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下苦恋情》 苏醒 这是二十世纪八十代末的一天,湘中地区昭水县人民医院的急诊病房里,面色苍白的二十五六岁左右年纪的赵彩云,仰躺病床上,木偶一样昏睡着。自从送进医院,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病床旁,坐着一男一女。这对男女三十多岁年龄,面色黧黑,穿一身陈旧的劣等布料做的满是汗渍痕迹的衣衫,让人看一眼便能判断出他俩的身份和地位----家境贫困的农民。 这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男的叫赵大牛,是赵彩云的胞兄,女的叫郑晓蓉,是赵彩云的嫂子,也是赵彩云夫家的姐姐。 郑晓蓉望着昏迷不醒的赵彩云默然垂泪,一双眼已经红肿成两颗核桃。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大牛捧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唉声叹气。 赵彩云的嘴张了张,接着喉节也动了动。 “彩云!彩云……”郑晓蓉惊喜万分,连声呼喊。 “……水……水……”赵彩云双眼依然紧闭,嘴唇却极艰难的一张一合,从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有点含糊的声音。 赵大牛见妹妹终于苏醒了,虎地站起来,望着赵彩云,别提有多高兴了。 郑晓蓉碰一碰赵大牛的手臂说:“去倒水。” “嗳。”赵大牛答应一声,赶忙从床头柜下拎起热水瓶,再从床头柜上拿起茶杯,往茶杯里倒水。言*情*小*说*吧首发 郑晓蓉拿过丈夫手中的茶杯,拿出一只调羹,舀着水,嘴边吹一吹,小心翼翼喂赵彩云。吃了几调羹开水,赵彩云眼皮掀了掀,终于睁开了。 赵大牛捧住赵彩云的一只手,心疼地说:“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终于醒了。” “大哥,黑灯瞎火的,怎么不点灯!?”赵彩云喊道。 “这是大白天呀,你怎么啦?”郑晓蓉惊异地盯着赵彩云。 “我怎么看不见你们?我怎么看不见你们!?我做恶梦了!我做恶梦了!!……”赵彩云惊恐地喊叫。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大牛揪心地看着妹妹赵彩云,不知所措。 “你看着彩云,我去找医生。”郑晓蓉说完,立马跑去找医师。 医师闻讯赶来,柔声安慰赵彩云:“别急,请安静,让我看看。” 待赵彩云情绪稍稍安定,医师仔细检查赵彩云的眼睛,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扬起一只手在赵彩云眼前晃晃,赵彩云毫无觉察。医师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这时,赵彩云突然忆想起三天前那晚的火灾。 那原本是一个宁静、祥和、温馨的夜晚,但是,一个不幸,一种灾难,却突然发生了。赵彩云家起火了,火越燃越大,先有红亮的火光从小小的窗口映出,慢慢的,烈火燎向屋顶,长长的火焰尤如猛虎的舌头,舔向天空,通红的火光映红了四周的房舍。扑火的人们倒向火海的水“滋滋”做响,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燃越旺,灼人的热浪逼得人们一退再退。 赵彩云的丈夫郑和顺想起厢房中自己的木厢里还有三千多块钱,这可是全家十多年的积蓄!他想也不想一头扎进火海。当郑和顺手里攥着一把纸币,身上衣服好几处冒着火苗,雷神似的,踉踉跄跄冲到门口,“轰隆”一声,房顶烧塌了,一根冒着火舌的檩条从房顶塌下,重重砸向正往外奔走的郑和顺的头上,郑和顺闷声倒下。几位年轻人用水浇湿衣服,冒着危险,将郑和顺从火海里抢了出来。郑和顺的头被木料砸裂了四寸长的口子,颅骨凹陷,殷红的血和白生生的脑浆从伤口汩汩流出。郑和顺死了,一夜间,刚刚鲜蹦活跳的亲人转眼阴阳相隔,刚才还好端端的房子转眼化为灰尘,这巨大的灾难和悲痛,身怀六甲的赵彩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她发疯似的扑倒郑和顺的身上,哭着、喊着、滚着。突然,赵彩云哭不出声音来了,她双手极其痛苦地捂住腹部,脸色白纸般惨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脸上往下涔涔滚落,殷红的血沿赵彩云裤管往下流淌。一会儿工夫,地面上就汪了一滩殷红的血水。 赵彩云流产大放血! ----( 借钱 赵彩云情绪失控,在病床上滚动着,头胡乱地碰撞着,嚎啕痛哭:“郑和顺,你死得好惨啊----天啊,我的家没了,我今后怎么生活啊,郑和顺,你可不能撒下我一个人走了……“ 赵大牛使劲抱住赵彩云,不让她滚动,流着泪劝道:“妹妹,人死不能复生,要是能哭过来,我们帮着你一起哭。” “别这样了,我的妹妹啊,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家里还有孩子要你照顾呐……”郑晓蓉抱住赵彩云的头部,不让她的头碰上床架,她哭着劝说道。 陈医师在一旁劝解赵彩云说:“赵彩云,你刚脱离了危险,你的身子很虚弱,不能这样激动。” 赵彩云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房屋燃烧”“丈夫惨死”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电影镜头似的不断晃动,剧烈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言*情*小*说*吧首发她发疯般胡乱挣扎着。她的哭声尘锐刺耳,令人心悸,令人心酸。 一名汉子推门闯了进来。 这汉子二十七八岁年纪,高高的个子,身材魁梧,一张紫红色的四方脸,粗黑的浓眉,一双大眼迥然有神,鼻子高直,嘴略微有些阔,络腮胡收拾得利利索索,整个人很精神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英武之气。 汉子左手拎满满一网袋礼品,右手拿着一束花朵细小、颜色淡紫的、柄端用红绳扎了的苦楝花。 这汉子见赵彩云发疯似的又哭又闹,他先是一愣,继而扔掉手上的东西,冲上前,张开双臂钳住赵彩云:“彩云!彩云!赵彩云……”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有力的双臂呵! 赵彩云被点了穴似的,泥塑般僵在那汉子强有力的臂弯里。言情+小说吧首发刚才喧啸的病房,此刻出奇的寂静,静得能听得清人们每一声轻微的呼吸声。 “彩云,彩云,是我啊!我是章玉德!” “玉德哥!……”赵彩云一头扎进章玉德的怀里,放声大哭。 章玉德轻声劝慰赵彩云:“彩云,别哭,要坚强!,哭有什么作用?” “郑和顺烧死了,房子烧光了,家没有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天哪,我今后该怎么办?呜呜呜……”赵彩云伏在章玉德怀里伤心地哭泣,双肩不停地抖动。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章玉德大吃一惊。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呜咽着说:“是啊,玉德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玉德哥,赵彩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今世要遭受这样的罪,呜呜呜……” “彩云,不别哭,你也别激动,你躺好休息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章玉德扶赵彩云躺下,赵彩云此刻犹如一只温驯的羔羊,十分顺从章玉德。待赵彩云躺好,章玉德为赵彩云掖好被子,转身问医师:“医生,赵彩云的眼睛?……” 医师招招手,指指门外。 章玉德跟随医师走出病房,走进医生办公室。 医师说:“赵彩云现在已经失明了,根据我的检查,她的眼睛并没有受损伤,我推测是视网神经方面出了问题,很可能是流产引发大量失血,导致视网神经萎缩。我这种推测是否正确,需要到省级大医院确诊,我建议马上转院。” “这病能治好吗?”章玉德急切地问。 “如果真是‘视网神经萎缩’,治愈的希望不大。”陈医师很坦率地说。 章玉德的心立刻沉重了,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病室,坐在赵彩云床头说:“彩云,你需要转到省医院确诊治疗。今天就转院!” 赵彩云从章玉德的话语里听出了自己病情的严重性,那一场大火,把自己家里已经烧得精光了,哥哥嫂嫂家也很贫穷,到省医院治病那是需要很大一笔钱的,没钱拿什么给治病呢?这时,赵彩云倒不哭了,她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赵大牛夫妇也是愁眉不展的,没有立刻附和章玉德。赵大牛夫妇是很爱这个苦命的妹妹的,但他们手头拮据,没钱怎么马上转院? “今天转到省医院?恐怕不行,我们需要回家凑钱呐”赵大牛苦着脸说。 郑晓蓉哭着附和:“是啊,这是一笔不少的钱,我们需要凑啊。” 赵彩云不愿哥哥嫂嫂借贷,她说:“哥,嫂,别去凑钱了,我不去省医院。” “哪怎么行!”章玉德明白他们的处境,他从包里摸出一叠人民币递给赵大牛:“这是五千元,先拿去给彩云转院吧。”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五千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玉德哥,我不能要你的钱。”赵彩云大声拒绝着。 “彩云----”章玉德拉住赵彩云的双手,动情地说:“你难道计较我这点钱?彩云,你……你难道忘掉了我出走赵章的前一个晚上了?” 初恋1 3、初恋1 昭水县赵章村的男子全是赵姓和章姓,村子也由此名。 赵彩云和章玉德都是赵章村人。八年前,他俩曾是一对青梅竹马,情深似海的恋人。他俩恋情初吐的那年,赵彩云17岁,章玉德20岁。 那是一个楝树花放的季节。 那天上午,艳阳高照。章玉德和赵彩云在鸡鸣山上用竹筢子搂好满满一担枞树金黄的落叶后,颤悠悠往回挑。走到半山腰上的清水塘,他俩累得气喘嘘嘘,汗流浃背。放下柴担,俩人在那两株叶儿碧绿如玉,树冠如盖的楝树下席地休憩。 头顶上,楝花惠风里摇曳轻歌;山坡上,麦苗惠风里碧波起伏。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敞开怀,捞起衣衫的一角揩着满头满脸的汗水。 赵彩云拿出一块碎花细纱的手帕,文文静静举到脸上,一下一下,极温柔地揩脸上的汗水,然后摇动手帕,扇着风。 这时,山脚下那条蜿蜒逼仄的山路上,迤逦走来一行接亲的队伍,前面的人群抬着贴了红纸黑字“喜”字的大件家具,中间的人群挑着被铺等小件嫁妆,后面跟着一群穿得簇然一新的男女老少。 “玉德哥,那是春香出嫁。”赵彩云指着山下那些行人说。 “嗯。”章玉德往那群人望去。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说:“玉德哥,听说春香另有心上人,可父母贪图彩礼,硬逼着她嫁给眼下这位驼背……” “他们的感情可深哪,听说他们还同过床呐。”章玉德不假思索地说。 赵彩云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他们的父母真狠心。” “是啊。”章玉德望着接亲的队伍说。 章春香模样俊俏,很像样板戏里李铁梅,是赵章村的第一美女。章春香能歌善舞,是大队宣传队里的台柱子。大队宣传队里有一年轻男子,他叫赵涌波。赵涌波是美男子,他的音域宽广优美,他的演技也很好,演李玉和和杨子荣,还真像那么回事,比县花鼓剧团的还好看。言情小说吧首发写作水平也不错,编个小节目什么的,信手拈来。在宣传队里,涌波和春香经常饰演男女主角,一来二去,这对俊男美女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赵章村是个干旱、贫穷、落后的地方,当地民谣这样唱道: 养女莫嫁赵章村 桶水要洗五代人 一根红薯早晚分 中餐还得吃草根 这首民谣虽然极其夸张,但十分形象地说明了赵章村的贫困。这里的男青年找对象十分困难,“自由恋爱”“婚姻自主”无异痴人梦话。在这里,家中略有积蓄,只要舍得彩礼,癞蛤蟆也能吃上“天鹅肉”。没钱的:有女就对“扁担婚”(换亲),没女的,是个白马王子,也许只能“全家捆绑双腿上,婆娘崽女是自已”----打单身了。 章春香爸妈膝下一女二男,家境也不好。章春香长得这么美丽动人,她爸认为奇货可居,想让章春香嫁个有钱人家,狠狠捞一笔彩礼,为两个儿子娶亲。赵涌波虽然人帅,家却穷得叮铛响。章春香爸听说女儿和涌波自由恋爱了,火冒三丈,他把章春香抓回家,“扁担”“荆条”好好招待一顿,然后锁牢家里。打着灯笼挑婆家,强迫章春香嫁给了这位驼背…… 鲜花插在牛屎上, 乌鸦崽子配风凰, 戴金戴银有么用, 金银不是如意郎。 赵玉德感叹地轻声地唱起这首山歌。 赵彩云同情地说:“春香的命,真苦呐。” “彩云,这哪是命苦,只怪我们这地方太穷了。” “玉德哥,我们如果生长在大城市里那该多好啊!” “如果我们这儿有金矿该多好,我们就富了,春香就不会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我们村就不会有许多男人打单身了。” 赵彩云苦笑着摇摇头说:“苦地方就是苦地方,玉德哥,我们别瞎想了。” 章玉德苦笑着摇摇头。于是他们沉默了,默默地望着迎亲的队伍向山外走去,在视野里缓缓消失…… 初恋2 4、初恋2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上有几朵楝花,被风儿拂下,缓悠悠飘落。 赵彩云双手接住一朵花儿,捧到鼻前嗅嗅:“这花不香。” “不香,它的叶、皮和果实还苦呢。“ “所以叫它苦楝树。” “不,这是因为一个传说。我说给你听好吗?” 赵彩云闪忽那双美丽的眼睛,点了点头。 章玉德给赵彩云讲起了苦楝树的传说。 很久以前,有个孤孩名叫苦郎,依靠打猎谋生。十八岁那年,苦郎娶了一位容貌秀丽,名叫莲妹的姑娘为妻。夫妻俩相亲相爱,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红红火火。 五月的一天,一个魔鬼路过,看见容貌秀丽的莲妹在小溪旁洗衣服,魔鬼企图霸占莲妹,便去抢掳。言情小说吧首发 莲妹拼死反抗,但怎么奈何得了魔鬼呐,她只得大声哭喊苦郎救她。 打猎回家的苦郎听到了妻子的哭喊声。手持双斧追赶魔鬼,他要救回自已心爱的妻子。跋山涉水,追了三天三夜,在魔鬼的洞穴里,苦郎终于追上魔鬼,他挥舞双斧和魔鬼搏斗,打了一天一夜,最后在莲妹的帮助下,终于杀死了魔鬼。可是魔鬼的黑血越流越多,转眼就要涨满了洞穴。 苦郎拉着莲妹往外飞跑,刚刚跑出洞口,黑水就喷了出来。草木沾上黑水立刻枯死,百花沾上黑水立刻凋谢……黑水流啊流,流向了土地,土地里的庄稼沾上黑水立刻枯萎。言情+小说吧首发 不能让黑水祸害人间,苦郎和莲妹赶忙搬一快巨大的岩石去堵,黑水堵住了,但毒水却弄湿了苦郎和莲妹全身,苦郎和莲妹因此死了。 山崩了,地裂了,苦郎和莲妹的尸骨不见了,洞口长出了两株小树。小树越长越大,越长越高。人们从苦郎莲妹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叫它“苦莲树”,现在叫别了,成了苦楝树。 听完了苦楝树的传说,赵彩云感动得泪水盈眶。 章玉德看着赵彩云发呆。他觉得,赵彩云哭的模样很惹人怜,很惹人爱。 此刻,这个世界很静,只有鸟们多情地啁啾,只有阳光透过翠绿的楝叶,绘成无数心的形状,极象征地映照章玉德和赵彩云的身上。言*情*小*说*吧首发 “玉德哥……”沉默了许久,赵彩云叫了声章玉德,那桃花般秀美的脸,突地红了,仿佛红绸的颜色,一双手不停地摆弄着手帕。 “彩云,什么事?” “玉德哥,你……你有了……心上人吗?”赵彩云说完,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此刻,她的心极矛盾,她担心他说有,又希望他说有。 “我……”章玉德愣了,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半晌也没回答,只是反问赵彩云,“你呢?” “我……我问你!” “我……没有……”章玉德使劲地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说好。 “没有?”赵彩云的心有点不是滋味,满脸都是失望。 “但我……我……喜欢一个人……”章玉德说完,捞起衣衫的一角,低头揩那本不应该流出的汗水。 “谁!?”赵彩云好紧张。 “你!” “你坏!你坏……赵彩云娇羞地扬起双手捶打章玉德,但她的心好甜哟。 “彩云,你不喜欢我!?”章玉德慌了,捉住赵彩云的双手有些难过地问。 “我……我……”赵彩云慌乱了,忙将头扭向一旁,轻轻地说,“我喜欢你!” “嘿嘿嘿……”章玉德好高兴,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意。 “玉德哥……”赵彩云象一头小鹿扎入章玉德怀里。 “彩妹,我的好彩妹……”章玉德紧紧地搂着赵彩云。 于是,两颗初恋的心,就像两块冰块融化一般,交融在一起,分不出你和我。 许久,赵彩云方才抬起头来,脉脉含情地望着章玉德:“玉德哥,我和你要像苦郎和莲妹那样,生生死死不分离!” “嗯,我们生生死死永远在一起!”章玉德激动地说,双手不停地抚弄赵彩云的秀发。 “玉德哥,你托人给我爸妈提婚吧!” “我们赵章是个苦地方,我没有父母兄弟,孤身一人,家里比涌波家还要穷,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哪能活到今天,我爸爸妈妈一定会答应你的。” ----( 初恋3 5、初恋3 那是赵彩云十二岁那年的夏季,那个夏季,对于赵章村来说很特别,大暴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把赵章村所有的池塘,破天荒地全部储满了水。个别地段还发生了泥石流。大雨初歇的那天下午,赵彩云挎着一篮子猪草去屋前的池塘洗,池塘坝基地湿泥滑,赵彩云不小心一滑,连人带篮子跌进了池塘。赵彩云不会水,眼看就要沉入池底。恰好章玉德从塘边经过,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池塘,把赵彩云救上了岸。 虽然有着救命之恩,但章玉德还是担心着,因为他家太穷了。 “你爸爸妈妈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吗?” 赵彩云十分坚定说:“怎么不会呐,我爸妈老是夸你呐。” “真的?”章玉德惊喜万分。 赵彩云撅着嘴唇说:“不相信就算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说完,十分生气,身子扭向一旁,不理睬章玉德。 章玉德将赵彩云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陪着小心说:“嘿嘿,我相信,我相信还不行吗?” 赵彩云看着章玉德紧张兮兮的样子,扑哧笑了。 章玉德说:“嘿嘿,你看你,一会儿崩脸一会儿笑。” “谁叫你不相信我的。”赵彩云又撅嘴说。 章玉德说:“嘿嘿,我现在相信你了还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赵彩云赌气说。 章玉德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赵彩云歪着头想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说:“嘿嘿,好了,你别闹了。彩云,你告诉我,你爸妈是怎么夸我的,好吗?” 赵彩云扬着头说:“你想得美,我不告诉你。” “说嘛。” “偏不说。” 章玉德息事宜人地说:“得得得,你不说就不说。” 赵彩云斜着眼看着章玉德,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 章玉德换个话题说:“嘿嘿,彩云,我家里很穷,你不怕跟着我受苦。” “只要我们相亲相爱,只要我们同心同德,穷,怕什么,我们可以改变它呀。”赵彩云说。 “我的好彩云。”听了赵彩云这一番表白,章玉德感动万分。他热血沸腾,再一次紧紧地抱住赵彩云。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也幸福地紧紧地搂住章玉德。 树冠上,那些知了在不知趣地鸣唱。 许久,赵彩云从章玉德怀里抬起头说:“有人来了。” 章玉德好紧张,立刻松开赵彩云,惶恐地脸红脖子粗地四下里张望。 “嘻嘻嘻6”赵彩云碰碰章玉德的手臂,笑着说,“玉德哥,没人,我是担心有人来。” 章玉德责怪地看着赵彩云说:“你呀,你不怕吓死我!?” 赵彩云笑着看着章玉德说:“嗤嗤,玉德哥,你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小呐。” “看你坏!”章玉德要挠赵彩云胳肢。 “嘻嘻嘻……”赵彩云笑着跑着躲闪着。 “看你坏!我一定要追上你”章玉德不依不饶,在后面紧紧地追着。 不到50米,章玉德就追上了赵彩云,他挠着赵彩云的胳肢,赵彩云笑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对面山岗上老叫花赵得远,用粗嘎的桑子,高声唱起了山歌: 扁担压得两头翘, 百斤重担肩上挑。 羊肠小道脚板翻, 一路山歌喂喂叫。 章玉德立刻住了手,担心地说:“彩云,我们被人看见了。” 赵彩云不笑了,她用手指梳理几下自己的头发,扯扯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地站立着,然后往对面山岗看。 对面山岗,满山岗都是三四尺高的麦子和个多人头高的包谷和高粱苗杆,看不见唱山歌的人儿。 赵彩云说:“看不见那人,那人也许没有看见我们呐。” “那人看不见我们?” 赵彩云瞄一眼章玉德,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又没做坏事,看见也不怕。” “对对对。”章玉德赶紧附和。 “我们也喝支山歌吧。”赵彩云说提议。 “好呐,”章玉德点点头问:“唱支什么歌?” 赵彩云指指头顶上的苦楝树说:“就唱它。” 章玉德说:“好呐。” 赵彩云说:“我们也大声唱吧。” 章玉德附和说:“行,我们也大声唱。” 于是,他们也大声唱起了山歌: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歌声悦耳动听,如美酒,醉了蓝天,醉了青山…… 惊变1 6、惊变1 几天后,章玉德满怀希望地走进村支书赵德贵家,他请求赵德贵支书到赵彩云家帮他提媒。 赵德贵年近50,是个退伍的残废军人,左手残缺,空落落的。他十分豪爽地答应了:“章玉德,你是个憨厚、老实、勤块的好小伙,这个媒,我给你保定了。” 赵德贵这话,说得章玉德心花怒放。 事情并非像赵彩云说得那样美好,章玉德所希望的那样顺利。赵彩云的父亲没有当场答应,他对赵德贵说:“赵支书,章玉德这孩子人品好,的确是个好小伙子,我喜欢。但现在他们都还小,等等再说。” 赵彩云父亲的回答,留有很大的余地,没有完全拒绝,给了章玉德很大的希望。言*情*小*说*吧首发 但是,一个月后的一个黄昏,事情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互吐心声后,章玉德和赵彩云就每天偷偷的甜蜜的约会。今天,章玉德一天没有看见赵彩云的踪影了。章玉德心理空落落,吃饭不香,干什么都没有精神,到了傍晚,他实在熬不住了,于是走进了赵彩云的家。 赵彩云泪水涟涟地躺倒床上,那张脸失去了往昔的美丽,双眼肿得象核桃。 “彩云,你怎么啦?”章玉德十分惊异地问。 “玉德哥……”赵彩云猛然坐起,一头扎入章玉德的怀里,放声痛哭。 “彩云,你……”赵彩云莫名其妙的哭,令章玉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的父亲走了进来,他拍拍章玉德的肩头说:“玉德侄,来,大伯有话跟你说。” “玉德哥……”赵彩云喊一声,双手紧紧抓住章玉德的双手不放,害怕一松手,他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边了。 “走吧!”赵大伯催促。 章玉德惊疑地看看赵大伯,又看看赵彩云。 “走吧,走吧……”赵大伯连声催促。 章玉德松开赵彩云的双手,跟着赵大伯往外走。 来到屋外,赵大伯愧疚地对章玉德说:“玉德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还是赵彩云的救命恩人。言情+小说吧首发玉德侄,我知道你喜欢彩云,彩云也喜欢你。可你知道我家大牛……唉----我只好拿彩云替她哥哥对‘扁担亲’了。玉德侄,我对不住你啊!” 这话,尤如晴天霹雳,把章玉德炸呆了,他半晌方才醒过神,抱着几分希望问:“彩云同意了?” 赵大伯右手猛然敝开胸前的衣服,赫然露出匈部上一条三四寸长的尚流着血水的伤口:“她能不答应?” 章玉德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双脚发软,几欲跌倒。 赵大伯赶紧扶住章玉德,谦意地说,“玉德侄,大伯,大伯只能说对不起了……” 章玉德挣脱出赵大伯的双手,象一头发疯的牛,向鸡鸣山狂奔。 “玉德侄……”赵大伯望着章玉德跑远的背影,十分内疚又十分无奈地垂下头。 章玉德跑到鸡鸣山腰,扑倒清水塘畔一株楝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流如泉。 “苦楝树!苦楝树!我的命怎么比苦郎的命还苦?彩云啊,这树下,你亲口说,你是莲妹,我是苦郎,我俩生生死死恋在一起。如今呢!?如今呢!?……”章玉德捶打着楝树,撕人心肺地哭喊。 天色渐暗,风一阵比一阵紧。章玉德昏沉沉抱着楝树,抱着往昔那份温馨的回忆,抱着今天这份伤心流泪,任苦楝树的落花洒落满他的头顶,钻入他的脖子里。 “玉德哥……”赵彩云踉踉跄跄寻来了。 “你……” “玉德哥……”赵彩云扑倒章玉德怀里,放声大哭。 “你走!你来干什么!?我不愿见到你!你走……”章玉德推开赵彩云,大声吼道。 “为了我哥,为了生我养我的爸妈,我不得不答应啊……玉德哥,我负了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玉德哥……”赵彩云双膝跪下,语音哀哀地哭说。 “你……”章玉德声音颤抖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伏倒楝树上,双手狠狠地捶打苦楝树的树杆。 “玉德哥,我爱你!我永远爱你!玉德哥……”赵彩云爬到章玉德身旁,双手紧紧地搂住章玉德的双脚,“玉德哥,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我爱你,我也爱我的爸爸妈妈和我的哥哥,玉德哥,我不能亲眼看到爸爸妈妈死在我的面前啊……” 赵彩云向章玉德哭诉着心中的苦楚。 惊变2 7、惊变2 赵彩云家只有兄妹两人。哥哥赵大牛二十岁那年与一个十四岁的名叫梅英的女孩订了婚。五年后,梅英长大了,她嫌赵章苦,死活闹着与赵大牛退婚。赵章是个苦地方,讨媳妇本来就难,被退过婚的大龄男青年,讨老婆就更难了。赵大牛已经二十五岁,再不能拖,不然要打一世单身的。赵彩云的爸爸妈妈四处寻人做媒,张罗儿子的亲事。几个月过去了,姑娘相了几十个,但“有心栽花花不发”,一个也没成。赵大牛的婚事怎么办?赵彩云父母只好动最后一着棋。 昨天夜晚,赵彩云全家拢坐煤油灯下,其时的气氛是凝重的。 五十多岁的赵大伯坐在一条长凳上,一口接一口吸着“喇叭筒”旱烟。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大妈坐矮凳上,牙痛似的苦着脸捧着两腮,眼睛里闪烁着悲哀。自从失恋以来,一直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赵大牛深深地低着头,泥塑般呆坐着。赵彩云闪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瞅瞅妈妈,看看爸爸,又瞧瞧哥哥,不明白今晚爸爸妈妈要全家人坐一块儿做什么。 “咳咳咳……”赵大伯被烟呛了,咳嗽得贼凶,脸涨成红紫,脖子上的筋一根根暴起,眼泪不自然地往外流。待咳嗽平息,赵大伯平平气,抹去泪水,抬头看看一双儿女,旋继又勾下头。言情+小说吧首发此刻,他的心矛盾极了,不知要说的话儿怎么个开头。沉默了好一阵,他抬头环视四壁,目光定定地停在神龛上。为了祭祀祖宗,这地方人家的堂屋大都用砖砌了或用木料做了一个长方形的神龛。 “世代荣昌!世代荣昌!……”神龛上这几个字眩目刺眼,深深灼痛赵大伯的心。他扔掉手中的烟蒂开口了:“大牛、彩云,你们知道妈妈体弱多病,只生下你们兄妹。大牛是我们家唯一传宗接代的苗苗,今年二十六岁了,眼下亲事无成,再不想办法解决,可要打一辈子单身。言*情*小*说*吧首发我们家就要绝代。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爸爸,别说了,怪我无能!”赵大牛眼睛红红地哭说。 看着哥哥伤心,赵彩云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我的命好苦啊……”赵大妈哀哀地哭,哭声尤如利刃剜割赵彩云的心尖。 赵大伯的双眼也润湿了。 此刻,全家都沉浸在这无边的痛苦里。 好一会儿,赵大伯揩干眼泪说:“但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赵彩云和赵大牛抬起泪眼,满怀希望地看着父亲。 “五奶奶做媒,我们和郑家院子的郑阳春家换亲,他的女儿郑晓蓉嫁给赵大牛,赵彩云嫁给他的儿子郑和顺。” 尤如五雷轰顶,赵彩云呆了。 “我不干!我宁愿打单身,也不用妹妹对‘扁担亲’!”赵大牛吼完,扭身往外走。 “站住!”赵大伯大吼一声,拽回跑到门外的赵大牛。 “我不干!我不干!……”赵大牛大吼着反对。 “妈呀----”赵彩云这时醒过神,一头栽倒妈妈怀里,放声大哭,“我不换亲!我不换亲……” “不换亲要得,我们家绝户就绝户。崽大父难管,好,我没脸见人,我没活头了,我死你们面前!”赵大伯冲到菜案前,摸出一把菜刀。 “彩云,我的好女儿,你应了吧!”赵大妈跪下央求赵彩云。 “我不换亲!”赵彩云死活不答应。 赵大伯将菜刀匈部上使劲一拉,匈部上立刻有一条三四寸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接着又挥刀抹向脖子…… 赵大妈冲上前,双手拼命拉住丈夫持刀的手:“孩子他爸,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你死了,我也跟你走……” “爸爸……”赵大牛跪下了。 “爸爸……”赵彩云凄厉地哭喊一声,扑倒父亲脚下,为了父亲,为了哥哥,她只有牺牲自己的爱情:“我……我……答……应……” 说完,赵彩云昏厥地上。 ----( 惊变3 8惊变3 听完赵彩云的叙说,章玉德颓然瘫倒地上。 “玉德哥,我爱你,今生今世我不能和你做夫妻,我烧香拜菩萨,求来生来世为你当牛作马。玉德哥,你睡了我吧!我要为你怀个孩子。玉德哥,你睡了我吧!……”赵彩云紧紧地抱着章玉德说。 赵彩云的心早已经完全属于章玉德了,只要章玉德提出,赵彩云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但是,章玉德太正统、太憨厚、太纯正了,他从来就没有偷食禁果的念头。女性的羞涩,让赵彩云深深掩埋将自己身子交给章玉德的念头。言情小说吧首发如今,自己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对章玉德深深的内疚,还有像空谷迷雾般赎罪的心理,使赵彩云再也顾不得女性的羞涩了。 章玉德木木地站着,没有一点反应。 赵彩云放开章玉德,后退几步,开始解掉自己的衣服。赵彩云把所有的衣服脱掉,细心地一件件铺成简易的新婚之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章玉德…… 天上小鸟一对对, 水中鸳鸯一双双。 哥哥单身好凄凉, 妹妹你今在何方。言*情*小*说*吧首发 鸡鸣山脚突然传来涌波悲苦苍凉的山歌。 自从春香嫁到山下,每当心情苦闷烦躁时,涌波总喜欢跑到鸡鸣山漫无目的地游荡,大声吼着山歌,借此发泄心头的郁闷。 涌波的山歌,犹如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泼向章玉德,章玉德被浇清醒了。 章玉德想起了春香,春香曾献身涌波,并怀上了涌波的儿子,春香的丈夫为此经常毒打她。春香多次自杀,好几次从阎皇殿擦身而过。言情+小说吧首发如果我睡了彩云,她为我怀上了孩子,如果他丈夫知道了,她的丈夫将会怎么对待她?她会不会像春香一样,经常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好几次从阎皇殿擦身而过?彩云这样爱我,我不能自私!否则,我章玉德还是人吗?不,是秦寿! 章玉德紧咬嘴唇,让剧烈的疼痛恢复自己理智,熄灭心头的浴火。火山那熊熊的火焰在慢慢地熄灭,海岸那汹涌澎湃的海潮在一点点退却。 章玉德拿起地上的衣服替赵彩云披上。 赵彩云先是蒙了,继而清醒过来,她冲上前,猛地抱住章玉德,心碎地喊道:“别走!玉德哥,你别嫌弃我,你睡了我吧!玉德哥,你别走,你睡了我吧……” 章玉德也紧紧抱住赵彩云说:“彩云,你爱我,我更爱你,但我不能自私!我不能害你一辈子不好过日子。我的好妹妹,我不能那样做啊,否则我就是畜生,我就不值得你爱……” 一个男人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自控,还能想到别人的将来,这说明他的心地是多么善良,他的人格是多么的伟大啊1! “玉德哥,我的好哥哥----”赵彩云好感动,她哭得更伤心了。好一阵儿才抑住哭泣,从衣袋里摸出一迭钱,“玉德哥,我们这儿太苦了,你离开赵章出外闯世界挣钱吧。有了钱,你讨个比我强一百倍强千倍的女人。玉德哥,这是郑家给我的200元定亲钱,你拿去做路费吧。”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章玉德抓住赵彩云的双手拒绝说。 “拿去吧,我的好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赵彩云哭着央求说,“玉德哥,如果这钱你不拿去,我就跳进这清水塘里,我死给你看!” 赵彩云说完,就要往清水塘里跳。 “彩云,我的好妹妹……”章玉德猛地抱着赵彩云,紧紧地搂着,疯狂地吻着…… ---- 还债 9、还债 章玉德怀揣赵彩云给的200元钱,怀着痛苦、留恋的复杂心情,第二天就走出了赵章。 8年,章玉德离开赵章村,在外面整整漂泊了8年。好漫长的8年啊,好艰难困苦的8年啊!这8年,章玉德在街头拾过破烂,在建筑公司当过临时小工,在搬运公司干过临时搬运,和朋友们一起打过短期的水井,在煤矿当过三四年的煤矿工人…… 8年后,章玉德的兜里怀揣一叠厚厚的钞票和一本存折,穿着时尚的新衣,扬眉吐气地回到了赵章村。 回到赵章村的第一天,章玉德正好碰上回娘家的赵彩云。这时,赵彩云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牵着孩子蹒跚走来,与章玉德迎面相逢。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望着赵彩云,赵彩云比过去丰腴多了,该凹的凹下去,该凸起的高高凸起,她更有女人味了,更迷人了。她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可如今,她是别人的妻子,别人孩子的妈妈了。 章玉德心中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他嗓音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彩云。” 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思了8年梦了8年的章玉德,赵彩云愣住了。她凝望着章玉德,他瘦了,他黑了,他在外面是不是吃了许多苦?他在外面是不是如愿挣了许多钱?他…… “玉德哥……”赵彩云嗫嚅着喊道,她鼻子发酸,眼里盈满了泪水。言情小说吧首发 看着赵彩云眼里的泪水,想到她依然在爱恋着自己,章玉德心中更不是滋味,他鼻子发酸,眼睛润湿了。他真想扑上前,将赵彩云紧紧地搂入自己的怀里,但是,如今她已为人妻,我怎么能……章玉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 赵彩云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努力装出一副笑脸说:“玉德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啦?”章玉德点点头。 赵彩云问:“玉德哥,回来就好。你……你在外面可好。” 章玉德擦擦自己的眼睛说:“还好。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说:“这就好,8年了,你怎么一次也不回家?” “不挣上钱就没脸面回赵章啊。”章玉德从怀里掏出1000元钱递给赵彩云,“彩云,这是1000元,你拿着。” 赵彩云看着章玉德手中的钱,她感到这是在亵渎自己的感情,她有点恼怒地说:“玉德哥,你……你这是干什么?” 章玉德见赵彩云变了脸,他十分意外,也有点惶恐,嗫嚅着说:“我有钱了,彩云……我还你的。” 赵彩云说:“我不需要你还,我要你欠着,一生一世!” 赵彩云说完,抱着孩子,一路跑着走开了。 章玉德呆望着自己手中的钱,不知如何是好。 章玉德回赵章村,在一年的时间内,首先将那几间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子拆掉,然后重建了一栋红砖新房,并娶回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妻子。 今天,听说赵彩云家遭横祸,章玉德立刻赶来县人民医院看望。 赵彩云需要转到省城大医院治疗,这需要大笔的钱治疗啊,她犟着不接受自己的钱怎么行!? “彩云,这是我章玉德的心意,如果你计较,这钱就算当年你给我的那200元钱的本和息。”章玉德说完,将5000元塞进赵大牛手中。 话说到这步,赵彩云再也不好反对了。此刻,她心中顿时泛起一股热潮,她为自己过去能够相恋到这样好的男人而庆幸。此刻,所有的忧伤痛苦暂时离她远去,幸福和甜蜜迅疾弥漫心田。 章玉德将地上那一束楝花拾起,捧到赵彩云手中,劝慰说:“彩云,苦楝树并不美丽,但它却能顽强生长。过去,我漂泊外乡,每当遇到挫折时,每当思念故乡时,每当累得受不了时……我便会想起它,于是,我就不悲观了,我就有了吞咽苦水和泪水顽强生活的勇气。今天,我送你这束苦楝花,希望你能像苦楝树一样顽强生存下去。” 听完章玉德鼓舞人心的言语,赵彩云激动地捧过苦楝花,凑到鼻前,使劲地闻着,闻着。在苦楝花香里,赵彩云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初恋时期…… 来信 10、来信 前看是山,后看是山,左看是山,右看是山,中间看也是山,……赵章就是这么一个山村。 赵章的山,除了鸡鸣山,其余的山,不高也不矮,就像一锅蒸熟的馒头,重叠绵延。赵章有300多户人家,所有房屋,依山而建,背北面南。 因为贫穷,赵章的房子绝大多数低矮破旧。只有村子左边有一栋房子,尤如一群满脸灰垢的乞丐婆中,站立一位白雪公主,格外醒目,格外漂亮。这栋房子四间三层,全部红砖水泥预制结构。外墙镶嵌乳白色瓷砖,在阳光里熠熠闪亮。房子里面,腻子灰墙,水磨地面。这在当时当地,可是超一流建筑。房子的主人是章玉德,这是他漂泊外乡8年的心血。言情小说吧首发 小洋楼的房门打开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女主人袅袅婷婷走了出来。女人二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鸭蛋型的脸儿,红里透白白里透红。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叫王桃花,章玉德新婚不久的妻子。 王桃花走到屋前一棵苦楝树下,抬头向村口张望。 章玉德昨天进县城去看望一个病人,说好昨天回家的,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影子? 微风徐拂,几朵楝花悠然飘落王桃花头顶。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扬手拂掉头顶上的楝花。紫色的细碎的楝花,星星一样从眼前划过,一股王桃花说不出的怪味儿扑鼻而来。王桃花心中难受起来,胃里“咕咕嘟嘟”折腾得十分厉害,她张开嘴,忍不住白的、绿的、红的、黄的、喷了一地。呕吐了好一阵才停住。王桃花满口苦酸,两眼汪汪。她喘喘气,掏出手帕抹抹眼泪,揩干净嘴角,倚着楝树杆喘息。 月经己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了,难道我……我怀孕了? 王桃花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从没有过的慌乱密布全身,随即女性特有的那种甜甜的眩晕猛烈地冲击着她。言情+小说吧首发 孩子,我有孩子了!? 王桃花合上双眼,沉浸在即将做妈妈的兴奋和幸福之中。 一位四十余岁,身着绿色邮服,肩挎邮袋的汉子,走到王桃花身旁,掏出一封信给王桃花:“王桃花,你的挂号信。” 王桃花接过挂号信,看着信封上那十分熟悉的漂亮的字迹,王桃花怔住了。 这封信是刘文杰写来的。 王桃花快步回家,迫不及待地拆阅: 桃花: 近好! 我犹豫了好久好久,但是最终还是用笔蘸着泪水写下这封信。 你知道吗?那天早晨,我从父亲钱包里偷走了5000元,准备资助你。但赶到你家时,一切都太晚了,你出嫁了,门前是满地鞭炮炸响后的纸屑,那时,我的心尤如地上的纸屑一般碎了,我喊着你的名字昏厥了。 昨日,因为共同语言成为心湖的小恋人。那时,你是幸福的人儿,我也是幸福的人儿。但也许天意,我们断了缘,如今,你成了人家的妻子,成了我伤口永远的痛。只好在无人的课堂,一次次掀开你过去赠我的篇篇动人的诗笺,重温那早已读过千遍的诺言。一颗心便在颤栗的瞬间,获得永恒的温暖。只好在孤独的黄昏里,咀嚼我们曾经拥有的那一段真情和你的每个生动的微笑,每个默契的暗示。只好在梦乡那片暗蓝深邃的河岸默颂《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我明白,我们的一切也许都已成了过去,但我愿保持我心灵的激情,我愿朝朝暮暮为你的情所伤,为你的情所累。我愿意过去的那段情化做天边那颗亮晶晶的星星,照亮我漫漫的人生路。 你既然选择了他,就好好珍惜吧!我痛苦的,却是真诚的祝福你,太阳永远环绕你,亮丽你的人生,灿烂你的生活…… ----( 回信 11、回信 读完刘文杰的来信,泪水早已模糊了王桃花的双眼。她好想放声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但理智使她不能这样,她用牙齿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让剧烈的疼痛抑止住自己情感的迸发。她痛苦地合上双眼,泪水小溪似的在脸颊上流淌。 好久好久,王桃花才平定自己的情绪。她冷静地想着: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对于我来说,刘文杰只是属于昨天,他不属于我的将来。诚如他信中所说,“昨日,因为共同语言成为心湖的小恋人。言情+小说吧首发那时,你是幸福的人儿,我也是幸福的人儿。但也许天意,我们断了缘,如今,你成了人家的妻子,成了我伤口永远的痛。”刘文杰会考上大学的,他会前程似锦的,他会找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他的妻子的。而我,只是一个村妇,别人的妻子,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里,一天天老去。刘文杰对我的留恋与哀叹,只是暂时的,诚如他信中所说,“我明白,我们的一切也许都已成了过去,但我愿保持我心灵的激情,我愿朝朝暮暮为你的情所伤,为你的情所累。言*情*小*说*吧首发我愿意过去的那段情化做天边那颗亮晶晶的星星,照亮我漫漫的人生路。”除了照亮,除了祝福,还能有什么?既然如此,我应该面对现实。反思自己这段婚姻,章玉德虽不是我心爱之人,但他忠厚老实,勤劳俭朴,是个可以共同生活的人。纵观人世婚姻,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爱的结合?恐怕绝大多数是凑合着过日子。为生活,为儿女,为名利,为钱财……生活总是被浓雾遮拦,往往有许多人被生活的假象迷惑,闹出许多故事,甚至悲剧;如果认识了生活,就会好好生活,虽平淡无奇,但能怡然自得…… 想到这。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的心胸豁然开朗。她抹掉自己的眼泪,走到厨房洗了一把脸,然后走进卧室的梳妆镜前,拿起梳子,梳理好自己的头发,最后走到书桌前,收拾好看了一小半的台湾女作家琼瑶的小说,拿出久违的纸笔,开始冷静地给刘文杰复信: 刘文杰: 你好! 来信收到,读完你的信,我很激动,我忍不住哭了。这种哭,既是一种忧伤,也是一种幸福。为你我永别过去了的不可复得的情而忧伤,为你还能记得我和那段情而幸福。尤其你美好的真诚的祝福,好如微颸掠过我玻璃一样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但是,过去在昼夜的交替中凝固,现实是一只飞蛾需要在空间里翩然翻飞。文杰,昨日的你我已划上了句号,心中的烙印永远不会退却。不要回首,不要沉湎过去,不要停滞你前进的脚步,去夺取你的成功,去攫取你的辉煌!在这幽深的山村里,我会携着我的儿女,手捧鲜花,静听你蟾宫折桂的佳音,静听你事业成功的消息…… 王桃花写到这儿,她拿出一把剪刀,从头上剪下一绺青丝,用针在一张洁白如银的纸片上绣成一只飞蛾。然后吟成一首诗,写于信尾: 剪下一绺心意 绣成一只飞蛾 载走你我缘分 留下温馨的回忆 当你忧伤 当你孤独 它会衔来慰藉 和你一道走过泥泞 当你幸福 当你成功 它会捎给我消息 捧来我的祝福…… 发现 12、发现 王桃花写好信,将刘文杰的来信和自己的回信并排放在书桌上,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两封信。 懂得事理上必须这样做,但在情感上往往未必能够真正地拿得下,总有点藕断丝连,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尤其是女人,情感重于事理。此刻的王桃花,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她看着书桌上这两封,她知道,这封信寄出后,她与刘文杰的那段情感就已经彻底做了了断,但是她又耽于过去那段美好的日子和那段甜蜜的情感。王桃花定定地看着这两封信,她想为这两封信,不,更确切地说,为自己过去的那段初恋,郑重其事地举行一个告别仪式。言情+小说吧首发怎样举行仪式呢?王桃花眼里却又全是茫然。 章玉德替赵彩云办好出院手续,再将她和赵大牛夫妇送上去省城的班车,时间已经错过回家的最后一班车了。章玉德买好村里打井需要的一些零部件,然后找了一家旅馆,在县城留宿了一晚。夜里,想到妻子王桃花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呆着,章玉德很是内疚,很是牵挂,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着早班车往家赶。 章玉德走进堂屋,见家中四门大开,他知道王桃花在家里,一进门便大声嚷嚷:“桃花!桃花!” 章玉德的呼喊,把王桃花从呆愣愣中惊醒,王桃花不想让章玉德知道她的过去,担心他会吃醋,于是慌忙收拾桌上的那两封信。言*情*小*说*吧首发但来不及了,章玉德已走到王桃花身后。 章玉德责备说:“桃花,叫你怎么不搭理我?” 王桃花神色慌乱,她瞄一眼章玉德,撒谎说:“我怎么没有搭理你,我声音小,你自己没听见还来责怪我。” “嘿。”章玉德犯错误似的一笑,他看见王桃花手中的信纸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王桃花见事情不可回避,一颗慌乱的心,此刻反而平静下来,她大方地说:“是信。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好奇地说:“信?谁写来的?我看看。” 听章玉德说要看信,王桃花的心又紧张起来,她担心章玉德看完信生气。她惶恐地看着章玉德说:“玉德,最好别看,不然会惹你不高兴的。” 一封信有什么了不起,哪值得生气?一定是王桃花调侃我。章玉德这么想,笑着说:“这么说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王桃花无奈,只好将信递给章玉德:“看吧,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待王桃花打来洗脸水,章玉德已经看完了刘文杰那文皱皱的来信和王桃花那文皱皱的复信,虽然章玉德文化底差,不能读懂每句话,但大致内容他还是懂的。这两封信尤如十二级台风,搅翻了章玉德平静的心湖,他坐于藤椅上,铁青着脸,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妻子与别人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这对于一个挚爱妻子的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种极大的难堪和深深的伤害,章玉德也不例外。此刻,章玉德的心好沉重的! 王桃花拧干毛巾,边用目光读章玉德的脸,边将毛巾默默地递向章玉德,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桃花陪着小心说:“我说别看,你看,不高兴了?” 章玉德接过毛巾,一面擦脸一面说:“你能说说你那段爱情故事吗?” 王桃花看着章玉德,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好一阵子,方才陪着小心说:“真的想听?” 章玉德点点头说:“真的想听。” 王桃花犹豫着说:“玉德,那可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还重提它干什么?” 章玉德不依不饶地说:“我好奇!” 王桃花看一眼章玉德,叹一口气说:“那好,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 王桃花望着窗外,那一段逝去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尤如电影镜头的闪回,从王桃花心海深处跳出,慢慢回放。 春游 13、春游 刘文杰是王桃花的高中同班同学。刘文杰和王桃花的写作能力都不错,两人经常在校内外的一些刊物上发表习作,因而被同学们推选为学校文学社的理事,主持编辑校刊《雏鹰》。共同的爱好,经常的接触,他俩的感情无形中比别的同学亲密了许多。 特别是读高二的那年春天,班上组织春游…… 那是个星期天的早上,春风和煦,阳光灿烂。同学们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一路欢歌笑语攀爬离校十来里地的玉龙山。同学们爬上了山顶,稍稍休息,便开始了联欢会。同学们有的吟诗,有的唱歌跳舞,有的表演魔术和武术…… 时间在欢乐里悄悄流逝,天空东南角有一团乌云,仿佛一砚池墨水拨洒一张宣纸上,向四周缓缓浸润濡染。漫上头顶,狂风随之从东南角漫卷过来,片刻,乌云遮住了太阳,远山模糊了,树木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言情小说吧首发班主任急忙终止联欢会,带领同学们匆匆向山下奔去。 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稀疏的大雨点噼哩啪啦下了起来。同学们才跑至半山腰,此刻他们全乱了阵脚,一群受惊的鸭子似的,一轰儿散开去:有的冒雨向山下狂奔,有的在半山腰寻找地方避雨。 刘文杰发现身旁岩石下面有一个小石穴,立刻猫腰藏了进去。喘喘气,抹抹脸上的雨水时,他看见王桃花站立雨中,挥手大喊:“王桃花,这儿有地方躲雨!” 王桃花赶紧奔向刘文杰去躲雨。 石穴不大不小,刚好能够容纳两个人。 “沙沙沙……”雨越下越大了,满世界是喷珠溅玉的雨声。言情+小说吧首发 石穴顶上的雨水开始往下流,石穴的空间顿时小了许多。王桃花和刘文杰的臂膀只得紧紧挨在一块儿。 从来没和刘文杰这般近,这般单独相处,王桃花浑身尤如许多蚂蚁爬行一般,很不自在,于是无话寻话:“这雨真讨厌,把好端端一个联欢会搅黄了!” 刘文杰紧挨着王桃花那柔软的臂膀,异性的电流便从臂膀导入刘文杰的心房。刘文杰身子在微微颤抖,热汗从每一个毛细孔淌出。刘文杰没听清楚王桃花说些什么,他只是亮着双眼,傻傻地盯着王桃花。 看着刘文杰那闪着光亮的紧盯自己的双眼,王桃花羞涩地低下头,看着脚尖儿,旋即,又抬起头,依然无话寻话打破尴尬:“这雨不知要下多久。言情+小说吧首发” “天……天知道!”这回,刘文杰听清楚了。 “这儿真闷!真无聊!我们唱歌吧!”王桃花闪乎那双美丽的双眼建议。 “唱歌?好吧!” 刘文杰点点头。 三月里的小雨 淅沥沥下过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 哗啦啦流过不停…… 他俩尽情地欢悦地歌唱,歌声美妙动听,惹得群山回响,山雨奏乐、山溪伴唱。歌儿唱了一支又一支,也不知唱了多久。他俩唱累了,不再唱了,只是默然对视。 刘文杰望着王桃花那张美丽动人的脸,眼睛亮亮的,有火,有钩。王桃花衣服上散发的馨香,阵阵袭来,尤如添加剂,更令刘文杰心旌摇动。 王桃花的脸被刘文杰火辣辣的眼灼红了,她将视线移向被雨帘遮得模糊的群山,那颗心儿砰砰地跳动。 刘文杰的心燥动不安,他很想说,“王桃花,我爱你!”但话到了嘴边,他又胆怯地咽了回去。此刻,刘文杰不知怎么办才好。刘文杰突然有了主意,他掏出纸和笔,凝神静思片刻,飞速在纸片上写着。写完了,他鼓足勇气,双手颤抖地将纸片递给王桃花。 王桃花接过纸片。 真心地将你的姓名 和我的姓名 排列一起 写进手心 攥紧手掌 就是一间温馨的小屋 往后我俩该可以 永远居住一起了么 看完这首诗,王桃花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甜蜜、羞涩、惊慌……许多感觉一齐纠缠心头。王桃花咬咬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此刻,石穴好静好静,唯雨声淅淅沥沥。 大雨初歇,石穴外响起了同学们的欢呼声。 刘文杰紧张兮兮地望着王桃花面容的每瞬变化,忐忑不安地等候她的答复。 王桃花掏出笔,在刘文杰的诗旁缓缓写道: 多梦的季节 你带着**的故事和温馨 心想走进我的世界 虽然 我渴望拥有你的一份真情 但是 我是幼树 我向往广袤的森林 书山的匈部上 我要不屈不挠竞争 明天的原野 玫瑰花才会开放 王桃花写完立刻递给刘文杰,然后跑出石穴,回眸一笑:“走吧,同学们在等呢。” …… :( 命运 14、命运 春游以后,刘文杰和王桃花的感情往前推进了一大步。上课之余,他俩常常在一起谈诗论文,或者交换学习心得。但不幸的是,这年高考,他俩都以20多分之差落第。他俩为此痛苦了好一阵子。第二年,他俩相约复读,再次参加高考,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次王桃花差1分,刘文杰差2分,再次落选。刘文杰痛苦得不吃不喝躺了3天。王桃花躲在家里哭了5天,眼睛肿得象核桃。在亲友的劝慰下,王桃花和刘文杰痛苦地度过了一个暑假,厉兵秣马再次背着书囊去复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桃花父亲高血压中风突然偏瘫了。言情+小说吧首发接着,平素给家中巨大经济援助的、开个体中巴车的姐夫,出车祸了。巨额赔款,姐夫一下子成了穷光蛋。不久,祸不单行,王桃花弟弟王海军摔断了双腿。至此,王桃花家的经济彻底崩溃了,家中负债累累,根本没有能力供王桃花读书。桃花妈没办法,只好让王桃花辍学。并要王桃花嫁给赵章有好几万元存款的章玉德。王桃花哭着不答应,但家里急需钱为父亲和弟弟治病。王桃花跑到刘文杰家,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刘文杰。她希望刘文杰能借钱帮助她度过难关。 刘文杰的家境不错,父亲做药材生意,家有十几万存款。言情小说吧首发刘文杰央求父亲借钱给王桃花。但刘父不但不答应,而且坚决反对刘文杰和王桃花往来,要儿子专心读书考大学。父子俩为此当着王桃花的面翻了脸。 王桃花又羞又气,哭着跑回家,一头扎入妈妈怀里放声大哭。 桃花妈叹气说:“孩子,万般该由命,半点不容情,你嫁人吧!” 为了父亲和弟弟能有钱治病疗伤,王桃花别无选择,郑重地点点头,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 章玉德听完王桃花讲述的她和刘文杰初恋的故事,联想到自己和赵彩云相恋不成,最后各奔东西的结局,不由得感叹不已:“天下相好的人好多好多,为什么最终结婚生活在一起的,却很少很少?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讲的冥冥之中的命运吧!” 章玉德这番话令王桃花惊异,她再次拿目光读这位年龄比自己大八岁,浑身透着男人的阳刚之气的章玉德。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如果我早知道你和那姓刘的相爱,我一定不会拆散你们的,我一定会帮助你俩相爱的。如今生米做成了熟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章玉德看着王桃花,十分抱歉地说。 “玉德,你讲得对,这就是命运啊!命运让我不属于刘文杰,而属于你。刘文杰不属于我,而属于别的女人。嗨,过去的事情只能属于过去,现在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只能属于你,你只能属于我。我们应该面对现实,好好生活,创造我们自己美好的未来。”王桃花真心诚意地说。 章玉德觉得王桃花说得很有道理,他郑重地点点头。 王桃花看着章玉德,她要把一个好消息告诉章玉德,她兴奋地说:“玉德,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的种子在我的铜体里萌芽了。” “我的种子?萌芽?”章玉德不明白什么意思。 “傻瓜,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我的种子什么…什么芽了?哈哈哈……”想到自己要做爸爸了,章玉德好高兴,抱着王桃花在房间里打旋,然后双双躺倒在床上,章玉德疯狂地不停地亲吻王桃花。 “哎哟!”王桃花突然尖叫一声。 “你怎么了?”章玉德吓了一跳。 “你吻痛了我的嘴唇。” 章玉德定眼看王桃花的嘴唇,红红的,肿了一小块。章玉德搔搔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桃花左手揉揉那个肿块,伸出右手的食指戳戳章玉德的额头,娇声娇气说:“你呀你,像一头野牛一样,太粗鲁了。” 章玉德向王桃花讨好地笑着:“嘿嘿嘿……” 黄昏 15、黄昏 王桃花亲密地拉着章玉德的手,并肩站立在房屋门前的禾场坪上,悠然欣赏着这乡村的黄昏美景。 夕阳穿越大块大块的积云,象一顶红帽子戴在了西山岗的顶上。巍峨的西山,此刻仿佛神话里的巨神,身躯伟岸庞大,表情肃穆宁静、高高在上、不可藐视,背后佛光四射,炫人眼目。此刻,这粒红球般的夕阳,在努力释放一天里最后的亮丽的辉煌。天空象一位民间捏面团的艺人,把满空的云团,或捏成仰**吼的雄狮,或捏成温驯的跪乳羔羊,或捏成桀骜不驯的凶犬,或捏成万蹄奔跃的群马,或捏成面目慈祥白发皤然的老人。夕阳像一位杰出的染匠,把满天的云团,有的染得红通通的,有的染得金灿灿的,有的染得半白半灰,有的染得半紫半黄……色彩缤纷,美丽极了。言情小说吧首发夕阳缓缓下坠,没有了夺目的光亮,辉光也愈来愈温柔、愈来愈红了,大地的一切都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多美的夕阳!”王桃花赞美说。 章玉德摇摇头说:“这夕阳再美,但也美不过我的老婆。” 王桃花扭头看着章玉德,双眸亮亮的,歪着头问道:“你说的是真话吗?” “当然真话!”章玉德胸部一挺,一脸认真地说。 王桃花莞尔一笑,仰着头,闭上双眼,满脸陶醉地叫道:“听了老公的这一番话,我王桃花真幸福呀!” “我这么爱你,你应该感到幸福呀。言情小说吧首发桃花,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更叫我心动,更叫我按捺不住了,真想立刻……”章玉德凑到王桃花的身边,轻轻地说。 “打住!”王桃花扭头向章玉德扮个鬼脸,鄙夷地说:“我纳闷你为什么这么恭维我,我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你的庐山真面目----不怀好意!” 王桃花说完,扬起拳头打章玉德。 章玉德抓住王桃花的手,轻声说:“别打!别打……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望望四周,没有旁人,觉得又中了圈套,大声喊道:“不管,我偏要打你!” 章玉德狡黠地一笑,说:“乖,听话,别闹,你肚子里有我的种子,你需要安安静静地呆着。” 一说到孩子,王桃花不闹了,她斜乜着章玉德,甜蜜地一笑。 对面田埂上有人走过,章玉德见了,担心王桃花再弄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亲密动作来,让村里见了笑话,于是赶紧换话题说:“桃花,今晚你想吃点什么?” 说到吃,王桃花皱起了眉头,半是撒娇地说:“吃?哎呀呀,真痛苦,我什么也不想吃呀。” 章玉德很紧张地问:“不想吃?你……你是不是感冒了?” 王桃花摇摇头说:“不是,这是妊娠反应。” 章玉德忧郁地说:“这怎么办呢?你总要吃点东西,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会营养不良的。” 王桃花懒洋洋地说:“那你就随便做点什么吧。” “书上说,孕妇要多吃鱼,我们农村说,吃鲤鱼可以安胎,我今晚弄个清蒸鲤鱼给你吃,好吗?”章玉德问道。 王桃花无所谓地说:“随你的便。” 章玉德说完,放下王桃花双手,一溜烟往家里跑去。 王桃花回头继续欣赏黄昏美景。 夕阳完全沉下了西山岗,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了一抹桔红。天空大面积都是深蓝,偶尔也有几缕青乌的云团飘游而过。几颗“青春痘”似的星星,稀稀拉拉长在天穹的脸上。远山渐渐模糊,乳白的山岚开始淡淡地升腾浮荡山谷。袅袅炊烟已在各家各户的上空,绸带一般飘飘悠悠。 天空最后一抹桔红消失了,似眉的月儿渐渐升起。赵章如豆的煤油灯,这时业已次第亮着微弱的光亮。 “吃饭罗……”章玉德走到堂屋门前,拉长着声吆喝。 王桃花听着章玉德那夸张的吆喝声,她转过身,望着章玉德,脸上绽放春花般的笑容,她想,这样的日子真幸福! 抓骗子 16、抓骗子 王桃花走进堂屋,章玉德立马搀扶着她走向厨房。 餐桌上摆放一碗青椒肉丝,一碗酸苋菜汤,一盆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清蒸鲤鱼。 “两菜一汤,红、黄、蓝、绿、青、橙、紫,颜色全配齐了。”王桃花低下头闻一闻,“好香哟,玉德,你厨艺值得表扬。” “谢谢老婆夸奖!”章玉德将一碗米饭递给王桃花,“别闹了,吃吧。” “好嘞。”王桃花夹菜吃,“色香味俱全,老公,以后你餐餐下厨得了。” “看你美的!好好吃吧。”章玉德夹一块鱼放入王桃花碗里。 王桃花认认真真地吃起饭来。 如眉月慢慢爬高,青蛙们开始在田野里唱歌。言*情*小*说*吧首发 吃过饭,王桃花忙着收捡碗筷。 “我来。”章玉德抢着收拾碗筷,“你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我又不是豆腐滓,况且我还早着呢,才怀孕。”王桃花娇嗔地轻轻地捶了章玉德一下。 “我们必须向我们的后代负责。”章玉德说。 王桃花向着章玉德甜甜地笑。 这时,外面突然人声鼎沸。 王桃花抬头望着章玉德问:“外面怎么啦?” “我看看。”章玉德打**门,跑到门前空坪上观望。 村子里的晒谷场亮着几支火把,有几位汉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雨顺家的儿媳妇跑了,大家赶快出门帮着找啊--” “大家快来帮忙呀----大家快来……” …… 有人寻出了一面铜锣,“咣咣咣”猛烈地敲打着。言*情*小*说*吧首发急骤的锣声,闹哄哄的呼喊声。此刻尤如一柄利刃撕碎了这夜的宁静,在赵章人的心海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王桃花跑到章玉德身旁叹道:“雨顺家的儿媳妇果然是个骗子。” 章玉德心情沉重地点点头,随口嗯了一声。 雨顺家三个孩子全是男孩。贫穷的地方贫穷的家境,三个儿子自然是三条光棍。雨顺夫妇急得睡不上觉,到处托人做媒,可是总是扁担挑子一头热。言情小说吧首发大儿子三十二岁了,小儿子也二十六了,没一个能娶上亲。 十天前,有一对名叫马玉生马玉珍的兄妹来到赵章。马玉生说,他妹妹嫁了个恶丈夫,经常打骂他妹妹,有一次差点被打死了。妹妹跑回娘家,提出离婚。那恶男人满口答应,但提出要补偿8000元。他没这么多钱,想找个婆家出钱,帮助他妹妹跳出火坑。他央求村里人介绍一户能知暖知冷的人家。 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一琢磨,便介绍给雨顺家的大儿子黑皮。 雨顺听说有这等好事,烧香拜菩萨正求之不得呢。自然答应,到处借钱。 章玉德听说了,对雨顺说:“大叔,这一对兄妹我们不知根知底,小心是个骗局。” 雨顺摇摇头,不甘心丢掉这个好机会。但也多了个心眼,提出女的和黑皮入了洞房就交钱。 那兄妹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通,竟然答应了。 那女的和黑皮过了五天日子,今晚瞅机会逃跑了。 赵章的男人愤怒地举着火把,一齐汇向晒谷场。 “你回家吧。我也去帮着找一找。”章玉德扶着王桃花的肩头说。 王桃花点点头。 章玉德跑回家,拿上手电,飞快跑向晒谷场。 王桃花站立门口观望着。 晒谷场上的火把越聚越多。不一会儿,那些火把分做几路,火龙一样四散游动。 “咣咣咣……”铜锣又增加了几面,急骤地敲打着。 “抓骗子!抓骗子……”赵章的男人怒吼着,四散搜寻着。 …… 半夜里,章玉德满身疲惫地回了家。 王桃花睡眼惺忪地问道:“找到了吗?” 章玉德摇摇头,一边脱衣一边说:“早跑没影了。” “这可坑苦了雨顺家。”王桃花同情地说。 “可不,雨顺叔号啕大哭,后悔没听我的劝。他儿子黑皮更是痛不欲生,人都要疯了。”章玉德说。 “唉,赵章人太穷了。”王桃花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说。 “主要是没有水,等我们打好了水井,赵章的情况就会好许多的。”章玉德捐资1万元,目前正带领乡亲们掘井。章玉德吹熄了煤油灯,爬上床,边躺下边说。 :( 背唐诗 17、背唐诗 一觉醒来,窗外阳光灿烂,鸟鸣声声。 “该起床了,懒虫。”王桃花推推身旁仰面酣睡的章玉德。 这几天掘井特别辛苦,王桃花推了好一阵儿,章玉德这才醒了过来。他揉揉惺忪睡眼,侧身搂着王桃花:“我真舍不得起床。”说完,便要吻王桃花。 “别温柔了,你忘了你的任务。”王桃花拦住章玉德的嘴说,然后挣脱章玉德的双手,起床穿衣。 章玉德极不情愿的打了个哈欠,嘟囔:“每天早晨都学诗,它能当饭!?” “别懒好不好!学文化有什么不好?诗不能当饭吃,但它能提高你的文化素养,使你生活充实,使你文明,使你智慧。言*情*小*说*吧首发它是你的精神食粮……”王桃花一套套地说。 章玉德一个鲤鱼打挺,立马起床。 洗漱完毕,章玉德坐书桌前,王桃花拿出一本《唐诗三百首》放章玉德面前,说:“今天学习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中的‘举’是抬起的意思,整首诗写诗人身居异乡客地,看到床前皎洁如霜的月光,感到清冷、寂寞,他凝望圆圆的明月,想到人世的离别,感到旅途的孤寂,引起了无限思乡的情怀。你明白了吗?” 章玉德点点头,油腔滑调说:“李白思乡是想老婆吗?”。 “是----好啦,现在你背记这首诗,我做早饭去。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用手指亲昵地戳戳章玉德的额头,娇声娇气地说完,那圆鼓鼓的屁股,极有韵味地一扭一扭,去厨房忙乎早餐。 章玉德记忆力不错,五分钟后,便将《静夜思》背下。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赵彩云。赵彩云已转到省医院诊治,听赵大牛说,赵彩云被确诊为“视网神经萎缩”,医生说,就目前的医疗技术,赵彩云的病很难治好。家破人亡,眼睛失明,赵彩云怎么承受得了?前次她自杀了一次,多亏及时发现,如今不知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发什么呆?。”王桃花走到章玉德背后,突然发问,吓了章玉德一跳。言情+小说吧首发“啊!”他回首望着王桃花说:“没什么。” “能背了吗?”王桃花问。 “这……”章玉德习惯性地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显出极为为难的样子,“我试一试。” “20个字还试一试?”王桃花右手轻轻扭一扭着章玉德的耳朵,不屑地说。 章玉德笑笑,摇头晃脑地背道:“乡故思头低,月明望头举,霜上地是疑,光月明前床。” 王桃花先是一怔,继而双手搂着章玉德,娇声笑着说:“倒背如流,朽木可雕也。” 章玉德嘿嘿一笑,说:“你猜猜,到今天为止,我已背了多少首诗。” “有好几十首了。” “50首!” “你真是我的好学生。” “妻子老师,你拿什么奖我?” “奖你早餐半斤酒。” 章玉德摇摇头,笑容诡谲地望着王桃花,怪腔怪调地说:“上午要打井,那半斤酒喝不得的。嘻嘻,你是特别的老师,我是特别的学生,你的奖励也应该是特别的。” “好。”王桃花走到章玉德面前,搂着章玉德的脖子,吻章玉德。 “奖品档次低了,数额少了。”王桃花的双汝涨鼓鼓地压着章玉德,好舒服的,章玉德搂着王桃花的腰,舍不得松手。 王桃花笑笑,继续吻章玉德,舌头伸进章玉德的口腔,尤如一条泥鳅,轻轻的缓缓的搅动。章玉德合上双眼,一种特别舒服的痒麻感,瞬息由口腔布满全身,男性的那种激情,尤如山火,欲燃欲旺,那个东西马上变成了一支钢枪。章玉德的一只手紧搂着王桃花,另一只手极不老实地插进王桃花的裤子里,越过那片茂密的***,缓慢地滑向那朵花儿。 王桃花扭动着身子,娇笑着说:“你要干嘛?” “我要**。”章玉德把王桃花横抱床上,猴急着扒王桃花的衣服。 王桃花拦住章玉德的手,担心地说:“不,大白天的,来人了怎么办?” 章玉德继续扒着王桃花的衣服说:“不管,我熬不住了!” 王桃花松开了双手,任凭章玉德扒自己的衣服…… “章玉德!章玉德……”外面老远传来老支书赵得贵的呼喊声。 喝酒 18、喝酒 听到老支书赵得贵的呼喊声,章玉德赶紧从王桃花的身上爬起。 王桃花看着章玉德慌乱的样子,小声笑了起来了,抬手往房外一指,示意章玉德出门迎接,自己匆忙整理衣服。 “哎----”章玉德一边应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出房门。 赵得贵50余岁,单瘦,面色黧黑,中等个儿,穿一件说白色其实不是白色而是乳黄色的旧衬衫,后背叠上了补丁。他晃荡着空荡荡的左袖子,领着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一前一后向章玉德家走来。 “呵呵,年轻夫妻,尤如六月的干柴----沾火星儿就燃,我老远发号子,别撞上了晦气,否则不死脱层皮呢。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得贵一见章玉德,立刻笑着打趣道。 那人听赵得贵这么打趣章玉德,裂嘴偷偷地乐。 “看您说的。”章玉德脸红了。 “哈哈哈……”赵得贵晃荡着空荡荡的左袖子,用右手指着章玉德,向着那人笑着说,“呵呵,曾书记,你看,我说中了吧,呵呵,他心虚得脸都红了。” “曾书记,快请家里坐。”章玉德赶紧调转话题说。 “别客气。”曾书记向章玉德点点头说。 曾书记和赵得贵进屋坐下。 王桃花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你们吃早饭了吗?” 赵得贵打个哈哈,说道:“呵呵,侄媳妇,我们正是来赶早饭的。言情+小说吧首发” “好啊,你们这样的贵客我们巴不得用八乘大轿抬。”王桃花笑着说。 “别听他瞎闹,我们吃了呢。”曾书记爽声说。 “喝杯酒吧?”章玉德提议。 “呵呵,有酒喝!?好!好呀!”赵得贵两眼放光地说。 “别喝了。”曾书记连连摇头。 “呵呵,他是我们赵章的大财主,喝他几杯酒,花他九牛一毛而已。呵呵,别在意,我们放胆喝,边喝边谈工作。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得贵说。 曾书记依然摇头。 “曾书记,这就是您不对了,您要想和群众心连心,就应该和我们群众吃喝拉撒在一起,否则就不能打成一片嘛。桃花,把菜端上来。”章玉德说。 王桃花走进厨房端上菜和碗筷酒杯。 章玉德从柜中拿出一瓶大曲,打开瓶盖,往酒杯里斟上酒。 赵得贵早已坐上桌,然后大声招呼道:“曾书记,呵呵,别大姑娘似的,来嘛!” 曾书记摇摇头。 章玉德走上前,拽着曾书记的手,用“激”他说:“您这么见外,是不是嫌我们的酒菜?” “不是不是。”无奈,曾书记只好坐上桌,“盛情难却,那好,我喝一点点。” 赵得贵以长者的语气说:“呵呵,领导,不是我批评您,做农村工作您大姑娘似的,那可餐餐要饿肚子的。” 曾书记笑一笑,不言语。 “来,喝酒!”章玉德举起酒杯。 大家碰杯。 赵得贵美滋滋地喝上一大口,缓缓咽下,咂巴咂巴嘴,赞叹说:“呵呵,好酒!又香又醇呢。” “的确是好酒。”曾书记赞同说。 “好就多喝几杯。”章玉德说。 王桃花把加做的一道蔬菜端了上来。 赵得贵端着酒杯,很豪气地又喝了一大口酒,感叹道:“玉德老侄,你在外面闯荡了8年,富裕了,吃有鱼肉,喝有好酒。呵呵,可我呢,一个村支部书记,虽然官小,但也是个官,一年却难得吃鱼肉喝好酒。村里老百姓大部分和我一样,有一些比我更差。唉,我们赵章这个鬼地方真苦啊!” 章玉德点点头。 “老侄,你说我们赵章人脱贫致富有希望吗?” 章玉德沉思片刻说:“我们赵章最困难的是水,目前我们正在打井,有了水,我们赵章的情况就有了好转。” “呵呵,老侄,解决了饮水问题当然好,但光喝水也不是个事啊,过好生活还只是一个梦呐!” “这……”章玉德习惯性地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无言以对。 ---- 英雄 19、英雄 “呵呵,玉德老侄呀,你知道大叔这只左手是怎么没了的吗?”赵得贵喝一口酒,晃荡几下自己空空的左手衣袖问。 章玉德说:“我听说过,是在朝鲜战场上,美国鬼子的炮弹炸没了的。” 赵得贵说:“对呀。玉德老侄,呵呵,不是大叔吹牛,在朝鲜战场上,大叔是立过一些功劳的----一个二等功,四个三等功。” 王桃花敬佩地说:“大叔,你是个大英雄!” 赵得贵笑着说:“侄媳妇呀,呵呵,大英雄称不上,但英雄奖章我还是有的。” 章玉德对王桃花说:“桃花,得贵叔是侦察兵,在朝鲜作战时,他抓过不少的‘舌头’。” “‘舌头’是什么?”王桃花不解的问。 “就是活捉美国鬼子。”章玉德想当然说。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得贵笑着说:“呵呵,‘舌头’就是我们侦察兵潜伏到敌后,活捉一个敌人,审问这名敌人,了解敌人的火力设置、兵力部署等情报。” “哦。”王桃花点点头。 章玉德说:“听说有一次,得贵大叔带领一个侦察班潜伏到美国鬼子的驻地,消灭了他们一个连。” “一个班能消灭一个连,有这么神奇?”王桃花怀疑说。 赵得贵说:“侄媳妇,这事是有点凑巧。呵呵,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我带领一个侦察班完成侦察任务返回,途中发现一个美国鬼子的步兵连驻扎在一所学校里,他们睡得正香呢。这所学校有两栋相对的教学房,美国鬼子就分开住在这两栋房子里面,我们决定顺手牵羊,狠狠揍他们一下,于是摸进了这所学校,将他们的哨兵干掉,然后分两部分,对着这两栋房子里睡得正香的美国鬼子,先是一顿手榴弹猛掷,然后用冲锋枪、轻机关枪一顿猛扫,当时消灭了不少敌人,后来没死的美国鬼子反击我们,我们就退了出来,美国鬼子被打蒙了,两栋房子的美国鬼子就自己人和自己人干了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本来我们准备走的,一看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就不走了,躲在一边看热闹,打了小半夜,美国鬼子才醒悟过来了,清点人数,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这时我们又冲了上去,把他们全干掉了。” 王桃花笑着说:“嘻嘻嘻,原来是这样,我信呐。大叔,那----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赵得贵晃荡着空荡荡的左袖子说:“苏联支援我们一种当时最先进的炮,叫喀秋莎,一次打了一个哑弹,呵呵,为了不让美国鬼子得到这个哑弹,上级命令我们必须把这个哑弹抢回,我们向那个山头发动几十次冲锋,以伤亡近1000人的代价才把它抢回来。言情小说吧首发呵呵,我就是在那次战斗中,被美国鬼子的炮弹咬去了左手的。” 王桃花肃然起敬地说:“大叔,我敬佩你。” “呵呵,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回国后,首长让我转到大城市工作,我不干。那时,我心里热着呢,我要回到赵章,把赵章的苦日子一脚踹掉,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呵呵,几十年过去了,我从黑发青年熬成了满头高梁花的老汉,赵章人虽然有一些变化,生活也有一定的改善,但这些变化不大呀,我打了败仗啊!”赵得贵说到这,眼睛润湿了。 “大叔,你没有打败仗,你仍然是英雄。”章玉德安慰说。 “老侄,这几年你在外面闯荡多年,见过的世面广,你说,我们赵章怎样才能脱贫致富?”赵得贵盯着章玉德问道。 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沉思片刻说:“根据我过去在山外挖了几年煤的经验,我觉得我们赵章也许有煤,如果办个村煤窑,那可是黑金子,大家能不富裕?” “这是个好点子。”曾书记点头赞同。 “呵呵,对,这是个好法子!”赵得贵拍手说,高兴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章玉德说:“办个村煤窑也不容易,需要资金,需要技术。” 曾书记点点头,话中有话暗示着赵得贵:“这些的确是个问题,但关键还是人才的问题,一个村要致富,关键是村委班子,赵支书,您说呢?” “玉德老侄,你牵头帮助村里打井,并捐了1万元钱,大伙觉得你人品好。呵呵,我们村的村长空缺2个月了,村支部商量了一下,也征求了乡党委和村民们的意见,推选你担任村长,希望你带领大家脱贫致富。”赵德贵会意曾书记的话,立刻切入正题说。 “不不不,我干不了!”章玉德原本打算外出开店挣大钱的,留在赵章当村长,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官帽,章玉德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兴趣,赶忙推辞。 “章玉德同志,你已经富裕了,但一枝独秀不是景,万紫千红才是春。你应该向赵得贵同志学习,舍小我为大家。”曾书记说。 “如果大家选你,你就别推辞了。”王桃花从旁劝说。 “别推辞了,玉德老侄!呵呵,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说,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赵得贵嚷道。 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犹豫半天说:“如果大家真选我,那就试试看。” 玉泉 20、玉泉 喝过酒,送走赵得贵和曾书记,章玉德拿上工具上井地掘井去。 王桃花目送丈夫走后,回到厨房,收拾好餐桌上的酒杯碗盏,想洗碗,发现水缸里的水没了,章玉德昨晚跟村里人抓那位叫马玉珍的女骗子,忙了大半夜,忘记挑水了,她不顾自己怀孕,摸出一根扁担,准备去挑水。 这是一根竹质扁担,微微向两端翘起,从那红红亮亮的颜色里可以看出,这根扁担已有好些年代了。 王桃花望着这根扁担,突然诗兴大发,她匆匆奔入卧房,挥毫写了起来: 扁担 贫穷的日子 在你经年的奔波中 渐渐朦胧为记忆,笑声 却越发的鲜嫩 我知道,抽屉里 那本六位数的存折 是你从汗水里挑回来的 耸立于乡亲赞叹中这幢小楼 砌有你的辛劳 望着你佝偻的身躯 便有一个意念闪进我心头 如果没有终年的重压 你一定会挺直的 但没有今天的亮丽 或许你早成了柴禾 抑或一截腐朽 写完,王桃花读了几遍,略加修删,自我感觉良好,决定投寄报刊,便用方格子誊好,用信封装上,等邮递员来了投递出去。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把信封收好,心情愉悦,挑着一担小锑桶,哼着小曲儿去池塘挑水,挑回了水,洗完了碗,王桃花踏着火辣辣的阳光去井地看章玉德他们掘井。言情小说吧首发 井地选在村口头的一个低洼处。井已经掘了一个多月了。王桃花走近村头,远远望见井地围了一大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出水罗----出水罗……”井地突然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井很深,大约二十来米,当章玉德在井底,一镐头挖进一块石头缝隙里,镐头一拔,有麦茎大的水涌出,章玉德心中狂喜,凭经验,他挖上了水脉。章玉德拔出镐头,又使出浑身气力朝那块石头挖去。“膛”的一声,那石头断裂了,章玉德再使劲一撬镐头,撬出石块,那石缝里的水往外直喷。当章玉德收拾干净井底的碎石污泥被吊上井,那水井里的水便满了井底。 井地围观的男女老少欣喜若狂。言情小说吧首发 “啊呀呀,好大的水哟!” “哟嗬----我们赵章有自己的井罗----” …… 水位随着井地围观的人们的火热的希望,一点一点往上升,四个小时后,那水竟然满了大半个井。 章玉德用吊绳吊上一桶水,八十多岁的赵洪老汉,第一个舀上一碗井水,喝一大口,品美酒佳瑶一样,好半晌才缓缓咽下,然后伸出大拇指,激动地赞美道:“好水!好水啊!清凉清凉的,带点儿甜味。我们赵章再不用喝塘水了,我们赵章的男人讨老婆,再不会被姑娘嫌没水喝了。” “我尝尝!” “我喝口。” …… 人们争相喝这属于自己村子的井水。 章玉德望着村里人若狂欣喜的神情,他笑了,犹如挖了一窖金元宝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赵洪老汉端一碗满满的井水递给章玉德:“孩子,你挖出的水,你也喝喝。” “我喝我喝。”章玉德接过水碗,一气喝了个底朝天。 这水质真的不错,这是自己打井以来,水质最好的井。 “孩子,你给这口井取个名吧。”赵洪老汉说。 “洪爷爷,您辈份高,有文化,请您给这口井取个好听的名字吧。”章玉德谦恭地说。 “好!”赵洪老汉很豪爽,他沉吟片刻说,“这井水清冽如玉,你的名字上有一个‘玉’字,就叫‘玉泉’,好吗?” 人们纷纷赞同。 这时,村里的叫花子50余岁的赵得远打起了竹板唱起了数来宝: 嗨!嗨!嗨! 打起竹板呱呱叫, 听我得远数来宝。 玉德贤侄真是好, 带领全村把水找。 村口打了玉泉水, 赵章从此有水了。 吃水不必漫天跑, 天旱田地有水浇。 男子不愁老婆找, 女子嫁人条件高 …… 春强、春山、晓亮等年轻人,这时一拥而上前,将章玉德抛向空中,人们叫着,笑着,那场面十分热闹。 赵得贵听说掘井成功了,村委会也没开了,脸上笑成一朵花,带领村秘书赵得宝、村妇女主任段海蓉买来许多鞭炮,跑到井地“噼哩叭啦”放了起来。 整个井地沸腾了。 王桃花瞧着这欢乐的场面,她的心甜甜的,她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 ----( 吃醋 21、吃醋 井地上,赵章男女老少正在欢庆,一男二女三个人向村口缓缓走来,其中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牵着一只手,磕磕绊绊走着。 “彩云----”章玉德向被牵着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女人大喊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玉德哥……”赵彩云攥着章玉德那双粗糙的手,禁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章玉德劝慰着,用手替赵彩云抹掉眼泪。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这时端一碗井水上前递给赵彩云:“彩云姐,我们赵章有自己的水井了,来,喝一碗我们赵章的井水吧。” 赵彩云双手颤抖地接过那碗井水,想起赵章过去缺水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和章玉德山外挑水的劳累和甜蜜,而如今……赵彩云的泪水禁不住涔涔地流。言*情*小*说*吧首发好半天,赵彩云才将那碗水抖抖索索凑到嘴角,一口一口地喝,这水好甜好甜哟。 人们纷纷迎上前问候赵彩云。 “走了一天路,彩云,回家休息吧。”章玉德说完,牵着赵彩云的手向赵大牛家走去,人们也跟着向赵大牛家走去。 中午的阳光毒毒的照着大地,没一丝儿凉风。王桃花觉得灼人的热浪从四面八方袭向她。她浑身汗透了,口儿干,舌儿燥,头晕乎乎的,满眼都是刺亮的强光。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赶紧回家去。当王桃花经过雨顺家时,雨顺家的女人正和另外一位女人谈论着章玉德和赵彩云。 …… “赵彩云真命苦,丈夫死了,家被烧了,自己的眼睛也瞎了,唉……当初她要是和章玉德结婚就好了。” “喂,听说章玉德很重感情,他给了许多钱给赵彩云治病呢。” …… 听到这,回想井头章玉德对赵彩云那般亲密,王桃花的头“嗡”的直响,四肢发软,人几乎跌倒。她赶忙扶住墙壁,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 老天呀老天……章玉德另有所爱。言*情*小*说*吧首发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老天,为什么我的命这般苦? 王桃花脸色惨白,踉踉跄跄跑回家里,一头栽倒床上,咬着被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章玉德回到家里,王桃花的双眼早已哭肿了。 “你怎么啦?”章玉德惊慌地问。 王桃花没理睬章玉德,依然伏在床上哭泣。 “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章玉德坐在床头,一只手抚摩王桃花那头青乌乌的秀发,关切地问。 王桃花恼怒地摔开章玉德的手,吼道:“你自己明白!” “我?我怎么啦?”章玉德莫名其妙。 “装模作样!”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和赵彩云是怎么回事!?” 章玉德终于明白了,王桃花一定听说了自己和赵彩云的事,她吃醋呢。章玉德搂着王桃花的肩头柔声说:“好,我告诉你。我和赵彩云从小一块长大。那时候,她爱我,我也爱她,但因为赵章是一个干旱贫穷的地方,这儿的男青年不容易讨老婆,为了她哥哥,赵彩云换亲嫁给了郑和顺。赵彩云觉得对不住我,资助200元钱,要我到外面闯世界,挣了钱再回家,讨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我在外面闯荡了8年,下过煤窑,掘过水井……拚死拚命干,我挣了十几万元。回家后,我曾还钱给她,她坚决不要,这次,她家遭了灾难,丈夫死了,房子烧了,她的眼睛瞎了,她处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帮助她?否则我还是个人吗!?桃花,你说呢?” 听了章玉德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王桃花不哭了,她看着章玉德,好象不认识他似的。 章玉德继续说:“桃花,你不要吃醋,其实你是个好女人,文化高,也很懂感情,经过近一年的共同生活,说真的,我爱你,我和你的结合,我只有深深的幸福和满足,你明白吗?” 王桃花不再说什么,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章玉德的怀里,她为自己有这样心地善良的丈夫而高兴和自豪;同时,也为自己的气量狭小而羞愧…… 傻女人 22、傻女人 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今天是个好日子。 赵章打井成功后,因为它的水流量大,章玉德和村里人商量,决定再接再厉,大家再集资,修个水塔,全村装上自来水。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昨天,自来水工程竣工,正式投入使用。全村人提议还搞了一个隆重的庆祝仪式,乡里曾书记也参加了这次庆祝活动,县电视台还派来了记者采访,赵章人第一次上了电视,大家喜得梦里都在笑呐。 今天,章玉德早早地吃过早饭,腰间别一把柴刀,出门走向鸡鸣山。 他想勘探鸡鸣山煤矿的分布情况。言情小说吧首发 鸡鸣山距赵章村1公里左右,山势高大突兀拔起,是方圆最大的山。山上树木茂密葱绿。 章玉德沿着荫翳的林间小道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上的清水塘,看着那两株叶儿碧绿如玉,树冠如盖的楝树,章玉德不由得想起了他和赵彩云当初在这里初吐衷情的情景,再想到赵彩云现在的艰难困苦,不由得感叹不已。 章玉德继续往山上走,愈往上走,山路愈蜿蜒如蛇,愈逼仄陡峻。 树林里冷不防冒出一个女人。言情小说吧首发那女人头发披散,上面沾满了枯黄的松针。那张脸脏兮兮的。女人裂开大嘴,拖着近一尺来长的涎水,向着章玉德“嘿嘿”直笑。这笑比哭还难看。那女人边奔向章玉德,边“叽哩哇啦”口齿不清地喊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章玉德惊骇地躲闪,大声喝道。 那女人立着,大嘴豁裂得更宽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尤如瓦片擦磨铁锅,令人心惊肉颤的。看着这傻模傻样的女人,章玉德好一阵才缓过神----原来她是涌波的傻女人王菊花。言*情*小*说*吧首发 涌波自从心上人春香被她父亲强迫嫁给山外一位驼背男人后,经过这场情感纠葛,涌波的心死了,人也颓废了。也由于这场沸沸扬扬的自由恋爱风波,涌波在乡亲们的眼里形象大跌,再加上村贫家穷,涌波三十多岁了,依然光棍一条。涌波母亲急了,为了传宗接代,托人做媒,逼迫涌波娶上眼下这位远房侄女。 “嘿嘿嘿,嘿嘿嘿,尼巴鹅(你怕我),尼巴鹅……”王菊花指指自己,然后蹦着跳着,拍着双手,嘎嘎大笑。 章玉德琢磨了半天方才明了王菊花说的话,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问道:“为什么拦住我?” 王菊花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村子,断断续续嚷道:“水……水……井……井……” “水井?”章玉德莫名其妙地问王菊花。 “色色(谢谢),色色……”王菊花边说边向章玉德连连鞠躬敬礼。 王菊花感谢章玉德牵头为村里打井。 章玉德终于明了王菊花表达的意思,十分感动地摇摇手:“不用谢!不用谢!” 王菊花笑了,左摇右扭地走入树林,拾起她原来扔在地面上的竹笆,动作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笆地面散落的枯黄的松针。 看着王菊花这又傻又丑的模样,想到“白马王子”一样英俊的涌波终日和她生活一块。章玉德百感交集,他决心留在村子里,和乡亲们一起改造贫穷面貌,让赵章的年轻后生今后能够自由恋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章玉德心潮澎湃,他激动地向着远山大声吼道:“我们赵章会富裕的!我们赵章人一定都会富裕的……” 群山回响。 顿时,天地间激荡着章玉德的心声,激荡着赵章人祖祖辈辈的冀盼。 章玉德拔出腰间柴刀,奋力砍去脚下的荆棘藤蔓,艰难缓慢地踏向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勘探赵章走向共同富裕的希望…… 庆祝 23、庆祝 一个晴空朗朗、阳光灿烂的日子,章玉德被赵章人满票选为赵章村村长。 面对满票,面对乡亲们的厚望,章玉德深感责任重大。他攥紧拳头,暗下决心:我一定要为赵章人寻回幸福的生活,为赵章青年男子寻回美好的爱情,哪怕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上任伊始,章玉德立马组织赵章人一边修筑公路一边开采村煤矿。经过半年的艰苦努力,简易公路修通了,村煤矿也出煤了。 “出煤啰!我们的矿井出煤啰……”黑皮身着矿工服,满脸煤灰,一边向村里奔去,一边捡了金元宝似的高声大喊。 黑皮的欢呼声,尤如干枯的柴堆里撒下火苗,立刻燎起乡亲们喜悦的熊熊烈火。村里的男女老少争相欢呼着奔赴鸡鸣山腰上的煤井。 挖出的煤已堆放煤坪里,乡亲们看着那才出的煤炭。每个人的嘴,好似那秋天熟透的石榴,舒心地裂开,好半天也收不拢。言情+小说吧首发 春强吃力地推着一辆装满煤炭的矿车,沿着矿车轨道缓缓走向煤坪。几个孩子十分雀跃,纷纷上前帮着推车。孩子们的手沾上了黑乎乎的煤炭。鬼灵精怪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用沾满煤灰的手,你往我脸上涂,我往你脸上擦,不一会儿,他们全成了京戏里面的大花脸。大人们觉得有趣,谁也没去制止,只是一旁看着,“嘿嘿”地乐着。有几个喜乐的汉子,童心大发,手往煤灰里擦,也互相开着玩笑,你涂黑我的脸,我涂黑你的脸,你追我赶,你喊我叫,整个煤坪顿时成了欢乐和笑声的海洋。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黑包公。 章玉德穿着井下工作服,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出矿井,看着乡亲们这么快乐,他伫立井旁观看着,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言情+小说吧首发 乡亲们闹够了,大家嘻嘻哈哈渐次回了家。 章玉德走到人迹已无的煤坪,蹲下身子,双手捧着阳光里乌金似的闪着可爱的黑亮的煤炭,久久地凝望。 微风习习,树叶惠风里轻轻摇动,鸟儿在树枝上悠悠地欢唱。 想到这乌金似的煤,不久会变成大把大把的钞票,鼓胀乡亲们的衣袋,实现赵章人孜孜追求的“喝有美酒,食有鱼肉“的小康生活。章玉德欣慰地笑了。虽然自已这几个月特别辛苦,自已也少挣了不少钱,甚至捐献了好几万元,但他觉得很值,因为赵章从此将走出贫穷的阴影。 章玉德将手中那一捧煤炭紧紧地贴着自已的脸,仿佛那就是他最亲的亲人。 披着粘稠明亮的阳光,章玉德吹着欢乐的口哨,迈着轻盈的步履走近家门。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闻声,腆着高高隆起的大肚子,笑容灿烂地迎着。 “我们的煤窑出煤了!”章玉德抑止不住心头的喜悦,大声嚷道。 “希望终于变成了现实,好呀!”王桃花满脸欢欣地说,“回房洗澡换衣,中午炒几个好菜,我们庆祝庆祝。” “好呢。”章玉德答应一声,边解着满身煤灰的工作服纽扣,边进房忙着洗澡换衣。 王桃花炒好菜,章玉德穿戴一新地走了出来。 “喝酒”。王桃花酌上酒,柔声说。 章玉德坐到餐桌旁,举起酒杯说:“为我们的煤窟正式出煤干杯!” 两只酒杯很响亮地碰撞。 章玉德十分豪气地将一杯酒干完。 王桃花稍稍抿一小口,放下手中酒杯,为章玉德斟满酒,抿嘴一笑,说道:“我也有一个高兴的事儿告诉你。” “哦!”章玉德眼亮喜悦地盯着王桃花。 “我的一首诗在省报副刊发表了。” “好呀”,章玉德眉毛欣喜地掀一掀,急切切地说,“让我读一读。” 王桃花从房里拿出一张报纸。 章玉德打开报纸,副刊上果然登有王桃花的诗,题目叫做《扁担》。读完诗,章玉德说:“写得好。来,为你干杯!” 碰杯后,王桃花又只稍稍抿一小口。 喝完杯中酒,章玉德这才发现王桃花没怎么喝:“你怎么不喝?” 王桃花摸摸高高隆起的大肚子,笑着说:“为着他,傻瓜。” 章玉德走上前,摸摸王桃花那高高隆隆起的腹部,轻声说:“我的孩子这时一定在说‘我的妈妈真好!’” 王桃花笑了。 章玉德拉着王桃花的手,陶然自得地说:“今年是我最幸运的一年,有了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事业。” 王桃花点点头。 章玉德幸福地凝望王桃花。 “哎哟!”王桃花捂着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章玉德大惊,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啦?” “孩子动呢,好顽皮的家伙,你不怕痛苦了你妈妈。”王桃花边轻轻揉搓着腹部边说。 “吓我一跳。来,我帮你揉揉。”章玉德替王桃花轻轻揉搓,嘴里喃喃地说道,“乖孩子,听爸的话,别顽皮,你妈受不了。” 王桃花合上双眼,脸上荡漾着幸福和甜蜜。许久,王桃花睁开眼说:“前次检查,医生说我的胎位不正。我们这儿离医院太远,生孩子不安全,你整天忙村里的事,家中没人照顾我。我娘家离医院近,母亲也可以照顾我。过些天我想回娘家去住,到时候去医院生产,好吗?” 章玉德满脸歉然地点点头说道:“好吧。” ----( 纳鞋垫 24、纳鞋垫 赵彩云的家没了,她只得在娘家居住。在残酷的永远漆黑如墨的日子里,赵彩云开始了空虚无聊的痛苦生活。为了排遣这份空虚无聊,赵彩云跌跌撞撞摸索做力所能及的活儿----洗衣、洗碗、煮饭、扫地……,但空余时间特别长,大家外出做事了,一个人在家,她依然感觉好空虚好无聊。只好每天闷坐房中,想过去的太阳、月亮、星星、彩云;想过去的绿柳、红叶、碧水、黄花。“抽刀断水水更流”,每次过后,悲伤凄楚总如海潮一般冲撞赵彩云的心岸。 好在章玉德稍有空闲便来看她、安慰她,她的心才不那么寂寞。 几天前,章玉德送煤出山,买回一台微型收音机送给赵彩云。言情+小说吧首发做完家务,拧开收音机,悦耳的歌声,动人的广播剧,还有新闻联播、相声、评书……尤如一柄锋利的刀,一刀刀削去赵彩云心头的空虚和寂寞。 今天怎么啦? 收音机的音量够大了,却怎么也进不了赵彩云的耳。赵彩云的心无端地慌乱着。章玉德的音容总是在赵彩云的脑海里缠缠绵绵,挥之不去。赵彩云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关掉收音机,躺倒床上,任凭思绪飘飞。 池塘救命,鸡鸣山上私定终身……和章玉德过去的交往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一幕地呈现。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想:我这一辈子欠玉德哥的太多了,今生今世也报答不了。 想得太多,赵彩云的头很痛很痛。她双手使劲地揉搓自己的太阳穴。 玉德哥过去最喜欢我纳的鞋垫了,我这么空闲,不如为他纳几双鞋垫? 赵彩云翻身爬起,摸索着寻出硬纸片和剪刀、锥子,左手捏着锥子凭记忆在硬纸片上划出凹痕,右手持剪刀缓慢剪出纸样,寻出碎布,依着纸样粘贴裁剪好,让女儿芳芳帮着穿好针线,赵彩云便一针一线艰难缓慢地纳起鞋垫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此刻,赵彩云感觉自己特别地充实。 骄阳如火,天气燥热。 章玉德穿越阳光,大步流星地热汗淋淋地走进屋内。他看见赵彩云纳鞋垫,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赵彩云一分神,针儿扎进了手指,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哎哟。” “彩云,”章玉德快步走进房间,“你……” 赵彩云手指尖的伤口,往外渗出殷红的鲜血。赵彩云将受伤的手指凑到嘴边吹一吹,说:“玉德哥,你坐吧。” “彩云,你怎么纳鞋垫了?” “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心里舒坦。”赵彩云笑着说。 “你呀……”章玉德责备地看着赵彩云。 “玉德哥,试一试,看合脚不。” “彩云,你为我纳鞋垫?不要这样。”章玉德十分感动地说。 赵彩云低下头,许久才说:“玉德哥,你嫌我纳得不好?” “不!不!” “那你……”赵彩云抬起头,激动地说,“玉德哥,你的恩情我今生今世也报答不了,只求来世再报。纳几双鞋垫又算什么?” “彩云,不要这样说。”章玉德说。 章玉德发觉赵彩云近段总喜欢沉湎过去,总想着报恩,这种局面纠缠下去,会使赵彩云的精神崩溃的。应该把赵彩云从这种状态解脱出来,给她生活的勇气,给她生活的乐趣,尤其要给她生活的希望。于是,章玉德赶紧调换话题:“彩云,我今天在一个小镇街头,碰上一个六七十岁的胡须花白的草药郎中。那位草药郎中在街头摆摊卖草药,我向他说了你的病情,他说,深山老林潮湿的树丛下面,生长一种草,叫做‘还魂草’,将它切成几截晾干,放入水中,它又碧碧绿绿地复活了。这‘还魂草’也许能治好你的病。” “真的?”赵彩云抬起头,满脸惊喜。 “真的,我明天上深山老林替你采回来。”章玉德肯定地说。 采药1 25、采药1 天刚蒙蒙亮,章玉德带上饼干、水壶、柴刀等必须用品,孤身一人上深山老林替赵彩云采“还魂草”去。 早晨,粘稠浓滞的白雾,恣肆地拥吻着山林。 爬山越岭,走了四个多小时,便来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章玉德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掏出饼干和水壶,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喝着水,补充自己的能量,同时也是休息,恢复自己的体能。半个小时后,体能得到了充分的恢复,章玉德从岩石上站立,向深山密林走去。 山林,满是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树木,根本就没有路。必须开辟一条路来,章玉德挥舞柴刀连挑带砍,脚下缠来绕去的枝枝蔓蔓,便湿湿津津地断裂崩开。 时间已经半晌了,火炉般的太阳悬挂在半空中,将那粘稠的火辣辣的辉光喷洒大地。言情+小说吧首发林雾愈淡愈稀,愈白愈薄,终于消失。饱沾恩泽的山林,清新妖妍,抖擞起精神,卖弄风情,惹得虫们鸟们沉不住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唤起来。 “嘎嘎嘎……” “突突突……” 山鸡野兔被章玉德这位不速之客惊起,扑腾腾远遁。 章玉德爬上一座大山顶,了望四周,左边山下是绵延数十里的树林,右边是一条不大不小的峡谷。峡谷像一把壶儿的内部,底部平阔,四周全是陡峭的土坡石壁,望得见对面老柏古松裸露的粗根,扭曲盘绕。峡谷口有一条小溪,潺缓地流淌,蓝宝石般闪亮。言情小说吧首发 这是一条迷人的峡谷,它洋溢着丰满的潮润。 这里面一定有老草药郎中所说的“还魂草”,章玉德想。他心头胀痒,一种攫获的希冀尤如头顶那轮红艳艳的太阳。他亢奋,在他的幻觉里,他采到了大把大把的“还魂草”,赵彩云吃了“还魂草”,她的眼睛明亮了,她笑哈哈地向他奔来…… 章玉德坐下,摸出饼干,就着水壶里的水,再次大口大口地嚼着。 谷底的浓雾全部散去,树叶阳光下泛出银亮的光斑,随风闪烁。 章玉德找到一条可以进入峡谷的土坡,挥舞柴刀,连砍带折,艰难地走入峡谷。言情小说吧首发峡谷里树木茂密,潮湿昏暗。待眼睛适应了林中的翳暗,章玉德才小心翼翼地往峡谷中走去。 风,一丝儿也没有,太阳毒热的力量,在树林里潮热地浮荡。 愈往里走,树木愈密愈粗壮。阳光被树冠阻挡,没有多少缝隙,偶尔有几缕细弱的光挤进来,瞬间又被茂密的枝叶扼杀。个子矮小的树拼命想挣出绿的囚禁,面孔挣得腊黄,身板歪驼也无济于事。所有的树干差不多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近地丈许的躯体上,长满各种各色的苔衣,红黄黑灰绿蓝白橙棕青,驳驳斑斑,深深浅浅。有几株曾是高大无比的枯树,如今只剩秃秃的粗干,兀立地上,不肯倒下,那气势轩昂,似乎冷冷地展示自己过去的辉煌。 积久的腐叶铺成厚厚的地毯,酿造难闻的气味,向空气中散发。熏得章玉德眼睛多少有些儿痛和花,泪水总往外涌,脑袋也胀起来,浑身疲乏无力。章玉德扶着树干喘口气,又继续往峡谷深处艰难地挪去。 前面树下有一簇碧绿的草本植物,很象老草药郎中所说的那种“还魂草”。章玉德立刻亢奋起来,他快步向草丛走去。来到近旁仔细端详,正是老草药郎中所说的那种药草。章玉德高兴得真想唱,左手迫不及待径直去扯药草。左手刚刚接触到还魂草的一刹那,左手食指头被尖利的东西咬住了。 “蛇!” 章玉德大惊。 这是一条颈部很粗,上面有一对白边黑心的环状斑纹,二尺多长的,毒性很大的眼睛蛇。 章玉德不假思索,立即挥舞柴刀猛削猛剁,眼睛蛇片息断成好几截。 伤口肿胀有个较深的划痕,皮肉向外翻开,有黑血流出。 章玉德知道眼睛蛇的毒性,他不能吝啬自已的手指,否则就会把自已的性命也搭上。章玉德挥动柴刀,断掉了那根手指。 断指掉于地上,瞬息变黑。章玉德左手伤口的血,汨汨的往外流,那新鲜的血腥味徐徐飘逸,溢漾游荡开去。 伤口异样地疼痛,章玉德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用牙和右手将伤口紧紧包裹。章玉德明白,峡谷不可久留,右手迅速扯下那蓬药草往回走。 突然,死寂的林中,“嗦嗦”声四起。 章玉德回首一看,恐惧立刻攫获了他。 采药2 26、采药2 章玉德看见无数条毒蛇蠕动而来,鳞鳞冷光在林中隐隐扭动着闪烁着。越近越密集,稍远处稀疏些,更远处还有。它们敏锐地捕捉到了美妙的血腥气息,于是它们想起了曾经不止一次享用过的美餐,它们昂起三角形的蛇头,黑亮的小眼睛闪烁寒冷如剑的尖锐残酷。分叉的舌头异常迅速地吞进吐出,口腔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疯狂地涌向血腥之源。 章玉德的心爆跳,几乎透不过气来,一股冷气从脚底涌起,遍布全身。心木木的,身子也木木的了。 蛇们发疯似的抢食那截断指和断成几截的眼睛蛇,饥饿的蛇们头与头、身与身相互摩擦缠绕,扭成麻花,为了抢得食物,圈内的蛇互相争斗撕咬,圈外的蛇用三分之一的尾部着地,支摆着半截身子,露出斑白多节的肚皮,颈部粗胀,嘶嘶的叫声激越高亢,像笛子奏出短促的高分贝的噪声。言情+小说吧首发尤其一条丈余长的眼睛蛇,美餐的血腥又或它饥饿难熬的肠胃,它愤怒地昂起头,颈部膨大有碗口粗,那一对白边黑心的环状斑纹,犹如一副很大很大的眼睛。它一声尖嘶,疯抢的蛇们立刻呆愣住了,让位给这条眼睛蛇。 远处的蛇还在向这儿汇聚,腥秽的气息越来越浓。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清醒了过来,自己再不走,群蛇便会密密匝匝缠绕他的禸体,咬啮撕扯他的每一块肌肉,顷刻间化作一具骷髅。章玉德将“还魂草”赛入衣袋,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狂跑。 那截断指和那断成几截的眼睛蛇被吞噬完了,蛇们被引诱得更加饥饿。章玉德伤口的血腥味在引诱着群蛇,它们向章玉德追去。 蛇像条条飞绳,努力弹起,射向章玉德。 章玉德拼命飞奔,他觉得自己好象在飞,树林向后倒去,两耳风声钻耳。 蛇流滚滚,山洪一般。言情小说吧首发毒蛇们挤挤挨挨,漫漫如潮,争抢着追逐,结果反而互相影响,速度并不快。 章玉德和群蛇的距离拉开了,他跑回到来时的斜坡,立刻手足并用,冲爬攀登。 蛇阵迂缓地推进,片息浩荡的蛇阵已推到坡底。那条丈余长的眼睛蛇,将领一样追在最前面。 坡越来越陡,章玉德攀爬的速度渐渐缓慢起来,伤口的血不断地往外渗,引诱着饥肠辘辘的群蛇。 蛇愤怒地朝章玉德齿牙咧嘴嘶叫,好几条蛇攀坡而追,几乎看不见行进,却迅速地接近章玉德。 章玉德扭头一看,身子一软,差点掉下山坡。有一条三尺左右的红环黑斑蛇已距章玉德一尺远了,略后的是一条青黑杂白的蛇,它距章玉德只有二尺。 难道我章玉德今天真要葬身这儿?不!这蛇就是差一毫米也咬不上我呀。章玉德有了足够的信心,立即扭头咬牙向上攀登。 那条二尺左右的红环黑斑蛇,急功近利向上弹跳,妄想咬住章玉德靠近它最近的那只脚,谁知道章玉德刚好将那只脚缩上,红环黑斑蛇扑了个空,径直坠下去,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那条青灰杂白的蛇吸取教训,更加谨慎小心了。 人的体力终竟是有限的,经过那一长段的奔跑,章玉德的手臂渐渐不那么听使唤了,攀爬的迅速越来越慢,攀爬的动作的越来越滞缓。可是蛇行的迅速却依然如故。那条青灰杂白的蛇距章玉德只有七八寸远了,后面有几百条蛇跟随,根本看不出那光溜溜圆滚滚的身体怎样挪移,若不是那蛇信子吞吐如电,你会误为它们是大树裸露土壁的浮根。 群蛇居中攀爬的那条丈余长眼睛蛇,此刻一声尖厉的嘶鸣,于是群蛇立刻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章玉德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章玉德几乎失却了信心,他绝望的想,我今天注定要葬身蛇腹了。别了,为我正在娘家准备生产的老婆王桃花!别了,我尚在胎腹中的孩子!别了,赵彩云,玉德哥再也帮不了你了!别了,我的未竟的事业…… :( 采药3 27、采药3 左边一条青灰杂白的蛇,快速扭动着身子,突地一跃,张嘴咬住了章玉德左脚的裤管,章玉德使劲地抖着自已的左脚,那条青灰杂白的蛇剧烈的抖摆,象一条飘动的彩带,来不及缩回尾部缠绕,就被有力地摔掉,发一声凄厉的哀鸣,坠入谷底。哀鸣声使近在咫尺的群蛇停止了攀爬。 那丈余长的眼睛蛇又是一声尖利的嘶鸣,群蛇尤如士兵听到了将军的命令一般,又开始了对章玉德的追击。 章玉德距坡顶的距离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群蛇距章玉德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三尺、二尺、一尺…… 突然,一条黑白相间的尺余长的蛇向上一跃,咬住了章玉德右腿的裤管。言情小说吧首发章玉德使劲抖动右腿,想将这条蛇像刚才一样抖掉,但这条蛇,冰冷的身躯迅速弯曲,像一条绳子一样,立刻紧紧地、紧紧地缠住了章玉德的右腿。章玉德这一迟缓,又一条纯白的两尺多长的蛇,快速扭动身躯,箭一般追索而上,咬住了章玉德左腿的裤管,旋继,紧紧缠住章玉德的左腿。缠绕右腿的那条蛇,乘机张开了阴森的蛇嘴,将牙齿无情地剌入章玉德的肌肤。这时缠绕左腿的那条蛇,也张开了阴森的蛇嘴,将牙齿无情地剌入章玉德的肌肤。两条蛇的毒液从咬破的伤口里侵入章玉德的血液里…… 章玉德双脚已经麻木,他回望脚下那密密麻麻、绵绵不绝地向自已蠕来的群蛇,他彻底绝望了,他无奈地恐惧地喊道:“完了!我章玉德完了!” 这时,坡顶走来了两位肩扛猎枪的三十岁左右的猎人。言情+小说吧首发猎人看到群蛇追食章玉德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们惊呆了,这是他们自出生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左边那位较为单瘦的猎人叫牛牯,他惊恐地声音颤抖地对右边那位猎人说:“这么多蛇,好可怕呀!黑人,快走,不然这群蛇就会把我们吃掉的。” 牛牯说完,转身就准备逃走。 叫黑人的那位猎人浑身皮肤乌黑,他拉住牛牯说:“别走!” 牛牯吼道:“不走,你想被蛇吃掉是吗!?” 黑人指着章玉德说:“那也是个人,见死不救怎么能行!” “怎么救?”牛牯焦急地吼道。言情+小说吧首发 黑人很冷静地说:“别急,让我想想。” “还想,等会儿连我们的小命也要搭进去。”牛牯又要走。 黑人拉住牛牯不放。 就是死我也要死到山坡上,当村里人来寻找我的尸骨的时候,能发现我身上的“还魂草”,用这草药替赵彩云治好眼病。章玉德想到这,又拼尽全力继续往山坡上攀爬。这时,一条全黑的三尺左右的蛇,飞速一跃,咬住了章玉德的后衣襟,蛇身迅速缠绕章玉德的腰部,并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向章玉德的后背咬去…… “砰!” “砰!” 坡顶突然响起两声枪响。 黑人突然想到了向群蛇开枪救援章玉德的主意,于是黑人和牛牯,取下肩头猎枪,向群蛇开了两枪。 猎枪的枪筒里装的是细小的铁砂,铁砂呈扇面射向群蛇。 群蛇有的中弹立刻毙命,从陡坡跌落,有的中弹受伤,发出声声哀鸣,滚几滚,落叶一样纷纷从坡上滚落,尤其枪弹硝烟中那浓浓的硫磺气味,更令群蛇难耐,纷纷躲避。 那为首的巨大的眼睛蛇也受了伤,它痛苦地不断滚动身躯,发出声声哀鸣。 群蛇没了组织和督阵,霎那间四散逃遁,所剩无几。 章玉德精神大振,迅速攀上坡顶。把缠绕自己的三条毒蛇扯下,恨恨地摔向坡底。 两位猎人立刻奔向章玉德,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我被蛇咬了。”章玉德说。 正午的太阳猛然倾泻,剌眼燎人,强光和闷热及疲惫令章玉德头晕目眩。此刻,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金星四冒,继而两眼一黑,身子晃几晃,瘫倒在地上。 两位猎人赶紧上前扶住章玉德,替章玉德清理好伤口,拿出蛇伤药敷上,然后砍倒两棵小树,做了一副简易担架,将章玉德抬下山去。 生孩子1 28、生孩子1 阳光瀑布一样粘稠,空气十分闷热,知了在茂密的树叶里欢快的鸣唱。 王桃花的预产期早到。章玉德原本约定昨天来陪王桃花进医院生孩子的,可是直到现在不见他的人影。王桃花心烦意乱地等待着。 桃花妈担心女婿村里事忙,把生孩子的事给忘了,便打发儿子上赵章去接。 时间大约上午9点左右,王桃花腹中的胎儿开始闹腾得欢了。桃花妈凭经验判定,女儿马上要生孩子了,便和丈夫赶紧将她送进附近的乡医院。 乡医院规模不大,只有一大一小两栋楼房,载了花草树木,环境还算幽雅。医院里有十几个医护人员,配备了一名专职妇产医生。言情小说吧首发 妇产医生是一名四十余岁、身子稍稍肥胖的女的。产房里,她替王桃花检查后,走到后面,神色严峻地对桃花妈说:“孕妇胎位不正。” 桃花妈知道胎位不正不是儿戏,闹不好要出人命的,顿时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急忙问道:“怎么办?” “想办法帮她校正。”医生说。 开始催生了,王桃花在产床上痛苦地喊叫起来。 桃花妈奔入产房劝说:“别闹,要省着气力生孩子。” “妈,玉德怎么还不来!?妈,我受不了。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满头大汗,满脸痛苦地嚷道。 “路远呢,要一会儿。”桃花妈说。 医生给王桃花输上液,一边替王桃花揉搓腹部校正胎位,一边安慰说:“要安静,生孩子可是力气货,又耗精神又费体力。” 王桃花点点头,乘催生的间隙,合上眼休息。桃花妈赶紧替女儿揩满头满脸的汗水。 “妈,玉德该来了。”王桃花又问。 桃花妈摇摇头说:“生孩子是你的事,你急着要他来做什么?” “我心里慌……” “你这孩子。言情小说吧首发” 这时,又催生了,王桃花痛得不行,医生不停地替王桃花校正胎位。催生一阵紧一阵,可是时间过去了近6个小时,胎位依然横着。 “胎位校不正,我们乡村医院设备和技术有限,赶紧转院做手术吧。”医生满脸无奈地对桃花妈说。 桃花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奔出产房,找到桃花爸,颤声说:“玉德----玉德来了没有?” “被蛇咬了,正在县医院抢救。”桃花爸心痛地说。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桃花妈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搓着手,转着圈,眼泪儿直淌。 “怎么啦?”桃花爸急问。 “胎位校不正,要转院做手术!” 医生这时走出产房催问:“决定好了吗?” “转!”桃花爸说。 医生于是赶紧去打电话,联系转院事宜。 “妈,妈……”产房空荡荡的,王桃花感觉恐惧铁壁似的从四面八方向她挤压,她不由得尖叫起来。 桃花妈闻声赶紧跑入产房。 “妈,玉德来了吗?我要见他!”王桃花拖着哭腔喊道。此刻,她好希望章玉德走到她的身边,给她鼓励,给她安慰,给她自信。可是他怎么不来呢?他干什么去了?他好硬的心!王桃花对章玉德的怨恨油然而生。 “他……”桃花妈欲言又止。 “他怎么啦!?”王桃花从妈妈的神情里看出了异样,她惊慌不安地拉着妈妈的手,颤声追问。 “被蛇咬了,正在县医院住院。”桃花妈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情况一定十分严重,难道……王桃花不敢往下想,一着急,眼前金星四冒,人立马昏了过去。 “桃花!桃花……”桃花妈心神慌乱,连声哭喊。 医生闻声跑了进来。 在救护车的尖啸声里,王桃花被抬了上去。救护车立刻风驰电掣般地驰向县医院。 欢迎收藏!欢迎推荐!欢迎点评!本作拟2011年冬季或2012年纸质出版,届时将选择优秀网评在正文前面集中推介,并赠送该书。 生孩子2 29、生孩子2 起风了,风儿渐大。乌云尤如浓墨泼洒宣纸,肆无忌惮地浸染天空。阳光没了,天色越来越暗。大雨先是稀疏几点,随后倾盆。 救护车里,面色苍白的王桃花终于苏醒了。 桃花妈长嘘一口气,哭着说:“孩子,你可把妈急坏了。” 王桃花牵挂着章玉德的安危,急切地问:“玉德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桃花妈安慰说。 王桃花幽然叹了一声气,这时胎儿不安生又闹腾起来,要赶着见外面精彩的世界,痛得王桃花又大声喊叫起来。 “别紧张,咬牙挺着。”随车妇科医生说。 雨越下越急,公路上积满了水。言情小说吧首发救护车仿佛舰艇在水的世界游弋,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肆意流淌,刮雨器虽然飞速刮动,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能见度依然很低。当救护车疾驰一条“之”字路上时,迎面开来一辆大蓬卡车。两车相距很近时,双方才发现。为躲避两车碰撞,救护车司机一面急打方向盘,一面急刹车。救护车被惯性摔出路基,冲入泥田。 王桃花被剧烈的颠簸抛得坐起,又被重重地摔躺。她叫一声“哎哟”,人昏迷了。 “桃花……”桃花妈被摔得俯身爬倒,额头碰肿了,但她顾不得自己,翻身爬起,看见女儿昏迷了,以为出了大事,伤心欲绝地哭喊着。言情小说吧首发 桃花爸仰面跌倒,后脑勺撞肿了,听老婆凄利地哭喊,不知女儿发生了什么危险,赶紧爬起,扑倒女儿身边呼唤:“桃花……” 医生擦伤了脸颊,但她顾不得自己,赶紧检查孕妇,末了,她长嘘了一口气,高兴地说:“别慌,因祸得福,她的胎位正了。” “真的!?”桃花妈不敢相信。 “好,好……”桃花爸高兴得连连说好。 桃花爸缓过神来,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探头看陷在水田里的车,对医生说:“这车一时半刻跑不动,怎么办?” 医生看看车,想想桃花爸说得有道理,便用手机联系医院另外调派救护车。言*情*小*说*吧首发打完电话,抬头看着公路上那辆大蓬卡车,心想:让这辆大蓬卡车先送,孕妇早一点到医院就少一分危险。 “孕妇很危险,不能耽误,请用你的车将孕妇送医院。”医生跳下救护车,对那位卡车司机说。 卡车司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王桃花被抬进了大蓬车,医生将救护车上的医用器械和药品也搬上了大蓬卡车。 雨“淅哩哗啦”毫无停歇地下,大蓬车冒着风雨往县城疾驰。 大蓬车没救护车平稳,担架也不稳定,桃花爸妈只好拼力护着王桃花。王桃花这时缓悠悠苏醒了,看着爸妈这么吃力地护着自己,眼泪立刻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直掉。 因为路面不平,车子不停地颠簸,胎儿在王桃花腹中不断地闹腾,这次与过去不同,阵痛持久而剧烈。 医生叮嘱司机将车开缓慢一些,然后准备接生。 “叉开双腿,深呼吸,屏住气,一、二、三,用力!好,再来一次……”医生指导王桃花生孩子。 “呜哇----呜哇……”经过三十多分钟的努力,王桃花终于生下了孩子,孩子眯合着眼响亮地哭着。 意外的事故却发生了,胎盘没有下来,如果不拿下胎盘,孕妇会大放血致死。 医生将婴孩简单包裹一下递给桃花爸,心急火燎地对桃花妈说:“胎盘没下来,快,扶着她。” 桃花妈赶紧扶着王桃花,医生一只套着长长肉色手术套的手,插入王桃花的生命之门,深入子宫摸寻胎盘。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医生的汗犹如雨水一般流淌。终于,终于摸出了胎盘!可是王桃花依然血流不止,医生赶紧为王桃花输液止血。 “医生,会不会……”桃花妈哭着颤声问。 医生神色严峻,探头连声催促大蓬卡车司机说:“快,越快越好!” 欢迎收藏!欢迎推荐!欢迎点评!本作拟2011年冬季或2012年夏纸质出版,届时将选择优秀网评在正文前面集中推介,并赠送该书。 :( 生孩子3 30、生孩子3 雨依然下得很大,大篷车在公路上发疯似的狂奔疾驰。 王桃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感觉四周的黑暗汹涌而来,要将她整个儿吞没。她的眼皮十分沉重,一点一点合拢,合拢…… 桃花妈禁不住失声痛哭“孩呀,你可别丢下我们了……” 医生的神色更加严峻,她不停地打手机。 在雨帘里,王桃花被从大篷车里转换到从县城里火速赶来的另一辆救护车上,救护车呜叫声尖锐刺耳,那车轮滚滚向前,疾驰如飞,公路上积聚的雨水,被车轮挤压得溅起一长多高…… 这是现代化的工具和死神的一场惊险的赛跑,王桃花的生与死,就取决于它们哪一方的胜利。言*情*小*说*吧首发 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奔驰入医院,王桃花被火速抬入抢救室抢救。 第三天,躺在县医院急诊病床上的王桃花,她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她看到章玉德神情憔悴地呆坐床边,再打量打量四周。 王桃花懵懵懂懂地问:“玉德,这不是医院吗?” “桃花!”章玉德见王桃花苏醒了,紧紧抓住王桃花的手,激动地喊道。 王桃花依然问:“玉德,我怎么躺在医院里了?” 在妻子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关心她,照顾她,章玉德十分内疚,他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垂下头,眼里含着泪水。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万分愧疚地说:“桃花,我对不起你,在你生孩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失约,不能陪伴在你身旁;在你生命最危险的时候,我却不能陪伴你闯过难关。桃花,你狠狠地打我吧,你狠狠打我吧……” 章玉德抓起王桃花的手,狠狠打自己的脸。 王桃花这时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是刚刚从死亡线上侥幸活过来的人啊。王桃花百感交集,她一边捶打着丈夫,一边放声大哭。 哭够了,王桃花的情绪稳定了,她默默地抹脸上的泪水。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温情地用手指梳理妻子凌乱的头发。 王桃花这时想起章玉德被蛇咬伤住院的事。 王桃花问:“玉德,你被蛇咬了,伤一定很严重吧?” 章玉德露出伤口给王桃花看,说:“桃花,我也是刚从死神那儿转了一圈。我们住在同一所医院” “还痛吗!”王桃花心疼地问。 章玉德摇摇头。 “你怎么被蛇咬了?”王桃花问。 “我上深山老林采‘还魂草’……”章玉德述说那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王桃花听得惊恐万分,紧紧抓住章玉德的手,生怕失去了章玉德。听完章玉德的讲述,王桃花的泪珠子已经掉了一地。 章玉德替王桃花擦去泪花说:“好啦,我们夫妻都是大难不死的人,有一句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往后的日子,我们会很好过的。” 王桃花点点头,她忽然有些疑惑地问:“玉德,你上那危险的地方采‘还魂草’干什么?” 章玉德说:“一位老草药郎中说,‘还魂草’能治好赵彩云的眼病。” 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丈夫可是在为他的初恋情人出生入死呵,他的心中可没有自己多少空间啊。 王桃花心里酸酸的,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对于那场惊心动魄的场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失望、孤寂、痛苦……犹如坚冰,冷却着王桃花的心。 王桃花凝眸窗外,蓝莹莹的天空上,有一大片乌云在飘动。 看着妻子突然变冷的脸,憨厚的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问道:“桃花,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很疲倦了,我想睡觉。”王桃花不冷不热地说。 “是啊,失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多的罪,你弱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了呢?你睡吧,我守着你。”章玉德说。 王桃花拉上被子蒙着自己的头,她的心在流血。 母爱 31、母爱 当时光老人再度用温煦的风催开那紫色的梦幻般的楝花,时间已到了第二年,物换星移,王桃花早已做了妈妈。 孩子取名乐生,是个带小机基的,此刻小乐生已经睡着。王桃花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床上,轻手轻脚替孩子盖上小薄被,坐在床沿欣赏起自已创作的这部“杰作”来。 孩子睡得酣甜,轻轻地有节奏地打着呼噜,鼻翼随着呼吸轻微地动,小嘴上唇遮着下唇,极可爱地向外翘,偶尔翕动几下,他一定在做梦,梦中的他在咀嚼什么美味?孩子的皮肤一天比一天光洁,全然不是刚出生那几天----肤色通红,皮肤皱巴巴的,像一个小老头。言*情*小*说*吧首发 哦,我的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得漂亮,将来他肯定是一位“白马王子”。 像所有的女人那样,王桃花为孩子的一些微儿进步特别的高兴自豪,心头漾起只有女人才体会得到的那一股甜美。 王桃花俯下身子,在孩子柔嫩的脸蛋上轻轻的吻了吻,才起身离开。 房子里空荡荡的,章玉德到煤窑上工去了。王桃花此刻觉得特别的寂静和无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言情小说吧首发 一般说,夫妻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愈久,感情愈笃厚。王桃花极羡慕极渴望这种生活。自己虽然努力将爱移向章玉德,但他不是这样,他太沉缅过去。 他对赵彩云的关心超手寻常:虽然生孩子是女人们的专利,男人呆在身边也帮不上忙,但他能给女人们踏实感,仿佛自身的痛苦男人也能分担一半。可是在我生孩子时,章玉德不但不在我身边,反而上深山老林为赵彩云采药丢了一根手指,差点连命也搭上。言情小说吧首发 好几个夜晚,章玉德梦中呼喊赵彩云的名字,这说明章玉德的心在赵彩云那儿。他对赵彩云的爱是刻骨铭心的。 想到这些,王桃花很失望,很寒心,很痛苦,自己对章玉德的感情也越来越生份了。怨怼之情油然而生。近段,自已越来越想回忆自己过去的那段感情,愈回想愈痛苦。王桃花明白,自己和刘文杰是不可能生活在一起的。自己不是当初的自己,刘文杰也不是当初的刘文杰,如今的刘文杰一定在大学里悠闲的读书,一定有许多女同学对他有好感,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最优秀的姑娘做他的“白雪公主”,他们在一起一定很浪漫很浪漫的…… 爱之鸟没有归宿,绝对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王桃花将目光投向孩子,她想:目前和今后,唯有孩子是自已感情的寄托了。 王桃花喃喃地说:“我的好乐生,我的儿子吔,你的一生,一定很快乐的,妈妈疼你,爸爸疼你。你的未来绝对不会象爸爸妈妈这样,受爱情的折磨,心灵的痛苦,你的一生,一定如你名儿一样,一生快乐。我的好乐生,我的儿子吔,妈妈祝福你!” 王桃花忍不住再次去亲吻儿子那柔柔软软的带着奶香的脸蛋,孩子这时被弄醒了“呜呜哇哇”大哭起来。 王桃花马上抱起儿子,哄着:“嗷嗷嗷,我的儿子不哭,嗷嗷嗷,我的儿子,是妈妈不好,嗷嗷嗷……” 孩子被王桃花哄着又睡却了。 王桃花轻轻地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的儿子放到床上,轻轻地给她的儿子盖上被子,然后直起腰,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的儿子说:“你这个小家伙。” 孩子已经熟睡,王桃花到一旁坐下,觉得特别无聊,走到书桌旁坐下,翻看今天投递来的报纸。 王桃花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当她看到一张省报的文艺版时,她怔住了。 知否 32、知否 省报的文艺版上登有刘文杰的一首诗,王桃花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知否 刘文杰 你知否 我病了 常沉溺一堆过时的日子 打开抽屉 翻出一叠发黄的纸片 失神你往日的微笑 一颗相思的心 绽放你刀刻的花 借助美丽的黄昏之神 遐想你冉冉走来 飘曳那紫色的长裙 亲切拥抱我的灵魂 不毛的荒漠 疯长健朗 你知否 你是我的一剂良药 读完这首缠绵忧伤的诗,王桃花哭了,为自己和刘文杰不能百年秦晋而痛苦而心如刀绞。言*情*小*说*吧首发但在自己特别孤独失意的时候,读到这首诗,知道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在深深的爱着自己,王桃花心头不禁涌出了一股甜甜的幸福的暧流。王桃花醉了,她仰望窗外,她仿佛听见悠扬清越的笛声,袅袅地飘荡在平静的湖面,岸上有细软如茵的春草,远处是似曾相识的柳荫,她和他肩并肩走去,走去……这一切,似烟?似雾?似梦?似真? “呜哇----呜哇……”孩子醒了,泪眼汪汪扯着嘹亮的喉嗓大声啼哭。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赶忙奔向床头,抱着孩子,一边拍抚着,一边喃喃地说:“我的乖儿子醒了,嗷嗷嗷,妈妈抱了,不哭不哭,嗷嗷嗷,我的乖儿子,嗷嗷嗷……” 小乐生住了声,睁开眼睛望着妈妈。小瞳仁精气神儿十足,乌亮乌亮的,小双眼皮,令人神醉的长长的黑黑睫毛。言情小说吧首发这是一双美丽的没有杂质的眼睛。 “我的乖孩子。”王桃花长长地吻了小乐生一口。 小乐生被宠委屈了,口一张,又呜哩哇啦地哭了起来。 “嗷嗷嗷,不哭不哭,是妈妈不好,来来来,妈妈喂你奶,嗷嗷嗷……” 王桃花撩开衬衫,露出一只封乳。那乳儿雪白如玉,胀胀臌臌的,微颤着女人的骄傲。那暗褐胀成粉红色的近乎透明的汝头,就像一个彩烟灵动的火山口。王桃花将汝头塞入孩子口中,小乐生便不顾一切的含住汝头**。小嘴一张一弛的,咕唧咕唧做响。酥痒的感觉,尤如电流传遍全身,顿时五内俱化,浑身酥软,化入无我梦境。 喂完奶,端着孩子屙了屎尿,把孩子放到床上,忙着收拾好孩子的脏污。 小乐生很乖,他望着母亲忙乎着,他不哭也不闹,不时还张开嘴傻傻的乐。 王桃花忙完一切,走到孩子面前,见孩子笑,她心里乐开了花,她拿着一个小手鼓玩具递给孩子,小乐生拿过,胡乱地摇着,手鼓发出声响,小乐生嘎嘎地笑着。 小乐生自顾自地玩着,王桃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转向那张省报,她贪婪地重读起那首诗来,泪水盈满双眼。 王桃花心醉地说:“刘文杰,你知否,其实我不是你的一剂良药,你倒是我的一剂良药啊!” 小乐生手中的玩具丢了,他抓了几次没有抓住,便嗷嗷哭了起来。 王桃花马上把孩子抱了起来,她心头自责地想:我怎么啦,我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我怎么还这样心猿意马呢?我怎么对得住我的儿子乐生呢?我真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该打。 王桃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一边哄着乐生,一边匆匆走出这沉闷冷清的房子,她生拍自己在那首《知否》里迷失自己。 ----( 山歌 33、山歌 王桃花抱着小乐生在山野小径上走着。 弯弯的小径上,粉白如雪的刺槐花开始凋谢,多情地吻向大地,空气中飘散浓郁的花香。紫色的楝花刚开始绽放,尤如月朗的星星,美丽如梦。 王桃花远远望见赵彩云坐于村头一株硕大的楝树下,轻声吟唱一首山歌: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这支歌饱蘸赵彩云的情与爱,心与魂的歌,低沉婉转,缠绵动人。 王桃花听呆了,半晌叹了口气。呵,女人的心终竟是相通的,她深深同情赵彩云这苦命的女人,她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如果我将章玉德还给赵彩云,那她……但人不是礼物,可以随便送人。王桃花凝眸怀中的小乐生,突然觉得自已的念头似乎很荒唐。言情小说吧首发她不忍再听赵彩云令人心碎的歌唱,赶忙向村子中央走去。 赵彩云尽情地唱呵唱,心中的郁悒,女人心中特有的那种躁动不安,在歌声里消融。 年余来,赵彩云终于从深不可测的痛苦悲观的深渊里解脱出来。五月是个多情的季节,她的眼睛虽然失明了,但重要的是,她是个年轻精力旺盛的女人。这几天,她心海情波汹涌,女人的**尤如那熊熊烈火焚烧她的心,煎熬她的禸体。她觉得自己是个吹足了气的气球,外界的物件稍一碰便会爆炸。但她的情属于章玉德,她的爱属于章玉德,今生今世她不会再爱其他人。但她又深深地懂得,她不能向章玉德流露心中半点的**。楝树下唱这首古老的山歌,她可以回忆过去,让自已爱之火在过去的甘露里熄灭。言*情*小*说*吧首发她可以在楝树下,听章玉德回家的跫音,让那熟悉的跫音,抚平心中澎湃的情涛。 这时,章玉德头戴矿灯帽,黑人似的走来了。 赵彩云敏锐地捕捉到那跫音,她很激动,一只手不安地抚摸那树皮粗糙的楝树,极力抑止自已的情绪。 “彩云。”章玉德老远看见赵彩云了,他热情地招呼。 “玉德哥,回来了?”赵彩云笑盈盈地问。 “嗯。” “今天出了很多煤?” “几十吨呢?”章玉德望着赵彩云说,“可惜那‘还魂草’治不好你的眼睛,不然领你到井下去看看该多好。” “这是我的命苦。玉德哥,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采药的大恩大德,我十八辈子也会记着的。言情小说吧首发“ “不要这样说,彩云。” “妈妈----妈妈……”赵彩云的女孩芳芳一路呼喊着跑来了。 芳芳今年已经七岁,人长得挺秀气,椭圆的脸,由于一路奔跑,两颊泛两朵好看的红云,乌黑的眉毛,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喜欢。她说话的时候,两腮呈现好看的浅浅的酒窝。 “芳芳。”章玉德怜爱地叫。 “叔叔。”芳芳向章玉德嫣然一笑,回头对赵彩云说,“我回家不见您,我想,妈妈一定在这儿站着,在这儿唱歌…… “唱歌?唱什么歌?”章玉德好奇地问。 “唱一首老掉牙的歌。”芳芳说完,便稚声稚气唱了起来----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女孩的话和歌,揭了赵彩云的心事,赵彩云的脸红了,她责斥芳芳:“芳芳,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说错呀,妈妈,你就是喜欢这首歌,你还教我唱呢。”芳芳挺委屈地说。 孩子是天真无邪的,是不虚伪的,是最喜欢说真话的。面对真实,赵彩云面红耳赤,无力反驳,只能深深地低下自己的头。 听了赵彩云母女这一番对话,章玉德感悟到了赵彩云对自己的挚爱。此刻,章玉德好激动哟,心头兀自涌出一股暖流,他走上前拉着芳芳的双手说:“芳芳,你刚才的歌唱得真好听,来,我们一齐来唱这首歌。 “好的,叔叔。“ 于是,章玉德和芳芳放声唱了起来: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赵彩云听得心潮起伏,泪水涟涟,赶紧伏在楝树上,抑止自已的情绪。 章玉德唱完这首,看见赵彩云泪水涟涟,他不知说什么好,他怕自己抑止不了自己的感情,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这样似乎对王桃花有点不公平。于是他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芳芳望望章玉德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妈妈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芳芳眨巴眨巴着那双清纯的眼睛,很不明白妈妈和玉德叔叔这是为什么。 离去不远的王桃花,站立一棵楝树下,听完赵彩云和章玉德亲热的话语,章玉德和芳芳合唱的山歌,心头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重重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让肌肤的剧痛替代自己心头的痛。可是办不到,她感觉自己的鼻孔酸酸的,眼泪却象断线的珍珠,很不听话,“吧哒吧哒”直往下掉。 王桃花仰天叹息,干脆放纵自已,任凭眼泪小溪一样流淌…… 邂逅1 34、邂逅1 西天樱红,太阳在浑沌的大气层的作用下,四**舞锯齿形状的火焰,缓缓下落,触淡青色远山。 小径如蛇蜿蜓群山中。 王桃花香汗淋漓爬山越岭,手挎着一只编织得很精美的腰形竹篮、竹篮里盛放几包奶粉、几包白糖、一只奶瓶和一些给小乐生穿的衣裤鞋袜等物品。 奶水渐少,也应该给孩子断奶了,今天趁母亲来看望她和孩子,王桃花托母亲照料孩子,自己到七八里地的乡供销社为孩子购置这些物品。 走累了,王桃花选择树荫下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休憩,掏出一块香帕,一边擦脸上的汗水一边打量四周。言*情*小*说*吧首发 这是一个空旷的山,好长好长一段路没有人家,漫山遍野全是茂密的青翠的枞树,枞树下是一簇一簇的矮小的密密匝匝的灌木杂草,山花儿开得热闹,红黄紫橙----煞是美丽。 树林里憩栖着许多鸟类,它们很快乐,衔着草绿、衔着花香、衔着清风、衔着阳光、衔着山岚啁啾。或高枝或草丛,时而只独语,时而二三鸣,时而七八啼,时而群羽合声。长长短短、轻轻重重、声声悦耳,如玉佩叮口当,如珠落玉盘,如长笛弄声,如风抚六弦…… 王桃花被鸟声陶醉了,她合目静听,所有的疲惫都被这吱吱喳喳婉转的鸟语一点点溶化。言情+小说吧首发 许久许久,王桃花方才睁开自已的双眼,太阳的色彩已经递减,由樱红而曙红而荷花红而珊瑚红了。 这时,一个青年后生挑一副木工担子,头发凌乱地从山上汗流浃背地走了下来。 这不是刘文杰吗? 王桃花怔住了。 刘文杰一抬头,王桃花尤如一位美丽绝伦的仙子映入他的眼帘。刘文杰也怔住了,他呆呆地望着王桃花。 “刘文杰!”王桃花大声喊道。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脸色突地苍白如纸,他低下头,一边急匆匆往前走,一边矢口否认:“你认错人了!” “你……刘文杰,你为什么不理睬我?”王桃花上前拦住刘文杰,气恼地问。 “我不是刘文杰!王桃花,我不是刘文杰呀……”刘文杰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每一句话几乎全是高分贝喊出的,眼里苦涩涩的泪水尤如泉涌。 “你不是刘文杰?你不是刘文杰怎么知道我叫王桃花!?” “我……”刘文杰无言以对,只是深深地低下自己的头。 “刘文杰,你……你到底怎么啦?你为什么没读书?你为什么成了木匠?……”王桃花气急地抓住刘文杰的一只手摇晃着,连珠炮似的问。 刘文杰的头勾得更低了,他默默垂泪,脸因痛苦而变形。 王桃花急迫地说:“刘文杰,你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没读书?刘文杰,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话呀,虽然我们……不再是恋人,但……但至少我们还是同学,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呀!” “我……”刘文杰扔下木匠担子,蹲下,痛苦地捧着头。 看着刘文杰这么痛苦的样子,王桃花知道刘文杰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这巨大变故是什么呢?是不是他的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抑或是他因为我而与父亲的矛盾激化,放弃了继续学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想到这,王桃花的内心极度焦虑不安了,她急切地问。“刘文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文杰仰着脸,泪水涟涟。 王桃花见刘文杰泪流满面的,就用极度不屑的语气说:“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 这句话伤到了刘文杰的痛处,也激起了他的自尊心,他用粗糙的手颤抖地摸掉自己的眼泪。 王桃花放软语气说:“刘文杰,是男人就能拿得起放得下,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文杰目光坚毅地看着王桃花说:“好,王桃花,你很好奇是吗?我说给你听!” 邂逅2 35、邂逅2 刘文杰冷冷地诉说着自己为什么成为木匠的原因。 刘文杰说:“我父亲是做假药生意的,你那次到我家借钱的一个月后,父亲的假药出了人命,被工商部门查获,货被没收焚烧,罚款二十万,父亲还被判了三年徒刑。家里的支柱轰然倒塌,家里的经济顷刻之间崩溃,我没办法复读了,我只好辍学跟着我舅舅学木工,一年出师,现在我是一个人打单,挑着木工担,四处游荡混日子。” 王桃花为刘文杰的不幸遭遇叹息,她呆呆地望着刘文杰,一时找不出什么好的言语安慰刘文杰。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冷冷地看着王桃花,他见王桃花呆愣愣的样子,悲戚戚的神情,原本有点恼怒地心境,瞬间灰飞烟灭。他低下自己的头,幽幽地问:“你生活得好么?” 王桃花看着刘文杰,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不愉快?”刘文杰惊异地问。 王桃花忧伤地说:“我的物质生活没得说的,可我的内心空荡荡的。” “他待你不好?”刘文杰愤然说,“他那人简直不可理喻,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他不好好珍惜,他……他神经一定有毛病!” 王桃花又是一声叹息说:“他其实是个好人。言情小说吧首发” “那你……”刘文杰迷惘了。 “他过去有个恋人……”王桃花于是将章玉德和赵彩云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刘文杰,末了,王桃花说,“章玉德始终挚爱着赵彩云,那情缠缠绵绵,拂不掉砍不断,我成了夹生饭,我的日子……”王桃花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刘文杰叹息不己,不住地摇头。 夕阳悄悄躲入远方西山的背后,橘红色的晚霞映照大地,所有的景物都染成红色。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和王桃花相对无语,整个世界霎那间显得格外的空旷和寂静。 刘文杰望着王桃花,那眼神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怜爱。许久,他叹息说:“命运之神特别爱捉弄人,相爱的人不能结合,不相爱的人却要强人所难。” “刘文杰,谢谢你,你的那首诗我看了。‘你知否/我病了/常沉溺一堆过时的日子/打开抽屉/翻出一叠发黄的纸片/失神你往日的微笑/一颗相思的心绽放你刀刻的花/借助美丽的黄昏之神/遐想你冉冉走来/飘曳那些紫色的长裙/亲切拥抱我的灵魂/不毛的荒漠/疯长健朗/你知否/你是我的一剂良药’。”王桃花背完这首诗,她早已泪水滂沱,她动情地说,“在我寂寞和痛苦的日子里,读到你这首诗,我枯死的心复活了,我仿佛陷落广漠许久,突然看见了美丽如画的绿洲那般欣喜若狂。” 刘文杰愣愣地凝视王桃花,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有料想王桃花能看到自己的诗,能刻骨铭心背下这首诗。当他接到王桃花的绝情信,他好痛苦,他以为世界的末日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了,他恨不得自杀。今天他才知道,王桃花并不绝情,她心中有着自己。他的血在沸腾、在燃烧,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紧紧攥住王桃花的双手,情真意切地说:“王桃花,我爱你!” “爱我?文杰,你真的还爱我!?我可不是过去的王桃花了!”王桃花不敢相信。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不管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将来的你。”刘文杰真情地说,“你知道吗?自从那天我父亲不肯借钱给你,你哭着跑回家后,我就和父亲闹翻了天。可是我父亲太固执了,无论我怎么闹,他就是不答应。有一天,我瞅机会偷了父亲的存折,偷偷取了2万元去找你……” 刘文杰激动地叙说着,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 ----( 邂逅3 36、邂逅3 那是去年楝树绽放它那细小玲珑的淡紫色花朵的季节。 那天,红亮的太阳象一个大火球,照得大地暖暖融融,云烟氤氲。大片大片的麦地,麦苗深可齐腰,麦穗半青半黄,惠风里,青黄杂驳的麦浪,一伯伯荡向远方,气势恢宏,蔚为奇观。麦子浓郁的芬芳和甜甜的气息,随风飘散,弥漫天地,沁人心脾。 这个季节,多情的山鸟们,时而一飞冲天,半空里划一道美丽的弧;时而互相追逐嬉戏,唱响酣畅淋漓的爱情。 三月的小雨, 淅沥沥下过不停, 山谷的小溪, 哗啦啦流过不停, …… 一位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面容俊秀文质的年轻人,一边唱着歌一边大步流星地赶着路。言*情*小*说*吧首发他,就是刘文杰。 刘文杰右边裤袋里胀鼓鼓的,装着2万元钱,这2万元钱,是他偷偷从父亲那里偷了出来的,他要拿着这2万元钱借给王桃花,帮助她度过眼前难关,帮助她重新复读高考。这2万元钱很沉很沉,走几步,他又摸一摸,生怕它不翼而飞。 山路坎坷,宛如舞动的绸带,时而跌落山谷,时而缠绕山腰,时而抛向山顶。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浑身汗水涔涔的。因为极少走这么长的山路,又这么紧走慢赶,他感觉自已特别地累,双脚好似灌了铅,好沉好沉的。刘文杰没有坐下休息,只是放慢速度缓步行走。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向王家村。他想:王桃花见到自已时,一定特别地高兴,一定会像小鸟一样扑向自已,拥抱自己,然后,用她温润的甜蜜的吻回报给我…… 幻觉里,刘文杰的心已沉入蜜糖里,他的脸上写满了灿烂的笑容。言*情*小*说*吧首发他抑止不住自已,向着远山长长地吼了一嗓子“噢----” 群山回响。 刘文杰无声地笑了。极目远眺,远方隐隐约约一列迎亲队伍抬着嫁妆逶迤而行。刘文杰的心立刻锥似的无端地痛了,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他抹掉脸上的汗水,几乎一路小跑向王家村奔去。 翻过一座又一座大山,迎面一个二十几户人家的村落呈现眼前,这就是王家村子。 刘文杰走进王家村,径直向王桃花家的走去,王桃花家是一栋三间土坯房,房子的门框上都贴着长幅红纸喜联。堂屋门框贴的对联是: 蓬门净扫迎宾客, 烛市光腾慰母怀。 右边侧门贴的对联是: 嫁女适逢祥庆日, 送亲正遇德嘉时。 左边侧门贴的对联是: 此去有家切记克勤克俭, 再来无议才算乃贤乃良。 门前地面铺满鞭炮脆响后四散的红红黄黄的纸屑。 眼前这一切表明,王桃花已经出嫁了。 刘文杰脑袋“嗡嗡”直响,顿时一片空白。 土砖房里这时走出一位50多岁的妇女,她就是王桃花的母亲。她看到门前发呆的刘文杰,十分意外地招呼着:“刘文杰,你……。“ “大婶,王桃花她?……”刘文杰心存侥幸地问王桃花母亲。 桃花妈说:“她今天早晨出嫁了。” 刘文杰摸出裤袋里的钱,捧到王桃花母亲的面前,万分痛苦地说:“伯母,我来迟了!伯母,我来迟了……” 王桃花母亲眼里含着泪水,遗憾地对刘文杰说:“孩子,这就是命,你还是回去吧,好好地去读你的书。” “嘎----嘎……”一只孤鸟凄利地悲鸣,从天空缓缓飞过。 “我混蛋!我为什么不早来----”刘文杰大喊一声,一个趔趄栽倒地上,昏了过去…… ---- 邂逅4 37、邂逅4 听完刘文杰的叙说,王桃花感动得泪水涟涟,她愧疚地说:“文杰,我对不住你,我真该死……” 刘文杰摇摇头说:“不!不不,这事不能怪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天从父亲那里弄出那笔钱,也许……” 王桃花无奈地说:“这是命,它让我们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是啊,我们是有缘无分!”刘文杰看着王桃花说:“这是造化弄人啊!但是,命运阻止不了我爱你的一颗火热的心。桃花,你知道吗?我爱你,我每一个夜晚都梦着你。” “文杰,我也一样。言情小说吧首发我曾经想忘掉你,但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啊……”王桃花袒露着自已的心曲。 刘文杰望着王桃花,两对眸子互相凝视着,那眸子喷着灼人的火焰,火焰熊熊,要将两人熔化掉。 五月,是多情的五月,是火热的五月,是自控力最弱的五月。 那枞树上有一对鸟儿在喃喃絮语,在互相厮磨,最后融化成五月最动人的一句诗。 哎嗨哟---- 妹妹走路莫匆忙, 哥哥有话对你讲。 妹妹长得几漂亮, 哥想娶你做婆娘。言*情*小*说*吧首发 日里一同地里忙, 夜里恩爱睡一床。 亲着妹妹的脸庞, 摸着妹妹的**。 …… 山头茂密树林里,一位汉子用粗犷嘎哑的嗓子,吼着一支轻狂的歌子。 这粗野的歌子,尤如一盆冰凉凉的水,兜头泼在王桃花的身上,令热烈燃烧的王桃花渐渐冷静下来。这时,她想起了嗷嗷待哺的孩子正等待自己回家喂奶,她想到了做人妻做人母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言情小说吧首发是啊,自己是有夫之妇,刘文杰是未婚后生,我俩是并行的两条火车车轨,实难有交叉点,在这僻野的山道上,孤男寡女这样相互倾吐心曲,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若被旁人见了,听见了,我怎么说得不清?我怎么道得不明呢?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在这乡风淳朴的山村,自己不被唾沫淹死才怪呢。 王桃花内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羞愧地说:“对不起,文杰,我孩子一定饿坏了,等着喂奶呢。” 王桃花拾起竹蓝,向刘文杰谦然一笑,转身离去。 刘文杰呆望王桃花渐渐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 山道蜿蜒曲折,王桃花穿着高跟皮鞋磕磕碰碰走着。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孩子,她归心似箭,恨不得身生双翼。 这时,从山上另一条小路上走下一位四十余岁,面貌黎黑丑陋,五大三粗,挑着一担湿柴的汉子。这汉子正是刚才山顶上唱轻狂山歌的那位。这汉子色迷迷地望着姿色不凡单身独行的王桃花,心存不轨,**地唱道: 对面妹妹花一样, 哥哥看妹心发狂。 天当被子地当床, 你欢我爱怎么样? 王桃花心知自己单人独马,眼前这丑鬼不好惹,只好忍气吞声,低下头,加快脚步走路。 “嘿嘿,小妹妹羞答答的模样真勾哥哥的心。”那汉子微眯着眼,尖声银笑着说道。 王桃花的忍让和沉默,那汉子看成了怯懦,瞄瞄四周无人,一个罪恶的念头顿时孽生出来----他要**眼前这位美女,他这个癞蛤蟆也要尝尝天鹅肉的滋味。那汉子周身热血沸腾,浑身颤抖。眼睛都鼓了出来。 王桃花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位丑鬼浑身冒出的邪气,她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她放慢了脚步,警惕地瞄着那丑鬼。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邂逅5 38、邂逅5 那位丑陋汉子随着王桃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攫获前的激动,令他的心都快要从口里跳了出来了,他加快了步子,他恨不得马上把眼前这位美女弄到手。 六尺、五尺、四尺、三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女人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让王桃花从那位丑陋汉子的邪恶的目光里读出了危险,于是恐惧从王桃花心海生出,迅速弥漫全身,使王桃花全身发冷、颤抖。王桃花的步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环顾四周,四周阒寂,没有一个人影,她想撒腿往回跑,可是……王桃花犹豫着。言情小说吧首发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丑陋汉子突然扔掉柴担,疯狗一样扑向王桃花。 王桃花扔掉竹蓝,拼力回跑,边跑边喊:“来人啊----这里有坏人,抓坏人……” 王桃花的高跟鞋在这凹凸不平的山道上怎么跑得动?三五几步,那位丑陋汉子就追上了,他从后面拦腰抱住了王桃花。 “来人啊----有坏人,快来抓啊……”王桃花奋力挣扎,大声喊叫。 “不许喊,再喊我就砍死你!”那位丑陋汉子摸出随身柴刀,架在王桃花的脖子上,威胁说。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宁死不屈,依然边挣扎边喊叫。 那位丑陋汉子右手拿砍柴刀,左手手臂弯曲着,使劲夹着王桃花的脖子,往草丛里反拖。王桃花虽然拼死反抗,无奈那位丑陋汉子气力太大,一切无济于事,她的嘴角流血了…… 王桃花被那位丑陋汉子强行拖进了草丛,一个不幸,一场悲剧眼看就要发生! 刘文杰呆立原地,痴痴呆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言情+小说吧首发他挑上木工担正欲回家,忽听王桃花在下面小道上不断地呼救,他操起斧子,一路狂奔着去救助。 “不许胡来!”刘文杰及时赶到了,他大声呵斥那位丑陋汉子。 “找死!”那位丑陋汉子对刘文杰搅坏他的好事,恼羞成怒。他把手中那把柴刀猛然掷向刘文杰。 刘文杰怒目圆睁,一心只想冲上前制伏那位丑陋汉子,没有提防。那柴刀刮动风声,砍在刘文杰左臂上,刮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往外直涌。刘文杰缓了缓,又不顾一切扑向那位丑陋汉子。 那位丑陋汉子被刘文杰拼命的气势吓坏了,撇下王桃花,向山林没命地逃蹿。 王桃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草丛跑出,迎着刘文杰惊呼:“文杰,你手受伤了。” “别管!抓住那坏蛋再说。”刘文杰操着斧子继续追赶。 那位丑陋汉子路径熟悉,手脚灵便,三蹦二跳,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刘文杰只好回身。王桃花掏出手绢,赶紧替刘文杰包扎伤口。 天空的霞光渐渐由绯红变成了浅红,变成了暗粉,变成了黄灰。 刘文杰用右手揩掉王桃花嘴角的血污,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王桃花说,已将刘文杰的伤口包扎好。 “这就好。”刘文杰脸上露出了舒心灿烂的笑。 望着刘文杰舒心灿烂的笑容,王桃花激动不已,情不自禁紧搂着刘文杰。 今天自己虽然险遭不幸,但王桃花却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她读明白了刘文杰待自己的心,待自己的情,待自己的爱。自己能被一个男人这样舍生忘死地爱着,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天空的晚霞消失了,那突然显得高远了的天空,呈现一片肃穆的颜色。有一颗星星出现了,在这深蓝的夜幕上闪烁。它是那么大,那么亮,象一盏悬挂的明灯…… 离婚1 39、离婚1 残阳如血。王桃花独坐窗前,木然望着窗外。 爽风徐佛,窗外那几棵苦楝树,枝叶摇曳,淡紫色的楝花,纷然飘飞,轻盈如蝶,最后悠然复归大地。 王桃花呆呆地瞅着满地缤纷落英,心想:落花终有时,我和章玉德的婚姻,其实就是这满地缤纷落英,终要曲终缘去。 章玉德踏着月色回家。 王桃花做好菜,摆上餐桌。 今晚的菜,有荤有素,有香有色,特别丰富:红烧鲤鱼、青椒炒鸡丁、肉末丸子、干溜丝瓜、番茄蛋汤……嗬,满满一桌。 “桃花,今天什么日子,晚餐怎么这么丰富?”章玉德诧异地问。 王桃花笑一笑:“嘴馋嘛!” 章玉德摇摇头,不相信。言*情*小*说*吧首发 “儿子睡觉了,今晚我们自由自在喝点酒。”王桃花斟上酒,“来,我们干一杯!” 章玉德举起酒杯,狐疑地望着王桃花。 “干!”王桃花酒杯和章玉德酒杯一碰,将酒一饮而尽。 “干!”章玉德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章玉德感觉王桃花今晚举止异常,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错眼地盯着王桃花。 王桃花妩媚一笑,夹一块鸡肉放入章玉德碗里:“别光喝酒,这样容易醉酒,来,吃菜。” 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我瞎猜什么呢?能有什么事呢?我应该开怀痛饮、大快朵颐才是。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放松自己,大吃大喝起来。 吃过晚饭,王桃花收拾餐具。章玉德走进卧室,打开电视机,仰面八叉地躺倒沙发上看电视。 建好煤窑后,赵章立刻通了电,电视机这玩意就陆续走进脱贫了的赵章人的家庭。 王桃花收拾好餐具,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进卧室,在章玉德身旁坐下,瞅一眼专心看电视的章玉德,欲说还休。 “有事?”章玉德疑惑地问。 王桃花把额前那一绺下垂的刘海往后捋一捋,说:“我们离婚吧。” 章玉德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王桃花问:“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再次重复。 章玉德瞪着王桃花说:“你说什么胡话!” 王桃花郑重其事地说:“我很清醒。” 章玉德是个诚实的男人,虽然经常牵挂照顾赵彩云,但对王桃花他是真心的,对婚姻他是忠诚的。王桃花今天突然提出离婚,这对于没有一丝一缕心理准备的章玉德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章玉德惊慌意乱地瞅着王桃花,大声问道:“为什么?” 王桃花平静如水地说:“我俩过去互不相识,经媒人牵线,伧伧促促结了婚,本来就没感情。虽然我们曾经相互努力培养感情,但是,你和赵彩云……” 章玉德激动地抢过话题,“你是不是嫉妒我对赵彩云的关心?不错,我和赵彩云曾是一对恋人,但现在不是。赵彩云是一个苦命人,一个残疾人,我关心她只是出于同情。桃花,你跟苦命的赵彩云计较,你也太鸭肚鸡肠了。” “我鸭肚鸡肠?”王桃花激动地反驳道,“玉德,你静心想一想,你对赵彩云不仅仅是关心,还是刻骨铭心的爱!你冒着生命危险为赵彩云上山采药;多少个夜晚,你梦中搂着我,口里呼喊的却是赵彩云的名字。” 这是真实的。面对真实,章玉德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满脸的歉意。 王桃花继续说:“赵彩云也深深爱着你。她常在你们私订终身的楝树下,唱你们曾经最爱唱的情歌;她为你一针一线纳鞋垫;她每次见到你总是心花怒放;当你离去,她又总是郁郁寡欢若有所失。我非草木,我是人,一个懂感情的女人,你们的温情是一柄剑,能不伤我吗?”。 仔细想想,王桃花说的并不无道理。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心中顿时涌出许多内疚。 “你知道,我也有一个恋人,他一直深深爱恋我,我也一直深深爱恋他。你我各有所爱,同床异梦,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有什么意义?与其互相承受感情的煎熬,倒不如离婚的好。你我各自重新组合,让各自的爱有所归依!” 王桃花一席话,犹如一颗巨型炸弹,在章玉德心海“轰”地爆炸,掀起冲天巨浪。章玉德脸色苍白,颤声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王桃花斩钉截铁地说:“今晚是我们婚姻的最后晚餐,明天我就带乐生回娘家。” ---- 离婚2 40、离婚2 第二天晚上,天色阴沉,天幕低垂。晚风呜呜哀鸣,乌云一团团堆集天空,雷声轰鸣,电光闪闪,大雨先是一大点一大点稀疏地砸,不久就“沙沙沙”炒豆般倾泻。 今天一大早,王桃花真的带儿子回了娘家。夜里,章玉德独守这若大的空房,骨子里感觉特别的空虚和寂寞。 章玉德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手捏遥控器,胡乱地调着频道。银屏里男那女女的人物晃来晃去,做着无聊的动作,说着无聊透顶的话,没劲!章玉德心烦意乱地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扔得远远的,然后掏出香烟,走到窗前,闷闷不乐地抽着。言情小说吧首发 窗外的雨很大,急急地敲打树叶,急急地敲打窗棂,急急地敲打大地,满世界是单调嘈杂的声音。 章玉德心神不宁地转过身子,又走到沙发上坐着,深吸一口烟,张开大口吐出烟雾,两眼漠然望着那弥散开去的青灰色的烟雾。 “你我各有所爱,同床异梦,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有什么意义?与其互相承受感情的煎熬,倒不如离婚的好……“王桃花昨晚说的话,在章玉德耳畔不断纠缠萦绕。 风停了,雨住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心绪不宁地走出房门,深深地呼吸一口潮湿的新鲜的空气。 夜,特别地黑。四周粘稠的黑暗,铁壁似的挤压过来。各家各户雪亮的灯光,从窗口透出,将这厚重的黑暗撕得粉碎。 章玉德磕磕绊绊漫无目的地走着,夜游神似的。不知不觉,章玉德竟然走到赵大牛的屋前。 “芳芳,该睡觉了。” 赵彩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多么美妙悦耳,多么富有磁性。章玉德莫名其妙涌出一股温暖的感觉,心头的那份空虚,那份寂寞,那份无聊,被荡洗得干干净净。言情+小说吧首发进屋看看赵彩云的念头特别强烈,犹如火山将要喷发。 章玉德走到门前,刚想推门,但他又嘎然停住。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莫非我真的如王桃花所说,我对赵彩云不是关心,还是一种深深的爱? 章玉德迟疑了一会,掉头往回走。回到家里,章玉德显得特别轻松,心中不再迷惘,像空气一样透明。他决定接受王桃花的提议,和王桃花离婚。 王桃花带儿子回到娘家,把要和章玉德离婚的事儿说给了父母听。 桃花妈性格温顺,听女儿说要离婚,大吃一惊。在她眼里,章玉德虽然年龄大一点,但忠厚老实,能体贴人,又聪明能干,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婿。她皱着眉头问:“章玉德有什么不好?” 桃花爸是火爆性子,章玉德很对他的胃口,听女儿说要离婚,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你吃错药了?离什么婚!?” “他心中有别的女人?”王桃花挺委屈地诉说着章玉德和赵彩云的初恋和现在的感情纠葛。 “我不相信章玉德会爱上一个瞎眼的女人,他只是关心她而已。一定是你的名堂!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不准离!”桃花爸鼓着大眼睛,吹着胡须说。 “爸……”王桃花万分委屈地叫喊。 桃花妈不忍心委屈女儿,更不想父女俩因此吵闹,便打圆场,轻言细语地说:“哎呀呀,别吵别吵,先别说离不离的,明天我们到赵章找章玉德谈一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好吗?孩子他爸,你说呢?” 桃花爸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末了,他朝王桃花吼了一句:“王桃花,如果是你闹的名堂,我就要打扁你!” 王桃花的心早离章玉德远去。她想,自己与章玉德离婚是迟早的事,现在章玉德没考虑好,自己也不必急着和父亲争吵,于是缄口沉默。 离婚3 41、离婚3 第二天一早上午,王桃花爸妈穿戴一新,护送着王桃花和章乐生娘儿俩回赵章。 碰巧章玉德今天井上当班,王桃花爸妈找到章玉德,让他回家。因为抽不开身,章玉德让岳父岳母去自己家,要王桃花做好中饭,中午他抽时间回家。 王桃花爸妈见章玉德忙于指挥矿里的生产,实在抽不开身子,也就不勉强,就回到章玉德家中等着。 没离婚之前,王桃花还是家中的主人,她打**门,立刻忙着做中饭,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爸爸妈妈。 中午,章玉德抽时间回了家,大家什么也不说,先热热闹闹吃饭。言*情*小*说*吧首发 吃过中饭后,王桃花爸佯装什么底细也不知道,他询问道:“章玉德,你们两夫妻最近闹别扭了?” 章玉德拿上一支烟递给岳父,只是笑笑。 王桃花爸问:“这是为什么呀?” 章玉德拿定主意离婚,但他还没给赵彩云说,似乎不便把赵彩云牵进来。一时脸红脖子粗,嗫嗫嚅嚅不知说些什么理由,好半天才说:“我和王桃花都想离,那就离呗。” “离婚对儿子有什么影响,你们想过没有?”桃花妈问。言*情*小*说*吧首发 “这……”章玉德张口结舌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他望着儿子,心中有了几分犹豫。 王桃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望着乖巧的儿子,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章玉德和王桃花一时都僵住了,谁也不说话。 桃花父母见章玉德和王桃花的思想都动摇了,赶紧去搬村支书赵得贵,请他来加温,熔掉小夫妻俩心中的坚冰。 赵得贵听说章玉德小俩口闹离婚,大吃一惊。 赵得贵想:章玉德是我们村的领头雁,赵章经济要发展,需要他全身心投入。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彩云是个盲人,她只能拖累章玉德,影响章玉德全身心投入村里的工作。自己虽和赵彩云本家,但我是一名**党人,我怎么能因私废公!?赵得贵决定管管这事。 赵得贵对王桃花父母说:“我不赞成他俩离婚。你们先回,我去找赵彩云。” 一个小时后,赵得贵领着赵彩云来到章玉德家。 赵彩云“扑通”跪倒地上,哀求着说,“我知道,是我的原因!是我的原因!玉德哥,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婚!桃花嫂子,我也求求你,别和玉德哥离婚。我跪下求你们了……” 赵彩云跪着哀求,把王桃花闹愣了。 “彩云,你……快站起来!”章玉德怜爱地奔上前搀扶。 “不!你们不答应,我决不起来!”赵彩云态度坚决地说。 章玉德的手僵住了。 赵得贵走到王桃花身旁说:“王桃花,你忍心赵彩云这样跪着?” 王桃花立刻走上前说:“彩云,我俩离婚真的不关你的事。” 赵彩云摇摇头,她不说话,只是那般跪在地上。 赵得贵说:“章玉德、王桃花,你们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轻重,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玉德哥,我求你别离婚了!桃花嫂,我求你别离婚了……”赵彩云突然磕起头来,额头磕破了,渗出殷红的鲜血。 王桃花赶紧搀住赵彩云,心头涌出一股火辣辣的感动。 章玉德奔上前,心疼地阻止赵彩云磕头。 “别离婚了,答应我!……”赵彩云继续哀求。 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也软化了。 王桃花噙着眼泪说:“彩云,我……我答……应……你!” “彩云,我也答应你!”章玉德颤声说。 赵得贵和王桃花父母这时相视一笑。 赵彩云被章玉德和王桃花扶了起来,她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她支持不了自己,身子一歪,昏迷了过去…… 浮萍 42、浮萍 皓月当空,夜如白昼。 赵彩云心烦意乱地拄着竹棍,独自一人,悄悄地摸出山村。 今夜的天气十分闷热,流萤提着绿色灯笼,满世界“闲庭信步”。孩子们则唱着儿歌,欢乐地追逐着那些流萤。 赵彩云踉踉跄跄摸索到鸡鸣山腰清水塘畔。她抱住塘畔的一棵楝树,这颗楝树,可是曾经见证了她和章玉德那段情窦初绽的时光的呀。她的脸贴着凉丝丝的树杆,咀嚼过去的欢乐,回味过去的痛楚,她心海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咸一齐翻涌。 清凉的晚风,吹动四周的树叶,发出“沙沙沙”声响;吹拂赵彩云蓬松的秀发,飘飘忽忽。言*情*小*说*吧首发 自己这一生,最爱的是玉德哥,最愧对的也是玉德哥。当初为哥哥换亲,自己背叛了玉德哥,辜负了玉德哥,伤透了玉德哥。玉德哥呀,为了我,你付出的太多:你曾经奋不顾身救过我的生命;你曾经上深山老林采药,残掉了一只手指,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现如今,你为了我,被妻子猜疑,几乎离婚,家庭破碎……玉德哥啊,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拿什么来还你?玉德哥,我是一个苦命人,我是一个不祥的人,也许,我只有远远离开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报答。我一个瞎眼的人,怎么才能远远的离开你呢?死?对,只有死,才能结束眼前的一切,让玉德哥得以解脱,再也不会因为我而引起他们家庭不和。言情+小说吧首发让大牛哥得以解脱,不用照顾我这瞎眼的累赘。怎么死呢?上吊?不,那样会很难看的,听说尸体,舌头会伸出老长,脸色还发紫。吃农药?那农药找不到,大牛哥常常防备着我哪,那农药都藏得老严实老严实的。跳水,对,就跳入这清水塘里,让这清凌凌的水永远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的灵魂在这儿永远守护着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 赵彩云想到这,她放开楝树,摸索着一步步向清水塘走去。 再见了,玉德哥。再见了,大牛哥。再见了,晓蓉嫂子。言情小说吧首发再见了,我的女儿我的芳芳。再见了,所有的亲人……让自己的灵魂保护玉德哥一家,保护所有的亲朋好友,心想事成,平安吉祥。 赵彩云的脚即将迈入池塘。 “妹妹。”赵大牛远远地喊道。 赵大牛这几天看着赵彩云精神恍惚,闷闷不乐,担心妹妹想不开,做出傻事来,便时刻看护着,他见赵彩云摸出村子,便一路跟了出来。 赵彩云怔住了。 赵大牛快步跑上前,拉住赵彩云的手,心痛地说。“妹妹,你不要做傻事呀!芳芳不可能没有你啊!” “哥哥!”赵彩云潸然泪下,泪水在银白的月辉里晶莹闪亮。 “妹妹,你心中有什么苦,哥知道,你给哥哥说说吧,或者哭出来也行,这里没有人,要哭你就大声哭,这样心情会好些的。妹妹呀,一个人闷着不好,会闷出病来的,会闷出傻事来的。”赵大牛劝慰着赵彩云,“妹妹呀,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永远没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等你芳芳长大了你就好了。” 赵彩云赶紧抹掉眼泪,十分冷静地说:“我没什么。哥哥,我没事。” “傻妹妹,你还说没事,刚才我都看见了。”赵大牛说。 死又死不了,我该怎么远远地离开玉德哥呢?对,离开赵章,改嫁他乡,这也许是对玉德哥唯一的报答! 赵彩云说:“哥给我寻个人家,我要嫁人。” “你要嫁人!?”赵大牛惊异地问,“是哥哥慢待了你?” 赵彩云摇摇头:“我真的想嫁人。” “好妹妹,别胡思乱想,哥哥养你一辈子!”赵大牛心痛地安慰着。 “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家,就像没根的浮萍。”赵彩云摇晃哥哥的手说。 “妹妹,我苦命的妹妹,哥哥不许你嫁人!”赵大牛紧抓赵彩云的手,鼻子发酸,双眼发红,真想号啕大哭。但他不能,他不能在妹妹受伤的心上再插一刀,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 田野的蛙们鸣叫着,无序又刺耳,更令人心烦意乱。 赵大牛、赵彩云兄妹静立月色里,许久许久都默然无语。 ---- 异梦 43、异梦 卧室里,床头灯亮着如梦的柔和。 王桃花穿着睡衣,侧身斜躺在床上,左手臂弯曲着,垫着儿子的头,右手的五指扶着左边那只硕大的白晃晃的乃子,正奶着孩子。 小乐生闭着眼,嘴里含着奶头,腮帮子一凸一凹的鼓动,鼻孔“呼哧呼哧”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津津有味地吃着奶。 距离床三四尺远的章玉德,斜靠沙发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手拿遥控器,不断地变换着电视频道,无聊乏味地看着电视。 儿子乐生在快乐的**中睡着了,腮帮子停止了鼓动,嘴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把奶头从儿子嘴里轻轻拔出,抽出垫着的左手,把小乐生仰面放在床上躺着,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然后背靠着床背儿,目光斜视着床下看电视的章玉德。 此刻,章玉德眯合双眼,头一前一后晃动着,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根本就没在看电视。 自从提出离婚以来,这个家已没了往昔的温馨,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心中的裂痕,尤如碗破了,再怎么粘合,裂痕永远存在,稍不留神又会支零破碎。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感觉四周无端袭来一股寒意,她的心颤栗,逃出这个家的念头,犹如一壶水,撒入一把茶叶,越煮越酽…… “离婚对儿子有什么影响,你们想过没有?”妈妈的声音不断回响耳畔。 “离婚了,儿子怎么办!?儿子怎么办!?……”王桃花不停地自问,她痛苦地合上双眼,嘴里发出一声沉重的,令人肝肠寸断的叹息。 章玉德卷伏沙发上,已发出响亮的鼾声。 雾岚飘浮,赵彩云迈着轻盈的步子,淌着溪水唱歌: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言*情*小*说*吧首发 雾岚里,赵彩云的脸时隐时现,美丽动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尤如一潭春水。 “彩云……”章玉德呼喊着,跑向赵彩云。 “玉德哥……”赵彩云拖着悠长的嗓音,向章玉德招着手,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彩云,眼睛没事了!?”章玉德跑近赵彩云问。 “没事。格格格……”赵彩云笑吟吟地说:“玉德哥,我摘五月匏给你吃。” 赵彩云晃动婀娜的身姿,在田垄土夼边寻找茎叶长刺,果实细小红艳美丽酸甜可口的五月匏。跑着跑着,赵彩云不小心滑倒了。 “彩云,彩云……”章玉德急切地呼喊,火急火燎跑向赵彩云。 赵彩云坐跪地上,双眼流淌殷红的血,哭喊着:“玉德哥。玉德哥,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彩云,彩云……”章玉德心疼地搀扶赵彩云…… 王桃花看着卷伏沙发椅上瞌睡的章玉德,听着他梦呓里不断呼唤赵彩云的声音,她的脸顿时成了铅云密布的阴天,她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王桃花躺倒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泪水朦胧中,王桃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与刘文杰甜蜜相处的点点滴滴。 电视剧中一个人物的一声惊叫,把章玉德在睡梦中惊醒,他发了一会儿愣,从梦中清醒过来,抬头张望,见妻子和儿子已经在床上睡了,他犹豫片刻,关掉电视,向床走去。 恍惚中听到章玉德准备上床的声音,王桃花一个翻身,面向墙壁,将背朝着章玉德。 章玉德看着王桃花的后背,愣了愣,嘴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出走1 44、出走1 阳光透过窗口,光柱如长剑刺向室内的地面上。 儿子小乐生熟睡了,章玉德煤窑上班,王桃花形单影只地呆坐卧室。 离婚了,儿子是跟我好还是跟章玉德好?如果儿子跟章玉德生活,没有爷爷奶奶照顾,赵彩云一个盲人能带养好他吗?我真的能割舍吗?如果儿子跟我,刘文杰能接受乐生吗?刘文杰父母能接受我和乐生吗?章玉德愿意吗?…… 王桃花脑海里,在离婚后要面对的问题上,纠集着,茫然无措。 “叮铃铃……”床头电话机骤然响起。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神情恍惚地拿上听筒。“你好!哪一位?” 话筒里传出刘文杰清晰的话音:“桃花,我是刘文杰。” 王桃花激动地说:“文杰,你好吗?” “我……不好,我好想你,我要疯了。” “文杰……”王桃花听了刘文杰这一番话,感动不已,她不知怎样表达自己此刻的情感才好。 “桃花,我爱你!” 王桃花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哽咽着说:“文杰,我……我爱……你……” “桃花,别哭,我……我……”话筒里传来刘文杰压抑的抽泣声。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肝肠寸断:“文杰……”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话筒里先是几声歇斯底里的喊叫,随即一片盲音,显然,刘文杰挂断了电话。 王桃花愣愣站着,好半天才放下话筒。她踉踉跄跄跑到沙发椅上坐下,捧着自己的脸,无声地哭泣,双肩不停抖动。许久,她猛地站立,低声喊道:“我不能再犹豫!我要离婚!” 王桃花用毛巾抹干眼泪,打开书桌的抽屉,寻出纸和笔,伏案挥笔。言情小说吧首发片刻,王桃花急匆匆走出房门。 赵彩云正坐在房中愣愣地想着心事。 哥哥不同意赵彩云改嫁,自然不会替赵彩云张罗。赵彩云感激哥哥的关爱,但为了远离玉德哥,她不得不铁心改嫁。赵彩云顾不得面子,对村里的老太婆们透出改嫁的信息。 五奶奶娘家有一堂侄,是个瘸子,需要驾拐走路,年已三十,尚无妻室。俗话说“瞎子配跛子”,五奶奶觉得很般配,决定为赵彩云保媒。 今天,赵彩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王桃花缓步走近赵彩云,轻声说:“彩云姐,彩云姐……” 王桃花连唤几声,赵彩云才回过神来,她慌忙站起:“桃花嫂子,快坐!快坐!” 王桃花说:“我想到山外商场买点东西,孩子已经睡觉了,我想请你帮忙照看。” “好!好!”赵彩云忙不叠地答应着。 王桃花领着赵彩云走进睡房,搬出一把椅子请赵彩云坐下,然后走到床前看着孩子。 小乐生此刻睡得十分酣甜,鼻翼翕动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王桃花的眼睛陡地红了,泪水犹如泉涌,孩子在泪眼里显得很模糊。王桃花赶紧用手绢擦掉眼泪,再一次端详孩子。 小乐生出落得更漂亮了----胖嘟嘟的脸,黑黑的毛毛虫般的眉毛,小鼻子直而挺。嘴唇微突而红润,整个一张脸,兼取了父母的优点。 王桃花狠狠心不再看孩子。她抹去泪水,对赵彩云说:“彩云姐,乐生醒了,你抱抱他,帮他尿尿,他饿了,床头柜上有一瓶牛奶,你喂喂他。” “你放心。”赵彩云说。 王桃花忍不住再一次看床上的孩子,然后咬咬牙,猛回头,夺门而出。 出走2 45、出走2 中午,章玉德从煤窑回家,不见王桃花的身影,只看见赵彩云正在逗小乐生玩,他心中十分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乐生不认生,他吃饱了喝足了,不哭不闹的。赵彩云一逗,他裂嘴直乐,那笑声多么欢畅、多么甜蜜呵! “彩云……”章玉德向赵彩云招呼道。 “玉德哥……你……你回家了。”赵彩云很尴尬地说。 “桃花哪去了?”章玉德问。 赵彩云回答:“玉德哥,桃花嫂子说,她要到山外商场去买东西,你又没在家,请我帮她照看乐生。” 章玉德想:王桃花肯定在玩什么花样,管她。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跑到厨房里看,还没有做饭,就淘米用电饭煲煮饭。 听到章玉德淘米做饭的声音,赵彩云抱歉地说:“玉德哥,桃花嫂子没有要我做饭,我一个瞎眼的人,也不知道你家米桶在什么地方,所以……” 章玉德看着赵彩云笑了,说:“看你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这又不是你的错。” 赵彩云不好意思地笑了。 章玉德说:“彩云,我煮了你的饭的,你中午就在我家吃吧。” “不不不……”赵彩云赶紧拒绝。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说:“吃个饭又有什么?王桃花不是个小气人,你给她帮忙带人,她会感谢你的,如果我不请你吃饭,她一定会说我小气的。” “这……”赵彩云不知说什么好。 章玉德说:“别婆婆妈妈的了,你给我看好乐生,我去炒菜。” 章玉德说完,就去忙去了。 赵彩云压根就不想在章玉德家守着他两口子吃饭,她觉得这会很尴尬的。她很想立刻回家去,但王桃花没回家,乐生没人看管,玉德哥要忙中饭,自己没法走啊。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彩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护乐生。 章玉德炒好菜,看看时间,已经13点多了,怎么还不见王桃花回家,便出来问赵彩云:“彩云,王桃花什么时候走的?” 赵彩云想了想说:“大略是八点多钟。” 章玉德想,她应该回家了?家中还有儿子呢,可是……她要赵彩云来看管儿子,莫非…… 章玉德想到这,便搜寻家里的房间,发现书桌上很醒目地用小石子压着一张纸条,章玉德拿起纸条看。 章玉德、赵彩云: 我想了许久,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毫无意义地扼制自己的感情。我们是现代人,该爱的应该爱,要敢于爱。不要忌晦什么,也不要担心人家怎么说。 我走了,我去寻找我的幸福、我的爱情去了,你俩应该结合,我祝福你们! 彩云姐,辛苦你了,希望你能给我带好小乐生。 玉德,你是个男子汉,应该有主见,你深爱彩云姐,彩云姐深爱你,你还犹豫什么,赶快和彩云结婚吧(离婚申请书我已写好,放在抽屉里)。我走了,我走得并不潇洒。其实我最不能割舍的是我俩拥有的孩子乐生。我希望你们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让他能快快乐乐地成长。 王桃花即日 王桃花就这么走了?章玉德看完信,半天没说话,脑海里空荡荡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许久他才恢复过来,缓步走到赵彩云身旁,将信读给赵彩云听。 赵彩云听完信,先是一愣,继而痛心地说:“玉德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玉德哥,是我拆散了你的家……” 章玉德搂住赵彩云,“彩云,不是你的错!王桃花说得对,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应该生活在一起,我们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要活活地受感情的折磨!?彩云,我爱你!我爱你……” 赵彩云突然一把推开章玉德,高分贝喊道:“玉德哥不!不!玉德哥,你要找回桃花嫂子!” 赵彩云拄着棍子踉踉跄跄往外跑。 章玉德呆了。 ----( 思儿 46、思儿 山村前,小溪如练,自山腰蜿蜒盘曲蠕蠕流淌。 小溪狭窄,一只小蚂蚁能蹦过,小溪清澈,一眼能数清楚溪底的细砂。小溪冰凉,一会儿能将手指冻成红萝卜。 小溪两旁开满了美丽迷人的野玫瑰,一簇簇一团团,红的似霞,白的似雪,粉红的似小姑娘脸上的晕。空气中,弥漫醉人心脾的郁香,引来了辛劳的蜜蜂,“嗡嗡嗡……”蜜蜂们唱着欢歌。五颜六色的蝶儿诱来了,满空是它们美丽的舞姿。 这是一处如诗如画的风景。 王桃花漠然望着眼前一切,脸上写满了郁郁寡欢。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出走九天了,她和刘文杰生活在一起。 最初几天的日子是欢悦的,是王桃花朝思暮想的那种诗情画意般的浪漫,她向他倾吐抱歉和思恋之苦,他向她倾诉失恋的痛苦和梦中的渴望。他们在一起燃烧,在一起融化。爱情需要物质支撑,为了生活,刘文杰操着斧子开始做工,王桃花便成了一只孤雁,很孤独的度着日子。前几天晚上,村里放了一场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王桃花看完电影,哭成了泪人,那晚,她老是睡不好,刚睡着却又做梦,梦中儿子乐生扯天扯地哭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追求自己的美好却苦了儿子,为了儿子却非得苦了自己。言情小说吧首发这两者为什么不能统一? 王桃花痛苦地想。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唱着刚学会的歌儿向村子走去: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言情小说吧首发 歌子的旋律优美,孩子们稚声稚气的歌唱,更令这首歌充满感染力。 王桃花的脸此刻特别苍白,眼里泪水盈盈,她的心刀剜般生生地痛。 “乐生,乐生……妈妈想你。妈妈不是个好妈妈,乐生,我的儿子……”王桃花忍不住哭喊出声来。 不知什么时候,刘文杰悄悄来到了王桃花背后,看到王桃花这般痛苦,他心痛了。 刘文杰走到王桃花的面前,劝慰道:“桃花,你别这样,你老是这样郁郁寡欢,会影响你的健康的。” “文杰,我一闭上眼,我的耳旁总回荡儿子凄厉的哭声。文杰,我好苦,我好想我的儿子……”王桃花一头扎进刘文杰的怀里。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这地步,你舍不下儿子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你重新回到章玉德身边。但是,你能舍下你我这段情吗?章玉德能再接纳你吗?……”刘文杰拥着王桃花说。 王桃花抬起头,望着刘文杰,泪流满面地说:“我……我舍不下你,我也舍不下我的儿子。” “这……桃花,你的儿子不但有他的母亲,而且还有他的父亲,你知道吗?桃花,你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和你的儿子,你必须要作出选择,要么是我,要么是你的儿子。”刘文杰说。 王桃花咬咬自己的嘴唇,小声说:“文杰,你给我时间,让我适应离开儿子好吗?” 刘文杰说:“行,桃花,我理解你作为母亲的一颗慈爱之心。” 王桃花的心情此刻好多了,她用手帕抹掉脸上的眼泪,想了想说:“文杰,今晚你陪我偷偷回赵章看望儿子,好吗?” “这……”刘文杰犹豫着。 王桃花央求说:“文杰……” 刘文杰点点头说:“好吧。” ---- 看儿 47、看儿 入夜。 朗月的清辉,静静地涂摸着大地。 王桃花、刘文杰悄悄走到章玉德房前,躲入一处浓浓的树阴里。 雪亮的灯光从章玉德房屋的窗口映出。 王桃花、刘文杰见四下无人,悄悄溜到窗前,向里张望。 章玉德横抱儿子,在房里踱来踱去。 儿子小乐生已经睡熟,章玉德将儿子轻轻地放到床上,然后坐一旁默默地抽烟。 王桃花望见了儿子,一颗牵挂的心这才稍稍安稳,眼泪却禁不住“刷刷刷”流淌。 王桃花窗前站了许久,对刘文杰说:“我想进屋亲亲儿子。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惊愕地看着王桃花。 “我们俩手挽手去”。王桃花说。 “你……”刘文杰呆愣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担心章玉德接受不了他呢。 “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儿子是我的,我看望我的儿子是我的权利。我和章玉德离婚,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俩在一起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王桃花知道刘文杰的心思,她轻描淡写地说。 刘文杰依然犹豫。 王桃花不容分说,拉着刘文杰的手便去敲门。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打**门,见是王桃花挽着一个文静秀气的男子站立门口,凭感觉这男子一定是王桃花的情人。若是有些男人,一定受不了,一定会拔拳相向,但章玉德却不是这样,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王桃花向章玉德点点头,大大方方给章玉德、刘文杰互相做介绍:“这是章玉德,这是我高中的同学刘文杰。 王桃花宁静的神情,平静的言语令章玉德意想不到,他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王桃花。 “我想见见我的儿子,亲亲我的儿子。”王桃花说。 让不让她进房看儿子?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片刻,最终侧身让他们走进家门。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拉着刘文杰走进房间,径向床旁走去,撩开蚊帐,俯下身子,轻轻地吻着熟睡的儿子。 此刻,刘文杰才镇静下来。他很尴尬地看看王桃花又望望章玉德。 章玉德很快恢复正常了,望望王桃花又望望刘文杰,他明白他俩的关系,他的心生生地痛。无论如何大度的人也难能忍受这种场面,章玉德心头的火直往上喷,但他努力控制自已,既然要离婚,由她去吧,章玉德想,虽然别人会讥笑我懦弱,但这何偿不是一种骑士风度? 儿子细嫩的皮肤,犹如一帖止痛膏,治愈了王桃花心头的思念。好一阵,王桃花才起身离开床头,走到章玉德面前,望着默不做声的章玉德说:“离婚的手续办妥了吗?” 章玉德平静地说:“法庭说,需要你亲自到庭。” “不能缺席判离婚?”王桃花问。 “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不和赵彩云生活一块?”王桃花问。 “离婚手续未办好,赵彩云是不会答应我的求婚的。我也不会和赵彩云违法同居。” 王桃花的脸红了,她从章玉德的言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王桃花低下头,抱歉地对章玉德说:“对不起。” 章玉德缓了缓说:“我希望你明天能去法庭办离婚手续。” 王桃花点点头。 “你有什么条件吗?”章玉德问。 “允许我看儿子。” “只有这些?” 王桃花点点头,拉着刘文杰往门外走:“明天见。” “明天见。”章玉德目送王桃花他们离去。 走出好远一段路,刘文杰回首望望章玉德那幢高大的房子,对王桃花说:“我的心跳这时候才恢复正常呢。” 王桃花也回首望望那幢生活了两年的房子,赞叹说:“章玉德是个大好人!”虽然离开了赵章,但王桃花感觉赵章至今还有几缕让她难以割舍的东西! 冷脸 48、冷脸 天阴沉沉的,稀疏的雨点东一点西一点砸向大地。 法庭上,章玉德和王桃花心平气和地在《离婚协议书》上各自签上自己的名字,相处两年多的婚姻,“落花流水春去也”,就此划上了句号。 章玉德、王桃花一前一后走出法院大门,回首凝望法院门匾上那几个遒劲的大字,竟都坦然无憾。 王桃花笑问章玉德:“我们亲人过去之后,该不会是仇人吧?” 章玉德笑了,朗声说:“哪能呐。你来看儿子时,我还会笑脸相迎的。” 云层越来越低,天空越来越暗,远山越来越模糊,雨滴渐渐密集。 “祝你幸福!”王桃花伸出右手。 章玉德握住王桃花的手:“祝你幸福!” 撑开雨伞,章玉德转过身子,大步流星赶回赵章去。言情小说吧首发 雨越下越大,满世界都是雨声。 章玉德打着雨伞,怀揣离婚证书一路急行赶回赵章。衣服被雨水打湿了,章玉德顾不得换。径直去找赵彩云。他想:离婚证办了,彩云一定会高高兴兴地答应我的求婚的。 五奶奶领着娘家瘸腿侄儿来相看赵彩云了。 赵大牛夫妇见五奶奶领位跛腿青年进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让座敬茶后,赵大牛问:“五奶奶,你们……” 五奶奶爽声说道:“我领侄儿相你家彩云。言*情*小*说*吧首发” “相彩云?”赵大牛愣了,半晌才明白,一定是彩云请五奶奶做的媒。他看看妹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郑晓蓉快人快语:“五奶奶,我们不知道这事?” “这……”五奶奶尴尬地看着赵彩云。五奶奶真的把那男人领来了,赵彩云的心却又无比慌乱起来,,她舍不得玉德哥,但又不得不远离玉德哥,她别无选择!她硬着心肠说:“嫂子,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郑晓蓉脸一凛,责备说,“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爸妈不在人世了,我和你哥为大,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我对哥哥说过。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彩云申辩。 郑晓蓉瞅瞅那残疾青年,心想,他一个残疾人能养活你吗?你这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吗? 郑晓蓉虎着脸嚷道:“我不同意!” 赵彩云十分坚定地说:“嫂子,我心意已定。” “你……”郑晓蓉气急语塞。 赵大牛开腔了:“妹妹,章玉德今天去办离婚了。” 赵彩云摇摇头说:“大哥……那是他的事。” 郑晓蓉劝说:“好妹妹,婚姻大事关系着你一辈子,可不能草率。” “我考虑清楚了。”赵彩云毫不动摇。 “彩云,”正僵持不下时,章玉德捏柄湿漉漉的雨伞闯进屋,掏出离婚证,大声说:“离婚证办了,彩云,现在你可答应我求婚了。” “玉德哥,你……”赵彩云想不到章玉德真的离了婚。 章玉德将离婚证递给赵彩云,“这是离婚证。” 赵彩云接过离婚证,感觉它好沉好沉,火一样烫手。 五奶奶心知堂侄没戏了,向侄儿使个眼色,俩人悄悄离去。 赵彩云想:自己是个残疾人,会拖累玉德哥的,我不能自私。于是她对章玉德说:“玉德哥,王桃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玉德哥,我是个苦命的残疾人,我不适合你,只能给你添麻烦。你应该娶一个身体健全的好女人。玉德哥,忘掉我吧!” “你……”章玉德满心欢心,想不到热脸碰冷脸,心头浮着几丝凉意。 “五奶奶……”赵彩云喊着。 五奶奶和她的堂侄早走没影了。 章玉德激动地说:“彩云,你真傻!王桃花永远不会回头了。彩云,残废人怎么啦?残废人也是人,也要生活。彩云,不要自悲,我爱你,这就够了!” “玉德哥……”听了章玉德发自肺腹的表白,赵彩云心头滚烫。 “轰隆隆……”雷鸣电闪过后,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 赵大牛劝道:“妹妹,别犹豫了,答应吧!” “好妹妹,”郑晓蓉劝说道,“答应吧。我知道你的心,你不想给玉德添麻烦。” “玉德哥……“赵彩云欲说又止。 这时,身穿矿工服,满身煤灰,黑人似的的春强和晓亮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煤矿抢险1 49、煤矿抢险1 章玉德看着春强和晓亮慌急慌忙跑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一凛,赶紧问道:“什么事?” “不好了,副井的水越积越多,向主井渗透得厉害。”春强见到章玉德,仿佛见到了救星,他抹掉满脸的雨水,心急如焚地说。 “渗水!?”章玉德感觉不妙,早抛了儿女情长,他拿过晓亮的矿灯矿帽,“晓亮,你和大牛马上抬抽水机抽副井的水,我和春强下井。” 晓亮和大牛答应一声赶紧跑了。 章玉德和春强向矿井火速跑去。 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一串震耳欲聋的雷声。“唰唰唰……”雨下得更大更猛了,地面积水横流。言情小说吧首发 鸡鸣山上,山洪尤如一条毒蛇猛兽,一路狂呼咆哮,从山顶肆虐而下,势如破竹,冲毁了副井的引水渠。回流倒灌副井。 副井的水位骤然上涨。 章玉德赶到井口,眼见这一切,脸都吓白了,赶忙和春强冲上前抢修引水渠,想把山洪导引开去。 修好引水渠,章玉德和春强往矿井里跑。 渗水的是距井口200米远的主副井相间层。水越渗越大,相间层的泥土“扑扑”往下掉,情况异常严峻,相间层眼看就要坍塌。 章玉德心急如焚地问:“井下有多少人?” “二十二人。言*情*小*说*吧首发” “你去井口等候,维护好引水渠,等抽水机一到,马上抽副井的水。我去通知井下人员马上撤离。”章玉德说完,发疯似的往作业层跑。 暴雨倾盆,山洪越来越大。引水渠又被山洪冲毁。洪水尤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倒灌入副井。 春强冲上前,拼命抢修引水渠。 副井的积水越涨越高,向主井渗漏越来越大。相间层的泥土,越掉越多,越掉越大,旋继冲出了一个小洞,副井浑浊的污水箭似的射向主井。 春强修好引水渠,赵大牛和晓亮已经抬来了抽水机。言*情*小*说*吧首发 “快,马上安装!”春强慌忙上前帮忙。 “轰----隆隆……” 被副井积水冲出小洞的那段相间层,不堪重负,突然坍塌,水流倾泻,泥石滚动,大地震颤。 “不好,出事了!”听着井下沉闷恐怖的巨响,晓亮惊叫一声,跌坐地上。 春强心头一颤,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好一会才缓过神,他吼道:“晓亮,你去通知村里的青壮年男女抢险。” 晓亮答应一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回村去。 “大牛,你守着井口,我下去探探情况。”春强说完,扭头往井下跑。 “危险!”赵大牛拦住春强。 “别管!”春强甩开赵大牛的手,不顾一切地往井下跑。 一米、二米、三米……春强走过100米,主井被阻塞了,满眼是浑黄的积水,上面漂浮几截断了的窑撑木…… 春强身子凉了半截,他想:困在井下的人可能凶多吉少了。 春强不敢耽搁,立刻跑出矿井组织抢险。 村里的人闻讯蜂拥而至,亲人困在井下的号啕大哭,其他人则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一时井口乱哄哄一片。 赵彩云听说煤井出事了,马上为章玉德赵大牛担心起来,拄着竹棍,拉着芳芳,冒雨跑到井地探问情况。听说章玉德困堵井下,赵彩云万箭穿心,眼泪扑簌簌往下坠。身子晃几晃,差点跌倒。 芳芳赶紧扶住赵彩云:“妈妈,你怎么啦?” “孩子……”赵彩云抱着芳芳哭说:“你玉德叔叔被堵在井下了。” 芳芳年幼不懂事,天真地说:“妈妈,别哭,我去把叔叔叫上来。” 赵得贵正在家修箩筐,听说矿井出事了,扔掉手中篾条,疯狂跑向矿井,看见春强,赵得贵气喘如牛地问:“怎么啦?” “副井浸水,冲塌了主井。”春强说。 “井里有人吗?” “有。“ “多少?” “22,不,包括章玉德23人。” 赵得贵听说章玉德也困在井下,惊呆了,浑身颤抖,空荡荡的左袖子不停地晃动着。 :( 煤矿抢险2 50、煤矿抢险2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一个劲地下。山洪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春强跳上高坡大喊:“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 赵得贵也冷静下来了,他跳上高坡,舞动右手大吼:“安静!安静……” 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晓亮,你挑几个人到外村借抽水机!”春强喊道。 晓亮答应一声,挑选几个汉子走了。 春强指着赵大牛喊道:“你挑几个人,赶快组织窑撑木到井下,根据需要加固巷道。” 赵大牛挑选几个健壮的汉子马上行动。言情+小说吧首发 “其余回家拿工具,下井提水疏泥。”春强回头对赵得贵说,“赵支书,请你维持井口秩序,我下井组织抽水疏泥。” “好。”赵得贵点头答应着。 天亮了,雨慢慢小了,最终停歇了。 井口安装了6台抽水机,抽主副井里的积水,全村人排成两条长龙,疏掘主井里的泥土。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主副井的积水抽干了25米,主井加固修复了22米。但下段的主井坍塌严重,修复难度越来越大,危险度也越来越高,稍不注意就会再度坍塌,大家的体力也跟不上了,抢修的进度越来越慢。言情+小说吧首发 时间拖得越长,井下被困采掘工的生命越危险。怎样才能加快抢险进度?春强一筹莫展。 “怎么办?”春强问赵得贵。 “大家一窝蜂上,效果不好,体力也跟不上。分两班轮流上怎么样?”赵得贵建议。 春强点点头。 于是,全村人分做了两班轮流抢险。 赵得贵走下矿井,看看那坍塌的巷道,觉得它是一只酣睡的老虎,随时有醒过来咬人的可能。春强指挥抢险没经验,自己也无能为力,全村劳力有限,如果弄不好再发生坍塌……赵得贵想到这些,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他焦躁不安地走了几步,忽然一拍脑袋瓜子,赶紧跑回家去,抄起电话,向乡党委政府报告险情,请求援助。 赵彩云怀抱章乐生,在房间里一边踱着一边拍着,嘴里断断续续嚷着:“乐生乖乖,好好睡觉……” 乐生闭着眼,泪水汪汪,时不时哭几声。 矿井出事后,赵彩云知道自己留在井口无益,她强忍悲痛,把章乐生抱回家照看。 这些天没见了爸妈,章乐生心神不宁,老是哭,一哭贼凶,嘴里不断嚷着要爸爸妈妈。赵彩云千方百计哄着章乐生,时而抱,时而背,闹得脚忙手乱,腰酸背痛。 小乐生终于睡却了。 赵彩云摸索着把乐生放倒床上躺下,掖好被,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长舒一口气。 夜幕已经降临,雨又“晰哩哗啦”下了起来。 赵大牛满身泥水,精疲力尽从矿井抢险回家。 赵彩云迎上前探问:“哥,怎么样了?” 赵大牛心疼地看着满脸希冀的妹妹说:“还没疏通好。” 赵彩云顿时神色黯然,忧心忡忡地问:“玉德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赵大牛想:天知道!但他嘴上不能说,他怜爱地看看妹妹,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赵彩云走回自己的卧室,心中暗暗祈祷:老天呀,请您保佑我的玉德哥平安无事吧,他可是个大好人。 一道炽白的闪电在天空霍霍燃烧,继而炸响一串惊雷。 赵彩云摸到窗前,扶着窗台,面向苍天喊道:“老天爷,我的玉德哥是个大好人,你要睁开你的眼睛啊,你一定要保佑我的玉德哥平安无事啊……” 又是一道炽白的闪电,继而又是一串惊雷,暴雨如注。 赵彩云脸色更加苍白,她凄厉地喊道:“老天爷啊,求求您,别下雨了!你这可是下刀子啊,你是在杀人啊……” ----( 煤矿抢险3 51、煤矿抢险3 山洪再度暴发,副井旁的引水渠,再一次被山洪冲毁。山洪汹涌,呼啸着冲入副井,副井的水位又直线攀升,漫入正在抢修的主井巷道。 赵得贵、春强组织人马火速抢修。待引水渠抢修好,主副井的水又涨了6米多高。 “这鬼天!”春强喘着粗气,红着眼,恨恨地骂道。 赵得贵右手抓着自己左手那空荡荡的衣袖,担心地问:“春强,都两天了,不知井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春强摇摇头,脸色铁青。拉着哭腔说。 乡政府曾书记带领县抢险专家们急匆匆赶来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曾书记心急如焚地问赵得贵:“情况怎样?” 赵得贵对春强说:“春强,你给领导们汇报矿井坍塌情况。” “带我们实地察看吧。”听完春前的汇报,为首的一位满头高梁花,年近60岁的专家说。 赵得贵、春强便陪同专家们实地察看。 看完现场,满头高梁花的那位专家的脸严峻起来:“情况十分糟糕。” 这时,县委书记、县长等县领导赶来了。他们下井察看事故现场后,遵照专家们的意见,拟定了抢险方案:一、成立以县领导、抢险专家为主的抢险指挥部,县长担任总指挥;二、火速从县各煤矿抽调三百名有抢险经验的青壮矿工增援;三、火速调运钢材、水泥、撑木、抽水机等大量抢险物资备用;四、从县医院抽调二十名医护人员组成急救小组。言情小说吧首发 傍晚,增援人员和物资全部到位。三百多名矿工,在指挥部的科学指导下,展开了攻势强大的抢险行动,但赵章这次百年难遇的大雨,继续不歇地又下了一个晚上。副井的积永不能及时抽干,妨碍了主井的疏掘救援。到天亮,才疏通50多米。言情+小说吧首发大量的雨水把泥土浸润如发面,致使主井又发生了第二次塌方。 抢险指挥部里正召开紧急会议。会场上气氛凝重,个个神情严峻。 “又发生了第二次塌方,怎么办?”担任指挥长的县长焦虑地问。 “按目前方案,估计要7天,才能疏通。”一位专家说, “7+3,10天。井下没有食物,他们不饿死?”县长焦虑不安地摇摇头。 涌波这时急匆匆闯了进来报告说:“我家池塘突然穿底,一塘水突然无形无踪,和煤井有没有关系?” 满头高梁花的那位专家虎地站起说:“看看去。” 春波的池塘有三亩多的水,此刻,底部下陷,没底的锅似的,露出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大洞。 几位抢险专家冒险走下陷洞,才走2米,便不能走了,陷洞被泥石阻塞,只露出一个大约2尺长,5寸宽的小孔。往小孔看,黑黢黢积满了水。 专家们爬上洞,互相交换意见。 “池塘穿底一定和矿井有关,这么大一池塘水淹浸矿井,被困的工人也许……凶多吉少,”满头高梁花的那位专家说。 听专家这么说,赵得贵的心在滴血,脸色发黑,身子晃几晃,那空荡荡的左袖子晃荡得更加厉害,人几乎晕倒,但他咬咬牙,努力支持着自己。 春强听专家这么一说,眼泪立刻就像断线的珠子,往下直落。 “只要有1%的希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抢救。”县长大手一挥,语气十分坚定地说。 赵得贵从心底喊道:“对,不能放弃!” “也许这儿距作业层最近。抽一部分人和排水设备到这儿掘洞排水,怎么样?”一位比较年轻的专家建议。 县长看着那位年长的专家。 那位年长的专家赞成说:“这建议好。” “好,就这么办。”县长当即拍板同意。 一声令下,数十位抢险队员扛着镐头铁锨,抬着抽水机等工具火速赶到那池塘掘洞排水。 煤矿抢险4 52、煤矿抢险4 章玉德一路急跑去通知井下采掘工撤离作业区,刚刚接近作业区,后面突然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巨响,接着一股凉飕飕的飓风袭来。章玉德凭经验断定:大塌方了! 章玉德心头一紧,拼尽全力跑上作业区。 正在作业的采掘工,突然听到“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接着整个坑道颤抖,冰冷的风“呼呼”袭来,他们不知发生什么事故了,一个个惊惶不安。 章玉德跑上作业层。 “怎么啦?”大伙惶恐地问。 章玉德气喘咻咻告诉了他们事故的原因。 死亡的恐怖有如利爪,立刻攫获了他们的心。言*情*小*说*吧首发他们有的低下头唉声叹气,有的双脚发软瘫坐地上,有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要慌,哭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应该争取出去。”章玉德鼓励大伙树立生存的信心。 “你说怎么办?” “我们听你的。” …… 大家围住章玉德,满怀希望。 “大家镇静,关掉矿灯,坐着休息,我到前面看看情况再说。” 章玉德安抚好大家,摘下头顶的矿灯,用手提着,走下作业层,缓步往前察看险情。言情小说吧首发 巷道里满是尺余深的积水,积水黑乎乎的,脏稀稀的。再往前走,脚下躺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和横七竖八的窑撑木,老鼠们在巷道壁上张惶不安地跑动,嘴里发出“吱吱吱”的惊叫。越往前走,泥污、碎石、断木越多。章玉德走走停停,缓缓趟到了主井,淤泥很厚,行走十分困难。再往前走20米,主井完全堵死了。 章玉德粗约推算:主井塌方至少100米以上。 章玉德的心沉甸甸的。 章玉德折身回走,巷道的积水已被干枯的煤层渐渐吸没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回到作业层,面对满怀希望的采掘工们说:“我们目前没有危险。春强会在上面救援我们的。我们也应该想办法自救,争取早点出去。” 听说还能活着出去,大伙的眼睛刷地全亮了,纷纷问:“怎么自救?” “疏通主井的淤泥,和上面的救援相接应。”章玉德说,“6人一班,轮流作业,每班一小时去主井疏通淤泥。其他关掉矿灯,在作业层休息,保存体力。” 大伙有条不紊地疏掘主井污泥。10个小时过去后,竟然疏通了20米。没有食物,大家的体力得不到补充,一个个霜打焉的茄子似的,章玉德只好让大伙每10分钟轮换。 15个小时过去了,主井疏通了25米。 大家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走路都东倒西歪,再没气力疏井了。一位青年采掘工双手紧压腹部,浑身冷汗涔涔,痛苦申吟。 “这是饿的。”雨顺说。 大伙都感觉到自己的胃在**绞痛。 章玉德也饥饿难耐,他扶着洞壁,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想说:“走,找水喝去。” 大家摇摇晃晃打醉拳似的,跟着章玉德找水喝。 主井的积水,早被干枯的煤层吸干。章玉德走到坍塌的污泥前,用镐头在地下挖出一个小坑,一会儿,小坑里竟然盈满了浑浊的水。 “这水怎么喝?”一位年轻人说。 “上甘岭战役,志愿军战士没水喝,连自己的尿都喝了,这水我们怎么不能喝?”章玉德说完,带头喝了起来。 大伙顾不得脏,也跟着喝。 喝了水,饥饿感暂时没有了,浑身也有了气力。雨顺建议说:“玉德,我们继续疏挖主井的污泥吧。” 章玉德看着眼前,坍塌的泥土,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大塌方,没有几天是修复不了的,井下没食物,继续挖掘,大家一定会虚脱致死。 章玉德摇摇头,说:“我们还是保存体力,等待救援吧。” 煤矿抢险5 53、煤矿抢险5 章玉德带领大伙退到干爽的作业层,熄掉矿灯,躺卧休息。 时间在黑暗里一点一点蹭了过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章玉德被饿醒了,浑身酥软乏力。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拧亮矿灯,洞壁上一只贼头贼脑的半大不小的老鼠缓缓地爬行。 一个念头在脑海电闪,章玉德用矿灯光射住老鼠的眼睛,一跃而起,鹰隼般逮住了那只老鼠。 老鼠“吱吱”尖叫,把大家闹醒了,一齐望着章玉德,不知他搞什么名堂。 章玉德把老鼠砸死,说:“它就是我们的食物。” “好主意,大家快起来,我们去各巷道捉老鼠去。言情小说吧首发”雨顺翻身爬起大嚷。 大伙精神陡振,几个一组,奔赴各巷道捉老鼠。 一个小时后,大家陆续汇聚作业层。总共捉住了大小老鼠四十八只。 章玉德扛根窑撑木,招呼大家走到地面潮湿的主井,用斧子劈碎木料,升火烧烤老鼠。 火呼啦啦燃烧,老鼠在熊熊火光里散发谗人的肉香。 狼吞虎咽分吃过了老鼠肉,小小的老鼠肉怎能填饱肚子?大家感觉更饥饿了,纷纷跑到水坑边喝水,再次用水来填充胃中的空隙。 大伙回到作业层,章玉德说:“我们目前只能好好躺着,保存体力,等待救援。言情小说吧首发” 于是,大伙熄掉矿灯,倚着巷道壁躺下休息。 面对死神的威逼,大家不那么恐惧了。漫长的黑暗、无聊的等待,倒是特别难耐。 雨顺咳嗽一声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纷纷说好。 雨顺给大家讲起了故事: “刚刚我们吃了老鼠肉,我就给大家说说老鼠和猫的故事。猫和老鼠现在是冤家,猫总是捉老鼠吃,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并不这样。很久很久以前,猫和老鼠是好朋友,它们合住一间房。言*情*小*说*吧首发有一年冬天,猫和老鼠合伙炼了一缸猪油,准备过年吃。老鼠对猫说:‘猫大哥,我嘴馋,爱偷吃,我们把这缸油藏到外面,没看见,我的嘴不会馋’。它们把这缸油藏到村外庙堂的大梁上。有一天,老鼠对猫说:‘猫大哥,我大姐生孩子了,我想去看看。’猫说:‘鼠老弟,你去吧。’老鼠就出了门,天黑才回家,挺着大肚子,嘴巴油亮亮的。猫见老鼠回家了,问道:‘你家大姐生男孩还是女孩?’老鼠结结巴巴说:‘是……是……白胖小子。’猫问:‘取了个什么名?’老鼠结结巴巴回答:‘叫……叫去一层。’等了几天,老鼠对猫说:‘猫大哥,我二姐生孩子了,我想去看看?’猫说:‘你去吧。’老鼠出了门,又等天黑了才回家,挺着大肚子,嘴巴油亮亮的。猫问道:‘你家二姐生男孩还是女孩?’老鼠说:‘也是白胖小子’。猫又问:‘取了个什么名?’老鼠说:‘去一半’。又等了几天,老鼠说:‘猫大哥,我三姐生孩子了,我想去看一看。’猫说:‘你去吧。’老鼠出了门,又等天黑了才回家,挺着大肚子,嘴巴油亮亮的。猫问道:‘你家三姐生男孩还是女孩?’老鼠说:‘还是白胖小子’。猫问:‘取了个什么名?’老鼠说:‘见底了’。过年那一天,猫说:‘鼠老弟,今天我们把那一缸猪油取回家,好好过年。’于是猫领着老鼠向村外的庙堂走去……” 雨顺讲故事时,章玉德悄悄离开大伙,到主井塌方的地方察看情况。 堵塞主巷道的塌方泥土越来越潮湿,慢慢有水渗出,不断有泥土滚下。 章玉德感觉不妙,很可能再塌方。他退回作业层的入口,扛来窑撑木拦住作业区的入洞洞口。 “猫爬上庙堂的大梁,发现大梁上布满了老鼠脚印。猫揭开油缸盖一看,一缸猪油全没了。猫明白这是谁干的了,大怒,扔掉缸盖,大吼一声:‘我叫你见底了。’便扑向老鼠。老鼠见势不妙,立刻逃跑。从此,猫和老鼠成了冤家,猫见了老鼠就追就咬。” 章玉德走到大伙中间,脸色严峻地说:“情况不妙,有可能再塌方,请大家往顶端靠。” 大家立刻神色惶遽地往作业层顶端挤。 :( 煤矿抢险6 54、煤矿抢险6 章玉德觉得该做最坏的打算了,他对大家说:“这次,大家也许都闯不过这一关,也许能有少部分活着出去,请大家留下遗言,让活着出去的人传达给我们的亲人。” 面对死神的再度逼近,大伙儿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半刻竟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章玉德率先说:“我说,如果我出不去,我儿子乐生交赵彩云照看,存款由赵彩云全权支配。煤窑如果继续开采,建议村支部委任春强担任矿长。我本想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但想不到闹出这么一场事故,我很遗憾……” 说到这,章玉德哽咽着说不出话。 “玉德哥……”一位年轻后生抱着章玉德禁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哭声犹如病毒性流感,大伙儿全感染了。 “男子有泪不轻弹!”章玉德抹掉眼泪,大声说,“来,谁说?” 雨顺擦掉眼泪说:“我去了,请转告我的家人。不要悲伤,要好好过日子。” “我说……” …… “轰隆隆……” 第二次坍塌了!主井传来恐怖的巨响,随即袭来一股森冷的阴风,作业层的巷道颤抖了,头顶的煤粒扑腾腾下落。 接着,浑浊的水流夹带泥石,冲下井底,冲向作业层,泥石被章玉德置放的木料阻拦在作业入口外,水流汹涌冲上作业层,迅疾上涨。言*情*小*说*吧首发一会儿就漫上了大家的双膝。 大家恐惧地看着这冰凉的水流迅速上涨到腹部。 章玉德站立低洼。 “玉德,往里靠。”雨顺喊。 章玉德挪了挪,大伙本已挤紧。没有地方了,章玉德只好原地不动。 雨顺关切地说:“玉德,我俩换个位置。” 章玉德摇摇头,说:“我是**党员,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我。” 说话间,浑浊的水流迅速漫过大伙的胸部。言*情*小*说*吧首发漫上了章玉德的脖子。冰凉刺骨的水流,以无形的力量挤压着。章玉德感觉自己胸闷气短,呼吸艰难,血压往头顶冲。章玉德闭上双眼,等待死神一步步走近,将夺命的绳索套在脖子上,越勒越紧…… 作业层里,水流眼看就要把章玉德淹没。 “把玉德托起。”雨顺吼道。 十几只手伸向章玉德,章玉德被托起,头顶着巷道顶,勉强露出水面。 水流继续上涨,已经漫上大伙的脖子。氧气已经十分稀薄,大伙呼吸困难,一个个鼓涨双眼,脖子上的血管大蚯蚓一样粗壮。 水流不再上涨,也没立刻消退。 一分钟,二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水流相持不退。 大伙托章玉德的手已经酸痛麻木。 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钟过去了,水流还是没退,大伙托章玉德的手颤抖不已。 四十分钟过去了,水位开始退却。五十分钟过去了,章玉德能够站立原地,水流只及双肩。 两个小时后,作业层的积水全部消退。 大伙疲惫不堪,一个个瘫倒作业层,一滩烂泥似的。 章玉德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咬牙扶着巷道壁,踉踉跄跄挪向作业层入口察看情况。 作业层入口被泥石木料堵塞了五分之四,仅露出半尺来高的空隙,作业层外面全是污水。 章玉德隐隐听到作业层外面传来抽水机的声音。章玉德怀疑自已错觉,用耳贴着空隙静听----真的是抽水机的轰鸣声。 章玉德笑了,边往回走边大声嚷道:“我听到了抽水机的声音了,我们有救了!” “真的!?”雨顺惊喜地问。 “真的!”章玉德点点头,大声说。 大伙惊喜不已,一个个脸上绽放花一样的笑容。 章玉德这时眼冒金星,身子一软,一头栽到地上。 “玉德,你怎么啦?”雨顺赶紧抱起章玉德大声呼喊。 章玉德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玉德……”大伙焦灼地围上前。 就在这时,又接连有几位采掘工栽倒地上…… 融化 55、融化 通过涌波家那口穿底池塘的洞穴,抢险队员们绕过一时难以疏通的塌方地段,很快找到了最接近作业区的主井。一天一夜的排涝疏泥,他们顺利找到了已全部昏厥的被困的采掘工。 当章玉德被抬出作业层,赵得贵焦急地问医生:“没有大毛病吧?” 医生摇摇头:“只是虚脱,问题不大。” 赵得贵这才长嘘一口气,说:“呵呵,呵呵,这就好!” 赵彩云听说章玉德他们被安全地救出,悬着的心踏实了,她拄着棍子摸索着走进章玉德的家。 章玉德从医疗急救队抬回家,又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缓悠悠清醒过来。言情+小说吧首发睁眼看见赵彩云神情憔悴地坐于床旁。章玉德心头滚烫,轻声唤道:“彩云……” “王德哥,你醒了。”赵彩云欣喜若狂。 “我……”章玉德这才忆想起矿井坍塌的情形,急问道:“彩云,那些和我一起被困的人怎么样了?” 彩云说:“他们都很好。” “有受伤的吗?” 彩云摇摇头说:“没有。玉德哥,你怎么开口第一句话问的是他们?” 章玉德笑说:“我是一村之长,是矿长,又都是从生死关里闯过来的,当然要关心他们啊。言情小说吧首发” “玉德哥,你真好。”赵彩云赞叹说。 “我儿子章乐生怎么样了?”章玉德牵挂着儿子,他接着又问。 “没事,你放心,这几天都是我看着的。只是他很想你,老是哭着喊爸爸。”赵彩云说。 章玉德抓住赵彩云的手感谢道:“彩云,谢谢你了!” “你说哪里话。”赵彩云有点不高兴了。 章玉德很想儿子,也没把赵彩云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急迫地问道:“我儿子现在在哪里,快抱来给我看看。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站立说:“在我家呐,刚睡着,我这就去抱。” 章玉德拉着赵彩云说:“不用,等会儿我自己去。” 赵彩云被章玉德拉着坐下。 章玉德打量着赵彩云,发现她瘦了,憔悴了,他问道:“彩云,这段时间你很担心我吗?” 赵彩云点点头。 章玉德心头顿时**辣的,双手充满柔情地摩挲赵彩云的手。 赵彩云羞涩地低下头。 章玉德温情地话语,柔情的摩挲,令赵彩云心在悸动,热血沸腾,脸飞红霞,一种冲动从心海冒起,迅速膨胀…… 看着赵彩云脸颊酡红,章玉德十分冲动,猛地把赵彩云拉入怀里。 “玉德哥,你……”赵彩云在章玉德的怀抱里慌乱地喊。 “彩云,我们结婚吧。”章玉德激动说。 “玉德哥,我是个瞎子,我不能拖累你,我不能和你结婚。真的,我考虑了许久,我不能和你结婚,你另外找女人吧。” “彩云,你知道吗?我困堵煤窑时,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和我的儿子赵乐生。经过这次死神的磨难,我对你的爱更深了。彩云,不要考虑那么多。彩云,我们结婚吧。彩云,我们重新组织一个有你有我、有欢声笑语、有蓝天白云、有太阳月亮、有幸福快乐的家庭吧!彩云,我们结了婚,我就是你的眼睛!”章玉德情真意切地说。 赵彩云依然摇头。 “彩云,不要退缩!”章玉德捧着赵彩云的脸,用他火热的唇去吻赵彩云的眼睛,去吻赵彩云的脸,去吻赵彩云的唇。最后,他的舌头蛇一样滑入赵彩云的口腔,轻轻地,轻轻地搅动。 章玉德的吻,似一把熊熊烈火,焚毁了赵彩云自控的栅栏。她酥软在章玉德的怀里,像一只小船,在汹涌激荡的大海里,任凭波涛摇晃颠簸…… 婚庆日 56、婚庆日 “有情人终成眷属”。章玉德和赵彩云这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历经劫波,终于在村煤窑恢复生产后的一个良辰吉日里,梅开二度,喜结良缘。 这天阳光灿烂,风和景明。章玉德和赵彩云的婚礼举办得十分热闹。开始富裕了的赵章人,每户燃放了一万多响的鞭炮前来恭贺。章玉德屋前鞭炮“噼哩啪啦……”尤如雷鸣,从早晨连绵到中午,地面铺积了厚厚一层鞭炮的碎红纸屑。宛如铺了一层红地毯。 婚宴摆了二十多桌。酒过三巡,章玉德手挽赵彩云步入宴会厅,按照风俗向客人敬酒。 昨天,章玉德特地从城里请了一位擅长化妆的妇女为赵彩云化了新娘妆。 一头青乌的发丝梳成花瓣盘于头顶,两朵粉红的绢花绽放在乌丝上。言情小说吧首发描了眉、施了粉、擦了口红,穿一身大红长裙的婚服。今天的赵彩云,象一块蒙尘的美玉拂去尘埃,阳光里熠熠闪亮,象一朵雨后绽放的桃花,格外娇艳动人。 章玉德今天也刻意修饰了自己,理了发,剃了须,着一身纯蓝毛料西服,英武洒脱。 赵彩云在伴娘的帮助下,将酒斟入酒杯。 章玉德举起酒杯朗声说:“各位长辈们,各位亲戚朋友们,今天是我和赵彩云新婚大喜的日子,薄酒蔬菜,不成敬意,但能代表我们夫妇的心意。敬请各位开怀畅饮,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大吉!” 赵得贵从席位上站起,晃荡着空荡荡的左袖子,用右手举起酒杯大声说:“呵呵,今天是章玉德和赵彩云夫妇的婚喜大庆之日,我代表各位来客,祝章玉德和赵彩云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祝章玉德和赵彩云,永结同心、白头到老!”赵洪老汉和大家一齐站立,举起酒杯,同声祝福,然后大家将杯中酒一饮到底。言*情*小*说*吧首发 老叫花赵得远放一串鞭炮,双手端着一个小园竹匾,小园竹匾里盛着半升米,上面是一个大红包,这时出现在门口。他大声说着恭贺话: 鞭炮声声响堂堂, 恭贺新郎和新娘, 今日婚配进洞房, 明日生个状元郎, 后日生个皇后娘, 子子孙孙富贵享, 家人和睦财运昌, …… 章玉德赶紧拉着赵彩云走到赵得远面前,接过赵得远的小园竹匾,后厨管事立刻给赵得远添米两升,章玉德又给加了个红包,然后将小园竹匾递回给赵得远。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得远接过小园竹匾又说起了恭贺话: 打发打发, 人财双发, 添米添寿, 世代荣华。 赵得远是赵彩云的远房叔叔,章玉德热情邀请赵得远入席:“得远叔,请入席喝酒。” 赵得远推辞说:“玉德老侄,这可使不得,俗话讲得好呀,行有行规,帮有帮规,我叫花子入不得席位,大家吃了之后,再赏赐我吧。” 章玉德劝说道:“得远叔,别在帮了,回我们村里煤窑做事吧。” 赵得远摇摇头说:“一日在帮,终生难退呀。玉德老侄,今天是你和我彩云之女的大喜之日,你就去忙你的吧,别管我。” 章玉德见赵得远拒绝入席,只好拉着赵彩云去各桌敬酒。 夜深了,闹洞房的人们已经散去。章玉德关上房门,洗了澡,换上睡衣,然后倒上水,拉着赵彩云去洗澡。 赵彩云缓缓脱掉自己衣服。柔和的灯光下,赵彩云的铜体,白白亮亮,凹凸分明,与10年前鸡鸣山上那个月夜相比,更显浑圆丰腴;尤其是那对**,与10年前鸡鸣山上那个月夜相比,大了许多,更圆了,更突出了,晃晃悠悠,突现着女人的成熟美。没穿衣服的女人,比穿上衣服的女人要迷人100倍,格外颤动男人的心弦。 章玉德抑制不住自己,上前抱着赵彩云:“彩云,8年前鸡鸣山上那个月夜里,你这美丽的身子,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但梦那是假的,现在我终于可以真实地拥有你了。” “我也常常梦着你。”赵彩云轻声说。 章玉德把赵彩云抱入澡盆里,替赵彩云洗起澡来。章玉德的手在赵彩云的肌肤上轻轻游走,那白嫩细腻的感觉,令章玉德血流加速,心旌摇动…… 如火似电的风雨过后,章玉德仍然恋恋不舍地躺在赵彩云的怀里:“我真想永远这样。” 赵彩云微喘着气,一只手摸挲着章玉德的头说:“这么快乐,这么满足,我这是第一次,该不是梦!?” “不是的,彩云。”章玉德说。 赵彩云神情沉醉地说:“这一生我很满足了,就是死,我也甘心情愿。” “你好傻,大喜的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章玉德说完,更紧地搂着赵彩云,害怕失去她。 赵彩云也紧紧地搂着章玉德…… ----( 其乐融融 57、其乐融融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跚跚走来。天空是清水一般的澄清,一行行大雁匆匆南归。略带凉意的秋风,早把田野里农民种植的“希望”刮进家中的谷柜,也把落叶刮成一首首抒情的小诗,悠悠然邮给大地。阳光还是那般温暖明亮,在树枝最后一批红叶上鳞鳞闪烁。 赵彩云独坐卧室,不紧不慢地编织一件只剩半个衣袖尚未织好的毛衣。 过去的赵彩云,因为生活的重荷和精神的痛苦,身子瘦弱,面容憔悴。如今的赵彩云,由于爱情生活的滋润,人丰满了,也年轻了。 赵彩云虽然眼睛失明,但并不影响她编织毛衣。她的头微微抬起,面向墙壁,双手捏着竹扦,一前一后有条不紊地运动着,海蓝色的毛线在手指间很欢畅很美丽的舞动,仿佛舞蹈演员手中飘动的彩绸,忽高忽低,忽前忽后,悠然飘忽。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手中的毛衣是为章玉德织的,她要将自己对章玉德的爱一针一针,浓浓地编织成衣,时时刻刻温暖着章玉德。 织完最后一针,赵彩云,放下竹扦,双手把毛衣抵住自己胸口,脸上露出成功的喜悦。 “彩云!彩云!”章玉德大声嚷着,兴冲冲跑进家门。 赵彩云赶紧站起来,甜甜地应答着:”玉德哥,回家了。” “回家了。”章玉德走进卧室,兴奋地说,“彩云,县政府调整产业结构,决定在我们乡发展药材基地,我们村是重点,” “看你乐的。”赵彩云抿嘴直笑。言情小说吧首发 “能不乐吗?”章玉德满面春风。 赵彩云递给章玉德毛衣:“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毛衣真漂亮。”章玉德接过毛衣,展开,左瞧瞧右看看,由衷地赞美。 听了章玉德的赞美,赵彩云心花怒放,满面灿然。她走到章玉德身旁,替章玉德脱掉外衣:“要中穿才好呢。” 章玉德穿上毛衣,赵彩云摸索着为章玉德抻抻袖子。理理衣领,扯扯衣襟。 章玉德走到穿衣镜前,左瞧右看:“好!又合身又大方,彩云,辛苦你了。” 章玉德把赵彩云揽入怀里,爱意无限地抚摸着赵彩云的肩头。赵彩云头贴着章玉德的胸口,心里美滋滋的。言情+小说吧首发 许久,赵彩云仰头说:“玉德哥,让我摸摸,看真的合不合身。” “摸吧。”章玉德充满柔情地说。 赵彩云的双手仿佛一条小鱼,在章玉德的身上翔游。章玉德合上眼,深深地咀嚼这份幸福的关怀。此刻哟,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羽化,在瑰丽的彩霞里飞翔…… “衣领好象大了一点。玉德哥,脱下来,我再改改。”赵彩云摸了许久才摸出这一点不如意。 “不用改,根本不用改。”章玉德这时突然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彩云,我给你买了一个发夹。” 章玉德赶紧拉开提包,从包里掏出一只发夹。 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廉价的发夹。米黄色的圆润的胶塑发箍,上面镶一半透明的白色相间的红黑斑点的翩翩欲飞的有机玻璃蝴蝶。 章玉德笨手笨脚为赵彩云戴上发夹。 赵彩云摸摸自己头顶上的发夹,一股蜜甜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时,芳芳拉着一位四岁左右小男孩走进了卧室。 小男孩胖乎乎的,面颊两旁有着胭脂红,一双灵气的眸子,可爱地闪忽。他走路双脚迈得高高,身子左右晃动,仿佛一只小鸭子走动。若不是芳芳牵着,真担心他摔倒。这小男孩便是章乐生。 小乐生见了章玉德,挣脱芳芳的手,张开小手,小鸟似的飞向章玉德,大声地喊道:“爸爸……” 章玉德跑前几步,张开双臂将小乐生抱入怀里,嘴里直唤“傻宝宝”用嘴“叭叭”地亲吻儿子。 小乐生双手拦着章玉德的脸,一边躲闪一边叫:“痛!痛……” 章玉德先是一怔,继而明白是自己胡须扎人:“爸爸的胡须不扎人!乐生不怕扎……” 章玉德这样嚷着,又故意用胡须去扎孩子。 章乐生在章玉德怀里泥鳅一样晃动,嘴里不断发出尖叫声,章玉德却哈哈大笑,父子俩就这样闹着。赵彩云一旁静静地笑,芳芳一旁咧开嘴拍手大笑。 父子俩闹了一阵,章玉德才把乐生放下。 小乐生立刻扑向赵彩云:“我要妈妈抱!爸爸坏,我不要爸爸抱!” 赵彩云抱着乐生,温柔地对乐生说:“乖儿子,爸爸不坏,爸爸喜欢你。” “不,爸爸坏!”小乐生撅着嘴说。 “哈哈哈……”章玉德看着儿子撅嘴的那可爱的模样,禁不住放声大笑。 ---- 送米糖 58、送米糖 赵洪老汉挎着细篾编织的腰形的十分精美的用布蒙着的小竹篮,姗姗走进了章玉德家。 赵洪老汉见章玉德一家大人小孩笑声一团,他笑着大声说道。“玉德呀,你们什么喜事啊?看把你们一家乐的。” “洪爷来了。”章玉德向赵洪老汉恭敬而热情地打着招呼。 “嘿嘿,来了。”赵洪老汉将竹篮随手放在地上,笑眯眯地说。 章玉德忙着去端凳子。 赵彩云让芳芳、乐生叫赵洪老汉:“芳芳、乐生,这是老爷,快叫。” “老爷。言情+小说吧首发”芳芳很乖,马上甜甜地童声童气地叫道。 “老……爷……”乐生也跟着姐姐奶声奶气地喊道。 “哎----”赵洪老汉乐陶陶地应着,摸摸芳芳的头顶,刮刮乐生的鼻梁,笑嘻嘻地说,“,孙孙们,你们真乖呀!” “洪爷,坐。”章玉德端来了凳子,客气地让座。 “别客气!”赵洪老汉坐下。 章玉德又敬上茶:“洪爷,喝茶” 赵洪老汉接过茶杯,缓缓喝水。 章玉德陪着赵洪老汉坐下。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洪老汉开腔说道:“玉德呀,自从你当上村长,我们赵章大变样了:有了自来水,修上了公路,建了煤矿,乡亲们手中有了余钱剩米了,都计划着修造新房,男孩子娶亲都不像过去只要是个活女人就要,现在还有点讲究了……这些变化多亏你呀,大家打心眼里感谢你。” “洪爷,您过奖了,我一只蚤子撑不起被窝,是大家努力的结果。”章玉德谦逊地说。 赵洪老汉继续说道:“玉德呀,我们赵章把致富的希望全寄托你了。言情+小说吧首发不过你也别太累了,你这些天瘦了不少,大爷看着心疼,你可要注意身体。” 赵洪老汉放下茶杯,揭开竹篮里的布,竹篮里盛放着一个画有红花绿叶的淡黄色漆为底的有盖的大铁盆子。赵洪老汉捧出那个大铁盆子,边往桌上放,边说:“大爷特意为你熬了一锅米糖,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洪爷,我不能要你的米糖!”章玉德拦住赵洪老汉,推辞说,“洪爷,谢谢,我万分领您老的情。” 赵洪老汉倚老卖老发起火来,眼一横,装做要摔的样子,怒吼道:“当上村长了不起了?这土东西看不上眼了?好,我扔掉算啦。” “不是不是……”章玉德赶紧拦住赵洪老汉欲摔盆的手,赔着小心说,“只有晚辈孝敬长辈,那有晚辈吃长辈的理,要折福的!” “混帐话!”赵洪老汉吼道。 “这……”章玉德不知所措,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 赵洪老汉将铁盆子放到桌上,挎着竹篮,表面上气冲冲地,内心担心章玉德不接受,逃也似的走了。 “这是洪爷的心意,玉德哥,你就收下吧。我们以后还洪爷一个人情就是了。”赵彩云劝说道。 章玉德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推辞。他赶紧跑到门口相送,赵洪老汉已走了老远一段距离了,章玉德只好冲赵洪老汉的背影喊道:“洪爷,缓走。” “我知道。”赵洪老汉头也不回,回下的话石头一样生硬。 章玉德望着赵洪老汉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喃喃自语说:“这洪爷……” “洪爷就是这么一个憨直的人。”赵彩云感叹道。 章玉德点点头,心里热乎乎的,他十分感激赵洪老汉。他觉得自己为赵章仅仅做了一点点贡献,而乡亲们却这么优待自己。章玉德心里过意不去,他决心今后要更努力地工作,要把赵章建设得更加美好。 乐生生日1 59乐生生日1 灶台上,一只瓦锅正冒着乳白色的热气。锅内鸡肉的香气,满屋子飘散,诱人馋涎欲滴。 赵彩云右手拿一双竹筷,摸索到灶台,左手掀开瓦盖,用筷子去戳鸡肉,凭感觉,鸡肉已经煮烂。赵彩云合上瓦盖,端开瓦锅,然后摸索着淘米煮饭。 赵彩云虽然失明,但煮饭炒菜,经过几年的适应和摸索,她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比常人速度慢得多。 等章玉德开会回家,赵彩云已将饭菜弄妥了。 听到章玉德回家的脚步声,赵彩云迎上前:“玉德哥,回家了。” “回家了。言情小说吧首发”章玉德应声说,这时,他闻到了饭菜香,问道,“饭菜全弄好了?” “弄好了。时间不早,孩子们早叫饿了。”赵彩云说。 “吃吧”章玉德说完,去张罗饭菜碗筷。 “乐生,芳芳,吃饭了。”赵彩云对着里屋喊道。 “吃饭啰!吃饭啰……”芳芳和乐生欢快地大声地嚷着,一前一后从里屋跑了出来。 全家围着饭桌乐呵呵吃饭。 今天的菜比往日丰富多了,一大钵清蒸鸡,一碗青椒炒肉丝,一碗家常鱼,几个小菜。言情+小说吧首发这几个菜,虽然没有大酒店那般色香味俱全,但也皎皎洁洁,香气浓郁,味道不错。 章玉德低头闻闻,赞道:“彩云,你的厨艺不错。” “玉德哥,你别哄我开心。”赵彩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特别高兴。 “来,吃。”章玉德扬扬竹筷爽声说。 “乐生,今天是你的生日,来,先吃一个鸡肘子。”赵彩云摸索着夹一只鸡腿放章乐生的碗里。 章乐生用筷子拨弄了几下碗里的鸡腿,看见芳芳双眸亮亮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砸吧砸吧嘴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给姐姐也夹一只鸡肘子吧,你看,她看着我碗里。言*情*小*说*吧首发” “好,给姐姐也夹一个。”章玉德笑着将一只鸡腿夹给芳芳。 赵彩云这时听到一串迟缓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这是谁呢? 章玉德看见赵彩云发愣,诧异地问:“你怎么啦?” “好像……好像……王桃花来了。”赵彩云有几分迟疑地说。 “你神经兮兮地想些什么!”章玉德责备着赵彩云。可是回头往门外一看,果然看见王桃花站立大门口。 走到门口,看到章玉德全家其乐融融的。想到自己与章玉德离婚后的艰难境况,王桃花心头顿时涌出几丝酸楚,她的步履凝迟了,也有几分沉重。 章玉德回头一看,果真是王桃花。对于前妻的到来,章玉德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她是来看儿子的,这是她的权利。对于两人感情,章玉德觉得那只是过去。如今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情感各有所托,对过去根本没什么可眷恋的,此刻,他的心平静尤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他对着赵彩云的耳旁低声说:“真是王桃花。” 过去的主人今成过客,过去的过客今成主人,主客的颠倒,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内疚感使赵彩云有些慌乱,但旋即又镇定下来,她想:我是主人应该主人之谊。于是,她对章玉德说:“王桃花是给乐生过生日的,玉德哥,别怠慢了人家,快去迎接。” 赵彩云的大度宽容,令章玉德今天十分敬佩,他看一眼赵彩云,起身迎接:“王桃花,你来了。” 王桃花穿一身颜色素淡的衣服,人比过去消瘦了许多。看到章玉德热情迎接,不禁百感交集起来。她向章玉德点点头,然后看着脚尖:“能让我和儿子过生日吗?” “你说哪里话,我们不是曾经相约过吗?你来看儿子我要好酒好菜招待你?快进屋,和我们一起吃饭吧。”章玉德笑着热情地说。 “快进屋,桃花。”赵彩云起身热情地招呼。 乐生生日2 60乐生生日2 王桃花放下手中的提袋,迫不及待跑到桌前,一把抱住乐生,脸贴着脸,万分激动地喊道:“儿子,我的好儿子。” “乐生,她是妈妈,叫呀,你叫妈妈。”赵彩云对章乐生说。 章乐生对王桃花十分生熟。他忽闪一双眼睛,瞅瞅王桃花,又瞅瞅赵彩云,满脸疑问地问章玉德:“爸爸,我怎么有两个妈妈?” “儿子,你有两个妈妈。她也是你的妈妈,叫呀,你叫妈妈呀。”章玉德催促章乐生。 章乐生迟疑片息,还是乖乖地叫王桃花妈妈。 “儿子,我的好儿子……”王桃花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雨一般坠落。言情小说吧首发 章玉德看到王桃花如此感伤,心头一时也不好受,他低下头不忍再看。 听到王桃花啜泣声,赵彩云满怀歉然,双手相交揉搓,不知如何说话才好。 章乐生年幼,不知这个妈妈为什么要哭。他看到芳芳张开嘴正咬鸡腿,不由又勾起了食欲。他咂吧着嘴,稚声稚气说:“放下我,我要吃!我要吃!……” “桃花,放下儿子吧。”章玉德从王桃花怀里抱下章乐生,对王桃花说,“桃花,擦把脸吃饭。” 王桃花摇摇头。双手捂着脸,默然流泪。 章玉德将毛巾递给王桃花,取来碗筷,把王桃花拉桌旁:“桃花,吃饭。言*情*小*说*吧首发” “桃花,吃完饭再跟儿子亲近。”赵彩云一旁劝说。 王桃花接过毛巾擦擦脸,坐下,低着头机械地挥着竹筷吃饭,章玉德和赵彩云热情地劝王桃花吃菜。 吃完饭,王桃花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将章乐生抱入怀里,从包里掏出生日卡,拆开包装,打开生日卡,生日卡立刻唱响《祝你生日快乐》那优美的乐曲声。 章乐生好奇地看着,从王桃花手中夺过生日卡,一关一合,美滋滋地把玩。芳芳好奇地凑了过来。 ”姐姐,真好玩。”章乐生高高举起手中的生日卡,十分神气地说。言情小说吧首发 “妈妈,妈妈,这东西真好玩。”章乐生挣脱王桃花的怀抱,跑向赵彩云,一手牵着赵彩云的手,一手举着生日卡说。 “乖儿子,让妈妈摸摸好吗?”赵彩云蹲下,柔声对乐生说。 章乐生将生日卡递给赵彩云。 赵彩云双手接过生日卡,小心翼翼地摸摸说:“这东西真好。” 章乐生更高兴了,他从赵彩云手接过生日卡,不停地打开又合上,那优美的乐曲便时断时续。 章玉德收拾好碗筷走了过来,章乐生举起生日卡,笑咪咪地对章玉德说:“爸爸,真好玩,是这个妈妈送给我的。” 章玉德摸摸乐生的头顶,满脸怜爱地看着儿子。 “乐生,妈妈帮你买来了衣服,来,穿一穿。”王桃花从包里掏出新买的衣服说。 章乐生欢快地跑到王桃花的身旁,王桃花给章乐生穿上新衣服,这是一身小小的公安服,章乐生穿上挺精神的。他摸摸自己的衣服,然后胸部一挺,对芳芳说:“姐姐,我现在是公安了,你不听我的话,你不和我玩捉迷藏,我就抓你,看你怕不怕。” 听着章乐生这稚气十足的话语,大人们都笑了。 春强这时跑了进来,看见王桃花便打招呼:“哟,王桃花,你来了。” 王桃花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是乐生的生日。” “应该常来看看,不然母子的情份就生疏了。”春强说。 王桃花默然点点头。 “我们赵章在玉德大哥的领导下,日子越过越红火呢。”春强自豪地说。 王桃花瞟眼章玉德,赞同说:“赵章人的日子的确比以前强多啦。” 章玉德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问春强:“有事?” “一位老板说要从我们矿运三千吨煤,希望煤价低一点。你看?” “低多少?”章玉德问。 “他说要和你当面谈。” “好,我们一起去和他谈谈。”章玉德起身对王桃花说,“你和儿子聚几天,我到矿里去了。” “你忙吧。”王桃花说。 章玉德和春强向矿里走去。 ---- 定情纪念日 61定情纪念日 孩子天生好玩,章乐生拉着芳芳跑到里屋玩生日卡去了。堂屋里,这时只乘下赵彩云和王桃花,两人默默相对,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桃花,那边的日子好吗?”为了打破沉默,赵彩云问道。 王桃花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她沉吟一会儿,幽幽叹口气,说:“彩云,一言难尽啊。” “他待你不好?” “那倒不是。” “那怎么啦?” “他成了植物人了。”说到这,王桃花两眼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旋。 “他成了植物人!”赵彩云十分惊异,急切地问,“刘文杰怎么就成了植物人了?” 王桃花颤声将刘文杰摔伤成了植物人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说给了赵彩云听。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和章玉德法院门前分手后,立刻和刘文杰走进乡民政部门办理了结婚手续。婚后,王桃花刘文杰夫妻俩,恩爱甜蜜地过着日子,那生活充溢着诗情画意。 白天,刘文杰外出挥汗如雨做木工,王桃花则在家侍弄责任田,井井有条地料理家务。晚上,刘文杰做工的路程再远也要赶回家。言情+小说吧首发夫妻俩相厮灯下,或你诵我听美文华章;或你弹我唱,你唱我舞;或舞文弄墨共同挥洒佳构…… 这段时间,他们俩诗兴如潮,在省市报刊杂志上相继发表了《相思》、《**的爱情》、《温馨》等十几篇爱情诗。 那天是他们定情5周年纪念日,刘文杰在五公里外的地方做木工,黄昏下起了暴雨,到了晚上八点钟,那暴雨才渐渐停了下来,但雾似的雨丝依然悠悠不停地下着。 “我回家了”刘文杰向主人打声招呼,捏柄手电,迈步往家赶。言情小说吧首发 “你们年轻夫妻哇,怎么一个晚上也不能分离”男主人打趣说。 刘文杰回头笑笑,继续赶自己的路。 远方的雷声还在低沉地轰鸣,浑浊的山溪发出淙淙的声音往沟里奔涌。山道泥泞十分难走,刘文杰不时甩甩鞋上的黏泥,大步流星地走着。 雨后的夜空显得格外明净,格外深蓝,宝珠似的星星,东一团西一簇发出熠熠亮光,十分可爱。 王桃花走出房门,时不时望一望房前的小道,翘首盼望着刘文杰。 莹虫飞舞,蛙鸣声声。刘文杰亮着手电,踏着夜色终于出现在王桃花冀盼的视野里。 王桃花欣然迎上前:“回家了”。 看着王桃花浑身高兴的劲儿,刘文杰心中不由阵阵滚烫,一扫满身的疲惫。他笑着说:“回家了”。 王桃花把刘文杰迎回房,灿亮的灯光下,看着刘文杰浑身汗水淋淋,满裤腿泥污点点,心疼地说:“路一定不好走?” “不好走。”刘文杰点点头。 “那就在主人家住一个晚上得了,这么晚回家,我真替你担心。”王桃花关心地说。 刘文杰看着王桃花说:“别的晚上我可以不会来,但今天是我们定情五周年纪念日,能不回来吗?” 王桃花心中滚烫,向刘文杰嫣然一笑,赶紧去为刘文杰打好洗脸水和洗澡水,准备好需要换洗的衣服鞋袜。 刘文杰沐浴完毕,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王桃花把刘文杰拉进厨房。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鱼、肉、青菜、花生米四样精致的菜,还有两杯斟满酒的酒杯。 王桃花将一杯酒递给刘文杰,笑吟吟地说:“来,为我们定情五周年纪念日干杯!” “为我们定情五周年纪念日干杯!”刘文杰接过酒杯,和王桃花碰杯后,一饮而尽,陶然品咂着爱情的甘美。 双喜临门 62双喜临门 “在这定情纪念日里,我有一个喜事要告诉你。”看着刘文杰喝完酒,王桃花笑着说道。 刘文杰问:“什么事?” “记得我们合写的那首诗吗?” “你是说那首《久远》?” 王桃花点点头。 “当然记得了。无论我走得有多远/总走不出你的眼睛/无论我走得有多久/总走不出你悠长的思念/我走得越远/我的心贴得你越近/我走得越久/心弦为你颤动得越频繁。这首诗不是早在省文联举办的《爱神》诗刊上发表了吗?你怎么突然提起这首诗?”刘文杰问道。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掏出一封信,说道:“我们这首诗被评为上半年度二等奖啦。” “真的?”刘文杰高兴得蹦了起来,放下酒杯,夺过王桃花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读完信,刘文杰猛地抱着王桃花,鸡啄米似的狂吻。 王桃花闭上双眼,幸福地享受这份事业和爱情的甜蜜。 王桃花许久方才睁开双眼,轻声说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喜事。” “那可是双喜临门呀,什么喜事?”刘文杰喜形于色地问。言情小说吧首发 “猜一猜。”王桃花妩媚地笑着,卖着关子。 “还有一首诗获奖了。” 王桃花用手指头戳着刘文杰的额头,半是责备半是亲昵地说:“你怎么尽想着诗?” “嘿嘿。”刘文杰憨厚地笑着,“我猜不着。” “你猜嘛。”王桃花撅着嘴,撒着娇。 “我猜……你今晚需要我。”刘文杰向王桃花做着鬼脸说。 “你坏。”王桃花羞红了脸,她搔着刘文杰的胳肢窝。 刘文杰笑着躲避。言情小说吧首发 “你坏……”王桃花追逐着。 刘文杰跑回卧室,故意跌倒床上,王桃花扑上前去搔痒痒。 刘文杰紧紧抱住王桃花,嘴里嚷道:“哈哈,你中我的圈套了” 王桃花在刘文杰怀里挣扎。刘文杰吻着王桃花那红润的花瓣似的唇。王桃花瘫软在刘文杰的怀里,不再动弹,一种激情,一种对爱的渴望,如潮汹涌。刘文杰的双手鱼似的在王桃花的动情区里畅游。王桃花开始有了回应,也热吻着刘文杰,身子鳗鱼似的在刘文杰的怀里蠕动……小夫妻一番云山雾水后,收拾各自的身子,双双拥被侧卧。 刘文杰问道:“还有一件什么喜事?” “我……”王桃花抿抿红唇,几分欣喜地说,“今天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有了身孕。” “真的?”刘文杰满脸的惊喜。 王桃花点点头。 刘文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王桃花的腹部说:“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桃花,我还没有做爸爸的准备呢。” 王桃花笑一笑,问道:“你希望生男孩还是女孩?” 刘文杰不假思索地说:“随便。” “不怕我给你生个女孩?” 刘文杰笑了,说道:“男孩女孩都一样,我不封建。” 王桃花手指梳理刘文杰的头发,很开心地笑了,她说:“你希望小孩出生后像谁?” 刘文杰说:“生女孩的话,最好像你,美丽漂亮。生男孩的话,当然像我啰,有阳刚之气。” 王桃花补充说:“还要聪敏好学,能考上名牌大学。” “对对对,园我们未竟之梦。”刘文杰赞同说。 王桃花问:“你想生几个孩子?” “一个,不不不,一个太单了,要两个,一男一女最好。”刘文杰说。 王桃花问:“你不想多生几个?” 刘文杰摇摇头说:“孩多父母苦,何必呢。” 王桃花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堕胎 63堕胎 “不过……”刘文杰忽然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什么?”王桃花问。 “我不希望这么早就有了孩子。” “为什么?”王桃花吃惊地问。 “我们还年轻,我希望我们浪漫的两人世界能更持久一些。有了孩子就有了拖累,就会妨碍我们的浪漫生活,就会影响我们的诗歌创作。” “不会吧?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 刘文杰从床上爬了起来,激动地说:“怎么能不会呢?桃花,你不记得了?你刚从赵章出走那几天,你是多么牵挂你的儿子章乐生啊。言*情*小*说*吧首发因为章乐生,你几乎不敢抛弃那无爱的婚姻;因为章乐生,你对我们的爱情是那么犹豫彷徨,几乎断送她。” 王桃花无言以对。 刘文杰继续说道:“有爱的婚姻,孩子是爱的结晶;无爱的婚姻,孩子只是男女双方姓爱的副产品。” “可是我们的孩子不应该是男女双方姓爱的副产品,他应该是爱的结晶吧?”王桃花说。 “是的,他是我们爱的结晶。言情小说吧首发”刘文杰点头说。 “那你还犹豫什么?” 刘文杰说:“我只是希望晚一点要孩子。” 王桃花用矛盾的眼光看着刘文杰说:“可是……我已经有了孩子,这该怎么办?” 刘文杰望着王桃花,以商量的口吻说:“拿掉好吗?” “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可是一条生命!”王桃花也坐起来,睁大眼盯着刘文杰。 刘文杰坚持说:“拿掉吧。不是我冷酷无情,现在是要计划生育的,来得不是时候的生命,没办法,只能终结。言*情*小*说*吧首发桃花,我求求你了,拿掉吧。” 王桃花虽然心疼,但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同意了。 几天后,刘文杰趁着一个歇工日,陪着王桃花上医院做了人流。做完人流,刘文杰搀扶花容憔悴的王桃花姗姗回家。刘文杰父母亲这才知道儿子儿媳把他们的宝贝孙儿流掉了,那个心疼呀,把小夫妻狠狠臭骂了一顿。 “我们年轻,我们有我们的事业,我们应该响应党的号召,计划生育!”刘文杰向父母申辩。 刘母依然责备说:“早生孩子早享福,我们家人丁单薄,只你一根独苗,早生孩子,家里多个人,不很好吗?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生孩子也符合计划生育政策,你们怎么把孩子流掉?太不懂事了!” “妈……”刘文杰埋怨着,“你怎么这么多嘴!” 刘母发火了:“你们眼中有没有父母?要做人流也得给我们说一声。你们还有理?哼!” “好好好,错了,我们全错了!事已如此,再骂也枉然。我们今后改正错误还不行吗?你看桃花这个样子,站着多受罪呀,她需要休息。”刘文杰知道说不清楚,只好借驴下坡。 刘文杰母亲看着王桃花站着十分难受的模样,只好禁了声。刘文杰趁机搀扶着王桃花回卧室休息。 王桃花躺倒床上,向刘文杰伸伸舌头,轻声说:“我们惹妈妈生气了。”刘文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老人们就是这样。” 王桃花笑笑,此刻,她感觉十分疲倦,便合上眼养神休息。 “人流很痛苦是嘛?”刘文杰问。 “你说呢?”王桃花疲倦地说。 刘文杰搔搔头皮,然后歉意地吻吻王桃花的额头,说:“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从三楼摔下 64从三楼摔下 命运充满着变数,它像疯子一样反复无常,诚如果戈理说的那样:“命运多么奇怪而令人不可捉摸地戏弄着我们啊!我们什么时候得到过我们所愿望的东西?我们什么时候达到过我们的力量仿佛足以胜任的目的?事情总是不如人意的。命运赐给一个人几匹骏马,却偏叫他冷淡地驾着它们奔驰,丝毫不去注重它们的那份神美;另外一个人一心一意渴慕着马,却偏叫他只能够步行,千里驹在他身旁走过的时候,只有咂咂舌头的份儿。” 婚后的第15个月里,厄运悄悄降临刘文杰和王桃花这对恩爱夫妻的头上。言情+小说吧首发 那天,天气睛好,阳光灿烂。 刘文杰象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匆匆洗漱完毕,然后跑到床前,和慵倦拥衾睡早觉的王桃花吻别,然后去五里地外一户造新房的人家做木工。想不到这一去,竟然是走向他人生的深渊。 湘西南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小路两旁的庄稼被红艳艳的朝阳镀成一层金,小草叶上的露珠,像是镶在翡翠上的宝石,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华,红的、白的、黄的……各色各样的野花,这一簇,那一团,把原野妆扮得格外美丽。言情+小说吧首发小鸟们在树梢上欢快地啁啾,美丽的歌声动人心弦。 刘文杰触景生情,灵感涌动,一首诗立刻从心头喷涌: 多彩的云霞 绚丽的鲜花 可爱的小鸟 请用你灵巧的小嘴 为她衔去这些美丽 缠绵的思念 火热的挚爱 可爱的小鸟 请用你美妙的歌喉 为她尽情的歌唱 …… 党的富民政策实行起来,农民们除了种好自己那份责任田外,还可以到外面捞世界;上城打工,摆摊贩卖,开店经商……农民干瘪的钱袋于是一天天丰厚起来,于是就有了吃,有了穿,有了用,于是农村住房建设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低矮的土砖瓦房大部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大宽敞的小洋楼和中西合璧的楼房。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做工的那家主人,这几年在广州打工,挣了不少的钞票,于是今年回家兴房造屋。 这些年,湘西南地区大部分农村的青壮男女,都外出打工经商去了,留在家中的基本上是老小病残和手艺人。过去修屋造房安门框窗子,木匠师傅无需援手,全是做小工的事,木匠师傅只管拿着斧子、锤子、墨斗,随后校正就行了,现在做小工的极少,木匠师傅也得屈尊援手。 这户主人家也是如此,来做小工的极少。刘文杰只好亲自动手搬门窗了,刘文杰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搭档,一前一后,扛着大木窗,踩着颤悠悠的竹板架梯,往三楼缓步爬行,刘文杰的悲剧就从这儿开始了。 天空一片蔚蓝。几团白云,可爱的小白羊羔似的,缓缓飘过,阳光灿烂,在竹板上跳跃。凉爽的风,柔和地拂过。 刘文杰和那位老人扛着大木窗颤悠悠爬上第三层的木架上。走在前面的那位老人,突然一脚踏空,重心失衡,身子一侧,眼看就要从高空跌落,老人赶紧扔掉大木窗,顺手抱着身旁的架子木,这才没有摔下去。走在后面的刘文杰,肩头上的大木窗突然失去了平衡,立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魔鬼的手,残忍地把刘文杰往外狠狠地拉,没有丝毫准备的刘文杰,双手无助地舞了舞,仿佛一只折翅的小鸟,摔向坚硬的地面。 撼人心魂的事故发生了。刘文杰摔躺地上,仿佛一滩稀泥,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 经过医生千方百计的救治,刘文杰终于从死亡的边沿线上抢救回来了,但由于脑颅受损,他成了植物人。 生日歌 65生日歌 听说刘文杰被摔伤成了植物人,赵彩云那善良而柔弱的心,早已不能承受那灾难之重,眼泪就像泉水,往外直涌,在脸的两颊上流淌。王桃花说到这,也已泣不成声。 在农村,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折了,家就坍塌了一大半。赵彩云对此深有体会,她擦掉眼泪,同情地问:“桃花,命运怎么这么不公啊,让你家刘文杰摊上这样的事,现在你怎么办?” “我要挣钱,我要将刘文杰治好。”王桃花是个有主见的人,也是个很坚毅的人,她擦掉眼泪果决地说。 赵彩云听了十分感动说:“患难与共,桃花,你重情重义。言情小说吧首发刘文杰娶上你,是他前八辈子修来的福。王桃花,有困难你尽管开口,我们会帮助你的。” “谢谢!”王桃花听说赵彩云要帮助自己,虽然她目前很需要钱,但不愿求人的倔强性格,使她断然拒绝了。 “桃花,别不好意思,哪个没有三灾六难的?哪个不要求人?刘文杰治病,难道不要钱?你需要多少,我和玉德哥借给你。”赵彩云说。 听了赵彩云这一番真挚的话,王桃花看着赵彩云,心里热热的。她想:赵彩云虽然眼睛不明亮了,但心地却很明亮的。言*情*小*说*吧首发即使如此,但她还是不想有求于赵彩云和章玉德,她觉得自己抹不开面子,于是委婉地拒绝说:“谢谢彩云姐,等我缺钱的时候再说吧。” 赵彩云见王桃花不领自己的情,也只好作罢:“好吧,缺钱的时候就来找我们。” 章乐生这时手扬着生日卡从屋里一路小跑着跑了出来,芳芳在后面跟着。 “妈妈!妈妈……”章乐生欢快地叫着。 章乐生先扑到赵彩云的怀里,然后再扑到王桃花的怀里。 王桃花抱着章乐生,母爱融融,使她暂时忘却了忧伤,她不停地亲吻着章乐生。言情小说吧首发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和姐姐玩……”贪玩的章乐生在王桃花怀里受到了约束,他不乐意了,挣扎着要下去和姐姐芳芳玩去。 王桃花想起自己还买了生日蛋糕呢,便说:“儿子,妈妈给你买了生日蛋糕呐,来,妈妈切蛋糕给你吃。” “呵,吃蛋糕啰!姐姐,吃蛋糕啰!呵……”章乐生听说有蛋糕吃,好高兴的,他欢呼着大喊大叫。 王桃花从包里掏出生日蛋糕,点燃蜡烛,把章乐生拉到生日蛋糕旁说:“儿子,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王桃花然后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歌,王桃花让章乐生吹熄蜡烛:“儿子,来,吹蜡烛!” 章乐生很新奇地在妈妈的帮助下吹灭蜡烛。 赵彩云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听着。 王桃生切开蛋糕,先拿一块给乐生,再将一块递给随后走来的芳芳,最后一块蛋糕捧给赵彩云:“彩云姐,尝尝。” 赵彩云赶紧推辞:“不不不,给孩子们吃。” 王桃花将蛋糕塞入赵彩云的手中,然后抱着儿子亲亲,拿着提包颤声说:“彩云姐,我走了。” 话刚说完,王桃花人已跑出了家门。 “桃花,住几天!”赵彩云真诚地挽留王桃花。 “我要照顾病人。”王桃花低着头一边说一边往前小跑着。她不敢停留。她不敢回头再看儿子,那样,她的心会更痛更痛的。 赵彩云捧着蛋糕,茫然无措。 章乐生这时跑到大门口,稚声稚气地叫道:“妈妈----妈妈……” 王桃花猛然停住了脚步,她想回过头来再看儿子一眼,她想跑到儿子身旁,再抱一抱儿子,再亲儿子一口。她想再多呆一会儿,再多陪陪儿子……可是不能啊……王桃花突然发疯似的往前跑,她的心生生地痛,她的眼泪小溪一样流淌…… :( 奇迹 66奇迹 时间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的一个初冬。 老天的心情十分沉重,老是黑阴着脸。寒冷的风,忧郁苦闷,时不时吼几嗓子,发泄心头的郁悒。牛毛似的雨丝,随风乱舞,针似的锥入手臂。 那夏日葱绿的楝树,不堪寒冷的重荷,早已褪却绿装,光秃秃刀戟似的戳立天地间。 刘文杰的母亲近五十岁,中等个子,瘦弱苍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大一圈。她走进房间,把碗搁放床头小桌上,吃力地抱起刘文杰上半身,用特制的大枕头塞好,熟稔地插上鼻饲管,一只手高高举着输入口,另一只手用汤匙将流质物,一勺一勺舀入输入口。 喂完流质食物,收拾好鼻饲管,刘母坐床旁,看着木雕般的儿子,幽幽地叹道:“儿呀,你真叫娘伤心。言情+小说吧首发我不知我们刘家前世做了什么孽,叫我们家摊上这背时运!” 刘父刚从监狱出来,他五十挂零,黑瘦苍老,络腮胡须又长又乱,好象一蓬杂草。他走进卧室。听见妻子的叹息,说:“文杰害苦了我们,更害苦了王桃花这孩子。” “是呀,花一样的年华,跟着活死人受罪!”刘母叹息。 “多好的一个孩子,我们真不忍心拖累她……”刘父摇摇头,喃喃地说。 刘母噙着泪说:“我劝了王桃花好几回,叫她离开文杰远走高飞,可她不答应。她说只要刘文杰有一口气,她就不会离开,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就要把刘文杰从死神手里夺回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娘家也曾逼她离开文杰,可她硬是不答应。我看儿子这病没希望了,如果老是不死不活地耗着,对王桃花来说,这可是一个无边无岸的苦海!”刘父说。 上午,王桃花到镇上卖完药材,急匆匆赶回家,奔入卧室,看见刘文杰父母都在房间,歉然说:“今天卖药材的人真多,要排队,所以回家晚了。” “孩子,辛苦你了!”看着王桃花那忙碌的模样,刘父心头发烫,感激地说。 刘母关心地说:“桃花,走了这么远的路,快去休息。” 王桃花走近床头,端详了一会儿刘文杰,问道:“喂流食了吗?” 刘母赶紧说:“喂了,你放心休息去。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看看时间,根据医生拟定的护理时间安排表,该给刘文杰按摩了,她赶紧洗把脸,回房给刘文杰按摩。 刘母早已做好了饭菜,关切地说:“桃花,吃饭吧。” “医生说,要定时按摩。你们吃吧。”王桃花摇摇头,抓着刘文杰的一只手边揉搓边说。 “傻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能不饿?你吃饭,我来按。”刘母关心地催促。 王桃花摇摇头。 ”你这孩子……”刘母无可奈何地退出房门。 按摩十分辛苦,尤其今天,王桃花感觉特别吃力,双手好沉好沉的,有点不听使唤。王桃花咬牙坚持,边按摩边向刘文杰说着话:“文杰,今天的药材我卖了80块,我全给你买了药……” 刘文杰的眼皮这时出乎意外地掀了掀。 “刘文杰!刘文杰!……”王桃花摇动刘文杰的双手,惊喜地呼喊。 刘文杰父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闻声一齐跑来。 “怎么啦?”刘父问。 “桃花,什么事?”刘母问。 “眼皮动了!我刚才看到刘文杰的眼皮动了!”王桃花万分高兴地说。 “真的!”刘母似乎不相信。 “真的!”王桃花喜形于色地点点头。 刘母欣喜若狂,跑上床前,摇着刘文杰的肩头喊道:“文杰!文杰,我的儿啊……” 刘父也围上前,大声呼喊。 可是刘文杰毫无反应,刘文杰父母十分失望。 “桃花是不是看花了眼?”刘父狐疑地问。 “真的,我真的看见刘文杰的眼皮动了。”王桃花肯定地说,再一次摇晃刘文杰的双手,大声呼喊,“刘文杰……” 奇迹又一次发生了,刘文杰的眼皮又一次动了动。 ”文杰!文杰!……”刘文杰父母欣喜若狂,一齐扑向床前,大声呼喊。 可是刘文杰又没了反应。 王桃花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特别地沉,眼前金星四冒,双腿无力,身子骨发软,脸色发暗,人宛如风中的小草,左摇右晃的。她咬牙挺着,但无济于事,身子依然慢慢下矮,摇摇欲倒…… 刘文杰父母发觉王桃花神色不对,赶忙扶住王桃花。 王桃花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迷糊,无边的黑暗滚滚袭来……她昏迷了。 三千元 67三千元 一条砂石公路,犹如一条长蛇,蜿蜒盘曲于崇山峻岭。 “嘀嘀……”一辆中巴车迎着灿烂朝阳,在这凹凸不平的砂石公路上巅波奔驰。连续十几天的朗朗睛日,路面十分干燥,中巴驶过,尘土飞扬,宛如黄色的巨龙腾空飞舞。 村里生产砖瓦石灰的建村厂已经投产,章玉德、赵得贵、赵晓亮三人乘坐中巴车,上县城联系业务。 章玉德靠窗坐着,今天穿一件草灰色茄克,下着一条深蓝西裤,足蹬乌黑发亮的皮鞋,人显得十分精神。 坐在章玉德身旁的赵晓亮,穿一身银灰西装,系一条红底黑色圆点花纹的领带,头歪靠章玉德的肩头,呼呼大睡。赵晓亮现在是建材厂的厂长,第一次上县城联系业务,昨晚他兴奋得一晚没睡好,今天被车左摇右晃,瞌睡的小虫子全部爬出来了,上眼皮尤如千斤重闸,一会儿便睡觉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得贵坐在章玉德和赵晓亮后面一排座位,一向穿着陈旧的赵得贵,今天穿得簇然一新:上穿瓦蓝休闲中长衣,下穿栗色长裤,足蹬新皮鞋,脸上的胡须收拾得干干净净,和往日相比,判若两人,人也年轻了十岁。赵得贵今天显得很兴奋,他一支又一支地吸烟,一双眼很不安份,时而望望窗内外扑面而来的山水树木,时而瞧瞧车内座无虚席的神态各异的乘客。 章玉德眯合双眼,心中盘算着今天的业务该如何开展。 中巴突然急刹车停下,车门“咣铛”一声洞开了。 章玉德往车门张望,只见王桃花脸色惨白,病态兮兮地被刘父搀上车。言*情*小*说*吧首发 “桃花,身体不舒服?”看着王桃花一脸病态,章玉德关切地问。 王桃花有气无力点点头。 章玉德环顾车上没了座位,赶忙让座:“你坐。” “那你……”王桃花望着章玉德,有些犹豫。 “你是病人。”章玉德说。 “大哥这么好,你就坐吧。”刘父劝着王桃花。 王桃花在刘父的搀扶下到座位上坐下。中巴启动了,车左摇右晃的,王桃花几欲摔倒,章玉德赶忙上前搀扶。 赵晓亮也立刻让位,他对刘父说:“老人家,您坐。” “谢谢!谢谢……”刘父千恩万谢着。 “王桃花,”赵得贵向王桃花招呼道,“哪儿不舒服?” “头发昏,四肢乏力。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一只手肘部抵着车窗窗沿,手指张开,用力紧压两侧的太阳穴,身子歪靠窗旁的车体,声若蚊蚋。 “她是累的。”刘父夸说着儿媳妇,他将儿子被摔成植物人,王桃花如何省吃俭用为儿子买药,如何日夜护理儿子的事,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听得全车人无不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王桃花,无不为王桃花的精神所感动。 “这孩子,病成这样了,她都不愿上医院治病,她想着省钱呢。今天是我把她硬拖来的。”刘父半是责备半是怜爱地说。 “爸爸……”王桃花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刘父。 “嘿嘿,好,我不说,我不说,你这孩子……”刘父摇摇头,不再说话。 “王桃花,你是个好孩子。”赵得贵由衷地赞道。 王桃花摇摇头,笑一笑,闭目养神。 刘文杰摔伤成植物人的事,章玉德曾听赵彩云说过,由于忙于村务,况且这是刘家的事,所以没往心里去。今天听刘父这么详细地说,他不由得对王桃花肃然起敬。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王桃花现在最需要的是钱,俗语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章玉德决定倾全力帮助王桃花。 不知不觉,车已驶入县城终点站。车门洞开,乘客纷纷下车。章玉德和刘父搀扶王桃花下了车。 章玉德从衣袋里掏出3000元递给王桃花:“我出差,钱带得不多,这点钱你拿着买些营养,补补身子。” 王桃花觉得章玉德在怜悯自己,她目前的确很需要钱,但强烈的自尊心令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章玉德的帮助。 章玉德明白王桃花是争强好胜的人,她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资助,换个话由说:“王桃花,这是代表小乐生看望你的。” 王桃花明白章玉德是真心帮助自己!她十分感动,但仍然拒绝章玉德的资助。 赵得贵上前劝说,赵晓亮也上前劝说。 “算我借给你的,以后还我。”章玉德将钱强行塞进王桃花的手中,快步走出车站。 “你……”王桃花张嘴想说什么,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她看着手中的钱,又望望章玉德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头滚烫,眼睛润湿了。 “他是……”刘父望着王桃花疑惑地问。 “我的前夫,章玉德。”王桃花毫不躲闪地说。 刘父想不到他就是王桃花的前夫章玉德,一时发呆,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呼喊 68呼喊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以洁。大朵大朵的雪花无声无息地下着,此刻,没有一丝风,雪花就这般急急地下着,仿佛数万只银白色的蝴蝶挤挤挨挨,花朵似的飘落大地。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现在积雪5寸多深。大地没有了绿,没有了黄,也没有了黑……只是“光摇银海眩生花”,白皑皑的一片。那山岗宛如一个个精白馒头,那树木仿佛身披白色纱巾的美丽少女,婷婷玉立。 “端雪兆丰年”,这场湘中地区难得一遇的大雪,是来年丰收的好兆头,对于当家的农民来说,自然十分高兴,一个个望着漫天飘舞的大雪乐呵呵裂嘴直笑。言情+小说吧首发孩子们对这场大雪更是兴奋无比,待落雪一停,三五成群地溜进雪地,喊叫着,欢笑着,打的打雪仗,堆的堆雪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桃花挎着盛衣服的竹篮子走出大门,踏着“吱呀吱呀”做响的积雪,向屋旁的一口池塘走去。 王桃花患的是贫血病,吃药,加强营养,现在有了好转,只是还是那般憔悴,那般苍白,那般瘦削。 刘文杰最近的病也有了令人振奋的好转,虽然仍然昏迷不醒,但已有了部分知觉,他的面部,他的手指已有了轻微的动作,只是大少便仍然不能完全控制,刚才又将屎尿屙在身上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沿石阶走下池塘,替刘文杰洗刷刚换下的衣服。 雪地的池塘,池水氤氲,远不如往日清澈透明,鱼们潜伏池底深处,没有大风,池水波平浪静。 王桃花走到距石阶较远的地方放下竹篮,用手拿衣服干净的一角,将衣服沉浸水中左右晃动,衣服上沾满的粪便,在水中被晃起的波浪冲刷下,大块大块地脱落,也许是习以为常吧,若是其它胃口不好的人,此刻早已呕吐不止。言情小说吧首发晃掉了粪便,王桃花将衣服盛进竹篮,再提到那石阶旁的洗衣服石上,放上洗衣粉,开始揉搓清洗。 手在池水中,感觉池水有一点点温暖,但一出水面,一种刺骨的冰凉撕咬手指,一会儿功夫,王桃花的双手冻得红萝卜似的通红。洗完所有的衣服,王桃花双手已经僵硬,寒冷从手指一阵阵直钻心头。王桃花摔摔手上的水珠,双手拢入衣袋,不停地将手与口袋布料使劲揉搓,直到手指发热,方才拿出右手,挎着篮子,又“咯吱、咯吱”一步一步踏着积雪缓缓走回家。 晾好衣服,走进家门,刘母冲来一碗糖开水捧给王桃花。 王桃花喝完糖开水,浑身顿时暖和起来。她看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给刘文杰按摩的时间到了。 冬天天气寒冷,为了不使刘文杰冻感冒,王桃花给刘文杰按摩,只能隔着棉被,这需要用很大的气力。按了二十几分钟,王桃花浑身冒汗,手臂又酸又胀。王桃花歇歇手,喘喘气。这时,王桃花看见刘文杰的眼睑动了动。 “文杰!文杰……”王桃花大声呼喊。 今天,刘文杰眼睑掀动的次数比过去多了许多,王桃花好高兴哟,一边加紧替刘文杰按摩一边继续呼喊。 刘文杰的左手动了动。 “文杰!文杰……”王桃花两眼闪烁兴奋的光亮,大声呼喊。 刘文杰的父母闻声赶来了。 “刘文杰的左手刚才动了。”王桃花兴奋地说。 “真的!”刘母大张着嘴,眼睛都笑眯了。 刘父也异常高兴,连声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刘文杰这时悠悠地吐出一口长气。 刘文杰父母立刻围上前,满怀希望地大声呼喊: “刘文杰,你醒醒……” “刘文杰,你快睁开眼睛……” :( 惊魂的苏醒 69惊魂的苏醒 在大家的呼喊声里,刘文杰真的睁开了双眼。 “你们……”刘文杰说话了。 “我的儿啊……”刘母扑倒刘文杰的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文杰,你急死爸妈了”刘父眼含热泪,摇晃刘文杰的手,语音颤抖地说。 王桃花没哭也没喊,她只是远远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自己心爱的人趟过死亡之海,为自己扼住命运的咽喉迎来胜利的曙光,为自己含辛茹苦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为自己今后又能和心爱的人卿卿我我吟诗作对……王桃花笑了。那笑声虽然没有声音,但特别地灿烂,歌谣一般动人。言情小说吧首发前几年的重负、劳累、心酸、痛苦,在这兴奋、自豪、欢乐、甜蜜的笑里,犹如蚕蜕剥落,王桃花感觉自己的身子尤有双翼,轻盈欲飞。 王桃花抬头凝眸窗外,天空高蓝,一粒艳阳灼灼,辉光劲射。积雪的原野,“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痛!我的头痛……”刘文杰捶着自己的头喊,突然,他痛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两眼一合,又昏了过去。 “儿啊……”刘文杰父母吓坏了,惊惶地喊。 王桃花的心“格噔”紧了一下,浑身直冒凉气。言情+小说吧首发她慌忙奔上前,探探刘文杰的鼻孔,谢天谢地,还能呼吸。扒开刘文杰的衣服,俯首听听刘文杰的心跳,皇天保佑,心跳正常。王桃花长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王桃花看到刘文杰父母惶恐不安,赶紧劝说:“爸爸,妈妈,别急,刘文杰没问题的,要康复,需要一个过程。” 刘父刘母将信将疑地看着王桃花。 “真的没问题!”王桃花又一次恳切地说。 刘父刘母这才放宽心。 “爸妈去忙吧,我继续为他按摩。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柔声说。 刘父刘母退出房间,走进堂屋。刘母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对老伴说:“谢天谢地,儿子能醒了。” 刘父喜形于色地说:“今后要给儿子营养营养。” 刘母这时突然猛拍额头说:“看我这记性,今晚没有奶粉了。” 刘父催促说:“买嘛。” 刘母从衣袋里掏出钱数着,她手中全是散碎零钱,数了数说:“只有八块五。” 刘父翻找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把零钱,数了数,递给老伴说:“我也只有五块钱。” “十三块五,刚够买一包。”刘母接过钱数了数,叹气说:“这是全部家底了。” 刘父跌坐长木凳上,满脸愁容,掏出肥皂粉塑料袋做的烟包,卷上一根“喇叭筒”闷闷地抽着。 刘母愁苦地摇摇头,然后去商店买奶粉去。 刘文杰的堂叔这时兴冲冲走了进来。 刘父抬眼望着堂兄问:“哥,有事?” 堂兄说:“一家石料场要人,你去不去?” “去,只要有钱挣!“刘父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说。 “石料场做事很辛苦,吃得消吗?”堂兄望着堂弟那单瘦的身骨,有些担心地说。 “我这个家境,吃不消也得干。”刘父说完,挪挪臀部,满面喜色地拍拍凳子,招呼堂兄坐,“老哥,苦日子要熬出头了,文杰今天醒过一次了!” “这就好!”堂兄满心欢喜,边说边要去看望刘文杰,“我去和他说说话。” 刘父拉住堂兄的手,有点遗憾地说:“他现在又昏迷了。” 堂兄有点失望,旋继又高兴起来:“能醒就有希望,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呀!” 刘父满心欢喜地夸说:“这是王桃花的功劳。我们刘家讨了个好媳妇呀!” 堂兄点点头说:“王桃花是个好人,她重情重义,如果是有些女人,早就远走高飞了。” 刘父连连点头说:“说的是!说的是啊……” 联合办厂1 70联合办厂1 深冬,天气寒冷,朔风呼啸。 一位30岁左右的女人,姗姗地走向赵章那幢漂亮的村委办公楼。 她头扎雪白的纱巾,大波浪式的烫发,长长的宛若清汪幽亮的山涧倾泻下来的一壁黑色瀑布,从白纱巾里挤出,披挂后背,随风翻舞。她有一张柔白动人的脸宠,那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弯弯的眉毛下面,越发显得晶莹。玫瑰一样鲜艳的微微嘟起的嘴唇,涂了唇膏,红润性感。她挎着棕色的小坤包,穿一件火一样红艳的中长尼大衣,原本修长的身材,被衬托得更颀长更丰恣绰约。 村委办公楼门厅左旁开设了一家商店,售货的是一位胖乎乎的四五十岁的女人,她叫吴三妹。言情+小说吧首发吴三妹瞧见这位年青摩登女人,愣了愣,继而双手很响地一拍,大声嚷了起来:“唉呀呀!是春香,好漂亮!电影演员一样!” 十几年前,春香父母拆散春香和涌波,逼迫她嫁给了山外家底殷实的驼背。她和驼背丈夫磕磕碰碰生活了五年,生育了一对儿女。不料想驼背丈夫命短,患绝症不治撒手而去。为了养育一双儿女,经亲戚介绍到广州打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和一位丧偶的六十多岁的港商相识结婚。 “大婶,别笑话我。言情小说吧首发”春香不好意思起来,脸霎时绯红如胭。 “啧啧啧,你真的比过去漂亮多啦。” 大凡美丽的女人都一样,对别人恭维自己貌美,嘴上不说,心里却甜蜜蜜的。春香灿然一笑说:“大婶,看你说的。” “春香,买什么?我优惠。”胖女人笑眯眯地望着春香说。 春香摇摇头,“我找村干部办事。” “哦----他们正在三楼开会。”见春香不是买东西,胖女人不免觉得有几分失望,但脸上仍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相邀说,“进店坐一坐,烤烤火。言*情*小*说*吧首发” “谢谢,趁他们开会,正好找呢,待会儿再和大婶拉家常。”春香莞尔一笑,说完往楼梯间走去。 会议室大门半掩着,村委干部们穿着厚重的冬衣正围着火炉开年终总结会。春香缓步走向三楼的小会议室,在门口站立。 村委们的心情,此时正如那脚下红亮的炉火一样火热。 40岁左右的村秘书赵得宝捧着小笔记本念道:“村煤矿今年产煤十一万五千吨,产值一千三百七十五万元。村建材厂,全年生产红砖七百五十万块,产值一百三十五万元;生产青瓦一千五百万片,产值一百二十万元;生产石灰……村企业全年获纯利八百五十六万元,全村分红人平七百二十元。……” 门口听完村委干部这一席话,目睹赵章惊人的变化,春香为故乡的发展而高兴和自豪。这几年,她早非昔日阿蒙,跟随丈夫打点生意,经商才智得到极大发展,完全能够独挡一面了。这次回家乡,她就是想回乡办厂,为家乡的发展和富裕,尽自己绵薄之力。让家乡的青年男女,再不要走自己和涌波的老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春香敲敲门。 “谁呀?请进!”章玉德说。 春香推门走进,笑着大声说:“各位领导好!” “哟,春香。“章玉德一眼就认出了春香,虽然她有了不少的变化。 “我们村的金凤凰回来啦!”30多岁容貌秀丽的村妇女主任段海蓉站立,笑着说。 赵德贵招招手说:“呵呵,春香,坐,烤烤火。” “春香,快来烤火。”村秘书赵得宝满脸是笑地说。 春香在大家热情的招呼下坐到火炉旁。 一阵寒暄,春香说:“我想同各位领导商量一件事。” “呵呵,得了吧,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有什么事,呵呵,你尽管给大叔说。”赵得贵以长者的身份热情地说。 “我想和村委联合办厂,不知成不成?”春香说完,闪忽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大家。 联合办厂2 71联合办厂2 听春香说要求联合办厂,赵得贵想:春香代表的可是港商,是外资,应该是大厂子,如果在赵章办上一家香港商人投资的大厂,这不仅为村里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而且带动村里的其它企业发展,使它们的名声也大大的提高。 “呵呵,好呀!”赵得贵欣然同意,没有与其他村委成员研究就表态了,右手很响地一拍胸部,喜形于色地说。 村秘书赵得宝和村妇女主任段海蓉也和赵得贵一样的想当然,纷纷表态赞同。 章玉德却很冷静,他心态平静地问:“办什么厂?” 春香回答:“手工毛衣厂。言情小说吧首发” 听说是办手工毛衣厂,这可是小厂,赵得贵、赵得宝、段海蓉不由得有点失望。 章玉德在王桃花过去的帮助下,文化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自从村里办企业以来,他就常常买些企业管理和企业发展这方面的书看,因此,现在他对企业管理和企业发展,不仅仅是感性认识,而且有了很一定的理性认识。此刻,章玉德并没有因为手工毛衣厂规模太小而失望,反而饶有兴趣,因为他看中的是----春香代表的是港商的身份。 章玉德继续问:“如何联合?” “村里负责组织全村织毛衣的妇女,根据我提供的花样编织毛衣,收集成品。言*情*小*说*吧首发我提供资金和销售。”春香说。 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想了想说:“村里既不投资又不承担风险,这样的合作我们当然合作啊。利润怎么分成?”章玉德问。 “三七开。” “你是说村里占三成,你占七成?”章玉德问。 春香点点头。 章玉德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沉思片刻,“没有风险没有投资,这样的分成比率很不错。言情小说吧首发你们看呢?” 赵得贵、赵得宝、段海蓉都懒洋洋地赞同。 “编织毛衣是妇女同志的事。这事就由妇联主任具体主抓。赵支书,你说呢?”章玉德征求赵得贵的意见。 段海蓉听章玉德说让自己管理,她用惊异地目光看着章玉德。她想:自己在村里的位子很轻,如果能主管一个厂子,自己的位子就重了,这是一件大好事呀。 赵得贵对章玉德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反对过,今天自然是连连点头:“呵呵,这个,我同意。” 章玉德回头对段海蓉说:“段海蓉,你有不同意见吗?” 段海蓉对章玉德灿然一笑说:“只要大家同意,我就没意见。” 村秘书赵得宝对手工毛衣厂这样小规模的企业不放在心上,他谈谈地说:“我赞成。” “好,就这么敲定。春香,什么时候签合同?”章玉德问。 “趁热打铁,今天。”春香说。 章玉德指着赵得宝和段海蓉说:“你们先和春香草拟个合同,然后交村委集体讨论审批签字。” 赵得宝和段海蓉答应着。 “章玉德村长,有你的电话,快,事情很急……”商店女老板站在楼下的楼梯间大喊。 章玉德答应一声,不知什么事,立刻跑下楼去接电话。 电话是赵晓亮打来的。他说,他和业务员春山在外县收一笔三万元的货款,坐车回家途中,遭遇几位歹徒抢劫,搏斗中,春山被歹徒杀成重伤,他也受了伤,被歹徒砍了6刀,现正在当地的乡医院治疗。 “别着急,我们马上赶过来!”章玉德扔掉电话,匆匆跑回会议室。 章玉德把刚才接电话的内容向大家通报后,立刻和赵得贵往那家医院赶去,留着赵得宝、段海蓉全权负责和春香签合同。 签完合同,春香和赵得宝、段海蓉道别,系上白纱巾,款款走出村委办公楼。 :( 仰天长叹 72仰天长叹 寒冷的北风在松树林间闯荡,吹奏出呜呜的笛音。在这风笛的乐音里,春香伫立鸡呜山腰,鸟瞰故乡全貌:赵章过去那低矮丑陋的土砖瓦房大部分已“秋风扫落叶”,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一幢幢高大漂亮的钢筋水泥构建的小洋房。 春香对故乡的发展感慨不已。 也不知站了多久,春香感觉了冬的凉意,她双手交叉搓一搓,缓步回家。 翻过一道山弯,春香迎面碰上背着王菊花的赵涌波。 王菊花提着竹筛,上菜园地拔萝卜,不小心从田埂上摔倒,扭伤了脚脖子。言*情*小*说*吧首发王菊花痛得躺倒地上,扯着喉咙“哇哇”大哭。赵涌波闻讯赶来,王菊花见了丈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张着嘴,哭得更凶了。 赵涌波看见自己女人满身的草屑土灰,心头禁不住来火,大声吼道:“别哭了!” 王菊花大张着嘴,尖声喊叫:“我同(痛)!我同(痛)……” “你……”赵涌波看着自己的傻女人这个样子,不知她摔伤得多么严重,便走上前,忍气俯下身子问道:“,别哭了,你告诉我,你伤哪儿了?” 王菊花指着自己的左脚脖子哭喊:“这,这,我的脚好同(痛)呜呜呜……” 赵涌波仔细察看,发现只是扭伤,并无大碍,忍着性子搀扶着女人说:“别哭了,没事。言情小说吧首发我扶你回家。” 王菊花不肯起来,只是喊痛:“我同(痛),我要你背!我同(痛)!我要你背……” 赵涌波知道扭不过王菊花,只好拍掉她身上的草屑土灰,嘴里安慰着,背上王菊花,艰难地回家去。 赵涌波虽然三十好几了,但仍然英俊,比过去更具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言*情*小*说*吧首发他背上的女人,头发凌乱不堪,脸来不及擦洗,土灰满面。 此刻,她大张着嘴,呲着牙,大声哼哼,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一俊一丑两张脸,这么对比着,尤如黑与白,产生强烈的逆差,俊的更俊,丑的更丑了。 看着自己昔日的情人如今这个状况,春香心里不由得涌出无限的同情、歉意和心痛。 赵涌波抬眼一望,春香雍容华贵,楚楚动人地站立面前。几年不见,春香更加美艳动人了,更具女人味了。 “春香,是你……”赵涌波驻足凝望春香,心中不由一阵慌乱,他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四目对望,犹如正负电流对撞,在各自的心海碰撞出眩目的火花。 赵涌波背上的女人王菊花,被春香的美艳惊呆了,她望着春香,忘记了疼痛,嘴里也不再哼哼。她指着春香突然嘎嘎大笑,继而尖声嚷道:“好看,真好看,嘿嘿嘿……” 面对过去貌美的情人,背上女人突兀难听的笑声,犹如一记闷棍,重重砸在赵涌波的头上。赵涌波直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没了气力,双手一软,王菊花从赵涌波背上滑下,重重地跌倒地上。王菊花被跌得嗷嗷大叫,她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放声哭喊道:“呜呜呜,好同(痛)!我好同(痛)呜呜呜……” 瞅瞅自己丑态百出的女人,又望望过去貌美天仙的情人,赵涌波难堪极了,恨不得钻地逃遁……赵涌波象一尊石雕呆立着,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看着这个场面,春香心中好难受,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她低下头,绕过赵涌波,急急地逃离。 望着春香渐远渐去的背影,赵涌波仰天一声长叹。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依然在地上狂呼乱嚎的傻女人…… 苦杞子老来红 73苦杞子老来红 当章玉德和赵得贵租车风风火火赶到赵晓亮、春山入住的乡医院,赵晓亮和春山因为伤势严重,已被当地警方转到县人民医院治疗。 章玉德和赵得贵赶紧追着往县人民医院跑。 县人民医院急救科的住院部里,赵晓亮和春山浑身缠满白色绷带,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章玉德和赵得贵拿着礼品走进病室,见着赵晓亮和春山这个样子,心里就生生地痛了一下。 春山因为伤势过重,尚在昏迷中。 赵晓亮伤势较轻,正在闭目养神,他突听得门响,睁眼见是章玉德和赵得贵,心里特别激动,他颤声说:“你们可来了。” 章玉德和赵得贵放下手中的礼品,上前紧紧地抓着赵晓亮的手。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得贵说:“我们为你们担心着呐。” “是啊。”章玉德附和说,“我们一接到你的电话,我们会也没开,就立刻租车赶了来。你们的伤怎么样?” 赵晓亮指着春山说:“我还好,只被歹徒砍了6刀,春山被歹徒砍了21刀。” 章玉德和赵得贵赶紧扭头往春山望去。 赵晓亮说:“春山到现在还昏迷着哪。” 章玉德和赵得贵走到春山病床前,心痛地看着春山。 章玉德呼喊:“春山!” 赵得贵眼里含着热泪,呼喊道:“春山,你醒一醒。” 春山依然昏迷不醒。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晓亮说:“别喊了,医生说,春山是失血过多,要让他自然醒过来。” 章玉德心里痛痛地看着春山,问赵晓亮:“春山的伤势怎么这么严重?” 赵晓亮说:“钱在春山公文包里,歹徒有五六个人,见春山死命护着包里的钱不放手,就用刀砍春山,我是上前帮忙的,所以春山的伤重一些,我的伤轻一些。多亏老叫花赵得远,从那里经过,他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手中的打狗棍给我们帮忙,我们这才逃过这一劫,否则,我和春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赵晓亮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旋。 赵得贵说:“你们很勇敢,不愧是我们赵章人。言*情*小*说*吧首发” “是啊,你们不愧是我们赵章的男人!”章玉德说,“你们安心养伤吧,村里还要奖励你们的。” 赵晓亮从床垫里摸出一个沾满血污和被刀砍烂的黑色公文包递给章玉德说:“这货款一分钱也没丢,除了我们的医疗费,全在这里,现在交给村上。” 章玉德接过沉甸甸的包说:“我代表全村老少感谢你和春山。” 赵晓亮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赵得贵问道:“晓亮,你说老叫花赵得远救了你?” 赵晓亮点点头。 赵得贵问:“赵得远人呢?” 赵得远拄着一个竹棍,走了进来,说:“我在这里呐。” 章玉德上下打量赵得远问道:“得远叔,你没事吧。” “我这老叫花子皮肤硬,不会有事的。”赵得远笑嘻嘻地说,“告诉你们,那几个歹徒我认识几个,我今天还陪公安把他们抓了呐!” 赵得贵拍拍赵得远的肩头说:“呵呵,老兄弟,好啊。你立功了,我们村里应该奖赏你。” “行啊,哪天请我喝顿酒就行了。”赵得远嬉皮笑脸地说。 章玉德说:“得远叔,你就知道喝酒,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别跑江湖了,回我们赵章寻个事,好好过好自己的后半辈子吧。” 赵得远叹息说:“唉----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赵得贵说:“得远兄弟,你别这样想,你应该忘掉过去,回村里做事,娶个老婆成个家。” 赵晓亮附和说:“得远叔,别跑江湖了,回赵章吧!” “我老叫花子还能成家娶亲?”赵得远黯然说,“支书老哥,你别拿我老叫花子穷开心了。” 章玉德说:“得远叔,你才五十岁,并不老。得远叔,你就别翻老黄历了,现在我们赵章今非昔比了。” “呵呵,这样吧。”赵得贵对章玉德说,“这次赵得远为村里立了功劳,村里奖励赵得远两间新房怎么样?” 章玉德说:“我赞成。” 赵得远说:“得远兄弟,你只要忘掉过去,你有了新房子,你再在村里做事,有了稳定的收入,娶亲还不容易吗?” 赵得远笑嘻嘻地说:“我老叫花子还有这等好事,真是苦杞子老来红呀。” 从噩梦中醒来1 74从噩梦中醒来1 北风,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稀疏的小雨点,有一搭没一搭地下。农事忙完,深冬,这是农村最最清闲的日子。王桃花和刘母婆媳俩终于有时间同时围坐火炉,悠闲地烤火了。 火炉是个下大上小,生铁铸成的圆柱体蜂窝煤炉,高一尺五左右。为了节省煤炭,进风口合上盖儿,只留三个小圆孔,炉火暗红。这样寒冷的天,这样小的火,显然不够暖和身子,但覆上一床小棉被,用手托着充分利用热量,倒还十分暖和。 “妈妈,上午陈大伯来我们家,他要我转告你,他家急等钱用,让我们还他钱。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说。 刘母幽幽地叹气,满脸歉意,满脸无奈地说,“欠了他五六年了,也该还了,可是我们家哪有钱。” “欠多少?”王桃花问 刘母回答:“八百块。” 王桃花吃惊地说:“这么多。妈妈,他一再说,我们无论如何得想法还他。” “没钱怎么还?”刘母满面愁容。 王桃花也知道自己的家底,不再说什么。 “你爸这些天在石料场做工,也不知挣了多少,结帐了,多少还人家一些。老陈是个好人,不需钱用,他不会上门催讨,这些年,他这是第一次催帐呢。言*情*小*说*吧首发” “唉……等刘文杰完全醒过来,我也出去挣钱。”王桃花说。 刘母看着王桃花,满怀感激地说:“桃花,嫁到我刘家,委屈你了,如果你在章家……” “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没有怨言。”王桃花感叹说,“妈,也许,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命运吧,命运让我和刘文杰必须这样结合,命运让我和刘文杰必须这样吃苦。” 刘母说:“是啊,桃花,命运不可逃避。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看看腕上的电子表说:“哟,按摩的时间到了。” 王桃花说完,起身往卧室走去。 刘母望着王桃花的背影,眼睛润湿了。 王桃花走进房给刘文杰按摩。 刘文杰仰面躺倒床上,由于良好的营养和常年卧床低耗能,他比以前胖多了。这时,刘文杰的嘴唇动了动,宁静的脸此刻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王桃花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刘文杰的脸,她预感刘文杰今天一定会苏醒过来。许久的刻骨铭心的等待,即将有结果了,王桃花的心中仿佛有一头小鹿在跳动。 刘文杰的嘴角又动了动,他的面部表情显得十分复杂,太阳穴的青筋粗胀,仿佛蚯蚓扭曲盘绕。 “桃花----桃花……”刘文杰双眼紧闭,嘴里却喊出了声。 听着刘文杰的呼喊,王桃花十分激动地扑向刘文杰。 “桃花,你不能走!桃花……”刘文杰尖声叫喊着,满脸都是紧张、痛苦,显然,刘文杰正做恶梦。 恶梦醒来是早晨,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刘文杰的脑神经已经大部分恢复了功能。 刘文杰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在空中无助地舞着,仿佛在抓着什么。他满头大汗,尖声呼喊:“桃花,你不能走!我爱你!我爱你……” “桃花……”刘文杰突然睁开双眼,他看着眼前的王桃花笑了,他说,“我刚才做了个梦,你嫌弃我,你不要我了,你要回到章玉德身边。我不让你走,我拼命拉着你的双手……” “文杰,我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王桃花伏倒刘文杰的怀里,无比幸福地说。 此刻,王桃花仿佛全身心都沉浸蜜糖里一般。她为自己数年来的辛苦盼望,今天终于得到了实现,她为刘文杰清醒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此刻,数年来所有的苦难、痛苦、劳累……都随着幸福的泪水流淌而去。她觉得她的身躯轻飘飘的,仿佛一只飞升的汽泡,纯净透明。 ----( 从噩梦中醒来2 75从噩梦中醒来2 刘文杰左手搂着王桃花的肩,右手张开似梳,缓缓梳理王桃花的秀发,让王桃花那乌黑发亮的秀发更加柔美飘逸。刘文杰的双手似船,在王桃花心海荡出阵阵甜蜜的涟漪。 许久,王桃花方才抬起头来。她坐在床沿上,用手绢擦干眼泪,仔细地看着刘文杰,此刻,她的心境就像花痴终于等到铁树开花一样甜蜜,她向刘文杰妩媚地笑着。 望着王桃花那美丽的灿烂的笑容,刘文杰心中涌出一股甜蜜,他想坐起来,再一次把王桃花揽入怀里,可是下半身根本不听使唤,他十分惊异,他揪揪自己的腿,没有一点痛感。言*情*小*说*吧首发刘文杰脸上的堆满了惊恐。 看着刘文杰脸色巨变,王桃花惊异地问:“文杰,你怎么啦?” 刘文杰惶恐地叫道:“桃花,我的下半身麻木了,我怎么也坐不起来。快来扶我” 王桃花站立,掀开覆盖在刘文杰身上的被子,然后手指掐刘文杰的大腿,问道:“痛吗?” 刘文杰痛苦地摇摇头。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继续掐,发现刘文杰腰椎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王桃花的心仿佛压着一块铅块,在慢慢地下沉。 “我这是怎么啦!?桃花,我这是怎么啦……”刘文杰焦急地叫喊。 王桃花苦笑着,赶紧安慰说:“文杰,你别急,你刚刚才苏醒过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我刚刚才苏醒?我需要一段时间康复?桃花,你说什么呀,我不明白,我到底怎么啦?”刘文杰大喊大叫。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这才醒悟过来,刘文杰刚刚苏醒,对自己所发生的一切还没有明白过来。 于是,王桃花把刘文杰如何受伤成了植物人的事,向刘文杰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刘文杰听呆了,半晌才说:“桃花,你这是编故事吗?也许,也许我还是在做恶梦。” 王桃花耐心地说:“文杰,这不是梦,但对于你我来说,它的的确确是一场噩梦。” 刘文杰揪自己面颊,面颊生疼生疼的,他大声喊叫:“桃花,我没有做梦,可是又好像在梦中。” “文杰,在这场恶梦中,你能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王桃花紧紧握住刘文杰的手说。 刘文杰默然悲伤流泪。 王桃花柔声劝慰说:“文杰,别着急,病只能慢慢治,身体只能慢慢康复。你要有信心,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走了过来了,还怕什么?” 刘文杰望着王桃花默默地点头。 王桃花扶着刘文杰靠着床头,再给他掖好被子说:“文杰,只要我们有爱,我们就一定能够克服生活中的一切艰难困苦,我们就一定能够拥有希望。” 刘文杰点点头。 刘母这时闻声走了进来,见刘文杰苏醒了,靠在床上。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赶忙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地看,老天保佑,这是真的! “我的儿呀,我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过来了……”刘母流着泪,扑上前,抱着刘文杰高兴地哭喊着。 “妈妈……”刘文杰也抱着妈妈,就像受委屈的孩子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母子俩就这样相拥而泣。 王桃花看着这动人的情景,她垂下头,默默地擦眼泪。 酸酸的失意 76酸酸的失意 深冬的太阳是个宝。上午,红艳艳的太阳悬浮天空,那温暖的阳光瀑布一般倾泻大地,终日蜗居房宇,围绕火炉坐得腰酸背疼、心里发慌的人们,一声欢呼奔出卧室,或选择背风向阳的墙角,端一把座儿,晒出满身的舒坦;或急不可耐地从家中搬这搬那到户外烘晒;或挎篮提筛,到溪边井头洗东洗西。 章玉德端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放置屋前水泥禾场中的木方凳上,回房拿出洗发水、梳子、毛巾等物品,引着赵彩云的左手,走出房门,走到那盆热水前,让王桃花坐下,替王桃花洗头。洗完头,章玉德左手用干毛巾托起赵彩云的头发,右手捏柄梳子,一上一下为赵彩云梳头。言情+小说吧首发 “不用梳。”赵彩云阻止说。 “梳一梳,头发干得快。”章玉德温情地坚持。 赵彩云幸福地笑了,任凭章玉德梳头。 赵彩云的头发很长,乌黑发亮,那黄色的塑料梳子,尤如一条小船,在乌亮的海洋里游弋。 好久没有看到儿子了,王桃花这些天心里怪想的,趁着今天天气好,王桃花奔赵章来看望儿子。远远看到章玉德为赵彩云梳头,王桃花驻足不前,静静地看着。这时,她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自己过去和章玉德共同生活的时光,其中也不乏这种温馨的场景,王桃花心头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妒意和几许酸酸的失意。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的头发差不多干了,章玉德这才住手,去收拾身旁的洗发物品,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王桃花。王桃花虽然和自己离了婚,但章玉德现在对她没有一丝怨怼。 章玉德热情地招呼着:“王桃花,来了” 王桃花怔了怔,立刻调整自已的心态,向章玉德灿然一笑,说:“来了。” “怎么不进屋?”章玉德问。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说:“刚来,看你忙呢。” 赵彩云闻声站起,摸索着转向王桃花的方向,招招手说:“桃花,快进屋。” “彩云姐。”王桃花上前拉着赵彩云的手,十分亲热地一起往屋里走。 “听玉德说,你病了,好了吗?”赵彩云关切地问。 “没事。”王桃花引着赵彩云,说说聊聊走进屋里。 “坐,我替你倒茶。”赵彩云摸索着要去倒茶。 “不用。”王桃花赶紧拉着赵彩云,两人在一条长凳上坐下。 章玉德收拾好脸盆、毛巾等物品,为王桃花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关切地问“身体好了吗?” “好了。” “刘文杰的病怎样了?”章玉德又问。 “醒过来了。” “好呀。”章玉德十分高兴地说,“你这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醒了就好。”赵彩云也高兴地说,“你苦日子到头了。” “可是……” “怎么啦?”章玉德惊异地看着王桃花。 “他的腰椎受损,伤了坐骨神经,医生说,他可能永远瘫痪。”王桃花满面忧伤地说。 “唉……”赵彩云深有体会地幽幽地叹息说,“桃花,服伺残废人一辈子,可不容易。家里家外都要自己动手,你看我……” 章玉德不让赵彩云丧气话,他打断赵彩云的话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向你学习,像你照顾彩云姐一样,照顾刘文杰一辈子。”王桃花看一眼章玉德,真诚而坦然地说。 章玉德盯着王桃花,眼里充盈着敬佩和赞赏。半晌,他点点头说:“应该这样,爱情是没有杂质的,爱情是应该要有艰辛的付出的。王桃花,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和彩云,我们一定会帮助你。“ 得到了章玉德的理解和支持,王桃花十分亢奋,仿佛长途跋涉的人们,经过短暂休息和能量补充,又精力充沛了。她望着章玉德,感激地说:“谢谢。” 庆贺反抢劫英雄归来 77庆贺反抢劫英雄归来 章玉德知道王桃花好强,她说的谢谢,表面是感谢,实际含有拒绝的意思。王桃花好强的性格,很对章玉德的脾气,他看一眼王桃花,浅浅一笑,没再说什么。 “桃花,今后你尽管找我们,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玉德当做你的亲哥哥。”赵彩云真诚地说。 王桃花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抓住赵彩云的手。 “玉德哥,玉德哥……” 赵晓亮和春强来了,他们老远就高声大喊着。 章玉德见是赵晓亮和春强,十分高兴地说:“晓亮,春强,你们出院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出院了。”赵晓亮走近,高兴地说。 “好呀?”章玉德高兴地拍着赵晓亮的肩头说:“今天我做几个好菜,我们要好好庆贺庆贺我们的反抢劫英雄归来。” 章玉德说完,进厨房忙乎去。 赵晓亮和春强同时向赵彩云打招呼: “彩云姐。” “彩云姐。” “哎,”赵彩云笑嘻嘻地说,“晓亮、春强,你们坐吧。” 王桃花微笑着看着赵晓亮和春强。 春强向王桃花点头打招呼。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晓亮向王桃花点一下头说:“王桃花,身体好了吗?” 王桃花点点头说:“好了。晓亮,你怎么住院了?” 赵晓亮向王桃花简单地说了自已和春强为厂里收货款遭遇歹徒抢劫的经过。 说说聊聊间,章玉德已做好了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吃饭。 段海蓉这时跑进来说:“碰得好不如碰得巧,我好口福。” “坐!”赵彩云招呼一声,起身要去厨房拿碗筷。 “我自己去。”段海蓉拉住赵彩云,笑嘻嘻地说。 “不必劳驾主任亲自动手,我去。言*情*小*说*吧首发”赵晓亮跑去取来碗筷,打趣说,“主任,我这马屁拍得好不好?” 大家立刻哄笑起来。 章玉德为大家斟上酒,举杯说:“来,为赵晓亮和春强伤愈出院,为干杯!” “干杯!” “干杯!” …… 酒过数巡,段海蓉说:“村长,我向你请示一下工作。” “什么事?”章玉德问。 “春香最近为毛衣厂订了十万件针织毛衣的货单,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人手不够,怎么办?” 章玉德沉思片刻,说:“向外村招人。” 段海蓉点点头,“好。” “你们毛衣厂需要什么样的人?”王桃花问。 段海蓉说:“能织毛衣就行。” “我会织毛衣,要吗?”王桃花问。 “欢迎。”段海蓉认为王桃花在开玩笑,不假思索地说。 赵彩云说:“桃花,这钱容易挣,手面快,一个月挣六七百块钱没问题。我也织呢。虽然眼睛不看见,但摸索着也能挣个四五百。” 为刘文杰治病已经家贫如洗,能进毛衣厂一个月挣六七百元钱,该多好呀!王桃花高兴地问段海蓉“什么时候招人?” 段海蓉见王桃花真的要进厂,考虑到王桃花和章玉德曾经的感情波折,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拿眼看着章玉德。 段海蓉递过来的眼神,章玉德心领神会。离婚那段时间,章玉德对王桃花的确没什么好感,但自从了解到王桃花在刘家那段生活后,章玉德对王桃花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十分敬佩王桃花,他觉得王桃花是一个痴情的奇女子,是一个品德高尚心地善良的奇女子,他应该帮助她。章玉德对段海蓉点点头,表示赞同。 “桃花,你今天下午就可以上班。”段海蓉说。 章玉德的神态自然逃不过王桃花敏锐的眼睛,她知道,如果章玉德不点头,她断然进不了毛衣厂,她心中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章玉德,然后,向段海蓉道谢。 ----( 火烧一般滚烫 78火烧一般滚烫 王桃花背着胀鼓鼓沉甸甸的挎包,迎着曙日,匆匆从赵章往刘家赶。她的脸红扑扑的,鼻翼上冒出细碎的小汗珠子。 王桃花在赵章住了两天,学会了赵章手工毛衣厂规定要编织的十几个花样。鉴于王桃花需要护理刘文杰,赵章手工毛衣厂特许王桃花可以带毛线回家编织。于是王桃花从厂里称了二十公斤毛线,背着回刘家。 王桃花推开堂屋大门,放下那沉甸甸的挎包,顾不得喘气,便急不可待地跑入卧室去看刘文杰。 刘文杰伏倒在床沿上,探头床外,翻江倒海般地呕吐。刘母一旁搀扶着刘文杰,满脸的焦虑和无助。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奔上前,扶住刘文杰,急急地问:“妈妈,他怎么啦?” “感冒了。”刘母哭丧着脸说。 “没请医生?” “没有。”刘母垂下头说,“我们欠下刘医生五千多元了,不好意思再去赊帐。” “病几天了?” “三天。” 刘文杰腹内的食物已经吐尽,只能吐黄色的苦水。 王桃花摸摸刘文杰的额头。呀,火烧一般滚烫。 “妈,文杰的病不能再拖,我去请医生。”王桃花对刘母说一声,扭转身子,一路飞奔,去请村诊所的刘医生。言情+小说吧首发 这个村的诊所是刘医生自家的房子,空出一间,置一大大的木货架,摆上一些药品,放上几条木凳和几把竹躺椅,条件十分简陋。 王桃花气喘嘘嘘跑进诊所,见了刘医生,急急地说:“刘医生,我家文杰,上吐下泻,烧得很厉害,请你快去看看。” “你家赊的太多了,唉……”刘医生看着王桃花,皱着眉头,嘴里慢慢地说,身子钉子钉着似的站立那里,纹丝儿不动。 “我现在在赵章手工毛衣厂找了份工作,等领了这个月的工资,这次的医疗费保证一分一厘不欠,全付给你,刘医生,快,我家文杰真的病得不轻,都已经拖了三天了,再拖……”王桃花忍不住哭了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医生感动了,他叹气说:“你也不容易,别哭了,我去。” 刘医生慢吞吞收拾药箱。王桃花看着刘医生那缓慢的行动,心急得猫抓似的。刘医生终于收拾好药箱,往肩上一背,从容不迫地往外走。 “刘医生,能不能快一点?”王桃花忍不住了,催促说。 “看你,怎么这么急。”刘医生看一眼王桃花,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走进刘文杰家,刘医生立刻替刘文杰检查。检查完毕,刘医生收拾好听诊器说:“重感,吃几粒感冒药解决不了问题,尤其高烧,需要输几瓶液……” “输吧。”王桃花毫不犹豫地说,“你不要考虑省钱,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刘医生点点头,开始施治。 输完液,天已经黄昏,刘文杰不再呕吐和腹泻,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送走医生,王桃花赶紧为刘文杰熬米粥。熬好米粥,喂了刘文杰小半碗,接着打来温水,为刘文杰擦洗身子,服侍刘文杰睡觉。忙乎了一整天,王桃花累得实在不行了,她草草吃完饭、洗完澡,上床倒头酣睡。一觉醒来,王桃花感觉刘文杰身子又火炭一样烫人。她赶紧爬起,穿好衣服,打**门去叫刘医生。 天已经亮了,东山岗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晨光熹微,一幢幢犬牙交错的村舍尚很模糊,那曲曲弯弯、凹凹凸凸、窄窄宽宽的泥道更是很不明朗。 王桃花情急之中忘却了拿手电,只得磕磕碰碰摸索着前行。几只狗被王桃花的脚步声吵醒了美梦,狂燥地乱吼乱叫。王桃花终于摸到了刘医生门前,她举手急急地敲打着房门。 “谁?”刘医生睡眼矇昽地问。 “我。”王桃花答道。 刘医生穿好衣服,打**门,疑惑地问道:“刘文杰的病?” “现在又炭火一样高烧了。”王桃花焦急地说。 刘医生背着药箱,立刻随王桃花走。 借钱治病 79借钱治病 天已经大亮,东山岗已有了几抹红霞。 刘医生跨进刘文杰家,赶紧检查刘文杰的病。 检查完,刘医生脸色凝重地说:“急性肺炎。我这儿药品不足,赶快转大医院。” 王桃花花容顿失,愣愣地望着刘文杰发呆。 刘文杰被烧得迷迷糊糊,此刻正卷缩床上瑟瑟发抖,牙齿因颤抖碰撞得“咯咯”做响。 “不能拖,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去。”刘医生敦促说。 王桃花醒过了神,问道:“要准备多少钱?” “千元以上。” 家里一贫如洗,债台高筑,亲戚朋友早借遍了,这一千元就目前的家境,可是天文数字呀。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愁眉紧锁。 “我今天继续为他输液,力争控制病情的发展,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刘文杰转到县以上医院治疗。否则……”刘医生看着王桃花为难的神情,知道她家囊中羞涩,担心拖延时间,贻误病情,再次敦促王桃花将刘文杰转院治疗。 刘母这时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急步走了进来,她听了刘医生这一番话,不禁急得哭了起来:“天啊,我们家去哪儿找这么多的钱?天啊,我前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要遭受这样的报应?呜呜呜……” 王桃花蓦然想到了章玉德。言情小说吧首发章玉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一定会帮助我度过这道难关的,王桃花想。 王桃花顾不上洗漱,立马抬腿往赵章赶。 天已经大亮,东山岗的上空有了大片的红霞,乳白的山岚浓浓淡淡飘浮山谷。 从刘家到赵章没有直通车,要转三次车,六元车费。为了省钱,王桃花决意走小路。小路有30多里路程,曲曲弯弯,高高低低,坎坎坷坷。王桃花迈开大步,爬山越岭,一路急行。 东山岗,太阳努力想探出自已的脸,但有无形的巨神,用一块好大的黑色的布幔,故意捉弄它。言*情*小*说*吧首发太阳虽然努力挣扎,最初尚露出一点红亮,最后竟被完全束缚笼罩。除了绚丽的霞光,哪里还有太阳的影子。 冬天的早晨比较寒凉,因为走得太急太快,王桃花早已汗水津津。她脱下外衣用手揽着,继续快行。此时,王桃花娇喘咻咻的,腿有些发酸发软,但她苦苦坚持着,毫无停歇的意思。 上午,太阳终于跳出了乌云的束缚,将万道金箭射向大地。 王桃花一路急行,三个小时后,她汗水津津、精疲力尽地走进了赵章。 章玉德没在家,赵彩云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织毛衣,听得门外脚步声,赶紧抬起了头。 “彩云姐……”王桃花喊道。 “桃花,你不是回家了吗?”赵彩云问。 “我……”王桃花十分矛盾,欲言又止。 赵彩云感觉了王桃花的异常,问道:“有事?” 章玉德不在家,王桃花担心赵彩云不愿借钱,有些犹豫,但救人如救火,王桃花最终还是吞吞吐吐说了:“我家文杰患上了急性肺炎,病情很重,急需到大医院治疗,我家……” 赵彩云明白了,王桃花是来借钱的。赵彩云对王桃花一直怀抱歉意,感觉欠了她些什么似的,现在她有求自己,自己正好借机会还债。赵彩云问:“住院需要很多钱是吗?” “医生说,千元以上。” “你坐坐。”赵彩云放下手中的毛衣,摸进卧室,旋继走了出来,将手中一迭钞票递给王桃花,“这是二千元。” “彩云姐……”王桃花捧过赵彩云递来的钱,万分感动地说:“谢谢你了。待毛衣厂发工资了,我再逐月还你。” “桃花,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说到这,赵彩云突然咳嗽起来。 “彩云姐,你感冒了?”王桃花关切地问。 赵彩云平平气,说:“不知道怎么的了,这些天时常咳,吃些药又好些,不吃又咳,医生说我受凉了。” “去大医院检查检查。” 赵彩云笑了,说:“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没那么娇嫩。” 因为掂记着刘文杰的病,王桃花不敢久停留,她起身辞行,怀惴两千元钱,火烧火燎往刘家赶。 驿动的心 80驿动的心 今天,是黑皮结婚的大好喜日子。涌波吃过喜酒,独自一人来到鸡鸣山腰一块名叫卧虎石的地方坐下,默默地抽烟。他那嘴中喷出的烟雾,一团一团连连绵绵的,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 黑皮今年三十五了,过去因为赵章太穷,个人问题总是得不到解决,三年前,他还被骗子骗过婚。现在赵章富裕了,附近村子的姑娘大多喜欢嫁赵章的男子了。黑皮的新娘,是邻村的一位大龄姑娘,人还长得不错,他真是好福气啊。涌波想到自己,在母亲的逼迫下,虽然比黑皮早早地结了婚,但女人是个傻子,原指望传宗接代,可是结婚十年了,那肚皮依然扁扁的,治疗的钱花了不少,吃的药要一皮箩,但一点作用也没有。言*情*小*说*吧首发如果自己像黑皮一样等到现在结婚…… 涌波又忧伤地吸了一口烟,狠狠地吐出。 他妈的,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啊,我生来就是一个苦八字。 涌波的目光向脚下这块石头投去。这石头形状像一头卧虎,左边是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块,足有一块席子大。涌波有什么烦心事,总喜欢跑到这里,坐在这里默默地吸烟。因为这里有他的爱,也有他的遗憾。透过烟雾,他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春香才十八岁,水灵灵的,十分漂亮,是赵章村当时的第一美女。涌波一米七五的个子,长得很帅气,是赵章村当时的第一美男子。言情+小说吧首发那时村里(当时叫大队)组织文艺宣传队,春香能歌善舞,是大队宣传队里的台柱子。涌波音域宽广优美,演技也很好,写作水平也不错,编个小节目什么的,信手拈来。涌波和春香经常饰演男女主角,一来二去,这对俊男美女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涌波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赵章村的大队部就在鸡鸣山脚,宣传队在大队部排完节目后,涌波急着赶写一个对口词节目,就一个人留下编写。春香本来已经和大家离开了大队部,走了一长段路,突然发现剧本的台词遗落在排练场了,春香就一个人匆匆赶回取。言情小说吧首发 涌波正写着对口词,听得春香在门外喊:“涌波。” “春香,你还没有走?”涌波诧异地问。 春香说:“我的剧本台词遗落在排练场了,明天早晨要背呐,所以我就回来取了。” 涌波打开门,帮助春香找到了剧本台词。 涌波问:“春香,你一个人回家怕吗?” 春香点点头。 涌波说:“等我写完台词,我就送你回家吧。” 春香轻声嗯了一声。 涌波的对口词只有一小段没有写好了,他沉思片刻,立刻动手写了起来。 春香坐在涌波的对面,柔和的煤油灯光映照在涌波那青春俊秀的脸上,春香凝眸久望,一颗少女的心在驿动。 涌波写好对口词,抬头见春香痴痴地盯着自己,他问道:“春香,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春香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喝醉了酒似的。她将目光移开,撅着嘴说:“你不看我,怎么就知道我看你呢?” 涌波望着春香那羞红的脸说:“嘿嘿,我是看你呀。” 春香瞄一眼涌波说:“你为什么要看我?” 涌波呆了呆说:“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看我。” 春香心中慌乱地低声说:“你漂亮呀。” 涌波心中甜蜜蜜的,望着春香傻傻的乐:“嘿嘿,真的吗?嘿嘿……” 春香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问:“涌波,你为什么看我?” 涌波说:“你漂亮呀,比电影中的李铁梅还漂亮。” 春香看着涌波说:“你骗我?我哪有电影中的李铁梅漂亮。” “在我的心目中,”涌波说,“你是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你说的是真话?”春香歪着头问。 涌波说:“真话。” 春香痴痴地看着涌波说:“你在我心目中,你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子。” 涌波上前抓住春香的双手问:“真的?” 春香羞涩地点点头。 涌波紧紧抱住春香说:“春香,我爱你!” 春香将头埋在涌波的胸口说:“涌波,我爱你!” 此时此刻,时间与空气都被爱情这东西凝固了。 ----( 阻止 81阻止 涌波和春香从那以后就恋上了,每当排练完节目以后,两人就手牵手,来到鸡鸣山卧虎石这里,坐在卧虎石上,仰望天空的星星,说着绵绵的情话,那些日子要多美就有多美。 春香家兄弟姐妹不多,只有春香和她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已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了,可是赵章地方不好,家境也不好。所以春香的两个哥哥还一直没有娶上亲,春香她爸急呀,但急也没有。他见女儿长得这么美丽动人,认为奇货可居,就把宝押在春香身上,他想让春香嫁个有钱人家,狠狠捞一笔彩礼,有了彩礼这笔钱,为两个儿子娶亲就容易多了。言情小说吧首发涌波和春香恋爱的消息传到春香她爸那里,春香她爸想:涌波虽然人帅,家却穷得叮铛响,根本拿不出丰厚的彩礼,如果春香嫁给涌波,没有丰厚的彩礼,那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别想娶上亲,就要打一辈子单身。权衡利弊,春香她爸决定断然阻止他们。 那是一个晚上,春香从鸡鸣山卧虎石那里与涌波幽会回来,一路唱着歌,快乐地踩着月色回家。 春香她爸蹲在门口,一边默默地吸烟,一边等着春香回家。 春香父亲蹲在门口,十分吃惊:“爸,您在门口干嘛?” 春香她爸硬邦邦地说:“等你。言*情*小*说*吧首发” 春香笑嘻嘻地说:“爸,有事?” 春香她爸猛吸一口烟,狠狠吐出,依然硬邦邦地说:“听说你和涌波谈恋爱是吗?” 春香一怔,继而恢复常态说:“爸,您听谁说的?” “你不要问我听谁说的,我问你,有不有这回事。”春香她爸吼道。 春香知道爸爸不乐意自己和涌波好了,她的心立刻掉进了冰窟里。言情+小说吧首发 “说呀。”春香她爸追问。 春香矢口否认说:“爸,这是别人造谣的。” 春香她爸说:“没有这事最好。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是不能做主的。” 春香小声说:“爸,您这是封建思想。” 春香她爸吼道:“什么封建思想!我的家,我说了算!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就退出大队宣传队,不准与涌波来往,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春香默默地站立门口,眼泪唰唰地流着。 春香她爸吼道:“还死在门口干什么?跟我回家,去睡!” 春香默默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家,默默地躺倒床上,默默地流泪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春香没有去排练节目。涌波听说了春香不能来排练的原因,他一个人跑到鸡鸣山卧虎石那里发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也不知什么时候,春香出现在涌波的面前。 春香哀哀地喊道:“涌波。” 涌波抬头见是春香,狂喜,猛然跑上前,紧紧地搂住春香。春香也紧紧地搂住涌波。 春香哀哀地哭。 涌波放开春香,替她揩着眼泪,心痛地说:“春香,你的眼睛已肿成核桃了,人也憔悴了许多。我知道了,你爸爸,他不许我和你谈恋爱。” 春香哭着点点头。 涌波问:“春香,你知道原因吗?” 春香摇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呢?”涌波迷茫地说。 春香说:“涌波,我们该怎么办?我可是偷着跑出来的。” 涌波说:“我请大队支书赵得贵去问一下情况再说,好吗?” 春香点点头说:“行,涌波,明晚我们再在这里相聚。我不能耽误太久,我走了。” 涌波看着春香在月色里渐行渐远,心中空落落的,隐隐的痛。 ---- 生米做成熟饭 82生米做成熟饭 这又是一个朗月的夜晚。夜空很高很蓝,星星很稀很淡,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天空,将银色的辉光,撒向大地。 鸡鸣山卧虎石旁,涌波站立在那儿,焦躁不安地向山下翘首张望。一阵微风吹拂,刮得山上的树木沙沙作响,也将涌波的头发吹乱了。涌波叉开手指,梳理一下散乱的头发,依然向山下张望。 涌波在等待着春香,他已等了三个多钟头了,一直没见春香的影子。 涌波脖子都望酸了,双腿都站得无力了,他只好在卧虎石左边那块平整光滑的石板上坐下,背靠着卧虎石,幽幽地叹口气,然后掏出烟袋,一边卷烟丝抽,一边休息。言情+小说吧首发 涌波接连抽了四支烟,当他抽第五支烟时,春香终于出现在涌波的面前了。 春香急切地问道:“涌波,问清楚了吗?” 涌波扔掉烟头,立马站立,急促地说:“问清楚了,你爸嫌弃我家穷,拿不出很多彩礼,你爸要把你嫁给山外家里能拿出很多彩礼的人家。” 春香拉着哭腔说:“他这不是卖女儿吗?为什么这样啊?” “你爸说了,为了你两个哥哥能娶上亲。言情+小说吧首发”涌波说。 春香扑上前,抓住涌波的手说:“涌波,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家穷,拿不出那么多彩礼,我也没法?”涌波说。 春香说:“去借呀,以后我们再还。” 涌波摇摇头说:“我也这么想,我试着向我的亲戚借了,没门呀。” 春香急得流着泪说:“涌波,我爱你,我不愿意嫁我不喜欢的男人。言*情*小*说*吧首发可是我爸不同意我们好,我们怎么办呢?” 涌波无奈地说:“春香,我也爱你呀,我也不愿我们分手!可是你爸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春香跺着脚,一屁股坐在卧虎石上说:“烦死了,我们怎么办呀?” 涌波犹豫着说:“春香,不过……” 春香望着涌波,急迫地说:“不过什么,你说呀,别吞吞吐吐。烦死了!” 涌波依然犹豫不决地说:“不过……我们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只是你……有不有决心。” 春香看着涌波说:“你是说……我们……” 涌波上前拉住春香的手,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春香娇羞地低下头。 涌波惴惴不安地追问:“春香,你同意吗?” 春香下定决心,猛然抬起头说:“涌波,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把身子今晚就交给你。” 涌波紧紧地抱住春香,流着泪说:“春香,我爱你!我一生一世都爱你!爱你!爱你……” 春香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 又是一阵微风吹拂过来,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它们仿佛在为这对恋人在欢唱,在祝福。 涌波和春香就在鸡鸣山卧虎石那儿,以天地为媒,以左边的那块大大的平整的石块为床,完成了从男生到男人、女生到女人的历程。 第二天,春香对她父亲说:“爸,昨晚我已成了涌波的人了,你就别阻止我们,让我们成亲吧。” “不行!你这不要脸的。” 春香爸火冒三丈,他把春香“扁担”“荆条”好好招待一顿,然后锁牢家里,自己和老婆轮流守着,然后打着灯笼挑婆家,强迫春香嫁给了山下一位能出得一大笔彩礼的驼背…… 把彼此刻在心里 83把彼此刻在心里 涌波抽着烟,吞云吐雾,歪靠在鸡鸣山卧虎石左旁那块石板上,沉浸在十几年前的回忆里。 十几年后的衣着华丽、美艳动人的春香,肩挎一个豪华的坤包,再一次出乎意外地出现在这鸡鸣山卧虎石旁。 春香见涌波颓废地靠在卧虎石上,讶异地惊叫一声:“涌波!” 涌波抬头见是春香,他猛地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春香。此时的春香,并非十几年前的春香了,衣着华丽,完全是一副贵妇人的模样。他的嘴角张了张,不知说些什么好,又无声地闭上了。 春香的目光上下读着涌波,此时的涌波与十几年前的涌波相比,判若两人,生活的重压,精神的痛苦,把他压垮了,满脸胡须拉杂,岁月的皱纹不知不觉就爬上了他的额头,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过去那风华正茂、激情澎湃、青春帅气的影子了。言情小说吧首发看涌波脚下那块石板,既然是那么光滑亮人,石板四周到处都是散乱的烟蒂。他一定经常到这里来,他一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不能自拔。春香深深的自责,这完全是自己造成涌波这个样子的。 春香心痛地说:“涌波,苦了你了。” 听到自己苦恋的人儿,今天能说出这么一句温暖的话儿,涌波好感动,泪花立刻就模糊了他的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言*情*小*说*吧首发 春香走到涌波跟前说:“涌波,看到你这么苦,我很痛心。都是我的错,你忘记我吧,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 涌波张了张嘴,终于说话了:“有些能忘记,有些已经刻在心田了,这怎么能忘记呢。” 春香的眼里也汪着泪花,她说:“涌波,不能忘记又怎样?我们必须面对生活呀。” 涌波激动地说:“是呀,我们必须面对生活。言情小说吧首发你是生活得很好,现在是大老板。可是我那是生活吗?不!不!我……我那不是生活!所以……所以……我不得不生活在回忆里,否则我还能活下去吗?” 春香无语以对,沉默了片刻,她敞开心扉说:“涌波,你知道我的痛苦吗?自从我向我爸妈摊牌,我爸妈就把我关了起来,那时我多痛苦你知道吗?我多次自杀,可是自杀不成啊。我的爸妈日夜看守着我,我的心在流血你知道吗?当我嫁给那位又老又丑的驼背丈夫,你以为我能心甘情愿吗?” “可是……可是你还不是和他生活下去了吗?那位驼背丈夫死了,你不又嫁给了香港老板?”涌波吼道。 春香激动万分,她指着涌波说:“我是一直和那位驼背丈夫生活下去,那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我可以死一千次死一万次,可是我的孩子无罪,我的孩子不能死,你知道吗!?” 涌波无语。 春香指着涌波继续说:“涌波,当我痛苦的时候,当我苦苦挣扎的时候,可是你又在干什么?不是娶了个傻女人过日子吗!?” “那不是我情愿的,是我的母亲强迫的!我不能看到我的母亲死在我的面前。”涌波哭喊着。 春香放下自己的手,放缓自己的语气说:“涌波,生活就是这样,它不能尽我们的意,有许多牵挂,有许多无奈,有许多遗憾。” 涌波低下自己的头喃喃地说:“可是我忘不了你。” “我也忘不了你呀。”春香说,“但是我们不能沉湎过去,沉湎过去是一种懦夫行为。我们必须遵循生活的游戏规则,去勇敢地开创自己的未来。涌波呀,我们彼此不能忘记,就把彼此刻在心里吧,当痛苦的时候,当孤独的时候,就把它亮出来,消除痛苦和孤独,然后继续前行。好吗?” 涌波点点头。 “我走了,涌波,请你保重自己,别这样颓唐!”春香说完就走了。 涌波久久地望着春香的背影,直到消失。他在心中,久久咀嚼着春香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忍受委屈 84忍受委屈 刘文杰躺倚床头,铁青着脸,将王桃花递来的一碗中药连碗带药汁,狠狠砸向地面。那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裂成无数的碎片。药汁洒了一地,袅袅地冒着热气;满屋立刻弥漫着中药那特有的刺鼻的气味。 王桃花一怔,继而温言软语地问道:“文杰,怎么啦?” “我不吃药……”刘文杰发疯似的吼道。 住院回家后的刘文杰,神情大变,动不动就发火,今天竟然摔碗拒绝吃药,这为的啥呀?王桃花百思不得其解,她继续温言软语地问:“文杰,这是为什么呀?” “没用,我不吃啦!”刘文杰瞪着眼,极不耐烦地吼。言*情*小*说*吧首发 我倾尽心血服侍你,你还向我发火……王桃花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眼泪不觉之间已在眼眶打旋。 看着王桃花眼泪婆娑,刘文杰更是心烦意躁,大声吼道:“别烦我,一边哭去!” “你……”王桃花想责备刘文杰几句,但一想到刘文杰是病人,自己不应该跟病人计较,话到嘴边又强行咽回,但王桃花心中的委屈,尤如一只气球,被吹得胀鼓鼓的,堵得王桃花心里发慌。 刘母闻声闯了进来,看看地上摔碎的药碗,再看看儿子的神色和满脸委屈的王桃花,立刻沉着脸责备儿子:“我的儿呀,你怎么能这样!?” “出去!别烦我……”刘文杰像一只斗红眼的大公牛,怒气冲冲地吼着。言情小说吧首发 “你发癫!?……”刘母大声斥责。 “出去!都给我出去……”刘文杰一只手使劲地揪着自已的头发,另一只手指着母亲和王桃花痛苦万分地吼道。 “你……”刘母还想继续责骂刘文杰。 “妈妈,我们出去。”王桃花赶紧拉着刘母走出卧室。 来到堂屋,王桃花再也克制不住了,扑倒刘母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孩子,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闷在心里会生病的。言*情*小*说*吧首发”刘母抚慰着王桃花。 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流泻了出去。慢慢地,王桃花冷静了,止住了哭泣,抬起头,默默地离开刘母的怀里。 “孩子,心里舒坦些了?”刘母关爱地说。 “妈妈,他是病人,他心里也苦呀,我不和他计较。”王桃花擦着眼泪说。 刘母赶紧打水给王桃花洗脸。 王桃花洗完脸,梳理好自已的头发,又端着沙罐张罗着替刘文杰熬药。 看着王桃花擦干眼泪又为刘文杰熬药,刘母感动得哭了,她撩起衣襟,一边擦眼泪一边喃喃自语:“桃花,多好的孩子啊!不知我刘家前世怎么就修得了这样一个好媳妇。” 利用熬药的空闲时间,王桃花拿出毛线织了起来。 这时,赵章妇联主任段海蓉走来了。 “哟,是大姐。稀客,进屋坐。”王桃花笑容满面地迎上前,然后对刘母说:“妈,这位大姐是赵章村的妇联主任兼毛衣厂的厂长。” 刘母听了,赶紧回房斟茶,然后架锅炒花生,十分热情。 段海蓉喝几口茶水说:“桃花,毛衣厂老板春香昨天回家,她说,你织的毛衣十分漂亮,在国外很受顾客欢迎。她说她今天想见见你,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她明天要回广州。” 王桃花十分高兴地问:“老板要跟我谈什么?” “我也不知道。” …… 刘母炒好花生,倒入一只花纹漂亮的铁瓷茶盆里,摆到段海蓉身前的一张木方凳上:“你尝一尝。” “好,好……”段海蓉边说边吃花生。 刘母转身用竹筒做的升子,打出满满一升白灿灿的大米,倒入鼎锅里,准备淘米做饭。 段海蓉赶紧拉住刘母说:“大婶,时间来不及了,如果吃饭就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下次再来。” 刘母犹豫了,拿眼看王桃花。 “真这么急。”王桃花问。 段海蓉点点头,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王桃花答应着。 ---- 吃药就有希望 85吃药就有希望 刘母将段海蓉和王桃花送出村口,然后蹒跚回家。 火炉上的沙罐咕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刘母将沙罐盖揭开,嘴里吹着热气,眯着眼往沙罐里瞧,沙罐里的中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刘母合上沙罐盖,将药斟入碗里,端着药汤去儿子卧室。 刘文杰将被子蒙着头躺着。 刘母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凉着,药碗中的药汁冒着氤氲的热气。 刘母在床沿边坐下,轻声唤着:“文杰,我的儿啊……” 刘文杰依然蒙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母拉下蒙在刘文杰头上的被子,柔声说:“儿子,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心里难受。是啊,一个鲜蹦活跳的人,突然摔成多年卧床不起的残疾人,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刘文杰依然闭眼躺着。 刘母继续说:“儿啊,其实我们心里比你更苦。儿啊,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吗?我们也没日没夜地伤心流泪过,但哭有什么作用?我们是咬着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熬过来的,你爸爸熬白了头发,人老了好几岁。言情+小说吧首发我也熬瘦了身子骨……” 有泪水从刘文杰的眼眶里流出。 刘母擦擦眼泪继续说:“儿啊,你知道王桃花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刘母将王桃花这几年省吃成病、日夜护理的事儿,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全说了出来。 刘母最后说:“儿啊,没有王桃花的坚持和含辛茹苦的护理,也许你永远活不过来。儿啊,王桃花为了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她可是你的大恩人,今天,你怎么能向王桃花发火呢?儿啊,如果有来生,你应该变猪变牛变马,好好报答王桃花,儿啊……” “妈----”刘文杰睁开眼睛,万分内疚地喊一声妈妈,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 刘母也忍不住抱住儿子哭了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许久,刘文杰才止住了哭泣,他颤声说:“妈妈,我知道你们为我受了不少苦。可是我的双腿是治不好的,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永远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了度余生。既然这样,我还吃什么药?为什么还白白地花钱!?妈妈,我摔碗发火是错了,可这药我不得不摔呀,妈妈……” 刘母用右手摩挲着儿子的头,劝慰说:“儿呀,吃药总有一丝治好的希望,比不吃药要强。儿啊,过去医生说你能清醒过来只有很小的希望,我们都已失去了信心,是王桃花坚守着这小小的希望,每天悉心照顾你,每天定时给你按摩,每天呼唤着你,所以你才能醒过来。儿啊,你不要丧失信心,这样,你就会伤王桃花的心的!你该积极配合治疗,你才会对得住王桃花。” “妈妈……我听您的!”刘文杰擦干眼泪,挣扎着坐起来,用衣袖轻轻擦拭去妈妈的泪水。 刘母幸福地笑了。 刘母右手爱抚地拍拍刘文杰的脸颊:“儿啊,你这样才是对的。” 刘文杰像孩子似的笑了,刘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床头柜上药碗中的药汁不再冒出热气了。 刘母说:“儿啊,吃药吧。” 刘文杰点头答应着:“嗯。” 刘母端起床头柜上的药碗递给刘文杰。 刘文杰双手捧过母亲手中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签合同 86签合同 赵章手工毛衣厂的办公室,租借在村办公楼的二楼的东段。仓库,也租借在村办公楼的一楼。 此刻,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老板春香坐在办公桌旁,一边和二十来岁的叫妮子的女会计聊着厂里的业务,一边等候着王桃花的到来。 段海蓉领着王桃花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室。 春香立刻礼貌地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说:“来了。” “她就是毛衣厂老板春香。”段海蓉向王桃花介绍着。 春香三十来岁年纪,一张鸭蛋形的俊脸施着靓妆,宛如一朵盛开得正艳的花儿,尤其今天的穿着:一身得体的天蓝色的西式毛料冬裙,着一条肉色紧身弹力裤,令春香显得更加雍客华贵,美艳动人。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仔细打量着春香,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好漂亮的女人! “她就是王桃花。”段海蓉向春香介绍着王桃花。 春香仔细打量着王桃花。 王桃花看似二十六岁年纪,不高不矮的身材,虽然身着朴素,身骨单瘦,素面朝天,但容貌依然不失漂亮,宛如六月的鲜花,色香诱人。言情小说吧首发 春香在心中暗暗赞叹:不错,是一个很纯净的女人。 “请坐。”春香向王桃花点点头,伸手指着办公桌旁的沙发,十分客气地说。 “谢谢。”王桃花向春香友好地一笑,在那张沙发上坐下。 春香对段海蓉感激地说:“段主任,您跑了这么长的路,辛苦了,请坐下休息。” 段海蓉找张位子坐下,大声大气地说:“哈,小事一件,走路是我们山里人的特长,说什么辛苦啰。言情小说吧首发” 春香笑一笑,在办公桌后的那张老板椅上坐下,真诚地对王桃花说:“王桃花,听章玉德村长说,你很有文化,是个诗人,发了不少诗作,也是个勇于追求理想的人,更是一位心地善良、能吃苦耐劳的女人,我很敬佩你。” 王桃花被说得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章玉德推荐你担任厂技术员,我看了你织的毛衣,颜色搭配自然协调,图案富有情趣和美感。我决定聘请你担任我们厂的技术员,给职工传授新图案编织技艺和成衣质量验收。每月付给你工资六百元。你织的毛衣另外付给你工资。愿意吗?”春香望着王桃花问。 “谢谢老板这么照顾我,这么优厚的条件,我当然愿意。”王桃花明白,这是章玉德在照顾自己这个前妻,她心里顿时热乎乎的。但这工作是老板给的,这么优厚的条件也是老板给的,这得感谢老板啊。于是,王桃花十分有礼貌地站立,向春香鞠一躬,感激地说。 “那好,我们现在就签一份合同吧。”春香说。 王桃花点头同意说:“行。” 春香面向女会计说:“妮子,拿合同来。” 妮子拿出一份合同递给王桃花签。 签好合同,春香将一个装满钞票的大信封递给王桃花:“这是我预付的两个月工资。” 王桃花双手接过信封,连声道谢。 春香扭头对女会计说:“妮子,王桃花的家不在赵章,你为她在村这办公楼里租一间住房,租金由厂里报销。” “好的。”女会计答应着。 王桃花见春香给她安排得这样妥帖,十分感动,连声说:“老板,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王桃花,别这样客气,你以后别叫我老板,那样生分,你就叫我春香姐吧,这样亲热,我听着悦耳。”春香说。 王桃花说:“好,我以后就叫你春香姐。” 不要说麻烦 87不要说麻烦 在妮子的帮助下,王桃花收拾好住房,已是黄昏时分了。王桃花锁上门,揣着厂里预付的两个月工资,踏着暮色兴冲冲走进章玉德家。 “彩云姐,彩云姐……”王桃花老远就大声呼喊。 赵彩云摸索着从厨房迎了出来:“哎----桃花,来了。” “厂里预发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我现在还给你一千二百元,余下的等后面几个月发工资再还。”王桃花跑到赵彩云面前,边说边将钱递给赵彩云。 “怎么这么急啊。我家又不急着钱用,你家现在有个病人,等着钱用,你就以后再还吧。言情+小说吧首发”赵彩云将钱塞回王桃花手中。 王桃花坚持说:“有钱我还是要还的。” 王桃花又把钱塞回赵彩云手中。 “先还一千,凑个整数,余下二百元留着。”赵彩云说 王桃花犹豫了一下,抽出二百元钱:“好吧,我先还你一千。” 赵彩云将那一千元钱塞进衣袋说:“进屋坐吧,孩子们在外面玩哪。” 王桃花也想看看儿子章乐生,就跟着赵彩云进屋去。 “妈妈----”章乐生跟随芳芳这时从外面跑回了家,欢呼着扑向王桃花。言情小说吧首发 “乐生,我的乖儿子。”王桃花张开双臂,把章乐生紧紧地抱入怀里,“告诉妈妈,你刚才在干什么?” “玩呢。”章乐生奶声奶气说。 芳芳十分礼貌地走上前向王桃花打招呼:“阿姨,您来看弟弟了?” “哟,芳芳越大越懂事了。”王桃花一只手怜爱地抚摸芳芳的头顶。 赵彩云对芳芳说:“芳芳,去叫爸爸回来吃晚饭。” 芳芳答应一声,立刻跑出去。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看看外面的天色:“彩云姐,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么晚你回家?” “厂里从今天开始在村办公楼为我租了房,我上那儿去住。” “别走。玉德明天上省里开劳模会,今晚我炒了几个菜,为他饯行,你就留下一块吃。” “妈妈,我不让你走,今晚我要和你睡。”章乐生在王桃花面前撒着娇。 “你知道的,家里有客房,今晚你就带乐生睡吧……”说到这,赵彩云忍不住咳了起来。 “彩云姐,你怎么还咳嗽了呀。“王桃花十分关切地问。 “村里的医生说我是慢性支气管炎,这几天我受了风寒,所以又咳了起来。”赵彩云说。 王桃花关心地说:“彩云姐,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那里的设备好,医疗技术也好。” 赵彩云无奈地说:“我这眼睛不方便,玉德又整天忙村里的事。去不成的。” “我陪你去。” 赵彩云摇摇头:“这是小毛病,上大医院干什么。” 章玉德牵着芳芳的手一齐走进屋。 章玉德见王桃花在家,他向王桃花笑着点点头问道:“王桃花,你来了。刘文杰的肺炎治好了?” “治好了。”王桃花感激地望一眼章玉德说,“谢谢你和彩云姐的帮助。” 章玉德笑笑说:“嘿嘿,我们帮得了什么。” “我们吃饭吧!”赵彩云说。 “好,我去准备。”章玉德说完,猫腰进了厨房。 “彩云姐,我经常麻烦……”王桃花不好意思地说。 赵彩云诚恳地说:“把我当姐,你就不要说麻烦,说麻烦就显得生分了你知道吗?” 王桃花点点头,忽然想起赵彩云看不见自己,就赶紧说:“彩云姐,我以后不说麻烦了。” 赵彩云高兴地说:“这样才好!” 一夜无眠 88一夜无眠 因为章玉德明天要赶早班车,吃完晚饭,王桃花便早早带着章乐生上客房睡觉去。 客房里的灯亮晃晃的,章乐生没有一点睡意,王桃花就与他躺在床上说着话儿。 “章乐生,告诉妈妈,你今年几岁了?” “我六岁了。” “六字知道写吗?” “知道。” “你写给妈妈看好吗?” 章乐生在王桃花手上写着六字。 王桃花夸奖儿子说:“我儿子真乖,能写六字了。” 章乐生快乐地笑了。王桃花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言情小说吧首发 “妈妈,给我讲故事好吗?”章乐生央求说。 “好,妈妈给给你讲一个故事。”王桃花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渤海的东面,有一个地方叫‘归墟’……” 晚餐喝了点酒,章玉德很是兴奋,没有一点睡意。章玉德坐于床头,掏出一支烟抽着,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他那红通通的脸。 赵彩云招呼女儿芳芳睡觉,然后去洗澡,洗完后,穿着睡衣,摸索着缓缓走进卧室。浴后的赵彩云,脸色红润,头发蓬松,显现女人的那一种撩人心魂的美丽。言情小说吧首发 望着赵彩云,本已亢奋的章玉德,此刻,心中汹涌一股热流。章玉德张开双臂,把赵彩云揽入怀里。 “你想要……”赵彩云低声问道。 “我想要呢。”章玉德喘着粗气。 “明天坐车辛苦,伤身子。” “不碍事。”章玉德说完,那厚厚的嘴唇吻着赵彩云。 赵彩云像砂糖撒入热汤里一般立刻融化在章玉德的怀里。 王桃花的故事还没讲完,章乐生上眼皮就很沉重地和下眼皮粘合在一起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乐生,别睡,和妈妈再说说话。”王桃花摇晃着儿子。 章乐生睁开了一下眼皮,又沉重地合上,呼呼睡却了。 “这孩子……”王桃花无奈地叹息一声,盯着儿子长时地看着。 儿子不胖不瘦,很俊秀的。这粗黑的眉毛和高高的鼻子像他爸爸,这双眼睛和耳朵像我。王桃花越看儿子越喜欢,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吻儿子那迷人的脸蛋儿。 熟睡的章乐生可不喜欢妈妈如火的母爱,他伸出小手使劲地推开王桃花的脸,翻了一个身,又熟睡了。 “这儿子……”王桃花幽幽地叹口气,不再打扰儿子。她拉熄灯睡觉,从来没有这么早睡过,躺了一阵,一点睡意也没有。王桃花亮起灯,翻身坐起,呆呆地望着墙壁。枯坐了一阵儿,觉得口渴,王桃花爬下床去厨房喝水。 王桃花轻轻打**门,这时,章玉德卧室里,那席梦思床被压迫得发出急骤的、极富韵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轰然撞击王桃花的耳膜。有过这方面经验历的人,自然能洞悉这声音的内涵。更何况在那张席梦床上,王桃花和章玉德曾无数次缠绵箫魂。此刻,过去那激情的画面,犹如决堤的洪水,冲击着王桃花,王桃花的心砰然快速跳动起来,一股电流从头顶迅速传遍周身,身子立刻酥软如绵。 王桃花掩上房门,仰身瘫躺床上。 王桃花从刘文杰成植物人后,一直没过性生活,至今已经四年多了。虽然刘文杰已经苏醒,但他的那种功能依然没有苏醒,就象他的双腿一样麻木不仁。今夜,王桃花被压抑很久的那种要求,被那边房间席梦思床的“咯吱咯吱”声诱发了,尤如火山喷发,猛烈地撞击着王桃花。王桃花的口更干了,浑身发麻发胀,身子仿佛就要爆炸,那下面湿湿的泛着春潮,紧绷绷的,特别地难受…… 王桃花紧闭着双眼,双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让剧烈地疼痛荡灭心中的浴火。 这一晚,王桃花无眠。 一个噩梦 89一个噩梦 这是一个美丽的天地。 青色的微光在东方弥漫开来,一朵朵云彩,仿佛美女的裙裾,在晨光里伸展开来。乳白的雾,空中飘动,开始染上了淡青,接着又染上了橙黄,一眨眼,又缀上无数细碎的金片。朝阳红艳艳地从东山岗探出半边羞涩的脸,云霞在旭日的金光里开始变幻莫测:有的细细的,犹如一条缓流的小溪;有的一团团,犹如银白的棉絮,有的则密卷如马鬃;特别美的要数最接近旭日的那些彩霞,灰、白、黄、蓝、红、紫交织一起,犹如孔雀开屏,分外姣美。 百鸟在青翠茂密的森林里啁啾。突然又冲天而起,向着曙光,万羽凌空,蔚为奇观。 恳王桃花身着曳地的粉红色的连衣长裙,在森林里轻盈如飞地奔跑着,仿佛一头美丽的小鹿。她欢笑着,那笑声欢畅清脆,犹如一串银铃,叮叮咚咚作响。 刘文杰正在拉锯,满身木屑,他向王桃花招手,大声喊道:“桃花,我在这里----” 王桃花瞄一眼刘文杰,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前跑去。 让在一片芳草萋萋的地方,章玉德西装革履,站立在一棵绿叶如云的大树旁,他向王桃花招着手,大声呼喊着:“王桃花----王桃花……” “哎----”王桃花妩媚地笑着,伸出那玉藕似的手向章玉德招着,那粉红的衣袖旗帜一般在风中飘舞。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文杰着急地呼喊着:“王桃花,我在这里,那是章玉德……” 王桃花没有理睬刘文杰径直跑向章玉德,扑入章玉德的怀里。王桃花在章玉德的怀里,千媚百娇地笑着。 章玉德紧紧地搂着王桃花,他向刘文杰大声喊道:“王桃花是我的!王桃花是我的……” 章玉德和王桃花甜蜜地接吻。 刘文杰愤怒地喊道:“王桃花,你无情!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为什么要重新回到章玉德的怀抱!?……” 章玉德和王桃花没有理睬刘文杰,他们携手向前奔跑。 刘文杰追赶着,但跑也跑不动,他大声呼喊着:“王桃花,你给我回来!章玉德,你混蛋!你不能夺走我的王桃花!……” 章玉德回头说道:“刘文杰,王桃花本来就是我的!你滚一边去吧!” 刘文杰蹲下,呜呜地哭着。 …… 堂屋里,刘母坐在一张小矮凳上,双腿叉开,夹着一个圆形木盆子,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服,雪白的肥皂泡在手指间不停地增多,又缓缓地爆灭减少。言情+小说吧首发 刘母突然停下双手,侧耳静听。 刘母似乎听到儿子在卧室里叫喊着什么。她扔下手中的衣服,顾不得擦洗双手的肥皂泡,立刻冲入房间。 刘文杰合着双眼,仰面躺在床上,满头汗水,满面惶恐,大张着嘴,模糊地喊叫着什么。 “文杰,你醒醒……”刘母将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抹一抹,然后用手轻轻拍着刘文杰的脸颊。 刘文杰醒了,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母亲:“妈,干什么?”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刘母问。 刘文杰想了想,点点头说:“嗯。” “扯开嗓子乱叫,吓死我了。”刘母说。 刘文杰抱歉地向母亲笑一笑。 “别睡了。”刘母转过身,又忙着洗衣服去了。 刘文杰双眼空洞地望着墙壁,回味着梦境,心中涌出别样的滋味。 担任毛衣厂技术员,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需要吃住在厂里。王桃花想了想,认为有必要跟家里人说说,尤其是刘文杰,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行。言情小说吧首发第二天下午,王桃花以回家拿洗漱用品为由请假回家。 刘母抬眼见王桃花回家了,招呼说:“桃花,回家了。” “回家了。”王桃花走到木盆旁,卷起衣袖帮着洗衣服。 “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很辛苦的,你休息去。”刘母不让王桃花帮忙。 “不累。”王桃花边揉搓衣服边说,“妈妈,有一件事我想和您商量商量。” 刘母说:“什么事,说吧。” “赵章毛衣厂老板春香聘请我担任他们厂的技术员,每月工资六百元,另外自己还可以织毛衣,估计每月可以另外挣个四五百块钱。妈,你看这事答不答应得?” “好呀,这是好事呀!”刘母满脸的皱纹立刻舒展开了,难得开心地笑着说,“你爸爸在石料场搞装卸,累得腰酸背痛,手起老茧,这么辛苦,一个月才五百多块钱呐。” “妈妈,这事还得给刘文杰说说,要征得他同意才行。因为一个月需要大部分时间吃住在厂里。”王桃花说。 “去吧,他一定会同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缺钱。”刘母说。 “我去了”王桃花洗掉手上的肥皂泡,然后走进卧室。 “桃花,回家了。”刘文杰倚坐床头,向着王桃花笑。 看到刘文杰很开心,王桃花十分高兴,她笑着走到床边坐下。 刘文杰拉着王桃花的手,十分抱歉地说:“桃花,我昨天摔碗,是我不对,你打我吧!” 刘文杰拿着王桃花的手打自己的脸。王桃花笑吟吟地望着刘文杰,任凭刘文杰拿着自己的手打他。刘文杰将王桃花的手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啪!”声音很响,刘文杰的一边脸顿时红了。 “你真打呀!”王桃花心疼了,赶忙揉搓刘文杰被打红的脸,仿佛刚刚打的不是刘文杰,而是王桃花自己。 刘文杰心头滚烫,趁势搂着王桃花,感动万分地说:“你为了我吃了不少苦,我……好惭愧。” “你真傻,没有付出的爱是不会香甜的,你知道吗?”王桃花也搂着刘文杰,满脸幸福地轻轻揉搓着他的背,柔声说。 “我这一生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刘文杰感激地说。 王桃花摸摸刘文杰的头发说:“别说这些废话,今后你要好好吃药,争取早日康复。” “嗯。”刘文杰点点头。 “文杰,你知道吗,为了给你治病,家里欠了许多钱,爸爸岁数也不小了,可是还要去别人的石料场打工挣钱,我看着真不忍心。” “摊上了我有什么办法。我是独子,连个援手的兄弟都没有。唉……” :( “文杰,我到外面打工为家里挣钱好不好?” “打工挣钱本是我的事,可是我……桃花,支撑这个家只能辛苦你了。” “你我是夫妻,说什么辛苦。” “去哪里打工?” “赵章办了个毛衣厂,女老板春香十分器重我,聘我做技术员,月工资六百,自己另外还有时间织毛衣,挣个四五百元没问题。每个月还有四五天假日。你看这工作好吗?” 王桃花说去赵章打工,刘文杰立刻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恶梦。 这个梦莫非真的要应验? 刘文杰一百个不愿意王桃花到赵章去,可是拿什么理由反对呢?我是个残疾人,王桃花跟着我是受苦,她真的和章玉德旧情复萌,我又怎能阻止得住?天要下雨娘要改嫁,一切顺其自然吧。 刘文杰许久没有说话。 王桃花十分意外地问道:“不愿意我去?” “不!不!你去吧。”刘文杰言不由衷地说。 “如果不愿意,我就不去了。”王桃花小心翼翼地说。 “说哪里话。那样高的工资,我能不同意?”刘文杰说。 熬到天明 90熬到天明 入夜,吃过晚饭,王桃花象往常一样,先洗碗,再帮刘文杰按摩,然后替刘文杰擦澡。忙完这些该忙的事,时间已经很不早了,因为明天要早起赶到赵章上班,王桃花准备好该带往赵章的生活用品,洗完澡,就爬上床睡觉了。 想到王桃花明天就要离开自己长住赵章,刘文杰十分地依恋不舍,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搂着王桃花,这是刘文杰苏醒以来,第一次搂抱王桃花。因为他的那个功能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他担心自己的搂抱会挑逗王桃花的需要。 刘文杰久违的拥抱,让王桃花的心猛然一热,浑身血流加速,她也主动地迎合着刘文杰,紧紧地搂抱着刘文杰。 恳刘文杰仔细端祥着王桃花的脸,仿佛那是一部百看不厌的书。看着看着,他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激情,他疯狂地吻着王桃花,他的舌头滑入王桃花的口腔里,像一条泥鳅,不停地温柔地搅动。 刘文杰的吻,犹如春风吹皱一湖春水,在王桃花的心海立刻泛起阵阵涟漪,一种久违的快感犹如电流,霎时充盈全身。王桃花的身子发抖了,燃烧了,脸颊越来越潮红,像两朵红艳艳的花。她的呼吸短粗,仿佛长跑过后那般呼吸不畅。王桃花更紧地搂着刘文杰,也疯狂地吻着刘文杰,两条舌头缠绕碰撞,溅出激情的火花。这火花点燃了一堆干枯的柴堆,先是小火,继而越烧越旺,变成了熊熊烈火,王桃花感觉自己的躯体和灵魂都在这烈火里焚化了。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犹如洪水中那颠簸的小船,她已经不能支撑自己,身子骨在一寸一寸酥软。一种渴望掀起惊天巨浪,仿佛要整个儿吞噬掉她…… 看着妻子那急渴难耐的模样,刘文杰知道妻子需要什么。他极想满足妻子的需要,这时他却感觉不到自己那个东西的亢奋,他用手摸自己的裆部,自己那个东西却如一只呆鸟,龟缩在它的巢里,柔软如棉球。刘文杰的激情顿时好像泻气了的气球,没啦。 让王桃花的激情犹如烧透屋顶的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她热血沸腾,满脸桃红,浑身发麻发胀,犹如一只要爆破的热气球。她像蛇一般缠绕着刘文杰,越缠越紧,那种渴望已经充满了她的全身。 刘文杰对自己又气又恨,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洞逃遁。可是他无力逃遁,他只能揪着自己的头发狂吼怒嘶着,发泄着。 刘文杰的吼声犹如消防队员的水龙头,立刻把王桃花心中的欲火浇灭了,她惊异地问道:“文杰,你……你怎么啦?” “我恨自己,我恨我已经不是个男人……”刘文杰失去理质地捶打自己的头,疯狂地吼着。 王桃花立刻明白了刘文杰那是怎么一回事,王桃花的心顿时掉进了冰窟窿里,她暗自落泪。 是啊,她是个女人,她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她渴望男人的爱抚,即使每个晚上都给,她也不会厌倦。但是……现在她虽然有着满腔的失望,但她也不能表露出来。 王桃花松开搂抱刘文杰的双手,装着无所谓地说:“文杰,别这样。” “桃花,我不是个男人,我不能满足你,我还有什么用?桃花,你离开我吧!你离开我这个没用的人!”刘文杰哭着说。 “文杰,你不能这样想,我爱你,你爱我,这就足够了。文杰,别悲观,只要你吃药,你的身子会康复的!你将来还会是个威风凛凛的男人的。两情相悦,又岂在这朝朝暮暮!?”王桃花劝说着。 “桃花,我对不起你……”刘文杰抱着王桃花,像孩子似的哭了。 “文杰,别这样说。”王桃花替刘文杰揩着泪水,像哄孩子似的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听话,我明天还要到赵章上班呐,我们相拥着睡觉吧。” 刘文杰轻声说:“嗯,好的。” 这一夜,王桃花拥抱着刘文杰睡觉,他们谁也没有睡着,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挑明,只是那么艰难地熬到天明。 王桃花上岗位的第一天,她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厂里的毛衣遭遇退货。 尽管昨晚一夜没睡,但今天天刚毛毛亮,王桃花还是起了床,一大早就赶到了赵章。上午,在厂长段海蓉和厂会计妮子的组织下,王桃花给全村所有的编织人员,传授着春香昨天提供的几款最新图案的编织技术。刚刚上完课,春香就打来了电话。春香是昨天押着厂里的货回沿海海滨城市服装总厂的,总厂的技术员今天上午验货,赵章的货有百分之十的不合格,需要重新返工。电话里,春香告诉段海蓉,退货已经随赵章送货的车返回,另外还有一大车毛线运回。 黄昏时分,车子就回来了。卸完车,王桃花和段海蓉还有妮子立刻清点退货。根据退货上的编号,被退货的编织人员很快就查找到了。王桃花拿起这一件件毛衣仔细查看,认真研究这些毛衣被退回的原因。 “这次被退货的责任人共计15人。”妮子点着手中小本本,惊异地说,“呀,彩云姐一人就占了21件,占六分之一呢。” 段海蓉感叹说:“眼睛失明了,织毛衣真不容易!” 王桃花拿起赵彩云被退货的毛衣,仔细看完后说:“彩云姐织的毛衣,手工编织还算精细,主要是图案配色凌乱。” 妮子对段海蓉说:“我的主任厂长,你劝劝彩云姐,眼睛不方便就别织了,家中又不是缺钱花。” “妮子,你不知道,彩云姐是个好强的人,眼睛虽然失明了,但她不服输,她要证明自己能创造价值,不是个废人。所以她要像正常人那样料理家务,像正常人一样织毛衣。如果不让她织毛衣,会伤她的自尊心的,她会痛苦不堪的。”段海蓉说。 妮子摇摇头说:“彩云姐的精神的确令人敬佩,可是,可是彩云姐的退货怎么办?我们退不退给她?” “真不好跟她说。嗨,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呀?”段海蓉十分为难地说。 赵彩云是一个温和善良、乐于助人、自尊自强的好女人。王桃花从心海深处敬佩她、尊重她。 王桃花决心帮助赵彩云,她地说:“别退给彩云姐了,我帮她返工。” “这是个办法。”段海蓉赞同,“我也帮着返工。” “我也可以帮彩云姐返工。可是,彩云姐织,我们帮着返工,老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呀?”妮子嘟囔着说。 “是呀。”段海蓉点头赞同说。 王桃花再一次拿起赵彩云编织的毛衣研究起来。 妮子笑着问:“桃花姐,这返工的毛衣,你再怎么研究,也还是要返工的呀。” 王桃花想了想说:“妮子,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段海蓉和妮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王桃花扬扬手中的毛衣说:“彩云姐织的毛衣,主要问题是颜色搭配凌乱,而造成颜色搭配凌乱的原因,则是彩云姐的眼睛失明。” “这我知道呀。”妮子说。 王桃花说:“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妮子问:“怎么解决?” “设计一款纯色图案的毛衣让彩云姐织。”王桃花说。 妮子想了想,双手一拍说:“这办法好!” 段海蓉拍拍王桃花肩头赞扬说:“读书人还是读书人,脑瓜子就是不一样!” “看你说的……”王桃花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段海蓉打趣说:“王桃花,我说的可是真话,绝对不是拍你的马屁哟。” 妮子捂嘴笑了起来。 段海蓉得意地爽声大笑。 王桃花温柔地微笑不语,她心中开始盘算怎么替赵彩云设计新款毛衣编织图案了。 要有提防之心 91要有提防之心 上午,章玉德上乡政府开会,两个孩子到舅舅赵大牛家和那班孩子们玩去了。家中只剩下赵彩云一个人,显得空荡而寂静,要是平常,赵彩云早就编织毛衣了,可是今天,赵彩云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双褪仿佛有千斤重,便摸索到堂屋里那一把竹躺椅上坐着休息。才坐了一会儿,赵彩云感觉喉头怪庠的,忍不住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停住,吐出一口浓痰,赵彩云张大口,急速地喘着粗气。赵彩云感觉自己右边胸部有点儿疼痛。赵彩云想,这也许是咳嗽的原因吧。便用左手一上一下不停地使劲地扫动,扫了一会儿,感觉那儿舒服多了,赵彩云便停止扫动,躺倒竹躺椅上,闭目养神。 “彩云姐。”王桃花提着一袋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海蓝色毛线走了进来。 赵彩云打起精神坐起,笑着说:“哦,是桃花,坐吧。” 恳王桃花昨晚想了一夜,这才为赵彩云设计了一款素色但很漂亮的毛衣图案编织方案,早上自己按方案编织了几个图案,感觉不错,再请段海蓉和妮子看看,她们都说不错,上午这才来向赵彩云传授编织技术。 因为急于见到赵彩云,王桃花事先没想好怎么给赵彩云说,等见到了赵彩云,她不知怎么说话才好,她担心自己不小心会伤着赵彩云的自尊心,所以一时既然卡了壳。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半天没说话,赵彩云感觉奇怪的,便问道:“桃花,有什么事吗?” 让“嘿嘿,彩云姐,事情是这样的,”王桃花灵机一动说:“彩云姐,我另外设计了一套款式,我想请你帮帮忙试织。” 赵彩云笑了,说:“好嘞。” “彩云姐,谢谢你。”王桃花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为厂里的事忙乎,我当然应该支持你。桃花,你说,怎么织?”赵彩云说完,摸索着便要去拿编织金属织针。 “彩云姐,我帮你拿。”王桃花把赵彩云拉到竹躺椅上坐下,三步并作两步帮赵彩云拿来了金属织针。 王桃花将金属织针交给赵彩云,再从透明塑料袋里拿出海蓝色毛线,向赵彩云传授自己特意为她设计的新颖的毛衣编织技术。 王桃花说:“彩云姐,首先左上三针并一针。” 赵彩云按照王桃花传授的方法编织。 “右上两针并一针。”王桃花说。 赵彩云动手编织着,织着织着,她又咳嗽起来。 “彩云姐,你这咳嗽……”王桃花关切地问。 “老毛病了,没关系的。”赵彩云满不在乎地说。 王桃花继续教赵彩云织毛衣:“再左上三针并一针。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一会儿就完全掌握了这款新颖毛衣编织技术。只见她双手捏着闪烁银亮的金属织针,一前一后,一上一下运动着,动作娴熟,轻盈如行云流水。 王桃花想:彩云姐真是心灵手巧,要不是眼睛失明,她会织得更好。 “妈妈……”章乐生欢呼着从门外扑向王桃花。 他的身后跟着芳芳。 王桃花把乐生揽在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顶问道:“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我和姐姐去看新娘子了。”章乐生脆声脆气地回答。 结婚的是赵章的最后一名年轻单身汉黑皮。 “黑皮叔叔的新娘子漂亮吗?”赵彩云问。 章乐生点点头,闪乎那双深潭一样清纯的眼睛说:“漂亮。” 王桃花被儿子的乖巧可爱逗乐了。 “妈妈,今晚带我去看闹洞房,好吗?”章乐生睁着那双充满祈盼的眼睛问。 王桃花笑着答应着:“妈妈带你去。” “嗬……”章乐生拍着手,欢呼着,蹦跳着。 听着孩子的欢呼声,王桃花脸上灿若春花。 赵彩云虽然面上微微地带着笑,但心中不免涌出几丝失意,她感觉,章乐生离王桃花越来越近,离自己开始有了距离。言情+小说吧首发 王桃花正和儿子章乐生说着话,妮子找来了,说有人送来了成品毛衣,要王桃花赶快去验收。 王桃花立马起身准备回村委办公大楼,章乐生拉着她的手撒娇地说:“妈妈,我也要去。” 王桃花拒绝说:“儿子,妈妈是去工作,那里不许小孩子去。” 章乐生撒娇,带着哭腔说:“不嘛,我要去。” 王桃花哄着说:“儿子,听话,在家和姐姐玩。” 章乐生坚持要去:“我不和姐姐玩,我要和妈妈玩。” “儿子,听话,不然妈妈可不喜欢你了。”王桃花说。 “不嘛,我要去!我要去……”章乐生哭喊着。 赵彩云上前去拉章乐生的手说:“乐生乖,听妈妈话。” 章乐生摔开赵彩云的手蛮横地说:“你这个妈妈给我走开,我要去和那个妈妈玩!我就要去……” 章乐生这一摔手,把赵彩云摔愣了,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芳芳走上去拉章乐生的手说:“弟弟,我们去看新娘子去。” “不去!不和你去……”章乐生打开芳芳的手,在原地蹦跳着,哭喊着,“我要和妈妈去玩……” 赵彩云叹口气说:“桃花,带乐生去吧。” 王桃花犹豫片刻,上前抱住章乐生,气急地说:“带你去!带你去,我的小祖宗!” 章乐生依然哭着。 王桃花威吓说:“不许哭,再哭就不带你去了。” 章乐生立刻止住了哭声。 王桃花回头对赵彩云说:“彩云姐,我带乐生走了。” 赵彩云扬扬手说:“去吧。免得乐生哭。” 王桃花抱着章乐生往村委办公大楼走去。 芳芳跟着走到门口外,眼巴巴看着章乐生走了,自己没有了玩伴,很是失望。 赵彩云站立房子中央默默地发呆,她想:章乐生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恋王桃花,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她不知自己今后怎么才能带好他。 这时,郑晓蓉手里拿着几根丝瓜走了进来,她见芳芳站在门口旁,就大声说喊道:“芳芳,怎么不叫我?” 芳芳喊道:“舅妈!” 赵彩云闻声迎了出来招呼道:“嫂子,你来了。” “给你送几根丝瓜。”郑晓蓉将手中的丝瓜放到赵彩云手中。 赵彩云接过丝瓜。 “怎么不见乐生,芳芳,你弟弟乐生呢?”郑晓蓉问道。 芳芳说:“他跟王阿姨去玩了。” “王阿姨?”郑晓蓉立刻明白过来说,“哦哦哦。我明白了,是跟王桃花去了。” 赵彩云说:“是啊,王桃花不让他去,他哭着闹着要去。” “还是亲妈妈亲啊。”郑晓蓉压低声音说,“彩云,我可要提醒你,你还是少让王桃花来你家。” 赵彩云不解地问:“为什么?” “王桃花来得这么密切,日子久了,难免章玉德不与王桃花旧情复燃,到时候你就麻烦了。”郑晓蓉说。 赵彩云不以为然地说:“怎么可能呢?我相信章玉德不是这样的人。”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不明白事呀。”郑晓蓉提醒说,“王桃花现在的丈夫残废了,她很有可能后悔当初和章玉德离婚呐。再者她和章玉德还有个儿子维系着,王桃花走你们家走得这么勤,我看她是有目的的。” “嫂子,不会的。”赵彩云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彩云,你真傻,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郑晓蓉说。 赵彩云坚持说:“嫂子,我相信玉德哥。” “好好好,你相信,我走了。”郑晓蓉说完,风风火火走了。 听着郑晓蓉的脚步声远远地消失,赵彩云的心却因此很不平静下来,郑晓蓉刚才说的话不时在赵彩云的耳旁回响。 ---- 人生终点的约定 92人生终点的约定 从乡政府开完会,章玉德背着一个挎包回到赵章,已是太阳西斜,在村煤矿打个转身,处理一些事物,回家已是黄昏。 芳芳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屋门口,神情呆呆地望着村办公大楼的方向,她在等着弟弟章乐生回家。上午,章乐生跟随他妈妈王桃花去村办公大楼玩,到现在还没回家。平日,芳芳总是和章乐生在一起玩,难得分开,今天分开这么久,她有点心神不宁。 章玉德老远喊道:“芳芳。” 居“爸爸。”芳芳闻声站立,高兴地一路小跑着迎接章玉德。 平日,只要一听到自己的声音,儿子章乐生一定会跑着迎接出来的,今天怎么不见他的身影呢?章玉德感觉奇怪,便问芳芳:“弟弟呢?” 芳芳拉着章玉德的手说:“弟弟去王阿姨那里去玩了。” 赭“王阿姨?是他妈妈王桃花?”章玉德问。 芳芳说:“嗯,今上午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弟弟说话真不算话,还说和我做车子比赛的呐。” 章玉德惊异地问:“上午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芳芳点头说:“是啊,爸爸,你去接弟弟回家吧。” 章玉德说:“好,爸爸马上就去接。” 芳芳立刻高兴起来,她高声大喊道:“呵----妈妈,爸爸就去接弟弟了啰。” 赵彩云闻声迎了出来说:“回来啦?” 章玉德说:“回来啦。章乐生在王桃花那?” 赵彩云说:“王桃花上午来教我编织一款新式毛衣,乐生恋她,哭着闹着要跟着去,我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去,想不到现在还没来。” 章玉德将挎包递给赵彩云说:“包里有水果,你洗给芳芳吃,我这就去接乐生。” 赵彩云接过挎包。 芳芳立刻放下章玉德的手,高兴地说:“妈妈,我去洗,等弟弟回来,我们一起吃。” 赵彩云将挎包交给芳芳说:“你这死丫头,有吃的,看把你高兴的。” 章玉德说:“孩子都是这样,彩云,我走了,去接乐生去。” 赵彩云说:“去吧,早点回家吃饭。” 章玉德答应一声,就去接章乐生去了。 赵章村办公大楼王桃花租住的那间房间里,章乐生听完王桃花讲完一个故事,还要求妈妈继续讲故事。 王桃花说:“儿子,时间不晚了,你该回家了。” “不嘛,我不会去。”章乐生撒娇说。 章玉德来了,他接声说:“儿子,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爸爸,”章乐生见是爸爸,高兴地叫一声说,“我要妈妈给我讲好多好多故事听。” 王桃花无可奈何地说:“你来了,乐生这孩子缠着我呢。” 章玉德说:“你别由着儿子。” “爸爸,我们今晚在妈妈这里睡吧。”章乐生上前拉着章玉德的手说。 “我们不能在这里睡,我们回家吧。”章玉德抱着儿子说。 “爸爸,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睡?你和那个妈妈在一起睡,为什么不和这个妈妈在一起睡?她们都是妈妈呀。”章乐生问。 儿子不懂事,他不知道爸妈离婚再婚这些概念,当着王桃花的面,也不好给儿子说这些呀。章玉德卡壳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来说服儿子。他用右手揉搓着自己的右耳垂,下意识地看一眼王桃花,想知道王桃花的反应。儿子幼稚的提问,王桃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将目光向章玉德投去,想探知他这时的表情。四目相对,碰撞出心弦的颤抖,也碰撞出许多尴尬。他们立刻将目光游离开去。 章玉德终于想出了词儿说:“这个妈妈和家里的妈妈不同?这个妈妈你只能叫她妈妈,她不能和爸爸住在一起。家里的妈妈,你不但能够叫她妈妈,她还可以和爸爸在一起。” “不嘛,我要两个妈妈和爸爸住在一起。”章乐生撒娇说。 王桃花想,再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和儿子纠缠了。她岔开话题说:“儿子,回家吧,不然妈妈以后再也不给你讲故事了。” “儿子,我们回家。”章玉德抱着儿子就往外走。 “不嘛,我不走,我要在妈妈这里……”章乐生哭闹着。 听着儿子渐渐远去的哭声,王桃花心如刀绞,她想,儿子长大以后,他当着我和章玉德的面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婚,自己该怎么回答儿子。 王桃花背靠着门框,眼里泪水横流。 赵章的夜已经很静了,孩子们都已入睡,赵彩云和章玉德穿着睡衣,仰面躺倒床上睡觉。 赵彩云一点睡意也没有,嫂子郑晓蓉的话又在赵彩云耳旁回响: “彩云,我可要提醒你,你还是少让王桃花来你家。” “王桃花来得这么密切,日子久了,难免章玉德不与王桃花旧情复燃,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不明白事呀。王桃花现在的丈夫残废了,她很有可能后悔当初和章玉德离婚呐。再者她和章玉德还有个儿子维系着,王桃花走你们家走得这么勤,我看她是有目的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彩云,你真傻,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 …… 赵彩云相信,章玉德是真心爱自己的,他不会再爱他的前妻王桃花。她想,章玉德关心王桃花,照顾王桃花,他那只是同情王桃花,看着王桃花是章乐生妈妈的份上。但对章乐生她就很不自信了,联想到章乐生白天那么恋王桃花,她对未来就特别担心了。赵彩云想,章乐生现在不懂事,他还和自己亲,如果他长大了,懂事了,他还会对自己亲吗?他会不会不认我?不孝敬我。自己没有了生育能力了,和章玉德没有生育孩子,我怎么办?王桃花到底还会不会想着章玉德?如果她还想着章玉德,我该怎么办?…… 章玉德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傍晚去村办公大楼接儿子的那一幕情景又在他脑海重现。他想,儿子现在还不懂事,如果等他长大了,如果他依然恋着王桃花,要求自己和王桃花重归于好。如果王桃花依然留在刘文杰哪里,这好办,如果刘文杰的病没有好转,王桃花又想和我复婚,我该怎么办?不!不!我不能辜负彩云,我不会抛弃彩云的,但是,如果章乐生因此恼恨彩云,不孝敬彩云,我和彩云又没有另外生育孩子,彩云老了,如果我走在她的前面,她孤零零一个人该怎么办?她还有芳芳,芳芳能负担起她吗?…… 一个睡姿难受,章玉德换了一个睡姿,面向彩云睡着。赵彩云也换了一个睡姿,面向章玉德而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章玉德问:“彩云,你还没睡?” “没睡,玉德哥,你也没睡?”赵彩云问。 “嗯。”章玉德回答。 “你怎么睡不着了?”赵彩云问。 章玉德在黑暗中看着赵彩云,他想:我不能把自己刚才的担心说出来,这样会让彩云着急的。 章玉德撒了一个谎说:“想着村里的工作嘛。” “玉德哥,你为村里的事够操心的了,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赵彩云关切地说。 听了赵彩云关切的话语,章玉德心里热乎乎的,他把一只手搭在赵彩云的身上说:“彩云,我会的,只是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忙村里的事,没时间关照你,真对不起你了。” 赵彩云听了章玉德抱歉的话,心头也是热乎乎,她也用一只手抱着章玉德的手臂说:“玉德哥,你真好!我这一生有了你,就是现在让我死,我都愿意。” 章玉德责备说:“彩云,你别说傻话,你不能说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一齐到老,最后同一天同一个时刻死。” 听了章玉德这一番话,赵彩云好感动,她想:玉德是真心爱我的,我不怕王桃花把我的玉德哥抢去了。如果同一天死,我也不用担心章乐生会不会孝顺了。 赵彩云激动地说:“同一天同一个时刻死最好,我们谁也不必为谁先死而伤心痛苦。” 这是我们美好的愿望罢了,但愿老天能眷顾我们,能事随人愿,这样我就不用担心章乐生将来会不回孝顺彩云了。 章玉德想到这说:“好,我们就这样约定。” “就这样约定!”赵彩云说完,激动地紧紧地抱着章玉德,并深情地吻着章玉德。 章玉德回应着赵彩云,也紧紧地抱着赵彩云,火热地吻着她。 赵彩云的因此被撩拨起来,她的手滑向了章玉德的动情区,那里已是热情高涨。 “你要?”章玉德问。 “我要。”赵彩云在章玉德的怀里蛇一样缠绕着。 “好。”章玉德的手也伸向赵彩云的动情区,那里已是一片沼泽。 于是,他们演绎着两情相悦的雷鸣电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如果有来生 93如果有来生 这些天,刘文杰的心境特别好。 过去的那段日子,身残的包袱,犹如蚕茧束缚刘文杰的视野和灵魂。现在,刘文杰犹如破茧的飞蛾,轻盈盈飞向蓝天白云。他的心胸开阔,视野恢宏。 刘文杰倚坐床头,夕阳从窗户射入,灿烂明亮。他凝望这一小片灿烂的阳光,一种情绪潜滋暗涌。刘文杰拿起床头小桌上的纸和笔,“刷刷刷”把自己的情绪挥洒成一行行文字。一首诗一气呵成。刘文杰默读一次,润色删修一翻,满腔激情地诵读: 恳活着就好 我上半身每个细胞都在痛, 这感觉像文字一样真实; 让我下半身每个细胞都失去了记忆, 这感觉就像在睡梦里。 没有一种药能够治好这种病, 只有亲情才是最好的医生; 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手术刀, 只有振作才是最佳的疗效。 我上半身每个细胞都在痛, 这种感觉很好; 它说明我还活着, 能知觉痛的活着,这就好。 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王桃花牵挂着刘文杰。上午,王桃花忙完厂里的事,下午便搭煤车回家。未进家门,远远听到刘文杰朗诵诗歌的声音,王桃花快步奔入卧室,笑呤呤地说:“文杰,你写诗了?” “桃花,回家了?“刘文杰笑笑着说。言*情*小*说*吧首发 “我看看。”王桃花抢过刘文杰手中的诗稿。读完诗,王桃花评点说,“好诗!尤其是最后一句‘能知觉痛的活着,这就好。’它表达了对生命的热爱和礼赞,还有,歌颂了奋发进取的精神。” 刘文杰笑了,欣欣然说:“得到你的表扬,比在报刊上发表,我更快乐!更幸福!” “真的!?王桃花歪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刘文杰。 刘文杰真诚地回答说:“真的。” “这首诗一定会发表的。” 刘文杰从床头寻出一张报纸递给王桃花说:“这是我刚刚在省报上发表的诗,请你指导。” 王桃花笑着接过报纸说:“哟,我的诗人很客气嘛。我马上拜读。” 刘文杰被王桃花的俏皮话逗乐了。 王桃花展开报纸读刘文杰的诗: 听刨 我对着窗微笑 窗外有一种声音 是我久违的音乐 我听到了锯木机的 刀片与木头结合的韵律 以及碎屑的飞落 如同昭示某种**和变化 疙瘩刨掉了 岁月的皱纹以及细小的 梭角刨掉了 一刻又一刻 木头在露出自已的本质 一刻又一刻 木头又在失去了自己的原形 不停地刨呀 刨去了时间 刨去了一个人的经历 刨去了一个沉甸甸的故事 从这首诗里,王桃花读出了刘文杰的心情----苦闷、沉痛和向往。言情+小说吧首发王桃花把刘文杰的头揽入怀里,脸温情地贴着刘文杰的头顶:“文杰,你的诗写得很不错,希望你写出更多更好的诗篇。” “我会努力的。” “这就好。”王桃花捧着刘文杰的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刘文杰不敢回吻,他怕撩起王桃花心中的**。因为自已不能给予王桃花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对于王桃花来说,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是**如虎如狼的时期,却要守活寡,这多么残酷啊! 刘文杰低下头,满怀内疚。 “怎么啦?”看着刘文杰瞬息变幻的脸,王桃花不解地问。 刘文杰尴尬地笑一笑说:“没什么。” 王桃花继续谈论着诗:“文杰,我希望你拓宽诗路,少写格调沉闷的诗作,多写欢畅的题材。” 刘文杰点点头,问:“你怎么不写诗?” “没时间。”王桃花停停说,“待我完全熟悉了毛衣厂的业务,我会写的。言情+小说吧首发” “工作很忙?” “很忙。” “那你还经常回家?” “牵挂你嘛。回家看看,哪怕一会儿,心也踏实。” 刘文杰十分激动地说:“桃花,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文杰,如果有来生,就一定有前生,我们的前生,一定是……”王桃花说到这,突然感觉自己这话说下去会伤害刘文杰的自尊,赶紧转变话题说:“文杰,不管前生与来生,最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过好今生,我请求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像你的那首诗一样,好好的活着。” 诗人的心是敏感的,也是脆弱的。刘文杰早就从王桃花的话里听出王桃花对他的自尊心的小心维护,虽然他对这种特别的维护有点逆反,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笑着说:“桃花,你别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 王桃花从刘文杰闪烁不定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她点点头说:“好,这就好。哟,屋内的光线好暗。” 刘文杰望一眼窗口,幽幽地说:“已经黄昏了。” 王桃花从刘文杰的话里听出了一种抑郁的心情,她没有再去纠缠这话,她想:只要刘文杰能有信心战胜病魔就行了,自己不该去纠缠他每一句话每一刻心情的对与错。 王桃花走到窗前。 西边天空的云霞一片桔红,头顶的天空已经有了几颗稀疏的星星,像情人的眼睛,明亮而温情。 一位陌生年轻人,在刘文杰堂伯的陪同下,急匆匆走来。那位年轻人汗流满面的,堂伯则一脸的慽然。 陌生年轻人是来报丧的:今天上午,一台装石料的卡车倒车时,刹车失控,把刘父撞倒,卡车后轮从刘父身上辗过,他当场身亡。 父亲的噩耗突如其来,犹如惊天巨雷,把刘文杰炸呆了。他半晌没言语,只是愣愣地望着某个地方,眼睛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一尊泥塑。 “我可怜的孩子他爸呀……”刘母听到丈夫的恶噩,悲痛欲绝,用金属一般坚锐刺耳的声音大喊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歪倒地上。 王桃花心如刀绞,想到刘父平日对自己的关怀,顿时泪如雨下。眼见刘母昏厥地上,她吓坏了,慌忙奔上前,抱着刘母哭喊:“妈妈----妈妈……” “别哭了,快去叫医生。”堂伯说。 ---- “大伯,我看护妈妈,你去请刘医生。”王桃花和堂伯把刘母抬上一张竹椅上躺着,然后请求说。 堂伯答应一声,风一样跑出了门。 一会儿,刘医生来了。他检查完后说:“她是悲伤过度,打镇定剂就行了。” 刘医生替刘母打针。 “桃花,你爸的后事怎么安排?”堂伯问。 王桃花哭着说:“大伯,我已经六神无主了,一切拜托您了。” 堂伯点点头,又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王桃花看着刘文杰那个样子,担心他扛不过,病情加重,她抓着他的双臂说:“文杰,文杰,你别这样!文杰,你别吓我……” 刘文杰从痴呆中醒了过来,想到父亲本该是坐享清福的年纪,但为了替自己挣药费,为了维持这个家,强撑着身子去石料场干那繁重的货,最后惨遭横祸。刘文杰悲从心生,泪如雨下。他哭着喊着:“爸爸,您死得好惨啊!爸爸,是我害死了您!是我害死了您!天啊,为什么不把我这半死不活的废物要去,我要换回我的爸爸……” 刘文杰越哭越伤心,他拼命地捶打自己,欲借助肌肤的刺痛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王桃花担心刘文杰的身子,赶紧上前抱住他的双手劝道:“你不能这样,你是病人……” “让我死!让我和爸爸一起去死……”刘文杰哭喊着,奋力摔开王桃花的手,由于用力过猛,他从床上摔了下来,额头摔破了,鲜血淋淋的。 王桃花心疼得不行,赶紧去抱刘文杰。刘文杰突然不哭了,双眼紧合,浑身抽搐。 “刘医生,他他他……”王桃花急得语无伦次。 刘医生号号刘文杰的脉搏说:“没事。” 王桃花和刘医生一起把刘文杰抬上床。 王桃花担心地看着刘文杰,害怕他再次成为植物人。 吊孝 94吊孝 赵彩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人也越来越消瘦,面色黧黑,胸部隐隐作痛。双腿发软。上午,赵彩云到村卫生所找医生看病,医生劝她上大医院看看,她说等章玉德出差回来再去,让医生先给开点止咳药。吃了药,赵彩云的咳嗽平息了些,浑身也舒服多了。她躺倒床上休息,心里盼着章玉德早点回家。 赵彩云正想着,屋外传来她久盼的熟悉的脚步声。她赶忙从床上爬起,迎上前。 章玉德挎着一个帆布袋,一进门就高声叫道:“彩云,彩云!” 恳赵彩云笑着说:“玉德哥,回家了。” “彩云,我给你买回了金项链,你摸摸,好漂亮。”章玉德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装饰漂亮的小盒,打开小盒,一条金光灿灿的金项链呈现眼前。 赵彩云接过金项链,双手不停地摩挲。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奢侈地戴上金项链。赵彩云好高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让“不高兴?”章玉德看着赵彩云惊异地问。 赵彩云赶紧抹去泪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你看我高兴得……” “你呀……孩子似的。”章玉德怜爱地责备着,为赵彩云擦眼泪。 “我在你面前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赵彩云幸福地说。 章玉德笑了,拉开大帆布袋,说:“我还给你和孩子们每人买了两套衣服。” “我和孩子们有不少衣服了,还买,多浪费钱呀。”赵彩云嘴里这样说着,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赵彩云心中暗暗地想:嫂子晓蓉叫我小心王桃花,别让她把玉德哥重新夺了去。言情+小说吧首发玉德哥是向着我的,王桃花是夺不去的。 章玉德听赵彩云说浪费钱,就说:“彩云,这钱,不能看得太重,也不能不看得重,要合理支出。给你们买些这些衣服,就我们家的经济而言,它还值得一提么?俗话讲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只要穿上这些新衣服,你一定会更漂亮的。” 丈夫这么关爱着自己,赵彩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多幸福!她裂开嘴,开心地笑了。 “来,来,把新衣服穿上给我瞧瞧,看我买得合身不合身。”章玉德拿出新衣服让赵彩云穿。 赵彩云高兴地试穿着新衣服,问章玉德:“玉德哥,你看合身吗?” 新衣服很合身,赵彩云穿上,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人立马显得漂亮多了。 章玉德绕赵彩云看一圈,点头说:“嗯,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说得不错!你穿上这新衣服,跟女电影明星一样。” “玉德哥,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有女电影明星那要漂亮。”赵彩云笑嘻嘻地说。 “怎么不会有?她们也是人,不过她们演电影出了名而已,有些女电影名星还比不上你呐。”章玉德说。 “嘻嘻,玉德哥,你真能哄我开心。”赵彩云说。 “我们老夫老妻了,还要哄?我是中央电视台那个栏目----实话实说。” 听了这话,赵彩云没说什么,只是傻傻地乐。 章玉德问:“彩云,我出差这段日子,家里怎么样?” “孩子们很听话,只是我……” “你怎么啦?” 赵彩云正想说自己这几天咳嗽得厉害,医生要求她去县里检查,恰在这时,赵得贵和段海蓉跑了进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呵呵,玉德老侄,回家了。”赵得贵爽声说。 “回家了。”章玉德边说边递烟给赵得贵。 赵得贵右手接过烟吸上。 段海蓉说:“村长,给你说件事。王桃花公爹出车祸死了,明天出殡。王桃花虽然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但在我们毛衣厂上班,你看这事?” “她家真是祸不单行啊。”章玉德想了想,转过头问赵得贵:“支书大叔,这事你说呢?” “我和他们几个已经讨论了,大家认为,尽管王桃花在我们村子只上了一个星期的班,但我们应该彰显我们赵章的仁义,应该以村委和毛衣厂两个单位的名义去吊孝,因为王桃花家太值得大家同情了。你看哪?”赵得贵吐出一口烟,慢条斯理地说。 “我同意大家的意见。”章玉德说。 “大家在村办公室等着,你去吗?”段海蓉问。 章玉德毫不犹豫地说:“我去!” 赵得贵说:“路远,我们这就走吧。” 章玉德心里惦记着赵彩云刚才未说完的话,他问道,“彩云,你刚才说你怎么啦?” “我没什么,你去吧。”赵彩云说。 赵得贵打趣说:“呵呵,你们夫妻俩的悄悄话晚些说吧,我们吊完孝就回家,又不耽误你们俩。言情+小说吧首发” 段海蓉听了赵得贵的话,嘿嘿嘿地乐。 “看你说的。”章玉德边说边随赵得贵往村办公楼走去。 刘文杰父亲的灵堂设在村口的一块空坪里。 刘文杰的父亲身死异乡,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冷尸不许进屋,否则对村子所有的人不吉利,对死者的后代,更会带来巨大的祸患。这种说法当然迷信,不足为信。但这种风俗因为时间久远,自然成了当地的乡规民约,谁也不愿破坏。 灵堂用木料扎成一间60平方米左右的简易的木架屋,顶棚用油布覆盖,后、左、右三面用竹垫和油布围住,只留下灵堂前面敞开,书一白纸黑字的挽联:椿树顿谢晚伤甚,慈恩未报遗憾多。在灵堂20米远的地方设一拱门,拱门全部扎上青翠的松柏树枝,吊上白纸折叠的纸球,拱门上方贴上白纸黑字的横批----当大事,拱门两侧是一副白纸黑字的挽联:猝然早逝,尚忆斯容犹在眼;噩耗惊传,唤爹无语恨终天。两旁是围栏,摆上一长溜花圈和挽幛。 刘文杰父亲的黑漆棺椁竖放在灵堂的中央,棺椁前面设一张小小的供桌,上面摆着刘文杰父亲的遗像、灵位、贡品和点燃了的香火蜡烛,灵堂的后面贴有斗大的白纸黑字的“奠”字。 棺椁左侧,刘文杰身穿麻衣大缟,两眼茫然,神情木讷地坐在轮椅上。王桃花也是麻衣大缟,神情凄然地伫立在刘文杰身旁。 一位中年妇女端着一杯牛奶走到王桃花的身旁,将牛奶递给王桃花。 ---- 王桃花接过牛奶递给刘文杰说:“喝了。” 刘文杰摇摇头。 王桃花劝说:“文杰,你已经三天没有吃喝了,你这样作践自己怎么能行?父亲人死不能复生,要是不吃不喝就能换会父亲的生命,我们大家都不吃不喝好了。喝了吧,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妈就不要活了。” 王桃花的话打动了刘文杰,他终于接过牛奶喝了。 那位中年妇女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王桃花。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王桃花知道有人来吊孝了,她接过刘文杰手中的空杯交给身边那位中年妇女,准备跪接吊孝的客人并磕头回谢致礼。这项工作,本来是要儿子来进行的,但是刘文杰身残不便,王桃花只好自己来代替。 来吊孝的是章玉德他们。 刘文杰见是章玉德他们,他十分惊异。 王桃花见是章玉德他们,她既惊异又感动,马上在早已准备好的一扎土黄色的冥纸上跪下,低头接客。 章玉德他们在棺椁前排好队,进行新方式的吊孝。 赵得贵大声喊道:“赵章村委干部、赵章村毛衣编织厂职工代表,对刘公不幸去世深表哀痛,现在全体给刘公老孺人致哀,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章玉德他们三次鞠躬。 刘文杰冷冷地看着章玉德鞠躬,他心里暗暗地想:自己把章玉德的妻子夺走了,章玉德应该仇恨我才是,他怎么会来给我父亲吊孝呢?不!不!他绝对没有这么好心,他一定是看在王桃花的面子才来的。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他为什么还这么给他面子呢?难道他们又旧情复燃? 赵得贵大声喊道:“礼毕!” 赵得贵上前扶起王桃花,然后握住王桃花的手说:“请节哀!” 王桃花紧握住赵得贵的手,十分激动地说:“谢谢!” 章玉德上前与王桃花握手。 王桃花想:自己在赵章毛衣编织厂才上一个星期的班,赵章村委干部和毛衣编织厂里能来给我公公吊孝,这是对我多大的看重啊。而这么看重我的,我想,一定是章玉德。 王桃花看着章玉德,那目光柔柔的,包含着感激、敬佩。 章玉德想:王桃花很勇敢,她离开我去追求自己的真爱,可是命运捉弄人,让她吃了太多的苦,不知道她还能坚持么? 章玉德没有说话,他看着王桃花,那目光里,全是激励她勇敢战胜苦难走出困境。 章玉德向王桃花点点头。 王桃花也向章玉德点点头。 刘文杰冷冷地看看章玉德和王桃花他们互相点头,他想:他们这是暗送秋波。刘文杰的心头一股怒火顿时从心头燃起。 赵章的人,只有章玉德认识刘文杰,他独自走到刘文杰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意欲握手。 刘文杰没有理睬章玉德,把目光投向一旁。 章玉德十分尴尬。 王桃花上前解围说:“玉德,我家文杰这些天情绪不好。” 章玉德理解地点点头,拍拍刘文杰的肩头说:“刘文杰,请保重。” 刘文杰依然没有理睬章玉德。 章玉德大方地转身离去。 肺癌 95肺癌 “彩云,彩云……”吊完孝回家,时间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赵彩云因为身体欠安,已经早早入睡了。章玉德敲打着房门,大声呼喊。 朦胧中听到章玉德的呼喊,赵彩云拉亮电灯,赶紧下床,摸索着去开门,嘴里急急地应答说:“我来了,玉德哥。” 赵彩云感觉自己头部有千斤重,脚步发虚,身子摇晃欲倒。赵彩云赶紧停住脚步,缓缓气,感觉好一点了,又坚持去开门。走到门口,赵彩云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道,要把她压倒,她双手急忙抓着门,把门打开。 恳“彩云,你病了?”章玉德看赵彩云神色不对,赶紧扶住她,急迫地问。 “嗯。”赵彩云点了点头。 喉头又发痒了,赵彩云大声咳嗽起来。住了咳嗽,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喘着粗气。 让章玉德一手搀扶着赵彩云,一手关上门,把赵彩云搀进卧室,让她斜倚床头。 明亮的灯光下,章玉德不经意间发现赵彩云吐出的痰带有乌黑的血块,他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问:“彩云,你病了多长时间了?” “咳嗽好几个月了,只是这几天厉害,没关系。”赵彩云喘着气,一只手上下不停地扫动着胸部。 “你怎么不……”章玉德想责备赵彩云几句,话说出了大半句,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妻子咳嗽几个月了,自已现在才知道。太粗心了!他自责地说,“彩云,我这个人太粗心了,真该打!” “玉德哥,你忙村里的事。我这咳嗽又不是大毛病,没关系的。”赵彩云一脸的无所谓。 “还说没关系,痰中有血。言情+小说吧首发”章玉德气急地说。 赵彩云吃惊了:“痰中有血!?” “我明天一早陪你上市里的大医院看病。”章玉德果决地说。 “这……你有时间吗?。”赵彩云问。 “没时间我也要抽时间。”章玉德说。 赵彩云歉意地说:“玉德哥,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你真傻。”章玉德说,“你是我的妻子,我做丈夫的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你呀。你躺好休息,我去找村里的医生给你打几针。” 赵彩云说:“不用,我今天下午打了针吃了药的。” 章玉德想:彩云已打了针吃了药,反正明天就去市里看病了,今晚就算了。 章玉德说:“那好,就不去买药了。” 章玉德去打扫地上的血痰。 痰中带血,咳嗽又这么厉害,自己一定病得不轻,上大医院看病,一定要花好大的的一笔钱。自己是个残疾人,平常不能给家里带来很多的经济收入,如今反而……我真不是个吉利的人。赵彩云这么想着。 章玉德忙完了,就上床睡觉。 赵彩云面向章玉德,自责地说:“玉德哥,我拖累你了。” 章玉德安慰说:“彩云,不要这样想。病不是谁想不想得的事,要生病了,天皇老子也挡不住。好好休息,明早好坐车。” 赵彩云点点头,像一头温驯的小绵羊。 章玉德拉熄了灯。 月光从窗外静静地倾泻进来,亮了大半个房子。 章玉德默望着那如水的月辉,此刻他毫无睡意。言情小说吧首发出差在外,好几天没**了,身子里的能量积蓄得太多,就像火山,需要定期喷发,释放能量。可是现在自己的女人生病了,不能做那事,自己需要克制哪。 赵彩云也没有睡意,她从章玉德那粗重不一的呼吸声里,她感觉到章玉德正失眠呢。她想:丈夫好些天没和自己在一起过性生活了,一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男人,现在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怎么受得了?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我,只是念着我的病,强迫自己忍着罢了。虽然现在我不需要,干那事吃不消,但我不能让最爱我的、我最心爱的男人受煎熬,我应该主动尽妻子的义务,那怕现在就让我去死。 赵彩云侧转身子,搂着章玉德,吻吻他的嘴唇,轻声说:“我睡不着。” 章玉德当然明白赵彩云的心思。他是一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男人,又许久没做那事了,此刻他真的很需要,他的那个东西现在很不安份儿,但念着妻子的健康,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他拉下赵彩云的手,柔声说:“你病着呢,今后的日子很长。” 赵彩云好感动,但满足丈夫的**更强烈了。她把章玉德搂得紧紧的,撒娇说:“我好想,一会儿,好吗?” “不行。”章玉德拒绝着。 赵彩云的双手放肆地在章玉德的动情区游动、挑逗。 章玉德被挑逗得受不了了,他拦住赵彩云的手:“你不要命了?” 赵彩云坚持着说:“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你……”章玉德好感动。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彩云扯掉自己的内裤,又去扯章玉德的内裤,近乎哀求地说:“一会儿,真的,一会儿。” 章玉德心头滚烫,再也坚持不住了。于是他主动配合,**着自己,省略过去那许多缠绵,爬上赵彩云的身子,直奔主题,力争时间越短越好…… 湘资市中心医院的挂号、取药大厅里,聚集着数百名病人和病人家属。他们有的神情各异地走进大厅,有的在大厅的各个窗口前神情焦躁地排队,有的挂上号、取上药如释重负地离去,因此,整个大厅显得十分热闹。 因为晕车,赵彩云神情憔悴地被章玉德搀扶着走进医院挂号、取药大厅。 章玉德张望着,发现大厅一角安排有休息处,就对赵彩云说:“彩云,去哪儿坐着吧。” 赵彩云点点头。 章玉德搀扶着赵彩云走到休息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说:“彩云,你等我,我去排队挂号。” 赵彩云有气无力地说:“我去吧。” “你晕车成这个样子了,还排什么队。我去。”章玉德说完,便跑去一个窗口前排队挂号。 赵彩云看着章玉德排队的背影,她的心很温暖,精神也好了许多。 挂上了号,章玉德走到赵彩云跟前说:“彩云,我挂的是专家门诊。走,去看病去。” 章玉德搀扶着赵彩云去专家门诊室看病,一位老年男医生很仔细地给赵彩云望闻问切一番,然后开了许多检查报告要她去检查。 忙完了检查,赵彩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么多检查,楼上楼下地跑过不停,是个好人也累坏了。” “可是不检查不行啊,病情诊断就不准确啊。”章玉德让赵彩云在门诊室走廊的一张长木椅上休息,说,“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把检查后的报告交给医生看。” 赵彩云点头,歉意地说:“玉德哥,你去吧,你今天也够累的。” “不累。”章玉德说完,捧着各种检查报告,走进门诊室,请那位专家医生看结果。 那位专家医生认真看完那些检查报告后问:“病人和你什么关系?” “夫妻。” “你妻子的病是肺癌……”主治医生摇摇头说。 肺癌!?这可是一种不好治的病啊!章玉德呆了,好一阵子方才缓过神,急迫地问:“能治好?” “已是中期,好好的治疗,能活三五几年,如果迅速恶化,活不了一年。”因为整天面对了太多的死亡,对于一个生命的消失,医生的神经已经麻木了,他淡然地说。 赵彩云是章玉德这一生的挚爱,这爱因为经过了许多的曲折,经过了岁月的打磨,所以才如夜明珠一般光彩夺目,弥觉珍贵。这爱因为没有尘埃,没有杂质,也没有条件,所以才刻骨铭心。这爱章玉德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次失去,现在医生断言赵彩云最多活不过三年,最少活不了半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天崩地裂的打击,章玉德委实承受不了,他浑身木木的,仿佛失去了知觉,很少流泪的他,现在是泪流满面。 “病情最好不要告诉你的妻子,不然不利于她的治疗。你最好说她是肺心病吧。”医生冷漠地看着章玉德说。 章玉德想:结婚以来,自己只是埋头村里的工作,太缺少对赵彩云的关心和照顾,想到这些,章玉德惭愧不已。章玉德发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从死神那儿夺回赵彩云的生命。 “医生,你要救救她!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她这一生太苦了,太苦了……”章玉德哭着央求说。 “肺癌是癌症中最难治愈的,中期很难。花些钱住院,也许好些。” “只要她多活几天,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心甘尽愿。”章玉德激动地说。 “这么说,你家条件不好,那你这又何苦呢?”医生摇头说。 “医生,你让她住院。”章玉德请求说。 “要好几万,你是农村人,钱不容易,买些药回家,有好吃的,趁她目前能吃,多吃些。”医生体谅着章玉德说。 章玉德擦掉眼泪摇摇头:“医生,我不在乎钱。” “你很重情义!”医生感叹着开了张住院证。 章玉德走出门诊室,看着赵彩云低头疲倦地倚坐长椅上闭目养神,想着不久就要与妻子生离死别,章玉德万箭穿心。 听到章玉德的脚步声,赵彩云抬起头,声若蚊蚋地问:“玉德哥,我是什么病?” 章玉德遵照医生的吩咐说,“是……是……肺心病,医生说,病情严重,需要住院。我这就去办住院手续。” “玉德,开些药回家,家中还有孩子。”赵彩云牵挂着家里,不肯住院。 听了赵彩云这一番话,章玉德好感动,他咬咬嘴唇,恳切地说:“彩云,你的病就是拖严重的,再拖更糟糕。听医生的,住院吧。” 章玉德说完,立刻跑去办住院手续。 赵彩云忧心忡忡地叹气。 ----( 我要 96我要 在村煤窑里当完下午班,穿着煤矿工作服,黑人似的赵涌波,从煤井里走出,走进矿里的澡堂洗澡,洗完澡,穿上衣服,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浑身也麻麻痹痹不舒服。赵涌波想这是感冒的初兆,他马上穿上衣服,到村里的医务室买了感冒药吃了,这才缓慢地回家去。 赵涌波家,早已土枪换炮了,土砖房换成了琉璃瓦、红砖墙瓷砖贴面的新房了,这都是村里开煤窑的功劳,除了个人上煤窑挖煤挣钱外,还可以年终从村企业分红。于是赵涌波和其它家庭一样,都有了余钱剩米,改房添置新家具,成了赵章村的时尚。 踏着夕阳的余晖,慢慢地走近家门口,赵涌波看见自己的傻女人王菊花坐在自己家的门槛上,正在嚎啕哭喊:“我----哦(饿)----了----呜呜呜……” 恳赵涌波的心立刻就落在冰水里,一股怒火从心头蹿出,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哭哭哭,哭你的死!” 王菊花一见赵涌波,不哭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咧开大嘴乐了,她连续不断地大声喊道:“我----哦(饿)----了----……” 赵涌波黑着脸,也不理睬王菊花,径直走进屋里。 让王菊花也跟着赵涌波走进屋内,她继续大声喊着:“我----哦(饿)----了!” 赵涌波打开锁着的木柜,拿了四个饼子递给王菊花骂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给,吃死你!” 王菊花接过饼子,她咧开大嘴笑了:“嘿,嘿嘿。” 赵涌波没有理睬王菊花,强打精神去淘米做饭。 王菊花则拿着饼子,像饿狼一样,大口地嚼着。 傻女人王菊花除了会捞柴火外,什么家务也不会做,以前赵涌波的母亲在世,家务事全是她老人家做的,赵涌波的母亲死后,现在的一切家务事都要赵涌波来做。言情小说吧首发还有,王菊花不会管制自己,有吃的,吃得吐还要吃,因此,赵涌波需要控制王菊花的食量,为了防止王菊花偷吃,赵涌波就用锁把吃的东西全锁了。 吃完了饼子,王菊花感觉自己没饱,她再次向赵涌波伸出手喊道:“我要,我还要!” 赵涌波拿眼瞪着王菊花说:“不给,等一会儿吃饭了。” 王菊花依然伸手嚷道:“我要!我要……” 赵涌波已经习惯了王菊花这个样了,没有理睬她,他看饭已经熟了,就架锅炒菜。在王菊花“我要”唱歌似的一片嚷嚷声中,赵涌波炒好了菜。 “去洗手!准备吃饭。”赵涌波向王菊花吼道。 听说能吃饭了,王菊花立刻咧开嘴笑了:“嘿,嘿嘿。” 王菊花高兴地胡乱地甩动双手,一路小跑着去洗手。 赵涌波将饭菜端上桌,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就开吃了。 王菊花洗完手,又是一路小跑到桌前,火急火燎地抓上筷子,一边坐下,一边将嘴伸到碗里,大张着,往嘴里扒拉米饭,填得贼满贼满后,闭上嘴就嚼,满嘴的米饭把两腮鼓起,就像两个小球,上下滑动,嘴角不时有米饭往碗里掉。 赵涌波不拿眼看一下王菊花,两眼茫然望着墙壁,一粒一粒往嘴里塞着米饭,漫不经心地嚼着,今天他的胃口不好,他吃得更慢了。 吃完饭,赵涌波让王菊花去浴室洗澡,自己则洗碗,洗好碗,吃下的感冒药已经发挥作用,他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头晕乎乎的,就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床,头一落枕就睡却了。言*情*小*说*吧首发 也不知什么时候,赵涌波被王菊花推醒了,睁开眼,见王菊花赤身**,伏在自己的身旁。 王菊花咧着嘴喊道:“我要!我要……” 赵涌波睡得迷迷糊糊,不明就里地吼道:“你要什么!?” 王菊花满面傻笑,用手去扯赵涌波的短裤裤头。王菊花虽然人傻,但性的需要还是有的,而且特别强烈,除了经期,几乎每晚都要。 赵涌波这时才明白王菊花需要什么,他吼道:“我病了,不能给你。” 王菊花依然傻笑着,不管不顾地说:“嘿嘿,我要!嘿嘿,我要……” 赵涌波火了,大吼道:“滚一边去!” 赵涌波说完,转过身子,不再理睬王菊花。 王菊花却不理会,继续摇晃着赵涌波的身子,嘴里喊道:“我要!我要……” 王菊花又去扯赵涌波的短裤裤头,要强行与他**。赵涌波只好死死地抓住自己的短裤裤头,不让王菊花扯下,在争执中,赵涌波的短裤头被撕裂了,那个东西就像一只垂死的小鸟,瑟缩着裸露出来。王菊花一见,眼睛一亮,咧嘴乐了,马上去摸赵涌波的那个东西。赵涌波火了,猛地给了王菊花一记耳光。 王菊花捂着自己的脸,哭号着:“呜呜呜,我要!呜呜呜,我要……” 赵涌波穿上衣服,跑到另一个房间,把门栓死,然后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甩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嚎啕哭了起来。言*情*小*说*吧首发 “我要!我要……”傻女人王菊花昨晚嚎叫了半夜才睡,今天天一亮,她又在床上习惯性地嚎叫了。 赵涌波昨晚气恼了大半夜,再吃了一次感冒药才睡下,现在被王菊花吵醒,他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头痛欲裂。要在平日,他早就起床了,现在他想起床,也没有了力道,于是干脆不理不睬,用被子蒙头而睡。 王菊花嚎叫了半早晨,也没见赵涌波过来,她感到特别饥饿了,穿上衣服,走到赵涌波睡觉的那间房子的窗口,嚎叫:“我要!我要……” 赵涌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起!起……”王菊花敲打着窗棂嚎叫。 赵涌波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赵涌波的邻居是赵洪老汉,他被王菊花叫烦了,走过来说:“菊花,你一早穷叫唤啥?你还有没有完?” “我……哦(饿)……了……”王菊花口齿不清地说。 赵洪老汉问:“你赵涌波呢?” 王菊花指着屋内说:“不同(动)!不同(动)……” 赵洪老汉已经习惯王菊花的说话了,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他赶紧走到窗前张望,果然见赵涌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也敲打窗棂大喊:“赵涌波!赵涌波……” 赵洪老汉喊了十几句,总不见赵涌波动弹。 王菊花指着屋内说:“死……死……了……” 赵洪老汉一听,也有这种担心,他又跑进房擂着房门大喊:“赵涌波!赵涌波……” 房门打开,赵涌波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站着,有气无力地问:“大爷……什么事……” 赵洪老汉见赵涌波这个样子,惊异地问:“赵涌波,你怎么啦?” “大爷,我感冒了。”赵涌波有气无力地说。 王菊花见赵涌波开了门,立刻赶了过来,大声嚎叫:“我……哦(饿)……了……我要,我要……” 赵洪老汉看着王菊花这个样子,他想:赵涌波摊上这样一个傻女人,真是没办法,一定是赵涌波前世欠着王菊花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赵涌波踉跄着向木柜走去,赵洪老汉见状,赶忙上前搀住赵涌波,担心赵涌波摔倒。赵涌波在赵洪老汉的搀扶下,打开木柜,拿出一包饼干,面无表情地递给王菊花。 王菊花接过饼干,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赵洪老汉关切地问:“赵涌波,我扶你去村医疗室去看看病吧。” 赵涌波点点头。 到了村医疗室,赵涌波请赵洪老汉替自己到矿上请病假,然后躺倒椅子上,让医生给他打几瓶点滴。拔了针头,赵涌波的精神头好多了。他走出村医疗室,向自己家走去,想躺倒床上好好地休息,但一想到王菊花,他的心就烦躁了,就隐隐作痛了。他又折身向村外走去。 赵涌波又来到鸡鸣山腰卧虎石的地方坐下,默默地掏出烟来抽。本来就感冒了,有点咳嗽,再吸烟,他咳嗽得更厉害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浓痰。他喘喘气,将烟扔掉,呆呆地望着身下这平整的石块,过去自己与春香在这儿的美好时光,又在脑海逐一浮现,赵涌波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一只孤雁在天空中凄厉地哀鸣,把赵涌波从美好的回忆里拽了出来,他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来。他呆望着那孤雁,默默地想:王菊花这么傻,我们没法沟通,我们也没有孩子,我不就是眼前这只孤雁? 孤雁凄厉地在天空盘旋,然后向远方飞去。 赵涌波想:孤雁在寻找它的去处,而我的去处又在哪里?没有希望的生活,我有必要过下去吗?罢罢罢,一死百了,什么情缘,什么烦恼,什么痛苦都没有了。死,我该怎么死呢? 于是,赵涌波为自己设计许多种死法,最终他选择跳崖自尽,而且决定现在就在卧虎石旁的绝壁上去跳。 卧虎石的绝壁有三四丈高,赵涌波站立在绝壁上,凉风丝丝,吹乱了他的头发。赵涌波向四周张望,他想最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艳阳高照,彩云绚丽,山这么青,树木这么翠,花儿这么美,鸟声这么婉转……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可惜,这个世界不属于我赵涌波啊!赵涌波向前迈出一步,他大声地喊道:“永别了我的赵章!永别了我的初恋!永别了我的那个傻女人……”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就在赵涌波即将跃身跳下悬崖之际,远处传来一位男人粗犷嘶哑的唱歌声。赵涌波怔住了,春香的话,突然在赵涌波耳旁回响,那是春香前不久在这卧虎石给赵涌波说的一段话: “但是我们不能沉湎过去,沉湎过去是一种懦夫行为。我们必须遵循生活的游戏规则,去勇敢地开创自己的未来。赵涌波呀,我们彼此不能忘记,就把彼此刻在心里吧,当痛苦的时候,当孤独的时候,就把它亮出来,消除痛苦和孤独,然后继续前行。好吗?” 赵涌波迈出悬崖的脚步迟疑了。 ----( 生活的绝望 97生活的绝望 恳“我要!我要……”傻女人王菊花昨晚像一直叫春的猫,扯着嗓子嚎叫了半夜,直到疲惫不堪睡却为止,今天天刚蒙蒙亮,她躺在床上,又习惯性地嚎叫了起来。 赵涌波昨晚气恼了大半夜,再多吃了一次感冒药,才昏昏沉沉睡下,现在又被王菊花的嚎叫声吵醒了,他好烦,恨不得起床上去狠狠揍王菊花一顿,但感冒药药力上来了,浑身酸软乏力,现在他想起床,也没有了力道,于是干脆不理不睬,用被子蒙头而睡觉。 王菊花嚎叫了半早晨,也没见赵涌波过来,她感到特别饥饿了,穿上衣服,走到赵涌波睡觉的那间房子的窗口,嚎叫:“我要!我要……” 赵涌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起!起!我要!我要……”王菊花敲打着窗棂,歇斯底里地嚎叫。 赵涌波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让赵涌波的邻居是赵洪老汉,他被王菊花叫烦了,走过来说:“菊花,你一早穷叫唤啥?你还有没有完?” “我……哦(饿)……了……”王菊花口齿不清地说。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洪老汉问:“你赵涌波呢?” 王菊花指着屋内说:“不同(动)!不同(动)……” 赵洪老汉已经习惯王菊花的说话了,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他赶紧走到窗前张望,果然见赵涌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也敲打窗棂大喊:“赵涌波!赵涌波……” 赵洪老汉喊了十几句,总不见赵涌波动弹。 王菊花指着屋内说:“死……死……了……” 赵洪老汉一听,也有这种担心,他又跑进房擂着房门大喊:“赵涌波!赵涌波,你开开门……” 房门打开,赵涌波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站着,有气无力地问:“大爷……什么事……” 赵洪老汉见赵涌波脸色发黑,摇摇欲坠的模样,惊异地问:“赵涌波,你……你是不是病了?” “大爷,我感冒了。言情小说吧首发”赵涌波有气无力地说。 王菊花见赵涌波开了门,好高兴地,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大声嚎叫:“我……哦(饿)……了……我要,我要……” 赵洪老汉瞥一眼王菊花,心中暗暗为赵涌波叹息:赵涌波这么俊朗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傻女人,真是没办法,一定是赵涌波前世欠着王菊花的。 赵洪老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赵涌波踉跄着向木柜走去,赵洪老汉见状,赶忙上前搀住赵涌波,担心赵涌波摔倒。赵涌波在赵洪老汉的搀扶下,打开木柜,拿出一包饼干,面无表情地递给王菊花。 “嘿嘿嘿,吃……吃……”王菊花裂开大嘴笑着接过饼干,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赵洪老汉关切地问:“涌波,看你的样子,你的病很重呐,我扶你去村医疗室看看吧。言*情*小*说*吧首发” 赵涌波犹豫着。 赵洪老汉劝道:“别犟着,这个家你可病不起。” 赵涌波费力地点点头。 到了村医疗室,赵涌波请赵洪老汉替自己到矿上请了病假,然后躺倒椅子上,让医生给他打几瓶点滴。拔了针头,赵涌波的精神头好多了。他独自走出村医疗室,蹒跚地向自己家走去,想躺倒床上好好地休息,但一想到王菊花,他的心就烦躁了,就隐隐作痛了。他又折身向村外走去。 赵涌波又来到鸡鸣山腰卧虎石的地方坐下,默默地掏出烟来抽。本来就感冒了,有点咳嗽,再吸烟,他咳嗽得更厉害了,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吐出一口浓痰。他喘喘气,将烟扔掉,呆呆地望着身下这平整的石块,过去自己与春香在这儿幽会的美好时光,又在脑海逐一浮现。 赵涌波闭上眼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一只孤雁,在蔚蓝的天空中,凄厉地哀鸣,把赵涌波从美好的回忆里拽了出来,他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来。他呆望着那孤雁,默默地想:王菊花这么傻,我们没法沟通,我们也没有孩子,现在的我,不就是眼前这只孤雁吗? 孤雁凄厉地在天空盘旋,然后向远方飞去。 赵涌波呆望着孤雁消失的远方,心中暗暗地想:孤雁在寻找它的去处,而我的去处又在哪里?没有希望的生活,我有必要过下去吗?罢罢罢,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死百了算了,什么情缘,什么烦恼,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可是死,我该怎么去死呢? 于是,赵涌波为自己设计了许多种死法,最终他选择跳崖自尽,而且决定现在就在卧虎石旁的绝壁上去跳,带着自己的初恋,带着自己美好的记忆。 卧虎石的绝壁有三四丈高,赵涌波站立在绝壁上,凉风丝丝,吹乱了他的头发。赵涌波向四周张望,他想最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艳阳高照,彩云绚丽,山这么青,树木这么翠,花儿这么美,鸟声这么婉转……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呀,可惜,这个世界不属于我赵涌波啊!赵涌波向前迈出一步,他大声地喊道:“永别了我的赵章!永别了我的初恋!永别了我的那个傻女人……” 哥栽苦楝高山尖, 妹在屋前栽苦楝。 同时栽来同时长, 风里雨里苦相恋。 就在赵涌波即将跃身跳下悬崖之际,远处传来一位男人粗犷嘶哑的唱歌声。赵涌波怔住了,春香的话,突然在赵涌波耳旁回响,那是春香前不久在这卧虎石给赵涌波说的一段话: “但是我们不能沉湎过去,沉湎过去是一种懦夫行为。我们必须遵循生活的游戏规则,去勇敢地开创自己的未来。赵涌波呀,我们彼此不能忘记,就把彼此刻在心里吧,当痛苦的时候,当孤独的时候,就把它亮出来,消除痛苦和孤独,然后继续前行。好吗?” 赵涌波迈出悬崖的脚步迟疑了。他再一次凝眸这个世界:艳阳高照,彩云绚丽,山这么青,树木这么翠,花儿这么美,鸟声这么婉转……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呀,我为什么就不能属于这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