹞子办不少事。他和老周家可是对头。” “这我知道。为这还封了马老爷地铺子。要不是马老爷靠上博格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 “小花芯”的窝里聚了好几个人她也没有陪老相好地刘老实坐而是坐在一个高大如牛的陌生人身边。刘老实却一点妒嫉也没有一面笑着给王双锡说:“这是北面来的客人。”一面给王双锡写酒。王双锡热心一下转凉问:“你不是在京城混?” “怎么?”胡商客客气气地看来淡淡地问“听说你们的长月很繁华。” 王双锡连忙点了点头解释说:“兄弟我家里有难。”说到这里他觉刘老实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立刻把“兄弟”一词换掉重说:“小的我家里有难。本想着老实哥出人头地了帮我度过这一难关。” 胡商开颜笑道:“噢。把难事说给我知道我给你办。” 王双锡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他一个胡商连雍人都未必怎么给自己办。刘老实连忙替他说:“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唉。不知道怎么沾上博格了现在还在牢里。我看他家往后更难说……爷。咱可真替他办?” 胡商点了点头说:“被博格抢去不听话?”他看王双锡黯然摇头笑着说:“我弟弟还没有娶亲。要是你那妹子不赖。日后让我弟弟要了她。你放心我弟弟不是那种莽夫。只是他跟他主子久了想要个中原地姑娘。” 王双锡更疑惑他一扭头觉和刘老实坐一起地人手都搭去了刀上干脆把话挑明:“老爷可是从北面打县城?” 这句话相当震撼。 “小桃芯”一下捂了嘴。 刘老根惊魂不定地朝主子看一眼不安地笑道:“兄弟我可当你是自家人才把你请到这来见主子爷。” 王双锡腮帮子上的肉连连晃动他地声音里进了沙子带着几分哑恨却异常斩钉截铁:“要打。一定要打。只要你们打我就敢做内应。反正这个朝廷我早就不想要了。” 那胡商立刻又问:“我听说你们县接连进驻兵马有好几千。是这样的吗?” 王双锡摇了摇头说:“别听下头的百姓瞎说我留意着呢那都是周行文的团练。” 刘老实旁边的那个武士立刻不相信地喝:“胡说。团练哪来云旗和战车?”胡商立刻补充:“那矛都是官造矛有的骑兵的承弓器上还刻有自己地名字。不可能是团练。也许周行文只是个壳子你们的官府借他训练新军。说什么家家出丁联保共防只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这么一说王双锡也不敢肯定。 他说:“是有一批军官不过听说都是博格打小霸王的俘虏。周行文用钱买的。”他对这个事不太清楚只知道李思广也买了不少就说:“李老爷也买了。” 胡商说:“且不管他。我们那里逃了一个博格阿巴特的小酋不知道他是不是博格。”他想了一下给刘老实身边地人叹道:“也许当初亏待了丁零人。也许我们没有提防他。总之要最好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他有没有回头的意思。可汗都听说了一直为自己放走了这样一个巴特尔惋惜。” 刘老实有点不自在说:“爷。这些话不该说给我们下头的人。” 胡商一摆手喝道:“我从来都以此心此意对待你们。有些人认为中原人不可靠丁零人要反噬。不我们都是一个祖先一族人。我以前也是个孤零零的牧马人。可可汗就告诉我说不你不是。你是我最勇敢的巴特尔之一。”他又说:“可汗自从知道博格阿巴特出逃后立刻把丁零人纳入嫡系许诺永生永世善待他们。我告诉你们不是因为博格是个巴特尔是因为他这才知道有些部下和他不一条心排挤外人。” 王双锡和刘老实都感激万分地离席跪倒在地。不料又有两个人出来跪在他们旁边。王双锡朝他们看看格外地奇怪。直到那胡商又说:“将来要你们出力的时候希望你们也感同此心。”他们这才一起站起来继续喝酒说话。 他们就这样喝到天亮。 鸡鸣时分那胡商看看天色站起来说:“王双锡。我记下了。我把刘福清留下来有什么有用地消息你交给他就等于交给了我。” 王双锡地灵魂被一种漏*点包裹着他真心实意地送这些人出门正要转身给刘老实说一声回家去。 屋里响起一声惨叫。随即刘老实出来了要求说:“婊子无情。咱们前脚走后脚就可能被她出卖。带我去你家住几天。” 王双锡点了点头狞然说:“我早想提醒你。不过你也不能去我家那样被人一捂一个也走不掉。你去西北三里的大槐树那儿。那里地土窑边上新开一处暗场子。可进可退。”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2) 王双锡摸着家门了还在想:神武无敌的拓跋汗王要打过来了一定是要打来了不然不会把摸清县内守军数量放在第一位。只要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士在自己的带领下咔嚓、咔嚓斩了许多嘴脸什么都不再犯难。是呀什么都不犯难前程一片辉煌。 想到这里他就激动抬头环顾一遭哼哼笑笑地进门。 家里的佃户还没起婆娘披着衣裳站在门边见他就一肚子脾气气大地嚷嚷:“你咋不喝死耶。你娘骂得跟啥一样骂了你骂我”他们家养了两三头猪预计着秋里宰杀都拴在门口旁的猪圈里。平日里他婆娘怕佃户偷猪食都是自己看着喂。饿了一夜的猪天亮求食见她就“哄哄”嚎嚎一口气把声音压下去。 王双锡顺手操了门边的木杆使劲往里戳一边戳一边狠狠地说:“让你娘的叫。” 他婆娘上来捞杆子吆喝:“戳戳死吧。咱还过不过?” 他丢了木杆觉心里的欢喜没一个字可以给妻子讲便晃晃悠悠往屋里走吩咐说:“让那个德生把它们全收拾了。 给他点骨头再给两双耳朵。”他猛一挥手补充说:“猪头也给他。” 他婆娘顿时哭了央求说:“曲曲回不来你也挨了顿打。我心里不难过么……可这猪那不都糟蹋了么?!” 他回身一搂把妻子拽到身边竟用胳膊盘了肩膀细声细气地哄:“我什么都想开了。以前小气了些是花了没有了。可这顿打让我明白了你再攒钱手里没权。也是给别人攒的。现在肉也稀罕。县里的那些人儿都贫吃不下的咱送出去。” 回到屋里他爬上床正准备睡个舒坦。他父亲从外面闯进来到跟前就抡了巴掌喝:“我打你个不成气候的畜牲……”他巴掌高高地扬着突然老泪纵横变了腔说:“你媳妇哭着要走哇。曲曲是爹的心头肉你不也是吗。你这个做哥哥的心尽到就行了。爹能不知道你就那么大地本事不怨你不怨你呀。你这是咋了?” 王双锡傻笑半晌。看着父亲头上的破小帽含着泪说:“爹。咱家没钱么?!当真没钱么?咱家的地里不出粮食吗?金银塞到床头下。那是干啥?这曲曲的事不用钱砸怎么成?!”他父亲咳地一叹颓然说道:“砸吧。就怕到时候人财两空。你们两口子喝西北风。”说罢他回头出去不一会不知道从哪挖了个小箱子回来。放到王双锡面前说:“这是你爹娘的棺材本。你先别动你那口子眼皮底下的。” 王双锡看着父亲感动地爬起来几下走到门边冲着在对头柴房边上的妻子喝:“你滚。滚回你们家去。他娘的连根鸡毛都还没赭不下来把家把得倒严实。我好好问问你话你也给我好好地说:老子把家卖了也要把曲曲扒出来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他婆娘一下软了哭哭啼啼地说:“我就怕你找不着路子。要送。咱先送李进喜。” 王双锡的头脑一下被老婆点亮心想:李进喜贪起来胆子大就从他那下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王双锡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 他张罗了一份大礼悄无声息地给李进喜送了去。 李进喜知道韩复要爬上去了。见自己还在吊着正入不敷出地巴结吕宫准备实在不行了跟博格进山呢见到有人贴来开支先收下再说。他给王双锡看了坐笑着问:“为你妹子的事找我吧?这个事难办呀。你知道。这是我家大房地事……” 王双锡连连摆手。说:“兄弟哪敢为这个事开口。李老爷是个好人想来也不会冤枉我。我不过是听说哥哥你将要高升了。备一份薄礼等着哥哥你照料。” 李进喜想先说这个事难办不料他顺口提到自己的仕途便诉苦说:“郡里地官长对我的印象都不错。可眼下小霸王打了败仗他娘的全军覆没。他娘的怎么全军覆没呢?小霸王完了。上头的日子都不好过顾不上我。只希望吕老爷子记得我也是为他出过力的。”他说到这里透着神秘顺口给王双锡说:“你说。博格一打赢。老爷子立刻荣升。这是因为啥?” 王双锡笑着说:“现在当官不都是要靠军队撑腰吗?” 李进喜点了点头说:“族里要是肯出面给我说句话我也不现在这么难了。可大房唉说不成他谨慎得很什么事都不肯出头。我看了他迟早要被周行文压下去。” 王双锡真一句假一句地和他论起周行文他们两个臭味相投又都对周行文不满言谈甚欢不大功夫便又将话题引到博格身上分析一旦周李两家决裂博格站到哪边。 谈话中李进喜老在无意间提到吕宫。王双锡立刻留意到他和了吕宫地关系不同寻常央求他为自己引见。这么一说李进喜打了激灵醒悟地嚷出口:“双锡。你的事也许只有他才能帮得上。”但他也不肯把自己的路子转让笑道:“不过嘛。他怕坏了老子的声名也不太招摇。也只有我和他算是老交情改日不明个我去找他说说。话说到前头求人办事不能空着手。” 王双锡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把活动经费递到。 他等了一天晚上又去。李进喜却又张口说:“老弟呀。有些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他和博格的交情可比你我两个硬实。人家可是不好打动的呀。再说了打土匪缴获的金银他就握了一半小钱看不到眼里。我也知道你为难只是让我送他的小妾先吹吹耳边风。”接着李进喜又吓唬他说:“你可别觉得没什么用。要不是我保着你你家还会像现在这么安生?” 王双锡以前怕。现在倒不怕了。他自然明白这是个无底洞只是在请君入瓮立刻许诺说:“容我回去准备、准备。” 这晚过去他干脆不自己出钱次日清晨去找了刘老实转手弄了一小箱黄金。 这次又往李进喜面前一放李进喜差点都要掉眼珠子。他摸来摸去一阵便拍着胸脯答应说:“你等着。要是他不肯保你妹子。我等博格自己去跟他说。” 王双锡问:“你给他说行吗?” 李进喜信誓旦旦地说:“不容易。可我豁上去了。我手里有他的小辫子大不了为了老弟你大伙拼个鱼死网破。” 王双锡把他地表演看在眼里。确定鱼儿已经脱不了钩了这又告辞。 王双锡受到牛六斤等人的欺辱。早把博格当成大凶大仇这几天来他除了围着李进喜活动还左右托人甚至跑过周行文的衙门、撒察地军营接二连三地摸到一些可靠情报。并了送出去却唯独没踩博格的虚实。 由着他则是这样地疑问:博格的人马都在山里打县城碍着他么?他见那边的人总对博格报有幻想一再要求他们这些细作接近博格才在从李进喜家出来后趁着夜色围着博格等人入住地方转。他对博格的人有后怕自己也仍摇摆不定不敢且不愿意硬摸上门。正远远看着觉博格的几个手下在身边不远的路上跑得慌张连忙缩了一缩身子听他们在不远处嚷嚷。 好几个走在后面地都在追问最前面地一个嘀咕:“他真回来了吗?” 最前面地人停下来扭脸等后头地人聚到跟前。这才咆哮:“还能是假地不成。我去喊你们的时候他就在骂牛爷:你也是领了兵的人了这是干什么呢?泡在县城里该回去不回去该种地不种地该练兵不练兵住下来纵容手下吃喝嫖赌了?!这么晚也没人归营。你说是这是乌合之众还是训练有素的彪果?!再有下次。我一个也不会轻饶。” 后头的人都露出害怕的样子一个喝醉了还使劲甩头。问旁人:“能看出来我喝酒了么?” 而其余地人纷纷找周家军和撒察的兵看齐嗡嗡闹闹。有的怏怏地说:“我去赌博那民团好几个把头都是成夜不回去还到处挤别人要钱说周团练使说啦军费不足大伙自己筹集。 看他们都不管。”有的则羡慕地说:“撒察的人哪个出来不吹几碗酒。他们从不练什么队形不像我们一喊‘向东“就得猛地向东扭头慢了对面的一排兄弟就过来大耳光子。一喊‘叫起“都一个个报自己的名和号忘了就得一个人站那使劲傻叫:我叫李铁蛋我是哪虎哪牛第几兵冲锋走在第几兵王小壶第几兵李大缸后边犁地走在他们中间……”有的则懊恼地说:“我就怕骑兵练马队让咱站在马前头看马听不听什么时候被马踢上呢……” 王双锡半懂不懂分析不出半点价值他又听谁在停住牢骚的人堆里提醒不让说下去不仅嗤之以鼻暗想:纪律倒还严明就是练法有点邪。就这还怕被人偷了去? 那群兵唉声叹气的声音越来越远。 王双锡尾追而去远远藏到一棵大树底下往土院子看。这时门口已经等了一个年轻地军官一只手里还牵了只狗在他面前已经有了十几个赶回去的军士排得很整齐。后到的军士们纷纷站到队列的旁边直到那军官大踏步上前高吼:“归队。”才甩着两只胳膊往队列里钻。 片刻工夫队列恢复平静人头从高到低一致而整齐。 经过扭头偏脸转身。刷刷的脚步响起。 那队士兵回头偏行十余步又转头不曾见一丝一毫地乱态。 暗处的王双锡立刻大惊暗想:这就是博格么?这就是博格的人马么?他正恐惧地想退。那牵狗的军官绕队列而走嗓门很大:“今天有人和撒察校尉的兵在城门打架。很好赢了。也很不好又被人家带人抓走了。我去要人不在。你们就去喝酒赌博问一问还都说是牛六斤放你们去的。你们不知道吗?博格下令士兵没有得到喝酒地军令不许喝酒更不许赌博。先要受处罚地是牛六斤。纵兵罪很严重最轻的一条处罚是挨一百鞭最重地一条要杀头一次反正博格正在审讯他总要定上一条。其次是你们不管好自己叫什么反正他娘的也要罚……” 两三个人从院里出来有人替他补上话把子说:“将来娶不上老婆叫不孝。不孝罪也很重最轻二十鞭最重要和猪羊关一起半年以上。因为你们跟我的时候不久有些错还不知道是错一个人只挨五鞭长记性。至于牛六斤嘛他还够不着纵兵他是纵容别人不孝叫不尊罪配林场劳动十天。明天你们押他上路送他去林场修船。”接着他问旁边的人:“这样处罚还合理吧。” 他的声音不大王双锡已经听不清了。 总之博格给他的印象很邪气他即不敢在这人面前露面也不敢就妹子的事儿接近考虑着可以从马大鹞身上下手后就急急回到家中。不知道为何家里却弥漫着一团喜气。他正在奇怪看到自己的妹妹站到门口。王曲曲低着头啜泣怯生生地叫:“哥。你回来啦。” 王双锡欣喜若狂却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父亲从屋里出来说:“博格去牢里看她说自己莽撞性子急让人把她给放了还给她看郎中送补品。这闺女一点病也没有就是吓得厉害这到家就跟她娘念叨:博格人凶可心好还是很在乎她的。”说完他用手一指两只不容易买到的乌鸡咯咯地在柴房旁叫。他等儿子看过去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好地说:“听说县里头有人不愿意。博格敲着兵器爬上了他们的桌子在那吆喝:是呀你们都要脸面。可老子就不要脸面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脸面冤枉人。” 王双锡一下把嘴唇皱收良久才道出深思熟虑的话:“他这是为了啥?想给李老爷翻脸么?不行我得去问问。”说完他竟然没进屋考虑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可能扭头出院子。他左右打听方知道博格傍晚回来的先去尚郎中家后去县衙和吕经说了一会话回头就把妹子给放了即不是吕宫劝的也不是李进喜使的劲甚至都没和李成昌说上一声心里就怪了。 蓦然让他对博格起好感他是转不回弯的。 他干脆不想这些了硬硬心肠准备借妹子被放回来登门把那边的交付先完成再说。 感激博格和送李进喜大不一样。李进喜贪财货来者不拒而博格肯定要有讲究出手不能马虎。他天亮又去寻刘老实商量好久决定送匹胡马一举两得地试探。 弄匹马并不难他们的主子是以专门走私的马商身份为掩护出入军方埋在陇上的窝点里就有不少。可这些马都是迎合中原人口味的温顺牲口刘老实的上头就让他们先和博格接触上等几天寻到曾游戈于镜月湖一代的野物再让派来的丁零人出面。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 清晨。被飞鸟俘虏回来的“憨瓜”和人干上架了大喇叭一样吵嚷。床上躺着的飞鸟一惊猛醒方知许多事都是梦里才有的这才安心躺回去。可刚一闭眼耳边就响起了尚郎中为路勃勃看病时的叹息声接着吕经的话又让他暗暗苦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昨晚吕经把他带进一间空室燃起熏香以掌抵面告诉他:“既然小宫告诉你我是个墨者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隐瞒。想知道‘熊魄之毒就要先从苦修讲起说起苦修就得讲到墨子。” 这些他有的听过有的没有听过关心的只是“熊魄”这种毒药。 可既然吕经要讲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听。吕经知道他心不在焉却依然用平静的声音诉说一断鲜为人知的往事:“墨子本是一个贵族衣食无忧虽然处在战火中却和大多数一样把它看成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可后来一场兵变让他的命运得到彻底的改变。他被人在脸上刺字从一个贵族沦落成囚徒过了一段相当悲惨的生活。从此他体会到芸芸众生在残酷的战争中所承受的痛苦并认为正是他体会到这种痛苦因而流露出自内心的同情愿意用一生去救助弱者。他告诉自己的弟子们说人们不经过痛苦的折磨就不能明白弱者是怎样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也就得不到凡入圣的出脱和悲悯天人的博爱。所以受苦也是墨门中修行的法门。 渐渐的弟子的领悟出了偏差把这种法门改成惨不忍睹甚至是有步骤从浅到深的自残。有地人截去胳膊有的人割自己的肉。结果他们虽然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便渐渐地疑惑了迷茫了。” 飞鸟骇然问:“那死士呢?” 吕经微微一笑说:“死士。也是这个时期出现的。墨子四处奔波救急解难手下的弟子奋不顾身。却都是为了一丝看不见的光明。可墨子之后呢墨门中为天下趋利避害的人越来越少。因而只能利用苦修训练出死士。” “中朝时墨门开始分裂。一些掌握着墨门精义的人不满武墨地倒行逆施毅然脱身出来例如学者张冲名臣桑武他们开始倾向于儒学、玄学、机关和理财。认为国家大一统一个墨者就要造福于百姓。而武墨则不然在失去精神的支柱 战争后投靠密谋夺权地梁王一夜间刺杀王公近臣和墨门高士几十人。皇帝震怒向天下宣布墨者罪状。朝廷的取缔和雷霆般的打击使武墨日趋萧条。他们藏匿于江湖甚至靠讨饭过日子已没有条件训练死士。可没有死士他们又怎么与独尊的皇帝抗衡于是。有个医术出众的人调制了“熊魄”之毒。他们利用邪法给人灌输意识而后让他们服用‘熊魄“让他们不怕不疼地白白送死。” 飞鸟紧张地问:“那它毒不毒?” 吕经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家早已与武墨一刀两断……”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牛六斤的声音把飞鸟从回想中惊醒。他“哦”了一声像是突然记得起什么。给牛六斤说:“回到山寨后找找咱家地那个墨士看看他能解勃勃的毒不能。告诉他只要他能救勃勃一命做县长也没问题。要是他看得上曾阳我就想法把韩复轰走让他试几天。阿过呢?” 牛六斤应了一声。说:“衙门有个叫郭东进的。来借狗办案。阿过和他论说好一阵传授完办案经验。又带上狗跟他走了。” 飞鸟说:“郭东进帮过咱家的忙还借什么狗把狗送他。”接着他又哭笑不得地问:“他怎么就相信阿过能破案?” 牛六斤憋了气也笑出声来:“阿过觉得自己有办案经验。要去人家能不让他去?” 飞鸟嘀咕说:“我看他怕勃勃舍不得那条狗不想给人家。” 牛六斤又想起了件事说:“史文清来了要见你。” 飞鸟摸了衣裳心烦意乱地说:“他怎么夜里往这摸出了什么事吗?” 牛六斤犹豫了片刻才说:“也没有多大的事。要不把他撵回去不让他再添乱。” 飞鸟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低沉地问:“扈洛儿怎么不来?”按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扈洛儿比史文清合适得多。牛六斤笑道:“他口风把得紧。我要是掰了他的牙你非叫阿过监督我造船不可。我可不想当一辈子船工。” “我看你是想拉阿过陪你造船。我不是忘了才不打个人监督。我这次追逃妻沿河看了水势才知道咱山寨里的水能通大河可以行船。怎么造全是你的事工匠都归你管。造出来两三艘往南跑跑看看。”飞鸟嫌这样说话吃力一边穿衣裳一边说“让老史进来吧。我又不是个娘们难道还害怕被你们看跑了胸?” 不大一会史文清跟着牛六斤进来目比牛六斤一阵直到牛六斤怏怏地离开这才轻轻地问:“伺候过先主母地两个女子先后暴毙。以小的看这不是个小事。” 飞鸟懵了一下问:“这是谁这么大胆查了没有?” 史文清犹豫片刻在一再督促下方小声地说:“查了。在事之前二夫人先后单独问过她们话每次都没有人在场。不久一个先死在马房了裤子被人拔了似乎是被人奸污后杀死。接着又死了另一个无端端地服毒自尽。我们抓了与她相好的男子问话那人说二夫人曾安排过话让她不把什么事讲给别人。” 飞鸟心里打了寒蝉反问他:“含章年纪还小再怎么说也没有这手段你不会怀疑她吧?” 史文清沉默片刻又说:“一个为饴达尔打铁的奴隶在暗娼出入。出手的竟是钳下地小块赤金。” 飞鸟想都不想就说:“偷的。我现在就拿不出成块的赤金含章到哪弄?”他涨红着脸猛地一伸食指说:“查。查到底。这个事肯定和她无关。为了她的清白也要往下查。” 史文清又是半晌不吭声接着又说:“她提拔了两个人一个人是和饴达尔一起管理工匠地墨士一个竟然是那墨士推荐给她的人。图里图利认得那人说他曾是吕老爷地师爷。”飞鸟地脑袋轰隆一下炸了反问:“黑师爷。他竟然在山寨里?”继而他冷静下来。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史文清说:“她告诉我们说你夸奖过那个墨士。准备用他们让我们先把他俩安插下历练、历练。我们谁能质疑?”接着她又说:“昨天她骂了扈洛儿硬是赏给李信两名女子。赏给图里图利两个女人。李信据为己有图里分给了手下。” 飞鸟心里越来越闷却仍然问他:“这是不对可也不见得和案子有关联。” 史文清说:“这事你得问扈洛儿。他心里明白。出事后他不让查私下给我说死两个奴隶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说:主公身边地人都死了个不明不白主公又怎么安全?扈洛儿就无奈地透露说:这两个女子于王水见先主母时站在旁边非是听了不该听的话。我又问他。他说:我哪知道。我就知道主母见过王水就不坚持让主公续娶二夫人而是说:你若爱阿狗就暂不娶妻。当时我并不相信两者的关联坚持要查。可查着查着就不知道怎么好了……” 飞鸟木然挥挥手说:“那你说她赏李信和图里又有什么地方不合理?” 史文清说:“她赏李信和图里后和李信谈了好久。我看她要赏的只是李信。阿狗的乳母归李信管。”飞鸟五内俱焚。顿时嚎了一声。史文清被他吓到。停了好久才低声说:“这只是我地猜想。按理说二夫人的心计还不至于如此可怕。可这又折了回去。她提拔两个新人到底是爱才是拉拢还是因为两个人已经为她出了力呢?” 飞鸟胸口起伏了良久问:“她不知道这些吧?” 史文清摇了摇头。飞鸟立刻指示说:“我让牛六斤以饴达尔家地奴隶偷盗为名逮捕那个使赤金的奴隶假装要审问赤金的来历。也会让图里抓住黑师爷作势送往县城。就不信她露不出马脚。”接着他又显得万分气馁反悔说:“算了。我容忍她这一回。”他没意识地嚷嚷着“容忍这一回”出了门坐到院子里用两个茶碗来回折别人送到跟前的茶水。过了一会史文清送走牛六斤一声不响地站到他旁边。飞鸟这又跟他说:“待会和我一起去见见我大哥。看来我不能把图里给他。没有图里在家里镇着什么事都会生。” 史文清同意但觉得这都是老早许诺的事儿了怕不容易改口就说:“那怎么跟团练使说?” 飞鸟说:“好说。我让你去给他谋划再说服李思广去做副。你思维缜密李思广又熟知兵法见地不凡难不成不比一个图里顶用。” 史文清大为跳胃说:“主公有没有想过。团练使要图里就是怕李思广做副?” 飞鸟惊讶反问:“你怎么这么想?” 史文清说:“周李两家李氏势力更大。虽然李老爷子不动声色却依然为周姓人家忌惮。按说团练使若有心合办团练不让李氏要人做副不合情理。可团练使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突然变得焦急向我们催要图里将军很难说不是用图里将军堵别人的嘴。” 飞鸟呵呵一笑说:“可惜我大哥不像你有这么多心眼。” 史文清有点着急说:“主公糊涂。图里是客居哪天团练使自己硬实了一句话就把他还给咱们了。可让李思广做副就等于扎了根。即使团练使大度地和他相处可其它周姓子弟呢?我敢说你只要这么一提。团练就误会。” 飞鸟立刻说:“不会地。” 史文清见他不信又说:“您这话要漏出去也是不得了的。李家本来把团练当成周家办的不打算插手。可以您现在的分量推李思广出去就等于支持李家。而团练使不拒绝心里就会埋怨你拒绝传扬出去李家的人就会觉得自己硬被挤出去了。” 飞鸟只好说:“我在没人的时候讲给我大哥听总行吧。他愿意就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我就不信小小地一个副团练使。硬是让我们相互敌对。” 史文清反问:“那我们有必要非试试不可吗?主公留意到了没有自从周行文兴办团练开始李家的人也开始水涨船高有心往郡里安插武职?主公千万不要以为这都是李思广的意思。若他们家老爷子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不出面干涉?” 飞鸟叹道:“照你说。他们都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家伙?” 史文清见自己说服不了他。只好低下头去嚷道:“主公既然不信我地话我还有什么说的罢。” 飞鸟笑着安抚他说:“不是不信你是你看错了我大哥的为人。上次我和他提过两家联手的意思我大哥反而高兴。” 正说着。周行文已经不等飞鸟先去看他先一步来到。他大踏步进来老远就李思晴的事冲飞鸟嚷:“老三。没找回来也不打紧咱只管给她父亲要人。”飞鸟起身。摆手接了他坐苦笑说:“人家逃婚和她父亲也要不来。”周行文立刻鸣不平地说:“不要也行。退婚。”他把手搭到飞鸟挽上拍拍自告奋勇地说:“你要是抹不开脸。我去说。”飞鸟摇了摇头说:“我怕破坏了咱两家地关系。”周行文说:“坏就坏了吧。他娘地不像话让咱咋办。这下兄弟你的脸丢尽。要是不退人家不当咱好欺负么?” 飞鸟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珍惜两家地合作“啊”一声朝史文清看去。史文清微微目示周行文。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飞鸟仍对他的分析半信半疑。却再不敢提用李思广替图里地想法只是说:“母亲却不这么想。” 周行文说:“昨晚你回来去看了她?!” 飞鸟说:“去了。她让我再找找找到了哄哄。” 周行文不看好母亲地态度说:“她人老顽固。可也不想想你我现在都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不想悔婚就不悔婚了?!这老少爷们都觉得咱窝囊丢了脸……” 飞鸟默然心想:还真被史文清说中了周家爷们会在大哥身上使劲。 他被一摊摊烂事搅得头大如牛第一次觉得自己身心透支等周行文一走就疲惫地躲去床上愣。不料快到中午的时候马大鹞又带着王双锡登门拜谢。飞鸟一心逃避便把面孔揉进被子里给史文清说:“就说我病了谁也不想见。” 史文清把话带出去。 王双锡浑身一下轻松许多留下礼物就告辞。 午后赵过拉着狗儿和几个武卒一块回来。他们一直在分析“小花芯”被杀案进了门就在靠窗户地地下画了好几张“现场图”。包小明拿了根手指头在人前大声地嚷嚷:“赵过大哥说得对。一大群人喝酒吃肉不会是没钱**女的。他们没有找其它妓女为什么?” 赵过立刻问大伙:“谁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史文清暗自笑心想:这位爷还真成了破案的核心人物。 他四下看看正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智慧为他们推测一番。面前多出一个短褂短裤的憨厚青年。 这青年蛤蟆一样撅着屁股硬挤进人堆里说:“俺想他们这些人在商议大事根本不为**和赌博。”说完他就趁大伙还愣的时候往外钻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进屋了。赵过第一个拍大腿问:“你们看你们还不如他呢。我问第二个问题这个妓女喝酒的时候坐在哪?”史文清看看他们画出来的屋内图暗想:人家都说这位阿过爷傻。我看他是大智若愚这两个问题都是破案的要点。先判断这些人杀死妓女的动机然后再判断妓女和他们地关系。他听着众人对现场的解说正要插一句。那个憨厚地青年又从屋里跑出来一头扎进人堆说:“俺又来了。要俺说这个妓女坐到哪?和敌坐一起呗。这个妓女肯定是听了不该听的话被人灭口。想查谁杀了她是笨蛋所为。” 赵过一把逮住他问:“你聪明你说从哪查?” 憨厚青年挣了几下又说:“俺也问几个问题。你们回答上来立刻就可以破案了。” 史文清大为惊讶。先赵过一步问他:“哪几个问题?” 憨厚青年往地下看一看问:“既然你们说只有两个人用筷子。其它的人用手他们在一起会干什么?”赵过和史文清相当入题但都没有吭声。众人已踊跃加入里蹲外站嗡嗡地说话。终于有人提出匪夷所思地观点:“有内奸勾结鞑勒人。在这里碰面。” 憨厚青年不说正确与否只央求大伙:“你们等俺一下容俺去喝口水。” 众人这就放过他等着他喝水不大工夫他从屋里喝水出来又问:“用筷子的可以和用刀子的人能一起吃肉?” 有了前一问这一问太废话了大伙乐呵呵地嘲弄:“能!”也只有赵过说:“不能。”史文清朝他看去心想:岢怪。他的回答怎么与所有人都不同。在众人疑惑不解时。他说:“博格请客时把食物剁成一块、一块的既可以用刀扎也可以用筷子。这些人用的也是这办法。那女地和头目坐在一起头目不可能用筷子。只有那女地用筷子。” 憨厚青年立刻又问:“窑姐也用筷子是他们一伙的吗?不是一伙地怎么准备盛食物的大盘大碗大盆呢?还不去查查这些盆和碗的来历呢?” 几个武卒纷纷说:“是一家馆子的问不出什么线索。” 憨厚青年说:“那家馆子是窝点。可以去抓人了。” 有人问他:“你怎么知道?” 憨厚青年哈哈假笑转了一圈头说:“我是神仙。”说完进屋了。史文清摸到赵过身边。拉着他去一边。低声说:“碍不着我们的事你还是先给主公说一声。再往里头搀和。”赵过也神秘地趴在他耳朵边眼神往上飘着说:“刚才那个人就是替他传话的。”史文清大吃一惊继而又小声说:“凭听你们在这嚷嚷就判断有准吗?” 赵过抓了抓额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总有他地道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郭东进和赵过商量一会立刻带人去找韩复。 大约一阵香的工夫韩复便亲自围那家馆子。强作镇定的掌柜还苦苦申辩两个心里有鬼的高大伙计却抽了兵器反抗。一开始县卒竟没人能挡住这两个人伤了七八个才把他们堵到楼里。 周围的围观者很多有的远远里站着有的慌忙往别出奔。 撒察带着兵赶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些看热闹的全堵了。 王双锡也在里面被按住带走的时候心想:我脸上没写字又是和刘老实单线联络想必不大一会就被放掉。他心里正带着想法。看到几只咧咧欲扑的大狗。又听到走动地兵士宣布:被狗闻过就可以走了。王双锡一下懵了。他看身边兵丁稀疏立刻蹬翻一个就跑。跑了十几步前头突然冒出许多兵丁把他和七、八小伙子逮个实在。 此时王双锡依然带着侥幸暗想:我们几个不可能全是细作看来还会有个甄别的机会。可刚刚一侥幸完两三个小伙子就给一个年人求饶音带有陈州特色。 他懊恼地埋怨了刘老实等人暗叫:“你们怎么不劝劝上头安插这么多人干什么?” 轮到别人问他了他却一个字也不吭。 有兵丁认识他也相信他正要放他走。来了几个人。他听到人闹着:“博格司长官。”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看着自己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头顶两个小辫子相貌却很英武他却说:“人多了些。这样吧把开口说话的放掉。他们应该是没罪的也许是混进城做点买卖。这几个特别是那个奸诈地小胖子肯定是细作。” 王双锡查点吐血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 飞鸟哈哈大笑说:“你不用佩服我。我让人围那个馆子因为它是胡商南下的落脚点。要是拓跋部的人不在那里设联络点就不合情理。而它出了事参与黑市买卖的人大都会跑去看奸细也会跑去看。这几个人轻易就暴露了身份当然是商人了以后还可以得到我的特许来这里和我做生意。” 王双锡两眼直没什么喊的便大叫:“好你个无法无天地土皇帝!”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2) 小花芯案的云雾恰恰是县里把它判断为一起普通凶案。 一旦把它还原成内部通敌的悚闻的确像那个憨厚青年说的那样只有傻瓜才要追查具体哪个人是凶手。韩复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也明白案情经过这一突然的转换原本送食送酒的馆子也因为能得到这些人的信任而沾上嫌疑。 地方上的安全事大的确有抓拿的必要。 因而他果断出动和突然出头的博格联手上演了一场好戏。 但拿了人他才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大概是酒楼背后的人太有来头。三三两两的头脸士绅开始为这家名为“仁和”酒楼出头担保酒楼正当掌柜人老实。韩复一一驳回他们的颜面。他们又去找吕经吕经便说:“这是博格的意思。人家是有根据的。” 韩复弄不明白吕经的用意大为不解地请教。吕经这便告诉他:“顺利接手县务也是大事。在案子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前你还是少黑下脸多让博格来撑场面。”韩复深为佩服却仍不放心问:“博格硬让我放人怎么办?”吕经哈哈大笑转身做了蹴鞠状说:“博格凭什么让你放人?案子在你手里握着让你放你就放?他把球给你同时也把踢与不踢的权力给你。”他的眼睛在天空里看来看去似乎心不在焉地轻咬着唇奸笑道:“他生来就是一个能握住大权力的人。人家都把这种敢做主的气质叫人主之相。可惜他并没有出生在帝王将相之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这股老风欺负得顺手就等着逃婚的风波一过塞给他俩把公文撵他滚蛋。” 韩复心领神会地点头叹道:“他已经有了如今的地位。到时突然被朝廷从直州征入羽林以普通一兵的身份披甲仗剑远去千万里外东部边陲怎会甘心接受自己的命运?我看老大人地心里也难平静吧?” 吕经突然红了眼睛。他以手揉目像是舍不得离家的儿子一样哽咽说:“我倒不怕别人能欺负着他。就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你不知道他在我家里多烂漫比小宫还招人疼。春耕了我骗他说。博格儿你出牲口耕地。每耕一百亩我给你一亩半。他格外地高兴睁大眼睛问我耕上一年能得那么多朝廷能愿意吗……” 韩复也受到许多的感染心里却一个劲地想:不知博格曾靠这种幼稚骗过多少人?!总之。老大人在他们之间的感情游戏里输惨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的推诿很顺利。 博格既然在抓拿嫌犯的时候出了面人人都不认为是韩复调动了他。 也许飞鸟把这件事当成让自己从纷乱的家事中解脱出来的调剂也许他想把黑市拉到自己的地盘也许他被一种身临其境的同仇敌忾驱使去做了一件自己认为该做地事。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觉得众人不过是为黑市上的买卖干吆喝两声等知道官府仍对黑市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吭声了。 好在够着在他面前说情地人不多他才不至于一下子被人围绕。 但围追堵截的事还是生了。 傍晚时分他和赵过一起去看看亢奋不消的路勃勃出来时已有一个干巴巴的破帽老汉领着一个少女在尚郎中家的门口偎着等他。他偏脸看了一眼。便认出那少女是王曲曲当即差点因内疚而逃走。王曲曲的面庞还没有消肿耷拉着两只胳膊又紧张又不安可不知道怎么地那没有光彩的眼神扫到他就充满了光亮。 她张了张嘴。竟静静地淌了眼泪。直到飞鸟走到她身边说话才不自然地扭转脸。 呆滞地看往一旁的地面。她父亲则快快地两步扑通跪了下来保证一样说:“博格爷爷。小曲他哥绝不是内奸。” “爷爷”把飞鸟叫傻了。 赵过站在一边上看下看好心地拉起老汉因为嘴拙没吭声又退却两步。王曲曲却醒悟了一来就扯了飞鸟的胳膊哭着说:“你别抓我哥。把他放回家吧。求你了。他没有抓你的心上人……”一刹那她的眼泪如飞花一样四溅又丰满又柔软的手指来回抹动。再一抬头眼睛前肿不掩新肿睫毛断了不知多少根像是一潭乞求的漩涡。 她并不是很好看。但面对这样一双眼睛飞鸟一大堆义正词严地话却一个也用不上。他吭吭半笑说:“我没有抓你哥哥。” 王曲曲抽噎着说:“人家都说是你抓的。” 她父亲尚能说清慌忙说:“肯定不是号意的。他正在街上走无缘无故就被一群乱兵逮回去了这还不让家人探一探。你能不能给上面说说饶他一回?” 飞鸟略一犹豫王曲曲冰凉地手已经抓在他手上像是一块冰凉的软体章鱼。 他低下头飞快地朝她看一眼一刻间就生出一种保护她的**但还是极力忍住自己的松动说:“那他可能真是内奸。” 王曲曲的父亲又猛地往地下跪。飞鸟死撑着一口气用一只手挽上他。老汉还是放弃跪下只是忙于解释:“他从来也没有和北面来地人接触过。从来也没有呀。怎么可能是内奸呢。你让我这个当爹的去看他一眼去看他一眼行不?” 战场上纵横的英雄往往不是表面那样铁石心肠。 赵过也被父女俩折腾软了说:“让他们去认认。只要不是那个被狗闻了叫的小胖子就再问问。”飞鸟却硬挺挺地说:“不!不让去探问是怕内奸走漏消息我真帮不了曲曲你。”曲曲失望地收回自己的手改为扶住父亲。他却还在自以为艰难地申辩:“内奸出卖的是全县地百姓……”他觉形势有异刚停住不说。赵过则受感染般神经:“是呀。内奸可耻没有道理。”他想一想又扭了头说:“我做内奸博格也砍我地头。是不?” 飞鸟平白无故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立刻朝赵过看了去。 赵过却再次大喝:“信不信由你们!”他不知从哪上来一身劲扯过飞鸟大步向前又喊一样扭头说:“我最恨内奸。我爷爷地爷爷地……也最恨内奸他把害死李将军的恶贼一枪拧下了马自己死了宝枪也丢了。宝枪丢了不可惜。爷爷说我们家的枪法第一这一枪第一。”飞鸟听得血热赞道:“好一个枪法第一。万万人之前不愧第一。” 几个兵士纷纷看自己手里的枪。有的使劲握个结实有的干脆偏转身子探出枪杆。横空比目直看枪尖。很快他们又随飞鸟朝背后看去见父女两人仍站在那儿哽咽的身影被斜阳寥寥拉长都觉得他们不像内奸的家眷。纷纷说:“就不能等两天嘛。” 这句话打消了飞鸟的不安他轻描淡写地回头给王曲曲吆喝一声就再也不回头了。 王曲曲却再次有种被伤害的感觉。人越是被心爱地人伤害越觉得痛苦。他父亲牵着她转身却唤来更多的眼泪。她给父亲说:“我哥冤枉。”他父亲也一样这么说:“冤枉。你哥真冤枉。他再不正混也不会去勾结鞑人。” 父女相扶着回家走得都很慢。 半路上冒出一个人来来到王父旁边问:“叔。博格怎么说地?” 王双锡出事后他就去过王曲曲家。王曲曲提醒一样给父亲说:“他是和我哥一起做生意的刘大哥。”王曲曲的父亲不忘很客气地说:“去我家吃顿饭吧。要是讨债款呢你说。我先给着你。”这人正是刘老实。他连忙挥着手否认说:“不是。不是。我和双锡都是好兄弟担心他。事怎么样了都托了谁?这衙门黑没路子哪成?”王曲曲的父亲把托过的士绅都说了一遍。愁地说:“我就怕博格和李老爷怀疑他坏人家的喜。” 刘老实说了一会话便给父女两个告辞。他沿着街走在一座酒馆门外地桌子上要了两碗酒坚定了要扒出王双锡的义气。突然有个早年混世面的人看他眼熟左看右看地摸来他的跟前问:“你。你是老实哥吧。”刘老实翻开眼皮看看。站起来要走。可那人也弃而不舍跟上嚼舌头:“我还认不出来你?!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年你家成了什么样了?你娘死后。你异父兄弟谢老根赌博赌得把你妹子谢小桃卖给李进喜做了小……”刘老实脖子里深藏的筋抖了几抖一下站住。他预料到同父异母的兄弟没什么好下场却没想到自己小麻雀一样的妹子竟被那个没出息的混蛋卖给了李进喜做小他咬了咬牙摸出一袋钱丢了去用沙哑的嗓门说:“谢谢了。”说完就加快度走不见了人影。 他等不及天黑就到了李进喜家。李进喜还挂个县尉名多少知道点衙门正生的事听说眼前地青衫汉子自称是王双锡的朋友立刻支撑着茶几探着半个身子不认人地说:“双锡那小子可能通敌。我也爱莫能助。” 刘老实知道对付他这样的人不戳疼不知掉眼泪便吞吞笑道:“王双锡通敌那县尉大人不也通敌吗?您可是收了人家金子的。怎好见死不救呢。” 李进喜的汗一下冒了出来瘪下去说:“他犯到博格手里你让我怎么办?” 刘老实阴阳怪气地说:“一旦双锡老弟对你失望可是连我都出汗呀。” 李进喜立刻求饶说:“看你说地。我不也是没办法吗?博格这个人软硬不吃。我往里面插杠子那是只有坏事的份。”说到这里他见刘老实拿出要走的姿态干着急地应承:“哥哥息怒包在我李某人身上。” 刘老实冷冷哼道:“你不也没什么办法吗?告诉你。王双锡是真通敌。” 李进喜小心翼翼地要刘老实再说一遍嘴里还蛮不在乎地打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渐渐的他有点头晕目眩了见刘老实一摔衣衫停也不停地走了出去只得追到门口猛地伸出手。横下心来大喝:“哥哥高抬贵手我有办法。”刘老实回过头看他他这才说:“我手里有博格的把柄要是他不放人大伙只好同归于尽。” 他抹着汗向左右瞅看着拽回刘老实。刘老实很想见见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便一面接受他地招待一面说:“听说你有个叫谢小桃地妾。”李进喜巴结地说:“大哥想要她陪你?”他嘻嘻地笑了几声抱歉地说:“兄弟我把她送给别人了。要不我让人叫几个像样的窑姐过来?”刘老实地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他转身揪了李进喜的衣衫问:“你把她给谁了?”刘老实走南闯北。磨练出了一身的硬本领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李进喜感觉以自己的身量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又是一阵急躁和害怕连忙说:“吕老爷的公子讨要了她。”刘老实对母亲改嫁的事耿耿于怀但他一直都很疼自己的小妹。此刻他自己也没想到他是那么渴望见到妹妹。哪怕非要自己流血断头不可。他摁不住劲地站起来求李进喜带自己去。李进喜怎敢和他一起出门立刻找了大量的理由拒绝。刘老实便问了他地址自己去找。 谢小桃还正在缠着吕宫问他他去郡里自己怎么办。吕宫也依然拿博格做幌子让她先住去博格家说:“你要是爱我的话就替我吃点委屈。”刘老实避开吕宫带来地人冒冒失失地翻墙而入。正看到谢小桃领着一个收养来的小女孩端着吃完地瓢盆去柴房。他站在暗地里看眼泪斑斑按捺不住地叫了一声:“小桃。” 谢小桃砰地丢了一堆的碗和盘。她看也不看地揩着手朝黑乎乎一团的暗处泣呼:“是俺哥吗?你快出来吧。”刘老实正要出来听到门外两个把式进来的响动。便一动不动。谢小桃不知道为什么没了音却焦急地呼:“你快出来吧。哥。你在哪呀。别怕。有你妹夫谁也不敢逮你了。” 刘老实再也呆不下去了颤抖地伸着两只大手大步向她走去说:“我可怜的妹子。哥还以为再也找不着你了呢。” 吕宫已站在堂屋门口。饶有兴趣地问:“小桃。这是你哥吗?身板真不错。” 小桃有点心虚拉着刘老实低声说:“快。见过他。”她不敢说吕宫是刘老实的妹夫刘老实又知道他是谁立刻跪倒在地说:“小地姓刘。小名叫老实大名叫福清。”吕宫满意地观察他连声说:“曾听小桃说你有武艺在身。” 刘老实卑谦地扎下头去站起来找到一截茶杯大小的木桩架好嘴里说着“献丑了”而后一拳打下去出咔嚓一声。吕宫大为高兴。他的几个保镖都是被他包装起来装门面的以博格的说法就是外表凶恶内心温柔。他也需要可以信赖的人见多了这亲戚立刻学博格的样往人肩膀上拍并喊来外头的几个人告诉说:“以后你们都听他的。” 刘老实想起王双锡的事正要立刻跟他说说李进喜在外头喊。吕宫摆了摆手出去片刻不大一会便生气地回来瘦脸拧了一团筋就地骂道:“这个蠢货。威胁起我来了。”刘老实故作不知地问:“谁?”吕宫一边领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说:“还能有谁。李进喜。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叫王双锡地人什么关系。竟然捏着我和博格的小辫子说事。等一会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博格给他打声招呼。“刘老实心里的激动还未平复小桃就在给吕宫说:“你就给他办一回吧。咱没少拿他的钱。” 吕宫心里很不平瞪着她说:“想他的好呢?” 小桃半天没敢吱声了好久才说:“他们夫妻两个可没少折磨人。可你拿了他地钱老不办事他捅出来咋办?”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随着访客的增加和说辞的一致博格开始谢客。史文清和赵过在门前摆开刀斧手准备为他挡住最后一个蚊蝇。他们把马大鹞和口吐威胁的李进喜挡回去又把一头撞上的吕宫弹开已大大松了一口气暗想:到此为止吧。他们回头这般和飞鸟一说。飞鸟的眉头半天没敢展开。他心里盘旋上一个疑问:“通敌叛国”地罪名不小也不好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敢触这个霉头呢?难道自己和韩复有眼无珠抓了举世公认地好人? 他实在弄不明白了只好恨人心不齐没有外患意识。 史文清劝他也往韩复身上推。他是不肯推的他也不明白韩复为什么要推诿因而给赵过牢骚说:“‘通敌叛国不是大罪大恶?都明明白白地摆着可碍不着事地人叫冤办的人手软。还有天理吗?你派个人给韩复说告诉他他要放人。老子把衙门给他砸了。” 和他一样。吕宫也实在想不明白李进喜都咬着屁股要捅把柄。赵过为什么任自己怎么说都不让进?也实在不明白博格为什么非拿着无缘无故的“通敌叛国”来得罪人得罪得李进喜这样的胆小鬼都跳出来要咬人? 李思广来为妹子报平安恰恰见到人前台阶上蹲着就地吃喝的吕宫便大大地笑话吕宫一顿。随即他让人在对面撑起竹竿。悬绢题字上书:叛国者当诛。赵过立刻让人接了他进去。看着李思广沾沾自喜地从脸前过吕宫已快气疯了。他不愿意人云亦云地落于人后虽然一干脆买来数十匹白麻布满街上撑竹竿字却走另一个极端:什么“白脸将军吃狗屎”“萝卜兄弟丢头子”“白痴萝卜头”。乱挂一气他挂着挂着便被被叫了两个武卒的吕经拖回了家。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情感上孤立无援。李思广的支持让他不由自主地提到内奸内幕。苦笑着说:“牢里的几个人都不叫冤枉只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外头的人却代替他们喊冤枉你说怪不怪?”李思广同情地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轻轻告诉他说:“我听说那家酒楼是周团练使的亲叔叔开地。” 飞鸟一口否认他的道听途说笑道:“谣言。我大哥和我这叔叔怎么不来找我?” 李思广则怪他当局者迷说:“大伙都说酒楼正当不如说他们都相信周团练使。周团练使见眼底下有这么多人出头避嫌不吭先看看你地反应也合情理。我只怕你撑久了。让周团练使生出嫌隙。” 飞鸟眼神扑簌。声音突然变粗问:“你也想让我们生出嫌隙?” 李思广大为意外。 正要解释听到赵过站在门口上说:“你大哥来啦。拦不拦。”就劝飞鸟说:“你见见吧。”飞鸟“好”了两声见他大步往外走想拉住他让他听听周行文的清白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他赶在李思广后面见李思广给自己抱拳告别也连忙抱拳。他往外走周行文和一个周姓老者进来李思广停住和他们打招呼他们竟黑着脸没理。 飞鸟全都看在眼里信心再次动摇。 周行文来到他面前偏着头说:“老三。你被人家挑拨了。”飞鸟说:“没有。你听我说。”周行文不听急急忙忙地说:“我知道你的部下祁连带马队从周屯经过带了许多的粮食军械和战马手下人眼馋硬扣下许多。但这都是底下人的事。”到现在为止飞鸟还没见过祁连更不知道他摸军械和粮食回来时顺手牵羊赶了许多战马只是气急地问:“你到底为什么来地?当真是为了被查的酒楼?你知不知道那是胡商南下的落脚点里面有敌人的细作还有大量的赃物。”他不敢相信地问:“酒楼真是咱叔开的?” 周行文点了点头要求说:“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宗大笔交易?你知道往南有多少将校在跺脚震怒。你立刻停止追查把人全放了。” 飞鸟摇了摇头说:“我能停吗?” 周行文问:“你怎么不能停?!” 飞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平静了一下说:“大哥。没了内奸黑市交易不照样做?” 和周行文来的老者突然言语过激地插嘴说:“有你在怎么做?” 飞鸟一下火了他大叫:“那就不做。” 周行文按住那老者的胳膊给飞鸟说:“老三你别急。你也是被人挑拨了。这事从前年就开始了是的。大哥不好没有告诉你。可你也想想黑市交易毕竟不合法。兴办团练需要大笔、大笔的钱粮。听我地你停下来别再借韩复的手查。以后里头的利我给你一半。” “照你这么说。黑市生意都做这么大了?可以让你获取大笔、大笔的钱粮养活上千人的团练会没有敌方官府参与?”飞鸟越说越激动涨红了脸伸了脖子大吼:“让我放我就放给你们看。只是你们都别后悔。” 周行文说:“什么后悔不后悔?再查下去大哥就要翻船了。大哥也是不得已才来求你。” 飞鸟淡淡地说:“我知道了。”虽然查地是内奸但往下查总要翻出大笔的走私案。那必然都是滔天大案别说是周行文怕是仓州军界不能幸免的人多不胜数。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伸手就是错便惘然地说:“等让韩复放了人我就回山寨以后再也不会来县城再也不管这些闲杂滥事。即使是战争降临县城被占也和我没关系。” 周行文看他扭了脸往里走想随他出去说点什么却又被身边的老者拉住。 周行文一走飞鸟便让人给韩复带话让他把人都放掉。史文清不看好韩复的态度说:“韩复肯放他们吗?”飞鸟苦笑说:“已由不得他。韩复还要仰仗我大哥只要我一撒手他也得撒手。干脆我把恶人做到底。替我大哥威胁、威胁他。”赵过不愿意说:“我们怎么能真放内奸?不管就行了。”飞鸟看向史文清史文清只好代为解释:“以团练使的态度看不放问题更大。主公怕他们撕破脸鹬蚌相争。”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3) 吕宫刚把皮肉挤到一起的面孔伸过墙头后脚就已蹬空又哎呀、哎呀地扑腾几下掉回地面。灰不啦叽的墙面变成一张张新砖块像是一团针锋相对的嘲弄。吕宫愤愤地踢两脚又要用手抠缝墙头上露出一张大脸。他仰头看了一眼立刻惊喜地说:“老实。快把我拉上去。” 刘老实伸出一只手让他捞住把他拉上去。片刻后他们站到人家屋山外一小垛玉米杆下。刘老实左右看看方告诉他:“弄死了弄死在周行文的衙门后面。”片刻后他以极为期待的眼神看着吕宫用渴切的声音说:“我这都是为了我妹子。你答应我你随老太爷去郡里带上她。要不干脆就不要去。不去郡城未必没有富贵前程。” 吕宫“嗯”了一声不平地说:“由着我。我就给周团练使做主薄去。博格都打过招呼的。可由得我么?我们家老爷子要送我去长月入太学到哪捧个闲差我呸。我稀罕。”刘老实深感同情说:“公子是可以做大事的人不能认命……”吕宫反问他:“我怎么会认命呢?不过。博格也要去长月。”他不愿意把跟定博格的主意全盘兜出来冲刘老实笑了笑说:“要是我走了。你就让你妹子先住到博格的山寨里。” 刘老实带着挑拨的心思说:“博格对人怪冷淡的。”吕宫挺了肚子领上刘老实走了许多步说:“他?!”他嘿嘿一笑又说:“他怕我给内奸求情。李进喜一死。咱还管他王双锡李双锡?”他摸点钱交去刘老实手里又说:“拿去喝酒。这几天在你妹子那躲躲。” 分别后刘老实硬是不怕人认得寻了家布铺给妹子撕件衣裳。回头又记得妹子家养的那小丫头买了整整一把糖葫芦还嫌不够又一寻思在卖果脯的摊子上装一小口袋这才肯回妹子家。一路上他记得妹子要为自己娶媳妇的温馨心里美满地没边。 等进了门。谢小桃迎上来接了他的搭袋给拽着自己衣襟的小丫孩说:“霞子。看舅舅给你买的糖葫芦。叫舅舅。”小女孩甜甜地低着头。小桃却说:“她怕你。问我舅舅怎么长得像坏人呢?” 刘老实打了个激灵。手里地糖葫芦差点拿不稳。 小女孩心里乖巧连连摇头说:“我不是。我是说舅舅的胡子长。” 刘老实强装开怀把糖葫芦递去说:“霞子。也给你妈妈吃。”小女孩立刻咬了一口往小桃嘴边递说:“你一口。我一口。”小桃转过脸忙不迭地给刘老实说:“你看她多懂事。我捡她的时候小宫还说野孩子怕有病。这不好好的?!要不是她给我做伴这小宫晚上过不来几间房子不黑咕隆咚地吓坏人?” 小女孩连忙说:“妈妈可疼我了。像我亲妈妈一样。晚上还给我讲故事。说有个皇帝小时候没吃的半夜偷别人的锅天快亮了。怎么办?他一急说:天。你再黑一会。所以天明的时候天都要再黑一会。” 这是自小做贼的刘老实讲给小桃听过的。他连声叫着:“好好。” 小桃把他接到屋里。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哥。小宫还不能自立呢。你可不要给人家添乱。人家说是你妹夫。可那不还没边吗?咱是啥人?人家是啥人。听说老爷子都要去郡里当官了。保不准小宫的前程就像是铺好地光板石头路。” 刘老实说:“那你就想个法子。留住他。给他生个儿子?” 小桃叹道:“这哪有准。现在生儿子能不拖他后腿?要是我不被二哥卖给李进喜还是个姑娘多好?就是他家老爷子知道了我也能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说:俺家虽穷。却清清白白的。”刘老实听着是这么回事。不知怎么地却也怕听“清清白白”几个字。他一口气又一口气地叹。说:“我走南闯北见人无数怎么看小宫也不是一般的人。按说他也未必非靠他们家老爷子不是?我敢说就是大陈兵马打来了也肯奉他为上宾。” 小桃笑着给他一拳头说:“瞎胡说。就是他肯我也不肯。” 刘老实强解释说:“这怎么是胡说。游牧人兵强马壮最能打仗。你哥去过不少地方见得多了心里有数就看现在的朝廷一准顶不住人家的兵马。前几天街上出事。那两三个胡人不是弄死弄伤十好几?” 小桃本来是要去烧晚饭的听了并了两只手坐下眉头不展地说:“是呀。”她猛地一扭脸问:“那怎么办?小宫给我说:博格不过是人家的区区千户。后来又曾听人说他地千户是杂牌的。可你看他一回来把大天二那么厉害的胡子给治下去了又用一帮逃民把小霸王打败。要是游牧人个个都像他咱这人该怎么活?你知道不霞子怕你就觉得你身上臭胡子拉碴像胡人。她家被胡人烧了娘死爹裹着她往南逃半路上被撵上活活用马拖死。 刘老实牵强地说:“打仗嘛。谁也不是为了杀谁。” 小桃说:“要是胡子打进城。我就缝结实衣裳吊在门梁上自尽。” 刘老实大吃一惊说:“胡子也是人。你咋这么怕呢?” 小桃说:“不是怕。是羞羞你和小宫这样的男子汉。让你们跟俺和霞子报仇。” 刘老实一声不响地坐着突然站起来说:“我去烧火。”小桃把他按下去说:“我去。你歇一晚。明我干脆让小宫给博格说一声。把你这武艺卖给周团练使。要是哥打仗勇敢以前年轻时的过错谁还问。”说完又吆喝霞儿:“霞子。天快黑了去把灯给你舅舅点1上。” 霞儿“唉”了一声拿着灯跑过来爬上椅子擦火石。 刘老实试探着问她:“霞子舅舅以前坏。你看还能成好人不?” 霞儿咯咯地笑说:“舅舅一直都是好人。” 刘老实心想:我拐卖妇女杀人越货通敌卖国十恶不赦她却认准我是好人。他一动不动地坐到黑灯瞎眼的地方轻轻地问:“是不是舅舅给你买了糖葫芦?”霞儿说:“不是。舅舅反正是好人妈妈都是这么说的。说家里穷舅舅就出去挣钱。年级一大把了老婆还没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瞎胡说。我是你舅舅!”刘老实的眼里有虫在蠕动。他用大手把了一下眼又想:第一次那婆娘是看上了我的半路上见两个人都快饿死了自愿卖给人家。要是我没拿到她卖自己卖的钱呢。要不是有那么一把钱我会成今天这样? 他喃喃地说:“改变一个人。往往就在一眨眼间。” 霞儿点了灯。见舅舅地眼泪都挂到了假胡须上了连忙说:“你怎么了?我给你吹吹眼吧。你的胡子真难看。”刘老实大步地逃出去说:“我刮干净。” 他到水井边使劲揪了假胡须又用刀子刮真胡子整整刮到小桃做好饭喊他。他摸摸自己的脸只好暗暗说:“都这么多年了没办法改变啦。只要不祸害到自己家人还在乎什么好人、坏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博格前脚威胁韩复放人后脚。 李进喜的尸体就被人现。 他的尸体在团练衙门后头。团练衙门里地人在李家人拖运尸体的时候让快点竟一下点燃两族人的矛盾。李进喜的老婆、孩子和几个兄弟咬定李进喜的死和周行文有关来回叫姓李地人。周姓人家不甘示弱急忙调上百团练。 韩复出面了吕经出面。把他们招到县里。还是闹腾一夜。 天明时郡里来文书催吕经上任竟无比地紧急。吕经只说了句“坏了”就严峻地给韩复说:“我先去郡里。你把博格地事放一放实在不行就把咱打博格的文书一把火烧了。”韩复问他:“内奸地事呢?”他也阴晴不定地说:“博格都撑不下了。你也别瞎撑。主要是协助撒察。注意北面的动向。” 韩复不知道他接到的文书是什么内容心里生出许多不祥的预感。吕经来不及带家眷就出。他也来不及送吕经。忙着寻周行文和李成昌给他们当面调解矛盾。周家人说鞑子又来送死团练使连夜回周屯作准备而李成昌见对方没到怕周行文没有和解地诚意却也称了病。此时韩复自然明白吕经让他把博格的事先放一放的意思周李两家不合一旦外敌寇边恐怕也只能让博格出面主持地方大局才能制止他们的内斗。 他和撒察碰了个面撒察就周行文越来越不受命了通牢骚也同意了说必要时自己愿受博格调度。韩复得了他的话让人请博格会面。 可这会飞鸟已带上路勃勃远离县城。 阳春三月山色转青水色转绿不时到达百里外的渡头河畔桃林凋零片片残瓣入水美得让人心旷神怡。连路勃勃都已被这舒缓的景色带入梦乡。撑船人河中歌唱摇舟而至快到岸边时便已稽呼问:“敢问是司长官大人么?”飞鸟畅快怡然以一模一样的声调问他:“敢问是摆渡先生么?” 兵士们卸下简陋的马车并把它装上头扁肚大的渡船过河。 得到一声肯摆渡人欢快地长啸一声荡舟而驶水中又歌:“山林好呃走猛虎。河水清哦藏蛟龙” 一舟兵丁或揽马或抓枪无不萧萧然目视岸上地头领。 突然马蹄踏碎入情的歌声一名骑兵兜着马圈在河岸上高喊:“司长官大人。韩大人请您回去。”飞鸟本能地指着前方的船回答:“博格已经过河了。”他记得自己独特的型回答过后就往头上抓后怕地给史文清说:“骗人骗惯了幸好戴了帽子。” 史文清扑哧一笑慌忙提醒他:“问问怎么回事也好。”飞鸟拒绝说:“不问。走都走了还问个屁?”他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点武断补充说:“想问。阿过去问。” 赵过为放过内奸地事耿耿。以为他觉得自己特别想问一张嘴就表示清白说:“我也不想问。” 史文清再次提醒说:“咱们骗人家人家就不能追过河吗?” 飞鸟便让他去问。 过了半晌那两骑离开史文清回来说:“李进喜死了他家人咬上了团练使。韩大人让你回去调解。” 飞鸟岢怪地“啊”一声一掌打在脑门上说:“坏了。”他一拉马回头。史文清立刻拦在他的马头前说:“你这么回去。明显是有意替团练使开脱偏向团练使。李进喜只是李姓人的借口。周姓人不解释。也是抱着争斗的想法。他两家都起了心哪会要咱帮忙分析杀李进喜地人?” 飞鸟心领神会笑着反问:“要到韩复控制不了把大权交给我的时候?”史文清点了点头说:“他们选择在老大人将走未走韩复还没有抓住权力地时候默契一闹。韩复是一点权力也抓不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呀。”飞鸟骂道:“一群混蛋。我真想顺势领儿郎们进城。左手压我大哥右手压我岳父。左脚踩撒察右脚踢韩复。” 赵过问:“为什么偏偏踢韩复?” 飞鸟哼了一声说:“韩复不顶用。要是我是他我立刻动用撒察雷霆般打压两方。不然形势一不可收拾一转眼县城就被两姓人平分了天下怎么补救都来不及了。”继而。他疑惑地问:“按说他应该和撒察联手不是?为什么来找我。难道撒察不肯和他联手?他成了光杆?老爷子也不会让他混成光杆县长呀。”他猜测万端想派史文清这样地智囊回县城观候又怕别人误会自己别有用心眼看渡船又来。只是挥鞭上船说:“他***。回去先睡一觉再说。” 史文清也以为他看这么远一定会派自己回县城等着做“在后地黄雀”不料他竟要回去先睡觉只得叹惋说:“主公不想要县城吗?”飞鸟不以为然。嗔道:“我只是一方土司。要县城一定坏事。”说罢。他学了摆渡人唱:“山林好呃走猛虎。河水清哦藏蛟龙----” 史文清想不到他在利益面前。头脑能保持得如此冷静远非自己所能度量暗说:此猛虎、蛟龙。岂非自比耶?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山寨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那一缕勃的生机经过滋长变得茁壮。 飞鸟修官卡重建寨门整耕地伐木造物动用了不少民力此时又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本应该是最艰难的时候。但由于他在役使百姓时自己也曾下地喝糊糊吃山药又特别重视棚长们的以身作则已赢得百姓地认可百姓们并没有滋生不满情绪;再加上他有一段没车造车、没铁打铁的经历动工前都做了很好地调度和谋划还让墨士和饴达尔为的制作大匠和军令结合怎么投入人力效率怎么投入百姓们也不觉得比官府的役夫更苦。 反倒是百姓们经过战争的洗礼和生产时对人手一来二去地组织具备了一种军队一样的品质凡事井然有序上下有别。 这是飞鸟也想不到。他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到山寨先就事吩咐扈洛儿寻墨士焦生和几个土郎中照料路勃勃而后才去看自己收养的一群孩子糖糖果果地分半晌。 没有路勃勃地时候图里牛就是孩子王他常指派小孩给阿狗当马骑听说飞鸟一回来还自表功劳说自己多疼阿狗。飞鸟恨他作践自己的本意立刻让阿过拎他去阿爸那。 阿狗拉着阿哥的手闹揉自己的两道“黑灰胡子”到处冲人瞪眼。 飞鸟一开始以为他不小心沾上的费了好大劲给他擦掉不料一转身他又让自己的乳哥哥给他画上绷着脸摸来摸去。史文清最先意识到这是鹿巴的样子笑着说:“阿狗是为了凶狠故意留的。” 飞鸟想不到阿狗刚三岁大小竟爱摆凶狠样立刻联想到二叔传承给儿子的血脉疼也不是气也不是地团着他去看阿奶。他和昏聩的赵奶大着嗓门说了一圈胡话这又问赶过来地扈洛儿:“怎么含章不愿意回来?”扈洛儿笑道:“李信找了几个跤手请她去看摔跤。她和图里花子屁股还没坐热怎好回来?我看主人也凑个热闹去捧捧场。” 史文清连连说:“是应该去看看。” “李信!”飞鸟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继而明白史文清的用意笑道“他什么时候好了这一手?” 扈洛儿也不怎么看好李信的跤手一边带路一边说:“他那几家子哪有咱出入大漠的儿郎彪悍。还不是想吐口气收揽几个好样的孩儿给人瞧瞧?我看牙爷和鹿爷知道非带上人去挫他地威风不可。” 飞鸟想:他巴结我女人的用意也许正是怕我当他是外人便叹了口气说:“回头我说说他们俩不让他们找人家生事那有欺负人的味道。”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4) 好几家男女都被这一场“摔跤”拢在一块。李信那南北通畅的土棚异常热闹。 飞鸟的突然出现让主人慌张李信一身缎光滑丝既像录了壳的蝉虫又像抱守百顷良田见官惶恐的阔员外到了面前只一味交握两只大手说:“主公屈尊了屈尊了!” 飞鸟很不客气地回答他:“欢迎我就好。” “怎么能不欢迎。”明知道那是打搅时的亲热口气李信仍答了几遍话。 他走到前头扛着肩弯着脖子带路。经过的两路多是女眷。她们的教养远没有头长最容易在这家宴一样的场合里拉帮结伙且人多了力量大热情和精力都极为旺盛。尽兴的吵嚷纷乱的面孔衣袖和人态使到来的几个人心怯。好在段含章矜持地站起来才让几人不至于撑着头闭了眼睛硬趟。 走到那一席段含章主动地让飞鸟携了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入席时她却又把袖子里的手背在后头给李信摆。李信很快从飞鸟身侧撤出来摸到一个站起身的披大汉身边使眼色。那大汉披于肩身高体阔站立时肩膀微微耸起像一头即将噬人的猛虎他说带着沉稳的神态他听则有几分思索完全是一张生疏而不简单的面孔。这一切都落到史文清的眼里。 史文清移近了几步只听得似不甘心地两句:“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 图里花子看到了史文清没事找事地闯到跟前把偷听中断。她睁目露笑热乎乎地讥笑:“看你色辣迷的眼神噢!?”史文清自觉“色辣迷”是“非常色”的意思一阵羞恼不快地吁口气转身去飞鸟身边。 飞鸟入席后。扈洛儿侍坐在案侧把图里花子挤跑了的已没有入座的可能。李信的大妻很识趣起身招呼他说:“坐这。”史文清推让两句还是坐了。屁股刚落定图里花子又已捧了酒杯打搅坐倒时还脆脆地“哎呀”一叫。史文清别扭地挪着屁股避低声提醒:“这样不好吧。” 图里花子哪见过世面扭头给他说:“咋了。什么不好?你去找博格提他把我顶跑了。”史文清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割了块好肉。他放到眼皮子底下时忍不住走神沉吟:主公和图里都不舍得在春上宰杀牛羊呀。而李信招揽这么多客真这么富有么? 图里花子运刀切块好肉拿到嘴边歪着头撕拽竟用虎牙咬断拽出许多沾有口水地肉丝。她骤然放松的胳膊顶到了史文清差点没让史文清拿刀自戕。史文清重重放下刀子。图里花子却没察觉到他的不满。笑弯了眼睛挑衅地说:“咋来?!”史文清不和她计较问她:“刚才和李信说话的是谁?” 图里花子大吊他胃口笑着说:“你猜。” 史文清又催问:“到底是什么人?” 图里花子不搭杠地嚷:“特敬佩博格的远客送了好多礼品。”立刻她又得意洋洋地停住了好像是说:我想让谁“知道”就让谁知道你很想知道吧?史文清恨不得让故作神秘的图里花子去吃屎暗想:若是客人见了主公怎说也要自报家门。怎么被不吭不响地打走了呢。他只好又在场里寻找。回来的李信已经入席。可那几个脸生的客人再也没露面。 史文清深为不安再次请求说:“快告诉我。” 图里花子一阵笑心情一畅快竟口无遮拦地嚷:“叫阿姐!叫阿姐我就告诉你。” 史文清见她吃自己的豆腐离席走了。图里花子讨了个没趣。怏怏地说:“什么人呀力气还没有女人大却总自以为了不起地黑着一张脸。再倔气不还是一个奴隶么。”她心口不一很快捧了自己的面庞想:他不骑马不拉弓怎么有巴特尔地倔脾气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直到筵席散了。段含章也没提到她摆手让李信劝走的客人。而飞鸟也没拿史文清查案地内幕说事。两个人讲了几日前的大婚又你听我讲地谈了谈寨里的大事、小事。 他们不知不觉间回到已家。站到大院外头。 前院正在扩建长官司殿乌黑的斜台阶铺了几脚大屋从根基拔高灰灰的土石墙上别俩灯笼下头迎了几个泥水丁。飞鸟不敢相信地绕着自己办公的简陋殿堂看肯定地冲他们摆手大声说:“咋盖地?这么快?”他又飞快地跑到和石灰的池边瞥两眼回头说:“你们弄点回去滚点皮蛋。”几个泥水丁都很兴奋纷纷谦虚。离“暂住舍”门口近的一个竟又一头扎回去在里面给的伙伴嚷:“司长官夸咱盖屋卖劲。 一刹那功夫呼啦啦出了一堆脑袋却都是半个在门里半个在门外。 飞鸟看到一个窝头就蒜苗的憨实汉子又给人说:“这窝头我能啃几十。来分给我半个。”大伙听了纷纷给那个人要用黑灰入了糨的难看手递过来。飞鸟接着看着他们贪婪地下嘴。大伙睁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让浇上油吃土里土气地讲究了许多道理。一群女眷也聚集在变成二道门的门口眼睛盯着飞鸟的“洋相”或交头接耳或吃吃笑笑。段含章硬是把她们瞪得偷溜墙根。她回头等飞鸟等了半天见飞鸟又在下人堆里论说衙门该怎么样再等不下去也再看不下去淡淡地喊:“你喝了酒么?” 飞鸟耳朵只有一双一时不好使。 她又冲许多的泥水丁说:“干粮食吃着。也没见怎么出活。这一来二去都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有人看着催着还盖不到现在这个样。” 这回飞鸟倒听到了他觉得这女人太刻薄太严厉了低声给大伙说:“别理她。要她盖八年也盖不好!明早晨叫我一下。我也来盖。都盖。盖了上咱自家人的朝。”他自己站出来拉着茫然只知道弯头笑地扈洛儿站一个位置说:“你坐到这……”他把自己想象中的堂上官怎么上朝讲给众人听得大家又说好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走了。一大堆泥水丁还个个点头。几个年龄大的老谋深算跟人说:“对就该这样。咱自己的朝。和天子的朝不一个朝。不一样得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还没来得及过问路勃勃。路勃勃已经出来了。他穿着一条短裤一手抓裤腰竟爬上高高地鸡架上在上头噢噢地唱歌。土郎中们只能站在下面一筹莫展。飞鸟打量两眼。焦生和黑师爷都躲后面与飞鸟带回来的墨士谢大壮说话。天都这个时候。段含章不能不怕他悠长而投入的牧歌。她烦闷地出来望了几望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高声问大伙:“你们都没有办法吗?”大伙面面相觑都说:“得让他安定下来。”赵过认可说:“让他多睡觉。尚郎中也这么说。”他爬上鸡架子把路勃勃给逮下来。 可下来的路勃勃依然很活跃喊了声“阿哥”。竟激动地要求说:“今晚上咱骑着马跑回家。” 段含章以严厉的口气训斥几句见没有用扭头找到飞鸟建议说:“捆起来吧。往床上一绑总有睡着地时候。” 人群中也站了一头金地卓依玛。她没有钻冰豹子接触的人多老学不会说话老在和飞鸟见面时莫名其妙地说:“猪娃。”可她能听懂别人给她说什么便把柔软地手掌放到胸口上轻轻哼起一支极为温柔地歌。众人都听不懂。扈洛儿则连忙给飞鸟解释:“妈妈歌。能哄小熊睡着。” 飞鸟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地要求说:“我们一起唱妈妈歌。” 他要扈洛儿翻译。扈洛儿只得翻译了试着唱不伦不类地哼道:“一望无际的走狗川暴阿腊一逞凶就是小半年。暴阿腊已埋了九个鱼团团硬邦邦地不动弹。天底下也只有妈妈地肚皮软。妈妈的肚皮毛革羊一团藏得乖乖依拉盖儿谁也看不见。乖乖依拉盖儿。妈妈就是暴阿腊吹不来的避风弯……” 翻译的词句对照上有出入曲不像曲断断续续。 飞鸟却狮子开口要求人们跟唱这“妈妈歌”给段含章说:“快你先学。”段含章不同意。说:“要学。你学。你不是学狗语了么?”飞鸟无奈憨态十足地模仿。平日的大腔变得又沙又柔两只手还带着屁股、胸板有韵律地左右晃动。他后头的小厮吭哧一声就笑了。段含章大为震惊丢下一句:“你慢慢出丑去吧。什么时候才有人主样?”竟黑着脸进屋了。飞鸟却仍在唱时而停下来要求说:“不都要哄家里地小孩睡觉么学我就学会了。” 赵过自愿跟从极力压低的声音像黑夜里的无名妖在哼哼而样子倒像一头笨拙的猪怪扛在泥墙上擦痒。 史文清也觉得飞鸟有逼迫众人的嫌疑一大群有尊严的男子会感到羞辱便凑过去在飞鸟的耳朵边说:“人家哪唱得来让咱家里的女人们唱吧。” 飞鸟回头看看似乎再没了分寸说:“那你看怎么好怎么安排我也肯听。”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段含章坐在灯下沉思感觉到飞鸟回屋坐到身边也没说一句话。飞鸟却把外面的事儿当好消息告诉她:“勃勃听不一会就打了哈欠。再拿个玉佩在他眼前晃他就慢慢慢慢地睡着了。卓依玛真有办法。我还真没好好注意过她。你以后得对她好?!”他叹了口气又说:“阿狗她母亲肯定也会他乳娘说阿狗现在一点也不听话挨黑就呜呜叫有时还含着人家的奶要咬咬。” 段含章用手在额头上抹似乎疲惫而无奈。飞鸟只好主动地揽她入怀用手指轻轻掩过面庞地丝钻入她光滑的修颈。大概被摸热乎了她释放了冷漠翻转身儿脸朝上问:“拓跋巍巍会打过来么?”飞鸟正是需要她的时候胡乱推搪说:“打来就打来吧总会有人死守作战的。韩复。我大哥他们虽然分歧颇多但在抗击北虏上还是很一致……” 段含章吃吃笑笑以极诱人的模样问:“小仗可以守守打打。 可拓跋部虎视眈眈终是大威胁。以中原人地软弱一定不是对手。” 飞鸟承认尤其不看好朝廷兵力分布地现状。他猥琐地笑了几笑不怀好意地说:“什么也不去管它。我天天都在想你。不让我和阿狗一样咬?咬看么……” 段含章一下起身问:“什么‘什么也不管。拓跋巍巍一旦兵临县城你想管也来不及管。不好好想想就没有出路。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他要打也打县城打不到我们。是他打不着我们。可要是他有心不让你蹦醚呢?” 飞鸟索然无味淡淡地说:“你和我论起这个了。出路?”突然他一下忧虑了暗道:难道部下们都有这样的担心。他恢复正经安慰说:“拓跋巍巍聚不起十万虎狼雄狮绝不敢贸然挑起大战。一两年内甚至十年八年几十年陈州人也未必和他一条心。他只能以扰战为主。即使打下县城朝廷稍稍用兵。便又收了回去。你来我往地交锋我这样的蕃臣就会得到重用不好吗?” 段含章单刀直入问他:“你就一心跟着朝廷了。你忘了家中的血仇?你忘了你地父亲和叔叔?”这是飞鸟一直在逃避地。他只觉一身都被冷汗浸泡忍不住大睁双眼往上看。说:“我……”段含章则严厉地说:“你坐好。”飞鸟犹豫了片刻慢慢跪坐端正。段含章见他沉沉低头默不吭声大为放心又怒冲冲地指责说:“你是不是得到了一点利益就贪图安逸了?你说。说给你的阿爸听听。”在她地意料中。飞鸟一定会勃然大怒要她“滚得远远的”。便心中有数地等着。飞鸟却没有骂她喃喃地叫:“阿爸。阿爸。”他抿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站起来用不整地衣袖往前一探指向段含章说:“你被什么附了体了么?”他两袖猛地展摔狂躁地旋转身体高声喊道:“我是贪图。我不贪图我怎么办?” 段含章轻轻地说:“我觉得拓跋巍巍迟早要派人来游说我们的。要是他肯给我们更大地利益呢?我们不能没个打算?”她抬头望着飞鸟觉飞鸟在往门外逃连忙站起来撵。飞鸟光着脚板逃进了院子她却要摸鞋。她出来已晚了一阵找来找去在茅坑旁找到了潜身看看飞鸟竟窝成一团以双手抱面。 她确定是在哭。哭得虽无声却抖得厉害。 一刹那她从身到心都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这就抽身悄退暗道:我以为他是被长生天挑选的巴特尔注定强大。我以为他深爱阿狗的母亲可以不为她的死悲伤。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而今他躲起来偷哭。有这一次也一定不只一回。 她心头再没有现在这么肯定:这是个很软弱地人。 回到屋里天气才开始冷得利害。她难以接受地坐进被褥抖还是咬着牙念叨:他很软弱怎么办?这一刻她也想哭想靠哭来挽回一个男人的软弱。可哭能挽回么?她蒙头盖脑地躺下躺了好久外面飞鸟用大大的嗓门叮嘱什么人:“你明天早一点叫我。我还要给大殿上顶。” 这声音没有一点哭过的痕迹。段含章猛地坐起来惊喜地问自己:难道我看错了。她又狐疑地躺下等飞鸟回来。飞鸟进来了一边打呵欠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明天一大早凡闲人都得跟着我盖新房。谁也逃不了。”他一步一步走近却没有碰身边的人又说:“不说那些了啊。早点睡明早起来盖房子。” 段含章被被褥扬起来的风荡了一荡知道他躺下了却不依不挠地问:“那你也得想想拓跋巍巍派人来游说呢?” 飞鸟又说:“不说了。早点睡。我答应他们要一起盖房子。就一定得起的来。” 段含章“好好”了两声说:“拓跋巍巍派人来游说你也告诉他:不说了早点睡。我答应什么人什么了……” 飞鸟“嗯”了一声魂不守舍地说:“我答应老爷子答应我干娘答应我大哥更答应了我老师和我阿爸……就告诉他老子要早点睡明早盖房子。他敢放屁?他放他娘的屁老子也闻不到。“他一蜷身背着段含章躺下去。段含章心里又一寒正要默默地去睡。他又猛地拥被坐起激动地说:“拓跋巍巍来一次我打一次来两次我打两次来十次我打二十次。不是你掉完牙就是我不长牙。看我怎么教你盖房子?!”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5) 天也不过刚刚亮几个文官已搂了衣裳等在门廊边。 等起早了的飞鸟伸了一个懒腰出门站于廊下他们一下儿全围到跟前问候起居。飞鸟打了遍招呼一一把他们请进内堂入坐。刚刚落定任断事官的道士贾就道出一件“刨田就食”案同情地问:“有一对老夫妻眼看着饿得不行了挖山药进了人家地里那姓白的老儿硬是要杀人家的头。难道非要杀头吗?” “是呀。谁能制得住饿呀。”一个激动的酸士附和说“心里毒哇。要不是大伙都觉得太狠了非要等主公裁决他已让图里将军杀过人家头了。” 这种事来得有点突然。虽然先前有过决议践踏青苗者死。可白燕詹是司农官即干涉不了断事官贾道士断案也支配不了图里图利。他也是越了权的。飞鸟迷迷糊糊地理了一遍头绪反问:“图里图利听他的?” 史文清打心眼里佩服飞鸟的部下佩服他们拉来五花八门的“人才”倒支持白燕詹的“狠”凑到飞鸟耳边说:“除了贾有道。别的人告状是嫉妒主公对司农令的另眼看待借事揪错。实际上司农大人也是出于无奈他怕给饿极了的人开先例。” 飞鸟算是完全睡醒了清醒了问:“那你怎么看?” 史文清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杀!”他抬头看看一簇簇目光淡淡的一笑很像是轻蔑众人的短浅解释说:“这是立衙门后的第一案要立威要给百姓立规矩宜重不宜轻。最好公审公决。震慑百姓不法之心。” 飞鸟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绒毛踌躇地念叨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史文清点了点头。 飞鸟觉得太狠了点尤其是自己出口当众宣布一对饿得快死的老夫老妻。他已经身临其境般地浮现了两张浮肿的老脸没有明确地表示自己地意思转而言它说:“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怪梦。梦到井里开了一朵大花几乎遮盖了整个井口。卧到井边的白鸟怕花凋零顺着井沿往里拉屎补粪。”他说着说着转头到几个看自己的人脸上。喊了贾道士又说了一遍。请求说:“你就是干这一行的给我解一解。” 贾道士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梦有口难言张口说:“粪。是吉兆……” 史文清不看好贾道士的俗套干脆清清嗓子打断他的话严肃地说:“这个梦不祥。井中开花。是虚幻是败落之象。白鸟往里拉屎则暗示无论作何努力都难以挽回。” 飞鸟压制住心里的一丝惊讶不形于色地说:“不会吧。 白鸟心里想的我都知道不会暗指我吧?要说败落哪里会败落呢?眼下形势大好农田即使没有好收成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土币兑换出金银去外地收购粮食。” 他笑笑。又补充说:“我看没什么。” 一个老者假怒而笑喝责说:“小史你就是乌鸦嘴。” 史文清摇了摇头说:“不然。我确信这是忧虑入梦。” 飞鸟很愁眼下地烂摊子只是不承认罢了。心说:是呀。白鸟拉屎时的心情我还记得它一个劲地拉拉不完因为拉不完很担心自己地肠子会一同落到井中。他抿着嘴怅然笑道:“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想有。有了才知道这里面的难。有谁能为我分忧呢?” 众人脸上无光。一时哑然。贾道士则觉得飞鸟暗指自己添乱温温吞吞地说:“饿了的人刨吃的。定点大的事我不该什么都来说。” 飞鸟说了句“也不小”摆手站起来告诉大伙自己昨晚地许诺便在留客吃饭后自行出门。走出来抬头对面大殿上头已经活跃了几个敲铆钉的大工。工地上被刻意压低的响动传到后院一团含糊已经和清晨的天籁难分彼此入耳极为和谐。飞鸟听到它就感到舒心他不顾众人的劝阻一意孤行地踏过大殿宅根来到前头泥水地头更多的人在那儿和泥编草装青砖打泥砖敲棱石……他的官员还想知道吃过早饭要不要召集文武聚头不料他这么撒手走了便坐成一堆议论。 赵过把着宽裤子跑得飞快从门口冒一冒头确定飞鸟已经起了便叫嚷说:“起不过阿鸟了。”大伙喊他“阿过统领”。他也没回头。有个上年纪的老头开他玩笑说:“人有三急上茅房呢。” 史文清倒知道赵过是去卫队的舍房催军士集合练兵随口说:“衙门就要立起来了。咱们老这样没个正经可不好。赵统领是忙着主公交给他的职责去营舍走走开得着玩笑吗?”他觉得自己以自己地见识来要求乡下老农太过苛刻缓和地笑了一笑又说:“聚议已经定到今晚上。你们都想想要要说什么。主公不在的时候咱也遇到了一大堆事。 除了这个刨田总也得先看看哪些该说。要不记下来?”他又征求了一下大伙便找出两个年轻的读书人下笔墨东一句西一句地记录。 突然一个很不高兴的女声从门口传出来问:“他真去团泥巴啦?”史文清一扭头才知道段含章俏生生地站在廊下。 “弄一身泥巴多不好。夫人快去劝劝他。”有殷勤人敲着手叹息说“我们都不顶用!” 段含章冷言冷语地说:“谁能劝得住呀!”继而她又用慵懒不屑的腔调说:“咱是辛劳命光说不想操心也得能不操心呀。你们有什么事说给我也好。” 于是贾道士很给面子地又讲了白燕詹要杀人地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被工地上劳作的漏*点浸染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吐了去笑了。被他惊动的人无比地兴奋和惊愕却又都不肯让他在自己身边动手插脚。他走了好一圈凡看了什么想摸一摸眼前已经被人赶一步摸着。不但没找到活干还让人更慌更忙。终于他死缠烂打说服把头匠到抄泥刀的岗位上左顾右盼地模仿数步外的垒砖人似模似样地垛泥砖敲敲打打。他也虎头蛇尾地搭过房子的确不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可过不一会还没有人来得及赞叹他便嫌墙前地墨线绳碍事一把拽断了去…… 这就是自称七八岁就跟着老师学“筑城”地“将作令”。 他的天才在这大伙都愕然地一刻显露。厚着脸皮装样:“垒城墙垒惯了。那个绳都是牛皮做的。不拽拽不知道拉紧了没有。难道这个不能拽吗?” 这话一时半会能唬人大伙又任他忙了他的。 他越干越有意思。弄一身泥巴不说连吃早饭也不肯回去吃随口喊后到工地乱趟的赵过几个去弄饭与人分食。吃过之后又忙。一直忙到中午他有了自信洋洋得意地教赵过说:“盖房子和打仗是一样的道理。等你学会了盖房子。打仗时再调度军士就轻而易举了。”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便带着学生阿过顺架爬梁坐到大殿顶从上往下看。 在这种跳出来的鸟瞰下只见泥水丁们乱糟糟一团地忙碌:提送泥浆的小工来回翻越工地上地障碍像是蛇在滩涂上爬;而编草的人编完了见还不到上顶茅地时候到处乱帮忙越帮越忙;打泥砖的人打着打着没有地方晾泥砖了抢了一辆往上送砖的独轮小车。运去百步外的空地…… 赵过伸出脖子看半晌用泥巴手擦把汗领悟道:“打仗没这么麻烦吧?” 飞鸟指指点点比出前锋中军。弓手补给阵型、运动轨迹传令和兵种等等说:“军队里的体系慢慢地被人固定化了致使调度有章可循。可能会有一些将领对之习以为常不再觉得麻烦了。” 赵过眨动眼睛。奇怪得很不是地方:“谁固定的呢?我没见过他就不觉得麻烦了。” 飞鸟说:“无聊透顶地兵法家。他们怕自己的部下太笨!”继而。他改了口气评价:“仅仅依循一两种调兵遣将方式作战就会僵死。跟不上战场的变化。而不依循却又没有灵活调度的本领就什么都乱了。兵法家只好很笼统地说指挥打仗要像指挥自己的胳脖……” 赵过“噢”了一下依然奇怪地问:“为什么我从来也没见过他也不觉得麻烦呢?” 飞鸟猛地沮丧无奈地说:“他们都死了。虽然都死了可所著的兵法所行的战术都在用你看到别人用你也用用着想着会了就行还要非看看他们长什么样?”他用大拇指回指自己搪塞说:“你看看我吧。可是我教你的兵法噢。” 赵过心里想的倒不是想看看死人解释说:“我奇怪咱们不用他们教。现在不奇怪了。你就是兵法家呀?” 飞鸟不谦虚地点点头自信补充说:“很快又擅长了建筑……”他躺在梁木上翘头看着拍肚皮愁一样地调侃:“肚子里的东西太多了不经常晒肚皮要坏掉地。” 他们说得太高兴了一点也没注意到李信抹着汗飞奔进院。 李信也没注意到浑身泥水在太阳下大梁上的飞鸟进了院还蹑手蹑脚缩头缩脑。通过一个侍女不大会他便来到段含章的面前一到就紧张地说:“他们已经不愿意等下去了。说我故意不让他们见博格阿巴特酋长现在硬闯来了!” 段含章竟也惊慌了连忙问:“什么时候会到?” 李信闭眼低头沮丧地说:“马上!” 继而他抬起头说:“我就怕主公当我招来他们的我可没有三心二意。” 段含章怒道:“闭嘴。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李明信托人打通你地关节是要通过你劝降!碍着你什么事你急什么?!”她一连摆手说:“算啦。算啦。我也没指望你。我在想如果劝降的事公开那么多中原人能答应?他们不答应以博格的没主见也是不答应!嗨。你看他在战场上英勇可实际他没有主见!” 李信大概是信了吸了一口气义愤地压低声音:“李明信手下的一个喽啰竟然对夫人起意。要不是忌惮拓跋部大可汗……”他伸出手比划了个“杀”样。 段含章深思片刻说:“我知道。那个人就像一头狼老盯着我看。虽然他从来不说一句话。但我总觉得……”她眨了眨眼睛叮咛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博格的巴牙们会让事情更没指望。” 李信草草地说了句“我知道”又问:“主公呢?要不要和他说一声……” 段含章没好气地说:“对面房顶上滚泥巴呢。要说。你就去告诉他吧。” 李信叹了一口气退了出来。刚一出来就被扈洛儿拦了个结实。扈洛儿说:“你来了就好。我就不派人叫你了。昨个主人说咱们的人都不是没事干地大臣从早到晚也就晚上黑有空等祁连他们等到明天晚上。不回来也和大寨里地各谷各棚聚一聚。” 李信看着对面的大殿顶一边探头一边问他有没有什么大事。 这一耽误七八条虎背熊腰地大汉各握弯刀挺着肚子脚步“扎扎”直响地往飞鸟这里来为的髡盖头披了身臭皮手里举了两卷圆筒书。值哨抵挡不住他们的傲慢握着枪后退接着转身向飞鸟报告。飞鸟坐得高。看得远还在大为奇怪地指给赵过问:“这这是干什么的?我看不像我们的人?”值哨奔来喊他他这才知道事情来了。 一大堆泥水丁也停了手中的活。 在他们印象里。突然生的事必然不是好事。他们警戒注意寻找可以持用之物。 飞鸟还没从工地上出来那几个人就绕过半截大殿面对聚集起来的几把兵刃停在二道门门口大喊:“博格阿巴特。我们是可汗陛下派来地使者。到这里来问问你。你是想要可汗的宽恕还是愿意被上天地怒火毁灭?这里有两卷文书一卷给你高贵的身份。荣誉和地位另一卷则要你的脑袋。 为大汉一摆手两个握刀战士往来游戈继续重复冲里面大喝。 李信拍着脑门跳出来求饶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带来的和平不是本意?” 为秃头大汉笑道:“当然是本意。可我们得先看到博格阿巴特顺服的诚心。” 李信正请求般摇头猛然看到飞鸟立刻站直挺身。飞鸟还不知道他和这些人有来往在他们背后沉沉说道:“李信他们所谓博格阿巴特的诚心是要我们见到恐吓就下跪磕头请求宽恕。你怕了吗?” 李信硬着头皮说:“我不怕。” 逼人小成地武士纷纷回头他们看到光头布衣浑身泥巴的飞鸟不合时宜地插嘴纷纷黑着脸问:“你是谁?”泥水丁们已经悄悄往前拢。不知哪个喊了一声:“保护司长官大人!”大伙捞着棒杆青砖越碍过岗蜂拥而至轰轰然聚集在飞鸟的身后。 刹那间气氛被几枝从头到稍竖直的长竿挑出火焰滚滚面貌中深藏的气势毫不相让。 门口的兵士也借机挺起兵器把嘴脸拧成恶煞鼓噪要求:“杀了他们。”有个认识李明信的人用手往其中一名大汉身上一指向飞鸟和赵过提示大喊:“是李明信。” 两面受敌的敌使一回头锐气直下不禁有些躁乱。 而李信往飞鸟背后一看泥水丁们个个笔直地醋立在飞鸟身后眉头下沉顶牛一样缩着肩膀顿觉自己如山如岳便哈哈笑道:“明信大哥。你我都不是母羊奶大的羔干嘛要来这一手?” 飞鸟沉沉上前竟离手把文书的秃头儿只有半步之遥眼看就要逼近那人地鼻子。那秃头儿受不了不知不觉地避退二三步。飞鸟戏虐地抿了抿嘴唇猛地伸手在他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你准备给我哪一个?!” 李明信和身旁的人相视一看一齐往那秃头儿看去还来不及鼓励或指示便是一句短而有力的命令:“给我!”秃头儿手里的文书就因拿不稳而落地。他醒悟过来粗声大气地说:“我丢在地上了你要哪个自己去捡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6) 飞鸟没有挑拣任何一筒文书等图里图利带人一到便让他强行包围并安置这一批使者而自己赳赳入院到堂上来往走动。这会他依然难以相信对方在鞭长莫及时以这种方式劝降自个暗想:拓跋巍巍想让自己在朝廷防线上插一刀该拉拢才对可为什么采用威吓手段好像他的人马已兵临山寨了一样呢? 他推断排除再设想又一一否决却还是解答不了自己的疑问。 史文清和赵过几个心腹陪着他走趟趟均因胸中尚没有明晰的时政形势而默不着声。屋里弥漫着一团沉闷直到请罪的李信主动“我我……”地申辩才被打破。飞鸟没问他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站不是趴不是地一阵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飞鸟气他不过怒喝了一声:“把他给带下去等候落!” 这大概是他在李信面前动真、用强的第一次。李信的脸都白了他即不能供认出背后的段含章又不能当着许多雍人的面嚷自己的主张只好在被人摁了往外拖时大呼:“我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史文清早觉得事情背后有隐情跟着押他下去的人往外奔准备在没人时听听他怎么说。还没过门槛飞鸟又把他喊了回去问:“你不声不响去干嘛?” 史文清只好说:“我觉得李信不至于……” 他没有注意到堂背有双耳朵和眼睛又说:“李信的背后还有人。” 堂后的段含章移步走了出来。史文清顿时冒了冷汗。段含章微微笑道:“你不会是想说我吧?”她又说:“两国交兵不拒使臣。你们主公不在我和李信没法做主就一直拖着拖到了今日没想到他们突然变得疯狂。竟登门叫战。你们这下当回事了?” 飞鸟记得她昨晚逼迫自己表明态度的事儿恨恨叹道:“我就应该想到!”他撵段含章出去。段含章却一点也不配合反客为主地督促说:“这些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定眼前的事吧。贾断事官手里的那案子能拖么?”她猛地昂起头放声长诵:“霸王啊霸王你地力气有人比得上吗。你的壮志能被别人盖过吗?难道还有你那样的英雄?一旦大呼则千军披靡一旦瞠目而猛将落马……有吗?有吗?没有可。可你怎么就到了问自己‘怎么办’的境地呢---- 飞鸟愕然而笑拿手在胸前点划。满意地给史文清说:“这女人知道霸王?!”他合不拢嘴地笑了几笑压制不住激动地往膝盖上摔了手说:“小霸王听了一定又扭过头哼哼。” 段含章快要被他的装聋作哑气疯了恶狠狠地结尾:“你的女人明白了只好选择死在你的怀里。但她。怎么会甘心哪?” 史文清不自在地笑笑心想:她前头有引子会是以此霸王比彼霸王?便只好老老实实地劝:“夫人是别有所指劝主公在齐民之急上当断则断痛下决心。” 飞鸟佯作不知说:“别理她。”继而他询问史文清:“我们有没有必要往县城里递个信?”史文清还没有想这么深准备沉思片刻再回答。突然赶到的白燕詹左跨又掀急急进门。给段含章一揖又给飞鸟一揖抢先附议:“要得。最好把这些鞑子送去任他们处置。陇北道的军衙定要在他们身上刨问军情。凡事让他们替我们想吧。” 段含章又折了回来拿出自己的老话:“你可知道两国交兵。不拒使臣。” 白燕詹一扭头大声驳斥她:“夫人哪。我们不是一国斩不斩使臣应该由那些吃肉地决定。倘若我们自己决定不是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转空子吗?即使是杀了也不好道清白地。” 飞鸟玩味地把了一把小刀。一甩手。把它钉到十几部外的厢房木壁上。 他说:“按道理说是应该把他们押去县城。可……”他想说我觉得敌人看重我。我倒再像上次形势所逼不得不杀墨门人释嫌一回会不会被巴特尔耻笑?这样的理由终究讲不出口也是他要询问史文清的。 史文清没让他失望主张说:“我觉得还是不交好。上次主公为释嫌杀了十来个墨门人可流言蜚语并没有中止。当然这并不是说杀得不对。墨门人劝主公造反是破坏朝廷对我们的招抚而他们并没有与目的相应地资格空口黄牙信之则被人耻笑。而这次鞑子劝降却不一样。他们是出于他们的战略目的一旦交给朝廷朝廷不需对主公负责是杀是放也不会为主公考虑。倘若此时真的开战朝廷反而因主公过早地表明态度再没有拿我们送死的顾虑了。” 白燕詹点点头说:“你说得也对。可不送朝廷在这件事觉得我们三心二意呢?他就不会因此心存芥蒂了?一旦这样朝廷也会置我于不顾。” 史文清默然。飞鸟听来听去竟现两人主张大相径庭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倒糊涂了。 段含章立刻自一旁吆喝说:“你就犹豫去吧。远的先不说。刚才史先生要你痛下决心你快下决心吧。只要你在这件事上没有手软我就不怕你有妇人之仁。” 白燕詹在各个人脸上望一望试探地问:“说的是进田刨食的事?” 史文清说:“是的。主公还是有点不忍心。” 白燕詹抿了抿嘴说:“要别人可以不忍心。但主公不行。” 飞鸟见段含章越逼越过分偏偏面前站地是两个主张要杀的立刻咬文嚼字地推搪:“不能偏听偏信。也得让我听听别的人怎么说啊?这样有空了我先去看看人家刨食的人怎么说。 白燕詹低下头去附和说:“去看看当事的人给他们两壶酒。听听他们怎么后悔这倒应该。” 史文清却立刻紧逼一步说:“我以为不应该。成大事者不与众人谋该杀就杀难道大伙同情了就可以无罪释放?看更不应看。圣人有云:人都有恻隐之心。倘若主公见他们老态不堪心里更加同情呢?” 飞鸟茫然只好说:“怕是冤枉地呀。” 史文清得势不饶人说:“如果你怀疑是冤枉的。要重审那么就得先委屈白老先生和贾推事。请主公三思。不要因为妇人之仁寒了身边地人。” 飞鸟指指他有意朝段含章看一眼此女又得意洋洋怏怏道:“你……”他气愤大嚷:“你这个没尾巴的箭。射吧。逼吧。看有人乐了不?我对敌人从来没有手软过要多狠心有多狠心。可他们不一样。可以不杀。什么妇人之仁?!”他伸直胳膊要求说:“你给我走。回家吃饱喝足了等等老子想好再说。” 史文清气汹汹地一扭头摔了下裳离开。 白燕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扎着左右为难的架子前后伸手。 段含章大笑数声拖着长袍往外趋一步一念:“霸王啊霸王。” 飞鸟被她读得哭笑不得较劲地追到门口喊:“你就是个读书虫……” 他回过身。见白燕詹无辜地看着自个怏怏地笑笑突奇想地让人去抱阿狗。阿狗被抱来了飞鸟就携一老一小出去散心。他们走过屋后前面是一片坡头。那坡上几棵矮树卧成一排。被稍西斜的太阳下投下扁扁一团影。飞鸟又带他们爬上去抚了一团老枝回头问:“白老先生。那两个下田刨食地人一定要杀吗?” 白燕詹叹道:“不杀怎么行?” 飞鸟又说:“我也知道该杀可他们 我还是有点……心里不想杀。” 白燕詹举目投了一遭。咳嗽道:“大地比我长两岁。老得不行了都糊涂了。可是主公万万不能心软。心软那可真是夫人之仁呀。当然不能像他们两个说的那样非自己下令处死。我和贾推事都可以替主公分忧。” 飞鸟反问:“难道你就不觉得残忍吗?” 白燕詹叹道:“老夫不是好杀地人。可不杀人一饿就下地刨食怎么办?那时再杀得杀多少。倘若那时还不杀农田一片片毁坏我们哪能指望秋收呢?到时又要饿死多少人?”他有感而几句“寒门怎有出路”的牢骚说:“想不到老了老了还得到主公的厚爱。主公心仁是百姓地福哇。还记得一开始见主公年级这么轻……还抱着哄着混着的心态现在想想对不住啦。主公心里觉得残忍有些事也得做。我是行将入土地人了瘟疫蝗虫水满不知经历了几次看过那大饥荒的情景人哪还是人死的不得畜牲呀。沟道上田垄上家里土炕边上哀哀哼哼几天才断气。比起来一对白头算得了什么?” 他又说:“我曾谋食下郡做过幕僚二十七岁那年闹瘟疫。开始一蔓延几个村子花山来了疫医说赶快圈禁用火把什么该烧的烧干净。我是不忍心。郡令也没敢这么干为什么?那儿出了个高官呀你在人家的桑粹地点一把火人家不录你的皮。得先请示。这几来几回瘟疫就大规模地蔓延开了从北到南从西到东势不可挡。后来有人说这瘟疫是走水路地朝廷惊恐到要动用上万大军堵截通往关中的水路。要不是州里一名姓包的官员毅然签官文官兵们带着刀枪见着瘟疫横行的地方就圈禁烧杀那瘟疫还不定凶到什么种程度。” 飞鸟见他歉意地一抱拳扎了架子颤抖抖地往地下跪连忙扶住他说:“我死去的女人嘱咐我要我多听你的话让你多帮帮我。真正知道你才能和抱负的人是她呀。”白燕詹连声感激朱明碧。飞鸟一边敬重地安抚他一边举目望突然把阿狗挪到腿边摁在白燕詹的面前凶恶地说:“跪下。”他抬起头看着突然慌张的白燕詹说:“这也是他母亲的意思。请先生收下这个学生吧。教他读书教他做人。教他大道理。您是有大仁慈地长者不像史先生不知保身之道一定能教导好他也一定能保护好他。” 阿狗拼命地挣扎着嘴巴出“啤啤”的叫声继而张大嘴巴吭吭欲哭念叨:“阿妈!我要阿妈?”白燕詹心酸得厉害。他弯下腰从飞鸟手里夺去阿狗一边拍一边哄:“不哭。不哭~啦!” 飞鸟对这点倒自信。得意笑道:“我们家的孩子都不爱哭。” 白燕詹不信他一边哄阿狗。一边分身说:“大人都是打着不让孩子哭。可孩子们心里气呀。那疝气不是气出来地?” 飞鸟不当回事地给阿狗一巴掌让白燕詹看到使劲撇着嘴皱着眼的嘴脸才说:“该打只管打。一打就哭那都是惯地。要是找先生来惯他不如多找几个乳娘。围着他转。”继而他随口把阿狗的乳母从李信那拨出来又说:“也不能光让他一天到晚认字……” 白燕詹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瞅着飞鸟提醒说:“保护?我拿什么保护呀能保护阿狗的只有您自个。但凡后院的火都是因争宠而起倘若你有意无意地冷落哪一个其实就是在保护那一个!” 飞鸟恍然顿时他忽然感觉到哪里不自在。陡然不知为何想到朱明碧脊背上滚着冷汗想:难道阿叔正是用这种办法保护她母子?没错一点没错阿叔怎么会因为她有了儿子就突然转变呢那是知道她背后没有族人亲戚呀。 他向两遭看看。挤出几丝愁容因自己没有这些心术而格外沮丧。 他再次坚定地回去一遍一遍地用白燕詹的话和刚刚触类旁通的手段说服自己誓不管老人还是孩子必要时当牺牲无虞。 回到院落旁周围已扎了不少远路回来地勇士。刷马下鞍。牙扬古正和赵过说话。不时还恨恨地嚷:“怎么不杀了他?”飞鸟走过去才知道说地是李信就说:“是呀。要不要杀是我地事。你们该求情才对。去。马不停蹄先把李信地家围了。” 白燕詹一下糊涂了提醒说:“主公。李信不该杀呀。” 飞鸟摆了摆手说:“他负我太深。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他用手点了一圈叫嚷:“我现在谁都想杀。” 赵过“啊”了一声醒悟说:“祁连鹿巴冉阿让都到现在还没回来难怪你气。我也气。” 牙扬古则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围上李信地家?” 飞鸟当即骂道:“你他娘的光会用嘴说。”他见牙扬古转身集合人马又吩咐说:“记着。我只让你围。你要敢纵兵生事那可是死罪。今天晚上已经有两三例死罪了你要再撞我一样不手软。” 牙扬古吐掉咬下了的干唇皮“扎”了一声带着集合的人马风风火火地卷出去。飞鸟知道白燕詹有话要说先一步止住他笑道:“谁现在也别跟我说话。看我是有妇人之仁的人不?”他大步进院不忘回头给白燕詹说:“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两个刨食的老兔崽子。” 赵过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问:“我去不去?” 飞鸟恶狠狠地说:“你好好在家呆着。给我管好路勃勃他再跟猴子一样蹦我连他一块砍了。” 赵过心里气极了顶嘴说:“你砍吧。都砍了吧。你看看他还蹦不?他现在跟瘟鸡差不多。先生们都说了。”他激动地大喊:“是失心疯救不好啦。” 飞鸟地脸不自然地抖动问白燕詹:“花山的郎中很高明吗?” 白燕詹一拍脑袋醒悟说:“我认识一个。闹瘟疫那时他在跟着他师傅到处跑现在已经半个神医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我修书一封托人。不明天就派人把你阿弟送去。即带信也带钱。” 飞鸟补充说:“得找可靠的还得可以治得住勃勃的。阿过你也跟着去记着咱得有耐心更得要在人家面前装孙子。只要他能治好勃勃的病咱什么都舍得。” 赵过“哼”地一笑抽了两下鼻子说:“还以为你真不管了呢。” 白燕詹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算是对飞鸟的认识更深一层。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晚上的聚议举行后县城又派来的人到了送来韩复手书一封。飞鸟拆了看看又是催自己去县城的并告诉说:“今鞑子举兵因邀将军图事。”飞鸟对此有了先见之明笑着让史文清看。史文清虽然还在生气却仍肯谋划建议说:“现在到该去的时候。” “也许。这事早有了端倪。”飞鸟叹道“祁连这个家伙要是聪明地话我早就可以确定敌人要打县城了。”他解释说:“他去马林寨挖军械见那里不是很适合放牧却有马匹可赶稍一警觉岂不早了几步?我真不明白他笨头笨脑的怎么没惹敌军围追堵截呢?” 史文清点头同意赞同说:“离我边境也近即使草好也不该放牧。这一把是在险中趁了敌人的不意。 毕竟我军从来都是被动与战把他们给麻痹了。” 白燕詹也点头说:“我倒担心朝廷在调兵遣将上有不妥。以用兵来说谁能更胜我们主公呢?倘若来了只鸡鸭反而是我们的负担。主公宜早去县城先一步表示决心争取领兵权。”飞鸟赞同他的看法却说:“不急不急。明天再去也不晚。你们两个跟我去牢房一趟。” 白燕詹和史文清本来因这一事更大有心劝他不要去了但见他执意要去只得勉强跟随。不料走到半路飞鸟突然告诉他二人说:“知道什么叫苦肉计吗?我要李信演一场好戏套出敌人地军情。”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7) 去关押李信的门洞要经过一块阴暗狭小的笼棚那里面便是关押“刨田就食”的老夫老妻。微弱的油灯像长了翅膀的蛾虫一样从旁一晃而逝飞鸟忍不住扭头往里看可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仅有几声含糊的哼哼传出来。 他在大事的驱使下继续向前但白燕詹再没有陪下去。 白燕詹走近牢栏凑着缝隙摆开碗筷凄凉地招呼:“老哥。老嫂子。对不住你们了。这是最后一顿饭。就吃一点吧。” “还吃它干啥也?反正也是死!”里面又软又长的痛吟打着弯地响了。片刻后老妪耷拉着一头灰白头流着鼻涕哭至木栏前磕头求饶把无力而又动作缓慢的胳膊伸出来乱捞。终于。白燕詹生怕她索命一般急急退逃几乎摔倒在地。 老妪嚎啕一阵又痴痴仰天呓语:“儿呀。爹娘很快就去看你再也不活着受这罪啦。” 白燕詹捞到牢对面的土垛坐在上面极难忍受地投放目光可这黑夜竟似没有让他的视线停留之处。他把眼睛低扫摇着下巴苦笑。半晌苦笑让他眼角里挂上一滴眼泪他也愤怒了恨恨地问:“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什么要毁坏农田?为什么?” 老妪的哭声后头老翁狡辩:“俺俩口子冤枉啊那是别人挖的。 白燕詹不为所动冷冷地哼着。 狡辩一下气馁又呼:“俺俩口进山找吃的走到那走不动啦实在是走不动了想抠一口吃的再往山里去。以后再不敢了呀。白老爷。饶了俺俩吧。”老妪立刻把所有的过错承担:“那死老头子没胆俺挖的杀俺一个吧?他还有着力气放了他多少给点吃的他就能给你们赶牲口放羊种地……”接着便已遥遥拜倒磕了一个头又一个头。 人泣断肠。犹如一声声挠过的鬼哭。远近地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了。 在一阵狗叫声之后哪儿有凄凄厉厉地呼魂归府声。 白燕詹也只好咬紧牙关。死死撑住自己松动的意志坐在那儿锁住嘴巴也许他在为夫妇二人失神也许。他开始憧憬并着眼将来在心里叹息:再也不要死这么多人了只见那下巴和胡须被来回嚼动。 飞鸟和李信密谈结束喝了不少酒折回到这儿借以打量光线下的老妪。只见那老妪皱巴巴的脸已经枯萎得只有桑叶大小眉毛也脱落了瘪着嘴灰白的头很长很垢两只混眼角里藏着眼屎浑身上下凑起来。也不过四五十斤没有一点人样。但他此刻格外地坚定为了保持这种坚定他立刻收回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大叫:杀吧。杀吧。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饶了又怎样呢? 白燕詹被惊醒。站起来拱着他走了十几步低声说:“谁也跟他们讲不清道理。主公先回去。免得沾到晦气。”飞鸟倒不怕沾染什么晦气随口问白燕詹说:“他们的儿子怎么了?我听他们嚷……嚷了又嚷。” 白燕詹惋惜说:“听说两个都是孝子。硬是背着爷娘进山的。”他沉默片刻又扭过头说:“可惜。还是光棍就死了。” 飞鸟猛地一个寒蝉喃喃地说:“战死了吗?是和我一起打小霸王死的?” 白燕詹吸了一口气跳蹋道:“这~?!我还没问过。” 飞鸟回头想指示史文清去问。却还是找了苗王大。吩咐说:“立刻去查。现在就去。” 苗王大没有头绪也不想去。讷讷地说:“怎么查。人都睡了。”史文清也来见机讲情:“战死地人太多了考虑也考虑不过来。有的人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让苗兄弟怎么查?” 飞鸟心中像扎了根刺一样极其不安大步如飞地走着说着:“我不管。一定得查。一定得赶到天亮之前。不会查不出来先找他们棚长棚长不知道总知道认识他们地人吧。再问总可以问出来。也不能让人弄虚作假记着口供要画押。” 苗王大“扎”地一声和一个跟着飞鸟地弟兄走了。 史文清则扬手追上去问:“难道主公想借这个机会赦免他们吗?战死的人太多了家眷数都数不过来。” 飞鸟猛地停住一下似想保证什么却没有吭声又往前走。 白燕詹和史文清面面相觑。他们被拉到后面好远史文清才激动地大喊:“主公。你是个好人但你不是做大事的人。不管他儿子不管他儿子怎么死的都不能姑息。越是战死越不能饶越应该公开这才能治得住得一点军功就专横跋扈的悍夫。不然你以后还怎么号令你手下杀人如麻的将士。” 飞鸟在黑成一团地前头回头眼睛亮亮的。 白燕詹只看到他伸出胳膊在指自己两个连忙呵责史文清说:“你喊什么?” 史文清不消气地嚷:“我就喊。我喊了又喊。你不得徐青皮徐青皮比你狠。必要时他谁都可以杀。” 白燕詹连忙打断他的话黑着脸说:“包括对他有恩的人比如你!” 史文清气冲牛斗地说:“是。又如何?!哪个成大事的人不能心狠手辣的?你就是妇人之仁。我就不该放弃前程留下来跟你鞍前马后。” 飞鸟想申辩却觉自己长篇大论的嘴巴微微抖什么理由都摆不出来便更加恼怒鼻子都气歪了他猛地从脚上拔出一只鞋猛地朝史文清头上砸去咆哮道:“滚。你这个毒夫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 鞋子“砰”地砸在史文清身上白燕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连忙推史文清走不料飞鸟却又撵了几步信手捞了另一只鞋往他屁股上砸。史文清走到了远里。还在大叫:“你这算什么本事?用鞋扔?你连杀我的狠心都没有。”不一会他又在更远回头喊:“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呀。” 白燕詹踉踉跄跄把他推不见回来一看飞鸟一边找自己的鞋一边念叨:“这头犟驴子养不得。老子一定要宰了他。我地鞋子呢?不是把鞋子扔了追上去定不让他嘴拧。” 白燕詹正要上前感觉到脚下有物一摸是只鞋。连忙藏到背后说:“这家伙太不像样了。赶明当着大伙的面。狠狠再抽他嘴巴。” “啊?!”飞鸟一抬头反问“为什么抽他?” 白燕詹愣了问:“您不生气?” 飞鸟说:“我生的气多了。”他来到白燕詹身边问:“你藏了什么?以为我看不到么?”一摸他摸出一只鞋来胡乱往一只脚上一套。一高一低地往回走说:“气得人多了。祁连这个该死地到现在还不回来。要造反么?他娘的明早再见不着他地人非定他延误军期不可。” 白燕詹相信这是被气糊涂了连忙好心相劝:“祁尉那不是远么?” 飞鸟不讲道理地说:“什么远。他屁股痒痒……” 他打去白燕詹就这样穿着一只鞋赤着一只脚回家。到了家门口却又怕段含章看了笑话便钻去泥水丁的舍房旁拿了一双刚打好的草鞋左右比比。套到脚上这才往里进。进去到路勃勃住的屋子看一眼便给未睡的卓玛依要茶喝。卓玛依把茶水送到堂上他已坐在几前翻来覆去地看自己顺手牵羊的草鞋。 卓玛依放下茶水。席地坐在他地面前眼睛闪亮。 飞鸟看看她把草鞋交去另一只手淡淡地说:“看看这草鞋一个绳结一个绳结。多不好编。”说完。他拿刀轻轻一挑便把鞋子剖断。他让卓玛依看了一阵。装腔作势地摸摸对方地金颓然问:“他们都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就像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长了这颜色地头。” 卓玛依抿动嘴唇涩涩一笑好像一只瘦长地玫瑰在摇曳。 飞鸟告诉她说:“我知道你不懂。不懂才告诉你。这是最简单地方法。”他在木杯子里喝了一口立刻说:“我不要茶了去拿酒。” 卓玛依连忙朝杯子指指。 飞鸟这才品味出里面是酒他‘啪’地一推杯子抱起酒樽呼呼地喝一气又喝一气喝着喝着悲声唱:“去年战桑乾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他在牢房和李信喝回来又喝得闷不一会已醉态十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抱樽一手指卓玛依:“你喜欢打仗吗?” 段含章俏生生地站到了他面前求饶一样说:“别耍酒脾气了好吗?” 飞鸟一挥手说:“我喝完酒就能作诗你信不?” 段含章胡乱搪塞道:“是是。我信卓玛依。来帮我一把。扶他去睡觉。” 飞鸟猛地把她甩开喝道:“我不去睡觉。”他问:“你打过仗吗?你知道那些年轻的战士们飞来飞去的么?”他手臂一阵挥舞又说:“可他们都死了。连阿孝也不见了。可可她还嫌不够她可恨可怜说我不是个巴特尔不嫁我。不嫁就不嫁。我不为她打仗我不为任何人打仗。可有人却为我打仗。我一声令下他们就抱着木头向前冲……” 赵过也被人喊来了。 飞鸟看到了就用手指把他勾到身边比划说:“敌人拿刀。他们拿木头。他们的命不是命?他们不是阿爸阿妈一把饭一把汗地养十来年的……” 众人纷纷应承说:“是。是。” 赵过也连忙说:“是。” 飞鸟猛地一摔酒樽咆哮说:“屁。他们都死了为我而死而留下的父母都饿得偷粮食。我要少打仗或不打仗。我就是妇人之仁。”他叫着喊着蹦着陡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和马嘶大步向外走去又说:“我就让他们一个个蹲在我面前抓肉吃举酒喝。” 赵过气急败坏地说:“我明天还要带勃勃去花山。” 飞鸟连忙把手指头凑到嘴巴上“嘘”地一声说:“别吵到勃勃睡觉。”他带着这样地想法一挣一蹦地往院外跑大概是要去远处嚎嚎。赵过正使劲地拽搂听到几声熟悉的声音一时愣竟像坠在飞鸟身后的螃蟹一样挪脚。 刹那间祈连领着的一个亮木头盔的武士猛地蹦上前大叫:“阿鸟。”接着又是一只耳朵的大汉挺立一旁使劲地眨眼睛。段含章猛地跳出来还来不及喝一句刷刺刺的几声脚步响过一个铜甲不解护脸修长的华丽武人在众人让开的道路上走来。赵过朝他看了一眼见他佩剑裹在拖在背后好长的披风里银缨高卷正要问谁这么兜风不料没来得及吭就听到那人刻意压低地声音:“去掇桶冷水浇醒他。” 阿过大吃一惊转身便跑。 飞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蹦上去在那人的护脸上“嘣”地一敲和那人身后的武士推攘时点着手指头说:“这是那个他?”他一转脸吼道:“铁头。他造着反跑咱们这儿干什么?”很快一个铁塔般的军汉站到那人身侧沉声说:“主公来看你是不是长了能耐。” 段含章愣愣地站着直到那个气势夺人的脸都不露地气派将军信步走到她身侧在她本能地避让时站到廊下回头用那种被刻意压低古怪如女人的声音说:“鄙人感谢诸位兄弟感谢你们照料这位阿鸟大爷至今。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一院的人都木了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自然地以主人的身份自居。段含章也张口结舌瘪于一条条陌生军汉站着站着直到看着她进屋这才寻到张奋青身边问:“他到底是谁?” 张奋青苦笑说:“我也想不到他会亲自来接你们。他们还在和官兵打仗呢。他说他要看看阿鸟的夫人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正说着赵过已经嘿呀嗨呀地扛来一桶凉水来了看那人已不在立刻上前去抡手敲张铁头地脑袋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要带他来呢?这下可完了你用水浇博格吧。”说完他摸门外溜。张铁头却很委屈怏怏似哭地抿着嘴道:“你们知道我们费了多大才去到他们那?什么气都朝我撒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段含章恍然笑道:“原来这就是你们提过地阿过的主人呀。怪不得他再没有今天这么听话。”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8) 那人和一名细柳贴身去了屋里。 送到门口的黑壮军汉转过身在带来的军士面前宣布负有值守职责的人名。 两个军士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先分别挺胸答一声“有”接着按着剑鞘疾步上前至廊下在门前一步处左右分离把守。 这是一种经受过锤炼的有条不紊使那位神秘来客的身价在无形中抬高。 那主人令人俯贴耳的气质让平日大呼小叫不修威势的博格相形见绌也使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奴婢有一种顶膜崇拜的冲动甚至影响到段含章。 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左右了段含章。她很难审视对方行为的对错便紧紧地盯着门口。那儿两个卫士有意无意地避开门内射来的灯火如两柱尊神一样贴在与光亮相接的黑暗边缘。 和那客人一起回来的祁连忙于安顿人手。而张奋青需要代为表达对许多不周之处的歉意。拉扯飞鸟的只剩下张铁头和扈洛儿。他们拉不住飞鸟只好任他一扭一晃地撞到院门外边。老老小小围上一圈劝他被惊动的几个泥水丁也披着衣裳从舍房钻出来。 眼看飞鸟从别人手里捋了匹最骏的战马蹬上一只脚在人前打转大伙七手八脚地扒去把他拽回马下。飞鸟眼睛怒睁手持一只鞋权为马鞭每指谁鼻子威胁谁。外来的人不买他的帐他只好和一酗酒的无赖无两样地打滚撒泼嘶喊哭笑。 段含章站到院门口眼里眼外那几个拉扯的身影变得模糊而含混丑陋得让人记恨。 她曾经一心侍奉的男人被挫败被粉碎只剩下一身的酒气和暴躁。而另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却表现得雍容华贵充满威势且已经气定神闲地入室高卧。比较面前身后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这样一个女人更心痛地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都别管他!” 人们愣了一愣。滚一身泥土的飞鸟已趁机夺回马匹蹂身欲上。 那马性甚烈不等他坐上马背便已扬蹄振麓竖成一人多高。近处的人在马蹄照着人脸时大叫抱头远处的人则绕让退避无不闭眼预料不详的后果。哪知再睁眼看飞鸟已如攀上危山的灵猴。掀了天鹅背的海冬青一样前俯后仰地随马背起伏。 马改用后蹄刨了两蹄土往后踢在两三个试图捋马的军士退让间冲出人圈。 它扎头蹦跳东走西甩。黑暗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马嘶一记又一记地掌蹄击土响。望片刻一声长长的悲啸在百步外低沉起伏由近去远地嗓门哑叫:“男儿但死托恩重血肉之诺岂可轻?今有阿鸟洗肝胆不欲穷凶生笼中……” 无人能解歌意大伙追去的追了去没追的紧紧衣裳回屋。 段含章一回头觉那个神秘的客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院子中央背手。仰头面具中掩藏了深深的寂寞还自言自语地叹:“这个傻子!” 段含章要再寻间房休息那客人却叫住她要求说:“你随我来。” 那客人的贴身随从解释说:“主人很久没见过他。想问问你……问问他近来怎么样。” 段含章惊诧心头一阵犹豫又一阵鹿撞还是选择跟上他们地脚步。 进了屋见了灯火。那客人脸上的金属面具熠熠生辉。段含章不敢正视但仍能感觉到对方眼中射来的厉光。她更加不安。如淑女般埋头默然。客人却很随意地卧去堂上。淡淡问她:“那个让他着迷的女人美吗?” 段含章觉得她问的是阿狗的阿妈心潮起伏地回答说:“她死了。” 那客人的目光低扫。又说:“我知道。可她美吗?” 段含章怎么也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刨问一个死了的人不禁讶然抬头与那双炙热的光芒碰撞又一次肯定地说:“她已经死了。美和丑都不再重要。”客人没有再问下去。他捏了飞鸟饮酒的犀牛角杯把它从木承上拿下来在眼前转动把玩。 时光都花费在这个铁面人观赏角器上让段含章很压抑。 她一下坐直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吗?”客人指了指空了地酒樽问:“这是他喝酒用的?”段含章点了点头。手下抱过滚过一旁的酒樽在那铁面人轻轻晃动自然是告诉主人里面空空如也。那铁面人给段含章指一指杯中之物口气无礼地说:“还有酒吗?” 有气度的男人总让女人不容易作。段含章忍住一丝不快走到门边喊人。不一会未能入睡的卓玛依抱着酒樽来到那金属怪面地跟前。她自作主张地倾斜酒樽准备为客人满上。不料那客人一把推住樽颈看住段含章更无礼地要求:“来。为我斟酒。” 段含章彻底地感觉到他的羞辱气愤地说:“我不知道你对博格有什么恩惠是什么交情才处处显得高人一头。总之这和我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冲我摆威风。” 客人冷冷地长“嗯”眼睛里射出极犀利的光芒。段含章心里一紧却不甘示弱地伸出脖子怒目含愠。那人见段含章不容易屈服大笑道:“你以为和你没关系?”他轻轻放下酒具更压得人心头难受。卓玛依失色地叫出声连连含糊地嚷:“为(我)拉(来临。” 等手下也趴在耳朵边劝那人却轻轻摆手缓下语气称赞:“果然是一条悍妇。狄阿鸟骗女人还真不止一手呢。我小看他了。要是再不理不睬他还非给弄来十个八个不可。” 段含章松一口气。 不料客人也转过身给手下耳语。手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包手指抖地打开倾在酒中。客人拿修长的手指头搅了一搅还给手下这又轻轻拍手。等外面的卫士进来。吩咐说:“去。把携带的黄金全取来。” 足足过了一刻时。黄金才由两个武士抬到面前。 卫士把刚抬来地钱和下了药地酒一起摆在段含章面前握着兵器退后两步。那客人起身上前伸手作请说:“我现在给在你两条路。一条路你选阿鸟。把那杯穿肠毒药喝下去。第二条路你离开他。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段含章不选勃然而起问:“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客人瞪着她问:“怎么?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 段含章起身想跑门口已被几条亮出兵器地大汉堵了。大呼“来人”却因自家没睡的去追飞鸟了。只听到几个慌里慌张的女人惊叫乱跑。她一下流了冷汗抖地说:“你要杀我就明说。何必让我选?” 客人和气地说:“我不是不希望看到你死吗?” 段含章暗自衡量了一下正要好女不吃眼前亏一回。赵过闯进来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求情说:“饶了她吧。”他也知道自己求不下来情几转转到酒杯前。把酒杯蹬了。客人狠狠地给他一脚令手下再次倒酒。 段含章见赵过不敢吭地躲到角落里只好盯住又摆到面前的酒她见杯中酒水晃着呈现琥珀色的圆晕散出神秘的光华怕到极点就一把把它推倒大声说:“阿鸟很快就会回来你休想毒死我。” 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是让赵过去找飞鸟。赵过却以为飞鸟真要回来了。说:“是呀。他很快就回来。看到你毒杀他的女人非拼命不可。” 那客人再次让人写满毒酒笑道:“原来你不做出选择是希望他快点回来。可你不知道我为他也准备了两条路一是要你。二是要另外一个女人。” 赵过惊叫:“许小燕。” 客人仰天大笑问:“没错。这也是许小燕的意思。她那样的尤物美貌胜于你见识胜于你乖巧胜于你。狄阿鸟舍得吗?” 段含章省悟一样判断:他是阿鸟其它女人地亲戚么? 她只好在心中长叹:“倘若我选择金银他知道了又怎么办?” 突然门外传来飞鸟的笑声。像是绝望中地希望。旋即。飞鸟提剑而入。大叫口渴。他二话不说奔到段含章身边。一把举起客人的毒酒。赵过忘情而呼:“酒有毒。”飞鸟看看他又朝那冷笑的怪面人看看依然仰嘴欲饮。 段含章扑来强夺告诉他说:“真有毒!”她猛地一指客人喊道:“是他下的。要毒死我!” 飞鸟推出一只手醉态十足地晃一晃身子看看闻闻疑惑地问:“真有毒?”段含章话来不及说一味点头只以为他信了。不料他狐疑地看一阵还是一仰头把酒倒进肚里。只见他喉结滚动两下放下酒杯亮出杯底含糊不清地问人:“有什么毒?能毒死人么?” 赵过抢来夺杯却被那客人勾住后襟往后拽只好挥舞着手声嘶力竭地滚在地下叫。 客人随了他放声大笑。 “我跟你拼了!” 段含章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看飞鸟拉剑在手一把抢过高举在头顶往上冲。客人不慌不忙地等她来到跟前才上前一步一手迅托在她挥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穿她肋下一转身就夺过剑。段含章被他一甩擦过他身上的硬鳞撞去他手下身上碰了满怀。 那客人扭头看了看她地狼狈相仍意犹未尽地大笑走到迟疑地看手掌怎么跑了剑的飞鸟面前按手牵去。赵过不再打滚傻愣愣地爬起来。只听得那客人携着飞鸟快要倒的身子边走边问:“你不想让我来?” 飞鸟感激得有点激动此时一下迸出炙热无比的欢迎捧着一只软手恨不得跳起来大呼大叫:“你真讲义气还来接我?!我怎能只一心想去教训小霸王而不给你接风?!”他吐着大舌头挥舞另一只手嚷:“我要去欺负小霸王太气了要不是被祁连和张铁头这几个***劝回来非去砍他几剑不可。也好我就和你喝酒喝完酒睡一觉。养精蓄锐等着让他们送到我面前供我修理。” 突然他看到了赵过问:“还不去睡觉?!”走了两步他又碰到站在那儿揉鼻子的卓玛依便猛地往门口一指大声说:“去。多多送酒。送好酒。” 段含章和那客人的随从搏斗占了上风得到机会回头看到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生。又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她觉手下有一团软肉。这时再看那名脱了甲的随从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撞倒他制服她因为她也是个身量单薄的女人。 “不要酒了。让她也去睡吧。” 客人和善地给卓玛依挥挥手携飞鸟坐下抱樽写了一杯酒。递给他问:“小霸王是官府的人吧?你怎么突然要去欺负他呢?” 飞鸟接过酒找不到了嘴惨不忍睹把酒倒到腮上伸着舌头去舔。他低下头打了个盹说:“我很累。”他缓慢地抬了一抬头悲痛地说:“打仗打累了你让我睡一觉吧。” 客人拿去自己地面具露出一张惊艳的面庞她用修长的手指从眉心抚到眉梢想说什么却没说。段含章来扶飞鸟去入睡忍不住偷看他几眼。他这才痴痴笑笑地说:“如果他不回来。你会选那杯毒酒吗?” 段含章仍难释怀勉强笑道:“也许吧。” 客人指着摇摇欲坠的飞鸟说:“如果由他选。他一定为你饮尽毒酒。”他抿着嘴唇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缓缓地请求:“我迟早会战败而一旦车裂于市。心中放不下地也只有他。你让他留在我身边一会吧?” 段含章自觉自己很难弄懂男人与男人的情感慢慢退去。 春棠打了个呵欠送来被褥后就去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那客人心中有鬼地赶走门口的卫士回来卸了甲伸出一只手抚摸端详飞鸟的面庞最终下定决心。把人搂在自己的胸前。喃喃自语说:“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地慰藉和牵挂。你孤苦伶仃未必好过我。却偏偏是那么淳朴善良。一旦我不在了你怎么在这残忍地天地立足?要不是下不了手我真想喂你一杯毒酒----” 她看着那酣然地面庞慢慢地俯下身把花瓣一样嘴唇吻在飞鸟宽阔的额头上又用修长地手指轻轻地沿他的脸颊微微颤抖地抚摸一遍一遍地从朱唇中吐出滚烫的字句。 屋外之夜深深沉沉屋内烛光摇曳。 酣睡的飞鸟觉得干渴难忍渐渐不再安稳。她紧张地放开怀里地人坐得远远的。 飞鸟又睡沉了半天也不再见动静使她进退两难。她只好站起来取过挂在盔甲下的佩剑把玩。 金属与金属之间只出微小的摩擦飞鸟已从被褥堆里跃起问:“谁?” 客人不知道飞鸟对剑鸣这么敏感问他:“又要去干什么?” 飞鸟侧了一阵耳迷迷糊糊地说:“口渴。我去找口水喝。“说完就往门外走推门过槛就是一跤。客人追到门口看着他在井口饮一气便坐在等他。飞鸟回来后清醒多了极不可相信地问:“你怎么来了?”他极力回忆不久前的事见堂上只铺一床被褥“噢”了一声后怕地问:“樊英花。你没有睡我吧?” 樊英花若无其事地说:“我对你们这些男人不感兴趣。若是乱说我就割你的舌头。” 飞鸟试探地问:“你真是来接我们的?不是……不是和拓跋部的人密谋什么顺道而来吧?” 樊英花惊讶地笑了一笑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大为得意挥舞胳膊说:“我什么都知道。”他突然醒悟到两人的立场一下板了脸装腔作势地说:“道不同不足为谋。我要与你割袍断义。”他看到自己不知夺谁拿回来的剑插在地板上便爬了过去一把拔在手里。 樊英花想不到他给自己来“割袍断义”这手牙根儿恨痒痒地只好扭过头去说:“自古以来与北胡缔约而逐鹿天下者比比皆是。权益之计与大义毫不相干你要割袍。割吧。割了。我就等你把我交给官府去治罪。” 飞鸟愣了一愣反问:“自古以来就有秦纷那样的投敌国王?”他冥思苦想了片刻承认了这个事实又大义凛然地说:“别人可以。但我狄飞鸟的朋友绝对不行。 我不会把你交给官府但也不听你的游说。” 樊英花对他很无奈淡淡地说:“铁头给我讲了你们家的变故。我若逼你造反只需把你地真名实姓公布世人。如果你非要走你父亲地老路?我第一个不答应。你以为改名换姓能长久地隐瞒身份吗?绝无可能。”她又说:“我不会看着你一叶障目。你也不要因我和拓跋巍巍结盟而耿耿于怀。你以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飞鸟傻然不太肯定地问:“你还没公布我的真名吧?” 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吐沫怪自己只为自己作想。连忙说:“你再没有选择也不能和拓跋巍巍结盟呀?和他结盟。失义于天下……” 樊英花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问:“那造反呢?” 飞鸟嘿然捧着自己的酒精大脑深思熟虑片刻这才为人作想地说:“最好不造反。你忘啦咱们当初不是捧着秦纷假天子以令诸侯吗?” 樊英花怒笑不已。反问:“是呀。最好不造反。可我有别地选择吗?” 飞鸟奇怪地追问:“你干嘛不学我尊王攘夷投降朝廷呢?” 樊英花说不过他倾诉说:“我不一样。我怎么变姓埋名学你冒充国外归来?朝廷一直没有对我大举用兵不是等着我投降而是怕我和拓跋巍巍同声共气。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那就只有等死地份。” 飞鸟的奇想渐渐成熟他站起身诲人不倦地说:“朝廷怕你和拓跋巍巍同声共气。所以才有赦你地可能只是怕你身为枭雄不甘尽人臣之份反复无常。你呢最好不认新国王。打出不忘旧主的旗帜然后光明正大地派使者去联络秦纷。一旦秦汾让你投降你再投降那不就名正言顺了对不对?” 樊英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尊王攘夷”可以这么玩。她虽然在心里琢磨。却生怕助长飞鸟地气焰讥讽说:“什么样的难事到你这。就简单了是不是?” 飞鸟却一点也听不出话味笑道:“这就是智慧和愚蠢间地天壤之别。” 樊英花知道他脸皮厚实转而讲他说:“你告诉我说你不想打仗了。那你又有什么打算呢?拓跋巍巍东拉西聚收复了凉国又和西庆缔约若突然开战你会怎么办?” 飞鸟大为吃惊问:“这么快。他就得了凉国?” 樊英花点了点头说:“你坐在这山沟里眼前一片黑自然没法看清形势。凉国因为西庆的控制和南下怪人的肆虐才乱成一团。而如今西庆在中原战场投入兵力号称六十万归去者寥寥国内空虚内乱频频生怕拓跋巍巍移兵西向还怎么顾得了凉国?而南下的怪人不适应气候实力锐减。拓跋巍巍宣称黑黄肤共祖一族应该一齐杀尽那些长得不一样的异族因而赢尽各族各部的人心兵马所指鲜有不克。他若此时南下你是螳螂挡车呢还是表示顺从?” 飞鸟不假思索地说:“恐怕只有死战一途。” 樊英花说:“你觉得曾阳可以守得住?” 飞鸟摇了摇头。 樊英花又问:“你觉得你在山里守了几川地不怕?” 飞鸟又摇了摇头。 樊英花问:“到底是为什么?” 飞鸟敲头挠腮苦恼地说:“他是外族。区区牧马人。” 樊英花冷笑说:“外族?就凭此话你必败无疑。拓跋巍巍地胸襟比大地还要宽广他对各族各部都一视同仁甘心受他驱使的人成千上万;你这么狭隘根本没法和别人比。有什么资格叫别人牧马人?” 飞鸟解释说:“我是可以和他比。但中原的百姓不行他们个个狭隘知道天子只有一个住在长月。何况那些草原的战士也未必都有他的心胸不但有族别之分更觉得长月的天子比可汗们更尊贵。你让我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和他比胸襟吗?” 樊英花失声一笑又说:“我当然会让你一个人和他比胸襟不过不是让你站在被包围的城墙上。” 飞鸟伸出头颅问:“那?站到哪比?” 樊英花淡淡地说:“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将来你一定会明白。”她一转话题再次回到飞鸟目前的处境上:“两强一旦相争。你还是置身事外地好。” 飞鸟点了点头说:“我也想。”一时之间他有一种亲密无间的热情和知己难求地畅快什么也不刻意隐瞒立刻找出韩复给他写的信让樊英花看问:“你说说。能不死战就不死战。可我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躲在山里偏安呢?” 樊英花神秘一笑问他:“你难道没有一点办法?” 飞鸟说:“有。”他去一片信纸自己拿上一片要求说:“我们都写到背面吧。” 樊英花满足他争强好胜的心理执笔写下几个字飞鸟拿回笔也写了几行字。两人好像回到儿时你瞅我我瞅你争先要看对方手里的纸。 经过一手交一手接的条件两张纸翻于灯下一个简略地写了“有仗打”一个写了详细点地“挑起与迷族人的争端善待拓跋部使者”。两人相视而笑。飞鸟还把手伸出来要求说:“打一掌。”樊英花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肯“啪”地击在他掌上之后她又嘱咐说:“事不宜迟但只能向一二人面授玄机。”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9) 窗外鸡鸣阵阵狗叫人声时有间。 两个不敢走远的守夜武士打着哈欠回来看到窗厢上浮露出被荧荧摇曳的烛火投射上的身影一人抱襟临危长颈微含一人信手拈火折在案前仅鬼祟而酸涩地对视一眼。不大会院里渐渐有了灯火随着一阵梭梭的声响几女几男晨起出门。他们每出来一个都要先到两个武士身边往厢房看扈洛儿还踮了脚。 院门经过低敲“札札”敞开。扈洛尔转身看到张铁头跑到自己身边神色激动气喘吁吁使劲伸着脖子往里瞅便笑着说:“都是巴特尔话长呢。你一路累不累去再去睡一会儿吧。”张铁头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给他摆摆手低声问一名当值武士:“大哥。夜里就他们俩?” 武士自觉吃了大亏黑着脸凶恶地警告他:“我看你舌头不想要了?!” 张铁头冲他扔了扔手背一挺身用两根手指如箭往人眼珠上比划来而不往地说:“以后少在老子面前摆威风!”他出几声又低又猖狂的笑声拿手往里面点点龇牙瞪目地威胁:“你们以后也是我们大哥阿鸟的人了呀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你!”两个武士气得肚子都大了。 他们立刻握着刀剑挺身像是要翻脸一样。 张铁头一点也不鸟他们拉着扈洛儿趾高气扬地说:“妈妈的。‘独耳狼和祁连那俩混蛋都有心看没胆来。我怎么说来着就冲这上千里的路途也不会光说说话、喝喝酒起码也得解解饥渴吧。是不是?阿过呢该把他叫起来瞅瞅。”正说着他看到怀里抱个热水盆的赵过在一处角落藏身。一只眼找了墙角作准线偷看立刻大步走近。 赵过警觉地看到他溜着墙根惶惶逃走一边逃还一边嚷:“没空陪你玩。我给勃勃擦把脸。上午去花山。” 张铁头也知道6勃勃乱吃东西吃病了只好收敛笑容怏怏地站那儿叹了一气。扈洛尔搡了搡他先一步走回去。他一扭头看到两个慌里慌张赶进门的人和把守在院里的武士争执也连忙跟过去。 回来的是苗王大。扈洛尔没到跟前就说:“你们嚷什么?里面有客人。等一会啊?!” 苗王大却着急地说:“这是主公安排地事。误了呢?” 张铁头一步拦到他们面前。“嘿”地叫道:“他娘的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想怎样呀。站一边去。” 他和张奋青、祁连都是因为人高马大才被樊英花挑为全军代表。这又经过一年半载的肉食生涯和艰苦磨练。身量仅比小山略矮略瘦一头压过去浑身上下都窜着蛮不讲理的火烟味尤其是那一张赖脸毫不吝啬一凑就笑得又凶又奸。 苗王大觉身旁的弟兄再后退。怒气冲冲地问:“你谁?!” 张铁头倨傲地用大拇指回指嚷道:“你家爷爷大号铁头。今把话说前头别说阿鸟让你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他点了苗王大一指头说:“你再嚷嚷?坏了好事。老子拧了你的脑袋下酒。” 苗王大也凶悍成性一龇牙就捋了袖子喝:“去你娘的。老子要不给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无法无天了。 扈洛尔隔开两人连声说:“误会误会。都是自家人。” 张铁头把两只手搭拉到他肩膀上往一旁一指一推。把他搡出去抡了拳头就扑。 苗王大吃亏在先哪里按捺得住吼一声与他战到一处。另一个弟兄愣了一愣眼看这个陌生大汉趁着先机。下山猛虎般拳打脚踢不由分说地上去抱腰。张铁头顶着苗王大的拳头回身捞到后腰上的汉子肩膀一沉把他抖了个脚不离地。 眼看两个人战不下一个陌生的外人又有熟人喊一声。扑进战团。三五人拳脚如飞。鼻脸开花者浑然不顾恼怒者声嘶如雷。不一会又动了木头、砖块打得鸡飞狗跳。 樊英花和飞鸟都听到了外面地动静。樊英花以为自己的人和飞鸟地手下干起来了似笑非笑地说:“这一架你赢不了。”飞鸟见她不当回事也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不是昔日阿鸟啦。我的弟兄晨起练武好斗成性真要欺负了你的人。你可也别生气噢。” 两人相互敬了杯冷酒喝尽对视。樊英花不知道他已就着吼声掰手指头算加入战团的人和战斗力淡淡地说:“你我有婚约在先但还没有成亲。借给你的阿过不能算数。”接着又心不在焉地补充:“成了亲阿过才是你的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不知什么时候加入战团地人越来越多。张铁头双拳难敌四手挨怕了再一看后来的人拿着兵器进门只好撞入飞鸟的大屋。外面群情激愤硬是把樊英花的俩武士也逼得退守门口。飞鸟看张铁头打了滚爬起来一问才知道自己人在打自己人立刻跑去门边吆喝。 汹汹人潮退了。 只剩下一个捧袖而立瘦长身影在冷冷目视正门。 飞鸟一看是史文清心里咯噔一下先一步摆出震怒的姿态。史文清一点也不在乎地说:“主公觉睡得好呀还来了客人吧?” 飞鸟换成毫不知情的样子问:“怎么回事?把门都给我打破了。” 史文清“哼”了一声说:“原来主公有让外人把门的习惯?!”他声色猛然一厉:“这治内长老和护卫营统领都是形同虚设吗?这官衙如同儿戏吗?我就此事让治内大老管他说管不了。让赵统领抓人他说他不能让客人知道他在你手下很威风。”他展开两袖声音慢慢低下去又突然举步大喝:“治内长老和护卫营的事我管不了但刚才逃进去的大个子。你得交出来治罪?” 张铁头仍不知其中凶险别有用心地看着只铺了一处的被褥乐。 樊英花对他看什么心知肚明只好面无表情地和春棠去内室。张铁头瞅了几瞅她地背影连忙回到飞鸟身边不怀好意地问:“怎么样了?我一看兵器都亮了只好撞破门……”他指着披了一身晨纱的史文清说:“这人是谁?不会想拉老子出去毙了吧?” 史文清当面问张铁头:“你是不是说别说博格让你来的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坏什么好事?” 张铁头不等飞鸟地眼色到承认说:“我是这样说了。你想怎么的?老子跟着博格出生入死地时候你在哪?啊?!你少管闲事。” 史文清冷笑道:“你跟着主公出生入死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呢。所以有你在。主公的话就可以听可以不听了?所以谁要坏了你的好事你就可以在主公的眼皮子底下殴打他的爪牙了?谁要是管了那就是闲事?”他又说:“苗王大也有战功也是跟着主公出生入死地兄弟。昨晚主公让他去收集案子地证据。他一夜没合眼……” 飞鸟把人赶散。携了史文清大叫:“苗王大。”苗王大揉着被打青了脸地跟上他们俩进屋。进去后飞鸟按着史文清地手拍了两下要求说:“这是误会。你能不能不揪着不放?” 史文清把脸扭去一侧硬邦邦地说:“这不是误会是你纵容地恶果!” 飞鸟“啊呀”一声问他:“你就不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一转脸喊了一声:“铁头。”张铁头没好气地说:“我还要解释?解释什么?我不就拦了个人么?”飞鸟一转头就原话问史文清:“是呀。他不就是不认识苗王大。误会了?”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张铁头要求说:“史先生是个好人不也是为了我博格才拿你的错?给史先生敬酒让他消消气。” 张铁头倒不是什么犟人。他接了酒绕了两步递到跟前含糊地说:“史先生。喝杯酒吧。” 史文清扭头看了看他“哼”了一声还是接了酒又说:“你们知不知道。这影响有多坏?倘若有一点功劳。就不把主公的话当回事就可以在主公酣睡之侧大打出手?那还得了!” 飞鸟附和说:“是啊。那还得了。” 张铁头心里也委屈说:“你也怪忠心的。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史文清立刻追问:“那你说怎么回事?” 张铁头朝飞鸟看去。而飞鸟立刻装作没看见把脸扭开。史文清以为张铁头是得了话便不再追究又说:“这个先不说。把门的卫士不是咱们地人吧?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看赵统领不再适合领护卫营。” 飞鸟哑然不语在逼问下才推搪说:“我喝醉了酒让他们守门和阿过没关系。” 张铁头见史文清不信要借一步说话。史文清却不肯不卑不亢地说:“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咱要尊重客人就不应该让人家不顾鞍马劳顿守夜当值。对吧。”张铁头第一次见这号人物没撤只好推诿说:“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樊英花屋里听得清楚走出来站在堂上冷冷一笑问:“阿鸟你在哪捡来的活宝?”她督促说:“你告诉他为什么用我的人当值?” 飞鸟很没面子地低下头解释说:“史先生是贤士。他忠于所事说的对你就别添乱了。” 樊英花笑道:“你不好意思说?那我来说。以前你主人在我的手下任职。不过他没有你这份的忠心反复无常啊。我想杀他吧不忍心放他又觉得便宜了他。这次顺道来看看他一是送他一些黄金二是问他还记不记得我的恩惠。” 史文清骇然勃然起身问:“你是拓跋部的胡人?” 樊英花淡淡地问:“我像吗?” 史文清狐疑地坐下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飞鸟。 飞鸟给他摆了摆手要求说:“不要再纠缠这些事了。”说完他直直看住苗王大随口让他和张铁头和解:“我不想断你们的是非。都说不打不相识你们现在也认识了相互道声好。” 苗王大说:“行。” 他扭脸抱拳。还没来得及吭声张铁头就已摸着怪不入眼的光板头盔冲他嚷:“我还以为你不敢还手呢。不错是条汉子。以后跟我了。”说完见飞鸟不大相信地朝自己看一改口气点头哈腰却又不服地闹:“阿过都成统领了。祁连也有千把号人。你不能不给我几个弟兄吧?” 史文清朝飞鸟看一眼似乎在说:“怎么样?这是跋扈吧。” 飞鸟疑惑地问:“祁连都有千把号人?” 张铁头翻翻白眼夸张地说:“你还不知道?他从陈州卷了好多落草的官兵这次送回来六百都扎在寨北十五里的川头上。” 史文清还不知道飞鸟改变了主意。高兴地说:“这样以来又增加了我们抗敌地本钱!主公今去县城。可以带上千人马。” 飞鸟轻描淡写地说:“今暂不能去县城。博大鹿得了一份情报说迷族人又有了动静。这样以来就得两头顾一要助朝廷守县城二要再顾山寨兵源不足。我打算和小霸王商量商量给他地将士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樊英花微微颌很满意飞鸟的老奸巨滑和保密态度。 史文清却傻傻地分析:“迷族人应该有自知之明这下又有动静?不会是投降了拓跋巍巍吧?以我看这不是个小事还是立报朝廷要么把迷族争取回来要么提前做好相关防备。”飞鸟沾沾自喜点头说:“你说的对。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制人也好在打胜之后腾出兵力助朝廷保卫县城。” 史文清说:“应该以争取和平为主。” 飞鸟拿出一副留心思考的样子继而把目光停留在迫不及待地苗王大身上问:“问出来了吗?” 苗王大说:“问出来了。那对老夫妻地俩儿子都死在小霸王一战。他们的棚长不愿意白养他们。气呼呼地问我:为啥把这俩老不死地分到我这?我自己都吃不饱呢。”他抬高声音说:“要我说杀了算了不杀也没人养。“史文清怕飞鸟心慈手软补充说:“在一些灾荒年间朝廷允许活埋六十岁以上无人供养的老人。何况。他们在农田里刨食。罪当死。” 飞鸟笑了回过头问:“老史。你爹还在吗?” 史文清茫然地摇了摇头。 飞鸟又问:“你娘呢?” 史文清摸到一点头脑。耐心地说:“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可凡事要以大局着想呀。” 飞鸟吃吃笑笑轻轻地问:“你父母不会是被你活埋了地吧?” 史文清急得气结“你。你。”几声“嗨”地转过脸生闷气。 飞鸟变得严肃厉声说:“这案子已经很明白啦。毁坏农田是死罪可死罪由四个人负那就成了活罪。小霸王有罪让他慢慢地赎;我呢受烈士所托不能照料他们的父母也应该自责、补救;棚长心里不平却不向上提一味消极怠慢几乎饿人致死是死罪既然有战功可抵以后就不再是棚长了。责令那一对老夫老妻忏悔让他们挨家挨户地讲自己为什么没被杀头。” 他想了一下又吩咐说:“看看有多少伤残地战士和这样的老年人我全养了。” 史文清吃了一惊说:“目前造册还不完善但凡丧失劳动能力的人都会钻这个空子怎么养?再说谁来照料他们?” 飞鸟说:“把狠话放出去再效率一点儿完全可以让钻空子的人来不及。至于照料他们的人手?在寡妇和未出嫁的少女中选取。我这儿也有一些吧回头给我女人说一声只许她留下一两个使唤。”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人都走了樊英花也以休息地借口赶飞鸟。飞鸟打算在这和图里图利几个将领谋算、谋算再让小霸王以及他的手下们选条路反过来也挥手赶她说:“你睡觉摊片尿布就行了这大屋子留给我办正事用。去吧。” 这话使得春棠扑哧笑了半声又立即捂了嘴。 樊英花恨得牙疼却知道飞鸟原本就是这样的混蛋便“啪”地给了她一巴掌黑着脸问:“你笑什么?” 飞鸟刚刚认出那是男装的春棠见她挨了打默不吭声地往后退惊讶地呼了一声“是春棠呀”便挪追不放嚷道:“春棠。春棠。你别走听我说说恶妇打人的不是吧……” 春棠气鼓鼓地埋怨:“还不是都因为你?!还讲?还讲?!” 樊英花也受够了恶狠狠地拎住飞鸟的后领喝:“就你还办什么正事?任手下犯上向你要官职?极容易的一点小事在你手里难得要命。我看你干什么都凭一张悬河机簧嘴说是说得正义凛然天花乱坠行的却是妇人之仁。” 飞鸟尤听不得人家光夸自己的嘴说自己妇人之仁还口说:“恶妇……” 樊英花不等他骂完已重重一巴掌挥去。这一巴掌打得太实在了。飞鸟一回身抱了她的腰下脚就绊。他自幼摔跤又得了樊英花个不防硬把樊英花撩了实实在在地一跟头。春棠看得惨猛地闭了眼不愿再看。她再睁眼看到醒悟过来的飞鸟陪着笑去拉连忙脆脆地嚷:“别打了。”不料樊英花爬起身探手抓了个大木盘往前猛地一抡砸在飞鸟那光秃秃的头上。 飞鸟只觉得两眼游了一条条金鱼连忙温温吞吞地说:“春棠说不打了的。” 春棠听得“乓”地一声已经又打了个寒蝉闭上眼。 外头有段含章的呼声:“吃饭啦。”春棠本能地跳到门边把闭了地门插严实。两个女子的身影映在门上敲了敲春棠立刻说:“等一会吧。他们两个正在比武。”七八步外段含章吩咐送饭的下人说:“那就等一会吧。“接着她又说:“我去看看图里夫人。别忘了替我跟他说一声。” 春棠“噢”地答应下来。 段含章又说:“阿过吃过去白先生家了。别让他再等。” 春棠又“噢”了一声放心地回头觉不敢再还手的飞鸟被主子抓着要害辫子又被“乒乓”拍打连忙提醒说:“主子。这是在人家家里。饶了他吧。” 飞鸟挣脱出来自言自语:“这大早晨的她饭都不吃去图里家干什么?” 樊英花气喘吁吁地冷笑说:“我看除了妇人之仁。你还爱猜忌连自己的女人出趟门都要琢磨半天。” 飞鸟想想也是在光头上揉一巴嚷:“等一会我把辫子也剃了。”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4) 樊英花还是迁就了飞鸟转去东厢歇息。感觉不过躺下合会眼的功夫外面的院子里就进来许多被飞鸟任命的头目。他们称兄道弟不干不净地骂娘蹲到院子里“哈”口痰“呸”地吐出去再难让人入睡。春棠打外面进来见合衣而卧的樊英花转醒忙着把院子里的场面讲给她说:“阿鸟公子也不收兵器就让别人进家。几个人一来就比谁的刀快。姓史的那位先生脸都绿了冲他们嚷:大伙自觉自觉。可谁也不听他的。” 樊英花向外摇了摇指头说:“这群草莽混蛋成了成不了气候不说我是忍不下……今一早阿过就走了。也不知道那个傻子能不能震住场面。” 春棠好心地说:“让6大哥来帮帮他吧。” 樊英花没好气地说:“糊涂。赵过是他任命的护卫营统领。6川来人家认得他是谁?像这样的事谁也帮不了他……” 她还要说什么一转脸一个尖嘴的孩子摇摇晃晃地从门口露了头他皱了一皱鼻子趴在门边的墙壁上藏了身。春棠转过脸好笑地说:“这小孩腰里有把小刀背了弓一样的木圈……到处乱转见了人用鼻子在人腿上闻。西厢的女人都怕他说他名叫阿狗特爱咬人。”她也是爱逗小孩的姑娘说到这儿就对着门喊:“阿狗来。过来让姐姐看看。” 小孩又露出髡过的脑袋。他拖着几根木棍翻越门槛歪歪扭扭地站在樊英花面前。樊英花看看真是像春棠说的那样一孩子鼻子下沾着黑灰手里拉了几支小箭腰上戴着短刀和几串叮当响的饰物背上一张细竹弓从肩盘到腰。 外头有个大孩子在使劲地喊“阿狗”。这孩子回头看看才用又憨又含糊地声音说:“阿牛在找我!”他躲到两人身边使劲地抽自己的鼻子狗一样在两人身上嗅来嗅去。樊英花轻轻地问春棠:“是呀。这孩子怎么闻来闻去的?” 春棠牵强地解释说:“胡儿嘛。” 小孩摸到了樊英花的靴子抱翻过来指了嚷:“马粪!” 春棠连忙去夺立刻就看到张开地嘴巴和几颗亮晶晶的小牙她连忙抽手说:“你看看是咬人不?” 樊英花疑惑不定地问:“他说我的靴子上有马粪?” 小孩听到了。觉得她肯打理自己抬起头冲她憨笑两声。一甩胳膊把怀里的靴子撂在她旁边。樊英花抓住他给春棠说:“我三天前踩过马粪早弄干净了。这孩子却能闻出来!?”春棠觉小孩昂着头流露出一付很得意的皱脸像连忙让樊英花看。说:“你看他?” 樊英花笑着抱住他问:“谁让你闻来闻去的?” 小孩含糊不清地嚷:“伯伯。” 春棠不放心地从她怀里挣阿狗分辩说:“你别搂他。他脏得很。” 樊英花正容说:“你看这孩子他走都走不稳就带着刀背了弓在大人的教育下练习嗅觉。游牧人怎么会不善战呢?” 正感叹着一个大孩子和门卫吵嚷威胁说:“你敢不让我进?!” 樊英花吩咐说:“让他进来。” 外头应了一声进来一个和阿狗打扮差不多的少年。他身材已经很强壮了粗粗的手掌还扶在腰刀上。他好奇地看看春棠又看看樊英花虎虎生气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粗声大气地问:“你们都是阿鸟叔的客人吧。从哪来?我叫图里牛巴特尔。” 他这样地年龄。又是阿鸟的人一但在人前没规没矩地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出于这样的担心春棠朝樊英花看了一眼。樊英花却不改微笑问他:“狄阿鸟手下的图里将军是你什么人?” 图里牛无拘无束地说:“那是我阿爸。” 樊英花把他的弯刀要到手里感觉一下分量暗暗称岢。忍不住问他:“你使着顺手吗?” 图里牛憨憨地笑笑。偷偷地说:“这是路勃勃的刀。他去看病了闲着也是闲着。”他向外看一眼。说:“阿鸟叔很疼他。打仗带他不带我。不然我也可以弄把好刀。” 樊英花松了一口气心想:要是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能使这么重地刀那还得了?她看看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顾忌的图里牛突然有心让他在自己面前规矩一点便鄙视地问:“你怎么能佩着别人的刀摆威风呢?”图里牛看她怪严厉地看着自个不服气地嚷:“咋啦。路勃勃抢过我的弓。”但他终于抵挡不住低下头去。樊英花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脸给春棠说:“给图里牛弄把合适的好刀。”接着她又教训图里牛:“巴特尔是你自称的吧?!我送你一把刀也送你一个巴特尔的称号。但要你像个真正的巴特尔。你回去问问你阿爸到底什么是巴特尔?!巴特尔是拿了一把不好使的刀耍威风的么?” 图里牛敬畏地抬头看看低下头嚷:“你和阿鸟叔一样凶一定是个真正地巴特尔。” 樊英花见他不再可能和自己称兄道弟问:“他是你弟弟吗?” 阿狗吭吭地笑。她一低头觉阿狗竟拿着他的小刀连连拔着自己的胳膊嚷:“我的牟多!”樊英花帮他把鼻涕和“胡子”擦去听到图里牛的提醒:“他是阿鸟叔地阿弟。可爱咬人了。你千万别抱着他玩。”樊英花再朝阿狗瞧瞧果然找出几分和飞鸟相似的地方笑道:“我说他怎么会到处咬人!” 等春棠找来一把轻一些的刀她便把图里牛打走留下阿狗逗着玩。 春棠很快确信阿狗不是一般地爱咬人可让她奇怪的是阿狗只咬自己而不咬樊英花还被她搂着睡了一阵心里就纳了闷。 她终于忍不住了问睡醒了的樊英花。 樊英花也不清楚。只是就外面的安静要求说:“把外面地事讲给我听听。” 春棠说:“他那大屋坐不下带人去前面大殿去了。大殿虽然没盖好却能遮个太阳。我跑去瞥两眼左一排是他地手下右一排是俘虏的军官。后来听人说他让人把刀剑都送过去我就又跑去。他可是真兵器不光是殿里地还有殿外的好大一片。都是俘虏……” 樊英花打断说:“他疯了。 春棠见她急急整衣连忙说:“俘虏们都跪下来磕头呢。” 樊英花停住正拉的靴子。说:“磕头?磕头能说明什么?” 春棠说:“他还讲了一番话。人都喊得嗓子都要破了你没听到呀?!” 樊英花稍稍放心又拽了自己的靴子扔在地上问:“都说些什么?你记得住吗?” 春棠连连点头说:“记得住!”她这就站到樊英花的面前边想边回忆说:“史先生给他写了一篇文章。他没要。就站到外面的台阶顶上。左右走动……”在春棠的讲述中樊英花眼前重现了那一幕:飞鸟站在台阶上迎着太阳在大片的俘虏面前喊:“我说你们有罪。我一直都说你们有罪。但你们真觉得你们有罪吗?你们肯定是想我们没有罪打仗打输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是的。我博格被你们抓住你们也会说我有罪。但我让你们想一想你们为什么讨伐我?不是说我造反吗?我造反了吗?我打赢了你们都没有造反当初。你们又为什么讨伐我?你们讨伐我没关系。可你们得知道打仗死了多少人? “我山寨里到处都是孤儿寡母无人奉养的老人他们地亲人都被你们手刃。你们想一想当我和他们看到你们站到面前该把你们当成什么?没错。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谁不是人心肉长谁不是爹生娘养谁地亲人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所以我说战胜之日就是你们掉头之时。过不过分?过不过分?!可我没杀俘虏。我也没让别人杀俘虏。是的我让你们劳作。折磨了你们让你们的家里出钱得了你们的财物。可你们先想清楚我这儿死了这么多人积攒了这么多仇恨打赢了仗反而在自己都没有吃的的时候待你们如坐上宾?供茶让粮给路费送个媳妇回家?我没杀你们。你们不用感激。 我最恨别人说我妇人之仁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不是恶。是因为我们都是朝廷地子民都是手足兄弟。我也不计较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想?估计你们也不这么想。 “你们要是这么想还会残忍地杀害一些原本就不是玩枪杆子的人。 “我没有杀人不代表我心里不想杀人。就在前些天我山寨里有一对老夫老妻他们两个儿子都死在你们的屠刀下以至于无人供养。无人供养怎么活?他们只好去刨农田找吃的。庄稼正长不能刨刨田求食在山寨是死罪。可这一刀怎么砍?!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凡在我家的人都可以作证。我真想报复想先杀小霸王再杀光你们。但清醒了之后我又没有这么做只把那两位老人的死罪改为活罪。 “为什么改为活罪而不杀因为他们的儿子是山寨里的烈士是为了保卫山寨而死被你们杀了。我没打算杀你们但也没打算轻易地放过你们。也许你们应该感激那些拓跋部的贼人和山里的乱臣。他们要向我们开战了。县城向我求救一日几催。可我哪来这么多兵?所以此刻我站在你们地面前把信任交给你们。我不是你们的长官不该再次把保家卫国的大义重申我只告诉你们我博格相信你们在这种时刻会站在我身边站在朝廷的身边与外敌决一死战!你们不再是我的俘虏啦。在外敌入侵地时刻我把我的仇恨我私自做主把我的百姓我的弟兄们的所有仇恨都一笔勾消成全你们的名节或自由。稍后我会让人给你们造册并把名册交给朝廷如果你们战死沙场你们就是烈士。如果你们活下来了你们就自由了不但自由了还会换来功爵利禄。 “当然我还是有一个附加条件。我不愿意原谅战争地恶想用他地血来彻底地湮灭弟兄们的仇恨。当然我也不是不给他一点机会。我把他地命运交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他还能带领你们打仗。你们替他求情。” 听到这里樊英花又一次打断春棠。说:“那个小霸王?小霸王不能留。他是主帅被阿鸟打败。心里积怨太深。” 春棠连忙补充说:“杀了。没一个人为他求情。”她补充说:“我没敢到跟前看砍头。” 樊英花问:“怎么可能?他小霸王没在军中培植一点势力?这阿鸟真是胆大包天。过兵器的俘虏突然反戈他怎么应付得了?” 她再次要来靴子穿上看看阿狗也睡醒了就抱上了阿狗出去找飞鸟。 飞鸟正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在内室的被褥旁看地图。几排头目纷纷跪坐在他对面的确摆出要开战的苗头。樊英花的打搅让许多人都感到意外。他们不敢相信这位虽然留有胡须但太过漂亮的男人参与军机还是在图里图利出声压制下才停止骚动。飞鸟抬头看了几下抱着阿狗的樊英花给自己的部下挥手道:“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吧。牙扬古。你留下。” 武士们纷纷起身只有牙猴子留了下来。 樊英花觉得他应该是飞鸟心腹中地心腹毫不隐瞒地说:“你把你的战俘都释放了?听说还了兵器。驻地在哪?行险顺利不代表天黑后没有变数。“ 飞鸟心里很得意却拿出了然于胸地气度淡淡地说:“他们都劝过我了。不也没事?天一黑我就去他们草建的军营抚慰几个领兵的将领。更不会有事。” 樊英花和牙扬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樊英花确认地问:“你说什么?” 飞鸟顾作惊讶家常便饭一样说:“天黑后我去他们军营喝酒呀。” “你是怕他们倒戈时抓不住你?”樊英花勃然就是一脚。飞鸟猛地一提地图下面的案子翻了个跟头。牙扬古也移动双膝激动地劝阻:“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不见你和我们商量。”飞鸟放了地图。挥一挥手说:“你们知道什么?他们杀我有好处吗?要是你俩是俘虏中地人会不会向我下手。再说下手未必要了我的命反而要了他们的命。”接着岔话一样安排牙扬古:“今天。众将求情。我把李信放了。但你还得监视。记着现什么情况。不能莽撞。像上午的事就做不够好你的人现我女人和拓跋巍巍的使者接触告诉了你。你又告诉了史文清。这不对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史文清明白吗?” 牙扬古无奈地说:“是图里花子告诉他的。他逼得我没办法呀。我听说他还找了你了不会是要你把你女人办成通敌吧?” 飞鸟咽了口吐沫老气沉沉地一叹:“家贼难防啊!” 樊英花见他这种做作的姿态想笑没笑只是揪了史文清:“你那个先生怎么没有一点疏不间亲的顾忌?你到底是得了个谋士呢还是供了个爹?你听着这样的人不要用。再有能耐也不能用。家里地是是非非多了要有他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后果很难预料。就比如这件事他揪着含章硬说他通敌怕是你不动刀都不行。” 飞鸟心中一寒到底也摸不清为谁解释摸着话头就嚷:“含章还不至于她是不知道我想用什么态度对待使者好事地安慰安慰别人。” 樊英花觉得牙猴子也不适合旁听自作主张地说:“你下去吧。” 牙猴子本能地应了一声一想不对又撅着屁股征求飞鸟的意见。 飞鸟抚琵琶一样挥手又叮嘱说:“老牙呀。眼下虽不是生死存亡也得多留神。要知道拓跋巍巍打来史先生和白老先生都有心让我死战。我不能让他们左右我的想法最后拿什么样的决定全在你们几个。你下去后立刻派人让牛六斤回来。那家伙腿虽然短但头还是比较大地这会不能再造船了。” 牙猴子眼看要走了却仍不嫌多事地说:“不能跟拓跋巍巍硬拼。咱从大漠里带出来的弟兄没几个除了几家白眼丁零。还有一些工匠真要动真格保命都是问题。你可别和中原人打仗打糊涂了。” 飞鸟艰难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却还是给自己打气说:“可他也别想轻易地吃掉我们。” 牙猴子走后历来替拓跋巍巍“鼓催”的樊英花却又转了向地怪牙猴子看不起中原人说:“拓跋巍巍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的人也太怕他了吧?现在就把‘保命都是问题扔出来了一旦有事还不如鸟兽散?” 飞鸟诲人不倦地说:“你知道狼吗?狼群作战几十和几百地区别不大。草原上作战没有几十万的规模。两三万已经足以战胜任何对手了。对于善战地部族常有满万无敌地说法。”他看樊英花半信半疑。又危言耸听地说:“小霸王打山寨几百先锋就可以把我打败。但他却只能啃山寨大门以致被我烧了一把火全军覆没。换成游牧人他们不会对着牛角来一定是想法设法地掏我的牛屁股。” 樊英花笑了笑。安慰说:“可你低估了自己。” 飞鸟很严肃地打断她说:“没有。如果他们和小霸王一样打到山1寨门口我连和他们决战地机会都没有。你就看山寨外的地形没有摆阵势的余地到时一定被活活憋死在里头。” 樊英花反问:“我没来的前一天你不还要去县城?” 飞鸟说:“县城不一样。别人守可能一两天都守不了;而我守坚持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他见樊英花听着听着坐在自己的旁边瞪着乌漆眼珠地阿狗腻乎乎地贴着她的面颊。安静得让人难以相信渐渐地笑了指了嚷:“他喜欢你。” 樊英花也大惊小怪地说:“我还正说呢他咬春棠不咬我。” 飞鸟很高兴地说:“狼和狗都有不去咬地人。他知道你爱他。”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真的对~男人……”他咳了两下生怕别人反悔了一样。跪直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有婚有婚约在先的。”他看到樊英花的眼睛越来越严厉脸腾地红了一味改口说:“我提个醒嘛。” 樊英花指着阿狗说:“他是你阿弟。什么狼和狗。” 飞鸟神秘兮兮地说:“他不但知道哪个该咬。哪个不该咬还专咬那些对他有戒心的。” 樊英花立刻觉飞鸟的眼神不太正常。看了自己地屁股看自己的胸便伸出食指威胁不料飞鸟却又看她修长的手指头不丢。樊英花咳嗽两声提醒他自己不高兴了就见他猛地吸吸鼻子得意地把两只拳头摆到大腿上问:“我刚才像一位英明神武的大皇帝吧。比秦汾怎么样?避暑山庄兵变前他得了抖病晃着屁股给祖宗们磕头一磕头就不愿意抬头了。” 樊英花到底也不知道他拿自己和秦汾比是自我抬高还是自我贬低只是冷笑不止地讥讽:“那时候谁要提了秦汾的名你就跟谁过不去。这会儿一口一个秦纷。”飞鸟苦思冥想不大相信地问:“有过吗?”他自言自语地肯定:“虽然那时的狄阿鸟很忠心可从来也没因为谁喊秦汾的大名就跟谁急。” 话刚轻松了几句史文清又来了。 他连揖都不作来了就绕着樊英花左看了右看。 飞鸟觉樊英花没什么阿狗却有点急了一个劲地捂自己的脸笑道:“老史。你他娘的又怎么了?” 史文清说:“我要问他两句话。” 樊英花没当回事淡淡地说:“问吧。 史文清立刻上前一步逼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樊英花不耐烦地说:“你不是问过了吗?” 史文清说:“不对。你言谈举止没有游牧习气。但你若是我雍族豪杰应该不用藏头缩尾连叫什么都不敢说吧。你说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他回头给飞鸟怒喊:“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公啊。你就别保留啦。” 樊英花见他简直是在咆哮心里厌恶到极点便瞥了飞鸟一眼威严地说:“我可以告诉你。包括你主子的过去但你却付不起知道地代价。” 飞鸟不知道樊英花起了杀心浑不在乎地咧着嘴巴说:“老史。我也是为你好呀。如果形势不对我要投降拓跋巍巍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史文清打断。他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都突兀而起整个脸涨得紫他猛地往前一指吐沫星子喷出了五六步:“主公。你可不能反复无常啊。这样就把自己给毁啦。你要是非要那样做先把我杀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忠贞烈士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掉。”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已经蹦了起来。 飞鸟背脊冷飕飕的忍不住站直了身安慰说:“你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樊英花则不留余地地告诉他:“你听好。我就是盘踞在锦门望野的樊英豪。朝廷眼里的乱臣贼子。不让别人知道是为了你家主公好。而你主公他是夏侯武律地亲侄子姓狄名阿鸟……” 史文清一屁股坐到地上了茫然地问:“这是真的。” 飞鸟勃然大怒指着樊英花吼:“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让我杀了他灭口?滚!”他飞快地去掺史文清两眼垂泪说:“史先生。我是钦犯。瞒着你是为你好。心里是藏了一些狗肚鸡肠的想法可那也是为了保存山寨百姓的性命让他们少流血不告诉你那是怕你身为一个雍人不能理解我的做法。我知道你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一心为我狄阿鸟对不住了请先生受我一拜吧。” 樊英花面无表情地说:“狄阿鸟。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要明白他只要一脚踏出这个门你地身家性命就两说。无论朝廷拓跋巍巍他们都不会容忍武律汗地后人在这里逍遥快活吧。唉!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就给你们这对明君忠臣一个假惺惺的话别机会。阿狗咱们去喝杯酒~等着你阿哥淌着眼泪灌个饱。” 飞鸟给史文清一拜见对方也忙于回礼便拉扯两下站起来仰天吐气倨傲地说:“知道我身份地人不是一个两个。你也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让她危言耸听去吧。”他补充说:“虽然我可能不出全力抗击北胡但要我投降我誓绝不。”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5) 因献太牢而杀下不少牛肉。 庖厨切出几块腱子肉拌上葱花料水码倒装入粗瓷盘送到樊英花面前。立刻几只蚯蚓般的手指挠过去。面对垂涎三尺的阿狗一壶刚温过的浊酒不动生色。但它并不能独善其身仅觉身子一轻就不得不倾在盏双环骨杯的头上洒了一气。 漆黑的酒杯柄部入手冰凉被倾泻的汁液却热香扑鼻。 樊英花咀嚼着食物轻轻按在唇下呷过一口觉全身上下均被热流充满。她放下酒杯把余光留在内室的门口却等不来飞鸟杀人的动静。内室只依稀传出史文清的声声疑问他的声音突然一高问:“他成他的大事为什么挑这个时机来我们这里?”她听了自然很愠恼眉尖不知不觉地挑高少许。 此时她的嘴角还多出一丝微笑。不明所以然的人会觉得她一定听了好笑的笑话流露出开怀前的情不自禁。 春棠却认得这是她每次杀人前的先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她半点也不敢打搅慌里慌张地把着阿狗喂食却紧张地把肉喂到阿狗的脸上。 收回余光的樊英花把她喂不对地方的手掌拨回淡淡地说:“抱着阿狗陪我出去走走吧。”阿狗不愿意离肉而去挣着身子咬春棠的胳膊。樊英花把他捞起来抱到自己的怀里。 他们走到门口铁塔一样的6川已在院子里等她见着了一头扎在面前催促道:“主公。军情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今晚上路吧。”樊英花犹豫了片刻说:“什么紧急不紧急的?盟约是权益之计。要的只是拓跋巍巍的虚实和意图。咱已经得了他的战马早一点回去就得依盟约动手不是为他吸引了朝廷的兵力吗?” 6川说:“可拓跋巍巍怎么知道咱没回去?” “他布地眼线出你的想象。”樊英花低声说“咱们只是一块不见分量的筹码没见到拓跋巍巍不就说明了这一点?要想在两强之间做好选择就得有常人所没有的耐心。”她往屋内看了一眼又说“阿鸟也是咱们争取的力量之一。你懂吗?” 6川憨厚连连点头说:“如果阿鸟愿意弃小从大我们就可以北图草原----” 樊英花笑着往一旁努嘴。示意他小点声这又下令:“今天晚上。你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左右。我相信以你的武艺必不让他遇到危险!” 春棠也不自觉地回头朝门口看一眼。 她听到6川放开喉咙的应诺声又看到樊英花移步而去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走过乱哄哄的西厢来到侧门推门步出。西山的太阳灿烂却并不刺眼虽然挂在远处却将对面的几堵土墙和一群孩子笼罩。孩子中大地十来岁小的比阿狗略大他们拢了几条狗围绕着断墙和土台摆开阵势你追我撵地打闹喊得震天响。樊英花扫了两眼看到一名扎腰汉子卧在一旁地草垛下喝酒身旁撂了几只红缨枪。两眼不由紧像是突然回到自己的山村一样。春棠也有同感俯在她耳朵边说:“主子你看!这像我们村的样儿不?”她见樊英花点了点头大起胆子说:“像是像可却不是。这些孩子们。我一个也不认得。” 樊英花扭过头问她:“又想家了?” 春棠没吭声。她正要再说什么几个打闹的大孩子看到阿狗下山1猛虎地冲下路气喘吁吁地给伙伴喊:“阿狗出来了让他和我们一边。” 春棠不再和樊英花说什么只目不暇接地看着下头的孩子争和阿狗一边。 冷不防。一个小孩从侧面爬上垛。先一步跑到她腿旁站到阿狗身边捞到一只小手。 阿狗早耐不住劲。丢了樊英花的手上去抱着他地腰“哦噢”地吭吭。那小孩不肯和他打哄他说:“咱是一边的。”阿狗这就回身仰头询问一样看着樊英花要她替自己拿主意。樊英花还等着飞鸟下定决心杀掉那个不识趣的史文清没心和他们叨扰什么随口吩咐说:“别让他碰着了。” 那娃儿兴冲冲地“嗯”了一声贴身托住阿狗的屁股哼哼呀呀地抱个脚不离地走了两步突然和阿狗一起摔倒四爪朝天地打了个滚。春棠见樊英花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连忙捞起坐在地上哈哈笑的阿狗打那个抱着屁股叫疼的小孩一巴掌。 小孩却又去扯阿狗只给阿狗一个人说:“你太重了把我累倒了。” 春棠推了他的手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黑着脸嚷:“刚说不让他碰着。就让他碰着了。要是他哪点不好要你的小命。滚。快滚。” 小孩闪着两只泪光闪闪的大眼看她一眼慢慢地溜到路上失落地向远方走去。 几个大点地孩子纷纷喊:“阿瓜。阿瓜。去告诉你阿爸让他评评理。”孩子不听则已听了却大哭狂奔。垛头的汉子一骨碌爬起来撵喊两步回到春棠面前牢骚:“这孩子犟得很。”樊英花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领孩子到一边玩去啊?!”汉子闹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但还是疑惑地道了一声“咋了”这才带孩子们走。 孩子们走了可举举眼并没有地方可以闲坐春棠揪住一心随孩子们去玩的阿狗接着刚才的话说:“春棠心里有数家已经不是一时半会能回去的了。可我不明白主子顺道要来地时候并没打算多作停留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呢?难道难道……” 樊英花“噢”了一声问:“难道什么?” 春棠望了好几望顿了好几顿才说:“难道一定要逼阿鸟公子弃小从大?” 樊英花却没有生气歪了头反问:“他是弃小从大的人吗?我看你倒是记着他给你饮了一碗草木灰怕我会害他。”春棠胆怯地笑笑说:“主子自然不会害他。让他弃小从大。他自然不肯;可害他部众崩离倒也显得咱失了仁义。我看他也成不了气候就饶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黄毛丫头。”樊英花狠狠地从嘴里吐了几个字转身进院。 春棠掐着阿狗追了进去。 走过西厢套院旁的小穿廊眼看就要进正院樊英花在前面站住了。春棠还要撵上解释看到她叫自己的手势赶两步站到她旁边。樊英花一指让她往前看。她看了。看到了飞鸟。飞鸟一手持一鞭一手揉光头。正威风凛凛地冲一扇紧闭的厢门咆哮:“段含章你给我出来!” 樊英花凑在手捂足蹈的春棠耳边恨恨地说:“他不忍心杀那个姓史地却要在自己女人身上下重手。”她叹道:“我看段含章地一顿鞭子跑不了……” 春棠也难以相信地嚷:“想不到他还爱打女人?!” 在他俩的注视下那扇紧闭地房门“砰”地开了段含章出来站到众人面前。飞鸟抡着堇色的马鞭。在她面前左右走动数步回到当面时严厉一指问她:“你早晨去哪了?”段含章低头片刻突然反唇相讥:“你就知道欺负女人。有本事怎么不把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杀了呀?”飞鸟大怒上前提住往地下一投抡了鞭子就往身上抽打。 几个奴隶跟着扈洛尔跪到一旁代为告饶女人们想躲又不敢躲地缩住身一起偷眼看此淫威。飞鸟却又上去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段含章按正。嚷道:“一点也没错家贼难防。一点也没错!”他举着马鞭往四下指凶厉地说:“打她打个明白也让你们个个长记性。她偷偷去见敌人的使者犯了大罪。却自以为是我女人大伙不敢怎么样……” 春棠受不了飞鸟如此邪恶的模样求樊英花说:“你快给她讲讲情呀。” 樊英花却说:“阿鸟把话挑个明白打一顿是轻的。”她再往场中看段含章跪在地上呕吐哭喊说:“打呀。打死我。把我肚里的孩子一起打死得了。”不料。飞鸟的皮鞭又落下去。一鞭紧过一鞭一边打一边喝:“休想骗过这顿打。”扈洛尔扑上去用身子挡着。护着磕头大哭:“是真地。是真的呀!” 飞鸟却不停手又足足打了四、五鞭才当众宣布:“不能严家怎么治理百姓怎么平天下?她就是你们地榜样给我好好看着。以后有违家训一个也不轻饶。” 春棠忍不住往外走被樊英花一把拽住嚷道:“就这还要平天下?” 樊英花冷笑说:“狄阿鸟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家训1你还不清楚?这一定是那个姓史的在背后作祟。他不是给阿鸟说我‘怎么出现得这么古怪?” 春棠恨恨地说:“原来是他!我还替他叫过冤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张铁头、祁连和张奋青院外不远的棚子下喝酒闻讯赶来讲情。却不料飞鸟火气未消正等着他几个。飞鸟逮了张铁头啰嗦他早晨的冒失逮了祁连教训他用兵不当逮了张奋青没什么好说地就破口大骂硬说他上茅坑时拉了屎没用土灰盖严实。 6川很反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认为张奋青该去任别人骂成“屎不用土盖严实”更替祁连喊冤叫屈等樊英花一露面他就凑上去闹情绪说:“领一支骑兵北向溃敌收拢几杆子人带回来大笔军械粮食和战马还有错还有什么是对的?他狄阿鸟也太不像话了……”樊英花知道飞鸟隔山惊牛招了手下的不平气耐心地开导说:“越不像话越对我们有利嘛。总之今天晚上你跟着阿鸟保证他的安全。” 6川许诺说:“几个蟊贼还看不进俺老6眼里。主公放心便是!” 樊英花得了他的许诺领他进屋来到飞鸟的面前说:“阿鸟。你还认得你6大哥吗?” 飞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扣着心窝喊道:“6阿叔。” 张铁头、张奋青、祁连都和6川兄弟相称过哪料他一上来叫了声“6阿叔”尽皆失神。张铁头无中生有地纠正:“6阿叔是他阿爸。他是6大哥。”6川和他关系还不错。见他一个劲地眨眼憨厚地“哎”“哎”附和说:“6阿叔是我爹高兴了叫我声6大哥就成。” 飞鸟“咦”了一声问他:“既然6阿叔是你爹你怎么和你爹的年龄差不多?” 樊英花晕了。她看看尴尬的6川要求说:“别胡闹腾。” 飞鸟正容道:“你们才胡闹腾来。论辈而言阿过喊什么我就该喊什么?不论辈。他是你樊氏家臣见了六品司长官。起码也要叫大人自称为小的。奴才草民。” 樊英花这才明白他连“大哥”也不愿意叫。 6川也听出话味了他憋着劲看也不看地一抱拳喊:“大人。” 飞鸟信嘴喝道:“有冤道来无事退堂。胡乱打搅让你屁股受不了。” 6川被他辱得够呛。连忙看向樊英花。樊英花也颇为动气问:“姓史的到底跟你说什么了?”飞鸟上下瞅她两眼往张铁头和张奋青身上指一指说:“我正问他俩呢。他俩都不知道我到哪了你怎么一找就能找到祁连?” 樊英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若解释不清他便会认为我和拓跋巍巍勾结很深。 她笑道:“说来你也未必相信。我在陈州地一个小镇上占卜问我的将来算卦的先生告诉我说望气者言:西南有五福祥瑞。你若往西南去一定会有巧遇。 我本来并不相信可在当地一问即知西南是博格盘踞之地。张家哥俩都疑心博格是你。我就让人先行在一座戒备森严的小城摸了个舌头。问出此博格的来路。他们说博格自塞外而归和他们地长官是结拜兄弟还不容易找吗……” 众人被“五色祥云”震得目瞪口呆立刻又朝飞鸟看去。 6川喃喃地问:“那一卦真是这么说的?怪不得你带我们往西南走。” 飞鸟半点也不信笑道:“五福祥云你骗谁?” 祁连为他们辩解说:“一点也不假。大天二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传言。天二匪败亡后。山寨百姓又说。福薄的人占不了宝地灭亡乃是必然……” 樊英花盯住飞鸟。问他:“你相信我说地话了?” 飞鸟情不自禁地说:“完了。山寨危矣!” “主公何出此言?”白燕詹不知何时进门闪着一双深不见底地眼睛说“山中有五色云。这是当年落草地暗语。兵荒马乱赋税沉重无法过活的百姓往哪逃呢。只能往山里逃。落草地话自然不能明说他们就像西一指说:山中有宝气有五色云。今天陈州盛传此话无疑是说你活不下去的话进山吧投靠山里可以保护你的人吧。” 飞鸟说:“原来如此。但占了此言就一定招人忌。” 白燕詹点了点头却又笑道:“主公你知道这些天里多少陈州逃亡的百姓入山吗?拓跋巍巍要打仗。再不用钱也得使钱再不要粮也得吃粮。百姓跨界外逃有大风险不说且手续复杂而到我们这里却很容易还不用种种手续。” 飞鸟约摸说:“有人入山?一两千人?” 白燕詹摇了摇头飞鸟又猜:“二三千?” 白燕詹又摇了摇头干脆一点指头说:“应该在上万人左右。” 飞鸟失声说:“这么多?” 白燕詹说:“因为咱们底子尚薄地方刚刚安定我并没有强行纳他们为民只让他们在咱们势力之外生活。拓跋巍巍一旦开战虽会向仓州用兵但其主力必然东向从直州北部南下侵凌长月。要是主公抓住朝廷地统兵权再练出一支精锐兵马等仗越打越大拓跋巍巍的后方越来越乱便趁势出师定可成就一番事业。” 樊英花抱拳道:“老先生真乃济世之才!” 飞鸟摇了摇头苦笑道:“想得倒远。可你们都不是拓跋巍巍。” 樊英花反唇相讥问:“难道你是拓跋巍巍不成?”她伸手作请让白燕詹上坐恭恭敬敬地说:“请老先生教我。”白燕詹看向飞鸟以征询的口气问:“这?”飞鸟信口说:“你就教她吧。”他出来看看天色激张铁头说:“铁头。有没有胆量和我去官兵的大营喝杯水酒?” 张铁头笑道:“一群俘虏!” 樊英花知道他要去哪远远要求说:“你要去带上6川。” 飞鸟反问:“为什么?” 樊英花委婉地说:“让他结交几位朋友长长见识。” 飞鸟扭头看了6川一眼故意不大信任地质疑:“他见了场面不打哆嗦吧?” 6川的一双虎拳握得咯嘣响硬是咬牙咬出两个字:“不打。” 飞鸟猛地一挥手答应说:“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虽俘虏兵器却没还他们的盔甲更没给他们立帐的军辎。俘虏们露野藏身挨黑时还在乒乒乓乓地搭棚子。许多军官围绕在林荣身边。要么感叹他们“够幸运”要么商量“现在人家还管饭。赶明不管饭的时候怎么办”。夏先赞也是重要将领捋着半楂胡子猜测:“博格山寨缺粮了吧?” 林荣给他摆了摆手叹道:“不管缺不缺粮留弟兄们一命都不容易。” 夏先赞同意他地说法却又笑道:“现在回郡里吧郡里还认不认我们呢?不回郡里。就都这半光屁股的样没杀敌倒是让他们笑了个死。”他慢慢地站起身往一旁看了一眼。林荣知道他有密语要讲也站起来。两人离开一群军官站到仅有地一顶帐篷后面夏先赞说:“博格对我们恩重。可他却不可能当我们是自己人不会管我们的生死。我们回得去好。回不去呢?所谓恩大难报。也许你我该为弟兄们的出路着想……” 林荣警惕地往身后望一眼叱责道:“你什么意思?” 夏先赞看看他。反问:“你说呢?” 林荣明白了低声说:“取而代之?” 夏先赞点了点头却又说:“战士们怕他。但你我都该明白他主寨里并没有抵挡我们反戈的力量。倘若夜中谎称博格部将叛乱借兵于我。定成大事。” 林荣犹豫半晌反问:“事不成呢?” 夏先赞笑道:“你我皆为男儿死则死焉有什么好顾虑的!” 林荣把手按到他肩膀上盯着他地眼睛看半晌一言不地离开。夏先赞自后撵上。问:“我当你答应了?”林荣淡淡地说:“你试探我。靠试探我来取悦博格。亏我还把你当个人。”夏先赞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图里图利带了几个推小车的人过来连忙停住不语。 图里图利走到他俩跟前。回身指指几辆小车旋即带人走了。 夏先赞朝小车奔去却还是落在许多人的后面。他大喊着让人让开先一步摸到跟前一看是一些酒食便用刀挑断绳索拿出一罐忍住馋意递向众人无礼地要求:“哪个来尝尝看看有毒没有!” 众人惶惶无一人敢接。 “我来!”一个不大地小兵从后面钻出来。他讥笑地看了众人一眼掀开盖用酒瓢打了少许咕咚、咕咚地喝尽。许多人却不在乎他看起看不起自个眼巴巴地围着转激动地问:“甘冽的好酒吗?”小兵丢下酒瓢大笑着给几个军友说:“你们没有喝酒地机会了。” 林荣站在外围问他:“何出此言呀?” 小兵用一手抱起酒罐用一手揩胸襟上地酒水笑道:“人多酒少。胆小者没份。” 众人但看他抱酒而出都觉得这罐酒应该是他地。 夏先赞却不肯伸手拦住他黑着脸说:“让你试酒呢。” 小兵看看自己怀里的酒又看看夏先赞问:“你是谁!” 夏先赞问他:“你不认得?” 小兵说:“我当然认得。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酒?你以为你还是将军老爷吗?要不要我们比比拳脚?” “比比拳脚!”和他一起来地军友兴奋地鼓噪“‘韩山洪。你不孬!” 夏先赞看看他笑道:“跟老子叫起板了!”他把脚板往地下一摁两手下放嘿然说道:“要是你能接我两手。我就把这坛酒赏你。” 韩山洪眯了眼睛针锋相对地说:“这是博格大人犒军的酒。你没什么资格赏我。” 夏先赞被激怒“‘呼”地一拳捣去。喝道:“找死。”林荣自一旁赶到把他拦住转而威严地叱责小兵:“虽然我们被俘至今但我们还是朝廷地人马军纪不能丢纲常不能忘。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倘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还怎么打仗?!别说打胡虏就是撵鸡赶鸭都成问题。”韩山洪把酒交到军友指着夏先赞说:“博格是个大大的英雄怎么肯用这样的伎俩来害我们。他却疑神疑鬼。让弟兄们为他试毒。有他这样的将领在我第一个不服。我今天就要告诉他。我韩山洪地武艺不输他半分。” 外围赞了一声:“好样的。” 夏先赞忌恨地投目只见外围停了三匹马站了三条大汉叫好的是那当中光头。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慢吞吞地往后钻。林荣也看到了便在原处抱一抱拳。客气地说:“博格大人让您见笑了!”此言一士兵们便在一名老兵的带领下跪倒他们由远及近波及大大的一片。军官们倒也不再怕丢面子也一路跪下去。夏先赞看势头不对也连忙趴到地下还轻轻伸出胳膊拉扯林荣的腿。 场地里只剩林荣一人孤单得像一杆独竖地旗帜。 飞鸟左托右请叹息说:“我们恩怨已清。请不要再行此大礼啦!” 他一步步走到士兵放在地上的开封酒坛前又寻到酒瓢挖一勺长饮放勺时大声说:“我博某人的酒怎么会有毒呢?只是寨穷不能让兄弟们痛饮。你们就不要在意啦。等改日打退胡虏时。我再好好地补偿你们!”他看着林荣笑道:“林将军你且摆好酒宴等我看完兄弟们回来共饮。” 他牵着马带着6川和张铁头朝驻地更深处而去。 军官、士兵等他远去方敢起身。这时。夏先赞拉过林荣便谴责说:“你怎么不跪下呢。此时触怒他一定使他提防。” 林荣淡淡一笑。轻蔑地说:“你先求自己还能带兵吧!” 夏先赞来不及品味什么。 兵是兵将是将拥上前推林荣为主将请求说:“将军责无旁贷当领我们重振军威!” 林荣当即斩钉截铁地大喝:“好。那你们就此摆开酒宴等博大人赴宴。” 夏先赞酸不拉唧地跟着林荣偷偷问他:“要不要摆几个刀斧手?” 林荣让他往光秃秃的四周看问他:“你觉得摆哪合适安排即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张铁头随飞鸟一路每见兵卒们跪拜狐假虎威之情溢于言表。6川却不然越是心惊越拿出不过如此地轻视模样。他们一路趟过最终来到一处山泉处。不少士兵在上游掬水止渴更多士兵则在下游洗浴。这时天色昏黑看不清人脸士兵们聚在一起毫无顾忌不少人都拉扯着破破烂烂地衣裳骂山寨地百姓。6川心中找到少许的平衡心想:夜黑不认人只要你不让人骂定然会出事端那时洒家出面护住你谅你再也不敢轻视洒家。 他有让飞鸟或张铁头出头生事自己摆平的想法见飞鸟一直不出面管那些骂人的军士心想:他定然是见天色已黑怕别人不认得他打起来吃亏。哗啦啦的流水从他鲁莽地大脑里响过。他又生一计憨憨地问飞鸟:“你口渴不口渴?” 这时他又想:你若口渴一定会去争水。等你争水打了起来洒家再去帮你地忙。 飞鸟却不知道这位莽汉给自己玩了心眼说:“我还不渴。你渴了么?” 张铁头奇怪地说:“渴了就去喝呀。” 6川反复分辩说自己“不渴”。他越是这样越让人误会。飞鸟以为他想喝水又不想排队且让他少等自己大步走到泉水跟前冲更上游的地方喊:“哪个在上面洒尿呢。哪一个?给老子站出来。还在哗啦啦地响?!” 一大群人纷纷惊起有地把打了水泼掉有的跟着飞鸟骂。飞鸟从一名正呛水的军士手里拿过一片瓢用鼻子闻闻要求说:“我帮你拿着你去找他去。去。”有的军士附和飞鸟大声怂恿、鼓噪有的军士要跟他一块上去。 那军士地血液被激得倒流二话不说往上奔。 飞鸟趁此机会打了一瓢水回来递在6川面前。 6川没推辞只好举瓢乱灌一气。 飞鸟却又想到什么事还瓢时说:“博格今天送来一些酒。但不够兄弟们痛饮的。你们且打些水跟我来。咱把酒和水掺到一起。人人有份。”他站到上头督促指挥:“快快。赶不上就被别人独占了。”军士们问了这问那行动却不敢慢不大会打了好几桶水个个不是提着水桶一路小跑就是跑前跑后。晃晃悠悠地喊人。 6川吊在他们后面赶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若以为我连抢水喝都不敢还不当我见了场面就哆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以水掺酒分各营士卒无不雷动。 对他们来说来的并不是寡淡无味地酒而是自己和军官同等的尊严和荣誉。 林荣摆开简陋的宴席请飞鸟入座。飞鸟且坐下左右打量那几位眼熟的高级军官觉得少了一位。问林荣说:“好像有一个姓夏的校尉。他怎么不在在哪记恨我博格呢?” 林荣笑道:“他哪有胆量记恨?且是惯不敢见大人罢了。” 飞鸟第一个不信要人说:“他不来我就不喝这酒!” 林荣颇有难色吩咐左右去找。不大功夫。夏先赞来到昏天暗地地投坐举了酒碗不择言地说:“兄弟内急内急。不好意思。”张铁头抡了一碗水酒笑道:“内急是借故脱席地说辞。你刚来。怎么会好意思?把面前的酒喝干净。” 飞鸟觉得这个夏校尉有点不对劲按住张铁头地手。问:“你不会是埋伏了几十刀斧手准备要我博格的项上人头吧。” 此言一出军官们纷纷惊起6川立即耐不住地往四周看心想:若真埋伏了刀斧手倒是到了洒家大显身手地时候了。 林荣举了酒碗笑说:“博大人说笑话了。罚酒一杯。”他往身旁一看夏先赞一下变得镇定自若便笑着解释说:“就是他真有此心到哪儿找来刀斧手呢?”飞鸟哈哈大笑把一碗水酒灌下肚。夏先赞也起身敬了飞鸟一碗酒跟众人说:“刚才有失礼的地方终是怕大伙怪罪。这下好了却是埋了刀斧手哪个也别想拿我灌酒。” 众人笑过他地内急倒也不再追究。 杯来盏去地喝了半晌便不再拼喝不醉人地水酒相互谈些闲话。林荣很在意以后的去处便请飞鸟一同出席来到十多步外。飞鸟对此已有计较说:“山寨里穷。百姓剥了你们衣物、辎重让我还我也很难还出来。你们若肯会战县城还怕朝廷不认你们?朝廷认了你们出于战斗力地对比不会让你们光着身子御敌。就怕你们这些做将校地安抚不住还没等来这些就已经军心不稳。” 林荣顾虑重重地问:“你不能给我们解决?” 飞鸟往席面上看了看轻轻地说:“你糊涂。我没有解决的把握怎么肯放你们出笼?我把信函送了出去等你们到县城就有了。哪怕来得不及时县里也会先出一部分也好让你们安心。”他又说:“退一步而言饭得管吧?” 林荣点了点头又问:“你就不能收下我们?” 飞鸟说:“你点了人数吗?足足一千一百多号人。我一个土司收了你们将来怎么办?你这位有品有爵的将官不觉得委屈?你可别在这上头犯糊涂。只要你们把你们打我的那战斗力拿出了到哪都不用担“心。” 林荣别有用心地问:“有人劝我取而代之你不怕吗?” 飞鸟笑道:“有人也这么劝过我。可你敢吗?” 他又说:“我打败你们到现在有多少日子你可以掰着指头算算郡里的兵员在这短短的天数里补充上了?训练了?你们回去他们真的肯不要?要是真不肯要你们再回来。只要没了选择跟我我绝不会拒绝。” 林荣沉思了很久慢吞吞地掀起袍片单膝跪地流着眼泪说:“博格大人。小的服了。” 飞鸟笑道:“那我回到酒席上可要问一问到底是谁要取而代之噢?” 他大笑而回举酒问人但凡军官无不战栗申辩独有夏先赞端坐不动。林荣知道此问已是酒宴闲话更不揭。大伙个个自表清白唯独夏先赞一个无动于衷。飞鸟举碗要罚他的酒说:“夏校尉。 你可一直没有辩解呀。” 夏先赞依然一动不动像是睡得极熟。林荣心里觉得怪异自一旁推了推。这一推并未使多少劲。座位上的夏先赞却应手翻倒猫去地下不动。另一侧地军官弯下腰摇了喊喊了摇却不见他吭一声。 6川已瞄上他多时只等情形不对先扑上去扼断他的脖子而后再护住飞鸟这会见他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人摆弄连忙走到跟前看。半晌他听到凑在身旁的军官脸色青地嚷:“他死了。”立即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夏先赞的鼻下慢慢地确认这个事实。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原本是想留宿一夜地。可出了这样的事不留宿倒变得比留宿更让人心安他只好带着张铁头和6川回去。一路上张铁头和6川为之震撼沉默不语而飞鸟则并不把吓人至死当成什么光荣事也不说什么话。眼看家门在即飞鸟打过他俩牵马进院经过门房有人告诉他说:“你的养子阿瓜不见了。” 飞鸟大吃一惊问他:“怎么回事?” 管孩子的老袁出来说:“他抱阿狗玩摔了一跟头。你家的客人怪他不小心打了他……” 飞鸟倒不去听这些问他:“找了没有?” 老袁说:“找了。找不到。” 飞鸟把自己的马交出去和他一起出门摸了路就四处大喊:“阿瓜。地瓜。”足足走了七八个趟趟。飞鸟才靠着灵敏地感觉从一处废土窑里摸出个睡熟地孩子。他把孩子摇醒摁上打了几巴掌才问他:“你跑这来干嘛?” 孩子哭道:“我找我娘。” 飞鸟把他搂到怀里细声细气地哄他说:“我就是你娘?” 孩子笑了两声又是一阵哭。飞鸟慌神地让他向阿狗看齐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不如阿狗阿狗有你爱哭吗?” 阿瓜用两只胳膊缠绕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说:“我也不爱哭。可一见你疼我爱我我就忍不住想哭。” 飞鸟把他抱得紧紧地像是感觉到自己阿爸抱着自己时的滋味他大步流星一路回家进了门看到樊英花坐在正堂打着瞌睡看地图猛地瞪大眼睛粗声大气地问:“谁让你打我们阿瓜的?” 樊英花惊醒抬头茫然问他:“谁是阿瓜?” 飞鸟得意洋洋地让她瞅瞅自己怀里的孩子问她:“愿意做阿瓜的阿妈不?” 樊英花淡淡地冲他吐了一个字:“滚!”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6) 月辉无声无息地投照在莽莽山野之中。 一条粼粼闪闪的锱铢缎带像是从极渺茫的虚空尽头涌现由远及近在接近水门码头时层层叠叠地掩上。它们一部分悄悄退去一部分碎乱消失。不知周而复始了多久。一只火把作眼的敞蓬船由远及近地驰来舷板荡漾的水纹冲断最亮的一团月影急急忙忙朝滩头靠近。 火光照耀的船头晃动着三三两两的身影。渐渐的一名少年的身影被行船送映到月轮廓豁然明晰只见他手握弯刀脚呈八字衣甲随风轻掀傲然不群。 这就是督造船只的牛六斤。 他听说拓跋部即将南下立刻载满工匠锤头星夜赶回。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下了船夜色正浓。牛六斤先折进图里图利家了解详情到天明时和他一起约集十余头目直奔飞鸟家。半路里遇到张铁头和牙扬古。碰头稍稍议论牛六斤图里图利都不接受他俩先计较个万全再见飞鸟的拖延之计再次直行猛走打在地面的脚板“札札”冒尘。 眼看就要到飞鸟家了。 那两人略一对视时图里图利点了头。牛六斤毫不客气地走到门边让小厮通禀。 小厮从来没想过他牛六斤有进门先禀报的一天略一迟疑飞快地奔向正屋。 飞鸟早已应机成立行营算起来其中也包括张铁头和牙扬古只是目前忙的是计算并张罗粮草兵械才让他两个有机会回去抱抱女人。此时好几个文官已忙碌了一夜被飞鸟留宿正屋在地下摊了几床被和衣而卧。歪扭横斜。 小厮禀报站在门口的护卫护卫进去与飞鸟耳语。 尚不等飞鸟打完哈欠牛六斤已经踢着马刺咯咯当当地踩到木地板上。 他一按刀刷地行了个半膝军礼铿锵有力地说:“我听说司长官对敌之时犹豫不决想问问为什么?” 几个困顿的先生个个惊跳整衣茫然望向飞鸟。飞鸟仅有的一点瞌睡也跑得无影无踪。他伸出胳膊收回胳膊伸伸收收。指指点点没好气地说:“你的意思呢?” 牛六斤斩钉截铁地抬头。忿然击胸说:“我等经历大小之战从不畏惧强敌望司长官大人决意兴兵愿效死战。”飞鸟憋了一团气儿只得无奈地怒笑。说:“我让你回来干嘛?让你喊着要打仗?你是不是打猎捞鱼吃白了长胖了……” 牛六斤笑道:“肉吃了不少是补了血、长了肉的。”他爬起来走到门边把半掩地门掀了个大开冲外面喊道:“请战的都跟老子进来让博格看看。” 图里图利听到他喊怒目旁视监督众人。见有慢点犹豫点的就从喉咙里出粗粗的“嗯”声。 张铁头和牙扬古都傻了。张铁头一向见风转舵连忙往里跳牙扬古却问:“这是咋了?你可知道……” 图里图利打断傲慢而有条理地说:“我只知道。一个巴特尔!不会让敌人见到自己的马股更不会惧怕任何敌人……”他蔑视地一笑粗声大气地问:“你进去不?”牙扬古大为羞恼心想:他怎么知道我让阿鸟保命要紧?难道阿鸟给他说了么!他一甩手说:“去就去。要死一块死。” 图里图利走到最后不合时宜地吆喝:“我早就想请战啦!” 他这句话就像是把水滴进沸腾的油锅。 大小头目多想没多想的都要混个人场。无不振声吆喝:“战。要战!” 飞鸟飞快地爬起来。裹身负袖地到廊下挑目看这突然的、不可思议的、无端端的请战浪潮。他扭过头。转了一圈又扭过头一时倒不知道该不该欺骗他们说:“我们还要防着迷族人呢。”便绷住嘴深思片刻最终按按双手改口说:“战。要战可也要讲个战法。不能一味莽战浪战。都回去等命令吧。” 牛六斤肃立在他身后突然问他:“那是要战啦?” 飞鸟心说:那当然走走过场也叫“战”吧?何况我不是走过场。他点头说:“战。” 牛六斤借了话风自作主张地宣布:“你们回去后动员将士誓死抗击匈奴!” 飞鸟猛地看住他还来不及吭声便看到转过来地嘴脸听到他说:“我说的不算。 司长官说说看。”飞鸟不解恨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咳嗽两声郑重重复说:“你们回去以后做好动员和准备!”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被交待过地壮汉噌地站出来拔了胸口的衣裳挣着头声色俱茂地给众人说:“头掉了也不过是个碗口大的疤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胡虏都打到咱家门口了要是再输了这口气对得起咱爷娘么?咱们早就是腰里别着脑袋的人了既然跟了司长官大人就甭给他老人家丢脸。让他见着那些大老爷贵娘们挺着腰杆说话。” 部下们举起兵器乱杂杂一阵吼:“誓死抗击匈奴不丢主公的脸!” 飞鸟只得咽了口吐沫紧着眼睛平息说:“好了好了。丢不丢脸不要紧打赢才成。快回去待命吧。”他左哄右骗赶去部下们秋后算帐地要了牛六斤几个进去。 张铁头拉在最后一转脸见到樊英花出门看怎么回事连忙殷勤地折到她身边卑躬屈膝地硬要她进屋笑吞吞地说假话:“阿鸟正等着您呢!” 樊英花门都进了却才记得客气问:“我合适吗?” 张铁头连忙巴结说:“怎么会不合适呢?合适合适。” 飞鸟在无奈之际慢吞吞地请了樊英花坐身边而张铁头则笑吟吟地退到牛六斤和图里图利一条线上。他站定侧目觉几道目光里都喷着火连忙为自己开脱说:“上头的樊大人是……”他说不下去了便赖笑几声。希望用赖笑换取旁人地原谅和意会。 樊英花说:“铁头呀。给我介绍介绍阿鸟的家臣吧。” 张铁头慌里慌张上前一步略带娘娘腔地指着牙扬古说:“牙扬古。”随即他来到图里图利跟前用弯曲的手指头往人面前一放说:“图里图利。阿鸟的……”他一时口结。倒是图里图利为他补充:“我是阿鸟的巴牙。”张铁头重复说:“阿鸟地巴牙。”转而来到牛六斤身边还来不及张口牛六斤已皮笑肉不跳地等着漫不经心地问他:“要不要我扶你跟人家磕个头?” 张铁头见自个使眼色他也不搭理只好简短而含糊地介绍一句:“牛六斤。”便闭嘴不语了。 飞鸟挥了挥手。让几个劳累一夜的人回去歇息一转脸。问牛六斤:“逼战?你可知道战与不战的利害?”牛六斤慢有斯文地说:“不是逼战是请战!战你一定会战却还没有死战的决心。我这是帮你下决心!”他打量了樊英花几眼直到飞鸟说:“她不是外人!”方挥斥指臂吐气声沉:“阿鸟。你远离了故土就要放弃先辈的基业吗?咱终有一天是要回去地。到时是威名远播呢还是默默无闻?是聚集一只毁灭仇敌得力量呢还是空手破车? “倘若要威震大漠。有谁认得您手下的败将‘小霸王’?!与这样默默无闻的人物相比拓跋巍巍不一样。倘若一战而挫其兵锋则足以天下扬名矣!何况我们还能借助这个势 中原人保家卫国的愿望和斗志聚拢为您赴汤蹈火的英杰……” 飞鸟诧异极了忍不住挥手让他等等。问:“你说势?” 牛六斤被难为了挠头笑道:“不叫势?” 樊英花地脑海里只有“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车半至”的概念一时和“保家卫国”拉扯不上觉得飞鸟非要用具体地兵家常识更正他不可。不料期待地等了片刻却听不到飞鸟鸡蛋里挑刺。她侧目望去飞鸟正低头不语眉头紧锁。倒是牛六斤被飞鸟随口的几句话难为了一连咳嗽地缓和。 事实上。飞鸟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一开口反而鼓励说:“兵法云‘势者因利而职权也。这的确是一种势。可朝廷会抢先利用。有朝廷在。谁能靠它一呼百应?你继续讲吧把肚子里地瓶瓶水水都倒出来。” 牛六斤倒也没什么要说地。 图里图利觉得他已技穷怕不足以说服飞鸟上前一步怒而扬袖道:“拓跋巍巍不仅仅是掠夺他要做中原地主人……”樊英花便不抱什么期望觉得这是粗人地老调----上高腔认死理。而飞鸟像是喜欢和小孩玩闹一样正儿巴经地说:“是的。他南下之后心就变了……”图里图利脸憋得涨红竟用嗓门抢话:“他想让中原变成他一个人的羊圈由他任意宰杀。凡一个巴特尔都不能容忍!我们难道不应该保护一个能供咱们取食挤奶的羊圈么!?” 这爆炸声一闭樊英花就忍受不住地插嘴:“你说什么?” 飞鸟奋力看向房顶铮铮有力地替图里图利回答:“这便是巴特尔的意志!你当然不会明白。”他站起来说:“那你好好想一想。咱是迎头冲上去呢还是等他深入羊圈露出脊背呢?要是觉得后者好你们就和白老先生想一块去啦。” 他走到图里图利跟前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大步走向门外又说:“想法好不能用也不成。”屋里的人无不奇怪这番话追了他的背影看他已站到门外伸懒腰大声喊问前头殿顶上的人:“怎么还没有上利落?” 遥遥有人回答说:“怎么上都感觉着屋顶斜。” 飞鸟吆喝说:“斜点就斜点吧。要看正也不是没办法你们用中规地长圆筒装上水比两端……哎我都懒得教了。” 被他晾下的几个人极怀疑他懒得和大伙说话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樊英花若有所思地和张铁头说句话走出去。徘徊在外的春棠见她神色冷峻不快地冲正门瞪两眼糊里糊涂地替她出气。说:“真是的。哎。真是的。” 这会儿屋子里也私下议论她主仆一阵。 张铁头一味地用小小地声音告诉他几个:“你们不知道她是个女的……”他前因后果地讲了一大通自以能平息最不忿地牛六斤刚一停听牛六斤责问:“她给你多少好处?”只好附上嘴巴到对方耳边说一阵。 牛六斤半信半疑。他出门呼了好几声等飞鸟招手叫他便立刻上前说:“她让你不能下决心?” 飞鸟扭头看了他许多眼觉他那张带了几分志气的脸上充满渴望鼻孔一张一吸地激动。浇了冷水问:“你觉得你可以挫败拓跋巍巍的兵锋?”他又苦笑说:“我没当众问你那是怕泄大伙的气。我问你。你说地那个‘势能让我在短时日里得多少本钱?我只求名义上能跟着朝廷实际却被他忘了看不到让咱在山里躲两年站个踏实。 牛六斤倒不容易被他说服忘情地嚷道:“我不信替朝廷打仗。不能要粮要人?我还正想说呢咱把小霸王地人收编不行吗?你一定是被那个长胡子的女人迷住了眼。 我就知道你好色……” 飞鸟立即一摆手极好笑地问:“她是女人?”他挠头透露自己地小九九:“她要真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今天就娶进门也好放放心心地去县城走走。张家哥俩都不知道被她用什么收买了死心塌地胜过对我。阿过祖辈都是她家臣那是跟避难一样去花山。那祁连见了她折了劲现在都得磕头。你说她住咱这儿我一挪窝家还是我的么?” 牛六斤拍拍胸口说:“不还有我和图里俩在么?” 飞鸟欣然地拍拍他。幸庆地说:“不然地话怕我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一连几日山寨里的气氛都不同寻常。 归营地精锐一到早晨就吹通角号负着沙袋惊天动地地喊叫。这时宽裕的人家忙着烙大饼。攒大蒜把着农具把子装矛头。不宽裕的上山截毛竹打磨成鱼鳞一样的毛片上缴换了大饼挂成干…… 到了中午那些藏了盔甲和利刃的把家伙扒出来清理修补。在阳光下晒;而那些没有藏的。要么自己用毛竹木片打磨要么盯着分派地工活算计。他们的棚长们也不敢空闲。即使平时再吝啬此时也竭尽全力地喂饱手下的青壮人口进行一些站队、操练事。倘若有人沿着寨路走走看看他会觉得这里和兵营没有太多的分别。 为了不让农田在该除草的季节荒芜飞鸟只得连连令。 百姓们一转身便成了不插枪不进田地头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渐渐地外部局势也随之严峻。据说游牧人已经和朝廷打过几仗了。以山寨的耳目仅能探到拓跋部的游骑曾入县境并小挫周行文的战事按几个核心人物的所得所想官府历来喜欢封锁扰心的消息既然敌人已经出入县境别地谣传绝非空穴来风。他们焦急焚心督促暴跳。但飞鸟均以不见周行文知会情形没那么严重为借口不动声色而又我行我素地筹措战事。然而在众人眼里他行事变得优柔寡断不可理喻:白天他给了史白二人去县城争夺地方领兵权的暗示夜里则接受樊英花自保的建议将行程延期;第二天天亮他照计划放俘虏;放了俘虏他又没有按照原本只在精神上支持带到县城扔下不再理的计划行事仅按兵不动地供了他们口粮为他们筹集少量军辎……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白燕詹眼看凡事爱直言的史文清变得忧郁沉默心不在焉不来和自己计较只好在樊英花有意地亲近地约了喝茶的时候露出几丝苦闷:“你说主公行为反常到底拿定主张了没有?他是不是心里没谱不做补救了?” 他和史文清虽在进取和自保上各有侧重却一致把攫取地方领兵权放在位一直督促飞鸟去城里县城不行去郡去府去军道衙门正和樊英花主张的放弃立场才能在两强之间游刃的建议针锋相对。樊英花不敢肯定这里头有多少来自族别、大忠的出点委婉到猜测性地解释:“也许有些时候放弃某些立场才能使敌人忽略。” 白燕詹把它当成了飞鸟的意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樊英花笑道:“他那没头绪地做法倒不是任性胡为。比如他突然不杀那两个刨食地老农收养孤寡恰恰是在得了县城来的消息后……如果以后不得已而兴兵士卒们还会有后顾之忧怕父母妻儿无人照料?” 白燕詹恍然玩味说:“怕是他压着朝廷地败兵不动也有深意?!这节节施恩先诛后攻再慢慢地抓到手中……岂不是正应了收心为上?”他抚掌说:“高明呀。”樊英花不敢肯定是他自己这么想的还是一语言中飞鸟的本意看他兴致勃勃地念叨他的“明主”倒有点惘然…… 她该回到自己的战场上去了。 部下们催了又催甚至传出这样的话:“主公终是女人这几天深居少出见一面都难怕是不想回去了吧?” 要是这时再不动身再也说不过去。可在心底她哪也不想再去觉得和那个苯头贼心的大孩子斗智斗勇远比在战场上有成就。 但就是这一刻她认识到到那个被不由自主地当成大孩子的人已是几十几好几的人仰赖的主心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头领。既然如此还能再当他是贼心炙热苯头真傻的那个人吗?到了下次见面还能平静地诉说心事? 而更远的将来呢? 两个群体里的两个头领要怎么相处?会不会因为一些利益而反目? 樊英花心不在焉地辞别白燕詹不知是失落还是忧愁慢慢地进了飞鸟的家院。正巧6川慌里慌张地出来见到她猛地一低头。她奇怪地问:“你干嘛了?”6川连忙说:“我去和狄阿鸟说个事?” 樊英花奇怪地说:“没看到你俩热乎过呀。” 6川解释说:“我是问他……问他要匹好马。” 樊英花点了点头笑道:“紧张什么。要是你真肯向他讨要我也放了心。”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7) 她放过6川一转脸眼前多了个热情的面孔。 这是一个风风火火地让人柿饼的少*妇浑身窈窕利落眉目也颇标致看到了樊英花就冒失地闯上去塞了一只握了几枚柿饼的手招呼说:“大哥。吃两个柿饼吧。这都是博格那兄弟让带的也不是啥好东西呀----!”她硬塞在樊英花手心又连忙转身站去两个小半腿高的柳蔑筐儿边回头冲逃跑了的张铁头喊:“那兄弟客气个啥?” 樊英花笑道:“你这女人对人太实!” 那少*妇回过头两只柳叶眉从心舒到尖说:“哪?!这一要打仗把俺娘俩托来了还不知道以后怎么麻烦你们呢。”她转个身又连忙说:“博兄弟也怪忙的。俺去陪陪他女人。你且尝着我这就去看她。”说完走得文文静静的几乎让人不敢相信刚才的人是她。 樊英花看到手里的柿饼想起阿狗正要转身去找从里院跑出三个小孩。最前面是个揉着眼睛哭跑的小女孩中间是恶叫的阿狗最后是想拉怕把阿狗拉倒的阿瓜。那小女孩跑到柿饼筐前一站望了一圈哭喊:“娘!你在哪呜呜----” 她叫不见哇哇地大哭哭得脸红气闷连连咳嗽。 后头追的阿狗一下闭嘴钉住奔势愣而后抬头看看赶到身边的阿瓜憨憨地说:“哭了!” 阿瓜好心地说:“看你把她打哭了不?她给你带了柿饼呢。” 阿狗得意洋洋地往手里看看把一枚被咬得粘糊糊的柿疙瘩抛掉又去踢人家的腿直到把那哭得不可开跤的小女孩逼走六七步这才回到柿饼筐边把守给亦步亦趋的阿瓜说:“阿狗的。看住。” 樊英花一下全明白了这霸道的小不点硬把人家送来地东西抢为己有。 她觉得好笑。往前走上两步故意问:“我吃行不行?”张铁头哄住那个小女孩后也往跟前凑热闹喊了“阿狗”问:“我呢?”阿狗一一点头自己去抓够不着找了阿瓜的脸指了这个指去那个要求说:“他!他!” 张铁头手掌伸得长恰被从屋里走到门外的飞鸟看到。飞鸟停住和跟出来的三人谈论的。瞪着眼吆喝说:“阿狗。快给他俩柿免得他耽误了大事。怪你哄他玩哄久了?” 张铁头二话不说扭头便跑边跑边嚷:“一定误不了。” 飞鸟又扭头把人打了去走到阿狗身边主动给樊英花请教:“迷族人自己分成两拨又打又闹。你说。我是应该帮助示好的大石领呢还是该帮有能耐的小石领呢?”他按一按那小女孩跑了话题“阿狗打你?!你不会打他么?哭什么。去。把他推倒。“小女孩胆怯地抬头看看。飞鸟立刻命令她:“赶快!” 樊英花也只好抛开正题给飞鸟说:“你这阿弟硬把人家送的当成是自己抢的……”她这一状还没告完就见那小女孩走了两步不动反而被怒气冲冲的阿狗冲到跟前捣上一拳又想哭。飞鸟只好埋怨那小女孩说:“让你打他。你却任他打!” 阿狗咯咯地笑仰头冲樊英花得意:“让她打阿狗。她被阿狗打!” 飞鸟伸出自己地脚把他勾倒。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搂着阿哥的腿“嘿嘿”下嘴啃了几条口水。飞鸟治不住转而给阿瓜说:“阿瓜。把伙伴们都叫来看着每人都有。剩下地。你们抬给那些爷奶吃……这狼孩子不得了比阿孝还爱吃独食。” 樊英花给那小女孩指给她娘的去处上前抓好多柿饼放到筐盖上给阿狗。 耽误了这会儿功夫飞鸟已转了身边走边说:“勃勃教坏了他!你也往坏里教。” 樊英花还有几句迫切的话要说。哪容他走。起身祝贺:“对你而言这是上天恩赐的绝好时机!外面打外面的。你打你的。收拾了一个再收拾完另一个这儿可抵几个县地山川就全归了你!”接着她补充说:“那时你我联手一起逐鹿中原!” 飞鸟仿佛走到很远的地方突然回来。他转过身讷讷地说:“大伙都这么说。可可拓跋巍巍不会趁虚而入吧?这个事最好听得史文清的意见!” 樊英花大笑问他:“拓跋巍巍看得上你这一亩三分地?你看不到他要要什么?你再虚他也没功夫入!外头不乱谁容得你侵吞蚕食?机会可是转瞬即逝还要史文清再指手画脚一番么?”继而她冷笑道:“我看你那史先生才被你娇惯坏了!什么事都要他点头要你干什么?你要继续信任他可以。但不能依着他得先让他知道谁说了算。” 飞鸟默然却仍说:“那我也要和他通一通气免得他埋怨我。”他想了一会突然叹息说:“这县里风声日紧百姓逃难走得七零八落该我去县城接我干娘来山寨了。今晚开宴摆三席酒这边几个自家弟兄乐乐;林荣那也说说带他们去县城的事。至于拓跋巍巍的使者那儿我让牛六斤去。” 樊英花知道他已经和郡县打过招呼了郡县不但准备粮饷甲杖反催他催得紧因而听出他怕去了难回山寨的意思问他:“你这儿都准备妥当?”再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又说:“在那也好。形势不妙你就找个说得上话的人人让他建议朝廷事先在你的山寨屯备粮食。将来也好裹了败兵回山!我看林荣就很合适你要请他让他到你这来。离了手下的视线才好私交。去!准备几个干净点的女人方便他们醉下留宿!” 飞鸟听着在理这就呼了个心腹安排。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晚上飞鸟携来林荣以私人地情谊赠他竹甲三百件。 就在他们比较竹甲与绵甲优劣时牛六斤也找到了拓跋部的使者。 这边两个人谈论抗敌。那边。牛六斤计较说:“这几天真委屈你们几个了。山寨里都是雍人。博格也是有心无力。虽然表面上做出敌视你们的样子实际并非如此。一旦开战他会尽量压制住手中人马的。希望你们能在汗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樊英花因飞鸟的言听计从而快慰又不知怎么开口向飞鸟辞行坐等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飞鸟派人来叫说林荣他们已经歇息待会自家人再坐到一起热闹、热闹。 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地事却足以让她心里恍惚。自她来这儿后不断有人挑唆飞鸟。飞鸟奇怪过她。问过她瞪过眼。哄过话却从不提防她即使闹了什么矛盾最后还是选择信任她的的确确把她当了自己人的。 她一时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拿了春棠的小镜。 镜中浮现了一个鼻如悬胆眉毛柔长丰腴而温润却留有雅儒短须的面庞。她忽而对镜中地自己感觉到陌生不知不觉地拈起细指放在挽束插簪地头上因为常时间戴盔束冠的缘故理显出几分干涩虽然勃飒爽却失去了细柔之美;再用指头摸一摸自己地面庞似乎也因长期骑马而被烈风刮去滑嫩;又对灯展指看了看。细长地手指被刀剑磨生出薄薄的茧子;但最让她一下无法忍受地是那些胡须它干紧得像是爬在脸上的丑虫。 她心里问着小心翼翼地拔了簪想让头垂下来看看却又害怕什么。立刻用抖的手别回去。春棠细碎的脚步传来她胡插了头上的簪把铜镜拨到很远的地方怒一样坐着恼悔:上天为何要不得女人建功立业须让她妆扮得不伦不类。喟然叹罢。她无可奈何地抬起头觉春棠梳打得漂漂亮亮。一下儿恼火。妒忌地说:“你换了这样地衣裳还怎么跟着我?” 春棠胆怯地低下头。 用蝇子大小的声音回答说:“我想留在阿鸟公子身边替主子监视他……” 樊英花胸口涨得厉害勃然问她:“你要吃里扒外么?!”她猛地捞到什么东西朝春棠砸去落在地上却是清脆的金属声。春棠跳脚回视看到是自己的铜镜猛地屈膝跪倒说:“主子别生气。今天今天……”她又不往下说了哭泣不已。 樊英花也想不到自己扔的是要藏的铜镜怔怔地看着地下问:“你说什么?” 春棠哭道:“他们要我引诱阿鸟公子说阿过人傻此去之后总不至于没有得力的眼线!” 樊英花一下想到慌里慌张的6川后悔地上前挽她突然间却又妒忌地问:“你嘴里舍不得我心里却想留在他身边吧。” 春棠哭道:“你这么说还不如让奴婢死了好!” 樊英花一味冷笑倒也不知道冲谁而。 春棠记得飞鸟还在等着她催促说:“你快去赴宴吧。” 樊英花再看看越看越觉得她比自己漂亮不放心地说:“那你就别去了!”等到春棠“唉”地答应了。她这才赶宴。 到时宴上已只缺她一个。飞鸟竟是虚出自己的席接她到身边不等她说什么又写了酒给她递到嘴边割了肉放到她的碟儿里殷勤而柔和地问:“合不合口味?” 她心如鹿撞地红了脸这才现史文清也闷闷不乐地和祁连一席脸色不由一沉。飞鸟看看她再看看史文清笑着说:“老史。要是我心意已决一定要帮助大石领对付展虎呢?” 史文清低声回答:“我已尽了人事只好看你身败名裂!” 飞鸟又笑献媚一样给樊英花说:“他说而今迷族领突然反目先应该弄明白怎么回事;又说外敌伺机应深藏利器不可轻动;还说迷族归附已久再怎么说也和我们是手足此时放着敌人不去理会而讨伐同姓失了道义会激迷族人同仇敌忾地决心让他们赞同一两个有心作乱的领依赖外来力量来抗拒……” 樊英花心情大好莞尔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决定吧。” 飞鸟点了点头给她说:“既然大石领向我示好必然是友非敌。我们支持他狠狠地打击敌对的展虎……至于大小通吃大可不必。” 樊英花看看碟里有小山那么高了说:“你想得周密多了。”她举起酒杯给大伙说:“阿鸟明天要去县城大小诸事全仰赖各位兄弟了。”她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笑吟吟地看着飞鸟用让人很不习惯的柔语说:“你多多保重!” 飞鸟则温吞吞地问:“你住了这么多天也该走了吧?”他解释说:“我这是为你宴行地……明天一早就送你走。”立刻他嗓门一大率先举起酒杯说:“满饮此杯为朋友们送行!”他喝得多了嘴也不好张嘴就问:“你看上我的地盘了不想走了?!” 樊英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来也没有今天这样急于申辩但她在手下那里放出了这样的话万万不可申辩便紧紧地闭住嘴承受血液时乍时收地涌动不敢相信地问:“谁给你说的?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哄我走?”立刻她乘借酒意指着史文清问:“是不是他?要我走可以杀了他。” 史文清打了个冷战却下定决心离席向飞鸟长跪而揖诉道:“我今天来一是想为主公再尽几分薄力二是向主公告辞。请主公谅解我恩准我。“ 谁也想不到他毫无征兆之下要走。 飞鸟心凉了半截问:“你要去哪?因为我没听你的你就要走吗?”他苦思冥想惨淡笑道:“我明白了。你真是朝廷的好民。怪只怪我地家世。” 众人都失了酒兴。张奋青顿足而起猛地抢出来弯在史文清面前拍打自己地胸口说:“你是因我与你的恩怨么!我知道怎么回事后不是求你原谅了吗?”他一转脸痛苦地说:“花子是我未婚妻。我把她让你好了。都是我不对我不好!” 飞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朝图里图利看去。 图里图利厚着老脸低下头说:“花子老无缘无故去他们家害得他女人提心吊胆。” 史文清郑重一拜再拜徐徐说:“兄弟万不是因为这点小事。我母亲年事已迈总记得要我去朝廷求得功名一个月前托人拜书使我父旧友引荐。这是她老人家地一份期盼还请主公成全我微不足道的孝心吧。” 飞鸟陡然记得前几日斗气他曾说过“不顾前程鞍前马后”的话叹道:“你的才能足以治理郡县而我只让你管理大小家事的确大材小用了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若你执意要走我决不勉强。” 他一点喝酒的**都没了只是盯着史文清说:“你就不能直说吗?” 史文清说:“要我直说么?我就直说。”他爬起来说:“若是你执意向迷族人动手一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我何必等你一败涂地惶然不知去哪?”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听你的你就走!” 飞鸟黑着脸掀案而去。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樊英花虽然颇为气愤还是喊了张奋青给他说:“去让阿鸟杀了那个姓史的。他的确有能耐可越有能耐越可怕一旦为他人所用便宜了别人不说还为自己种下祸端。”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8) 飞鸟见到不知从哪出来的张奋青事先心不在焉地解释“这儿没你什么事!那读书人都好小性子上来六亲不认。走一阵也不打紧就怕忒爱脸面碰了壁不肯回来!” 灯火摇曳来摇曳去像是动摇的人心。张奋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这个老实的乡下农民说反悔就反悔了站了好一阵便轻轻地踏脚出门把门掩好走了个没影。 飞鸟仍在自己和史文清之间寻思。 他记得对方在樊英花揭露自己的身世后才变了样便把手握了伸伸了又握直到手背青筋滚成一团一团。烦躁无奈愤懑……无意中他看到床榻旁丢了一张琴便拾到怀中抚摸。 琴身被阿狗的嘴亲过桐木上牙痕累累入手疙疙瘩瘩。 他却不心疼这琴只恨自己丢嗒了阿狗让孩子这也啃那也咬。 再一时这种怜爱全变成对恨事的祭奠。便是这样史文清仍深恶痛绝恩断义绝。无疑是在伤口上撒一把盐。他喃喃念道:家破人亡。真正的家破人亡。却把苦楚一口口吞下再次为找寻阿妈他们苦恼。 天宽地大世事难料到哪去找湮灭到茫茫人海里的亲人呢? 适逢眼下战事又起更脱不得身。他真想大醉一场一醉不醒忘掉一切。可醉不得醒着是生醉则是亡。心潮起伏不定。他的手也无聊地勾动。弦还没有走音铮铮跃然经过漫无目的的一番乱杂人已欲罢难休。只听得亢亢几起羽声琴声竟隐隐透出旷世邪曲《天马行》的味道。它有伤有歌有慷慨有低叙就像是把活靶下羽翅翻飞的景象重现。 这一刹那间是死。却又是生全是命运中的一挣。 飞鸟在此收手面色却是大彻大悟后地平静如常。他想:此曲必出于死志之士正合了我。既然已有今日当无顾忌才是!什么道义不道义只有侵吞了迷族人才让我有活下去的资本。 紧接着他又想:事不得已时再投降拓跋巍巍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老樊大老远来劝我能屈能伸的这份情意倒尤为难得。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想立刻一改平静。变得有些激动。 走到门边吱呀拉开门再犹豫片刻他向西厢走去。进了段含章那屋刚把想法一说就是段含章几声高几声低地一阵吵。陪段含章夜话的谢小桃推他出门。站在门边说足好话劝他。他只好一点没脾气退在院里。很快段含章追到门缝里喊:“想要我的刀。做梦吧!” 飞鸟心想:连人带刀早都是老子了就他娘的闹脾气也不看看时候!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撑着屁股后面吊的披风匆匆回到正屋在里面的兵器架上摸摸挑挑。这些兵刃都不错但没一样可算珍宝。他又要回段含章那儿夺刀碰到自己腰上的刀柄这便喜出望外地解下来。对着灯光抽出来。照一照寒光四射他因而自信而笑说道:“东夏王地弯刀!” 决定了他二话不说。转而又出门顶头直奔东厢。 东厢多空张奋青便龟缩在不远的房里色迷迷地搂着弥补图里花子地女妾。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一跃而起扶到门边。脚步声却走过了。他放了心。又光身撑臂。在小妾咯咯的笑声中蹦回床上说:“今夜哄得爷高兴。打仗回来给你穿金戴银!”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走到樊英花的房前略一犹豫砰地撞破门惊得半脱的春棠尖叫一声丢了正收拾的衣物搂着胳膊藏得不见。樊英花看过去正要恼火面前地不之客却又急忙出门掩了站在门外说:“我太心急了忘了叩门。不晚吧?”说完“乓乓”两敲。 樊英从头到尾地看他礼貌一回心里藏着的怒气全变成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回他进来径直走到樊英花身边别了一只胳膊进内室。樊英花被他拽得不由自主问也不见他说只好跟着他转到内室。春棠在内室里无处可躲趴在被窝里露俩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不料飞鸟看到有第三人又二话不说拐弯出来…… 最后他们一起站到庭院夜色里。 飞鸟这才肯丢了不由自主地樊英花没头没脑地问:“你愿意和我结拜兄弟吧?以后有什么好处都分你一份。” 樊英花原本就有火一时火上浇油。 飞鸟不等她作拿刀往她怀里一填说:“送你!”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人一齐往地上跪。樊英花一把扔了他的刀猛地挣脱冷冷地站在几步外作:“滚一边去。神经病上来了么?!”飞鸟傻了手指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移指却又“嗨”地一声捡了刀。樊英花到底也没明白他要干什么进了门尤疑惑地回头看他孑立沮丧平心静气地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何有义气可言?” 门“砰”地闭了。飞鸟得到了鼓励追上去敲大声问:“有什么可言?兄妹?姐弟?夫妻……” 半天也没人理睬。他只好沿着门廊走猛敲张奋青的门。张奋青拉条短裤奔来开门只听得他一声问:“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能有什么可言?” 张奋青面红耳赤地往床上横斜的**看看再看看自己两腿之间的那一物尴尬地傻笑。 飞鸟只好主动替他闭好门留给自己苦想…… 天亮了。 春棠一开门倒下一个卷了一桶厚衣物的人来。 她也见多不怪看也不看就喊:“阿鸟公子。你咋这个样啦?” 飞鸟爬起来打个哈欠老实地说:“怕你们夜里不告而别!”他拿出一张纸递过去。春棠看看上头的几行字认出是借钱地欠条笑道:“带来的那点黄金不让你还!” 飞鸟半信半疑地接回欠条问:“真的?”但他还是又递去欠条学张奋青的口气说:“这钱也不是天上出的。地上长地……”这农民的世故和通情还没言尽屋里传来樊英花的声音:“我用它买史文清的人头行不行?” 飞鸟不等春棠再接烫手一样丢到屋里拒绝说;“想也别想!” 春棠笑笑把他的欠条捡到手里。他却仍不走踮着脚望一眼又望一眼。樊英花在里头问:“催我们上路的吗?”飞鸟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 樊英花又问:“那是有什么事了?想许晓燕?” 飞鸟先点头又连连摇头终于他背贴着厢房。鼓起勇气说:“我想拜托你点事。” 樊英花懒洋洋地问:“说说到时看老子地心情再说!” 飞鸟说:“我和我阿妈他们失散一两年了。你耳目也多。能帮我寻访到吗?” 樊英花淡淡地“噢”了一声问:“结拜成生死兄弟送刀都是为了这事吧。” 飞鸟笨嘴拙舌地解释说:“不全是。我得了您好多地照顾心里更仰慕更感激很想。 想一想觉得光是朋友不亲!” 樊英花半晌无语好久方说:“我们不是有婚约的吗?” 飞鸟一扬手。樊英花能看到他地袖子听他用放了心地声音嚷:“那你说说像两口子过日子的那种吗?你耕地不我耕地你织布!你会织布么?会烧饭么?” 樊英花打断他心里地那种夫妻简短地说:“不像。我也不会。这样吧。我们交换个条件。你不是给我了很不错的主意?要是我仍忍秦纷为主势必要取信天下。必要时能不能为大局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这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飞鸟想了一下答应说:“说我的坏话吧?我不怕。秦汾早就恨我恨得要死!” 樊英花却也不解释。她仍想劝飞鸟杀了史文清却难以说出和情的道理。一字不提。她因被人撵而无颜面。旁若无人地让春棠招呼宿在外头地部下摆出早饭也不吃的姿态。飞鸟也讷然无语走了怕冷了客不走又似乎在催人快走挽留。却担心一出口。人家真留下不走。他左右不是了好半天只好旁顾言它说:“给许小燕捎个话。让她别想她娘。”看樊英花不理不睬。他又觉得该说些两人之间的事又不合适地偎在门边说:“我知道你一直误会史文清。他那个人刚正直!好多人都喜欢不来。你也难怪。要不是他闹着要走我就敲两下让你出气。” 樊英花又气又想笑淡淡地骂了一声:“快滚!” 飞鸟连忙又举上腰中宝刀要求说:“送给你吧。” 樊英花真想冲上去照着他的脸打几个响亮的耳光好好地问他自己到底是不是三岁小孩要被人这样哄了才高兴。可她顾念飞鸟也人模狗样了实不愿意厚赠这份屈辱只好好心地说:“狄阿鸟。你根本不是在乱世中立命的料。你再有难记得找我。在我那儿你可以继续做个大孩子……” 飞鸟看看自己的刀弃而不舍地说:“这把弯刀是东夏敖王留下的!传说匠人在长生天那里讨来伟大的力量在刀身封印了十二匹野狼的灵魂和大地母亲地爱。谁得到它就可以得到勇气和意志。”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龙琉妹。龙琉妹送这把弯刀的用意便是要他具备出众的胆略和意志而他拿了这把弯刀却依然没有让龙琉妹满意的表现。他想起来心里不免有点酸酸的却同时也多了几分解脱心说:你不会再在乎我而她却成了我现在最要好地朋友没什么珍惜不珍惜的。 樊英花见他泪花闪闪早原谅了他怕他纠缠得自己心软骗他说:“你对你的宝贝史文清下不了手。我却下得了。我让春棠给6川递去了话你要是跑得快兴许能赶得上!” 飞鸟大吃一惊猛地上前半步却又退着往后走走罢几步一转身。向门外跑去。他右手执刀左手急摆心里却一个劲地想:不会这么快。春棠才出门多久?我要先一步到老史家等着看他敢怎么样! 许多人都认得他见他打上坡冲上去自下坡冲下去在两排沟房宅基之间追日赶月沉重的脚掌踏得黄土酥开的砾石哗啦啦地响。或远远撵上前几步或站在土墙段边疑惑。等他跑到史文清的草棚土院。屁股后已经上来了十余个喊问地汉子。飞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眼看到门边拴着地两头驴。省事跳过低矮的土墙站到院中。 院子已经拾掇了两小车家当一老妇、一少*妇正挤着一只瘦鸡抓。飞鸟地突然降临并没有让老妇那双枯而有力的手松懈只见老妇自弯腰看住鸡的姿势往前一探麻利地捞了鸡在手这才站直身。把黑麻巾下的面孔扭向飞鸟。飞鸟看6川还没来又怕吓到人弯着头在她面前喘气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史文清的母亲颇后悔没早一点来。 史母却认得他大声说:“你恼不过想杀俺清儿么?”她媳妇倒还图里花子漂亮又黄又瘦也不知道都把飞鸟给的粮食吃哪去了却很急地堵在门口。红着眼埋怨自家婆婆:“我说拾掇拾掇连夜走……” 史母却说:“胡说!要走也得容清儿向主上拜别。” 飞鸟半信半疑心想:夜里怎么走?东门水路没船西门值了哨。可这么说。倒一点也没含糊人情!他向屋里看看问:“老史和孩子都在屋里吧。”史文清已经站到了门口身上还背了包袱露面就说:“我处在这里看你落败不成?能在朝廷得个官以后还能有将军用得着的地方。要是你当我姓史的有血有骨就不要怕危害到你!” 飞鸟无奈地问:“做官就那么好吗?” 史文清苦笑说:“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十年寒窗。数载游学。谁甘于寂寞?当日我落得了个草莽。自甘堕落生不如死。全蒙主公我这才像个人。人要像个人了就记得自己的抱负。水磨山司不大管好耕作农事便行了要我这样不安分的人干什么?我母亲深明大义一个劲地劝我说我为自己地抱负而左右您一定会害了你的一世英明其实才是真正地忘恩负义!” 飞鸟木然不由自主地说:“你还有理了!” 他看来看去说:“我答应啦。你走吧!我不再拦也不让别人拦!” 他怕史文清的媳妇惶恐不安走出来站到门外接着又觉得站住路口就行了便移到路口拦截6川。挨着路的农家给他送碗早食他就坐在泥石垛下吃。吃了半晌6川还没来而史文清却已有意避开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心里大为惆怅叹了好几声气去还人家的碗。近了一家几个瘦猴的人前才知道他们送自己的是干地吃的都是清汤眼泪一下出来了。 他一路回去立刻做出一件更惊人的决定:多多抽调百姓去县城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吃一半省一半。 到家樊英花已经走了张奋青送他们还没有回来。 呆一会他就因没有个可以一起商量的人而多了一种附骨的痛感。很快张奋青回来了嘟囔说:“你该送送他们呢!这兵荒马乱的他们回去安全么?人家千里送来金子咱……唉!” 飞鸟记得自己要送的刀还没送看看手里的弯刀梗人连忙追问:“走多远了?” 张奋青沮丧地说:“马跑起来还不快?可着劲追不追个半上午?” 飞鸟又记得史文清说:“我追去看看。你挑几个光棍去追史文清就让他们留在史文清身边保护他地家小吧。要是他做了官一定亏待不了这几位弟兄。做不了官。也好让他们保护着回来不想回来也把他绑回来。” 史文清应了一声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樊主上的意思不能让他走留不住人就” 飞鸟明白地一笑回屋写下几个字“令。博大鹿即刻收兵。”又拿出自己的印章一并交给张奋青说:“你把这个给他吧由他决定加盖与否。” 张奋青傻然地盯着纸面浑沌起来。 飞鸟却不理他出去拉了匹马去西门追樊英花。春风颇大飞马如追风地行了十余里站到高处远方已人迹不见。他立于山石之衅披风裹身几欲乘风心里正苍凉眼神无声无息地看向手里的弯刀。逆向几匹快骑冲如泥丸。飞鸟的眼最是犀利一眼看到最前面地是樊英花仰天长嗥一声转马迎头。 近了越来越近了樊英花口中的叱喝已能听到飞鸟便停下来装成散步的样子。 樊英花来到几十步外也开始慢行一点点驱马到得跟前问:“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他们让你催我走的?” 飞鸟反问:“谁?有吗?” 樊英花笑道:“要不要我让6川来供给你听?”她把马头并向飞鸟解下长剑递去要求说:“狄阿鸟。把你的刀给我吧。” 换过刀剑她又不肯罢休地提醒:“哪个史文清……” 飞鸟心情好转笑道:“走了。让他走吧。看他走到哪能走出我的手掌心?你哪有我知道他。他刚而犯上到哪也没有人容得下。倒时还不怕他乖乖地回来?” 樊英花地眼睛越来越亮不敢相信地扭过头淡淡地问:“狄阿鸟。你这在和拓跋巍巍比胸襟吗?”她又看过等在远处地手下以腿驱马渐渐转向却又脸红如花头也不回地说:“你记住。 一个女人不容易把她的剑送给一个男人!” 飞鸟愣愣地看着她飞奔而去问:“什么意思嘛?”他只得大声喊:“什么意思呀!” 他乐颠颠地转过马扭身舞手地上岗喜形于色地嚷:“她是暗示我我们地婚约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吗?”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 初夏的太阳把光和热洒下自个却总是寒森森地挂着脸似乎还没有春日的艳丽。东来的暖风滚过青色田野在片片阡陌上翻滚出波浪。阡陌中间小路上土丘小山包上时而会走过一溜溜队伍。 当那些扛枪绰刀的战士回头望向家乡骡驴吃了鞭子才恢恢叫着拉动粮草车的时候飞鸟也不早不晚地把队伍拉出来了。一再向外逃难的百姓们会在迎头遇到他们时大吃一惊。只见他这长蛇一般游个不停的队伍老幼弱壮参差不齐一车一车过去全是瓢盆烂布坐成向外的孩子。一些环卫自己队伍的像样壮汉鼓励他们说:“别怕!司长官大人说了。我们去帮朝廷打仗给大伙挣顿饭!”他们眼睛里瞅着往南逃难的人多了渐渐叫嚣:“他们给咱们腾县城呢。打了仗县城的好地尽咱们种!” 每当这样的话音落地都是一团团激动的欢呼。 飞鸟乘在一辆战车上摇晃罩了一身只露俩眼睛的铁甲披风兜了老长。他的右面是张铁头。 张铁头一手扶车一手挥舞长矛对着前头一辆车指点。 那里坐着被大伙伴用背围起来的阿狗。车上的大小孩子拉着嗓子齐唱了好几支歌又不知是谁怂恿阿狗让阿狗领唱。阿狗便站在车上扶住别人的肩膀念叨:“斑鸠啾啾在河那头……”不一会大片的稚歌时起时落。 他们的歌声压不住一名骑士的呼喝。 那是一名骑在马上被风卷鼓衣裳的中年人。他一连加鞭赶到飞鸟的车边侧过身子大叫:“主公且留步。”赶车的战士把战车转出去还没停稳。那骑士竟冲上前横马车前滚到地上大喊:“主公听我一言!”飞鸟按车栏一看。竟是焦急如火的龚山通。他很欣赏也很感激这位家道中落的土司捧着头盔跳下马车搀扶笑道:“看你弱不禁风想不到还能骑马?” 龚山通顿告道:“我家也算军门虽然子孙不肖到我这里骑骑马还是可以的。”说完他抬起头说:“我听说咱向迷族人开战了?!” 飞鸟现他的眼睛都红通似火虽然认定这是和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表征但仍怀疑他是得知了内情。责怪自己不全力助守县城仅淡淡地回答说:“没错。”龚山通苦苦嚷道:“万万不可呀。”他拉着飞鸟的战衣。又说:“当年先祖镇守此地求教高人得计云:相安最妙。因而留书于子孙让我等铭记。” 飞鸟就当时的环境问了一通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位高人是提点令祖。让他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你肯告诉我我很感激。但为朝廷收复迷族已势在必行不是能收回就收回的。” 龚山通叹道:“主公有所不知。先祖留书又说:若不得已武服不如文服。” 当时的情形的确能与眼下对照飞鸟想了想拍着他的肩膀说:“龚兄想想我应大石领的邀请出兵算文服还是算武服?” 龚山通皱了眉头。良久颌。 飞鸟见自己说动了他便赶了张铁头骑他的马邀他同乘。龚山通推辞不过上了马车和他一起背向车栏而坐。两人说说走走。不过十余里感情又深了一层。飞鸟请求说:“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同富贵共患难。” 龚山通当即捂衣长拜说:“此生定不负主公。”接着他向飞鸟推荐说:“我有一友姓王名梦。住在县北的老王岗。他的才能远在我之上只因时运不佳才未出仕。眼下敌人声势浩大人心惶惶他也一定为身家愁。到了县城主公可登门拜访顺势收罗于帐下!” 这是第一次像样的举荐飞鸟欣欣然恨不得立刻轻车简从地去拜访便给他人要马准备和他先走一步。 不料李思广却自前面来接说到就到。 他只好把拜访之日往后拖延借机问一问李思广县城成了什么模样。 李思广知无不言说:“夏郡守被国王提名已经入了曾阳。昨日我父亲陪他去县北观察地形准备凭借西面的山势阵于河谷高处。只是……”他笑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抗兵列阵自然要守要地怎么跑那不轻不痒的地方呢?” 飞鸟对县北的地形并不陌生琢磨说:“他们怕正面作阵不经敌骑冲击想在那儿立一座大营与县城呈犄角之势这也是长守之计。” 李思广补充说:“以我看在周屯马家口和石梁沟阵兵才是长久之法。不然敌骑威胁县城丁壮人家或蜂拥进城藏身或溃逃向南岂不是一座死城?”说到这他笑了往飞鸟的队伍里一望说:“周遭几县争相逃难就连我家也在收拾金银细软变卖土地!你却倾巢而出守节死战让人感到羞愧!” 飞鸟还生怕凑老弱来混饭吃被他看不起此刻大为意外。 李思广见他默然不吭以为自己的一笑被他误认为是轻视严肃地说:“就这有人还怕你生变。县城都拉扯了四五千人的正规军仍一而再地催你。他们还说动我父亲让他也写给你写信。我把信扣下了心想:朝廷不许金银。你哪来劳师动众和体恤问死的钱财。仗打下去挺得住吗?” 飞鸟连声说:“我不要一文钱管饭管饱就好!” 李思广苦笑摇头说:“按理说我该支持。但想想不尽欺负老实人么?!” 飞鸟不安地说:“我哪老实不老实!” 李思广却依然为他鸣不平未了提到周行文说:“你大哥眼看夏郡守和我父亲走得近要以守县城为主负气拉走了自己的人。韩复劝不了给我说。让夏郡守让一步。可以他们的打法又让不得……”他苦笑摇头说:“也好!你来了!” 飞鸟倒不敢说自己倾向李老爷子的主张心想:出去作阵以朝廷人马的战斗力肯定被敌骑合战吃掉。分守县城和周屯而被拓跋巍巍的人马插到县城和周屯之间周屯的团练不被困死也被当作打援的诱饵。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到了县城飞鸟把人马安在县城南面十里处自己和林荣等人随李思广去夏景棠的帐下聚。 到时。一干军门进进出出尚在议论背山依河立寨后的危机。 纷纷起身间有的人客气地抱拳有的人冷冷地绕于人后向林荣蜂拥当面问他怎么投了博格。 林荣苦笑一阵正胡乱应付。 主案上站起来一条胡披乱穿的大汉。他哈哈大笑指给众人说:“小霸王都败于博将军之手。他能来岂不是让我们如虎添翼么?” 众人这才记得博格不来时的担忧。虚以逶蛇一阵。 飞鸟第一次和夏景棠见面但看对方虽然提名让自己作副领地方兵马却全不问自己的主张只好主动厚着脸皮建议:“将军最好还是在城前列阵!” 这想法曾被讨论过。 在场的李思广立刻拉拉飞鸟的衣裳提醒他别往下说了。飞鸟初来乍到也没有坚持直到两人一起站到行营背后的空地上才问李思广:“怎么回事?我说得不对吗?” 李思广说:“你可知道雄角城下的战事?” 飞鸟苦想隐隐约约听过。说:“怎么了?” 李思广想到他的出身、来历解释说:“西庆入侵我州时。大将雍焕曾抓住敌人冒进的空隙在雄角城下作阵还不是被名将马孟符用铁骑轻易冲溃!使得天下震惊。”他看着飞鸟温吞吞地说:“谁还敢在城下抵御骑兵?” 飞鸟咋舌。眼睛往上一瞄虽然没有说话。但李思广还是弄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你是觉得死去的信殇公庸碌无为?他精通阵法鲜逢敌手是咱朝廷里一等一的良将。”他叹道:“那些知名的兵法家都说他作茧自缚若不是善于阵战绝不会出城阵列也就不会犯城下作阵的错误。” “错误?” 飞鸟难以体会只好让李思广再讲。李思广信手拔剑在地下划就城根和阵势点来点去地说:“骑兵突入兵卒抵挡不住却又没有退却的地方怎么不崩乱无计?”飞鸟也拔出长剑胡乱在他的划痕上刻几道讥笑说:“好像你亲眼看过一样!” 李思广脸面大损只好反过来笑他狂妄。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打一仗论对错最后只好各自带气而散。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到处都乱糟糟的可以看到一团团人抢购手艺人那的箩筐和草鞋。飞鸟领几个弟兄走一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暗道:“连李思广都听不进去岂不得跟着他们乱打一气?”他记得可以为自己说话的林荣二话不说带人折到林荣的营地等待。 夏景棠做过林荣的上司留了林荣。 等了半天仍不见他回去。飞鸟也平静下来心想: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他被很多事催着坐不住便不再等下去。刚出来便碰到韩复。韩复正找他老远探出胳膊抓住他的手嚷:“你可来了也只有你能帮我!” 飞鸟还不知道要粮该不该找他这个县长不由分说地漫天要价要求说:“我虽然甘心为朝廷驱使却缺钱少粮帮忙归帮忙花费不能含糊。” 韩复一下松了手把热情的苦笑一冷失望地说:“原来你也想挤我们县里!”他双手一挥大吼道:“门都没有!我回去就把县城里的武卒召齐。”他转身没有一丝风度地喊一旁的包小明:“走!跟他们喝上了。” 飞鸟还打算他就地还价的没想到他将自己一军冷呵呵地走了只好看着他的背影愣。包小明转身追了两步回来埋怨说:“博爷也要欺负我们县里头么?韩县长快被他们逼疯了一心等着你站到他一边杀一杀他们的气焰!”说着说着。他眼窝里已经泪水汪汪。 飞鸟惊呆了问:“怎么回事?” 包小明哽咽地说:“他们硬说军粮不够。要县里十户人养两个兵给酒给肉好打仗。韩老爷不肯仗剑闯夏将军的行营差点被砍掉脑袋。李老爷在将军们面前斡旋让他们管好兵马让县里再商量商量。韩县长谁也不指望就指望你了。哪知道你一见面也要钱要粮?” 飞鸟顾不得理会韩复大为急切地吼:“我的人呢谁给粮食?” 他左右走两步觉得确是不该让县里出粮食。没出息地露底:“我不相信军粮不够我派人偷数了运粮车。按量出的人我不找你们要我找他们要要是不给……” 包小明激动地说:“对他们的粮食够用!韩县长也派人数了。他说粮食够用是那些将军们想吞朝廷用来打仗的粮食。”他又吼道:“要是实在不行咱就把他们撵走你韩县长撒察将军咱们自己守县城!” 飞鸟猛地想起来撒察奇怪今竟没见到。但他没有就这一点点疑惑问包小明而是扭头看向张铁头。张铁头识趣地附和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找死!”飞鸟摆了摆手要求说:“你还去等林荣。探探他能得多少粮食。今探不明白你就住到他军营里。成了事明天就让你带兵。” 张铁头“哎”了一声就跑。 飞鸟让包小明回去劝劝韩复等他走了又招一名弟兄说:“你去跟祁连说。把精锐聚起来盯紧他们的粮食。” 他打走那弟兄随即去看自己的干娘。 走到半路正碰到周家伺候周母的丫环。丫环带了推了三、四辆车的大汉在乱糟糟的街上一眼看到飞鸟。呼喊着站到跟前说:“你去哪?” 飞鸟反问:“你说呢?” 丫环说:“老夫人听说你带人马来了立刻让人杀几口猪。她不许你一来就去看她让我带话给你:不要让三郎一到就来。他在外领兵是为朝廷尽忠。为娘的还不明白‘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飞鸟一时间竟有种骗了老人的感觉。 他也相信这欺骗是必要的扭头一挥手。让手下弟兄领着装猪肉的车回营。而自己摆出另外有事的姿态。 他的确还有事不过不是治军。而是要让人叫上龚山通一起去访隐士。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策马向北渐渐地离开县城从即将战乱的紧张中解脱出来身心不由一轻。 晚照村落炊烟田野令人似醉如痴。偏行数里两路已是梨园桑樟前面柳下小路有一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去悠闲自得。他们越过这牧童再行二三里来到十余户人家的高岗正前排有一户草房四五间门前一树乔木高大挺拔。 龚山通下马指着那里说:“这便是联钧兄的家。” 飞鸟按马身而下随他一同前行上岗时一家人正哭着杀狗婆娘哭道:“我们一家都忘不了你呀大黄。你这是救人而死下辈子定可投胎做人。” 家里的男人搡了女人一把站起来招呼说:“大人来我们这有何贵干?” 龚山通告诉他说:“我们来找王联钧!” 那男人抬头看了一看摇头叹道:“走了早走了。亏了一肚子的本事也是要和我们一样逃命!”他回头抱一抱拳说:“在下王山。和他未出五服。若不嫌弃晚上在我们家落脚吧。” 飞鸟见他谈吐不凡心生好感暗想:他也不是寻常村夫不知道愿意跟我不? 龚山通得到他的允许开口应下便与他们一起入村。 他们也没备干粮晚饭不敢多吃沾沾口便将就着挨一晚。 王山家茅屋只有四间却有八口。龚山通和飞鸟只好去住空了的牲口棚。 夜晚上来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愈地难闻。龚山通很难入睡披衣坐了一会准备出门跟主人说几句知心话免得第二天网罗时开口落空。不料出了门看看灯火全黑了。主人似乎已经入睡。他只好转到棚后洒了一泡尿尿未完便听到一个压低的声音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咱十好几。” 龚山通身子一抖尿全洒在裤子上。 他草草了事转过棚子便看到为的主人拿着一把明亮亮的牛角刀从竹林旁抄到牲口棚紧接着十来村民全拥到泥房的墙壁上贴好。龚山通战栗地露出一只眼悔恨地想:我记得他给我提过一个杀人放火的族兄弟一时竟不记得了。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 出来时飞鸟已经睡着了。眼看着贼人向牲口棚挨近龚山通急了一头汗。他真想一步跳出来可一提两臂立刻称出自己到底有几分气力只好捂住怦怦跳得胸口把脑勺抵回棚壁。为汉子的脚好似在他脑海里走完了一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事态的展?时刻已间不容他终究憋出一智远逃几脚冲黑莽莽处诈喊:“主公你慢点走。那儿没什么好看的!”喊完便哗啦啦地摇动手边小树拿出出来散步的闲情唱道:“夜色昏黑道不明阴阴森森杀气腾……” 尽管尽了人事仍无半点让贼人停滞的把握。他只希望飞鸟被自己的喊声叫醒。 但摸到牲口棚门的王山确实被惊。他藏回去迟疑了好一阵这才近前去推虚掩的棚门。掩在一旁的同伙都相信棚子已空眼看王山还要进里面有的想憋着劲要喊他回来有的转身去寻望人影而其余的都看着王山等他出来一起去追捕。他们眼看着王山一把拉开棚门进了半步又慢吞吞地退出身子一点一点地踩下脚尖已小声地呼出声:“别看了!” 王山什么话也没说仍一步步往后退手不自觉地张开任尖刀落在地上。紧随其后棚门中一把长剑从尖露到锷信步走出一团人影。 飞鸟趁众人惊不迭的时机打了个哈欠温吞吞地说:“都过来!” 一堆人藏不了身站到明里要他先放人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正一步步往远里走的龚山通惊喜地回来从嘴里吐着没有力道的喊叫又不知所措的村民身边飞快地穿过站到飞鸟身边声色俱厉地问:“光是看在我和王梦的交情上。你们也不该这样下作。” 他以为众人都是为了两匹坐骑嗷嗷大叫:“为了两匹马就到这份上连狗都不如!” 村民的声音一下静下去好久方有人委屈一样嘀咕:“谁也不会要两匹马。” 飞鸟大奇问:“那到底为什么?” 他挺了一挺剑让剑尖离王山的脑门只有一指头的距离。王山脸上的肉猛地一动只得在无奈中闭上眼睛。 有人喊道:“大人留情。放了他我们什么都说。”王山一回头暴躁地喊:“滚!”那人又不吭了。飞鸟对王山恼怒了极点恨不得一剑把他劈成两半。 这时王山家的堂屋洞开涌出一堆老幼。 孩子哭。 老母往地上跪而他女人往上抢。 女人终是挺不住了长喝当哭地尖叫:“鞑子把王梦一家请走了。这把人都害了都害了呀!” 龚山通半信半疑问她:“鞑子为什么来接他?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个人叫王梦?” 这一问祛走了飞鸟乱杂的思绪引起他的注意。他失声喊道:“连鞑子都知道他我怎么知道这么晚?” 飞鸟的话犹如自问。有人叫冤地回答龚山通:“我们哪知道。都不知道他们是啥人。他们先请走王梦。半路里又接去他家眷。走了好几天了又来信这才让我们知道。” 这不是要诛九族的吗?!怪不得他们惊恐得见不得生人拜访。龚山通的脑子一下炸了。他立刻朝飞鸟看去脱口道:“王梦不可能投鞑子非是被硬劫了的不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王姓人家怕遭株连又怕兵乱连日商量一起逃亡的事。 飞鸟恨恼归恨恼倒仍许了他们去处于次日一早裹王山回县城先去认路。一路上说了些话。王山把昨晚的事直言不讳地道来说:“两位大人只言不讲找他干什么令人生疑。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合计都主张先捆了问实情问完杀了一起去投接走王梦的鞑子去。” 想必是商量之后王山在没有人领头的时候站出来的。飞鸟的芥蒂随着他的胆识消失。倒是仍为王梦被拓跋巍巍接走惋惜一个劲地打着别人听了会哭笑不得的小九九:他接走王梦才能之士越来越多。而我走了一个史文清又少了一个王梦这怎么可以? 到底拓跋巍巍的人是怎么知道有一个王梦而派人来劫个准呢? 飞鸟倒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龚山通也想不明白。 倒是王山怀疑他和鞑子早有来往。说:“他名声哪有那么大?能让鞑子都派出一拨一拨地人来接。一定是他早和这些人来往上了怪不得他在没一点风声的时候就让亲戚们打草鞋往南避难。” 前面就是新增不久的县城关验。近处的一所院落还警戒了一团军卒。 几人并不在意径直走到关验下面方知上头不但加了防还禁了过往。 飞鸟自报身份才勉强被放行走进外郭。城北的外郭有几个村落村村之间相挨。一路穿过去就到了北门。北门也紧紧封闭。门前偎了许多无助的百姓。他们大多因城门的封闭而更紧张徘徊一阵又徘徊一阵看到飞鸟这些官家模样的便跪在地上举起两只手喊:“城北的人不要了么?!” 龚山通见他们拥塞了归路讹他们说:“我们不进县城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站起来说:“夜里来了十来个鞑骑到城外乡公所外溜了一阵抓了个人还撒了许多的信。”他从怀里摸出一封递交上去又说:“都是让我们投降地。”龚山通更熟悉那一处公所知道它就在关验旁便随飞鸟下了马惊恐地问:“这就来了?” 飞鸟看了下信“呼啦”扯成几断责问:“城北不是立了军营竟然看着他们摸走舌头?” 百姓们交头接耳告诉他说:“乡公所就守了上百人听说死了好几个!” 龚山通有点不知道怎么好反复地搓动两只手。他回头往北看似乎觉得鞑骑说不准也会在这会儿冷不防到城门下给飞鸟说:“上百人死好几个?官兵不管事嘛!“惶恐的百姓们争相附和:“可不是?这可怎么活呀……” 飞鸟再熟悉不过。 他知道草原上的游骑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用来孤军深入打探消息威震敌胆的并不意外地打断他们笑着说假话:“噢我刚从那儿经过能不知道?告诉你们鞑子也丢下好几个尸体。只是他们打仗死了人要拖回家去。”他来往走两步在一群面孔上看一阵突然大声地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吧?” 王山昨晚还不知道。今才知道。他投靠了别人想表现一下。刚上前一步已经有一个百姓占了先他不等百姓们吭声冷不丁地冒头站上前大声喊:“他是博司长官啊!”飞鸟配合地笑笑说:“我去侦查敌情了。你们都放宽心。有我在谁也不能不管你们!”他用马鞭挑起一个背着大筐的年轻人。严肃地说:“但话说回来了。朝廷为谁打仗?为你们这些百姓。又怎么打仗也还是靠你们这些百姓。你们不会等城门一开就裹着包袱跑吧?你们跑了仗还要不要打?” 说到这里他用马鞭拨人的大筐问:“你这里头装地什么?” 年轻人立刻低下头去。飞鸟笑道:“跑也不容易。跑了还有自己的屋子还有自己的土地吗?往南跋涉几百里上千里不说会不会忍饥挨饿不说朝廷要不要法办你们。难道跑得过鞑骑吗?”他一个又一个地问:“你能跑过快马?!”“你呢?” 有人硬着头皮说:“我们避一避等官兵打赢了再回来。” 飞鸟又笑问他:“你们怕鞑子跑了就不允许官兵跑?” 那人一下木然。瞠目脱口:“他们有军法的。” 飞鸟冷笑道:“是呀他们有军法。可县里不也要禁止百姓逃亡吗?这不是法?!你们这些有家有业都舍了不要拴几双草鞋带了点吃地跑。谁还能管住那些家不在县里地当兵的他们是傻子吗?怪不得他们要住进你们这些人家里要你们出酒出肉要女人!我看活该……” 城门下的大片百姓没一个人吱声。过了一会。有人嚷:“我们不跑谁跑谁是龟孙子。” 飞鸟说:“不跑盯着县里的城门根子干什么?关一会关不得?” 城头上的兵兴高采烈地伸出头。大喊:“博司长官说得对。你们不跑我们就死战!” 飞鸟又用马鞭挑人把年轻力壮地都挑出来问:“打过架没有?喝过酒没有?家里有菜刀和锄头没有?怎么这么孬种呢?都回去把家伙带出来我派人训练你们几天一块守城。都一块守了将来谁也不能说别人守得孬。” 在他的驱赶下大伙都像喝了酒一样闷着头回家。 飞鸟站在城门下大笑拿着马鞭指了那些开门的兵卒狠狠地要求他们:“要是他们不跑你们却不对诺死战说得过去?!” 王山牵到他的马他翻身上去盘旋了片刻又回马问:“想要酒想要肉那就打仗打出色。到时百姓们感激你们提着酒肉追着你们往嘴里塞姑娘们排着队打着灯笼找恩人比着你他娘的闹着要住人家家里抢吃夺喝还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骑一骡说走便走过了道街城门的军卒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一边扛门一边小声地议论:“要是他领我们打仗就好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城今儿安静萧条的街面上店铺有的敞门大空有的门板紧闭可知商家心冷意凉的程度。飞鸟在东西路上走了许久才有一面仍旧飘扬的酒旗。旗下一个抡酒勺的学徒远远看到他们“东家”长“东家”短地迎到跟前。 龚山通这才知道这店铺是自家的。他见飞鸟下了马要了酒舀赞:“不错这酒是越酿越好……便抬头看那酒旗。三竿子的太阳照在酒旗上头使人目眩。他长吸一口气平和提醒下马的飞鸟说:“鞑骑已来!还不知道那些军门怎么反应。不如迟些再吃酒。” 飞鸟并没有吃酒的打算指了对面说:“对面几个铺面都是马大鹞子的一个也没开。你说他心里慌乱吗?可要是害怕怎么不来找我?” 对面斜圆形的拐角是几家门前破物稀烂的店面。尚挂着条幅表达对顾客的歉意。龚山通踯躅了一下反问:“恐怕他连我们一起怕吧?” 飞鸟笑道:“他在乱世中立命反倒财富越来越多。小视不得。”此刻酒铺的酿酒师傅也赶出来。他点头哈腰地偎到飞鸟身边告诉说:“马老爷被抓起来了。听他的掌柜说外来的将军们向他索要钱财。他怕得罪人故意犯事让韩老爷收监查封产业。不过他的那些掌柜们可都没有闲着到处占门面抢购地契还问咱这小铺卖不卖。” 王山插了一言。猜测说:“他身边的人图他钱财构陷了他吧?” 龚山通想了一阵琢磨说:“你不了解情况。他和咱主公关系渐好要是被身边的人构陷子女能不给主公透信?我看这位师傅说得不假这一定是金蝉脱壳。看来这些外兵逼他逼狠了。” 据飞鸟所知马大鹞和原来驻扎在陇下的孙孚校尉是亲戚一直以来都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一点也不相信一两个官军将佐要往死路里逼马大鹞便不再理会这些令人难解的怪事提前要人备一些好酒方便自己需要时来取。 回到营地。等着他的张铁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他立刻有气无力地一躺让人去叫祁连。祁连来到就官军调动的苗头说了一会又叹气说:“他们派人传话要商量谁去西面立寨合适。我以你不在为说辞推了。但我看……” 飞鸟知道那些人想让自己带人扎到西北去摆了摆手牢骚说:“谁爱去谁去!” 沉吟片刻他叮嘱祁连说:“远离县城去立营势必要先调动粮食。你要盯紧。不然我们就要等着被握着粮食的人放在掌心里玩弄了。”片刻后他坐起来拿了一支笔筒急急写了些什么完事后嘴角露出笑意。说:“派个可靠点的弟兄。把信送给我大哥。他接到信便肯带人回来啦。” 周行文抱着周屯不放。就目前来看只怕还是赌气的成分多。 祁连小声问:“让他弃守他就弃守?” 飞鸟摇了摇头把手搭到张铁头肩膀上轻轻笑道:“可让他来坐镇县城呢。” 祁连大吃一惊不知这话从何说起。飞鸟恶恶地递了个眼神说:“帮人打仗也不能任人牵着鼻子走吧。今夜咱们把粮食……”他伸出手用手握了一把邪气地说:“如果我在外头的人面前说一不二了我大哥还会不肯回县城么?” 祁连差点以为飞鸟疯了脱口大叫:“那不是……”他猛地站起来一脚朝洋洋得意的张铁头踢去吼道:“一定是你这家伙从中挑拨。” 张铁头被他踩个实在“嗷”地一叫站起来就抡拳头大喝道:“你还真打呀。关我什么事?” “好了都住手!”飞鸟勃然大怒地一喝。 他们这才住手一起朝飞鸟看去。 飞鸟冷笑说:“夏郡守调离了一阵且外兵又多粮食一直是几方共同把守。我可以先争取他同意也可以夺了粮食再争取他。你们慌什么?”他又说:“之前我还会拉上韩复和撒察一起干。干就干他个惊天动地!” 张铁头回到飞鸟身边巴结地倒了一杯酒水笑眯眯地说:“真想不到仓中、仓南还有这么多粮食。”他把声音压低又说:“我听林荣说这些粮食是夏郡守的老上司编屯军民积攒下来地。夏郡守不会是你父亲的旧部吧?” 飞鸟古怪地笑了一笑心想:长生天的安排正让人捉摸不透竟把阿爸积攒的粮食送到儿子的面前。父予子夺真是报应不爽。他一直走到祁连面前要求说:“让你去夺粮不行!你把人都交给铁头他比你不讲理一定可以不流血地巧取!” 祁连咬咬牙说:“也好。让我着手安排后路吧。要是事不成咱就立刻撤回山寨!” 阿瓜和阿狗的笑声把这儿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飞鸟等他俩一进来。一手一个把他俩逮到怀里。阿瓜气鼓鼓地告状问:“阿爸阿爸你找找你的鞋!” 飞鸟往帐旁一看挂的靴子草鞋一个也不见了故作惊讶地问:“谁把我的鞋偷去了?” 阿狗用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往阿瓜脸上敲嗡里嗡气地说:“我就我就。” 谁也不知道“我就”是什么意思。张铁头耸着自己的两个肩膀笑得高兴说:“换吃的了。”阿瓜尖声大嚷:“也不怪阿狗。一个去过我们家的老家伙让阿狗拿阿爸的鞋去卖。阿狗把鞋偷给他还差一点被哄卖掉。你快把那个老家伙逮起来。”飞鸟朝阿狗看去竟像极自己幼时和风月先生之间地骗与被骗笑道:“阿瓜别大惊小怪了谁敢哄卖咱阿狗?” 阿狗嗡里嗡气地说:“一天一个糖咕咕。” 飞鸟赶了张铁头。让他跟着祁连去左膀右臂各一个孩子出帐。外头一片男女都忙着打草鞋。只有梁大壮一个在鬼头鬼脑地逛游。飞鸟奇怪万分刚把他喊过来便露出来黑师爷的面孔。他一晃一晃地问:“大壮赶出来多少活啦!” 梁大壮以为他不知道飞鸟在紧张地笑出两颗门牙察言观色地给飞鸟说:“俺就知道您不生气。俺就知道你不是要杀人的头。俺就知道……” 飞鸟打断说:“够了。” 阿瓜朝黑师爷一指大叫:“阿爸。就是他差点哄卖了阿狗。” 黑师爷远远里站着奸诈万分。他见飞鸟勾手指头嘴角里立刻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一步比一步慢地走着刚到跟前就扎下身躯说:“我以为藏鞋不如趁时机卖鞋。”飞鸟一直因这人通匪而瞧不起连和他说句话的兴致都没有直到今天他有备而来这才耐着性子问:“你话里还有话吧?” 黑师爷抬起头问:“主公觉得我对不起吕老爷么?” 飞鸟懒洋洋一笑说:“你自己认为呢?” 黑师爷说:“只不过两个人的道不同罢了!” 飞鸟说:“你一定要把背叛推给道义我也不会勉强。” 黑师爷见他已要走开。大声嚷道:“我原本就是李莫安插到吕老爷身边的人。焦生是我的得意门生。” 飞鸟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住他。他又说:“我本名黑明亮。恩师李天德是李莫的父亲。他死时给我们说:我读书数载怎么也觉得我们墨学胜过儒学你二人当同心协力将墨家学说扬光大。受此沉重地托付我俩不敢懈怠日思夜想苦无计谋恰听说吕经要来曾阳做县长便先后来到曾阳一个投奔吕经做师爷。一个投奔天二匪做军师。只为寻找一位可以扬墨家绝学的盖世英雄。” 飞鸟听得明白头大如斗地嚷道:“原来那时的曾阳不过是你二人手里玩的一盘游戏。” 黑师爷苦涩地说:“哪有这么简单。机关算尽结果往往出人意表。后来李莫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我又犹如丧家之犬真可谓心如死灰。也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时候焦生劝勉我说:你看看现在的山寨井然有序百业待兴何不在这里寻找用武之地。” 飞鸟明白了叹道:“我在乎你背叛谁不背叛谁还是因为心胸窄小啊。不然早就能知道你心中深藏的隐情了。” 黑师爷兴冲冲站起来说:“主公若信任我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收购陇上的田产和商行吧!这正是把藏起来的鞋不如一天一串的糖葫芦。” 飞鸟苦笑:“咱手里的钱太少吧?” 黑师爷提了一双草鞋自信地说:“这就是钱。曾阳不需要草鞋了但州郡却还会需要。战争一起后方也少不了恐慌和流言。城里的人不会织造又没有茅草只能倚重于商家。我们赶造大批草鞋送出去就是钱。”他又补充说:“最好还是把主公手头上可以动用的钱一起砸进去。赚就赚个痛快。” 飞鸟反问:“朝廷打不赢呢?” 黑师爷愣了一愣说:“一定打不赢吗?” 飞鸟哈哈大笑说:“我明白了。马大鹞子也是在拼命地吸纳田产!韩复被他买怕了只好把他关起来。我不能没有他胆大吧?马大鹞子在监狱里干嗷嗷出不来要是还想赚一定愿意把财权交给咱。你立刻挑选快马和人手务必抢占先机把钱财撒尽。” 黑师爷反而心神打乱急切地问:“要是朝廷真打不赢呢!” 飞鸟目露金光轻描淡写地说:“就当那些钱被大风吹跑了!” 投尽手里的最后一文赔了全当大风刮跑了。黑师爷毛根都竖了。 飞鸟见他一动不动笑出明亮的牙齿补充说:“我给吕宫写封信派出人手让他在陇上着手。你利用马大鹞的关系网到陇下经办而后转去仓中碰碰运气。”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3) 夏景棠带二十余骑到哪儿兜了一个下午眼看天色转沉竟下了几滴雨只好早早放过众将。李成昌觉得缺席的博格会在自己落脚的小院里等着自己出来跳上坐骑别了众人便回住处。且一到住处门边交过缰绳就问接在门口的家人李福:“博格没有来?” 李福摸出一封书帖说:“他要和老爷一起请客呢!” 李成昌从嗓子里清出一声沉沉叹息把书帖握到掌心用力一跨跃进门槛。 刚走到堂屋门口。门外传来恢恢的马鸣。 李福替他去看到了门口惊喜地问:“广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 进入曾阳的几千人马全扎在县城以南星星片片一直绵延到李家寨北面三里的苇子沟。李成昌为了不使家族在某一天被乱兵搅扰受州北道副镇节使夏景棠的邀请占了一个序次在博格之上的副职。而相比之下陇下郡上移的军力将近两千人却没能让一个将校沾了副职的边。李成昌不是糊涂人生怕有人借题挥把两地军方的矛头指向自己自是兢兢业业凡事做得让人无可指摘。 但他仍然不放心家里隔三岔五地让人回去。 今日李思广送了石士杰到苇子沟走马上任顺道回了趟李家寨。 李成昌不动生色地回身要等儿子到面前问两句。 不一会李思广步如流星地进了院子。他便用老子才带有的气态指使说:“你娘也是个娘们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这么多兵。这你从县城回去怎么就不住一晚上呢?!”停顿片刻他又抖了抖手里的书帖:“没住下就没住下!来得也好。你看看这个!” 李思广疑惑地接了父亲递来的书帖展开一看。读出声来:“胡贼眈眈之际最不可患内。而今军政失和鱼水相分虽岳父大人之劳苦亦不能周旋。小婿深忌之愿承以水酒借泰山之高而就难弥恶隙之未晚。恭请岳父大人于晚某某时分到某某处谢众宾客。” 他一抬头捻了指头敲打纸张。说:“博格长本事了要在这时候拉拢几个朋友……” 李成昌含愠地看着他。 说:“招呼也不打就借我的名头请客。我不去!” 李思广笑道:“他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父亲能跟他一般见识?” 李成昌要求说:“你先去吧。去跟他说一声要他主动请求到城北立寨。” 李思广愕然问:“让他答应去送死?” 李成昌紧盯了一眼儿子怪他不能领会说:“就目前来说众军勾心斗角。无心应敌都想让博格驻守县城西北。可夏郡守傻吗?夏郡守会让一个来助战的土司当其冲?博格表现得好反而没事。即使被挑中也会带着挑选而出的精锐。” 李思广合不拢嘴地“哦”了一声埋怨道:“我以为他也这么想呢!” 李成昌叹道:“陛下免他于牢狱又赐了一把天子剑遗书曰:非汝不能挡拓跋贼子之锋锐孤将半壁仓州交付你了!这是多大地荣耀和信任哪?!啊!夏郡守也只能死战不战死就非得胜!他肯把自己的半条命交给博格?”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打说:“快去吧。” 李思广见父亲催促连李福捧来的茶都没沾一口出来便寻去飞鸟摆宴的县衙。 县衙里没有一丝晚宴的气氛进着大院便是两个拔光了衣裳五花大绑的精壮大汉。他们被三三两两的武卒按跪下听到响动都挣着脖子瞪大两眼看是谁。李思广问了两句才走到后头。他向周围环视要不是看到几排坐席差点觉得摸错了门正不知道是谁摆了这出。看到了博格。 博格带着几个**的大汉。每人手拿一杆小臂粗的竹杆时而一戳时而猛地往后一挺身倚在斜立的竹矛上一动不动…… 他上前问:“你这在干什么?” 飞鸟头上都是黄豆大小的汗粒表情凝重得像是被毒蛇咬了被他冷不丁打搅厉害地大吼:“没看到我在琢磨绝技吗?” 一个蛤蟆一样趴着的头抬起来看看天色央求说:“歇歇吧。” 飞鸟半点不含糊说:“刚琢磨出来眼看天要黑了不画怎办?!” 李思广这才注意到那“蛤蟆”手底下是一摞纸不由分说地走到跟前往下弯腰但看上头一张张上都是几种姿势的小人便再次盯着场里的几个人僵举竹矛的傻样打转。他耐住性子轻轻地问:“你要琢磨什么绝学?” 飞鸟眼睛如勾地看着旁边的树梢骄气十足地断喝:“破----马----枪!” 李思广笑得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好像见过这招式的厉害想起来了县馆有个起舞的歌伎伤了脖子就这个样……” 飞鸟气急败坏地问:“就这个样?!” 李思广几乎看到他鼻子里喷出来的火烟笑道:“不止、不止半天不动的木偶也不过如此……” 几人又换了几个僵硬的动作。那趴在地上的“蛤蟆”已经一跃而起顶着一脸墨水欢呼。 飞鸟终于得到解脱要来他的画看一看站到李思广旁面对手下说:“你们这些笨蛋要是阿过在早就创出来了!” 李思广觉得他突然坏了脑子好心地说:“你这绝学真能破马?摆来摆去就十来个姿势。” 飞鸟打鼻子哼哼讥讽说:“这绝学那些个没胆量和敌骑较量的人看不懂?” 李思广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想不到你心眼这么小!” 飞鸟咽了下喉咙大声说:“不是心眼小是你先看不起我的枪法。”他气愤地回场地弯腰抄了长竹慢跑转了一个小圈突然回头。大叫:“破----”李思广吓了一跳再看他立起枪全身迅一挺长竹像是被拔出来的萝卜一样撑起个头。随即随着一声“马”他抱枪后退再撑长竹。最后他大吼一字“枪。”只见那竹腰不停圆润的划势停在人的肩膀上。而人却半蹲双手抱按。让竹后根扎实在身后的地上。 “果然是破马枪!”李思广激动不已脱口却问:“这是哪家枪法?” 飞鸟轻描淡写地说:“博家枪法博大精深这小小破马枪不过是博格给孩儿们用的。”他长于枪术动作却不能连贯演绎生怕李思广让舞。连忙严肃地告诉众人:“看过这套枪法的人都死啦!阿爸不要我外传我就不献丑了。” 李思广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这才记得正事问他:“还不准备晚宴?” 飞鸟说:“两街的闲厨都被韩复找了。这都忙了个把时辰了还不要等天黑上菜?” 李思广又问:“都请了谁?夏郡守请了么?” 飞鸟满不在乎地嚷道:“我和他一起请客他能不来?” 李思广惊得说不出话来伸出指头问他:“你不是……” 飞鸟豪气地捧出两只胳膊晃大声告诉他:“三家一起请谁还敢不来?” 李思广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请你岳父一样?无端端地送了封书帖要一起调解事端?” 飞鸟‘嗯”了一声。看李思广已气急败坏问他:“咋啦?你们即不出酒又不出肉来吃我和韩复地还不愿意?” 李思广无可奈何地挥出一只手连连说:“好好。愿意愿意。那你说酒宴上大伙要你出城扎营你怎么回话?” 飞鸟底气十足地说:“我就不等他们说。不就是出营扎寨吗?!” 李思广终于松了一口气。飞鸟且自大自满地领着他打转一刻也不停地说:“撒察这小子被这群王八蛋欺负得够呛。他又受不了半点气一天到晚就会喝酒。要是我不来县城呢保不准拓跋巍巍打县城的时候。他磨叽磨叽两下躺倒在大街上喷酒气。韩复找他去啦。等他来了你看我怎么替他出这口窝囊气!” 李思广说:“夏郡守和羊都督是生死之交。怎么会亏待他……”他一时说不上来停顿片刻方说:“怪他自己他要迎头对敌只为杀杀敌人的锐气。要你给他出气么?!记住宴席上可不准得罪人。即使你对也不行。想想战争打完之后呢?” 飞鸟心不在焉地打了个转搪塞说:“知道啦。听你的。” 李思广看看暗下来的天色咬着牙要求:“赶快把火打上吧。咿呀你这到底是什么宴?黑灯瞎眼门口绑着人不怕别人误会你埋伏了刀斧手?” 飞鸟扭脸凑过去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确实埋伏了人但不是刀斧手而是箭筒士!” 李思广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是戏言倒是大里大气地喝一声:“我替你布宴。”他走到前头叹了一口长气苦笑奚落:“你真行硬是把好好的宴会办成这样!也不知道你在自己山寨这样折腾不?那破山寨再经这样地胡闹过不了两三个月就让你干不下去。” 后面跟来的龚山通却急了一头汗撵上了飞鸟就问:“啊呀。你怎么把埋伏说给他了呢?幸好他不信。” 飞鸟样儿浪荡地糠笑了数声怪戾地说:“我就知道他不信!” 龚山通不放心地问他:“主公这是怎么了?” 飞鸟自省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碰到惊险的事就兴奋!不过这也好把李思广都哄了。那些军官还不当我博格是个大老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衙里办的是名副其实的夜宴。 夏景棠打心眼里不赞同将校们夜晚聚饮。可他一直想拉拢博格让博格出死力又得给李成昌面子只好睁一只眼闭一眼地赴宴。他掐着时辰算的本来觉得来个刚巧不想飞鸟把他和李成昌的时间提前了还是来得比部下们早。 既然博格用了三方的名义。 他也只好充充主人支持博格让赴宴的军门先交兵刃的做派。 韩复在院子里热闹成一团的时候才回来一到就被一个校尉拽住衣襟要求:“还不把我的人放了。和解、和解!”韩复憋了一口气挣脱他说了句:“由夏将军说了算。”这就去找飞鸟。飞鸟看撒察没跟着拉他到暗处问:“他不来?”韩复说:“我就没见着他。羊都督不是给他配了个司马领参军?他就不让撒察露面。” 飞鸟气势汹汹地踱两步说:“反了。反了。哪有这样的部下?” 韩复体谅说:“羊都督也是为了撒察好。撒察是外人来支持咱将来更被人排挤。” 飞鸟无奈地说:“姓羊的对撒察就像老子对儿子管得太严啦!” 韩复说:“让他和这些军校平起平坐的想法是好可光平起平坐有什么用?” 飞鸟尚没向他透露丁点内幕混淆不辨地嚷:“他不来势力不均衡没有震慑作用。要是有些人闹羞成怒跟咱们干起来怎么办?” 韩复阴晴不定地想了片刻说:“不至于。他们还不至于敢为两个恶贯满盈的兵卒擅攻县衙。” 人没来。飞鸟坚持也没用。他觉得胜算从自己的指缝里溜了一部分只好长长舒气为自己的兵变壮气说:“希望他们不至于。希望……”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韩复说:“我埋伏了点人希望能替你震住场面!” 韩复见他如临大敌虽不赞同但也不把这画蛇添足地事放在心上笑道:“你就是不埋伏。我也打算调集手下武卒来!” 韩复先他而去。 背后紧张得快要崩溃的龚山通连忙出来咬着牙关建议:“你怎么还不跟他透底?!要是他到时没有心理准备站起来反对你怎么办?一旦咱孤军奋战就是外围夺了粮草也免不了明一早打起来。” 飞鸟眉头紧锁说:“提前让他知道反对事小捅出去事大?等一会我先为县里出头争粮食应该能把他拉到咱这边他只要一硬就改不了口啦。这样的话他林荣站到我这边我岳父斡旋。夏景棠在我拿到粮食后为大局作想答应条件。其它人没什么蹦跶的。撒察不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龚山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希望如此。”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4) 形势紧迫飞鸟要早进场早肇事。正要举步一只手后拽住他的衣裳抓得死死的。飞鸟有心责备龚山通的没完没了不耐烦地问:“又怎么啦?”龚山通慌忙说:“为混两口粮食冒这么大的险到底值不值?” 到底值不值?飞鸟还真没往深里想。 他来县城不过是混口粮食顺便尊尊王攘攘夷扬扬名若说和敌人的势不两立也全是为了周行文、李思广这些割舍不得的亲友。要是粮食混到手尊王尊过了亲戚、旧友一一保全攘夷攘走攘不走还重要吗? 原本就是虚心假意有一定要夺占粮草反客为主的必要? 飞鸟草草在脑子过一遍毫不隐瞒:“我就想打败拓跋巍巍!我就想在城郭外列阵!我就要让我大哥挪出周屯!” 一串的“我就”让龚山通不由自主地记起阿狗。那小不点话说不囫囵一上劲就“我就我就”地喊。他拾掇、拾掇说话的口气慢吞吞地劝:“周团练使便是在赌气。咱不能赌气!怎么能火起来赌这口气?!拓跋巍巍善战无敌。能打败则好不能打败也无须损兵折将至于要不要列阵城郭随他们去……” 飞鸟硬生生地拉回野马般的思潮钉紧前脚醒悟说:“是呀。” 他看着龚山通眉头一连在心尖尖上耸动。 龚山停一停又说:“且不让咱的人夺粮伺机再看。” 飞鸟被说动了叮咛他说:“那好。你让人给铁头说一声今夜先不动手!” 龚山通放了飞鸟。白燕詹却冒了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地凑并眼神看往热闹处你先我后地揩抹额头。相互幸庆合计说:“哪有把这样的大凶险当成家常便饭的?!不到那份上万万不可一试。”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龚山通被白燕詹推出去一步步走到飞鸟身边。 场内将要开宴不改步调的夏景棠依计举酒神情肃穆地说:“来曾阳时羊杜在我马前哭别说拓跋部不急于进逼仓中不是下不了扶央而是没有使出用全力。朝廷害怕他奔袭长月。定不敢贸然向仓州增兵。这样曾阳不得不守。守则必败。我在这里敬将军三杯水酒为将军诀别!”他面孔略显瘦削吐音苍凉再用一双棱棱大眼投射顾盼生生让人难受。 龚山通受到感染心情随之沉重。 飞鸟也极为愕然。尤弄不明白这将军自毁胜算的居心。 他俩在哗然一片的场里抬头直盯盯地看着夏景棠。只见得那姓夏地一扬手泼尽杯物奋声问:“诸位都有什么高见?” 既然他问了众人便无须顾忌。 乱杂的声音又大了一倍有余。 夏景棠止住众人又说:“怕是大伙没能明白羊都督的意思。他是说中原崩坏国力衰微王室大军不敢倾动。若陛下派兵增援仓州拓跋巍巍便有余力奔袭长月;若陛下直扑陈州。就会在旷野和拓跋巍巍相遇胜算不大;若不闻不问拓跋巍巍就可以用二到三万的兵力打开仓中的门户慢慢地蚕食!” 一将挺身而起道:“二到三万人就可侵蚀我州。视我等为何物?” 龚山通也热血沸腾一连几步奔到那将对面站着一张脸、一张脸地看。夏景棠喝道:“好好样的。”他又端起一碗酒一连推对几人问:“你们呢。”众人都大喝而起。说:“愿听夏帅调遣。” 飞鸟才知道夏景棠除了气羊杜不过。还在给大伙打气告诉说:几路敌寇可能只有“二到三万人”。出于夏景棠可能跟过父亲的想法。他很有好感地跟站而来。夏景棠大概是看他识趣笑着跟众人说:“博大人可还没出全力噢!” 飞鸟一愣神。 在他回神说话的时候宴席已开。 众人先饮三杯续些闲话。夏景棠看及四席略为将校扎髯琼吸不快却也掩饰不管只和周遭几人说笑。飞鸟盯了他一阵只见李成昌和他欢谈不时目比自己一连伸了几伸脑袋就是意会不了岳父的心思。他想:俩人都是来调和地方关系的一定要我先挑明。挑明就挑明! 想罢便站起来口中“听我说----” 还没有喊来。韩复便出席几拜长揖说:“夏帅要打胜仗能令行禁止吗?” 此时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一干红脸军汉手臂横伸过席大碗豪饮直呼酒来把金盔乱掼生生压下他的告禀。夏景棠和李成昌心里却清楚向韩复招手要他上到跟前。飞鸟当无人过问心中大怒咆哮道:“都住嘴韩县长要说话!” 众人说笑一顿旋即爆出一阵大笑。 飞鸟不知自个不合时宜地出了个洋相正准备问他们笑个屁就被越席急到的李思广搂着脖子攘到一边。飞鸟尤问:“他们笑个屁?”李思广摇了摇头说:“还不去跟夏郡守敬酒表表决心!”飞鸟醒悟笑道:“忘了。”他问:“表决心给粮食?” 李思广恨其不争道:“谁也没让你扎着裤腰带打仗!” 飞鸟又说:“这一仗怎么打让我说了算。” 李思广回头朝父亲那里看了一眼气呼呼地说:“没门!” 以赢势守城一旦龟缩退让则百姓流亡殆尽兵卒畏敌士气不振乃根基自坏的兵家大忌尤其是眼下的曾阳城不高池不深兵多民寡派系几立。而迎战呢野战却又讨不到便宜只有出郭列兵依仗城郭。这样即可保城池又能护百姓失势可避害得势则众志成城。飞鸟认为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耐其烦地说服他:“骑战在于分击合进要么破透甲阵。要么溃其两翼要么自四面八方碾压……背后若靠城郭利我害敌。” 李思广半点也不信说:“我只知道游牧人不擅攻城!” 飞鸟现自己的口舌一天比一天笨竟得半天准备。但他还是拿到理由说:“游牧人为什么不擅攻城?他们没见过城没有攻城的利械。拓跋巍巍专门打朝廷而来还不准备齐全?”他觉得自己的一句话还了气大叫道:“谁说游牧人不擅攻城?!” 场内突然一静。只有他这句话喊得惊天动地。飞鸟抬头看一看觉似怒似愠的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疑惑片刻倒也不惧。再次当众宣布:“你们谁说游牧人不擅攻城的?!谁说地。都他娘的傻蛋吗?” 李思广恨不得把他团圆了一脚踢出去。 一名柔眼亮的年轻军官“勃”地起身说:“你说谁是傻蛋!” 好几个粗犷大汉更忍不住直嘴便骂:“你他娘的才是傻蛋!” 飞鸟却也不恼游走到场地中央双手往腰里一插。挺肚打擂嚷道:“你们说我傻我怎么傻了?你们读过书没有?知不知道以前有个梦国专出笨人。他们在落潮时丈量大禹河涨潮的时候要过。将军们把小兵撵得喝口水哭声爹娘却还在后面拔刀乱跳……” 夏景棠起身用两手压一压激愤威严地说:“博格你先住嘴好吗?” 飞鸟回身问他:“你也觉得我是傻蛋?” 夏景棠清清嗓子把头扭去一边。龚山通上来挡着他一心想知道他是不是为兵变找茬。李思广也在父亲要射杀人的注视下去拖。飞鸟却握了把剑抡半圈。他驱开龚山通。往上走了两步正正地站在夏景棠面前说:“答应我几件事我替你守县城!” 韩复从夏景棠身旁奔到面前笑道:“夏帅不必介意。他就是这么一个莽人。” 夏景棠不怒反笑。说:“博格为县里的事?”他还不等飞鸟回答猛然变脸大喝:“令下!”一色众将丢酒揩嘴纷纷起立。但还是快得快慢得慢。夏景棠走神回神。猛然咆哮道:“酒不是好东西。酒可以让善战无敌的英雄松懈得不能抵抗。酒可以让你被押送京城死于牢狱……” 他醒悟了。收住脾气说:“夏某人来此镇守肩负重任虽不愿意得罪诸位也不得不要一个‘令行禁止’。前些日子摸不到情况我没计较你们的小节可是呢有的人越来越不像话致使军纪败坏军令难行。幸好有几位大人提醒。今日我就拿韩县长抓来的兵痞开刀祭一祭宝剑。” 曾经要和韩复讲和的军官慌了身摸着几桌闯到面前跪地告饶:“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浑身上下不下十余疮疤战功累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治治他们的坏毛病我没二话可要杀他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夏景棠阴森一笑说:“那好。那就算上你一个!”他喝道:“拿尚方宝剑来!” 那军官一扯领子使劲伸伸脖子丝毫不惧地怒嚷:“怪我没有包庇他二人让人拿到了把柄。” 夏景棠漠然无视。 飞鸟连忙问扯着自己走的李思广:“杀人还要尚方宝剑?!” 李思广倒想让他开开眼清醒、清醒自后靠在他的肩膀旁低声说:“自然不要。可夏郡守不仅仅要杀人还要让人知道谁违逆了君王派来的他就别无生天。你好好看看这做派学一学!” 飞鸟哼道:“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还是我告诉你吧。”他扭一扭脸低声嘀咕道:“他要借剑立信一举整顿军纪。” 李思广不快地还他一句:“知道还问我?” 飞鸟心里怪夏景棠把他的韩复拉拢走了恶言恶语地说:“我不用。你想我派你打小宫你每打小宫一巴掌都说你敢还手博格就修理死你多没出息?” 李思广品品这番话确也如此只好为夏景棠说话:“你行朝廷怎么不派你?!” 天子剑夏景棠提剑在手蹬倒场地那军官穿出人墙。直扑两名被捆绑的军卒一剑一个刺得惨淋淋地。他浑身是血地回来用脚踩实两名军卒的上官把青刃递在那人脖子上。院内众人纷纷求情无不说:“薛礼勇悍无敌杀不得。准他立功赎罪即可。” 夏景棠狞笑而问:“却从不见他有立功的想法?” 众人当已劝不住无不心凉意冷。却只有飞鸟一人遥遥冷笑。 李思广也想要飞鸟求情。 飞鸟这才歪着脑袋说:“老夏挑中了他准备让他驻守县城西北!” 李思广再看。夏景棠在狼藉的场中缓缓举剑不禁苦苦摇头。李成昌这才出面求情。说:“且留他性命吧。论罪杀他倒不如许他战死成全他的名节。”他又给薛礼说:“薛司马你难道不知道获罪而死地可耻吗?何不乞得一战万古流芳?” 李思广倒难判断了。 他听得飞鸟叹道:“这也太直接了吧?非害老夏当真。”忍不住怒:“你倒想让他死?” 薛礼却不肯求情慢慢抬起头。说:“我对不起死去的弟兄哪还有脸活着见人。”他猛地嘶叫:“你要杀败坏军纪的人怎么不全杀完。却只杀他们。”他用血红的眼睛盯住韩复问:“他们的罪最重吗?” 韩复无言以对。 夏景棠插剑回鞘叹道:“为弟兄着想的好汉杀之不祥!” 他一步步走回去回头说:“军纪要抓。好汉也要爱惜。怎么办?”他苦思冥想似是难为极了。飞鸟跳出来笑吟吟地说:“是不是让他出县城去西北扎营?”夏景棠眼睛一亮。啪地一拍大腿问:“薛司马你意下如何?” 薛礼硬顶头皮应口道:“末将愿意!” 夏景棠挽了他递到一杯压惊水酒抚慰说:“你可不能再放任部下!” 飞鸟巡了条直线。又跑到场子中央要求说:“等等等等。立不立营放到后面再说。” 夏景棠说:“你要说什么?” 飞鸟问:“尚方宝剑说斩谁就斩谁?” 气氛转坏的场上仍爆出一阵笑闹声。 夏景棠哭笑不得只好朝他岳父看去。李成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叱喝道:“胡闹!还不下去。”飞鸟却依然问:“尚方宝剑说斩谁就斩谁斩得拓跋巍巍?不会专杀自己人吧?”夏景棠无奈只好说:“不杀无罪之人!” 飞鸟要求说:“那好。我可以替你守好曾阳。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夏景棠又朝李成昌看去。李成昌只好求助于儿子。喊道:“思广快!疯劲上来了。”飞鸟猛地一摆手用剑指了一周。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博格的儿郎们还不信我。我就唤上来让你们好好看看。” 韩复劝他说:“你不就是为了军粮吗?夏郡守给你!” 飞鸟一挥手冲外围的手下大喊:“去。调几个锐角营的儿郎让他们瞧瞧。” 手下挺身得令一扭身把刀收到胯上端着另一只手往外跑。众人伸一伸脖子只听得院外传来铿锵地传令声。不大工夫整齐一致的脚步由远及近。他们到了门口又整了一次队伍这才进院。 众人去看只见得一名甲士率来十余兵卒。那甲士拔刀挺立尤自号令指挥有序。 飞鸟往齐齐十人身上一指给众人说:“这都是我刚训练不久的新军你们且可寻人一试。” 林荣径直来到夏景棠身边凑到他耳朵边说话。夏景棠点了点头问:“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飞鸟骄横地说:“试试即知。不然怎么叫新军?” 一条身穿黑水牛皮甲的大汉出席粗声说:“我来伤了他们你也别心疼。” 飞鸟看也不看随便选出一人要求说:“出列。” 那兵敲着脚掌上前两步大叫:“我是锐角营甲一虎脱第三牛甲士王二小请请……!”他卡了。飞鸟替他说:“请指教!” 有人送来竹制兵器。王二小挑得一刀站在场上。而军官选了一矛。 王二小尤像贵族骑士一样扎头行礼看住那军官一动不动两眼犀利地站守中路。那军官翻舞几下竹枪却只等他抢攻。老这样不行飞鸟要求说:“王二小你攻吧!”王二小接到命令保持一脚在前以刀掩其目的身势直直奔到军官面前。 军官枪长不容他近身便一枪搠去。王二小“啪”地砍到他枪上直抢到面前一味猛砍。军官大吃一惊抽枪挡了数次却挡不退。那王二小一直重复直砍翻挑等十来个动作只是时虚时实时快时准。 那军官见势不妙意图拉来距离便拖枪在地向后退却只等王二小撵他时翻枪上来击他腿弯。王二小果然抢上。众人只见那枪一抖敲在他腿上都幸庆道:“幸亏是枪若也是刀倒难抵挡他这怪打法。” 不料那王二小翻了跟头又追大吼一声跃到跟前随即用另一只胳膊扛着刀背划至再次迫走军官。飞鸟喊了一声“停”问大伙:“若是在战场上这刀法可以用拖枪破得?”众人看那王二小在一队人中无出奇之处心中大惊问飞鸟:“这是什么刀法?” 飞鸟笑道:“博家刀法由我所创。” 李思广联想到他的“破马枪”不动生色地掖过衣袖朝夏景棠看去。夏景棠面孔很难看脸筋一刻也不停地动。他慢吞吞地说:“我虽然没有见过这刀法却见过类似地练兵法门。且据说是一懒散少年恼恨武艺难学别辟捷径。原以为它必然失传不想却重现在博格大人手里。” 飞鸟扑闪眼睛暗道:还有一个像我的懒散少年?他笑道:“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区区条件。我便能保曾阳无恙。” 夏景棠说:“你说来听听。” 飞鸟信口道:“第一你得听我的。” 夏景棠犹豫了一阵委婉地说:“若你不胡作非为计谋大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听。”他豪迈地笑两声挥挥手说:“你还有什么要求?” 飞鸟心情激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让李大人把副职让给周团练使。” 夏景棠只当自己耳误等确信了便推托说:“这是朝廷的任命我怎么左右得了?” 一圈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借机跟着喊打。唯有李氏父子颜面大失不知该如何收场。飞鸟却更无礼地要求强要说:“你现在问问他吧。问他能不能让!” 李成昌大怒拂袖而走。 夏景棠翻脸拒绝:“你太过分了!我看得起你不过是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他大喝道:“来人哪。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抓起来。” 飞鸟见他翻脸转身去了一席抓起一个酒碗……韩复和龚山通几乎同时大叫:“不可呀!”飞鸟却在心底打转一可惜声喊:他几乎把我要的都给我了。一声低哼:为什么偏偏不想救我大哥?被我岳父收买了吗?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手里举了一个碗。 恨意终于烧成熊熊大火。碗却依然被摔到一块石槽上去了清脆响亮。飞鸟对着里厢挣着青筋咆哮:“祁连!”随着墙里墙外的殒声衣甲哗啦啦地响个不停。众人无路可投只好四处投看见得院门刹那紧闭四周冒出许多的弓箭手纷纷端着赤手悔恨:“他投敌啦!” 李思广却猛地一捶脑袋吼道:“怎么真是箭筒士?!”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5) 县衙后院里栽有几颗老树时逢入夏枝头渐茂沉夜晦涩却不足以藏兵。飞鸟埋伏的军卒在外围调集得了令才急切抢至各指定位置。他们占据门廊庭径在高墙、树枝安插暗弓手第一时间堵住宴场背后的退路从两翼围裹宾客。没有哪个军校不后悔自己在飞鸟摔碗时夺路而走没有哪个军校不责怪自己竟没有看出征兆----飞鸟调来的十一个扬威小兵竟是一传令就到…… 风声响在枝头不易察觉的雨丝悄悄落下有着几丝儿凄淡的冷寂。军将们收起惊咋本能地把重要人物圈到身后。他们尚不是善于琢磨的城府之人张嘴就骂。倒是夏景棠比他们安静多了牢牢按住手里的天子剑暗道:“这他娘的土匪头子怎么老问尚方剑?他该不是也知道天子的权力和威严害怕我用这把尚方剑斩他吧?” 飞鸟同样在想那把天子剑。那可是以专杀伐的权力象征。他心说:“此剑能不能被我所用呢?要是可以。我就夺过来。” 夏景棠在身边找到自己的旗牌官和卫士靠挡在外面的军将掩护小声叮咛:“此等草莽毫无道理可言当用好言稳住以天子剑诛杀!” 亲信都觉得此计可行。他们做出了决定正要随夏景棠一起行事。有人持重地说:“杀他之后还需在他的部下面前罗织罪状!不如说服小李将军稳妥起事。” 夏景棠深以为然暗令人召李思广到跟前。 李思广冷汗直流虽知无法替博格开脱却仍说:“博格为人亲善无类深得人心若只靠一把天子剑就冒险行事。即使成功也不免生乱。还请夏公三思。” 果然有人责备说:“可我们也不能束手就擒吧?”有人则挑拨说:“他眼里可没有你们父子。”李思广的话是说给夏景棠的不由得朝他看去。圈内暗影相叠仅看到他精光闪闪的眼睛。李思广苦苦相劝好言好语地说:“他想让大伙接受他城下作战的主张想保全他的结义兄弟并不是真心作乱……” 事到如今夏景棠便不隐瞒冷冷地说:“若是周行文与之合兵。少说也占了四成*人马横生动乱。何人能治。你以为你父亲真的在乎一个有名无实地副职吗?就是考虑到这一层。再说有周行文的人在我们才能可以不用精兵守隘拖延敌人神的推进迎取备战时间。”他把自己的手交到李思广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世侄要以大局为重。” 李思广头脑轰鸣。实在想不到他们竟是有意激走周行文的拉住夏景棠的衣裳说:“博格绝非等闲必有暗手未。” 夏景棠越地坚定低声喝问:“这难道还不是他的暗手吗?” 他不愿意再和李思广纠缠挑出几名骁勇的部下一起来到前面。这时韩复已经劝上飞鸟了。他站到飞鸟面前按着两只手劝解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你这样为周团练使讨封定然违背周团练使的本意。你要是相信我韩复。让你的手下把兵器收了。你收兵我来劝李老爷让贤好不好?” 飞鸟哪有这么幼稚心说:你不早劝?我做都做了这时候跟你有话好说。不是在自寻死路?他嘿嘿狞笑明白地告诉韩复自己不吃这一套:“你刚才干嘛去了?!不是没有和他好好商量他听不进!大不了干一仗便宜、便宜拓跋老儿。” “你真的想这样吗?!你当初不顾一切地回归故国为地是什么?我知道你想让咱朝廷打胜仗想让周团练使和大伙携手进退。这是好事。可也不能意气用事……”韩复急攻其心。动之以情说着。说着自己也激动了嗓音变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回荡人肠“为治匪患孤身深入虎穴者何人?活上万生灵敢与悍将‘小霸王’之流争锋者何人?……天下趋利忘义者可谓众矣?然将军立命心存大义!” “人人都说这曾阳这陇上出了一位盖世的英雄!我韩复不才终为结识而三生有幸!”他声色俱厉地回指诸位宾客大吼道“我就不信将军会拿意气用事会置外敌于不顾!” 满院萧瑟静得经不起针芒落地。正是众人感怀之时韩复又向四方的兵卒抱拳娓娓道:“博司长官的名节还需要各位成全。你等万不可轻举妄动毁坏他一世的英明!” 飞鸟心中狂叫:“我怎不知道这家伙有张这么厉害的嘴呢?他把我捧这么高。我倒不便行事了。”他踌躇万端连忙朝龚山通看去。龚山通自当为他分忧立刻上前一步说:“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尤可同舟而济。你们可好反倒剖舟自顾----”他抱拳于肩绕韩复而走针锋相对地说:“如此干我司何事?司长官大人勉为其难好心化解你们的恩怨不也是为大局着想。你们怎么就不依他的意思办呢?” 韩复被栽到头上的道理砸愣了一下不敢硬碰硬地扒台委婉地反驳说:“那也要讲究策略怎好鲁莽行事。还望博司长官三思而行。” 龚山通穷追猛打喝道:“大敌当前还要怎么三思而行?且有人听得进他老人家的话吗?” 他二人唇枪舌剑当场文斗竟分别在肩膀上拱手眼睛盯到自己的屁股上绕成尾之势走动。各怀心事的粗人暗中为自己的人助威却渐渐不再听他们各为其主的内容只等他们分出胜负。 龚山通和韩复的嗓门都很大不一会声音便见沙哑。 飞鸟主动叫停拉回龚山通擦汗供茶。对面的韩复却没有这么幸运只能自个揉自个的胸口。龚山通稍稍休息“噗噗”喷了一口残茶竟要趁韩复虚弱而再上。 飞鸟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单挑看住对面冒出来的夏景棠跃跃欲试。亲自上前叫阵:“老夏你那守法不成。把兵扎到西隅不但坏了县郭坏了百姓还不能分担县城的压力。我问你敌人的骑兵从东口乡到县城脚下需多长时间他们攻下占上村是不是断了和县城之间的联系?” 夏景棠尤其恨“老夏”这般的称呼因要一心稳住他不得不虚以委蛇温言相辩:“你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我们也不能只守几段城郭上万军民死守作战。县城装不了呀。” 飞鸟上前两步怒喝道:“你可是朝廷的官员一旦护不住城郭县北东北大片的村庄和大片的百姓就要流离失所。他们还愿意助你守城吗?县城东面虽有两个要道土门却不能挡敌。他们若绕过县城呢?你怎么办?” 夏景棠几如芒刺在背。他就是怕敌人从东面绕过县城。这才到西北安营。到时敌人从北东甚至南面围困县城西北大营就是县城唯一依托可延缓县城被攻破的时间。这也是强悍如李寨的豪杰们也不得不做南迁打算的缘故。他这样悲观的守战不好明言托辞说:“区区数千敌寇何以围困县城?” 他想不到飞鸟会有这等眼光自知口舌支绌伪招对方说:“其中不能为外人知道。你来我细细说给你。” 飞鸟垂涎他手里的尚方宝剑。也想招来他抢夺说:“还是你过来吧。” 夏景棠怎肯激将说:“你该不是不敢吧?!” 飞鸟将计就计说:“我不敢又怎么样?我还没有收缴你们的凶器呢。”他大喝:“去把兵器都给我下了。” 夏景棠大吃一惊连忙说:“他们的兵器不是在赴宴的时候就被收去了吗?” 飞鸟笑道:“我怎知有没有短兵器?再说你手里还捏一把剑。” 祁连虽不明所以。却及时向前挥手下达命令:“去收缴兵器。”几个短甲军卒拥兵上前夏景棠用双臂把着自己的人节节后退他们背后还有兵只是缩小了自己的圈子。密谋的知情人头上都冒了汗。夏景棠环顾一下。大声举着尚方宝剑。讹称:“此剑乃天子所赐不能算凶器。除它之外你皆可收去。” 军卒代为请示。祁连却依然坚持说:“将军暂且交来看护。我等不容它闪失。” 飞鸟却不像他不耐烦地大喝:“怎么?舍不得?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弓弦汇集的木吱声就汇集得可怕李思广眼看眼前上举的弓臂和晃荡的箭头连忙挡在夏景棠面前大吼:“博格你疯了。”而韩复则立刻挡在他面前推出一只手掌说:“你要辜负吕公的厚望不成?” 飞鸟掀甲裙而遥跪长月方向三拜九叩一脸端庄地乞告:“臣万死然为国事亦不得已而为之。等战败北军之日再将性命交由陛下处置!” 谁也没有想到他来了这一手竟如经略重臣自行勾决人事一般。 眼看飞鸟站身而起脸色铁沉嘴角带有一丝狞笑。有人深信不作让步绝无幸免在夏景棠耳边低劝:“事到如今。可把尚方宝剑给他。藏短兵刃之。不然他杀了我等。宝剑虽在于大事何补?” 夏景棠不敢妄交天子所赐之物尚在犹豫听得此言连呼:“且慢!”飞鸟给他这个机会。他便走出众人把宝剑放下先向宝剑磕头再遥拜长月恨道:“陛下体臣之权益从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盯着在手下怀里晃动的尚方宝剑眼睁得铜铃般大小。他极力忍住猛兽般扑去的**一步步迈去心中一遍遍飞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泰山崩于前……“眼看手下站到面前他一把抓实宝剑哼哼哈哈地翻看剑鞘上面“如孤亲临”四个字一把拔了出来笑道:“且看它如何杀人!” 夏景棠大吼:“休要亵渎我王宝剑!” 飞鸟理他才怪笑道:“怎说亵渎?且看着!” 他请出一名军官笑道:“你叫什么?愿意和我一起杀敌吗?” 军官哼了一声把头扭开。 飞鸟敲着宝剑问:“难道你反了不成?” 韩复被俩兵卒按个实在挣不到跟前大喝:“你这不是贼喊捉贼?” 飞鸟一剑捅翻面前的军官说:“非我杀你乃此剑杀你。“那军官缩到地上噗噗喷了一气血。场内虽多是沙场历练出来的老兵却也不能平平如常有的呼那军官有的两眼如炬。即便是李思广林荣也一腔愤怒。 飞鸟走近两步反而问罪说:“敌兵将来。你们龟缩到县南本就该死。看我杀他却未必不是问我有什么资格。”他笑道:“我是没有资格。但我有这把剑。天子之剑。你等宁愿死在我手里也不敢与拓跋巍巍死战么?” 他勾了勾手又让兵卒扭来一名军官问:“你叫什么?现在军中担任何职?愿意和我一起杀敌吗?” 这将两腿蹬地瞪眼猛蹿喝道:“要杀便杀!” 飞鸟扛剑在肩说:“我不是好杀之人。刚才杀他。是因为他不知你等心思观望不定。为国杀敌还要看别人的眼色么?你明知道我杀人不眨眼却还反抗不过是因为对我不满啊。我不能杀你。”他问:“壮士可饮酒乎?!” 军官说:“我不承你这个情!” 飞鸟和颜悦色地说:“我要你承我的情了么?只要你肯和拓跋巍巍势不两立便比承我的情还受用。“他哈哈大笑自卖其短说:“因为和我这个混蛋讴气而忘记了家仇国恨?!”他一定要撬开第一个人的嘴巴要来两碗酒自取一碗先干而净说:“我博格何来和你们过不去?!还不是为了全县的百姓?” 韩复大叫:“你要真为了百姓就不该尽数拘拿军门?” 飞鸟扭头大喝:“闭嘴。”他想了一下说:“那好我让百姓们裁夺吧。” 他朝夏景棠对比一下觉得自己更年轻更威武底气十足地问:“若是百姓更信任我呢?你愿意把军权交出来吗?”夏景棠拿不准冷冷地说:“百姓算什么?能打仗的还是我们这些人。要是兄弟们答应我让贤即可。” 几名县吏几名武卒也在场有人举拳表态:“韩县长。你别被他们这些人迷昏了头。他们这些官兵除了欺负我们老百姓行。我们愿意让博司长官做我们的元帅。也只有他才真心为我们百姓。” 韩复大为意外叱喝道:“住嘴!这可不是闹着玩地!” 几个县吏一连挪脚无不插嘴说:“北郭的百姓们今个在城门口请愿要跟着博司长官上阵杀敌。韩县长还是和我们一起推选博格大人为元帅吧。” 飞鸟不合时宜地谦虚说:“仰仗父老乡亲们的爱戴我并不稀罕什么元帅。只要他们听我调遣齐心杀敌就成……既然他们要听听官兵们的意思我看还是等天亮以后亲自问问这些弟兄。”说完这话他再问诸将:“要是他们也觉得我博格合适你们愿不愿意听我的?” 被他押在前头的军官第一个大吼:“只要他们答应我齐章瀚头断血流绝无二话!” 他一扭头大声督促各位战友:“答应啊!夏大人还会怕他不成?” 场面上顿时响起一阵高高低低地应承声。李思广只当飞鸟疯了不然决不会在军中和夏景棠比威望他想到恰在兵变前走脱的李成昌真想这就问问他自己该怎么办好。因为父亲不在跟前他只好骂道:博格啊博格。 你可误我李思广却不能害我同胞的妹妹……天下还有像你这样的混蛋么?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6) 县衙闲房甚多暂可住下夏景棠等人。 小雨越打越密从无声转到“沙沙”再到“啪啪”眼看是越来越大。祁连令人辟出几间厢房引火烧汤供在外当值的军卒驱寒取暖。飞鸟让人到外面布置完暗哨回来叮嘱他:“让儿郎们都小心。倘若夜里有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啦。” 他们一起走到另一间屋子。屋里已经聚集了一小拨低声交谈的文武。他们都很紧张纷纷站起来问飞鸟:“主公接下来怎么办?” 龚山通苦恼地牢骚:“我们思谋不全这会倒骑虎难下!” 祁连横里插言说:“有以下几步可做第一立刻联络张铁头让他把军粮夺到手里;第二回山要援图里和张奋青坐镇老寨可以拼凑个几百;第三做好准备天亮后立刻驱散朝廷的人马据有县城……” 白燕詹深以为然无可奈何地说:“还要再和周团练使联络立即让他回兵县城。既然主公全是为了他想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其次就是怎样说服撒察和李家父子。我以为主公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张兄弟夺取军粮自己去见撒察。拉拢过来最好拉拢不来出其不意地……”他用手往下一砍意思再明了不过。 其它几个头目说不上道理个个搂腹而立嗡嗡附和:“咱都是土匪出身要是真能占了一座县城死了也值!” 飞鸟骂道:“什么县城县城也是你们能占的?看你们那点出息。” 他们被骂得挠只好升一级说:“要不咱把郡城打下来!” 龚山通受他们的启突然间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他扯过飞鸟往一旁走了数步俯到耳边说:“主公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呀。我们联络北胡趁陇上空虚一鼓作气取郡城而自专……” 飞鸟扔了一句话:“净放臭屁。” 他再次来到大伙面前说:“你们不要老拿一不做、二不休的腔调说话。这兵变是咱事先安排的并不是无路可走而且要按部就班地走。目前最要紧的不是退路而是争取撒察。争取军心你们那些胡话。等我打赢了拓跋巍巍之后再说。都给我记着不要瞎胡闹。” 大伙面面相觑无不觉得“瞎胡闹”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祁连沉重地说:“怎么取军心?只能趁将校被我们拘拿驱散了事。” 飞鸟不言语呼啦一声摊开不远处的地图。边看边问他:“什么‘怎么取军心’?军心是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取?” 他们说话这会夏景棠的人歇了口气也布坐一圈接着微弱的烛火商议。 薛礼对手下最有把握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会支持博格便在众人嚷:“我的弟兄决不会吃里扒外。要把话递出去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救咱出去。”其它人也不愿在平起平坐的人面前示弱无不说:“我对我那些弟兄不薄呀我还就不相信了!” 夏景棠身边的护军韩亚臣持重说:“就怕天一亮。他就像今晚赶咱等在外面亲兵一样。把人马尽数驱散!再忠诚的弟兄要是见不到咱们的面也只好任人家摆弄。” 夏景棠嚼动下巴撇着下嘴唇说:“驱散是小他联络了周团练使一起投敌怎么办?” 众人默然无对。李思广说:“以他今天晚上的表现看。他还是想和我们联手抗敌的。我们要尽快给他答复!我父亲不是趁乱出去了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咱们。我就怕咱们出去是出去了。两边谁也不肯让步自相攻杀便宜了外人。” 齐章翰却说:“要是他真地和咱争军心呢?” 夏景棠阴沉沉地说:“有你们在他能拿得走军心吗?”他咬着牙站起来喝道:“咱把丑话说到前头有谁敢从博格。休要怪我夏某人翻脸无情。” 他的参军倒深思熟虑一阵。说:“还是章翰兄想得深远。如果他真和咱们争军心呢?” 李思广仅知道这位叫冯山虢的参军是应夏景棠的要求被调来的。倒还没有机会结交此刻坐在对面听他侃侃而言。尚能看得到他那张阴暗的瘦脸浮现出狞笑般的讥讽和嘴唇里伸出的一颗金牙想他决非善类试探道:“冯大人确信他和夏帅争军心不成?” 冯山虢手指拨动漫不经心地说:“博格绝非等闲之辈。诸位可想他是怎样把各位请来地?” 林荣心中不禁一动说:“自然是借着他岳父和夏帅的名义!” 冯山虢笑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昨天来县城并没有多做准备为什么一时之间能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不少地请过来?” 这么一说大伙才知道他问的不是众人为什么要来。 夏景棠停住自己往来的走动问:“是呀。他怎么做到的?” 冯山虢又捻动自己的手指看向他说:“应该是旗牌官怎么和你们通信他就怎么请你们来的。一网打尽几乎没有漏网之鱼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他熟悉官军制度知迎旗牌官那里有一份详尽的表单;第二他有同样效率的手段。” 林荣倒松了一口气心想:倒是没有人追究他怎么拿到那份表单地。 冯山虢又说:“还有韩县长知不知道他要拘拿我们?有没有人知道他要拘拿我们?” 李思广怕脱不了干系连忙说:“肯定不知道。连我也被蒙在鼓里。” 冯山虢问:“这样的人简单吗?”他不等众人回答拿起食指遥遥一敲一挑又往下说:“此人做出一系列细密的安排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呢?以我看他必争军心!” 众人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沸沸扬扬地插了一阵嘴。直到众人的声音弱下去。他才再次看向诸军几乎和飞鸟如出一辙地问:“到底什么是军心呢?他怎么争?诸位兄弟都有对部下的自信。他为什么也有?” 数十只闪亮的眼睛跳动无一人敢贸然吭声。过了好一阵薛礼才狐疑地问:“他要用金银收买吗?”李思广第一个否决了他的想法苦笑道:“他怎么可能有钱?!”冯山虢不敢吊他们的胃口缓缓地说:“军之心在卒。军卒所需虽是女货田爵却少不得一个字胜!我想博格无非是想从这里下手。” 夏景棠沉沉点头说:“他毕竟让小霸王全军覆没了。”说到这里。他问冯参军:“他能取信于军吗?他能赏军卒之需吗?” 冯山虢笑道:“他不能。但你能。”他眯起眼睛说:“他要的。只是一个‘和’字。他公开向你们要求和解。你们拒绝吗?谁也不想内讧。百姓不想卒子们也不想。他们会逼你们答应博格开出的一部分条件甚至逼着你来坐镇他来指挥!你要拒绝吗?答应之后还会反悔吗?” 夏景棠一愣旋即呆立不动。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就目前的县城而言只有撒察的人马可以调动。到明早集结人马。表决军心也只有他能维持秩序居中调停。飞鸟看了一会地图准备连夜去见他。 还没有来得及走祁连就带着联络张铁头的弟兄万分紧急地来禀报:“他们的人马把外面围了联络铁头的弟兄没去成!”屋里几个打瞌睡的人也猛地一挫睁开眼睛。醒着地更不要说一齐把目光投向飞鸟。飞鸟呼啦一声翻开地图问:“什么时候的事?咱们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他一边问。一边在县城和城郭摸索很快又说:“县城驻兵不多而且投鼠忌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去让韩复问问是谁的人!” 祁连出去不大会再进来已经神色大变。说:“韩复不见了!” “妈的!”飞鸟骂了一句再次要求“试着向他们喊话。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凡事等天亮再说!” 祁连点了点头握剑急行。 龚山通望着他的背焦急万分地说:“韩复调动不了人马。肯定是你岳父。” 飞鸟立即大牢骚:“哪有岳父来打女婿?” 白燕詹苦笑道:“这都不重要啦。就怕来的是撒察。他要是肯来。就已经是站到别人那边了。” 飞鸟的脑袋顿时轰隆直响。在他的计划里。明天天一亮他就让夏景棠的旗牌官下去集结人马争取军心。到时张铁头手里拿到了粮草撒察最起码保持中立哪怕一时半会拿不到军心。两方也会在足够的中间势力斡旋下摊开桌子反复地商酌。可现在?张铁头夺粮的行动被自己暂停再去下命令的人派都派不出去而撒察很可能已经和自己的岳父韩复一齐狼狈为奸。自己竟孤立得只有几百弟兄几百老幼。到谈判时自己什么筹码也没有又不能靠拘拿在手的一干军官胁迫真成了不放不行放了就会被人报复。 他脸色很难看地说:“真是人算不能天算啊!” 龚山通似凝重又似愁苦凑过头来歪着脑袋等飞鸟说什么见飞鸟似乎有些呆滞便大骂韩复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就该把他牢牢捆在县衙。”飞鸟微微一皱眉头给他摆了摆手喃喃地说:“这就是人望啊。说到底是我们得不到人望。草率了。唉就是昨晚没让铁头按兵不动就好了。他若是今晚抢了粮我们可有粮草利用。” 这是白燕詹和龚山通碰头商量为了尽量避免兵变的先手打算。白燕詹上了年纪睡觉去了龚山通只好一个人承担便往自己的嘴巴上捞了一巴掌埋怨说:“都怪我。” 飞鸟说:“怎么会怪你呢?” 院门相互喊了一阵话。不等弟兄们来报。飞鸟就听到了他们的来路。他们果然是撒察的人。不一会祁连回来。那里已经响起整齐的呐喊:“不放人我们就攻进去。”飞鸟也没有亲自去看只是一味大骂:“撒察你个王八蛋。”祁连说:“该说的话都说了。你岳父、韩复都在撒察那。我劝他们不要生事免得伤着人质他们还肯听可撒察却不管。“ 飞鸟冷静片刻。说:“也是杀了这些人他撒察反倒高兴。” 他下令说:“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就不要留情!” 祁连应了一声出去。过不一会有弟兄来禀报:“他们动手了!”一时半会那里还能撑得住。飞鸟倒能沉住气给龚山通说:“撒察倒越来越阴险。他怎么就是个小人呢?要把我们大伙全置于死地。”他下决心说:“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神色又变。几个头目弟兄也听到了连忙站到跟前。飞鸟给他们说:“是在敲墙骂撒察还真骂错了!” 这所院子有两排砖房一排是东西走向。旁边是牲口棚西侧接墙。东侧则是一块空地和几许草料一排是接着东墙抵着县长的宅院。南北走向的房屋曾被县里作为里亭乡开会用比较大人质就集中那里面。 飞鸟在脑海里重现一下屋宅的构造说:“他要吸引住我们的注意力。营救人质。你们支援院门让祁连把弓箭手偏压射住韩复的小院千万不能让他们把人质救走。” 这几个头目迟疑了片刻鱼贯而出。一个走到最后的到了门槛面前回头大声说:“形势不妙咱们什么也别管了突围吧。” 龚山通打地下一骨碌爬起来骂道:“人质若丢了还突个屁的围!” 飞鸟把手拿在脸前。有力地往前一挥继续在屋里踱步。睡醒了的白燕詹自外面翻过来大声说:“主公。这可怎么好哇?”他仅仅拿手往龚山通身旁一指便再不吭声。白燕詹小心翼翼地坐过去立刻又爬起来。要求说:“得让夏景棠说话。” 飞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打吧弟兄们见见血这是好事。” 白燕詹伸出脖子向背后指手问:“为什么不要他说话?” 飞鸟没好气地说:“他们的目的已经暴露了那就是抢出人质。让夏景棠说话就表示我不敢杀人质。” 白燕詹慢慢地坐下去。和龚山通一起看飞鸟来回踱步。要渡过这漫长的等待。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关押人质的屋子早已骚动。 有的军官哈哈大笑有的把守屋门。唯独夏景棠和冯山虢犹如老僧入定般坐着不动。突然。墙壁上出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屋子要塌倒一般。众人齐声欢呼。李思广看着他们倒有些为博格担心。敲击一声比一声紧不过四五下两三块砖头“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墙上竟多出一个碗口大的洞。 李思广站身起来跟在别人后面看只见那洞口一块一块地扩大很快过人头大小。他似乎看到众人的逃脱不禁回头看了夏景棠一眼。这时洞口传来火光响起了两声惨叫。他回过头便听到了第三声。锤击再也没有落下来。几个离得近的军官连忙用自己的手挖不几下那洞便已过下肩膀。只因为开的位置较高却还是不能过人。 军官们更为卖力挨不到砖头的就在外围指挥连连说:“拔那块拔那块。” 正是他们为逃生拼命的时候背后有人叹息一声:“你们就使劲地拔吧就逼博格动手杀人吧。” 这声音有点哑却一下打消了大伙的漏*点和踊跃。 李思广本还以为会是冯参军一回头才知道竟是夏景棠。 夏景棠痛苦一笑说:“救援的人是怎么死的?被射杀的。博格有五十余名弓箭手即使能出去也是插翅难飞。你们这样经不起诱惑会不中埋伏?”他又说:“我出去就能保证全军不受胁迫。外头的人要救也只为救我一个。他们想靠出其不意却已经失败。你们还期盼什么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慢慢地亮了收罗尸体的军卒把死了的弟兄放在一排整整十二个。 飞鸟站在他们面前抚摸着自己嘴唇上的绒毛眉头越来越紧。他沉痛地说:“足足十二个弟兄!”祁连安慰说:“他们一涌而上伤亡更大。”飞鸟猛地转脸似是极为震惊却又一分一分收敛道:“那是他们的人。死再多和我没关系。”他抬起头在天空的两角看几眼惆怅地说:“今天会是怎么样一天呢?我大哥他知道吗?” 祁连慢慢地低下头去心想:事到如今硬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还不够情至意尽吗? 飞鸟却不知道身边的兄弟已经不满了回头絮叨说:“过了今天我想去看看我义母。把她接去我们山寨。” 祁连说:“是啊这儿刀光剑影的。” 飞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兵是越围越多了事不成你一定要想法逃出去替我照料好阿狗和阿瓜。这两个小笨蛋还等着我给他们带好吃好喝的呢。” 祁连勉强一笑说:“以阿鸟的神勇把他们这点人放在眼里了吗?” 飞鸟豪气大涨抚掌说:“是啊我还有尚方宝剑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7) 说到尚方宝剑飞鸟隐约有点后悔。若说他见识浅薄迷信此剑则不然按他自己的说法他在少府尚方属把玩秦汾的刀剑时夏景棠还不知道在哪抱儿子呢。如此说来他自然知道那剑仅是授权的凭证。可昨晚那会儿他太乐观了一心想靠夺剑消减夏景棠的威信和权力利用对天子剑的世俗迷信代天罚罪这才下了人家的御赐宝剑杀了一剑血。这会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会儿头脑热把事情做绝只好在亮晶晶的头颅上团了一把又一把。 光头越油亮他心里也愈烦乱。他顾虑重重再看手下的头目们也没有昨晚的壮志个个少言寡语闷闷地围了野火架子吃饭便连投降拓跋部的最坏打算都再想一遍只是恨拓跋巍巍不来自己的人没有人手一双翅膀……。 眼看短暂的早晨从手缝里一分分溜走放手一搏再所难免。他起身做出决定给祁连说:“跟他们要辆车。回头挑上几个弟兄。咱们把老夏送回军营……顺道看一遍他的兵!” 龚山通打了个寒蝉连忙说:“这不是往恶虎嘴里送食吗?” 飞鸟笑儿不言心中却想:而今手里除了人质什么也没有握到已不能仰赖中立方倘若不一营、一营地观兵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白燕詹听得清楚也连忙丢下一盏瓷碗跪到他面前劝阻。一干头目兵卒举止无措紧跟着他们全都跪地不起。祁连抢去他们身边不知怎么好地还顾飞鸟却也说:“还是先去见见你岳丈吧。兴许……” 飞鸟简短地打断他的话一俯身。对准近处的几张脸狞笑道:“没有兴许。大丈夫横行天下就得去虎口求食!区区几兵能耐我何?”他学了夏景棠的样子斩钉截铁地大喝:“令下!”且等众人抬头又宣布说:“祁连给他们要一辆马车来。就说我要带着老夏去看看他的兵。要是兵不错就放了他。龚山通。你带着余下的弟兄守好这些俘虏。端茶倒水切不可怠慢免得他们不要命。他们在你们手里。我就安全。” 他把话说完转脸看住祁连。不快地哼哼两声。祁连连忙抱手低头片刻后省悟跺脚呼道:“扎!”说完再一低头按剑转身向院门走去。 白燕詹和龚山通从来也没见过这般人物。久难仰视上去搂了腿流涕。飞鸟甩腿摆脱他俩的纠缠心中埋怨道:“他们投靠我并不久怎么都忠成这个样?一大巴年纪了却见不着我就六神无主……?”他先拉起来一个再拉起来一个严厉地一吼:“不可哭!” 龚山通连忙在脸上捞两把强笑道:“不可哭不吉利。” 飞鸟原本要强令他们笑一通想想那样未免有些荒唐。这便拿出夜宴剩下的两坛酒分碟碗假惺惺地说:“我这儿还有酒。留守的弟兄们喝慢点……什么时候喝完了还没有我的消息送回来就散了吧。回家种地。”跪倒的众人无不抬头摆出一排排泪眼。飞鸟心中笑个不停却继续往下嚷:“你们都不是做匪的料没了我该怎么办?要是还听我的就记好不要再去做没本钱的买卖。好好种地。多收粮食。收了粮食也别不舍得吃。一顿要啃两个馍馍……”刚说到这里一声悲啼就响了。几个弟兄已忍不住张大嘴巴呈嚎啕之状。龚山通泣声连呼:“都不许哭!”话未完他自己已经先哭出来。 顿时地上枝头房顶满院男儿哭声震霄如丧考妣景象悲壮。 屋内被关的人质们无不竖耳忽又听到飞鸟吟云:“提剑一万里缔义未经年。何来感愁事尽哀折吾前?看我行车马但入虎穴还。自哀还自乐无事且无言。(拿着剑跑了上万里和你们缔结恩义的时间还短。你们怎么这么伤感拜倒在我面前痛哭不止?就等着我驱车行马从险恶的虎穴进出吧倒时让你们哭了又笑因为没事而没话说。)” 人质们一片茫然但听到外头哭心里就畅快无不沸腾大叫“贼他娘”。几个参军文人忙于咀嚼诗意正在揣夺外头响起一片哗然:“带上我”“还有我”。人质慢慢地沉默下来。外头声音渐弱而后消失。 正是他们觉得到了议论怎么回事的时候。却是有人大呼:“我等留下也一样和主公同生共死!要是主公不回来。我们就杀光人质跟他们拼了。”这呼声落了又是一阵赞同附和渐渐汇成誓言齐声道:“我等留下也一样和主公同生共死!要是主公不回来我们就杀光人质跟他们拼了!” 夏景棠浑身一震冷飕飕地看向冯山虢。 冯参军则扫过一群刚刚兴奋过的人质兴叹道:“博格真英雄也!” 正说着屋门洞开一人进来说:“恭请夏令公!”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龚山通一传达博格要和夏景棠一起入营观兵让李思广陪同的话。人质便送他了个“博疯子”的绰号这绰号已有赞许的口吻。他们并不拒绝龚山通要借盔甲的请求只是一边卸甲一边送人先送出夏景棠再送李思广无不叮咛说:“博疯子是你姑爷。你一定要好好斡旋。” 李思广心神不定地和他们告别大步出门。 阴天风凉他掖了掖披风没有尽快地跟了夏景棠入车而是看向上马拉缰的飞鸟恨恨笑道:“我怎么会把我妹子嫁给你这样的疯子!今日且看你的下场。”飞鸟不好意思地嘿笑正要催他上车看到他目比马车把撑披风的手有力地旋了一周捏成拳头便慢慢地收住了拉展的嘴角。 李思广冷冷地一哼从几名军卒面前走过。 飞鸟招来祁连说:“那老夏武艺出众。你带着弓手巡车。多用厉言震慑!”祁连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同去的弟兄。这些兵卒还在抱着借来的盔甲倚马更换。他说:“我就怕这半条街。撒察的兵听说你要带着夏令公去观兵简直都乱了套。他们都兴高采烈地围到路两边好像没和咱打过夜战一样。我估计这是撒察他们特意安排的。” 飞鸟把视线放在他的目光处凝重地说:“我走前面。邀请他们一块去!倘若让他们一直有抢去老夏的机会他们便不会现在下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有了一阵准备。他们便踏上前往军营的路。 县衙后院便是供车出入的半条街道相当宽阔且直通南门。此时正像祁连说得那样。整整半条街上挤满了用胳膊搂携兵器的兵卒且相互指点笑谈。飞鸟驱马走到前头。还没有说话。已经有兵惊叫:“博格!”更多的兵从离路心稍远的地方往前挤争相观看。飞鸟在马上荡鞭大大方方地冲他们嚷:“见过我博格了?我俩腿俩胳膊一个脑袋和你们没有两样吧?!要一定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剃光了脑袋。不能不剃啊里头的智谋多油大!” 兵卒们成片哗然。有的藏在人海里喊:“他们都说你犯上作乱是真地吗?” 飞鸟压着手掌高声否认道:“谁说我犯上作乱啦?!啊?!我是要那些当官的把兵权给我好打胜仗!他们胆小避战兔子一样缩在县城南面一天天贻误战机。我不争怎么办?要眼睁睁地看着拓跋部的敌人兵临城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吗?要是你们一定说这是犯上作乱。那我就犯上作乱啦。为啥不要脑袋干这事?还不是别无选择了!” 兵卒们像是一团干柴举着兵器欢呼。飞鸟仰身马上阅兵一样穿梭。到处向他们摆手和他们一起高喊。声势越造越大。渐渐汇成短而有力的“嘿嘿”声。飞鸟走了一段又执缰回来在他们面前大呼:“我要和夏元帅一起去他的军营。问问他的兵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打仗打胜仗。问问他们有没有血性敢不敢斩将夺旗!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士卒踊跃大叫:“好!”飞鸟便又大喊:“你们帮我做个见证。看看咱夏景棠元帅是不是个巴特尔是不是个容得下我博格的巴特尔……愿意地举起你们的拳头骑马、步行跟上我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街面上爆炸了一样。车里的李思广和夏景棠都觉得耳朵听不过来。夏景棠按按李思广掀开车帘往外投了一眼只见人臂挥舞兵器高振。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海浪。李思广不放心地朝他看去解释说:“这是撒察的兵。和他往来得早。夏帅万勿过虑!“夏景棠慢慢地放下帘子。冷冷地说:“乱天下者必此人无虞!” 李思广吓出了冷汗连声说:“夏帅何许人?传扬出去士卒百姓必信而附他!”夏景棠老气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温和地说:“小李将军勿怕。我决不和别人这么说。只是我得提点你父子两句能远则远万不可和他走得太近。” 李思广心思百转苦笑道:“他做此犯上之事还能再蹦跶几日。只是苦了我那妹妹!” 夏景棠看了他一眼说:“你明白就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车在骑士们的围裹下往前走。走过去屁股后面就被士兵们一窝蜂地缀上。再走不远两路兵卒渐稀百姓渐多。他们欢呼过后拉着钉耙之类的农具一样追奔到马车后面看热闹。 在街头观看的韩复和李成昌面面相觑。他们等来撒察无不说:“撒将军。快勒住你的人马啊!”撒察身边的参军领司马岑金不等撒察吭声已拭汗而嚷:“驰乱。士卒驰乱。哪里还能约束得了!” 李成昌老成谋国扇着手掌说:“算啦。这样一来昨夜的事这是虚惊一场!校尉大人守在这儿。我们跟过去趁机把博格夺了粮草的事告诉夏帅让他定夺。” 撒察烦躁一气地跺脚嚷道:“他是从草原来的头狼不能当狗养!” 韩复扒住他的肩膀安抚说:“别激动别激动。谁也没有把他当狗养。”撒察猛地把脸伸到他面前狠狠地说:“你听不懂!”韩复朝李成昌看看。又朝岑金看看连声说:“我听懂了。听懂了。你是说他有胡气。”撒察使劲一推他的胳膊往后退一步惶惶叫喊:“不仅仅是胡气。他是一只狼藏进了羊圈。”岑金连忙按他伸出来的手说:“我懂。我懂。你不要急。他用心歹毒!”撒察吼道:“你懂个屁。他是拓跋神的儿子!” 李成昌立刻凑过脸极难置信地问:“你说他是拓跋巍巍的族亲?” 撒察差点没有翻白眼他哭笑不得地吼:“不是族亲。拓跋部的可汗说自己是拓跋山神的儿子就以拓跋为姓氏。” 李成昌傻眼了试探着问:“你是说。拓跋巍巍的祖先是拓跋神的养子。他的祖先是拓跋神的亲生儿子都姓拓跋?”他恍然大悟。歪着脑袋说:“我明白。你是说他本该姓拓跋不是中原人是拓跋氏祖先的养父的亲生儿子。哎不对呀那他多大啦?!应该是他的祖宗。校尉大人你可真弄错了。直州那边已有人在一些上岁数的老人那儿证实。那儿的的确确有一博姓只是死的死逃荒的逃荒村也变成了朱家村。” 撒察无可奈何了无可奈何地嚷:“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他看住岑金伸出粗大的指头威胁说:“羊都督懂你快给羊都督写信。” 岑金头疼地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先解救夏元帅回头再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南北街上的一个交叉路里有一所仍开着的茶馆。 别有用心的王双锡听说有军队夜里打仗早早地进去喝早茶探听消息。一个昨晚进过县衙后院的伙计谢过他付帐的一碗茶水。吐沫横飞地给围上来的人说:“昨晚上。博司长官和咱县长一起请客。酒宴上就说啊:你们的兵忒不象话得给我管管。放平时那些当官的会理事?可昨天晚上谁在博司长官啊。夏元帅说: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请客。说完拔剑杀了俩兵痞。问博司长官。这样行了不?博司长官还不愿意他说:你想要我帮你守城得依了这几件事第一不能祸害百姓;第二你打仗不行。把兵马指挥权让给我;第三。你让我兄弟周团练使回来做副。夏元帅当时就翻脸了。要抓博司长官。只见博司长官拿起一只瓷碗往石头槽上一摔。大喊:进来。……” 王双锡等众人胡言乱嚷罢别有用心地激将:“瞎胡说你亲眼看的?” 伙计往旁边一指嚷道:“你还不信?!你问问他们夜里是不是打起来了?硬是把博司长官围到县衙里。咱县长是好人就是官太小怕这怕那……” 王双锡低下自己的头两只豆大的小眼连转数圈。突然他听不到那伙计再讲抬头看什么回事见闲人都往门口边跑这也连忙移步。到门口街下已一片嘈杂人都在往南北路上奔。他们都猜不着这是怎么回事拦了一个问便听得那后生嚷:“博老爷要和夏元帅一起去观兵让我们都一起去!” 大伙谁也不知道博老爷让“一起去”了没有也扔下手头的事烟熏火燎地撵半路上看到有的百姓掂上家伙也胡乱摸个棍。 王双锡跟着他们跑一阵没有跟下去搂着小襟往一条暗胡同里折。 很快他就和自己的人联络上了递出消息说:“内讧可急取县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观军的第一选择是林荣的军营。他知道外兵不认得自个便先去认得的人马那儿像卷走撒察的兵一样把他们卷到其它的军营让兵和兵去说话。林荣军中有不少低级军官都是靠飞鸟说话才出任的。他们打开中门列队相迎逢迎说:“除了博格大人谁也别想让我们卖命。”飞鸟转了一圈顺势让他们跟自己去第二个军营。 到第二个军营时车车马马人人早已汇成怒潮。 车马驰进去把大拨的人也带了进去。 飞鸟要出道路在里外人前打马驰过还没问他们愿不愿意听自己的跟来的军民已和这里的小兵打成一片站到一起高谈阔论。这几许说客想在分辨能力不强却极有血性的士卒面前美化一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一阵工夫第二营拥护博格和谈的士兵就在鼓动下围了夏景棠的马车请愿把夏景棠的战袍都扯烂。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8) 李成昌、韩复、岑金不敢像博格那样逐潮走马将人和马留在圈外仅让李成昌上前。李成昌挤入潮水般的军民去找夏景棠了不大会。前面黑压压的人流挪动像是要攘到他们面前。韩复和岑金连忙扯马躲避惶惶外逃再站住脚心中皆已生出妥协之念。他们刚站到踏实了的地方岑金已挺不住地冲韩复嚷:“博格何以受爱戴至此?” 韩复是地方上的县老爷昨日怕支持博格惹出“勾结”之嫌今日看撒察的兵被裹夏景棠的营兵也跟着起哄倒是不怕了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们呗!”他怕脱口而出的口气伤人这又和悦地说:“博格利用了军民的不满情绪。百姓们向往安居乐业的生活希望有人在乎他们保护他们。而博格利用了这一点借机向军方叫板谁不感恩戴德?至于士卒为什么跟着起哄我就不理解了!司马大人能指点一二韩某愿意洗耳。” 岑金哪琢磨过跳蹋道:“难不成士卒们把他当成善战无敌的天人了?” 韩复没吭声只是心潮起伏地平视人潮。人潮几涨几落突然这一刻爆出一阵从所未有的猛烈声浪。两人正要问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回来的李成昌提着老腿半走半跑。他俩迎到相距十来步时停下可还没站稳脚李成昌便把张开的手掌从头顶往前挥连声呼喊:“快去准备。他们一营营观完兵回头就谈和!” 两人一愣闪电般往回奔二话不说地爬上马抖缰走个不见人影。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为了保证和谈期间不出事为了让和谈公开。不至于让某些不守信约飞鸟在各营挑选出代表带了回县城。到了县城天已要黑。这其间众人得到充裕的时间做准备选定的谈判地点上早已是棚搭雨遮桌摊椅摆书办并头。 飞鸟下马夏景棠下车。两人携手上前。众人也赶快起身去接。双方刚一挨近飞鸟便令人释放林荣。让他回营整兵连夜推进到新塘乡陈楼。下屯集一带。 那一代是城北平原的腹地沃野一片平坦得像是读书人的胸脯地形对骑兵作战甚为有利。李成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看向夏景棠见他并不反对。极怀疑他已屈服于博格的挟持提醒说:“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地好。” 夏景棠却挥了挥手说:“让林荣照他的意思去做吧。” 李成昌没有动。李思广掩去父亲身边说:“那儿都是良田。庄稼正长不能被胡马糟蹋了!”李成昌半点也不理会责问博格:“你打胜仗的方略就是保护农田?”他知道那儿是通往周屯的要道心中已别有计较只是又转过脸问夏景棠:“你没把咱们的安排说给他。” 夏景棠静静地看着李成昌听到他问起方和悦地说:“我已经和博格合计过了。”他又给韩复要求:“你把丁口料好。编成行伍。”他这么拍定扭头给博格笑笑主动走到谈判席面坐下要求说:“和谈吧。” 两人在进入正式谈判前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此时不过是让书判记录供来日推敲。 一时三刻的功夫。众人都已经清楚内容却也正如冯山虢预想的那样大题有三:一夏景棠仍为大总戎总领众将。二博格受他任命。负责战事和军需。如遇大事需要请示。三各营按比例出人成立监督军帐暂由护军校尉、韩复、撒察和李成昌共任长官负责整顿军纪督办今后不遵守协议的博夏二人。 他们谈完加盖行辕大印在某些人眨着眼睛疑惑时完结。 几名骑士因而受命携了书信和协议的副本披一身蓑衣冒雨而去。但不管他们再怎么抓紧请示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军队名义的指挥权已转移到飞鸟手里。 兹事体大。不能懒散应付更要给人一个良好的印象。飞鸟虽一直在打瞌睡却还是赶回县衙后院先放出负责斥候的谢参军让他把昨晚到今日的情报整理上报且每两个时辰去见自己一次然后才回营休息。 在他的帐篷里他见到了浑身是泥的阿狗和阿瓜和光着脊背背着两把荆条烂笑的张铁头一人赏了一巴掌爬去土床睡觉。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已获得自由的夏景棠回到自己的军营静坐心却横亘在外在恍了的天色里麻木在“唰刺刺”地响雨下刺痛……兵卒们的一张张愣脸和博格的一声声肆笑纷沓而至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窝心忍不住想:我怎么有点怕他一个后辈了?我怕了么?我怎么能成为他扬名立万的下脚石呢?但干此同时他说服自己说:他是个晚辈。我以国事为重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两种想法在他脑海里交锋使他的脸色一会儿舒缓一会儿狰狞手掌一会张开一会紧握。 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外面有人叫他:“夏帅。夏帅。”他没有听见。外面又喊:“夏帅。”他这才猛地惊醒问:“怎么回事?”外面的守卫回答:“李成昌大人来看您啦。”他“哦”了一下应道:“让他进来吧。” 李成昌被两道鼻涕滞住鼻孔一进来就跪下了。仰天挫身悲痛欲绝地说:“让令尊大人受委屈了!都是小的无能管教不好那个不成器的烂玩意。我怎么就把闺女嫁给他这个活土匪了呀!”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飞鸟的岳父。只要飞鸟不休他的女儿他便像所有的泰山大人一样被女婿啃得死死的。为了让别人原谅他只好不要了自己这张老脸代自己的半个孩儿请罪。夏景棠着实没想到李成昌这样的硬汉会跪下来哭诉这般慌忙上去掺他胳膊连声说:“李兄请起快快请起。” 李成昌却又叩头说:“还望夏大人念其年少无知放他这一马。“ 夏景棠硬是把他扶起来。却冷笑道:“他年少无知?你我加起来那也未必有人家的能耐!” 李成昌心里冷了半截又往下跪他讷讷地说:“他父母已不在世凡事皆可责我这个岳父。大人要责罚惩罚我吧。”他咬牙道:“自明个起。我就好好地管教他……” 夏景棠再次把他扶起来按着脑门要了张地图让他看。他从盘侬山里伸出来的河流下手说:“你看这条河。它是在哪里摆向东北的。” 李成昌奋起老眼只见于陈州的河流分出两股下面一股蜿蜒三十度竖于县北。从下屯集背后十五里处拐入盘侬山而周屯恰恰咬在这河进入县境处。东北接扶央西北接西河信县便疑惑不定地用手按一按飞鸟派林荣守卫的那一带说:“若敌人一路跨河直奔县城一路从扶央重镇直攻周屯。选的汇合之地便在这儿我们在这列兵岂不是要和他们决战?” 夏景棠摇了摇头说:“从哪个角度讲周屯都是要塞民团战斗力再强那也是摆设。可敌人打了半个多月的扶央却不跨河拔周屯为什么?” 李成昌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问:“围城打援?” 羊杜就为夏景棠分析过不许他救援扶央。夏景棠却隐瞒不提说:“我早就往这上头想了但没有往深里想。”他又说:“他们想歼灭救援扶央的人马得随时能打周屯。倘若博格一定让周团练使撤出周屯的确得在陈楼下屯集驻扎一支人马!” 李成昌知道这是自己女婿的安排却仍佯作不知感激道:“多亏夏大人为他擦了屁股。” 夏景棠冷笑说:“你那女婿自己的主意他厉害着呢教训我说:知道不?想不能让溃逃的百姓冲击县城的军民就得有组织地后撤。让军队次序补上。节节抵挡节节后退。” 李成昌心里大乐。却诚惶诚恐地说:“别听他的。” “不听他的能行吗?”他不阴不凉地说“人家七八岁就精通筑城、守城要他是我他就有在县北筑出一座瓮城的时间……我问他那你怎么不去守周屯呢。也是一座城吗?他说什么守城是下下策只有我这样的笨蛋才靠住城住死敌人。” 李成昌连忙说:“你听他说。他长于胡地七八岁时见没见过城都难说!”他补充说:“那话前后矛盾。前后矛盾。他故意气你的。他就是气人行。我哪次见他都被他气得半死。”他同声共气地怒喝:“我非要看他有什么本事不可!” 夏景棠终于消了一口气承认说:“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一觉睡醒觉熟睡的阿狗和阿瓜一左一右小狗一样偎着自个。他生怕惊动了两小便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一往地上看却又意外地找到睡在一张大木板上的张铁头。他记得自己告诉过谢参军每两个时辰来汇报一次便爬起来喊张铁头。张铁头拥了被褥起身打着哈欠找回自己的两根荆条把胳膊插入上头的绳套背到背上。飞鸟奇怪极了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有病吧?”他不问还好一问张铁头便笑吟吟地忏悔:“前晚上我!我花钱让那守粮食的军官去叫妓机会难得你派人不让我夺时已办了一半。我想来想去还是动手了……”他低了头偷看飞鸟又说:“你说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飞鸟瞅瞅再瞅瞅伸手要他的荆条说:“你不说。我倒忘了!” 张铁头一下儿笑不出来了他瞪大眼睛说:“真打呀。我还以为……” 飞鸟笑道:“我知道。你想要我说:‘多亏了你要什么奖赏?’是不是?” 张铁头忸怩地看往一旁央求说:“那些弟兄使着顺手。你就让我带着吧。” 飞鸟答应了他问到谢参军。张铁头拿出几张记录情报的纸张。飞鸟扫了两眼竟全是“一切如常”他实在弄不明白朝廷的斥候为什么要定下刺探的范围偏要固定几项内容反馈时写上“无事”、“一切如常”。他突然想放个自己放心的人立刻回扫张铁头。 张铁头正穿衣裳。看飞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个连忙说:“我去看粮食那家伙不是要给谁拨粮食吗?”飞鸟知道“那家伙”是龚山通“谁”是林荣故意找茬说:“粮食的日常供应统计了没有?拿来让我看看。”他有把握张铁头一定拿不出来便面带讥讽地看着。 不了张铁头竟从屁股下抠出一卷纸递给他说:“以前有张供应单。稍微变动一下就可以了。这个粮食呢能供上万人吃一个多月。听催办说。后方还在继续张罗不久还会再次送到。” 飞鸟眼睛紧眨慢眨。问他:“谁教你要这么干地?” 张铁头连忙拉着衣裳站起来疑惑地说:“你呀。你不信你回头看看阿过地本本。” 飞鸟想不到他记忆力这么好又抖着一耷拉纸问:“这上头的字你都认识啦?” 张铁头揉着头把子回答:“何必自己认得。找个书办一问一清二楚!” 飞鸟“噢”了一下笑容满面地说:“不错。得升你的官。我决定啊。以后。粮食的事交给老龚和军中主簿去办。你嘛除了领导他们还和谢参军一起负责刺探军情。好不好?” 张铁头低头寻思片刻刚要说什么。门口有人喊道:“主公李老太爷来了!”他却还不知道是谁吆喝道:“怎么还老太爷?哪个?”这时李成昌已进了帐。他也不和张铁头计较上下打量帐篷一番问:“搭这么大?” 飞鸟看看天色明明是刚亮不久便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位泰山大人。他不清楚。可李成昌的其它女婿却一定不会意外。李成昌经常这样去看他的女儿女婿一大早晨骑着烈马去坐上不一会也不留下吃顿饭上马回李寨。他连忙也抬头看一圈。心怀鬼胎地说:“搭大点住着舒服。” 李成昌似乎很满意顺手摸了个马扎开合两下问:“是不是坐的?” 飞鸟殷勤地给他撑开让他坐下去。他便挺着身抬着头眨着眼感觉坐马扎的滋味。飞鸟第一次现自己这位岳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自背后拽出张铁头。要他和自己一起拜自己的岳父。李成昌摆手免过就说:“博格啊。你让他先避避。我有话给你说。” 飞鸟连忙推走张铁头笑道:“外父你不是找我算帐地吧?” 李成昌沉沉叹息一声说:“光算帐有用么?你到底是怎么想地给我这个外父好好地说说。让咱爷俩也交交心。”他自顾先说:“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知道撒察怎么说吗?撒察说你是一头狼不是一只狗。他们听不懂。可我听懂了。我知道什么叫狼。” 飞鸟笑道:“让他说去吧。我是土司我怕谁?” 李成昌苦笑道:“那你知道夏郡守说你什么?他说能让天下动乱的人一定是你!” 飞鸟更加高兴喜形于色地嚷:“我要真有让天下动乱的本事就好了!” 李成昌叹道:“好个屁。真有大本事的人像你这样轻狂吗。”他提高声音说:“内敛得很。”他苦口婆心地说:“要有点城府收收自己的胡气。你想一想夏景棠诈和怎么办?他要出手绝不像你这般莽撞。” 飞鸟分析说:“暂时不会。只要我牢牢地握住粮食握住人心。他不敢。” 李成突然用犀利的眼神看住他沉痛地说:“无论你作何努力。你是拉不回来周行文的!他那姓人都没什么远见一定以为游牧人扰扰边抢点东西手里有兵缩在周屯倒也安全。我制止不了你的做法却一定要告诉你我还不至于兔死狐悲。”他把声音放缓又说:“人家都说什么国仇不及家恨。何况我们两姓人婚配往来已久还不是什么仇家。”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9) 曾阳西北山区与西河郡的信县窝山接壤。其间大小谷地盘叠老林石滩利于伏兵。飞鸟从祁连深入陈州的情况分析基本上可以得出那里已被拓跋部控制的结论。按这种结论推断就等于让朝廷救援扶央的数百里路线完完全全暴露在眼皮底下。而一旦他们打下扶央又形成对曾阳县北平原地带进行夹击的态势。 夏景棠把所部人马留在县南也是很明智的。 同时周屯就是孤悬在外的一颗危卵随时都会被包围被吃下。 要说周行文毫无察觉芶且偷安那就是他没有领兵作战的资格没有一个将领应有的眼光。据飞鸟所知周行文绝不至于此。可他为什么赌气驻扎到周屯不肯和行辕通信呢?飞鸟不由得不去琢磨他看着李成昌缓缓地问:“外父。是不是行辕那边捂了军情我大哥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 李成昌微微摇头苦笑说:“都是靠推断又有什么军情可捂?”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送走李成昌后飞鸟就问了几通“为什么”问得自己心底窝了一团无名火。他喊来张铁头问去周屯送信的弟兄回来了没有一听还没消息差点要掀了桌子解气。张铁头不敢含糊掐着指头算了趟行程不放心地说:“不会是路上出了事吧?”飞鸟气不出地坐着一扭脸便吼:“就是出事!周屯那边也该来个信向行辕讨军令吧?他还真吃熊心豹子胆了?!” 他讴了会气让张铁头拿着大饼边吃边去接手斥候工作带人去探军情时顺便去周屯;而自己边吃边带人去县城里的团练使衙门布置坐镇。 他在自己占据的团练使衙门释放出关押的人质。当下设座派人去请夏景棠议事。 夏景棠并不理喻不大会派人传令坚持议事必须在自己的行辕。飞鸟尚未拿到指挥权衙门仅仅是个空壳迫于无奈只好领着一帮人去夏景棠的行辕。众将去到西门旁的一所大院进门走到议事堂下那儿已经立了一色地小木椅最末一位坐着韩复。飞鸟见夏景棠的亲兵肃立在屋内屋内。手握腰刀面目不善。心里就犯了嘀咕。他硬起胆量大步直上堂案探头一看后面果然只有一张椅子立刻便有点出汗这就以挠头乱看。找什么似地权衡不定。 在他背后的侧门帘子后夏景棠手扶剑柄冷笑偷看。 随着夏景棠的指头在剑柄上游动飞鸟也摸到了几种可能。 他觉得最大的一种可能是夏景棠试探自己给不给他留位置这就连忙奔下去搬了一张椅子摆到案侧自己坐。 大伙交头接耳地等夏景棠出来议事不时用眼角偷瞄飞鸟看他这个跋扈将军会怎么办。 等了一会夏景棠还没有出来。 众将惦念营中之事无不问周围的卫士:“夏帅呢?” 卫士得了吩咐。回答说:“夏帅刚刚出去众位将军有事可以先议。” 韩复是来把抽编出一千二百名丁壮报到衙门的听他这么说向飞鸟禀报说:“丁壮都已经就绪。只是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怕是要补贴粮食。” 飞鸟欣喜若狂地想:这便是我说了算啦。他想立刻答复。脑海里突然迸出李成昌的提醒再看看李成昌竟然不在心说:“不对。椅子摆的就有问题。”他咳咳两下说:“韩县长不忙议事。还是再等等夏元帅。我为了抗敌大事对诸位无礼现在岂敢再忘上下之别。私下决断?” 众将都为飞鸟地转变诧异。但都担心自己不在营中生有变故。都说:“定是夏帅授意。将军大可放心。”他们见飞鸟无动于衷又说:“眼看大敌当前哪还需要这样的客套?快快议事拖沓不得。” 飞鸟心里一阵犹豫旋即又想:“他们来县几日至今为止还没急过。我又急什么?“他笑道:“大敌当前不假。我确实也有一肚子的事要跟大家议论。可没有夏帅把握不住分寸!” 大伙只好再等。等不片刻。飞鸟心里也急了他想:我的主张颇多。要施行还未必来得及怎么能像这样拖下去呢?但同时他也更加肯定夏景棠别有用心。 为了再次取信夏景棠他请求卫士说:“你们去找找吧!” 夏景棠觉得差不多了便不动声色地从旁门出去再从正门进来。飞鸟对着门口最先看到立刻率众将起立。夏景棠信步走到飞鸟身侧见飞鸟低着头请让这就上坐信口责道:“怎么还不议事?”众将立刻把目光投到飞鸟身上。飞鸟赔笑说:“我让他们等一等夏帅的。”夏景棠严厉地说:“我把营中大事交给你。你怎么鼠两端?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飞鸟心里痛骂脸上却越恭敬连忙感激地说:“大帅对小子的叔父、外父有知遇之恩。小子却狼心狗肺忤犯大帅大帅却不予计较。天下还有谁能有大帅的心胸。今天又给小将这般信任。小将愿肝脑涂地。等打退鞑靼人愿凭大帅治罪。” 夏景棠笑道:“你不过是误会我罢了。”他摆了摆手让众将入座开口说:“议事吧。” 韩复再次禀报说:“丁壮都已经就绪是不是要补贴粮食?” 飞鸟请过夏景棠回答说:“补贴粮食不能白补贴。最好能以兵带丁选出练卒进行训练。最好让他们感觉到仗已经打起来了一样。”他又征询了一下夏景棠的意思说:“各路人马总数将近万人。粮食仍不是很充足。既然出了粮食。就要成效。各营所抽调的军卒不能充数一旦敢有充数者将领当诛。至于各营怎么个抽法参军现在就去拟定下午哺时就绪怠慢者治罪。” 他看看起身的参军扭头给韩复说:“把县北的公田和屯田许给那些立功的军民吧。” 韩复脱口大叫:“这怎么行?” 飞鸟奇怪他的反应。问:“要是他们杀了敌你用什么奖赏?” 韩复说:“虽可颁赏田亩当循法度。县里哪有那么多土地奖赏!” 飞鸟大声说:“敌人也没有那么多人头让砍。民爵照赏。田也照给。县守其田不失。军民得其土而战。这才是正理。要是田真的不够还有陇上郡陇下郡的土地。不肯给我就去夺。我们在前方作战保护的是他们。” 夏景棠连连咳嗽说:“我们是为朝廷作战。” 飞鸟大手一挥原形毕露地说:“都差不多。不管了大不了让他们以后跟我进山。我给他们土地。”他看韩复已经睁着眼站起来笑道:“没办法。你们不愿意赏。还能不让我赏?都是拿命来换嘛。要他们年复一年地等民爵。等金银?都没有眼前的土地来得实在。“他问夏景棠:“你营里有多少钱可以用来赏罚?” 夏景棠苦笑道:“没多少!” 韩复拱手嚷道:“你博格有多少田?!朝廷统计过你的田亩土地多地一概不认。” 飞鸟拍着大腿喊:“不用你们认。不给自取。” 众将轰然。喜形于色。飞鸟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连忙说:“你们有什么可给将士们的么?不愿意吗?”他又说:“陈州那么多荒地野田大不了和我博格一起去取。这个事暂且不论。总之田我照赏没人给我给。”他不等再有反对的声音说:“韩县长!你还要在哺时前征集县城周围说书的算卦的能说会道地带到我这里。另外征集大锅从郭外十里开始埋间隔为一里半。” 韩复冷冷地说:“还是先把赏田地事说清楚。要是你不想谋反收回你的胡话。” 夏景棠也敛容说:“许出口就收不回。这事要从长计议。 飞鸟拿出服从他的样子无奈道:“那好!再商议商议。等你们觉得合适了再点头。” 将领们眼睛一直瞪得圆溜溜的。此时无不沮丧。飞鸟这又问他们:“敌兵若来谁第一个迎战?”堂下无人吭声。飞鸟又问:“都不愿意?”众将仍是一副泥菩萨的模样。他等不到回答说:“那我就从各营抽调一千五百人最后迎敌。对你们一起迎敌把他们放到最后。满意了吧?放心。仗打完了我还把他们还给你们。”他口授道:“薛礼将军守城其余将士全部驻扎北郭参军即刻拟定驻地。” 这下方引一团乱糟糟地叫嚷。众人都说夏景棠已经让薛礼驻扎到县西北去了闹得不可开交想必是情绪不佳。飞鸟制止了几下制止不住。只好破口大骂:“嚷个屁。老子就是让愿意打仗的为后队。不愿意打仗的去送死。不满意。不满意早干啥了?!哪个敢再跟老子吭一声。老子砍了他。” 正说着。一名士卒跑一路到堂下伏下大喊:“敌人与我部遭遇。急悍难挡。我军不抗锋锐退入几个村落已经被敌人分割围困。校尉大人令我回县要援。” 林荣的人马竟猝然遇敌毫无征兆。这消息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 堂上堂下一下哑了。 飞鸟两眼直冒金星气急大喝:“真他娘的‘无事’。这群斥候能干什么?” 随即夏景棠则烫了脚一样冲他大吼:“这都不都是你博格把林荣派出去的?!一千多人哪。”飞鸟冷静片刻不得不强打镇定地笑道:“我们被狼盯了这么久。狼来了是好事!你们看我怎么败他。”他大叫一声:“祁连。”等外面的祁连鱼跃入他咬咬牙喝道:“点齐五十骑。随我救援林荣。“祁连往四周看了一眼疑惑地问:“五十骑?” 飞鸟以为自己凑不够五十骑改口喝道:“十五骑!”说完他往地上唾了一口大步往外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思广起身向夏景棠一拱手追了出去。出了院子外面就是几个兵丁追问飞鸟什么。飞鸟负气地一甩袖子。上到马上只好不顾形象地奔到跟前扯了马头说:“你有什么法子不成?负什么气呀!” 飞鸟往前点点引他往外走了几步说:“我不是负气。我是教教他们怎么打仗。” 李思广露出笑意拿自己的手拍到他手掌上坚定地说:“我点上三十骑。随你走他一趟。”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和李思广凑得百余骑急走向北。出城时已经遇敌抢郭便在那里组织了一次反击。不大一阵工夫百姓官兵便纷涌助战。这拨敌人见势不妙很快退了个没影。飞鸟不许追赶。等敌人走过好一阵。才再次上路。他们轻走慢探竟然在一片桑林里觅到吃干粮喝水的逃敌。便这里打一仗杀敌十三名俘获六个胡儿得马三十五匹弃物无算。 李思广打出了瘾一味让飞鸟追击抱头鼠窜的敌骑。 飞鸟不许。他在桑林审了一会俘虏。不但得知敌人共一千多人由端木贴儿和靖康降将陈晓信带领连哄带骗还靠夸别人英勇给人娶老婆劝降了俩光棍。 李思广说什么也不敢信任他劝降的胡儿哭笑不得盯着愣见飞鸟还要给不愿意投降的俘虏马干粮让他们回草原连忙说:“你放了他们。他们会回草原吗?” 飞鸟要放当着俘虏的面说:“我博格阿巴特是个巴特尔。放了他们。他们也打不赢我。” 他们从桑林出在一片旷野上又遇敌百余。 李思广正要厮杀。飞鸟勒住马队给他说:“不要操之过急。”陡然间那队敌骑已经朝他们扑来跃马须张。声嘶如枭。李思广大惊失色地呼道:“若再不动势必失势。” 飞鸟冷视不吭只一味向他打后退的手势。 马队循循往后退却却又不转身逃走惹得李思广心中焦躁沮丧。他不经意去看祁连的人马见他那些人不像自己这么担心。顿时安心了不少。 眼前追击的敌人分成两队。向两翼横掠打田埂间漫了一气。 飞鸟抓住时机。挥手大喊:“不要越野从大路奔射而过。” 李思广随他自干路飓飞冲翻迎面数骑先后朝敌人的两翼泼射转眼间已惊破敌胆。敌骑都是一人两骑在田间干沟翻转不利难以汇集片刻后竟丢了十几匹马散个不见。飞鸟令人收罗马匹箭枝、干粮和级得级五颗又俘虏了两个胡人且威吓说:“你们不投降我中原的大皇帝就活拔你们的皮。” 这下他又是一收即降。 他令俘虏赶马战士前行遇到回来的前哨得知前面有一村落便领人马到那里避避锋芒还没进去就见几个兔子一样的骑兵打一条野路上奔过来后面撵了十几追兵。 飞鸟看前面跑的像是张铁头立刻给一个俘虏一把弓箭说:“你要是能射住后面的追兵我就给你兵器让你给我看门户。” 那俘虏持弓迎上“嗖嗖”两箭两射两中一箭射翻一人一马一箭射下一人。 李思广记得这个奴隶在桑林惊慌失措地爬马被迎头拦住逮鸭子一样按倒在地霎那间涌出一阵后怕心想:他那时要摸着一把弓箭后果真不堪设想。 追兵并没有被射退竟放过正在追赶的逃敌直奔这里。 祁连大喝一声单枪匹马地迎了上去。他左右开弓接连射下两人开始横奔。敌人还射却都射到他的背后被披风掸去。前头被撵的果然是张铁头。他欢叫着回头手拔一杆长枪飞也似地驰往敌后吆喝。 两名敌人回身。一人向他掠去一人侧走。 张铁头提马行空自上挺刺迎面来敌那敌人竟贴着鞍背仰到马后等张铁头刺空在马上荡了一荡砍掉了张铁头的枪头张铁头只好把枪翻转出枪尾扎中他的马。那马高扬后腿到处乱蹦这时侧走之敌绕道张铁头后劈砍。 张铁头拧身从刀刃下钻出来一棍打向他的马头。 枪棍刚中了马。另一敌便已跃马扑到抱上张铁头。不知怎么的他竟让没把张铁头抱下马自己倒一跟头栽下任马蹄践踏。张铁头回马大笑举起一把短刀。李思广这才知道他拼出了短刀。他正要驱马上前被飞鸟探身扯了缰绳。他闹不明白飞鸟为什么不救援大声吼道:“那壮士只剩下一把短刀!”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0) 飞鸟往前方一指严厉地说!“你看!“李思广抬起头眼前是一片起伏连绵的田野舒缓的风从西往东缓缓刮过更显开阔宁静。他无法理解地收回视线刚要询问。残余的敌骑退却。祁连已和张铁头几个来到面前。飞鸟冲祁连大吼:“带五十骑绕走村下切不能出声响。”一个斥候仍急不可耐地大嚷:“大人后面有一支马队!” 李思广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极力往原野的尽头望去。那儿渐渐走有泥丸样的黑点竟然是奔跑的百姓。他这么望着似乎一定要看出究竟连飞鸟怎么向周围细分作战任务的都没上心留意。在他的等待中一支骑兵渐渐踏上地平线。他们竟然没有带来暴雨般的蹄声而是安安静静地向前推进。大大小小的旗帜整齐排列的头盔萧杀得像一支井然的精锐步兵。太难以置信了!李思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明的游牧部队两眼不自然地收紧。他追悔莫及地说:“我们被俘虏骗了。 光是这支马队也不止千人。” 飞鸟抿紧嘴角轻轻告诉他说:“这支马队不过六百。” 李思广不相信也不争辩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游牧部队。哪怕只有三百人也照样能在刹那间把我们踏成碎片。可他们在等什么?”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句话: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机。恍然苦笑道:“他们是要徐徐推进好在突然爆时保持队形用足马力了?!” 悠扬的牛角声旋即响起压得众人心头沉重。马队停住他们的节奏阵前马兵奔驰似乎在大声吆喝什么。片刻之后。太阳下的马阵中反射出道道的寒光。飞鸟在己方阵前压掠大声呼道:“逃走已经来不及啦我们慢慢地迎上去!” 李思广左右扭头看着一张张赶到自己身侧的面庞喃喃地说:“疯劲又上来了!” 张铁头哈哈大笑仰着头叫嚣道:“兄弟们。怕了吗。害怕就撅着你的屁股逃吧!” 他们也缓慢地横行到敌人对面因为胆怯的人多无法在走动中拉起两翼。李思广几乎看到自己这不足五十人被敌人圈在一起碾压成灰的结局。他越队驰到飞鸟身边扶一扶头盔。大吼道:“你不是要击溃他们才肯罢休吗?” 飞鸟却异常地冷静。他摇摇头横向指出马鞭。打肺腑中大喝:“停----!” 李思广绕过他的马头立在他身侧问:“你给我说说好吗?” 飞鸟笑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想逃。可逃也得能逃得掉呀。”说吧他抡起马鞭往前一指大声喊道:“不怕死的跟我走马上前!”张铁头呼掖出十余骑兵赶马到跟前嚷:“阿鸟。我看势头也有点不对。是不是要虚晃一枪让祁连断后?” 飞鸟喝道:“你们两个押好阵脚。不可轻举妄动。”他俯在张铁头耳朵边嘀咕几句。自己领十余骑上前横行旷野刹那间来到敌我中间。很快对方阵中也驰出十数骑。只见他们的马蹄越迈越快越奔越急既而呼啸刀弓大张。飞鸟掖弓待告诫一群哆嗦的骑兵说:“只有向前冲才能不被箭射中!逃走是死向前可活你们选吧。” 眼看不足三四百步飞鸟马嘶如龙。制不住地怒腾。飞鸟放缰由它引弓射。他奔在最前面射在最先触出一片流矢却皆泻于身后。背后的兄弟们震撼如梦。随着一人扬刀大吼。个个奔腾似箭地跟上。转眼过后他们也纷纷射却也难中敌身。大伙纷纷收弓取兵闭着眼睛冲杀。 飞鸟从敌骑面前斜跃如虹但凡所过敌骑无不落马。 众战士看得热酣。并头乱砍。一蓬热血被马泼得点点滴滴。溅如花红。 远在战场外的李思广但看己方损失五人或是过面断头。或是坐骑崩塌而敌方损失六七大多被飞鸟射杀斜跃横冲所致不禁失声骂道:“徒逞匹夫之勇!”张铁头说:“什么匹夫之勇还不是咱人马不顶用?”说话间飞鸟回返大呼自敌回旋不及追射一通。敌人所剩几骑皆落荒而逃。他趁机收勒空马拉回战场供己方伤者乘骑。 敌阵又有十几骑兵出阵森然齐跃。李思广担心地说:“这回人数增加如何是好?” 张铁头迷信飞鸟说:“阿鸟让咱们趁撕杀撤向西面定有好的安排!” 他们就是从西而来现在再往西撤怎么也说不过去。李思广到底也摸不透飞鸟的打法问:“这是要利用祁连的伏兵了?”张铁头说:“还不到时候。”李思广揪着他苦笑:“敌人要现他们怎么办?哪有趴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伏兵?”张铁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挠头说:“祁连该可以吧?” 事不宜迟张铁头立刻领人马向西侧的小村移动。飞鸟也领七骑横越敌阵向西逃窜敌阵出兵三拨各有三十余骑两拨西向咬追一拨赶着数辆勒勒车投村落而去。他们的大队人马却不停留陡然增驰奔县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天色越来越晚夕阳很快就要埋下头颅。 李思广埋着头逃窜。身后两拨顽敌像是咬在屁股上的肉丸子怎么上蹿穿下跳都走不脱。众人无不焦焚无奈正着急着远处响起几声牛角呜呜低鸣。李思广的魂都飞了暗想:怎么又多一路敌兵? 张铁头却猛地勒住马队停在这片渐渐崎岖的乱丘。他奔回来说:“阿鸟让我们回头。” 李思广两眼一抹黑只是想:我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你说回头就回头吧。张铁头这就大声鼓励将士们说:“谁都累谁都饿这群王八蛋分两队追个不停不饿吗?他们两队合起来比我们人多一队却没有。我们在这儿埋伏他们。就不信他们的马能飞过去。” 李思广却怕另一队敌人来支援说:“要是另一只人马咬上来了呢?” 张铁头嘿然道:“没有这么多的要是。打打看。再跑马也没劲了!” 李思广不答应只是说:“往前路越来越坏。真不怕他们追了。这时埋伏个啥?” 张铁头暴躁地大叫:“听你的还是听阿鸟的?都赶快埋伏。” 李思广觉得现在不是和他这帮人争执的时候说:“那好。打就打吧。” 他们刚刚藏住形迹挽上弓箭追兵就上来了。张铁头不许大伙轻举妄动。可敌人还是警觉地停下来。李思广到底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露出破绽小声跟张铁头说:“这群兔崽子真他娘的惊。”张铁头摆了摆手自滩坡旁的野沟往下奔一连吹了几声殒。下面的几名战士和俘虏打马队腰上放马。 敌骑猛然乱成一团。李思广不敢怠慢大呼一声两路弓手疯狂往下泼箭。敌人溃乱一团马惊人嚎。他们马队前的彪悍大汉吆喝:“都下马都下马。”李思广大喝一声。带勇士们下山猛虎般地杀上去。 双方转眼间接到一处刀砍斧劈半晌。各留下十余尸体。 敌人还是硬生生地在后路撕开一道口子逃窜出去。李思广歇了口气正奔下去呼应张铁头又听到几通牛角。他疑惑不定地站住到处喊“那大个子那壮士”。张铁头冒出头来。大叫:“快。快。都上马到杀回去的时候了!” 李思广想这些角号定有飞鸟吹地不敢怠慢呼一声就奔。 他们急走一路不几里便看到前方滚了一大团子人无不大惊色。张铁头一马当先地举刀高呼不要命地扎了进去。勇士们纷纷从李思广身畔越过往里猛冲。李思广只好抛却想法挥枪指挥十来弟兄往外包抄。 此时天色刚昏。尚可辨认敌我。 勇士们从喊叫吹角。乱成一团的敌人堆里杀穿立刻欢呼原来他们已经与飞鸟、祁连的人马汇合一处。李思广杀奔到飞鸟跟前见敌人却伤得伤死得死。溃得溃散得散数量却不对。正疑惑不定飞鸟问他:“这下过瘾了吧?” 李思广连声说:“奇怪。真奇怪。” 飞鸟勾了勾手指小声说:“你们伏击敌人的时候另一支敌骑抄了上来。我们又抄到他们屁股上。有什么奇怪的?”他四处环顾。号令那些忙于割敌人级和倒下休息的战士们说:“快跟我走。晚了来不及了!” 战士们看他烟熏火燎的样子半点也不敢怠慢。 飞鸟领着他们狂奔一阵。让他们停下吃些东西而自己挑了二十几个弟兄先走。众人啃了一阵干粮。或坐或倚了一阵天已经黑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前面燃起几团火势。战士们连摸带爬地站起来望不一会张铁头激动地摸回来招呼说:“不要弄出大声音拉着马跟我走!”祁连和李思广不敢怠慢连忙撵着人走。 他们赶了一路在一道沟渠下的两排柳荫下碰到一队农民。老幼病残几十口都坐着马车啃着粮秣。战士们黑灯瞎眼地找到飞鸟惊喜地问他怎么来地。一下点燃这群百姓的感激。他们三三两两地滚下马车拜伏磕头说:“这都是各位长官的恩德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地。”祁连轻描淡写地替飞鸟回答说:“不就是咱打算歇进去的那个村?还有几家百姓没跑。被鞑子赶到场面里。我们杀散了他们。一起拉出十来辆胡车。”李思广赶到跟前边往马车里摸边问飞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粮食?!” 眼看几个弟兄要点火。飞鸟喝止他们笑道:“什么都有。青稞毡帐兵器女奴萨曼。凡敌军千户的大帐该有的都有。”他掀开一车先后拽出几个胡人笑着说:“可惜了!没能摸到那个千户。”他扭过头给这几个真假胡人说:“我博格阿巴特思贤若渴。各位师公愿意投降我吗?” 一个年轻的文士紧张地申辩:“我是被他们征召来的。”他用手指住一名胡人说:“他才是师公。千户都是这么叫他。“那人四十来岁脏头烂面色如红铜筋骨如老瞥。他温温吞吞地缩了缩脑用豆亮的两眼打量几下环境回头朝狂野望去。 飞鸟一把提了他后领拽转过来说:“看什么看?问你呢。投降不投降?你若肯投降。我愿意拜你为师。“他仍不肯开口说话只是“咕咚”、“咕咚”地吞咽什么。飞鸟严肃地瞅了瞅他上去撩翻他“嘭”地踹了一脚居高临下地威胁:“你跪下问问拓跋神看他许你投降不许?”李思广心里不满极了连声问:“你又要给人家娶老婆不成?” 飞鸟刚要说什么感觉脚底下的人不对往下一探下了两只手提起那人前胸恶狠狠地大叫:“你怎敢……。”李思广凑头近前只见那萨曼的血顺嘴淌了一片两眼消沉想他嚼舌多时惊声道:“想不到游牧人中还有如此刚贞之士!” 飞鸟无奈地丢了他问剩下的人说:“谁是他的弟子?”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个少年上前一步抖地说:“我是。” 飞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要求说:“把其它的全给我杀了!”张铁头狞笑抡刀。上去斩掉一头。那指认师公的文士脸色白跪地嚎叫:“我是雍人哪?!我是被他们征召来的。我也不想!”飞鸟厉声问他:“你为什么不逃跑。不自杀?!偏要为虎作伥?!”文士话都说不好地吞咽道:“我也不想。饶小的一命吧。饶小的一条小命吧?” 飞鸟把他拽起来问他:“哪个是哪位师公的弟子你点出来。” 剩下的两人腿脚软扑通跪下痛哭流涕地求饶说:“我们都是我们也愿意投降!” 飞鸟一个眼色下去。张铁头又接连抡刀砍下两颗脑袋。李思广趁机把那雍人掩在身后笑道:“不必再杀!”飞鸟笑眯眯地往他身后掏。 那雍族文人只好往别的地方爬。两名弟兄上去按他个实在问:“这个要不要杀?” 飞鸟注视着那软成烂泥的文士冷冷地问:“我若留下你。你又被敌人征召怎么办?” 众人威逼道:“快说。” 文士哭道:“哪还敢呀。”他猛然醒悟挣头起来大叫:“自杀。我也自杀。”他圆睁着两只眼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再反复无常。”飞鸟拽着他的领子一提往那胯下一探说:“还好!没尿裤子!”众人哈哈大笑。胡人少年不等他们笑声停息大声说:“请你赐我不流血而死。” 飞鸟猛地回头沉沉地说:“我赐你不死!天亮后我给你一匹马让你走。”他给面前的祁连、张铁头、李思广说:“把功劳大的弟兄选出来。车里的女人赏给他们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在这条沟渠间藏了一会。黑夜的深处传来阵阵雷鸣般的马蹄。李思广坐去飞鸟身边低声笑道:“那个千户铁定被你这个千户气傻了眼。”飞鸟“嗯”了一声说:“赶快吃吃喝喝休息一会追击他们。”李思广惊道:“还可以追击?”飞鸟懒洋洋地伸出脑袋在他肩上拍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们一味冒进夜里惊不追不是便宜了他们?”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1) 围困村庄的四百骑兵以百人为一队三队人驻守在村落的南面一队人驻守在东面的大路旁。他们怕这支步兵打算趁夜色北窜不停地冲村庄放火准备先烧出来人再以马队碾压。可半截庄子自下午起就闪着或大或小的火烟那些兵却仍在缩着。变成一场耐心的较量。骑兵像是在老鼠洞里撒一泡尿的猎人耐心看下去;步兵则像老鼠洞里的老鼠非要耗到猎人们的耐心用尽。 猎人们不甘心老鼠们又能怎么办? 林荣的千余人马已仅剩半数。反攻胜算不大。逃窜虽然有夜色掩护也一定不能轻轻松松地在睁着的猫眼下逃掉?就连无动于衷地等待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里头烟熏火燎干粮已尽而兵卒们又为援兵失期胆寒岂不是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时刻张铁头来了。他几句真真假假的话不啻雪中送炭让林荣这条大汉竟捧了他那只毛茸茸的手掌半跪在地上揉眼泪。他们说完几句话又聚集军官商量一阵便拿出余粮放。虽然每个士卒只能领到一个饼一口青稞面了往嘴里一填满嘴都是渣滓。可他们从上到下都已经浑身热觉得反攻的力气有了。 他们虽然仍在等待但等待已经有了太多的希望和太多的价值。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败兵伏在千户端木贴儿身下痛哭流涕个个状告博格阿巴特的不是。而这位健壮的千户汉只起身打了一个饱嗝。 他在战争中养成一种冷硬的心肠绝不随意暴跳哪怕村落里腾起的大火腾腾飞烟几乎熏眯了他的双眼。 他取下头盔手执水囊灌了一口水竟如吞下烈酒一样捻嘴。水进了肚里。这才肯慢吞吞地诅咒:“博格阿巴特。这该死的白眼狼!”他身旁的陈晓信生了一张白皙的圆叶子脸也有一挺大腹走路时抱来抱去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印象。这位不得不看别人眼色的降将立刻有眼色地举起小胖拳头咬牙切齿地嚷:“此仇不报枉为人!”说罢这一句便盯住端木贴儿见得不到应有的反应小声叫道:“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端木贴儿转过脸来笨手笨脚地摸摸自己脑门上一撮头两眼闪烁不定。 陈晓信屏吸一口气似有不甘地嚷:“追?!” 端木贴儿晃了晃四根粗指头。说:“夜色浓重。摸不到敌人的深浅又不是很熟悉地形。不能追。也不能再分出马队走走探探汇合全军。安营为上。”他扭过头轻视地说:“我当你们中原有什么英雄好汉。原来还是让一条草原流窜来的恶狼在作祟。要不是这条藏不见了的恶狼我们便可连夜攻城……” 陈晓信笑着说:“我们中原人打仗总是留有余地。哪怕再有把握也不会刚刚来到就趁夜攻城。” 端木贴儿说:“是怕攻不下来难以再战了吧?”他抱一抱腹部拍开两只大手说:“可你们没有马队。降将你想我突然来到。来到就攻城。而你们还没有攻城的准备会不会手脚大乱?即使攻不下来也能把该烧毁的烧毁一部分该杀死的杀死一部分该吓坏地吓坏掉。到打不下去了的时候我们骑马走了个精光。你们追也追不上!” 陈晓信最恨“降将”两字连忙拉清界限笑盈盈地说:“他们也不是没有马队。” 端木贴儿咔咔两声憨笑扭头看过来说:“马队?!我看是羊队。你们的马队断不了补给。离不开两条腿的步兵打起仗来就像一群羊。它们领着一大片步兵拥挤在一起跑手拿根长枪一抡嗨呀呀地叫……送出来就回不去。” 陈晓信一肚子的不服气。心底一个劲地说:我们是这个样吗?我看你败就败在小看我们上。他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敢说只温吞吞地逢迎:“是呀只有一个博格阿巴特不是这样。” 端木贴儿满意地笑了一笑一面收回游哨一面跟陈晓信说:“我在这里等博格阿巴特。” 陈晓信心里已经摇了一阵头他想提醒端木贴儿。己方就这样远道而来。不立营地不探测周全。摆明了让人劫营嘛等博格阿巴特的马队不要紧要是打起来牵出大队人马呢。 端木贴儿似乎看到他的异议问陈晓信:“你信不信博格阿巴特一会准来试探我。只要第一次佯作不知不予理睬就一定能套住他这条恶狼。” 陈晓信假意不懂问:“你怎么知道?” 端木贴儿得意地说:“我感觉到了博格阿巴特的气息我被他盯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兵们捋草捋庄稼送青稞一直喂到马打嗝。李思广起身编兵又让识字的抄录一份姓名动情地说:“今夜必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咱哪个也不能默默无闻的死。活下来的一定要记得咱伙啃一块干粮伙喝一囊水的同伴风风光光地安葬死了的弟兄竖一座功烈碑。” 飞鸟和他相反专找些光亮的一面讲:“你们羡慕我博格现在的身家吧?我博格怎么来的今天?那都是不怕死用命换的。不拼命怎求富贵?现在看似咱百十弟兄为身后的几千人几万人做了挡箭牌实际上是几千人几万人落在咱弟兄身后。你们不要怕朝廷没钱给不了奖励。只要打完今一晚我给你们……县城以北有上万亩以上的良田咱兄弟活着的怎么也要得上百亩。倘若俘获马匹奴隶能自己留下就自己留下没法自己留下可以卖给我博格这又是一笔钱。”他吼道:“咱兄弟同心就今天一晚上挣他一辈子的吃用。这么划算的买卖。敢干吗?” 马兵们的眼睛都红得透亮个个大喝回答:“敢。” 飞鸟笑道:“你们记着我博格的话保你们可以捡回几条小命。记着迎头对敌时不可避走。避走就会被敌人砍死;迎头流矢纷飞不可后退后退就会中箭。”他把自己的弓箭递给一兵要求说:“不信?!那你可以射我试试。”他用手在空中划个大圆圈说:“箭就是这样射走的再重的弓赶上十步、二十步的距离相错也足有一头高。我们全身趴到马脖子上猛冲十步、二十步的距离都是一眨眼地工夫箭只会‘嗖嗖’飞过头顶。”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转眼间。百余骑兵已经整装待。 飞鸟绕阵奔走大声问:“三个人一队。都记好了吧?要是怕看不过来。现在做标记顶块烂布呀对照口令呀。都行。最好是对照人名。冲杀时都喊其中一个人的人名。比如我博格。你们和我一队不喊‘杀呀’而是边砍边叫‘博格’。” 骑兵们齐声回答:“知道了!“ 飞鸟又说:“相互配合时要有个默认的次序不要一窝蜂往一个敌人身上闯。比如我们三个一队。碰到了你一窝蜂肯定上不去我就先错马过去接着是李思广再接下来是祁连。如果要是敌我杀成一团就不要再用弓箭这时候拿长兵器的杀远拿短兵器的杀近……记着学会保护自己的伙伴。伙伴在就多一分力量。少一分凶险伙伴不在你也活不多久了!” 他罗哩罗嗦地讲个不停。祁连提醒他说:“讲多了记不住。” 飞鸟闭住嘴巴随即又叮咛:“一定要记牢。”他看看后面的百姓们回身拱手。带马队便走。 百余人百余骑脱骨换胎地跟上去。他们和盯住端木贴儿的前哨联系来到似乎是毫无察觉的露天营地派出两名冒充溃兵的战士吸引暗哨。 他们这一吸引倒害得端木贴儿的人不知道怎么好。 一兵连忙遁形而去回报端木贴儿说:“他来试探了。” 陈晓信刹那间瞪大眼睛。极不可思议地盯住端木贴儿。端木贴儿则轻描淡写地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惊到这头野狼。”陈晓信迫不及待地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说:“千户大人神机妙算。想那博格阿巴特落网也是迟早的事。” 端木贴儿即刻传令下去。全军假寐把捆扎好的枪和裹好的盾都放到显眼的地方自个却端坐大笑说:“还言之过早。博格阿巴特竟不派少量地马队打一下可见小心的程度。他派少量人马来打一下的话我们可以迎击一番。若是这般试探只能摆出松懈的样子。” 陈晓信见他有这样的自信和把握自个也懒得多想转身进了一间土屋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无限陶醉地呼气吸气准备先睡一觉再说。他躺不了一会儿听到有一片喊杀声爬起来奔到外面。坐进了自己的小帐的端木贴儿一边揉眼一边冲几个连滚带爬的儿郎嚷:“试探是试探你们仓促反应一下打退他们!” 突然他从小帐一翻而来滑稽地打了个滚大叫:“不好。马队的蹄声太密集!” 陈晓信更慌笨拙地蹦入自己的土屋拉出自己的兵器和头盔而后又直奔马厩。 端木贴儿连马也不找大步奔出去。他看到一大片连滚带爬的儿郎抢兵器一连怒吼了几通才记得自己让人把他们绑上兵器抬到远处显眼的地方了。 涌进来的骑兵奔雷一样冲撞来去前面地不一言就砍前头刚过去后面紧随的又砍后面的箭矢连珠射了人又射马。 他们冲翻冲散游牧士卒战争却更加激烈。 有人跃上去扑骑兵或翻身上去或一起在地上翻滚有人胡乱拉匹马上去一头苍蝇般乱撞。混乱无序的搏斗导致数具伤者和尸体。 血糊满土墙断垣又缓缓流下混杂在泥土中伤马盘旋其下恢恢哀鸣不休。 端木贴儿和陈晓信犹如两只肥胖的罗汉树立在大路上揽人推兵声嘶大叫:“顶住。”突然一匹快马飞穿越前行在腾腾乱踏中一阵刀切瓢砍让他们面前多出两三具尸体。陈晓信践踏着自己士兵的人头手持一把宽剑不顾而上朝他迎去。 两人相互砍了一阵。 后面的人便涌了上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厮杀声渐渐消退。飞鸟眼看伤亡渐大带人驱赶着数匹战马撤出村子留下一个躺着横七竖八尸体的战场。两腿沉重的端木贴儿清点人数觉损失在百余之上再不敢逗留。他说走就领着残余儿郎惶惶撤走一路吹角引号呼唤散兵游骑。 飞鸟不愿他走脱旋即从村后截击撵得这些无心恋战的败兵回不了头。 黑暗中四面角号阵阵串串马蹄把原野打得“噼啪”直响。谁也不知追兵多少谁也不知道逃兵多少。从先前的战场到围困林荣的村落不过区区数里转眼即到。拓跋部围林荣的生力军赶过来接应乱杂杂地打成一团。战场上空不断盘旋敌我难分的大喝:“朱占”、“李千斤”、“王想”和“拓跋神”。 尽管人与人之间不像白天那样好分辨战场还是搅成一团飞肢泼血。 骑士们先是翻飞砍击后来杀成一团。都是你一把兵器砍进一个身体另一把兵器砍中你。大伙拼完骑术拼武艺拼完武艺拼刀利拼完刀利拼甲硬拼完硬甲拼血多体壮。飞鸟、李思广和祁连都在乱军中砍杀早就觉得弟兄们损失个差不多了悲愤得恨不得手撕牙啃好早让这些顽敌退走。 北面传来一阵呼啦啦的喊声。 林荣和张铁头终于拉出步兵拼上了。 敌人号角鸣退说逃就逃。飞鸟几人迫不及待地点数。百余人只剩二十三。转眼间与林荣汇合含泪欢呼数声杀红了眼的骑兵又要去追。能奔能杀的喊着沙哑的嗓子往北冲。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马蹄下水势湍急这才停下。这时点点人数只剩十八骑。 他们又热又燥先后跳到小河里连人带马连伤带血洗个干净。 天明时十九个人都一半躺在水里漂一半在岸上喘气。 李思广用最后一身力气扑腾几片水花断断续续地问飞鸟:“这一仗打完。你最想干什么?” 干什么?飞鸟脑海一片空白。他想了好久方说:“终于能解周屯之困了。我要我大哥立刻带着他的人回县城。和我们一起回县城。” 李思广觉得自己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还不比周行文重要不是滋味地呻吟说:“周行文值得你这样不要命吗?” 祁连大声吼道:“我们也够对得起他了吧。” 飞鸟大怒侧身问他:“你吼什么吼?” 祁连大口地喘气怏怏地说:“他知道我们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吗?那夏景棠即使现在不动咱们能保证将来不动咱们吗?你信里没写吗?他但凡有一点情分也不该不吭不响。” 飞鸟也气不过捶击河滩嚎道:“他到底收到我的信没有?难道是夏景棠别有用心私下军令不许他挪出周屯一步?” 李思广大叫:“你可别乱冤枉人!” 飞鸟先是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方说:“今儿我看得明白。他不会放手让我御敌的。而且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对我下手。我真想先下手除了他。” 李思广心里一惊连忙扭头看其它的士卒。不料士卒们也个个喘气大吼:“我们在外面打一夜的仗。他们连个头都不露。晚上肯定照喝他们的酒睡他们的女人。主公(司长官大人)你要肯杀他让我们替你下手好啦。”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2) 朝阳在原野上洒下一片金子般的光芒使得万物欣然。不知名的鸟儿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唤出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百姓。百姓们称战争降临时的到处钻藏为“跑反”但还是得“跑”得“反”。一夜走了游牧人他们也实在无力高兴有牲口的拢几只牲口没有牲口的背一小兜杂面粮食没粮食的端只破碗伸出一阵棍棒……都披着一身灰土和半截木桩的身子在一片片绿汪汪的庄稼挪动。 沿着小河走了一遭的飞鸟赶去见林荣的路上前面就冒出十几。 倘若没有兵荒百姓们喝着野菜清汤活动少有时也熬过去了。但逃着命则不然。很容易让人饿得头昏智迷。他们饿得喘着一腔气一边走一边捋青苗。飞鸟怒冲冲地指给李思广看不由分说地冲到他们背后抡鞭子。 一张张惊恐的面庞闻声扭转惊跳着往野沟里避。放眼看去那都是一脸青汁咀嚼的牙口间冒着一股股绿沫子。 飞鸟扬着鞭子打下去又打下去打个转站到路前内心被一股力量揪住扯拽眼泪竟忍不住地往外出。他一动不动地端着马鞭喃喃地问:“你们你们都饿疯了……”他这样说完便沿路狂奔而去。后面的骑士飓奔而逐留下跪倒两边磕头的呼声:“各位军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贱民吧施点吃的吧。” 一个骨瘦嶙峋的男人扬着头喊:“你们想干婆娘不?” 他看走在最后的骑士在马上打了个激灵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欣喜地扯开身旁女人的两片麻布叶。身旁的女人浑身一抖搂住了两团白面团子看往一旁的眼角滴出一串热泪。男人“啪”地给她一巴掌疯笑着往前追大叫:“这母狗在十里八村数得着的。你们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他一直地追倒下爬起来爬起来又追…… 飞鸟狂奔在野路上寒光一闪身畔的小树“咔嚓”一声树身上多出一支洞穿的长剑。 祁连勒马站住一拔那剑小树便“吱”地一声慢慢歪倒在田里。李思广勒马转身望着身后。跟接连驰到身边的两骑说:“曾阳完了。吕老县长何曾救得!”祁连赶到他身边只听得他拨开大伙。胡撞乱踏地大呼:“何人能救得了曾阳的百姓何人能拔万民于水火!老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祁连不知不觉想起自己的家乡心中一阵黯然。可他还是冷言相抨说:“百姓和土地都是他姓秦的。与你何干?”团团围上的骑士纷纷附和。李思广虽然感到他们的热肠仍一阵难受。潸然泪下说:“昔日乡邻明日饿殍。非李某心软实在是不忍心看到!” 身后的庄稼人趁势追到跟前哑声低呼:“军爷。俺那婆娘有着滋味呢大家轮换上也没有关系!” 一群人心里乱糟糟的哪个也没能起心。 李思广遥遥能听到妇人的呼唤声心里一软恳切地看着身边的人说:“大伙凑集干粮救济救济他们吧。有了这口粮食他们也许能到别处投家亲戚。” 众人无不解囊。正待凑足粮食送那饥民。飞鸟从前面赶回来用马鞭敲回递粮的骑兵恶魔一样盯住那男子凶狠地说:“你那婆娘十里八村数得着。可她再好看也不比粮食金贵。再说。你带着她多一张嘴不是拖累她吗?我们给你几十斤粮食却只能嫖她一次不划算。要是你肯卖给我们怎么样?我们十来个人凑凑足能凑个四、五十斤粮。” 男人欢喜地说:“那是她的福分。”他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往后奔。不大一会扯来自己的婆娘。那婆娘面孔黄瘦身上的肌肤却仍细白光亮。胸部两团嫩肉高顶麻布片晃来晃去。弟兄们都以为那男人夸口这下一看都蠢蠢欲动。 李思广劝道:“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飞鸟勃然大怒更正说:“这是救人于危。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既然他愿意我不是成全他了?他有了这几十斤粮兴许闯荡出事业再娶娇娘。” 李思广看劝不住只好劝对面的男人说:“你可要想清楚了!这结的妻子不比小妾那是跟你同甘共苦至今的亲人……” 飞鸟用马鞭拦住他把搜罗来的粮食袋子放到他面前说:“你走吧。” 男人弯腰给自己的妻子磕了个头说:“跟人家好好过吧。”他一提粮食背在肩膀上一步步往前走去。他的婆娘脸上泪珠成串看着男人的背影大喊突然生出一股气力飞快地追去。飞鸟打马上到背后狠狠地抽了她一鞭逮回来给众人说:“哪位弟兄没有娶亲?把她抱上自己的马!” 李思广看着哭呛的女人舌头根子都要咳了出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飞鸟黑着脸问:“博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飞鸟胸口起伏不已淡淡地说:“何止是石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回到林荣那里终于等到了周屯的来信。 送信的是刘老实。他把信交给飞鸟便站在一旁打量眼前这位传奇式的人物。 在他的印象里博格该和周行文的年龄差不多至少也应该是狮子老虎般地大汉眼似铜铃腰似水桶说话如雷打的莽撞好汉实在想不到博格竟是一位嘴巴上还是细绒亲切而让人有一丝害怕的年轻将军还会记得询问自己和小桃的关系。 他突然有些迷惑暗想:他并不像一个大老粗周团练使怎么看了他的信就变了脸色连声怒叫“这个混蛋老三”。 刘老实私拆过周行文写的这封信且知道周行文不许他鲁莽不许他跟官军对着干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要指望自己会帮他。很怕飞鸟拿自个出气提前说:“团练使也是为了博司长官着想。他跟小地说。博司长官做事喜欢冲动听不进别人的话往往好心办坏事……” 飞鸟微笑着摆了摆手随手把信教给了祁连说:“帮我收好!” 祁连心说:那老小子还不是看到游牧人南下了这才心慌投书?他微笑着把信折起来听到外面的李思广小声叫自个连忙出帐。 李思广问:“来信了?怎么说地。” 祁连微笑着递出信颌带笑地让他看。 李思广迫不及待地展开看了两眼。不敢相信地读出声:“弟启如晤。感念汝言已不得不告之。敌加兵扶央几何。从不曾夺。今围困之实因不能拔而欲拔。汝言敌意在打援实为李公成昌危言耸听曲委他人之意。此公曾私言于我与汝言同出一撤。兄试问之弟可曾得之于此人?若非亲戚谋划。我亦不知其蛇蝎之心肠欲陷我于绝地而后快之毒辣而今思之方汗淋如雨不知人心可如此般。“ “如此说来弟必不信。弟可思之我弃周屯给养救援之路安可再畅?扶央不得援安能守?夏镇节焉用损己援人?而朝廷问罪罪又加于何人歙?弟英雄年少意气正茂。尝料敌于前胜之未不该畏敌至此倘为此假言蒙蔽醒之。” “弟言知兄失意。愿攫军马共掌之何以糊涂至此?!何以莽撞如三岁小儿?!汝亦凡人安夺他人之兵权?岂不知将惹杀身灭门之祸端。兄知弟素有大志尝一意孤行不听劝谏。兄亦不得不泣血劝之。兄身家数口。老母在堂。安敢与汝共举?安能任汝逞一时之快!兄去县城怕为人害。兄不去县城也为你好。若汝为一人之私要挟汝兄吾此际告誓曰:吾绝不助纣为虐任汝胡为。汝若执意而为之。兄为求解累亦不得不含泪移兵与汝玉石俱焚!” 李思广把纸张甩得“哗啦啦”响塞回祁连手里看着他那变色的面庞问:“博格可曾看了?” 祁连往屋内望了一眼恨恨嚷道:“看了!”他黑头怵脸地愣一阵突然闯回屋内直奔刘老实跟前往人家脸上一摔信笺喝道:“你回去告诉他……” 飞鸟正问刘老实周屯的情况不防他瞪鼻子上脸一把拉住他的背不怀好意地打断了问:“告诉他什么?” 祁连一跺脚挥舞胳膊嚷:“他将心比心。对得起咱为他送命的弟兄不?” 刘老实连连躲避他无意挥舞的胳膊说:“周团练使也是为博司长官着想。” 飞鸟不由分说拿了一支马鞭。刘老实不等他跟前就想抱头。不料听得“嗖”的一声竟是抽祁连的。他生怕殃及池鱼连忙往后面退两步摆着两只手嚷:“大人息怒。” 飞鸟狠狠地抽了祁连两鞭冲他挤出一丝戾笑轻轻地问:“我怒了么?!”他一摆两只胳膊大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老实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高兴。正手舞足蹈不知怎么好看到李思广冲过来夺飞鸟的鞭子嚷道:“你哪门子脾气!”连忙说:“都怪小的。” 飞鸟转身便问他:“我脾气了吗?” 李思广一边扯祁连一边推出一只手连连说:“是呀。你没拿着自己的人出气。” 飞鸟气急败坏地冲他吼:“你没看他那样。他冲进来把纸摔到老谢脸上。老谢的脸也是脸。任他摔得吗?” 刘老实连忙说:“小人姓刘。姓刘。不碍得。” 飞鸟瞪眼盯得刘老实毛恶狠狠地问:“有你什么事吗?” 李思广呛笑一声问:“没他什么事?他的脸没他什么事?”说罢把祁连拉了出去。 飞鸟图个轻闲拍了拍刘老实说:“我咋看你跟我大哥不一条心呢?”他教导说:“你应该诉苦。说什么、什么不对。什么、什么不行……你怎么不说?你怎么不说呀!说都怪你。怪你什么?你说。快说。” 刘老实被他折磨出了一头汗心说:我是奸细我说啥。 你咋这么难缠呢。他只好回答说:“我也觉得该回县城。” 飞鸟几乎趴在他的脸上问:“你劝我大哥了没有?” 刘老实连连点头一想:他要是去问岂不是戳穿了我的谎言。这又连连摇头。飞鸟看他先点头后摇头明白地说:“你妹子还在我山寨里。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就不为他想想呢。他周屯被人打下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刘老实汗涔涔的只觉得心底那点秘密全被戳破了连声说:“在他耳朵边乱吹风的人都是他亲戚。我……”他为难万分心想:你说的在理。周屯被攻破。对我也没太大的好处。可我总不能为了让他相信告诉他我是打入他周家军的奸细吧。 飞鸟松开刘老实寻来纸笔勾抹一番递给他说:“你妹子说你以前做过错事。而今幡然悔改将来一定会靠本事出人头地。我还没来得及为你说句好话。今见了。我信了我让团练使重用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但有事要把他给我保护好了。” 刘老实不是滋味。心里一个劲地嚷:“我怎么就投靠了大陈?我真他娘的混蛋。我那妹子却以为我上进乐颠颠地到处跟人炫耀我该怎么办好……”这一刻他真想狠狠地给自己几巴掌也真想坐到地上哭一场。 突然张铁头闯了进来大呼道:“不好了!出事了!” 飞鸟第一个想到夏景棠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转过身问:“怎么了?”张铁头嚷道:“粮车半道被百姓围了。都是求爷爷叫奶奶地磕头老林赶去前让我跟你说一声怎么办吧?”飞鸟按了按刘老实。大步出去黑着脸嚷:“鞭子是干什么用的?打呀!” 张铁头苦笑道:“祁连和李思广也刚刚赶去说要分一点粮食给他们。” 飞鸟黑着脸说:“不给。一两也没有。”他大吼:“你立刻赶上他们传我命令。用鞭子把那些人给我赶开。凡是赶不开的。就地正法。反了天了!真反了天了!”他想想口说无凭。立刻把自己夺来的“天子剑”拿给张铁头吩咐说:“切不可手软。” 张铁头觉得手里的剑有点烫手烧手烧心连忙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狠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飞鸟喝道:“你去不去?” 张铁头争辩说:“饿急了。兔子还咬人呢。能怪他们吗?” 飞鸟一巴掌把他打了个转。恨恨地说:“怪我?!都来咬我?!让兔子们都来咬我吧。我非得把这股风给杀下去。” 张铁头猛地一低头。应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张铁头、刘老实走了一阵。 飞鸟便趴下润笔。执笔一笔一划地写道:“连年征战百姓穷弊。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陇上、陇下已有大饥的兆头仓中稍微好一些。可再有兵戈之争必饿殍千里致使长生天震怒福佑不至。切闻拓跋部老汗尝有吞吐天下之雄心勉为奉劝之此时图仓得民而无以为匮实乃累绊不如不得。”他写了惨笑一声又撕去撕了却又想些便回忆原话又写而写了又撕…… 不知什么时候李思广怒气冲冲地进来扬着胳膊怒喝:“博格!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禽兽!你疯了!你有火冲周行文怎么可以对百姓下此毒手?怎么可以?” 飞鸟两眼通红地看着他惨声笑道:“他人死活与我何干?”他咬了咬牙唤到心腹交给一封写好的书信说:“到河对岸去。就说。我博格阿巴特送给老汗一封信商量、商量曾阳的归属。倘若他敢隐瞒不报我就让他的大军在曾阳城下灰飞烟灭。” 李思广点了点他喝道:“你少来。我问你呢你到底要杀多少百姓才肯罢手?” 飞鸟把头扭到一侧冷漠地说:“派骑兵晓谕百姓:逃亡者斩立决。敢触青苗者斩立决。要是饿吃死人和死马那也都是肉!”他补充说:“外乡人若要活命。需即刻投归我博格。否则到后天乡里的百姓可以任以殴毙食其肉以果腹。” 李思广被人掐住喉咙一样透不过气他后退着询问着大叫着问:“你疯了么?!你许人吃人肉你不是魔鬼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飞鸟猛地一挥衣袖惨淡地说:“倘若民户自曾阳先溃则处处皆溃到时饿殍遍野生灵涂炭不是什么好事。我为天下人谋划顾不得了。有些人说夏侯武律杀人百万我就承担此恶名救人一百万吧。”李思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他喃喃地说:“什么‘何人能救得了曾阳的百姓何人能拔万民于水火!’长生天不是告诉你了?真他娘的奇了怪!”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3) 端木贴儿站在那座布置了火炬的天然石洞前眼瞅着横头三尖枪的武士守护得严严实实的通道心里一阵陌生和怵。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来到一团席地铺就的胡床前单膝跪下。他面前的拓跋巍巍好长时间都没说话了致使一切声音都消失在死寂中…… 木呆呆的端木贴儿为了早一点心里有底信誓旦旦地打破寂静沉声请求道:“请汗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若不能提着博格阿巴特的人头回来任汗王治罪!” 尽管拓跋部至今未能从健布的毁灭打击下恢复元气人丁凋敝战马紧缺但拓跋巍巍还不至于为嫡系端木贴儿的一点损失大雷霆。他只是在琢磨博格阿巴特。他酝酿此战已久除了不让身旁矗立的靖康朝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先敌于未还想靠以战养战的手段度过自己同样面临的难关早已是利箭脱弦不可遏止还有什么和平可言?可偏偏这个时候对面有个叫博格阿巴特的牧马儿递来的请和信幼稚得像个阴谋。他让人叫来端木贴儿就是要国师范成文替自己问一问。 拓跋巍巍略一迟疑高深莫测地问:“你要怎么打?” 端木贴儿缩了脖子双眼大瞪像是挨了一脚的牧羊犬。他讷讷地说:“我要找到他的马队和他角逐!” 范成文笑了一笑问:“博格阿巴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果真兵变?你有没有摸来舌头问清楚?” 端木贴儿回答不来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是激动地说:“问了。是兵变。他拘拿许多军将要自己领兵后来后来那些人就愿意了……” 范成文制止他往下说扭头看住拓跋巍巍说:“必是我们摆出的兵势迫使他们俩伙人不敢内斗。虽然曾阳以北再无阻碍。可打曾阳的时机犹未成熟不如先使一手‘隔岸观火’拔掉扶央做出退兵姿态。”他凑到拓跋巍巍耳边嘀咕。端木贴儿眼睛瞪得极大耳朵都侧了去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觉得汗王对博格阿巴特的重视非同寻常。 区区一个牧马儿因何引得拓跋巍巍的关注? 这也许是一个有待揭开的秘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后方有夏景棠在飞鸟并没有敢在林荣营中多作逗留。 他为了节省精力乘马车回县。一觉睡到被军民高呼声吵醒。虽然游牧人已经走了一日县郭还有很多地方冒着青烟。忙碌着草草敛尸的军民。飞鸟马不停蹄地环郭布置军要安抚人心安插驻地……一直到夜深时才回营休息。夜里张铁头把他推醒了原来就在这一日之间县北那条小河西岸的敌军从暗到明围困由靖康军控制的几个城镇。 飞鸟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敌人急袭县城暴露了行踪没理由不走到明处大肆拔除靖康据点可还是爬起身让张铁头去叫祁连、李思广等人一起分析军情。天明时各路求援的信使6续赶到。他们见不着夏景棠受人指点。全挤在飞鸟衙门怒喝。而抚央突围而回的将士涕泪横飞地告诉飞鸟一个可怕的场面拓跋巍巍为了打抚央赶造了三千抛石机和五百投火车顿饭功夫。就把流星般的石头火炬填满天地、城池和军阵。 这虽然可怕却终于让李思广肯相信飞鸟的推断:抱守小小的曾阳城并没有出路。 不大功夫韩复因飞鸟插手民事不但不给县里拨粮食还派兵把守了县仓来吼;几个对朝廷屡屡不上饷而消极怠慢的军官因为谁的营地位置好谁的营地位置不好来使劲;而撒察因飞鸟无端端地露出了收握他骑兵的苗头来蹦…… 大伙济济一堂。使得团练使的衙门从没这么热闹。 飞鸟衙门仍是空壳。被堵到里面出不去什么事都干不成。他一个头几个大。只好婆婆妈妈地作人工作口干舌燥一气之下拘禁韩复从县上府库里拨出金银重奖跟自己打仗的幸存者让军民都看看他博格是不是个开空头许诺的滑头。 这时的他越觉得按住犒军权力的夏景棠不顺眼憋不住劲地去寻。 到夏景棠的临时府衙。夏景棠正在接待客人。其中既有周边郡县府道的官吏又有白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捧着蒙布的木盘站在正堂中央绕了一圈神情倨傲大有舍我其谁的派头。夏景棠见飞鸟面色不善地进门也懒得一理。飞鸟便冷冷地站在一边看。他注视那老者不久觉堂下摆了几色的弓弩包着油布新崭崭地躺成一排。 正奇怪着只见那姓唐的老者已一把揭去蒙在木盘上的布把一个黑家伙亮于众人面前。 夏景棠迫不及待地上到面前欣喜地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端详。飞鸟认出那是一只精美的弩也连忙上前看了夏景棠几看见他自顾自地乱扣乱摸上了一把手夺到弩机的后半部替他瞅关键部件。 夏景棠问那老者:“这小弩当真能射三百步开外?” 老者笑道:“将军一试便知。”接着他又说:“我还带来连珠弩机可惜大了点只能到外面看。”他礼貌地用手示飞鸟问夏景棠:“请问这位是……?”夏景棠抬了下头说:“博司长官。”飞鸟笑了笑亲热地问:“你是哪个衙门的官?” 老者答道:“老夫姓唐名济朝。未曾出任官职家族以制作机簧巧射之物为生。大人若听说过仓中唐门那便是寒门!” 夏景棠朗笑道:“你这个寒门可不寒哪!傲视公侯!走!出去试试这弩!” 唐济朝矜持地点了点头伸手作请。夏景棠大步迈出去。飞鸟也走在众人前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断表示自个的心悦诚服说:“国家有难。都像老先生这样肯出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弩还用试?一定好用。” 唐济朝连连说:“还是试一试地好倘若言不副实。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 飞鸟愈佩服连声说:“回头记你大功。你就等着受赏吧。”他看自己手下跟在身边迫不及待地猴样忽又记得一问便凑到唐济朝面前问:“老先生。你带来多少弩。多少弓?” 唐济朝捻须笑道:“要多少有多少!” 这时众人已经随夏景棠出了院站到院后只见得他推上一枚弩箭对准路口抠扳机“嗖”地射了出去。正中一棵老树。飞鸟约摸了一下足在七、八十步。再上前一看弩箭下坠之势只有一匝入一小半给一干人摆手喊:“射二百五十步左右。绝射不到三百步。” 唐济朝不动声色地奔上来嚷道:“请三百步一试。” 飞鸟用手匝弩箭下坠的距离笑道:“平胸而射。八十步外低一匝一百五十步定然出两匝已难以有效杀伤我看你弩机上的平板可以上下调动以一百五十乘以十分之四多出六十步估算此弩仅能射二百步最多也不过射二百五十步。” 唐济朝神色顿敛小声说:“想不到竟遇到了行家。可你得知道市面上的百步之弩常标称二百步外。这弩足可射出二百步外。岂不留几分虚头以区分优劣?”说罢掩袖间向飞鸟手中塞得一物按了一按。 飞鸟大为怪异不由分说地拿出来翻看。嘴巴里犹嚷:“你给我的是什么?” 票面“百两”二字上半拉戳红正是能通兑的大钱庄票。飞鸟一下儿转不过弯了他正想不明白听到夏景棠遥遥说:“唐先生。这个弩确实不错。我要三百张。划个价吧。”唐济朝小跑上前大声说:“现银付款。银钱六百币。若是银两五十两。”他接近了。恢复步子地节奏。笑道:“已经够便宜地了。” 夏景棠简短有力地说:“赊账。” 唐济朝摇了摇头苦恼地说:“夏将军。我们这些生意人不敢占朝廷的便宜。可也不能入不敷出不是……”他摆了摆手。说:“我可以多出五张。但要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你拿走我这老命算啦。” 夏景棠痛下决心说:“那好。我就要你一百张。再看看你的连珠弩机吧。” 唐济朝说:“连珠弩机可是好东西。四千八百枚银币一架。也就是四百两纹银。谈好再看货不迟。” 飞鸟醒悟了提钱怒奔大喝道:“原来你是卖弩的。”他一跃到跟前把百两钞面拍在唐济朝脸上嚷道:“去你娘的。用这些钱买你的破烂玩意?我自己就可以出弓上千张!” 夏景棠怒道:“没有如此强弩怎么应付敌军铁骑?你当人人都会用弓吗?” 飞鸟挺腹顶他大声说:“一百张弩若能胜敌还要这么多将士干什么?有这些钱何不奖励那些立功的将士?还有什么连珠弩机竟要四百两纹银。几千银币。我看军士无心恋战你一个人抱着杀敌去。” 夏景棠深吸一口气阴森森地说:“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飞鸟自然记得只好收住声势低声说:“我只是劝你。听不听由你。”他还是怕夏景棠挥霍这一大笔钱劝道:“弩的准头都偏几匝也要教射且箭枝需直顺无差和敌人的弓手沙场较射照样吃大亏。这么多钱花到上面却看不到结果你怎么给弟兄们交待?!” 夏景棠嘿然笑道:“我要向谁交待?!谁也无需交待。” 飞鸟用指头指了指他也仅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愤慨。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自个呕了一肚子气回去越想越火。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会空在侧房躺一会却没有一点睡意只好挺着气鼓了的肚皮去想那封送给拓跋巍巍的信心说:我怎么头脑热送了一封那样的信?他一直躺到李成昌来问罪这才坐起来嚷:“休想让我放了韩复。我再不插手他那点小家子气非害咱兵败。” 李成昌倒不是为这事来的说:“你还说。你到底又怎么惹夏帅了。你就不怕他……”他手一比“咔嚓”道一声要求说:“博格。你就听你外父。别再跟他较劲。” 飞鸟冷笑说:“我不给他较劲打完仗他也不会放过我。” 李成昌想不到他心底这么亮堂苦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飞鸟说:“什么如此。什么当初?我和他近无冤远无仇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惹他干嘛。你看他办的事。他把犒赏弟兄的钱花到买弩机上花那么多钱买了一百张。打起仗来一百张弩起什么作用?不是我不服人人都不服。你看他一升堂两列将官哪个不低着头一声气也不吭。他来曾阳几天硬是找不出个自愿出城迎敌的。为什么?还不是不肯许弟兄们点好处?朝廷穷成这样欠饷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他还把着钱让人卖命谁甘心?大伙消极怠慢全是畏敌如虎吗?” 李成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倒也在理!可人家毕竟是主帅!你再不服又能怎么样?” 他话里颇有激将的味道。 飞鸟“哼哼”说:“能怎么样?说不准。” 李成昌笑道:“你跟外父说说。到底能怎样?” 飞鸟说:“我撒手不管了回我的山寨去。” 李成昌盯住他轻轻说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外父提醒你一句话那就是----”他犹豫了片刻又说:“一不做二不休。即已成仇……” 飞鸟抓了抓脸又抓了抓脸不敢相信地投了一眼明明白白地说:“可老夏那人也不是十恶不赦。” 李成昌说:“老大人很快就要从郡城回来一准冲着你上头派的监军也在往这赶不说他们不说朝廷批不批复你们的协议。拓跋部哪天退了兵夏景棠会立刻请出王命旗牌斩示众……你可以狠心把紧粮食看人饿死就不能再狠这一回?我儿性命要紧。” 飞鸟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外父在试探我呢。我现在一脚踢开他足可以名正言顺地握上兵权。朝廷知道这个事实应该会任命我为大总戎。即使再派人来他也动摇不了我奈何不了我。何况夏景棠死后我犯上的旧案早已模棱两可了……只是。”他补充说:“我只能暗中下手机会难觅。” 李成昌点了点头说:“我不是存心要你心狠手辣。有些时候那原本就是你死我活地争斗。化解不开了就得下杀手。唐门既做买卖兵器的勾当还做人命买卖你寻个心腹和他们谈谈这个买卖。至于索命钱你外父也还出得起。” 飞鸟大为感动起身道:“外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成昌笑道:“傻孩子。你即是我女婿就已和我得失一体。你坐实谋逆你外父一家老小能跑得掉?这次权为教训以后要切记万不可再鲁莽行事。”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4) 李成昌建议飞鸟买通唐氏杀手。飞鸟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暗杀没把握临到头上改了主意照派祁连去跟唐济潮联络却是拿部分定金买了一张弩一架连珠弩机。李成昌坐等消息却等到这两个机巧玩意哭笑不得了好一阵。他也不再勉强飞鸟只是一遍遍警告说:“此事一拖必然生变我就看你养虎为患吧。” 果然变故说来就来。 五月初。扶央的谷林山、丁方敦、十字镇、宋家寨等相继被拓跋巍巍攻破失土二百余里。正是后方人心惶惶之际拓跋部趁胜班师上表长月议和索要金银玉帛粮十万石。狮子大开口倒也罢拓跋巍巍竟然以部众不堪再战的理由议和如议降。一时之间争议纷纭大抵觉得朝廷应该拿十万石粮换取一时平安休养生息。 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的飞鸟立刻傻眼了。 他连日漠看饥民生死呕心沥血整编军伍修设防御召集擅长口舌之人街头教战……事到临头到底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封信瓦解拓跋巍巍的斗志。他松懈一番旋即不甘狐疑不信更得提防夏景棠怕他腾出手来收拾自个甚至生出连夜逃回山寨的想法。 但他还是强打镇定恶念陡生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一边躲到城外装病一边把自己俘虏来的胡弓手聚集起来派进城。 大营几次寻他议事他都心虚地推却了而夏景棠率数十骑走陇上解决一起哄抢粮草造反的大事十余弓手自然也无事放空。他度日如熬年自觉一准完蛋忽然听人说吕经已到县上。来请自己一样担心诓骗自个诈称昏厥不醒。 吕经虽能识破他的伎俩也无可奈何在县上批评完韩复前来探视恰飞鸟“昏睡”方醒上前抓了手便使用上泪弹和柔情顿足轻呼:“我来县上公办不日便会离去。没想到你病成这样。这可怎么好?” 飞鸟见他白更增。丝毫没有春风得意之色倒觉得现在不比从前见面容易。一准是冲着自己和夏景棠之间的问题装腔述说:“不日前夜中追敌浑身匮乏倒也没有在意。哪知这两天一直心悸眼花昏昏沉沉昨晚滴酒未沾。却呕吐了半夜……” 他近来休息不好瞌睡倒是真的。 吕经拍着他的手不让他说下去自顾自泣地说了番话又问:“夏总戎也不在倘若敌人来攻可让谁坐阵督战?” 飞鸟被他揪了心萎靡的眼皮扑簌不定问:“不是要议和吗?” 吕经不经意地扫过一眼故意说:“贼子和谈是假。恐怕表未到长月兵已踏仓州……这是明摆着的打打和和。”他又说:“扶央名为重镇可自偏将军毛三两作乱而后被杀已是一群老弱病残。 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敌人怎会以此胜要挟?很多人看不清楚。但你叔父自恃老眼未花知道要和谈也该到打下陇上形成威胁再和谈。” 飞鸟听了他的分析豁然开朗却仍有疑虑。一改病色。问他:“别人也这么以为吗?” 吕经假装惊讶地问:“咦你的病好多啦?” 飞鸟连忙“哎呀”一声捂头。看住吕经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催问:“他们都怎么想的呢?” 吕经知道他们中的一个必是夏景棠笑道:“夏总戎也觉得军民不能松懈得悉心提防外寇他给我写信说博格功比过多。” 飞鸟心里的石头坠地。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甲连声说:“奇怪怎么头疼一下突然就不晕了呢?” 吕经自然知道飞鸟为什么“不晕了”。 在了解县里的情况后他不但清楚飞鸟和夏景棠之间的不同意见也颇为飞鸟跋扈后面的主张震惊。他已觉自己每遇一事到头来都得刮目看此人一回倒也难在节骨眼上再教别人怎么做人只是直截了当地问飞鸟想向朝廷要些什么。 这问法既是安释人心也是在试探飞鸟。 雍皇扫**之时大将王剪在外带兵遇敌不敢轻动受到君上催促却一而再地索要金银田宅。雍皇反而大大放心。试问雍皇要问王剪想要什么王剪若哈哈大笑说我没有什么要的。雍皇肯定寝食难安拘拿王剪一家日夜提剑南望。 昔日飞鸟就犯过这样的错误。 林承兵变前秦汾问飞鸟想要什么得到“只求天下太平”的答案说什么也不信。 幸好秦汾并未指望飞鸟自己也少于历练而飞鸟更不是老谋深算的重要人物不然当时就把小命备案挂号了。 飞鸟怔了一下心想:我想要什么?我用你们的兵打拓跋巍巍先赢威名再救你们一百万人替我叔父弥过最后把军权牢牢控制在手让它变成我狄阿鸟的。什么都得到了还要捡你们国王的赏赐? 他已比以前世故多了拿出合不拢地嘴巴的贪婪色相俗不可耐地要求:“我要金银玉帛要美女还要当大官。我现在官品太小出去都没人买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趁夏景棠不在飞鸟抓权抓得顺畅。他自觉除掉夏景棠的时机已经成熟连日打听夏景棠什么回来走哪条路带多少人。夏景棠离开军营自然得随时通信。飞鸟很快就摸清了他的行程密谋筹划准备夏景棠回来的路上埋伏。 他在自己的营地挑了弓手选弓箭正要消失一夜回来就为夏景棠嚎丧。正忙着有人禀报:“冯山虢冯参军求见非说您就在营里弟兄们没有办法!” 飞鸟和此人一来二往意见往往不谋而合又常听李思广的赞赏颇有好感见他如此肯定自己的去处。怕不见引人怀疑这就挥手赶弟兄们去帐后接出营地。 冯山虢见他从几张简陋的小帐后绕出来老远拱手。 飞鸟打个哈哈问:“冯兄有何贵干?” 冯山虢笑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听说博大人一直留意夏帅的行程想是有什么大的主张和他商议不才斗胆来讨教讨教!” 飞鸟想不到他的心这么细竟然察觉到了什么掩饰住自己的意外。“哦”了一下世故地说:“这里不也要夏帅坐镇吗?” 冯山虢扑簌两下眼神。又一抬眼笑道:“原来博大人心里也有夏帅。这就好。夏帅这个人好面子表面上看不出来私下却是十分欣赏博大人的。他常常给在下说:这里只有两个人真心为国一个是我一个是博格。那小子虽然蛮横无理。心却是赤的。“ 飞鸟大吃一惊装模作样地点了点笑道:“你就会打圆场。 冯山虢微微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函交上去说:“这是夏帅的废书你且看看是不是向朝廷保举大人的?” 飞鸟接书手都有些抖了。他伸开一看果然是让朝廷给自己提升身份好匹配副职的请命书。不禁一连咽了几口吐沫。冯山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博大人该相信了吧?我觉得夏帅和少大人有几分渊源和相似。他不是也极力主张简化格斗重视马步协和?” 飞鸟疑惑地问:“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来?” 冯山虢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笑道:“将帅和睦。这才是全军之福。在下虽然多事也一片好心。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飞鸟“哎”了一声想挽留他却没有挽留静静地看他消失的背影。 冯山虢走后他心里有点乱。给祁连说:“这人来得太突然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祁连担心极了连声说:“那我们还能再打埋伏?” 飞鸟苦笑:“倘若人家真的什么都明白了。我们再罢手也来不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冯山虢离开飞鸟的视线。跟汇合上来的老仆长叹说:“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老仆不放心地问:“那还要不要和夏帅的心腹打声招呼快马报信?” 冯山虢摇了摇头忧虑地说:“来不及了!何况一切不都只是凭推测而来?博格深不可测仓促敲打未必能让他悬崖勒马。你要关紧自己的嘴哪怕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生也不许多说一个字。否则一旦朝廷处理不当博格不反也得反……” 老仆苦笑道:“那老爷?” 冯山虢说:“博格还不至于斩草除根。我可在将来的一天再报答夏景棠的知遇之恩。”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色上来四周漆黑一团藏身的小树林像是一群身高手长的鬼怪。突然一阵风起树头剧烈地摇动惊得战马恢恢乱鸣。飞鸟自信自己出马比起区区唐门杀手稳妥百倍不料竟遇到了暴雨不放心地奔出树林往远路看。 忽然一个极亮的闪电划破夜空照耀如同白昼。紧接着头顶上“劈啪”一声巨响。他立刻揽起不安地坐骑依照经验把孩儿们呼出树林。 众人正心惊肉跳地揽惊马依大树听到他的怒吼惶惶逃出树林站到野地上茫茫不着天地边际。天空上的闪电一道接一道野地一站什么都响在头顶。无人不战栗抖。祁连借着闪电看到了飞鸟被照亮的脸大喊:“暴雨就要来了。他们还会夜里赶路吗?” 飞鸟也拿不准他却怕像这样的机会不多死死盘住一跃数尺的马匹喝道:“暴雨来得没有一点征兆。他们又怎么知道夜里下雨?都跟我走迎一迎。”说完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弓手们都还不知道要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只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见他抖马当先也抖擞精神奔成一线。 雨已经下来了越落越大。四野浑沌响起阵阵哗啦声不断有坡阴树影阴森恐怖。战士们眼睛被水糊住耳朵也不大管用叱喝声都带着暴躁和哭腔赶到一道河湾浑身上下灌满水流汩汩外淌再看四处白花花一片都不知道深陷何地。 这里荆棘丛生杂以乱石。 马匹猝然踏上翻了天似地上蹿下跳。 众人心惊到极点。飞鸟恨铁不成钢地冲他们喝骂一阵突然分辨出马蹄和喊杀声。他以手挡目借闪电放眼望去前方似曾有两队人马厮杀不休大喜过望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上去。很快几个黑影淌水而来为大汉一边吐水一边高喝:“你们是些什么人?” 飞鸟“啊”了一声连忙打了转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渐渐熟悉这个身影大叫:“老夏!” 夏景棠也认出了他往后一指大叫:“你来得正好我被反贼伏击了!” 飞鸟拖枪后放掩到跟前正待下手天空又是一道闪电把大地照亮亮光中夏景棠竟是一脸的信任和喜悦。飞鸟的灵魂似乎被什么击穿了。他眼前游过冯山虢给自己递来的废书情不自禁地喝道:“你为什么肯信任我保举我?” 说完他已经驰过了夏景棠。夏景棠怔了一怔回头朝他望去只见飞鸟斜伸身躯挺身刺翻一骑用足起来大声呼喊:“保护夏帅。”飞鸟手下的儿郎本来就瞒在鼓里三三两两地往后吆喝:“保护夏帅。” 只有祁连一人猛然收马去反应怎么回事。 追击的敌寇被迎头痛击借风雨退散。飞鸟赶在一敌身后竟猿腰轻展抓了那人的扣兜。他拖了那敌一阵携到马上回登河岸夏景棠大笑惊叹:“你武艺如此了得?”飞鸟把那敌人投在他面前说:“我力气还不大不然就直接把他夹回来了!”他说完就用枪顶住那名半死不活的俘虏问:“谁派你来地?” 那人痛呼:“博格司长官联络了我们大当家的要取这人性命!” 飞鸟惊道:“我?” 夏景棠笑道:“看来这是敌人的离间之计呀。” 飞鸟连忙一个大转弯说:“不要骗我。我摸住了你们的蛛丝马迹这才来接应。你说到底是谁指派你来的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俘虏疑惑不定地说:“我们大当家王伯当这么告诉我们的。” 飞鸟问:“王伯当?”夏景棠解释说:“几个响马子的领。”飞鸟又问俘虏:“他都在和谁来往?”俘虏犹豫了片刻说:“大当家地。大当家的和流寇约定准备起事接应不过不过朝廷一直追剿至今没有机会。” 夏景棠沉静地说:“还是羊都督有远见。他早就预料到流寇和拓跋巍巍之间有默契。攘外必先安内呀。”他抬起头给博格拱手称谢:“想不到博格兄弟不计前嫌来救我性命。我也再没有什么不放心地了就让你我同心一起抗击北胡打他个轰轰烈烈!” 飞鸟伸出手来坚定地说:“就让拓跋巍巍在我城下灰飞烟灭吧。” 一群热血男儿纷纷搭手上去齐声喝道:“我等愿誓死一战毁灭强敌!” 霹雳再次划过照亮一张张被雨水冲刷的铁青面孔和团团一簇的虎腕连那“喀嚓”一声的巨响也被一阵豪迈的大笑掩埋。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5) 暴雨过后一切都归干平静。回到县城诸人纷纷探视再次为飞鸟各营抽兵牢骚。李成昌令人送来一桌压惊酒菜一道贬低女婿。夏景棠却突然替飞鸟打掩护说:“抽兵是经过我同意的打乱重新编制也是我的意思。为什么不让抽?兵还是不是朝廷的?” 冯山虢知道诸官抗拒抽兵重编的博格宝都压在夏景棠身上当众介绍说:“博格集中骑兵策应全军给弓兵配战车、马车、驴车名曰弓车兵成立枪马破骑营三十队拢戈兵、枪兵和军民树枪林……”他补充说:“诸位弟兄也没有不服调遣!他们给夏帅说一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二是害怕变动仓促仗打不下去。” 众官被他这一搅本意忘得一干二净纷纷说:“是啊。能打仗的朴刀兵被抽到他的破骑营了而精锐排手也被调去掌旗仗还打得下去吗?” 夏景棠沉默半晌说:“这一仗是守战。动一动尖兵们也无妨!”他又问:“这些你们都跟他讲了吗?他虽然做过千户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和阅历!” 冯山虢瞅着夏景棠像是试探一样一句一句地往深里说:“兄弟们最怕不是这些。他集中训练什长甲士长和兵尉动不动就提拔行伍小兵!林荣营下有几个兵跟他打过仗的有几个兵那都被他连拔数级一回来就做了兵尉提尉。有个叫张兰的亭长农夫一个竟许他一起议事……” 众官连连说:“是呀。是呀。他指派弟兄们都跟指派狗一样敢怠慢就是按抗命治罪。” 夏景棠看了几看问:“薛礼和齐章翰怎么不吭声?” 冯山虢立刻把众官的话破得一干二净说:“博格说到时还是把兵交给他们带。如今只是磨磨弟兄们的性子免得上了战场还讴气。不过他对薛齐两位兄弟倒不错推心置腹时授战机。” 夏景棠点了点头说:“什么讴气?朝廷乱过一阵你们都野惯了。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收收吧。” 冯山虢突然上前一步用古怪的声音问:“夏帅不怕他夺了军权?” 夏景棠怔了一怔沉声说:“国家存亡之际个人得失算什么?” 冯山虢激动地大笑。说:“此战必使拓跋巍巍付出沉重的代价实为朝廷之大福。” 一个军官忍不住大蹦。喝道:“你到底是谁的人?怎么也没个立场?”李成昌父子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假装和大伙交头接耳眼睛一致瞄向冯山虢。 冯山虢举手挽袖不慌不忙地说:“博格生于外学于内所为虽然悖乱。布置并无不妥。这正是迎战马队的防守反击之法。你们想城东到城西连郭带村不过区区几里均设有尖底水锅。马队从哪里奔袭出动多少有经验的人都一目了然到时聚众击寡再以车载弓弩手转战撒箭以骑兵和枪骑破敌营击敌之惰。岂不快哉?”他取出一卷上举说:“书写此战详情意义尤比歼敌千百之数深远。我天朝得此战例将利而无不往。” 夏景棠倒履站迎惊喜地问:“你说可是真的?” 冯山虢说:“拓跋巍巍没有顺势南下必将万悔。我新设民军虽时日尚短。到时亦足一试。“他声音渐高叫嚷:“我朝居于中国马匹不如北胡以千骑万骑东荡西游不现实也无法在劣势时固守倘若果真用车马部骑应敌机动……”他的另一手指使力猛戳。激动万分地大喝:“实乃万胜之妙想。千古之绝唱。” 夏景棠一把夺过冯山虢手中的书卷严肃无比。他环顾一周。郑重宣布:“博格之令即我之令犯则当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夏景棠点头下街头军队的教战浪潮更盛三分。王双锡一大早出门搂着袖到处探头探脑快到晌午时方往家回。他走过牌楼街拐过一巷正回头看着几个邻家孩子奔过去竟都撞着他胳膊肘跑。 他侧身一躲骂了一句。 不料一群孩子竟恃强凌弱伸着胳膊笑着问他“是不是胡贼”。 王双锡气愤地撵两脚见面前大小都拿沉木条当刀剑“哈哈”跳脚乱捣又本能地用胳膊掩脸喝道:“皮孩子!跟谁都乱。”旋即他放下胳膊笑了问:“你们忙着干什么呀?” 一本家小孩家道颇实父亲比王双锡大一辈。他也敢皮脸威胁笑呵呵地敲着兵器嘴巴里喊诀道:“端刀如大重臂弯必伸平运刀当收骤出刀腰腿沉力节拍使一二一上步只求赢……”把身子躲避后扬嘴巴里着“啾啾”责怪声的王双锡逼退两步这才停下来说:“哥我们去学武。” 王双锡怪他说:“学个屁。回家呆着去。乱成这样还到处乱跑。看你爹不打你的屁股蛋子。 小孩嘟嘴说:“爹娘都让去。说学会了武。乱世好保命。” 一群小孩纷乱插嘴拉他快走他边走边回头好心地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王双锡心说:人都他娘的疯了以往怕拉丁现在挤着求编即领粮又想爵。他一步一步走回家看看妹子曲曲笑吟吟地给父亲擦汗进门就问:“咋累成这样。“王曲曲说:“咱表叔以前混胡子跟了博格呢……咱爹打前天看他起就天天去。” 王双锡大叫:“我不是不让去了吗?妹子。你也去了?”他威胁说:“你再想着那博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王父一挥手骂道:“冲你妹子喊个求。我让她跟我一起去的。”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老哥几个都想看看侄女。再说了那博格也真是善人养了好多老头……你还记得你那王山哥不?他带着咱王姓几大家子都投了博格。” 王曲曲告状说:“咱爹还做了把枪。去老人营练了半天枪。我说:你别闪着腰了他都不听。” 王父有点不自在嚷她说:“讲它干啥?” 王双锡侧目找到一把齐整地枪。再看看枪头气急败坏地上去一脚踢走大吼:“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磕哪碰哪练枪干什么?” 王父像犯错的小孩一样低下头旋即说:“讶子。你别急。听爹说。游牧人烧杀抢掠不是东西。你爹身体好着呢总不能看着他们杀进咱们家吧。博格养的那些老哥比我年纪还大。个个都还血气都说:这都一大把年纪了。白吃粮食制一个赚一个总比让那些儿孙辈的人送命值。” 王双锡头晕脑胀顺势问他:“游牧人打来了你还要上城墙不成?” 王父老焕英姿威风凛凛地说:“当然要去。我总得保我的妻。媳妇和闺女吧。我年轻的时候也能打架三五个人不是个……” 王双锡“嚎”了一声扑通跪地泣道:“爹。咱打不赢地。你老听儿子一句别强出头。” 王父叹气说:“那咋办?”他按按儿子说:“佃户们都出人了。我许他们说谁要能杀来敌头。我就和他们共分土地。”他摸摸索索地移动手掌笑道:“爹小气了一辈子攒下点家底不容易。与其让胡人踏马不如许出三瓜两枣。保家护宅。” 王双锡只好去找自己的娘让她跟自己的老爹说。 王母又嚷又闹了一阵王父这才妥协不快地说:“我不治乱了。以后再不出门学小媳妇们绣衣裳。总行了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王双锡怕极了心里乱糟糟关起门来打了媳妇一顿。 正谁喊门都不开听到刘福清的声音。他一阵欢喜很想要个主意打开门放媳妇去做饭。刘福清进了屋。不等他问就说:“我来县城送个口信。顺道看看。你这边还好?” 王双锡掩了他进内室。急不可耐地往外一指嚷道:“你说这咋办?我爹他老糊涂了。要上城墙打仗呢。” 刘老实激动地一捶床沿说:“还打什么?正讲和呢你还不知道。” 他兴奋地搂住王双锡的肩膀嚷:“讲和了好呀。讲和了就不用再打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周团练使委托给博格送信的。北面的兵是真撤啦。团练使带人看去了一拨一拨地撤不少牛车都不要了往沟子里一掩。” 王双锡想不明白他高兴什么。 他也有点高兴却更多是失落真想问问刘老实:不打了。咱哥俩的好日子什么时候来?想了一会他终于肯开口了说:“县里都说是假和。真撤走也未必一准不回头?若是真走咱就没有什么指望头了老实哥你咋还高兴呢?” 刘老实也觉得自己不该高兴连忙说:“我高兴啥。我还不是……。不说了。难道你得了那边的信?” 王双锡摇了摇头撂了几腔笑。他拿出一幅图让刘老实看一边留意外面一边低声说:“博格这二百五要跟人家干硬仗。把兵全摆了出去。说是不让人出入我还是把图摸到手了。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呀。东竖营西养马草料都在这。你看能不能收买几个人给他点着喽。” 刘老实一摊手很不爱惜地抓到中间抓起来。很快他又放了下去神秘地说:“这图有猫腻。上次不说内乱乱了么?我敢说这图送去以后咱弟兄俩保不准要丢吃饭的家伙。我看还是慎重从事。” 王双锡同意他的说法说:“那边的人也是这么看。说这图疑点太多得送给大人物看。” 刘老实想想要求说:“你给我画一张。我揣摩揣摩。” 王双锡并不吝啬把图给他笑道:“哥哥以后也要带兵打仗啦。” 刘老实挠挠头说:“我这能耐你还没数?那跟团练使他们没法儿比的。近来可学了好多玩意。”他闲话闲说道:“排兵布阵的学问可大了。你就比如拿长兵器的和拿短兵器地斗哪会赢?” 王双锡嚷道:“长兵器。” 刘老实神秘地说:“一对一摆阵那都是长兵器占便宜。可乱军打斗你挤我扛那可就拿不准了。你知道不军队里的佩剑比卖地短两三匝呢便于架盾平举。博格教了我一手不怕人拿盾……” 王双锡不快:“你怎么让他教你?” 刘老实恍然说:“白学谁不学?这个盾呀可不是谁都能举稳的。和他们对战要看人的脚要是平站拢盾时你一脚能把他踹倒。要是侧站你就往他后脚那边撞到时盾牌保护的却是你你若是在他盾上翻身回来就能在顺脖根子刺进去……”他看王双锡感兴趣反不说了结尾说:“在道上混地强人进军营未必是好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刘老实走后王双锡有点失神每一走神都会浮现一幅血淋林的场面他眼前似乎站着打斗的刘老实和父亲一回两回被从脖子里刺下去的都是老迈的父亲。他干脆也不再出去逛荡打探拿出一支木剑反复传授父亲说:“军营里的人都用这一招见拿盾地咱就得这么使。” 王父合不拢嘴地苦练一阵兴奋地说:“这几手少说也能换个够本。” 他又后悔揉着父亲的肩膀说:“爹。他们打他们的咱只保咱家。”他想:要是游牧人回来攻破县城我先要一队人保护自己的家这样一来就能不让我爹胡闹了。 觉得这么着妥当后他才开始放心地苦盼游牧人回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谁也不知道有个叫王双锡的人期盼着胡虏地归来。 有点见识的士绅都盼着游牧人晚几天。 他们知道过不多日中原的早庄稼收割完毕仓中也该收割早粮不计补种的庄稼也可以往陇上运送军粮、赈粮再补充兵马。拓跋巍巍退兵。他们都觉得游牧人太傻冒放着大好时机竟然给朝廷机会。 这个话题嚷嚷得飞鸟头大。 飞鸟结合前后战事突然间从中悟到拓跋巍巍的打算:拓跋部要等中原的粮食收割完毕再打一来让朝廷没有精力恢复农耕二来挟战胜之威时再开大口索取。明白了这点再问问中原大部分的收割时间是四、五月。也就是说他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而今只是陇上、陇下青黄不接。 他怪自己糊涂立刻抓住敌人大肆进犯、将直奔仓中才会和谈的根据觉得拓跋收兵、出兵不过是打个转转的功夫说不准明天就兵临城下。尤其是得到周屯送来消息说好多牛车都推到沟渠里心里更有底。心想:狡猾吧。你就狡猾吧。装作收兵吧装得连辎重车都不要了! 但他为什么还要打这个转转呢?为什么不夺了陇上再说? 飞鸟在冯山虢那里才得以拨迷雾见青天。冯山虢认为拓跋巍巍在玩类似于围城打援的手段要给出仓州人马上移的时间聚而歼之尽可能地消灭朝廷在仓州的有生力量。飞鸟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他要先冷笑三声暗自问一问拓跋巍巍有无此能耐。 拓跋巍巍有无此能耐?冷笑归冷笑他倒并不乐观。拓跋巍巍在草原上的威名可是胜过他叔父某段时间还打得金留真汗都流着鼻涕哭自己的儿子中没有像拓跋巍巍一样的。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手心出汗即紧张又激动。 接下来他怕周行文被傻乎乎地毁灭就以上级的口吻下令不许周行文贪图敌人拉下来的辎重全部就地破坏烧毁而后立刻安排撤退事宜三天后撤空周屯。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6) 天又下起了雨不大不响打在地皮上往下渗致使土壤很松软。飞鸟站在城墙上透过雨雾往刘老实几人奔去的方向看直到他们的斗笠蓑衣在远处消失。 在某种意义上讲这场雨下得好不利步骑行军。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拓跋巍巍要趁这场雨出其不意地杀回来? 他不愿意去想因为这场雨麻痹不到自己却不一定麻痹不了周行文。 飞鸟对自己这个结义兄弟只剩下痛恨尤其是得知周行文还写过一封虽然因为送信的团练失踪没有送到飞鸟手上的信但飞鸟最终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那是不让飞鸟管县城拉着队伍去帮他守周屯的。而后才是飞鸟收到的第二封第二封已经转变态度解释不来县城的原因怕自己拖累他。 如果不知道第一封信的内容飞鸟觉得大哥的第二封信中多出于大义凛然还好受一些。 可知道了第一封信呢就足以剖析出一种世俗的而丑陋的心态转变----先以情义拉拢飞鸟让他去县城到周屯保护周屯得知飞鸟闯了大祸又大义凛然地把这个兄弟蹬了并因为害怕受到连累而坚决不撤出。 哪怕飞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地渴望权力硬把行事的理由栽赃推诿。可这明明是对的呀。飞鸟曾不停地大叫:你即使不信任我也不应该坏掉脑子吧。你一开始以为拓跋部来骚扰拓跋巍巍却包围了扶央;你以为拓跋巍巍打不下扶央拓跋巍巍做给你看了;你却又欢呼吆喝撤走了撤走了。你已一错再错还情愿相信自己的推断? 飞鸟又恨又伤心。为自己伤心为义母伤心伤心他为之推心置腹的异姓大哥舍弃情义钻了牛角尖还自以为很聪明恨不得立刻站到周行文面前羞辱得他无地自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只会滚落下马连声忏悔说:“哥哥我错了。以后保证改。” 雨串串如线。曳曳斜飞天空昏透黄亮。有连绵的征兆。 飞鸟扶住矮雉看前面几座新修的高楼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在这样的连阴雨面前拓跋巍巍若不冒雨回师岂不是自动放弃战略部署?前功尽弃?他猛一击墙垛确信无虞。 祁连走上门楼脚步轻快地凑到他耳朵边。兴奋地说:“鹿巴和牛六斤出兵顺利。张奋青还擒了展虎的儿子和弟弟。”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展虎迷族小酋而已怎么抵得住自己日趋精锐的人马呢?飞鸟轻描淡写地吩咐说:“让他们赶快结束了来这里帮我。”他指指前方被雨水浇得软不啦叽的半拉子工事说:“这种土台最没用。还离城墙这么近哪个让修的?我让修个外瓮修不好不说也不该修成和城墙对射的土台吧?” 祁连苦笑说:“有什么办法这雨天又垛不得土。”他轻轻地说:“你以前不是说不让鹿巴他们来吗……” 飞鸟知道祁连想说什么无非是自己说过。县城最终会丢大伙混点粮食不必太卖力。他止住祁连用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理不直气不壮:“百姓们为我欢呼将士们尽托性命。我不拼死一战岂不是是负之过甚?怎么你不愿意?” 祁连面露喜色连声说:“我早就这么想了。咱怎么说也是大半个县主了不是?” 飞鸟喃喃地唠叨:“我从小到大老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喜欢打仗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人死亡;喜欢吃喝玩乐却害怕成为一个行动不变的大胖子;喜欢美人却觉得她们不会喜欢我;喜欢金钱却在拿到手里的时候犯愁……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有一种很奇怪地**。非常非常地奇怪!” 祁连问:“什么?” 飞鸟挥手直指掀拳裸袖。话到了喉咙眼却又不怀好意地反问:“你说呢?” 祁连笑道:“我怎么知道?” 飞鸟给了个看白痴的眼神小声说:“拥有土地和百姓就拥有一切治理他们说话就算……嘘这话告诉别人要被杀头的。”他咳嗽一声往四周看看转变话题大嚷:“走。去看看我义母!”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周母在听丫环讲外面的事两手驻在拐杖的龙头上眼睛目视别处一开一合地眨。丫环讲得很起劲时不时把手停在空中比划个不休。她转脸见着飞鸟腼腆地往一旁躲连声提醒道:“老太太来的是三少爷。” 周母扭脸瞧住飞鸟面色陡然一沉。飞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这个羊辫子在说我的坏话?要是老太太也要和我划清界限闹脾气?我真是脚下有逢都钻不进去。 他一阵忐忑不安周母开口了。周母幽幽地说:“正说你呢。这丫头一会说你好一会说你狠把我都听得糊涂。按理说你没有吃我的奶长大我不该责你怪呢。可你要把我当干娘。我就得说两句。” 飞鸟小心翼翼地说:“儿子洗耳听着。” 周母大声说:“你咋和上宪斗上了?!你咋就看人饿死不管呢?” 飞鸟松了口气心说: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厚着脸皮否认:“没有的事。谣传。我怎么敢跟上宪斗?他请我当家的呀。” 周母颤巍巍地晃了一下拐杖铿锵有力地说:“看人饿死不管杀人头的事总有吧。” 飞鸟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只好说:“这都是军国大事。” 周母的气一下泄了嘿然叹道:“原来是不得已啊。军国大事干娘插不上嘴不说了。说也没用。瘦了。唉。你瘦了很多。快。快。找个座吧。”她手摆脚动地让飞鸟坐口气欢欣地描绘:“我心里都在想。你还年轻担子不一定撑得下来?就让人写信呀。叫老大来帮你。可他爷几个把我气得……他回信说周屯是咱家的守不住就丢了家业。他叔也数叨我。说别人不笑话吗?你一个老婆子怎么什么事都插嘴。” 她动动嘴唇又说:“我只好憋着劲瞎胡想。今趁你在我就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屯打起来了?朝廷没兵没法管?” 飞鸟有点愁讲吧不太容易让老太太听明白也容易让老太太担心不讲则解不了老太太的疑惑。只好尽可能地解释:“周屯没法守的。让他撤出来。他不愿意撤。” 周母焦急地问:“那该不该撤?” 飞鸟点了点头说:“应该。” 周母“噢”了一声。气愤地说:“我知道了。朝廷要他们舍家为国。他们不愿意。“她激动地敲动拐杖在丫环地搀扶下起身哀伤地念叨:“咱老周家败啦。真的败落啦开始出这样的不肖子孙喽。”丫环竟不怕飞鸟回头负气地扔了一句:“你尽瞎说。” 飞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刻住了嘴。 周母嗒嗒地敲着拐杖突然背对飞鸟大嚷:“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飞鸟茫然不知何意。 那丫环趁机还了一付恶像责道:“都怪你。” 飞鸟头大如斗暗恼周行文想:要是你出了事干娘这么大的岁数怎么挺得住? 他真想让周母骂自己一顿让自己解脱一些也真想当面揪住周行文踹两脚可说到底这种扦悔并不能左右形势。飞鸟也只能在心底祈求:“长生天保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寄希望于去周屯的传令兵和刘老实寄希望于拓跋巍巍的拖延。 正是因为肩负飞鸟的嘱托刘老实和传令兵风雨兼程往赶一路。风大了抖雨大了缩身。他们挨黑赶到周屯喊开守卫还来不及去周宅已经得知一件大事----周行文趁敌人退兵之际。领兵收复扶央去了。 传令兵来过几次了几个周家的爷们觉得这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叫嚣说:“怎么。你们怯战还不许我们收复失地吗?” 刘老实和同来的传令兵都有点不知怎么好商量一会传令兵决定自个回县城报信。让刘老实追周行文回来。刘老实喝碗热汤。裹着斗笠追赶。他受了寒气竟硬是忍着腹中巨痛和饥饿狂飙。他在周屯换过马。追了快天亮的时候马还是喷口沫子再站不起来。 无奈之际他只好坐在雨地里啃干粮对天长叹道:“我刘老实有生之年想办件好事却无能为力。”这样歇了一小会又冷又困又无处栖身。他只好用两条腿往前奔深一脚浅一脚行路……天亮时前头露出一座营地树着大大的“周”字。 他这就用尽仅有的一点气力奔到跟前就晕倒了。再醒来时觉自己被人撂在车上浑身裹满油布而人马又在开拔。 刘老实从油布里面伸出头冲身边的行人大喊:“不要走了。快回去。上头有令。”嗓子都喊哑了却没有人理会。 他急了一头汗才记得让他们找团练使。不一会周行文来到车旁说:“这游牧人毁完了村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没地方歇。事情紧急对不住啦。”刘老实头脑一片空白大声说:“博格不让你去。他下了军令。下了死命令。让咱们三天以后全部后撤。” 周行文大笑道:“他糊涂了!你也糊涂了!放着天大的便宜不捡?那还是我周某人吗?” 刘老实大吃一惊几乎无话可说。周行文为之解疑大声说:“前面有一处散关屯有大量的粮食。我派人摸过底细。拓跋部只留下一百人驻守。我们缺少粮食跟博格要他想让咱撤是顶着不给。咱要想保证供给只有袭敌自取。这场大雨让别处的敌人无法救援正是我们的好时候。” 突然前哨抖着马连滚带爬地奔回来一路狂喊:“不好啦。前面有游牧人的大军铺天盖地看都看不过来。” 一个个团练卒子脸色蜡白惊乱无措有的一下走不好腿脚抽筋有的牵强一笑说:“骗人的。”周行文尚不大相信举着马鞭到处乱打一阵收拢心腹和亲戚大喝道:“稳住队伍。我上去看看。”他怒瞪双眼要求自己的一个族侄说:“你跟我来。”那位族侄已经有开溜的打算连忙说:“先回头个头再派人去看一下。形势不对咱就跑。” 刘老实挣扎起来大声喊道:“大人。给我一匹马我去。” 周行文正愁找不到和自己一起去的这就给他要了一匹马说:“好样的。怪不得博格夸你。”刘老实心说:他们抓住我又不会怎么样我。他仅仅是想想立刻翻上要来的马匹跟从周行文往前面奔。 马蹄打得水坑噼啪乱炸不一会就赶了几里多。这时再往前看天际处黑乌乌地呈一线一侧的大路上已经开始滚动游散的骑兵。周行文差点握不住马鞭连忙勒马惊叫:“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刘老实没好气地埋怨说:“博格一早叫你撤退你都无动于衷。” 周行文极力游动视线说:“他是想借我逞威风。我回去他不一定要干什么惊天的大事呢!再说了团练是爷们一起办地。他们不愿意撤。让我一个撤呀?” 刘老实苦笑说:“有军令呀。博格现在坐镇大局。下的是死命令。” “老三出息……可军令有什么用?”周行文观察着前面的动静轻声说。 突然他蓦地回头喝道:“废话少说。回去应变吧。”刘老实应了一声立刻跟着他往回赶。回去时团练们已经不在原连的位置了正顶风冒雨地往回奔马驰走越人人甩腿似飞。周行文勒令不住眼看人马有四处逃散的迹象只好怒声大喊:“不要乱。” 奔竞之势仍无法遏止。骑马的大多是一些亲戚和头目把目光投向两条腿的卒子压低声音说:“快跑吧。反正这些泥腿子也走不快把他们扔了算了。”周行文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器重的弟兄们会说出这样的话脸涨得通红他说:“我周行文不是临阵脱逃的孬种。这敌人是急行我们也是急行都快碰面了。回头是逃不掉了。好在这儿离句用关口不远咱们硬着头皮对插过去抢占关口!” 刘老实敬畏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他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迫不及待地问:“还有吗?” 周行文说:“把旗帜全给我收掉。对插时相隔甚远没有旗。这天他们非当成自己人不可。还有分别向周屯、曾阳报信。”他看着刘老实感觉刘老实似乎病了体力定然不济又看像心腹和亲戚。 几人恨不得争先恐后地抢这俩逃生的名额只是无法开口。 终于一位本家抢先开口说:“我和博格熟。我去可以搬救兵!” 周行文并不看好他派人走后望梅止渴地说:“博格的马队日夜兼程明日可到。我们坚持下去取下句用关口守到他来。”他大喝道:“脱逃你们是跑不过六条腿(人和马一齐算)的畜牲地。想活命就跟我冒一冒险。”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7) 拓跋巍巍两路人马交互直扑以无以阻挡的度接近曾阳城。草设的烽警雨天点不着全靠斥候和信使奔驰鸣警迫得不能再急促。县城这边虽是早有防备可当鸣金划过嚎嚎傍晚时军民还是生躁乱。只听得县城内外一阵粗喉厉嗓的喊骂谁也听不清喊什么叫什么乱什么只知道形势紧急乱奔乱投如开水滚锅无二。随着背着小旗的武士冒雨穿行逐渐平息慌乱。 不大工夫天地间除了腾起肃杀之气调兵遣将时出的脚步声震荡着大地刺激得人们的心跳“扑通、扑通”直响其余什么都似乎不再存在。 扼守栅栏田埂壕沟、草棚、通道和村居的各个要点的人手一切就绪。上报完毕飞鸟率行辕官兵和未得部署的将领向城外搬迁修纰补漏即行遣散。过了不一会前面把军情报到飞鸟和夏景棠面前说:“林荣所部小有斩获后在后军交相接应下撤到西面大小王岗。” 听说小有斩获大伙都很高兴。尤其是夏景棠怎么说也是自己把林荣带出来的还给帐中众人说:“林荣还是能打仗的尤敢趁敌以疲。” 他说这话时带足谦虚的成分。除了和他大眼瞪小眼的飞鸟外褒扬声一片。 不料刚过半个时辰又有军报送到却是探知敌人先锋扎在十里之外。 这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夏景棠气急败坏地暴喝:“还小有斩获。小有斩获会让敌人这么快扎到十里外的地方。”他随即要点兵马趁敌人立足未稳出兵破敌。 飞鸟觉得只有自己修成了雷打不动的功夫就缓慢地扇着巴掌像得了软骨病一样软绵绵地说:“莫急。莫急。” 新来的监军顶着一头无耳纱帽。矜持而高傲在一座大椅子上休息。他初来乍到人事不熟为附和夏景棠突然插嘴用宦官才有的嗓门吆喝:“还不急。都打到家门口了。” 夏景棠却不肯领情尤其听不得他说话回一看博格顺嘴就嚷了一句:“你懂个屁!” 靖康很少派什么监军夏景棠本以为监军是为调和关系的没想到来个没长毛地养尊处优像个太爷。动不动就嚷:“咱家哪过得了这日子?你们就都不能伺候着咱家点?”夏景棠的功名都是一枪一刀拼出来的能认可博格。也不能认可这样一个靠服侍人服侍得舒坦就能在下头作威作福的宦官。 他冲博格牢骚即是说那监军不懂装懂也是问博格有什么想法说过之后这才觉得有点不妥当怕是要得罪这宦官。可要他因为这句话就要小心翼翼地陪不是。他又不情愿只好似生气非生气地站着。 飞鸟转脸冲那红脸大耳的胖个儿宦官瞅瞅见他已经涨红着脸急立刻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乐呵呵地问:“那个没蛋蛋的?你又憋着屁啦?” 棚营里乱糟糟地笑一片。连外面的小兵都捂嘴。但还是有愿意巴结的。很快送他来的那名军官上前和小宦官一起替他揉胸口连声说:“高公公好歹也是陛下派来的。你们怎么能这样?!”他回过头又哄:“莫气了。莫气了。”众人冷眼冷哼。而那名叫高福德的宦官几乎都要被气哭了起身闹道:“咱家不和你们闹着了。咱家……咱家要回县城歇着。别不知道好人心。” 冯山虢生怕横生枝节笑道:“夏大人说粗口说惯了。冲谁说得出来。那是当谁是自己人。您老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倒是实话。高福德想想也只能这么觉得他一拧肉乎乎的下巴拿胖手指一指飞鸟理论说:“他呢?他可是故意的。” 冯山虢和夏景棠都忍不住想:营里哪个你都可以问罪。就他你还是少惹为妙。 飞鸟斜了高福德一眼。挑衅地问:“他什么他?你要是敢进县城歇老子剁了你?陛下让你干什么来了?让你来监军!什么叫监军?就是别人打仗时你在一旁看着看谁不用命戳他一剑。” 宦官用手背一叉腰负气说:“你?!我就进县城。” 飞鸟黑着脸。老子骂儿子一样嚷:“你他娘地还反了天。老子就不让你进!你进一个看看。他娘的没人管了?” 冯山虢深怕他和一个宦官搅个没完。连忙问:“博司长官有何高见?” 飞鸟不耐烦地说:“我有什么高见?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战书送。等上半个时辰后再打不迟。” 夏景棠正要再说什么外面有人禀报:“敌营派人投书要见元帅大人。“当即笑道:“原来他们也知道下战表。” 飞鸟到夏景棠耳边低语说:“你在营里和他使者好生说话。我点兵待只等那使者一回就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夏景棠疑惑地问:“为什么?” 飞鸟低声说:“所谓十里外只是对城而言离我前营不过五里左右。他们人困马乏却在近处逗留一定会作提防。说不定只是来吓唬吓唬人。要出击最好等到他们懈怠。他肯扎营也得到他扎营扎到一半的时候。况且使者前来必试探我军虚实夸大其词威言恐吓。将军软弱和善会麻痹到他让他回去又会迷惑到敌军将领。到时我麾军掩杀这一仗何愁不胜?”他又说:“我军弱势第一仗能胜不能败的如此方能保证万无一失。”说完他蛮不讲理地递步到高德福身边一把拽了去嚷道:“监军。随我去监军作战呗。” 高德福杀猪一般嚎叫着慌乱地打他的手看得众人心头一阵痛快。 夏景棠痛快归痛快也不得不虚伪地阻拦大声喝道:“你带他干什么?” 飞鸟大义凛然地还了一句:“人尽其事方能胜敌。若得高公公鼓舞军民怎不敢于就死?”说罢。已经拽人如提鸡般出去。高德福的人连忙往外追。紧接着神色慌乱的小宦官折回请求:“夏元帅。你就帮帮我们高公公吧。” 夏景棠打心眼里解气叹道:“这里只有他我管不了。”但他又立刻吩咐说:“来人。去抢高公公回来!”他看着几人消失这才笑不打一处地问冯山虢:“这横人今儿怎么欺负上高公公啦?” 冯山虢笑道:“他在向你示好呢。他一个土司若不在朝为官哪会把一个宦官放在心上?可你就不一样了官做得越大越要敬着这些在主子身边的小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拓跋部使者跋扈万分地见到夏景棠在他一再示弱时扔下一封书信说:“我汗王已等不及了望你等措粮草。送往我军大营。”说罢肆无忌惮地走出去。 夏景棠拿着信要冯山虢读给众人听。冯山虢读道:“孤求和心切。出非无信得天朝所愿赐即归。“意思是说:我前日乞和这次出兵不是没有信用而是求和心切太盛只要拿到天朝的赏赐。立刻就回去。 这相当于在说他的人不是来打仗地驻扎在你们城下那是来领赏的给了东西就走不给东西不走了。一名将领当即唾地大叫:“无赖!” 冯山虢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回到自己的案前秉笔而书片刻即成拿到夏景棠面前让夏景棠过目。夏景棠一看。上面写着如是两句:兵痞。万勿误伤。夏景棠想到光头博格整装待击正应一个“痞”字“扑哧”一笑说:“可惜误伤之后才能把信送到。” 冯山虢很快添上了几字:“今纵兵所踏不知何人。汝知之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早在前营集结兵马等敌军使者几人乘骑去了一阵下令步兵先击自领骑兵后出。步兵走到一半眼看要接近敌营。 骑兵呼啸着从后面越过几乎紧跟着敌人放出的游哨。 拓跋部领兵将军李景思乃是靖康降将。熟知兵法。靠前勒军乃是依照了拓跋巍巍的指示。拓跋巍巍议和时再战总需借口。故意让他表现出轻佻无礼诱使城内出击。李景思依计行事做出无礼之极的姿态但并没敢让人马有丝毫地懈怠只等吃个小亏占个道理。他问完使者投书的情景令儿郎扎营休息回头跟部下们说:“看来他们是不肯出兵啦。”正说着忽听得哨骑鸣角疑惑万分地问:“怎么回事?谁胡乱吹角?” 这时他才知道城内已经出兵仓促之中整兵作战。 飞鸟先使一骑校率三百骑驰入只求驰穿敌营不求杀伤;而将后队分成两支自左右冲杀。李景思所率二千人马前面败退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知道怎么回事已见着敌人的马队当时就炸了营。争先逃窜的兵士又经左右两支人马一冲溃不成军奔纵十余里尤刹不住脚。拜飞鸟不敢猛追所赐二十里外收住败势一清点人数才知道人马折了近四分之一。 消息送到拓跋巍巍所领中军。拓跋巍巍没听伤亡人数前尤自欢喜说:“诱使他们动手就好!”再一听死伤人数不禁大吃一惊说:“天朝仍不可小视。”部下纷纷诋毁李景思。他却不加惩处仅令卫莫建业接应自领中军于后徐徐推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曾阳军民东面的侧翼收在离郭三里的冯塘铺西面的侧翼不出城郭造就出一个不去理会县城西北的斜三角营盘。这座阵营前面留出一大块平原。拓跋巍巍看看自己只能扎在飞鸟预留的县北平原上便摆出攻城姿态以三千步卒一千骑兵为中军以一千骑兵一千步卒为前营以两千骑兵于后营左右两侧各有五百骑一千步卒。 这种打法在大漠草原上很罕见从而可见拓跋巍巍所下的功夫。 他远道而来先求站稳脚跟不急于进攻。 飞鸟也不敢轻动。 一连几日两边很有默契地派出骁勇之辈靠挑战挫敌锐气且互有胜负。 接连几日拓跋巍巍绕阵观兵。给部下说:“守城的兵马不多拿出与我们决战的架势既要出兵又要据守不正在自取灭亡?” 飞鸟和夏景棠也一样日夜绕阵看对方回头合计说:“我们背后有曾阳城让他们的骑兵难以施展而如今他们不得不拿出攻城的架势让我军胜算增加不少。” 两方都有了决战的主意等来阴雨消却。天气转晴便互下战表。决一雌雄。 五月十一日地已见干双方摆开阵势当真是浩浩荡荡漫山遍野。 曾阳军民立高望远但看敌军旗帜招展。如山如林大多心存畏惧。飞鸟为了安慰他们四处宣扬说:“拓跋巍巍的精锐只来二三千人其它人都是编签陈民受胁迫而战只要我们能打得漂亮他们的军心肯定动摇说不定还会干反戈一击的事。” 他是不准备抢先出击的又号令说:“进退不从将令者当斩。” 他还在从东到西走动拓跋巍巍便已经动了攻势。 一时之间。天空中千袍齐火炬漫天而降随即一阵震天齐呼人马抢攻而到呼啸的流矢更无法计算。飞鸟为应付投石。预备了浸水大网四处张挂但这种防御只能顶住一块两块石头多了就撑不住了。好在阴雨连绵道路大坏石料并不是很多。伤亡主要还是流矢带来的。刹那间。前头的赢兵弱兵、民兵鬼哭狼嚎一片。随着军官大声问“盾”。这才记得撑起各色的挡箭板。此时若自高处往下望整个就像千疮百孔的数片补丁。 他们撑不多会。洪水般的敌流就已进入阵地双方开始以命相搏。 朝廷人马虽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没有遮挡利器的盔甲却有现成的民房又在外围布置了壕沟泥阶水网等防御工事再压上一些弓手投石占据有力地形肆无忌惮地抽射才勉力抵挡得住。两方一刻也不停地碾磨厮杀翻滚。 曾阳军民无不知道背后城门紧闭除了死战别无生天越战越有经验越有经验越勇猛。战斗进行到一个时辰有余拓跋部觉得对敌人兵力的估计不足步兵后继有限便鸣角后撤。 飞鸟侧着耳朵细细辨认他们的角音嘴角慢慢露出笑意。他令下面清点死伤和将领们一起抚慰见到伤者起箭包裹无微不至。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一次初步接触曾阳还是吃了大亏足足伤亡七百多人。但拓跋部也伤亡近五百他们以客侵主很多伤者不能及时救治不得已而被俘。飞鸟不许杀伤把他们都放了回去而自己则寻找犄角挖做角号。 这时北兵的凶悍给军民很深的印象不少人在惨淡的战场上怀疑决战地必要和牺牲。 夏景棠却知道这伤亡巨大地小小接触杀伤五百余敌在对胡作战中已是大赚特意让人做了点好吃的犒劳飞鸟。飞鸟便告诉他:“我们明日再赶出一些老弱麻痹他们促使骑兵下马当步兵用不轻易退却而后再出精锐。” 夏景棠有同感立即着手让飞鸟布置。 次日又战。曾阳阵营混杂了更多的百姓。拓跋部以为对面兵力渐拙果然死战不退令骑兵下马。这些骑兵多是胡儿下了马一样生龙活虎刀劈斧砍过碍越壕如入无人之境。原本觉得经过第一战的洗礼军民要等到午后才会败退哪知半中午这些生力骑兵一跃入顿时把局面扭转。迫不得已飞鸟只好提前显露实力往敌兵突入密集处调集成车的弓手撒出密集的箭羽将敌人射退。 敌人没有再用以前的打法开始用成队的骑兵在阵营外的壕沟奔驰射箭配合步兵步兵搬走障碍放入骑兵到午后时连破曾阳三座大营。飞鸟眼看侧翼要被斩断只好再次动用自己的精锐不惜一切代价地夺回阵地。骑兵们显得太骄傲了。 忙于奔驰砍杀掀帐点火把套索甩上木架摧枯拉朽般拽到。将领也开始等待上头预计的效果----曾阳军民连日退缩向朝廷要援的时刻。他们都并没有在意一些扛着数丈长枪有刀盾钩挠。弓手和马兵配合的小队。尽管这些小队已经主动找上自己试手。 然而就在他们鸣角退兵时曾阳军民的阵营杀出许多的人马。 他们先用骑兵拦腰击打要撤的步骑而后凑集阵型起凶猛地反攻。拓跋部接应的骑兵和殿后的骑兵掩回大战正面突然出现一只五层的枪林。许多英勇得没有防备的骑兵闯进去被连人带马扎透。 靖康早就有这样的作战方式但他们却顶不住骑兵的弓箭。拓跋部的人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一味要吃掉靖康的马队才肯罢休。这时枪林向前推进。一小队、一小队的散兵猫着腰冒进而马队开始往枪林的两翼。后面进行短暂的修整。 而紧接着阵势侧面上来了许多的车辆。上面坐满的弓弩手中间跑着扑刀兵。 乘车的弓弩手到达枪兵前面纷纷跳车射箭而后在一道车线上下列成三排。游牧骑兵最喜欢利用度碾压中原的步弓手他们叫嚣着奔上来。有的射箭有的晃刀只求扎到身边就能砍杀人头不料这次完完全全不同。往常训练有序的弓箭手都是两排前射后退轮番射箭配以勾挠形状的防卫兵力。而如今竟然是三排他们交替连箭竟是又密集又不停歇。许多没有意料到的健儿纷纷落马。他们惊呆了。 让他们惊呆了还在后面。 弓手最终没有阻挡住不要命的骑兵。跳上了车游动射箭。一群散兵猫腰而行前面都有又长又粗的枪他们胆大妄为地堵马竟是扛枪拒马……这些以强悍不畏死的骑兵们说什么也要称称他们的斤两。就一头一头往里穿。然而骑兵觉自己掉到了一个陷阱中用枪杠马马惊跳不止无奈作前后队形冲击而硬着头皮扎进去。即使避过长枪。还有一系列的危险在等着你。有还有撑盾堵你兵器的有蹲在地上砍你马腿的。有弓手哪怕你有幸逃过去穿出去后面还有盯梢的马兵。 骑兵们折了百余却一次次密集进攻。 那散兵们终于顶不住缩入枪林不见了。这时拖把部的骑兵转变目标泄似地向枪林射箭枪林中散乱成小丛奔出许多的大盾牌兵。他们排成一排只给你看那些树立在盾牌上的枪尖。 骑兵们什么都不管了疯狂地从正面进攻从两翼包抄。 他们不是不能退避三舍只是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只觉得两眼如炽浑身燥热汗水淋漓见到这样的“怪物”还存在就坐立不安。但他们忘记了枪兵是聚成丛两翼后摆而后面藏着一只马队地。 曾阳军的马队拱卫着成车的弓手裹着跟着车后的朴刀兵往阵前碾压开始一场血腥的混战。在混战中那只奇形怪状的散兵小队再次奔出来偷袭。而如林的枪兵也大肆推进无数的骑兵就这样被包裹到战场正中央冲冲不动撤撤不下来。 退兵的角号一通一通地鸣。 被疲惫惊悚杂乱和无奈困扰着的拓跋部健儿终于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完成殿后掩护。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望向长生天卷着一声声泣血般的厉嚎逃走像上羊圈不成的残狼。 这是一场可怕的惨败。殿后的千户端着两只拳头站到拓跋巍巍面前竟哭出一声狠狠抬起袖子一操喊道:“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我就折了四百多儿郎?!” 范成文挺身而起“啪、啪”地拍打自己的额头。这渐渐变成满帐将领所能听到的唯一声音。在巨大的沉默之后拓跋巍巍一手支地一手握拳含着一嘴食物咆哮:“何人为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是我!”飞鸟告诉巡卒“口令?!誓死杀贼!” 在被盘问的时候韩复从众人背后离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在阵地上游荡。不远处响起那个军官“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几可直冲云霄。听在韩复耳朵里却不啻夜枭一啼。虽然是在五月他还是冷得有些抖。 他一路看过去阵中到处是破碎的兵器和斜插的箭杆血液把地都盖了一层再也不见土地以前的颜色旮旯和壕沟里还藏着没被清理出来的尸体。借着暗淡的星月光辉搂紧衣裳走到尸坑地在死人堆里辨认一会死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作下来呕吐大哭。 一棵被烧毁的树木只剩下几许乌黑的枝条。贪婪而无畏的大鸟竟胆敢收敛双翅踩到韩复的头上。它嗅着血腥突然悄无声息地跳下来用爪子拔住一张脸“啪、啪”地啄。这奇怪的声音惊动到韩复。他站来时看了好几眼猛地奔上去抓。 那鸟惊慌一捞在他手掌抓出一道伤口“嘎”地一声冲天飞去。 韩复愤怒地奔跑用尽全力追赶不休。前面有人擎弓如托天拈而放指。那灰色的大鸟一头扎到不远处。他奔去使劲下脚边踩边暴躁地大喝:“让你吃人!让你还吃!”那人赶来拍拍他问:“老韩。你怎么了?” 韩复不抬头也知道他是谁大叫:“不要你管。” 飞鸟扯着他一定要他听:“我帮你射死啦。你知道不我们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别愁眉苦脸的!” 韩复抬头看看慢慢地问:“是胜仗吗?依我看更像是败仗。”他说:“晚上清点死伤曾阳军民死伤一千多人六成以上都是百姓。按这个死法不几天曾阳就不会再有男人。” 飞鸟看看他的脸找出一道道亮晶晶的泪痕呆呆地问:“一人取几个老婆不是更好?”他憨憨地祝愿说:“你是个为百姓而哭的县长。一定会在青史上留下姓名。” 韩复苦笑道:“你呢?” 飞鸟说:“我虽然没笑却很高兴。但我想连拓跋巍巍都不再是我的对手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他笑道:“我一定会因为高兴而遗臭万年。可也不是谁都能遗臭万年的。我想明天就会是我遗臭万年的开始!”说罢他传令下去:“即刻召集各军将校大帐议事!”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8) 韩复隐约觉得“明天”不会太平死伤更多。他冷静、冷静突然觉得有些事该让博格知道就趁打火的人站得远低声说:“郡里拉丁编壮就是不往上送老爷子让我求你帮忙!”飞鸟早就觉得抗敌不该是曾阳一家的事这才明白问题又出在上头恨恼地说:“混蛋?!”韩复问:“你可知唇亡齿寒。曾阳没了你不就少了附皮的一块肉?我把实情都告诉了你就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救曾阳不?要是你救就趁现在还能给我们曾阳留点‘苗’要是不愿意就闹闹脾气也好向上边要人!” 飞鸟肚子全是火要找人算帐又不知道该去哪找走两步回来干脆往土堆上一坐心烦意乱地扒拉自己的光脑袋。他有点怀疑韩复的动机问:“你干嘛不求朝廷?!” 韩复讷讷地说:“上头的人糊涂他们宁愿帮荆人内战!你知道荆人吗?又称妖蛮。”他拿出一封信交到飞鸟手里说:“老爷子给过我一封信你也看看吧。”飞鸟半信半疑地打开要了个火把伸长张目一一扫过只见信是这么写的:“……人说博格为人熊。人熊者无能也长于持火打劫恃强凌弱。曰:我大军若至其军必到呐喊如雷假虎威而洋洋我大军不去其必待之非万分紧要危急自身而不动此本色胡奈何之?或曰:其人短目木脑妄以力邀赏其心当诛。吾谬之何也?水磨山僻远人穷人穷则乏物无以兴兵虽心赤而奈何?然汝若事难。亦可求而观其便若可其殚力而为……” 飞鸟什么话不说只是催促道:“该去大帐议事了!” 还没到营棚李思广已在找他拉了去说:“朝廷解羊都督兵权给曾阳增兵三千明日到达。” 飞鸟还记得一面之缘的羊都督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解羊都督的兵权?” 李思广说:“他总有不对的地方。明日要馈粮万石到兵三千。明日援来这么多。后日大后日呢。我看。曾阳定让拓跋巍巍啃崩牙。” 飞鸟说:“我管呢?我明日要和拓跋巍巍先一决高下!” 李思广苦笑劝阻说:“为什么不多等两天?!” 飞鸟笑道:“你近几日可曾见到过我的铁头?”李思广立刻把手按到他的光头上。飞鸟一把打了去埋怨说:“这不是铁头。他叛逃了。”李思广愕然倒不明白。飞鸟怪他糊涂恨恨地说:“我让他冒充胡贼投靠了拓跋部。那小子鬼头鬼脑的靠出卖我混了个十夫长。”他又说:“你想。我为什么不在拓跋巍巍人困马乏时决战偏偏定到明日?” 李思广摇了摇头。飞鸟乐呵呵地责怪说:“你自称熟读兵书。怎么不动动脑子?老是听我讲这讲那。”他心里还是挺得意地又说:“大后天是拓跋部的节日。孩子要在那一天接受祝愿方能长大成*人据铁头探来的可靠消息思念幼子的拓跋巍巍会在今夜悄悄地离开。何况咱们还有更厉害的法宝……到时你就知道啦!” 李思广便和他争论起来。 “要是他们的军心不乱呢?” “他们的军粮后天到。 明天他们有可能挨饿。” “光凭可能有谱吗?” “还有。明天林荣的军粮也要断了。” “这且算一个理由。但我们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至今为止我一共放了二百五十七个俘虏。几天过去了。一定能会让二千五百七十个敌兵手软。” “你放他们还来打从来也不见手软!” “他们的泥丸和石头应该够抛一个时辰地了。” “还有吗?” “明天一大早我就登坛求风一定能求来南风。” “你求得来吗?” 飞鸟拼上劲了。只好气呼呼地说:“上天给我托梦让我明天出击。” 李思广无话可说听得马嘶往回看有人在营棚那里捋马有人弯腰进去笑道:“你能说服他们吗?他们又没有看到你的梦。” 飞鸟冷哼两声。说:“我有尚方宝剑。” 李思广无奈地说:“你这是在赌气。别人都说你和拓跋巍巍有仇。怕破城!看来这是真地。” 飞鸟没了脾气说:“我就和他有仇。” 李思广眼睛一下瞪大。问:“当真是他杀你父亲霸占你母。” 飞鸟头一下炸了一拳捣去大步走到营棚边钻了进去。李思广更相信这一说拍拍自己的嘴巴怪自己多嘴。随即他也走进营棚。营棚里面虽然还没有几个人一见飞鸟就变得表情肃穆。飞鸟不知他们怕了自己这个“上级”大马金刀地一坐心中却想:他们不是在背地里传谣言吧。他目视营棚门镇着全局。夏景棠还正在后面的帐里吃饭旋即派人喊他一起吃点。他起身走到门边感觉背后开始交头接耳立刻一回头刷刷洒下几道厉光把大伙射成哑巴。 钻进营棚的人越来越多。外面变得冷清许多。月披纱燃火的房屋上空狼烟阵阵。除了箭塔上的观候兵死死盯住绕阵地火堆和明暗哨或近或远的游戈响动渐无。谁也不曾留意的星星像是盯上大地的阴森眼睛。 这时营棚里也渐趋庄严。庄严得让人有点肉跳只听到丢令箭的啪啪声。高德福生怕自己也得接一枚把一颗乱蓬蓬的心哽在嗓子眼上默默念叨:回去一定得求求主子爷再也不能摊这差事了。这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眨眼呀!他冷得哆哆嗦嗦牙根咯哒哒响个不停听得那上面的博格司长官突然不怀好意地大喝:“我倒真把你给忘了。百姓老小都齐上阵你们几个想脱逃不成?怎么也不提个醒?”夏景棠把脸扭去一侧正好和冯山虢看个正着两人不禁想到一处:博格又要整这位监军大人了。 高德福被他治怕了不怕丢脸地说:“哎哟。不是咱家不肯。咱家是个阉货。他他就不是个……”他跳了几条脚嚷:“就不算是个男的。”飞鸟赖忽忽地盯着他又说:“有人说我不该出兵抵触情绪很大。你说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高德福打了个激灵心想:我是小主子在老主子哪讨的差事凡事关乎小主子的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假传圣旨连小主子都要受牵连。他犹豫了一下。觉飞鸟地胳膊伸到后头手指在敲尚方宝剑。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说啦……”他要说下面的内容时飞鸟打断说:“听到了?听到了?!你们想要是没有把握夏元帅会肯?那个冯什么的你不要挤你的斗鸡眼说你呢。我知道你比表面的官职威风。可你再敢挤挤眼?” 冯山虢气得竟笑了。 飞鸟居高临下地吆喝说:“今天晚上不太对我闻到了点味道。 夜里多喝点水多起床尿尿。但不管什么变故你们回去不要忙于布置以我稳定形势为主。不管生什么事要不慌不乱不露头。天明再说。” 一名军官说:“大人过虑了吧。” 飞鸟猛一瞪眼问:“你敢说我过虑?我告诉你老子打得仗多了。摸人的脾气也摸得顺。今天下午死伤的都是拓跋部的精锐。他们若肯善罢甘休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他看那军官极不服气笑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敢保证时候是下半夜。人打东边上来。” 那军官说:“要是你说得准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飞鸟说:“那不是卖身给我了吗?夏元帅肯吗?咱们赌什么赌钱。我赢了给你十亩田。我输了给你一百亩良田。” 严肃的气氛被消弱。夏景棠也忍不住插嘴。说:“为什么赢了还给十亩田?” 飞鸟说:“这位弟兄有不服就说原本就是大家的典范。”他看众人都伸头开眼。又说:“他今晚上为大伙看家了十亩地的犒劳多了点但也担风险呢。” 他这几句带玩笑味地话使得营棚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笑。夏景棠当即遣散说:“这个赌不大不小定了就是。你们都还愣着干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和飞鸟打赌的军官姓袁名泰本是个校尉却只有六百来弟兄。他半信半疑地出营棚立刻挑几条大汉和自己一起去东边守候。眼看营里越来越静将过半夜大伙的心都提了上来。他们都知道袁泰没有架子肯说话无不说:“倘若博司长官能算准敌人从这里来袭为什么不重兵把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呢?” 袁泰心里也摸不准却硬着头皮说:“要是他真料准了那还不是能掐会算文穆公一样的神人?我情愿输掉。要是输掉。有他在定能保我靖康太平无事。”大伙反正也无事无不感激飞鸟给他们争饷都说:“他比夏元帅会打仗对咱们也好。霸道归霸道却不凶狠。” 袁泰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说:“当时弟兄们抬举他还真抬举得对。他不是一上去就为咱们争奖赏?咱们吃空饷打大寨抄粮食才他娘的混个饥饱出来卖命谁甘心呀。我们愿意外族人打过来?谁愿意?可提着脑袋也领不到钱这也不是个事。博司长官可给弟兄们提个醒没钱给好地不行吗?” 几人说不大会已经进了下半夜。打瞌睡地也赶快提起精神四处张望。此时月已经偏西东面靠高的地方黑洞洞一片。袁泰一拍小兵脑袋醒悟说:“我明白为什么从东面上来了。”众人纷纷问他。他说:“嗨。就是敌人不来我也佩服上他了。” 不知怎么的大伙都有点不自在。有人就说:“我怎么感觉到有人在往营里看?” 袁泰怪他瞎胡说嚷道:“你他娘的心虚了。” 突然一个人推推袁泰小声说:“校尉大人有人了。”刹那间众人丢掉不该拿的东西翻身趴卧往外看没有动静最后又一致气馁说:“胡说了不?”正说着袁泰肯定下来:“是有人了。好像是马。这马怎么不一点声音哪?有马他们怎么过壕沟和坎墙?” 终于传来土块松动的哗啦声旋即便是一匹攀爬的马上众人都觉得自己的魂都走了一半无不说:“这马咋跟人一样?” 袁泰嘘了一声说:“不是马跟人一样你看好像有人在给马铺路。”光看着不行呀。袁泰翻身回来苦笑说:“这也没说要不要鸣警更没有说该不该把他们打走这可难办了。”一位卒子说:“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惊扰弟兄们的美梦吧?” 袁泰想了一下说:“这才二三十骑这胡人也是干嘛用二三十骑来袭营呢?我看放进来吧。博司长官有把他们放进来的意思。” 大伙听他这么说便看着敌人的人马翻上来跳入营地。高大的人影和雪亮的弯刀就在十多步外列齐弟兄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接着敌人往里头的一个村庄里闯身影闪得几人有点眼花。就连袁泰也揉了一揉眼来感觉刚才生的事是不是梦幻。他终于醒悟过来起身说:“跟我去见博司长官。”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醒来之后打了个哈欠看着进来的袁泰说:“怎么?他们来了!” 袁泰说:“来了。我数一数一共二十七个。您看该怎么办好?”飞鸟说:“让他去喊杀去点火。月亮该落山了出去伤亡更多。”他笑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外陈兵马张刀弓。你要不要再打个赌?我们不乱若无其事他们点玩火喊杀一阵就走了。我们一动营地就会大乱敌人就会打夜战!” 袁泰说:“既然他们外面已经暗潜人马为什么……”他单膝跪下要求说:“你就教教我吧。” 飞鸟说:“先这是他们的一个习惯。草原上有狼。户户都有人守夜。袭营很难成功。夜里袭营要么把营盘搅乱要么就趁敌人无法聚合各个击破。我们的阵营外有布置。第二个条件他达不到。他就要搅乱才放心。其次呢。他们袭营的兵马不多。为什么不多呢?也很容易想到。这不是原野打完就跑夜里他们熬夜白天怎么办?” “至于我们为什么一出来就乱呢。这不用说吧。羊圈里扎进几头狼不是将领能控制得了的不想乱也得乱。但他们在外面也打就不一样了。人的注意力会往外放本能地觉得外面的敌人比里面地多就容易集结。” 袁泰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袭营呢?” 飞鸟说:“这就要靠直觉了。昨晚那一仗游牧人吃了那么大的亏军心不动摇吗?骁勇善战的勇士不想趁机要求表现吗?虽然都不是大理由加上敏锐的直觉不就判断出来啦。” 袁泰激动地说:“若是以后有机会。我愿意拜您老为师好好地学习学习兵法。” 飞鸟笑道:“我在山里给你几十亩地机会多得是。”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19) 天色渐渐地亮。阵营中火烟不绝喂马的草料更冲出一团极其壮观的大火。飞鸟并未让人去救只是淡淡地说:“不烧白不烧弟兄大可围观!”因为飞鸟近来一直在马身上下本钱都是半草料半粮秣地喂。骑兵们也没有什么可惜。 但还是有一些军官去用脑袋想些问题:博格行事乖张夏景棠为什么言听计从呢?是因为博格的救命之恩还是他已经打心眼里伏贴? 但这个问题他们是不敢提也无法提的。 营里忙碌了一阵士卒们开始啃饭啃完饭便集结待命。军官也都不多说什么领着他们出营出阵。他们一一来到阵前看到这一片被摧毁出死亡气息的荒凉地烧毁的废墟脑海里闪的都是耀武扬威的骑兵和雪亮的马刀。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情绪不禁有点儿骚动。很快一小队士兵和大队人马分离走到往西的隘路上。 他们把守住一条小沟上的木桥并到木桥那边的窄路上拔泥土和木板。 去掉表层的伪装下面露出几个填满竹刺的陷阱。他们还要再拔西边面有了动静。当第一个敌兵冒出来时士兵们回到桥上做出要撤掉木桥的打算。 敌人被吓唬住了向他们射箭抢攻。 士兵们反复和他们抢夺小桥见他们的后路人马越来越多人黑鸦鸦一片并不害怕有的当即张大嘴巴“哈哈”地笑指着前方给大伙说:“这群傻瓜噢。他们真藏到西边去了!”敌兵们可没有这么乐观。这可是唯一的一座木桥。前日下大雨干沟里有了水。路上都有陷阱谁知道水下又会布置什么机关? 他们正在对面的撤退中抢桥后面杀出一队骑兵。 拓跋部的士兵想不到会是这样。见前头的路被打通人人、马马拼命往桥上挤。 不时有人滚饺子一样翻到沟里乱走。 他们正幸庆沟里没有机关时头上掉饺子一样往下砸人、砸马。后面冒出的曾阳骑兵们圈上他们泼箭戳刀杀得不亦乐乎。曾阳的骑兵们看敌人连投降都无法投降干脆告诉他们:“投降的人把兵器丢了双手举高。”后面哗啦啦举了一片手掌。而同时前头的人还在为争桥头奋战。 有人实在迫不及待干脆什么都不要了扑通一声跳下去。使劲地往对岸爬。 因为曾阳骑兵们压到沟边他们只能从桥两边走。一时进去太多你挤我拽你踩我撕汇成一大桶的泥鳅团。身在水中的会从前头的幸运者身上得到鼓励觉得这一定是条生路就争先恐后地往岸上扑。沟里人满为患。渐渐已走不动人就踩着人和马在里面跑。 大片的水被搅成黄褐色又搅成浓浆。 随即后方的箭泼到他们头上水里流出大片冒血。 血比泥浆清布在上层不散恐怖得像是魔王的晚餐。 于此同时飞鸟所率领的大队军民阵列在正面战场上向号角阵阵地前方推进。 敌人大概知道自己的伏兵需要救援。来势汹汹。双方顷刻间相遇阵型分明流矢纷飞。与此同时无数石头再次飞上天空却都没长眼地落到它们前些日落去的地方。这也不能怪投石兵们。原因是靖康人马的出击毫无征兆投石车有几里的路程一时无法调整。 只是让飞鸟想不到的是拓跋巍巍并没有离营。原因很简单昨晚的战争让他放心不下。他很快裹着自己的卫队到位忙于派兵遣将地应付。敌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用回头就都能感觉到了他的大旄。一齐出震天的大吼:“吼。吼。” 甚至连恢恢叫的烈马也在先声夺人。 这几种声音的交织震得胆小者想尿尿。 靖康军不甘示弱振兵高喊:“胜!胜!胜!” 厮杀渐渐停住。阵营开始拉出距离。两个阵营的人马都翻腾流转布成自己大阵中间的小阵。飞鸟立于战车两臂翻飞地抡起鼓槌。数面大鼓紧跟其后雷动“轰、轰”响彻。随即对面的战鼓也响动一番尤有从地上探头的大号闷牛一般低鸣。 拓跋巍巍观对方阵营森严万象急招靖康降将李景思到跟前问:“你可见此阵型?” 李景思放眼观之笑道:“此乃五行大阵是以两翼内拢以补兵力之不足。夏景棠真乃良将也。怪不得他敢与我们硬碰。” 拓跋巍巍问:“可有破法?” “阵无非是确定战法配备兵力。要说破就是不让他按他的打法打或从他兼顾不到的死角下手中敌要害。”范成文插嘴说“五行阵并不见于兵书。可谓五行之道。正如李将军所说他为了补兵力战斗力不足就是寄希望于金木水火土相克相生地转化让疲劳的士兵休息让与我军接触的人员得到及时调整。我看其中定有高人呀。” 他站在车上乘风欲飞衣带飘飘几如天人降临。拓跋巍巍不敢怠慢请教说:“先生请讲!”范成文笑道:“简单来说金可挪往木、水、火、土有四种挪动方法但根据相生的道理却只有一条路可维持阵形不动。往复杂上说假如我们四面围攻要维持阵形的平衡以彼属性小阵之间地距离会不会使变化破绽百出呢。答案可以肯定。所以他需要缓慢地变动细微地流转这时的变化之数岂以数计?区区武将靠观摩阵法怎么能保持此阵顺畅流转保持平衡呢?这一定是位精通术数易理的高人。” 拓跋巍巍问:“可能破得?” 范成文说:“容易。第一种破法是四面攻打。彼阵流转万千变化多端我们四面围攻他们的士兵一边打仗一边挪动还不如后队前队互换呢。第二种破法是持续攻打。 没有谁能把士兵训练得跟上自己的想法变化这么多一个接一个的错误累计。迟早让他们不能再保持阵阵之间的平衡这时破绽处无以受力再攻必破。第三种最简单不过。不打。” 李景思和拓跋巍巍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不打”怎么破。李景思问:“是不是劝降?” 范成文笑道:“不是劝降。此阵可算圆阵地一种变化。他侧重于守嘛打不到咱们。你迫使他放弃不就行啦。” 拓跋巍巍头脑奇好当即便笑道:“不打。” 李景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巴巴地看着。拓跋巍巍只好解释说:“诈败以退为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此时夏景棠也在犯糊涂问冯山虢:“贼子怎么没动静了?” 冯山虢往飞鸟处远望一眼。笑道:“将军可知博格摆地是什么阵?” 夏景棠说:“不知是不是五行阵?放在博格身上我说不准。” 冯山虢说:“一定是碰到破解此阵地高人了!可惜呀。他怕是要栽到博格手里英名不保。博格未必知道这叫什么阵可是他就能用。他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若是拜得名师不出数年。天下无人再出其右。自古才大不一定人雄而雄未必有才两者皆备的人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品行……” 夏景棠说:“且看吧。” 冯山虢立刻大叫:“话还没说完人家便单枪匹马地出阵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绰枪配弓带着两从骑阵前仰奔驰只觉两耳生风人马旗帜波浪般翻滚胸中更是漏*点万丈。他运足气力大喝道:“我即是博格阿巴特。你们都看到了吗?”太阳给他披上了金色的光芒。骑术给他增添了让人不敢正视的气概想不让人看都不行。拓跋巍巍离得远用马鞭一指问:“可是来阵前挑战的?” 飞鸟果然大吼道:“谁敢和我一战?”他横枪立马放肆大笑道:“拓跋巍巍可在?” 拓跋巍巍旋即就知道了他是博格阿巴特。怒道:“怎容他这般猖狂?” 他身边转出一人大叫道:“汗王莫污了宝衣。容我去去就来!”拓跋巍巍见是一名百夫长不许责道:“你若失手岂非乱了人马?区区逃奴十夫长就够抬举他的了。”说刚落地。阵前已有人跃马直取。 飞鸟却不答一话。转手换弓待他迫近。抬臂一箭。 那人好像经不起山风的树枝“啪”地折了下去。无数人被他的无赖行径激怒足有十余名好汉干脆取弓上前对射。飞鸟不慌不忙地迎击接连两箭射去二人。他身后的祁连和一名儿哲的降俘也和敌方对射却只让一个敌人受了些伤。 突然飞鸟蹿往敌阵仰天一箭一名执旗兵当即被射穿脑门翻倒在地。刹那间拓跋巍巍的不安骚动有的惊慌害怕有的义愤填膺不等飞鸟偏转马头扬长待去无数人取箭在手追出阵营。 三个人顿时从威猛无敌变成落荒而逃。 拓跋巍巍也没料到儿郎们被飞鸟挑逗成这样但看已经晚了只好点出千户姓名下令说:“攻敌前阵。” 拓跋部的骑兵们并不急于正面进击追到阵前横走射箭。 前阵数排枪兵散开曾阳军中上来一队大盾兵。他们飞快地树成一排挡住星星点点的箭雨。骑兵继续往前奔驰突然与他们平行的地方出现成车的弓手。车弓手欺骑兵地弓空把他们当活靶子顿时射他们个人仰马翻。 拓跋部骑兵们试图向他们靠拢。那些载弓手的车却钻过阵角水蛇般一拐回到阵中。拓跋部的骑兵们嗷嗷大叫却耐他们不得。他们的十夫长、百夫长还在后面无法管束他们就朝阵子撞去直到被恭候大驾的枪兵扎了几许透心才撤退。 这时拓跋部的大队步骑蜂拥而到。他们知道对方的弓手刚放过箭一边放箭一边狂奔。曾阳军前阵立即巩固防线顶着盾牌和他们冲转。拓跋部有许多高大的勇士他们举着巨大的狼牙棒有的骑马有地跳跃猛击不止。眼看曾阳军地防线不两下就松动了。盾牌兵后退枪兵戈兵配合出战你勾我刺。拓跋部连忙调出自己的三尖刀和长枪和对方对刺。两队人马便在密集的杆子两侧游动斗成一团。 此时看似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实际上更不利于拓跋部。 他们只出了部分兵力还是离开自己人马的拱卫到别人的阵营里厮杀。飞鸟一面再次调集弓箭手一面派出一支马队从阵眼出去往敌后迂回。拓跋部的前军将领立刻让一支骑兵迎击。这支拓跋部骑兵并没有迎到骑兵而是被遇到一支克星散兵。这时。阵中的另一侧又杀出一支马队同样往拓跋部的背后迂回。拓跋前军将领知道自己虽然有翼。却不能照这个疲于奔命的打法非得裹住敌阵堵死到处乱冒的脓泡。他感觉到自己地兵力不够立刻以角号要援。拓跋巍巍略一迟疑开始推进中军和两翼。 这时他的前军已经再无力攻击。向后退却。 曾阳军得要他付出点代价就用车弓手破除抵挡用骑兵撵着屁股打上去一直把他们砍到和他们的中军汇合冲乱阵型。拓跋巍巍动了肝火不惜一切代价调集骑兵去冲对方地骑兵。可他的骑兵追去。曾阳军的骑兵已经得到了密集枪兵的保护。 拓跋巍巍这才知道昨晚一战的失败绝非偶然。 他最终目地虽是要诈败却还是要先包围住敌军破破再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让左右两翼包抄敌阵。战争进入鏖战阶段。虽然包围了曾阳军但拓跋巍巍部还是无法啃动一只带壳的刺猬。他只能仍把攻击的重点放到曾阳军的前阵。 这时。一部分曾阳军的枪兵退成竖向开口后出现一支六排的弓箭队列。 六排弓箭是很难实现的但飞鸟借助马车的高度实现了强弓劲弩呼啸而过。不但密集还很连贯。举着小盾的拓跋部盾牌手扛着头迎上。但都是顾头不顾腚。当他们不顾枪兵花费巨大的代价直扑弓箭手时车前地弓箭手绕到车后车后的朴刀兵如狼似虎地往上劈。 这可都是靖康军真正的精锐不少人都是世代军户甚至比游牧人更勇猛。杀到弓箭手面前拓跋部士兵已经打了很久。而朴刀兵却一直养精蓄锐。他们猛虎扑羊一样穿上去。把一个个**撕碎。但前阵的枪兵死伤太多。缺口已经打开。幸好随着朴刀兵的反扑拓跋部没能在内部开花。战机一瞬即逝。反是飞鸟调集骑兵自阵中出加外冲真正挥骑兵地冲击力。在他们的铁蹄长剑下拓跋巍巍现自己骁勇善战的步骑只能僵尸地接受。他见曾阳军的骑兵的数量并不算少深知一旦他们真的冲垮中军无论两翼人马钻进阵眼还是硬打破敌人四面地外壳都无法再扭转败局。这一刻他决定诈败。他想:这时诈败根本无法让敌人看出来。 但他还没传令呜呜地牛角就在阵后响了一通一通的无比紧急。 即使是败退也得阻止人手且战且退呀。可这无端端的角号却没得他的命令就响了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更不会给他选取撤出的时机用预备兵力加以掩护的时间。曾阳军开始擂响二通鼓激励将士们最勇猛更无畏。刹那之间一部份人呼啦啦地掉头就奔。且不知都是何许人大喊。有的喊:“敌军败啦。”有的喊:“汉王逃跑了。”拓跋巍巍自然得跑。他若不跑就被人捉了。可是就是有人不体谅他。一些被飞鸟放回去的或者是主动投靠的小兵们都这么喊不久后拓跋部的人怕同伴还不知情也个个这么喊。飞鸟麾军大进什么五行阵早不知散到哪去了。 拓跋部真是兵败如山倒。拓跋巍巍尚未动后军正希望他们能拦截一番不料林荣正奉命袭击他的后军。后军看到中军败了自己也被人攻击顿觉没有什么转机立刻被败兵冲动掉过头来一马当先。 拓跋巍巍被部将护住望北而逃间怕范成文会出事转眼见不着便大声呼喊等看到范成文老泪纵横干脆用胳膊把他擒上自己马上一齐狂奔。一路上不知多好人丢盔弃甲不知多少马匹遗道更不知道多少跑不动的步兵高举双手。 逃过河边河水大涨不能得过遍地败兵只能绕河直奔周屯。 此战曾阳军杀敌一千零八十七人俘敌一千四百三十六人得马上百匹车帐无数。最让人乐道的是俘获了拓跋巍巍的马车、大旄、仪仗大旄上的鹰是金子做的被狄阿鸟和张铁头两个当场斩下贪污。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0) 后方鸣金收整步兵前方骑兵仍衔敌猛追。祁连、撒察夏景棠领骑兵追到周屯时被一队敌兵接应住。双方厮杀一场。他们见周屯已经被拓跋巍巍占领纷纷问怎么回事俘虏们并不知献城者是谁都说姓周已被拓跋巍巍封了官职。 众人都知博格和周行文的关系唾地痛骂一番方才领兵后撤。 拓跋部收整残兵众将无不情绪低落。他们都不敢让拓跋巍巍久留周屯入帐说:“天朝乘胜追击若围周屯一遭岂不是瓮中捉鳖?请汗王留下一支人马班师回庭日后整兵报仇。”拓跋巍巍不许笑于众人说:“曾阳区区小城天朝也难料其胜一时调不来大军。你等放心休养待援兵一到雪此仇尔。” 话音未落小兵入帐回报:“拓跋晓晓领兵三千前来接应。” 拓跋晓晓是拓跋巍巍第三子生有异相瞳仁金黄如炬人称猫眼太子其自幼拜万林萨曼为师却能骑善射骁勇无敌因前日对降将出言不逊被拓跋巍巍罚运粮草。拓跋巍巍听他已押到粮草当即大喜说:“我猫眼儿来破曾阳指日可待!”遂整儿郎再次往曾阳方向推进。 曾阳军虽然大获全胜却也损失惨重被欠饷的兵士们无不精明非常要先犒一次赏。夏景棠虽有犒赏的金银却远远不够。飞鸟便自高奋勇地游说韩复:“县里的男丁死伤甚众妇女孤儿不知多少。何不把她们收拢配给军营里的光棍?” 韩复一时难以答复只是说:“怕是要遭到乡老的抵触。”飞鸟便又说:“有什么可抵触?他们抵触你让他们出钱养。再说了县田荒芜来年定无人耕种。一旦你用田契赏功。军中那么多娶不上婆娘的光棍在这里有家室有产业还会回原籍吗?他们就是你的百姓啦!” 韩复有点儿心动问:“我用县田劳军倘若朝廷追问该如何是好?” 飞鸟笑道:“有什么不行的。边关为何要减免赋税?!就是因为战火纷纭无人肯居。但军卒不一样他们靠这个起家地对不对?你不想法子留住军卒不还是要移民?现在。朝廷到哪移?不移还怎么设县?从道理上说。安置流民都可以安置军户怎就不行了呢?” 韩复已经有点心动了但还是说:“朝廷肯应要追究!” 飞鸟说:“你想中原千疮百孔户室崩坏地方上重定户室。怎么知道在外戍守的谁死了谁还活着?你先按赏赐办着再和夏景棠、冯山虢联名请示朝廷把士卒欠饷县已徒有虚名这些真实情况都告诉他们问他们这样行不行。朝廷还能不答应。不答应那就是有些人在胡搞胡搞不说还想逼军队造反对吧?若是朝廷愿意。兵士们愿意没有人不愿意这事就成了曾阳也成了一大重镇!” 韩复想想却也是这个道理。叹道:“如今之际也只能这么干了。可他们是兵呢还是民呢?是归县里管呢还是让将军们管?” 飞鸟觉得他这个担心太多余说:“军队可以保留一支。其它都为民。既然是民不归县里管归谁管?难不成还归拓跋部管了?”他看看神色欢欣的韩复。立刻偷偷在心里嘀咕自己的小九九:归你县里管不假。可也归我狄阿鸟管。 在权衡利弊之后韩复给了答复。飞鸟高高兴兴地出县衙。他哼着小曲全身抖动走在加上就像是哪家权贵家里的纨绔子弟又赖又横又痞又慵懒时不时碰到打了胜仗到处乱逛的士兵就把手掌背过来挥撵道:“去。去。回营。都回营。现在是给你们赏赐的关键时候都不能跟老子添乱。啊。问窑子在哪?他娘的提紧裤腰带忍两天……要是我的人我就治他。” 腼腆老实的小兵们纷纷回营胆大心猴地大都跟到他后面一路问着他话一路晃过去。不大会几家一起送葬的队伍迎头而来半道和他们碰了面。百姓楞呼呼地看着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好。 碰到送葬地队伍迎头硬过这叫闯棺极不吉利极无法容忍。一般人家送葬都让年轻后生们留心见着闯棺的就打。和他们类似的是当官的。当官的和百姓相遇百姓们要退避。所以当官的和送殡地相遇是让人极不爽极无奈的事。 而且这次送葬棺材多且都是老弱妇孺掉头难掉。 所以他们只好停下来愣。 飞鸟站在前沿哭声一顿的队伍前装出世故的模样问:“都是打仗去的?”还不等亲戚们点头。他已经给后面走路类似的兵痞子要求:“这都是一起扛枪的战友或可以说他们替你们挡了一箭。都别愣披白抬棺。”说完就要麻布。 一般的百姓哪有那么多麻。旋即上来一个胳膊上挽白布条的老头点头哈腰地说:“大人。大人。使不得呀。”飞鸟夺了一片白布往光头上一扎。后面的兵士也上去拿白布带并肩子把棺材顶上。百姓们又是一阵大哭泪水滂沱。 他们沿街撒纸再次出。 王曲曲和跟着老父为亲戚送葬听边哭边传信的人嘀咕:“博司长官在为咱扛棺材呢。”顿时走了神。王父看出点苗头叹道:“又胡思乱想了!要是你想看看他伤没伤着到前头看看。记着说话归说话可别缠人家不放!”王曲曲“恩”了一声低着头往前走。看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心里开始焦急举着两只胳膊过人望了这儿望那。小兵们哪有多少美女可看无不盯着她扭动的屁股不丢。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光头顿时感觉到一阵惶恐和无力便定住脚把脸埋入肘弯。后来的人流渐渐把她的身影淹过。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停住抽噎惊叫一声再看竟然是哥哥王双锡。王双锡笑道:“又想博格啦。咱一起过去呗。“王曲曲甩着胳膊赌气不动。王双锡一手生硬扯着她往前过另一只手扶在腰里两眼阴森而坚定。 他走得飞快把后面地妹子扯得乱撞。 王曲曲惊恐地大叫:“哥。哥。你拽疼我啦。” 王双锡并不理睬慢慢地向博格接近。飞鸟一回脖子看到了他。记得在哪见过很快又看到躲在王双锡身后的王曲曲。顿时想起来了。这时王双锡趁他在棺身下面无声无息地从腰中拔出短刀侵身上去。 飞鸟后面的小兵看到了大叫:“刺客。” 飞鸟也清楚地认识到危机本来想出脚。却因为后面的小兵担心他想抛棺材保持不了平衡踢不出脚来。他只好向身后的小兵大喝:“冷静。不许乱动。“他知道自己跑不了这一刀只求不捅在要害上便使劲缩腰。 人群大乱。一个送殡的妇女看得正着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拉上王双锡的肩膀上。王双锡又胖又沉虽然被扯了个转却一甩就挣脱。他打嗓门里沉哼。硬生生刺了出去。尖利地一声凄鸣响起。飞鸟只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挺在自己身上扭头看看竟是往曲曲。 王双锡的这一刀被王曲曲用胳膊挡住。 王曲曲捂住被他误伤的胳膊洒泪哀求:“哥。你放过他吧。”王双锡呆了一呆咆哮道:“你让开。”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机会。只好晃刀警戒周身的百姓强词夺理地说:“博格诬陷我是内奸。害得我在父老爷们面前抬不起头。你们要敢动一动别怪我不客气。” 飞鸟冷笑说:“你的确是内奸。不然就不会趁机暗杀我。” 王双锡逼退一圈人回头又指向飞鸟激将说:“你要是条汉子就让我妹子让开。”百姓们有人劝他放下刀。也有人提上拐杖一类的棍棒朝他捣。王双锡逼了逼乡亲。突然揽了个孩子把刀顶上喉咙威胁:“都退开。“众人需得飞鸟的话。略一犹豫王曲曲求情说:“博格。求你放了他吧。” 王曲曲为飞鸟挨了一刀。王双锡又擒了个孩子威胁。飞鸟也只好答应说:“你把刀放下我让你走。”王双锡两眼厉光流转喝道:“你让人给我一匹马我只要出得了城立刻把孩子放掉。” 飞鸟从棺材下解脱出来抓住王曲曲的伤口让人去为王双锡找马。 卫兵何小山、梁大壮和乞亿多歹都不甘心自一旁给他马匹趁他把孩子放上马上去摁个结实。飞鸟看看王曲曲不断流血的胳膊说:“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以后再抓他不迟。把他送出城。” 王父恍然若在梦里直到飞鸟给王曲曲裹完伤。 他不知道怎么好地搓着手。一会说:“乖乖我的妮儿。”一会给飞鸟赔罪恨恨地骂:“这个不成器的畜牲……”飞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拿着王曲曲地胳膊看了又看心想:段含章会替我挡刀吗?李思晴会吗?我太对不起她了。我还打过她!王曲曲却一味埋着头吸鼻孔什么话也不说。 这种尴尬不知道延续多久。 直到祁连来到飞鸟这才笑个不听地往一边指手:“要事。要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听祁连说周行文降敌顿时变了脸色。 祁连说:“都知道了。要是他来劝降。怎么办?” 飞鸟仍不相信说:“老太太在县城他肯定不会投降。肯定不会。”祁连说:“都是事实了。夏景棠已经派人去守宅院。想必他和郡里打声招呼韩复就得往上押解老小。”飞鸟头上直冒冷汗马不停蹄地转向又说:“这绝不可能。我义母都这么大年纪了谁敢动她。我要谁的命。”祁连连声说:“投敌是大罪。连你都能牵连到里面。你先听听白老先生的意思从长计议。”飞鸟狠狠地扫了他一眼怒道:“义母经得起这折腾?我先把她接到山里去再从长计议不迟。” 祁连挡不住只好跟着他走边走边劝:“你去了。千万不要犯急。好好地说让人善待老夫人。想必他们也不会不买账。” 他们不一会就到周母居住的院落。那里果然已经被把了兵。飞鸟这就带着祁连上去。问:“投敌的事还没清楚。你们没有进去乱说吧?”小兵缩了缩身说:“咋能不说。咱来了人家家里不问?”他又说:“唉!上头说……”小兵停住不说。祁连替他告诉飞鸟:“还能说什么?说他不是被围投敌是早就打算投敌。” 飞鸟想想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撤回来他就不撤人家怎么不这样想只好警告小兵说:“不能乱说噢。投没投敌还……”他也说不进去大步往里闯。他进去。见周母正在堂上和人说话连忙把站在那儿说话的军官搡出去。连连说:“你们走错人家啦。有个重名重姓的。幸亏我义母不是曾子的母亲。” 周母的脸色很难看两眼通红地坐在那儿浑身抖不已。她喝了一声:“回来。老三。老三!你让他回来。我也信文儿没有投敌可得让人家把话说完。” 飞鸟硬是打走那军官回头说:“重名重姓的。义母。你总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吧。你想想看要是大哥投敌。我怎么还在这站着呢?”周母把他的话打断。说:“你别安慰我。我也不信。可是咱得听人家说。要是真投了敌。我一个老婆子不死也羞死。我已经托他们给老二送信让他辞官先回来……” 飞鸟佯作不知说:“回来干什么?你说官辞了却没这档子事呢?” 周母说:“就那也得辞官。咱不能让人戳着脊背。把官辞掉在家里等信。看看老大是不是投敌。要是投敌了呢。就等着朝廷治罪。” 飞鸟心想:义母德高却不通世故。照她这样家里的人被人诬陷只能等死。他只好编了个谎话说:“义母。义母这肯定是朝廷里出了奸臣。咱想法午活动活动。免得被奸臣陷害。” 周母没有坚持。说:“我老婆子丢不起这脸本该以死谢罪可我就到看看我的儿到底有没有投敌。” 飞鸟连连说:“那是。那是。”他想:看来我只能把她骗到山寨里去。这就说:“义母。我那女人病啦。 说是想你想嫂子想孩子。她想让你们去住几天。你看先住在我那里行不?这朝廷有事咱再回来。” 周母犹豫了片刻说:“不是时候不能去。走了不是说咱心虚吗?” 飞鸟无奈。出来急投。到处找周行文的大妻不大会。周母身边的丫环偷跑出来小声说:“你跟我来。”她把飞鸟领到一所黑屋子里打火点上蜡烛对着里头喊:“夫人。夫人。”炕门开了两眼如红桃的周妻扯俩小孩出来说:“三兄弟。咱这咋办?” 飞鸟不动生色地说:“没事。你给我的方。我派人给你父母递个信。让他们躲躲风。你想法劝劝老太太一起跟我走。“周妻连连点头攘着孩子跪下磕头说:“快谢三叔的大恩。”飞鸟连连摆手说:“我再探探怎么回事。夜来派人来接你们。”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夜晚。飞鸟带兵抄去看押正堂的兵士都站在大门紧闭的堂屋前。飞鸟大步上去觉他们都动情地往里看那扇门便低声跟他们说:“我来接老夫人走。识相地让一边去?”一个卒子低声说:“大人接去吧。周团练使有周老夫人这样的母亲一定不会投敌。“另外一个卒子偷偷踢了他一脚几个人稀稀拉拉地退到院子里。飞鸟想是他们怕交不了差事心想:走时把他们全捆起来。 他悄悄地往上走直到脸上被一截黄线照射。隐隐约约地哭声传来。 飞鸟回头再看看胆敢站在这儿偷听的小兵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回去拾掇拾掇老太太地那丫环打黑处绕到跟前她身上搭着个小包袱觉飞鸟在看她的包袱诉道:“老太太在……”然后就说不出来了。 飞鸟听到里面的嫂子和孩子都在哭心想:老太太晚上不是抱抱孩子就是一早就睡嫂嫂怎么劝到堂屋了尽让人偷听。月光给他披了一层衣裳丫环用大个的眼睛往上瞄一瞄小声说:“老太太让我走。我不肯她骂我。” 飞鸟听到周母说话“嘘”了一声侧耳只听得周母温和地说:“我的媳妇儿你也得给自己的孩子做做表率吧?你怕你娘我也怕谁不怕可孩子都看在眼里。怕啥?老大他不敢投敌。我们心不虚哪也不用去。”在得到两声啜泣之后她又说:“他投敌了。老三把我们藏一辈子吗?藏一辈子又咋样?别人怎么看我周家怎么看你怎么看两个孩子?逃了命咱周家还会剩下什么?!还怎么见人?!世世代代无人可见。何必还要偷生?” 周行文的媳妇柳荷馨轻轻“嗯”了一声。周母就说:“老三是个重情义的人。冲这一点。咱也不该拖累他。我就在这里等他。我得给他上一课。这亲情这情义他不能大过国法不能。你看他来我不用拐杖敲他。”拐杖大概是捣在厢壁上“嘎”一声。 飞鸟忍不住推开门说:“这不是----” 周母直投他看去无比威严地猛已晃身说:“你来得正好。”大喝一声:“你也跪下。”飞鸟只好和柳荷馨趴到一起。周母厉声打断嚷道:“你自己说说看投敌叛国之人该不该死?!该不该问罪?” 飞鸟“嗯”了一声。他争执说:“事情还没弄明白。” 周母“嗬嗬”砸嘴说:“你也知道还没弄明白。”她精神越来越好苍老的脸上浮现一团暗红铿锵有力地说:“强虏压境天下安危如重泰山朝廷授你兵马让你心存大念护我山河护我黎民。你都是这样包庇人的吗?是非都有朝廷公断……” 飞鸟胸膛炸了一般爬起来大叫:“他们从来也不公断。即使投敌也是没法子的事团练都是种地的泥腿子怎么能挡得住拓跋部的精骑不是白白送命又如何?” 周母大怒吼道:“你----” 飞鸟冷静冷静说:“他们若被围被困实在无路可走呢?除了自杀只能交出武器做俘虏这是什么?这是被俘虏不是投降。” 周母瘫倒在大椅上喃喃地说:“被俘也是罪呀孩子----” 飞鸟大声说:“被俘是战败。战败不用自杀。拓跋巍巍被我打败他肯自杀倒天下太平了!若我大哥被俘拓跋部要想做文章谁能查得清?朝廷给公断?朝堂上的人若能辨是非他们靠什么升官财?!” 他旋即想起父亲的音容震天大吼道:“冤枉!冤枉!冤枉人怎么办?” 门里门外都被他吓坏了。飞鸟喘着气问:“义母。你想清楚。你要是非要看看朝廷的公断。我就陪你看。他不给公断我就把新帐旧帐一起算。” 周母一点点坐起来门口的丫环连忙跑上去给她捶捶胸口说:“是呀。” 周母终于肯哭出声来她哽咽两声说:“好。好。咱们一起求朝廷公断。” 飞鸟赳赳提刀一再用幽深藏恨地两眼看人凡给他照面的卒子无不寒蝉连连躲避不见。他一口气走回去见着祁连就灌水凝视着他问:“被俘虏是不是投敌?”祁连说:“不是。”飞鸟又问:“实在没法子了能不能让人俘虏?”祁连想了一会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飞鸟厉声说:“能。实在没有法子就交出兵器保全自己。” 白燕詹从屋里出来连声说:“按说是按说是。可一旦允许还有谁肯死战?” 飞鸟用两只血红的眼睛看他一会最终软了下来叹道:“是呀。那就只能让领担待。”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1) 白燕詹见飞鸟息了火老谋深算地问:“夏景棠是不是该先给我们打招呼?”飞鸟理解不透大有怪他避重就轻的意思说:“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白燕詹笑道:“他不打招呼是不是转变了态度?”飞鸟有点感觉说:“可拓跋巍巍不是卷土重来了吗?”白燕詹说:“朝廷也在增兵。朝廷增兵。夏景棠的底气就足。而你在后来的那些兵卒面前不显威信!”飞鸟认为白燕詹的话还有未吐尽的地方那就是:绝不让权力。飞鸟近来常在夏景棠那里混饭吃他自己觉得两人的关系可算莫逆之交想想两人迟早得分道扬镳心里不免伤感就给白燕詹说:“既然有约在先。 先动手的那个人就输了道理。夏景棠输了道理可以推给朝廷。我失了道理就没有人支持。如果下暗手朝廷派来个没有分寸的人我岂不是不造反不行?” 白燕詹捻须凝神左右为难。 飞鸟便把难题甩给他自己躺一躺。 躺不一会有人打搅禀报说:“图里图利来了。” 飞鸟也不管瞌睡不瞌睡一骨碌爬起来问:“人呢?祁连怎么也不见啦?” 白燕詹正在帮飞鸟炖肉皮一放芭蕉扇扭头说:“祁连给他们安排驻地了。这两天的援军和丁壮一片挨一片近的地方不多了……” 飞鸟让人去弄点酒弄只鸡自个则收拾收拾乱丢的东西方便摆小桌。刚把小桌摊上图里图利就来了。他红光满面浑身裹着浓厚膻味往飞鸟一坐。展开肥掌大声说:“仗快打完啦。牛六斤从牙缝里抠了三百人让我带来。” 飞鸟问:“我听说张奋青把展虎的儿子和弟弟都捉了怎么他还不投降?” 图里图利摇了摇头说:“他也是条好汉只一个劲地要到朝廷告状。对了大石领向我们要他的家眷我们给不给?” 飞鸟想了想又问:“怎么?” 图里图利说:“牛六斤不让。他想让你恩养。好制衡大石领。大石领为这事闹要不给说好了的粮食。” 祁连说:“他敢。我们一样把他给灭喽。” 图里图利说:“牛六斤也是这么说的。张奋青和鹿巴都觉得咱这边也在打仗。早拿到东西早清静……他们都觉得牛六斤太不通情再怎么说展虎把大石领的儿子给宰了人家不就图个报仇吗?” 飞鸟无奈地说:“这俩家伙没脑子幸好咱家老牛长比他们有见识。”他想了一下又说:“不打啦。把展虎的儿子留为人质。把他弟弟放了就说:大石领让咱出兵却不兑现诺言。咱不管啦!如果展虎肯示好反过来扶持他。” 图里图利和祁连都大吃一惊连忙说:“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白燕詹笑道:“我们和大石领的关系不过是一点粮食和丁壮。他要是不肯给。我们和他还有什么关系?我们灭他任何一家都不好直接统治不如凌驾其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飞鸟笑道:“这正是我的意思。”他已有些迫不及待喊道:“来人!” 外面一进来进来了俩。一个营中打扮见飞鸟犯了嘀咕。上前一步说:“夏大人请您过去一趟。”飞鸟略一迟疑认为是周行文的事起身说:“你们吃吧。我去看看。“白燕詹让了那人到外面等才给飞鸟说:“既然风要转向不可不防!” 飞鸟不在意地说:“我都是这么去的。突然变得小心怕是惹人注意。” 白燕詹“啧”地一催祁连也说:“今天不是出了事?” 飞鸟见他们都这么主张勉强答应。 到了夏景棠那儿。夏景棠已经摆了四个菜自己在那小酌。他招呼飞鸟坐下说:“我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点事。” 飞鸟警惕了片刻。才在他的催促下入座正想他是不是要问自己和周行文的来往。夏景棠已经写好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飞鸟等他伸上来的手一撤就抓上了捻了问:“什么事?” 夏景棠说:“人都想富贵。你讨土司封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只想问问你你有什么志向?” “志向”这个东西既可以作为朋友、上下级间的话题也可以判断你这个人将要做什么举动。飞鸟本能地朝他脖子后看去果然里面没有点灯黑洞洞的。飞鸟强装不知笑道:“我有什么志向。一是为朝廷出力二是富贵终老!” 夏景棠伸了伸手让他饮尽。飞鸟也不谦让仰头咽去长长一哈放下杯子。夏景棠又持酒壶写满娓娓地说:“少年人会妄想自己地前程和命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佼佼者。你很有能耐很有本领。我妒嫉归妒嫉但还是要提醒你。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一些以为别人看不到的事就会离危险越来越近!” 飞鸟愣愣地看着他否认说:“我想什么了又做什么了?” 夏景棠说:“你没想什么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扩大地盘?你没做什么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以朝廷的名义向其它的土司问罪讨伐?” 飞鸟背上的汗毛一刹那间全竖起来了暗想:他怎么知道?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是的。我是在帮助迷族人打迷族人可为地是什么?我没有吃的。大石领许我粮食我替他教训小石领。” 夏景棠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你糊涂。你知道迷族人为什么有大石领有小石领?小石领曾经替太祖打仗战功赫赫。朝廷要给他官职给他赏赐他不要他说我要回山里去在自己的族人中间生活。二世爷就给他设了个小石领的官爵。展虎为此还在朝廷军中服役……他不满大石领的倒行逆施。与之决裂你倒去打他。你该当何罪?” 他激动得直跳身转手掏出一身血衣扔在飞鸟的头脸上说:“这是他求援的血书把祖辈所立的功劳自己的功劳和大石领的罪证都列举在上面你好好地看吧。” 飞鸟地头皮一下炸了说什么也想不到一个迷族小酋和朝廷有这么深的渊源欺负一下。欺负出了血衣求援。他离座长拜说:“下官哪会知道?我只是觉得那大石领是朝廷封的。手下人作对是对朝廷的蔑视……” 夏景棠没好气地说:“现在你知道了?该怎么办?” 飞鸟试探着说:“一不做二不休?” 夏景棠喝道:“你!”他说:“立刻罢兵赔罪。大石领一时也不成威胁你警告警告他就行了。把你的人拉来。拓跋巍巍一直在增兵虽然我们也在补充丁壮可是丁壮是没法和人家的精兵相提并论的。” 飞鸟跺脚大叫:“是。我即刻去办。”说完就要转身。夏景棠却又把他叫住说:“不急于一时。你坐下我还有话给你说。” 飞鸟这又坐了去看他又请酒再次抱起杯子“唧”一声喝尽。 夏景棠这又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知道爱惜人才。吕大人就是我保举地他的才能怎么样?你自己说。这你外父也证明我没看走眼。自我到陇上起擢拔了好些人有文的有武的。小霸王也说得上。有人就在朝廷那里告我说我谋私说我乱插手。朝廷把我下狱一查擢拔上来的官员有的刚正。有的能耐……”他热情洋溢地说:“陛下不让他们再构陷我说你们要都像夏景棠这样识人就多给朝廷举荐人才。” 飞鸟连忙拍马屁:“还是陛下英明。” 夏景棠说:“英明谈不上。别人未必不知道他们有能耐可为什么不提拔呢?” 飞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说:我怎么知道?夏景棠见他的模样。得意地笑了。说:“这就是因为我不重私利。你不是说想为朝廷出力想富贵终老?你就要放弃自己地私利。你现一定要做土司。那就是抱着私利这样的人朝廷会重用吗?你怎么出力呢?再说富贵。你为了自己扩大自己的地盘打仗这是在干嘛?把曾阳也给你你要不要?” 飞鸟识趣地摇了摇头。 夏景棠笑道:“这就是啦。这不但不能富贵终老还会把自己的命搭上。那怎么样富贵终老名满天下呢?就是为朝廷出力接受朝廷的恩赐弃小而从大舍身家而留丹青。” 飞鸟觉得道理这么透彻几乎不能反驳试探着问:“这不是我那位叔父托你这么说的吧?” 夏景棠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诉苦说:“我不是不愿意。你看我!”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反问:“我这性格适合当官吗?” 夏景棠严肃地说:“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就可以学。可以改。多读书多养性学你外父的为人处世之道那才是真正的君子啊。” 飞鸟立刻就在心底反驳说:他表面对你好心里却一样想你的脑袋? 夏景棠也没有逼他下决断只是危言耸听地说:“时不我待选择不好大祸顷刻间就会临头。” 飞鸟相信这是真的。这就像是委婉一些的战书告诉自己如果不顺从我就不得不像你下手倒时你也别怪我。他心头一沉暗道:他虽然爱护脸面却是个明人不做暗事的君子啊。我该怎么回答他? 飞鸟觉得分道扬镳前自己也该把话挑明因而回答:“我会好好地考虑。可人各有志。所谓道不同不足为谋好朋友不得已也会反目成仇。” 两人都有些惺惺相惜话言尽相互共饮三杯。 回去后白燕詹问起飞鸟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实话实说。白燕詹一个劲地埋怨他不会虚以委蛇。飞鸟只是说:“对君子要用君子的手段。对小人要用小人的伎俩。若是我自己心里都觉得亏欠他其不是负人太过将来怎么为弟兄们做榜样?”他相信强敌未退前夏景棠不会拿自己开刀说服白燕詹一起把目光投向战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拓跋巍巍一改战法今天到县城跟前看看明天呼呼射一气箭你出兵他倒不跟你打了。飞鸟只管训练来援的兵马。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借提防拓跋巍巍把援军抓在手里。夏景棠也并不干涉。他见拓跋巍巍也在增兵也不顾一切地要援。飞鸟为了让拓跋巍巍知道两方援军的差距到处挂旗每来一次援军增大旗一面各色旗帜十面而后嫡系图里图利领兵三百飞鸟照样给他挂上“图”字大旗被单做的旗帜二十面。图里图利看看自己的被单子自己都不好意思威风。一天后张奋青领兵一百到飞鸟又给他挂了“张”字大旗…… 拓跋部的骑兵一出营就可以看到曾阳方向数以百计的各色旗帜。他们渐渐被这般的虚张声势吓住不时禀报说“曾阳又添兵一千校尉姓赵。”“曾阳今日增兵三千将军姓图。”“又增兵了三千!” 拓跋巍巍每听说一次脸色的笑容便重一分。众将无不狐疑。不日设宴拓跋巍巍说:“据尔等观察陇上兵力达十万众都有什么破敌良策说来听听。” 领军大将黑狸荣说:“而今曾阳已是重兵之地不宜强攻。汗王可使南庭牛头汗使一军西向自博重新府南下渡乌沙河直扑应西城割断东西掣肘仓中。再令梁王南下可尽有仓西旧地。” 拓跋巍巍问范成文:“国师的意思呢?” 前日兵败范成文要自杀谢罪碰了一头疙瘩此时用伤布包裹了个结实格外滑稽。他娓娓地说:“这正是统帅所有的眼光即是对正面战场旁推侧敲又分割东西……只是。此仗未免太大那牛头汗若生事又会破坏全局。还是先放一放的好。” 牛头汗的慕容部也是阿古罗人的一支。拓跋巍巍实力大失后把他一并招了进来。拓跋巍巍早就想吞并他的部族却一直没有像样的理由下手。 范成文把成与不成放在其次重点说牛头汗的桀骜不驯劝拓跋巍巍拔掉这个眼中钉。 拓跋巍巍心里雪亮点了点头说:“真正歼敌的时机已经成熟。 既然已经确定博格阿巴特是头等大敌还是要先除掉博格阿巴特。国师你说呢?” 范成文说:“劝是劝不降了。他是丁零人又和姓周的人家渊源很深应该遣熟悉的人去看望他顺道送他几张别人看不懂的羊皮卷。”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有人傻眼。一个千户脱口就嚷:“啊。又看他又送羊皮卷那还怎么除掉他?” 拓跋巍巍笑道:“我先约他见面。然后再派他熟悉的人送信给他。你说别人怎么想呢?”突然他颜色一厉晓谕说:“博格阿巴特是一只狼。他熟悉骑兵战法一旦羽翼丰满必是我等心头大患。尔等须不惜一切代价在天朝重视之前给予毁灭。” 部将齐声大喝:“是!” 拓跋晓晓不以为然大叫说:“既然他有如此能耐为什么不想法生擒?” 拓跋巍巍疼惜地看他一眼用温和的口吻说:“我儿。你以后得学会怎么区分狼和狗。”他看拓跋晓晓还没明白就沉重有力地说:“你以为父汗没劝降过?不但父汗劝不降怕是天朝也仅供他一时栖身。哼。哼。我透过神灵看到他勃勃的野心。他是在丰满自己的羽毛!” 范成文没有用玄而又玄的口气只是轻轻地说:“他不靠俘虏邀功时常纵归这是在干什么?小汗爷恐怕得想想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2) 清晨城外大营的小兵捡到几封射书见是要博格阿巴特亲启便纷纷上交。夏景棠和飞鸟都拿到了拆看一看是拓跋巍巍给博格阿巴特的写道:“已得汝信久矣。初不识其中三昧再观之可谓智语箴言字字珠玑。吾不听汝言方有此败悔之晚矣……今吾师已老旦夕即归愿某时某地得见一面聊表寸心。”飞鸟和夏景棠各在自己的人身边看罢不由分说扯烂纸张笑道:“小技尔。妄想离间我二人?”之后他们分别派出一兵告知对方一方说:“我知道这是贼子的离间计。”另一方说:“我不会去见他的。” 拓跋巍巍接不到回书阵前见面已成泡汤。 众将都觉得此计已败唯独范成文矜笑不语。拓跋晓晓奇怪偷偷问他:“先生怎么还笑呢?难道在看父汗的笑话不成。”范成文说:“若是阵前送封信就能离间敌方大将那也太容易了。我笑是笑汗王已探知两人矛盾深重以至于博格阿巴特要释嫌。你父汗的第二封信就要私下送啦而且用蒙文书写责备博格阿巴特胆小。”拓跋晓晓问:“责备他胆小有什么用?”范成文笑道:“妙就妙在‘无用’两字。” 拓跋巍巍很快送出第二封信却是让人偷偷潜入。 这人的运气已是在意料之中果然被逮到。士卒拿着信一边送给飞鸟一边报告夏景棠。飞鸟拿到信一看哭笑不得地给白燕詹说:“拓跋巍巍不过尔耳太过分啦。”白燕詹趴上去看看不懂只好担心地说:“你即使把它给夏景棠。也证明不了什么。可你不交更惹人怀疑。怎么办?” 飞鸟觉得反正信未拆封谁也不知道写些什么便找手下人代为书写一通送交夏景棠过目。夏景棠拿着信当即就问飞鸟:“博格。这一定不是拓跋巍巍的那封。你该不是真还在和拓跋部来往吧。“飞鸟这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 飞鸟真怕还会有第三封。 可他这一怕第三封还真来了是拓跋部的使者带来的。劝降的人有好几个一个是周行文的族兄周涂两个眼熟的丁零人。他们公事上见飞鸟和夏景棠。口口声声说周屯乃是追慕拓跋巍巍的仁德自愿归顺。而仗是“天朝“先动得手不给个交待就把曾阳踏平;私下里却冲飞鸟眉来眼去。 飞鸟一下儿应付不来干脆杀了周涂扣留丁零出兵攻打拓跋巍巍表此心势不两立。 夏景棠和冯山虢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他们不能不担心飞鸟一去不回。都在人潮汹汹外出时站到城楼上派人喊兵理由是:“此战打不赢不能打!” 当头的红日黯淡失色土尘盘旋山鹰飞来盘旋战旗猎猎飘舞。如林的大军缓缓涨潮慢慢蔓延凑岸。两人站在城楼上看着传令马兵飞一般地奔驰呐喊有些人回返。更多的人义无反顾似曾感觉山阴遮盖了眼睛脚心倘出了凉汗。 他们的心在颤抖竟不知飞鸟什么时候回来在城楼下仰视。冯山虢焦急地沿着大垛大喊:“博格。博格。有话你好好说。你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飞鸟高声回话说:“害怕啦?胆怯啦?且看我们焚毁敌人的躯体让无畏的意志高高飘扬吧。若是你们早点盼我们得胜归城默默地祈祷吧。” 一股如滔天巨浪突然澎湃战士们仰天呐喊:“必胜!必胜!必胜!”两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再往下看刚才返回的士兵猫着腰。挂着枪。做贼一样往外奔先是一个。后是一串。很快飞鸟走了残留的声音又远又不真切仿佛什么没有生过这是一种可怕地沉寂弥漫着一股窒息心灵的可怕。 他们自上俯视往远处眺望一刻也不敢离开城楼好像一旦一脚离开士卒们会在眼前消失一样。时间流转飞逝对他们来说却又是多么地漫长。冯山虢只好祈祷双手互合两眼紧闭。夏景棠比他的承受力更强不慌不忙地传令点兵或备作飞鸟战事不利时接应或备作飞鸟投敌时守城。 探马每一刻都在奔驰不及上城就在下面盘旋高喊:“我军接近敌营。”“我军攻破敌营一座。”…… 听着这样的捷报。夏景棠欢喜。冯山虢忧愁。旋即李成昌来到他们身边一样拔着城垛踮脚。他比夏景棠更欢喜看冯山虢心忧如死连忙问他:“参军难道不高兴?”冯山虢抬起一张心惊肉跳的面孔喃喃地说:“越是捷报连连噩耗越不远。哪里还有高兴的道理?”李成昌抬头看看天色日已偏西多矣顿有同感心说:若是出师不利小挫即回若是一直胜下去非轻敌中伏不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出击的人马连战而胜一连攻克六座营地方知拓跋巍巍所设疑兵比曾阳还要夸张营地千沟万壑大帐数十兵力却很单薄比起飞鸟的虚设旗帜那更是人手一杆。将士热情高涨要求一鼓作气荡平敌营。 飞鸟却在将士满前横枪大笑道:“区区小技拓跋小儿也拿得出来。我岂会中他诱敌之际你们齐声高骂:诱敌不成白损兵拓跋敢来决雌雄?!”士兵们一面收兵回撤一面以手傍嘴喊成一片不大会他们收不住嘴把骂声升级喊成:“诱敌不成白损兵拓跋老娘裤带功!”拓跋部的士卒气得牙根嘎嗒嗒响。 靖康军前飞鸟哈哈大笑。拓跋巍巍营中拓跋巍巍哈哈大笑。飞鸟回视拓跋巍巍眺望。两人穿越人林毡墙在空中碰撞出无数的火花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人马撤了回去后夏景棠和冯山虢都如释重负。他们见飞鸟的人马不断增援手里还握着被抽调的人马又见林荣和李思广等人围着他转不敢怪罪。冯山虢和夏景棠忙于请几个有功的将军吃饭。众人为拓跋巍巍的营中空虚。己方突然收兵不甘喝了些酒叫嚣惋惜。夏景棠顿时想起冯山虢在城楼上的担忧连连向飞鸟敬酒。反倒是冯山虢却更显忧愁。夏景棠看在眼里等众人散过心中不解问他说:“你怕我军中伏而今我大获全胜全军而还。你怎么还心事重重?” 冯山虢说:“如此以来。博格更显可疑。他怎么就不一气荡敌?” 夏景棠怪他胡思乱想笑道:“劝我和他合谋破敌地是你。说我养虎为患的又是你。而今你明明觉得有诈。为什么一转身就认为博格识破是假?” 冯山虢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外敌势大博格可为我所用其兵法可为我所学正可谓同舟共济。而今强敌不足为患。我亦将他的战法尽数录下。反过来他却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尽收人心。将士们可为他生可为他死如何得了?” 夏景棠怔怔失神说:“是呀。今日你我在城楼招兵只回来那么一点人而他到城下一呼回来的人又都趋之若鹜可见一斑。” 冯山虢又说:“他一出兵就是全胜。却又见好就收哪怕没有和拓跋巍巍通气也是在养贼自重。将军若不提防祸已不远矣。” 夏景棠讷讷地说:“外敌犹在我不过是想等他们退了。而后再和博格决裂。” 冯山虢问:“可以吗?所谓的强敌一败再败哪里还有威胁?最大的威胁是博格他正想方设法把朝廷的军队变成自己的军队。而我们唉竟然没有识破同意让士卒在此成家立业。”他脸色惨白地说:“如今曾阳已有几万大军。他若起事夺取陇上陇下俯窥仓中足以威胁到半壁河山的安危!” 外面陡然变天。野风灭烛上空无端端响炸起一声惊雷电光直穿内室把夏景棠的脸都照亮了!夏景棠冷汗淋漓目光涣散地说:“吾将奈何?”旋即他一个箭步蹿到墙边拿过高挂的佩剑猛地一提往外走去。冯山虢连忙拉住他的衣裳大叫:“将军要干什么?万万不可!”此时又是雷电闪过照过夏景棠的面只见上面铁红走筋。他精光直冒的双眼经不起刺激拿手一遮咆哮道:“只能先下手啦。” 冯山虢苦笑道:“将军听我说完不迟。” 夏景棠一动不动地挺立着掖剑半抽几如一尊石雕。 冯山虢藏在他的背影下说:“将军可猝然押解周母上郡。以博格的性格定会去抢囚车。那时以兵马围他小惩大赏仅要他闭门思过。罪大罚轻士兵也会期待他接受。将军岂不就轻而易举把他给软禁了?!到时再押他进京面圣陛下爱惜你就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让他即出力又无根;陛下若不赦他你就让他和他的同党一起灰飞烟灭。” 夏景棠把剑顺回鞘中说:“我也爱惜他的才能。就给他这个机会请陛下圣断。”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想不到拓跋巍巍竟如此不堪一击心中隐约失望。 他也把目光放到夏景棠和冯山虢身上加快收买军心的脚步。林荣等人以他马是瞻趁势要他建立自己的“帅”字大营一再请求说:“将军指挥旗牌却在夏元帅大营如是一来二往并不方便何不再设行营?”飞鸟也有此意却推托说:“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我才六品还是土司大大不妥。”将士无不归附巴结一味请求说:“将军功大品秩已是朝请晚至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飞鸟派人给夏景棠打了声招呼。夏景棠也知道自己答应不答应都一样就说:“将士们说得对。你就不要托辞啦。” 飞鸟由是在各军抽调官兵得果敢、仪仗、旗牌过百组建自己的将军衙门。 时五月十五雍族端阳节衙门新立。飞鸟有意派出旗牌召集将领。夏景棠也一一派人去请。将领们无不奇怪问到底去哪。飞鸟的传令兵都被作了安排都是等夏景棠的去过后才去逢人一问就说:“嗨。夏元帅本来是要请你们到他那的可是司长官大人的衙门新开把他请去了你们说该到哪?” 众将无不觉得夏景棠临时变卦要为博格捧场无不随着贺礼去飞鸟地衙门。 一时之间飞鸟衙门前人马为患夏景棠衙门前冷冷清清麻雀啄食。 高德福怕博格怕得要死也备了柄“如意”抱着脑袋赶去。到时各营都在备礼物过贺。飞鸟令龚山通照收不误并要人自己写明看起来就像是在画押。将军们见怪不怪笑博格又玩花样。里面有不会写字的让别人代过笔上前就按手印。龚山通边笑边说给飞鸟。飞鸟等他们先后入坐开场就说:“我博格非见利忘义之徒得各位厚待日后一定和你们同生共死不敢相忘。” 这时龚山通把礼单名册送上高声吆喝:“这都是愿意和主公同生共死的人!” 将领们都觉得这是酒宴上的义气纷纷起身客套无不说:“我等一样愿意和司长官同生共死。”高德福为求博格以后不再欺负他特立独行地嚷:“要是谁不听博格将军的我高德福第一个不愿意。” 他们鲁莽的鲁莽跟风的跟风吃喝起来才现夏景棠、冯山虢、李成昌、李思广撒察等人一个没到不禁暗叫不对上了贼船。 这会儿夏景棠和冯山虢在内室嘀咕一阵派人去探风。探子回来就说:“不好了不好了。他们都在一个本子上画押。博格的文书都说了那些都是愿意同生共死的。“夏景棠的魂都要掉了站起来挣了人脖子问:“还有呢?”探子又说:“监军大人还说:‘要是谁不听话就要谁的命’。” 夏景棠一下瘫坐到椅子上问:“他们非是今天起事不可。他们若都有反心你那办法半点用也不顶?” 冯山虢却说“不可能”他嚷道:“不会。不会。他们一定是……”他也说不出个道道。片刻后飞鸟又怕人来请他们。冯山虢这才醒悟说:“不对。这只是他们彼此信赖还没有打算谋反。“他替夏景棠推托说:“不啦。夏元帅有点不舒服。” 夏景棠的确不舒服说:“事不宜迟。这就趁他不防押着周母上路。至于人马我也趁他不在再调集。” 冯山虢一拍大腿说:“妙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夏景棠吩咐下去即刻押解周母为防止走漏风声严格禁止看守上路地离队。飞鸟宴饮结束他们已经在二十里外。这会儿冯山虢才放出风声说:“夏元帅怕博格受牵连偷偷送走了周母。”飞鸟即懊恼又不好找夏景棠要人不顾酒意带领二三十人追赶。 他们足足追到一夜才追上周母一行这就让士兵们回返。领队的是夏景棠的心腹也不分辨说掉头就掉头。周母近日神情恍惚两眼不能视物卧在草棚车上问人。柳馨荷早已得飞鸟叮嘱只是说:“谁知道。又变卦啦!” 他们一行回走数十里走了一日眼看傍晚将临要歇一歇。 前面突然黄尘敝日杀出一路朝廷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飞鸟不由大怒喝道:“你们敢挡我的去路都不想活了!”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3) 夏景棠早告诫过。军兵并不妥协仅是一齐让出一条供长官走上来的通道。夏景棠打马走到前面责道:“博格。你可是在劫朝廷要犯?”飞鸟不再觉得奇怪恍若不知地问:“谁是要犯?”夏景棠厉声大喝:“周行文的家小。”飞鸟笑道:“为什么?”夏景棠说:“周行文叛国他的家小不是要犯是什么?”飞鸟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周行文叛国?”夏景棠不知是计嚷道:“周屯被他献出去了还不是叛国?”飞鸟荷荷一笑问他:“你又怎么知道他把周屯献出去了呢?”夏景棠大怒说:“问出来的。” 飞鸟一阵冷笑问:“有没有让证人签字画押道明巨细?人证物证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说他们是要犯?是不是哪天一问听人说兄弟们要造反就都把兄弟们关起来杀头?人命关天的大事。都像你这样草率让谁信服?” 突然远方又是“吡啵“的马蹄响却是白燕詹怕出意外让图里图利领兵接应。他们来到就拢到飞鸟后面把囚车马队保护得严严实实。夏景棠在剑拔弩张的形势到来时扯到俘虏有没有说真话上不快地说:“这是朝廷定的。是不是冤案会有人查办。这兄弟们都在让他们说说你是不是太目无王法啦?”他拿出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吆喝说:“对面的弟兄们都听着。你们要是听司长官的那是在害他。听我的大伙都替我劝劝他不要让他做傻事。” 飞鸟恶狠狠地回头看一眼再一扭头一队被夏景棠拉来的劝架弟兄呼啦啦打马上前七嘴八舌。有地说:“人在朝廷。都是身不由己。你也得体谅、体谅夏元帅。”有的说:“这也是为你好。“还有的说:“大敌尚在咱不能闹内讧。”更有人说:“朝廷会给公断地。”就连图里图利也有点心动靠上去说:“他们也不敢把老夫人咋样。咱就让一步吧。” 飞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个点指问:“哪天朝廷上说你造反你投敌你怎么办?你信得过上头的公断吗?” 正说着有人大喊:“博司长官。老夫人要给你说几句话。”周母早听到了飞鸟的叫嚷声披头散地拔住棚壁到处问人:“我咋听到人马嘶腾。咋还听到我家老三在嚷嚷?莫不是他半道要劫囚车?”别人不得已告诉了她实情。她便呼飞鸟过去。 飞鸟不去也知道她的主张。连忙给图里图利嚷:“去。告诉她。我没来她听错啦。” 夏景棠看飞鸟强硬只求他接受闭门思过的命运又一次带着心腹上来温和地说:“当着兄弟的面我不能不任你胡来。嗯。就罚你闭门思过吧。朝廷的嘉奖不日就到。以你的功劳起码也要连升数级。让你思过也是为你好。等你成了朝廷大员有感激我的一天。”说罢口气一变大声怒喝:“拿下。” 劝架的只当是不让飞鸟为难还一个劲地帮腔说:“这不是你能管得了地。” 飞鸟念头急闪“唰”抽出兵器冷笑道:“我看你们哪个敢?” 他一抽刀身后的儿郎也变得气势汹汹。夏景棠拿人的兵也不得不抽刀相迎。中立的劝架者只好退出圈外。夏景棠见这样都没法拿他。眦目大叫:“博格。你怎么不知好歹?”飞鸟冷笑说:“我会要靠你帮我撒手置身事外?不会!你以为我和我大哥结义是你们那种添香磕头的假仁假义?告诉你吧。我没有那么虚伪。要么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要么。你告诉你那朝廷你管不了也不关你的事。” 夏景棠不知道冯山虢有没有想过飞鸟死不撒手的品性头脑懵。他深怕后果不堪预料倒有点不敢强下手声色俱厉地大喝:“你要冷静。你可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你要谋反吗?”他知道自己也架到架子上了。这样以来。再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手也移到剑柄上。 刚刚还是傍晚。现在天色黑尽月未升星未明火把也没有点人和人只看个身形。 四周的空气都冻结在那儿只有寒光闪动。 众人眼好似盯眼前脚渐移眼看随着飞鸟一动嘴唇必有人血溅三尺。遥遥传出一声苍老而慌张的喊声:“三儿。你在哪。”有人在昏色中看到飞鸟的怒姿动了一动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先后扭头把一支支火把燃亮立刻驱赶了腾腾的杀气。 在火光中囚车嘎嘎挺到靠树林的一侧一张不见颜色的身影跪在囚车上拨住棚壁的两手呈现出“小”字一看就是那种又胆小又怕事的囚徒的形象。夏景棠却更加不安心说:“若是这老人一求他就他这愣头不想打也会打!” 飞鸟大声咆哮:“图里图利。你要干什么?” 图里图利用闷粗的嗓门嚷:“我我唉!” 周母连声说:“不怪他。不怪他。你这是咋地了听娘说两句好不好。”她转动头颅似乎要先看看左边的人再看看右边的人念叨说:“博格不是我的儿他没有吃我的奶。也没有被我抚养长大。我趴在他头顶看过他的旋眼正头顶;我拉着他的手看过光光细细却跟老虎爪子一样有劲掌纹像婴儿被肉挤成小沟;我瞄过他的眼笑眯眯的笑眯眯的可以看到你的心里去……那可真是大富大贵的命。我一贪心就开了口要认子旺门。他侍奉周到临难不弃情深意重到这份上可怜老婆子到了这个份上身上具有古人才有的德行。要是他因为我一家大小犯啥过错。求你们帮带、帮带……” 飞鸟有点受不了她的夸奖打断说:“义母。你说这些干嘛?这是一帮土匪来打劫地我上来治治他们的劲头……”他问个弟兄:“是不是?” 有人小声地传达:“她看不见啦。”一圈人都有点心酸连连哼哼:“嗯。嗯。”图里图利还瞪眼瞎说:“他们都是土匪。”且耐心地解释:“土匪就是占座山胡作非为的那些人……” 夏景棠头皮麻正不知道该不该点破。 周母嚷道:“你当为娘什么都不知道?夏将军也来吧。夏将军?夏将军!” 夏景棠应了一声。诉苦说:“老夫人。是非曲直。朝廷会给公断是不是?我也知道博格义气这也是不得已。” 周母要求说:“老三。下马。跪下给夏将军磕个头认个错。放娘走吧。娘不能再拖累你。” 夏景棠心里庆幸说:“幸亏老人家深明大义。”他朝飞鸟看去叹息说:“把剑放下。让弟兄们也都把兵器收起来。认个错。跟我一道回去。这事就算过去了。你放心。我会替老夫人说说好话想法给老周家留个苗。” 条件对任何人来说都再诱人不过。但他没有触及到飞鸟和自己的根本分歧放出句自己都做不了主的话在顽固透顶的飞鸟不起一点作用。飞鸟当即露出狰狞之像怒吼说:“事到如今。我大哥还是叛国。你为什么就不肯赶走了拓跋巍巍再好好察问?” 夏景棠万万料想不及飞鸟有这等决心。他只道自己说上许多的假话为博格作想。博格即使不会跪地涕零也难下手硬拼。岂知飞鸟非要鱼死网破……但转念一想却又担上了心:“啊哟不好!这贼婆用心更为深远。她若求博格护她一家大小博格定会不满。她越是大义凛然为博格作想。博格越会敬重她怜惜她。不错。不错哪怕博格心中已经反悔若突然不顾昔日恩义也怕弟兄们笑话。” 在他拿不准的空档里周母慌里慌张地伸出两只胳膊张舞说:“你大哥就是叛国。你要逼死娘才罢手吗?” 夏景棠当即将接下来的举动想周全冲周母拱手回过身说:“博格。难得老夫人深明大义。夏某答应你此事等到拓跋巍巍退兵弄清楚再说。但你必须得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回去闭门思过。” 飞鸟大为放心正要说任他处置的客气话陡然觉得有点不对。他慢慢地收去兵器沿着一丝的疑惑推测竟真抓到了破绽。心说:“有点不对头。因为老夫人深明大义。他就徇私枉法啦?答应我竟是为了答应我。他在这节骨眼上让我闭门思过也想地出来。”他一阵迷惑情不自禁地要诈一诈便再次抽剑直伸大喝:“你想让我束手就擒!做梦吧。” 夏景棠看他突然变卦。以为再无盘旋的余地。嘿然喝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飞鸟哈哈大笑说:“机会?难道我拘禁你。夺取兵权你也可以不过问吗?”他心里拿定主张只要夏景棠说一番为什么“不过问”的大道理哪怕是个陷阱自己也先认栽再说。 夏景棠哪知道飞鸟已经在为下马认罪流泪涕零做准备只道他已识破断喝一声“上”抽出宝剑。周围的人还以为两人斗架斗恼犹打中间阻拦。 不料真刀真枪没有一丝的犹豫全招呼上了最先上前的劝架者见势不妙就地一个驴打滚翻出马蹄的笼罩爬起来大喝:“咋玩真的啦。”他的话音未落夏景棠调集的弓手就上了弦。飞鸟猝不及防身边死了好几个兄弟心中大怒左右挥剑斩杀身畔的两个骑兵。 周母以为是飞鸟为抢她下了杀手声嘶力竭地大叫:“三儿。三儿。你逼娘死在你面前吗?”图里图利也不是太清楚说来就来的变故一时傻乎乎地在她面前舞胳膊忙着给她申辩说:“老阿妈。是他们先动手的呀。他们要杀博格的呀。” 飞鸟几个被围个正着相形见绌。后面的人被强弓射得上不来。飞鸟当即大喝:“图里图利。你个杂种在干什么?” 图里图利这才醒悟拔刀大喝:“绕过去。绕过去。” 两拨人马杀在一处一群抱头鼠窜的跑两步回头喊一声:“别打啦。”他们见场面乱糟糟的谁打谁也没谱只好站成一个圈子喊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兵一起高喊。一会声色俱茂地大喊:“不能再打了!”一会大叫:“夏元帅。小心你的右边。“一会大叫:“博司长官小心流矢。” 周母两眼看不到又急又不知道怎么好叫着:“老三。老三。”竟用尽全身气力撞到用手能摸到的棚壁未净地木疙瘩上。她爬起来挥舞着两只手乱拔终于找到一支锐簪一咬牙钉到脖子上仰天大叫:“三儿。娘去见你大哥了!” 她惊扰到那些观战地将士将士们用悲愤的声音大喊:“博司长官。老夫人自尽啦。” 飞鸟脑海一片空白。顾不得脸前有多少刀剑生生杀开一条血路。站到栅栏旁。周母从偎依的棚壁滑下去头顺着栏木荡出一片。飞鸟找不到她哭声大呼:“娘。娘。你在哪?”周母还有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告诫:“三儿。听话。做朝廷的忠臣。” 飞鸟滚下马上前捞到她沾血的手指把脸凑过去摩擦。观者无不泪下。他们见两骑趁人之危群情汹汹地大吼:“博司长官小心!”飞鸟感觉背后锐风疾至本能地让开只见一道乌光直直地扎到周母的面门上。周母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长矛被木栏一别驰过时丢下。骑士大为意外地回头见飞鸟在黑处缓慢地举起两只手捧在眼前看血惊骇的瞳仁中现出一丝异彩。而另一名还未到飞鸟身旁的骑兵被一股滋长的杀气震到干脆丢了兵器绕了个不见。飞鸟的面庞开始扭曲。眼神开始反光他用抖的手拔出长矛出一只野兽才有地咆哮竟无视坐骑徙步向前面的骑兵狂奔。 骑兵的心都惊碎了。抽剑太急竟握不住柄让它跌落。他“啊哈“一声哭叫往狂野狂奔。飞鸟两腿如轮举着长矛脚不沾地般转瞬即逝。战场的两侧的人也不由停了一下手。他们从没有见过用两腿追骑兵的人。不禁想知道飞鸟能不能追上那骑兵。倘若追得上自己还要打下去吗? 夏景棠也想不到周母自尽。但留给他的抉择并不多。 他见飞鸟落荒追击。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喝道:“追上去。谁杀了博格。赏金千两。连升三级。”他不这样激励倒好。这么激励只是在告诉大伙你们不是要金银财宝吗?高官厚禄吗?杀了博格我就给你们。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哪怕私下牟利却也不敢公开承认自己见利忘义。手下不啻在听观战将士的嘲讽说:“怪不得你们如此拼命原来为了金银官爵什么都肯干?”他们本来就怕此刻竟得到了一个台阶立刻散走一片。 愤怒的图里图利趁机带人围攻那些心腹中的心腹不但扳回先机还把他们团团围住。 一串“嗒嗒”的马蹄和喊声打破混战。 盘旋不定的骑兵大喊:“胡虏强攻大营凶猛异常我军死伤惨重。”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只有那骑兵到处挥舞着两只手问:“夏元帅和博司长官呢?” 夏景棠怒道:“怎么回事?” 趁此一静远处响起了越来越近的凄厉惨叫。众人不自觉地朝远方看去无不失声嘀咕:“他竟然真能用腿追上骑兵!” 夏景棠仍在咆哮:“凶猛到什么种程度没有我俩在你们就撑不了一会?” 众人却都在注视黑暗中传来惨叫声的地方。夏景棠见他们翘头等待什么也不由得看去。黑暗中驰回一骑后面却拖着一条身躯。来到面前众人已经看到骑在马上的飞鸟和马后倒曳的骑兵。那骑兵被土擦得惨叫连连连声大叫:“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柳馨荷用身子包住孩子在他们经过时大喊:“他三叔!”她大概想问问周母自尽的事。飞鸟不敢停留拖了那骑兵来到场面中央问夏景棠:“还要打吗?”图里图利大叫:“不能就这样算啦。”飞鸟扭头大吼:“住口!” 夏景棠知道胜算已失只好借助报信的骑兵说:“不打了!外敌事大!” 飞鸟回身把绳索砍断给大伙说:“弟兄们做个见证也好让我义母在天之灵安歇。”夏景棠说:“见证什么?你快把人放咯。“飞鸟厉声说:“见证什么?见证你夏景棠想杀我博格。我这次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给你们一个认错的机会怎么样?” 夏景棠不大相信他轻易了事地态度说:“是你有错在先。”他看飞鸟眉头一挑怕这个时候内乱连忙说:“当然啦。我也有错。” 飞鸟说:“我要你澄清我大哥投敌的事。你却趁机要我的命。兄弟们都在看着。要是我当时放下刀让你拿住你杀不杀我?” 夏景棠连忙说:“不杀。我就是想让你认个错。” 飞鸟沉声说:“我权信你。这一次就这么算啦。若有下次休怪我无情。兄弟们都做个见证你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兄弟们都可以把刀对准我。你若有下次兄弟们也不能放过你。” 夏景棠愕然他想:我是朝廷命官。你可以不杀我。我怎么可以任你胡作非为?他说:“若是夏某有王命在身自当不算。” 人人都觉得不公平。飞鸟却答应说:“王命在身可以另算。谁敢保证你不要玩那种先斩后奏的把戏?”夏景棠想他担心的并无道理问:“那你要怎么吧?”飞鸟说:“我为朝廷打仗。若朝廷反过来要杀我。我也自认倒霉。但你要先让我明白自己的过错先在将士面前宣读我的罪状。”夏景棠说:“那不是让你有了防备?”飞鸟冷笑说:“若兄弟们都觉得我该死我防备有什么用?”夏景棠想想也是答应说:“好。我也让兄弟们做个见证。”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4) 傍晚时分拓跋巍巍像往常一样攻打东面阵地一到就起迅猛的冲锋。在飞鸟的布置中整个背靠城郭的三角阵营造就一个不规则、难接触的正面。东面阵营前面外伸出城郭二里多扎在几屯厚实的村落的坝子上后面一直靠到城郭既是侧翼又是尖刀一样的前营。敌人怎么都绕不过。一次两次、三次多次。战斗都是围绕在这里展开没有什么过多的花样。这次又是这样。东线阵营虽然乱了一阵但很快就进入状态。以冯山虢为守的将领们习以为常一味投入机动兵力。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才现拓跋部仍然攻势如潮而自己手上的机动兵力全投进去了。可他们还不太在意心里只是想:非是***要断粮熬不下去了来拼命。 大概又打了半个时辰时候已经不早。拓跋部秩序投入兵力达数千人四面攻打志在必得。冯山虢等人眼看己方伤亡巨大支撑困难决定动用中西阵地的兵力往上增援。 在他们看来博格都是这么打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就在这时拓跋部的一支人马开始穿过正面阵地前的空地在曾阳军的西翼动进攻。拓跋巍巍一点儿也不怕东线失手西线被断绝后路竟趁曾阳军西线阵地的马兵大队被严重抽调打起西面的主意。 这是从来没有过生过的战斗。将领们被这种不合用兵规律的打法搞懵了头纠缠于两种意见一种是李成昌薛礼为的应变主张要求放弃西面的侧翼收缩阵地只求东线最终战胜;一种是冯山虢为的悲观主张觉得敌军一直深藏实力。一旦放弃西线侧翼就会使正面遭受威胁一旦有失城郭不保精锐兵力会被敌人包围在城外。 从常规的战法来看拓跋部若在没有强大的后继兵力支撑决不会露出这种显而易见的破绽一个优秀的将领在预备兵力全部投入而不能遏制敌人的攻势时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要么孤赌一注。要么撤出战斗。第一种意见虽然颇受欢迎。但谁也没有拍定的魄力和资格。越来越多的人同意第二个观点。 因为形势的猝然恶化调集并投入近期增援。驻扎在县后的新兵蛋子有一定的难度。冯山虢决定拆了东墙补西墙延迟阵营崩溃的时间。他让东线逐次放弃阵地向西翼增援实在支撑不住全部经城郭撤进县城以保存实力。让他想不到是。拓跋巍巍一样捉襟见肘像爹娘不认的赌徒一样投入全部兵力。 拓跋巍巍和他们的将领们都有很灵敏的鼻子。他们察觉到冯山虢的意图留了少量人马佯攻西线阵地第一时间收回袭向西翼的兵力靠优势机动回头打到东线上还没照顾到的地方。东线开始支撑不住。冯山虢等人无不认为敌人动了总攻慌里慌张地下达撤退命令。 东路人马一时撤不下来。中路、西路却一撤就泄。撤着、撤着城门都差点被衔追的敌军攻下。等夏景棠和飞鸟赶回县城营外阵地几乎丢失殆尽城内败兵、伤兵沿街堆卧。出阵阵哀号。 夏景棠走的时候特意留冯山虢主持大局。 他原以为冯山虢足智多谋足可应便不曾想自己到前脚离开后脚就成了这样听一个抚慰败兵的裨将一说怎么回事。一路咆哮回行辕。冯山虢还在上头号施令。为了顾全大局他也没大肆作直到没了人这才狠狠地说:“我真是想不到你----。你一肚子的计谋天天揣摩博格的战法竟不知道博格在西翼屯马兵。原本就是要在必要时放弃的。” 他实在是气得没门。也实在想不明白冯山虢怎么没有一点判断力不留情面地嚷:“人家薛礼识得几个字?人家反复告诉你。西线侧翼是马兵袭敌的鞘口……你也算本事。要不是我跟博格翻了脸你不信他真闯进来让人把你从城楼上扔出去!”冯山虢避了他的火头连声争执完“不守西线人马撤都撤不回来”的道理倒还闲暇的心思问:“你没能拿住博格?” 夏景棠顿时大怒。他哗啦扯过一张地形图往冯山虢面前一摊大声吼道:“你看看。好好看看。西路和中路之间竖有桑林和坝子横有废弃的护城河道多容易扼守。再说了你打仗怎么老想着撤退呢?哪怕你拼干拼净守他娘的一晚上都守不住?现在城外阵地丢失殆尽……”他阴森森地兜了个圈问:“你准备怎么办?” 冯山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说:“要紧的是水路。” 夏景棠默默坐下说:“博格对你的印象还好。你过去探探他的口气看他有啥主张?”他瞄了冯山虢一眼看到一付疑惑不解的模样便把自己拦住博格后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讲了一遍最后叹息说:“这不是硬把周家那老妇给活活逼死了!泥人还有个土性儿呢。人家硬是咽下了这口气……” 冯山虢脸色大变嚷道:“将军。你。你怎么就信了他呢?明摆着是缓兵之计。他没有动手绝不会因为心慈手软那是还没有心理准备怕置你于死地后人心不服。事已至此。他可是惊了心回头什么样事干不出来?” 夏景棠脸色一分分下沉问:“我俩在兄弟们面前约法他不至于没有忌惮吧?” 冯山虢冷笑说:“将军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设身处地他能当一切都没有生过?以前你们不也在兄弟们面前和解吗?可一转身他就拉帮结派要和将士们同生共死。” 夏景棠踌躇说:“那你说怎么办?”他想了一下说:“不如通过他外父赶他去城外守河道!他总不好推却这便宜差使吧?去叫李成昌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被图里图利几个趁夜色拥进团练使衙门卧在里面谁也不见。图里图利得了他的话找几个可靠的弟兄把住门把白燕詹和龚山通都拦了个结实。接着。先是张铁头带着尚老郎中风风火火地赶到而后又是张铁头出来派人去尚老郎中家去取药。祁连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撤出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牢骚听说飞鸟回来了也连忙赶去。他进了衙门口就见林荣、李思广和少许军校打着火把乱杂杂地站在院子等待飞鸟的露面快急疯了的白燕詹站在最前面。闹着图里图利让自己进去连忙往上挤。还没挤两步。林荣就拔了他去一旁焦急地问:“听说司长官受了伤?!” 祁连大吃一惊。林荣看他也不清楚只好慌乱地说:“若是轻伤。他定会出来安弟兄们的心。到现在还不出来搞得我心里没底?” 祁连脑子一片空白被他推着往里进不大会又被李思广攀上。李思广也焦急地说!“咱这此弟兄都跟他走得近。出了这事都不知道怎么好?你先进去给他说要是能爬就爬出来让大伙放心。” 其它人也乱糟糟地嚷。祁连也不知道他们嚷什么好不容易迈到台阶上连声问图里图利:“到底怎么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图里图利忠于职守雷打不动直到里面了话这放他进门。白燕詹想低着头跟进去却又被图里图利顺手扯住。只好大叫:“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祁连回头为他讲情说:“白老先生不一样。”图里图利却不管冰冷地说:“我不管。”这么一说祁连再不敢多纠缠提心吊胆地钻到里面。 里面点着几串大蜡。几个弟兄在上头收拾下头卧了一个人身上趴着两头软蛇般的女人。祁连看了一眼就从头凉到脚眼泪和热汗一齐往外冒。梁大壮走到他跟前招呼说:“俺说你快点行不行?”他硬是反应了半天一把扯住梁大壮问:“这是咋啦?” 梁大壮和他纠缠了一会。带他进了内室。站到飞鸟面前。他才放下心来连声问:“伤到哪了?”飞鸟看看两个哭睡着的小孩。“嘘”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回答:“伤到心了!”他看祁连的紧张模样醒悟说:“心里难受。” 祁连完全放下心来低声劝道:“心里再难受也得出去露面安定人心啊!” 飞鸟哂笑了片刻旁顾言它问:“仗打输啦?”祁连恨恨地说:“都不知道这打的什么仗?要不是我和‘一只耳’见势不妙撤下来得早还不知道要折多少弟兄。我看没有你曾阳一天也撑不下来。” 飞鸟紧了紧衣裳挥袖一卷让他坐下。祁连却还要他出去安定人心的连忙说:“你这是怎么啦?外面躺的谁?” 飞鸟淡淡地说:“我义母。”他听到祁连的一声长息低声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头脑清醒着呢。”祁连着急起来问:“那你怎么不露面?”飞鸟欣欣一笑古怪地问:“曾阳一天都撑不下来?”祁连愕然旋即想到刚才的话这才醒悟肯定地说:“一天都撑不下来!”飞鸟喃喃地说:“我怎么就猜不透拓跋巍巍呢?”祁连责怪说:“猜他干嘛?你想想我们的处境吧。白老先生都成天叹气说自己摸不透你的想法说不知道怎么化解咱们的危机你就把心里想地都说出来听听让我们安心。” 飞鸟在头顶上摇了摇食指沉吟许久却旁顾言它:“拓跋巍巍事先离间过我二人今日一仗决不会是碰巧了的。我至今还看不透他的用意。曾阳真能守得住吗?”他叹息说:“曾阳守不住夏景棠就会与曾阳共存亡。干嘛还非要和他势不两立?” 祁连连声说:“对呀。” 飞鸟看到祁连眼睛里露出的喜色立刻把祁连等同于朽木心说:曾阳若丢即使侥幸收容一二残兵又拿什么来养呢?想到这里他懒洋洋则尚下去哼哼说:“出去时告诉外面的人我受了点轻伤虽然性命无碍却寒了心闭门思过。” 祁连觉得白燕詹会有要紧的话要说请求说:“让白老进来吧。” 飞鸟说:“他非是要告诉我我不该幼稚地放过夏景棠。你替我告诉他。夏景棠是朝廷命官我不能说杀就杀否则就不得不造反。造反事大得不到几个人的支持。而我放过他他一定继续迫害我我就可以以退为进获得更多的军心。”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祁连出来时见院子里已经少了许多等不下去的将校当庭宣布说:“博司长官受了点轻伤性命无碍只是闭门思过罢啦。”将校想想他的“过”只好黯然出门。白燕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好像看到了自家力量的流失想追又能追只好连连用焦心如焚的眼神看祁连。祁连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正要拉去白燕詹借一步说话听到大门口有人高喊:“博司长官。博司长官。我是刘老实啊。”祁连心里一惊看张铁头想往跟前赶连忙一把抓住小声说:“你先把他带往别处问清楚了再问阿鸟要不要见他。” 张铁头点了点头这就跑了出去。 李思广不甘心这么就走上前给祁连说:“他没有什么话要说给我?” 祁连犹豫了片刻正要摇头。梁大壮来到他身边低声说:“他说啦。守城要守背后的水路。想让你和老爷子活动、活动提提这事儿。” 李思广想想他和夏景棠到这份上了出城守河道也在情理之中一旦提出来也容易让人接受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跟父亲说。”他正要走又转过身来按按梁大壮说:“我知道他怕和我们接触会让夏景棠提防。这也好。他终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你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思广出了门就去父亲那儿看着屋里一团黑以为父亲已经睡了正犹豫着。李成昌在屋里叫他:“是广儿吗?”李思广这就进去觉父亲一个人坐着连灯也不点连忙说:“爹。你这是怎么了?”李成昌说:“咱们李家该动身南迁了。” 李思广大吃一惊说:“形势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吧?” 李成昌说:“见着你妹夫啦?他怎么说?” 李思广无奈地摇头说:“他受了伤谁也不见。我看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夏元帅。” 李成昌冷哼了一声说:“两个夏景棠也不一定斗得过你妹夫。你以为你妹夫像你一样简单?他游着刃呢。光看他经过军政点头把士卒安顿到曾阳和自己绑到一块我就知道夏景棠再也动不了他。” 李思广说:“那人家夏景棠好好的他却受了伤?为了避嫌谁都不敢见。” 李成昌在黑夜里笑个不停巨大的身影一抖一抖地跳动他停了片刻说:“你妹夫要夏景棠的人头有什么用他想要一支军队。假以时日这支不满的军队会提着自己统帅的人头去收买他……” 李思广眼神中闪出许多地不可思议他惊骇地说:“怎么可能?” 李成昌淡淡地说:“怎么不可能?什么都有可能。夏景棠既然要动你妹夫的人头他还会停得下来吗?他停不下来。他要你妹夫死别人却需要你妹夫活着。结果会怎样?”他问:“你妹夫有没有传话给你?” 李思广说:“他让我们替他活动活动让他出城守水路。” 李成昌笑道:“夏景棠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两人倒想到一块去了!”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5) 旷旷荡荡的灵堂很快就布置好了。竖在几上的香烛妖冶跳动照亮北墙下的供案。那儿摆满全鸡、全鱼、猪头。案桌下面是烧纸钱用的盆边上放着成捆的黄纸刚刚剪就被灌进来的晨风吹得扑簌簌直动显得很阴森。想必陇上少有的旺族周氏近枝正室是这样的凄凉和简陋但这已经是仓促准备下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 尚老郎中的老伴为周母更换路衣把她略显臃肿的双臂收好拉过丝绸被盖到只露出头部的位置然后从冒着热气的铜盆中扒拉出面巾去抚平周母狰狞的面孔和内心的痛苦。她缓缓地告慰说:“苦命的老夫人啊。您就放心地走吧家里有她三叔和我们这些下人照顾。”柳馨荷“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搭把手给尚婆子却祈求说:“你在天有灵护佑孩子的父亲还活着保佑咱家过去眼前这道难关。”尚婆子拍打、拍打她的手鼓励地点了点头。 屋里一阵沉默。只有周母身边的丫环嘤嘤嗡嗡个没完。她之前曾被周母打走不知道去哪几天啥时缩在团练使衙门口看起来比谁都伤心劝也劝不住。 飞鸟来到灵前很怕惊扰到周母的魂魄跪下慌乱地磕了一气头。 这位离去的老人像许多出身名门的士绅太太一样有着让一般人不敢恭维的陋习有点儿养尊处优有点儿小脾气有时候会直爽得让人受不了不高兴了就直来直去地骂人话从不藏着掖着;有时候幼稚、顽固小孩子一样给你嚷自己的看法嚷完非要你照她说的办;有时候还糊涂得厉害。见着面熟的人老是颠三倒四地叫错名;有时候却又格外看重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有着傲人一等的自尊见着一般的乡亲穷家都不用大眼看人而逢年过节收了人礼物也常因为份量多少而说这个人不实在那个人好…… 但她一旦判断你是个好人是自己的亲人却又竭尽所有地待你。 飞鸟记得自己手头拮据。随便凑两样土特产的时候她也是合不拢嘴地摸着嚷:你都多少口子吃饭呢。穷得丁当响还挂念我。说完就把叠成匝的小号银票偷偷塞给飞鸟用眼睛警惕着外头小声地说:“娘有点私房钱。拿着给你媳妇置点饰。” 但她也会把持着纲常大义每每遇事则时眉倒竖。威风凛凛激动万分尤其见不得儿子有一点违背美德的言行甚至包括她自己都管不住的毛病轻则教训重着抡起拐杖就往背上敲。 柳馨荷或是怕飞鸟磕哪点不好或是出于寄人篱下的不自在喊着“三叔”拉他。 他抬起头看看那卷锦被好像看到义母翻身而起笑吟吟地要自己去她身边。方便她偷偷钱好吃的心里不禁一阵收缩和疼痛。 他战场出入手刃顽敌经受过自己的女人、视如手足的兄弟突然不在的恐惧和失落早已对一般人的死亡习以为常甚至会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只对数字感兴趣却还是觉得有点无法承受。 他几乎想藏到柳馨荷的怀里哭一场却还是强忍住站起来到院子里去透气。 清晨的凉意致使他恢复冷静。似乎是受到痛楚的刺激。他的冷静让人觉得可怕。他看看困顿的图里图利。问:“铁头呢?”图里图利说:“出去了一下还没回来。”飞鸟说:“不要再随意出去。注意安全。尤其是你们几个。还有白老先生龚山通出门要有五个以上的兄弟跟着。以免有人向你们下手。”图里图利点了点头说:“铁头一回来我就跟他说。”飞鸟又叮嘱说:“县里有和咱关系密切的人家。让祁连派弟兄去关照关照。” 飞鸟放心了不少站到大院中央的大树下抽出弯刀凝重地伸出去凝神吐气。 这是他自老董教头那儿改良的吐纳法门把意识贯穿到兵刃上摆出自己简化过的各种搏斗姿势以达到养气效果。赵过试着学他总结说:“养气时神都在剑尖刀刃上容易入定。”只见他有时缓慢地而有节奏地变换姿势有时一动不动似似收动作慢慢加快经过一盏茶的功夫已是时静时动纵横开合。 弟兄们原想借机不出早操见他这么一舞连忙集合操练。 突然一通脚步打破这种局面。 张铁头呼呼叫着跑进来气喘不停地大叫:“阿鸟。阿鸟。你大哥没有投敌。他战死了。是战死的。”他也不知道为谁激动热泪盈眶蹦得一只起舞的蛾子。 飞鸟猛地收刀“噌”地蹿到他跟前脸凑脸地问:“你听谁说的?” 张铁头本来还在高兴的表情一下儿僵硬在那里连忙问:“你不高兴?” 飞鸟哼道:“人不在了。我会高兴吗?” 柳馨荷猛地从屋里奔出来站到他身边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直勾勾地看住张铁头。张铁头心里有点毛心说:我真找揍还当惊喜来报。飞鸟看他愣神又问一遍:“你听说说的?”张铁头往门口转了半个身既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像是以那人的位置保证自己地话不假吭巴地说:“上次送信的那团练。” 飞鸟仍然无动于衷问:“人呢?” 张铁头说:“祁连让我先问问他。我就没带过来。” 柳馨荷淌着眼泪上前捞住他不放迫不及待地要求:“快。快带我去见见他。” 张铁头旋即转身本能地往外走。飞鸟却开了口要求说:“嫂子。你冷静冷静。”柳馨荷一回头连忙丢掉拽上张铁头的手低着头扑簌簌掉一串眼泪哭声说:“怎么了?”飞鸟说:“我们不要私下见。把丧事大办让他当着大伙的面说。” 张铁头点头蒜一样赞同:“对。对。对。对。对……” 飞鸟也不管柳馨荷还有什么想法夸奖说:“铁头。这个事你办得好。”他想了一下。又说:“你有没有休息?”张铁头说:“睡过一大会了。”飞鸟这就安排说:“去找龚山通把要请的人请到。”他又补充说:“将士们能请多少就请多少。地方不够站到野外去。弄出来点大动静。免得逼死义母的凶手逍遥。现在不同寻常义母也得早下葬你们要快!” 张铁头请求说:“我俩一时办不了……” 飞鸟一挥袖子说:“兄弟们都归你们调用。我只要快。” 张铁头“嗯”了一声立刻就去找龚山通。飞鸟也脚步飞快地回屋好休息一会。他刚走到门口听到柳馨荷抢天一声大哭连忙回头大喝:“别哭。不能哭。到该哭的时候哭给他们听。让孩子也哭。”突然间。他想起展虎送来的血书嘴角凝上一丝带了狰狞地冷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睡了不大一会。起来洗脸。白燕詹又激动又兴奋地赶来见他急切叫嚷:“这是除掉夏景棠的好时候。那些大老爷们也不是铁石心肠他们能看着人家孤儿寡母讨债而无动于衷。”飞鸟一听就把面巾抛到水盆里回头问他:“我除掉夏景棠?你知不知道夏景棠意味着什么?他是粮食。没了他。有没有朝廷兵马来讨我说不准。三万人的粮食谁给?!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吧?” 白燕詹立刻懵了。他说:“那咋办?难道咱不针对夏景棠?” 飞鸟叹道:“拥兵自重可以。造反不成。你把你提的‘尊王攘夷’忘啦。” 白燕詹晃了晃脑袋苦恼地问:“那怎么办?咱不能等死啊?” 飞鸟拍了拍他笑道:“对喽。除了等死还能怎么样?”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县城中心的酒馆、店铺楼大多歇业被马大鹞买个精光。马家人还指望飞鸟把马大鹞扒出来二话不说就同意借出去设灵堂。飞鸟害怕拓跋部突然攻城妨碍自己的计划把丧定到第二天早晨。夏景棠也接到他的报丧摸不准动静当晚管勒各营。调集重兵。天明时人乍一看两排全副武装的兵卒披着晨色的轻纱把街心围得滴水不露。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一般风越来越猛。夹杂着满地的尘土铺天盖地往人脸上砸街道上却不见一个行人和一位亲友。道理很简单夏景棠不许将士出营而百姓胆小怕事见兵卒拦截便退了回去。 祁连张铁头张奋青白燕詹甚至柳馨荷无不提心吊胆即怕冷场又怕出事。不断请求飞鸟也要调一队兵来应变。飞鸟却不肯只是让请来的哨呐手对天猛吹。阵阵起伏的哀乐在空中高亢流转饱含追思和倾诉催肠旋转几条街外清晰可闻。飞鸟自己都陷了进去心头呜乎哀哉恨刘老实没有早一步回来。 夏景棠和冯山虢两个密切注视场面却还在去与不去上犹豫不定。 他们自己去怕像上次一样被拘拿让别人去怕给各营将士做表率不去人去有点存心不让人办丧事的难堪……两人头碰头莫衷一是却一致认为飞鸟存心不良有打擂台的嫌疑。老这样拿不定主意也不是办法冯山虢一咬牙说:“你以军务推托。我带着兵去到时就等着博格生事!”夏景棠便答应了。 冯山虢这就带上夏景棠的卫队出。还没有走多远碰到李成昌父子为的军校集团两处合成一处一起去吊唁。两路不见一人分明流露出戒严时才有的冷寂。他们初开始还以为只有这些人肯捧场不料走不多久一个焦急万分的校尉就往夏景棠的大营跑路上碰到了他们就喊:“不少弟兄在营里鼓噪。说博司长官请了他们不让他们出营是不是过分?” 冯山虢吃了一惊连忙严厉地说:“不行。博格怎么会请他们?要是真请了还不是要出大事。你管好他们。” 校尉问:“他们要是非去不可呢?” 冯山虢武断地说:“不可能。有一个两个以抗命论处。” 校尉向他跳脚大吼说:“你自己去看。都跟开了锅似地闹。真要是一个两个他们也不敢。” 冯山虢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怒喝道:“把领头的抓起来。” 校尉也上了火。两手一伸要求说:“你抓我吧。我也觉得你们太过分。要我说选个十来个代表有点人味。” 冯山虢犹豫了片刻断然拒绝说:“不行。这是夏元帅的意思。你也别冲我不满。”他看李成昌身后有好几个将校连忙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你营里事多。”这些将校都是李氏一门在陇上郡培植的武官。他们以李成昌为马的断然不会逼手下弟兄无视李成昌的女婿办丧事在那儿心知肚明地装哑巴。 来报信的校尉扫了一眼恨恨地说:“我也去不管啦!” 冯山虢立刻给身边的人说:“回去告诉夏元帅。让他派人巡查。逮了敢出营的就地正法。”他等那人跑过之后。心中已经给飞鸟罗织了一道罪名心说:你这是在干嘛?聚众滋扰煽动军心。他踢着自己的马靴跨的飞快恨不得一步跨到刚拐了个弯就看到前路人山人海。一声不吭地往前望。 冯山虢心中一阵慌乱强打镇定地大喊:“都回去。都回去。” 好多人扭扭脸却理也不理。几个有着坏习惯的妇女站在自家门前看着他们仍旁若无人高一声低一声地说:“元帅没本事还想害博司长官。”“忠臣就是遭人害。”冯山虢的毛孔都倒竖一团脑子里乱哄哄的心说:怎么办?博格大奸似忠把他们都骗了!不少军校都在前面喊话让人让路。冯山虢走在他们后面。听到人说话就侧耳生怕有人在商量见不得光地勾当。在他敏锐的听力下到处都在讲博格。 冯山虢心惊肉跳地走了一路到了县城中心觉一下没了人。冲着两路笔挺的士卒在心底兴叹说:“还是武力有效。他们硬是不敢进这个圈子?看来非要以严厉的手段震慑住他们的不服。”这般想过他安心了许多。 熟人越来越多。记下一张张人脸他已不敢妄断这些都是博格的死党上到楼。便听到高德福嚎啕大哭声。他心里一阵糊涂。盯上高德福想:这家伙被博格欺负得够呛。却跑来为人哭丧。真他娘地贱。 在他的注视下高德福摸着眼泪接受答谢。细声细气地嚷:“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小娘子节哀顺变。”很快他机灵地往四出看问:“博司长官呢?听说他受了伤不如让咱家送他一些大内才有的伤药。”龚山通要了他去一旁低声给他说些什么。他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博兄弟的事就是咱高德福的事。” 楼上得越来越多三三两两往里进只听司仪的吆喝声。 冯山虢觉博格还没露面正想着心事听到一阵猛烈的声浪他知道那是自楼下慌里慌张地往能看到的地方赶就见下面如同军民如汪洋一般涌至有的人还拿着个头大大的包子。他不难想象中空地带是如何被打破的。博格看他们不敢进来就让人抬着包子筐去诱惑人们一激动哗啦啦全进了圈。 他有点儿腿软脑海里只是反复地嚷:愚民。一帮愚民。 眼看丧事就要结束。张铁头在楼上大喊说:“博司长官请大伙来是想当众澄清一件事让大伙做个见证。”人们抬起头仰视几个嗓门大的老兵大喊。有的喊:“让博司长官出来给我们见面。”有的喊:“博司长官还要澄清么?” 冯山虢心砰地一声裂了十余瓣心想:有什么要澄清。这是要起事。他像是了疯一样大叫:“你们不要信他的话。博格是奸臣。” 他的话引一大片的骚动。人们似乎愤怒了不断有人高喊:“你才是奸臣呢。”也有看到他的人就他的长相起人身攻击喊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奸臣才长成你那样。”冯山虢气得差点要撞墙甚至心神不宁地在心底辩解:我长得不好看却不是奸臣博格长得好看可他的确是奸臣。下面攻击他相貌的人越来越多他实在忍不住了拔着木栏扯着沙哑的怪腔大吼:“我很丑但是我很忠心!” 楼下顿时一片唏嘘声。楼上的人也干咽嘴巴想笑又忍住不去笑。 冯山虢从头顶到脚地都生出一股耻辱感几乎想翻过楼拦顺势扑下去。他狠狠地喘了口气冷静片刻不声不响地找张椅子坐下心说:“要想挫败博格的阴谋就得让这群见不得包子的蠢货知道他的真面目。今天动不动武不说一定要先在道义上站住脚。”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6) 在冯山虢的密切注视下龚山通低调地和楼下的军民照面。他没有要求场面肃静声音、口气都很平淡。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人们在一刹那间停止喧闹举目视神情专注。他讲的是周行文的生平叙述说:“周团练使名通字行文为人果敢侍母甚孝堪称君子。他久居乡里兴办团练保境安民曾和我家博司长官一起荡平匪患也多次击溃胡贼进犯。” 接着他口气一转又说:“此次胡贼大举进犯我军猝集。周团练使固守周屯虽离曾阳城不足百里实情不为我所知。及前日胜绩方确知周屯已没。朝廷有人怀疑团练使献了周屯不核查即论罪将其亲属牵下牢狱。高堂白幼子垂髫流徙将去我司长官劝之。不听说:自由文官详查。”他回身指向南方哀伤一呼:“文官坐堂何以凭空知战场事?抗战之卒临危提命何因中伤而任其草芥?” 冯山虢冷笑心说:来了。来了。这就是难的口子。他起身问:“可否让我说两句?” 龚山通已有胜算不耐烦地往前挥大袖示意:你说你说。冯山虢这就站尽一步说:“周团练使贪生投敌已经被证实。罪连其家。我们也感到惋惜痛心疾……”龚山通顿时朝他靠去问:“证据呢?” 冯山虢哈哈大笑反问道:“人谁不知?” 龚山通当头大喝:“什么是‘人谁不知’?无非是仅凭流言。你们核查了吗?核查了‘还人谁不知’?”他朝楼下一拱手用手指上冯山虢的鼻子大叫道:“各位弟兄。我们在战场上抛头洒血别人连给我们一个核查的机会都不给让人心寒!” 冯山虢见他急于鼓动浑不顾他的无礼连忙趴到楼栏上辩解:“谁不知道?!能不核查吗?不核查。要朝廷干什么?不核查还会依法治办?咱们战场效命能容得下叛国之贼的出卖……”龚山通打断他上来就拔他的衣裳接连抢问:“你一口一个咱们。你上过战场吗?身上有蚊子叮出来的伤疤吗你让大伙看看!你。你。你个小白脸……”冯山虢一瞄他的模样理直气壮地大吼:“我上过。让大伙看看谁是小白脸。到底谁是小白脸?!你好说也得去观战你去过吗?你走近五百步过吗?” 龚山通此战确没靠战场的边。他深恐示弱两手各拉一襟。 扯出亮堂堂的胸口。上面靠乳位置的确有块灰灰突突的伤疤那还是土匪大天二的人赐给他的奖品。他便凭此傲人。一步步往前逼问:“我怎么没上过?我怎么没上过?你也找一块给弟兄瞧瞧。” 冯山虢眼睛都鼓转出来还来不及说话。龚山通一个箭步冲到他怀里拔衣裳嘴巴嘟囔着:“来呀。让弟兄们看看呀。”冯山虢是个鸡胸说什么也不肯推着他的下巴就撕人头。两个当场在楼上干架。楼下也不知为谁助威。轰然爆一阵大叫:“打他。打。” 张铁头第一次知道龚山通比自己还无赖连忙上去拽。他和冯山虢带来的卫士各扯自己人还来不及把他们拉开。张奋青就从张铁头的背后冒头又是让人看自己不见了的耳朵又是扯身上的伤挤着眼泪一声高一声低地喊:“咱都是拿命拼地呀。连媳妇都嫌咱丑把咱给休了咱这是为的啥?!”祁连搞不明白他到底是蹦哪一出自十几步外大吼:“把他给我拽走。”张奋青自己走了。却是往楼下走不时回头瞪眼埋怨:“媳妇也跑了图的是个啥。”不一会他下了楼溜着人边卖伤。 很多人都很兴奋。有的袒露出伤口比有的迫不及待地问他:“你跟司长官后悔不?” 张奋青干脆没入人群和人嚷嚷说:“要不是司长官。俺早就卷个小媳妇逃回家了打他娘个屁。说不准仗还没打完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正了法。” 冯山虢在楼上看得急躁冲着楼下责骂:“无赖。无赖。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手下。博格就是无赖。”话还没喊完就有人一激动。就往他身上扔啃得快没有了的包子。卫士上前护住他。连声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一闹。张铁头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倒是龚山通记得让刘老实出来澄清大声喊道:“周团练使是不是叛国。我请出来一位好汉给大家伙说说。” 刘老实露了面周行文对他不错。 人非草木他诚心诚意要为周行文昭雪举着一把剑一步步走到跟前。冯山虢一眼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对襟各有半拉“团”字心里就阵阵憷。刘老实没有上过这样大的场面弯腰揩揩楼板上的灰用半拉屁股坐上方敢顶着栏杆洞说话。他说:“那天……我们和敌人的大队人马对插过去趁敌人不提防袭占一处关口。当晚就被看不尽的人马给围了个结实。许多弟兄都盼着救援一开始还肯守。” “来的都是敌人的精锐一射箭嗖嗖如下雹子;一上身三丈高的土城都不要梯子套索一扔拉几拉看看结实就嘴里咬着刀三蹿两蹿跳上去。有的连马都不下从他们铺的木板坡子往上跳一开始坡不够高马恢恢叫着都是一头撞折在墙垛下城垛经不起给撞没了好几块。人心里都慌刀都握不住。仗打了不过半个时辰兄弟们伤亡惨重有的干脆逃回去缩头大哭。团练使和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兄弟好不容易杀退敌人一阵回来砍了好几颗人头。弟兄们才敢硬着头皮露面。敌人第二次上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们说他们久仰团练使大名只要肯投降立刻让团练使做千户。团练使不肯说:不知拓跋老儿愿不愿意投降我这里正缺什长。敌阵一片怒咆眼看又要上来。几个骑马的头目把他们截了回去。兄弟们松了一口气。都蹬到城楼上往南望问团练使:博司长官什么时候带援兵来。团练使说自己也说不准总回来地。兄弟们就烧了一些热饭一边吐一边吃。过了中午援军没来敌人也没再来团练使挑几个弟兄到周围看看。一直等到夜晚他们都没回来……” 冯山虢心里没了准干脆打断他问:“你就说周行文降了没降。” 龚山通又要爆。刘老实回答说:“没降。到了晚上敌人又上来了。他们还带了好几个周屯的人其中一个是团练使的叔父。他们在关下劝降。说送信的没把信送出去只有投降才能活命。周团练使怒不打一处上去朝他们射箭。他叔父也不躲只是说:你把我射死吧。我的命不算啥。可周屯那里有几千口子人呢。团练使下不得手。他回来看好多兄弟都动了心不声不响地把我叫到一边解下佩剑给我。说:我被族人所误对不起我母亲对不起老婆孩子也对不起老三。不少人都等着我睡觉睡着了开门投降。你混到他们中间拿着这把剑找老三让他替我料理后事。我不肯。他就打我说:不缺你一个送死的。你能回去我死地就值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给他磕了三个头。说:我刘老实不是东西但此刻对天誓要是不回县城就让我万箭穿身。他把我扶起来说:你咋不是东西?你到老三那里。他敢亏待你不成?说完就让人备马提着一杆朴刀出关叫阵。 “兄弟们都坐到城墙上看只见对面驰出来一条手提狼牙棒的头目和团练使通姓名斗在一处。那头目手中狼牙棒不知多重十多个回合就砸断了团练使的朴刀。两人再次错马时。团练使拿朴刀断柄。那头目连忙挂去马上大喝。突然扔了兵器抽弓回身。这时两人已经背对背走了四五十步远。团练使不提防。被他一箭射落。他哈哈大笑打马回去旋即滚落下马拿着团练使的断刀愣仰起头像狼一样嚎叫。好多人都不知道长得什么心见敌人胜了就去开关只有我和十多个兄弟在城楼上伤心。我突然记的团练使安排我的话也连忙往下跑出了关门看到那头目却向我们冲来。大伙吓坏了都跪到地上要投降。只有我没有防备傻乎乎地站着。他就给我说:我误杀你们的主人愿意放你们回去。你们去告诉他的儿子好让长大后找我报仇。大伙都不敢走都求饶说:我们是真心投降。我就硬着头皮说:要放就放我吧。 好多胡贼都上来了不让他放他却还要放又告诉我说:我是叶拉家的恶朵你好生记着不要弄错。” 冯山虢冷笑说:“你骗谁?他这就放了你?” 刘老实说:“没有放成当晚就被许多头目集中起来挑走。我以前贩卖人口、马匹时认得几个胡贼就说要见他们几个。碰巧有一个人在他辨认一番说:让这个人回去。” 冯山虢不怀好意地问:“杀周行文的头目都放不走你。他怎么能放你走?” 刘老实心里也不由紧张把事先想好的话说出来:“他们觉得我和他们有过来往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奴隶。他们还款待了我说:你要是肯投降就好了。可我受团练使托付怎么能投降?” 冯山虢寒蝉起来心说:要是实情我们不是欠他一条人命?倘若博格这时讨要该如何是好?他微微点头强打镇定说:“想不到确实冤枉了周团练使。你跟我走也好为周行文脱罪。”龚山通一听就火了说:“为什么要跟你走?你们还想灭口不成?”楼下的军民也不肯高喝说:“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刘老实却肯说:“也好。不过你得先让我见博司长官一面。” 张铁头上去捣他一下问:“你傻呀。不要命啦?” 刘老实连连说:“这不是要给团练使脱罪吗?” 里面走出来个小孩说:“走吧。我阿爸愿意见你。” 刘老实这就跟着他进去。冯山虢也没什么说的只是用目光在楼上、楼下翻飞怕博格借机鼓动。不料听到一阵哭声他猛一回头看到柳馨荷带着两个孩子举着周母的血衣见人就跪。求道:“老夫人可怜呀。请将军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到谁谁都是或躲或拉躲不起来又不好去拉地干脆迎面对跪大叫:“嫂子。你让兄弟怎个做主法?”有些和夏景棠离心的都去推高德福说:“他是陛下派来的。” 高德福用两手抱着屁股左右不是问:“咱家能怎么办?”他嗨吆嗨吆直转圈抓急得掉眼泪说:“咱家是个光杆太监。”他太监就是容易掉眼泪干脆哭着去摸孩子的头嚷:“你们也怪可怜地。容我回到主子那里再为你们伸冤!”柳馨荷泣不成声地说:“天子是天下百姓的君父肩挑十三州万方。日理万机怎么顾得我们这样的小家。”她磕磕绊绊地爬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走。两个孩子各扯她一边的衣襟哭得咳嗽连连。 他们出来经过冯山虢往楼下走。冯山虢一看就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去砰地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声喝叫:“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他飞快地挥舞手臂给搀他的卫士说:“你们快。快把她拽住!”张铁头冷呵呵地顶到跟前。喝道:“哪个敢?那个不让楼下的弟兄们作见证?难不成你们想一手遮天?” 冯山虢拼了老命往上闯。张铁头挺起肚子就撞他。龚山通则迫不及待地自后拉他衣裳说:“你想一手遮天门都没有。”冯山虢又一屁股坐到地下目摇神夺即想哭又想笑地捶打着地面冲卫士吼。卫士们心里有数他闹人家困住他就行了自己上去那就得动刀动剑即使冲破阻挠。还能把人家孤儿寡母给剁掉?他们只好就地劝:“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冯山虢“啪”地打了凑得最近的一张人脸三下五除二地爬起来趴到栏杆上往下看只见得下面的人悲伤肃穆地站着。逢一母两子走到哪让路到哪。而柳馨荷在他们中间大哭浑身抖地展开一身衣裳诉说:“这是我婆婆的血衣。她被人活活地逼死不说。可还有人不肯放过她一枪刺到她脸上。俺家三叔立了多大的功劳。有用吗?人家追着要杀。俺男人战死沙场倘若知道他的娘这般死法倘若知道他的小儿子整夜尖叫他的结拜兄弟都有性命之忧。九泉下怎能瞑目?” 她再一问:“谁没有娘?谁能让人这样对待?你们也在沙场上拼命。有这般下场咋办?”大汉们都扑簌簌掉眼泪有的扭脸擦抹。有的则浑然不顾地喊:“杀了他们。他们不死。国家怎么太平?他们不死。我死也不去打仗!” 冯山虢浑身战栗猛地回身大嚷:“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有的卫士一伸头看到许多恶面怒眼连忙打个寒蝉缩回来小声跟他急:“谁还能走得回去半路上不被打死才怪。”冯山虢想想也是直杠杠地走进去怒吼叫阵:“博格。你这个无赖。你有本事你出来出来让冯爷看看。你让人家孤儿寡母抛头露面是啥道理?”众人见他马靴跺得噼啪响无不提醒他:“老冯。这是灵堂。” 祁连连忙请求高福德说:“请监军大人做主。” 高德福眼看他蹦跶到灵堂了旁人都用眼睛瞄自己猛一鼓胆大叫:“把他拉来。” 说来也怪本来没有人敢理听他一喊一气上去四五个几扭就把冯山虢扭成个胆胆。高德福有点不敢相信连忙试探一样命令:“打他大嘴巴子。” 立刻又有人站近一步噼哩啪啦的一阵甩冯山虢口血外溢呜呜直叫。他恍然抬头“哦”地明白了什么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只有顺应人心话才有分量。”他一转头来到外面站到众人面前大喝:“高爷爷为你们伸冤。他娘地。咱家也是乡下长地最恨坏官和坏蛋。” 人群一阵欢呼张奋青按捺不住地在人堆里请求:“你是天子派来的让博格做元帅吧。”立刻附和声声惊天动地。高德福心说:他们这样喊博格肯定在听着我不肯第一个被治的人就是我。他胆子一肥说:“好。咱家听你们的。博格和咱家是好兄弟。咱家就是豁出老命也要……”他觉自己这句话欠考虑改口说:“咱家就是豁出老命也得伸张正义。”楼上也有些激动。李成昌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李思广连忙上前不敢相信地问:“你莫不是要免了夏元帅的职?” 高德福一阵心惊肉跳却又往好里犹豫心说:论行军打仗恐怕没有人能比得过博格。我要是促成美事陛下爷未必怪我。 他头一硬大声说:“免他的职。”他又害怕报复不放心地问:“免得掉吗?”李思广也没敢回答朝身后的将领看去将领们都连声咳嗽。 祁连只好自己上去安慰说:“大家都愿意罢免。就免得掉。” 高德福很有样地点点头问:“你们愿意吗?” 三三两两的声音回答:“愿意!”他有点担心又问:“你们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到底愿意不愿意。”众人心里都这么想过只是看傻人站出来让他带头立刻齐声回答:“愿意。”高德福还不放心出来问楼下的人:“咱家要免夏元帅的职。有人不愿意吗?”楼下立刻静了下来每一个人肯说话。他又问:“你们都愿意吗?” 楼下异口同声山崩海啸般回答:“愿意。” 他终于放下心说:“那好。咱家领着你们免他的职去。”他一步步下楼到楼下朝楼上看一眼想知道博格会不会因为激动而露面一看没有心想:怎么可能?坏了。莫不是他伤重要玩完。刚想到这他就觉自己的身子一轻不禁手舞足蹈地大叫:“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他左右扭头才知道自己来到众人的头顶被好几个兵欢呼着往空中甩。他一边惊叫一边得意。不几下士卒不再扔他抬来一顶破软轿让他坐上而后抬到头顶走。高德福往两旁一看轿木上不知搭了多少只大掌再往远处一看人头挨人头地欢呼看也看不到边他顿时来了一种威风八面的感觉心说:想不到我一个太监竟有这么一天。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7) 人潮滚滚移动。他们找他们的夏景棠而下葬照旧下葬飞鸟在前面执亲子大礼手持柳蔑腰下绶剑身后队伍沿街摆成一条白龙。虽然大致的策划由飞鸟完成飞鸟却好似没有去预见结果不闻不问不声不响好像刚刚解夏景棠兵权的事和他没有一分关系许多人都往后探着头走只有他一往无前。 遇风倒卷的白衣稍微不稳的步履容易让人联想到他那子乌虚有的伤势。 他迎着风仰面任拂神情消沉神飞霄外眼前似有周行文和周母的闪逝。……景象有点纷沓周行文憨憨地背着周母停留片刻旋即又在黑夜里勒马转身眼睛里闪光亮似曾在说:我一定不负你!周母揣着大袖含着肥胖的下颌扭头好像再问什么……他们从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来又向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去致使飞鸟忍不住想冲他们大喊喊住他们告诉他们说:兵权是你们的命换的我要不要? 龚山通一步略快一步地接近他打搅说:“夏景棠会舍得放手吗?” 飞鸟陡然一惊率先站住。队伍徐徐而停。祁连上来问:“怎么了?” 飞鸟找的不是他给柳馨荷说:“阿嫂肯放夏景棠一命吗?”柳馨荷悲悲啼啼说:“全由小叔做主。”飞鸟放下心来跟祁连说:“朝堂失政已久兵不惧权正所谓强兵弱将犯了兵家大忌。你去和我外父商谈一番问他敢不敢暂掌兵权……” 祁连愕然却说不出哪里不妥当。前面的吹打手摇头晃脑。飞鸟有点儿不耐烦说:“他一定不敢。他知道我也犹豫方肯为和解出力。”祁连问:“还和解?”飞鸟只好拿出点耐心。悉心说道:“还要和解。你就不怕城内变成自己人的战场?再说了将士现在拥我为将就都成了大功臣日后骄横不法我怎好管束?” 龚山通和白燕詹想不到飞鸟还不满足他们只能在吃惊后再吃一惊心想:眼前这位边塞外长大的年轻主公怎么能通章知典善战知兵还一而再地显露出无以伦比的手腕和魄力?难道当真是贵不可言的天命所然……他们回忆起山中有王气萦绕的传言哪怕那曾经是他们为了吸引百姓曾为之努力过地。此刻到底也不知道真在假前假在真前。 飞鸟继续上路。后面的人也继续哭泣只有龚山通偷拉白燕詹渐渐落后。 他们走到县城南门门外已经关了密密麻麻的军民。军民也许是见着棺椁听到哭声都不像城内的那些。只是肃穆地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过而后看着他们走远。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岁月也只能图个入土为安。看着坟冢隆起即便是柳馨荷也松了一口气。她挽着仅剩下的丫鬟芳儿站着开始为该往何处去愁。两人没有胆量收回昔日奴仆满怀心事地朝迷茫的县城望去当刻打了个激灵大喊:“不好!你们快看。” 人群惊慌失措一齐往那里望只见从县城方向来了黑黑一片人为一些人还骑了马。张铁头旋即抽出兵器。一跃站到飞鸟身边。飞鸟仍在一块土坡上坐着任阿狗蹦着往脖子上挂他一挥手嚷道:“有人来了嘛没什么大了的。都把兵器给我收好。” 众人这才慢慢地恢复冷静。 骑马的人越来越近。一来到就滚落下马在众人的疑惑中大喊:“司长官大人。司长官大人身体好了么?” 众人连忙给飞鸟让成一条道路好让飞鸟走到前面跟他们说话。飞鸟却不肯仍旧坐着有气无力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敌人攻城了吗?” 来人面面相觑大声请求:“我们请司长官大人就职!” 众人一下醒悟。心底“哦”了一声。飞鸟却仍不放过地问:“就什么职?”一名将校起身上前数步。单膝着地大声说:“北道行军大总戎。”飞鸟故作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几个将校都急了。大叫道:“高监军把夏元帅就地免职……” 飞鸟一挥手打断他们问:“说免就免。他有什么资格?夏元帅呢?” 几个将校原本热情似火此刻一下熄灭喃喃地说:“资格?他他自然有资格。兄弟们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家的事你怎么说起风凉话来了?”他们渐渐硬朗说:“废话不多说。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请将军就职。” 飞鸟一下站起来不管挂在他脖子上的阿狗尖叫一声跌落黑着脸说:“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比我还……!”他说:“这不行。万万不行。快放人。” 来人个个脸色白喊道:“我们这不都是为了司长官大人吗?你咋是这样的人呢?”飞鸟缓和了一下把他们一个个挽起来好言相劝说:“我一介土司岂能做大总戎。我对人家不满归不满可是唉!我已请求过了准备出城驻扎在河道旁为大伙守水路。你们快回去吧。在大错没有酿成前给夏元帅赔罪。”说罢就搡他们走。 几人木木呆呆地回身拉着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龚山通和白燕詹有防备还是目瞪口呆心跳得嘭嘭响害怕他们真回去把夏景棠放了。出于这一点两人生怕看不够别人的背影等对方一走远立刻找高的地方上脚眺望。他们见那几个将校上了马开始狂奔心一下凉了下来即请求:“快去追。倘若他们放了夏景棠为了赔罪献的可是我们。” 飞鸟憨憨地说:“反正和我没关系?” 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正要争执又来了人是薛礼和袁泰等人他们来了也喊:“司长官大人。”飞鸟问:“想要博某的人头你们提去就是?何必用此法害我?”他二人陪着笑拍着胸口嚷:“这都是兄弟们的意思。出了事兄弟们一齐扛。” 他们说话间。后面跟上更多的人连刚才折回去的将校也在里头硬是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 飞鸟苦苦相推说:“要不让我岳父就职?”薛礼一听就愁了说:“我们让过他可那老爷们都到拔剑自杀的份上。”他大叫说:“要是兄弟们都服我我又有这个能耐我决不会不会有二话。” 龚山通相信他害怕飞鸟玩过了头。拉拉白燕詹一起加入请求地队伍。自家兄弟也个个上来。无不说:“当吧。“连阿狗都来凑热闹兴奋地拔着飞鸟闹:“我当。我当。”张铁头朝他们看来看去跟头老猪一样轻轻拱飞鸟里面的意思任谁都能明白。 飞鸟却仍推辞一个劲地说:“小子何德何能?” 不大功夫高德福也坐着一顶飞奔的小轿来到他也不知道怎么累着了。大口、大口地喘气说:“咱家求你了!” 飞鸟干脆不再开口坐回原处拿手在头顶上摆。 人越来越多。足足有好几百号子都扑通、扑通往下跪。终于有人开始放狠话:“我等拘禁夏元帅。倘若放他出来。还能在营中呆下去吗?如今进退两难。要是司长官大人再不肯我们就死在你面前。”飞鸟犹豫了片刻起身相约说:“既然兄弟们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豁出性命应下。可一旦作了将帅就得严明军纪赏功罚过令出如山倘有得罪之处该如何是好?” 众人纷纷回答:“甘愿领受。” 飞鸟冷笑说:“也愿托以性命吗?” 众人再次应诺。 飞鸟见火候已到再不做作他志得意满地抬头凝视心底大吼道:“拓跋巍巍。我来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较为合法地拿到兵权回到营中先是下令:“夏将军乃陛下亲点即使有什么过错也不可怠慢咱们需好生对待。”接着他一面借助高德福四处通报一面为控制住一些重要的城镇作最坏打算说:“重兵屯于小城背后却过于空虚倘若一战失利大大不妙。可移动万余兵马屯扎在后方要道上。” 曾阳形式有点不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攻破。 将校没有往深里想反觉得合情合理。 飞鸟趁势即下军令而自己领人到城楼观敌。 雨又下了起来星星点点飘飘断肠不少无处沦落的无家可归者虽知道城门不会再开还是一有机会就偎近。站在城楼上飞鸟可以看着他们躲在官军撤出来的营地避雨的身影。他心酸归心酸却得到一些和斥候的情报相吻合的推断:二十里内没有敌人的大队人马。二十里外敌人正修一大寨。 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很简单:斥候搜索时可能会留下死伤。到处觅食、到处逃难的百姓虽然有盲目性却可以来自任何地方倘若敌人的大队人马候机攻城他们一定不会把安全感留在县郭周围。尤其是敌人修大寨要抓劳力百姓们更希望到县城避一避。 敌人的表现也太奇怪了要修拦腰的大寨。他们没有顺势攻城将辛苦打下来的营外阵地遗弃。却在城前二十里困城有点不正常。不正常得让飞鸟心神不宁老觉得哪里不对。为了能看出一点端倪他放眼远望然而战火涂抹上色的田野、村庄、山廓、河流被一片迷蒙的雨雾不可琢磨。 拓拔巍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此仗目的何在?……飞鸟回答不上来只好默默地站着。 陪同的将领们指指点点只希望这场雨下大、下久下得敌人愁、恨、疼、疯。 飞鸟下决心说:“敌人前夜拔我大营没有顺势攻城反而又退让出去很可能是为了震慑住我们好修营寨。我们也要出兵试探、试探。” 有些将校们并不是很服飞鸟只是被士卒所迫。 他们见飞鸟没有怎么夏景棠时而去意思、意思倒倒无奈一等飞鸟有什么主张就去给夏景棠透个信。飞鸟知道是不杀夏景棠的负面作用这回出兵试探敌人想把夏、冯几个请来听着。正要让人去请有人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说:“夏总戎他自尽了!” 飞鸟只好把试探出兵的事放一放先让人给他料理、料理后事令全军将士同悲。次日再举兵刚刚点齐前营中军大旗被一阵风咔嚓荡断端是不吉。将士们心头畏惧只道是夏景棠冤魂不散。飞鸟眼看硬出兵不是办法只好让人丈量旗杆倒地的方向欺骗说:“我与元帅有约说:无论谁做大将都与敌死战。而今元帅先去此为英灵指引照旗杆倒地的方向行军。” 南风折旗方向朝北。 将士勉强北走不到数里便看到敌营只见营帐星星点点兵卒马匹出入不定初步估计足有两万人左右。飞鸟见敌人营地未能修起立刻传令三军一鼓作气。二十里来争利以敌兵的强悍完全是可以主动出击的。敌人却一反常态死守半拉子营寨哪怕己方人多势众哪怕飞鸟故意引诱就是缩头不出。 大军从上午打到下午。 正要退回县城县城方向来了几骑为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兄。 他们个个两眼红肿还没有到飞鸟跟前就已经放声大哭。飞鸟联想到旗折一事只道按迷信的说法自己折了大将心中已横生悲切还来不及询问就见这包括龚山通在内的弟兄也不再管泥巴地泥水汤下来打滚刨地磕头说:“水磨山丢啦!” 飞鸟终于明白了拓跋巍巍根本不想要打曾阳他要的是自己的老窝。什么围城打援?什么日夜增兵?什么攻城队形?什么数千投石车?全是假的不假也是到以后才用。围城打援是要等曾阳上来够他一口吃的兵力;虚旗增兵比自己更夸张兵是增了增去虎视自己的水磨山;离间计?!不过是怕别人见他老不强攻而怀疑顺便点把火。 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自己的水磨山。 他瞄准的就是自己吃了自己再抄后路包个汤圆。而后他在陇上扎稳脚跟前方也一马平川干什么都成;即使是将来被打回来也可以把曾阳作咽喉。到时谁打曾阳都把后路卖给了水磨山。 而自己呢?他思路慢慢开阔想起对自己反悔的大石领想起自己这一段时间里的志得意满目空一切当即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哑着嗓子大吼诅咒大石领:“他与胡贼勾结!他不得好死!” 飞鸟浑身火烧火燎胸中似铅似铁脸上血涌得吱吱作响却硬是一分一分地挤句话:“立刻传令下去收兵回城。“他一脚踢走呆立那儿的张铁头一旋身抽出了自己的宝剑想学旁人割个手指头脚指头明志却还是没舍得只是劈了一张雨地上放公文的小案极为后悔地说:“悔不听史文清之言酿此大败。”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8) 飞鸟率军回到县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通知所有校尉及以上将领到大帐议事。 他心情何其复杂却顾不得去想只求先能克敌制胜再说这就在营后弄了些吃的。他左看右看身边没有一个是能谋断军机的人只好勉强让张铁头、祁连和张奋青凑数去料敌动向。三人虽被飞鸟一把手教出来却都有囫囵吞枣的地方尤知道眼下到了严峻考验的关头往地图上一趴脸上的汗顿时涔涔地流淌。三个臭皮匠琢磨半天都觉得敌人出于围困的需要必不肯近处抄迂一定会自唐县松昌县抢攻郡城连忙带着心虚和胆怯报知飞鸟。 不大工夫外调来的参军找到敌人可能会选择的地点和祁连几个的想法大抵符合。 远抄有利于兵不血刃近抄则能尽快剪除威胁。 最近的抄法是径直来县南围困可这样就把几万人逼成笼中困兽给拓跋部带来的伤亡太大可能性很小;而两者都抄兵力起码也要三万以上。 飞鸟率先排除这两种可能但还是没法肯定拓跋巍巍按己方的推断来。 要决定的事情实在关系重大。 他觉得在今夜关头少不得一个人的参与这就让人去请冯山虢。 过了一会冯山虢在几名士卒的押解下进来。他恨透了飞鸟不相信飞鸟问朝廷后方的兵力是为了遏制拓跋巍巍也有心与必败的战事脱离关系大有杀我成全我的成仁想法神态倨傲就是不肯说话。飞鸟不禁十分生气猛地把脚一跺大骂了一声:“混蛋!仓州完啦!”随即挥手让人带他出去。 冯山虢走后。飞鸟再次估算敌人袭击松昌县唐县陇上府的时间干脆抛开敌人怎么打的顾虑一切围绕着“反客为主”四个字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干脆让传令兵马不停蹄地追赶赶巧了地后移兵马令他们连夜掉头攻打水磨山反过来做一个再断敌后路的姿态。 参军们急忙拟定详情。忙得不亦乐乎。 飞鸟任他们张罗去前帐和众将校商谈。 从牛六斤惶惶溃入山林。派人报信到目前为止这一路上无意捂住消息不漏。风声已经不径而走。虽然大部分校尉级的将领还闹糊涂还是有个别人已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他们早等得有点不耐烦坐在那儿相顾挠捶腿唏嘘。此刻见飞鸟神色严峻嘴唇紧闭地走出来立刻安静下去使场面挡不过绣花针落在地上的细鸣。 飞鸟向众将官扫过一眼不等他们起身参见疾步走到案后慢慢坐下。 他觉老谋深算的李成昌不在连忙问李思广:“外父大人呢?” 李寨上千口子人还没有南迁成李成昌哪能不顾?李思广没法当众人面说的连声说:“本郡兵马有起小骚动。他赶去平息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飞鸟见他们大多就绪外父不来也罢开门见山地嚷:“老子的水磨山给丢啦。那是老子的老窝。老子恨不得立马卸职抢回山寨再说。可兄弟们都该说了:我们怎么办?是呀。我不能只顾心疼自己在家的女人和阿奶也不能只顾流落荒岭的手足还得顾你们去考虑全军被敌掐断后路的危局。你们谁有好的主张赶快说来听听。” 众人已经统一过撒丫子往回奔的口径大都说:“敌人抄了后路。不早作撤退的打算。必误全军。弟兄们的性命全凭大帅一句话。” 飞鸟知道主张撤退是再正常不过的先让人去请韩复。而后方平静地说:“水磨山空虚又有许多奸细混入敌人动用不大而今又比我们早了一天。我们撤和胡骑比又往哪撤呢?”他自前往后地望过去见没有人吭声又说:“你们也别觉得我假公济私我要回头攻打水磨山断敌人的后路!” 将领们一二再地叹气顾虑起军粮来说:“倘若打不下来怎么办?” 飞鸟等声音平息后说:“敌人孤军深入不能不顾后路流窜。县城不丢前水磨山是我们的要害也是他们的要害。倘若打下水磨山断敌的退路足可反败为胜;倘若打不下水磨山也只有吸引了敌军主力才能得到撤退的路。这个饺子已经包了只是大伙还没有看到而已死战得生弃战全完。言尽于此。令下……” 众将霍地起身站成两排。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作如下安排:张铁头和图里图利助取山寨联络牛六斤和鹿巴一起候机反攻;祁连、薛礼等人在韩复的帮助下率五千人死守县城;另以两支二千人的人马日夜行军抢占要冲;而自己领其余人马绕击唐县。 这样一安排死守县城就成了重中之重。 敌人在无法远抄时会让城北敌军不惜代价大肆攻城倘若县城一攻即破全盘皆输倘若县城不破等于分割出万人以上的敌军。在县城守住的情形下先攻水磨山的人马能吸引回敌人的主力拖住敌人地主力最好自己就能迂回敌后进行一场合战;倘若敌军主力不能及时回援自己就随即应变阻击敌军为攻取水磨山赢得时间…… 战场形势不可预料一个没有后方保障的两可统帅刚得到军权就要应战事需要裂分队伍这样的仗要打起来会怎样?飞鸟一点也吃不准。也正是因为不放心他才把自己的心腹分散出去。 眼下趁参军制定行军曲线野战御敌不利的撤退路线估计可能合战地地点等等他也出去安排家事聚集起心腹手足偷偷安排:“形势好则死战形势不妙你等即使为我也得保住性命保住所有自家人的性命……” 他对张铁头和张奋青哥俩很放心。因为他们心中既无荣誉感又无道德感地道的农民无赖强项就是欺软怕硬;他对白燕詹和龚山通也很放心白燕詹敢在不知自己底细时和自己周旋龚山通可以在大天二的照看下活那么久都是会委曲求全的人;他放不下的只有图里图利和祁连一连叮嘱数遍说:“没了水磨山咱再占。没了人咱还拿什么占地盘?没得我的话不能战死。”他觉得自己是从古自今第一个一定让部下见势不妙或逃跑或投降的将军。只好从义理上反思自己的行径苦笑说:“这次特殊!” 安排了他们飞鸟又要去安排周行文的遗孀、自己收养的一大群孩子和奉养的一大群老人。他原想让他们避往李家寨见柳馨荷因为两家的磕碰而不肯只好让图里图利和张铁头设法带他们进山用牛六斤手里的船运走。 白燕詹却不让他再安顿老人。更正他草率的想法说:“孩子们进山、送走都容易不几年就长大成*人了那是咱山寨的希望。其它人让他自生自灭去尤其是岁数大的人!” 飞鸟也觉得自己欠考虑不作争执。 他决定把阿狗和阿瓜带在身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害怕形势不利让阿狗和阿瓜和其余的孩子一道进山必要时会让护送的弟兄丢车保帅过多地牺牲孩子的性命因为内心深处尚有许多的偏爱。看着两人才放心…… 飞鸟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大营。此时作战的机要还没有拟定完毕。 时间是这一战最重要的一环。他恨不得拿把鞭子在他们各自的屁股上抽打一通催了几催拿了一份一看仓促之下制定的方案条框僵死。内容乌七八糟根本与情况不符当即撕毁不要令人把主拟参军拉出去打二十军棍而后传令各军:“各军只管行军到跟前再随机应变!”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三更时分。雨停了的夜里人影幢幢。哗啦啦地打响烂泥时而闪着火光。 飞鸟领兵远绕唐县。虽非最远但却是要在急行军后休整尽快能投入战斗的最急迫。骑兵先于步兵出县城不远就开始全力行军。 随行的队伍里尚有高德福。高德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战的凶险非要呆在飞鸟身边赶起路来像只受惊的野兔时而环顾左右时而欠身看马怕马尥蹶子时而想问飞鸟句实话却不知飞鸟肯不肯说。 总之他从飞鸟胸前坐兜里的阿狗身上看到了他的答案。 飞鸟不要命地向唐县行军天亮后不久到达一处名为白洋的小镇歇息片刻。 在此之前拓跋巍巍已经占领唐县。他觉唐县经不起一摸并没有贪得无厌地拿主力远抄而是深知打鱼辛苦收网得格外小心因而料定朝廷人马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打水磨山后只以三千人奔袭陇上而准备率主力从松昌县境内迂回到曾阳界绕击敌后。 只是他仍不知道收复水磨山的人马已经在过河这时若在从松昌县大迂回根本赶不上。 尤为有意思的是他和飞鸟的落脚点之间只有四十多里的距离。 飞鸟没有闪电般的游骑而拓跋巍巍在异国他乡面临百姓逃窜所带来的暴露。下午时分两人几乎同时现对方的踪迹。但两个人都判断失误。拓跋巍巍认为白洋镇上出现的是一小股调防兵马而飞鸟则认为拓跋巍巍的主力不会轻易留候去郡城的才是主力在唐县的是哨军。 两人都一动不动地趴到夜晚。 天亮后拓跋巍巍接到情报曾阳军开始攻打水磨山博格阿巴特旧部轰轰烈烈地响应情形万分危急。他立刻修改原定计划决定原路返回也只有这样才能缩短路程及时救援水磨山。 此时飞鸟仍然不知道留在唐县的是敌人的主力。 他的后续人马经过一日一夜地急行军昨晚天黑时6续赶到白洋镇落队一小半整整收拢一夜到头来还是少了三百余人想必开了小差永远也不会再到。他派人出去打探又休整过了一天。第三日忽然接到渡河夺取水磨山的人马崩溃的消息。 他正在斗镇上的大户送给阿狗的一只小狗当即浑身冰冷差点把小狗掐死再撕成两半。哪怕他不知道拓跋巍巍的主力就在眼前遁回但送来消息时也应该赶上出兵抄敌后路的战机才对。可他哪曾想这万余人马看到鹿巴手里还有点兵牛六斤又一呼百应竟不是稳扎稳打而后遇到敌主力却又不肯死战硬是一战即溃。 胜利就这样失之交臂却也是飞鸟隐隐约约预料到地----自己这个没有后方保障又刚拿到军权的两可统帅不能分军分军必失。他知道大势已去。立刻沿原路返回接应县城军民全线后撤。 军令下到。 官军整个儿崩溃。 断后的将士见不着飞鸟的面说什么也不愿意吃这大亏呼啦啦地狂奔反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几万军民从半夜开始在泥垢间互争道路东一支西一支地往南撤。竟恨不得自己比别人多生两条腿或长出一对翅膀。 祁连眼看李成昌打声招呼也要领人马先走全军都将面临覆没的危机只好到处拉人。薛礼是守城的主将也不肯走和他一起拉了支人马。 眼看县城渐成空城这千把人也开始松动趁上头不在意就开小差不大功夫只剩二百多人且大部分是祁连的手下。 第二天傍晚。他们把城外拒绝出走的老人迎接入内城关死城门目送韩复组织起最后一批百姓扶老携幼拉车拽牛。静悄悄地等着敌军地到来。 整座县城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这支二百人的人马。 天渐渐黑透祁连放了头挽到胸前和一群兄弟坐到北城墙的石台上静静地俯视前方拿起酒壶一口、一口地喝酒不时抿嘴抬头。看向漆黑的深夜。薛礼觅了酒香找来。伸手拿到仰头咕咚、咕咚喝一气。大声叫道:“好酒。可惜了不能让兄弟们沾光。” 祁连起身把酒壶拿回来笑道:“怎么不能?”他看薛礼有点不相信突然想起什么事儿回头问坐在一起的弟兄:“有家酒铺是我们的弟兄们都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回答说“是”。 薛礼哈哈大笑点数一番奇怪地问:“你家的弟兄怎么有这么多留下的?” 祁连微笑不答用胳膊碰碰薛礼喊上大伙一起去街上。 凉风呼啦啦地荡动街头几乎没有人声和烟火气息。几个黑影正在粮仓那儿扑柴火堆子听到脚掌踏泥的“啪、啪”声连忙顺墙溜走。祁连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大声问他们:“谁?”他们不回头跑得更快。薛礼上去就撵大叫说:“别让他们跑了!”好几个弟兄都跟他去追。 祁连笑了笑示意其它人灭火。 众人一起动手边灭火边问:“灭它干什么?” 祁连佯作不知地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众人齐声说:“粮食。” 祁连说:“韩复想烧没能烧掉他不要咱们不能便宜拓跋部的兔崽子。” 一个兄弟连忙问:“撒砒霜?” 祁连说:“撒砒霜?你到哪找那么多砒霜?我们把它们全扛走放到咱挖的地窖里放到周家大院能放多少放多少。” 说话间薛礼抓了俩人回来说:“跑了一个。你问问他们是干啥的?” 祁连回头看了几眼拉过一人一剑戳进他的肚子然后丢手一推让他在地上吼吼打滚。薛礼不甘示弱让兄弟们把另一个按跪下抽刀揩了揩猛地剁到他的脖后跟出“咔嚓”一声杀了之后他才说:“可能是奸细在为胡贼救火呢。” 这时他才觉前头的大火竟被大伙弄灭不由得伸出手无法理解地喊道:“哎!你们这是?” 祁连说:“这些粮食我们要。” 薛礼不再吭声。他们一起进去上上下下看看才知道韩复早作准备剩粮只有两千石左右还都用麻包装着。他们把二百多麻包扛出来放到车上推走全藏进了自家酒铺的酒窖里。再出来弟兄们都个个拿了小酒壶。 他们乐呵呵地逛荡突然听到有人喊叫连忙找过去到了跟前才知道匪人作怪立刻把院子包围严实踹门的踹门上墙的上墙。 进去倒不见了贼只有老汉、妇女隔着门喊人“救命”。 弟兄们见门上挂着锁二话不说把门撞掉。 一个老汉点头哈腰地出来赔笑说:“多亏几位军爷。”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深怕身后的媳妇、女儿遭殃连忙挺起头借人撑腰说:“咱都是自家人。说起来我闺女还是博司长官的救命恩人呢。” 祁连大吃一惊细细辨认认出是飞鸟遇刺那天见到的老汉连忙问:“你们怎么没走?被谁锁进了屋?”老汉叹了口气说:“他们说是我儿子的朋友我也不认得我想要真是朋友绝没有关了我们不让走的道理……” 祁连想起来了他儿子就不再吭声只是督促他们几个赶快收拾东西。 兄弟们送他一家几口到城门口时前方亮起大片的火把。祁连不看也知道是敌人来了连忙带他们上到城楼观看敌情。紧接着北城也响起动静竟是四面楚歌。他自知所谓的殿后已毫无意义正要劝薛礼开城投降就见那王老汉举块大石头“砰”地砸下去下头响了一声惨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王老汉便已大喝:“快打这群龟儿子。”说完回来又找到一块石头“呗儿”地扔去他看看城下大片、大片的面孔抬起来看自己不但不感觉到畏惧反而万分得意给祁连嚷:“今老汉我也上城作战!还愣着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9) 王老汉浑然不顾老妻娇女的尖呼自个以为必死。他再次抡起一块石头举在空中时侧目旁顾仍不见士卒妄动只好慢慢地垂下去清醒的这一刻他听到城外的骚动和呼声是那么熟悉连忙拭目看去一看之后突然“噢”、“噢”地大悔不敢相信地说:“这怎么是自家百姓?”不少士卒们受他激励请求地看向祁连听他大嚷连忙往外看。 敌人的火把尚亮在数十步外而城门根子下昏黑一团悲嚎声竟是男女老幼混合而。 祁连征询地给薛礼说:“开城吧。”薛礼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走下去想必处在万分矛盾中。祁连向兄弟们一挥手。他们一起摸索着下去。 门扎扎洞开缝隙越来越大。其间闪着一些花火里面则完全洞黑像是衍生无穷的窟窿。百姓们过个不停带来的激流卷得战士们摇摆不定。他们再次挺立站定眼前已变得静谧而和谐无数的火点逼近碎碎的马蹄“嗒嗒”不乱。祁连一步一步走出去挺立大喊:“水磨山司长官博格阿巴特帐下营尉祁连完成殿后职责特向贵部献城请贵部领接收。” 薛礼也大步上前拱手高喊:“鱼鳞奉天军仓州兵马司帐下马步大营校尉武官完成殿后任务特率守城官兵向贵部献城请贵部长官接收。” 他们面前的敌军是驻守曾阳北面大营的兵马自东抄过大坝和土门四面包围县城。 这支拓跋部人马既不知县城剩多少军民也想不到在此遇到颇有气派的投降一时踯躅不前就像是一个自惭形秽的小贼打劫了一位高贵家族的千金站到面前时有点不安。有点颤抖绝不敢轻易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爆出一阵嗷嗷的狂叫在千户一声令下后卷刀而入眼看就要踏过眼前的一片活物。祁连猛地展开双臂汹汹大吼:“你们要杀降吗?都给我退下让能做主地出来。” 他站在城门口这声来得突然、狂放、有力。如狮如虎为两骑的战马被惊。一扬数尺后面都乖乖地退出数步打个转转。千户大怒正要下令把他们杀光再说被人揽了马缰他抬头一眼。忍不住嘀咕道:“李景思养的乖儿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人怒视他片刻千户服了软牢骚说:“你要怎样?!” 那人不理会地说:“等大侯来了再处置!” 千户狡辩说:“他们挡着门口咱的孩儿们要进去不是?!”他咳嗽了一下很不满地吆喝:“都回来等李景思。” 李景思很快来了千户和自己的几个百户都朝他拥去阴阳怪气地告状说:“这几个人要我们接收不接收不让进……”李景思当即呛笑强忍住说:“随我去看看。”说罢。就带他们走到祁连等人的面前。 等待对殿后的将士来说何其漫长!他们看到一名将军领着几名鬼头鬼脑、左顾右盼的彪壮大汉终于知道说了算的人来了。祁连上前一步扪胸行礼说:“我军殿后将士请将军约法三章接收县城。”一百户连忙献媚。憨声憨气地说:“这个是博格阿巴特的帐下官。”李景思愕然问祁连:“帐下官是什么官?”祁连觉得这群人可以和以前的图里图利相比铿锵回答:“帐下营尉祁连听候将军问话。” 薛礼老觉得祁连抢光了自己这个主将的风头心说:你疯了不是?怎么还约法三章呢? 李景思脸上流露出残忍的一笑说:“约法三章是谁交待你这么做的。” 祁连冷笑。轻蔑地说:“我听说拓跋部拓跋老汗之下。个个鼠目寸光今日得见。果真不足朝廷患。“ 千户狂叫:“李景思。你看到了吧。你要是还不让我杀他你就是鼠目寸光。” 李景思反多了几分耐心说:“你说说你的道理也好让我这个鼠目寸光的人明白。” 祁连严肃地说:“将军到来之前县官已封存府库保存文料并驱赶去那些不愿意投降的百姓留官印于堂上托我等缉捕盗贼理应视为献降。有德者也需跪拜受领。将军须先约章法惜此民生方可入内。” 他看了李景思一眼又说:“我听我主说拓跋老汗的雄心之大非一般巴特尔所比;我听说我主说拓跋老汗之下皆狐兔之流。还是容我等待老汗。” 李景思脸上的凶戾之色越来越重像是要为什么痛下决心。 薛礼暗暗担心怕祁连弄巧成拙。 李景思动了动下巴问:“怎样的狐兔法?” 祁连却视而不见说:“取天下者须有远虑。若将军对此厚遇视而不见传扬出去天下人都将斩妻女持利刃以迎横生焚土之志区区拓跋部全胜时控弦之士也不过十万如何赢的了呢?”他又说:“我等完成殿后职责若得将军不弃请于帐下效命!” 李景思狞笑一声说:“巧舌善变不过是引人注意罢了。”说完拔剑就砍。薛礼大惊失色正要反抗但看敌军千户拿刀格开李景思的剑大笑说:“这是个读书人。”他回头大笑说:“孩儿们我们为汗爷找了个读书人。我听着有道理。”李景思大怒非要斩祁连级。千户死死抱住他大叫说:“把他们都带走把那个人扛去。”他高兴万分大叫说:“我要把他献给汗王。李景思你有二心汗王把女儿都给你了可你还有二心。你越要杀我越不能让你杀。” 薛礼倒被他们弄糊涂了到底也不知道谁的官大。他就见对方士卒一阵狂叫下马数十蜂拥上前向扛木头一样把祁连卷走心说:莫不是要用读书人祭神?千户喊住他们问:“那人。我们该怎么做?”祁连吃力地昂起头。大声说:“杀人者死掳掠者死**者死。跪地磕头拜长生天所赐城郭……”千户挠头半晌赔笑说:“杀人?人可以不杀。其它的就算了。”说完一滚下马对着城门砰砰磕头说:“谢长生天厚赐谢拓跋神山厚赐。” 薛礼目瞪口呆。 祁连却依然坚持说:“掳掠可随你。**不许。” 千户朝李景思看看回头吩咐儿郎们:“不让**。进城后把她们集中起来。我来没有的等下次。” 将士遇到像样的女人心底即想要又不想便宜别人但更不想为了女人动刀动剑大多是为了均沾才选择轮番**的。有时女人少了上百人奸一个。活生生给奸死。 薛礼开始佩服这个千户旋即又想:明白归明白。朝廷士兵得来的女人是不能由长官私分我也没法照他这法子办。他带着对敌方千户的好奇和祁连等人被一条长绳拴着一起往里走。不多久众人走上了大街他听到那千户愁的声音:“咋是空的。人呢?人跑完了还杀个鸟**个鸟?” 他心里觉得好笑心说:祁连这小子把他给耍咯。他听到李景思说:“所以我才要杀那个奸猾小人。现在你明白了吧?把他杀掉?!”心中大怒暗想:此人毒辣、卑鄙远没有那千户实在怎么比那个千户还大。他生怕千户下令耸着耳朵再听。只听那千户说:“他是个巴特尔。杀了太可惜啦。” 他放下心来忽而听到北面隐隐传来喊杀声不禁踮起脚远远望去疑惑地说:“没有弟兄在那里呀。” 千户也听到耳朵里他大吼说:“不好。他们不知道要磕头才能进。正杀人呢。”说吧。他裹着一大片人往跟前赶赶着赶着。看到了几条走不稳的身影连忙站住甜蜜蜜地大喊说:“我们不杀人把兵器放下吧!” “杀呀。杀一个够本。”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旋即几条迎面过来其中一个半路上停下还摸墙咳嗽数声。有人扔火一照全呆立当场。飞鸟的弟兄们含泪大喊:“不要。快放下兵器。”薛礼连忙挤到前头只见前面是几位走路都走不动的老头、老妇脑子轰鸣一声就瞪大了眼睛。祁连大叫:“都放下兵器。” 他们却不肯停杀到跟前犹声讨说:“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司长官回来拔你们的皮!” 拓跋部的士卒只好用矛、枪扎去蓬蓬地血花在空中绽开。 居中指挥的老头半路上觉自己的老伴被绊倒连忙掺他一把。又矮又瘦的老妪却急忙推他嘶喊道:“咱的命是司长官救下来的快上吧。”老汉怒吼一声大步跃到用枪一挺觉敌人的枪只有一寸远他的枪先入兴奋地往前猛冲。一瞬间他眉目一片安详像是在柴房烧火耐心地吹烟像是耕地时拉不听话地牛使劲往前往扯拽像是劳累了在田埂边喊一嗓子歌他冲进去嘴里也噗了一口血趴在自己枪上和一名胡儿对头到底。 薛礼相信这一刻祁连和他的弟兄们心口都在滴血因为他自己忍不住大喊一声:“你们图什么?” 老妪哀嚎一声爬起来奔两步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干脆一手拍着木棍四脚往前。薛礼无声地张开大嘴在心中大喊:“比着他们我们这些七尺男儿亏也不亏?” 他用野兽一样血红的眼睛往胡虏身上看觉这些以勇悍著称的胡贼也个个畏惧脚跟挨脚跟地后挪千户一张脸都成了猪肝。那个毒辣的李景思却下了马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薛礼以为他要下手大吼去夺兵器被几个胡儿死死摁住。在他的担心和恐惧中李景思却并不拔剑只是任爬起来的老妪疯狂捶擂背脊分明地抖动……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薛礼和祁连都被看押起来同住的还有一些被胡虏赶回来的百姓。 他们在人群中找不到王老汉不由为他一家担心。祁连很想知道水磨山的百姓都怎么样了老在褴褛的人群寻找也很想知道飞鸟怎么样动不动就跟几个看押自己的丁零人套近乎。薛礼老想和他商量、商量也好谋个光亮。听他给那些丁零人说:“博格阿巴特是咱丁零人的贵裔之后黄金后裔……”几个丁零人大小瞪小眼地听他讲也凑过去逗人为乐看住一个说:“这位兄弟和他长得真像莫不是他失散的兄弟?”祁连没有防备一阵咳嗽。 薛礼觉那丁零回扫全身憋着劲胡扯:“真的。你让见过博格阿巴特的人说说看。只是他留了光头。” 众人嗡鸣片刻把那丁零小男当场哄傻。 第二天他们现好多头上还有毛的丁零小男头上的毛都不见了。便问他们:“有没有博格阿巴特的下落?”几名丁零人左顾右盼偷偷说:“汗王被博格阿巴特挡住。大侯千户去撵也被博格阿巴特挡住听说博格阿巴特被团团包围还射伤了汗王的爱子呢。他真是个大大的巴特尔……” 薛礼和祁连心里都在狂笑却要他们一有消息就说给大伙知道。 下午。几个小丁零急急忙忙地赶来说:“打牙阿嘎百户官包围博格阿只特上千部众。博格阿巴特的小领都不争气商量商量全数投降投降时还都唱着歌……” 薛礼大吃一惊。祁连按按他又问:“都有哪些领?” 小丁零想了半天说:“好像有个司农官。” 祁连回头给薛礼说:“是白老先生大概是和逃难的百姓、兵卒在一起所以才有上千人。”薛礼连忙爬起来问:“有没有叫县长的官。”小丁零重复了几遍。回答说:“好像没有。听说那个司农官被汗王封了官到处劝博格阿巴特的百姓投降真该死。” 祁连安慰说:“这是在为咱领保存实力你们不也是吗?” 几个小丁零都沮丧地说:“我们丁零人个个善战。心却不齐人与人也不怎么来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族人这么多好不容易降临了博格阿巴特这样的巴特尔还不愿意效命。要是博格阿巴特打回来我们几个都要投奔他!” 祁连打说:“去吧。要小心。别让人怀疑咱们的关系。” 薛礼眼看他们越说越认真。不由心惊。暗道:博格竟能让这些胡人归心难不成真是丁零族人?他等人一走。就狐疑地说:“丁零族都这么好骗?博格到底是哪族人?”祁连见他生疑只好尽量解释说:“我也奇怪过。博格说草原人心性朴实所会言词甚少。有些大漠深处的人家见面以歌代语。那些零星居住的人家靠口授祖先事时间一长只知有同族却不知族人失散何处。一些大部百姓厌恶地称呼他们丁零、零丁他们以为丁零是族别常常在游居时相识干完杀人放火的事各走各地。博格阿巴特沦落草原居住不定也被人称作丁零……这才有同族之说。” 薛礼重复说:“杀人放火!强盗中的强盗。” 祁连点了点头郑重地告诉他:“丁零饿留饱去见人多害怕记仇心虚逃跑。实际上最善战最狡猾也最凶残。你看他们对那些大族人唯唯诺诺说不定哪天和人一起出门就杀了同伴若无其事地回来。博格说巴特尔都喜欢猎取他们驯服后看门户用。” 正说着对空的院路上来了几位客人。 他们在一位百户的陪同下直奔祁连这儿。祁连看了一眼连忙掩下头颅大叫:“怎会是这个畜牲!”薛礼问了声“谁”朝快来到场地边的几人看去见为那位青年魁梧而无赘肉四方面棱鼻梁高耸身披上等亮甲腰上扎的狼扣环青面獠牙显得即鲁莽又孔武心问:此人曾是博格的劲敌? 百户把一群百姓指给他说:“除了那边几十别的你只管挑。” 青年用脚勾人脸看了几个都不满意说:“瘦得跟卵蛋一样我就要那边的。” 百户连忙说:“那边的不行。千户大人说处置他们要得到汗王点头才行!” 那青年说:“我来为你们打仗要几个奴隶都不肯?!人家都说拓跋部人小气还真他娘的小气。我不管我要定喽。”说着说着就直奔薛礼过去。薛礼心里窝了一团火低下头告诉祁连:“他冲咱们来啦。”祁连说:“他还不知道博格在对面知道了保准屁滚尿流地逃回大漠。”薛礼问:“他和博格啥关系?”祁连说:“说起来博格还得叫他声哥。这个王八蛋。” 两个人正交头接耳被来人看上了。那人用脚勾了勾满意地给百户说薛礼:“这牲口比牛还壮!”百户手忙脚乱到跟前就被他搡走。两个人手舞足蹈地抢人让薛礼蒙受巨大的羞辱。祁连感到薛礼胳膊上的肌肉拧了块块连忙拉了拉起身问:“你要干什么吧?” 那青年愣了一下瞅了片刻大叫:“狄阿鸟的人。”他被什么烫了一样往背后跳脚踩得百姓连连惨叫。他转手抓住了百户的胳膊问:“他哪来地?”旋即想起什么松口气说:“狄阿鸟已经死啦。你跟我走怎么样?” 薛礼朝祁连看去只见祁连盯着那人说:“谁告诉你狄阿鸟死啦?”也起身支持。一大片弟兄纷纷站起身怒目瞪视。那人的笑容不见了不敢相信地问:“他不是被福姓人家取走级献给中原朝廷了吗?”他一转头向身旁的百户咆哮:“他是怎么来的?” 百户稀里糊涂地交待:“抓来的。他是?博格阿巴特的帐子官。” 那人喃喃地念叨:“博----格----阿----巴----特。博格。阿巴特。鸟王。”他大叫说:“这不可能?”祁连哈哈大笑。薛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同声共气地威胁说:“你最好滚开。”祁连立刻接上话嚷道:“滚回你的大漠吧。” 那人又被惊退几步。百户连忙说:“博格阿巴特虽然勇悍。但也蹦跶不了几日!”那人以极不敢相信的目光扫过百户问:“博格阿巴特就是狄阿鸟?”百户奇怪地问:“狄阿鸟是谁?”那人大叫道:“你们千万不要叫他跑喽。”他遁逃出去回头说:“部众知道他还活着肯定逐他而去。我先带着人马回去等你们灭了他我再来。”百户连忙追去大喊:“万武小汗。你别走!奴隶的事好商量。你不会真回大漠吧?要是汗王怪罪下来我可说不关我的事。” 薛礼现博格太威风了报报名就能吓走受邀请而出兵的大漠豺狼使劲地撞撞祁连连忙问:“你还不肯给我说实话吗?博格在草原上都干些什么?”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30) 自五月二十三日战争失利起陇上拉开大规模溃退的序幕。天气开始放晴正值陇上冬麦开始黄穗饱籽。可谁也顾不得了。数十万军民离乡背井铺天盖地漫野逃亡。往日渐起生机的乡镇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狗追逐主人而走猫断头充成干粮。街道上时而倒毙死人散落着沾满泥巴的烂物景象甚难入目。 官员称职的地方向下分县中囤积的食粮按乡、亭、里、甲为单位打着五颜六色的大小旗帜有组织有方向地向南、向东撤退;不称职的地方官员弃百姓先逃百姓们哭嚎无门自相践冲如驴尾绕蝇般到处乱转。后来他们这些逃往的百姓听说朝廷已派出精锐王师西出接应天子请子民进关中避难已在玉门关前沿两路俱食以飨登城望念便一致向东经陇下去关中。 拓跋巍巍乘胜而进攻取众多城邑追亡逐北。 飞鸟眼看拓跋部欲截断部分军民退路只得在他们合围的方向上死死顶住。敌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所部人马或战死或逃亡所剩不多等三日过去了且战且退回到唐邑、陇上城一线队伍已不知道接了多少恶仗。士兵完全被打木粮食业已即将食尽即便是得到从薄弱地带突围的机会也怕是没了胜算。 第四天拂晓从东北方向又上来五千敌骑。 他们和尽量困住飞鸟突围的人马不同是要作为一支毁灭力量。 不要说对抗如此庞大的骑兵哪怕敌人再拿上千的队伍攻两阵自己也受不住。飞鸟很后悔没把阿狗和阿瓜塞给图里图利。他为了抵挡敌骑的冲击把一个居于官道集市草草建成营寨一面据守一面把希望都压在乞降保全上。因而派使者敲锣打鼓招摇过市。拓跋巍巍完全不给他这个委曲求全的机会杀掉一名巧舌如簧的说客放回一个传话的小兵问:“吾部善战之男死于汝手者数以百计。若非忠勇左右拼死相救吾与吾子亦不能免。汝得意之时留**否?汝当知吾等有仇必报之习俗何以侥幸如斯腆似妇人?” 飞鸟仅有的侥幸也湮灭在拓跋巍巍的言辞里。他听完小兵的转述嘿笑不止厚着脸皮冲身边的梁大壮、乞亿多歹叫嚷:“他***。不想竟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我可是只要他拓跋巍巍肯归。就走出大营摆酒欢迎。现在也不拒绝。只要他走出营寨来跟前投降咱就以礼相待。对不对?” 乞亿多歹是老部曲。顺着他的劲嚷:“今儿再来投降也晚了。咱还不欢迎了呢!”而梁大壮根本不相信他这套自欺欺人的无赖话用伤爪子挠着头皮抬头看天问:“咦。俺怎么看不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飞鸟觉梁大壮这个老实人不好骗无奈地叹番气把残缺不全的军官聚集起来。说:“人家不许咱投降咱还偏投降了都打白旗去接兵杀人也不许还手。” 大伙面面相觑都当他在压力面前扛不住糊涂了心想:不让投降还偏投降还讲不讲理?他们纷纷说:“突围吧?” 飞鸟有力地一摆手问:“向哪突围?”他招手要人要了一圈脑袋。这般那般讲了一通。众人这就连连点头依计而行。 飞鸟再派使者求见拓跋巍巍为了让拓跋巍巍除了传话的再无人可杀只派一个。 他看着求降的使者打着小白旗离去先从阿狗怀里夺下小狗塞进狗筐。再抱了阿狗和阿瓜进他们的“马箱”。“马箱”是飞鸟特制的两只大藤篓上面用皮革、铁片包裹结实担在马背上水火不侵甚至安全。只是舒不舒服就难说了。里面全靠下面的篓底透光透气不能垫物。阿狗还能换着姿势哭阿瓜却只能跪在里面哭。哪一仗打下来。 腿上都是一块块青紫。 飞鸟没了后顾之忧回头集结仅余的四百多骑兵。 这些骑兵把马上套了死亡将士身上的盔甲。因没什么好手艺都把马包得跟粽子一样。不过这些粽子马虽然难看却很顶用。合起来的后甲既保护得体又不重能跑能挨每上一次战场就占一次便宜。 飞鸟看完重骑布置完任务又让步兵拆掉营寨正面的障碍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筚篥声声、蹄声大作敌人又要进攻了。 自从飞鸟以角号败敌后拓跋部再和飞鸟打仗就用起筚篥。事实上飞鸟擅长音律对筚篥也熟仍能钻他空子不过暂时没有机会罢了。 飞鸟听了片刻立刻就把敌人进攻的方向和人数破除个十之**。 敌人的很快接近飞鸟的营寨马队击打得地动山摇。他们正要猛冲至跟前现正面营门楼子上白旗飘飘外面阵列得小兵们也举着白旗抖擞欢迎点头哈腰不禁迟疑。这时飞鸟爬到营门楼的最高点令部下齐声高喊:“汗王已经允许我们投降啦。请将军等一等现在来接收也行。我们把兵器都摆放好。” 这支人马一直在用伤亡换训练虽然极为疲惫从个体而言战斗力反而上升尤其是在飞鸟层出的不穷诡计下施展妙用常常打得拓跋部士兵叫苦不已。 看到他们突然这么热情的迎接。拓跋部的攻营部队从上到下都有点怵。他们来攻营时还觉得硬骨头不好啃不料来了别人笑脸相迎争相投降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只好找到主将要想法。飞鸟也知道此时是个节骨眼他想得明白拓跋巍巍未必把不许自己乞降的事传达而自己乞降却人人都知道足以麻痹敌人反过来即使拓跋巍巍传达了不许自己乞降的事对面的将领也会奇怪自己只需告诉他们说:自己又派了使者。就一定能拖到骑兵悄无声息地绕到敌后。 飞鸟一点也不紧张。打仗打到迟早要全军覆没的份上还有什么可紧张的。他见对方阵营经过一阵犹豫几骑开始和中军往来连忙下了城门楼子就带着几个人往前奔。 敌军看他们并没有骑马立刻放松警惕。 十数骑走出中军来到阵前狐疑万千地问:“谁是博格阿巴特?”他们不愿意放过博格阿巴特却欢迎投降。飞鸟没有回答只是一口气跑到一个肚大腰圆的骑士面前拉着他的马绳说:“将军随我来。进营就能见到。”说完他乐呵呵地伸出巴掌。“啪”地打到马屁股上。这将军都懵了大叫:“你干什么?” 十数护卫当是来人辛苦巴结一时过于热情都不当回事。 对面一群闹投降的兵却把心提到坎子上大气也不敢出。 那名受不了热情的将军猛拉缰绳勒马马竖立数尺。飞鸟不敢再犹豫。趁势拽住他的胳膊避马蹄一样往后猛甩待敌将落马于两军阵前骑上执按其拔短刀戳杀。敌将身后还有几十名骑兵近在咫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过了第一时间领都已死掉他们才嘈杂来救。 飞鸟身边的几个人腿都软了惶恐得不知道怎么好。绕在飞鸟身边游动。 飞鸟推开一个只抡起滴血的短刀回指一周就把敌人逼退。 众目睽睽青天白日敌骑环候。 飞鸟却砍杀如故。割人头时砸得叮当作响。 人们似乎透过一口寒气一侧高呼另一侧马腿乱挪虚鸣阵阵。 飞鸟当所割的是猪羊头颅下手熟练在敌人胆怯的迟疑完成自己的壮举。提着割下的人头给人看。他见几个游牧战士傻呆呆地看着。吼道:“没见过杀人吗?!滚!”十数敌人没一个敢妄动一下缓缓向后移动。飞鸟翻身上了那将军的战马。拔剑在手朝眼跟前的敌兵徐徐逼去。 一名敌兵承受到了极限大嚎来砍。飞鸟只轻轻偏了偏头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之砍毙这时用手掂量、掂量几斤重的人头随手掷出。第二名敌兵本能地接到手里突然间回过神来捧着领的脑袋回马就奔。 十数骑想也不想兔子般往回蹿。 飞鸟看着他们的背影也连忙鼓起腮帮吁了一口气。 他也是外强中干原本以为自己拉敌军领入营趁敌不意掩藏的骑兵会及时杀出来不想自己都要把被拽恼的敌军领杀死骑兵还没动静。此刻他真恨不得把领兵的撒木干拉到面前剁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示弱数千铁骑就会席卷过来只好徐徐向对方阵营走去威严地喝道:“我。乃博格阿巴特是也。谁敢逆我兵锋?” 敌军次级官长疯狂地大叫但成片的敌骑却骚乱不前使得数千人延伸的战线更加参差。 飞鸟眼看自己越走越近已经不足四百步撒木干还无动静当即誓要活剐他才消心头之恨。正撑不下去撒木干的四百骑轰动了。他们奔泻在敌人后方瓢切斧砍地奔驰。在飞鸟的预想中敌人会向自己的营寨逃窜会进入自己一面倒的营寨被步骑合击。不料撒木干掏击竟出了奇地快两路人马没有汇合就杀穿出来背对着敌人奔驰。飞鸟恨不得把他踩到脚下碾一阵脸问他跟他哥撒察只有这点能耐怎么不一头撞死算了。 他颇为怀念祁连他觉得若是祁连在一定能驱动敌骑到时步兵持枪立西南骑兵只能往北进寨一打一大网。他也怀念赵过觉得赵过憨大胆肯定会不管敌人的两翼只抄中军。在目前情形下两翼必因胆寒而丢阵脚中军又群龙无……但怀念归怀念还是得默认这个事实。他当即扯马飞退接过撒木干的指挥权令两支骑兵对插回返击溃退那些尚保持战斗力的敌兵块。 战胜回到营寨骑兵伤亡了一半。 飞鸟也不敢在这样的形势下过于严厉地处罚撒木干只是提点说:“你这个木干头你让咱的步兵闲着啦。老子差点因为你没命。” 撒木干犹不知过咧着大嘴说:“敌人的两翼难绕到对空还得看看形势。” 飞鸟无话可说心想:你看看形势。差点把我给看进去。 他觉得敌人大败一时半会不会上来连忙把阿狗和阿瓜掏出“马箱”。正要等敌人诈降的消息好趁诈降往薄弱地带突围忽然听到背后响起大片的喊杀声。刚刚反应过来便得知敌人自后面杀进营寨。飞鸟大惊失色连忙把阿狗和阿瓜按回“马箱”上马呼兵向西逃窜。这下他明白了拓跋巍巍狡猾不下于他。骑兵声势正要掩过步兵掩袭光动用之巨就让人不得不信。正是善骗之辈常玩的伎俩。 此时兵马最为懈怠。不少士兵还打水烙饼准备午饭眼看敌人潮水般涌进来把自己分割只好抱头地抱头就死的就死。撒木干趁胜蹲坑再出来时现自己的马被步兵骑跑了。只好夺骑兵的马。他打仗不行武艺却出奇地好上马施枪在潮水一般的敌兵中左右冲杀竟无人能挡片刻冲出营寨。 冲出来撒木干倒找不着了主心骨不知道往哪逃好只好回头杀进去杀到里面。恰好遇到几名羽林保护的高德福冲不出来顺道把高德福掇来自己马上再杀出去。 第二次出了营他不敢贸然再入眼看许多兵都朝一个方向跑。也跟着往那个方向跑。跑不多远前面一阵火烟好像是敌人地骑兵在迎头击打。他转身要往回跑听到吊在马背上地高德福大喊:“博格在前面别回头。”想想回头也未必好到哪去。便硬着头皮转回来。呼啦啦地往前奔。突然他听到左方蹄声大作。是奔往自己后面的立刻拿起巴掌抡到高德福地屁股上大叫:“有你的。幸亏没有回头。” 他们一路往前奔灰尘越来越大就是见不着人影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道小河。 小河边又是一团战场飞鸟正率领着二十几骑与敌人拼杀。原来这地方是片干涸的河道近来雨多有了不深地河水淤泥却很深。飞鸟绕河而走恰和一支拦截自己的敌军碰了头。好在敌军以为飞鸟已经过了河一部份跋涉到对岸一部分陷在河里只留了个尾巴晃悠。撒木干看飞鸟领骑兵冲得舒服也载了人去。 他的马早已累脱力到跟前就跪下起不来了不但没有帮上忙还成了累赘。 飞鸟从敌人那里抢了两匹马给他们一回身带着大伙沿他们来的路回去。 不大工夫他们来到一片冒火的树林边。飞鸟率先赶着载着马箱的马儿扎进去。 十数人看他进去也不管树林燃得厉害不厉害争先恐后地往里藏。飞鸟拉着孩子们地马到烟少许多的地方回头一看大伙也往这儿藏只好一脚一个踢他们去下风的位置说:“敌人肯定会到上风位置看。人多!藏不住!” 他看众人听了话藏匿连忙扯着嗓子问了阿瓜几声听得阿狗咳嗽立刻撕了两片衣裳把马箱的盖打开一个里面扔一个大叫:“都跟老子撒尿撒了之后捂在鼻子上。” 顺风位置烟最大里头的人咳嗽一片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飞鸟让他们也撕布撒尿捂马嘴而自己撅了屁股趴到地上听。过了好长一会他起身说:“敌人已经过去了再坚持一会咱们就能放心过河。”说话这会高德福已经昏厥不醒。飞鸟就让大伙都到上风位置安慰说:“不要怕他是呛晕了。更何况窒息一会也死不了人。”不知怎么回事人在呛的地方呆着好好的到了不呛的地方却两腿软恶心呕吐。 飞鸟给他们一会休息的时间领他们再次回到河边。 河边连尸体都没了浅浅地河水还荡着泥花。 众人跟着他肯糊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大摇大摆地过河。 河前方已不再是开阔地走不多会大伙在一片洼庄稼地躺下。他们也没有吃的就坐在这儿搓麦穗。飞鸟搓它还不如阿瓜搓了一把给阿狗吃竟让阿狗卡着喉咙咳嗽了半天。除了他也就是撒木干不会搓。醒了的高德福吐了一大堆浊物接别人一把麦籽塞到嘴巴里嚼几口打滚嗷嗷哭着说:“我回去一定要给主子讲讲。他可从来也不知道还有这样险恶的事。”别人记得他还是监军不敢熊他。梁大壮却嚷:“他不知道的多了!” 高德福想争却只张了张口突然再挺不住问:“我心里难受这是要死了么?!” 飞鸟知道他养尊处优中了烟毒安慰说:“不碍事。跟着我想死都没门。”他想到只走脱二十余骑地惨状一阵难过再也说不下大话。他一开始看人手遍地觉得很快就搓几袋麦粒不料搓了一个多时辰才攒一点分吃完也不止饿只好放弃坐这儿揉干粮顺势起身说:“我们不能在这揉几天麦粒吧?快走到了地方就有肉吃!” 大伙想想肉的滋味倒不再留恋一点麦反觉得刚喝了河水的喉咙还是渴。他们爬上马再走整整走了一晚于第二天进山。 进了山就意味安全大伙高兴地歇一阵日上三竿时又被几十敌骑抄上。众人整日没有吃东西刀举起来再劈下去都是软绵绵的哪还敢恋战上马沿一片山林绕到后腰。断后的飞鸟射退追兵用五匹空马驮回了一些干粮和马肉。先撤的人都很激动问他射死多少追兵。飞鸟不禁得意告诉他们说:“我用十八只箭射死十八个人。”他看看身边已只剩十二人仅有的一丝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小心翼翼地吃着青稞到处找水找到一条山溪。 飞鸟下马到了溪边扑得浑身都是。他打湿自己的光头一股透骨的凉意深入让紧热的头脑好一阵舒服。他正要欢呼几声突然想起父亲曾在和别人下战书时说:不要自不量力逃命时见了溪水就抢破头。此刻倒觉得像是说给自个的不禁悲伤地唱道:“失我曾阳城萧萧马悲鸣。失我水磨山百姓何将安?迎顽贼兮不自量走裹马兮饮如狂……” 众人也感到一阵阵的悲伤。 突然高德福大叫:“这溪水里有腥味。”飞鸟一皱鼻子也嗅了出来。他用手捧了一把看到细线般的血丝当即跺脚往上急冲。眼前的溪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了飞鸟的去路。 飞鸟顾不得背后的呼喊四肢摊拔翻越而上而后跳下狂奔心里咣咣之响。 前面的溪水已不只是血是水里面栽了两个山寨里的弟兄。他抬起一个头看放下又抓另一个头看接着嚎叫着往前趟骗自己说:就他们两个。冷水渐渐没腰哗啦啦地开出卷浪的道路前面突然变成了一条宽广荡波的河流景象被焦急晃得恍惚。但他仍认得这条打山寨走过的河流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命名。他记得这河可以行船可以通往更大的河但努力爬上河口上下一望立刻惊呆了只见半条河都是血红如朱的颜色里面抛满尸体残肢压断腿黑缠水草木筏裹衣裳……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河边里站不住脚“扑通”砸了个水花。 他爬起来呛着血水往里游往里摸不一会儿到了跟前摸只离开躯体的人头看了看又抛掉喃喃地说:“拓跋老贼。你连游牧人的风俗都不顾了你在河里杀人任他们的尸体腐烂任他们淌尽鲜血……” 他语无伦次游回岸边站到一块石头上因心底的疼痛而慢慢地伸长脖子呼出胸腔沸腾的怒火!这怒火烧得太厉害喊起来如呜如咽抽丝而一波一波震动着口腔腮壁断人魂魄。只听它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凄厉远远萦绕群山像血海深仇的狼誓一样响了顿饭功夫。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 都四天了博格阿巴特还没有消息。他怎么能在上万人马的包围圈中漏网从眼前凭空消失呢?拓跋巍巍很不舒服因而对部下送来的几名女子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觉得自己若不能破解博格阿巴特逃走的秘密便没有战胜对手因而不肯罢休。 随从们作为讨厌的参谋一刻不停地嘀咕:“没向东逃窜没向南突围没回水磨山……”看似替主分忧实际上却惹得拓跋巍巍头疼。 拓跋巍巍赶走他们又从头到尾地看过包围博格阿巴特的兵力布置还是找不出博格阿巴特逃走的秘密。他感觉到身边有点异样扭头见是范成文立刻要范成文给自己参谋问:“博格阿巴特到哪了呢?怎么逃出去的?”范成文听说中原王师西出将至特来商议大事见他和几个门户武士念念不忘博格阿巴特的踪迹告诉说:“博格阿巴特非是穿了小兵的衣裳在混战中被人所杀不可。” 人人都这么说。部下这么说是为了推卸责任。范成文这么说是为了安定人心。可自己呢自己要这么说是不是一种无可奈何?拓跋巍巍抬头盯了帐篷顶部说:“你是为了大朝出兵的事吧?勿忧彼我去不如他来。” 他入了魔一样答完就回到博格阿巴特的逃走路线上苦思说:“博格阿巴特有长生天的保佑不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汹汹的火光照亮飞鸟的脸庞让他的眼睛亮起来。 飞鸟选择逃走路线很简单先是利用骑兵败退形成的口子逃脱里层包围而后绕过敌骑回返的路线摸到浅水河岸。因为地图上的这道河流已不再是河千户、万户也没让人到河对岸大规模搜捕。飞鸟引诱回弥补口子、据守河岸的敌兵再走向一条被河水和山势构成的死胡同----腱子岭。基本上摆脱了天罗地网一样的包围。 腱子岭南坡陡峭河水顺流而下却是条天然生路。 众人乘筏而下两岸皆山几乎遇不到任何障碍就已经走出陇上抵达仓州北部。 敢在旷野生火即意味着逃出生天。 他们携带的马肉还有不少回火一烤吃起又干又硬。高德福怕俩孩子啃不动阿狗和阿瓜块硬肉吃着让他们等自己用铁盔煮肉。飞鸟有点过意不去。给高德福说:“他们哪会啃不动?你看你肉还没煮好。他们都已经啃饱了。”看着阿狗和阿瓜憨态吃相高德福突然滚了眼泪抽噎说:“小主人可比他俩难哄十倍、百倍小时候老是哭大一点就不肯吃饭还喜欢骑人。看掌嘴有次看了次杂技非要我们也啃烧红的铁条。人都说咱家享福其实咱家也难……” 飞鸟笑道:“那就别回去了!就让他们当你死啦。你看阿狗赖他也顶多咬咬人。” 高德福哽咽说:“你别乱说。小主子是龙种他金贵后来也知道疼人了知道赏我们东西。” 飞鸟不快地说:“都是孩子他娘的金贵。俺家阿狗和阿瓜就不金贵了?你看你他娘的就是奴才相赏你仨瓜俩枣的你就美滋滋的。”他问:“你跟老子说清楚俺家阿狗金贵还是你小主子金贵?” 高德福无奈笑出声。说:“你也不怕杀头?!” 乞亿多歹连忙挪来屁股一坐黑着脸问:“唉!还没回答呢!” 撒木干“嗨、嗨”一叫大声说:“你咋跟监军说话呢?” 飞鸟自家弟兄几个横眉竖眼地坐去包围住他你摸我扛地问:“你咋说话呢?”撒木干连忙求助飞鸟:“博格阿巴特。你还管不管?”乞亿多歹惊讶地问:“哎哟。这不是撒大将军吗?”说完晃悠到跟前突然伸手在空气里扇了一巴掌。喝道:“撒大将军?” 撒木干站起来拎了乞亿多歹衣襟。吼道:“博格阿巴特。你到底管不管?” 飞鸟骂过乞亿多歹淡淡地说:“撒木干。安全了。你想去哪?!” 撒木干愣了一下问:“你这是啥意思。当然回去啦?!”他眨动眼睛嚷:“你咋说这话呢?你让我去哪?不一块去找官府能去哪?” 飞鸟笑道:“谁说我们要找官府?我和高德福是钦犯去官府送给人家杀呀?”高德福大吃一惊翻转回身大喊:“咱家是被逼的。小主人就饶了咱家。”说着说着就揉着眼睛哭出声。飞鸟安慰说:“好啦。好啦。你愿意回去让撒木干送你回去好不好?”高德福不肯罢休地说:“那你呢?”飞鸟笑道:“你还赖上老子了?”高德福连忙问:“为啥你不回去?咱家可以为你作证说你也是被逼地。咱家可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小人。” 飞鸟笑呵呵地说:“那你死不了再说。” 撒木干连忙审视自己高兴地说:“我倒可以回去加官进爵。” 高德福吭哧半天轻声喊:“博司长官!”等到飞鸟扭头他问:“回朝廷不好吗?朝廷未必会治你的罪。小主子最相信奴才了啦。”飞鸟嘲讽说:“已经自称奴才了!你他娘的就没有一点血性?还跟老子谈义气?你走你的就是怎么干什么都拉着我?” 高德福讷讷地低下头说:“不回去岂不是背主?”他说:“咱家再没有良心也不敢背主。我得回去明一早就去投官。”说完又埋着头哭。 他觉阿狗啃了肉想捞火上的铁盔一把拽住他擦去他嘴上的油嘀咕说:“叔回去。啊。叔不能背主。要是主子杀了叔。你长大了去看看叔的坟……”飞鸟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喝道:“你这个没蛋蛋地少唧唧。他知道你的坟在哪?你他娘的不想走就不走老子还会亏待你不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早早搂着阿狗躺到铺就的树枝下面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怎么想不到拓跋巍巍会打水磨山?我怎么想不到他会向大石领借道?没打之前我没觉得水磨山位置这么重要打了之后我才感觉到打曾阳只有如此打法最合适?阿狗亮着眼睛嘀咕个不休。把他的思绪打断。他爬起来借着微弱地火光在地上画完草图掰断树枝说:“拓跋巍巍不拘章法用兵如神打得老子都有点怕了!” 他把阿狗放到自己腿上亲了一口问:“你嘀咕什么呢?” 阿狗笑出几颗牙齿凶巴巴地说:“小狗吃肉变成大狗大狗咬人。” 飞鸟气不打一处来问:“你他娘的就知道咬人。狗咬人。没地方去。就拿你小子换吃的。”他觉阿狗不张嘴就能笑咯咯如铃。也试着一笑觉格外难听这就联想到拓跋巍巍的作战风格上了念叨说:“小狗吃肉你阿哥吃什么?” 阿狗愣地看着他嘀咕说:“你吃酒吃女人奶奶。” 飞鸟上去扭了他耳朵。吼道:“你怎么不学好?还学会吃女人的奶奶?”他震天地嗓门把大伙都吵得爬起来突然醒悟到不是阿狗不学好而是自己想歪了阿狗自己都喜欢吃奶让自己吃奶也理所当然。他挥挥手嚷:“没事。没事。都睡去。” 高德福却过来责怪:“你把他吓坏咋办?”他讨要说:“阿狗来让叔抱着睡觉。”飞鸟挑刺问:“你是他阿叔是我啥?”高德福“嗨”地一叹问:“那你说让他叫咱家啥。我都几十好几的人了。”飞鸟不再追究拍拍身旁的位置。让他坐下要求说:“你别回去了。替我带孩子好不好?”高德福一口回绝说:“我得回去。主子那边离不开……”飞鸟吼道:“你少来。我不能看着你回头就死坟都不知道在哪你小子要是从老子手里跑得掉。你尽管跑。”他一扭头觉营地里的人又爬了起来又挥了挥手蛮横地要求说:“没你们的事都跟老子睡觉。” 高德福气得嗷嗷地说:“你咋不讲理呢?”飞鸟没好气地说:“你他娘的在宫廷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懂?”高德福问:“什么道理?”飞鸟说:“什么道理?没道理就是道理。” 撒木干睡不住了。爬起来急嚷道:“没道理还是道理?你怎么能不让走呢?” 飞鸟找到去往他身后地乞亿多歹。不动声色地问:“当真留你不住?” 撒木干扎了打架的姿势起身高喝:“你凭啥留老子?你自己犯了死罪为啥要拖累老子?老子拿命换富贵的跟你走你能给老子啥?” 乞亿多歹在撒木干身后和弟兄们打手势突然群起而上。撒木干不作提防慌忙中举胳膊挣扎顺势捞到剑柄惊恐地大吼:“你们要干什么?”剑一时拔不出来没能再张口就几条大汉摁实在地。高德福浑身抖情也不敢讲连忙说:“你想咋样?”飞鸟笑着说:“我想咋样?你说我想咋样?我问你们回去不回去是不是看得起你们?你说你要走他说他也要走。我该给你们讲啥道理?你在宫廷活那么久就没揣摸过你主子的心思?他不咔嚓人?还像我一样磕道理?” 撒木干浑身冒了冷汗大叫说:“你忘恩负义?!” 飞鸟回头问他:“你对我有什么恩?” 撒木干寻思片刻说:“我们可都是跟你出生入死过地。” 飞鸟冷冷地说:“你不是为我才出生入死地吧?你跟我出生入死地时候我哪里亏待你了?人家高德福是出于真心忠实于自己的主人。可你呢?你是惦念富贵。我有大罪在身朝廷以为我战死了就不会再追查。我放你怎知你不会再因为富贵而出卖我?倘若朝廷让你带兵搜捕我们怪谁忘恩?” 说完他挥了挥手要求说:“撒木干巴特尔。你要是还是条汉子就不要求饶。” 高德福浑身冰凉连声说:“博司长官。博司长官。” 阿瓜害怕地藏到他和飞鸟的身后低声说:“阿爸。我怕。”飞鸟低头看看咯咯笑不停的阿狗叹气说:“怕也没用。我不杀他改日未必不被他所杀。”阿狗得到鼓励。吵嚷说:“放狗吃肉。”说完爬起来就去找自己的小狗。 高德福一把拉住他看住飞鸟口中兀自嚷道:“小祖宗。你知道什么是死?你还不知道怕。” 飞鸟给乞亿多歹说:“抬远一点不要让孩子们听到。”他看梁大壮有点不自然招手喊了他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无辜?” 梁大壮看了高德福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俺俺无话。” 飞鸟逼迫说:“你有话说吧。” 梁大壮又看了高德福一眼说:“俺觉得主公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却要杀。有些人贪生怕死。留着又是累赘为啥不杀?” 高德福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连忙朝飞鸟看去。 飞鸟指了指高德福严肃地问:“你说地是他吧?” 梁大壮换地方投视线极不自然地说:“俺可没说。” 飞鸟冷冷哼道:“贪生怕死就该死吗?你不贪生怕死干嘛不投河自杀?累赘我还嫌你累赘呢。你还墨士?兼爱都忘了?!”梁大壮连忙说:“你不是不让俺信墨了吗?”飞鸟赏他一脚说:“你他娘的瞪着贼眼说瞎话。我不让你信墨了吗?我不要你跟武墨这些混蛋。不让你信墨了吗?吕老县长也信墨可你看看人家人家给曾阳办了多少好事?”梁大壮挠挠头伸头就问:“什么是兼爱?” 飞鸟愕然骂道:“你他娘地……去。去河边洗把脸回来。”他看梁大壮真要去只好叫回来按按高德福的肩膀郑重地说:“他忠实于自己的主人。”继而又嚷:“你他娘的是傻是笨。我告诉你兼爱即是:兼相爱交相利。就是说。你要平等地对待别人不能因为别人笨点就嫌弃不能因为别人累赘就抛下来不管。大伙要互助友爱共同牟利。”他问高德福:“你嫌他笨吗?”阿瓜连忙替高德福出气:“大壮一个字也不认识还不如我和阿狗呢。” 飞鸟笑道:“梁大壮你听到了没?”他扭过头问阿瓜:“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嫌他不认字你他娘的才认几个?”阿狗以为识字吃亏爬到高德福身上去捏阿瓜喊道:“我不认。”高德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血色。揽住阿狗给飞鸟说:“你不让我走。都有什么打算?” 飞鸟说:“想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也只能仰仗朝廷。咱们一起去关中找亲戚。找到最好找不到你替我带孩子我隐姓埋名从军入伍打回咱水磨山报仇雪耻。” 高德福连忙说:“你放我回去。要是小主子还肯要我我替你说说话让你带兵多好?!” 飞鸟骂道:“老子不想听你放空屁。万一你卖了老子老子说什么都晚了。乖乖地跟我走保你吃香地喝辣地。” 不大功夫几个弟兄嚷着撒木干的死相回来。飞鸟顾念孩子大声喝道:“都跟老子闭嘴。睡觉明天出。”他觉阿狗不在了四处一瞅才知道他又溜去看自己的小狗不禁大吼:“阿狗。我数三声还不回来非把你那只狗扔河里。”吓得阿狗丢回小狗歪歪扭扭地跑回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他们上路出沿着陇下流过来的河往上走。 一路举目向河北岸望去很难看到人烟而所走河南岸地大路却颇为繁忙。一行人经常遇到东迁的商旅、农夫和载货的骡马队很快从过往的百姓口中得知天子在玉门关的事。他们深怕拓跋巍巍进袭陇下断绝去关中的近路就不分日夜地赶路。 两日后到达一个集镇飞鸟考虑干粮吃个差不多了想用两匹马和收集来的十多把刀剑换些用品就领着弟兄们往镇子里进。 此镇百姓众多商业相当达往南、往东都实行大规模的屯垦理所当然地守有盘查的官军。十余人硬着头皮过关走到跟前就被头目拦住。头目利索地指挥士兵让飞鸟等人腾出道路停到一旁而后继续指挥交通。 众人颇为忐忑主动喊着“这位兄弟”、“那位兄弟”到处疏通:“我们是陇上来的兵。被打溃了想到关中去。”可那些士兵们却不理睬只是要他们解释给自己的头目听。过不一会儿那头目回来瞄着飞鸟等人看半晌冷硬地问:“为啥不战死。”飞鸟想不到他提这样的要求大吃一惊怒道:“老子几百个人打个精光你们隔条河说风凉话不嫌刮舌头。”他往后一指让那头目看自己受伤的弟兄。小军官看了一遍。问明部队番号听飞鸟自称校尉。连忙行礼说:“长官何不容我通报和我们校尉大人见个面?” 飞鸟不敢纠缠说:“我还是先到关中再说。” 头目让出道路恭送他们进镇。 进了镇飞鸟却有点不敢相信。 即便是在长月守门的兵也常常故意刁难行人。要个小钱花花。 这儿怎么会有军纪如此严明的把关小兵? 飞鸟走了好一阵捺不住劲让梁大壮回去问问这是谁的人马。不一会梁大壮从背后赶回来说:“这是后军校尉谢灵云的屯田兵。”飞鸟不敢相信地说:“后军的屯田兵?”他犹豫了片刻并没再派梁大壮而是问一个过路的中年人:“你们这驻扎地兵都是从关中来的?”中年人说:“是呀。这是狄上将军带来的。”他指了一遭欣然说:“这周围都是他屯的百姓屯了好几万呢。那阵子都是流民。要不是狄上将军马吃的豆饼苞谷面窝头不饿死也是跟流寇跑了。你这外地人不知道吧我们这的官都是他千挑万选地好得很。没贼没盗。”飞鸟故意说:“有这么厉害?我不信。谁不知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中年人不禁着急极力解释道:“你这外地人?你问别人去?这些官不是朝廷派的……”飞鸟失声大叫:“那还得了?”中年人大为气愤又说:“给你也说不明白。那时候都是流民官咋招都是把地方上的好人能人选出来送来当官。这官不知算不算数。当时说暂时让他们官。俸禄从收成里分。”飞鸟欢喜地挑刺问:“那他都不在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呢?”中年人觉这人杠头不搭理他又怕他误会只好不客气地嚷嚷:“我们都愿意。朝廷再派官我们也不要。”飞鸟又说:“那不是造反吗?” 中年人到了极限推来嚷嚷:“你胡说什么造反?朝廷都没说我们造反你凭什么说我们造反?”他觉身旁围了不少百姓连忙指着飞鸟说:“他说我们造反。” 百姓们大吃一惊都上了劲地瞪人拿出动手打人的模样。 飞鸟不敢讲下去拦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弟兄笑眯眯地道歉说:“小子不懂事。小子就是怪问题多了一点。”众人或唠叨或一丢袖子出一声“去”。 飞鸟想起自己还要卖马连忙借问马市问明了方向低头摇手微笑心虚地离开。 这里的街面不知比曾阳的街道宽到哪去足足可供十辆、二十来辆马车并排走过街心有推独轮板车的农民来卖生丝卖农产卖菜左右两边人来人往。不时有偷穿丝绸的商贾来往估价高一声低一声地论理。 几人走了半天也没能走多远眼看前面的路不见头心里都有点不耐烦。 正恨不得硬趟过去一个卖糖葫芦的盯上阿狗和阿瓜了。他跟着队伍引诱阿狗连声问:“给孩子买串吧。”飞鸟问问价钱哄骗说:“太便宜了啦。我在长月吃这玩艺都按银币算。”卖糖葫芦听着孩子嚷嚷要吃他又觉得便宜连忙往人手里塞连声说:“拿着吃。拿着吃。”飞鸟一个眼色大伙个个伸手把他的垛上的糖葫芦拔了个精光。 卖糖葫芦的傻眼了嘀咕说:“我算你们便宜点……” 飞鸟也不讲价拉过他一路走边走边说自己没来过这里不知道牲口行在哪。卖糖葫芦的钱还没到手想他买光自己的糖葫芦就是为了让自己带他去行市兴冲冲地扛着草垛带路。 后面啃吃的弟兄们渐渐感觉街面上射来的目光都跑到阿狗那儿塞吃剩的。阿狗抓不下让高德福替自己拿着。于是高德福坐着一匹骏马上手里成大把的红果格外引人注目令过往小孩垂涎欲滴。 他愁得要死见嘴巴叼了一串的飞鸟坦然走在身边避开糖葫芦人就嚷:“你干嘛要这么多?看咱家的手拿不了啦。”飞鸟往路旁一指说:“小孩见小孩就。”高德福有点儿舍不得连忙说:“阿狗要的时候反而没有了不闹吗?” 飞鸟笑道:“闹个屁。”他指指前头的糖葫芦人小声说:“让他跟咱走还愁以后没糖葫芦吃?”高德福不敢相信地问:“你想抢人?”飞鸟说:“什么抢人?他想跟我走你让他离开我半步他还不高兴呢。”高德福不信说:“他要肯跟你走咱家就……”飞鸟笑了笑说:“他要肯跟我走你把自己输给我行不行?”高德福问:“要是他不跟你走?你放我回去?”飞鸟说:“一言为定。”他看高德福不信淡淡地说:“老子许出口的话还没谁怀疑过。”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2) 糖葫芦人面色健康个头中等偏瘦浑身的粗布衣裳收捂得很利索头扎在布巾里性子很活话多能说。 高德福经过暗中的打量断定他有老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小日子过得不错暗想:他不至于想跟谁混口饭吃有什么理由跟博格走呢?不知不觉中到了马市鼻中可以嗅到牲畜身上散的臭气。高德福也要下马可手里有糖葫芦不得不用胳膊肘抵马背艰难地撅起屁股愁正不知能不能安全下地感觉有人在背后使了劲心里大为感激。 他用脚踏住地面回头一看才知是糖葫芦人过来扶他嘴里嚷道:“老爷。您慢点儿。我给您牵着马。”高德福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好像自己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太监一样。他抬头往行市里看见市面四周的牲口和人格外稠密中间却有圈围栏心里不禁奇怪。那糖葫芦人主动介绍说:“方圆好几百里就我们这儿买马卖马的多。那围着木栏的场面是专门让人遛马的。”高德福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问:“为什么?” 糖葫芦人说:“这年头人都没有活头普通人有几家还养得住马?这儿不是屯户多兵多?养马的多马就多马多买马就多……你们不是要去关中?可以跟马商一起上路安全运货还能少花点钱。” 飞鸟由此觉得这个卖糖葫芦的脑袋瓜不错横插过来问:“屯户也养马?” 糖葫芦人说:“咋不养?你呆两天就知道了到处都是讨雄马配种的。”他一挥胳膊热火朝天地讲解说:“前些年打仗上面的人怕马绝种专屯母马驴骡也很少用。都是让人推着车送给养。” 高德福大吃一惊问:“有牲口不用用人?” 糖葫芦人“啊”了一声说:“要不咋的?牲口用来种地。当兵的两个轮的车或推或拉跑得呼呼叫。百姓们推一个轮地车给粮食回来就屯上。”他用胳膊比划、比划姿势小声说:“那时候都造反的多得是了一看关中来的兵打着赤背上来。胳膊大腿上的粗筋直冒心里就知道了:啥流寇都赢不了?” 飞鸟回头找来了。笑道:“你他娘的也真会编。打着赤背上来衣甲哪去啦?” 糖葫芦人连声说:“爷不信了吧?小孤县王天顺聚众造反上万人在那嗷嗷直叫。结果一千官兵一天一夜行军三百里硬是让他们城门都关不及。那些兵可都是光着背进城的王天顺按着县长的女人胡搞还以为是手下的弟兄闹吃的。硬是不给报信的人开门说:少来烦老子……” 飞鸟“噢”了一声笑道:“原来这位兄弟是在小孤县造过反地你他娘的行啊没有混个头目干干?” 糖葫芦人咳咳就笑说:“说啥呢?咱咋会造过反呢?咱没有。” 高德福朝身边的糖葫芦人看去不肯相信这就是小主子嘴里穷凶极恶的反贼心说:“乱吓唬人。”他接过飞鸟怀里的阿狗问:“都是咋卖马?” 飞鸟说:“这要通过管行口的行伍他给你招买家。”他一招手。呼糖葫芦人说:“大兄弟去找行伍来看看咱的马!”糖葫芦人大为尴尬地说:“我又不贩牲口哪里认得?”飞鸟骂道:“我看你说什么头头是道你他娘的怎么就不认得呢?走。我带你去!也好让你他娘地长点出息。”高德福想:他和人家还不认识就骂上了人家理他才怪? 糖葫人却大为高兴“哎”了一声像是忘了糖葫芦钱小跑上去。梁大壮正在走神不防飞鸟回头大骂“你小子觉得出息了”。也连忙跟上说:“好。好。马上就来。” 他们走后。高德福看剩下的弟兄给两匹待卖的马刷身就和阿狗、阿瓜一起站到旁边。为买羊的、卖羊的凑手摸袖子奇怪。卖羊的老汉出手了两只羊乐滋滋地坐到牲畜后面的石头上。他看一个怯生生的小孩围着他的羊转逗阿瓜说:“集罢跟我回家吧?给我放羊。” 阿瓜摇了摇头把胳膊一伸歪着脑袋说:“我阿爸家有好多、好多的羊干嘛要去给你放?”他回头问阿狗:“是吧。”阿狗拽着高德福地裤腿伸出身子说:“恩。杀它。吃肉。”他大概是被引诱上了指着一只乱蹦乱跳的仰脸大叫:“杀它。吃肉。”高德福拉他拉不动哄他说:“等你阿哥回来买回来就买。” 阿狗信了他的话眼巴巴地坐到一旁等阿哥。 乞亿多歹和剩下的几个兄弟都蹲在他旁边帮他参谋不时跳进去抱起一只试试多重。 卖羊的老汉不想让他们抱就连连说:“军爷。军爷。羊身娇贵牛骨石碓。小羊娃子抱不得。抱不得。” 乞亿多歹养了半辈子羊也不知道羊“娇”在哪?他一生气不动声色地拿紧了手里那只羊的后脖颈在放下来的瞬间咔嚓扭坏。这一手格外地狠羊放下来叫都不叫就倒。乞亿多歹嚷着“羊有病啊”。卖羊老汉大惊失色跪下来求饶:“军爷。你就饶了小的吧?!这只羊送您了!送您了!”乞亿多歹大为得意正要拖走死羊不提防旁边看热闹的人群站出一名和卖羊老汉年龄相当的老人。那老人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到跟前抱拳笑问:“请问军爷是哪路好汉?!” 乞亿多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路好汉就说:“你管呢?” 老人挑衅说:“欺负一个卖羊地传闻出去岂不损了好汉的威名?何不与老夫划个道道。” 高德福不知道乞亿多歹在羊身上动了手脚只是说:“我们买了这死羊……” 老人并不理他挥开人群扎下身子说:“请。” 乞亿多歹反正也手痒扶着手腕走到他对面说:“你干脆回去请你儿子、孙子来他们比起你。起码也多几分气力!” 老人微笑不语前脚慢慢地点出去。乞亿多歹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自信围他走了半圈奔面踏近照面挥拳。 战场厮杀时人脸并不披甲。乞亿多歹身经数战已经成了习惯并不知道打脸是江湖高手的大忌。对面老人当即大怒侧身让步以手爪叼他胳膊。前脚已酝酿欲踢。乞亿多歹眼看敌脸不在一翻身。以后脚上前以后手拦腰挥击正遇到老人出脚锁喉的小腿。两人硬碰一击。乞亿多歹护臂坚硬那老人裤中也绑有竹条都没有伤筋动骨。 可老人毕竟是一腿撑地向前正踢。后脚吃不住好似原地打了转转在外人眼里吃了大亏。 只有乞亿多歹心里有数他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老人用脚尖踢中咽喉会是什么滋味当即玩起诈术表面上顶头冲撞实际却瞄准了老人的前脚准备近了就踹。老人想不到会遇到这么凶悍的硬茬眼看对方向头壮牛一样的冲势。侧身搭上身前的肩膀准备接力打力把对方甩倒不料重心刚往前脚一移就感觉腿部被对方扫。便把全身气力集中到搭往乞亿多歹的肩膀从头上翻身到后面。 乞亿多歹这一脚原本是打算踹上老人腿骨一来怕老人吃不住二来感觉老人搭了自己的肩膀用摔更好就拿脚去勾。展开双臂去抱。感觉到肩膀一沉抱了个空。大叫一声“不好”。话音刚落抗拒不住背后涌来一阵大力栽下去摔成狗吃屎。 众人心里向着那老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乞亿多歹在两名弟兄的帮助下恼羞成怒地爬起来大喝:“再来?!” 老人笑道:“军爷小老人下手重了些可您也不能向大伙行如此大礼。” 乞亿多歹坦然说:“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哪怕你打我十拳八拳可你却未必吃得住我一拳。” 老人哈哈大笑问:“不如你打我三拳我还你一掌。” 乞亿多歹上下看看他好心地说:“还是你打我三拳我还你一拳吧。”他哗啦啦地卸甲扯来衣裳露出毛茸茸的胸口。老人想不到他竟不愿意占自己的便宜笑道:“看你也是条好汉就让你见识见识省得你自恃功夫欺负弱小。”说罢他要了两块砖头来铺叠到身前。 乞亿多歹以为他靠打碎两块砖来撑场面正要笑话只见那老人提胸纵气轻飘飘地按下一掌顿时觉得有古怪。他迫不及待地看那砖头见上头一块安然无恙暗骂自己被人唬弄。老人微笑地看住他踢开上头的一块砖往下示意。乞亿多歹往下一看才知道第二块砖碎成数块。 老人问:“你这混人肌肉再硬内脏比得过这块砖?” 乞亿多歹冷汗倒流面红耳赤地说:“我认输了。” 正说着一条中年大汉急急分开人群奔到老人跟前说:“师傅。您老这么大年纪了有事让徒弟效劳就是。”他用手指住乞亿多歹捋开袖子大吼:“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人拦住他说:“哎?师傅活动活动筋骨。” 乞亿多歹输得心服口服也不管老人徒弟痛骂只是不声不响地穿甲。突然他听到自家弟兄小声告诉自己说:“主公回来啦。”心里一虚转身往高德福身边跑。还没来得及站稳飞鸟已经大声问他:“乞亿多歹你跑什么?” 乞亿多歹顶着身条站住不安地说:“比武比输咯。” 众弟兄原本要看乞亿多歹的笑话不料对手太强不禁涌出同仇敌忾之感先后附和:“比武比输咯。” 和飞鸟一起来的还有行里的一个行副。 飞鸟为尽快出手马匹许了他两成好处核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酬劳。邋遢无赖相的行副来了就要替飞鸟撑腰突然间看清对面站着的师徒连忙收敛自己流露出来的横态点头哈腰地叫了声:“行柜大哥。”继而他埋怨飞鸟说:“你他娘管好自己的人!” 飞鸟笑道:“比武嘛。两边高兴的事。想必行柜也不是小气的人。” 他看看对面一个中等身材、毫无奇特的大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汉。丝毫不放在心上世故地说:“不如指点在下一二?” 老人也不好说自己识破了乞亿多歹的黑手慢慢地松展皱纹挥手说:“这位小哥。你请。” 行柜大汉拦住师傅说:“还是我来吧。” 老人按了按他摇了摇头把大拇指并到一起抱拳说:“老夫乔钟山!” 飞鸟推拳道:“在下花阿鸟……” 周围的人一听这光头抱了如此大名当即爆笑一团害得飞鸟的弟兄吼了好一阵。 飞鸟慢慢地朝老人靠拢。笑道:“老人家身体好得很呀。”老人也笑了说:“小哥莫不是少林门下?”飞鸟哪知什么少林。诚恳地说:“不过是学了军中粗浅的长拳。”说完他摆了国手的姿态豁然从上空按手而下腿过中路当胸踹去。 老人感觉他比刚才那人更有章法反安心了许多。闪步卧身待腿势已老蹿向飞鸟当胸。飞鸟没见过这样的拳脚侧身拧腰后拳过头前拳直出。这招又叫“轰牛势”虽然刚猛却很笨拙配合前踢后撤借势而。倒也恰到好处。 老人知道破这一手需前引力道趁隙而近时无以奈何只好仰身飞踢。 飞鸟前臂被他踢中身形却未被牵动痛呼一声。拦腰顶膝摆身下肘。 老人双手承接抬腰从背后弹出一腿。 顷刻间飞鸟用肘砸中他的头他用脚面磕上飞鸟的光头。 老人顾不得纠缠。抱头后退。飞鸟却恼自己的光头被打猛追不舍。两人就像刮了一阵旋风一样一致倒卷十多步。老人这时才知道这人比刚才那人出手还无章法。全用简单直接地杀招攻自己必救。他知道刚刚打头一肘被对方留了气力而自己急出来的那一脚自腰后踢出根本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无形中已经败了再不敢轻敌。 刹那间他不在后退再次仰身以“铁板桥”的功夫倒地待飞鸟收不住身势时突然出脚。 飞鸟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跃过去而是侧身横肘朝他身上砸压过来。 老人大吃一惊一个驴打滚翻身出去。 周围的人都被这般快的打斗震惊欢呼都忘了再看两人各滚一团灰土爬起来这才为已方叫好。老人这次起来抢回先机上身就是扫人耳目地侧踢。 飞鸟没有他躲闪的本事只好用两只胳膊肘顶住。 这给了老人先机老人时蹲时起脚影如飞就像是飞舞在飞鸟左右两边的蝴蝶。 飞鸟两只胳膊被他踢得酸痛实在挺不下去了突然记得老人的“铁板桥”功就猛地仰天倒下。老人踢了个空失神间奔跃过去。飞鸟倒翻回去乱踢两脚感觉了踢中对方的腿连忙借势回来起身后踹。腿腿又相撞到一起。 飞鸟不敢再让老人得势连忙照葫芦画瓢地拿老人的踢法一路腾挪跌宕地进逼。 老人只道飞鸟擅长用拳不料竟看到自己腿法的影子。他见飞鸟地腿法没能利用闪步、虚步起落却靠奔势支撑简单有效连忙跳出圈外问:“你跟谁学的腿法?” 飞鸟想了半天说:“前辈腿法太好我应付不住急搬来的。” 老人想也是模仿自己借此停手不过是为护住面子找借口。他气喘吁吁地说:“你天分极高若得我指点弹腿造诣当在我之上。” 飞鸟不愿意学他的破腿法针锋相对地问:“这腿法虽然厉害可能在战……”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逞以意气连忙改口说:“可能帮我教习兵士?” 老人哈哈大笑拱手说:“小将军何不随我来。” 飞鸟犹豫了片刻说:“我还有两匹马要卖迟些再登门造访。” 老人回给徒弟说:“替我付只羊钱。”说完上前挽了飞鸟的胳膊说:“听说有家马商的马还没凑够到时让我这位徒弟代劳就是无须小将军操心。”飞鸟被老人的豪迈气概感染抱起来到脚下要吃羊的阿狗跟上他的脚步。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3) 乔钟山的老人住在行市后面。飞鸟紧随着他通过行市的后出口来到一处竹林前。竹林过后则是稀疏的篱落和田野与人声嘈杂的行市相去甚远。乔钟山带他们走进竹林让他收割过的田野里望说:“寒舍就在前面。” 众人把视线停留在四、五少年练功的武场均猜想其后的三四间茅舍就是他家。 乔钟山料定他们认得先一步介绍说:“那些孩子是我的徒弟。” 一路走过土坝练武的少年便迎接上来招呼:“师傅您回来啦。”乔钟山冲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黑瘦汉子大喝:“先接客。”那年轻人“嗨”地点了下头接了匹马站到一侧的土堆上给通过的一堆人频频点头。 其它少年见来了这么多客人纷纷告辞。飞鸟放下阿狗看黑瘦汉子和别的少年表现不一连忙问老人:“他是谁?”乔钟山直爽地说:“养子。还姓他的常取名子龙。你在行市见的那个是我大徒弟也算一个养子。这两个孩子性子不一样。那个光知道挣钱交朋友。这个光知道习武。这两年他们闹别扭见面也不大说话啦。” 飞鸟笑道:“大概是怪你偏心吧?” 乔钟山说:“你可说错了。几年前有户官宦人家看上了子龙的武艺托他师兄请他去。子龙原不想去怕师兄难堪后来就答应啦过去教孩子教家丁。子龙武艺好受那家老爷的器重还帮老爷拉了一杆人。后来老爷家遭了难子龙保着少爷到他师兄那儿避避。可不曾想他师兄不让他进门……”他大摇其头。说:“这也不能怪他师兄人家成家立业不容易呀。” 飞鸟连忙朝常子龙看去心说:不知道武艺好好到什么程度。他的确也想知道常子龙保护的孩子怎么样了问:“那家少爷呢?”乔钟山说:“风头过去子龙把他送他舅舅家去了……”正说着他一转方向笑着伸手:“小将军来我给你引荐。”飞鸟扭过头去看到一名青衫人年纪在四十许间。 脸目稳重予人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感觉。消瘦的身形和常子龙那种肉瘦骨大不同显然没有干个粗活。他断定对方是位读书人虽然不明白乔钟山怎么和这种读书人论交但还是连忙抱拳略带傲气地说:“我花阿鸟。” 那青衫人并没有一上来就客套也很仔细地看狄阿鸟。嘴角间流露出淡淡的文静两只单眼皮眯缝成线不经意地眨动。乔钟山看他只顾看飞鸟笑道:“他就是江湖上人称‘小谢’的谢先令丐帮数得着的人物。” 飞鸟愕然问:“小鞋?那大鞋是谁?” 谢先令代为回答说:“‘大谢’即是花山派谢道临谢前辈。他和商州司马世家的司马谭并称双杰二十年前以三尺青锋谈笑间击杀洪门十三星使得洪门一蹶不振十年前他独闯天机山。和上尊蓟河岳煮酒畅谈说服天机山讨伐魔门乃江湖上大大扬名的泰山北斗。区区手无缚鸡之力未曾有过尺寸之功自然不敢和‘大谢’相比。‘小谢’不叫也罢。” 飞鸟想十三星定是十三位武功高强的好汉只是奇怪地问:“魔门是干什么的?” 乔钟山似要解释飞鸟不懂这些门不门的免得飞鸟尴尬。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先令说:“魔门原本是道家的一支后来借西方教派死灰复燃小户尔。何必管它?” 乔钟山给飞鸟说:“他吃糊涂啦!魔门是武林的公敌。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见见面先动手再说。” 飞鸟脑袋一团浆糊。讥笑说:“连流寇都要利用魔门。它是小户谁是大户?” 谢先令眼睛猛然一亮神采飞扬地给飞鸟说:“我所了解的大户有五。一曰:儒。二曰:法。三曰:道。四曰:巫。五曰:墨。余者或为小支或为小户不足过问。” 飞鸟呵呵一笑问:“你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 谢先令哈哈大笑说:“这不是将军扯到上头来地吗?要我说大户不比小户这牛耳不是一般人能执得住的。” 飞鸟倏然一震怪他狂言无度说:“你说的牛耳我能明白。谁能执得住?格子能执得住吗?” 谢先令说:“格子乃养牛之人也不曾执掌牛耳。养牛之人喂牛以血肉却不是牛的主人自然不能执掌牛耳?这也正是蓟河岳惨败收场的道理啊。” 飞鸟跟乔钟山笑笑说:“云山雾罩的。” 乔钟山说:“我也不知道说的啥。”他冲谢先令嚷:“你是读不少书可家道败啦就得安稳点。人家丐帮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器重你你跑啥呢?你跑得了初一你跑得了十五吗?你怎么就知道丐帮会变成第二个魔门?” 谢先令苦笑说:“丐帮已经变成第二个魔门啦。我的大叔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朝廷早已经对丐帮恨之入骨不动手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丐帮人太多大多还是善良之辈可瓦解不可强攻才一直忍着。你让咱客人说说朝廷会允许一个江湖势力如此膨胀吗?会允许它和反贼眉来眼去吗?” 乔钟山喝道:“我就知道天子爱百姓百姓就不当乞丐。丐帮人多怪也只能怪那些当官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看不起江湖帮会里的人物尤其是出谋划策的狗头人物。 但不知怎么的谢先令却给他留下了一种很独特的印象尤其是明里说自己不敢和什么“大鞋”并称暗中却不屑与“大鞋”之流为伍甚至出逃丐帮的做派。通过这些了解他也知道谢先令的心不在江湖上未必会看得起水磨山上落难来的山大王更不要说是吃败仗的粗鲁校尉了。 经过一番瞻前想后地考虑飞鸟决定先去当铺当兵器然后卖几匹马。有条件住下来而后先图常子龙再靠常子龙套牢谢先令到时即使是带不走也要捞个交情。要说飞鸟再仓促出逃身边也有值钱的东西比如一块金边铜印几块阵亡将领的印一耷拉兵符……但这些东西不能用。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毁掉出手而现在还没掉那个地步。 眼看快到中午了。要让人家掏空家底请饭吃飞鸟得赶紧和几个兄弟携带收拢的铜铁兵器回头去集市买吃的东西回来就找个理由给乔钟山说了一声。 几人出来就碰到了糖葫芦人。 飞鸟知道高德福还在等着糖葫芦人主动跟自己走就笑着问:“怎么?怕我不给你糖葫芦钱?”糖葫芦人还当他忘了听他提起。连声说:“可都到晌午了我那口子还在家等着我呢……您该不是手头不方便吧。要不你跟里面的老爷子借俩?” 飞鸟笑了笑骂道:“就知道你***。” 糖葫芦人以为他要给钱了连忙挠着脸笑。 飞鸟立刻拿出最值钱的金边铜印挂到他脖子里问:“这个能抵账吧?”糖葫芦人连忙取下来丢回他手里连声说:“将军我可不敢要。”飞鸟点了点头又给他挂上说:“我知道。让你先挂着。心里有个底。免得我许的钱不给。”糖葫芦人只觉得脖子烫得厉害又连忙去取。飞鸟按住温和地说:“先挂着吧。你要是不挂着。我心里还不舒服呢。” 糖葫芦人这才安心他一路走一路翻来覆去地看。问:“这是啥印哪?校尉都用这印吗?” 飞鸟笑道:“是呀。你脑袋瓜不错将来都有什么打算啊?” 糖葫芦人咽了几咽吐沫说:“一边种地一边做个小生意。” 飞鸟又骂:“没出息。” 糖葫芦人半天没敢吭声。飞鸟勾着指头让他跟着自己一路问他:“有孩子了吗?”“家里有几间房子几亩地?”“卖糖葫芦一天能赚多少钱?……” 他就是不问。也知道屯户家底不多。糖葫芦人不知道他问这些干啥。只是悉心回答不大工夫就让飞鸟得到确切答案:他姓马名小宝。现在的女人是屯后娶地因为屯来地比较晚没能靠盖公房、开荒攒住房子和农具不过手头上十五亩地丰年一季就可以收粮五千斤往上扣除上缴的部分和种子日子过得还不错现在就是想攒点钱把公田买下来所以刚起早贪黑种上秋粮不顾腰还酸背还疼就出来卖糖葫芦挣一个是一个。 飞鸟见他一个泥腿子如此注重自己的外表说话办事都不同于一般农民不至于满足于二十亩地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敢挣大钱的人少哇。”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在当铺了当刀当剑尤其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剑再一出来手头上的钱已经够使唤的。他付了马小宝三倍的糖葫芦钱说:“我人生地不熟地找个信任的人并不容易。你呢。一有空就过来。”马小宝就说:“我回家给那婆娘说一声回头就过来。”飞鸟接过马小宝脖子里的印不动生色地笑了打说:“回去吧。” 马小宝告诉完哪置办干粮便宜这就小跑离开。 飞鸟要再买几只羊怕行市先散就先奔行市。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刚走马小宝就回来了。当铺的掌柜见了他问:“你怎么又回来啦?”马小宝硬着头皮点头哈腰地问:“你今天给人开的价高还是低?”掌柜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马小宝说:“你没在意我故意让你看的那颗印?”掌柜这才把他招到一旁的座位上小声说:“我留意到那颗印啦。起码是郡守老爷的。可你要说他是落难的大官没钱找官府就是了干嘛要当东西?” 马小宝连连点头说:“他说他是个校尉。”掌柜一拍大腿醒悟说:“这就对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做校尉的有几个?我看他还没二十出头。他们是父子兵老爷子在北边战死儿子逃了出来。”他仰天躺在椅子上感慨说:“我一见面就知道来者不善那傲慢的步子那杀人的眼。不是大匪就是大官!”他觉马小宝面露喜色问:“你看起来像本地人咋和他们认识上的?” 马小宝说:“我卖糖葫芦的天天都在你这转。他他们把我的糖葫芦包了去就是让我跑跑腿。”他想起什么老老实实地说:“刚一出门他就给了我三倍的钱。您老说说看这到底是伙啥人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来到行市外面正有一个大汉敲铜锣。每两下一喊:“会骑马就给钱拿!” 飞鸟正怕钱不够推开挡路的人就问:“这么好?”大汉说:“是呀。我们管事的说啦。先付一半。到付另一半到长月另有赏钱。”飞鸟身后的一位弟兄等不及了大声问:“马呢?老子别说骑马……”敲锣的大汉面露喜色说:“请问这位兄弟几个人?” 飞鸟听明白了知道这是在招趟子手。 他给跃跃欲试的兄弟们摆摆手问:“你们押地什么东西?有多少?” 大汉笑道:“也就是百十匹马。兄弟要是本事。管事的就把你们说给老爷。” 飞鸟想了一下问:“你们有多少人?” 大汉说:“我们是十来个又找了十来个。” 飞鸟说:“把你们管事地叫来。”大汉迟疑了一下。飞鸟见他失神干脆上去夺锣嘭嘭急敲一气嚷道:“都跟老子走人。”有人站在对面叫阵喝道:“我们三十来个弟兄呢还正谈着价钱你让走人就走人啦。”飞鸟大骂:“百十匹马要得了这么多人?你他娘地趁老子还不愿意翻脸赶快滚!”说完。他一转身用锣锤猛地敲到募人手的大汉头上大喝:“你他娘地怎么还站着!” 那大汉一摸头觉上头鼓了包大为恼火。 飞鸟一看他还站在不动。一脚踹到他的小肚子上。飞鸟穿的是带踢马刺的马靴一脚下去就是半条人命。大汉滚了几滚嚎叫一声就跑。飞鸟猛然醒悟到自己做了傻事把招募的打跑了当即二话不说一挥手。带着兄弟们追到身后喊:“你回来不打你啦。” 人太多。那大汉又是不要命地逃他们只好折了回来。找到抢生意的几个人挑衅:“敢抢我们的财路。想死咋的?” 乔钟山的行柜徒弟闻讯赶来连声说:“有钱大家赚。有钱大家赚嘛。一路上土匪多又有胡虏和官军作战人家那边要一人一匹马上百人你们一块干。” 飞鸟自然不肯说:“真打起来他们只会拖后腿。” 行柜干脆勾了他的肩膀借一步说话:“光是你们。我很难作保画押。” 飞鸟愕然问:“作保画押?干什么用?” 行柜说:“得有保家。没有保家。谁知道给他们押马的是啥人?说不定一押就押到人家山寨来。这你和我师傅虽是不打不相识可这么大个事……”他叹气说:“我就直说了吧。人家户籍在这行伍作保多好几个人也好说光是你们人家商家也不愿意呀。”飞鸟无奈一挥手说:“算啦。谁爱押谁押。老子也不靠这个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买羊买粮食回乔钟山家乔钟山已煮了羊摆了酒。 他也客套问飞鸟买回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拉他入席请酒说:“小老弟。咱们一醉方休。”飞鸟客气一番和他们喝上一会趁机和常子龙说笑。突然谢先令请了杯酒似是毫不在意地问:“将军为何不肯蹬官府的门?倒是和我们乔老爷子不打不相识。” 飞鸟笑道:“校尉找地方官。地方官员不经请示不会管饭的。我们和胡虏接过硬茬的为了让朝廷了解胡虏的虚实不敢延误行期。明里说怕延误暗地是有些往上爬的想法……” 谢先令笑道:“我听说朝廷令地方提供食宿给撤下来的官兵前往关中提供条件。” 飞鸟吃了一惊暗想:我前面以怕延误行期为借口怎么是问也不问就提供食宿?他旋即冷静下来解释说:“正是仓州军方胡安乱置朝廷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谢先令点点头又说:“将军什么时候接到朝廷的命令的?” 飞鸟一下懵了心说:“这条死狐狸圈上了我。溃退下来到地方上才能接到朝廷的命令我说自己没有不找地方官又怎么知道朝廷的命令?”他有点冒汗连忙说:“我没接到。倒是从同僚那儿了解到还告诉我说仓中驻军暗地里留人。我也是为了前途只管去关中。” 乔钟山举杯打搅说:“讲这些鸟事干嘛?喝酒。喝酒。” 谢先令却依然不肯罢休说:“你这同僚有准吗?你怎么相信他呢?” 飞鸟说:“拜把子。”谢先令哈哈大笑趴在飞鸟耳朵边说:“将军喝酒喝糊涂啦。我是听说朝廷下了令不过不是让地方只提供食宿令溃兵前往关中而是就地安置。你这拜把子可是值不住哇。”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4) 酒没怎么喝飞鸟的脑门就见了汗。他冒称校尉时并没有多想此刻后悔不及连忙往乔钟山和常子龙那儿看。乔钟山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那些当官的事就是多今让你干这明让你干那。”飞鸟见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一连敬他数杯补偿。 大伙并未死灌酒硬充好汉吃个意思多是围绕着世道说些家常闲话。 飞鸟拉拢常子龙拉拢上了劲粗横地点火:“这男子汉大丈夫不图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还图啥?在家收拾两亩地?!这不像话。常兄弟你说呢?我就在怪着你怎么就不从军?让咱爷们笑话。” 常子龙涨红那张黑脸吼道:“不是不从军不是不从军……” 乔钟山一摆手声如洪钟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嚷道:“子龙啦。这儿墩不够。你去把外面场面里的那个小石头墩给拿回来。”常子龙站起来提着两个胳膊走了。飞鸟大为奇怪“耶”地一声摆着手嚷:“回来回来。”谢先令猜到常子龙要去干什么旁顾言它暧昧地说:“校尉大人?!喝过酒一起出去找个俩小娘子?” 乔钟山猛地扭脸喷着吐沫大骂:“我就后悔我那老哥怎么生出来你来!” 飞鸟心说:这破鞋想敲诈老子正好让我收买。 他装清纯说:“我是不好这一手!既然谢先生想尝尝味我就舍命陪君子。钱嘛有的是……”正吹着常子龙回来脚步咚咚响飞鸟一抬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常子龙不是去拿什么小石头墩。而是抱着场面里的大石磙回来。常子龙撅着屁股把它放下说:“师傅。这墩我给您放这啦待会谁把它拿出去呢?” 飞鸟光看那石墩的个头就知道它起码也要五、六百斤就咽了吐沫不接这茬。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过不一会集罢乔钟山另一个叫李甫虎徒弟也过来了。 他和飞鸟客套两句又说:“你刚才在集市上遇见的那伙计回头领了他那二掌柜问我怎么回事。我心想你他娘的一个伙计。挨就挨了还想怎么地?当时就上火。跟他们说那是我师傅家的客人你还想咋地?这一说他不再吭声话好听多了说。既然是行柜大哥的朋友我们照请。” 飞鸟知道这话里有虚头想着冒称的校尉身份也不太适合押货连声说:“我也就凑个路管他呢。”他心想:本来还想住几天拉几个人走这下也显得古怪这该死的朝廷校尉我怎么说什么不好说自己是朝廷的校尉呢?想到这里。叹了一大口长气灵机一动又想:不如去见个面想法让那掌柜求着我这样一来。我也好趁他们凑人手留几天哄走几个弟兄。想过之后他就说:“你带我去见见那掌柜我就不相信我这朝廷校尉。还押不住他们那几匹马。”李甫虎怕飞鸟跳过他。半天没有吭声。 倒是乔钟山了话说:“甫虎让你办点事这么难吗?”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甫虎带飞鸟去见人家那掌柜的。谢先令也自告奋勇地跟上来。 飞鸟怕他抓着自己的小把柄狠敲约摸手头上的钱不由得叹了口气。走不多远李甫虎要去行市里交代点事情。谢先令就扯过飞鸟借一步说话问:“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吧?”飞鸟有点怵改口说:“你有没有听说陇上的水磨山?” 谢先令说自己没听说过。飞鸟脸上有点儿吃不住但还是往下冒充:“我是水磨山司长官博大人的部将花和尚说是朝廷校尉不是为了方便走动?”谢先令恍然:“原来是这样回事。只不过……”飞鸟暗想:信了就好。随口问他:“只不过什么?” 谢先令说:“我隐隐听谁说陇上郡那位博司长官年龄不大也是光头。”飞鸟没好气地回答:“你不是不知道水磨山吧?”谢先令狡黠地说:“我是不知道水磨山呀。我只知道博司长官。这么一说我倒怀疑你就是。”飞鸟吓了一跳连忙否认说:“怎么可能?”谢先令说:“是呀。怎么可能?那可是位大大有名的英雄好汉决非藏头露尾之辈。”飞鸟有种被识破的感觉更差点被气死却不得不认同只好说:“是呀。是呀。人家都说我俩都留光头长得像兄弟俩。” 谢先令低声问:“如果我跟你走你要不要我?” 天上掉下来了谢先生还狡猾得可以和自己媲美。飞鸟对这种便宜货求之不得却又不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笑道:“你不怕委屈着了?”谢先令笑道:“先说。你敢不敢要吧?我这丐帮叛逆比逃犯还惨。窝藏我的人比窝藏逃犯还凶险。” 飞鸟仍然不敢露底笑道:“乔大叔不是收留了你?” 谢先令说:“我路经此地逗留几日而已。原本是要北上投奔你那位光头大哥现在投奔你好啦。”他神情黯淡地说:“有位叫黑明亮的墨士传话说博格司长官胸怀若谷愿接纳天下英才……试问除他之外我还能投谁呢?要是你不要我我只能投奔胡贼。” 飞鸟几乎要骂起来大骂:你他娘的有奶就是娘。拓跋老贼都肯投?话到嘴边上他又意识谢先令真要投奔胡贼倒不会这么说不禁笑道:“你他娘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要是你真要跟我关上你说假话的那张嘴。” 谢先令退后一步撑前袍抖后袍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飞鸟不敢相信自己落难至此还有名士相托做贼心虚地问:“你为什么会投奔我?我可只有十几个人。” 谢先令郑重地说:“第一我从没见过打得只剩十几个人的将军还能如此骄横;第二我从不愿意跟着毫无见识的草莽之辈;第三我从没遇到秘密被揭穿还能如此镇定的豪杰;第四将军也想接纳我。请将军受我再拜。” 飞鸟连忙把他拉起来。笑道:“我也并未遇到过先生这样的英才。” 谢先令却又拜倒说:“我先为将军推荐一人。” 飞鸟只好再把他拉起来说:“谁?” 谢先令说:“常子龙。他也是个逃犯一个不愿意落草的逃犯。乔钟山请将军喝酒就是有意让将军带常子龙走。乔钟山现在靠李甫虎生活见李甫虎不想让常子龙呆在这儿避难很是无奈就像把常子龙这个逃犯塞到您手里。” 飞鸟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噢”地说:“还有呢?” 谢先令说:“常子龙的武艺不全是跟乔钟山学地。他也是将门之后为人虽然闷实。却熟读兵书可做将校。”接着。他再次拜倒说:“请将军接受我第一个进言。” 飞鸟第三次把他拉起来苦笑道:“你有完没完。什么进言?” 谢先令问:“将军以什么身份进关中?有什么打算?” 飞鸟还是想先听听他怎么说反说:“你觉得呢?” 谢先令说:“将军的特征太显著只能脱掉盔甲以百姓或者和尚的身份混入关中。通过关中蛰伏河东。河东还比较乱目前主要有三家军阀最强的是樊英豪部最弱的是高达和魏满心部只因他们仍称长乐王为天子朝廷的手段也比较温和。他们归顺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可达数年之久将军到那里一、安全二、可暗中展三、背后就是草原走廊。有利于潜回陇上重植势力四、可靠地利满足战马的需求……” 飞鸟想不到谢先令第一天见面所提出的建议就像量身定做的情不自禁地说:“河东。”大笑说:“河东。”狂笑说:“你怎么想到河东去了呢?” 谢先令奇怪地问:“怎么?” 飞鸟回神说:“河东好。河东好。河东好得出你的想象。”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未免离谱好得让自己难以相信。 数日前还败得惨不忍睹转眼去个小镇。竟然瞎猫撞到死老鼠撞来一文一武。 是不是安国定邦还说不准。就凭这小鞋所提河东两字飞鸟就可以肯定这人在智谋上比龚山通、白燕詹高上数筹。 他把这个小鞋定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英才。大肆请教一阵李甫虎还没回来。飞鸟只好让梁大壮去喊。过了一会儿李甫虎回来了似抱歉非抱歉地咋咋:“行伍里都是些不讲理道理的人办个事麻烦。”谢先令怀疑他是说飞鸟的连忙朝飞鸟投去目光。 他们走过马市钻进一条偏街不大会来到一家破旧的客栈还未进门老远就闻到一股霉的味道。听李甫虎一再说是家大客商谢先令不禁感叹低声给飞鸟说:“商人哪。即重利又抠门遭贼了怎么办?”飞鸟倒不觉得有什么寒酸只是说:“小商人重利轻义。大商人却不如此。你不经商你不知道。有些人宁愿赔个倾家荡产也不肯耍赖。” 客栈的伙计扬着脖子喊:“买马的掌柜。李行柜来啦。” 上面应了一声:“请稍等。”不大工夫一名精干的中年人慢慢走下来老远就说:“李行柜有失远迎啦。”他请几人上去进屋又出去喊伙计加椅子再回来就热情地让李甫虎引荐。 飞鸟不等李甫虎多加介绍就说:“这位掌柜!你怎么一匹马雇一个人?这到关中多费。”掌柜苦笑说:“几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关中马贵但路途凶险眼看又要被胡贼从中截断那边大掌柜行房掌柜都急了派的人昨天赶到也不要捎什么货只求马能平安进关中。我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不就想着一人一骑走得快路上再被人劫也不至于全劫走。” 飞鸟笑道:“这就叫风险对吧。” 那掌柜捏了根手指比划连声说:“对对对。可不是咋地赔赚没准。” 飞鸟微笑着盯着他。说:“掌柜既然能冒此风险何不冒彼风险?” 掌柜客气地说:“请讲。” 戳自己谎言的谢先令已经表露心迹飞鸟也不忌讳说:“把风险压在我身上如何。你雇来的人参差不齐未必像你想的贼来就跑多数跑掉少数丢失对不对?即使跑掉了肯定是跑散你有什么法子把他们聚起来?” 掌柜笑道:“上百人总能壮胆吧?” 飞鸟毫不客气地说:“胆壮给谁啦?壮给你和你伙计。能壮给招来的人吗?人越多越想让别人拼命。遇到强贼肯定呼啦啦全跑掉。那时你们的胆子还在吗?何不让我给你们个胆呢?!你只须付清一把钱把全部的风险压在我身上就行啦!” 掌柜不动声色地说:“军爷能比得上百十号人?” 飞鸟淡淡地说:“这也是你压在我身上的风险我没把握我可以拿着你给我的钱再雇人!” 掌柜沉默了片刻说:“军爷允许我和伙里的人商量、商量成吗?” 李甫虎大概是怕为飞鸟作保起身说:“是呀事不小得容人家商量。” 飞鸟冷笑说:“还真没得商量。换句话说形势在逼着你那上百个能骑马的人找得及吗?换第二句话我急着去关中没时间让你商量。换第三句话我踏到这个镇上没人敢和我争这笔买卖。换第四句话我抢你你又怎么样?还要不要换第五句?” 掌柜的脸都白了一声不响地朝李甫虎看去。 李甫虎也想不到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连忙拉起黑脸喝道:“你说这是什么话?” 飞鸟转脸朝他瞪去怒道:“滚。” 李甫虎的脸刷地变色青里带红红里透紫。 掌柜没了招。只好说:“你吃了我的马怎么办?” 飞鸟冷冷地说:“你认倒霉。” 掌柜硬起头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吼:“你这是抢。” 飞鸟哼哼起身跟谢先令说:“免得人家送客啦。”他站到李甫虎身边往外一挥手喝道:“走。”李甫虎没有动。 怒声说:“我好坏也是行柜。你对谁大呼小叫的?”飞鸟想不到他还拧上劲了。笑出三分狰狞扬手“啪”地一巴掌。问:“走不走?”李甫虎血气直涌噌地站起来要还手。飞鸟当面一拳把他从椅子上砸翻下手扯他起来拉了往外拖。 掌柜的想不到他说打行柜就打行柜都看得呆了眼回过神来求谢先令说:“快去拉开。” 谢先令心说:不拉李甫虎未必敢还手。去拉架倒难说。反正拉架也不是我擅长的。因而淡淡地说:“拉什么?” 飞鸟把李甫虎地拽出门告诫说:“你不是你师傅打不过我。乖乖地走。免得让人看了笑话。”李甫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屈辱过打打不过不说还是朝廷校尉不打不能跟小孩似地挣来挣去只得跟着走。但跟着走就表示顺从。飞鸟等他走出客栈立刻把身上的钱全摸出来按在他手上说:“我打你是我不对。你嘴里说一套心里是一套那就是你的不对。朝廷不给饷弟兄们还等我开锅吃饭谁挡财路都别怪我不客气。”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李甫虎自己即恨飞鸟也恼自己觉得自己不该仗着交情说句“你说这是什么话”。飞鸟出来给他一把钱更让他感到屈辱。可他又不敢不接此刻问候完飞鸟的爹娘又想:这瘟神接不了这笔生意岂不怀疑我心里是另一套? 他不说话。谢先令也怕此时多说话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也不说话。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飞鸟也是边走边用目光游戈两路。一个推车卖干枣的经过问他们买不买干枣飞鸟假装去买摸了一个嚼现没有枣核不禁惊奇地问:“这枣核呢?”卖枣的告诉他说:“拔了。我们这的大枣远近闻名。外乡人来买地多都是要枣不要枣核。久而久之收了枣我们先拔核。”飞鸟若有所思起来。 他等卖枣的走后跟两个人说:“既然当地盛产大枣我想下手赚笔钱!”谢先令问:“你想借商队带一大批干枣?”飞鸟摇了摇头说:“我要枣核。”谢先令大吃一惊问:“听说外地人买枣不要枣核枣核堆积如山了买它干嘛?”飞鸟笑道:“买来制腊腊是很贵的。”说完朝李甫虎看去省得他不开口受冷落。 李甫虎只好问:“准备买上多少?” 飞鸟苦恼地说:“有多少买多少。哎远水解不了近渴未必来得及。” 谢先令说:“当地有一项很奇特的法令听说是屯田的总督和将军联手签下来的叫采课。就是商人借助于官府大批量征集某种货物征调劳役双双获利。可买枣核借用采课那就未必合适啦。因为枣核不算钱要让当地的官府知道此举对民生有利可以致富采课购买得提高废物价格。” 飞鸟啼笑皆非地想:“咋是他搞出来的?” 他想上片刻说:“官府的效率不行。也是来不及。试着求购吧。能买多少是多少。”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5) 马小宝回趟家后又来了正在围着高德福和两个孩子转飞鸟大老远里看到他就向他勾手指头等他走到身边问:“有笔买卖让你帮忙你干不干?”马小宝连忙问:“什么买卖?”飞鸟骂道:“你***干不干吧?”马小宝谀笑说:“成。爷还亏了我?!”谢先令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连忙朝飞鸟看去感觉飞鸟示意让自己说话就笑着说:“这位兄弟。你帮着收些枣核有多少要多少。”马小宝大吃一惊说:“要那玩意干嘛?”谢先令不知该不该把用枣核煮腊的说法告诉他刚犹豫了一下便听飞鸟说:“枣核可以煮蜡。蜡多少钱?”他抬头看看马小宝只见这乡下小贩已埋头念叨:“枣核几乎不算钱。蜡多贵?” 马小宝抬头就问:“蜡多少钱斤?”谢先令说:“有的大户人家婚丧嫁娶光堂上几根红白蜡就得花好些两银。要我说一斤蜡得要半两银子!”说完他觉飞鸟瞪住自己眼比铜铃连忙问:“不是吗?” 飞鸟怒不可遏地大叫:“蜡烛是掺了蜡的皮油。” 马小宝没舍得买过蜡烛更不要说蜡急不可耐地问:“一百斤枣核能煮多少蜡?” 飞鸟也不是很清楚踌躇片刻说:“七、八斤吧?” 马小宝连忙往低里算说:“那不是一百斤枣核能赚三、四两?我的乖乖。一百斤枣才要多少钱?那不可比啥都赚钱?我咋就不知道呢?干脆等枣下来咱把枣买光除了枣核啥也不要。”飞鸟给谢先令说:“这小子脑子不大清醒啦。一百斤枣要是能出一百斤枣核还是一百斤吗?加起来不是将近两百斤?” 马小宝真被刺激糊涂了大声说:“那也划算哪。两百斤枣也能赚死人。” 高德福也糊涂了不敢相信地说:“那枣不比钱还贵?我咋就没听说过呢?人家都傻?” 飞鸟心底了愁给谢先令说:“你来给他们算算。免得他们做白日梦。” 谢先令笑道:“马小哥。这位老哥。多少斤枣能出一百斤枣核呀?要是一百斤出一百斤那枣树上不尽挂枣核?”他猛一严肃沉声说:“别让枣核的价格涨上去。” 马小宝连连点头说:“小的明白。” 飞鸟黑着脸吓唬说:“你明白的不够。这可不是玩的将来就是一年上千两银子的进项嘴把不严实你损失是小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到时拿你开刀把你的小命加上去也不够。”马小宝点头如啄。说:“就是对小人的老婆也不说。”飞鸟悠悠如观山望景口气一转。漫不经心地:“我回头要在这设柜掌柜一职还不是你小子的?”接着往下收买说:“第一笔生意就算你跟我合伙啦得三成等你跟我去趟关中回来拿这笔钱入份子。” 马小宝更是乐开了花连声说:“小的。小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啦。将军你吩咐。” 谢先令没想到飞鸟身上没一分钱。却好像万贯在手胸中顿时涌升滚滚波涛。他见马小宝已经要做牛做马推波助澜说:“还叫将军。还不见过主公。”马小宝心说:不是东家吗?但他也顾不得了立马向地上趴去大叫:“主公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飞鸟问:“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觉着能收上来多少?” 马小宝来不及打算只好木木地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得上来。” 谢先令已经想过一阵脱口说道:“贵值选买。”他解释说:“就说关中的某个地方想种枣树派商人来采购枣核育种。等他们带着枣核过来哗哗过一遍筛子选出来的给高价没选出来的给饶头。” 飞鸟拍案叫绝说:“有你的。这个办法好!”他当即打了个口哨。把弟兄们召集起来说:“拉上马跟上阿宝敲锣打鼓去吹牛。就说后天和大后天咱们在当街”花“字下买枣种价格贵枣五、六倍。请想赚钱的背上枣核到地方等着。过期不候。” 谢先令连忙补充说:“也要告诉他们来到之后要过一遍筛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打走兄弟们。要为钱愁了。谢先令把自己的积蓄都找出来数目足够买匹马。飞鸟相信这已是倾他所有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知道一百斤枣核能出多少蜡。他前后霍霍跺脚却也不知道自己的两匹马卖掉了没有就骂骂咧咧地嚷着“钱”字。高德福不知怎么望着长月方向流泪突然在飞鸟从脸前晃过去的时候“扑通”倒地。飞鸟前脚还看着是他站得挺正后脚再平视就找不着正要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就见高德福一边磕头一边大哭嘴巴里念叨说:“奴才罪该万死不能再侍奉主子啦。” 飞鸟愕然问:“你咋的啦?” 高德福哭道:“我把自己输啦。” 飞鸟一琢磨才知道马小宝喊自己的那声“主公”让他弃局认输他已经不抱希望这就来到他面前装腔作势地说:“这都是天意。没办法呀。” 高德福倒知道这不是什么天意“恢”地一笑搂上飞鸟的腿嚷:“可你不能让我干杀人放火的事!”飞鸟忍不住用腿甩他的搂抱骂道:“你也撒泡尿照照你他娘的有杀人放火的本事吗?”高德福泣笑几声先松开一只手先用另一只手慌慌忙忙地揩着眼泪接着松了裤带往里捞摸很快又松开搂腿的手一块掏。 正是飞鸟都感到既恶心又不理解的时候他从里头掏出一把捆着油布的银票连声说:“这是奴才奴才攒的钱。主人拿去用吧。” 飞鸟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该骂人好了半天愣。 高德福用膝盖吃力站身起来蔫声蔫气说:“这都是人家巴结奴才送的还有金银呢。可惜没带出来。” 飞鸟也没谦让只是接到手里问:“有多少?” 高德福连忙说:“有上千两呢。” 飞鸟给他打打灰瞅着十多步外往这儿看的俩小孩低声说:“别动不动就哭让孩子学会了看你怎么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得了高德福的一笔钱倒也不在乎马商的那笔生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地是马商掌柜第二天一大早会和李甫虎一起登门。也不知道晚上刮了什么风掌柜一见着他就恭恭敬敬地请求说:“请大人原谅小的一回。这笔生意就拜托大人啦。”飞鸟反爱理不理了。狮子大张口地说:“我要四成利你给不?” 马商掌柜连声说:“四成不是小的命吗?那边大掌柜的还不用大嘴巴抽我。您没做过生意。不知道走镖的趟子局都是提半成我给您老抽一层行不?”飞鸟倒还不知道太平年月走镖的拿整个货物保价的半成而不是利润的半成只是顺嘴驳了回去。说:“那要是看什么货什么年月。你这百十匹马出门就变成一支马队占山为王的好汉哪个不眼红?”马商只是连声说:“您就饶了小地吧。天底下哪有要四成地趟子局?”飞鸟也不知道有没有去一成说:“三成。不能再少了。”马商大叫:“两成不能再多了。”飞鸟倒惦记着他的马:“你得让我用你的马带批货还得等我办完事。”马商得知飞鸟没有符传(军官通行证)不能挟带走私就说:“百十匹马呢。要带一人带一半货吧。” 成交之后。两个人立刻下保状让李甫虎盖章。 李甫虎要赶去衙门里头办过所匆匆告辞。 飞鸟和掌柜都有心采购就喊上常子龙、谢先令一起出门。飞鸟知道自己没有掌柜的看带什么赚钱看得准一味跟着买。掌柜心里有数。却想到长月后替飞鸟卖东西提成一个劲地问:“你销货有门路吗?”飞鸟不知怎么想到黄皎皎的父亲勉强凑得一处门路嚷道:“说起来。我岳父也是买马卖马的。好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 掌柜非要他说是谁说:“同行我基本上都认得。大人说说看。” 飞鸟倒颇为犹豫。笑道:“小人物。” 掌柜的感叹说:“前些年关中马阀就数我们东家。那时候出手的可都是口外骏马。不但不烈还通人意。有长性用鞭梢打下去”嗖“地就跑几十里跑出去也不见喘口气。现在不行喽!” 飞鸟笑道:“说起这些个马老子兴致就起来了。此进关中我也有养马的打算到时尚需多多仰仗。”他看看日近晌午拉住掌柜的去酒楼吃饭伪称:“我是个粗人性子直有得罪的地方咱们用酒解决。” 掌柜的挣了半天挣不脱就随他们进去。 上了酒席飞鸟就把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说出来:“据说此镇是新镇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商贾如云了呢?你们都是怎么知道此地的?” 掌柜的笑道:“仓中还有比此镇更红火的地方呢。它们可都是州里的富人们出钱出粮建起来的。官府给他们产业允许他们通过采课扩大规模给地方便多。”他又说:“别地方的钱都让行会赚啦你不通过当地行会购买你买不到足够的量。这里不然行会在衙门里头不干别的只是协助官府收税不让人欺市罢市登记当地商铺、商行的采状财力信誉。都不是行会了。是啥我也不知道。” 飞鸟笑道:“有意思那他们有没有官衔?” 掌柜地摇了摇头说:“李甫虎行柜就归官府管每月领例钱。别的地方牲口行的行柜在生意成交之后要提钱的吧?可在这里钱是官府的税他敢提?如果他们办得好官府提成他们钱。办不好只能得例钱。他这个行柜他的行柜文书都不参予生意只为官府跑腿。你信不信?要是咱俩今儿去告他一状明儿衙门就查他手脚还适不适合干下去。” 飞鸟问:“就没有人反对吗?” 掌柜连忙说:“京城里也有专门管市场的小吏。他们也收税呀。没有不对的地方。只是这儿把行会给灭了。也不能说被灭了反正是行会变成为政府收税的了轻来小去他们不管你价格一样不一样不管你会不会把人家挤破产就给你跑腿。”他兴致勃勃地说:“咱还拿李甫虎说咱们谈成生意官府的事用不着咱们了吧。可在别的地方呢你好不容易收足货物心里松了一口气。却现过所还没办好怎么办?赶快托人。找关系塞钱要是还办不下来你就等着被货窝死在那。”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出了酒楼。飞鸟不得不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的父亲他现父亲骨子里跟自己一个颜色根本不适合居于人下。这把军粮省下来给百姓。先就是御史奏折要找的茬御史会问你朝廷给你的军粮是让你养士卒的你干嘛用啦?你说你没招募那么多兵那好你干嘛还多要军粮?这在自己屯垦的地方另搞一套又是不得了的忌讳官体是人随便动的吗?天子可以增设你算老几?这无形中把行会给勾决了专门去收税。很像是多出来一种税人家岂不说你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从这种种角度上说阿爸和自己一样天生就是个悍臣。他决定让谢先令评价自己的父亲。问:“你来说说在这儿屯田的那位上将军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先令叹道:“每每从枝末处抬头都生出萤火之虫安敢与日月争辉之感。” 常子龙却大声说:“也有不是的地方。” 飞鸟朝他看去要求说:“你说说看。” 常子龙嚷道:“军屯不能占沃土不能通商不能设官。不能比地方更诱人。更不能让屯户把屯垦之田买去做富家翁有自己的房子和农具;要有严格的体统。要经常训练让他们靠战功、武艺和晋升得到富足。不然的话军屯就成了民垦让地方官府成了空壳。” 谢先令苦笑挖苦说:“你看看。人家常子龙怎么屯垦?” 飞鸟却连连点头说:“常子龙的垦法也有道理却只适合太平年间。当今朝廷的兵户在短短的时间里不知去了何处岂不是屯垦不得法?” 常子龙得到肯定脸涨得红红的又扯开嗓门吼:“中原的军队应该比游牧人更精良。因为游牧人要为吃穿忙碌而官府的武士却应该日夜磨砺。” 飞鸟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赞同说:“此消彼长。中原更有精良的武器统一的调度文字记录的战例战法练兵方式打不过游牧人主要因文恬武嬉自恃天朝不思进取只求芶安的太平。” 常子龙绷紧嘴巴用力地点头激动地说:“马匹。朝廷还不会养马。你说你入关养马带上我吧。” 飞鸟惊讶地问:“你会养马?” 常子龙说:“我想你也不会我们虽然还不会但一定能学会。” 飞鸟恶狠狠地说:“中原人岂是光不会养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对待马。他们以为马是畜牲。他们以为马只比猪羊跑得快。他们要马少吃快长好卖钱。他们要马不踢娇贵的人。他们要马拉重车只有死力。”他大笑说:“马是什么?马就是长生天降临给男人的一部分是主人的血肉。只有坚强勇敢地主人才配拥有桀骜不驯的战马。只有宽广的世界才能给马驰骋……” 谢先令说:“马岂不成了一切?” 飞鸟说:“当然。没有马你的一生只能活三十岁。” 谢先令笑道:“这是怎么算的?我没有马却已经活到四十来岁啦。” 飞鸟说:“你想想看你没有马从东部边陲走到西部边陲要长时间?你其它的岁月岂不是在打磨脚底板?” 谢先令悚然说:“若不是主公提到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6) 狄阿鸟和常子龙相逢不过一日经过这番契谈陡然横生知己之感。他这才知道谢先令的可作将校往小里去了常子龙比起自己那些刚刚起步的弟兄们更有一种深远的目光和明确的志向倚坐落歇时心中尚想:“乔钟山不知养子素有大志竟觉得把常子龙塞到军中避祸是欠我的白白便宜了我。”他已多出一种守株抓两兔后等第三兔的心态又想:“乔钟山虽然年过花甲却一身武艺比小伙子不遑多让不如一道撬去得好。” 想到这里他急不可耐地起身带着常子龙和谢先令走得飞快。 此时已是下午午后无事的邻家子弟纷纷来到乔钟山的练武场要得指点。乔钟山提着光滑的石胆和百无聊赖的高德福一大两小站在他们后头看打拳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轻轻点头。他看到风风火火回来裹过迎到身边的俩孩子到身边的飞鸟连忙笑着招呼:“事都办完啦?”飞鸟“恩”了一声没事找事地看着练武场里“嘿、哈”的弟子笑道:“阿叔的这些徒弟个个不凡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乔钟山大摇其头小声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练两下把式唬人用的。”他现这些弟子见到常子龙就不练了扭头冲他又喊又笑好没面子严厉地大吼:“继续练。”飞鸟“哎”地不让别有用心地说:“也不在这一时。我倒觉得这些孩子都是军苗子帮我留意两个。”乔钟山说:“容我问问。” 他恍然大悟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看部队打散了想在这儿拉杆子人。你看子龙合适不?” 飞鸟印证自己和谢山令的推测却说:“你可是答应我的。要亲自替我练兵。” 乔钟山喝道:“我啥时候答应你。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他连忙补充:“子龙就替我啦。你可别小看他你像他这会儿未必有他这一身本事。”接着。连忙冲常子龙大喊:“子龙。子龙。”飞鸟等常子龙快走到跟前故作无奈地说:“我都问过啦。子龙孝顺跟我走放心不下。” 乔钟山大吃意外冲常子龙就骂:“挂念啥?” 常子龙自然要说:校尉大人说得对我舍不得您老。 他倒顺了飞鸟的意转脸问飞鸟:“你看我爹也去行不?” 乔钟山不知怎么好地说:“你师兄可是为我落了户的呀。” 常子龙闷头闷脑地说:“我就是怕他对您不好。” 飞鸟趁势吹风挑拨说:“您年纪大啦。再怎么说徒弟也不如儿子。名份在那是不是?” 谢先令更绝。上来就嚷:“走。你去。我也去。咱一块走。” 乔钟山连声说:“得容我好好想想。” 众人哪肯让他瞻前顾后一阵七嘴八舌几乎连呼啦啦围上来的挂名弟子们也劝上了心。乔钟山只好练练摆手慢声细气地请求:“我得跟虎子说说。啊。回头再说。”说完就强行游遁往屋子里钻。 谢先令趁机扯了飞鸟去一旁。询问:“你这是真还是假?”飞鸟笑着反问:“怎么?不合适?”谢先令点了点头说:“关键还在于户籍。他们不经过官府点头到时地被没收身份定成逃亡定然不肯破罐子破摔跟咱走反而会去告我们。” 飞鸟想想也是暂且把此事按下。 可他已心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回头就错过了这个店。是一刻也不停地在心底琢磨。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到了晚上出去跑宣讲的弟兄们回来跟外出跑场的马戏班子一样松松垮垮个个说自己一夜没有睡觉。飞鸟也挺心疼亲自跑到集上打酒选菜。给他们接风。马小宝塞了一嘴好饭坐在下头含糊不清地嚷:“我们去的都不是时候。底下都在忙着搞串联。”谢先令第一个理解不透连忙问他:“这儿的百姓都吃得好好的穿的好好的难不成想造反?” 马小宝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哪个吃饱没事干的上书朝廷要把屯民归地方管。遣散治屯衙门。还要挑出壮实的劳力屯去河对面。这是要干啥?不是嫌我们过了两天好日子?”他张舞大嚷:“听说朝廷连忙往这派大官、大将还要来再改什么制。那些住下去的老军也慌。人心里都慌。” 飞鸟正不动声色地琢磨。谢先令凑来嘴巴。小声说:“胡贼若截断陇下关中、仓州难以兼顾天子的确需要派遣凌驾州上的亲信。至于改制一说应该是谣传因为谁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让仓中乱。” 飞鸟“噌”地起身阴晴不定地说:“拓跋部求和朝廷准啦。” 谢先令沉声说:“何以见得?” 飞鸟看大伙都停住吃饭抬头望着自己带着谢先令往外走到了外面才说:“两边都打不起啦怎么会不和?”谢先令说:“胡人也愿意和?”飞鸟肯定地说:“我和他们交手时就注意到了。现在可以肯定拓跋巍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以战求和。”谢先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嗖嗖地射光。他低声问:“能肯定吗?”飞鸟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他:“如果我告诉你擅长马战的拓跋巍巍现在不会用骑兵了你相信吗?” 谢先令愕然声音愈低沉紧张苦笑说:“不会用骑兵了?” “胡拼乱凑的人马难以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飞鸟似是极为蔑视地说“原因很简单。他凑集人马豪赌一场就是为了议和。朝廷不知他的深浅内忧重重自然肯和。朝廷要和就不能让他威胁仓中要不让他威胁仓中和谈的条件就是陇上的归属。陇上户众撤地撤没撤的也要被拓跋部屠杀掳走。以后怎么办?” 谢先令眼睛一亮插嘴道:“屯军戍守。” 飞鸟点了点头说:“这才要挑身体强壮的屯民挑老军。朝廷派文武大员是要急切改变仓中各自为政的局面平衡屯里和地方。所有的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谢先令说:“朝廷派了王四子派王三子。究竟谁能稳定住仓中大局呢?” 飞鸟对这个不感兴趣笑道:“文不会派你武不会派我。” 他哈哈大笑说:“大财的机会来啦。” 谢先令仍然难以相信他的推测建议说:“还是观望、观望。” 飞鸟却兴致勃勃地说:“观望什么?仓中往外调的商品一日三跌等消息证实哪怕就地出手。也能赚个脑满肠肥。拓跋巍巍都敢倾国豪赌老子还在乎老高的一点银子?”他把袖子背到身后。扬长而走哈哈、哈哈地笑得像得了疯病。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马小宝梁大壮等人也是方圆百里的枣农区开了一遍锣鼓地。 头天晚上一竖旗第二天下头窝了几许枣农。他们多的百斤以上少的不过十余斤就等着上过筛子拿钱。谢先令带人过去。相当划算地收回二千多斤枣核。 而同时马小宝租赁所大院;飞鸟自己则寻到马商掌柜寻人购买积压处理的商品。 因为前往关中的道路面临威胁。许多货商不敢如期前往镇上每日都贴出数张降价黄纸。 马商向来都是中等商贾地搭伴选择这个掌柜的屁股后头就是一串客商。他领飞鸟在商人聚堆的地方走一趟就使得不知底细的焦心商人争相拉拢。飞鸟看遍他们的瓷胎竹编漆器丝毯银丝锦绣胭脂米、定军茶……心里就知道大财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坐看同类客商为竞卖打架。甩过几把钱无意中现几个大客商也有意收购却为了稳妥要以远低于成本的价格买进当即生出用略高少许地价格赊账的主意。 他不动生色地回去。现枣核已经收上来就开出数口大锅先榨后煮。 第一锅下来连飞鸟都不敢相信上百斤枣核竟出蜡二十斤左右。哪怕按一斤蜡半两银子的话一百斤枣核也能出十多两银子。按这个算法。二千多斤枣核过二百两银而开支连零头都达不到。 马小宝当时就激动得哭出声来。 谢先令也有点不知所措。好像熬不出蜡来反该正常。 他们派梁大壮找到要返回江原府的商人问肯出多少钱买纯蜡。商人们一张口就是二两一斤还反复问梁大壮有多少差点没有撵到飞鸟的土作坊。 想想这二两银都有压价的可能返回头来看两千多斤枣核带来的利润竟可达千两梁大壮进门都有点走不好路了。 第三天飞鸟整理完收购的货物派谢先令跟马商掌柜出面大肆赊账自己当街收购枣核。这天卖枣核的散户少了。也许他们都知道客商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给钱冷却下去。半中午时倒是有几家加工枣泥、果脯的作坊却来了人联络飞鸟就派马小宝过去看看。 马小宝刚走衙门里收税地就来了。那是后面跟了两个兵服卒子的弱质中年人问他这个脱了盔甲的摆摊商家有没有采状听说没有当即收铜币三十个。他们看飞鸟觉着不找两边的卖土产的就找他很不平衡就义正词严地说:“百姓卖自己的东西是在家交过钱了。” 飞鸟也不觉得多只是交钱时没事找事地多了句嘴叫苦说:“我这为家乡收枣核选种的交三十铜币可都是自己的腰包你们也太狠了!”对方突然不愿意怒说:“选种?!你用这价钱就想把我们的枣种买走?我们大人说了这是品种枣地方引进得出高价。你跟我们回衙门去。”飞鸟只好拜托诸位兄弟自己跟他们走一趟。 他被带到一所齐整的大院等候不大工夫。收税的中年人带来几个人为士绅模样的老人有五十多岁第二个是名三十多岁的干练布衣第三个站在那布衣富农旁边是个二十二、三的青年。老士绅上来就问:“小哥是哪个地方地?你受你们的方委托来买枣种有没有地方公文?”飞鸟想不到他上来就问这个心里慌了一阵说:“不知道还得带公文。” 老士绅并没有追问而是双手合抱寻思片刻“噢”了一声说:“你们那儿怎么就想种枣树了呢?”飞鸟一阵安心说:“致富。”老士绅点点头转脸问身边的布衣:“姚供奉。你说这个枣种该怎么卖?”布衣微微皱眉越过老人问飞鸟:“你是受村里的委托呢还是受乡里的委托我看你一表人材该是受县里、郡里的委托吧。” 飞鸟想到郡的级别大背景也硬一点信口胡诌说:“郡里。” 布衣这就回过头给老人说:“起码一万两!” 飞鸟差点蹦起来他当即大怒说:“几个枣核就一万两你们比抢还狠。” 老士绅按手示意他冷静说:“小哥。这可不是枣核的事。你要买的是枣林呀一个郡的枣林啊。再说了水土和水土不一样你怎么知道你买回去就能育苗呢?”他温和地说:“让你们郡里出钱一万两银子不多。你回去给你们司农的长官说我们还可以派人去帮你们种。好不好?” 飞鸟心里毛连忙说:“不好。要是不出这个钱呢?你们还把我抓起来不成?” 老士绅轻轻拍拍他的胳膊伸出老脸说:“抓是不会抓你的。不过枣核要没收!” 飞鸟哭笑不得地说:“咋还会有你这样的官?” 老士绅呵呵一笑娓娓地说:“你想啊。你把枣树买走了以后我们这里枣子酒枣子果到外地还那么受欢迎吗?年轻人要把目光看远些回去给你们的长官说说我这话下次带着公文来。” 飞鸟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怎么能欺负外地人呢?有你这个欺负法吗?”他一急就骂人倒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骂出来就后悔了。老士绅脸色变得难看问:“你在你们家乡就这么给长者给上司说话吗?找打。” 飞鸟只好抱拳说:“小子说惯了嘴。” 老士绅当即就围着他转说:“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像是哪种号施令的人。阁下可是关中某地的县长?化妆偷种?不对!身体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有所损也。你却把头剃了是为不孝。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来为官呢?莫不是北人奸细?可也不像?你给老老实实讲清楚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收枣种?” 飞鸟心说:他要是刨出我冒称校尉的事保不准把我拿住问罪。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种战场上也很少有的胆怯大半真小半假地说:“老人家。明说了吧。我是陇上落难来的要到关中去。在这里收枣核也就是为了挣一点钱。枣核太贱人家没理由相信我会收枣核相信也不会说卖就急着卖。我托言选种不过是想在短时间内收起来一大批。哪是什么选种?” 老士绅严厉地说:“我就问你的光头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干什么?要枣核干什么?不要等我升堂问话受皮肉之苦。” 飞鸟心中长叹暗说:“这真是明察秋毫啊。想不到朝廷这样官多起来啦。”他也不知道该为百姓幸庆好还是该为靖康朝回春之兆难受只好淡淡地说:“我是个武师因为正在练铁头功才剃了头要枣核要枣核……”他犹豫了片刻说:“制蜡。” 老士绅连忙看向身旁的供奉问:“枣核可以制蜡?” 那供奉说:“没听说过!” 老士绅立刻用寒光闪闪的眼睛盯住飞鸟大喝道:“你说谎。”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7) 飞鸟深知当官的伎俩连声说:“要是不信。大人随我去看看。”老士绅缓了缓口气说:“要是你真能用枣核制蜡。我不但不干涉你还会奖赏你给你落户。”他指了姚供奉身边的年轻人说:“施道临你随他去看看。”那叫施道临的年轻人不知道飞鸟却在心底念他名字的谐音:死到临头。听命行事怒声怒色地冲飞鸟大喝:“走!” 飞鸟同施道临二人走到半路。飞鸟怕这一去扯出别的事自身上掏出些许钱来偷偷塞去施道临手里商量说:“我就是靠这个赚钱的怎么能让人看了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取些成蜡过目你回去给你家老爷交差。”施道临顺手掖到裆后责怪说:“是你要让人看的。”飞鸟已大为放心连忙说:“我们几个外地人即没有过所也没什么熟人被官老爷问话心里不怕吗?被憋得没办法?” 他抱拳微晃不止一付求人模样施道临但见态度诚恳答话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早谋出路。大人不是许你在此地落户吗?”他娓娓讲道:“这里和地方上没啥区别就是户是按军制编的。再说了咱这里的官也比别的地方好。你当着老爷的面嚷出骂人的口头禅换了别处的老爷人家不整你才怪?!” 他得钱承认好心地提醒:“他们罚你钱事给你隆商行倚?” 那小吏收钱时在托盘里用毛笔书写单子自中拆开却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飞鸟这会儿记得拿出来一看上面写了自己的名拆开处一半字一半银。跟银票差不多当即递往施道临手中说:“在这……”施道临没要说:“你拿这纸见附近尉所他退你一半钱。” 飞鸟“啊”地张大嘴巴旋即醒悟过来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监督手法。 自古以来朝廷莫不把农业赋税当成国库的主要来源。往往朝廷立国物价较低农业收入足以支撑国库。一旦开支节流府库日渐充裕。但伴随着国力的复苏的是物价开始上涨。这时购买力开始贬值继而依旧仰赖农业赋税会使国库入不敷出朝廷只好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是为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不少能臣干吏试图走出这个循环。都把眼睛瞄向了商业和手工业。有地说就是它们让国家的购买力贬值的应该打压、抑制增收重税。也有的说我们何不向鼓励他们征收合适的赋税用以开源…… 前者称为保守派后者称为革新派。 且不论他们孰优孰劣只讲革新派所面临的问题。 那就是办事人员的横征暴敛。 官府收农业税可以依着户籍或按田亩或按人头年年定量征收。底层办事小吏基本上没有中饱私囊的可能。但商业税则不然变数大不透明没有固定的里甲只能任由小丁小吏上下其手。谁也不知道那些无凭无据的税进了哪些人的口袋。 飞鸟想不到这一大难题竟被小小的一片纸解决了。对碰到的那老官更加敬畏自知自身的奸邪之处背上还有旧账哪敢往留居上想只求能有多远逃多远因而一味陪着笑。连声说:“乡里乡亲都去关中落户。也不知我这些人的家眷到了没有在此地落户。成吗?您放心我们这些人就想凑个路费。路费凑够就去关中啦。” 施道临也不为难他就随他到收枣核的摊子跟前等他让手下弟兄去拿蜡。蜡很快拿来。施道临一看一闻就从毛色味道上肯定扭头回去交差。 飞鸟看他走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立刻落地。他收回看施道临背影的目光上去拦住几个那枣核换零花钱的小孩冲过秤的常子龙怒喝:“还提着称干嘛?!赶快收摊子!”常子龙疑惑不解问:“刚才不还好好的吗?”看别的弟兄也往身前凑要问飞鸟见官的经历。飞鸟反过来吓唬说:“谁想被抓去尽管留在这里?”说完蓦地推转马小宝家的独轮车。 弟兄们被他惊了神七手八脚地甩上枣核呼呼逃蹿。一个弟兄赶路时回头看到原地还剩小半袋回去背在肩膀上。飞鸟现背后还有个背枣核的尾巴立刻怒气冲冲地大吼:“你想被人逮是不是?”那兄弟心虚地一松手急撒脚到小车前头回头往后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大伙撒了一阵脚丫心里还不踏实。 飞鸟怕官家到乔钟山面前自己就露馅回去左思右想让人去请谢先令回来。人还没出门谢先令已经回来了看着大小个个缩到屋里惊讶地问:“今怎么了?回来这么早还都聚在一块。”他看飞鸟用两只胳膊肘撑着小炕桌用手招得飞快急忙上前笑着说:“小院又煮蜡又屯货已经没有一点空地……”他觉飞鸟对这个不感兴趣正色改口问:“怎么啦?” 飞鸟苦笑说:“我被官盯了!” 谢先令也吓了一大跳连声说:“我们现在手里这么多货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飞鸟抚额用询问的眼神盯他问:“咱舍了货走吧?” 谢先令说:“至于吧?我去乔老那里叮嘱几句怎么也要看看情形等先把钱收回来再说。” 飞鸟仍然不放心他想起那老者寒气闪闪的目光心里就有点毛。 胆子再大的江洋大盗也没谁甘心被官抓。何况飞鸟不是江洋大盗而是一名要隐姓埋名的过客倘若和当地官府对抗上全盘大计都得玩完倒时只能在一怒拔剑杀出血路后上天无梯下地无门。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现在也只能早早离开这个被人怀疑的地方把水滴藏入大海。把宝珠混入鱼眼。但问题正像谢先令说的那样现在的情形至于要跑吗?官府会对自己下手吗? 飞鸟决定接受谢先令的建议说:“那就看看情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藏进煮蜡的院子去煮蜡眼看一日将近心中渐渐安定。 晚上谢先令递到采购单。两人一起围着小桌噼里啪啦地核算帐目。算了一会。谢先令想到马商掌柜地督促分神说:“我让吴掌柜再等两日?!他还是要在明天走。你看你是不是过去一趟当面给他说说。”飞鸟把被官盯了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哼哼说:“他等也得等不等也得等。货物带到关中怎么出手?”谢先令说:“我也这么说。可他说带到关中。价钱高还保票说。他能……”飞鸟打断说:“他想大捞一把。捞没关系可咱们带这么多货入关顾不来怎么办?别管他。让他来找我。” 飞鸟在那专心估算三千斤枣核意味着多少斤枣三千斤枣核代表的枣量估计地方上承种枣田的数量。谢先令在灯下扫一阵儿幽幽地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一下。”飞鸟不想他还“该不该”头也不抬地喝喝:“有屁快放。”谢先令笑道:“咱被人威胁啦。”飞鸟猛地看住谢先令。 大声问:“谁这么大胆子?” 谢先令让他听自己讲不快不慢地说:“有家德隆商行也想买进今儿下午他们柜上的人请我喝茶商量说贱买贵卖的道理你们也不是不懂干啥要空口抬价呢?不如咱们携手分利。我当时心里就想咱没什么本钱就靠价格高点赊账答应他。哪能买得进货?就没答应。他们就威胁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衙门告你们行骗。” 飞鸟大为恼火说:“自己太黑反而说我们行骗!” 谢先令说:“也许是吓唬吓唬咱们。也许是想给咱们找点事。”他小声询问:“今货价还往下掉跌得有些人窝到茶楼外面以泪洗面。这不按昨日的价定来买进价格高得离谱?你看是不是也降降?” 飞鸟笑道:“我们赊账就得高。不然谁卖给咱?再说买价太低。卖价高上来他们没钱怎么买回去?威胁咱们行骗好呀。德隆商行?小小的商行有俩臭钱就敢威胁老子。” 谢先令叹道:“可咱们见不得官呀。” 飞鸟也头疼起来。 他正寻思着听到马小宝在外面喊:“官兵来啦。”当即一跃而起四处找地方躲藏。口中兀自问道:“快。快。”谢先令看他是想藏身。四处摸不到旮旯随手指着旁边的桌子。焦急地嚷:“底下黑。底下黑。”飞鸟撅起屁股要钻反应过来说:“我干嘛要躲?你们说话注意点我就没什么事。你出去看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此时天已渐热弟兄们燃火煮蜡满院热气。谢先令走出来只见飞鸟那些弟兄袒胸露背新伤旧疤触目惊心连忙站在门口招手让他们往屋里去。马小宝也要进被他截住了问:“怎么还不见官兵?”马小宝往后一指喘气说:“我出去遛趟就见良官带着他们过来……”谢先令气急败坏地问:“你怎知他们是找我们?” 马小宝说:“校尉大人不能经商他不找我们还找谁?” 谢先令见他已把话挂出口连忙叮嘱说:“休要胡言。没有什么校尉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地。他们不过是来看看采状见没有责令我们补办!” 马小宝连连点头说:“对对。” 屋内飞鸟也留意到他们身上的疤痢和裤带上地短刀黑着脸压低声音骂:“***怎么都喜欢光背。尤其是乞亿多歹还生了那么多黑毛。”外面已经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响。听动静即从密集和一致性断定不是民夫、不是军卒飞鸟“呼”地吹灭灯火贴到靠院窗格子下面。其它地弟兄有跟风的坏习惯犹弯着腰跟过去。 外头洗月如练照过来让人觉得墙壁上多出许多条巨大的蜥蜴。 外面衙门里头的人已经开始进院。谢先令站到前头马小宝在他背后伸头跟几个率先进来的卒子说话卒子们也不答理扶着刀把子看哪空多站住了等后面的人。谢先令连忙接到前头笑着说:“不知道哪位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一名士绅在良官地带领下进来笑着说:“老夫杨绾。” 飞鸟已经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念叨说:“杨绾?!杨绾……”他不在说下去连忙侧耳倾听觉一个头妨碍自己贴耳朵一把推了去小声说:“你知道杨绾是谁?”他看那弟兄苦想心里老实交待:我也不知道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谢先令却知道。他激动地说:“雷郡杨绾?!学生听说仓州士林中有位杨绾前辈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叫杨绾的士绅客套两句四处循步口中问道:“那位小哥呢?你和他都是从陇上逃难来的?你们可以嘛。”谢先令心惊肉跳地说:“他出门啦。”杨绾弯腰去看膛火熊熊的大土锅问:“你们怎么知道枣核可以煮蜡?”谢先令也是说谎不打草稿的家伙上口就说:“听人说的。一个老蜡师哪知道去了哪?” 杨绾惋惜地说:“我还以为是你。”他温和地问:“此周边数地枣林遍地每年产枣数万斤。你们留下专门制蜡如何?嗯。枣核的价格要高上来一些衙门的要得一些。你们获大利地方上地方上的枣农都获点小利……” 谢先令见他这儿摸摸那儿瞅瞅凝视院子所堆货物不动似有所觉强打镇定地说:“我听说朝廷要改制谁知道以后怎么办?” 杨绾已经站到飞鸟地囤货跟前此时蓦然回头笑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听风就是雨?改制不假不光我们这里改制。国内处处都要改。改革变法充盈国库强兵图患。”他说:“你和那位小哥也不是籍籍之辈。若不愿意长此经商可以把方子献给官府。官府给你们补偿你说呢?” 谢先令说:“等同伴回来我们合计合计。” 杨绾说:“还有什么可合计的?难不成你们还别有雄心?”他指着飞鸟的囤货问:“这些是什么?” 附耳的飞鸟当即从别人裤带上拔下一把短刀眦目凝神见势不妙就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别的弟兄们也纷纷作好准备月光下寒光道道。 外面的谢先令也滚了一脸油汗他老实交待说:“我们要进关中捎带一些货。” 杨绾沉声问:“你们竟不知道胡贼准备截断关中?” 谢先令连忙说:“知道。知道。我们料知凭王师之锐利必会一举克敌……” 杨绾挥手打断问:“你们就不怕王师败北?” 谢先令郑重地说:“经商者不冒风险就不获厚利。谁都知道若是朝廷一败再败要再多金银也没用。” 杨绾面色舒展笑道:“好。好。何不自报名讳也好让老夫早知日后的陶朱、猗顿?” 谢先令咬咬牙说:“学生谢贾。我那位伙伴叫冯仁。” 杨绾说:“我倒放了心有这种眼光和气魄的商家自然知道利之所在不会不愿意公私合办。”说完他就要走一路笑道:“改日请老夫喝茶。” 谢先令小心翼翼地送在身后连声说:“当然。当然。大人走好。” 飞鸟自己虚惊一场这才知道手里握把短刀当即问:“这谁?谁把刀塞我手里了。”梁大壮第一个不愿意嚷道:“你自己拿的。”飞鸟否认说:“没有。谁说我自己拿的?”他胡乱把刀塞人心里却愁起来暗说:“这条老狐狸没有吕老爷子的土气却更有手段什么让你选择明明是没得选择。官家把分利都说出口了要和你合办蜡场。谁怎能拒绝?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了还得看着人家派官差查你的底细。”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8) 飞鸟想了一夜天一亮就和谢先令商量说:“我去和那老官虚以委蛇和他玩一把。”谢先令也想了一夜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连声说:“还是我出面吧。”飞鸟已拿定主意说:“你不懂制蜡不好谈妥大事。”两人一一对证细节决定从衙门下手反过来借合办的名头向钱庄借钱只等腊一煮完就把赊账付清利利索索地带货进关中到关中再和衙门出面的小吏分钱决裂让他们占一半好处不至于因为己方突然不愿意合办蜡场或商行就照会关中衙门来大肆通缉。 两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骗衙门的钱都觉得这手瞒天过海会让杨绾做梦也想不到。 他们一起说话的功夫日头已经从东方爬上来催人。飞鸟胡乱吃点东西按最土的造型梳妆打扮带上马小宝的布耷拉帽走上登门拜会杨绾的路途半路突然觉得应该带些儿礼物登门就在附近糕点店买了两斤中等糕点摇身变成一名进城看亲戚的乡下憨后生一步三摇晃逢人三分笑地去见杨绾。 杨绾的家和外地的县衙差不多前面是衙门后面自己住既可以由正面进去也可以走侧门进去。飞鸟傻不啦叽地拎着两包糕点登门见着杨绾家的老仆先把糕点合提再脱了帽子点头哈腰故意说:“小哥。麻烦通禀杨老爷。”接着伸着脖子往里看提高声音吆喝:“陇上冯仁来见。” 那老仆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叫自己小哥站在侧门上不耐烦地挥手嚷道:“去去去。哪来回哪去!”飞鸟嚷道:“我可是陇上冯仁哪。和杨老爷说好的。”老仆极看不起犹豫片刻说:“我进去问问。” 他出来时已变了另外模样躬身哈腰。撅着屁股作请。飞鸟就地还他同样的姿势。两人撅屁股顶头笑脸相对请来请去让先走。那老家人看他肯拿出这番模样心里却又突然变得踏实走到前头叮嘱:“小哥。见着老爷小心回话。老爷人慈悲着呢。” 飞鸟不好体会“慈悲”二字什么意思逗留间就见杨绾接在廊上老远大笑说:“冯老弟。你这可是稀客呀。”连忙把手里的糕点交给身旁的那老仆拜倒在地。大声说:“杨老爷福星高照小的这下有礼。” 杨绾眉头一拧。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和昨日判若两人。 两人进内堂说话。飞鸟打量他这草堂见中堂挂了一头下水老牛色苍浑重极像自己家驯养的野牛“啧、啧”夸奖说:“这牛好哇。”杨绾再次往低里看他吟道:“我任我辇。我车我牛。”飞鸟附庸风雅地打哈哈连忙说:“暗指屯垦?” 杨绾大为意外笑道:“屯垦得法国家才会太平啊。正所谓: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飞鸟没想到他挂中堂也暗寓深意连忙直言正题说:“杨老爷。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和您老商量商量那个事。”杨绾问:“蜡场的事?”飞鸟连连点头叹气说:“杨老爷只看制蜡利大却不知制蜡的难题。”杨绾看茶送到。伸手作请笑道:“请讲。” 飞鸟说:“制蜡不难为什么蜡这么贵呢?” 杨绾跳蹋片刻又说:“请讲。” 飞鸟说:“老爷约摸当地一年能出多少斤枣核?” 杨绾说:“两、三万斤吧?” 飞鸟说:“老爷往高里估计了吧即便如此。每年才得几千斤蜡上万两收益。官府和我合办有采课征集的好处却也要多设人手书办场地常年常设。老爷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杨绾不知道飞鸟用意何在。笑道:“你是什么意思?觉着人手书办场地的开支很大。所以不愿意。”飞鸟笑道:“我是在和老爷算一笔帐。一开始每年上万两收益随后风声走出去百姓要制蜡商家也要制蜡。每年上万两银子就要几个人摊几十个人摊。官府除开支除收购枣核的价格除掉采课花费的人力物力却又有个大摊子拖累是不是真的有利可图呢?” 杨绾承认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些。” 飞鸟连忙说:“当然也还是可以办得来的却是怕老爷没有决心。”他看着杨绾急切的目光往下说:“第一多方筹集制蜡原料到南方收购乌柚自养白蜡虫;第二开设蜡烛场制成蜡;第三以商行身份与外地商户往来输送大量成品蜡烛。” 杨绾沿着飞鸟的思路走果然担心地说:“这样以来……” 飞鸟料想他是在往资金上考虑连忙问:“怎么?衙门不愿意出钱?” 杨绾苦笑说:“衙门里没钱有钱还要和你合办蜡场?”他猛一扭身低声说:“你看这样好不好?衙门给你点便利这个钱你自己筹。” 飞鸟心说:老子拿钱你们均沾想得美?因而笑道:“老爷何必过虑?现在就是筹钱地大好机会!”杨绾连声说:“请指教。”飞鸟说:“听说陇下要被截断。进关中的客商都进退两难手里握着的商品连连跌价。我正苦于无钱买卖老爷何不出面做个保人让小的从钱庄贷些钱来?事成之后官府得四我得六再往制蜡上投入。” 杨绾果然中套就地还钱说:“这不行。你没钱的买卖怎么拿六衙门拿六你拿四。”飞鸟反对说:“没有我衙门可是一分钱也挣不到呀。”杨绾拍定说:“五五分帐。要是可行我这就责人和你去办回头咱们合起来办大事。” 飞鸟好像吃了好大的亏无奈答应说:“事不宜迟。” 再计较衙门怎么跟人监督杨绾一一吩咐下去却突然变了脸色盯住飞鸟:“你怎么这么急?不怕路上有失?”飞鸟笑道:“杨老爷不也敢肯定安全吗?”杨绾严厉地说:“我只想听你的。” 两人的融洽嘎然而止。飞鸟怕他怀疑自己别有异心连忙把自己的停战根据道明。杨绾颜色渐缓惊叹说:“冯兄怎有如此见识?”继而问:“成家没有?”飞鸟生怕杨绾非要许自己的闺女。眼看施道临来跟着自己跑腿连忙起身说:“改日再和大人唠叨家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出来寻到钱庄和钱庄东家一块去支援谢先令。 再直扑西江茶楼就是前方十多衙丁开路后面挑夫用扁担挑着成筐的现款威风凛凛。谢先令在茶楼上面临着别有用心地指责正吐沫横飞地争取信任远远看到飞鸟和衙丁一起进门当即在商人面前改口说:“我们东家来啦。”飞鸟看谢先令对面一角摆开四五名肚大胖汉。知道擂台已经打上去就地宣布:“现款已经抬到。照赊账价格收购。” 几个大商看他带着衙门的人来悄无声响地起身回去和自己的东家通信。 他们那么一退商群立刻蜂拥上来涌得施道临不得不自两旁大叫:“排队。排队。” 一名账房先生提着算盘占住一张茶桌摊开笔墨。有条不紊地整得算珠啪啪响。 谢先令连忙往外挤领着商人高喊:“先跟我交货领条。” 飞鸟也不担心这边却怕货物没地方堆就出来往马市赶去李甫虎那儿借场子借过场地又当街招募进关中的民夫。 一天功夫货物就已堆积如山。 到了晚上谢先令还有点不敢想象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么快。给收拾家当的飞鸟说:“杨绾真不愧当代名士决心说下就下。”飞鸟正带着阿狗的小狗准备了狗窝正看两个小孩往里填东西听完大为不服扭头自夸说:“我比他还快!筐筐篓篓准备起来更难!咱明上午装货。午后就出!” 他一挥手说是让弟兄们吃喝吃喝完都早点睡明天也好看着别人装货。 乔钟山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叮嘱完打屋内出来不放心地嚷:“你们可得小心。别走漏身份。”飞鸟揽着他的胳膊往屋里去。哄骗说:“朝廷欠饷此去关中给得起丁。给不起兵甲。不想法挣点钱怎么办?拿什么东山再起?”乔钟山叹道:“哪有自家出钱养兵的道理?!” 飞鸟不让他担心这些说:“要那么多钱干啥?多出点钱弟兄们铁心。” 他顺手捞名弟兄黑着脸问:“跟不跟老子一条心?” 这弟兄连连点头巴结说:“上刀山下油锅。” 乔钟山也相信他们一条心让李甫虎置办了些酒菜不舍地说:“这顿饭算给爷几个送行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他们在这里饯行。衙门那儿也齐聚官吏商量谁跟飞鸟去关中合适。 官吏多说商贾奸诈要多留点心眼看施道临年纪轻推选出一名有点岁数的老吏辅助。杨绾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稳妥就把自己准备的包袱放到他们面前再出些钱说:“地方上再不宽裕也不能委屈自己。穷家富路嘛。”接着他念叨自己在京城的熟人说:“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们。” 说话间别的官吏也纷纷奉上钱物你五文我十文地放一大堆。老吏拿着麻绳穿钱边穿边掉激动的眼泪。施道临却说:“其实也不用带钱姓冯的能不管吃管住?” 杨绾严肃地说:“冯仁和谢贾都不简单这点小钱未必不肯出。可咱处处要占人家便宜人家就不会有戒心觉得咱衙门靠不住?我估计着他们到了关中还要再倒腾一大笔货物到时你们要盯紧点。” 他们人多主意多话好像说不完生生蹭到深夜才散。 杨绾送走他们回去打水洗了把脸站在院中沉思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觉夫人出来给自己披衣裳这才肯回屋。他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忙碌到上午责借贷的钱庄柜上当家的见一面见见他们出的人笑着说:“到了京城也免不得账目进出有个作账能手才稳妥嘛。” 等这边安排落定。杨绾更不怕飞鸟在账目上弄虚作假。 他带人和地方上的校尉打声招呼挑选出几个好武艺的军士带到装货的场地。 等把商队送走再转回来已过晌午回去吃了些东西倒头歇息。刚眯眯眼门口有人击鼓。杨绾出来一看来的都是为民屯出过大力的商家连忙下堂迎接:“今儿哪阵风把你们吹来啦?” 几名商户自恃有功施加压力说:“老爷怎信得过几个外地人。让他们搂了这么大的生意?”杨绾知道是醋劲却只是问:“怎么回事?”几个商人一口咬定说:“那冯仁是个骗子!”杨绾笑道:“这话可不能无凭无据!” 一商人上前说:“小的打听出为那人的真名。他根本不叫冯仁而是叫花阿鸟还自称朝廷校尉。”杨绾脑子轰鸣作响大声喝道:“你说什么?” 那商人连声说:“小的一开始也拿不准今儿听人说他曾到当铺当兵器这才肯定。” 杨绾恼恨地说:“你们怎么不早说?他们都走足足一个时辰。我还怎么查实?”他冷静冷静正要派人追赶就见衙门丁卒一溜烟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老爷。外面来了一队骑兵要抓老爷。” 杨绾不敢相信地说:“抓我?怎么可能?” 正说着外头已经进来穿着甲胄的军卒。 几个商人再不敢多留呼啦散来溜着两边往外跑。 为的军官冲他们的背影少一眼当即简短地宣布:“上头责令标下押解大人全家进京。” 杨绾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弄错了?” 军官说:“御笔亲点。标下不会弄错也不敢弄错。新官将即刻到任。会为你处理地方上的后事。”杨绾纳了闷心说:哪有新官来为旧官料理身后小事地连忙说:“下官还有要紧的事儿办理……”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军官已经把他的话打断说:“那已经不是你的事了!”说完给部下挥手。大声说:“把他的家眷带上来。” 杨绾头晕目眩觉两名彪形大汉分别站到左右裹了自己的胳膊死拖连忙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我自己没有腿吗?” 甲士们却不给他用腿走路的机会一直拖过衙门。 他出来就看到两辆笼车。还不及回头看家眷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就见赶车的马夫麻利地打开壁门。供逮他的军士扛身掀腿。一气哈成。刚刚塞过他的腿囚门就“啪”地扣住。 他爬起来地扶住囚车棚木。看到军士老鹰提小鸡一样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连逮出来心中五味俱全。 为军官蹬蹬跑出来大喝一声即遣骑士开道。那车夫似也怕囚徒不能第一刻开刀问斩竟如驾战车站在上面抖缰“驾”地一声奔出十多步快得让人难以想象。衙门内外的人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战战鼓兢地跟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只看得那人马荡起一道烟尘在刚刚散罢的集市狂奔。 他们回过头注意到几名在衙门前贴布告的骑士连忙大起胆子询问。几名骑士冰冷地说:“有罪则定。无罪释放。”他们再看布告上云:“原仓州总督鲁之北冤案遭雪复任原职务请各处官吏、百姓稍安勿躁。” 几名衙丁和官吏木呆呆地傻站好长一会儿突然记起什么连忙往衙门里赶。到了后院看到老家人王福坐在地上哭连忙问:“三公子是不是还在?”王福警惕地往外望一眼否认说:“不在。”为小吏连忙说:“鲁总督官复原职比日从这儿经过他和咱杨大人有旧赶快让三公子拦轿鸣冤。” 王福连忙磕头说:“乞大人收留。” 为小吏点了点头。 王福这就从里屋带出来一名年轻公子匆匆忙忙从侧门逃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走在去往关中的路上出镇不久就碰到这群奔纵的骑士。 谢先令看到他们囚车就不怀好意地预言:“他们该不是去抓杨绾吧?” 几人走到傍晚时分见背后上来的果然是杨绾不禁都看着呆。商队塞道很多人都奔到囚车旁围着自己的老爷走。施道临从马车上跳下也跟着大轮喊:“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啦?” 飞鸟还不知道若不是杨绾被抓自己也有大麻烦打马拦路气不忿地指责说:“你们可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 军官怒声喝道:“什么人敢拦囚车?” “商人冯仁。” 飞鸟刚报完名就不敢吭声。 他和那军官打了个照面分明地看从甲胄看出虎贲郎的痕迹暗自踯躅:“虎贲铁骑什么时候专司拿人?” 军官说:“此乃钦命要犯望尔等不要生事。” 飞鸟想:难不成杨绾治理地方太出格显得罪大恶极? 他不敢再拦截喝令商队让路看施道临追在后面奔跑连忙把他逮回来说:“你疯了不成?老子都不敢拦囚车。”施道临连声说:“我们大人是冤枉的呀。”飞鸟基本相信安慰他两句回到谢先令身边说:“押囚车的是虎贲郎?!” 他看谢先令也大吃一惊小声说:“这老小子要不倒大霉要不行大运。” 谢先令否决说:“杨绾虽有美名却未必能传到天子耳朵里。再说他支持朝廷变革必遭守旧官员地排斥朝廷启用他得先抬高他的身份才是。而今用囚车载他进京岂不是递出罪臣的暗示?守旧派观风而上吐口水也把他这个芝麻豆子大的官淹得半死不活。而一但口水淹上来群臣态度表决天子会为他开罪满朝大员?即便是开罪满朝大员垢泥全身出来岂不是处处掣肘。”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 飞鸟叹息说:“这天子也真他娘的能耐杀鸡杀拣下蛋的。杀狗杀咬人地。” 阿狗大惊失色连忙说:“我的小狗也咬人。”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9) 陇上地形复杂当门如齿状围绕半周的陇下却狭长低矮拓跋巍巍据守陇上随时可以饮马未明河直捣陈仓口过陶鼓山经玉门关威胁八百里雍川(宁中平原);也可自陇下绕过陶鼓山辅助河朔陈州攻击河套进逼关中……据说大臣们听说陇上有失顾不得河西河套仓中仓西甚至关中的大片沃土接二连三地劝天子东迁至庆德。天子乾纲独断陈兵宣室挟持宗室至亲这才能起精锐西出与拓跋巍巍隔河对望。 马队循河蜿蜒早晓夕照西坝雁掠比日转折北进陇下境内已能看到敌我分明据要相望的情景。此时双方虽交战规模不大却仍让商队心存疑虑。几天后的夜晚马队靠用钱打驿卒暂且宿留小山脚下的驿站旁派哨骑试探前路。 一行人张皇逃离并没得知水磨山司详情飞鸟在这里逗留听说此地离通往陇上的渡头只有十余里西向穿过谷地再斜行十余里有一小渡也可去陇上竟是彻夜辗转难眠。清晨他顾不得吃早饭骑马就走半路上见到一位东来的山夫野老却只是居住在山腰的乡民。他见飞鸟不问青红皂白拦住托问情景告诉说:“前日有人逃经我们村坐在树下要饭说胡贼抢粮掳女见人杀人几百里都快没人烟……” 飞鸟心中不是滋味问明道路带梁大壮走上一条羊肠峡谷过不多久来到未明河的东岸。未明河自河朔而下水浑浊不定西南汇入商亥江。是通往陇下的最后一道屏障却不足以仰赖在水一方观望水势渐盛的河水只见拍打两岸乱石汤汤折往西南而再看人们口中在意的小渡仅是一块土台和一条烧毁的烂船。 两相对比怕只有鸟才能从河面上飞到对岸。 飞鸟把战马交给梁大壮走上河滩水拍处。再收不回视线。他想及杳无音信的亲友部众无故怀疑对岸绵亘十余里的茂林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眼睛闭了睁开、睁开闭上喉头“咕嘟嘟”咽哽直响看过一阵却又沿着河滩来去走动一次次想游过河一次次却又不知道游过河后该干什么。只好在那儿抓耳挠腮蹿上跳下。 梁大壮一再督促他还是徘徊至中午直到燥汗在被太阳照得涔涔而下方说:“咱们回去吧。” 回到驿站旁吴掌柜已搓手苦等。 他和飞鸟有言在先分飞鸟三层马利不负开销此时见耗费下去如此形势。深怕飞鸟变卦托言顾家来说:“老婆孩子至今还不得信倘若前路不通一时回不了关中你让我怎么办好?” 他不挑明来意。飞鸟也只好跟着叫苦说:“我何尝不急?!你我有言在先你分我三层马利开销归我如此空等下去我还不亏死?” 吴掌柜正要有引不禁别有用心地说:“不如你借官府的名头采走咱的马……” 飞鸟知他托言卖马给官府。不出事不算数。出了事拿自己代官府打的白条照要钱。跟自己分账两下都能找回一点本金不答应打断说:“做生意得讲信用持操守。和官府做生意也好像在同你做生意怎好损人利己?要是你要卖马就当真卖马。” 一旁听着的谢先令知道吴掌柜想要个安心连忙说:“这不也得要官府那边的人点头?你先回去由着我们商量……”飞鸟却不肯盘桓商量一摆手嚷:“什么商量?没的商量。你丢马我赔扯人家官府干嘛?你就不想想我能坑官府就不能反过来坑你?” 吴掌柜被飞鸟撵跑谢先令得了说话的机会连忙说:“到关中还要仰赖他销货得罪不得答应他对咱也没什么损失。”他看飞鸟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停住再劝:“你刚才去哪了?”飞鸟正琢磨心思听他询问犹豫了片刻请求说:“我想趁机回陇上一趟你看合不合适?”他怕谢先令不看好脸上已满是恳切之色。 谢先令却抚了掌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难以开口。你是应该回去和旧部通通口信也好为日后作打算。” 飞鸟只是心中惦念而已见他反想得深远正要再讨要主意梁大壮焦急地说:“胡贼要抓你你千万别自己送上门去。”谢先令看飞鸟也有点犹豫连忙说:“此去关中再去河东咱们自己都不知何时能回来倘若再不能及时联络部曲日后何以相认?” 飞鸟觉得有道理当即这样定下。 他吃过午饭找来几件胡服更易带着梁大壮回小渡头丸水过河。沿着河滩乱石来到前方连绵的山林钻进去走了一阵。飞鸟来之前大致问了几座山名进入夜不列罗帏昼不空画屏的林子后眼看前面越走越险乱只好在平坦的山顶停留。梁大壮以为没有路要折回去不由得抚摸腰际的宝剑极耐心的等傍晚来临。 飞鸟却没有如他的意在山顶看过片刻默默记下山林起伏形状这又带他下去接连抄谷走到他望见的那山再上山张望这时再觅得山外一山下山抄谷又到如是连奔带跑行有三十余里天已经渐渐黑尽。 黑暗似乎可以挡住任何穿行的人兽梁大壮筋疲力尽再也没有拽马横爬的劲头生火烧食完毕枕鞍躺下却不放心哀求说:“俺们还是现在就回去睡在山里有野兽俺啥也不怕就怕野兽。” 飞鸟略一定神顺便告诉他说:“谁让你睡到山林里了?我们要想回头赶上队伍就得熬几天几夜。你要是挺不住就别要跟来。” 梁大壮没想到飞鸟还要赶夜路极怀疑他也怕在山林过夜连声说:“夜里哪都去不得山里蛇不少呢。” 飞鸟不怕他的借口说:“你脚上不是穿了马靴?”梁大壮再琢磨说法。告诉说:“有的蛇挂在树上。你没长住山里并不知道。” 飞鸟看他心虚成这样安慰说:“山林并不难走只是林子太密而已来时听说东西只有二十多里约摸走过的路程足足三十多里再弯来弯去上上下下也快到尽头。你跟我就是。两个时辰还没出林我就带你回去。” 梁大壮只好跟着他往前行。说:“这可是你说的。” 月亮越升越高虫豸野狼夜中凄啸也不知道离人几里蚊子嗡嗡蛙鸣阵阵两个人只好依稀辨路。摸摸拉拉一路翻谷到底也不知道过没过两个时辰一处山坳里忽见亮光。两人大喜而下掩到第一座火堆跟前见到十多人。 他们不知飞鸟和梁大壮的来历惊恐地踩火抱着简陋的武器问:“什么人?” 梁大壮也不放心连忙说:“你们先说。” 飞鸟觉有男有女认为是到山林避乱的百姓。说:“你们不要怕我们仅路过此地去曾阳。”正努力说话周围汹汹来了上百人。为的几个乡民拥出一名财主模样的大汉用火把一耀。大叫:“是胡贼。”梁大壮急切申辩说:“俺们不是胡人你见过像俺这样的胡贼吗……”财主模样地比较有智慧给众人说:“的确不像胡贼还有好几匹马。乡亲们我们人多。打死他们。免得走露风声。” 梁大壮眼看人纷纷往跟前涌蹿到飞鸟前头轮一圈剑。挡退众人嚷道:“你们还讲不讲理?”财主看身边的人都有点心虚鼓励说:“别怕。有了他们的马咱们也好占山为王……”想上片刻换了想法建议:“按规矩办。找个人单干。对。比武。你俩输了留下我们输了放你们走!”几个人并头合计一致看向飞鸟的腰刀叫嚷说:“不能占武器上的便宜。” 飞鸟想不到打劫还要单挑勉强答应说:“好吧。” 财主露出一丝微笑当即扭头大喊:“三爷呢。老三呢。” 不大功夫几个乡民推出个裹腰的黄病青年乱哄哄地俯在耳边打气说:“闭着眼睛也能打服他。” 周围有好几个更高大的男子却还要找个瘦弱有病的青年。飞鸟第一时间就相信那青年武艺过人冲那病态青年笑了笑说:“打输跟我走怎么样?”那病态青年上下打量飞鸟神色惊慌失措。他觉自己的同伙开始气急败坏连声嚷道:“等一下先等一下。” 飞鸟一下轻看了他催促说:“比试比试。谁赢服谁。” 那青年边退边摆手挤进人堆不大功夫带了好几带伤的人个个有伤伤口处缠扎着棉布。为吊了胳膊的汉子被人尊称“大哥”也像刚刚不敢单挑的那青年一样似怕冒昧地问:“你不会是我们将军吧?” 飞鸟打了个激灵说:“你们是我的兵?” 为的伤号这下儿认得真切扑通一声跪下身边十几也犹犹豫豫地往下跪说:“我们跟将军在唐县阻敌败逃到这里的见胡贼封锁了道路只好换上百姓的衣裳。前天来支部队渡河我就派人去联络能投奔则投奔不能投奔就占山落草走一步是一步。”他抬头看看一旁那财主模样的人说:“他救过小的性命与我等结拜排行第二。” 飞鸟想不到当回将军这么值回头就碰到自己带过的兵托他起来说:“别人都当我死了万不可走露风声给我惹来杀身之祸。”说到这里他自己心里都不能相信暗暗叹息道:“成千上万的人都记着我的长像到哪不会被认出来?看来想呆到河东也难找到阿妈她们还是要回草原。”那人随口解释继而又问说:“还是弟兄们硬把将军推到这份上的……将军还有多少人?” 飞鸟摇了摇头说:“我哪还有什么人马?都打散啦。” 财主模样的人听说飞鸟没兵嘀咕说:“咋打地打成这样?”飞鸟看他一眼羞不能言。 几个兵却代为瞪眼怒声训责:“你不知道别乱说。我们这位将军打得拓跋老贼乱跑拓跋老贼为了报仇什么招都用上啦。” 飞鸟尚不知道在士兵们的眼里拓跋巍巍智取水磨山反而像是在不顾一切地报复自己心里更加羞愧坦然承认说:“拓跋巍巍用兵狡诈这一仗老子输得心服口服。不过老子迟早会打回来的不但打回来还要打到他老家。”说到这里一道亮光在他脑海闪耀他猛地想起自己的祖业和拓跋巍巍的老家相邻欣喜若狂地大喊:“我定让拓跋巍巍死无葬身之地!”他扫了一圈见周围军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想必相信自己的本身沉声问他们:“山里来了一支人马?” 伤号点了点头说:“来上千人之多都穿着灰宽短衣打着绑腿。他们前夜过河时好多流民都换身同样的衣裳去接。胡贼得了信派上百骑兵前去拦截在不远的前苇山和他们打个把时辰。过后我派出去弟兄只见胡贼纷纷提着人头骑马回来想是他们没跟胡贼交过手吃了大亏。” 梁大壮张大嘴巴迫不及待地大叫:“行墨。”飞鸟扭头问他:“你肯定?”梁大壮浑身抖地嚷:“丐帮早就要新装一直没钱这可不就是新装?俺的娘他们来这里干啥?”乡民纷纷插言一时喧喧嚷嚷财主模样的老二制止一番大声给飞鸟说:“老早就听说有人传唱反歌说什么‘官长两张嘴吃饭只长腿。草民爹娘生岂能被人扔?盼咱恩人来全心杀敌兵’这种流寇靠不住。”他说:“官府打回来肯定问罪不如咱占座山做山大王!” 飞鸟问那伤号:“你的意思呢?” 伤号慌里慌张地说:“请将军为小的做主。” 飞鸟见他言谈真切奇怪地问:“为什么不砍树造筏?自偏僻处偷偷渡河?” 伤号眼睛亮了几亮黯然问:“从哪走?” 飞鸟心说:“你问老子老子问谁?老子不就是牵着马撅着屁股爬一路到你们面前?世无不可有翻越之山亦无不可渡过之河。往来几十里的山就能难倒你们就这还要占山为王?”他无奈地感慨只是说:“一群笨兵都她娘地和梁大壮笨到一块儿。我不求你们有吞山灭水的气概只求下次打劫不再靠单挑你们在这里等我!等我去完水磨山回来带你们去关中。” 梁大壮本想跟腔不想他出口骂旁人和自己笨到一块儿去只好翻着白眼叫委屈说:“俺跟你一路爬到这儿现在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你还骂俺笨?”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0) 飞鸟离开这伙溃兵和离乡百姓组成的队伍怀着不可抑制的期待心出山避开敌人有可能屯军的要地急奔两个时辰走上六十余里在竹关县境内的青纱帐里休息。过了竹关县就是松昌县已和盘侬山相接。飞鸟到唐县轻车熟路然而被敌人大规模搜捕将会非常不利。可他占据水磨山并不是很久往来都是从唐县、曾阳出入对松昌稍微陌生不知从松昌县进山需在相对陌生的山路赶几天。 两人不禁为选择松昌县选择唐县进山犹豫。 夜黑得一塌糊涂也约摸不出是什么时辰飞鸟让马喘气吃料起身决定说:“我们还走唐县。唐县打过几场大仗麦田大多被毁拓跋部必选别处收麦看似凶险其实比较稳妥。” 梁大壮力尽筋疲更无太多看法只是想借假装有不同道理喘口气看飞鸟作了决定臭脸起身不声不响地拉马。他跟着飞鸟再飞驰一路只听得苍鸠飞落嘎砸叫唤渐渐觉得马肚子上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仍然觉飞鸟不知疲倦倒也不知该服帖还是该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黎明来临不大会儿背后的云霞被初升的太阳照耀得生动活泼。两人一夜间竟然纵了二百多里此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陇上中部。朝阳光射到前路前面的村落野地草木石头都被涂抹得五彩缤纷。原本应该为黑夜消逝倍感清新。可他们却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尸腐气息心里既觉得恶心更沉沉锥痛再走不远已能清晰地看到一些树干上吊起的尸体有的还剩短衣有的被拔光衣裳。皆被风吹日晒折磨成深褐色的腊肉皆被鸟雀啄露白骨皆浮满嘤嘤嗡嗡的蝇虫而金红色的太阳只是让景象更惨不忍睹。 两人心血咕嘟嘟地沸腾此刻一点不再害怕遇到敌兵反恨不得寻找到敌兵大营杀进去泄恨。可这些还在延续倒毙的人牲和残垣断壁无穷无尽地涌现像是一把大手使劲往两人的胸腔里填充仇恨和悲愤。 飞鸟吸尖嘴巴。一刹那间感受到血肉和这方土地连成一体。 他对秦氏王室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消融不见再也没有客居他乡之感。只是用大锤打击身心一遍一遍地说:“我阿爸誓死保卫过的土地啊我的兄弟我的兵卒和悍将啊……” 他们在荒野袭杀两名胡骑抓一名舌头问清路情。冒充身份再专门沿官道快马奔驰反被三三五五的胡人误认为有要紧事的自己人。过了晌午两人已经在一天一夜走过出三百里的路眼看要一头扎进唐县前面的大路突然驰出好几辆车马。两人见这回碰到的是有身份的人物怕盘问暂且避了一避连忙往路旁坑洼的树林里躲竟见到三四个流浪的孤儿和一条狗。 他们惊恐地瞪大眼睛。缩身缩不住越路往对面逃。 飞鸟心中血涌连忙喊叫说:“不要怕。快回来。” 跑到最后的稍微犹豫前面年龄大的连忙回来牵。飞鸟扭头一看两名骑兵看到了他们。已追马车前数步连忙跃出去站到官路上一手携过一个猛地一推瞪眼示意。喝道:“回去。”几个流浪儿愣了一愣。指住官道上的敌骑惊叫提醒:“他们抓来啦。” 飞鸟冷笑一声突然觉梁大壮也跃来路上。连忙伸拳头威胁见他害怕转身自屁股上一脚大叫:“狗日地别丢了马。带他们走。”梁大壮慌忙抹住一名流浪儿的胸让孩子脚不离地屁股在后先行回林大叫喊:“都快走。” 几个小孩连忙往回跑只剩下一只狗一边塌着腰警惕马蹄一边闻飞鸟的马靴。 飞鸟提脚吓跑它迎头冲两名骑兵走去握刀眯眼似笑非笑。 两名骑兵狂笑掣箭撒蹄来到几十步外突然间辨不出敌友吼吼怪叫。飞鸟知道他们即是在炫耀也是在喊“喂”问:“你是谁?”也仰天长嘶高声喊道:“是友歇一歇脚是敌举起你们的刀……”骑兵听着耳熟跋扈地打招呼说:“我们是拓跋阿尔蔑王子帐下的斡儿。小子看好你们家的狗。” 拓跋部嫡系要选出许多骑射出众的年轻儿郎平日专门放马骑猎、打仗时调归大姓贵族充当中军精锐称作斡儿斡儿中再鸡蛋里挑骨头选出精锐分别称作善捕狼牙猛舍和射雕。“善捕”精于搏斗和勾挠套索;狼牙精通战阵长于冲刺;猛舍以气力著称使用狼牙棒重锤等打击兵器;射雕儿箭术出众都能自高空射下大雕。 飞鸟知道拓跋部嫡系人丁凋零尽管选取斡儿已不限于嫡系儿郎战场上已很难碰到更知道狗因为忠实看家而咬人路过的人能避则避避不开射杀就会和主人结仇。来人这么说不是让自己管好刚才那条癞皮狗而是警告自己:“你别露敌意不然我们不客气。”并暗藏机锋告诉说:“招惹我们就是招惹某某王子。” 飞鸟只求他们不招惹自己而已连忙让他们通过。 两骑扬长开道背后几辆马车驰骋而来。 飞鸟见第一辆马车帘大张一名书生打扮的胡儿冲自己张望大大吃惊心说:“他说的王子就是这个人么?怎么穿着雍族的衣裳?”正想着他感到一双熟悉的眼神对视扫去竟是王曲曲连忙低下脑袋心里扑通、扑通直响却又想再看看看清楚她的模样到底是不是王曲曲觉得若是王曲曲自己的六面胡帽倒不足以掩饰。 那辆马车在二十多步外嘎吱一顿飞鸟的心也猛地一沉。他连忙抬起头看那少年给王曲曲指点自己转身就想逃跑。但逃跑肯定是来不及第二时间内他只想拔刀杀去。 拱在马车边的骑士来到传令说:“殿下要见你。” 飞鸟差点要跳上去一刀杀了他。抢马夺路想到背后的林子里还有拖累并没敢只好强打镇定带着侥幸走过去暗说:“王曲曲心中之恨可想而知。” 到了跟前那少年为王曲曲放下一半帘子问:“你是哪家百姓?”飞鸟有些愁急中不知为何回答说:“野利家的。”少年笑道:“原来是舅舅家的人。不会是跟着野利花虎来的吧?”他假装老成的样子做作叹息说:“博格阿巴特杀人如麻。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父王要取天下自然不能学他如此杀人你们一定要好生爱惜民生不然我定让舅舅取你人头。” 飞鸟心说:“你难不成以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不会如此蠢笨吧?”继而转念。不禁恍然大悟恶心地想:原来你是借叮嘱我来攫取她的芳心。 他朝王曲曲那扇车帘看去暗说:“原来王曲曲的哥哥投敌王曲曲却还是好人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真对不起她还要这样面对她。可奇怪的是她的哥哥怎能攀得上王子呢?”想到这里又听那少年说:“父王的兵马之所以攻无不克。都得于民心。自当不可见尸骨抛野唐突佳人你就在这里收罗尸体吧。过后我一定派人来看好则赏。坏则罚。赏罚分明。别人办到办不到我不知道。我一定要赏罚分明秋毫无犯……” 他唧唧歪歪听得飞鸟一个劲儿要吐。 飞鸟怕王曲曲信他连声告状说:“我们阿古罗斯部从来都以战为耕杀人为乐。野利大人害怕收尸让殿下难堪。他说他身为您的舅舅深知殿下虽然读书却心狠手辣。骨子里还是拓跋部的子孙最适合继承汗统。贸然收尸会让人风言风语。”那少年变了脸色紧张地朝一旁看去大叫道:“他胡说。他什么时候成了我舅舅?他是拓跋晓晓的狗腿子……你这个该死的奴隶怎能把我错认成拓跋晓晓?!” 飞鸟心里极为蔑视连忙说:“我觉得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曾给汗王写信说汗王侵占大朝的土地跟风随俗倘不能爱惜生灵就要面临十倍百倍的敌人。不信你问问汗王我是不是向他写过这样一封信?”少年茫然不知怎么好连连说:“你说的是我三哥拓跋晓晓或者是我五哥拓跋继丸。我和他们不是一个母亲。” 飞鸟确信自己弄巧成拙正要解释那少年挥手说:“你走吧。” “等一等。”王曲曲颤抖地说“博格阿巴特这个恶贼死了吧?我族兄王山被安置到唐县城关做百户却老说没见到博格阿巴特的尸体让我这样的弱女子因为害怕而日夜难眠。你们定要仔细搜查抓住他领功。” 飞鸟脑袋轰隆直响尤听不得“日夜难眠”愧恼地想:我一直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她竟还为我日夜难眠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他真想上前刺死这拓跋某某却又想:这拓跋某某看起来对她很好。我真不该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彻底地忘掉我。 他心里即酸疼浑身僵硬爱怜地望着心说:我怎么能有眼无珠呢? 他一步一步里走回路边看着车马继续上路遥遥颠簸的晃动好似王曲曲在耸肩哭泣不禁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扼住手腕在心中狂乱地问:我怎么如此有眼无珠怎么能让别人用马车载着她走…… 是了。是了。李思晴貌美家世显赫让我忽视了她。 尽管我没想过这些还是本能地这么认为过。 她因为爱我不堪煎熬竟抛弃所有尊严顶替李思晴出嫁。这对一名少女来说该是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啊。我反觉得她无耻反为之恶心还动手打她长生天啊我已深深地后悔!请您不要再这样惩罚我不能牺牲她而惩罚求您让我夺回她。不不。求您让她安康快活。 他不由自主地迈起脚步顾恋地沿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走。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中迸眼角的冰凉让他欢笑他抹掉泪眼告诉撵到身旁的梁大壮说:“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忘恩负义。最痛苦的人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他明白自己干过什么后哪怕不被惩罚。也再不能安寝。” 梁大壮不知道他看到谁也不知道谁忘恩负义督促说:“我们快走吧。” 飞鸟点了点头说:“我们去唐县。王山在唐县。只要见到他就和咱们的人挂上了线哪怕见一面就掉头也已经达到此行目的。”梁大壮反对说:“王山曾经要杀你。”飞鸟对此并不担心说:“他肯定靠得住。”说到这里他心里不免羞愧因为判断靠得住的理由源于王曲曲。若是王山心里没有自己从唐县方向出来的王曲曲定不会暗示自己找他。 唐县城关已经只剩几十里路。飞鸟干脆把几个流浪儿绑到空马背上天黑前赶到唐县城关。唐县西南驻扎一千敌兵而近处只扎了二百多人目前得置二千多户。 拓跋巍巍果然准备和谈预先想到和谈的条件有意将陇上一划为二。把郡城以南郡城以西未能走掉的百姓都往北安置并声称:谁能带十户人家归降就是十户官谁能带来百户人家归降就是百户官。王山得到白燕詹的叮嘱带几十个人骑马往难收罗得人两百余户被安置到唐县后成为百户官。 因唐县县城周围仅置三百户拓跋部为了平衡势力先从别处拨来一名早先投奔的内奸余山道划走王山的一半人。而后再迁来以几家胡人为户官的百十余户。 但当政者忽略的一个问题是王山是王双锡的近亲也是水磨山司的暗兵。 王双锡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拓跋阿尔蔑的伴当却被阿尔蔑看去大大走运。拓跋阿尔蔑是拓跋巍巍最喜欢的儿子之一为辛苦取悦王曲曲本想抢了曾阳的县长给王双锡不想拓跋巍巍很注重县长在当地的影响力已亲自任命周行文的堂兄周锦照因而给王双锡弄了千余户人家补偿。让拓跋部误认为他是雍朝贵族。借以抬高王曲曲的身份。 现在王双锡已成半个嫡系让拓跋部嫡系百户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白燕詹、龚山通和十余头目率一些县吏被围困的部分官兵和百姓一起投降占投降的主流其中和许多勇悍无畏的军官交换过看法相当抱团可用势大根深来形容王山由是站在两大势力的中间水涨船高起码也让分治他一半百姓的余山道跟着他跑。 城关周围除城里的百余户和二百驻兵已基本是王山的天下。 他在率百姓拣地收麦晒麦听说有人来找还以为是白燕詹等人传话和他商量事儿连忙跑出来一看飞鸟活蹦乱跳竟生生怀疑他被抓到投降旋即才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讲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带飞鸟回家。到了家里掩门闭户才奉食惊问:“传言主公已没想不到真如白老先生所言主公足以自保胡贼不还身体便已脱身。” 飞鸟觉得白燕詹有点迷信自己的本事急切地问:“山上怎么样了?”王山回答说:“山寨部众多数撤退和这儿一样空的。胡贼准备让白老先生和龚山通率投诚数千人回去再调拨千余户迷族人置县。”飞鸟想起自己经历的河道不敢相信地问:“都撤了出去?”王山点头讲道:“水磨山猝然被夺牛统领保护主公家眷撤出山寨后知主公有心决战聚集千人助攻。拓跋部只顾提防正面大军被咱们打通山路。眼看正面大军溃败他们当机分成三路撤退一路由松昌县一路经唐县一路走水路。胡人说自己当时兵力不够只一心不让山寨和你汇合出兵截断你们汇合的道路因分不清谁是谁反赶掠出众多唐县百姓到河道当时水路撤退的前队已过后路被截被屠戮得河水不流。” 飞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我见到啦还以为部众全数被屠。” 王山说:“白老先生准备率众投降突然接到山寨被尽屠的消息不禁反悔。 胡人为便于劝降偷偷讲了这些真实情况。”继而他喜出望外地说:“而今主公安然归来若四下联络突然起兵可尽有陇上。” 飞鸟不像他这么幼稚说:“唐县县城有三百户驻兵三百整县安置两千户却一下驻兵一千多唐突起事无疑于自杀。即便是真能起事成功动乱陇郡后方致使拓跋部在和朝廷对峙中回师……”他想说对我没有好处反让渔翁得利犹豫该不该把这些心思讲给王山仅仅说:“不可操之过急。”他得知燕詹和龚山通离得太远一时赶不来就说:“我留下书信凡事托付于白燕詹先生你要好生帮他多休养多蓄积万不可轻举妄动。” 王山连忙抢话着急地说:“可胡贼粗暴……” 飞鸟说:“拓跋部要和朝廷分治陇上不许动乱生。你们少与朝廷方面来往亦可用刀剑维护自己……游牧人和中原不一样只要不是嫡系老贼倒要反过来支持你们。我约摸他定要选取可靠的代表地方上的人进他的官衙给咱们一点说话的机会。”他想了一会说:“你们要和丁零人搞好关系。他们在夹缝里生存没什么依仗倒和我们同病相怜……” 王山依旧坚持说:“还是起兵吧。我这里现在就有二、三百人!” 飞鸟摇了摇头说:“即便现今有几千人也难以成功。胡人利用马匹的脚程很快就能聚集起优势兵力而朝廷要与胡贼议和未必肯接应我们。以现在拓跋部南屠北养地策略看和谈划陇上而分治的可能性最大。到时名分既定更难动摇拓跋部的统治。”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1) 王山将家眷安顿到别室管束有加。庭院到内室安静得只剩下风摇树叶出的唆唆声。飞鸟虽极为困顿也不得不咬牙坚持他伏案狂书撇了一地黄纸时而横坐时而竖坐时而趴伏时而托腮终于把目前能想到的全数交待清楚他把下半夜叫醒自己的话说给王山当即如释重负仰天一躺沉沉睡去。 王山听说他下半夜就要走让半大的长子王大小守好家门出门张罗可以出手的干粮。 过了一会儿他从外面牵回一只羊连忙把门掩上靠上喘气眼珠疑惧不定地转动。他不等王大小询问丢了羊往屋里奔到飞鸟身边摇晃连声道:“主公不太对劲。”飞鸟好不容易醒来听说没到下半夜奇怪地问他:“怎么?” 王山喘息说:“我出门下路去给下面的民户讨只羊回来时就见远处亮起火把马蹄阵阵。”飞鸟翻身而来回头给梁大壮一巴掌叫道:“起来。”梁大壮也转醒慌里慌张地拦腰抓兵器得知这么一回事憨叫:“不一定是抓咱的。”飞鸟胆大时没边小心时比兔子还要惊拍了他几巴掌问王山:“有没有地方躲一躲?躲起来以防万一。” 王山到处找地方却不知哪儿可藏。飞鸟突然有了主意拽着梁大壮出来说:“我们上房顶去。”王山也觉得稳妥连忙指出可以上房顶的短墙。飞鸟先让梁大壮上自己随后上到一半回头问:“捡回来的那几孩子碍事不碍事?”王山摇了摇头往黑空看看过来扶了几把。说:“他们管不这么宽?!不碍事!” 飞鸟和梁大壮爬到房顶上遥遥望一圈不远处果然有一线火把侧耳细听也可从狗叫声中留意到隐约的马蹄。梁大壮埋怨说:“好好的睡都睡不成!你咋还没俺胆子大?”飞鸟躺在房顶草垛上被凉风吹得浑身懒洋洋的几乎懒得搭理轻慢地说:“你小子还说我骂你笨?该胆大的时候你怕来怕去心里没准的时候你憨大胆。我问你要是他们来逮我们的。贸然敲门一时之间我们能往哪藏?” 梁大壮咳声叹气说:“可能吗?” 飞鸟笑道:“即使不是来逮我们。夜里有紧急情况。敌人说不定要召去王山议事派人敲门一家老小那么一慌乱到那时哼哼……”梁大壮连连卜愣脑袋争执说:“你咋跟兔子一样?”飞鸟觉这家伙就是嘴巴硬。一顶嘴就顶得“邦邦”响淡淡地说:“你小子懂个屁。听到风吹草动就未雨绸缪这才是真正的狡猾。” 梁大壮嘟囔说:“就你狡猾?” 飞鸟不再搭理他干脆睡觉得了。梁大壮便翘着头张望突然看到一骑驮着巨大的怪影停到不远的路道大惊道:“这什么玩艺?”他一回头觉飞鸟睡开了连忙拉扯再扭头怪影已经不见。飞鸟照脑后给他一巴掌。怒声骂道:“你给我躺下免得被人看到。” 刚说完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梁大壮所有的底气在一刹那间泄尽连忙躺倒躺好。颤抖地问:“是不是现我们啦?”飞鸟也不清楚只好说:“不像。”他补充说:“来的不是敌兵。”院子里响了一串脚步王山匆匆跑到门边并不直接开门只是问:“谁呀。”来人声音压低急切地喊:“大兄弟。我是刘福清。你开门让我避一避。” 王山并不开门喊道:“我不认识……” 外面大叫:“你别开玩笑前几天我还和王双锡到你家。” 王山恍然大咳。说:“噢。是刘哥。你这是怎么啦?你现在正风光咋深更半夜的来这儿。” 外面都急了“彭彭”打门哀求说:“你让我先进去再说好不好?我这还有女人和孩子。”王山不知不觉地溜回墙根下小声地问房上的飞鸟:“主公。主公。开不开门?刘福清可是大大的叛国奸贼……” 飞鸟记得一个刘福清本来要问王山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听说是叛国奸贼连忙说:“这样的人能不给他们开门吗?” 外面的刘福清已经用脚踹门大吼道:“王山你小子忘恩负义。我为你的事没少奔波……”下面的话还没说王山已经猜个**不离十小声说:“看情形他主子不要他啦。追兵追的保不准就是他。” 这么一说飞鸟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叮嘱王山说:“你问他不忘恩负义为何想连累你家?”王山还没来得及问外头女人小孩哭成一团刘福清哀求说:“我找你是避一避就奔山里去?我为博格办不少事他的旧部一定肯收留我。大兄弟我求你啦。你要是怕拖累让俺妹子进门躲躲好吗?” 飞鸟一下儿省悟到这个刘福清就是自己认识的刘福清陡然怀疑是他害死周行文的只是听到他的妹子脑海里浮现出谢小桃的模样喷着怒气嚷:“让他妹子和孩子进来赶他滚蛋。叛贼恨不得得血肉而食。” 王山照办赶往门边开门说:“那好我就让你妹子和孩子进来。” 飞鸟听到外头大哭道:“大哥俺愿意跟你一块死您别扔下俺们……”外头喘出一声粗气喊道:“为孩子想想也得活着让我死得值点。”飞鸟浑身涌起一阵悲凉气心想:此贼倒也并非草木尚知顾念亲人。 他叹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当初又何必如此?” 梁大壮大为糊涂说:“早知当初又何必如此?什么意思?”飞鸟说:“既然已叛何必再叛?怎么反过来被胡人追杀呢?”突然门口传来咚咚之声女人大哭说:“求您收留俺哥吧。求您收留俺哥吧。”王山冷硬地说:“倘被人知晓?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孩子、女人嘶喊大哭哀求声声。 梁大壮好奇地伸头看去指着远处低嚷:“敌兵已经追上来啦。” 飞鸟想提醒门口几人。却无法提醒突然听到王山关门的响动叹气说:“真想不到刘福清是叛贼。可惜了他妹子。”他想到刘福清的妹子本该在自己山寨连忙起身听到哭声在内室里呜咽把不住劲从房顶下来进屋询问。 刚刚要进屋王山奔出来看到他连忙扶他转身低声说:“主公千万不要露面。” 飞鸟摆了摆手。说:“刘福清既然拼命护妹就不会出卖你。我们都是安全的。”王山点了点头。还是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不肯进门嘴里喊得好听进院进得比谁都快……”飞鸟不再执意进门说:“她应该在咱山寨里才对你去问问山寨到底怎么了?”王山立刻明白飞鸟为何要迫不及待要露面。连忙给自己妻子示意问:“你不是在水磨山吗?” 那女人吞咽道:“我从来也没去过水磨山!” 飞鸟大吃一惊拉门而入看到一名头凌乱的少*妇当即呆在当场大叫:“你不是谢小桃?!”女人吓得忘了哭。身前的小女孩连忙藏到她怀里一大一小四只眼惊不迭地望着破门而入的不之客。那女人很快反应过来慌乱地说:“我知道谢小桃她是俺哥的亲妹子俺哥说他看到我就想起他妹子。”飞鸟凌空挥手。 拿出“罢了罢了”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我明白啦。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叛贼也是如此。” 那女人啜吸说:“刘大哥是个好人他见几个胡人要糟蹋我。还要杀掉我女儿看不下去把他们全杀啦。这不就带着我们逃。我们都害怕。他安慰我们说说他也给博格办过事只要进了山肯定有人收留。” 飞鸟假装漫不经心。事不关己地问:“你说说看。他都替博格阿巴特办了什么?” 那女人说:“他说他自打回到曾阳就身在曹营心在汉。博格军营泄密他把内奸的画的地图偷偷丢到博格的官衙……还骗过胡人。”飞鸟好似听谁说捡过一幅图自己也没在意此刻确信有这么回事猛地弯下腰问:“此话当真?” 那女人说:“我也不知道。他应该不会骗我。” 诸事纷沓而来何止办过事? 飞鸟不声不响地走出去捶腿气恼大叫道:“有眼无珠!”王山跟出来连声说:“主公不必怨我即便他真为咱办过事我也不会放他进来。”飞鸟明白他话中暗藏是为自己安全考虑的意思脖子青筋直冒当即握住刀柄大叫:“梁大壮!”梁大壮受惊连忙下来。飞鸟大喝:“备马。救他出来咱就走。” 王山死死阻挠嚷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飞鸟用赤红的眼睛射他问:“倘若门外是你我也要小不忍乱大谋吗?但凡托身于我的弟兄我定不能负之。我猝然出射可从容而走。” 王山拔住他的胳膊说:“以主公千金之躯为此贼冒此风险?!要羞死我吗?”飞鸟举臂摆脱回身抓住他的肩膀道:“负我者必杀之恩我者必报之。此我家祖训。”说完赶上梁大壮就是一脚说:“动静小点。我先出而后你再出赶马接应我不累王山。”王山已转身急回正屋自堂上执刀正要出门被惊叫扑来的妻子拽住后襟。 王妻胆战心惊地哭出声哀求道:“你要干什么?” 王山一把推她倒地满脸通红地大喝:“妇人为何问丈夫事?” 他提刀上步两下蹿进院子抽出寒刃坚定怒喝:“我王山三生有幸得遇主公自当提命相随。”飞鸟手掖大弓已经扑到柴门边听背后喝声如霹雳连忙奔回来。王山哈哈大笑觉长子来到身边拜托说:“你是家里的长子……” 飞鸟打断他的话沉声说:“把刀放下忘了我托付你的大事吗?!” 王山把头扭到一侧说:“主公都忘了大事!” 飞鸟耐心地说:“我没忘。我出去接应刘福清区区几人奈何不了我。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会出动上千人上万人搜捕我我可以从容逃脱。如果我无此能耐何必多给人两条人命?你要记住我交代你的大事。”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温和地说:“屋内母子的事不必瞒着。 拓跋巍巍知道你不纳刘福清的理由反而会重用你。”说完他用力地拍拍王山干脆也不走正门翻墙而去。 王山怔怔地站定看梁大壮忙于备马只是在他背后叮嘱:“照顾好主公。一路多保重。” 梁大壮连连点头安慰说:“他没把握时比兔子还惊你放心好啦。” 王山像吞了一团棉花胸口涨得满满地无可宣泄只是赌咒说:“请你转告主公。但凡主公何时需要我王山愿意杀妻以从。若忘恩负义五马分尸。”梁大壮一回头。觉赶来的王妻往墙根溜连忙说:“说胡话不是?俺知道你真心。可你把嫂子吓跑咋办?”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提弓背箭听得前路杀声加急奔走照街寻到火光只因喘气而眼前花恍一片全是树头倒悬的头脸赫然似曾认得。他稳住自己看十数胡骑在野路上围斩一人到自己来时犹敢自背后一刀。胸中鼓胀仍未能找回自己误会刘福清的补偿怒声喝道:“汝等视我雍族无人乎?”说完拈指提箭提身上到野旁一丘。拽弦抽射看一人仆倒再拉出一箭上弦奋力一拽喀嚓弓应声而断。 两名骑兵反应过来。当即布马回旋。刀藏马下。飞鸟躲避不及自腰中拔刀。待前骑到来怒喝直扑在马前跃到另一侧回手挥刀直斩马头。来骑料不到他敢横穿过马刀反砍刀另一侧骑着断头矮马轰然到十多步外惨叫。侧来骑兵也错不到马被飞鸟斜来赶上只听得耳朵一声怒吼就见寒刃带着人势斩进马腹蓬出数尺血浪。飞鸟狞笑如狂不等马匹倒地就把亲眼所见的人间惨状倾泻给他一手将他扯回马惨鸣倒地的反方向上用脚一驻杀将下去足足杀了数声惨叫。 他一丢手身边已有羽箭射来拔打两枝将第三枝咬住。 飞鸟已经是红了眼不停脚步转面飞跃几如流星赶月。胡骑皆不敢接敌并向后逃。不及脱逃一骑被飞鸟赶上当不得怒气重豁崩于马下。飞鸟抬眼看一骑撞去百姓家立刻操刀上去陡然闻到狗声蹿出一条黑毛大狗看也不看斩去听得刀和骨头脆响一脚踢去。 胡骑无路可逃怒吼一声自马上扑来举刀肉搏飞鸟举刀相迎。 两人霹雳啪啦叮当敲击不知相交多少次都感到两臂麻。 飞鸟体力消耗巨大却依然不顾待敌心悚毫无章法一个劲地自他面庞下剁不断大喝:“汝等还敢欺负我雍族无人?汝何敢杀人悬尸?”敌刀没有他刀锐利突然在他疯狂的砍击中断裂被他自面门劈到头里惨叫着往家门上撞。 不提防里头老小已起过身齐齐顶门两眼被血所没仰天惨嚎。 飞鸟听得背后蹄声知道他的伙伴来接应回头抡刀怒问:“谁敢与我一战?” 两骑对视片刻下马向飞鸟杀去。 一敌大呼呐喊而到刀势如虹飞鸟蹲身闪步用脚一勾自后用刀柄敲入后脑一脚将后来的敌人踢退回头毙杀刚才那敌待第二敌再次砍刀弯腰转身自腰间插入短刀拧搅而问:“汝等还敢欺负我雍族无人?汝何敢杀人悬尸?”来人惨叫一声感觉到肚面凉气大盛低头一看哗啦啦的肠子往外流慌忙弯腰搂抱轰然倒地。 飞鸟眼看被自己劈中面门的敌人还没死到处钻藏再次赶上猛踢他屁股大喝道:“何敢杀我儿郎倒悬尸体?”说罢朝屁股剁斩去。他扑扑连杀数刀突然去打那家百姓的门。百姓心惊肉跳连声说:“壮士稍等。” 飞鸟却不肯再等背坐在他家门外大吼:“里面的人都听到了没有?!有酒没有?!”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喝酒喘完几口气听屋里的人说没有当即骂道:“我日你娘。”里面战战兢兢连忙问道:“请问壮士大名?小人全家给您立长生牌位日夜烧香。”飞鸟吼道:“咒老子是不是?老子年轻着呢就日你娘。” 他骂了好几句突然记得刘福清连忙一瘸一瘸地回头去他落马的地方寻找。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2) 梁大壮先一步找到刘福清围绕着周围十数步喊飞鸟。 飞鸟拔掉肩膀上深达二寸的骨箭胡乱一塞伤口赶到跟前俯身借依稀光芒查看见刘福清眼睛半合半张嘴缝里吐着血水知道已离死不远大声说:“挺住我是来救你的。”刘福清半转身作爬壮却喷了一大口血说:“救我。”飞鸟感觉到胳膊上热乎乎的液体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连声说:“我是博格阿巴特。你有什么遗愿告诉我吧。” 他猛地直起身吐得有血水有渣滓失声说:“小桃苦命的小桃……” 飞鸟连忙晃他说:“你让我为你照顾小桃?” 刘福清闷“唔”一声嘶哑地嚷:“吕吕公子!”话未完再挤不出一个字。飞鸟只好替他说:“让吕公子好好待她?”刘福清眼睛一闭胳膊摊开。 飞鸟确信他已死透挪屁股坐到旁边还不及喘口气。警戒的梁大壮提醒说:“快走吧。”飞鸟扯到自己的马往上爬时才知道自己差不多要虚脱在梁大壮的扶持下上去念叨说:“每每弓折皆为不祥之兆。”梁大壮不敢反驳看他已掖不住备用马匹连忙把缰绳拴到他的马鞍后面回来上马。 两人走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逃散的敌骑从县城才招出来百余骑。 他们招出来的骑兵哪里肯去追击无关紧要的逃犯在远处的田沟里找到一名逃出飞鸟的视线躲藏的胡儿匆匆退回县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梁大壮一路不见敌兵追来不禁为折弓不祥的说法怀疑。缓过劲来的飞鸟恼他心闲问:“一旦弓折半路遇到敌人只能被射你说祥还是不祥?”梁大壮想想也是。倒也格外小心。两人沿官道奔一路天快亮时在一片复杂的丘壑里休息呆不大功夫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连忙露头寻找来处。 寒深深的黑幕里传出来嘎嚓嚓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千层布底鞋踏出来的。 梁大壮连忙说:“弓折真是不祥啊!”飞鸟可没有他这些闲心判断说:“游牧人不会穿这种鞋而百姓走路惊抄着身子夜里深一脚浅一脚。 咕咚咚响逃命的土匪和百姓一样。而不逃命的土匪走路松散说着话擦地擦得兹拉拉响这迎面过来的十来多人脚快稳健很可能是几位武艺不赖的叛贼忙着赶夜路。” 梁大壮反转身子。眼睛在黑夜里一闪一灭急切地问:“墨怎么走路呢。”飞鸟了怔笑道:“你就是墨你怎么走路问我……”说到这里他赞许说:“这么说。墨的可能最大。普通人大多不喜欢打绑腿黑夜里裤腿子兜风走路碍事。” 两人不再说话趴着沟沿只露两双眼睛不提防马儿恢恢嘶叫。 梁大壮一听就知道是飞鸟的儿子马起的头气恼地嚷:“你那马该好好理道、理道啦。”飞鸟略微寻思片刻。嚷了句“不好”扭脸飞扑只见一个黑影拔地而起“嘿”地一声站到十多步外的高壁上。梁大壮反应没飞鸟快回身见上头半站半蹲着一个黑影。连忙杖剑在手。 飞鸟自前面拦住梁大壮的身势抱拳道:“请问是哪路英雄?” 梁大壮仍不愿意闹腾说:“让我去宰了他。”飞鸟用胳膊肘狠狠地顶了他一下低声骂道:“他一个鹞子翻身硬从沟底拔了上去。”梁大壮眼看那断壁没有丈余也有七、八尺。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该不是看花了眼吧?” 土岩壁上响起矜持而轻旷的笑声。给人一种山野遇神仙的感觉。 后面的沟坡外脚步声急促而清晰。飞鸟和梁大壮连忙回头看到十多矫健的人影。 他们奔上沟坡收住脚。却多少蹬动土石出哗啦啦地筛响声。 飞鸟从小到大第一次碰到如此难惹的人物更不曾想活人可以纵身蹿上丈余的高崖呼吸不知不觉沉重许多。他因而和梁大壮面面相觑几下再次向崖壁抱拳连声说:“前辈大驾光临寒舍却让在下的马打上招呼看来这些马和前辈有缘不妨送前辈一匹?” 崖上苍笑如故笑止。 那人用铿锵老劲的声音说:“老夫行不更明坐不改姓乃丐帮翁神通是也。受昔日江湖朋友的抬爱人称‘铁掌神龙’。今日路经贵……呵。贵府。多有得罪。还未请教小兄弟师承何派?”飞鸟连忙朝梁大壮看去觉他摇头告诉自己没听说过连声伸出大拇指客套:“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神龙见不见尾。可在下家穷四壁无以馈赠……” 那人笑道:“客气。客气。” 飞鸟听到背后响起清痒的笑声。扭头见是一名瘦骨嶙峋的五旬老者很像是乡下教书老先生害怕也是位惹不起的高人连忙回身抱拳说:“还未向这位前辈请教。”嘴里客气心里却大骂说:天下有这么一群老怪物?岂不是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老者矜持负手笑道:“翁师兄还沾沾自喜呢。都被人家看成贼啦。” 飞鸟心中一凛连声说:“在下花阿鸟。人称黑脸乌鸦。请问前辈是?” 一名年轻俊秀的弟子挡到老人面前大声说:“你别报名我师傅不认得。他老人家原也不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也不知道。”飞鸟“噢”地惊叹说:“朝廷官员?”那弟子大叫分辩说:“说了你也不懂是学者。”老人略一摆手说:“我是现任墨门钜子。”他欠身行礼说:“老夫身体欠佳。翁长老这才看上了你的马多有得罪!” 飞鸟看他体态二两胡须花乱两眼平和却给人一种穿透人心之感惊道:“钜子?!” 瓮长老很快来到钜子身边。这是位身高体壮的老汉。他胡子自耳朵下铺开汇聚成枣核模样。一看就是仗义豪侠之辈来到面前以为飞鸟不知道什么是钜子连声说:“就位就是丐帮帮主寒山子。” 梁大壮轻轻拉拉飞鸟的衣裳。飞鸟不知道他什么用意正也要久仰、久仰那钜子往前挥手嘴角中流露出一丝高傲和不屑。他淡淡地说:“从我接任起就再也没有什么丐帮。瓮长老休要再提……”翁长老立刻恭恭敬敬地弯下身慌里慌张地说:“是钜子。” 那钜子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打量直到飞鸟有点儿不自然。他捻动瘦长的指头温和地问:“小哥鱼跃于江湖。可知龙门何在?” 钜子身边的人都在琢磨这两句让人摸不到头脑地怪话。 飞鸟无须琢磨心说:你有什么资格成就我?他笑道:“龙门自在长月。据说当今天子下诏求贤白丁之士公车而往一日而择成栋梁不知是此龙门吗?” 钜子微笑点头居高临下地说:“孺子可教也。龙门别有。择任一而无不可。倘若无登龙之术文武技艺亦徒望门兴叹耳。老夫素有弟子百余皎皎者二三虽不敢称出相入将行命世之能将来亦必天下扬名。” 飞鸟笑道:“在下曾有一友姓谢名先令不知是不是先生的弟子?” 钜子摇了摇头侧目寻问:“谢先令?!” 一名年过三十的文士俯说:“严蟾掌教的狗头军师。早已逃亡。”飞鸟听得真切不禁松了一口气说:“他不是先生的人?怎么把我搞乱了?” 钜子笑道:“你若受墨日后自然会明白其中内情。”他看看天色问:“你是否有心投到老夫门下?老夫定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让你得偿所愿。” 飞鸟没有听人吹两句就拜师的习惯拉过梁大壮笑道:“他呢?”寒山子微笑摇头却是只看上了飞鸟。翁长老连连催道:“钜子开了尊口是看得起你。”飞鸟却只对谢先令出走地恩怨感兴趣说:“谢先令是我结拜兄弟。还不知他和你们的恩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拜师……” 翁长老朝寒山子看了一眼。说:“那我就告诉你吧。墨门曾经四分五裂派系林立。钜子没有出山前。丐帮分成十来多阀各称为掌教。八年前一股以木材生意起家的小势力请了位狗头军师也就是你那位姓谢的兄弟灭大江帮驱南河门联合漕帮控制住半个国家的水路运输显赫一时后来严蟾被杀谢先令几易其主最后出逃叛帮。不久前我们钜子出山天下已只有墨门因而曾责他即刻归来却不得他音信。” 飞鸟得到想知道的内情看看很快就要变亮的天色不再和他们耗劲惋惜地说:“兄弟我家在关中兵败至此需先回家中安顿然后才可追随、侍奉先生。”说完回去拉出一马递到寒山子面前的弟子手里连声说:“此马性情温顺就送给先生啦。” 寒山子似要止住他却自空中弯曲手指收回解腰下小令微微点头道:“以此令为信。” 别过这群墨士上路飞鸟尚记得梁大壮偷扯自己衣襟的事连忙问他:“你刚才为什么扯我衣襟?”梁大壮说:“他哪门子帮主?俺听掌香大哥说丐帮推选帮主都推选能要饭的……那老小子一看就没要过饭。” 飞鸟倒怀疑这老人装斯文有点儿不相信地说:“要饭倒没准。我奇怪的是翁老头这里厉害的武功怎么会在他面前抖?”他继续往下推测:“他们此时在这儿出现该是半夜时分从东南椽子峺出准备到天亮后到达北面的落叶坡。能有这样的行军安排几人中必有将才。看来这拨武墨可不仅仅是高来高去。” 梁大壮奇怪地说:“他们到落叶坡扎脚?那几峁地几里大能搭鸡窝搭不住人窝。” 飞鸟赞许地说:“我再也不怕你这家伙笨死。”他伤感地说:“山中老虎走马猴急称王。他们哪是在落叶坡落脚?是要从落叶坡跳去咱的地盘。这是他们的战略和白燕詹想到一块去啦。以我推断他们被黑明亮的小师弟联络来要投奔迷族人。” 沉默片刻他自言自语说:“武墨若立足这里利用迷族人的地盘。很快就能形成气候。” 梁大壮奇怪地问:“你怎么讲起谢先令来啦?不是怕他招来这些人的吧?” 飞鸟摇了摇头说:“定是大石领保护了黑明亮的小师弟。定是黑明亮的小师弟把他们招来。我看曾先令言不尽实怕他投奔我有虚假的成分。” 梁大壮怔怔地说:“俺也觉得这老小子不对劲心里也犯过疑!” 飞鸟笑道:“我现在不再奇怪。” 他“啪”地给马加一鞭抖缰急赶像是憋了许多话给谢先令说。 他们夜间到了来路经过地山林汇合那儿等候的溃兵和百姓连夜过河天明回到驿站的营地。前哨经过几天打探已经把前路摸得一清二楚。飞鸟原本是让谢先令先出的。可常子龙等人都定要咬牙死等飞鸟。一直没有走成。 他们想不到飞鸟这么快就回来还带回一、二百溃兵馁民。 谢先令知道他们里面有认识飞鸟的。心悬了一倍问:“他们要怎么安置?” 飞鸟已考虑过告诉他说:“他们已经收过不少粮食能和我们一起进关中。” 他不许谢先令多说翻身睡了一觉起身后给谢先令说:“认识我的人太多。光靠掩盖不行何况……”他犹豫片刻问:“逃犯再也藏不住身该怎么办?” 谢先令脱口道:“投案。” 他不知道飞鸟问这些干什么连忙猜测博格获赦的机会有多大。 飞鸟淡淡地说:“先看看走动、走动。”他一改话题问:“你告诉我。你‘小谢’这个的名头是怎么来地?严蟾怎么没有做成丐帮帮主呢?” 谢先令非常吃惊犹豫片刻说:“当年我家道中落为了混饭吃。结识了严蟾。严蟾当时还是个丐帮头目带着兄弟们进林场伐了木送走。我就给他算了一笔账说人家锯树放好给你们。你们要抬走抬走去卖一路来回却只抽金三成干嘛不把锯树的活也包揽呢?严蟾被我骗住到官府申请了一张采状。开始连伐木一起干。当时那一代押运木头的只有他们一伙。他自己采木头去还要为别人运木头。广开财路我就给他说你干嘛不趁机压价大赚一笔呢?他又听了一下成了当地出名的木材商因为当时的木材走水路我们就在水路展久来久之控制住半个国家的水路运输。江湖帮派只知道仇杀争胜挣钱抢地盘命很不值钱。” “严蟾和自己的弟兄们进项千万还与养活雇用江湖好汉的大行会平起平坐江湖上的人都觉得我了不起因为江湖上还有一位姓谢的前辈。就把我们并称为大小二谢。当时疆外有股势力随商队往南展自称铁流悍不畏死常常让江湖人不寒而栗。当时的严蟾可以统一丐帮却因为大伙的怂恿自后方出钱召开武林大会送别的帮派去和那股神秘势力仇杀。” “我们以为中原武林人士众多倘若同仇敌忾定能抵制住铁流。哪想第一战没开始官府就开始出面抓人足足抓一千五百多。好在大商大贾出钱被放了出来。各门派觉得背后有铁流的人搞鬼认为人家害怕啦因而纠集五百多人围攻一支南下的马队。” “马队只有四十多人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赢任何一位剑术高手却有军队严明的纪律战法和精准的弓术骑术结果武林中人死伤百余也只杀了他们二十左右还让他们突围而去。各门派都有损失就把他们押运的货物运到严蟾面前让他来分。” “货停了十天有余被一名商人购去。严蟾他们得到钱列出参战门派的名单向下分。谁也想不到的事生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铁流把名单得去宣称说:有仇必报是我们的习俗。我们给你们中原人一个机会凡在两天之内登门谢罪者不予报复否则定取尔两千条人命。” “很多江湖好汉那一赖堆哪里知道人家的高明叫嚣说你们尽管来。老子等着。只有我才把人家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铁流已不是哪门哪派能对抗得起的连忙去找严蟾。” “严蟾还是所谓的武林盟主虽然相信我的判断还是给我说各门派兄弟都不服我们撤出去以后还怎么混?他没有退。报复就开始了他死在铁流的第一次报复中。” 谢先令有些伤感掉着眼泪说:“严蟾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铁流根本不是什么帮派背后有夏侯武律贯穿着上万游牧人的意志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让十数门派灭绝在种种接应下撤回几千里外。从此之后我才明白混帮派地可笑。” 飞鸟担心地问:“铁流和夏侯武律有关系?” 谢先令说:“应该是夏侯武律豢养的。他们是外人和中原争利益容易惹人反感。经此一役铁流就不再出现在中原。夏侯武律也改用中原势力当地势力……” 飞鸟连忙问:“那你一定恨夏侯武律吧?” 谢先令叹道:“有点恨。但我更恨武林人士的愚蠢。夏侯武律越尝试着容忍他们他们越觉得了不起有种欺负了你你这些蛮子又能怎么样的心理。”他看看飞鸟说:“我觉得武林中很快就会有第二个铁流。” 飞鸟“呜”地一叫看他盯住自己不敢相信地说:“我?” 谢先令笑道:“你觉得呢。你到关中陇郡人迁徙了多少?你的部众要和武林势力大户豪强起冲突怎么办?夏侯武律可以靠培植当地势力咱们却不行呀这还不是第二个铁流?”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3) 玉门关北依玉山南连险要城墙用士夯成方形外侧砌有条石东西甬道皆设瓮城因被西庆军队攻毁焚烧而今黑洞洞残破破除了几面明黄织锦蟠龙旗猎猎招展一切都显得格外丑陋。 陇上军民的撤退接近尾声已少有大队蜂拥。 京商通常和某些大权在握的官员走得很近招牌不含糊眼看进了关中很少有人敢找茬。商队一行沿着宽阔的官路来到可以看到两路摆开的救济棚。他们走在通畅的道路上对摆满窝头的簸箕和盛米麦粥的大锅一点儿也不上心只是翘头张望希望能在城楼看到国王的身影尤其是不能露面的高德福往返于马车的左窗和右窗焦虑不安。 施道林和随行的老吏也都没出过大远门那都是肩膀上背着褡裢吊着杂七杂八的物什咧着嘴巴到处拦官兵请教三句话没说完就已经忙着问:“有辆囚车它往哪走啦?”他们也特别的心虚问人时一个人侧站另一人弯腰抓住同伴怀里的胳膊遇到别人不耐烦就点头如葱地告诉说:“我们也是衙门里的人。” 骑马的飞鸟每每瞅见他们那模样都觉得自己一家跟着阿爸进关中大气。 他们过了关城来到关后尚有许多陇上、陇下浑水河南的百姓有待安置不少县乡小吏面带急色地奔波来去。 飞鸟也想早早打探到熟人。 他把商队泊到关后不远立刻就想骑马趟进去来回问找水磨山的弟兄。 当道上横着一条丈余大石数十石匠一手持锤一手持凿打得火花飞溅声震人耳。但凡百姓经过无不神色伤肃两眼含泪。飞鸟远远就见为彪悍的大石工缁布扎垛袒胸露背每一锤都胳膊青筋暴涨每一锤都高高举起重重打下走过时无意回头清风荡板石石末走飞扬。竟见斜立的青石上浮痕道劲间杂咒语般的古朴花纹。上最先两大字道:“国恨。” 常子龙身子随着锤声猛震最先下马扯住缰绳。飞鸟也连忙下马站去石工背后只听得石工随一锤一锤的打击。顿顿低歌:“胡骑侵我河朔土令我神州无马匹。胡骑占我陇上郡使我百万男儿羞着衣。胡骑杀我雍老少看过血流成河夜难寐。胡骑朝起晚复甚于我睡榻握刀立……” 碑大致已成飞鸟推却两名身体僵的男子上前念道:“纲之父在世夙夜辛劳尝顾问左右或曰:祀神之牲足否?或曰:社稷安否?或曰:民之食丰否?股脑无所裁思。以求报效勉呈乾乾之治时国堪富民堪乐军堪卫国。西有胡贼曰庆。冒帝之甥忽陈兵六十余万侵凌疆土。” “吾父思行坐卧无敢背德敬天尊地无敢不诚。然无故加兵。岂何哉?焉累我干民?” “时吾父已枯肤雪垂垂老矣。亦不得不奋老骥之烈操节穿阵亲犯矢石。曾何为?贪墨之徒倾吞国帑而坏朝纲?曾何为昔披靡之军勒不成阵习以败北?” “至后、台祸乱夏侯武律纵兵民失其土纷乱揭竿竟相曰:王失其道。” “纲体民无以活亦以罪身承继与民悔过寄众与吾同心以滋国运。然天之大何人知纲拳拳之心?夫土之广将可知吾拳拳之心否?夫民之众咸曰秦氏无德以王天下?若诸事已定虽纲羞见父祖于九泉亦当顺天意而亡去遁匿无人之山;若诸事未定吾尚可求纲当率二三子以振扶。临此倾危之时尔等何不乐效?!” “河山寸土乃民之膏腴草木菁华先祖血染。北胡拓跋氏趁国难而主陈州割土千里俘我朝民数十万危及河山今再犯陇郡西掩有河西东望京都南亦可饮江水舞其狼爪而欲捉我心肺国耻至此尚存一男余息孰可忍?” “邦之杌隉(倾危不安)曰由吾一人弗敢自赦志此恨以待雪;然邦求荣怀赖一人之力将何为哉?若一人可为纲赴身以践倾碧血以滋。” 已毫无忠诚可言的飞鸟都像被烈焰席卷般针刺在背作生死之思那数以千计的军民岂不是恨不得当即就要赶汤赴火肝脑涂地?飞鸟心中已是大叫:天子就是天子!只用这一块石碑就将天下的人心收回瓮中等这千言青石一竖什么流民草寇什么巫墨儒道皆一败涂地。他不知不觉地想:我也一样刚一脚踏进关中就已输个精光今后只要敢冲国王叫个不字好些个部众就再也不是我的了。 清风搅乱石粉末子生出渺渺烟火的苍凉。 飞鸟萎靡地注视着叮当响的情景觉得那些石工不是在刻字那一锤一锤分明是将自己的父母兄弟儿子、妻子、女儿的身躯交付出去将世世代代的血泪和仇恨托付于他们的君王将新天子的江山奠基得稳如铁石。 他看着泪眼朦胧的一片人像是呆在众叛亲离的那一天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出来往四处张望去追寻新王的影子突然间却觉靖康的百姓变得很寡言、很深沉也只好在心底安慰自己说:“我的铁杆在多邻牧尼草原上只要人心稍一松懈……” 再往前走两路竖有许多乡里旗帜。飞鸟看一眼就踮上了脚他用马鞭轻敲常子龙着急地督促说:“快找咱家的青牛旗。”后面跟着弟兄已经急红了眼睛更是争先恐后地往前蹿。 他们还没来得及在草棚打转完百姓们就已经从少到多把飞鸟和常子龙堵了个水泄不通内围的百姓争先恐后地说:“这不是博司长官吗?”外围的百姓则背对着一群人往外喊:“博司长官脱险啦。” 曾阳、唐县和水磨山的百姓虽然撤得早路途却最远尚有许多掉队的没来得及没安顿的当即丢掉手头上的闲活自四面八方往跟前赶。 他们有的只图到跟前蹿窜身笑两句;有的眼前有难处没法解决来把鸡毛蒜皮的事嚷给飞鸟听说:“我们某庄的乡亲都去哪?半路解个手就找不到啦。”说:“俺娘病啦找不着郎中。”说:“俺亭长啥都不管啦大人替俺嚷嚷他。” 欢呼让失落的飞鸟得到鼓舞却也让他害怕。 他所有的激动都潮汛般退尽只在心里叫苦说:我就不该急着找自己人能不声不响就不声不响这吵吵声闹得。岂不是人都知道博格阿巴特还活着?他身边只有一个常子龙左拦右挡顾不住。看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干脆在这些惊喜交加的眼神里徜徉坦坦然然听天由命因而拉马伸鞭趟开一条道路过去不断压去百姓的沸腾。大吼:“我博格阿巴特活着出来啦。”嚷着嚷着更多的百姓往上跟风打好几里外往飞鸟立足的地方奔。 维持秩序的官丁以为出了大事问也不问急操枣木棍分头截人。可每当他们那几条枣木棍横起来把道路拦严实面前就是拥挤一团的好几十尚不时能看到跳起来挥舞手臂的人嘴里大声叫道:“俺是水磨山的呀。” 他们越是克尽职责越要使点劲越是心惊肉跳。越是声色俱厉其中甚至有闯到飞鸟跟前压着棍头吆喝的大叫说:“不就是个土司吗?大官老爷们来也不见你们这么撒欢都赶快跟老子回去!”飞鸟无奈苦笑怏怏暗道:“大官巡视都是兵丁开道。不肃静按惊扰打棍子哪能让他们跟到我面前这样随便?” 他看着漫涨的洪水心说:自己可是连主动认罪地准备都还没做这百十斤今儿非搁在这儿听凭朝廷落。正胡思乱想未雨绸缪有个水磨山头目硬生生越过那些枣木棍。挤到前头用屁股在背后顶着大伙。拱着飞鸟胳膊边送着往前赶急不可耐地督促:“主公快去官棚上打招呼。晚了官没啦。” 飞鸟心里痛骂。想:还怂恿我去要官干脆把我的脑袋拿走送朝廷得了! 水磨山的人越来越多黄脸贾道士也不知从哪冒出来来到飞鸟面前就汇报:“朝廷见不到主公的人影正要裁了咱水磨山司?牛爷他们都急得红眼让我们抱着团跟他们对着干说什么也要把咱水磨山司给守住。”飞鸟也顾不得人多连声问他:“都谁没撤出来?” 贾道士掰着手指头可劲儿说:“姓白的那老头……” 飞鸟爆豆子一样说得飞快说:“除了白先生龚山通还有谁没撤出来?” 贾道士大叫说:“祁尉。”他补充一大串战死的人名干脆掏出一册本本准备长时间汇报。飞鸟对准他的脑壳就是轻轻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你快去找牛六斤他们让他们带兵把我弄走。”这边咬了牙扭过脸再见着热情洋溢、点头哈腰的百姓却不得不跟着笑。 贾道士进来不难出去难在人墙上撞几头折回飞鸟身边哭丧着脸问:“这群兔崽子今儿是想怎么着?” 常子龙背贴飞鸟提醒人别招惹上马蹄得到机会连忙问:“我都被弄糊涂啦。” 飞鸟知道他还糊涂在自己的校尉身份上苦笑说:“你就不会先把糊涂揣着先应付过去?”突然前面动静大作飞鸟眼眼一亮看到了图里图利和张铁头领人过来连忙伸出手招呼这些救星。图里和张铁头进来顾不得多说话只求先弄他走在说。弄飞鸟走容易弄两匹马走而又不踢人却难飞鸟被他们圈着冲人流连脸前的一亩三分地也都弄没不见想这样不是办法只好大叫:“停。停。咱不走啦。我就不相信他们热闹完一阵不回去吃干粮。” 大伙看他不再急着走放心不少前头有几个闲汉嚷:“司长官是怎么杀出重围的?”飞鸟狼狈逃蹿哪有什么可讲听人声稍稍平静说:“人打个精光还有什么好讲的?”他愁到底了气恼地说:“我还不知道朝廷怎么治罪呢?” 声音消停片刻百姓们说:“凭什么治罪?!没有司长官给我们挡住贼兵谁都逃不出来。” 飞鸟不知道怎么打他们好只是感到一阵口渴当即讨了些水喝喝水时用手抵着头长吁短叹。 外头猝然响起一声锣旋即当当一阵敲像是上了脾气的人在外头气急败坏紧接着有个耳熟的声音隐约可闻:“……晚些时候我让司长官挨棚去看你们……”很快好几个人都这么喊硬是自人群中要开一条道路。 飞鸟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心里有点毛因知道避不开只好冲身边的人嚷:“老爷子……”他不能盼望着吕经逃不出来连忙补充:“来管起杂事啦。” 沿路来群官吏。走前头开道的是拎着铜锣的吕经瘦了好多满脸都是风尘之色。他每走几步还要回头给身边的人弯弯腰让别人得到尊重。 飞鸟知道郡城的官员个个恨自己不死一点打招呼的欲念也没有也不管吕经围着转的那位老官是怎么模样只是觉得吕经太**份了弄得跟耍猴的一样就冲这他们迎头站着。他往下一想自己都已忍不住要笑心说:老爷子要是耍猴的把戏人身边带过来地不就是一把戏猴? 那官员不知飞鸟有闲心拿自己开心遥遥站到十多步外用老年人的软腔问吕经:“这位就是水磨山藩司长官博格?”吕经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就是他。”说完就上前扬锣锤欲敲飞鸟大声嚷:“还不快见过观察使大人?”飞鸟觉得吕经简直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破坏干净装糊涂说:“是观察使大呢。还是水磨山司长官大?上下有别。可别弄错。” 吕经气恼地点了点他回身说:“观察使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观察使哼了一声怒道:“来人哪。先把……” 吕经紧张地看看两路百姓连忙凑到他耳朵边说话。 观察使却更怒环顾问道:“怎么?他们还造反不成?” 飞鸟心里有数对方是要将自己看押候审。他想:逃不掉我也要主动认罪被抓起来可是连认罪的机会都没有啦反正人人都知道我不懂礼数我理你干什么?想到这里他拉着吕经的胳膊点指那观察使说:“阿叔怎么改行耍猴子?走。走。” 他力气大一扯吕经走就是十来步。 吕经大为恼火连忙低声吼:“观察使是陛下派来的粮食土地都要看他脸色……” 飞鸟恍然大悟猛地回过身疾步直扑到那官员左右到跟前用胳膊一圈人肩膀连连说:“我说我叔父怎么围着你转!原来大人管粮食。小子有眼却无珠有眼无珠。”他用手往两旁一指大叫:“这都是好百姓。只要你给粮食给土地让我博格阿巴特做牛做马都成!”说完挟持着这官硬生生地从官员丛中趟了出去。 他后面还有弟兄和战马惊得一干人等如雀四散。吕经哭笑不得地在后面轮锣勺遥遥指着大叫:“博格儿你不要命啦……朝廷还没有治你擅专之罪。你可别犯混。” 飞鸟心里热乎乎的暗道:老爷子故意把罪名说给我知道让我心里有底的。他左右团着那老观察使振振有词地叫嚣说:“我为朝廷出力还有罪?要不是听说大国王仁义我会提着脑袋去打仗?阿叔你可别和我争这位观察使大人你都巴结了好多天怎么也要该轮到我吧?”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4) 那观察使半路爆几通脾气终于败倒在飞鸟的胳膊弯里带着几名属官顺着劲儿扭动屁股往前走。 前路来了些许接人的骑兵。 面前这是一群什么骑兵呀完全没有骑士夺目的光彩他们有的穿着光皮板短衣胸前不知擦的是油是汗有的套着残缺不全的制式护具;有的顶着头巾有的大热天还戴着獭皮阔边圆帽在高架马鞍上晃着两条腿粗鲁而可笑。 那些瘦削的蹩脚马可怜地驮着这些骑士就像观察使在勉力支撑飞鸟。 年迈的观察使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他们身上突然觉得自己脱了官服换身烂衣裳骑这种小马定能摇身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真假难辨。 他感觉飞鸟从自己的脖子上拿走胳膊和一名下马的小胡子年轻人对看片刻相互抱在一起不禁犹豫要不要趁机跳身出来不顾属官狼狈逃跑。但机会转瞬即逝飞鸟把那年轻人带到跟前告诉他说:“这是我阿哥博大鹿能纵横千军万马。” 观察使看这年轻人面庞消瘦两眼狠戾不知道是不是很能纵横却相信这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他为了要点主动指住旁边上来的红脸瘦汉问:“这是那个牛头领?”飞鸟摇了摇头和他们说了许多话继续往前走来到水磨山司的主营。 水磨山的主营设在一座靠林的高坪上掘土结寨完全按中军大营的形式铺设外面等了许多张望的男女只见老少*妇孺在右前方的土坡站成一团头目带出来的各色卒丁列到左面和侧后当中留出一条大路路前又有男女十余人。 为男的年龄不大。阔脸盘鼻孔朝天。他没急着上来说话回身去掺一名高大呆滞的老妇连连说:“阿奶阿奶看!阿鸟他回来啦。”另一边少*妇模样的年轻女子也赶前两步携住朝博格射出两道哀怨的目光说:“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 老观察使注意到里面有色迥异的人种不禁多看了几眼不妨那呆滞老妇摸到他跟前。回头问那少*妇:“我孙子?”他窘态百出连忙往身后让。听身旁粗壮的红脸大汉说:“认错人啦。她现在糊涂得更厉害。” 少*妇连忙拉来飞鸟不耐烦地说:“这才是你孙子!” 她伸出一只手拿起飞鸟的衣裳抠挠脏污两下体贴话好似说不完。 飞鸟冲她摆摆手拉过旁边的大头头目回头为观察使介绍:“这才是牛六斤。”接着向牛六斤示意说:“老大人来啦。还不赶快去摆宴。”牛六斤看得到眼色。二话不说喝上十多人往后面走。飞鸟这就回身扶上观察使往里进正要走看到几名哭啼的家眷连忙站住心想:陇上军民死伤惨重只有我没大损失怎么也说不过去今借这几个女人们哭要亲人好好让这老家伙以为老子的损失巨大。 飞鸟不动生色。 正等她们到跟前不料段含章一转身折过去把她们拦住。 远远里飞鸟就听得她叱喝:“主公刚回来带地还有客人。你们可不许……” 飞鸟已经对这种自作主张的事习以为常苦笑想:阿章果然还是阿章坏老子的好事是一坏一个准?!他也不让段含章停歇只是随机应变道:“老大人快走。部众死伤惨重我有点不敢见她们!” 老观察使心里也有准头急急往前冲。 半路不缺欠心眼的。张奋青拔脚来到。反驳说:“收了几天人。倒也没见多少损失……” 飞鸟上手把他推出好几步上脸大喝:“你拔脚跑得不见影。也不知道怎么撵上老牛他们的知道后面的事么?知道祁连、白燕詹他们怎么样了吗?滚!”张奋青竟是知情人大叫:“我知道他们全按你的吩咐……”飞鸟心里一紧头上冷汗直冒连忙咆哮一声以猛虎下山之势把他扑倒大叫道:“什么?!战死一半还损失不小?” 众人看他无缘无故地向张奋青动起手连忙七手八脚地拉。 飞鸟等委屈万分的张奋青走远才呼呼喘气去到跟前说:“我一听人说话不着边就恼火倒忘了老大人在身边。让老大人受惊啦。请。” 他觉观察使冷眼旁观难以判断此人好不好对付若有所思地朝张奋青的背影看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牛六斤、鹿巴和图里图利对中原都不熟悉为稳妥起见撤退时让老弱先走丁壮殿后不但在沿路看抄出辎重和平板车还自无人管的田野上刈出不少麦子。他们在陇下汇合随军民前往玉门关进了关反戒心更重即不敢住官府的棚子又怕不住棚子惹人怀疑抽人住去故布疑阵却另选块靠林的高地结寨。 那男女老幼开掘挖土铺平板车、连牲口挂毡帐直到住进去才敢喘口气儿。 官府看他们那早上阵兵鸣号晚上更换口令的势头有点儿不对劲只好一面让韩复等与他们来往过的官员进出安抚一面把事情上报。 国王秦纲已接到有关博格阿巴特的消息知道这位土司归国不久数月前打败小霸王强占水磨山招安后助守曾阳竟逼死自己的大总戎夏景堂又得知招来祸害的吕经也随战败军兵进了关中破格召见向他了解情况。 吕经战战兢兢替飞鸟倒了许多好话说他屡败拓跋巍巍而今阻击胡贼下落不明。 国王没有露底却指示大员说:“安顿的事先放一放不要操之过急!”一天后专办此事的直州总督征取吕经、韩复的意思递来条陈建议说:“应招抚众头目使之顺。”国王又在下面的条陈上批示:“照允拉拢之。可设酒行私谊。” 观察使虽不负责这些事也对朝廷的政策略有耳闻。 他还知道负责此事的扶风知府谢逊曾设宴邀请二号人物牛六斤被人家用“司长官不在不敢私相交好”的理由推掉因而找到自己不让自己给粮食卡卡脖子让他们自己求着朝廷既知今天被绑架般请来喝酒逃也逃不掉。那是格外地留心。 飞鸟不是来让这观察使反复观察地很快“醉”得被部下架出去。一出帐篷就安排牛六斤说:“我的事不是一般的朝廷官员能管的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定出官府的意料。你们陪他们喝酒我现在就出去活动。” 牛六斤连忙说:“那你怎么活动?” 飞鸟说:“先去找我那阿叔他终究不太想看着我被砍头。” 牛六斤这又说:“有位姓谢的知府官和韩复一起来找我有意取消水磨山司。可能该他管。” 飞鸟冷笑道:“我的账怕是只能让军政大员来算而今已经出了仓州非国王拍板不可。刚才里面的那老小子要抓我不也说‘听候落’?” 牛六斤想了想苦笑说:“这么说咱的事儿除了国王谁也做不了主。” 飞鸟忽然想起另外的事情来扯到张奋青说:“你立刻找来谢宝惠。” 张铁头怕他醉倒说:“你不会走着走着酒劲上来吧?” 飞鸟自己也不知道灌进去的酒有没有量。连忙跑到一边一伸脖子哗哗啦啦地往外吐。张铁头连忙站到他背后一边拍打一边说:“这不已经喝醉啦。” 飞鸟不过是要把胃里的酒吐尽。牛六斤知道跟张铁头说:“快去弄点奶给他充充胃。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他看着张铁头颠颠而走弯下腰说:“官府想取消水磨山司的名号明里说你没有下落暗地用粮食和土地卡我们。现在你虽然平安回来。身上背的却有罪名。心里可得先有数?” 飞鸟吐差不多起身按按额头说:“你说朝廷论我有罪没罪。要看水磨山司还存在不存在?合着我还得主动要求撤藩?” 牛六斤心虚地说:“我怕就怕在这里。你不回来段含章肚子里已经有个小阿鸟。我也能没有顾忌地撑着。这你回来偷老鼠害怕投瓷器……”飞鸟更正说:“什么偷老鼠害怕投瓷器?投鼠忌器。”他往两边看看小声说:“弟兄们对裁司怎么看?” 牛六斤怔了一怔连忙问:“你刚才不还是不满意?” 飞鸟游戈着目光咬着牙说:“我再不满意脑袋不还得要?”他看张铁头抱着木桶从远处往跟前跑用眼睛示意说:“看东西透彻的人少呀。就比如铁头让他从此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他会愿意?我估计着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敢去杀官杀了官逼咱们在关中造反。” 张铁头抱着木桶晃晃悠悠地奔来已越来越近。 飞鸟不再往深里商量只是说:“你提提之后尽量说服他们。我呢一开始不赞同也不反对免得有些弟兄惹事。”牛六斤踌躇了一下说:“我看还是观望、观望……”飞鸟知道牛六斤虽然看出来点端倪但也不是说舍得就舍得的当即骂道:“观望个屁。”他耳语说:“当今国王怕是比他阿爸更厉害!” 牛六斤轻蔑地说:“听说他败坏国家最拿手都曾被贬到咱们那里过!再说啦。狮子、老虎这玩意它拿不住耗子。咱们小小的土司就是那猛兽爪缝里的耗子……” 他的话被来到跟前的张铁头打断张铁头大叫:“你太小看弟兄们啦。耗子?!” 飞鸟淡淡地说:“大虎也许逮不着耗子也许不逮耗子可小虎要靠吃耗子来长大。当今天下已在四分五裂的边缘刚刚登基的国王不正像一只小虎需要拿多多的耗子来养身体?”他探身打**喝尽了兴方说:“知错能改的人更可怕。我狄阿鸟和你牛六斤小时候犯的错多啦长大了却比较聪明反而是马义小时候乖现在不比咱们。” 说话间一身青衫的谢宝惠随张奋青来到拱手说:“主公找我?” 飞鸟知道他是自己山寨上不多的账房勉强可以替下谢先令。连忙扔掉舀子说:“你要跟张铁头一起出趟远门心里先有个底。”说完疾步来到马跟前捋了就上带着他们箭一般地往外奔。 张铁头不甘示弱抡着马鞭出营撵上飞鸟大嚷:“我还没有准备!” 飞鸟只好扭过头冲他大叫:“你现在就在心里准备着以最快的度把商品处理掉带着咱们的钱回来。记住老子的命怕是要靠这笔钱买回来。” 他们急赶到商队商队已大半天得不到他的信。正不知道该不该派人出去找找。 飞鸟并不多说先拉着张铁头、谢宝惠去认识吴掌柜施道临马小宝而后带着谢先令、高德福等急急离开。他跟谢先令讲了今天生的事。谢先令当即说:“此事非靠老高不可。”飞鸟不知道怎么非高德福不可反对说:“你要我放老高回去?不行。朝廷会杀他地。” 谢先令摇了摇头说:“不是让他回去。而是让他给你指条路。”他解释说:“这事非得是国王身边的人才能说得上话。老高在王宫呆的时候久知道咱该去找谁。” 飞鸟觉得有道理还没问高德福就着急地说:“陛下身边的人哪会好通融?和咱家有交情的都是奴婢可老主子和小主子不一样不许奴婢们乱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以咱家看有两个人可以找。一位是我侍奉的小主子一位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李卫。” 谢先令赞同说:“你的案子里牵扯到老高老高的事关系到他主子。可以借送老高遗物说服他主子。” 飞鸟和他们商量一会儿决定派人找找看但高德福的主子起码也是在长月找到时人已经被抓起来。尚且不知能否成功是所谓的远水口渴还得就近灌一气而就近喝水仍然得从主动认罪主动撤藩开始。 飞鸟让谢先令继续埋头琢磨自己先找吕经打探消息。 他到了吕经住的地方。进门才知道吕宫已经被他父亲送到长月太学。不禁为少一奸诈之辈恼火。吕经早知道他要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先从头到尾地数落一大阵儿这才说:“就是因为你我竟有幸得窥天颜。我和你外父碰过头都觉着事情仍有转机关键在你!” 飞鸟也没有拐弯抹角说:“主动投案主动撤藩?!” 吕经点了点头说:“你明白就好。能周旋我尽量周旋但在周旋之前我要你亲口答应我事情过去以后收心养性好成国家的栋梁。” 飞鸟勉强答应问问国王见吕经的细节得知国王给吕经代奏的权力连忙说:“阿叔我写一封认罪书你能不能代我呈交让国王过目?” 吕经应声答应问:“你要怎么写?” 飞鸟“啧”地来了个不耐烦嚷道:“写了你看嘛。笔墨纸砚伺候。”吕经连忙去取取到就说:“阿叔今天就伺候你写这个认罪书。你得给我用心别没大没小地惹麻烦。” 飞鸟记得几分临危不乱的气度“刷”地摊开纸张镇纸一放蘸了少许墨汁皱眉考虑时不知不觉地去舔笔尖。吕经见他这般模样只道腹内空空要饮墨汁一把将笔夺去大嚷:“我看你不知道自己的罪在哪儿。我来替你写写完你看。” 飞鸟连忙夺笔入怀抬一肘挡吕经不怀好意地说:“阿叔想欺君!” 吕经无奈只好往下比掌说:“那你快写呀。” 飞鸟比划两下冲吕经嘿嘿笑笑终于下笔写道:“国王o下……”他慢慢地抬起头觉吕经的两只眼已经死死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虚一笑。吕经责问:“陛下的‘陛’你不会写?”飞鸟摊出那面闲着的手掌大声赖说:“阿叔不许我读书慢慢忘掉了。” 吕经气不打一处来再次要笔说:“拿来我写给你。” 飞鸟却不给再次不怀好意地说:“阿叔怎么老想欺君呢?!” 吕经无奈眯着眼睛说:“写吧写吧。” 飞鸟写:“博格阿巴特牧于原岁岁春秋手中羊鞭尽烂每把之皆仰望南往之雁而长嗟:苏武如吾岁岁念故乡!雁也。何日捎信见吾皇?!博格阿巴特牧于原矣岁岁与草同枯荣岁岁傍日经雪霜……” 吕经连忙用手敲他的脑袋怒声说:“苏武握秃的不是羊鞭是皇帝的使节。” 飞鸟赖赖地说:“他放羊时拿着使节不是当羊鞭用吗?”他推出一只手说:“先等我写完。”说完趴下继续动笔:“拓跋尾尾虽尾却非羊骑而来扎帐于畔帐中列金、银、衣裳赐女曰:何不随我征远方?博格阿巴特曰:然。出其帐舞手驰白曰:鹰举翅张以飞博格阿巴特背弓师以远。” 吕经问:“你就是这样被骗来?” 飞鸟点头说:“谁说不是?”他再写:“东寻吾兄西结吾弟南寻吾友北列吾奴。整而从征战胜绩官拜千户遂入凉城掩望而欣泣曰:比日可觅祖土何不往?是以寻隙得风疾月高之夜与部曲惶惶不顾而亡终得入。于曾阳幸逢叔吕公。” “自此尝听人云:帝在长月貌如龙极仁。” “吾幸甚恨不立报吾主是日驰骋灭贼天二得其寨而居。他人责曰:何以居?吾曰:吾灭贼得寨得而居。吾尝思之无过问于吾主吾何错之有?” “后吾叔沉冤在狱县官杀人民皆避入吾寨。时人皆称吾反。吾曰:吾主之民入吾寨如是岂反?官不听举千万众以攻吾掘吾寨而戮老弱。及胜。知吾主赐山与民以彰吾功拜而受之。忽一日吾闻拓跋尾尾来攻吾主怒而囚率敢死而往知守事不备上下不和使士卒择将。卒皆择吾。我率之奋击数败敌。” 1 “吾深以为然问于左右众咸不语再三问之皆弃吾曰:汝惜爱吾等当放归。” “吾叔于吾后指点成文呈吾主见阅望吾主收吾部众系吾切责倘留吾性命日后定当报效。”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5) 吕经没有再挑剔飞鸟的请罪书哪怕上面的字儿被撂得横七竖八他相信国王陛下只要读此书就会莞尔开怀只要不存私恨就会在见字知情的虚构中考虑其如下四个赦免的理由:先博格生长在塞外身上沾染些单纯愚昧、蛮横霸道的胡气情有可原;其次博格主动认罪愿意交出自己的所有只求留一条小命;再次博格是从拓跋巍巍阵营里归顺过来的有着弃暗投明的深远意义;最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博格只要在忠心上无可挑剔就可以得到宽大的处理。 不等吕经收好请罪书飞鸟已从他现在寄身的农家院子找条绳子好让书和人一块上路。 吕经只道飞鸟极为害怕可以感觉到心里那沉甸甸的不舍沉痛地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飞鸟却不知道当初立刻倒抽一口气说:“阿叔。当初大伙把老夏搞下台那架势由得我吗?再说啦我要真甩手不管几万军民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吕经眼前响起狂热的欢呼声好似亲身经历了一番。显然他所熟悉的博格更喜欢。他自鼻子里冷哼直言不讳地指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即使骗得了国王也骗不过我你就是想拥兵自重。” 飞鸟又怎敢承认?连忙东拉西扯地证明。吕经却也只是轻声地哼哼好像是说:“少来。”飞鸟没了办法只是小心翼翼地递去胳膊。吕经再次感到难过。他拿过绳子往飞鸟双手上缠绕好像在缠绕一件捆紧可以出气的麻袋口使劲地扎了扎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痒痒的。飞鸟还以为他会留给自己一天时间。连忙提醒说:“呆会儿你代我安排家事免生动乱。” 吕经猛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绑的不是子侄还是决定上万人命运的藩司长官连忙给他松开说:“我给你一天时间。”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需要调兵来吗?” 飞鸟笑着说:“调兵。会有吗?朝廷的兵说调就调?” 吕经不假思索地说:“朝廷……”说到这里他连忙住嘴黑着脸问:“你打听这些干嘛?”他确信飞鸟已经具备比自己还奸诈的头脑只是含糊说:“是。是。朝廷的兵不是说调就调的。” 飞鸟听出来点什么。出言诈道:“我就知道阿叔会瞒着我。我那些弟兄们早就打探过知道朝廷在周围监视着。已经打好应急的准备。” 吕经没有意识到被飞鸟诈到不作否认只是肃穆地告诫说:“真要有什么情况最好你自己下手应变不然事情就更糟啦。”说完这就送飞鸟回去也好把短暂的时间挤出来。 他送出农屋。等飞鸟走远走上村庄的土坝拍脑门。 飞鸟在荒野中找到一条小径有意无意地回头只见吕经还在那片坝上身影茕茕脚下几道形状古怪老屋斜脊。当中几只振翅飞走的老鸠哗啦啦地飞使那个地方更凄凉更为深沉。他忍不住地想:阿叔真的老啦小宫和叔母不在身边心里总有点眷恋人儿。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一路狂飙回到营地。观察使他们究竟还是东倒西歪地躺下了!他做好聚议的准备回到自家的包包前仍奔来许多需要拥抱的人。卓玛依自咳嗽不断的扈洛儿身边迎到跟前两条腿好似装了弹簧而一大群孩子围着刚回来的阿狗和阿瓜。逗那只长途跋涉的小狗。四面都是闪烁着愉快的眼泪的、爱抚的眼睛飞鸟在段含章身边找到依旧牵着小女孩儿的谢小桃觉得一个也不曾少。 他不关心大伙怎么逃出来地松了好几口气。 段含章似乎极其脆弱把他送到包里坐到身边帮他拽掉邋遢的烂靴。趴到怀里好像一定要知道他的心脏还在不在跳动。掉着眼泪说:“你还记得咱院子前盖大殿的泥丁吗?他们为了救我们死了十多个。” 飞鸟激动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把下巴放到缭绕的乱上轻轻地拍打她柔软的脊背伤感地说:“当初你都不拿人家当人看。”段含章不肯认帐连忙说:“我对他们确实够过分的却没有不把他们当人。”她软绵绵地说:“从山寨出来我只觉着前面是走也走不完的路而追兵随时都能撵上就不停地走呀。走呀。每当夜晚降临都要握着手里的弯刀入睡耳朵里也听不得任何风吹草动常常带着一身冷汗醒来现在想起来也感到可怕。” 飞鸟心想:老子过这样的日子都过习惯啦。陡然间他觉得哪点儿不对心说:“这娘们怎么啦?突然修仙得道大彻大悟?不对?!”不对在哪他也说不上来正想说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张奋青在外头叫。 张奋青笑盈盈的脸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不安。 飞鸟想自己完火还没给他交待跺着马靴站到跟前说:“当着官府的人你说咱们的损失小脑袋傻啦?”张奋青“哦”地明白过来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吓了我一跳。”飞鸟安排说:“你去陪着观察使送他们走多说我的坏话透露出投靠他的意思……” 张奋青大为躁恼连忙说:“你还生我的气呀?” 飞鸟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说:“这叫离间苦肉计……想对咱们不利的郡吏一定会从你这个傻家伙身上下手。那时你就怂恿他们鼓励他们配合他们让他们放手来到节骨眼上的时候突然反戈把他们怎么想地、怎么做地告给国王。” 他下结论说:“只要暴露出他们的私怨我再也不怕别人在国王面前进谗言啦。” 张奋青茫然道:“不让他们进谗言?” 飞鸟笑道:“能不能学学李信?” 他觉得张奋青定会带着好奇的心理一口答应就默默地注视着。 不料张奋青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叫:“李信投敌啦?” 飞鸟不加掩饰地说:“我让他投的。” 他突然觉得判断张奋青不该知道李信投敌问:“怎么回事?” 张奋青说:“一定没人告诉你。听牛六斤说就是李信那家伙把敌人放进山寨的?!” 飞鸟怒火中烧头脑嗡嗡直响。想起李信那张脸就打鼻子出呼哧呼哧的嗤声。 他也不管牛六斤已经把大小头目召集起来准备聚议大声问:“我反给他行了方便?!快让牛六斤过来。”说完只是在自家门前走来走去。 段含章听他“嘿呀呀”的气急声心惊肉跳到站到后面陡然见他转身可怕地瞪住自己大叫“李信”打了个激灵忏悔说:“都怪我。都怪我。”飞鸟愣了一愣旋即暴躁地说:“讲到底什么都怪你?” 段含章惊慌失措地说:“我觉得咱不是拓跋巍巍的对手。投降也没有什么损失偷偷支持着李信。可我没想到他早成了敌人的内奸还带着敌人抓我要献给……我刚才就想跟你讲没有敢我以后改真的改。” 飞鸟知道她和李信之间的勾当。心情转好暗道:她不知道我的反间计还以为是她的错。我正好利用她知错要改督促她重新做人。想到这里他怕牛六斤杀出来乱说就不打算在家门口等只是挥手大叫:“给我回帐篷好好反省。” 段含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听话过连忙往帐篷里钻飞鸟走到门前看看只见她背向跪坐。一生不吭地反省大为高兴心说:人家都说什么样的男人养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老老实实我还是能把她教成好女人的。说完倒忘了自己该生气。打鼻孔里哼哼笑着去和牛六斤碰头。 半路里碰到牛六斤在张奋青的带领下走得飞快截上前问:“是李信投的敌?” 牛六斤带着他往回走连声说:“没错。就是他。他夜里领人上来直奔你家……抓你女人。咱们不是在保护他的家眷?立刻就知道了及时撤退百姓们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飞鸟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问:“为什么先直奔我家?我没亏待过他呀。他就是要投敌。也能好聚好散干嘛先冲我家?”他寻思说:“我估计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是故意先直扑我家让你们……” 牛六斤不耐烦地打断说:“你就对人抱着幻想吧。敌人直扑你家那是他们以为抓住你的家眷能让伤亡降到最低。何况和那李信一起到山寨的拓跋氏贵族看上你的女人和他们打仗时还讨要。” 飞鸟犹豫片刻说:“那李信呢?还留在山寨?” 牛六斤说:“可能留在山寨可能回他老家凉山不管怎么说他是真的叛变啦。你设苦肉计就不该找他他和咱们兄弟几个一条心吗?”他说着说着已朝张奋青看去说:“要找也找一只耳……”张奋青还准备让他替自己讲情的一听就大劲跺脚败坏地说:“你。你怎么也使坏心?不是说好……” 牛六斤笑道:“谁和你说好啦?!生死存亡之际你就不愿意为阿鸟受点委屈?” 张奋青连忙说:“我是怕弟兄们以为我真投降!”他不能对‘生死存亡’无动于衷改口说:“既然非要让我去我今儿就豁上去了不就是牺牲身子陪老头吗?我现在就去。”他撇嘴握拳有力地转身威武不屈地往前迈腿噌噌铿铿地走了个不见。 飞鸟也不再迟疑和牛六斤一前一后去议事…… 聚议的是至关紧要的大事已不限于大头目。到会的范围很是广泛谷长、棚长能管住全家的长者甚至自愿来到的壮年百姓他们听闻大牛角筒的传召即像在商议国王的废立又像是回到上古时代涉身朝纲。 营地里没有哪个棚子能装得下。 牛六斤他们只好以一间木棚为中心往两旁摆出两排鹿砦好把他们圈在固定的位置。 飞鸟就站到他们中间制止住他们的喧哗大声告诉说:“我一回来就要来这么多人是和你们商量关于山寨前途命运的大事。这件大事不是我能替你们决定地。你们要想好了才开口!”在得到回应后。他又说:“我也看得到军民撤退的场面沿途百姓胡奔乱走懈怠时什么都不舍得丢每天只能走五十甲路紧张起来把大包小包一扔爹找不到妈妈找不到儿多么的混乱啊。和他们相比我们分成几路撤退每日可行百里以上。却井然有序老少不丢。辎重不少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呀?” 众人都很激动有的干脆自豪地回答说:“一旦得到命令我们夜里也不歇息!” 飞鸟摆了摆手说:“不只是有命令夜里也不休息而是咱们组织得法。百姓能吃苦!别处的百姓推辆车咱们的百姓也推辆车别处的百姓只装自己家的东西什么都装我们的百姓合起来装几家的东西装要紧的东西别处的百姓只有一两个壮丁推车我们的百姓却可以轮换。别处的百姓不知道怎么行军呼啦啦地跑不多久就累得爬不起来。老弱掉队妇孺难顾有的被马队抄到死伤累累;可咱们的百姓却不快不慢用歌声鼓气。用马车和牛车装载老弱年轻人拿着兵器殿后甚至得及割回很多的麦……这是各谷各棚指挥得好这是百姓们自己的努力这是咱们的光荣。” 他问:“有没有人说咱们善于逃跑?”众人哄笑。 飞鸟严肃地说:“我郑重告诉大伙他们那是眼红。咱们比别处的百姓更团结。比官府的组织还要得当。像是以移动为生的部落。他们说这是你们沾染了我身上的胡气。我就在否决他们问问他们:人走得快有罪吗?” 众人热情高涨。有名骑兵出身的谷长站起来大声喊:“他们说咱们的马多牛多驴骡多。乡亲们就告诉他们说没有马咱也比他们跑得快。” 飞鸟没有鼓励他们说下去严肃地说:“有些人就是妒忌咱们的团结给国王进谗言想要把咱们分开……”话刚说到这里众人转为大怒站起来就要寻到他们算总账。飞鸟连忙制止继续说:“他们不给咱们粮食不给咱们土地……你们说说我们往后怎么办?” 众人都是知道的渐渐变得鸦雀而后齐声说:“我们宁死也不做孬种。” 飞鸟问:“那怎么办呢?谁能站起来出个主意?” 大伙迟疑。过不大会儿一人起身说:“这不是逼我们造反吗?” 他周围又有人站起来说:“反就反!” 更多人持不同看法说:“现在国王英明我们去告御状!” 飞鸟心说:就知道这声音是主流。 他说:“告御状是个办法可我身上背的还有罪。国王也未必相信我们。”接着侧目问牛六斤:“你有什么办法?” 牛六斤迟疑了片刻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嚷:“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主动撤藩变成国王的人暂时分开一阵。”刚说到这里他觉图里图利端着两个拳头朝自己靠近连忙往飞鸟身后躲小声说:“你看图里图利。” 飞鸟连忙给图里图利摆手大声说:“有道理说道理不许动粗。” 图里图利咆哮说:“还打小霸王那样的兔崽子打赢再说话。” 飞鸟问他:“关中有朝廷数万朝廷精锐能打赢吗?咱们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打仗打的还是奸臣吗?你们说当今国王是位仁君吗?”众人纷纷嗡嗡地嚷:“国王是明君不能造反!” 趁此机会飞鸟提议说:“我看还是先想想牛六斤的办法。” 牛六斤得到时机厉声大喝道:“弟兄们分开难道就不是一家啦?弟兄们分开就不是博格家的人?!暂时分开可以得到土地和粮食渡过难关可以让国王知道博格司长官没罪还不用造国王的反!” 大伙面面相觑反对声浪忽然小到极点都说:“我们听主公地。” 飞鸟高声说:“我还是听你们的才对。 山寨不光是我的也不光是七十二谷谷长的是我们所有人的。你们要为山寨负责告诉我到底怎么办?” 底下一部分人坚持听飞鸟的一部分人默然不吭一部分交头接耳。 牛六斤顺势叹息说:“那就听我的提议撤藩撤了司以后大伙还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尊敬立过大功的人照料贫穷的人尽量向朝廷提议由谷长做他们的村长。” 大伙渐渐地赞同。 飞鸟说:“只要弟兄们一条心怎样都分不开。既然大伙已经做出决定我就授牛六斤权力和你们商量细节。这是咱山寨一起做出的决定要有人私自破坏杀无赦。”他想了一下说:“分公中的细软和牲口。但凡无父母之孤儿无子女之父母伤残弟兄如果我活着照样由我来养有需要仍向你们要人手要资助。如果我被朝廷治罪牛六斤可以和图里图利商议寻安置良策。” 说到这里他把象征山寨兵符的沉香木符送到牛六斤手里略有些蹒跚地往家走。 聚议众人都没肯散开只是恋恋不舍地盯住他的背影。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6) 飞鸟回到家里心头一片混乱。 他不能自欺欺人地说:“现在已经万无一失。”也不能推卸说:“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或者说疑问纷沓而来。他完全可以选择战死前保持不屈的巴特尔形象并以此告诉所有的人:看吧。我是多么的英勇和无畏;那样便无须以卑躬屈膝的求饶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而以现在而论他似乎听到许多人的讥笑和议论他们在说;“快看吧。博格阿巴特是个胆小鬼。” 太阳下去后天气转凉黑夜来临飞鸟并没有让谢先令再作一次分析的**。 他坐在外面仰视天上的星斗也只有看着这些永恒的星辰才感觉到解脱从而在赌出命运时保持住冷静不像压尽所有的赌徒那样龇出牙齿挤着通红的眼睛气喘吁吁浑身好像要爆炸一样露出疯狂。 此夜不啻于任何残酷的战争还不及度过它的三分之一飞鸟就已经感觉到酸疼的背脊、胳膊和大腿上的都渗出了汗水身体有点儿冷。他甚至在想:国王赦免我我以何种态度对待他?国王不赦免我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愚蠢而可笑?! 一双柔软的手掌从后面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诱人的身躯也缓缓地贴了上来。 单薄的衣裳能让人感觉到真实的柔软和塌陷。 飞鸟看到段含章更从她眼里看到一种渴求却只是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抚摸着她滑润柔软的脖颈贴去耳朵到小腹此刻虽然激动地假装出做作的经验内心深处却藏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他想到自己的前途还很难预料。心中杂念顿消纯粹盼望延续自己生命的骨血能度过重重危机不禁残忍一笑暗想:倘若我遭遇不幸必须得让他活下来…… 段含章也很好奇笑着问:“你听到什么啦?”飞鸟没有回答她只是转动眼睛说:“我把你给牛六斤吧?!”这话突兀而来让段含章大吃一惊。她按到飞鸟背上的胳膊不禁紧立刻涨红脸庞怒叫:“你把我当成什么?仅仅是牲畜吗?” 飞鸟连忙否认担心地说:“要是我被官府抓去。不被砍头也得被关十来年你怎么办?”段含章感觉到不是玩笑的口气。连忙说:“我就把你的孩子抚养长大!”飞鸟有点儿不太放心地问:“用什么养?!” 段含章也意识到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却连忙拿出严厉而轻蔑的表情说:“用血肉和乳汁。”她抑制不住下巴一伸一缩地抖动掉了两滴眼泪颤抖地说:“不要再管他们我们连夜逃走吧。”她看着飞鸟觉一丝微微的怒气。连声说:“你不要舍不得。只要离开他们独自脱逃或只带三、五十人出逃照样可以到别的地方聚集百姓?要不我们去投靠樊公子……” 飞鸟也心里一动心说:是呀。我还是可以逃回陇上藏身山林等候时机?!这种诱人的想法像一条毒蛇啃咬他的五脏他努力把这想法挤出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他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回头默默注视段含章再走回来。挽着段含章回帐篷心中有一个声音响彻说:“就连牛六斤也做梦想不到我要干什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飞鸟揣着这个低沉而让自己值得冒险的声音沉入梦乡梦到自己俘获拓跋巍巍却觉杀拓跋巍巍不死。拓跋巍巍的部下纷纷投降告诉他说:脑袋砍成八瓣才能死。他就千方百计地把那颗硕大的头颅砍成八瓣。挂到城楼上砍。钻到山洞里砍用马挣着砍。还撒了一泡尿辟邪终于如愿以偿但砍出来的八瓣都变成了橘子瓣模样。大伙看着眼馋连忙安营扎寨坐下来讨论这些橘瓣能不能吃最后决定派秦汾先尝。他当时看着秦汾地出现很奇怪就反复回想秦汾是什么时候投奔自己的就是想不出来只要决定去问问许小燕一找许小燕这才知道她根本不在长月…… 梦越来越荒诞连阿爸都要回家找十八个摔跤手打架飞鸟却做得津津有味。 帐篷外响起唤他的声音他才突然醒悟到自己刚才是在梦里。他正犹豫要不要装睡慌乱的段含章用两只手捧住他的头使劲地摇晃。飞鸟的梦被摇忘大半连忙大叫:“别再摇。我已经醒啦。” 段含章却依然焦急跪坐在他身边低喊:“阿鸟官府的兵打过来了!” 飞鸟鱼跃而起脸色苍白地说:“怎么可能?” 他摸到自己的刀还不及下炕扈洛儿已经被等不及的部下推进来。 飞鸟在睡前尝试段含章从谢小桃那儿学来的花样脱光光的睡着此时一边后悔一边提着裤子往外奔到外面环顾只见火把下的几个头目脸上都挂了汗连忙冷静下来冲他们大喝:“慌什么?!” 为防蚊虫裹得跟乡下老大娘一样的探兵立即上前告诉说:“上来的都是骑兵。前面的弟兄来不及回来摸不到一点儿虚实。” 国王已经回到长月。消息走得再快也不可能走完来回。 官府的人马怎么来这么快? 飞鸟抬头看天色接近五更觉得官兵不会立刻进攻告诉说:“一边监视敌人的动静一边生火造饭。”下达完命令不久他就知道自己判断失手。 敌人起猛烈进攻在营前搅起厮杀声。 他赶到前营眺望见己方少得可怜的马队在前面和官兵接阵连忙鸣角收兵。牛六斤和鹿巴在图里图利的接应下撤回营地清点完伤亡来到飞鸟面前。鹿巴杀得并不尽兴大声说:“怎么不趁他们人困马乏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本书转载bsp;飞鸟觉得鹿巴的想法格外白痴往大批敌骑上来的方向一指冷笑说:“他们不顾人困马乏。偏偏选择天快亮时强攻岂不是自己找死?你们为咱们赢得时间就行用得着和他们一样乱来?”牛六斤被他提醒笑道:“不能让我们的营寨白挖!”鹿巴在行军打仗上更有经验征询飞鸟的意见说:“他们也许要在正面吸引住我们的注意力从后面的林子上来我带人去林子后面摸摸免得后路被断。” 营地后方毗接的林地有好几里侧下方有条笔直的缓坡路可以穿越。敌人要绕到林后要从十多里外度过小河。倘若那里真有支官兵向这里移动行军时间很不好把握。 正面平原来的骑兵在难以预计他们是否就绪的情况下。出于减少伤亡的缘故不至于为吸引注意力一来到就急于进攻……但正面骑兵不顾赶到时天已将亮百姓零星起身而他们自己人困马乏硬是起猛烈的进攻。也是很是不合情理。 有这种不合情理就可能有另一种不合情理。 飞鸟还真不敢对后面掉以轻心。 但他也不赞同越过山寨的岗哨跑到几里外去看敌人来没来只是疑惑不定地说:“他们是冲着我来呢?还是早有打算碰巧了?” 牛六斤不假思索地说:“我看一定是冲山寨来的和你回来赶了个巧。” 飞鸟仍然拿不准派人去请谢先令冷静地说:“入关陇民起码也有十几万。朝廷若只因为你们的一点点抵触就贸然镇压破坏安置大计就不怕关中腹地多出几万流民?!这岂不是在乱来?!我看他们是怕我兴风作浪。不得已而为之!” 牛六斤却认为天朝官员历来具有作践他人的倾向和傲慢想象力丰富哂笑说:“也许他们心存侥幸以为一个出其不意就足以让我牛六斤死无葬身之地。” 他用胳膊碰碰鹿巴。哂笑道:“他们看不起咱弟兄咱弟兄还不得自个跟自个长长脸?” 博大鹿对此并无异议连忙向飞鸟提议:“那就让他们看到我们混乱和逃窜地假象让他们以为自己快要得手加劲攻打。” 飞鸟赞同博大鹿示敌以弱诱敌猛攻不退的计策。在营地里放了几把火。让百姓们举着火把到处奔跑给官兵看到混乱的假象。让前面的士卒尽量不和敌人力拼利用弓箭、地形、陷阱周旋遇到敌人时不停惊恐大喊:“不好啦。官兵来啦。” 一时间营地里起了几堆火星点的火把乱糟糟地动。 白天还在商量归籍夜里官兵却杀了上来士卒因而感到无比的悲愤和消沉。 他们都觉自己制造的混乱好笑惊呼声显得千奇百怪玩世不恭有的呼:“龟孙兔崽子们你来啦。你来我们跑还不行吗?”有的喊:“***来啦。你爷爷这就领着你叔父、大爷逃跑。”有的干脆咬着牙叫嚷:“反正也是个死老子逃跑……” 谢先令半路遇到这样的场面以为飞鸟真要一败涂地急奔而到歪歪瘸瘸地大叫:“主公。赶快领兄弟们撤吧?”飞鸟看他张皇环顾四周猜他把假象当真略一说明请求说:“你赶快分析、分析吧官兵们这是要干什么?” 谢先令听他简略地说明自己的疑惑也拿不准官兵的来意他略一沉思说:“等他们一消停主公就穿上朝廷的官袍责问他们……” 飞鸟心说:“他们不说话弟兄们还好拼命他们开口骗人怎么办?” 谢先令好像猜透了他的心事缓缓地说:“他们肯打这种哑巴仗只有一种可能。” 飞鸟连忙朝谢先令看去得到四个字:“应急措施。”他眼前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问:“国王留的有话等我一回来就攻打?” 谢先令摇了摇头沉声说:“你说的这种安排合理吗?依我看有人在背后使坏……” 他加快语连珠炮地说:“非是有人告说你要动手。朝廷大员深信不疑应急反应势必要第一时间毁灭你免得夜长梦多影响朝廷国策!” 飞鸟喃喃地说:“他们怎么断定我要动手?要是听陇上官吏的片面之词这大员未免太过愚蠢……”突然间他想到被自己派出去的张奋青顿时懊恼不已脸色哭丧地大叫:“弄巧成拙啦。” 谢先令焦急地问:“什么弄巧成拙?” 飞鸟连忙把自己派张奋青的事说给他听敲打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干出了这样的傻事?我明明从阿叔那里试探到朝廷安排的应急措施怎么就……”他嘴成一撮击掌追悔再次告诉谢先令说:“我已经把请罪书递上去啦现在该怎么办好?” 谢先令沉吟不语极怀疑爱开玩笑的博格以这种情绪化的滑稽让人琢磨他的用心。 飞鸟转脸看牛六斤上来。只好抓去他的衣襟忙不择人地问:“你说怎么办好?”牛六斤费力脱身。报喜说:“那些官骑也不顾什么壕沟拒马墙不要命地往上冲死伤惨重光死马、伤马就有上百匹多么令人振奋呀!” 飞鸟无力地扒拉住牛六斤。哼哼道:“杀人越多官兵越多还振奋个屁?”他疯癫痴狂之际谢先令抬起头娓娓地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置于死地而后生主公真乃神机妙算也!” 飞鸟倒不知该把他的话当讽刺还是当赞赏刚要问他。牛六斤极为乐观的嚷嚷声:“对。对。对。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此仗打赢我们就能杀进他们的城乡拉成千上万的人打仗。说不定?还真可以在他们的京城旁边站住脚……” 飞鸟没听完就已冒火忍不住就要动粗他在拳头已经抡到半空中时候陡然想起吕经和自己走在路上的请罪书下令说:“牛六斤你和……”说到这里。一眼扫过有点儿闲不住的常子龙说:“和常子龙一起从背后离开寻到我阿叔问他请罪书送走没有?” 送走牛六斤和常子龙。天色已经大亮。飞鸟能清楚地看到官兵潮水般的攻势他弄不明白官兵哪来这种“灭此朝食”地气概。生怕再装下去要吃大亏。 急忙组织反攻。飞鸟曾在唐门那里买过连弩当时就送到以焦生和绐达尔为的工匠面前。仿制改进造出来十来挺新式木质连弩机因为与拓跋巍巍的战争过早结束倒还没有用武之地。 唐门造的连弩是十士兵蹲在地上用肩膀扛着射击只能左右调整不能上下调整射程近间隙大效果非常差。焦生以曲线轮还弦以活棍调整仰角和左右并把弩箭改小轮盘加大一次能装弩四十装到车上由两名士兵操纵威力大增。 只是这弩机特别容易坏坏了很难修好光是一路试射和颠簸就搞坏四挺。飞鸟眼看官兵势如潮退太过凶猛干脆把剩下的八挺全用上。 于是弩兵当道偏转驴车连环转动和集中起来强弓手弩手织出一张张密集的箭雨大网射得官兵心惊肉跳。到半中午时官兵们也弄来重武器有几十台碎石单炮、四辆投火车几十辆弩车。他们有了这些武器当即将人马撤后以牙还牙。 官兵所在的位置地势低仰脸往上攻弩车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石袍和投火车都是远程武器可以朝营地里投放。 在没打这一仗之前飞鸟倒也在拓跋巍巍那里见识到石炮的威力却觉得投火车稀疏平常直到今日才知道拓跋巍巍的油料包有问题和朝廷的火弹不能比那四架投火车简直就是四只火凤凰一张翅膀吐出一枚火弹落到人身上就是一身扑不灭的大火落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轰”地炸出一大片火浪。 眼看投火车一上来营地里就多出一团团大火偶尔着火的士卒和牲口到处翻滚在地上滚出星星火焰。惨叫让所带来的巨大恐怖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有人竟建议撤到后面的树林避火。飞鸟却不愿意丢掉可以固守的营地他知道己方万不能丢掉制高点也知道老少一入树林全盘溃乱更知道不要说树林里有不少油木被官兵用投火车一浇说不准就是全军覆没当下决定起反攻。 他先来到骑兵集结地方眼看二百余骑兵已经在马身上披上竹甲举刀激励说:“敌人行军一夜且猛攻多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眼看他们的投火车厉害在营地里被火烧死也是死何不横心一拼?!”骑兵轰然。而后他召集所有的步兵、车兵让图里图利带领告诉说:“我假装去破坏敌人的重武器敌人定会派重兵击我。我因而回身迂走经过营地前五百步时你们出兵接应割断敌兵的追击只要做到这些我们就能大获全胜。”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7) 狄阿鸟高举弯刀率二百名骑兵挟着雷霆般气势奔涌出营。 他们这支黄褐色的怒流在原野上滚滚奔驰霎那间楔进一拨刚刚坐下的骑兵。官兵们还来不及上马就被剽窃斧砍般驰穿出去几十官兵刹那间损失殆尽。淬血的寒光让太阳惊慌失色大地隆隆沸腾时间寸缩二百骑兵出呼啸着爆雷般的呐喊涤荡障碍直扑他们背后的投石车阵地。 措手不及的官兵疯叫着在前面拉起几道防线由近到远一道比一道牢固。 敌军将领判断出飞鸟的意图连忙动用手里的生力骑兵自前、右、后三方包抄。 飞鸟眼看再难突破前路的防线不等己方骑兵奔势见老沿着一道完美的曲线折返一路避过包抄自后撕裂最前沿的步兵阵营。 他们还是被阻了一阻。断其后路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得到机会抄迂衔尾咬上不丢。 水磨山二百余骑兵撤出数百步前队突然回身力战以百名骑兵一波来回纵策。 官骑的掩杀刹那间被演变成浴血缠挠。他们虽然骁勇却在高明的正击斜掏攻势下露出处处破绽。飞鸟不等他们收缩就咬向他们的脑以二十多骑兵力围住一名骑着银鬃马的悍将为的五人。之前这名敌将已经杀伤多名水磨山骑兵此刻更是狂舞兵器以疯狂的战意鼓舞起己方的决死之心使搏杀激烈澎湃。 敌人的后续兵马已经近在咫尺掀起两道高尘呼啸怒飓形势多一分万分地危机减一分难以诱敌来追。水磨山的骑兵掌握时机将敌射成刺猬再不作纠缠。他们撤退时让十数骑弓走在最后。每逢追兵势急立刻回射落迫来背后的敌兵。而官兵根本没有良好的马战习惯觉水磨山骑兵逃呈一线使得自己刚刚拉展少许的两翼毫无用武之地干脆向中间收缩直接导致他们的度慢下少许。 为大局出官兵必须第一时间碾灭水磨山。他们在绝对优势面前不肯放过任何时机以为前面的骑兵甩不掉追兵要绕营而走。便以前队上贴紧追离营垒更近。而后队拉成一线下走截击。飞鸟感觉敌兵的追击数量足有五百之数怕敌人在前走后追的不利中散往两翼致使步兵无法将其截断正暗暗担心回头见他们犯傻。心中大喜这就为保证图里图利出击顺利在离营地不足五百步、离所开沟壑壑挡墙三百步以内的地方拉起一道弧线纵出漫天灰尘。 官兵的将领认为敌骑上天无门下地无缝心中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立斩匪于马下于是挥着长剑跳出队伍高呼大笑。以激励部下。正走间只听得营中角号一阵齐鸣无数步兵纷纷从数十步外的壕沟中挡墙后一跃而出有的操着长长的竹矛。有的扛着木架有的推动小车有的驱赶牲口车出震天地狂呼。 官兵想到水磨山的步兵会出营接应却想不到水磨山司的步兵是要出战他们的骑兵。几乎所有的官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以步兵接应骑兵击溃之。就在这一刹那。嘶呀呀的步兵们已汇聚成条条潮流。趁马队奔驶未竭自侧面冲击。一波一波硬撕开马队跳到对面原野的纵深。 骑兵收不住奔势簇集践踏刹那间反应过来他们见驴车当终摆开身扛竹木鹿砦的步兵抛下障碍持轻木架的步兵放下折凳一样的木架打车上别人的肩膀上卸下竹矛斜插到木架上顿知不妙。 优势步兵很难在广阔的纵深战线上圈赶骑兵暂时形成不了威胁。然而官兵们却受军纪约束不敢私自撤退因军官散乱在不同位置而白白葬送时机。图里图利用弓弩封锁缺漏刹那间组织出相当规模的攻击。一霎那间弓弩狂飙竹矛疾掷杀伤极为可观。数百骑兵眼看撤退无望却无人肯降不得已下马作战在部分军官的带领下向水磨山营垒起进攻。 守营的鹿巴身边人手虽然不多却还是够和图里图利前后夹击地。 他们聚歼被困的二百余骑。 飞鸟也击穿后队官骑走在官兵之前。沿途官兵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骑兵回来自顾喝水、吃干粮偶尔漫不经心地望两眼眼中才多出一片茫然苍白。使得飞鸟的扑击比上一回更具效果。密集的马蹄击打得官兵心头空白灵魂战栗。官兵判断飞鸟的意图依然是重武器见己方沿途防线组织缓慢几乎把直属兵力全拿出来赶赴支援重武器阵地。飞鸟却突然放弃原有路线直扑军旗猎猎的中军大帐他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就直接问候核心将领和他身边的曹参之流。 指挥这场战事的郎将席是典型的儒将并不擅长搏杀只好在卫士的裹带下撤退。飞鸟先好心地帮他们放倒中军大旗而后纵兵追击。 是役以骑兵先追步兵后进而结束。水磨山司获马匹、辎重极多俘获像样的文职军吏十余致使朝廷五千败兵漫野而走。 飞鸟收勒兵马安抚朝廷军吏让谢先令随他们一起去官军大营弄清是非。 谢先令走后约摸大半个时辰飞鸟仍沉浸在胜利地喜悦中。他站在死尸被无情抛弃整个大地兀自有鲜血流淌弥漫着浓烈血腥的空气中唯觉得胜利之可贵因而多了一层挟裹万众的自信。 反正官兵们再来稳扎稳打会让朝廷有足够的处理时间他决定把这分量让给朝廷自己掂量而自己暂时放弃追击放弃转移。 不想天黑时常子龙和牛六斤回来告诉说:“你阿叔被当成同党拿下。”飞鸟几乎不敢相信顿时变了脸色心想:请罪书就是通过阿叔往上递的也许根本没能递出去。也许已经递出去了然而即便是已经递了上去以阿叔被抓的事件来看也不一定有用。牛六斤觉得事情已经走到别无选择之上反而容光焕怂恿说:“还是先扩充实力以免太过被动我们应该趁胜掳众乱他的天下……”他左右看看越俎代庖地命令说:“去。把咱家那军师追回来。反就反了!”飞鸟还真怕对方主帅把谢先令“喀嚓”掉同意说:“一定要追回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席败退时。得知朝廷另到一支千余的人马怕水磨山司下抄城乡责他们迫过去以防止博格阿巴特的率部转移。谢先令来军前通信也需要先通过前头这支人马。因为两者距离很近追兵出营。并没有机会追上他们一行反倒和新上来的官兵打个照面。 这更预示着不同寻常的危机。 在一霎那间飞鸟陷入深深的疑惑。他觉得自己如若不想束手就擒只有趁官兵主力一时尚需收拢转移部众走到哪卷哪的百姓。 卷裹杀掠未必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其结果必然是自己除死无葬身之地还落个身败名裂而朝廷也遭受重大的损失。他疑惑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小霸王项午阳、夏景棠的亲友的构陷还是? 其结果会是拓跋巍巍和一些敌对势力所乐意看到的。他竟无端端地怀疑起拓跋巍巍。 然而。到底是谁的手脚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关键就是自己的抉择……关键就是自己、乃至自己身边所有人所面临地抉择。 据说在营里逃走了不少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往营地里望去只见几堆篝火扑扑闪闪围坐周围的百姓神色涣散。低着头将视若手臂的兵器横七竖八地丢下兵器只专注于颜色逐渐变重的马肉即便偶尔翻动动作也极其缓慢可见愤恨一泄。愁从中来。不由对出路备感迷茫。 飞鸟的心情更加沉重再次朝牛六斤看去。听牛六斤再次恳求:“阿鸟。你就下定决心吧。”只是想:如此以来自己来投朝廷竟然要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里他点动头颅告诉说:“趁势袭营亦无不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谢先令当晚未能面见对方主帅留宿于新上来的官兵营地。而几个军吏也没有走成。他们弄来些许酒食围着桌子问些温和点的问题让谢先令辩解。说了会话外面的军卒进来说:“据说你忘了拿信。你们的人追过来给你。”谢先令走出来一看竟是常子龙连忙问他:“什么信?” 常子龙附上他的耳朵小声说:“主公他阿叔也被当成同党抓起来听说是仇家的亲戚在后背使劲!现在谋反业已坐实主公让我过来告诉你问问你。” 谢先令大惊失色顺手贿赂一旁的兵丁拉着常子龙去旁边小声说:“不能因为某个人就起兵!”常子龙往两旁看看叹道:“他的请罪书就是通过他那阿叔往上递的。”谢先令明白:狗被逼得太狠怕是不得不急着跳墙。他浑身的血液几乎被抽空怒声说:“到底是谁在暗中构陷?”常子龙沉沉地说:“你何去何从?” 谢先令踯躅片刻问:“会是构陷吗?主公的前景已经很难预料。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我们都牵扯进去?事情有蹊跷!你呢?做什么样的决定?” 常子龙黯然一笑说:“他让我来定是要我们两人自己决定。要我说:弃之不义。” 谢先令问:“他让你告诉我别的没有?” 常子龙沉吟片刻说:“没有。” 谢先令上下打量他问:“肯定不止这些!”常子龙不放心地动了动嘴还是说:“没有。”谢先令看他这般模样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没有。他肯定还让你告诉我他准备今晚袭营!你不放心我所以自作主张不让我知道。”常子龙的眼睛陡然瞪大却依然否认说:“没有。”谢先令气不打一处来大嚷:“都写在你脸上啦。我们还有亲戚。你怎么能瞒我?” 常子龙犹豫片刻正要告诉他实话不远处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有人传令:“将军有令。让我们连夜带走博格的使者。”说话间士兵们把常子龙一起推搡上大声训斥:“快走。”谢先令、常子龙只好任他们押着离开。 来到营门黑夜里忙碌着构建工事的士兵。 几个士兵在尚浅的壕沟爬出来朝他们走来激动而轻佻地喊:“带他们走还打不打仗?”负责押两个人的是一名很深沉的军官他只扭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士兵们回到同伴间相互“嗨”气一边忙碌一边谈论不休。 漫空繁星原野沉沉紧接着又是一大串火把由远及近。 最先看到的哨兵自高处通知下面挖壕垒墙的同伴道:“大伙小心。”士兵们争先恐后地上来看觉散在远处的外哨既没有鸣警也没有回来安心不少都说:“肯定是自己人。”在他们这般、那般地猜测中几十名骑兵来到他们面前接受营卡检查为的军官交递军文说:“我们来接博格阿巴特的使者。” 营卡上的人都大为意外说:“刚刚不是接走了吗?” 为年轻的军官一下暴跳如雷拽住一名军官大吼大叫:“那是假的。赶快让你们校尉滚出来……”附近不少的军官连忙赶过来看怎么回事。士兵们也纷纷跳来跳去有的拿着锹有的空着手看热闹说:“真要押走?!还不快去找校尉大人。” 骑兵们一点也客气带着问罪的模样在他们的带领下找。眼看快到校尉营舍前为军官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马刀喝道:“我博格阿巴特是也!谢谢你们带路。”刹那间十多骑兵围上校尉的营舍其余人到处抄砍放火一名号角少年仰天吹角呜呜联络远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席用两条腿和骑兵赛跑奔了好几里每每想到官兵身后就是大量的村落和难民营博格阿巴特趁势掳掠定能胁迫数万对其大有好感的外来军民起事恨不得拔剑自刎以谢天下。而这时水磨山的青牛旗从背后消失了。这既让他无法理解又让他心存侥幸。晚上他收拢饥肠辘辘的兵众听说博格阿巴特派到使者连忙派人去接。 接使者的人还没有回来。 前营告急的快马已先一步到来滚到地上往后一指大叫道:“博格阿巴特冒充我军入营夜袭校尉大人战死士卒溃散!” 席大叫一声一脚把脚下的铜盆踢了出去。待叮当声消停他边传军令边问来人:“他怎么能冒充我军呢?”来人说:“他什么都有。军文衣甲兵符……足以以假乱真。”席大怒当即把自己刚刚收拢到身边的刚刚凑顿饭吃的两千兵马点齐前去接应。 走出不远他看到上百名奔驶匆忙的骑兵连忙派去左右督促这些骑兵回头死战。左右去到很快过来回话说:“他们分不清敌我。”席大吃一惊连忙传令说:“全军在肩膀束白布没有白布的就把衣甲卸掉以辨敌我。” 左右当即提出疑问:“前营败退的人马怎么区分?” 席也无计可施问:“那怎么办?” 刚说完就见刚刚收拢的人马鼓噪往自己这里来只听得大叫:“我们有什么办法?”席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带人上去问怎么回事。刚刚一报名号顿时刀光闪闪。他脑海一片空白追悔莫及地咬紧牙齿大叫:“是连环计。”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 前方旷野上不断冒出骑兵背后也有人越过席拉来人马。 几名卫士背靠背地围着席打转因不肯让任何人靠近而杀伤过多引那些悍兵的疯狂报复致使厮杀陡然猛烈。一时间步兵鱼跃持击悍不可挡骑兵反复俯冲来往驰骋仅存晦涩星光的黑夜里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时而伴随兵刃上的寒光时而伴随暗吐的血柱闪逝彻耳响闻着几句话:“还不住手?!”“老子拼啦。”“我是自己人!”“凭什么要抓我们?”“保护将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离他们六百步外的树林边露出十数名水磨山骑兵。他们特意从七、八里外一边倒的另一战场赶来这里趁乱寻找谢先令和常子龙并收集、引导官军溃兵自己隔岸观火。为的狄阿鸟眼看敌兵果真陷入厮杀。低沉地唠叨用眼睛和耳朵观察到情景说:“白日败退夜晚收拢士气退潮军辎大量丢失官兵之间已经是牛马不对脸而今火具奇缺偏偏急急求战在出营阵兵的当口被披着羊皮的狼乱钻肯定要炸营!” 几名骑兵驰来禀报说:“敌军溃兵败逃来到现已收拢一百多人赶进去让他们喝一壶吧?”飞鸟想想自己的安排就觉得好笑挥手告诉说:“把他们投进去先告诉说博格阿巴特的人马胳膊上扎着白布夜袭我军主力;而后再下令让他们前后夹击大破敌军。” 骑兵们在黑夜对视大笑只有飞鸟保持着严肃。 飞鸟很不满地问:“笑什么?把老子的二十面埋伏吓跑了呢?密切留意敌情以免自己人动过早!”他在“得令”声中走到一旁的驴车鼓边哈哈大笑笑完下马登车。朝黑压压奔上来的步兵汇合上去。 汇合官兵前进到自相残杀的战场前只有一百多步飞鸟方在两百多人的阵营里拿鼓槌向前长指咆哮说:“弓弩手前进!”两队弓弩手飞奔上前八十部外开始射箭一直推进到离敌人只有五十步的地方。 背后因为窝囊而不能泄地步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迫不及待振兵猛吼“中军”转达的冲杀口号齐齐汇集成惊天动地的气势:“破。破。” 两只鼓槌先轻后重旋即成拍带着狄阿鸟满腔的愤恨和怒火。“嘭、嘭”倾泻。 此时朝廷的主阵营中尚有几名素质群的军官不为乱象动摇。 也不知他们这些下级军官怎么在各营叫嚣“贼军混入”的惊乱中整齐队伍的却可见这起朝廷精锐并非浪得虚名。他们牢牢掌握住自己的百人小阵。使士兵不惊不逃不乱执戈以严却不敢妄自后撤。 几名骑士率先脱离战场驰过野地。越过席找他们要援紧张无比地要求说:“快。快。”继而气急败坏地解释:“敌我之间可以分清地。”他们无论如何却不肯给兵只是说:“恕难从命!” 前方响起隆隆的战鼓敌军突然开始一场大张旗鼓地进攻。 谁还能无动于衷吗?谁还按兵不动?军官们的头脑已经不堪负荷他们苦笑地看着从身边逃跑的战友听着他们以要不到援才逃跑的借口再次证实敌人的确没有裹白布只好挥军前迎。 将士们对卑劣奸计充满仇恨觉得那样很不光明磊落。就连不少正要逃走的士兵也匆匆回身誓要教训、教训这些狡猾之辈实在教训不来再逃跑。 黑夜里地星光更加黯淡两流人马骤喊狂御掀风撞击。噼里啪啦的砍砸声。巨大的怒喝声碧血残肢的抛撒没有人不是在爆自己满腔的热血。主营兵马终究占据上风将外来敌兵团团围住。然而双方几翻几转杂处一起渐渐难以辨认。大伙的神经都很脆弱。来往磕碰。免不得生自相残杀的悲剧。杀来杀去越来越多的敌兵为求自保。匆匆抽身退避。 外面多是步兵他们既怕敌人扩散又怕骑兵趟走伤人吃过少许暗亏对头合计纷纷大喊:“往外逃是贼军。”数百骑兵不得不受他们胁迫再不敢乱散。 而他们不逃依然一紧张就自戕。 眼看敌人后续投入不大战场逐渐稀疏有人为求辨清敌我急中生智喊道:“对口令。”将士你问我我问你高一声低一声却时而有人抡刀杀得冤枉。席也得到前营回报的口令并不觉得敌人敢如影形随做那跗骨之蛆当即半身冰凉惊悚怒呼:“无故枉杀者是贼军!” 将士再不敢妄动刀枪。 过不多久有人或出于捣乱或本身就是奸细或因为不满这种压抑难受的场面大声胡喊:“大声喊叫地是贼军可以杀。” 将士也生怕身边有人按这个标准砍杀能不出声就不出声。他们不敢猛烈地砍杀不敢喧哗有时仅仅喘着粗气相互环顾提防。整个阵地因而笼罩着更可怕的气氛惟见得无数盔甲和兵刃闪耀、反射着星光。人人头脸尽汗在所处的无太大声息的透着蓝光的不知何时得解此困地环境中难受此刻他们宁愿抛弃性命也不愿意再僵持在这可怕的梦魇中惊悚淌汗被偷杀再也不顾相约的“逃散是贼兵”。 后到的前营溃兵已经稀疏再没有得到水磨山司的敌人诱骗。他们经过时见面前盘裹一团森森粼粼的无声巨蛇喊过、愣过皆以为冥冥中有神灵降世镇魇了这群战友奔绕时尽皆哭嚎恨不得爹妈多给两条腿。 营内远远近近兵马一层层一阵阵地崩溃更多人跟着跑。 突然后方火光处传来阵阵杀声。眼看往后跑不行。士兵们草草掉头经过营地向前跑跑半晌再次遇到敌军。奔跑地人再也弄不清水磨山地兵力怎么这么多。只顾往四面八方逃窜。可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逃几里前方都会擂鼓鸣角传来隐约大喊:“我们只给没兵器没盔甲没马骑的放行!”士兵们并不觉得那样地条件苛刻忙着丢盔弃甲抡着两条腿打着屁股蛋儿飞奔。 席开想也是博格阿巴特趁自己的兵马无心作战伏击剽掠。 他在混战中开几次口挨几刀。到底也不知道是敌人干的还是自己人干地。眼看自己的身份都难以证明更不要说勒住如鸟兽散的士兵只能无能为力地在步骑往来奔走沉痛地面对如此悲剧。 一霎那星月攒动不休令人恍若隔世。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带着的骑兵奔走。连刀都不动到处安抚那些笨得逃不掉的不舍得舍弃兵器衣甲的时而奉劝说:“都逃啦。你们不逃白送死随便丢两件东西走吧。”时而告诉说:“都不要怕。我们只要马、盔甲和兵器。你们把该留下的留下走吧!”前几次遇敌还有不少官兵不肯就犯。 而后他们眼看打到这份儿上拼命是在白白送命倒也肯委曲求全。 在他们当中。有些人狡猾地脱掉盔甲打成包裹用兵器挑在肩膀上能骗过去就骗过去骗不过方再说;有些人为避免怀疑专门到水磨山司的百姓面前舍甲弃马。而后低头逃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席身边只剩五、六步骑时水磨山司的马蹄踏到跟前。 狄阿鸟、牛六斤都在这支马队中。混过敌营的牛六斤显然再也分辨不出敌将地模样坚持让在场所有官兵都脱甲弃马而后尽管走。席虽非赫赫之辈却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群土匪土司打得如此狼狈枯槁的心中只记得对博格地愤懑。因而缓缓地拔出长剑。平静地要求:“你们的领博格来了没有?何不出来给见一面让本将瞑目?” 飞鸟不知道这脸不凶。身不壮的甲士干嘛垂死挣扎狐疑地伸出头连忙把手举过头顶也好在弓箭手准备好挥手让他变刺猬。他见对方的样子不像是胡乱拼命“比然暗说:“莫不是寻我单挑?!土匪打劫靠单挑两军对阵也靠单挑打到这份上还要单挑?” 他不顾集中到自己脸上的目光厚着脸皮顺口撒谎说:“他没能来生了病!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不走干嘛?那谁那谁……”他伸出指头本想指人去拿也好吓唬吓唬这位不知好歹地家伙突然抠住“本将”字眼阴晴不定地问:“‘笨将’也是将。等等。你说自己是‘本将’?这军之将?来打我的不来打我们的。 这一将?” 席冷冷地说:“没错。就是我。让博格来见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敌将都是直接面对的脍子手。 飞鸟整个肚子都充满熊熊怒火且说鼓涨起来就大肆鼓涨。他这鼓气来不及泄已经有位弟兄已经占先。这是个土匪出身的大汉声音洪亮嘶吼道:“你为什么要来打我们?啊?为什么呀?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你也要讲个道理吧?你说为什么平白无故带那么多兵来打我们?我们招你惹你啦?” 这位兄弟突然委屈、难过得想掉眼泪虽然极力抑制说到最后仍显吞咽。 别的弟兄们更加怒不可遏怒喊:“对!让他说!不说出个道理不让他走!” 席威严虎视打鼻孔爆出一团不屑气却想不到竟有两只愤怒的火把“嗖”、“嗖”掷到一转脸前后左右都是举着兵器的狞脸不禁在咆哮中稍稍心虚略有些慌乱地说:“你们密谋起事却不知天地难欺到现在这个时候还叫冤!只恨……” 胸中燃火的水磨山人都恨不得上去扯住他的脖子先啪啪打两个耳光而后再对准他地耳朵怒吼攒乱不休声讨震耳聩。有的说:“你胡说八道!”有的说:“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有的伤心流涕地低沉地嚷:“我们已经准备投国王地!”他们红着眼睛辨理辨得浑身热恨说恼话不来就远远里往前挥舞火把接二连三地要求:“杀了他!” 有人已经抖马上到跟前欲扯欲执。飞鸟怕他们太过激动。大喝几声奚落道:“我们头天晚上要撤藩归籍你夜里领兵上来你想让关中大乱?那好你现在如意了吧?!还有什么资格腆着脸吆喝。你到底是领了国王陛下的旨意?还是你有颗贱乱邀功的恶心?!狗他娘地也知道认客闻完就不乱咬;猪也知道除了吃喝拉撒睡觉不能蛮干;毛驴拉磨时不蒙眼也不干……怎你生生长了颗连猪狗驴马羊蚂蜍都不如的粪球心。” 他把大小畜牲诌得飞快气得席差点吐血。 席沉默半晌固执地说:“你于陇上时就有意投敌而后被北胡俘虏。和胡贼相约欲得兵甲马匹而居关中呼应。前天晚上还派人联络官棚邀人画押。后来跟部众聚说:“‘倘天不予弃愿同得富贵。’” 飞鸟猛然醒悟五内俱焚地说:“果然是他!” 席冷笑:“你还有什么可狡辩吗?!你回来那天关卡上就搜出了拓跋巍巍亲手所写手书问你到关中了没有?而你那同党吕满腹。一见你就迫不及待让你夜访官棚。当晚你是没去他也没去但就是有官吏举报说你派两名手下到各官棚找人签押明里是为你脱罪暗中为起兵谋划……” 飞鸟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想不信也不行耐心地说:“这是拓跋巍巍的反间计他忌惮我。” 席兀自冷哼。反驳说:“你逼死夏景棠致使陇上陷落若非别有用心有几个脑袋敢来关中?区区土司名不见经传。朝中文武大臣权重位高地多了为何独忌惮你?据说明天还会运到两车兵甲、三百匹战马倘若拓跋巍巍在你一个二十来岁地小子身上扎此大本你的身价未免也太高了吧?” 飞鸟朝牛六斤看一眼克制地说:“拓跋巍巍为什么肯扎本。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这三百匹马两车兵甲。是补偿你现在地损失。我用十人溃你千军该不是自己吹的吧?” 席被点中了死穴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长剑脸色在一刹那间转青转紫最终把剑反转似疯似傻地笑笑喃喃地说:“十个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呵。呵。区区博格之流竟只用十人……。实乃亘古未闻之笑柄!让我以何面目再……” 他并不说完后面的“白让人贻笑”或“丢人现眼”将剑横过肩膀使另一手捂上脑门哽咽流涕而后不顾飞鸟驰来阻拦猛地用力一抹让碧血沿着剑身淅淅汩汩流成一条欢快起伏地蚯蚓。 飞鸟对敌将因自己是“名不见经传”、“区区博格之流”而自杀无奈打几名不肯脱甲的俘虏给席收敛尸体。看完这几名有着某种荣誉感地甲士他带着对拓跋巍巍的仇恨恨不得立刻就从玉门关溜走回陇上决一雌雄因而半路回头站在牛六斤面前大吼道:“是呀。这龟儿子怎么就缠上我了呢?朝中文武大臣权重位高的多了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 牛六斤扑簌、扑簌眼皮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告诉说:“阿鸟你自己没这么觉得吗?”他以没觉得太惋惜了的语气问:“谁能短短数日就能在异国他乡拥有忠于自己的地盘?虽然我们刚刚失去。谁能到别人地军队里登高一呼从者如云?谁能只用十个人就能溃敌精锐千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儿激动嚷道:“难道你自己还没有明白吗?!你狡猾过狼勇猛过虎有颗比蓝宝石更高贵的品质乃丁零人之主阿马拉尔草原图库拉雍民之骄傲。他拓跋巍巍纵横草原几十年却偏偏和你过不去。你应该高兴才是……” 飞鸟向来没有谦虚的习惯只是略有点儿心虚地说:“这倒也是----” 他不再往拓跋巍巍身上纠缠就地找到一个合适的土坡点燃火把铺设缴获的地图让牛六斤等人伙同蹲下开口询问:“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后更马虎不得你们觉得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几名兄弟们看也不看异口同声地说:“这还用看?”飞鸟听他们个个都说:“连夜把咱们数万父老乡亲聚起来!”眉头不由一攒问:“谁有不同意见?!” 问几问都听不到别的看法飞鸟只好满怀期望地看向牛六斤。 他觉牛六斤装作看地图出神却恋恋不舍地用指头肚揉动周围设官棚的地方失声训斥:“陇上百姓现在还吃着国王的窝头再不敢恩不念德也不会饿着肚皮跟咱们起来造反吧?!即便被我们胁迫起事……能打仗吗?啊?!你们别一厢情愿啦?!” 他并不放过几位芒刺在背的弟兄近一步鞭策说:“玉门关驻有重兵且离我们几里之遥。在周围收拢百姓不是在老虎嘴上拔牙吗?”他眼看大伙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只好说:“你们都没有看法?就就听我地吧。” 他指出玉门县东北四十五里的田家庄让牛六斤看说:“我们现在处在玉门县东北这片林子背后应该叫营口再往西北就是支山。你们抓个向导带男女老少撤往支山。到了支山如果觉得很安全回头诈开西面的雍县抄些粮食以备百姓结寨……”牛六斤连忙问:“那你呢?”飞鸟自玉门县摸到北原邑再敲敲北原背后的虢县和武县正要说给大伙看到常子龙和谢先令急急赶到起身让两人给自己作参谋轻轻地问:“长月到玉门县来回六百多里而今已过两夜一天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我带人轻装赶往虢县、武县诈占如何?” 常子龙想也没想就说:“还是退往歧山往北进山避过此难。”飞鸟心情愈沉重轻声说:“我也往北?!那官兵们就会紧追不舍大伙只能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我率三百骑诈占武县五百步兵诈占虢县遇赦则免倘若不得赦只需坚守几日定能逼迫朝廷妥协。” 谢先令说:“怎么既占虢县还占武县?岂不是要分兵?” 牛六斤“噌”地起身要求说:“还是让我去武县吧。” 飞鸟与谢先令耳语两句把他推到牛六斤身边苦笑说:“你能代替我和国王陛下见面吗?”继而按住牛六斤的肩膀郑重地说:“牛六斤。以后地事谁也无法预料。你把咱们的人都照顾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多和谢先令商量!” 众人均觉得这番话不同寻常连忙起身一致看往飞鸟。 军情虽然不是十万紧急却也不容迟疑飞鸟一一下令大声鼓励说:“存亡在此一举真正考验咱们的时刻到啦。” ………………………………………… 注:这里与中国地图大相径庭。你们可以把玉门关看作今天的宝鸡。可以把玉门县看成宝鸡县。可以把支山可以看作歧山。只是陈仓在玉门关外。别的不多作解释。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 和水磨山司的第一仗一失利后方就已经大乱阵脚。玉门县县里再无白天黑夜之分但凡能赶到官吏都赶到待命。周遭各县、各乡、豪门大族纷纷派来快马确认消息的真实时。他们虽然觉得席只是小有不利但还是得想法接应住败兵制止战火蔓延。玉门关关城镇兵将军范毕晟于前夜抽调两千人马助席一臂之力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当天中午赶到玉门县的京西镇抚使西门霸手头也没有多少兵只得一边竭尽所有遣去那支被飞鸟率先诈击的一千人马一边赶到席那儿协助他收拢兵卒。 收着、收着有人提议提防住在官棚里的流民。他这才心里一惊连忙带走自己收拢上来的人马回头按压陇民。朝廷虽然在往东安置但大量的陇民还是集中在玉门县虢县和雍县。他想到陇人治陇的便利请陇上官吏和当地官吏一起管制陇民尽量隐瞒战况。 更让他头疼的是陇上还撤出一支为数不少的部队。他是武官政务稀疏战战兢兢、战战兢兢。许多和飞鸟不合的陇上官吏建议“杀吕满腹使通好者惧以杜内坏”。他还真犹豫了好一阵问及幕僚幕僚震惊说:“陇郡人说吕满腹为官清廉素有民望。此时杀他慑人倒还不如您屈身下士问计于他放他出来----今席将军五千人马溃于一旦尤不知博格深浅以他对博格的了解只言片语就能使我们了解博格的习性即便不能只要他站在朝廷身边也足以让一大批与博格来往过的人不意气用事。” 西门霸深以为然。连忙去见吕经刚刚走到门口一匹惊慌失措的快骑在他面前竖起蹄子马上趴着的骑士大喊:“大人。大人。”两名卫士连忙上去携他下来他扑通堆到了地上痛哭流涕地喊:“败啦。败啦。他们的前锋直奔县城而来有地连衣裳都没穿自称是官兵。” 西门霸转半个身子收脚回衙门。 短短的数步之前一群官员站成两排。他们很快从呆滞的状态中醒来。朝西门霸蜂拥过去争先恐后地说:“大人快从关城上调兵。”西门霸叹息说:“关城上的只有五千兵马。昨夜给席两千今天又给了我一千再调已是空城!” 他连忙回过头来问缠了许多白布的伤兵:“有多少人?”骑士大叫:“有一两千吧?” 西门霸来回踱步越走越快终于下定决心。咆哮着给身旁的将尉下令:“点齐兵马随我出城迎战。”他去见吕经不成就让幕僚代自己去放人而后冲信使摆手不耐烦地说:“赶快带他去找郎中!” 一名士卒扶住这位伤兵走出去一到外面就开始问仗怎么打成这样的。 两人走着、走着。伤兵信使看那兵偷懒渐渐不愿再扶自己反走到自己前头而昏暗的大街上人仰马嘶。谁都不会在意自己这两个溜街边的卒子当即自后紧赶两步冲前头那兵的后脑重重击下看那兵闷哼昏倒。他携了就往黑角落里钻钻进胡乱撕扯白布一通。歉意地说:“兄弟。对不住啦谁让我们那位派人截了你们地人呢。” 黎明前的黑夜更黑更暗虽然打着火把往前移动地士兵仍然感觉自己好象已不是行走在天地之间而是走在黑古隆冬的山洞里无休无止。压抑难遏。 西门霸带领千余将士出城。行不多久前面来报。说前头似乎是敌人。西门霸摸上去很快看到许多没穿衣甲的兵。观察到敌人到光亮往自己这队人马奔来蹒跚松散只道是鏖战太久他当即喜出望外下令出击。 于是。他身边的军官挥剑直指运足全身气力大叫:“士兵们!前进!”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在西门霸在县城北面和敌人拼杀起来的时候牛六斤率大小部众往田家庄方向行军。 天亮时离目标田家庄已经不远向导突然变得奇怪。他停下来向前看看看看再看看时不时需推动才走谢先令温和地问一问方知道“田家庄的田老太爷有七个儿子好些个人马。”向导为了让他明白田氏地可怕用两只抖的胳膊在天空划圆补充说:“足足一、两千兵马!” 谢先令觉得是一门显赫的豪强找牛六斤、常子龙等人合计。 他自中提议说:“我们还是能绕就绕尽量不从田家庄经过免得纠缠上了脱不开身。” 常子却担心绕开庄园绕不掉田氏剿灭叛乱的立功心切反驳说:“越这样越要打。避开他们。他们说不定自后面咬着我们不放。”牛六斤也赞同常子龙的想法决定说:“一点没错。我们先下手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若他们先下手……”谢先令看身后都是老少羸弱倒也觉得他们顾忌得不无道理田氏倘若汇集人马围追堵截倒也不是办法虽然觉得这么不好也没有反驳。 田家庄很快在前面出现虽与队伍之间还隔了一大片连草都被刈尽的开阔地仍然可以看到庄园周围耸立的寨墙和里面露顶的箭塔。 周围的人和朝廷的官兵打仗心寒却更喜欢和豪强过不去全都忘了疲劳争先恐后地说:“快下命令吧。”他们还是官兵地模样连招呼也不打说冲就冲庄园一开始还真措手不及。攻了片刻田家庄的人倒也不顾及官兵放弃杀进庄园的先头部队驱出百余匹披着金属战甲的战马到庄园外。 寨外的牛六斤方知大伙捏了硬茬。 他借鉴攻打自己营地地官兵们不敢久战连忙调集弓手和枪兵鸣角收兵。 田家庄庄内大乱外面的铁骑也没讨到大便宜没有追击。 水磨山部徒也不敢再惦记雍县急急往北飞退。他们涉水渡过一条小河。眼看走不多远就要进山后队兄弟来报牛六斤脸色苍白地说:“牛统领。你快过来看那是官兵还是刚才打的那家人?!” 牛六斤赶到后队时敌人已经接近小河他们让百名骑兵走在最前面陈步兵于后分成三块上千。前面的骑兵浑身只露一双眼睛的盔甲在太阳底下闪闪反光后面旗帜飞扬。队伍虽然草成足接近千人。 牛六斤看罢也不由自主地喘了几口气。自言自语说:“这么快就能整出来上千人再多会儿功夫聚两、三千人也不时问题。”他傲慢地用手推际留出犹豫的事件突然一捋袖子大喝:“老子要不吃掉你牛哄哄地银甲骑兵以后再不敢姓真‘牛’。” 弟兄们都杀进了山庄。知道大部分田家军地战斗力不怎样也大放厥词个个都说:“咱要缴获几件这样的马衣裳让司长官大人看看司长官可不要高兴死?” 说着说着见敌骑离河边不远他们从上到下自阵兵。牛六斤为了迎取时间把手里地几十余能打仗的骑兵放出去遛遛。 赶上敌骑过河二话不说先放几轮箭。弟兄们的箭法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接受过强度相当的训练射河心慢走的庞然大物还是得心应手射得叮当作响。 敌人的铁骑包得严实。只有少量的重弓才能留在人身上招摇。 他们射几轮虽惊了敌马让十几名骑士落水却只射死一名重骑。 百余重骑吃了不小地亏略微调整部署一边还射。一边加快过河度。牛六斤不肯让他们得到硬拼的机会。让己方地轻骑沿河撤下随时往回冲。 敌人的重骑不再管这些轻骑。需掩护步兵过河朝正面阵地冲锋。 就在他们还有二十余步的时候水磨山阵前步兵呼啦撤退露出障碍和枪兵。一霎那间几架重弩连弩怒张呼呼飞啸。弩虽然有不及弓的地方但在近距离的射击中却远比弓重敌人轰声栽了十余后面再也刹不住闯入枪林。 这些枪兵不是靠人拉枪而是严格遵守“平、顺、实直长短配置五枪拒一马”的要求把枪根屯扎到地上能将如是铁骑顶个人扬马翻。牛六斤赶了回来指挥眼看敌骑不能破阵人马失去度优势大叫:“趁他们跑不起来冲上去顶着盾牌砍马腿。”几十步兵得到命令猫腰顶盾撅着屁股往上冲。 他们一开始还有点怕上去一试方知道一旦几人背靠背只要不被敌骑和敌马砸到马蹄还是枪刺都仅仅是让自己浑身一震而已再也不客气哄哄吆喝送敌人一顿板刀马腿羹。 敌步兵也已经渡过了河水。 他们损失越大越急于报复自河中铺天盖地杀到。偏偏只剩三、四十地敌骑咆哮后退。牛六斤令手下吹角趁势开始反攻。正面步兵跟着折返的敌骑后面轻骑兵也自河岸回来插往两翼纵深。渡河一半的敌兵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就溃不成军败逃夭夭。 牛六斤不让部众追赶连忙让人把马铠一件件脱下将伤重不能走路的马和死马肢解带走充当干粮再次上路。 他们走进山里。摆在面前的是一条巨大的山谷路。 背后还有敌人对这样的好路大伙是走是歇都不踏实于是留下哨兵趁着山势偏到山中找到合适的地方吃、喝、休息。大伙很快停留到一口泉水边吃顿干粮喝些泉水美美睡上一觉。 正美梦香甜哨兵回来禀报说:“对面来了好几十骑背着官兵的旗帜奔驰是不是打算截击我们?!”牛六斤并不在意找上几位弟兄换哨让刚刚几位兄弟也歇息一会儿。 大伙再睡一会儿哨兵又急急回来老远喊道:“姓田的那家什又追了上来。” 牛六斤一骨碌爬起身揉着眼睛跟着过去走不多远果然看到自东南移动过来地人马顺山谷往上寻觅。他确认是些排成纵队的田家军心中暗想:进山的痕迹还在大伙连日苦战。怎么能挺得下去?刚想到这里哨兵更加慌乱地连他撞他大叫:“你看。快看。” 牛六斤转脸望去。逆向也来到一支马步军远远看去矛戈画戟纵队交错如山如林祥兽图案的云旗翻滚如涛如浪。几个哨兵趴在山1梁上张望等人马再近一些现赤羽白旄。驰马铜车斧钺金瓜。 这支人马阵到开阔地上。团团结阵前方车兵和铁骑突然急驰使得谷道里上涌一道暗流。牛六斤想也没想就知道追击他们是奔田姓人家去的。谢先令赶了上来让哨兵试图接近他们本队看看旗帜。哨兵就打山岗上接近去一看是祥兽齐全。青龙五爪再也不敢看下去。连忙潜回到牛六斤身边靠着山坡用比哭还激动地声音说:“是国王!是国王!” 牛六斤也有点不敢相信连连紧张地摆手不许他们叫喊出声。谢先令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不好!”于此同时牛六斤也想到去武县地飞鸟问谢先令:“怎么办?国王陛下怎么肯放着大路不走走山谷?” 谢先令判断说:“国王非是过杜阳。前去泾郡安排战事那儿也是胡人进入关中地通道。他或许是接到我们起兵的逆报沿路返回或许是原先就是去完泾郡返回。”他抬头看着云蒸霞蔚的天空。低声说:“幸亏我们没有去袭雍县。只有那儿设行宫最合适必有重兵!” 杀声传来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去看自己身上的衣甲痛快地想:“让你们连官兵都敢打?!”谢先令兔死狐悲地说:“姓田也真不长眼!”牛六斤也有点寒说:“他们也太莽撞了一看就应该知道杀回去的不是我们?!”谢先令摇了摇头。说:“国王车驾到来之前。必先令人马开道而他们携众操械。怎么能说得清怎么能得到开口地机会?要是换作我我只假装不知道边打边撤。国王只要不昏不傻就会夷他六族使其寸苗不生。” 他看牛六斤朝自己看来说:“袭御驾不说。那田姓人家带上来地也有官兵。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但能养起上千私兵还能使唤一二驻军。这样的人对国王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伙纷纷幸灾乐祸可再一想到去武县地飞鸟就心里沉甸甸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国王没从泾郡回长月而是原道折回不但狄阿鸟想不到就连西门霸也是到了半中午才接到御驾地消息。他夜中攻击自己的人马中了狄阿鸟地奸计心中甚是不安听说文官们开始近一步收集博格阿巴特的证据只好怪这帮混蛋分不出轻重不求尽快剿灭博格让自己戴罪立功只是知道跟国王告状。 他要看紧各处官棚对兵力的浪费感到烦恼生怕博格各个击破到处催要兵马这会儿接到御驾的消息连忙把大小的官员成群的幕僚召集起来商议。 刚刚被放出来地吕经仍不相信博格和拓跋巍巍会藕断丝连眼看大伙都争执怎么打硬是不避嫌地提议说:“而今之计最怕逼他太急……” 大群仇隙的官员大为反感群起攻击其中一名肥胖的老官扭头干脆冲西门霸叫苦:“将军怎么放出来只乌鸦……博格是他干儿子呀。要是他再说下我就我就不再参加……” 吕经虽从小吏一级、一级爬上来却并没有上过多少场面在这幕僚群拱官官并排而坐的环境里不免觉得忐忑。他正要怪自己多嘴想避一避风头听到这老官的话心中热血一涌忘形地站到众人面前跳身瞪眼大声说:“我怎么就乌鸦了?!你不参加就不参加少了你又怎样?你现在可是参加了土偶木雕似的站了半天可曾放一声响屁? 他放地声音带足嘲讽笑道:“我知道你为啥说我是乌鸦为啥恨博格连我一起恨那是因为你儿子你小房儿子在项午阳帐下做幕僚在战场上被瓯伤是拿钱七千赎买回去的……”他指了这个指了那个咆哮说:“你。你。还有你。你们不让我开口就在这儿当着大伙的面说一说你们到底怎么为朝廷着想的怎么为大体着想的?关中乃师都重地逼博格流蹿岂不是要自坏门户?” 西门霸地亲信幕僚在西门霸耳边小声说话继而代替西门霸宣布:“让吕大人讲完?!” 吕经回身给他行礼又跟西门霸行礼回身平视众官吏坦坦然然地说:“我的确和博格有渊源因此无故被抓还上了刑。谁是谁非的事我先不讲只是觉着我们不要逼博格太急不要让他狗急跳墙……” 一名官员自西门霸身边起身:“有何高见?” 吕经盯过去手臂前端无形中焕出光芒。他说:“高见说不上。我只是觉得这么打不是办法最好尽快互通使者。” 官员赞许地说:“在下也有此意。”他兜上来说:“我附议。下官觉得目前我们之所以这么被动就是要顾及到关中百姓要投鼠忌器因而急功近利无法挥军队的战斗力。 要想不这么被动必须稳住他知道他为什么起兵呼应胡贼怎样起兵呼应胡贼。” 官员议论了一大会儿倒也不吝啬使者突然间外头杠杠跑来几名士兵当着众文武的面禀报说:“博格一直没有抄县人马不知去向。” 西门霸可是一直神经紧绷把兵马布置到县城东北没想到等了一上午得到这样地消息只好狠狠地把手里的醒木往旁一丢在“咯嗒”一声中起身大声问:“营地都看过啦?”他猛地一砸桌面脸色数变颓倒于大椅良久方说:“奔陛下去啦?!” 文武官员都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却也有土包子在心底暗暗奇怪心说:“陛下身边有御林、虎贲他们怎么都如丧考妣?” 好在悬疑即使得解门外马声急嘶打外奔来数十人只见为的三品大员衣冠不整身侧兵卒身上血迹斑斑。这大员和他背后的地方官几乎同时告诉说:“今天早晨博格的人马冒称官兵袭占了虢县。” 不知怎么地全堂文武反倒松了一口气。 那大员霍霍直走提着马鞭到众人面前忿声大吼:“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啦?你们都吃什么地重兵在手怎么还让他袭占虢县……”他狠狠地把马鞭摔到地上用脚踏住。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 堂上静了片刻无主意的人心尖儿还在打颤自幕僚群中走出一名幕僚。他相貌儒雅身上穿了件淡色丝绸袍面向西门霸长揖朗朗说:“目前的博格已经不是说稳住就能稳住的为稳妥起见将军需连夜兵围虢县;其二早论其罪晓明诸县;其三……” 西门霸再也等不及此人的侃侃而谈挥手打断倾身盯住了问:“连夜兵多少兵?” 六千生龙活虎的官兵吃了败仗使在座官员有种先入为主的困惑。他们觉得再用兵起码也要等同此数。而以现在的守备情况朝廷不动用国王身边的禁军怕不足以围城与国王讨要势必要先给国王一个交代。 吕经觉得西门霸给的这个难堪给的太实在实有打消大伙积极性的嫌疑。他不动声色地缩缩肩膀暗自揶徐瞟了这幕僚一眼大吃一惊。 那幕僚竟当众举起两根手指头大声叫道:“两万!” 两根手指头代表多少且不论此举在天差地别的西门霸面前就已经显得无比放旷。好在西门霸过于吃惊只顾戏虐地反问:“你给我两万人?!” 那幕僚自袖中抽出自己折叠好的本章低着头一步步递上去。 众人群起骚动不知道哪来个人拿捏出撒豆成兵的本领吕经只听得有人小声传告说:“这就是陈子嘉!”不禁替博格担心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还向着博格行为像极了奸臣因而连忙甩开念头…… 西门霸并没有要只是喷着粗气哂笑。 附议吕宫的那官员代为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手自右拆向左头目移动一目十行间渐渐露出惊骇之色还没看完已赞不绝口地嚷:“好!”西门霸再吃一惊自一旁问:“幸宣君?!”问的自然是书中内容。那名叫幸宣的官员没顾得回答当即持书于头顶抖了几抖说:“这位兄台要借传檄博格起兵之事集结关中私兵……” 吕经立刻把头扭到一边觉得并无稀奇。正要小瞧一番那官员停顿片刻。说:“别的尚需圣裁本官不便在此言及。”他揣下书信兴奋地说:“博格乃小患今国家用人之际陛下求贤似渴诸君勿需藏私。吾自荐之……” 西门霸再受不了他突然而来的求才似渴连声咳嗽。 堂上却因而活跃久久不止。西门霸拍几下桌案极为不快地说:“不要忘了战事博格还在虢县喝酒吃肉。”话音落地一名年轻将领起身说:“末将愿兵三百一举破贼!” 他的勇气引好几名将校地斗志。 将尉各个当仁不让接连和他站并齐激越求战。其中一人头上还包着白布应该是和飞鸟交过手。他捧着两只手求乞大喝:“兄弟们心里窝囊啊。要是再不出这口气什么时候也抬不起头西门将军您就给小的一个机会吧?” 吕经看这些活跃的文武见他们的地位不高。年龄偏青想他们是被陈子嘉递书被上官转呈国王刺激到觉得自己年轻没得到这样的机会酸酸地想:要是小宫和博格现在在这里多好…… 但博格既然起兵怕是永远再没这个机会。 他正暗自磋叹。被西门霸身边的那官员打断。 那官员竟已上前许多步。快走到吕经跟前。他看吕经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笑吟吟地问:“吕大人。你有没有熟悉博格。而深知战事的人选在周围?” 吕经点了点头说:“原陇道参军冯山虢、曾阳县长韩复都是合适人选。” 韩复就在人群里。吕经遥遥把他招出来。那官员问明冯山虢的居处连忙派人去请。西门霸虽反感他插手却也醒悟到自己忘了这一办法当即问韩复:“你有什么看法?”韩复欣挺身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我认为博格是被迫起兵招之即降!” 吕经也难肯定连忙朝他看去假意责备:“没有依据可不要乱说。” 韩复说:“我清楚博格的为人。他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也不会和胡贼勾结当初我们从曾阳撤退就是他率将士舍身阻击掩护我军民撤如“” 吕经暗自愧叹觉得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勇气拿出来供人参详着实对不住博格但同时他也觉得光靠这些不足以说服大伙尤其是在别人握有累累证据博格势必再难回头地现在。 他朝这个看看朝那个看看想通过别人的脸色看他们是不是相信。韩复却继续往下说:“苦战数日眼看所部将士矢尽粮绝伤亡惨重。他地确想用投降保全将士姓名但拓跋巍巍说博格曾经撵着他跑射伤他的儿子拒降之……” 当即有人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 韩复高声回答:“自有人生还请来询问便知。”他冷冷地看过去嘲讽说:“几万军民接二连三地委托请命已经多方呈奏朝廷想必还在现在某位上官手中。你们可以不加理睬可以扣押甚至也能怀疑我也和他通好。怀疑是对的。最好现在就把我拉出去斩立决!” 西门霸大怒问:“你当我不敢?” 韩复目不避视迎上说:“博格在曾阳受推举而主兵将士们与之相约:同担罪共生死。现在你们说博格谋反若问与谁合谋岂不殃及几万军民?!即便是事后赦免从犯岂不是置几万军民于不义?” 吕经连忙牵到韩复跟前惊问:“以你的意思呢?” 韩复拱手说:“请陛下圣裁若能遣一股脑详断此案则陇民幸甚天下幸甚!” 西门霸把手背扔出去哭笑不得地骂:“书生书呆子。废物!你们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罪是你们定的现在说博格事前可能没有谋反来得及吗?屋里起了火苗主人惊慌打水把水打回来火势已大这桶水还要不要浇上去?” 他拿手指头往外一勾气势汹汹地说:“现在不是跟你们谈论这些的时候觉得博格没有造反地都跟我出去。”他把指头收回来使劲地戳点桌案。咆哮说:“现在是论战!是论战!”韩复二话不说拉着吕经就走。 吕经回头一看。只有他们两个往外走生怕西门霸说的是反话连忙“哎”、“哎”地责备韩复。韩复却还是把他拱了出去。吕经出衙站住教导说:“你好好改改脾气?!硬来于事无补。”韩复回头望了一眼见已经离衙很远这才紧张地说:“胡贼在朝廷安插了不少的奸细。是他们要置博格于死地祸乱关中……” 吕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往两路看去厉声说:“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韩复点了点头说:“有证据。博格有位部下喝醉酒无意中当着几位官员地面说胡话那些官员当即引诱他说些实质点的……” 吕经打断说:“就这些?” 韩复激动地说:“你听我说。博格那弟兄当晚不是住到别馆里?胡贼的奸细提着黄金过去收买他拉他入伙……他感到事情不同寻常。假意与之勾搭因而得知许多官员都被他们买通第二天正想去告诉博格听说官兵率攻博格你也被抓起来。到处找官告状却不知道找谁。跑去找我。我告诉他让他凡事答应着那帮人方便朝廷一网打尽。” 吕经汗涔涔地说:“太可怕了!胡贼的细作简直无孔不入嘛你刚才……” 韩复说:“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现在朝廷盯从陇上进关中地军民不让外出。不让走动。博格打了虢城在那里鏖战几天。 往后补给难运再少给粮食事情一不可收拾我今天提这个头就是谁也不信任因而要重断博格案以免酿成大祸。” 吕经眨了几眨眼睛木呆呆地问:“如此一说博格不打近而打远倒不是胡乱游荡而是在掐朝廷的喉咙兼顾扰乱民心逼乡亲们跟他起事?” 韩复无可奈何地点头张皇地问:“怎么办?朝廷能一举夺回虢县吗?” 吕经头晕晕地说:“他们一定不肯放松陇郡百姓难以得到足够的兵力。而说是聚拢私兵连夜围县不过是那叫陈子嘉的幕僚地逢迎话?我看起码也要两天到时再行军半天围城攻打不知多久加起来很可能会使陇郡军民响应。” 他卜愣、卜愣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最终决定说:“只要博格不想造反只需要国王地一句话啊。我现在得去雍县面见国王冲行宫也在所不惜。你去找马。” 韩复连忙说:“我记得你不会骑马!” 吕经说:“那找辆马车。他们不放心我肯定不让我走远。再找几匹马找几位壮士。半路上谁拦杀谁。什么都顾不上了存亡在此一举。”韩复眼看也只能这么办立刻疾步狂奔。吕经跟着跑歪歪扭扭四步三掉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虢县近武县远两县相距百里恰恰坐落于歧山与江水支流相望地狭长平原两端之间的6路相对狭长可谓当道傍水次序接向接近京辅扶风所在郡槐里。从古自今不知曾经折杀多少抢破玉门西望长月的大人物。 几年的战乱使关中乃至直州的形式和别地地方差不多户室崩坏百姓流离豪族膨胀匪患横生与某些地方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从秦纲登基到曾阳被拔这段人心尚未安定地时间里朝廷没顾得未雨绸缪也没想到拓跋巍巍还有再战之力;而曾阳被拔到现在为止不过刚过一个月朝廷先师出玉门再殚尽所有安抚陇民仍然准备仓猝。 目前几万大军和数万难民的口粮很大一部分是从从秦台横征暴敛而装满地畿辅大仓源源不断地往上输送此时真能诈占两县并成功固守前方大军和后方京城的交通不畅拓跋巍巍只要呼应靖康朝廷刚刚露出来的一点欣欣向荣的气象就会被晦气冲跑。 然而要诈占要坚守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先虽然来往人马调动频繁以五百、三百这样的小部队持着官文冒充席的败兵都能以假乱真但作为重要后方两县少不得负责调度军需的朝廷要员坐镇;其次两县都是畿县规格地级大县尽管户数严重减少仍然难以控制难以扼守;再次少数豪强的私人武装可以在数量上压倒飞鸟眼看反贼肆虐怎么也要表示、表示;最后朝廷仍然拥有不少骑兵足可以快反应。 走投无路的飞鸟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犹豫。 他率领着自己的马队奔纵用不到二个时辰地时间走完一百二十多里只默默求够漫天神佛的保佑就直接冲了进去。 骑兵们困饿难忍更被和陇上郡城差不多大的武县县城吓倒仅凭实力万万不可能占领武县。赖上天保佑赖军文齐全诈他们诈个实在硬是把军壮驱赶了个干净才挂起自己的大旗。 而大旗远比上千兵马更可怕更让人摸不到虚实。 武县都不知道来了多少青牛兵家家闭门富户外奔飞鸟硬是禁锢十几名朝廷命官几名尉官化腐朽为神奇。就在吕经往雍县出的时候他驱使丁壮用石木和土沙堵死多余的城门住到了东外城地城门楼里。 疲惫而恐惧地弟兄吃吃不香睡不敢睡也许来自对司长官大人的一贯信任也许相信对国王公证地形象也许缘于刚打完胜仗也许因为在关中人生地不熟很难亡命逃匿再没有选择出逃即便是掉队的十几名骑兵还是奔了上来。 飞鸟为减少自己的内疚鼓励他们出来为他们警戒闹完别人眼里的笑话逼官敲户只为酒肉和包下妓院仍感到不安因而把自己最后的底线放到国王来为止。 他相信国王一定能来带着良好的意愿想:玉门关一带有多少兵马?!我这么快打败朝廷五、六千人声威大震。他们要守关要疑神疑鬼地防备陇民而玉门县及玉门关上的官兵会以为虢县是我的断后部队。倘若他们手里只有几千作战部队再见牛六斤袭雍县怕是在摸到我主力前连虢县都不敢碰。 京城方面也差不多也会把袭击武县的三百骑兵当成我的先头部队……内不知我虚实外不知拓跋老狼呼不呼应倘若还不赦岂不是没有天理了?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4) 一阵疲劳袭上飞鸟意沉目稀斜倚石墙怀抱刀剑而卧慢慢睡倒在城楼上。 光阴慢慢地暗下去头顶渐渐聚集一片浓黑的乌云越压越低阴阴森森地逼在眼前燕雀低掠时不时紧挨着他贴着古城墙迅急来返。骤然一阵潮湿的南风刮来越刮越大好似寂莫的灵魂在呼呼的喘歇将飞鸟自酣睡中唤醒。 他连忙按住地面努力站起来拔上雏墙眼前只见诸多繁物像蝴蝶、像落叶、像雪花、像穿雨的鸟雀在眼前翻飞化作五色斑斓的追忆满怀似梦似幻的希冀。 世事在某一时刻显露出它的残酷再不区分你的年龄或者族别再不区分高大或者渺小善良或者丑恶英俊或者丑陋……仅仅按所为摘以苦果品尝一如量体裁衣。也许有人会认为自己错过一次而已不过是迷失片刻而已难道错过了太阳还能见不到月亮难道上午没顾得吃饭晚上依然吃不上饭?然而昨日的太阳已落今日的月亮下站在你昨日走过的路线上面临的是无从回返的生命旅程不是没有了选择而是已经没有机会作更好的选择非要依靠着信念走出这艰难的时刻否则只能徒劳地在床头崩溃----! 他仍相信长月方面要先惊慌后张罗防务并且不放心两城之间漫长的水运输线路暂时中断补给从而使自己牢牢握住某些权力----至少是选择死亡的方式!他心潮起伏中偶尔往旁边一看。只见几名弟兄围拢一名青楼粉头坐在不远处狎亵光天白日挣了人衣裳次序轮番玩弄没轮得着的在一旁蹲着看使得场面无比丑陋连忙用咳嗽声提醒。 咳嗽不是为了让几名出生入死的弟兄收敛原形。而是提醒他们坚持岗位。 几名弟兄惊觉收敛碰头接脑连忙攘出后面欠脚咽口水的梁大壮。 梁大壮弯着腰脚下扒扒几下站到旁边傻笑着说:“主公。你说稀奇不稀奇?窑子还有卖艺不卖身的?”他解释说:“弹琴的。她会弹琴嘛眼睛高不肯兄弟玩。假装清白。”说罢往门楼边挪挪脚打脸前往后一挥手。千层底一打劲“嚓”地蓦身。丑态百出地大喝:“给俺带上来!” 城楼洞里现身一女婷婷二九肤如凝乳俏靓不可方物只是身上洁白地裙纱不容玷污整人流露出一丝冰霜气息。飞鸟自己也有些自惭。却反而嘲视梁大壮笑大伙必不是不肯向此女动手而是不敢动手不舍得动手而那一巴掌定是揉摸过去的被别人反手打跑。 然而他不理解的是梁大壮怎猥琐来巴结旋即却又恍然明白大伙怕自己不肯藏污纳垢。坏他们的好事用她来收买。 那女子袅袅走出与自己极不协调的门洞背后跟从一婢双手携琴再后面。跟上一位不知怎么是好的“泥腿子”与其说这弟兄带她们出来不如说被别人带出来。 此女一出风云暗褪竟歇了一亭她略一挽袖露皓腕。立刻将飞鸟的眼睛放大几分。再一怒嗔盯视害得人都想按住搓几搓。搓出微笑来。飞鸟出于习惯瞄向婢女怀中的琴从朱黄颜色判断出琴是用黄杨木制作的借以自示高傲本色而弦六张独缺武弦少商又可得出此女不喜纷乱憎战争。 他见几名弟兄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等自己打动芳心一转身找到梁大壮踢了屁股赶鸡撵鸭哄走大小回笑道:“你真漂亮要钱么?” 仙子厌恶地看往别处宁肯风沙满脸也不愿意见此俗人。 飞鸟的神经紧张突跳无以解脱对琴曲早已迫不及待连忙弯腰趴地用嘴巴吹了好几吹用袖子揩了好几揩请二人坐自己爬到对面期盼地说:“掌琴吧?!”旋即温柔问:“你一个女子能弹些什么?十八拍……青楼里都弹这个弹就是。” 他把胡茄十八拍和十八摸弄昏了头。此女也不申辩反而收住他色略一敛视款款坐下微笑说:“我善弹地有楚汉可助将军饮酒!”她把素手拈在颈前跌坐时姿仪优美绝伦动情轻抿一点绛唇只勾尽了男人的魂魄却把自己地冰清玉洁破除殆尽。 《十面埋伏》既是《楚汉》曲目正是飞鸟喜爱而且会弹的曲目他大笑说:“弹来。 女子平视却说:“赏此曲需先饮酒酒酣则淋漓!” 飞鸟想也不想就绝了她的提议说:“现在不饮酒我得给儿郎们做好榜样!” 女子撒娇般扭展现出修长诱人的玉颈作势欲起坚持说:“须饮酒!”飞鸟不为之所动起身拉腰说:“想你定有绝技。如是请允许我舞剑助兴吧?!”他信口说:“乐舞止干戈自醉权进酒。信手作为剑覆雨坐君愁!” 女子和婢女对视一眼只好作罢勉强说:“也好!” 她待飞鸟站到丈外处拔剑轻划“吭、吭”作抹初不显山止清止淡好似掌握不住以琴奏琵琶的转折好似决战前的列营走马只不过带有些许压抑而已。 飞鸟权作尽兴以抛掉纷乱地思绪拾出自己的剑法东一凑西一改左右腾挪虚实相间轻重成拍剑鸣阵阵。 在别的地方胡搞的弟兄不由被惊掉色心回视惊悚皆说:“主公的宝剑渴了!” 那女子身旁的婢女也现出几分失色几乎看得目不转睛。 琴声渐起渐灭忽而并音竟忽现少商杀气嘿嘿以感惜混以干戚呼啸、羽旄翻飞声势俄然大张汇成奔流现出无数漩涡。一时间猛将眦咤马蹄密集。过驰从流横戈血崩。飞鸟刹那间真切地听到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劈易声俄而突然无声久乃久之自天外传来悲伤乡音呼而顾视官兵如林旗扬鼓张对面握车而立赫然好如羊杜。而其列前数将皆未谋面。当即耳边盲音一片大惊失色忖道:我。这是败了?!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想打呀我是准备自缚请罪的呀!图里呢鹿巴呢牛六斤呢。 他想到谁。就能在尸堆里找到只好什么也不想悲声切叹正不知道怎么好听到如斯如怨的泣呼:博郎汝之奈何? 他傻然暗问:我什么时候成博郎了呢?!这是谁在和我说话我怎么看不到她?听这声音并不是段含章也不是阿狗他阿妈。她们不可能叫自己为博郎会是谁呢? 他忽而再想:管她是谁呢?反正舍她不掉。我真是昏到了家明明是要投降的呀无论赦免与否都要投降的呀。怎么和他们打了起来呢?我怎么变得这么自私?算啦算啦。不如到地下陪他们?! 在他身边地城楼上梁大壮几个都已因惊骇倒地只剩两人一个是那白衣女一个是她的婢女。那女子仍在轻轻抹琴音色单调无力。几不可闻。她身旁地婢女扯去结任秀丽的青直披到底。稍微用力地甩了一甩头笑道:“师妹琴技又精进不少要不是你喊一声‘博郎汝之奈何我都要把自己当成……” 她忽而觉到不对只见自己师妹脑门精亮眼角泪水汩汩“比然明白师妹刚刚做了一回虞美人连忙弯下腰轻轻地问:“你还能撑得住吗?我上前杀了他算了!”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微微喘息用孱弱的声音说:“去不得。他现在已经是一只困兽容不得旁人近身。”她请求说:“他迷乱至此意志却依然坚定得让我难以想象你再不要分我心神!” 师姐骇然挺身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说:“想不到还有人在毫无防备之下光靠隐隐意志就能挡得住师妹琴声地!” 飞鸟早已彻彻底底地迷失到自己虚构的幻象里。 他不知不觉拿剑起来隐约记得他人自刎交颈的姿势把剑刃凑到颈上沉沉下不得决心突然他看到四面八方狼觑的军士竟然在里面找到叫嚣要杀的李信顿时眦目道:“我先杀了你!”说完他方知自己还骑了马呼呼驰骋所向披靡直到李信跟前挥剑直下自格挡的胳膊斩过勃颈长啸曰:“谁敢与我狄阿鸟决一死战?!” 众皆披旗掖戈倒走惶惶。 飞鸟看着自己地长剑吼道:“再无遗憾死则死耳!”吼完他再次扛上长剑准备自刎却凝神冥想暗说:“我狄阿鸟大败至此当血此恨什么鸟屁朝廷不投也罢杀回来报仇!” 说完他放下长剑骑马奔纵第一个想到地地方就是自己老家。 城道上的白衣女子浑身大震断掉一弦她几不成声地说:“快把丹药给我。” 身旁地师姐大吃一惊说:“少服为妙要是神志错乱怎么办?!” 女子长长呻吟说:“顾不得了倘若他不死我就会把这一切当成真的从此无法自拔!” 她师姐抖着指头拿出腰上玉壶倒出几粒丹药从中挑出一枚黑色药丸慌乱地塞到师妹手中。女子精神大振抚摸琴弦声若风雨而天上也确实开始下雨。 飞鸟很快被滂沱大雨冲得马都骑不好正担心路经河水暴涨水急觉自己已经深陷河水连陪伴自己多年的爱马都冲了个没影只得仰天长叫随水起伏。然而他却不肯沉入河底拼命地拔拿心说:“我会游泳一定能游到对岸!” 浪头一重高过一重竟是铺天盖地的大海飞鸟不停地游不停地拔从一群、一群的鱼身边游过正怕会出现吃人的大鱼扭头看到一只裸露出森森牙齿地数丈飞鱼当即咬了咬牙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暗想:海里还有其它鱼我比别的鱼快就能跑掉。 于是他逃脱鱼嘴终于上岸。正要走觉一座摩天山峰山下大石写有:博格死于此。飞鸟打鼻孔里喷出一气自问:“我爬起来难追兵不但爬起来更难还想不到正应了‘出其不意’。” 他立刻开始爬山半路突然看到一只大虫跳出还是体形最大的吊睛白额虎。 它咆哮忽至。飞鸟连忙寻弓觉弓已丢失。硬着头皮举起剑边冲边想:“也不是没有人能杀虎。逢术阿叔就打死过一只。” 他杀虎而行再逢断崖毫不犹豫地自断崖上往下爬最终来到草原上。 迎面背来一群气势汹汹的恶狼口水倒流。 飞鸟只道真回到草原拜天长泣。大哭道:“天不绝我竟使青狼来接!” 白衣女子想不到自己琴声越紧迫他意志越坚手一重拨断琴弦两根只好痛苦地呻吟一声大叫:“师姐。”她师姐也帮不上她只是鼓励说:“不要着急。我看他再也挨不了多久!” 白衣女子哀求说:“你快用匕刺我……” 那师姐连忙拔出匕急躁地埋怨说:“你什么不弹怎么偏偏选上十面埋伏?” 女子哀啼道:“情景贴切。才容易被我摄走心神!” 那师姐一掌切到师妹颈上说:“要是刺伤你师傅不怪我?!还是试试这办法吧?!” 女子昏倒在地。飞鸟好一会儿才回到此时此地此景。回头看倒了一大片人到底雨哗哗刷背两名琴女不知去向惊呼:“这真是天神下凡竟奏出此等妙音!”他拍打、拍打梁大壮觉他们并无大碍。连忙在脸上抹一把雨水。沿城墙往下找但看那二女已在远处。冲她们大喊:“我为时不多。想再听几曲!” 隐约听到一女于雨中应允连忙回来挨个拍打梁大壮他们呼道:“要被雨水冲到门楼下啦。”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大雨倾盆铺天盖地。万千雨线密密交错织出一面活动的水幕每每打到泥上、植物上、都会在雪亮的雨水地里砸出汩汩圆泡。联络鹿巴地弟兄竟半道回来说天太黑水也漫了起来斗笠也和没戴差不多根本摸不到东西南北。 飞鸟虽然得不到鹿巴的消息却不担心因为这雨太大了下到一天多还没有止歇的迹象只要提高警惕根本不怕官兵突袭。他只担心牛六斤他们雨太大山里不扎起像样地营寨根本呆不住。 雨水把一切都延搁去飞鸟不知是喜是愁干脆不喜不愁极力承受面临等待的可怕他出去查完岗哨竟不知不觉来到青楼眼看不当值的弟兄在里头大呼大叫也慢腾腾地进去走到楼上。 楼上竟还有位客人和那少女的丫鬟聊天两人看到他来都赶上来呼:“将军快请。 飞鸟扫了那客人一眼见他是个神色慌张的富家翁只道他对这丫鬟有意思怕别人觉笑着问:“现在县里不乱吧?乱地话你给我说案照审贼照抓!”那客人说:“托将军的福。不乱。”梁大壮落后几脚上来当面指了嚷:“就是他婆娘开地青楼!” 飞鸟大感歉意连声说:“放往常谁也不能**。现在跟朝廷打仗大伙都报有必死之决心也顾不得啦。你就让他们围着你家楼少生点事。你呢当是为地方上太平吃点亏。” 这东家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旋即他又补充说:“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且请下去喝两杯?谢----?”那婢女眉头一挑他连忙改口说:“谢客。桃红病啦。怕是不能再在将军面前献艺。” 飞鸟愕然担心地说:“肯定是淋了大雨。” 他念叨说:“桃红。桃红。”他不相信这天仙下凡的人物会像妓院里地妓女一样随便找花朵颜色草果起个艺名不大相信地问:“她叫桃红?!” 那婢女脸色变了一下恰恰被飞鸟看了个正好。 飞鸟指着身边的婢女说:“你骗我。她才叫桃红。”他挥手作罢咄咄道:“我不想知道她什么名也知道她卖身不卖身你不用担心。给我找琴来我弹。你们听。” 梁大壮一听他要弹立刻憋气退到一旁脸带苦容。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5) 飞鸟今日忽欲结此知音只等琴到便冲大里侧的厢房喊道:“高山吧。” 说完并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咯嘣、咯嘣就操。 婢女打过青楼东家用轻快小步进到小姐闺房中去。梁大壮也连忙寻了铺角准备耷拉下耳朵在混杂乱滚中慢慢疲倦睡到天亮……楼上只剩飞鸟那悠沉稀远的琴声初一现山即山披乱石内藏洞天其中渐渐夹杂铮铮长鸣使得山角竞相峥嵘在云海深处时隐时现。 他弹不过大会儿心思已不觉繁杂遥想众多往那闺房一望见紧闭的门窗已透出灯光当即收敛他想大大卖力一番使得景面宽阔气势镑礴或高或低时缓时急出不同的音响一会如铁马奔驰一会如雷声大作。 烦躁依然在不知不觉中上涌使他心乱如麻忍不住地念叨:国王到底怎么决断呢? 他连忙醒悟过来甩了甩头却觉自己老是走神忽而无端端怀疑不远的香炉觉得是里面的檀香霉变让人感到不舒服颌示意窗户。 梁大壮陡然拉开窗户琴意便随即融到风小雨停的黑夜中叩问到京在金殿盘旋旋即寻觅到国王所在的行宫小殿而后折回再不影响弹琴…… 琴音流急转而回再不像刚才那样烦闷再往下弹愈激烈。 女子所处的屋子虽亮了小灯却照样依稀黯淡好一阵子仅可察觉到几名女子轻微的呼吸声。此刻那师妹在榻上半披半卧另有一名粉红下裳的女郎执着她的手惊惶外顾心乱如麻地说:“若不是我。妹妹怎被这畜牲缠住?” 那师妹螓靠往椅背闭目吁出一口香气幽幽说:“姐姐可别这么说我并不是为姐姐一人……而今关中稍安黎民百姓只盼国家太平谁也不由他这胡儿弄马?是不是?”她自床头拿出一物交到师姐手里低声说:“你说我待会儿献曲霸王卸甲骗他把自己的硬壳退掉……不然你一击不中。定然死在他手里。” 师姐对刺杀一事尚未想好向外望了一眼。 动摇说:“王保已经联络多人只等你表哥集豪杰兵马里应外合为什么一定要刺杀他?!”继而叹惋说:“倘师傅知你执意行事冒这么大的凶险怕是再也不肯让我们下山。” 那师妹淡淡地说:“爹爹他老人家见到陛下罪己诏。亦想出世为官怎不许女儿为朝廷出力?你快去吧。” 她师姐心里却没什么苍生和黎民无奈地走出去。不大会儿只听到琴声嘎然一歇楼下大叫:“巡街地弟兄死了仨!”接着传来“咯噔、咯噔”的上楼声。那师姐蓦然回屋掩门靠住惊喜地说:“师妹。动手啦。”那师妹也猛松一口气说:“这胡贼比兔子还惊酒不敢喝。妓不敢嫖就连自家弟兄的饭菜都要先以狗试……”师姐说:“何止是惊他也不知道怎么让人开了窗把我添到炉中的断梦香荡得一干二净。” 三女无不觉得博格高深莫测。相顾不语。 外面的楼梯“咯吱、咯吱”地慢响。旋即随着“哗啦”巨响博格咆哮道:“可曾抢掠?”地板出“扑通、扑通”跪地声传来喘气声和回答:“不曾!”飞鸟怒问:“**良家妇女?”他那弟兄再次叫冤呼哧、呼哧喘气辩白喝:“我们冒雨巡街。看到几人鬼鬼祟祟。追了上去不知怎么回事。“呼”地上来一片都持有兵器!” 博格大吼:“召集人手以二十人为一队。到周围路口拦截。抓到逃窜的带回来抓不到逃窜的到天明把那片的人家全赶出来一家、一家问话……” 女子终究都是女子。三女不觉已感到战栗怕那里的居民遭到屠杀师妹爬起来叮嘱说:“事不宜迟。”她眼睛一亮低声说:“这里该不难找到**吧?用**泡壶茶让他迷失本性到时诱他进屋动手杀之打窗外逃走!” 琴声再次响起竟是铺天盖地到处炸乱山崩海啸石头山下轰轰隆隆竟勃万千石笋只见它们“咯咯、嘣嘣”地穿透山基掀动旧山声势恐怖那旧山顷刻碎烂千万斤断峰斜倒将摧斗大碎石簌簌轱辘无数石屑纷乱四迸更比骤雨猛烈…… 那师姐和红裳女子刚出去正遇到博格弹断琴弦出一声“嘎嗯”怪响。那师姐心里藏不住鬼当即浑身一颤。红裳女子更惊脚下一下使不上劲儿只好扶住身边女伴准备溜墙边。 那师姐为使上茶有铺垫嗲声说:“将军。您消消气。我让她去给您泡一壶大红袍。”飞鸟“嗯”了声粗声大气地嚷:“放点儿盐。”两人来不及理会他的怪癖连忙迈步听得“哎”地大呼连忙站住。飞鸟叫住那位师姐大声说:“桃红琴女。取根弦来!” 那师姐回身取弦并没有在意窗户 梁大壮暗中关了个严实。他嫌琴太响寻去哪娘们地小间去玩在里面搂着睡熟。楼上只剩飞鸟。此刻他再也没有注意到香炉只是愈烦躁“嘣、嘣”使琴接二连三拽断琴弦呼“桃红琴女”过了一会儿那两只眼睛已经血红、血红的。 红裳女子善琴见他反复和琴较上了劲儿不肯喝茶接连指点。 她也越心烦意乱早忘掉茶里有药摸了好喝几气。而那师姐也仍然没有注意到反常撒一把弦让飞鸟更替回头下去为师妹提茶回来时拎着一壶经过时被泄愤地飞鸟缠住埋怨。 她把手里那壶水放到一旁红裳女子替她顺手拎走先前那壶凉的…… 那师姐回屋见师妹已经喝过而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接过便喝。因受毒香驱使当众大声嚷出暗杀打算。而飞鸟还在外面锲而不舍地敲打自己手里的琴。过了一会儿他也摇摇摆摆地追到“桃红琴女”屋子说“桃红琴女”给的弦不顶用非要问出好弦都收到哪儿让自己找找看。 他看到“桃红琴女”正在喝水夺来茶壶灌一气一直喝到盖子“啪”地掉到地上碎烂为止。师姐饮茶晚眼看师妹在录自己的衣裳。给自己创造机会转身上死木门。提出宝剑自后上前朝前戳刺。不提防一旁红裳女子看到上去抓住她的头。 她只好大叫挣脱这时一回头见师妹脱出两只晶莹地**。方觉得事出蹊跷。 她也种了两种毒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模糊猛然间被接连后退的飞鸟撞到怀中头脑一浑竟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人而不是剑因而弃剑腾手抱了揣摸。飞鸟使劲儿猛甩把她丢个脚不离地。她爬起来忽然清醒了几分见灯火猝然熄灭。房中黑漆一团只好冲到跟前乱抢师妹。 四人你歪我晃在黑暗乱撕乱扯接二两三爆出处子的惨叫声。 梁大壮急赶到门边大声敲门。敲着敲着醒悟到怎么回事正准备走人门被仍然囫囵的师姐打开。她大概已经找不到床和人蹿出来抱住梁大壮“嘤嘤嗡嗡”呼热气。一遍、一遍地问:“我怎么这么热呢?” 梁大壮客气几番。四处看看无人扛上就跑。 飞鸟醒来时听到外面有弟兄们唤。起身时觉身上缠了两只八爪章鱼下手绵滑连忙挣身出来掰着脸看是谁。那名红裳女子被他搓醒大声尖叫。飞鸟惊如脱兔拉了两样衣裳胡乱遮掩到门边露头问:“怎么回事?” 外面来到的弟兄说:“他们从一座大宅院里分散逃走被我们杀死十一抓住七个。” 飞鸟想也是敌人的窝点说:“把人集中到一间屋轮流看押。”他问:“外面怎么不下雨了?蛙声一片?天晴了?” 不等得到回答他已经给了自己答案连忙把门闭好到处寻自己的衣裳无意中看那红裳女子躲在角落里看自己粗声嚷道:“我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奉劝你别来找我免得陪我掉头!” 穿好衣裳出来门就被那红裳女子顶了个结实。 飞鸟回过头往门上看过两眼唤到梁大壮大步向外走去。 他们找到俘虏逼问同伙方知县城里地富户联手出钱在背后主使以接应北面十里的窦姓大族不由怒由心生凶狠地说:“现在县城抓人反抗者格杀。天明后县衙升堂开锣寻旁听问案替他们地狗屁县长治理、治理……” 说完他这就带人去县衙跟县长说一声带着文吏扒拉出县籍。 他本是寻找案犯的县籍无意现去年到今年补办的地契过县田四分之一左右另有若干贱买贱卖从而窥到大户人家地巧取豪夺兼并侵吞怒过更旺暗想:“三百人怎能守得住县城?除了先下手为强杀入窦家石陵邑还要在这上面干点什么。既然朝廷不管自己的官自己的百姓我来管赶明没收这些非法土地分给无土地百姓耕种趁势招募些光棍罪犯……” 而今控制的只是县城要管别处鞭长莫及。 飞鸟因而决定虽然只整顿县城周围的土地田产将该治罪地治罪该没收地没收对那些管不着的地方干脆一一勾除、烧掉官府所录地在案田籍让这些恶霸家在官府记录的私产剩不得半寸肥田…… 他说办就办立刻按住、压下两三名战栗的文吏令人严加看管盯着他们剔富补穷而自己信手握鞭把此县的县长提到院子里拴到一棵大树上系官印于脖下鞭笞数十问他承不承认官奸勾结侵吞良民…… 县官本就不干净于无奈中被录取口供并扯出县丞户曹事。 飞鸟一一提审审完画押保留案卷一直审到天亮。再经一夜抓捕、灭门得十余富商、大户当即备两名赤胸露腹地刀手在县衙外喝酒令马兵提锣城内游戈宣称:“博司长官坐堂。凡事主在县城居住的只要去鸣冤告状就能沉冤得雪!” 在这种表象的掩盖下他悄悄带走一百余人的马队趟着泥水。直扑窦家的石陵邑。 石陵邑曾是石陵公主地封地。石陵公主嫁给窦家窦成后变成窦家食邑。窦成早些年因为石陵公主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含羞撒腿石陵太主这就把窦家地封地划给自己的大儿子把自己的采邑给自己的三儿子。什么也没有得到二儿子干脆把她活活掐死。朝廷抓住他的二儿子他二儿子揭出一大群面一口咬定说自己才是窦家后代。其它两个都是野种弄得王室尴尬多年从而使贵族只敢跟公主们上床不敢娶回家。 正因为子杀母母无遗嘱窦氏子孙同姓操戈斗得不亦乐乎使得采邑落到嫡亲孙子手里地时候已不满八百户加上前几年疯狂地扩张。才重新聚拢三千户。 他们光扩张没用还要得到朝廷的认可因而很想为朝廷立下大功于是自前日起纠集数家豪强组成三、四千余人地军队。当时赶到暴雨天。一推辞也推辞到今天早上。从石陵到武县出一路多村多田兵马四面行军走起来甩得泥巴如雨拥起来塞得道路水泄不通。 飞鸟出城不久就知道了。派人给县城递话。而自己照抄石陵。 他们这十多里路绕完豪强联军还离武县五、六里路。飞鸟率一百骑兵杀进去。正杀个不妨从东到西趟了几气在窦氏家中点一把火这才撤出来。 这边窦成耀武扬威地来到县城后面家里来人。他也是欲罢不休只等派儿子率骑兵驰援。窦尹回师再次被飞鸟避开走了个对空。 县城只有二百余骑全据守内城东门到飞鸟赶到县城外城东门已破兵马潮水一般往里涌践踏得飞鸟都有点儿于心不忍。 飞鸟对准主道后路冲杀一阵其余各路都乱了头。 草募得到的兵卒争相翻沟溃逃。因为刚刚下过暴雨到处沟满河平他们翻出道路都是从齐腰地水洼里拉出一身黄泥水爬得爹娘不认识。 一百人对三千余人太过悬殊飞鸟冲杀一阵退出战场。 窦成只道被相当规模的大军抄到后路急忙撤退联合人马前队已在城里争相外走到城门已宣泄不动内城城门突然大开杀出百余骑兵几千私兵丢下几百颗人头开始全线崩溃。飞鸟看泥丸一样地敌兵在大路、小路奔跑再抄拥挤的主路直杀得马刀卷刃心手皆软这才奔回县城到县城清点人数竟然一人未损。 眼看日头过午他安安心心地搬张大椅坐到大堂等百姓来找自己申冤。 城内有冤的百姓大多不敢找逆官判案但也有冤情实在重大家破人亡者。他们再无牵挂只想在官府无法申冤时找博格碰碰运气。 飞鸟共接到三案一是豪强沈端杀尹九生一家的灭门案一是王马氏妇后逼良为娼打死人命案一是县曹栽赃案……师爷顶替县长带枷坐堂在飞鸟的授意下判出斩立决七人加上袭兵案所判五人再加上怎么看怎么该杀的县官共一十三人犯罪有应得。 次日飞鸟以县衙名义昭告百姓午时牵出犯人杀头现场竟然来到三十多名憨大胆地百姓。飞鸟坐而纵琴告诉说:“我博格就是被这些混蛋逼反的要是有谁没饭吃没衣裳穿没媳妇没父母没牵挂尽管来跟我干直到国王诛杀奸臣、招安为止!” 刚刚杀掉三人街上飘到一群不怕兵的粉头叽叽喳喳说不完。飞鸟见前晚共枕的两女远远站着只当没看见一味埋头弹琴推测国王知道后会怎样…… 他正不知一胜再胜是好还是坏一名弟兄跨上台阶送到一封书信小声说:“有人让我给你这封信。”飞鸟疑惑地撕开只见上面写着:“主公如晤。清而今亦在关中请不要在人群中寻找……”飞鸟愕然连忙收回瞄视线继续往下看读道:“主公已如螳螂虽胜一二阵尤未能当车。切毋自骄。急降为上。 若肯降以主公今日之身降任一官吏必被押至陛前乞而可活而有三:之一主公之悍当世已屈指可数而王今之天下犹如当年雍孝王;王今日之辱犹如雍孝王之辱。国破思良将。王之前行宫在雍县东湖。东湖者雍穆王赦盗解毒之所。以此时彻观王必自比穆、孝二王砺志卧薪因而惠于主公;之二主公善藏拙不知巨细之人不知主公智志何在倘以上观下主公不过区区骁猛而已;之三王欲收天下执豪杰收失地岂因一人而寒士子? “主公只需弃尽所有他日必有享甘之时! “忌亦有三:之一主公截喉塞要无非挟陇民以赦朝廷万不可改之试想若陇民意少透王岂容汝挟此巨;之二主公万不可多胜虽胜存败亡然屡胜必不容于国;之三主公万不可使众心齐可分而渐降……”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6) 飞鸟早生出挣扎徒劳的宿命感只是不死心只是怕自己听天由命更料不准牛六斤鹿巴段含章阿狗他们深怕他们变成自己的殉葬品。 他夺取武县、虢县扼守要道正是在战略上虚张声势借以要挟朝廷讨价还价为能使之圆满实现得靠一次次挫败官兵、豪强兵……来信却把以上几点一一鄙弃说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是不要让人知道自己的部众人心很齐先后投降;打仗不能老打赢多抛点尸体好见容于国家;更不能守着朝廷的咽喉不丢一来给朝廷的威胁太大二来挟持太大倘若陇民真闹出点动静就表示自己背后的力量太强硬朝廷必杀他才放心甘心。 因而史文清用三大侥幸的可能给自己指出明路:那就是丢掉自己理想化别不见到国王心不死见官就投降人家自然而然地把你送到国王面前国王呢赦免自己是靠他面临的形势和古雍王类似而行宫设在古雍国遗址必然触景生情想到古代明君在东湖赦免并解救过一位有罪勇士;是靠国王想中兴国家怕目前军阀和不甘臣服担心交出权力性命不免有必要让人先看看开在博格这种人身上的先例;是靠阿鸟自己看起来像个只会打仗的傻瓜只要保持粗鲁的性格很难让人提防…… 黯淡的局面使飞鸟急于菲薄自己来信内容虽然偏执却也是言别人之不敢言想别人不敢想。他一回想到史文清的种种主张顷刻推翻自己以前的想法心说:“拓跋巍巍南下前你和白燕詹都让我尽快请战。白燕詹的想法倾向于攫取领朝廷兵权而你更倾向于要我做足表面文章以获得朝廷的信任我没怎么采纳后来初去县城混饭因所提意见被刻意忽略而生出对权力的渴望间接导致双方矛盾的激化;你让我少出兵少参与迷族人地家事多加提防。以自保为主不开罪拓跋部使者。我也没怎么听从而使拓跋巍巍有机可乘而且过于表现断绝了投降拓跋部的后路;你临走时说水磨山应该以种地为主。岂不是让我掩饰自己的野心少投机?而我还是没听因而有意拥兵自重。逼得夏景棠自尽倘若夏景棠不死他知道我的呀;你说你离开水磨山司去朝廷将来一定有我用得着的地方或者已经预示到今天或者在说我朝廷无人一旦有事百口莫辩……” 他手执信纸微微抖。刹那间把史文清当成五色珍珠无一瑕之完璧只觉句句金玉良言事事高屋建瓴急忙冲下台阶。走在泥街上寻觅史文清的身影。 史文清指出一条让很多人将受到生命威胁的“明路”使得飞鸟的脑子乱哄哄的。 飞鸟不知是恼怒是痛苦是烦躁是绝望是恐惧。是悲伤……此时说什么也要追到史文清。说什么也要找出来令他重新开口。挽回他的乌鸦嘴里吐出来地预见。 他眼睛里不断闪现大街两侧偷出家门的人脸依稀似曾看到一位以斗笠掩形地身影犹如骑上了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身体随着野马的奔腾而做出调整头颈时转时俯得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够辨清方位不至于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再也无暇注意人脸的模样觉着身边拥挤满虚无飘渺的身体而实际上大街上弯腰走路的行人屈指可数。 几名弟兄见他走得飞快手里耷拉着几张信纸自后面追撵喊得他清醒许多……他便站在大街上猛地抬起头咆哮:“史文清。你在哪?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有本事有本事你当着我地面把话说清楚……” 给他信的弟兄小跑在他身边连声分辨说:“给我信的不是他!” 飞鸟猛地收拢脚步看看两旁的弟兄缓缓扫视细细端详觉他们脸庞粗糙头土锈浑身脏污举止浅薄竟是让自己那么地亲切那么地难以割舍以至于整个下颌都微微颤抖无法抑制地皱紧双眼面庞搐动咧出嘴巴暴躁嚷道:“为何逼人至此?!” 他心头叫着:“冷静。冷静。”在闭上的眼睛前曲举胳膊以缓和弟兄的情绪随即拿手指往回路轻点起脚往回走。 路边响起喝声虽然淡漠而冰冷却匀润美丽说:“博格。你站住!” 飞鸟猛地抬起头方知是那白衣琴女俏声声地站在几步之外立刻不声不响地低下头把脚踩快。白衣琴女快步跟上嘴唇哆哆嗦嗦地说:“冥冥中自有神灵主宰……”飞鸟以为她要说自己睡她的事略微停顿低声说:“我知道。”说完走得比刚才还快。 白衣琴女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红裳女子提裙跟随而那师姐没有再充婢女只是手提一把宝剑呆滞地站在路边既没有看梁大壮也没有看她的师妹就像一尊被天界抛下的花仙任后裳飘荡。 飞鸟猛地跃过衙门口为求摆脱身后的尾巴给前面按刀地弟兄猛地一挥手不作任何停留。两名弟兄上前阻拦只见白衣琴女略不自然地抬起面庞充满名门淑女的盛气不两下儿已经顶不住略为退让。白衣琴女刮了一道香风自他们中间穿过无意间纠正自己脚步的慌乱优雅地跨过门栏紧接着红裳女子提着裙子袅袅跟上。 飞鸟听到了白衣琴女趟来的“沓、沓”声突然在庭内停步凶神恶煞地转过脸因感到她们不是娼妓反而更增粗暴地问:“你们要干什么?老子现在没钱给!”白衣琴女毫不畏惧迎到他面前为止拔出一支匕扬手向前刺去。 红裳女子自知姐妹三人害人不成自食恶果心中甚虚一味低着头抬头看到。惊叫道:“婉儿。千万不要!” 匕虽快飞鸟并没有放在眼里扬手抓住感激裙下的一条腿也自一侧踢起拉着玉腕抖了一抖让她失去平衡踢到一半就自顾放下驻地。飞鸟甩过她地胳膊让她原地打了半个转但也为她的女匕绣腿吃惊怒声大喝:“滚!” 那白衣琴女扬起匕。再没有第一次那么果断兀自先呼:“杀了你这个恶魔!” 红裳女子从后面拖住她。连声轻喊:“婉儿妹妹。婉儿妹妹。” 飞鸟趁机走到廊上回头冲外面大呼:“来人呐!把她们……”他看红裳女子脸色苍白慌张摆手迟疑了片刻。红裳女子得到机会紧张地说:“她只是有话给你说。 飞鸟没好气地说:“早就给你们说了别来缠着我。免得将来陪我掉脑袋。” 白衣琴女语气缓和一些喘道:“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什么胡乱杀人?”飞鸟看了她片刻想她是死了东家来闹冷冷地说:“是他们自己该死!”白衣琴女问:“王保大哥呢?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冤枉他们?”人都已经杀了她这会儿喊冤使飞鸟有点哭笑不得。 飞鸟呻道:“刚才没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出来喊冤?” 白衣琴女不吭声看往别处眼睛已慢慢地红起来。红裳女子只好代替她说话:“她有点害怕你!”白衣琴女不快地看看她否认说:“没有。”她收拾一番心情。口气渐渐冷静说:“他是我表哥的亲戚从不在乎什么钱你怎么断定他不是冤枉的?有些女人为了点钱什么事都愿意做你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辞呢?怎么说他逼良为娼呢?!”她扭头看看身边地红裳女子。回过头却再次说:“还有荒唐地袭兵案你们是朝廷地官兵吗?你们是朝廷的罪犯反叛朝廷出卖国家他们起来反抗。罪在哪里?” 飞鸟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恨恨地说:“合着有罪都是老子地?!老子就是认准他有罪?” 白衣琴女迟疑片刻却突然承认。幽幽地说:“也许他真有罪。据说他真是逼良为娼还常常把得罪他的人杀掉扔到后面的院子里半夜里运走而且……”她觉飞鸟没有一点儿兴趣已经拔脚要走问:“你没有资格治他的罪。我只问你你的罪怎么办?” 飞鸟继续往前递步。那白衣琴女兀自大喊:“你知道你为什么弹不好琴吗?” 飞鸟不自觉一停只听声音从身后传来说:“琴面弧天琴底平地弦大者为宫而居中央君也商张右傍其徐大小相次不失其次序是为天尊地卑君臣纲常岂可违背?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凡十二律成六阴、六阳声张不一操持取舍怎可一味喜用黄钟、应钟使高则高使低则低?” 飞鸟弹琴喜欢滥用黄钟、应钟高亢时几欲摧弦低沉时缈不可闻混杂而给人一种沛市高歌、声嘶不继的感觉经风月多次纠矫亦不能免还尝狡辩说:“我有地是劲儿何以如此小气呢?”他自己也因而自诩自欺欺人说:“自成一家。” 今日听此女提到他更连耳朵都不侧一侧再次加快脚步心说:“我早就知道。各人有各人的弹法轮到你来管?话里别有所指当我是三岁小孩听不出来?” 女子鼓起勇气大声喊道:“你投降朝廷吧别再一味错下去……” 飞鸟头皮麻地逃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鹿巴地消息由图里图利带来说国王从杜阳回雍县谢先令、牛六斤无奈折返已与他们合兵一处目前还未遭受大规模的攻击仅接到吕经的书信一封。 他把吕经和谢先令的信交给飞鸟。飞鸟先打开吕经的信上面说他们确实应该被胡贼奸细诬陷朝廷审完此案赦免机会很大且一再警告:“民穷不解尔困尔等不可太害诸民使无可赦……” 而谢先令的信恰恰相反说:“汝叔经授意所言未可全信。使与富豪相争之心昭然若揭。且牛六斤南击渡头名为按水实劫瓢若逼不得已可舍虢渡江河而南下不料朝廷战船泊而纵兵以此观之朝廷似已识破我等虚张给养如旧。诚欲困杀我等!再不可侥幸欲降如是。而今下旬夜黑我等持大小船十余。可一夜强渡翻越而行走包谷岭去投扬湖石泉贼陈霸宣主公今来汇合然否?!” 飞鸟方知他们为稳妥起见。着图里图利亲自领兵来此送信连忙摊开地图往南寻找找到商亥江走往西南地主干依次觅见播湖扬湖太湖心说:“谢先令一定熟悉那儿。”因而考虑再三回书一字:“粮。” 图里图利在一旁看着。没想到他只回一字翻来覆去地看目眩迷惑。 飞鸟只好说:“我若一动必被朝廷识破你们不要管我。赶快筹集一部分粮食当机立断。”他听到自己内心象临阵战马一般的嘶鸣感慨良多地向图里图利点点头说:“走吧。”图里图利的脸越涨越红陡然爆喊道:“小主人。你忘了咱家的血仇。忘记了祖业?你难道觉得累。想在这里躺下?不。不。你还要将咱们的战旗插上太阳升起地地方夺回我们的牛羊和牧场……” 飞鸟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他镇定地说:“我有三百骑兵纵横不了天下逃命还不是问题。”他咬着牙大声说:“你们放心地走吧。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回去把咱们的战旗插到太阳升起的地方!”说完坚执地向图里摇摇手示意他赶快走。 图里图利走到门口再次回头深吸着眼泪合不拢地嘴唇一抖一抖的。 飞鸟知道他还想说些什么话转过身去提前堵住他的话大声说:“你要是心里有我就好好保存我们的力量……请你们一定相信我我有三百铁骑没有哪里去不了。” 图里图利向一个奴隶那样跪下而后起身重重地说:“保重命!” 飞鸟想更正说:“保重。 不是保重命。”却没有说。他静静地站着一遍一遍地抚摸自己的刀剑柄部突然间流露出一种孤傲自赏地落拓这是一种让他自己也感到陶醉的感觉虽千万人而耐我何风流飘洒地感觉…… 从小到大他屡次臭美每次都不伦不类每次都让他自己感到别扭唯有这一次他感到自己是那么自然而宁静轻抿嘴唇面含微笑身履如一挺若怒松消尽胸中所想唯有三尺青锋的把柄一片冰凉…… 他迷失到这种感觉里在马蹄声中轻轻摆了摆头突然醒悟到图里图利已经走了连忙奔出来一直追到城墙上怔怔地望着图里图利的背影离开才罢休。 不知哪里传来素琴声竟是平沙落雁叮叮、咚咚飒飒爽爽旷高含伤。 他觉得还是那个琴女心里不禁一烦暗道她被自己睡过之后到处乱弹。 然不知为何他突然喜欢这种麻烦就好像你走到哪里都知道某个女人被自己睡过之后明明愤恨塞胸却假装已经忘记偷偷露头勾引你的视线。阳光热而不燥仅能让人濡一点儿汗恰摇曳杨柳老绿地微风吹拂使人感到爽快。 飞鸟心情转好步在城根下目视古朴石墙上试找此女何在突然看到城下引道上地亭子正是琴声来处…… 飞鸟有意无意地路过忽闻小亭琴声一歇不由朝亭中看去。只见琴女起身到轩遥遥说:“我表哥已经回京城借兵倒是还会和窦老爷再回来” 飞鸟不由停住脚步别有用心地问:“你买艺不卖身也还是妓女吧?你哪来表哥?要是他们真有能耐还让你上青楼挣钱?到底是哪个奸夫?”他看几名大汉暗动兵刃抽刀而出指住那琴女问:“你再不说实话我剁光他们……” 琴女脸色顿变激动地说:“谁告诉你----” 她为保持自尊淡淡道:“我和我表哥一起看望汶姐姐……我汶姐姐家遭不幸被表哥托于他家亲戚照料这才在牡丹花楼卖艺。怎么?你只会欺负艺媛吗?你个无赖!你再不投降就等着悬示众吧!拓跋老贼给你什么好处你甘心为他卖命?” 飞鸟不知她真聪明假幼稚矜持有加口气成熟连自己为什么起兵都知道偏偏却幼稚可笑不予理睬突然间感到异常慢慢转过身去看到桃红琴女带领二十多名手持兵器地壮汉截断道路冷笑说:“你们也是王保地同党?” 与飞鸟形影不离的梁大壮见有桃红琴女在里面连忙喊叫:“小桃红?!你也要犯傻?”他举起牛角号大声说:“只要一吹他们就来。听话。把剑放下来我这儿……” 飞鸟按过牛角拉他朝桃红逼近问:“一、二、三、四……伏兵可真不少!” 亭中女子温和地说:“你束手就擒吧?” 飞鸟讥讽地说:“你自作聪明把弓弩手调到亭子后面当我不知道?!”说完拔刀前奔冲梁大壮大吼:“跟紧我!”前面壮汉受他凶名所累战战兢兢去迎被他脚也不停地抹倒两个梁大壮往前狂奔猛地大叫短刀出鞘劈翻脸前举持长剑的大汉喊道:“主公快跑!”飞鸟不知道他不敢过桃红琴女只当他走不脱往两路猛杀…… 亭子后面冒出数名抱着手弩的大汉却不敢向混乱的战场射箭只好说:“快让人让开”轩中女子最终看着飞鸟拽着梁大壮逃走弩手还在后面弯腰长瞄跺了几跺脚扯着嗓子大喊:“你这个恶棍!?为什么不来挟持我?!” 被猛劈泼砍而死的伤者最让人惨不忍睹一名略瘦的弟兄裤子竟湿了好大一片走路时用胳膊掂着两条裤腿。桃红琴女只见一人的脖子被砍断一半躺倒在地两手大摊;一人的胸腔被杀穿翻身朝下还在使劲儿用下巴擦住地蠕动;一名伤者胸口开出半尺多长地伤口血汩汩地往外飙眼看也活不成;再看到被梁大壮戳过的那人露出的大肠青黑红白实在忍受不住弯腰呕吐…… 她揩嘴往师妹面前奔开口说:“师妹。快把人撤走” 说到这里胃里再次抽搐不由得“懂”地弯腰喷出一口浊汤……白衣琴女挡着自己的脸喃喃地说:“杀不死这个恶棍定有许多人遭到报复?!”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7) 夏天穿不住甲。白衣琴女的伏击同样在狄阿鸟的身上留下剑痕。狄阿鸟回到县衙兀自包扎忽而得知弟兄传话:“那姑***孤身来到县衙……”而后他们征询主张不知要拦还是要抓。狄阿鸟自己也怀有手舞足蹈的震惊并不奇怪弟兄们的反应他踏起来往外拾石碴走出见到被弟兄押送的白衣琴女沿着会客小庭徐徐步来。 狄阿鸟来不及摆出任何威吓架势碰了个正着偷眼看时见她提裙曲颈悠闲稳当。 她那并无半点瑕疵的面庞上色泽分外地纯净柔和阳光投射过来显出一番娇艳有国色天香之嫌。飞鸟白白看她自然得快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不由生有一股说不出的挫折感茫然无措怏怏暗想:“仗着自己是个女人!士可忍孰不可忍?!看来今后还是要尽快学会杀女不眨眼。等回头一准先找些丑的练起!” 白衣琴女一下儿站住盯住飞鸟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定要乱抓无辜的百姓。今日来任凭你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了!”她语音清脆娇媚动听之极伸出左手摊开手掌任请君便的神气更让弟兄们沈醉他们几乎都要在心底说:“不杀不剐抱着睡一觉行不行?!” 狄阿鸟无从下手中记到她那位去搬兵的表哥心下不免栗栗激动拥捧着她往里请连声大叫:“小马骡骡去看茶看那县长的好茶!” 大伙暗自幸庆也暗自叹惋说:“英雄到底难过美人关!” 狄阿鸟怕他们挺不住崩溃只求他们不把怒火倾泻到良民身上因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将军纪松弛。 他们滴溜溜看了一阵儿四处散走不大会儿工夫在会客的小庭里重新操起赌博旧业。 狄阿鸟带那女进屋把一到她身边就成陪衬的师姐撩在外面。 那师姐神忙脚乱却强打镇定别着两只胳膊观望渐渐和不自觉停留在另一房门的梁大壮互拱犄角。梁大壮遥遥听着弟兄们的污言秽语自惭形秽连忙跑过去骂一嗓子回来时慢慢走过。皱了几皱脸最终鼓起勇气转身。讷讷地说:“前晚上是你找我的……” 他没有用自己自称地俺每一字都是用自己认为是最优雅最标准的吐音甚至夹杂着对史文清等人的模仿脸涨红如鸡冠。说:“我要饭的出身臭泥巴般的贱家什也不知怎误的你清白。按说你一剑杀了也该可再杀不也来不及?话说生米煮成熟饭俺我……”他想说过完这难关你让娶就娶却始终说不出来急得原地乱打转。 桃红琴女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红彤亮。扭头往旁看看在他叹气要走的时候低喊了一声说:“你要保护住我姐妹俩!”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师妹非要来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你保住俺俩的命我也想法叫官兵留你地命……” 梁大壮欣然激动。脖子几乎绽开往里一瞧绷紧嘴说:“放心。放心。他都听俺的。”他问:“你和那小姐跟官兵是啥关系能不能把俺们地命都保住?”桃红琴女愕然她见师妹进去半晌还不出来。不再理会梁大壮。起身往狄阿鸟接客的那屋走被把路的弟兄撵回来。犹望得几望回头看梁大壮跟在后面滴溜转不大自然地问:“那晚谁关的窗户?”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白衣琴女打量着县官的大屋只见酷爱折腾的狄阿鸟反趴沉木柜使它地背朝上上面放一套笔墨搁本黄皮线装书摊几张碎羊皮和纸张反撑屏风挂地图摆两只脸盆架横长剑……深深被他怪诞的行为震惊。 她很想证实自己的吃惊有意无意地坐到离书近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你想怎么样吧。” 飞鸟拉来县官的小几桌端端坐正说:“你要我投降朝廷是吧。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要是让我投降我马上就投降。只是怕投错让那些烂官一逮住就“咔嚓”。你表哥都去搬兵呢。你应该认识朝廷的大官吧?相信我。我是被诬陷才起兵的……”他连忙往左右扭张出面庞大声说:“你看看我博格阿巴特你看看吧像那种乱臣贼子吗?” 白衣琴女脸颊绯红慌、羞、恼、嗔、讶五色俱全尤知不可言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不禁喃喃地问:“我让你投降你就投降?” 飞鸟暗喜点头连声大嚷:“我清如镜部众三千钱无一文;我公如尺赏功罚错都让人信服;我诚如山一言说出九牛二虎……”他攻心为上端正诚恳更顺手捻到几许委屈欺骗说:“人人构讦不过是因为我在国外长大。天下哪有像我一样地傻瓜反复告诉自己说:怎么还心存幻想呢?!可自从一见到你我开始愿意不停地幻想” 白衣琴女半信半疑但拿视线扫过轻轻撩过丝随手拿到柜背上的书埋怨说:“你说你是冤枉的为什么还要起兵呢?自古君叫臣死臣不敢不……” 飞鸟心中无端勃然两只眼睛瞪成铜铃大小扑通往柜上一拍吼道:“就是不行我就是不死你要怎么着?!”他觉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吞咽说:“就像你说的那琴琴里有纲常君坏纲常臣还要坚持纲常那纲常不全他娘地是为让帝王杀人如宰猪羊安稳坐享三宫六院顿顿乱丢剩饭来打算?……” 白衣琴女愕然问:“顿顿乱丢剩饭?” 她以为是飞鸟的口误却不是不自觉地盈出笑意。 飞鸟栽瓜栽豆再点点头浇水施肥信口实说:“国王吃饭摆上百碗什么好摆什么不说不说自己饭量还小猫啃一抓。袖子一抖大叫:撤了吧。” 白衣琴女连忙辩称:“这是礼制所限。国王的衣食住行都关系着……”她想说关系着天下的安危却怕说这些过复杂不容易说清只好停住不说旁顾言它:“你读过书吗?”飞鸟心头一动大大咧咧地说:“他们教我读什么侠传奇聂小娘大白蛇。房中术。我慢慢认得好多字。” 白衣琴女香唇微张几乎恼恨这位教博格阿巴特的先生。怒嗔:“你请的什么师爷?”继而暗想:“他若读些儿书该多好呀?!”她翻开自己手里地书看到是道学《玄部宝藏》扬手问:“这不是你地书?” 飞鸟大摇其头大声说:“是那狗官地。我拿来认认字。” 白衣琴女也不相信来自外国胡儿能读懂玄学合起书本就已肯定他地上进因而故作老成地说:“你现在跟朝廷打下去。祸害一方的确不是办法?!不过投降朝廷不光要有深明大义还得不怕杀头。”她胸口一起一伏内心竟也反复冲突矛盾没经过多少风浪的紧张致使她把白皙的手指掐得没有半点血色。 她静静地望着飞鸟贴得很近几乎可以让人嗅到气吐如兰的气息诚然再装不下义正词严脸青白不定于心底暗问:“要是朝廷还杀他呢?!” 飞鸟急病乱投医地翻出吕经的书信让看。连声说:“你看看。” 白衣琴女抖地拿到手里更加相信博格阿巴特受人冤枉心乱如麻地说:“你不要听我的。你听你自己的。要不我写信给我姨父他官至四……”她想说四品。怕博格多嫌改口说:“他是陛下的心腹禁卫军里数得着。就连我表哥在那些叔伯面前也有面子……我跟他们写信先问一问。” 狄阿鸟激动不已起身准备热情地招待她。突然觉香风玉体近在咫尺。呼吸妙不可闻隐隐吐露出任君采撷地意愿。再按捺不住抓去她柔滑如荑的手掌轻轻地问:“阿姐都是我地人了我还不知道贵姓芳名----你快告诉我吧。” 白衣琴女半面秀红连忙用另一只手褪他的手掌慌乱地说:“你不要这样?!我有婚约的。”狄阿鸟心说:“你有婚约还勾引我?!这回也是刚才还坐得远远现在几乎挨着我……呼吸这么乱!” 他起身掩门回来看到白衣琴女没有趁机逃跑只是用一双惊慌的妙目看着自己大为放心顺势挪过去把她搂入怀里整个抱起贴住她柔软的身躯嚷:“你、我怎么办?”他自肩膀俯头瞧着此女俏秀清丽的脸庞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白衣琴女大惊奋起挣扎岂知自己原先侧坐挣扎则变成面对面敏感地禁地全与飞鸟厮摩在一起只是轻声央求:“你别这样!” 两人姿势都不适合强烈挣扎。白衣琴女慢慢生出反应再象征性地动几动便换手攀上阿鸟的肩膀退缩面庞噙着眼泪说:“我叫谢小宛。”她在自己和飞鸟如同斗蛇后弓前扑的唇下含泪“嘤咛”片刻干脆主动献上香唇把未婚夫的影子抛得无影无踪。 飞鸟轻车老路一边贪婪地地占有她湿软的小嘴一边伸到她单薄的衣裙里恣意逞威他感觉到接触到的**娇躯滑不留手不禁恼恨自己半点儿也回忆不起当晚的香艳浑身更是饥渴难忍闷吼一声把她抱起身走到榻边放下。 谢小宛身心受到冲击不禁因羞人的兴奋和快感而浑身颤栗无力地推着他的肩膀说:“白天。”飞鸟近来可谓不近女色。他急需泄也只要求心里安稳未必管人美还是丑此时哪里顾那么多当即用尽一身本领来取悦对方到处揉搓紧要时往往使得谢小宛忍不出呼出声来。 她一想到飞鸟地处境就再不知是爱是怜也呻吟急喘抵死缠绵。 在这种热情如火地逢迎下飞鸟顺利地扔掉她的里外上衣抚上光滑如玉、细腻芬芳的曲线。乳白如玉的胸脯绯红娇嫩的樱桃盈盈一握地腰肢浑圆眩目的臀部组成心荡神驰的绝美曲线让飞鸟不知怎生出一种白赚地感觉。飞鸟把这朵脱俗绦尘的深谷幽兰上下嗅完一遍。突然深入利器放心摘采。 谢小宛刚破处子不久娇慵无力地瘫软在飞鸟身下一开始还能拼命抑制仅是接二连三地呼出娇喘呻吟随着神志恍惚竟啼如杜鹃。 飞鸟暗暗得意心想:让她再舒服点她的信里好话肯定多。 他反复俯身亲吻反复纵策。时而粗鲁时而温柔几乎一再催折玉、体。 谢小宛竟不似有些女人。竟不舍得用指掌掐他好到深处只是反复揉摩更增飞鸟**。飞鸟以无人能比地体能把她推上巅峰数次痛痛快快地做了一回神仙。 风消雨歇两人才注意到门被人紧密地敲擂。 谢小宛不敢让飞鸟露出半点穿衣开门地举动。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却并不肯睁开紧闭地双眸只是流着眼泪似哭似笑地嚷:“你想要的拿去了吧?!现在满意了?!人人知道我的丑态都听到我的声音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飞鸟心说:“我怎么知道?” 他爬起来听到桃红琴女大声地问:“师妹。师妹。你说句话呀。”不禁回头看看觉谢小宛蜷身向里就是不肯吭声大声说:“没事!我只打了她一顿屁股!再喊。再喊我也把你拉进来打一顿!”他回到谢小宛身边谀笑说:“形势甚急你快起来写信吧。写完信再给我弹一遍十面埋伏。” 谢小宛猛地坐起来。搂住他呻吟说:“博郎。不要离开我。” 飞鸟愕然觉不少女人多少总有相似之处动不动就说:“不要离开我。”他不吭声只是想:你想男人我想女人相互之间岂不是**?你两条腿。我两条腿。你走我也走。怎么能不离开呢?你一颗心我一颗心你想杀我我只好骗你大伙扯平。想到骗字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登峰造极当即温柔地搂起柔躯连连爱抚柔柔地说:“眼看要断粮弄顿好饭不容易……刚刚搞来些好肉特意为你准备地你慢慢穿衣我出去催催----” 谢小宛撒娇说:“你脏死了!去洗洗让我吃一口!” 飞鸟悄悄拿眼撇过许多纸张心想:我从来不好美色。一口准把你全吞吃掉……要是看你信写得好将来被朝廷放过时一高兴也许什么也不记得牵你牵回家里养着。在他假装深情的注视下谢小宛地确如所想不及收拾娇慵万千地卧下写信其间勾勾点点不时用笔尾挠头……等写完信出门摇身即变成为新的压寨夫人。 而她所写书信送出去的同时周遭被打怕的豪强们也得到增援再次集结。 豪强们在“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功勋亲臣实与孤一体。尔国事畏难何以累代世袭?何不舍扈从家奴求军帅职共襄伟绩更添富贵”的诏书鼓励下于三辅轰鸣张舞。 眼看一时间高爵土富筹粮募兵争相竞起前赴后继秦纲在争剿博格的心腹面前敲打自己收到地奏折面无表情地论道:“博格是打下了虢县。何止虢县还有武县他想扼住朝廷的喉咙他扼制得住吗?孤从泾郡南下就于东北方向现博格的部众经过时故作不知以观其意图很显然他们不过是在慌不择路地逃窜…… “卫将军董文是孤一手栽培掌京城戍卫。孤了解他的性格料他不会被博格尾截道的伎俩给唬弄住即便心有顾忌也从水路输送不绝…… “很有一些人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也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笨你们要是觉得有这样的人而且很不合适为官就代孤弹劾嘛! “前日孤从杜阳回来恰好遇到东边的田姓大户。人说田家世代为官将门虎子曾向孤举荐我还没来及答复他竟装作不知道领上千人杀往孤家还边打边撤后来才‘恍然大悟“乞告命说自己在追流寇。田畴食禄是关内侯关内侯寄食而已现在光是门下佃户就过一万户田亩上千顷可养重骑上百与其说关内侯不如说是万户侯我问你们整个陇上有多少户? “与他比起来朝廷的外姓土司的那点儿悖行算得了什么? “博格不过稍微善战些罢倘若孤此时不是内忧外患碾他岂不如碾死一只蚂蚁?!被尔等视为如此大敌实不应该。希望你们把眼光放远一些…… “那些豪强们有车马有钱粮急于扩充实力急于让朝廷肯定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这时是不去管博格势强还是势弱皆争相蜂拥……陈子昂说得没错甚合孤意孤暂且拔他为中书舍人令其在尚书监行走。”于是遂派出向荣、杨秀清等心腹军官带一百、二百不同兵马前往各处私兵集结点约勒这些豪强士众为朝廷地下一步举措再搅风云……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8) 朝廷显然已经向武县增兵。两天以来连接周围城邑的官道上交通极其繁忙。往来的官道上不断先驰十五、二十不等骑兵其后哗啦啦地跑动百十兵从再后面由衣衫褴褛的丁壮满头滚着热汗“嗨、嗨”“吆、吆”你拉我扛地往上拽辎重最后面才是突然聊轻狂的当家老太爷。 周围小乡、小镇、小邑无论是不是战略要地都有马步军队上来他们在当地官吏、士绅的帮助下占住家家户户在夜晚天凉时摊开三瓜俩枣的小阵势拿出仪仗和锣鼓在一小拨合不拢嘴的士绅面前过一遍再过一遍滑稽可笑然而一旦借夜风传送出去却显得声势浩大。 狄阿鸟和他的弟兄们既感到出乎意料却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他们白天登上城楼眼前总不见旗帜半片也不知怎么一到夜里就变成了鼓角互起马嘶不断神经绷得很紧。 谢小婉把自己誓杀博格为天下除一大害的初衷忘了个精光觉得自己就是一位压寨夫人而博格是个受到冤枉、走投无路的好汉有时除了能力似有不逮倒也让自己为之沉醉甘愿视天下男人为粪土…… 然而她还是位脆弱的弱女心弦猛然饱荷变得相当敏感因而见会客小厅里时常有弟兄吆三喝五地赌博曾不顾风度地冲到跟前拽起他们赌棋大纸哗啦啦一揉往某人头上一砸教训说:“行事岌岌可危。博格外出察探敌情可没有被太阳给晒焦?!他就差没把自己的心给你们揪出来----你们还赌还赌----对得起他么?!” 到头来使得狄阿鸟弄不清自己手心里的仙子到底是哪来的玩意怎么时而端庄。时而严厉时而娇柔时而妩媚善变得像只妖精他反正是觉得哄哄夜里能在软柔如丝的**上大饱淫欲倒也处处迁就。 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只需要短短的一霎那间。 谢小婉也从中得到前所未有地满足活跃起来犹比找件外衣掩饰的段含章还显过分总是要**裸地为人着想;半活跃时就春风料峭。让自认为因心软而被手下暗中欺负的狄阿鸟老实地坐在自己面前供自己看着;不活跃时则要搂上狄阿鸟的脖子。耷拉着面孔滴着眼泪不动…… 此时此刻她不顾炙热的太阳流着香汗定要陪狄阿鸟站到城楼上。 脚下的城墙已经足够巨大极目远眺出去。到处错乱的房屋和纵横阵陌、田野交汇的辽阔竟更显得广阔似乎在遥远之后犹无边际。静静地伫立着唯让人感到一股难觅的幽怨和苍凉。 于某一刹那间她又现博格在辽阔的天地间是如此之孤独孤独得需要自己永远站在他地身边不禁拿回搭到额头的手掌继而想找到博格地目光从中得到什么。 狄阿鸟神情虔诚而专注地仰视像是在上苍面前沉默的责问什么、控诉什么。 他这一刻再也没有生出万丈豪情更没有心思迎来他梦寐以求的风光时刻。只有重新向上苍举起两只手祈求热血儿郎鲜活的生命渴望战争的意外终止 身边的几名弟兄也抬了头眼神靡稀不见大汗淋漓。嘴唇干裂。 上苍却不作丝毫理会面无表情地哈出耀眼地白色光圈刺得人眼细珠…… “知----喳----”蝉鸣冲击人耳让人更加烦躁。谢小婉不知道这种庄严仪式要到什么时候还有什么用不觉已移步到跟前。推搡说:“你派出去通信的人怎么还不回来?”狄阿鸟他在晃动下松动神经。心说:“我是神仙么?又怎么知道。”但还是说了话用沙哑的嗓子安慰:“快了吧?!你赶快回去凉快。凉快别晒成和我一样的颜色。” 谢小宛听到他的嗓音就生出一种想哭的感觉再次推搡几把只好不知跟谁赌气转身回去在师姐的追赶中甩着手掌和脚板。 她给自己的姨父写信的时候情文并茂当时觉得很有说服力足以说动姨父使他在国王面前多多说话但回过头来心里却没一点儿底老是想:我平白无故要姨父为博格说话?他怎么肯听呢?要是知道我和博格的关系定置博格于死地…… 她尤其知道朝廷势目前还在维护正统思想真不知道自己大包大揽是在帮博格还是在麻痹博格有时真想告诉博格:你跑吧。 但她不知道自己让博格跑到哪跑到花山?即使父亲愿意收留也得横穿京城---- 她一路走得飞快经过县衙会客小厅觉这儿再也听不到赌徒吆喝不禁因场面安静而更加慌恨不得把博格地弟兄们都拉过来让他们都坐在这儿喊几声。 她耳边响起博格支持弟兄们玩的嗓门:“押寨夫人的话是得听。可那也该我听不是你们听她现在是我女人嘛你们也听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当即心里一甜不禁噗嗤地笑出声。 左右看看四处无人做贼一样站到角落里学足博格的样子点划:“咱们一不抢二不滥杀三不**良家妇女每天射箭操练轮岗其它时候痛快、痛快应该的。” 其下是:“眼看着他娘地官兵不给活路咱也只能有这个痛快劲才能杀出来。”然后怕突然冒出人来她慌里慌张地跳过只是笑吟吟地说:“我说完了。弟兄们拍手吧。” 这时她突然明白能若无其事地赌博那表现出一种底气底气一丢就是可怕的悸乱。 如今谁也赌不下去了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看到自小疼爱自己的师姐进来突然有了主意大声叫道:“站住转过身去……走走。对走到牡丹花楼。”她看师姐愕然回咯咯地笑飞快地嚷:“把姑娘都招进来我要当她们的新妈妈快去呀。” 她师姐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憨声问:“婉儿你病了么?!” 谢小婉不禁泄气不禁回头往里院走她看师姐担惊受怕地追到跟前。连连安慰说:“我没事。”走到五、六步不等师姐再问。再次提高声音说:“我没事!” 她在师姐愣中进到屋里以背掩门再抑制不住眼泪胸口起伏地抽噎即便是听到师姐反复敲门也只是装出若无其事说:“我真的没事。”她师姐更了解她。反复要求说:“你把心里话说给我吧咱跟汶汶现在都一样?!”谢小婉不自觉地侧过面孔心里不停地回答:“有什么要说的我爱上了他!” 她用力地堵着门只是流着眼泪想:我是不是欺骗了他? 她师姐站在门外摇头连声说:“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突然感到什么不同寻常刚一扭头看到红裳琴女竟得到几名好心娼妓地帮助。提着大包、小包地东西进后院先是莞尔继而听到琴被不小心地碰动“哽”地一响哭笑不得地说:“婉儿。你快出来看看吧你汶汶姐她……也把她自己送进贼窝里来!” 谢小婉慌忙揩去泪水开门跳出来傻着两只眼大叫:“朱汶汶你这是要干什么?” 朱汶汶被她粗暴地问候吓了一大跳。连忙往两旁偷瞥。柔声说:“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反正也无牵无挂不如给博大王说说。把你们俩换出来。” 谢小婉头懵懵地只感到脸上流满滚烫的眼泪她知道王保死后牡丹花楼已经被博格封掉娼妓外流朱汶汶的确无路可走哪怕是跟着死到临头的博格也是一条路不由说:“你嫁个人吧。” 朱汶汶岂是说嫁人就能嫁到合适的人家不由得往外看了看没有吭声。 几名娼妓也有点儿心不在焉打水、扫地在眼跟前晃来晃去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到处转着不愿离开。谢小婉上去携朱汶汶突然觉她们鬼祟地往外跑刚刚转过头就听到她们的招呼声:“大掌柜的你回来啦。俺这是想问问你:俺能不能入伙?!你们这些伙计也得有女人照料有女人陪。” 狄阿鸟傻了眼他连日招兵拉不住人自己却畏畏尾不敢死囚不敢拉丁倒没想到倒跑来几名娼妓要入自己的伙不禁挥手说:“刀枪箭雨的顾不了你们……”他大叫:“钱来。”弟兄们慌忙到处找钱不大功夫寻来许多。 飞鸟挥手带她们进小厅呼啦一摊嚷道:“分钱。分了钱你们找人家嫁……” 妓女哪里会容易嫁好人家从良虽然容易却难以安稳生活。 她们只把狄阿鸟当土匪有安稳地山寨照样有优越的生活连声哀求说:“大掌柜地。你就带我们回你们的山寨吧干什么都行。将来招安俺也能成良家!” 谢小婉跟上去大声说:“姑娘们。听大当家的把话说完。”她师姐连忙自后拖她小声说:“你要是真当她们的妈妈师傅他老人家不拔了我的皮……”谢小婉扭头一哼笑呵呵地说:“那我们逃跑呀。”她师姐大吃一惊说:“逃跑?!谁能从师傅手心里逃掉?!” 谢小婉“嘘”了一声翘给狄阿鸟说:“大当家的。你就收下她们吧。不然你走后光是王保地兄弟就饶不了她们……” 狄阿鸟初开始还以为来了位帮手不想听到这么一说当即按手大吼说:“你们把我当土匪了不是?老子是堂堂水磨山司六品司长官”姑娘们都被吓住有的连忙把指甲缩回来咬到嘴巴里眼神惊乱。谢小婉驳斥说:“你吓唬谁呢?要是朝廷不再招安一回你连土匪都不如姐妹们跟你那可是看得起你……” 她翘脚来到狄阿鸟身边趴到肩膀小声说:“你把她们带上真有什么事朝廷把她们抓去反认为是你抄掠的百姓你不管她们。王保的家人弟兄倒肯定觉得她们与你不清不白……对不对?要是你怕打仗顾不得她们打仗只管丢朝廷反而能当她们是良家妇女不能放回家的就赏给屯田兵、披甲卒过安稳日子。” 她白了飞鸟一眼威胁说:“不听我的我不管你的事了” 飞鸟只知道她师姐把她父亲说得极为利害倒一直抱着不是希望的希望。只好连声妥协:“好。也好。我事事听你地……啊?!你看着办吧。”他连忙带着身边的弟兄们往外撤走了十多步。回头只见谢小婉飘在姑娘堆里嗲声嗲气地说:“姑娘们我们就这儿玩好吗?”连忙恶心地逃走。 他逃到县长大人地房间召集起头目说:“三百骑兵不能住城住败敌军。我们要么主动出城趁敌军尚不成气候。斡旋蹿走然而那么做却破坏了积极投降的诚意……”得到这今天的休整弟兄们士气回升纷纷说:“我们还投降个啥?!出城好好打他娘的几仗……让他们自己后悔吧。” 以纯军事眼光不能让靖康军层层包围。 以大局看自己还要给自己立牌坊表现出抱有幻想、信任朝廷的姿态以求投降后得到宽大地善后。 然而从其中选择比拼命还要艰难。 战场上能厮杀到最后的。往往不是那些知无不晓满腹经纶的才智之士反倒是性格坚毅地武夫。关键问题就在这上头尤其不能还来不及取舍自己已经先一步崩溃错乱! 此时不说狄阿鸟。他的弟兄们甚至连谢小婉也不难知道但大伙对如何作出选择心里还没有谱。飞鸟在极为压抑地场面里再次开口淡淡地说:“我们派出去递信地士绅还没有回来在递信地士绅还没有回来之前就轻举妄动。太没有诚意的。所以我们暂时住城……” 梁大壮连声说:“要是他们不再回来了呢?” 飞鸟笑道:“他们家眷还在城里。”他表情略一收敛。淡淡地说:“不过----”诸位兄弟都猜想不过之后地事纷纷说:“要是朝廷不让他们回来呢!”狄阿鸟觉得弟兄们能想到这点已经够了不起的继而诱导说:“好样地。都说说为什么要扣押他们呢?” 弟兄们皱眉苦想不时回答说:“麻痹我们让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好----” 狄阿鸟点了点头洋洋得意地说:“何止麻痹?!何止是让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我们也在试探他们使者被扣押表示他们没做好准备……”他大笑不止:“他娘的使者不回来谁知道是不是被杀了?!我们岂不是能四处蹿一蹿打上两仗?!” 弟兄们眉开眼笑轰轰哈哈赞叹一阵嚷道:“要是使者派回来了呢?!” 狄阿鸟推断说:“使者不可能回来要是回来他得说话。敌人刚刚上来还来不及包围结实怎么能断绝咱们的念头呢?!”他笑着问:“是不是?这就是我不派咱自家弟兄的原因……”正说着弟兄来报说:“使者回来了!” 狄阿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沉声说:“把他们带过来!” 不大工夫两名腮肉抖的财主低头躬身前伸着两只胳膊一上来就仆倒在地好像是热抖的病猪。狄阿鸟光从他们的样子上知道答复温和地说:“他们让你俩带的话不说我也已经知道啦。你们就说说见没见到官军领兵的大老爷?他住哪?长啥样?留没留胡须?脾气好坏?姓什么?有没有要杀你们?有没有问我博格地虚实?有没有……冲我博格大骂?” 他问了一大堆。两位士绅愕然抬头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将军怎么知道他要杀我们还问 问你的虚实?难道将军里头有自家人----”他们看飞鸟矜持不语连忙如实回话说:“官军老爷姓张大约有四十来岁住在石陵邑他手不离剑脸上还带道疤身体很是结实。胡须有但不长又硬又短。那脾气很是凶厉只听说他老是不管人家爵高爵低不听调遣就杀……他原本一见面就要杀幕僚说: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还是放他们回去给博格传个话。于是他没有杀我们懒洋洋地问:城里有多少人?我们一开始不敢说一点也不敢说真的不敢说----” 狄阿鸟打断说:“让你说你就说老子像他那样爱杀人吗?只听实话。” 两个士绅相互对眼说:“我们说城里有五、六百兵马……他当时就大雷霆说:胡说。博格起码得有两千人不然也不会杀得窦老爷大败推出去砍了?我们拼命地求饶。他这才说:算啦。 我料得博格穷凶极恶回去也要杀你们。你带个话就我说今晚就派兵攻城……” 弟兄们时常见到不受约束的零星挑战者横枪立马在武县城下骂战在内城下攀爬都做做样子虚张声势一番就退半点也不相信尽皆嘲笑。 狄阿鸟挥退使者牵强地笑了笑说:“让弟兄们睡好觉晚上打仗。”众弟兄皆惊起慌乱地问:“使者没杀放回来晚上真来攻城难道官兵已经把我们给包围结实了吗?!” 狄阿鸟想: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怎么知道?他连忙大笑说:“他们要是把咱们包围结实干嘛还假装杀使者要使者回来传话?!”他虽然这么说心里还真摸不准站起来撵走头目无比疲惫地躺倒心说:“这姓张脸上有伤疤手不离剑短胡须硬身板……应该是行伍出身官位不高可怎么就如此足智多谋呢?!” 他翻身趴地用手捧住下巴用另一支手“啪、啪”击打木板连声说:“这样的人身经百战精通战术怎么也能足智多谋呢?!既然有智略他不该在豪强地兵马还难于约束的时候就来攻城呀?!”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9) 欺骗手段的花样固然繁多但谁也不会说骗骗你就骗骗你敌将既然扬言攻城就不会无的放矢。 而在这虚实之间必有后续到场一趟方会使通篇连贯。 狄阿鸟推断敌人会来攻城用意不是破城而是制造强大的心理攻势。他觉得有几个方面要考虑:第一城内的百姓有可能会响应;第二他们吓走自己而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打埋伏;第三更可能是地是造势据郭近距离包围…… 他当即爬起身到外面的签押房找县乡鱼鳞图以便细细料敌。 小厅里的姑娘们不敢再滋扰也需尽快回去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在他出来时都已和谢小婉一道出门使得院落有点沉静。狄阿鸟沿着思路往下走不知不觉来到小厅旁边的签押房用手一推却没有推开当即心中犹如火燎暗想:官军阵营幕僚群策群力而我只能靠自己怎么能让这门挡住呢? 想到这里他也再没犹豫“呼隆”撞了进去听得一声闷响转身看去一女娇喘微微提肩乍目“支楞楞”地竖立在当道再慢慢把视线下放一旁撂着一卷小被上面放有摊开的衣裳包裹旁边搁一把琴一个小铜盆一个上下抽屉盒…… 此女正是刚刚住下来的红裳女子。 狄阿鸟曾得知她是谢小婉的表姐姓朱名汶乃弘农郡花阴县人氏父兄世荫武职因起事接应李操而被灭门这才没充官籍受托于什么帮会的脑王保心里常常纳闷。为什么谋反大罪没有牵连到谢小婉和她那什么来头的表哥此事看两眼好笑地现此女因为受到惊吓身高好似往上长了几分鬓陡然直立如鹿角。 朱汶汶很快让出道路看阿鸟取了辑图摊在旁边迈了几迈脚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还是回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相公。要汶儿在一旁服侍么?!” 狄阿鸟摆手让她出去。等她走了好几步补充说:“把门关上……”朱汶汶转身走了几走。见他取到一幅图忽似胆量大增怯生生地说:“相公。汶儿兴许能帮得上忙……” 狄阿鸟却不知她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打她赶快走。 她只好柔顺地听从出来走了许多来回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到小厅里坐着不知坐了多久谢小婉提鞋飞至呼呼喘气一味冲里面大喊:“博格。博格----”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官兵放出“抵抗则屠”的风声使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谢小婉听说许多人都聚集到几名有名望的士绅家里跟过去看看竟探到他们要围困县衙抓住博格献给朝廷的打算这就烟熏火燎地回来找狄阿鸟。 狄阿鸟倒不是很意外。他觉得官兵要抵抗则屠他们该去找官兵只是打心里不舒服暗想:老子不杀不抢是对你们太好了。你们当老子不会屠城么?! 他稳定一下情绪。片刻也不作停留地回到自己地作战部署中用毛笔四处乱勾一阵儿心说:“看来他们的用意是为逼我出城啊。不逼我也得出城啊……”片刻之后他将笔头滞放在空中皱着眉头微笑。表情格外地怪诞。 谢小婉已经受不了他这种迟钝。摇着胳膊说:“我们现在就逃出城吧反正你的骑兵也不能在城里打仗。”她已经为狄阿鸟的迟钝恼火。大叫道:“反正你得听我的----要是不出城杀进来的官兵才不管你冤枉不冤枉呢。” 朱汶汶扯了扯她的胳膊嘴巴的话却很让阿鸟意料竟说:“你别生气。我觉得他们就是为了逼相公出城----” 谢小婉突然不再追究出不出城盲目中对“相公”的字眼不满吓唬说:“你叫他相公?!你怎么叫起相公来?不怕官兵知道?你不怕死啊?!”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汶汶姐地胆量还没有兔子大。她很有把握让朱汶汶收回“相公”两字便乐呵呵地等她改口。 朱汶汶却用简捷的口气回答说;“反正也灭过一次门!” 她再扯扯谢小婉轻轻嚷道:“婉儿别吵闹让相公好好想想。” 狄阿鸟怔怔地看住她突然觉她用她地柔弱和智慧竟在自己最显软弱的时候闯到自己需要点什么的心田里来根本没有听到谢小婉跟自己说什么倒是听到谢小婉给她紧张地说:“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除非先把内城里的千余家杀完。” 朱汶汶又打了个激灵现出小兔有风吹草动就竖直耳朵的习惯。 狄阿鸟觉得自己有种用手抚摸住她的鬓亲吻她突然散出星光地柔目的**大声地告诉她:“你不要怕。”而这个机会被谢小婉占据她搂住朱汶汶连声柔呼:“汶汶姐不怕。”朱汶汶小声地嘀咕说:“相公不会杀他们的现在杀也晚了……” 狄阿鸟差点都要跳起来拔开心门看看有没有漏出心思 他听到同样被惊动的弟兄从自己的守地跑来禀报大步走出去到县衙门口眼看迎头要碰上赶过来的一、二百姓左右看了一看要梯上房不等百姓站稳就厉声吆喝:“你们来抓我么?不怕死么?!”他在咆哮说:“你们这群白眼狼吗?!看我没有在县城里滥杀过?**掳掠过?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么?!” 百姓们陡然一惊只听他大喊:“弟兄们。弓箭准备。”连忙收住脚步。前面几十人里混着一位士绅他拔着两边的百姓激动地大喊:“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们也别无选择……来求将军投降吧。你就率我们投降吧我们一道求朝廷饶命” 这么一说狄阿鸟也很是动摇。每当他决定要投降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再给我一个机会抓住希望吧。 此刻他也一样只是缓和、缓和口气淡淡地说:“你们不来。我也为你们想过。” 他咳嗽一声说:“准备天一黑就放你们出城投降。这样你们既没有抵抗我也没有杀滥杀。”他兀自笑笑粗声大气地吆喝:“白天是不行万一让官兵摸进来呢?!” 百姓们大大吃惊相互间乱看。狄阿鸟这就打说:“今晚上官兵自东来你们迎上去投降而我要为弟兄们着想借用贵地打两天仗等国王辨明是非。你们回去准备吧。准备几天的干粮。” 传说中的土匪、反贼都不是这样的。张张面孔都流露出一付不敢相信地模样即便是想趁机鼓动的也不一声。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谁能这么通情达理。不拉人作垫背不泄愤的不禁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脚跟。 不知谁第一个跪下称谢高呼说:“多谢将军大人成全”足足有十来多人往地上趴。 他们走后狄阿鸟后怕地走下来见大伙均冒冷汗。鼓舞说:“你们都知道了吧?!关键时候一定不能怕。他们不知道咱这儿只有十多个人听我喊‘弟兄们弓箭准备“都吓得胆寒是不是?” 大伙均有同感却不大愿意便宜这些欺软怕硬地人纷纷说:“放他们不得。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 狄阿鸟怒声说:“刚才你们怎么不这么说?老子话都说了出去能不放吗?你们骑上马一路吆喝过去让他们都知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日已渐沉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朝廷已从东面推进行军鼓隆隆作响。 狄阿鸟跑到东官阳道门那里上了城门楼便看到了好几拨青烟拔地偶尔露出些点丸和旗帜。而后弟兄们纷纷前来禀报。说:“只有西面和南面没有敌兵。”他们建议说:“我们杀出一支马队像上回那样打他们后队。这次是在夜里截小桥打起来更舒坦” 狄阿鸟不敢妄动只是给提建议的弟兄一条布巾要求说:“快擦擦身上地臭汗!”头目们都暗想:是要等天黑再杀出人马吧?! 夕阳便急降落天黯淡下来。敌人越来越近。队形紧密。旗帜鲜明动不动跺脚鼓噪。片刻之后点起支支火把站在城楼上远远一望几乎是已经铺天盖地。 被这种巨大的阵势包围不是件好玩的事弟兄们再次纷纷建议说:“是时候拉出人马了吧?!” 狄阿鸟仍然无动于衷一耽搁抛石机呱呱鸣叫虽然投弹稀疏却先声夺人。 狄阿鸟一转脸大叫道:“快让百姓们出城投降再晚了来不及了!”几名率老少的士绅早已举着小白旗整装待。他们一听放人潮水般往洞开的门口涌东面的阳道门和大湾口都像是喷了水地龙头。黑中甚黑只见小白旗隐现只听得巨大地熙攘和喊声:“我们是武县百姓。 大伙心里都空荡荡地更觉得到了从别门出城绕击地时间暗自大做准备。不料狄阿鸟放了好大会儿地百姓关闭城门远观火把的游动都急得不知怎么办好纷纷说:“再不出城再也没有机会出城。” 狄阿鸟指着星点的火把说:“你们好好看着那些火把看哪些不会动?!” 大伙不知怎么回事问也问不出答案只好盯着苦思冥想百般猜测。谢小婉也不知从谁那里弄了套盔甲呼呼上来举着把剑吆喝:“我也来打仗。”她蹦一蹦以为大伙定有话说忸怩等待片刻只看到一群伸长脖子的人眼睛都不敢眨连忙推了这个踢那个脾气说:“都吓傻了?!本姑娘可是一点也不怕” 她来到狄阿鸟身边撞了撞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聪明的。借百姓们冲他们的中军。” 她踮脚起来指着撒娇:“快看呀。百姓冲动他们地中军----”她看成片的火把动静不大噘起嘴巴嚷:“就动了那么大一块儿。” 狄阿鸟揽住腰肢把她搂弯用下巴贴了她头顶沉声下达命令说:“准备开城门放百姓回来。” 谢小婉一直感到狄阿鸟的镇定眼看远处的壮观景象。半身皆醉觉城楼上连火把都没有点腻到他怀里来往游动突然变得大胆扭头亲吻狄阿鸟呻吟说:“博郎。博郎。你是我见过的唯一能和我爹爹相比的好汉让他们来吧要是把我们一起杀了看我爹爹怎么办?!” 狄阿鸟避开她湿漉漉地嘴唇。问:“你爹爹能怎么办?!”他突奇想问:“要是他们不杀你。脱你的裤子怎么办?你让不让他们玩?” 谢小婉不想他竟开出这样的玩笑使劲儿用胳膊肘撞打他娇声说:“他们敢。他们要是真抓住我一定会乖乖地把我还给爹爹”她深情地抬起眼睛小声地说:“博郎。要是他们杀了你我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你觉得我是自刎好还是喝毒酒好?!”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他们都不敢怎么你?!那你岂不是陛下的女儿?!” 谢小婉咯咯笑道:“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地?!” 她拉起狄阿鸟的手掌遥遥往空中一划得意地说:“她们有我快活吗?有像你一样的男人疼爱吗?她们是一群可怜虫。而我谢婉儿却自由自在的想和你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爹爹也不敢吭一吭。” 狄阿鸟心里慢慢濡湿心说:“我以前也是这样幸福的。” 他问:“你手底下地那帮杂碎怎么都是当地地流氓?!快告诉我你爹爹到底是什么人?!”谢小婉故作神秘地说:“我就不告诉你。”不过。她却扭过脸亲亲狄阿鸟说:“你知道吗?朝廷里的事全由国王做主江湖上却全由我爹爹做主。” 狄阿鸟哑然失声问:“大谢?!” 谢小婉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你也知道我爹爹地大名啊。他不光是天下无敌的剑客。还是花山派的掌教。人人都说只要我父亲出来做丞相朝廷就会有大地希望。” 狄阿鸟轻蔑地说:“哪怕你爹爹是天下最无敌地剑客花山派掌教与济世安民何干?”谢小婉不满地哼了一声说:“我爹爹十五岁束。十六岁学剑。遍扫豪杰到了二十岁。几乎已经天下无敌了因而弹剑道:何以此技雄视天下。从此弃剑从学二十三岁时得遇先王上陈奏事莫不合王意先王亲书:布衣之交。褒称:你可以做我的布衣朋友为我朝网罗英才” 她得意地看看狄阿鸟说:“你以为你这样地笨蛋就了不起了天下无敌了?!” 她说:“我父亲也感念先王大恩先是替先王扫除洪门叛逆而后分化丐帮其后见魔教教义歪曲常煽动乱民数次纠集豪侠将其剿灭……你知道吗?花山派自此成为武林泰斗。”她觉狄阿鸟一句话也不说几乎一点也不信跺脚说:“你还记得我的琴声吗?!琴里什么都能见到吧?那是我爹爹的摄魂**----!” 狄阿鸟略一回想顿时半身僵硬语气突然变得冷淡淡淡地说:“若用它害人岂不要祸乱国家。我看你父亲就是妖人----”他觉动静由远及近知道官兵怕自己的人混在百姓里驱赶回来借自己的手射杀或赶散到城郭大吼道:“快开城门。” 谢小婉都有些急了拉住他的胳膊争辩说:“这不是妖术这是摄魂----” 她跺脚大叫:“你这样的混蛋根本就是一介武夫怎知道天道浩渺?!你再不听我把你推到城楼底下去”狄阿鸟暂时还不敢和她翻脸只是假装不懂问:“天道是什么东西?!” 谢小婉这才满意说:“天道乃上天法则----比如治河疏导总好于堵截;比如农耕要依循时节你可以来我们花山派慢慢就能明白。”她羞涩地缠着狄阿鸟一定要把心底的话说完无休无止地往下絮叨:“爹爹醉心于天道常常给我说:王侯将相的霸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只有天道悠悠令人神往我什么时候能放下一切专心求道呢?女儿。你赶快出嫁。出嫁以后我就把凡尘的事拿来做嫁妆送给我那女婿不过我觉得你表……性格太躁----” 狄阿鸟现她比自己地脸皮还厚!把阿爸说成天上有世上无的人物!心里大为反感!只是暗想:谢先令都很看不起她阿爸她还可着劲吹不过阿爸在朝廷里有关系倒假不了不然也不会因为别派教义对错而进剿…… 谢小婉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看他一味挣脱掩口大嚷:“你不听算啦。反正你能坚持几日我爹爹就会赶来救你的!”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0) 博格洞开城门的消息传回使郎将军张怀玉大吃一惊。 张怀玉出身于武林世家辗转被秦纲收录转眼已是十余年却不曾用这么多兵来攻打一小拨马匪。他预料博格往西逃蹿将陷进自己布置的口袋还在等待西面的战报说什么也不明白博格怎么能镇定地放出百姓回收百姓而拒不逃亡。 此刻他心里有点急躁也有点同情----急躁是因为国王没明言怎么打面临这座三、四百敌兵占据的县城你大举围城、攻城肯定使百姓伤亡惨重使那些文官叫嚣:博格就那几百人你怎么能毁灭那么多百姓呢?你直接夺县则万一博格突破一二流窜出去呢? 同情是同情席因为自己虽然还没有和博格接触但已经现博格作战处处有违常理他竟然异想天开收朝廷的兵马攻打朝廷的兵马一连设计五、六道连环诈前军诈了前军诈后军诈了后军再诈使前军攻后军旋即再诈西门霸攻败兵却又突然舍近求远诈占虢县武县从而诈成扼制朝廷咽喉的假象……鉴于一夜间一诈到底四处开花的巧妙战法张怀玉再怎么看不起席也不得不感到同情。 而今他怀有这种同情更能认识到博格的反常。 接下来就要摆出攻城架势近一步恐吓而一旦恐吓不走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动强猛攻怕是可能伤到自己的外甥女、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他不得不踌躇片刻。却不是为了外甥女哪怕是秦纲的宝贝女儿也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但他必须在心头走过这个弯结看看强攻妥不妥当。 四处怀扣盔甲的豪强高爵以及王亲国戚开始汹汹呶呶。 他们这些权贵的衣甲鲜明。许多都是带着某种意愿地嫡长子当是权势遍布。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按照祖制靖康朝廷实行的官爵等级有公、侯、伯、子、男各三级共十五等加七级民爵而与二十一爵相对应的制度一改前朝惯例大量推行虚封。 虚封封臣除了爵还包括散官勋官他们和朝廷官员一样。要经过朝廷拨予方能享用劳役岁租。耕种永业田或职分田。朝廷为了更好地实现和推广这种分封制度由中央打理公、侯和朝廷散官藩事而将公、侯以下爵、官寄食于郡县。 中央理藩使甚高爵集于关中对官府极为依赖。 他们在地方上是扎不下根的原本没有条件来侵夺朝廷户室。 但那些在郡县纵横寄食的次一级高爵虽有条件。却要借助大员、甚高爵之手依靠他们的官场资本与竞争对手周旋。因而从中央显贵的长袖善舞到地方豪强的一手遮天之间盘根错节极为复杂。 然而他们还没有太大的野心特别是那些和中央挂钩很深的宗室后裔高爵显臣不过想让国家赶快恢复实封。老是在暗里不住幻想:赶快改成实封吧。那样朝廷少负担我们也没困忧。 国王值此时给出“更增富贵”地暗示是很有嚼头的。 背后地老牌显臣开始走出来争利而地方寄食高爵只好忍气吞声连忙给他们分出一杯羹。 他们应诏一联合。家家带着好几百号确实是一汪深不可见底的泥潭。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张怀玉心说:“世上还没有能让我张怀玉皱一皱眉头的事!我本草莽中人幸得陛下器重方有今日岂怕区区一二文臣的红口白牙?!便是这满朝得罪不起的人物我也能杀之如鸡。”他冷森森地横扫一眼。脸上冲锋陷阵时所留下的疤痕也张得狰狞。当即斩钉截铁地说:“传令下去。拔兵攻城。率先登城者上赏。取博格级者上赏。活捉者不赏。” 底下轰然炸乱均为“活捉者不赏”吃惊。 张怀玉却是怕他们争功。面无表情地大喝:“乱军之中岂可有完尸?!” 他继续往下宣布:“胆敢后退者死。不听号令者死。哄抢级者死。将领战死者皆死!自相残杀则死!……” 众将惊悚脸肉随他地声音不断跳动心底不约而同第出声音:“真他娘的杀人不眨眼。” 有位年方弱冠的贵族少年鼓起勇气颤抖地说:“将军。为什么没有杀人者死。**者死?!” 张怀玉嘿嘿狂笑反问他:“杀人者死。将士们来干什么?!” 这应该是极为幽默的反问但他的口气太怪。没有一个人敢笑。 张怀玉更是环视周遭怒吼咆哮:“经我投入战场。兵器不见血者死!!” 有位自恃年高的贵族说:“要是见不到血岂不是要自相残杀?!”张怀玉脱口言它仅淡淡地说:“自相残杀者死!”他把胳膊扬起来果断地往下一挥沉声说:“归回本队。得令拔兵。”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虽然不能想象敌人的猛烈却也要尽可能地准备。 他把放回来的百姓赶往西门抽编骑兵护卫几辆马车出城掩到东面暗处准备打正面突围。尚未安置妥当便听外头一阵鼓噪四面吆天呼地“杀呀!” 城楼上残留的几兵只见火把成串狂奔连忙往下蹦城门也忘了关就到外面寻阿鸟。阿鸟此时不在高处却也能听到金鸣鼓动加杂“噼里啪啦”的急促脚步。他对巨大地声势十分敏感不禁有点儿紧张暗说:“不知是不是场前所未有的恶仗----” 他把人马全部掩藏在南面死角反复走动告诫众弟兄:“官兵攻城必抬梯留节奔成纵队回不得头后面替换纵队却一定将保留着方阵而不作警惕再往后已经稀疏中空。我们迅急狂奔定能突破敌营。倒时到那开阔田野里会合一起突围……” 他安排巨细听了听已经从身侧狂奔而过的动静往前一挥马鞭数百蹄角系布的马匹走得相当安静。 他们来到各自梯道官兵已经奔往城门不禁想到官兵进城的滑稽都暗自笑不料却遇到官军潜伏地斥侯杀之不及。只听他吆喝:“敌军。敌军……”狄阿鸟知道他这么喊应声虫就在不远。当机立断说:“鸣号猛攻。” 他亲自鸣叫带领主力马队晃着几辆大车率先朝敌军奔驰。 此时第一波攻城梯队还没上完。几名开道勇士横冲将他们截断前后急砍。他们惊讶地现。前面攻城的兵卒并不回头丢下少量后队让己方蹂躏毫不客气地换枪挑刺片刻之间杀散他们打通道路。 狄阿鸟也不敢相信亲自殿后最终傻望着往城里冲击的士卒向左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部下们也不知道举着马刀欢快奔驰。他们过了略为稠密地居民区到达篱落疏松的地带。那里的替换梯队还在列队。狄阿鸟不敢怠慢自队伍中间大吼:“冲。冲。一口气冲溃他们。” 他本队骑兵百余轰隆隆地扎进去顷刻间把他们搅成一团烂泥。而这些步兵们也疯狂往前冲将正面冲击地骑兵杀伤少许。狄阿鸟见他们顾头不顾腚。便自后赶掠把他们撵到去往内城地路上。 地形外宽里窄围而击赶竟不知杀伤多少。 听得几名军官疯狂地喊:“要跑往前头跑----后面就是监斩队。”狄阿鸟恍然大悟心道:“强将弱兵陷于僵死军令?!” 他抡刀劈开几瓢脑瓤。领着骑兵往里掩冲。奋声嘶吼:“杀进去。杀进去。” 骑兵的铁蹄密敲是什么裹布也掩不住直打得官兵半身酥软。几队骑兵因为做梦也想不到有尽情欺负弱小官兵地一天。无不把以前的恐惧追悔到刀法中过分地卖弄骑术俯冲劈砍冲刺错扬……竟相怪叫。 狄阿鸟觉得他们应该唱歌而不是大狗欺负小猫一样地呜呜当即任马匹前踢在空中舞敲扬嗓刁钻地高唱起头:“越马扬刀我驰沙场弄眉舒腰女爱英雄----”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西面的伏兵伏击成功。 放出焰火。张怀玉走出离前沿三里的行辕仰看着金杯一样地暗号只感到野外的凉风满头满脸浇来顿时使自己浑身清爽。他攻城地人马也是“诈”字当先前实后虚也就是维持两拨攻城的兵卒看到了效果立即令人传令:“收兵。收兵。” 高爵、豪强冷眼旁观。幕僚们却排队到跟前恭喜连声说:“恭祝将军旗开得胜建此奇功。” 张怀玉却不留情面地训斥:“区区博格不过二、三百骑何奇之有何功之有。” 他抖了抖两扇金革缀片让绸缎制作的披风滑落身后同时面露萧肃慨然长歌:“何当金钩度远岭击逐匈奴纵前营。践马强涉无定河提剑杀尽百万兵” 不等歌尽他已拔出长剑来脸上笼罩着几分阴晴不定。 不少人早已暗中嗤鼻在心底极力贬低道:“就凭你?!”却捉摸不透他凶戾的心性纷纷击掌叫道:“好。将军真乃国之良将。” 殷红的火燃起来了营地里传来一片惨号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灰烟迷漫中。尚能闻到一阵阵烧焦皮肉的蝴臭味将领们从而早一步知道前方剧变无不目瞪口呆暗自朝张怀玉咬牙大骂:“你这也要杀那也要杀不还是被贼反咬一口?! 张怀玉因刚才地豪言面红耳赤一动不动地横着剑似乎在想些什么听些什么待几名惨不忍睹的士卒、军官跑来跟前忽而带着行辕诸人往后赶。 有爵爷拔出兵器冲到他面前阻拦他方说:“我不是逃走与我去石奂桥。” 众人随他马不停蹄地奔驰片刻来到一座高大拱形石桥。 他们虽然知道这儿可能是博格突围所在身边却无兵无卒仅有一班文员武老且为数不多。 他们虽然知道此桥紧要更也不明白张怀玉来这里干什么眼看前后脚的功夫。狄阿鸟的先头骑兵也抵达这座宽广的石桥齐齐震动。张怀玉暗陈二、三十余兵卒于桥后使身边能战之士沿河两岸收拢己兵而驱诸员登临拭目断喝:“博格虽识破营中虚实却知近而不知远。吾等勿使此困兽脱笼当报效吾君矣。” 随员无不急忙看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同类只见环肥燕瘦幕僚若干想也是遇敌先软。未必胜过自己的角色失色长嚎:“将军何以拿我们迎击顽贼?!”眼前已是角号旁呼。几马当先奔驰犹挟天崩地塌之势。他们更是措手不及正要掩面求死只见张怀玉抓来一枪雄踞桥腰最高处横枪怒吼:“博格小儿何在?!” 几骑见那桥后火光通红。均不敢前进。狄阿鸟赶到桥头眼看桥头大将横枪立马麾下行辕尽在犹自心惊只道敌人料定自己将从此桥突围先以重兵截断叫了声“不好”挥兵急退。 退不多时不见敌军从两路抄杀。 狄阿鸟疑窦横生不知敌军后伏。为何干将、幕僚自桥前迎战反督催众弟兄沿道折回多造声势。他麾下骑兵已经汇合到一起回来时分出数十骑掩左右两翼嚎呼奔唱;而见桥头诸人在火光中全然不动。只好翻身回撤搅得烟尘遍地。 狄阿鸟裹在人丛中走马心底吃惊不小暗道:敌军若诱我骑兵过桥迅猛掩杀定不好脱退…… 几辆大车嘎然停歇。谢小婉忽听人马偃旗息鼓。撩车门探身寻找狄阿鸟一连大声呼喊说:“博郎。”狄阿鸟顾不得搭理半语。径直赶到阵前他怕敌人用诈怕前功尽弃也怕自己来来回回使得军心不稳耳听那横枪敌将戏笑出声上前扬大喊道:“尔为何夜中上桥晾马?!莫不是想以一人之力挡我虎狼之军啊?!” 桥上幕僚眼看他步步进逼几乎能看到人脸模样无不战栗、摇摆、祈求他不要往前再走。张怀玉大笑道:“来者莫非博格小儿汝乳臭未干岂能翻出我张怀玉之手?!” 狄阿鸟佯怒大喝:“输也要你输得心服口服尔敢与跟老子决一死战?!” 谁都知道张怀玉有万夫不挡之勇诸员暗想:若是直奔下去擒杀此贼定能反败为胜。 张怀玉却无动于衷轻蔑喊道:“博格小儿。何以幼稚至此?!下马投降留你全尸……” 狄阿鸟连人带马时走时歇嗒嗒轻敲几让幕僚们能感到他强横自信的气息和无视空桥计的莽撞。 他们只听到张怀玉长啸一声怒喝:“你再近前一步?!”无不心说:“张将军你怎么能自己叫破了?!”一时心念急转怕博格持枪冲到面前均感手脚冰凉似已沉入万丈深渊。 狄阿鸟笑道:“机关道破矣。其实我早就知道桥后仅有老弱若干持火诈我----” 张怀玉面无表情喝道:“尔土司小夷之躯受赏恩而不知回报妄逞奸狡屡犯朝廷天威岂无愧乎?!” 幕僚们都知道他这么默认博格地度猜顿时纷乱后退呼啦啦往桥后奔跑。 与此同时远处隐隐传到号角声狄阿鸟也拨马急转挥兵卷撤。幕僚们正怕张怀玉胡乱杀人只听得马嘶蹄敲回头一望现博格马队纷纷拨马回走犹如风卷残枝都因感到经过虎口而两腿软。 有不知何故的干脆坐到地上喃喃地问:“他怎么突然撤尽?!” 他们争相乞问张怀玉。 张怀玉方说:“你们往回一撤他只当诱他过桥所以驰撤。” 众人无不赞他妙算忽而听到有人轻笑见是曾提出“杀人则死”地少年均怪他唐突。 张怀玉目射寒光厉声问:“你笑什么?!” 少年道:“我笑你们的生死只在一刹间却犹不能自知。” 他说:“我前军攻城后军以重兵围截博格岂有地方可去?!困兽之斗怎知他不敢走险呢?!以末将看他误认为桥后埋伏重兵磨磨蹭蹭不过是在等攻城兵马回撤而已!”诸人赞道:“再过几年我靖康定多一员上将。”话里的话意很明显:“小家伙再长两年吧。” 张怀玉颌竟露出一丝微笑温和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这正是他真正的可怕之处啊。此桥原应设重兵但谁也想不到他敢正面应敌钻中军的空隙----而我兵力不足料敌不足。”他也感到一身疲惫不堪插枪于桥头回视道:“博格觉桥没有动静以为此军根本不为大营溃乱而动倒想让此军过桥追他趁隙突围……以区区几百兵力敢在这里和我们面对面地相互欺骗直到我们不为之所动而攻城前军回撤一空方急急回撤何等胆略?!” 有人请求说:“前军纷撤定生动乱将军怎么怎么不忙于赶去呢?” 那少年有了更大地自信笑道:“此乃张将军高明之处。 前军已经不可能不乱啦倘若将军大人急急赶往强行击敌使博格稍稍受阻而后军不继有违常理必使其折而重返突围而去。” 张怀玉盯着他笑道:“素闻武安侯少子年方弱冠有乃父雄风今日方知青出于蓝而必胜于蓝子远胜乃父!”他的话看似连武安侯一起夸奖其实不过是在说:“武安侯算什么东西?!但他的小儿子地确非同小可。”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1) 兵马退回城里四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长夜漫漫即将过逝。 这会儿站在城楼上望外面的官兵还能看到他们散乱奔逐的乱象。狄阿鸟横生出再击可就的感觉。但他知道所部人马也很疲惫连忙压制住这种念头。 他正要回去睡一觉身后传来清脆而急促的声音。他以为是谢小婉却不是而是朱汶汶她局促而慌乱地说:“相公。他们都说挡住马队是张公怀玉?!” 狄阿鸟嚷道:“他自己是这么说的究竟是不是谁也不知道。” 他做贼似地揉捏过朱汶汶的揉肩心怦怦跳着顺势挪过来站到自己的前面抱住虽然觉得谢小婉应该不会突然上来还是连忙望城下瞅瞅。朱汶汶用软绵绵的手掌四处阻挠狄阿鸟不老实地手掌连连哝语:“你别。你别。汶儿有要紧的事跟你说。”她似乎很着急尤其受不了狄阿鸟一身的血腥味几乎被欺负得哭出来。 狄阿鸟却觉得她怕谢小婉看到更增偷腥之感心说:“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他为朱汶汶的贤淑柔顺深深着迷一时春情勃极是不可忍耐呵护着她那软玉温香的躯体依循着修长的玉颈绕圈亲昵来往寻找红唇娇瓣。 朱汶汶半身熟软被撩拨得只记得说一句话儿:“要紧的事。” 狄阿鸟也怕被人突然打搅尤其是谢小婉。 他总觉得谢小婉具有爱欺负伙伴的霸道而朱汶汶逆来顺受屈意迁就挟了就去没人打搅的黑地方讹道:“我知道是要紧事儿咱不让别人听到。”刚刚裹藏朱汶汶。阴魂不散的梁大壮找上来嘴巴里出“咦”地一声挠头说:“刚才明明在这儿呀?” 狄阿鸟用宽阔的手掌把罩朱汶汶的嘴巴只见梁大壮前后左右看番慢慢弯下腰肠肚废气滚动而出不难知道他要干什么且听他叫嚣道:“把好东西埋着让娘扒城的大出意外?!”连忙撺掇朱汶汶地柔腰远远离开。走到感到几分安全方丢开自己的手。 朱汶汶的眼睛柔和透亮。即没有星光耀眼也没有月光朦胧倒像是一口粼粼的水井悠悠澄澄。狄阿鸟正要一亲芳泽她挪到一旁掇着狄阿鸟的衣袖说:“张公怀玉是我俩的姨父。二儿子迁是婉儿的 她犹豫的片刻功夫狄阿鸟已自作聪明地补上:“表哥。” 狄阿鸟明白急事的紧急之处大大吃惊道:“这么说来是投诚的好时机?!” 朱汶汶咬唇不答说:“他性情凶残总在外戍守。偶尔见面亲戚姊妹都极害怕他不敢稍在面前走动玩耍。就连他自己地儿子也以为他曾生吃小孩每见他回家就逃到亲戚家里不走…… “我和婉儿只是闺中待嫁的浅薄甥女罢。和你还没有名分很难占住分量。他还会以为你亵玩我们欺骗我们----” 阿鸟仍然抱着巨大地幻想迫不及待地说:“阿婉不一样?!他总要看阿婉阿爸的情分吧?!” 朱汶汶吞吞吐吐地说:“婉儿不怕他小时候也很得他宠爱。他曾跟我父亲说说自己的孩子看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只有婉儿才像他女儿但是……婉儿是他家的媳妇!” 狄阿鸟的头轰地炸成几瓣。 他把几瓣脑袋胡乱一拼只觉得这黑夜没了尽头。 朱汶汶说:“你要让婉儿去做说客一定要隐瞒你俩之间的事”狄阿鸟再没了心情。扯着她往回走。路上口无遮拦地嚷:“命里该亡好不容易摸到根过河地稻草。衔回家填了被窝!” 他带着朱汶汶回去谢小婉正找他。 他以为谢小婉也听说了敌将姓名会把其中的纠葛讲给自己听。 谢小婉却没有讲一等他卸了盔甲就从两开小褂里探进手揉着胸脯暧昧地挑逗说:“这儿怎么长着两颗小痘痘!”狄阿鸟只好漫不经心地说:“今天突围被什么人挡的来?傻呼呼地报自己名字说他叫张……” 谢小婉慢慢地把娥贴到他背上隔着单薄的衣裳啃噬。狄阿鸟有种受骗的感觉只觉得被这女人骗走身体恶毒地想:报应啊!他带兵打我!我使劲睡他儿媳妇反正是他儿媳妇自己愿意的! 想到这里他呼拉去扒谢小婉的衣裳使劲地揉捏过光滑的乳峰用湿润的舌头点到花蕾顶上用牙齿轻啃待谢小婉烂蛇缠身奋力地压上去捅动。 猛烈的撞击所带来地快感一**冲击着淫心毕露的谢小婉。 她张牙舞爪兴奋地跳跃一把柔软的纤腰摇荡在千折万激之浪颠刺激而急促地惊叫:“啊。啊。啊。啊~!你要抱紧我。”狄阿鸟用尽全身尽力把她刺成再经不起雨露的娇嫩骨朵而自己却倒地也没有泄出来只好浸着一身热汗看着她瘫软喘息。 谢小婉浑身也浮出细小的汗粒更显得光洁透亮。她垂死般伸出腻乎地胳膊撒娇道:“我要你抱我。你抱抱我吧。揉揉你的乖宝宝……”继而吭吭欲哭地说:“肿了!有点疼!” 狄阿鸟偎过去被谢小婉用玉臂缠住脖子就势躺下瞪着两只眼睛睡觉。不料她真开始一场大哭。狄阿鸟惊坐起来心说:“弄坏掉了?!这可怎么好?!” 谢小婉把他搂睡下不许他动一动只是哽咽连呼:“博郎。博郎。我们怎么办?!” 狄阿鸟恍悟这才知她是在哭自己想一想城外的那群官兵还在没头苍蝇般乱撞安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然有人站在外面呼他嚷道:“那帮不要脸的东西从西边逃了回来在城门底下喊城呢?!”他抬起脖子往外喊:“你们不要忙着开城门。就说老子已经仁至义尽撵他们走……”谢小婉泪眼睁得圆溜溜的大气也不敢出继而欢欣鼓舞爬起身来喊:“官兵夜里把他们打回来你放心地用他们收城吧。”狄阿鸟“嘘”了一声道:“按我的话说。”外面故意吵嚷说:“那夫人地话呢?!夫人地话也得听呀。”谢小婉光溜溜地爬动两下用软润的胸脯压住狄阿鸟地半拉身子尖着嗓子喊:“放进来”狄阿鸟怒腾腾地瞪大眼睛“啧”地不满。喊道:“你们是听老子的还是听她的。”外面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你在夫人身子底下还不服软?!”狄阿鸟怔怔地看了谢小婉一眼。看她兀自得意地看着自己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连忙推她。谢小婉死死地压住他“嗯”、“嗯”不肯。狄阿鸟只好动强把她摆到一边下来披衣裳。提只鞋大骂还不及到门边听得脚步“咚咚”捣走回来穿好衣裳叮嘱说:“老子去西门看看。” 他到了西门城门底下的百姓还没有走弟兄们指给他看。 他看了好几看觉百姓们身体都有点僵硬且分出不经意的两拨大喝一指。喊道:“那个不是官兵么?!”百姓争相倒避两拨人顿时明朗化。其中一伙百人拔腿就跑。大伙头上直冒冷汗。狄阿鸟大声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吧?!你们还带着官兵回来……” 经夜里乱杀而侥幸活命的数百号人嗡呼跪拜求乞万般誓要一起打仗。 狄阿鸟便说:“话谁都会说” 百姓们为求他相信不由拖出二、三人。告诉说:“这个也是官兵这几个和官兵勾结。“他们蜂拥捶打嚎呼啃咬愤怒到了极点。 狄阿鸟这才让人开城放他们进来百姓们却不知道张怀玉一见上当。就去骑兵传令勿杀。只是一拜再拜无不满面泪涕。大喊“恩人”。 狄阿鸟看他们也有好几百勉强可以守城分三拨休息。 他睡得一觉正要整一二骑兵出去惊搅官兵张怀玉派人来回他外甥女信。谢小婉拆出来给他看方知他“刚刚收到请降的书信不知其中竟有如此情节尚需向朝廷请命请谢小婉转告博格令其‘稍安勿躁免坏自己事’。 狄阿鸟半信半疑。他只觉得双方克制几日牛六斤倒也率部安全转移自己束手就擒也罢残留余生也罢也再没有别的遗憾便乐滋滋地撅城内美酒犒赏说:“能让骄横的官兵低头这是弟兄们的功劳” 百姓们中倒是跑出一位叫叶圣闻地代表。 他反过来奉劝:“官兵打不过将军用了缓兵之计!”狄阿鸟留他喝酒调侃道:“你以前在武县居住么?!怎么我那时从来不知道老叶先生心里有我呢?!” 叶圣闻只好闭嘴灰溜溜地出汗。 狄阿鸟也不是没往借以缓兵上怀疑得知他儿子夜里出城至今不知生死就派他求见张怀玉说:“儿子百姓都在你一张嘴上你不要管我自己尽量救他们吧。” 叶圣闻自然感激私下拉住狄阿鸟掉泪说:“若将军得免于难我率叶姓一门结草衔环犬马相报永世不负此大德!”他出门讨要谢小婉书信揣入怀中匆匆出城。狄阿鸟送他出城打着酒嗝回去。 当晚抱着今朝有酒的念头大伙几乎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清晨睡醒忽闻号角震天。 弟兄们先后蹬城往外一望尽皆失色。 狄阿鸟上来才知四野皆陈旗帜天际涌到大片、大片地乌云白日昏黑杀气冲天失色道:“难道是陛下亲临?!”他看稀疏野郊军卒结阵操练连忙点齐兵马出兵试探。 双方从早到晚打了几仗。 官兵缺少成规模的骑兵在城郊扎不住脚掩旗败走。 狄阿鸟收兵回城未及踏进城门便已经听到琴声悲切怨而难明刚刚小胜的喜悦立刻被吹得干净心情顿时转黯。暗道:“怎么办?!”他急切进城登楼找谢小婉一心把她连人带琴砸成几瓣问她哀鸣什么。 踏到谢小婉面前见她身影寂寥自铺琴一角抬头两只眼睛竟肿得像胡桃大小他心里一软脆弱得手掌抖颤连马鞭都难以握住。只好颓然席坐骂道:“我他娘的真是倒霉透底。钻羊圈忘了自己尾巴大摘桃子摘到吃下去烂肚子的听琴偏得听让人头疼的” 他持鞭长指大骂:“你这老王拿上万兵马来打我这一点点儿人也太不磊落太不英雄----!有胆子出来。跟老子单枪匹马干一场。啊!没有胆量啦……”他也觉得自己无聊要自己自己也不会出马去和小土司决斗倒也不再泄暗想:“我不是要等到国王才死心么?!现在国王就在城外。” 天一寸寸黑尽城外野火通明光芒耀眼而城内军民惊弓暗啼大音尽稀…… 狄阿鸟在城墙上枕鞍孤枕难眠。后来沉沉睡去竟梦见霸王笑眯眯地唱:“阿鸟。阿鸟。奈若何!”他大怒持刀扑那霸王问:“难道我家乡也被兵攻破不然为什么要问我怎么办?!”霸王回头作势挥手。欲让他先行看遍叹说:“破矣。破矣。乡音尽起矣。”说罢拨马轻笑而逝。 梦中唯见高空中苍鹰爬旋萧萧胡骑嘶鸣景象一一飞驰突然枪林箭雨。战况激烈。旋即胡琴凄伤断肠。果听到乡音悲歌萦绕阵阵。他心疼难忍。好似鼠挖蚁啃“呼隆”坐起身来长嘶数声捶地恸哭问:“何时攻破地?!” 忽而醒来方知自己在梦里一揩眼泪喜形于色心说:“他们知道我家乡在哪?!万万不会用来坏我斗志----”他眼前虚境散尽只听得周围痛哭大呼而谢小婉在眼跟前悲啼惊不迭地问:“怎么回事?!” 谢小婉道:“刚刚突然到来一队胡骑往城楼泼箭射死好几人我师姐腿上也中了一箭。你却怎么也推不醒……” 狄阿鸟面无表情地摸了摸没有长起的胡须寻思片刻方注意到身畔就有几只长箭或插或散当即拾起一枚掐断面无表情地起身再听到远处歌声轻旋隐隐竟是“抱弯弓望月仰等我射得骄天狼哟~”当即辨出是乡歌“射雕王”确信无虞很难收住扑簌地眼泪忽而变得疯狂以手抓按石墙大声呼嚷:“弟兄们我们开城投蜘“” 大伙死死地拽住他嘶声叫道:“你疯啦!” 狄阿鸟醒悟觉自己确实有点疯若是开城外面地兵马管自己是不是降?! 他颓靡地说:“等天明看看叶先生不管他回来不回来咱都送出投降的消息准备投降!”大伙全都万念俱灰默默不语。 他不放心地说:“我先出城让他们杀!看他们赦不赦你们赦你们你们再降不赦你们你们愿不愿意束手就擒我也没法管啦……” 谢小婉大声说:“博郎你千万不要急一定要拖到我父亲来。我们几个女的出城去见那个坏心的张大将军……” 狄阿鸟油然愧疚觉得自己报复她暗杀自己也该报复够了所谓人之将死不必拉一个是一个说:“我给你们备一辆马车送你们过去。” 他一步一步走到谢小婉身旁突然间回头疯狂地挥手竭尽全力地大吼:“将来你们谁敢泄露我和她的事那就无心无肺连猪狗不如” 他扦悔说:“我们都来忘掉这一切!都誓忘掉它。” 谢小婉突然把朱汶汶推倒在地大声说:“你混蛋你以为你让他们忘掉就忘掉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没保留半点理智“啪”地甩了一巴掌恶言讥讽奋生高嚷:“弟兄们。你们瓢把子怕了!你们看他那胆小的样儿我为了让他放心当面承认是我谢婉儿不好不小心强*奸了他你们看看他吧每每上了床都要被我强*奸一次!” 狄阿鸟觉她没有丁点理智甚至全不顾尊严矜持弯腰扛起来就逃。逃不多久谢小婉在他肩膀上咯咯地笑问:“大瓢把子是不是想让我再强*奸你一回?!” 狄阿鸟只好提着脚步边走边嚷:“你看起来也是聪明绝顶的女人却动不动神经什么我战死你服毒你心里臭么?!你想死我挖坑把你埋掉!” 谢小婉捶打大哭嚎呼道:“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死那样你就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能再眼馋别的女人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偷吃我汶汶姐?!” 狄阿鸟把她放下来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却梨花带雨地笑出声哄道:“乖宝宝别怕。我爹爹很快赶来。你地罪已经十恶不赦了!只有我爹爹才能救你!我们得让他知道咱俩生米煮成熟饭呀!” 她一跳跳到路旁的大石墩上凌然迎风负手得意用大大地声音说:“甭管他千军万马。只要我爹爹一来他们肯定挟起尾巴乖乖地放你跟我走。” 狄阿鸟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她留情面得让她打这等浪漫的幻想中醒来打崇拜阿爸中醒来大声说:“你阿爸要是真有通天彻地地本领何必还要等到今天?!” 谢小婉把完美地下巴抬起来问:“你知道唐门的霹雳火弹吧?!你知道墨门的烟花弹吧?!” 她以有个秘密让你知道的样子弯下腰说:“我爹爹号称谢药师更精于此道他多次试验炼制出威力更大的铁爆弹一旦点燃火捻让力大无比地人扔出去能把好几人炸翻!” 狄阿鸟现她吹牛从不打草稿更是轻视冷笑说:“就这些?!” 谢小婉笑着说:“我爹爹还从草原什么汗地国师那里得到一只千里眼他也仿制了几把……”狄阿鸟一身冷汗倒流情不自禁地嚷:“一定是金留真汗地国师!别人都说金留真战无不胜是因为长生天赐给他一双千里眼一双顺风耳而拓跋巍巍和他打仗夜里出击割走了他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他长出来新地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2) 县城守军只有千把人连一次攻城也经不起而此刻官兵尽在眼底只需个把时辰就能组织梯队攻城。狄阿鸟因而不敢回县衙和谢小婉同睡。他在城楼铺张苇席睡到半夜听到远近抽泣声声也分辨不出是自己的弟兄还是城里的百姓最终再也没有睡意只好怀抱双膝坐着。梁大壮也辗转难眠扳着脚坐起来嚷:“主公。你真的要为俺们出城投降。要是他们杀了你还不赦俺们呢?你白死不说谁还领着俺们打仗呢?!一起投降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梁大壮还是弟兄当中第一个这么说的。 狄阿鸟心里很乱虽说一直抱着投降的主意却也往往是走一步算一步此刻感慨良多不禁看了过去低沉地说:“将领投降而士卒还拿着兵器……总好过一起投降吧?!吃饭一起吃?睡觉一起睡?投降一起投?”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尽管把谢道林提高一个档次却也不信他能用几句话让国王放过自己这位朝廷的“心腹大患”他看谢小婉倒是信心百倍也不好出言打击害怕天亮官兵攻城早早地送了她们上路。 女人离开的日子不好过使得上上下下人心阴暗。 扛着兵器的弟兄慢沓沓地关上城门松垮地坐到城楼上望。 曾几何时到弟兄们士气的回升竟有一大部分来自于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狄阿鸟也没注意他从今天这一幕清醒过来方知道自己的弟兄原来竟是在这几位漂亮女人面前充了几天好汉。 狄阿鸟不思进取的等待着消息靠吃饭唱歌打时间足足吃下两只鸡三斤驴肉。二张锅盔一小捆根葱喝了半坛子淡酒教会弟兄们唱会三放郡胡歌…… 他们一起登上城楼相互摇扶大唱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过了不久歌声竟然有了回应三、五胡骑不由自主地寻来望城渐渐簇了好几十骑。 狄阿鸟也不知道他们的将军知不知道就在城楼上伸展双手。大声喊道:“吾祖亦邦外之牧马人吾今大难临头。思吾故乡何故使吾闻乡音喜?!何故使吾闻乡音伤?!”远处亦有人回应唱道:“大公羊徒顶尖利角骄起来过山跷犟上劲儿来好个蹄腰真个儿族宗涂涂似河流怎奈苍狼逐来把肝肺抛?!” 狄阿鸟大喜。回唱道:“羊不如狼来不相爱白看族宗把肺抛。” 他嗥叫数声再闻得回应又一次举起胳膊声嘶力竭地大叫:“吾因何中贼之诅咒要死吾族之刀箭?!吾向此长生天启言吾不愿杀吾乡老奈何以脱?奈何?!”城楼下人马攒动良久有人拔高声音大喊:“博格阿巴特你既然是放郡男儿。何不像个巴特尔。唱什么哀曲?!” 狄阿鸟不动声色地看往身畔低声安排左右说:“把咱的青牛旗帜拔过来两只在城楼上晃晃。”梁大壮连忙呼喊指斥一二。嚷道:“快。快。” 片刻之后十数面青牛旗在城楼上乱抖看得一干骑兵眼花缭乱。 狄阿鸟趁机问:“你们是谁家地儿郎?!认得这面旗徽不?!” 骑兵们也撑起来几面旗。狄阿鸟方知来骑身份乱杂来自于各家各族唯独没有福氏家族的身影大大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博格阿巴特当然是巴特尔。甘愿不沾尔血死于刀剑之下。我出城让你们捆缚送给大皇帝治罪怎么样” 下面的骑兵盘旋不定到处交头接耳一名高大骑兵来往奔驰好似在严令什么。 狄阿鸟大肆叫嚷:“怎么?!难道你们不敢用我的人头邀功吗?啊?!我只要见大皇帝。只要你们把我交给大皇帝我不会怪罪你们的!” 骑兵们陡然静了下来默默抬着头往上看。旋即一人大叫:“你放心吧。我们也一定不杀你把你交给大皇帝。“狄阿鸟宁愿相信他们是为升官财笑着问:“抓住我大皇帝会给你们什么赏赐呢?!你们说出来让我听听。” 骑兵乱上片刻刚才那位骑兵到处穿越一如刚才似乎又在叮嘱什么。 他回头高声大嚷:“大皇帝不准备杀你也不给我们赏赐……” 狄阿鸟诈出他们没有什么诚意随手要来弓箭笑着说:“大皇帝给你们什么赏赐?!你不说实话那还是恩仇必报的潢东部族吗?!” 那骑兵躁叫:“真的。你不信问问他们。”他一扭头现其余骑兵暗中汲汲后退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大为慌乱赶快拿出弓箭咆哮说:“你不是誓不杀自己人吗?!”狄阿鸟想要他先射诈道:“杀你不算。先让你看看我的箭法”说完放指“嗖”地射中他的马眼。那马吃疼连声悲嘶竖起两只前蹄蹦跳乱拔突然弓背一抖将背上的骑兵送到空中。 狄阿鸟不动声色地等他落地问:“怎么样?!” 那骑兵爬起来弓已不知跌到哪里去只好恼羞成怒往前指手划脚连连催促别地骑兵出射吼道:“射箭。射箭。快射死他。” 狄阿鸟趁势说:“我怜你为乡人不忍射杀你却欺骗我还要狠毒地杀我?!”说完将他射死而把自己的弓扔出城去叹息说:“此弓伴随我多年今天把它抛弃就是要以此为诫不滥杀自己人。你们将他收敛去告诉他地父母、妻儿若我博格阿巴特能活到大皇帝恩赦愿意将他们接至家中奉养!” 弓矢箭筒均是战士不敢抛弃之物但凡要折断敌人的弓矢都是在进行强烈的侮辱。 骑士们相信博格阿巴特心中很痛苦纷纷下马默默向城楼上的狄阿鸟行过大礼这才来到死去的同伴身边收敛尸体。 他们用半叶糙革卷裹尸体用皮绳捆扎几道。往马上一抛。 刚刚要走背后几骑奔至城门。这几人疑惑地瞥瞥周围的胡骑伸出马鞭请求:“快开城门。” 狄阿鸟大为意外想想也是给自己送消息地连忙让人打开城门。弟兄们惊慌劝阻:“下面好几十官骑。” 狄阿鸟看他们不大情愿地只好用鞭子赶赶弟兄们下去而自己同样奔下去。大伙战战兢兢战战兢兢打开城门觉几十胡骑都没有走远。返过头来盯着城门愣而所来地信使站在城楼地下往回看。均没有注意到这种反常细节。 狄阿鸟要信使进城门他们才肯进来。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进来也连连比划让狄阿鸟快关城门。 狄阿鸟让弟兄们关好城门报出姓名。使者们都露出罕见的微笑嚷:“我们是张将军派来招降博格司长官的协同安排投降的事。”他们觉狄阿鸟当场愣住。连声说:“外面不知司长官的诚意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不是?!我们张将军兵行险招可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狄阿鸟上前一步紧抓住最前面的那人问:“张将军。就是那个张公怀玉。” 他不分节奏地跺动两只脚掌惊喜交加地说:“想不到招降我的竟然是张公怀玉。阿婉真有办法这才出城多大功夫?!” 他有点方寸大乱好长时间不知也怎么好只是面对着使者听他们讲而后终于不改多疑地心性。疑惑地问:“陛下不肯。他拿什么纳降?!” 来人露出镇定自若地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头以你们有所不知的样子开口责备:“张将军可是领兵地郎将军啊!征伐决断要视情形而定。这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他并不知道司长官是真降还是假降。是冒着风险来要司长官的诚意。听说司长官大人想要去拜访他是不是?!” 狄阿鸟点头不已连连说:“是地。” 他激动地几乎想掉眼泪想到弟兄们昨天夜里还偷偷啼哭差点觉得自己是在做白日梦不禁想抱住来人的手往脸上贴去。旋即醒悟自己不能慌。也不能乱要稳住。便恢复几分镇定压制住急切的心情说:“现在就出城去见张公。张姨父?!” 来人笑道:“如此甚好。” 狄阿鸟心里有点儿拿不准暗道:“他是诳我呢?!要是一见面就把我杀掉谁也不觉得我冤。“来人没注意到他的疑惑殷勤地拿过一套官军地服装连连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司长官大人更衣。”狄阿鸟心思急转想:若是他想诳杀我何必还要准备衣裳欺瞒他们自己人呢?他已完全放心连忙换过衣裳借一步叮嘱梁大壮和几名头目说:“我此去是凶是吉都已经不再重要啦关键还是你们…… “倘若你们没有接到我地信官兵就来要投降不要相信。那是朝廷没有什么诚意。一定要记住即便是朝廷要杀我也一定让要我递话回来明白吗?!你们要是上当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昨日狄阿鸟提出自己先投降试探弟兄们刚刚淋了一轮箭雨内心中确实不可遏止地乱冒他想虽然万分感激却没有驳斥挽留连虚假地话都没说此刻眼看司长官真要出城为大伙去作试探不知是感动是羞愧无不哭若滂沱抱着拉着扯着不让走…… 梁大壮挨了鞭竟犟虎虎地扒出人堆扯着狄阿鸟的马藏。 狄阿鸟找不到自己地马安顿完毕要走只好借用信使的马。 两路来了许多百姓掩泣。无数弟兄争马擂胸抱腿揽腰就地打滚吞着眼泪不知喊些什么到了最后有的干脆并排站到城门口堵有的在狄阿鸟身后排成两队要跟到朝廷大营。狄阿鸟回想起昨天无人驳斥时自己的失落和哀伤眼看花费大半个时辰还出不了城胸中热血沸腾当街抱了自己喝剩下地半坛酒吞吞淋得满喉蹬高大喝:“我向你们索要忠诚时你们给我我需要负起存亡时亦要不惜性命。 “弟兄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让朝廷的使者看我们的笑话吗?让他们认为我们是没有尊长不服军令的乱民吗?!” 他往下一掷待粗瓷碎片饱含酒花乱绽大吼道:“记住咱们水磨山司!记住咱们的光荣!记住要夺回我们地家园!” 他感情尽皆勃眼泪蕴迸被酒意染成老红的脖子涨怒青筋尽现浑身汗水、酒水洒得盈盈闪闪好似经过抛光的生铁。几位使者缩着脖子往他投视继而听到满场皆静不容一细落地张皇慌张地望左望右看上看下现博格跳下来在自己心底静致不动的世界里缓缓地踢出脚步“啪”地落下第一脚旋即觉得他出城的度好快几乎是在周围的兵卒相对静止中穿梭而出生怕自己赶不上出城急急往外奔有顾不得夺回马匹地连马匹也不牵一路小跑撵追…… 军民醒悟回来蹬城只见他刚刚换上地青袍前胸不掩后背耷拉扒身更显削瘦挺拔按刀而行步履沉稳比之古之壮士不遑多让纷纷呼嚎:“司长官大人要是回不来。我们就和他们拼到底谁芶活谁不是水磨山的百姓。” 他们大喊间一条灰影急快出城奔跑着追了上去。 大伙儿辨认出来是谁相互喊知:“那是梁大壮。快看。那时梁大壮?!” 狄阿鸟看梁大壮竟然追出来撵道:“你怎么跟条狗一样。快滚。滚回去!”梁大壮硬着头叫嚷:“俺不走。俺也要去朝廷兵营闯一闯。”狄阿鸟看看几位朝廷使者嚷道:“哎?!你这家伙被老子掳来赖上老子啦。” 他心里格外地感动只想让梁大壮赶快回去一上前就抡起拳头。梁大壮扛着脖子挨两下毛扎扎地大叫:“俺不承你这个情。”他皱脸大吼:“咋啦?!当初抓俺俺就这么说。俺就是跟你跟到底” 朝廷地使者连忙拉挽狄阿鸟的胳膊劝道:“这是归顺不是龙潭虎穴他要跟着你让他跟着吧?!” 狄阿鸟总不能当着朝廷使者的面大嚷:“老子让你守门户你怎么能跟着老子呢。”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两眼。梁大壮却很得意拖把朴刀尾缀在后面。 他们走了二里路前路驰来几辆马车到面前嘎然拐停。狄阿鸟往当中一望竟见谢小婉露出白玉圈环跷脚而下心中再无半点疑虑慌忙赶往跟前。谢小婉俏生生地往一旁注目引他往一旁看他方注意到马车旁的骑士已经下到马旁头戴抓角儿无耳纱冠身穿一领罗团花色战袍五尺四寸有余胡须两寸广额阴目腮下刀痕鼓突顿时觉得熟悉定是那晚桥头拦截自己的大将连忙抱拳称呼:“张将军。小子这厢有礼啦。” 张怀玉也紧慢打量了他一阵不由抿撤唇线微笑道:“真是大好贤侄呀少年英雄啊。竟然能把我杀得大败。婉儿都骂我啦!哎呀。我这外甥女那可是不好惹。你小心点儿噢?!”他挽起作势下拜的狄阿鸟亲切地拍打两下胳膊凑过面盘压低声音说:“恐怕你也不知道吧。前晚我身后可是无一兵一卒也在桥上强撑而已!”他仰天大笑:“痛快!” 狄阿鸟也有同感却不知朱汶汶说他凶戾竟是妇人之见试探道:“我和婉儿” 张怀玉仰面挥袖喜怒不形于色地“啊”了一声豁达地责怪说:“年轻人血气方刚互相爱慕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家要娶媳妇那多的是。可婉儿只有一个嘛何况是威名远播的博格阿巴特。” 他往前望了一望不敢相信地说:“自古将帅皆以卒换命啊。你怎么就”他不再往下讲只是说:“果然是当世英雄。你我也算忘年。 我在大营摆酒咱们边喝边谈。”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3) 狄阿鸟也怕张怀玉去提所部怎么不出降的事儿大口、大口地松气。 他觉得梁大壮跟着自己只会乱惹祸寻到借口就嚷:“张将军。还请两位不笨的弟兄跟我这兄弟回城把县官库里乱糟糟的蚕线布哇银块子呀先数一数那卷卷布我没动----不过那银疙瘩、钱串子老子缺花了些用绳疙瘩记了下来。” 张怀玉皱了皱眉头讶然道:“博司老爷有心呀。这事不急。” 狄阿鸟反问:“那什么事急?!我没祸害城不让你们看明白你们怎么会知道呢?!”他越俎代庖地找到进过城的使者凶狠霸道地说:“你。还有你。都跟老子的人回去一趟。”说罢也当面安排梁大壮几句。 张怀玉眼看情势合理不觉答应说:“这样也好。” 眼看是要往前走啦谢小婉乐乐陶陶挽了狄阿鸟同乘。 狄阿鸟还是知道未婚男女不能这般勾搭的连忙朝她姨父看虽然并没有见到张怀玉特别在意的表情也连忙扶住谢小婉的胳膊摇头暗示她不要这样。谢小婉不依不挠地摇了摇嗔道:“怎么啦?!这会儿胆小啦。” 狄阿鸟只好随她进到厢里。 他感觉到车夫立刻驱了车心中只是想:哪怕有婚姻没完婚前睡觉也叫通奸这女人竟然都不怕?!然而再看到谢小婉一付经过生离死别后两情长久的满足相心中豁然明白暗暗叹道:“她已经高兴坏啦。”谢小婉确实激动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她生怕狄阿鸟会从胳膊弯里飞走也不管狄阿鸟身上的酒汗臭紧拿紧扯地搂结实用一头黑亮如漆柔滑如丝的长和乐不可支的脸瓜贴往狄阿鸟的肩膀窝。腻糊糊地地厮摩着渐渐连眼睛也舍不得睁开一刻也不停地唠叨自己小时候的事好像她突然间明白天底下最疼爱她地她只有她的姨父…… 薄薄的纱帘上浮满密密麻麻地细花嘟噜纹随着窗外的野风一层一层地绽开一层一层地往两人身上倾洒斑斑点点的阴影阴影里细小的点点像是河水里数不尽的、几乎看不到的鱼虾米温柔。 马车越跑越快。阵阵爽风开始透过薄纱刮进厢内汇成世上最不容碰触的美景。 狄阿鸟尽量地用手捧着。呵护着也静静地坐着笔挺地靠在座背上同时经历油汗泡过面庞的旦夕福祸式疑虑流露出再也不受外物影响地渊容偶尔侧目。只有路景飞驰。 他突然感到一阵儿疑惑不由暗想:马车怎么跑这么快呢?! 他慢慢觉得这姓张的将军不是因爱谁、恨谁而不顾分寸地人却不忍心揭破暗想:阿婉。请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幸福里吧。 马车渐渐往军营深入。 等停下来的时候谢小婉几乎要睡了过去。 她高兴地钻出来把两只手放到头顶上不知向谁挥舞踏脚下来时还顺势舞动身姿用轻快的脚尖点了几点。轻盈得好似飞了去。 狄阿鸟看到二十余大汉摆出迎接的架势很是奇怪只听得张怀玉、轻轻喊叫:“婉儿。我和博司老爷有事商谈你先回你师姐那儿”谢小婉嚷道:“我不去。我还要等你们说完带他认识、认识表哥呢。” 张怀玉的脸顿时黑沉起来。怒喝:“不许胡闹。这是行辕。” 他这么说谢小婉还是不肯走。 他只好冲身边两名甲士几名结实地当地农村姑娘命令:“快带她离开这儿。” 狄阿鸟同时收到他包含歉意的眼神对“我们这些长辈娇惯坏”的话深有同感再注意到谢小婉扬起下巴在甲士面前做出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让她迁就、迁就这些军营规矩。也让她赶快离开。谢小婉听他也多管闲事责怪自个儿。无奈地撇了撇嘴小声嚷道:“我是怕姨父没安好心嘛。” 张怀玉脸色一动不由往跟前走一步跨了两步距离这时他听到谢小婉说:“他们非灌醉你不可。”站住笑道:“保证不让多喝。”说完再次吩咐:“赶快把她给我拉走!” 再争执一番谢小婉仍然像是一块黏皮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张怀玉顿时提高了声音怒声喝道:“再不把她给我拉走。你们就去死吧!” 几位壮实的乡间姐儿流露出惊容不由分说地挎上圆萝卜似的胳膊上前拖曳。谢小婉本来还仍然笑吟吟的陡然觉得她们的劲儿太大大得不该是一名下人用的劲不由猛地推倒一名。 候机的甲士也连忙叉枪去架而后用力地推赶。 狄阿鸟为他们这些人地无礼行为感到气愤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他来不及和张怀玉说话上前提过靠自己身侧的那甲士按住后背一推警告他们即使得了命令那也不能对自己的阿婉这么粗鲁。 他知道轻重推甲士只带了些提醒并没有太过用力没有把甲士摔倒的意思更不会准备连续击打旋即就返身回来看向张怀玉希望他不管谢小婉再怎么不听话也不能让兵卒、壮女这样扭押着离开---- 在他松懈的这一瞬间退开几步地甲士向他扑来无比迅地撞向他的腰用两只手掌扣到他背上。谢婉儿最先醒悟到要生什么样的事扑通滚倒栽在泥土地上尖声大叫:“你快跑!” 狄阿鸟也明白过来知道张怀玉是在将计就计用谢婉儿引诱自己抓住自己脑门哗哗涌血突然空白一团。 他赶到擒腰的甲士几乎把自己撞翻、举起不由怒嘶一声合拢两手前后抱持住此敌的头颅翻扭。刚刚用力几乎在感到敌人颈骨咔嚓响的同时两只绞出肌筋地胳膊就被上来地士卒分别锁拿住。 他甩仰一人咆哮着用嘴叼起一只耳朵甩头撕开让几滴血线绕着自己飞舞却也不能改变局面。 周围等待的二十余人像是已伺候燕雀地猛禽绕到合适的时机就奔前涌上。 狄阿鸟刀也来不及拔便陷入到晕头转向的漩涡中。 他感到自己坚如磐石的两条腿在连续的冲击、殴打和抓拿面前没有半点用武之地再听到谢小婉大声尖叫。 出一声声自内腹中缓气的深长呻吟而张怀玉则一味说些什么。只觉四周景象昏沉飞转。 他遏制不住自己的身型甩打反扑挣脱轰隆倒地而后不知背上趴了多少身体。只感到半点也动弹不了只好连连高喊:“我是来投降的!”“我是来投降的!”他的嗓子像是被泥沙地擦破丑陋而慌乱。 继而听到谢小婉地娇叱和兵器刺入的声音他更是大惊失色大声喊道:“阿婉。你怎地了?!”谢小婉拔了别人的长剑胡乱刺击转在草棵里翻滚竟连伤几名畏畏尾的士卒。 她刚刚挣扎着绺、青泥和汗水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就见张怀玉、蓦地腾空一下儿来到自己身边。无比迅地按住剑柄处用另一手按住自己的臂弯夺去长剑退到四、五步外只好张牙舞爪地站在原地痛哭。 张怀玉左右猛招壮女掖剑在背。怒气冲冲地捂住心口大喝道:“婉儿。你冰雪聪明怎被他这粗鲁无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混蛋给骗到呢?!你姨父很痛心。你快快清醒吧。”他露出了本来面目厉声大吼道:“快。快把她给我拖走。”谢小婉被人挣住脸色惨白。却慢慢镇定下来。说道:“你连我一个弱女子都骗你还要不要脸?!他可是来投降朝廷的。你敢不经请示就自作主张吗?!” 张怀玉缓缓口气。说:“婉儿。你怎么不分是非呢?!我是骗了你可他不也骗了你?!” 他狞笑着杀人前奏般平举长剑轻轻抹过锋刃愤怒地说:“你以为他送你到我身边干什么来地?那不也是为了摸我的底朝廷的底他是来投朝廷的。可也是走投无路只能投降。朝廷或许是冤枉了他但不管如何冤枉那也不能跟朝廷对着打仗的吧打仗是什么?!是反叛是大逆不道?!” 狄阿鸟感到自己脸上的那只毛手死死地压住自己的头只好贴住冰凉的底面喘了口气笑翻起眼睛却只能看到鱼肚白样的多云天他因为看不见谢小婉而恐惧用尽全力大声咆哮说:“难道你们的刀杀来我们只能伸直了脖子挺?!” 张怀玉沉沉道:“没错。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你犯地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是凌迟就是车裂。我敬你是条汉子愿意成全你。只要你在你的部下面前留下份悔过书我保证不杀他们而且留你全尸……” 谢小婉尖声提醒说:“不要信他的鬼话千万不能写悔过书----” 她已经被人拖走。声音越响越远凄婉绝伦似乎正在把心肺一点儿、一点儿撕裂开来。 “博郎。原谅我我轻信奸贼害苦了你。要凌迟就凌迟婉儿陪你万不可相信他的鬼话……”狄阿鸟听到这呼声仍然记得她下车时地恬淡无邪。他想到而今竟不知道谢小婉受伤没有是不是被几名手大脚粗、两脸麻木的农家女拖在泥土地面上倒掖而走感到躯体就要炸成一团血肉。 他挣脱胳膊把骑到身上的士卒扔到对面去但也只有这一股新力喘气说:“你失信在先如此无耻之徒怎么还有脸让别人相信呢?!” 张怀玉把自己的马靴踩到狄阿鸟面前配合着要说的话几乎踩烂狄阿鸟不堪负荷的心脏。他说:“恐怕你不相信也要相信。我已经派人去收降你地马匪弟兄们啦想必他们这儿已是丢盔弃甲跪地投降!让你悔过不过是让他们知道你是在愚弄他们放过他们之后不留祸根” 他还说:“他们都是些泥腿子百姓虽然人不多影响却是非常坏。 “我不忍心尽诛。已经上奏朝廷挑些有勇力地为朝廷效力!你必须得相信我写出你悔过的认罪书能救出来几个是几个……”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张怀玉让人把狄阿鸟拖到旁边地窖房里按跪在一张泥台前。 窑窖里稍微阴凉却仍显闷热那泥台对面站着两名文员和狄阿鸟一样浑身湿透脑门上滚着黄豆大小的汗水。狄阿鸟想也是协同逼供的冷笑说:“你们要杀就杀要什么悔过书?!没有。老子有罪也用不着向你们这群王八蛋悔过…… “老子被迫起兵。即没有**掳掠也没有挟裹百姓。更没有主动进攻官兵?!若不是左右顾忌等着陛下恩赦怎被你们围困?难道再也没有天理了吗?!” 张怀玉奔头就是一脚。 马刺划过狄阿鸟地乱茬顶顿时开出一条血沟。 张怀玉很是暴躁大叫道:“战场上倒奔十步和倒奔百步皆为逃兵?!两者并无区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敬你是条好汉你偏要做孬种。” 狄阿鸟相信这一脚饱含着他儿子的夺媳之仇。再不顾顺着脸往下流淌的鲜血威胁道:“我要见大皇帝你要是杀我有你后悔的。大皇帝近在咫尺你好好问问。你敢公报私仇杀我那就杀我试试?!” 张怀玉几乎趴到了他脸上恶毒地说:“陛下近在咫尺?!” 狄阿鸟震惊道:“不是吗?!” 张怀玉哼哼大笑用力拍一拍狄阿鸟的头脸说:“别再心存侥幸既然你不写。那就在写好的悔过书上划押吧痛痛快快地去死吧……免得死得更惨----” 几条力士当即推着狄阿鸟到泥台张怀玉亲自拿了狄阿鸟的手指去按写好的书文。狄阿鸟觉得自己只要按上就要被处死像条鱿鱼板身跳跃使劲儿挣扎。 不一会儿。一张血糊糊的面庞被泥抬擦满垢灰。 挣扎到最后他只是在白白浪费体力。最终张怀玉还是在几条力士的帮助下夺到他地指头按到印泥里再按到纸张上。 他知道张怀玉再没有留下自己的可能一下儿万念俱灰。表情顿时像死鱼一条目光呆滞。脑子不由自主地走过幕幕往事不但相信张怀玉、不会给自己留下几名弟兄。 而却觉得即便是他只杀自己自己也已经后悔把肠子都已经悔青掉于是在心底大喊:“一点也没错十步、百步之别有什么区别吗?!我混蛋。我侥幸。如果还能有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抱有一丝幻想” 鼻角尚只有浅浅痕迹地法令纹陡然之间加重绽张使他现出穷凶极恶的模样。 正呼哧喘气只听得靴履响步鸣。有人从外面进来像是老友般与张怀玉打招呼:“哎呀。张将军。你可是把殿下瞒的好苦哇。怎么?!和殿下抢起功来啦?!” 来人年龄和张怀玉差不多相貌不凡像是位官吏。 狄阿鸟麻木中得到一丝生机再生新气力竟然回过身来嘶吼道:“下臣有冤。”来人猝然见到一张血糊糊的恐怖脸孔和一双红通似火的兽眼耳朵里也更是经不住野兽般的吼叫怕狄阿鸟再挣就到自己面前来蹿回几步紧张地往上伸指大叫道:“快摁结实他。摁结实他----” 张怀玉说:“我怎敢和殿下抢功?!” 来人怒道:“那你私招匪是什么意思?!” 张怀玉咆哮说:“殿下要功劳我赞成可他----”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来人阴阴威胁:“张怀玉。国家动乱宗室领兵这是天经地义地事。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派遣来是为了要你给机会让他以后也能统兵打仗将士信服。他就是真要抢你点军功?难道还能亏着你?!” 张怀玉不由自主地喘了几口气拉着来人小声说话。 狄阿鸟听见他说:“卑职怎敢和主子争功?只是觉得打仗不比打猎呀谁也不能为打仗就打仗?!是吧?”接着又说:“这殿下一出面定然逼急匪寇倘若酿成大变那可是要动摇根基呀。” 来人埋怨说:“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不也在吗?!你想想啊席将军兵败自刎樊老爵爷见面也滚一身泥到时你张怀玉也无计可施殿下却大获全胜岂不是……” 往下已是情不自禁的笑声。张怀玉也开始赔笑却突然提高声音说:“我现在才明白。可惜的是博格所部已尽数投降再无仗可打!”狄阿鸟对自家的弟兄们很放心收紧眼睛也把他越过自己诈降弟兄们失败当成目前唯一的希望心说:“你诈吧。弟兄们见不到我的凭证岂不知将计就计?!” 然而他还来不及自欺欺人便听到张怀玉向来者解释说:“我有个深谙兵法的外甥女父兄均受哀后诛杀因而励志要重振家门这次是她主动请缨我不能不给她这个机会不是?!到时一定把她交予殿下来治罪任殿下怎么处置都行?!” 后面的“怎么处置”说得非常猥琐。狄阿鸟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朱汶汶地模样。 他想不到朱汶汶竟抱着为家门戴罪立功的心切从而利用柔弱不堪的外表来接近自己步步取得弟兄们的信任一下儿感到两眼昏花四肢无力不禁痛苦地呻吟道:“这贱婢骗得我好苦?!” 天地就这样静止了他圆睁着眼睛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有想却听得来人一个劲地埋怨张怀玉请求说:“殿下知道你抓到他啦。你还是把他交给我让我带到殿下那儿!”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4) 狄阿鸟听说王子殿下要提走自己打心底升起几丝的欣喜就连麻木的肢体也开始回舒。他竖起耳朵一直不漏地等待张怀玉的答复只听得张怀玉无可奈何地道:“他与吾子张迁有夺妻之恨。万望能看得下臣随陛下出生入死的份上将之斩立决。” 狄阿鸟觉得他坏王子功业王子定不让他如愿心中更是悲喜交集。 他听那官儿安慰张怀玉几句感到他们要拖出自己并不反抗顺着力士的劲儿走出来。 外面的天空虽然云多却远非窑窖可比光洁刺眼给出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士卒伸出刀枪自后顶叉着他的腰把他押到大片的空地上而那儿已经等了十数静伫的骑士。狄阿鸟往他们看看只希望他们不要固执地给自己戴脚镣、手镣更不要上木枷最好出于折磨自己的目的把自己的两只胳膊缚实拴在马后拖着走使自己得到更大的逃走机会。 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吼道:“囚车呢?!囚车呢?!不给老子囚车难道想要用马拖死老子么?要是把老子拖死大皇帝杀你们” 快马急奔驰把后头拴系的人拖拉在地面上擦上几里几十里更是大伙心中的酷刑。张怀玉果然不肯让他白白离开狞笑道:“在外面绕几圈先给他脱身皮让他老实、老实。”说完他便让骑兵照办。狄阿鸟心中甚喜口中却痛骂不断。 他们开始出顺着张怀玉的心意猛地鞭出马嘶扯了狄阿鸟一个趔趄。 前面的骑士奔纵后面的骑士扬鞭。竞相出巨大的狞笑。狄阿鸟却只能伸出两只胳膊甩开两条腿顺着劲儿奔。 骑士到底不是张怀玉的人驰出营地并没有在周围绕了三、四圈而是直奔旁边的镇城。他们保持着适当度虽然不是极快却也不慢本觉得不大工夫就已经能会让后面地囚徒腿弯软。被路面擦得满身血皮。 然而狄阿鸟深知里面的凶险始终不肯在极难忍受的不由自主、烦躁和无法保持平衡的艰难中。身子一软栽下去。 他们难以得到预期的快感爆出强烈的折磨**。 几名骑兵大呼着和马车上的官吏打招呼竟不再忙着进镇狞笑着痛骂着硬是走到野地上奔驰。他们偏出正路。驰骋到二十多丈的土坡下土坡够荒的上头挺立着几颗大杆植物以两树细木最高伸出没有修剪得野枝暴露出三角刺是处抛尸的好地方。而坡下却有一圈光秃秃地野路像是节拴系的绳头。 他们想在这里跑两圈拖出个三五六九来当然。并不是为了替张怀玉教训这位年轻地土司而是要在见到王子前杀一杀野性。那官吏喝止马车在嘎然刹势里据到车左停车笑看警告身边不相关的两名骑兵说:“可别没让殿下见着就玩死掉。” 两名遥远而不在场的骑兵却都回过脸。肯定答应道:“放心吧倒现在还没有拖倒----” 那官员也这么觉得凑过头远望只见战马急地蹿越沿着野径扯起来一道碎土黄烟。一圈两圈。整整奔了好几圈。缆绳后面的人影仍然左一跟斗右一趔趄地跟着奔跑。时而脚不离地时而歪到坡上踩两脚继续跟着跑始终也不见倒地。 等在路上的骑兵都难见到这景象虽不知道难度在哪却照样感到稀奇不禁“啧、啧”叫道:“这厮比马还能耐?!” 狄阿鸟已是汗如雨下偶尔转一转脸路面等待的骑兵们花花而过却似感到激动地嘴脸张大兴奋而清晰心中更生出无际地怨恨和愤怒半拉麻木的脑门子装的都是翻天覆的大吼:“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他们折磨我好似在折磨一只畜牲呀。” 人一旦被捆住被牵引住奔跑下脚重身形不稳再拖两道来回狄阿鸟早已疼痛僵硬的小腿筋都**地可以榷断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分不清哪是自己的怒喘哪是密集的马蹄呼吸更是像盏拉动的风箱。 他再勉励支撑下去感到地面上的一小块泥疙瘩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能让自己被拖着翻身倒地爬不起来能让自己一脚踩不好脚脖挫折倒也没有余心问“为什么”只是一味势若疯虎用被汗水浸泡地双目死盯住前面。 他胸中恐惧、杀意潮水般高涨。求生的**也越来越强烈。 头方上空的扬尘昏花打脸顿时变成数丈宽高的鬼脸两眼黑洞洞地塌陷随着落脚和喘息上下晃动恐怖万端。 狄阿鸟感觉到脚心被铲掉一层血肉和靴底黏成一体好似在烈火炼狱中奔走感到自己喉咙胀痛饱满的肺开始炸裂而内脏熊熊燃烧感到干燥地鼻孔里要喷出热液感到眼前浮现出自己在荒原上追逐过的野物…… 那些疲惫、仇恨、不堪负荷的灵魂永不停歇自己的脚步仍然用尽全力跳跃起来身姿卓绝。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很想就势倒下去哪怕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被拖掉大半血肉奄奄一息。 但这不是兔水扎猛子气憋到尽头浮出水面喘喘也不是在自己的田里劳作累了歇歇这就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 所有在荒原上奔跑地活物都没有放弃地习惯它们宁愿奔跑到内脏火热沸腾口鼻喷血也要经历完这场永不放弃的生命。 狄阿鸟地心底翻来覆去地涌现出断续、简短的声音一会儿是“跑死吧”一会儿是“总有一天杀光他们”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自己足足追了三天三夜的老狼灵魂钻入那衰老如破车的躯壳使劲地用牙齿托住几乎要掉下来的舌头不顾陷入**辣积雪的脚爪。压制住膨胀的心肺搅拌出不知鲜血还是白骨地毁灭气息…… 眼前虚幻如梦。一匹老狼凶戾蓬勃的好梦。 精心细作的挑逗战。 突然猛烈疯狂的厮杀。 惨败者喉咙里的呜咽。 牙齿刺入鲜肉汲吸热血的快感。 最终。景象停留在对花白骨体的啃噬开始“咯嘣、咯嘣”、“咯吱吱、咯吱吱”地响个不停。 狄阿鸟不知道自己的牙齿什么时候开始吞剔骨头只是用尽全力咬紧脑门上的收缩和鼓动反复嫌弃牙齿不够锋锐寸寸打磨生存下去和百倍复仇的**…… 不知拖了多少圈路上地骑士有些麻木他们不知道骏马能不能拖垮这位土司酋长什么时候拖垮他突然记得王子殿下做过安排和交待的。只好草草结束酷刑回到道路上来。 向热闹起来地镇外空地驰去。 那一大片的空地已变成靖康朝四王子理的阅兵场鱼鳞般镶嵌着许多未作修葺的小阵人马逐渐露出军容而数十辆战车并列到阵兵前沿从外到里围出一条通往秦理的主路。 博格阿巴特还没有被押到鼎沸的声势就已推波助澜。许多骑兵驰接出去。而后赶回到人前叫嚷:“贼土司被押了上来。”等派出地卫队迎面回来。夹道上来许多无赖儿他们都是长月周围无望继承家业的子弟有薄产难晋升素以胡作非为闻名当即欢呼拱卫使得车马难行。 远处的人见不到贼面目只好赶上来围观使得狄阿鸟一行的移动更慢。 狄阿鸟已经不用再跟着马跑虽然仍然喘气不已腿脚硬疼。耳管鼻腔生是难受口中极为干渴还是不得不慢慢地扎实脚掌挺出腹部靠肢体的有条不紊了来恢复足以应变的镇定。他同时也舔了舔嘴唇。觉得身体需要水分----需要得到些许的水喝。 水?!他乞求地向两路包围上来的跟着走的人看去见他们衣甲鲜明百般侮辱挑衅知道自己开口只会换来尿水但他仍不停地寻找着。 正希望能碰到一线怜惜的眼神坐着小车地少女多起来。 他相信这些女人都是不乏同情心的。使合拢的手掌掌面朝上。努力押开僵硬的指头用沙哑的嗓音乞讨说:“美丽啊。姑娘。请给我些水喝~” 这么说着、说着。他地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淌。 他并不是在故招同情也不是心里脆弱而是难受。 有人在跟随中俯身下来“啪、啪”打他的脸拍他头上虽然浅却木了的伤口甚至用鞭子和吐沫招呼。他想起自己的以前想起自己也是父母的宠儿想起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很小想到失散了亲人都不在身边----” 他这时地确可怜浑身官军衣裳没有怎么好穿经过搏斗多处绽开加之汗水血水叮土靴子开张了嘴血糊糊地脚露出来肮脏邋遢到极点再加上黑血混杂灰尘的头脸被黄土浇埋被泪水冲成弯弯地曲线身躯疲惫佝偻已是悲惨得面目全非…… 倘若真有同情心的人去注目会感到他上上下下只有一双充盈泪水的眼睛还明亮。 他慢慢地嚷着终于哼起来:“美丽得像金朵一样的姑娘请原谅我这个远方来客的鲁莽我经历过与死神的较量虚弱得没有一丝力量。 “倘若你能慷慨地递来水囊我将把一切奉送上……” 所有的人都因为他的歌声而趋于疯狂男人们激动地痛骂使劲地殴打。 但阿鸟本来就对他们不报希望只是死死地盯住几位柔弱的淑女也许是好色的本性他不知一次地下定决心想:“要是谁肯给我一囊水喝。我就是回到长生天那里也记得。何况喝了略带咸味的水我就会恢复力量仍然有机会逃脱……回头能报答她。” 他渐渐因为自己充满着情感而陷入陶醉死追一位美丽的淑女弃而不舍地捧出手掌讨要:“给我些水喝吧?!”那女子刺激地尖叫连忙学了旁人在哄哄的笑声中狠狠地抽去一巴掌大声骂道:“狗贼。尿喝不喝?!” 狄阿鸟打了个激灵。尿可是能治伤的而且含有盐。倘若兑水喝些也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他连连点头说:“你兑些水给我。我喝。”那女子在无赖子弟的借题挥中满脸通红伙同他人狠狠地殴打----” 狄阿鸟已经算不过身上受下的拳脚鞭打。 他知道这样打下去过多地皮肉伤过度地缺乏水分很快让自己死去沙哑地唱道:“要是能不打我我就唱支好听的歌。” 他一唱出来。就爆了场。没有人再去打他或教或指使。让他唱极为猥琐的歌儿。 他也只好唱最后稳定唱下一支歌来唱那自己刚刚听过不久的十八摸:“姑娘儿窈窕婀娜再多姿才那也要知道男欢和女爱……请不要羞来不要急公子慢慢儿教你此中道。 先回以遥抚划曲弯只见青山美水突突凹凹;再回容我把你那头顶花儿敲这插得讲究下也妙三回撩得丝轻嗅噙……” 这时他再讨要水喝却是一、二无赖儿拿水浇到 狄阿鸟喝了少许已经看到了相貌举止不凡的秦理一位长得有点儿秦汾却比秦纷高大许多的持剑少年。 秦理是站在铺高的北坡大盖下头嘴角已慢慢流露出丝丝笑意。 他并不严令制止这种骚动因为这种骚动是欢呼谁愿意拒绝欢呼呢? 他作为秦纲的四子。现今已经足足十六岁也许还没有迈入成年的门槛但放在王室已经要接受或大或小的王爵建立府邸。成为一个权力圈子围绕地中心。尤其是乱世。当年太祖打天下他的儿子、幼弟十五、六岁就要手握重兵。 这两年来他父王也让他在文武辅助下节制过一方。他是握过兵权地。但他握的兵权是实在的职务却是虚的。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论他保持着怎样的学习态度却还是难以得到挥斥方道。全权负责地机会。更不要说具体调兵遣将、指挥打仗的事说白了。他那只不过是某片区域最高监军需要你凡事请示的监军。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博格阿巴特作乱他的父王派悍将张怀玉节制一群乌合之众再派他带着上万京城兵马五百北骑哪怕是他父王没有递来手书哪怕没有一个人讲白明眼人都知道就连和他一起来凑热闹的王妹秦禾都知道博格阿巴特虽然连战连胜但都是巧胜所部兵马极少这是在给他指挥作战的机会。 但让他还是对张怀玉感到意外如临大敌的张怀玉不但不肯放他出战还说:“博格虽为草莽却身经百战很讲究章法倘若战不利损害到殿下金躯下臣妻不是犯了死罪?!再说其所部人马虽少却都是骑兵只因心存疑虑而不敢放手一旦知道殿下亲自御卒就会坚定决心挟众转战漏网则不堪设想----” 话虽然委婉意思却很明了不过是说:“殿下。人家身经百战你肯定不是对手!” 秦理心里非常反感有时恨不得一脚踢死这块绊脚石但无可奈何之际也要拿出很在意很尊重忠言的模样并使自己凌然其上。 这回他听说博格阿巴特被诈捕要秘密处死急急和谋士分析赶快让手底下的人走动提来定罪以正律典。 两地之间不过区区几里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博格阿巴特来地太慢了!还以为博格阿巴特被张怀玉处死自己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要闹大笑话。 此刻博格阿巴特被送到眼跟前。他立刻现这是个卑鄙无耻之辈竟然为了喝口水竟然于是他带着鄙夷和蔑视高高俯视将很有棱角的下巴挺起来仰成一道优美的轮廓他心里的想法甚至是:我干脆放他回去和他打一仗。我不信这样猥琐地一个男人会有能力约束部众打仗出色。 他当然不会作此愚蠢选择只是冷冷地说:“各位大夫就地给他定罪公布于众。”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5) 狄阿鸟被如狼似虎的力士解开绳索尚来不及好好注视条理已被死死按倒。 他神经开始紧张叫了两声“冤枉”尽量平静地说:“我并没有造反。我是被拓跋巍巍陷害的。大皇帝要战胜强敌怎能冤杀壮士?!” 鬼哭狼嚎地缠着喊冤常常会让人极为不爽。力士卖力地绞结实两膀把他的身子压往地面尽量要他用嘴啃地面。 狄阿鸟挣扎着抬起头觉秦理根本不看自个儿心立刻冷了下去故意怒吼说:“就是因为我是个牧马人么?!大皇帝贱视我们牧马人吗?你们若不能一视同仁岂不让人寒心?!”秦理始料不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土司能借题挥慌忙往左右投视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你自己有罪你窃取朝廷兵权是蓄意反叛……” 狄阿鸟不等他恢复镇定高呼道:“为什么不经核实就定我的罪?!因为我百般推拖不得怕拓跋贼有机可乘就难领兵?!那是夏总戎蓄意杀我。将士们都看在眼里寒心不服鼓噪。监军高德福为安军心免了他用我。何有窃权之名?! “我又何曾蓄意反叛?!朝廷应该已经知道原委----” 人人都知道高德福是他秦理的人高德福傻里傻气地扶立一个军阀定让人产生不好的想象。秦理立刻被“高德福”三个字刺激到不由回身抽出剑来露出凶残的面目。 他身边的长史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慌忙拦住他回头大吼:“掌嘴。掌到他喊不出为止。” 上来两名甲士“啪”、“啪”下手。 疼痛则在其次。狄阿鸟一下儿寒到脚底心说:看来他们一定要杀我。 他无力一垂脑袋。让自己的脸转轴般摆动并喷出一嘴血沫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抬头见到好多看热闹的少年贵戚里外围到就势扯旗心里一个劲儿痛骂。 甲士因而更不肯收手“噼、啪”打个不停。 旁边有位牵马少年经过内心地挣扎面朝秦理屈膝求情说:“殿下。我想请您饶他一命。”他赶前看一眼。狄阿鸟却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心里滚烫激动。暗道:“他是谁为什么替我求情?!”他趁人还手之机前爬两爬。心说:“他是谁?!他是我认识的人么?” 甲士也不再打他不声不响地退开只听得那少年说:“殿下。刺配他从军吧!” 秦理想不到有人出来求情含糊说:“你起来。论罪一事依法论典岂可姑息?!”狄阿鸟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疑问不断。心说:“难道世上真有好人?!”他吐字不清地叫道:“喂。你是谁?!” 那少年回过头来。那少年真的回过头来。 他眉目清秀斯斯文文面前还垂下两缕个性的头从某种角度说容貌俊美而令人难忘。 狄阿鸟攫脑海不记得见过这么一人吃力笑道:“你要为我求情?!” 周围诸人像是得到提醒一样愤责难。秦理反倒不再吭声。 那少年露出些许慌乱连声说:“土司是外藩当多施教化。便宜从宽。小臣觉得他能于征战不如刺配出去准其戴罪立功……”旁边有位面目相似的甲胄将领听不下去怒喝一声:“田云。回来。”说罢把他强行拖走。 狄阿鸟听到他喊着:“哥。哥。“无端端想起阿孝来暗道:“阿孝一定还活着。却不知在哪。” 秦理身边的人看内拟的凌迟还要等台子搭好再不愿老把犯人放在面前点过兵卒押他示众。十余甲士架着他到一辆战车上胡乱用绳子往脖子上一缆插支大头令箭牌。 狄阿鸟想也是上面写着“千古罪人”之类含糊不清地“哇、哇”怪叫。 还不曾走过去示众。漫野已经欢呼起来。到处都可见用兵器挑起头盔的人。狄阿鸟想到了一件事。当时浑身抖急切回身大叫:“殿下。我那些弟兄们没有罪呀!既然放下了兵器。就放过他们吧?!”他在战车上乱跳只见到几名裹着旗帜地骑兵穿梭高呼道:“敌徒束手张将军率领各军赶往县城。”破口大骂一通“乌龟小“王八蛋”、“贱破女”头疼欲裂之际也不知道到底骂谁旋即想到朱汶汶明白自己恨得牙痒的就是她。 许多念头秩序闪过。 他突然记起思路里地不当之处心说:“朱汶汶怎么说也是位柔弱女子张怀玉怎让她领兵?她大概也是受到胁迫跟着张怀玉的人马骗人罢了!前有梁大壮收拾府库做准备后有朱汶汶被迫撒谎他们怎会不信?!” 他得出结论暗道:“害死他们的其实还是我呀。”于是与周围的人厮打折腾呜呜地哭起来突然扭头见到那田云追在车边无端端怒打心来脚不离地就踢嘲讽说:“娘娘腔。你到底想怎样?!” 田云手里拿个铜壶原本要递给他的迟疑大喊:“我见你这藩司善用兵心里惺惺相惜却不想这般不识好歹……”他看看奔来奔去的报信骑兵再看看了疯似地狄阿鸟刹那间醒悟待甲士把狄阿鸟重新按结实递了铜壶说:“且喝醉吧。” 酒能让人忘记一切痛苦活着时死去时。 狄阿鸟猛然间沉默静静地盯着这壶酒沿着胳膊找到这位少年的眼睛那里是一种借助于真诚和怜惜之间的复杂感情。他很难收回自己的目光也轻易地被美酒诱惑到。 他现在是想逃跑逃跑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连弟兄们都没有了与之相比死亡比较容易然而清醒的时候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巨大到凡人难以正视。 酒壶在半空中停留。微微散迷人的魅力。 胡乱捆扎的绳索经过挣扎只能插住那支画着圆饼图案的令箭且歪歪斜斜。 狄阿鸟能从绳洞里伸出一只手并举到嘴巴边于是伸手抓住缩回来放到唇边慢慢地“咋”一口。他微笑着晃了晃特有地壶身把酒全部倾倒在自己身上故意拿着空壶往迎到车旁的一位淑女头上丢过去在他的意料中。许多人会因为女人的尖叫扑过来代为出气。 他狡黠地看过田云。吱吱乐笑但往下注视下被砸的少女扣在髻上凉快地帽子立刻趴到脸上她“哎吆“一声扶帽子不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很快落下去到处找砸她的人。田云也想不到死到临头的狄阿鸟给他会意一笑转手故意丢铜壶到别人头上僵固地呆在原地。那少女突然怀疑上他羞怒不可遏止地捡起薄铜壶往他身上砸大声说:“田云。你怎么用铜壶丢我?!” 田云看到狄阿鸟打老远转过头连忙往前指了一指。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栉比鳞次地盔甲。前面真是处热闹所在地。 狄阿鸟靠着车栏可以看清这片繁华犹如街头地野地可以看透这块将是自己作为罪犯或杀或剐地场所深知这是他们对野蛮来客的热情。 他眼前昏暗濡湿。突然猛地大亮看到许多怯生生地骑兵。 这些北骑不但不习惯这片土地也不会对一位毫无关系的土司产生兴趣松垮垮地站着。 狄阿鸟精神一振就势撇开喉咙哑着嗓子唱歌。 谁也不知道他那在高空中缓慢滚动的什么“抓嘎拉哈河河沿。伊勒哈穆尔”是啥意思。只觉得他这外邦的歌儿朴质忧伤。音域却极为宽广。 多数人漫不经心少数人觉得这歌声倒也美妙。他们原本以为此时此地这囚徒还能唱好听地歌倒也有些许英雄气概想想刚才经历的一幕和对土司的鄙视一味排斥不作欣赏且想到人之必死其音抒叹人之将死其声哀哀也没有制止;然而那片松垮的骑兵却纷纷直起了身不管马上、马下保留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大多挺过肚子侧起耳朵有的缓慢地把刀挥舞在头上有的“依依亚哈嗨”地附和。诺大的地方一块块的人堆儿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却有越来越多的北骑萧萧附和。 扈从兵马中呆着几位高大地骑士他们也像胡骑般对周遭的事情不感兴趣此刻听到歌声不自觉地踏出来看。为的骑士带着半片面具从身体的痕迹上看应该还是个年轻人。 他看到了囚车裹团人群缓缓移动来默默地注视着。 囚车越来越近。 身后的骑士提醒他给人让路。 他也慌乱地让路却还是让路让迟了囚车只有十多步远。 他往囚车望去突然变得格外激动跳下马来抖。 身后地骑士连忙来拉他问:“你怎么啦?!” 他回过头来眼神透着震惊和恐惧只是沙哑地说:“是他。”说完按住了刀柄。 身后的彪悍骑士连忙问:“谁?!”他看同伴不搭理自己连忙拦截问:“谁?!” 那位带着半片面具骑士说:“好像是我阿哥。”他身边的骑士也浑身一震大声说:“你看清楚了?!” 不知不觉间囚车走过去狄阿鸟的头脑也莫名其妙地闪现出火花朝路旁看去走过很远还扭着头。那位戴着面具的骑士已经不受同伴阻挠干脆跳下来扶着刀柄往前飞奔。 二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心脏呻吟悸动地声音。 一个巨大地喊声虽然不出声却在每一次脚步落地时砸过心头。 “我的阿哥。你将要被处死么。” 脚步踏炸了地皮。前面挡着许多贵裔、闲人和兵马可这些算什么。 即便是不可跨越地山河算得了什么。 突然间整个场地轰动起来。只见一位甲士在囚车后面跨步奔跑眼看就要追到突然腾空跳起踩着人的腰、头和肩膀狸猫一跃。来到战车上。他们看到的惊叫没看到的转身寻找然而整个过程绝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外----身子一飘凌空飞渡。 这是扎扎实实地踩下去奔上来犹如过山的猛虎迅猛地趟过石林山涧。 周围地人们则听到突然被踩过的人猛然弯下身体猝然喊出匪夷的惊叫听到战车的后栏被蹬得豁开跳上战车出的那声轰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两个傻的甲士扔到下面的人群里。站到转过身的博格阿巴特面前。 狄阿鸟这一刻也是完全震惊的。 虽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对方地身体在长。相貌和声音在变但只有不焚化成灰也一定能清晰地认得。狄阿鸟的歌声都变成了一种呻吟。 但在一刹那间他反应过来立刻冲愤怒地遭殃者吼叫:“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都不要过来。” 话是用号施令的口气喝出的。 人们在这一刹那想象得出来两人仇深似海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是感情的爆突来的爆!他们鉴于冲上来地大汉相比较赖皮狗样的博格阿巴特威猛似虎立刻原谅了他的粗鲁大声吼叫:“杀了他!”即便是被他摔下战车的两条大汉头晕脑胀地爬起来看来人衣甲鲜亮也迟疑片刻才斜竖兵刃忍羞遮怒地大吼:“你要干什么?!他已经是死人了!” 来人握住了弯刀而博格阿巴特用那只能活动的手推在他的胳膊上。 狄阿鸟胸口起伏地盯着来人用别人听不懂的话说:“把我从车上扭下去。”他一动不动。非常冷静地命令说:“打我。”来人也一动不动。 两人这一刹那变成矗立的雕石。 狄阿鸟只好咬着牙再次命令说:“阿孝。你要动手打我。我才有机会逃脱。” 沸腾起来的贵族、无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 狄阿孝也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用外人听不懂地话说:“我远远看到过龙血。他领有上百人的骑兵。我们一起可以杀出去。” 龙血是狄阿鸟的师兄后来是狄阿鸟的学长。而且还是狄阿鸟最好的伙伴之一。 狄阿鸟心里惊喜交加随即又被一盆冷水扑灭。 他想:救我是闹着玩地吗?! 龙血肯冒着生命危险肯冒着背叛家族、背叛整个乌鲁斯的危险吗? 我若让他暗地里帮一把还行想让他救我怕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敢再拖下来去。一脚把狄阿孝踢下去。 他一边抖绳。一边冷静地思考狄阿孝怎么摆脱掉上面的追问;一边猛扑一边用听不懂的话给他编造口供。 周围的甲士想按住来人。把狄阿鸟拖回车上却觉狄阿孝拔出一把弯亮的马刀。 这把马刀太弯了像是一牙月亮。 而它地主人完全疯狂至少是一看到有人妨碍就毫不客气地把他笼罩在杀气里。人们就见博格阿巴特左钻右藏不停地说着告饶地软话而那大汉刀势极快披风挂斩四处甲士挺着兵器阻挠就被他轻巧地点在喉咙示意滚开----! 狄阿鸟身上残余的绳圈也被他劈开了尚不知从谁手里夺来一把长剑和他格斗勉励支撑。 两人再次大吼些什么来人似乎看到甲士头目急急去调弓箭手焦急如焚。博格阿巴特却也开始变得疯狂歪歪斜斜地横挑竖抹不休反而不再顾钻逃只是在险象横生中反击直到挂了彩撑着剑跪下去。 时间并不长人们出震天欢呼。 周围地甲士趁那大汉失神之际簇拥起兵器和弓箭强行分开两人。 秦理派人招那大汉。那汉子只好跟他们离开竟然让受了伤的狄阿鸟得到留在原地胡乱包扎伤口的机会。 人们不知狄阿鸟为何不肯经历被杀死的痛快偏偏活下来经受酷刑都觉得这是贪生怕死的典型划不来。狄阿鸟却丢开长剑接受捆拦继续阅兵。 马车走不多远。 狄阿鸟再次唱起歌儿。这是雪山龙氏祭祀时献辞:“吾氏崛起于野有祖曰龙。力征经营爱民有方及定诸疆尤思俊杰和贤良。 “喜风和怡炉熏飘出百和香坐哉励股脑迎神敬牲钦畏敬不敢有违治子邦。祈腾格里赐我永吉祥。祈神山佑我德一方祈祖宗之神章。祈江河之长运祈日月之光芒……” 狄阿鸟相信龙血只要听到这歌。就是缺条腿也要趴在狼背上挪出来。 北骑果然开始挪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松松散散、阴阴沉沉包围着看押的甲士往前走。狄阿鸟看到几名模样似曾熟悉的骑兵却没有看到龙血想他们虽然不会认出自个。于自己逃走时也不会真心追击。 只要不被大规模骑兵真心追击而自己再有一弓箭在手哪里都能赵 但问题是他没有弓箭怎么办?! 他暗暗卷起手掌开始找绳子头等待着机会。 机会很快到来甲士们害怕这些不熟悉的面孔阴晴不定来往跟着的北骑开始大声地驱赶他们。并且提前回车快奔驰拉下步兵。 真是个逃走地时机官兵真给了自己逃走的时机虽然未必能逃得掉。但这绝对是个好机会。狄阿鸟的心情激动得无以言名当即将兵车上左侧的甲士撞下猛然回过身来反手抓住右侧甲士的剑。 右侧的甲士受了点些伤竖着兵器坐在车里揉腰。他的剑已经被狄阿鸟抽过一次这次再被突然抽走。心里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往车下跳。 狄阿鸟趁势赶上丢掉长剑。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长戈猛地一夺半空中回旋闪电般击向前面的车夫将一颗六阳魁斩到天上。 单手半空旋长戈击飞头颅都是一气哈成。 马车奔驶不慢一腔怒血腾空而起洒成一道斜线。 万人震惊狄阿鸟不等他们回神一脚踢下车夫自后挑断缰绳使得几马逐渐分离。他在马车将要斜飞之际踩过最高的那只车角跃起落下攀附一马在人潮地猛然回退中一手攀抓缆缰一手旋舞长兵。 拉车的马不被人乘骑翻滚蹬蹄如同一条怒龙。 但狄阿鸟到秦理地距离不是很远只要马能跑就行。 马车败在秦理身边。左右看秦理傻愣愣血气憨憨怒喊着“护驾”簇拥掩护。 狄阿鸟却绕了过去。 很多人都看明白了他的用意几十锐健硬着头皮排成*人墙有的蹲有的站有的慌忙上马往前冲。但狄阿鸟却没有去追秦理而是放了自己的犟马转而跃到一匹骏马上头。 这匹马还是御马秦理地马。旁边有一辆好看的马车刚刚还有几个披着长裙的女子为了躲避人潮尖叫着扑了进去。狄阿鸟用胳膊上破绳当鞭毫不客气地赶着走继而取下一弓往后射。 北骑也开始动了。他们饱受那些中原贵族的凌辱眼看异国他乡除此机会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泄和报复立马装着围追堵截的样子乱闯乱踩。 人潮大乱。而刚刚还在被秦理欣赏的狄阿孝干脆带着十余从骑向狄阿鸟汇合为了怕狄阿鸟分辨不出来一路喊着别人听不懂的怪话。 士卒没有防备扈从只管自己家的主人除了少数人马巍然不动几乎全部崩走。 狄阿鸟心劲甭提多舒坦大叫道:“我就是一匹进了羊圈的狼!”他旋舞长戈划着大圈小圈冲出重围继而和狄阿孝他们汇合。 压抑的嚎叫冲天狂肆十余骑闲下来地手里都抓着与头颅相连的头。 旋即他们却高兴不起来了。 秦理骑着马带着数十骑呵呵呀呀地追来拼命。 后面更是滚动的怒潮卷着漫天的烟尘带着狐假虎威者的呐喊。 狄阿鸟当即回奔过去制止住去射秦理地骑弓手大叫道:“不许射杀王子。”他自己倒用一只羽箭钉了秦理头上的红缨警告他不要追赶回头正要走突然觉阿孝躲在马车后愣大怒道:“你傻了?!”狄阿孝嚎啕大哭道:“我三娘。” 狄阿鸟不管他什么三娘、四娘撵了再离马驾车使殿后的早早撤回来跟上。 他们不敢回县城只好往南走几里却只见漫野土尘滚来不禁大吃一惊。要往东择路投走之间狄阿鸟听到了牛叫声不禁爆出猛烈的大笑说:“是咱们的弟兄。老子不信他们刚一投降就来杀老子的头” 几个人这就赶车往前奔冲到跟前只见前头地弟兄们纷纷举舞兵器盘旋大喊:“大瓢把子一个人杀出回来啦。”马车驰来跟前露出朱汶汶地面庞。 她跟只了疯的野猫一样大叫:“我们杀出来了!官兵全乱啦。快走。” 他们来不及走就见四面地追兵扬起尘土天空灰尘漫卷。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6) 不管官兵再怎么蜂拥确实乱得够呤。 朱汶汶并没有去劝降而是用了连环计张怀玉的五百受降兵才是被坑的对象。 眼看官兵的后续人马接到县城放出来假消息欢呼跳跃一窝蜂地向县城涌去。 水磨山司的骑兵趁势杀出后续二千名官兵听说敌人已经投降本身已经够乱的了冲出来的骑兵除了砍杀人头遇到阻力再几乎没有任何延搁。 而这一切都是源自尖叫中的朱汶汶至今还因为害怕而炸着缭绕鬓角的柔弱小女子。 狄阿鸟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他没有任何机会吭一声问一问官兵或追击或堵截从四面八方上来。 这时像是朱汶汶的心脏已经无法负荷了一样她乘坐的马车粗制滥造的马车大轮崩坏哽噔一声巨响刚刚刹住的车身撞到地上。狄阿鸟大叫一声下了马瘸条腿抢过去拖出朱汶汶在几名骑兵急不可耐的帮助下塞往那辆自战场上缴获并赶出来的大马车。 在车帘刚被撩起来的那一瞬间里面出尖利的叫声:“你们要干什么?” 狄阿鸟哪里顾得回答她们因为身上到处是伤掀了朱汶汶的腰肢就觉得脚下不稳差点要钻到车底下。他拔着车后梆看也不看冲里面大吼:“给我老实点。”但别的人却也顺势把他顶坐上冲几位少女大喊:“出来。都出来。” 情形太紧急了大伙红着眼睛大吼陷到难以自制的疯狂。 里面的女人出巨大的尖叫全都雏鸡似地抱着头缩到前舱。 狄阿鸟想挣脱下来觉自己的力气确实不多。转眼间狄阿孝抢到跟前。似有期待狄阿鸟明白他是想代自己指挥却还不熟悉周围的弟兄冷静了一下闭上眼睛说:“阿孝。代我指挥----只击王子!” 狄阿孝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但狄阿鸟旋即认识到狄阿孝一点儿也不认识眼前地面孔更不知道后面还要多少骑兵没有赶上来。只好用力要过他的手再次爬出来。接连用拳头乱捣人大叫道:“老子现在怎么能坐马车?!” 弟兄们也醒悟到了连忙再扶他上马狄阿鸟要了一把刀举上喊:“弟兄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只能杀出去。跟着我。走!” 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自己的喊声往旁边指指角号手脖子下的牛角。疯狂地嘶叫朝秦理那路人马杀过去。后队还在追赶前队当下连停也没有停就打弯趟去仆仆灰尘自蹄下米弥漫。 不知多少只铁蹄鸣擂不知多少战马铿锵短嘶联成一轮飕风鼓起的怒波朝敌兵暴扫过去。 他们越上一座栽种十余棵大树的坡地走过一片良田眼睛已经是沿着圆月般的弧线奔来的兵马。 上来的都是些贵族骑兵。他们同样有着战斗力但却没有机会组织起来。甚至也不可能组织起来有先有后有我有你争先抢攻他们是要抓博格阿巴特一人。知道现在的敌人顶多不过十几、二十。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有地急急勒马有的调转马头有地硬着头皮往前冲看看是不是抢功的人马。 这样的状态他们怎么能抵挡住三百铁骑爆出的排山倒海、无孔不入的冲击?双方呼啦一声撞击。骑士们裹着刀光。身影闪逝而错。 寥寥者过逝而去者已不可追。等骑士们调转马头。水磨山司骑兵已经淹没在散乱的兵马线后。 披着轻甲地“重骑兵”开始正面冲阵。 而他们对面朝廷的步兵根本没有密集的训练有素的阵型许多侥幸来到敌后的步兵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回过来头来。 松散的追兵阵营就像是一盆面团按一按就瘪了下去。 很多经受过冲击的步兵回过头分不清逃跑和杀敌处在混乱与崩溃之间像是要在敌兵消失的地方偷懒一会儿。 狄阿鸟带着儿郎劈波斩浪找到一杆特制的大旗。三百骑兵于是扬起马刀冲向那杆大旗。 他们看到官兵的惨象就已经明白这场战争又有了打赢地希望。 这场纵击几乎出马力的范围加入他们的疯狂无可阻挡箭一般撕裂粉碎突破径直射向秦理。 秦理第一时间内还不知道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前面的兵马溃败遇到了敌军他以为是博格阿巴特一人或者十几、二十个人了疯一样堵截回头的兵马嘶喊不过就扬剑劈砍听到有明白过来地人大叫:“博格阿巴特带着骑兵。”开始半点也不信抬头看到博格阿巴特的青牛旗不禁挂在马上抖一时摇摇欲坠。 他像许多至今弄不明白的将士一样不知道这群骑兵是从哪来的。左右的卫士到处疯喊:“殿下快走!“有的干脆横过来牵着他地马绳他只好被动被左右卷着后撤。 磨山司地骑兵依然在怒奔趁势追杀看他们撤到那就追到哪。 别无他法之下他们只好把大旗放倒在地领着败兵全力撒腿。 撤退到半路张怀玉竟然匹马上来。 他听说水磨山司的骑兵冲出县城第一个想到博格阿巴特准备改变自己地对敌策略哪知道还没有来得及上来博格阿巴特跑了?他无法坐镇县城匆忙告知有变的也只是匹马上来此时连枪都来不及持只持着一把长剑眼看博格阿巴特的三百骑兵铺天而来被裹到秦理的人马中不逃都不行。他好不容易来到秦理身边现秦理都要哭了 他明白这种失败的感受脑袋立刻闪过那些还没有动用过的兵马扯着嗓子安慰然而一扭头。后面的溃兵越走越散博格阿巴特的人马越走越近别说苦心经营过地营地都进不得连扯马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只好望野溃逃。 武县县北还有条河这条分叉本是县城天然的活水屏障。 但此刻反而挡住数也数不尽的败兵馁将。秦理想也不想就要绕奔。张怀玉拦住了他下了马拽着他的马缰向河对岸渡走着。走着眼看水漫无际。抱着他丸往对岸…… 水上温下冷秦理拼命地挣扎吼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嚼士们逆水而走你要带我过河?!”张怀玉吐着水泡说:“殿下。你冷静。冷静。不过河我们无法逃生”他极力地解释说:“你看看对岸有多少人用骑兵邀赶怎么了得?!” 秦理到了对岸就不再吭声。 他湿漉漉地爬上来。就见绕河的人马铺天盖地前窄后宽要么自相践踏要么被水磨山司的骑兵冲击都进到水里河面上不时冒出鲜血浮起一具具半死半活的尸体奔游着少量的丸水者而后来的官兵还是往河边跑跑了绕河。绕河掉到河里或被践踏或被射杀这绝对是一幅人间悲烈壮观地画卷。 天地一刹那间好像是被涂上一层青灰色直到河水为止不流。 秦理举起拳头声嘶力竭地冲对岸大叫:“博格阿巴特。我誓----”张怀玉捂住他的嘴巴。大叫:“殿下。此一时彼一时。”秦理咬了他一口大叫:“不。”张怀玉用手往河面一指恳求说:“我们快走吧。” 河面上出现一条大船很明显是经过血腥搏杀留下地。 船头坐着一名接受他人包扎的伤兵船沿上的兵正在持刀剁人手掌! 张怀玉见秦理只是挣着身子大喊大叫疯狂地拽着嚷:“是博格阿巴特夺到了船。现在除了他。谁还能坐在船上指挥十来位将士?!谁还能好整以暇地包扎伤口?!” 秦理想不到博格阿巴特还要追。再想一想却又相信博格阿巴特的确还要追。不由心中大骇。博格阿巴特差点被自己玩个半死而后挂起来凌迟换谁谁都要追追上去疯狂报复。他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忙忙跟着张怀玉逃走。 他们走不多远狄阿鸟带着一匹马和十多人上岸追上来。 也不知道共跑多少里路眼看秦理的脚都磨破他们才赶到石陵邑对岸的杨浦镇。 两人来不及松了一口气就见河对岸呼啦啦地过船几条船走在波光粼粼地河面上上头还坐落着成卷的丝绸和装细软的大箱子耸得像大肚婆娘。 秦理心里一惊知道这定是窦家上下急着要往岸这边搬家不自觉朝张怀玉看去想知道是不是博格阿巴特派兵攻邑城。张怀玉自嘴角里勾出一丝冷笑眼睛里吐出恶狼才有的光芒低声说:“窦成手里还有扈从和佃户!” 他像是知道秦理心里要问什么冷冷地说:“博格阿巴特哪有那么多人打他石陵?! “他们竟然连窝都不要了!我们杀了他收集人手带回杨浦镇再招些兵马连夜渡河回去到对岸稳住大局。” 秦理没想到败到孤家寡人的份上还要杀人夺兵吃惊道:“杀了他怎么接收他的兵马?!依我看说明白些要他照办!” 张怀玉摇了摇头阴森森地说:“咱们打了这么大的败仗只能杀了他!” 秦理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却坚持要和平要兵出来冲他们摆手喊要窦成。窦成带着老小进了杨浦镇杨乾金家。兵卒也把他们送到杨浦镇。 当晚杨镇镇上的乡绅都出来抹眼泪摆宴却不含糊这边准备宴席那边召集兵马。宴席摆起来劝食的排着队跪下来请求但秦理和张怀玉都难以下咽他们想到今天的窝囊仗就难以下咽尤其是想到河水冲塞为之不流地惨象。 他们不能坦坦然然地吃饭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兵兵将将陷在河对岸可能接到博格的报复时干情千理干表面功夫都不能。 这顿饭只能吃成泪饭吃成耻辱饭。 很快。风向一转。乡绅们答应说:“只要殿下保重了身体我们就是七老八十的那也要个个扛枪去河对岸拼~老命”说这些话时他们都是喷着吐沫大着口气带着“不这么办你愿意么”的无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这时地河对岸渐渐趋于平静。 狄阿鸟驻占军营对成群结队的俘虏疑惑不决。 他一闭眼就能想到自己受侮辱地场面他受不了这些人还活着晃荡。 经历那场面或者看到他从头到脚到处是伤。嘴巴肿得跟鼓了气的蛤蟆一样的人都不好说什么全等着他下命令 他们不但是同仇敌忾。还打心眼里感到不安全。散落在县城周围的几支官兵天黑前还试图攻击水磨山司兵马而天只要一亮河北岸那边肯定也要有动静把高出自己几倍人数地俘虏留着后果地确不堪设想。 这是个难熬的晚上狄阿鸟几乎是瘫倒在大木板上。而两边坐满头目。 狄阿孝也去了自己地半片面具露出左腮下面十字形的刀疤。 这处略微鼓起的疮疤并没有让他变得丑陋反而给他增加几分杀气。 他现在比狄阿鸟还要高一些胸背也似乎更加宽广有力脸孔虽比狄阿鸟消瘦但也更透出几分干练和英武尤其是那双射出冷漠光芒地眼睛和日趋坚硬的下颌看起来让人觉得他过早地形成了冷硬地性格。 头目都在看他公开着私下着。 他们都知道司长官大人有好些兄弟相称的部下。甚至在想:他亲弟弟的出现会影响到渐渐跃居第二号人物的牛六斤吗?他是非常厉害呢还是外强中干呢?! 狄阿鸟倒没在意这些他仍然回到自己的出路上来了! 虽然赢了这靠运气的一仗他仍然走不出面临着地一、两条原有的道路。 身上硬撑下来的伤势重于崩溃他现在手脚一动不动就已经疼得要命。而决定迫在眉睫。他抬起头来轻轻问狄阿孝:“他们那些骑兵撤出去了没有?!现在在哪?!” 狄阿孝知道他问的是哪一支说:“他们绕河走得早从东面过桥现在至少也在十里外驻扎!” 狄阿鸟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看到朱汶汶来身边来为自己捏腿。觉得她不让须眉一时有点儿经受不起。不自然地大吼:“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嗓子哑了吼起来太可怕极再呼一声:“坐我旁边。” 朱汶汶反以为他是在冲自己脾气偷看他两眼胆小地坐着。狄阿鸟这就问梁大壮:“兵甲和马匹都是老规矩?!”梁大壮说:“好多人不给。咱们人太少没法管教很不好管教……俺把他们赶到河泊里外头打上木桩箍上绳子!” 狄阿鸟想也棘手问:“那个叫田云找到没有?!那么多人被杀他不会死了吧?!”他想上片刻连忙说:“过去到处吆喝。就说博格阿巴特要杀他。 问他到底敢不敢站出来!一定要找到他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想起朱汶汶回头看了看问:“你说呢?!” 朱汶汶低着头瞟着烟面孔通红地说:“有个人你要见一见。女的。” 狄阿鸟立刻想到谢小婉说:“刚才来了的呀。” 朱汶汶知道他想错了告诉说:“今天同车的几位小姐我觉得她们----”她一定趴到狄阿鸟耳朵边等狄阿鸟纳过闷方小声说:“其中两个挺有来头是不是要她们出面稳定人心防止夜晚动乱?!” 狄阿鸟烦躁地扑打手掌嚷道:“女的有什么来头也不抵男的?!” 朱汶汶一下儿把头垂到底。狄阿鸟连忙说:“你不算。” 他连忙告诉身边地人:“朱汶汶她不算女人。咱已经有了大军师啊。她以后就是二军师还是参军吧……” 朱汶汶小声问:“我不是女人是什么?!” 她气急败坏地用手掌推按了狄阿鸟一把嚷道:“王室女子。待嫁的公主和郡主。” 狄阿鸟吃惊道:“真的?!”他哈哈笑道:“老子的运气就是好 他使劲往外挥手嚷道:“请来。快请来。” 说完回头打道:“你们先下去。他娘的还下不成老子实在是咽” 朱汶汶连忙给他捏腿柔柔地说:“先咽着。啊?!” 狄阿鸟也不得不服气不吭眼下俘虏多不胜屠以三百兵马来看想不咽都难?朱汶汶顺势请求说:“还按以前说地那样咱是受了冤屈不想为难他们将来” 狄阿鸟自己的耳朵听着难受只是挥手大嚷:“就这么喊。走吧。都走吧。”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7) 朱汶汶狄阿鸟讲过她经过不久----声音嘤嘤嗡嗡内容轻描淡写。她只是说自己进了官兵营地见到张怀玉私下试探出张怀玉的心思而后投合献计以戴罪立功为理由去了县城到了县城先进去逐一布置…… 几名弟兄离开时却吱吱喳喳地回顾张着大嘴巴讲当时的情景。 狄阿鸟也转头听了一听得知朱汶汶要领兵将校和自己率先登城释疑进城即拘拿那将校只身回官兵军营调遣故意激怒张怀玉的另一心腹以不听号令为名捆绑上塞入麻袋……完全是让男人们也感到惊心动魄的不由在她一转身要走间扣住玉腕不放啧啧大叹:“是哪个说汶汶胆小如兔的?” 他想起自己原先的不信任若无其事地说:“这年头不信自家人信谁?!张怀玉一说让你进城劝降当时我一下儿放了心!不过事情还是很出我意料的……” 朱汶汶小声说:“你别拉我。我还要把她们带过来” 狄阿鸟本来想说“派别人”扭过见狄阿孝露出几丝惊慕放过朱汶汶大声嚷道:“这你一阿嫂。” 他听说阿孝的三阿妈秦茱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缓缓问道:“你不过是一个扈从而已没说是你阿妈家的吧?” 狄阿孝说:“没有。我给秦理说我是被募来的。” 狄阿鸟点了点头想到阿孝跟着秦亲姨娘公开的身份是一扈从比自己还要孤单伤怜不已。不由坐起身揽住狄阿孝的腰缓缓念叨说:“阿弟。阿弟。” 人多时话多气氛不闷。而人一走把什么都带走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掉下伤感的眼泪。 狄阿鸟想起今天生的事突然火咆哮道:“没有你帮忙我能不能逃?照样逃!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他需要火吗?应该火吗?!他有点儿哽咽把下面的话吞进肚里说:“我已经把军权交给你了你出去召集人马大张旗鼓地去夺粮草和辎重记住那些官兵自己烧更好。自己不烧我们再点……” 狄阿孝说:“我明白了!我们要也没用……没了粮草对我们更有利!” 两人正说这话。听到帐篷外梭梭几响不由扭过头去这就看到了抬脚回来的谢小婉。她先前看狄阿鸟几眼跑走了地这次回来肯定是要腻呼呼地哭嚷。狄阿鸟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应付果然见她哼哼啼啼只好指着她埋到自己身侧的脑袋给阿孝说:“这个是你阿嫂哇。”为了防止狄阿孝乱问。补充说:“唯一能叫阿嫂的。” 狄阿孝没来由叹口无奈气起身告辞。 狄阿鸟感觉到两兄弟之间因为女人的存在而疏远了似乎因为自己拥有各自的女人而保留嚷道:“咱们都要多娶老婆多生儿子呀。待会儿公主一来你搂上一个再走!” 他觉狄阿孝还有种年轻男人的不自然附嘴到耳小声说:“待会儿你不要说话我给你挑。” 谢小婉抬起头来。吃惊地反对。 狄阿鸟不让狄阿孝理睬她说:“恩仇必报是我们的习俗。阿弟自然要给阿哥出口气。” 两名衣裳华丽的少女很快被朱汶汶带到面前个个低垂着脑袋浑身表露出局促不安的痕迹。朱汶汶悄悄地走到狄阿鸟身边回头嘟哝着“我们定然以礼相待”。接着代替狄阿鸟不忿:“司长官大人原本是被人陷害的朝廷却不给我们分辨地机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进剿着实是让我们走投无路。 “虽然我们是走投无路才造的反但一直都还抱着对陛下。对朝廷地忠诚。 “现在。外强敌虎视。纷国侵壤;内奸党、阀系林立不臣却仍然有人逼迫着我们这些心在朝廷的百姓不得不起来造反小女希望两位大人晓悉内情见证我们主动投降亦被坑杀的实情……” 狄阿鸟暴躁地打断说:“废话少说。为了不屠杀俘虏我想在你二人中挑出一人去安抚。你们商量也好打架决定也好选出来一个吧。” 他等了片刻看无动静瘸着腿走到旁边非要用手指分别勾两人的两只下巴眼看是一勾再勾就是勾不上来不禁油然大怒“啪、啪“甩过二个耳光身子一挺“噌”地抽出刀来大吼道:“把头抬起来再怎么说也是俘虏女哪有俘虏女还藏脸的?!” 朱汶汶大为意外连忙到跟前拉他胳膊。 谢小婉也忍不住叫喊:“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想怎么样吧?!” 狄阿鸟含着热泪咆哮道:“你俩知道她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他踢起自己地血肉模糊的脚拽松脖子上的衣裳指着脸上厚实的黑肿大吼道:“你们看看好好看看。杀猪杀羊的也给畜牲喂一顿饱饭吃然后利利索索一刀毙命吧?!他们凭什么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我。他们却如此对我让我别无选择。你以为我不怎样她们她们心里就会感激吗?她们会嘲笑我嘲笑你们讥笑我们说:你们这些卑贱的骨头硬是没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谢小婉看狄阿鸟已觉得模糊难过地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叫:“你要是这样。我怎么让我爹爹救你?!” 狄阿鸟冷冷地说:“算了吧。卑微地乞讨还不如我们死战痛快----”他扭头看向朱汶汶猛地往外一指喊道:“把她给我拉走。滚。滚得远远的。” 谢小婉看他也不听嘶叫道:“好呀。好呀。”说完扭过头倔腾腾地走出去。 朱汶汶正愁自己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法办到见到她走连忙不停歇地跟上。她们一走两个王室女子就慌了神脸再被扳起来都不敢低下去。只是极力抑制着颤抖哭得泪流满面。狄阿鸟仔细观察二人觉左边的虽然没有右边的漂亮因为年龄的缘故脸上还有小小地麻点只是没有阿孝疯长身体时那么明显却增添几分可爱此时虽然在哭却斜斜抬起尖滑下巴保持着一种倨傲的模样…… 狄阿鸟感到不解的是。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女子暗道:“我怎么可能见到她呢?难道是在梦里么。” 既然有这种熟悉感。就放过吧。 他当即拿了另外一个开刀把刀子对准她地脸嚷道:“这个没挑中让老子杀了她再说。”说完狠狠地赏一巴掌再以拳头捣过她的腹部……大吼说:“给我拉出去砍死。”少女抖动。嘬叫叫嚷求饶。 狄阿孝大为同情连忙借机怪罪阿哥忘记许诺拉住阿哥地胳膊撵走打外头进来的弟兄大嚷:“你一转身就真忘啦?!” 狄阿鸟装作忘了抬起头挠一挠脸“啊”地恍然叫道:“不是忘掉。阿哥不太满意觉着她们丑不说----将来对你也不真心……” 被唬掉半条命的那少女觉得自己生死已系一线连忙向狄阿孝求饶:“救救我。壮士救救我。”她堆在地上突然扑到跟前抱住狄阿孝的腿。而狄阿鸟粗鲁地拉着她的后背扯连连说:“这个不行你看看没胸没屁股将来怎么给咱们家生儿子?!” 狄阿孝隐约知情连忙涨红了面庞坚持:“我要她。就要她。你说话怎么不算数?!” 狄阿鸟妥协说:“那好吧。今天晚上要见红。” 他讨张布单“哗啦”撕下一块。回头见狄阿孝虽然略有些局促却已经紧紧抱住那位咳嗽得喘不过气来的少女。连忙递过去大嚷:“先把她带走等你代我去打下粮草辎重地要屯就用这个见证她地许诺。” 狄阿孝得了话挟着那少女就跑。 而自始自终旁边略显娇小地少女都在喘气、抽噎却一直没肯吱声像是心里麻木像是根本不存在姐妹之情像是把什么都置之度外。狄阿鸟回过头来围着她绕来绕去叫嚣道:“你是要我以礼相待呢?还是要讨得她那样地下场? “我知道你们只是王亲国戚不是当今大皇帝地女儿要是真坏你身子羞你家门找来十来条大汉强迫你怎么办?你父、母抬不起来头你一辈子也就完啦是不是?!” 他邪恶的模样好像是天生的左转右转慢慢悠悠地说:“你来告诉我你父母是谁?和她是亲姐妹俩吗?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是亲姐妹是吧?!” 少女点了点头。狄阿鸟笑道:“愿不愿意保存你军将士的性命?!” 少女胸口不断起伏喘气突然大起胆量用泪眼盯住狄阿鸟。那面孔已经被洗尽污垢虽然有伤也有形可辨。她当即尖叫道:“别以为我没认出来你你已经是第二次绑架我啦!”说完泪如滂沱咳咳嚷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一指头我父王一定要你的命!” 狄阿鸟疑惑不解笑道:“我绑架你两次?!难道你梦见过我么?其实我也做梦梦见过你可这有什么用?!” 他说:“原来你还是正牌公主。 “那又怎么样?不碰你一指头你父王就不要我的命了么?!凌迟、车裂、砍头哪样不要老子地命?我在乎多这一条罪名吗?! “你告诉我你是愿意我找十来条大汉脱你衣裳把你父王的人马屠杀完呢还是不愿意呢?!嗯?!” 少女咬着下唇抽噎嚷道:“我不相信你你要是好人为什么那样对我们……” 狄阿鸟觉这问题虽幼稚却不好回答寻思片刻娓娓道:“当然是报复啦。那么多人要杀我他们有很好的理由吗?我喊声冤嘴巴几乎被打得说不出来话。你们不是觉得理所当然吗?!为什么我做你就觉得不对呢?” 少女央求说:“你要是放了他们放了我我回去求我父王准你归顺!” 狄阿鸟大怒啐道:“老子归顺倒好像是倒欠你们一大笔债。” 他也知道这是正常人的逻辑含糊搪塞说:“那要看你们的表现。” 他看着渐趋妥协的那少女。已经往表现上下起功大心说:“还有许多没有投降的官兵夜晚一点也不安全不如让她指使可以信赖的人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浑身的疼痛再次袭来狄阿鸟连忙派人去找朱汶汶和谢婉儿回来连连道歉让她们监督这少女带上十几名弟兄们来回安抚那些投降地官兵和未投降地官兵。 这么一走。也只有他这个受伤的人留下。 他只好躺倒在一片床板上休息翻来覆去。来回转动两只看什么都不舒服的黑眼珠。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梁大壮推搡了田云近来还放下一大兜子的水果嚷道:“我把你要找的人带回来啦。”狄阿鸟恩了一声慢吞吞地起身拿出兴高采烈地口气说:“白天我是客人。夜晚你变成了客人。壶酒之恩当永坛以报你有什么请求。尽管开口……” 田云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直截了当地问:“你准备拿河泊里的人怎么样?!” 狄阿鸟开动心思却瞄住了身边的整兜水果垂涎欲滴惊讶地大叫:“苹果、梨。是你带来的么?” 他嚷道:“你们贵族地日子真了不得要苹果就有苹果要梨就有梨。” 梁大壮大为不满不高兴地承认:“是俺的俘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狄阿鸟强词夺理说:“还是他们带来地。他们不带来。你到哪俘获?”他拿出三只苹果再拿第四个时有点犹豫不决但还是拿了出来。而后让梁大壮把其它地全带走吩咐说:“把别的都给受伤地弟兄们吃吧。” 梁大壮看他留了好几个也没有再多说拎着水果往外走去。 狄阿鸟还没有和田云说自己的打算只是自顾揩了揩苹果。捂着脸啃上一大口虎咽道:“你们反正天天吃不当好吃。今儿看着我怎么吃不觉得我过分吧?!”田云在这种讨价还价的口气里得到了放松一字一顿地说:“你准备拿他们怎么办?!” 狄阿鸟抬起头来傲慢地说:“怎么处置俘虏不行?!” 田云轻蔑地说:“你们才有多少人。起码也是你们地两倍、三倍?!恐怕还没有到你以怨报怨的好时候!” 狄阿鸟慢慢地露出笑意。嚷道:“他们编制纷乱人心混杂。挤在一片狭窄的河坡地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我准备……” 田云吃惊地大叫:“你莫不是不知道困兽犹可一斗么?!”他脸色惨白地大叫:“你千万不可犯混我知道你现在很头疼我可以帮你真的真愿意帮你其实其实这也是你归顺朝廷的好时机!” 狄阿鸟的两颗板牙还在苹果皮上他收回去淡淡地说:“我想留下你们岂不是只能靠你们自己管自己。很多人就会想:博格阿巴特多愚蠢啊。他给了我们一个喘气的机会我们重新编起战斗队形趁他们睡觉松懈杀过去吧。你觉得呢?!” 田云刹那间涨红面庞激动地说:“你可以挑一个你信得过的人来管理他们……” 狄阿鸟说:“他们和我有信任而言吗?!” 他说:“我可以以德报怨可有的人不免以怨报德。找一位高贵地遵守诺言的有威信的并且肯为我着想的骑士容易吗?” 狄阿鸟看着田云无奈地摇头说:“很多坑杀降卒的人未必不是出于如此考虑。而他们甚至甚至只是口头投降----甚至随时会冲过河堤奔我杀来难道不是吗?!就像是我孤身进张郎将地军营一样我把我的诚意都给了他结果呢?我差点被凌迟而部众差点被坑杀。你不必说啦。” 他恳请地说:“我让他们拼命地找你就是害怕一旦屠杀的时候你还混在里面。你把和你关系尤为亲密的人给喊出来不要管别人的事……” 田云有点儿失神喃喃地说:“你不能这样。要是你相信我我可以做你想要的那个人我可以帮助你管好他们 你相信我好吗?” 狄阿鸟说:“可你有威信吗?!” 田云说:“我可以拉拢那些没有敌意地人如果谁敢轻举妄动我和你一起第一时间消灭他……” 狄阿鸟说:“也许可以试试。为什么你不怕我是在欺骗你呢?” 田云说:“主意是我提地。我反而害怕你认为我是在欺骗你麻痹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狄阿鸟缓缓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哪怕你真是在欺骗我麻痹我。” 他说:“我虽然有点儿狂妄却还是不愿意在外族候机的时刻参与内乱这种罪责千年也难洗刷。” 田云肃然起敬地说:“这难道就是你孤身入张郎将军营地原因吗?!” 狄阿鸟没有回答却突然改口说:“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田云大吃一惊问:“为什么?!” 狄阿鸟说:“你依附我管勒朝廷的官兵事后会成为朝廷眼里的乱臣你难道一点儿没有想过?!我答应你不是害你么?!”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8) 田云猜不透狄阿鸟只好以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语气缓缓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们直言真章:以我对朝廷的了解此战结束准降之势已经在所难免。”他的话越来越快:“博兄只须不滥杀稍候一、二日朝廷的使者就会接踵而来到时敦谕诏旨宣畅皇风足以成全兄之胸臆。你到底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犯傻还是过于害怕害怕无法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 “你和我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么请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吧站在一介年方弱冠毫无服役经历手无寸功乳臭未干的贵族庶子的角度上想一想我有什么本事欺骗你转身来攻打你?!” 他不顾狄阿鸟诧异的眼神略显痛苦地说:“你肯定不知道庶子的地位他们是无法袭爵的只能得到不多的薄产或在父兄的顾念下出仕或无所事事终老一生…… “我只有站在你的一边借助你的威名利用他们胆寒的心理方能往返游刃从此不再默默无闻;倘若虚以委蛇哪里能做得到别的到时能号令得了谁?!你要是只为眼前考虑或是狂妄自大或者觉得自己能打得赢朝廷尽管屠杀。我只当看错你了。 “可你不是的既然不是你只有相信我你只有给我这个机会……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对不对?” 狄阿鸟却无动于衷冷静地说:“我信任你。 我只想知道你对朝廷的判断有依据吗?准确吗?!我也以为我了解朝廷但每次得胜都要小心行事都要换来重兵。” “这难道是因为我投降的时机不到吗?!不。朝廷不知道我有冤屈?恐怕也不是。以我看朝廷正在用严厉的手段恢复正统的威信呀。让那些手握兵权的人无法驱使自己的部属反抗中央朝廷----我若是再软弱下去则事与愿违。只会被他们拿来开刀?!” 田云大惊失色惊叫道:“那你也不能靠屠杀俘虏吧?!你杀了他们……” 狄阿鸟打断说:“我就是要孤独一注。我不孤独一注能怎么办?!杀光他们是要与数十万军民结仇而不杀他们呢却是守坐在将要喷地火山口上我能怎么办?!扶助你么?!你想过不好的后果么?若朝廷赦免我你自然一鸣惊人。若朝廷不赦我你就成为依附从叛的罪犯起码要用数十年来为自己申辩而且永远也辩解不清楚。”他淡淡地归纳说:“我不好答应你的请求!” 田云说:“这是我个人的事。朝廷若是这么逼迫何妨再多出一个走投无路的叛臣?!” 狄阿鸟两眼忽地射出寒光。用右手比划出杀的动作重喝:“若想妥当还是得这样开始……我代你挑选将领。索要投名状若朝廷一味逼迫下去你才不会被他们推诿才不会孤军作战怎么样?!” 田云明白了自己在往陷阱里钻。脸色顿时惨白难看不禁后退两步强打镇定地微笑轻声说:“你该不是想用它要我的投名状吧?天哪我还以为自己在游说你想不到竟然被你欲擒故纵请进火瓮之中我实在想不到……” 狄阿鸟笑吟吟地问:“你仍然愿意入瓮吧?!” 田云略一迟疑坚定地说:“我仍然愿意。” 他惘然若失地问:“作为久居塞外的土司你怎么可能----怎么能洞悉在先呢?!请你告诉我。好吗?作为朋友不要隐瞒这些……” 狄阿鸟微笑打断说:“当然不隐瞒。我久居塞外却很有学问嘛!”他冲外面大叫道:“梁大壮弄点吃的!” 跑进来地兄弟嚷了一声丢下一扇“锅盔”说:“梁大壮不在。要吃就吃这个。” 狄阿鸟大叫道:“你小子没捞到好东西!?” 这弟兄是梁大壮照自己的标准选出来地外表憨实。内心不恭委屈道:“你不是吃过饭了吗?!还要吃?!我一直都在这儿放哨倒哪弄好吃的?!你也就欺负我们行你敢冲压寨夫人吼一吼?!” 狄阿鸟把自己的战利品拿出摊上没好气地嚷:“咸牛肉吃不吃?!要吃快搬墩坐下来一块吃。” 话音刚落。那兄弟就把木墩丢到田云面前。跨过两腿往上一坐用半只乐歪了的眼睛斜过来乱瞅。大大咧咧地给田云说:“我们司长官请你吃饭呀----”田云立刻想起前段时间在自家庄园见到的挑大粪的只有他们私下打闹时才这么没上没下一乐起来歪鼻子斜眼。眼前这位似乎更过分偏偏把自己当成*人物。田云不禁毛然往后退坐些许轻轻地鼻孔哼道:“嗯。”说出口时他尚看着狄阿鸟要等狄阿鸟自己觉礼节欠妥之处。 狄阿鸟却没有注意到把啃剩下地半只苹果递来让:“嘴巴子吃不吃?!” 那憨家伙也接到手里啃。 他不知道田云再也看不下去喷着吐沫去抓咸牛肉侧过半拉身子给田云说:“我叫李蛋!你叫什么?!” 田云本来还有些饿不知怎么的突然没了胃口起身督促说:“事不宜迟。赶快吧。” 狄阿鸟笑道:“什么赶快?!我答应你了吗?!” 田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重心不稳问:“你该不是要反悔吧?!我愿意了呀你要投名状我也愿意了呀。” 狄阿鸟找来壶酒“啪”地按在矮土桌上说:“我不能答应你!”他见田云作势要怒便慢慢坐下来淡淡地说:“我们不能相互利用你是我的朋友。” 田云不相信他还在顾念友情说:“你还是不信任我。为什么别无选择还是不信任我?当你双手沾满血腥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狄阿鸟没有说话似乎在静静地思考但还是果断地拒绝说:“你知道吗?张郎将抓到我。不假思索地透露出他们的用心哪怕朝廷是错的也不允许任何人反抗。我已经反抗啦再也不能抱着侥幸投降。 “我不想在关键的时候闹内乱但也不可能再次束手就擒所谓欲快欲什么……” 田云只好更正说:“欲则不达。” 狄阿鸟继续往下说:“欲则不达。我越想归顺朝廷就越是觉得我软弱可欺。我要动真格我要让他们看看让他们后悔!” 田云说:“所以你还是要选择屠杀……你想过没有?这几千人都有父母兄弟都有妻子儿女。加起来是多少人?你走错这一步他们能容朝廷收降你么?!到时想回头也来不及。” 狄阿鸟像是突然远离了尘世。他淡淡地说:“我说过我然虽狂妄却也不愿意同室操戈。我已经尽到努力如果皇帝陛下一定要把屠杀当成他比拼耐性的代价我勉为其难亦无不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挑出自己的亲友带着干粮走----” 田云改变雅儒形象。猛地一拍案怒气腾腾地站起来吼:“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看你能过得了这一晚?!”他彻底地失望走到门口回头痛骂:“鄙夫。” 狄阿鸟笑了笑给张蛋往前一指叹道:“你送他走吧。” 他自己也站了起来等田云地身影在黑处逐渐模糊慢慢朝河堤移动而那里点燃着火光隐隐送出许多人大喊。 胆寒了地官兵绝大多数连博格人马的大致数目也不清楚。更不知道博格的骑兵被抽空。 狄阿鸟相信王室公主的出面可以稳定一般人的情绪也相信俘虏们现在只是有点儿饿----而且不会明白他们会越来越饿……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来到一截无人地河水边夜幕高远星月如画。 凉爽的微风轻轻拂过。拂过河面拂到身上。 狄阿鸟看住河面。 河面水波鳞动好如心潮起伏。 他轻轻弯腰捧一把水感觉着它们从指头缝隙里往下散落倒很难理清缠绕自己心头的万千思绪。只是口中念念有辞:“水哦。水哦。” 河里渐渐响起呼啦啦的水声。他嘴角露出微笑。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随时间推移突然有人在浅水里直腰。不知怎么好地站到面前乞求说:“兄弟。行个方便吧。” 狄阿鸟也格外客气笑道:“要是被逮住千万别跟我们司长官说是我们放地。” 几个人趟过水上岸跑掉而狄阿鸟依然静静地伫立着。 从他这儿往下游几里的河面不再太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多出大大小小地船只摆渡。船上坐着黑鸦鸦地人身头颅之间地空隙还闪烁着星芒似的寒光。 他们相互也不说话使得河面上响起哗哗地摇桨声和丝丝水浪扑打船舷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俘虏营中看管松懈越来越多的俘虏丢弃拖累的盔甲偷偷下到水里渡河……逃生!也有不会水地在河水里蹲下只露个头溜走几里从别处登岸! 但也有要杀回去的。 田云也没有逃有点失神地听着他哥哥跟几个年轻的骑士商量什么。 黑夜到处回旋着暗流。然而火烧起来。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当朱汶汶和几名弟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找狄阿鸟时狄阿鸟站在河堤上像是扎下根儿的失落杨柳。朱汶汶收住慌乱双眸微微闪动几下再深深吸得几口空气方温柔地呵责说:“你要这样站着么站着就站着可千万不能垮……” 狄阿鸟笑道:“你怕我垮下来?!”他回过头来狡黠地说:“你是来要粮食的吧?” 朱汶汶的确是来要粮食的随口问道:“你弟弟能抢回粮食吗?!” 她轻快地来到狄阿鸟身边背后束起来的头轻轻地飘动像是长了马尾巴的燕子。 狄阿鸟能闻到她身上的足以勾人魂魄地暗香忍不住揽住娇躯用力将身躯挺直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她往前放眼简短有力地说:“不能。” 朱汶汶有点吃惊。但还是用温和的口吻不慌不忙地说:“噢!” 狄阿鸟轻声道:“看吧。看看你眼前是什么?” 朱汶汶往前一望觉几里内到处起火不禁扶住狄阿鸟地身躯手指缩到嘴巴边惊呼:“啊?!” 狄阿鸟揽着她说:“为了让你高兴我弟弟放的焰火。” 这是焰火么?!朱汶汶对他笨拙地欺骗伎俩无奈。 他们回到营地兜了不大会儿碰到匆匆撤出来的狄阿孝。 狄阿孝进屋时见只有谢小婉和那公主在刚要离开被狄阿鸟叫进屋。 屋里谢小婉早现了狄阿鸟私藏的苹果。正因为狄阿鸟的消失气急败坏地啃吃。而秦禾也得到她顺手塞来的一个团来团去地玩。 狄阿鸟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生怕秦禾会一口咬下去老是心不在焉竟然说:“把弟兄们都撤回来!” 现在狄阿鸟除了兵卒不足什么都不缺。 食物、马匹、兵器、箭枝、弓弩都能武装上千人左右。 他们配马匹、配兵器、水囊、水壶、关中特有的干粮锅盔并配备马车。安置伤员也清点了人数。清点人数得到地结果令人大掉眼睛:全军上下个个负伤。 阵亡者竟然不足五人。 有位弟兄全身上下挂伤十一处只有一处箭伤入肉半寸;而梁大壮受伤六处三处刀伤都只碰破表皮最重地是枪伤进肉小拇指宽只有四分之一寸。 不管这一仗死伤多少官兵也就是一开始遭遇时遇到些抵抗。 当时官兵队形松散走马而过一些步兵斜刀歪枪有机会捣弄两下到后来。秦理一撤就败成千人溃奔使得别部人马从上到下都犯糊涂他们目地是救援也好跟风也好。陡然从堵截变成撒丫子这才有这么小地伤亡。 此刻坐到狄阿鸟面前头目们个个吹嘘:“这群官兵刀法平常上阵拉稀就是老子坐着不动让他砍也砍不出一道白印儿?!” 狄阿鸟顺势把假当真。四处敲打头目。声色俱厉地大吼道:“虎将带兵一仗不少一人你们说你们是什么将吧?!怎么三天两头少弟兄呢?!” 说这话时。他还在盯着秦禾手里地苹果。 秦禾却以为狄阿鸟瞪的是自己哪里会有吃苹果的**?她只求博格忘掉自己存在不把伤亡仗算到自己头上不想着法儿折磨自己一味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变成一条虫钻进苹果里。 狄阿鸟却是怕她吞吃自己按人留下的三只苹果等兄弟们一走立刻到秦禾面前讨要:“苹果不是玩的拿来给我吧?!” 秦禾紧张得喘不过气一不小心把苹果递给了他。他便转着苹果检查有没有被咬连声嚷道:“小偷。小偷。”秦禾愕然抬头才知道在面前这人眼里自己地身份不得一只苹果的分量。她感到自己被忽视格外地难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谢小婉瞪大了眼睛陡然自后猛踢两脚叫道:“什么人呀。” 狄阿鸟连连嘀咕这苹果是自己准备给谁谁的并且飞快地找出第三个苹果分别给朱汶汶、狄阿孝连声说:“差点被人偷吃掉。” 秦禾再受不了这种轻视心口不知被谁剜了一下“呜”地大哭比当初挨一巴掌哭得还委屈伤心指了狄阿鸟就尖叫:“狄阿鸟!” 这声音像是滚在兄弟俩头上的惊雷狄阿孝的眼睛不由一眯腰刀差点出鞘。 狄阿鸟却镇定自若不假思索地问朱汶汶:“她喊什么?!”秦禾大叫:“狄阿鸟。我非叫父王杀你不可!”她看着假装茫然的狄阿鸟突然认不真切说:“你别装了。我有你的画像。你长得像他还唱了歌!” 狄阿鸟脑海闪过一张讨厌透顶的少年脸知道自己在哪儿见过。 他死不认账一边推阿弟出帐篷一边佯作吃惊地吆喝:“这女人真奇怪她竟然有我的画像?!”一出屋子他便拿掉狄阿孝方在刀柄上的手笑道:“还有点时间别浪费赶快去睡那女人哪?!生米做成熟饭再说?!”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9) 狄阿鸟把河堤上的弟兄撤下来的时候俘虏已相当稀疏而后面逃走的人更多再剩下的大多是一些有用心的。他们心头疑虑重重接二连三派出人手摸清情况。开始被派出的人主要针对河堤内外四处转悠半晌回来告诉说“没有见人”时俘虏们几乎一哄要散。 领头那些许多有身份骑士都觉得博格奸诈用强硬的手腕管住大伙商量一阵儿准备派人到更远的地方去摸动静。 田云对他们的反应很失望讥讽道:“走出这片危地就可以了你们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他哥哥却不许他多说半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知道什么?!”说完立刻把头凑到别人身边听到别人说:“博格为人十分奸诈!”竟连连捣头。 人还是派了出去。人们心情焦急烦躁都自地趴到绳索上排成一排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火光亮堂处压出非常可怕的咯吱声。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他们麻木许多时间的脑海开始浮现生在下午的惨烈战场显得比苍狼还要耐心趴下身体伸出舌头气喘吁吁。 星月之光似乎惨白地闪烁。 派遣出去的人却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并不奇怪或许他们逃走了或许他们需要往返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俘虏爬出来四处小心翼翼地张望鼓噪要走。 眼看就要一哄而散。 领头地几位骑士找到自己的扈从拔出长剑森然喝道:“再敢逃走者杀无赦。”他们觉得博格阿巴特就是个傻瓜暗暗激动起来不由按照各级、各阶。整编队伍并要求所有人参加一场将会很是残酷的战斗。 田云不知怎么的也想拔腿逃走。 他觉得博格把人撤走干净可能是索要一个杀人的借口说不定在几里外静静地等着等着用骑兵在开阔地里纵冲。他再看看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饥肠辘辘浑无斗志横难成行竖难成列。只须人家做做声势就会各自出逃。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领头的人如此愚蠢为什么还要变成骑兵玩弄地老鼠。还要强行命令看透这一切的自己。 他的兄长却抱着头盔拿着私藏的长剑见人想逃就上去殴打还特意赶到他身边交给他一把匕。他忧虑地看过去不禁有点担忧。后悔地嘀咕:“也许我应该吃博格的吓唬想尽办法拖他逃走。” 不管他愿意与否阵前的脑人物们举了长剑。 压阵的开始斜过长剑大队人马开始前进。脚步在黑夜汇合听得让人很是压抑。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层层暗光顿逝暗光顿逝。 另一支人马也开始朝狄阿鸟奔来!他们在悄无声息中往前急掩蛇形的纵队在某一刹那间分成几段从几个路口宣泄下来流淌得像是张怀玉干练阴冷的性格。 为了在战斗前得到修整他们开始停止前进并派出足够的哨兵。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狄阿鸟地营地已经近在咫尺营里的贼军虽然没有如期入睡却显得没有防备。 张怀玉也正式排除贼寇突围而走地可能。 他在清风中闭目几乎感到博格站在运气和不敢自信的边缘不知怎么好正疯一样地灌酒。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两支官兵一则潜伏成跃跃待补的猛兽;一则混乱地敲打着兵器。骂骂咧咧地壮胆跨着不一致的大步子行进。 这将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人人都预感到它将要来临的动静就连许多散落地官兵也不甘被动地等待。很多都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 但踏到狄阿鸟营门口的却是雪耻的俘虏。更多的官兵随后就到。 他们第一个一脚踏到狄阿鸟的门前将很幸运地遇到了狄阿鸟的人马这一刻即将转移的马队拉着长长的身躯。寂无声息中向他们迎来。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切都开始了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张怀玉还在等待。他几乎想问问博格阿巴特:你知道自己身边潜伏着一只足以吃掉你的野兽么?!就在这时夜风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那声标志着开始了的惨叫。 他猛然睁开眼睛听到东北方传来喊杀声不由分说一跺脚率兵扑了上去! 经过修整将士们爆得急促个个像是离弦的箭。 前面的火光在闪脚下的地在摇晃建筑投下地巨大的阴影在颤抖。 他们在一刹那间冲到对面站到狄阿鸟的营地。 营地所在的村庄静悄悄的房前、屋后的火堆还没有熄灭许多百姓都已经跑反整个儿空荡荡地让人觉得自己地心里少了点什么。探子们信誓旦旦。民兵们小心翼翼。不少人已经开始接近那些暗藏危险的土屋门他们大声喊话笨拙地破门再持剑闯入甚至直接扔几支火把让它们燃烧起来。 他们鼓起来地勇气突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很是受伤。 而张怀玉则是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赶去喊杀声大作的地方这就麾军而往。民兵将士们拖着两条腿跟着热闹来到跟前除了几条人影什么也没有看。 如果他们要突围打赢仗是突围的最佳时机但他没走他甚至刚刚某一刻还存在只等你杀过来就不见了好像是专门等出来你再消失一样。 张怀玉的反应就是被捉弄一回。他正想知道刚刚生在这里的一切看到了几个黯然的人。他们有十几个有的还把长剑拿着手里放在腿侧低垂且不管衣裳是好是坏都是湿透了的此刻狼狈地低着头围成一个小圈听到后来友军的吵杂。上来说:“他就快要死了你们谁能救救他?” 在他们让开的方向上一位年方弱冠的年轻人跪倒在地旁边躺着年轻甲士。 这片不小的土地上预料中生战斗的土地上也只躺着这位年轻地甲士。也许妻子还在家里等待儿子还幼小到只能在地上爬动但他却一手抓着一把长剑另一手捧着自己的头盔倒在这里。 张怀玉见那失声痛哭的是自己熟悉的武安侯家少子慢慢地走过去。弯腰看了看掰开死人的一只手掌。拿过长剑慢慢递到那弱冠少年手里接着掰开另一只手掌拿过头盔塞到那弱冠少年的肋下其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终于肯说话。语气很淡:“荣誉只属于活着的人!” 田云睁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在旁人搀扶下一点、一点站起来。 他站到张怀玉的面前冷笑道:“他们原本可以逃命却定要赶来作战。二、三百人走过来作战听到一声马嘶有人觉得是博格阿巴特的声音有人觉得是老虎地声音他们就在这里进行一场肉搏武器在手的疯狂地殴打赤手空拳者赤手空拳者肉搏反抗”说到这里用手往前一指:“那些拉马匹地骑兵自眼前经过。甚至不用看一眼。” 张怀玉问:“朝哪个方向走的?!” 田云说:“县城。”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的确是回了县城。 现在的县城却在当地百姓的手里。官兵诈城没机会进去。里头的百姓不多生怕力量薄弱趁乱招来县郭百姓进城眼看县城南北地居民都在避祸也都联络来。不知怎的。他们竟找处一位自称宗室之后的无赖儿秦一郎两不理睬树了保民天官大旗就地自守。 狄阿鸟只是找安全的地方歇脚见他们拒不开城再次往南行军。觅得小庄休息。等到马放村内疲卒安歇。张怀玉收得士众追到县城去了。 若是狄阿鸟在他定不敢妄动但不知怎的冒出了个秦一郎插了天官保民的大旗挑衅。张怀玉见所部兵卒饥肠辘辘别处觅食不易只好挑选出数十名兵壮强攻打得天昏地暗。 而秦一郎本就是浑水摸鱼的无赖眼看张怀玉攻得凶猛生怕天亮突围不出去给上千百姓分粮食将府库席卷一空自西门逃窜。 张怀玉天亮进城县城是既无粮也无人两、三千人挨家拔找只混了口稀粥。 到了中午张怀玉干脆弃守县城去石陵就食。 兵马到了石陵都饿慌了见牲口宰牲口见麦屯拔麦心饭没来的吃到嘴里休息过来的狄阿鸟领着骑兵杀上来。兵卒四肢无力心虚胆寒不肯力战个个揣着半熟的饭先跳到河里吃进肚子再说。 吃着吃着石陵地大粮穴烧起来。火焰蹿得轰轰烈烈!张怀玉等骑兵退走救火精打细算地把能收攒起来的粮食都收攒起来找可以就食的地方转移却是做了狄阿鸟的指示标。他往哪儿走前面就意味着有像样规模的囤粮狄阿鸟地马队就提前到达找到粮囤放火。放在这一地区的游兵散勇到处抢粮抢了粮也不舍得吃饱就考虑着当回家的干粮够不够用。他们这么一抢百姓们也要留口粮。个个都想方设法藏新粮有的开天窗有的打地洞有的带着跑反…… 打着打着张怀玉都打不下去! 隔河坐镇秦理要了水军支援。数百艘大船一夜之间集结于县南河道。 这时出现了意外。 牛六斤等人并没有全部南下。他们在河对岸潜伏精兵一直在等候时机接应狄阿鸟因为水军封锁才没敢轻举妄动。 现在官舰集结大船都在岸边簇拥成为偷袭地天赐良机。 是日天色清明微风不动。上半夜水军登岸下半夜牛六斤率五百勇士携十余小船三十余筏点火之物无算渡河进起一场抢夺战船、火烧战船地偷袭战……到时先袭后点河水面上火逐风飞如万道金蛇烟焰涨天。漫天彻地。 火烧了一夜不知多少大船倾倒多少米粮倾江。 狄阿鸟也看了一夜大呼过瘾。 当东方挂起了鱼肚白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全面扭转。谢先令在十余名战士地护送下来到狄阿鸟的面前犹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欣喜喘喘道:“我们打赢了!朝廷的喉咙被我们无意中掐死不出三日必有旨意!” 狄阿鸟只是淡淡地说:“还没有完!” 他率所部人马向北驰去借着天亮前的朦胧开始战争的过河拆桥阶段。 当太阳升起来时二百多名骑兵到北岸驻守五百水军在南面巡航将环河的狭长地带里的数千断粮的兵卒包围起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0) 狄阿鸟坏敌粮草前也考虑到水路运输。他觉得通信不便和后勤供给所造成的迟缓是不可避免而人是铁饭是钢供给滞后三五天失去了斗志的战场官兵即便不躺在地上哼哼也将心慌意乱到时即便是采取紧急措施也把一个饼掰两半。 朝廷布在陇上的防线居于劣势就地囤集粮食有风险只能靠细水长流的输运要是把一个饼不假思索地掰两半怕影响也同样巨大。 秦理派人去河边偶然截到一批本只想应一下儿急却做梦也想不到被牛六斤这条趴在河对岸的狼给盯了…… 而今即便朝廷可再筹米粮一时却要怎么恢复供给线?! 张怀玉本来还寄托了不少希望陡然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收拢饿兵败卒向北蹿。他想从水路回杨浦镇和秦理汇合船已经被狄阿孝的先锋骑兵毁了个精光。他只好往几座桥头奔。 士兵们哪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散了一地。 狄阿鸟率骑兵不停歇地疾驰自背后赶上猛冲把他仅能施出来的一点力量也毁坏了个干净。 经过这一打击就张怀玉本部来说连打击秦一郎夺粮食的力量都没有。 天越来越亮东方升起太阳时田间地头总有一歪三晃的游散官兵栖身那些看到苗头的士卒信不过长官的安慰一听说秦一郎准备着口粮换刀枪盔甲就想拿衣甲和兵器去碰碰运气但更多的是在私底下议论:“人家土司爷已经向朝廷投降还不是张郎将非要致人于死地他放出风说要殿下看在他出生入死的份上----把人家给弄死……” 他们反拍着两只巴掌到处气不过:“现在可是好!”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秦理接到噩耗时一阵子懵。他远在杨浦镇。只是一跃而起提把宝剑出来。 门外的杨乾金迫不及待地堵上来穿着绸布小凉袍窝着双手躬身小嚷:“摸信的回来说博格先遣骑兵已经过河在抓人拆桥要打来不也快?!”秦理看他央求要走只是怒道:“博格打来了么?!我正等着他----要走你们走!” 旁边的窦成踩着虚弱的胖腿来到面前呕血恳求也要秦理先去槐里避难。秦理只把目光投到院落。就见窦成地娘抱着张翡翠玉瓜扇穿着百姓衣裳在软轿上头哭。其余大大小小好几十口子都收拾得利索好几十个家生子都别着长剑脑门当时钻进一股凉气。 亲信们也不能由他出去拼杀趁他一失神。他们簇拥而上里外哭啼最终将秦理扒成木人。而后连抬带扛地来到两面灰黑色的高墙架着窄窄的夹弄下面把他按上小软轿拍着轿后柱杆催人走。 刚刚大亮中夹弄中只有线青灰色天隙杨家几个年轻族亲一动不动靠着墙站脸身只是隐约辨认大概更增阴沉和急促小轿在夹弄里快穿越剧烈颤抖晃得秦理有点目眩。出来不大功夫。追来个叫杨钰环的妙龄姑娘。她跟在轿子边上喘吁香汗淋漓地提着个小包袱摸出俩鸡蛋:“殿下先填填肚子!” 秦理眼看她这么好一姑娘被迫套着身严实的粗布衣裳脸上涂抹黑灰胸潮起伏不定。 前后抬小轿的男人脚快。 把杨钰环甩到了身后。秦理扭头往后看只见杨钰环斜搂小包裹身影像是一片从中卷起来的豆叶心潮起伏翻腾忍不住沙哑大叫道:“博格阿巴特。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将你碎石万断。” 他们说是不惊动百姓。百姓何须他们再惊动。见他们要走。跟到后头逃难。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百姓都拖家带口地上来了。逃成一条长长的灰龙趟子不可能不引起水磨山司的追击。殿后地杨乾金为了截断这条尾巴集合杨窦两家家丁把他们全堵到荒甸子上。 无论几十条大汉怎么威胁痛骂:“你们这群娘屁的。都回去。”百姓们也不肯放弃这条路或挤扛或讲理或哀求连牛羊都跟着“瞻、咩”声势极为浩大。 杨乾金眼看后续源源头上冒了冷汗。 关键地时候女扮男装的杨钰环赶上来母虎下山般冲爷爷大叫:“为了殿下。别手软。” 杨乾金这才想起背后有秦理撑腰精神陡然一振一声令下就见几十条大汉拎着枣木棍往百姓头上砸起来。 四处的百姓张手抓舞跟他们搏斗眼看也操了棍棒反抗杨钰环代替爷爷号施令站在坪头上大叫:“把那个最前头的拉出来。对。就他。” 几条大汉照她的吩咐揪出一条瘦个男人按着吩咐照做听到“朵1胳膊”“刷”地砍了条胳膊下来听到要砍腿“乒乒乓乓”地砸腿不一会儿工夫宰出个无胳膊无腿、血肉模糊的肉轱辘一放就没入草丛只看到腰部抽缩而晃动地野草。 人群听到一声声狼哭狗叫全都吓得傻傻的只要一个女子扯着孩子扑到地上大哭。 杨钰环在上头大叫道:“把她也拉出来!” 几条大汉愣了一愣连忙把她拽出来几撕几拔录出洁白的躯干让两团圆鼓鼓的软肉在空中晃荡。那小孩竟是吓得傻了哭了不会哭地抖成一团筛被一条大汉一挟放咳嗽大哭……那妇女听得自己孩子的哭声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巨力腰肢像是一张弓被拉开带着十二分的巨力顶翻一条大汉失声纵跳裹着两只带着长长指甲的手掌朝一条大汉挥舞过去……斗在一团作响。 杨钰环疯狂地大叫:“按住她。按住她。**。**。” 所有人的脚都不自觉地往后移。 他们突然间醒悟到虽然到如今的地步姓杨的一家人还是能让人生不如死。 那妇女也醒悟过来尽管男人被砍成*人鬃也要醒悟过来她翻个身子咧咧大哭把白白嫩嫩地屁股对人撅起来朝坪上磕头:“杨二姑奶奶。杨二姑奶奶。我们再也不敢咧……”杨钰环冷叫道:“这会儿晚来!” 突然间。有人冲到人群里头抢到跟前硬生生把一条大汉撞个跟头不及杨家人是否怪罪扬起胳膊大叫:“博大王的骑兵来咧。真来咧。” 杨乾金心里大怯虚晃一枪说:“回来再跟你们算帐!” 上千人都毛根收紧生生打了一哆嗦眼看他们操起刀枪扬长离开朝另一个方向哄散逃命。妇女扒住来人往苍蝇堆里一指。失魂叫声:“孩他爹没腿咧咋走……” 那男的却是她亲弟弟。后面再上来几个自家亲友。收拢那姐夫四分五裂地肢体摆到死透了的尸体上。其中地老妇扯掉身上的包袱扔出一套衣裳叫道:“孩他娘。孩他娘。你快穿上衣裳一起逃命呗。” 那赶来报信的汉子将掉了魂的小孩往怀里一揣噙着眼泪说:“我是骗他们的!博大王的骑兵没来!” 他等妇女披起衣裳。把孩子递过去对天拜了三拜指天誓道:“皇天在上我杨链亭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听大伙催自己一起走起来道:“你们为何要走?!” 众人傻道:“难道被博大王一刀砍死么?!” 汉子冷笑道:“我听说博大王替百姓申冤手下都是英雄好汉!” 她姐姐缓过气来嚷道:“他那些手下都是杀人地魔王从西杀到东杀人杀了好几万!”大伙看他是想跟人闯荡。接二连三下决心咬牙道:“秦一郎有王族地血脉还是要保咱武县百姓起地兵。要投一起投他。” 不远处突然响起嗒嗒马蹄。大伙情急欲逃纷纷大叫道:“你不是说你是骗他们地么?!” 杨链亭茫然无措眼看十几骑率先出现。越走越近慌忙迎上去跪倒在地道:“在下杨链亭……” 其余人都远远看着听不清他后面说些什么见其中一位骑士身姿不凡短上裹着伤布。都怀疑是传言中还俗胡僧“博扎扎扎特”。他们看那骑士往前指了指。杨链亭惊喜地站起来拉着缰绳走过来。连忙让出一条道路。 一名四十来岁地文士往两边看着也欲言欲止地赶上来。 文士下了马看了看那四分五裂的尸体掏出几块银元宝息事道:“这是我们司长官大人的心意。你们也别为难司长官大人将人好生收敛罢!” 他看狄阿鸟看过来改口笑道:“他们往槐里方向逃走!槐里是大城!” 狄阿鸟心里也清楚突然想起秦禾来大叫道:“快。快。让***公主自己来看。”谢先令听到“狗日”两字立刻想到招安在即用咳嗽提醒他注意自己言辞。 狄阿鸟愕然改口更正道:“人日的。” 不大工夫秦禾就和谢小婉的马车来到跟前。 秦禾说什么也不下车只是惨白如蜡地央求谢小婉嘤嘤哀求:“我会害怕地。” 谢小婉倒憨大胆义气地说:“我替你去看。” 她跑去瞅两眼捂着嘴逃回来不及说一字先扭过头“吼、吼”呕吐。秦禾脸色更加惨白。她下车要帮谢小婉拍了拍背看到狄阿鸟瞪着两只眼睛越走越近可怜兮兮说:“阿鸟……好阿鸟。我和你龙姐姐是好朋友啦还替父王为你求情呢。” 狄阿鸟说:“少来。你要是不肯看。谁来为我作证?” 秦禾弯腰往车底下钻口中大叫:“谢姐姐为你作证。” 她感到一只抓住自己的后领顶着马车上往头踢腿连声道:“狄阿鸟。我不看也为你作证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从来也没有求过别人。我回去以后把我养的龙犬送给你好不好?!”她感到狄阿鸟把自己挟在腋下胡乱挣扎踢腿用哭笑不得的声音大叫:“人家是女孩子呀。你这色狼!”眼看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大喊:“谢姐姐。你快帮帮我。” 狄阿鸟觉她有点像自己的阿妹阿田欺软怕硬善使四两拨千斤不禁有点儿心软却还是呵责说:“百姓有冤求救无门但凡一个活人总也不该无动于衷!你还是堂堂的公主身上怎么没有一点高贵的血脉。” 秦禾哼哼说:“我是父王捡来的小孩。” 狄阿鸟不由停住脚步想越是捡来的小孩越不承认笑道:“你深得阿爸宠爱挨骂时耍可怜的把戏……我不是你阿爸。没有用地!” 秦禾怏怏地说:“你太过分了!” 她感到狄阿鸟把自己放下来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谢先令见狄阿鸟咬着牙揉着秦禾的脸掰指头连忙从后面拉他衣裳。 狄阿鸟却不肯放手厉声骂道:“你再不放手。我打你巴掌啦。”他教训道:“你是公主。这是你们家的百姓。你要是不管。别人就替你们家管。最后全拿走他们拿走完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秦禾慢慢地说:“失去天下!” 狄阿鸟冷笑说:“何止。他们还会将你父亲的头挂在城楼上”秦禾尖叫道:“我求求你。你别再说了。你放开我。我就睁眼看一看。” 狄阿鸟不再碰她她又反悔了说:“我真地很害怕。听说冤死鬼缠人每天夜里都出来走一圈吐出一条大红舌头?!” 狄阿鸟觉兀自伤心的百姓用古怪的眼神朝她看也为她的话气不过。这时秦禾哭着睁开眼睛投尸体看一眼只见细腿掀一掀往地上栽去。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1) 秦禾原有的恐惧中没有任何理性的东西但她悠悠醒了过来能想象到死者和他身边的亲人所遭受到的痛苦好似当时的情况宛然如在眼前。 她天真无邪的脑海一遍一遍地闪烁着惩罚者可怕的恶念铁着脸半天没有吭一声。 狄阿鸟觉得自己把她吓得傻开脱似地给谢先令示意。 正隐隐有些后悔秦禾坐起来低声说:“谢谢你噢。狄阿鸟。我还没有见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她爬起来痛恨地问:“谁这么残忍可怕?!”她到处问人:“谁这么残忍可怕?!”得到杨涟亭的答案看到杨涟亭的姐姐袒露一身的擦伤她默默地交叠一双小手神情恍惚地说:“她的心肠真的很残酷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怎么会有这样的魔鬼呢……” 狄阿鸟招来十多位骑士不放心地给谢小婉示意。 谢小婉拉住了她的胳膊只见她脸色苍白盯着空中慢慢地转过身向马上的狄阿鸟鞠躬说:“谢谢你哦。狄阿鸟。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替人申冤可他们都是好善良的百姓小鹿一样地温顺、善良……”她说着说着抽噎着把话说回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你让我知道这世上的还有残害善良的魔鬼你虽然欺负我却是真正的好人……” 她白花花的眼泪涌了一脸。 狄阿鸟极不忍心连忙调转马头带着兄弟们扯拽狂奔。 几里的路程在脚下踩踏太阳烤得天空冒出火焰高高低低尽在脚下展现。 他浑身好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听到鹰鸣抬头看到一只鹰从头顶上飞过。想到这种猛禽有着洞察大地上细小颗粒的视力有着宽厚有力的双翼足以驾驭着安宁与孤独只觉得它的来临使周围陷到寂静中。 苍鹰在天空盘旋。 他则手搭凉棚站在大地高处巡视忽而看到远方似有一队黑点移动俯冲上去心说:“你们犯下的罪行达到了他们亲人所能承受的最大不幸就像曾经对我地侮辱到达我无可忍受的地步一样洗净你们卑微的灵魂。等待我的长剑吧……” 追到面前他才知道看到的是些饥肠辘辘的散兵游勇。 正失望间。扛着半袋粮食逃不动的胡须军卒喘气指着一条路供认道:“他们沿着这条路走的。” 狄阿鸟听他说只有几十人想必正是殿后的杨乾金没有追上前面的队伍急切追到过去眼看走地半里前面果然献出稀稀拉拉的人影最后吊着一甩大汉。肩膀上扛着粗棍。 狄阿鸟地马蹄立刻高高在上地举着“噌”地拔出长剑然而马蹄落下他却把剑收回转了身去。众兄弟们眼看已经追上吃惊道:“这就白白放过了?!” 狄阿鸟恨道:“怎能将他们白放过我们绕过去----” 众人不解他心思只是拔马跟随不多时后赶回走过的大路。 狄阿鸟见已经走到他们前头令众人掩去马匹。一字排在路上。 不大工夫几十人赶到跟前竟没有认出来为大汉痛骂道:“你们走不走?!”狄阿鸟扇着一身热汗笑道:“今天天也不怎么热。兄弟们不过当路晒一晒太阳。请你们这些羊蛋镇来的恶狗给我滚得远远的!” 大汉听得心怒当胸一拳捣到破口大骂:“娘的。说谁是恶狗?” 狄阿鸟让过一步制止躁乱的弟兄往左右看去问:“他问说谁是恶狗?”张蛋接话接准。大叫:“羊屎球里爬出来地恶狗!”来人汹汹上来十好几。到跟前捣弄棍棒推推搡搡。为大汉顶上狄阿鸟作最后通牒:“骂我们杨浦镇杨家狗日……” 话音未落狄阿鸟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吼道:“你敢挡老子晒太阳?!” 一干浴血出来的弟兄拔出刀就撵砍不知谁先削了只耳朵下来。一条大汉抱着脑袋惨叫声娘。周围的人都被震住了抬头看那太阳原本旋在狄阿鸟另一侧不由心怯地大呼:“我们哪里挡得住你们晒太阳?!” 狄阿鸟狞笑说:“太阳明明也照到了你们身上要凭一凭道理么?!我晒太阳你们怎么也晒得?!” 他看到背后来了一挺无顶小轿想是杨乾金到了指道:“想也是讲理的来了!爷且不跟你们计较!” 大汉怒道:“你知道你拦的是谁么?!我们老爷可是户部员外郎 狄阿鸟冷笑道:“户部员外郎可是大得很专收拾善良百姓的吧?!老子是吏部员外郎专收拾恶霸、恶棍、恶官、恶狗和你家老爷!”大汉听得不妙听人小声说三老爷子已到回身过去躬身叫道:“三老爷子。不知哪里冒出几条野大汉硬说我们挡住他们晒太阳把七教头的耳朵都割了!” 当即一个脆厉的声音大嚷:“你们都是吃素的种么?!” 那大汉连忙低下头去说道:“二姑奶奶说的是。”狄阿鸟只听到几声敲手杖地声音再往前看看到一位冷俏面庞的男装女子因为身上出了一沓汗鼓胸上露出两个圆点再想到她残忍透顶不由想伸出手扯下那两团肉来因而作势上前连连说:“咱们还是请这位姑奶奶给评评理!” 来到的女子露出难得一笑抱拳说:“在下杨钰环请问兄台是哪路英雄?!” 狄阿鸟见离得近顺势扯住胳膊一甩将她揪过来怒道:“你也敢挡老子晒太阳!给老子**!”说罢上前一步手掌疾快呼啦向两边一扯拉裂衣裳。众人都觉得话口似曾熟悉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 众位弟兄们却连忙贪婪地瞅杨钰环的美胸忘记说话。 杨钰环掩衣藏胸。连连后退气急败坏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怎无缘无故来生事?!”狄阿鸟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吏部员外郎烤全羊是也。”他大叫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爷几个冷得很辛辛苦苦到这透光的地方晒一晒太阳你们千方百计挡了去男地该不该砍掉胳膊腿?女的该不该**致死割胸毁容倒也可以?!” 杨钰环花容惊变缩身惊叫:“等死么?!” 对面纷纷掣出兵器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为大汉最是凶悍操着一尺半的宽背刀砍了上来。狄阿鸟退了一步。长剑挺出正好趁了长度优势挺到他的肚皮上横向一抽一道血水噗噗冒出整齐地血口。旁边几人拖了他后退。 一直缩头的杨乾金这才上来及时制止道:“壮士且慢。” 他带着一挺大凉帽。三羊胡须乌黑亮两眼炯炯有神手中节杖有短枪长短常年手握磨损处滚着铜彩好生生地干练绅士模样!上来站到五、六步外客客气气地持杖抱拳笑呵呵地说:“壮士想也是道上地朋友。杨某人也薄有名望曾受四方朋友抬爱小号:金枪造化。我也知道侠义之道。侠义行侠仗义。是为了不平事你却不知道这事情里的大误会----” 他说:“几位兄弟不报真姓真名那是小看了我杨乾金地度量。我杨乾金朋友遍天下靠的是什么?疏财仗义绝不背后下刀----我这里也不强求。我可是真心地想结识几位朋友。这里有些薄银。请几位壮士笑纳!”他拿出几张银票弯腰放到地上说:“区区五万两银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狄阿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边弟兄们也都蠢蠢欲动纷纷说:“这姓杨的不像是坏人。把他孙女抓走抵命算啦。” 狄阿鸟冷笑道:“杨乾金。你且把银票拿来。” 杨乾金笑道:“那怎么行?!离得近了岂不是妨碍几位壮士晒太阳么?!我都说了。这里面是个大误会……” 狄阿鸟心说:这老家伙倒也是个人物。 他笑道:“五万两银子能买人命么?!” 杨乾金说:“别说一条。就是十条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狄阿鸟说:“既然如此。你且把银子收好交来两胳膊、两腿一命。我且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杨乾金叹气道:“老夫万万不会交孩儿们的性命要说这一大把年纪给你无妨。我不知道你和那家人什么关系定要先告诉你这个吏部员外郎老夫这么做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当今万岁爷地基业……原也不想告诉你现在却不得不告诉你我杀他们我为什么杀他们?那不都是为了王子殿下?!当时不震慑住那些人他们也要跟着殿下千岁逃难目标那么那倘若被敌寇看到怎么办?岂不是要断送殿下的性命?” 狄阿鸟怒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太阳当头均有汗流。凭什么你们能走地路百姓不能走。王子能逃命百姓不能逃命?!” 杨乾金淡淡说:“因为博格好坏也是条好汉要殿下的命而不要百姓的命。 “君为万物之主。身为人臣为君殿后杀人乃恪守所事职责所在?!或许有罪。然此罪万不能交由壮士裁夺交由壮士是不惜身上对不起所事之主是为不忠下对不起父母是为不孝……” 狄阿鸟被驳得哑口无言。 他明明知道不是这回事却是无道理可说这就挥剑直取怒道:“那你就慢慢爱惜你自己吧。” 弟兄们争相上前朝一干大汉剁去。 那杨乾金不慌不忙猛地一甩手只听得“啪”地一声那手里手杖长出一截陡然露出尖锋趁狄阿鸟剑身从一人喉咙中传出以极刚猛的劲力点捣上去。 狄阿鸟料不到他有这般能耐往前猛推被自己杀死的人以避开刺到跟前的枪尖。 背后角声突然响起几名弟兄竟然赶着马蹿来。 狄阿鸟心里一急反手抽了弯刀回身扫向杨乾金只听得杨乾金嚎叫道:“吴钩!” 狄阿鸟抽剑回来见那杨乾金丢了只手掌人已经蹿出二、三步而那背后烟尘滚滚只好咬了咬牙拣起手掌大叫:“弟兄们。我们走。” 人马很快上来原来是扶风都兵尉募了兵前来接应。 杨钰环扶住杨乾金受伤地胳膊大闹道:“看我不让殿下通缉他?!”杨乾金怒道:“你竟没有看出来他就是博格阿巴特回去千万不要提得太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想想自己本是为人申冤到头来竟然折在一条老狐狸手里越走越气真后悔没有一上去就杀了再说!他回到临时的营地谢先令已经翻来覆去地走动一见他回来就大步上前小声说:“那秦一郎派来的使者和投降的官兵代表都来了!” 狄阿鸟愣了一愣挥了胳膊说:“我一个不见。” 谢先令见狄阿鸟极为沮丧问明情形笑道:“你被这条老狐狸耍了!他认出你来啦----故意装作不认识给钱分辨道理那是在向你变相求饶。”他看狄阿鸟不信笑道:“若是遇到江湖侠客几百两银子就足以打为何开出五万两之巨?!他说那么多道理却告诉你他只是负责殿后岂不是要引你去追王子?!”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2) 狄阿鸟拒绝和两方见面当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他预料官兵方面迟早要派人来妥协早已经做好拒见的打算一来表示自己对局势的绝对控制权;二来拿出对官方的十二分不信任的态度借以取得真正平等的对话。这是要进一步打击官兵打狗等主人。但官兵以投降为名显然有些突然投降代表什么?一支官兵来向一支小部队投降怎么可能?!狄阿鸟很难相信这是自真心而没有祸心的举动。 与此同时他也为毫无瓜葛的秦一郎突然找来感到意外。他不了解秦一郎也不可能了解秦一郎。他确实觉得这个人突然不要命地跳出来投机倒是有些手段和胆色只是某种程度上的看得起。 他和秦一郎的来往只是一个要进县城歇脚一个占据了县城强硬地拒绝。在当时的情形胜败只是刚有一些苗头在实力不均衡的情况下不代表什么秦一郎出于自保高高挂起没有什么道义上的谴责两人之间也谈不上恩怨。 现在秦一郎却派人登门求见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呢? 狄阿鸟不相信秦一郎是来解释两方之间的小误会他试着从投机者的动机上下手几乎可以得到明确的结论:秦一郎怀有更大的野心也是不得不背水一战的野心跑来拉拢自己对抗朝廷---- 历尽凶险好不容易达成一个不明不白的局面秦一郎有什么资格来搅局?! 狄阿鸟自然也不能没有任何准备就接受游说。 谢先令不把双方使者赶走的用意就是要让要官兵代表和秦一郎的使者见面。主臣二人在这一点上心照不宣怕三、五十人的树林营地藏不住形迹在营地北面一前一后消失。 树林营地北面还是树林觅地席坐树叶阴影和阳光哗哗投射得人满身满脸。谢先令先把自己对秦一郎的分析倒出来说:“秦一郎借用百姓自保的心理成份乱杂。真正所恃者何人?!无非是几个亲友和一帮匪类。他先天、后天都有不足连十天、八天都扛不住来找主公说不定是来拥戴主公地----” 狄阿鸟看他用充满征询的眼神看着自己歪着身子一动不动挥手道:“不要考虑。” 谢先令从容不迫地掀了掀衣袖微笑道:“主公做与不做那是一码事考虑却是无妨把它弄清楚不就知道官兵最怕什么吗?!” 狄阿鸟寻思道:“他们是怕我有能力截断关中?!” 谢先令抚手笑道:“问题就在这儿。我们的人在对岸山区倘若全数北移。坐拥武县聚兵过万数。再图槐里。到时王在外而京都空虚唯能拿出手的二、三万精锐官兵在陇下且苦于无粮岂不是灭国之变?……” 狄阿鸟冷笑道:“只不过是个想法一点儿也不现实?!” 谢先令且不论能不能实现只是说:“倘若我们真这样鱼死网破。为祸够大吧?!” 狄阿鸟懒洋洋地甩片树叶轻慢道:“这群官兵中还能考虑到这些?!” 谢先令顿作沉容寥寥论道:“天地广大智士众多皆汇聚于朝堂。主公怎因打了两场仗就视天下无物?!” 狄阿鸟端坐起身辩解:“军师怎么说着、说着教训人来?我不过是说----他们倒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历来人人显而易见足以想到的祸事只要不直接关系自己未必肯有一、二人真正留意愿意为之付出的更是少得可怜…… “正所谓君王有误。臣下们明明知道却还是麻木服从的多。难道我不应该小看他们三分?” 谢先令笑道:“朝廷上下比杨乾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多的是。这些人狡诈归狡诈却无以成事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害怕主公眼里都是这样地人。因而开始骄傲自大!” 他看狄阿鸟连说“不会”“不会”继续往下讲:“官兵方面来得突然怕是赶来帮你做主……” 狄阿鸟原本觉得秦一郎是来拨弄是非的经谢先令做此分析恍然道:“我明白了!”他看住谢先令嚷:“军师吃过仙丹不成?!” 谢先令笑道:“我这不是反复琢磨才得出地结论?!主公才智过人。想必心中已经有数了吧?!” 狄阿鸟点头道:“官兵这时已经赶来低声下气。断绝我和秦一郎联合的可能性最大。他们要是断绝我们这种联合的可能战好战。招降好招降……毕竟秦一郎现在也没什么出路。一旦断了他的愿望他反而折回来帮官兵度过难关。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定要问问看是谁想出这么高明的主意来着。” 两人商量到这儿起身走回营地现情形有点儿不对连忙招来一名弟兄。 那弟兄揉着脑勺乐滋滋地说:“压寨夫人刚才提把宝剑带几名弟兄把县里地使者拽出来亲手剁了!”谢先令不由大骇抓住那弟兄衣裳吼:“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们的么?!”那兄弟当即傻了眼连忙问狄阿鸟:“军师大不过压寨夫人吧?!” 狄阿鸟感到头有点儿晕捂着脑门两腿有点儿飘。他摆手略一示意不停歇地往里迈步走不多远见田云和另一名官兵站在秦禾前头毕恭毕敬地说话立刻把身边那兄弟逮回来问:“谁让他们见公主的?!”那兄弟大牢骚说:“他们大声吆喝让小公主听到了!” 说话这会儿田云远远看到了狄阿鸟露骨地笑了一笑。 狄阿鸟把这一笑当成三、五十句幸灾乐祸话儿蹭了好几蹭才迈过去打招呼:“云。来看你家公主呀?!” 田云正色道:“禾公主就是禾公主……收敛一点吧。” 秦禾瞄过狄阿鸟一眼似乎有求于人慌乱地说:“他对我可好啦……” 她想了老半天挑挑拣拣草草低嚷:“把珍藏的苹果给我玩!还有……还有……”她正苦于无辞。陡然看到一旁拴着的骏马眼睛一亮说:“还用马牵着我出去打……”狄阿鸟听着耳朵别扭他觉得秦禾是想说“去打猎”觉得这谎话太烂刚要补充只得到秦禾断断续续地补充上来说:“打坏蛋。” 狄阿鸟给听傻了心说:“说什么假话不好说我把珍藏的苹果给你玩。我有那么无聊吗?还有什么出去打坏蛋也只是二、三岁小孩才这么叫嚷。看你也像阿田那么可爱怎么没有阿田十分之一聪明?!”他怕秦禾做贼心虚瞒着自己说的有话总是有点儿疑神疑鬼不由嚷道:“田云?!我这里欢迎你吗?!赶快回你河对岸去……” 田云笑道:“我不光不回河对岸还要向你借两匹马!”狄阿鸟怪他不接受自己的劝告。怒道:“不借。”田云话有点儿怪说:“那我可真回去啦?!” 秦禾却大大吃惊更正说:“借吧。要是你都不舍得就把拉我车的马借他----”她飞快地补充说:“他代表全军将士为你求情代你请官要爵?”狄阿鸟“唔”地一声上下打量过田云再抬头看一看今天地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地而后不敢相信地说:“谁让你代表全军将士的?” 田云出示一折说:“此张郎将手书只要你点一点头。他甘愿----来你面前负荆请罪!” 狄阿鸟把张怀玉恨得牙根痒痒更不信立场不同已经事到如今田云会老老实实到不夹带另一封信的程度说:“你让他先来。我剐了再说……” 秦禾大叫:“婉儿。你快来。” 她带着自己可以做主的样子带着几分滑稽说:“这里说话算数的是我婉儿姐姐。” 狄阿鸟大怒恨不得立刻要谢小婉好看。 谢先令连忙拉住他地袖子轻轻地说:“主公让他去吧。” 狄阿鸟觉得谢先令不会无缘无故开口答应说:“好。” 他说完看到谢小婉和她那瘸腿师姐手拉手站在不远处大笑确实感到后悔。不过还是喊张蛋一声。让他给田云准备马。 田云顺便问他:“你没有什么条件要提?!” 谢先令立刻谨慎起来怕狄阿鸟的要求过高或过低。 狄阿鸟也扭头找到他的眼睛看了一看。这就说:“我什么条件也没有只是信不过你们想要陛下的铁卷玉札山河盟誓!” 此话惊天动地。周围张口结舌表情各异谢先令也觉得他太疯狂咬牙痛恨。狄阿鸟却静静补充说:“其实我来关中地时候就想要只是还没有来得及。” 田云觉得脊背上有丝凉气连忙说:“要是我一句话也不说你一定觉得没有诚意是不是要杀我也不好说。我只是想问博兄一句你是不是弄错了把封臣之礼看得太隆重?!何况山河盟誓?要陛下携太牢、少牢临江约誓哪里是你小小土司能承受得起的?!” 谢先令觉得狄阿鸟不能不知道咳嗽道:“怎可无免死金牌?!”狄阿鸟确信秦禾没有乱嚷笑道:“我还打算率十万余众内附呢反正你也不是为我去请官何必那么认真?!” 秦禾却最先恢复过来嘿嘿地笑道:“他要铁卷要就是看我父王给不给他?!”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送走田云想自己将来定要仰谢先令之智回头寻到他拜于面前。谢先令大吃一惊连连说:“主公这是为何?!”他看狄阿鸟郑重连声说:“主公有事托付尽管言明怎可轻易屈身?!”狄阿鸟起身携住他地胳膊心想:你知道我身份万一变卦怎么办?不如先和你结拜为兄弟。因而笑道:“刚才拜你是谢你你可愿意与我结为异姓兄弟?!” 谢先令连连摇头说:“既已认主怎可僭越?!非是不能实是万万不可!”他看狄阿鸟再三请求督促说:“主公向来不是委婉之人有事尽管说事休谈结拜……” 狄阿鸟只好不作强求思衡再三轻轻说道:“身边地人都喊我阿鸟你知道吧?” 谢先令奇怪地说:“知道。” 狄阿鸟望住他告诉说:“这是我的真名。博格者鸟也。 博格阿巴特者凶悍之鸟也。”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真名叫狄阿鸟。” 谢先令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双黑眼豆亮闪烁却看狄阿鸟之严肃前所未有只好耐心地听着。 狄阿鸟话到嘴边却又犯难犹豫片刻寻思道:史文清心还是在我这里地吓跑一时却吓不跑一世若老是藏着不说岂不是太不真诚。想到这里狠狠舒了一口长气说:“我父曾拜将征西。我叔就是朝廷大敌----夏侯武律。” 他死死盯住谢先令想知道这个狡诈的败类到底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3) 谢先令面色如常也嘘了一口气说:“我当什么呢?!” 他笑道:“主公没有先告诉别人真相再杀掉这个人的嗜好吧?!” 狄阿鸟愕然想不到他能够轻描淡写地接受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倒有点儿无措不由得怔了一怔好像非要经理他格外排斥自己悉心说服一番事情才合理旋即哑然失笑道:“我告诉你真相杀掉你倒便宜你我想拜托你许多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义气愿意不愿意出力……” 谢先令没来由叹气道:“其实我也有不可告人的身世。 我祖父得罪国王一门尽诛。这也是我只能在江湖上奔走的原因呀!”他补充说:“常子龙的父母是与我家沾不住边的远亲原本不该受到牵连却也因为仇家的陷害一并受牵。乔钟山收养他时。他只有三岁!” 他主动解释无非是告诉狄阿鸟自己可以被信任。 狄阿鸟却为这一层原因愣住了讷讷地问:“那你怎么还支持我归顺朝廷?” 谢先令淡然一笑说:“仇恨总要向眼前的大利害让步----”狄阿鸟怀疑这话是别有所指影射自己让自己熄灭内心的火焰更加清醒和冷静沉默片刻说:“我也是。” 谢先令督促道:“你要我怎么做?” 狄阿鸟回到自己的打算上猛地看住他一分一分收敛表情缓缓说:“我要向国王承认我的身份!” 谢先令开始吃惊眼珠一点、一点爆了出来猛地向前一舞手似乎要抢说话的机会却一时无话可说。 狄阿鸟不为他吃惊奇怪流利地说:“你以为我傻?!” “你以为你不傻?!”远远传来谢小婉声音。狄阿鸟闻声觅了过去见她在身后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了一停。惬意地倚着一棵大树挽着青丝扑打白亮的手掌显得让人莫名其妙。他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这女人计较刚干过的好事就见她突然转到树后把两只胳膊甩过树身两侧朝着相反的地方呼道:“博郎。” 狄阿鸟还要和谢先令说话倒想让她要多远走多远对她地死磨硬缠无比愁没好气地说:“去和秦禾好好玩吧!?” 谢小婉嘤嘤拒绝“嗯”地一声说:“你来。” 狄阿鸟觉谢先令嘴角勾勒一丝戏虐。大为羞恼吼道:“去干什么?!” 谢小婉捏出两声假哭。隔树嚷道:“我杀了那个人呀?!” 不提还好提来就让狄阿鸟感到气愤狄阿鸟“恩”了一声紧迫反问:“谁让你杀的?你杀他干什么?!” 谢小婉听出他的不快高声申辩说:“你生什么气嘛?朝廷里的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他准是来怂恿你做些傻事。你那么容易上当要是让招降的事情泡汤了呢?!有些人话说的好听却未必和你一条“心……” 狄阿鸟心说:“怪不得你得意洋洋原来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儿。” 他一想觉“有些人”竟直直奔谢先令去的连忙找到正要收买的谢先令看眼神觉谢先令也对号入座尴尬地挠着头大吼道:“你给我闭嘴----!” 谢小婉央求说:“你过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谢先令为了避嫌只好反过来催促狄阿鸟说:“朝廷地人游说了她。你还是过去听一听?!” 狄阿鸟犹豫片刻走到那一棵树旁看到谢小婉负着两手抵树美目中闪闪亮放出兴奋和奇异的光芒。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谢小婉说:“要是我姨夫来投降你要怎么样对待他?!” 她把狄阿鸟问了住。 狄阿鸟原本是不相信张怀玉肯来投降地但看越来越多的迹象反而不能肯定。官兵投降肯定是要吃粮自己现在给他们敞开粮道他们很快就从一盘散沙中恢复过来。危险而险峻。他暗暗想道:张怀玉难道为避重就轻。也要把自己的命押上了?! 谢小婉督促说:“你快点儿说!” 狄阿鸟搪塞说:“他在等槐里出兵不会来的!我有事儿。你赶快去和秦禾玩。”谢小婉坚持说:“要是来了呢?”狄阿鸟说:“他不怕我拔光他的衣裳。剔头剥皮?!”谢小婉连忙说:“我姨夫嘛不讲亲情可也是大大的忠臣。他为了将士们考虑才奋不顾身要来投降地他那儿还有很多兵一旦没法和解突围拼命咱们还是打不赢……你就、你就大方一次嘛?” 狄阿鸟心里一酸肚脐都气鼓出来说:“我投降的时候他怎么不大方一回?他是怎么对我的?啊?!当时你怎么不让他大方一回?” 谢小婉道:“我说了我当然说了我都要跪下来求他。他自己也做不了主呀?!”她急迫地说:“食君禄担君忧都是秦禾的哥哥要杀你他也没有办法的……” 张怀玉和秦理都要杀自己不同的是一个要秘密处死一个要凌迟示众。 两者之间的本质区别就是张怀玉察觉到维护正统和安释人心之间的矛盾害怕夜长梦多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投降而不赦而是要按抓住----服罪来处理一旦将来遇到各路英雄需朝廷从权自己这个典范完全可以是说成自尽呀病死呀押送路上不小心摔死呀;而秦理则不同则要正典明刑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投降的下场。 露水的鸳鸯铁打地亲情。狄阿鸟此刻只有这种念头变色道:“他还准备坑杀弟兄们即便我答应以礼相待弟兄们也不会答应的----” 他转过身去冷冷地要走感到被谢小婉一把抓住后背连忙甩手说:“你滚蛋。” 谢小婉哭道:“你太狠心了!” 她呼呼敲打狄阿鸟的背大叫道:“我才看清你。你就是个卑鄙的小人!”继而哀呼:“他最疼我了----!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放他一马?你这个混蛋混蛋!我恨你!打烂你!” 狄阿鸟抓住她的手十二分狼狈地自卫。谢先令远远见两人打起架来虽不由自主地往跟前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一旁干巴劝架。狄阿鸟眼看这笑话闹大了猛地往地下一掼摔她倒地怒吼道:“你?!我?!我。” 她地师姐就藏在不远的地方看谢小婉殴击狄阿鸟则已。看狄阿鸟动气奔来拉架阻拦大叫:“你怎么打她?!你这个没良心地!!” 恰朱汶汶和杨涟亭的姐姐闻声赶来。把呜呜痛哭老远还用石头丢狄阿鸟的谢小婉给推走。不大功夫儿秦禾也带着侍女过来溜一趟嚷两句:“欺负我们弱女子!”才肯罢休。狄阿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为免落下怕女人的名头还不能说自己一直没怎么还手。只好拉着谢先令换地方去说话。 谢先令倒很是关心谢小婉提到地事问:“要是张郎将真带着人马来降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敞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难道你真要杀那姓张地?!” 狄阿鸟怒道:“你觉得我能怎么办?!”他说起来就上火大骂道:“无赖。无赖。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无赖?!噢。打不赢了就来投降你们是官兵呀官兵怎么能来向我们投降呢?!” 谢先令恍然笑道:“主公是故意放出报复那姓张地风声?!” 狄阿鸟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扯远往自己的“指挥案”走去负手等谢先令跟上来得意地找出自己画出的羊皮地图一把扔过去说:“你以后就是我阿叔留下地军师现在看看你画的东夏国地图。然后制定一个灭亡拓跋氏家族地计划一个二、三年之内灭亡拓跋氏家族的计划!” 谢先令至今没有把眼界投到那些陌生的地方失声道:“拓跋部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我哪里有灭亡他们的计划?!” 狄阿鸟说:“我有!很快就是你的!” 他把身边地弟兄放到四周警戒以免谢小婉或是别人再轻易闯来找出很大牛皮地图。挂到两棵小树中间的绳子上再操上一只细木条拍击说:“拓跋部的战略很明显他现在一直向西扩张把精锐陈州军拿去侵吞西庆土地把西部征服的大小部族投入中原战场。得到一个缓和的机会。就会反复吞食仓州拥有梁国。仓州一大片土地。 “在这之前他也可能反复东进先破长月迫使朝廷迁回庆德。 目前朝廷迁徙数万户陇上、陇下和仓北百姓是一定要稳保长月。拓跋巍巍现在面对的敌人很多仅有的精锐应该在防备金留真汗。他硬啃长月的可能不大若我是他要在自己消化过西吞的疆土后于外线举行一场会战准备夺取仓州这时他的要害在这儿。” 狄阿鸟用木条描过凉北城、拓跋山口一带说:“朝廷可以放弃仓州拖住拓跋部地五万大军自河套出师五万左右自登州出两万偏师自备州出两万偏师寻找拓跋部主力正面决战……” 他看着不敢相信的谢先令强调说:“这时若能在奄马河以东募集三万铁骑直插河朔东西南北各不兼顾强大的拓跋部就像一阵烟嘘”他得意地吹出一口气叫嚷道:“消失!” 谢先令还沉浸在梦中没有清醒。狄阿鸟只好到他面前晃一晃手问:“怎么样?!军师?!” 谢先令不敢相信地问:“拓跋巍巍如果在这一带设置重兵呢?!” 狄阿鸟说:“奄马河以东没有威胁到他的力量。他只要不白痴就不会分出大量的兵力。关键就是 我们……” 谢先令激动地说:“我明白了!朝廷如果采纳这个前所未有地战略非要有名正言顺的人出面布置奇兵不可主公是要以此为护身符么?!” 狄阿鸟说:“不是护身符。护身符还用不到它。我是借助于朝廷夺回祖业称臣纳贡!” 谢先令显然还没有想过抖抖颤颤地弯一弯腰极力冷静片刻沉声道:“我们不能提提出来太遭人嫌疑最好是让别人来提 这样才有准。我听高德福说国王身边的宠臣李卫不学无术眼看国王励精图治常花重金搜罗国策不如献给他让他提出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4) 这边狄阿鸟还在和谢先令商量那边官兵已经在越界投降。 一名弟兄骑马急报登时踏碎营地里的有条不紊。三、五拨正举盾格斗引弓轮流射靶的营兵本以为官兵接应人马上来放下训练过去一问均雀跃欢呼起来。 狄阿鸟来不及压下这些动静气急败坏拉匹马加鞭往上赶。 走到半路。狄阿孝已带着十余骑奔走后面赫然是类似从天而降的张怀玉。 张怀玉的两只手被拴到一起被马挣着跨腿飞奔。后面跟着三、五名扬鞭骑兵来回刷动丈长皮鞭。只见鞭影不时呼啸在半空中脆响炸开再鞭笞下去拧起一团血肉远比对待狄阿鸟的官兵纯熟。狄阿鸟挟着冷汗驰赶老远大吼:“阿孝。你要干什么?!快把张将军放下来!” 狄阿孝在侧勒马笑道:“怎么了阿哥?!你难道不觉得出气吗?”狄阿鸟怒道:“出气个屁。待会再给你说。”他上前拦住弟兄们连忙下马挑断拉住张怀玉的绳索连声说:“张将军受惊了!” 张怀玉眼中利芒一闪而逝喘气道:“败军之将何来受惊一说?!倒是土司爷的胸襟宽广。”弟兄们都是带着为狄阿鸟出气的念头不由傻愣愣的看着。他们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还能接受。无法接受的是狄阿孝。 他看到狄阿鸟陪着张怀玉走脸色变得有点儿古怪。 狄阿鸟知道除他之外没人能对张怀玉这样的人物横生妄为的报复扭头望了去见他留在一侧几乎感觉到那种心中压抑。 迎面谢先令来到不经意地接过耳说两句主张。狄阿鸟盯住低头走路的张怀玉也很不放心地给谢先令说:“你好好劝一劝我的好阿弟。回头按捺官兵!”他想象张怀玉回到朝廷难逃一死却偏偏这么选择心里更像是吃了苍蝇。 谢小婉赶来接上去估计还带着眼泪却显得兴高采烈甜美的嗓音送得很远。 狄阿鸟有点儿迈不动脚此时只觉得天底下脸皮最后的不是自己而是谢小婉他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说话自己腾出时间来做相应处理。 他让弟兄们先严加看管张怀玉。随后赶到官兵面前看看状况。 6续降来地官兵们达到二、三千从马上遥遥望见。密密麻麻一大片人影由小河岸过桥向北延伸一直遮断自东往西的官道。他们通过十几名骑士的跟前轮流出来往兵器堆抛兵器麻木地站到一侧。 狄阿鸟见到他们这种状况大体是放下心来。到跟前讲了一通大大的道理欲擒故纵地说:“我们为什么打仗?!怎么回事?!你们说说咱们迟早还要在战场上见面怎么办?!现在老子放你们回去你们将来不放我怎么办?奸臣还要咱们自相残杀怎么办?!朝廷里肯定有奸臣在挑动在鼓动在进谗言老子想放你们回家但放了你们你们再一次被奸臣送上战场----怎么办?! “奸臣一心想让咱们亡国难道咱们就这样流血。挨饿死伤累累毁坏众多农田一点、一点耗尽朝廷的气力?!你们说话呀!都她娘的哑巴呀?!你们不会放个屁在我这里放个屁。回去放个屁?! “你们走到哪都不敢放个屁放你们回去你们再被奸臣送回来怎么办?!” 狄阿鸟开始大吼从嗓子眼吼到别人跟前破钟似地砸得人气短。官兵自然不敢反驳。人多势众却好似看到天敌站在面前。战战兢兢全成衰糠。身强胆壮的士卒带动大伙。软不塌地回应几声就地达成协议:奸臣逼迫他们就告状保证不再回来。 狄阿鸟趁势让人跑马找到一匹白布弄一只斗大的毛笔抹了把墨顶头写上二、三十丑陋的字幼稚得让官兵们看了都想笑:“博格阿巴特是个好人是个忠臣大皇帝应该赦免他。无论赦免不赦免我们再也不来打仗。” 这是要让人按上手印的保证书。 狄阿鸟为表示性质合理还让秦禾亮一亮相宣布说:“按过血印现在就可以去槐里吃粮。不按血印地就等着被老子我撵到河边宰杀!”有些贵族有些有点儿文化的人本能地抵触排斥迟疑眼看秦禾督促也只好放弃自己地疑虑趋之若鹜。 于是官兵们的阵势一变。再次排成队伍向北一个挨一个到跟前按印。 弟兄们设法熬了大锅的稀粥等士兵们排着队按完手印给碗粥喝一个一个的言语和动作都显得那么热心、亲近好像在乡里碰到了不幸的亲戚反复安慰他们居高临下问些“娶老婆了没有”“你娘想不想你”。 当头过去的几个兵窝头捧着粥碗就地里揉了眼泪悲切。 天慢慢黑了下来狄阿鸟预料形势可能再次严峻让人点起火堆他透过火光看到那些在站在两条长龙旁边维持秩序地兄弟们有的全副武装地站在制高点有的走动游戈威风凛凛地震慑宵小慢慢松过一口气再把目光移向了远处只见官兵们挪过地点开始在视野中悄无声息地消失沉沉的田野上跳动着苍黑色的树影和一个个后背。 然而狄阿鸟仍然不知道现在生的事在不在张怀玉的预料内眉头也因而聚满密云。 身边响起“嗒嗒”的马蹄声。他见狄阿孝走过来用一双略显疲倦的眼睛注视过来心疼地说:“把你的想法都给阿哥说说吧。” 狄阿孝并拢靠近阿哥沮丧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想些什么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狄阿鸟想起给他地那个女人说:“给你的女人睡着舒服不舒服?她是宗室之女家世高贵肯定难伺候。” 狄阿孝羞恼道:“还是很好的!她以为我救了她!” 狄阿鸟忽然起心低声问:“还是处子吗?!好好待着她。回头咱给他父亲提亲娶过门来做正室。” 狄阿孝没有回答做不做正室只是说:“我阿爸给我订过亲是一个纳兰氏的姑娘我见过!” 狄阿鸟格外感怀旋即冷笑说:“我们兄弟沦落到这份上还顾得上?!”他小声叮嘱说:“要是能把宗室之女娶回家那就是很好的护身符。你随牛六斤安置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地阿弟到时把宗室之女娶回家。谁还能再查你地身世?!” 狄阿孝问:“那你呢?” 狄阿鸟想也是他问自己投降之后怎么办搪塞说:“军师没给你讲吗?!”继而追加嘱托:“你只需要忘掉自己的仇恨。伪装成一个善良之辈。” 狄阿孝慢慢地低下头去说:“我伪装不下去真想就这样把仗永远打下去----” 他用一种缥缈伤感的声音说:“军师说你不杀张怀玉不报复那些侮辱你是要把仇恨让给利害所求甚大。你难道要为要得到的东西忘掉我们的仇恨。永远地忘记?!你难道……和我阿爸一样喜欢上他们地土地?!可是。我不喜欢……我失去了阿爸失去了我们地家!” 狄阿鸟心情也格外沉痛更觉得两人坐下来难过一番荒唐按一按他回身即走。 狄阿鸟的营里外面露天搭了个大土灶青烟火光滚滚直冒。狄阿鸟回来走到跟前满鼻子都是菜、肉香刚一上来食欲。就想到谢小婉她们动弟兄为张怀玉接风心中就变得很不愉快。 火前地弟兄手提半圆形的剁刀叮当当敲舞一扭头觉他挑眉竖眼地瞪着看。笑脸一下儿消失。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半晌。 狄阿鸟挑病一样问:“你家丈母娘来了呀。这么卖力?!一头是汗!” 弟兄急道:“你叫好好招待地嘛?!你不都认姨父了?!” 狄阿鸟眼看没有女人在周围出没怒道:“谁姨父?!我是虚以委蛇。谁姨父让谁做饭去。你们都吃饱了撑着那边死着咱患难的弟兄这边你们一头是汗地敲骨头有病呀?!”烧火地弟兄连忙落井下石说:“是呀。我说这小子有病不是?!” 火头一转身。给个举刀欲剁脑袋的姿势。申辩道:“咱压寨夫人能剁得动这些牛马狗头吗?!” 正说着博大鹿带着十余骑。从南边绕了几十里来。 狄阿鸟一耳朵就听了个结实不等稀疏乘凉的弟兄们让开一条路就接了过去----只见博大鹿下来身后马车嘎然一顿。狄阿鸟还以为是段含章来了后院又要烧一把火门一打打开却是原先周家的那丫头和两、三个小“老鼠”的脑袋露出来。 阿狗是有名的马车吊蛋一挣头两手拽着马车屁股蹬起两条短腿。 阿瓜和周冀先后下来要接他他先一屁股落下来疼叫一声就地学阿瓜打车轱辘却是一连翻了几个歪跟头撞到狄阿鸟腿边抱住拖着口水两眼欢亮急得话也说不好:“阿哥!阿哥捂(我)(也)来打党(仗)……” 狄阿鸟把他抱起来推着小孩、大人高兴地去别处摆酒。 那边围了一窝弟兄吃起来这边谢小婉还不知道只是出来看几看问:“刚才那一道菜明明是好了地!”一听说太难吃回了火立刻急急追问另一件事:“你们那笨瓢把子呢?咋还不回来?!他不是要在那儿过夜吧?!” 几人暗自贼笑。 狄阿鸟让人去叫狄阿孝过来看看阿狗和弟兄们吃在树林里。不大会儿朱汶汶来了。她到这儿并不是特意来找狄阿鸟而是没去和张怀玉见面眼看天已经黑不得已来到狄阿鸟心里很是欣慰让她快到自己身边坐。朱汶汶和往常一样害羞在许多的男人面前拘束一坐把面庞深深低埋。 阿狗感到十二分好奇一味想引起她的注意不停用尖尖的手指头去抓一下、两下等她看来就咯咯地笑……狄阿鸟只道他也欺负朱汶汶啪、啪打了好几巴掌。朱汶汶却想抱一抱阿狗。据狄阿鸟所知阿狗唯一不敢咬的人是樊英花不敢给她递给博大鹿顺便说:“我也要去那边露一露。” 他回头给周家那丫鬟嚷:“好好陪陪我的如夫人。”慢慢地走回去。 然而今晚的营地里绝不只有阶下囚张怀玉一客。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起来:“博格阿巴特!你大舅哥来了!”他一听头皮就麻心说:“后院还是有了起火的苗头。” 他出来看到谢小婉、张怀玉一致站到一边正和对面的吕经李成昌说话飞一般地奔到面前。刚刚扎下脚吕经就已经念叨说:“有旨意。” 狄阿鸟一个没防备就势踮起了脚尖。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5) 吕经和李成昌都不便说话。视线在空中几相交织狄阿鸟皆谙其数听李成昌提醒说:“还不跪下聆听旨意?!请吕公奉旨问话?!”方收回脚尖后退单膝抵地略一扭头环视左右眼看余光后面再也没有人高过自己心念急闪暗道:“国王已知道张怀玉兵败?!”闪过心头的虽然只有此句话但含义是极为复杂的。未能一一咀嚼吕经已不紧不慢往下一看问道:“汝白罪而孤未及论不因汝罪而罪至今怨之乎?!” 意思是说:你向孤请罪孤还没有来得及定论至今为止朝廷讨伐你不是依你该有的罪你心里怨恨吗?问话既没有推卸责任也不唱什么高调更没有捂脸面偏偏含义极多。狄阿鸟没有吭声。谢小婉当他听不懂连忙说:“他只识几个字!让我解释给他听!” 李成昌心里极为排斥冷哼说:“听懂也罢。听不懂也罢。这是奉旨问话。” 狄阿鸟已经听出里面的火药味了。他不知道李思广、吕经是被兄弟们带进来等候是谢小婉放进来不知道自己碰到前两边的人说些什么只好不搭理他们暗想:要是说不怨恨吧那就没有任何条件地兵不血刃了;要说怨恨吧岂不是要…… 吕经有点儿不耐烦了讥讽打击:“上万人也战不下你几百人你威风啊能耐呀!”狄阿鸟知道他这是变相让自己回答“不怨恨”大声说:“一会儿来攻打一会儿开坑杀大皇帝一句‘怨恨不怨恨就完了事?” 他干脆爬起来转身要走。 跪着站着的人都当场惊呆。李成昌大怒道:“打两场胜仗就了不起?你是要找死么?!” 狄阿鸟也被说怒真怒、假怒两下掺合情绪有点儿不能自制当即掇来呆的弟兄到跟前指着怒吼:“你们看一看吧。他差一点是死人。他差一点也是死人?!” 他在不知不觉间站到张怀玉旁边一低头陡然怒不可遏猛地一脚踢去怒道:“混蛋。混蛋。”张怀玉不妨狼狈地翻了一跟头。一圈人急躁暴跳。有的扯拉着不让走有的怒喝。有的呵责……谢小婉竟然哭了喊道:“你不等了很久吗?!这是怎么了?!” 李思广远远站着倒也为她散出来的魅力心荡神移刚刚为自家妹子叹气一番收回目光觉爬起来地张怀玉有点儿不对劲。想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被踩一脚够恼火的看几看竟现他身上腾起了杀气连忙赶过去。 张怀玉本来就有心刺杀狄阿鸟眼看众人搅成乱麻时不我待正要下手突然觉和博格阿巴特关系非浅的大汉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当即利芒一闪暗中将掌劲儿散尽。 狄阿鸟突然收住脚回到吕经前头说:“你继续问吧。” 吕经不知道他把大家伙儿耍了一遭口气已不放心说:“汝之罪。孤当为汝直之。汝肯安然至于陛前自陈乎?抑或尚需孤屈尊而就?”狄阿鸟懒洋洋地说:“想半路上要我命的人太多大皇帝最好能屈尊”大伙已经多见不怪反响远不如刚才谢小婉叹气道:“你听不出陛下的口气?!陛下说难不成要孤屈尊?!” 狄阿鸟冷冷地哼一声辩驳说:“我不也说最好是大皇帝屈尊?!” 吕经不怒反笑。提高声音说:“如是已罢兵否?!”他大声征询道:“陛下肯把朝廷人马逐一撤走。汝肯把你的人马移交给李公掌管?” 周围众人大大吃惊。 狄阿鸟不敢相信地说:“这不是大皇帝的话。你在假传圣旨么?!阿叔这是死罪----” 吕经乐陶陶一笑。呼道:“张郎将既然也在一并接旨吧。”他略一等待自袖子里摸出一卷帖递过去说:“陛下措辞严厉我不再宣读。限你一日内撤出武县诸事交由武县新任县长----我!”张怀玉、也有点怀疑他假传圣旨接到手里展开就看。 狄阿鸟兀自吃惊朝张怀玉看去见他面色青红不定眼泪都噙在眼里趁其不备伸过头颅在他后面一目十行略一浏览方知吕经很是委婉把骂得比“狗血淋头”还过分的东西说成措辞严厉。 他扫过两眼就对国王起了好感。国王既然对张怀玉、秦理两人手段毫不知情自己自然可以放心把人马交给李成昌反正只是有着一点儿象征意义别人也指挥不动----然而想到这里他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暗道:“他怎么可能来武县难道把我当成林荣把我的人当成当初地降兵?!” 狄阿鸟用自己的双眼扫过几名弟兄拿不准大多数人地心思心里上涌了些酸不溜秋的滋味他在脑海里搜罗对自己不受国王转移的弟兄想到图里图利博大鹿他们一想想到狄阿孝身上身上的冷汗顿时冒出来心说:“阿弟。阿弟。我该怎么让你冷静呢?!”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连夜去了武县李成昌和李思广也带了几百陇上兵随之去了武县并要连夜见到牛六斤向他传达狄阿鸟的命令。他们一走谢小婉就一改对狄阿鸟的感激不依不设地追问他们和狄阿鸟地关系。 两人在帐篷里论口角却不知有人已暗暗接近。只见一个灵猴般的身影忽地蹿过巡哨滚了几滚贴到用帐子裹起来的住处刚侧耳一听就听到谢小婉哀怨道:“你骗我吧?!骗吧。别碰我还不和那李家的姑娘睡去----” 他登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蒙巾上面的两只眼睛冒出火光……天上再次降下两名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地踩实地面相互交换眼色。 狄阿鸟感到有点儿不太对劲却也被谢小婉搅弄得失去警觉。他搂着怀里地玉人念叨说:“我是女人多了一些可也没有玩弄你吧?!那晚的药是谁下的?现在木成了船。我真不管你还是你难过?!”谢小婉只是吃吃醋逼迫道:“除了我们你外面还有多少?!你说……”狄阿鸟想了想说:“五、六个吧!” 谢小婉远没有想到敲打起来旋即被顺势抓结实强吻不禁呜呜大叫。 外面的人怒火膨胀“呲”地挑裂帐子杀到跟前。大叫道:“狗贼!受死!”狄阿鸟感到寒气贴背生怕伤到谢小婉。不敢滚避拾脚一踹抱起尖叫的谢小婉就跑。 营里地弟兄也在其它地方现闯进来的黑衣人鸣了号角弟兄们爬起来就往他们那儿赶。 狄阿鸟避出来只见博大鹿光着身子和一个黑衣人搏斗。 那黑衣人赤手空拳进攻。一味沉腰跨马拦腰投臂吐劲喊声气吞如虹。狄阿鸟一看地上丢着一把弯刀就觉得博大鹿吃了大亏被迫丢下谢小婉让她自己跑。 谢小婉却大叫:“吴大哥赶快停手” 她再一看狄阿鸟已经顶头直撞过去连忙赶一步拉住衣裳尖叫:“吴大哥的掌心雷一掌能打死一头小牛……” 她这么一喊。狄阿鸟更不知道博大鹿有没有受伤怒喝一声点在弯刀上拾在手里。 弯刀两面皆刃有奇妙的弧度善卡兵刃。放到内行人手里使挂到什么断什么故而在江湖上吴钩又有“离别”钩一说被当成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武功。狄阿鸟家传刀法重于马战尤为重视钩芒。弯刀抡挎起来。翻转倒至轮番盘叠。圆润简练再因为冲锋陷阵刀劲吐尽更显气势据说是什么碧血诀恰能克制江湖中人手使招式地变幻不定。 狄阿相信来人一定看势躲避以为能躲过很有信心一刀劈杀。 不料眼前大汉却用胳膊来荡手似鞭捍捣来刀上。博大鹿怒叫:“他的胳膊有古怪。”话音刚落狄阿鸟已经亲身尝试到只见自己砍出一团火花刀身跳脱。那大汉也不好过衣衫尽开露出许多的铜圈眼看狄阿鸟的刀回弹卸劲翻过来往上劈斩大叫一声:“吴钩!”他用另一只胳膊砸到其间手掌直戳铜环飞出胳膊来到手掌直打阿鸟面门。 谢小婉不知道两方一搭手就已经是不分胜负不能罢休跺着两条腿大叫道:“快住手啊!” 狄阿鸟感到铜环要打中脸只好把刀柄推里面借助于对方的砸力切往对方喉咙……双方都跃到对方怀里。眼看着将一死一伤那大汉开始自救放了铜环翻起手肘撑在狄阿鸟地肘下。 狄阿鸟因那大汉重疾一格单手举起刀来拐在刀柄下地铜环仍在叮声转动而那大汉用自己地一只胳膊搂另外一只胳膊也出了一身洋相。 两人的腿盖顶别在一起都丧失了连环攻击地能力保持着这种怪异的姿态你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你。 谢小婉连忙抢到跟前拽狄阿鸟连连言谢说:“还是吴大哥对我好!” 大汉呆了呆说:“这淫贼!”他怒声说:“婉儿。你不选张迁也罢。也不能选这贼头。” 狄阿鸟听出点猫腻问:“选你?!” 大汉迟疑片刻。谢小婉连声要求:“快让你家的人住手吧。” 大汉把手指插到嘴巴里吹了一声恨恨道:“你非把谢伯父气死不可!”狄阿鸟也怕和一帮怪悖的狂人结仇虽然感到窝屈仍然吹一声更响亮更婉转地口哨。 谢小婉甜甜地鞠躬扭过身冲愣在一旁的猴样黑衣人呼:“猴叔叔。” 黑衣人无奈地低下头应道:“大小姐。你还是叫我麻猴子顺耳。”他像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讷讷幸庆道:“幸亏来的来的是武宗要是主人亲自来那可就不得了!你还是赶快跟我们回去到主人面前说一个明白吧?!” 谢小婉轻松地说:“你是怕他气死吧。”她挎着狄阿鸟的胳膊微笑因很多人纷沓赶来而更加踏实跟狄阿鸟说:“花山共有五宗分为武宗道宗器宗。理宗杂学宗。”接着指着面前的大汉说:“他是武宗吴门的吴刚打小最是疼我!” 狄阿鸟感到大汉很不自在老用不怀好意的眼睛看人品头论足地看一番心说:“他比阿婉大不少竟然能打阿婉还是小小的小孩时就暗恋上了什么玩意?!” 狄阿鸟这边伤了好几名弟兄却靠着人多势众讨了大便宜。他们推来三个受了箭伤的黑衣人到面前一站。而对面地十余人似乎也只剩这几个。一名黑衣人手背上还钉着一只箭一努嘴。无比悲愤地说:“他射死我们七、八人!” 顺着他的视线狄阿鸟找到了狄阿孝见他放持弓背傲然不群挺立在仇恨的目光中心说:“老子的阿弟就是不一样!”狄阿孝却更正说:“我只射死一个……功劳是弟兄们的。”大伙打着火把。黑鸦鸦攒到一起也从四面八方告状:“他们一上来就把巡营地张大耳朵的脖子抹了我们死了三个弟兄!” 狄阿鸟大怒猛地挣脱谢小婉的胳膊咆哮说:“老子的弟兄们打哪一仗下来也不过才死几个人赶快把这三个人给我杀了----抵命!” 谢小婉偏要扯住他回过头又急又气地问吴刚:“你们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杀来呢?” 吴刚大叫:“咱这一边死了十来个。有的是咱花山派地有地是咱花山派地朋友。你怎么把胳膊肘拐了出去。” 谢小婉一听也是连忙给狄阿鸟说:“他们都死了十来个。” 狄阿鸟反问:“谁先动手的?!他们凭什么向我们杀过来?!大皇帝都赦免了我们他们凭什么?!”他说:“我这些弟兄哪个不是一人顶一百打仗时你也不是不在?!只要这三个偿命!” 谢小婉连忙再次朝吴刚尖叫:“你们为什么问都不问一声就杀人?!” 吴刚着急道:“他们是乱匪!” 麻猴子连忙替他说话说:“吴少爷他们还不是为了小姐?!他们是来救小姐地呀?!” 谢小婉两边看看。哭道:“两边抵命行不行?!” 吴刚眼看自己被包围到里头不假思索地说:“好。好。“狄阿鸟却不肯说:“我那些弟兄都是百里挑一跟着我出生入死今不给个交代一个也别甭想走!” 谢小婉想起上次的“袭兵案”。只好拉着他大哭。情不自禁地喊:“两边抵命行不行?!” 狄阿鸟心里窝囊而已倒也挺为难的。听她一哭心里猛然一软正要扭过头征询一下弟兄们的意见听到阿狗咬人前地大叫只见一位黑衣人挟了阿狗从黑处走出来威胁说:“快放我们带小姐离开!不然。我杀了这个孩子。” 士卒们哗然狄阿孝大惊失色道:“你敢?!” 狄阿鸟强打镇定说:“你拿这个野孩子威胁我?!你先放了他我放你们走。”这黑衣人用手一指博大鹿喋喋道:“不可能!”他说:“这儿有三、四个孩子。 他却只藏这一个。怎么可能是野孩子呢?!” 博大鹿一双眼睛立刻充了血却也徒劳无奈。 火把烟飞热度靠得炙人肌肤。狄阿鸟好久也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扭过头恳求谢小婉:“快让他把孩子放下来吧?!” 谢小婉有点儿不知所措应声说:“你们快把孩子放下来吧。” 吴刚自然不肯说:“不能放。你被那条恶棍迷昏了头。跟我们走哇。”谢小婉连忙看向狄阿鸟狄阿鸟却什么话也没敢说他甚至在想怎么才能抓到这几个人剐出骨头。 朱汶汶自后面推了一推谢小婉小声说道:“既然相公的幼弟在他们手里。你还是跟他们回去吧。一定要保护好孩子!” 谢小婉一边朝几个黑衣人看一边朝狄阿鸟看失声恸哭。几名黑衣人大踏步走去她也转过身来跟着跑。远远里传来吴刚的声音:“最好不让马队跟着----否则别怪老吴心狠手辣。” 阿狗突然“哇、哇”地哭着叫阿哥。狄阿鸟的心碎乱一团。他奔上去大叫:“阿狗。你别哭。”继而喊道:“你们要是让孩子哪点儿不好……我踏平花山。你们要是好好待孩子我上花山谢罪。”朱汶汶连忙推出秦禾来连声说:“快亮你的身份!” 秦禾傻傻地跟着狄阿鸟大叫:“我是秦禾。我是父王的公主秦禾。你们要是让孩子不好我也骑马去踏花山。”朱汶汶着急嚷道:“你这话哪像公主?”她大喊:“公主有令。值博格阿巴特招降事谁敢伤及其阿弟通缉严惩夷三族!”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6) 狄阿鸟还在不知道怎么好。朱汶汶已经回过身来她找到谢小婉那儿没走成的师姐来狄阿鸟身边嚷:“你和她一明一暗去追。”狄阿鸟怕跟去让敌人伤了孩子略一犹豫。朱汶汶看着心急小声说:“他们都是草莽中人背后又有婉儿的父亲撑腰更不怕你一旦见孩子没了用处只会丢弃、杀害你让婉儿她师姐明追自己跟在暗处……” 狄阿鸟追悟几分道理不禁责怪自己没了分寸立刻把自己的弓矢拿到背到背上。 他害怕目标大不带狄阿孝也不带任何人。谢小婉那师姐骑着马儿走到前面边走边呼喊狄阿鸟就保持的距离跨着两条腿在野间的青纱帐穿梭两人一明一暗往东追去。 追到一家村寨的坳子林里头那师姐已经撵上他们一行。 六个花山贼看追上来的只有她一人奇怪地问几句连忙进了寨子。狄阿鸟里外等半晌就见他们一起赶出几匹马、一辆马车。 他数数人数觉得谢小婉和阿狗坐车眼看他们一行是要改向北驰暗暗着急。 他快走了三、五里脚伤复眼看贼子出来这般跑起了射马强夺的心当即在前路扯一张抛弃的烂草席往路旁的林子上一披自席后射箭一箭射向为吴刚所骑的骏马而后趁惊乱绕到马车旁的野地。 骏马并没有跑起来哀鸣一声轰隆倒地吴刚快脱马就地连滚大叫:“马贼还是追上来了!快点把孩子抱出来!” 狄阿鸟预计他们一定会先盯盯自己躲藏的这片草席让自己有机会接近马车。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寒一见风吹草动就拿出阿狗威胁心中咬牙切齿:“一群王八蛋!要是其它人拦你们把我的阿狗拿出来挡箭岂不是害我阿狗?!看来汶汶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他心里颇恨一边奔绕一边拉弓正要射死那个伸进胳膊的男人见谢小婉大叫着将打他出来谢小婉的师姐抢到跟前进去。心中大喜。 谢小婉的师姐也没有立刻抱出阿狗只是大叫道:“我只让追兵看一看。”狄阿鸟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看她抱了阿狗出来吴刚奔来要夺“嗖”地射他胳膊见得他手一扬捂着胳膊惨叫大大出口恶气。 谢小婉那师姐扯了嗓子警告“马贼”两声。到了马旁上马却再也爬不上去。狄阿鸟只道她想上马逃走却因为抱着孩子上不了也跟着干着急。 几人张皇盯了箭射去地地方不放。狄阿鸟同样忌惮他们几人的武艺。两下陷入可怕的沉默。谢小婉突然下车打破僵局吆喝说:“博郎。你不能杀他们----” 狄阿鸟脸上的汗都往眼里浸心中着急道:“照这样下去不射死他们怎么救阿狗?” 这时谢小婉的师姐却大声疼呼喊道:“婉儿。快来扶我上马----” 阿狗咬了她。她情急之下大喊。把注意力都拉到她身上。 人人都责怪她不用阿狗威胁有的提醒有的往跟前抢。狄阿鸟只好再射。 一名受伤的黑衣人捧着腿弯腰。 那麻猴子极为警觉摸出一撮铜钱翻滚抖手。 狄阿鸟被两枚金钱钉到肩膀。猛地往前一跃大吼:“我看在婉儿的脸面一再留情快把孩子留下自己走!”麻猴子自恃持一钱而立目光慢慢平直眯缝。 狄阿鸟大怒。也挟出三支箭。恶狠狠地说:“给你脸不要脸!” 战意一分一分高涨眼看就要镖。弓鸣谢小婉一蹦来到他们中间同样大吼:“麻川甲!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们赶快走----” 麻川甲吃惊道:“大小姐。你!” 狄阿鸟胳膊上还钉着金钱自觉进不了几分同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大喊:“你让开。免得让他拿几枚钱就当天下无敌。” 寨里传出汹汹的人声奔出来好些人。几名黑衣人知道是友非敌底气十足地叫嚣:“麻老前辈。吴爷都伤成这样万万不能让他走掉----”谢小婉跺了一跺脚大叫:“麻叔叔。” 吴刚争取说:“我地婉儿小姐。你要为了反贼什么也不顾了么?!” 麻川甲两面踌躇连声说:“大小姐。人家是为咱们受的伤送地命咱可不能不理呀?要是不理岂不是让江湖中人都笑话主人么?!” 谢小婉嘴似喇叭大张大叫道:“那你要怎么理吧?把我的人头割了还给这姓吴的?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转脸终于开始大自己的雌威用修长的手指指住吴刚大叫道:“博郎的确是手下留情要不是因为我一箭把你钉穿你来说想怎么样吧?!” 吴刚厉声道:“你是被他迷到了心窍。我看你父亲不被你气死?!” 谢小婉鼻子一挑怒吼:“气死不气死是他地事关你们什么事?都说是为了我不过是拿我当挡箭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姓吴早就跟了我姨夫做了他的狗腿子希望他保你做什么花阴县县尉他一走你们就来到摸个准儿你以为我真傻呀?! “你们平白无故地摸人家军营哪不摸专摸军营闯军营岂不是自己送死?你以为麻川甲傻就行了你们当卖命的徒子徒孙傻也罢还当姑奶奶我傻呀!我是气昏了头!” 她用双手叉腰奋起河东狮声回头教训麻川甲:“你是名声在外的硬猴拳一代宗师。人人都说景仰你的猴拳你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话是捧还是怂恿?!你一次次被人家利用根本就不长一回脑子!你说以前你被人家利用蹦出来杀官被我爹爹救出来是不是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忘啦?!现在还想让人家利用一回么?你的金钱镖是厉害难道是专门对付姑奶奶我的男人么?!” 麻川甲的短全被她揭了。尴尬地往前一指说:“我亲耳听到他----”他想说“强*奸”或“欺负”终究碍着脸面只“嗨”地一嚷含泪叫嚷:“你是要坏主人的一世英名呀。你还是女儿家吗?!竟然当面指着一个男的说他是自己男人----你!” 他越来越气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连扼腕道:“我一定把你地话告诉主人----” “要你管?!”谢小婉猛地一张嘴巴清脆刺耳地气流回旋几乎刮得人眼难睁。人耳欲破她说。“博郎你快和我师姐一块走。” 狄阿鸟这才知道平日地谢小婉流露出来的那点儿厉害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他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马抬头注意到寨里出来地人越来越近扶推那师姐的屁股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去扭头看一看谢小婉。想问问她要不要一道走只听谢小婉丝毫不泄自己水平地高吼:“麻川甲!我倒要跟着你去看一看他谢道临是不是很丢脸?!” 人声淹没过来还有人骑着马想必是支豪强武装。 狄阿鸟迟疑不得抖马狂走背后依稀仍有谢小婉的厉害叫声:“麻川甲。你个老混蛋。你现在让这些追兵停下来你张大嘴巴喊一喊看看他们听不听你的?!你还不明白?你被人家利用被我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姨夫张怀玉拿来利用。都快把我气死了!” 谢小婉的师姐王春兰也忍不住笑随着走到深远处慢慢把隔着薄衣裳地滑腻身子贴到狄阿鸟上幽幽说道:“我师傅只有婉儿一个女儿连他自己都怕三分……” 阿狗刚刚回过神。还以为是跟自己说话糊里糊涂念叨自己地厉害:“我怕他三他(吗)咬三口一口、两口、三口。” 狄阿鸟还担心把阿狗吓坏掉听他说起话来大大放心不禁越过一个身体。探去摩挲。他本来就要揽马。抚腰再把抚腰地手伸出来。已经把那师姐地身子搂住几来几回都穿在肋下碰触慢慢竟感到那柔躯越来越软蜷缩在自己身上。 这一刹那间的刺激让狄阿鸟忘记了梁大壮。 他不自觉把手挪回来慢慢地揉动柔软的丘陵。那师姐深深地呻吟了一声动情扭动却连连说:“不要----”狄阿鸟也不可能把这声腻呼放在心上只是把手伸进单薄得衣裳托住一整块温润的玉石慢慢地抚摸揉搓。 他用一只修长的胳膊扯住马缰。而那师姐用两只手臂抱住阿狗。 两人地动作不但影响马也惊动阿狗阿狗听到一声声哼哼大奇道:“鲜舞(美女。这里是阿狗对年轻女郎的特有称谓有阿姨的意思)再哼一哼?!”那师姐大羞却始终不肯出声制止狄阿鸟的抚摸只是扭来扭去地动时而用拿一只手摸回来。 马一直没有往回奔而是逆着追赶的方向走此时越放越慢追兵仍然还在追赶陡然接得极近。 狄阿鸟猛然惊醒收回自己的手掌驱马狂奔走动间突然想到自己因为摸褚怡而惹来的不快来顿时浑身浸汗大声道:“对不起。”那师姐一声不吭仍然贴在狄阿鸟胸膛上。两人之间不但尴尬而且奇妙越是想停下来越是难以自制走起来一摩擦都喝醉了酒一样醒不来。 阿狗不知不觉地睡倒在那师姐怀里。 两人耳边只是马匹喘气还有自己在风声里本不应该听不到的沉重呼吸。 而夜风漫漫梳挠一度、一度地摩挲凉爽得让人心里痒得慌。那师姐无力地说:“你还是把手放上来吧。”狄阿鸟也无力拒绝把手按到她胸脯上。 马跳胃了那师姐趁机扭过头来含蓄地要求亲吻。 她的头全散乱了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香粉更增温厚味道一次、一次摩擦在狄阿鸟地耳朵边纵身伸腿挺着修长的脖子像是垂死挣扎的仙鹤。 狄阿鸟有点儿不由自主本能地收敛着举动。多给自己几分犹豫他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那师姐抓住一边用指头交织缠绕一边浑无目的地在身上擦着迷乱地低声呓语。 眼看一不可收拾阿狗“哇”地一声大叫。 那师姐无意中忘了阿狗。阿狗没了人搂差点儿落马。 阿狗醒来第一件事是腿麻第二件事就是要撒尿。狄阿鸟眼看天色将亮危险远去。马也累得够呛下马抱了他撒尿。他离开身体接触地环境。则完全清醒了过来追悔道:“梁大壮跟我出生入死我险些玩他的女人酿成大错。” 那师姐也跳下马来在一片光溜溜的地头休息微微喘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加上你阿弟三个要是婉儿知道非误会不可……” 两人都亲密了一、两个时辰现在反不让人误会摆明是一种暗示。 狄阿鸟虽然极想却有着前车之鉴不敢大大咧咧地坐她身边应她一句“误会就误会”只是慢吞吞地说:“梁大壮对你是真心的呀。” 那师姐没有再吭声自一侧悉心地看着阿狗撒尿。过了好一会方说:“我不会嫁给梁大壮也不喜欢他----”她补充说:“师傅收养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少女是怕婉儿在山里寂寞将来她一出嫁师傅定让我们去陪嫁。” 狄阿鸟知道她的话仍然在鼓励着什么。连忙说:“梁大壮人很好地。 那师姐屈起腿抱住幽幽地说:“他根本没能坏我地清白。那屋子里的姑娘知道怎么解**缠住他暗中把我救醒了地。” 狄阿鸟想不到她这么单纯以为自己嫌弃她连忙灌输:“梁大壮那个人很诚恳。也很实在。平时得了钱都悄悄攒起来。将来给他些土地牛羊他还会更加富有……” 他觉得自己也是欲盖弥彰感到阿狗扯着自己地裤子连忙往路两处看一看田野苍莽前头村落中鸡鸣报晓完完全全陌生连忙说:“我们到前面村庄看看看这是啥地方弄点吃的早早回去。” 那师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看阿狗腿短想抱到怀里。狄阿鸟连忙把阿狗举起来坐到脖子里阿狗就拿他地头玩要么趴上拉口水要么摸着还没有好的伤大叫:“阿哥。阿哥。疼不疼?!”王春兰笑个不停却要回过来讲梁大壮轻声说:“你害怕他背叛你?!” 里面少了“因为我”。话说得有点儿让人悚。 狄阿鸟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一声不吭地往前走。那师姐走在旁边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勾引你?!其实你们都一个样。梁大壮爱我是因为他没有人爱。等他有了金钱地位他找的还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说起这世上痴情的男人恐怕只有我师傅一个。” 她轻轻碰着狄阿鸟的肩膀漫无目地地说:“他从来也没碰过夫人以外的女人!看自己那么多花姿招展的女弟子就像看木头一样从一而终得像个烈妇。” 狄阿鸟自惭地把头低下去却被阿狗抓着耳朵拔上来“喔喔驾驾”地开动心里陡然冒着古怪的念头:我怎么一点儿不仿阿爸该不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吧?! 他慢慢走上村听冥冥中有了醒动在村口站了一站赶上一名绑着头巾要下的老妇上前问:“请问阿婆这儿是什么地方?!” 老妇提着瓦罐晃悠撇过锄头上下几打量笑吟吟地道:“小两口走亲戚找不着门?这不是王庄吗?东面是杨楼!” 狄阿鸟浑身一震暗道:“小玲阿嫂家也是一个叫杨楼的地方?!”他激动地拦回老妇问:“杨楼有没有一个姓杨的铁匠?!” 老妇差点把嘴笑成四瓣说:“杨楼打铁的不都姓杨?!” 狄阿鸟暗自埋怨连忙补充说:“有个女儿叫杨小玲。有个儿子叫三小。” 他觉自己性儿太切谢过笑弯腰的老妇拉着马往对面一里多地地杨楼赶一路听王春兰师姐惊叹:“你怎么认识这里的人家?”随口搪塞说:“有名。听说的。你也知道我那儿缺铁匠。” 他俩站到杨楼天亮了不少能看到村头上有人在石碓捣麦上到跟前一问果然有十来家打铁问到杨小玲他们想了半天说:“杨锦毛家的闺女好像叫小玲。” 男的、女地就势知道是谁了旁若无人地理论起来有的说:“嫁出去不二年丈夫死了!”有的说:“把爹娘招去开铺子赔了不少钱回来这回准备去雕阴。”有的则神秘兮兮说:“当初开铺子是那小媳子勾引了一家官少爷后来那家老爷倒台开不下去啦带了个七、八岁的孩子回来。这回听说是和家将军搞上了关系准备去边关……” 狄阿鸟勃然大怒却不好作冷呵呵地问了门户驮起阿狗往跟前走走了不大会儿看到一个头巾大婶扛着一袋麦子到口井水边忙着打出水筛麦连忙赶过去问:“请问。杨小玲家在这儿吗?!” 那头巾大婶惊讶地呼一声转过脸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7) 这哪里是什么大婶不正是杨小玲吗?!她趁着晨风颠簸为不让土灰沾身罩着身灰青色大衫褂用宽布带攒着腰头上还系着一道重枣色布巾自后面看完全是四、五十岁妇女模样此时转过脸来密密的汗珠爬满整个月牙形的脸庞挂着灰尘和细小的麦糠……狄阿鸟惊喜中略显紧张情不自禁地叫道:“阿玲姐?!” 杨小玲也在吃着惊连忙抬了胳膊攒一攒汗退了一步眼睛大睁。 狄阿鸟瞅着欢喜顶着阿狗一踏到跟前只见她飞快地转了个身儿心不由得咯噔一响暗道:她难道不想见到我?!他心里大酸眼神往下一移见到两只抖动的肩膀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于是迫不及待跃到前面俯身一看果真看到杨小玲揩眼角心里很是不忍心。 杨小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见狄阿鸟从前面露面头上顶着的一个小孩“唔、唔”抬起头来呻吟道:“天哪。”她往四处一张望顾不得去瞅晾在一旁的王春兰把两只手搭进狄阿鸟的手掌里一边带了往家走一边颤抖说:“这些天你躲在哪?” 她在娘家住只能是住父母家。现在杨锦毛老两口住到村东二儿子家弟弟也赖了去只有狄阿鸟的干儿子许小虎在柴房烧锅可杨小玲把狄阿鸟他们带进半砖半泥的正屋却仍有点儿不安全的感觉恨不得把两大一小团成一团塞床底下。狄阿鸟早早安她的心说:“我没什么事了----”他把杨小玲括在肩膀低下很想一把抱起来听她往下说:“许小虎在烧锅……就是你那干儿子。”暗怪朱蛋他们把孩子扔给杨小玲问:“朱蛋呢?” 杨小玲也就告诉他:“都去雕阴当兵了!” 他们到屋里说好一阵狄阿鸟才知道杨小玲家倒欠董云儿的父亲董荆江不少房租。他再问董老汉方知那老儿手里很有门路。前年暗里保护过自己家现在还刚刚把朱蛋送走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相信。 杨小玲也问了一大场子的事只知道狄阿鸟现在没了事对其余一概事情迷迷糊糊。她气也来顾不得喘一口地问:“这两年你都去了哪?得没得你母亲的信儿?!” 她说话间细细打量一番当桌前闪疑云的王春兰怀疑王春兰和狄阿鸟是那一种关系。王春兰不好说话只想等她离开一步问一问借听不进大人说话地阿狗打瞌睡嚷:“大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阿狗看到一个扎着布巾的男孩子眼睛豁然一亮。 来到的是狄阿鸟的干儿子许小虎。杨小玲并没有喊他他自己听着动静跑来跟前。他今年九岁却看起来倒有十多岁大。皮肤黑黝黝的浑身鼓嘟嘟的显得身子有点儿短心里什么都知道仅仅认了一认生就哭了起来。连声说:“爹再不要走了吧?!” 狄阿鸟却是要走的----吃上几口早饭就得赶回去也没有说话。 十来岁的小子叫狄阿鸟爹太不像话杨小玲觉得旁边坐的王春兰不定是狄阿鸟从哪拐来的媳妇比着阿狗叫阿鸟“阿哥”忙不迭地更正:“叫哥。” 狄阿鸟不乐意:“怎能弄乱辈份?!” 他放出阿狗跟许小虎说:“哄你小叔玩去!”害得杨小玲只好跟王春兰直接解释说明:“这是他干儿子----”她再次打量王春兰居高临下地问:“你哪一年地人?!”狄阿鸟哪里知道她操着长辈的心思叫嚷说:“管她呢?!我饿了……吃一些东西得赶紧回去。” 杨小玲连忙拾掇饭来歉意地给王春兰说:“是些棒硬地窝头。你吃些?!” 狄阿鸟到底也弄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在乎王春兰只是信手去一个窝头。回头攘出一块填到阿狗说:“好吃。” 阿狗不过三、四岁经不起怂听他说好吃也当好吃。许小虎给他送来个甜瓜。阿狗左手囡吃窝头。右手抱甜瓜洗脸吃得两眼闪光一通蹦叫……狄阿鸟因而问:“这个阿妈好不好?!”阿狗连连点脑袋。狄阿鸟连忙操起小盘算哄:“愿不愿意在这儿玩几天?!”许小虎也在一旁劝:“小叔玩几天吧。有甜瓜还有西瓜。”阿狗大为高兴:“玩几天。” 杨小玲把阿狗抓到身边喂吃的看着阿鸟幸庆:“雕阴是北面的兵镇铁匠过去有生意董太爷活动我二哥去了两个月。回信儿说忙不过来。这一家子准备都过去要你晚来一个月半个月。一准见不着我们。” 狄阿鸟心里笑嚷:“长生天送我能送不准?!” 他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跟杨小玲说:“有人来啦。” 刚说完话先进来的人就站在堂屋门口问:“玲子呀外面是咱家的麦吗?!”他这一话说大不大许小虎却提个扫把到门口。杨小玲也怒气冲冲地问:“我家来了客你少在这儿胡闹!” 这会儿外头跟着进来一人。 狄阿鸟只听得他赖糊糊的扁鸭嗓:“咦?!姐。 咱家啥时候来地客?!我咋不知道----?!” 杨小玲颇有些有气没处的滋味一步紧跨出了门槛话响在外面:“杨小三你还是个人吗?!天天跟这无赖一起欺负你亲姐?!” 外头的笑鸭音再次撒欢:“咱爹都说了得给你找人家?!”他嚷着:“川子哥好着呢?!”继而变得惊喜:“还真有客?!谁骑来一匹这么骏的马?!”旋即却紧张起来:“董小姐骑来的吧?!”最后放心地说:“肯定不是她的。马肚子上还挂着箭----川子哥箭啥来着?!” 进来的男人叫起来:“箭笼子!让我来看看。” 杨小玲叫道:“别逗人家的马!” 说完她的脚步变得急促。 两个家伙被她一撵跺得声音很响笑得丑态百出都有些回不过来气。他们见王春兰先露面捏着腔怪叫:“好男不跟女斗----” 许小虎大为气恼。气粗粗地喊:“我干爹回来了!” 杨小玲那兄弟叫嚣说:“野蛋子吃我们家住我们家还认干爹?!你喊他出来见一次我们打他一次……”另一人则说:“我不是你干爹么?!我娶完……”话没能说完狄阿鸟就已经信步走到院子。 那人看狄阿鸟模样不善改口结交:“这位兄弟打哪来?!哥看你不错今儿好好跟你喝一壶?!你等着哥去弄两个菜来!” 狄阿鸟看清了他的模样见他年龄三十上下。宽脸大马眼歪腮乱胡。有几分彪悍样儿却学人扎起马尾巴小襟凉衫收拾得挺整洁却偏偏歪挽一疙瘩露着黑实地胸膛挤着几分赖不拉叽的笑容。想也是当地流氓和气地说:“阿虎。你喊阿狗喊什么?!我刚才怎么说地?!” 男男女女一愣许小虎已经想到那一句话儿笑吟吟地说:“我叫阿狗叫小叔。辈分不能弄错----” 杨小玲怕他们打架连忙说:“好啦。好啦。他是跟小三在一块儿玩的成天称兄道弟----”狄阿鸟朝杨小玲的弟弟看去见他跟自己地年龄差不多倒也配了出身壮壮实实每一下脚都要耸起一肩大骨。像半大牛犊讥讽说:“他是你弟弟?!你问他看一看?!” 杨小玲这就说:“小三你听一听……” 杨三小张口就骂:“娘里个屎!” 狄阿鸟大怒指了说:“你再骂一句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哎!老弟。”跟他一起的那大汉从中嚷一嗓“跟这狗三见识什么?!既然来咱家。就跟大哥好好喝两盅酒!”狄阿鸟最冒火的就是他辱骂道:“你叫老子啥?!老弟是你叫的什么?!辈分能弄错么?!你今儿不喊一声爷爷。我打断你的两条腿……” 那大汉火起来:“玲子。啥人欺负到咱家门里?!” 他端着两只胳膊往跟前去:“要是不会一会我郭川还不让人看扁了?!” 王春兰想想博格好坏也是有着身份不好亲自教训一个乡间无赖踏了两步上前照面就是一脚。 这一脚极为漂亮。翠色裙裤一卷。脚尖直朝大汉胸口踢去。大汉稳住身闷叫楂手去捞腿。狄阿鸟有点儿不忍心看下去他分明见谢小婉比划过这一脚。知道一脚穿胸不是杀招而是在掩饰已经离地地另一脚。另一脚将腾起直撼耳门顺势借腰力再拔高身体落下来时在空中劈挂下来谢小婉说这一招叫羚羊挂角。 当初要狄阿鸟看这一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穿胸一脚很难踢到人胸前腾空侧踢近似没有意义要没借着穿胸拔身就已经不上不下站在那儿等死了借着了第二脚也踢实在了再凌空劈腿动作太夸张太慢中间够被人摁下来杀几次。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江湖上地这些杀招还是很具有威力的。 王春兰第一脚平穿一点自然踢不退重心前移地大汉她只是致使自己借腾跃之势斜飞在半空中慢慢地、慢慢地升高起来迅即地屈起前脚突然侧踢。 这一脚“呱”地一声脆响已经够惨不忍睹的却偏偏靠这踢出去的劲道提供了新力。 王春兰像是一拨棱狼尾巴逆方向回旋突然拧转回来把前腿挂了下来。 劈挂腿一定要神无比而且一定要判断准确要下脚的部位。然而那大汉懵了头白白等着原地使得王春兰什么也不需要。周围只听得“嘣”地一声爆豆响再一看王春兰一脚踏地一脚高举卓然如鹤立。 几人回头追看那大汉只见他那两腿似乎矮了半截整人摇晃后退最后轰地躺倒在地。杨三小惊乍缩立须仰视王春兰收回的腿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更没有管同伴的死活。还是狄阿鸟上前看一看看到眨来眨去、应该是正看天上星星地两只失神大眼说:“这声爷爷今儿免了?!” 杨小玲来看王春兰的脚问她脚疼不疼许小虎也奔来就拜大叫道:“师傅在上请收我做徒弟吧?!”王春兰志得意满神采照人。狄阿鸟见杨三小扶起自己的同伴溜走扭脸找到她:“你和阿狗在这儿住着----”他顺势讲起另一件事问:“花山远不远?!” 王春兰还没来得及说杨小玲替王香兰拍着衣裳代为回答:“远。” 狄阿鸟说:“快马一来一回七、八天?!”他回头拿了两个窝头再次叮嘱王春兰说:“你先和阿狗住小玲姐这儿我回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回到营里国王还没有来。他虽不知国王的车程到哪却也感到越来越近找到狄阿孝吩咐:“阿狗被他们带往花山了!你阿嫂也不知道怎么样真让人放心不下。我现在走不开。 你跟梁大壮立刻去花山找阿过、路勃勃联络上你阿嫂里应外合寻机偷阿狗回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8) 狄阿孝似乎带着什么目的郁郁踯躅片刻但最终还是以自己的亲阿弟阿狗为重匆匆出。 狄阿孝走后殿内监的两名黄巾侍卫和吕经一起来打招呼说准备在北面十里的地方迎接圣驾。狄阿鸟不感兴趣。 他听说吕经招抚秦一郎不大顺利李成昌率自己带来的一部分兵马向自己要一部分水磨山司兵马一齐向秦一郎开战连忙拉马过去溜一趟。 去到之后秦一郎已经被几百名陇上兵打垮。 上千的百姓队伍拉成长长两排往外走走过丢来秦一郎收换上来的兵器堆得像小山。狄阿鸟走过这座兵器山小镇外只剩几十头坐在外笼子里喊冤的男女十数名持枪挂刀的步骑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唯一起火的镇头土寨上刮着青烟如丝如缕…… 李思广带人去追秦一郎只有李成昌在旁边。 他带着狄阿鸟来回走两趟私下说:“陛下为你的事召见咱不少人。他采用老父母的意思赶过来看一看是绝无仅有的殊遇和信任!你定要好自为确保陛下的安全----”狄阿鸟倒记得现在还没有谈及投降条件因为没法请问自己“投降了吗”只好委婉地说:“那我现在到底是算怎么一回事?难道还是待罪之身么?!” 李成昌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回答说:“天底下哪有没有罪的臣子?!何况是你?!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功劳?!” 狄阿鸟想想李成昌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偏偏装糊涂自己还不能直接戳破只是大挠头皮而后赶去和吕经见过面吕经却顺便提出要料他水磨山有多少百姓。 狄阿鸟知道他是要撤藩。且不管是算入武县还是编屯都不是什么好事也就头一木顺它去。他本来还想到去南面见牛六斤的这下也没有了心情回到营里立刻找到谢先令说:“我当陛下让我岳丈暂时制权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现在才明白上了当我们已经被兵不血刃了!投降的条件还没有讲。朝廷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代领我的兵权有什么资格料我地民?这不是已经当我投过降?!” 谢先令叹道:“主公说的是没错。” 狄阿鸟问:“那我现在能不能拒绝配合?” 谢先令苦笑说:“不能?!咱们这儿这么大的动静。国王能不知道吗?一再出兵。国王肯定知道。现在朝廷不招降就安插干预逻辑是按什么事都没生生过的来也就是说咱们没有谋反朝廷也没定罪主公不是把话挂到了嘴边?朝廷有奸臣。你想:奸臣下的命令朝廷怎么能认呢?!把奸臣找出来不久完了吗?!我们要不配合。性质就变了。” 狄阿鸟头疼欲裂说:“他要玩诈呢?大伙也许都没有事我的脑袋却还是说掉就掉?!” 谢先令说:“应该不会。朝廷从脸面还是从损失上都要找人负责任而且已经起了风!国王也明明白白地暗示:朝廷里有奸臣。既然朝廷里有奸臣奸臣逼我们起兵我们是什么?我们只能是忠臣也只有我们是忠臣才应该严惩奸臣。我们越是忠奸臣就越奸国王就越应该兴大狱。” 他的话提醒倒是狄阿鸟。 狄阿鸟现在也确信了这点。至少张奋青牵扯出来的奸细案够骇人听闻。拓跋巍巍的奸细不但明目张胆地到行馆收买他人还能指使朝廷上的众多朝臣向自己难怎么得了?!也许这些朝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利用但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有不少人在暗中通敌。 国王似乎捂着奸细案不提。一直跟风摆明是要把自己剿灭之后摸清了奸细们地底细再给自己平反。 国王越是隐藏越是有兴大狱的可能越是要兴大狱。自己就越是奸臣地受害者。越是要竖立起来的正面人物。 话再说回来国王虽然对自己的胜利意外。但也不是手忙脚乱恼羞成怒至于因此而坑杀自己吗? 这么多有利的判断摆出来狄阿鸟大大放心。 他想起谢先令代自己写给国王当面呈上的奏章问:“我给国王的奏疏写好了吗?我先看看。” 谢先令出去找到自己代写地奏疏回来拿给狄阿鸟。狄阿鸟翻开看了一看说:“老谢呀。你把我叔叔添上吧。他们也是被冤枉的。熬个夜。” 他补充利诱:“过后我一定找好几个姑娘陪你乐乐。” 谢先令大吃一惊道:“夏侯武律?!”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我口述一下你回去琢磨、琢磨好好写要感人肺腑要催人泪下要情理俱茂要匪夷所思要……说得惊涛骇浪起码也要耸人听闻让一二十人拢不上嘴。啊?!” 谢先令把手放到自己的脑门上旋即现这不是狄阿鸟的脑门再摸夜不出烧与否只好把感性让给委婉只道明理性:“主公不但不能叫……”这个“冤”字说不出口他只是据理以争说:“主公要理智一点只须论罪只有论罪才能划清界限不然站在覆巢中安求完好?!” 狄阿鸟把自己的派头拿上慢慢地站起身平淡而缓慢地肯定:“是我清楚呢?还是你清楚?我叔父不但没有罪还是朝廷的功臣大大的功臣啊。我怎么就站在覆巢上了……” 谢先令了狂一说话吐沫都要喷好远。 狄阿鸟听他的连珠炮停了半天淡淡回了一句:“应诏勤王也有罪吗?!” 谢先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道:“谁说的?” 狄阿鸟当时就在秦纷地身边。当然秦纷捂了消息。狄阿鸟是到后来才知情。 但他却知道秦纷落难时没有起居录为人情绪很差情形不乐观时更是浑浑噩噩现在恐怕都记不得有没有让自己参预。 即使记得也无所谓。 这件事本来就是事实咬准自己知情。秦纷开口否认只会让人当成开脱。 他相信自己说出来足以让朝野内外哑口无言因为许多人都是在刻意淡忘讳言莫深因而调整声调有条不紊地叙述说:“我还有一点要补充我曾经侍驾先王林承惊变掩护陛下先走。甚至以身代死……” 谢先令立刻摊开纸笔记录下来以供参谋。于运笔如飞中扭头大顿:“你说你侍驾的是长乐王?天哪?你知不知道当时宫门外的是当今陛下?” 狄阿鸟气急败坏地说:“我当日知道现在的国王是谁?” 他补充说:“我只是忠于他们王室管他哪一个不哪一个?” 谢先令想想也是忠于他们王室总没有什么错换句话来说:当日对秦纷越忠心以后对当今国王也越忠心。 他想起当日。笑道:“林承惊变前我在庆德。我当天就判断出事情不妙往南跑了一天一夜而后再往西跑……” 狄阿鸟大逆不道地说:“今天我那外父说:哪有没罪地臣子。你一定要在结尾写上我一家为王室为朝廷死伤殆尽到底是功臣还是罪臣?” 谢先令自然不会把这种赌气直言放进去起身离开去别室写文努力。 他走后狄阿鸟正感到闲暇无聊。朱汶汶进来。 她今日一反常态打扮得特别妖艳人面桃花娇欲滴还只拿着薄薄地鹅黄纱衣罩掩酥胸一脚踏进来。随手把民房的门关结实背挨着门堵着。狄阿鸟左右环走交相打量却是在心里可惜可惜气质出众的女郎胸部总是略缺分量一作妖艳装扮。反输于以前情致。 他和朱汶汶还只有被下了迷药那回。回味起来连知道自己到底破没破掉朱汶汶的处子之身都难确定。见谢小婉一走平日吃不到嘴的朱汶汶送上门诱惑自己食指大动伸手想搂住她。 朱汶汶却略显惊慌。 她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好半天之后声音颤抖着说:“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狄阿鸟毫不迟疑地答应缓缓自她前面伸出胳膊亲昵地搂住附下吻着……朱汶汶没有拒绝甚至很主动回吻着狄阿鸟因为笨拙而气喘吁吁用不带任何力气的小猫爪到处挠。 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房里格外昏暗。 两人有一种昏天暗地地感觉很快就已经身无寸缕。 狄阿鸟这才现这间屋子里没有床只有自己劫来地大案子当即靠到跟前用手一挥把这这那那推了个干净回身隐约看到朱汶汶就像一只**的羔羊等待着狼来落身上获得自由地酥胸颤颤巍巍炫耀着把她抱起来抚摸着进去。 朱汶汶这才抗拒将身体后缩恳请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狄阿鸟用尽全力往里一顶畅快十足地说:“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就是要我的心肝我也给你----” 朱汶汶出了一串荡人心魄地呻吟却把头埋到了狄阿鸟的怀里。 狄阿鸟突然感觉到胸膛上的泪水连忙停住问:“疼得厉----害?!” 朱汶汶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你答应我----让我女扮男装随你见国王一面。” 狄阿鸟额头一下儿渗了汗水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她要干什么?!” 他气愤地说:“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勾引我?!” 朱汶汶犹豫片刻却点了点头大哭说:“答应我?!” 两人的身体还连在一起格外地别扭和古怪狄阿鸟连忙把她搂结实问:“到底是为什么?” 朱汶汶抬起头来眼泪流了满脸眼睛都着亮她说:“人人都说我全家是为李操公而死。其实不是。我父亲。我哥哥。都是为了当今陛下。我原想陛下登基会记得他们给他们平反昭雪----” 狄阿鸟明白了这儿又是一个想告御状的责道:“你就因为这件事勾引我? “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要这样来勾引我?” 朱汶汶悠悠抽泣道:“我一家男人都被诛杀母亲、姐姐还好婶子嫂子他们没入官窑都是要接客地弟弟没有过十五岁而今不知道押在哪里长到十五岁还是要处死……你别怪我?!” 狄阿鸟浑身冷连忙缩身起来轻轻地抱住她连声说:“我答应你请你不要再哭……”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29) 狄阿鸟答应过朱汶汶连忙找到谢先令。 刚一合计完杨涟亭找过来求见也要为杨乾金的报复御前鸣冤----杨乾金被剐掉半只手掌事情还是因狄阿鸟而起只是他在此节骨眼上不招惹博格招惹杨涟亭借助秦理飞快地安一个“诋毁罪”回来拿办。 此案安的名是诋毁实际上是要当杨涟亭出卖秦理行踪往大里去一番拷打纠其背后目的能以谋逆一次株连数家。 吕经想保护自己的百姓也要经过御史那一关----哪一个御史敢沾?! 现在杨涟亭受狄阿鸟保护他们一扑来没抓到也没有向狄阿鸟张口索要抓住杨涟亭的几门亲戚。 狄阿鸟听得火起立刻就要带上几名弟兄赶过去把人夺回来被杨涟亭、谢先令赶上一左一右拦住。 杨涟亭觉得这事儿要趁国王来拼得一身剐也要论一论曲直;而谢先令则怕一动刀枪触危机。两人说来说去最后谢先令就督促狄阿鸟去吕经那儿要个主意。 狄阿鸟来到县城方知吕经和李成昌二人也生了分歧。李成昌要调秦一郎同党的案籍株同党正纲纪而吕经却要来此地挂县长自己当然疼自己的孩子不但不给还想让他把秦一郎的几十同党转到自己手里以说教为主处罚为辅。 狄阿鸟见二人面对着面相互娓娓、侃侃压着明火拗劲二话不说掉头要走。 两边反过来追了他把他拉回来一个说。群臣将参考秦一郎的标准来议你呀;一个说朝廷要正纲纪出刀才能没有你的隐患。 这一争全变成了为狄阿鸟自己。 他只好坐在二人中间苦着脸端一碗茶右手持盖“咯吱吱”地抿擦。 他心里赞同吕经的主张觉得秦一郎卷府库收兵甲勾连自己悖行上和自己有一拼。而被牵连的那些家口却只是惶惶而不知道怎么办的农民无目的、无动机;无士气、无斗志;结果才有几百陇上兵一鼓作气得胜仗! 但问题是关自己什么事呢? 他甚至还想让朝廷大杀特杀。杀一个人人胆寒杀得百姓觉得当今朝廷对待他们还没有对待猪狗好杀得她们为没有跟上博格阿巴特后悔! 他心里有此想法哪里肯掺合?于是就紧盯着细瓷茶碗来回摩挲用茶碗盖擦茶碗沿。擦出“咯吱吱”地声响。两人却逼着他说话。 狄阿鸟心里一动暗想:我有二、三冤情搜罗起来一起喊也不错?!他想到这里来了一个折中:“外父一下儿能肃清秦一郎的余党么?!试想几十家二、三百口亲戚、朋友遍地若有漏网之鱼求生不得混进迎接国王的人群行刺怎么办?!……你为国王的安全着想了么?! “阿叔想救你的百姓吧?你的话算输吗? “你们还是等着国王来到让百姓求他作决断?! “他赦则赦不赦则移驾以后再----杀。一来稳住秦一郎的余党二来给与百姓们一个盼头?!” 吕经听了面露喜色而李成昌也没吭一声。狄阿鸟很快想通了关键:李成昌要依照“招抚来收杀乱心来束”为标准但他和许多贤良的士大夫一样。觉得操刀杀降有失天和要不然早呈报上去等批也不用在这儿跟吕经争论?! 李成昌终于还是开了口叹道:“臣子是不该杀人的事推给君王的!” 帝王地当面决定和背后审批有着天差地别。像现在这样的恶事让百姓当面求赦其实就是一种逼迫。他只要不是白痴。都会跟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许还挤出两滴同情地眼泪。说:“要不是李卿缓一缓险些害死孤的良民。” 但事后呢?他难保不给李成昌点厉害颜色?!这才是李成昌苦闷的根源。 李成昌一口气、一口气地叹息却不肯言明。 狄阿鸟心里却清楚问:“外父还记得我么?!” 他放掉茶盏吃吃笑道:“我坐到水磨山干的事儿到这儿照样干得要是陛下杀我你们都给我讲讲情。”说完大喝一声:“梁大壮。” 李成昌和吕经看到一跃而至的梁大壮呆了一呆……狄阿鸟不等他们醒悟斩钉截铁地号施令:“看好囚徒。” 他以你们光敢说不敢做的口气大大笑话吕经、李成昌一番后脚来到看押乱民地大牢选了一双父女带了走。 这回坐下来头绪一理自家要呈章上表朱汶汶要为一家老小翻案杨涟亭有天大的冤情而吕经和被卷及的百姓需要安定……此外自己的水磨山司武县的每一百姓都企盼着大批的粮食;狄阿孝还有个身份敏感的女人要娶。 乘云雾而撒甘霖的国王一分一分接近狄阿鸟也一分一分地做准备。 他要想挖动杨乾金的根基就要搜罗杨乾金的罪证干脆扯杆旗奔走杨浦镇。 秦禾遛了几趟一边钦佩一边监督。狄阿鸟也想让她为自己跑龙套讽刺了几句“不知民间疾苦”干脆以访查地说法教她到处看看。 而吕经出任武县县长琢磨着那些盘踞一方、盘根错节的恶霸更是何乐而不为? 杨浦镇周围的恶霸、宵小都是闻风胆寒有的干脆卷两包东西吩咐自家婆娘看门到别处避一避。 但国王来的太快只一天御林军来先一步宣布行程。 秦禾眼看国王要来仍是不肯到辟出地别馆里安安静静地呆着跟着狄阿鸟逛游似乎完全忘记自己的地位和高傲穿着粗布衣裳不乘车不打伞连车也不乘。一起一伏拐在坑坑洼洼像是一只落水的灰鸽子**悲切切。 她晚间回来还赖在营里不走。 狄阿鸟跑到她跟前撵人眼看她脸色镀粉只当是热出了病。 正要询问。秦禾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世上的百姓都格外地温顺善良而做君王的不爱惜就会失去。这样的道理我父王也曾一遍、一遍地讲过还常常告诉我们说:雍失其鹿天下共逐。若不想群雄并起大家争夺。就要得到天下地人心。 “我以前老是想反正这只鹿是王兄、王弟地和我也没有关系。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可笑。真可笑。是不是?!我真的很可笑很笨。也只有你这样地人才能煞费苦心地教导我你就像是我的老师一样明天我就要回到父王身边了。一定让他穿上布衣出去看一看看看成群的黄瘦孩子去抠野菜光着屁股跳到泥坑里洗澡……” 狄阿鸟感觉到自己因为秦禾的稚气让自己和朝廷的关系拉近许多突然间想起自己在林承时同行的将士捂着脸哭泣没人管没人问。心里有好些感触。 他送走秦禾心情矛盾地坐了下来心说:“雍失其鹿而天下方能逐若不失其鹿天下谁能相抗?!” 他想起牛六斤的说法。想起阿弟地念念不忘暗道:“咱们无家国无根基!怎么能有资格变成一国公敌?!顺则生逆则亡即便能够祸乱中原能得到什么下场?” 他内心开始颤抖不知不觉继续往下乡去。 国王权衡而择。自己权衡而受。仍然是君恩浩荡。 借助朝廷收拾祖业准备再度建立强大的藩镇。而后呢?!而后抱此藩镇。坐守妻妾、美食?!再也没有志向?! 他现在想想怀疑父亲就是这样抱守着抱守到难以忍受地程度在自己亲情、友情和忠诚面前做出选择弃业归国回归到自律自强的巴特尔内心。 他慢慢审视自己内心觉着自己没有父亲的无畏将来一定出界! 出界怎么办?!自己不能恪守臣节怎么办?! 背叛岂不是面临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有些人不明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意味着什么。流寇们甚至肆无忌惮地叫嚣笑话抱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耍手段拼心狠手黑却不知此话前有一个“宁”作无奈。 试问你负了天下人拿什么不让天下人负你?!难不成天下要围绕着你转?!既然围着你转还用“不择手段心黑手辣”吗?! 有些人只看到利益却看不到划分利益最根本的标准那就是纲纪。 君、臣父、子夫、妻朋、友自有其纲。 再大的国家也都是靠这些理纲组织起来。 你不遵守意味着什么?离经叛道?恐怕不只是轻轻松松一句话。 你自己都叛了君来怎么组织你的臣?! 你对朋友不义朋友还须对你仁?! 你不能遵守自己地山盟海誓谁还能相信你的山盟海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一夜揭过一大早吕经就率接驾的士绅、百姓站在亮枪士卒包扎起来的道路外等待。狄阿鸟去到时里里外外已经一层一层地布满。只见各色的短衣花花拼成一片静潮似渊似海远不知深藏多少内心的颤抖……狄阿鸟也有些紧张神经过敏地想:四、五道御状拦驾鸣冤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要国王还是秦汾他若知道都是自己直接、间接扔过去岂不龙颜大怒?! 当今天子能有如此之容忍力? 他会不会也把这些事当成是自己在难有着惊天恶胆和万千谋算? 他觉朱汶汶根在后面轻轻扯自己的衣襟回过头来安慰:“不要怕。” 朱汶汶点一点头收回手掌放在衣裳上轻轻地搓了搓。 狄阿鸟想起自己送给国王的礼物开始寻找带队的张蛋四处找不到不禁心急大喊:“张蛋。王八蛋。兔崽子钻哪儿啦?!” 里外早早保持了安静也只有他“兔崽子”长、“兔崽子”短地骂格外刺耳。 周围维持秩序的兵都装作听不见。 李成昌面色古怪地看过来觉身旁地御林武官带着三分气愤三分无奈三分好笑一分头疼是与吕经一前一后来提醒狄阿鸟注意。 他到了跟前见十几余褴褛男女疯挤挪过来把狄阿鸟拱得鹤立鸡群前面一位部下聆听教诲把头都要低到胸口上狄阿鸟却还使劲儿往下敲打人家的头无故震怒干脆一把扯住狄阿鸟的胳膊拔萝卜一样拽出来推着大嚷:“别在这儿闹。再闹给我回家去。” 狄阿鸟争辩说:“外父。你不知道这小子他缺心眼……” 李成昌怒道:“你不也缺心眼你再吆喝?吆喝” 他像是没了办法端着两只胳膊站回在几名赶来的御林军身旁指着大叫:“轰他走。” 吕经心里明白李成昌是想找个借口把狄阿鸟赶跑免得他不小心当众让国王下不了台也明白狄阿鸟一直在搜罗冤案拉过来的保不准要告御状却是纵容搭一把手反过来劝李成昌:“李大人。李老爷。李老兄博格是什么样地人?恐怕陛下的心里都有数。你怎么和他一般见识?人前人后不顾身份粗声大气地吆喝?!” 人群的声音渐渐地消失车马水龙般自远处行过来。 林立那儿的百姓突然醒悟过来在飞快奔回原位的吕经带领下拜倒呼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黑鸦鸦人海突兀退潮只抛露出几块礁石寥寥者后觉就像是几滴浪花最后只剩下狄阿鸟和 他装着糊涂看一看天没有塌;低头看一看地也没有震怪乎乎地问:“怎么啦?!啊?!” 骑车穿梭而来混合着浑浊低沉的“踏踏”声、激越苍老地金乐声保持着大体一致。声音渐渐淹在车马地喧哗中。突然扪胸低的狄阿鸟陡然见到一辆夏车觉它不作停留任何一点、一点地驰过去感到无比吃惊回头朝告状地众人看一眼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跳出来喊:“大皇帝需停一停车。” 秦禾从路边的马车伸出脑袋绷住嘴巴用小手捂住只有两只眼睛古怪地灵动。 几名骑士在她的视线移动的一端慢慢地靠近来眼看快要到吕经率起的长队面前注意到了狄阿鸟听到狄阿鸟威胁拢来的骑兵说:“我博格阿巴特求见陛下看谁敢动一动?!”用马鞭一指敲着马臀迈了过去用威严的声音说:“不要拦让他过来……” 狄阿鸟转过身一眼便望见马上的骑士见他大约四十出头身材高大短短的胡须戴一顶黄纱长耳处士帽像是被冷风卷过暗道:“不可能?!哪有国王有扇子车不坐骑着马来?!” 他走过去瞪着明亮的褐色双目觉一股威严气韵和慵闲恬淡自己告诉自己说:“错就错啦。”当即两臂放来做了拥抱的姿势笑道:“大哥----” 骑士们越过不知道怎么好的张蛋到跟前殴狄阿鸟下跪。 那人扬一扬马鞭淡淡地说:“这是草原上的礼节!” 旁边闪现一人。狄阿鸟只感到两道利芒。 他抬头看去见到一位玄色华袍的不凡文士。 此人带着一种冷傲的光芒口阔唇薄狭长的胡须在胸前飘飘腰下悬了一把剑于马身仰动随意一点狄阿鸟自自然然地冷喝:“他不过是佯装不懂而已----”狄阿鸟硬着头皮笑一声在他气色最为严厉的时候挠头问:“你是哪家的阿叔?!” 为骑士扭头看了半眼抑住笑意说:“好啦。博格阿巴特孤没见到你之前想过你模样还是没有预料到你的尊容啊?!算了吧。你所来何事?!” 狄阿鸟拿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连忙跪下高呼:“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骑士俯瞰过来。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0) 国王具有噬羊山君(老虎)的巨威挥洒虽然慵惰不胜却也令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他那自上而下的注视虽然平淡落到脖后颈上却像是带来一股侵肤的冷意慢慢地往里渗透周围人群感同身受惊恐万状地别过头来瞳孔里附压过去一团团沉铅一层层堆砌更添千斤之重。 狄阿鸟亦不免临到事头上紧张刹那之间口呿舌骄思哆声无。 他脑海中回想不起刚刚看到的的龙颜只是遍遍出现泛白的几撇轮廓模糊无比中雍容沉着令人琢磨不透此时想抬起头注视着摸着表情细节说话感觉到太过无礼。 他本来是为让朱汶汶不拦舆告状改为自己出头拉大伙出来陈情但这一时之际竟不知自己这个莽夫形象的人怎么横生枝节话从何提同时却也怕“老虎”兴致一过扭头就走急而无奈脱口诵了一段音:“天地泰宁君之德昭则阴阳以和四气和顺百谷用成……”这是谢先令操刀的疏前文他只是看了几眼记得并不切其后吭吭巴巴:“啊----兆人行孝悦于其家服勤稼穑以供王赋此之忠也。嗯。嗯…… “圣人立法原以通礼之穷;王者明刑遂以佐兵之武……” 他“吭吭啊啊”再配合自己的手抓、腿挪很是好笑。周围顿时爆场顾念着“肃静”只传出一声声压抑着的喷笑像微风过荷塘飘闪而过。 马上的国主也连连咳嗽好气、好笑收住准备离开的脚步微笑着问:“博格阿巴特。你这是在颂扬孤么?!去。找个地方把舌头扳直了回来。” 狄阿鸟一下儿抬起头来着急分辨嚷道:“你回来还在么?!” 他知道和国王对视是大不敬干脆把脖子绕了一弯歪着头往上看。 侍驾的内臣们知道国王自犯过自省性格变得严肃顿时把一句揄揶听成受宠的预兆心里不由气闷暗想:“陛下怎么对这番子上了心?”他们想是博格阿巴特想拍马屁找了幕僚写了篇颂。这会儿朝国王瞅瞅顺着视线看到狄阿鸟抱着这种姿势。分明地感受到阿谀奉承的手段。 事实却非如此狄阿鸟已经挑起两条眉毛。他一改口天不怕地不怕地问:“我听说陛下欲复兴国家真地吗?!” 让国家繁荣昌盛还能有真假?!大伙觉得话里藏有尖苛的讽刺像是见了别人问:嘿。你是不是傻瓜?!他们不禁变了脸色有人干脆越俎代庖。怒“噌噌”地喝道:“大胆。”国王轻轻地看过去流露出一丝责怪沉默了良久方说:“博格阿巴特。话好好地说?!” 他不让说狄阿鸟也要说 狄阿鸟说:“大皇帝陛下欲兴国家亲爱自己的子民吗?!知道百间疾苦么?!” 他以此为引言大声说:“军师说:得人则安。失人则危。今日来就今日访吧。”说完不蒙“平身”之赦。起身挥动手臂等着自己身后的弟兄及时配合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虎里虎气地蹿出来送陈情状却半天也等不着。惊愕回头才觉自己拉来告状的人们都缩成蛋蛋而捧着状纸的弟兄还没有走到御林军控制的圈子腿脚抖胳膊上抱着的书卷全掉到了地上正弯腰收拾。当即感到几分急火。转身回到跟前“啪”地赏上一巴掌再说…… 眼看无礼悖逆。授人议论杨涟亭、朱汶汶一先一后匍匐跟前。 朱汶汶不同于平常喊得响响、脆脆、哆哆:“启秉……。” 然而她的眼睛却望着国王身边地那人声音还是嘎然淹喑在杨涟亭的喊叫声中。 杨涟亭带着姐姐家母子二人几乎是撕心裂肺:“草民有冤呀。” 喊冤在习惯上是要人申冤自然是告状然而民不告官、卑不告尊子不告父妻不告夫贼不告良囚人不告他事他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典型地拦御驾民告官拦驾告状告成告不成都要流徙告官告赢告不赢也要流徙两下加起来将意味着杨涟亭大好光阴毁到数千里之外。 狄阿鸟千叮嘱万嘱托不让提一个“冤”。 他还是没有把住劲一声下来喊了出口。要是在往常御林军如狼似虎争相而上能撵撵走今儿放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都空自哑口。 狄阿鸟好心分辨话也特别响亮只听得“他只是觉得冤枉不告状!” 国王制止住侍臣的异动淡淡开口:“博格阿巴特。” 狄阿鸟知道这声喊是不让自己来管的意思连忙住口。他心里埋怨杨涟亭的忘事看过去见大人和孩子极力抑制着哭起来周围百姓骤然把他们拱起来站在圈外听心里也有些伤失。 饱满的眼泪在颤抖抖晃动一腔话坨断断续续两句未说完就牵扯上秦理国王身边地人都状怒汗叱。 国王依然制止住他们但脸色却变得极为阴沉狄阿鸟见事态有些儿不妙再听杨姓姐弟把事论述清楚现在只是反复磕头说死人已死委实不该再操家灭门连忙说:“好啦。你们该说的都说啦。” 杨涟亭很听他的连忙携挟亲戚退后几步。 狄阿鸟朝国王瞅去觉国王开始下了马在侍者的手忙脚乱中踏上地面眼中神色幽幽跳动时而望来瞧自己不知怎么着感到慌虚。 接着就是朱汶汶朱汶汶像是很多普通年轻人中的一个得悉父母的若干内情却不曾洞悉她不肯说父亲和当今陛下的关系只说朝廷上有位不知名的大官人知道父亲朱武能的冤屈不知怎么的国王身边地那一位细眉飘须。责过狄阿鸟的秀士看着、看着朝了国王看朝狄阿鸟看一皱眉头喊道:“你是汶儿?!” 朱汶汶很克制轻呼:“姨父。” 狄阿鸟极怀疑是谢小婉地父亲心里“咯噔”一响再次看过去只见此人不论细长的胡须和柔和的眉毛身材相当修武。虽对自己流露出敌意却喜怒无形。沉目中地色彩像是被回旋的渊潭除去沉稳冷迫好似有种透视人心的魔力。他也留意到此人身后站着两名束挂剑的白衣。 两名白衣消瘦修长热天白衣不染有种尘脱俗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举一动不是围绕着国王而是在围绕那位长须飘飘的秀士狄阿鸟渐渐肯定来人地身份心说:“怪不得他看到我就想咬我一口原来是阿婉地阿爸坏了。坏了……” 他一边听朱汶汶的叙述一边观察国王顺便走着神注意那双冒着丝丝寒光地眼睛。 国王开口说话变得感慨伤怀。悉心告慰一番还指出身边的近臣悉心告慰朱汶汶说:“孤熟悉朱武能委实当得冤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他的遗孤----孤当然要给你家昭雪。让这位叔父回头安排给你归籍……” 朱汶汶没想到国王坦然暗示了他与自己父亲之间的来往有些儿愣国王没问华服秀士和朱汶汶的关系趁机看了狄阿鸟一眼。他该是看出朱汶汶的女扮男装不直言挑白。用父辈才有地口气说:“年龄不小了……你父亲生前给你订亲没有?!要是没有。孤改日为你择以良媒借以告慰你的父亲。” 狄阿鸟大吃一惊。连忙说:“有啦。有啦。” 这会儿场合不同国王也没有多说。狄阿鸟于怔怔间醒悟连连叫道:“还有。还有。”喊着话下去把秦一郎的余党拉扯上来。 站出来的是一双老实巴交的父女女儿也不漂亮据说是秦一郎准备给弟弟填房的花旦当场筛糠一团再一报家门在场人群不被压制地开了锅虽然低沉却“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近臣们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劝国王离开秦纲心里也有些数把余事留给指定的人选料理故作严厉地交代:“孤尚不是很知情尔等定要详查公论、公断给天下一个交待……” 百姓们心里单纯不禁为此话仰俯泪都流了纷纷颂道:“陛下圣明呀。” 他们的声音一浪一浪涟漪久久不绝。 国王秦纲纪将要走若有所思地看向狄阿鸟要让他配合自己派出来详查的官员话还没说狄阿鸟已经放了心胆大妄为地笑起来笑了一半想起自己的疏还没奏生怕国王被人一簇拥快快走掉连忙整拾衣帽再次隆重拜倒说:“大皇帝陛下我还有事” 秦纲遇到了棘手地难堪已经对他的事缺乏兴致搪塞说:“改天吧。” 接着他见博格阿巴特三拜九叩挺身起来双腿蜷含上身挺直像一段木桩低头举手恭敬奉出一道折书道:“你这会儿礼节倒也周全!” 话里藏着“忤逆不敬”“欺君罔上”扔旁人耳朵上一扔一个响说不准就要引一阵惊骇的申辩正是天威莫测的体现狄阿鸟也不是大耳朵的驴儿当即借了竹竿攀过信口道:“臣曾在长月居住知些礼节尚不知当不当行此大礼?!” 国王把身躯伸上前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在长月居住过我该不是听错了吧?!” 狄阿鸟快地重复一遍。不等国王作好准备已朗朗道:“臣乃征东将军狄南堂之子奋武侯----夏侯武律之侄----狄----阿----鸟献表上陈父、叔冤情请予圣裁……”他也不停一气往下说:“臣父自国外归来忠诚如鹰犬昔奸贼弄权陛视罔闻栽以恶罪而今朝纲得陛下重整臣思之来心有所待。”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1) 狄阿鸟的话“呼噔”一声掷地掀起骇然大波近圈上下好几十号人还须揉揉耳目一时之间连几位陪侍秦纲的大臣也反应不过来。 负责国王安全的武员一天到晚提着胆知道场里场外都有博格阿巴特的兵万一龙颜大怒博格阿巴特不服是要刀兵相见的急中生念推了身边的武果指手乱划十几名武果及时醒悟一跟头扎足国王近处按着兵器看似威风凛凛地注视狄阿鸟其实大气儿不敢出。 秦纲似乎仍然稳如泰山一言不地听他到来缓缓地说:“汝父功罪尚难成定论。夏侯武律呢?!” 狄阿鸟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耳根轰鸣却强作镇定铿锵有力地说:“吾叔趁帝室大乱受诏兵初志诚求诛除奸佞驱车驾北还建巍巍功德就藩正名然叔终不曾受教肆横塞外久染狼戾猝持一戈进退不得拘团岂不自成洪滔之祸?! “虽则是。然刑衍德辅政罪言无理之状皆论逆行、畅天道以齐国之民加吾叔何哉?!” 秦纲不防狄阿鸟竟振振反问愣了一愣脸色转为铁青确不是有备而来一时拙于口舌只是从牙缝里迸出不可遏止的怒气:“大胆!你!给我----” 他及时把“拿下”二字收住见周围静等着看自己如何落连根针也掉不得持马鞭指使左右阴沉沉地一哂道:“谁能告诉他他叔父夏侯武律犯了什么罪?!” 大伙纷纷交头小声议论吕经暗自惊骇把头一缩。要藏起来觉秦纲在看自己只好跳出来吁吁大怨:“你可把我瞒得好苦呀。” 狄阿鸟来不及回答只听到吕经古里怪气地追问:“你可姓狄?!” 他拍着大腿仍不等狄阿鸟回答着急大嚷:“你姓狄你父亲也姓狄怎么跟夏侯武律扯上关系?!你看看这?!他和你父亲是同母异父吧?!” 夏侯武律的罪难定难在把他划入哪进哪一行哪一列。 大凡罗织罪名。对内须以法论理对外藩领只能从道德和道义上下手。大臣们面对黎民百姓宣讲大可随意强安说“无故犯兵”说“犯上作乱”说“涂炭生灵”没人深追罪状怎么成立。但眼下国君显然要他们先在义理上站住脚好让狄阿鸟心服自然要在定罪之前三思一番免得给主子难堪。 他们渐渐想了个周全恰吕经提出疑问当即上前一人流畅而言:“第一罪实为不孝更名则已何以改姓辱没先人?!” 他是一知半解秦纲却比较清楚。替狄阿鸟说:“这一罪不算。人家祖上姓夏侯从边胡自居别姓尚不自诟。” 秦纲显得大度此人却须稍厚一厚脸皮……他稍作停顿拾正心态。说:“夏侯受吾王官爵是为吾王之臣臣受诏当依诏而行奉天伐罪然观其所为骄纵暴虐。言行不臣。目无君上岂不是罪哉?!” 狄阿鸟收起所举之物。答道:“大皇帝陛下可容臣一问?” 秦纲暗中让人疏散周围的百姓回过神来陡然觉得自己说这些有点儿拗理由臣下提出却合情合理因而笑道:“你且问吧?!” 狄阿鸟不知对方压根不愿在这上面争执眼看国王作此高高在上的姿态至少没权衡出要不要杀自己放心地说:“臣曾见一虎食人数十猎户围猎虎毙其中一人激愤呼骂捶尸不止请问诸大人是为何故?!” 正和狄阿鸟辩论的那臣觉得跑了题往四周看了一看眼看国王示意自己作答说:“虎食之人必此人至亲----” 狄阿鸟问:“除此之外呢?” 此臣哼了一声不满地说:“你说呢?!” 狄阿鸟说:“失态。畏惧。后怕。胆怯。” 臣子们眼看周围被御林军堵成一圈放心地把注意力投入到狄阿鸟身上。当中一人当先声色俱厉道:“此子是逆贼至亲血浓于水休要再让他讥讽下去。”旁边随即附和几声跟了嚷:“杀了他。杀了他。” 形势急剧紧张空气开始升温。 秦纲却猛地一摆手将他们的踊跃赶走两眼眯缝起来射出犀利的寒光迫切地盯住狄阿鸟:“说下去。” 狄阿鸟不保证他没有动杀心沉声道:“匈奴皆失所御譬比张舞之兽陈尸论其功罪岂非责猛虎食人?对外不能以理慑敌对内朝廷先露出心怯久而久之更增百姓恐敌之心还能北向用兵吗?!” “况吾叔乃一部领妄加冤仇怎好收其部众?!” “陛下放归十万牧人坐取人心倘若不能德惠吾叔终究让那些北人心存疑虑要是为一个不在人世上地敌人使他们觉得陛下当初只为权宜之计行事岂非大大不值?!反过来选择荣光普照一举手荒漠朝宗!” 秦纲大吃一惊坦然道:“孤没去想这些----” 他眼神闪烁不定疑惑地问:“狄。不。博格阿巴特。孤依然叫你博格阿巴特吧。你想通过这一番话证明你是孤的忠臣吗?!” 狄阿鸟迟疑了一下尚未回答秦纲已从“哼哼”笑到“哈哈”他用马鞭点了几点说:“你真出我的意料无论哪一个你都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还认为你是疥癣小患的……想不到呀。” 狄阿鸟被笑得毛骨悚然心说:“原本认为我只是小患现在岂不是将我当成心腹大患?!”事到如今改口亦晚他只好撑起身子举起双手。交送奏疏。 国王让人收下奏疏起驾去往行营。 狄阿鸟一人被扔在原地不动。 华服秀士走过丢两眼;吕经走过也狠盯两眼;李成昌叹了一口气绕着走。其余人在走动中侧目别观眼神中虽没有亵意却都带着奇异和不敢相信的色彩遥远冷漠几乎像是在看待一只咬了人的把戏猴。狄阿鸟心怀失落和后怕抬头望前看去只见哪儿响起的泛泛乐声一高国王车骑前行而百姓跟着动沿途路边、田埂上下密密麻麻不少人还再一次趴到露出一团脊背织出接连滂沱的泪雨使得整个队伍像是一根不断翻舞的绸带。 他望了半晌见马队除掉车驾和十数名奴婢只有三、四百名骑兵顿时想到当年在过了承德地官路上所见御驾车马人喧却似乎有败落之像而相比于那时现在的队伍人数虽少得可怜却都不再穿灰黑色衣裳似乎卷着一股葱笼。 朱汶汶忙于归籍。 狄阿鸟带着张蛋几个松松垮垮地迈步回营。 此时谢先令一觉未醒他也不好打搅只能抱着一肚子地话儿乱糟糟地想一气后来感觉到一阵困意就歪倒在房子里睡得一身是汗。 好不容易混完一天天黑时牛六斤带着几个人来。 狄阿鸟和他坐下来密谈牛六斤只是怪他莽撞。 话说二、三巡李思广也来凑热闹替父亲递话说:“陛下特意招了我父亲赞赏说你女婿不比寻常文武兼备将来定可独当一面父亲当时就犯嘀咕觉得你有那么个家世即使陛下不追究文武兼备不是什么好事要你以后多加注意。” 当时狄阿鸟铤而走险不露底不能言及要害实际上是被逼上了山头也不是能追悔的事但李成昌竟小心翼翼地咀嚼完国王的话回头立刻传来倒是尽到了心。 狄阿鸟觉得他父子对自己好得不得了自己却因一时贪色气走李思晴现在搞出些妻妾委实感到愧疚而感到愧疚嘴上却没法儿提当即呼三喝五摆出一桌酒席要在从行动中弥补。 刚刚把酒宴摆起来国王那儿有人传话让狄阿鸟过去见驾。 狄阿鸟心里惊想靠暂不在营里的说法推一推托作一试探却又觉得不大合情理略一权衡只好丢掉一大桌的弟兄“隍惶到国王的行营候在外面。 现在国家不安定国王带地兵少吕经自然不敢让国王野居城外。 他所张罗的简陋行宫就是城里的最大宅邸劝主人们暂时别居他处借花献佛。 狄阿鸟来到落脚在这所房子外不远的牌坊等待期间四处感觉不对一扭头只见经过证实确实是谢小婉父亲的谢道临像鬼魅般冒出来身形似乎还有点模糊差点转身逃走。 他听过谢小婉弹奏的魔曲还听说千里眼、火药丸先入己见地认为谢道临是半人半妖的利害人物情知不能逃脱连忙敬畏地招呼说:“阿伯?!您见着婉儿了吗?!”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2) 谢道临带了捧着沉木托盘的人轻缓穿过灯笼的阴影听到了狄阿鸟的话脚步不曾停留经过狄阿鸟时只侧过身子压以阴沉的眼神。狄阿鸟眼巴巴地扭过头见沿途执金吾不断在他们面前收起叉戈献出一道整齐的道路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感到侧立在外的大戈执金吾流露出幸灾乐祸没事找事地询问:“为什么我还要等?!”那执金吾像是知道他的用意扭过头不吭声远处一轮清月爬上晴空把它的戈洗得寒芒四射仿佛使这个不太漆黑的中变得冰冷。 狄阿鸟突然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也不执意和他纠缠静静地等待着等了一会儿见出来一人传话带自己进去便三下五除二地跟上。 他顾前顾后地往前走自己也觉得自己太狼狈以至于在这样庄穆的阵势面前好像一个乡巴佬。 来到当堂并无杂冗除几个随车的宫娥打扇只有谢道临在。谢道临正和秦纲亲近地说着话见狄阿鸟进来目有所指狄阿鸟耳朵很尖隐隐听到说的是自己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到底也没有听着他们说什么只见谢道临看着自己离开而秦纲还微微笑着连连点头像在答应着谢道临猜想谢道临接受了谢小婉的请求为自己讲情身上涌起一股热流。 他不自觉地扭过头来追随那一袭清影良久直到被秦纲的咳嗽声拉回注意力。秦纲按剑起身话意不动生色:“你觉得谢先生能跟孤说些什么?!”狄阿鸟想说“不知道”但看着有话要说的秦纲怕他什么都知道老老实实地说:“为我讲情?!” 秦纲现出几分惊愕。注视住狄阿鸟因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虚伪失笑道:“你是这么想的?!”他带着狄阿鸟往外走慢吞吞地说:“我来之前就已知道你的身世只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至于你的父亲孤必须先告诉你孤想给他恢复名誉压力很大!” 他止步在大宅正堂地宽阔门口转过来说:“你是不是觉得孤故作宽大?” 狄阿鸟心里有点儿紧张。也有点儿兴庆想到秦禾。想到田云脱口道:“秦禾----” 他猛然醒悟并且后悔改口说:“公主传话给你的----” 秦纲突然打断轻描淡写地说:“不。” 他显得高深莫测笑道:“你真不知道?” 狄阿鸟还真不知道过了门口。只感到浑身经凉风一浇畅快淋漓衷心地说:“什么也瞒不过大皇帝。” 院子里也在备酒席几个官员走在廊外老远呼道:“陛下。”秦纲向他们略一示意临风摆袍淡淡地说:“你这么称呼长乐王么?” 狄阿鸟感到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冷汗直冒却故意说:“那是小皇帝陛下。” 秦纲“噗嗤”一笑说:“来之前。孤什么都已经知道啦是拓跋巍巍告诉孤的孤站在他的后面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他悠悠感慨:“人说你必反复无常……” 话说到这儿。狄阿鸟连忙趴下来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提心吊胆了只听得:“孤却不这么看。长乐王年少流离那些自命忠诚之徒几个认他?!都是谁陪伴他左右?据说一位少年英雄抽肝沥胆几经误解。始终不离不弃!” 狄阿鸟突然记了起来当日情景。尘封的灰尘已经很厚他正神情恍惚着。感到一只温厚的手伸来肩下惊乱中随着不大的气力站起身不知不觉地看到一双透着赞赏而温和的眼睛慌不迭地躲避着只听到国王那具有奇异穿透力地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自父亲含冤身亡狄阿鸟就觉得自己当初太傻倘若从头再来定不肯走昔日老路……然而一切突然间被新王拾来肯定汹涌的情感潮水漫了上来。他竟哭了万千艰难生死搏斗中从不见顺畅地眼泪在这一刹那间好似河道决堤怎么塞也塞不住。 他左右上手连连揩着。 秦纲也想不到他竟然哽咽大哭宽慰一番好一会才信口讲到为什么召他前来:“孤想给你打声招呼去你营里观兵你觉得明天好还是后天好?!” 狄阿鸟迟疑片刻国王接过话来答疑说:“冯山虢说你善于练兵孤想见识、见识。你也算接连和官兵交手应该清楚现在的官兵远不比以前。孤甚为忧虑。” 他看了看狄阿鸟说:“你人在西陇应该听过羊杜将军吗?!前一阵子他上了条陈建议孤减员精兵多纳良家子弟孤深以为然。问题是减了老军纳了新丁什么时候才能形成战斗力?!” 曾阳之战以前羊杜就觉得曾阳必破。 狄阿鸟至今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突然记得曾阳大战之时李思广曾告诉自己羊杜因为态度消极而被锁拿进京使得上下被守城取得战绩迷惑向曾阳增兵致使一败涂地因而借题挥说:“陛下觉得受了他的蛊惑抓他进京?!” 秦纲哑然失笑问:“谁告诉你的?!” 狄阿鸟信口开河说:“将士们都知道当时正在打仗许多兵卒搂着刀剑聚在一起说朝廷忠奸不辨仗还怎么打?!” 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纲吃惊道:“孤什么时候锁拿他进京?!” 狄阿鸟好似亲眼所见闭眼不顾:“明明是用囚车拉走了的!” 经过这一逼迫秦纲不得不顺口谈及内幕:“前方大战太尉一职尚缺孤急调能员只是借弹劾掩人耳目怎么会?!” 狄阿鸟仍不肯罢休:“我不信。我打着仗都怕朝廷派来辆车把我塞进去拉走。” 秦纲反而要解释、证明只好说:“到了京师。我立刻让羊爱卿跟你见一面。 狄阿鸟就是一条烂皮蛇品头论足地说:“至今还欠着饷能不减员精兵么?! “不是不能打仗而是没法打仗曾阳轮番大战头断血流却欠着饷?!陛下以为将士们鼓噪是我在背后鼓动以为我拥兵自重我也是被逼无奈上不得夏将军信任。下没法和弟兄们交待当时真他娘地想?!” 秦纲见他迸出脏字之后绷住嘴后悔。冷冷地哼一声口气变得不热不凉:“你说一说症结所在?!” 狄阿鸟借事言它而已怕龙颜真的大怒心虚起来:“下臣哪里知道?!” 秦纲压住心火脸却马上沉了下来咯咯一笑。厉声道:“你当着孤的面也敢大呼小叫?!”他一步趟出来觉得狄阿鸟即便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不臣起码也是刚而犯上不能不先震一震因而咆哮说:“你怎么不知道?!我看你比谁都知道。 你今天一定要给孤说清楚要是说不明白孤不能当你被逼无奈你就是拥兵自重?!” 一喊招来十好几人。他们见狄阿鸟吃了咆哮站在面前低着头弯得好似虾米。感到心里很痛快却还是连忙趴伏到地上喘气连声叫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晚上晦涩灯火一照像是一团、一团的大龟。秦纲比照着他人越觉得狄阿鸟狂悖不舍地讥讽:“你怎么不说?!说呀?!” 狄阿鸟还真知道症结具他的观察和了解起码有五点: 第一户籍制度崩坏。军功制度名存实亡。有功不能赏; 第二政局纷乱派系林立军队三十人属于这边五十人属于那边别说打仗训练起来都难; 第三纳来地良家子弟还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 第四朝廷越来越羡慕骑兵作战抛弃了原有的战法打破建制以前打仗时虽然反应慢但是组织细腻军官有传统可以依循只需要执行不需要理解现在打起仗来丧失了这种固定的指挥体系对低级军官地要求很高而将军们都没有意识到; 第五军饷不下来军队吃空饷吃得太厉害上千的队伍留三、五百人就不错了军队不满额越一级就不知道战斗人员的数量将军们都心里明白打战前都要从地方上填一批丁这些丁连籍都没有造连拉带骗来的打仗不能见干粮一见干粮就跑在曾阳就有在一个地方拉来的三十多兵趁夜弄了一辆独轮小车推着伙里地粮食集体逃亡…… 他不知道国王是不是都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当不当说说出来有没有好处四处偷看着抱定主意:你难道要因为这样地小事杀我?!想到这里底气就壮底气壮口气也壮干脆硬一硬头皮幽幽说道:“自古忠言皆逆耳我说出来怕陛下生气陛下一生气再有道理的话也听不进去听不进去就要拉我出去杀头……” 秦纲被他将了一军倒不好把自己放到恼羞成怒地位置虽然火一个劲儿往外蹿却摆出悠哉游哉的架势狞笑说:“孤今天还真要听一听你的忠言?!”他碰了碰旁边地宦官一脚和颜悦色地说:“去!给孤搬把椅子来!”继而追补:“再泡一杯茶!” 宦官手脚麻利立刻搬来椅子献上香茶和时鲜地水果。 秦纲坐在大树底下的视线在水果盘里转了个来回心绪好转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会儿功夫院子里别致地会客廊里来到三、五人。国王摆一个小小的宴席原是要和包括晚上必来问候的地方官、身边的近臣畅饮一番的让狄阿鸟提前来是有话要私下说。来到的臣子们感到周围都是不声不响的纳着闷一问再往前探头见院子里那株枝繁叶茂的大树高高撑起底下一人坐着两人侍立对面一人斗败公鸡模样耷拉着头颅站着感到一阵、一阵的警惕。 秦纲来了耐心也不瘟不火他听说自己招来的人已经到了晾着狄阿鸟起身离开……他走后吕经偷偷摸摸地溜过来脚下踩着快板一样地节奏绕了两圈故意站到跟前看一看狄阿鸟低着的面孔说:“我纳着闷心说谁在这站着呢?!还没有吃晚饭?!饿不饿?!” 他念叨几句听到有人喊应了一声连忙走开。 狄阿鸟抬头看了看吕经的背影挤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他踮脚看一看筵席那边已经有了欢声笑语只好捧一捧肚子回想自己来前没顾得吃的饭菜。突然背后飞来一只圆球砸得他毛。他气冲冲地转过身有人躲在暗处咯咯笑听声音是秦禾心里大大不忿。 然而先出来的却是田云。 狄阿鸟还不知道他和国王一起回来想是秦禾今非昔比逮了他来出气咬牙切齿地骂道:“不男不女地。” 田云张大嘴巴愕然道:“我怎么不男不女了?!” 狄阿鸟问:“你说你是男的是女的?!奇了怪了?!一天到晚和娘们混在一起?!” 田云着急说:“我不是。” 秦禾走出来撅着嘴巴说:“他来给我送橘子的” 她狡黠地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问:“父王罚你站呀?!” 田云向秦禾鞠躬慢慢后退转身离开。 秦禾看四周没了人围绕着狄阿鸟扔橘子翘着细腿踢了几踢百无聊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要求说:“快快跪下来拜见本公主。”继而模拟一个粗嗓音说:“橘子是吃的。” 说话间来了两个贴身宫女唉呀、唉呀地拖来一篓橘放在秦禾脚下。 秦禾捞住一个先是抛起来接住继而扬手投掷到狄阿鸟脑袋上乐滋滋地问:“橘子是吃地么?!” 她砸不两下狄阿鸟就有点儿受不了。 狄阿鸟干脆接到手里一个抠开大嚼着恨恨地往筵席处走去。 秦禾以为他要向父王告状慌忙带着自己地宫女溜了个不见刚刚躲起来现狄阿鸟回来拾了两胳膊橘子再走连忙喊来一个宦官让他跟着狄阿鸟过去看一看。 宦官鬼祟地跟过去。 狄阿鸟已经在筵席上橘子说:“禾公主那儿有五、六筐橘子派我送了一些来你们等着我再去拿!” 宦官捂嘴要笑听到国王话:“你继续站着想你的忠言送橘子让别人来送。孤今天非要让你学点规矩。” 他说完点派几个人去秦禾那儿要橘子来。 宦官一路小跑去报信秦禾就呆了说:“只有一筐。” 她父王来要橘子招待大臣她不敢不给只好把一筐橘子全献出去。 她吃了一肚子黄连亏眼看狄阿鸟站回原地“吭吭”冲出来踢了好几脚狄阿鸟只是面露讽刺问:“橘子是不是吃地?!”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学了一晚上的规矩饿到半夜才回去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安心。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3) 夏夜又闷又短弟兄们都跑在面外睡着狄阿鸟也在外面找到谢先令。谢先令把房主家的竹床弄出来躺上却没有耐蚊子的本领只好在鼾声中握把扇子翻来覆去他头脑也不见昏沉听狄阿鸟说国王近两天来观兵坐起身来仰着下巴问:“是真的么?什么时候?!” 狄阿鸟沉沉地说:“说是在这两天。”他坐到竹床上想了片刻说:“我约摸他在武县没什么好呆的说来就来!”谢先令小心翼翼地走下竹床到僻静的屋后才肯说:“咱们要顾住他的安全。”说完就看住狄阿鸟。狄阿鸟觉得他是要告诉自己别干傻事有点儿不高兴地说:“我是愁让他看什么好示老弱?!还是有什么让他知道什么?!”谢先令寻思片刻自言自语说:“他是为什么而来呢?!” 狄阿鸟觉得明知故问叹道:“他说是要找一找改造官兵的良方。我估计着是为了让我们看一看他对我们的信任……”谢先令不假思索地说:“是不是夺你的权也不一定?!” 狄阿鸟唯独不在乎这个笑道:“眼看着要撤藩他还用夺我的权?”谢先令想想自己的话的确有些危言耸听便继续寻思。狄阿鸟把牛六斤、博大鹿他们也叫醒聚成一堆儿好好计较免得国王打来招呼仓促之间安排不及。 第二天早晨刚过国王就派人把他叫去提出入营观兵的时间。国王的话足足骇了一大堆人有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年近臣竟瞪着狄阿鸟用两只膝盖走动劝谏完全把秦纲的决定假想成狄阿鸟别有目的的谗言。 事情是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狄阿鸟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知道地详情也只好低着头不吭。秦纲叫了他一声指住一名黑塔模样的大汉说:“这位是孤的爱将冯虎。”接着指住另外一边的一个相貌平常的青年说:“这位健符是健大将军家的公子健大将军可是威名远播值得你们这些后辈学习……”他说:“你们私下要多亲近!” 他的话说到“威名远播”狄阿鸟就想起自己的三叔差点脱口讽刺:“屡战屡败。“他强忍住自己心里的不快甚至刻意不去多看。以免让大伙猜疑只是说:“准臣回营做好安排。”他说话间扫了过去。现健符平易可亲地冲自己微笑只装做没有看见。 他出来时要和吕经先碰一碰头。 找到吕经时吕经正向一名五十来岁的官员汇报工作。吕经拉着狄阿鸟拜见、请教那老官员方经过一番恃傲目示左右懒洋洋地道:“我正要让吕大人交代你呢。陛下去你营里已是殊荣你需记着万不了露锐露锐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还抢了直州卫戍地风头。你们西陇军系毕竟是客切不要反客为主噢?!” 狄阿鸟想不到他这么好这么明白地替自己着想惊愕不已。 吕经看狄阿鸟愣拉住他衣袖一起点头附和。 狄阿鸟一直等到目送这官迈着雍容方步离开。方赶问吕经:“这人是谁?!” 吕经摇了摇头伸长脖子晃看着低声说:“我只知道他姓孟在陈州做过将。你外父倒认得。”他觉得这官出于李成昌的面子来提点连忙说:“人家说地话有几分道理。” 狄阿鸟说:“可也不能示弱。我示弱。那不是别有用心么?!” 吕经想想也是倒也左右为难。 他正要送狄阿鸟走。李成昌从后面追过来到了跟前虽然还气喘吁吁却无比严肃叮嘱说:“博格。一定要让你的兵显足了本事。” 狄阿鸟和吕经都有点惊愕都指着那官刚才走过的方向。告诉他人家扔在这儿的话。李成昌知道他们没有吃透。慌忙用巨大的身量掩着他们小声说:“你们傻呀。陇上兵强马壮。陛下才会器重我们依赖我们。天下危注意将以后就要靠我们来打仗。咱们陇兵成了朝廷重视的力量陛下才不会轻来小去就动你这是显而易见地道理。” 狄阿鸟悚然冒汗道:“若不是外父提醒终为他人所误。” 他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回营见到牛六斤把李老爷子的话扔出来沉声说:“弟兄们一定要卖力你也要琢磨着怎样把咱弟兄的本事全都表现出来。” 牛六斤有点急说:“能怎么表现?!国王来观兵不就是来撒两眼还让咱真去打仗?!再说了咱的兵也就那点本事一抖也露馅!” 狄阿鸟一想立刻就说:“走马圈把靶竖起来挑骁骑过剑帐表现得起码要比官兵好吧?!” 牛六斤还真没有自信说:“那官兵是干啥的?!那大朝皇帝卫队由他们朝廷养着一练就是几年、几十年咱不能打个胜仗就摆天下无敌的谱吧?!” 换个时候狄阿鸟准夸他长进此时却说:“让他们都当成打仗给他们说哪个表现得好陛下给他官当田宅土地不在话下。” 牛六斤大吃一惊小声分辨说:“这不是把咱的人都拉走了吗?!” 狄阿鸟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他娘的是真傻呀你不让赏那陛下他就不赏啦?!国王给的咱给不了捂着那不是挡着弟兄们的富贵?!你也一样大朝、大朝地上点心也讨个官。小说整理布于bsp;牛六斤想想确实是这道理叹了声气说:“咱几经生死到头来还都给了人家。” 狄阿鸟何尝不心疼却也摆出火燎的模样召集弟兄到面前声色俱茂、苦口婆心地讲了一通。他们四处张罗没有感到过多大一会儿就到了稍微凉快的傍晚。 秦纲定在这个时候入营而且已经让人先送到一些物品。 狄阿鸟也无心看是不是赏赐人用的连忙赶过去接他前来。一路上思绪纷飞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的最后命运压上去国王过后再杀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秦纲出来时除了李成昌文文武武只带了八个一路轻骑奔纵见了狄阿鸟尤再一次细细端详。狄阿鸟早早就有了宽厚地背脊身体也较为颀长有宽阔的额头。深透地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却丝毫不沾俊秀。年岁大点的看着这样地后辈喜欢年轻地也不感到妒嫉。 秦钢见他骑在马背上英姿焕一点也不逊色身边的几个武将满意地点了点头。放松辔头慢了下来跟李成昌说:“孤看你这女婿年龄不大身骨却像是成年应该是有外邦血统----” 狄阿鸟连忙分辨说:“我们那冷人吃得多!” 秦纲每次听他说话就都要感到可笑此时也不免放下架子像问自己地子侄:“你的饭量很大吗?!” 狄阿鸟知道他熟悉北方的风俗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觉得饭量大地人非同寻常一开始不敢应声。含糊地说:“我们那儿的人都能吃肉。” 秦纲和他说说笑笑离驻地一近大闷号就开始呜呜地吹。 秦纲连人带马感到无比振奋踞着雄姿进到所谓地营栏里面。眼前突然一亮只见营里的几百骑兵东边放着一些无鞍马西面阵了的骑兵排出一个六列大方阵很整齐都是一人两骑一骑一拖。空马上携带着箭袋。各种兵刃左右相距五步。前后马与马相距三四步此时正迎接国王一行轰然大鸣。 秦纲摆了摆手来到他们面前。 骑兵前带队头目有点慌乱本来是不需要再报数目的还是再点了一遍兵随后来到牛六斤身边告诉牛六斤知道。 狄阿鸟于左于右周旋介绍牛六斤、博大鹿讲解士卒的武器、马匹、怎么作战等等。 秦纲步行从水磨山司兵前走过接二连三地打量旋即指住一兵问:“两匹马怎么打仗?!能打着仗换乘么?!” 此兵受宠若惊再挺一挺胸脯颤抖地说:“能!” 他嘴唇一个劲地哆嗦想是不在队伍中已经漫天欢呼起来。 狄阿鸟跟秦纲说明:“这就是常说的拐子马没见过地人说是用铁链把马拴起来奔马不是骆驼连起来岂不是当骆驼用?!” 健符跟在秦纲身边问:“这样能打仗么?!” 狄阿鸟说:“把拐子马放在战场两翼拉纵出去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详细地解释说:“也可以长途奔袭打起仗来每十人留下一人看马就像官兵背着几十斤重的行囊到了跟前按队按列放下行囊!” 秦纲连连点头回头说:“现在骡马少官兵的行囊又重起来?!” 他说:“背了几十斤的东西行军二、三十里下来恐怕都走不好路怎么能打仗?!” 冯虎低着头解释:“哪里?!通常用民夫用小车哪有带兵的敢这么行军?!” 狄阿鸟看了看他说:“有。” 健符也说:“有。据家父说竹甲军只征用少量的民夫。将士们都要背几十斤自己推着车。听说他们一放背包都跟飞一样。” 秦纲看了看狄阿鸟简短地说:“那是有原因的。” 他边往前走边说:“那是为了少扰民呀。你们带兵的很少明白这个道理越是能打仗的却不能去剿匪。有地王牌军去剿匪都恨不得让百姓抬着走一仗、两仗仗是打赢了匪却越来越多。” 狄阿鸟浑身热突然看到秦纲站住让一名士兵把他的马来出来看一看好几张弓整整七八袋的箭不敢相信地问:“你带这么多箭用得了吗?!” 士兵回答说:“不停地射呗。” 秦纲对这个“不停地射”很满意说:“官兵只有一个箭壶一张弓只有一战之力呀。 狄阿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场激烈的战斗打下来兵器都砍得不能用弓都拽坏。他现秦纲没有问射射箭地秘密----自己弟兄们带着石头的、木的、革片的板指。也不去解释跟着继续往前走。 国王一遍走了下来看他们点起火把走马成圈砍靶穿剑帐觉得地确比官兵----包括自己的卫队战斗力强当时就赞不绝口问过那些表现好地姓名。赏赐银两。 众人观过兵马开始用宴、喝酒。秦纲记得狄阿鸟那“人吃得多”一味让他多吃借他吃饭把眼睛瞄上牛六斤和博大鹿问起打仗来。博大鹿不长于口舌又打心里排斥。语无伦次牛六斤却三句不离“兵法云”。 秦纲大喜赐了锦袍和缎带跟狄阿鸟说:“孤暂且提拔他做校尉如何?!” 狄阿鸟看了牛六斤一眼看起来很不高兴说:“陛下觉得他合时就让他做校尉吧……” 秦纲觉得自己知道他不舒服在哪儿却只管照赏下去。 宴后秦纲果然留宿先招了李成昌说话。说不大会儿。 李成昌出来已经惊魂不定他找到正在喝酒地狄阿鸟推了一推连声说:“陛下想让我先给你说一声让你不要和这些人争功。” 狄阿鸟心里觉得好笑。却赌气说:“他把我的人拉拢走再要我地命呢?!” 李成昌肯定地说:“不会!” 他欲言欲止了一番传话说:“陛下要你进去有话要说。” 狄阿鸟疑惑不定地来到秦纲住下的行营一进去见秦纲背朝里。半卧榻上问:“你来啦?!” 之前他说北方风俗有异。刀不离身给过狄阿鸟特许。而今却不作任何提防即便是收买人心也非常人所能。狄阿鸟头上冒汗连忙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趴在地说:“陛下。”秦纲这才起身连声说:“这里不是宣室。你别爬得一身土快起来?!” 他招狄阿鸟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于席间闷闷不乐是不是觉得孤赏了他们唯独忘了你?!” 狄阿鸟想说“不敢”却硬着头皮说:“官爵地位我不在乎。我就怕陛下剪除我的羽翼再赐我一死。” 秦纲哈哈大笑说:“怎么会?!” 他还有下文狄阿鸟却等不及了连忙说:“陛下给我一份铁卷丹书吧。” 秦纲大吃一惊眯缝两眼说:“你胡闹。你以为有铁卷丹书孤以后反悔就不能杀你啦?!孤照样可以杀你谋反这种事是谁也说不清的。”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你而今在朝廷处处结仇委实艰难呀。孤都替你想好了。” 狄阿鸟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秦纲微笑道:“孤想你少而孤想认你为义子赐你秦姓?!” 狄阿鸟大吃一惊猛地坐出去好远连忙趴在地下头脑中顿时浮现出秦纲的全盘计划:你没有亲戚没有过铁地党羽。你随我的姓借了我地旗我也不那么忌惮。想你以后也很难树立自己的党羽只能为我打天下。 他同样也知道秦纲手心里的把握:第一赐王姓是巨大的荣耀;第二自己的仇人从此销声匿迹;第三秦纲将来反悔杀自己的可能很小虽然不是没有但已是很久远地事! 一时之间他从头到脚都有些抖心里有个声音大声说:“天啊。他竟然要赐我姓。”他头脑中却还有一些理智的话则是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浮现:“快受宠若惊地答应他吧。你为了收拾祖业在乎暂时改姓么。” 秦纲笑道:“狄飞鸟。狄阿鸟。此名只能做乳名。你也要改一改名字啦?” 他抬起头来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说“飞鸟穿梭于林自由自在你竟然不喜欢?!”一遍一遍这声音像是儿时耳边的父语像是调皮时的斥责先是如此如缕继而一次一次加重直到猛烈地冲击过一层一层的虚伪让他从头到脚得到洗涤满腔热血升腾在内心中大叫:“你想让我抛弃姓名你想让我忘记一切不绝不休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斩钉截铁地说:“臣不能不孝呀。臣若不孝妄更祖宗所传之姓那是背叛了敬爱的父亲。臣若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焉能不背叛您老人家?!” 秦纲目光如炬。 狄阿鸟的眼睛则闪烁不定不敢和他对视。 秦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道:“幸亏孤问了一问不然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他收住怒气缓缓地说:“你说地也有道理。真有人把它记到起居录里你就青史留名啦。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拒绝王室赐姓的孤还不知道是大忠还是大奸?!” 狄阿鸟知道自己的一条小命悬在人家手里浑身上下连马裤都湿了个透听到有了转机连忙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秦纲冷冷一笑说:“孤还是不好跟你父亲恢复名誉的众人皆有赏赐唯有你没有。”他揪错说:“拥兵自重该不该杀?!跟孤打仗把武县糟蹋得一蹋糊涂该不该杀?!见了孤你不下跪可以却说还不知道该不该跪----你自己来说一说。该不该死一万次?!” 狄阿鸟知道一般人都会说“该”却不知道“该”字出口以后就会让国王时时想起因而硬邦邦地说:“不该。古人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臣也是雍人生死关头自当有所取舍为社稷为百姓怎敢在乎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臣用兵与朝廷作战一切皆由陛下所知臣当日自愿撤藩朝廷却有奸臣弄权率兵相攻臣身后不是一人岂能舍之乎?!见了陛下臣只想到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却还不知陛下是不是臣所应该选择之主也许一见面就把我杀掉了我还需要下跪吗?!” 秦纲哑口无言只好说:“你。混账。你今年多大?现在就是良臣啦?!告诉你孤是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爱惜你我问你你在武县拔了几座桥烧了多少粮食?!” 他咆哮说:“烧地时候你都不想一想那么多人张着嘴巴给孤要粮食。孤得为你擦这屁股这是你一句话能说完了的吗?!” 他说:“是的孤没有及时赦你你怨恨孤可你知道吗?孤是有大事要做孤要借你收豪强之兵借你的凶名借官爵利禄收买直州豪强。是的。你的确善战。可你也不想想孤还是有精锐兵马地怎么能让你逞凶?!” 狄阿鸟霎那间豁然说:“臣不知道这些也没有选择地余地?!” 他自内心地感动说:“臣到官兵中投降他们要杀我要凌迟处死而且还反过来坑杀弟兄们……” 秦纲打断说:“好啦。别的孤不计较。桥你要修。” 他说:“孤准备向南开一条栈道。路你也要修。你就留下来辛劳、辛劳。孤也是保护你等孤掌握住大局再慢慢赦你吧。你岳父说得很对你毕竟还没有那么大地年岁性情不稳以后在这儿多修身、多养性。孤要等你成熟起来再启用你?!” 狄阿鸟恨不得立刻攻伐拓跋巍巍恨不得立刻回草原收拾祖业大声说:“陛下。拓跋氏----” 秦纲一摆手说:“拓跋氏怎么啦?你才不堪大亦不能小量而可用不用亦可于局势无补!?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多么了不起。” 狄阿鸟只好住嘴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愁刚想没什么事了就告退听到秦纲说:“孤只相信你今儿戍卫之责就交给你啦。” 之后他退出来回想秦纲刚刚说过的“戍守”只好拿一把刀往帐门一坐想在心里骂骂出气却觉自己竟没有什么脾气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4) 武县往南过河往东南低往西南则多台圾再往西则是山区山势崔嵬多姿植被丰茂。 秦纲要修的栈道还要往西但武县自古皆是交通枢纽和物质集散地要修栈道最好还是从这里下手。国王住下紧接着赶来不少臣僚凑成决策五脏把武县暂时成为筹备工程招抚扬湖诸方的政务中心只见沿着县衙一侧的一干公房都被劈成的临时衙门光是驿马就来了足足两厩且十有**的骏马都要披星戴月。 狄阿鸟虽然出入过宫掖却也是近来才知道国王想要远巡带那么多的队伍还常常被众多的臣子的阻挠的原因。 紧接着秦理一干人也从槐里方向过来。 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和国王见面的详情狄阿鸟在国王的斡旋下和他见了一面按谢先令的暗示敬了杯酒献辞说:“昔为汝之邻今为汝之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秦理也一饮而尽亮了杯。 和解表面上非常顺畅杨乾金找人出面愿意赔杨涟亭家一顷子地。 杨乾金背后有秦理在撑腰。 杨涟亭情知报仇的希望渺茫与狄阿鸟商量一番怏怏着准备接受。 此时“撤藩”已成定局。朝廷上考虑水磨山百姓在支江南岸的山区立了寨远迁太费周章近处落户除了武县吕经别的县确实不愿意要秦纲原本是想划入兵户的但考虑到设兵户归右辅都尉但考虑到两者之间恩怨纠葛还是把他们安顿到武县赐民爵一级。但他对水磨山司的兵马印象很深将其保留一旅。并到鱼鳞军中由校尉牛六斤率领。 在水磨山司的归属地上吕经早就有了先见。 他乐呵呵地过河丈量土地开设一乡给水磨山的百姓安家还特意请过秦纲得名“西圾”。百姓们经过颠沛流离来到武县南面觉得比起陇西确实是些膏腴地都欣欣然。 只有狄阿鸟撤了藩无官无爵。好像是没安顿好好像是被宽大的罪臣。当然。他心里很明白秦纲说此举是保护他倒没有错否则给他官给他爵在官府安置将会有很多人不平衡现在他修桥。也就是把他当成只有命没被拿走的苦役。他只要老实一段时间针对他地人就觉得他在受惩罚。 吕经为他建了民籍给一百亩的荒地徇私模样地把他拉一边说:“叔父可是照顾你噢。”事实上他的家里足足养了上百口子要是真靠这一百亩地过活还不是吃上顿没下顿?!他把好多财物都分出去现在已经够穷的了张奋青坐着驴车回来他念及张奋青的功劳。想接风吃饭都要靠向李思广开口借钱。 他把自己的眼睛盯上长月只是骂张铁头那小子怎么还不赶快爬回来。 给张奋青接风是在儒雅酒家。这酒家是在武县县城里透着黄土地上的朴实无华但确实沾着儒雅二字门口的酒旗上的的“酒”字很虬劲。栖联上书:“壶中乾坤大;酒里日月长”横批是“太白遗风”里头也还挂着一些字画。 狄阿鸟是不用在县城给张奋青接风地只是见张奋青配合办案有心得立了功朝廷准备荣升他做断事。一道请县尉。亭长吃酒让他们让张奋青三分。 大伙哪里顶得住这一请。都是战战兢兢有的下保证有地要让贤…… 开酒楼的是一双夫妻眼看百业待兴才盘下来的店铺但近来萧条能卖出去都是插酥、哨子面今天眼看客人登门厨子在后面精炮细剁。半老徐娘的老板娘经过精心的修饰面部保养得很好肤如凝脂眉似远黛扭着杨柳腰上来跑席面。武县出着标准的雍汉却不出美女酒家母已是女中佼佼争来许多地目光不大工夫已经把几条大汉转了个晕乎。酒菜装入清一色的粗瓷菜碟逐渐摆满几张八仙桌。大伙儿逢场说这说那有人突然从外面闯进来。 狄阿鸟一看闯来的是杨涟亭的姐姐表情慌里慌张连忙摆手让大伙安静。谢先令手把扇子摇得翻飞截住一问只听得杨涟亭的姐姐说:“博格老爷。快想法儿救救我弟弟吧……” 狄阿鸟有点儿不敢相信心想:杨乾金刚刚提出和解怎么也要消停几日吧。 他起身走到面前让杨涟亭的姐姐好好地说。杨涟亭的姐姐说:“杨员外不是赔了一百亩?!地契送过来都是县西北的荒滩。我想着咱家也没法跟人家斗让涟亭忍一忍。我们没有吭声可前天早晨亭长闯到家里说那块地还没交赋硬要我们家把下半年的赋交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赔一百亩不能耕不能种地地讹一百亩地赋?!何况我们哪来钱交赋?!说没有。亭长就让我们找你借。涟亭不想事事麻烦你去找杨员外评理想着把一百亩地还给他也就没了事。他去找杨员外杨员外说这是王子殿下让赔的说要收回只能让王子殿下点头就带着涟亭去找王子殿下。我和涟亭的媳妇坐在家里等等到晚上也不见他回来今儿来县城一打听听说涟亭怀里揣着利刃要刺杀国王陛下……?!” 事情明摆着是冲狄阿鸟来的。 狄阿鸟吸了一口凉气把目光放到谢先令那儿。谢先令看一看站到跟前神情恍惚的杨大姐叹道:“只要杨兄弟咬紧牙还不会有性命危险此番尚需从长计议!” 狄阿鸟眼睛动了一动沉沉点了点头。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问过李成昌和吕经得知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地内情不禁有点儿疑神疑鬼怕秦纲或许是出于信任捂住风声或许是让杨涟亭的党羽----自己没有防备故意秘而不宣。杨涟亭不但有理智。背景也单纯根本没有刺杀国王的动机狄阿鸟肯定他是冤枉的但光凭知道有什么用?!刺杀国王触犯的是国法一旦证据确凿一定得有人身异处。 把希望寄托到普通人经过日以继夜的折磨仍能坚贞不屈上是很不明智地。 狄阿鸟想到自己都泥菩萨过河更别说营救杨涟亭顿时冷飕飕地。他想尽快找出一种对策来应变却因为连翔实的情况都问不出来而无从下手只好希望谢先令能拿出什么高明地见解。 谢先令憎恨天热。时刻持扇狄阿鸟为增加他的智慧。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把羽毛扇此刻只见白色的羽毛扇围绕着下颌翻舞惟有两片嘴唇紧闭不开。扇子上的凉风突然误打误撞拂到狄阿鸟脸上使狄阿鸟像是感觉无形的柔掌在面颊上一抚而过。 他顿时开启了一份灵光想起了一个人来。连忙把谢先令的羽毛扇夺来在自己脸上扑闪两下眯缝着眼睛说:“我要去找秦禾。”他说完起身匆匆往外走。谢先令迟疑了片刻喊了一声:“男女有----别?!” 狄阿鸟念叨着“男女有别”急急踏脚来到国王的行宫外。几位执金吾站在单薄地阴凉地里大汗淋漓把守得连苍蝇都很难飞过去。狄阿鸟绕着趟儿想说辞手还抓着一张黑白羽毛扇。他很快感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摇动一看才知道是只羽毛扇。立刻来了主意笑眯眯地走到执金吾跟前先客客气气地给他送了两股凉风而后揩着汗珠请求:“我来这儿给禾公主送扇子这位兄弟能通禀一声么?!” 国王銮驾很快就要打道回京。秦禾更要先一步遣回。 她脑袋里正上演着何种美妙地事情。坐在窗户边痴痴托腮如梦的下巴被尖尖的指头按陷喃喃自语:“他们送给王兄很多东西却只给我一筐橘子为什么呢?!” 白色的阳光透过柔和的窗帘渗入房内穿透了房间。把打扇宫女身影收束在枣木地板和缀满玉片的枕头上。形成凸凹地光暗也把她轻描淡写的微弯眉毛撒上某种如梦似幻的色彩。外来的惊扰打破静谧。把秦禾的脑袋喊应到门口的珠帘方向。 秦禾听说博格阿巴特来送扇撑起衣袖露出细长透亮的胳膊。 她爱理不理地移动视线最后凝滞在宫女掩口的长圆形扇面上那是一幅春花流水景致底下晃动着玛瑙和红穗犹豫地问:“一点也不吉利……” 宫女吃吃笑笑问:“那送什么好?!” 秦禾漫无边际地说:“他以前欺负我现在害怕我父王巴结我我才不稀罕呢。” 狄阿鸟等了大半天都不得不用扇子撑着脑门遮掩火辣辣的太阳才得到两句莫名其妙的回话:“公主让你走得远远地跳到河里淹死……” 狄阿鸟的路子被堵死心里一下儿凉了半截。 他想自己再急也没用回到阴凉地里一下子想到田云再急急忙忙摸了半个县城找到田云住的地方。田云已经不在武县。张奋青有点没分寸连声督促:“这咋办?!” 狄阿鸟浑身都湿透了想了一想干脆丧气地说:“我们还是听那小丫儿的去河里淹死吧。” 两个人呼呼跑到河边果真跳下去洗了个澡。 狄阿鸟千方百计地想着法子却没有想到垂头丧气地回去竟出奇地见到了杨涟亭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杨涟亭身上负了伤松松软软地坐着讲解说:“我要把地退回给杨乾金。 杨乾金说这是王子的意思要是他收回去王子一定拿他是问于是带着我去见王子后来把我带到陛下地行宫。几个人跳出来按住我把匕塞到我怀里再拿出来……我知道上了当死也不承认是刺客。公主千岁说是她传唤我的却解释不了我怀里的匕正巧吕老爷今天过去追问此事拿了匕一看说:匕在武县打造问一问是哪一家打造的谁买出来的岂不是一清二白?!陛下准吕老爷的请让吕老爷和他们一起带着我去询问当时就把我放了出来。” 吕经却不是正巧而是由狄阿鸟撵去。 狄阿鸟越觉得杨乾金阴毒后悔说:“恨当时没宰掉这个狗贼留下这个祸害。” 谢先令却更进一步地推测说:“他怎么能驱使得了陛下身边地人?以我看这是王子殿下主使地。” 狄阿鸟惊愕道说:“我砍过他杨乾金的手可没有砍他秦理地手按说他杀我不成要报复的也是我报复。”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傻气深重地叹一口气说:“他要对付我我岂不是迟早难逃一死?!”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5) 出了这样的事狄阿鸟也想反击一回。但他的反击不能瞄准秦理得从杨乾金开始杨乾金也肯定不是清清白白的浪里白条但关键是别人还真是不能在一时之间搜罗出足以整倒杨乾金的证据来。吕经不看好狄阿鸟要他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圈回家盖几间房免得到时民夫定下来开始修桥家里的事还催着。 朝廷在武县增设一乡只计划安置四百户水磨山百姓预计凑集四围百姓将有五百多户但施行起来却困难。谁肯住进周围都是一个姓的村落里受人排挤?!他们都不愿意打散到其余各乡填补户室。 吕经做了好些工作眼看行不通最后不得不向请示朝廷。秦纲那儿也没有下文事情现在还在悬着。狄阿鸟一直不肯回去就是怕秦纲觉得他在背后使劲儿想想也有些天了连自己家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而今县长大人下了逐客令连忙带着谢先令他们渡过支江光明正大地回家里看一看。 过了支水行二、三十里大致沿着一条河流往下走山石渐渐显得突兀。路边有很多的天然板栗树源、梁上披着植被趟开却带着砾时而倾颓了不定的矮房。几人从这些梁下打马赶路总能瞥到在梁上摇曳的草花感觉到它们就挂在头上颤巍巍地动。 狄阿鸟突然间一抬头竟然看到一座白顶的山脉魂魄悸动不由半晌。博大鹿早知道这儿有一座顶片白雪的山脉眼睛仍然湿润起来指了一指念叨说:“这是长生天的旨意!”狄阿鸟知道博大鹿是觉得这儿有雪山是长生天在指引大伙安家忍不住告诉说:“山高积冰雪。”继而补充:“适合长生天安家。” 谢先令脸上用眼睛观察着狄阿鸟。 有点捺不住劲儿说:“那儿是白山……” 狄阿鸟觉他脸上挂了异色笑道:“老谢是不是有话要说?!” 谢先令说:“主公说呢?!”狄阿鸟没想到他反过来让自己说大为奇怪地问:“说什么?!”谢先令有点儿志得意满说:“咱们走的这条路是条古道是从长月到仓东最近的栈路----”狄阿鸟大吃一惊迫不及待地问:“国王要开这条栈道?!”谢先令摇了摇头说:“此路废弃多年行程最近却也最为险峻花费大还满足不了需求。朝廷不会考虑!” 狄阿鸟关切地问:“那还能不能走?!” 谢先令说:“我哪里知道?!” 狄阿鸟翘头望着说:“能走就好了。守着这条最近的路来往生财方便。” 谢先令击掌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放慢马说话再走半晌眼前出现一处四通八达地河谷地。 这儿就是朝廷新设的西撅乡。 弟兄们也都忙着安家很是忙碌。 狄阿鸟想起史文清的忠言。没有先顾家四处走到天黑方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他的家址是牛六斤挑的却安在乡镇南面好几里的谷峪晚上黑也看不到四周的景象走走停停看到亮着好几个火堆老远晃动着人影接近了才知道那儿就是自己家只见好些个兄弟袒露着上身。滚着亮堂堂的油汗趁着夜晚凉快不停地拉土上来、敲着石活着浆。 他感到心头一阵热连忙来到跟前。大声问:“自己家忙完了么?!” 大伙哼着气儿说:“我们不急!” 狄阿鸟还以为是谁拉来的想想自己以后不再是司长官要收买人心连忙责怪拉他们来的人大声说:“博大鹿。快去杀些羊。”大伙还哼哼着客气狄阿鸟已经不由分说拢了人。让他们都歇着。 女人站在外圈看着。孩子们来接阿瓜和周冀。高德福也上到跟前看阿狗不在。大急一气。狄阿鸟倒要反过来安慰他安慰了好几句觉不见扈洛儿连忙问:“扈洛儿老人呢?!”众人都没有吭声。 翻冰豹子也低着头金色地马尾巴竖着像一条捧脸的松鼠。还是博大路不忌言淡淡说道:“战死了!” 扈洛儿来到包揽大小家事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已经成了自己家中地一员狄阿鸟突然之间感到一阵难言的悲伤。大伙担心地看着只见他极力抑制地绷紧嘴巴挤皱眉头悠长地“嗯”呼了一声用力挥断众多的视线。 沟梁上下都是嗖嗖飞窜的疾箭被吸去的战士和战马扑通得天地暗撞击到大地上的有官兵也有自己兄弟地血肉那时谁也没有和扈洛儿照面之后他也没有回来!他活着肯定能回来众人相信他战死因为那是个筋骨日衰的老鞑子老得像鹌。狄阿鸟放低手指看向大伙心里不安说:“我心里很难受想问一问大伙我们有了田宅土地最不能忘了的人是谁?!” 弟兄们连忙回答:“不能忘了司长官大人!” 狄阿鸟完全没有想到。他觉得是自己把兄弟们送到绝望的境地里的或间接或直接面临这样一致的回答面前真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只好训斥:“胡说八道。”继而掩饰着激动更正说:“田宅功禄都是咱那些个战死的弟兄们用血肉换回来的。他们尸骨未寒……我们我们----” 他本来要说“他们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不知怎么回事硬是说成煽动人心的“尸骨未寒”想到自己已经偏离话题只好顺着往下说:“我们怎么能忙着高兴忙着盖房子?!”这么一说让他想到了什么他请求说:“我们先给他们盖祠吧!” 弟兄们轰然应诺。 狄阿鸟耐心地想了一想说:“贾道士他还活着?!咱让他带着人安排场**式做完了让他到庙里当庙祝……” 淳朴的兄弟们纷纷提醒:“你让他还俗为他娶了妻----” 狄阿鸟当然知道大怒说:“谁说庙祝不能娶妻生子地?!朝廷有太祝。照样娶妻生子?!他们的太祝能娶妻生子我们的庙祝也能娶妻生子!”他撵兄弟们说:“你们先回去睡觉。明天我和贾道士一起去选址选完加劲儿盖庙。” 弟兄走完谢先令咀嚼回味连连称善说:“民使之礼。” 狄阿鸟没有想到什么礼不礼他只是觉得这种每年一次、两次的祭祀能让大伙永远记住自己是一个水磨山人他此时感到很疲惫很软弱。只是觉得很困话也不多说。回到自家搭起来的帐篷里躺下。 他这么多天来躺在自己家地帐篷里第一次感到从头到家被剔了筋一样酥软倒头静了一静还没有来得及沉入梦乡就感到有人摇动自己的胳膊。抬起头就看到一双哀思的眼睛他以为自己面前的是阿狗的母亲恍恍眼却不是而是段含章。 段含章的这一种目光像是深深地悲怆扯了胳膊问:“你把咱们地一切都给了他们?!再也没有兵可以带?!像一条瞎了眼、瘸了腿的狼在风里飘荡?!” 她地语气没有作任何加重却仍然把人敲疼狄阿鸟挪开她地手掌。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就那样地看着说:“这有什么?!” 段含章脸色苍白起来慢吞吞地说:“你说这没有什么?!” 她惊惊地一怔问:“这是巴特尔所为么?!” 狄阿鸟的头脑一下麻了下去。想想自己在战争地浪尖上起起落落伤口新添换来以胜求降却每次去见国王之前都要在内心和众人诀别一番所遇到的事情比一团缠乱的羊毛线还要复杂。最后费尽心力保存了兄弟们。自己也暂时活了下来握着一个巨大的选择。她却只在远远看着就不负责任地谴责自己不不算是谴责而是痛恨和鄙视问自己:“这是巴特尔所为么?!” 段含章督促说:“你说话呀。” 狄阿鸟只好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我的女人。我立刻杀了你。 段含章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狄阿鸟以为她害怕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太过分把视线移往她地腹部。 段含章挺起柔软高耸的胸脯完全用勇气将它们鼓足大声说:“杀死自己的女人并能在自己的女人的注视下拔出刀子的男人都是巴特尔。我的血早就属于你的了。你肯它浇淬自己的兵刃我一眨不眨地看着用不灭的灵魂永远注视着你地疆场。” 狄阿鸟感到一种荒唐虽然他也听说过这一种说法只是说了一句:“你有病。” 他仰天躺好斜撇过去觉段含章跪直在自己面前脸上飞出一道恹红更是认为她神志有问题猛地坐起来嚷道:“得给你请个萨满。” 段含章分辩说:“我没有病。” 狄阿鸟有点儿无奈安慰一句:“你为什么担心我没有兵?!”爬起来就往外走。 柳馨荷和谢小桃正在烹孩子们抓来的小鱼连忙喊他去吃。 他捏了一条塞进嘴里扫了一眼往柳馨荷和谢小桃身上扫一眼见她们一脸是汗衣襟松了许多露出成段的肌肤顿时蠢蠢欲动。 他突然痛恨自己搂女人搂惯了几天不知肉味见谁都起色心连忙掩饰地回头往帐篷里寻觅那位疯狂得把自己逼走的女人抠着蚊虫在脸上盯的疙瘩叹了一口气。 柳馨荷一边问他好不好吃一边说:“芳儿那丫头年龄不小了我早就想让你给她瞅个婆家可前回她去你营里回来说你那有个姓杨地后生怪可怜的我琢磨着她看上了人家不如你请那后生来咱家。” 狄阿鸟一口回绝说:“人家已经娶亲了!” 柳馨荷“噢”了一声说:“我早把芳儿当自己的亲姐妹要是她真看上那后生你就想个法子你就不能撮合、撮合?芳儿是咱们家的人嫁过去还不能做他家大妇?!” 狄阿鸟觉得柳馨荷不会无的放矢周芳儿是真看上人家了头疼地说:“人家娶了妻我让他休掉不成?!嫁过去只能做小。” 柳馨荷责怪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再怎么说咱家待他也不薄?” 狄阿鸟说:“难道我到跟前就跟人家说我对你有恩你娶我家丫环?” 柳馨荷不耐烦地“哎呀”一声说:“你好好看看咱家芳儿不说闭月羞花总比那些乡下妇俊俏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意思呢?!你改天见了他问一问嘛。” 谢小桃也帮腔说:“说成了。那姓杨的是咱家地婿以后不对咱更贴心?!” 狄阿鸟仍然摇头。 柳馨荷把手里地筷子丢给谢小桃借了周老夫人叨教:“话是老太太说的说给芳儿找个她看得上地。” 狄阿鸟没法只好说:“芳儿愿意做了小我才好开口。” 柳馨荷满了意笑道:“这事也还不急你心里有了数就好。” 狄阿鸟不愿意和她纠缠这些只好面带无奈之色泱泱地回去睡觉也好在第二天早起。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贾道士上山在周围勘测风水地。贾道士东登西看几经选择最后选在一筷山径筒台就在那儿为阵亡将士修庙。他满心满意地修了几天庙眼看着小庙从无到有渐成规模。 这时周围郡县就开始丁修桥了要冒着天热先一步恢复便桥迎接栈道的开凿。 县里的人亲自骑马来到带了狄阿鸟和几十来个民夫一起回了去。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6) 狄阿鸟拔的几座桥都是小桥拔得也不彻底只需要修复一番除此之外朝廷还想再造一座横跨的长梁桥。造桥自古被称为功德事汛期水大的时候要在一侧开一条引水沟将水引走晾干河床打墩……相当的不容易。上点规模的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朝廷在造桥和大修栈道的主张上并不统一。多数持意见说现在的朝廷应该以生息为主造桥太劳民;少数持意见说通过工程来馈食百姓比施粥要好可以把秦台的新钱废掉铸成小币支付给那些不缺粮的百姓还能以收取少量的过桥、过路费为代价从地方士绅京城商富资捐出钱。 扶风令和现在的武县县长吕经也都愿意说丁就丁。 狄阿鸟来到县里新桥还在筹集阶段他们和第一拨劳役共二、三百左右由一个工部小官指挥着修补最难修复的石拱桥。 这座单拱石头桥年代久远犹如鬼斧神工每一条石每一青砖都要一丝不差地卡在原有的位置修补起来尚能感触那修桥师的严谨匠心。 工程的图纸早已经不复存在。 工部小官丈量劳役们来动手最后几块大砖就是卡不进去今天造起来明天不是动手再拔就是走形塌陷一连几次。 数十日只在一转眼间只拔了两、三米左右的桥缺陈在那儿像是在讥笑大伙的怪物 狄阿鸟都习惯了坐远远的看那工部的小官红着眼睛让两个押丁上去使劲地抽县狱犯人鞭子。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补桥工程小。没能分派监工倘若上头追问工程延期领衔大匠就是渎职眼看着补拱的最后几码石砖上去大伙欢呼也站了起来好奇往跟前看。吊在半空中的石条慢慢下放安然无恙大伙屏住呼吸再看第二根石条。还是没有事大家终于连激动带放心。“哽噔、哽噔”地往上匝石条匝得细细密密一点不缺隙。 工部大匠一丝不芶地看着慢慢地抿上笑意直到最后一码石块钉进去。 狄阿鸟立刻转过头去找往常地反对声音。反对的声音是这位大匠带来的见习匠口里出来的。这见习匠姓鲁。家中世代作匠此次补桥的大匠还是他爷爷的同僚他一直都说拱桥经过长时间承重承水严重走形要打破原来的模式在两侧开小拱把跨拱上的缝隙顶起来也好补齐拱弧这样最省力。 问题是。两侧开小拱能把缝隙顶起来呢? 大匠嗤之以鼻说走形也该能补究其原因应该是那些劳工们打石条不标准。狄阿鸟混在劳工里头清楚地知道劳工是怎么打石的。确实是没有个准看着大匠定的尺硬是把眼睛对到鼻子上错上几指头此刻成功弥补自然觉得被证实了大半。不由到处找那个见习匠。看他还怎么说。 他很快找到了面红耳赤地见习匠。 那年轻人站得很远却执拗说:“这根本不行。跨拱是走形拱吃不到力根本承不得重。”拱桥本是一种相当严密的缝合虽一开始填浆不干但还是可以承受一定重量。大匠大步走上去大叫:“你回家问问你爷爷问过了再来拧劲儿。” 他说着、说着躬身踮了一踮当时感到脚下很是古怪低头一看桥表正在缓慢地塌陷当即跨步往外逃。随着他猛一跳石头“轰轰拉拉”地往水里落。 石料是由大匠一手、一手把起来地应该是没问题。 大匠的脸色一下儿苍白起来大叫道:“只能拔了引水重新造。”狄阿鸟觉得大伙看法不对反正是要拔应该试一试那年轻人的法儿吆喝说:“兄弟们。咱们拔俩小拱看一看。”这些天吆喝的话题多。 吕经时而也来指手画脚一番让狄阿鸟知道很多以前并不熟悉的东西。他现在也半精通成半个大匠尤其是在一呼百应上。 一声喊下去大伙就要拎上家伙细细开拆。 那大匠却用两只胳膊护住不让大叫:“现在工程就已经延期拔了改改了拔拔了改倒是还得重新造责任究竟谁来担?!” 狄阿鸟看他固执努力说服:“挖着引水沟晾河床还要那么长时间呢留二、三十个人试一试。” 大匠不听蹦跳说:“你拔桥不说?!陛下你造桥你怎么什么都不干?!” 狄阿鸟奉命修桥一开始还挺认真地裹着一条布巾嘿嘿吆吆地补桥石干了不多久眼看着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到头来跟着搭功就开始偷懒时常坐在那儿喊这个过来歇一歇喊那个过来坐一坐。 大匠这么一说他还真没有话要说。 年轻的见习匠却很激动大叫说:“歇工。” 大伙选在凉快时忙碌此时天已经热了说歇就歇呼呼啦啦都走了。大匠心里气立刻找人去告状。他告状不是冲着自己同僚地孙子而是冲着狄阿鸟越是告越是奈何不了越是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本事欺软怕硬。 这一告就是几天告状几天歇就歇了几天。狄阿鸟正要趁着清闲去看看阿狗杨小玲来了。她准备带着阿狗去雕阴临走前跑来看一看狄阿鸟说一说地址到这儿呆了一日把狄阿鸟的那一包衣裳脏的、干净的都洗了个干净。 狄阿鸟是给杨小玲找附近乡亲的房子住晚上磨磨蹭蹭不想走回去的相当晚一脚踏进看见那年轻的见习匠坐在一旁等不禁惊奇道:“你怎么来我们这儿?!”鲁匠说:“我师傅告你的状呢桥修不好朝廷到头来要插手要改就要趁现在。” 狄阿鸟兴趣大增连忙说:“好。好。连夜打石料。” 鲁匠说:“石料用现成的。”狄阿鸟二话不说喊三喝五地跟着鲁匠上去。鲁匠摊开一幅图纸。负责告诉怎么做狄阿鸟负责分工动工整个工程出了奇地顺当。 到了下半夜石料有些缺要到不远的石料长去运是在天快亮时完工。 到了第二天狄阿鸟刚刚送走杨小玲大匠带着兵回来了老远志得意满。说:“户部杨员外和窦侯爷合出了附加地工钱。这些工钱都是赏给弟兄们的要是谁还不让动工。 今天就抓走他。是吃赏还是吃罚你们看吧……” 狄阿鸟不知道杨员外他们出钱和抓人有什么关系说:“该不是想抓我吧?!” 来到地军官也带着长刺的面孔指点说:“就是要抓你。” 狄阿鸟问:“你够得着管我吗?!” 军官感到他的怀疑好笑说:“胡大人上报了工部工部自然要请示兵部。” 他熟练地抖出一张纸。顺风一押说:“你看一看。” 狄阿鸟情知不要被抓去好装糊涂说:“我知道那是啥?!陛下不来抓我谁都别想抓我。”他从家里带了好几十人这儿地民夫怎么说自己也有份大家就一起叫叫咧咧。 大匠急切地说:“别嘈嘈有赏钱。” 狄阿鸟觉得杨乾金未免太低劣但反过来再想你只有两条路走。要么你被抓走上不上下不下地被别人搞死要么你不把兵部的公文放在眼里。 大匠傻不啦叽要给赏钱更是被人利用。做了别人的刀子。 民夫收了钱自然不跟着狄阿鸟闹要不收就成了好话说着赏钱给着你还不愿意。一定跟着博格阿巴特滋事。就不再是闹情绪?! 狄阿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完美的妙计虽然对付拓跋巍巍没有用。但想整个人想剪除个异己那就是轻而易举就像你在不该放屁时放个屁说你伤大雅熏国王转身就是罪倘若这个罪交到合适的人手里说不定就转成大罪即便罪不大你虽然身体好也会染点风寒得点绝症。 他突然觉得这天下的事儿都赖到国王头上委实冤得很。 国王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就算知道这些臣下们也有正当地言辞。当然一般国王大多时候希望看着自己地臣僚内斗居中煽风点火。现在如果秦纲暂时不杀自己出于安释水磨山人心任由臣下们内斗自己更是危险假如有事他只是反过来把杨乾金打五十大板就扯过了。 狄阿鸟一个劲地点头看着那军官却找不出对策。 军官也要等他自己入瓮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很快狄阿鸟反应了过来说:“我落籍武县要管也要我们县长管吧?!你们兵部来干什么?!我们好好的被人诬告。” 军官愣了一下大匠则说:“那你让修桥啦?!” 接连说出来地几句话都是不轻不重为争一口气的。 狄阿鸟更加相信他是被人利用想他工匠出身没有人家阴谋诡计多反问道:“我不让修桥了吗?!想治我的罪也不该告错衙门吧。” 说话间吕经接到了消息赶来看桥大声说:“听说神人夜里赶了几只羊跳到缺口上桥就修好了!” 鲁匠到他跟前为狄阿鸟说好话:“我听出来了。他们要为这个治老博的罪?!这桥还就是人家老博给修好啦你们检查、检查要是不合格再治罪不迟。” 大匠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看从这头看到那头从那头看到这头惊叫说:“工。你以后别叫我师傅了?!你爷爷是我师傅今儿你又做了我的师傅。” 吕经和兵部来人争执起来一个不许带狄阿鸟落案一个说奉命行事大匠却顾不得想了一想让人拉来一大车石赶了过去试一试。大伙瞪大眼睛跟着看只见桥走上这么多人再上辆重车照样纹丝不动只留下两道粗辙都有点感动反复地说:“这桥是我们修的。它娘地掏俩窟窿比以前还结实。” 吕经也不再理会兵部来的人大喜说:“好。好。这么多天都修不好的桥一夜功夫就这么牢靠干脆我请示朝廷把桥包给你们……” 狄阿鸟知道自己沾了鲁工的光很想把他这个尚且没品没级相当于学徒的人拉回到水磨山来再想想张铁头已经递话回来改天到家气喘吁吁说:“造桥造桥把鲁匠给我我全给你们包了。”吕经不知他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用一座大桥来买回家一个人要先说好:“这些桥都是你拔的。造桥的费用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7) 桥是修好了可兵部的公文仍然在来人那儿抓人的兵还是要“回去交差”。 他们抓人的心思虽然不再坚定却也要吕经花着大功夫来说服他们。 吕经用“交由地方”的理由说不妥只好让他们再一次回去请示把“桥修好”的最新情况禀报上头再决定抓不抓最后把这些兵部的人给打走。 事情轻而易举地不了了之但狄阿鸟从中觉察到什么他感到杨乾金在自己身边就像是一双时刻盯着自己眼睛和秦理一内一外一眼一心对自己的威胁太大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使自己不露马脚也会被这两个人的结合一点、一点销蚀掉。 他回到民夫当中休息一直都在想这个事心里很是不安一回头把谢先令请来身边说:“杨乾金像一条疯狗背后的绳子在秦理手上想什么时候咬我就什么时候咬我我可不能让他咬个不停而受他荼毒的百姓都不敢出头私下也搜罗不到他的罪证你说一说该怎么办?!”谢先令说:“我看主公先向他示好候机而动----” 狄阿鸟有点儿不肯说:“我就不能果断下手让他死个不明不白?!”谢先令微笑说:“人人都知道你剁了他一只手咱们和他之间仇隙很大。到时他死了个不明不白岂无人怀疑?!而他死了他的亲友、儿子仍然盯着主公这双眼还在。主公倘若向他示好呢?!以他八面玲珑的性格一定不拒绝反而想方设法让你不提防他得到机会才来俺算你而我们也就得到机会。反过来找他的破绽。县里的老太爷是个好官这你知道他能容忍杨乾金作威作福?!咱们到了时机再去扳他那就万无一失啦。” 狄阿鸟郑重想过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向他示好?!”谢先令说:“只要有能拿出手的礼物随时可以去示好。” 狄阿鸟觉着自己可以用“昔为敌今为友”的理由迈出示好地第一步却不知杨乾金是不是真像谢先令说的那样勉强答应说:“等铁头回来。咱们就有了钱倒时好好备一份大礼。按你说的试一试。” 狄阿鸟不由想到杨涟亭怕他知道自己去跟杨乾金示好怕是要想不开决定先打个招呼。 要造的大桥一时还没动工狄阿鸟也清闲傍晚时。骑上马顺着河堤走边走边问很快就到杨涟亭家的家门口。 杨涟亭的家垛得很整齐主屋房子高高大大小院的其它三面也都被低人一头的黄土墙圈着来到门前桑树刨出来院门有鼻子有眼门槛、门框都是规规整整地只是和别些人家不同的是他们家根本没有别人家夏天傍晚出来纳凉的痕迹。当面两扇院门紧闭两边耷拉着两卷褪色地门联像是一边写着冤一边写着恨。 狄阿鸟把马掖在背面用另外一只手敲门。 敲门敲了好大一会儿。杨涟亭还要赶到了门后隔着一道门板问是谁他听说是狄阿鸟连忙开门跳出来等狄拉鸟拽马过了门槛又飞快地阖上。 这时。一家人也像是突然被风吹来。露了一露面。一个骨架很大的妇女头上汗珠密布到跟前点一点头。就回到当院地水井边背对着栓马的狄阿鸟坐在凸出来的大木盆面前搓衣裳拧下的水珠“哗哗”直响。 杨涟亭的姐姐让杨涟亭出门弄些酒和菜接着喊那妇女做饭。 那妇女应上一声用两只胳膊攒了攒汗跑到牲口棚里摊几道铡过的草让里面地一只长尾巴灰骟驴嚼着接着进到柴房乒乒乓乓地忙碌。狄阿鸟有意无意地经过偷偷往里瞥只见她掀起一只大木桶往后锅里哗哗添水接着回来坐到灶后真是比一只不停啄米的老母鸡还忙碌。 杨涟亭的姐姐早就搬过来住下此刻一声不响地坐在堂屋里。 她手底下团着地孩子显得木呆两只躲闪的眼睛满是哆嗦像是经过几吓几不吓变得失魂落魄。狄阿鸟刚一进去就听她说自己现在头疼什么也不能干本想讨杯水喝的也没能张口只好反复拨捻着自己的嘴唇。 柴房里的那妇女突然间像是闪了一闪来到跟前放下一碗凉茶回头又往柴房里走去。狄阿鸟觉着她就是杨涟亭的媳妇望着那宽阔得像是男人的背影再想一想古里古怪就看上人家的周芳儿不禁感到柳馨荷德托付对自己来说很难为情。 杨涟亭很快回来带来一些酒和菜。 他地媳妇用萝卜头一样的手指把它们烹出来摆到狄阿鸟面前的桌子上。 狄阿鸟看一看只见六个碗并占花朵形的图案韭菜鸡蛋黄绿相间红烧肉酱光闪闪凉拌黄瓜挂着蒜泥煎豆腐金黄喷香鲜脆萝卜丝细细长长最后是杨涟亭卖回来的熟牛肉也切差不多大小地薄片看得人垂涎欲滴。 杨涟亭的姐姐入了席她却避开回一盏小灯的柴房。 狄阿鸟有点儿羡慕杨涟亭觉得自己要吃段含章的饭保准是水煮有肉水煮肉有萝卜那就是水煮萝卜有黄瓜干啃黄和” 他就羡慕能有这样的媳妇记得刚到长月的前一阵子花流霜被迫烧菜他当时觉着阿妈是做什么都行做菜也好吃偶尔跑到二牛家一尝就怀念上了后来家里是有了庖厨庖厨地菜也确实做得好但就是让人觉得少些什么多了些什么。 他整一整筷子挨个尝过赞不绝口。 杨涟亭给他倒了些酒。 他喝了几杯和杨涟亭讲自己要和杨乾金和解地事。 他不肯多说自己要对付杨乾金只说不得不和解和解对己方有好处。 杨涟亭任手里的筷子在桌上停滞片刻点了头。好像是什么都明白。 狄阿鸟感到奇怪觉着他至少也该犹豫、犹豫随即想了一想厚着脸皮把柳馨荷地意思说出来虽然不提做大、做小却也感到十二分的不好意思。杨涟亭的脸都涨得通红眼神很是复杂最后断然拒绝:“万万不行。小的和拙荆情同意合……” 这么一推辞狄阿鸟就没敢再往下说连忙中止话题。讲些不沾边地事。 杨涟亭的姐姐喝了些酒醉了抑胸顿足。号啕撕舞拉着狄阿鸟说这说那。杨涟亭只好喊出自己的婆娘让她看住姐姐自己提前送狄阿鸟离开。 狄阿鸟仍然受到杨大姐的影响想起来自己要靠和杨乾金交往来缓和就感到愧疚。他骑着马慢慢吞吞地走在河堤上不知不觉回到民夫们住着的棚子。 两个弟兄大老远等着他告诉说:“司长官大人。你先别回去官府的人正等你呢。” 狄阿鸟立刻想到前几天的兵部来人二话不说掉转马头嚷道:“我知道了今晚上住到别处去。” 他在武县不认得谁。想到县城也落了城门就借着朦胧的月光敲响一户农家投宿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他去县城找吕经。 刚把屁股坐热京城来人也到了。 吕经也不知道来意觉着他这样打游击避开和来人碰面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就放他从后门走。他出来以后。直奔河沿。在民夫棚子里呆到中午吕经匆匆赶来。放“马后炮”:“看你吓的京城马上要举办全国英雄会上面有你地名字人家是来请你的。” 狄阿鸟不知什么是“英雄会”不由问起来。 吕经也不太清楚人云亦云地学话:“朝廷要让天下地英雄都集中到京师商讨些大事。”他一答不上来狄阿鸟的问题就搪塞搪塞也搪塞不住那就只好说:“让你去的时候你去就行啦。” 狄阿鸟还真不想趟这一趟浑水问:“能不能不去?!” 吕经“哼哼”两声以此来表示不去将有着严重的后果。狄阿鸟想想也是请了自己肯定也要请别的草莽军阀恶棍智士……谁要不去摆明是不认朝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串兵。 他想想自己比着那些军阀至少现在已经解除了对朝廷地威胁心里安心许多觉得等张铁头回来筹一笔钱带着谢先令到长月找找一号宠臣李卫找找别的人交个靠山。 他这样的美梦还没来得及做完张铁头带着施道林回来带着王小宝、施道林。 看到施道林狄阿鸟立刻就想到谢道林。他从这种名字的重合中得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脸倒霉相的张铁头和王小宝交来一本账册把鼻青脸肿、点头哈腰的施道林扭来狄阿鸟跟前说:“我们赚了三千两银子全部被这小子偷走了。”狄阿鸟现在吃个饭都要借钱还有些桥要修当时就火气冲天直接把账本扔到张铁头脸上大吼说:“混蛋。老子要是指望你们俩来救命那就是叫天天不灵----” 张铁头哭笑不得连忙指了指施道林说不出话只好用一巴掌扫过他的头顶说:“这小子把钱挪去买他老爷的命。” 狄阿鸟准备先怪他们没看住自家的钱然后再找施道林算账施道林却“扑通”一声跪倒说:“我们老爷被押在刑部大牢受苦没钱买命眼看就要开刀问斩要是我心里不急我还是个人吗?!我私下跟管账通气钱一到手就挪用了去不过你放心博大老爷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就是博大老爷你那横扫天下地英雄劲谁不知道?!我就是长俩胆那也不敢吞您的钱?!这不是我们老爷遭了难您老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会还您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您。” 狄阿鸟想到那些被自己期于厚望的钱飞走了就暴躁无比立刻找到施道林的脑袋准备狠狠地一拳像6川那样敲爆它…… 就在这一瞬间谢先令来不及拦他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狄阿鸟生生收回拳头转过念头干脆顺势放下两臂捧起施道林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连声说:“唉。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杀了却救不过来。我只是气不过你们竟然不跟我说一声要是给我说一声我也就----”他说:“杨前辈救下来了没有?!这个钱当是我出地和你没有关系别做什么牛做什么马?!” 施道林哭起来说:“公子托亲访友偷偷赶到京里带了一千八百两加上我挪用的三千两还有二百两。这二百两我是向钱庄借来的。” 狄阿鸟心说:“妈的。三千两都没有了。何必还在乎这二百两?”当即说:“没关系。我立刻让人筹二百两交人送给他们。” 张铁头不是滋味指了说:“他?!你还要再给他二百两?!” 狄阿鸟没有理会说:“家里还有几匹马拉出去一匹应该够啦。” 他现在很是冷静拾起账本问:“怎么可能只赚三千两?!” 张铁头露出一片苦楚吞咽说:“东西卖不出去等着用钱还是那吴掌柜的东家可怜我们一把钱要了去。” 说着说着好几个跟他一起去长月的人都要掉眼泪干脆说:“穷得饭都没得吃----实在是没有办法。” 狄阿鸟转身和谢先令对视一眼一掌拍到自己地脑门上。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8) 狄阿鸟弄来酒肉宴请去过长月的人再寻一些钱作为路费、酬劳放王小宝一直保持着若无其事回过头来霎时感觉到目前的困迫。不说别的光是吕经大口一开要请示朝廷只给自己造桥费用的三分之一要求自己以原来的水磨山人为核心再雇佣流离的民夫能不能造出来真是难说更不要说一些当务之急现在就连去为阿孝提亲也要缓上一缓。他是真愁叫来鲁匠算了一、两天都估不准人力和物力最后只好赶到县衙让吕经免开尊口。 到了县衙吕经刚刚吃过饭。 他在梳理县里的籍案搞得小吏们抱着多少年没有动过的文本摊到太阳底下晒了几遍看到狄阿鸟就是觉着狄阿鸟没事来找事。 两个人在阴凉地里嚼了一会儿舌头。杨浦镇匆匆赶过来几个人报案说河里漂了一具无头女尸。 武县基本上稳定下来吕经很重视这样的恶性案件。 他当着狄阿鸟的面嘱咐着张奋青自己也还跟了过去。狄阿鸟跟着他们来到河边看着他们打捞尸体。 尸体打捞上来已经胀了足足一倍只认出是个妇女身材高大。大伙认不出面目也找到什么显著的破绽。张奋青就弄搞个小筏带个人沿河心来回走看到能不能摸到什么蛛丝马迹。狄阿鸟反应快让吕经把她衣裳拔下来带回去县城晾起来让亲属来认。吕经也觉着合理就让人照办了。 看到这时狄阿鸟就回了去。回去鲁匠正在等着说衙门已经了一批丁要想省钱。早早动工缩短施工期。狄阿鸟赞同就跟他一起沿着河渠粗选桥址他们在县西和县南看了一趟回来已经过了一整天。 这也就是第三天中午杨涟亭的姐姐提了些地瓜来找他说:“涟亭家媳妇出去卖布两、三夜不见回去。寻去她娘家她娘家人也没有见着。我说是出了事?!涟亭吧他也怕你麻烦让衙门也怕媳妇过两天就回来。” 狄阿鸟想到了那具沉尸连忙问杨涟亭的姐姐:“她穿什么衣裳?!”杨大姐一回忆跟那尸体的衣裳符合。狄阿鸟立刻带着她去县里。衣裳已经晾干。披在衙门口飘旁边贴了张认尸的告示时而有个人走过看一看。杨大姐来到跟前一认认了个准当时就瘫到了地上不起来。衙门里的衙役带着她到里面问话再出人去请杨涟亭不大功夫杨涟亭闷着脸来到跟前摸着墙站不稳。 狄阿鸟刚见过他媳妇。老实勤快心灵手还巧不爱说话觉着凭一个妇道人家是惹不来什么仇、什么怨的。 别说他。整整一衙门地人都怀疑是杨乾金干的只是没有人敢公开说。狄阿鸟气不打一处要求张奋青立刻带两个人到杨浦镇调查。 张奋青在跟刑曹打下手到现在为止对官府的程序还不熟悉。也没有什么独立办案的能力。但他听狄阿鸟更胜于听官府连日带着几个自家人走了。 他查了一天半。 到杨浦镇上跟人打了一场架回来找狄阿鸟告诉说:“我将杨涟亭媳妇所去过的地方摸得很清楚。她出事就出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上合适的凶杀地点是在靠近镇头的粹树林用咱们家的狗在棹树林一找找到一片被处理过的血迹狗嗅过之后就冲杨乾金地偏宅子去。到那儿人家不让查说是官府的人也不让查我们就打了起来” 狄阿鸟原本仅仅是怀疑杨乾金他觉着杨乾金地最终要对付的是自己没理由找杨涟亭的媳妇下手这一听倒觉着还真是他他吼道:“快去找老太爷让他立刻派人跟着你缉拿杨乾金抓住再审……” 杨涟亭在一旁听着回忆说:“她出去卖布我就不让她走那条路。” 谢先令突然打断琢磨说:“我觉得杨乾金没有作案的动机。” 杨涟亭扭过头来猛地看着他焦急地说:“还能有谁?!” 谢先令倒也说不上来想了一下说:“也许是他的手下人自行行事猝然抓他动静大压力也大再说朝廷现在准许用钱财来买罪人家是有权有势的豪强真杀了个人也一定没有大罪是出些钱而已。” 狄阿鸟想想也是问:“那军师地意思呢?!” 谢先令道:“逼比抓好。” 狄阿鸟催促道:“什么意思?!” 谢先令已有成竹在胸笑道:“老张是咱家的人要是真说通老太爷带着衙门的人赶去长驻杨浦镇调查证据一味刁难一味整治那也是咱和他直接照着面?!他不怕落在咱们手里么?!他肯定要慌要忍这就让周围的百姓觉得他大势已去斗不过咱们是到了站出来揭他证据的时候……即便扳不倒他也压得他再怕主公三分。” 狄阿鸟听着也是只是说:“老太爷那儿能答应?!” 谢先令冷笑道:“杨姓窦姓官姓林姓这武县四大豪强加之周边各县豪强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光是县衙里的官吏、幕僚就足有三分之一和他们来往更不要说槐里府东辅尉扶风郡甚至京城老太爷区区一个县长能抑制住他们?恐怕老太爷只差没开口怂恿你……” 狄阿鸟听得惊悚心想:老太爷是朝廷命官国王的人他都要怕豪强怕三分自己一个罪臣还真不知鹿死谁手! 但他相信谢先令觉得谢先令肯定是有话没有明说点头说:“那就这样吧。” 杨涟亭走时有些失望。狄阿鸟知道他巴不得杨乾金死于非命心里有落差让人送了一送为安全起见还递话说要他明日就戴上自己的姐姐。 搬到自家那乡去住稍候自己到县里为他活动乡籍。 人走后谢先令方说:“主公得差我上京能活动到一、二达官则可保我一时实在活动不了我就在京城扎一营生之所聚钱财为兄弟谋出路。” 狄阿鸟点了点头。问:“从哪一行业下手?!” 谢先令说:“码头搬运。码头搬运是些力气活都是些好斗精壮之辈。数年前有个漕帮分舵。有个江虎堂都是被一些不起眼的小势力群械殴走官府也制止不了!” 狄阿鸟笑了笑说:“关中人再彪悍群殴也放不到咱心上只是咱丁壮已经很少。在武县还没有扎住脚怎么能向外展……” 谢先令大笑道:“主公恰恰说反了。码头上都是关中的农民靠装卸货扒扒东西来养家糊口----没什么远见根本没有占据码头依靠供货便利兴办商行地想法----也没有什么大利。咱们武县也有人在那儿谋生联络一、二顺利站住脚有了长久之计。带起来的不都是武县的同乡?!壮大地不都是武县的势力?!恰恰有助于咱们在武县地扎根!”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得让熟悉武县的人帮你你看杨涟亭怎么样?!” 谢先令回绝说:“杨涟亭目光深沉极有心计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咱们得失一体。我认为去坐镇的人要符合几个条件:第一码头上那些搬运夫都是些四肢强壮头脑简单的壮汉主公的人选一定要在武力上镇得住他们;第二这个人要绝对的忠诚。出了大事。不能让人联系到主公;第三过去之后肯定要和人殴斗。咱不能以自己地人为主体否则被官府拿到指向地还是主公那么这个人选必须有让一群乌合之众变成一支劲旅地能力;第四他要知些书文好和上流人打交道……” 人已经呼之欲出。 狄阿鸟说:“你让常子龙和你一起去?!” 谢先令张了张嘴说:“他不够圆滑----” 狄阿鸟想不到自己竟然判断错误苦思道:“那你让我遣谁?!博大鹿?!他刚认识几个字哪能和上流人打交道?!苗王大?!这家伙字都不认识一个老子让他认字教个一换个方向让他看他就说是一根棍……” 谢先令道:“刚从长月回来地人里头就有一个。” 狄阿鸟还真是没有想到他说地竟然是“张铁头”摆手说:“他也不认几个字也没有带过几天兵----” 谢先令倒糊涂了说:“不认字?!昨天提了本书在阴凉地看了一晚上读得有声有色!” 狄阿鸟说:“他去长月搞个一塌糊涂装着老实呢他那叫仰脸书靠着头脑好听人读几遍自己就能背诵----” 谢先令说:“那你找个读书人好好地教他……” 狄阿鸟苦笑道:“我也想都打着他手心他才认些字背几篇书。” 谢先令说:“能装也行他毕竟去过长月在生意上和一些老奸巨滑的人打交道竟然为主公保了本换作别人怕是要咱赔个倾家荡产。” 狄阿鸟想那吴掌柜有心坑人张铁头一个草莽不赚不赔地回来也算长着心眼高兴地说:“那就铁头吧。” 他说:“我在长月倒也认得些人。” 接着叮嘱说:“你们去到后找个姓万的人顺藤摸瓜见一见一家姓董的父女多多感激。同时你在京城活动要先拜访我阿爸的旧部他们和咱没什么来往只是出于礼节不能求助于人家也不要让人家指点门径更要光明正大地打听长乐王若他府邸设在京城代我前去孝敬最好要见而见不着在门口磕一磕头。” 他最后说:“其它的你决定。” 谢先令和他商量完就找张铁头说话去。 狄阿鸟想到次日还要奔波为缩短造桥地施工期尽早引走河水忙碌早早地睡了下来。第二天他上河忙碌和鲁匠定下施工地点决定利用一道废旧的河床。两天之内动工来拔堤引流出晾河床。 第一批丁到来开石料足有千把人。狄阿鸟以老卒组织好队伍开始动工。他把工程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用一座天然的土台和目前现有的河堤构成巨大的引水沟;第二阶段就是要截断河流决堤引走水;第三阶段就是晾干河床;第四阶段造桥;第五阶段恢复河道。 目前的第一阶段。就是把选出来地引水渠道修补好。 地方上的官员象征性地处过面焦生就带人在缺口旁竖起起落架。从别处敲来土直接叼上往地下摔摔个半碎往下一甩甩进缝隙里。每甩过一层下头就开来两辆八头毛驴拉来的大夯车。一边走一边夯。 夯车是八头毛驴抬着一个结实木架中间吊着一块大铁盘上面伸出杠木由一群大汉来压起来落下去一边走一边夯效率不是用人抬能比的只是不太好走斜面斜面就用人推着石滚碾压。 暂时性地河道无须太高的规格。两天之内把引水河道圈了起来。 工程到了第三天就是引水、断流。 工程进行之前狄阿鸟就定了捞鱼的计划引水时下好几道水网那是一拽一兜鱼。小的放生、大的星夜送走换粮。 水位低下时断流已轻而易举几百辆独轮车一道送土浅坝顿成。这时大伙再晾河道方知水底淤泥很深。吕经笑着“不难”让狄阿鸟答应自己修完河。 往旱地引条小渠。狄阿鸟答应了他。第二天。天一凉快吕经组织起来地四邻八乡带来数不清地小车。都疯了一样来挖淤泥。 狄阿鸟对吕经的感激不消说不料一打听方知淤泥是上农田地好肥料。这时他再后悔也来不及就堵住拉淤泥的队伍要他们用土来换一车淤泥一车土。 百姓们也愿意相互传话说为河神来补嘴几天功夫拉走淤泥填上砾土。 施工期缩短到几个工程指挥没想到的程度反而是石料没来得及准备各处地石料场砖厂都有小石小砖却没有大条石供应情急之中鲁匠用些处理过地好枕木来承接把桥骨打造出来。 焦生送了一些铁渣、铁锈拧成的长条让人加到土胚烧出来长地薄泥砖。 历来造石桥承接的都是大条石打成椽形狄阿鸟觉着人家用那样的条石肯定有道理怕用这种薄泥转建起来桥桥不能承重并不敢用就试验、试验敲开砖头看看锈和渣那是再也找不见里面的铁变成一条、一条的黑筋砖头的断口往往突出一块。 鲁匠手里没料看一看只管用说:“桥不长这东西也轻不比那种重桥差多少。” 狄阿鸟心里很虚不让搞说:“桥轻是轻了运大条石的劲也省了过重物坍塌呢?!”这时偏偏吕经带着几个上官来视察他们看进度这么快觉得还能再快只管要桥说:“一个月之内造好造好有赏造不好等着掉脑袋。” 狄阿鸟恶心上了不再管鲁匠和焦生怎么造。 鲁匠和焦生想法都特别一合计在桥面铺一层木头布一层石沙打上砖再砌一层青砖就说:“好了。”狄阿鸟在河岸上望一望只见桥身细里细气墩一道、一道也没话要说。这时造桥造到结尾官府才刚刚来第二批民夫。 他造着桥这阵子狄阿孝、赵过带着痊愈的路勃勃回来他们送来谢小婉给自己准备的衣袍和催促催促他赶快去提亲不要理他父亲直接来见他母亲。 她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妖物那是一把用木头雕帮起来地钢棍一尺多一点点塞上铁砂和爆竹粉用引信点燃“嘭”地打出去可以将一件十步外的皮袍打得许多洞端是古怪狄阿鸟试了几试就放去焦生那里让他慢慢琢磨。 狄阿孝也知道阿狗是被他救走了的为那事冲他了几通脾气。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却为阿弟和自己想得好好的觉着现在工程造价相对比较低能余出些钱一部分给狄阿孝提亲用一部分买来饰物见丈母娘。 然而工程结束官员们好评不断工程款却不舍得拨到头来给民夫些粮食给六分之一的造桥预算不管官家地石料场、砖场的钱付完一些私人账也只剩一百三十七两银零一百三十二铜币加上卖出去的鱼收入二百两左右。 他给弟兄们分一分自己只落三两零八币当时就想:出什么样的钱造什么样的桥塌了也怪不得我。现在我别说去寻阿妈我总得去为阿孝提亲总得去见丈母娘吧?妈的我给他们造桥他们谁管我? 弟兄们都要去找吕经闹一闹他只是说:“算了吧。有这闲功夫不如收些生丝去卖到槐里到长月去卖。” 他就用这三两钱带着从花山回来后来在花阴给人刨木头来就食地十多弟兄去吃一顿好饭吃着、吃着张奋青兴奋地跑来凑热闹激动地说:“我把杨乾金逼跑了他带着几个家小去长月说是那儿有些田宅这两天告状地百姓一大堆够他死上十来回。” 狄阿鸟为这句话也要犒劳他举起酒杯大声叫道:“还等什----么?!连忙把案卷整理起来带着武卒去把这个恶棍追回来到时不管他什么官不管他什么衔、不管他是皇亲还是国戚也阻拦不得要抓抓抓回来判个斩立决。” 他想起自己的一口鸟气想起杨涟亭地一身冤案一连叫了三声“抓”一拳砸到酒馆里的桌子上不曾想桌子竟被砸烂个窟窿。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9) 狄阿鸟一边密切地注视着案卷的整理一边不得不应诺开渠。 他早就想过要兑现自己的诺言重修河堤前已经开了一道闸门此时只须把所谓的小渠开出来。天才知道吕经的“小”从哪来把水调往干涸的西北往将来的渠要走的方向望一望沟是沟梁是梁渠小则不能乱绕渠一旦大起来再绕个几倍远几乎能要人命! 狄阿鸟觉得吕经就是趁机拿自己开涮和鲁匠跑了两天脸黑黑地回来再见吕经吕经这才埋怨:“谁让你一定把渠修到西北角?!你只需沿大田东面的洼地走十里和北面的小河连起来就已经能方便百姓啦到时候立上些水车要水的自己踩上去沿着上面的小渠走。” 狄阿鸟不知这一道渠要修到何年何月磨破嘴皮也没有用只好把自己当成一个劳力县里让修就跟着跑管他修到什么时候。然而他回来的路上却看到一张坏犁立刻把自己怠工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兴冲冲地找到焦生让他造起来一座小山一样的犁自己把所有的牛和马都调集起来豁开小沟小碍拉一条沟来整上一整。 鲁匠和焦生都为他的想法震惊问他:“这么大的犁怎么造?!” 他们分析一下觉得将渠分成一段、一段的用排犁耕一层再过耙将土整碎最后用斗状的长箱往两侧刮一层刮起来夯出两堤如此一层一层进行或许可行。 狄阿鸟愿意试一试他这次学精明了先要县里出钱然后再干。 吕经立刻拿出十二分慷慨的姿态。愿意摊派一千两银子拨一部分救灾粮。 狄阿鸟合计、合计知道亏是吃定了但修渠和修桥不一样不用太多的石料、砖头、木头原来水磨山的百姓现在还缺着粮接下来修渠修好则罢修不好也能混过今年另外谢先令和张铁头现在迫切要钱。现在拿到这一千两加上七凑八凑。立刻能在长月码头扎根。他心里已经是点了头的却扎着不感兴趣的样子讨价还价。 修渠不是当务之急。 吕经玩这一手就是不想白给救灾粮。救灾粮也不够没饭吃地领有饭吃也要领布施下去到头来仍然要饿死人;作苦役就好办了。但凡家里有些饭吃的谁肯不要工钱只管顿饭?! 吕经自然不肯加价说:“你爱修修不爱修拉倒。一千两是小数啊?!县里一年才有多少收入?!” 狄阿鸟只好修修不几天柳馨荷从家捎来话告诉说:“我见到杨涟亭啦。好好的一个后生人实在得很还读过书。就是不大说话天天闷着头为咱家干活。现在人家媳妇不在了我也就做了主把芳儿嫁给他以后你也好当自家人使唤。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把他俩婚事操办、操办。” 狄阿鸟也满意定了个日子要回去回去的前一夜把张奋青整理的案卷拿来夜里点着灯翻。只是见里面牵扯的什么案都有。有些人都没话找话感到真正有价值的不是很多。翻了几遍倒是现有个百姓这么揭:“一路人披而来皓马衰身被数创持刀过镇求问博格阿巴特之乡杨员外阴使人杀之掘地埋尸。吾夜间出镇亲眼所见不敢一声后偷走时被人追杀今方敢回乡。” 狄阿鸟本想到第二天问问张奋青怎么回事看了这一记录立刻想到扈洛儿惊立起来让人找来张奋青一见面拍着案卷大喝:“这些你看了没有?!记录百姓口供的时候你在哪有没有在一旁听着?” 张奋青不知他火在哪儿信誓旦旦地说:“我都在一旁听着保证是搜罗来的真的。”狄阿鸟猛地把案卷摔过去冷笑道:“你听着你听些什么?!”张奋青连忙搂住说:“难道里面有假不成?!”狄阿鸟想一想收敛怒火慢慢地告诉他说:“杨乾金杀了扈洛儿!”张奋青大骂:“这个挨千刀地。” 他连忙解释:“搜罗证据都是咱衙门里人上门黑着脸让说……” 话没说完狄阿鸟就无奈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卖力!太卖力了吧?!逼着人家说不怕有些人应付说些假案?!一大本子只要有一点儿不真实人家有钱有势就能从这不真实的案子下手说你们是刻意诬陷你傻么?!还有动静这么大?姓杨地不往里面乱填?!” 张奋青长大嘴巴还在拗理:“怎么可能?!” 狄阿鸟也不知道杨乾金可能不可能这样干只知道他自己曾经玩过这一手让张奋青去诬陷反过来使得别人感觉自己是清白的。 他知道张奋青还没有在公门呆太久理解不透只是叮嘱:“别再罗织下去把这个证人找到挖回扈洛儿的骸骨好生安葬将风声淡下去。另外选一些重点呈送到老太爷面前立上案无论是拘拿还是传来问话都行等我去长月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瞅准机会让化了妆的衙役们往上扑格杀之后说他拒捕袭击公门中人。” 张奋青听得有点愣点了点头说:“老太爷那我怎么说?!” 狄阿鸟想了一想说:“把扈洛儿的案也整理好什么也不要说老太爷就明白了他不立案没法给咱交待呀。” 张奋青离开后狄阿鸟夜不能寐叫醒一通兄弟连夜回家去为杨涟亭举办婚礼。 当马蹄炸到家门口家里地人还以为是在梦里。 忙碌两天婚礼也没有怎么布置虽然显得简陋却来了许多的人不少弟兄怕狄阿鸟请不起客自带干粮只图热闹。 大伙载歌载舞。弹弹琴唱一唱把祝福撒遍。 柳馨荷看在眼里心里有好多的底气高兴地跟杨涟亭说:“你娶了我们家芳儿以后就是苦尽甘来可要好好待她。”周芳儿忸怩着说些话而杨涟亭答着、答着掉起眼泪。众人看在眼里到处起哄。不知怎么触动了杨涟亭的姐姐她就在热火朝天的场面上爆出一阵滂沱的眼泪。惊得众人不知道怎么劝好。 婚礼举行完狄阿鸟才觉除了在外的家来还有一些光棍弟兄立刻把大家集合起来说:“大家都给我听好以前咱不再提。从明儿起凡是能找来媳妇地老子立刻送他十亩地一头牛没错老子现在是只有一百亩地可只要你们有能耐一口气娶了上百媳妇那我就先欠着马上去挣钱。” 他吆喝了一阵。想一想还正修着渠一摆手带着人骑马赶回去。 回到渠上忙碌几天。长月来人赐些锦袍和纹银催他去参加“英雄会”。 他拜托完渠务挑出随自己前去的人选挑了赵过挑了路勃勃。挑到狄阿孝面前。一阵犹豫说:“我替你看望你三娘。替你提亲你哪儿也别去……”狄阿孝不愿意憨声说:“为什么?!” 狄阿鸟说:“因为你是我阿弟你得听我的多习武艺多读书。” 狄阿孝立刻扭过脸去作势不听。 狄阿鸟知道他现在不服自己恼也没有办法只好笑吟吟地领他去一边说:“我是你阿哥我需要有一只狼一样地阿弟而不是狗。 狄阿孝大怒说:“你才是狗我能想象得到你在他们面前的样子。” 狄阿鸟只好给他一巴掌道:“你分清狼和狗啦?!” 继而教训:“狗看人不舒服才去狂吠一阵狼不吭声要咬就咬喉咙你说你阿爸让你成为大将军报仇你幼稚得可笑当初你阿爸是怕你不肯走才骗你说让你去报仇是的没有错你是他的希望却不是报仇。你找谁报仇你和谁有仇?!你觉得你和当今国王有仇是不是?!你愚蠢。国王和你阿爸争夺的是万里地疆域是抢食国王胜利我们失败如此而已……我们现在还要抢食先抢回我们祖业!” 狄阿孝固执地说:“我阿爸是为了你阿爸不是什么抢食你要是这么说你就是忘恩负义。” 狄阿鸟无奈地问:“那你说你准备干什么?怎么干?” 狄阿孝木然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冷下来了也没有谁认识我我就想去长月。” 狄阿鸟问:“龙血认识不认识你?!龙血跟我那么好我有难他却藏起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狄阿孝咬牙说:“他变心了。” 狄阿鸟只好一连拍打自己的脑门气恼地说:“阿孝你醒一醒吧睁开双眼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我原本是想让你跟着牛六斤去打仗地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你必须种我的一百亩地地种不好提亲地事我也要放一放。” 他叹了一阵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阿孝。我给你跪下行不行?!我不想逼迫你我只想让你想两年两年之后你明白的话就跟着我不明白地话到时和我分家我把愿意跟你地部众都给你。” 狄阿孝终于软化下来却是笑了一笑没好气地说:“你拿什么分家?你的部众呢牛羊呢财物呢你只有一百亩地奴仆二、三十妻子两三个?!” 狄阿鸟看他地意思倒是不跟自己分家神秘地说:“其实我已经有上万兵马。”他一本正经地叹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呀。”狄阿孝有心说话却没说。狄阿鸟有些失望继续大嚷:“有些人哪。指望不得。你送给他个高贵地淑女他未必敢睡说我已经定亲了……” 狄阿孝在这一点上勃然说:“我怎么没有睡?!” 狄阿鸟问:“我这次去长月如果他父亲不答应我就把她抢回来你敢不敢再睡睡她几十年?!” 狄阿孝愕然道:“抢回来?你疯了?” 狄阿鸟笑道:“我没有疯你只管等消息。” 他哈哈大笑摆一摆手走到几十步外高喊道:“一定把家里的地种出粮食不会种多请教别人。” 杨涟亭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声要求:“大人。你带我去长月吧让我侍奉在您左右报答您的大恩。” 狄阿鸟愕然问:“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侍奉在我左右干什么?!” 杨涟亭说:“家里都知道了。大人的恩情我一辈子报答不完芳儿也非要撵我让我跟随在您左右哪怕不能遮风避雨也可以端茶倒水您就带上我吧。” 狄阿鸟呵了一声想想谢先令说他还没和自己一条心现在和芳儿成亲也算是自家人了到时帮一帮张铁头这样的浑人倒也行这就答应说:“好吧。”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40) 狄阿鸟到京师是乘公车进的行馆一连几日没机会上码头看张铁头安定下来之后就到太学看吕宫到了太学初一问几个老实点的同窗都有一种咬牙之恨说吕宫都两个星期没在校园露面。几个人怪怕的出来到夹巷吃饭计较着要找一找找不到再去衙门报案另派人通知老太爷。不料饭馆里正张罗茶水的老妇听到了他们的话兴致勃勃地冲他们嚷:“你们说的不是吕孝廉吧?!他会有事?刚刚在这里吃过饭?!” 老太婆的儿子袒露着膀子上的纹身从饭馆里面冲到街上往前一指说:“不是在巷子口的赌场就是在街对面歇着……” 几个过路人停到那纹身男子的面前和那纹身男子的一起嚷嚷。狄阿鸟一想吕宫来太学几个月不至于这么闻名遐迩就觉着他们弄错了。然而那纹身男子迫不及待回过头指住一个带身痞子气的学生嚷:“郭二杆子他们是从吕孝廉家乡来的来找吕孝廉的你快带他们去吧。” 狄阿鸟回头看看心说饭还没吃人家却已经做了一半连忙说:“饭钱先给……”纹身男子仗义地推着他走一味笑道:“先挂着账回头让吕孝廉给。” 前头少年等着要他们走路勃勃站在最前面不自觉跟上去好几步醒悟到什么退回到狄阿鸟身边连连问:“是吕宫吗?!他有钱?!” 狄阿鸟心里也没有数。杨涟亭要他歇着自己去把人喊到这边儿。他还是怀疑所遇非人觉着是另一吕姓阔少怕他一到跟前就让人家来太突兀让赵过一起去说:“阿过认识他你跟阿过一起。” 他们给吕宫送来一大包东西。用皮袋装着赵过走之前把这大皮袋的角落一投随后饭铺那纹身男子接自己家亲戚一样提往一旁自顾说:“你一说是吕宫吕孝廉那肯定只有一个这里里外外都知道人家是博格阿巴特的干兄弟。博格阿巴特多英雄把朝廷的御林军都打得落花流水。要万岁爷出面去收抚这吕孝廉能有这干兄弟。能差到哪去。初来太学几个混混捉他来我家吃饭。酒肉一摆摆开。吕孝廉面带微笑扔话说:我瞧你们几个也不上路知道怎么喝酒吗?!当时举起拳头喊道:‘上英雄酒。’我娘、我爹还真听说过把几十只碗排成排。用酒坛‘哗啦啦地涮过去八碗一托盘对头一撞举过去要他们拿光干完。几个混混喝不下跑出来商量说:‘本想敲诈一顿饭却敲诈出来了大人物?!这啥英雄酒肯定是绿林好汉们喝的?!’他们想跑还没来得及吕孝廉叫我把他们喊进去喊进去一个给一碗酒。说:想吃香的喝辣的?把这碗酒喝下跪下磕个头以后我就把你们一个个地带出来。” 路勃勃哈哈大笑。问:“磕头了没有?” 那纹身男子往上打一打衣裳说:“当然磕了第二天他们就去开办印花场印出来地大姑娘一册一册的哪一天卖下来。都能赚好几十两银呢。” 狄阿鸟确信是吕宫。心想:他还真敢在长月城卖春宫图?! 正说着外面有了响动。纹身男子接进来一个人浑身穿得像花蝴蝶一样脖子上头还插个把折扇狄阿鸟一看见是吕宫不由愣了一愣。 赵过的话响在后面:“你爹让你来上学你不好好上去赌博。”吕宫只“嗨嗨”地笑顺手拉开狄阿鸟身边的椅子让过两位跟自己一起来的公子哥一屁股坐下大声吆喝:“菜呢。菜呢。赶快上菜。” 他扭过身来跟狄阿鸟说:“我一扭头看到赵过那张脸差点以为见了鬼这你来长月也不让弟兄们打个招呼好让我准备准备接风洗尘。” 狄阿鸟看一看两个打招呼的公子不禁苦笑:“我想你在上学……” 吕宫一把手打断笑着说:“上毛学?!什么太学?!是混学混出来到哪任上做个官吃喝不愁……”他起身朝对面一指说:“这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咱把兄弟。”接着点点另外一个说:“这是咱陇上令家的小舅子。 两个年轻人衣裳远没有吕宫夸张表现很是得体只是有点受宠若惊连连客套:“这位难不成真是博世兄?!世兄名扬四海今日一见兄弟们三生有幸。” 他们也都吃过了酒菜摆上来经过几让也仅仅是浅尝辄止喝得两杯酒。吃好喝好吕宫打走两个同伴把送来的大袋子扔在人家铺子里带着狄阿鸟到太学西面的荷花池周围转悠一圈。 狄阿鸟物色张铁头地副手时曾想过他当时觉着他在上学排除了今儿一见了面方知他这个学都硬是上到两个星期不进学堂大街上碰到卖饭大婶都能认得的程度确实是不上也罢狄阿鸟再拿他和杨涟亭比觉着更合适一百倍连忙试探:“你这样上学怎么能行呢?!” 吕宫笑道:“我们那太学地博士都是势利眼你有钱有势砸他两下比你苦读划算。我不弄俩钱东孝敬、西巴结就咱那家世行吗?” 狄阿鸟问:“那你卖春宫图一个月能卖多少钱?!” 吕宫的脸立刻苦瓜一样说:“卖春宫图钱大伙分吃吃喝喝玩玩没了。” 狄阿鸟心里有了底漫不经心地说:“我这次来京城不光参加英雄大会还想干点买卖你要是不上学多好咱们可以一起干?!” 吕宫连忙申辩:“去不去听课都一个样都跟你说了那些博士势利得很看你在那儿老老实实的觉着你家一定没本事到他面前是混师生情谊来着不给你好脸色反倒你越是不给他面见他心里越没底儿对你越客气。 狄阿鸟不知真假诧异道:“天地君亲师做老师怎么能这样?” 吕宫冷笑道:“师?!他们也叫师?!我小时候启蒙街对面有位老幕僚天天把我们喊去写字写完字让我们在他们家吃饭我们家老爷子一开始都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过年的时候送块腊肉老先生也不要说我这几个学生有贫有富我要是收了你的腊肉其它的孩子心里就别扭。我家老爷子想想也是就把我那些同窗带我家里吃好几顿腊肉饭。这才叫老师倘若是你用钱请就是买东西卖东西你出钱人家出货偏偏还拿一张老师地脸今天坑你几个钱明天用戒尺打你一顿后天骂你禽兽不如大后天想让你家老爷子送些东西上门这样的狗东西多的是你偏偏还要一辈子敬着?!这世道?!” 狄阿鸟想不到他对先生用到“狗东西”三个字问:“不是哪先生得罪了你吧?!” 吕宫摆了摆手说:“我就是看不惯背地里买咱的画册一转脸跟人说我伤风败俗说我……害得褚先生不搭理我褚怡那小丫头都‘郑重地警告我说不要让人知道我认识她----” 他气急败坏地说:“我不就是印了几张春宫图吗?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花钱买?!” 狄阿鸟按了按额头说:“那咱不卖了总行吧?!” 吕宫大叫道:“我还就卖到底我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狄阿鸟说:“你不是说卖春宫图卖不到钱吗?” 吕宫说:“是呀。我现在一次刻下来才出几十册让他们拿去卖就是能有个吃饭的钱可要是几千册、几万册地卖呢?悉心装被起来呢?”他怏怏道:“有人找我来要货一订就是几百册我哪出得来?!” 狄阿鸟无奈说:“你把钱赚到手名声不也毁了?!” 吕宫笑了起来说:“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有顾忌你来不一样咱们可以合伙找别的人出面一印上万册……” 狄阿鸟看一看觉他的眼神不太正常才一下醒悟他根本不是对自己的生意感兴趣才说说自己上学有空闲而是想拉了自己一起印春宫图连连摇头说:“我才不做这生意呢你自己慢慢做吧。” 吕宫说:“你现在肯定缺钱不印春宫图你想印地图!?天下英雄大会即将召开这是个卖春宫图的好时候。” 狄阿鸟一琢磨笑呵呵地回答:“我要印地图印长月地图?!” 吕宫本就是用地图对比春宫图的没想到狄阿鸟还真印眼睛陡然瞪大三分大叫道:“谁钱没得花去买地图?!” 狄阿鸟说:“天下英雄大会即将召开一定有许多人来长月他们到长月街头走一走有张地图多好?!到时咱往京师东面地霸桥边上一坐只管高价出卖?!肯定有人买。”他补充说:“京兆尹的公子可以弄来现成的图样稍微改动、改动就能印要是先联系好商家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出钱我们可以在他家店铺里留一张大地图特别标明他家店铺的位置;也可以在卖出的普通地图上标注出他家店铺。这样一来光是这些商人们给地钱也比你的春宫图多。” 吕宫凝神半晌说:“有道理我现在就去找他。” 狄阿鸟本想说张铁头的事没想到反而跑到印长月地图上来了心说:“有京兆尹家的公子在那就先用长月地图来赚一笔钱吧。”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 狄阿鸟打算喊上吕宫一道拜访褚放鹤和李成疆听吕宫说褚放鹤对他有成见以为他答应起来一定不会太爽快不料意思刚刚表露吕宫就要就近去“褚怡”家扔下一句“稍等”出去片刻功夫回来时换了身衣裳一手一只烤鸭呈“t”字型站在众人面前一味催促着要走。 路勃勃闻香知味要替他提他也不肯只是说:“你替我提我提什么?!” 褚放鹤时下也在太学居住。太学房舍万千有市有狱一路曲曲折折吕宫却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在前面晃悠得轻快。大伙来到褚怡家时候已经不早恰好褚植也刚刚从对面到家门口。头顶一纱帽帽带在下巴底下挺结实屁股上乌黑的大褶裙鼓囊囊的两手合在前面走路一步一耸腰像一个死板的老怪物。狄阿鸟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连忙拽着马躲到他家门前等着他走过去却不料这人不走了停在面前哈哈大笑大马猴一样抬起一条前腿仰身拍打大腿。他辨认两眼不敢相信地问:“褚大兄怎么穿一身乌鸦衣裳?”褚植低下头来扫一扫自己的肩膀拉住狄阿鸟的马缰低声说:“别乱说。这是官服呀。” 他扯过马到一旁替狄阿鸟拴好起身看背后还排着几人几马只好带他们来到对面晾衣裳的空地怏怏道:“没来京师想来京师现在来了你看一看家还没有马厩大。” 大伙依次跟着他进了客厅果然地方小得很。客厅满得往外“溢”。 狄阿鸟见着褚放鹤穿件宽松的衣裳虽然微微笑着眉钧却保持着深峻怎么看都是谦谦君子心里有口不平气儿叫嚣道:“先生也是不远万里来他京师朝廷怎么不给个像样的官儿做呢?!竟然要先生挤这样的破房子。先生跟我去武县房子有地。 有学生。我也有我那儿有一大堆孩子要上学……” 褚放鹤目光和煦淡淡地笑着说:“好哇。” 吕宫拉拉狄阿鸟衣裳后襟小声说:“先生担着‘司业一职从四品呢。太学除了博士祭酒就数司业最大?!” 狄阿鸟一听就不再说话。 褚放鹤让他们坐下来絮叨两句说:“博格你来京城没到你成疆叔那儿看一看?!” 狄阿鸟连忙说:“还没有?!” 褚放鹤叹了一口气说:“他身体有点儿不太对劲?!” 狄阿鸟吃惊道:“他身体不是很好吗?!我上次见到他冷天还穿着一身单衣……饭量大得惊人。” 褚放鹤摆一摆胳膊轻声道:“服药服的。” 他说:“在京城免不了和一些达官显贵们接触。相互间逢场作戏倒算不得什么坏事儿。只是一些英雄豪杰因此沾染上那些坏毛病从此钻进销金窟再也出不来。你可要小心哪。” 狄阿鸟笑眯眯地点头。连声说:“我一定小心洁身自好。” 褚放鹤突然变得严厉说:“记住不能沾一种叫‘五石散的药任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碰一碰。” 他转过头来。盯住吕宫。问:”小宫没碰过吧?” 吕宫说:“我没有只是听说。服用得当能玉树临风延年益寿服用不当的话就生不如死。” 褚放鹤说:“你们去看一看你们成疆叔吧看看他到底是玉树临风了还是生不如死……年轻人喜欢新奇褚怡到现在还觉着你成疆叔是服用不当造成地?!前两天弄一包回来打听怎么服用说服用之后能成仙可把我吓一大跳。” 路勃勃啃药啃得有后怕问:“五石散没我吃的药厉害吧?!” 狄阿鸟怪他多嘴连连问:“成疆叔怎么了?!” 褚放鹤说:“冷热交替魂不守舍半人半鬼……” 他不再就“五石散”讲下去于大伙吃惊中岔开话题说:“英雄大会要到晚秋还早呢有空了你们要去中正楼那儿看看。人物品评榜三个月一放虽然难括天下英雄然也得之六、七。你辈晓天下诸事问前程命运皆在其中不可不去留意。” 晚上褚怡一直没露面要走时褚怡母亲叫住狄阿鸟小声说:“你成疆叔那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都浑了呀天天光着身子吃冰疙瘩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婶婶做主。思晴不承认和你拜过堂她婶婶也不识大体你去你成疆叔家肯定见不到” 狄阿鸟不快地说:“我明媒正娶的拜过堂了的呀。她要干什么?!” 褚怡的母亲笑了笑叹气说:“你成疆叔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是在李家守寡儿女现在小能靠谁?!褚怡说她一心想着把思晴张罗进娘家以后在李家门里靠着她大伯……你岳父前一段时间来看成疆她不是叫思晴躲出去不给面见?!褚怡今儿不在不然你可以问一问。” 她停顿片刻说:“你后天来我让褚怡把她叫来咱家你们一碰面把话说透你要痛改前非那就和好啦?!” 狄阿鸟点了点头给她告辞。 褚植出来送客讲的话大多意气相投送了三、四条街还收不住脚。 吕宫就在他停驻脚步的一刹那得到机会顺势拉他入伙:“你天天在清水衙门里打秋风也不是个事儿趁着博格来长月咱们一起干点事儿挣些钱吧?挣些钱买些宅地不住他朝廷的马厩。” 褚植迟疑了片刻还是拒绝说:“我也算在朝为官怎也不好出来跑东跑西。”他笑道:“你们变着法分我钱是吧。钱还先赚到你二位仁兄手里再说。”狄阿鸟一站站住要兜售自己的想法褚植微笑打断往前一指说:“天都晚啦快走吧。你要是再不回去要被抓到九门提督衙门那儿。” 吕宫和狄阿鸟别过一转弯儿走进一条黑洞洞的巷子不知去哪。 狄阿鸟回到行馆还在想褚放鹤着重提醒地两件事第一不碰五石散;第二多注意人物品评榜。 他以前听说过这种药现在淡忘得差不多心里挺纳闷。暗说:“五石散不过是一样怪药我以前也听说过?!老师还用特意提醒?!还有那中正楼的人物品评榜。我去看一看我排行第几也罢。不去也行怎么说“前途命运皆在其中”?!” 他刚刚准备睡下外面传来一阵燕语莺声。 典客带了几个嗲声嗲气地官妓进来。 狄阿鸟起身再一坐下身子就被几个娇滴滴的官妓依傍上。 典客说:“这几位姑娘是来为大人解闷地。”说完翩翩退走。之后二三人进来。送来酒食。 路勃勃早就听见了迫不及待往狄阿鸟那儿跑后面赵过一使劲拽了他他“咯噔”一声啃到地板上吓了狄阿鸟一大跳。狄阿鸟觉着自己不能带坏路勃勃连忙说:“大家一边吃肉一边看歌舞。” 官妓们咯咯笑罢簇在一起。挥舞手臂团团走把优美的姿体四处绽放。狄阿鸟看一看杨涟亭没有出来跟大伙一起坐让路勃勃去喊。路勃勃嘟着嘴巴去回来再坐下。说杨涟亭已经睡了。 这时狄阿鸟和赵过已经吃了好些肉一名官妓溜达过来哗啦啦铺来一块缎带里面展露出精致的琉璃瓶她伏下身子。沥沥道:“让奴婢来侍奉几位大人服用仙药?!” 狄阿鸟看赵过好奇地挪过来。连忙抓住琉璃瓶拔开盖闻。问:“仙药?!五石散?!” 女子笑道:“难道大人竟不认得了?!是逗奴婢的吧?!” 狄阿鸟再次拿起来看向赵过慢吞吞地说:“是五石散吧?!”路勃勃也蹲在地上挪过来趴着看好奇地伸出枝头。 狄阿鸟一把打在他手上严厉地说:“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路勃勃心里有后怕连忙抱着俩膝盖一点一点缩回去抬起头来用两只可怜兮兮地眼睛到处扫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想问一问却怕人家说自己“老土”。 起舞的女子们都散了层层叠叠把他们包围乱杂杂地说:“大人们吃肉吃那么多肯定在服用此药。” 狄阿鸟问:“你们服不服用?!” 女子们纷纷脆叫:“我们哪儿服用得起?!”一个女子在她们声音落地之后说:“这些药是行馆采来专门招待各路英雄大人故意装不知道骗我们……” 狄阿鸟问:“有没有别的人服用?” 女子们笑起来说:“多啦。听说京城第一美男子卫恒都是服用此药才脱胎换骨的前几天姐妹们看到他感觉他像是天人下凡!” 路勃勃大叫:“真的吗?” 狄阿鸟觉着路勃勃还想乱吃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得他直掉眼泪。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第二天一早谢先令登门一来就说:“我找到万立扬了和他一起去看董家老丈你怎么着?!” 狄阿鸟说:“怎么着?” 谢先令找杯茶水吞上几口按住胸脯说:“咱可找对人啦。董老丈的女儿成了贵妃现在贵为董国丈儿子董文受车骑将军一职可谓权倾朝野能和李卫一争高下。他听说你安然无恙急着要见你。”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董云儿成了贵妃?” 他心里多出几分怅然慢慢坐下说:“董云儿怎么成了贵妃?!就她不漂亮还蛮横得很……” 谢先令责怪说:“别管这些啦只要她有儿子咱就抱上佛脚啦。” 狄阿鸟想想也是心里却感到十二分别扭问:“那她有儿子吗?!” 谢先令说:“还没有来得及打听。董国丈劝咱别再和长乐王来往咱们可以长乐王来往一、二可人家既然明说怕是咱硬来往得罪人家我也就没有登长乐王地门。等着你来做决定……” 狄阿鸟想了一想暗中摸摸自己揣起来的“五石散”说:“得罪他也要去看一看长乐王明天吧明天去见长乐王免得夜长梦多新主赶在前头召见失了礼数!” 谢先令砸舌说:“这是招险棋就怕走不好。把我们陷进去。” 狄阿鸟叹了口气转了话题讲吕宫。谢先令笑道:“主公还考虑杨涟亭?吕少怎么说也是老太爷地公子。有他出面武县在外的百姓就是咱掌中之物。主公想一想他为了钱春宫图都印只要价钱合适什么不愿意干?!” 狄阿鸟觉着这话里有‘算计”地味道。没有吭声。 天已经快到中午。吕宫是说到就到。 他带着京兆尹家的公子专门来谈印长月地图地事儿听狄阿鸟说让谢先令负责大小事就把京兆尹家马公子带来的地图一摊让谢先令看以此试探他是合伙人之一还是请来地幕僚。 谢先令心知肚明跟狄阿鸟说话都换了称呼叫“博公子”。他听狄阿鸟粗略讲过打开一大匝地图。仔细看一边想法已经走向成熟就此提议说:“我们用鱼鳞册填街道把那些衙门、大建筑放进去空出来地地方等着店铺在地图出来一个星期前。掏钱来填名号完全是一笔大生意。是不是要找一找那吃肉不吐骨头的吴掌柜先照会各行会然后大肆征集各商家?!” 狄阿鸟还等着去李成疆家回头见见万立扬到昔日旧地看一个遍。只让谢先令自己看着办。吆喝说:“我要和小宫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多跟马公子说说。” 谢先令看一看马公子年少懵懂知道是让自己哄好他笑道:“那当然。博公子只管放心。” 狄阿鸟和吕宫留下他们直奔李成疆家他们考虑到李成疆有病老婆做主生怕带着的一些土产品寒酸一合计在大街左右看一遍挑些葡萄梅子之类女人爱吃的东西这才放心来到李府投帖。 等了不多一会李成疆的正室先见了他们一面而后让人带着他两个到后院。 两人来到李成疆面前只见他身瘦形枯浑身战栗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裳总是从地东边走到西边从东边走到西边不由相互对视心说:“虽然是病了却没有褚老师说得那么严重嘛。” 李成疆地精神有种说不出的抖擞一再笑道:“你们来看我?!我好好地别听姓褚的瞎说不信?不信咱一人找个女人看一看谁行。” 狄阿鸟想不到他挺逗的正要说句话听得他说:“你婶子行不行你抱着她玩一场。”两人只当听错就见他揭开自己的衣裳腰下挺起一小块白纱招手要了两个侍女一胳膊搂一个从容转身将背部暴露出来上头糜烂一大块。 李成疆和两名娇小的侍女到一张薄帐地亭子里哼哼拴在亭上地铃不停地响 片刻之后他出一声嚎叫传来从亭子下面爬出来大叫:“冷。冷。”接着爬起来喊着要吃肉。狄阿鸟打个寒蝉来到他身边只见他用双手抱住胸膛在地下到处翻滚再爬起来夺过自己腰里的短刀来回比划。侍女早有打算顺着一张软梯爬到亭子上头警告狄阿鸟:“他犯病了真杀人呢。” 吕宫是吓着了左环顾一遭右奔两步往复大叫:“他们家的人呢?!” 李府只有两个老家人打开柴门撵过几个下人跑来。 他们见狄阿鸟一手夺刀一手揽住李成疆松了一口气道:“姑爷你别放手啊?!” 狄阿鸟看着两位老家人眼熟一时记不得把刀夺过来扔到二人脚下。 两个老家人就着这架势跟狄阿鸟说:“他家已经没有人管他啦。大老爷从褚老爷那儿得到消息气得呀想带他回咱家他还时不时清醒不愿意走。要不是把我们留在这儿连侍女们都敢欺负他。” 狄阿鸟问:“是吃五石散吃的吗?!” 老家人说:“我们哪知道?!夫人说是说服用五石散排解不当淫热不消。” 他们把李成疆的情绪稳住。出来关闭后院柴门听说“夫人”有请再一次来到正堂。李成疆地正室半老徐娘打扮却相当妖艳低低一抹胸衣走动起来时不时弹动两丸看得人头晕目眩此刻再见二人不由作势掩泣。叮嘱道:“我本不该让我们家老爷见客可家里地老仆都说你们是自家人。 不见不行这才让你们跟老爷见一面你们出去切不跟人乱说。” 狄阿鸟答应下来就势讨要李思晴说:“我这次来还想接思晴回家过日子。婶婶何不唤她出来让她跟我走。” 李成疆的正妻愕然道:“有这样地事?!”她说:“思晴今儿不在家去我娘家玩了你先在这儿住下等她回来看她地意思呢还是赶明再过来?!” 狄阿鸟知道这是借口不动声色地说:“婶婶娘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她回来。” 李成疆正妻眉头紧了一紧舒展开来说:“你接她干什么?!” 狄阿鸟连忙说:“她是我明媒正娶地妻子一时不合。躲了出来我怎么还让她再打搅叔叔、婶婶?!还是应该早一些接她回家?!” 李成疆正妻叉起腰肢大声说:“你不是没有娶回家吗?!谁不知道你跟别人拜的堂?!她知书达理不认你总是有原因的你找她。找到她打她打得她跟你回去?我是她婶婶能看着你跑我们李家逞凶?!” 狄阿鸟大怒说:“你不是她父母最好少一点生事?!” 李成疆正妻也怒冲冲地站起来。挥着手臂。大喝道:“到底是谁在生事?!你欺负我们李家的闺女欺负到什么样?!就是她父母不管我们叔家也要管。你别以为你做了山大王就了不起就可以跑来逼婚。我告诉你你休想?!” 吕宫见两人说斗就要斗起来连忙拉住狄阿鸟的胳膊说:“还是改天再来吧。” 狄阿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大毒招走到外面再一次蹦回来说:“我叫你一声婶婶把话说明白这是国王亲口承认地婚事你要是敢生事就等着吧?!” 吕宫把他拽到外面一名老家人也跟了过来小声说:“姑爷。你犯浑呢。你跟她叫什么劲儿?!先想着让小姐回心转意吧。” 他人老心却年轻督促说:“你写一封信让我带给小姐。” 狄阿鸟左右看一看觉街对角有个无人的画摊连忙跑过去提起笔抓着头问吕宫:“你说我该怎么写?!” 吕宫说:“写如何、如何想着她茶不思饭不想。” 狄阿鸟点了点头信手就划片刻即成转身一折放到老家人手里说:“见着她交给她。” 老家人见他走远看起画摊开了说:“这谁在这儿出了个画摊我怎么从来没在意过?!”画摊不远的拐角跑来一个柔弱的少年脆叫道:“当然是我啦。快让我看看吧。主意都是我给你出地。” 他要出老家人怀里的信一边打开一边读:“你要是再不跟我回家我迟早打断你地两条狗腿……” 眼巴巴地老家人不由睁大眼睛怒道:“他也太过分了。” 少年笑道:“你以为博格不够过分?!”他把信还回去说:“思晴姐喜欢她婶婶的外甥裴家三少爷你们老地老小的小不帮忙就算了乱掺合越是掺合博格阿巴特那匪头越嚣张?” 老家人翻来覆去看一番信最后气不过把信撕掉扔一边去说:“亏我们大老爷对他这么好。” 少年笑了笑弯腰收拾碎片一番挑起自己的画师箱在前面升起一幅“千骑卷平岗”朝狄阿鸟消失地方向边走边大声吆喝:“卖画。卖画。识画者分文不取不识画者千金不卖。”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 “笨笨”在大街上扭来扭去四处抛着媚眼。狄阿鸟心情大坏一连几个巴掌印到它脖子上揽起缰绳一看马嘴被人塞进一个粉红色的布包。他目视吕宫用手指抠出来打开一看只见布包里叠了一截宣纸宣纸上写着几排秀气的蝇头小字: “红笺小语专伤登徒子试问行色何匆匆?!青芒巨剑号怒腹中肠构椎结怨贼焉逃?!” “----悬壶郎中生” 吕宫在他张口结舌间拿到手里看一看不由哈哈笑一番问:“谁写的?!” 狄阿鸟惊喜一猜:“是她吧?!” 他抓了抓脑袋厚着脸皮说:“她躲在背后看我笑话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多给她看我的诚心她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两人走走停停回到行馆刚踏到外间就见到赵过陪着两人坐一个穿着粗布大袍把袖子挽在手心身旁放着一只肩箱挑着“神算”二字;另一个蓬头垢面腿上裹着泥色布条。狄阿鸟一眼认了出来不敢相信地叫道:“是你们两个。” 背来肩箱的“神算”是朱温玉乞丐一样瘸着腿的是花落开。两人欣喜似狂手舞足蹈地来跟前一脸都是斑斑的泪痕。 狄阿鸟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抱了一个抱另外一个继而记得花落开的腿伤慌里慌张推他坐下一边低着头抖布条要看他的腿一边颤抖地问:“你没有跟我阿妈在一块儿?!你阿妈呢?!” 花落开摇了摇头。朱温玉则代他开口不停地嚷:“你家庄园着火的时候他和我们呆在城里第二天一大早赶过去听说官府带着兵去抓你们家的人我们就慌了。一合计把他送到朱蛋家。后来乔家那姑娘也跑了出来。两人一起过着日子。十来天前----” 他猛一抬袖子擦一把面庞:“张毛那畜牲混出息了让你家那几个混蛋去抢乔家妹子。乔家妹子怕他见着你表哥带你表哥去官府推你表哥走你表哥大哭一场跟洪大盆他们一说回头去抢结果被他们打伤了腿……” 狄阿鸟停住动作。曲着身半身僵硬在那儿。花落开不由抽泣起来。朱温玉的声音更是咽咽不绝:“腿伤了没地方看。我们几个抬着你表哥到出求人整整抬了两天还是让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假和尚给接起来的。” 狄阿鸟摸一摸骨头见没错位怜疼起来怨劲也大。 怒道:“你也习弓马练武艺再不济也不能让人说打就打断腿吧?!” 朱温玉说:“张毛带回来地有人穿甲提刀孔武有力。” 狄阿鸟慢慢皱起眉头沉吟道:“我阿爸含冤而死他一家奴怎么能衣锦还乡?!” 朱温玉连忙说:“我也这么想。他跟着经略张相公回来还揪着万掌柜要逆产说是要出来。分给你那些家奴。那些人一听谁还记得你的好合起来打了万掌柜好几顿还把万掌柜的媳妇给强*奸了。” 狄阿鸟刚刚压下来的火“轰”地炸起来他一把抓过朱温玉的衣襟。拎起来眼对眼地低吼:“你说什么?!” 花落开急忙拉他他一抬头见一位收拾整洁的葛袍身影站在门边满头乱缭绕眼睛里饱含着大颗粒的泪珠。嘴巴颤巍巍地动。立刻醒悟到自己应该想到。他们两个是由万立扬带着来这儿的。 短暂一刻爱恨情仇往事幕幕似水似绢涂涂流淌、展开。 吕宫虽然不熟悉里面的纠葛却也听了个大概打了个哈哈提醒说:“这事儿有京兆府的马公子呢。” 狄阿鸟浑无着落地往两边看一看古怪地表情顺着嘴角往外延展最终笑了一笑问万立扬:“你给老谢说了没有?!他怎么什么都没有跟我讲?!” 万立扬按住额头似在眩晕最终低下头去说:“东家。我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他们。” 谢先令也连忙出来说:“马公子和吕公子都在事先放一放。” 狄阿鸟不留情面地问:“放什么?!”他皱起面孔冷笑片刻寒森森地说:“这些兔崽子是老子收养的家奴。老子再怎么家破人亡再怎么亡命天涯哪怕头断血流他还是老子地家奴现在却一把屎一把尿全都拉到人头顶上拉得到出都是怎么得了吆……阿过。找两支棍来找那种肚大像狼棍的用起来顺手的。” 谢先令和吕宫想一块儿了仍不肯罢休地嚷:“这吕公子和马公子都在呢。” 马公子上了架子来跟前大嚷:“博兄。博兄。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几个贱货我只须打一声招呼……” 狄阿鸟摇了摇头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往外迈步咬着牙根说:“阿哥承你这个情却还用不着你今儿和我一起过去看我怎么料理这些王八蛋。” 他大吼道:“朱温玉。你的腿呢?!带路。” 朱温玉本能地抓起算卦地箱子往外走蹿到几个人前头才醒悟过来连忙抱住箱子头赶到行馆外面的拴马柱旁边往上抡听得“咔嚓”一声知道箱子烂了更是激动一下两下时而随着砸势趔趄砸得手里只有两把箱头上的木棍才喘着气将木棍丢掉。 行馆的人被惊动不少远远站着看。 朱温玉一抬头就咆哮:“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砸行脚箱么?!” 狄阿鸟听得他大喊气就顺回头一看路勃勃从嘴巴里挂出两颗门牙正往前蹦抬手指他回去大步流星就走。 半路上赵过夹上两支短棍赶上来往他手里填一把。他一掂量抬手扔掉直走到了大街上。见得一家店铺外撑棚子的棍打得滚圆浑身油亮不由分说赶上一脚踹倒下来拔起就走。半道上抢来一伙计扑到跟前大喊被他一掀撞去角落里的掌鞋摊上。马公子和吕宫都被迫出暴戾之气随便在大街张手。各自夺来短棍歪歪跨着步。如狮似虎。 几人没有拽马出来抬脚几条大街。 胸酣血热一阵过去马公子一问还有多远带路的朱温玉才记得路程。狄阿鸟怒火太旺更不肯回头牵马一挥手。赶到前面的大十字路口找到两辆载客的马车让大伙坐上督促着车夫快走。 一路车轮不歇走得桅轴“咯吱”欲散天黑时方来到地方竟下起了小雨。 这是狄阿鸟一手建起来的荒郊村落虽然被黑夜和大乌云朵笼罩着让他站在丘包下看不到它地模样但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走起来被打湿了的地皮在靴子底下“扑哧、扑哧”直响。 大伙略一停顿把凶器或扛或搂杀气腾腾上了去。 几条植被在细雨下弯了腰。 畏惧地缩着身子秋天无情地到来正要录落它们的盛装它们也只好搂起枯瘦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大伙走上去正赶上吃晚饭的时候。虽不是灯烛荧煌。也家家射出光线。远远近近前前后后。昏是昏暗是暗沟沟坎坎好几十家子马公子和吕宫因为不知虚实害怕一涌就是几十条大汉都露了几分怯。 霎时一条癞皮狗上来汪汪呜呜狄阿鸟倒也不认识这狗迎面上到跟前对头就是一棍那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拔腿就跑。 靠着路口地几家人都坐在门槛望着外面雨地吃饭登时有人站了起来问一句:“那是谁耶?!” 狄阿鸟扭头看过去直奔跟前喝道:“你爷爷。” 吕宫迎面见一、两团人影霎那时“哏哏”笑着到了狄阿鸟跟前打了照面心一下提了起来。 狄阿鸟果然不等人晃来晃去看清楚“啪”地一巴掌抡到一人脸上问:“是不是你爷爷?!” 岭上一说话声音顺风走嘶嘶巍巍就像是碑上刻透劲的刀纹。 狄阿鸟话说出口那一巴掌更是有劲把人扇坐到地上赵过转手抓住把他拽起来一旁的妇女看得胆寒猛地来夺赵过胳膊高声喊道:“啥人哪?!咋一来就打?!” 赵过一甩把她甩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狄阿鸟大步往屋里走扔道:“让他们给老子跪好!”赵过立刻就是一脚喝道:“都跪好。”朱温玉上来不管男的女的“啪、啪”照头就狠狠地拍邻居已经从矮墙上伸过头一翻上来大叫道:“你们谁也?!” 马公子和吕宫都绕着往里走上到院前见狄阿鸟已经掇一条板凳背着灯光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连忙站到他旁边。 邻居绕着赵过往灯光里抢仍是问:“你们到底谁?!就是没有王法也不看看地儿。” 狄阿鸟冷笑道:“到底是谁?!你们爷爷回来了。” 这家地邻居是老住户心里一惊脱口问:“不是真地吧?!” 朱温玉追过去饱以老拳怒喝声声:“跪下。给我跪下。” 狄阿鸟冷呵呵地狞笑着沉声把他喝止说:“找个盆。没盆揭锅。把人都给我喊过来。” 这家人气壮地起来喊叫那邻居却“扑通”往地上一跪着急地大喝:“真是咱家爷爷回来啦。” 狄阿鸟揉着自己地腿冷冷道:“这会儿叫起爷爷了!” 他见朱温玉已经提了个盆往前一指说:“认一认。有没有他们?!” 朱温玉连忙上去辨认说:“没有。” 狄阿鸟憋住劲儿重重吹了一口气:“那你带一个把人叫来老子跟前!”这家人还面面相觑他家邻居连忙爬起来说:“我去。我去。”回头还问:“没吃饭吧?!” 得到证实他连忙越过墙吆喝:“孩。孩他娘。快。快。把家里的鸡杀了。” 说完捡着盆往深里走。 狄阿鸟听敲盆声由近到远漫不经心地将棍子放在凳子边上提前拔开衣裳俯视跪着地夫妻:“你们竟然不认得我?!哪儿来的?!家里怎么没有孩子?!” 男的低着头似哼似咽道:“孩子死两年了。亲戚们逃荒。东一个西一头到哪哪撵过后回来地也成*人家的了同村地有来这儿住地也来这儿住了这儿离城还近来往能跑个买卖。” 狄阿鸟“嗯”了一声说:“你要在这儿住可以。那就得认识、认识爷爷。”他不再说话。把腿一翘慢慢等着。 邻居家七、八岁的小孩爬上墙。慢慢走来跟前说:“我知道。你是阿鸟公子。我还认得你。你吃饼子不?我给你拿去。”说完就从门口往外跑。 狄阿鸟想不到自己的气腾腾往外冒着跑来一个小孩问自己吃饼子不吃一时泻不下火就从鼻孔里喷些粗气出来。 很快外面开始响起“哗啦啦”的脚步声。 一簇一簇匆匆赶来的庄客。里里外外上了百人朱温玉和这家的邻居一起回来往四处吆喝:“各家各户都到齐了吧?!咱家公子回来啦。” 几个庄客凑了火举在小雨地里把一张张面孔照亮。 狄阿鸟顺势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假话少说。都是谁跟张毛来往去抢乔镯打伤我表哥?站过来让我瞧瞧。” 四周一片鸦雀狄阿鸟给朱温玉摆了一下手。朱温玉提着火把挑人挑了四个出来。 四个人“扑通”跪倒大叫申辩:“我们没有打你表哥。张毛回来请我们喝酒要去看看……我们就带他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要抢人。我们真没有想到。” 狄阿鸟反问:“是吗?!” 他说:“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有没有说谎我一问就知道。” 四个人连忙磕头说:“王江喊我们去的。 我们没多想去到后悔也晚了不是?!” 狄阿鸟问:“王江哪个。王江呢?!” 四周纷纷回答:“他跟张毛走了。” 狄阿鸟觉得自己该带花落开来认人。 花落开没来他只好问朱温玉:“他们动手了没有?!跟去都干些什么?!” 朱温玉说:“他们都看张毛出息了。巴结张毛。什么都干。” 狄阿鸟说:“一人打断一条腿。明天找郎中来给他们接好。让他们都长一长记性。”他又问:“是谁欺负万掌柜?!跟老子出来。” 朱温玉点点四个人中的一个接着回过头在人群里找好几个人都心里有数连忙出来说:“他拿着公子家的钱我们不放心他媳妇不是我们那个地。” 他们回过头来搡出一个还有一个人使劲往外挤被人堵回来。赵过看得脸真切一棒抽在上面再一拽就是一条只会惨叫地死虫当即拽着后项拉到院中央。狄阿鸟提着短棍上去对着另外一个就打。 吕宫、马公子觉着自己来了不能拎着棍子不动也闭着眼睛上去敲。 二个人在地上乱滚、乱爬呼号声声逢小雨沁了的地面衣裳上地泥灰都滚厚几层。狄阿鸟用脚踩住一个的脖颈喊人来按住手脚丢棍拔刀拽了裤袋伸手拖住切出一蓬血。他把疼晕了地那人一把摆直要求说:“立刻给他止血。” 马公子好奇地伸着头当时就被血溅了一脸不由呆了一呆喃喃道:“阉啦。” 狄阿鸟顾不得他有什么想法转手按住第二个如法炮制下来再丢出去让人止血说:“你们已经抵罪了安心养伤吧。”四周不乏两人亲友都一声不吭只有一个妇女扑上来捂住一人的腿根大哭:“让你图人家的美色呀?!” 地上还跪着四个人。狄阿鸟扫一眼回头交给赵过自己则站在大伙面前按着短棍大喝:“记住。我狄阿鸟回来啦今儿在这儿告诉你们谁再敢跟着张毛不清不白闹老子的心就是下场。” 惨叫声不绝于耳两个断了腿地在地上甩胳膊、蹬腿抢天哀嚎:“王江带我们去的呀!公子爷怎么不找他?!”狄阿鸟听着、听着怒气再次回来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大叫道:“我正要找他们谁来给我带路。” 大伙不吭声。狄阿鸟再问。被逼急了有人怯生生地说:“他们日后找上我们怎么办?!” 狄阿鸟没有责怪他胆小说:“那也要去干脆一起去好啦都到跟前看着谁也别觉得自己吃亏。” 赵过提醒道:“他们要是住在城里呢?!城门已经关了呀?!” 狄阿鸟回过神来念叨说:“是呀。”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 既然晚上进不了城那只能到天亮大伙儿都嘘了一口气然而狄阿鸟却是知道自己第二天尚有着安排先去长乐王府邸下一番功夫而后去褚怡家接受长辈们的撮合一旦夜里回不了城这天还下起了雨事儿兴许搁下了而后短短几天他还要去见董国丈四处走动应付朝廷随时的传召兼顾自己的生意有必要说不准也得去和吴掌柜的东家见一面一搁搁到哪一天当真没个准。 再说乔镯和花落开有了夫妻之实自己这做表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嫂在人家床上多翻转一个晚上?!而据大伙那些支离破碎的描绘张毛来京城像是述职、省亲到头来人家说不定就走了这些念头一盘旋他立刻看向那马公子问:“仲龙能不能喊开城门?!”马仲龙还在太学上学顶多能在京兆尹的衙门面上混个脸熟未和门侯来往了一通牢骚摇头长叫:“走回去都到什么时候了?!明天回去再说吧……我饿得要死。” 狄阿鸟只好向自家的百姓们要一些吃的自己则趁吃饭的功夫跟着几个人在村落走一遭问一问他大伙的日子。 这里的地是能种然而都是荒地需要开出来。百姓们自从狄阿鸟家出事之后一边开着荒一边随着大流跑一些很多人都在做的小生意时而赶早进城卖个菜时而下乡换东西……虽是比其它地方好过一些却也是勉强糊口而已。 正因为日子过得难他们这才心里不平衡惦念上万立扬手里的钱。 狄阿鸟也到重修过的旧庙大殿里看了一看问一问大伙。方知众人已经改换门庭挂名“董家奴”而那董家父女也把这儿当成自家的一座老屋有时回来看一看还会给乱跑的孩子捎些糕点找一些人去为他们家作佣工对人还和以前一样。 话一多带出来点别的。 经过大家不厌其烦地讲解事情一下儿清晰透彻。 原来董老丈是铁杆纲王党把儿女托付于纲王殿下。当初狄阿鸟遇到他父女二女儿已是纲王侧妃。所以才害怕朝廷势力倾轧舍家弃业慌不择路而谢先令口中的“当朝贵妃”不是董云儿大小姐。 狄阿鸟转一圈回来释怀不少再一听他们说董大小姐其实是“四”小姐。心情无端豁然等吃罢饭来大殿住对一大帮子老小是无话不谈顺便让他们去趟码头问张铁头那儿有没有活有活接下来。 坐在大殿里一讲张毛怎么个衣锦还乡扯出张大水大伙都说:“咱家老爷临到事心里也都知道把张大水张爵爷打回来。张爵爷现在守城门管着一队兵见咱家地人对人好得很。不过还是没有张毛践。张毛是跟经略张相公一起回来名字都改了。叫张华盛。” 无意中的话像黑夜划过的一蓬火花。 狄阿鸟猛地撑起身迫切道:“他是门侯?!晚上当不当值?!” 朱温玉也回过神来挣着身趴来跟前说:“他当值呢。前几天我找他借兵晚上在城楼上喝了一壶酒。” 狄阿鸟慢下的心性复燃。不由拔出随身携带的解腕尖刀。捏得手掌青紫当即脸色狰狞道:“还等什么?!张毛现在有官在身。兴许不能一见面就捏死他只是那王江今天晚上一定要骨肉为泥。” 刚刚好转的气氛随着一张张屁股落实地面绷起来大伙脸上露出惊容。 狄阿鸟扫过一眼找来理由安抚说:“我要是不斩他狗命咱家断腿的被阉的岂不觉得我欺软怕硬?!” 屋里还有着七、八个百姓见势不妙没敢重提“怕报复”不由得往外走。那马公子已经翘着脚躺下有一点儿不想动弹吆喝道:“大哥。外面下着雨呢。”吕宫熟悉狄阿鸟折中说:“要不。你睡这儿天明再回去。” 狄阿鸟有心让马仲龙跟着去免得纨绔子弟心里软将来一见风向不对就靠出卖自己来保全顺着话往下说:“咋能让人家一个人留下呢?!小马。起来。跟阿哥去看一看热闹错过了你肯定后悔……快!” 人要是都走马仲龙怎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破烂地方住黑洞洞的大殿?!狄阿鸟到他面前一伸手他也就顺势站了起来心里却十二分不情愿拿出三分哭相哼哼大嚎:“大哥。外面下着雨呢。” 狄阿鸟扯着他往外走说:“怕什么雨?!阿哥不也是在事头上?!要是走路走得累言一声阿哥背你啊?!” 他们一起出来百姓们张罗几张斗笠狄阿鸟看一看不说不去地七、八个百姓直到不够用只是取一张给马仲龙取一张给吕宫而后给大伙说:“我不用。谁要自己拿。”赵过还是给他拿了一张他转手给旁边的一个个头小地百姓说:“你瘦弱披着。”接着一回头充满着情感搂一搂赵过的肩膀把声音放淡:“你也拿一张?!” 赵过摇一摇头大声说:“我们赶快走吧。” 先走的翻在沟路上等在前面身影和墙、树木模糊不清后面再把残留的斗笠摆弄几把也很快搂过身子跟上。 因为刚刚生过一场血腥事还将要生一簇人一直打着寒蝉一路“扑通”脚步只顾走只偶尔咳嗽才出声响。 脚下的路被一节一节奔尽到了略显破旧的西城门雨仍然没有下大模糊地灯光下站着几名手持枪杆忠干职守的城兵。众人心里有鬼见着兵嗓软听得狄阿鸟叫“张大水”叫一气方才“拨喇喇”地跟着大吼。 城楼上听得分外清楚上来一人答话问:“谁叫我?!” 狄阿鸟报了名城上城下说番话。讲到朝廷特赦张大水大声喊道:“城门开不得我放绳你们爬上来。”他一吩咐上面立刻垂下软索几个兵爷一起使劲。拽上了几个人上去的人再拽下面的人一个、一个上了个干净。 张大水现在老成多了扯到狄阿鸟灯下看几看带到来到楼顶辟出来的公房。说:“俺娘前儿还在家说你呢。”狄阿鸟怕耽误事急着要走。连忙把来意说给他。他立刻大叫“不可”说:“现在已经宵禁了过完这道瓮城街上走的还有巡按再说了张毛现在不简单。我打听啦人家已经是四品武官你找……” 狄阿鸟大吃一惊道:“四品。” 他没想到张毛竟然能混个将军做固执道:“当朝一品也是咱家家奴老子照样修理。既然已经宵禁我们先住这儿避一避雨天明再说。” 大水愣了一愣只好依他。 城里不乏忙碌的生意人。到了四更宵禁已经名存实亡狄阿鸟听到了动静告别大水就走。一行人耗得都抬不起头很快来到一处行馆。来到跟前看得明白门房里亮着灯一个轮值小吏仰倒在椅子上侧面有个小卒摊开两只手。软软地趴着桌子。 狄阿鸟只管带人往里去。进不两个小吏醒来。吆喝说:“哪来地?!” 狄阿鸟一抬头漫不经心地说:“天亮啦。” 小吏出来一看有穿锦缎的人走得从容不迫想是行馆的人搬弄东西等着带着在长月置办地众多东西上路站在后面望片刻大概是出于认真负责要在他们走之前清点、清点公家的物品随后拿个册子跟上。 他们一起来到张毛房外透过仅有的一丝轻纱门是门窗是窗清清楚楚以狄阿鸟住行馆的经历侧面矮一头的几间房住有随行家丁正面大房前用开会客过了屏风是主官住着地地方立刻跟赵过一指有整以暇地大喊:“张毛狗杂种出来。” 门吏醒悟到什么跨至狄阿鸟一旁道:“你们不在这儿住?!” 狄阿鸟一上去立刻把他擒住朝地上一窝推坐下说:“不干你事?!” 屋里还没什么动静赵过左右看看把一旁上马石举过头来到门前猛地抡到正门上。门哪里吃得这一投“咚”一声巨响被砸烂了半扇咔嗤的余音不觉顿时引一阵惊叫。 主房侧房地人都惊不跌下床、下炕的脚步在地上“咚咚”响。 赵过不住砸门把一扇门打得支离破碎。 大伙都被他持过百斤地四方石撞门自如的举动吓倒狄阿鸟狂撒一阵笑看往他们他们也连忙跟着笑。有人假笑佝偻着身有人真笑仰面朝天。 声音过于狂妄刺耳侧面房门一开穿一半衣裳地人都持着兵器跳出来。 正门往前洞中灰亮张毛摸不着情况不敢出来只是一边穿衣裳一边怒吼。门吏趁不意爬到侧门出来地人堆里吹响口哨指着大叫:“凶徒。没有王法了么?!”他一说侧房出来的大汉方心里有数直扑了过来。 兵器明晃晃地闪在眼前众人大多手无寸铁本能地后退把狄阿鸟一人留在几条大汉地遥遥包围中。一人裹条枪刺了过来枪尖上带着风声一听就知道是上过战场地人所带着一股寒意。 狄阿鸟哈哈大笑不退反进让过枪身将短棍撞往那人胸前。 这一棍先穿过那人的胳膊而后顶到胸前连人带枪像一截逢上山1洪的断木和自己人叠到一起一仆到地到处翻滚。 另一人站在台阶上跳下来刀光闪闪亮狄阿鸟丢了棍上了肩膀一带让过刀锋于腰间反举把他塞到马厩里。马厩的石槽竟被冲断几匹惊竖起来的马乱踢腿马棚轰隆一声在几个人到处乱躲中从顶往下坍塌。 几匹马拖着一只木柱出来在大院里上来回扫荡完全是一付天塌地陷的架势然而那些大汉们却还有余胆疯叫着往上扑。 赵过从前门回来正抄到他们的后路。就把手中一块大石丢出去砸得一人腰折身滚。他不等人回身抓出腰中短棍对着人头猛砸。 狄阿鸟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只要找王江和张毛但周围冒出来二十余人没被自己一上来就使的雷霆狠手惊住胆量现在是欲罢不能休慌忙中夺来一把剑左右横指。大声提醒赵过:“操上兵器格杀勿论。” 这一说。表明刚才还是小打小闹周围的人一顿这才见慌然后赵过在外圈一惊慌希望跑出人和房舍构成的死角。只好拥向狄阿鸟指望吓退他。 狄阿鸟却“啊”地大呼持剑往上冲。 他挑翻一人也被刀扫中闷哼一声。赵过听得大惊干脆掂个爬不起来地人抓着一条胳膊一条腿朝一窝人扔去砸翻一串。狄阿鸟趁机把他们杀散。吕宫看他们打得太过激烈带着一行人伏到倒掉地马棚后面伸脑袋。偏偏有被打散的人慌不择路。十来人后面是半截腿的园圃连忙用扒出来的木头把来人打掉按在地卜奉打脚踢。这是门口呼了一声“住手”走出一个人。 狄阿鸟借着微弱地光芒看去只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大斜纹袍扎在一条腰带下直铺到脚衣片笔挺伸出来的两只脚上的尖头靴子高高翘着。那头扎成垛状高得像道士髻扣着一颗黑豆。一张修饰过的面庞下。布了一块三角胡须。 这人从上到下光光溜溜比注重仪表的马公子还爽朗三分。要不是被众人带过来狄阿鸟是说什么也不敢认。 张毛没认出狄阿鸟一张嘴就唱官腔:“好胆敢袭击本官?!” 几个被杀散的手下连忙站到他身边呈现出拱星托月之势。 狄阿鸟冷声叫道:“好你娘地头。狗奴才睁大你地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他说着就到了跟前后面藏不住地人也都出来一致地走在后面。 张毛接连认出来浑身一震往后退了一步若无其事道:“公子竟然还活着?!” 他第一句完全是声色俱厉第二句话也没甘示弱然而念头闪过第三句话变得抖笑道给两边地人说:“我竟然不知道是……” 他有了身份和地位“是”的后面实在说不出口。 狄阿鸟大大咧咧地来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衣裳道:“都看看。这是我家的奴才都看一看人模狗样这衣裳比老子穿得还好这头疏得是一丝不乱……” 他完全把张毛当成一个玩物揪过来团来团去见屋里有个身影一闪当即把张毛拽出两步吆喝说:“乔镯是你家公子出来跟我走。”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却哭得厉害。 狄阿鸟听得一腔怒火狠狠一巴掌打得张毛一个趔趄。张毛只是抖即气又怕却一动也无法动。狄阿鸟顺势问他:“王江呢?!哪一个是王江?!”几个残兵败将见主人都被团得抖只希望蒙混过关连声说:“被你打死了。” 狄阿鸟叫道:“你们过来认一认。 站在侧屋门前一人一扭头刮过一阵风顶着小雨往外跑赵过立刻撵在后面。 狄阿鸟回头看了一看咯咯笑着几轻几重拍打着张毛地脸颊问:“出息了就可以不认人了是吧?!主人的女人你也敢抢把我表哥的腿打断是呀四品官老子现在跟朝廷修桥造渠你都四品官不得了哇就欺负上了?是不是?!” 他绕了两步狠狠开弓又是一巴掌几乎是带着电光“啪”地将张毛打了个转。 雨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的都挂到张毛脸上他佝偻着身体颤抖沙哑道:“我跟老爷一起……”他也知道老爷含冤自己混四品官不合时只是要从西征讲。 狄阿鸟却不在意冷笑道:“立功了以后我就该为你做牛做马了是不是?!” 他用手指勾起张毛的嘴巴问:“张毛。我父子亏待过你吗?!” 他说:“你是一个家奴其实也没有把你当家奴你立了功就该让主子给你作牛做马了?!明天我带着家小来大的给你牵马挨你鞭子小的为你捡粪球老婆让你给睡好不好?!”他一连问道:“好不好?” 张毛的脸像一块板毡雨线哗哗穿过来洗了个透亮他张了几张嘴哑声道:“我现在是朝廷四品你别让我不好看?!” 狄阿鸟一股气出得畅快却感到还是不够哈哈大笑说:“老子不让你好看怎样?你明儿是不是要告老子一本。” 张毛只好说:“奴才是万万不敢哪。” 狄阿鸟问:“你还知道不敢?”他突然一收笑容厉声说:“跪下。”张毛迟疑片刻慢吞吞地曲起身脸肉绷得直跳。 狄阿鸟看他有些犹豫“啪”又是一个大耳刮子问:“跪不跪?!我给你跪下?!除了当今万岁爷我很少跟人跪下今儿我给你跪下好不好?!唉张老爷好不好?!” 张毛“扑通”一声跪倒把头深深埋下。 狄阿鸟想了一想干脆把裤带解开掏出一个东西浇了一泡热尿。 热气在雨里腾起来隐隐像是呈几丝白气。 张毛歪着脖子浑身一阵剧烈地晃最后竟大声地咳嗽着。周围的人看得心惊特别是张毛的人“呼通、呼通”往下跪。 狄阿鸟浇到了底回头给几个人说:“你们助纣为虐老子也只当不知者不为罪伤了地、死了的改天去找老子领钱要是不愿意那就尽管去告老子好啦。天子脚下总有三分道理嗯?!知道到哪找老子么?知道老子叫什么?!狄阿鸟。” 众人接连捣头。闲话间赵过拖来一条浑身冒血的人回来。狄阿鸟不再多说走下来拔出牛角刀在袖子上揩一揩提出衣襟剜了进去在惊呼声中掏出“怦怦”蹦跳的人心左右看了一看正准备交到张毛手里只见赵过大步往前走喝道:“跑?” 再一回头方知大伙一个不注意让张毛逃进屋里竖起一道桌子。 屋里的哭声陡然一停“哼”了一声。赵过和狄阿鸟依次进去张毛已从后面逃走只有乔镯拿着一把带血地刀枕着屏风歪在那儿。她见到狄阿鸟伸出手来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枯容念叨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把我抱起来吧?!”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 外面阴雨密密屋里一片黯淡乔镯撒着莲藕般的胳膊眼窝里满是泪水像是被完全框到一个灰白色的世界里。狄阿鸟用两只胳膊把她托起来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只觉得她的人已经很轻、很轻轻得要飞走。 乔镯呻吟着把头蜷向他的胸口慢慢地呓语:“那个晚上下的是冰雨下着下着就下成了雪我跟着你走呀走呀爬呀爬呀要是再也没有第二天该多好?!”她哭得泪流满面一声轻过一声:“而之后你离我如此遥远我再也触摸不到你你再不理睬我再不要我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为什么?!” 狄阿鸟眼中多出黄豆大小的眼泪呼吸起来像是一架风箱。 他俯瞰下来只见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白皙的鼻尖上凝滞着闪亮着一点、一点地滚动着那双惨白了的朱唇慢慢地掀动出微不可闻的声音:“你说他夺你的女人在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女人么?!” 狄阿鸟迟疑片刻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因为她毕竟已经和花落开有了夫妻之实。他甚至在抱着这柔软的身体时刻意地远离胸膛避免不该有的感情爆以免伤害花落开以免让在场的人认为自己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去伤害什么都去忘记。 然而情感越是压抑越是强烈。 两股力量不断扯着他的脸一股是难以抑制的颤抖一股是努力的平服扯得腮筋生疼。他最终还是没有现出完全激动只是不紧紧搂住也不舍得丢开心片片粉碎。片片落地。乔镯一刹那间睁大的眼睛朝上面望着眼窝中失望的泪水像是两道不断喷着生命力的热泉而她地人也迅地飞逝。 大伙却都在看着他们本来不应该看着或许应该去追追张毛或许应该干点别的……然而他们都在看着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狄阿鸟身上像是一定想要知道结果。一定要知道他究竟是要搂住乔镯的身体亲着、嚎着。还是该不形于色回去还给花落开。狄阿鸟在这种聚焦中感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快要败给他们的好奇快要攒够怒火剧烈爆炸。而他的身体也开始抖动。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生硬的脚步声、喊声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狄阿鸟也彻底冷静下来。他把断气的乔镯交给赵过果断地指向张毛逃走的东墙窗户沉声道:“你赶快走回去让谢先令立刻去找董国丈也好把刚刚生地事变成一场官司最后他有他的理我们有我们地理。不了了之。” 狄阿鸟说完就带着别的人出来。 外面来了几十个穿着邦衣的号卒刀枪在手冲着门口扎出一个圆圈。见到这场面大伙虽然从狄阿鸟的镇定中得到一些安心。还是感到一阵、一阵地害怕而那些外面的号卒也不同于军卒只是缉拿些盗贼而已他们早从雨中的狼藉场面被抬走地死伤者身上看到什么无不头皮麻。有点儿希望这一拨打了二十几条兵械大汉的“悍匪”逃走。缩到屋里不出来免得陷入没有胜算的激战。也是在强打精神一看有人从正门鱼贯而出立刻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狄阿鸟打个“哈哈”不怒而威道:“哪个衙门的?!” 号卒们全傻了眼。只有刚刚经历过场面的行馆小吏捂着帽子大声傻叫:“就是他们。抓呀。抓起来呀。” 狄阿鸟怒道:“混账。” 他很快把口气放缓:“你们报上去日后到我住行馆传唤。” 行馆里的其它官眷大老远看着指手划脚。他们也相信这是官和官之间的私仇更不要说这些号卒。 为卒吏和手下交换过眼色就势抱刀立于面前朗声道:“不知大人位居何职?!也好让小的们回去交代。” 狄阿鸟漫不经心地说:“我无职。万岁爷不给官当。 这一说来头倒像哪一家高爵。 一般来说爵虽然大却无官县官归现管比起在职官员放屁都不该响但现在靖康立国百年高爵都已经成为氏族家阀根大难碰近几年更是近一步膨胀普通人更不敢轻易招惹。 小吏只是催要名号。 狄阿鸟笑道:“我狄阿鸟。要说名号倒也有一个区区也就是一些人口里说的‘博格阿巴特’。” 号卒闻声惊退卒吏更不知怎么收场。他也怕被人哄将来无法追查无法向上面交代只好说:“小地们都是如雷贯耳如雷贯耳现在就送博老少英雄回去?!” 狄阿鸟点了点头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五石散”举到面前过一遍眼神笑道:“是该回去服散啦。走吧。” 他一挥手卒子们就在前面开路。 一行人想不到人家竟然放行有点儿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亦步亦趋地跟上狄阿鸟四处扫着注意着。 眼看就要脱身出来一排训练有素的脚步踏着雨地“哗哗”作响。 狄阿鸟本能地惊觉起来一回头只见数十冷硬的将士径直从行馆深处抄来跟前随后一名肩捂避雨大氅的大员在将士们让开地道路上走得飞快顷刻从远及近来到跟前。他心里咯噔一跳心说:“怎么杀出来个管闲事的?!” 来员抖一抖雨亮的大氅声音慵懒而威严:“你们些个坐衙门的一向都是这样放走凶徒的?!成何体统?!”他伸出一双带着护腕的小臂猛一挥舞断喝道:“给我拿下!”手下悍兵“唰、唰”散开兵器操得轻鸣顿时布下一圈刀枪。 狄阿鸟刚才把长兵器丢在舍房里身边连赖以防身地家伙都没有只好赶在他们动手地前头直面这位高官气势上不遑多让地压过去冷喝道:“你谁?!” 来人的胡须被布袋套着面容也沉稳、修长根本不像是那种刚硬火爆之辈然而却没报自己家门只是冷冷怒哼:“不要管我是谁。你这种凶徒人人得而诛之。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随着这一声令下盾牌一面、一面地翻上来枪戟挂着雨滴森然斜竖几个弓箭手有条不紊地压过盾牌把箭尖对准被围起来地诸人。 狄阿鸟想找董国丈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今儿是要人一锅烩心里一寒却哈哈大笑。不管他怎么撑场面他带来的都已经出“啊”的惊恐声相互簇拥不堪。 许多人号卒都不自觉地避让出去缩得像是老鼠口里还叫着:“我是衙门里的人。我是衙门里的人。” 眼看就是一场不成对比的屠杀又是一阵“唰、唰”齐整的脚步狄阿鸟回头一看魂飞魄散。 他只见黑压压的兵卒从行馆从外到内压来纷呈四列纵队刀枪高举连忙朝那大员看去几乎怀疑这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这才在仓促之间调集这么多兵里应外合然而那大员也在意外。 狄阿鸟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几骑踏着石路上的泥水上来。 为一人于马上拱手笑道:“张大将军别来无恙。恕小弟不便多礼。像这种事还是不应该越俎代庖让我们辖军自己来处理好啦。”他一按马背下来问:“这位好汉还是跟我们走吧。” 那张将军不禁气恼怒道:“陈元龙。你显然是要包庇此犯!区区一个凶徒能让你三品辖军将军来料理么?!” 来人笑道:“张将军过誉了。张将军一品大员都要插手此事陈某怎敢不躬身亲办?!” 狄阿鸟听得辖军就敏感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后面赶来一个人焦急大叫:“阿鸟。阿鸟。” 狄阿鸟一听是大水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大水知道制止不了自己找到自己的上司。 他此刻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笑数声并作一气来挤兑那一张姓的将军:“张大将军。小弟来此教训自家的家奴而已想不到险些被家奴蓄养的家奴打伤还承蒙张大将军仗义出手当真惭愧得很哪若是没有别的事小弟还是先跟陈将军回去改日再登门拜访聆听一、二指点如何?!” 彻生将军想不到他能这般挖苦只好不作理睬跟陈元龙咆哮:“我会盯着你的。要是你徇私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元龙道:“末将自会处理把你的手下也交出来吧?!” 狄阿鸟又是一阵恍然。 彻生将军却不肯怒道:“明摆着是袭官匪徒凭什么要我的人?!”不知谁小声告诉他说“狄阿鸟就是博格阿巴特”。他立刻大声喊:“他就是博格阿巴特。博格阿巴特本身就是一个匪徒。你问一问哪一个不知道?!” 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按说他该让辖军把张毛一起带去狄阿鸟不由感到岢怪倒也暗想:张毛不敢告老子么?!就是不敢告老子也不该仓促一见面原原本本全讲给你?!你不让他出面不是自打巴掌?已经算不了了之?! 有人又告诉张姓将军什么。 彻生将军连忙说:“他现在无官无爵是民民怎么能跟官争?争什么?啊?!争女人?!对。争女人。我就看着你你要把他带走少包庇?!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知道他父亲曾经是……”他突然不再往下说咳嗽道:“不过。我还是相信陈将军的要是不方便可以转到京兆尹去。” 马公子惊喜道:“好哇。好哇。” 狄阿鸟忍不住笑假意责怪道:“还是要静听两位上官落咱们自己怎么做得了主?!”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 马仲龙出于对狄阿鸟的畏服相当心安。他不再做声把自己的两只手按到吕宫背上使劲儿晃一晃静静听着下文。 陈元龙当然不可能和他们一搭一唱否则多少显得沆詹一气只是说:“张大将军护下心切太盛怕是便宜匪徒啦。陈某还是觉着将军应该把手下交给我。” 彻生将军固执己见一味要求说:“转京兆尹。” 陈元龙说:“这就是辖督衙门和京兆尹之间的事张将军执意不肯末将只好告辞。“他用力一挥手喝道:“押他们回去!” 他的人大部分收列到一侧另有一部分逼迫着张姓将军的兵退让硬挤一条路裹上狄阿鸟等先行离开。 陈元龙自己留到最后告辞不大功夫驰马跟上。 张大水走在狄阿鸟身边一扭头提醒狄阿鸟:“陈将军来啦。” 狄阿鸟知道陈元龙曾经在阿爸帐下做司马和阿爸交情深厚来长月前差谢先令第一个看望没想到在关键时起到作用否则以大水一个门侯未必请得动他。 想清楚这些狄阿鸟望着即将过来陈元龙往队伍外走去。 他原本是想到陈元龙马前跪倒大叫一声“叔”一低头见地下都是泥巴水中途变卦干脆扑向陈元龙大腿抱住大嚷:“陈叔叔。我阿爸说长月城他只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好知己。” 陈元龙勒住马不动听了他撕心大叫不免感怀慢慢把手放到他脖子后面按住说:“孩子呀。你要改一改。你三年前不就是孤身一人去剿盗贼?!而今你这博格阿巴特闹得天翻地覆。进了京怎么还不收敛?!毕竟朝廷还没有给你父亲昭雪……” 狄阿鸟听着大为放心连忙诉道:“侄儿只不过是来教训自己家的奴才还差点被奴才的奴才杀死。” 陈元龙叹了一口气没回辖督北衙而是去就近的指挥所去了招入后堂左右打量。欣然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日后来跟叔叔。成就一番事业。” 他并没有让狄阿鸟执儿侄辈礼让狄阿鸟坐到隔一张几的座位。 狄阿鸟也就坐下聆听教诲。他从内到外讲了很多突然一转面孔盯着狄阿鸟用力道:“自你父亲以来。辖军、后军出来的人屡遭他们排斥要不是当今天子。你叔父今天也坐不到这里所以我们只能牢牢抱成一团。你要是记着叔叔多来家中和你几个弟兄多多交往。” 狄阿鸟感到他责怪自己不上门连声道诉委屈:“待罪之身朝不保夕哪日天庭一旦震怒是否身异处亦不可知。小侄只是怕连累到叔父您不敢登门造次呀。” 陈元龙在胸前蔑视地一摆手懒洋洋地说:“乱世保身。只须握一二兵权你叔叔有着几千弟兄恐怕就连当今天子也不是说动就能动。” 狄阿鸟不相信主管京城一小半兵马地将军敢肆无忌惮说出这一番话。吃惊道:“叔父胡言了万不可与第二人语。” 陈元龙笑道:“陛下都有意给我结亲家啦。他刚收一个养女准备嫁给我的老四。” 他用一些妙不可言的眼神得意按过胡须食指下按遥遥点着。笑道:“这靖难天下。不还是要由我们这些悍不畏死的人来出力?!你等着吧有这一层关系之后。他才放心让我领重兵到时你来投靠叔父举我叔侄之力建大功立大业。” 狄阿鸟见他卜愣着硕大的脑袋在椅背上翻滚猛然醒悟到面前倒也是一大危险人物连忙说:“陛下让我造桥修渠筑路我现在是哪也去不了。叔叔。您也应该知道夏侯武律嗨把我家给拖累死了!” 陈元龙诧异道:“陛下让你修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他问:“要不。我把你要过来?!” 狄阿鸟说:“万万不可呀。陛下出够了气我才有出头之日。” 陈元龙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实情。” 他起身道:“门下省要找我商讨婚事我不便久留。你在这儿呆一会儿录份问卷我跟他们打一打招呼走个过场就放你回去。” 狄阿鸟笑道:“也好我也要回去为自家兄弟备一份厚礼。” 陈元龙没有客套起身走了出去到外面跟下属打招呼。 过不多一会儿笔录小吏就捧着本本把他们招呼到一起狄阿鸟胡言乱语一阵经过则交待为:“我服下了五石散心酣血热四肢气力冲涨来了他家用片石头敲敲门要计较那些往事他家突然出来一大群人提着兵器要杀我。” 这也算实情就连行馆小吏的口供都比较吻合。 笔吏问过他转过来问别的人笔虽是越来越快还是显得繁琐狄阿鸟还有好多事等着一边催促一边在堂内踱步。 正为蹉跎的时间头疼进来位文士。 他穿着一件文士衫扎得却比较利索也不知怎么进来的竟到处问人:“请问哪一位是博格阿巴特?!” 狄阿鸟以为是董国丈的人来带自己走笑道:“我就是呀。” 来人快步走到跟前连忙扶着他胳膊到一旁坐眨着笑眯眯地两眼自我介绍说:“小生是中正府上的向来搜集榜上英贤地闲闻钦事今日一大早就传出博英雄拳打脚踢视数十条好汉如无物的事情特意乘车赶来一一证实。” 狄阿鸟吃惊道:“我以前在长月居住从未听说过怎么还……?!” 来人笑道:“中正府专职品评人才人力、物力有限向来只是刻意关注那些榜上有名的英杰而且当今天子圣明岂不更促我等往来疲于奔命?!” 狄阿鸟越不敢相信问:“我什么时候榜上有名的?!” 来人说:“已经有了好几个月。” 吕宫和马公子都兴致勃勃地偎过来争先恐后地问:“他上的什么榜?!” 来人犹豫了片刻说:“枭雄榜。” 狄阿鸟一听“枭雄”两字贼心大虚连忙说:“我怎是枭雄呢?!我是英杰。” 吕宫笑道:“上就上了吧。排榜多少?评语是什么?!” 来人接连用眼睛瞄狄阿鸟吭哧片刻畏畏尾地说:“排榜已经升到三十五。评语。评语……”他吞吞吐吐狄阿鸟不由想知道催问道:“什么评语?!” 来人慌乱地摆了一阵双手要提前说好:“做评定的都是二品中正上官与小地无关大人就是听着生气也不能责怪小的。” 狄阿鸟连忙多些心理准备要求说:“你说吧。” 来人不自觉缩起脖颈心虚地背诵:“其人骄横性多诈而毒辣贪婪好色尝抱美女日夜御之战前亦不辍……人皆曰:羊肉燥淫喜食者贪色荒诞是有此人。然其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作战无有拘泥所向多出奇制胜能笼络人心尝走逐入军卒皆涕零奋兵壮呼如迎远至之父兄亦可称不世之枭雄因有人云其不知书故排名靠下。注:现折服于我王膝下感其王者霸气斯役已作细腰桥。” 狄阿鸟头一下懵了战前御女和同样索求无度的谢小婉在一起还真确实有过而走营兵激动迎接倒也确实有过。他脸红脖子粗看到旁边一盏茶也不管谁的摸来打开盖饮着冷汗就流了下来。 他突然之间明白褚放鹤为什么让自己多去关注。 这每一榜都是天下士人来了解某个人的窗口一旦有了不好的评语再不及时改正必将天下大臭而王公大臣怕也是通过他来了解某一人譬如当今国王一旦见到评语岂不是很难容下自己。 他掩饰着揩着头脑以免汗水浮现最终分辨说:“我不是这样的评价有失公允。” 来人想不到他没有勃然大怒拿自己出气很意外出于感激告诉说:“你备些钱财求那些有盛名善识人的中正老爷观你行事重作评价吧。” 狄阿鸟心道“也是”。他抓过来人的手腕感激大叹:“若不是老兄直言相告兄弟我还毫不知情怕是要遗臭万方了……” 来人受到不该有的抬举接连谦让巴结说:“小地也识些观人之术见大人目正不邪言语肯切多诚不以恶言怪人这是上大人下士之举刚直忠贞之色。” 狄阿鸟和他说了一会儿话问了姓名住处接连揖手与他作别。之后谢先令带着董府的人来给衙门打招呼说“国丈想见他”省略了“见”说“想”他。他却苦于去不成眼看事情结束省功夫吃顿衙门饭出来一看天色雨后的秋日斜了西角时日不早立刻慌不择路地带一干人回行馆回到行馆一边换衣裳一边问谢先令准备了什么礼品准备以最快的度去见秦汾回来去褚怡家明天一早再去找“想”自己的董国丈。 然而一阵手忙脚乱再出来日头更是西移一大断此时怕是再去长乐王府上都已显得不合适何况晚上还答应过褚怡母亲。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 狄阿鸟出于心切一纵马蹿了大半条街。他停下来回过头只见抬两个大箱的力夫却还在后面晃来晃去天黑也未必到西北的小冷宫回来时怕是要宵禁。 他一想倒是害怕夜晚和秦汾见面授人口柄而自己是和褚怡的母亲说好了的一阵犹豫给赶到身边着急的谢先令说:“今天不去了。” 李思晴在脑海浮现他一调马头骄横地闯在力夫和行人让开的道路和赵过一起奔过行馆朝另外一条道路上走去走了半晌回忆起今天生的事心说自己是一来京城就应该去见秦汾的倘若国王因为今天的事召见自己自己终是要输给悠悠众口怎么办?! 一刹那功夫枭雄榜让他再一次毛骨悚然。 他只好走了一段距离再次停下自问:“我到底是不想去见负我的秦汾还是一心惦念儿女私情?!” 错过和李思晴见面日后还能再找机会和解而见不着秦汾肯定是做不了别人眼里的忠臣狄阿鸟相信授人口柄是无中生有最终无形消弭一旦把中正府的目光引往秦汾要是真能引中正们考证自己的往事舆论一定能改观。 想到这些他再一次停住遥遥冲走到前面的赵过大喊:“你追上吕宫跟先生师母说我急于去见旧主儿女私情怎比君臣之谊?!” 他相信这么一说肯定能使褚李两家的人释怀因而再一捋马缰摇头晃脑地走着比以前从容不迫多了。 左右两街已经被他纵马踏一遍街上的人都对这样一个骄横的武夫保持戒心偷偷斜着眼角看他。 狄阿鸟也为他们的反应奇怪。怀疑是不是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收拾得欠妥因而左右浏览他慢慢把自己的目光看像西南那儿有一座燕塔似乎有人站在上面正注视着自己就用手搭起凉棚奋起目力望过去。 上面似乎真有几个黑点。 他想以自己的目力都看不清他们。他们往自己这儿看自己也该是和蚂蚁差不多。不可能是在专看自己?! 然而慢慢走在这种抛露在塔下地开阔街道始终存在着让人盯梢的感觉。 他就像是一匹感到牧人从几里外看过来的狼老是想看过去。 这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他只是慢慢地走着。前面的力夫不知他改变主意挑着箱子回来。走成一行一见他再次转回来又一次让回头走都“哼、哼”着闹情绪相互一撑抬杠要转头顿时把路上的人挤往一旁使得狄阿鸟也收回视线拉着缰绳打转转。 片刻之后狄阿鸟走在力夫的前面和另一匹马上的谢先令说话。 两人不断地说着话。并齐向前而两边似乎也没有什么改观狄阿鸟却突然生出一种行人停滞唯我独行的感觉。他感到两路众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很慢自己的动作也像是流不动地水。一边有点恍惚地说话一边向左右注视在视线中前边数步外大街一边是一座酒楼向街开轩的雅间一名操琴人推窗望远。两臂猛烈往挥。撒出来地琴音高高低低铺天盖地;另一边是一座鳞次的瓦房顶。开出几道相形渐矮的门耷拉着几耳旗和匾有一间杂货铺有一架鸡鸭笼再往前面是一块搭着棚子的空地坐着几个打补丁的壮汉散放些杂物一个箱子只露半角。 因为棚子不高高屋的四方角又拦截了视线看不清全貌而再往这棚子地对面看散乱着一堆瓦砾是京师屡遭动乱的残留物狄阿鸟几乎是本能地回过头只见紧紧挨着的背后两层楼顶上伫立着几个高大的吻邸适合弓弩手隐藏到时居高临下再往自己左右看两旁都有出入方便的齐车宽小巷。 他陡然确信这是一个将近完美的伏击地点连忙停住马慢慢伸出一只手几个力夫也立刻停了下来。 谢先令连忙问:“怎么回事?!” 狄阿鸟大声说:“这都是什么土特产把大伙累的要是这样走下去天黑也走不到你到前面那个棚子看一看看看有没有打短工的?!” 谢先令茫然道:“到跟前吧。到跟前歇一歇。” 狄阿鸟再一次看向那座酒楼觉得如果是真有人伏击自己自己最好的生路就是这座酒楼的大门因为酒楼开地窗多前后都是窗而且喜欢包人住宿后面会有个客房大院自己一旦夺路钻进去就能成功地突围。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多疑只是装作听琴探过头望一望小声说:“你有没有觉什么?!凡是门口凡是路口都有不经意的壮实人你再看那个坐在棚子里的几个人相互之间也不说话只是装模作样地喝茶……” 谢先令听他一说也感到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不相信谁能提前得知己方要去哪儿怎么可能在这儿设伏他略一犹豫准备到前面看一看狄阿鸟嘴形不动打牙缝里挤着话:“你直奔过去不要回头不要管我一直走你走掉立刻到衙门要人来……” 谢先令点了点头。 狄阿鸟说完坐回来看准谢先令的马屁股轻轻一拍若无其事地说:“去吧。” 而后他静静地看着谢先令往前走出几步回头故意做出听琴的姿势随着节拍拍打着马身慢慢向一旁靠拢心里在想:谁要杀我?!拓跋巍巍该死地要饭花子?怎么知道我去看长乐王的?!除了一些自己人知道只有…… 他猛然惊醒回头朝几个力夫看去。 几个力夫在街心上放下箱子却不是到路边歇有点儿不合情理。 其中一个一直在催问:“怎么不走啦?!这样走走停停什么时候能够到?!” 跟人干活这些力夫表现得也太积极了些。有空不歇催促自己赶快。狄阿鸟一刹那间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几个力夫身上他微笑着回头说:“大爷我看你们几个已经累得不行啦进去进去沽些酒喝?!来。来。不要客气我那些弟兄都知道我也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他招呼着“来”“来”。几个力夫迟疑着连声推辞。 他们越是不来。狄阿鸟越怀疑他们负责事之后趁自己不在意暗杀自己暗杀不成给几条巷子里出来的人留出断后的时间。 暗杀的规模也太大了怎么可能呢?! 这是京师。动用上百人力来杀自己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地难道是秦理?! 狄阿鸟这样推测着往酒楼走着一扭头谢先令已经突然加快度向前奔驰暗杀要肯定提前动立刻动然而在这突然之间。他又自琴声中听出什么心头电闪出一念:“不好。 弹琴地人琴法不对比琴师弹奏刚健快捷应该是一位不错地剑客。这酒楼怕是一个陷阱真正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地地方……” 他正要一闪身进去大街上来了一群要饭的敲着木棍过来狄阿鸟心中顿时惊叫:“果然是丐帮。” 他为谢先令担忧起来然而刚刚能骑烈马的谢先令却像一道闪电。径直冲出去。 棚子里的人最先惊起。再也没有什么悬念狄阿鸟不相信酒馆全是坐在那儿等着要杀自己的剑客。一硬头皮冲到里面迎面上来一个小二。 狄阿鸟不知是不是贼一犹豫没有拔剑杀他一脚把他踢翻个跟头纵身向后院跑。楼上桌椅在地板上撞冲几声有人大叫:“他往后院跑了。” 刹那之间酒楼上朝着后院的窗户一推全开不断有人撞破木窗木厢跳了下来。他们前脚前曲后脚如钩衣带纷飞像是一群不断翻滚出来的蝗虫。 狄阿鸟顷刻间就相信酒楼里还真坐着一大批等着要杀自己的杀手头皮一阵麻。 这些从楼上跳息来的人一落脚后脚先伸前脚卸力不自觉往前奔大部分走到狄阿鸟前头。 狄阿鸟趁虚而回倒掖长剑一进酒楼迎面撞来两个手持兵器地两个人。 并排举着长剑过门可惜开往后院的门不能让两个人更好地通过狄阿鸟在顷刻之间和碰撞中出来地一人只有两步之遥接着停也不停撞进对方怀里。 他特别憎恨扭曲的面庞和出喊杀声的嘴感到出剑已经太难一拳奔着面捶去趁其后退半倒再一脚顶中胯下硬生生和第二个剑客擦面相互拽着挤过去。 两人来到酒楼相互一掂狄阿鸟就把他的头顶到侧梯上一摔继而一剑砍掉一把抓着头浑身是血地往扑回来空荡的大堂。 这一刹那里面反没了人只有那个被他踹倒的小二关了店门和几个人死劲地用一张大桌顶着没有和严地门板望天喊叫:“杀人啦。” 门剧烈抖动墙皮都在往下掉陡然一只兵器插破桌面刺跑一人防线顿破。 狄阿鸟相信顶门的人和匪徒毫无关系看向楼上一寻思大声道:“放他们进来。”几个无辜的人回过头来只见他一手持剑一手提着好像是假的人头断颈口还在往下垂着粘稠如丝的血线惊哄就走在一楼找地方乱藏。 汹汹的从后门进着前门洞开一楼旋即已是人头重重狄阿鸟正要让他们进来接二连三地踢倒楼梯的护栏从容不迫地往二楼爬。 人竞相跟上仰往上攻上来得太多后面还在猛挤就有人从无护栏的楼梯上掉下去落回人堆效果像是一个小屋子关了上百头乱拱的猪。 一旦动暗杀再高明的指挥也没法再操纵这群乌合之众。 狄阿鸟心里明白他们现在都是随着一种本能眼睛都盯着自己都盲从同伴就镇定自如地上来二楼顺手回掷血糊糊地头颅打到跟上来人脸上而后收剑回鞘操起一个桌子的两条腿推过楼梯上的密集人流让他们掉饺子一样往下滚。 二楼站着两个人一人挎剑一人像是个读书人。 他们因为想象不到狄阿鸟的到来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处于失机状态。这也怪狄阿鸟太镇定镇定得让他们慌。他们没有扑上来反而是狄阿鸟一步步走过去逼他们后退。狄阿鸟打了个口哨问:“是谁想杀我?!” 两人几乎退到了窗户边便不再退。 带剑的一人拔出剑来。不带剑地一人信手抱了一把筷子筒一扬手撒得到处都是。 狄阿鸟看一看楼梯和楼面挨着的地方都已是再次爬上来的人哈哈大笑说:“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们万万不会告诉我?!” 说完他猛地奔到另外一扇对街的窗户破窗而走在半空中往下看楼下一个人也没有远处倒是有着两拨对攻的剑客其中一群是后来来的乞丐。 他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爱马已经骓骥一跃来接自己那就骑上走吧。大街上空荡荡地一边是前往秦纷家地道路一边是回去的路。 眼看着前往秦纷家地道路上两拨人疏散对攻他突然冒出一个岢怪的想法不但没有回头逃走而且朝去路疾驰偶尔遇到停手看他的人哈哈大笑道:“继续打继续打。”他劈开几个偶尔当道的贼人卷着一股刺激的尖叫出了重围得意得难以想象却一再现前方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随着快的奔驰面前突然现出一段大街街侧站着两个人街心站着一个人。 狄阿鸟心里有数长剑斜出疯狂傻叫:“毋以为可以不让吾见吾主。” 街心那一人也有条不紊地拔出长剑剑轮起来刀上才会有的红绸尾巴徐徐飘动曼妙不可言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刹那远处突然拔起铮铮一声琴鸣裂帛断金铿锵刺人。马听得兴起立即掀起长腿仰天长嘶雄壮激怀。 紧接着铃声串串走来一辆马车没有车盖。一人宽袍正坐乘车抚琴飘飘欲飞。 狄阿鸟突然间认出来来的是谢小婉的阿爸当即大叫:“岳父大人。来救我不成?!”他把谢道临和刺杀联系起来话自然是在试探不由连忙停下来听音观色一看形势不对立刻从别的路再走。谢道临远远冷道:“来救你?!山人觑你两日有余!” 狄阿鸟哈哈大笑高声道:“我当是谁找些阿狗阿猫的来杀我原来是岳父觉得我有错想在长街教训我一通现在也教训过了让开道路让我去见一见旧主吧。”谢道临带着一种悦耳的鼻音哼哼:“阿猫。阿狗。我岂会让那些阿猫、阿狗的人来杀你?!只怪仇人太多杀你心切携起手来设了埋伏我要杀你只需一人而已。”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7) 狄阿鸟疑窦横生心想:这人有怪病难道来看戏?! 原先当街的那人开始往前走狄阿鸟怀疑他是谢道林的人怀疑以谢道林所具妖术招徕的人完全有杀掉自己的能耐或许只是专门来封死自己道路逼自己回去死于乱刀之下心中犹豫不觉只是扯马打了个转转。 片刻而后面脚踏追喊声渐嚣他一急厉声大喝道:“这儿还是王城吗?!还有王法吗?!你们就不怕惧朝廷官兵说到就到?!” 谢道临漠不关心地说:“是呀。这些人真是没有王法啦。” 狄阿鸟喊问:“你呢?!岳父应该是懂得道理知大体的人怎么和那些无知之徒一样目无纲纪?!” 谢道林冷笑道:“我怎么目无纲纪?!我不杀你呀。” 狄阿鸟叫道:“面前这位英雄好汉不杀我?!” 来人替谢道林辩白说起话掷地有声:“你是我花山大仇。 今日狭路相逢洒家义愤塞胸理当一战自然与掌教大人无关!” 狄阿鸟嘿然收回以前的想法心说:“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他一声长叹苦笑说:“阿婉前不久送来许多衣物催促我去花山早日向岳母大人下聘提亲……” 他希望用这番话来软化谢道林谢道林却无动于衷只是说:“我的确不是来杀你的。” 狄阿鸟见他老是强调这一点后面喊杀迫近心头恍然怀疑他真中有假意图是用真假难辨的恐吓暗示把自己堵死在这里供别人杀连忙扯马回头。 身后的谢道林立刻提醒道:“你也不想一想。我为什么在这里拦你?!旁边那条巷子走得通么?!” 狄阿鸟也怀疑是条死胡同真想硬闯过谢道林一行但他只知道谢道林的目的是要逼自己死在别人手里倘若硬闯肯定不再是恐吓心里灵机一动翻身下马伤感道:“岳父大人小婿也没有什么金银玉、帛良田财货。今日若死在这里只有爱马一匹。神骏无比不忍让它于我同归于尽若你觉得小婿是一条好汉让人把它收去送于阿婉供她乘骑。” 他把马一赶。拔剑在手使得逼来的大汉愣了一愣不自觉挽住马缰等着谢道林话。谢道林蹦镯片刻生硬道:“好吧。你若死于乱刀之下我一定告诉小婉你也算一条好汉。” 狄阿鸟转过身去只见街上人势飕卷乌云俯压毫无畏惧之色。大踏步迎了上去。 拉马大汉一手反握刀柄另一手执马神情肃穆而往后街侧地两名同伴。都已经不自觉地移往街心继而走向前去就连谢道林也紧紧地抿着嘴唇鬓角细轻飘。 长街萧萧狄阿鸟身影已经远离。 陡然后面响起琴声。徐徐落落。安安详详。 狄阿鸟大为满足心说:“其实阿过也自称过山人。山人有什么了不起?!” 迎面的冲势比什么都猛烈全是刀枪肉身黑黑鸦鸦似乎带着一阵风需要人低着头眯缝着眼才能承受狄阿鸟却面朝他们插回宝剑出大声地狂笑来笑得让汹汹人潮猛地一滞。然而这已经只有四、五十步。 说时迟那时快狄阿鸟陡然收了自己扎出来的豪气干云的架式一扭头一弯腰摆着两只飞快舞动的手臂朝这儿最近的一道巷子里跑去心里狂笑:“没有了马。我还不能爬墙么?!他们远道奔来再追也跑不过我的两条腿。” 他一头扎进巷子一看真是个死胡同堵巷子尾巴的是一排大屋一拍脑袋从一旁的一个院墙上爬爬上一走一跃来到一家房顶在住户的不安中得意洋洋再一看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心道:“你们还能怎么样?!” 人流也冲了进来从上往下看黑人头颗颗在巷壶中嵌着狄阿鸟不敢久留眼看房屋交织东一头西一头“哗啦啦”地踩着瓦奔不知踩了烂瓦多少到了尽头却是一个巨大地台缘根本下不去他心中一寒连忙换个方向走希望能找一个平行的巷子然而已经有很多地匪徒在下面奔走大叫。 而身后也有爬上房顶的匪徒三三两两来尾追计算来杀自己的人怕是增加到三、四百倘若只是一、二江湖势力光是兵器就难筹集更不要说有些人上房麻利根本就是好手狄阿鸟心坎都被震惊嵌满他甚至怀疑即便是自己在行馆不出来这些人也会学自己对付张毛自己上门。 迎面已经有人跃至狄阿鸟就和来人在房顶上砍杀。 几个来回游走冲荡有人一屁股坐塌房顶有人顺着瓦面栽下去头朝下砸到地直杀了三、四人身上留下一、二疮口还不见朝廷来管倒是搏斗的敌人中有一些刺杀干脆的顽敌。 房顶不比平地逃起来极消耗体力、精力一旦走到险处或紧张或御敌命运都挂到一丝细线上但如果不四处乱逃敌人就会往一处房顶上集中。狄阿鸟灵机一动敲了些瓦片下来逃起来时一旦迎面遇敌抬手就。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狄阿鸟虽然盼着天黑但还在心底大叫:“这是在内城根上呀这么长时间官兵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他突然觉得这一片区的衙门已经提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好把希望寄托给谢先令心说:“你赶快把救兵搬过来迟些时候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敌人已经全是三人一队迎面又有一队来攻迎面过来两只枪先后刺到狄阿鸟瓦片已经投掷不及只好扎腿弯身扭了一道弧线上来。刚刚挥刀抬头趁敌枪势第二人地枪来到挑在肩膀上的衣裳穿过去。 枪尖走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种配合这种干脆利落的手段若说他们不是精锐军卒脱了盔甲打死狄阿鸟狄阿鸟也不相信但他没有心思多想丢掉瓦片。一把抓住这杆穿在衣裳里的枪转到房顶上方。两人相持两端的枪杆把第一个刺来地顽敌扛倒在地蹬出一溜瓦片往下滑。 被握住枪的第二个敌人也想不到他不是夺枪而是推着打转两脚一使劲。瓦片碎烂也不由分神。狄阿鸟操剑剁断枪杆第一个敌人回来第三个敌人绕在一旁直刺脖根紧随着狄阿鸟的走势带着风声刮过。 狄阿鸟觉得要是自己定不会格斗中远距离放手刺否则根本收不回枪。 他甚至觉得如果是在平地上能让这样的人死几回然而在斜面上往下前方侧扑。很难不趟烂瓦顶稳稳当当地站住然而现在最好地克敌方法却只能是向后退让一人枪断。让一人枪空让一人奔面而来以此摆脱一对多的劣势。 第一个敌人果然追来枪扎下盘狄阿鸟接连两退无意中一扭头。见自己没有及时摆脱这三人。敌人都在往这里集中最快的已经在后面的墙下攀爬。心里不免焦躁干脆以后脚尖点瓦前脚后伸前身前倾冒险出剑。 脚下咯嘣一响他浑身一震剑却如期刺到挥出了奇地淋漓好似一只缩尾鹤伸嘴扑鱼一剑中敌人脖侧。 他心里极为满意干脆借势以一手下按利用良好的柔韧借敌人倒地把后伸地一脚从头顶翻过来躲在敌人滑落之前地身影下而头一抬起来剑信手一挥正赶上后面的敌人到面前劈个正着。 他来不及兴庆只听得一声吼仅余地一名残敌两眼通红地扑来抱住了两臂借扑势往下滚去。 他大为震骇感到浑身在瓦片上撞来碰去却更相信这是军中好手两臂一用力挣开没有合严的双手用脚蹬住敌躯以两手乱拔却抓着房檐上的一片瓦旋即蹬着两条腿掉下去落下来触地一麻看到受自己一脚地敌人头朝地装在一处大缸上水还在溅着赶上一剑刺在后心浑身筋骨好似被摧碎一般不由得搂着两只胳膊踉跄退后两步一屁股坐下。 手上全是潮湿地液体疼得人渐渐麻木敌阿鸟不由打量趴在缸上的顽敌快一找敌人辨别敌我地标记解开他胳膊上的白布再一想听着前后左右的叫嚣连忙借房廊掩住自己的身型跑到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门边摸两把血回头一脱衣裳往腿上一缠防止回来时血滴往地下这就立刻退回来往主屋外侧的廊后空地趴在那儿看等着天黑。 敌人在这所宅院的四面上空叫喊旋即下来好几个都是略一看直奔大门走到外面犹叫了几声:“往哪跑啦?!怎么没有血印?!” 他们喊得激烈暴躁却没有回来在院子里搜。 上空的敌人还在到处喊隔着主屋的墙壁隐隐能听到主人家的孩子吓得大哭。狄阿鸟翻了个身把白布系好本打算四脚朝天地等人来为自己收“尸”把自己运走如果等不到就等天黑廊后却没有铺石地下是湿水他躺不住还是很快趴起来贴着墙窝下身接连做了好几个死人姿态最后都觉得骗不过人再听得四面慢慢安静连忙溜回来想到人家屋里去躲然而每一个门都死死地闭着。 正不知道能不能敲开地时候外面有人声。 他四处走投无路一下心胆俱裂正要亡命一搏进来几个拿兵器、抬简单担架的人看不清头脸。他看看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披上暗纱心中大喜暗道:“天不绝我。”这就一瘸出来两腿一弯趴地垂死大叫:“救我。” 几个人果然大叫:“有个没有死的。 几人是看也不看过来携着他的两个胳膊往担架上挪顺便拔他的剑他却死不丢手恶狠狠地呻吟:“我要杀了他……” 众人以为这是杀出性来伤太重头脑混乱把他地剑拢到他的腿侧抬着就走。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8) 街上亮起火把被风一扑染得人脸通红。 前一兵、后一兵走过来还没能把人放下来狄阿鸟就已经看到一张探在担架的人脸接着感觉到一只手在身上掀胳膊、抬腿像是在看自己的伤。他连忙浑身感觉一下没现什么要命的伤正担心看伤的人却说:“我的天怎么多皮肉伤?!快放下。”两个兵靠了边对着一把火放下。 狄阿鸟提心吊胆怕他们认出面相拿出刚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样子挣扎看起来朝四周看听到一个在哪听过的焦急声音:“要是这样也杀不死他翌日坐在家里等他杀好啦。” 他一皱眼睛回忆想到杨乾金不由暗道:“听着像他。” 街上站着举火的大汉大概十余步外几个人相互围着站声音就是从那儿出来。接着是一个粗厚的声音:“杨员外放心张帅跟很多人打过招呼。附近衙门都称是追捕巨寇我们可以成夜地搜拼着陛下怪罪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 狄阿鸟连忙把握剑的手往腿侧靠一靠。 郎中嫌碍事一边来夺一边耐心地说:“好汉先睡下。我来给你包扎伤口?!”狄阿鸟看着长街人少觉着自己还是要赶快想法逃跑别让杨乾金他们认出来因为旁边就有举火的大汉不敢将郎中打昏只是一挥手将郎中掸去一旁无理嚷道:“不用。” 杨乾金和两个人突然转过身迎面走过来还无意识地扫过去甩着半拉手叹气:“又抬出一个受伤的他就是一匹马也该耗尽气力了呀。让兄弟们加加劲吧点起火把挨家挨户搜。” 狄阿鸟恨不得赶上一剑但保命要紧害怕他认出自己慌忙躺回担架。郎中被他甩得实在扭头走了三、四步远回来显得有点不耐烦嗓门很高:“谁受了伤都疼也得容我给你看一看吧?!” 裂着伤口。流着血狄阿鸟觉得他给自己包扎、包扎也不是坏事。就慢慢地等着郎中满意地“嗯、嗯”也不再执意让他丢剑。 上药上到背时两个来看谁受伤的贼人弯着腰找他面孔看狄阿鸟害怕他们认得。只一照面连忙翻过身子平躺压住了装伤药的瓷瓶但他一动不敢动仰头看着天大气也不敢出。 那两人还是看到他犹豫不决地喊:“这受伤的是谁呀有没有人认识?!怎么那么像咱们追的那人?!” 狄阿鸟知道已经露馅“呼隆”一声蹦起来迎面就见到杨乾金的老脸。 杨乾金在不远处踱步。闻声慌忙来看正和狄阿鸟站了个面对面差点没有惊倒喊一声扭头就跑。狄阿鸟也举着剑背对着他跑成一溜烟。 两个像是人鬼两怕半夜里正碰对面都是扭头跑。杨乾金很快回头弯起腰往前指大叫道:“来呀。追呀。他在这里呀。” 街上没多少人。心里也松懈。登时慌奔乱走不知所以。狄阿鸟趁机杀人夺路。 他只是往前猛奔遇到挡路地就硬撞顷刻间已经跑出百余步谢道林已经离开前面的道路却放着简单的路障一跃而过封锁区最后的十余人来堵左追右砍送了他几条伤他一边猛奔一边回头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有点应付不来时不时就被人劈上整个背部都是一片烂红布。 你追我赶不断奔跑着陡然间前面亮起火把出现十几骑跟着几十兵马狄阿鸟跑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官兵还是敌人同伙就这样冲了进去听到几声喜极的惊叫像谢先令所不由喊道:“快救我。” 几人下来扶上更多的人裹着一团身影锤沓往前一道一道像是围着人转。 狄阿鸟把剑插到地上“呼哧”直响谢先令扶住他连声说:“多亏遇到一位贵人。”狄阿鸟耳边轰鸣没有听清也没有说话。 倒是一名半服甲胄的青年来到跟前。 他看几眼眼前景象渐渐真实看得清了浑身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冒火。 原来面前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王给他介绍过的健布的嫡子健符。 他一家人都和健布牵扯不清此刻若是自己能选择宁愿死也不愿领这个情登时只是咳嗽着咬起牙“啊、啊”怒叫。 大伙只道他是惨叫七手八脚来施手不防备后面却有一人“扑通”一声跪下呼道:“主人。主人。我是陈绍武呀。” 狄阿鸟听到了脑子乱哄哄一片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出于本能装作不认识干脆一闭眼躺下装死算。 然而一装死他就感到七手八脚来扶自己上马怕是去健府想起自己地来由只好再一次转醒暴躁地大叫道:“谁也别想不让我见旧主。” 他看到眼前有一张人脸也不管是谁的“啪”一巴掌接着现一条胳膊在嘴边说咬就咬。众人无奈丢手他就在地上爬一边爬一边在心里说:“你们都来看看老子地义举吧为老子做个见证当老子已经垂死更好。” 他拉着残躯拖着一团血水像是一条死而不僵的百足虫就这样爬过去。 大伙浑身都冷飕飕的不知道是敬佩还是激动都呆了就连认为自己知情的谢先令也怀疑此举是真到极点的真心。 他摸来自己的宝剑狗刨一样往前拱动一遇到阻挠就挥舞恐吓。几个人手舞足蹈跟上来哄:“你来上马我们带你去吧?!”健符心中颤抖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到处冲手下咆哮:“快去找辆车带着他走。” 狄阿鸟自小就擅长在地上爬。 这一点抚养他长大地赵坡嫉心里有数每次给他做衣裳都要在膝盖上打几道皮补丁但仍常常被他爬坏。 然而今天长大再爬起来却感到膝盖手掌伤体上下无一处不疼痛不拿捏他却咬着牙拧着脸心里笑着嘴巴里却嚷:“主公呀。臣来看你来啦。 爬到后来他是真爬不动了就趴在地上喘气。 健符找来一付担架把他放到上面一路前往冷宫一路前往宫掖递去消息希望能达成他临死前的心愿。这会儿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路越走越远跟着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汇集成一大队纷纷问:“这是谁呀?!快死了还……” 不知不觉到了长乐王府。 长乐王府的侍卫是国王派来的冷呵呵地把严实不让进跟来的好多人正有着看头就都不走拱成一道大圈子站在外面指指点点。 家令知道一个弄不好内城外城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说当今国王监禁长乐王连忙抓耳挠腮地往宫掖里递消息。 大深宫里的秦纷也听说了披着衣裳在几名侍妾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在紧闭的王府大门内来看。 外面隔着几道人墙一道门狄阿鸟披着一身夜纱捶阶撞剑接连叫道:“主公。你在位时远贤臣近小人不听臣地呀几乎把朝廷葬送臣。痛心哪。”秦纷被感动听着狄阿鸟语不成声地谴责心里悔恨交集口中含糊不清念念有词:“忠臣呀。孤。唯一的忠臣。孤到现在才明白……不是手足却胜于手足” 一直以来他被太多的人出卖曾经以为很多人是忠臣结果都不是就连一直在身边的承大夫眼看自己从王位上跌落秦纲大局已定也改换门庭做了看牢自己的家令时常阴沉着脸不把自己当人看。 他知道外面地人当他可以醉生梦死却只有自己知道这种失落这种足不出户的痛苦连侍卫都敢欺负的事实看似长乐其实是一阶下囚……而今虽然年纪轻轻已形神枯槁白缭绕。 他自己心里都有着数好些人希望自己赶快死就连当今坐朝的哥哥要不是怕落下恶名怕授人把柄已经下手了。 灯笼出的惨白光线扑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他的脸皱到一起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听到狄阿鸟语气时常中断自称受了重伤怕是活不多久想见一面一个忍不住疯狂地挥舞胳膊遇到强壮地侍卫一拦一推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他们不让我见你呀。” 狄阿鸟听到了改口只叫:“主公。主公。” 里面却也有一个女人和秦汾一起赴倒在地旋即一道尖叫声凄厉地响起:“阿鸟。你不要死我是许小燕我不让你死?!” 狄阿鸟登时就被镇住头脑轰轰乱鸣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叫:“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在河东?她不是在樊英花手上吗?!我地天哪。她怎么在王府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9) 郎中赶在背后上下止血体力的衰退还是让人剧烈地眩晕狄阿鸟慢慢吃不消干脆再一次仰倒装死。宫掖很快派来来使送到两位紧急传召的太医要先为他治伤翌日再让见长乐王。他们就把狄阿鸟放到车上到了城门下传过话回他住的行馆。 御林军已经出动扫荡走到半路还能见到一些没来得及散掉的贼人由执戈的甲士守着在路边窝成一片、一片。 回到行馆不大会儿国王派遣的使者也再次来到等着询问些关于伤势事故的细节因狄阿鸟两眼一闭半死不活谢先令只好陪伴着他们细细娓娓一一道来。说了大半晌使者离开派来的太医也从里面走出来经过时摇一摇头哈一口气给出最坏的暗示。谢先令几个一步跨进去一眼注意到嚎哭起来的路勃勃七手八脚往跟前凑哭的哭喊得喊。行馆来伺候的使女们也大失水准说不出安慰的软语一个一个全起步退在两边。 灯芯小火纷沓照来床前、脚下把抛成散乱的衣棉涂得团花杜鹃儿似的送到人眼前显得触目惊心。 谢先令刹那之间竟想起最要紧的一展双臂左右把着让人往外走自己也往前赶赶几步回头再唤几个使女。路勃勃站在床头无动于衷。别的人都自觉地听他安排纷纷留着心底的话儿等着到了外面问。 到了外面谢先令应付了几句左右看一看拉一拉杨涟亭的衣裳和他单独站一边去万分谨慎道:“来的这几个都是外人。你要守好门。主公一清醒准是有事儿要交代我进去等着看看他是不是急着要见谁?!” 他叮嘱到一半转过头看着最后的使女往外跨着腿还要再说没有收回的视线落在6勃勃突然冒出来的脑瓜上。路勃勃神态有异摆来一只手喊:“山羊师公。你快点儿来。” 他喊谢先令都这么喊外人听着总是感到好笑。 谢先令第一次听到。吐沫都喷出好远为此。赵过还捏着他地嘴要他改口。 谢先令也不感到无理急切拉住杨涟亭来到门边让他站住一角而自己进到屋里。 进了屋。初一看无动静再一看榻里侧直直竖着一把沾着暗红痕痕的宝剑。谢先令想不到第阿鸟手里还握着那一把剑还以为是路勃勃因而喊自己是三步并作两步地站到病榻前由着劲叫唤:“主公。主公。” 狄阿鸟的眼睛裂开一道缝慢慢地扩出瞳仁出了一口气萎靡道:“有事。” 谢先令也喜出望外问:“什么事?!” 狄阿鸟真实地转动眼珠。继而含糊不清地要喝水嚷:“口渴。勃勃拿些盐茶。”谢先令以为这就是他要说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光返照”只想问一问他自己的感觉听得不好。就让他赶快交待后事还没说出口狄阿鸟没说完的话就倒下来。 他咧一咧嘴巴伸出舌头将喂不下去、残留在腮上的人参小米粥一扫光方不缓不急地说:“快让朱温玉带上路勃勃。去城门口找张大水。带着这把宝剑回武县到时让张奋青个王八蛋好好看一看。这把剑上沾多少血要是他用眼睛看不出来就用舌头一舔不一人的血不一次舔化好知道老子的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出了这场事也确实到了让“猎犬”张奋青出洞咬人地时刻谢先令点一点头。狄阿鸟要喝盐茶慢慢坐起来喝一些不自觉朝一旁的人参小米粥看两眼小心翼翼往外一扫立刻拿过来一口吸干净说:“勃勃。算你喝地。” 他确实头晕连忙躺回去声音也变得无力:“告诉他个王八羔子就这么说:丑话说到前头你小子来晚了就要多破费好好想一想吧棺材能进林子砍一片凑合着还能睡拉棺材总是得要两头小毛驴吧?!小毛驴谁来雇?!更不要一大堆白布要买酒酒肉肉算不清到时死的就是老子谁也不替你出这些钱?!” 他说到这儿想了一想说:“也要找来咱家的老瘦郎中老子一身伤没断十根骨头也断八根那帮庸医治不了让他来为老子看伤。” 谢先令觉着他迷信自家的土郎中说:“人家是太医医术高明着呢” 狄阿鸟努力伸出脖子往外看一看问:“太医会捏骨么?!能为骨头断个差不多的老子打一身夹竹板绑成一个萝卜头蟹筋啡”谢先令吃惊道:“什么?!” 狄阿鸟笑起来急迫地说:“老子骨头断了好多一群庸医找不出哪一根骨非睁眼说谎不可?!”谢先令方醒悟愣一愣连忙向外看说:“主公原来没什么大碍怎么瞒得过太医的?!” 狄阿鸟得意地问:“你不知道吧。” 他看谢先令不敢相信连连招手待谢先令附耳方说:“我被人追杀时捞了一瓶跌打药油抹在脑门上提神现在脑门火辣辣要你是太医一看我失血过多昏厥不醒把把脉若有若无轻浮不定掰开嘴巴要灌药牙齿却咬得紧紧地离死差多远?!” 他顺便催促叫苦道:“谁还多此一举检查我骨头断几根?!快点儿找老瘦郎中来要是晚了我就真一命呜呼啦?!”谢先令点一点头把剑接过来递到路勃勃手里牵着要走。 狄阿鸟喊住他伸出三根缠着白布的指头押开再合起来说:“别忙着出去我这儿还有三件事一老子本来要死但不能死得赶快睁开眼督促着吕宫画地图刻地图既然郎中竭尽全力也不能让我说睁眼就睁眼我就找萨满找天神找长生天听说苑圃外驻扎着一支鞑骑你想法打听打听借钱也要请些来到时让我表哥去招来十个八个的跳几出大神;二老子在京城再也不能一抹黑地混日子褚先生已经提醒过我让我多注意中正楼我是孺子明白得快昨天不是认识一个中正楼的?!让朱温玉跟他联络送些钱要他为我出力要是他肯就让他查一查花山掌教为何赖在京城不走?张毛的张姓阿爷是什么来头?河东樊英豪樊大枭是否在京?!” 他一想到樊英花担心是兵败同时也怀疑她借着献来秦汾的家眷表示自己割据一方仍是为秦纷而且已经走完这几步心头沉重了好长一阵才往下说:“三雇来的挑夫不可能是乔装打扮的大概是些帮派势力你与张铁头打个招呼让他带人来在雇人的那一片地方转悠、转悠看出些什么捂个舌头回来顺藤摸瓜好好查查暗中要杀咱们的到底是哪些人?!以后也好有个防备。其余地事你和张铁头自己看着决定等天明赵过回来你们就通过他递话给我。”谢先令想不到狄阿鸟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得这么缜密有点儿难以适应。 狄阿鸟知道他吃惊了不由张大嘴巴打起哈欠慢慢地说:“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们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摆开庆功宴觥筹交错博格阿巴特却突然睁开眼睛盯着他们的后背……” 他有些力不从心了潜下身躯歪着头嚷:“伤太重到长生天那儿住两天吧。”谢先令看他睡下和路勃勃往外走。 一走出来花落开、朱温玉和陈绍武几个都紧张地拦到面前问来问去。谢先令只好告诉朱温玉:“那些都是庸医不通外伤还是让博大鹿回家请咱们自家的郎中来你现在就带他去城门口找张张大水能连夜出城就连夜出城记着小心点见着官兵躲一躲。” 陈绍武连忙拦住再一次说:“刚刚来地是太医专门跟国王看病的怎么是庸医呢?!”谢先令一时无话胡乱一搪塞:“宫掖的太医主调理治疑难杂症可以恐怕都没有碰到过筋骨**之伤还是该让经验丰富的军医来这样才比较保准是不是?!” 陈绍武一抬头说:“我有一位好兄弟他一直跟着位老军医他就在外面歇着我把他带过来先照顾着主人回头去请他师傅!” 说完就连走带跑。谢先令不由得愣了朝朱温玉一挥手急急回去给狄阿鸟打招呼免得露馅。 狄阿鸟还没来得及翻身陈绍武已带着一名瘦弱的士兵进来外间站在杨涟亭面前连声往里喊:“谢大哥。谢大哥?!” 狄阿鸟对他有种愧疚感却还是怕他已经成为健布的人只好用低不可闻地声音吩咐:“老谢陪他坐一坐问一问我们走后他怎么过来地?!”继而说:“让他带来的人进来先给我治着别老瘦郎中一时来不了我说死掉就死掉。”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0) 谢先令通过接触很快了解陈绍武怎么过来的目前的情况。 陈绍武是长乐王秦汾避难野牙时樊氏所征召的郡中子弟家里受到过狄阿鸟的恩惠。其父略作思索将他送予狄阿鸟之后跟随左右一度战沙通天收溃兵占县城……当日他们一行于路德接受朝廷的休整狄阿鸟得知父亲含冤而死的事执意去投“夏侯武律”。他因为不知的内情苦苦劝阻从此“各为其主”被舍弃在军营里作为出逃未遂送至逃兵所供新兵训练因为和一干老兵采取主动表现卓越被健布赦免作为接受栽培的苗子收到建章营中学习军事而今已做到兵尉一职。 而健符是建章监正好是他上司的上司。当时谢先令去衙门不敢多说只是声称自己是过路的眼见很多人追杀一人来报予官府一看衙门的态度不对走投无路只好往内城去路上碰到健符病急乱投医。 健符听说是“博格阿巴特”情急之中到自己管辖的建章营里调人陈绍武一听点了自己的人跟过来。 后面的事情谢先令都知道连忙趁人不备溜回去讲给狄阿鸟。 到了上午陈绍武回营里请假健符也批准了而后赵过回来两个人说起话来更是阔别之后的格外投机凡事讲得更加详细虽说狄阿鸟直挺挺像片咸鱼干小营医每过一段来看一次按按脑门却也早早洞然。 他这会儿有点装不下去。 昏迷着是能偷着动可饭却吃不进嘴他这儿只觉得上下肚皮黏成一长皮开口能吃下几牛几马。谢先令和赵过都知道他会饿。会吃饭倒也把食物放到一边供他偷吃可气的是小营医过一段时间来一趟也偷着吃还很快现食物少了晕乎乎地念叨:“啊?!怎么少了这么多?!” 张大水听说的早还没等过午背着张氏牵着媳妇。挎着二、三十个鸡蛋来探伤说是他娘非要来。倘若第一个来的是褚植。是董国丈都还好一说伤重就拦回去了人家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而张大水一家要是一拦不让进门。就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意思人家难免不敏感觉得底下人嫌弃人家没地位。 爷几个也没意识到谁还要来接过了门。 张氏现在肠子里还是有弯坐下说一阵话只管对着坐面前的陈绍武几个讲说现在的媳妇香儿不如以前地媳妇小玲懒对她不好每逢给碗吃的。都是一扔说:“瞎太婆。吃去。”硬是说得媳妇含泪张大水听不下。 要说起来媳妇毕竟不是女儿面对一个瞎老太婆。人家的爹娘能做到大水家媳妇这样也已经不错了但相比小玲一比老人就冲人难受。她自己没来由地就怨说几个月前小玲还在东市。经常看自己。背着自己现在也不见面了。要不是狄阿鸟哄走了她媳妇一家人现在多好?!说着说着也还心疼狄阿鸟说狄阿鸟爹也没了怪可怜还有谁那么狠暗地里使坏这也不得醒怎么是好。 几来几下四周的人被闹得晕乎乎的。 大水晚上轮值白天还要多休息让媳妇在这儿帮忙照看、照看扔下娘俩自己跑了。 香儿要应他的话去守着。谢先令看推不掉就带着她进去。 她一个女人家怎好到外面?!一进去就不愿再出来说是要呆在里面看着。谢先令说是太医的嘱咐她也不肯听出来面对许多陌生的男人脸只是洗一把毛巾上上下下忙着攒狄阿鸟的脸。 狄阿鸟恨不得真昏迷过去。 过不大会儿他已经感到几分尿憋睁眼看看香儿坐在榻前垫着枕头打瞌睡刚刚准备溜走外面好一阵的大动静把香儿给吵醒了。 狄阿鸟只能再“死”一回。 这回来地是董国丈董云儿也来了骑着一匹马他们虽然已经是轻车简从但以如今身家一行还是好几个。 父女俩神色张皇来了一定找着面见摆明是有了心里准备赶在死前能看两眼、看两眼。 前面有了张大水这后面不好挡驾。 他们几次都是走到房门口被缠住了回头火。狄阿鸟在里屋只听得那董云儿像一只野猫声音带着哭腔嘶叫起来要打人不由对着墙眨眼觉得要死一回实在太难。 外面正拦不住董国丈却又来了人。 加几 吕宫带着褚放鹤一家大小放下仓猝中准备的礼物顺着董国丈蛮横无理杀开地一条“血路”来到内室边站着。 狄阿鸟觉着自己没料到有此变故太欠考虑。他原是想断个十根八根骨头尽管好起来将来也是别人眼里的半残废从而躲过秦纲的猜忌只觉得这会儿自己是要被迫睁眼了然而真一睁眼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安一安人心再讲到自己断的十根八根骨头就算三流小营医摸不出来放到董老头手底下一检查还是要露馅。 他头大如斗谢先令知道他的心思也头大如斗正着急门外响起“哗啦啦”地声响却是花落开搬来几个萨满回来。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觉得花落开再为表弟的伤急再求人家那也不能空口为凭哄来些毫无关系的萨满吧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还真来了带着法器的萨满浑身穿得花花绿绿铃声、小鼓响得“丁叮当当”而且还跟些护送的东胡骑兵个个面色阴沉。 他转移着董国丈的注意力口不择言地嚷:“法师们举行完仪式我家主公就活过来了。” 董云儿登时辩驳:“这几个胡巫能起死回生不成?!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活过来?!”谢先令心说:“废话。我们商量好的。” 他正要下些保证一个年轻而高大的骑兵已经从马上下来扬手往马背上扔过缰绳举起两只手含着眼泪叫嚷:“长生天哪。你应该让这些不信任神灵短浅无知的中原百姓看一看您无边、无尽的法力?!挽回您降临下地一个孩子让他们一一信服敬拜面前。” 他用这两只手接来一个白布条用两只捧送在前旁若无人地跳舞拿包着马靴的小腿跳动泪反而流下来再怪里怪气一唱音就听不懂了有点儿悲怆有点儿简短。萨满们就在他的身边跟着唱鼓一声、一声一扣那唱起来的声音就让人想掉眼泪很快上来一个动作激烈的萨满他撕烂衣裳露出浑身肌肉虬结两扇大腿高抬、落下高抬、再落下两只胳膊肘缩在肋下低着头活动剧烈得像一头了疯地野马。 花落开也和几个人忙碌先摆出一个木案驱散大伙紧接着献上一个鹿头萨满散开聚拢散开聚拢每人手执一扇铜锣大小的手鼓相互绕动拍击继而一人挥舞一把刀短暂有力地高喊着什么反复地喊。 来到的东胡战士一刹那间抬起头显得有些狰狞附和着大喊像是在嚎叫。托一白带的战士把白带交给赶到身边的花落开。 花落开弯着腰完全像是一条撅着尾巴的狗转过来对着众人。那战士脸残忍无比绷得紧紧地回来割一条马尾巴放到一个木托案上慢慢向前走去。 两个萨满先挥舞着弯刀做先锋一样来赶大伙。谢先令有点不知所以见众人万分紧张连忙让他们为这个高大地胡兵让路。 那年轻力壮的胡人这就踏着马靴带着花落开带着一个捧着托案地战士带着一股杀气往里走刚刚走进去还在那儿疯狂奔动的萨满猛一抬头对着天空“嗷”地一声长嗥刺得人不禁想掩耳。 众人只注意他满头满脑都像喝了烈酒又红又涨脖子上脸上的青筋都滚起来却不防一干骑士全伸起脖颈对着天空不停歇地嗷嗷而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也在这一刹那间阴了下去换成一张阴森森的兽面。 众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地往前看只见这些胡人拽开胸口有两个人胸前刺着野兽而其它的没有刺大多挂一大块胸毛无不感受出一股原始、野蛮、彪悍的杀气心说:“倘若朝廷有和他们打仗的一天打得赢么?!” 这会儿进去的三人已带着一根马尾巴来到榻前跟进来的谢先令、赵过都上前一步站在榻两边看着。 狄阿鸟心头却在感动。 他知道这是来做法事却不是来为自己看伤而是当自己已死以兄弟名义起誓必有一天来手刃仇敌为自己复仇。 他知道来的人是龙血知道还提着一根马尾巴要收走自己的灵魂暖在怀里带着回高显心中苦笑:你就不是来为自己祈福的我该怎么睁眼呢?! 然而现在不睁眼什么时候睁眼呢?! 狄阿鸟只好悠悠长叹一声像是睡了三百年一样。 龙血吓一大跳。他听花落开说狄阿鸟被几百条大汉围住砍的更听过花落开描述的伤势已经觉得是个死人了才敢不顾忌讳露面誓哪怕被割了头被利斧斩断四肢抛于东西南北也要为狄阿鸟报仇的怎么也想不到来到面前狄阿鸟却醒了过来当即怔怔不一言怀疑狄阿鸟是不是靠装死逼自己来见他。 香儿却是充满对岢迹的惊叹最先一声大叫:“醒了。他真的醒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1) 赶着进门的脚步有点儿杂乱淡淡的灯光脖子一个个伸长。 狄阿鸟的一双眼皮像是被胶黏着睁来睁去吃尽力才现出黯淡第一缝但大伙都已显得慌乱争相叫道:“阿鸟。阿鸟。” 狄阿鸟撒目走得快的董云儿靠着跟前弯着身的是褚怡的母亲趴在母亲后面的是褚怡张氏靠下拉着拐杖盯偏方向看着另一边儿爷们站在外面不禁吃力地挣扎两下苍白的嘴唇动了好几动假装说不出一句话。他拿几根手指先后向每一个人的面前伸去依眷之情流于言表谢先令抢先一步扶住他的肩膀董云儿干脆上前抓住将手填回床上。但这支手还是伸了出来拔向龙血。 龙血想握一握刚要伸手见那只停在空中的手再一次被董云儿握上草草地说:“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就回过头挤了出去。 狄阿鸟大为失望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上只感到手指股手指尖柔柔滑滑肌肤绵绵松松一用力似乎能按出一个凹坑不由心猿意马当即斜过眼只见董云儿挽着一飞燕髻伸出一只玉簪在灯光下闪闪亮从胸侧到大腿淡藕色滚花缎子裁减的衣裙内浑然绰约弹性十足更是蠢蠢欲动。 他连忙由着劲儿缩手也好让董云儿坐上床头把屁股摆到自己的鼻子底下。 董云儿不征询任何人的同意当真坐了过去。 狄阿鸟只感到一片柔软的半圆塌陷在被褥上被一股浓郁的香味一熏心神激荡差点要把脸贴过去心里一味美中不足地想:“董云儿阿姐就是那么爱化妆这也涂。那也抹一身胭脂俗粉的味。” 董云儿要是知道他想些什么肯定几捶将他碾扁再说这会儿却半点不知忙着拉起被褥放他的手进去还关切十足地说:“就知道你的命硬好好躺着好了我们再去找他们算账……” 董国丈却立刻说:“快点儿告知太医一声。让他们再过来看一看。” 董云儿同意朝大伙瞥一眼。没来由说:“让他们都到外面坐一坐。”谢先令也是这么想地连忙说:“我这就派人去告诉太医一声。主公刚刚醒来怕是要进一点饭承蒙诸位关爱还是到外面稍坐片刻。” 大伙只好往外走。 香儿准备先把婆婆放到外面。 谢先令准备呼唤行馆的使女来伺候。 董云儿自己却一动不动。已托起一旁放着的各种食物搅着勺子在唇边尝里面的羹饭大多早冷她试一试口蔫了眉欲呼什么。 谢先令趔趄跑回跟前慌忙去抱羹碗连声说:“这怎么是好?!” 董国丈还要寻他说话看了只是说:“小谢管家不碍得。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跟亲兄妹无二区别。好久没有见拘那些个礼干什么?!” 谢先令更觉得狄阿鸟和董国丈家关系硬也不勉强跨了出来。陪着董国丈往外走见褚放鹤父子也等着心里转了许多弯。 董云儿把碗拿回来叹一口气摸一摸狄阿鸟额头见狄阿鸟一直睁着眼睛。朝上看自己。脸上浮出一道红晕嗔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姐姐啦?!我看你被打糊涂着好好养伤吧。听说陛下已经开始抓人……不会任咱受别人欺负知道吗?!” 狄阿鸟还真不知道想问一问却怕自己脑袋太清醒害她怀疑就眨了眨眼睛吃力地点一点头。 行馆的使女很快送来吃的。 董云儿都是端起来抿一勺尝一尝送到狄阿鸟嘴边狄阿鸟见里面浮着一丝水更是遐想万千。 董云儿小心翼翼地喂着饭说:“我和父亲说了准备把你接到我们家里住也好有个照料这次来就是要接你走的你应该愿意吧?!吃紧你吃喝紧喝还不要你掏钱。” 狄阿鸟大大吃惊连忙作势摇头。 董云儿笑了一笑叹气说:“你这样儿的一长大脸皮倒也变薄了?!” 狄阿鸟在心里哼哼心说:“你知道什么?!我现在吃喝也不要钱再说住进你们家出入哪有这儿方便?!” 他一味摇头嘴巴挪动出几个干结的声音。 董云儿却又说:“你阿妈屡次让人托来消息让我父亲设法儿找到你照料你……” 狄阿鸟脑袋里乱哄哄的脱口道:“什么时候?!” 好在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说话喉咙里干小口吞着食物说地话有点儿失音。 董云儿跳蹋片刻说:“你先生前些日还呆在京城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 狄阿鸟醒悟到自己是伤得只有口吃饭的气儿既恨自己作茧自缚又恨自己没有早早去见董国丈。 董云儿还在催拿一勺食物为要挟:“向姐姐点个头。” 她细声细气地哄说:“姐姐家地房子比你们家以前的房子还要大养了十几匹好马好酒更不要说咱家姐姐前些天送来一坛贡酒那是国王招待大臣用的我爹都不舍得喝姐姐为你留着好不好?!” 狄阿鸟想掉眼泪却仍摇一摇头。 董云儿不由大怒捧碗重放大嚷:“你到底想怎么样?!” 狄阿鸟只好吃力地说:“我是罪臣住哪儿得陛下说了算。” 这一说把董云儿的怜意给惹上来她就把自己的手放在狄阿鸟脸上慢慢地抚动。狄阿鸟很是受用陶醉着乐着心说:“什么时候让我摸一摸你呢?” 他不知不觉竟慢慢睡去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见客人已别过离开找来谢先令一问才知道朝廷确实在抓人动静闹得很大。 谢先令已经做过考虑说:“只一天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搪塞。” 他顺便告诉狄阿鸟己方今天的收获:“朱温玉已经和中正府地人联系上了据说道临先生留在长月是要活动丞相一职呼声已经很高”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他除了妖术还能治国?!” 谢先令苦笑说:“道临先生乃百年不遇之人物治国怕也游刃有余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放下架子要来求官。” 狄阿鸟推测说:“他一定是怕陛下不肯礼贤下士。” 谢先令摇了摇头说:“我倒觉得当今国王一定不肯启用主公试想这样一个人有神鬼莫测之能呼风唤雨之术花山且在关中门下弟子五花八门有的都渗透到朝廷中来倒时再手握大权极有可能与陛下分庭抗礼。” 狄阿鸟听过他的分析觉着在理沉吟说:“军师一说我明白过来他自己知不知道?!他难道弄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硬赖在京城不走?!” 谢先令旋即回答说:“这个倒是不好弄清楚的不过那位张姓大将也是相位的人选他原在靠主荫在宫廷做侍卫后来你父亲领兵上面就遣他做副今非昔比正所谓出将入相。”狄阿鸟头脑中有一个大致的轮廓醒悟说:“我那岳父不杀我逼我回去就是针对那姓张的姓张的敢张罗好几百人杀我就是陛下不震怒也与丞相一职无缘。”他问:“还有谁是丞相的人选?!” 谢先令说:“还有五六个。”他一一说来又说:“最有希望地是鲁之北国王派他西去只是用他以前建立的威望安定那儿的人心不久就会召还。还有一个人说也是一大人选只是尚未见着太大功绩刚刚从东北回来。别人说他有希望是因为他升起来得太快可能是陛下的心腹、股脑陛下用这样的人顺手。” 狄阿鸟点了点头问:“樊英豪呢。在不在京师?!” 谢先令踌躇片刻说:“他送来永乐王地家眷改编部众献城投降已经消失多日。据说陛下诏他来京陛见他却只让部下代自己来还说自己是一女身多由不便而今终于如释重负将嫁为人妇相父教子。” 狄阿鸟猛地坐起来喷一口茶道:“她也会相父教子?!” 谢先令笑道:“但他确实销声匿迹。还有传闻说他终不肯侍奉二主因而亡入草原不食新粟……” 狄阿鸟浑身一震问:“当真?!” 谢先令只是说:“应该不假他的一位手下也接到了邀请未来几天就会来到到时就住在我们旁边。” 狄阿鸟连忙问:“姓什么?!” 谢先令想一想说:“好像姓姬是叔、侄二人位于武榜前列作为一草莽能排到这个位置几乎是顶天了朝廷肯定要拉他们入朝为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2) 到了夜晚自家老瘦郎中还来不及赶来狄阿鸟觉得就这也要捆一捆骨头就让赵过架一把大刀叫来小营医让摸这儿一下说断了碰那儿一下也说断了。小营医每想说一句赵过就作势要打只好睁着两只眼到处乱绑夹竹片正绑着陈绍武进来说:“有人要找赵过。”狄阿鸟想不出是哪一个问:“马公子找阿过帮他打架?!” 陈绍武摇了摇头说:“旧人。” 赵过吃了一惊俯身冲狄阿鸟耳边说了句话转身跟着出去不大功夫回来走路都有点歪一跃到狄阿鸟身边就小声说:“他来了。” 狄阿鸟越怪异问:“谁?!” 赵过只是说:“他。”他更进一步地解释一句说:“刚才那人你想不到是唐凯唐凯说他就在行馆外面要来看看你。”狄阿鸟浑身一哆嗦说:“不是说他消失了吗?浩草原了吗?!” 赵过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接着就督促:“见一面吧。” 狄阿鸟自然想见却是怕不稳妥想另找个地方却又装了一身伤能出门是打自己嘴巴就挥了一挥手让人都走而自己淡淡地说:“你带着进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赵过点了点头不大功夫领着两个戴大斗笠的人进来。狄阿鸟看一看却没唐凯给赵过勾了勾指头。赵过走到门外连忙把门拉上。 一个斗笠人走到门边搂剑站着。另一个把手移到头顶慢慢取下露出一瀑黑果然是樊英花。她看了看刚刚缠成“萝卜”的狄阿鸟。径直来到面前上下看了两眼眼神中透出几丝焦虑和伤痛。 狄阿鸟相信那是真的“哼”一声说:“你一路诸侯我是一枭雄两个人见面不如不见。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你冒险来干什么?!又想怎么利用我?!” 话刚刚说完“啪”就是一巴掌。狄阿鸟被打得生疼。 他知道她把许晓燕送给秦纷心里火更大要不是顾虑自己要装伤。非爬起来甩回去两个不可。然而。樊英花却坐下了仍是没有说话手指微微地动。狄阿鸟感到那是颤抖玩味说:“你难道真要嫁给我?!竟造谣说带着亲信数十人逃往东夏了。” 樊英花冷冷说:“你真叫我失望。你就不会说你可以爬起来总有一天要回东夏。”她伸了伸手最终按在狄阿鸟的手腕上说:“你不能死也不会死。我知道我把许晓燕还给秦纷你生气那我问你你差点死掉爬在旧王府邸痛哭。为的是什么?!我们谁敢不敬着他区区一个许晓燕就让你到秦汾头上撒尿?和我反目?!” 狄阿鸟无话可说。 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这么认为。 樊英花是要给秦汾的家眷来取信天下也不敢不还秦汾地家眷。 自己为了一个已成定局的事实为了一些儿私情。确也不能向秦纷叫阵争风接着再和樊英花翻脸别说是许晓燕哪怕是阿狗的母亲在此时、此地怕也只能放在心里。以后再设法夺回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樊英花也是过了好一会儿。说:“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是对的。朝廷是正统一旦伐我我再使手段也挡不住大批的人归降大批的人去索要荣华富贵只好归顺。”她等了片刻又说:“我想讨个官做可是朝廷不会给女人设官。” 狄阿鸟不吭声她只好往下说:“我不像你我散尽了他们把他们还给我的哥哥还给朝廷再也不能聚集你觉得呢?” 狄阿鸟诧异道:“为什么?!”他问:“你呆在京城不就是为了等候时机?!” 樊英花笑了笑说:“你说呢。你不知道吗?!” 狄阿鸟醒悟说:“嫁人。” 樊英花点了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斗笠人拉开门走了出去。 狄阿鸟觉得樊英花要嫁的是自己眼睛色迷迷的用手轻轻摸去。 樊英花更主动捏起他的手说:“我把宝剑交给你地那一刻已经想过了我终究是一个女人。我穿着沉重的盔甲骑着战马却还要带一付面具不然我就驾驭不了几个人。我屈服了我……爱你。” 她把狄阿鸟搂坐起来两只眼睛闪亮说:“是地。我爱你。我失去了一切的时候只想到了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挺住答应我一定要挺住天意所眷你不能死。” 狄阿鸟觉得两人之间虽然互为知己所做的承诺照样是一场双方都不排斥的政治婚姻自己对她的美貌有点垂涎她也一直利用自己就像上次分手前她说她准备做一件让自己反感的事其结果回去就把许晓燕送还了秦汾而自己当时不知道还张口答应了感觉起来怎么都像是利用来、利用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好只是说:“我的伤太重。” 樊英花却搂着他暧昧地贴过脸颊吻在他下巴上像一条泥鳅一样来找他的嘴唇而后用牙齿衔开湿润的鼻孔就在他鼻孔旁边香味比任何人都淡却比任何人都让自己心动。 一吻过后江河倒转诸般星辰晃来晃去。 樊英花用两只手掌捧着他缠了白布的头颅好像两人翻转狄阿鸟是一个女人。 她凝视着淡淡道:“你记得吗?!你是连狗都不吃的怪物。你要相信你能好起来。”接着她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然后再一次把狄阿鸟搂到怀里很紧、很紧。 狄阿鸟浑身疼觉得自己若是真是断些骨头此刻都会喊出来。樊英花放开他在他耳边说了一个住址站起身来。在墙边挂刀的地方站住回过头来问:“我送你的剑呢?!不是丢在战场上了吧?!” 狄阿鸟提心吊胆地说:“没有。我好好地放着。” 樊英花徐徐道:“只有那些虚心假意的人才拿着一、二外物标榜其心。”说完要走慢慢地向外踱步突然怪异地回来把同伴的斗笠掀开也是一道瀑布下来接着转过身问:“漂亮吗?她叫十九妹。精于剑术。”狄阿鸟一看果然有几分标致。只是面庞上精致的五官更像她自己搂着地那把剑不禁有点儿茫然不知道樊英花让他看干什么。 她们盘起头戴上斗笠飘然而走。 刚刚离开赵过就一个人进来。悲声道:“唐柔死了。” 狄阿鸟问:“唐凯告诉你地?!他怎么不进来见见我呀。”赵过没有回答只是向隅而坐。 狄阿鸟想安慰他却觉自己最想说的就是“那咱再找一个”。 他也知道这么说不好只好闭着乌鸦嘴安心地躺下来养伤。 过了一夜太医再来检查见他让别人处理断骨浑身缠得结实只道两下关系微妙人家不相信朝廷的人。随便开些伤药想必要照实说给国王。 到了下午路勃勃带着张奋青他们来。 大伙的眼睛几乎全盯上杨乾金只等着盯好稍及时去拿。 不料踩了两天点。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说:“他进了秦理府邸好几天没出来。” 狄阿鸟正犯愁国王派人来说朝廷一次性逮捕西门霸张更尧以及几名羽林军将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甚至透露出给狄南堂平反地也很快有着落。到时定当赐还宅地还要为冤案补一笔款狄阿鸟有点儿不敢相信一谢恩当即哭了起来。 他回头让谢先令打听方知许多大政第一件是朝廷派出羽林军军官训练那些借打自己聚集在一起的豪强兵兵仍是豪强的但要交军费交着交着豪强们都掏不起了豪强们就不要了光是直州就多了两、三万鱼鳞军全都屯垦了出去;第二件是收回宗室的不合理用地包括以前的公主王爷得到的不合理礼制所定数量地采邑父死子不能全部承袭好多宗亲因而变得一文不值在午门外又哭又闹又上吊;第三件准用大笔地粮食、布匹购买爵位准用虚爵换实爵十则换一并整顿公田将重复多占公田地在职致休致仕官员一一公布好多在京官员都到太庙下大哭从自己祖宗到自己立地功劳罗列一遍然后怕从国库领不出钱的虚爵继续贬值揩了眼泪排着队兑换实爵而实虚两爵的比队也很快掉成一比十五。 继而朝廷出台一些更加骇人听闻的政策:规定一些特等规模的名门大族之间不许通婚;无田百姓到官府登记或领取一份公田耕种满三年公田归己所有;或服官府劳役三年得田;凡在籍将士给与转实爵补贴以所行新钱补爵。 紧接着纷沓地消息到处流传真假掺半要么是南方某城战而不降朝廷将于屠城;某流民军一夜之间散了个精光;某某小国贡粮不足靖康国调了三千胡骑……好消息更是多今天哪藩纳贡明天败拓跋巍巍兵多少后天天上彩虹跨于两山大后天一樵夫碰到神仙神仙告诉让他跑来天子天子洪福齐天。 狄阿鸟和谢先令都是大眼瞪小眼。 就在他们入京的时候国王似乎还在不断和一些贵族妥协温和得不得了温和得张更尧他们可以觉得自己杀个人国王也不敢怪罪接下来也就是暗杀自己一结束这风雨就像是一天铺满大地万事万物如春笋突。 这一天张铁头匆匆忙忙不经过外围传话直接来到告诉狄阿鸟说:“有个天大的机会。我一直盯着插手暗杀你的黑虎会朝廷抓人抓得狠上上下下到处乱逃马上就要散了是我们吞并他们的好机会。你看是收买还是火并。” 打死狄阿鸟他现在也不敢火并然而要收买现在处于最没钱的时候他就说:“等等看。”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3) 张铁头跟人搭上线已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走的时候有点儿赌气把两只胳膊甩得老长。狄阿鸟静下心来想上一想也觉得外面码头和城里力夫关系非同寻常插上一脚里外一气路子才牢固。他揉着脑袋遐想联翩觉得真站稳了自己完全可以开出上百匹马和马车牢牢控制住京城的运输一般的挑夫马车夫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本自己就真正在苦力上控制许多的商行的货物来往倒也迫不及待。 回头吕宫解决一张地图塞不下的问题准备把每一城区分刊一图。地图的事已提上日程。谢先令也在吴掌柜那头跑去了好几趟回来说自己见到了吴掌柜的东家那东家嘴里说自己是卖马的实际上挺有兴趣。 就着一个不明朗的判断狄阿鸟就想要钱了说:“你想法和别的生意人接触、接触赶快把他的态度摸准。要是他定下来愿意要和咱合作咱就要他预支些钱然后赶快把钱弄出来交给铁头铁头那儿等着用。”谢先令说:“这个倒难办人家现在还不清楚咱地图的内情哪儿肯早使钱?!他倒是要怕咱骗他?!借机补要上回的差价?” 狄阿鸟想到那些又奸又滑又胆小的一些商家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说:“要是这样还真坏了地图的事一日赶一日这边地图都要印了那边还递不出轰动到时把咱憋在一头怎么办?!”谢先令头疼地说:“人家的用意就是要我们求着?!” 狄阿鸟说:“万一不是呢?我们也好找第二家呀要不你替我约一约我去和他们东家见个面儿。”谢先令点了点头。却说:“你总不能让人抬着出门吧?!” 狄阿鸟早考虑好了说:“我往家里要了个轮椅改天就能送来。” 正说着这轮椅还提前送了来不同于那些小轮轮椅两个轮跟车轱辘一样。 狄阿鸟一看就夸焦生夸着夸着想到他师傅。感怀道:“这要是黑明亮黑师爷在咱们遇到的问题。他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现在倒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没信了。”谢县令与黑明亮认识在前说:“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也挺惊这轮椅的跟路勃勃他们一个架势立刻就让狄阿鸟坐到上头。出去逛一圈。 出了门到大院里太阳挂得上头怎么都觉得格外刺眼。 狄阿鸟很多天没怎么见着太阳心里不知多痛快当即往行馆深处一指来回玩轮椅。大院平列着长排的大房前后几排主路却是从大门口进来走过狄阿鸟面前的大路时而走着人。都看他们几个。 一起出来的路勃勃倒有奇想征询说:“阿哥。你这轮椅能用马拉着跑不?!” 狄阿鸟一听就让他站到自己面前供用掌面拍脑袋拍不几下。看到好几个人骑着马后面跟着辆车连忙拉一拉他让他站路边两个人就在这儿侧站着眼神像是马路上聊天地老太婆。要看过去。看着说着话。狄阿鸟第一眼就觉得走在第二个的大汉有些熟悉。想一想醒悟过来这位曾是樊英花的手下头号大将叫姬康那时还算自己的上司就抱拳说:“姬将军。 狄阿鸟的变化很大最过分的裹得像是一个套筒白兔姬康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客套地抱拳说:“幸会。幸会。” 旁边有一位中等身材年轻人四方头颅国字脸鼻梁刚硬却也有些迷人两片背膀很宽膂力想也很大走过时侧着身子看狄阿鸟。 狄阿鸟想问他看什么看倒也知道那样太挑衅路勃勃却大叫说:“他骑的是野马。他骑了一匹野马你看马屁股。” 狄阿鸟知道野马身上有斑很容易认更明白野马通常分两种一种是局限在一个小地方的野马个小身短缺少敌害连交配的别种马种都没有牵出来等于是废马;另外一种就是一年四季逐水草来回奔跑的野马这种马快而野不好捕获驯服。 骑前一种马一般是一些潦倒人物抓匹马代步而以;骑第二种马地肯定骨子里有股劲儿如果不是长于此手的胡人那就是条不可多得好汉。 狄阿鸟光冲几人地架势就知道不会是善类并没有什么吃惊的倒是路勃勃叫喊转着头跟着看。几人几骑连马车都停下来在等后面的小吏跟上来这时车帘掀开露出好几个女子的面庞容貌都不错。 狄阿鸟心里大笑暗说:“这几个家伙倒也是好色之辈老子都没有带妻妾来参加英雄大会他们却带了好些个。” 正乐呵呵地比较两边优劣他看到了一个人白面饼儿一样的圆脸庞黝黑的弯眼睛眼边陷在里面别有一番韵味一吃惊脱口喊道:“唐柔。” 那女子想也没想答道:“哎。” 狄阿鸟大吃一惊连忙扳动两轮往跟前走问:“你真是唐柔?!你不是死了吗?!唐凯说你死了。” 唐柔皱着眼睛问他:“你是?!”接着“嗨”一声说:“他不认他姐夫。”然后她还是没有认出来觉狄阿鸟地眼睛贼路勃勃的眼睛一瞪就圆脸上滚了一道红晕把头缩了回去。狄阿鸟一看就有点火大叫道:“你嫁给谁了?你不是跟人家说好的吗?!” 车厢里穿来一声:“我跟谁说了的。你到底是谁。怎么血口喷人。唐凯都给你说什么啦?看我见到他不让他姐夫撕烂他的脸。” 狄阿鸟听这话一下恶心下去心说:“我以前怎么没有听大眼睛唐柔这么说话过?!幸亏我家阿过那朵鲜花没有插这牛粪。” 他连鄙视带反感赖呼呼地上下动头。 刚刚走过的那年轻骑士回来把马鞭扬了起来。“唰”地下去。 这一鞭把狄阿鸟给打昏了头他不敢相信地往上看了看。路勃勃立刻把刀拔了出来上去剁那人的马却也吃了一鞭鞭一提刀飞了。 狄阿鸟真想下来跟他打一架却忍住了说:“勃勃。别逞强。”姬康也不来管一管。那人也只挥鞭子话也不说一句。紧接着小吏上来。眼里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狄阿鸟一想就想到了樊英花他倒相信。这肯定就像是当初把这朵小村花嫁给秦纷一样找了得力手下嫁第一次个想法就是现在就找她去。 他当即让路勃勃去拾刀灰溜溜地走走到一半。看到张奋青撅了个屁股往里进不由大叫一声:“张奋青。” 张奋青和几个公干的衙役混吃混喝已经好多天说是县衙给的时限还没有到就不走了到头来一天打几趟拳别地时候把别人送狄阿鸟的王八逮俩放在一起坐在一起吆喝谁跑得快真是让狄阿鸟后悔莫及。 自己也不知让他们来干什么。 张奋青心知肚明连忙跳到跟前说:“什么?!” 狄阿鸟问:“阿过呢?!” 张奋青连忙说:“去看张铁头了。” 狄阿鸟想让他们活动、活动瞅着把那个给自己一鞭的小子干翻。却犹豫了一下心说:“那家伙的鞭使得真好那么短的距离把路勃勃地刀勾了去似乎姬康站在一旁。都在叹气。还是先摸牢靠以让唐柔回心转意为主。” 他要去找樊英花。怕赵过回来和他们碰面就说:“阿过要是回来你就说我要派他回大庙村在那儿住几天。” 张奋青盲从地点了点头一抹头梢把一束头全甩到背上说:“你不是要出去吧。我跟着你。” 狄阿鸟本来是要他专等赵过的没想到他要跟着自己只好说不用张奋青却不愿意非要跟他一说好几个人都要跟都说是军师的安排。 狄阿鸟知道出了上次那事大伙就不容自己乱跑想一想樊英花觉得不能暴露她隐蔽的身份就说:“都滚回屋子。”说完让路勃勃推自己走刚刚出门正好遇到赵过风风火火要进来。 狄阿鸟连忙堵路问:“你渴不渴。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 赵过近来情绪不高这回回来又是这样没精打采地说:“我想回去睡一觉。” 狄阿鸟又说:“我们去吃饭吧。吃了饭再睡正好不用吃晚饭了。” 赵过摇了摇头说:“我夜里没有睡好头有点疼没有胃口。” 狄阿鸟想也不想就说说:“散步吧。多行散身体好以后头就不疼了。” 赵过还是摇头。 他没了办法只好说:“我要出去没有人跟我一起去害得我怕像上回一样被几百个撵。” 路勃勃是瞅着他瞪眼说瞎话绷一绷嘴没有说话。 赵过点了点头。 狄阿鸟就让他推上自己一路问:“唐柔哪一点好?那眼睛太大脸圆得跟皮球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赵过不吭声。 狄阿鸟只好不再往下说问:“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吧?!” 赵过还是不吭声。 狄阿鸟意兴索然却还是说:“有个叫十九妹地剑术似乎还不错那个人老用她羞辱我咱们今儿过去看一看你去试她身手。” 赵过答应说:“好。” 几拐几不拐四处注意着他们来到一个毫无特奇地小院到了一见面狄阿鸟要十九妹去跟赵过比划剑。樊英花以为他支开人有话跟自己说答应了。狄阿鸟只等人一走就黑着脸问:“你把唐柔嫁给谁了?!” 樊英花说:“不是我嫁地她她自己择的夫婿那人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他是姬康侄子有一杆子人也不把我看在眼里后来去看姬康就被唐柔缠上了。你要是为赵过而来大可不必唐柔嘛她根本不会喜欢赵过地她只当赵过缺心眼当初她不想嫁给国王利用了一下过后早忘了。” 狄阿鸟说:“不可能。她老老实实的一个姑娘没有你说的那么恶心。你一定是在掩饰。不然你怎么连我的来意都知道?!” 樊英花想了一会儿说:“有些人看起来老实却最工于心计我之所以知道是唐柔勾引过我。” 她看狄阿鸟不信说:“因为她需要地我可以给她她不在乎我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唐柔看上这个人是因为他是一个危险人物能力不比你差根基却还没有稳两人因而很容易达成了一个约定借助我家的帮助。” 狄阿鸟脱口就说:“要是他真有大能耐想法嫁出去的一定是你。” 樊英花顿时变了脸色说:“你在我面前知放肆。” 狄阿鸟自己也有些后悔连忙说:“除非你嫁给我让我放“心。” 樊英花稍微释怀顺便谈些大事说:“你得有准备英雄大会名义上是中正府召开实际上却是朝廷统筹国势稳定大局向拓跋巍巍全线开战。朝廷缺乏骑兵要是步兵作战想灭亡拓跋氏起码也要动用四十万步兵显然无力承受朝廷的第一步是要引诱拓跋巍巍来滋扰第二步是要扶持你这个傀儡以东夏来平衡高显的雇佣兵第三步则是马朝廷以锐兵挟持着你每年要大量的马匹。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狄阿鸟躺下喝茶疑惑说:“朝廷没有一丝用我的意思” 樊英花笑道:“你是当局者迷。朝廷在刻意地打压你就是要把你造得毫无出头之日使得亲信党羽纷纷离你而去到时你就是一个人他要扶持傀儡作为朝廷进军东夏的旗帜所以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别想着敛财也别想交好运。朝廷只有把你的部下都抬得比你高他才放心。”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4) 狄阿鸣觉得樊英花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但问题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国王就觉得自己“老实巴脚”了?! 怕只会觉得自己做贼心虚自危心切。 自己上下活动求点地位为点浮财奔波养养家糊糊口甚至拿来抬高自己交接一、二官员难道就是心存不轨? 钱挣到手里朝廷也不好来直接抢走夺尽吧?!朝廷要是真的拟定好腹稿难道因为自己想有一点钱四处活动、活动就随意改变大政方针?! 当然不会而自己也一定要活动。 朝廷能用一支兵马挟持自己回去可以接收东夏却也把拓跋巍巍的注意力拉过去了。拓跋巍巍现在不动东夏是顾忌金留真顾忌高显方面怕一旦陷进去几线开战拖住大量的兵力。 但如果朝廷以这种方式大张旗鼓地进军他也一定插足。 按这种争夺法朝廷有优势有劣势只能是中策是在求稳拼力量到头来成则不能出岢制胜败则三面受敌远不如自己拟出来的方案放自己回去达成一个协议承认自己扶持自己。当然这个方案还没有能提交给国王而要提交给国王就要靠近那些高官想靠近高官只能用钱润滑……所以狄阿鸟白等不下去。 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地交代只是有种一下儿透亮的感觉觉得樊英花逃往草原的风声无独有偶她把眼睛瞄到东夏目前虽然交出了辖区和军权却心有所待要等着借自己的东风来东山再起……他警惕。小心密切注视着樊英花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由暗笑:“想用美人计来控制我?!” 樊英花半点不知道狄阿鸟已经洞悉她的内心还迫切地劝告:“你现在没在底下干些什么吧?!嗯?记住千万别招人眼热啊?!” 狄阿鸟双眼恹恹漫不经心地说:“陛下待我还是不错的我也就想挣一点钱使大伙儿都过些好日子。朝廷让我去东夏?!不可能。再说我也真不想去。草原那风大太阳辣。土地贫瘠有什么好?!马上要为我父亲昭雪啦。我袭了爵那荣华富贵也是享之不尽何必跑那鸟不拉屎地地方受苦?!” 樊英花激动地敲一了下桌木怒声说:“你。你就不能有一点出息?!” 狄阿鸟悉心玩味:“出息。什么叫出息?!别人平白无故要你出息点就是怂恿你我现在就不要出息。要出息看到那午门了吗?出息了人头就在那儿挂着。” 樊英花怒道:“我好心好意给你说你说我怂恿你?!” 她冷静片刻耐心地说:“我告诉你朝廷给你点甜头也可以给你苦头想杀你拎了你那几斤几两剁成了肉泥。后悔也来不及。” 狄阿鸟觉得樊英花怂恿不了自己开始危言耸听转着两只眼睛不以为意地说:“我不犯法朝廷也要以法治国吧?他说胡来就胡来。那天下还不大乱?!”他一晃脑袋煞有介事:“再说了你不是要嫁给我吗?!我有妻有妾有家有业的能再胡为下去吗?!” 樊英花气得反而笑了手一指。说:“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我看见你是伤好得太快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别让我看到。” 狄阿鸟赖笑道:“不欢迎不早说?!我今儿还就不走了。” 樊英花再也忍不住了“噌”地站到他跟前儿顺手将轮椅推了一个转。 她停上片刻的功夫冷冷道:“这是你娘打探来的消息让我告诉你……”狄阿鸟吃了一惊反问道:“我阿妈?!”樊英花说:“你阿妈。”狄阿鸟心中震惊连忙问:“她现在在哪儿你找到她的?!” 樊英花说:“东夏一趟浑水你也下落不明她认为你在河东也率部众去了河东我放出送你给朝廷的风声很容易把她引出来。我们准备了一些力量应该可以一点、一点对付巴伊乌孙福禄他们。朝廷接连对纳兰部用兵纳兰山雄和猛人也禄结为兄弟猛人的爪子已伸到东夏在潢水东面和高显方面接了几仗目前是个好时候错过去以后再也说不准。”她返身回来找到一副羊皮地图双手展开让狄阿鸟仔细看。 然而羊皮卷却耷拉着狄阿鸟什么都看不见。 狄阿鸟对这种策略不感兴趣只是问:“你见着我阿妈了?!她现在还好吗?为什么你上一次见我却没有提。” 樊英花笑道:“你当时那个样子我怎么告诉你?!” 她脸上滚过一道红晕说:“我见了你阿妈她很好对我也很好我来京城就是代她来的。” 狄阿鸟不自觉舔一舔嘴唇心说:“坏了。她代我阿妈来?!岂不是要我凡事听她的?!”他闻到一丝香感到晚饭就要好了连忙转借说:“吃饭吧。我饿了。” 樊英花无奈怒声低喝说:“你别光顾着吃。好好给我听着。” 她慢慢地说:“国王除了剪除党羽还一定在你身边安插奸细我怀疑张奋青就是被他收买地奸细。” 狄阿鸟对她的怒火刚刚熄灭再一次腾了上来笑着说:“是吗?!吃饭吧。吃完饭我回去治治这个奸细。” 樊英花没好气地说:“你先饿着我这儿没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要来也不要与姬垩致气他对我们还有用。他想利用我成气候我也准备利用他吸引朝廷地注意力我在投诚之前特意为唐柔举办了一场婚礼现在很多人都怀疑唐柔是我。唐柔也来京了吧若是我没有猜错朝廷也要请她看一个究竟。” 狄阿鸟连连敷衍。樊英花觉得他听进去了。说:“有空了你替我去看一看李玉他也在京城被我叔摁了一下不是姓苏的士绅差点没命。而放他出来也是朝廷柔化我的策略。他毕竟是我哥哥。朝廷搞统战嘛。”她慢慢地说:“这么一来投降朝廷最得利益的是我叔叔据说当初杀我父亲也是他的主张你接触过李玉。好好看一看我们一家子。我们兄妹反目是不是都在他手里操纵?他为的是什么?!如果真是他这个仇一定要报。” 外面呼了一声:“吃饭啦。” 樊英花就不在说推着狄阿鸟往外走半路上碰到十九妹赵过他们。 十九妹扬着一片白布巾攒汗水。头散了下来全打在饱满地胸膛上走过时自顾说:“他地武艺真好。” 狄阿鸟转半片脑袋回头看一看就见她像一阵风飘走了。 面前再一次出现的是唐凯现在看起来很生疏来到跟前猛地一弯腰叫道:“小姐。姑爷。” 狄阿鸟责怪说:“我受伤。都要死了你也不进去看一看我就走了?!” 唐凯没有吭声退后一步站到一侧。 樊英花笑了笑。说:“他现在跑前跑后抛头露面若是见你会被人留意的现在京城流行大斗笠女人两个女人带着斗笠进去。依着你好色的性子。惹不来什么注意。” 狄阿鸟诧异说:“京城流行大斗笠女人?!”樊英花道:“一点也没有错。你妹妹狄阿田设计了一种少女驾的吊盖牛车一个多月前找了歌姬到京城转悠一圈。满京城的女人对扬鞭驾牛车没一点儿兴趣倒喜欢上带大斗笠覆面纱染金抹胭脂油穿牛筋底高木屐的模样。据说荆人奴隶有一些长金的一涨再涨。” 狄阿鸟想不到他们短短时日就熟和了说:“她哪来的钱?!我母亲也不管她?!” 樊英花笑了笑说:“她就是一个小奸商借来京城看一看地幌子就是想卖牛车地式样我带着她来她卖一点儿麝香一些假琥珀得了点儿钱给我借了好多一下儿折腾光。后来人家把她的斗笠衣裳、鞋子样式买去她不还我钱缠着要一起合伙最后兴冲冲地采购一大堆东西出了长月城就沿途兜卖……” 狄阿田竟然在中原女人面前卖牛车狄阿鸟确信也只有她想得出来一阵嘿然。樊英花让人都坐下这又说:“可惜她那些东西没能卖掉几样是哭着到家地把你母亲心疼得不得了。” 赵过、唐凯、十九妹他们坐对面。 狄阿鸟瞄着老觉得十九妹对阿过有意思正两头看着身边的樊英花怕他吃起来不方便找一个小铜盆放他腿上怕他烫着还在下面垫几叠厚布一个木板不停地夹菜过来。 饭是一个黑头黜脸地妇女做的炒煎烹煮就是没有肉吃起来也可口。狄阿鸟走时都要靠在轮椅背上挺了肚子。 他半路一个劲儿说十九妹想知道赵过的印象赵过却抓了几抓脑袋回应说:“也不笑。古怪得很。”一路唱着歌儿的路勃勃却突然拿出一只手帕说:“她让我擦汗地送给我了定情物你闻一闻香喷喷的。” 狄阿鸟没想到见她第一面她就抛绣帕抛给地还是路勃勃问:“是你故意不还人家地吧?!”路勃勃笑道:“她给的。我故意拧一把鼻涕她就送我了改天我买一个新手帕送给她要是她不要我就硬往她怀里塞偷着摸一摸。阿过哥你别给我抢。” 狄阿鸟本来要给赵过认识地两厢情愿立刻提亲以冲淡他心目中的唐柔没想赵过见面像根木头路勃勃却色迷迷地盯上了不由怒道:“阿过褪他裤子看一看他蛋籽有没有胡椒大?!” 路勃勃说:“我正好想撒尿。” 他回头往路边一站解着裤子准备尿墙根。 前面就是一片夜市狄阿鸟一看街上行人很多连忙把他喊回来说:“你这家伙脸皮没得治了再不改我把你的**割了。” 路勃勃只好忍住跟着往前走。过不一会儿行馆就要到了他们从另外一道门进去做出转悠的模样。 这是行馆的后门修了一所园子有一个荷花池荷叶虽未全枯却露出大片地水面白天能透过水表看到里面的鲤鱼。 几人走在弯曲的回廊耳边有女“啊、啊”地哼。 刚刚走过水池路勃勃到暗处撒尿撒了一会儿回来兴奋地给说:“那边两个人**。”两人好奇地看过去透过一片水域看到对面只见对着的台榭上隐有人影一人推着另一人靠着台榭边被推起来的衣裳下两弹白丸上下跳动。 动作越来越激烈男地也出声音却要扶着女的转身去对面那女的不愿意清晰地说了一句:“不怕他们看。 狄阿鸟一听是唐柔觉得要坏看赵过一时没有分辨出来连忙说:“我们走。” 他被赵过推着往前走只有两个字来评价刚刚的那两人:“禽兽。”然而想一想房屋的格局却也觉得两人的漏*点程度在行馆地舍房是表演给许多人没痛骂下去倒觉得而今地唐柔够淫荡的。 原先一个山沟里地小姑娘最终疯狂到看着对面站三个人大大方方地说:“不怕他们看?!”难道当真有一些人看起来老实其实工于心计时机成熟表露出的本性更加激烈?抑或是他们拥有了权力却学不会士大夫们的修养即便是虚伪的修养?! 狄阿鸟也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也够过分**上来往往缺乏分寸以至于得了榜上“色”名这就说:“人言可畏” 这是不沾边的事儿眼看到了门口大伙都在着急就说说笑笑进去了左右看一看张奋青正为几个衙役捆腰身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奋青说:“今天新搬来一伙人在行馆斗得吱吱叫咱兄弟不能再这样歇下去得跟人家比比。” 狄阿鸟想一想不要说一些自家弟兄就连自己转危为安心也怠慢了下来点了点头连声说:“好。好。你们是要跟他比一比。” 他觉杨涟亭不在问:“杨涟亭呢。又去跟对面修鞋的先生坐着说话把他也算上?!” 他说了一会儿早早睡下第二天醒来例行看病的太医来看一看赞道:“英雄的命真像蜥蜴。” 旁边站着一位穿红黑衣裳的人一直眯缝着眼睛帮太医的忙等太医一检查完却说:“陛下前些天想见你碍着将军身上的伤势也就一直没让奴才们传到话今儿瞧小将军气色不错就跟着我们去吧。” 狄阿鸟大吃一惊心说:“这才几天?!按我的伤按假装断的那几根骨头按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要等英雄大会召开才召见我。这怎么昨天刚弄来一付轮椅出来逛几趟他就召见我了呢?!是赶了巧还是真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对我的一举一动一目了然?”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5) 国王见他这样一个白丁肯定不是为了吃饭、聊天一起来的赵过只能在外面等他出来进宫的时候狄阿鸟真怕秦理再杀自己他乘一挺软轿晃上一路心里除了意外只剩下些忐忑。 他们从驰道一侧过午门再过阙上正殿正巧朝廷下朝百人下一轿上格外招摇。朝臣们无不侧目来看都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物得到了“王宫乘轿”的殊荣却都不认得只是看到一桶类似“金缕玉衣”的蝉蛹一双细长的蜂眼。他们走过去目光里挂着惊讶经斜着的太阳一照就在眼睛里多出两个亮点像是夜间的狼。 狄阿鸟也确信是一双、一双没怀什么好意的狼眼却没敢任性迎面过去时一直向两路抱拳口中说道:“小可有伤在身僭越了!” 他的话一直说到一团一团花花绿绿的身影过完。 刚歇一口气眼前出现两个不一样的人直直地跪着一动也不动。狄阿鸟心里一动连忙问前面走着的公公:“能告诉我吗他们跪这儿干什么?!” 前头那公公慢上一脚走到狄阿鸟旁边低声说:“一准惹怒了主子两下硬着脾气顶牛呢。” 狄阿鸟故意说:“忠臣我也去向陛下陈情免得陛下做了错事自个不承认?!” 公公恨不得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连忙说:“你怎么一开口就胡说?!咱家给你提个醒……” 狄阿鸟却一本正经说:“陛下也不行做错了事要认。” 公公申辩说:“你是根本不知道原委。” 狄阿鸟说:“什么原委?!你说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臣子敢向君王顶牛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然他也不敢呀。” 那公公张了张嘴说:“听说是为了南方的事” 他或许看破了狄阿鸟的心思。或许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没再往下边儿说一下转了个弯:“这种事不是奴才们能多嘴的老祖宗们立的有规矩我也就是怕你不懂宫里地规矩好意做个提醒你要是不怕陛下怪罪你为他们求情好了。” 狄阿鸟见他这么说了怕往下逼会造成公公的反感就拉着不说了。 小轿转过正殿。从金銮殿侧下走不时就到了合生宫。 等了一会儿。几个人把他抬到一间宣室秦纲就在里面。他并没有像狄阿鸟想象的那样因为两个犟上的臣子而心情不好见狄阿鸟虚假地挪一挪作势参拜早早地说:“爱卿有伤在身。免礼。”狄阿鸟也适可而止低着头等着他的垂询。秦纲问寒问暖说:“王城不靖爱卿一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受惊了孤看你恢复挺快心里觉得欣慰。那些生事之徒无论大小孤必将严惩。” 狄阿鸟面对这些关切的话。给自己一个公道的话巴不得国王把涉案的都杀完没有熟捻地客套一味点头“嗯”、“嗯”。秦纲想不到他照接不误只好自己吹擂。说:“很多人都说孤为一介匪 白丁擅捕大臣有违君道现在还在外面跪着呢。 孤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告诉天下无论什么样的人。无论立下多大地功劳。也不能无视国法孤有金杯可供饮。也备以白刃……” 他说了好半天尤在说:“也有人给你说情督促着孤给你家昭雪孤已要近臣补拟啦稍后就还你家清白只是你要记住孤可以给你也可以把它拿走尔以后要小心用事好自为之。你身上是有毛病的要是不改孤怕是也难护着你呀。” 狄阿鸟唯唯诺诺没有唱恩只是说:“陛下真好。” 他不相信国王把自己叫来就是说这些却也跟着胡扯说:“我自幼长于塞外没能好好读过几本书写字歪歪斜斜别字很多道理、行事都辨不明有人说我不识字尝以此羞辱陛下说我有毛病那就是真是有毛病。太学地褚先生就劝我趁年轻多多学习我也想却一直没有条件陛下准我求学改毛病吧。” 秦纲想不到他要不要学习也向自己回报说:“少年人自然得多读书越以二、三年孤还在这儿坐着看着你为朝廷效力。” 狄阿鸟又扯说:“臣一家妻女、奴仆巴牙百余人吕县长只给我一百亩地我也不知道陛下这么快为我家昭雪来长月想做点小生意陛下让么?!” 秦纲先忍不下去说:“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让孤怎么说?难不成徇私让你财?孤让你来是有点事想问一问你你献给我一副地图很翔实可是上面的动静也很大呀有个叫巴伊乌孙的领老是在边城劫掠掳了许多人牲畜他是你叔父的人吗?!如果孤讨伐他你觉得须用多少兵力?!” 狄阿鸟从樊英花那儿知道些现在东夏的形势不认为是巴伊乌孙作乱判断是国王现在想插足也很犹豫就说:“三万。起码也要三万。” 旁边的人撑开地图他遥遥指着说:“陛下可于秋季沿衡山、马重山西进作迂回之势依次占领几个大地草甸尔后让高显自潢水西出佯截巴伊乌孙的退路这样一来各部震惊不敢依附巴伊乌孙若走大漠则各部争先进剿若不亡走则一定从中部断王师后路朝廷要是先作了提防就能和他决战一战而胜。” 秦纲良久没有吭声却说:“若是只有一个巴伊乌孙这么着的确能保万无一失……”他们没有说下去。 狄阿鸟也知道必不是一个巴伊乌孙或许征战频繁之际被叔父重创过的巴伊乌孙部为求恢复生机一再浑水摸鱼专门南下掳掠朝廷。 秦纲不说他也不好问只以一个纯将军的僵死眼光瞄来瞄去。 秦纲最后笑道:“我也只是问一问北面的疆臣叫嚣说是从潢水北上一战可胜” 狄阿鸟知道秦纲要自己来最根本的目的是想就出兵支持高显垂询以打破纳兰猛人对峙龙氏的僵局。 这种想法很正常一是为了支持自己的盟军二十肃清潢水外廓足以把整个版图全局地侧翼开辟出来意义非常。 狄阿鸟倒觉得此举不可取因为朝廷在开辟侧翼之前后方依托太长处处暴露草原上任何一个部落经过厚利收买都能胆大妄为去截朝廷的补给道路而要巩固好后方需苦心经营数年。 他犹豫片刻告诉秦纲说:“敌人若截归路就把朝廷和高显的枢纽截断上万大军因而无家可归只能投向高显。” 秦纲点了点头说:“你的心的确在朝廷这儿不然一定怂恿孤。” 狄阿鸟怀疑秦纲也有试探自己地成分顿时冒汗。秦纲让人把地图卷走又说了几句道:“你是不是在服用五石散?!有人说它延年益寿却也未必要是排解不当怕是把人给毁了。 狄阿鸟连连点头。秦纲又说:“你是不是很想见长乐王?!孤给你特许你可以随时去见他照料、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只是?!也不能负孤。” 狄阿鸟像是见着生身父母一连谢恩。 秦纲摆一摆手提到被狄阿孝霸占了的郡主秦悦鸣。 狄阿鸟自然想让他钦点完婚却不便明说只是请罪:“这是臣的错。臣当日以为她是公主的底下人随手打出去她也不说自己身份现在生米煮成熟饭臣也惶恐别的办法没有唯独恳请陛下绑上我送那位王爷落。” 秦纲不由苦笑说:“就是把你送给人家落能抵得过一个姑娘地清白吗?!” 狄阿鸟连忙说:“我倒忘了问手下她是不是处子?要是处子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赔要不是处子地还给他们家神不知鬼不觉以后她丈夫也不少一些什么。” 秦纲大怒一按龙案道:“你个混蛋王八羔子把我们王室当成什么了?!” 一干人面无血色。 狄阿鸟也隍恐往下滚连忙问:“那让臣怎么办?!臣生一个孩子还给她父亲做她父亲的如夫人?!” 秦纲气得咳嗽反笑了说:“住口。” 狄阿鸟立刻闭住嘴心说:“你杀罪不是阿孝地你杀不着杀我没用。看你们怎么办?!”秦纲徐徐道:“丑是遮不住了。悦鸣回来觉得那人一表人材弓马娴熟。禾儿也跟我说说他是你的干弟弟是你胡为硬给的。你看是不是带着他上门去提亲?人家父母再怎么吆喝再咬牙切齿只要你给足面子也就过去了。” 狄阿鸟唯唯诺诺:“那是。那是。” 秦纲这就让他退下等他要走又说:“杨乾金要做孤的亲家你由着他点吧。算给孤一个面子。” 狄阿鸟想不到他要为杨乾金脱罪犹豫片刻只好说:“臣明白。” 他乘着小轿出来心头轻松晃晃悠悠要出合生宫。 半路上两个女的大老远站着一个拦到前面说:“公主让你们把他抬过去问他几句话儿。”狄阿鸟一扭脸看到秦禾把头低下去督促说:“快走。快走。” 年轻男女总要避嫌几个人也怕然而想走却已经走不了。秦禾晃到跟前拦在路中央说:“博格阿巴特你怎么不把两只眼睛也包起来见了我假装没有看到?!”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6) 狄阿鸣上一次求见她她却让狄阿鸟去跳河这会儿只道她要趁机报复心说:“这是她自家儿的地盘她要是骄横起来我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于是担着心笑了一笑连忙动了一动作势要行礼却以伤重掩过只是说:“殿下恕臣不便。”秦禾蝙跹负手翘着下巴两眼左右瞥幸灾乐祸地说:“我知道你不便不厉害了吧?!” 她作弄讽笑不两下心里也虚就不再挡路却让至一侧掩头顾面鬼鬼祟祟跟着轿儿一道走带着兴奋嘀咕:“要不是我替你向父王求饶他非杀你不可你怎么感激我呢?” 狄阿鸟知道她脑袋简单素不讲理一味搪塞。 轿子仍然要从午门回去转了几弯狄阿鸟觉得再往前走秦禾一定不敢跟下去只盼着几名轿公加快脚步。 俗话说走路的赶不上担挑的轿公虽然不是掉了一担粮却也是越走越见快。 秦禾腿软走不过身后的宫女不敢再沆警一气四处看着人呼着“公主”。秦禾觉得几人是要逃走让他们慢下来待绕着一殿根荫小声给狄阿鸟说:“你告诉我你住哪?我偷空了去玩。倒时给你讲一件事。” 狄阿鸟犹豫了片刻告诉了她想快点儿打过她。 这时一个公公胳膊上搭着个拂尘遥遥叫着伸着一只胳膊跟在后面撵。宫女连忙提醒:“公主。公主。”秦禾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管他。”随即给狄阿鸟说:“以前在王府我还可以带着几个人去玩现在却只能呆在王城里看蚂蚁打架看黄鹂过楼。心里烦透了。都怪你。要不是被你抓住父王管的一定没有现在这么严……” 后面追赶的那公公有了些年纪儿喘着气越过去一拦把轿子也拦停问:“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禾说:“我干嘛要告诉你你烦不烦。” 老公公苦恼地说:“主子。你就体谅、体谅奴才们吧。这不是咱王府进了宫有宫里的规矩。” 秦禾赌气站了片刻说:“我知道。” 狄阿鸟觉得她就要走了就看着。等着高兴着。只见她“哎呀”拍了拍细腰肢说:“我玉佩掉了在那儿快帮我捡回来。” 老公公连忙绕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跳到园圃的泥地上把腰弯得像一方龟背秦禾突然几个箭步冲上去对准老公公的屁股一脚。老公公呼了一声滚到黄地荆棵丛里回来时满脸挂破都是血头上沾着草皮眼皮奋力挣扎着。却还要弯了身磕头连声说:“主子息怒。” 秦禾叉着腰提了脚尖一点他的头脆脆地说:“狗奴才惹我生气。你在这儿给我找玉佩找不回来看我不要你的狗命。” 狄阿鸟腾地蹿起了一阵火。 他也知道今非昔比就说:“四条腿的狗还能一边跑一边咬人别说是两条腿的公主。你拦得住吗?!快去把脸上的伤攒一攒。免得伤了主子们的眼。是吧公主。 秦禾怀疑他骂自己。说:“你真是一个蛮子蛮得话都不会说。哪有像你这样帮腔的?” 狄阿鸟虽然是笑着心中却不快干脆越俎代庖说:“快去吧。”他扭过头跟秦禾说:“让他去吧。”秦禾也见不得血说:“快走吧。走得远远的。”她回过头来说:“你都看到啦他们不让你动上一动一天到晚的宫规我是父王地女儿又不是那些妃妃嫔嫔……”这么一说狄阿鸟怀疑她母亲要么是贵妃要是是后随便应了几句闭眼靠到后面催轿夫说:“我们走吧。” 秦禾见他突然不理会自己不好再跟着去玩大叫:“你有话你就说。我也是堂堂公主没时间陪你玩。” 狄阿鸟心里冷笑暗想:这小孩太可笑我让她陪我玩了?! 轿子晃悠悠走起来晃得他有点瞌睡。 他把两只手搭脸上想着是不是去跟董国丈借些钱凑和着度一度难关见吴掌柜东家该说些什么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出赵过的。狄阿鸟想去看一看许晓燕也很想趁路去董府却没得开口。 一路走下去天就晌午了轿公肚子响动很大。狄阿鸟让他们停到一家饭铺说:“我请你们吃饭吃完饭再走。”轿公们跟着他进了去吃着饭狄阿鸟讲着往事套近乎一个公公听了一会儿有点儿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以前确实见过你地。” 狄阿鸟道:“你该在合生宫里头呀怎么来抬轿了?!” 公公喝了些酒口无遮拦苦笑说:“我以前还是个八品值事呢新王要用王府出来的上来的魏祖宗跟春总管不合看我们这些人不顺眼我没赶着孝敬被换了下去现在日日做些苦役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能往家里贴些钱也好让我娘少吃点苦。” 狄阿鸟心中一动道:“出头之日嘛当然有。” 他不敢当几个人的面乱说只是有意无意地同情几句自我吹嘘一番。 过了一会儿他寻机上茅房这边要赵过扶那边向那公公一搭手。那公公已经和他热和起来扶得极为小心。狄阿鸟趁机问了他姓名笑着说:“我看老蔡你倒是值得交的人要是不嫌弃和我里外照应着。” 那公公想不到自己现在沦为苦役还有人要自己照应受宠若惊地说:“我哪里能和爷相互照应得了?!” 狄阿鸟早已觉得这公公的谈吐不错笑道:“贫贱见真交倘若你是里头地蔡大总管我再去认识你你认得我么?!我改日筹些钱让你使了咱不能因为孝敬不上。就沦为轿夫。” 蔡公公大喜却推辞说:“这怎么行?!” 狄阿鸟用力敲了他两记说:“人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也不是曾落草为寇东飘西荡么。只是你得了我的帮助切要好生做事多长一个心眼……” 狄阿鸟一味训教最后说:“你也知道宫内的规矩吧?!万万不要跟第二人说起否则你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当然要是你见着那些讲义气的。需要咱帮忙你倒可引见一番不那么忌讳。”接着回过头来询问:“你什么能再出宫?!好在我这里拿些银两。宫外要是有什么需要照料到时也尽管开口。” 蔡公公感激涕零恨不得做牛做马。三人自去茅房到出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谁也不曾料到蔡公公已经和狄阿鸟好上都还笑闹一团。狄阿鸟不禁有点得意暗道:“小花花这婆娘疑心大说国王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却做梦也想不到我也把自己地眼线安插到宫里虽然目前是一个苦役可将来有了钱打点也不是不能上路。” 吃过饭再上路走走。离行馆已经很近街道两旁还张了好些摊子小贩见天说话看过了午就把一些瓜瓜果果便宜叫卖。就见前面一个卖煮花生的吆喝:“五香花生不好吃不要钱。”喊声引来一个裹了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马褂腿蹬大灯笼马裤套皮靴的年轻人。他拉马过去马身上放两口箱子后面跟了个穿肥袍的奴隶。奴隶两边鬓角地头被髡。跟头山鸡一样。 狄阿鸟看着衣物感到熟悉。看看人影更觉得熟悉让轿夫慢走歪着头盯着不动只见得那年轻人把胳膊一指用怪里怪气的腔调问:“你这是什么?!”他心里偷笑:“连花生都不认得。” 再注目卖花生的连忙说:“花生。客官定是远道而来做大生意的请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那人把护袖扁上探了指头就捞放到嘴巴一咬把皮喷出来晃着胖大的身体说:“包一些来。” 小贩连忙包了许多问着:“够了么?!够了么?” 他看这胡客不认得花生起了占便宜地心满口胡诌:“这可是宝果呀一颗大树拔起来根上才结上十个八个的我得先跟客官说好不便宜。”那胖少年也没有说什么看着那好大一包煮花生不声不响提到手里拉着马就走扔下一句:“就是难吃了些。” 小贩大吃一惊连忙追着要喊道:“你还没给钱。” 那胖少年转过头来肥头大耳面色黑红沿着脸颊处圆亮亮下来头上杂毛放在脖子里像是伸出了一圈麓毛。 狄阿鸟越熟悉还不及认一认就见他说:“你这人真是你说不好吃不要钱我这才白拿一把要是你泼一盆水把它拿起来射一支箭追在后面捏住我便知你能诳能收还你这一把什么捞子地花生果。” 行人围观小贩摆了一番道理辗转出几条大汉有的都是小贩亲戚来了就上火。那胖少年也作势捋一捋袖子竟从马鞍旁提一把弯刀说:“你们莫不是想人多欺负人少。”他身旁的奴隶背对着叽里呱啦说了一番话别人都听不懂都笑耍说:“这言语听着别扭。” 狄阿鸟心性大已经认了个真切转头给赵过说:“去。打扁他。” 赵过连忙上去却没有动手说:“我以前赶集也听人说尽吃不要钱那都是小贩吆喝来骗人的。叫卖。你把花生还给他我请你去喝酒。” 少年说:“喝完酒你又说要钱呢?!” 赵过连忙说:“我不卖酒。” 狄阿鸟哈哈大笑说:“我卖酒不喝不行。” 少年抬头一看怔了一会儿也哈哈大笑说:“那只土拔鼠长一双贼眼呀。”他一脚踢了花生贩地小摊泼刺刺地推翻几人把花生丢了过去半道里散了漫天地飞。赵过去执他被那奴隶拦住。几条大汉上前打骂均被那少年拳打脚踢扛了个东倒西歪有人四处叫嚷:“胡贼打人了。”好多人听不得“胡人”二字提着扁担、筐子问:“在哪儿。在哪儿。” 狄阿鸟一看街上要乱连忙喊:“王本。你没完啦?!我给他钱。”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7) 这人还真是王本只是风吹日头晒而今长成一个杂毛黑脸。 王本笑着说:“人都说你死了死了几次了怎么没有一次是真的?!我刚刚见过龙血听说你受伤过来看一看你。他要派兵送我没有让还当你现在往床上一挺死猪一口却乘着轿乱跑。” 狄阿鸟连忙排解一圈恼恨胡人的百姓甩了些钱吃着花生走了。几个人说着话进了行馆打走轿公狄阿鸟问:“你怎么来长月了?!”王本说:“我跟好些人一起来这儿卖马。不错不错这中原真是富庶一口大羊改天我也学龙血带一队兵来为他们打仗抢些好东西。嘿。嘿。” 狄阿鸟苦笑摇头问:“你们带了多少匹马?!” 王本笑吟吟地说:“足足两千多匹还有人参鹿茸皮革什么都有。我刚刚看过龙血这不直接来找你回去一说他们肯定也来看望你毕竟贸易还是你阿爸搭过的线。” 狄阿鸟方知王本受老爹派遣来趟大流就说:“你们先不要急着卖让我问一问价钱。” 正说着话儿外面有人求见还捧了好多礼单拜贴。 狄阿鸟让赵过去看看还没有出门陈绍武进了来说:“咱一起从河东勤王的弟兄们有的都做了校尉听说你受了伤让我带着来看望约在今日。”狄阿鸟没防备只是说:“我见不大好吧?!”他有些头疼还是呼了人来第一个竟然是方铜。狄阿鸟手里还拿着一匝礼单、名刺一翻上头“奋武校尉”四个字带着金光紧接着又是十好几人进来。还混了几个魏满心的人。 他心里猛然吃惊留着说了一会儿话暗道:“舆论变了还是风向不对?!前几日并不见他们来。”于是只是打赵过带他们去吃酒而自己陪着王本说话话儿也多好像说不完。大家吃完酒回来坐了好久方铜却留到最后。 狄阿鸟只冲他说亲热话却摸不到他现在的底细。方铜却一拜再拜。说:“我们当初被迫落草收了许多军民。后来朝廷复兴从龙作战也混成了将军但大哥只要在一天小弟就听命一天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方铜走后狄阿鸟依旧和王本讲生意上事本不想多开口却因为今天招待明天应酬后天送礼已穷得可怜还是按捺不住问:“我也想寻些生意做却没有钱。要是在此做些马生意也不知你们信得过我肯赊账么?!” 王本立刻左右看一看把自己撇除小声说:“他们当然信得过。我们一起干吧。这趟过去。龙琉妹小姐也要赶着冬至来朝贡那才是大商队。” 狄阿鸟听到龙硫妹心中隐隐作疼想打听一二句却忍住了畅快地说:“我就等你这一句话。” 两人拍手而散。到了晚上。谢先令回来冷不丁地问:“你有几个岳父?!” 狄阿鸟信口开河。笑吟吟地说:“七、八十个吧?!”谢先令坐去一边说:“吴掌柜的老东家今天追根刨底把你问了个一清二楚说他是你岳父说改日送你媳妇、儿子过来。”狄阿鸟脸色一紧:“啊?!”他一想就确认是黄皎皎却不知还有个儿子呼道:“我哪来的儿子?!” 他翻转一夜吩咐、吩咐准备去见见黄文骢不料董云儿一大早来了见面就说:“昨天陛下召见你了?!听说准你在王城坐轿进进出出。” 狄阿鸟让她看自己裹严实的身躯笑道:“我不坐轿怎么去王宫?!”董云儿想想也是担心地说:“保不准有人借势弹劾揭你老底。昨天早朝三十多位官员联名上奏一是为张更尧、西门霸求情二是陛下杀你休要养虎为患。” 狄阿鸟不敢相信地说:“还要杀我?!” 董云儿说:“你的老底全被翻出来了人人都知道博格阿巴特就是狄阿鸟狄阿鸟就是夏侯阿鸟。夏侯有大罪祸及天下没有人要杀你才怪。” 狄阿鸟也觉得合情理想了片刻却说:“这样以来我必活张更尧西门霸必死。” 董云儿诧异道:“你少胡猜心里一旦慢怠祸已不远。” 狄阿鸟问:“我叔父夏侯武律不是王臣好说也算异国之君吧。我来投靠那是处远夷而心向朝。别人越揭我地底所掀起来的舆论越大关注就大杀我就变得惊涛骇浪很容易变成化胡和排胡之争甚至胡人们也时刻注目怕今天这样对待我明天也这样对待他们;反而是张更尧和西门霸是不臣应了舆论必死无疑即便是可以放归养老也不可能了。” 董云儿幽幽一叹说:“本来我不担心现在倒真担心。” 她漂着流水用一种游动的声音说:“你知道什么?你当你是诸葛武穆?那一点儿能耐我还不清楚?就这点岁数这点头脑怎猜得透朝廷、君臣?!我虽然什么也猜不破好歹也比你大两岁只知道你猜的一定错。” 狄阿鸟心口痒痒的连忙将它变成一团不高兴:“错的话死的就是我阿姐难不成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董云儿信手拿了个桔子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揉录外皮捏出一瓣看着狄阿鸟嘴边笑吟吟地添来说:“要是想这些天也不会对你这么好。”她起得这般早没有怎么梳洗慵懒无力铅粉不敷正显风情。 狄阿鸟斜眼看她只见她两眼弯目笑吟吟是风情一个忍不住啃向她手指。 董云儿当狄阿鸟学小狗求食也童心大收放自己的胳膊逗着玩。说:“看你长大没有?!”狄阿鸟胆一大展开两臂一把将她攀个结实。董云儿只当狗儿抢食抢急了把手方到背后一下和狄阿鸟贴在一起狄阿鸟没有再抢下去搂着她纤腰的手用力收紧将她动人地玉体贴结实。 董云儿哎呀呀乐着突然现两人四目相接近在咫尺。不自觉玉、颈微仰愣了一愣。 狄阿鸟知她性子凶。一刹那间也不敢唐突轻薄。 两人一刹那间好像凝固在那儿现出奇妙的感觉呼吸都不自觉粗了起来。 董云儿推了一推没有推开玉脸红若火炭。但水汪汪地眼光却毫不躲避对方嗔道:“找死啦。”狄阿鸟想不到她只是微嗔当下毫不留情痛吻上她柔软的红唇把她按下去用手摩挲周身。董云儿被亲得浑身软感到一个手鬼使神差钻过几层衣裳接触上胸脯地肌肤一巴掌拍向对方脑门。大声说:“小色狼。你想死了。” 她用力推开狄阿鸟只听得“扑通”一声从榻上掉了下去顾不得火儿连忙下来。蹲到一旁看连声问:“你怎么样了?!”她以为狄阿鸟骨头真断了好几根能挣扎着亲自己已经大出意外竟这一摔少说也去了半条命搂在胳膊上后悔。连声说:“都是姐姐不好。” 狄阿鸟看她紧张。倒也忘了爬爬起来。回床上一躺说:“没事。” 董云儿大吃一惊问:“你自己可以走动了?!” 她一点儿也不接受教训再一次坐在狄阿鸟面前拥住双手忏悔要喊郎中抖了伤口看看。狄阿鸟不肯说:“伤长在我身上好不好碍事不碍事我自己知道。” 他用五指扣紧一只柔荑拉在嘴巴上亲。 董云儿也没有吭声觉得手掌连心被啃痒痒麻麻就说:“我没有洗手。”狄阿鸟依然抱着不丢说:“我不管只要没有挨脏的东西就不怕。”董云儿说:“挨了。”狄阿鸟立刻改口说:“只要早晨没有上茅坑我就不怕。”董云儿抽了两下手还是抽不掉黑着脸说:“上了。”狄阿鸟再一次改口说:“只要没有沾上屎我就不怕。”董云儿忍不住一笑说:“当然沾了。” 狄阿鸟哈哈大笑说:“你刚才录桔子我们两个都吃了我们两个今天竟然合吃一手屎。” 董云儿说:“你才吃屎呢桔子都让你吃了。”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前俯后仰。 狄阿鸟勾一勾手指头见她迟疑片刻还是凑了过来喷气如兰小声说:“我们刚才亲嘴是不是匀开了一人一半。” 董云儿大羞眼看没有地方打的只好把自己的指头曲起来弹他脑门因为离得太近被狄阿鸟勾住背再一次抱了个温香满怀。她却没有反抗只是趴在狄阿鸟身上用嘴唇贴近面孔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说。” 狄阿鸟连眨眼带点头承认说:“喜欢。” 董云儿吃吃笑笑:“小色狼正好姐姐逃难逃地快二十了老了还没有嫁出去。你要是再敢毛手毛脚惹得姐兴起姐就先吃你这小嫩草芽。” 狄阿鸟想不到她脸都红得跟烧着的云一样竟一出口说出这番话心道:“云儿姐果然是云儿姐就是不甘示弱。”连忙说:“云儿姐太好笑嘴唇都被我亲肿了都快被我吞了。” 他勾起舌头看准一旁红透的脸庞“吱溜”拉一道湿痕说:“好香。你有本事你吃一口我让我看一看。” 董云儿迟疑片刻也红着脸伸出一短丁香碰一碰狄阿鸟的脸说:“好臭。都是咸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脸。” 两人正卿卿我我外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口音是在跟外面地人说话:“我来喊大懒虫起床要是他还想着他老婆就披一身蚕皮起来一起去玩儿。什么?他不能动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前天就能爬轿坐轮椅了。告诉他我娘给他约好的要是他再不去他媳妇跑掉别怪我。” 董云儿不声不响地按着狄阿鸟问:“她是谁你又哪来地老婆?!” “她叫褚怡上次来过。” 狄阿鸟忘了上次自己是在昏迷着董云儿也没有追究。 有人进来看董云儿和狄阿鸟那姿势又退了出去在外面学话。狄阿鸟把董云儿当成大姐跟她讲过自己的经历这会儿把和李思晴地事儿补充上去连调戏褚怡也没有隐瞒。董云儿听得高兴连连讥笑说:“小色狼。你还真是小色狼。姐都怕你了。” 她说:“你干嘛盯着人家不放算了吧你就那么好色就不肯放过一个?!” 狄阿鸟觉得自己确实够好色的可是却说:“她父亲和哥哥对我特别的好就像是对自己一家人一样我怎么能放?!” 董云儿却说:“一个土老财?!我父亲对你也好呢你怎么不说?!” 她站起来说:“告诉她。狄阿鸟这小色狼不要那丫头了。” 狄阿鸟连忙更正见她往外走肯定是想把话说给褚怡一把拽住连声说:“姐。姐。我改了我再不敢冲你动手动脚……”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8) 董云儿也没有坚持下去只是说:“就知道你个小色狼心花花差点把我都乐哄进去看你能骗多少女人。”她竟生了气狠狠一巴掌打不开狄阿鸟的手接二连三地打最后挣脱走了。狄阿鸟闹不明白心说:“刚才我吃她豆腐她都没恼还假充一把色女这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起火来了呢?!” 他也没有时间追究见路勃勃一跳一跳地进来想起昨个没有见他人影王本在这儿那么久都没有见着他转借董云儿冲自己起来的火慢声细气地说:“昨一天你都在干什么今还要出去乱跑吗?!你要是跑丢了我才不会去找你呢?!”路勃勃说:“我没有乱跑我就在那边卖画。褚怡小阿姐说她的画儿画的好不卖人太可惜就说她嗓音不好吆喝出来不响亮让我替她卖她回去画。” 狄阿鸟吃惊道:“你个笨蛋她是骗你给她卖画?!” 路勃勃笑着说:“我知道。所以我就讨了一副牡丹花回来送给十九姐。”他一跟头扎到一个地方翻出一副画一抖抖开乐滋滋地提在胸前让狄阿鸟看只见整个画幅左上方一小枝当中一大枝开得勺勺华华却没有娇娇欲滴之感反透着一种朴拙更显雍荣大方再看右上角题着“紫气东来”四个字心中不自觉叹道:“花中之王。”他知道路勃勃掉渣见花就想送美女不敢相信地说:“你要把它送给十九妹?!” 他哈哈大笑觉得这画要是送樊英花才合适正合了画的气韵说:“改天让小宫给你画一副你看你这牡丹。色不正花叶卷着被水洗了色……”话还没有说完路勃勃就自己伸着头看说:“是呀。这花老了淋雨淋多了。”他二话不说一卷递给狄阿鸟说:“我不要了。” 狄阿鸟笑道:“正好我拿它送人好好气气她。” 他要来轮椅。 坐上出去吃早饭。出来只见家里摞了好多箱子愕然道:“也没有见人怎么送礼都这么多了?!” 他翻翻礼单有河东的有直州的还有仓南。两垄的说:“我朋友还是很多的。“再出一门褚怡已经等得不耐烦正尝行馆里的庖厨手艺穿了一身男衣旁边放了一个轻竹书箱歪着即有点像朱温玉、地行脚箱又有点眼熟好像再哪儿见过就说:“你一天到晚卖画?你阿妈也不管你?让你到处乱跑?!” 褚怡说:“我是待父卖画。家里太穷了。我家以前很有钱有地几十顷都是胡人闹的。” 狄阿鸟也曾听李成疆说过说:“想不到老师现在这么清贫不是说他的画很值钱吗?”褚怡说:“他脸皮还没有我厚。怕人知道不肯让人知道他要卖画就不加戳让我卖人也奇怪明明一副一样的话。加上戳。价格惊人不加戳。没有人要。” 狄阿鸟说:“不如加上我的印吧。我博格阿巴特也是名人呢。” 褚怡说:“你做梦吧你写个字我看看。” 狄阿鸟厚着脸皮笑笑说:“我还不是想帮你的忙。” 褚怡说:“有一个姓费的姑娘在中正楼画了好多画其中一幅少年走马图贵得要死说画的就是你我们说好今天一起去看看我娘就让我来叫你。”她掏出一封信说:“这是思晴姐姐给你的回信。” 狄阿鸟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小女不胜恩宠触思良多乞君成全一、二。” 狄阿鸟有些心凉陡然想起什么说:“这画架子我见过悬壶郎中生郎中不是医吗?一人提杖悬壶不是你的姓?上一次塞给我地信就是你。” 褚怡笑着说:“没错。就是我。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坏人清白怎么骂都不过分。” 狄阿鸟想说:“我没有坏你清白只是动了动手脚。”却见得周围有人只好吃哑巴亏说:“我事情很多却还要陪你们看画。”他突然记得吕宫透露给自己的意思说是想让自己开口请褚怡去帮他勘图说:“你帮我画画吧。我付钱给你。” 褚怡却不买帐说:“我不要你地臭钱要是让我帮忙也行让我也画一幅你去中正楼挂一挂。” 狄阿鸟笑道:“没问题。” 褚怡这就不再吃了等着他吃完一起走。狄阿鸟怕王本带着人来看自己叫来谢先令吩咐一番正要走吕宫也来了一见褚怡两眼大亮把一幅图交到狄阿鸟手里说:“我也去中正楼。” 狄阿鸟本想用事催他却想一想那边商家的进展不利里面的内容无法补的抓了抓脑袋答应说:“好吧。”他打开图说:“这图画得不标准你能不能画成行军图模样用尺规勘一下?!”吕宫吃惊道:“用尺规勘?!你见过那样的画吗?!” 狄阿鸟说:“我画地图都是这么勘齐整了人家才觉得钱没白花。” 吕宫这几天为了钱财拼命两眼瞄图瞄得花说:“你勘一勘试试?!没有十七、八个画师想把长月画出来没门我现在两眼见风流泪。” 狄阿鸟想一想说:“那就请上十个、八个吧。”他觉得还是尽快去见一见黄文骢努力说服他把钱注入自己跑马丈城都没有问题倒是不想再去中正楼想一想刚刚答应过褚怡只好抓着头皮立刻冲路勃勃嚷:“备车。我们不能推着轮椅晃悠。” 吕宫早晨也没有吃饭行馆庖厨是专门做个各路诸侯的精心炮制味道也好他就在那儿把抓口嚼狄阿鸟还是嫌慢一味督促说:“快点。快点。” 几个人吃晚饭。车就走不大时候就到了中正楼中正楼座落闹市在狄阿鸟地印象中应该是酒楼一样的不料到跟前却伫立在一座大基上台阶十余高六层。由主楼、配亭、轩廊牌坊组成。旁边扎一褐色玄塔周围虽然店铺林立却都在台前场外。 狄阿鸟曾经来过这里当时不处在目前这个圈子里竟不知它就是中正楼此时仰面一看。只觉得气势恢宏神奇壮观。 几人找到厩旁空地放下马车让褚怡带路先是从一个茶楼进去里面两道木索张罗了许多各色山水虫鱼人物画有的干脆从二层三层垂下来吊得像街上的店铺旗。 狄阿鸟暗暗称奇。心说:“这茶楼好生古怪难道不卖茶水?!” 走到里面有个台阶上面没有普通茶楼摆放的八仙桌都是一色地红木小几。夹杂着合起来的屏风不时有衣冠楚楚的客人脱了鞋换上无齿木屐嗒嗒走到上面跪卧下来向小二一伸手。两个小二就抬着合起来的屏风走到跟前。一展展开像是孔雀开屏一样。把人罩不见了。 狄阿鸟也想上去让喜欢看画的他们在这儿看画。 褚怡拦住他说:“这里地茶由艺妓来煮水分三五九等茶分十七八级可下功夫了你千万别去。”几个人就没有上去伸着脖子看人家的墨宝只见一个衣冠小二哥站在最东头吆喝说:“兰陵牡丹一幅当代名士陈望子所作慕者观赏……”下面是他的履历言辞华美小二又抑扬顿挫引得大伙侧目。 狄阿鸟认识不几个名望饱儒记在心里却又怕将来忘记连忙向褚怡要笔说:“快帮我记一把陈望子是当代名士……” 褚怡却不照办问:“你记这些干什么?” 狄阿鸟连忙往四周看一看说:“当代名士呀。 褚怡没好气地说:“嗨。名士多了。你又不买他们的画。”她把自己的画架交给赵过推着狄阿鸟往人堆里走说:“我让你看一看你地画你再不看就要被人买下来取走了。”狄阿鸟跟着她过去看到一个少年卧在马上手持一鞭扭着脸奔得正急夹道浅妆草地远处密林丛丛麋鹿跳跃说:“画得一点也不像。” 几个人都怪异地看他。 褚怡说:“你看神髓呀。看他骄傲的样子抡鞭在肋下身子半弯马跳跃着好快奔驰。人人都称赞她地眼睛画得好充满气概……” 狄阿鸟欣赏不得不好吭声就说:“你也把你的画挂上呀。” 褚怡说:“挂上要交钱的我凑了一次钱挂了三天没有人看一眼。所以一要有名望二要有钱。告诉你有的人根本不是为了卖画而是为了沽名他把自己地画挂上然后朋友出高价买走一下就成名了。我父亲当年也来过他是要人把一幅古画撤走说:‘且让我挥笔。他就在这儿挥了半天笔让人比较两幅画结果人家都说我父亲画地是真画旁边地是赝品就一举成名。” 狄阿鸟说:“要不。你把你地画挂上过几天我有了钱出大钱买走你也不卖好好沽沽名。要不就挂我家那幅牡丹图我买走了再送人。” 褚怡笑着说:“你白白把自己的钱分给楼主一部分也舍得?!” 狄阿鸟倒觉得真有了钱可以干一次说:“舍得。”褚怡这就推着他到别处转一边走一边说:“我父亲不让我这么干说人有了名不好他说他自己就是因为一幅画出了头人人都觉得他画画的好别无所长虚名把自己的其它才华都盖过去。” 狄阿鸟熟悉褚放鹤说:“等我伤好了我就背着行礼向你父亲求学读书写字。” 褚怡想也没有想就说:“你说笑吧?!” 狄阿鸟说:“我说真的。他们都说我是草莽我其实不是但这还不够我还要继续读书直道饱学为止。” 褚怡不相信只是笑呵呵的推他到了一帮再回来就见十多人自门口进来有的停下来守住两边簇拥着一人往上走几个小二跑得飞快到处让人让路。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9) 进来的人物是一位模样将近半百的文士。 他身上的衣物料子很不错头戴乌绫纶巾身穿葱白锦袍胯下垂着浅色的黑绿绦子随走动拍打然而周身上下连一块普通的玉佩都没有挂让人生出一种师爷的感觉。 狄阿鸟好岢的目光紧紧围绕着他打转只见小二把他带到上面转了半个身手在下颌前面摆动而正面对着的那一位衣着讲究的小二哥点了点头从狄阿鸟身边穿过取走几个人正盯着的那一幅画像呈送来人哈腰举脚送到里面的雅座像要等什么人。 狄阿鸟有些愣问:“他怎么取走了?!” 褚怡怏怏地说:“人家把画买了。” 她有点儿激动也有一些失望说:“人家今天取画顺便见一见画师唉思晴姐姐也是明明说好了的到现在还不来?!” 狄阿鸟意兴索然打算顺便去中正楼看一看而后回去褚怡却还要他到外面等一会儿。 无论是到中正楼还是到外面等李思晴都想出茶楼几个人就走出来站到门外东一头、西一头地望着。吕宫看褚怡有点儿无聊想献殷勤一定要去买水果褚怡喊不住见他没入越来越显多的人群里回头取笑狄阿鸟说:“你失去了一个机会思晴姐姐不亲眼见到说什么也不相信你的画像能卖钱。” 正说着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一位带着垂纱斗笠的少女下了马车身姿婷婷等侍女搀扶住胳膊后面跟上几个家人提长裾裙莲步婀娜。行云流水般走了过来在来往的行人中曼妙醒目。路勃勃已经是出了名的小色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名门淑女半个身子都软了问:“阿哥你看真漂亮啊。你敢揭她脸上的纱巾么?!” 狄阿鸟一伸头像是一只乌龟刚刚从危机中度过探出来看一看周围。有点儿失态他虽然觉得纱巾后面的脸蛋一定国色天香。却并不是登徒子地意乱情迷现出丑态主要还是想起阿田的卷斗笠纱巾厚木屐鞋。急切地把此女的周身看个遍。同性相嫉褚怡心里很不高兴在他头上咳了个爆栗说:“你们也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就已经垂涎三尺要不要脸?!” 路勃勃嚷嚷说:“看不到脸也知道漂亮得像一只小梅花鹿儿一只仙鹤一只小红尾巴鱼儿。” 褚怡心里有点儿酸干巴巴地说:“衣裳漂亮些而已。 要是……”路勃勃看了看她趴在狄阿鸟耳朵边小声嚷:“褚怡小阿姐的脸一点儿也不圆。还爱红眼眼儿。” 褚怡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本想说自己穿了人家的衣裳也不比人家差终究是姑娘家转借李思晴来表达意思。说:“思晴姐要是穿她这样的衣裳不知比她漂亮多少。”这么一说狄阿鸟的心猿意马立刻散了个精光想一想人靠衣裳马靠鞍。不说阿狗阿妈国色天香。就是小玲嫂穿她这么一身衣裳刻意走那样的款步。也未必差到哪儿去然而包括段含章那都是胡拼乱凑失了许多的风韵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能打扮好她们心里很不好受赞同说:“衣裳好不如心眼好。” 几个人品头论足丽人已来身边因为有人往外走莽撞地往前冲她们停了一停恰恰站在狄阿鸟几人的面前。 依着狄阿鸟浑身上下地模样比清风一般的淑女还要惹人两个女子也都在打量他看得狄阿鸟很是不自在也让褚怡相形见绌矮了一头。几人连忙避让留出一条路等着她们过去。那小姐举一举脚却停住了惊讶地问:“你是狄阿鸟?!” 狄阿鸟大吃一惊反问:“你认得我?!” 女子笑了一下说:“把我忘了?!” 她把自己地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出尘的面庞眉间挑着笑意盈盈。狄阿鸟看上两眼只觉得眼熟却客套说:“噢。是你呀?!一别几年想不到你变得这么漂亮有点儿认不得了。怎么这么巧出门就碰上了你。”(xg.netbsp;女子笑道:“我可承你的光哦。” 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什么光?!” 女子在几个人身上睨视自顾说道:“想不到一别数年已经物是人非你成了名动京华的好汉身上的伤不碍得吧?!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一起进去看看嘛?!” 褚怡想不到狄阿鸟这么受欢迎随便遇到个人都问寒问暖觉得以狄阿鸟地好色程度愿意“一起进去看看”的可能性很大连忙越俎代庖客气地道:“姐姐先进去的好我们还要等一等……” 她很怕狄阿鸟一张口几个人就要当灯泡一样跟人逛荡脑子一热张口就说:“等他未婚妻呢。“说完心里冷笑着暗说:“这么一说我看你还不走?!” 然而那个女人露出几分疑惑却说:“是吗?!皎皎也来啦你们还没有成亲?!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狄阿鸟一个劲儿往黄皎皎的亲戚姊妹上猜却因为猜不出来不敢乱回答。褚怡晃晃轮椅故意问:“皎皎是谁?!你的相好真多呀?!” 狄阿鸟咳嗽两声打岔说:“你是要到里面看画儿?!” 女子一点儿也不忙进去笑道:“我记得你往昔事迹描了一些小画儿有一幅竟被几位闺友带到这儿来了被人竟价求购约在今天成交。我原想你、我相识总觉得挥毫求财未免小人既然遇到了你那便由你说了算你若觉得妥当事后钱二一添作五?!你觉得不妥当我就把画儿送给你。” 褚怡醒悟说:“你是费仙子。” 她实在想不到一步跨过去去抓对方手掌亲热地说:“姐姐的画儿真好想不到竟然在这儿见面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女子猝不及防被她抓了手一旁的丫环倒也不是吃素的气呼呼地抓出褚怡的手掌扔去一旁。褚怡尴尬地往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去狄阿鸟身上。女子却只是斜过明眸笑了一笑问:“他不会是张镜的弟弟吧?!”一提张镜狄阿鸟想起她是谁了笑呵呵地嚷:“原来是你呀青鸡蛋你几时变成这付模样漂亮得让我不敢认吴班呢?!” 面前地费青妲曾经见证了好多事她和狄阿鸟说的吴班都是张镜的同窗曾不止一次去过狄阿鸟家的家门相互之间也玩得很投机。 狄阿鸟这一高兴说露了底费青妲嗔道:“才认出我来敢情你刚才装认识假熟和真是虚伪透顶?!”她没有提吴班往前一挥手示意狄阿鸟赶快和自己一块儿进去。狄阿鸟却推辞了说:“你画的画你卖干嘛要分给我?!我还有事呢。 她再三邀请见狄阿鸟都不肯只好说:“你现在住在哪儿到时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褚怡捧着一幅画眼巴巴地等在一旁一等话落连忙托起来说:“请姐姐指点。”费青妲有点儿傲慢但还是接在手里展开。随着画页越开越宽她地眼睛像是被冰石磨打过晶亮亮的再一扫褚怡问:“这是你画的?!” 褚怡连连点头脆声说:“请予斧凿。” 狄阿鸟不比好胳膊、好腿的路勃勃压住好奇抬起头问费青妲:“她画的好吗?你能不能帮她卖出去两幅?” 费青妲说:“珊瑚玉树交枝柯坐看云起时只是红白黑褐纵横满纸让人不辨季节世间怎有此岢景你要是裹一素色下来作山乡秋冬定能上上之作?!噢还有这一块立石好生尖利显得突兀。”她为了证明一样提画回身让狄阿鸟看一看。 狄阿鸟一眼看过去只见远处层林尽染红寒、黑兀锐而不工近处一石插天半截雪亮底窄上高不成比例头脑一下被冲击到想也没有想就说:“她画的就是冬天呀。” 费青妲有一些儿尴尬“啊”了一声说:“是吗?!”她再看了两眼评价说:“真有点儿像冬天。只是这一块石头太怪天底下哪有根这么细却这么高地石峰?!”她再一看看到两只跳鹿说:“这鹿头上怎么没有长角?!” 狄阿鸟忍不住说:“有那样地怪石头呀。陈州、大漠中州北部的荒原上有些石头被风吹坏地都是形影孤单、腰细峭拔。至于鹿头上的角……” 褚怡狡黠地看狄阿鸟一眼打断说:“你这老粗别乱插话?!”她再一次看向费青妲讷讷道:“画只取了意姐姐不必多加追究还请姐姐提携一把……” 费青妲点了点头说:“弟弟也是岢才只要改一改画韵做到体格高雅彩绘清润也能成名。你选一幅拿手的画儿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褚怡找一找找出一幅只有一枚的“牡丹图”打开来只见牡丹花后魏紫花冠硕大重瓣层叠娇艳富丽左右以绿叶相扶极显荣华。费青妲仍有几分不满说:“这一朵花虽是用细锋勾勒胭脂层层浅黄点蕊刻画入微但显得太过庸俗但凡好画总要露一些哀思和愁绪。” 狄阿鸟不敢乱插嘴只怕她俩说起来没完正担心着一个小二从里面出来毕恭毕敬地走到费青妲身旁说:“小姐。客人已到。”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0) 费青妲带好自己的斗笠和褚怡、狄阿鸟细细约定揣着那心隙嗫牡丹走了进去。 褚怡看着她和她丫鬟的背回来跟狄阿鸟嘀咕:“盛名之下难有实学费仙子也不过如此。”狄阿鸟想不到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鄙夷地说:“你怎么不当面说人家的不是背后说虚伪不虚伪。” 褚怡一点儿不恼说:“我就虚伪你去告诉她呀?!” 她说:“你也不想一想她已经有那么大的名声让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画师跟她争执还反过来挑她画上的毛病说她连一点常识都不懂她不恨死我才怪?!” 狄阿鸟本想鼓励她一番不想她却之不恭还回过头贬低费青妲只好不再理睬。吕宫很快买回水果给几个人分。狄阿鸟立刻拿一个啃啃不过两、三口就见褚怡遥遥冲人摆手觉得李思晴到来立刻多拿一个苹果在身上擦来擦去准备献一番殷勤不料一抬头只见好几个人往这儿来为的是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身旁是李思晴主、仆接下来是一对亲密的男女和一个落单的少年。 李思晴打扮得很漂亮一头乌黑光洁的秀梳成几十条细碎均匀的小辫分披两肩其余的头束了起来套于束中盘在头上插了一枝好簪额头刘海一样的头剪得整整齐齐耳边两串长长的耳坠叮当亮颈项上一圈用彩珠银牌连缀而成的项串顺着胸脯的窄沟耷拉下来一眼扫到狄阿鸟一转身装作没有看到。 狄阿鸟看一看为的少年。一下儿愤怒把苹果攥结实忍住心性厚着脸皮喊:“思晴。来吃苹果。” 褚怡邀李思晴来看画褚母一听说狄阿鸟的画值钱就顺带一使劲儿让褚怡来找狄阿鸟谁知李思晴心里没有数和她表哥一道来。 褚怡虽和李思晴沆警一气。却也有点儿慌见狄阿鸟没有脾气。连忙弯下腰叮嘱说:“要注意修养赢得思晴姐的芳心……” 狄阿鸟细细打量李思晴地表哥只见他穿着中青色滚花细软捻袍肩膀上的硬纱衬肩像是两只蝉翼宛如玉树临风。而自己浑身一包一裹坐着轮椅心里有一种自惭形秽但想到自己若是不能忍气吞声老婆就要跑掉只能气急反笑连连说:“那是。那是。” 褚怡有点儿不放心见对面赶过来的人停住压低声音要求:“你要是下保证。保证不乱脾气我就去说和大伙一起到中正楼后面在林荫地里游玩。” 狄阿鸟咬着牙根一个劲儿笑。心说:“看着媳妇和别人勾搭老子还下一番保证不脾气她娘的哪一门子说和?!”但他还是说:“我不脾气。我脾气干什么?!” 最后的少年快快上来喊道:“褚----怡你过来?!” 褚怡冷冷地说:“滚。” 吕宫一看这少年扎的架子。就知道是虚席等褚怡的。脸也拧到一起眼神左右扫。见狄阿鸟低头揉眉心走到他后面贴着轮椅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到中正楼后面打改他们。”狄阿鸟知道他想让赵过动手一打三然而一旦这样做就把自己放在等同几个公子哥的位置上太**份就不耐烦地扬一扬手没有吱声。他见褚怡一到跟前就和李思晴面对面站着隐隐传来的声音很是生硬像是在压低声音吵架就要赵过推自己上前只听褚怡辩解说:“我娘让地我有什么办法?!”他笑了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走。一块进去喝杯茶边喝边说啊?!思晴你是做姐姐的干嘛不让着阿怡一点儿。” 李思晴丝毫不买账眼泪都挂在眼眶里冷冷地说:“你管得着吗?!” 狄阿鸟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相公你不都和我拜堂了吗?!” 李思晴有点儿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嚷:“谁和你拜地堂你去找谁?!反正不是我……” 狄阿鸟注意到李思晴的那位表哥神色动了一动不快不慢地说:“你也别急你越是生气越像是在和我赌气。话要一点、一点地说外面这么多人吵闹起来总是不好我们到里面喝一杯茶好好地说一说话啊?!这几个是你朋友?都还在上学吧?!小宫你先去帮我订个座我喜欢和读书人在一起了今天怎么也要跟这几位老弟唠叨、唠叨。” 还真是有人来看热闹。狄阿鸟把脸阴沉下来向周围一扫视指了个探头探脑的淡淡地说:“不想活了是把?!给我滚得远远的。“他皮笑肉不笑地恐吓:“你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除了你跟谁这样低声下气过?!我说一有人敢说二么?!看我不用金瓜把他的脑袋敲碎?!”继而把话说个几个少年:“几位老弟我也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不替我说几句话呀喝一杯茶而已。”三个少年多少有些生怯其中一个说:“我们就不去了吧?!她也不想去……只 狄阿鸟打断说:“你说什么?!” 褚怡连忙用脚点那人借以提醒。 狄阿鸟假装不知道低头看一看自己身上裹着地布条竹皮娓娓絮叨:“我前几天从上百个人里头杀出来被砍了个稀烂肠子都流了出来差点就死了当时就是不放心自己媳妇硬是塞了肠子扛了过来不然哪今天也坐不到这儿。” 他大放厥词吆喝说:“我是个粗人不知多少道理也就是你要对我不仁我对你不义现在我把你们当自己人看你们也要帮一帮我吧?就不能劝一劝我媳妇让她跟我进去喝一杯茶把话说明白?!你们想一想吧思晴给我拜过堂了这样不清不白地下去害的是谁?!就是非要分开不可那也要说个明白吧?!” 姓裴的少年也情不自禁地点头回过头劝李思晴说:“博大哥也是为你好表妹还是一起喝一杯茶吧?!” 李思晴咬了咬嘴唇答应说:“好吧。” 狄阿鸟暗自冷笑心道:“龟儿子想跟老子交手?!做梦吧。” 他们一起进去里面已经留好一所雅间。 几个人坐到里面来到两个煮茶的姑娘前前后后地忙碌。狄阿鸟不忙搭理李思晴只是以长辈的口气垂询:“你们都读些什么书?!”“有没有人敢欺负你们?!”……时而趁李思晴不在意点一点某一人让他去瞅煮茶女的圆屁股时而讲些杀人细节让他们猜是人肉好吃还是羊肉好吃时而极不讲道理说翻脸就变了脸色。 不大工夫几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狄阿鸟看在眼里觉得时机似乎成熟突然看住李思晴问:“你能原谅我吗?!跟我回家过日子吧。” 李思晴也因为他的喜怒无常而感到心怯想让表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连忙朝裴公子看过去。裴公子却一声不敢吭地握着一枚茶杯举在半空中时杯屁股撞托盘的细碎脆响。李思晴心里一阵失望还是把脸扭到一边说:“你自己干过什么你心里明白少痴心妄想。” 狄阿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暂且不提举着杯子冲大伙做诗说:“手中一杯酒心里直吼。野火浇不尽一下气胀了。” 做完之后他沾沾自喜拔出一把刀放到赵过面前说:“我虽然不读书也一样擅长做诗他们都是读书人你看这他们评哪一个不说真话就用刀劈他。” 狄阿鸟笑了起来问褚怡:“你觉得怎样?!” 褚怡说:“什么狗屁诗?!你少胡诌。”狄阿鸟变得很生气说:“你说我胡诌?!你是个女的根本就不知道诗的本质诗不就是说话?把你心声出来让别人听明白是不是?!”路勃勃连忙鼓掌说:“是地。是的。”他续道:“脚上一泡屎一踩就噗嗤。” 吕宫也有默契笑着鼓掌说:“大哥的诗已经出神入化这个‘手中一杯酒好在这个酒就像放在胸前‘心中直吼“就突出了心里气劲儿很大可以想象得到下一动作就是猛一仰头一饮而尽。” 狄阿鸟微微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呀。” 他瞪住裴公子粗声说:“你说呢?你想娶她吧我看你有没有资格。”李思晴连忙看住裴公子。裴公子怀疑他要找借口收拾自己抽*动片刻说:“好诗。好在这个‘野’上‘野’火猛火也。”李思晴一下失望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狄阿鸟心知肚明点一点头笑道:“虽然浅薄了些还是个识趣的人。” 他再看住坐在对面一双男女问:“你们俩觉得呢?!” 女的一推男地男的连忙说:“大巧藏拙。” 狄阿鸟哈哈大笑转向最后一个问:“你说。” 吕宫看着这一个骚扰褚怡的就上火见他一迟疑上去就是一巴掌阴笑道:“别耽误事儿快说。”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1) 这少年吞了一口吐沫赔笑说:“好在这个‘气涨了’肚里有一肚子的气气得厉害。” 吕宫趁机大怒扇去一巴掌说:“肚里一肚子气岂不是要放屁你这不是讽刺大哥吗?!”李思晴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狄阿鸟指鹿为马之后让煮茶的小姐出去买一些酒肉来自己要来一把长刀说:“诗虽然不是很好但我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很不错大家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呀。”他指着几人的鼻子吆喝说:“咱们要喝喝酒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喝之前大伙都好好跟我说一说我和思晴俩成亲是不是天赐良缘?是不是很般配?!” 大伙愣神每每一看刀尖没轻没重地戳来戳去一味点头。褚怡虽不怕他却不好明着拆台只是说:“我们说不算要说你让思晴姐姐。” 狄阿鸟转过头来问李思晴:“你愿意跟我回家过日子吗?!” 李思晴回答说:“你做梦吧。” 褚怡以为自己化解了一场危机乐滋滋地高兴狄阿鸟却一转脸要挟说:“你们不帮我劝一劝她?!”路勃勃和吕宫二话不说说劝就劝一个说狄阿鸟每天夜里都哭一个说狄阿鸟怎么茶不思饭不想的。 狄阿鸟看其余的人鲜有吭声要求一个一个地劝。在他的逼迫下裴公子不得不开口反复说:“思晴你既然跟他拜过堂还是……”褚怡也不得说:“他其实也挺好的。”而丫环棒头也说:“原谅他吧。” 李思晴不自觉有些意动时而掉倔强之泪时而冲倒戈的狐朋狗友赌气。酒菜来到。大家吃了一些话变得多走马观灯一般围绕她打转渐渐把应付当真心主动而合情理只有裴公子逮着酒一杯、一杯地猛喝。 狄阿鸟看看时机成熟说有些话不好当大伙的面说赶他们再开一间房。褚怡虽然很不痛快。 却怕他当着大伙的面讲那一件事儿第一个赞同。赶着大伙离开。大伙先后出去赵过守了门狄阿鸟感到放心回过头问李思晴:“家里的大人有没有劝你回心转意?!” 李思晴实在想不到裴公子也劝自己回心转意心里又气又闷还感到恶心。也喝了些酒有点儿昏头昏脑就回答说:“劝过。” 狄阿鸟说:“他们都是怎么劝的?!” 李思晴不吭声。狄阿鸟说:“你父亲和哥哥对我好得没有什么说地在我困难的时候他们不止一次地资助我帮助我从来也不吝啬什么钱粮兵械这种感情你知道吗?!你虽然只是一个姑娘却也要明白一些道理吧?!” 他说:“我们的婚事是两个人的事吗。不止吧你想想你要是不嫁给我你的父亲和哥哥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我以后怎么见我?我如果不娶你。以后怎么去见他们?!你想过这些吗?!” 李思晴仍然没有吭声只是时而斜了眼睛来瞄。 狄阿鸟说:“我承认我好色可哪一个男人不好色?!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刚刚坐在这儿的你表哥?!你是因为觉得他不会辜负你还是因为他值得你喜欢?!如果说值得你喜欢。我刚刚已经检验过了。他不值得虽然他生得很漂亮。却有好些地方不如我?!如果说他不会辜负你你就错啦男人都好色你保证他不会喜欢上别人?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会不会抛弃你呢?” 李思晴抬起头两眼迷离似乎要把狄阿鸟看穿知道他话里未说完的意思和另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狄阿鸟微笑说:“我和你父兄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即便冲别人一次色心却永远也不会抛弃你对不对?!” 李思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狄阿鸟挪到李思晴的身边拉过她的手掌见眼泪像两道小溪顺着脸颊流淌轻轻地搂住卷在怀中亲吻小声说:“你一定不知道你婶婶地想法吧?!眼下你叔叔的身体每况愈下你婶婶地孩子还很小要仰仗你的父母兄弟因为不放心想亲上加亲极力撮合你们俩。你好好地想一想撮合若是一心求成是不是会弄点儿虚假安排一些意外让你们相互感觉良好?何当你们成亲之后纸包不住火不就露馅了?!” 他亲吻着安慰着缓缓地揉搓着见她像一头老实的小绵羊靠在自己怀里有点怕夜长梦多左右思衡正不知该不该在这儿夺她的处子之身门口有了动静。狄阿鸟只好停止动作说:“进来吧。” 赵过把门推开。 费青妲微笑着迈进来一眼看到轮椅横在一旁狄阿鸟和一个女的坐并排坐在席后神色仍然还有点儿不自然也感到有些尴尬还是说:“刚才看到你进来送走客人就找来了。张镜还好吧?!她比我大该嫁人了吧?!” 李思晴刚刚被狄阿鸟说得意动猝然见个时髦的女子心头狐疑。 狄阿鸟感到她地手从下面伸过来扶住自己的腿从一侧仰脸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表情一阵好笑连忙请费青妲坐苦笑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他再次记得吴班问:“吴班呢?!” 费青妲有些儿不快说:“你能不能不问他?!” 两人聊了一会儿费青妲大大方方地按下一张银票说:“你现在的境况不太好吧把钱收起来。 这座茶楼是我家的产业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这儿找我。” 她踌躇了片刻又说:“今天买走那幅画的人准备把画送给一位封疆大吏投其所好这位姓杨的疆臣既然喜欢你的画像也一定对你的人感兴趣他不日来朝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我知道你一身武艺降了朝廷朝廷断难以重用若情况一直得不到好转何不主动求见投到他门下?!” 狄阿鸟回忆起往事感动地说:“当初范镇东要夺我的马全赖你出面说了一句话今天却又苦心为我考虑让我不知说些什么。” 费青妲笑了一笑说:“你不用跟我客气。” 狄阿鸟把钱推还回去说:“我也不是很潦倒。” 费青妲说:“你真是地要不等你伤好起来给我赶上一个月的马车。” 狄阿鸟为附加的条件愕然耐心地说:“我真不缺钱。” 费青妲说:“那你伤好了来为我赶车我先把报酬给你。” 狄阿鸟见她变着法儿施舍让自己为她赶车心里哭笑不得只好再一次拒绝:“你要是缺车夫我给你找上一个行不?!” 他唤了一声喊赵过要走。费青妲感到自己的失败送不两步捉了褚怡微笑着说:“弟弟是有才艺在身的人不必拘礼改日尽管来找我交流些心得。” 褚怡生怕被她逮住就像是街头小哥一样两步一后蹿三步一鞠躬到狄阿鸟身边再往回走小声问:“你看费仙子她也太热心了跟有病儿一样。” 狄阿鸟还记得在自家府邸时费青妲和很多人一起嘲笑自己和张镜一起围攻风月和吴班一起画仓、陈二州地图说:“她就是这样地人叫愤世嫉俗尽其性而不类禽兽。”褚怡笑道:“肚里一肚气哦?!” 两拨人半路分别棒头和李思晴随了狄阿鸟裴公子低着头带人走。 狄阿鸟心里高兴而且急切一口气回到行馆刚刚到了大门口就见自大门口对着小吏的树荫下拴着马蹲着的胡客站了起来粗野地吆喝说:“阿鸟宝特回来啦。”往里面有一大群家乡人从屋里站到门外。 狄阿鸟想不到王本带了这么多的人连忙让赵过把自己弄下车坐上轮椅来往和人说话旋即班猪皮王本和几个年轻一些的少年人把他拥到屋里有点身份的长辈纷纷来到面前问寒问暖王本将他们介绍一个遍再说一些话儿不大工夫有地人就直奔话题说:“王本回去说了说阿鸟宝特准备赊一笔账东山再起我们没有什么说地货咱们雍部的客商谁也不许私下卖都交给宝特处理。” 狄阿鸟大出意外连忙看向王本。 他原本想着靠王本赊一点小账逐渐建立来源依靠家乡货物地中转商行家乡人再来可以完全用市价交割快去快回都有好处没想到王本回去不知怎么说一通领凑在一起一商量要把大批的货物都交给自己。 王本也朝他看去笑着说:“阿鸟。这都是咱们雍部的人现在大多不缺这一些钱都盼着你家东山再起只要你能东山再起我们一分不拿也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2) 狄阿鸣有点儿抖两千多匹马加上身上所驮的货物是把自己卖了都换不来的财富。他点一点头跟年龄最大的赵姓老人赵德信说:“各州通商都有会馆驻于京城有商行扎根既然大伙觉得不缺这一些钱那就一起干。我们一起把高显雍部的根扎下来把这一批货得来的钱为我们的生意铺路再留一些人跟我一起干。” 赵德信和几个头人说上几句都表情严肃像是打仗前夕一个石头根子一样的大汉站到众人面前一挥袖子粗声说:“我们雍部人在外受人欺压在内中原人也看不起来京城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货物有两个价钱一个是他们自己的价钱一个是给我们的价钱龟孙子不受够这份窝囊气?!” 狄阿鸟向两旁的人看一看说:“没有错。我们不能只是不分寒暑赶着马队在外乡来来去去一定得像我父亲那样重新在中原扎下自己的根基这样我们内可以平等往来外可补各族不足!” 声音全静了下来从左侧到右侧一个、一个地说:“我愿意。”“我同意。”“虽然我带了几家的人货但我想他们也没有问题我也愿意……” 王本站到狄阿鸟身边说:“年前我们的一只马队南下被关卡上的中原人扣了硬说我们是奸细至今还没有把马匹追讨回来。我们要是抱在一起再出现这样的事可以让他们中原人没有一匹口外骏马。” 大伙越说越性切。 狄阿鸟与几个脑坐到里面去略一商量。 他回过头来让吕宫跟王本一起去把各家货物的数量登记下来从三百多人的马队抽些人手一旦生意顺利。 用其中的一部分钱采购些货物带回去而后自己和谢先令一块儿去见吴掌柜的老东家。 半路上谢先令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狄阿鸟见他有点儿闷问:“有了这一大笔钱接下来干哪一行?!”谢先令想了片刻说:“当然是贸易行啦进进出出不从贸易上下手。从哪儿下手?!” 狄阿鸟说:“把市值估计出来视情况而定。” 他说:“如果货物出手顺利。现款交易我看还是要拉上几位东家办上两处钱庄一处武县一处就办在东市!设在武县一是在自家乡土上集资。二是在栈道修复之后武县也是大笔货物中转的地方只有足够地金银才能为大笔货物的进出提供中转资金保证信誉待会儿我们去万立扬那儿看上一看让他想法找上几个合伙人。稍后我再让人去知会思晴的父亲西陇历来是货物西出的地方商人撤资出来。带出来的都是金银光我所知道我的旧友马大鹞子一家曾借了二、三百名强壮的士兵起走窖里的金银。装车现在肯定在找地方下手。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内把钱庄和贸易做起来赶在英雄大会更好赶不上要赶在冬至日前头。四方来朝的时候。各州商队都憋着劲儿呢。” 谢先令点了点头问:“是不是手笔大了些?!” 他们把地点定在靠近东市的一家茶楼。说着说着这就到了。狄阿鸟没法上茶楼地坐在下面等等了不大一会儿外面来了几个人来为的穿一身布褂。 在狄阿鸟印象里无论是黄文骢还是别地大商人都不曾这样穿衣。 正想着看也不看就把他们排除掉谢先令起身一边告诉他说:“他们来了。”一边招呼:“吴掌柜在这儿呢。”为的人这就转了过来吴掌柜像一弯虾米一样引着道路。狄阿鸟一看果然是黄文骢。 虽然猜到是他狄阿鸟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现在的黄文骢没有几年前的骠悍鬓角上添了白变得很是内敛他来到面前伸出手点了狄阿鸟几下憋气了半天还了好几口气方怏怏地说:“你回京师为什么不登门?!”狄阿鸟确实没有在第一时间登门同时也怕黄文骢看不起此刻一上来就被神色严峻的黄文骢责问连忙低头看一看说:“你看我这一身的伤刚刚能爬起来。” 黄文骢觉得这口气和几年前天差地别倒也不好直接以长辈自居坐到他对面往椅上一靠仍然想往长辈上攀说:“我真没有想到你那性子还能有今天呀。小小年纪也难为你了。” 狄阿鸟怕他用自己地身份压生意不好买账只淡淡地说:“客气了。” 黄文骢以为他爱理不理有点儿火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前面的事是天霸干的他也不知道是你呀。吴掌柜也在这儿让他来说一说他给天霸说你们空手囤货不得了天霸也怕结怨没敢往死里压价你难道没有数?!你要是不能释怀还真不配和我做生意想当初你叔父把我踩到脚底下简直不当人看我不还是得照着规矩来吗?!这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 谢先令连忙起身圆场说:“哪里。哪里?!主公他他就是这脾气。” 狄阿鸟还真没想到他一上来就了这样一圈子脾气挥了挥手说:“说到哪儿去了呀。我要是心里有怨言还来唠叨伯父?!” 黄文骢坐了下来说:“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一句话把生意的主动权抓了去。 狄阿鸟迟疑了片刻微笑说:“老谢跟你们说了吧?!我知道伯父一定不把这样的生意看在眼里。但伯父是否想过这笔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每几个月甚至每年一刊虽然钱不能多赚但这可就等于抓住了许多商家的老匾。伯父一定有去外地的经历当地有什么货。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是多麻烦多头疼的事好多几代商家几十年也不敢挪一个位置就怕靠认匾地生意伙伴找不到。” 黄文骢说:“赚与不赚我还看不在眼里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做完这一笔生意你过来帮我。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子。你来帮我我把你和天霸一样看待。” 狄阿鸟没想到他不从生意上讲价。眼皮都不眨一眨提一个让自己感到头疼的条件连忙说:“我自己地生意就够呛啦。” 黄文骢说:“两家不能并成一家吗?!” 两家并成一家凭狄阿鸟的那点家业好比向池塘里添了一勺土然而黄文骢表现出一种足够的信任和看重。 狄阿鸟有点儿不好拒绝。说:“我们干脆按份出资另辟产业。” 黄文骢点了点头说:“我不急着让你答复给你留一些时日你多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狄阿鸟让谢先令送了一送等谢先令回来在这儿吃了一顿饭随后去见了见万立扬晚上买些礼物去了大水家。晚上刚刚沾黑狄阿鸟想起李思晴迫不及待要回行馆。 到了行馆天已经黑下来了弥漫着红火地灯光。看来是人越来越多有点儿住不下。谢先令微笑着说:“还是让他们住到万立扬那儿吧。”狄阿鸟同意。 眼看到了屋子几个兄弟陪着赵过坐在角落里狄阿鸟想也没有想就知道唐柔的事。喊一声:“阿过。你跟我过来。”他觉得是自己一不小心。没有照顾到死心眼的赵过到了屋里。只见赵过抬起胳膊涂鼻涕胳膊上受了伤问:“你见着她了?!” 赵过面庞抖得厉害说:“她说我们没有出息让她失望她等了一年又一年。” 狄阿鸟大吼:“这个骗人的妖精明明是她变心偏偏……” 他看住赵过再一次看看他的伤问:“你跟姓姬的动手了?!” 赵过点了点头哽咽说:“我打不过他。” 路勃勃低着头小声说:“他一拳把行馆地石碑打开了张奋青拉偏架当时被他按在肩膀上就坐地下了刚刚吐口黑血才感到舒服一些而行馆里地一个人被他甩了出去头撞在石头上至今还不知是死是活我们根本没敢打下去怕你回来说我们胆小呢。”谢先令虽不知道阿过的能耐却还是为按一按人肩膀人回来吐黑血震撼不敢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我也江湖数十年从来不知道哪一家地内家拳有如此厉害恐怕这天下只有大谢在内的寥寥几人可以做到?!” 狄阿鸟嘴里说:“是吗?!”心里却像扎了一根刺。 他强打精神牵强地说:“看打不赢没敢打这是好事我们跟他斗什么气?!他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他劝了赵过一会儿劝不住火了火再劝几来几回。 身边只剩路勃勃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感到外面下起雨来就推动双轮往外面看念叨说:“这兔崽子也太厉害了点儿?!自我们起兵以来战场上见的强兵悍将数不胜数然则我和阿过一弓一锏一前一后皆来去自如呀。” 路勃勃连忙抬起头说:“阿哥你给我找一位名师吧。我也好好习武将来为你打仗。有空就把他拉出去揍一顿。” 狄阿鸟摇一摇头说:“我想让他死完全可以像别人对付我那样只需方铜和陈绍武拉出来一支官兵换上衣物在深巷中将其伏杀哪怕他武艺再好力气再大有何用?!路勃勃你要学的是写字今天比做死什么脚下一泡屎我看你是有点儿‘狗改不了吃屎。等这里的事确定下来我也要跟着褚怡地父亲读书呢。”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3) 狄阿鸟一点儿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赵过为什么这么反应虽然他预料到了却是不理解他去看了张奋青见老瘦郎中已经检查过没有大碍这才安心地回到内室。 他近来的经遇顺利得一塌糊涂正应该春风得意才是然而因为赵过交上唐柔的感情厄运也有些闷闷不乐。丫环棒头和李思晴都在吃饭见他坐过来目光阴森一举一动均怯生生地小心翼翼的。狄阿鸟很快觉她们的不自然醒悟到自己过于严肃连忙将阴翳扫尽拿一个碗专门陪在一旁吃饭。 吃了一会儿李思晴斜了斜眼睛用筷子抿着嘴边轻声说:“我今晚住哪儿?!”狄阿鸟往床上一瞄觉棒头也忐忑不安觉得李思晴问的却是小棒头心说:“她们不会担心我和她们两个睡吧?!” 他微笑说:“你跟我住让棒槌一个住。” 外头的雨点紧密落地雨下大了他不知道几位去万立扬那儿住的弟兄现在到哪儿了觉得自己该让谢先令央求行馆多辟两间上房一走神不知怎么的突然记起行馆也有个拉架的人被打伤当即放下碗筷转着轮椅到外面喊了谢先令和老瘦郎中带着一些补品和钱一起过去看一看。 被打伤的差役是在京畿的附近征召来的家离得比较远没有被送回去而是就近求医。他们到了地方进到里头只见伤卒躺在一块烂铺上头上扎了一匝白布闭着眼睛几个老卒坐在一旁乱杂的麦秸杆上守着一点豆大的小灯说话。几个汤碗还摞在干草上圆形碗底不一色。 狄阿鸟想不到行馆那么多房子下面的人还要住低矮得像猪圈一样的简室睡草铺连忙让杨涟亭放下补品谢先令拿出些钱微笑道:“这些钱给他养伤用的若有多余你们哥几个买点儿酒喝。” 几个老卒都不敢相信连忙朝陪同的小吏看。 小吏也怔了一怔推辞说:“大人。行馆会拨些钱您还是把这个钱收好。” 狄阿鸟把钱交给一个老卒。只是说:“行馆地是行馆的。我无官无爵哪儿当得大人。”小吏不过是说辞并不坚持吩咐几个老卒说:“你们拿上谢一谢博大人。”老卒已在称谢听小吏一说。又谢。 行馆的郎中自恃有点儿身份总是请假不在。 卒头让人送到街拐角的郎中家刚刚才抬回来他们禀起伤情都说:“郎中说伤着脑了就怕醒不过来。” 狄阿鸟没有多想只是朝老瘦郎中一示意。 老瘦郎中这就抱着制作的宝贝箱子过去往地下一放撩过手臂。去翻眼皮上上下下检查。 他肯定要好一阵忙碌狄阿鸟等不及要先走了一步和谢先令一起出来。外面的风雨猛烈起来往对面看只见房屋被风一裹昏光中荡起一片、一片的白色雨花。 他把斗笠铺在自己身前这才让走。 杨涟亭打着伞推着他向前走。谢先令走到一侧。然而还是被风雨扑到。一个劲儿打喷嚏。狄阿鸟不让他陪着走吩咐说:“你别等我俩。跑快回去。”谢先令也就不再跟着走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蹿不一会儿已经走得不见人。狄阿鸟也忙着在周身掖斗笠跟杨涟亭说着话往前走走不多远只见一人坐在外面的石头圃墙上举起一个坛儿借着闪电那白花花的酒水从灌口往下淌个不停。狄阿鸟心里猛地一紧连忙让杨涟亭推自己过去到跟前一看见果然是赵过立即说:“阿过。你是不是疯了?!” 赵过站起来一臂抱坛顶上的头全垂下来一下把脸遮了个精光完全像一个风雨中降下地鬼神声音更是沙哑而哽咽:“我一点事都没有。” 狄阿鸟大声叹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赵过已经醉了踉跄一俯以一臂挥舞悲怆地说:“他们都说我缺心眼?!我竟然从来也不知道。她也觉得我缺心眼。我从来也不知道。” 狄阿鸟说:“谁说的?!说你缺心眼你就缺心眼?!就做缺心眼地事儿?!阿过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相信你自己吗?!” 赵过摇了摇头。 狄阿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猛一下睁开大声咆哮:“谁说你是缺心眼他才是瞎了眼!他才是缺心眼!” 他一步踩到地上再一步跨了出去。 杨涟亭立刻盯着空了轮椅在那儿犯愣。 狄阿鸟夺过酒坛抱住赵过热泪盈眶。他前携后挪只感到雨水冲得口鼻酸被竹木顶着的肌腹生疼。 而他走了好远杨涟亭还在看那一张轮椅最后才记得一把提上往前跃步。 狄阿鸟身上被绑多处是费尽九牛二五之力才到行馆前在外面一喊喊了大伙出来。几个人一看眼睛都不禁直。狄阿鸟正觉得哪儿不对已听到有人问:“你的伤全好啦?!”他立刻想起屁股下的轮椅然而后悔莫及只等草草塞赵过进屋让人帮着换衣裳就迫不及待地逃到正屋。 棒头和李思晴正在那儿打闹见他迈着两条腿遁到内室顺手拉起一道屏风同样不敢相信坐在那儿面面相觑。 狄阿鸟浑身湿透了到了屏风里就一层一层地蜕壳。 一直以来他都信奉吃肉长肉身体极好但凡受一些皮肉伤三、五天就能好而严重些的刀伤也只需要十天、八天根本不像别人今儿这炎明天那儿肿好了肉也要翻出来此时一去纱布感觉、感觉觉得全身上下一阵轻松没有好的伤仅是三处大口子这就撑起两只鼓筋地胳膊闻一闻腋窝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是有一条蜥蜴命。” 他一边喊了一声说:“思晴你让人给我准备些药水我下去洗个澡。”一边把拳头收到小腹撑开两只膀子让浑身快要憋出病来的肌肉滚动、滚动。 他过一会再喊:“给我递一条布巾几件衣裳。” 过不一会布巾和衣裳都被放到屏风上。 狄阿鸟穿上出来搭上布巾出去帮着倒水片刻之后跳进热气腾腾的大澡桶他躺在桶沿上还在想着赵过的模样突然间想到自己的阿妹暗想:“阿雪也到了嫁人的岁数要是她和阿过都愿意就把她许配给阿过。阿过一定能对她好。” 他越想越觉得两全其美乐滋滋地推了几道波浪胡乱洗一洗卷了一件棉布袍回去搓着湿回到内室一看棒头不在李思晴坐着那儿低着头抠指甲羞羞怯怯旁边灯火朦胧锦被几叠顿时生出一种李思晴刚刚嫁过来正值洞房夜的感觉连忙坐她身边放开自己的伤怎么好这么快的顾忌搭了胳膊揽住香肩慢慢扳过来问:“想不到我的伤这么快就好吧?!” 他见李思晴显得娇软无力更是沾沾自喜用大拇指回指己胸说:“我就是蜥蜴命什么刀伤箭伤说好就好。” 他搂住李思晴亲到面颊上反复地问:“知道什么是蜥蜴吗?!浑身一个疙瘩一个疙瘩。”他自我吹嘘一阵儿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一样类似蜥蜴地东西停手回视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和腿检查一遍继而把袍子一拔让李思晴看自己的背问:“你看到什么?!” 李思晴触目惊心浑身一抖说:“我看到一道大疤从肩膀到腰……” 狄阿鸟大为失望说:“我不是要你看疤痢的你好好看一看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与别人不一样地地方?!” 李思晴慢慢地把指头摸上去指尖漏出丝丝让人酥软的电流。 摸着摸着狄阿鸟就心猿意马了。他觉得去找自己那儿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很急回过头来将李思晴的面颊扶住感到有一种凝脂如玉、的感觉倏地充满柔情有点儿怕她免为承欢就坐上榻盘了自己的腿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正和路勃勃比试完摔跤笑意盈盈地在地上打滚。” 李思晴抿动嘴角睫毛跳动着转视去了一旁。 狄阿鸟见她没有吭声叹了一口气。 李思晴还是说了话说:“你向我父亲求婚我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已经知道了。他自然骗不住你。” 李思晴这么一说就表示自己也对狄阿鸟有意。狄阿鸟大为欢喜不由自主地把双唇覆上亲吻着扶着她地后颈慢慢地放躺在榻上回头熄了灯在她温柔地配合下用手解开她的衣裳褪了去透过小衣一段、一段地抚摸。 李思晴献着香唇迎逢不时按在狄阿鸟地手掌上再放开像是在鼓励。 狄阿鸟一刻不停地解开她的小衣眼前乳白如玉的娇美**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迫不及待地放上手指感到手下好似新录鸡头在中节摩擦痒到心底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用舌头接二连三地点尖尖。 李思晴年龄不大**还小两颗小樱桃却竖立着。狄阿鸟虽然看不清楚却感到它是娇嫩无比的绯红色顺势将手放下比过修长的两腿按在不经一握的细腰上顺势从两旁找到裙裤的带子解了去顺手一扔让它在空中滑落……(有点儿收不住笔怕写成h文故省略)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4) 有了黄文骢的居中担保谢先令顺利地打通各处商会和行会进一步作了大量的说服还表示对被版大图优惠到时制出来放到商会会馆外很多人都在联系愿意作代理。狄阿鸟顺势提出跑马丈城的作秀当然他有京兆尹的街道图街道志根本不需要真正的丈城只是为了造成轰动这就弄来上百匹马插着小红旗南来北往地走。 狄阿鸟手里的货物都是中原所稀缺的有了黄文骢的参与根本没有行会内联、相当一致的喊价是在谢先令活动商会的同时就顺顺利利地处理了个差不多;而那两千多匹马黄文骢早早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价钱一把付清骇得狄阿鸟两目外伸一、二寸。 这一过程的前前后后不过是几天功夫根本不耽误本来已经要回家的高显人拿一部分钱采购货物。 接下来狄阿鸟开办钱庄基本上没有了问题然而他并没有一下开起一座钱庄的准备还是联络了马大鹞子。 马大鹞子和几个陇商处在有钱无处投放的时候一旦听说简直就是几只小蜜蜂披星戴月翅膀连扇当天到了面前其中的一匹马累得只剩半口气。 他一来狄阿鸟在钱庄上就不用多操心再拜托、拜托京兆尹的马公子钱庄采状商行采状说批就批。 万立扬在东市扎根地头很熟找铺面也是小菜一碟。 狄阿鸟家的人手也不缺清理店面将倒闭商行、钱庄的家具从旧家具行拉进去摆放好也不过是一顿饭功夫。相比较而言花费时间最长的倒是出钱制着的牌匾和旗幡。 此刻的狄阿鸟内有产业。外有货源长月边上还有张铁头这一颗暗棋接下来还要酝酿一个镖局不能说不是年少有为踌躇志满大有席卷长月气吞万里的富豪气象。 他也不再装伤未愈在身上地几个地方胡乱裹点痕迹一身青衣小帽。大早晨牵匹刚刚收拾过的小马出门去褚放鹤那儿读书。到中午回来。 到了行馆原本挤满人的屋子一个人也没有。 他知道谢先令今儿要在观潮楼展示地图的母图没想到人一走走完只好回转和随行的路勃勃赶过去走着。走着还没有到跟前大老远就能见到里外围着人、卖小吃的小贩哥前后活跃的局面。谢先令是和狄阿鸟商量好的把代理商集中到一所商人长泡的茶楼一人一张母图攫地图标号所起到的作用人前说让他们清楚地图地作用好讲给各商铺事实上前几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这会儿整个茶楼不知来了多少生意人。 狄阿鸟和路勃勃进不去。在外面的外围逛了一会儿时而听人沸腾有地叫嚷:“哪也没有光靠一张纸上写几个字赚钱的。”有的相互议论:“谁知道顶不顶用?”他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意动皆不动声色转去对面临事搭起来简陋茶棚。要了大碗茶翘腿一坐往里注视。路勃勃却不许别人怀疑见人谈论就插嘴。他屁股也尖根本坐不住不时出去跑一圈。过了一会儿。竟把褚怡小棒头和李思晴带了过来。 褚怡背着画箱。满脸兴奋得通红来到就说:“你家的老谢、老朱嘴就像两把刀子好些人都在问价钱。” 狄阿鸟心说:“费话。” 他给李思晴留下一段座位待她坐到身边拿过柔荑说:“你怎么也跟着褚怡乱跑?!” 褚怡很不满意说:“怎么叫跟着我乱跑?!你讲不讲道理吧。” 狄阿鸟无奈问:“你今天卖了几张画?!” 李思晴璀璨一笑讥讽说:“她都是借卖画跑着玩能卖掉才怪呢。” 她补充说:“她现在也不用再到处跑费仙子拿她的画署名卖了一幅牡丹简直是天价她刚刚带着我俩吃了烤鸭你看看她嘴上现在还是油渍。” 褚怡连忙抹一把嘴掀起嘴唇握起拳头在李思晴后背上擂几把大声说:“你就在他面前装淑女吧?!有意思吗?!我请你去吃鸭你还笑话我下次再也不请你去。”李思晴扒着狄阿鸟的胳膊回头笑着说:“好意思。你吃我家多少饭这几天天天在我们家。” 褚怡却生气了嘟起嘴巴眼睛一红说:“小气鬼。” 她一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狄阿鸟觉得李思晴说褚怡赖在行馆图个贪吃正戳在褚怡家目前境地不好地软肋上话确实重了些就站起来一把拉住要走的褚怡责怪说:“你是姐姐的怎么老没轻没重地逗她?!” 李思晴无缘无故恼火大声说:“我逗她。你心疼了呀?!” 狄阿鸟在褚怡身上犯过一次错误不敢乱说只好赔笑说:“你说哪去了?!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褚怡张了张嘴大概要说自己不去接着歪着脑袋瞪李思晴瞪着瞪着笑了起来。李思晴也和她瞪着也笑了。 两个人拉着手找小棒头现她托着脸缩着肩膀看着十多步外蛮横的路勃勃跟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斗架充耳不闻它事一前一后拍她的脑袋。小棒头猛地一顿打个激灵站起来说:“回家?!快走吧。” 狄阿鸟忍不住一笑说:“我们一起去舔盘子?!” 他大喊一声:“路勃勃。狗娘养的又欺负人喊上他跟咱一起去。” 李思晴朝路勃勃欺负的少年看去见那少年身上带着一个补丁头上碎线头耷拉帽长着一个蒜头鼻子胸前吊着一个木盒子两手端着吃了一惊说:“你一点儿不认识人家……”狄阿鸟想不出什么说辞只好看向拽那少年到身边的路勃勃说:“他是博小鹿的朋友。”路勃勃连忙说:“我朋友。” 李思晴却较真问:“博小鹿。你敢撒谎?!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路勃勃连忙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说:“博小鹿正准备交这个朋友。” 路勃勃一扭脸儿随口附和:“是呀。” 褚怡面带讽刺哼起小调眨动两只亮眸看笑话一样说:“何止是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 李思晴万般无奈拉拉狄阿鸟走在前面小声说:“人家会笑话地。” 狄阿鸟大大方方地说:“笑话?!我只要有钱想请谁吃饭就请谁吃饭哪一个敢笑话。” 李思晴说:“你看褚怡是不是在笑你。” 狄阿鸟奇怪透顶觉得她和褚怡好得没有多余的话说偏偏一到自己眼前动不动就斗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含糊说:“她不敢。” 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酒楼点了许多菜。 三位少女吃过一只烤鸭浅尝辄止。 狄阿鸟不让剩下一味给那陌生的少年夹。 那少年原本是被绑架来地吃着、吃着变得随遇而安倒是和路勃勃通过姓名真做了朋友。 狄阿鸟坐在一旁乐滋滋地看着。 李思晴不知道他的乐趣从哪儿来与褚怡交头接耳小声地说一会儿话。 褚怡干脆坐到一旁从头顶上拔出一只簪笔取墨摊纸“‘刷刷”动了一会儿笔却把这儿的场景和狄阿鸟写进去。 狄阿鸟知道她在画自个儿却假装不知。 他觉得自己有了闲该去看一看秦纷想买这买那来不及带一幅画儿作礼物倒不显寒碜请求说:“褚怡。你给我一幅画吧。” 褚怡说:“你要什么画?!” 狄阿鸟想了想说:“有个人被关在大宅子里出不来送画给他送什么样的好?!” 褚怡想了一想拿出一卷画递过来说:“这是打的隐喻吧我这儿有一幅‘寒江独钓图“可以聊以慰藉。” 狄阿鸟打开看看画里夹岸高山白雪皑皑江面上空雪花沉落江心中却有一只小舟上面有一个老翁带着斗笠穿这蓑衣伸出一只长长的竹竿垂钓也觉得符合秦汾地境遇可以安抚秦纷地失意接在手里说:“等一会儿我就送你们回去带着路勃勃去看他如果他喜欢我再和你谈谈画价好不好?!” 褚怡点了点头笑着跟李思晴说:“就当还你家饭钱吧。还你家的饭钱了吧?!” 李思晴却不买账一掖袖口大声说:“相公还她。我也不是不会画画。” 狄阿鸟想起秦汾就想起许晓燕心情变得沉重说:“我还没有看过你画地。回去要你画给我看看过再说。” 大伙看菜实在吃不完又动了几筷把自认为值钱的菜挑出来吃掉就站起来离开。狄阿鸟送了她们三个一程回头兜了马带着路勃勃往秦汾门上寻去一路上走着心里却还是担心怕秦纲的许诺不算数侍卫不让自己进。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5) 二人在内城护城河外的闹市选了些水果进了内城一路接受几道盘查反复出示身份凭证才抵达永乐王府。 狄阿鸟记得当日随着健符过来并没有这么麻烦一时也不知是自己伤一重记不清还是借了健符的东风站在王府面前一回忆却又觉得这王府模样也和自己的印象有出入他生怕错了退回来看了一看只见府宅退地半亩左右两座石狮镇压轩敞门口站着几个笔挺的按刀侍卫两片门拔西瓜大小更是不好确认刚想问一问门口的侍卫先开了口。侍卫的声音很不和善吼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是永乐王府吧?!”狄阿鸟颠颠地回头笑吟吟地说“陛下许我来看永乐王殿下麻烦两位通融。” 他拿出秦纲给自己的金牌走过去在几名侍卫面前晃了一晃。 一名侍卫捧着进去从侧门进去不大功夫侧门再一次打开侍卫出来一摆手说:“懂。进来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抱着袖子东张西望过了侧门东面是几间房子一位年龄不小老人带着一个太监一个侍卫站那儿看着。狄阿鸟看了一眼立刻认了那老人来正是和自己、秦汾一起逃难过的承大夫只见他带着一顶无耳纱帽穿着一身绣袍停着一侧冷冷地往这边看着。 狄阿鸟从侍卫那儿接过自己的金牌想和他客套一句那位站在身后的太监走过来一声不吭地往前引路。正面对着的应该是王府的银殿亲王爵通常是五到七间。只是这座背着皇城的宅院是被辟出来的并不是大兴土木地亲王府正堂也就是撑了几根红竹子。挂了几个灯笼几扇木门紧紧关闭。 狄阿鸟犹豫了片刻却见几个人自侧下接过来前面一个是许小燕一个是秦纷许小燕掺着秦纷得胳膊两个人都像是脚腿不方便小跑喘气根本不像是什么王亲贵族就像寻常百姓家听说好久不得面见的亲戚上门。泪盈盈地往外赶。 狄阿鸟一刹那间敛了容脸庞抖动起来。他并不全是做样只是见秦纷胖了许多呆呆滞滞一脸虚胖凸起小肚含着跟跟斗斗。回想往日高高在上的光景竟生出不敢相信的悲凉。 他想也没想丢了缰绳扑通一声跪下叫道:“殿下。” 秦汾一摇一晃地到身边掺他胳膊笑出眼泪。 许小燕却是走到他背后提着他衣裳连声说:“你快点起来。我们到后面去。伤还没有好怎么就来了?!”他站了起来看了秦纷。再看脸色有点儿苍白的许小燕觉一只手在自己腰里想拿掉不好拿的连连点头。回头朝路勃勃喊:“看看厩在哪儿?!” 路勃勃却没找厩挽一匹吆喝一匹老远吊在后面。秦汾走在前头向后面的俩宫女扬手这俩丫环完全没有一点儿规矩。得了秦汾的示意。揣着袖子往里跑。 秦汾也不在意边走边回头。欢天喜地说:“你去哪儿了?!我和小燕都很想你。” 徐小燕偎着狄阿鸟的腰说:“你何曾想过谁?!别说了。”她的口气很硬狄阿鸟以为秦汾要生气。秦纷却软软和和摇头晃脑地说:“你不让孤说孤不再说。”他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栽一跟头。 狄阿鸟把他扶起来见他攀住狄阿鸟地胳膊一个劲地笑什么都忘了只是感到心酸。 三个人走进所谓的寝宫秦汾往西厢看了一看显出几分畏惧。 狄阿鸟看过去见那儿站着几个女地说:“那儿是皇后住吧?!” 许小燕看了一眼颤抖地说:“别理她们早上刚欺负完我们……”狄阿鸟吃了一惊问:“欺负?!”秦纷点了点头激动地说:“跟几个畜牲通奸天天欺负孤动不动把孤关一间空房子里不给饭吃。” 狄阿鸟吃惊道:“他们都不管?!” 秦汾冷冷哼道:“就是有人指使的盼着我早点儿死。” 狄阿鸟朝那儿看了一看听到一个女的嘲讽:“吆。原来是大忠臣来了。” 他看着眼熟记得宋涛说过的“苏氏”突然想到秦汾当日跟自己的反目就是因为自己和她的仇恨无法调和心里很是恼怒直想上前抽一记耳光再说感到许小燕抓得结实没有吭声。 三人进了屋只听别地宫女冲路勃勃嚷:“那小孩把东西挪这儿让我看看是些什么玩意儿。” 狄阿鸟觉得路勃勃万万不会听她们往外看一眼不忿地问秦汾:“陛下即便是退了位那也是王爷何况还是她们的老爷她们怎么这样?!” 秦汾喃喃地说:“谁知道她们怎么这样?!” 三个人说了几句只听得路勃勃在外面吼了一声:“滚一边。滚不滚。”接着是“啪”的一声耳光响再接着是一声尖叫和女人们的叫骂。狄阿鸟向有点儿惊慌的秦纷摆一摆手起身到门边。 路勃勃正在和几个女人正厮打挽臂踹脚打脸揪**一口气送了几个黑眼圈。狄阿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迎面过来刚刚讽刺自己的那一个贵妇花枝招展地挑着眉毛说:“你们莫不是不管么?!” 她却是没有看人不料出来的是狄阿鸟心里害怕一指手退到墙根贴着问:“你少管闲事。” 打我的人却让我少管闲事。 狄阿鸟心里一阵火远远只见一个女的跑出好远大声唤人回头看了一眼许小燕一步跨了出来怔怔惊惊像是要求饶。 鲁王妃却很快从门廊下摇曳过来。 她抖着一只手帕抛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媚眼笑着说:“狄飞鸟是吧。怎么跑王爷地寝宫里来了?!黄妃怎这样对待客人?!” 她走过来许小燕立刻跪了下去。 狄阿鸟也知道她是旧皇后替秦纷大喝:“丈夫失了势妻子怎就没了规涂巨?!嫁于殿下怎么说还是王妃委屈了你们?!” 许小燕拽了拽他的裤腿要提醒他什么狄阿鸟却全然不顾冷冷地扫视。 鲁王妃有一丝愧色阴阳脸好看了许多她扭过头退了几步瞟着狄阿鸟再也不说话黄妃觉得狄阿鸟不敢怎么样她骂道:“无耻之极恶棍淫徒私闯寝宫!”说完往狄阿鸟的一侧扑狄阿鸟一看她扑的竟然是刚刚出来的秦纷一脚把她踹了跟头回头一瞄围着路勃勃地宫女一声怒喝把那些宫女吓退。 外面冲进来好几个侍卫怒喝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狄阿鸟冷笑着到了路勃勃身边看到许小燕跟来用胳膊一揽护在身后。黄妃一口气喘不上来脸憋得通红见侍卫上来往前一指说:“把他拿下。”狄阿鸟只是问:“你们到底会是谁的侍卫?!” 几个侍卫愣了一愣眼珠儿骨碌碌地转了一转没吭声旋即不声不响地退走。 狄阿鸟带路勃勃和许小燕进了屋见秦汾一回去就坐那儿不声不响也坐下了。许小燕到内室找来一个盒子拿出一款玉佩递给秦汾说:“去吧。你拿给他们让他们弄点儿酒菜……”秦纷接过来点一点头说:“好。好。你们先歇着说一会儿话。”说完他就慢吞吞地往外走好像走不动似的。 狄阿鸟连忙站起来说:“我们刚刚吃过不久。”接着又问:“怎么还拿着玉佩?!” 秦汾扶着门栏迈出去还是回来说:“她们都在院子里等一会儿再去吧。” 许小燕说:“也好等一会儿让石琴跟你一块儿。” 狄阿鸟心里有点寒把秦汾掺回来情不自禁地说:“难道还要用玉佩去换吃的?!” 许小燕哽咽着道:“我刚回来的时候他连一顿囫囵饭都吃不上。厨子炒的肉都是臭地里面藏着蛆他吃不下人家不让他饿着……” 秦汾打断说:“阿鸟在这儿你还提那些事儿干什么?!背后有人指使他们。” 许小燕了脾气小声怒嘀咕说:“你都说人家指使指使我看是你不敢吭声人家才敢欺负你好说歹说现在地国王也是你兄长非是厨子把款吃了故意糟践你。”秦纷也不生气叹一口气说:“你说的是一方面孤心里有数可孤能怎么样?!孤一身是罪现在一身是罪呀我要是递话出去趁了他地意他肯定抓了要命的口实大臣们也都觉得我不安分。” 狄阿鸟觉得秦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话很是透彻。 秦纲把他圈禁在这儿肯定是不让往外通信的有什么话要说只能在暗中进行而一旦毫无心计地照办谁知道你递出去的话是说自己受虐待还是心有不甘联络外臣无疑要给一个秦纲动杀机的口柄。 秦汾没有再往下说只是跟狄阿鸟说:“你不该来看孤呀?!他点了头的是吗?!” 狄阿鸟不敢乱说连忙给秦纲美言违心地说:“是的。他准我照料你的起居……你是多想了。” 秦汾苦笑着摇一摇头说:“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心眼你知道那些个女人她们为什么敢殴打我?!告诉你吧是她们家的长辈安排的有话。孤不死孤那哥哥就要犯猜疑鲁、黄两家就朝不保夕只有我死了他们两家才能松一口气。”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6)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响声才渐渐消停秦汾问过了狄阿鸟这两年的情景再一次执意去要一些酒菜狄阿鸟作势跟他一道儿却被许小燕拦下了。 许小燕打另外一个宫女去洗水果顺便把路勃勃指使说:“你也去。 路勃勃也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还狐疑不定地往回看。 他终究还是跨了出去挪这些水果跟在宫女后面脚步故意放得沉而快留下狄、许二人独处的机会。这个独处的机会让狄阿鸟有点儿手舞足蹈。他来之前只认为是樊英花强行送了许小燕来根本没有料到秦纷和许小燕一道儿同甘共苦像是夫妻一样坐在那儿只是飘忽不定地朝徐小燕扫过了几眼。 许小燕的脸色有些苍白却随着一年、一年的岁月成熟起来漂亮得惊心动魄。 她饱满的上衣套着一个滚绒的背心曼妙荷实腰肢款款长长的孔雀蓝百格裙不透风地覆盖着地面像是一褶大荷花叶直直盯了狄阿鸟一会儿低下头去轻轻地说:“那两个丫环是樊将军给的樊将军找了个婴儿让我带着回来说要取信天下就要有王爷的孩子有王爷的孩子我就要回来不能不回来!” 狄阿鸟点了点头激动得厉害。 他确信许小燕爱的是自己却不知道许小燕是不是要等着自己开口终究怀着理智不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不开口会让许小燕有多么失望心里一腔愧疚想要说什么说不出来。只好把自己的手掌抵在脑门上问:“婴儿?!婴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许小燕黯然饱满的胸膛一起一伏说:“死了。被害死了。”她坐过来偎依着狄阿鸟浑身都在颤抖滚滚的泪水在抽搐的粉腮滚动就像是风打荷叶大水珠碎裂成小水珠啜泣道:“我一点儿不难过。因为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早就知道他会死一点也没有错。他注定要死亡。王爷却以为是他唯一的骨肉抱着死了孩子坐了一天一夜那阵子天还热都要臭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有时候。我都在想他要不是一个国王也是一个好人那时我们三个人逃出来何不隐居山林?!一起过一辈子。我。我为你俩个生儿育女。” 狄阿鸟头皮一麻想不到她地隐居是要一女侍二夫。 他一下放下心来觉得许小燕没有一心系在他身上就好要说点儿什么却知道说出来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是觉得许小燕从宫闱出来。不明白男人不是女人不能分享一个女人也不愿意分享一个女人。 许小燕软绵绵地靠着他蜷缩着身子困困顿顿。却也像是得到了许久没有的安稳。 路勃勃和那宫女回来她还是旁若无人仍然用头枕着狄阿鸟的身侧静静往上看准备在“南辕北辙”中看到狄阿鸟。 沁人的香味氤氲不散好像她整个人的都是一团香膏。 狄阿鸟到底还是有一些紧张。扶了她两下。拿起挂着水珠的苹果递给她。 一旁的路勃勃倒也老实。一句话也不说抱着一个个大的苹果“咔嗤”大啃不大会儿再拿一个左右看一看往一旁的宫女手里一塞自己到靠角落的一角坐下只专心地啃吃地苹果。 因为好一阵没有谁说话狄阿鸟便拾了原先的话题问许小燕:“那些宫女也敢欺负你们?!” 许小燕说:“宫女是两个王妃带在身边地使唤丫鬟不是宫里出身自然听主人的。” 狄阿鸟往深里想了想回过来道:“她们籍不在册也巴不得王爷去了再回民间这就跟那些侍卫勾搭是不是?!” 他们说着话等秦汾却不见秦汾回来狄阿鸟却又说:“那老头呢?!他虽然见风转舵却也鞍前马后过难道私底下也变本加厉?!” 许小燕说:“管事的太监从宫里派过来他也不敢问寒问暖。” 狄阿鸟不看好承大夫冷笑说:“他总能让侍卫收敛不敢通好女眷吧?!” 许小燕分辩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狄阿鸟说:“她们籍不在册内廷也不调教将来或许真要回民间。可一般人怎么想得到其中的关键?!那些侍卫肆无忌惮当中岂无人点拨?!有些人看起来面善其实才是罪魁祸。” 他突然打宫女和路勃勃到外面看了一看说:“我今天一脚迈出这儿明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许小燕张口结舌张皇道:“你顾好你自己吧。他熬一年、熬两年迟早还是个死你顾好你自己千万别瞎掺合……” 她抓紧狄阿鸟的衣裳却被狄阿鸟推开手掌再抓再被推开就不再说话吭吭使着劲儿倔里倔气地跟他扯来扯去突然恼怒抡起两只拳头乱敲好几下哭道:“王爷要是觉得你能带兵打仗存了死灰复燃的心怎么办?!” 狄阿鸟心念急转沉吟道:“你什么意思?!怕我拖累你们?!” 许小燕无端大怒站起来用脚踢说:“就是怕你拖累我们。你混蛋。混蛋!……!” 狄阿鸟坐不住了只好站起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见她堆在地上把头埋到裙子里哭心里很不舒服他回想自己这一次来无非是憋略嚼她她却是怕让秦纷有了“死灰复燃”地心在意的只是秦纷想也没想迈了出去。 到了外面左右看一看不见秦纷回来跟一旁的宫女说:“你带着我去看看王爷难不成还要求着那厨子?!” 宫女走在前头带着他去庖厨那儿。 到了跟前秦纷正趴在菜堆上看那些菜新鲜不新鲜看到不新鲜的就拿出来扔一边。 一个打下手的少年很不客气地拦拦挡挡。而旁边还有着一个肥肥胖胖的厨子懒洋洋地坐在一条水柳圆墩椅上摩挲刚刚到手玉佩冷嘲热抨说:“别看啦。你哪儿知道什么样的能吃什么样的不能吃?!” 狄阿鸟想不到秦汾竟然为自己挑菜心里泊刺刺地响冲两个奴才地举动很是恼火刚一从门口过来就直奔那傲慢坐着的厨子一脚蹬到他脸上。那厨子刚刚分了一丝注意力朝他看倒一点想不到这进来地人这么暴力。话不多说照脸就来。“唉呀”一声翻倒本能地认为是秦纷挑菜没来得及做饭嚎叫申辩:“我的爷这不是王爷要看菜耽搁了。” 狄阿鸟哪管看菜不看菜。只知道这厨子一副平起平坐的模样再见上许小燕的话在前秦纷送玉佩在后厉声道:“你这一口畜牲也把自己当人了王爷怎说也是至尊尔活得不耐烦……”厨子一翻身拱着身子到处乱爬狄阿鸟赶到身后蹬了两脚屁股提上后领。咬牙道:“我倒要看一看你长了颗什么心。” 旁边的下手仆役自后面一跪就来抱腿求饶狄阿鸟反手一抓把这个没有几两地少年掇起来朝那厨子投了过去。 上上下下摞整齐的一大堆干柴轱辘“哗啦啦”乱滚。两人已是头破血流。 秦汾没有想到倒也被欺负太久只是喊道:“阿鸟。阿鸟。”狄阿鸟回过头说一句:“殿下莫怕!”就拽了一个往外走赶到门边一脚踹到后面蹬出去。接着又拉着另一个的领子往外走。赶到了外面是一条石头整整齐齐排成地道路。旁边是一条排水沟过了沟是几棵老树。 狄阿鸟赶他们赶得兴起提着那个仆役往前面猛地一掼。 那仆役就冲上了排水沟脚下一歪侧身撞在一旁的砖棱上头开血流。 庖厨地规格虽然简易却也是二厨八役厨子轮换仆役全在。他们一个也不敢近前只等着狄阿鸟走过之后去抢同伴。然而狄阿鸟觉得他们也有份平日欺主左右一指一圈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前头有厨子跑也连滚带爬去求救。 几个侍卫拦上来相互看一眼。 狄阿鸟记得他们人人有份径直就到了跟前。 这些侍卫不是以前大内地功勋勇健而是秦纲从嫡系兵马中选拔上来地可靠士卒他们虽不是吃干饭的却不肯为了个厨子妄动刀枪也不觉得狄阿鸟已经是见人就有三分恨同样没有防备。狄阿鸟到了一个跟前当胸一拳掂了个肩膀一勾一甩将这人扔了一跟头。 几个侍卫头皮麻了抽刀动剑困住狄阿鸟让一个去通知管事地太监和家令。狄阿鸟冷呵呵地说:“王爷乃天室贵胄怎是你们这些畜牲能作践的!?都有哪一个亏待过王爷或者存过心赶快跪到面前磕头求饶。” 他身上没有带兵刃信手别过一人夺了一口宝剑寒光吞吞地杀了上去。 几个侍卫联成一气来和他斗退多进少你来我往兵器交击。狄阿鸟却得势不让一气把他们荡散正斗着承大夫和两个太监气喘吁吁地到跟前连声说:“有话好好说。” 狄阿鸟知道无论侍卫还是管事地太监定是秦纲的亲信也是各为其主却只对承大夫气不过上去提住问:“你这个畜牲。” 承大夫抬了胳膊就挡住脸本来还有四分冷六分威的形象就毁成一团烂泥他示意狄阿鸟去一旁连连说:“我们是有交情的你听我说。” 狄阿鸟犹豫了一下拖他去一旁往前一捅把他撩一跟头说:“你这个背主求荣的狗贼有什么说的?当初老子都没有什么吃的殿下都分你吃到了野牙也给你官禄优待对你好得不得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承大夫苦笑说:“我有什么法?!这些人是跟过陛下的雄兵猛将让我做家令我根本就管不住你没有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不知道?!” 他为了取信狄阿鸟飞快地拍着两条腿激动地踮脚好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又哭又笑。狄阿鸟半点也不信他但这却是个台阶便顺势下了厉声说:“谁都能对殿下不住就你不能。” 承大夫连连点头还是说:“我真是没有办法地呀要是你你也没有办法。” 狄阿鸟冷笑说:“少拿借口。我还就不信了。” 承大夫说:“你要是不信我回头就让报到宫里让你来做这个家令。” 狄阿鸟不知真假被他押了一下说:“你什么意思?!” 承大夫没有吭声遥遥喊秦纷:“殿下。殿下。还是你来劝他你们回屋里坐。”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7) 狄阿鸣从永乐王府出来眼前尤浮现出秦汾病态的肥胖和一丝浮肿再已经无法去从得与失上考虑自己和秦纷的关系。内城中楼阙重重景象森严巍峨壮观晚霞一抹而过像是心头珍藏着的旧痕。他拉着马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往南面的三处城门走着再回想自己和秦纷之间的一些恩怨竟失去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两人穿过一道壶巷走到一道横穿的大街只见不时有一些车马奔过两旁也不断行人大多都是仆役弯身踮脚不自觉往西面看去道路规规矩矩建筑高高低低。 狄阿鸟突然明白自己在看什么那儿曾有一所院落是自己的家他回过头来看着两眼失神只是盯着自己亦步亦趋的路勃勃说:“上马。我们去我们原先的家看一看。” 两人翻身上了马任马敲一阵蹄不快不慢地往跟前走。 两旁的景物尤在只是时日飘逝深秋来临有些个寂寥狄阿鸟离那儿越近越难控制自己的情感执了马鞭往前一点说:“勃勃。那儿曾经是我们的家!” 路勃勃连忙驰马先一步到了一座大门前。 他下来时而往宅院大门看时而回过头喊:“阿哥。” 他看狄阿鸟十分不快而宅院大门开着奴仆出入心存报复胡乱一挽马缰朝两个提篮的丫鬟撞过去两个丫鬟一边让路一边叫喊:“你这少年怎么不长眼?!” 狄阿鸟随后来到退地的门前看路勃勃挑衅地站在丫鬟前头喝道:“勃勃。” 路勃勃这才稍加收敛拉马打了转侧站在狄阿鸟旁边。狄阿鸟连忙代他赔礼。说:“我这阿弟生性孟浪倒唐突了两位大姐。” 他说这话时执缰行礼彬彬得像是一个读书人然而身材相当高大还是带了许多的英气。 两个丫鬟见哪来的一个带伤的公子见面道歉高大英俊心生好感偃息些怒气把提篮放下去猛地鞠了一躬。说:“公子客气了。” 她们抬起头见狄阿鸟似有窥探之想。连忙说:“公子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吗?!” 狄阿鸟犹豫了一下往前一指问:“这?!是哪家大人府上?!”其中的一个丫鬟说:“我家老爷姓刘你是来找他?!”狄阿鸟有点儿百感交集再一次往里面看见一位年轻人穿着简单地护具走出来。身后的几个家奴牵着一匹马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倒也没有说话只顾往前走而面前正说着话的丫鬟一个要避走一个则到跟前嚷道:“少爷。他有事找老爷。” 丫鬟和陌生人说了好久的话有意无意地避嫌先一步解释。却是把狄阿鸟说成自己认为的到府上找老爷办事的人。 那年轻人用两只手把下面没扎起来的头撩起来向肩后一放转过来看一眼。说:“噢。”狄阿鸟心里有了些慌乱连忙上前澄清说:“打搅宝眷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儿?!” 一个家人世故冷冷淡淡地说:“老爷不在家有事没事都还是请回吧。” 狄阿鸟尴尬了一阵儿。说:“我就是来看一看。” 那年轻人本来懒得管家事的。听狄阿鸟一说倒反而不客气。 嚷道:“嗨?!你没什么事?!缠着我们家丫头干什么?!赶快走!” 路勃勃没事找事说:“缠你们家丫头怎么啦?!不服气?!” 狄阿鸟连忙回头冲他一摆手扯过马嚷道:“我们这就走。” 路勃勃还有些不甘心狄阿鸟拉了他一把回头再一次朝宅院看突然记得自己家里还放着自己、父亲甚至风月先生珍藏着的一些书、编撰的笔记丢了怪可惜地连忙再到那少年面前。少年按着马脖子已经准备上马见狄阿鸟又过来给旁边的人说:“这小子准是看上咱家地丫环了。” 狄阿鸟干脆实话实说:“此宅原是先朝时朝廷赐予我家的只因家父蒙冤获罪世事变幻才改了主人尚不知一些杂物还在不在能不能让在下取走。若是可以小可改日备一份大礼前来答谢。” 那公子说:“你这个读书人倒也会做人那些杂物早丢了只是还剩一些书皮烂纸师爷怪可惜的收着了。” 狄阿鸟听这公子说话就知道是那种不读书的武世家子弟想那师爷收着倒不会那么容易交给自己然而光是记着自己亲手绘着往返漠北的路线黑水下游的各块草原沼泽和一个个野甸子就觉得是无价之宝更怕落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地人手里连忙说:“兄弟倒也是个直爽人还请引见一下你家师爷把这些东西还给在下。” 那公子不耐烦地说:“爷看你不错不过今个有事改天。改天。” 狄阿鸟觉得这公子还不错虽然粗鲁却有着几分虎气再看看身后几个家人都是几个年轻后生提捶绰棒杀气腾腾一个还扛着一把刀怀疑他们急着跟人去干架能结识上才方便把一堆书书稿稿的要回来就说:“公子不会去打架吧?” 这些哥儿弟的“嘘”了一声回头看一看。 那公子大感兴趣一边和他往前走一边问:“你怎么知道?!” 狄阿鸟心说:“出去打猎上校场都不过只提一把大刀带些棍棒我怎么能不知道?!”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一探手把那把“青龙偃月刀”提了过来感觉一下入手沉重有三、四十来斤模样赞道:“想不到公子的刀有这等分量不错不错。” 战场上使的重兵器不比卖艺的明晃晃的春秋刀大以薄铁打个刀身连杆带刀不过几斤重上上下下好舞个看头正是所谓的“真刀真枪”刀身用镔铁打出来厚厚实实而杆子是用桐油浸泡过的硬木配上可以平衡刀身回刺的一块尾杆很容易就达到三、四十斤左右。 有一些天赋异禀地猛将就这还嫌不够当真能把兵器加到七、八十斤他们走在马上以腰背回旋照样舞个淋漓真要是上了战场到人前走马一探不把人冲成两截也砸个筋骨粉碎。 这些本事自然要靠不辍的锻炼保持要是不舞习惯即便气力足了不两下也把背膀扭坏。 一些靠祖荫世家的子弟根本舞不动父祖的兵器走一趟马回来直累个只剩半口气其中一些用轻兵器却又怕落了威风的干脆收藏两套兵器一套是可以使地轻兵器一套是用纸糊的用木削的凑数“重”兵器外人只见个头大大的两个亲兵抬着却不知道只是个家族脸面。 试了试这刀狄阿鸟对这公子已经有了个基本的了解趁机说话:“光看这把刀咱也像是旧相识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好常与你来往。” 那年轻人看他单手荡在背后一抡翻了刀刃上来目露惊讶说:“你倒文皱皱的我跟你说我叫刘季方我爹叫刘二麻子。他是带着我们哥几个跟万岁爷打来关中地人家都叫他二将军看你这身武艺也错不了我还真缺像你这样地朋友……你呢?!” 狄阿鸟一赶手和他并排走着微笑道:“我就默默无闻了。兄弟姓狄小名阿鸟至今没取大名。”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说:“还真是默默无闻名字也不好听鸟?!走。老子跟人说好了今天要给一个兔崽子比武一起去看一看?!”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看一看自己胯下腰带下垂的地方好像是对“鸟”字探究。 狄阿鸟地外号很多什么“九山小狗牙”“猫头鹰”“乌鸦鸟”“狼头狈”“黑脸乌鸦”倒从来没有人把名字里的“鸟”字往裤裆下想见对方把自己的客气话给吃了也不多提自己的“默默无闻”看了看天色说:“我现今儿住在外城下回再和你一起去?!” 他约了个时间给刘季方告辞上马往西走准备从西门出去。 路勃勃跟上来就问他一些过去的小事他一边回答一边想着那些丢不得的“无价宝”一时把别的事情冲淡了。 眼看西门就在眼前他才记得一回去就找谢先令梳理自己和秦汾的关系问问他自己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向国王提提秦汾的起居。 便是这一刻他神思一沉记得今天打伤了几个人那个倒进排水沟石头上的仆役不知死活一下有点儿后怕心说:“姓承的那畜牲要是怕我出来告他的状保不准要找借口诬告我我前日私下惩处张毛的事还没有揭过却又给人以口实。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占这个先机。” 想来想去他横下一条心勒马转脸给路勃勃说:“走。我们去宫外看看能不能求见国王?!”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8) 秦纲有意称帝以帝号来制藩名以彰名正这些天来也确实有很多的呼声促得上上下下怦然心动然而秦纲却还存有一些顾虑第一就是几代君王不称帝的糊涂账;第二称帝需要举办典礼需要破财;第三战争常常进行在春秋两季倘若正张罗着登基拓跋巍巍兴兵总是不好! 几代国君都只行帝业而不就帝名怕天机山一干儒人水涨船高确实小题大做但这就隐隐成了一道祖制制约着当今君王的一举一动使秦纲显得“德薄”。 按说称帝早就箭在弦上君臣坐下来议论说起来也可笑竟不知以上几代天子不称帝正统观念这些年来怎么维持下来的。 前些天相位动荡朝臣们各自为战也就算了现在秦纲找出来一个代丞相代丞相主持朝议一干大臣都觉得当民痞思乱正统不能不维护就把称帝提上了日程他们当着秦纲的面请求秦纲自然心虚觉得自己德薄犹豫推脱把他们扔下一个人走了。 然而朝臣们已是群情汹汹自午朝散过之后跪在正宫大殿下头。 狄阿鸟求见国王这些大臣们已经是从午朝散过跪到晚上。 秦纲怕他的臣子们饿到早早让人上膳。 宫娥、太监把精致小碗一个、一个送到人跟前。 有的人提着勺吃有的人却看一眼都不看一眼一阵、一阵地叫喊:“陛下以大业为重呀。” 然而秦纲是要试探全国上下等着全国民众看的不是一场帝王自升自官不是应需而称帝而是全国上下自然的爱戴。先是坐在合生宫里舒气叹气而后就站在一道宫阙上面不显眼的地方望着。 他比谁都急切生怕拓跋巍巍先一步称帝滑天下之大稽而自己为了维护正统迫不得已之下非得举全国之兵被动征伐不可想来想去最先的设想就是把最后底线放到龙琉妹大公来朝所造的声势。毕竟一个藩臣带来地朝贡来京是要震惊内外的。 狄阿鸟带着他给的金牌求见。侍卫赶过来报给他。 他想了一想记得狄阿鸟幼年在高显生活说:“带他过来。” 狄阿鸟接受搜身和一个太监一道走过阙桥来到他站的地方。秦纲扫了一眼。面带讽刺地说:“你的伤好得真快呀。” 狄阿鸟连忙说:“这是借陛下洪福我自小起身上的伤就好得快。” 秦纲没有追究这些也没问他的来意只是顺着心思说:“听说你和高显龙氏曾有联姻之约?!”狄阿鸟已经往龙琉妹来朝上考虑心里“咯噔”一下说:“臣早没了联姻的资格而且而且已和龙氏不共戴天。恨不得提一军旦夕灭之。” 秦纲觉他真有点儿咬牙切齿有点儿疑惑旋即拍了拍他轻描淡写地说:“龙氏已臣服孤王你还是把这个不共戴天的冤仇给解了吧。” 狄阿鸟怀疑是试探。说:“龙氏和我叔父的东拼西凑不同国业深厚久有虎狼之志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住……” 他大肆诬蔑说:“我和龙青云之女地联姻原本就是一个幌子。” 秦纲“噢”地一叹说:“你说来听听。” 狄阿鸟便说:“陛下可知道龙青云没有儿子。要和我父亲联姻。这其间的暗示?!” 秦纲点了点头说:“孤明白。” 狄阿鸟说:“我父亲拒绝不得。不拒绝我家就被名正言顺吃掉就是因为看透这一点才不得不率家眷入关从化……” 他笑了笑为了证明秦纲是不是试探自己反问说:“陛下觉得他真把自己地基业传给我?!” 他这话问得很微妙因为话意在先秦纲若没有其它心思只是听他娓娓述说自然会摇一摇头附和说“孤不觉得”“继续往下讲”若秦纲心里有弯弯就不会直接同意这个的看法而会当好人一样转一个弯说“说不定”、“那可未必”的好话让他继续论证他的想法。 他说过这儿立刻奸诈地瞄过秦纲。 秦纲还真小看了他没有察觉到这种语言上的试探想也没想就说:“那也未必。据孤所知龙青云对你宠爱有加也许真有传国之念。” 狄阿鸟洞悉于胸一边猜测秦纲的真正想法一边作色道:“陛下有所不知塞外自古都是兄终弟及深入人心不像咱们雍人那么重视嫡长龙氏学咱立嫡不假但若是没有儿子还是要兄终弟及地。比如现在的龙四叔其实就是龙青云传话过去让他继承王位的。那时臣化妆藏匿偶尔遇到知道得清清楚楚。” 秦纲扫过来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这么说他的两个女儿将来也无望?!” 狄阿鸟说:“没错。无望联姻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他想起这个“兄终弟及”立刻想到秦汾脑海中生出一念。 秦纲说:“那你准备悔婚?!孤其实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你要是能仰仗住龙氏孤就准备给你一支兵马收拾祖业为孤镇守北藩。以如今看你竟然和他们貌合神离孤只好收回这些想法以免你自吞恶果以惨淡收场。 狄阿鸟差点当真几乎后悔然而在心头飞快一盘旋却不觉得自己靠上高显对朝廷有什么好处暗骂一声“奸诈”若无其事地说:“我断然不会依靠上龙氏即便是兑现婚约也要将之打败破其城而妻之。” 秦纲怒道:“不可理喻日后孤得替你的长辈们好好管教你一番。” 狄阿鸟硬着头皮说:“我就是实话实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实话实说的陛下恐怕不知道吧?!你弟弟永乐王……” 他沉重地呼了一声扭过头去。 秦纲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啦?!” 狄阿鸟说:“他好坏也曾是一国之君你派给他的人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孩子给他害死饭里都能生蛆动不动关起来不给人见不给饭吃已经快要死了。你要是不管一管我就问问下面那些大臣们该怎么办?!” 秦纲的脸色有点儿阴沉沉默得让人流汗手动了几动却还是说:“孤不知道。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处置?!你来说。” 狄阿鸟趴到地下冷冷地说:“杀。若使不杀岂不让天下人生疑?!” 秦纲勃然大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疑什么?!疑孤?!” 狄阿鸟心早就横了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臣一定要讲……”秦纲已经被七窍生烟咯咯一笑说:“你自称为臣你是谁的臣?!孤体你心意让你时常看一看他宽慰宽慰他你却反过来影射孤背地使黑手孤孤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个孩子难道让人喂他蛆吃?!” 狄阿鸟干脆爬起来说:“不让称臣就不称臣。我就是要问一问大皇帝陛下我和永乐王你和永乐王到底谁更亲一些?!你听到这些无动于衷竟说我影射你你这是做哥哥地吗你得了天下就要杀自己的手足?!” 他听到下头还有人唱“称帝”经大吼道:“一个连幼弟都不容的人有什么资格称帝?!” 秦纲怒不可遏。 他也算是马上天子上前蹬了一脚往左右一看见两边侍臣站在那儿傻眼当即一指咆哮道:“拉下去腰斩弃市。” 狄阿鸟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当面和国王干起来。 他只感到自己不吐不快激动地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永乐王旧臣你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对待先王还有天理吗?!” 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一人架一只胳膊要走却没有拉动狄阿鸟还在咆哮秦纲干脆“噌”地一声把宝剑抽了出来一字一顿地说:“你这个逆臣贼子我今天要让你血溅三尺。” 狄阿鸟冷笑说:“你杀得完天下人吗?!若天下人要是真不声不响他们给你的是忠诚呢还是等着将来有一天把你圈起来一样对待?!而今外敌寇边兄弟失和你就不怕各路诸侯觉得你名不正言不顺是强夺弟弟地江山吗?!” 这正是秦纲担心的否则秦汾早就该不在人世了。 秦纲目瞪口呆想满朝文武跟自己说话凡事隐晦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一些敏感问题从无人敢这么不知凶险虽是难听却很透彻地叫喊松手丢了剑让它脆声落地刹那间整人儿也像泄了气的皮球。 狄阿鸟见此光景知道他被自己说中心声说:“台亲王拒君下场是众叛亲离永乐王失德天下须陛下救之陛下当承天命顺人心与兄弟和睦共御强敌。请依臣的进言陛下立刻践帝位封永乐王为皇太弟承诺兄终弟及以兴家国!”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29) 秦纲见狄阿鸟推撞着一吼凛凛挣脱几条胳膊自己往下面走去心中怒火更盛当即把手举到半空之中咆哮说:“把他……” 他还想要论处一个死法记得自己刚刚已说过“腰斩”反而一下子儿收住了满腔怒气跳蹋片刻用尚有余怒的声音说:“暂且----将他收押在百官面前!”继而彻底地平息了怒火说:“交给群臣论处吧。” 一旁的侍中躬下身子小声说:“不能付之公议这事儿牵扯着长乐王朝臣哪一个也张不开口。” 秦纲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到石栏旁用双手按一按往外看去公公们已经掌上红灯笼大臣们虽然跪着却没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指着问:“这些个人里头有不少人曾让秦台僭越称王的吧?!孤交议秦台罪状好些人都是反戈一击孤有些心寒。”他弯过面孔接近侍中的脸几乎要贴上直到把侍中进犯得打寒蝉这才森森笑道:“由群臣议一番才能见到他们的真心?!你也下去。” 侍中迟疑道:“长乐王不同于秦台秦台是罪臣他可是……这一议无人敢开口而一旦放出了以风声极容易成定局。” 秦纲没有做声挥了挥手说:“未必吧?!” 侍中皱了几皱眉方慢步后退。 秦纲看着他消失招来一个太监挥手让其它人下去方不动生色地说:“地图取过来了吗?!” 太监连忙一别灯笼从怀中掏出一叠硬纸双手递过去小声说:“奴婢是刚刚拿到手里翻开看一看。” 秦纲指了指他手里的灯。借着灯光翻开紧迫地翻开几眼愤怒一抖喝道:“混账。” 太监讷讷地说:“奴婢也是这么觉得这地图一旦落入贼手长月城可就是一目了然。那些个商人也真不是东西都挤破头去凑热闹当真愿意付钱。” 秦纲叹了一口气把其中一张夹到耳边抖抖说:“一定要让他破财。无势则无人附之。只有一边向其党羽施恩一边让他一无所有。才能将他的党羽兵不血刃掉到时扶立傀儡他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太监说:“十三衙门盯不住。他办这办那根本不托外人招来的人各色各样都是他自家人。要是想让他破财真不太容易。 秦纲把地图交给太监说:“既然是经商的需要朝廷也刊一些嘛不是说他说服一大批胡人准备办贸易行就让地方衙门为难、为难若是那些人的钱收不回来就会和他交恶记住。凡事要以你们的私人名义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太监说:“陛下。你有所不知他和京兆尹拉上了关系和车骑将军家也牵扯不清禁军上有不少地人都看不透。也在巴结他。他前日受伤往床上一躺什么都不做还是宾客熙攘礼单成匝。 “他要用钱一声招呼。前面西陇的一些富人们马不停蹄。后面就是一辆一辆的银车全是精锐兵马护送。” 太监为了表明办事的难度。夸张了一点点。 他一个太监也弄不明白生意场上的事只当马大鹞子带着银车来京是给狄阿鸟送钱。 秦纲被太监的话镇住了说:“摁不住要是不能用只怕真是养虎为患。你觉得呢是处死他呢还是相信他是个忠臣?!” 他掖掖衣袍霍霍向前太监呼了人跟着他一起下去。 到了下面狄阿鸟是被侍卫禁锢在群臣的对面不少大臣已跪直了鼓噪着要杀。秦纲觉得这一举动反倒让他接受了群臣跪拜心中不快然而想一想自己的意思确实是让人押他下去到众人面前示众只好视而不见。 他走到上头说:“你们都看一看畅言无罪孤今天是听众。” 一个头、胡须白花花的老臣往前面爬一步说:“长乐王的事臣不好说但此人一定要杀。” 他胡须乱抖愤怒嚎叫:“陛下尚记得夏侯武律否?!那贼子辱我君臣侵凌王室宗庙令旧都臣工给他行君臣大礼和部下夜宿宫殿饮酒寻欢据说旧都后宫妃嫔无一幸免很多都怀了孕这是何等奇耻陛下若不是杀他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秦纲虽知他避重就轻还是面色一寒。 紧接着又有朝臣赞同说法如出一辙只是说耻辱要经过白刃洗刷却也有人一生不吭。 几个言下来狄阿鸟就恍惚了后悔自己吃饱了没事可干胆气一上来跑这儿跟国王老儿瞎嚷嚷这会儿往人堆里看还是看不到认识地更觉得不会有人为自己求情却听到一个人说:“启奏陛下兄终弟及百年之后还政于长乐王亦是统效人心的一个办法只是却不应该拿出来讨论陛下乾纲独断就行了付予臣下议论就会引起种种是非。” 狄阿鸟稳定有点花地前景定眼看去是一个跪在靠前位置的文官胡须茂盛手里捧一筒简再看一看旁边终于认得一个人儒将羊杜他盯着羊杜立刻想到夏景棠心里呜呼哀哉。 秦纲从一侧走到那人的位置趁那人趴了下去看向羊杜。 羊杜被迫启口说:“微臣与博格阿巴特相识不便开口。只是臣觉得少年人不更事陛下应该已经不和他计较了。” 狄阿鸟心中一愣暗道:“他给我求情?!竟装模作样地避嫌避什么嫌来着?!” 秦纲往下走下去一名大臣立刻侧过身针对过言的那文官:“什么是非?!陛下不是没有儿子打下的江山当然是给陛下的儿子坐儿子后面有孙子子子孙孙传承。没有说地……” 秦纲把他的话打断喝道:“刘麻子。你住口。” 那家伙竟然站了起来大声说:“我没说错。” 他指向狄阿鸟说:“他没说错他是长乐王的人我是陛下地人他为他主子我为我主子有什么不对的?!” 狄阿鸟立刻联想到刘季方心说:“这父子两个一路货色。” 只听得秦纲怒道:“跪下。天下只有一主。天子乃天下人共主。什么他为他主子你为你的主子?!一张嘴就胡说八道。你也是堂堂三品眼根怎么还能这么浅?!”那臣子蔫了下去。 他这么一说别人想说什么更难张嘴。 秦纲转身回来站到众人面前说:“天已晚了各位的心思孤也明白。你们还是请回吧各自拟上奏章再呈上来。孤已是天子天子就要敢天下先只要你们所请有礼有节。孤不怕自己被推到刀尖上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跪请这国家大事一日数以百计、千计你们都在这里朝廷就转不动了。” 众臣经他难为没说什么“陛下不答应就帝位我们就在这儿不起来”。眼看是面面相觑动身要散。 一人从下面“噔、噔”往上走怒呼:“卑职魏央有事启奏。” 大伙还在愣他已经蹿到前头勉勉强强往下跪。秦纲迟疑一下。说:“什么事?!” 那人奋声道:“小臣虽然言轻思虑再三有一事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公卿爵士岁禄皆由朝廷走转调拨成为财政一大负担现在是想也不下来。陛下恢复实封不失为英明之举。然实封和虚封的兑换不成比例。已经是一百比一有余。现在陛下恩赏门下将士过厚前面爵高至的国公。兑换实封也不过百十户而今再封爵都是过百户而现在这些将军所立下的功劳根本不能和先代国公比拟陛下似有喜新厌旧之嫌。不少王公高爵都到太庙外面哭泣这岂不是在动摇国家地根本。” 秦纲虚实兑换是国库无法支敷但兑换实封总不好把大片土地扔出来瓜分是别无选择才以大比例兑换而现在再恩赏对那些立战功、握重兵的将军一赏赏个十户八户怎么成根本不像话?! 想不到还真有人揭这么一个底子怪自己厚此薄彼尤其是暗指自己带来的一大批将士。 他地脸“刷”地红到根上。 然而这人仍不知趣唱高调一样嚷:“那些高爵都是为国家出生入死流血流汗的先王都是承诺和他们共享天下地朝廷怎么能一改制就置往功于不顾。历来宗室不亲高爵离德都是国家根基不稳的征兆陛下要改制却不能违反祖宗的承诺自古有童可为往鉴时始皇帝统一诸国以法术霸道御天下虽大兴土木酷法苛刻让后代诟病然则二世之亡实亡于宗室不亲及功臣已成往事义军蜂起上下人心涣散到一介宦官指鹿为马竟能弑君犯上无人能制岂不是施政前车?!故而中朝高皇帝大封宗室功臣国运方才绵长不衰。” 近日群臣一再论及正统小臣以为追述远功是维护正统重视对百姓的承诺爱护民生是维持正统不迁都是在维持朝廷的正统注意天象掌握言论也是在维护朝廷的正统奈何舍本求末。 现在京城谣言纷纭都说王师精锐一路过河东迂回至河北一路过旧都威视中原一路自河北南下一路过关中走江汉但凡遇到那些藩镇只要有所迟疑就攻城胆敢反抗就屠城这哪儿是维护正统天下倘若真有那么多地百姓失心亡国还能远吗?!” 他口若悬河前一半是在为王公高爵叫屈。 国王虽然不满却把他当成为王公高爵说话觉得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然而下一半归结到正统上声色俱下说正统更像是扯虎皮拉大旗。 秦纲冷笑问:“尚不知你官至几品怎敢妄议朝政。” 那人低下头去说:“卑职。卑职是户部八品郎官是来为堂尊送文书地见陛下在心里一激动。冲了上来。” 果然他的主事上司追了上来在此空隙痛骂。 拿宗室高爵开刀已势在必行几个真正地亲信大臣开始以为他根大是那些王公贵戚施出来的枪手这才没及时阻拦此刻听他说自己是一个小到极点的郎官来送文书一激动奔上来妄议朝政也各自冷笑。考虑是不是要让此人祭刀。 而一些真正有心官爵的大臣也觉得他越说越不照理。 狄阿鸟倒上了心。 他来京都次参入这种庙堂决议 虽然只是旁听。别人决议却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圈子先是鄙视一翻暗自说句:“胡说八道。”接下来越听越有道理觉得下面地百姓一直没有认为朝廷不是正统只是充满对官府的不信任。招降怕诈;施政怕假。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从不反感那些王公大臣。 街头唱戏地都要唱谁谁忠臣之后打仗打到危急关头把先辈的功劳唱一番再在奸臣的敌意中去为国尽忠而唱来的这一个那一个的王爷也都是在保护国王镇压奸臣。 百姓应该是接受贵族地特权。 他们认为这些特权是那些先烈文武浴血奋战。是一刀一枪的功劳。 在陇上那些百姓就对寄食地李成昌就特别信任时常讲起李家先祖多么勇武怎么给一个有名有姓的敌人打仗那种爱戴没法提。甚至有人告状无门都要提着瓜果托关系找李成昌;遇到什么事可以不买县长地账却买李成昌的居中调停。 他们历来只对一些当官地反感仇恨一些侵吞土地地寄食者称之恶霸。认为官府里坐堂的大多是些贪官。奸臣官官相护。收受贿赂恶心地是那些无辜地国舅和国丈认为他们靠裙带关系没事就做奸臣完找后宫娘娘让她在国王面前哭鼻子。 若是这么多高爵去太庙外头哭确实对百姓的冲击不小。 更何况至今为止这些王公高爵倒也不完全是一帮坏掉的菜根他们在朝廷上的影响力不小在军队的影响力更是不小。 爵大多赖于军功先代为将儿孙耳濡目染。 天下太平转文的很多纨绔的很多还是生出一些干臣猛将他们自以为是忠臣之后时常挂在嘴边自勉像张国寿老是缅怀建国之初认为这个国家就是自己的先辈打下来的自己不出力天理不容。 这都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狄阿鸟接触过底层同样被官兵诈降过。他回想起自己接触过地一些人和事已在不觉间意动。但做主不是他。 秦纲倒没一揽子定音让人拉他下去砍头只是指了一指淡淡地给魏央的上司说:“爱卿失职呀。能让这个一心表现的小郎官跑来孤面前胡言乱语这些内幕都是你说给他知道的?!带回去管教吧。” 那一名胖胖的官员立刻趴了下去揩汗连连说:“臣有罪。” 秦纲很头疼似地拍拍前额说:“散了吧。” 他回头看一看狄阿鸟突然一扬手提高声音极为不耐烦地说:“都回去。” 群臣相觑一阵只好不顾自家做出来的逼宫势头禀报一声起身而走。 秦纲高高在上站在丹墀上看他们下台阶背后晚风夜色灯笼扑着红光雄姿勃勃。狄阿鸟饥肠辘辘想想路勃勃在外面等得可怜也想走却只能吞咽一口口水看着秦纲的背影愣。 秦纲终于回过头来再一次看他说:“你脑子里也走吧?!” 狄阿鸟一下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看觉侍卫丢了自己的胳膊一蹿一大步正要趁机开溜还是忍住了鞠躬说:“谢陛下不杀之恩。臣也是为陛下考虑!”他说到这里看向两边。 秦纲如了他的意让人站远说:“孤今天拿你做一回试探看来朝廷中有许多人和你不谋而合。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狄阿鸟说:“先过一时稳住大局灭掉强敌再说。” 他迟疑片刻说:“长乐王身骨毁了他现在一病再病年纪和我差不多。却路都走不好什么时候倒下就不醒来还说不准?!陛下以他为皇太弟不但可以不让他受那些小人的欺辱使手足融洽、和睦也就断绝了一些居心叵测地人心中肮脏地念想。再说了他现在到了这份上陛下向他伸出手他感激尚且来不及还会真把自己当成皇太弟。以东宫自居期望为陛下把政务交给他。传国给他不过是改善些生活?!三、五年之后陛下外灭敌国外患内生息百姓谁还能利用长乐王?!到那时陛下迁他去自己的封地。再建储能有什么动荡?!” 秦纲颌意动淡淡地说:“孤每次见你都觉得自己轻看了你。上次你给孤说你要做些生意孤倒想知道是些什么生意?!” 狄阿鸟愣了一下本想说是小生意见秦纲两眼平视没有一丝好奇之相。却刨根问底似是有备而来没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卖地图。现在国运时转百业待兴。朝廷还要开英雄大会臣下觉得分刊一些长月地图有利于商业民生。” 他有点儿心虚情急之中把“民生”二字拉出来。 秦纲“哦”了一声说:“地图?!若落到外贼手里怎么办?!” 狄阿鸟已经预料到了。说:“陛下过虑了。” 秦纲说:“我没有过虑。朝廷从来不敢让地图外流类似情形。都判了重罪。” 狄阿鸟愁了想说刊地图不是行军图然而他对自己刊出来的图有数觉得比行军图还详尽得多只好说:“地图是自己国地人看得多用处大总不能怕噎着就不吃饭吧。” 提到饭他心里就咕咕叫顺便一阵乱说:“吃了饭还要喝口水水这个东西缺不得吧放上毒跟糖差不多喝了就死人。还有酒喝酒喝死的人我都见过。” 秦纲以对待臣工那样对待他听了几句觉得味道不对打断说:“听说你还准备办贸易行准备贩运马匹?!” 狄阿鸟打了个激灵喃喃道:“陛下怎么知道?!” 秦纲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你是不是准备好好地跟朝廷做生意。” 狄阿鸟听得愁生怕自己回答得冠冕堂皇了秦纲有需要就向自己要马连满改口说:“陛下有所不知。贸易行不是我的。臣有伤跟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幼时的朋友来看我说奸商压他们的马价我就建议他们自己办一个贸易行。我现在穷的?!要不是在吃着朝廷的住着朝廷的都要去睡大街。” 秦纲问:“你也曾经占山为王拥兵自重的就没有聚一点儿钱糊弄孤吧?!” 狄阿鸟自内心地叹一口气说:“我把家里地牛都给他们耕地了现在只有百十匹的马老地瘸着腿幼的老吃不上嫩草又瘦又软一见风直打激灵。” 秦纲没有再问下去意味深长地说:“你年纪不大给你谈论善始善终为时过早。可若说你的才能已是抵孤的半个丞相要是不提醒你让你好自为之那就是做主子的不是。” 说完他便示意狄阿鸟回去。 狄阿鸟奔出来望风而走才觉自己满身是汗走起来凉到背脊上。他想起樊英花的提醒倒真说不准国王是不是在监视自己。 到了外面天黑得怕人。 路勃勃实在打不下去在人家地灯火下给两匹马梳毛。秋风有些冷他是头轻飘眼睛眯细成缝听到动静回过头老远问狄阿鸟在里面干些什么。 狄阿鸟飞快地到他面前扯一把往后看了一眼催促说:“差点被杀头快走。国王要是后悔了说不定就要派人把咱们抓回来。” 两个人疾驰到内城城门让人验了令牌跑得跟小贼似的半路吃顿饭回到行馆和谢先令一说谢先令就懵了说:“主公。你是疯了。那样的话你也敢说岂不知脑袋说掉就掉。”狄阿鸟事后诸葛了一番回到里面李思晴正笑意盈盈地握着拿一管毛笔聚精会神地瞄画他很想把自己的凶险说给她听一听走到跟前一看却见李思晴勾勒一个人身。 李思晴直身秉笔好像已经和纸笔连成一体连眼睛都不抬一抬轻声说:“你做到对面去让我画一画?!”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0) 狄阿鸟坐到对面只见旁边扔了一团、一团的纸他打开一张看一看画虽然不好却是山山水水站着两个人这就不动声色往地上数一数足足十来团而后侧目朝一旁看去只见旁边放着的饭菜无人问津都已经凉过多时尚有一个小棒头坐在那儿胳膊肘动来动去地磨墨好了就倒到一个小巧的精致铜盆里。 他伸头看一看里面已有一小碗那么多实在是不知这两个人要干什么只好笑一笑说:“吃饭了吗?!” 李思晴含羞摇头嫣然一笑说:“不要动嘛。我要为你画一幅画免得你老跟褚怡眉来眼去。” 狄阿鸟有些儿困想去看一看赵过回来就睡觉可是不好去拂她的意怀疑她动机不纯不敢相信地说:“你不是眼馋褚怡想画一幅好画去卖吧?!” 李思晴咬了笔杆撒娇说:“画里画一个你再画一个我只有你和我我们俩你觉得好不好。” 狄阿鸟点了点头起来坐到她身边也拿一只笔说:“一起画吧。” 他看李思晴点头刷刷几下就勾了另一个人形头大腿短再刷刷几笔在脸上画了两个鸡蛋大的眼睛往里面点了两点而后在该画鼻子的地方打一个勾下面点了个樱桃形的小嘴再来到头上画鬟也是几笔就成回头看一看李思晴已经瞠目结舌干笑两声说:“画画。我最拿手。” 说完站起来督促着李思晴吃饭到外面去了。 外面的小厅里的桌桌几几均作会客用不适合刊图作画。狄阿鸟为图方便让人买回一张长六尺宽三尺的平板小木床将胳膊腿修理过之后正中一摆不伦不类众人见多了也习惯了。 这会儿谢先令正卧在一旁看这看那一个账房正聚精会神地翻册薄朱温玉正交出两扇屁股。在上面印花跟对面的张奋青说话。狄阿鸟看一眼。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谢先令:“有没有人肯出钱?!要是还没有动静地图就刊不下去了。” 朱温玉扭头就说:“价钱高得太离谱。五十两银一个店铺一年也未必赚得了五十两就这老谢明儿还要涨。喊价六十两今一天只有十多个商家看在黄大行柜的面子上出钱……” 谢先令无辜地抬起头若无其事也不申辩。朱温玉立刻把头扭到一旁既像是看透了他这人又像是一边告状一边赌气。 谢先令反而笑了说:“五十两、六十两在那些个像样商家眼里几乎没什么差别。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你说的一年赚五十两地店铺都是什么店?!卖些绳头烂布也有资格上地图?!你去寻些地图看一看商亥江也不过是一道粗线哪有把小沟小渠都画上的?!再说了。我们把地图分成五个城区装不多少东西一个店面一个银币还值得咱东一头西一头地忙碌。” 朱温玉立刻把眼睛投到狄阿鸟那儿意思很明了。像是说:“你看看他。” 狄阿鸟果然朝谢先令过去。却大肆责怪:“你说他小家子气你也小家子气。 听我的吧按字体和铺面大小分出两等大字大点一年五百两银小字小点一年二百两银另找上一家木匠行赶制一大批木牌全钉到街上去把街名刻上去一条街、一条街地钉咱是一包到底了到时再招一些个护牌人让他们看好木牌只要不让人损坏、拔走就可以按月付钱给他们也好让朝廷上的人都看一看我替他们干多少事。”他一想秦纲毛骨悚然的敲打就忍不住冷哼:“老子为这事儿将来掉不掉脑袋还说不准要是一年捞不上万把两银子还是趁早收摊。” 朱温玉、张奋青……包括那个账房听到上万两银子立刻支起耳朵张口结舌坐成十二分端正的模样再想到给看牌子的人钱却露出几丝疑惑不知划得来划不来。 狄阿鸟没有往“偿、赔”上考虑大肆吆喝道:“要是都没事干早点去睡就这几天了两天之内不管你们动用多少人力也一定要把街道上的牌子给我竖出来不然等着提头来见我。” 他迈出去找赵过在屋后搭出来的简陋练武场上找到练锏的赵过。 路勃勃已先一步在赵过身边。 两个人光了膀子绑一堆沙袋上前、退下浑身油汗光亮亮地。 狄阿鸟看得心痒痒一时忘记疲倦生出不懈的心气也在身上捆了沙包抓一柄大刀挥舞。赵过看他来了停下来抹一把汗喘着气说:“阿鸟少主小姐地哥我该喊少主的少主他准备去南方做官走前摆一次宴。” 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他常常词不达意不找其中语病问:“你怎么知道?!” 赵过说:“我今天回来碰到那个姓姬的手下他们让咱们也去。我回头想一想觉得姓姬的有点儿不对劲以前故意找我们的茬。” 狄阿鸟继续挥自己的刀仍闹不清楚“李玉摆宴”关“姓姬地”鸟事“姓姬的”“有点儿不对劲”怎么牵扯到他“以前故意找我们茬”只好沉重地“嗯”一声示意赵过往下说。 赵过这就问:“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好几次挑衅这回见我变得很客气竟替少主叫我们。少主和你不好肯定不会叫我们去他却一下跑过来叫是什么心?!” 狄阿鸟对赵过这种独特的说法方式习以为常。 他一寻思也觉得有点儿古怪喘着粗气说:“难不成是你们家小姐在背后使的劲?!她已经和李玉和好了?可这不大可能她上次还让我代她去见李玉应该没打算去见面的打算怎么突然就去了呢。要说她没和李玉和好李玉自然就不可能对我改观摆小宴也不会来请我即便来请我和你家的人不同也不可能让人传一声话。” 赵过说:“京城里没有几个小姐这边的人他要宴请谁买人心么?!” 的确是有问题还是不小的问题。李玉有什么好摆宴的姓姬地怎么积极?!非是李玉自保心切想放弃对家族的操控而姓姬的觉得有机可乘拉了我去争取李玉的家臣。可他为什么会拉上我呢?!李玉不请我他们何乐而不为?!为什么还要来拉我呢?!难道是李玉身边的家臣们心里也有我他们这才拉了我上门比较、比较?!若是这样那些家臣一定会先来了解我这儿地情况或者一直在了解我的情况这又是通过谁来了解呢?! 狄阿鸟将刀的尾端扎到地上细细寻思:会不会是唐凯有问题?!如果他心在李玉那儿自然有对不起樊英花的地方一直避着我和赵过也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里虽然仍是猜测却也多了许多根据他对自己的结论震惊脱口道:“还真小看这对男女他们以前和我们斗来斗去倒不像是意气之争了似乎牵扯到谁在他们那一个圈子拳头大一些分量重一些。” 他继续往下想暗道:“要是唐凯心在李玉身上李玉则知道樊英花身在京城。然而姓姬的那帮人和他靠得很近却一点儿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自认为捞了大便宜站在这个角度上来看樊英花和李玉无形中达成一些共识要一起豢养这只乱咬人恶犬把朝廷地忌惮转借出去。要这么来说李玉也该知道朝廷有些分不清唐柔和樊英花也同样会把家族大权交给他们让他们送死怪不得樊英花一再告诫让我别招惹这条疯狗。” 他猜到这些突然觉得如果情况属实这几个高低乱蹿地人此刻也一定为接受一笔资本欣喜若狂却不知道前面是个套他们拉的自己只是别人让他们钻得更义无反顾地一个陪衬倒也可笑、可怜。 想到这些他不由对这位姓姬的年轻人感兴趣。 这个人也是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一个脑人物至少可以和自己拉了几十年杆子的叔父分庭抗礼究竟源于什么?!是和自己一样且算英明神武吧英明神武还是什么势力扶植的?!他精通练气该不是什么墨门魔教的重要人物吧?! 想到这些势力他微微皱了眉有点头疼倒不是因为那些高来高去的本领。 黑明亮焦生包括谢先令、吕经都和墨门牵扯不清却还仅仅是冰山一角一旦真有一个宗派给某一个人提供全力无疑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强大到自己自问一遍连忙靠边走的程度。 出于这种考虑他最同情的是朝廷内忧外患还有一股股自己从蛛丝马迹看出来甚至直接接触过的敌人。 这些敌人不同于一般草寇背后有宗旨有文人有区别于儒家的政治理想。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心说:“看来我不能再这样三人俩兵地去收拾祖业也得找一找支持我回草原的一派妄想统治人心的力量在草原上这股势力就是那些萨满们对我现在就要为将来打算去找萨满听说有一些萨满来京城在太学求学他们一定学习不少中原文化我早早地去认识就能借住他们以免像在水磨山那样挑来拣去都是泥腿子根本无可用之人。”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1) 狄阿鸟一早吃过饭本想带了李思晴把她送去褚怡家免得她二人在行馆无事可干可站在外面叫几声回屋一看她还在那儿废寝忘食地画什么“一个我、一个你”只好改变主意带着路勃勃一个走。 朝阳东升光彩刺目已将前面的百年老树的残丫疏影涂得五彩缤纷。 两个人走在行馆里的石籽路上都不觉用一只手挡去东方的阳光这一个遮拦就看到从家里来到的狄阿孝。 狄阿孝前面骑着骏马面无多余的表情松松懒懒背后跟上来一个忠心耿耿的家臣粗壮得像一个树墩转眼间到了跟前。 后面的家臣慌忙下来老远向狄阿鸟行礼。 狄阿鸟有点儿想不到觉着狄阿孝来也到晚上来没想到一大早到的不由问他们两个:“夜里到的?!” 狄阿孝说:“昨晚到的。去了我三娘那儿她也让你抽空去看她。” 他并不下马驱动两只腿往里走路勃勃连忙站在一侧执缰。狄阿孝只点一点头就抬起了面孔。他和狄阿鸟一样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旁若无人的气质却没有狄阿鸟的随和看起来总是傲慢他对路勃勃也是很好的却从来不觉得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对牛六斤也一样曾当众用马鞭指过人家的鼻子。 那时有好些弟兄不知情都觉得他太看不起人路勃勃和牛六斤知道他曾小汗爷总是恭恭敬敬的狄阿鸟却见一次骂一次。 狄阿鸟见他今天又这一付模样自后面瞅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淡淡地说:“阿孝。 你还不下马吗?!” 狄阿孝“唉”了一声嚷了一声:“阿哥。” 他按着马背下来踢着闪亮的雕花靴往里面走顺手把长剑解下提上轻便地垂到腿侧稳重矫健数步上了台阶进到里面看到赵过几个人俯案看什么东西走到头面一看是张地图。当即拔出寒光闪闪的宝剑从上空中往下一钉。出“噌”地一声。 赵过几乎是一蹦而起回头看是他说:“你把地图钉坏掉看你阿哥不骂你。” 狄阿鸟虽有些粗鲁却不自觉。 他倒觉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阿弟都像一个大字不识的武夫。想想宗室王爷肯定会瞅不上眼愁地一捂脑门往一旁坐下略作迟疑没好气地往外一指:“勃勃。去。把老谢先生给我追回来这个事非他莫属。” 狄阿孝笑了笑坐去对面外摆膝盖用一只手摁着。无礼地嚷嚷:“阿哥。我口渴。”狄阿鸟苦着脸回头看一看头疼地说:“阿哥去给你要些茶水。”赵过却早一步跨到外面喊。行馆里的丫环也知道他这一大帮子人面似凶恶其实很好伺候其中一个知道陈绍武是个百夫长。还跟他看对了眼。 她们知道这阵子人要走个差不多也抽点空正为自家的事儿忙忙碌碌好一大阵子才送了些凉茶来到了一看有客人。生怕茶凉招是非。提着茶壶就准备回去烧热地。赵过一眼看到狄阿孝拔了自己宝剑只当吓着人家了撵到门边拔着门边大喊:“哎。哎。你们跑什么?!” 两个侍女提着水回来很不自然地放下茶壶。 狄阿孝试了试温一把抓住拔掉盖子仰头往喉咙里倒咕嘟、咕嘟喝一气转手递给旁边的大汉那大汉也倒了一气。 狄阿鸟两眼涣散地看着无奈地说:“我怎么有你这样的阿弟阿哥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有一些好形象一下被你丢了个干净。”他看来看去觉得自己一定要在上门前把狄阿孝打扮成一个书生让文气和武气调和调和说不定能给人文武双全的印象就说:“阿孝。把你的宝剑给我这两天你不许带剑出门衣裳也要换一换我有几件好衣裳都给你穿还有……棒头棒头来帮个忙给梳个头扎个巾。” 谢先令回来狄阿孝已经焕然一心正执着两只大袖扭脸往自己的身后看。 狄阿鸟让谢先令参谋、参谋顺便把谢先令也看上了自屁股后看一看说:“不错。我们这些人里头就你像个长辈你看什么时候带着阿孝去见他岳父。本来想靠个靠山现在爵位变动国王不给宗室好脸色一样没有什么分量了备一份大礼你们就登门。” 谢先令说:“还是按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亲来先找个媒婆上门。” 狄阿鸟没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说:“对。对。拜托给你了。” 他回头看一看觉狄阿孝经过群策群力已光彩照人倒也有了信心说:“既然还要那什么彩咱们去太学读一上午书快。快。” 谢先令以为狄阿孝和他这些弟兄差不多临时抱佛脚去经过一上午、二上午的熏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狄阿鸟是要让他观摩、观摩别人的言行也没问谢先令为什么笑着急地扯了狄阿孝走。 狄阿孝挣了几挣气急败坏:“有用吗?!” 狄阿鸟还是扯了他就走走到大街上四处留意那些公子哥儿。 他先是注意到几个腰间挂着玉佩的连忙找一个地方买。 他现在手头还是不大宽裕只好买上四个假货自己挂一个路勃勃挂一个狄阿孝挂俩又见不少人都系着二尺宽的素色腰带再寻个地方买三条一人拴一条接着见着把玩精致小扇地也买了三把素扇一人一把全别到脑袋后面等着先到褚怡家让褚怡画上好看花鸟虫鱼…… 他们两个还好一路打扮过去只是有点儿花花公子模样路勃勃则不同拴着不怎么合时的腰带头戴青色两耳耷拉帽两腿中间放下一条五光十色地缎带脑后别一根马鞭手中撑小扇走路不看路只是翻来覆去玩扇子打开合上合上打开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 三人到了太学先去褚放鹤家。 褚怡的母亲也好掺合事为他们参谋半天告诉说:“这书生呀要收不释卷我那时候他父亲上门腰带里就别了一本书。” 狄阿鸟觉得有道理把扇子丢了褚怡要出门买一本书别别看。 褚怡不肯立刻作画急着要走说:“道林先生今天到太学讲学好些做官的都来听讲我得去听一听顺便卖卖画。” 狄阿鸟一听就走神了想去听一听却怕谢道林见着自己追杀自己但想一想还是觉得自己混在人堆里他不容易看到就要带着狄阿孝一起去。 褚怡正愁没有伴答应下来带他们就走她母亲喊都喊不住。 到了地方已有学生聚集。几个人找了好地方等待后面再赶来的数不胜数远远看不到边想是讲什么他们那些站在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玄坛上面搭了青盖遮阳。道林先生一时还不见露面四周谈天说地人声不免吵嚷。 褚怡一开始还因为一个陌生地高大少年在一旁不大爱开口后来彻底忘了高一声低一声地问狄阿鸟地图事儿老说自己的功劳不少继而问他地图怎么卖能不能赚钱。 狄阿孝和路勃勃时不时插嘴褚怡比较三人的谈吐不经意地说:“你这一个弟弟肯定读不少书比你有学问多了。” 狄阿鸟不敢相信自己给人的感觉竟然比不过狄阿孝不敢相信的眼睛溜溜几转觉得褚怡借此打击自己愁地说:“他要有我的一半学问我也不愁了----”路勃勃最心虚旁若无人故意背几句刚刚学过一些书。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道林先生就出来了衣袖宽得可以垂地两个小童奉着香炉一名俊美的弟子走在前面一名弟子走在后面捧着一把古琴。 狄阿鸟看他如临深渊如履山梁却是平稳有力来到中央旷世绝尘忍不住给狄阿孝传授说:“看到了吧走路就要这样走回去我就得好好传授你。” 狄阿孝虽不好争执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走路能走这样?!你都是挺着自己的肚子……” 四周慢慢安静褚怡忍不住说:“别说话了还是听讲吧。” 狄阿鸟也兴趣大增虔诚地想:“他要讲一些什么要是阿婉知道我偷偷蹲在这儿听她父亲说书不高兴死才怪。嗨我的马还在他那儿倒不知道他是用来拉车还是用来乘骑要是已经宰了烧一大锅水煮了吃就惨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2) 随着弟子先席蒲团坐琴挣暗调道临先生站在台上朗朗道:“山人受国子监荀卿所请逾言兴废之事然实出自林野不堪大雅之堂承蒙厚爱饶以嚼舌幸之幸甚。”他说完这才退到后面放了简卧于一几后说:“莘莘学子人人思有所树立日研经典想也乏味山人另辟一蹊谈及幽玄大道是以博暇。” 褚怡生怕身边三人听不懂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他说他不讲经典谈一谈虚无缥缈的大道供大伙放松、放松。” 狄阿鸟立刻点了点头说:“没错。我是要放松放松。” 言毕他往上看去一投入精力忘了衣裳盘腿坐下。谢道临往坛下稍视说:“时君子常言:琴固虽小技芶竭其心智皆能通乎神明……言外之意举凡通琴者得了道一通而百通知诸事然否?!” 狄阿鸟想不到他竟然要谈琴说道叙述一些说不清的玄理顿时索然身子一下塌了下去。 谢道临却不知道有人失望陡然一转说:“琴----之妙在于抚弦鸯指或可透意怀古或可怡心养性或可旷世而传然若言及神明则缪大了。试问诸生何人曾日弹不休不耕不作而知百草善事农耕?!” 他一停顿下面就开始交头接耳他作一个“请”的姿态一手轻扬拈一兰花指一手挽袖微笑说:“更有人说曲之道暗合于兵有谁半生操琴。一朝为将已能洞悉敌策足以决胜千里之外?!琴之技艺止于琴善琴者无以通及万物诸事谈何概言论道?!” 众人不知所云一个博士言说:“先生所言极是术与道自然有很大的区分比如这个琴。其中的道理却是君由臣辅虚实相间。知道了这些才能通晓节气变化的道理从而精于农作排兵布阵。” 路勃勃听不懂在地上抠蚂蚁狄阿孝和褚怡却听得津津有味。两眼圆溜溜。 狄阿鸟一个劲儿想溜走往旁边看一看碰了碰狄阿孝问:“好听吗?!” 他等狄阿孝扭过头来说:“乐和兵的道理都不知道风月先生讲多少回了我还有好些事儿要办一起爬走吧。” 褚怡还是觉得他听着吃力说:“他说靠弹琴学会事农没门。 还说一个弹半辈子琴的人突然做将军仍然不会排兵布阵决策于帷幄间你好好听呀讲得很精彩。” 狄阿鸟木然。只好再一次坐好虚眯两只眼。 博士已经说完了话微笑着往别人那儿点一点头。 他正要坐下去谢先令没赞同他地话问:“那你所说的道是什么呢?!” 博士说:“万物都要遵循的道理。” 谢道临问:“一个人知道万物遵循的道理之后以前不会弹琴。以后就精通琴技了吗?!” 博士“这”了一声。不太肯定地道:“应该是吧?!” 谢道临问众人:“诸生觉得呢?!” 狄阿鸟趁机再问狄阿孝:“要不你跟褚怡呆在这儿听他讲我办完事。去褚怡家找你!” 狄阿孝犹豫了一下说:“算了不听了。” 狄阿鸟连忙看向褚怡褚怡考虑再三说:“你陪我听好不好?!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没意思……” 她看三个人已经动身也只好附和说:“好。好。你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走。” 狄阿鸟把自己的最后一眼投过去默默地告别:“阿婉。我不是不愿意捧你阿爸的场只是讨厌这些言之无物的清谈见了就烦。” 在他的注视下似乎谢道临看了过来。 他连忙把头低下去却听到谢道临娓娓道:“了解一些万物运行的道理当真可以从不会弹琴变成会弹琴?!知道怎么画画就能把没有见过的人和物画下来?!道乃事物普遍至理然事物与事物之所以不同是各有奇特处譬如诸位和我皆人耳不同于山猴野鹿然诸位和我完全一样吗?!靠读圣人地书懂得事物运行的道理知道纲常礼仪知道尚书官体是不是就能有所作为呢?!上古时候诸法初定春夏秋冬四官已可运转今朝廷设百官各司其职尔等可以知春夏秋冬各官职定便可主掌诸事?!是以道可通术求道须以诸术来证若无诸般不同何以求同无以求同何为道?!而知道了万事万物地道理却也不能偏废术有了同而不知异岂不看牛和马一个模样看你和我并无区分未免过于糊涂?!” 狄阿鸟心中震动连忙又坐下了。 褚怡和狄阿孝都被他喊动准备走见他坐下连忙说:“你不是要走吗?!走呀。” 狄阿鸟一改主意厚着脸皮说:“再听一会儿。” 谢道临说:“今之人常崇古行文做事要引经据典品质兼优称之有古风凡萌一新物未知用途而不敢费求欲先恶之岂不怪哉?!从上古至今日莽莽不知几千百载昔百姓亢衣可著或赤身露体或裹树皮、树叶吃生物居无所因有一人作巢使火是成圣人而今诸生衣丝绸住广屋吃熟食生火驱寒仍为圣人乎?!” 人群大乱狄阿鸟几乎都要大喊一声让他们住嘴。 狄阿孝看看周围无心再听说:“阿鸟。走吧。” 狄阿鸟说什么也不肯连忙说:“还是陪褚怡听下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噢。刚才说的事呀听完再办也行。” 人群提出疑问:“上古有三皇五帝这样的圣人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格子曰:庖牺、神农、高阳(相当于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其后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诸般事理。 皆出其中。” 谢道临一下起身仰天大笑。说:“诸生见过三坟、见过五典见过八索九丘以山人看来三坟以土堆为书;五典。巫之作也;八索结绳记事也;九丘以鼎书文也。尔等岂不知上古造字造字从少到多而后方成句读呈以书文?!” 几个博士连忙走到他身边应该是劝他慎言。 谢道临这就改口说:“是非已难论断。且不提山人此次来京的目的不想隐瞒无非是想求得重用一则为国家御外敌一则能得朝廷调拨。研制利器。陛下不信山人。一再搪塞山人实在缺钱诸位皆是明理之人或募捐一二或欲求大道随我上山。试想倘若我花山得造利器。朝廷驱除鞑虏纵横大6。指日可待?!” 褚怡一下把这位偶像看扁了失望透顶地说:“原来是来求财的无聊。” 狄阿鸟听谢小婉说过现在手里还有一把喷火筒谁知道这花山得了钱日后能造出什么稀奇古怪地东西他地心怦怦直跳使劲地拔过起哄的前排。褚怡拽住他的胳膊使劲地拖连声说:“阿鸟。这是个骗子他肯定还会拿几样别人没有见过的东西让人相信他。” 谢道临举起胳膊舒展袖子让大伙安静旋即一招手果然让人捧来一个圆筒他把这个圆筒拿到手里要求说:“哪一位学子愿意上来看一看这筒千里镜?!” 狄阿鸟想也没有想连忙推狄阿孝和路勃勃说:“那是千里眼你们快替我去看看。”已经有好奇的学子先一步跳上去。 谢道临就站在他的一侧扶住千里镜让他往远处看还不停地拧动镜筒伸出一截屁股越来越长。那个太学的学生“嗷”一声叫起来了喊道:“塔一座塔。”谢道临拿过来到另外一个学子一连换了好几个学子说:“此镜若用于军事用来观察敌人动向岂不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的是这种琉璃镜片实在难造花费太巨而且易碎。”刚刚说完争先的蜂拥者一挤扛到他地胳膊就有人说:“碎了。碎了。” 狄阿鸟远远地看着叹气说:“怎么造地呢?!难道真能看到千里以外的地方那样真太可怕了为什么金留真有这千里眼竟败在拓跋巍巍手里?!” 他看一看图新鲜地学子被维持秩序的博士挡退抓了抓脑袋恋恋不舍地说:“我们走吧。” 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出来相互看来看去。 褚怡见他失魂落魄说:“你傻了那是在变戏法呀他要有这种本事朝廷能不让他做丞相?!听人家说他就是来跑丞相地国王偷偷透露给别人说谁都能当丞相就是他不能!” 狄阿鸟自然那不相信这一说疑惑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褚怡一起反感彻底地不相信人信誓旦旦地说:“我听别人说的。费仙子倒同情他说他就是想让朝廷给他拨一大笔钱才逗留京城不走。我今天见他这样才知道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欺世盗名的大骗子。” 狄阿鸟默然心说:“他不能当丞相不是因为没能力而是因为太有能力了要我以前我也觉得他太可怕不但不给丞相做还要处处提防。不过国王即是这么想也肯定不会把心声说出来只能是传讹。” 褚怡说:“你知道吗?!他以前有个学生叫沈万三骗了很有钱。” 狄阿鸟对沈万三有些印象慢慢回想猛然一惊大叫道:“你说谁?!沈万三?!” 褚怡点了点头说:“你不要说你认识?!” 狄阿鸟记得叔父当年好像说过沈万三有一个后台当时狄阿鸟还以为是哪一个王爷没想到就是不太搭配的谢道临不由道:“我只见过一面他是天下富金银遍地。那些钱财不会是用点石成金术变来地吧?!”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3) 狄阿鸟觉得自己正要去找的萨满流派肯定比不过花山心头一阵烦躁傍着墙在一块空地上走来走去。 三人每要和他说一句话他都要伸出一张手掌。 制止了他就再一次不停地走像是热锅上蚂蚁爬爬才肯休他霍霍走上几趟突然想冒一冒险决定等自己缓过这一气筹些钱捐给花山依仗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上门去和谢道临和解一番反正要娶他女儿都是一家人有钱一起花。 他终于肯停下来记得跟褚怡说:“你带我们去监里问一问路看看邦外求学的萨满们住哪儿。” 褚怡眼睛一亮说:“萨满?!你找萨满干什么?!” 狄阿鸟犹豫了一下说:“去拜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浑河大萨满盘腿坐在炕上刚经过一场幻象醒来。 他的神识去了一片尸骨遍野的草地留在那儿不知多少年从野狼刨食、鹰鹫回旋到尸骨腐烂浇了层层的大雪直到白骨散乱草长莺飞。在萨满的头脑里死亡就意味着新生原野无际长草随风在石砾上摇晃则意味着心头的平静。 他把一杆斑竹笔拿起来不急于在摊开的宣纸上写字只是放在视线下凝视。 据说此笔经过十八道工序翻转过来尾尾端的形状显得秃凹怪异而笔毫色彩斑斓已经吸过墨水齐崭而富有弹性锋上出来一只毛他揪掉这根乱毛仍兴趣十足地看这毛笔想到刚到中原见到毛笔的时候。 他刚来中原。见到这些毛笔觉得所携带的钱财不多能省则省自己用一包羊毛做一个得了不料几个弟子笨手笨脚忙了几天扎出来一个毛刷子不要说去写去画连墨都沾不住。终于有个弟子忍不住拣了一杆回来放在他面前。他比较那只秃了毛的再看大伙做的。感到两者之间简直是天壤之别当时就一个劲儿叹气。 朝廷对外的政策很是宽仁太学对他们也非常地优厚他已经不必考虑这些只是这几年来经过对外界的接触。自己地思想受到巨大的冲击这时每当看到贵重的法衣就觉得上头都是一条、一条布条丑陋得不堪入目。 他不是冥顽不化的顽固否则也不会把牛羊交给儿子带弟子来中原求学见识中原的风情人文但他也不可能完全改头换脑接受中原人的思想来自我菲薄。菲薄长生天。他年龄已经大了并没有学会写多少字但总是在比较两种文化求同存异。 可惜的是他无法让两者紧密无缝地融合。而这期间别的萨满已开始入乡随俗抛弃自己的衣袍换上中原人的服饰背四书五经抓着头皮吟诗作对。甚至放弃一些萨满教地禁忌。不再修炼自己的内心不再拿手鼓做法式…… 他在感情上失落呀。佩服中原地能工巧匠喜欢兼杂各种毛色的软毫感激中原的皇帝却格外地失落。 笔终于落了下来沿曲线弯了几弯勾了一个两条腿的怪物写道:“有贵人来” 他翻来覆去地看看对这半画几字的纸张很满意喊了一声坐地下回忆书文的一名弟子几乎是跳着起来爬起来窗格子上地阳光便照到他脸上他的头结成五六个辫子拉回去收在头顶用一块四方的硬木卡叠着有点像古代的雍人。 浑河大萨满往窗外看了一看悠悠地说:“喜鸠在枝头上叫你出去看一看吧。” 弟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地出来闭着眼睛去找远远能看到几栋房子一侧伸过了一个大树枝蹑手蹑脚地绕过去站到下面透过枝枝丫丫的往上看一番突然听到一只鸟在那儿“嘎嘎”连忙回过头目测一下这棵树到“萨满”院落的距离眉头一下拧了起来骇然道:“这儿一只鸟叫怎么让师傅听到的?!” 狄阿鸟恰好经过。 路勃勃看此人抬着头在树下漫无目的地打转走过去看他看什么。两人打了一会儿转在这一块小地方未免要碰头待脚跟攒到一起面对面地相互看。 那弟子心里怪怪地瞄了一眼转过头往回走。 狄阿鸟已经漫不经心地走到他前头就听到路勃勃喊:“萨满。阿哥萨满就是他。” 那弟子大大吃惊他前几天跟几个太学学生打过一场架一听“就是他”心里猛惊连忙转个弯跑卷了一阵风到一堵院子也不走正门一跺脚不知怎的腾空上了墙消失在墙头。褚怡揉了揉眼目瞪口呆地说:“你们快看这人会飞。” 狄阿鸟和狄阿孝互相看一眼连忙给路勃勃摆手手指绕了个弯那么一勾路勃勃就转过头一颠一瘸地绕院走脚步很重。 狄阿鸟看一眼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抄狄阿孝跑了几步一纵身两只胳膊像大鹏那样一摆两腿缩到胸前也踩上四尺高的墙头褚怡浑身一震更吓一大跳连忙朝走正门地狄阿鸟走去。 几个学子正在院里晒太阳。 他们先看萨满弟子突然蹿上墙“嘭”地跳了下来毛乍乍的一动不敢动一动旋即见这人往六尺宽的屋山后墙跑连忙掉转头不自觉地挪动脚步用目光追他身影看这眼熟的“强盗”邻居去自家小解的茅房干什么刚刚追看到就见那人呼呼咚咚回来双手一摆把两个手无缚鸡地书生推坐地上往门口跑。 两个书生“哎吆”在同伴的搀扶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咚”地一声又跳下了一个人来而正往大门口跑的那蛮族学生两臂左右顾臀一步一步退回来。 其中一个想也没想就知道这儿要当战场。一蹦回屋而其它几个则胆战心惊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小少年自后面爬上墙上沿着墙一晃一晃地走回答他们说:“抓萨满。” 此时那弟子被狄阿鸟、狄阿孝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回头看一看再往前面看一看决定选身上有伤背后有门的狄阿鸟做突破口再不后退猛往门口冲过去。口中叫道:“闪开。” 狄阿鸟似乎怕被他撞翻果然闪了身。 那萨满弟子往前一推。推了个空和狄阿鸟擦身而过。 他扭头朝狄阿鸟看心里不免得意见狄阿鸟转背在后脸上好像挂着笑容一下觉得哪儿不对。尚未来得及细品腿上被什么绊到身子腾空而起穿过门槛翻一个跟头刚要爬起来再跑只听得哈哈一声笑一个身子从后面扑过来摞在自己身上。 霎那间一阵慌乱一只胳膊从肋下一穿别了自己的胳膊。又一只胳膊揽了自己脖子把自己的头勾了起来而一张屁股却坐在自己侧腰上自己是一动也不能动。 他此刻也只能朝前看去前面是一个极为俊秀地小少年。弯着腰左右看。 狄阿鸟问:“还跑不跑?!快带我们去你住地地方吧?!” 那弟子犹豫了半天只好答应。 他爬起来觉得几人似乎不是找自己的来者不善一进院儿避开自家住地屋子。往别的萨满住的屋子领。心说:“领去找他们看这几个人的来意要是歹意。让他们顶着。” 狄阿鸟几个先踏进的一屋是四个年轻萨满住的他们已跟中原人的读书人没太大区别法器呀家乡杂物呀要么抛了要么深藏起来墙上挂着山水画儿旁边贴着求来的几个字:“学无止境。” 这几个萨满其实不算萨满是一些草原上地贵族子弟带着金银挥霍认识一些斯文败类什么恶习都要沾一沾还因为是从一个没有拘束的地方到一个有拘束地地方脸皮都格外地很厚要是花得没钱了张口就给一些认识的中原子弟借借不来就要要不来就伙同恶棍下手抢大部分的是非都是他们给惹来祸及别的萨满的。 狄阿鸟进来鼻孔里钻着香气看着一起玩骨牌围成一堆哈哈大笑头也不回的斯文败类怎也不相信他们是萨满摇了摇头拉着那弟子出来了再去另外一个房间第二个房间是几个苦读地萨满狄阿鸟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见他们都忙着温书一笔一划地练习写字虽确信他们是萨满不假却不是自己要找的那种也连忙出来微微摇一摇头。 他走一圈把几十个萨满看遍问:“有没有法力高深的萨满?!” 那弟子看他不像是来斗架的带着往自家屋子走到了里面皮索手鼓金银铜铃鹿骨马尾各陈一处才有些萨满的感觉。那弟子往里面喊了一声:“师傅。”浑河大萨满就说:“你带着贵客进来吧。” 狄阿鸟进去就见一个铁骨铜皮皱纹似刀刻的老萨满连连点头高兴地说:“终于找到地方啦终于看到师公啦。” 那弟子往外看一看说:“刚才带你去看的都是。” 狄阿鸟摇一摇头微笑看向面前的老萨满和他拥抱相互拍一拍说:“那些人或许是萨满吗?!我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怕和他们说话长生天离我越来越远。” 浑河大萨满微微颌手两目似电扫过几遭似乎漠不在意地问:“亲翁是不是要做些法式?!”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法式虽可通天我暂时还不需要。” 浑河萨满试探着问:“家里有病人。” 狄阿鸟还是摇了摇头说:“有病的是我呀。” 一旁的弟子笑了起来说:“你有病才怪抓我时劲儿有一匹儿马子那门大?!” 浑河大萨满说:“问吉凶?!” 狄阿鸟依然摇头说:“祸福自有长生天意志谁可扭转?!” 浑河大萨满眼皮跳动怪罪说:“那我就不有帮忙了?!那阿及乃去准备酒肉招待好他们让他们走吧。” 狄阿鸟笑道:“不忙。 师公举办法式可征牛羊几何?!” 浑河萨满说:“这可不好说法式大了能得到几十头牛几十头羊。” 狄阿孝从外间进来看了一看说:“直说吧我阿哥来拜师地?!” 浑河萨满摇头说:“恐怕不是来修行的吧?!” 狄阿鸟一挥手让多嘴的狄阿孝出去。说:“师公看病一年能得几何?!” 浑河萨满说:“若是有大勿鲁斯领贵戚。一次大概可以得到百十头牲畜吧?!不过这样的事一年也遇不到一次。” 狄阿鸟说:“问吉凶呢?!” 浑河萨满说:“小运小灾无人肯问若问关系到邦国、族运的大事。自然没人吝啬上千头地牲畜……只 狄阿鸟说:“我想问一问师公要是有人带着酬箭过万地牲口师公肯不肯出些力气?!” 浑河萨满有点儿惊慌眼神闪烁不定。 那阿及乃不敢相信地问:“哪儿有这么慷慨的人?!要是真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替师傅答应。” 浑河萨满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怒道:“住口。不许多嘴。” 那阿及乃撇撇嘴反驳道:“我没听说什么人有这么慷慨过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儿?!要是有师傅不肯我肯。” 浑河萨满说:“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他微微摇一摇头。苦笑说:“馈箭太厚容我多想一想。” 狄阿鸟问:“师公还要考虑什么?!” 他举了袖子往自己两肋看来看去笑道:“我只是来拜师地没带一分一文。刚刚是在试师公看一看师公能传授我些什么师公要是愿意倾囊传授将来我一定能让长生天地厚恩泽备上万人。” 浑河萨满慢慢点一点头说:“好说。” 狄阿鸟很高兴。下炕拜一拜。抱上了名说:“倒是不能一天到晚都侍奉在师傅身边。” 一直钉在炕上的老萨满一下流露出惊慌。也连忙起身说:“怪不得。怪不得气宇不几满面红光。” 狄阿鸟把他扶坐回去央求传授老萨满让弟子去准备食物想了一想从“天似穹庐”讲起说:“长生天将世界一分为三:滕格里住在一座神山之上主宰万物地荣衰有人说神山是我们的天白山怕是未必教中流派有两种说话一说此山在大漠地西边高千仞名字就叫滕格里一说上古时期有一座山为世界之脊名为昆仑之后众神之间爆一场大战它就消失不见了只有那些不知所踪的匈人称之为昆仑;地上自然住着人类和万物;而地下住地是一些妖魔鬼怪万物除了长生天之外都不能长生众神也不例外……”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师公知道不知道草原上有多少族人?!” 浑河萨满说:“数不清长生天能随时让游牧的少年、少女繁衍一族能随让一个小的族群强大也能让一个强大的民族转眼间灭亡唯有唯有----” 他犹豫片刻说:“唯有雍人例外他们从来也没有灭亡过我想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把自己的一杆毛笔拿出来让狄阿鸟看一看指着说:“因为它。它把什么都记了下来即使国破了后辈们也能读懂。草原上的百姓却是不行他们一旦与部族失散断绝了音信长大了儿子都认不出自己地母亲而那些留下的洞窟图案只要长生天挥一挥衣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狄阿鸟暂时不感兴趣胡扯了一会儿说:“师公教我一只歌吧。” 老萨满想了一想“哼哼”吟唱道:“杭盖罕山只有土丘大的时候汪洋大海只有水洼大的时候参天榆树只有嫩苗大的时候空中雄鹰只有雏儿大的时候大公羊只有羊羔大的时候可汗用火石击燃皇后用嘴吹旺;以火石为母以火镰为父;以石头为母以青铁为父。青烟冲入云端热力可达九天;脸像绸缎般闪光。面似油脂般亮。那明火的火神啊我们向您敬献奶油和肥肉我们向您敬洒醇香的奶酪!祈求您赐予最大的福分让我们在幸福中永生!” 狄阿鸟知道这歌儿地问:“师公为什么要教我这一?!人人都会唱地?!” 浑河萨满把笔推到前面说:“明火的神灵永远长在而点燃火石让百姓富足的巴特尔才能称汗。” 狄阿鸟不由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一个有心点燃火石的巴特尔。怎么能让那些百姓们知道他将来会福泽百姓呢?!他们要害怕火烧了他们地家怎么办?!” 浑河萨满说:“让长生天告诉他们吧。” 狄阿鸟笑了笑。说:“那就让长生天告诉他们吧?!” 浑河萨满凝视狄阿鸟半晌良久道:“我不行我和我的族人都有自己要侍奉的可汗不过我和别乞萨满有一些交情他应该要来京城了。不如我把长生天的旨意告诉他“” 狄阿鸟知道他说的别乞萨满是逼死余山汉的那一位后来还把萨拉师公迫害致死没有想到他和面前地师公有交情有点儿担忧害怕这一位师公会出卖自己慢吞吞地说:“有地地方没有嘛永远信奉我们萨满教地人岂不是越多越好难道长生天也要拒绝吗?!再说了我只是说一说而已师公不可太敏感。我哪有什么所指我只是赖于长生天之力养好了伤希望能离长生天更近一些。 浑河萨满逼视片刻说:“宝特大人不肯说实话。” 狄阿鸟犹豫片刻。觉得自己对着浑河萨满吐露出野心再返回也晚了就咬一咬牙说:“别乞萨满是个小人你要是我地话告诉他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浑河萨满说:“你若想回去。只能私下对别乞萨满示好。别乞虽然贪财、好色。却也是被迫投靠中原皇帝的中原皇帝给他的东西远远比不过武律汗给他的一切。还使得他被各部各族诟病我听说中原皇帝答应给他的百姓都叛逃了他自己没有能力要回来央求中原皇帝出兵中原皇帝顾忌很多一直没有出兵。他应该正是极为失望地时候若宝特大人诚心向他示好给他好处他何必在乎草原上是不是多出一条狼?!” 狄阿鸟听着有道理说:“如果他给朝廷说我的坏话呢?!” 浑河萨满说:“你不向他示好他怕你忌恨自然要说你坏话如果你向他示好他相信你没有怨恨他肯定要替你说话他为中原人办了那么多的事表面上又和夏侯家有隙若是他也觉得该把你放回去朝廷放你回去的可能就更大。” 他寻思片刻说:“东夏现在说不定乱得很要是真的很乱中原皇帝要是不想被敌国所乘应该愿意扶立一个小汗若是这话让别乞说出去的很合情理。” 狄阿鸟点了点头低声问:“你说别乞要来长月他什么时候来?!” 浑河萨满说:“应该就在这几天因为中原皇帝的英雄大会也有许多的巴特尔别人肯定不敢来但他一定会来而且是来诉苦的而中原皇帝让那些个巴特尔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厚赏他。但是一旦厚赏他其它的巴特尔相信了中原皇帝却更加嫉妒他他回去日子更不好过。” 狄阿鸟笑道:“师公真是国师之才我幸庆自己有眼力那么多萨满都不搭理就找了您。” 浑河萨满也笑了说:“这么说来我也奇怪你见过别地萨满为什么却只找我?!” 狄阿鸟并不隐瞒说:“别的萨满来到中原被中原的事物弄得眼花缭乱急于移风易俗菲薄自己您却一如既往倘若没有真才实学没有大智慧怎么能有如此的自信?!他们学一肚子四书五经却一时吃不透把自己变得不伦不类而师公却只是在吸纳这才能担当我的老师呀。”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4) 浑河大撒满的其它几个弟子先后回来他们见过狄阿鸟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张罗出一桌丰盛的食物。 几道肉食是些牛羊身上的杂碎煮后捞出来老里老气挂着一层不雅的油霜狄阿鸟本以为褚怡会挑剔时不时注意她。 只是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动不动伸出粉红色的薄舌卷覆住亮晶晶的小虎牙扫极是诱人遐想。她时常问来问去兴致勃勃的还历数家珍说祖上曾有一人名为褚腾母亲是羌人逢家中剧变随舅家杂胡而居娶了羌族女子再后来为朝廷立下大功才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而传至今日慢慢不再与那些外族来往。她的话有雍族至上居高临下来套近乎之嫌却道明一件实情:褚氏的祖上有好几代都是半胡半雍只不过后人追溯先祖追溯的都是父辈他们因为积极调和民族矛盾最终成为陈州地方上的有名望的官宦士绅。 大伙时不时用点头捧她的场吃好这顿饭。 下午三人与浑河大萨满告别随她一起回她家牵马。褚怡的母亲在外面抱着袖子等着见了面冲女儿瞪了好几瞪因为狄阿鸟在不好作只是笑着问:“中午做了你们的饭怎么不见回来?!” 褚怡哄母亲拿手跳过去故作神秘地说:“娘。你不知道吧?!太学里住的有萨满今天碰到了咿咿呀呀唱了跳跳了唱……还向我求画呢。” 女人是一种比较奇怪的动物她们只要没预感到大的危险心里没有怒气管教子女就不会像男人一样有目的。总是甘心被哄骗。褚氏婆媳平日不出门被褚怡这么一讲忘了她跟着狄阿鸟到处乱逛不合适就撒满问了这问那。 褚怡顺手了两串石镯很可能是从哪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却说自己想到母亲和嫂嫂跟萨满要的然后目比狄阿鸟硬说狄阿鸟告诉自己这种手镯上有咒语。保平安添富贵。不生病。 两个女人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还让她跟狄阿鸟一起去行馆陪陪“闷闷不乐”的李思晴。 狄阿鸟不愿跟她一起撒谎不好就见萨满、要手镯地辩解连忙否认李思晴“闷闷不乐”说李思晴好好地在行馆呆着。他越这样两个好心的女人越觉得他和李思晴之间出了长辈们没法儿了解的问题。赶着、撵着定要褚怡跟上一起去去调和两人之间的矛盾。褚怡“极不情愿”好说歹说勉勉强强。 狄阿鸟生出一种助纣为虐的感觉怀疑哪一天褚怡用一个跟自家有关的借口出门把自己跑丢掉自己吃不了兜着头出来有点儿没好气。见她事后偷笑不由盯了气恼。褚怡等他扯过自己上马也一个劲儿地瞅感觉到一点儿什么停住自己的脚步。笑吟吟地说:“是不是不想让我上你们家吧?!要是你就直说。” 狄阿鸟见她在笑着毫不留情说:“一点没错你去我家就跟思晴吵嘴我劝谁。谁不高兴。你在自己母亲面前倒好。好像是没了你思晴和我就是天天她挠我。我打她一样。再说我事多得不得了不能一刻不停地看着你俩万一你们两个哪一阵子吵嘴吵出火打起架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吧。” 褚怡怔了一怔气冲冲地往前走走到一个路口突然转身到岔路甩着胳膊两只小腿扎得飞快赌气走了。 路勃勃和狄阿孝两个一起朝狄阿鸟看去狄阿鸟有点儿愣;紧接着狄阿孝和狄阿鸟一起朝路勃勃看去路勃勃有点儿愣。 路勃勃心里有数他们以大欺小让自己去追只好低下头往前走喊道:“小阿姐。”褚怡本来听到动静停住一听喊声再一次往前走。路勃勃下马一口气跑到她前头让她回去。褚怡却予以无视把鼻子一挑眼睛红红的问:“你来干什么呀?!” 路勃勃朝在路口处打转的两个骑士看过去连忙笑着说:“他们派我来的快回去一起走吧。” 褚怡嘟着嘴巴瞪他两眼扭过脸去生气地说:“不关你地事。” 她打路勃勃身旁走过路勃勃一边喊着“小阿姐”一边走并齐因为顾着自己丢去后面的马儿转过身看了几看再回过头听到褚怡说:“他干嘛让你一个小孩子跟着我?!滚蛋滚回去告诉他这回我真生气了我们姐妹俩地事和他有关系么?!”路勃勃觉得应该是真生气了怔怔地停了下来翘着马靴再一次回头。 狄阿鸟看到他往回走转过头看住狄阿孝。狄阿孝有点儿不敢相信指上自己的鼻子问:“我?!”狄阿鸟点了点头愁地说:“她手里抓了我的把柄我去刺激她她肯定……阿哥求你了。”狄阿孝没好气地往前走磕了几磕马追到褚怡扔一句:“褚怡他没有不让你去跟我们走吧。” 褚怡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才来多久?!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有着数呢他是真不想让我去他们家玩你看他气走我自己也不来道歉让你们一前一后来心里藏着鬼吧?!”狄阿孝只好回去他站到狄阿鸟面前路勃勃站到一旁两个人盯着抓头抚额的狄阿鸟。狄阿鸟说:“叫不回来就算了问她去哪了吗?!我好讲给她阿妈让她阿妈打改她……”狄阿孝就说:“你把人家气走的。你去吧。” 狄阿鸟望前看一看觉褚怡的瘦肩膀、细腿已渐渐去远头疼地叹一口气赶马追去走得“噼啪”作响。褚怡听到喊声从后面传来把头低下去眼睛一眯嘴角抿了一抿立刻又把头抬起来目不旁视走得飞快。狄阿鸟走得近了连声说:“快走吧。我晚上还有事呢。” 褚怡硬邦邦地说:“你有事和我有关系吗?!” 狄阿鸟劝道:“我刚才说着玩地你你到底还去不去我们家?!” 褚怡说:“我母亲让我去的就你们家的人一个一个都那么小心眼你以为我想去?!告诉你吧反正我母亲赶我处来我也回不去找一个地方玩呗。” 狄阿鸟愁地说:“你去哪儿玩你告诉我不是找小宫吧?!” 褚怡冷冷地大叫:“我找那个败类?!你们沆警一气无赖卑鄙无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养了好几个小妾前几天小桃姐姐来看过你之后和我一起去看他他装得像的很好像不认识人家一样比你还无耻一百倍呢。”她漫无目的往天空看着像小孩一样一步一跳往前走悠悠叹一口气问:“我干嘛要你来管?!” 狄阿鸟说:“那我先送你回家跟你母亲说一说我走后你想去哪去哪好吧?!” 褚怡猛地转过脸来大声说:“你----敢一个试试?!我就是要去玩还要你带我去你去不去?!” 她伸出一个指头威胁说:“你敢说你不去?!” 狄阿鸟吃了一惊转一转心思说:“你说的地方要是安全我雇一辆马车让他们送你好吧?!” 褚怡想一想说:“我找费姐姐去参加新任丞相的家宴你若肯送我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狄阿鸟说:“宴会?!谁肯带你去?!” 褚怡捏了腔嗲声嗲气:“费姐姐肯呀她出了钱请我一起呢我有点儿犹豫你肯跟我一道儿去我就不犹豫了。”狄阿鸟不假思索地说:“我有很多事还要为阿弟筹办自己的婚事今天晚上媒婆……我真不能和你一起去让路勃勃跟你一块儿吧。”褚怡摊开两只手臂夸张地形容:“费姐姐说宴会有着很多淑女很多的名流官宦子弟你一点也不感兴趣?!你应该跟他们认识前景辉煌随便认识地男人都是英俊潇----潇洒女人们美丽大方这样的好事还有钱拿上哪儿找呢。” 狄阿鸟愣了一下问:“还有钱拿?!她真这么说的?!” 褚怡收敛住自己一脸的阳光说:“是呀。我也在想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我胆儿小宁愿得罪费姐姐也不想去可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呀去不去要知道我还抓着你地一个秘密要是不利用那真是太亏。” 狄阿鸟说:“那个秘密说出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褚怡嘿嘿笑笑有点儿忸怩有点儿故作不在乎说:“大不了去陪思晴姐姐反正已经不清白了还和你在乎啥?!”她到狄阿鸟身边扯着袍子甩了一甩踢过马镫上伸出来那一只脚大声说:“把脚拿来让我坐上去快点吧。” 狄阿鸟想上一下回绝了说:“你先跟博小鹿一道儿去我不能混在她身边进去吧这就回去准备一些薄礼带上你的思晴姐姐一起蒙混过关。”褚怡犹豫了一下说:“里面有好些你惹不起的权贵你要是带着思晴姐姐肯定被别人看上了到时后患无穷可别怪我。”她看狄阿鸟现出怒容伸出手掌说:“给我钱我要坐马车。”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5) 狄阿鸟拿了自己的钱袋出来准备付足人家的车马费。褚怡踮着脚丫瞅得很仔细觉那钱袋并不充裕干脆趁人不备一跳而起像一只轻盈的小狗欺了钱跑到五、六步外的地方无害地回过头来冲着狄阿鸟得意一笑。她这已经不是在赖钱而是在抢钱狄阿鸟讨要不到眼睁睁地看她两手交握胸前清点数目最终还是选择忍气吞声掉转马头。 回到行馆刚刚下马杨涟亭赶至一旁执住马缰说:“谢先生让我告诉你说新任代丞相摆了筵席他正在作准备待会儿一起去庆贺噢董小姐也先一步来了坐在里面说话呢……” 狄阿鸟扫过董云儿放在外面的车马车夫和随从也纷纷向他问候他往里走上了台阶走到里面看小厅中不见董云儿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里面只见李思晴坐到一张太师椅上背后站着小棒头对面床头坐着董云儿身旁也站了一个贴身丫环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 两人坐成一条线眼睛看成一条线口中似乎也没能说上话听狄阿鸟说一句“我回来了”都转过脸去朝他看。 李思晴率先站起来跳至狄阿鸟面前声音有点急切大声问:“她是谁?!” 狄阿鸟后悔自己曾对董云儿动手动脚此刻这关系变得太复杂只好尴尬地说:“我的阿姐你也要叫阿姐。”他拉过李思晴笑吟吟地按住脑袋顺着劲儿跟董云儿鞠一躬。董云儿还是和县太爷一样坐在榻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削尖的绣花鞋上一块蝴蝶形的霓头随脚尖的抖动早已振翅欲飞。 她看着狄阿鸟眼神很是古怪让狄阿鸟除了心里毛还有点儿羞愧。 狄阿鸟再一次指过李思晴说:“阿姐。我跟你讲过她就是李家的那姑娘……”董云儿笑了笑说:“噢我以为你又骗了一个回来呢。人家不是悔婚吗?!” 她挑了挑眉毛却也把手指放在髻边抓抓。整一整身上的盛装说:“听说丞相受制已经是早晚地事儿。百官道贺他还是代丞相不大好办筵席但不办筵席又显得傲慢就借儿子加冠。邀些年轻人我哥哥这儿是准备让我父亲和我去我来告诉你一声问你是不是愿意与我、我父亲一起……” 她举步走到一侧斜过来白一眼说:“我爹想让你有一个入仕的机会你可别辜负他。唉我哥越看我们父女越不顺眼为你的事儿。没少跟我父亲致气常常忙中抽闲找我爹爹挨拐杖……” 狄阿鸟心头一热问:“为什么?!” 董云儿笑一笑脚步一轻。到了跟前逮了狄阿鸟的耳朵一把揪住让他弯着腰绕着自己转才咬牙切齿说:“人家现在位高权重自然怕这怕那?可你呢。你也不为我爹争一口气。没事连陛下的虎须都敢捋昨天被人捆在合生宫外示众。也不知道人家是怎放才肯你回来的?!” 她一点也没有留情手像一把铁钳拽着甩几甩还是不丢。 狄阿鸟都感到自己的耳朵咯吱作响疼叫着连声说:“冤枉冤枉的阿姐你不信去问一问陛下他没生我的气。” 董云儿朝先是掩着鼻子笑的李思晴看着再甩两把一字一句道:“我生气。”李思晴听狄阿鸟惨叫不好搭理就用笑声掩饰自己地举止无措不料一抬头只见董云儿看着自己突然生出一股怒气严厉地说:“你快放了他。” 董云儿**地挑衅说:“我不放你能怎么样?!” 李思晴就往前伸手夺耳朵两个人隔着狄阿鸟推了起来董云儿一使劲李思晴就坐去了地上狄阿鸟刚刚能直腰就见李思晴爬了起来举着瘦小的拳头小棒头捧了个大花瓶赶来支援大大吃惊连忙跃到中间。 小棒头虽拿了花瓶却不敢去砸李思晴正利落地下着手回头一看有个花瓶想也没有想双手抱起来转身抡上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狄阿鸟头顶。 “哗啦”一声狄阿鸟惨叫一声一缕殷殷地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淌他一揩一手血是连耳后根上都被划开一个口子气急败坏地往前指一指问:“谁教你拿花瓶的?!”两边暂时停了火争相为狄阿鸟裹伤不知怎么着碰来碰去又要撕打。 狄阿鸟举手捂头本想上前护住李思晴往前看一看董云儿打架都用拳脚不好撕挠根本没有怎么敢出手李思晴却没有顾忌拿出乡间打群架的虎威抓住董云儿的头把一头高耸的头刨成鸡窝。 狄阿鸟连忙帮着董云儿掰开李思晴的手掌指头好不容易分开两人方知门口站着狄阿孝、杨涟亭好几个脸上透出谈虎色变地恐惧想也是自己一头一脸血两个女人还在打架惹的连忙咳嗽一声说:“家务事家务事。大家都不要管……嗯?!一点血没关系。” 谁也没打算去管都回头折去喊行馆的丫环。 董云儿一脚在狄阿鸟的屁股印个脚印气极生笑吼道:“家务个屁。看看你的脸半拉血糊糊的看看老娘的头。衣裳。还怎么出去见人?!” 几个丫环后到洪水一样泻进来看看不再打一声不响地收拾自家的东西狄阿孝却觉得一个是阿嫂另一个不知道是外面的女人心里有自己的偏向一边帮李思晴递茶一边怒目筹着为阿哥裹伤地董云儿主婢。 狄阿鸟头疼之外还有些晕却还要教训李思晴严厉地大嚷:“这一位是咱家阿姐哪有像阿姐去动手的?!你们看一看阿孝博小鹿有敢向老子动手的么现在把老子的头都打烂了快去捧一杯茶来跟阿姐赔罪道歉阿姐不和你一般见识……” 李思晴撕扯中大占便宜心理反而脆弱涂面大哭董云儿也懒得啰嗦下去这就说:“赶快走。到我家我换身衣裳。” 狄阿鸟想想也是吩咐李思晴:“你也去梳一梳头换一身衣裳待会儿老谢回来带上你们给我们汇合。” 他怕董云儿开口连忙扶了胳膊送她回家顺便琢磨着:“我也没像样的衣裳干脆去找找国丈大人赖一件像样地好衣裳穿穿。” 这么想着他就和董云儿一起登车。 董云儿觉他跟了自己走心里蛮乐意的说:“你自找的吧?!人家今儿把你头打烂明天撵得你进不了家我看以后呀有你受的!”狄阿鸟为了避免事端不好说李思晴的花瓶其实是冲她砸过去只好低着头装窝囊听她幸灾乐祸地教诲。董云儿停不下来一个劲儿说:“刚娶的媳妇一定要揍打得她到处哭她要是被你打怕了以后就不敢管你地闲事要是不然你这样地小贼孩以后甭说到外面猎艳家里的事也休想做主。” 狄阿鸟觉着有道理跟董云儿说:“没有错我将来肯定不只一个老婆万一她们都像你们俩打起来没完怎么办?!” 董云儿不禁脸红唾道:“休要扯我?!” 狄阿鸟煞有介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呀是一步一步缺一不可我要再不能好好修身还见色起意女人岂不是更多女人多起来真不得了哎聚一块儿她们动手打架像今儿吧外面急成一团火后院还不得一点儿安宁……你说误事不误事?!” 董云儿把自己排除掉说:“所以呀你不能光吓唬要动真格。” 狄阿鸟点一点头凶气十足地说:“没错。” 马车突然停了后舱对着一座小石狮有人喊一声说到了。 狄阿鸟先下马车再扶下董云儿一个短捆巾血迹斑斑一人衣裙不整鬓枝蓬乱。两人相互嘲笑两句从对方嘴中一听到对方自己地模样连忙藏头露尾地往台阶上逃。 还没有来得及进去董国丈带着处士帽儿一脸焦急手忙脚乱地让仆人抬礼物一眼瞅到狄阿鸟、董云儿。两人还满不在乎地扯着手。 董国丈看了看扯一起的手吃惊道:“你们这是跟谁打了架?!” 董云儿于董国丈面前丢下狄阿鸟一个人迈进门槛说:“你问一问他吧?!” 董国丈看去一眼说:“你也不像话。” 他拉了狄阿鸟到一旁问:“你这是跟谁打的架?!” 狄阿鸟讷讷地说:“内人。”董国丈的眼睛瞪大了问:“谁。” 狄阿鸟连忙换一个说法:“拙荆。她以前逃婚刚刚被我哄回去你还没有见着。”董国丈哈哈大笑说:“是不是她打你云儿恰好去你那儿忙着拉架。” 狄阿鸟摇了摇头往三开的大敞门里一指再指指自己的脑袋后怕地说:“她们两个不知为什么打架我一拉架把我的头打烂了。” 董国丈愣得嘴巴都合不住问:“她们俩打架?!云儿也太不像话了。” 狄阿鸟说:“倒不怪云儿姐她拽了我的耳朵拙荆让她放开就……?!”他感到十二分地难为情“嗨”了一叹说:“我?!你说该不该怪我呢?!” 董国丈两眼直盯盯的也怪难为情的说:“我哪儿知道怪不怪你?!你是不是和云儿她这个这个?你们这个手这个手呢怎么牵牵牵一起?!那就怪不得。你们你们我怎么没有看住?!”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6) 狄阿鸟轻易把董国丈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洗上一把脸让一旁的侍女为自己换上裹伤的棉布到内室挑三捡四最终选一件自己觉着最为气派的员外褂换到身上出来。董国丈早已等不及先一步坐上大门外的马车。外面天色已经昏灯笼成串堤点亮狄阿鸟匆匆爬上去大声说:“我快吧。”董国丈拉了他一把冲车夫喊:“快。快。人家该开场了要是去晚一步成何体统?!” 两人一起在车里摇晃半晌董国丈撩了帘向外看一看车马奔驰的外景再放下忍不住在暗处揩一把汗掏心里话儿:“阿鸟是不是很紧张?!我也是个没见过场面的粗人大姑娘上轿呀头一回就怕人家看得出来笑话……” 他突然注意到狄阿鸟身上的衣裳问:“这身衣裳看着不错咱爷俩身材相当还真能换着穿----嗯?!这是我的衣裳么我怎么没有一点儿印象?!” 狄阿鸟笑道:“你看你衣裳多的都记不起来。” 董国丈不免尴尬大牢骚:“什么都要按制度现在叫外戚吃饭穿衣达不到制度就叫丢朝廷脸面丢娘娘脸面天底下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咱们还非得占些庄园朝廷给你你不要还不行不然呀逢年过节往宫里头送东西都送不起?!你说做人家老子的有像我这样的吗?!有丢女儿、儿子的脸一说么?!你说做老子见了女儿叫娘娘千岁逢年过节还要给她送礼心里什么滋味?!我真后悔……” 他说:“我看你董文哥乐颠颠地盯着他外甥乐真要到领兵打仗时也够呛。他是外戚人家看得起才怪?!” 狄阿鸟安慰说:“咱有什么办法?!你岁数也不小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还和谁过不去?要是你想舒心干嘛呆在京城里?!寻个庄园酿个小酒骑马打个猎……” 董国丈坐到狄阿鸟身边摸一摸他心窝说:“我现在的两只膀子都还不缺力气。应征入伍没有一点问题要是能出得上力却不出力。不亏心吗?!你还记得咱们收留的那些人吧?!要不是咱们收留十有八、九饿死饿不死的去造反现在我女婿当王万万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就直直地坐这儿盯着他们。免得没脸去见那些破产了地妻离子散的没吃、没穿的百姓们----” 狄阿鸟笑了笑突然记得一件事问:“老头。有一种拍一拍人家的肩膀把人家拍吐血的气功你有什么办法破?!” 董国丈说:“内力臻至化境的人都可以做到!” 他“哼”了几声拿出一物交到狄阿鸟手里说:“你看一看。” 狄阿鸟摸了一摸。才知道是一个银锭元宝不由纳闷不知董国丈让自己看什么无意识地摸了一圈才知道上面印下三个深深的指印。吃惊道:“你怎么做到的?!” 董国丈大笑道:“以前让你学你不肯学现在吃了亏晚了我不教了。” 狄阿鸟捏在银锭子上使足劲捻。感到手指上的肉都要被压坏掉了。尤不信邪地“吼、吼”两声感觉一下。银锭子上头也有了浅浅的痕迹他递回去说:“是不是这样?!” 董国丈摸了一会儿说:“你倒天生神力。” 他轻声说:“这是一种硬气功江湖上叫大力金刚指。你一开始习练把气力集中上指头保护住自己指头可以挥平时挥不出来地力气日子久了再运气就足以将内力灌到筋骨之中筋骨刚硬无比手指的坚硬不比以前力气不比以前不就可以把指头挤进银锭了?!” 狄阿鸟点了点头问:“刀枪不入也是这样练出来地?!” 董国丈说:“没错。硬气功力时可以把气劲打出来重伤敌人你想过没有气劲也可以打到别人的体内呢?!” 狄阿鸟疑惑道:“自己的气能打到别人体内?!” 董国丈笑了笑说:“气能出来自然就能打入别人体内你知道有一些专门行棍刑的衙役他们打人垫一张黄纸能将人打得皮开肉绽而上面的黄纸不烂这是为什么?!”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使劲力透过黄纸传了进去。” 董国丈说:“这和一种内功的力有一些相似修习内力地人若打你一拳、一掌能让你的外肉一起吃力将突然爆出劲力送到深层外面无痕无迹却已经震伤你的内腑。你还记得我和你比刀一样的材质我却将你的刀打断想一想为什么吗?!” 狄阿鸟说:“有点儿像垫黄纸打人你把劲力迫到竹子的内部这?!怎么可能呢。 董国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看回过头继续讲:“当然可能。你只要肯尝试迟早有一天可以掌握住劲力的奥妙。” 狄阿鸟问:“你说这一种还有别的方式?!” 董国丈说:“没错还有一种那就是把内力直接输进人体。少量的内力输入到人的经脉中能刺激血气更好地运行但要是功力深厚输入猛烈就能破坏经脉影响血气运行要是输入体能地这些真气再稀奇古怪、或者有毒更容易给人造成较大的伤害比如说黑砂掌紫砂掌打中人体后一部分伤害是内力迫造成的内伤一部分伤害是有毒的真气造成的毒伤很容易致死。” 狄阿鸟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下马车找个地方试验一下听到董国丈又说:“一般习武者没有不想保护自己地内脏保护好自己的内脏就可以不生病。延年益寿突破体能的极限但实际上一些内功的修习偏偏破坏某处内脏某处经脉你要是想修炼的话要慎之又慎。” 狄阿鸟自幼吐纳一点儿也不含糊把银锭要过来内提一口气。运转丹田把气劲转到指头上。捏捏仍然是浅浅的一个凹坑。 他就反复地运气到手上反复去捏过了一会儿突然浮现出一种若有若无地感觉好像种意念驱动地内力都是沿着一条、一条的小路。到了手上四通八达地分散了细细感受两遍车停了董国丈提醒说:“到了。到啦。” 狄阿鸟跳下来回头扶过董国丈眼前出现一所大园子灯笼高挂宾客如云来往交织地都是挑夫。好不热闹回头看一看半路汇合的自家马车也已经停了妥当就跟董国丈说一声走过去。问谢先令准备什么东西。 谢先令往两旁看了一看才敢凑嘴低声说:“一箱子是鸡蛋只有十来斤别的都是草一箱子是一对大大的仿古花瓶。另外。还有两袋大个的芋头。” 狄阿鸟把耳朵收回来震惊道:“你说什么?!” 谢先令笑道:“怕什么?!有国丈照着咱们。 还怕人家退礼逐客?!” 狄阿鸟往回看看见狄阿孝、赵过都下了马李思晴也下了车正和小棒头相互扶持着生怕泄漏礼品数量使得大伙没有底气连忙忍气吞声扭过头一看董云儿和董国丈冲自己招手跑过去凑了脑袋转着两只眼珠儿问:“你们送什么来了?!” 董国丈底气也不足瞄着别人家往前抬的大个箱把自己觉得像样的嚷出来说:“十枚蒜头金两双玉玩其它都是一些零碎玩意儿押箱子地。”他口气一转连忙去摸狄阿鸟地底问:“你呢?!” 狄阿鸟清一清嗓音乐呵呵地说:“十斤金蛋。两只这么大、这么大的大古董花瓶还有芋头银整整一箱。” 董云儿和董国丈有些儿傻眼一人扯住他一边。 董云儿干脆动手动脚地敲打冷笑道:“你是有钱没地方花?!竟然还跑我们家去借我爹爹的衣裳?!”这么一嚷董国丈往他身上瞅看了一眼指着说:“这衣裳。这衣裳。”狄阿鸟将借来的衣裳一撑撑开乐滋滋地抖动两个宽大的袖子转一个身让董云儿也感觉、感觉国丈的感觉。他感到眼神始终不对疑惑不解把袖子交叉双手捂住小腹低头仔细审视觉胸前有一排大圆饼长出一个、一个“寿”皱眉想一想旋即开颜说:“这上面写的是‘寿’字吧。寿好。多福多寿?!嗨嗨老头你别抢我真地就看中这一身气派?!” 董国丈愕然道:“你拿这一件衣裳怎么穿得出去?!你----!你小子倒是怪识货这件衣裳是你那宫里头的姐姐做给我过寿的一次没有穿过。我只问你这上头有‘寿’字你要是穿了进去人家不笑话死才怪。” 董云儿成了掩嘴葫芦退了两步站他后面只见背上顶着的“寿”字更大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带壳的乌龟连忙说:“爹。你还是到车里跟他换换你看他噢。” 她前伏后仰引得管家也笑后面的狄阿孝、赵过不知所以特意跑过来看狄阿鸟接连不让他们笑他倒不觉得自己的衣裳哪点儿不合适只是头上裹的有布需要一顶帽子就把董府管家的耷拉顶员外帽取下来一边走一边掩耳盗铃地窜口供说:“咱们的礼是一百到底多少只八十八只金蛋?!两个这么大地古代花瓶一箱这么大个的芋头银整整装了四层!” 董云儿竟然相信了倒是董国丈嘲笑说:“你也听他吹?!他那风一刮没什么准反正咱得小点心免得露馅时沾着咱们。” 他们越是害怕沾狄阿鸟还越跑得快众人齐下手一口气跑到董国丈前头只听得狄阿鸟报价:“博格阿巴特狄阿鸟礼金六十八个金蛋两个前朝大汶店青花瓷器花瓶一箱芋头银约值纹银五千两。” 紧接着贴着封条的礼箱往两旁一撂笔式清声高唱一遍。董国丈和董云儿递交着礼品就见他走在前面并不等自己这儿的人背负两只大袖摇头晃脑地带着自己的人走到人头重重地深处。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7) 这场筵席有礼是客无礼进不来主人要先拿到外面的礼单登记薄才能唱客入座。人们进来经过布置得大园子里分成三五六九等攒成团笑音不绝大噪不止。 狄阿鸟过了廊口转到一旁等了一会儿见董国丈在主人陪伴下进来大叫招手。 董国丈是重要的皇亲国戚不好乱跑跟身边董云儿说了句话董云儿提了裙子过来要跟着去四周看一看热闹。 他们聚在一起倒也不见李思晴和董云儿记什么前嫌先后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那儿围成一大圈。走过去是搭出来的一个大舞台“咿呀”细嗓甘甘绵绵络绎不绝只见上面女子纱质露背踮脚举袖舞着云霓衣裳舞姿撩人她们前面有一个圆毯上面卧着一个金绿眸的女奴翻滚除腰下荷叶状的小绿裙浑身再不**裸两只玉、峰打着油随着脚步颤巍巍地晃动时不时抚臀伸颈娇啼不断使周围打转的男宾不住侧目。 抱琵琶的歌伎尤显不够弹起轻快的小调不停煽动气氛嗲声唱得不堪:“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 狄阿鸟来不及观赏身边的李思晴转脸拉着要走而董云儿长啐来推只好跟谢先令说:“哪知长月风气变成这一个样!” 谢先令一边品味一边说:“沾染的胡气胡气听说……” 他不由自主地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在狄阿鸟面前连忙收住下面的话。狄阿鸟嗤笑。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你以为是胡气确有一些部落不禁交欢但他们多是出于本质什么时候来文的嬉笑弹唱取淫做戏?!告诉你他们的野合节日神圣得很。” 谢先令连连点头附和说:“那是。那是。” 董云儿老觉得他们在猥琐地交流心得伸手揪了只耳朵。说:“快走。” 狄阿鸟记着在行馆的一场架立刻朝李思晴看去。暗中担心:“千万不要再因为这个事在这儿打闹。” 李思晴没有在意觉赵过和狄阿孝两个乡巴佬跑远小棒头追了去一起扫荡人家桌子摆放地水果挽住狄阿鸟的胳膊往前移动她记得自己和董云儿的一场架是自己理亏。连忙接董云儿的话儿变相示好吐出来一句:“你别让咱姐姐心里不高兴。” 董云儿不免误会反唇相讥:“他色与不色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谢先令看他三个有点儿卿卿我我的势头悄悄举脚。 狄阿鸟为避免董云儿再揪耳朵不知怎么回事一伸臂搂在盈盈一握的腰上心神不由一荡顺便揽来身边。董云儿没吭声。只是自后面狠狠地掐了一把。 狄阿鸟忍住没有呼痛只想让两个人和好拉过董云儿的手自背后朝李思晴摸去。董云儿挣几挣没有挣脱。就摸去了李思晴那儿。李思晴觉得狄阿鸟不会背过来抓她摸一摸抓住了董云儿的手猜她是想跟自己和谋算计一下狄阿鸟叫道:“姐姐。” 董云儿也不能把这一动作当成自己在挑衅。善意地笑一笑。 两个人于狄阿鸟背后拉了手。还肯说话狄阿鸟放下心来。 前面一团嬉笑。好些个年轻男女正在玩有彩头的投壶游戏其中一身艳装的淑女娇笑一团耍赖一样站得很近。 只见她伸出粉团团地脖颈好像来到瓶口的上头眼眯眯瞄来瞄去扭腰那么一投孔雀翎尾杆地长箭打着转奔去还是十二分淘气地碰一下瓶腰滑落在地好像和她开了个大玩笑。 李思晴于这一刹那间转过头来一头藏进狄阿鸟怀里有点儿慌张地说:“我表哥他怎么也在这儿?!” 狄阿鸟一时没有想起来问:“你哪一个表哥?!” 几人也转过脸儿一个往箭壶前面走的正是前些日在中正楼见过的裴三公子他有点儿呆地站着不大自然地看向李思晴说:“你们你们也来了?!” 旁边一个华服少年自一旁撞他一下小声说:“赶云你到底还玩不玩?!” 狄阿鸟见那裴赶云看向李思晴的眼神中掺杂着一闪而过的怨戾回想那日的情景知道对方已经生出一种无法忘怀地屈辱感或许会从此自怨自恨陷入一种狭隘的狷忿中走不出来忽而心生怜惜。此时此剩狄阿鸟好像已记不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觉得对一个小少年威逼恐吓没有什么光彩的既然事情过去自己也不能耿耿不忘何况面对的还是李成疆的亲戚笑了一笑说:“你玩。” 催促裴赶云的华服少年在董云儿和李思晴脸上看了片刻一点儿也不去管裴赶云的感觉热情地招呼:“一起玩现在的彩头是一把宝剑你们要是有着本事干嘛给别人留下?!” 董云儿往前后左右都看看没有个去处觉得让狄阿鸟跟他们熟悉、熟悉也好鼓噪说:“玩吧。”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就投那壶?!” 华服少年道:“一组两个人一人十支箭二十支箭轮一遭下来投进去的箭最多就是赢家。” 狄阿鸟怕自己玩起来董云儿和李思晴只有一个能加入分不均连忙说:“你俩玩我站在一旁打气?!” 华服少年大喜说:“一个也投不中地中壶数最少的得当众献曲、献艺。裴赶云。快。快。” 狄阿鸟微笑着站在一旁看见裴赶云过后董云儿上去“嗖、嗖”地投十进其八而李思晴也不是那种拿捏得娇娇女投中了三个使得众人意想不到也大为高兴哈哈笑一阵。狄阿孝和赵过他们也跟过来站在圈外跟狄阿鸟说:“哪儿也不见博小鹿?!” 狄阿鸟觉得路勃勃和褚怡跟着费青妲应该跑不丢微笑不语突然感到谁从后面拍自己肩想是谢先令回过头看了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两颊略嫌一丝消瘦收在一块尖下巴上目光中有一些沉稳不由道:“是你呀田云?!” 田云往身后看一看小声说:“你怎么也来了?!” 狄阿鸟亲热地拉过他的胳膊说:“我怎么不能来?!我送了一份大礼就来了。真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 田云笑了笑说:“这里面好些人都是你的熟人只是你不认识罢了……” 他一伸下颌朝前面示意说:“裴丞相家地公子倒没有他跑得快。” 狄阿鸟脸色一下变了对他来说丞相姓什么叫什么都不太重要自己反正不认识将来挂上关系时再从中正楼或者熟悉的人那儿打听即可今天来主要是设法认识几个官员日后也好来往免得没有耳目连朝廷的风往哪吹都不知道此刻一下儿想到裴赶云也姓裴而且出现在这里怕是丞相家的人奇怪的是李思晴也不知道心思一转不免暗暗自怨:“礼都送了出去还不知丞相姓甚名谁。有我这样的人么?!” 田云看他变了样只道他心里别扭笑道:“他们不认得你就是认得这样地事儿谁也不会主动提?!你还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狄阿鸟好不容易逮个对自己有来往地熟人情知得好好问一问连忙执住田云胳膊走道一旁小声问:“裴丞相什么来历?!以前没有听说过呀?!” 田云张口结舌无奈道:“你这浑人竟然不知裴家来历?!裴家从西陇迁过来落户直州家中时出将相堪称关中第一大门阀你也在西陇家竟然不知情?!我以为你是你正因此才过来。” 狄阿鸟眯缝起眼睛向众人环顾一遭故意说:“裴氏难道比得上张更尧鲁总督谢道林?!怎么就脱颖而出当上了丞相呢?!” 田云笑道:“我曾猜想过觉得仓陇兵比直州兵善战。 朝廷倚重他们就可以使他们和关中互为犄角此时陛下突然动了张更尧仓陇军系不免群龙无心生慌乱人事变动即便鲁总督也不好安抚找上一个一直和他们密切往来的做丞相能安军心吧。” 朝野不再是文弱圆滑之辈才聚集之所悍臣遍地手头上有一些资本性野人横外朝总领百官地人一定得镇得住。 羊杜被提上去国王除了结恩扶持之外还可以近一步控制西陇集团算一个异数。丞相不一样不能再含糊地位、威望和人脉不过硬难免镇不住朝局外朝动荡群臣相互倾轧从这一点出没有百分之百的合适人选选择代代出将相的直州大阀即便镇不住也对加强君权有利。 光是目前这一个“代”就表示要让丞相自生自灭一阵 那么丞相藏藏掖掖举办筵席试探百官那就更不奇怪。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8) 狄阿鸟豁然开朗看了看田云打着马虎说:”小田兄弟少年英雄这些事都想得到?!为兄受教。不过这朝廷里的事咱们还是不要管正所谓:陛下一句话天气就变化。说到底不还是陛下说了算?!” 田云笑道:“你倒看得透!”狄阿鸟捧腹谦虚想问一些儿别的觉田云有点儿站不住总往对面望也扫了好几眼见那儿簇拥一亭的闲爵不时闷闷不乐地交头接耳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儿竟觉得国王登基是率先拿他们下的刀这些人未必老实很可能趁国王统治未稳闹腾一阵转脸就要说给田云知道让他心里也有一个数却欲言欲止忍住不说只是笑着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田云让他瞅瞅自己的胳膊上面挂着一抹黑布说:“我?!还不是跟家父一道看这儿有个人像你过来看一看。” 他邀请说:“我们现在已不分敌我来往也方便要不我带着你见一见我父亲?!” 狄阿鸟觉得一堆高爵正失落摇一摇头因为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借口干脆押出袖子让田云看一看自己的衣裳说:“你看一看这身衣裳。还是改日吧。” 田云不知道他有趋利避害之心笑得合不拢嘴说了几句话离开狄阿鸟去找父亲。 狄阿鸟真想问问他高爵之中有没有相互通气过然而却知道两人虽有神交彼此还不太熟悉只好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来找谢先令说话。 上找下找找不到了谢先令他话憋到心里怪难受。跟狄阿孝、赵过说了一声举脚离开传出一浪一**喊的投壶场到处寻一寻走了半圈没见着谢先令倒迎面遇到李玉。他对李玉的印象不深而李玉、也未必留意过他两人若不是面对面地遇上免不得擦肩过去然而终究是脸对着脸。四目交织实实在在。 李玉穿着绣花的对襟袍。有点儿像旗袍脚下短靴只是有点儿畏头畏脑他身后带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秀才布袍小帽毫无出奇之处。只是让狄阿鸟认着眼熟。 狄阿鸟有点犹豫他也没在第一时间辨认只是相互伫立面面交观。 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话几乎异口同声道:“原来是你(你是……)。” 狄阿鸟脸皮厚一些笑了笑说:“我一直想去见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李玉点了点头看他瞅着身后的老人似乎有点儿不放心。斜里走了一步交颈说:“是自家人。” 狄阿鸟倒没有往上面想正在考虑是不是告诉他樊英花拜托自己找到他和解一番。忽而突奇想打算验证唐凯和他之间是不是在来往扯过他袖子显出几分急切小声说:“她是不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你告诉我。” 李玉果然扯着他就走声音中透着权威:“谁告诉你的?!你自己不知道?!” 狄阿鸟心里只剩一个声音:“唐凯。”他深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我自然知道。你怎么也知道?!” 李玉没有吭声。 狄阿鸟就落井下石训斥道:“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兄妹俩还不能同生共气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白白便宜了外人。” 李玉见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叹息说:“我没有别地意思只怕她冷不丁跳出来搅局把我的安排打乱掉。既然你知道她也肯定知道你让她走得远远的我们兄妹总要活下来一个。告诉她父亲的仇我来报。” 狄阿鸟分明地看到他脸上的青筋毕现慢慢嚼动回想起他和樊英花之间的点滴突然觉得手足之间安稳时不免争权夺利然而一旦到了危急时刻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大手把他们唤至一起。 为了让两人之间从此相互信任狄阿鸟想也没想就居中促成一字一顿地说:“她现在更担心你。” 李玉有点儿感动喉结动个不停说:“我也是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处处听她的外人的奸计也就无法得逞。” 狄阿鸟也正要代樊英花问他父亲的事左右看一看生怕李玉会带过来耳目就一味和他绕着人堆走觉得在乱糟糟的人堆里说话最安全只要不是站着不动就能知道有没有盯梢哪怕周围地人听去一句半句他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玉却相反一心想去人少的地方摸到僻静角落。 狄阿鸟没有办法只好随了他地便直到一起走到舞台后面大树根上的墙旮旯处方问:“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献了他的级?!到底是谁在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 李玉不免悲愤伸长脖子挣出来几个字:“我叔父----樊成。” 他声音有些沙哑冷笑道:“我这条命也差一点折在他手里不过他的命不会太久能不能看到明天地太阳还很难说!” 狄阿鸟听到他手里什么脆响了一下想问一问又觉得两人正讲着格外严肃的话题自己去问什么碎了是孩子气只是旁推侧敲地琢磨。他一回神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想是离开太久连忙按一下李玉的背歉意地说:“我去一下谁喊我待会儿想办法到一个席上吃酒。” 出来跑到投壶那堆人跟前人势很乱几个家人正焦急地拔人往里闯。 他用力挤到里面只见刚刚还在一起玩的男女有的站在左边有的站在右面那一个拉董云儿、李思晴一起玩投壶的华服少年四脚朝天坐在他们让开的中间于此时大喊:“你是谁?!你敢打我你是谁?!在我家里打我。” 再往对面看狄阿孝势如狮虎赵过陀螺一样抱在腰后旁边儿有董云儿李思晴小棒头还多几个女子一起拦心里大闷。 李思晴见了狄阿鸟连忙跑到跟前说:“你阿弟打人家了。” 狄阿鸟有点儿懵敢情这位才是未来的丞相家的公子心说:“我看不到么?!讲讲怎么回事好不好?!” 他不好问“你打人家干什么?!”只好大嚷:“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都疯了吗?!老子一脚离开你们就打架。” 他蹦来蹦去像是一个跳街地莽夫。 一个家人持棍而来还闹不清他心里向着谁只觉手中一沉棍到了狄阿鸟手里生怕此人护短大打出手连忙往后面退再看过去才知道他是向对面走去大大安心连忙扶住自己家少爷说:“这人也太不讲礼数。” 狄阿孝也不觉得阿哥要来打自己往前一指说:“你问一问他。他驴嘴里吐了些什么?!” 狄阿鸟趁机夺棍心里想得好好的要是事态一有不对就持棍坚守等董国丈出来解围或者趁早一路打出去正权衡不定一个不大的声音传来:“阿哥。你别生气都因为我。他说他背地里说我被你掳走不知是被什么样的畜牲糟蹋了现在你投效朝廷万岁爷有心包庇我这一辈子只能做个交际花。” 狄阿鸟大眼看过去心中恍然原来竟然是脸气得通红的秦悦鸣。 秦悦鸣在家人也在他这么一看心里反而安稳了暗想:阿孝地婚事水到渠成媳妇都叫我阿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连称呼都比着阿孝。 秦悦鸣还伤痛忸怩声音小没被几个人听到。 一旁的家人、丫鬟、女伴仍在气冲冲地指责:“是他太过分什么伤人的话都敢说?!郡主可是死里逃生你以为博格阿巴特是什么善类杀人不眨眼逮着你你又能怎样?!” 那华服少年自知理亏只气不过狄阿孝。 一旁的裴赶云一边看着狄阿鸟一边赶到身边附耳说话他这就站起来拔拔衣裳等着息事。他肯狄阿鸟却不肯把棍子一丢劈头盖脸地上来拽住了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叫诬蔑。我让郡主的夫君来和你比一比你敢吗?书马琴剑还有什么?!” 大伙茫然李思晴感到他的话太丢人找董云儿说话董云儿立刻哭笑不得地更正:“礼乐谢御书数。” 狄阿鸟扬起来一只手大声说:“还有投壶。你敢不敢比?!除了礼----我们那地礼和你们这地礼不一样----不比其它的全和你比你敢比一比不要是你输了当众道歉有这个胆量吗?!” 说完他放下那少年将瓮提起来挪一挪大吼道:“博虎儿来投壶十个中九个老子扭下你地脑袋用脚踢着走。” 大伙不记得刚刚是要打起架来的流露出十二分兴奋立刻都说:“比。我们做裁判。” 狄阿孝看了看秦悦鸣秦悦鸣满脸通红地说:“你去。” 他就带着几分冷笑分来大伙随手找了一把箭比着步儿站到十步之外说:“老子投弊石五岁时已经天下无敌。” 狄阿鸟记得一个自己提醒说:“别吹牛。” 狄阿孝这就拿出一只箭用食指称住比上一比重心随后拿起来看也不看“嗖”地扬手比大伙平常游戏快了几倍带着一道乌光清脆地撞击上瓶口落到里面。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9) 众人看得清楚他一下一枝“噼哩啪啦“投了个精光个个中壶几乎怀疑壶里有一道线儿拉扯着。 狄阿鸟心说:“阿弟利害阿哥威风。”他得意洋洋环顾一周说:“比书。” 说出了口他才醒悟过来陡然一惊记得狄阿孝不该读过书然而已说出了口只好改过内容漫不经心地说:“你用猛文写一封聘书聘书就是你要娶谁怎么个喜欢法是不是两情相悦从此天长地久!” 狄阿孝这就以箭代笔飞快地画了一篇蝌蚪文。 众人虽然谁也不认识却看他勾过勾儿圈过圈儿有条不紊不可能写一篇假字有些轰动狄阿鸟这就大肆邀请说:“谁认识来读一读。”他觉得在场的不会有人认得却不料有人应上一声在几个下人的帮助下进来说:“本官恰好认识一些番邦文字看上一看如何?!” 狄阿鸟瞅了一眼见他身穿大宽皮袍清瘦有须举止熟悉吃惊道:“想不到竟是杨雪笙。杨大人。” 来人盯着狄阿鸟似乎送去一缕热流却装作不认识轻描淡写地说:“沛公子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几年前你哥哥入读太学还与我有一些师生的情分怎么也不学一学你哥哥总是喜欢嚼些舌头根子失了圣人的教诲呀?!” 那华服少年连忙恭敬敛身道:“原来是杨大人。您老刚刚从北方回来鞍马劳顿怎么也不多歇上一阵子?!” 杨雪笙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说:“我刚才在里头闲坐见统计的名册里有一位故人出来看了一看。 他扫了一眼狄阿孝。弯下腰看着那些个蝌蚪文信口翻译:“神山1岂无凤栖碧水岂无鸳鸯俯游我辛辛苦苦织来的一座帐篷里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若牛羊没有满圈匹配那些公和母让它们繁衍;若是猎物太少放回去一双让它们走逐;帐篷空空什么也没有噢。我该怎么办?!我乞求完不老的长生天。挽来可以乘骑的骏马像一道利向。射向你们的家该怎么讲噢我辛辛苦苦织出来的一座帐篷里仍然冷冷清清没有人烟。虽然你地双眸比得过梅花鹿更让人动心虽然你的皮肤比马奶还要纯净。虽然你的心比金子还要闪亮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祈求你的父母我必须乞求你的父母等他们舍弃自己的爱子随我一同回返……” 众人的眼睛热烈起来“刷”地集中到秦悦鸣脸上。 秦悦鸣也在这一刹那间红了脸红得脖颈深处。 狄阿孝的眼睛孕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幽幽闪亮最终扭过脸去。静静地看向一旁。 杨雪笙再次看向狄阿鸟狄阿鸟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一步迈出去却没有想到他却没吭声。只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狄阿鸟不再作挟恩之想因为国家大事的上头不好因私废公他疑窦横生地猜想着到底也不知道杨雪笙为什么似有所指。却当作不认识。倏地想到他已经站在这儿说不准龙琉妹也到了。脑袋顿时“轰”地炸了乱哄哄地一团糟两眼面前花花绿绿心里一个劲儿说:“这个时候我该怎么选择?!如果我站到她的对面告诉她说我们之间地仇恨已经不可化解从此一刀两断那她知道我的苦衷么?!” 他肺里鼓囊囊一团几乎不能呼吸一时忘情旁若无人地往两旁一摊胳膊在袖子一一绽开时仰起头。 谁也想不到他突然做出这等怪异的举止。 远远里仆人开始提高嗓门召集宾客唱席入座董云儿推了推他吆喝说:“走啦。” 狄阿鸟清醒过来还记得自己要尽量和李玉坐一块儿如果坐不一块儿也要跟人换一下位置连忙一挥衣袖大声道:“赶快走去听一听。”狄阿孝还有和秦悦鸣分别董云儿则需要考虑是不是回父亲那儿而小棒头和赵过等的就是这一句一溜小跑到前面。 狄阿鸟西厢一场李玉西厢二场毫无疑问董国丈作为皇亲是要到东边去在外面的场合里不用唱董云儿听不到也不急扬一扬眉毛不与狄阿鸟说反而冲李思晴请求:“我随你们一块儿啊?!” 仆人唱到一半不少宾客已经像鸡鸭一样散走。 西厢一场是一些根基动摇的闲爵西厢二场相对次一个等级西厢三场根本不入流西厢四场连人名都不唱想必是提供一些实在坐不下地师爷呀贴身保镖呀让他们闲坐吃一顿饭。 狄阿鸟一直等到最后。 他觉自己比着李玉足足高一个等级不知是自己虚报的方孔兄起了作用还是名声在外只是琢磨换席怎么换想来想去让李玉换到西一场和他换席的要降一个等级此话不好提而自己自降身份换到第二场应该容易些想到这里带着大伙直扑西二场去到时宾客大已纷列到一座座矮席上找到李玉那一席看往他的旁边是一个大胖子带一个小胖子另外跟有两个家人。 狄阿鸟跟他们好说但西一厢和西二厢的招待规格不一样却还要在管事的仆人面前下一阵工夫好不容易说通众人来到李玉的一旁对视而笑坐了下来才想到谢先令肯定是去念到名的西一场找大伙。 狄阿鸟怕狄阿孝和赵过傻里傻气找人不成把自己再找不见连忙爬起来去西一厢不见谢先令的面想一想连忙去西四场到了西四场没找到谢先令不见路勃勃也不见褚怡他心里叫着怪了。出来沿廊一走听到哪儿传来哭声有点像路勃勃。 他本来不相信路勃勃还哭得伤心但想一想如果他跟褚怡走开了说不定要哭就找了去竟然走到黑通通的后园子后来隐隐看到灯光竟然是一个包裹结实地布裘大棚。再听听方知不是路勃勃。而是一个女子哭他绕着走走绕到一团乌黑的最后面就见一个身影打里面出来有点儿像路勃勃贸然喊道:“博小鹿。” 路勃勃“哎”了一声。大叫:“阿哥。”狄阿鸟听他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说:“我听到谁在哭是你哭吗?!”路勃勃立刻低下头去放上手背乱揉眼睛“嗷、嗷”叫几声憨笑着问:“是不是这样?!就是我哭我学别人哭好几个跟卓玛依一样的女的老哭个不停。我就哭一哭羞辱他们。阿哥真不愧是猎人出身听到了。” 狄阿鸟想起褚怡问:“褚怡呢?!” 路勃勃摇了摇头说:“说是弹琴献艺。我不知道去了哪儿。她们让我在这儿帮忙过后给钱。” 狄阿鸟醒悟过来心说:“我说什么参加宴会还得钱原来是来帮忙。”他正要叮咛路勃勃两句转身离开听到一个女人地声音:“那小孩。你和谁说话呀?!” 路勃勃掉过头来。大声说:“我阿哥。他来找我。你烦不烦?!” 那女人的声音传来:“你再敢顶嘴。我就告诉高夫人你不好好干活不给你钱。 路勃勃哈哈大笑。说:“那一个高夫人她听费阿姐的我才不去搭理她呢。告诉你吧我只听我阿哥的。” 帘子一动露出一个姣好的女人脸和许多灯光热气腾腾的。 她跟狄阿鸟照过面就不顾形象地嚷:“你是他哥。你也过来帮忙这个浪蹄子奴隶洗刷起来这么费劲。也好你膀大腰圆。来嘛。来嘛。”后面越来越腻:“好哥哥哎。你要是进来还不想走呢不过这些浪货你不能碰要是看得起火倒也没有关系。”说完她掺住狄阿鸟地胳膊绕上软绵绵地身体拖着狄阿鸟就往里走。 狄阿鸟想她们要把这一些荆人女子送去达官显贵那儿送去前洗干净换上衣裳虽不愿干这些贱活却有一些恼刹那间想到费青妲竟然让路勃勃一个孩子来干这些却想证实证实免得无凭无据误会了人家。 他走了进去觉外表被着布其实是一个独立的木格槽里面放着两个洗澡地大桶看到对面还有一个门尚不及看木桶里已经起波浪坐起来一个女人满头栗舞了胳膊大吼:“总有一天我们地王认清你们的真面目出一声怒吼带领许多地战士来到你们的城下酬” 狄阿鸟偏偏跟着钻冰豹子学了很久虽说不流畅但可以听懂猛然间被人当头咆哮出这么有震撼力的话浑身一震不自然地回吼:“你说什么?!” 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子轮起一个乌黑的鞭子在手掌里摁了摁说:“谁知道说些啥?!她就是看着要把她送人了不好鞭打。” 狄阿鸟视了她一眼冲那荆人说:“你已经是一个奴隶了冷静下来接受主人的安排吧。” 那荆人转过脸来面孔绵润除了瘦长地身躯只是一个长满雀斑的小女孩她诧异地盯着面前的人浑身抖祈求说:“你救救我不要他们洗干净煮了吃。” 路勃勃把身边那女人的黑鞭子夺了去笑呵呵地说:“我不舍得打你的。你洗澡赶快洗澡和她们一样洗完澡没了事儿我不骗你的。我家也有长得和你差不多的钻冰豹子那小子吃肉不及老子打架打不过老子从来也不敢像你们一样来惹老子生气。” 狄阿鸟一听他的话就冒火上去就抽上一耳刮子打得他“唧唧”叫。 旁边的女子见他不像下人也不像普通人家眼神有点儿扑簌。 狄阿鸟相信这个少女口出不凡自己是受到长生天的指引才听到哭声来到这儿问:“你们买她用了多少钱?!”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蛮贵地大概要一百两纹银吧。” 狄阿鸟约摸一下说:“我要了。你回头给费姑娘说一声勃勃去把那边的衣裳拿来给她穿上我带走。” 路勃勃大喜说:“我早这么想了还有好些个呢是不是要一起带走?!” 狄阿鸟还想冲他抡巴掌他已经一溜烟地跑去身旁的女子不敢逆他的气势叫着“等等”来到对着面的门口一敲竟敲开了先走过来两条大汉随后是一个半老徐娘她听了自己人地话说:“既然你是大小姐的朋友看上了要去就要去不是?!容我跟她说一声?!” 狄阿鸟本以为褚怡和路勃勃跑来跟着费青妲吃香的喝辣的想不到一个去弹琴了一个在这儿为奴隶洗刷身体完全利用自己的信任和路勃勃的懵懂无知强忍住不快冰冷地说:“我非现在带走不可。” 那婆娘一步、一步走来赔笑说:“那就不好了。毕竟这黄毛怪物价值不菲。” 狄阿鸟知道她就是靠这种粘乎劲儿理也不理看路勃勃拉那少女出来一个大汉自后面抓路勃勃厉色蹿了两步一拳打在他脸上旋即跟上去一掼攒倒在地听得一声惨叫上前用脚踏住骂道:“狗娘养地博小鹿你麻利一点。” 路勃勃把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胸部刚刚隆起地少女抱在胸前浑身抽筋只一个劲儿笑得了话一溜烟往外跑随着帘子落下来的声音在外面激动地吆喝:“我终于抢来一个自己地女人。” 屋子里的桶里荡漾出桃花热气蒸腾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以手帕捧面歪在一旁搀扶自己的女子身上地下躺着的一条大汉仍然在惨叫另一个大汉不喘一口气地把里面的人看一遍缓缓地后退。狄阿鸟以为他胆怯了正要转身离开听得一声吼迎面就是扑上来的身躯半身精光的壮实身躯膘光闪闪。 狄阿鸟斜跨一让在一侧掂了一托把他抡起来再上前一大步就信手倒插进澡桶里只感到桶像炸了一样被扬的水冲了半身。 他出来看到路勃勃等了自己说了一声“走”已经是越走越快一路上想及费青妲记得她对自己有救马之恩而自己听说褚怡、路勃勃跟她在一起自己就放心好一阵子难过心里一个劲儿说:“她既然能让路勃勃清洗奴隶也能让他杀人越货这是他娘的什么朋友不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她一见面就顾念着我怎么会这样?!一定有误会她年龄和我差不多不可能说变坏就变坏再说了她也不缺一个人手没有理由让路勃勃干这个一定是误会我先回去问一问路勃勃改日找到她细细说道、说道。”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0) 将那少女蒙头盖脑裹一番领上路饽饽回西厢二场。 里面已经到了一班歌舞约摸一下足足十余人。她们舞不好好跳曲不好好奏逢人先要掌声见面先叫奴家抛吻献媚嘤嘤嗲嗲生生把众人带到声色犬马之中。 狄阿鸟沿着席后走过谁也没在意来到自己席上倒把几个自家人吓了一大跳。几人看来了个包着头的粉团小姑娘正要追问见到狄阿鸟一身上大片湿直挺挺地一坐着就往下伸手找喝的一时找不到拿了狄阿孝面前的一壶酒扬头灌上两口。 董云儿不放心地摸了摸他身上摸出一枚香喷喷的桃花瓣众人疑问更盛还没有问就觉狄阿鸟的眼睛盯上那些个歌姬一操琴二吹笙三横笛子四引箫玉臂抱琵琶轻把粉腿挠莺声笑语浪态骚劲儿甭提当即一口酒没有缓过来慌了神:“褚怡她……” 李思晴大吃一惊紧张地刨问:“褚怡她怎么了?!” 身后酒席上把一名歌姬招去猥琐调笑一味问:“小姐芳名啊?!”狄阿鸟回头看一眼当即把一腔酒气吹了三尺长有点儿呆地说:“褚怡她----彻底完蛋了。” 李思晴眼睛越睁越大转眼从一条缝睁成葫芦大伸出一只手去扯他晃:“你别吓唬人。” 路勃勃正挑三捡四忙不迭地给一个抖的小少女吃的觉大伙定着神凑着身等狄阿鸟给一个话儿歪着脑袋说:“什么事也没有呀她去弹琴了。” 众人朝一屋子歌姬扫过去。以此观彼。 董云儿和李思晴都体会到狄阿鸟的“完蛋”意思很明了:褚怡的父亲、哥哥都是斯文人担着朝廷的官职将来褚怡长大成*人嫁为人妻上到王亲国戚下到地主老财再不济也要认为她是清白的好人家这一下抛头露面衣不是衣。裙不是裙到处和叔叔、大爷撒娇。招蜂引蝶可是好?!传扬到外面对她父兄地名声都有极具杀伤力的影响。 怎么办?!赶快把她找到。 狄阿鸟喟叹觉得这一场宴大伙白赶了不要说找个看起来不错的人认识、认识。坐倒也坐不住东西也吃不上只灌了一口火辣辣的蹿心酒。 他安慰了李思晴两句再一次站起举步到李玉席边。 李玉身旁的老秀才不在席上。 想必老人家年龄不小有些事儿内勤外劳比年轻人频繁狄阿鸟准备先和李玉说几句话然后叫上赵过分头找一找褚怡。不然要先一场、一场找下来大为费时等于这一头晾了李玉走到跟前见李玉误会自己要入席慌忙欠身虚位。忙不迭一弯腰小声说:“日他娘的。我还有一点儿事儿还是不能陪着老哥说话。” 李玉说:“你快点儿去办。” 狄阿鸟点了点头一退身从席与席之间的空地方出来赵过已在前面等着。两个人就一起往外走。去找褚怡。 他们在西厢找一路各场都要去探头探脑一番。像搞密探的十三衙门绣衣使者上下来回一头是汗就是不见褚怡人影想来想去只好把眼睛瞄向东厢怀疑 她在那儿。 东厢只设一场都是一些好大级别的权贵口处都把守着辖督衙门增派过来的军士和相府武士要是直接闯过去惊动太大。 狄阿鸟考虑了半天和赵过一起走过去瞅着相府武士以找董国丈为借口要他们通融。 这事儿原本可以通融只需一个人溜着后席找董国丈俯耳说一番话就可以了只是那些相府里地人不是白使唤。 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一味叫着苦只等着把好处捏进手里再效这个举手之劳。 狄阿鸟隐约感觉到了摸一摸身上连钱袋子都在褚怡身上别着。 他左右犹豫着想了一番干脆把买来的假玉佩掂量、掂量塞到一人手中笑眯眯地等着别人地方便。 接玉佩那人已是此中老手没有一丝紧张更不会流露出承受不了动作不紧不慢表情不动声色拿起来看一看见当中盘着一只餐餐有些的地方牙黄有些的地方润青大红穗子在下面挺招摇不提防对面这个大少爷模样的傲慢人还拿假的来哄自己往怀里一揣点了一小头说:“你稍等。”这就去找董国丈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董国丈的高大身影就在远处地灯笼下现行了。 他出来只带了狄阿鸟一边走一边怪他唐突:“你过来干什么?!” 狄阿鸟并不隐瞒跟着他往里走嘴巴不停简明扼要地说了褚怡的事。 他还没有等到董国丈说话就已经踏上里面的猩红地毯只见场地阔大几十名甩袖姑娘走在中央打着转因回旋而更婀娜的身姿因荷实而更高耸的胸部因裙身而更圆大的屁股都能一一看清就是不好看清一张、一张涂得面目全非的人脸。 他不禁暗自愁溜着后席用自己出了奇的视力对准她们看被转得眼花花才觉得依着褚怡猴子般的瘦条条没一个人像正准备给董国丈说一声拔腿就走却一下留意到优美的琴声陡然又记起路勃勃和褚怡都曾说过琴连忙找弹琴地人坐在哪儿感到琴声是从右上角的一所屏风中传出来大为放心心说:“要真是在屏风里头真要是在这一个端庄的歌舞场里就一定没什么大碍我成了白担心。” 刚想到这儿脚已经踏上董国丈身后管家的从席往前面看去只见前面跪着的两个清秀丫头根本不是董国丈带来地再看各席虽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歌舞场可还是有不少人胳膊底下压着喂食的姑娘。又一阵子懵。 他不由一阵苦笑也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一个掰掰脸去辨认只好一再举目四周慢下找人的心。 他跟董国丈说一声悄无声息往后退极力回顾至西往东找地过程看看有自己遗漏的地方没有想来想去没有。倒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许多于此无关地细节。比如自己认识地人中陈元龙没有来张怀玉没有来羊杜没有来甚至东厢最上的一个黄袍少年在自己进去时带着裴沛一起出去地。 他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却偏偏找不到褚怡。 上天也应该留根羽毛下地也需要翻一堆土人去哪儿了呢?! 难道真在主场不是人家胳膊底下压着就是在屏风里献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见着她怎么也得替她爹爹娘亲。哥哥嫂嫂表嫂表姐姑姑。二大爷三叔四舅妈……这些人管教她。 迫不得已照样操起巴掌打改她。 狄阿鸟心焦似火火添怒气咬牙切齿不在话下。走下来见着赵过。说:“不找了再找下去。怕是她家几代都要被我扒出来骂一个精光。” 赵过对费青妲的印象不错更把她那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风韵惊为天人说:“那个姓费的小姐也挺好的你别听路勃勃一个人乱说她一定有安排。” 狄阿鸟说:“是呀。有安排安排得我找不到----”说到这里一下儿括掌笑道:“是不是还没安排她出场?!或者出过场退出去喝茶?!你跟我来咱偷偷到后面园子里去看一看?!对去看一看。” 他用鼻子嗅了两下说:“阿过到了考验你是不是一个好猎人地时刻。”说完连忙左右看一番拿下巴往后园子里一点闪身到了阴影底下。 赵过也不甘示弱一闪而隐到了暗处。 他们到了后花园子里直奔化妆、排练搭起来的帐篷正门眼看灯光和人影害怕被相府中人觉惹出事端一连避了好几避。 又是几个人过去赵过要猫腰操到石子路对面狄阿鸟感到后面有人一把拉上他小声说:“后面。小心后面。” 两个人回头后面是一道石轩中间隔了一个小园圃中间高高地花棵子仍然残在往里面漫了一漫为听他们说话干脆摸了过去。 风声稍起显得爽冷、爽冷的一个人小步往前走靴子很硬哽哽地响声音倒懒洋洋充满威严:“他叫什么?!” 另一个人说:“我的一个族亲叫裴赶云。” 狄阿鸟醒悟过来连忙扭过头在赵过的面前翻了两下手示意后一个说话的是被狄阿孝打倒的那公子哥儿。 赵过也听了出来趴去狄阿鸟耳边小声说:“他们到这儿干什么?!” 上面几个人竟来到地势较高地石轩边缘狄阿鸟和赵过都连忙住嘴屏住呼吸不知他们往下看能不能看到自己两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无端端生有一种自作自受之感正在心里着愁上面的人再次说了话。 “我很看好你父亲。也很看好你。老大、老四、老五送了些什么东西?!啊。我告诉你吧他们可都是觉得你们父子走一个过场给别人占住位置心里轻慢……!特别是老四不是自以为了不起么?!父王要他带一次兵那么多人竟被博格阿巴特一个草寇的几个毛骑追了几十里还是张怀玉跳到水里带着他游过岸现在知道天有多大啦?!” 来人笑得阴沉身份呼之欲出。 狄阿鸟觉得他不是秦纲家的老二就是老三也打鼻子喷一丝轻蔑气。 裴沛倒不敢乱说只是一个劲儿急:“赶云怎么来不来?!” 来人也不再往大事上扯只是暧昧地问:“我现在对那些胖嘟嘟的女子不敢兴趣倒是觉着蛮女挺风骚尝着有感觉。你说要来朝贡的那位高显的女大公她是长一个什么模样儿?!要也是高高的个儿披一件兽皮露出光滑晶莹的大腿根儿倒不失一番情调?!” 狄阿鸟嘴角抽*动一下暗自冷笑几声。 裴沛则说:“以我看那女大公来我朝终是送上门来的谁能妻之谁就是陛下眼里地储君。” 那人轻轻叹道:“的确有道理她来朝贡心里无非想着朝廷的支持靠什么稳固自然是婚约和亲嘛这个和亲自然不能用女人男人哪有送过去的道理若能妻之嫁妆可是一块膏腴几万兵马呀?!” 狄阿鸟再一次冷笑心说:“你们这些个深宫长大的少年也未免太幼稚若是琉妹有弟弟她嫁过来公主嫁过去都是联姻之举不影响政局再平常不过问题就在于琉妹她没有弟弟只要你们透露一丁点儿联姻之想就有以天朝大国并吞小国地意思即便琉妹女儿家不知轻重举国上下也不允许。 前几日国王还在这个问题下绊试探他可比你们清楚要是老子说谁有这个意思他就倒大霉……” 赵过也冷笑一声。 那人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冷哼一声。” 裴沛善于迎奉也说:“我似乎也听到了风吹的。”他一指说:“来了。” 那人笑道:“赶云这人真有孝心把自己的未婚妻送来给我。” 狄阿鸟和赵过听到远远里好像是李思晴喊叫被风一送清晰得很:“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个禽兽你骗我。你看我相公一会儿不杀了你。”再一听裴沛还在回那一个王子话儿说“总不能便宜了博格阿巴特吧?!”一下儿惊呆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1) 裴赶云有相府的下人可以利用。 他趁着狄阿鸟不在先一步支开自己认为妨碍比较大的狄阿孝随后找了李思晴要单独说上几句话心里明白有亲情有长辈在那儿摆着要说一个清楚一定能把不提防的李思晴骗出来。 事情相当顺利眼看两个人执着送到后园子里事情就做成了。 他不是个笨人可说绝顶的聪明使了一手驱虎吞狼一边能巴结上王子一边能报复博格阿巴特当然想过博格阿巴特很快就会回去一旦回去肯定要出去寻找找到了肯定不会放过他高明就高明在这儿那时博格阿巴特面对的不是他而是正怀着猎艳之心的王子殿下一旦两人冲撞起来无论博格阿巴特是不是忍气吞声敢不敢忤逆千岁爷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身异处。 他也想过家里想过长辈觉得自己要是把李思晴献到一位王子面前李家人高兴还来不及。 听着被捂住嘴巴的吞咽声听到拿开手掌开口的喊叫他心里一样不好受但不好受之外还有着一份强烈的报复心两相交之即便服用了五石散感觉也不过如此而已此时那是整个人走路都轻飘飘的一高一低大老远挥舞手臂出愉悦的声音:“来了。来了。” 裴沛心里也有数这是要利用王子整死博格阿巴特连忙冲过去迎接几个人的到来。 王子却还要对礼物保持高傲的态度反而转过脸去面朝园圃正心头含笑为享用别人的未婚妻飘飘然。不防面前突然蹿出一道身影把一声巨雷般的大吼丢到他耳边打得他猝不提防之下一个猫弯躲藏推住石轩的栏杆挡住身子和脸抖地大叫:“刺客。” 忍不住爆的是赵过。 狄阿鸟激动归激动却知道自己就在身边看着眼皮子底下不会出什么差错没乱丝毫分寸慢吞吞道:“不是刺客。是我呀就是。就是那个叫博格阿巴特地牧马人呀你掳来的女人的丈夫难道你不认得?!你的鞋子掉啦?!等一等让我上给你捡好吗?!” 他还在往上走赵过已经蹿上去正好离裴沛最近。兜头一脚。 脚起来像是被摇起来的水缸中冲出来的水柱踢得一颗脑袋仰面朝天吐了一口碎牙整个直杠杠往后倒轰地一声。 裴赶云和两个相府下人一见势头不妙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来人哪。二公子被人给打杀啦。” 裴赶云多一个心眼却换个花样喊:“快来人哪刺客。” 王子的侍卫不管他们死活其中一个猛一拉主子到身后。掣刀挺身怒吼道:“博----阿巴特见了殿下还不跪拜。” 狄阿鸟吐了一口吐沫装傻说:“殿下什么官?!老子只知天朝有大皇帝陛下。不知道什么劳子王子难道很大吗?!” 侍卫傻了一傻。 他已经转去呼喊赵过说:“回来。追什么呢追兔子吗?!这个躺地下的人是打的在他家你也打他?!” 侍卫有点应接不暇怕真动起手来。让王子有闪失。后觉大吼:“殿下就是陛下的儿子。 狄阿鸟爬了上去。 李思晴猫儿一样弯腰一跑。缩到他身边倒料不准旦夕祸福。 狄阿鸟顺手捏一捏怀里地五石散扎过一个服过五石散才有的架势先一步把头揪乱等着给赶来地人看懒洋洋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大皇帝陛下的儿子呀我们那儿养几个女人能生一堆儿子陛下乃天子天子养女人多少?!起码七、八千儿子几万个我一个跪还能不能爬~爬起来?!” 他是一步、一步往前走侍卫紧张拔了一半剑他一搂李思晴肩膀转了个弯说:“行散后多饮酒如此方内烧丹田外炼筋骨六 那殿下恢复常态冷笑说:“博格阿巴特你少装疯卖傻据说你总对我父王表忠心那么现在就是看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把他给我抓起来去呀快去。” 侍卫无奈只好抽剑往前赶。 狄阿鸟一把推开怒吼的赵过迎面走上去大叫道:“来呀。我刀枪不入。” 那王子在大后底冷笑说:“那就刺他两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周围已经有人往这儿赶有地打着灯笼有的急冲冲侍卫们顾忌也就少了一个把刀立在颈旁一个往后包抄一个面朝赵过。 狄阿鸟情知不好用力搂一搂李思晴的肩膀让她保持冷静。 他记得自己刚刚学来的“大力金刚指”沉下神往手上运气继而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给一双或者刀枪不入或者一斩就断的手只求拖一时是一时想必一大堆官员跑来总要问一问原由从而为自己解得这围。 三声怒吼。 赵过和一个侍卫狄阿鸟面前的侍卫几乎同时势起。 一道雪练至上而下好似秋泓暴涨。 狄阿鸟几乎是心如止水将它的轨迹看了透彻不作任何躲闪直直一伸手从侧里先粘而后捏憋到一气极点放声大喝:“刀枪不广、。” 眼前光影闪了几闪归于寂灭只听得金属“噌”一声哀鸣半截刀身落到地上“叮呤”作响。 狄阿鸟感到手上有一股热流却不多。 他成功了。 从五岁开始炼气至今当真成就了内功想必从此和铜头铁骨的萨满一样离刀枪不入也不太远欣喜无以言表感到李思晴出一声惊叫身子剧烈地颤抖用另外一支胳膊再次搂一搂她。举起胳膊真心实意地“哈哈”大笑喊道:“铜头铁骨刀枪不入。” 面前的侍卫不敢相信地站着。 狄阿鸟相信自己只要一拳就可以打碎鼻骨却并不动手只是跺脚大喊:“铜头铁骨。”他赶到后背猛烈剧疼有什么刺进去却只是闷哼一声:“铜头铁骨。刀枪不入。” 剑没有刺下去掉到了地上。 赵过战胜来救。咆哮一声把半支胳膊竖直撞到自背后刺狄阿鸟那侍卫的心坎上。 这就是平常说的大摔碑手法。掼力最透彻那侍卫半窝着身子脚下不稳四处乱走一阵儿至始至终没出一声翻过石栏。冲下去一蜷缩一动不动了。 他喷一口血箭有不少留在狄阿鸟的脖颈上。 狄阿鸟抖了一下脖子打了转弯像吃饭过后打了一个嗝携住李思晴再次往前伸脚对准面前的侍卫张圆嘴巴一腔喷吼:“铜头铁骨。刀枪不入。” 侍卫想也没想几乎出于本能把半截短刀刺去他肩窝之下。 一阵刺痛那儿立刻殷红了一片。 狄阿鸟牙齿咯咯地想往前抵去。再一次大吼。 侍卫呆若木鸡地后退接着是飞一样后退生怕被一把捞住走不掉却一屁股坐到地上。狄阿鸟往前看一看前头还有七、八个侍卫。已经有人一跃而过。去斗赵过心头大苦。按这样顺利地来回算也要插一身刀剑。 他没有再吼什么“铜头铁骨”扭过脸来朝一旁看去只希望有人来解一下围。 站着地人都傻了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后面正宅的方向只见一些小厢房都已经火上房顶烘烘燃烧浓烟一股、一股随着秋风乱走焦急的小锣敲得“叮当哐锵”而侍卫们也都停了手放眼望着听人声嘈闹听鸡鸭上树听人大喊:“救火呀。快来救火呀。” 赵过趁机来到狄阿鸟身边抬头看上一看怒声道:“天火。” 狄阿鸟看火势是从小房燃起来的离大房甚远一点也不担心狄阿孝他们愉悦大叫:“刀枪不入。” 下人们有的头顶着盆有的提个罐儿有地晃着大半桶水来往交织穿梭走逐。 前院原班宾客也拼命地往外头撤哭喊和嚎叫时而可闻。 后院子里倒便宜他们这些不用打水地看客王子侍卫狄阿鸟赵过全傻愣愣地踮脚。 狄阿鸟很快反应了过来心道:“这不是府邸是园子房屋疏松火势哪儿能起这么大这是有人放的火怪不得自己老抽鼻子是用不太起油香没有太大膻腥地皮油。丞相丞相倒是一程走了半程火就烧到家里来了。” 他嘟囔一声“刀枪不入”回扫那个王子那王子也扫了过来脸色格外苍白。 狄阿鸟怕他还不肯罢休杀心大盛差点想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杀光在这儿然后推给刺客。 一想到刺客的确有人在喊刺客有人撕开嗓门将一声如丧考妣地喊声放出来:“裴老爷被杀啦快抓刺客呀。 喊声突然之间变得尤为厚重和仓促:“丞相被刺。快追刺客。” 下颌整个儿坏掉地裴沛爬起来刚刚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听到这些清晰可闻的喊叫就再一次栽下去。 王子一定要杀博格阿巴特何尝不是因为他是丞相的儿子。 他跟王子一起作奸犯科被赵过一上去打坏掉日后他老子即便是不埋怨王子打官司时也要把内幕牵扯出来杀博格阿巴特无非人之常情本能地要给人家老子一个合理的交代。 现在丞相都遇了刺还有什么可交待?! 王子低沉地说了一声:“我们走。” 几个侍卫前后左右护着上看下看踏步向前走到裴沛第二次倒地的地方王子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从侍卫腰上拔出一把剑刺进裴沛的身躯拾剑起来插回侍卫腰里。 狄阿鸟知道这是为什么解决了这个人两人之间最起码可以装作无事生过这就一回身坐到了石栏上。 他让赵过给自己胡乱系过伤口抱起李思晴说:“不要害怕。我们回家回家就好了。” 三个人四只脚跑得飞快走过火屋之间地空地来到前园官兵已经在往里进相互间倒也没有误会倒是到了前面看到一园子的人很多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俩虽没有大喊刺客却老远避开。 两人往人群里钻着狄阿鸟硬拉上一个问一问才知道辖军衙门的人已经堵住了门要一个、一个地放行心儿怦怦跳个不停。陡然间他们竟然再一次撞见李玉。李玉有些儿焦急问:“你们去了哪儿浑身是血把女眷丢在……还带着半把刀?!” 一听说半把刀狄阿鸟安心了不少心说:“我把这半拉刀藏好有人要问的话我就说跟王子殿下一块抓刺客受的伤想必现在他还不会为了至我于死地灭口太多一定会帮我平息这一件事。” 正在这时人群大乱滚出来一个人。 继而一个人一拔数尺到了一棵树上接着一跃到了一间刚刚起火的房顶下头滚着的人捂着伤口倒不是很重喊:“刺客带着面具他刚才就靠着那一棵树下弯腰蹲着一点儿也没有错带了一张面具。” 士卒们四面要包抄只见他走在火不大地方却苦于无计。 宾客中的一些大汉也不自觉跟着走遥遥喊出他的位置。 陡然间一个袍子撒在半空中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好像是踩着袍子飞了起来也上了房顶一摆寒光吞吐地宝剑大叫道:“刺客休走。” 狄阿鸟听着像董国丈生怕他有闪失连忙往前走。 李玉一把拉住他说:“你去干什么?!” 狄阿鸟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个是我伯父。” 李思晴也拉住他不放赵过连忙说:“你留下。我一个去。” 猛地跑到一个墙角借助墙角相互踩了几踩上了墙再一跳挂在屋马上一翻到了房顶踩着瓦往厮杀的地方走这时狄阿鸟才想了起来拍了一拍大腿痛恨地说:“他没有带上兵器。” 李玉带的那个老秀才打一旁钻过来说:“连带来的下人也要查要查到什么时候?!这种飞檐走壁的人难道还能混到下人里?!” 狄阿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旋即推翻他地话反驳说:“这火着得好古怪府中肯定有刺客的内应查一查倒也应该。”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2) 他一说到这儿担心上狄阿孝和不见了的谢先令连忙回过头去。 一簇、一簇人延伸重叠虽有火光照耀仍似一丛不透风的山林看得人心里急躁狄阿鸟只好大喊:“董云儿。博小鹿。” 他让李思晴站着退后几步从外面的空地头上往人们面前焦急地往深处望不停大叫:“董云儿。” 喊着、喊着。 狄阿孝、董云儿他们推着人背回应。 董云儿尚不知道董国丈去追贼了欣喜地汇集到一块儿听狄阿鸟一讲才知道。 他几个伸一伸脖子见董府大管家在官兵圈外搓手顿时确信那个就是董国丈不禁游走翘望。 过半晌董国丈竟是被兵护送回来由一头大汗的赵过放下。 狄阿鸟听董云儿尖叫了一声连忙走到了跟前见董国丈脸色白脑门滚着一颗、一颗黄豆般的汗珠心中惊骇脱口道:“你受了伤?!” 董国丈点一点头抓住他的胳膊吃力道:“让他们别追了----追也追不上。”他回过头去冲苍茫滚烟的人去处喃喃地说:“难道是他?!” 狄阿鸟自己知道自己的伤指上狄阿孝背上他往前一指连声让人开道急切道:“谁?!你见着他啦?!” 董国丈变得坚定说:“一定是他。” 董云儿在一旁大叫:“你倒是快说呀让官府去围捕好报此仇……?!” 董国丈按着狄阿鸟的肩膀用力地说:“我怀疑是谢昙----” 狄阿鸟对朝廷上的事知道不多置于冰山一角也没心怀疑到底是谁只是心里怨他。想他真是的好管闲事人家杀丞相关他什么事儿没一个人出头他却自以为艺高人胆大追得不要命。 这话说不得狄阿鸟只好憋在心里一个劲儿跟着跑颤颤指手怒喝两旁的人:“让开。让开。统统让一边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到了外面已经来了营医。 狄阿鸟被官兵拦下。不能和他们一起走只好返身回来。听任折腾。 因为权贵们施加的压力所谓的盘查只盘查上百人内外都已顶不住只好听任人散狄阿鸟真想追到董府看一看。还是带着大伙回了行馆到行馆已到了半夜谢先令倒在里头坐着听到声音出来接人。 狄阿鸟倒失了神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饭也不吃跑回来了?!你不要跟我说刺客和你打过招呼噢?!” 谢先令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连忙说:“哪儿来地刺客?!我碰到一个老相识把主公通天的路打通了……”说完一弯腰。引着狄阿鸟进去到了屋里桌面上点着蜡烛旁边放着地图。 他看了看在狄阿鸟耳边说:“我进了门。心里就在想:难道李卫李大人就不来赴宴于是赶到门边听人唱礼可巧了把李卫家的人等来了。我碰巧认得一个以前在江湖上行走叫番毛鼠。就顾不得跟你打招呼。追上去叙旧拉去喝了杯酒。” 狄阿鸟心里事儿多。很不顺没有开口说话径直走去内室让李思晴帮着裹伤。前脚进去后脚谢先令也跟去了内室。 李思晴不敢看狄阿鸟的伤出来一喊赵过和狄阿孝也进了去。 谢先令看了一看说:“主公让他们先出去一下吧?!” 狄阿鸟说:“你还信不过他们?!” 他说:“我就弄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走李卫的后门其实还是有着别的权贵可以利用……” 谢先令也没有坚持说:“你的意思是董国丈?!” 狄阿鸟哑口了他知道董国丈和自己的来往明眼人都看着呢不要说朝廷会不会采纳将来自己捣腾出事免不得拖累人家就说:“他不行。” 谢先令笑道:“那就只有李卫可以。第一李卫是偷来的主张他能让别人细察战略的出处?能让这个主张遇到阻挠?将来有什么不对头主公派人联络他他不是要为主公遮掩着?!第二我在中正楼那儿已经摸过李卫地底他曾随李纲在北面行走要是提给他他才知道北方有多乱换一个人他会不会觉得此战略没有实行的必要呢;第三主公地战略构想牵扯到大局李卫知道他自己在陛下眼里的水准定然不敢直接言明送一个完整的出去而是找一个时机突然语出惊人一句启到陛下然而后再应付陛下觉出自己的主张到那时就成了陛下自己的主张谁阻拦得了?!第四主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而要交接权贵我们实在负荷不起……” 狄阿鸟说:“行了。行了。钱地问题最好解决大不了从钱庄里挪用不过你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就按你说的办回头再说我现在头疼身上有伤想吃饭……” 谢先令却不住嘴道:“我还有一个事这件事一定要给你一个人说。” 狄阿鸟大吃一惊“哎呀”道:“你不要说这件事大得我明天就可以身异处。” 谢先令说:“没错。” 狄阿鸟一下收了心把狄阿孝、赵过几个都支走说:“说吧。” 谢先令走到门边再走回来说:“为了简化母图我们经过商量之后用圈点代替形状这个图没有一张放出去只有十套今天丢了一套。” 狄阿鸟一下把脖子伸长小声道:“不可能摸它又不能当钱?!” 谢先令说:“一点也没有错正因为如此偷图一定有目的我怀疑下头有内奸……我知道你信得过赵过他们两个但他们难免口封不严把消息走漏出去。” 狄阿鸟笑道:“就是内奸偷图干什么呢?不一定丢了。” 谢先令叹息说:“我今天提前回来张推事在翻地图我问他他语无伦次说他刚刚去喝酒出去一阵儿回来东西好像被谁翻过找一找看看少没有少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怀疑是他。” 狄阿鸟皱了眉头说:“你怀疑有人收买他把地图拿去自己也刊?!” 谢先令点了点头万分郑重隔火探头:“被人刊倒不怕就怕他进了十三衙门。” 狄阿鸟心里“咯嘣”一下立刻想到樊英花的告诫眼神一下儿捉摸不透说:“你去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 谢先令跳蹋了片刻说:“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狄阿鸟心里很烦一挥手喝道:“我不用你来教我。” 谢先令点了点头不大功夫叫来披一件衣裳打着哈欠的张奋青送到门口回过头来背着屏风坐着像是在把门。赵过和狄阿孝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把张奋青喊起来干什么心里一个劲儿纳闷。 李思晴和小棒头也在外面一边牙紧一边嚷:“有什么话明天说不行吗?!伤也不管了给你说完跟他说没完没了了!” 几个人正相互看着听得一个人猛地大叫说:“我改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赵过和狄阿孝进去只见张奋青在地下跪着哭嚎求饶再一看狄阿鸟手持一把剑剑上滴血都呆了一呆上前拦个结实。张奋青趁机往外跑捂着伤过堂到院子一边哭一边蹦大叫道:“狗贼我跟着你出生入死耳朵都没有了你现在可好丢了一张地图说我是内奸……” 他吐了一大口吐沫说:“我现在也是朝廷捕快看你敢出来杀我?!” 几间快住满的房里都一个劲儿往外蹦人一看这模样里外瞅着愣再一听正屋桌椅一阵响霎那间狄阿鸟提剑出来由赵过和狄阿孝阻拦还跃跃待扑地大吼:“看我敢不敢杀你!”不禁浑身寒。 张奋青也怕一背身逃了几步看狄阿鸟过不来说:“亏我还为你抓杨员外。” 他冲着几个一起的捕快挥手大喝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几个捕快都是他地下级连忙回屋拉了衣裳和公文拖着长长的裤子追他。 狄阿鸟看人走了个精光“当”一丢剑坐到地上回头给谢先令说:“果然是他。他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呀。” 大伙不知怎么回事谢先令却是知道知道他心伤透了过来搀了他说:“主公。他现在毕竟是官府中人……” 狄阿鸟猛地一伸手挥舞了一圈掉着眼泪沙哑着咆哮:“官府。官府。 官府有我待他好吗?!” 几个人把他扶到屋里见他的伤口复裂连忙给他裹伤觉旁边的伤药也被碰到不知道滚哪儿了只好重新去拿一瓶来。 谢先令他们不住地叹气等伤药一上好缠上布留下李思晴一个出去。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3) 赵过来站站总也不是个滋味。 他忍不住想回去再问一问扭过头去却见正门几扇半旧镂木门儿闭个严实刚刚在外间的灯火转到内间窗厢上只剩暗光一缕只好把念头打消。他走到洞开的舍房门口朝谢先令看了一眼旋即一转身出来往外走了。 走到行馆大院外的大街两头黑乎乎仅有几个昏暗的灯笼在秋风里飘着。 赵过记得几天晚上闹刺客生怕城防上的人把张奋青他们抓去往前后两头看一看顺着张奋青可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步子越走越快紧接着就是一阵飞奔两条腿车轱辘一样次序落地过了一条街还是不见人影怎么看张奋青都不再是丢丢骰子撒撒气别无去处反而走得干脆。 他一下儿有点儿楞扭头看到一间客栈很想敲开门进去瞧一瞧一步、一步走到下面外面挂着的两搭灯笼把紧闭的门照亮根本不像是刚住下人的模样。 他仍然不愿意干休继续向前追。 走不远前头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他心中一喜不由加快脚步正要喊更远处转出来几只灯笼脚步“哗啦”作响。 灯笼的光把顺方向走的人影送到眼底的确像张奋青他们。 赵过怕惹上麻烦犹豫了一下对面过来的兵卒从慢到快往前疾跑迅把几个人围在街中间举着兵器迫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都给老子蹲下蹲下?!” 几个人围一个圈一个像是张奋青的声音很响亮:“我们也是官府的人。”“蹲下”之声喊得激烈。赵过只听得几个人嚎叫般抱头分辨:“我们是来京办案的捕快有朝廷的公文作证本来是要提我们县的杨员外问话没想到被落户我们县的恶霸博格阿巴特骗了要见四王子殿下……”血一下涌到头上再不去管他们立刻隐到暗处转了一个身。 想不到一点儿也没有冤枉张奋青想不到…… 赵过激动地走到门房那边。 自从狄阿鸟出钱看过受伤地差哥儿行馆上上下下对他们很热情。和他出去时一样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儿。 赵过走近了。站在院落里一动也不动不知是不是该打搅狄阿鸟把张奋青投敌的事情告诉他夜深人静心未平弟兄们一一躺下私语片片。半截儿小院从外到里一通晦涩好像是一个透着冷意的阴谷。 犹豫了好半天他还是忍住了一扭头进了舍房到炕上睡觉。 风拍舍房并齐的大炕上卷了一个、一个牛犊子一样的身躯说话声是越来越小时断时续渐渐儿全消失不见。一团侵袭的虚无空气在这儿盘旋一遭回到院子穿过门墙掩去正屋俯视着左右冷几。一条红木柜花瓶梨木梨木椅中间的四方大桌案向内室直扑。对镜稍稍冷笑。榻上光景黯淡正有人在上头翻来覆去。 狄阿鸟知道自己等天一亮。就要去褚怡家看看她有没有事还要去探董国丈的伤却偏偏睡不着睁着两只眼翻来覆去叹得一声长一声短到底也没有来得及填的肚子咕噜噜直响。 突然之间他猛地坐起来把两条腿放到榻下端端正正坐着。 李思晴好不容易睡着正做噩梦被这么一吓立刻转醒见他卖了一个后背好久也不动一动坐起来小声问:“你怎么了?!” 狄阿鸟喟叹说:“愁啊要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或沦落成一介囚徒或身异处到时你怎么办?!” 李思晴心中一紧一阵害怕自后面搂上他把脸颊贴到背上。 狄阿鸟生硬地挣脱出来在榻前横竖走上几步拿起一把折扇丢进洗脸地铜盆伸手提了宝剑往外走等李思晴追到门口他已拍响了小棒头那间屋子。 小棒头光着脚丫稍穿衣裳尚提着一堆遮上掩下隔着门缝露过脸一闪身出来顺着墙边往里面的屋子摸到了门口碰到门边地李思晴两个人就怔怔地站着朝一盆一剑的狄阿鸟看去。 狄阿鸟给她们摆了一摆手压低声音:“你们去睡吧我饿了。” 李思晴觉得是刚刚惹毛了他嘀咕说:“你要是真饿了就该把他们那些人喊起来。”狄阿鸟没有吭声一个劲儿摆手样子很严厉。她只好拉过小棒头说:“那。我把门顶上。”说完合起门泪珠子掉了下来。 小棒头连忙说:“别惹他惹毛了他一恼起来不得了。” 外头只听得狄阿鸟的脚步东走一走西走一走每隔数步叹息一声:“心痛啊。“两个少女隔着门听听着他远去……也就相互扶持回里面睡觉。 狄阿鸟的确有点儿饿走到柴房的门口挂了一把锁推一推门死死的这就走回来在半截院里来回走动反复叫道:“心痛呀。” 他一身素色把大补敞着好似半夜里地游魂声音伴着脚步瘪得人头皮麻不消一阵工夫惹得许多已经关闭的耳朵竖立起来却没有谁肯触这个眉头都是躺在炕上瞪着眼听他的哼哼。 狄阿鸟哼了半天再一次去厨房上看下看看到墙上挂着一盘绳旁边有个小搭棚里面放着木柴棒子一伸手把绳子拿下来双起来往地下一摊摞上一堆干柴干脆把剑也放上用脚压住一把搭了个扣背到背上一手持铜盆回头到马棚拉一匹马往大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里面的门吏正打瞌睡合不拢嘴地站到门外问:“博公子这是……?” 狄阿鸟伸手指了指等他把木门打开方有点儿呆滞地说:“刚刚服过药饿得厉害出去烤野味!” 门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背着柴牵着马走出了好远只好卖一个心劲忙不迭地喊:“公子把柴放到马背上不是少费些力么?!” 狄阿鸟却念上两句:“平日让这些畜牲受气今儿俺也驮一回。” 他一人一马专拣小巷子走一路上也不见碰到巡逻的兵丁等到了樊英花的小宅也不知到了几更天跟墨泼的一样隐隐两扇门板只有一丝的实在感。 他看也不看站到跟前拍一气觉门墩下头可以爬过去就不敲了干脆把背上的干柴放下把衣裳也脱下来跪到地上凹腰往里钻刚刚拱进一个头眼前多了两条腿旁边似乎亮了一道寒光。 他生怕人家剁他脑袋自报家门说:“我是狄阿鸟来找一些吃的。” 唐凯不在这儿住。为了避开官府地注意里头就住着几个女的赶过来的是十九妹。 她不禁打一个寒蝉茫然看不到人在哪正要上前开门赶上一步觉脚上踩中一个肉垫下面惨叫一声连忙问:“你在哪儿?!” 狄阿鸟说:“我在你下面你踩了我的手我手上还有伤……” 樊英花在院子里站着等见势不妙就逃听到十九妹说是狄阿鸟放下心来点起一盏灯笼只见一个男的光着身子穿一条犊鼻大短裤身上缠着几道白背着一小捆干柴轱辘半天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狄阿鸟收回看着十九妹赶马地视线放下干柴把衣裳穿上抓起自己的扇子“啪”地打开摇一摇说:“心情不大好黑夜来叨扰。带了盆和柴欠缺肉和料。”他说完就嚷:“快弄一些肉。” 樊英花衣冠不整有点儿狼狈回屋整过就见狄阿鸟也不进屋跑她们的柴房里把里面的羊肉找出来当院子放一个小板凳一个放着干草的铜盆放一把火镰一把折扇自己盘腿坐下挥舞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在小凳上朵肉剁过之后一一穿到剑上骂一旁地十九妹:“我还当你们不吃肉明明有羊肉上次为什么不给吃?!当真吝啬到这个地步?!” 樊英花火冒三丈大步走到跟前道:“你哪儿丢人现眼不好?!半夜三更半人半鬼到我这儿来生事你给我滚。 狄阿鸟说:“肉也借到了你要是不让我用院子那我就去外面等着我马上走。” 樊英花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看他扎好了这一付架势说走还真能挪到外面烧火烤肉怏怏无奈跟十九妹说:“把厨娘叫起来给这饿鬼做一顿饭。” 狄阿鸟说:“谁也不要惊动院子借给我就成你先回去睡觉等我吃饱明天早晨给你说点事儿。” 樊英花要押押他带了十九妹回去说:“那好。院子里借给你。” 她们回到屋里也都没有睡点了一盏灯等他耍完性格过来敲门却不料等了好大一阵工夫院子里擦过火镰渐渐儿冒了一团火光。 樊英花和十九妹面面相觑打开门出来只见狄阿鸟背对着门口1盘腿坐在院子中央一手持折扇扇点在一只铜盆中地火另一手提剑挑一串肉在火上翻来覆去身上一件白色单大褂敞着胸膛被风吹得往一旁飞。 火被扇子和凉风赶得起劲儿越烧越大肉“兹拉”冒烟香气弥漫。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4) 樊英花好气好笑干脆让十九妹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到对面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丞相被刺了?!” 狄阿鸟大吃一惊不认识一样看半晌问:“是你主使的?!” 樊英花摇了摇头。 狄阿鸟连忙追问:“你参与了?!” 樊英花再一次摇头。 狄阿鸟一下儿摸不着深浅小声问:“你得悉内情?!” 樊英花仍然摇头说:“我怎么可能得悉内情只不过昨个那样的大宴整个长月也已经是好几年没有举办过了我怎么能不去探一探消息。”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我去了碰到了李玉。”他说:“你哥哥说你们交恶都是你叔叔从中挑拨他已经醒悟过来让我告诉你一声要你远走高飞跑一个是一个。 他来为父报仇。你飞不飞?!” 樊英花叹道:“我飞去哪儿你而今在京城我尚不好去东夏能飞去哪儿?!” 狄阿鸟狐疑道:“你留在京城干什么?!” 他想了一下说:“你别说笑为我在京城我连知道你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京城的真正用心。” 樊英花犹豫了一下说:“你信不过我?!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和你母亲商量过准备在京城走上层路线这条路不是说走就能走通的我在这儿一是想求财将来收买之巨是动辄过万据说你叔父那儿握着你家的金银但他的人都脱了线。你母亲联络不上来只好各处产业的名单送给朝廷让朝廷收账换取赦免然而朝廷许了口却不见动静这样一来你们家现在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一旦起兵。兵器钱粮。马匹从哪儿来?!” 狄阿鸟大吃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国王知道我母亲还在?!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樊英花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倒是忘了告诉你你阿妈有意让你要黄文骢场主的女儿过门借助他地财力。她还准备找一个狄姓近亲过继。做嫡长这也是朝廷的意思。国王瞒着你无非是想让她顺利过继个子嗣。” 狄阿鸟惊了一身汗木然道:“原来这只老狐狸知道我阿妈不是我亲生的母亲故意对我隐瞒消息只等事成以后扶持出两个人到强敌不在时放我们自相残杀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呢。” 樊英花说:“朝廷的策略毒着呢。” 她说:“朝廷将越过马重山山麓。寻找合适耕作的川谷吸纳一些游牧部落定居作主体建立边城兵镇达到以夷制夷的方略。并逐步向草原深处建上一些邮城而后把这些以贸易城镇交给一些部落的领在此基础之上划开草地设立各个旗盟控制着一个又一个小势力。让大漠以南全变成朝廷的远服。东夏从此只是朝廷的藩篱一藩作乱。朝廷只要派出一员武将就能征调各部夷兵共讨之……” 狄阿鸟冷笑说:“朝廷划分出统属分割草原做白日梦吧我当什么高明的策略原来是生搬硬套。” 樊英花皱一皱眉不满地说:“好好看一看你自己目中无人你将来定要毁在自己地狂妄无知上。” 狄阿鸟愕然道:“和我目中有人无人有关系么?!” 樊英花说:“一旦朝廷得手你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设法破坏他们的安排第一个身异处地就是你。” 狄阿鸟说:“你糊涂。朝廷划分草原先得有一支强大的骑兵这样才能让各部震慑俯用命否则拿什么说话算数我坐在这里吃肉把长月城封给你做封地好不好; “其次朝廷要熟悉草原的风土人情熟悉每一份土地这样才能划分得当; “再次朝廷需要储备上大量的粮草随时抒解危难否则掳掠是为了活命仍不能免倘若高显生变朝廷就没有了稳固的支撑点只能从河东下手但你应该很清楚河东狭长基础相当薄弱。所以朝廷要图东夏必须先安高显先安高显?!不可能高显虽然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温顺的绵羊其实已经吞没南黑水下游地土地一旦解决北方的威胁对朝廷是什么态度还说不准。 “最后朝廷能平等看待草原人么?能让他们和雍官平起平坐么?!要是没有这些人入朝朝廷就不能久制东夏而要是撒一些官员势头强了欺压那儿的百姓势头弱了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 “朝廷若一力实行那就需要一个缓冲这个缓冲就是一个合适的傀儡我?!”他悚然道:“不过现在看来朝廷在扶持上已不只我一个选择唉我阿妈她怎么还往过继上想?!” 樊英花苦笑说:“也许是为了分担朝廷对你的顾忌?!别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给她送过信她一旦得你的消息想必赶至京城来见你。” 狄阿鸟没有吭声只是说:“我现在也觉得出来了陛下在监视我这个时候你让她来干什么?!” 樊英花想了一下说:“你既然知道国王在监视你肯定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你尽快把眼线找出来然而和你母亲通一通气。 “她是我所见到的女人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恐怕不会和我交底你必须得见她。”她说:“我还是觉得张奋青是奸细。” 狄阿鸟地脸一下阴了说:“让你说中了这个败类。可惜我一手软没有把他杀掉。” 他一按地皮爬起来到处乱走不停地嚷:“痛心哪。痛心呀。” 樊英花对他这些个异常举动万般无奈问了问责怪说:“你要杀他?!杀他干什么?!你应该装成不知道?只在心里有个数就成了。” 狄阿鸟捶一捶脑袋说:“当时太生气。” 樊英花说:“丞相死了只怕朝廷一时半会儿顾不得你。你以后要小心一点最好按你母亲说的什么也不要管舍弃一切尽快逃回草原。 狄阿鸟无力地摆了摆手说:“老子昨晚行动诡秘将污垢沾上了身恐怕一样摆脱不掉刺杀丞相的嫌疑现在老子的后台还受了伤会不会有大的麻烦还说不准还逃呢逃哪儿?!你帮我查一查一个叫谢昙地人他也是一大嫌疑不知会不会和我扯上关系……好啦我已经吃饱了回去睡觉去。” 樊英花哑然道:“你说谢昙?!”她点了点头说:“我也怀疑是他他们花山派应该和你扯不上关系吧。” 狄阿鸟表情有点儿古怪说:“花山派。他和谢道林是什么关系?!亲兄弟师兄弟?!” 樊英花笑了笑说:“你怎么老是问一些怪话什么亲兄弟师兄弟‘道林不是谢昙的号吗?!他曾经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剑客手下的花山有不少好手不但具备这个条件而且一直瞄准丞相一职更有这个可能。” 狄阿鸟打了个饱嗝喃喃地说:“那他也未免太愚蠢了?!” 樊英花说:“也许是别人嫁祸。但当时的丞相府也算戒备深严除了他们那些据说是可以飞檐走壁的人还会有谁?!” 狄阿鸟打了一个激灵说:“不会是国王派地杀手吧。他故意嫁祸谢道林剪除这个威胁。” 樊英花摇了摇头说:“要真是嫁祸于他最有可能是魔教。” 狄阿鸟有点怕谢道林顺手牵羊把自己陷害一下也有点儿怕国王趁机罪及谢道林从而牵连到谢小婉坐立不安抹了抹嘴巴扯上马回行馆。 回到行馆他在小棒头地屋子里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躺到天亮立刻去褚怡家一见褚怡昨天晚上没回家丁点不敢让她母亲知道只说自己昨个晚上把东西丢了看一看有没有忘他家听说没有扯马就去中正楼旁的茶楼到了茶楼茶楼上地人也不知道费青妲现在在哪儿只好把费青妲的家报给他。 他跑到费青妲家一问方知费青妲有刺客的嫌疑昨个被辖督衙门传唤。 他生怕自己一进辖督衙门出不来没有直接去先一步去看董国丈问候一番谈到自己这个嫌疑。 董国丈听他有点儿自危指了指董云儿笑道:“你是见事三分慌何不让你云儿姐为你作见证。” 狄阿鸟一回神儿觉得虽然勉强但自己确实清白置身事外的可能性更大大大安心混了顿饭吃一勾手指头带上董云儿去找褚怡到了辖督衙门顺便去拜访了陈元龙想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把自己和王子之间的事也说说提前让他有个底却没有见着再问费青妲方知衙门里的人已经将她放了回去。 他想知道褚怡有没有回行馆连忙带着董云儿回行馆眼看就要到了路旁一个少年牵了匹马问路扫一眼过去马正冲自己伸脖子而少年人影窈窕正是谢小婉连忙在街头勒马大叫:“婉儿。”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5) 谢小婉猛地转过身高高兴兴在头顶高高扬手跺了好几步脚扯着马横迎过来眼看要到跟前狄阿鸟倏地醒悟。 他扭头看向一侧侧睨自己面颊的董云儿硬着头皮撒谎:“这是张镜家的远房的小表弟名怪怪的叫小破碗……” 谢小婉浑身透着一股掩不住的风情再穿男装也改变不了两抹淡眉细嫩光亮好像白瓷的皮肤。 再风骚的娈童也拍马不及。 董云儿相信是一个名为“小破碗”的男子才怪冷冷哼了一声说:“少撒谎。” 狄阿鸟连忙证实给她只等谢小婉到跟前儿问:“告诉我阿姐你是女的还是男的?!” 谢小婉抬起脸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笑吟吟地脱口:“男的呀。” 狄阿鸟傻乎乎地扭过身未雨绸缪回头问董云儿:“告诉他你是不是我阿姐?!” 董云儿心知肚明碾了碾牙根儿反而笑了说:“你真个无赖……喜欢骗人家小女孩阿姐不管你回去就告诉你媳妇李思晴让她和这个小阿弟亲热、亲热。” 董云儿一收腰肢胳膊在空中一挽两腿夹动马腹往行馆走。 狄阿鸟回头盯上董云儿走的方向想想砸了自己一花瓶的李思晴脑门儿一个劲儿往外冒汗却也突一个奇想道:“我的境地要是越来越糟糕不如……” 谢小婉一把拧到他腿上。他便收回视线疼得直挤眼却眉开眼笑假惺惺地说:“阿婉。 真把我给想死了不是大白天我还当是做梦呢?!” 谢小婉面孔浮过一片红云。说:“你说呢?!你干嘛不遣人去我家是不是结了新欢----我爹爹想见你走。” 狄阿鸟猛地一愣不敢相信地问:“见我?见我干什么?!” 他倒真想问一问丞相的死和谢道临有没有关系但也要多加考虑以免自己把好心送去真要开膛破腹留在那儿。 谢小婉两眸好似一汪春水笑吟吟地嚷:“你说见你干什么?!” 她说着说着再一次把尖尖的指头比划出来。威胁着要掐狄阿鸟佯作不知。一把捞住说:“阿婉的指头真好看好像正艳的玫瑰瓣让我亲一亲。” 谢小婉掐不下去连忙缩手把手指头放到眼睛底下看一看。似乎是琢磨自己的手指是不是真好看。 一辆马车从行馆出来里面亮起一道视线。 到了面前车夫并不绕道反是停下车回头看一眼。 车里地人撩开车帘露出的脸蛋儿圆圆润润眼睛闪着万分古怪的色彩话儿充满着不屑道:“在这儿会小情人呢?!” 狄阿鸟抬起头看一看原来是唐柔。 他为求避免节外生枝。连忙地下马给谢小婉指手让出一条道路。 谢小婉好不容易到路边停步回头盯上马车慢慢离开的方向。探头探脑说:“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充满着妒意是不是你以前的相好?!” 狄阿鸟冷笑说:“一个骚娘们看你比她漂亮不要理她。”他想一下问:“你爹爹前日还在置我于死地。这回让我去。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谢小婉咯咯笑道:“他以前心存幻想以为我姨夫家还会让我表哥娶我。现在没了幻想愁来不及呢还有诡计?!他应该是向你要聘礼吧。他一定想把我卖掉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你没钱。” 狄阿鸟吃了一惊问:“你脑袋里怎么乱冒泡?!” 谢小婉点了点头笑道:“你脑袋才冒泡呢我娘也来了偷偷告诉了我肯定把我嫁给你你说你穷得没有一文他也拿你没办法。” 谢道临到太学摆宝求财遭人诟病定然极为缺钱。 狄阿鸟觉得谢道临确实有求财的可能一边点头应承谢小婉一边琢磨:我还是出上一点钱免得外人笑话。 他让谢小婉在外面等着自己准备进行馆说一声再出来免得谢小婉也跳进去三个女人见面凑一台戏。 在自家住的地方外头有两个碗口粗的杨树飘了一地落叶路勃勃和那一个栗的小女孩都呆在下面。 路勃勃是要按着地面倒立而起将两条腿靠到树干上卡结实而后收了胳膊浑身收缩用腿上、腰上地力气把自己卷到树干上去此时刚刚做了一半浑身僵硬地悬着上身还在慢慢往上收旁边站着那个栗小女孩大老远看到了狄阿鸟“呜呜”呼几声提醒路勃勃几声。 狄阿鸟看到了他俩想起昨天晚上忘了安顿这一个小女孩竟不知她睡去了哪儿怀疑她和路勃勃在一个被窝里睡只等路勃勃落地站好上前拉住一只耳朵逼问:“你昨天晚上没冲人家使坏吧?!” 路勃勃赖笑不止道:“要看怎么使坏摸一摸她下头的毛毛叫不叫使坏?!别地我没有敢阿过睡在我不远的炕上他听到动静肯定踹我。” 狄阿鸟照他头皮扇了一巴掌想说句“你们都还小”想一想自己只有头疼的份儿就不再说下去只是问:“褚怡回来了没有?!” 路勃勃摇一摇头狄阿鸟有点儿懵心说:“这个怎么办?!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咋给她母亲交待呢?!” 他没回行馆给路勃勃说:“你回去给他们说一声我出去找褚怡。” 他一出来见谢小婉正捋着马等自己想说还要去找个叫“褚怡”的丫头片子实在不好说出口干脆还是先见谢道临再去找褚怡就说:“我们快走。回头我还有事儿。”谢小婉在马颊上挠两把骑上来一边走一边说:“记着万万不可答应我爹爹只说自己没有钱记到了没有?!” 谢道临虽然挂着一品官职毕竟与朝廷上头的官员有内外之分没有投住行馆住在一名开茶馆的弟子家里约见狄阿鸟也没有在人家家里唠叨就在茶楼上。 狄阿鸟心里不敢放松来到先将四周看一遍免得有什么意外小命不保。 他觉茶楼虽然有花山弟子却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将两只手从面颊上搓过揉出一个若无其事地面孔眼看门槛在即就在谢小婉的师兄弟、师姐妹的各种眼神中进楼上楼朝有点儿洞黑的屋子迈步一个劲儿琢磨:干脆大方一些半点也不纠缠。 他想到这里进去一眼瞅见坐那儿的谢道临跪下大叫:“岳父大人在上……”他心里想着聘礼想着不纠缠想着褚怡吆喝说:“小婿家里还是有些钱的聘礼要多少开一个价钱吧!” 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美妇眉目和谢小婉相似连忙递眼色责怪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傻?!过来说自己家里有钱?!没钱就没钱硬撑什么?!你看看你身上这一身衣裳那像是有钱人穿的么?!小婉你过来一下。” 谢小婉还没有进门谢道临已经说话了他穿着一身灰袍坐得似危岩经过沉思话沉稳得像是不起波澜的深潭说:“经过我的再三观察你除了色一些还算条好汉今天小婉一个人溜了出去执意让你来就是想把你带过来给她母亲瞧瞧。” 狄阿鸟先是疑惑旋即豁然心道:“怪不得阿婉一个人去找我原来你故意给我的错觉滴水不漏地吓唬我可惜阿婉早向我露了底这个下马威似乎藏着秘密看来你真是缺钱其实只要你愿意把阿婉给我我出得起多少钱都可以。 他想到这儿立刻说:“岳父大人在太学讲学我也去听了眼看您老人家缺钱怎么也要出一份力您看聘礼下三千两少不少?!” 谢小婉地母亲眉头立刻拧成一团疙瘩眼看谢小婉进门别有所指地说:“他这个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准?!不是在骗人么?!一张口三千两有三千两银子还被逼无奈拉杆子。” 谢小婉也一下儿瞪圆了眼睛大叫道:“博格阿巴特你这个养马的贼就算你打家劫舍不过才三俩月能攒多少钱?!一来就骗我爹我娘。我看你也不像一个行骗的还是奉劝你说点儿实在话” 她连忙撒娇说:“爹。你没有钱去跟朝廷要呀。” 谢道临挥了挥手说:“没你说话的份聘银至少五万两我知道你在刊地图地图刊好了背面留一块儿不两块儿广而告之一是人为我花山募捐;二是告诉世人葛洪是一个骗子五石散药性躁热除了暖宫壮阳百害而无一益。这两个条件没有问题吧?” 狄阿鸟怔了一怔失色道:“五万两?!”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6) 听到狄阿鸟的失声一叫谢道临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他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冷笑抬了头连余光也再往下光顾似乎不屑一顾只淡淡道:“你一定给不起吧?!” 狄阿鸟看一看自己的胳膊和腿衡量了自己连人带骨头价值几何无形之中竟然看不真切谢道临的用意了。这难道就是谢小婉说的索聘?!他有点儿不敢肯定不动生色地抽离自己的视线暗想:他难道知道我凑不起五万两银子?!突然张了这么大的口是在漫天要价还是为难我抑或在只是作以试探?!谢道临慢慢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声音很平静:“你该明白拒绝意味着什么有人糟蹋了我的女儿拒绝了我主动提出来的遮羞之举这是在干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清楚我的意思的当然你可能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却还不熟悉我哦也许我应该给你留一点点时间----” 狄阿鸟似乎明白了关系一点儿也不复杂。 若是开出五万两银子没有还价的余地谢道临就是在背水一逼逼自己就范的同时也把他个人放到没有退路的地方自己拒绝是在拒绝平息事端的可能他只能为女儿为自己出手杀了自己一点也没有错他这种恐吓之所以叫恐吓就是要先一步置于死地要是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价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狄阿鸟只是不打算拒绝说:“我没有五万两。”谢道临轻描淡写地说:“你自己想法子嘛实在想不出来我也不多刁难还可以把内廷拨来的一万两银子借你生钱。三个月之内你要还出六万。” 狄阿鸟实在想不出门道情不自禁地问:“还不出来呢?!”谢道临笑了笑。说:“这钱是有名目的到你这儿还要立个名目出入就叫花山正一宫专用款仍是朝廷的钱内廷的钱让你去生钱怎么能还不出来呢?!除非你把它收在自己的腰包里你要是把它收在自己腰包里朝廷只好自己去挖赃款。”谢小婉忍不住冒个头出来。嚷:“朝廷的钱也不是会生蛋地鸡你这是难为人?!” 狄阿鸟扭头看一眼。又隐约明白了什么失声道:“追赃。”谢道临愕了一下说:“没错。追赃。” 狄阿鸟脸上勉强笑了一下自个也知道这个笑有多么难看暗道:“这岳父太不是东西沾不得。说讹钱就讹上了我要是答应下来到时给不出这五万两银子追账追到自己身上凡是和自己来往过的人都要遭殃过后觉得是我吃赃故意咬他们老子的身家根基。一下全动了。” 他用力地呼吸几下真想一口拒婚再扭头就逃然而再一次看向谢小婉却又觉得舍不得。一时目光依依回过头来缓和地嘀咕:“一万银子能做些什么生意呢?!买马?!卖马?!即便三个的时间足够可也没在这么大笔的生意上来往过买卖和谁做呢麻烦噢。难不成要去抢?!抢 自然不用扎太大的本……”谢道临在他的目光中坐着。端着茶杯抚摸擦得“吱吱啦啦”的响声。 圆屋一样的。看起来像瓷器的茶杯上狄阿鸟也一直以为是瓷器花纹一点、一点地消淡最终茶体原形毕露竟然是青红色地硬铜。谢道临嘴角里现出一分笑容没有一分威胁但是手一抬一掸盖儿就飞了出去只听得斜斜的窗口边上正倦着地一只老猫惨叫一声茶盏盖儿击碎骨头嵌进猫脑袋里。 据说是有九条命的强横生物尾巴在空中打了卷落到了地下费力地摊开四肢。 狄阿鸟听到谢小婉大叫一声也浑身一抖分毫也不敢转一转地盯住谢道临的手盯住他手里还剩下的半个杯子好像担心它突然飞过来向杀猫一样抬手打到自己的脑袋里。 昨天晚上他的确空手断了大内侍卫地刀但那名侍卫所佩戴的刀是来自东面大海中倭国所产的刀而且其中下等的劣质刀四尺左右只重二斤几两背阔不及二分许架于手指不倒反弧线提着漂亮使起来轻盈或抽或刮开口颇大被自己钳住猛榷才断了的要让自己在比银子硬的钢铁捏个印简直不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看空中撒下来的碎沫看被掸走的茶盖劈烂的猫脑袋他如坐梦端说什么也不相信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个人。谢小婉仇恨地看着父亲她母亲也转回来重重叹了一气。 狄阿鸟反而感到一阵糊涂要说谢道临率性而为吧似乎理智多了一些要说他是深思熟虑似乎不该当着妻女地面恐吓自己。 什么意思?! 想讹我五万两银子用得着这样吗?! 狄阿鸟心头升起一团怒气却要一味强忍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一个追赃因为若是把赃追个来回自己要被刮得三代赤贫不说还成了树倒猢狲散亲友、弟兄倒走相避这个婚姻的代价也太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岳父需要钱小婿责无旁贷何必要这样吓我?!要不我当岳父把这五万两银子街给我我每年提一层利还上五千两银子行不行?!我知道岳父研制的东西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听说还准备拿大个千里眼看星星编写历法好呀这是大好事我将来不也可以用?!岳父、小婿是一家我挣你钱大家花可是五万两那是把我逼到死路里了细水长流一点好不好?!” 丈母娘听着气顺连忙说:“对。对。”谢道临缓缓摇头说:“这样才是你的生路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要连这点都看不透我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死人。” 狄阿鸟在心里大声痛骂:“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要真是身外之物你还会低三下四不顾形象到处乞讨跑到太学这样地地方招人募捐?!”他想了一想沉重地说:“好吧。不过我要派人和你一起研究你把我刮光了。 我的人都喝西北风让你管一管饭。这个没有问题吧?!”谢道临想了一下说:“把钱送来再说。” 狄阿鸟觉得反正踏到了泥潭里不如主动一点立刻感到一阵儿轻松反过来说:“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十万两不过我把钱送来一半是聘礼一半入伙将来派人去求学你不能隐藏秘密除了成效有了利你要和我平分。历法我也要用还要献给我一筒千里眼……嗯----你再给我几个矿藏师傅我要开矿。” 谢小婉的母亲乐了说:“你有钱吗?!婉儿她父亲把你的底摸了个一清二楚你凭空变来十万两不成?!好了。婉儿让他们爷俩在这儿凑着吆喝吧。”谢道临想了想说:“除矿藏师傅别的我可以答应把十万两银子送过来再说吧?!另外我女儿做妻还是做妾?!这一个问题也不能含糊。 你现在就答复我。” 狄阿鸟连忙说:“要先给我一筒千里眼”谢道临说:“我这里有一付水晶做地。透光不是很好却要比玻璃地结实。待会儿就给你取来那你现在来告诉我我女儿做妻还是做妾?!” 狄阿鸟道:“自然做妻阿婉自然做妻。”谢小婉地母亲连忙问:“你家里的那一个呢?!” 狄阿鸟笑道:“都做妻只要没人到官府去告也没什么事儿要是一定要论个大小我呢选贤不选貌阿婉得孝敬公婆哄得她老人家开心嗯?没有问题吧!”谢小婉地母亲怎么听怎么不顺怒道:“你无耻。你见过一家都是妻的么?!”说完站起来再一次气冲冲地离开。谢小婉也连忙跟过去。谢道临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方说:“妻就妻吧谁让她看上你这个登徒子了呢。签下欠款去准备钱吧三个月为数。” 狄阿鸟也没有试试看看那“千里眼”手持一个铜筒子出来兴冲冲地心说:“这千里眼有钱也买不到十万两银子买一把百战百胜的宝贝吃亏还是赚便宜真说不准。”他看看天很亮街很长终于记得自己被人逼得急一把拍自己头上低声骂道:“十万两呀十万两老子叫一队兵来冲你扔保不准砸你个半身不遂……” 正嘀咕着不妨谢小婉的母亲追上来。 狄阿鸟大吃一惊连忙捂嘴看看她似乎没有听到自己骂人心一虚巴结说:“婶娘还有什么事儿?!”谢小婉母亲左右看看先一步走到前面面对面问:“婉儿告诉我说你和汶儿之间也不清不白的是真的吗?!” 狄阿鸟连连笑道:“我一定负责。”谢小婉地母亲冷笑说:“你想得美!不过她姨娘和汶儿都说你们之间没有过。你这个无赖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眼看人家要出嫁了只要乱说一个字就是毁人家一辈子。” 狄阿鸟有点承受不住笑容僵在脸上问:“她嫁哪儿去?!”谢小婉地母亲再一次生气说:“你管她嫁给谁?!告诉你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陛下收了她做女儿要是你乱说陛下都要刮了你。” 狄阿鸟深长地叹一口气苦笑摇一摇头看到“笨笨”走过去结下扯到身后沿着街道走了从腋窝底下往后瞧心里极不是滋味道:“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拿十万两娶个媳妇国王大婚花得有我多么?!现在还扯出来汶汶要我看定然是这俩杀猫不眨眼的人逼的。” 他没和谢小婉的母亲再说一句谢小婉的母亲只好在后面一个人怒:“恶人还只真得恶人磨怪不得她父亲这样对他不敢跟她父亲摆脸色出了门就变了样。”她说完整整自己略显老气的黑石榴色地绸裙慢慢回去觉谢小婉正在姐妹堆里不好跟她说什么回去见谢道临了。谢道临这儿卧了两个弟子一个是茶馆的少东家另一个则是在外面打理俗事的捧着一本帐目。谢道临并不看他们只是把很多书围绕几桌摊开从头上拿下一个簪笔跟那个捧账本的随口说:“正一阁的书目我就不说了马上要到冬至了把粮食办齐。师傅今天告诉你们俩朝廷上要是开明算科选拔玄理之才看似鼓励明算才智其实哪其实是想挖人呀他们要人就是做官浪费。开支上再加一笔款吧免得有人真的动了心明年跑过来考试。” 那弟子大吃一惊说:“考试?!” 他觉师娘来了连忙和另一个弟子一起站起来鞠躬说:“师娘。”接下来回来跪卧到谢道临面前说:“朝廷求贤?!历来不要明算的人?!”谢道临摇了摇头叹道:“以后不同英雄大会哪里是喊几个好汉过来吃吃酒是要为国家录用人才不拘一格地录用人才。以后要每年一次其中有武科明经科明算科----”谢小婉的母亲说:“你怎么知道?!”谢道临笑了一笑说:“我怎么不知道?!这是我跟秦纲促膝长谈提出来的建议不过秦纲迫不及待要拿英雄大会做幌子试探臣工接下来朝廷要起大浪啦一边有世袭的三公九卿各阀贵族;一边有秦纲地六部文臣行伍出身的武将长月的水深哪?!可惜呀要以我为相我一定能为山上增加预算到时铸造强弩、大铳对付游牧骑兵帝国必可一扫**打出一片大大的疆土!” 那个弟子说:“昨晚丞相遇刺了说不定接下来就要启用恩师。”谢道临摇了摇头说:“他不会用我的。我送他一筒千里镜试探他有什么想法他很震惊起了杀心我立刻把千里镜地镜片震碎告诉他说:千里镜还不成功镜片易碎他竟然非常高兴。” 两个弟子都有点傻眼问:“恩师这是为何?!”谢道临冷笑道:“很简单呀吴王请到一位铸剑师三年铸剑铸成了剑中的王者吴王却没有予他厚利回头把剑师杀了。这是为什么?!” 拥有茶楼的弟子说:“是怕天下有第二人得到第二把王者之剑。”谢道临点了点头叹道:“第一个制造千里镜的是一个工匠他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千里镜给一个读书人看却不提防那一个读书人杀了他视为密术挟以求富贵辗转北上竟成一部游牧人奉为神明的国师没有几年又一个读书人被人掳进大漠他听人说国师有一双鹰眼就和一个小酋合伙偷走鹰眼再后来酋长称了汗读书人成了国师为了儿孙为了战争才想去仿制几筒偶然回一次故土有求于我才送来一筒。嗨!而今这个世上除了我手上地几筒拥有此镜地人不过十个倒也可悲?!所以我们不但要取得国王的支持还要多一个心眼小心防备。”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7) 费青妲虽然与辖督衙门上人一直来往却一点儿也不轻松。丞相遇刺不是件小事往来宾上头盘问亦难免不被人指斥而她手底一班人马三教九流自己也不是人人都摸过底自然有很大的嫌疑和干系。自昨晚起包括她在内差点要过一道酷刑那是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才走完一个大致的过场。 她半晌午出的辖督衙门回到酥红楼时日已晌午。 她母亲出面打点的也是耗了一夜哈欠连连。母女见面相互之间已经达成某种共识。她这就抱着裾群处来迫不及待地要回妆衣阁收拾残妆。 酥红楼乃狎客弄伶的风月场座落在瓜皮街中心是她家从商的第一个产业。 她家经营起这个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当时施政的秦台别的办法没有却以清廉简朴自诩为应付开支一边拼命收税一边找一些贪墨官员下手每每看到个别和自己没有来往的官宦、贵族生活舒坦就要查他们翻找出一大笔的账款逼你老老实实地交家底。吴班的父亲吴方闵作为当时的言官动不动上言国弊情绪激烈秦台虽表面上虚怀若谷其实一样也没有接受过。 吴方闵对秦台失望透顶他在长月只有一个儿子不声不响带上儿子外逃。他原本要去找秦纷或者投秦纲的眼看山河昭遥沿途匪患深重就没有去偷偷回老家带上家眷躲到山林里。 秦台对他这个言官很好视为心腹。这般脱官出逃造成满朝震撼秦台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毕竟不是国王这个人你对他再好没有用人家的心还在国王那儿于是勃然大怒去找吴方闵的至交好友费灵运去到费家一看宅院。又高又大为了出气。回头就划了一个贪污案。 当时费青妲的长兄在西仓作战年纪轻轻马革裹了个尸体回来伯父在河东撵国王中途遇到夏侯武律兵败后不知所终。而朝廷抓她父亲追赃祖父在一气之下撒手归西母女二人是终日以泪洗面抱头痛哭。 为走出困境她母亲都曾准备把她送给一位当权大臣做小妾。 关键时还是家里养着的老师爷深谙官场道理告诉说还是把朝廷栽的赃认下来吧朝廷追赃总要见到钱要是追不到钱再怎么求人那也白搭。何况老爷被抓账目摊在他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家脸前把烧红地烙铁一伸要说什么是什么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咱在外面根本不清楚走一些不该走的门路反而要坏事。 要不是这个师爷指点破财消灾了事她现在已成了某一位老头家里的第十一只花鸽子。 事情过后眼看是要三代赤贫。她和母亲一起去跪被牵扯到的几位亲朋。答应被讹走的钱财算自家借来的。 人心里都有着数酷刑追赃。你咬谁不咬谁都是一样咬出人名、数量尚能把赃款看着摊出来要是不咬朝廷自己挖那就要家家赤贫。 他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母女见大伙都很理智趁机玩了一手回马枪摊出来两个选择:一是自家认这个钱老爷在仕途上不会再有展想干点小生意糊口你们要是能借点钱周转将来有钱了把朝廷追你们的款还上;二是自家不认这个钱因为这毕竟是朝廷逼的我们家老爷也没有一点儿办法现在我们家吃喝都成问题认了也还不起你们更不要说翻身你们给我们说清楚以后不找我们的麻烦。 家里叔叔、大爷地都是一门子只是这是在变相求生活凑上一凑追借了他们一笔钱。 她父亲身上还落下了伤却是一个老实人真准备重新家把亲戚们的烂账还清捧着钱不知道干些什么生意好只是督促她母亲免得让借钱地亲戚寒心。 她母亲上跑下跑不知道哪一行哪一业可以赚钱偶尔遇到了一个曾到家中卖些胭脂水粉珠宝绫罗的老鸨。老鸨安慰说:“夫人你万万不要急。咱家怎么说也是官宦贵族虽然没了钱还有势在呀。我住的瓜皮街那儿有一家歌舞馆开不下去您老改日跟小的一起去过去看看觉得合适找找人让衙门里头憋一憋它逼得他只要咱出钱就肯买!” 她母亲自觉光是凭善长女工的自己也可以调教些懂规矩、知歌舞音律的丫头没有迟疑用手上地那笔钱把歌舞馆买下。 那一家歌舞馆就是长月上流人士近来越熟悉的风骚地酥红翡翠万花楼。 她母亲的钱投的还真准。 酥红楼挣钱是小可招讨些个可人儿填充当权者后院推动起来就大了。柜上的生意很快变成一些个权贵的后花园权贵们往往私下入股。母、女走这个路线让更多人看到比实际盈利丰厚的利润一霎间红红火火就是个风光无限。 然而她们给人开出来的回报上太厚表面上虽然风光无限实际上往往拆东墙补西墙内中情况不可得知直到秦台出走各官各属、王公大臣不知祸福一个劲儿中饱私囊却又拼命藏掖这才真正好转。 当时物价飞涨相互间抢粮相殴。 清水衙门里的一些科班苦于生活的差役和属僚有甚者能扛上官衙里办公地大案抓两把笔墨纸张出来抵卖换粮鲸吞者更是看也不看多少作个价把库房里的东西调出来一部分一股脑地塞给她们。 因为侵吞的数目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她们才得了一个大大的便宜大大捞了一笔改了局面。 然而此后柜上虽有充足的资本却没普通商家地投资渠道。 母女凭借打理一两家茶楼歌舞馆将方方面面的分成支付下去。支付得一时支付不了一世仍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尝到了侵吞国家财产的甜头就把自家的收入来源放在为不法分子“洗钱”上至今仍通过一些权贵把朝廷地财产拆卖转移 变成私有再分赃靠行贿受贿包揽分摊衙门里的工程、采办。 费青妲倒也懂得声名给自己带来地便利在侵吞朝廷财产上从不抛投露面。今儿花钱施粥明儿邀请士人吟诗作对。后儿站出来为前线将士募捐长月城有不少地达官显贵平民士子了疯地追捧她。 两年前她还是一个不知道愁的富家少女而今却游刃于各种场合。被磨练得心黑手辣走在风口浪尖上自然知道一些诀窍更在琴棋书画上包装自己害怕自己地书画、琴艺过不关不足以应付真正的雅士文人收罗了好几个“枪手”。 那些个枪手多是一些破落的读书人都是男的。 男、女作画弹琴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不注意。可是要露馅地。她因而看中了褚怡的才华准备哄过来做替身。 昨晚她就是把褚怡打扮成一个琴童跟着进屏风替她操琴。 褚怡心里也明白。眼看她对自己好得不得了还扔着一些厚利也不好说什么。她站在外头四下打量着乐场看着旗鼓牌只想一夜没有回家。家里担不担心。有些忐忑见费青妲出来往楼梯上爬。连忙叫着“姐姐”追过去明言要走。 费青妲没有肯。她心里有一个数今个儿有了这样地事那些个仰慕自己的少年公子们肯定要登门只是好言安慰说已经派人给狄阿鸟递过了话嚷道:“姐姐忙乎你一晚要是这么放你走了成什么话?!我已经要人给你准备些吃的那秋葡萄呀有钱也买不来。” 她哄过褚怡上到妆衣阁对镜坐下浑身像是被抽了筋一样而跟在她后面的乖巧丫头直奔窗户去了翠袖一舒推开洞天使阁楼中猛然一亮。 镜中两道弯弯的细眉变得清晰只是昨个晚上作的妆早已一夜凋零剩下些个残红敝柳她慢慢地个儿看着心情糟得透顶不知怎么脑海里浮现出结结巴巴地吴班想一想自己就是一匹马也有喘气儿地时候偏偏自己还要挂上微笑明目多睐以匹配仙子之名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在妆台胡乱一揉把瓶瓶盒盒打了个满地。 身后赶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妆妇弯腰来拣轻声道:“小姐。小姐。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次来看你的那个小女孩送的就这么一些要是糟践了就没有了。 费青妲冷酷地往后坐了一坐说:“你放心吧她还会来的再来呀我就想办法说服张镜把她留咱们这儿。她喜欢吃喜欢喝又没有钱怕是巴不得留下来。” 正说着外头响了一声叫了一声“小姐”得到费青妲的同意后进来正是昨晚上狄阿鸟碰到的那一个半老徐娘认识的都知道她夫家姓高外头叫她高老板下头的奴婢和走卒都喊她高夫人。 她欠了欠身小声说:“辖督衙门的陈公子携了礼品追来为小姐赔罪小姐现在还在事头上呆会儿还是要见上一见。” 费青妲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啦。” 高夫人慢慢接近过来小声说:“他还想在这儿和人比武……我看是想露一露脸。” 费青妲说:“你看呢?就怕出事有死伤你也知道我这儿就是没有个能镇得住地人要是事情没法收场不好向他们家的长辈们交待。” 高夫人说:“他手下有一个倭国来的武士要和人比武下人死伤咱们不管。” 费青妲想了想说:“那好吧。” 高夫人犹豫了一会儿把昨晚的事讲给她。 费青妲笑了一笑说:“和下头打一架不算什么他性子起来真能杀人你也是怎么把他的人打去刷奴隶呢?算啦我见了狄阿鸟自会同他说这事儿。” 高夫人连忙说:“当时人手不是不够嘛我只当是个奴。”她变得慢吞吞地说:“还有小姐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儿这个博格阿巴特不是等闲之辈我们还是不去沾他的好离得越远越好。” 费青妲说:“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大了干这一行没有个武夫不行你看你招的那些个人鸡鸣狗盗哪里能担担子。”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8) 费青妲到轩敞的歌舞堂上见那一位陈公子说话间66续续来了好几个公子哥儿个个儿带着兵器虽然锦袍玉带爽爽朗朗却改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来到树下一块牌子上头写着五个大字“玄霸讲武堂”。 话一说起来费青妲听出味道来了原来是两拨讲武堂的人斗气要在这儿摆摆道其中陈公子陈敬业打算用一个倭族部曲会一会对方煞煞对方的气焰。她不由担心起来本以为他们先把场子定下来几天后再赶过来到时大可借故推诿高高在上地说:“小女虚长两岁那是万万不允许你们闹出事要是比武都得答应我点到为止。”却不料双方早已订了日子前天已经干过一仗当时是在一家酒楼其中一个少年举着几十斤重的大刀疯了一场斗得人怕说什么也不许他们再去这次碰面地址只是要挪一挪。 大伙答应下来。 高老板高夫人已借机出来接茬透露出索要钱财的话意他们也不好厚着脸皮装没听见反正去酒楼也要包场凑了一半的钱交到柜上。 他们交了钱心里放得宽立刻在里面般乐鼓旗排摆开场子等待对方的到来有的少年好动不知轻重就把剑往木头地板上插去。 高老板忙上忙下简直焦头烂额。 褚怡在一旁忍不住仗义执言竟惹毛了他们换来几声骂气得泪汪汪的。 费青妲要仰赖陈公子给自己说话倒不计较看了些茶请陈公子到一旁坐。说一说自家的事儿。 陈敬业正是陈元龙的第四个儿子修身猿臂面容俊朗。 他对费青妲有着一种近似痴狂的迷恋两眼盯着就不丢虽然隔着面纱还是炙热得让人难受简直失态之极让人有种色迷迷的嫌疑。正是这一缘故费青妲有点儿不太待见他高夫人也才认为他要在这儿跟人比武。不过是在费青妲跟前显摆、显摆。他此刻唯唯诺诺说:“姐姐的事儿算不得什么。您尽管放心我爹他提前跟我说了这个事儿经过上面批示是要由专人来查肯定是委任我爹地副将。到时我为你说话他不敢不买账!” 费青妲也知道陈公子已经成年在老子面前撂不响但放在副将、司马面前却是有着一定面子两感激一番正要借“想休息一会儿”脱身出来另一拨人也6续往这儿赶。过了一会儿竟来了五、六十个。 其中有位少年粉头粉脑模样十三、四人细瘦一条。脸上长着没有化开的细碎浅麻点儿一来到就带着几个娘娘腔冲到她跟前意气风地问:“你是不是费姑娘?!听说你人漂亮歌也唱得好琴棋书画。比得过州郡保举的秀才(没有科考前。地方大员推荐的英才)那好。我今天带我的姐姐跟你比一比你敢么?!” 费青妲看向陈敬业陈敬业也有点茫然竟觉凭借自己的广阔交游竟不认得连忙叱喝道:“哪有像你这样无礼的小孩子?!快快给仙子赔罪” 少年背负着手抬着两条细腿大嚷:“要你管我又不是你们一派的我是为刘大麻子的宝贝儿子捧场的要是不敢比我以后就看扁你们。” 她说完哼着小曲横行无忌扫过全场带上来一位少女大声道:“我四哥去看他姥爷去了我代我四哥来捧场要你们先比琴曲再比武哪一个不愿意跳出来让我瞧瞧告诉你们今天我是特意来物色人才地那一个小孩你过来----” 场中的人都还来不及骂他见他朝褚怡勾一勾手指头大叫:“你去。替我叫一叫博格阿巴特小爷今天要选出一个少年英雄和他打一架。” 褚怡以为她知道自己认得狄阿鸟大大愕然却笑一笑说:“你这小孩真可笑让博格阿巴特来他就来----?!” 椅子上坐着地少女扯一扯那少年。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摔一摔过大的袖子大声说:“其实我认得他。” 满堂的人哈哈大笑倒觉得他可笑也就修了口德没有羞辱他可是少年的一张脸儿还是涨了个通红大声地叫嚷:“笑。笑。笑什么呀?!好笑吗你们就在这儿看谁笑到最后吧。”里外又是一场笑。 刘季方左右一看跳起脚来大声吆喝:“笑什么笑?!小公子人最好。” 他举起手来大肆奉承:“千万不要惹小公子生气都跟我一起喊小公子人最好。小公子人最好。” 费青妲觉得这少年像一张白纸不通人情世故而为之呐喊的刘季方冲淡之举更显得万分可笑不由释怀笑道:“恕小女子冒犯敢问令尊名讳是……?!” 少年望天抬头念叨说:“我爹爹。我爹爹。我爹爹。我姐姐的爹爹叫陈元龙。” 陈敬业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冷笑:“撒谎也不看人?!陈元龙若是你爹我岂不是不认得你这个兄弟。”少年前言不照后语抵口否认针锋相对地说:“我什么时候说陈元龙是我爹了?!我没有说姐姐你看他就是陈元龙地儿子。” 坐在他身边的少女站起来鞠了一躬说:“公子见谅万万不要和舍弟计较他不过是一些小孩儿心切不愿意报父讳说不定一嚷起来还能说自己的父亲是国王陛下呢。大伙儿当他不懂事把他当成自家弟弟好了----” 少年哼哼几个歌音悠闲自得冲陈敬业道:“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如那一个博格阿巴特顺眼那家伙虽然是草莽却很知道理要是我。我姐姐冒认他的爹他肯定不和我计较心里反而大大高兴。” 说了不过几句话他已两次提到博格阿巴特众人就是再傻也觉得她和那一个博格阿巴特有渊源。 陈敬业常听父亲提到今儿又经一个小孩比较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冷冷哼了哼。一旁进退两难的费青妲只想早点送走这些瘟神即便不能早早送走。也需要他们把这股劲儿折腾下去看一看歌舞。眼看天色不早席也列了酒也准备上了就说:“今天到这儿来我怎么说也是东道主各位还是赶快入席吧。” 刘季方早早抢了一席。却是等着要那少年入座大伙也纷纷入席刚刚开席几个气喘吁吁的汉子赶了过来看年岁和称呼都是讲武堂里的教官。费青妲只看了一下儿立刻放了心暗道:“既然他们赶过来那就不会三言两语闹个兴起。打起群架两拨人到处乱砸……” 她既然放了心就想再一次告一声歉早早退却。 那少年却记得自己的要求大声说:“先比琴曲。快。快。小德子。把我的琴取过来我就要看看她姓费地姑娘有什么本事连我地哥哥们也说她的好话。” 一个有了年岁的娘娘腔连忙躬着身儿到费青妲的面前小声道:”小姐还是答应我们家公子一回不然他万万不会罢休。他不愿干休。小姐也不好看----” 费青妲刚才从陈敬业那儿得知刘季方的来路不由为刘季方地体贴照料生疑。觉得这一位少年极有来头本想拒绝冷冷地回几句话却还是算了只礼貌性地推辞:“先生有所不知我遇着些烂事儿乏透了再说我都是借些儿琴棋抒情寄意生性不喜较真更不会借来讨好谁还请见谅。” 这“娘娘腔”想想也是却还是说:“还请小姐特例献艺不然……”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年龄尚轻的“娘娘腔”低着头从外面捧来一把琴琴袋五色锦绣不乏明黄色的线。少年看琴都送来了大大声儿诽谤说:“你不敢了心虚了?!要是怕了那就回去躲起来去呀。” 陈敬业大怒说:“比就比输了你给我滚回去。” 他那边的人说话这边地人也跟着说话。为表现出没有对费青妲有什么不敬干脆把矛头直接对准陈敬业有的说他脸长得不好看有地要再看看他那张脸有地说他前日比武吓跑了。 费青妲眼看陈敬业出来为自己架茬再不好推托想一个养在官宦家的女子年龄亦不大未必有什么别致地琴功只好说:“那好吧。褚儿。去把我的焦尾琴取过来我今日就献一献丑。” 她说要褚怡取琴不过是通知褚怡两个人这就一前一后走去乐场上空开出的小阁子里半路上给一个服侍左右地歌姬说了句话过来带那一个女子上对面的小阁子。那个女子没有直接去客客气气地往费青妲那儿去了等费青妲站到上面她就在下面鞠躬说:“蒲柳时常仰慕姐姐今日献一曲《有所思》敬请指教一二。”说完才回头随着歌姬厌厌往对面儿走。 场下不少的人本来因为那少年的缘故看着她不顺见她竟然注意这些个细节就像是男人中的君子惺惺相惜都大为改观。 这么一说费青妲心里却咯噔一声知道对方透来的那份儿自信和修养只有高手才有有点儿担心地看向褚怡。 褚怡没什么顾虑小声说:“高山流水。” 费青妲愣了一愣倒觉得是个好主意不弹同一曲过后对对方的琴艺大加赞赏说不定能让对方当众折服点了点头轻轻道:“那不才就献上一高山流水借以奉送诸位少年英雄惺惺相惜。” 褚怡微笑着先行捧琴进去。 她倒不是拐了道弯儿只是出于自己的心境。 试想一介女子什么时候能与同性彬彬切磋《高山流水》正是应了意境表现出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豁达。 琴与心通一个善弹之人弹什么曲儿往往是抒心中所想这其中心声、乐声交于一起方是一种人格的展示譬如那狄阿鸟按乐理而论琴声实不登大雅之堂就像有地男人写字就喜欢大大歪歪顶着格儿一样听过的人都会留下特别的印象说他豁达好斗透着一种古拙…… 而这一时刻那一女子要弹倾慕之曲《有所思》也不会没有一些感情寄托。 两个人有主有客自然是主让客先。 那女子就在阁中操起琴琴声絮絮娓娓婉转缠绵听得让人如痴如醉跌坐**两眼饱泪。 费青妲从来没有想过哪一个人能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造诣在对面儿惊得呆。 她眼看琴声渐渐渺去该自己这儿了不由着急连忙问褚怡:“怎么样?!能不能旗鼓相当?!” 褚怡点了点头调一调弦正要试一个下人不动声色上来到了跟前小声说:“小姐。博格阿巴特来了。已经快到大厅了说是要找……” 他抬了抬下颌点示褚怡。 褚怡面露喜色费青妲却有点儿惊慌连忙说:“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上来你就说我弹完琴就下去……”说到这儿她迟疑了因为自己弹琴碍不得褚怡什么若是褚怡不出去见他……是不是?!她敏感想多了只好征求褚怡的意见:“是不是告诉他你已经回去了。” 褚怡摇一摇头着急地说:“要是那样他一定跑去告诉我母亲。” 费青妲想了想回头说:“那样吧。你去告诉他褚怡在我这儿正在睡觉等我弹完琴带他过去。” 下人点了点头扭头往外走。 褚怡从阁上地竹帘往下看看着看着觉狄阿鸟一头是汗地迈进来一到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喊:“褚怡。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是一夜没有睡上觉褚怡费青妲费……”当即心里一乐要求说:“我们也弹《有所思》吧。” 费青妲大大吃惊连声说:“这怎么成刚刚那女的琴艺如此境界弹同一高下立判。” 褚怡微笑说:“论指头我不比她可要是就曲韵而言未必输于她。” 费青妲急急摇头道:“你胡闹刚刚说了高山流水!” 褚怡撇了撇嘴只好调了琴儿试音慢慢拈了起来透透彻彻地送出声弹了一会儿倒不知道狄阿鸟在下头怎么样无端端走神竟曲调一变不知不觉拨了《有所思》的调调比刚刚那女要慢要松散却没有她的细腻时而铮铮朗朗好像百花竞妍时而叮叮咚咚好似鱼出水面时而透着一股忧伤好似孤雁哀鸣落日滚圆…… 费青妲很快听了出来觉下面乱哄哄的头都炸了恨不得掐过褚怡地脖子连忙碰一碰她不碰倒好碰了之后褚怡恍然手忙脚乱地换曲把一曲《高山流水》糟蹋了半截旋即才恢复过来好像看到狄阿鸟和李思广并肩驰骋战场地场面霎那一刻感情放肆到极点根本没有山水之徜徉。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9) 一切都是错觉都是给费青妲的错觉尽管她十分肯定褚怡已经落了下风尽管她恨不得把褚怡拉出去用鞭子敲一阵儿可下面儿乱哄哄的势头儿还是不是为琴声而起。事实上坐下列位公子哥儿没几个人能通晓音律正所谓听好不听话。他们倘若被琴声感染当真听出来什么叫好倘若不被琴声感染却不敢肯定曲儿是不是高明并没有自信去评判这会儿俯俯仰仰拍拍打打只是因为冷不丁地进来一人。 此人从刚刚长起来扎不住的头浑身扎了好几处白色棉布上来讲不能不说是贼头贼脑一路闯到厅堂吆喝迈进来才刹住喊声不能不叫鲁和“最不得了的是那名老找事的小少年眼睛一亮向他招手小声叫了一声:“博格阿巴特”使对方----玄霸讲武堂中的一名教官惊起上前去执弟子礼。 这名教官姓袁名泰。他在陇上作战曾和狄阿鸟打过赌输得心服口服过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唯狄阿鸟马是瞻后来力主狄阿鸟代夏景棠做主将有狄阿鸟党羽的嫌疑至手下的兵卒在战场上消耗殆尽一经整编被人揪了小辫子卸了职经由同僚引荐来长月进讲武堂做上一名教官。 大伙不知道其中内情只知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尚一边教学一边研习兵法见他拿出这样一副架势安能不惊。 狄阿鸟也为见到袁泰意外他从外面进来时外面就已拥塞车马和随从本不该大吵大叫。 可内心实在焦急尤其知道十万两银子还在腰后面催着只想着找到褚怡拎了走进来见到酒宴才止声一见袁泰大为高兴倒是不得不收住焦虑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笑道:“想不到在这儿碰到老袁。近来可好?!” 袁泰连连点头回过身儿。按手要嚷给大伙知道忽一想怕些个手高眼低的贵家子弟不给人面子弄得狄阿鸟不好看只好作罢带了狄阿鸟去自己那一席。连连说:“末将总希望有机会侍奉将军习得一二兵法还没有机会今日真是巧……” 上面的那个老找事的少年挥舞了一阵胳膊狄阿鸟一眼认出来是秦禾假装没有看到随袁泰坐下。秦禾见狄阿鸟跟一个大个儿的汉子走了大为恼火大声跟身旁乔装打扮过的“娘娘腔”一指道:“让他来我这儿?!” “娘娘腔”不肯去招一个陌生地男人。生这个事儿辛辛苦苦劝着及楼上奏罢得少女回到身边那少年、少女就说个不休不时朝狄阿鸟瞅。 狄阿鸟跟袁泰说着话儿。偷偷看过去一见了那少女的身形虽见不着脸却认得是朱汶汶无疑且万万不可能失眼不由怔了一怔。 他看了一会儿。见朱汶汶不理不睬。似有遮遮掩掩的嫌疑也没有再作鲁莽。只是在袁泰的把盏下连连饮酒。 喝了几杯楼上琴声停歇费青妲有点儿作色带着褚怡下来。 场下没谁顾得听得进琴陈敬业这一边的人只觉得费仙子是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不由分说叫好。对面的人唯秦禾是从支吾等待盯上几个领头的少年。秦禾倒也不是跟谁过不去只是想为刘季方撑撑腰让朱汶汶表现表现斗一个心里乐刚刚马马虎虎挂了几耳朵也随口大叫:“好。好。两位姐姐都弹得很好各有千秋----” 他这么一说他们那一派少年都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费仙子果然明不虚传!” 费青妲立刻转喜嗔道:“蒙各位抬爱!” 她见对面比拼的少女起身眼角也有着微笑只道她要谦让连忙说:“妹妹承让了。”于此同时对面的少女也轻轻颌似拜非拜地说:“姐姐承让了。” 人人都知道两方争斗一句“承让”就是表示自己赢了静下来要听一听她们说些什么个惺惺相惜地好话儿不料听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承让了”都呆了一呆。 费青妲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妄自居上。她心中不快回头瞪了褚怡一眼。褚怡只是怕狄阿鸟冲自己火有点儿不安。她也没有说什么送了大伙几缕阳光般地微笑拖着裙儿带褚怡径直去狄阿鸟那儿弯腰写了一杯酒轻声哂道:“你也不打一个招呼?!”她把酒壶放下笑着跟袁泰说:“他与我相交得早且让他吃尽罚酒我再来敬将军” 狄阿鸟见到褚怡这一刻放了心连忙饮尽杯中之物笑道:“这不是褚怡的母亲找她找得急怪我任她乱跑!” 褚怡不知此话是假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 费青妲敬了袁泰一杯说:“我想向将军讨一个情在我旁边加一席方便与他说一点儿事。” 她真有事说给狄阿鸟袁泰却不明就里加之自己本就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眼睛忽而变亮连忙看了狄阿鸟几看认为名花有主要落狄阿鸟家一味点头让随了她去。费青妲吩咐人加席带狄阿鸟朝上头走。 她表现并不暧昧很是得体似乎是在敬重地对待一位值得尊敬的客人然而身后还是追着一道、一道急于杀人的眼神。 陈敬业不必说尚有别的少年目光复杂至于秦禾则两只眼睛睁了个圆不敢相信地追着看。 狄阿鸟无意中扫过秦禾那一席只见朱汶汶提着一双著雷打不动地坐着极想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忽记起谢小婉地母亲说过的话想一想各种复杂的关系强忍住没有吭一声。他很快进了席坐在费青妲下。 费青妲并不与他介绍客人只是越了席。窃窃私语小声说些话儿无非是:“帮我看着点儿他们别比武、比武的闹出死伤!” 他们以前就认识交头接耳都不过是些很平常的事儿。 然而在外人眼里却不止那么一点儿亲密。 陈敬业正留意着他们地一举一动聚精会神刘季方突然揭开双方的正题。提着一杯酒站起来。大声说:“自古什么来着?!” 他看一看身边的伙伴在提醒之下大叫:“自古英雄不在看谁拽你们玄霸讲武堂到底有何能耐?!非要和我们关山讲武堂过不去说我们过雁拔毛裤裆下常湿。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些同窗也是手痒得很咱们就把这恩怨在这儿了结看看哪一家靠边站。”他引了二指随着晃动的身形搅动凶神恶煞地顾盼左右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关山讲武堂和你们不大一样那是跟着万岁爷打仗打出来的就说我吧。两年前我就立地有战功你们谁有?!”他用手指着另一个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目中无人地大吼:“你们看一看我这一位兄弟?!从军已经三年半万岁爷特意嘱咐将军。说挑一些好样的去学一学兵法” 对面也站起来一位少年大声道:“武字一说无第二本事不是显摆的废话不提说吧。怎么个了结法?!” 狄阿鸟刚接受过费青妲的拜托。捧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说:“各位都是少年英雄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吧可我有点儿不明白这讲武堂高下一说到底是怎么一个论法?!难道现在地讲武堂跟那些个卖武的拳师一样你来我往用拳头分高下?!不是吧讲武堂主要是讲兵法授一些战事岂以拳头决高下?!” 刘季方一派地都是秦纲的嫡系出身参差谈文论书的水平不高就怕和对方来文的。里头立刻爬起来一个反驳道:“兄弟此言差矣?!讲武堂也不是光卖嘴子地地方总也要些真刀真枪有个马战、步战吧十八般武艺那可不只是说道、说道。” 狄阿鸟讶然笑道:“那也不能拼个鼻青脸肿吧?!要有个过得了关地题目吧?!不如让在下来提议一二以成全各位切磋心切?!” 陈敬业那边儿暗中收罗好几个高手就等着灭一灭对方地骄气也不愿意放空一回。 陈敬业本想自己站起来责辱这一个看起来像情敌地家伙却又怕费青妲看不起低声给身旁的同伴说了两句。 那同伴起身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成全我们?!” 袁泰是他们那边的教官立刻起身黑着脸道:“住口。疆场上真刀真枪不假为将者岂能逞凶斗狠有个比较的题目大大妥当。”教官们虽然乐意分出高下却不希望看到两帮人大打出手纷纷起身赞同。 狄阿鸟微笑道:“我有什么资格?!且不说这两旁的教官是些枪林箭雨里闯出来的将校吧?!我向他们来提议他们觉得合适再让你们下场论一论高下也不迟呀是不是?!难道还有什么不公平的么?!” 费青妲立刻为之捧场曼妙鼓掌道:“这一个法儿倒是未曾听闻试一试何妨?!” 陈敬业怎么看都觉着两人之间有猫腻“霍”地站起来却又忍了住只是说:“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剔 秦禾听他话儿和声细气奴态十足竟在对面儿把话儿重复嗲声嗲气道:“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地都听你的。” 她一提嗓门说:“你要听你听去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不听。” 刘季方立刻附和大声道:“小公子说不听我们就不听。” 狄阿鸟恨不得一脚把不知轻重的秦禾踢走。 想当年他和范镇东一决高下何曾想要人性命?!结果如何?!硬收不住手。放到今日斗起来两帮人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旦有人受了伤那是轻则双方结仇重则殃及费青妲。 他猛地转过脸大声道:“你给我住嘴?!” 他认得刘季方说:“刘公子。你怎么事事听她的呢?!好好地看一看她?你们看细胳膊细腿儿薄薄两片嘴唇动不动挂油瓶站一旁叫喊几句都红上两只眼睛眼泪都要流下来别说什么兵法见点血。那肯定腿一翘倒地假死?!你要是为了哄她玩。就让她做主爷还真看不起你……有点低三下四了!” 刘季方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要喊两句。 狄阿鸟不等他开口就着话头继续说:“人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地是什么?!为将者。不能让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我知道你为了哄她谦让她可你得想一想倘若有一天你带兵十万出塞作战为了哄她一个置十万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吗?!这是为将者之一大忌也。所以近数百年天下只要一勤王。就准打败仗帝王一临战场战场就要吃紧为何?!就是这些将领们媚态十足前怕狼后怕虎。害怕一不小心皇帝老儿要秋后算账结果丧失做人的本色一味被敌人调动!” 刘季方顿时矮了一头。 狄阿鸟不动声色笑道:“什么叫能臣什么叫忠臣。什么叫佞臣?!佞臣。奸臣未必都是叛主求荣之辈。还有一种就是一味地取悦主子你喊两句让她高兴、高兴就行啦要是真听她地那就不要怪兄弟我小看你!” 刘季方扭头看看秦禾不声不响地坐下半天没有音儿。 秦禾眼泪都要掉下来大叫道:“你我就不听你的。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听别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为了和那个费姐姐眉来眼去于是就目中无人你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你。怪不得人家说你薄情要另找如意郎君。” 她吆喝得语无伦次就像是为陈敬业提醒陈敬业立刻盯了过去阿鸟也立刻明白过来。 狄阿鸟知道秦禾是说自己装作看不见她和朱汶汶故意和自己唱反调真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心道:“当着这么多人地面我和汶汶除了装不认识还能怎样?!”他说:“不要乱说有什么话过后私下里讲。” 朱汶汶同意扯了扯秦禾说:“这位公子说地是。” 狄阿鸟没想到她装得比自己还像隐隐让自己听着不顺耳也只是若无其事地问:“大伙觉得怎么样?!” 陈敬业看看都不再吭声为秦禾帮腔说:“刚才你说那位公子‘别说什么兵法见点血那肯定腿一翘倒地假死“起码也要露两手我这位有位刀术名家想向你讨教一二不知你敢不敢应战?!” 狄阿鸟有点下不了台尤其是近来接二连三碰到高手不知所谓的“刀术名家”都有哪些底细笑道:“我?!向来不喜欢和人争强斗狠还是算了吧?!”他慢慢坐下来。费青妲在一旁激将:“应战吧。不过是一个倭国来地扶桑武士那些个倭国人个头矮小只有两条罗圈腿。” 狄阿鸟没有见过倭国人只是很清醒。 他知道但凡要和人比武跳上叫阵儿的都不是什么软柿子最起码也是这一群人中的佼佼者只是卖软小声说:“我身上有伤?!” 陈敬业讥讽道:“怎么?!不敢了?!” 刚刚狄阿鸟话太大在场的人还是被他得罪光了大伙也乐看陈敬业无辛匕挑衅。 狄阿鸟不肯下场陈敬业朗朗从容倒像给费青妲找难看。 费青妲知道这陈敬业是看自己跟狄阿鸟有说有笑争风吃醋恨了个要死却不好拂他只好冲狄阿鸟嚷:“你也是没轻没重的惹得我们陈公子不高兴。” 陈敬业没有听出话中味道反而大大高兴。 狄阿鸟真想趁这个引儿和他下场印证一番可刚刚从费青妲这儿摸了他地底知道他是陈元龙的四儿子不好让他难堪只是说:“此非我所长。” 秦禾是一个不定向地火药罐幸灾乐祸:“胆小鬼终于知道害怕了吧?!” 场内也只有袁泰一个想为狄阿鸟找颜面起身说:“敬业适可而止。切不要让我们讲武堂不好看。” 陈敬业一点儿也不买账冷笑道:“袁教官。我们两拨人出来找场子他有什么资格跳出来说三道四?!区区一个武士就吓破了他的胆这样的人也配在这儿丢人现眼?!” 狄阿鸟一味吞苦水却厚着脸皮吹牛道:“我身上有伤要是没有伤修说一个武士。十个又有何妨。咱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素来不喜欢恃勇斗狠。也不是跟谁过不去你要是因为怕了对方就逮了我出气我也不在乎。” 陈敬业不是傻子知道他想往对面转移冷笑道:“那你现在就给我滚!” 狄阿鸟连忙给费青妲小声说:“这个忙。我帮不上了。” 他爬起来跟褚怡一示意准备借机逃走回家去愁自家的十万两雪花银子袁泰生了气大声道:“陈敬业。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人家不跟咱一般见识。”袁泰连忙出席在场中拦住狄阿鸟赔笑说:“他还是一个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袁泰这一说。把陈敬业给得罪了。 陈敬业怒声道:“姓袁地我敬你叫你一声先生不敬你你什么东西。你今儿少舔人家地屁眼?!” 袁泰一阵火起把粗话都嚷了出来说:“陈敬业你有个好爹可做人一样要跟人留几分情面。什么刀术名家。老子今儿不把他的蛋丸子挤出来。”说着就解了自己的大氅往地下一扔。 狄阿鸟本来是事主。这会儿反要来拉他拉也拉不住是拉回来两步往上蹦三步。对面的人乐看玄霸讲武堂的人自己闹内讧纷纷道好嚷了起来:“好样的!袁教官赶明儿还是来我们讲武堂!” 袁泰是喝了些酒气血上头一闹哄也没了轻重嚷道:“你爹陈元龙也不算什么?!我们在前方打仗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还不是在后方搂小娘子他又上过几次战场?!论资格论品阶我是不如他可是论能耐老子还真瞧不上。” 他几次都要蹿上去陈敬业被人拉住也是几次要跳下来让周围的人欲罢不能休。这也正是费青妲担心的她便是怕喝了酒再比试一味打算先让他们闹腾闹腾完了少饮点酒看看歌舞这会儿只好在一旁叹气小声吩咐让下人再不要上酒。 狄阿鸟站在中间打圆场大声说:“不就是我没跟这个刀术名家比武吗?!好我跟他比啦。” 袁泰则叫喊说:“不。你身上有伤老子跟他比一个扶桑小国地弹丸子老子今儿捏扁他。”费青妲也知道狄阿鸟身上有伤怕他失手也打圆场嚷了几嚷声音小干脆摔了一个杯子来提醒大伙冷静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比武就比武呀点到为止要是袁将军下了场陈公子就算啦。毕竟大家都喝了些酒。啊?!” 陈敬业听她地这就让人叫到那倭国武士片刻之后来到是一位手提修长定刀三十左右地武士。 他站在那儿头扎成一把通天疙瘩蛋儿前额修过半个脑瓜亮亮的倒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矮小虽因为身长腿短个子不高却异常地彪悍像是半个猛鬼。熟悉的人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敬拜一种河神故而把自己搞得妖异不熟悉地人看这种势头就先弱了三分。 陈敬业介绍说:“这位石井义夫是扶桑的著名武士十几年前跟随一位遣使来我朝几年之内遍访名家印证刀术先后会过五虎彭门庆川烈阳刀长月霸桥下李开岁老前辈而后师从刀术大师冯猛融合众家之长旨在将扶桑刀术扬光大?!” 狄阿鸟笑道:“只是不知道扬他们扶桑刀术干嘛要融合众家之长还拜刀术大师冯猛为师?!” 陈敬业觉得他是挑自己地刺儿道:“这是借鉴。给你说你也不明白。” 狄阿鸟点了点头害怕袁泰吃亏笑着说:“他借鉴了我们我们却没有借鉴他是不是先让他耍两把?!” 陈敬业在这点上没有推辞扭头看向石井义夫说:“石井君可否先让他们开一开眼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0) 石井义夫生硬地答应一声抛却刀鞘双手持刀摆开起势“啊”地一声怪叫腾身卷了一道雪浪落下地来再一次向前跃进迎头劈了下去霎那之间两只没有穿鞋的脚掌一刻不停地进退、跳跃身形腾挪不定手上刀光一如长江大河翻滚不停凶猛非凡。众人不由被这种古怪的打法给骇到自觉若让自己上前万万不能像他一样上蹿下跳劈劈刮刮打一个不停。 狄阿鸟朝袁泰看过去。 袁泰轻蔑的一笑掂量一支加持过的长剑。 石井义夫舞了一阵儿停了下来向诸人鞠躬。 袁泰笑道:“只是腰和屁股扭得跟娘们差不多亦不过尔耳!”他似乎有成竹胸有一步、一步走上前。石井义夫扭过脸来先一步行礼。袁泰也还了一礼。 两个人这就摆开阵势用脚前趟转了几个来回。 石井义夫突然怪叫一声率先动手箭步前蹿双手持刀过头“劝”地一劈四尺余的狭长刀身闪了一道寒光好像是逾地丈余。袁泰喝了一声抡剑起来往斜里走走了出去剑留在刚刚的位置上抡了个饱满和刀劈在一起。 刀剑相击擦出了火花。 袁泰知他蹿起来的架势劲头大剑撞上之后就借弹回来的力道收回一手在后面一翻身儿剑被反握住拦颈平削。石井义夫身势未定刀是劈实的理应收不住狄阿鸟几乎断定袁泰这一剑能把他削个实在不料石井义夫竟然收刀极快脚一踏。屁股一扭竟然提了刀别住了袁泰的剑。 狄阿鸟顿时总结出了两人的特点袁泰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没闲看似做些无用的动作其实能够平衡好身体使得动作相当灵便但一只手毕竟不及两手力大只能走曲线和技巧。而两只脚虽没跳跃来得势猛移动起来却有准头。不像石井一跳起来自己也难预料自己落哪儿失手就要险象横生;石井以双手抱刀不像单手使重剑一旦用力过尽。 根本收不住势头是以攻击起来快捷加之两手之力相当凶猛但是缺乏平衡只有靠身体扭来扭去来掌握重心以腾挪和大范围的劈、扫来弥补死角和灵活不足。 因为石井的凶猛和无技巧性袁泰地攻防不像平时搏斗那样静中求动相当连贯石井别住了他的削来的剑。他就一揉身变成挑刺直奔石井肋下。 石井有了余地连忙蹦退准备拉来距离。再一次凶猛强攻。 袁泰还是没有停使了个海底捞月潜身而进剑仍不失威胁地划了一道弧撩了上来狄阿鸟觉得若是自己。势必用剑一格。或者用脚去踢他的头或者后退半步。就可以翻手回刺或者干脆把他的剑挑起来逼压过去。 石井则不同。 石井双手握刀举重若轻地去格肯定没有后手只好再往后蹦为求摆脱使了个短劈。还没有劈成功袁泰的后招又一次来到。 他没停歇地走上半步荡一个圈信手一挥划了个半圆自一侧斩了下来。 石井招式看似滔滔不绝其实不够连贯只好再退。 狄阿鸟忍不住叫好既为石井的明智和打不住就疾退的策略叫好更是为袁泰的后手连贯出这么多招式吃惊。 袁泰还没有完先手尽得之际追在石井后面二十四路太祖剑几乎没有消停过连贯演绎似乎没完没了。 按说这一套剑法中有许多的破法甚至以石井招式地凶猛来说完全可以力拼一回用一伤换一死但他本人却在被剑逼着一旦去尝试不成功就要挂彩只是狼狈无比地到处跑。 陈敬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已经眯缝起眼睛狠狠地抓住酒杯。 狄阿鸟却觉得袁泰迟早要输原因很简单:石井义夫只是出于震慑地目的第一击只求造成对方的畏惧因而轻敌失了先手但在袁泰这么灵活的变化中不损分毫早已立于不败之地而袁泰走起来不如石井为了追击步伐渐乱。 狄阿鸟似有领悟鼓了鼓手嚷道:“两位棋逢对手不要再打下去啦。” 袁泰收了手跳出一步。 石井知道自己大大丢脸心有不甘也不好死缠乱打闹着要论一个输赢只能忍气吞声生涩地说:“好剑法。” 他生怕陈敬业不高兴来回看一看请战道:“还有哪一位来与我比试?!” 人人知他的刀法已自成一家都不轻易应承。 陈敬业待他退到身边目比示意他就盯上狄阿鸟求战说:“石井来天朝数载已极为思念家中妈妈不日就要远渡大海只希望能多见识几位高手得以指点。”他自然不是什么渴求高手指点却因靖康国变海岸上有几支不逊的蛮族倭国地遣使好久没有来朝过他要回家就要筹集一笔款子自己买舟渡海说来也够心酸无意中竟流露了出来。狄阿鸟觉得他双手握刀必然护不住前胸正面颇有把握地说:“我就假充一下高手安慰、安慰阁下以十八般兵器逐样轮战你好不好?!” 他乐呵呵地笑着偷偷朝朱汶汶瞅了瞅。 费青妲注意着陈敬业故意说:“你身上有伤和一个下人拼斗起来不免让人偷着笑。” 狄阿鸟笑了一笑挑了一支白蜡杆系上灰包说:“先用枪?!”说完走到石井跟前持枪而立。 石井向他行礼他也不还只是绰了在手点了几点说:“来吧。” 石井比上次要小心得多但看狄阿鸟把白蜡杆平举按部就班往前走只对狄阿鸟有利就披风乱斩地荡了过来。 狄阿鸟一边退一边任他磕两下突然收枪。 石井心中大喜一跃而至向下直劈狄阿鸟正等着他来这一手突然一抖手兜胸便刺成一条又急又快的线为了免得对方断骨头同时还往后连退。 “嘭”地一声。 石灰包在石井胸前炸了一团白雾。 白雾过后石井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眼神里全是些儿不甘心。 狄阿鸟笑道:“不小心。碰巧了。我去换把兵器。“说罢拉来一杆挝。挝算冷门兵器顶上金属抓像一支手掌马战拿人可以步战怕是当棍用。 他再上来石井已有点儿没脸只是刚刚说是让人指点而不是比武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扑。 这一次他扑了个是在狄阿鸟抓着挝头往前闯来到他怀里。石井没有用劈觉得不对劲儿高明地把刀横在胸前一拉提前一挑觉两腿之间别了一物前不前后不后只好打了滚儿爬起来小腿被抓住。 那金属抓头吃力不啻于刚钳拖着一走石井只有往后爬的份儿。 大伙先是一惊旋即无休无止地狂笑笑了一个天昏地暗。 狄阿鸟本想弃长用短试一试换上刀、钩、剑、锤之类觉自己让对方太狼狈连忙抛却那些个试验之心连连说:“多有得罪!” 他连忙走回去觉陈敬业恼恨地看着石井转了一转眼睛心道:“这个扶桑武士就是吃亏吃在一味求狠威力虽然大技巧太少。我以前也犯了与这扶桑武士类似的错误。回去之后大可定制一定标准的长度兵器让儿郎们作战专门瞄准前胸作有效的格挡和小幅度劈刺为主这样更简单更实效不说还能避免他们的动作不连贯大开大合造成破绽过多自然以后也要加开一些套路。” 他这般走着神儿费青妲提醒说:“两边儿比试还等着你出题目呢?!” 狄阿鸟抬起头觉除了陈敬业之外大伙的眼神客气许多煞有介事地说:“当兵得有当兵的样子你们先比兵样子怎么样?!”教官们愕然袁泰说:“比谁长得好?!” 狄阿鸟这一手还是跟赵过几个逃走路过一个小村里头一名退伍的老军官嫌狄阿鸟情绪低迷两肩高耸说这不是当兵地样子。 狄阿鸟回头就吸收了让自己的兵拉出来个个儿把胸挺得高高的表现得气宇轩昂威武无敌。 狄阿鸟也没有法儿形容给他只是说:“排成整整齐齐的队伍旗帜林立胸脯高高挺着走路迈一样的步儿一起一跺脚、一怒吼地动山也摇这个算不算讲武堂地内容?!” 他这么一说大伙都有点儿明白都说:“是比军容呀?!这怎么比?!” 这么个比法再加上刚刚的节外生枝大伙的心早淡了下来。 他们虽然都说这个值得比嚷了几嚷却没打算比试下去胡乱一搪塞就等着散场人也就纷纷告辞说散就要散。狄阿鸟瞅一瞅朱汶汶觉秦禾正看着自个儿给褚怡说:“我们走吧?!”褚怡点了点头向费青妲告辞。 狄阿鸟则起身向袁泰说了住址道一声歉去找刘季方说话也好取回自家的东西得到接近朱汶汶的时机。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1) 到刘季方身边儿秦禾够着说话却没有与狄阿鸟说一句话俏生生的眸子支楞起来可着劲儿剜狄阿鸟两眼气吁吁地冲刘季方嚷道:“你不要理他快点走!”说完一转身把眼珠瞟在斜上角爱理不理地负上衣袖追上朱汶汶一块儿往外走。刘季方不过与狄阿鸟见过两面酒宴上还起了好几句口角也没什么要讲上上下下瞅两眼点一点头竟没有搭理。 狄阿鸟热脸贴到冷板凳上保持成一个春风满脸张口结舌的模样。 他有一点儿也不能理解朱汶汶为什么也这么冷淡无奈之际只好把指头放在后脑勺上扫一扫根快步往前追。 他一边去扳刘季方的肩膀一边喊:“刘兄请留步。刘兄。刘兄?!……” 刘季方被他追上转过脸不耐烦地龇牙:“什么屁事儿?!改天再说吧。” 狄阿鸟一想觉得关键还是在秦禾那儿要是自己说服秦禾督促这个姓刘的两句刘季方肯定兔子一样奔回家将自己打算取去的东西双手奉还只好越过他追秦禾去刚刚望其项背送陈敬业离开的费青妲一个转身儿将他拦住望着一片车马随从小声感激:“今儿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在呀保不准要打个天昏地暗你和他们不同不许见外急着走干嘛再进去喝杯茶?!” 褚怡跟在狄阿鸟后面连声说:“不了。天都要黑了。” 她跟费青妲说过了。费青妲这么一说倒也不指望他们回去喝杯茶。 这一拦前头几个人走了下去。 天色朦胧好些辆马车到处调头有得找的狄阿鸟也就踮了脚失神儿。 费青妲捧了两扇袖子。回头喊人备车也要回家去高夫人冲出来说:“赶车的把式家里来找刚走不久。” 费青妲有点儿焦急跺了几跺脚埋怨道:“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这么远的路总不能让我走回去吧。” 她逮上狄阿鸟颐气埋怨下头的人:“这些个人没一点儿眼色我还让他们备上车。送褚怡妹妹回家呢。” 狄阿鸟干急走不掉连忙说:“过街角儿。雇一辆马车褚怡也去我要撵那个姓刘的!” 费青妲惊讶道:“你撵人家干嘛?!” 褚怡立刻嘟起嘴巴说:“他老看那个弹琴的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费青妲扯着他地衣后襟儿笑道:“你这是重色轻友嘛?!我正想借送褚怡回家。 顺便拜访一下姨母认下褚怡这个干妹妹。现在家里的车夫不在回来呀加上我那丫环也是两个弱女儿这你还非在今儿找那刘公子?!” 狄阿鸟想了一会儿说:“你们先雇一辆马车一块儿去褚怡家然后呢。让褚怡把你送到我那儿。这样一来我就是一夜不回去也有人用马车送你!还有呀你总得去见一见你那嫂嫂?!” 费青妲“切”了一声见他觅上秦禾的马车。急匆匆往下走只好说了半截:“什么呀。我可比你大……” 狄阿鸟突然记得雇马车的事儿自下面回头大声嚷道:“褚怡你身上可有钱的吧?!”他说到这儿突然想自己身上反没一个子儿。“哎呀”一声。不辨路地跑回去嚷道:“给上我一点儿钱。” 褚怡情绪低落了一天。听到这个“钱”字方眉开眼笑得意地拎出一只钱袋待狄阿鸟伸出手放上几块小碎银小声说:“够你吃饭了吧?!” 狄阿鸟想自己一旦去撵秦禾出于向刘季方示好的必要万一到哪儿坐一坐续两杯酒这一点儿碎银子哪儿够正要张口再讨要一些见费青妲口中说“我这儿有”摸出荷包拿银票只好恨恨地瞪了褚怡一眼连忙转身。 他牵了马去追走不大一会儿来到一个叉路口。 这是一条宽广的经路其中一个方向回内城行人稀疏走着几辆车另一个方向上却相当热闹。狄阿鸟明明看到另一个方向走的像秦禾他们还是由着自己的推测撵往回内城的方向急切追上好几辆马车一看都不是连忙折回来往另一个方向撵这一来一回眼看是再也追不上了。 狄阿鸟不由得慢下来信由马蹄地走着眼前忽然一亮原来秦禾地车马停在一家高悬灯笼的烤鸭店外两名骑士提着美食出来送到车中回头准备上马走连忙追过去。他知道那些个骑士肯定拦自己不让见秦禾觉得自己要上前还是要先以找刘季方为借口然而却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离开了就尾缀在后面辨认骑在马上地人有没有刘季方。 再走一会儿他惊讶起来原来马车去的竟是谢小婉住的方向。 他想到朱汶汶和谢小婉的关系几乎可以肯定虽然离谢小婉住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可刚刚一肯定马车就折进去了一家小行馆狄阿鸟对朝廷那么多行馆头疼走在墙边隔墙看了一看回头看到一家酒馆过去把马递给接客的小青衣随手给了一丁儿碎银回来绕墙三四下看个无人处哧溜上墙跳了进去。 在里头若无其事走了一会儿看到了车马所在立刻溜了过去。 几走几不走走到这一趟厢房地后面将耳朵贴到墙上听听什么也听不到只好再转回来。旁边的矮房一边接着一段带着小拱门的墙拱门内侧就站着人一边儿接厢房但不是直接与厢房相接有段让廊头的留寸。 狄阿鸟就从那一段留寸爬上去没有敢下地一探身扳住廊尽处的堵墙上方弓着两条腿爬在堵墙上一拱一拱钻进廊瓦之间顶壁空隙撑开腿和手四爪壁虎一样卡在上面一拱、一拱地往前进。 在上面虽然可以撑住一会儿可以移动却极为消耗体力。 狄阿鸟正准备要下来溜到还没掌灯的厢房里正屋里有俩女子出来一边走一边说话其中一个:“我还以为要跪着不让起来没想到只跪一下小公主殿下就免礼了。”另一个则说:“汶公主她母亲的架子倒大得很老是难为人……” 狄阿鸟憋了一口粗气生怕她们抬头看到一个撞撞另一个两人不再嘀咕走往最里侧的厢房不由得吐了一口气心道:“汶汶不承认和我的关系肯定是被她母亲逼的她那样一个柔柔地姑娘一定孝顺得很。”想到这里他就继续往前爬爬着、爬着探到一条伸出来的横梁连忙把身子挂上歇口气不料一个身子和上面贴得紧一只壁虎竟然从他领口钻了进去。 他还以为是蝎子不禁魂飞。 他苦着脸色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半天感到那小玩意出不来爬完背顺着腰带绕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掏突然又听到动静只好僵在那儿。几个女子出来走在亮光里是朱汶汶和一个中年女子走在秦禾后面相互说着话一起往外走。 狄阿鸟只道她们都要走不禁怪自己多此一举。 他只等几个人的身影从狭隘的眼界里消失连忙掏壁虎手忙脚也乱几乎要平摊身体从上面跌下来却只抓到一只壁虎尾巴而那只壁虎却钻进了裤裆。 他骂着这只壁虎的妈妈探下头看一看眼中不见人放下两脚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站到一处厢房地门口掏只等掏出来以后就跳墙出去。 这时人声却转了回来。 他松了裤袋提着裤子掏壁虎是哭都哭不出来只好傻傻地停了一刻。 就在这时朱汶汶走在前头回来一扭头正正地看着他。 朱汶汶站的地方稍稍亮一些。 狄阿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中的震惊紧随着后面的说话声他一扭身没入厢房门也没有来得及关没头没脑地在里头乱蹿几下才回来掩门站到门口。脚步声传来有人站到门口推了推门推不动小声说:“是我。” 狄阿鸟认得朱汶汶的声音放了她近来刚刚叉好门看实在她的身影又几下脚步一个声音响起:“汶汶。你去黑屋子里干什么?!” 朱汶汶“恩”了一声说:“我乏得厉害想睡一会儿。” 外面地声音再一次响起:“娘有点儿话给你说你出来陪娘说一会儿话吧。” 朱汶汶慵懒地说:“娘。有什么话儿明天再说吧。” 脚步离开了朱汶汶就扑过来投到狄阿鸟地怀抱嘴唇儿热情而主动烫烫地游动。狄阿鸟一下儿放了心喘息着搂着她看着床摸去。 还没有到床前一双软绵绵的手就已经进了狄阿鸟地衣裳在胸上揉来揉去。 快感清晰地传过来狄阿鸟差点儿怀疑她不是朱汶汶然而柔软的舌尖儿伸到他的嘴里他已不能多想只是和对方一口、一口地小啜抱着柔软的身躯双双滚倒在床。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2) 夜色将春光敛眼前云里雾里喘息吁吁只剩下个儿脸热心跳。好一个嫩腰儿好似杨柳弄春风乌云散乱乱丝粘面好一个凝脂肌肤滑不溜秋不胜搓妙声不可细细闻只听得老妇推纺车嗡嗡嗡机枢响或疾或慢揉出了水和好了面。 恣意好一阵儿半身细珠汗外面忽然有人拍门儿一个脆嗓儿轻唤:“殿下。殿下。” 两人只觉得无比刺激舒服得几乎要唤出声儿来。 “有什么事儿?!” 朱汶汶虽然极力掩饰腔儿仍然有点儿喘咽。 外面只当她躲起来偷哭并不敢问道:“奴婢遵夫人吩咐送了些参汤来殿下进过之后再歇下不迟。” 朱汶汶说:“不了。你告诉她就说我小睡一会儿稍后再用!” 脚步厌厌而远两人意尽则罢。 狄阿鸟把她拥在怀里有一点儿情不自禁:“隐隐听人说秦纲老儿收你为女有意嫁于他人真的吗?!” 朱汶汶枕着他的前胸黑暗中以齿咬唇小声道:“是真的?!” 狄阿鸟骂了一句说:“你没有告诉他你和我……?!” 他感到朱汶汶在轻轻摇头重重叹气说:“我去跟他说也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朱汶汶猛地坐起来飞快下地跪到榻前声音几不可闻:“还望爷能够成全奴婢!” 狄阿鸟吃惊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汶汶抬起头来黑夜里泪珠闪亮话音儿却高不少:“爷把汶儿要回家不过是多一个小妾爷要是把汶儿放了爷就多一个外援。婉儿妹妹是汶儿家的亲戚。一旦嫁予爷以后来往汶儿也能借以探望爷是汶儿一家的大恩人什么时候想要贱婢的身子都可以何必为了贱婢让大家不高兴呢?!” 狄阿鸟心中一寒怒不可遏问:“我……?!” 他猛然想起来了。自己是说过说朱汶汶是自己的如夫人。做妻还是做妾像是做主做奴连忙解释说:“都是妻我今个儿还在说都做妻呢。那如夫人是我口无遮拦!”他声音有点儿抖颤。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嫁于别人再与我在家中偷情你收回这个想法。” 朱汶汶俯身磕头说:“奴婢母亲尚在婶娘姨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我陛下赐汶儿姓秦。从此就是汶儿的父亲那是天一般大的恩典……” 狄阿鸟立刻推出自己地手掌低声咆哮道:“你不要说了你跟我我能不管你的母亲?!你跟我?”他想起来了。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都护不周全心口麻麻的道:“你为怎么不早说呀?!你早点告诉我碰也不会碰你……你以为你。你。你----” 他抓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胡乱一扯。只听得“嗤”一声不知哪儿就给拽烂了心里一毛想一口气扯个稀碎但还记得自己穿衣裳是为了出门一旦扯了个烂非要光着屁股上街不可只好有点儿抖地套上衣裳下来用脚拖上鞋弯腰胡乱一提往外头走。 朱汶汶从后面拖他被他一推就坐上床头流眼泪他心里一软尚记得自己不能贸然闯出门去站在门边听了一听拉来一条缝再看了看方一闪身出来却不提防正屋里还是有人出来。 狄阿鸟一看身形确定是朱汶汶的母亲连忙一扭头从来的地方上墙背后一声失了声的大脚就是什么扔过来然后是几声“呼咚咚“的脚步。 他上了墙随时可走方回头看一眼只见朱汶汶的母亲老当益壮半路一转弯撞去朱汶汶的屋子里去而里头地喊声、哭声变得大了这一刻心里也不知道一是什么个滋味不高的墙跳下去都能腿麻要摇晃一阵儿。 他大步奔走着似曾听到身后地鸡飞狗跳并不敢从正门走沿着来路回去事实上并没有人追来或喊叫而从里往外完全是可以经过正门离开的。 他从墙上下来走到街上已不知自己是怎么一个模样想一想自己虽没有从朱汶汶那儿亲口证实朱汶汶要嫁于的定是陈元龙家的老四。 他承认自己依靠九死一生闯了些名头暂时是响亮了一些然而依着处境万万无法与陈元龙一家相比的确是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前途渺茫一个如日中天一个脑袋别到腰上随时身异处一个是国王也要拉拢的京城戍卫武将不可限量。 何况这一个陈敬业他刚刚见过虽说有点儿不大顺劲儿却和一般地纨绔子弟大相径庭有着一种文武双全的本色。 他木然看看天色离宵禁还有着一段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对面觉得自己应该和赵过一样喝两壶酒然而摸一摸褚怡给的钱以自己的食量大概切些牛肉填一填肚子筛一小瓶儿的酒就没有了去到自己寄着马的店家旁抬头瞅那些个价钱。 这一刻他脑子不灵光怎么也算不好一斤熟牛肉和二两烧酒的钱就站到那儿有一点呆滞地望着。 忽然有人扯他衣裳。 他慢吞吞扭头看一眼看到面前带了光亮的面庞魂都差一点飞了原来站到面前的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谢小婉。 她好像知道狄阿鸟刚刚从朱汶汶地房子爬出来料峭含愠指着指头道:“你?!” 狄阿鸟心里一惊她已经连珠炮地泄下来:“你是疯哪还是傻哪?!我提前和你说得好好的我爹想跟你要钱你去了呜呜拉拉一阵儿就是十万两。你到时拿不出来十万两看你怎么办吧?!” 这么一说狄阿鸟想起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千里镜记得自己和朱汶汶昏天暗地乱扔衣裳不知在胸口袋里包一层布会不会因为易碎而碎故不得说话连忙掏出来放在柜台上打开。摊开裸露从两头分别瞅那镜。觉镜片没有烂大大松了一口气揉着胸口说:“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他小心翼翼地包起“千里镜”扫一眼注目的柜内人回过头小声说:“你爹就是为要钱才找我。我要是不答应他不愿意了呀?!”谢小婉心中一热连声道:“你个大笨蛋。给你说得好好的你哭穷哭穷他知道你穷勒索也不会勒索到现在这种程度!” 狄阿鸟一想也是让谢道临觉得自己拿二、三百两银子都困难他一定不会开五万两银子地天价自己也不会还到十万两银。但按这一种很合情理的推测自己也没十万两银子呀他真准备追赃?!既然给不出黄了婚事就成了干嘛一边嫁女。 一边追赃?!古怪呀。没有一点儿逻辑难道这些高来高去地人都不正常?!” 他也忘了自己是要盘牛肉喝点酒的揉着鼻子说:“阿婉。你说到时候我给不出十万两银子他真的肯嫁你。嫁了你。还去追赃让我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得罪完。九世翻不得身?!”谢小婉说:“我也不知道看起来他是想真要我觉得他想把你追穷老老实实跟着我们一起上山将来把花山留给你” 狄阿鸟身一震脱口道:“这么说来他讨走十万两将来还是要给我就是为了为了?!” 他没有往上山去琢磨想到追赃地恶果就绷住了脸两眼游离说:“他想地大概不是让我上山这是要兵不血刃呀老子要是拿不出来这个十万两官府一追赃结果就是和我沾亲带故的全被搜刮一空以后兄弟们走得走散得散我就得带上阿过去码头干苦力每次回家都带一个大个儿地窝窝头掰几瓣子分你们吃。”谢小婉用小臂擂了他一下呻道:“你胡说什么呀?!” 狄阿鸟越觉得自己不是胡说顾不得再一味失意大声说:“不吃饭了。我要回去给他弄钱我看这十万两银我要是弄出来他怎么办?!”谢小婉却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粉拳绣腿一阵砸说:“我也要去。” 狄阿鸟看一看她。 她连忙说:“我娘听说汶汶今儿要到她母亲这儿住让我来看她我不去了去你那儿好不好?!” 狄阿鸟没有多想带上就走。背后翘了一阵儿头等着他点菜的掌柜“哎”、“哎”大叫:“客官。你别走呀。” 狄阿鸟拉出自己的马带上谢小婉一阵子飞奔回到了行馆只见自家门前又是车车马马外面树下一串弟兄抱着单薄地衣裳抖却偏偏好像是夏天纳凉一样连忙下马问:“来客人啦?!” 他一伸手下来一个“压寨夫人”旁边的弟兄都有点怯连忙借了一步说话待踩两脚走到一旁大气一喘说:“先是一个人称自己是你大舅子领着你媳妇回来对了还带一个哇哇哭地男娃子接着是长乐王家的人说是替长乐王感激你却是个女的也怪怪的再接下来是褚小姐带着一个官家小姐我们还来不及点个数董大小姐又带着一个上门就吵闹的姑娘……” 狄阿鸟还没有想是谁家的孩子想是黄家娘家人等不着自己上门接媳妇送了黄皎皎回来捏了指头算一算数魂飞魄散一扭头儿就在他借一步说话这阵子谢小婉已不见了人大概赶上热闹去了。 狄阿鸟心口一阵怵连忙问:“他们之间没动手吧?!” 路勃勃说:“光吵架还没来得及有动手。” 狄阿鸟连忙问:“老谢呢。老谢呢?!” 路勃勃说:“避了个不见人。” 狄阿鸟一个激灵回头看看大门口左右瞅着拽马要溜走手一指指一片说:“要是他们出来问你们就说阿过和老谢有事找我我急急忙忙出了去。” 他走上两步回头跟追来地路勃勃说:“你们看着点动口可以动手绝对不可以。”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3) 樊英花那儿吃饭吃一半儿一听狄阿鸟的声音就记得此人把饭看得很重蹭饭吃时话多连忙跟十九妹说:“人家一定说我们见着他来连忙拔饭……别再吃了让下头添两个润燥的汤菜!”十九妹起身往外走和摇头叹气的狄阿鸟赶个先后到了门口只听得他在那儿说:“吃饭呀?!我还吃呢……有我的么?!要不你们给我剩一点儿?!”她一回头见他到樊英花旁边一坐下就横了自个儿脑袋盯上樊英花紧瞅慢瞅醉翁之意却是在饭上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是一个啥人一点儿不知道什么是谦就见不得别人家吃饭!”她知道狄阿鸟要反驳走得飞快刚刚逃出来就听到喊在后面的声音:“你这个丫头不地道难道都是瘪着肚子看别人家吃饭?!” 狄阿鸟回过头来往桌上瞅一瞅食欲大动旋即觉两条青竹筷儿横在手边一捞而起掂磕掂刻往桌上的菜探。 眼底下一盘儿碎羊肉一盘儿浇青的肚大尾巴鱼一盘儿滚过葱花的焦黄色豆腐一盘儿飘了碎蒜的青菜一盘儿荡着油花汤的大白菜一盘儿粉芽儿红萝卜丝他的注意力全放去眼前菜上看准被扯出白肉丝的鱼身去戳说话时就变得心不在焉一句“愁哇”怎么听都给人一点儿无病呻吟的感觉。 他伸了筷子捣腾那只鱼不提防樊英花的筷子一下儿敲到打在手上抬头一看樊英花盯着自己愕然道:“不让吃。” 樊英花说:“老戳那鱼干什么?!多吃点别的。羊肉、鱼肉都是物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忌口?!” 狄阿鸟糊里糊涂。嚷道:“上次来就不给肉你能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樊英花愣愣道:“你身上不还有着伤?!” 狄阿鸟根本不知道啥叫“物”只是胡搅蛮缠:“我身上有伤才要吃肉长肉你要想让吃就说呗何必装腔作势大哥我已够愁啦。让我吃肉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樊英花不给通融。说:“上一次跑我这儿吃羊肉我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绝对不行要让你伤口感染一命呜呼。你母亲不找我抵命才怪?!你要吃到别的地方吃。” 狄阿鸟吞了一口口水隔着衣裳攥千里镜引诱说:“我真有一样宝贝!足足花了十万两银呀你看不看要是不看可别后悔?!” 樊英花压根儿不信笑道:“都成了流浪狗儿你哪来十万两银子?!” 狄阿鸟神神秘秘地问:“你不知道我在做生意吗?!”说到这里立刻愁上眉梢。想起这十万两银的难不由耷拉下脑袋说:“太贵了现在还赊着账三个月之后付。将来也是给不起我正想连夜赶回家问一问我阿妈看她那儿还有多少钱。” 樊英花仍然不信。 狄阿鸟道明前后缘由忍不住把身边的事儿都讲给她。 他没把樊英花与家里的一窝女人并列什么都没隐瞒。一时倒也忘了饿。足足说到新菜送上这才停了一停。将包“千里镜”地包裹放到炕上让樊英花看。 他一层、一层地抖开。 布穷亮铜筒子现被他操在手里。 他立刻学着样儿凑到眼上将另外一条筒拧起来闭起眼睛在屋里乱瞅灯火下亮光不多一片花他连忙站起来走到对面对着樊英花耀现樊英花的脸已经不是人脸哈哈大笑一看身旁一个大瓷瓶一手捞过来套到筒口对着里头看。 实际上筒口和瓶口差不多大但他凑在眼睛上的是粗筒细筒就插进了瓷瓶嘴巴还说着:“咦。你说我看到什么了?!” 樊英花茫然心里一个劲儿痒痒一下儿站起身伸了脖子招手讨要:“你让我也看看十万两的宝贝千里眼。” 狄阿鸟什么也看不到正想拔出来看别的东西见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开讨要一时高兴给了她樊英花也连忙拿起大筒口凑到眼上顺手拎起瓷瓶把小筒口插里面趴到炕里角撅着南瓜一样柔屁股。 狄阿鸟早已垂涎上她的屁股遐想联翩尾随而上对准屁股瞅两个手是越来越近。他不敢去抓就反复接近将手伸开抓起来伸开再抓起来。 樊英花一点没防备只是在前面伸着头聚精会神不时说:“什么也看不到里头一团黑?!” 狄阿鸟于是在后头跟着一个劲儿鼓舞让嚷道:“好好看。琉璃闪光亮晶晶的一点儿黄。”狄阿鸟顺势往上从屁股到腰肢再到胸口伸上掐出水来的脖梗接着再一次下来专门对准最暴露的屁股两眼的位置大约正对着屁股缝儿横竖里瞅两只魔爪就放在脸庞边……心里是一味惋惜暗中嘀咕:要是在夏天要是她肯穿女人地裙不着短裤我就慢慢儿掀起来看一眼再放下来 两人同样聚精会神不防十九妹进来一眼看到炕里头斜斜横了自己的主人脸一下儿羞红。 樊英花跪在那儿手肘枕身拿一根筒插到平举地花瓶里望圆圆的屁股向后撅着被狼盯了后面那一个人儿躬了身子趴得很近好像只花皮小牙狗尾追吃食小母狗抽鼻孔嗅气味连忙大叫:“主人。你看他在你后面干什么?!” 狄阿鸟在走神没有反应过来。 樊英花一退身正把屁股印到他脸上。 狄阿鸟只感到自己扎到一团软棉花中。 隔着衣裳那一种软滑而富有弹性的质感几乎是擦在自己的心尖上特别是那一只对了缝儿的鼻孔撞上的位置更惹人遐想刚要缩回感到樊英花撞上之后没有敢直接回神。又连忙趴回去卡在炕桌上“哎呀”一声假唤身子往前一倾按结实她地腰再一次把脸顶过去凑结实。 樊英花被炕桌卡着前进不得退后不能强大镇定地颤笑说:“你干什么?!赶快起开十九妹。” 狄阿鸟害怕一放她。她回过头找后账连忙要求:“让十九妹去外面转一圈?!” 他鼻孔喷着热气。不免要透过裤丝儿……。那是一个什么滋味?!十九妹光想一想就是个浑身燥热。 十九妹怔了一怔樊英花已有点儿坚持不住只好不去求助十九妹打说:“十九你出去转一圈吧。” 十九妹走后。 她连声请求:“阿鸟。你恶心快让我起来我有话要给你讲……听到没有?!我不是起不来一是怕弄翻桌子二是怕打烂你的宝贝你再不起来我就不管了” 狄阿鸟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了手。 樊英花忙坐起来满脸通红地抡了抡巴掌。却最终去找后账只是用指头一挑鬓角轻声道:“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给你要十万两银子?!” 狄阿鸟不假思索地说:“他缺钱。” 樊英花说:“可是这个钱你根本给不起!” 狄阿鸟说:“他当然是为了让我给不起然后立个名目。通过官府从我身上追赃拔出款子这边儿得到想要地钱那边儿陷我于身败名裂之中?!” 樊英花说:“为什么要陷你身败名裂?!” 狄阿鸟毫不犹豫地回答:“报复。” 樊英花笑了一笑微微摇头说:“谁报复自己的女婿。报复得女婿家家徒四壁?!他脑子坏了吗?!怕是他摸透朝廷对付你的手段。借以剪除你的羽翼平息朝廷对你的顾忌。从而保护他自己的女儿。你何不将计就计散尽部众坐等抄家伺机潜回草原招兵买马?!”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说了半天你还是为了劝我让我孤身脱逃不我绝不能害得马大鹞子、家乡客商、岳父李成昌他们被连带抄没从而对我大大失望这十万两银子我为他筹集起来。” 樊英花冷笑:“你要是有能力筹集起十万两银朝廷难免愈忌惮很可能 立刻拿你出去开刀否则你不是能在顷刻间募集一支人马?!这样一个人若是我我也不会小瞧更不会放过!” 狄阿鸟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上一会儿问:“那我怎么办?!我的根基不能动摇呀要是一旦我没一分钱为了吃饭不能抢不能夺连阿过也要一咬牙遣散出去自谋生路你说吧我一个人拖上一堆家眷怎么逃回草原去?!侥幸逃回怎么立足呢?!” 樊英花犹豫了一下说:“可是你不照做连命都不剩。何况三个月之内你就算有个通天的能耐也弄不来十万两银……” 狄阿鸟说:“我不傻把钱翻上来一倍要入份可邀人入伙花山地巧技多了去我就不相信没有商家愿意和我携手一起控制他们。朝廷或许会忌惮我但未必会杀我一旦让我领着一批大商人和花山上下狗咬狗多有看头?!我想了一想今晚我见过老谢谋士星夜兼程去见我阿妈问问她那儿到底还有多少钱。你找个人给我带路。” 樊英花说:“你阿妈想让你独身脱逃她不会给你准备一丁点儿的钱财不过你说过地这些话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我决定站在你这边现在手里无钱京城又有着你的心腹干脆我亲自带路!”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我就怕你吃不消日夜换马一天八百里来回也得四、五天。” 樊英花笑道:“我这一走就不会再来掐去一半天数还是可以撑得住地。”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4) 狄阿鸟找到谢朱令和赵讨交待讨十来件不得了的事儿第二天天上午办了过所京城九门就已经有他的快骑闯过甚至背着六寸宽四尺长的方形旗帜从城洞中风驰电闪而过刮得呜呜刺刺地响尽管没穿盔甲骗得城楼上的士兵两眼一个劲儿愣与此同时狄阿鸟为求自己一行的保密宣称是去做一笔声意只带赵过和路勃勃赶一群马----其实这群马是为了装银子回来汇同十九妹、樊英花一起出的。他有点儿顾不上别的哪怕看着黄皎皎抱着一个二岁左右小孩儿进家门----为了拉拢黄文骢他问也没问上一句。 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一路股不沾鞍换马数次又一个黎明到来时他们穿东关(相当于潼关)而过越过王河到达河东。 王河之水混浊奔流波光粼粼像一条披满晶石的黄龙两岸秋草连天鹰低拔啄里头白骨散裸荒夷悲凉地势见高虽偶有山川大谷路程却仍平坦宽阔。 夏侯武律是从河东而下给此地带来巨大的破坏虽不及“十亭无一炊”夸张一路上却也难以觅见几座充满活气的村落就连开阔的官路还常横着裹身残衣的骨架一直无人收尸使人触目伤怀倒有许多东夏人没有撤回大漠定居下来加之本地人也多喜放牧大地上两旁的沟麓里不时见到一团、一团的脏白绵羊。 关山度越似飞似追民生凋敝似缺似残。 狄阿鸟是来过这儿的那时的景象还记得此时一一回忆忍不住悲唱:“铠甲生蛆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昔有狄阿鸟怀念爹和娘。” 前六句自然是别人的后两句才是他自己的想及自己当年一别长月来此地勤王日思夜想尚不知与父亲已是永别而与母亲也是天各一方已是潸然泪下。 而今得见他在奔驰中手指紧握马缰握得缰。脸部筋肌僵硬两目细分。黑黑白白的岁月像一张大幕几乎催下来泪来他随着稍有起伏地路上去下来上去。下来总是蹿在众人之前总在高处看着前方等待。 他在心底大声地说:“母亲。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儿子我一定好好地孝顺你。” 行到夜晚金乌西坠眼见天渐渐暗下来而后金黄的月亮很快又升起在东方满月如思洒下如水的银光似潮铺得田野山川。一片静谧四野道路分明然而四周夜枭与孤狼的啼鸣相映竟与荒漠原野无二。 众人再一次远拉在后他便静静地等在一座坡顶。左侧是一坡桃李右边是一个埋到谷里的小镇望过去房屋小了几圈让人感到有点儿不大真切。 狄阿鸟等来了路勃勃剩下的三个人却还不人影。勒马回走看一看。三个人上来是赵过压在队伍的后面赶着几匹马。十九妹拽了樊英花那一匹马的缰绳。 樊英花却贴在马背上晃晃悠悠。 狄阿鸟赶至她身边问:“你怎么了?!” 他回头问别人焦急而担心:“她怎么了?!” 赵过摇了摇头说:“病了。问什么病她不说。”樊英花抬起头来一脸秘密的汗珠手在肚子上按着急促地说:“没什么你别管。” 狄阿鸟盯着十九妹十九妹则说:“她这几天月事来了经不起折腾这不知怎么地肚子疼。” 狄阿鸟已非往昔对女人的病稍有了解但也是通了半通只是感到担心连忙下马从囊里取一些水到她马侧递上去喂。 樊英花因为被十九妹说破而面红耳赤推了几推挣扎着坐起来往前指说:“这里是宁县往北就是上均府你母亲在宁县西靠燕行山地车谷峡外。 “为了防备朝廷也布置了监视她的人你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我去告诉她让她来此。” 说完低呼一声“十九”就要走。 狄阿鸟不肯从马往里伸胳膊将她揽托住一下拽托出马身。 前日狄阿鸟童心大起用头顶住她的屁股玩闹那是没有人在场今儿却有着好几双人眼盯着。 樊英花有点儿羞恼然而无力挣扎只好怒声呼道:“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女流?!朝廷知你潜出京师不见了去向等时日一久定拘拿你的手下逼问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狄阿鸟知道这是实情朝廷现自己不见了第一个是追问自己去哪儿自己的借口是出京做生意或许可以安住那些爪牙要是三、五日还不回去就要出大事自己家里的小狗小猫都要被抓起来投到大狱中。 但他就是不放手耸一耸身换了劲儿给十九妹说:“你应该也知道在哪儿吧?!你带着阿过去回头带着我阿妈来……” 樊英花立刻打断大声道:“万万不可。若是她去你母亲心中怀疑说不定杀了她给人看。” 狄阿鸟大吃一惊万不去想自己地母亲会这般狠但也知道若是自己得到一个哪怕是认识的人跑来要商量对朝廷不利的事儿哪怕自己相信他是真心的也立刻斩他脑袋悬出去让人看一看自己的忠心他只好说:“反正我也要休息半日让马回些精神你与我去歇一阵赶去赶回也还来得及……” 他已经抱樊英花在怀而是捧着屁股抱看得赵过有些点儿心惊。赵过立刻赶着马下路。樊英花被趁病要命连敲打也没有太大的力气却又不好多说扭过头任他扛自己过肩膀背到背上走。 几个人来到萧索的小镇上正值夜半家家闭门落户黯淡淡不闻一声只是偶尔听见一两声狂躁无礼的犬吠。 废屋易寻大伙悄无声息进镇也不求敲门借宿在一截倒了半截子的废泥屋旁休息。狄阿鸟本想煮些热水却没有带头盔更不好在夜里找水井只好给她刺一些马血混合马奶喂她片刻。 休息了一会儿她好了些只是脑门烫得厉害。 天又已经冷了走起来冻得人手人脸生疼狄阿鸟终于去敲一家门户不料一回头竟觉樊英花上了马“驾”地一声带着十九妹刮了一道风从身后奔过去连忙在后面追追着、追着觉赵过骑着马打后面上来当即往前一指大声说:“你跟上她免得出事儿快。” 赵过又卷了一道马蹄。 镇上狗叫一下猛烈很多人起身了。 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动静无论是樊英花他们还是狄阿鸟和路勃勃都不放在心上不料过了一会儿响了几声钟街上站出浑身破烂却挟一杆枪地百姓他们打了几支火把在几个半身盔甲的富户带领下沿着街走从两头将狄阿鸟、路勃勃和好几匹照亮。 路勃勃一下拔出了刀围着狄阿鸟脚步打转小声说:“阿哥。我们是打是跑?!” 狄阿鸟看看这些人虽然提枪似狠其实都矮小摇晃缩着身只有为的富户体态骠悍倒也挡不住逃走然而害怕逃走之后阿妈过后赶来见不到自己连忙抱拳道:“兄弟们是过路的因为头上有伤才把头剃了绝对不是什么歹人。” 他想了一下突然记得自己的过所。 他所持过所有一份明地一份暗的明的去登州洛川郡暗的是来上均府连忙将暗的拿出来举到面前说:“在下是上均府人现在在京城有军职所以携有刀剑。”为一个胖子和其它人交换眼神上来接过看看一下松了一口气说:“上军不要见怪我们这里闹马贼都是那些留下来的小股鞑子有地明里投降官府暗里做些见不得人地勾当有的就藏在山里凶悍不可抵挡。” 狄阿鸟两眼一转心道:不如收服一支把阿孝也塞来就潜伏这儿一旦朝廷对阿妈不利他们也好救援。 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露出笑容连声道:“原来如此。 还请各位壮士高抬贵手将这一片废物暂借一晚天一亮我们就……”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吭声一扭脸朝朦朦月光笼罩地远处看去失声道:“真有马队。” 路勃勃连忙趴到地上。 众人半信半疑多出一些惊乱。 一条大汉一跃而出问:“你怎么知道?!” 狄阿鸟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不然还要耳朵干什么?!” 他看看一个人提的锣一把夺过来说:“谁来尿一泡尿。” 大伙饱受战乱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人讲究当即就有人尿了一锣。大伙伸着脑袋看着只见狄阿鸟先放在别处让尿面平稳随后往地下一放除了余波都是一条、一条的战栗纹。 有的佃户就凑在上面不时抬头往上看问:“这就有马队?!”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5) 趴下的佃户不用再半信半疑地趴在那儿因为马蹄之声清晰可闻。他们虽然拖着武器可毕竟不是军人一慌乱就争走呼喊急着回家告诉自己家人几个领头的富户也想走狄阿鸟觉着凭这些人肯定打不赢但是走也只会分散力量最好的办法还是打起精神摆一桌酒席撑一撑场面去跟马贼谈判冲到最前面那个富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稳住。稳住。把他们稳住撑撑场面你们弄一些酒食给马贼谈判。” 几个富户和那些穷户不同自觉这当比国内的怎也是打过仗而且刚刚见过狄阿鸟露了一手接尿辨马队容易听得进去话儿到处阻拦然而人都顾家是被冲得像河里的小舟一样摇摆个不停。 马队说到就到跋刺刺犹如急雨冲刷颤巍巍的芭蕉叶。 富户们也急着守宅院为的胖子为更增守宅实力一位扯狄阿鸟大叫:“上军还是到小可家里避一避锋芒。” 狄阿鸟心里头一阵苦笑觉得无论是逃走也要各躲各家也好今儿自己是跟着这个镇子遭了殃。 这帮马贼不像绿林、土匪那样讲什么规矩分个先文后武刚刚一来就在镇外调整听着那马蹄的声音是分了四拨分占三个方向“懂懂”地喊片刻之后就是十几骑冲在大街上。 迎面已是寒森森的刀光一泼热血在火把上洒过一个护院的脑袋就滴溜溜地的打转儿想撤到那富户家也变得不太容易了狄阿鸟闪过一个念头:果然是那些残留在中原游牧人。 他眼看连个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当机立断掩护着人马往两个宅子中间的空地退却。站在十几人的外边儿手举长剑扬臂大喊:“弓箭准备。” 几骑娴熟无比硬生生在街当心打了个转儿鸣角支应后面地人。 角号让狄阿鸟感到无比熟悉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分明知道这一拨人是自己家的嫡系如果他有一把角号可以让角号说话然而现今居住中原身上已经不携带一大串斧头。骨凿之类角号之类的器物。什么都没有确信这是自己家的人除了大喊再无他法但是大喊顶不顶用不说。还会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朝廷。 他急得头皮一紧、一紧的。 迎面的骑士避开他们到处乱冲投掷火把片刻之后后头又是一阵呐喊。 狄阿鸟不想他们采用的策略是驱赶还来不及吭一声就见当地百姓们顶不住了夹枪携幼往相反的方向撤而以敌人分出马队的情形看正是围三阙一地打法。 再也顾不了了拽一匹马上去迎面奔过去大喊:“我要见你们的领把自己地财宝给你们……我带了很多马。”路勃勃不知狄阿鸟用意。大为吃惊也赶快扯马不料后面的几个当地人惊慌万分把他按下来咆哮着问:“他要去干什么?!” 路勃勃也不知道。看一看十几个人摆出的那般势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用了权益之计。睁着眼睛撒谎:“我哥肯定是去刺杀他们的头领……” 大伙依然怕狄阿鸟是去出卖自己将他当成*人质圈严实撤到最近的一家院子里。狄阿鸟往外走着见有几个骑士举着刀向自己簇集干脆把剑扔到地上大喊:“我要见你们的领快去告诉他……” 他生怕别人将自己误伤立刻陶醉地唱起东夏歌儿。 骑士们都怔住了好多都热泪盈眶:“是我们地人。”其中的一个调转马头走得飞快不消片刻来到镇外站到几位极为雄伟的骑士面前为的一个年龄尚轻不过才二十七、八岁胳膊上还缠着伤。 他身旁站着两个大腹袍客一个脸黑红如锅底胡须浓密一个面色靛蓝都扶着腰刀。来到的骑士匆匆下马大声道:“鱼木将军我们碰到一位自己人要见你是不是把他带到这儿来?” 团团站着的几个人都露出了喜色其中一个说:“一定是大夫人的人。”另一个说:“就是不是也一定知道大夫人的下落?!” 几个人分开没有让带狄阿鸟来反而各自上马随那骑兵往前走片刻之后他们就和狄阿鸟相遇了。 狄阿鸟只认得为的那是自己三叔帐下的猛将当即下马激动地说:“鱼木黎将军。” 鱼木黎猛地滚下马来大步上来和他拥抱挥洒着热泪说:“阿鸟宝特。” 他拥胳膊扶着狄阿鸟地腰回过头给众人说:“我们找到小汗爷了。” 骑士们都像掉饺子一样下马伏了一路庄严无比地鞠了半个身子将胳膊有力地收在胸前。 狄阿鸟上前一个、一个地看他们就一个、一个用力将拳头撞在胸上喊道:“宝特大人。”他们听说花流霜在这一带从山林里下来寻找一路上和官兵打过几仗而今好些人都裹着伤却个个随着狄阿鸟的脚步毕恭毕敬地弯在面前憨厚有力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狄阿鸟这一刻深切地认识到自己长大了不然这一些勇士万万不会像现在自内心地尊重自己于是收敛住所有的激动面无表情冷冷道:“收兵。” 他这时心底在默默念叨:愿阿爸在天之灵保佑借我威风说了就算的威风。 鱼木黎连忙追到身边道:“我们和官兵打了好几仗兄弟们急需食物和女人!” 狄阿鸟回头逼视他一眼沉声说:“收兵。” 鱼木黎觉他眼神中没有一丝地杂质全是一些冰冷的气息完全是生与死的考验中磨砺而出的光芒有一种让自己不敢对视的威严再没有坚持下去顿附和:“是。收兵。”但还是说:“弟兄们没有吃的呀?!” 旁边一个骑兵举起号角呜呜吹了起来继而前方回应马队们开始后撤。 此刻镇内地一所宅子里几个提枪地百姓往外趴着屋子里几个人不动一动都看着路勃勃。 路勃勃镇定自若地坐在他们中间要吃要喝。 突然之间外面的人往里头跑个个说:“马贼撤了。” 大伙都有点不大相信都说:“不可能肯定是诈我们地。”路勃勃冷笑两声说:“我哥哥出马什么时候不成过?” 他刚刚说完众人还来不及反驳就已经听到外面有拍门声响了一个声音:“都赶快出来吧大伙坐下来谈判。” 大伙打开一道缝往外瞥几眼觉只有狄阿鸟一人就放了他进来一等他进来就把门顶上问:“他们怎么退了?!你怎么做到的。” 狄阿鸟微笑着说:“他们也是人不过是想要些吃的只要条件合适不但退走还愿意与你们歃血为盟。” 领头的富户冲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那他们都有什么条件?!能要多少粮食这些人贪得无厌填不满的。” 狄阿鸟说:“他们其实也想定居下来和你们一样耕地过日子。除了向你们要一些粮食还想让有头有脸的士绅出面去县里见县老爷受朝廷招安。” 大伙七嘴八舌个个说:“我们肯朝廷也不肯呀。再说了他们要是在附近住下来恶性不改怎么办?!” 狄阿鸟说:“他们若是祸害下去方圆百里都不得安生你们出面也让附近的乡绅出面县长也要保他的乌纱不可能不肯。至于他们在附近住下来会不会恶性不改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他们和我们歃血通好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联姻你们觉得呢?他们都是些没家的人东拼西杀缺的就是个亲情要是到时让县长出面寻些女儿嫁了地方上就太平咯。” 众人中已有穷户大叫:“我们还没有娶亲呢要是把女人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 富户们却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有了家累他们还能起来做马贼?!我看可以出面去说道县里也图个安稳不然他们都有马官兵围剿那就要出十倍的兵不切实受害的还是当地的百姓。” 狄阿鸟大声道:“还等什么?!摆酒呀?!都去准备去呀。” 路勃勃来到身边。他就拍一拍路勃勃的脑后疙瘩说:“都是粮食和女人。”众人有点儿听不懂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狄阿鸟微笑着不再言语。 他只是让这些人赶快去办而自己出去去带鱼木黎几个脑进镇子来与镇中有头的人歃血。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6) 狄阿鸟和路勃勃吃过饭肚皮鼓鼓地躺在人家的闲房里正睡觉他母亲来了。花流霜是跟樊英花、赵过一起来的没有带其他人她先见到着驻扎在镇外的鱼木黎人等而后让鱼木黎派人喊狄阿鸟。狄阿鸟一听说连鞋儿也没有穿一骨碌滚了下床往外跑到镇外喘喘气儿眼前几张简陋的帐篷下站着一位中年女人额头上的丝缠着风。 秋风凄切。狄阿鸟的泪水竟先下来伫立了片刻缓缓地往前走越走越快眼看花流霜双目慈祥含泪有点儿抖地迎了上来脚下一软跪了下来哽咽道:“阿妈。” 花流霜抚摸住了他的头他则抱住了花流霜的腿母子重逢真是悲喜交集。花流霜最先醒悟到周围的儿郎都在看着收敛住自己的情感把他扶起来扭头觉樊英花站在一旁称谢说:“若不是你我母子不知何时再见矣。” 狄阿鸟则不忙称谢只是急迫地问:“二母还好吧?!我的妹妹呢三岁了吧阿田阿雪他们呢听说晚容姐姐她们也在你那儿。” 花流霜也还是很激动合不拢嘴地点头不停地说:“都好。都好。” 接着又讲了别的人讲了张鲁氏和她的子女说:“阿雪不在我身边。”狄阿鸟心里一惊欲听下文花流霜没有说一直带着他到帐篷里见没了人方才说:“她和晚容在东边那儿有咱的一支部众没有自家人我不放心。” 狄阿鸟却不放心责怪说:“那也不能让阿妹去呀。” 花流霜微微摇头。说:“有你晚容照顾她呢还有张五哥你把自己的心放到肚子里。她听话我不放心的只有你只有你呀你不要回去了现在就带着些人逃回草原。你要是还肯听阿妈的谁也不要管了快去吧草原上虽然有你叔叔的仇敌。但也不是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在中原。更没多少活命地机会我在就行了……” 狄阿鸟沉默了。 走?什么都不顾了?! 自己回草原也许能找一片无人烟的土地生活着可是自己只要想恢复家业就不得不出来露面出来露面。就同样有危险就像现在闹得挺凶的巴伊乌孙他即便是不追到天涯海角来复仇也绝对不会让夏侯家族得到死灰复燃的机会到那时自己更加危险岂不是还要跑要是一味地孤身逃蹿何时才能得到机会?! 花流霜面色一沉责问道:“你不愿意?!” 狄阿鸟有点儿烦乱地嚷:“母亲?!” 他实在想不到母亲根本不给自己说服她的机会。只好要求:“你听我说。” 花流霜说:“我不听你说。我准备过继个儿子朝廷要杀杀他要放要扶持。扶持他大权还在我的手里回到东夏大事已定我就把你召回来你难道?!你难道翅膀硬了。心比狐狸还多疑。不相信自己的阿妈?!” 狄阿鸟才这么回事阿妈是准备扶持一个双料傀儡。既是中原人的傀儡也是她的傀儡同样借助朝廷但更稳妥。 但他很快找到不切实际的地方那就是:先双料傀儡会支持谁?!如果他不配合怎么办?!到时母亲一旦准备召自己回去人家就会担心自己被杀掉心里要是清楚就会倒向朝廷地一边;其次母亲倘若突然转变将自己召回去将朝廷扶持的傀儡杀掉己方和朝廷地关系立刻就变了和自己的想法就有了出入而自己手下有不少中原人而又蒙秦纲不杀叛逃再夺权……一切都是非同小可的变数。 花流霜见他又不吭声逼迫说:“你就答应阿妈一回吧。啊?!” 狄阿鸟吸了一口气说“我父亲已经向天子称臣我叔父受诏兴兵也是间接地认为自己是天子的属国藩臣……” 花流霜怒道:“什么臣不臣?!你忘了你父仇家恨了吗?!跪下。” 狄阿鸟迟疑了一下。双膝跪地只好说:“儿子没有忘也不敢忘。只是……父亲的仇人已没若以数万之性命换取一己私仇儿子万万不为。” 花流霜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什么?!” 狄阿鸟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从中间划道线一隔隔开点住上面的一块地下角说:“这里是东夏目前是一团糟我们没有自己强大部落要想消除各部只能和中原结盟臣服于中原得到他们输送粮食逐次用兵……” 花流霜道:“为什么用兵?只要你强大起来他们都会归附你的。” 狄阿鸟反问:“要是不归附呢?!即便是归附我拿什么去管束他们?!这些大族长认为我们是外人而我们自己的族人呢?!而咱们所在的塞部是高显的属民。我父亲说我们没有根原因就在这里。如果高显雍部叛逃来追随我那就是和高显的战争我们能打赢吗?!而我们要有力量必须得到蜜部!” 他往西往北连点说:“就算这些部族归附我了而且甘心听我调遣西面、北面的强敌呢?!要是自己没有族人那就只能战胜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了就再也无法汇聚兵力这是我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花流霜来回走动不停地说:“你多年来总结的经验你才多大你有什么经验?高显高显也是你的仇敌?!”她激动无比说:“那是你地。我和你二母商量过只要我们有一部人马就把琉妹要进门高显是你的。”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是我的怎么会是我的呢?!舅舅家那么多人愿意让出王位让我称王?!要是想倒时只能是琉妹称王我做一个上门姑爷后宫的男妃子。”他干脆站了起来说:“阿妈。我们向天子称臣得到大朝地帮助和扶持才能兵强马壮才能巩固住你儿子的地位。阿妈我问你我们家靠什么起家的?靠什么凌驾各部隐隐成为一个国家的?!” 花流霜说:“你父亲的睿智你叔父的善战。”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根本根本就在于我父亲他逐渐控制了中原和草原交换地贸易。草原贫瘠环境恶劣每年遭遇大雪各部牛羊倒毙都是通过我父亲用死了地牛羊换回大量的粮食这才是根本基于这一点周围没有哪一个部落敢得罪我们家地?!现在呢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如果不求助于中原我们自己的部众丧失而且无法凝聚一团反而要依附着这些部落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他觉花流霜说不出话来得意地说:“我舅舅家又是为什么强大起来呢那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也是在交换中获利得到中原帮助在肥沃的地方耕作让百姓定居从而使人口稠密部众几十万上百万这才是强大起来的原因相比于其它各部物资匮乏打起仗来竟不起鏖战……” “所以必须向天子称臣得到大朝的扶持能够互市才能尽快地壮大起来。” 花流霜抖地指出指头说:“你个逆子一身奴性我告诉你想要的十万两银子我没有有也不会给你” 她实在气坏了直接就往外走。 狄阿鸟在后面大叫“阿妈”叫不住干脆扑到后面抱腿。 花流霜挣脱出来说:“你少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要钱?!没有。” 说完就出了门。 樊英花进来见了狄阿鸟尚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问:“你怎么惹你阿妈生那么大的气她骑上马要走呢。她要你做什么?!” 狄阿鸟想不到会是这样头疼万分想了一下却还是故意说:“老人家抱孙心切让我娶几个媳妇过门可是竟然没有你我正在等着你呢。” 樊英花看也不看就说:“我看是你的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泡了汤。” 这么一说狄阿鸟就是一阵惊悚他回头来就往外走却又站住说:“我要回去了你替我劝劝我母亲就说就说儿子大了总也得有点自己的想法……” 樊英花乐道:“你这不是添气嘛?!” 狄阿鸟想想也是就说:“按你的意思劝吧。还有你想法帮鱼木将军他们暂且安顿下来我稍候会告诉他们你就是我的妻子妻子中大妻……让他们听你的。” 樊英花听着不知他哪一句深哪一句浅无奈地说:“我服了狄阿鸟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就 使劲儿好好你说吧。给你在一起你说个话都没有个正经。” 狄阿鸟说:“本来就是呀你和我家里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们一闹一团糟难道你不愿意做大妻?!那好呀做妾吗?!” 樊英花准备给他一巴掌却被抓住了手腕只好说:“你别胡闹了也不挑个时候。” 狄阿鸟突然变了腔调说:“我没有胡闹名不正他们不听你的怎么办?!”说完就往外走。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7) (我知道大家看了这节肯定要骂质量下降把话说到前头这一节我是连续写了两天还是憋出来的要说新书耽误的你们可以问纯洁这两天我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狄阿鸟一回到长月立刻从谢先令那儿知道一家京商也在行地图的事儿。那家商行准备刊的地图和他家的一模一样版酬却很低。按说对一件事的到来狄阿鸟是不需要有太大吃惊的。然而此刻不说接下来的生意就连一些已经缴纳了钱财的商家也纷纷上门要求退款实为雪上加霜。 他去看了趟董国丈董国丈的伤倒是不见好转。 回过头董云儿这边闷闷不乐告诉说:“我嫂嫂害怕我爹有个三长两短前日进宫与姐姐商量准备将我嫁给中郎将健符……”进了行馆黄皎皎那儿还有个两岁的小孩长得像一尾金鱼不是在乳母怀里大哭就是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珠冒出一个、一个的泡泡。 此为紧急关头狄阿鸟正在黄文骢的牵线下加入京商连敏感的话题都不敢提而黄皎皎也没有觉得什么动不动把她儿子一扔自己去玩了一个两岁的小孩就哇哇地吵得狄阿鸟不想活。 他听人说这小孩长得像自己试着接近这小孩几次觉这小孩挠人比阿狗还疼。头疼之余他只好搬出去住其间和陈元龙接触几次又是一个让他觉得无比惊骇的消息:“丞相被刺的那天还死了一个叫樊成的小官。” 这么一来嫌疑最大竟然是李玉。 他正想知会李玉一声李玉在南去任职的路上被人杀害尸体被运了回来。真真正正的死人一条完全不是什么金蝉脱壳。 李玉的死突然让他怀疑一个人来然而却没有一丝证据和线索。他都有一种无法给樊英花交待地感觉。 来来回回的这些事给他提了一个醒儿。 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些更大的事走得越远目标越近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尤其是在无理改变的女人上。于是按部就班地为陈元龙儿媳妇过门预备大礼尽量和董云儿保持距离。再不越雷池。 他心里已经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赢得朝廷的支持回草原。 当然接下来想也不想的事儿就是十万两雪花银。 地图的事儿还在两悬着。 他并不降价跟风只是公开许诺:“那一家根本印不出地图。你要是不信先欠着银子那家半个月内印出地图来我分文不取那家半个月印不出地图我再取银子。” 紧接着他另辟几条财路第一条是为张铁头增加开支设法通过京兆尹。以陇商马大鹞子的名义申请码头运输的采状正在通过官府承办码头设立一些起落架定制大木箱。改变人力搬运上岸地局面预计一个月内控制码头;第二条调一百五十匹马给张铁头进行内外运输控制城内和城外的运输;第三条针对码头货物堆积现状。若有合适地官仓。承包下来;第四条在京商上广泛邀资。设立趟子局动员人手搜罗驴骡战马以应付朝贡时大规模交换后的输送…… 这时官府行了新钱和纸币钱引费青妲开始向他招了手说官府的“钱引”强制性地对一些富商望族放但这些纸币面额大流通不广泛到了世面上要折价才能当钱用希望能与他合伙从富商和望族手里套购折价的“钱引”回头再按面值设法把“钱引”贷给官府淘出新钱或者金银。 朝廷的“钱引”是为了征收战争物资的一种手段相当于行地国债一百两的大面值市面上能当八十两用已经不错了但要是真有人套购回来通过一些官员弥补府库账面那可是凭空赚了二十两。 以费青妲的意思是想让狄阿鸟出面。 狄阿鸟委婉推却送了人之后立刻给谢先令说:“小青自己掉脑袋还打算拉我一起掉?!我是什么人是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连命也不要的人么?!” 刚说到这里吕宫带回来个消息:外头的印刷行刊印的地图画质太差要印好一些就要加钱。狄阿鸟当即提了衣裳襟儿一边往外走一边骂:“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狄阿鸟疲于奔命的时候却有人在笑。 谢道临的弟子从外面回去到谢道临身边一俯耳谢道临就知道了狄阿鸟的事儿微笑着说:“谁去偷他的地图?!博格阿巴特既然没有上衙门告状心里应该清楚?!好一头犟驴呀还要比着干下去。” 谢小婉地母亲连忙说:“这个傻子。” 谢道临摇一摇头轻轻地说:“他可不傻一定会在刊图上大赚一笔。” 谢小婉的母亲疑惑不解问:“人家价钱比他低得多他怎么还能赚呢?!” 谢道临说:“一刊地图能装下多少商家?!价钱降下来小商人就跑得勤大商人不在乎这点儿钱两边都出钱也没有问题。关键是有多少商贾认为这个图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博格阿巴特一个人折腾很难说服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对手无形中反而造就出更大的声势。你们可以看着只需博格阿巴特一公布一刊图能装纳多少商家来则不拒要价很低的对手就被人当成骗子啦。” 谢小婉的母亲却还是不相信说:“我看他是傻乎乎地。” 谢道临微笑片刻舒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两边都在作假。”他觉谢小碗的母亲正看着自己说:“朝廷急于打压博格阿巴特就是为了要用他所以朝廷手段都是假的不是置他于死地而是要置他于困境。博格阿巴特醉心于钱财不藏不掖折腾一大阵儿岂不是没有心虚没有用假象迷惑人然而真中里头还是有假到时他到我这儿交一个十万两反而达成了朝廷的目的所以呀都是假而我此刻大概正在帮他做这个假。” 谢小碗的母亲大吃一惊说:“你是说十万两是他故意给你地?” 谢道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我们地女儿能平平安安。” 谢小碗的母亲不放心地说:“陛下难道就不会因为他敛财地能力而忌惮?!” 谢道临笑道:“秦纲不世枭雄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怎么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呢他的目光远得很也许两个月之后雪莱国国君就要被送来长月。” 他解释说:“他以东都为根本经略各州郡所募游牧铁骑一日千里岂无所指而雪莱国里他已有过不少经营此番南下定然舍小求大旦夕灭雪莱而灭了雪莱他的人马就可以沿大河(相当于长江吧此战略可看作先取金陵而后图两广再入云贵)西进星夜可灭矣到时再沿海北上图梁国拓跋氏就要面临从中截断的危险。” 谢小婉的母亲说:“太久远了。” 谢道临摇了摇头说:“雪莱富庶数十年未有大战米粮满仓西定大将自立所建灭之百姓不惊罗斯蛮夷城小无险奇兵击起大王其附族土寨可尽降服收土兵近十万进而图星夜纵狗咬鸡而已。星夜若平仓、角之地有了依托我朝解两州边镇兵马可移精锐十余万北上拓跋氏安以争锋。” 他遥遥朝王宫方向看去说:“朝廷的策略一直对准星夜无非是想先取星夜而后击罗斯再图雪莱然而每次征伐都是先有大胜而后有小胜最后至败原因不是朝廷的兵力不能灭亡星夜而是因为星夜狭长而朝廷大军想尽灭之需跨两道天险还要面临星夜漂浮内海之飘忽水军。 “朝廷准备以水军制其水军的策略是以己之短迎敌之强而秦纲还是王子时就已经参与通、辽两地的战事当时就有度河灭雪莱之想上书说:今观雪莱之兵疏于战事怯而不习阵战场惶惶战后如瘸鸡比之星夜易取十倍……而此书尽人皆知所以先王垂暮之年雪莱用尽一切办法攻讦秦纲。”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秦纲在自己的宫殿里大笑。 他看着博格阿巴特折腾当着几个参于此事的内臣问:“博格阿巴特想卖地图家我看他能赚几文?!” 刚刚说完消息就上了门。 一个小宦在一名大宦旁边附耳大宦的脸色就变了说:“陛下。” 秦纲扭过头来问:“怎么了?!” 宦官说:“有人说我们是骗子告到京兆尹去了。 秦纲大吃一惊说:“博格阿巴特手脚通天呀。” 宦官说:“不是博格阿巴特告的是交了钱的那些人他们他们把我们拉拢的一个商人告了说他骗人根本没有像博格阿巴特一样忙来忙去逼问他地图是真是假?!那商人顶不住说自己为内廷办事儿地图肯定是真的。其结果一圈人不但不住手还把那商人的衣裳拔了让他穿一条短裤这么大冷的天站在王城外面喊奴才出面退钱……” 秦纲说:“两句话就把人给供出来了这样的人冻死算啦。” 宦官跪地磕头:“那时奴才的哥。”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8) 秦纲无事寻个趣闻公公才在他耳边提这事儿提着、提着火烧了过来。他从中现什么俯下身儿利芒流转不敢相信地说:“你真幼稚呀没博格阿巴特在后面怂恿他们敢来找你算账?!他们来找是来找你吗?!他们是来找孤。” 那公公一听就知道坏了连忙磕头:“都是奴才没用。”秦纲直起身拾了拾衣襟扬手说:“把这个没用的奴才拖出去到午门庭杖另外由内廷来出钱放那些来讨债的商人。” 旁边立刻有人将这个宦官拖出去。 宦官知道秦纲戎马倥德有点儿神经过敏不敢太大劲儿嚎只想着自己办事不力一顿好打免不了却不知道自己刚一被拖到外头秦纲就说:“毙了吧。” 别的宦官虽各有心思也觉得心惊。 惟有长秋太监镇定自若因为他清楚不是万岁无情而是绣衣办事儿万万不能把火牵回来。绣衣的事儿不够光明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要是明目张胆一个不好就换来朝野攻讦目前君权比较虚弱做国王的更是敏感半点也不能认而不认太监就要担下来。今天的事儿如果让太监担下来就牵扯到骗取民财以权谋私等等不法也是容不下去。 他虽然心知肚明然而秦纲一朝他看去他立刻低下了头。 秦纲这就说:“还是换个宫里的旧人儿吧知道些个规矩。” 长秋太监想了一下连忙推荐得力人选:“奴才倒有一个合适的人儿以前就在合生宫当值叫小蔡子。” 秦纲懒得往下问就说:“在谁那里给谁要过来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秦纲觉得是狄阿鸟在背地里使坏。那是大大冤枉了狄阿鸟也小看了狄阿鸟。 狄阿鸟不会去乱惹麻烦一门心思都在琢磨他的十万两。 不知怎么着他竟从钱引琢磨上银票又从银票琢磨到上钱庄。钱庄的银票也是大面额的在市面上不好流通但和钱引不同都是存入银子的凭证不会贬值地。 狄阿鸟想钱想疯了。就想要是多开一些银票呢?!钱庄的钱少于钱庄的银票呢?!反正人家也不会将银子全取走。我说服老马从当中挪走一些谁知道?!多开一些银票交给谢道临谁也不知道。 钱庄并不是很有钱挪几千两就了不得了。紧张起来已经捉襟见肘对自己也只是杯水车薪。 想开虚票只能银子多吸引别人来投钱。 吸引别人来投钱办法倒不是没有那就是降低保管费但是这个降阻力太大其它钱庄肯定是不愿意的。 狄阿鸟接下来去跟老谢、万立扬两个合计。觉得万不得已完全可以把钱庄的生意分作两类一种是挑出大进大出短进短出的那种收取和别人一样的管理费。另外再开辟一种就说是广泛邀资做一个长期的担风险的买卖算廉价倒借。倒贴利息都行。从而吸引一些闲钱来解燃眉之急。至于具体成效怎么样还很不好说。合计到这里狄阿鸟的心情也松了许多虽然仍然没有看到问题地解决终究说明一个问题:他就是拉不来跟自己一起往花山丢钱的富户也不会被十万两银子憋死。 他找了马大鹞子把这种想法说给马大鹞子告诉说:“如果官府要追赃肯定把你拽进去。咱们要是用这个法儿扩充了银根反过来往别地钱庄里存一笔、一笔的小钱再按年限向他们家贷一大笔钱。等他们贷了银之后天数没有到咱突然提银引挤兑坏他的银根控制住它逼他让咱入份儿听咱的再然后我可以从那家钱庄拿出大面额的银票。不管银票算是虚开还是算实贷一把给谢道临。谢道临有了银子。他不可能推着银车回家。他肯定一笔、一笔地提着花有个更长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头两家钱庄地银根连一起仍然稳当我可以一笔、一笔往里补。” 狄阿鸟用意明显。 他一借几万两银不知啥时候能还得上一般的小钱庄不会借大的钱庄或许肯借这种长期利息利息起码也将要百分之十每年光还利息就是几千两还不如让谢道临追赃呢最好的选择就是四两拨千斤先拨动马大鹞子更改策略而后再找一家钱庄加开一大笔银票而这个银票先是没有利息其次就是自己一时手头不方便两边只要携手自己仍能脱离债务。 马大鹞子是什么人心里也清楚合计一下倒也别无选择一口应了下来。只是他对狄阿鸟最后到底能不能还清这十万两没有信心脸是格外地难看。 依照万立扬的算法只要眼跟前的难关迈过去以后趟子局贸易行和钱庄携手一旦顺利地运转狄阿鸟每年收入二、三万两银子没太大问题还款自然没有问题但这只是一头的乐观预计马大鹞子这些陇商却是来挣钱立业的。 狄阿鸟也知道马大鹞子心里沉重起身时按一按他说:“钱庄也有我的一大份贸易行才是空架子你放心我不会让它跨的。” 他虽然这样安慰了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突然想回行馆看看李思晴进去回到行馆是万万想不到李思晴和黄皎皎年龄相仿背后黄家人一使劲儿两个人化敌为友了此刻并排坐着鼓励那个两岁地小孩到处乱走见他进来小孩竟在鼓励下大叫:“爹。” 黄皎皎仍怯着狄阿鸟想去抓他回去没想到那小家伙‘扑通”摔倒“呜呜”乱拔一气抓黄皎皎黄皎皎经不住只好冲那小子动手而那小子就大哭。 狄阿鸟头皮一阵麻也有点儿于心不忍只好问黄皎皎:“别打了行不行?!” 黄皎皎住了手那小孩却觉得狄阿鸟可亲不让他妈妈打他回过脸红头涨脑地哭伸起两只胳膊要狄阿鸟去抱。 狄阿鸟抵抗不住只好将他抱了起来。 李思晴走上来还为他拧了一拧鼻涕狄阿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扭头问黄皎皎:“他叫什么?!” 黄皎皎说:“还没有取名。我家的人都叫他毛毛。” 狄阿鸟立刻想起了张毛骂道:“什么不叫叫求毛毛?叫土狸子。” 李思晴说:“你起的名太难听了什么土狸子?!哪有叫这个名的。” 狄阿鸟于是说:“我还叫飞鸟呢。” 他转过头终于忍不住轻轻道:“你出去一下我有点事儿想问问她。” 李思晴出去了。黄皎皎一阵忐忑实在想不到什么站在狄阿鸟面前一低头人矮了半截。狄阿鸟疑惑不定地看她目光中带着冷酷问:“他是我儿子吗?” 黄皎皎竟然竟然没有吭声。 狄阿鸟压低声音逼问:“告诉我和谁生的。” 黄皎皎还是没有回答哭了起来。 她哭小孩也哭。 狄阿鸟心烦意乱说:“你告诉我一句。 我保证不让他受委屈你要是不说那就别怪我……” 黄皎皎哭着说:“就是你地。就是你的……” 狄阿鸟真想抓住她的头看看她的脸却没有那么做说:“你说一个人能生孩子吗?!” 外面的李思晴听到进来大吃一惊连忙拦在跟前说:“你别打她。” 黄皎皎这就说:“就是你的。你娘知道我娘也知道都是她们地主意。” 狄阿鸟迟疑片刻却没有一点儿印象说:“她们能帮你生儿子?!你哭什么。别哭了我不问了。” 他把土狸子往李思晴怀里一塞说:“以后少让他哭哭得人心烦。” 到了晚上李思晴才小声说:“儿子就是你地。她说那一天是怀孩子的天你喝醉了酒跑到下人地房里是她们两个陪你睡的。” 狄阿鸟顿时想起了那天自己进了乔镯房子似乎做了一个糊涂梦然而乔镯已死到底谁能为她证明呢?! 即便自己阿妈知道她在那个房子可她能知道自己有没有碰她们?!即便碰了碰的是哪一个呢?! 他‘胡通”坐起来一扭身干脆坐到榻下头靠着榻问:“他要不是我儿子怎么办?” 李思晴说:“你信不过把他养大不管他了。” 狄阿鸟却又问:“他要是我儿子呢?” 李思晴没有好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呀?!” 狄阿鸟没有吭声问:“他真的长得像我么?!扁嘴鼓泡眼怎么看都像一条小金鱼。” 他愁起来没有个完了细细琢磨现去做人的父亲自己还欠缺讦多。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9) 迫于朝廷安内的大战略各州州牧各道、各郡将领各地藩司藩臣纷纷来朝贡不知不觉开始踏足京城。 除他们之外还有高显、星夜以及拓跋氏高显巨大的驮马商队也已经上路眼看一日数百里经由江北过商州很快就要先抵达东都后到长月而拓跋巍巍竟也派自己的儿子来朝贡…… 二个多月前朝廷就已经与拓跋巍巍议和了给他陈州五郡名义上的控制权封为陈州镇守使。 他自然也要朝贡不掉肉地赚取实利。 朝贡在这时就像是在诱骗一个小孩给老人拜年是要用吃的红包哄着而不少还是得由内廷出钱。 内廷把一切都放到钱上前一段时间秦纲想让太监私下找人刊地图并不全是为了搅和人家。 为天子理财的几个官员一叫穷。 秦纲差点把宝座上的黄金拆下来让人拿去铸了因为太缺钱。他决定启用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素有“财”名的杨绾秦纲十万火急带至京城遭满朝诟病落数罪状不得已最后只好为其定罪让其家人出钱赎人。 杨绾登上车接受召见谈及自己受到别人的恩惠秦纲立刻赏他五千两而他一出来则直接带着内廷的赏赐奔到狄阿鸟所在的行馆五千两银子原封不动地扔了狄阿鸟。狄阿鸟自然知道原由其中的两千两是人情是还人情也是在断人情告诉说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狄阿鸟自然也不能假惺惺地不要如果不要。就是破坏了杨绾的用意。 杨绾当天回去第二天上任第三天事。 京仓上一名官员被人告秦纲龙颜大怒扔一把剑给廷尉要廷尉带着去查。当然按理说不关杨绾的事儿但关乎钱朝廷顺便经过他来查。要说此官只要不奸恶。不活稀泥中间就能现点什么查了下去查出了一个荒诞的事儿。 官府没钱给富户借钱行了“国债”钱引。 这一张白条。大部分回到朝廷的手里朝廷等于自己给自己打了一张白条不但坏了自己的颜面还没能挖出实利。 这一个核查牵扯地官官吏吏多了去。 朝野震惊都看着杨绾。 一些本来都不干净的官员本来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不干净一看势头大半个朝廷都不干净那是弹冠相庆。与狐朋狗友见面都忍不住抵掌出会心一笑。 秦纲一看这情景简直要气死偏偏却奈何不了他们。 最后只好挑几个没根基的各大势力牺牲出来的几个人。以弃市论罪不了了之几乎所有人认为是不了了之了。 秦纲气病了病在龙榻上向几个心腹询问:“孤是庶出。先王在世。孤无心天下怕遭外人忌。有求财以澄志之心然而并不过分要不是这些个人欺瞒孤也不会声名狼藉。而后半生难道还要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中么?!天下英雄大会一定要办好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孤想让自己的儿子亲掌礼部省、吏部省你们觉得哪一个合适?!” 几个人顿时愣了。 天下英雄大会他们已经心里有数不是拉些草莽走两场是要选拔人才的而经过主事的人来选拔大批的官员已经隐约有了太子之实。 老态龙钟的朱天保以前是帝王师现在正指点几个王子的学业心里更是有数抢先一步说:“嫡长子。”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李卫想想自己家地王后只有一女而其它几人也都认为自己支持的人“贤”连忙说:“还是选贤吧。” 这已经在秦纲地意料之中。 秦纲说:“没错。是应该让嫡长子出面可王后她只有一女呀。” 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不然政局不稳他早就该建储了拖到今日第一是儿子小年龄还不大第二就是儿子少建了储万一不合适废掉后面儿问题就更大第三目前没有顺利成章的人选比如嫡长…… 众人正要各举己见朱天保说:“王后无子那就是王贵妃。” 王后和王贵妃的关系是贫贱时结下的但李卫虽然和王后有亲戚但毕竟不是王后目前和老三的来往最密切别有所指地说:“嫡不成只能立长立贤。” 董文刚刚受命镇守京北这一派没人。 大伙各自激动一大会儿却纷纷赞同独有羊杜不语秦纲看了看他把大臣们挥退。羊杜这才说:“此乃陛下传国大事臣斗胆推四王子。” 秦纲一捻指头让他说下去。 他就说:“朱公已经明示了陛下。素闻王贵妃为人宽厚王长子长于膝下与四王子交好其舅出身并非名阀谦谦讷讷富而不骄可托于大事。” 秦纲说:“我曾在北疆那儿多是立贤众子地位皆不稳固惟有得到众人地支持取得军功方可服众呀。其实我准备让老三、老四分掌今日试尔等矣。” 羊杜大吃一惊说:“陛下慎言。游牧人自相残杀的事儿少吗?!” 秦纲叹道:“管不得了。国家动荡倘若身后又一碌碌之君怎生是好呢?!我喜欢老四亦不能因为自己偏爱而废国之大体就这样吧三子理礼部省四子料理吏部省大子在军中长大可以参预军机老五年龄还小责他好好读书。老六还在玩泥巴。孤的儿子少只求他们个个成才。你出去传一下杨雪笙看看由谁来出面接待高显女公。” 不大功夫杨雪笙进来。 秦纲却没有一开始就问谁接待合适将自己问羊杜的话儿问一遍。杨雪笙以自己不在京城不知情形推脱出来。秦纲这才问接待高显公爵的人选杨雪笙也就回答说:“陛下可让禾公主来出面否则恐生事端。”秦纲摇了摇头说:“禾儿被我娇惯坏了不行。孤的养女秦汶有才貌出面比较好至于婚事暂且缓上一缓定到明年的春上。” 他和杨雪笙说了一阵话再挥退了杨雪笙接着就陷到病态之中的沉思中朝贡的队伍就走在他的恍惚里。 先抵达地朝贡队伍队伍里除了商队还多了一些或年轻或年幼或布衣或绸补或文或武的从员有的步行有的坐着公车特别是登州来的进城时还打着几个张牌子分别写着:甘燕英豪江庆英如” 此举立刻使得京城活跃起来。 狄阿鸟大气不敢出地盯着派出人先一步跟里头地商队套交情。 为了寻找去套交情的合适人选他干出了有辱斯文的事儿竟然让吕宫去太学招收那些各地的败类学子让他们去见自己的乡土父老一旦生意成交就给这些人分钱。 朝贡往往是那些太学里的学生获得家资家书地时候。 有些个败类一看家里给地钱不够自己来年糟蹋那上下活动的劲头连他们长辈们看了都汗颜但他们能进太学能成一败类能跑在京城东玩西转背景都简单不了先家族是自己家乡地门阀其次本人脸皮比较厚再次在京城磨砺出能说会道的本事最后狄阿鸟和他的小智囊团已经给了许多的诱惑。 上去一扯一拉半数商人直接奔去狄阿鸟的商行。谢道临的一个学生在东市的茶馆喝茶只见许多个外地人被一个人一拉拢呼呼走完说是去“茶马贸易行”登记连忙下了楼回去给谢小婉讲讲。 茶楼下不远站的是黄文骢合不拢嘴。 狄阿鸟知道自己的财力并非一味吞货而是在给买家找卖家给卖家找买家先登记让买家付保证金找来货自己一把手付清转过来以微薄的利润给买家。 各地商人历来到京都经过会馆和熟人去和买家联系买家路子窄得很心里也焦急那是排着队交个小钱登记给货物挂个号。 其它的贸易行还在愣他这儿就已经人满为患。其它贸易行还在为进出货物的大笔资金愁他这儿紧挨着就是自己的钱庄自己的钱庄而自己的钱庄自己大笔一挥就可以开银票。 各商队来时带的可都是货物卖家给货物狄阿鸟付银票。卖家没有离京前狄阿鸟根本不用考虑钱不够用回头卖家多买家跟得紧立刻把银子补了进来走时买家、卖家都是带货走钱庄里就多出大笔的银子。 这几来几回大笔资金的周转全是银票根本不用考虑财力。 前几天一些京商还满怀好意地看待一家新贸易行在自己照着转点小钱一转眼肉都没有了他们那个悔呀真后悔当初怎么就纳下了这么一匹害群之马。 黄文骢的心情却和别人不同各商队中来买牲口也不少放到女婿这儿简直是个垄断而商队卖了牲口的将来回去有的货物多起来还得雇用牲口这些牲口自然是他和他女婿包办。 黄天霸也来了两只眼睛不住地眨说:“爹。这不对头呀他哪来那么多钱一会儿成交一笔一会儿又成交一笔。” 黄文骢也不知道狄阿鸟闭着眼睛用钱庄开虚票但他是生意精了隐约扑捉到了骂道:“什么不对头?!满嘴跑舌头那是你妹夫。我以前哪就觉得这孩子与别人不大一样现在怎么着?!你看到了恐怕他父亲在世也没他这个挣钱法唉呀啧啧这是天生的呀。”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0) 黄文骢来找狄阿鸟无事不登三宝殿是要来入伙的。狄阿鸟怕黄文骢入了份儿将来自己回草原鲸吞产业没敢轻易许口但是不许口又怕黄文骢不满收回对自己的支持只是回答说:“这个事儿我要跟大伙合计、合计。”黄文骢走了他立刻感到几分棘手因为自己的同乡们肯定不是很熟悉其中的道道玩不过黄文骢自己不让入伙不合适入了伙将来容易出问题。 他立刻了愁坐到傍晚傍晚出来行头还是挺热闹怕是走过去不合适就调转头从另一个方向走一路因为愁是低着头在地上少现有卖杏子的就买了一些让赵过带着去行馆。 到了行馆见人就分大伙都在吃。狄阿孝也把土狸子捧出来喂他吃杏。 狄阿鸟瞅上这叔侄二人喳喳说话就在他们身边转悠了两趟。说实话他对这个孩子的身世真没有一点儿把握想找个人说都觉得不合适想一想这个事儿只能给自己狄阿孝这个叔叔说就勾了勾手指头让他跟自己走。 阿孝的婚事就要办了钱现在不是问题。狄阿鸟仍然害怕他的身份露底在跟他合计准备让他办了婚事之后带老婆出行被人袭击玩一回失踪去河东做回响马应句国乱宗室领兵。 这个事儿正在筹划狄阿孝本人有着武夫的性格不愿意一整天窝着也比较兴奋准备到时失踪一回带着新娘子去河东做两年响马。 他还以为是这个事儿呢就说:“让阿过跟我一起走吧那儿是他的家乡。方便找兵马卖?!” 狄阿鸟想到了李玉死后唐凯肯定是不会去跟唐柔的可以跟着他借个地熟轻轻摇一摇头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别人跟你一块儿走就是只是还是谨慎一些别胡乱扯旗。找个山沟拉杆人马练兵种地。” 狄阿孝点了点头。 两个人是亲兄弟。虽然有时有分歧但对对方还是非常了解的不用问这问那说话也极为简单。 土狸子倒方便闹着让狄阿鸟抱。 狄阿鸟将孩子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说:“阿孝。我有个事儿没法给别人说的只说给你一个人儿知道你说这土狸子他当真长得象我?!” 土狸子丝毫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把一颗不好啃动皮儿的杏子吐得粘糊糊地黑眼珠一亮一亮。 狄阿孝看了看说:“像。” 狄阿鸟立刻让他看土狸子的眼睛说:“你看这眼泡。它怎么跟金鱼一样呢你看看我我有这样的眼睛吗?!” 他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一遍。 狄阿孝愁了真愁了跟他一样愁。因为说不是吧万一是呢说是呢万一不是呢于是就说:“阿哥。这个孩子现在还小你哪儿看的出来。他眼睛鼓两个泡泡。是胖的。要说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要看他性格像不像你他要是能长成一条好汉才能出众你擅长的他都擅长他就是你亲儿子?!” 狄阿鸟想一想觉得有道理也只有觉得有道理充满威风和兴奋地转了转眼珠干脆趴到孩子脸上亲两口笑不拢嘴地说:“对对。这么一说还真胖的小孩胖眼睛也胖。再说了眼睛不肖我还有嘴巴鼻子胳膊腿呢。我是他爹亲爹。” 他抱着孩子回去回头一想却生怕孩子长大没自己的能耐再变成不是自己儿子只想着早日教导他成才走过众人吃杏地地方一低头现一堆别人啃过的杏子不由分说弯腰捏了起来揣着走了。 到了屋子里他才暴露出自己地意思坐那儿分别把杏核上点上四种颜色然后找了一个小口袋准备让两岁的儿子练手力和眼力。 这就是他家乡的小孩子常玩的“嘎拉哈”。 “嘎拉哈”也是羊、牛拐骨做的。 羊拐放在平面上会有四种形状向上权当花色再找一个口袋孩子们抛起小口袋单手抓起事先看准的“嘎拉哈”。 孩子背一只弓牵头羊假称是马到处乱爬之余围着坐下来像跳脾石投牌石一样玩儿玩久了手脚就灵活眼力奇快。 后来狄阿鸟干脆和人进一步玩那种旮旯豆儿玩灌了金属地沉牌石。 他心里焦急觉得杏核比较轻可以让孩子捏捏就染了颜色找个小口袋。李思晴看着好奇问一问顿时大惊失色说:“那家伙见什么就啃什么你给他玩他肯定一口吞肚子里。” 一口吞肚子里是夸张往嘴巴里填不知不觉往肚子里咽却是真的。 狄阿鸟想了一想干脆出去找药店。 他打算买一些黄连粉沫回来想办法涂到杏核上看着土狸子故意让他啃跑了好远找了家药店买了黄连等在那儿让人家碾成细末回走走在街上一辆马车从后面驰过来前面突然跳出两条大汉各从板案上操起一柄大刀往上扑暗处似乎还有其它同党。 狄阿鸟这些天日渐松懈突然见到只以为要杀自己不由分说一脚踏上一个回头听到风声马车穿过脚下让过一拧身攀到车里一个狸子拧腰到了后面顺势钻进车里。 后面不知道上来多少人声音汹汹大声叫道:“别让这婆娘跑执” 天已经黑了狄阿鸟身在车中中隐约看到个女子继而听到一声慌张话儿:“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听到这声音熟悉当即吃惊道:“唐柔。” 唐柔也听出了狄阿鸟的声音任由车夫恍然不知一味走车轻轻地说:“你难道没有人出来马车?!” 狄阿鸟还是喜欢冒充一下的当即说:“唐柔。我当然认了出来你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追杀你。” 车里有坐席唐柔一卷身躺了过来咯咯笑道:“你会不知道?!” 狄阿鸟鼻子里冲进来一团香马车一颠往前一按就接触上了他心里颇为感慨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要是规规矩矩。嫁个老实丈夫哪儿有这样的事儿?!” 唐柔疯声大笑。咬牙说:“谁都可以这么说唯独你不行?!” 狄阿鸟还记得那个给自己开门给自己、唐凯、赵过做饭温温和和的农家小姑娘愣了一愣说:“你真变得太多了。” 唐柔怨声说:“我变得太多?!我不变行吗?!当初。你为什么答应我弟弟去救我?!后来差点被人杀死为什么要救我?!你几乎把命搭上到底为什么救我?!” 狄阿鸟诧异说:“你是唐凯的姐姐呀。” 唐柔抽搐了一声说:“狄阿鸟。你想过我怎么想的吗?!老爷家要送我嫁给一个半残废说是去享福我娘愁失声哭。我爹却说:这是你地命你得为咱老爷出力。一门子人都上我家里一说说到半夜。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怎么办那时。我总是想着一个英俊地少年骑马来我们村谁也看不上拉我一起上马……可是老爷家的人却让我嫁给村里人人都感到恶心的一个国王。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你明白吗?!” 她揩了一下脸说:“我什么滋味都有。唐凯说干脆把我救走藏起来我就去求我堂哥唐风求这个求那个谁也不理我还取笑我。于是我看过傻傻的就告诉他我喜欢他只要他能把我救出来我就做他婆娘。 “赵过的爷爷死了。打猎时死了他没有什么亲人人家都说他一个二愣子将来娶不上媳妇。他还不高兴死?!我就这样把我卖了。我读过书能做各种各样地女红即使被救出来还要嫁给一个傻子心里很快就后悔了想他千万别救出我我才不要和一个傻子过一辈子。” 狄阿鸟不自然地说:“阿过不傻。” 唐柔说:“只有你觉得他不傻。别人呢我呢我当时心里很绝望坐在赶往城里的马车上仍然不停地幻想想呀想会有一个英俊的少年来解救我吗?!朦朦胧胧我好像看到了他走过来向我招手而我一动也不敢动怕自己醒来。就这样到了城里我拼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地样子但是没有用突然有一天小姐她保我出来我真感激她我真的很感激她我跪下给她磕头我知道她喜欢摸女人我给她摸她却一把把我推开。我后来才知道是唐凯告诉了我是你求他地。我见过你你住在樊凤地家里总是得意扬扬东跑跑西踢踢凤儿见我一天到晚都在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昨天做了什么多好我心里妒忌得很心想:你怎么不住我们家来呢。我让唐凯给你玩偷偷告诉他让他带你来我们家玩。听说是你救了我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地吗?!我听说你上门鞋子都没有穿就去开门你知道吗?!可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去找那个小狐狸精……” 狄阿鸟真是一点儿也想不到想不到她心里这么复杂这么曲折受这么多折磨心里爱的那个人是自己。 唐柔抽噎着说:“于是我好好做饭让你们吃好想着你一定会问饭怎么这么好吃。可是你地心都在那个小狐狸精上从来也不看我一眼我试着去找你打闹你从来都不怎么理我都是把赵过推给我。你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还一定把我们往一块儿扯?!我说他救我我就嫁给他可是他救出我来了吗?!我弟弟也什么都不懂还偷偷让赵过去亲我的嘴。我听到他们说话了。我恨你。恨他。我就想这到底是为什么?!想来想去我想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出身低贱。” 狄阿鸟木然。 唐柔突然缠绕上来揽着他说:“因为我出身低贱没有人把我看在眼里我不甘心我真地不甘心。我恨心。我恨不得报复死你那天我知道你们从荷花塘经过就是要光着身子我就是要叫得很大声让你们听一听。” 狄阿鸟没有推她只是喃喃地说:“你收手吧。走吧。你和唐凯还是好姐弟。回家吧。我知道李玉是他杀的。我一清二楚李玉把权力给你们和你们相互利用他心里也明白于是杀了李玉救活全局。” 唐柔哈哈大笑说:“他肯定要杀李玉。因为李玉强*奸了他的女人强*奸了我。” 狄阿鸟又是一震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想挣脱唐柔跳下马车唐柔却把他抓的紧紧的说:“我们来一回我就放过你。” 狄阿鸟推着她的脸大叫:“你失心疯。” 唐柔却不管抓住要紧处爬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1) 狄阿鸟大大吃惊刚要挣脱车嘎然侧立一轮转空撞向一个路边的门店去一时天转地旋头碰头骨磕骨在里面成蛋蛋儿滚。 半边车壁出刺耳的尖叫撞于一处石阶之上当真是马惊车败框骨尽裂。 深切的疼痛深入骨髓。狄阿鸟醒悟过来觉自己已经和唐柔相互抱着横在大街上对面也是一辆马车但没有这么狼狈马正在生生嘶着他一把推开唐柔扭头要跑才觉唐柔头上冒了血似乎一动不动而自己嘴上咸咸的大吃一惊推了唐柔两把不见醒再看对面的马车怕事儿一样掉转头就走只好去看一看唐柔的车夫如果是好着让他带上唐柔去看伤。 那车夫竟然窝在马车下头脖子被伤马的身躯卡断奄奄一息。 狄阿鸟见这一个地方已经离行馆好几里四面的人有的驻足围观有的抬腿惊绕只好拖起唐柔背上往回走心说:“她是唐凯的姐姐也怪可怜的和李玉之间的曲曲折折让他们自家人自己解决吧。” 他拖着唐柔要走觉唐柔手里攥一卷什么东西就是不肯丢用力拽出来才知道是一张羊皮卷想也没想丢到地上补一脚送到数步开外这就弯腰把唐柔顶在背上。 正要走衙门里的人来了一大批刀刀枪枪格外耀眼不像是来管马车惊败的他就在几分预感之下丢下唐柔往黑地方跑。 几个兵在后面追了一阵儿没有追上。 狄阿鸟一步也不敢停地往行馆跑因为他一回行馆。抹了血换了行头再出面就是博格阿巴特不是那个马车里被追的人到时可以出面打听、打听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或者通知那个姓姬的或者自己把唐柔弄出来。 再说唐柔毕竟是唐凯的姐姐。自己要第一时间告诉唐凯。 他喘着气到家觉奇了怪了。自己竟然没有丢那包黄连末子不由哑然失笑笑完就喊人去通知唐凯而自己丢下黄连换衣裳。 衣裳换好唐凯就来了。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决定先不出面派个人去打听顺便通知一下唐柔的人。 狄阿鸟现在比兔子还惊虽然心里这这那那想个不停还是努力静下心来老老实实坐着为土狸子做一把玩具。 做好放到土狸子面前土狸子果然捞了就往嘴巴里填一填。脸就皱了吭吭欲哭吐个不停再也不愿意摸。 狄阿鸟坐在一旁玩给他看土狸子过不一会儿被吸引了。重新倒跟前儿瞄着杏核扯在手里到头乱扔高兴得咯咯笑。 富家得孩子没人玩奶妈逗小孩要么唱两句要么在眼跟前晃卜愣鼓。土狸子好说也二岁了。一这么乱扒扒还腻着狄阿鸟不丢。一离开他胳膊就哭晚上睡着了也是一碰就醒。狄阿鸟愁了。 李思晴其实对人很好干脆跟小棒头挤着睡让他黄皎皎和土狸子三个人在一起。奶妈子也是黄家来的心里也有数跑了个不见。 狄阿鸟是真愁看看黄皎皎不声不响地坐在床边是抱着孩子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实在困了想孩子要不是自己地不会这么赖自己心里还是挺高兴对黄皎皎也就有一些愧疚搂着孩子三个人睡到了半夜实在忍不住在黑灯瞎眼里摸黄皎皎觉黄皎皎因为有了孩子**又大又囫囵一揉两条腿就不安地扭动就喘息着压过去。 第二天天亮唐柔的消息传了回来说官府正追她的同伙再问好像牵扯到一样什么东西。 狄阿鸟特意托付马如龙到了下午就已经知道了:官府追查的是武律汗留下的藏宝图。 马如龙郑重地说:“据说这藏宝图里除了武律汗的财富兵甲还有一样信物到手之后可以回到草原收拢他的死士。”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还有这么个信物?!” 马如龙说:“没错。这图被分成八份分别交给夏侯武律的八个卫士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好多人都在抢官府也在找实在不行就会将那些牵扯到案抢夺藏宝图的人当成谋反大敌咔嚓掉。”狄阿鸟走了神自己真不知道二叔到底有没有留下宝藏他听很多人都说有就连自己家司马唯都说有应该是真有但如果有阿孝一定会知道的。 阿孝怎么不知道?! 他想起昨夜从唐柔手掌拽出来地羊皮卷真后悔自己没有打开看一眼看看是真是假不管图分成多少瓣依照自己对东夏土地的了解想破解都不是太难。 马如龙从他这儿得到地好处多了去以为他也想要提醒说:“哥。我跟你说。这个图肯定是真的但是谁拿到它都得死朝廷盯着呢。你千万不要往那上头琢磨你现在的生意是真好多少钱不能挣?干嘛还求那个财?!”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我才不去操那个心呢。” 他眼珠动了一动别有用心地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给马如龙说:“我是怕。昨天我出去买点东西偶然钻一个车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害怕别人怀疑我。” 马如龙说:“哥。坏了你越是没有见那图那女的还越咬你很简单。图要在你手里她还有出来再拿到手地可能不会告诉别人要是没在你手里她咬你就开脱了她自己。” 这推测不怎么成立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狄阿鸟想回马车出事的地点去找找看却还是有顾虑找到还好找到了交给官府找不到呢?!岂不是让人知道昨天晚上逃走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觉自己真倒霉去赴宴刺客的嫌疑差一点儿就指向自己出去买包药沾了抢地图的嫌疑想了想跟马如龙说:“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瞒你你说那个女的她真的有一份地图吗?!” 马如龙说:“都是江湖传闻官府摸到的消息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他一拍脑袋不要狄阿鸟说明自己领悟过来了说:“我想了一个好办法让她暂时脱了嫌疑以后她走的路长了接触的人多了谁也不会再追究昨晚地人是谁。”狄阿鸟点了点头补充说:“我就怕她出来假装来找我讨要把目标引向我呢?不如咱俩弄一份假图故意让官府找到不再怀疑她从而也不再怀疑我。” 马如龙说:“这图她是大侠郭解那儿搞到的那咱还从郭解那儿下手?!” 狄阿鸟也听说过郭解大吃一惊说:“这个人咱们栽赃栽得起吗?!” 马如龙笑道:“怎么栽不起郭解现在……哼哼在大牢里呢不久就要问斩不然那小娘们怎么能弄到这张图?!” 狄阿鸟还以为半路劫唐柔的人是郭解的人问了马如龙这才知道现在长月黑白江湖道上说了话算的叫许景琦。他还记得自己卖鱼大水替什么人收保护费报了个类似地名儿这就揉了揉眉头问:“他靠着谁竟然能和郭解一样独霸长月?!” 马如龙说:“李卫。李卫是他学生。” 狄阿鸟一下震惊了说:“不可能吧。李卫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学生呢?!” 马如龙说:“李卫以前就是在长月街头混的后来做了牢子。” 狄阿鸟想了想说:“这么说来这个人我也要去拜访、拜访。” 马如龙说:“他儿子找就找我了说码头上有一批人闹腾准备让官府管你给我说过我也就含糊其辞了。” 这个事儿狄阿鸟也从张铁头那儿得过信儿。张铁头现在和几帮势力斗得起劲儿老提议招兵买马想不到要对着干的一个竟然是李卫的大哥。 狄阿鸟有点儿心寒。他已经和李卫挂上了钩觉得得罪李卫的事儿万万不能去干于是说:“你给他们递个信儿就说码头上张二子改天亲自登门拜访他们家老爷另外许一许口给点好处。” 马如龙说:“其实不用理他们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李卫现在有爵无官一个闲人他还能怎么样?” 狄阿鸟有一种预感摇了摇头说:“李卫不可能一直闲下去因为他是国王心腹中地心腹。” 他起身打马如龙回来正胡乱摆弄些账单来了客人。 一位十四、五岁地少年、一个略大一些的少年两人各自背着小木箱各提一个棍儿要饭一样到来。 那少年地箱像个小篓很好看坐到外头看来看去一气抹几把眼泪。片刻之后狄阿孝卷了一阵风冲来说:“阿田来了。她本来带了几箱货被挑夫给霸占了。听说还差点被卖掉你快去看看吧。” 狄阿鸟连忙往外走就见外面两个脏脸少年一个是狄阿田一个是罗丫。 狄阿田抱着他大哭说:“阿哥。我听说你在长月来找你做生意雇了俩脚力俩坏蛋到了长月合伙把东西抢了要不是罗丫带着刀他们肯定把我们卖了你快去找找吧。”狄阿鸟心疼得要死揉着她的脑巴子想她是偷着跑来的想骂也没法骂却又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自己的忽而见墙边边上还走来一个下人是费青妲家的更加奇怪。下人说:“我们家出了事要不小姐就送她来了。” 狄阿鸟问:“出了什么事儿?!” 下人说:“听说官府查上我们家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2) 这下家三房头的人齐全热闹是热闹了风险也更大。 狄阿鸟正怕蹲一窝被人挨个摸想不到还没有把狄阿孝送走狄阿田又偷偷跑来一时只顾不安也就没去打听费青妲家的事儿出多大。他只想着尽快让阿孝带着媳妇带着到长月的狄阿田一起失踪但细细琢磨嫁过来之后消失比较麻烦先大婚很复杂其次人家好歹也是宗室给女儿操办嫁妆的里头总有不少奴婢吧失踪虽然也能照样儿玩但时机不好确定。 狄阿鸟急了就常有一些跳墙的想法决定在没成婚之前抢走新娘当然要抢人就得有人手参与挑的人不能是自己身边的最好还是东夏人或者高显人自然不是因为亲疏而是因为那些从塞外来的人和人接触少可以保密可以随时和狄阿孝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无人察觉。 他不动生色地安排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张小纸条:今有财厄。他细细琢磨将纸条烧了。第二天朝廷来人通知天下英雄大会提前召开要考较技艺让大伙准备他狐疑、狐疑地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也就在两天后随着大流按部就班地去朝廷礼部接受一个什么通知被送到一个大殿里作题。 题都是将一些书籍里面选出来的字抹掉让填空狄阿鸟想来想去自己还是没有文化好就胡填一气不等人家开场一刻钟就捧着肚子出来。 考场官员收了卷。就见上头爬满大乌龟小王八。 接下来第二天考举重射箭狄阿鸟一看两个大磨盘横着不由分说上跟前喊上赵过来抬害得亮牌官直接将他逐出场接下来的射箭他倒不含糊。霹雳啪啦一阵连弓射了个满分。 他品出味到来了。一边去东市一边给赵过说:“朝廷的英雄大会果然是求贤。”到了东市还没有来得及进自家贸易行赶来了二十几个兵围了一圈。不一会儿就把正红火的生意搅了把人赶出来关上门交叉着贴上俩大大的封条上面“乙乙某某”记着日期。 他拉住激动的赵过抬着头瞪着吆喝:“这纸怎么贴到我们家大门上了?!一开门不就弄烂了吗?!” 掌柜、伙计、客商都还在挤扛。见他来往他跟前聚拢有的还是觉得他设了什么骗局被朝廷知道封了生意。 听他这么一说都愣了纷纷告诉他:“这是不让你(咱)家再做生意你赶快去衙门评理去吧。” 说话间马如龙地小厮也到了喘着气扯他。到了僻静处。就说:“户部追赃怀疑咱们这儿有逆产。你赶快带着账本过去。” 狄阿鸟见应了“破财”懒得去跑二话不说让人去叫谢先令。谢先令都早有准备带着两个账房携了册子来给狄阿鸟说:“封贸易行顶多是堵咱生意就怕钱庄挤兑。” 狄阿鸟依然不放在心上说:“空票都补了咱钱庄的钱也一分没有贷出去来多少让他取多少。噢。挂个牌就说为了应急动用比较大凡是迫切取钱的收三倍保管金。你只管交账薄让他们好好看看咱一分一厘都是自己挣的我去见见费小姐要是她那儿也要补赃我还可以借给他些另外大大家都怪忙的去到市场上扛两头猪分下去就当是休息、休息钱?!照。” 一团自家账房、伙计都担心工钱围着不走一听他的话崇拜的眼神好像盯了自己家那财神爷。 谢道临一家还不知情他跟老婆愁:“这个憨小子他每天进货、出货这么大笔还真挣来十万。”他女儿在外面欢天喜地听师兄弟们由衷赞叹:“姑爷可真是不简单。”消息送来谢小婉当即就叫了一声:“这朝廷怎么能这样不讲理呢?!他才来长月多久哪有什么赃?!”说完就蹬蹬上楼跳上去一怀疑父亲却让谢道临松了一口气。 谢道临说:“我不管我把女儿养大谁不拿来十万两休想娶走。” 谢小婉一下淌了眼泪扭头跑着去找博格阿巴特了。 谢道临一没人就笑了出来说:“我不信朝廷不挖出大笔、大笔的赃款我不信他还能挣上十万。” 狄阿鸟却一点都没有愁到了费家费家已经鸡飞狗跳陈敬业已经先到了。陈敬业是见不得狄阿鸟的迎头就问:“你来干什么?!” 狄阿鸟笑呵呵地说:“你别急呀咱们两家还是世交呢我来还不是想看看老费怕她有事?!” 陈敬业怒声道:“现在朝廷眼里只认钱费小姐好好地做生意朝廷给她安了诸多的罪名到头来呢竟然说只要老老实实交出赃款就没有罪……” 狄阿鸟不像他们这么幼稚而且知道费青妲是做哪一类地声音跟着愁:“是呀。我的生意也被封了还让不让人活?! 陈敬业愕然问:“你地生意也被封了为什么?!” 狄阿鸟做戏火苦笑说:“我哪知道到现在连个罪名还没有呢?!” 陈敬业逼问:“你的意思是说费小姐咬你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蒜了。还是哪些罪名费小姐为你顶着的。” 正说着费青妲出来了盈盈一拜说:“多谢陈公子仗义相救要不是您小女子现在怕是要住进刑部省大牢。” 陈敬业收住脸色说:“这是应该的再说朝廷上有很多人给你说话。 狄阿鸟看看她的眼睛肿了起来嘴角还带着伤也连忙问:“朝廷不会用刑了吧?!” 费青妲欲言欲止了一下。说:“陈公子你还是先走吧我有点儿事想给他说。”陈敬业一下激动起来说:“真的是他?!来人不把他……” 费青妲要求说:“陈公子你不要添乱了你回去吧。” 狄阿鸟知道费青妲为什么要陈敬业走因为陈敬业当费青妲清白而自己。是多少知道些内幕地要是费青妲现在没有主张。不知道怎么好或者是真咬了自己一定是要私下跟自己说他乐呵呵地看着说:“回去吧。” 陈敬业一下儿急了抢话道:“青妲。你不要相信他……” 费青妲有点儿不耐烦说:“陈公子你还是请回吧我和博格阿巴特的事儿不用你管。” 陈敬业冷哼一声站起来愤愤地往外走去忽然一回头看向狄阿鸟眼神寒得彻骨。 狄阿鸟揉了揉脑门。再一次说:“我的生意也被封了。” 费青妲不安地带着他去内室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阿鸟。”到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说:“我求你一件事你帮我担了这个罪名吧。” 狄阿鸟还笑着就失色了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什么?!” 费青妲说:“我们家地生意背后有很多人他们救我出来。是因为他们怕牵扯到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迟早要被人灭口。而我找个人。找个人替我担罪我就可以利用他们救你你一辈子没钱没有关系我有钱只要我有他们的把柄我还可以东山再起我养着你……” 她用两个膝盖走到狄阿鸟身边一把捞住两个腿把头埋上哭泣说:“我求你了。我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在内你是个罪臣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路。你承担了罪名而我手里拽着他们的权柄可以保你的命你相信我吧。” 狄阿鸟觉自己真的来错了竟被人当成“替罪羊”瞄上苦笑说:“我认罪就有罪了吗?!我才来长月几个月?!” 费青妲迫不及待地说:“你可以说你几年前就跟我好上了是我地男人。那些大臣们也是这么个意思。” 狄阿鸟冷笑说:“那是他们骗你我认我父亲就是带着阴谋来的我就要车裂于世谁也救不了我。我把你当朋友来是要给你指条明路而已……” 费青妲都哭糊涂了说:“我求你了他们打我他们打我。”她捋起袖子有一道血痕接着脱了上棉的衣裳喘息说:“你看看这是我身上地伤。” 狄阿鸟于是看到她白花花的玉峰。 室色光辉涂在她间有鞭伤地身上像一条水蛇的酮体扭动攀爬充了奇异的诱惑力。 狄阿鸟彻底地觉得朋友做到这一种程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推开费青妲说:“你想想要是城里的百姓知道你这样一位仙子变成一副这样的模样会怎么想?!青妲穿上你的衣裳好好地想一想想通了关键才能保护自己。” 费青妲沉重地说:“我就是想通了。阿鸟。我还是个处*女你以为朝廷会放过你吗?!你可以在我体内种下你地儿子让你们家有后。” 狄阿鸟微微摇头说:“你栽赃给我先死地是我一年、两年之后死的是你好好地想一想你地出路在哪?!” 费青妲茫然说:“我没有出路如果按律我死十次都够了家起码也要灭三族。” 狄阿鸟轻轻扶了她一把说:“你没有看出来吗?!你这么聪明的人还没有看出来?!你一位刑部放你是因为迫于压力你错了我已经看出来了朝廷是准备下刀你看到礼部省进出多少人?!天下英雄大会朝廷靡费这么多难道只让他们到长月走一圈陛下是要给他的国家换血了你如何求生还要我说明白吗?!谁能保护你?!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你投靠他手里的罪证就可以化为他的利刃他杀他黜就多了许多的依据。”说完转过身就走丢下最后地一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3) 狄阿鸟没问费青妲咬自己咬多深想来也觉得朝廷也是不会相信的。 他等着朝廷让自己的店铺从新开张起来挣够十万两要媳妇做一个布衣卿相咿咿呀呀地唱支逍遥歌儿直到蓄积起财力朝廷送自己回老家为止。 事情却远出于他想象这一封就是十好几天。 户部一个大头、四方脸的小官带六十个算账高手日夜查赃手底下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该没收赃款的没收赃款许多家的账都查了却就是查不到他家的。他一开始还能装装心不在焉让谢先令去磨蹭但日复一日这边钱庄被人挤兑第二刊地图印了出来不敢卖那边还没动静儿他也有点儿慌了一口气冲到杨绾暂居的民居。杨绾正在家吃饭一见他的拜贴知道怎么回事连忙给老仆说:“就说我不在。” 老仆连忙出去打过不久冒了汗回来说:“老爷。他说他知道你很忙肯定不在家跟我说说他自己想在门房边靠一会儿等你回来。老爷你说咱家租来这房子哪有门房呢?!” 杨绾一听也愁说:“赶他。赶走他。” 老仆连忙往外走。 杨绾揩着额头急生怕被堵到家里。 他一抬头觉自己家老婆一使眼色大儿子不动生色要走当即一板脸:“继昭。你要干嘛呢?!” 他的儿子连忙收住脚步躬身说:“爹。我吃过了。” 杨绾冷笑说:“吃过也不许出门这个事儿你不懂。博格阿巴特身上背的有赃款你叫你父亲怎么办徇私枉法?!” 他大儿子现在也在户部挂职低着头说:“户部查帐我也在。挑十来天挑不出一两银子的毛病还还说人家有赃不合适吧?!” 他母亲也说:“你要是不管你下头的官儿勒索也该让他们长长眼别什么人都难为……” 几个子女都老老实实地拔吃的老三突然一抬头说:“咱家有难时博格阿巴特手头也不宽裕开始借咱一笔钱。打了条后来的。都没有打咱家还了五千其实也就还了个够本现在不是恩将仇报吗?!” 他母亲立刻叱喝:“住口。怎么跟你爹说话?!” 说话间老仆再次从外头回来说:“赶不走。他都说外面地地方也不是咱家的不让去门房儿在外面等一会儿?!” 杨妻吆喝说:“这大冷天儿在外面儿哪成这个我做主再去弄点饭菜好好招待。”说完就一搭手往外走。 杨绾喊不住只好叫住老仆。一招手往院子里跨一看老婆已到了门前照壁后面抬脚到了墙根子地下压低声吆喝:“来。来福。扛着我。把我扛上去。” 老仆心惊肉跳地看墙头苦笑说:“这成吗这?!”他看杨绾着急一弯腰去扛杨绾的腿。 杨绾就“哎呀”、“哎呀”叫着拔了墙头。使劲儿往外跨腿。蹬了好几把墙沫子骑坐了个结实。刚想喘口气听到外面儿一声响不由分说翻了下去。 老仆一听落地那动静浑身就是一颤。 这边杨妻见着狄阿鸟说杨绾忙今晚上不会回家。 狄阿鸟是从户部衙门那儿来的就追问去了哪儿。杨妻只好骗他说进了宫。狄阿鸟呆一会儿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去国王面前自己也有理当即给他们说:“那好我去王宫找他。” 杨家大小一听慌了。 他们不好阻挠只好送到门口看狄阿鸟带个人上马就走。 这边老仆围绕着墙沟子唤老爷用灯笼一照墙根子底下写着:“老爷我进宫了。” 老仆又踮了一踮叫出一声呻吟说:“误打误撞噢。这光” 狄阿鸟一口气到王宫话一传那边国王对他以收心为主也没有避而不见或者懒得见把他传了过去。狄阿鸟到了请过安就迫不及待地说:“陛下。臣冤枉呀。”他把自己的事儿一说秦纲立刻推诿户部官员说要好好追究底下的人问问是怎么回事正讲到不日龙女公就到了打狄阿鸟走外面有人禀报说杨绾衣冠不整地站在外面求见。 杨绾卡狄阿鸟背后是秦纲授意被逼急了来见秦纲而秦纲也在往杨绾身上推诿狄阿鸟一逮逮俩连忙说:“陛下。你快让他进来问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欺负臣。”秦纲无奈把杨绾招到跟前当着狄阿鸟的面问他话儿。 杨绾愣愣地瞪着狄阿鸟一句、一句地回答结果那就是第二天就拆封。 狄阿鸟满意地走了。 秦纲这才冲杨绾叫苦:“杨爱卿呀。杨爱卿。你说你什么来不好他来你也来?!” 杨绾心底是真冤枉只好说:“封了十多天也够他受的了就是让他开门做生意人家也不敢他那儿呀。” 秦纲却不满足问:“为什么就定不下来个罪?!你就不能找一个----” 杨绾说:“臣想过想给他定个奸利的罪。这个罪不好说清的。” 秦纲说:“定啊。东夏那般吃紧、吃紧夏侯氏地部将投靠拓跋巍巍很快就要卷土重回别乞萨满一个劲儿跟孤说让孤放他回去是放虎归山的大事。他地部下孤一直收买那个姓牛的几个月功夫已经被升为副将一个姓张的也被老四挖了回去现在正是除尽他党羽的时候一旦他有了钱他就可以收买人心回到东夏就可以招兵买马摆脱朝廷控制。” 杨绾说:“可是他现在入了京商一旦胡乱安罪怕京城里的商人们惊慌。 他也有心给狄阿鸟说句好话:“陛下把他看得太高了吧!!” 秦纲叹了一口气。说:“孤什么人没有见过孤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儿的他和他叔叔和他父亲都不一样他就是带着那种天生地魅力孤以前想过要杀他可是还是对他起了好感。孤尚且如此何况他那些部下?!”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第二天就开了张。可是他已经错过了十几天的好时候生意大不如从前。他也就坐在门口愁。 正愁着恢恢几声马叫来了几匹背后卷烟的骑士。 大老远就听到人“扑通”往下跳他睁眼一看王本带了班猪皮连忙起身出迎。问:“你们已经到啦?!” 王本说:“龙家的队伍过几天才能到到了之后还要等一日才能进城我们不是为了让你提前有个准备吗?!” 班猪皮连忙来见面双方搂抱很久刚一丢开他就说:“阿鸟。我们把东西都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狄阿鸟点了点头伸手作请说:“里面谈。” 狄阿鸟了解到各家各族地货物都打着进贡的幌子。纳兰部也跟朝廷打了招呼不过顾忌高显停到一个小镇上不敢再走想通过那儿的马市将东西出手而后就回草原。不由转了眼珠说:“你们拉上人把队伍错开以他们的名义来长月我再调集一大批货物呵呵。全用来进贡酬” 班猪皮朝王本看去。说:“我们这儿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说不进贡了。把货给你。” 王本点了点头。 狄阿鸟补充说:“最好走到前头提前两天。” 他们这么说好班猪皮就王本就匆匆离开。 这边儿狄阿鸟立刻找到黄文骢双双携手一口气将几样商品的收购价格提高大吞特吞。这些生意的一些客商无不窃喜将码头旁地仓库装了个满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些货物他们高价卖给狄阿鸟而后狄阿鸟进贡给朝廷朝廷还会以一个更高的价格迫使他们收购。谢先令算了账目大大出了意料跑来给狄鸟说:“我们到头来自己就可以赚三万两银子加上地图上五万八千两八百多两的进项再加上贸易行生意上赚取的数目我们几个月赚出地钱在十万两以上支付花山地已没有问题只是将这些都交给花山是不是太可怀----”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十万两小意思?!”谢先令也不好说他为一个女人花十万两太不值只好陪着一起笑说:“地图卖出五千多张以我们地估计还能卖个一些。” 狄阿鸟高兴地说:“等进贡一万咱们带着银车去提亲我看我那岳父怎么说以后我还要把自己人派往花山跟着他们研究千里镜花山也是咱们的啦。” 他打完谢先令招来狄阿孝让他们赶快行动然后跟着进贡的队伍一起消失。狄阿孝离开唐柔求见狄阿鸟想一想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还是见了。唐柔一见面就说:“把藏宝图还给我。” 狄阿鸟装傻说:“什么藏宝图?!” 唐柔激动地说:“你休想骗我。我已经盯了你们好几天如果没有藏宝图你们家钱庄的伙计也不回说你们正在挖大洞准备将一车、一车的银子炼化这些钱是从哪来地?!你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挣地。” 狄阿鸟愕然说:“你觉得是我挖了宝藏?!大姐你的什么图不是被官府拿走了吗?再说武律汗地宝藏起码也在东夏我也不能得了图就立刻能挖出银子吧?!” 唐柔冷笑说:“我不管。你不分我们一些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狄阿鸟一下火了伸长了胳膊说:“无赖。敲诈。恩将仇报谁把你弄出来?!我就是有钱就是挖了宝藏怎么的宝藏本来就是我的想要没门。” 唐柔怒道:“我出了这个门就去官府告。” 狄阿鸟乐呵呵地说:“你去呀。你就是告诉官府官府也会告诉你宝藏本来就是我的。” 唐柔说:“图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你说宝藏本来就是你的。” 狄阿鸟有点儿头晕小声问:“阿柔。你们这些泥腿子还不知道?夏侯武律是我叔叔去告呀看看官府怎么说?!” 唐柔无知到家了收住所有的表情愕然说:“不可能。他姓什么你姓什么?!” 狄阿鸟知道自己把她镇住了想想他们这些泥腿子还野心勃勃是笑了又笑哈哈大笑地走了。刚刚出门唐柔立刻蹦了出来说:“我不管我只管给你要银子不然我就说你强*奸我。” 狄阿鸟小声说:“你看阿过就在那边点钱我把我的钱分他一半儿你不是嫌他傻吗?!告诉你吧阿过他比你们都聪明。” 他回过头来用指头捏过唐柔地下巴左拉右扯似乎要把脸端详清楚继而咯咯地笑作样去拍以此羞辱说:“你们这些泥腿子还野心勃勃以后朝廷你们为奴我买回来给阿过看门户。” 唐柔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地吼:“你等着你好好等着。告诉你我男人中了贤以后也是贵族你又是什么东西叫我们泥腿子。”说完就往外走。 狄阿鸟盯着她的背影哈了口吐沫往地下一吐说:“贵族是个求贵族她娘的还是泥腿子。老子现在就看你们不顺眼大舅子的仇迟早要找你男人报。王八蛋见老子有钱来勒索都把眼睛埋到钱庄里了连钱庄挖地洞藏银根的事儿都知道。”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4) 狄阿鸟将大量货物屯干城外作势外调悄无声息跟王本他们会合送到朝廷。 朝廷是一点儿也不怀疑只是有一点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接待他们的使臣告诉说秦纲稍候要召见使臣当然这个没有关系而后是安排他们和龙琉妹见面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大伙为这个着急起来连忙找狄阿鸟。 狄阿鸟是又在数他的银子够不够娶媳妇。他没有吐银子的习惯何况要吐也吐不出来吐出来也有问题。他就左右安慰说:“不用担心琉妹也不是什么人都认得要是你们怕露出破绽我就让我的人去冒充一下。” 他一安排从狄阿孝的死士中选出一个说:“他以前就是纳兰部的百姓适合做正使找我那琉妹阿姐吵几架还是可以的。” 这位部下就去见秦纲了过后出来搂了不少金银玉帛见了狄阿鸟就说:“那国王太蠢了说他不愿意再看到流血既然还认他这个天子就和高显君臣一致对付外人。我一按照你的吩咐说我们领不想跟大皇帝为敌只是那高显恃强凌弱吞并好多部族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不跟他们见面有话用马刀说。他听了一个劲儿赏我东西还多给咱好多茶叶、粮食说只要有他在谁也不能恃强凌弱既然你不愿意和高显的使臣见面就算了。” 狄阿鸟听着这话立刻知道秦纲没察觉他被骗了贡上当上大了以为纳兰人有对朝廷示好的诚意准备赏赐结好以他们牵制高显。哈哈大笑立刻摆酒给众人。 他有了钱一刻没忘媳妇立刻让人给谢道临送信说自己要提前下聘早日完婚。谢道临一个措手不及等媒人一走就骇然而起:“他竟然真聚了十万两?!不可能。”他左走右走觉得不可信右走左走。还是觉得不可信见别人要准备嫁妆。挥手制止一味说:“不可能。天上总不能掉银子全砸去了他博格阿巴特的家。” 心头的疑问实在是多他干脆让人买一张地图坐下来算狄阿鸟在地图上赚了多少钱接着。再估计狄阿鸟的贸易额。 他是可着上算的不算不知道算了吓一跳呛着茶水咳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用了一张地图一张地图就买走了我的女儿。”谢小婉在隔壁耳朵枕着墙美丽地睫毛颤动眼睛看在天花板上。笑意越来越浓突然听到了父亲的咆哮声:“我反悔了。他若不死一定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就是再拿十万两。我也不能把女儿给他。” 她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一脚踢在一个蒲团上让蒲团在空中翻两翻一骨碌滚出十来步紧接着恨恨地眨动几下眼睛。干脆赌气去隔壁。到了站在父亲面前。 大声说:“你不是要银子吗?!说过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他成不成朝廷的心腹大患和你有什么关系?!朝廷要好好对待他他才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呢。”谢道临只好长叹问:“他有这种本事肯定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即便是无心朝廷也容不下他的要是朝廷杀他的头斩草除根祸及于你和你的儿女你到时再哭都来不及!”谢小婉说:“那也没有什么好说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谢道临一阵头晕扶了桌椅坐了下来说:“我不管我不愿意。” 就在他这一阵恍惚中狄阿鸟已经在装车了。 十几个肌肉虬劲的大汉也搬得手脚酥软热汗淋漓狄阿鸟穿了一件新锦袍一前一后搭了两朵大红花手持马鞭左右指点两排趟子手轻甲束身四、五个箭筒士压在阵脚朝着谢道临地地方出。谢道临不再头晕只是热锅蚂蚁一样听人报行程忽然一个弟子闯过来大声说:“他还没出大门就被人伏击。”谢道临精神一振问:“什么人?!” 弟子摇了摇头在他的翘中再去探。谢道临想是钱多总是有人敢赫命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敢动手。 正感到天意不可琢磨弟子回来说:“贼人劫了几个女子好像是去道喜的没跟银车照上面儿。”谢道临心底一个劲儿骂贼笨。 十来车银子如何抢得走竟然贸然出手。 他又走几圈无意中一问女儿去了哪儿出来一看自家女儿花姿招展凭楼望远两眼在太阳光下痴痴脉脉一时阵痛好一番失落也往那方向望了一望只见好多百姓得了信儿站到街上等银车伸长脖子欢天喜地看热闹。 他虽然我行我素不避世俗流言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面儿作为人不齿的反悔更是心中一团火心说:“这帮闲人也不知道看什么热闹我要是反悔想必也被他们街头巷尾谈论。” 他只好招一个仆役问:“银车还有多远。” 仆役来来不及回答。谢小婉地一个师妹少女心怀被数万两银子的嫁妆冲击得魂不守舍恨不得绕了谢小婉把自己打给博格阿巴特看到前头有了动静激动往前一指就是变了音儿的大叫:“望见了望见了人都在往这儿来。”谢道临顺着方向一看太阳洒满金辉照着人喜洋洋的脸上挤在路上的人密密麻麻的程度像蚂蚁群中间的那道路上大老远有吹吹打打的人抡起来的铜锣都嚓在人心窝上。他看着看着突然生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被人劫了人质银车还不回返还这样吆喝?!” 他心里怦怦跳着只希望狄阿鸟永远也走不完这段路一时手脚无处安放两眼不敢往前看暗中反复念叨:“他来了。他要我的女儿我该怎么办呢?!我……地女儿呀。” 狄阿鸟骑在马上到处给两边人抱拳不停地说:“各位父老乡亲我狄阿鸟谢谢你们捧场啦日后置办酒席大家都去热闹、热闹。” 人群轰乱着嚷叫着。 街上的小贩都丢了生意两眼睁不开地瞅甚至有人在人堆里挑语病:“你是我们京城人氏吗?叫我们父老乡亲。” 狄阿鸟是转眼间就到了楼下在下面转马说话的声音上头听得一清二楚。谢道临感到自己出气都难竟是冒名奇妙地在那儿笑心脏一个劲儿收缩突然有人说:“官府来了人。”他恍惚中差点觉得是要抓狄阿鸟杀他的头的也有些担心往下一看只见好几十官兵排解人群往跟前走人声一下消停狄阿鸟卧在马上回头傻愣愣地。来到的官兵头头是个文官遥遥给上头的谢道临请罪说:“谢国公我们是来追赃款的多有得罪。”谢道临大喜说:“追银子是吧。” 他觉自己在笑自内心地笑害怕女儿他们知道连忙制止住挥出一只有点颤抖的手说:“国法大于思情。” 狄阿鸟震惊了一揽鞭子大声说:“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动这些钱是老子娶媳妇的孝敬岳父大人地让你们杨绾来。” 他这个喜劲头上实在是受不得半分冲撞“砰”一声上去就朝为地文官扬鞭恶狠狠地抽下去不等疼呼结束就把人前襟抓牢拉在脸前咆哮:“你们户部早就查过来现在来搅局是什么道理?!” 这么多人看着文官也不怕硬着脖子顶他的胸口大声说:“前几天没有查完昨天有人告你说你有一大笔地银子来历不明。” 狄阿鸟确实有一大笔银子来历不明心虚了咬着劲儿摇晃这人大声说:“谁告我?!啊?!他娘的哪一分钱不是老子挣的今天你们敢动一个子先把脑袋拧下来给银子灌上鲜血再说。” 几个心腹伸着兵器对准官兵剑拔弩张。 两边就这样对峙着直到一声大喊为止原来是杨绾害怕出事儿自己跑到跟前来。他大声说:“博格阿巴特你不要激动你这些钱如果清白带回去查完还是你的。”狄阿鸟哪儿肯说:“你少哄我陛下给你怎么说的让你不再难为我你还敢来这一手。” 杨绾砸舌本来并不见得比别人的利索的身躯一轻飞一般钻到一座楼里片刻功夫从楼上露头大声说:“这你也不能怪老夫本官知道我欠你一分情没有国法撑着来为难你那不是忘恩负义吗?!可是这事确确实实是有人告说你在钱庄挖窟窿把大批的钱藏里面足足上千万两之巨已经有人去查了!” 狄阿鸟松了一口气立刻知道是谁在告心说:“日她娘的。国库一年能收入多少?!说我有上千万两银子不是那几个泥腿子瞎叫叫还怪了呢。他们知道的最大数估计不过上千万什么人嘛。”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5) 银子这样被官府劫走。 狄阿鸟因为觉得对不起谢小婉楼也没上走时头挂得低低的再也没有那种来时左右抱拳的飒爽。他跟着杨绾来到户部那边家底已经再抄因为之前抄过一回半天就统计了出来狄阿鸟的银子多了一大笔但绝对不是举报的上千万约摸着多的有个两、三万两想到他是娶媳妇借来一些钱倒也合情合理。杨绾正在犹豫是扣是放那边儿谢道临的人溜来了把谢道临的话传给他说:“杨老爷。你还是把他的钱给扣掉吧你说拿十万两逼婚我们掌教难为不难为?!” 杨绾不知道他们难为啥一回头反过来再次从费青妲那儿下手费青妲咬了狄阿鸟一口她到底也不知道狄阿鸟有多少钱咬到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两万两杨绾就翻了一倍扣了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七两外加零头。 以他的意思反正账册一摊带些零头像是真的。 狄阿鸟想想自己来历不明的钱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儿也没敢叫板只是横着杨绾故意难为自己的话带人走了。 他一路低着头想这三万多两再也不好补长一气短一气地叹最后想想干脆先把这些钱送去另外三万六自己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找人借正想着谢先令从家里出来追上了他还带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化成灰狄阿鸟都认得。 他大叫:“黑明亮黑师爷。” 黑明亮也不知道奔波了多少路现在是又黑又明亮他说:“主公你不知道吧当日拓跋巍巍南下我在仓州屯货。购买田产现在仓州城的店铺一半都是租着咱们的除去马大鹞子他们的份额您也是仓州富。我听说您缺钱带着咱的人备着款子回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往外掏是一大匝银票子揭一个。五百两揭一个。五百两。狄阿鸟立刻又抬了头说:“弟兄们把咱们的锣鼓敲起来走下聘去免得夜长梦多。”他把马扔给别人。把自己地打算说给黑明亮:“我出这笔钱给花山就是和花山合份正愁没有人上花山你回来我就放了心。” 黑明亮猛然站住。 狄阿鸟心里一紧说:“怎么?!你也觉得不合适。” 黑明亮激动地说:“主公。花山一派远不止百万我一听老谢说就觉得您想得比我们远我们中原的矿藏师傅。都是出自于花山。 得花山则得天下。” 狄阿鸟听着敏感连忙把手指别到嘴巴上“嘘”了一声说:“最要紧的还是娶媳妇。这媳妇里头李思晴最贤惠阿婉呢最漂亮。”他捋了捋袖子说:“我准备一下全娶办一个欢天喜地的大婚。我就气气那些瞧我不起的人。” 黑明亮连忙说:“谁敢瞧不起主公?!” 狄阿鸟眼神幽幽。闪现了一个倩影当即将之掐灭。叹息说:“难说呀。英雄豪杰我算不上田园、黄金我也不是有很多我有什么呢?!其实都是你们在帮我呀我现在真想问一问你黑明亮怎么不带着钱跑回来把钱给我干什么?!你看我现在正在拿着大伙的血汗去给自己娶媳妇……” 他一路长叹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句:“能使我不负兄弟们的只有你呀你去花山把花山的东西拿来为我们所用兄弟们才不会感到这一大笔钱是因为我偏爱而花。” 黑明亮点了点头将嘴紧了几紧似乎在下定决心。谢先令走了几步看过脚而后再抬起头说:“主公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狄阿鸟说:“什么话不当讲?!有话就讲。”谢先令说:“其实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明亮兄去仓州这样从西陇走私到仓州再到武县再到京城而后再到河东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线没有明亮兄坐镇怕是运转不起来。而且我感觉大谢索要钱财不单单是为了钱。” 狄阿鸟愕然:“不为财他为什么?!他都拉下脸骗钱一样去太学?!”谢先令说:“这也是我地一种感觉我觉得朝廷想让我们手中无钱大家散伙大谢也有这个想法起码你被拔除党羽他女儿将来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再说我们给他钱他真的肯让我们参与花山事务?!” 狄阿鸟说:“这个你们不用考虑到时就是家务事他只有一个女儿我在花山挖挖东西总不会有人藏掖吧?!”谢先令说:“这倒是。不过主公这笔钱出手以后就要低调些不能再大赚特赚了朝廷总不免忌惮。”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我?!以后只要兄弟们有个出路我?!你们等着吧。”他没有往下说说:“我一次娶三个媳妇这件事得好好操办。阿孝地事儿去催了吗?!”谢先令愕然:“还要去催?!” 狄阿鸟说:“废话。今天人被劫走我不得当作不知道吗?!去催现在就去催作戏要作成真就说我要娶媳妇想和兄弟们一块娶。噢。另外看看咱们兄弟有多少人近来准备娶亲一起办把我的钱都花光不是要低调嘛花光了就低调了。大伙一块打仗一块喝酒吃肉也一块儿娶老婆将来一块生儿子生了儿子年龄差不多天天在一块儿玩……” 黑明亮“噗嗤”一声笑不得已只好由着劲儿称赞:“主公想得真远。” 他们一步一步接近谢道临住的地方这时天都快黑了谁也没有提防直到一阵喷呐锣鼓响。 有人出门看一眼防土匪一样往里蹿。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博格阿巴特又回来了。” 狄阿鸟自己也背了胡茄坐在马背上不住拨一副很忘情的模样很快里面就有琴声回应欢愉得当好像并头凤与凰双双绕梧桐。谢道临和他老婆是一阵慌一个是怕官府没有扣银一个是岳母娘费思量。两人略一碰头到院子里一看。银车已经凑成一圈有人爬着上了房头手持弓箭在上头游戈找一找狄阿鸟他把外面的锦衣大袍褂甩了。两筒马靴罩到腿弯上身一件短甲鼓鼓囊囊偏偏两臂间碰把胡茄手指尖上泄出嘣嘣噔噔的声音。 岳父、丈母娘一楞神间他已经一个回身闭上双眼唱起了歌儿:“穿金戴银饰宝刀上马就是一丈高。好好男儿气轩昂别了家门求新娘。放山穿林奔走喜。有了飞狍让它逃今儿欢天喜地瞄黑熊拔了熊皮做衣裳做了衣裳送岳父看我是个什么样儿郎。”谢道临正在数他地银车。一数不够心中狂喜大声说:“我不管你送什么衣裳不衣裳银子呢这就是十万两?!” 狄阿鸟立刻稀泥下去说:“被官府扣了。反正你们也一家。给谁不是给?!”谢道临冷冷地说:“银子不够休想。” 狄阿鸟说:“银子不是不够。够了?!那。那。官府它扣走了。你这是难为我我今天就是带着十万两银子来的。”谢道临说:“那是赃款赃款赃款不算。” 狄阿鸟说:“那我明天带了十万两你还是说不算怎么办?!你立个字据?!你这是难为人不难为人你给我立个字据。我说话都是算数地你却……反正我要带阿婉走。反正我给你筹了十万两官府说是赃款那是我给你筹的钱你怎么不申辩?你申辩了还是赃款。告诉你钱小意思我还可以拿来但是我信不过你。”谢道临放了心哈哈大笑说:“你十万两不拿来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理你带上你的银车滚蛋。” 狄阿鸟说:“我这次学精明了立字据你要是立字据我就砸锅卖铁我就借钱我就……” 黑明亮听着“我就”、“我就”觉得他有点儿话短连忙帮腔说:“那我们就卖房产卖地。”谢道临还没有来得及冷笑狄阿鸟就说:“是呀。我家里有还有上百匹马还有几十头牛还有上百亩地这些筹万把两不是问题至于其它的兄弟们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怎么也能给你筹够。” 赵过跟着吆喝:“不立字据我们今天不走了一大笔银子没有了亏。” 自家跟来迎亲的人闹闹哄哄有的人身长出了不少汗一卷褂子激烈地跑到跟前到厢房下一扭背往地下一坐给了个吃你家喝你家的架势。过了不一会儿谢道临就坚持不住了想想银子少了一小半儿就说:“好。不过我们三天为限。” 狄阿鸟答应下来等他来写字据谢道临一写狄阿鸟就喊:“还有以前答应我的事都写上只要你写上我就骑快马回家什么房子地车马牛羊……”他喘着气瞪着眼胸口一鼓一鼓地最后决定:“都给你。” 他早就把丈母娘的心打动了丈母娘一个劲儿冲谢道临翻白眼与之同仇敌忾咬牙切齿。谢道临害怕不稳妥也像街上地无赖一样说:“你还分我花山那好我就看你的真心要我立字据可以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狄阿鸟“啊”了一声咬牙说:“一天也总胜过你说话不算只要你写上我就去给陛下借钱。”谢道临想不到他还能跑去给秦纲要有点儿愁却也只好说:“那好吧。”说完他就开始写字据写了之后哈了一口追加说:“要是你一天之间弄不来这些银子就是我地。”他似乎要等狄阿鸟反悔把手伸得长长地。 狄阿鸟一把接过来大笑三声说:“好。好。他一转手把纸交给了阿过用手一指那些花山人说:“你们都在这儿都听着都看着。看看我岳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反悔值得不值得你们追随。” 他怕谢道临抢字据一推赵过说:“带着。走。” 赵过使劲往上哈起跟条喘气狗一样哈了半干叠起来就走到了外面竟然骑马跑了狄阿鸟收回自己的视线脸色竟一改轻松而富有讽刺这就把胸甲拽了一拽从里面掏银票掏得那是豪气干云恨大仇深。谢道临一点、一点收敛脸上的不屑等表情侧看往一旁的弟子有点张皇自然是讯问官府有没有扣银子。 弟子连连点头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说:“这些银票是假地是他自己钱庄地。”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这是京城最大地钱庄开的你拿去看一看。”他哈哈大笑喊道:“阿婉。阿婉。我回来啦。我让你爹点银子呢。”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6) 拇指和食指不在手上那似乎不应该叫手应该叫爪子丑陋得让人也不敢看呀。杨乾金还是低着头看了怎么说也连在他身上。 曾经钻心的痛苦和日夜的搔痒把几十年的意志都给击溃了现在他一躺下就会轻声地哼哼但更深切的痛苦是他连世代久居之地都不能留要靠着孙女躲在王府藏者此时的心对那么一个人是既怕又恨。 他想起那天晚上数百人围捕一个只是出来七、八个伤兵而那个人像一只毫无恐惧的野兽竟然躺着官兵的担架让追杀他的人抬还在自己眼前打一个照面更让自己这副老筋老脑留下许多的噩梦。 不行一定要杀了他不然老夫怎么也无法安寝。 他知道秦理现在的心慢了还跟博格阿巴特沾了点亲只好徒在在心底慨叹琢磨着怎么挑拨他对博格阿巴特的仇恨呢?! 他慢慢坐起来往面前看着突然听到秦理回来的动静知道秦理又去看他姥爷了脑袋里不由闪过亮光:据说殿下的小姨和博格阿巴特不清不白连皇贵妃都急于嫁她出门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个风声放出去让那姓健的去斗博格阿巴特?! 想到这里他又犹豫了因为他见过那个姓健的那个人救了狄阿鸟而且不是那种一挑拨就上的人。 他站起来走两圈听秦理让他去就背着手赶出去到了跟前见秦理正在脱外衣连忙跟下人搭把手把外衣接上。顺便说:“老国丈的伤怎么样?!” 秦理说:“年纪大了就是操心他女儿----我那小姨你说她一个女人怎么就跟博格阿巴特来往个不休呢?!”说完把剑重重一放。 杨乾金心里一喜连忙说:“这个事儿外面多有传闻听说健将军恼火得很觉得皇贵妃让陛下赐婚。是在往他那儿塞……” 秦理不敢相信地转过来脸来。 杨乾金心里一惊只道他要怪自己乱说。连忙弯腰扎了下去。秦理却没有怪他说:“我母亲的脸丢大了。” 杨乾金说:“这事儿还不是那博格阿巴特梗着你说他那样的草莽。总是被人看成英雄好汉小国姨又是个女人没有见过世面难免不会对他有好感关键是他自己不自重明明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人家……” 秦理老气横秋一摆手说:“你别说了让那个张护卫过来一趟。” 张奋青是先找的杨乾金而后投入秦理门下的。 杨乾金慢慢把他看成自己人。说:“张护卫反水过来还没有立过什么功劳殿下一直对他也不错还是可以交给他一些事儿办地。” 秦理“嗯”了一声说:“只是。对博格阿巴特要从哪下手好呢?!” 杨乾金把招张奋青过来的话放出去说:“这个还是问张护卫他熟悉博格阿巴特。” 秦理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张奋青就来了。 他点头哈腰地站到跟前若是让赵过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看了。保准上去就是一巴掌。秦理不动声色让人摆了个小桌。请张奋青喝酒。 一说博格阿巴特张奋青就心存疑虑。说:“殿下。我真的不敢再去和他照面他那个……心里想杀人他才不管是哪谁派的他就拔剑。” 杨乾金在这点上和张奋青有同感更知道张奋青是挨了一剑跑来的说:“你弓马娴熟还知些兵法殿下可是有意保举你一个前程呀。”张奋青流泪了却说:“殿下。要说我也不怕丢这条命可是他总是旧主我就是心里窝囊被他冤枉着心里……不舒服可是真让我去杀他我就……” 秦理说:“我知道。我只是?!” 他不好把自己遮羞的意图说出来叹了口气说:“他缠上我姥爷家我让你来不过是想找找他有什么破绽不要他的命只希望他消停、消停。”他举了一杯酒张奋青连忙爬起来躬身拿自己的酒陪饮而后就陷入思索先后讲这些破绽将骄傲武断爱欺负人这些一一说出来。 杨乾金不住地摇头说:“找犯了的错儿。” 张奋青于是就找想了一会儿说:“朝廷让他造桥有十几两银子地出入吧。”接着列举了一大会儿。 秦理都烦了说:“他的问题还真不少可这些要罪定不上咱们还没有证据。” 张奋青想了一想说:“我还可以再收集一些只是他进来要完婚那帮熟悉地人都忙来忙去的不好拉出来说话儿。” 秦理说:“完婚?!” 张奋青说:“没错。一次娶三个过门你们不知道都是当妻迎一个是他从草原带回来的没名没份一个是个童养媳还有一个是什么公的女儿。哎呀。他那个性儿燥得很还准备拉许多人跟他一块完婚以助声势。其实他家里还有一个拜过堂的妻就是好色外面吧有好些不清不白的家里把蓄养地女奴都是金头。” 杨乾金眼睛一亮:“重婚。这可是流放的罪。” 秦理点了点头说:“找人告另外让宇文元成那儿知道一下他当年被狄阿鸟的父亲打得出血这口气一直咽不下这几年躲在家里门都不出前几天去见我父王听说他有寻仇之念。”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不光秦理这儿杨绾也感到愁。 国王让他兼任长月县长抑制豪强特别是博格阿巴特这样的现在呢博格阿巴特是越抑越肥。他跟师爷合计师爷说:“咱们既然收缴了他的银子那这个银子就是来历不明这不是罪嘛再说了核查他的帐册账目上是没有问题只是当时在买卖支出上有过支有十成银他能买十二成银的货这里头也不是完全没有毛病挑的。” 杨绾点了点头说:“他近来大婚还是放到他婚后再说吧这个奸利罪他跑不了谁让他自己太能生财?!对不对?!”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宇文元成那儿却没有太大的动静。 他和狄南堂格斗吐血因为睚眦必报的性格念念不忘但是欺负到人家儿子头上似乎显得不英雄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挑一个后辈找场子但让自己地儿子去那博格阿巴特可是上过战场出生入死过的人决斗起来他又不舍得。 长月城上多无赖不少人都托人投来他门下他也挑选了几个收为干儿子日夜督促他们武艺但看来看去都不是那种万夫莫挡之辈也就把这个事儿慢下来了。 这天他就走到外头带着几个人到鞑鞑人堆里去买马到了地方见那些个鞑勒人身材都无比高大有一些面孔还带着稚气却仗刀执剑暗暗留意起来忽而他眼前一亮先是看到一匹乌龙驹在马厩场地里腾挪疯了一样上蹿下跳接着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黑个少年奴隶上去呛马两条腿跟钢铁做的一般钉在地上把马控得死死的连忙走过去:“这真是一匹好马呀。” 他这就问马价价钱合适一个鞑子还恳切地提醒说:“这马伤人一般人买不得。” 宇文元成说:“我是一般人吗?!” 几个鞑子将他看了个遍相信不是一般人说:“这是一匹儿马子不一般人也不能乘骑你拉回去配种可以。” 宇文元成冷笑:“不。这是好马。我出三倍地价钱连那个奴隶一起买来怎么样?!” 几个鞑子看了看说:“成。这兔崽子养不熟爷您小心一点儿。” 宇文元成没有吱声让人给了钱带着这少年和黑马离开不及到家就给少年弄了一件不错的衣裳带到酒楼吃饭。 少年是举止无措下手猛吃说:“爷。你对我真好?!” 宇文元成见他话也说不囫囵是那种闷头猛将心里更加喜欢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还能说我们雍语?!” 少年说:“我叫黑虎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说的!” 宇文元成本想再养几天但想一想应该在博格阿巴特成亲时搅场决斗就说:“我想让你去跟一个人搏斗你敢吗?!” 少年点了点头说:“我敢我什么都敢。” 宇文元成狰狞一笑说:“好养的。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五个干儿子。”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 狄阿鸟这时倒是在考虑是在武县成婚还是在京城成婚。 他是愿意回武县的因为那里有很多弟兄已经成了自己地地盘只是在要不要请示国王明示地问题上犹豫说实在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娶几个妻有违常理觉得还是不说好而且让弟兄们到长月来吃酒宴却也不合适就准备两地同时举办那边是兄弟们成亲这边是自己成亲。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67) 接下来几天上下忙。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筹备婚事折腾劲儿大归大花的钱却不多。狄阿鸟这人绝对能花钱但花法确实不同何况现在没有长辈他就当自己的家地方自然用城外自己的小山包金银玉碗不准备几十年的陈酒不要庖厨一个不请要的什么都是便宜土货牛搞来十来头生猪好几十头羊好几十头自己下去杀酒嘛在长月他自己酿酒出身现在自己开的那片小土包上好些人都在酿酒上了车只管啦一报数只管给钱。就是那大锅麻烦一点儿他不是去买而自己弄点儿破铜烂铁搞个土灶烧了十来口。 花山那边自然是他们办。来的人也到他这儿看几次。回去之后一说谢小婉她娘坐不住跑来找不到长辈找狄阿鸟喊:“你这办酒席呀?!你当土匪当的这成什么不把人家笑话死?!” 狄阿鸟愁了足足半天略一变动从屁股下抠出一张银票交给谢先令:“丈母娘不满意嫌咱像土匪。去买十几匹布吧给兄弟们一人一身衣裳那种绣花大锦袍。”谢先令下去七、八十个妇女就忙了。二天之后一人一身衣裳。兄弟们都排着队先洗澡洗完澡坐到一张椅子上让人梳头然后才能领衣裳。 黄家人也在那儿急黄皎皎她娘跑来也不满意而且那么一看上上下下一片锦袍弯腰和了泥巴在那儿剁泥台子也吆喝了一阵儿。 她走了之后狄阿鸟立刻愁。又从屁股底下抠一张银票交给赵过说:“丈母娘没哄好说咱是一群乡巴佬你训他们两天懂点规矩。 秋巨是什么?你问我?!对。对。令行禁止。” 很快谢小婉的母亲又来了。 她一看换汤不换药吆喝:“我们家怎么说也是簪缨门楣你总不能让上门的客人啃猪蹄子吧?!” 狄阿鸟应付一声过后又愁。回头再一次从屁股下抠钱给黑明亮:“读书人的帽子有吧。回来一人一个另外呢猪蹄子有多少兄弟们先啃吧。” 紧接着黄家丈母娘又来送了几个庖厨。又挑剔一番。狄阿鸟送走她回来愁愁完又抠屁股说:“丈母娘说泥台子不行。你去买点漆咱不是杀猪有猪血?!把泥台子漆一遍。” 一天后台子都变成朱红色一张、一张大小一样平平齐齐看起来倒也挺养眼。这就成了。 狄阿鸟看过之后再也不愿意做任何改动四处跟人说:“改天来喝酒改天来喝酒、喝汤自己带碗。没有?!你小子在京城当兵。没碗?!那好带头盔来装得还多什么?!头盔用了有油?!我都用那个要不去买个碗。回来找老谢报账……” 两个丈母娘对他没有脾气。也就叹着气丢一句:“随你的便儿。反正也没谁去你那儿。” 狄阿鸟听了怪生气抱着帖子上街看人脸看着顺就了半天只出去几十张垂头丧气回去接到一张决斗书问问是一个骑士送来的打开一看竟然是在当天立刻笑了一笑给赵过说:“口头答应他让他来好了最好让他带一柄大刀。来了我要是不承认衙门里的人就会在这儿等着。” 然而董云儿地婚事也定了不知是不是有点儿关系与他同一天办喜事。狄阿鸟为此喝了好几天酒。 龙琉妹在这样的一天进了城有意见狄阿鸟托了使馆里的官员做说客。 狄阿鸟根本没去派了一位弟兄去送了一份请帖传话说:“昔日汝父拉拢我父欲结秦晋之好而今形势已变父辈已远仇恨已结已不必矣。”还说:“我既与你家有亲大难去投“隍惶如丧家之大戚戚如掉牙孤狼汝亦无心收留尚不及大皇帝予我之万分之一。往日情份不提也罢。今日汝亦为大皇帝之客尚可把酒以后刀兵相见吧。” 送信的人走了他就带着泪笑半晌。 泪光闪烁之间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黄皎皎是不用接的只需谢小婉家把自己接来。他骑着马带着新娘回来见十来个弟兄外加几个衙役围成一圈押着挑战的几个人走那几个人有的手脚上还插着长箭此刻是挣着铁链大声叫骂狄阿鸟的祖宗八代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下了马打哈哈:“来者是客呀把酒肉给他们送到衙门里去啊?!” 旁边的兄弟立刻站到一旁小声说:“他们打死了一个衙役还有一个重伤刚刚抬走幸亏兄弟们提防!” 狄阿鸟没想到这几个人连衙门的人都敢打还有人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手要了班头交耳说话:“他们家很显赫地贵族你告诉我你小子敢不敢为自家兄弟报仇吧?!“班头知道他和马如龙有关系再加上刚刚死人也憋着恨说:“敢。”狄阿鸟说:“先用皂木棍把嘴打烂把嘴打烂拔去衣裳弄个面目全非回去给你们家老爷看一看再杖刑杖一个死一个才好给你的弟兄抵命才能绝后患。” 班头瞥眼看了一看说:“爷人多地地方不好下手也不好走弯路。”狄阿鸟说:“你傻呀当着大伙的面下手才妥当他骂人自然要杖嘴回去以后那都是你们老爷的事儿了。” 班头点了点头举着皂木棍就上去了看了为的大汉猛地一轮正在嘴上。那大汉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看。 班头一边胆怯后退一边看狄阿鸟接着一回头道:“你骂呀。骂呀。再骂一个给爷听听。” 那大汉突然疯狂一挣身四个挽膀子的人就东倒西歪了。 他咆哮着朝班头冲去。班头一举皂木棍棍竟然被人家一拳挥断。狄阿鸟大吃一惊怒吼:“还敢行凶杀了他杀了他。”谢小婉在后面喊竟然吸引那大汉的注意力。 他为狄阿鸟地喊声心惊抡了一圈铁链向花车冲去。狄阿鸟没有带兵器没法抵挡他的铁链夺了一条皂棍却又被别人挡住正怕谢小婉有什么闪失马车旁站在一位花山弟子抬手“砰”地一声冒了一股烟。 只见那蛮牛一样跃在空中的大汉惨叫一声仰躺而下重重落地。 众人赶上一看他的脸已经千疮百孔正捧着打滚立刻毫不留情地施加拳脚和兵器。谢小婉伸出头来吆喝:“好了。你们别打了。”狄阿鸟也喊喊不住扭头一看后面也是一群人打几个只好跑回去给骇了个半死的班头说一声让他做个见证自己也加入战团。 打倒出气为止他才回去拜堂。 他的衣裳烂着帽子歪到一边一个人扯三根红绸盯着段含章凸起来的肚子咧嘴。刚刚把新娘送走赵过气喘吁吁跑进来到他耳朵边说:“官兵来了势头不对陈绍武他们也回去带兵了。” 狄阿鸟连忙说:“把他们喊住谁也不许回去拉兵报官报官。”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见了谢先令问:“留兄弟们吃顿饭好好散财老子好运走到头了。”谢先令说:“今天这个事儿朝廷没法拿你怎么样” 狄阿鸟说:“可我娶了四个老婆流放三、四百里没有一点问题散了伙活动活动让我去雕阴。”他一边扯身上的红花一边说:“我早就知道这么一天现在老婆娶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谢先令愕然:“你早就知道?!” 狄阿鸟干脆把鞋也拔了往东一投说:“我走之后我那俩岳父肯定图我家产没关系给他们另外让张二子闹个自立拉你去看码头吧。”谢先令连忙问:“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你怎么知道朝廷会以多妻治你的罪?!要是他们不治罪呢?!要是不流放雕阴呢?!” 狄阿鸟说:“肯定流放雕阴雕阴那儿打仗了。”谢先令说:“怎么可能?拓跋巍巍不是和朝廷议和了吗?!怎么可能去打雕阴?!” 狄阿鸟拔了衣裳把帽子带到谢先令头上说:“拓跋巍巍不打别部领打他们和拓跋巍巍又没什么隶属关系。拓跋巍巍向朝廷澄清就行了难道还为了朝廷打他们?!告诉你吧两个月前拓跋巍巍就把雕阴以北划分给几个小汗做牧地大前天晚上这个小汗突然袭击雕阴以北的楼关。朝廷要是不把我流放雕阴充军还怪了呢。” 他来到外面官府地人也来了拦住那些与宇文家族关系密切的官兵带了他走到了衙门几个宇文家的人6续往外走见了他奔涌过来衙役是一个劲儿阻拦几个人还是撕扯住他。 狄阿鸟挨了几下也不还手在被拉开之后吐着血沫子笑。 他被带到里面候审方知宇文家还有一个人留在里头“隍惶抖。 马如龙已打点过过几天开堂审案上头的老爷也没有给杀威棒升堂问了一番话把这个案子揭过带一个告他多妻的人上来杨绾罗列地罪硬没有赶上。案子下来判了个流放雕阴据说天子开恩连刺字都免了。 他乐呵呵地回了牢房看着对面那双眼给熟和了的班头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宇文家不管的家奴因为背了逞凶伤人的罪名免死刺字也配了雕阴。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