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意》 第一章、是个天意 现在应该说一说,这位我本来不认识的陈本虚,怎么会跟素不相识的我,这样子详细地说自己的事情呢? 仔细说来,应该是那个六月里的某一个夜半。我正在电脑前,忙得不亦乐乎。却忘记了要按照以前老方法,拔掉了那根可恶的电话线。 突然间,电话就猛响了起来。 就这样,我接到了这个不平常,或者可以说,是改变了我一些工作计划的电话。就接出来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一部长篇小说。 所以说,这部小说不管以后会以什么方式表出来,会在读者中有什么样的结果,我先应该感谢的,就是这深更半夜,突入其来的电话。 对于我能够在这个人越来越近,人心越来越远的社会里,有这样素不相识,却又能如此交心的朋友陈本虚。我感到无比的幸运与幸福。这也是一个天意吧。 我在此愿天下所有人,少去无端拔掉那你认为可恶的电话线。少去关上你的手机,因为它在有的时候,说不定能够如有神助,给你带来一个大大的好运气。 从那天晚上,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仍然在衷心地祝愿,也希望陈本虚先生还能够健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也能愉快看到我的这部小说,或者,能给我再打一个电话,告诉我,他现在的详细地址。我才好把在这本书中,他应该得到的那一部分稿费,寄给他。 我现在,不管电话怎么再吵,也不会去拔掉那可爱的电话线了。 坐在家里,自从接到陈本虚的那个电话,又收到他来的几个传真,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好像这个人,一下子就突然不存在了。难道他人间蒸了? 其实,我好想再听他说一说,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过这一切,都有可能,会不得而知。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每一个人,活的是多么地不容易。尤其是像陈本虚这样的,以这样的年龄,来到东莞长安这样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的确,已经不是属于像他这样的年龄的人了。它是一座非常年轻的城市。只有年轻的人,才具有生活在这种城市的能力。 所以多少天来,我一直在担心着,陈本虚,会不会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呢? 应该不会去做以前他说的,那种愚蠢的,让人心情颤动的事情吧! 不知道在冥冥之中,那孙先生,是不是我这本书的吉祥信号? 我一直坐在电脑桌子前,眼睛看着我跟陈本虚心灵交流的通道,那部电话机。在好多天过去了之后,却一动也不动地,都没有了任何消息。 那天早上,我去了孙先生在长安城上沙的先代故乡,好象是有了感应一样。我抬起头来,一看到了墙上的孙先生,我的眼睛就是一亮。 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终于再一次,在我的心中,展现了一片灿烂的光明。 是的,是陈本虚先生的电话,再一次打进来了…… ……如水月光先生,我知道,这么多时间以来,你是在等着我的电话吧。我是要跟你说,能够在我生命的最后这一刻,跟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的你,说说我生活的在些琐碎的事情。我感觉到有什么神之类的东西,在帮助我.这在你我之间,本身也就是一个天意吧。 我今天,很痛苦啊。真的很痛苦,你知道吗? 在电话里,通过这条长长的电话线,你能够感觉得到我心中的痛苦吗? 今天哦,我的向阳花,我的从来也没有的所爱,我的美丽的小情人,已经离开了我。她走得离我远远的了。想不到的是,她还是在我已经无处容身了时,突然之间,就离开了的。去到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当然离我却很近的地方,不肯再见我的面了。 我将永远不会知道,在自己生命的意义里,向阳花,这个我喜欢不够的女人,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是我陈本虚生命中的天敌?还是一个挚友? 或者说,她让我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或者说,她让我掌握了一个生命的真谛?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只深深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是那么地惶惑! 不过,还是想要告诉我的老婆宋文改,要让她知道,我们这件事之所以生,全是因为了她。 是她,把我们*上了梁山。 要知道,现在在我们不达的古老的凤凰城,想找一个工作,那应该有多么地难!人家向阳花好不容易,在她父亲工作的学校里,找到了一个代课老师的职位。 记得那天,那是快要过中秋节了。我的那个老婆宋文改呵,还大清早,一马当先,就冲进了人家代课的凤凰白雾溪学校。在有着上千学生的大学校里,对着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大声叫道:还我老公来!向阳花,你这臭麻皮!你还我的老公来!你这臭东西! 麻皮是我们凤凰的地方话。就是我们男人个个表面上装b不在意,在心里头,却一个个都很喜欢的,女人的那个美丽东西。不过,那是得要在骂人骂得很凶火了时,都快要到杀人放火时了,才会这么表达的。 这样子一来,搞得白雾溪学校学生老师们,一个个都回过了头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本来就不相干的女人。可怜那弱不禁风的向阳花,早被她追得满*场疯跑。 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灿烂。一时间,就像一只凶恶无比的老鹰在抓小鸡。这一手功夫哦,把人家一个美丽青春少女,前程辉煌的新代课老师,一校之尊的校长女儿的面子,统统丢尽了。 这还不算,恶女人宋文改人快脚快手,在心里头还狠毒着的哩。不一会儿,她就骄傲地追上向阳花。在学生上体育课的沙坑边上,她竟然把向阳花这么狠狠一捺,就捺到了泥地上,两手狠狠地撕开了她的大小衣服。搞得几个到学校里来挑粪的男人,都一一地停下脚步,扯起了一双双犀利的眼睛,像是在村子围起来的小剧场里,饶有兴味地看那流动的业余的歌舞团的什么三点式的表演呢。 可怜人家呵,一个美丽的花季少女,青天白日之间,平白无故,竟然就遭到了这个坏蛋的残暴蹂躏。 你说,她这样的放肆,还让不让人家黄花闺女,在白雾溪村,在一所学校里,在众多的多嘴多舌孤知识分子们中间,活下去?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当天晚上,向阳花就在家里,一会儿要找绳子,一会儿在寻菜刀,哭哭啼啼,长嘶短叫,寻死觅活。那位做校长的老爸看了,一下子就动了怒气,了大火,喊来了家族里的所有人等,从白雾溪村里,传令过了凤凰城:我女儿和你陈本虚,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本虚,你作为一个在当地有名的作家,一定要跟我们说个明白。陈本虚的老婆,更要说清楚。 要是我女儿向阳花,真的和你家的陈本虚,有个什么有伤风化的事,那是我们的家教不严,那我就要杀了向阳花。或者是去沱江河里沉了潭。 要是我的女儿没和你陈本虚有什么事情,那你凤凰城的陈家人,就要赔我玉龙溪的向家人来。 老先生毕竟人生历练,老谋深算,这边说着,那边找来了自己的四邻八舍、三亲六戚,家族的兄弟们。 这个人,当了多年的校长,说实在话,在凤凰的地头上,还有一点实力的。 办几天的时间里,在我工作的单位,老婆那边的单位,一起就派了人来调查了。见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我的老婆和天下闹这事情的女人一个样子: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要是说自己男人真的和人家,到底有了什么事情?到了什么程度?自己手上有些什么具体证据事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清楚的。 这下子,搞得整个的单位里,人人见了她,冷笑不已。仿佛嘴里在说:你这个恶婆娘呵,你这样子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不管不顾的,去坏了人家一个黄花闺女的名声,真的是太凶狠了一点啊。 第二章、蹙脚的诗 说实在话,知妻莫若夫。 我的老婆宋文改这个醋罐子,作为自己同床了共枕了多少年的老婆。那我是知道,很厉害的。譬如说,那年,有个朋友来约稿,我写了一挺蹙脚的诗,表在一个小小的地方,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给别人听。 谁知道,那王建春那人,真的很可鄙。那天,他一进我的家门,人都还没有见上,就大惊小怪,冲着屋子里大声地说:陈老师,想不到哎,你还会写诗哦。你那诗,还写得不错哟。恭喜,恭喜你啊。 我当时赶快闪了出来,连示意他的动作,都来不及做了。宋文改在里面听了,当着人家外面来的客人,表面上,还没有什么事。才过了几天,通过了一番地毡式的,翻箱倒柜式的搜索,终于找到了我这自己早已经深藏了的诗。这一下子,就等于找到我陈本虚作风败坏的滔天罪证了。 那死女人手上拿着它,一冲,就冲到了我的书桌前面,一双眼睛铜铃子一样,大大地,死死地瞪着我,手就这么朝到桌子上一甩:你说,你给我好好地说说,你这个流氓,到底,又在想谁了?你还在舍不得,你那曾经的心上的人吗?啊! 那诗,叫做《别凤凰》: 能不能再回来也不敢问自己没有天真的回忆没有如诗的兴趣看那凄苦的云饮那如雪的剑转过了山转过了水泪蒙住了眼前的路但蒙不住沉沉的身影呵知道前面已经没有一切那是因为我欺骗了你 这真的是一极为一般的诗。可她一边恶一边大声地说:我知道,陈本虚,你是在想你原来的那个臭婆娘,那个臭麻皮了。你以前,竟然还欺骗了人家。为什么,你一回回,都是个大骗子? 我轻声说道:你不要搞错好不好。我欺骗了谁?人家这是在写诗。这是在办公室。 根本就不理我,居然还顶了回来:你们这些人,不是常常都在说,是以诗言志?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手上怎么会这样子写?你一定是当初,欺骗了别人。可是现在你惭愧了、你后悔了、你心里想她了,是不是?你要是真的想她了,那快去把她找了回来,我宋文改,是不会缠着你的,完全是可以让贤的。 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鬼样子,一下子,我真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这一回,宋文改倒没有一倔到底,看到了向校长的这个阵势,当然知道大事不好了。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拔腿,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逃也似地回她大水田的娘家去了。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这个人在无事生非时,贼胆子有天那么大。可事到临头,却又吓得屁滚尿流了。这是很多女人吃了饭,没事干的必然结果。 好在人家白雾溪的向阳花家,毕竟出自一个校长知识分子家庭,到底还有一定的修养,有一定学问的。一见那恶婆娘自己缩头王八退了回去,也不再深加追究了。 凤凰城,只是湘西大山里的一个小小的县城。 向阳花的白雾溪,更是个小小的乡村。方圆只有一公里的地方,东边打一个屁,西边都闻得到香。想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出了这样天大的事,向阳花的心里,当然就很难受。毕竟还是一个才出学校大门的年轻人。尤其是一家一家人大大小小的面子,往哪儿放才是呢? 向阳花坐在家里,看到一家人天天悲凄不过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了的样子,怎么忍受得了?一怒之下,她不顾我的私下极力地劝阻,也丢了父亲费尽心机得来的,她自己万分喜欢的教师工作。一个人就去了东莞打工。 就在宋文改去到玉龙溪,大闹了学校的第二天,我仔细想想,虽然出手的是我的万恶的老婆,可责任毕竟在我的身上。自己就亲自买了了些礼品,提到白雾溪村去,要向阳花的一家人道歉,算是负荆请罪吧。 可是我才在他们的村口,就被她的几个亲戚,差一点给打死了。 说实在话,我陈本虚自幼长在湘西,在道上,曾经也是有几手功夫的。如果说是要跟那几个嫩崽崽们单挑,他的那些什么狗兄猫弟,全是不在我话下的。那天只是老是想着自己毕竟是理亏之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心情,哪里又有还手的力气。只好像一条猪狗那样,只是躲避再三,让人安安逸逸地修理自己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也没有白挨的打。 让我心安理得的是,才过了几天的时间,向阳花她竟然偷偷地,找到凤凰城我的家里。相见之下,我们两个人两眼对两眼,往事仿佛恍若隔世一般。人,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 我们不约而同地,不管不顾地,都扑向了对方,竟然相拥相抱,号啕地大哭了起来。 两个人都哭了,但哭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向阳花她想到的,是自己有生以来,天大的冤屈。 我呢,也想着这么一个涉世不深,一脸幼稚的女子,不明不白地,为了我陈本虚,受这么大的身心伤害。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的。我们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个人,只是在文学上有一点共同的爱好。两个人之间,那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可这事情哦,让宋文改胡乱地这么一闹呢,在别人的眼睛里,我们俩个人,一时间真的是里里外外,都不是人了。 其实,这事情对我们两个当事的人来说,真的就是一个说不清,扯不明的天大冤枉。从这件事里,我想象得到,人世间的好多女子,好多的男人,被别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其实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都是那些三街四邻的长舌妇,平白无故,无事生非,制造出来的。 天下本无事啊。 眼前弱女子向阳花,还有我,不就这样是了平白无故,无事生非人的受害者?最为可恨的,同样也是个女人的宋文改,把一个少女不可能忍受的脏水,泼到了人家的身上。她到底想没想过,自己这样子做,让人家妙龄少女,怎样能够活得下去? 陈老师,以后,我怎么办才好?在我气得抖的怀里,如露珠一样晶莹透亮,如新棉一样香柔细软的向阳花,一边抽泣,一边问我。 面对着埋在我的胸中的头,我不能回答。又能如何地回答?我还有什么资格,回答这个横祸天降,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重伤害的小姑娘? 只有紧紧地抱着她,想籍此赔了我内心的种种不是。这事情对于我来说,虽然我本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过错。可是谁叫那宋文改,是陈本虚的臭老婆呢? 第三章、结婚 妻不教,夫之过啊。 陈老师,我向阳花,以后,还要嫁人啊。那我,又去嫁给谁呢?谁还会要我呢? 是的,向阳花是个女孩子,向阳花要嫁人,以后又去嫁给谁?这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严重问题。我们湘西地方上的婚姻,因为地方的偏僻与落后,一般都只有几十里路的范围。人们常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情方圆几十里的人,怕是个个都知道了。那她以后,会嫁给谁呢?难道就不嫁人了吗? 屋子里悄悄地暗了下去。月亮渐渐地隐到了云层的后面。 向阳花还在问着。别看陈本虚在平日,在人家的眼睛里,风流倜傥,潇洒狂放,伶牙俐齿。现在,我却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了。 这时候的向阳花,如一张薄薄的纸,轻轻地,贴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心,我的身,在青春与温暖之中,一阵阵的抖。 我感觉到,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仿佛已经不能再控制住自己了。 抽泣了好一会,向阳花捧住了我的脖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双晶莹透亮的泪眼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陈老师,你不回答我。我知道,你的心里是在犯难,是很犯难的;你心里在矛盾,好矛盾。以前,我曾经想过,我们的爱好相同,在以后的日子,该有好多种好多种友谊啊。就是没有想到,在我们两个之间,还会生这样的事。 向阳花,一个谁也没有招惹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现在我们重新见面,会是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心情,用这样的方法。 陈老师,我千万次地想到了死。想到了要离开了这个昏浊肮脏的世界。可我总是感觉到,在冥冥之中,有一个人,他拉住了我的手。 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同我说:向阳花,你不能现在就去死。你还这么年轻,你的前途光明远大。千万不要去死,千万不要。你一定要活下去? 是吗? 是啊。这个人,就是你,陈老师。陈老师,你看,我们的事情,都这样子了。我们本来就清清白白。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人是小葱拌豆腐,那么的一清二白的。可是,现在凤凰城里城外,哪个人不说我们两个,如何如何……比小说上面的故事还要好……好了。 这么久了,我也想通了。女孩子,归根到底一条路,那就是嫁人。你就让我,嫁给你了吧。你,就娶了我吧。要是你不这样子哦,那我,真的,真的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了这一番说得很平静,说得仿佛是关系到另外一个人的话,我的心头就是一颤。这时候,她的身子分明地也一抖。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作为男人,一个湘西的男子汉,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要不要她?就是要不要形式上的老婆宋文改?不要她,不要了这样凶恶的老婆了吧。我和世界上许多男人一样,都会在这时候,做出一个男子汉的应该有的选择。 常言道得好:色胆如天。 是的,面对为自己饱受灾祸的女子,自己作为大男人,还有什么道理,不去倾听她意见?现在是什么年头了,没有听见人家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表现也没有关系吗? 无须天长地久,只求一时拥有吗?何况,我还是在想,一定和她天长地久。要是不和她天长地久,难道我还和那个女人,和宋文改那狗东西,去天长地久? 去他先人的宋文改,那死女人。要是再和那宋文改过以后的日子,陈本虚,还能活得下去吗?想到这里,我立即火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一定要和我的向阳花结婚,我坚决要离开臭女人宋文改。 决定让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我更一阵阵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向阳花。我想,自己虽然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也是个被人家冤枉了的男人。 不是我们两个人做得什么不对,而是那臭女人,欺人太甚。我们两个今天这样做,也只要求得到一个心理平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以后真的,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是那个女人,自作自受的。纵然是我们这样的结合,也是她穷凶恶极,把我们推到了一起的结果。 当我想通了,感觉到自己和向阳花的那颗心,也能够相通了。我们两个放下了心来。我们一齐把这天当被子,地,就当做床了。 也怪啊,刚刚才下着大雨的鬼天气,突然之间,那月亮,居然就明晃晃地,在我们的头顶上,亮堂起来了。 也许,是天老爷可怜见我们一对苦难的人,要对我们在做着的这件现在看起来不地道,可确实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事,做个非常地特别地证明? 这真的是一个天意啊! 是有神助啊! 看着在自己面前年轻漂亮的女人,我心里想。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神! 这里我多几句:这本书里出现的还有共同的主演,他们对我的书做出了一些帮助,在此表示感谢!他们是:我们的大学教授、著名作家、评论家刘戈先生;著名的青年评论家、作家、诗人何群先生;著名的社会问题学者、资深的婚姻法研究员、厅级(当时的单位不设正厅长,本人是副厅长,享受了正厅级待遇)离休干部满长雄先生(说明:此文字是根据满长雄先生给我的名片记录出来的)。 还有联合主演的海外留学归来(美国普可斯宁大学)的,年轻有为爱情理论专家、著名青年心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严小梅女士;湘西凤凰的文化馆长、著名民俗文艺学者、沈从文文学社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王建春先生。 亲爱的读者,他们的文字在书里你们可以忽略不看,但是看了你们绝对会受益匪浅。 刘戈:好一段富有意味回文锦,写出一般和个别、特殊和共相之间微妙,曲折尽意。世间事,有许多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白。生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表层浮渣与泡沫永远掩盖着事实真相。于是生活荒诞本质也就在作家笔下展露无余。 宋文改代表什么?邪恶与罪孽?恐怕不好这样说。她所代表的,恐怕只能是民族的劣根性。善和美悲剧,对人的摧残,有时并不是在人与豺狼虎豹间产生,而是在看似普通凡人之间进行。 满长雄:一个未婚少女,就这样随随便便,和一个有妇之夫苟合。当然是一对狗男女,哪里还是一件光明正大,正式的事。一个人,又怎么能够自己对自己这样宣布?这样无聊至极的说法,这样随便至极的婚姻,会有什么好结果? 严小春:只要两个人有了真正的爱,别人是不可以厚非的。尤其是一个年轻少女,她也有寻找自己爱情的自由,只要她没有破坏别人的爱。 何群:你们再看下去就会知道,陈本虚这个人,与每一个女人生这件事情时,他都可以找到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以逃避道德社会的谴责与良知的审判。用心之苦,实在是令人同情。 第四章、传奇故事 从一打开门,我大吃一惊地看到向阳花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会和她生一些故事的。果然,在不容我思考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的故事。将会影响我们一生的传奇故事,很快地就生了。 就在我那凤凰城下,仄仄的小小的屋子里,虽然也有天,也有地,当然会有神。可是却没有神父,没有音乐,没有鲜花,也没有一个亲人,更没有震天的锣鼓和令人亢奋的鞭炮声。 我们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对着阴云密布之后白亮的苍天。虽然没有人教我们,我们还是天才一样地,并排地跪在那儿,正正式式地,我们自己向自己,宣布了:陈本虚愿意娶向阳花。向阳花呢,也愿意嫁给陈本虚。陈本虚和向阳花,两个人,现在就正式地,结婚了。 这时,有个我原本来相当担心,又是非常奇妙的事生了。 在这个美丽清纯的女人面前,在我真心相爱的女人面前,我虽然是一个负了伤的人,还是那个地方,负了很重的伤的人。尤其是我那失去很久的男子汉的阳刚,对自己已经失望了的男子汉阳刚,却在那个时候,居然就那么很顺利地,就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不算,竟然还像以前那么地孔武有力,酣畅淋漓。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那个事情呢,我真的是在好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做过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不是不做,也不是不想做,而是在实践中,多次地证明了,我是不能够做这种事情的了。 老婆宋文改常常在半夜里,看着回回都没什么反应的我,急得多少次,甚至破口大骂起来,要我去医院,看那样子的病。 由于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死要男人的面子的人。什么事情我都肯听她的,可就是这个问题,无论是她怎么河东吼,我都没有理她,硬是不肯去。 曾经又有多少次,我自己单独在那里的时候,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十分地想上去了。可是,那挺不争气的它。只见到了她,一上去了之后,还没有进她的大门,那狗东西,竟然立即变得软绵绵的,如一坨稀泥巴那样了。这样,就一回回地,没有能够完成一个男人,在那个美丽的时候,所能完成的美丽的工作任务。 这样子的特殊情况才一回两回,可那女人竟然一点不同情她的老公我。相反遭到了老婆在下面一次又一次的白眼。最可恶的是,她还在那明晃晃的灯光底下,把她那胖胖的屁屁一扭,就把可怜的我甩在了一边,再狠狠地踢了我屁屁一脚,用比帕瓦洛蒂唱歌还要大的声音,凶凶地说:陈本虚,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一个大男人。你呢,要是能够做,就好好地来找我做。要是不能做了,就不要再做了。你不要自己不能做,又要来找我做,一回回,都做得人家一点都不快活。或者是,人家快要快活了,你自己,又稀牛屎一样的,不行了。像鬼一样子。 曾经为了这句话,气得我多少次啊,只想用一根草绳子,了结了自己这不争气的性命。可是现在,好奇怪的哟,竟然就在这突然之间,这一切,仿佛就都不治而愈了。那些什么中医啊西医啊,祖传密方啊,都见他先人的鬼去吧。 我陈本虚,现在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看着我的小兄弟,他是那么亮闪闪水灵灵地,从向阳花的身体里,饱含着胜利的喜悦,十分雄伟地撤退了出来。我陈本虚差一点儿,要学曹孟德昂天大笑了。 是啊,自以为下半生应该是无比的痛苦了,生不如死了的陈本虚,现在竟然找回来了,男子汉的自我,青春年少的自我。那种刚刚知道和懂得了女人的自我,无比自豪的自我。这是多么地让人高兴! 更加让我兴奋与自豪的,我还是在那个地方,刚刚带着新的伤痛,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找回来了的。就这样子,恢复了我的男子汉的雄风的。 要知道,虽然我在那死女人面前,要了我男子汉的尊严。可是,在天下所有人不知道的日子里,我自己不知道偷偷地,有多少回,寻过了多少个医生。又偷偷地,吃过多少付中药草药西药什么。又偷偷地,买回来了多少书。上过了多少网,还看了多少次,那种看了就要犯法的录相带。 连那从头到尾,只能够看见两个朋友在做事的,我都多少次看过了。可是在宋文改这死女人那儿,就是没有一点办法,能够解决好地我这个人的一生中最大,最严重的要问题。 要是没有受了这个伤,要是没有眼前的向阳花,那陈本虚这一辈子,那还得了吗? 这对于我是不是,又是一个大大的天意呢? 谢谢你,我的向阳花!是你,治好了我的一个男人的病!是你,创造了我的一个男人的人生的奇迹! 是你,拯救了我陈本虚的生命! 你是我陈本虚的再生父母,我的向阳花! 事情做完了,我感觉到自己的下面,还是有点隐隐地作痛。我想可能是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子生猛了吧。不过这时,向阳花大红着花朵般的脸,递给我一条染得有她的那个鲜红的小手巾,只听到她温柔地说:本虚啊,这是我向阳花,做女人的,对你的一片真诚。你拿了去,好好地保存着吧。我们俩个就用它,做一个永远的,一生一世的纪念。 说完了。她好像因为自己刚才的称呼,有什么不妥似,又补充一句:以后人多的时候,我还是叫你做陈老师。人少我就叫你做本虚。好吗? 我没有说话。 我多么地想叫你做本虚啊。 一开始看到你,我就想象着,叫你做本虚。我是不太喜欢那些女孩子们,把那些上面来的什么人,不管他们是人还是鬼,是牛还是马,一律都叫做老师。好笑吗?谁又当过她们老师? 接过了她有着红色花朵的小手巾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下面的那些疼痛,变得十分地美妙了。是啊,她是第一次,这点让我更加的愕错。转而又让我感到,她的第一次,是让我那么地自然。仿佛人家就应该,是第一次给我似的。 闻着那红色散出来的芬芳,我说不出话来了。我不出声地感觉着,在极度疲倦中,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她仿佛是在唠叨,仿佛又是在呓语。 天地之间,变得静静的了。 第五章、渡蜜月 最为有诗意的,应该是第二天。天助我们是渡蜜月呢?是蜜周,还是蜜日呢。总之是从天麻麻亮就开始了。只见那凤凰城里城外,如瓢泼般的滂沱大雨,轰轰烈烈地,竟然一连就下了个三天三夜。 直下得那日月无光,山川失色。那沱江河水,都差点就飞涨上了虹桥。 于是,我们就在凤凰古城的墙根下,在那小小的房间里,紧紧地相拥着,就如天涯仅存两个人似地,呆了三天三夜。要知道,那是多么美好的三天三夜啊。也是上天助我们的,很幸福的三天三夜啊。 不过我总是觉得,或者说,在那冥冥之中,自己总是能感觉得到,在我的生命里,想要得到这个花朵般娇嫩嫩水灵灵,长相在凤凰城别具一格,万人之中难挑一的女孩,那,是不可能的。 可人家一个年轻的女子,现在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山盟海誓了。在我的身子底下,活蹦乱跳了。让我这个结了几次婚的,有婚姻前科的,有感情历史问题的,在感情上多次不清不白的男人,感动万分啊。 陈本虚,这个人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已经是离过了一次婚的。后来再结了一次婚的。这一次的婚姻,也吵得天翻地覆的。我就想着,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什么真正的爱了。想不到的是,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迟来的爱情。 原来,我还不相信那些人,唱的什么:最美不过夕阳红呢。 人家已经在专业的讨论会上说,现在满大街上,找不到女子第一次的今天。可我的向阳花,居然还纯洁得让我诧异。最让我感到惭愧的是,在我心灵深处,相当留恋凤凰这个地方。因为我知道,自己所学的专业和爱好,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有所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自己,能于人于世于天地之间,有所作为呢? 因为向阳花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最主要的还是向阳花的那些什么姑姑啊,婶婶啊,在我们凤凰城由有关部门的力量,太强大了。于是由有关部门作了深入的调查。事情的结果就是有领导亲自找到我谈话了:本虚同志,这件事情,我们通过反复地调查,终于弄清楚了。你是没有什么责任的。对我们的调查,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今后的工作,一定要实事求是的对待。再说,有些事情,不要那么着急,我们都会一件一件帮你解决的。 世界上的事,虽然往往都不能尽如人意。你只要一天天地努力,一天天地等下去,你就一定会成功。我们几十年了,还不都是这样,也慢慢地等过来了。 我在社会上,也混了有这么多年了。 当然也知道,你要是在最高级的部门里混,只要自己能够守得住,混个把厅级,应该是没问题的,部级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要是在省一级的部门里混,自己能守得下去,捞得到个局长当当,弄一个把司长,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要是在我们这样小小地方混,认真地做下去,弄一个科长,是完全可以,处长的机会,也不是没有的。 你说,对吧? 我看到了那张官场里极为熟悉的脸,听到了那张从来就没有真实的声音。我当然知道,这就意味着起码在近期内,为着这个突然生出来的事情,我在这个地方的所谓的前途,应该是没有了。 我,应该怎么办? 是吧,现在就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人家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人家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陈本虚,现在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哈哈…… 看着向阳花邀我离开凤凰城,一起南下的,那张情真意切的脸。 我再一次思想着,那位领导人前几天跟我说过的话。我又十分侥幸的感觉出来了一种在后来的实践中,分明是一个错误的想法:在凤凰这个地方,如果通过时间的推移,自己是不是还真有一点希望呢。于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我还是错误地,选择了后者。 爱情对向阳花来说,是全部。爱情对我来说,只应该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向阳花失望地离开我时,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抱着侥幸做出的决定,之后所产生的相当严重的后果。 一个人爱不爱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感觉不出来的。 向阳花离开凤凰不久,我就开始一天天地,非常非常强烈地,想念着自己心中的向阳花了。我这才感到,自己当时所做的选择,那真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命呢? 爱,是不能离开的啊!一定不能够离开,啊! 离开爱的人远远的了。 天天却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心烦。 想当初,我们夫妻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还没真正的第三者的时候,我们夫妇中无论为什么事,无论怎样地吵架,都是不会越吵越激烈的。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退之路。 因为在凤凰城,我们两个人,都可以说,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真的这样绝情,那一个人活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一旦有了第三者,那人的想法和做法,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是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子两个人离了婚,我再去跟自己相爱的人过好日子。 向阳花离开了凤凰。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我也就一天一天地,越来越浓烈地,思念着她了。我想到她少女的温柔。我想到了她少女的娇艳。我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找回了男子汉的自我的灿烂辉煌时刻。 那时候的向阳花啊,时刻都会顺着我性情。想着今生今世,只要有向阳花能够陪伴着自己,哪怕少活他二十年,也心满意足了。 想到温柔遥远的向阳花,看着让我眼前的这个不顺眼,不舒服的女人,心里就来气。 第六章、爱不能离开 一个人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更加深恶另外一个人。 是吧。你宋文改要是想吃肉呢,我偏偏就去买来了青菜;她要说想去东边哦,我偏偏就要去西方了。反正我陈本虚,现在就是不想把这个以前的家庭,经营下去了。 人的精神气质,想法变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 现在呐,哪怕就是五黄六月,你要是走进我在凤凰城的这个家,你也会感到这里如是冬天一般,阴风冷冷的。 自从那一件影响凤凰城,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原因的事情生了之后,我们单位上看那样子,也悄悄地,把我打入了另册了。就说在展什么组织的事上吧,在我和向阳花的事情生之前,领导笑眯眯地,让我进了那种能够让人亢奋的学习班。 这对于没有什么后台,仅仅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入到那里面了的一般人来说,可就是一个天大的门槛了。可是,那事情出来了之后,后来的任何会议,却再也不让我去参加了。尤其是那要人命的,事关到一个月钱多钱少的职称,居然还把我排到比我差了的好多人的后面。 我不是笨蛋,心里也感觉得到,这事情,应该是有一点蹊跷的了。就去问找我谈话的领导杨庸仿。 谁知道,他皮笑肉不笑的,麻子翻着一阵阵的白,嘴里不阴不阳地说道:我说本虚同志啊,这个事,不是已经明明白白了的吗?你还要来问什么呢。你不知道?为你的这个事情哦,我在上面,为了我们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同志,不知道做了多少的检讨。你看看,我们做什么事,向来都是实事求是的吧。 看着他那个假惺惺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就是那个业余作者龙思文,来到编辑部,找我们投诉时,就是我搞了他调戏业余女作者的一个秘密文件。还有,就是我们几个人编三套集成,我带头说他麻子麻叮当的事。 这个事情他多少年来,正在把我没办法。想不到这一回,刚好报了我的一箭之仇。 到了这时我知道,像我这样子在单位里没有权力,也没有钱财,更没有背景,就只有一点面子的人。如今一旦没有了这个面子,那真的是什么东东也没了。还有就是,那更加上面一级领导,虽然对我有一些小小的关心,可对这事,也是鞭长莫及的。再说,他就是能及,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干预人家下面的工作吧。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人置于死地而后生。 现在,陈本虚对于凤凰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一门心事,一心一意地,只想追上了向阳花,到东莞去。离开了凤凰这鬼地方。 再不能拖下去了。再不能留在这可恨的家里了。哪怕是只呆上一天二天。 一种强烈要走的愿望,让我和宋文改的矛盾,一步步地升级了。终于暴了一场不能调和的战争。 可是,我当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几十岁了之后,想法还是那么地稚嫩。 人们常常说,弯弯曲曲山溪水。反反复复女人心。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离开自己之后,思想会产生让你料想不到的变化呢。哪怕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是也会变化的啊。 是啊,我对向阳花的认识呵,我感觉她对我的情感啊,我还在定格在我凤凰城的小小屋子里呢! 我心爱的向阳花去了东莞之后,一开始,她还天天都给我寄来热情洋溢的信。说了好多好多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也没听到过的新鲜事。 我对她思念的炽热,也是从这一封封充满新奇生活的信里,一步步燃烧起来了的。我觉,自己生命之路,是应该大变特变一下子了。 今生今世,是离不开我心中的向阳花了。 人,为什么活着?我觉得一个人,只有为了真爱而活着,才能使自己的活,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 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好笑,陈本虚啊陈本虚,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左一句右一句真爱,这不是,羞死了人? 还有,什么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爱呢? 通过这几次的婚姻,当然,我的前面的二次,都是经过人名正负许可的。还有一次,那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的,也是只有我自己,才会承认的。我的三次婚姻,尤其是这第三次,让我感觉到,一个人,只有有了真正的爱,才能让自己活得潇洒自如;才能够真正地认识到,人生的幸福;才能真正地懂得,天底下,什么是女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好女人。 尽管向阳花给我的来信,是越来越少了。我却没有丝毫的觉察,我相反地感觉到她给我的信,是越来越珍贵了。她对我的情,对于我来说越来越想珍惜了。 收拾好了自己不多的行李,谁也没打一声招呼,我就像一个才从学校毕业出来的表年一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自己生活工作很多年的凤凰城。 为了真正的爱,我再没有了留恋那拼命奋斗才得来的工作,拼命考试到手来的干籍,辛辛苦苦如蚂蚁样,一天天攒积起来的亲爱的家。那家里的一切,还有我的亲生骨肉,仿佛一下子在我心里,都无所谓了。 在爱情面前,一切都变得寡淡如水了。 一个人,从那个自己工作了多年的城市,那有着好多友情的城市,走了出来。来到这个让我生出许多感慨的地方。或者,是我能将终老于此,或者也不能够终老于此的,所谓的别人的城市。 这,都是为了爱,这是不是有点像在唱通俗歌曲? 刘戈:人生,等于事后再加上一大堆后悔药。失败,等于固执再加上当局者迷。大实话,而实话往往就揭示出生活的本质。这就给予我们这样的启迪:颠倒常理,常常是不穿裤子,真理往往是*裸。大妙!把文人或者是知识分子本性和要害一语道破。人们到底是生活在别处,还是自己的心灵在别处? 何群:陈本虚南下的理由,那是多么地冠冕,为了真正的爱!其他的社会责任,家庭责任,都靠边去了。他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难道,这就是他活着的全部理由? 第七章、如神似仙 这座城市,在我国的南海之滨。这个地方上的人,就像东北人把北京叫做南方一样,把韶关以北的地方,叫做北方。自己这个地方,叫做东莞。这就是广东的东莞长安。 人家说,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 一到了东莞,看到那满地走的大车小车,看到那车身子上,专治什么人的敏感地方炎之类的广告。还有那墙上的回乡老军医,专门为你补肾壮阳延时力猛的广告。你就会现,东莞人的出口贸易,真是出了大问题。其实可以说,是不到东莞,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了。 再就是,走在那一条条大街上,让人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南方的大都市。可是再看那大街小巷之中,那一排排闪闪光防盗网,防盗门,我又觉得仿佛回到自己常常从监狱里提出来犯人去接受教育,那在司法部门工作的时光。 看一看那防盗网防盗门里,光着膀子看外面的男人,和浑身赘肉低头做着家务的女人,感觉到是不是,进了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巨大的动物园。 我们凤凰城,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哪里有这么多叫做防盗的东东?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什么都要小小心心地防着呢? 这些东西,我都不去理会它。 人还在火车上,我就想到,下车时,刚刚是中午,倒要先去看看,我心仪许久了的座落在南方的一所历史上著名的军官学校。 在数十年前,我们那只有几千人的山旯旮里的凤凰小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千里迢迢,进过了这名声响亮的军官学校。 在其中,就有我们凤凰陈家的很多人。比如我的爷爷陈天珍,我的三伯陈光民,我的五伯陈光国,他们都前前后后,和这个中国,或者是世界上有名的学校,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联系。我的心,也让他们给联系在一起了。 还是在我少小时,在凤凰城里,那些进过这所军校的人,穿着昔日的马裤马靴,在红石板上,踩得踢踢踏踏地响。让我看着他们,羡慕万分。甚至以后很多年的某一天,他们一个个突然被人家揪上了台。在台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天生倔犟,那种绳绑索捆之下的凛然豪气,至今还让站在台下的我,久久难以忘怀。 稍为长大以后我就知道,从北伐战争到抗日战争,乃至内战双方的对垒当中,都不乏曾经上过这所军官学校的凤凰人。他们在那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军人的魅力,一直让我感动不已。我到了南方,难道有不去看看,军官学校的道理? 这所军官学校的校本部,是一座日字形的二层砖木结构、三路四进、回廊相通的楼房。在军校创办之时,在原陆军小学堂祠堂式大门前面,增建了欧陆式大门。 军校的大门风格非常朴实,上方的横匾上“陆军军官学校”几个大字,是清末谭延闿所书。在二门门口,挂着一副对联:“杀尽敌人方罢手,完成格命始回头”,在二门右侧墙壁上,挂着蒋校长介思手书的“亲爱精诚”校训。军校大门彩楼两旁原挂有一副对联:“升官财,请住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横额为“格命都来”。 孙先生逝世后改为总理遗嘱中的“格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军官学校建立以来,以孙先生的“创造格命军队,来挽救中国的危亡”为宗旨;以“亲爱精诚”为校训;以培养军事与政治人才,组成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的格命军,实行武装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在中国的统治,完成国名大格命为目的。 南方的阳光猛烈异常。一身是汗的我,站在这个举世闻名的地方,我想起了我们伟大的中国,我们中国人近百年来的多灾多难。我想,倘若上天假中山先生以寿年…… 车离开孤岛上的军官学校,我突然想到,在大洋的东岸,那个才有两百年历史的美利坚国家,却有一抽举世闻名的西点军校。 华夏乃五千年文明古国,且在军事理论方面的著述,至今还享誉世界。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却只能给后代,留下这么一所残破的军校遗址,让后人拜谒……仔细想想,作为一个中国人,或者可以说,是中国的,还有点文化的人,不禁悲从心中来……别了,让我心中黯然的军官学校。 终于找到了我的至爱向阳花,时间是这一天的下午。 一看见她,我那男人的心里,就万分地激动了起来。是啊,我们两个人分开时间,虽然并不是很长,可是多第地想念她啊。不过一见了面,我大吃了一惊。是啊,我眼前的向阳花,完全就变了模样。几乎一下子认不出她来了。 东莞的城市,多么会改造一个人? 只见她身子,较以前丰满多了。身上的线条很好地突现了出来。头上的,高高地盘成了个髻子,扎了个大大的蝴蝶夹,衣服剪裁得丝丝如扣,周身的起伏极是自然和谐。哪里还看得到我们凤凰人的踪影?哪里还有她那白雾溪的味道? 才多长的时间啊,真的是一个标准的城市女郎了。凤凰女人的味道,白雾溪姑娘的味道,几个月时间,竟然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 陈本虚,你来到这里了,你能不能也接受它的改造呢? 向阳花虽然见到我了,还是在她的宿舍里,见到我的。却没有同我一样高高兴兴地,就去找一个地方住下来。让我们先好好地,仔细亲热一下。也没有让我到她工作的地方,去好好地看那么一下。 她只说,自己就在前面的那家酒店,做一个歌手的工作。却把我带到另外一家,是一个很上档次的酒店,安置我住了下来。一看到了那条件,我就赶快对她说:向阳花,你有没有搞错呢?这怎么行,住这个地方,比我跟领导们出差的酒店还要高级。那一天,该要多少钱的开支? 谁知道,向阳花听了,也没有反驳我,只是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松松地说:陈老师,不要紧的。是自己的老师来了,一个做学生的,哪里还敢开支不起呢? 说实在话,由于我当时的心,完全沉浸于对她那深深的爱恋当中去了。对于向阳花当时的好多话语,并没去作过多的理解和辨析。完全地忽略了她见面伊始对我的种种态度。 没有话说了,我住进了她为我安排的地方。这里的确是一个水准不低,居住相当宜人的酒店。 在以后几天的时间里,她虽然没有跟我一起住在酒店里,却天天一有时间,就专门地跑过来陪我。有时候我们一起到外面去散步。从住的地方走出去,不要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水波浪涌的珠江岸边。 虽然岸边的树荫很浓,那江里的水却浑浊不堪。 第八章、无缘无故的爱 两个人在一起,外面的世界却不再管它了。我们并肩在岸边的小树林道上走着,时间快近了傍晚,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在晚霞金色的余辉之中,我端详着特别动人的她,开始情不自禁地,挽住了她的手。 可是我感觉到她这个时候,心里头好像有一点点惊慌。不过,她并没有生生地拒绝我。 到后来,我们越谈越投机了。同时,我和她分开这么久了。我当然就分外地思想起女人了。我对她提出那方面的要求。我原来以为,她听了会欣然同意了。想不到,她却委婉地拒绝我了:对不起啊,陈老师,我恰巧,今天有事哦。 我听了,心中一愣:有事?你有什么事? 人家的大姨妈来了。 这话一听,我心中一惊。她大姨妈来。什么狗屁大姨妈,就追过来了吗?大姨妈她想干什么呢?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知道我来东莞了,她就…… 我赶快问:你大姨妈?她,什么时候来东莞的? 我的惊慌,让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再细说了个好半天,我才知道,原来大姨妈,在东莞这里,是指女人,一个月来一次的那个。 一时间,我心里,感觉到好失望好失望。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还没回房间里去的意思,我就旁敲侧击,说起了凤凰城,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事。 我最后还说:向阳花,我把那天你给我的小手帕,这次也带来了。 不想,她一听了我这话,感觉到很吃惊。立即把我手中准备给她看的手绢接了过去,眼睛并不看我,只看着远处,就对我轻轻地说道:陈老师哦,你看你,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呢。好肮脏的东西啊,还是不要它了吧。 她说着,只把头一甩,顺手就把它往前面狠狠地一扔了。这一扔,就把它扔到着黑的河里头去了。 我见了心头就是一急,大声说道:向阳花,你,这是做什么呢。你以前给我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东西是我们两个人,永远的纪念吗?这是我们一生一世,爱情的见证吗? 我嘴里说着,心里一急,就弯下了腰去,赶快蹬掉了皮鞋,双手扶住了栏杆,要去找那下水的地方。 她一看我急了,匆忙地抓住了我的手,做出来了没有办法的样子,说:陈老师,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你天天都要去游泳的凤凰沱江河,它是东莞长安珠江。你要小心啊。对不起啊陈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你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地重视它。可是,它真的太脏了。 来东莞长安这么久了,说实在话,我并没有因为她不肯跟我住在一起,感到有什么不愉快。可是今天晚上,她那么随意地,就扔掉我保存了那么久的手绢,以及当时的那个样子,真的大大地伤害了我。那天晚上的会见,那手绢被她轻易的丢掉,可以说,这是我们两个人感情破裂的开始。 不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世界上的什么事情的生,都有它自己一定的原因的。 我们两个人再不能好好地相处,从我来东莞,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应该生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把这里的一切,想得那么美好。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一厢情愿地想得那么美好,就没有往坏处去想。 恋爱着的人,个个都是疯子。 我的确,当时也是一个大疯子。 自从我在酒店住下来,总的感觉,还是相当好的。 每天一到时间,就有人专门给我送盒饭来。送来的饭里,不是鸡腿,就是香肠,且天天变着花样,伙食很好。 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热水给你洗澡。浴缸还是一按,都可以给你按摩的。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开始到东莞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洗着桑拿浴的感觉,就没有了。 福兮祸所伏? 人虽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心了,可比较气人的情绪也慢慢地来了。那就是才过去了几天时间,向阳花就好像忘记了我,都很少来酒店看我了。开始我还在心里以为,她在这里白手起家打天下,每的工作太忙。 是啊,要不是这样子忙,她哪里能够在那么短时间里,能赚到这么多钱。一日三餐,让吃得有滋有味不算,还给我开这么大酒店的豪华房间,安安静静地住了下来。 还有一个事情让我不开心的是,就是一离开了那个气得死我的凤凰城,我的创作**就一直居高不下了,真的就是文思如泉涌。我就正在着手写一本叫做《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主要就要写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种种遭遇。尤其是我的几次婚姻,生活失败的感慨。 我和一位做书商的朋友,在电话里一说起了这事情。这位朋友很直爽,他在那边电话里,马上大声说道:本虚,这东西,很好的啊。赶快写出来。你不见现在书店的架子上,放的都是什么问过总统什么话的人,写出来的那些书;说过什么猪啊,猫啊狗啊的人,写出来的那些书;或者是和几个女人,或者是和几个男人,有了那么些事情的人,写出来的那些书? 不过,你要写,就要写得和总统有事情的莱温斯基的那个样子。要写得真实,把你那种如神如仙的,光辉灿烂的感觉,认真地写出来。要是这样子写,我一定帮你出。要是现在你缺钱用,我可以先给你送一点定金。 就这样,我也不管这酒店,一天到底要多少钱。反正不是我出的,就安安心心地,写了起来。一时间,那感觉竟然和以前在凤凰城大不相同了,写得是那么地顺畅。 可是,就像人们所说的: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地上也没有免费午餐。 那天,时间还没有到中午。我正写得心血来潮,笔不停手。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了猛烈地拍门声。我马上现,这拍门的人,第一不是我的向阳花,因为她拍的是那么地温柔。同时,也不是那个天天给我送盒饭的人,他拍的是那么地小心翼翼。 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愣。 仿佛有感应似的,我好好地呆了一下,才站起来去开门。 第九章、死对头 想不到的是,门口站着的,竟然我那今生今世,再不想见面了的死对头,我的老婆宋文改。只见宋文改一脸的灰尘,脖子上生的是一个大黑项圈,肩膀上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手上还拖着走起路来,身子一直摇摇晃晃着的陈寻常。 活像一对常常在东莞长安街头看见过的,四处要饭的北方母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那陈寻常一看见了我,居然一点也不怯场,一下子就跑了过来,伸出两只脏兮兮的两只手,大叫了一声台湾电视片里头的话语:爸爸!我好想你哟! 说完,他的两手抱住我,大大的脑袋一低,朝着前头一顶,一下子就拱到我的怀里来了。见到好久没见面的儿子,我一下子就老泪纵横了。我勾下了腰,双手就把他一抱了起来。只见宋文改站在那儿,两只眼睛盯着我,正一脸阴鸷地,不露声色地笑着。 看到这女人的恶笑,让我从对儿子的激动之中,一下子警醒了过来。我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陈寻常,厉声地责问宋文改道:你这臭女人,在凤凰城里,把我陈本虚,害得还不够吗?我怕你了,躲到这个地方来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还要跟到这儿来,想继续害我?你怕把我害不死吗? 这话一出口,我以为又会像在凤凰城一样,立马暴级的世界大战了。谁知道女人听了,一改了凤凰城里的火爆禀性,只是轻轻地一笑,眼睛定定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的心事全看穿了似的。 有好半天了,她才做出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字一句说:陈本虚,你老婆我哪里是想害你哟。要是我想害你,也不想我们的儿子陈寻常,从此就没有了爸爸啊。这一回,我告诉你,不是我宋文改,自己要来这儿,找你的。 我抬眼说道:不是你来找我,那还是我请你来的吗? 宋文改眼睛胡乱地扫进了房间,再才漫不经心说:我说,是想看看你一个人在东莞这儿,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事嘛。 听她如此漫不经心,我想想心里就有了气,大声说道:我在这儿做什么事,管你什么鸟事。我在这儿,写我的东西。也管你的什么…… 宋文改似乎气又上来了,这时抢着也大声叫了起来:陈本虚,你不要以为,这里还是凤凰城,还是你原来那个什么狗屁单位,还有人拿着人民血汗,你的工资,管你的饭吃。你一天到晚,只要自己写写写的啊,就算了做事情。 我双手一摊,大声说:我吃不吃饭,睡不睡觉,写不写什么东西,不要你宋文改,这的太平洋警察,来管得这么宽。 宋文改听了,冷冷地又是一笑,继而再一次故弄玄虚地说:没有人你的工资,没有人管你的饭。我宋文改,是为了你的生活,也为了今后你的出路,在为我们的孩子陈寻常的爸爸,在*空心。 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大胆地东瞧瞧,西望望。过了一会,不知道是出气,还是进气地又说:怪不得,陈本虚,你现在说话,这么理直气壮的。想不到你在这里,还住上了这么好的酒店。真的是一个大款了。 那一回,我同凤凰县里的几个领导,出差到深圳,都没敢住这么好的酒店。你陈本虚,现在真的是达了。财大了,气也粗了。你这样子有钱,还不给你儿子送一点。我们娘儿两个,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汽车,天天吃的是盒饭。 那铁路局人,也是养儿子没屁屁。刀子磨得他先人的锋快。一盒饭,都要十块钱。还只是一个臭鸡蛋加上几根酸辣罗卜条。我们两个人没有办法,在火车上只有像电视台同唱一歌那样,同吃一盒饭。直到现在,已经几天了,还没好好地吃上一餐饱饭。 看她还在哆嗦,我显然不耐烦了。心里暗忖,搞的什么名堂。想到这里头一甩,说:我就是有钱,住上了这大酒店,也是我自己的本事,关你什么事。 不过,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还是有点虚虚的。因为我毕竟也不知道,向阳花到底是为什么,竟然有了这么多的钱,为我开得起这样高级的房间。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像在凤凰城一样,在异地他乡的豪华酒店里,有板有眼地,自然而然地又吵起来。搞得陈寻常一时间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寻常不说话,倒眼巴巴地在望着我,看着我们先先后后地争着言。对于他来说,我们这样子吵天吵地,他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只要看到我们一吵架,就要双手在那里乱摇,像一个大人,十分老道地大声嚷嚷:你们别吵,别吵了好不好?你们吵个死啊。还吵得不够?走出去人家的大人都问我:你们家里在吵什么?哪个赢了?哪个输了?他们在床上吵吗?在被窝里头,还吵吗?陈寻常! 这一回,或者是现,或者是看到我们的脸色,感觉我们吵得并没以前那么凶。再说,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十分的新奇。他就感到好舒服,躺在真皮沙上,晃着个大大的脑袋,睁着亮晶晶眼睛,这边看看,那边又看看。也没有出声。 我们吵来吵去,眼看着已经没有了终场,可送饭的人敲着门,因为没有关上,就直接进来了。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回,他居然送来不是以前的那种小盒子。而是一个大盒子。他放在桌子上就打开了。我更加惊奇,里面放着的是三盒盒饭。 看到我一脸的惊愕,女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陈寻常一看见了盒饭,拍起小手掌,眉毛也飞起来,瞪大着一双眼睛,不顾我们吵得不可开交,就高声叫嚷起来:盒饭,妈妈,我要吃盒饭。盒饭好吃,很好吃。 看到好久不见面的儿子,一看到盒饭,就这么高兴,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第十章、二等奖 我真的从心里,好喜欢我的陈寻常。 记得他才有三岁时,有一天,天气好冷。那大雪哦,下了一天又一天,足足有尺把厚了。我们父子两人没事,就躺在被窝里讲故事。跟他讲完了一个故事,他也给我讲一个。好长时间,他突然对我瞪着大眼睛,说:爸爸,我老是给你讲我们幼儿园的故事。爸爸你怎么也不给我,讲一个你们幼儿园的故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想了一下,说:爸爸小的时候,很苦的哦。那时的凤凰城,还没有幼儿园呢。 陈寻常听了,突然大惊失色:啊,爸爸,原来你们古代的时候,没有幼儿园的? 我逗他:是啊,陈寻常说得对极了。在古代的那个时候,我们凤凰城,是没有幼儿园的。 陈寻常听了,放下了一口气,十分轻松,又十分羡慕地说:那好,你们那个时候,那很好很好啊。 看他那高兴的样子,我突然不知所以然了。奇怪地问他:我们那时候没有幼儿园,有什么好呢? 他再想了一想:那你们就不用考试了。可以直接去升大学了啊。我们现在的小朋友,很苦了啊。你看姐姐她们,天天都要考试。我们这个学期,也要考试了。 我说:你那样子小,在幼儿园里,考什么? 我们是考给张阿姨家择青菜,给李老师屋剥毛豆。记得上次,给刘阿姨剥毛豆那回,我剥得快,还得了个二等奖。 我吃了一惊:你帮老师剥毛豆,能够得到二等奖? 是啊。 你这么调皮的人,能够得二等奖? 他可能看出来了我的惊疑,笑嘻嘻地补充着:人家那一个班的同学,都没有一个得三等奖的嘛。 陈寻常丰富的联想,让我笑得一把就抱住他。这家伙年纪虽然小,还相地当有孝心。这事情当然不是我自己吹的。 记得那一回,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家里吃晚饭。就是中午剩余的有一点点饭。我炒了一下,我们两个人就准备吃了。我们先是一个人碗里装了些,锅里留下了一些。装饭之前,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饭不知道少了没有,够不够吃啊。 不想他听落了心。 这时我想,这是给留他吃的。我就放下了确定。不想,他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也放下了手中的碗。 看他不吃了,我好生奇怪。说:陈寻常,你平时这么能吃,今天为什么吃得这么少。锅子里还有饭的。 他说:爸爸,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我说:你多吃一些,小朋友,要吃饱饭。吃饱饭会长高的。 他看着我,拍了拍胸脯:人家真的吃饱了。 没有办法,看着那点饭,又怕留到明天,天气太热,那饭也不能吃了。我就装了起来,拼命地吃完它。谁知道,到了晚上,肚子胀得我睡不着觉。迷迷糊糊,我突然现,厨房里头有什么响声。 一开始,我以为是老鼠在捣蛋。后来又以为,莫不是是进来了小偷什么。就爬起来开了灯,一看,原来是他在厨房里,伸手在缸里抓米吃呢。见我醒过来了,他只好狼狈地嘟嘟哝哝说着:爸爸,人家肚子好饿。 一看就知道,他的晚餐并没有吃饱,硬是把饭让给我吃了。你这家伙,我叫你吃,你不吃,害得你老子,肚子胀得要死。我在嘴里骂着他,在心里又想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这么地懂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时我们的家里,还没有冰箱之类的东东,晚上是没有什么现成食物的。只得赶快骑了自行车,到了通宵营业的火车站商店,买了一盒饼干回来。他接了过去,坐在凳子上,居然不声不响,三下两下,就吃完了它。一倒上床,就出了鼾声。 陈寻常大声叫着,从沙上一蹦起来,一个箭步扑上前,一把抢过来一个饭盒。女人也得意地笑着,竟然就像这里主人一样,把饭盒一个个打开。自己拿了一盒,大口大口吃起来。吃着还一边阴阳怪气看看我,对儿子说:啊,陈寻常,你不要再回凤凰去了,好不好? 我们两个就在爸爸这儿,好好地过日子。你看这里的饭,真的香好。米是白白的,一粒一粒的。不用菜,都可以吃三大碗。 你记得吗?我们在火车上,十块钱一个,还只是一个臭鸡蛋,几条萝卜丝。那萝卜丝,还不知道是酸的呢,还是馊的。这里的盒饭,人家是炸鸡腿,煎鸡蛋,还有大香肠哩。屋里还有席梦思,有大彩电。真的是到公产主义了。 怪不得,你看你爸爸他,养得这么又肥、又白、又胖、又圆。你陈寻常,要是也能像你爸爸一样,养得这么肥、这么白、这么胖、这么圆,妈妈就好高兴的。 陈寻常倒是不理她说什么,只顾自己大口大口地吃着。 一边说着,宋文改还自作主张,把我那饭盒里的炸鸡腿,自己饭盒里的炸鸡腿,全部都取出来,给了陈寻常。陈寻常口里衔着一只鸡腿,两只手,各拿着两个炸鸡腿,手舞足蹈,兴高采烈,跳了起来。 他边跳边吃,才三口了两三口,就把两个炸鸡腿吃完了。剩下的一个,还扯出了餐巾纸,仔细地包好了,又小心的放到了衣袋里,说:自己是要等一会儿再吃它们。 我坐在那儿,看着陈寻常这样的饥饿,感到非常地心酸。不过,宋文改这一反常的举动,让我一时间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我知道,这个情况的出现,肯定会有它内在原因。但到底是什么事,我一时还不知道。 心里想着,看着儿子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我当然更是吃不下去了。这时候,只见那死女人不慌不忙,一口口地吃好了饭。竟然还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稍为地坐了一下,还到洗手间去,慢慢地拉了一把屎。 拉完了出来,那死女人就冲着在席梦思上玩的陈寻常,大惊小怪地说:陈寻常,你吃完了没有? 吃完了,赶快进去,好好地拉一把屎。这么贵的房子,这么好的厕所,比我们在凤凰城的客厅,都还要香上百倍。这么高级的白玻璃马桶子,陈寻常,你都还没的坐过呢。一定要到这里,把那把臭屎拉掉了才行。要不然,等一下到外面拉,一次就要收我们五角钱。他先人板板的,狗屁的东莞长安,拉一把屎,屙一泡尿,都兴要你的钱。简直是说完,也不等陈寻常还没吃好那盒饭,就带他进去,也拉了一把屎。 两个人出来,只见宋文改的手上,居然还带着了人家卫生间里,一大包的东西,什么牙膏、牙刷,沐浴露洗液小梳子,浴帽和卫生纸。最可气的,她还把人家的那些什么毛巾哦,浴巾都带了出来,准备打包,要带走了。 第十一章、打洞钻进去 一看宋文改的这个动作,我就很气愤了。这家伙,人呢,真的是好聪明。也是一个好当家人。只可惜,太抠门了。太贪小便宜了。 我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情,坏就坏在她那个当小学校长,因为写了一篇《我们的领导一定要选举产生》的文章,就成了右牌分子的老爸身上。那个右牌分子临死的时候,把她们几兄妹都喊到了床前,一个个吩咐他们跪了下来,再要他们一个个的赌咒。 赌什么咒?要他们说,他们个个都一些才气。不过,要他们自己以后,谁也不准写这些鬼样子文章。要是谁写了,就是对不起他。 儿女们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一个个都哭着,赌完咒之后,那万恶的右牌分子才眼睛一闭,手脚一伸,放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要不然,这宋文改要是肯写起文章来,也会是一个高手的。 看到平常那些提不起劲来的文章,我曾经多次叫她,也写一写,试试看。如果是有一点效果,也好多少为我们家里,创造一点点财富。 谁知道,她一听了我的话,马上就双眼一瞪:陈本虚,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写写,那新婚之夜的惊奇喜悦,产房里无比幸福的疼痛着。或者,是叫我用自己身体,来写写那一次次抵住你的感觉?再说,你要是真的叫我写了,以后我再去见到我的爸爸,他不打死了我才怪哩。 她这等的伶牙利嘴,搞得我一回回都以尴尬收场。 除了这些,她当家理财,对内勤劳节俭,对外贪点小便宜等等方面,确实也是一把好手。想到这儿,我就气势汹汹说:你知道不知道,人家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你也要贪心啊。还不赶快给我拿了回去。 宋文改看着我,不解地回答道:陈本虚,你凶什么凶?这里有什么东西,是拿不得的?按规定来说,我们住了这一间房,这房间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我们的了。以前我们到人家特区深圳,凤凰县的领导,一个个都是这样拿的。同志们连公共厕所里的卫生纸,都全部拿走了。还不是没有人说什么。 你充什么狠哦。你比他们的级别,还要高一些?要有面子些?厉害一些?好,我不拿就不拿。等一下到了外面,你陈寻常要拉屎拉尿,你管不管?你拿手,去给他揩屁屁啊!陈寻常,你听着,等一下子,你到外面拉了屎。我不管你,叫你爸爸拿手,给你揩屁屁吧。 陈寻常听了大声说:不要。我不要爸爸拿手给我揩屁屁,那是揩不干净的,也是不究卫生的。老师说,我们小孩子是要讲卫生。 我气得冲口说道:你这个笨蛋,人家那些一次性用的东西,你当然可以拿了去。可人家那些毛巾浴巾,是常用的,是多次用的。你只住几天,就拿了人家的走,是想干什么? 这个死女人,她还是有一定修养,有一些水平的。听了我的这番话,她立马就是一怔。可能也感觉到,我的这些话,是不是还有一些道理。 又再怔了一会儿,这才悻悻地,把那些毛巾浴巾,退到洗手间里去了。不过,她还是边走边说:死东西,充什么狠,都受穷了一辈子了,才了几天的财,就要鼻子眼里插葱,装大象了。要充大款,不得了了! 进去之后再出来,站到了我的面前,改了一张脸孔的宋文改,看看我,又看看茶几上的盒饭。竟然冲着我双手就这么一摊,笑嘻嘻地说:好了。陈本虚,你怎么还不吃饭呢。你要是再不吃饭,只怕是再过一会,就要饿你老肚子了。 我笑笑,仿佛要看穿她最后一着棋似的:我陈本虚,会饿什么肚子。那个饿肚子的人,不就是才吃饱的宋文改吗? 宋文改听了,冷冷地说:我们也别再吵了。我已经吃完饭,拉完了屎。你的儿子也吃好了饭,拉好了屎。现在,你就开始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回凤凰老家去吧。你要是不吃这饭呢,我们现在回家,那你还不会饿肚子啊? 我白了她一眼: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 宋文改听了,这才十分得意地说:嗨,陈本虚呐,你要明白啊,你还以为,这酒店,就是你陈本虚,永远的家吗? 我狠狠地说:这酒店,是不是我的家。也不要你宋文改,来管这个闲事,*这个空心。 宋文改站起来,故意不看我了,看着窗子外面的草地,慢慢地说:这一回闲事,就是要宋文改,来管定了。你信不信? 我看着陈寻常,对她不屑一顾地说:你还没有这个本事管。再说你宋文改,现在管不着陈本虚了。我们分手了。 宋文改反过脸来:哈哈,你说分手,就分手了吗?那是要法院说了算。你又不是没有分手过。再说,要是我不管,这一回,你就没办法了。你信不信,我要是不管你,明天就不会有人,给你送这香喷喷的盒饭来了。你也住不成了这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了。 听她这话,我心里倒是猝然一惊。现在终于知道,这才到了今天说话的正题,立即说道:宋文改,你捣的什么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鬼话,赶快给我明说了。有什么臭屁,快点放了。你不要绕了东来,去缠西。我可没有这闲功夫,来陪你。 宋文改这时才得意洋洋地说:既然,你陈本虚这样子说了。那我也明对你,说清楚了。是人家,就是那个,给你开大酒店房间住的女人。亲自命令我,来这儿,接我的男人,陈本虚,回我们老家凤凰,去过自己穷日子的。人家也跟我说了,她一个小女人,已经养不起我们家的陈本虚了。 可是呢,人家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老感情,一棍子像条狗一样地给赶走了。就只好叫了我这个宋文改,来做一个大恶人。亲自出面来接自己的男人,回我们凤凰的老家去。 我全听明白了,立即气愤已极地说道:可耻的宋文改,你不要到这里,放这些臭狗屁,好不好。 宋文改听了,又是很得意地一笑,说:好好好,你说,我放的是狗屁,我就是要放一放这狗屁。你不一个傻子吧?也不好好地想一想,要不是这样的,那你的老婆,我宋文改,我哪里会知道,陈本虚你老人家,竟然住在这儿呢。 这一句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第十二章、遗臭万年 她见我愣了。再说,你在这里,是在搞什么伟大的文学创作吗?是在写你那个可能会遗臭万年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吗? 你不要这样子搞,好不好呢?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你不要把人家这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女子向阳花,当成你以前的那个野女人解芳菲。不要把现在的宋文改,当成是以前的那个宋文改。 你以为人家个个女人,都是一个个文学女青年,都喜欢你这作家陈本虚?你这死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要好好地认识一下自己了。 再说,我看好多人搞创作,杨庸仿老师在搞创作,谭志诚老师也搞创作,都没有你吃得这么好,住得这么体面。有席梦思床,有几十寸的大彩电。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拣来的吗?你要是不相信,就打个电话,到前面的服务台去,看人家把你的帐,结了,还是没有结? 我这边听了,还真的想打个电话出去,那边女人又在说了:陈本虚,我看你这人,人还没有老,思想为什么就这么老了。你还不清楚,你的那个老感情向阳花,早上就对我说过了,那是要你在今天中午十二点钟之前,就要退了这个房间,出了这个酒店门的。要是过了十二点,人家这儿就要多收你一天的钱。到了那个时候,那就要你自己来出了。 你知道个屁?我一时间感到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嘴里还是狠狠地说。 哈哈哈。 她显然看出来了我的心虚。大声笑道:陈本虚,你知道在这儿住一个晚上的钱,是多少吗?是一百八十元的人民币。比你一个月工资,还要多出二十一块五角正。你已经住了十五天了,还嫌住少了人家向阳花的钱吗?你以为,她是你的什么人?她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挣得到这么多的钱? 啊!在这里一个晚上,就要一百八十元人民币? 据我的经验,听她说话那样子,并不像是在讲假话。于是,一时间里,我恨不得在这地毯上,打个地洞钻了进去。我这一辈子,虽然也是磕磕绊绊过来了的。可哪里又受到过这样的奚落与侮辱。这不是都在欺负我陈本虚?尤其又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从凤凰城来东纽约长安,数落我啊。 冷不防,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拍的一巴掌,打在宋文改刚刚放着胜利光芒,得意洋洋的脸上。我正准备像以前那样:在她的大叫大喊声中,随即迅收拾几样有用的东西,带上自己的包包。狠狠地和她搏斗一番,夺门而逃了。 谁知道,这女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快地追赶了上来,抓住我要和我拼了老命。也没有像从前,呼天抢地的,捶胸捣背,大声号啕。只是用双手捂着了脸,呆呆地看着早已经怒冲冠了的我。 正在我打点好了一切,就要往外走时,陈寻常却冷不防地大叫了一声,伸出两只手抢上前来,一把就抱住了我双腿,流着眼泪大声叫道: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不要走。我求求你啊,你不要走。爸爸要跟着妈妈,快快回家去,我们一起回家吧。陈寻常不要这个酒店,就要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回凤凰去。 孩子的叫声,撕裂了我的心肺。泪水猛然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人也软软地,就瘫在沙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从我辞去了工作,离家出走,单位的头头对我的态度,像是到了写悼词时候,尽是赞美之词了。也不怪我以前的所有不对。一致对我的老婆说:宋文改,你啊,人是不错的,是个好了。就是对自己的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对我最为不满意的杨庸仿同志,都在公开的场合,对宋文改说:宋文改同志,关于向阳花同志事件的问题,上面的领导现在完全调查清楚,并研究决定,是一个天大的冤案。你害苦了人家向阳花同志。这一回,你更是把我们凤凰城可能以后要修他的故居的文艺人才,陈本虚同志气出了凤凰城,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女人听到单位上上下下,都是这样的一个说法。也知道,自己是众怒难犯了。再说,男人这样子就出走了。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一时间就心虚起来。没有办法,只有带着孩子,硬头头皮,到东纽约长安找人。宋文改拖着陈寻常,一路找了过来。也巧,一找,就找到她冤家对头,我的心爱的向阳花。 一见到了向阳花,她浑身抖,她的的双泪直流。也不顾光天化日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着还在着呆的向阳花,卟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字一泪的说:向阳花啊向阳花,上一回,我到白雾溪学校害了你,是我宋文改的不对。也是我这一辈子以来,人生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现在,通过各级领导对我的批评和帮助,我仔细地思考了之后,我终于想通了。宋文改在这里,现在就向你表态:你和你的陈老师,两个人相好,我是没有一点意见的。只要你愿意,现在你就可以跟我回凤凰城,我们两个,可以做好好的姐妹。 你要是想做大姐,也都可以。我们一起,共同招呼我们的陈老师。帮助他好好地为我们凤凰城写作,让他成为我们凤凰的大作家,成为我们凤凰城的沈从文。这也是对我们凤凰城文化事业建设的巨大贡献。你看这样子,好不好? 宋文改突然间来到自己的面前,把个向阳花早就弄愣了。像个傻子一样地看着这个自己的心灵里,害怕得要死的凶神。可听她这样子一说,又把向阳花吓了一大跳。再认真地听了半天,也才得明白,这凶女人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放下了心来的向阳花,就怕她在这日光烈烈的地方,再胡乱说话了。急急地就拦住了她的话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很干脆地说:宋文改,你到底在说什么狗屁话?你要我们一起做姐妹?你这死宋文改。你在白雾溪,吵了我一回,骂了我一回,打了我一回。还不够吗?还不肯放过我吗?你还跟到东纽约长安,来做什么呢?你放的是什么死臭屁?谁又愿意,和你做什么鬼姐妹啊。 你还以为,你的那个什么陈本虚,是个什么金宝贝,好作家呢。你知道,这里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广东的东纽约长安,这里的人是不要命不要脸,只要能挣得到钱的地方。人家这里的人,是不理会你是什么作家不作家。你的那个大作家,他赖在酒店里,已经有十五天了。 我一天光是住的,就要为他花上一百八十块钱。还有一日三餐,餐餐得有好吃的。我为他已经花好多钱了。现在我自己,也没有什么钱了。你赶快去酒店里,接了你的那个好男人,回到凤凰城去。你们两个人,还有小孩子,好好地一起过自己的日子。 宋文改的脑袋,也不是豆腐渣做的。 听了向阳花的这一番话,宋文改喜欢得差不多就要一蹦起来。只见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猛地从地上一骨碌,像泥鳅一样地爬了起来,就要往酒店那边赶。后面的向阳花看了,想了一下,赶快地追了上来,大声地叫住了她,说:宋文改,我这儿,还有二百块钱。讲明的,我和你,是没有什么情份,什么义务的。这是我送给人家陈寻常的。你给他拿了去。这个地方,可不比得我们凤凰城,一出了门,那就是要钱用的。 宋文改正仓皇跑着,听了这话,急急地回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向阳花的手。这一回,她流出来眼泪水,应该是真的了。只听到她对向阳花说:向阳花啊向阳花,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不记前嫌的大好人。以后我宋文改,一辈子忘不了你啊。 第十三章、衣着美艳 只见她含泪说着,一边就拉过来陈寻常,说道:陈寻常啊,快叫你的向阳花阿姨,快谢谢你的向阳花阿姨。来来来,快给你的向阳花阿姨磕个头! 不用不用!向阳花一看到这阵势,赶快双手扶住了木然在那里,就要顺着宋文改的手,跪下来的陈寻常。 陈寻常也不知道,自己做娘的在这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演的到底是一处什么戏了。只是痴呆呆地,看着面容姣好,说着一口凤凰话的向阳花阿姨。向阳花低下头来,看着虎头虎脑的陈寻常,不由得就弯下了腰去,伸手去摸了摸陈寻常的头,亲切地说:啊,寻常小宝宝,你今年几岁了啊? 陈寻常站在那儿,眼睛还是圆睁睁地着看她,没有出什么声音。向阳花嘴里说说,从自己的裤袋子里,又取出来了一百块钱,悄悄地塞进陈寻常连衣裤子口袋里。宋文改在一边见了,心里头又是一阵子酸。 就这样子,宋文改当然抑制不住心头激动,高高兴兴,来到了我住的酒店。她们这样子做,不是分明要气死我陈本虚吗? 面对这个想象不到的结局,陈本虚真的没有理由,去责备人家向阳花。唯一想到的,只有自己一死了之。想着自己在东纽约长安的种种遭遇,思绪也回到向阳花一到东纽约之后,常常给我挂电话的事。 要知道,我陈本虚现在这一生中,整个成长时期,都是从极度的恐怖和相当的饥饿里过来的。过往的经验和现实情况让我知道,文字或者是一件事对于一个人,有时可能会产生出不可估量的伤害。 开始,她常常给我来信。有时,还寄来她在东纽约工作生活中,随时写下的日记感想。因为当时,我还没有了断自己的法定婚姻,当然不太敢给她写什么信。害怕自己的写的万一落入敌手,那怎么办才好?她写了十几封信,可能见我没有回她的信,也没有再写信来了。只是用电话和我进行着联系。 我也是人。我也是一个大男人。我当然更加想念爱自己的年轻的女人。有时,就好想好想给她打电话。再说,我可以在办公室里,打的是公家的免费电话。我就要她给我一个她的电话号码。可她却回回避开说,她上班的地方,没有电话。 那我就问,她在哪儿上班。她却含含糊糊,不肯说个明白,只是说,我常常给你打,就成了。只要你知道,我是在这里做正经的事情,不会给你陈老师丢脸,就行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东纽约与凤凰城,相距的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同时天天还有这么多不同层次的人,在两地之间来来往往。在东纽约她的种种情况,也不时地传入到我的耳朵里。 我先是听有人说,她同白雾村里的几个女孩子一起,在一家做服装的工厂上班。再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说,她们已经不在一起了。 我就问她:现在,你到哪儿上班了?她还是说,自己是和她们几个人在一起的。这样我也不好多问了。 那是个让人阴郁的中午。向阳花突然打电话过来。那时,已经是我也想去东纽约的时候了。也是她说的,是她自己最想我最想我的时候。当然,这是她在电话里说的。我们两个通话的时间,一般都比较长。这天才打一会,她就说:本虚,我是用的ic磁卡,给你打电话的。磁卡上的钱,快要用完了。我还想跟你再说说。你说怎么办,真的是急死人了。 我马上就毫不犹豫地说:你告诉我,那边的电话号码,让我给马上你打过来。反正,我的电话费,是人名正负出的。 她听了,想了一下:那也好,我们就打一打人名正负的电话,你打过来吧。 说完,她顿了好几秒钟,才告诉我电话号码,之后放下了电话筒。我立即就打了过去。她在那边接着。我们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完了,我就记下了她刚才说的那个电话号码。停了一会,我又打了过去,可她却不在那儿了。没有人接听。 我记住了这个电话号码。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闲得没有什么事,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反应是占线。过了一会再打,还是占线。就这样,打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那边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我一下子呆了。我一边猜测,一边就越加想打这个电话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在长途电话里,也可以问114的。要是这么一问,电话在什么地方,什么单位,除了那应该是保密的之外,一般不都很清楚了吗。就这样子,越是打不通,我就越想打。一连打了有一个星期,那边不是没有人听电话,就是占线。越是这样,我就越更加想,一定要打通它了。 皇天不负苦人心。 那天阳光灿烂,我的心情也很好。终于有一个人,接了我的电话。我就问:请问你,同志,这里,是哪个单位的电话? 那个人听了,显然就是一怔:这儿是什么单位?这里是公用电话。磁卡的,没有人接听的。我是偶然从这里路过,听到电话铃响了,没有人在旁边等呼机,就好奇地接了一下。 对方显然是广东人,讲一口我很难听得懂的广东普通话。只怕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连忙就一字一句地:请问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边说:东纽约长安,长安街九巷。 我急忙说:我的老婆前几天,在这里给我打电话。她在东纽约长安那边打工呢。请问先生,在这儿附近,有一些什么单位,或者是什么工厂呢。 听说我的老婆在这里附近打工,他似乎认真地看了一下周围,说道:这里没什么大单位哦,也没有什么工厂。就只有一家大酒店。 我再问:叫做什么酒店? 似乎又看一下才说:叫天源国际大酒店。 我松了一口气,说:那谢谢你了,先生。 几天之后,我当然就到了东纽约长安。 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长安街九巷。也找到了天源国际大酒店。我问一身花里胡哨的制服,一脸农民样子的一个门卫:请您帮我找找向阳花同志。 那门卫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浑身上下,才做出不屑一顾样子,懒懒地问:什么?向阳花?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听了就是一怔,还是不死心地说:她,是湖南的呢。 他并不理我,又去看他的报纸了。这时,旁边倒有个年轻的后生,显然是在这里玩的一个后生,插了一个嘴:湖南的?我们这里,好多人是湖南的啊?湖南,哪里的?是个什么样子? 是湘西凤凰的。说完,我把向阳花样子,比比划划地,叙述一番。 这时,也在听我说话的门卫做出了恍然大悟样子:那你不早说,应该就是我们的阿娟了嘛。她住那边的宿舍,你往左,过去第二座的三楼,靠左边的那一间房。 我再不听他说什么娟,起身往宿舍那边就走去了。到了宿舍的楼口,又有一个门卫。这门卫,可不像酒店门口的门卫那么好了。 我好说歹说了一大通,他死活就是不让我进去。说女生宿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够进去的。 没有办法,看这样子,不能够强攻了。我只有望着他,仔细地听了他的口音,知道这个人,说的肯定也是湖南的普通话。赶快连忙就再带着笑,上去说道:兄弟啊,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我们湖南人吧? 那人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你老人家,也是湖南来的? 怎么把我叫成了老人家?心里的那个气啊,只有忍住了。连忙说:是是是。 他的口气马上就缓了下来:那对不起,你们外来的男人,一般是不准进入我们女工宿舍的。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心头一急,信口就说:是她的什么人?我是她的男人,她是我的堂客。 那人听了堂客两个字,似乎就怔一下,再认真地看看我,说:你,你是她的男人?好好,要是她的男人,那,那你就进去吧。她就在三楼四号,最左边的那一间。 第十四章、天上那些鸟 站在三楼四号的门前,我大声地喊道:向阳花!向阳花! 不料这一声大喊,只听得屋子里头,一阵子大乱。听得里面有人悄声在问:你是谁?找向阳花,干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叫向阳花的! 找人早就找得我心太烦了。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问得也心烦的我立刻就大声应道:我是她的男人。 这时只听到里面嘀嘀咕咕,七七八八地说:好啊,这个鬼向阳花,连你的那个男人来了,都不肯告诉我们一声。 又有人在大声说:乱说,人家向阳花,是没有男人的。 我站在那里,还想说些什么,或者想象着,见到她的种种幸福,竟然就忍住了。听得里面又是一阵子响,这才看见那门,轻轻地就开了。 向阳花走了出来,一见了我,就堆下了笑脸,朗声回头,再大声说道:啊,真的是我的男人来了。 接着又说,你怎么进得来呢,我们这里是不让男人进来的。 人名正负我都进得去,你这里我就进不来了吗?我趾高气扬地说。 不过她听我的嘴里说着话,人却把我顺势就顶了出来。把身后的门,也很快就顺手轻轻地拉上了。就这样了,我们说着话,肩并肩地离开了她住的宿舍。 一出了宿舍楼,她步子就加快了。于是,我在她的后面,像一条狗,十分幸福地跟着衣着美艳的她。从此以后,向阳花再也没有带我到这里来过。可能是她们有六个女人共住在一个房间的原因。或者真的是外面的男人,不能够进他们的的宿舍。 世界上事情,都是一利一弊。 说真话,我这辈子,也走过不少时光了。曾经穷愁潦倒,也曾经流离失所。可是我都没受过住了酒店,又从酒店里被赶出来的这样的污辱!就是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是苦尽甜来,是到了应该收获的季节时,还是蒙受到这样的污辱,你说,可恨,不可恨? 不过,细想起来,事情的生,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一个年纪已经不小了的男人,为什么就没一点自制力呢。为什么要去贪恋那样年轻的女色呢?要是你当初,对于突然而来的所谓爱情,有个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有一个正确的科学的认识。那么,你陈本虚,不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烦恼了吗? 认真地想过了之后,我觉,自己对至爱的女人向阳花,便没有什么好恨的。人家花了这么多的钱,接待了你,哪怕就是后来观点改变了,还会有什么错? 再说,我还要很忠心地感谢她的,就是在那如坐春风,带了空调的客房里,我感觉到的文思如涌,才华横溢,一天以万多字度,如浪涌般地,向前冲剌。 把我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开了一个很好的头。这还不算,竟然也写得差不多了。如果很多年以后,这部自传一不小心,得了那个什么伟大的诺贝尔文学奖,那头等的功劳,还是应该归人家向阳花的。 离开了那个让我受到了奇耻大辱的酒店,我当然也没跟着那个女人,还有我亲爱的那孩子,一起回去凤凰城。因为通过十多天的东纽约长安之行,我现,自己的今生今世,可能已经再也回不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凤凰城了。 我这样说,并不就是人们说的,乐不思湘。 以前,我没有来过东纽约。只是听到开始人们在往东纽约来的时候,他们一些也来到了东纽约的朋友,回去之后说,那边很不好,全是他先人的,基本主义社会。 说实在话,从小时起,我对这基本主义,就深恶痛绝。不过,我又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真的不知道,这基本主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要是只知道东纽约长安,这儿是基本主义,我就会不想来的。谁知道,这回一来,立刻就感觉到,这东纽约长安,那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在心里想,要是这儿,真的是叫做基本主义。那我们中国,这几十年的主义,就是搞错了。要是我们中国几十年里,都和这东纽约,和这东纽约长安一样,大搞这个万恶的基本主义,那整个中国,现在不是也相当地富强了?我可不管它,什么主义不主义的。反正,我陈本虚来了,觉得这个地方好,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吧。 我们这些人,还不如人家天上的那些鸟? 鸟们都知道,春天飞到北边,秋天飞到南边,为什么?就是对它来说,春天北边好,冬天南边好。哪里好,在哪里安家。不像以前歌里唱的,哪里艰苦哪安家,那是骗人的。那只是口里唱的,不是心里想做的。 不过到了现在,我又才知道,这基本主义,也不是那么太好的了。 钱,是人的胆。 一旦离开了我的爱人向阳花的钱,一离开向阳花给我开的酒店,陈本虚就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了。一切都回到相当严峻现实问题,得用钱来生活的问题上面来了。 我在凤凰城里做事时,以为自己的这份工作,那是多么有意思。可一来到这儿,却现,在凤凰城能够轰轰烈烈的汉子,到现在竟然是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了。 离开了那恼人心的酒店,我就亲自走出了第一步,开始了在东纽约找工作的苦难历程。 最先,我总是在想,就凭着手中的这支笔,肚子里的墨水,随便到哪家工厂去,当一个什么文员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可是一看这里的报纸,人家那些学工程的,去搞设计挣大钱;学理工的,去工厂开产品赚大钱;学金融的,到银行,也是个好行员;我们这些学文字的呢,人家纵然是要一个文员,可早就注明了,一律是要的女性。还要二十二岁以下的,身高得一米六六以上的,体重规定四十公斤左右。 对了,一定还要是未婚的。就是还没有写明白,是不是,坚决要是一个处*女。或者是三围,又应该是如何的了。连人家找一个老婆,都还没有这样的严格。 天知道,人家是在找文员,还是在找些什么东西什么呢?人家能选中这样的人,还要我们这些脸皮皱,胡子翘了,头白了的人,坐到办公室里去做什么呢? 光阴如梭,坐吃山空。 我从凤凰带来的钱,一出得了酒店,才吃了才没有多久,就开始捉襟见肘了。渐渐地,就有了曾经年少时,在凤凰城里,常常饿饭的感觉了。一个人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钱。一个人没有了钱,就意味着,你就要开始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了。 才过了从酒店出来之后,几天的一般化的日子,当我到了最后那个早上,从每个晚上只收五块钱床位费的旅店里搬出来时,就不知道再这样子下去,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东纽约长安这地方,气候很是照顾我们这些穷人。左看看右看看,睡在街头的难兄难弟们,好朋友们,也有不少。就像个北方的一个作家说的,在我们北方,冬天冷得死人。可在人家南方,人盖一张报纸,就可以过冬了。 入乡随俗。眼看着,自己已经为了睡觉而掏不起那五块钱了。也没有办法了。我当然也展示了人的基本生活能力,也在天桥洞下的水泥地上,铺了一张报纸,上面再盖了一张报纸。这样自己就能够挨过一个晚上,省下那五块钱,用着补充身体的消耗了。 第十五章、口袋里没钱 让人能够饱肚子盒饭,质量也在开始下降了。一个盒饭的价格,也从一开始的八元,减到了五元;又从五元,再减到三元了。一边吃一边心里还在想,要是有一元的盒饭,那多好啊。因为再不这样子减下去,那口袋里的钱,就难以为继了。 因为睡觉,还可以来睡不要你一分钱的水泥桥洞。可是吃饭,却不能光喝人家路边不要钱的自来水,就行了吧。 还是不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很差很差,钱很少的工作。可是却感到饥饿,真实地朝我*过来了。 我不是没穷过,不过以前穷是大家穷。现在穷是人家不穷,我穷得让自己受不了了。 在大街上走着,看到快餐店里流着黄油的烧鸡烤鸭,铺子里青翠欲滴的美国提子,泰国芒果,越南的香蕉,印尼的榴莲。我的内心更加感到,人生的什么都很好,就是这饥饿哦,太难得挨它了。口袋里没有钱,让人真的是太难受太难受了。 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不想,凤凰的陈本虚,已经年过不惑,就要知天命了。却家不成家,业未有业。一个近知天命了的孤家寡人,日日却睡在东纽约市长安,珠江大桥洞下水泥地上。数着天上星星,看着大桥上轰轰烈烈轧过的铮亮的,价值几十万元,上百万元的小汽车;听着远处歌舞厅里,缠绵温软的歌声。 想到作为这一代人的我,真的是命苦啊! 几十年来,我们这一代人,享受到的全是饥饿与恐怖;得到的全是失落和迷茫。我这一生,哪里能而立?哪里能不惑?哪里能知天命呢? 饥饿,对于我来说,不是没有体会过的。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凤凰城有的乡下,饿死了很多人。有些地方到了死掉了的人,比活着的人,还要多的情形。只听说在人家白雾溪,有一个死完了父母的哥哥,不声不响地,把弟弟就这样活活地吃掉了。 当时有几个公安人员,从我们这边,过他们村里去捉他。不想,人才走到路口,他们当中也有一个人,饿得倒在了地上。等找到了那个犯人时,犯人早已经饿得走不动了。有个公安就试着,要背他进城。不想,才背着犯人走了几步,自己饿得也倒在地上了。 记得在当时,我一知道了这件事情,天天就好小心地,看着我的哥哥陈集虚。生怕他什么时候,把我也给活活地吃了。人们什么东西都吃完了。没有办法,只好去吃观音土。那是一种黄色的本土,吃起来味道不是那么地好。才吃完时,当然就有了不再饿的感觉。不过,几个小时之后,拉起屎来,那就是要人的命了。 我家对门姓刘的人家,那个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就是吃多了观音土,屙不出屎来,慢慢地胀死的。还记得他躺在那张小小木板床上,一连大声喊了二天三夜。他的妈他的爹一齐哭着,帮他用手去抠。结果,把他的屁屁都抠烂了,血都抠出来了,就是还屙不出屎来。 想不到很多年后,我在这陌生南方,重新感受到这让人极度恐怖的饥饿。不过那个时候的饥饿,倒是感觉到,自己和全世界的人都一样,大家都一起在挨饿。到现在在我的口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钱。人家却是进了购物大广场,个个挥金如土。 我天天吃的,是最便宜盒饭。人家进酒店,吃的可是山珍海味。人家住的,是空调房加席梦思。我住的,是只垫了两张报纸的珠江大桥洞。人家在五星级装修的家里看大彩电,我在大桥底下数星星;人家在听家庭影院里放出来的音乐,我在闻那珠江河水里溢出来的尿臭。 真的是好些年前唱的:山当书案月当灯,盖着蓝天铺着地。可人家大路上跑的,还是几十万票子堆起来的车子。在霓虹灯下,有钱人个个衣着光鲜;大酒店里,香风飘渺;酒池肉林,笙歌阵阵;一个个女人腿长手白,腰细脸蛋红。一个人只有睡到大桥底下水泥地上了,才不会再想到什么:安得天下广厦千万间了。当时想的,就只有钱了。 钱,真是和人命相连啊!那些什么政治啊,都是虚的;理想啊,都是远的;权力啊,都是硬的。只有票子啊票子,人民币啊人民币,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磨推人,有钱更能使磨推鬼。 好笑的是,我在来东纽约以前在凤凰城,还是一心想着,自己能做个伟大的文学家。以后一定要用自己的文章,去拿那个什么背时的诺贝尔文学奖。 就像那些得奖的运动员,为我们伟大的祖国,争一分光荣。现在呢,只要有人能给我这么几十块钱,让我好好上回小馆子,吃他一大碗猪头肉,加上三碗大米饭。再开上一个床位,好好睡他一觉,就是我陈本虚人生最大幸福了。那就是人们唱的:天上人间了。 最让人苦恼的是,口袋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了。可一天只吃着一餐三块钱的盒饭,可还得做出让人感觉,你很有钱的样子。因为你还得出去,要去想个办法,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做这事情没有面子行吗? 那天,我正低起头走着路。人行道上,猛然窜出来一小伙子,从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拣起来一大包人民币,冲着我阴阴地笑笑,说:老兄弟,你好。我们两个人,今天总算是大财了。走,一起去,分了吧。 我抬头见了,也笑道:我说小兄弟。还要分什么? 那人说:分钱啊。你不要吗? 我说:自己就一个人独吞,算了吧。我的命不好,没有这个财气。也不要你的财。 那人说:老兄弟,你怎么不要,路边财,见者有份。 我只好说:好兄弟,这玩意,都是我很早以前,就玩过的把戏了。 那人听了,把钱放在腋下,双手握拳在胸前,对着我,双手就打了一个躬,说:老师傅,想不到,我们还是同道中人呢。请问老师傅,这一向,你在哪里谋生活?现在为什么,不玩这个东东了? 我做出不屑的样子说:那算个什么?现在嘛,我有钱了,那小财的小把戏,根本就不放在我的眼里。早不玩它了。 说着,就一想脚踏西瓜皮,溜走了。那人看看我,想了想,突然大声说道:我看你有个鸡儿钱!装什么像! 嘴里说完,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踪影。看着他逃跑方向,我大笑了起来。不过,老话也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这个时候,幸运的我,碰到了也可以说,是有缘分的,长安的派出所长区国华。这个人,可以说,是改变了我陈本虚后半辈子生活,命运的人啊。 第十六章、饥寒交迫 认识东纽约长安人区国华,应该说,是我一生命运的重大转机。这是不是又像我妈说的,是不是陈本虚家里,我们凤凰陈家爷爷***祖坟,埋得对了风水? 越穷越见鬼,越冷就越通风。 那天,好气人哟。不是吗?就算我的年纪,虽然也不小了。可是作为男人,最要命的,还有那种男人想做,也需要做的事。 记得古人说过:饱懒思银欲。不过这话通过我的具体实践,可能要改一改了。因为我在饥寒交迫中,竟然也思想着银欲。日日都在贫穷得叮当响里,居然也贪恋着女色。 我简单是饿得眼睛皮子都要坍下去了。可天天早上起来,下面的那个坏东西,不但不同情我,相反地还硬着脖子,虎视眈眈地昂头看着我。仿佛在向我示威:兄弟,都很久时间了,你都没有来管管我的感受啊。是不是,也要为我想一想呢。 这些小事,弄得我真的很烦躁!看着眼睛皮上,走动着的那一双双高跟鞋,我的心,就莫名其妙,就想犯一点什么或者大或者小的错误了。 再说,东纽约长安这个鬼地方,天气热的要人死,街上的女人,当然穿得少,你也没有什么理由说不。可是,那少,真的是少得让人惊心动魄哦。 平常那些走来走去的女人,上面的衣服,短小的要死。猛不然,给你亮出来肚脐眼上一片明晃晃的白;或者是那小小的裤头子,尽量着往下扯,把屁屁后面那个小小的黑黑的槽槽子,大公无私地亮给你了。 最痛苦地,咱们就说一说那天吧。早上,我才从水泥桥下出来,到河边上去洗脸。人才蹲了下来,不想就有个红衣女子,匆匆地走了过来。已经到了我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鞋带松了吧,那人一下子就蹲了下来。她这一蹲,还不要紧,偏偏我的眼睛,正正扫过去了。 只见她那短的裙子里,两条雪白的大腿中间,黑黑地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这个老男人,硬是坏啊。越是看不见的地方,我当然就越想看啊。于是啊,我猛地就看了过去,原来她那里面,是那种以前扒开了裤子,才看到屁屁的结果。现在呢,是要扒开了屁屁,才看到裤子的那种裤子。 一时间,看得我的血压突突上升,两眼也直冒金星。下面那不争气的东西,像有了弹簧一样,砰地就暴立了起来,我人一下子仿佛都蹲不稳了。害得我那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好想马上就上去,犯上一个小小的错误啊。 一个女人在饥寒相*时,我想,她是不会还有什么色心的。当然我不是女人,不知道这样子的分析,对还是不对。 可一个男人,虽然在穷困潦倒,死亡相*时,却还能银心勃勃的。这也可能是世界上许多男人,不能成其为英雄,也不能成就其大业的致命之伤吧。 那天晚上,我还在水泥板上做着梦,可恼的向阳花来了。 一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在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生过一样,一点隔阂都没有。一见到我,就笑逐颜开,说起了话来。没说了几句,只见她在嘴里说着话之间,上面就伸出了大手,直接来掏我那要命的东西。 我想着,自己就是因为了她,才连日来饥肠辘辘,老骨头也被这水泥板,梗得好痛了。心里还是好恨她,好气她。也不管我小兄弟感受,双腿就一夹,侧了身子掉过头,再不肯跟她说话了。 公狗都做出这个样子来了,你猜那母狗,会怎么说呢?只听得她涎着脸皮:呵,你不是本虚吗?你在做什么?我找了你好多天,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你。这么久了,我们才见上一面。可是你一见我,为什么就生气了。你自己怪我干什么,谁叫你的老婆宋文改,找到了我,又那么厉害。我在这里,不也是好难做人的吗? 再说,人家一个人,从凤凰城到这东纽约长安过日子,很容易吗?君子不记小人过,亏你还是一个大作家。你还大我这么大把的年纪,难道你还要我小姑娘,来哄哄你这臭烘烘的老人家不成? 身子弓得如一只死麻虾,也不说话。陈本虚是下定决心,不理她了。可是向阳花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硬是将她那本来就能迷得死我的一双兰花小手,轻轻地,柔柔地,向我那个地方,硬生生地伸过来了。 人说三句好话,真的是能温暖人心。何况还是这么一双,我很熟悉的美丽的女人的手。再说,陈本虚和他的那个小兄弟,也真的好想她啊。就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也想女人,有好久了。 不是吗?才一挨到她那热热的身体,自己身子下面的熊熊烈火,也不管我很多天都没有吃什么了,身子早就亏得要死了。它就像每天早晨那样,一下子也蓬蓬勃勃,呼啦啦地,就燃烧起来了。不会儿,那宝贝兄弟早抢了先,向她又是鞠躬,又是致敬了。 这时,她衣服居然也不要我脱,一下子全就飘到天空中去了。在激动中我一看,自己的衣服,也全都不见了。于是,我们也不管水泥地板硬得死人,就搂在一起了。我们和以前那样,她伶俐地翻在我上面,热火朝天地狠命干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正干得颠狂,高兴得要命。我快要到了那事的最快活时候,正在往高境界勇猛地攀登时。她突然间,欠起了她那水蛇腰,伸长了细细粉颈,张开了樱桃小口,冲着我的脑袋,嬉嬉嬉地,笑着朝我的脸上左一口,右一口,吐起香喷喷的唾沫子来了。 我一时间呆了,感觉到好突然。为什么呢?自己那脸上,仿佛被什么热的东西,烫得火辣辣的。心里就是一惊,想着就是向阳花唾沫,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啊。 睁开了眼睛一看,我的面前,哪里有什么女人向阳花?分明就是一条脱了毛的老黄狗,正傻傻地,站在靠我头部的地方,高高悬起了它的左后脚。它的那个玩意,刚好冲着了我的脸,正在有滋有味,放着它的自来热水呢。 我一下子被气昏了头,呼的一拳,就打了过去。那老狗虽然老,手脚却并不减当年,听得风声一响,立即惊得尿往倒流,咣的就是长嚎一声,那尾巴一夹,狗头也竟然不回,就朝那黑不溜秋的地方,呼呼呼地窜逃着去了。 想着自己倒霉劲,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理它了。放平了身子,闭起眼睛。也不管它万家灯火,还在天上地下闪闪烁烁。也不顾几个小伙子,开着改装了的摩托车,轰轰烈烈地,从桥上飚过。 匆匆睡了过去。 第十七章、福不双至 就是对于穷人,上苍也是公平的。也要来个祸不单行,福不双至,那才自然。 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没有多久,只听得下身之处,一时间一阵阵痒痒,不可阻挡地感觉了过来。凝神仔细地听了听,觉我的小裤子里,居然悉悉索索地,在响动着什么。再仔细一想,吓得我神经一蹦,差一点就要跳起来。 是有一只贪嘴老鼠,闻到刚刚才我和那向阳花做那事情,留下来的一团男人的腥气。居然大胆地,钻到了那里,去享用它千百年来,都没有得到过的美味佳肴。 一时间我又是气愤,又是惊慌。气愤的是,居然它也敢来欺负我了;惊的是,如果它把我下面那两圆一直的宝贝干上一口,哪还得了?于是我悄悄地,猛地伸出了手去,一把就逮住它。谁知道,我正要狠狠掐死它时,它却十分灵巧回过头来,吱的一声,反咬了我一口。这一下子,把从我迷迷糊糊地状态,痛得惊醒了过来,自然而地就一松了手。不想它却趁此机会,呼拉一下,竟然就逃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一夜,除了向阳花来时,我情不自禁地开心了有好几分钟。其余的时间,根本就没有睡着,一直到天快要亮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让人可恼的是,天一大早,等我睡得一塌糊涂起来,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把我一双快要烂了的皮鞋,顺手牵羊地拿走了。 害得我想再买一双皮鞋嘛,实在又买不起。只好就这样打着赤脚,足足地走了二百多公尺,临时去到小铺子里头,买了一双简易的拖鞋。你想想,下面是一双简易的拖鞋,上面是破烂不堪的西服,一张脸也没有洗。 我的样子,不是真的很麻烦?幸亏是在东纽约长安,在这里,目前我还没一个熟人。要不然,陈本虚怎么能活得下去。 不过人是到了那座山,只有唱什么歌。一个人,一旦想开了。就是说,你一旦撕破了像,怎么穷,也是会穷得开心;是再苦,也苦得舒服。 不是有人说:讨饭三年,懒做官;做妓三年,不入宫?人要不是这样子想,那天下众人,从皇帝老爷以下的,不都个个要自杀了,才行? 早上在东纽约运河边洗脸的时候,竟然忘记了昨天晚上,那死老鼠逮了我一口的事。临时经过一个医疗卫生站的门口,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是不是要打一个破伤风针呢。 我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它现在是红红的,有一个小小暗暗的口子。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当时真的不知道出了血没有?是不是非要打一针? 破伤风,是非常吓人的。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前面的招牌。 不大的诊室里面,坐着一个年老的男医生。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坐了下来,一说了被咬的经过,老医生就要我把手给他,认真地看了看我那小小的伤口。 不想他一边看着,那脸就愈来愈严肃了。看完了之后,他深思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同志,你这个伤,你这介问题,不小啊。 我也被他的脸色给震住了。一时间战战竞竞地说,我知道啊。不过心里又暗忖,这有什么很严重的呢。不就是一针破伤风吗?只是不知道在这里打要多少钱。 你带了多少钱? 这…… 人家突然这样子问。我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怎么能够告诉他,我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多少钱呢? 是要打一针吗? 不止是一针。是要连续五针的。 那得多少钱? 记得小时候也听别人打过,应该是一针。到现在怎么会变成了五针? 一共是八百六十八元。而且一共得一个月的时间,接着打。 哦哦,那,那我下次来打。 生命很重要啊。怎么要下次啊。你现在就要打的。必须二十四小时之内,不打,是不行的。一条命只值值八百六十八元吗? 好好好!我等会过来打。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仓皇地退了出来。我的心里,一时间很急了。是啊,这针,估计是应该得打的。可是,要是这针打了,我晚上的胃,明天的胃,可就没得针打了啊。如果不打,那我陈本虚的命,真的就毁在这八百六十八人民币上面吗? 钱钱钱,钱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地重要啊。我的生命里虽然有多次,是一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可是,都没有因为钱,立即就会牵连到了自己的生命。都是离死很远,或者是与死亡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想不到这一次,为了钱,我会直接面对死亡了。 正在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走投无路的时候,前面到了一家医院门口。 这次的医生是个十分好看的小姑娘。我坐下来之后,又重新描述了昨天晚上的故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我把手伸给她看。 她看我的手,前前后后,脸色越看越轻松,末了,说:没事啊。 我说,为什么? 她说你没事啊。 破伤风,不是很严重吗?尤其是老鼠、狗、猫咬的。得了狂犬病,怎么得了。 哈哈哈。她听了大声笑着,说,哪里有这么多的狂犬病啊。看你的手吧。顶多是昨天晚上,它想咬你时候,你一下子抽手了。它的牙齿只是刮了一下你的皮肤。没什么事情的。 那万一有呢? 不会有万一的。要是有,我会让你放心吗?你应该知道,如果是有,先,得肯定是它咬了你。第二,或者是兄弟破了你皮肤,出了血了。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就是应该预防了。如果不是这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她说得这样子轻松,我不由得放下了心来。接着又问,如果真的要是到你们这里打一针,费用得多少呢。 一针也就一百多块吧。 看着她的脸,我一下子感觉对面的她,是那么地美丽。我真的想留下她的电话号码,以后我们好好联系一下。不过,我的心还很烦。我要找的工作,还没有一点眉目,我哪里有这样的闲心? 第十八章、特别好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我的好运来的那天,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正好路过长安的电影院,看着花花绿绿诸多海报,一时间心血来潮,竟然也想艺术一下子。人就完全忘记盒饭与金钱关系问题了。就要想潇洒地看一场电影。 谁知道,我正要掏钱买票,身边翩然而至一位妙龄女郎。抬起眼睛一看,只见她一脸笑容可掬,冲着我,用银铃一样声音说:先生,你看电影啊。能不能,给我也买一张电影票? 再认真地一看,姑娘年纪,不过花季的十六七岁。如是一根小葱般的,水汪汪地,特别地好看。还有一点,特别让我不能自禁的是,居然还好像陈本虚以前的那个死女子,向阳花。 虽然是那天半夜,向阳花来过了我的心上一回,我也意识地做了一回好事。不过,这事情真是食色性也。管得了我的一天,管不了二天的啊。 看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地又来了一个很像她的女孩子。这下子,我根本不考虑桥洞下面的所有感觉了,连忙忘乎所以的说道:要得的要得的。 若是要说这该死,就死在要得的三个字上面了。不过那运气,也是运气在要得的三个字上面了。 事情得慢慢说来。 电影院放的部美国故事片,叫做《人间蒸》。 说句实在话,那部片子,不过是美国枪战片的一个翻版。可人家就是搞得那么地认真,那么地有声有色。加上一些高科技的处理,看起来是那么地有滋有味,惊心动魄。赚我们的人民币,那却是赚够了的。 谁知道,我的这部美国片子还没有看完,突然就有几个身穿警服的人,朝我这边走过来了。到了身边,轻轻地对我说,有个什么事情,要请我出去一下。 一开始,我还很高兴,以为外面有什么人找我了。是不是这几天,去找工作,交给别人的那些简历,起作用了。带着有点激动的心情,跟着他,走出了电影院。同时,他也要那个女孩子,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左拐右拐,走进一间装修极为讲究的地方。仔细一看,这里是东纽约的长安派出所。一进了派出所,那在电影院里,说话斯文不过的几个人,一下子就像川剧里的脸,变得非常地凶恶起来了。 最早跟说话的那个人斜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见他做出强压住一股怒火样子,等到我一进了应该是审讯室的地方,对我狠狠瞪着眼睛:拿出你的身份证来。 这时,我现身后跟来的那个女子,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下意识地,把随身带的身份证拿出来,递到他的手上。 来到了东纽约这么久,尤其是从向阳花给我安排的大酒店里出来之后,我就非常习惯地给人家掏身份证了。我睡在小旅馆里,睡在水泥桥底下,天天都看到没有办暂住证的,没有身份证的,被穿着各种各样制服的人,赶得鸡飞狗跳。 我只是回回因为有身份证,没有被他们弄到派出所里去。有一次差一点点要进去了,我急中生智,掏出了我的作家协会会员证。不过,一位年纪不小的警察很是疑惑地看着我,改变了一个口气,说:老同志,你这么大的年纪,跑到这里来睡觉,是为了什么啊? 我赶快笑笑说,同志,我是在你们这里,体验一下生活的。你没有看见吗?我刚才正在跟睡在外面的几个人,正采访着呢。 哦哦哦,那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要不要我向上级报告一下? 谢谢你了。同志,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好好,那你保重啊。 唉,当个作家,也不容易啊。也要睡桥洞。 看着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离开桥洞的背景,我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我他拿在手中,还没有看我的身份证,也没有说什么时,我对他轻轻说:同志,我想,请看一下,你的警员证。 斜眼身子瘦小,样子也还精干,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就是那嘴巴此包不住牙齿,让人看起来十分的恶心。一听说,我要看他的警员证,那张马脸就长得更加厉害,眼睛也更加斜了。稍稍地呆了一下,只见他用右手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左臂上的袖章,口水飞溅地冲着我,大声说道:老子是这里的治安队员。老子就是没有警员证,你想要怎样?你他先人的,老子在这里,不知道看了多少人的身份证。你知道吗?还没有一个人敢说,要看老子的警员证。你的胆子,有天大啊? 也来了东纽约很多天了。什么治安员,什么警察。白天,还是晚上,我、我见的也真的是多了。我年纪不小,证明也全,我是不怕他们的。 于是,也不管他样子如何的凶,我很平静地说:先生,你看了我的身份证。我是中华人人共合歌公民。在中华人人共合歌土地上,按照中华人人共合歌宪法,我只接受中华人人共合歌公安部公安局派出所警员的询问。所以,我想看看你的警员证。 那斜眼可能没想到,我会说出来,这样有道理的罗嗦。听了倒是一怔,知道碰到了一个清醒的。那嚣张的气焰,顿时就消下去好多。停了一下,他的眼睛珠子一转,不再理会我的问话,随即进入了询问的另外一个题目:你说,那小姐,姓什么? 我不知道,当然就不吭声。 他显然得势了,突然猛地大声问道:你和那个小姐,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说完那话,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一窗子的尽是银秽。停了一会,我才平静地回答他:我们两个人,一个是中国男性公民,另外一个是中国女性公民的正常关系。 斜眼变得恼火起来:什么公民不公民,你老实交代,刚才,你们两个在电影院,搞了什么黄色行为? 看那样子急得,我故意想了一下,说:我们只有黑色行为和彩色行为。因为我们一起在黑处,看外国电影,是黑色行为。电影放的是彩色影片,那是彩色行为。 斜眼追着问:她是你的什么人? 我说:我不认识她。 听到这儿,他终于头一摆,得意的大声笑了:是不是?你不认识她,那你为什么,会跟她一起看电影? 我说:这是你管的事吗? 他阴笑着说:这么多人,你都不跟他们一起看? 我也一笑:先生,因为当时,我想有个人,能陪陪我,一起看电影。她恰恰就站在我的旁边,请我给她买张票,我就给她买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了:我还从来没看到一个人,直截了当说,自己想请女人,陪着看电影。好,你听明白了,这是你自己,在搞三倍的。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你那样子,你还是有一点文化,有一点水平的人,应该懂得我们人名正负政策的。 接着,他又问:你们两个人在电影院,亲不亲嘴了。两个人,动不动手摸,都摸了人家的哪些地方? 我听他说着,就气得七窍生烟了。当时,我真的想说:你妈妈才在电影院里,和人家不认识的人亲嘴;你姐姐才在电影院里,让人家去摸那些地方。你最好去问你妈,问你姐,都让别人摸了哪些地方。 可是,还没有容我还嘴,他接二连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什么证件?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我正想把其他证件,也都拿给他看看。找个时间,再跟仔细他论理时,在这小小的审讯室里,另一件事情生了。 一个浑身如大面包,肚子大得人站直了,绝对看不到自己脚的中年女人。只见她一只手拎着个本来应该是牛高马大,现在却佝偻成了一团的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两个黑色大拇指,被那小小白色塑料指拇手铐,给紧紧地拷住了。 才进了门,女人就把男人朝斜眼的前面一推,对他说道:我说,方生啊,这回,你一定要给大姐做个主了。这个该杀头的死扑街,死活不肯承认,东西,是他拿去的。 女人说着,显然是累得放了手。那女人只一放手,男人却就灵活的没有事情一样,屁屁这么熟练地一挪,就坐到我身边的凳子上。 一时间阵阵恶臭,直朝我的鼻子扑了过来。 第十九章、拣垃圾 这样的人,虽然这段时间里,我见得倒是太多了。但他比我们这些因为找工作不着,没有办法而睡桥洞那帮人,相差的那就太远了。他们是一天到晚,就在那儿拣垃圾。他们这些人,就是靠着东莞这些城市垃圾生活的。他们在当地人们的心目中,自己也成了一堆堆的垃圾。不过我一看到他们,就让人想到这些人,是多么地丢我们北方人的丑。 是不是,你天天都在长安街三巷,拣垃圾?那治安队员听了女人的话,一时间就放下了手中的我。开始应那女人要求,去审问那个才进来的垃圾客了。 同志,是的,我天天都在你们长安街的第三巷,拣垃圾。垃圾客点着头,哈起腰,朝着他,陪着十分尴尬的笑了笑,*着一口道地的河南话。 我坐在旁边看,真是为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北方人,对这些人,尤其对一个治安队员,就有这样的态度,痛苦万分了。是不是,哪怕你一个人穷,也要穷得有志气吧;活,也要活得像个人的样子吧。做人何必那么的低三下四,不管你做什么工作,拣垃圾也应该是一个工作吧,同样都是一个人哪。 没等人家再问什么,垃圾客赶快又抢着说:同志啊,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天天是在长安街三巷拣垃圾。可是,我真的没有,拣到她先前说的,那些什么金饰,金东西的。 垃圾客还没说完,女人手一指他,抢着大声说:哎呀,我的妈,一大包,那可是我全部陪嫁的家当啊。垃圾客,你老实说,你真的没有看见?可是的确,是我当时忘记了,顺手就把那个月饼盒子,丢进了垃圾桶的啊。 那天早上,我在阳台上,还亲眼看见你在那儿,一个个地收着我丢的月饼盒子。现在你却说,没有看见,没有拿。 胖女人虽然少了先前的那些凶猛,说到这里,却又如失去了仔子的母狼。话没说完,就大声地嚎叫了起来。 治安队员见了,回过头来,气势汹汹,一巴掌拍就在桌子上,对垃圾客大声骂道:我丢你个老母,我们上下班次关你,关得还不够?我说,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要是赶快承认了这事,就有你的好处。要是不这样,老子要你不能够活着,走出这个门槛。要让你生不如死。 这么凶的话,那男人可能也是平时,或者是上次,也听多了。两只眼睛只是如死鱼一样地翻了翻,接着,嘴里还是轻轻说:我说同志们哎,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水喝哟。 女人看到这男人的模样,心似乎有点变软了。也可能感到,自己的事,是有一点希望的。就忙不迭地,赶快取了一瓶矿泉水,送给了他。不料这男人一看见了矿泉水,就不要命地摇头,大声说:不要,我不要。 女人说:你不是说,要喝水? 男人说:是要喝水,我不要矿泉水。 女人说:不要矿泉水,哪里还有什么水? 男人说:自来水,就行了。 女人说:自来水?你敢喝? 男人说:没有钱啊。你就给我喝你们的自来水吧。 斜眼说:你好好地交代了。这瓶水,算老子的,不要你的钱。 垃圾客可能知道,这斜眼的话,是不能算话。人静在那里,还是低着头,不肯表态要喝。女人见了,连忙说:好好好,这钱我出,我出。 说完,就打开了皮夹子,掏了五块钱出来,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垃圾客见了,这才不出声了。不过,他被拷住了手指,想喝水,就只有用眼神,求救于坐在旁边的我了。看这样子,我就只好主动地,帮他接过那瓶矿泉水,打开了,送到他的面前。 只见他一口一口,像潘长江在电视里那样,竟然把那整整一瓶矿泉水,喝得滴水不剩了。直喝得我的手都在抖。喝完了,他长长地出了耳一口气,轻轻说:同志,请帮个忙,你把瓶子,放到我的身边,等下子,我还要拿回去。 见我给他放好了,冲我点点头,还说了一声:谢谢。 接着,他又放了一口气,对着审问他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说:我说同志们,我敬请你们各位同志,请不要再生我的气了。生气,是会影响你们的身体健康的。你们听我把这事说明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的确是在那天早上,在长安街三巷拣垃圾。那天,我真的是在那个小楼下面,拣到了几个月饼盒。我当时就很奇怪,是啊,现在又不是中秋节…… 你得了月饼盒,还敢说,里没有东西?那女人听他说,自己已经拣得了月饼盒,就大吼起来了。 垃圾客没有让她说完,又说:你听我说,同志啊,当时,我也想,在平常的日子,哪里还有扔月饼盒的道理呢。就打开来看,里面真的没有什么。这样子,我又把…… 死扑街,你还说,没有什么东西?啪! 那人才说到这儿,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身穿牛仔衣,手戴大金表,脑阔肠肥,满面红光的壮汉。他大吼着靠近了我们,一个冷不防,对准那说话的汉子,迎面就是一皮带。皮带的一端,上着一个大铜头扣。正砸在垃圾客的脸上,那本来尽是刻痕的黑脸,立时就豁开来了一条长长的血红口子。 不过这时候,在旁边人看来,那重重的皮带扣,仿佛是打在别人的脸上。那血,虽然已经成一线流了下来,可汉子却居然若无其事地,一动也不动,开口又结结巴巴地说:我说同志,那里面,真的是没有……同志……。 丢你老母个臭黑,你还敢说……壮汉刚刚再一次要挥起皮带了。 站在一边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真的是长了这么大,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横行霸道的东西;从来也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动物;更没见过,天下竟然还有这样,能够忍辱负重,让人欺凌的男人。 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猛然间,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只见我的两膝一着力,身子一躬,就挺立了起来。再一个劈腿下蹲,刹那间,就是一个扫堂腿放了过去。那壮汉一心只看着面的的垃圾客。哪想到有人在这里竟敢暗算他。听得那壮汉咚的一声,一下子就跌了个嘴啃泥。 他当时可能不知道,这是谁出的手,心里头只是一愣。回过头来,才现了站在他面前的我,顿时大怒。一弹就回转了年轻的身子,张口大骂起来:丢你老母个臭黑,哪里来的野种?敢来惹你的老豆? 他大声地吼叫着,红起了眼睛,挥了挥手中军用皮带,就要朝着我打了过来。这时候,我又来一个曲膝垂股,直身挺胸,弯肘缩颈,双手握成了拳,下了一个骑马桩子,放在了那儿。做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阵势。 讲句老实话,我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心里那火气,也不像以前那么的大。不过从来也没看见过,有人敢这样欺负一个人的场面。也是一时气愤不过,才敢贸然地动了这个手。 第二十章、女人亮色 当然,手动了,就动了。既然动了,自己在心里估计,能够下这个台的。打架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怕就是旁边的几个人,也在那儿蠢蠢欲动。我都一一地看在心里。只要他们哪个人胆敢出手,我就能叫他们哪个立即下不了台。我在心里说:你们莫嫌我老,老子也不会嫌你们小。 这帮人看到我那十分行内动作,可能也现,这是在平常审问人时,从来也没看见过的镜头。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座山头上下来的。更何况,在这让进来的人恐怖万分的派出所,居然也有人这么大胆。就更不知道我的来头,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显得相当地紧张。 正在这万分紧张,我应当考虑自己如何下台时。就像香港电影里的情节那样,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警察,看她那样子,肯定还是个大姑娘。只见她一进来,就像电影里头的一号人物,原先在房子里这些人,个个看着她,露出来一脸脸的尊重。好像是要等到她,来做最后定夺似的。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子,就是长安派出所的所长区国华。 区国华面对那垃圾客脸上如注的鲜血,并没有大惊小怪。对我们刚刚交往过的这一手,竟然也是熟视无睹。只是她一进来,就站在垃圾客的对面,要他说清楚刚才他们问的问题。仿佛这案子,她早就参加过审问,现在要接着审了下去。 鲜血覆盖了半张脸的汉子,再次张着了带血的嘴巴,把月饼盒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和刚才一样,又复述了一遍。当他说到:同志们哪,我说,同志们,要是你们不相信,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时。牛仔裤凶凶的又大叫了:丢你老母个臭黑啊。担保你个老母。说着,他就又举起他了手中的皮带。 区国华用一道炯炯目光,无声地止住了他。再从容地对那人调侃道:我说:同志哎,你这样子说,那要我们派出所,如何才能相信,你这个人的人格? 那汉子虽然看似麻木的一个粗人,其实脑子却十分地好使,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亮。马上高声说:同志啊,不瞒你说,我是一个中国公产这个档档员。 区国华听到这里,脸上并不诧异,还是不露声色地说:你说,你是一个中国公产这个档档员,有怎么证明你自己呢? 汉子说:我不但是一个档员,是一个干部,还是个档的基层组织的领导的干部呢。 牛仔裤听了,笑了笑,插嘴道:丢你老母,你还不如说你自己,是什么毛老人家,什么邓大人呢。 区国华这时也笑了笑,说:好,你说,你是一个档员,干部,是档的基层的领导的干部。你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这些呢? 这时,那人疼痛的脸上,已经开始抽筋了。只听得他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用较先前微弱了的声音说:同志,我只要你们同志,能够看一看我的证件。同志,我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同志,在这衣服的后襟里,有我的证件。 说完了这些话,他的屁屁摆了摆,用他被拷着的手指,指了指他身上的那个地方。这是一件分不出颜色来,那种专门在东莞长安这个城市里,要等到半夜警察散去时,堆在街上卖的那一种,从国外进来的垃圾衣服。 听了他的话,一屋子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肯,去动他的衣服。 我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了一步,就撩起来了他的后襟,看到那儿分明就有一个缺口。我就伸出手指头去,一抠,就抠开那块朽了的布。遂拿出来一迭脏兮兮的证件。一看到我拿了那些宝贝出来,他用感激的微笑又对着我再一次努了努嘴,高声说:同志你,好事做到底。再帮帮一下子忙,我这前边,还有呢。 我说:在哪里啊? 垃圾客说:同志,就在前面啊。 勾下腰,我看了看他的前面,平平常常的,没有什么东西。 垃圾客又呶了呶嘴,说:同志,请你帮我,再开开,开开我前面的那两颗扣子。 我看看他衣服,西装上面,是有两颗扣子,不是早就打开了吗? 看到我满脸疑惑,他只好把话全挑明了:同志哎,是我的前面,裤子上的这扣子。 再往下看,他那条裤子,还没有用上拉索,用的真是扣子。的确有两颗在那儿。事情到了这步,我已经再没有办法退却。这也是人家,求到你的门上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勾下了腰去,解开了他裤子上的扣子,那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疑惑。他见我这样子,又轻轻地说:同志哎,你做做好事,拉开我的……同志,里头的那条拉练。 我这才看见,他里面的短裤子上,确实有一条拉练。我一接触到那条拉练,就感觉到在那里,硬鼓鼓的,真的是有个什么东西。我只好再加上自己的另一只手。一拉,就开了,再取了里面的东西出来。 这也是一迭脏兮兮,带着男人那种气味的证件。我手臂都没有敢打弯,一把就交给了面前站着的区国华。 作为公安,区国华对这些气味,倒没表现出来什么感觉。只见她认真地接过来证件,一件件地看。看着看着,她那细细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冷冷的眸子之中,竟然显出来一丝女人温柔亮色。当然,这种亮色,只有陈本虚,我这样的人,才能够看得出来。 接着,她一步步地,稳稳走向了那汉子,走到他的面前。她蹲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遍。她伸了手出去,帮着他拉好了刚才被我弄乱了的裤子。抬起头来,已经是一脸的肃穆的。她对他细声细语说:同志,你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汉子用歪的眼睛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区国华声音,明显有点哽咽了:我的同志,既然你是这样子的情况,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拣垃圾? 听了派出所所这样子的问话,刚才流了一脸的鲜血,都没有落下一颗泪水的汉子,突然只见他那眼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了。 我们都没有出声,只是静看着这一切。那汉子情不自禁的,埋头抽泣了有好半天,才扬起那张老脸,慢慢地说:我说同志,你们不知道,在我们家乡,山高水险,地少人多。我在自己的家乡,前前后后,当了几十年生产队长,村里的档支部书记。 第二十一章、离不开 同志啊,你别看我现在,是一个难看的老男人。可我年轻时,还是仪表堂堂的。我们县文化馆的同志,还叫我去演过几次李玉和呢。可惜几十年在农村,我只学会了做一样事,就是号召大家:下田上山,搞生产。上路,交公粮。我呢,也只会天天带头,去搞大生产。 所以同志,你知道,我们那儿的生产,都搞了几十年,搞来搞去,就是富不起来。现在开放了,村里的人家,那些有本事,找到活路,都自己出去打工了。很多人都了财了。 我呢,自己不但没本事,把大家的事做好,连自己的小孩,都快要养不过来了。同志你问,这是为什么,那是小孩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吃得多了,穿得也多了。学校的学费呢,也一天比一天多了。 可是同志,这年这月,你好好地看看,除了我们农民的收入不长,什么东西,不都在长吗?不要说在自己的家里,天天吃的是土豆地瓜不算,我连供自己的孩子上学的钱,都没有了。我也没有什么长处,也没有什么手艺,就只有拼了老脸面出来,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说到这儿,区国华的头一点。斜眼就赶快走了过去,帮着那男人开开了指拇铐。 区国华说:你坐下,再说吧。 听了派出所长的这话,男人一屁屁就坐了下来。把一双拷得麻的手,放在膝盖前,反复地揉差着。 他抬头看看周围的几个人,又以万分复杂心情,看着区国华,说:不过我说,小同志,你不要以为,我做这些事,是见不得人的。这些事情,虽然你们当地人,不肯做;外地的人来做,你们也看不起。说一句实在的话吧。我呢,就是靠着做了这事,开始养得活我的老婆,孩子了。还供了两个孩子在读书。如今,一个在北京上了大学,一个在本地读着重点的高中。不瞒你们说,我的苦日子,差不多也要熬到头了。 小同志啊,我在心里想,等到我的老二大学毕了业了,我的负担轻松了。还是要回到家乡去,带领起乡亲们,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好。让我和我的村民们,都争一口气。 同志,你不知道啊,我们的那个大村,一共有二百六十四户人家,九百八十七个半人。那半个,是一个瘫痪了几十年的残疾人。有一千三百亩山,八百亩坡地,二百亩田。一九四九年以前,我们那里有一户地主,三家富农。以前我们说,是地主和富农,剥削了我们。才让穷人穷得没有衣服裤子穿了。后来我们把他们打倒了,分了他们的田和地。 几十年过去,人家地主和富农家的后人,也不知道咋个搞的,一个二个,都有本事,出了我们的村,到大城市里,谋生活去了。他们没有了田,也没有了地,可一个个活得像一个人。比我们这些在农村里的,有田有地的人,要强得多了。怪不得村东头的贺二癞子大牢骚:是你们的人名正负,以前想起鬼主意,拿了这些土地,来害苦了我们农民。你看看,人家没有田的,没有地的,早到城里头去了,人家的日子,过得要多好有多好。 这样说话的人,我说,他是对人名正负,太没有良心了。太不公平了。不过话说回来,贺二癞子的话,也不是就完全没有道理。现在我们村里的田,还是这样的田;地,还是这样的地;人,还是这样的人。以前我们租地主富农家的田地种,有人在剥削我们,我们一年一年的,日子还活得下去。 可是我们不得明白,现在已经没有地主富农剥削我们。已经是自己种自己田和地,都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咋搞的,我们日子还是越过越艰难,活得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 你就说吧,我们千把来人的村子。安一个什么自来水,安一个什么电啊,都穷得没有一分钱。弄到了最后,还要别人来帮到我们做。他们一个人叫做蔡玉平,一个叫做鲍志广。蔡玉平,是我们本村大地主蔡万山的儿子,高中毕业就回了乡。鲍志广是北京下放知识青年,出生是一个大基本家。 他们两个人,都是当年我专门管制的对象。那时候,我们一不让他们参军;二坚决不让他们去上大学。一直到一九七七年,开始高考了。那样的高考,是很不对的。为什么呢,他不管是猪是狗,是人是马,个个都可以去考。这样,我们就管不住人家了。人家两个,一起考上了北京大学。 蔡玉平现在深圳的一家公司做了老总,办公室就在深圳那间最高的屋子里。鲍志广呢,在美国的普林什么斯什么大学,做了个大教授。教的学生,都是人家美国人。 那年,他们知青回我们村子里来参观。看见我们村里人还喝不上自来水,也用不上电。蔡玉平就说自己出钱,给我们村装上自来水。鲍志广见了,就决定用美金,给我们安了电线。搞得我们一村人,靠两个人帮助,还是我们当年专政的对象,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惭愧地见都不敢见他们呢。他们倒是大人大量,亲自到我家里去看我了。 你说,我们一个村上千的人,这么多年都做不好的一件事。人家一个人,就给我们做一样了。你叫我们这个基层组织的脸,该往哪儿放?你叫我这个村的最高的领导人的脸,往哪儿放?这才好啊? 同志你们说,难道我们还要请他们回来,重新再来剥削我们,那才行吗?难道我们辛辛苦苦地干了几十年,到后来,还是离不开他们的剥削了吗?难道我们还是只有让他们来剥削我们了。才能够让我们把日子,好好地过下去吗? 同志啊,要是这样,你说,我作为我们村里的最高的领导人,怎么向我们广大的同志们进行交代?怎么向广大的人民群众进行交代?同志你说,这是不是啊,同志…… 汉子说到这儿,鲜血中歪歪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泪水。这时候,审讯室里,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停了好一会,只听区国华问他:同志,请你再说说,那个月饼盒的事……。 汉子听了,再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同志,这件事情,我请你一定相信,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区国华再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问一问,你们的其他的那些人。难道你也能够保证他们,和你是一样的? 汉子说:同志,我也不再瞒你们什么了。今天,我就把这里的一切,都跟你们一一说吧。你知道,长安街前前后后,一巷二巷三巷,一巷三个垃圾桶。三三得九,一共是九个垃圾桶吧。我们村子里的这些同志们,一个个都分了工,各负其责的。我们用这样的措施,安排工作,有的人说我们,是什么黑社会。我要在这里向你,向派出所的全体同志们郑重地宣布:我们这样子做,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里,做的事情平等一些,人与人之间的摩擦,相对要少一些。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人,一没有武装,二没有阴谋,三更加是没有犯罪。我们的确是有组织的。不过我们的组织,我们的领导班子,就是我们原来在家乡的,村里的村民委员会。 这还是在我们的老家,通过了群众的投票,按照宪法,民主选举产生的。真正的是一个合理合法,红彤彤的基层的人名正负组织。完全是符合《中华人人共合歌宪法》的。 第二十二章、白米养百人 我们一个村,一共有三个村民小组。长安街上,一共有九个垃圾桶。我们分工,一个村民小组,负责三个垃圾桶。一个村民小组当中,有七户人家,一户一个代表,一天一个人,负责清理一个垃圾桶。每天安排一个人值班。天天都是这样,雷打不动工,风雨无阻。 你们说,有月饼盒的那个垃圾桶,就是同志我亲自负责的。那天,应该是一个大晴天。拣到月饼盒,我就直接打开看了,里面真的没有什么东西,空空的。真的要是有什么东西,我们都会即时交寻找,交给主人。何况还是你们这么贵重的,高级的东西。 不过同志也会说,十个指头,也不是一样齐的。人家也说,白米养百人,百人有百条心。这也是我们每个领导同志要注意的,要团结大家的主要任务之一。当然也有的人,想贪点小便宜。这也是我们有道德,有良心的全体同志们,不能够容许的。 同志们,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的冬天,顶头的那个垃圾桶,是十二号人家的吧。记得就有一位同志,他丢了一块劳力士的手表。不就是你们的一个同志,出面到我们那里问询了之后。我没有顾得上吃饭,一个连夜,追到了邮局。到了那里才现,自己已经去迟了。第二天,我立即就爬上北去的火车,一直追到我们的家乡,到了我们的村里,才把你们同志的那一块高级手表,给追回了来? 人家说到这里,牛仔裤立即跳过来,高声大叫道:我丢你的老母啊,你说,是去年,那块劳力士手表,就是你,给我们家追回来的吗。那,就是我的二哥亲自丢的啊。我说,你个老母……哎…… 牛仔裤激动得一直拍着自己的胸膛,双脚一蹬,声音嘶哑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大家再也没出声了。大面包肥女人脸上的凶气,一时间就减少了许多。 区国华一脸严肃地回过了头,叫牛仔裤去拿摩托车。说了一通广东话,那意思,是叫他先送汉子去长安人民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汉子到东莞应该太久了,白话应该能够听个**十了吧。比我强多了。一听说,要送他去医院。就一手抓过我放在他身边的矿泉水瓶子。抬起眼睛,审视到办公桌后面。 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再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垃圾可以拣。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觉这是在审讯室,根本没可能有垃圾的。 区国华回过身来,开始问我了:同志,你有什么事? 看着她胸前的警号,我只有把自己到派出所的这些事,从头到尾,把过程又再说一通。说完,我也接受了教训,就把其他的证件,也一一递过去。只见区国华看证件时,眼睛稍稍地怔了一下。再看了看,又认真地看了我一会,这才调过脸去,对那几个人,再讲了几句东莞长安本地话。 听她那意思,再看那几个人脸色。显然是在狠狠地责备他们。尤其是骂了那个斜眼。骂完了他们,就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走出去了。 事情这样子一整,房间里个个人都是满脸沮丧。他们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谦逊了些什么。或者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意思。斜眼几次都不肯过来。这时候,过来了一个平头。才走到我面前,就伸出手,指着我的鼻子,漫不经心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听了,心里有些高兴。不过,表面上还是无动于衷。呆呆地坐在那儿。他们也不再理睬我。又过了一会,还是那个平头走过来,盯着我,说:我丢你……怎么你还不走,是不是,还想我们请你吃个盒饭? 我看着他,也没出声。 他又说:我们这儿,可没有盒饭吃。你也真的是,我们从来还没有现,进我们这儿,我们答应他,已经可以走人了,还没有不想快走了的人。 这时,我才慢吞吞地说:我走什么人,不是还有个人,在里面,没有出来? 他听了,吃一惊,说道:哪里?你还有谁? 我指指里面:我就是要等一等的,就是同我一起进来的那位小姐。 对方听了,一怔,再哈哈大笑了:啊,你说什么,是哪位小姐? 我就再一次对他说:不就是刚才,和我一起,被你们从电影院里,弄进来的那个小姐。你们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坐在一边的斜眼一听,立马就冲了过来,拳头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正想砸到桌子上。突然又想到什么,才对着我,气势汹汹说:我丢你个老…… 我马上就长安回答他说:我丢你个老母…… 他突然听见,我也会东莞话的骂法,不由得又是一怔,再看一看我,才改了口,说:我看你这个家伙,不要送你肉吃,不知道香;送你屎吃,不知道臭。你知道不知道,那女人,是个什么人? 我说:你说,她是什么人? 他说:老子们是看在区所长的面子上,答应放你走人的。要不然,今天你还想出得了我们的治安队?老子非把你关到这里,叫你尝一尝这儿的味道。一个臭臭东西,倒被你说成是一个小姐。 我仍然是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刚刚把我和那个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小姐,一齐带了进来,说我们在一起,搞什么黄色的事情。现在你们说,我又可以走了。也就是说,我已经证明,没有什么事情了。那么也可以说,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个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小姐,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吧。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让她出来,让我和她一起走? 他说:她走不走,管你的什么事? 我说:你们还不放了人家,那不是我害了她?再说,小姐是小姐,臭东西是臭东西。你们不能见到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说人家是臭东西。你们自己家里,也有姐姐也有妹妹,你说这句话,是要负责任的。再说了,我们这里,是人民的共和国。到处最多的,还是人民。怎么能够一个个,都是臭东西。一个人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平头几个人听了我的话,顿时又哈哈大笑了。几乎就快笑出来了眼泪水。最后平头说:负什么责任?想不到你这个人,会几手拳脚不算,还是挺讲义气的。你还知道,小姐就是小姐,臭东西就是臭东西。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她没有什么事情?她又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姐,而不是一个臭东西? 我听了立即反问: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有事的?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小姐,而是一个臭东西的? 平头点上一支烟,放在口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慢慢说道:老兄,这事情,你肯定是不知道的。我当然是知道的。我明白地告诉你了吧,陪你看电影的那个小姐,本来就是我们派出所监控的一只鸡。她是在完成我们交给她的光荣的任务。 第二十三章、证据 我听了,恨恨地说道: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实事求是的。你在这里说人家是一只鸡。你有什么证据? 平头拍一下烟灰:我是公安人员,手里还要有什么证据?难道我们这些公安的领导,还要向你这个臭要饭的,汇报一下不成吗? 我听了,也不和他计较骂人的话,只是又说:刚才你们不是问我,说我们两个,在看电影时,亲不亲嘴,动不动手摸吗?我说,我们没有动手。至少是她这一回,没有动我;我这一回,也没有动她。 就是说,我们没有搞什么,你们说的那些什么黄色的动作。也就是你们说的流氓的动作。我的证据,至少是这一回。你没有证据,说她是一个鸡?你没有证据,说她是一个鸡,你就没有理由,还关人家在这里。 平头听到这儿,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那几个人听了,都没有哪个再来反驳了。 见他们不再做声,也没说就要放了小姐,我就干脆顺手拿了桌子下面一张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大有你们要是不放那小姐,我就有不走的样子。 果不其然,这一手工夫,还真是生效的。他们见我自顾自,竟然在派出所里,看起了报纸来,几个就聚在一起,悄悄地说起了什么。 不多一会,有人打了电话进来。再过了一会,那位和我一起进来的小姐,从那边门走了出来。我看到小姐的脸上,分明是青了一块,紫了一块。头也凌乱不堪。我一时又怒从心中起,正想和他们再说道理。谁知道小姐一看到我,匆匆地走了过来,看也不看那伙人,拉住我的手,就往外头走了。 你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说的。他们除了要你的钱,就是要关你到劳教所去。东莞的这些派出所,是我们外地人的阎王殿。你还不快走,在这儿做什么? 我问:他们为什么打你。我要和他们讲清楚道理,至少得给你出了医药费才行。 她回过头,看着我:先生,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也是才来东莞长安的吧。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外地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跟人家讲的。他们要说东,你就得说东;他们要说西,你就要说西。要不然,他们一回回是先动手,打了你个鼻青脸肿再说。到头来,还要狠狠地罚你的款。 他们要我承认,我和你在电影院,搞了流氓的活动。我看,你是一个好人,还不是个一般的好人。我们两个虽然只看了半场的电影,右你让我学到了好多的知识。何况,你也没有在我的身上,做什么坏事。凭着自己的良心,当然就不能害你了。正因为这样,他们在里面,就不要命的打我。 我狠狠地说:要是你给他们说,我和你做了什么事呢? 她拢在我耳朵边上,说:那他们就要先把你关了起来,再罚你的款。我呢,就没有什么事了。我天天都在这儿,他们认识我的。只是想要榨一榨你的油水。他们认为,你可能是有油水可以榨的。 你没有听到人家讲吗:大盖帽,两头翘,长安两天心就恼,前门抓进后门出,积到严打邀功劳。逮个赌徒过赌瘾,再捉野鸡泡一泡。宾馆酒店进,卡拉ok闹,人快活得死掉了,老婆在追悼会上才知道。 我大吃一惊问:小姐,难道你,你真的是一个鸡?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句直冲冲的话,我心里一下子好后悔。准备着看她摇头,或是骂我。谁知道她听了,竟然好爽朗地点了点头。又说:先生,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做事,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好。可是和你们做的那些事,性质上,还不是一样的。 我听了,又是一惊,好一阵的不舒服,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做的那些事,怎么能和你做的,是一样的? 她停一下,说:先生,你不要着急。看你这个样子,顶多不就是一个,吃人名正负饭的人。是一个知识分子。是专门什么写什么文章的人吧。 看到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她又说:那你们,不就是在出卖自己的智慧吗?你说,我说得对吧。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话,怎么讲? 她朝远处看了一眼,说:先生,你看吧,在这个社会,那些工人农民,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活,是在出卖体力;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文化人,也是为了生活,出卖自己的智慧,或者是出卖自己的思想;那些为坏人出了力的,后人可以说得他们不好听,说是在出卖的,是灵魂;我们这些人,一没有知识,二没有体力,可是还得在这里生活下去,没有办法,不就只有出卖自己的感情吗? 也可以说得不好听一点,说我们是在出卖自己的**。反正,不都是一种出卖吗?只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出卖的内容,出卖的方法,出卖的形式,与你们是不同的。但是,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吧。 现在的人,都是饱人不知饿人饥。当你作为一个人,当你在这个社会上,什么也没有了。你没有先人的遗产,也没有父母的帮助,就是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当你又迫不得已,要硬着头皮,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时候;可是你恰恰,又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没有体力,也没有智慧,没有一切可以变成物质的,或者其他能力的女人。 那么,你要是不出卖自己的**,也不出卖自己的感情,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出卖的?你不出卖这些,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生命,得以用物质,再维持了下去? 一席话,听得我目瞪口呆了。是啊,我自己现在,跟她已经差不了多少啊。现在三块钱一餐的盒饭,再往下吃,就没有吃的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吃什么了啊。什么都没有吃的了,我怎么活得下去呢? 愣了一下,我突然地想起来了什么,说,那你在这里,跟派出所的关系? 她听了,也是一愣,问,刚才派出所的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哦。 他们当然知道。不过,我们是松散型的管理。 松散型的?管理?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不懂。再说:就是派出所在管着民警。民警在管理治安员。治安员就管理着鸡头。鸡头呢,直接管我们。 哦。看着我的眼睛,她应该知道我已经听明白了。她再没有说什么了。 这些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更没想到过的见解,本来就自认为自己是伶牙俐齿的我,也真的是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看见一身便服的区国华,从人行道那边,匆匆地走到我们面前了。 她停了下来,先看了看小姐,继而对她说:我和这位先生,有一点事情要谈。说完,就示意和我一起,走开了。 我们才走两三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叫住了已经转过了脸去的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几步追了过去,递在小姐的手上:你先拿着这钱,去看一看伤口。 小姐见了,看看她,又看看我,还在犹豫,我连连说道:你拿去,看一下医生。 小姐听了我的话,犹疑着去了。她才走了没有多远,又三步两步跑了回来,先是看了一眼区国华,似乎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才匆匆地对我说:先生,我名字叫做阿燕,以后,你就叫我燕子吧。若是我们有缘份,东莞长安又这么小,我们一定会相见的。 说完,也没有等我的回答,就匆匆地跑开了。 第二十四章、到底爱什么 区国华没有听她说的话,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像老朋友一样,带着我,朝一辆黑色皇冠走去了。看着她那一脸的肃穆,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就这样,我们一起上了车。车子左转一下,右转了一下,走得有二百公尺的样子,就靠边停了下来。 这应该是一家上星级的大酒店。一起下车进去,就直入了桑拿浴房。 这东西在平时,我只是远远地见过它闪亮的灯。天天迷人地红着,可从来也没进来过。就是向阳花帮我住的那家酒店,也有这东东。不过,那时候我天天想着我的小说,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些。再说,我也知道,在自己的包里,是没有那个的人民的币的。 到现在为止,区国华和我,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讲话。我见她那对我的样子,感觉心中忐忑,很是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子对我。更加怀疑她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也不好做什么声了。只是想着,俺就骑着驴看着唱本,走着走着再瞧吧。 区国华把我送到了九楼的男宾部,和服务员轻轻地讲了几句话,回头冲我点了一点头,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没等转到电梯口,一位长得像个女人,声音也像女人的男服务员,把我带了了十楼,在一个门上写着贵宾房的房间。把我安排到沙上坐下来。单膝跪了下来,给我斟上一杯茶,说了声:先生,请稍等。 然后,他脸上微笑着,步子后退着,把门带上,出去了。 我定睛一看,这是有着三个小房的套间。很嫩的米黄色装饰,相当的温馨。我好奇的起身走了走,原来我坐的这间,放着一长两短,三张沙。墙边是三十四寸纯平大彩电,这里应该是客厅了;往里的一间,是按摩室,放着一张两米的席梦思双人大床;再往进去,还有一道玻璃门,隔开的一小间里,沉着宽大的双人浴缸。灯光之下,早亮着清幽幽的一池热水。 整个房间,香气*人。比起我原来住的那家酒店,真的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这里才可以说,是真正的人间天堂了。我正在赞叹着这人间奢华。想象着这回进来的钱,恐怕得要我两个月的盒饭,都还吃不完它时。前面的门,轻轻地拍了两下,就被人咔嚓一下,轻轻地拧开了。 呼地一下,我还来不及看得清楚,就涌进来一班亮丽的女人。应该有七八个之多吧。进来以后,她们自动地站成了一排,面对着我,全是十分温柔地笑着。 一律的三点式,一片的雪白,一片的柔软,也一片的亮丽,令人眼花缭乱。更让我不敢目睹。那意思分明就是等,任我来挑选吧。前面拿着对讲机的那位小姐,看我愣在了那儿,就做出来了妩媚状,轻笑着,朝我伸出了她软软的手,握住了之后,柔声说道:先生,你好! 我没办法,也只有笑笑,说:小姐,你好! 她熟人样的看着我:我是这儿的妈咪。请问,先生您,贵姓? 到了这东莞长安,就还没有人对我说,这个您字。听了人家的这称呼,我赶快说道:免贵,我姓陈。 她立即头扬了一下那一头黑黑的,也很好地一甩:陈先生,您好! 那班美女突然就往头下,朝着我,深深地一个鞠躬,一齐声接着说:陈先生,您好! 我也赶快回答说:小姐们好。 那些小姐又齐声再往下,说:陈先生,您辛苦了! 我也只好再一次说:小姐们,你们辛苦了。 似乎仪式完结了,妈咪拉着我,在沙上坐了下来。不过,小姐们又接上来说:能够为先生您服务,我们不辛苦! 一坐了下来,妈咪的那节水蛇腰,就软软地贴住了我。让饿了很久女人的我,一下子就觉得通体舒畅了。她看看我,再看了看前面的各位小姐,甜甜地说:陈先生,您看,您需要我们的哪位小姐,来为您服务? 我一听了这个话,就怕了。是啊,到这里服一下务,那得要我多少时间的盒饭钱哦。急忙说道:对不起,我不要服务。我只要洗一个澡。哪有什么要人,服什么务的。 妈咪一听,知道今天是碰到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就赶快陪着笑:陈先生,我们这里,说的服务,就是请她们小姐,帮您按一按摩,擦一擦背,揉一下揉腰。我们这里,叫做桑拿浴。泰式,港式,台式的,都有。随便你选哪种。 我听了,更是大摇其头,心里想,我哪里又敢要人,给我什么擦背揉腰,我的身板骨硬得狠哦。 妈咪看了一下不说话的我,又说:就只是给您按一下摩啊。先生,您出门在外,工作十分地辛苦,有个小姐帮助一下您,减少一些在外面的疲劳和孤独。她会包您满意的。 我看看她,说:你要按摩,也要等我先洗好了澡,再来按什么的吧。 妈咪听了,神秘笑着,更加挨近了我一点,说:对对对,我们就是按按摩。保证先生您满意,舒服。 再闻着那香水味道,就要想到了那水泥桥洞子。我怕自己会失态,稍稍地退后了一些:我心里还是不想按。 看我的态度,妈咪的脸朝天花板上,又是一扬,头又很好地甩了一下:先生,您不知道哎,我们区所长带来的客人,还没有一个,不要我们这里的小姐,给他按摩的。 我一听,想了一下,感觉她说的是真的,就接着说:那,我例外,就不想要。 妈咪见我态度虽然有点变,还很是坚决,一时就不好再说了。依然陪着笑,说:好,先生您不按,那我们就不按了吧。先生,您要是什么时候,想我们继续来为您服务,还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说完,就指着门边墙上挂着的电话,起身对我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了。众小姐见她走了,就从门边上开始,也一个一个地,看着我,仿佛依依不舍地,慢慢走了出去。 当她们都走完之后,我竟然又有了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抬起眼睛,追了过去,却只见还有一位小姐倚在门边。她的一只手捋着门框子,那一双眼睛凄迷地,望着抬起眼睛的我。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一时间里,被她那双眼睛看得身子热,心里也在蠢蠢欲动了。正想要硬着头皮,去关上那门,却只听到她柔声说道:陈先生,你就让我,陪一陪您吧。 只得在空中停住了手,眼睛也有点迷惘地看着她:对不起,哦,小姐,我说过,不要别人陪的啊。 她看着我,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陈先生,你不知道,只要是我们区所长请来的客人,个个都是要人来陪的。不过,今天您就是不要我陪你,也让我在这儿坐一坐,说说话吧。 见她这样子,我想了一下,退后一步,说:你想在这儿坐坐,说说话?那我们坐什么呢?又说什么呢? 她一看我这一动作,知道是有杨可趁了。就赶快挤近来了一点点:陈先生,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可以为你做什么。再说,我可以给你轻轻地,按一按摩哦。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陈先生,你,你就让我给你,做一回吧。我都有好几天……都没有坐到台了……我…… 第二十五章、男人的感觉 说着,她的眼睛里,突然间就有了泪水。 看她那样子,我一时竟然无语,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见我默不做声,身子就是一斜,泥鳅一样,轻轻梭进来。顺手还把那门,不声不响地,就关上了。 那个样子,纵然是我心硬如铁,自然也让我无法拒绝了。没有办法,我只好说:那你就坐坐吧。看样子,你结婚了吧。叫什么名字呢? 她很近地贴坐到了我的身边:人家还没有结婚呢。不骗你的,我们这儿报的,反正都是假名。你就叫我:桑拿女算了吧。 说着,她就挨得我更加近了。这时候,我已经能够从她的身体里,体味出浮过来一股香香的女人气味。就是那些老书上说的,叫做暗香浮动了吧。这个地方我虽然从来没有来过,可是这个地方里的事情,那平时是在我们睡桥洞的那类人中间,传得已经沸沸扬扬的了。但是,说是说,做是做,实践才能够检验到一切。到了里面,自己具体到底应该如何去*作,还是不得明白的。 要知道,我只是人家这个什么区所长,请来的客人。再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子请我。我要是不小心翼翼一点,万一又生了什么事情,哪还得了吗。见她这样子,我就站了起来,说:那我先进去,洗一个澡。你在这儿,等一下我。 桑拿女听我说要洗澡了,立马就站了起来,十分热情地说:先生,那,我帮你去放水。 我连忙说:不用了。水,好像已经放好了吧。 桑拿女头一甩,长头一飘,胆子一下大了很多:陈先生,这,你就不要见外了,只要来到这儿,我们都是这样子的。 说着,就起了身进去。隔了一会,桑拿女再出来说:陈先生,水放好了。 话没说完,她走拢了我,又手就伸了出来。我正莫名其妙,她想干什么呢。不想一双手停在我的胸前。她是要为我脱衣服了。 我赶快就伸手挡住,说:你想做干什么啊。 你不是要洗澡吗? 是啊。 洗澡不要脱衣服吗? 啊。 他看我犹豫,就抓住了我的衣扣。 我赶快一扭身子,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我人就进去了。不想,等我脱好衣服,还没有泡进浴缸。桑拿女一推门,进来了。我大吃一惊:你怎么进来了? 是啊,我记得我不是锁好门了吗? 嘻嘻嘻!她只看着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身上的衣服,居然也脱得差不多了。我见她这样,脸就涨得通红:干什么?你要干嘛呢? 桑拿女一只手抚摸着涨膨膨的胸脯上的罩子,一只手放在黑色小裤头上面,看着水中我光光的身子,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我连连挥着手:不行啊,不行的。 桑拿女看着我:先生,不要客气嘛。到了这里,都是这样的。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又不另外要你的小费。我只是想帮你擦一擦背。 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用手就拦住下面:擦背就擦背,可你脱光了衣服,要干什么? 桑拿女扑哧一笑:你这个人哦,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是这样子,挺封建的。要是你不脱了衣服,那不会打湿了它吗。 我急得再说:那,我们要是脱了衣服,万一有个人进来?那怎么办? 没有人进来的。 刚才你不是进来了吗?我都锁死了门。 哈哈,里面是锁不了的。外面我锁上了。 锁上了,别人不会有钥匙吗? 桑拿女听到这里,又咯咯咯地一阵笑着说:啊,你是说,怕人家来查你。是不是?你放心吧。那些可以来检查这里的人,在这里,都是有一定股份的。我来了这么久,从来也没有现,有人敢来这里查什么。 她说着,就像在自己的家里,和自己的男人洗澡一样,顺手就扯下那件小裤裤,闪着一下面浓浓的黑毛,就朝我走过来了。一边走,那上面的罩子啊,天知道一下子,竟然也不看见了。见她脱得光光的了,我就说:你脱那么光,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她看也不看我,竟然理直气壮地说:哎,人啊,只要一到了这里,你说你不光吧,也是光光的了;你光吧,也是光的了。你看,我一个女人,都不在乎这些。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几十岁的人了。一生,苦短啊。 看她这个样子,我本来想赶她出去。想不到她还说了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又一看到了她那双凄迷的眼睛,就再没有赶她出去的力量了。不过,说真的,我也是不止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了。我有爱情,也有自己的婚外的恋情,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有过什么舌情。 尤其是没有在这种几近似舌情场所的地方,用金钱,来换取什么舌情。面对着这即将用金钱换来的舌情,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够,也绝对,不想接受的。 虽然,我那男人的热血,一直往上涌。那雄性的武器在下面,丝毫不理解我的想法。它自己竟然也有了特别的感觉。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汉,也正是饥渴地得想得到女性的时候。 可我还是做出决定,一定要在这里,保持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决心压下了自己的火气,雄气。因为请我的人,是东纽约长安派出所的所长啊。说不定,她是在考验我呢。 既然有了这样的主意,有这样的思想坐标,我的神智一时间,也清醒了起来。那人,也就冷静下来了。 人的气定了。神,就闲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了,这个没有了胸罩的桑拿女,那罩子是大壳子的。不见了小衣服,两个胸脯,这时候像布口袋一样,干干地,挂在那儿了。她下面的毛,也是乱糟糟的一团。没有一点点美感。 女人这两个致男人命的东西不行了,那其他都显得不那么地和谐了。真的,我是一看清楚了它,虽然也是很饿很饿女人的那个东西了。可还是立马就没有了那男人的感觉。 我于是就大声说道:你还说,你没有结婚。我看你那样子,孩子,都生过的了。 她没说什么了。可能是听出来了我的口气,同时,我的这些话,确实也击中了她的要害。一时惭愧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见她这样子,我竟然又于心不忍了。又说:你就这样,给我坐到那边吧。我也不用你来帮我擦什么背。反正,就按你说的,我不少你的钱。你就给我好好地说说,你为什么要到这儿,做这种生意的。好吗? 她说:先生啊,请你原谅我啊。 为什么? 你不知道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要是不这样说,你们这些男人,谁都不会要我留下来的。不知道,你们男人是为什么?平常时间呢,喜欢人家女人的苗条,天天叫人家减肥。到了解这儿来找女人,又全是喜欢肥肥的。 我呢,说实在话,年纪不小了。真的是又老又丑了。不过,我确实也是没有办法,才到这儿来做这种事情的。 桑拿女说着,双手摸着自己的胸,又要往我这边的双人浴缸里钻。我赶紧用眼神止住了她,口里说道:你是在做什么?我说过,不要的。你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桑拿女见我这样认真,只有停下来了,很失望地说:那,你真的是不要我啊? 我说:是啊。 桑拿女说:那你,还是嫌我太瘦。你们男人真的,都是喜欢肥的? 我说:那也不一定是,他们都喜欢肥吧。只是你这个人真的太瘦了。当然,我今天,也不是嫌你太瘦了。 听我说并不嫌弃她。她又要往这边来,我赶紧说:不过,我说了,你也不要来,你一定不要过来啊。 桑拿女说:陈先生,你不嫌我,又不要我。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啥?你一个大男人,真的是不爱女人吗? 我说:是不爱。 桑拿女说: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们女人,都不爱了。那你到底爱什么呢?你是爱喝酒吗? 我摇摇头。 桑拿女说:那你是爱抽烟? 我又摇头。 桑拿女盯了我一眼,你爱诗歌吗? 怪了,这里有人说爱诗? 可能看到我犹豫的眼神,她大胆地说:那我给你念一诗听,好不好? 我奇怪地说:你还知道什么诗啊,好,那你就念一念吧。 桑拿女就念道: 当官不怕喝酒难,万盏千杯只等闲;鸳鸯火锅腾细浪,海鲜烧烤走鱼丸;桑拿按摩周身暖,麻将桌前五更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倍过后尽开颜。 第二十六章、幸福光辉 我听了大笑:想不到啊,这的真是一好诗。可你知道这诗,是谁写的吗? 桑拿女说: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不是郭富成,那就应该是张学友吧。我最喜欢郭富成了。 你喜欢郭富成啊。 是啊,他人长得好,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很好。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是郭富成,或者是张学友写的呢? 桑拿女说:人家在电视里,天天都在唱歌。还不会写这点点子鬼东西吗? 我说:要是郭富城来这儿,请你给他擦擦背,你干不干? 郭富成会来吗? 我是说如果她来呢? 来了我们这里靓女这么多,怎么会找到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要是太阳真的就从西边出来了呢? 听了我的话,她的眼睛突然就是一亮,还显出来了好多女人的温柔。之后,竟然出现来了无限憧憬,自言自语地说:要是人家郭富城,真的来到了我们这儿,要我给他擦背?按摩? 我说:是啊。 桑拿女说:那真的是幸福死我了。只怕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啊。也没有这个福气了啊。 万一有呢? 那我真的很幸福啊。 如果,我说:要是他还要你其他的什么呢? 桑拿女吃惊地看着我:你是说……其他的? 是啊,我是说其他的。 其他的?她的眼睛温暖了。迷茫了。 我说:是啊。 桑拿女:你是说,要我跟他做艾? 我说:对。 她大吃一惊说:他肯定会找到我做吗? 我说:是的。 她一时间又眉飞色舞了:那应该是我家的祖坟,埋得好了罗。 看着她那忘乎所以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吃醋,还是为她的兴奋而悲哀。决定换个话题了:那你就给我讲一讲,你为什么来到了这儿,做这种事情的原因。 听着这话,桑拿女的眼睛,居然还是一亮:陈先生,你怎么那些故事不想听,倒只是想听这些?我们做小姐的人,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听的? 我点了点头。桑拿女说:那你不怕,我乱编一个故事,来哄骗你? 我看看她:我们两个人素不相识,你要骗我干什么? 想不到,你还这么地相信我。那我就给你说一说吧。 桑拿女叹一口气,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来到东纽约长安,已经有二年多了,还没有人来问我,自己家里生的事。今天真的是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说着说着,桑拿女的泪水,竟然就流了出来。 我不出声,就只看着她。心里想这个女人,肯定有十分伤心的事,要说,让她说出来。果然,桑拿女仿佛理清了一下繁杂思绪,人坐得端正了,慢慢地开了口。这一回她说的,是正宗的四川话。从口音上估计,应该是万县那边的: 我原来是在四川的乡下做农活的。家里的情况,在当地还是不错的。我们家很早就买了一部农用车,是我家的男人开。家里的日子,当然过得不比别人差了。最最背时的是有一天,我男人开着车,正在下一个小土坡,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队小朋友。我们那里的小朋友放学,是没有老师带的。他们都走到大路上来了。 这还不要紧,那时恰恰是阳春三月,有一头公牛了狂,冷不防就对着学生们冲过来。把学生们冲散在大路上了。我家男人一看到大事不好,要是这样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小孩要出事的。他就决心舍下了自己的这辆车,掉过了方向盘,一把朝路坎下冲了去。那些受惊的小孩子,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可我们的车子,也完了。我男人,自己也受了轻伤。 最要人命的是,在看不见的路坎底下,却正有四个小孩子,在那里摘着地枇杷玩呢。他们都是我们自己村子上的。车子从那个地方一下去,正是从他们的身子上,压了过去。这一下子,我家的男人啊,就惹下了齐天大祸了。 四个孩子全死了。其中的一个,还是我们村长的宝贝孙子。幸亏人家交通部门的大官来得还快,要不然你想想,我家的那男人,早被村长他们一家人,给打成了照片了。县里的交通部门做了裁决,责任全部都是由我家的家男人负,每一个小孩子要赔偿二万元人民币。加起来一共就是八万块钱了。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就插了嘴:岂有此理,他们学校那边,就不要负任何责任了吗? 桑拿女说:人家是公家,要负什么责任呢。再说了,我们那边学校,都是希望工程的。学校里年年月月,都不出全工资。老师一个个都往南方走,还走得差不多了。有钱人家的孩子,进了县里的公办学校,没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在那儿胡混着。你说他们能有什么钱。再说了,人家上面县里的大官,亲自裁定好了,全是我男人责任。那我们老百姓,自己的小胳膊,还能拗得过人家大腿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们怎么赔呢? 人家死了四个孩子,一个人赔两万,一共就八万。其中有一个孩子,和我家的那个一样大,我们就同他商量好了,他就要了我自己的那孩子,顶给了他,总算算上了一个二万。 我忍不住:那你们连自己孩子也不要了? 哪有什么办法。背了这八万块,你想我们还能够养得活自己的孩子吗? 也是的。 与其让孩子跟着我们吃苦,趁早让他跟着人家,还有好点的日子过。 孩子肯啊。 先是哭天哭地,后来好了。这是听说的。 你自己呢?哭吧。 桑拿女泪眼汪汪地:自己孩子,娘身上的肉。怎么不心痛?怎么能够不哭?可事情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办法呢。就是想要回来,我们也养不活他了。送到了别人的家里,说不定人家还会有口好饭给他吃,好衣给他穿。 孩子现在认你们不? 乡下的孩子,你还以为,是你们城里的金宝贝弹子。一哄一骂一吓,不就好了吗?有了好的吃,过几年,不就忘记以前了吗? 是这样子了。 这边呢,我们砸锅卖铁,掀屋捡瓦;三亲六眷,要来找去,腾出来个三万,给他们送了过去。结果,我们两个人把破屋一上锁,赤手空拳地,出来打工了。 刚刚一年下来,我们好不容易,凑足了三万元。回到家里,还没有来得给及他们送过去,村长家一伙人就冲进了我们屋。二话不说,把我们三万块钱就抢了去。还大声骂:狗杂种,我们的一个儿子,只值得二万块钱?我们要四万。三万块钱,还不够,你差我们一万呢。 我说:那你们就让他白白地抢了?又还要加钱? 桑拿女说:村长他们当官的这样说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办法。 我说:村长就不是个人。横行霸道的。 啊,你要知道,村长在我们村里,就是我们村里的人名正负的最高领导人。那个感觉,不是蒋校长介思,也是李地区的领导人;不是董事长,就是总经理。我们一个小小村民,谁敢不听他的?他只拿我们三万块钱,算是良心好了。 你不会去找镇里?去找县里吗? 哈,你还敢去找镇里?县里?你胆子天大啊? 为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邻近的村里有个人,他家的孩子在学校,误伤了村长的一个孩子。还是误伤哩,就被村长他们那一家人,打了个半死不算,还被他们撵出了村。说是永远地开除了他们村籍。永远也不准他们,再回村里来住了。 村长这么霸道?那没有王法了? 王法有啊。在上面。在我们村里,村长就是王。你不想一想,要是我们也被他们撵出了村。没有了田也没有了地。更没了你办什么事,就要盖公章的地方。想进到你们的城里来,又没城市户口,还要我们的暂住证。那我们到哪儿去过日子才好? 哪? 你哪什么?你们就可以哪。我们小老百姓一个,还是听天由命吧。 第二十七章、他是去陪人 再说,前面的村长才抢走了我们手上的钱,那两个人跟在后面就来了。 我们夫妻只有再三地跟他们赔不是了。看到这事,是人家村长在前面干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的认命了。就同意我们再出去打一年工,得了钱再给他们。我们只有又出来了。那三亲六眷的钱,只有再慢慢地还他们了。好在他们都没有*我们啊。 亲戚的钱要利息吗? 我们乡下人,哪像你们城里的人,诡计多端的。哪个兴要利息,不怕别个骂死啊。 听到这儿,我十分钦佩地说:那你们两口子在这儿一年,就能够挣下三万元?也算有本事的人了。 桑拿女神秘的说:是啊。 我看着她,暗忖,你女人在做这个,那男人,会做什么呢。我在这里,很难找工作啊。嘴里问道:那你男人,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桑拿女叹口气:先生,你说,像我们这样子的,乡下出来的。一没有靠山,二也没有什么长处,三呢,根本就没有本钱,四更加没有胆量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到了这个鬼南方,做什么,才能够挣得这么多的钱。不瞒你说吧,我家的男人,跟我是一样的,也是做种这事的。不过,他做的和我做的,完全相反。他是去陪人家的女人,就是你们这里人说的,那一种富婆吧。 富婆?女人啊? 是啊? 有人专门陪富婆吗? 是啊。 开始一愣,我再一想,终于就恍然大悟了:就是这里人们常说的,叫做什么鸭子的那种男人,是不是? 桑拿女倒是慷慨地说:正是叫鸭子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做的。我男人是被一个女人包着,一个月能够给他五千块钱。可是要随叫随到的。一到了,就要陪她过夜。不过,每次过完了夜回来,她都要打他一个红包,有时是一百块,或者是二百块,说是要给他补充一点营养。 包是包,红包是红包? 对哦,那女人,我看心还很好的。 为什么? 我男人天天跟我睡,好多年了。哪里有红包收?我还要他帮我洗衣服呢。看样子,我们对自己的男人太差火了。 我笑了笑:这么说,你那男人的收入,还是不错的。自己得了快活了,人民币,同时也赚回来了。还有人心痛哩。 桑拿女白了我一眼:先生,你不说,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听男人说,那些女人,一般都是有一点毛病的。每次我男人去,那个富婆都要把他打得一身是伤。那个女人是要越打男人,自己才越开心的那一种。 每次回来,我都要抱住男人,摸着他伤口哭。我也搞不清,这个地方的女人,真的是麻烦。自己要花钱,让外面的男人和她去睡,为什么她又要来打人家的男人。是啊,要是能还得起我们村里人的钱,谁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做这样的事。出了力气不算,还要挨人家的打。 不过,事情也怪,男人被她打了几回之后,回来还对我说,刚开始,被她打时,自己心里有一点怕。现在,倒是开始有点子舒服的了。而且是不打了,自己反而不舒服。打完了,两个人再做起来,还会开心一些。说完了,还要我也动手去打一打他。不打,还不肯就这样子,像以前那样,和睡我了。 你说,自己的男人,我们做老婆的,怎么下得了手呢。不过,你们这些男人,遭一个女人打了还想自己老婆打,也真的是贱。 那你现在想跟自己的男人做了,就要先打了他,两个才能能够做吗? 是啊。要打一回,才肯跟我做上一回。 你天天在这里都做了,回去还会想到要做吗? 这里做?我们这里做的,是一个人的工作。就是你们说的,格命的工作。那是算不得数的。还是要跟自己的男人做,才喜欢,才有感情,才会开心的。 我开玩笑说:那你不怕他以后,和人家有钱的富婆好上了,就不要你了? 桑拿女听了,绝对自信地说:那不会的。他多次说过了,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老婆好。那些女人,哪里把他当作一个人,是把他当作犁田的工具。他呢,也说自己把那些女人,当作家里的田来犁。不会有什么感情产生的。再说,人家是城里的金贵人,还是有老公的啊。 有了老公,还要找你的男人? 就是啊。我也想不清楚。 她老公应该不行的吧。 不是不行,是她的老公,自己还不是在外面找了什么二奶,三奶的。 在你们这里上班的,一般都是未婚的吧。 多是未婚的。也有结婚了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未婚的其实都有男人的。现在人家说,未婚的,都享受着结婚和待遇呢。她们比我们结婚了的男人还要多。 为什么? 我们结婚了的,结一个就是一个啊。她们未婚的,今天结这个,明天可以结那个啊。 那是不是,也有你们这里做小姐的,到了后来,自己也找到了个人,就嫁了。 桑拿女叹了一口气:这些做了小姐的人,以后,还想找一个好人,嫁?这种事,是很少的。要是有,也就是做做人家的二奶。或者是去填一个房。先生,你知道的,一个人,一旦做了这事,在谁的眼睛里,都是低人一等的了。 你别看那些男人,到这里,来嫖你时,嘴里抹了油,同你说得甜蜜蜜的。你要是真的想和他做一对夫妻,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是嫁人了,也只是嫁那些不三不四的,更加重要的是不知道的。 这些,你都知道啊。 桑拿女说:谁不知道哩。你以为,我们就是一心只想到钱的吗。那是人穷得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当然,里面也有那一些好吃懒做的,天生的,就是一只鸡的。那些人,和我们是不同的。那些人就是你一进门时,她们一个个笑嘻嘻,你们一走,就骂开了。不是就有人说:见面笑嘻嘻,坐着像夫妻,小费一到手,去你先人的b? 那你把这些来找你的男人,又当作什么呢? 桑拿女好好地看我一眼:你先生人好,我也直说了。明就告诉你了吧,我也把他们当作来犁田的牛。要是他们不来犁我的这丘田,我就没有办法有收成。没有收成,就会在东纽约长安活不下去。不过,对我来说,可是一片真心,对这些牛的。 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一开始来,我是在歌舞厅唱歌,也陪一陪客人,那时,还挣得多一些。这半年来,钱却一天比一天难找,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可做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却一天比一天多,也一个比一个漂亮了。 我已经是越来越没有台坐了。没有办法,我才来做桑拿女的。原来心想,做一个桑拿女,既要样子,又要力气,那些长得好看点的,不肯来做这种事。谁知道,这里的男人,也要选长得漂亮的,年纪要轻的。我挣的钱,就比她们要少很多。今天,很感谢你,让我坐了一次台。我一个月,比我男人挣的少得多了。可是我的男人,要比我辛苦得多。 那你们还要做几年,才能还完了人家的钱? 桑拿女仰起头来,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年,我们就学聪明了。不能够让那背时的村长,再来抢我们了。先叫他们两家人,自己来东纽约长安拿。今年,我们应该可以还清他们的钱了。明年,还清自己三亲六眷的。到了后年,就可以攒下一些钱了。 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桑拿女说到这儿,眼睛里居然闪烁出来幸福光辉:说实在话,这种工作。我男人的工作,都是做不了多久的。 是的。 到了后年吧,等我们有了钱,要先再买一辆车。不过这次,就不买那种农用的车了。要买辆二手的士。买了,就到城里面搭客。你们人名正负不安排我们当一个城里人,那我们就给自己,安排一个城里人当当。 说得好。 你们城里人,是贵气一点。我们没有进城时,还以为自己在乡下,比起来已经活得不错了。可是一进了城,这才知道,乡下人在农村活的,真是比猪,狗都还要不如啊。 人家城里人,才真正是一个人上人,真正的人。 那你们两个,都没有城里的户口啊。 我担心地说。 第二十八章、给一点点小费 桑拿女说:先生就老土了啊。没有户口,这有什么关系?以前,不是先讲什么成分的,人家我们那个老乡,邓大人一上台,不是说一声不讲,一下子,什么地方也就不讲了。 原来那些被我们打倒了的地主仔子,现在,比我们还要活得好;以前兴要什么粮票,现在不是也不要了;我看,现在讲这个什么农村的户口,城市的户口,也讲不了几天了吧。 你想想,就这个长安,本地的人口,才二万多一点点。外地的人口有多少,就有三十多万人。要是再讲什么户口,哪天我们外地人生气了,都回了自己的老家,那只有鬼,才肯来这里做事情。 是啊,外地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了。 以后,肯定也不会讲什么城市的农村的户口了。你再说吧,这么多的人,一天天地进了城,他们有几个人,肯再回到那穷得死人的乡下去?就像当年的知识青年一样,你正负敢不让他们回城市,他们自己就一伙一伙的,不就这样子回了城,谁还敢把他们赶了回去?你就是赶得了张三,未必就能赶李四。 知识青年的事你也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虽然我小,村里就有。天天吵回城。 那时是天天吵。 就这户口,是个什么鬼东西,本来就是对知识青年,对我们这些农村人,一个很不公平的事情。 要不你说说看,一九四九年,我们的毛老人家,带起我们这么多的农村人,一下子就进了城里,那个时候,有哪个敢问他们要什么白京的户口吗?有哪个敢问他们要那该死的暂住证?有哪个敢叫他们,是什么新的白京人?新上海人? 听到这里,我这时候感觉,别看这女子,模样虽然一般,还有点点土。还真的是有点子想法的人,就说:那你自己,在城市里,都想做一点什么呢? 问到了远景规划这里,桑拿女就说得高兴起来了:我呢,到时候年纪大了,就帮自己的男人煮煮饭,或者是顶顶班,换换他,开一开车。让他也能休息休息。我们两个人,打算再生一个儿子。已经好长时间,我什么都不想了,就只想我那孩子。有时候,半夜里头做梦,也梦见自己的那个孩子哦。那毕竟,是我做娘的,心里头,掉下来的肉……可怜他……也不知道人家,对他好,还是不好…… 说到这里,只见桑拿女的泪水,充溢在眼睛眶子里。停了好久,抬起眼睛问我:听人家说,一个女人,要是到了这地方。和那些男人,做这些事,做得多了,以后,就会没有生孩子的能力。先生,你说,是不是? 我想了一下说:这话,应该有点点道理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准确的科学根据。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些,少跟那些男人做一点,才是的。 是的。那我以后,再也不陪别人做艾了。就只给客人按一按摩。哪钱挣得少一点,再少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说到这儿,墙上的钟,突然响起来了。 桑拿女说:时间到了。先生,你加不加钟啊? 我赶急说:不加。感谢你,说的这个好故事。 桑拿女听了,却有点失望:不加,那就不加了吧。先生,前面我说的那些故事,都是自己听来的。这个故事,可不是我编的,真的是在我家里,生的。要是你不加钟,那我就给你擦擦身子,帮你穿衣服吧。 我摇了摇头:不用,你先去吧。衣服,我自己穿。 桑拿女听了,双手一摊:先生,不行的。今天,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只说话,你都没有做我。我呢,一点事,也都没给你做,那怎么好意思呢? 我说:你已经给我讲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我就非常感谢你了。 那,我谢谢你了。 说完话,桑拿女就走了出去。这时候,我才从浴缸里爬了起来,穿上衣服。不过还有没穿好,桑拿女又打开了门,把头探了进来:先生,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点,小费。只一点点。 她这样一开口,我人不说话,那脸,已经涨得彤红的了。见我这样子,她可能是以为,我听不明白她说的话,她就进了一步再说:就是我回家去,要坐摩托车的,只要十块钱,就行了。 十块钱。十块钱,就是我一天的三餐,三盒盒饭的钱了。可是人家已经开了口,跟我要的,真的就只是一个十块钱。 我说不出话来了。说真的,我自己的口袋里,已经没有十块钱了。充其量,也只有个三块,或者是五块。一分钱难倒了英雄汉。这一下子,为了这钱啊,真的是丑得死人了。 没有,那就算了吧。先生,实在对不起你了。 她看到我那副窘迫的样子,可能是认为,我是太小气了,也只好笑了笑。就轻轻地收了脑袋回去,顺手也带上了门。 擦干净了身子,走了出来,突然就大吃了一惊。原来,我放在柜子里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正在着急时,服务员拎着很大的一个袋子走了进来,在我耳朵边轻声说道:先生,你的衣服,都在这儿。 我听了一愣。他仿佛早就知道,我会不明白似的,又说:这都是区所长叫人送来的。 听了这话,我再没说什么,打开衣服,就要穿了起来。不想一打开了,我一下子又愣住了。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袋子那么大,原来,什么东西都有精美的包装。打开了衣服盒子一看,是一套手感很好的西装。深黑色的,上面的牌子是英文,我当然认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什么名牌。可一看就知道,这一套西装,绝对是全毛的。不要一万块,也得八千。白色的衬衣是全棉的,包了一层又一层,做工极是细腻。 领带也有了。只是看着领带我就犯愁。说实在话,我以前也穿过几套十分蹙脚的西装,就是领带的问题,我是一直学不会的,用的都是那种套了上去,一拉,就成了的领带。 上面穿戴好了,就四下里开始找我的那双拖鞋。不想这里的小青年,一个个都精明过人。有个人就在这时候,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双铮亮的皮鞋,笑着对我说道:先生,你好!这是你的鞋。试试看,合不合先生的脚。 我接过鞋来,我的妈呀,这是一双老人头。我不用看他的什么东东。只要看到这个头像,那就是很多男人应该知道的了。这鞋子在平时,我只是在大商场的柜台里见过,那一双鞋子的标价,就是九百九十块吧。一看到这个价格,我就在心里骂了:这***老人头,未必它就是金子做的吗。这洋鬼子,就是会骗我们中国人的钱。 还没有等我在心里头骂完,那青年看了看眼前的领带,仿佛知道我的心事似的,的一手就拿了起来,笑嘻嘻说道:先生,我能帮你打一下领带好吗? 到了这里,让你很感觉到奇怪。他们的人一个个地在主动地帮你做事情,可是让你的感觉就是你让他们在给你做事情一样。每一件事情,都要提出问题,请你允许,他才给你做。明明地知道你会让他做的,他还是要请示你一下。 你的感觉这些人,个个都是你的佣人了。自己就很有一点皇上的架子了。 还没有让我想完这双鞋,也才刚刚打好领带,又有一个人拿进来,手上拿的是一个小小的袋子。他一进来就蹲在了我的身边,轻轻地对我说:先生,你看一下,这是刚才从你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看看,不要少了什么。 口袋里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一些证件之类,什么值钱的也没有了。接了过来,我看也不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谁知道,我的那手才放进去,就现在衣服的口袋里,早放的有一样东西了。 我吃了一惊,取出来一看,是个十分秀气的褐色男式牛皮钱包,上面还压进去了一排英文字母。应该是正宗的货了。里面还放的有像是票子一样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立刻去看了。打心里头估计一下,少说,也应该有百把块钱呐。 我心里顿时就是一喜。等服务员都走出去了,我当然就忍不住,要打开了,好好地看一看了。不想,居然还是厚厚一迭的四老头。看那样子,一千应该是不至的了,至少也有个两千三千多块钱吧。 这一下子,我的心,无论如何,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坐在那里,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好地想了想。是的,这么多的钱,我当然是见过的。可是这么多的钱,在我一餐吃三块钱盒饭的时候,一下子不明不白地,就到了我的手中,实实在在,这是第一次啊。 这是为什么呢? 我和这个什么派出所的区所长,区国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揣揣不安地想着这个问题,似乎是不打算让我停下来,静心思考一下似的,那服务员又进来了。他看见我已经穿戴整齐了,就说:先生,区所长在餐厅,已经等了你好长的时间了。你这边忙完了,就请过去吧。 他一提醒,我才现,自己真的是饿的不得了了。 第二十九章、荔枝树下 也不容我多想,就来到了餐厅里一个很大的包房,装修的很是贵气。看区国华安闲坐在那里的样子,应该是真的等了我好久了。显然,她并没有去洗桑拿。 我一入座,只见她也不客气,就对站在旁边服务员挥了挥手。那菜,就一个个地,送了上来,都是些我没见过的海鲜之类。最后又上来个虎皮煎椒。这时,她才笑了笑:这个菜,应该是陈老师,你最喜欢的吃了吧。 听了她这句话,我一时愕然。 看看她,没有说什么。说真的,现在的我,什么事,都不想说。心里想到的,就是要吃饭,吃饭,吃饭。看我吃菜的模样,她显然明白,这个时候我最紧要,就是吃饭。立马就说了句:人头饭。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饭,就送了两碗来。 见我这样子,她也不说话,只是再点了点头,做个手势。我呢,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吃起来。只要能吃饭钱就不会断;不怕赚钱少就怕走得早;官再大钱再多阎王照样土里拖,一定要善待自己享受人生… 我这边吃,她那边看着我,看桌子上的菜,找话说:陈老师,你慢慢吃。这个是龙虾。这个是凤爪。都是东纽约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这个,是你们老乡,毛爹爹都喜欢吃的红烧肉。这是虎皮煎椒。 我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不多一会儿,一连三小碗饭就下了肚。那些光亮亮,色香味齐全的生猛海鲜,倒是没有动什么。只是那一碟虎皮煎椒,被我放得一干二净了。 区国华见了,很轻松地笑道:陈老师,你真的是一个湖南人,不怕辣。 到了这时,我停住了筷子,抬起头:你是说什么,越辣,越格命吧?那是我们后人,胡乱编造的。要是都是这样,那格命,还能够搞得好?毛老人家他,不就是把我们的这个格命,搞得乱七八糟了吗? 她又是一笑,说:陈老师,你真的会开玩笑哦。 直到我放下了碗,才认真地看清楚,坐在我对面的区国华,东纽约公安局长安分局长安派出所所长。面对今天我遭遇到的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我当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东纽约长安人,派出所的所长区国华,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于是,我顺着势子,说道:区所长,我弄不明白,你怎么,会叫我做老师呢? 区国华听了,眼睛看着我,呆了好半天,才不紧不慢地说:陈老师,你一定不要叫我做区所长。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区国华。你不但是我的老师,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就叫我小区,好了。 我听了,一时间一脸的愕然,急忙追问道:区所长,这话,怎么说?我们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南一北,南辕北辙。相隔千里,素不相识的啊。 区国华默默地听我说话,手上在把玩着一只筷子:陈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人说,无情人咫尺天涯,有缘人千里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有缘千里心相印。我们两个人,看起来,虽然是不相识的。可是我知道,你姓陈,你的大名,叫陈本虚,湖南凤凰城的一个作家。一个优秀的文学杂志编辑。你真的应该,是我的老师。 她这一说,我心里想着这事情,就更加地奇怪了。区国华也知道我会愕然,再笑了笑,看着我,慢慢地再说:陈老师,我说出来。你仔细地再比一比。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地奇怪。你们作家坐在家里,煞费苦心地写小说时,苦心经营的那些情节,都还没有我们的现实生活,这么地巧妙。这些情节,是让我们想也想不到的。 她嘴里说着,就从随身带着的坤包里,取出来了一个很大笔记本。自己先站了起来,双手把它高高地,举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十分郑重地,朝我递了过来。一看到女人那神圣的样子,我当然也不敢怠慢。就很快地站起来,伸出了双手,去接过了它。 我打开一看,这是一本年代久远,质地并不太好的笔记本。可我仔细一看,慢慢的,我的眼睛,就被它的内容感动得近乎呆滞了。 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本我的作品的剪辑。这里有我才开始创作时,表过的一些小说,有诗歌,也有散文。那些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小小文章,她居然都给我收集起来了。要是我哪一天有资格,也出个什么文集全集大全集什么的,怕是非得找她,要了这些资料才行。 面对着眼前的她,我作为一个执着写文章很多年的人,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但我也相当地奇怪。真的,这的确已经不是一个文学青年,或者说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行为了。这种行为,真是出它好多好多倍了。 再说,我们中国的作家,那是是何其的多,光是全国的协会的会员,都快逾万了。何况更加是,我的那些并不入流的文章,万万也没她这样苦心收集的资格。这简直,就是在浪费人家青春和生命。想到这儿,我感动万分,就心情沉重地说:小区,难道你对文学,真的,就是这样痴情么? 区国华一笑:我哪里是对文学,有这样的兴趣呢?是文学,尤其是你,陈老师,救了我区国华的一条小命。 听了她这句话,我的心头又是一振。看着她,暗忖,是不是因为在派出所打了人的事情,她现在来慢慢地玩我什么啊。 联想到了今天在我身上生的种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我这个人对我们的公安,的确没有什么恶感,也没有什么好感。总之,心情是相当复杂的。十几岁时在凤凰城,就被公安逮进了大牢,还摁到地上,就要枪毙了。在饥寒交迫的新江,倒是被公安弄进了收容站,给我买了张火车票,让我回到湖南。等于是救了我一命。在贵州,又被公安的外围,民兵抓进了自制的牢房。幸亏有朋友秋秋相助,让我逃了一难。 至于到了东纽约长安,那是见得就更加多了。所以,不管她如果要玩我,我是胸有成竹的。再说,我身无分文,也没有什么让她可玩的。想到这里,稍稍地放宽了心。笑笑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可以说,是我救了你一条命?你老是在放什么悬念啊,你比我们写小说的,功夫还要厉害。你就快快说了吧。 她见我急成了这样子,就轻松地笑了:陈老师,我哪里是在做什么悬念。不像你们这些大作家,我们想做,都还做不来呢。陈老师,我问你,你原来是不是,在湖南凤凰的《水云》刊物,做编辑的? 说得对。我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在那一年的第一期。你编辑过一篇小小的散文,叫做《荔枝树下》? 我一听,《荔枝树下》?说实在话,自己编的文章,自己写的文章,基本上都像是自己生的孩子。哪里有忘记的道理。连忙说:是,是编过这么一篇小文章。文章原来的名字,叫做《荔枝树下的姑娘》,采用时,我建议作者删除了后面那三个字。 因为这篇文章准备表时,在我们的编辑部里的二审当中,曾经有过一些小小的争执。所以在我的印象,就更加深了。 当时我说,这个稿子,是从来稿比较少的南方寄来的。从写稿人的行文遣句来看,年龄应该是个好小好小的姑娘。或者说,还是一个小学生。但是那文章呢,却写得极有南方生活的气息。从点点的忧郁之中,折射了作者内心深处的情感。很有人情味道,文字也还算是流畅的。有的人却说,这文章写的没有我们的凤凰味。 我们是凤凰城的文学刊物,就要有凤凰城味道的文章。 说真的,我很不明白凤凰城味道的意思。就问,凤凰味,是是什么味。那人呢,看着我,也说不出来。我却认为,凤凰城这个词,在凤凰地域上来说,有它一个具体的概念。 第三十章、长安味道 但是从文学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争论凤凰有没有味,什么味,那是很无聊的。 当然,很多年后,在东纽约,我又听到有些东纽约长安的文学人士,也提出来了什么:文学有没有东纽约长安味道。我不禁哑然失笑。接着又是嗤之以鼻。天下处处,总是有那么一些无聊至极的人。 如果把文学,也搞成了一个非常狭小地方的概念,那文学,还有什么味道呢?文学,应该是没有县界,没有省界,甚至于没有国界的。那才是真正的文学。 文学毕竟要有一定涵盖、凝聚和沉淀。在凤凰,出了一个沈从文,绍兴出了一个鲁迅,后人对他们文学研究,从来也没听说有谁提出来什么,沈从文的凤凰特色,鲁迅的绍兴特色。还有就是拉丁美洲的文学,为什么会引起全世界瞩目。 那个地方,虽然我没有去过,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没有人看了说,它有什么哥伦比亚特色;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园》,也没有人说,什么阿根廷的特色。但是我想,它们可能有一点拉丁美洲特色。为什么说只有?因为他们的写作语言,都不是地方的文字,而是殖民的西班牙语。 这些伟大作家们的作品,如果真的像一些说的,要有自己地方上的味道。我想,他们就不会成为如今的凡脱俗的文学作品。在浩如烟海的文学作品里,烁烁闪光,熠熠生辉。 可当时在编辑部里,更是有人说,这个人是外地作者,不属于我们培养对象。我们作为一个地方刊物,应该大力培养自己凤凰的本土作者。 为这个问题,我又跟他们争执起来,这有什么了不起。培养一个外地作家,和培养一个本地作家,有什么大的关系。她以后成了名,还不是我们中国的人?再说,仅仅是在一本杂志里,偶尔表外地作者的一个小小的文章,有什么不能够容纳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一直到了现在,还是仍然地坚信,一个作家,是由于天生和奋斗产生出来的,不是靠什么东东培养出来的。人旦是因为培养出来了的作家,绝对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我还说,说不定人家还在这么小时,我们把她的文章表出来了,以后,就会培养出来一个伟大的作家。人家以后说不定,还会请我们,去南方吃吃荔枝呢。 再说,当时我们都只知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见过荔枝,更没有吃过荔枝。看了你的那篇文章,真是让我有点想,何年何月何日,自己能够来到南方,吃吃这可爱的荔枝。 当时谁也想不到,现在,会有这么多的人南下。也想不到,现在我自己也会来了,也可以来到荔枝树下,好好地吃一吃荔枝了。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当时叫做区国华的小作者,会是个今天坐在这里,漂亮潇洒的大姑娘。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真的要我多编你几篇好文章呢。 说起自己得意的往事,我当然说得十分的轻松了。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不会在东纽约的荔枝树下,去好好地吃一餐荔枝。 区国华听我讲完,眼睛眶子里,溢出来亮晶晶的泪珠。 她声音有点哽咽的说:陈老师,今天,我真的好高兴。当年这么小小的一篇文章,我到今天才总算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更加要感谢你了。哪天,一定请你到我家的荔枝树下,好好地,尝尝我亲手种的荔枝。 接下来,区国华说自己当时所处的情况:她从小,就是一个活泼,但又是一个极不肯读书的女孩了。更不喜欢呆坐在教室里听课,老老实实的考试。这样,她读书的成绩,就很不好。区家族里的祖祖辈辈在当地,都没有出来一个高一点的文化人。连出逃海外,香港的人,都没有一个。到了区国华她们这一代,竟然还都是几个女孩子。 恼得区家的老人们,没有个地方出气。都只想有一个,哪怕是区家的女孩子,把学校的成绩考得好一点,也成啊。区国华当然也看到了大人们对自己的期望,可学习就是上不去。越是上不去,自己就越加不喜欢了。越是不喜欢,当然,就更加上不去了。这,区国华自己,也硬是没有了办法。 有一天,她百无聊赖之时,放下了课本,跑到自己屋后面的荔枝树下,去数那些还没长熟的一颗颗荔枝。左思右想,居然就想成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故事,回到屋里,文思竟然如泉涌了。一口气,就写了出来。碰巧,那天她去虎门赶集,在小小的书店里,看见了我们编的那本杂志《水云》,就买下一本回来,又按着杂志上面的地址,把那篇文章连底稿也不留一份,就给我们寄来了。 之后,区国华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她写那篇文章时,想得那是痴呆的。上学读起书来,更加不用功了。后来,不光是自己屋里的家长骂;连学校里早先还有点喜欢她的的老师,也骂她太不争气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太蠢了,以为自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时。就是她准备不要了命,邀着两个情况和她相同的姑娘,还有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一起要从海里游水,逃到香港去时。突然,收到我们寄来的两本《水云》,另外还有五块钱的稿费。 这一下子,她在学校,在家里,仿佛放了一颗卫星。都出了大名。她也感到,区国华还是并不蠢的。还是有一点点小聪明的。起码在作文上,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一时间,她放弃了那个十分危险的打算,对学习,开始感到很有兴趣了。而且也越学越好了。到后来,成绩居然大踏步地赶上去,考上了省里的警察学校。 不过最让她痛心的,也最她不能够忘怀的是,泅水出去香港的几个姐妹,还有自己的男朋友,那次下了水之后,就都再也没有回来。以后,也没有他们的任何信息。这也是让她多年来,一直感到深深内疚的事情。 当然,她时时也想,这是不是一个天意呢。如果不是了那个散文,不是因为这样而增添了自己学习的信心,因此而救了自己的一知小命?如果当初,自己不顾家人劝告,自己也一同下水去了?那么…… 区国华的一番话,让我心头,也不免唏嘘了。是啊,一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地引人注目的文章,只是自己顺手了而已,却起了那么多接二连三的效果。这事情谁又会想得到? 事情也让人想到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统统的,都报了的老话。 再坐上区国华的皇冠。我又吃了一惊,说:你这个小小警察,比起人家公安部部长,还要厉害。 陈老师,你这话,怎么说? 在北方,我也坐过白京城里,部长老爷们的小车,那也不过就是一辆皇冠。而且那车,还不是他自己的。再说,人家上面有规定,像他们这样级别的人,是不准自己开车的。你这是私家车,自己能够买这么一辆好的私家车,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区国华一手轮着方向盘,轻轻又是一笑,说:这车啊,你别看他的样子好,那是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呢。告诉你吧,车牌呢,是假的。车,是个二手货,不要多少钱的。 说着说着,交通警察在路上查车,个个都是一脸严肃。我正在想,你这个假车牌啊,看你怎么办,人家查车了呢。正想到她应该会一下子糟了时。那马路上一脸的严肃们,却把区国华的车,给自然而然地,就放了过去。 我一笑:他们,都认识你吗? 哪里,他们哪会都认识一个派出所的小小的所长。他们只认识这样的车。这些车,都是弟兄们开的。能放过去了,当然就放过去了。要不是这些我们的弟兄们在这里,谁又敢在这里,开这样的车啊。 第三十一章、凤凰狗窝 你的那些兄弟们,我看好凶。你这个当所长,也不好当啊。人家不是说: 公仆不怕饮酒难,千杯万盏只等闲;湘泉德山腾细浪,酒鬼佳酿走鱼丸;人头马下肚里暖,xo壮胆胆不寒;更喜茅台五粮液,诸君饮后尽开颜。 区国华听了说:陈老师,这诗,版本很多的。你说的,又是个版本。这我当然也知道。不过这吃点喝点,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差不多,该算是当兵的人来说,这更不算得什么事了。你没听到我们的老百姓们在说: 反**,反**,**就在前三排;看过去,看过来,根子就在主席台。 我们的事,是好难做的。现在,我真的做腻味了。不想再做了。你知道不,我的心,烦透了。你别看他们在你面前,那样子看起来,凶凶的。可是在我们这个地方,你要是不凶一点,那绝对是不行的。 如果你辖区的案子得少,上面就会说,你在下面,和什么稀泥呢。相反,辖区里我们案子得多了,上面又在说,你在管理上,为什么这样了不力。要知道,我们和那些正负部门的公务员们,拿的是差不多的工资。可是他们上班,轻轻松松的,一张报纸,一杯茶就算是做事情了。下了班还可以悠悠闲闲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却是常常都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那些却是自己份内该做的事。就是人家老一辈人说,把是脑袋提在手上干的事。 这几年来,你们北方人来东纽约长安的人多。海外来的人也不少了。你站在长安的大街上,基本上可以看得到全世界的各色人等。这样子,难免就鱼龙混杂了。给当地的社会治安,带来了多少的麻烦。就为了这社会治安,我们这些警察弟兄,明的暗的,死了已经有多少,你们哪里又会知道? 听了她一番肺腑之言,我心中一时不免肃然,想想,话题是不是太重了。于是改口说:那我真的不明白,你给我买的这些衣服鞋袜,为什么都那样子合身? 她听我这样子说,扑哧就是一笑:你真是陈老师哎,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干什么人吗?我是一个警察。做警察的人,连这点点眼力都没有,能够做得好一个警察吗? 区国华带着我,游了一下东纽约长安的车河,看了长安莲花山上的夜景。又回到了酒店的咖啡厅里。喝着咖啡,我问:你的普通话,为什么说得这样好? 我的普通话,还不是跟你们外地人学的。你想想,我们东纽约长安,自己的才二万的人口,光是你们就有五十多万了。加上我们的工作对象,几乎都是你们外地人。 想起了外地人,我说起了桑拿女里面的故事。 她睁大了眼睛,说:这话,你也信? 我说:有些事,还是可以信的。 这样的事,你想听,哪里听得完。就说我们的那个副所长,就是你们湖南人,他的事,你想不想听一听? 我听了大喜:你就说说吧。 区国华拿着勺子,搅拌自己着面前的咖啡:我们的这个副所长,名字叫做裴天龙。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没有认识他以前,我对无湘不成军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深刻认识。他来到了我们派出所,就让我感到,你们湖南人,真的是勇猛过人。 就说这裴天龙来我们所里之前吧。那时在东纽约长安,有两伙子江洋小盗,东边的一伙,全是东北人;西边的一伙,尽是西北人。他们两伙人为争自己的地盘,在几年的时间里,常常打得是天昏地黑。那些外地人自己还编了一个顺口溜:东北虎,西北狼,一齐来吃广东羊。 这东东搞得我们听了,也觉得很没有面子。可是那些人,你要去对付他,也实在是太难。他们呢钻法律的空子,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杀人放火,吸毒贩毒不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样样都干。你逮住了他,法律条文,他比你背得还要好。那边逮他进来,告状的人还没有走,我们就只好按着条文放他了。搞得群众对我们也有天大的意见。认为我们跟坏人穿一条裤子。有的还大骂我们的警员。 我这个当所长的,也实在是没有了办法。自从天龙来我们所里之后,情况有了改变。他仔细地听了这个情况,就对我说:这事情好办。你只要给我几个治安队员,就成了。 大家一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治安队员们做事,要灵活一些。你要是弄一些公安去,万一打坏了别人,那就不好交代了。可我们的那些治安队员,自己本来就没有经过什么多的体能训练,更加谈不上有什么功夫了。再一看他那一米六o个子,六十来公斤的身子,谁敢跟着他去。那分明不是去挨人家打吗? 见他们一个个退缩的样子,气得天龙大骂,说:你们人名正负的钱,有事了却不敢去做,这像什么话。他们打得死你们啊。哪个不去,一定要开除了他。 看到他火了,这时才有几个人,战战兢兢,跟着他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天龙就把那伙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我没有去过现场,也不知道天龙的功夫如何。只看见那些回来的治安队员们,一改了往常对他的小觑,对这个湖南小个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个给他敬起酒来,就像是敬他们的爷爷一样。 不久,我们的大街上,传出来了这样的新民谣:东北虎,西北狼,一齐都怕湖南龙。 裴天龙瞧准了几个做头的,一个个顺藤摸瓜,搞清楚了。再一个个去大打出手。搞得他们屁滚尿流的那些故事,说得派出所里人个个流口水。不过这裴天龙,不但是打那些坏小子。他简直就是见人就要打打。见小偷,他打;见卖银的,也打;见无证小贩,他也敢打。总之,是一进所里的,他都要动手打。 四川人打,贵州人他也打。湖南人,手上就更加打得凶了。一边打,一边还要大声骂。要是湖南的,他就骂:***,做工,你就做工。你做坏事,干什么?我们湖南人,出了个毛老人家,你就不跟老子们湖南人,争一口气,也不给我们的毛老人家,争一口气。 治安队员,警员不听话,他都要打。就连治安队员最不敢惹的那些本地人,他居然也照打不误。一边打,一边还狠狠地骂让他听得懂的湖南白话:我丢你老母,放到好好的屋子,你不住;放到好事,你不去做;有好钱,你不用;却偏偏要做这些惹人生气的坏事。 下午在审讯室里头打人的那个斜眼,后来竟然成了他的徒弟。话又说回来,有了裴天龙,我们所里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这一点,我还是好感激他的。平时,我们抓到不会说普通话的人,常常叫别人来翻译。裴天龙来了,这些就都是他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在瞑瞑之中,仿佛就是一个天意吧。 就说那天,外面有群众送来一个说是做小姐的。她讲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才问了几句,裴天龙就回来了。当时,我真的有点不想,叫他去审这个女人。因为这小姐的个子特别的小,才一米三高一点。样子长得也极差,十分地瘦弱。初初看来,简直就还是一个育不完全孩子。 可是你别看她人小,那她一进来啊,那一张嘴,却是相当地顽固。属于一问三不知,死活都说不清楚的那种。要是轮到了裴天龙来审她,那不一下子就会打了她个半死,那才怪哩。 裴天龙一知道了这么个情况,就放弃了自己的休息,主动地找了过来。这时候,虽然我很担心,也就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了。我们全都退出来了,让他一个人进了审讯室。 第三十二章、这么大件事 我们都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好消息。想着那小姐等会儿,就要鬼喊鬼叫的了。可是里面只是一开始时,大声吼了几句,慢慢地,就没有了任何声音。咦,我们在外面,好生地奇怪。有好半天了,大家才一齐进去了。只看见审讯室里,裴天龙和那个小姐,两个人在那里,早哭成了一堆。 一问原委,也真的太神奇了。你们作家,可能都不会这么编。为什么,那个小姐,竟然是裴天龙的亲侄女儿。 我们后来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裴天龙一进门,就用普通话问了:你是哪里的? 那小姐也用普通话回答:我是湖南的。 湖南哪里的? 湖南,长沙的。 长沙的?那你家离坡子街,多远? 坡子街?不知道。 *妈,坡子街,你不知道,那你还是长沙的。 接着裴天龙的习惯,就开口骂人了。他一开始,用的普通话骂着。那女子死也不吭声。接着,他就挥拳要打人了。当然,我们知道,他一开始的挥拳,当然是做做样子的。 不过要知道,刚才他们两个人问的,是普通话;那边人答的,也是普通话。不过你知道的,人呢,只要是一急,再你说什么话。都会回到自己的土话的。这一回也是一样,那小姐见拳头快要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心里一急,就用土话骂他了。 裴天龙一听,那拳头还在半空中,就大吃了一惊,也赶快用土话说:小姐,你,你到底,是哪里的? 小姐听了他说的土话,就直接用土话跟他说了。就这样子,两个人一问一答,一个侄女儿,一个叔叔,就问出来了。裴天龙和这个侄女,同族只是不同房。两个人家里住的,还一个人是坎上。一个人是坎下。 你说,奇怪不奇怪? 由于裴天龙当兵很早,去了西藏之的,再也没回过家来。所以根本不认识这个小小的侄女儿了。他侄女儿的名字叫裴积德。她是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我们东纽约长安的。 她爸爸原来在家里,是农村里的一个小学老师,叫做裴学东。那年大造反,裴学东当了小县城里造反派头子。其实这造反派,也是很多人都参加的。问题就出在他们那儿,出了一件最为凶残的事。 一夜之间,那里的好些地方,把地主富农反格命坏分子右牌分子,和他们的所有家属子女,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连在外地人名正负里工作,家庭出生也不好的人。有些人还有了一定的职位,都被想方设法骗了回来,杀害了好多。 裴天龙的父亲那时在省正负里头工作。也是那一次被骗回来,让人家来杀了的。只是裴天龙那时候的年纪小,对这件事不太清楚。母亲一直也不太敢跟他说明白。稍为长大了之的,就当兵援藏去了。 那个时候,裴学东其实是被派回自己的家乡,执行任务的。当然当时不止是他一个人。可他本人就这样,在当地结下很多的仇家。很久以的,上面还是下来了人追查这件事情。最后因为牵扯面太多了。且年代久远,法不责众而不了了之。 裴学东也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人逮住不放,最后判了十几年的徒刑。 他去劳改了之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就在他的家里生了。先是裴积德的妈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几个蒙大汉破门冲了进来,压在床上,剜掉了一双眼睛。后来,裴积德的三个哥哥,只要稍为长大了一点,到了能够帮家里做事情的年纪。就一个接着一个,不明不白地失了踪。等到裴学东劳改回来,家里就只剩下了瞎了一双眼的老婆,和老是长不大的女儿裴积德。 裴学东知道了家里的这些事,心想肯定和当年自己做的事有关了。就没有再去追查儿子的失踪,老婆被人害的事。只是买了好几个大的猪头,打了几十斤的白酒,到了那些被害人的坟头上,一一的磕头祭奠去了。 尽管他白天当着全村人的面,在坟墓前敬了白酒,也烧了香。可就在他回到家的第六天晚上,还是有一伙蒙面人冲进了屋,二话不说,十分利索地就剜掉他的一双眼睛。那些人在出门的时候,还凶神恶煞叫他一家在三天之内,就要滚出村子去,永远不准再回来了。 裴学东知道,自己一家人,与村里人的节子,是再也打不开的了。一家人再在当地呆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就让裴积德携了瞎子父母,也南下到了东纽约长安。他们找了一个没有人要的房子住了下来。由于父亲母亲都是瞎子,找生活的事,就只有由裴积德去做了。 可怜裴积德小小女子,就承担了一家人生活重任。她先是到工厂做工,一个月才有三百多块钱。后来又去了卡拉ok,却老是坐不到台,更是出不了台。老板没办法,只有辞了她。再后来,就连桑拿廊,也没有老板要她了。没有办法,她只有流落街头,公园门边的地方,做着那些事情。 知道了裴学东一家的情况,裴天龙几天吃不下饭。那些事,以前他只是听自己的妈妈讲过一些。再说,爸爸因为是一个大干部,早早地就平了反,什么事情,似乎都淡了。他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死在造反派手上的。 第三天,瞎着眼睛的裴学东在裴积德的搀扶下,来到了我们派出所。一知道裴天龙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地。双手抓住了裴天龙裤脚,痛哭流涕起来。 他说当年裴天龙的父亲,就是自己亲手的电报,把他从省正负里给骗了回来的。死在当地的贫下中农乱棒之下。裴天龙木然的坐着,听裴学东跪在那里,详细的长长的忏悔。心里想着父亲在多年前的那种种悲惨的遭遇,一时间泪如泉涌。地上的裴学东,早就把自己的头磕出了血来。 裴积德跟我们说,自从父亲劳改回来之的,就在家里的神龛上,为那些当年冤枉死去的人,一个个都立了他们的灵位。在南方小屋子里,也设了一个大大的神龛,为当年屈死的人立了灵牌。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父亲在每天早上,都要一个一个地叫着他们的名字,为他们烧香磕头。逢到了节气,还要买了纸来烧。 听她说到这里,我注意到了那肮脏的额头,的确也磕出了厚厚的一层皮。确切地说,是一层层老茧子。天天都在重新回忆起来,这些不可思议的过去,对于一个人来说,他精神能不痛苦吗? 等裴学东说完了之后,裴天龙的泪已经流干了。他毕竟还是走北闯南了多年,人生的经历,也不少了。反复考虑子之后,以前的事情,父亲的事情,他不想去多想了。可也决心不再管裴家的什么事了。 旁观裴天龙的心情和做法,我当然是理解的。可事实摆在我们的面前,作为地方上的一个派出所,对一个人,哪怕他以前做过了很多坏事情。现在已经不能够伤害了别人的人。而且是这么一个能够天天忏悔着的人,我们却不能见死不救的。 再说,看到裴学东的那种自于肺腑,自于灵魂深处的,真诚的忏悔,确实打动了我的心。历史上的这么大一件事情的责任,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制造。他这么个小小的一个人物,自己也坐了这么久牢,自己的家庭还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他到底还有没有必要,自己完全要去承担这个历史性的责任?更有没有必要,去没完没了地承担一辈子? 何况那些事,毕竟过去了有好多年。裴学东本人,他的家里,也受到了这样那样惩罚。一家人也已经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地步。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还要去责怪他呢。于是由我们出面,给他们一家三口人,联系了长安的一家福利厂,到里面做鞭炮去了。 第三十三章、裴天龙 触及一个人的灵魂的改变,那作用是巨大的。 从此以后,我们裴天龙就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再也没有看见裴天龙,随便挥拳头打人了。处理起在他面前生的一切事情,温和的同外事办那些干部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我说:你能够把裴学东的电话,告诉我吗。 区国华听了,眉毛就是一竖:你想想,这样子的人,他会有什么电话。再说,你要它,做什么用呢? 我正要找一找这方面的材料。对过去了的这件事,谁肯这样认真地去忏悔。谁都常常只是说,自己当年是如何过五关,怎样斩六将的。谁都不肯说自己,曾经是怎么走麦城的。我想跟他多接触一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写它一本《裴学东忏悔录》。 区国华笑了:要是你这样想问题,那我建议你就更不用去找他了。你想想看,我们派出所,给他一家人都找了工作。我也想找一找他,了解一下他现在情况,以后便于管理和帮助。可他都没再肯和我讲什么。我多去了几次之的,最后他连面都不肯同我再见。 那他都做些什么呢? 他在家里,还设了释迦牟尼菩萨,每天都给死去的那些人,有名有姓的,要度一个小时,念地藏菩萨本愿经:香赞,炉香乍热,法界蒙重,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 裴积德还对我们说:她的父亲讲,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能够好好地忏悔。他的这一生,就只为这些死去的人忏悔,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想想,他会理睬你,这个要写他什么《裴学东忏悔录》的作家吗? 那她女儿也在工厂上班了。 上班是上班了,还不是常常在人民公园那里,做那些女人做的事情。 那你们就不管了吗? 有什么管的呢。为了那一点点……唉! 她这样子做,能够有多少收入。 那有什么收入,跟别人做一次,就是个十块,二十块的。 这样子少。 你不知道哦。要多,是那些在卡拉ok的,陪一次唱,二百三百的。做一次有个千儿,八百。那是长得很好看的。当然也有天价的,那都是些模特,演员。那都是快淘汰了的。 廊的那些呢。 她们只有百来块。好的也有几百的。做这事情也是一样的,要自己年轻又好看,又要为人聪明狡猾,要不然也弄不到什么钱的。她那个样子,虽然年轻,没有多少人能够看上的。能够跟她做生意的,一般是些工地上的民工。 这种人我们不放她一马,她怎么去生活呢。 全世界,这怕是最低的价格了吧。 应该是的。我们的女人,也不是人啊。 东纽约长安这样的人,多吗? 哪里都有一些。他们也不能够集中在一起,那是会影响生意的。 我听了这些话,想起了在自己水泥桥洞里,想女人的感觉,仿佛心里似乎有一块重重的铅,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了。这些事情的生,这些事情的经过,这些人的想法,做法,真是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了。 沉默有顷,虽然一时对忏悔录还没有死心,看目前这样的情况,现在也只有暂时作罢了。 区国华对我的帮助,不是一次。也不是一件事。多次交往了之后,她知道我家庭情况,还有这段时间所遇到的种种事情。当即建议我为自己的长远计划,还是回到老家凤凰去,先把工作关系恢复了,再进行工作上的调动。 当然做这些事,我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一切最后都是由她帮助*作。同时她还说服了我,为了两个小孩子前途着想,先要把自己的家庭搞好,无论如何,要把全家人都弄过来再说。人嘛,往高处走,水要往低处流。 我心想,自己已经辞了职,现在再回去,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你辞了,就辞了。别人还买你的账吗? 她却以一个警察的口气说:要是你对我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谁不知道,你那所谓的什么辞职,是一时间的赌气。再说,你虽然人走了,可是你与他们几十年的感情还在,未必然人家的心,就这么坏吗。非要把你往绝路上*?说实在话,你要是没有关系过来,凭着你这样的年纪,你的这种专业,要想在东纽约长安混下去,那是难上加难的。 仔细地想着她的话,结合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体会,是有一些道理的。听人劝,得一半。我终于回到了凤凰。按着她的思路,做了一些工作。 一切皆如区国华所料。那边对于我的回来,当然先是面有难色的。后来听了我的打算,心想与自己的利益,并没有什么冲突,果然就烟消云散了。还有啊,一切必须打点的礼品,都是区国华早就为了备好了的。所以这一切,都按我的计划,顺顺当当地畅通了。 我敢说,在现在的社会里,这样子肯为素不想识人,这样全心全意做事的人,是不多的。我不过就是当年,偶然为她表了一篇小小的文章而已。再说,也有人,为我表了一些文章,比较起区国华来,我就太不记得人家的种种好处了。 说起来谁都不相信,我居然就在当年,只是给她偶然表了作品的一个作者的帮助下,来到好多人都向往东纽约长安工作了。 以前在凤凰城里,只是听人家说,在南边的这些地方,除了金钱,是没有什么人情味道。如果以后真的有人还要这样说,我只怕是要和他打架的。 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我那个臭老婆,她应该是知道,我们一家人,完全是托了这么个善良女子的福,把从我们凤凰调了过来的。可是她这个人,就是恶狗总改不了吃屎,居然还是恩将仇报,把一盆似是而非的污水,在以后的日子里,又泼到另外一个纯洁善良女人身上。 她说,人家和陈本虚,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说真的,陈本虚在东纽约长安来说,只算得上是一只癞蛤蟆。人家区国华呢,正值青春年少,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是九天之上的夜明珠。可是那死女人,就不管人家一个女子的死活,和上一次在凤凰白雾溪学校,闹向阳花时候一样,到她的单位上去闹了。害得人家在一时间里,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对人家前程的影响,可真的是太大了。 我在这里想说,区国华啊,没有办法,我是太对不住你了。 其实只要我能够主动,能够大胆,能够突破一些传统,也就是人们说的,能牵手的时候,请别只是肩并肩,能拥抱的时候,请别只是手牵手,能在一起的时候,请别轻易分开!我跟她,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的。就是我能够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晚了。 最让我伤心的,感到对不起她的就是,在我们一起去印度尼西亚时,我不幸受了重伤,在那里治疗。就在我回来的时候,准备再见到区国华,就要了结我们多年来的相思情缘时。可是区国华作为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在被别人误解,停职反省期间,还是为了解救人质,赤手空拳地参加了追捕,和绑架罪犯分子进行殊死的搏斗。 最可恨的是,在她自己重伤之后,血洒神州魂归九泉之际,都还没能够洗清心头这个冤恨。我呢,也在她最需要见到我的时候,我最想见她的时候,那些恶魔们,阻止了我们最后相见…… 而且这个机会,永远地就失去了。我这一辈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雨。又遭到了多少的不幸。可并没好多是因为自己失误,而产生的遗憾。 这件事,应该是我终生,不可以再弥补的遗憾了…… 讲了这么久,电话那边,陈本虚显然讲不下去了。 这边我也听出了一脸的泪水。可总体思考一下,我一时间却是三更半夜吃黄瓜,得头不得尾的。你叫人家如何去劝他呢。 等到我把放下来的电话,再接过去听。他那边早就放下了。 陈本虚今天晚上的情况如何,说老实话,我是十分担心的。不过陈本虚,你一个大男人,你对自己对生命,可要想开一点才是。 听陈本虚叙述到了这里,我的文章也写到了这里,对于陈本虚的命运,以及结局,我开始在冥冥之中,有一点预后十分不妙的感觉了。 刘戈点评:时间能改变一切,时间如流水,能冲淡一切。人总是环境的产物,世间一切事物,结果又何尝不是环境的产物?距离包括时间与空间,距离既能产生光辉,也能消蚀光辉。 就是英雄落魄,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南下孔雀,不知有几多人,当过这一回拨毛鸡。拓荒者艰难,创业者辛酸,由此可见一斑。 满长雄点评:一个人变不变坏,全在于自己。这么多人到南方来,许多人并没有变坏,有人还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只有对自己,对生活充满信心的人,才会面对这一切,站稳自己的立场。 严小春点评:陈本虚能够有这么好的运气,碰上了这个自己只给她表了一篇文章的人,他比起很多来南方的人,应该算是不错了,人,就为什么这样不知道满足? 王建春点评:金窝银窝,还是不如我们凤凰的狗窝。 何群点评:按一般的叙述,小说应循陈本虚为何要离婚----陈本虚应该怎样离婚----陈本虚离婚的结果又如何?这样一种线性逻辑,来展开故事。 可如水月光却不这样写,他似乎觉得,这样写起来不过瘾,不能满足他破坏的**,他一反常式,一开头,就使用了陈本虚的长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叙述。然后,几位故事叙述者,像参观者一样,对这冗长的叙述,进行了一番评头论足,语言诙谐,幽默。 第三十四章、深夜来电 现在我应该来说说,一个广东东纽约人,一个湖南凤凰城的作家。素不相识的两个大男人,我与陈本虚之间。到底是什么东东,把我们牵涉到一起来的原因了。 前面说过,事情就生在那个没有拔掉电话线的晚上。突然之间,电话铃响了。平常我写作起来,哪怕忘记拔掉电话线。有电话来,我对它也是置若罔闻,不会随便接听的。 人家说的新概念一个中心:一切以健康为中心。两个基本点:遇事潇洒一点,看事糊涂一点。三个忘记:忘记年龄,忘记过去,忘记恩怨。四个拥有:无论你有多弱或多强,一定要拥有真正爱你的人,拥有知心朋友,拥有向上的事业,拥有温暖的住所。五个要:要唱,要跳,要俏,要笑,要苗条。六个不能:不能饿了才吃,不能渴了才喝,不能困了才睡,不能累了才歇,不能病了才检查,不能老了再后悔! 我还有什么兴趣,管什么闲事情呢。 见鬼的是,这次电话铃响时,我恰恰对一个细节构想,很不顺利,一时手就停下来。 就在着呆的当儿,眼睛看着电脑,脑子里想着文章,信手就抓起话筒。谁知道,我才习惯地问了一声您好。那边也不回答,就匆匆忙忙地说:哇塞,先生,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电话号码? 这电话号码的确好,是8777777。这可不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还没有富裕到,喜欢去花钱,去买一个电话号码程度。可是我的电话号码好,关你那个打电话的人什么事呢?我冷冷地问:你找谁? 他顺口说道:我姓陈,叫陈本虚。我要找个一人,就是你。请问,你是谁? 我说:我叫……如水月光,喂,你别搞错哦。陈本虚?我不认识你。你又不认识我,找我干什么? 正因为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才要找你的,如水月光先生。 我大声说:那我问你,陈本虚,是谁? 我就是陈本虚啊。对不起,如水月光。我知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可我就这么随随便便,打了个电话,就找到了你。你说,这不是人们常说的,有点缘分? 在这年头,这号称是什么都是唯物了的国度。只要是人,只要是自己想做什么事,只要一挨到别人的边,谁都会说,自己和别人,有什么缘分的。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又是在半夜,你也不怕打这样的电话,打扰了别人休息,或者是工作?我说。 陈本虚在那边说: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快要死了。我是个快要死了的人。我还怕只是一个电话,就打扰谁的休息,或者是说工作? 话不能这么说。你自己要死了。为什么就不管别人死活了。不怕打扰别人了。你这个人,不是自私了点?我说。 不过一听这人说,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自己快要死了。我心里,还不免就有些紧张了。尽管我们不相识,可人家都要死了。给我来了这么一个电话。 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谁都没有去诉说,单单就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他马上就要到来的死讯,难道我还不感觉到,这真的是上苍,是神,给了我一个拯救别人生命的机会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可以胜造七级浮屠了,我又还有什么可以犹豫,怕打扰了自己呢。理所当然,我就放弃了眼前相当重要的构思。一下子就卷入到这个陈本虚,为什么现在就要死了的旋涡中去了。 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入戏了吧。认真地想了一下,我就提高了嗓门:陈本虚先生,那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陈本虚听了,立刻说道:如水月光先生。你就不用记我的电话号码了。我也没有什么电话号码。你只要知道,你能够跟我这个快要死了的人,讲这么多的话,我就非常地感谢你了。你知道吗,就在今天晚上的几个小时里,我在这里起码挂了上百个电话,人家只要一听说,我是快要死了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再肯同我说这么多的话了。 那些人啊,不是狠狠地一下子就甩掉了电话;就是大声地痛骂我:说你这个下流的疯子,你说,你自己要死了,那你就死去了。犯不着再来影响别人的休息。你想死,那就死啊,这世界上,什么都不多,不就是人太多太多了;有的人还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撑的啊。搞的什么鬼? 死了你这神经病,管我什么事;有的人干脆叫我:你这个时间上的强盗、土匪,赶快去死了吧,免得你吃贵了油盐,踩紧了地皮;还有的人干脆就骂:你是不是里比多过剩,大街上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多了很多的野鸡。你无聊,就找找她们,不就解决问题了吗?或者你自己用手也行啊。我没有办法了,又不敢犯生活上的错误,都是自力更生,自己用手的。 也有人说,你好好看看人生吧:o岁出场,1o岁快乐成长;2o为情彷徨;3o基本定向;4o拼命打闯;5o回头望望;6o告老还乡;7o搓搓麻将;8o晒晒太阳;9o躺在床上;1oo挂在墙上生的伟大,死得凄凉!人到最后都是死。人到了1oo,还会死得凄凉,你现在死了还好了。我都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凄凉啊。 还有的人更是冷嘲热讽:你真的要死了。要死,就去死了吧。千万不要像有些人,说话不算话。说自己想死了,说要死了好多年,还是没有死。你快去死了,多死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刚好我们中国,就省得搞什么计划生育了。害得我们这些高智商的人,只能够养一个小孩子,不准多生了。 原因呢,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太多了。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多了,人家才找到一个机会,说我们这个有着几千文明的国家,国名素质太低太低了。你死了吧,你去死了吧,你怎么还不死呢?放下了电话,赶快去死了吧你。 还有人跟我讨论问题,说:*练大脑,偷情心脏好,泡妞抗哀老,*解烦恼,暗恋心不老,相思瞌睡少;以科学展观的态度对照自身,有则展,无则实践!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英雄不这么想,难道把美人留给庸人?美人亦不这么看,难道美人不该配英雄?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兔子不这么想,既然窝边有草,何必东奔西跑,难道让别的兔子来吃?草亦不这么想,谁吃不是吃,为什么不让脸熟的吃!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鬼不这么想,难道推磨不该给钱吗?钱亦不这么想,钱给鬼不会祸害人,给人就不一定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甚至还有人说:你在什么地方打这个电话呢。我说,我就在珠江边上。他说,你应该看见珠江了吧。我说看见了,很近很近的,波光就在我的脚下呢。他说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风景啊,对了吧,你只要一放下电话,往前走上几步,就能够跳到珠江里去了吧。 我在这里,遥祝你这人间疯子,一路平安了。 我说:人家说,好好地活慢慢地拖一生只有三万多(天);不要攀不要比不要自己气自己;少吃盐多吃醋少打麻将多散步;按时睡按时起跑步跳舞健身体。你要是心里太烦,打东纽约的电台零点1+1,不是更好吗? 那边说:你说打那个电话,那是要钱的啊。我哪里还有钱?再说,那个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主持人,就叽哩瓜啦,王婆卖瓜,自己说个不停的。她以为自己是人名的大救星呢。来拯救我出苦海了呢。我是拿自己的钱,请他来教育我啊。 再说,我这辈子,听人家做报告,听人家给我上课,听人家对我指手划脚,还不够多啊。还要来花钱听他的。说白了,要是我跟她换一个位,我要是放在他们的电台,我敢说,她的的职称,可能还比我低很多。在考场上,她的分数,肯定都不会有我陈本虚高。 如水月光先生,话已经说了很久了。你能这么心平静气,同我说这么多的话,我非常地感谢你了。何况你特别不同的是,还能够主动地关心我,还想问我的电话号码。这肯定就是想知道我更多东西。或者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打救我一下吧。或者是想打11o报警。 当然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想当一个能上电视节目救人的在英雄。总之,我都是真心实意感谢你。你是一个大好人啊。 第三十五章、没出息的 还没等我对他的这番话反映过来,他那边就急忙说道:好了吧,如水月光。今天,我们就说到这儿。我这边要收线了。ic卡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明天再找个时间,同你联系吧。那时,我会告诉你,陈本虚要离开这个世界,去死的真正原因了。我想,等到我完全告诉你了,我就好安心地,告别这个世界了。 我听了心里一急,正想对他说:陈先生,你不要去死,有什么事,可以同我再说说。千万要想开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事情。再说,我们中国人哦,不是也常常说,好死不如恶活…… 这边我还想说,那边,却不想听我再教育他了。砰的一声,收了线。害得我一时间呆在那儿,看着手中没有声音,没有人的感觉了的话筒,傻了好半天。 事情到了这儿,我这文章,还能打得下去吗? 说来也奇怪。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向来自认为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我,却让这件事情在第二天,就不停地折磨我。害得我一整天也不敢离开房间,生怕那个快要死了的人,什么时候,又来了电话。 心里还很善良地想,自己造一下浮屠,一定要救下这个素不相识,接上电话没说几句话,就不断地在感激我的人。 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当新闻人物了?现在当新闻人物,确是太容易了。只要他想死。不管是平民或者伟人,一接触他,你就是一个新闻人物了。主席跟总理之类,我是没有办法想的。像陈本虚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吧。 这个我还没认识的家伙,或者是他的生物钟,很有规律吧,倒是一个挺守时的人。在和头天晚上的同一个时间段里,那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如水月光先生啊,你为什么,都是在自己家里呢。 陈本虚这次提起电话,直接就问,仿佛我们曾经就是很老的朋友了。让人感觉奇怪的是,我自己也觉得这种声音,自己仿佛是在很久以前,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了。恍惚之中,感到相当地熟悉。就连忙接上去说:对啊,我是都在家里的。 陈本虚那边说:人家不是说过,你们南方晚上在家的男人,都是没有出息的吗?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上午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吗?白天讲南方话,晚上讲四川话,回家讲假话吗? 我们才认识。再说,我也没对你说过,自己到底有些什么出息啊。 陈本虚说:看样子,你还挺谦虚的哇。这年头,这样子做,要吃亏的。这句话就对不起了。是我说错了。也算是我们开一个玩笑吧。 没有什么,要有什么事,你就快说了。 那,你是干什么的。天天都呆在家里。 我说:我退休了。在家里,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好,慢慢的,在养着病。 陈本虚嘿嘿一笑:那你就不要骗我了吧。听你说话底气这样足,像赵本同说的,那是刚刚的。哪里像是个退了休,在家里养病的人。再说,听你那声音这么圆润,这么有磁性,你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见到陈本虚那边,开始调侃起来了。已经是没有死的意思了。我心里,倒是有了一些看情节片的释然。 可是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胡扯,又真的让人有点心烦。人家哪里有时间,同你在电话里,捉迷藏呢。 我再说:有什么事,陈先生,请说了吧。 陈本虚并不是愚蠢之辈,立即就听出我话外音。马上说:如水月光先生,今天是不是有事? 没有。 要是没有就好,那我就麻烦你,先问你几个问题。先,我想问,你家里有没有太太? 太太,那当然有啦。 陈本虚说:有没有小孩,几个? 肯定是有,自然就是一个。这年头,你还敢胆大包天吗。 陈本虚说:那你和太太,是不是原配。 这还用问吗,当然原配啦。 陈本虚说:那我再问你,可要答真的。就是你在外面,有没有情人。或者固定的,或者*的。 我说:那倒是都没有。我这个人,既没财力,又没有实力。哪里会有情人。一个老婆呆在家里,都还叫我对付不过来。再到外面找情人,不要了我的小命。 陈本虚看我急成这样,扑哧就是一笑:如水月光先生,我说,你不要急。我不是说你在外面,一定有情人。可是人家现在不是说,有两个三个情人的是人物,三个四个的是动物,一个没有的是废物? 我不赞成这样说。不是也还有人说什么,结婚是失误,离婚是觉悟;生孩子是错误,再婚是执迷不悟;不结婚一个人过,一点也不耽误。有些人还说,外国人也有好多单身贵族。 中国也有单身贵族。不过,我觉得那些说法,都是误导人家青年人的。一个人不可以滥情,但也不可以无情。一个人不可以泛性,也绝不可以无性。一个人已经是单身的过日子,可以说这个人在性方面,已经是穷得不能再穷了。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什么贵族呢? 你连一个人该有的,起码情感的家的亲情,都没有了,你还贵什么族。这不分明是在穷作乐吗。一个人结婚,有什么不好?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应该结婚。这也是个人生理正常所需?是不是?你说,一个人结婚之后的那种幸福,应该只有结了婚的人,才能知道的。 尤其让人可恨的是,说那些那些话和写那些文章的人,自己老是拿什么外国人,来和我们中国人做比较。 他们说,外国也有好多人没结婚。要知道,外国和我们中国的国情不同。在人家那儿,婚姻和性,可以分开来考虑的。在中国,我们的单身男人和单身女人,尤其是那些在打单身的,品德正常的女人。可以说,她要是没了婚姻,基本上,就是没有性生活的了。 你试想一下,如果十分正常的男人或女人,完全没了性生活。一个人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相当科学的说法,不是说人的生活,分成三大类吗。 那就是精神生活,物质生活,性生活? 如果你的生活,都少了其中的一个大类,你只有别人生活范畴的三分之二了。你打单身了,还能叫什么贵族吗? 我看那些人,连什么是贵族,可能都还搞不明白的。 第三十六章、离不成婚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非得具备这三种生活不可。 也有人在性方面有缺失的。先,如因为先天或者后天的原因,失去性功能的残疾人;其次,未曾成熟青少年和因为高龄人士,或者体弱失去了性功能的人;再有的就是为了自己信仰,如僧人和信徒;或者是因为外在条件的制约,如监牢中的囚犯。如果没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原因,一个正常的男人或女人,你要去压抑她或者是他,那种天然生成,与生俱来**,那与自戕,又有什么两样? 比如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跟一个外国的女留学生很熟。当时她并没有结婚。我也知道她,在自己的国内,早就有了男朋友。可每次我到她的房间,回回都碰到有男人在她那里过夜。不是白人,就是黑人。就是我碰到了,她也是若无其事的。人家的男子也若无其事地跟我打招呼。这要是在中国,你试试看。这个女人的后果,你能够设想? 不要说我们现在相当开放了。大街上有这么多的廊,桑拿,歌厅等不三不四的场所。最近还听人说,有鸭子店了。可是你想想,要是我们男人出入这些地方,人们表面上还可以容忍。如果一个女人要是常去什么鸭子店。她不要时时心惊肉跳那才怪。 所以说,那些没事写这方面文章的人,那些想准备要作为青年人导师的人,真的是要揪着自己良心,再考虑写这样的文章。要不然,真的是害死人。 七七八八的,我说到了这儿,自己感觉到是不是说多了。就赶快刹住了车。陈本虚在那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喂,如水先生,我正洗耳恭听啊。你怎么又不说了? 我要是再说下去,这不是有点零点1+1的味道了。我真的想跟他说,现在就是有人说的,男人当中,只有两种人是不嫖女人了。一种是身体不行的人。一种就是没有钱的人。当然,对着素不相识的人,我可不能够什么都说了。就点到为止了吧。于是,我说,我今天就说到这儿,你接着说吧。 他听了,大笑:你好有味道。你说那些事,是有一些道理的。比起零点1+1的节目,当然水平是要高多了。你要是有这样的感觉,那你的婚姻,当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我们这些人痛苦的婚姻,你肯定是没有享受过。 既然你把痛苦,脱地说成是了享受,那你还有什么痛苦,可以对人言说的。 陈本虚显然现,我的反映还是很快的,就嘿嘿一笑:先生,我说,你不知道。要是我这样的人,不把自己的痛苦,说成是一种享受,那可能我早就没有办法,给你打电话。早就死过了好多回了。 听陈本虚又开口说到死,我的心情骤然又紧张了起来。不过这一回,倒没有上次那么慌张。相反我倒想认真地听听,陈本虚反复地想找死的根由。我主动地把话题挑起来。这可不能怪我没有良心,拿别人的痛苦当作欢乐。 我的确是没时间,再和一个素不相识人,在电话里穷逗着什么。我开了电脑,还要做正经事呢:陈先生,你为什么,老是要说到这个死字呢。 我跟你说实话吧。主要是和老婆的关系不好,要求和她离婚。我一定要离,可她就是不肯离。我们离不成这个婚,就这样苦苦地生活着。天天看人家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自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离就离呗,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人离。不是有人说,我们国家的离婚率,正在一步步上升。有的人说,离婚率年年上升,还不是正好地显示出来,中国正在大踏步地前进?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只是离不成婚,就要喊天叫地,寻死觅活,那也太没有意思了吧。 可是那女人,一点也不讲道理,不愿和我离。我一心想离啊,可是离不掉。 她不肯离婚,就离不掉婚?那你为什么不上法院去起诉她?在我们中国,又不是没有法律,也不是没有法院。 你说,我们在中国,真的有法律? 中国,怎么会没有法律?一听陈本虚说这话,作为一个在我们国家出生,生活了几十年的中国公民,一听到有人说,中国没有法律,我就非常地生气了:陈本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中国没有法律?你知道不知道?在白京庄严的人民大会堂,我们的人大天天在制定法律;新闻媒介天天在宣传法律;国家主席,我们的总理,各级的人名的正负,天天都在思考法律,制定法律颁布法律,都希望我们的国家,能成为一个法制的国家;人名的正负,庞大的政法机关,天天都在执行着法律。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说,在我们中国,没有法律? 陈本虚那边,显然听出来了我的不高兴,赶快说:如水月光先生,我看,你是一个误会。我是说,在中国,虽然有法,但是就是没有把它们律了起来。 我说:那你说,我们是有法无律?这可能是你在和老婆的诉讼问题上,遇到了什么困难。碰到你认为不如意的判决。可你也不能说,我们中国,就有法无律。更不能说,没有法律。你说这话,要是在好多年以前,可能因为这句话,会砍掉了你的头。 陈本虚连忙说:那是那是那是。 见他这样快,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也算可以了。我又说:只要你能够这样的说话,就完全地对了。 陈本虚那边,却大声说道:虽然我们中国有法律。可是,我陈本虚最大的不幸,就是碰到了那些王八蛋法官。 我听了,心里又很不舒服了:你这样说,又不对了。人家法官对你上诉判决。只是他对你案情分析之后,所产生的最后看法。这只是人家法官的工作。你也不能因为人家法官的判决,不能够达到你百分之百的要求,就去骂法官是王八蛋。 陈本虚听了有所触动,吞吞吐吐地:我并不是说,他人是一个王八蛋,我是说法官的判决,法官的态度。我知道,你是一个没离过婚的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想离婚,要离婚。先前离不成婚,现在还是离不成婚的男人。对法官的那张脸,那种口气,那样精神的感觉。 这事情,就不再详细说了。我们这些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以前人家说的,四类分子。比他们那些人哦,他先人的,还要不如。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这些男人女人。不过,就是和自己娶来的老婆。或者是她自己嫁的那个男人。 在生活当中,合不来了吧。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七章、法官 各位:因为一个地名“东莞”,往下稍有改动。谢谢! 我们没有犯罪,也没有伤害别人?你要是去找民政部门离婚,那些人的态度,要捎为好一些。你要是去法院,提出了离婚,要是你又没有可以分割的什么别墅,什么物业,或者是巨额的存款等等,那法官王八的态度。让你事情还没有办成,就得先气死了三分…… 如水月光先生,你,在听我说啊?…… 好,在听我说,那就好。我要继续说下去。我说的那些法官,真的是能把你气死。当然我有好朋友也说:喂,你都到人家法院了。你还叫人家满脸笑容,来欢迎你们这些给人类、给社会、给法院,添麻烦的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那儿是法院,法院法院,乃执法之院。那应该是杀人放火的坏东西,抓进去讯问和判决的地方。我说,我只是和自己的老婆过日子,过得不清不楚了,实在过不下去了。要是再在一起过,就要死人了,才想到,去离他先人的婚的。 可法官为什么把我和那些杀人放火的人,一样的来对待? 我朋友说:人家看到你脸上,写得有写杀人,放火两个字?我说…… 我听不下去,劝他:你那位朋友,说得很对。你上人家法院,不是专门去看法官的态度。是只要人家能接受你的案子,能坐下来,帮你公正公平地解决问题。不就成了?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对你笑容可掬。就是总统外出,也是有的人欢迎,也有的人,会朝他扔鸡蛋的。 听陈本虚那边,还要说下去,我实在没时间。打断了陈本虚的话了。陈本虚从我话里,听出来不我的耐烦。赶快说:先生,你是不是没时间啊。我还是要感谢你。昨天晚上,你接受了我同你的说话,我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今天,你又跟我说,看样子,我再也不想,去死了。我不想死,当然就想活。听了你的说话,我感觉到,你是比我要聪明的人。我有一些东西,想请你看一看。不知道能不能帮一帮我。我再想请问你,你有没有传真机? 我担心他的传真费用:你寄过来吧。 不寄,现在的邮局,非常地混蛋,从东纽约市区到长安镇,才几十公里,就是人走路,只要半天,都能打来回了。可是你要在那儿邮信,几天都到不了。他们还放屁说,费收得太少,单位也亏本了。 我也有过这样遭遇,一时听得也的心烦。可是人家说,三句好话软人心。听陈本虚这么一说,不好再拒绝。就忙不迭说有。 陈本虚问:你是不是,都开着的? 是是是。 陈本虚听了大声说:想不到啊,你还是个大老板。 就开了这么一部传真机,你怎么就说,我是大老板? 陈本虚笑了一下:只有人家大老板,才天天开着传真机的。好做生意,大财啊。你们东纽约长安的老板,一个个天天都开着传真机的。 陈本虚,现在已经不想死了。 我看,这边的工夫没有白费,也就放了心。这世界那么美好,谁又愿意去死?有好多人,尤其是要退休了的干部们,都情愿去改自己的履历表,那目的,还不是想多活几年吗。 你陈本虚,上天都还没有要你去死,还自己匆匆忙忙地,去找死干什么。真是给别人乱添麻烦。 第三天上午,我刚坐到书桌边,听那传真机吱吱地,果然就响起来了。起身一看,是陈本虚来的传真。一份是夫妇两个离婚的财产清单,一份是陈本虚的离婚申请书。 刘戈点评:生活虚无之声?命运敲门之声?似曾相识熟稔。民谣耶?生活耶?民谣生活耶?生活民谣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今是黄牛角,水牛角,各顾各啊。只有作家的灵魂里,还存有几分人情味与敏感性。婚姻----人类一个永恒的话题。也是文学一个永恒的主题。智者喻之为城堡,愚者喻其为绳索。 主人公陈本虚,是想从这厚重的城堡里冲杀出来,还是想撕裂这根绞绳,做成圈套?他能够成功吗?且拭目以待。妙哉!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书,都上了小说,真可谓是无事不可入书,无物不可入书。作品真成了人间的真实记录,作家,真成了今日社会生活书记员。 满长雄点评:当今社会,你不把自己的事说清楚,别人就会误解你。宋文改能把财产分得一清二楚,证明她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个人做事认真,又有什么不好?非要那些大款们的汽车、别墅,才算是财产?你打算离婚,不把那些你认为是**的东西说出来,那人家法官怎么认定你婚姻破裂的程度。怎么判决你的案子? 严小春点评:做女人,就要有女人气度。女人也是一个人。我们女人也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归于小女人、弱女子。要是宋女士在离婚的时候,把日光灯之类的东西,也要当作家庭财产来分,那是会让人家看不起的。我们女人虽然是弱者,也不要自己小看了自己才好。 王建春点评:下错一步棋,满盘都是输。 老婆娶错了,日子搞乱了。 财产清单的展示,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是倒从陈本虚的这一动机中,看出来他那心虚的一面。作者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陈本虚精心设计的网中。我倒要看这如水月光兄,如何把这故事,不动声色地,接着叙述下去。 何群点评:陈本虚在物质**的世界遭受失败,在向阳花美妙的梦境中跌落了。都市和乡村,内地和沿海,都没能给他们提供诗意的栖居之所。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说,如水月光将这些零散的现实与梦境的碎片,一再想方设法缀合它,是因为他相信,由此可以接近世界的诗意,但同时他又十分清楚,这破碎零散的时代梦幻,是无法连缀成完整的整体的,有的只是布满裂缝的叙述迷宫而已。 所以,诗意也必然是破碎的。 第三十八章、负起责任 a、宋文改列的离婚财产 屋里的家产,以上次交存折时算起(至十二月中旬) (左边的财产,属于宋文改;右边的财产,归陈本虚) 电视机一台/原价1o5o元电冰箱一台/原价1o5o元,洗衣机一台/原价8oo元热水器一台/原价45o元煤气瓶一个/原价25o元抽油烟机/原价298元缝纫机一台/原价1oo元电饭煲/原价1o5元电子琴一台/原价255元叫水壶/原价95元旧床一架/原价45o元煤气开户瓶一个6oo元旧桌子一张/原价2oo元开水壶2个/原价6o元梳妆台/原价3oo元灯管7个/原价/56元高柜子/原价5oo元席梦思床/原价45o元棉絮7张/原价21o元录音机两台/原价22o元(另一张是我女朋友送)沙一套/原价5oo元蚊帐两个/原价5o元柜子一个/原价6oo、oo元合计/4165、oo元风扇两个/原价255元煤气灶/原价12o元合计/4859、oo元存款共34ooo元两人各一半17ooo元4859元--4165元=694元全部结清,宋文改还应该得到人民币17ooo+694.39=17694.39元大写人民币:壹万柒千陆百玖拾肆元3角玖分整 b、陈本虚在财产分配清单上的批注 如水月光先生,请你从这份什么财产清单上,仔细看看我的老婆宋文改吧。这女人把那些什么东西啊,连日光灯管都列做了财产。人说道,言为人之心声。一个这样善于罗列财产的女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天知道男人该怎么样和她过日子。这样的女人男人还能和她过日子吗。还能过得好自己日子吗。 netbsp;长安街道办事处:我们夫妻感情不合,现经调解无效,两人决定协议离婚,向您们提出申请。(小孩、财产问题已协议解决,男方仅要女孩,书籍并生活用品;儿子及其他用品归女方;男方每月负担儿子生活费二百元,到十八岁)请按婚姻法予以批准为谢! 特此申请! 陈本虚(签字) 九二年四月十七日 同意陈本虚要求离婚宋文改(签字)、四月十七日 d、陈本虚在离婚报告上批注 我相信,你可以从这份报告上看得出来,为什么我自己养孩子,就不要她付生活费。她养孩子,却要我支付生活费。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男人。这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一个男子汉,要敢于负起责任。我最恨那些离婚时,把自己的子女推来推去的人,说他们是混蛋。我也最恨那些在离婚了之后,死活也不管子女们生活的人,说他们是畜生。作为一个男人,我从来也不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不好,不要让孩子们为了你们的什么感情,再去受新的苦难。 你说是不是?这份离婚申请书现在看来,真的是太简单了。这是我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因为早些年,我有一个律师朋友。他聊天时说,打官司时前面那份申诉书,不要写得太详细。到法庭上,你再把自己真实的东西拿出来。我就不那么认真写它。同时我还认为,两个人的生活当中,有许多并不能为别人道的。所以没有必要,把它们都写了出来,这也是一个人的道德和修养吧。 ……如水月光先生,在给你来的这份传真上,有我做的批注,现在我还想请你谈一谈,对这些传真和批注的看法。 知道我提起了话筒,陈本虚那头就大声说了。显然他知道,我已经看了传真和批注,心里自然有些激动。见他是这种情绪,我故意缓缓地说:有什么看法。你写了离婚申请,女人同意。你们去民政局办,不就是了。 啊,如水月光先生,你真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陈本虚说:我看你,真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好好看一看,把家里的一支灯管,都列入了财产的女人,该是个多么不好对付的啊,这样的锱铢必较…… 我静静地听着。 你要是民政部门的领导者,那就好了。事情就非常地简单了。你知道不知道,这离婚报告,是宋文改非要叫我亲笔写的。女人也签了字,可她就是不肯到民政局去。不去还不要紧,却拿这个离婚协议书,找到了我们单位头头,她们单位的头头,竟然说是我*迫她写的,硬要和她离婚。 她还说,陈本虚应该改一个名字,叫做当代的陈世美。 总而言之,她就是要你一个翻云覆雨,朝令夕改,出尔反尔。要同你闹来闹去,非要闹得个乌烟瘴气才罢休。不是人们常说:女人三件宝,一哭二闹三上吊。 要是她真的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么只要等她上了吊。我不又笑得要死了?可她就是跟你,一哭二哭三也哭,一闹二闹三也闹,死活不肯去上吊。 现在大家说,我们男人,二十岁,是半成品;三十岁,是成品;四十岁,是精品;五十岁,是极品;六十岁,是次品;七十岁,是废品。说她们女人呢,那就要倒过来说了:女人二十岁,是极品;三十岁,是精品;四十岁,是成品;五十岁,是半成品;六十岁,是次品;七十岁,是废品。 你想,我陈本虚的命,也是太差了。我想吃的时候,碰上了三年天灾人害;喜欢学习嘛,碰上了要造反的黄帅;想结婚时,姑娘们个个都要嫁老外;想生孩子了,计划生育管得好厉害;想做什么大事吧,哗啦一声,咱们工人下岗来了。 从年龄上说,我却正是从精品,过渡到极品的时候;可女人呢,却正要从精品,痛苦地回到成品,要是再冲过成品,就成为一个半成品了。你想想,一个半成品能放得过极品吗?再说,现在的女人,开口闭口就说,天下没有好男人。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她们多年来,自己感觉太好了的缘故。 二十多年前,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规定,明明知道她们每天比男人,肚皮吃得要少的多的女人,分配的粮食,竟然和我们大男人分得一样多!男人女人每个月都是二十七斤。 搞得我们男人天天不够吃;女人却天天都吃不完。看着男人们一个个饿得像二鬼子。还要到她们手下去讨吃的。那种长期的不公平,对我们男人的创造力,是多大的打击伤害。 第三十九章、没有好男人 那个年代不是有人说,穷单身,富寡妇,养崽胜过三头猪。为什么会胜三头猪?就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就能多给你一份口粮。连农村搞承包,也是一个人头一份口粮田。要是没有那时混账的政策,现在我们这一代人生孩子,哪里会只生一个好。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女人,由于有那些混账政策的优越感,她当然无时不刻地想着如何地去战胜男人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陈本虚的话,听得我长了好多的见识。不过,我还是话未离题地说:本虚,既然你们都这样子了。新锅没有旧锅好,那你就偃旗息鼓,不离算了吧。 难啊。你不知道,我们就是不离了。这女人说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又奇怪了:那你老婆,到底是什么原因,硬是不肯放过你呢。是不是,你这个人太坏了。把她搞伤心了? 不瞒你说。不要看我现在,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人。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我也还有这么好的魅力。只要是和我好过了的女人,一般就不肯放过我。总是千方百计的,要和我结婚。真的是烦死了人。 这年头,好多女人还说,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优秀的。我看她们,是自己太不优秀了。你看我老婆,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只肯和我吵死吵活,就是不愿放过我。我老婆今年满打满算,才三十多岁,还是精品女人的年龄。也是我被国家法律承认的,第二个老婆。 听了这话,我惊问道:陈本虚,你结过两次婚? 结婚?这年头结婚这个概念,怎么说呢。你说是按照法律规定,说我结婚的次数?还是我自己结婚的次数?要是按法律的规定,我结过了两次婚。第一次结婚,已经离了。第二次,就是碰上这不讲道理的老婆,至今还把我不三不四地拖在这里。 从实际上讲,我一共结过四次婚,离过三次婚。不过有一次,是法律上承认的。还有两次,是法律和大家都不知道的。只有我和对方,自己心里明白。有些人也知道,那是不能算数的,因为我和对方,都不承认。 话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听得糊涂的了。 如水月光先生,如果你想听,那,我就说了……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你到底结了几次婚?离了几次婚?你这样子说结婚离婚的,你还是个人吗? 严小梅: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太多了。人家敢说出来,愿意说出来,还是个好同志。 王建春点评:肠子这样直做什么呢?你这个凤凰人啊。 要说这事,还得从我的第一个老婆,跟你说起。 说起她,就要先说说我的初恋。这就不用说了。你这个聪明人也明白。我的初恋,和第一个老婆,不是同一个人。现在我还非常地想念我的第一个恋人。只有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在她以后我结识的这些老婆,这些女人,真的是个个如狼,人人似虎。恨不能对我来一个剥皮抽筋才好。 我刚离开了那让人万分痛苦的农村,到沅阳工作时。知道自己虽然是从农村进城的人,可还是个下等人。我之所以能够进城,只是因为从地主家,过继到基本家做儿子。可自己的头上,还是戴着顶不是帽子的帽子。我从地主崽子,变做了基本家崽子。 从被打倒的对象到了团结的对象,日子当然稍稍地好过些了。基本家的崽在那时虽然比地主崽名份要好些,可哪里又有谈恋爱的权利?世界上的事也是巧。不管人世间的魔鬼给你制造多少不平,上苍却会很公平地对待你。 每个人都是夹着一个烙饼,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给每一个人的面前,都开放出了一条生路。当然,每条路上都有悲欢离合。人的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我跟张青青谈恋爱的事,就是挺让人回味的。 王建春点评:放屁,张青青,是你的第一个恋人?你陈本虚好狡猾的哟!那你把人家马冀凤,往哪里放?你就忘记了人家?还有你结几次婚的统计方法,也是有问题的。好的,我们毕竟是一起光屁屁长大的,不揭你,算了。 满长雄点评:听他说话,什么第一个老婆,又是什么初恋情人,又结了几次几次婚,就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爱情婚姻的大骗子。 严格说来,青青是我的亲戚。她是我养母的妹妹的女儿。 我养母的妹妹,照现在来说,那是太开心太快活了。可是按以前来说,那命真的是太苦了,她的一生,总共生下来了五个儿女,可是这五个儿女,却是属于五个认识和不认识的,记得和不记得的,知道和不知道的父亲。 当然,长辈们出现的一些生活上的问题,我一个作为晚辈的在这里,不能够乱作什么评判的。这个最小的一个女儿,也不知道她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就过继给了原本来说是工人,后来又查了出来,是叫做特务的家庭。 我们那时学习什么庄的狗屁诗。个个就写诗。她的诗写得不错,我写的当然也可以。于是我们就一同写诗,一起排戏。这也是我当时压住心里的厌恶,很喜欢那个什么宣传队的原因。自从有了写诗那事,就借着机会,常到她家里去。利用我的长处,帮她家里做一些小事。她父母见了,对我都很好。 就这样来往了好多天,十分内向的青青突然告诉我,那个过继给我的养父做女儿,她同母亲不同父亲的姐姐,陈锦生的丈夫曾用明,亲自到了她的家里,叫她不要跟我好。 当时的我,真的很天真。听了这话,颇不以为然。认为这个曾用明,对于我们家来说,本来就是外来人员,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 再说,当时我还天真地认为:爱情,是可以用粗暴干涉来解决的吗? 我以为,只要她和她的父母接受我,不就行了。因为她的父亲是长沙人,出身也不好。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她们对我都没意见。青青对我的那种融洽,那种默契,只有我心里知道。 这哪里还有什么不行的?不过这事,我也有点感觉到,我的那个养母,她那个姨母朱淑娴,可能会反对的。 可我这个人,对事总是喜欢存一点点侥幸的心理。以为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了,她作为长辈的,在大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吧。晚辈婚姻大事,也不好意思太反对了吧。 再说,一个人的心境,不会是这样残酷的吧。不料,就是这个我认为不可能这样残酷的人,反对得相当厉害,残酷得相当地厉害。 第四十章、运气来了 青青的母亲有一天仿佛不认识地看着我说:本虚,我们没想到,她还是你的养母。为什么要这样狠心,要反对你们两个人相好。 她还说:因为以前我们打青青,你养母去干涉。我们说,你的女儿既然过继了,就过继了。过继了的孩子,就是人家自己的了。我们大人打一打孩子,又没有打伤她。你就来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干涉,那还不如你们抱了回去,算了。 我们说得你养母生了气,两家人于是多年都不往来。可为这事,她竟然跑到我们家里来了。她说你们知道吗,常常来你们家的陈本虚,就是过继给我做儿子的一个侄子,这么小,就因为成份不好,没得书读了。在药店子里学抓药。 一定要青青不要跟他好啊,这种人以后会有什么出息呢。再说他的样子也很不好看。 青青也很吃惊地对我说:本虚,想不到姨为什么,会这样地反对你同我好呢。 看着青青的白净面容,会说话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我的养父母他们,常常在半夜里吵架。我养母本来也是一个文盲。一九四九年之后,她参加学习,认得油盐柴米几个大字。就常常学着毛老人家样子,用水把头一根根,梳得光溜溜地。专戴着一副眼镜出门。 人家见了都说,就像一个知识分子,她那心里,挺高兴的。当然,那只是五十年代的事。到了六十年代,要是谁再说她像一个知识分子,她就要跳起脚骂人家呢。 我的养父就是四伯父陈光勇。他和我爷爷陈天珍,当年他是在凤凰城的。一九四五年,因为两个人在买田置地的观点不同,跟我的爷爷大吵了一架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了沅阳县。他那个人本事不小,不多久就在沅阳县有了自己的店铺,生活还过得不错。那个时候,养母对他,也还是谦虚谨慎的。 到了一九四九年以后,我四伯父的一生血汗,理所当然地化为了乌有。四伯父当年自己有资产,没有人把他当资产阶级。没有资产了,倒成了一个资产阶级分子。我的养母在心里,不太把我那没了资产的资产阶级分子四伯父,当成一个人。再说,她看见了电影上,人家的国家领导人,都是一个人睡觉的。大宾馆的大房间里,都是铺的有两铺床。 她就说,要和我的养父分成两张床睡。我的养父也答应。不过,我养父可能是身体太好了,每天晚上,睡在自己床上了不久,都要爬过那边床上,去找我养母的麻烦。 养母见了,回回就要骂:你看你看,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你人,都已经退休了,人家的人名正负,都说你老了,不要你上班了,要你好好地休息。可是你还是天天晚上,不好好地注意休息。 养父在这个时候,修养却是出奇的好。从来都不和她争什么,只是他要时,就十分固执地爬了过去。不过一回回,都弄得他趁兴而去,扫兴而归。因为那个时假,他们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作为一个中国女人,在那个年代的养母当然不知道,一个人的年纪大了不要紧,用些什么bb油或是清水之类,或者是用什么比较先进的,夫妻快乐器之类,还可以继续享受人间快乐的。因为那时没有那些科学的物品。也没有那样的知识与信息,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身体的本能,已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要了。养父是一个男人。还是个一头银丝,满面红光的男人。 男人在这个时候,对于这个问题,还是蛮有兴趣的。 可他不可能,像今天我们东纽约长安的老人家。可以在珠江边上,在人民公园里的草地上,找一找那些年轻的北妹,和自己一起快快乐乐,锻炼锻炼自己的身体。那就不用到半夜里,去找自己老婆的麻烦了。当然,养父其实也可以用自力更生的方法,解决这个在那个时代,不能够与人言说的问题。 可作为一个有四千年文明传统的中国人,他可能也被几千年老祖宗浓烈的文化底蕴,给彻底地误导了。据我们的老祖宗说,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生命本质,用那种方法对待生命本质,那是太伤身体了。哪怕养父他不想自己,也来一个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可面对着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他也想自己活得稍为久一些吧。 要是能够有一些条件,他还可以去找一找老祖宗留下来的资料,譬如说《金瓶梅》之类书籍,好好地看一看。也许是能够有所斩获。遗憾的是,在小小的沅阳县城,最高的领导官衔,只至处级,不像现在我们长安镇里,也是可以有处级的了。 他的级别太低,也没有达到什么的领导人,或者是一个什么的国家级的专家。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没有什么资格,去阅读我们中国文学的宝典《金瓶梅》。 这样,他还是只有非常执著,按照一个自然人的本能,常常地合法地,不厌其烦地去找我的养母的麻烦。我的养母呢,却是坚决也不跟同流合污。于是,他们两个人常常在半夜里,在那个小小木板子房间里,为了这个人间非常地正常的,却是绝对不可跟人诉说的事,进行了全武行的开打。 一次次地,搞得我的养父满脸披血,我的养母呢,则头凌乱,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晦气,怒气冲冲地一次又一次,找到他们单位的办公室。这都是直到若干年之后,我才明白的事情。当时我只是暗暗地想,这些老人家们,也真的有是味道,两个人为一些事要开打,为什么要常常得在半夜里进行呢。又不是摸人家鬼子的岗哨? 要是在白天打,那不是更加好吗? 虽然我常怀侥幸的心理,可那残酷的现实,却一步步地*近了。也可以说,是我的一生之中,很倒霉的时候,还是来了。 那天,我的继母朱淑娴,先是做出来了佘老太君样子,端坐在堂屋的中间,很亲切地微笑着对我,那是先礼后兵的:本虚啊,你和青青的事,我们早都知道了。这事,虽然是一个好事。但是经过了我们认真的考虑,认为你们两个人是表亲。人名正负有规定,你们是不准结婚的啊。 我们并不是表亲。我们的这个表,是一个七七八八的表。我们这样的表,怎么不能结婚。再说也没有法律,说是我们这样的表,不准结婚的。我说。 朱淑娴听我这样一说,那脸上的横肉立马就往下坠,也不搭我的话:本虚,不是早就叫你,不要到人家的家去。你不听话。昨天晚上,你又去做什么?我不是对你说过,不要同人家再好了吗? 也不是我个人,到她家里去的。她,自己也到我的宿舍里来。 朱淑娴盯着我:人家不喜欢你嘛。 她喜不喜欢我,那要由她来说。 朱淑娴双手一摊:你看看,我们两边都是亲戚。我是叫你不要再去害人家。看看你哟,你这边,出身是基本家。她那一边呢,是个特务。要是追到你们凤凰的家里,那还是该打倒的地主吗?她的出身不好。你的出身,也很不好。再说,你这个人也长得不好,你的工作呢,那是更加的不好了。 你们俩个人,以后生的孩子。一个基本家,加上一个特务。那怎么办,才好呢。哪里还会有什么出息?人家要是嫁你,不是害了人家吗?你看看,我,嫁给了你的养父。直到现在,落得的单位,虽然是属于国营的,却还是一个职工。要不是嫁给了他,凭着我的文化,军管会对我的关怀,我早就到居民委员会,当一个主任去了。 我说:要是你当初,嫁了人家那个孙先生,现在你不是得上天天上那个**城楼,检阅我们百万的格命的大军了。 放屁!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早就气得通红了。只见她狠狠地把桌子一拍,大骂了起来。这时,轮到我不敢出一声了。 第四十一章、准的庵 我这句话,正踩在她的脚后跟上。 她平时,就认为自己很漂亮。就是我的养父,作为一名基本家。天天在大街上,挂起了门板一样大的牌子,遭造反派批斗时。她居然还在说,自己年轻时,在我们凤凰城里,迥龙阁边上,那准的庵尼姑,给她看了像。说,她是一个国母的像。 她一听了人家这句奉承的话,人一下子就走了火,入了魔。竟然谁也没有打招呼。连夜就偷了她父亲卖猪的光洋,一个人,往北京去了。 其实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国字脸,大嘴,眼大却很多浮浅。我的伯母里面,最好看的还是我的五伯妈何玉石。我的五伯陈光国在城防司令位置上战死之后,二十多岁的她一直住在长沙,为自己的丈夫守着墓,守着寡。 我到她那里的时候,一看到她就惊若天人。那时候我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了。我跟我的第一任女友马冀凤,已经有了亲密接触。而且我是为了寻找马冀凤,去到她家里的。可一看到她那冰清如水的眼神。晚上我们睡在一个床,我看到她那美丽的,没有一点点暇疵的圆圆的,细长的腿。 一个女人如果脸上没有任何暇疵,那是不太难的,如果长长的腿长什么也没有,直到很多岁数了还那么地光滑,那就不容易了。尤其是月光下那安详的睡姿里,掠过来那淡淡的幽香,害得我那天晚上,久久不能够成眠。差一点点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可这提不上漂亮的四伯母,当年是想到北京城里,去做她的国母美梦了。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她,是准备自己去找那段其瑞呢,还是找吴佩孚。因为在中国的北京,当时已经没有什么皇上了。 早就没有皇上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国母呢。 后来,父母通过四处打听,细问了几天,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有闺友们才说起了看相的事情。气得她妈拿着大菜刀,要去准的庵,跟那死老尼姑拼命。 那边,又赶快找到在我们凤凰陈家在长沙的老乡,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才把她从长沙捉了回来。吊在后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好好地打了一顿。 看着她那呆的样子,听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国母的话。搞得她们父母也不知道,这事情如何办才好了。怕以后她再偷了光洋,再跑北京去,才急急忙忙地,找来找去,找到了才死了老婆的我的四伯父。倒陪了一屋子的嫁妝,把她嫁给了我的养父,让她填了房。 也怪,我的养父,以前自己是生了孩子的。只是后来,没有养大。她嫁过来很多年了,可那肚子里却没有一点消息。不过,她从来没有反省,自己是如何的不行。倒是大呼小叫地,怪我的养父没有生育能力。 这事情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不过我那养父对这事,也只是嗬嗬嗬地,从来也不争吵,只是一笑了之,仿佛这事与他无关一样。 屋子里,又沉静了一会,我才回应道:青青她,不是也出身也不好吗。工作不也是和我一样的。两个人都不好,那我害了她什么。照你这么说,那就光让他们那些贫下中农,结婚生儿生女。我们这些家庭成分不好的人,不就只有都不结婚,一个个都打单身,以后就断子绝孙,算了。 放屁,陈本虚,你是在骂我?听了这句话,从来没有生过儿女的朱淑娴,又大骂了起来。骂完了,她还怔了一下,又气势汹汹地:你听好了。人家反正是不爱你的。陈本虚,就不要异想天开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 谁知道,我的话没有落音,这时只听得朱淑娴大叫了一声。突然,那边的一扇门轻轻地开了。我看见,张青青就站在那边房里。一看就知道,这是由他们专门早说安排好了的。她肯定在那儿,也听了好久。 那门才开了一半,朱淑娴就招了招手,要她过来。这时,张青青就像一段木头,被站在后面的陈锦生,像送货车一样地,推了出来。 朱淑娴的伸手指着我,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她:青青,你自己说吧,你不爱他,不喜欢这个陈本虚。 张青青低着头,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睛像只金鱼眼,起了一个大大的泡子。早就哭得通红了。我一看到这情况,知道青青平时里,就是胆小怕事,性格内向。要是这样*了下去,会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虽然是家庭出身不好,工作也不好,可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大男人。一个男子汉,也不想为了青青一个女人就这样子。为了这事,受别人或让别人受我的*迫。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原则是:天涯何处无芳草,除却男人是女人。犯不着为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男人,弄成十分不开心的结果。人个人求不到好的,也不必一味地坚持;完全可以去退而求其次。就像你的智商一样,要是自己读不了博士,你非要去拼那个命,干什么呢。读一个硕士,也可以了吧。 再不行,弄一个大专,也可以了吧。生活不只有一条路。做人不要太倔,也不要太坚持,搞得自己到头来,成了范进中举就不好了。 再说,婚姻也是你,和你周围的人,一个得皆大欢喜的事。要是搞成了这样子,太没有意思了。另外,就是我在当时,还想在沅阳县,瞒住了自己的那个不好的地主的成份。因为我在凤凰,家里头是个地主。到了这边,改成了小资了。就是说,已经从人名正负打倒的对象,改成了人名正负团结的对像了。 我就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天摇地动的。我想,就是找不到她做老婆,还有机会,找别人的。如果我的第一回合,就败成了这个样子。那以后在沅阳,还找得到谁,做老婆? 想到这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再也不看他们,拔腿就走了。 我从此再也没去找什么青青。 很多年以后,我已经换了很多单位,也换了很多地方了。也到了人名正负的院子里上班了。青青突然一脸的沮丧,来找我的办公室里来了。原来,是她那年逾古稀的父亲,因为一个笑得死人的糊涂的罪案,被人家判了几年的徒刑。 我一问清楚,人就呆住了。 原来,是青青在她嫁了的男人的那个861厂里,开了一家小小的商店。专卖副食品。她古稀的父亲没事干,就帮着她看店子。不多久,就人有告状。说他猥亵了人家的几个幼女。 那是一些小朋友,来到店子里,他用糖果,把女孩子带到了自己后面的房间里。 真的是想不到,一个几十岁的老人,在长长的几十年里,都是在勤勤恳恳的工作。年年都是先进的这么一个老年人。到头来,生了这么一个怪事。 青青很爱她的父亲。我其实当时也喜欢她的善良劲。一开始时,还死死的咬定,说是人家冤枉了他。说这么小小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是*呢。再说,家长们的反映来看,也只是幼女的那个地方,红肿了一些。 我就跟不懂法的她解释,人家是幼女,不是成年人。法律已经规定了的,哪怕你一个男人,就是只摸了她的那个地方,就算做是*了。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不过,法,是犯定了。判罪,也是应该的。只是考虑到,他从来没有前科,且是几十岁的老人家了。会在其他的方面,适当地给他一些照顾。 当时,我刚进到了市里的司法部门。 我带着她们夫妇,找到了上级的有关部门,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把他担保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一定不要来 又是很多年过去。 那年,我的养父,四伯父去世了。回家里奔丧时,顺便就去了青青的家。这才知道,她和我断联系,嫁给国营工厂861的一个司机之后。虽然那个人对很她不错,两个人的生活,也还好。再后来,那个人不知道害了什么病,生活就差了许多。 一听说她的丈夫害病了的事,我突然又想到了,我的养父在我们分手时,说起了她那克夫的相貌。我当时听了,自己还不以为意。现在仔细想起来,老人家说的话,还真的有点儿道理。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是得好好地听一听老人的话。 老人的话,对我们年轻人来说,有时候是不太喜欢听的。可是老人的话,总是能够让我们在很多年以后,才能够渐斩地明白。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为青青担心了。是啊,青青的样子,早就不如当年了,如果她真的是个克夫的命。如果她的丈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又再去嫁给谁呢。 我不免更加为青青的命运,担忧了起来。老天爷啊,你千万不要让她的先生,再出什么意外啊。 我到她的家里去时,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好久了。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家。那老妈一见了我,就颤颤抖抖地站了起来。口里说着,是本虚来了吗? 一手,就抓了我过去。左看右看,边看,边摸着我的手,就边大哭了起来。口里大声说:本虚,你现在可好啊?你不记恨,青青的事情了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还不记我们青青的仇,帮我们家的老头子,办了一件大事。 青青的爸爸临去时,都在骂你那死四伯母。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千嘱咐万嘱托我,说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是因为有了你的帮助,他才有一个安安心心的晚年。才有了他一生最后的一家人团聚生活。他让我要是今生今世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你啊。 我还一直找不到机会啊。本虚,你知道吗?当时,我就知道,本虚,你不管他的什么狗屁成份。以后,你一定是会有出息的。一个人是一只龙的,哪怕家里头的成份再不好,也会是一条龙的;一个人是一条蛇,哪怕他的成份再好,也是一条蛇。 青青的爸爸,不就是这样的吗。他的成份好时,他是一个工程师。他的成分不好时,还是工程师。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他平反。 你知道吧,今天早上,在沅江河岸边上,枪毙了的那个杀人犯,他是谁吗? 他,就是我们这里,原来的最大的造反派,王司令的崽子。那个把青青她爸爸一条腿,打跛了的王司令的崽。王司令早在前几年,从监狱里放出来了。不久,人就疯了。再过不久,人又成瘫子了。现在,他的崽,杀了别人,被人名正负给枪毙了。 王司令的老婆,你知道吧,就是以前双手都会打枪的那个女人。很早,就和她的女婿,两个人私奔,到什么海南岛上去了。自己的老母亲,竟然亲夺走了自己的男人,你说,她的女儿,哪里还有脸见人呢。在一个打起雷的夜里,她抱着了自己的孩子,跳进了沅江河。 这就是以前,那个我们城里的,威风凛凛的王司令,女儿自杀了。老婆跟自己的女婿跑了。儿子,也遭枪毙了。这不是活该吗? 那天杀的造反派哟。他以前,杀了我们多少的好人,害苦了多少像我们这样的苦命人。坏事做多了,终于有报应了。可他居然还厚起脸皮,一个人还在活着呢。 不过,他活得像什么样子哟。 现在你看看,一天天爬到街上,嘴里流起老长的口水,拣人家丢了的垃圾吃。这么多年里,他家里只要一有个什么好事,那我们四街邻里,都要去沅江河边上,大放一阵子鞭炮。今天早上,我们又去放了。你说,这不是报应吗? 再说说,你伯母那死老麻皮,也是一个势利眼哦,专爱从门缝里头看人。以前,她非要害你和青青。她非要把你们两个人,分开了……唉,本虚啊,你别怪我们老人家啊。那时,她这么凶的样子。加上我们自己的成份,也不好。虽然心里很喜欢你,可哪里又敢帮到你,再说一句话…… 你们两个人,是有缘没份的啊。我们老人家,也是没有这个福气啊。 也是我们自己的命,不好。要不然,我现在不跟着你,去了东纽约长安,过上了好日子? 以后你再回来,千万不要去认那老麻皮了。也不要去老麻皮那里了。来了,就到我们这里来,住好了。这么多年,我是从不理那老麻皮的。她前脚进我的屋,我就后脚就出了门。只要一看见那老麻皮,我就想起了你。 那老麻皮,是个害人精。你就只认你自己的养父,一个好人吧。不要去认那老麻皮。你的养父,可是一个大好人。他死,你来奔丧,以后那个老麻皮死了,你一定不要再来了。 我们以前,哪里是人啊。街上人的声音一大,我们在家里,就胆战心惊的了。做猪做狗一样的,都几十年了啊。现在,我也敢了,坚决不让她,进我家的门了。好了,现在这个世道,已经不讲那个什么鬼成份了。自己吃自己的饭了,我还怕她做什么?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就是要好好地活下去,看到让好人有好报,恶人,就要有恶报……就成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起衣襟,一边抹着眼泪水,浑身都是颤巍巍的。青青在旁边听着听着,那眼睛,竟然也红了起来。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温不火,心平静气,轻轻对她说:好了,妈妈。人家本虚,这回,专门就是来看你的。他的心里,还是常常惦记着你和爸爸在的。他现在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们就不用说这些了。多说些好听的吧。 说实在话,在当年,我们的那个宣传队,这么多的姑娘。可我就是喜欢,青青的这种品性。我再也不想伤老人家的心了。感觉着面前的青青,回想起来的那伤心之情,又升腾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坐下去了。 只坐了一会儿,送上了两包糖,我就匆匆地走了。老人家和青青送我,直到了汽车上。她们的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 车过了沅江河渡口,我看到她和青青,还在微风中,蹒跚地站立着。我那美丽的爱恋哦。虽然对于我来说,早已经不是初恋了。可还是铭感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的真实的,纯洁的恋情,都还没有让人太多的激动,就被那可恶的朱淑娴,我的亲四伯母,给折腾完了。 自己的亲人,当年就是因为了这人为的***成份,对自己的后辈,都恶毒成了这个样子。你说,这世道,这人间,还有什么不可恶的呢。 我们在这几十年里,人心都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又要怪谁呢。 第四十三章、大恩人 生活,也真是好玩。 我第一个老婆,严格地来说,是青青和我被我的四伯母拆散了之后。由青青介绍给我,和她认识的。这个人就是魏翠莲。她呢,人却是在我们的老家,凤凰做事情。 记得那天,是我和青青分手了很久,正啃着雨果那本《悲惨世界》。这是一个爱吹牛皮的文学朋友,误导了我的。他说你要是今后想当一个作家,就非要好好地,看完这本书不可。那个时候我在厨房里掌大勺。 当时我认为掌大勺这种工作,就是我们这些四类分子的子女,才有权利做的工作。可四伯妈说的对我的刺激,那是太大了。我就想不干这事情了。 可是不掌大勺,做什么工作好呢。于是就想到了当作家。当作家不要本钱,也不要关系,努力看书,多写多想,不就成了? 那时,我还是比较听人家的话。别人说要看,自己又想当一个作家,就不管是怎么地难看,也得好好地看下去。我正看得眼花缭乱时,青青就带着魏翠莲,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袅袅婷婷地,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到如今,我还在想。当时,青青给我介绍魏翠莲,一半是出于自己对我们那件事情的愧疚。另外一半,则是大有帮助一下我陈本虚,这个婚姻的困难户一把的感觉。 这一点,不管我后来,跟魏翠莲的结果如何,在我的心里,都是念念不忘记,我的这个美丽善良的青青的。 魏翠莲在我们凤凰城里,那是一个只要你一见上面,就能够让男人怦然心动的人物。我一看,虽然也动了心,却怎么也动不了自己的情。 我当时,从心里就感到,魏翠莲这个女人,真的有点不适合,做我陈本虚的老婆。多半是我的心里,还有朱淑娴的余悸。 面对这样一个高挑苗条,唇红齿白,鲜艳动人的女人。我知道我的命里,绝对是无法消受的。要是和这样的老婆结了婚,那不短了自己阳寿,也要一出门,就碰见了鬼。再仔细地一问,真的就是撞见鬼了。原来,这魏翠莲的老子,是我父亲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他不但是一个大上司,还是当年曾经从北方,一直打到南边的大角色。这种资格,在我们凤凰城,就是比我们的县太爷,还要大三分的太上皇。 我又如是养母所说,这个工作,这种样子,更有那能要人命的家庭成分。我父亲那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那一关,能过得了吗?人们不是常常说:破锅只能够配歪灶。 翠莲的爸爸,是我们这里,从百姓到大官,一个个都害怕的,威风凛凛南下的领导干部,大号叫做魏永革。 那是他参加格命工作时,一个有学问的高级领导,给他取的名字。凤凰的老百姓也给他取了一个名字,那就是:魏大傻。 就说那年的那一天吧,大街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有好东西卖的。什么东西,得要他先人的票证。粮食要粮票。布要布票。肉要肉票。连火柴,也得要火柴票。要是没有票,那你是叫做寸步难行。 魏大傻转业到了凤凰城。平时,没有什么事干,一逛,就从东门城逛到了十字街。在副食品公司的门市部里,看到一个老太婆在哭哭啼啼,她是想让女营业员,给她称一斤白砂糖。 魏大傻见了,就走过去,亲切地对营业员说:同志,你看这老太婆,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就卖一斤白糖,给她吧。 营业员抬头一看,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就随口说道:同志,这不行。我们领导有规定,她也没有糖票。 魏大傻欠了欠身子说:好妹崽,你就先卖一斤给她。回头,我再给你送糖票来。好吗? 你这个同志,也真是的,我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糖票呢。 我有,一定有的,请你一定要卖给她。 这糖,我们是有数字的。一斤糖卖了出去,就要收到一斤票。要是我卖给了她,收不到票,那我就要犯大错误。 就当是我求你的,这还不行吗? 不管你求不求,她没有糖票。你也没有票,我要是卖给了她,那我…… 魏大傻这时候,人就显得很不耐烦了。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你称哩,还是不称? 营业员见他样子太凶了,心里就很害怕:老人家,真的,不是,是我不敢卖……。 魏大傻说:好啊,老子叫你给她称,你不称。你不称,老子自己来称。 话没说完,他一步上前,抓过营业员手中那把称,就称起白糖来了。营业员一看,心就急了,上前要来抢。他见了,心里就更加来火,放下手中的称,一脚就踢了过去,趁她在大声喊妈的功夫,再双手捋住营业员的手,一下子就提出了柜台。只一用力,就甩到外边青石板街上去了。痛得营业员在地上,大声地叫救命。 这下子,惊动了门市部的经理。经理一听说,有人在打营业员。桌子一拍,气势汹汹地就走出来。可一看到打人的是魏大傻。连忙弯下了腰,陪着满脸的笑了:老长,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营业员,还要辛苦你老人家,来帮助她啊? 火气上来了的魏大傻,见经理的态度这么好。那火气也消了一大半。喘着气,把这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经理一边听,一边就开始骂营业员。又自己动手,赶紧给老太婆称了两斤白沙糖。老太婆一看这光景,冲着魏大傻双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说:大恩人哪大恩人。这回我的媳妇,月子里,有糖吃了。 魏大傻没有理她。只对着还在呆的经理说:白糖票,明天我给你补上。 经理笑容可掬地说:老长。你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不用。你走好啊。 在凤凰城,魏大傻过五关斩六将故事,比比皆是。不过,一个人的旗帜打了起来,也没有尽是顺风顺水的。魏大傻走麦城的时候,是一个早春的季节。 那天,还比较寒,水更冷得很。魏大傻走过后来葬了沈从文先生的听涛山下,来到城郊杜田的大马路上。 这时,他的耳朵边上,忽然传来一阵嘭嘭嘭的斧头声。魏大傻闻声便跟了过去,只见是个身材瘦小乡下青年,正在有滋有味地,砍着马路边上的一棵白杨树。 魏大傻一见,一时就心头火起。走过去对他说:我说,小兄弟,是谁叫你砍路边上的树?你好好的,欺侮它干什么呢? 嘭嘭嘭!那人并不理会他。还是低着头,在砍个不停。 魏大傻又说:我问你,这是谁的树? 嘭嘭嘭!那人头也没抬,继续在挥斧头砍着。 魏大傻立即高声骂了起来:***,这是谁的树?老子问你,你知道不知道? 那人就当没有这回事,还是不吭一声,低着头,在嘭嘭嘭!一斧头,一斧头地砍着。魏大傻本来性子急。伸手就要去抢那高扬起来的斧头。 那人到了这时,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瘦老头。他那样子,仿佛是被别人刚从自己的老婆身上,拽下来了一样,火得竖了眉毛红了眼睛。不由分说,揪准魏大傻的前胸,啪的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跑得快不快 这猝不及防的一拳,虽然打得魏大傻眼花缭乱。可他却不愧为南征北战过的老英雄,只见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涨,吹胡子瞪眼了的他,仍然不失当年的勇猛,身子一侧,飞起来就是一脚。正好踢在那人裤裆的要命之处。 只见那人一时间里,痛得五官变了形,双手捧在前面,脸上沁出来的尽是汗水。 可人家毕竟是年轻,能够耐得住你踢。再说,魏大傻的腿脚功夫,虽然也厉害得很,踢个把子女营业员,那显得是绰绰有余。可要踢一个敢在马路旁边,砍树的年轻人,就差得太远了。只见那人才痛了一会,立马,就反攻倒算了过来。 这时,他已经知道,别看人家的样子老,自己的手脚功夫,并没有对方的好。这样子,就只适合于近战,不宜于远攻。还非要比砍树还要认真地对付一下,那才行的。所以他就运足了力气,猛地一下,就扑到了魏大傻的身上,两个立时狠狠地,抱做了一团。 魏大傻以为这孩子,也跟食品店那小姑娘差不多。一手出了去,就只有哭的结果了吧。不料,这该死的敌人,一下子竟然就进行大反攻了。 一到了短兵相接时,任你魏大傻就是有少林寺,或者是李连杰的功夫,也都是枉然的了。才一交上手,两个人在地上,就滚了起来。先是在马路边上滚着。不多一会,就滚到那水田里头去了。 也是魏大傻的福大气大,命不该绝。正滚得魏大傻力不能支,冷得那是浑身颤。青年人在三五个滚动之后,渐渐地就占了上风,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时。凤凰县长那辆破吉普车也吱吱哑哑地,从六亭坳那边,喘着粗气,飞快地过来了。 那个时候的干部,可不是现在的这些老爷们。那他们是听取汇报点点头,听到吹捧喜心头,碰到问题皱眉头,解决问题摇摇头。坐着车子转,隔着玻璃看,中午吃顿饭,拍拍肩膀好好干的干部。 县长看到有人在水田里打架,那还了得!做县长的,当然就是要过问的啦。赶快下了车,站到水田边上一看,不由得更加大吃一惊了。那如水牛一样,在水田里滚动着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竟然就是比自己的级别高好多的老长。 顾不得那水田泥冷和腥臭,县长大叫了一声,裤腿脚一挽,鞋子一蹬,就下了田。两手把魏大傻抓着,从那人疯的拥抱中,用力抢救了出来。县长双手像抱儿子一样抱着他,一个劲地像问父亲那样问:老长,老长,你,伤着了哪里? 县长前面下了水,后面的几个人,也疯快下了水,又围了上来。看到从吉普车里,下来几个衣着整齐的人物,全不顾水田里的肮脏,一把抱住了这死老头。那人吓得一下子不知道,自己闯下什么弥天大祸。 傻瓜一样,呆呆地站在水田里。有个人冲上前去,啪啪啪地,一连几个耳光,都甩在他的脸上。打完了,再骂道:哪来的小杂种,你敢和他打架?你不要命了,不要紧的。他出了问题,谁来负责任?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公社的? 那人还是一手捂着脸,着傻痴,愣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人又骂道:狗东西,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我们凤凰的老格命。你这***,胆子,天一样大啊。 听说这人,是个老格命,那人的眼睛,居然就亮了起来:嘿嘿嘿,老格命?什么老格命,不老格命的。 这人听了,又凶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人家老格命,就是老格命。你他先人的,你打了老格命不算,你还说人家,什么老格命不老格命。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你是哪个生产队的?家里,是什么成份? 那人听了,居然就吸了一口气,拖了衣袖撩了一下鼻涕,悻悻地说:老格命,哼!还不就是打起仗来,冲上去的时候,躲在最后面。撤退时,逃跑得最快的那些人。 这人一听,跳起来大吼道:还不赶快闭上你的狗嘴。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还在放什么狗屁。 谁知道,魏大傻一听了这话,反而双手抹着脸上的污泥水,乐呵呵地笑了笑。调过那张大花脸,对那人说:我说,我的好小子哎。你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就知道,老子当年,跑得好快的哟。 那人说:我…… 魏大傻走近前了一步:你知道?是啊。老子就是跑得快。想老子当年,还跑了个全军的第一名。人家都叫老子做飞毛腿。就为了这个,老子还立过好多次功劳哩。 老子问你哦,毛爹爹他老人家,跑得快不快?周中理他老人家,跑得快不快?邓大人他老人家,跑得快不快? 要是没有这些老人家,个个当年跑得快,你个小***哟,可能到现在,都还跑不出来,早就被地主基本家,剥削死了呢。你还能站到这里砍树?早就没有你的一条狗命了。 魏大傻声嘶力竭的一席话,说得众人站在水田里,迎着冷冷的风,都哈哈大笑起来。 想想这魏大傻,在我们凤凰城的功夫。再想想自己面前这个魏翠莲,陈本虚敢拿自己的青春,来赌这个婚姻吗? 要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她魏翠莲有什么差池,那还得了?这不说是洞子里的老鼠子,在想着梁上猫的那个东西。至少也可以说是老虎口里,去夺食了吧? 一连想了三天三夜,还没得什么要领。没有办法,跑回了大水田,想问一问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一听,也唬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我的爸爸陈光亚,双手直摇,脑袋乱晃。轻声问道:现在你们两个人,展都到什么程度了? 一听说,两个人还没什么大的进展,他们不由得都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我妈又说:人家,倒是一个好的人家,就是太让人惹不起了。不过,既然养了女儿,就是要嫁人的。就人比人来说,那我陈本虚的聪明,是完全配得上她的。 我爸眼睛朝她狠狠地一瞪:就是你,屎少屁多。现在嫁人娶老婆,哪个是在比什么人聪明吗?比的是你家里的成份。你陈本虚癞蛤蚂,就不要想吃那块天鹅肉了,好不好? 第四十五章、十八罗汉 那天晚上,爸爸坐在大水田堂屋里的大木墩子上,借着外面暗暗的月光,给我讲了凤凰城里,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还是明国时期,我们凤凰城有个有名绅士,叫唐永臣。 那年,新到任的县太爷大年初一,就开始拜码头了。他选中第一个登的门,就是给唐永臣家去送帖子。 唐永臣年轻时在外为官。是个能征善战的武将。为人又豪爽大方,在外面在凤凰城的名气都不小,却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物。人家县太爷一进门,口里就喊:恭喜财。 他双手送上自己的帖子时,唐永臣也用双手去接了。 不过他接过帖子,频频地点头答应,还是两手拿着帖子,并没有把它倒了过去。那边正春风得意,并不知道这唐永臣不识字的县太爷斜眼看了,心里不由得就恨得痒痒的:好个***,你个唐永臣啊。老子县太爷,大年初一,最先上你的门。恭恭敬敬地,给你送来了帖子。可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下。 狭隘凶恶的心里,只这么一想,就埋下了唐永臣的杀身之祸。 县太爷回到县府,春节后没有几天,就召来众幕僚,开始着手调查唐永臣,在凤凰城,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马上有人说,唐永臣常到边街上去票娼,县太爷听了一笑;有人说,唐永臣日日都在家里烧鸦片,县太爷又是一笑;还有人说,唐永臣天天在家里,什么事不做,就是一心想要拖队伍造反,县太爷胡子一吹手一挥:查! 不到三天时间,唐永臣在凤凰城,预谋造反的文书,就送上去了。 又不出三天,立杀反贼唐永臣的手令,就从上面传了下来。是福,躲不掉;是祸,跑不脱。等到唐永臣知道这事时,凤凰城的北门城内,唐家老屋的四合大院子,早被官兵们围得如铁桶一般了。 在不声不响之中,只听得唐家大院内,哀嚎声一阵阵传来。从上午直到下午,才由唐家托了县府里老人,用重金为唐永臣买下了个全尸的条件。 唐永臣的威风不减当年,揪住了一个傍晚的机会,只见他一个纵身,冷不防从院子里柚子树高枝上,一个箭步,就上了后院的屋檐。可毕竟是廉颇老矣,早就被那有防备的官兵们一声大喊,一家伙又掳了下来。 唐永臣在家中,当着三代老小,满眼含着莫名其妙的苦泪,长叹着含恨吞金而死。家里人对外面说,唐永臣是突然得重病,死了。唐永臣一死,拿了好处的县太爷就翻脸不认人,指挥县府兵丁,将唐家的大院洗劫了一空。 一个品德很差的县官,只为着一个私己的念头,就杀害了一方名士。一时间,听得人个个寒毛倒竖。 但我妈说: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人家旧社会的事,老皇历了。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有什么怕的? 爸爸却十分认真地对我妈,也是对我说:张有训,你真的是个妇人之见。你看看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能够新了几十年的东西?那所谓的什么新?能够新几十年吗?只是一个哄人的名词而已。 再说,这人的世道啊,不管它的年月日时,变化是如何的。这人,还是人。在这人的社会里,是人,就要吃人。人不吃人,人,就不是一个人了。 不过这事,还有个后话。 那恶县长三年届满之日,衣锦还乡时,却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在暗中突袭,杀死在离凤凰城不远的石羊哨河边上。 在凤凰的数年间,所收敛的数十担身家,全然被人收去了。 世界上许多事情的生,却往往和人们想象的不一样。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也神奇的让人吃惊。爸爸越是说得这事情是那么地可怕,我还是觉得魏翠莲,是那么地可爱。再说之后不久,青青又带着她,来过我这里几次,每次总是笑着说:本虚啊,你看看,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在爱着你啊。 看那样子啊,青青就像非要赌上一口气,把我们两个弄成功了,是不是要报了她的姨,我的四伯母一箭之仇呢。这个问题,好几次我都想到了。很想问一问她。不过一次次见到了她,又一次次地忘记了。直到如今。 那个时候,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翠莲一来到我仄仄的小屋子里,屋子就多了许多的生气。她不来时,我真的像是少了什么。这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爱情?更有意思的是,或者是天老爷助我。翠莲爸爸的那一关,竟然出乎意料,轻易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听人说,朱淑娴一知道我们这事,当时,人就傻了好半天。当然,自从那事情生之后,我就和那恶女断绝了任何联系。可是她可能看到我娶了这么个老婆,日后会达的,还又来了我住的地方,问:本虚啊,你结婚,要四伯妈帮你办点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到天上。她呆了有顷,才悻悻地去了。 要说见翠莲爹爹那天的事,至今,也令人难以忘怀。 太阳快要落山了。魏大傻懒慵地,躺在小院落里的竹椅子上,喝着水烟袋,漫不经心地说:陈本虚,根据群众的反映,你的家庭出身,很不好啊? 是。我被魏翠莲一手安排着,像一个小学生,坐在他的旁边。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说了前面那个字,仿佛没有死心似的,吱吱唔唔地,接着说道:不过,毛爹爹也说过了,出身不由己,道路可以选择的嘛。 他突然抬起头来,小眼睛瞪住了我:你说,毛爹爹他老人家,是个什么出身? 不知道!面对着他那种威势,我突然想绝了似地,大声说道。 其实,毛爹爹的那个出身,我早就知道了。可在当时,人也怪了,那时候自然而然地,我就是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 翠莲后来却说,也就是那一下子,她在旁边,突然更加喜欢我了。说我这人聪明,脑子反应极快。说她真是想不到,那个时候,我的脸,都全白了。吓成了那个样子,还敢这样大声地,回答她爸爸的话。 凤凰城里好多人怕他。还有好多来求亲的人,就是让他这样的几个动作,被他吓跑了。说句心里话,我一点都不怕她那个爸爸。因为我从小到大,我似乎不在乎什么什么长的。 表面上,我是装出来了那个样子,自己心里头,是最明白的。 陈本虚,我告诉你。毛爹爹他老人家,也是富农出身,这是他自己定下来的。你知道,我魏永革,是雇农家庭出身。在我当连长时,我的指导员出身不好,是富农;我当营长时,我的教导员也出身不好,是一家地主;我当团长时,我的政委出身更不好,是大上海的大基本家。可是我们天天都在打胜仗。 我没有文化,打到了团长,人,就成了一个废物。只有混到你们凤凰城里,养老来了。我的政委,打到了司令员。我的教导员,打到了军长。我的指导员,也打到了师长。他先人的,什么是出身不好,什么是出身好。是他先人的有些人,在扯的卵蛋! 我看现在,我们的这些人,要是你没有文化,就是最大的不好。说完,他也不看我一眼,身子从椅子上一挺,端着茶壶,就走出去了。 一时间,我还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怔在那儿。魏翠莲笑着,在后面轻轻地推了推我:还不快去厨房,给妈妈帮忙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来了。 第四十六章、难招架 伤脑筋的是,一结了婚,那些不愉快的事,接二连三地就生了。 不过,人类,应该是我们中国吧。结婚这个事情,也怪。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结婚之后生的事,却是要让两个人在结婚之前,就要来判断,就要来负责。 这也是我们现代人,对婚姻的一种困惑。因为人在结婚前和结婚后的生活,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可是,对结婚以后一无所知的那种生活,却要你在结婚之前,就要做出来最后的判断。 这个判断一旦成立,从法律从感情的角度来说,那你就基本上,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这种情况,在我们好长的时间里,为什么都能够畅通无阻? 那是因为以前的男女之间,在两个人结婚之前,相互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男人与女人,尤其是女人,面对的诱惑,真的是少之又少。可在现代社会里,给男人或是女人,都提供了巨大的被诱惑的空间。,这就是我们现代的婚姻,之所以扑朔迷离的根本原因。 我和魏翠莲谈得差不多了,加上岳父老子已经认了可。我又是一个有前科的男人,所以我一见到她,就有点想做男人在女人面前想做的事了。这样,我每每就要找一个机会,想来做一做了。 那个时候的翠莲,一身雪白的像一块玉。摸到哪里,都让人感觉到,肥而不腻。伸手就让我快活万分。可她呢,几乎也让我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处处都充满了饥渴。似乎也好想,我随时随地的,好好做一做她了。 每一次,已经是到了那个时候了。她都是先把身子软软地,靠在我的身上。不过也怪,每一次,都在我猴急猴急地,快要打破她的最后的一道防线时。她就毅然决然地,瞪着羊卵子一样大的眼睛,硬把我声色俱厉地,给喝退了。 开始那几回,我还以为,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真的是不好意思。是做一个样子,给我看的。到了后来,我才现,哪怕是她的有关部位,让我弄得都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了。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应该是十分十分地需要的时候了。可她那不准我再动手的样子,还是非常地认真,非常坚决的。 我虽然对这事,早就有自己的一定经验了。看着她的那个样子,一时间,还是不得要领。到了后来,她硬是不让我对她,走出最后的这一步。 每一次,都到我快要生气时,她才嫣然地一笑,指着我的鼻子,嗔道:陈本虚,急什么急。这事情,我们还是放到那一天去吧。我一定会让你开开心心的。 可我却一回回,都被她那风风火火地,硬**地,说“这事情”三个字的样子,弄得兴味索然。到后来,都不了了之。看到我们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还是恨恨地说:好你个魏翠莲,到了那天,老子真要把你给活活地,吃了才成。 她见我生了气,大红起个面孔,再不敢出声了。那样子,倒是蛮可爱的。让人看着,感觉到很纯。现代的女人,还让男人有这个感觉,那我这男人的心,也就够了。 不料,结婚的那天晚上,当我雄心勃勃的,准备要大干她一番。谁知道,她竟然又说,自己这两天,人太累了,不舒服。竟然自顾自地,就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一会左一会右,像老虎揪老鼠一样,就是想着,要狠狠地动她。可她就是双手按在那条肯定是从她老爸那里拿来的,却不知道是从日本人,或者说是美国人,手上缴获来的,足足有三寸宽,铜绊子硬有半斤重,闪闪光的牛皮带上。 她如是条虫子那样,缠绵在大床上,死活也让我不能得逞。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枪不入的样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们的婚礼,是在她家小别墅里进行的。那屋子里除了我一个,全是她们家的人。陈本虚在人家家里的胆子,还能大得起来? 那晚过后,一气之下,一连几天,我也没有动她。我在心里想,你的新丈夫老子,已经生了气,你总要前来道下歉,才行吧。谁知道,她居然也连续几天,没有来找我。 就这样,我一天比一天生气。她呢,却仍旧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天天都是那个淑女新婚,乐滋滋的样子。谁知道,有那么一天,就是我一个劲地生了闷气,在王建春家里,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天。回家才一上床,她一手就把我那个东西,狠狠地给逮住了。 女人一旦对男人下了攻势,任你是十八罗汉,也抵挡不住的。 只三下两上的工夫,她就把我的那个东西,放到她的里面去了。只听得她在下面,一阵阵的乱喘,酒上脑袋的我,要说自己再不激动,那就是骗人了。要是再能够冷静,那就不是一个男人了。于是,再就三两分钟的时间,只听得下面我那长枪吱的一声,我那苦命的小三哥啊,就垂头丧气,要收兵回营了。 我这个人嘛,平日什么小事,都挺糊涂得可以。要是遭遇到了什么大事,那可一点也不糊涂的。虽然,我当时,是酒醉醺醺。心里,还是透亮得很。 那事情做完了,我躺在那儿,左思右想,满腹狐疑。突然,我想到了什么,爬起来叭地一声,打开灯,掀开了香喷喷的新被子。 看什么,你看什么嘛?朦胧之中,翠莲欠起了身体,把手一挡,轻轻地说。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看见了,她身子下面的床单上,干干净净的。 我没有看见,这时候一个男人,最想要看到的东西。我还说什么好呢。 心里不舒服,只有一会儿,疲劳的我,就睡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翠莲推醒了朦胧中的我,撒着娇:刚才,你不是要看人家什么?你现在看看,这是不是?这是不是?你好好地看看。 第四十七章、给邻居们 温柔灯光下,双眼朦胧,顺着她手的指引,看到那簇新的床单上,有了一小块红红的血迹。我抬眼,看着她那洁白的上上下下,心里正在疑惑着什么。 这时,只见她的身子底下,那贴近床单的地方,突然之间,红红地,就又泛出来了一大片。濡湿在洁白床单上。我的心里一惊,盯着她,狠狠地说:看什么?你看。这到底是什么。你说?这,也是我干出来的吗? 顺着我的眼神,她低下头一看,也知道,是自己的那个大姨妈,铺天盖地的来了。马上哇地,轻轻地哭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呜咽着说:本虚,相信我,人家真的是真的。我敢跟你赌咒,我是真的。我要是假的,我明天上街,就被汽车给撞死。我知道,自己只是在那年,参加我们学校的体*队。一下子做了一个劈腿,一不小心,给弄破了。有人就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说是放在例假的最后一天,你跟自己的男人,做第一次…… 我看着她,不说话,仿佛要重新认识她这个人一样。她泪光盈盈地看着我,又说: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也没有跟哪个男人,做过什么。连手,都没有拉过。本虚,你相信我,好吗?我会一辈子,好好地跟着你的。 当时的我,再不想说什么了。可是,在以后若干年的时间里,我却常常回忆,在那昏黄柔和灯光下,哭泣着要死要活的魏翠莲。 我感觉着,在那一双眼睛的后面,是一种绝对的真诚。 然而在当时,的确,这种真诚,被我这个笨蛋忽略了。因为我那个时候,虽然不是第一次,也绝对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男人…… 再说,在我们凤凰城,那是最重视,结婚的那天夜里,男人想看到的那个东西的。因为自己家里的人还要在第二天,要把那个红红的东西,给周围的邻居们看。 要不然人家向阳花,当时就把自己的那个红红的东西,送给我,要我好好地收藏了。 喂,如水月光先生,你还在听吧。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我哪里还在听什么,只是把那录音机开着。人,早就睡着了。直到了第二天,再开了机器,才知道,陈本虚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向阳花,要这样子做吗。 那是因为,在我们湘西凤凰城,新婚家庭娘家送陪嫁时,要送上一块白布。那布,就是当天晚上,垫在婚床上,接那红红颜色用的。第二天,男人的家人,要把那染红了处*女血红颜色的布,亮起给周围的邻居们看。 这样子做了以后,邻居们才看得起他们的媳妇,看得起他们一家人。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虽然不再要强行给别人看了。可是自己的心里,也是要清楚,那才行的啊。可这事,连我都搞不得清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得到的,是什么东西! 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和魏翠莲结婚后,我的工作,有了变动,还变得相当不错。当然,那是翠莲爹,妈的原因。可我心里的高兴,很快就被周围人的讥讽,给冲淡了。 随着我自己一天天地成熟,我的才能一天天的挥,又越来越错误地感觉到。哪怕当初,就是没有她家的帮助,我也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加上时间慢慢地过去,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我心中那块红红的情结,却老是放不下来。相反,还越来越浓烈了。 魏大傻在凤凰城的影响,随着时间推移,也日渐地弱化了。这样,我对魏翠莲的态度,就产生很大的变化。 摆在我们之间唯一道路,就只有离婚了。 是啊,这样的婚姻,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呢。不管魏翠莲千好万好,我们还是离了婚。说老实话,只为老婆是不是处*女,而离婚的。如今,我一直还在后悔。随着我的婚姻的越来越不幸,人也越来越后悔了。 可天下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的药啊。 要想自己不后悔,那就得自己好好地,小小心心地,对待生活了。 这人的一生一世,你不是要和一个处*女去生活。你是要和实实在在,关心你的人,心痛你的人,真心爱你的人,一起去生活。 一个人只有这样的生活,生命才有意义。 至于一个女人是不是处*女,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第二个老婆,宋文改,当然是一个处*女。可要是让这样的处*女,做我的老婆,根据后来的经验,哪怕给我一千个,一万个,我都不会再要的。 从以后的经验来看,陈本虚在这里,也敢赌上一句咒。我陈本虚的第一个老婆魏翠莲,在和我结婚时,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处*女!我在很长的时间里,真的是冤枉人家了。 在这里,我要像在电视节目里的那些人一样,借着这个机会,向我的前老婆魏翠莲致歉!哪怕她今生今世,再没有机会原谅我。我也没有机会,去原谅她了。 刘戈点评:妙,妙,妙,智慧在民间。智慧,原本需要激。这才是生活原汁原味。好生动而又原汁原味话语。一个已经成为化石年代里一段荒诞得令人心酸感情遭遇。人性扭曲,情感摧残莫过如此。 陈本虚、魏大傻、唐永臣,三个时代,三个典型人物,典型性格。在一个章节里,用立体浮雕式笔法将三个时代特征,三个时代人物之个性特征,如此深刻刻画出来。陈本虚离婚史展示今天这个时代荒诞性。 而陈本虚恋爱、结婚史则揭示中国人已成昨日那个时代词句荒诞剧。让人们看到南方大地上,这个古老民族是一个善于上演荒诞剧,并且总是生存于荒诞之中的民族。 严小梅:南方人的处*女情结,到底还要维系到多久?在中国,直到今天,有多少男人为处*女情结而后悔过。男人们,请你们看看,陈本虚来自内心的悔悟吧。 满长雄点评:封建啊封建,我们还要封建到何年何月?陈本虚,是不是利用这封建的东西,开脱自己对一个善良妇女的责任? 第四十八章、解芳菲 魏翠莲作为女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和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婚了。可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要是两个人一旦在性情上有隔膜,就会在心理上产生障碍,再也不能够做夫妻了。 一个零部件齐全的男人,没有夫妻生活的日子太久,就算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是受不了了吧。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的灵魂和**都万分地饥渴时,单位的一个女同事,进入了我的眼帘。 她,就是我们局里的一个秘书,名字叫做解芳菲。 解芳菲,可不是好对付的女人。她的丈夫,是我们上级部门的领导。这就是说,他是陈本虚顶头上司的上司。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办公室里,我是不敢拿正眼睛,去瞧她的。 可不幸的是,那天,我到朋友那里,借了一盒可以说,是黄色的录像带。我夹在胳肢窝里,快步走在路上时,偏偏被她给撞见了。 冷不防,她就伸出手来抢。一不小心,竟然被她就抢过去了。当时,我的心里一急,脸上顿时沁出汗水来。拼了命地,要抢过来。我的猛烈举动,让她大吃了一惊。得手了之后,清醒过来,我觉,自己当时,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过,她当时,倒是没有特别的介意。只是好奇地问:陈本虚,为什么这样子慌张。平常,你好像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人呀? 我笑笑,眼睛看着别处,信口掩饰道:这种东西啊,你们女人,是不能看的。 她听了,这才一脸的迷茫。立即做出了恍然大悟状,遂嬉笑着,去了。不料,才过了三天,她悄悄地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一本正经地问:喂。你的那个,我们女人不能看的东西,还在不在,啊? 看着我一脸的不解,她才一字一句地说明了:她的先生知道了,也想借来,自己看一看。 我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是在说什么?她想干什么? 当时这种东西,不像现在,全国上下,哪里都有的。那个时候,在我们那个地方,在正式场合中,当然是谁也不能说的。可也怪,人人都在悄悄地看,个个都在悄悄地传。那是在自己可以相信的朋友中,互相之间传着看。 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见我那样子紧张,她不由的笑了。把那话又再说了一遍。我知道,她是要让我放心的。不是搞我的歪主意的。 听说是她的先生想看,我就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了。更不好意思,假装正经了。再说,他先生给我的印象,就是呆板忠厚的那种。不会有什么坏心,或者说坏肺的。 何况,还是我们的上司,就是想巴结人家,都难得找到机会。 连忙说:东西,是还在我那里。要是想要,就自己拿去。 下了班,解芳菲跟着,去了我的家。一进了家门,我指着录像机上面的带子,说:就在桌子上,你拿去吧。 解芳菲听了,手上拿着上面没有字也是没有图案的带子,看了看,脸微微地红了一下,说:我可要检查检查。 这种想法,很正常的。那个时候这东西,还是很珍贵的。大家借了都害怕,等你看完了,还回来时,会产生什么样的麻烦。 要检查那就得在这嚅放啊。我看了看录象带,顺口就答:行,那你自己,先检查一下吧。我的肚子太饿,就不陪你了,要先去搞点饭吃。 解芳菲听了,冲我嫣然地一笑:人家谁要你陪?自作多情。 我是喜欢女人的。可是对于有了老公的女人,我是很洁身自爱的。可以说,我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无论你有多么地漂亮。 她是我上司的老婆,在她面前,我是没有,也不敢有任何想法的。我不理她。自己就进了厨房,去搞饭了。她就坐在长沙上,自己在放带子。没有想到,她坐在那里,把这个片子放了,居然就一个劲地就看了下去。 我忙完,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还在那儿看,而且那片子,正放在让人火烧火燎的节骨眼上。 一大片广阔的海滩上,一片除了胸,就是白种人的腿的人肉。几个人成双成对的,正在沙滩上,肆意地在你在我的身体上,进进出出的。 那电视机的声音,让她放得又不小。那鬼哭狼啼的哼哼唧唧,让人的血压,一阵阵地升高。身上的哪一个细胞,一时间都飞快地喷胀了起来。 她的一双大眼睛,也泛起了红光,紧紧地,盯着电视机的画面。她的脸上,涨得颜色已经亮了。额头上,已经沁出来了细细的汗滴。腰早缩做了一起,地板上的两只脚,也夹得紧紧的。一双手放在腿当中,我想,是在压住她那受不了的地方吧。 总之,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抖了。 那时,看这种片子,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毕竟也是看得不多的。跟一个女人一起看。而且是两个人一起看,在自己的家里看,那我,还真的是第一次。 记得我第一次看这种东西,是那一回,王建春到广州去出差。回来之后,就一脸阴阴地笑地只说,非要我请他,去大使馆吃一餐狗肉火锅。我们凤凰城的大使馆,不是那种大使馆。我们说的是一家在当地,味道很正宗的饭馆。 我说,请就请,你有什么好事情。可得先跟我说一说。 王建春说,我们吃了再说。不见鬼子,咱是不放线的。于是加上了生官,我们一起到永丰桥上,大使饭馆里,吃了一腿狗肉火锅。吃完了,王建春带我们到了他的房间里。 他们那一大家人,都在外面的堂屋里说话。 不知道从哪儿,他弄来了一个录象机。站在那里,拨弄了一下,那电视机里,就出现了很多的雪花点。没有声音。当然不是没有声音。是他不敢放声音出来。他家是老式的木板子屋。一点都没有隔音的效果。 不一会,就出现了一片海滩。也不知道这个录象带,遭人转录过多少回了。反正从头到尾,都是麻麻碴碴的。 不过,我和生官都是第一次看。那也是相当震撼人心的。 一大群男男女女出来了。近镜头了才知道,这些点点都是人,是男人是女人。而且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看清楚了,我们几个人的老三,一下子都挺立了起来。 那是夏天,我们都是单的短裤。谁也骗不了谁。不过,三个人注意的是,麻麻碴碴的镜头。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四十九章、生官 有的是男人在上面做女人,有的是女人在上面对男人。总之,就是他们一个个层出不穷。再加上热火朝天的。搞得我们一个个也眼睛红红的,目瞪口呆在那里。喉咙里头,快喷出了火来了。 没有多久,只听见生官就哼哼哼地,出了声。我感到有点奇怪。眼睛当然舍不得上面的镜头,只瞟了一眼过去。只见生官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潮红,眼睛也定定的。双手把他那东西,死死地按住了。 我他先人的,这东西太凶火了,老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放了。他轻声地说,脸红的像猴子的屁股。 王建春和我往那边一看,只见那生官亚麻布短裤的裆口前面,已经濡了一块铜钱大的黑东西,他先人啊,也出来了。 哈,人家在忙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这样急的,做什么啊。我大声说道。 那你等一下子,怎么出去。王建春嘘了我一下。又急得很紧张地说。 那个时候的小房间里,没有什么洗手间,更加没有纸巾什么的东西。 见我们两个人在看他笑他,生官干脆把那东西,就流氓式地掏了出来。一时间,只看到他青筋暴涨,双眼圆睁,轻轻地唤了一声,那白生生的子弹,就唆唆唆地,打在房间里,离他不近的地板上了。 兄弟,老弟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生官一脸羞愧地,看着王建春,再一次说。在人家家里放,我们看见是第一次,生官也应该是第一次吧。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我们王建春道歉。 王建春倒是没什么在意,可能在王建春的房间里,放这个录象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像生官这样子结果,应该是第一次。 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大惊小怪。可王建春的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只见他从床上的乱衣堆里,给生官挑了一件短裤子出来。再拿起一张报纸,把生官的那些子女们,一一都盖上了。 我们当然不肯为这事情,耽误自己的时间,赶快继续往下看。 这一次,跟以前的那些录象带比,那真的就是鸟枪换大炮了。 生活上,我的原则是不让别人可怜。也不让别人眼红你。总之要对得起自己。我是离婚之后,自己才买的一部二十一寸彩色电视机。录象机,也是从单位新拿回来的,说是放资料用的。借朋友的那个录象带,本来就清晰得很。 画面上,一个日本女人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像日本鬼子在投降。一左一右地,正在吃着两个男人的那条大香蕉。说什么的声音我们虽然听不懂,画面却是很燎人的。 看到她在那里,显然看得出了邪火了。 要知道,当时我和老婆虽然才离婚,可是分居,却有好多个月了。现在一看到她的眼睛和身体,都成了那个模样,我的那颗心,砰地,就跳起来了好高。血压,也刷刷刷地,呼拉拉地高起来了…… 一刹那间,上司的那个形象,还是让我站在那儿,稍稍地了好一阵子的呆。随着一阵阵热血,直往头顶上涌了。很快地,我就像个十分正常的男人那样,变得色胆如天起来了。 我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土匪,只是一声不响地,先往前挨着她,就坐了过去。这时,我现她,居然也一动不动的。 死女人,是装的。见她是这样,我的胆子,就更加大了起来。也不管什么上司不上司了。老子这一回,要先自己上了手,再说了。 先是我们两个头并起头,肩并着肩,一起在看。再后来,我试探着,伸出了一只手去,放在她的肩膀上了。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眼睛还是直直地,瞄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没有吭声。 我那时年纪虽然不大,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当然也不相信,这个时候的她,会对我放上身去的手,没有任何的感觉。又想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手,稍稍地,放下来了一些。当放在她腰上时,我竟然现,她的腰,是在微微地颤抖着,也在软软地,往我这边靠了! 人家是领导的老婆哦。我还是不敢粗心大意。只是慢慢地,搂住了她的腰,再进一步地,一点点地,用力…… 就在这时,只听见解芳菲轻轻地,放了一声长长的气。像是在她的内心里,做出来了一个什么重大或者是崇高的决定。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从下面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一见她这样,浑身,紧得就要爆炸了。手再一用力,就麻起胆子,把她身子扳了转来。 这时,我们两个人的两眼对两眼。两个人的嘴巴,也一下子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了。 生猛的这一贴,她仿佛是一下子撕开了自己的面具,立马就吸住了我的嘴。吮得我的舌头一下子,都了麻。那个忘情的镜头哦。让我一下子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在这一瞬间,真的是大吃一惊。我没有想到,这个自己有男人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如饥似渴。现在就要直接进去?我还完全没有心理上的准备呐。 可只见她三两下子,双手就把我的裤头扒了下来。还硬生生地,就十分熟练地捉住了我的小老二。直往她那下面,就是一阵子猛塞。 像饥饿了很多天的孩子,看到了刚刚煮熟了的红苕。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上面已经急得冒了烟。她在下面指挥着,就是不得要领。几回都放不进去。我好生地奇怪,怎么都大半天了,自己还进不去呢?连忙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这样,那一切都如坐春风了。 于是,那一霎时中程序的简练,性急的进入,如是接上了头的地下档。更赛过了那王婆调教下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接着下去的事,就不用我多嘴,再说什么哆嗦了。只是我感觉奇怪的是,我在她身体里的前进,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很是费了一些力气。 最后,我却猛地从长沙上,惊得弹了起来。原来,看到我们做完了事情,染在我的皮沙上,那一大片红红的东西。这个突然之间的现,让我大吃了一惊。 这个已经结了婚五、六年的女人,为什么,还是一个?连忙问她:你,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是你的那个来了吗? 那时,我们还不会把女人的这东西,很文明的叫做什么大姨妈,或者是亲戚什么的。直接地就说出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要,人家还要! 有人说笑话,男人啊什么都不怕女人说。就是怕她说要要要。 她不理我,只是重新地抓住了我的装备。再一次,又往她的那里面放了。我的小弟弟在她那双纤纤细手的指引下,竟然又是那么的刚强有力。一下子,又呼啸着,再次冲进了她那*仄的肉中之城了。 这一次,可就是非同寻常了。直到我们两个人如生如死一般,都累得喘不气来了,我那子弹才出了它的威力。听得一声长啸之中,我们两个人如泥一样,狠狠地瘫在了沙上。 第五十章、硬是个克隆的 好好地喘了一下气。我依然再一次重复着刚才的话题。 谁知道,她一听我再次地问了,就长叹了一声,把她那冒着热气,披着长的头一低,朝我怀里头重新这么一倒,轻声颤抖地,狠狠地哭了起来。 原来,解芳菲在结婚之时,才现自己的男人在这件事上,一点也没有本事。 当时,她虽然不完全知道,男人和女人这些事情的精妙之处。她还是在不久以后,就疑惑着提出,要和那个男人离婚了。不过,那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弱处,平常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 现在见她现了自己问题,更加千般万般地在对她好了。她退了一步,想着自己在结婚之后,朋友同学亲戚,嫁人没有得到的那些东西。由于自己男人的权利,什么都得到了。再见人家对自己,天天都是这么地卑躬屈膝,都是那么可怜兮兮地,就不忍心再说离婚两个字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地拖了下来,一直拖到了我的沙上。 陈本虚哦,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了。我好感谢你啊。 事后我在那边,早就怕得要死了。解芳菲就是这样一边开心地对我说,一边也开始了我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幽会。最开头的时候,我真的还怕三怕四的。到后来,看她的嘴巴那么铁的一样紧。另外,在办公室里她到见了我,基本上就是一个陌生人。 再说,她上班下班,都是在一个大院子里。我的门,也是一个转角处。她出出进进,利用上班前的时间,下班后的时间,两不误。 我呢,加上当时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有了这个送上门来的货,我哪里有理由,否定自己的自然要求呢。于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当然是越来越浓烈了。 最让我胆一子大的是,那一天,她竟然提着一只很大的白京烤鸭,到我家里来了。 什么意思啊。我奇怪地问。那个时候,一只白京烤鸭,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东西。 是他送给你的。她说。在我面前,她老是把自己的老公说成他。 一问才知道,是我的上司的上司,去白京开会,带回来的,顺便奖励给了我的。 我很奇怪,是什么事情,这上司的上司,会对我如此地亲睐? 原来,娇小玲珑的解芳菲,她的老公,我的上司的上司,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体重却达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更是由于少年得志。早就长出来了个挺大的将军肚。 晚上两个人做起事情来。将军第一,必需得小心翼翼;第二,两手得老是撑在那床沿上。给两个人的活动,尤其是给我的上司的上司,就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了我的录象带,他们才知道,男人女人做这个事情的时候,不再是我们凤凰城里人说的,男人是什么天,女人是什么地。只可以什么天盖地,不可以地包天的了。 对呵,人家男人还可以在上面的。就是因为了这个虽然是我们中国的传统体位,却因为了几千年对民间的文化封锁,让我们老百姓已经失传了的东西。在人家的录象带子里,让我们自己得以觉醒并且给恢复了。就是这个极其低端的问题转变,把我的上司的上司在她的下面,夜夜都弄得乐呵呵的了。 我说你不是说,他做事情不行吗?他的那个东西,大不大? 大。他的大起来是大。小起来也大。 什么意思? 他硬起来,是这么大。软起来,也是这么的大。都是一样的。不像你的,硬起来是颗冲天炮。软起来像一根草。 那他也会硬吗。 他一个人要是睡好了,也会硬的。只是一碰到我了。尤其是一看到我的这个门了,立马就软了。说着,还把她的那个门,对着我放肆地撑了那么一下。 那是不是人们常常说的,叫见花谢。 恭喜你,答对了。 那他是真的不行的哦。 不行,可他也是常常要要啊。 那他怎么能够要? 他放到我的上面,两个人对着磨啊。他磨着我。我也磨起他。我们就这样子,干干地磨了很多年了。 有意思吗? 你说我,苦不苦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到这里,应该是很伤心的/没有办法。他要,我也是要了。自从那次,你搞到我的里面去了。我好快活哟。从此以后,我就天天都在只想着你了。只有让他,自己去磨来磨去了。我是不再想跟他磨了。 他自己磨? 还是要磨我哪。 是啊,我没兴趣了。我要的,是真的。他要磨,我是他的老婆,还是得让他磨啊。 说着,她就一边掏了我的东西出来。一口,就把它给逮住了。 你干啥? 我有点吃惊。她怎么这样子了。 人家上面,我知道,都是这么吃的。我现在先吃你。等一下子,你要给我好好地吃。 慢点,我们先一起吃吃烤鸭。再吃我吧。我的肚子太饿了。 你一边吃烤鸭,我就一边吃你好了。 我听了,笑得要死,这录象带的作用,也真的是绝了。当时,就把烤鸭的包装三下五除二剥了,听她的,两个人先不做事,都饱口福吧。于是,我对着白京烤鸭,就饕餮了起来。 她在我的下边,也巴巴砸砸的,津津有味。 良辰如箭,美景如梭。快活的日子,一天天地就过去了。终于有一天,我们一起躺在大床上,做完了男女的大事,解芳菲拉过了我的耳朵,对着他很有信心地说:本虚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我说,这次不应该,又是白京烤鸭了吧。上次的那油啊,吃得我拉肚子了。 这次你说对了。不过,不是你拉肚子了。是我,要拉肚子了。 你要拉肚子? 是哦,我,怀孕了。 这女人呐,也真的是奇怪。对于我来说,这明明是一个天大的灾难。她却若无其事地,说成了一个好的消息。我听了,又一次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根本就不加思考,连忙就准备给做医生的朋友打电话,让她马上去医院,刮掉这对我来说,以后一定会惹事生非的孽种。 她听了,眉头一皱,一手捂住了我的话筒。一脸的坚决不肯。还说,这一回啊,那边是结婚这么多年了。这边我们也忙了这么久了。现在终于有了自己劳动的成果了。再说自己千思万想哟,都想了这么多年。 这一回,就是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还对我说:我们两个人,又不是夫妻。我解芳菲,就是生他下来了。这事与你,是没有关系的。更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要是生不下来他,那我就情愿去死了,算了。 看见这死女人,如此地横下了心,我一时间里,也没得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让她这样子下去了。 不过到了这时,我才突然了起来。从她到我这里,拿录像带。她一动不动地,看我的带子,看到最后。我们那看起来,是因为那个带子,很自然地,很匆忙地做了艾。再以后呢,她天天到我的家里来。用她话说的忙,还忙了这么久了。尤其是她居然还倒贴着,给我奖励了一只那么大的白京烤鸭。 一步步,一个个的细节排列,仔细地回忆起来。那一幕幕的景象,仿佛在她的心里,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到我这里来忙乎的。 第五十一章、决斗 想到了这里,我还莫名其妙地,自己有一些放了心。她硬是要把我们的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事情了。 孩子是一个男的。 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她的男人先就自然地,也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过了不多久,那男人也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慢慢地,就容不下他了。 现在很多人分不清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就要去搞什么dna。那有什么搞的啊。就因为那混账的遗传基因dna,根本就不管我们现在举国上下,都在提倡安定团结,要压倒一切的原则。那孩子呢,一点也不体谅我的苦处,却坚定不移地,朝着我遗传基因dna这边猛长了。天天吃着人家的饭,就是一点也不给那个男人的面子。 长着长着,竟然越长就越不像,她自己的那个男人。倒是越长越像我,陈本虚了。我想,天下再是哪个无用的男人,也不会轻易地,咽下这一口气吧。 世界上的事,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四邻八舍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说跟谁听的,竟然慢慢地,个个都知道了,那孩子的父亲,就是陈本虚了。 他们也是没离婚,先默默的就分居了。解芳菲因为这事,在自己的单位,还是抬不起头来了。终于含着泪水,调离了我们单位,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说实话,到了这时,我才现,在人的内心里,一个女人传宗接代的思想,竟然比我们男人,还要强烈的多。那真的是太蠢太蠢了。 女人愚蠢时,真的是叫做愚不可及。简直是愚蠢到了一个极致。 试想一想,要是没有这个小孩,解芳菲,她会弄成这样的结果吗?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解芳菲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结果,就是说我看起来,非常不好的一个结果,感觉到自己万分地痛苦。 相反,她这个人,还是整天乐呵呵的,一点痛苦都没有。倒是一天到晚,抱着她那个可以说是私生子的,和我生的儿子,一副好幸福好,好开心的模样。 女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传宗接代,非要生出来自己的孩子呢? 还是为了要检验自己生孩子的能力?或者是为了过过这生孩子的瘾,而要生自己的孩子呢?我这个男人,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天,她竟然莫名其妙对我说,她要把儿子的姓改过来,跟我姓,要姓陈呢。 我听了,揶揄地对她说:那不如干脆,就姓你的解,算了。不是还要好一些。 谁知道,她却一本正经地说:陈本虚,多亏你还是一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作家?你知道个鬼。小孩子,要是跟着女人自己姓,人家陌生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杂种。再说,姓你陈本虚的姓,我们也是讲实事求是,你说对吧。 我听了,恨恨地说:解芳菲,亏你还说什么,实事求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什么世道了。你不要再造孽了,好不好?我是还要在凤凰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啊。 她到这时,才带着原始人一样的神情,似懂非懂地,抱着孩子,走开了。这可能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没有办法,找得到的一种感觉吧。 最糟糕的是,魏翠莲知道了我们这事情。如果她真的狠狠地,骂我几天几夜。可能我还会对自己,宽大处理一下。可她只是不声不吭,整日里以泪沾巾。这一手,任你是如何顽固的男人,也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溃不成军。 本来,从解芳菲身上,感觉出来了,到底什么才是处*女。对处*女的情结,我已经无所谓了。已经不太想离婚了的我,因为了这件事情,还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有满含羞愧地,和我心爱的魏翠莲,离婚了。 这件事情,差不就让我崩溃了。 是啊,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一对有了一个宝贝孩子的夫妻。一句话,说离就离了。离婚的原因,居然就是因为男人在外面,曾经跟了一个女人! 一个人一生一世,几十年,就算是犯错误,都不让他犯一下吗?何况,我跟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再说,我也跟她保证,我见都不再见她。可是这都不行,她都要离婚! 这个女人的想法,那个女人的想法。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莫明其妙了。 没有办法,虽然我拖来拖去,拖了很长的时间,那死女人的态度,就是变不过来。看到她那毅然决然的脸,我一时间心如死灰,只有在上面签字了。 和魏翠莲生下的女儿陈非常,归我抚养。 看着因为自己铸成的大错,而失去了母爱的女儿,我心里想的是,在她还没有长大时,为她好好地找一个继母。让她失去的母爱,能早日找得回来。 这个时候,我就认识了宋文改。 痛苦的是,在和宋文改谈恋爱的日子里,我却同时已经离不开那个解芳菲了。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是在解芳菲那儿,还有我的一个儿子。要知道,陈本虚毕竟是在从半封建,半殖民社会里,翻天覆地出来,才几十年的新社会里出生的,长大的。我的一切想法,当然也不能摆脱中国五千年的那个俗啊。 一个自己的儿子,对于一个父亲男人的魅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这都不算,还有的就是,解芳菲在男女事情方面,也就是现在人们常常放在嘴上的,床上的工作方面,和我一样,也是极有兴趣的,是极有精神的。她也知道,在这方面,我和她的想法,十分地雷同。 尽管她已经到了另外的一个城市,还是在不断地需要着我。她老是在长途电话里说:本虚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了呢。你快点来啊,你的宝贝儿子,又在想你了。本虚哦,昨天,我买了只好大的水鱼,是野生的,有九斤多重。煲了一大锅子汤,就等着你来,好好地补了补呢。 总之,解芳菲跟我,天天就是想着,让我怎么样更加挥好战斗力,更加地一起完成快快活活的床上工作。这一点,我对她,那是五体投地的。一个多么知心的,让人喜欢的女人啊。 对这个儿子,我就是放得下这个面子,也舍不得这颗心。 再说,宋文改那边,我们刚刚才认识,那计划,是要做长期的。我们在一起,看着宋文改那曼妙的身体,我常常是心里的口水长流。表面上,还要装得一本正经的。就是已经去看了四五场电影。我们连肩膀,都还没有碰过呢。 对于男女方面的事情,我知道,想让她感觉你好,就得好好地玩一玩绅士。是不能够一步就到位的。如果你一生猛,对不起,那女人就怕你了:他跟我就这样子了。他跟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呢? 可就是这一点,又害苦了我。不过,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我在这里说出来,也让广大群众,尤其是我们男的群众,作为一个好的经验。 后来缠上了我的宋文改回回说,本来,她是看不上我的。就是那几次看电影,我的肩膀都没有碰她。就说,我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好人了。她说哦,以前,自己跟其他的男人谈朋友啊,才看一次电影,那手,只要是上面的灯一黑,都早就伸到你的裤裆里头去了。 第五十二章、不可缺少的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年轻人火气大。可是城没有舞厅,也没有电脑,更加没有什么mtv。再加上毛老人家的那老婆,那个叫做小江同志的,偏偏又说,你们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必需总年龄到五十岁,才准结婚。 搞得我们青年男女朋友们,雄纠纠气昂昂地,谈了半天,还是不让人家结婚。就像炒好了,放上了桌子上的菜,硬是不让你吃。那就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了。不就只有到电影院,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趁机摸索对方一下子了。 谈恋爱的面子工程,固然重要。但我毕竟是已经有了性生活的男人了。 就像动物园里养大的老虎。从来没有吃过人的老虎,那是不太想吃人的。因为它不知道,人对它来说,是那么好的佳肴美味。那老虎一旦吃过了人,他知道了,就想了啊。那就见人都想吃了哟。 性生活对于我来说,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可能缺少的了。在当时,又没有现在的这些廊,桑拿,或者是ktv。我应该去哪里想办法呢。我不能再回到我的原始的,解决方法去了。而且我在那边又有一个,我一去,她就会像蛇一样,缠在我身上,让我兴味盎然的大美人。 我已经如吃过了人的老虎一样,会到了自己嘴边的美味,而放弃了她吗?于是我就只有在这两个城市里,坐着那像拖拉机一样的汽车,跑来跑去,辛苦自己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那解芳菲,毕竟是人家曾经的老婆。更糟糕的是,她是和父母住在一起。下面还拖着这个对外不明不白的小油瓶。 虽然她的父母对我,应该也是不讨厌的。于是就对我的到来,本着开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可那个小小的陈本虚,却是个古怪小精灵的东西。只要我一进他们的房间。那双和我十分相象的眼睛,就像美国情报局特工,亮光光地,死死地盯住我了。 我和解芳菲一旦挨近,哪怕就是我们只坐在一起,看一看电视,他也非要挤到我们的中间,硬生生地坐着不可。到了半夜三更,只要看到我还在房间里,那他眼睛就一直是明明亮亮的,一眨也不眨。 人的事情也怪,我,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的。 可是他的小脸一朝着解芳菲,一看到他的那个小后脑勺,我的心里,就了呆了。原来,我就感觉着他那后脑勺,就是我陈本虚的后脑勺。在我的面前,似乎就坐了不是我,却是另外的一个陈本虚。 解芳菲作为一个女,当然更加明白这些了。那天晚上,我们趁他睡着了,把自己的大事情也做好了,躺在床上休息。她居然一只手放在他的屁屁下面,就把他给托了过来,另一只手呢,却逮住他的那个小东西,再腾出来那一只手,又逮住我下面的大东西。就像在菜市场上,玩商贩的黄瓜那样:陈本虚,你自己看看,他的这个小东西,就是缩小了的,你的那个大东西。你的大东西,就是放大了的,他的这个小东西。 想不到,她的手脚,竟然会快成这样了。我的心里,当然就是一阵的厌恶。不过那好奇心,又让我真的欠起了身子。认真地,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自己,两边都再看了看。心里想,这死女人说的,还真的确良对着呢。 你看,这两个的蛋蛋,你的是陈大蛋;那他的呢,就是陈小蛋。 我还花脸哦,小旦。 你不相信,你自己用手摸一摸,四个蛋,感觉都是一样的。 蛋蛋还有这么多的不相同?你到底摸过了几颗蛋蛋? 一丝不挂的她,一听到我这话里有话的话,居然还会脸红呢。 你晓得个屁。说了这句,她就自顾自地,专心地去掏那小蛋蛋,用大白背对着我了。 只要一想起这点,我心里就非常地感谢,我的这个突入其来的女人解芳菲。 或者又是一个天意吧。有时候我忍不住,坐在沙上,就要去摸他的那个小小后脑勺。不过,只要我一伸了手出去,就会被他无情地打开了。还回过头来,凶巴巴地看着我,狠狠地骂道:坏蛋。 看到他那生气的样子,更感觉着真他先人的,硬是一个克隆了的陈本虚。解芳菲也奇怪地对我说:真的是怪事情啊。要是你不来呢,他一到了九点钟,就会准时上床,睡觉。还一觉,就要睡到天大亮了。 只要你一来,他为什么,就会死死地盯住你。我看,是谁的种,就应该是谁的种,真的骗不了谁。那些搞的什么亲子鉴定啊,那根本就用不着的。 我说:这有什么好,他这样子。我们两个人,哪里有时间,做自己的好事。 解芳菲大笑:就是要让你没有时间,做好事,再不能生下另外的一个。这才应该是你儿子的主要目的吧。跟你一样,小小年纪,人就挺阴险的。 放屁。 哈哈哈!这死女人的话,把我笑得半死。 我还是一个大男人,也要自己的面子。就这样天天地偷鸡摸狗,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更重要的是,解芳菲和我的年纪,虽然是差不多大。还因为那不成功的婚姻,折腾来折腾去,有好多个年头了。 早把她磨得早已经是婆婆妈妈的了。 人家说:男人三十是一朵花,女人三十呢,烂冬瓜。 我真的还可以说,是一朵花。可是左看右看我的解芳菲,虽然也马马虎虎,看得下去。可要是再拿她和那水灵灵,亮汪汪,一个美丽纯洁如一棵青葱样子的少女宋文改比比。她越看啊,就越像一个烂冬瓜了。 我现在,是站在爱情,人生的十字路口了:陈本虚,你到底是要那一朵花呢?还是要这个烂冬瓜? 虽然上面年年有号召,大家都要学雷锋。可我毕竟还是一个平常的人。是一个凡夫俗子。是一个心里有点自私的人。不是那么很喜欢学那个雷锋。可也不愿意,仅仅为了自己的那个儿子,天天去坐长途车,去啃那烂冬瓜。 最影响我情绪的是,在这个刚接触到的宋文改身上,从她的那身材,从那模样,尤其是从那灵感上。除了她性情,稍稍地生猛了一点点。说话,稍为厉害了一点之外。基本上就是当年我张青青的感觉。 其实人家说的是对的,宋文改当时给我的,就像我给她的一样,就是一个假象。所以说,恋爱当中的都是傻子。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恋爱中的人,真的并不傻,往往是一个骗子。他们都用自己掩饰的方法,骗取了对方的好感。 就这样子,那边,我听解芳菲的话,是越来越少了。在宋文改这边呆的时间,那是越来越多了。 女人的心,是最明细的。我的想法和做法,解芳菲渐渐地,就看出来了一些些端倪。知道那水鱼汤哦,小蛋蛋啊,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对宋文改的这颗心,已经不能够让她再犹豫,再等待什么了。 第五十三章、一壶开水 那天,解芳菲和往常一样,好高兴地,把我叫了过去。两个人当然和以前一样,一进了门来,就弄在一了起,轰轰烈烈地做了爱,再以后就像头死猪一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突然间,一股好烫的水,从我的脸上,身上流了下来。一时间,我如是遭了枪打的疯狗那样,身子一挺,大声地狂叫着,胡乱地弹起来。 是这死女人,趁着我睡得熟透了,在我的头上身上,浇了整整的一壶开水。她用水浇了我之后,,自己躲进了厨房,一口气,就吞下了一大瓶二百粒装的安眠药。在那边听到了我如是被打了的狗一样叫声,她爸爸和妈妈惊得从房里立马冲了出来。 开了这边的门,一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一齐忙不迭地,叫来了救护车。这边,大骂着他们的宝贝女儿。可是,一看到女儿要也死了的那个样子,更把他们吓得个半死。只有赶快把我和他们宝贝女儿,一齐都放到了救护车上,送到医院里去了。 开水主要是浇在我的头上,整个头部,星火燎原一样,长出来了层出不穷的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水泡。身子如是火烧火燎,感觉着那人哦,就像是睡在炭火里了。 痛得我当时就在地上打滚。上了车,又在车上打滚。到了医院,还是痛得让人受不了,又要打滚。再以后,就不滚,也不能够动弹了。 医生怕我老是在床上滚来滚去,再滚,就怕滚破那些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水泡。破得太多了,就怕以后破了相,给韩国美容院的老板们添麻烦。 医生先是给我打了一针,过了些时间,还是不行,只有把我双手双脚绑在病床上,还是不行,只有再给我狠狠地,又打了一针。直打得我好长时间,都一直沉睡着,醒不过来。 不料,在那场刻骨铭心疼痛里,仿佛自己从冥冥之中,对解芳菲的行为,有了天理良心上的现。我竟然对解芳菲这女人,没有半点怨气。再说,她虽然比我更加*近了死神,却比我先解决问题,只是把胃一洗干净,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她清醒了之后,马上就跑了过来,对我大献殷勤。 我心平气和之后问她:你既然要把我先害死了,自己又去找死,那是为什么? 人家哪里想害死你嘛。 不害死我能这么狠心? 接下去,她的说法,让我更不了解女人:本虚,我真的是不想害死你。我只想着,我一个人,自己去死,算了。给你一点小小的警告。让你以后,再也找不到老婆了。这样子,那我的儿子,就再不吃人家后妈的亏。 那你就知道,我以后会抚养你生的儿子。 你说错了。虽然是我生的,却是人家陈本虚的儿子。 既然这样做,自己又要去死,为什么? 要是你死了,那孩子他,和你家的陈非常,他们怎么办呢?我就只想你好好地,把你的女儿和我们的儿子,都一起养大了。你这个人,聪明能干,生活能力强,一定能够把他们培养得好些。我这个人不行,我就打算自己死了,算了。 听她认真地说着,那不知道有多么愚蠢的话,却不得不让人,从心里感动万分。说实在话,她在平常日子里,对我的陈非常,真的是关怀备至。只要是一见到她,让人看得出,她绝对一点也没有那种后妈的感觉。 我都能现,她对陈非常那种自自然然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纯洁情感,那实在是太好了。还有,陈非常对她的那种服从的感觉,好得我不敢相信。我没有说假话,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现在她对我的命运,做出这样的安排,这样的委以重任。自己却偏偏地要去找死。细想起来,真是又好气来又好笑。 是不是天下女人,都是这样的蠢笨? 就因为解芳菲的这鬼名堂,让我尝试到应该说,是从来也没有品赏过的痛苦。宋文改一知道了这事,连夜就坐车了过来。可是她绝对想不到,她那不争气的陈本虚,却和解芳菲为了如何探讨养儿好,或者是养女好的问题,两个人早就在医院小小的公园里,开开心心地,在散着步了。 宋文改见到我,不说二话,走上前去,对着那解芳菲,拍拍拍的,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完了,趁解芳菲人还痴呆在那里,她就一把拖住了我,往回走了。 回到家里,她左看右看,可能是我的样子,太吓人了。她又大哭了起来。叫着嚷着吵着,要我去人民的法院起诉她。想来想去,真是害怕,可又不愿意,去出个什么洋相。再说,那伤势,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是很重的。 只要消了那些水泡,除了脸上的皮肤,稍为黑了一点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再说,听了解芳菲的那些傻话,我心里的感动,都还来不及,谁还好意思,去说什么起诉。再说,要是判了她的什么刑,那个小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才好? 我就硬是没有答应去。 一件坏事变成了好事。这让宋文改感觉到,与我的情感的压力了。 她说,现在这个社会不同了,以前你跟谁谁谁好。我不会在乎你。我也不会去理会。要是去理你,那不是让我自己找气生吗。不过,你都跟我谈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个死女的半路亲?你是在念什么老感情啊。人家都是别人搞过的了。 我当然就这个事件,真真假假的,加上我自己编的一些细节。 宋文改一听,看着我在看着她的身体时,那如饥似渴的眼睛。也仿佛明白了什么。 再接下去,我们两个人就上了床,一切都似乎就顺理成章的了。只是进去的那一刹那,害得我三番五次,都没有成功。回回是我已经刀出了鞘,弹上膛了。她偏偏用手拦住她下面那个小小的门,眼睛狠狠地看着我说:陈本虚,你要记住了啊。从今往后,我宋文改的黄花闺女,就全部交给你了。你要对我的一生,好好负责啊。你要是又像上次那个样子,我一刀子就割了你的。 我说那当然那当然,这个时候的人哦,男人哪怕是你嘴里头说,搞完了,就要拖你出去枪了毙了。他也要是搞完了再说啊。 第五十四章、女人最喜欢 不幸的是,她说了一遍,还不算。就像是爷爷奶奶,嘱咐去上学的孙子,说了一遍又一遍。想想我那高悬着人生之剑,哪肯在那里,听她的哆哆嗦。硬是回回把我那高高昂起的锋头,亮晶晶的枪头,慢慢地蔫了下来。没得一点光泽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经过五次三番的屡败屡战。我和宋文改,当然已经完全正常了。那天,我们正关起门,在进行着大战之后的休息,那门铃突然间,叮叮叮地,响了起来。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样。那宋文改仿佛早就有预感,一蹦,就跳了起来,大声说:好家伙,肯定,是那个死女人,来了。 一般来说,没有上床的女人,都是温柔礼貌不过了的。可一上了床的女人,立马就变成了一只黄鼠狼了。只见她的嘴上说着,顺手就披上了衣服,如一支箭样冲了出去,砰地就打开了门。宋文改在这方面,果然是聪明过人的。在我们门上站着的,就是她的死对头,我的那个冤家,解芳菲。 宋文改见了,双手叉在腰里,冲着她,狠狠地骂道:臭臭臭东西,你还好意思,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我的男人,还没有被你这臭麻皮,给搞死了? 解芳菲站在那儿。这情况,要是我的老婆宋文改,早就把自己儿子哭哭啼啼的,推到最前面来了。只见她也不同宋文改对骂,只是硬着头皮,却也斯斯文文地,对她说道:宋文改,你说,陈本虚,是你的男人,有什么证明? 他在我床上,还要证明吗? 你和他,生的有孩子吗? …… 他和我,生的有一个儿子。那他就应该,是我的男人。 你说,你和他,生的有孩子。你们有人名正负的结婚证吗?你们有一家人的户口本吗? 你…… 在你们的户口本里,他们俩个人,是父子关系吗? 宋文改这两招一出手,直剌得解芳菲,就愣在那里了。不过,宋文改年轻,精力旺盛,还是攻势凌厉,猛追穷寇:你说,他是你的男人。可现在,他住在我家里,也睡在我床上。刚才,还在跟我做艾呢,卫生都还没打扫。你是想来给我们,打扫一下卫生的啊。呸,那你还不够格!你是什么人,你一个偷人婆,胆子还挺大的。赶快给我滚,要不然,我就要打11o了。 解芳菲这时候,从恶战中一下子清醒了。也开始恼羞成怒,顾不得自己的斯文模样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们有结婚证?你们有户口本子?他睡到你这儿,日了你了,就是你的男人了? 是啊,你要怎么样? 那人家在廊里面睡的,一个个都是别人的男人?他在你这儿睡,其实就是在嫖你这个臭东西。知道不知道?你这个臭臭东西! 你,才是找上门来的臭臭东西! 坐台的臭臭东西,是你! 骂着骂着,那两个人的手指头指着推着。口水四处喷着吐着。两个人的身子,就越挨越近了。不多一会,两个人就你一招,我一式地,正正规规地打了起来。 我穿着睡衣,两只手*在胸前,站在那儿,看着她们在客厅里,你撕了过来,我再扯了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我这时才现,为什么在那些古希腊的悲剧里,一个女人,最喜欢看着两个男人,为了爱她而进行的决斗。同时,一个男人在看两个女人为了爱他而进行决斗时,那种感觉,也真的是叫做好。 那心里,才真的是很舒服很舒服。 两个女人就这样,在客厅里你扯我的头,我揪你的耳朵;你踢了我的下身,我又捶你的胸口。手上在撕扯着,口里还在不停地骂,进行着昏天黑地的大混战。 女人也怪,只要是一方抓住了对方的头,或者是耳朵,那仿佛就是一个胜利者了。但又不是决定性的胜利。味道好就好在她们的胜利,就这样反反复复,双方交替地进行着,变化着。一直打到两个人气喘吁吁,香汗淋漓,还不肯就此罢休。 解芳菲的爸爸妈妈,气呼呼地追赶过来了。一见自己爱得要命的女儿,和别人打成了这样子。且人家又是主场打,自己的女儿,只是客场打。更不敢多说什么话,只是死活地要拉了她,就要走了。 只是她的妈妈临走时,白了在旁边观战火的我一眼,说:你,一个大男人,就在这里坐山观虎斗,也真是的。 她爸爸马上就顶她一句:你就给我少说两句,好不好? 解芳菲看到,自己的胜利,实在是无希望了。这才就着爹妈的势子,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悻悻地,退了回去。就这样,我和解芳菲两个人的感情,通过这一次女人之间的生死决斗,历史性地,就完全疏远了。 要说,人来到这世界上,真的是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的药。 当初,我和魏翠莲,并没有闹什么大的矛盾,只是这么静静地,就分了手。比起跟解芳菲来,尤其是比起宋文改来,我还是要向我的魏翠莲,在这里致以深深的歉意。 要是这人哦,真的能够有轮回,有来生,有下世,我真要找我的那个魏翠莲,做陈本虚的老婆。什么狗屁解芳菲啊,还有狗屁宋文改啊。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狗屁向阳花,尤其是那个向阳花,我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这里说得有一点漏洞,除了魏翠莲之外,还要加上我真正的初恋马冀凤。 所以说,男人啊男人,天下的男人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先你们要想清楚的事,那就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轻言离婚。 要是你离了婚之后,想再娶一个老婆,不论你怎么地英雄,那就真的就是满园子选瓜,越选就越差了。老人家不是说的:满堂妻妾,顶不到一个原配吗。 要不然,我们老祖宗不是说了上千年:糟糠之妻,不下堂吗? 你别看们说得哈哈的,粗粗的,土土的。在你年轻的时候,在你生气的时候,尤其是在你跟你的原配,吵得不可开交,心里又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听着不那么地顺耳。其实,是绝对的真理呢。 刘戈点评:人类是一种凡事都必须阅历过,并且经历过之后,方能明白,才能开天目的动物。因此也是一种世世代代、朝朝暮暮、生生死死,都会要吃后悔药,而又总是找不着后悔药吃的动物。 在几乎每一个中国人的灵魂深处,都一定藏有一只封建的魔影,二十世纪那么多血雨腥风荡涤,那么多场格命运动洗礼,都未能将这条魔影驱除掉,足见今日的反封建任务之重。 严小春点评:读到现在,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陈本虚的艰难婚姻历程,也是有他的历史和环境及复杂的社会根源,并不能够就只怪陈本虚本人。 王建春点评:婆娘娶错,三代有祸。 满长雄点评:很难设想,一个大男人,说话如此之婆婆妈妈。而且,把自己的那些不堪入目的风流艳史,当成自己的奇迹来炫耀。他要么是一个伪君子,要么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他这个人,不仅仅是自恋,而且是自私。 我们为我们中国的男人当中,拥有这样一种败类,而羞愧万分。 何群点评:时而叙事,时而抒情,时而辩论,时而作叙述干预,我行我素地随意写来,人物的形象仍然清晰,刻画入木三分。既有助于人物形象的刻画,又加强了小说对传统小说文体的冲击力,从而收到异体化生的奇效。 写下去! 第五十五章、喜新厌旧 a、陈本虚离婚诉状 这份诉状,也是陈本虚用传真,给我过来的。不过在过来之前,并没有给我打电话。 民事诉状 原告:陈本虚、三十六岁、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被告:宋文改、三十岁、现住东纽约长安东风路三十三号。 请求事项:离婚。 事实和理由:我和被告一九八四年结婚。自一九八八年以后,性格不合,经常吵架。以至于实在不能再共同生活,现特向法院提出上诉,离婚。 上诉人:陈本虚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三日 刘戈点评:刚刚才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转高难度,这里,却引出短短的诉状,真可谓是一张一弛,参差交错,别有风味。第一次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割书,引出那么长长的一个精彩故事,那么这一份诉状呢?将引出来主人公的一段什么奇遇?我们将拭目以待。 满长雄点评:一个作家,居然这样三言两句,就写出来了一份离婚诉状,证明这个作家,基本上应该是一个冒牌货。 严小春点评:正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作家,他有了一定的修养。他更知道,人间应该尚有廉耻二个字的存在,他才这样写了不想他人知道自己的太多了的诉状。这也应该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 何群点评:作家,我们不要把他们看高了。先,也应该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陈本虚给我传来了这份离婚民事诉状不久,就快件寄来了法院对他离婚案下达的民事判决书。在这件民事判决书上,陈本虚自己还做了一些批注。 b、东纽约长安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第92号原告陈本虚,一九五七年生,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被告宋文改,一九六三年生,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原告与被告离婚案,本院受理后组成合议庭,公开进行审理。原告被告到庭参加诉讼。本案已经审理终结。 原告诉称,原、被告于一九八四年登记结婚,于一九八八年生一子,自此双方性格不合经常吵架,多次协商离婚,均因被告要求条件过高而无法接受,故起诉请求与被告离婚。 被告宋文改辩称,我经人介绍,与离婚并带一女孩原告结婚,初时感情尚好。多年生活中,我承担所有家务,但原告在学习期间另寻新欢,当时我已原谅原告。 儿子出生后,原告借口我待女儿不好及琐事生争吵,原告提出离婚是有第三者,只要原告消除喜新厌旧念头,我们会和好,表示坚决不同意离婚。 经审理查明,一九八一年原告与魏某结婚,生一女后离婚。女随原告。八四年原告、被告结婚。八八年生一子。双方经常为经济、子女和亲属相处等闹矛盾,原告曾多次要求离婚,并起草协议书。 九三年六月,被告遭原告打骂后,被告单位为防止事态展,提供档案室暂住。原告于九三年起诉请求离婚。在审理中原告坚决要求离婚。被告坚持有第三者介入而引起,坚决不同意,调解无效。上述事实原告提供离婚协议书和财产清单,被告提供证明原告贪新忘旧书证及审判笔录为据。 本院认为:原、被告婚后感情尚好,因被告认为原告有第三者致原、被告因生活琐事闹矛盾,感情尚未彻底破裂。被告希望原告回心转意,原告应珍惜感情,重归于好。 依照《昏因法》第二十五条规定,判决如下:不准原告陈本虚与被告宋文改离婚。 c、陈本虚在判决书的批注: 陈本虚的批注:接到这份判决书,我搞不清楚的是,在昏因法里,并没有因为有第三者,就不可能给予离婚的说法。 再说,两个人的婚姻,就是有第三者,为什么又会有第三者?是什么原因,有第三者的?有第三者的后果,会是什么?这不是一个法官,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如果仅仅因为一方有第三者,就不让别人离婚,这是不是说,你只有自己两个人,硬是一对一,过不下去了,你们才能够分开过。你自己只有分开了,你才能够再找别人,去好好过。 要是你先现和另外一个人,会过得要好一些,那我们的法律,就偏偏不准你同他去过,非要你们两个过得不好的人,在一起过才行。 这样下去,以后的离婚案件,是不是非要制造出什么死了人,或者是流了血的重大事件,才能够离得了婚呢。如果是这样,那么昏因法所说的感情破裂一词,岂不就是形同虚设? 我们看看这份判决书,无论是在前后事实的逻辑上,或者是在起码实事求是的问题上,都是不能说服人的,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的,可偏偏它又是能够决定你命运一纸判决。 有这样的法律和这样的法官,这是多么让人不寒而栗的事。再说,法庭在长达一年时间里,反反复复,给我们解决处理过财产,小孩抚养、房屋等等一系列问题。 最终,就是由于被告要赔偿十万多元,而达不能够达成协议之后。却于一九九四年十月,置他们根本不可能调解,他们也在文书上,写调解无效事实不顾,居然还说双方的感情,没有破裂。从而莫名其妙,就做出了这样的判决:不予离婚! 试问,这种判决,不是在草菅人事?这样的草菅人事,岂不是在拿一个人的生命,一个公民的生命,在开玩笑?我说,这样当法官,真是太好当了。这样的诉讼费,真是太好收了。但是,如果这样,那就让我们老百姓命运,太苦了。 第五十六章、第二次诉状 刘戈点评: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古国,法律历来与现实生活,相去甚远,甚或是毫不搭界。这一纸判决书,也正是中国人现实生活的反映。 所谓的合情、合理、合法争论,也是由来已久。在中国,捆绑式夫妻,是太多太多了。陈本虚此番离婚不成,悲剧既是中国人的感情悲剧,也是中国人命运的悲剧。 但悲剧的存在,总是有它某些方面现实合理性:或是于法官们乐意成*人之美,不想拆散他人家庭之传统心理;或是,是由于今天中国人物质生活水平太低,妇孺儿童的利益,太需要得到保障。 因此,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陈本虚们,都只有牺牲,只有作为牺牲品,才能够奉献于时代祭坛。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他并没有牺牲什么的,他就是一个现代的陈世美。他就是有什么所谓的牺牲,是应该的。这也是一个当代花花公子的可耻下场,活该。 严小春点评:就这样子说人家活该,也不对。他还是有自己一定的原因。我们不能够强迫每一个人的婚姻都和谐。但是,我们要保证我们婚姻的相对稳定,这也是法官不判决他们离婚的主要原因。 陈本虚在这里说的,是很不对的。你完全没有理由,来责备一个法官。你对法律的理解和法官对法律的理解,毕竟还存在有一个角度的问题。 想不到,刚刚收到了陈本虚给我来的第一次民事判决书,不到几天时间,又收到陈本虚给我的第二次诉状。陈本虚诉状的最大特点,是几句话,就说清楚了。 民事诉状原告:陈本虚、四十二岁。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被告:宋文改、三十一岁。住东纽约长安东风路三十三号。 请求事项:离婚。 事实与理由:我与被告一九八四年结婚。一九八八年生一男孩。后已经起草离婚申请,并列出财产分配清单,同时分居。一九九三年被告搬出。我向法庭起诉。由于法院不顾事实判决,被告于一九九五年春节,擅自搬回原来住址。我怕伤害儿子,让其搬入。 我与被告分居三年,被告搬出一年,法庭判决逾半年。这半年,被告多次到我的单位闹事。几年来,我们从不来往。法庭还说,双方感情尚未彻底破裂,离婚是不是一定要死了哪个人,才算是彻底破裂?我再次起诉,希望依照昏因法规定,判决离婚。 起诉人:陈本虚一九九五年二月三日 刘戈点评:天下的悲剧,大多也是由人好心造成的;天下悲剧,大多亦是好人和好人,在一堆造成。满清已经被推翻了近百年,但封建的阴影,却还时时笼罩在每一个人的生活之中。可是这场拉锯战式的离婚,倒是给了这个作家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我不能不再次为这样别具一格的结构而叫好。下面,肯定由此又会引出波澜曲折故事情节来。 满长雄点评: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这样痛苦的离婚。你竟然说,是给一个作家,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这是一个由于有了第三者,一个男人不讲究道德品质的一场婚变,这是为我们这个社会所不齿的。 严小春点评:一个人有选择自己婚姻对象的自由。两个人在一起,实在过不下去了,能够尽早地提出来,早分开,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都是有好处的。 宋文改女士,你自己心里头明白,陈本虚对于滕八英,说到底,是*了没有?我看了你的答辩,觉得你自己,要好好的,理顺一下自己的思路。 说什么话出来,一定要实事求是。一个人说一件小事情的时候,是可以马马虎虎的。一个人说出来有关另一个人,道德品质上的问题;一个有可能要定罪,要坐牢的大事,那是一定要认真思考的。 还有,你在最前面,对自己写下的财产的清单,前后也有很多相矛盾的地方。总的来说,你前后相矛盾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太让我在这里,不好一一地举例子了。 你把这样轻率的思考,还拿上了庄严的人民法庭,作为对一个人的控诉,幸亏你告的,是自己的男人。要是告的是其他事件,或者说是其他的人,只怕是人家拿着什么证据,再反诉你一个诬陷罪,那你是吃不了,也要兜着走的。 女人啊女人,你虽然说,是一个弱者,可也一定要自己慎言,才行的啊。你在这样黑白分明的,非常严肃的场合里,所说的事情,让人感觉,都是这样的轻率,你又怎么能够,和一个人,去长期地相处呢? 纵观我们现在很多的女子,常常把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开口闭口,就叫人家**;对自己憎恨的男人,叫做是鸭子。 那是一种对人,对事,对自己,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 王建春点评:这是比较符合凤凰人陈本虚性格的,一旦做出了决定,三头大黄牯牛,都拉不回来。不过,法律这东西,我知道,是不跟你讲人情面子的。但是,我总感觉,法律的主要作用,却应该是保护每一个人的利益吧。 何群点评:把婚姻屡屡推上法庭,这并不是什么社会的进步,而是当代人的一个大悲剧。 下面接着的,是宋文改对陈本虚诉状的一个答辩,也是陈本虚用传真,给我过来的。 陈本虚在宋文改答辩上,也做了一些对我的批注:如水月光先生:我这一生以来,直到看到了这份答辩,我这才知道,在我们中国的汉语言文字里,那一个叫信口雌黄的成语,是怎么生出来的。 为了让你能够对我的事件,获得一个真实的印象,我还是把她这个信口开河的答辩,给你传真一份过来。让你自己对我们的这一件事情,得出一个公正的评判吧。 第五十七章、作风问题 我的答辩 法官同志,自从一九九四年底,你们法院判不准离婚,我打心里很高兴。得到你们法庭支持和双方单位领导协商,同意我和儿子住回自己家中。 当我着带儿子,回到了原来家门口。我们从窗口上看见,原告一个朋友在看电视。我差不多讲了一个多小时的好话,他还是不肯给我开门。 后来,我将所有办公室里的钥匙,拿去套开了。我和儿子一进了家,原告的那个坐在家里的朋友就说:你们两个人都闹到了这种地步,你就答应,两个人离了吧。我以后帮你把户口,迁到广州去。 原告不多久,就回来了,一看见我在,手拿起菜刀要来砍我。幸好有他的朋友抓住了他。他左砍右砍砍不成,改用拳打脚踢,打得我口里出血,右脚大腿上面,青紫多块,两三天都起不了床。胸口硬是痛了一共有四十二天。 当天晚上,六点多钟时候,原告的那个新*,刘彬彬下班回家了。我拖着双脚,已经不能走路的身体,去那边房间里,找到了她。把判决书放到她的手中,说要请求她的原谅。 可是她居然以为,自己已经是这间房子的主妇了。对我母子搬回家来,非常地不满,满肚子的牢骚。原告当着她的面,就多次地打我的脸。 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就横下了心来,找了一截塑料绳子,准备要去自杀了。原告的朋友见我都要自杀了,才说要刘彬彬赶快出去,并且大声地骂原告:你还没有离婚,你就不应该,把这个刘彬彬带回自己的家里来。 我回到了家里住下,原告马上将他和刘彬彬的共同房间给锁住了,不分白天与黑夜。家里的电话,我和儿子都不能用,改装在他和他女儿的房间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我在*劳家务,给每天读书的女儿赶时间做饭,一共有三个多月。 三个月当中,我每月三百元给原告,作为我的伙食费。没有想到,原告拉关系,去香港半个月。一分伙食钱不留下来之外,还请来了他的亲戚来看这个家。一个男的,姓熊,女的姓周。他们都可以自由出入原告的房间,唯独我和儿子,不能够进入他的房间。 半个月一共五个人的生活开支,完全由我负担。原告女儿该吃该用的物品,全部都锁在房中。那个姓周的大姐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女儿说,是父亲叫她这样做的。 原告说我毒打了他的女儿,你们说,这有可能吗?他去香港时,还请了两个人来看家。而且她的女儿,已经十五岁多了。站起来要比我高;坐起来要比我大。我还敢打她? 我将我们的判决书给那两个人看过,反而被他的女儿一脚,就踢烂了我的房门。此事我单位的领导和原告单位的领导,都知道的。 原告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从来就是不理不睬。一九九四年,儿子上不了学前班,我几次打电话,原告都不理睬。后来我只得将儿子送往他的办公室,*着他给儿子去联系学校。于是他带着儿子回家。 儿子在家里住的那段时间,都是同原告还有那个坏女人,他的*刘彬彬三个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儿子天天在电话里哭着吵着,要我接他回来。儿子在那儿只住了两个月,患严重感冒就有三十多天。这一点,是根据学校里儿子的班主任老师所说的。 原告不但不给儿子治病,还让他*不准儿子打电话给我。当我跑上六楼,原告的住所去接人,那*不但不开门,反而锁住了门。叫他的女儿来骂我,所以我才打烂了他门口的花盆。之后原告*要他女儿将久病未治的儿子送往我的单位。 儿子不是我接回来的,是原告他丢给了我的。原告和刘彬彬两个人非法同居,给孩子带来极大的身心伤害。 一九九二年,原告就亲笔写了离婚申请,要实现他多年离婚愿望。还凶恶地*着,要我签字。财产清单是我在一九九二年底所写,因当时人名正负分给了我们四人三房一厅住进去。这时原告就开始跟我分居。而且经常打我骂我,还*迫要和我离婚。 他把结婚多年的四万元存款要走之后,我估计原告没有回心转意的余地,我就写了那个财产清单。当时财产清单还不很详细,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写上。原告说没有财产处理,真是一派胡言。 一九九五年七月五日,因为给儿子交学费,还差二百零二元,我要儿子去向原告讨要。原告不但不给,反而赶我和儿子走,大叫要我们快点滚蛋。他手拿一根大竹板,当着他新*的面来打我。那个妇人在我家里吃住了九天,还竟敢跟着原告同出同进。 刚好这九天,是我儿子陈寻常出水痘最危险的九天。他天天上医院打吊针,晚上九点多钟还要上一次。原告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与那个新*风风光光,嘻嘻哈哈地进出家门。 原告用竹板追着我母子两人乱打,以致我双手鲜血直流。在忍无可忍情况下,我才随手抓起一个有机玻璃茶杯扔过去。茶杯打在他的脸上,茶杯玻璃碎片,划破他的皮肤流了一些血。这时原告才停手。虽然他缝了三针,可我完全是出于自卫。当我被赶出家门时,原告女儿在六楼还用石头砸我俩母子。 我双手流着鲜血,去找到原告单位,派出所妇联宣传部专管妇女干部,市里信访机关以及人民法庭,只因原告单位的领导都很忙,才得不到解决。事后原告就将家门又换了锁,还用脚踢坏了我住的那间房门,损坏我很多的生活用品,特别坏是砸烂我好多东西。 从此以后,我母子又被原告赶出家门,就只差没有流落街头。我就这样一天天挨过去得不到解决。于七月十五号,由人事科莫科长,经贸公司林经理带人,将我母子的衣服,从家里带回了办公室。 第五十八章、原告这个人 我自去年腊月搬回家,至这次被赶出家门的六个月当中,经常被原告及其女儿虐待,踢坏了我所住房门一共两次。我的单车经常被他女儿陈非常放气,还公然拿走我的单车气门。原告还多次带着情人回家同吃同住。原告还恶狠狠地四处扬言:就是要睡给她宋文改看看。 原告这个人一贯作风下流。一九八七年,原告*了我的女友滕八英。一九九二年,原告又猥亵过长安街计划生育中心的李五利医生。一九九二年,原告又在社会科学委员会的办公室里,调戏过单位的女打字员。还被女打字员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一九九三年,原告对我们家请来的十六岁小保姆牛九妹,也多次进行过猥亵的行为。 法官同志,据有关的同志们反映,在原告还没有同我结婚之前,就多次与一些坏女人,多次地乱搞男女关系。还破坏过他人的家庭幸福。最近,原告来到东纽约长安,又与正负某单位的单身女子,不青不白地,勾勾搭搭,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事,还引起了市里监察机关的重视,他们正在着手进行调查。我希望能够尽快的有结果,希望你们政法机关内部,能够一视同仁,公正廉洁,惩恶扬善。保证人人都有幸福安康的家庭生活。 从一九九二年起,原告从来没有给我儿子陈寻常一分钱。儿子的学费医药费生活费,全是靠我微薄的工资来支付。一九九四年七月九号,原告的女儿给我配了一把钥匙,一进门我就看见那坏女人刘彬彬的衣服,放在原告的枕头上,下面还有许多的避孕药,柜子里面,也有这个女人的衣服。 一气之下,我剪烂了原告的竹席,用我的鲜血,涂在原告被子上枕头上沙上。我还将刘彬彬的衣服带回了我的办公室,并且交给了全法院的同志们和法庭邓书记员同志看过,同时也给文化展局经济科李科长等同志看过,我工作单位的全体同志们也看过。 所有看过这些东西的同志们,对这件事情都义愤填膺。一致要求有关单位认真查处,决不能够放过一个坏人,要还我们广大妇女一个公道。我同原告结婚多年来,我身心都受到极大的伤害:1、生儿子时我肚皮开了剪。由于手术的失误,使我永远失去了一个女性的完美,这也是原告多年来,喜新厌旧的主要原因。 2、在我生儿子时,因原告在白京大学学习,没有回家照顾,我就患上了乳腺炎。做手术五刀,大小疤痕现在天气不好时,还经常痛。严格地来说,我应该属于残疾人了。 3、一九九一年底,因为原告不管我的死活,不管我的安全期,让我又遭受了一次人流手术,现在经常都感觉到腰痛。 4、多年来我心情都很不好,现在被原告*上了梁山。患有阵性的心动过,心神经官能症等等病痛。 5、因为家庭不和,我儿子的陈寻常长期营养不良,造成了儿子的眼睛视力严重下降,现在正在治疗当中。 总之我与原告陈本虚自一九八四年结婚至今,为他的事业,我付出的太多。我照顾他父子女三人的生活,从来都是和中国的广大妇女一样,是任劳任怨的。但是陈本虚这个人极度自私,道德品质败坏。 尤其是从我生儿子,由于手术失误,所造成的后果无法弥补。原告就对我百般挑剔百般侮辱,常常到处去寻花问柳。还公然当着我的面,他朋友的面,他儿女的面,带着*到家中来同居。而且他这个人,性格极为粗鲁,动不动就打我骂我。 我附有录音的磁带一盒,在答辩状之后,敬请法官们和广大的同志们亲自放听。 满长雄点评:被告的答辩,回回言之凿凿,对于一个弱女子,让人心生怜悯。可是原告要离婚,却总是提不出对婚姻已经破裂的有力应对。可见原告自己,是心中有鬼心中怯。一个心中有鬼的男人,都这样地肆无忌惮,可见我们广大妇女同志的权益,是不容忽视的。 陈本虚同宋文改的这个婚姻,是万万不可以轻易就离了的。我们的法律,要保护我们的人民。但绝对不能够,让陈本虚这些感情的坏分子一朝得逞。破坏了我们的社会安定。 王建春点评:按宋文改所说的,她看一个事情的角度,反差太大。事实立场,也相当有问题。让一般人看起来,感觉很不真实。那几个人,都是我们凤凰地方上的。记得陈本虚每次回来,说起她们时,都还心存相当的好感。有的人,还真的是因为陈本虚帮助了她,才能调到东纽约长安。 我这里,就简单说说那个叫李五利的。那个人,原先在凤凰当知识青年,在人民公社,就通过和秘书上床,才得去读了中专。到学校,又和政治辅导员勾勾搭搭,办了再读大专手续。后来因为被别人从床上抓起来,才读不成大专。 从学校不光彩的出来,她嫁给了一个中医世家。人家那一屋子人,都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可她也只安分了几年,到了徐娘半老时,还常常喜欢闹出点绯闻。最后硬是没有办法,在凤凰混不下去,才甩下孩子家人,一个人离家,出走到东纽约长安的。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我们男人的灾难。她先是四处说自己的男人,怎么样作风不好。后来又反咬人家陈本虚一口,真的是岂有此理!这分明不是过了河,又想要拆桥吗?正是: 昔日虎儿去学艺,进了深山遇着猫。 猫儿亲自把虎教,虎学会了要吃猫。 猫儿爬上杨柳树,对着天上叹口气:幸亏没教爬树梢,无义之人莫相交。 第五十九章、这山望着那山高 自从一九九二年以来,原告更是变本加厉,对我母子俩百般的折磨,多次*着要和我离婚。回回在毒打我之后,还将我们母子两次赶出了家门,以致我们无家可归,以泪洗面。经单位领导的多次调解全部无效,只得在我单位的档案室里,放上一张折叠床让我母子栖身,至今已达两年之久。原告在起诉状里,事实和理由,完全都是捏造恶人先告状,只有我所说的,是百分之百万分之万的真实。 原告对我母子,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主要是因为我为人平常坚持原则,一定要妨碍他,经常四处去乱搞女人。这也是我本人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非常希望能够挽回这段婚姻,不要离婚。 现在看来,原告已经无半点回心转意。而且继续利用他的女儿,来殴打我们母子。要是这样下去,我母子俩迟早会命丧于原告父女手中。我心里希望人民法院,一定要保护我们母子俩身心健康,还有人身安全。 现在经过原告两次上诉离婚,看这样子原告是铁定要和我离婚。我也知道,我们的感情不能够挽回了。这不能由我一个人决定不离,同时我也对他完全失去了希望。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在这里,向法庭的同志要求原告:1、坚决要原告用现金,解决我母子两人的住房问题(估计应该为二十五万元人民币)。我孩子陈寻常的抚养问题。 2、他的女孩陈非常,快十六岁,不是我所生,我没权利抚养。男孩从一九九三年开始,至十八岁,一共十三年的生活费用,每月八百元,一定要一次性付清(估计为一十二万五千元人民币)。 3、我们原有的共同财产,请法院给我们合理进行分配(折价共为四万元,我应该分得二万元人民币)。 4、我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原告所出版书籍,价值共达五万元,我母子有权占有其中一半份额(二万五千元人民币)。 5、我和原告结婚时,我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多年来的屈辱和多年来的虐待。还歧视我没有大学文凭,原告非法同居,也给我造成了严重的身心上的伤害,要求原告应予以一定的青春和精神赔偿费(估计为五万元人民币)。 6、一共应该是四十七万元人民币。我在这里,坚决要求原告一次性付给。 7、自从我与原告结婚以来,因为我基本上成为家里的佣人。担当了一切的家务劳动,为原告做好了后勤工作。所以还有原告在此期间,所创作的一些书稿,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表,但我认为,我应该拥有其中的一半利益,我希望法庭能够判决一半给我。 (书稿的目录,估计应该得到的稿费,已经计算在后面另附) 两年多来,我们家里的所有财产,东纽约长安正负给了我们四人三房一厅,都是原告俩父女,及他的*所享受。为什么原告又要第二次上诉?原因是原告本人有雄厚的经济基础,第三者要*着他离婚,以便两个狗男女好结婚。 法院的领导同志,你们好,请为我这个远离了家乡,在东纽约长安无亲无戚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弱母子俩做主,你们就明镜高悬吧。 答辩人:宋文改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三日 严小春点评:宋文改,如果你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那我就坚决地支持你,一定要和这个坏男人斗争到底。不过我看那些钱,你也不应该要得这么多。不能够让别人在这个问题上,把我们女人看着是只会要钱的动物。我看你写的那个答辩状口气,似乎和你与丈夫的态度,并不相吻合。 你的名字和你的性格,似乎也不太相同,我想,一个现代女子,不会甘受这么多的屈辱吧。真实的情况是不是这样的?再说,他已经*和调戏了这么多的女人,你为什么还不把她们组织起来,一齐上告,把原告告到监狱里去。这样才能让妇女得到真正的翻身解放。 王建春点评:严小春同志的这个怀疑,完全有道理。我知道在社会生活中的陈本虚,是相当倔犟的,是不畏惧于任何人的。可在家庭生活中的陈本虚,就是个相当谦虚谨慎的人。这是我们多年相交所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如宋文改所说的那么凶恶。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记得他曾经和宋文改说过:我们这个家的格局,是这样的: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谁都不怕,就是在家里怕你;你呢,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都怕,就是在家里不怕我。这句话是在宋文改单位压她的工资时,陈本虚去给她说好话,要回来时对她说的。 宋文改在答辩书中,那些有关陈本虚和许多女人的问题,只怕是要做到有根有据才能说。要是没有根据,这样就说一会*了谁谁,一会儿调戏了谁谁,那是不行的。那些女人既然被*,或者是被调戏了,为什么她们自己不早说出来呢。为什么不去说给司法机关的人听。 满长雄点评:比较诉状与答辩,诉状虽然为一个作家所写,却没有多少事情,说的内容,也苍白无力。而一个弱女子的答辩,因为诉说的事,一件件,都事出有因;一桩桩,皆事实俱全。件件桩桩,不容置疑。人证物证俱在而雄辩有力。 陈本虚还没有离婚,作为有妇之夫,就与人家妙龄女子非法同居,已经完全构成了犯罪行为。且又多次地调戏妇女,多次地流氓成性,劣迹昭彰,实在是不为人所齿。硬是枉为了一个作家。 这女同志要他的钱,是应该的。就是要让这个坏男人,对女人做出一定的赔偿。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男人不要轻易地,这山望着那山高。 第六十章、大骗子 传真刚刚响过,陈本虚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如水月光先生,我刚才来的传真,你收到了吧? 我说:收到了,收到了。 这段时间,我们很久没有联系,很对不起你。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事,已经搞得我焦头烂额。可人家的事,也让我更加焦头烂额了。 你还有什么人家的事? 这你还不知道。自从来到了你们的东纽约长安,我们凤凰那边的人,都以为是在这儿,拣到金子了。个个都想来了。那些什么朋友啊同学啊老乡啊。有的找我的父亲母亲,要来了电话号码。有的就直接找上门来。 那你不要让父母,把东纽约长安电话号码,告诉别人啊。 我也这样想,可那怎么行。这个教训,我早就领教过了。现在的人啊,你招呼得他好好的,有一百次,可只要其中的一次招待不周,回头就有人说你了。 记得那年,我在白京大学读书时,很多的老乡朋友来玩。一开始,大家还挺高兴的,陪他们一起玩。到后来人多了,陪不起了。因为我毕竟是来学习的啊。有一伙人,我陪着去了故宫,圆明园,就没有陪他们上长城。回家就在朋友当中骂开了:他先人的,陈本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在白京的大学,读个什么书?就黄眼狼,翻脸不认人?***,你就是风筝,飞他个万丈高,也少不了我手中这条线吧。你就老死他乡,不回我们凤凰来了?’没有办法,只好帮啊。不过你帮了三个五个,要是都没什么事,算得你是幸运。要是有一个人出了事,那就不得了了。这不是,最近我回了一趟凤凰,就是那曾经帮过的人,出了一个小小的事。 我说:什么事?要你在百忙之中,这么远来回,亲自跑一趟。 那我不回去,你还请人回去。何况,这还是个家丑不可外扬的事。 是吗?真有这么严重? 有啊,你想听吗? 想啊那我先说说,我们凤凰的那个诗人。 我本来不认识这个章华东。不过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们凤凰出了个写诗的小青年,叫做章华东。诗写得象模象样的。但听到有人说,这是个常常借钱不还的角色。他表的那些诗,都是抄袭别人的。 在某一天夜里,我突然接到章华东的电话。用的是一口凤凰话,左个陈老师,右个陈老师。说他现在就在东纽约长安。 听了虽然感觉到亲切,可我还是有点警惕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那边十分轻松说,是从广西柳州的薄明文那儿。还说自己在电话里,代薄明文向我问好。热情地告诉了我薄明文的近况。说自己初初来这地方,想我能帮助一下他。我听对方知道自己老朋友的近况,又是从他那儿来,心里就有点感动。 跟章华东见了面,在他的办公室。 他已经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了。章华东他一见我,当着全体工作人员的面,先是面对着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足足有九十度。只这一着棋,就让众人一时间惊愕不已。 接着,他站起来扑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十分激动地大声叫道,陈老师陈老师。接着,还以相当激动,语不成声的口气,向他办公室十几个年轻人员工详细地介绍了我。说我是他的凤凰老乡,是他一生中最最敬爱的老师。 说我被凤凰城的人誉为凤凰三杰。还把凤凰三杰的故事,提纲挚领地讲解了一番。 再就开始说我以前,在编的什么刊物。表过了什么作品,得了个什么奖。为人是如何的好;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人的品格又如何;也是凤凰城作者们最喜欢的老师。 还说,我写的那些文章,是如何的了得。自己常常都要找来重读。当他知道我又有了新著,当时就吩咐自己手下的文员,说明天,大家一齐去新华书店,买陈老师才出的新书。 说完了,拱手就把前几天当地报纸给了我,指出上面的几诗给我看。那诗的确还有点朝气。不过对诗,我不太懂。只对他的这种热情,也好好地敷衍了几句。 我细看这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章华东,也刚刚人到中年,显得十分地成熟。一米七几个头,瘦瘦的身板,眼睛也还有点神。 我早知道,他是能写诗的,能言,且又善讲。文武都来得的。应该会在社会上,有一番作为吧。见到比自己年轻的家乡后生,在东纽约长安工作,又求到我的头上来了。再说,我又不是圣贤,高帽子这么一戴。就是再清醒的人,也迷迷糊糊的了。怎么不感动地想帮一帮他。 于是以极好的心情,与他聊了起来。我们一边说话,我一边就瞟了一眼旁边的打字员。那女子正在打着他的简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章华东。 由于当时的我,早被他涮得迷迷糊糊的了。心里只是想想,这小子几年不见,就有大出息了,竟然入了我们中国的作家协会。我暗暗处处自叹不如,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第二天,我正在开会,章华东就打来了电话,说是自己公司有几笔电脑业务要做,有几笔汽车的业务要做,想我给他介绍几个长安的熟人。 当然,这样的忙,在长安,于我来说,不就是打一个电话吗,当然要帮他了。搞得我一散了会,一个上午,又是打电话,又是找人,真的是忙得不亦乐乎。 接着几天之后,他又说,要好好地感谢我,要请我吃饭。我听了,当然义不容辞。就这样,一连请了我几次,一次都比一次要热情。 有一天静下来了我想,这事,有一点不对。小子在我面前,似乎耍了个滑头。他每次请我,去的都是我们湖南老乡开的小饭馆。那里常常都有好多老乡在帮衬。我在那里的熟人不少。老乡见与我他同坐,且只有两个人,回回都在买单时,连我们的也一起买了。 这回我说,我们不去那老地方,去长安宾馆吧。章华东听了一怔,脸上稍有难色。不过马上又笑容可掬地答应了。去过了长安宾馆之后,章华东就再也没有热情地请我吃饭了。 真正地现章华东有问题时,是那个星期天的早上。前一天晚上,章华东打来了电话,说是有好几天,没请陈老师吃饭,非常地想见我。我说这几天忙,白天要上班,晚上又得改稿子。有什么事,就在电话上说了吧。 第二天早上,他又打来电话,说是自己硬想见我。我说我这个人,是把星期天,当作工作时间的。一般的情况下,我是一不下楼二不出门。希望他能理解我。他见我真的不肯下楼,只好摊牌了。 他先说,自己的老板突然去了香港。手上留下来的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想要找我借点钱。我连忙说,你要多少。他说只要五千。 我一下子就犯了难,说五千现金手上暂时是没有。他说那就两千吧。我打开了抽屉,看了一下,也没有。就说,现在是月底,家里也没有放两千块的钱。 他在那边还是极耐烦的说,那你就给我一千块吧。 第六十一章、狗改得了吃屎 他说到这里时,我正在取了那千把块钱出来,关上抽屉。可那抽屉的声音,让我猛然醒了过来。心里不免突然想到,他为自己的部门借钱,减得竟是这样的快。减到这样的少,区区千把块钱啊,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还能够做什么用呢。 一时就不免有点点疑心了。很快地想了一下,就决定又试他一下,我看着手中的钱,说:那一千块,也没有啊。 他在那边听了,赶快说道,要是没有一千,五百也好的。 这话一听,我的心里就冒开始火了。心里想,章华东,你开的什么国际玩笑。你是有着十几个文员的行政主任,区区的几百元钱,几个青年人在那儿,一个掏一下自己的口袋,不就成了?何必还这样千难万难,一天又两天,一回又一回,向我来开这个口。 但是,我这一下子,那是不能生气。只好说,五百也没有,实在是对不起了。 他在那边说,那算了算了,陈老师,对不起了。 放下电话,我把他那五千元到五百的过程,仔细地再琢磨了一遍。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了。马上就挂了电话,去他的公司。 那边一听说是我,立刻就说,陈老师,我们正要找你,你是他老师啊。他昨天拿了公司的几千块钱,人悄悄就开溜了。他现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们,好去抓他。 我怎么说呢。除了他的一个电话号码,对他我是一无所知啊。 万份羞愧地挂上了电话。马上给所有我介绍给他的,接触过章华东的人打电话。叫他们立即注意,千万不要再借钱给他了。 不想第二天的下午,做电脑生意的老王,给正在乡下的我打电话,说章华东怎么一回事,上午十点钟,借了他的二千块钱,下午三点,又借他三千元,说是五点钟要来拿货的。可是到了五点半,人都还没有来,电话也没见。 我一听说,大事不好。坏了。老王的电话,我本来是要第一个打的,当时一时间打不通,又打了其他人的电话,再放下来电话,就忘记要再打给他了。 老王跟我所有的朋友们都不同,他的太太,大病在床,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且每个月只有百来元的生活费。两个孩子一前一后,都进了大学。你现在拿了人家老王的钱,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哦。 那边才放下了老王电话。这边杨生就来了电话,说那天,他出差到深圳,章华东打他的手机,说是有目前点困难,要找他借钱。不过在电话里,听他说话躲闪的口气,就知道章华东,肯定是在骗他的。 不过见他是我的凤凰老乡,二来他也是一表人才,又能说会道,也有点儿本事。向自己开了口,讨区区三百块钱,也满足他一下,算了。 第三天在饭桌上,一个老乡说,章华东到他那儿,自报称是陈本虚的学生。那天陈本虚不在长安,他碰到了一点困难,去找自己借了几百元钱。 我听了,立即又跌了眼镜,说那你就给他了?老乡说,怎么不给,这么标致的一个人,找上门来,问你要几百块钱,还开口闭口,说是自己的陈本虚老师,一时不在长安。还有什么说的呢。就是讨饭的,也得给他了啊。 我说,你这人,真的是马虎啊。 把这几天的情况,反复地对他说了一遍。老乡听了,只说算了。就算是救济了一个困难户。这个章华东,真不知道,也该怎么说他。这么好的环境,这么能干的男子汉,为什么,不找一碗正儿八经的饭,老老实实地吃呢。 为了老王的五千元,也为了我的这一口气。我一个电话找到了柳州。 薄明文在那边一听,先就大声地笑了,末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说陈本虚啊,他能骗得别人,还骗你有名的凤凰三杰的陈本虚?为了这家伙,现在把我所有在柳州的朋友,全都得罪了。那他先人的。 我千里迢迢,找回了章华东工作过的凤凰法院。 那儿的人一见我,就笑着说,记我们当年,开除章华东时,你不是还在凤凰城这儿上班吗?你们凤凰的文艺界,不就是那么几个人? 这事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说,以前只是知道,人家说,他这个人借钱,总是不还。只怕现在,年纪大了,改正了些。人家说,你看见天下哪只狗,改得了吃屎? 去了他以前所在的凤凰文化馆。馆里人都说,陈本虚,你怎么就不看看杂志,人家湖南文学,早就表了一个声明,说他是个专门抄袭别人诗的大骗子。我们这儿直到现在,还有信,要来找他的。 他在外面到处说,自己是凤凰文化馆的著名的诗人,你说他,是不是一个诗人?我说他不是入了中国作家协会么?他说,见你的鬼哦。章华东,他写诗的那点底子,什么母亲啊,长江啊黄河。 还有什么,今天说,隔夜茶,不能喝;明天说,隔夜的茶能吃;后天又说,隔夜的茶,是不能吃,不过要看你什么时候,泡的啊。这些你不是不知道的。 他什么时候,入的人家中国的作家协会?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你,是越活越年轻,是不是啊,陈本虚? 找到了他出生地,凤凰的田湾区,找到方田乡。有人说,你说的那个章华东,他早离婚了。家也没有了。他还在这儿做什么? 有人说,他不是坐牢了吗?怎么还在外面骗人?也有人说不是听说,给人名正负枪毙了?他还活着。***,命大的很,天下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有死到他。他害了那么多人,自己还没死掉。这老天爷,对他也是太好了。 又是一年了,我们东纽约湘人团拜会的老乡聚会。我一说起了章华东,就有人说,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一年起码得走几个城市,才能够混得了生活,也真的是不容易了。就算大家接济了一个遇到困难的人吧。 章华东啊,我说你,要是凭到自己的本事,在这社会上,绝对不是一个混不到饭吃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的羞耻心又何在?他这样子下去,到底又能混得了多久?他的下场到头来又如何? 骗子章华东!在这个这样容易生活的世界上,上苍给了你这么好的才智,又何必去做这些事情,你应该成为人才。 章华东,我用的是你的真名字。你不要恨我,我也是为你好啊。现在不管你在哪里吧,听我一句话,赶快悬崖勒马吧! 第六十二章、脑瘫者 我说:那就这样,你又回了一趟凤凰的老家? 那边陈本虚说:那有什么办法。许多家乡的人来到这里,举目无亲,他不来找你,又去找谁呢。看样子,你的好奇心也很重的。那我就麻烦一下你,好好再听我说一说,那个保姆,郝辛苦的故事吧。 本来是想宽他的心的。他在那边反说我,什么好奇心重。没有办法,我抱着电话,移动了一下,人就躺在沙上了。这得好好地,听陈本虚,讲他的又一个传奇故事了。 刚刚从凤凰回来。肖小雨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打电话来时,都快十二点钟了。一听了她的话,我就从心里不相信:郝辛苦这姑娘,会是一个贼? 电话那头,肖小雨真的是一字一句地说,郝辛苦偷偷地跑了。临走时,偷了她锁在抽屉里的一千三百块钱。说要我过去看看。我还来不及说去不去,不多一会,肖小雨又来了电话,说郝辛苦偷走了她三件梦特娇内衣。 我当时就烦了,不过几件内衣,也有必要深更半夜,再打一个电话吗。我就说,唉,内衣也打个电话来啊。 你才是的呢。你不知道啊。我的那些衣服,每一件价值一百多元。还有一部照相机,也是几千块的。 妈的,那小小的内衣服竟然要一百多块钱一件啊。 她要我过去看看。我还是没有去。虽然郝辛苦给肖小雨当保姆,是我介绍的。可我想半夜三更,肖小雨只有一个人在家,深更半夜去女人的家里,也不是好事。不过我唯一想法是,这一切,绝对不是真的。郝辛苦,不会是一个贼的。 再说,我最不愿意去的,是因为另外的一个诗人。 女人卖了身,那就是个臭东西。男人写了诗,不见得就是一个诗人。 那个女人第三次说出我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把自己叫做:诗人苟风楚写的,叫做中国第一本民间诗歌集《蛇洞之歌》的时候。我就狠狠地放出来了这句话。眼前的那个女人听了,神情就是一怔。 我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其实,我跟这个女人素不相识。只是我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怕别人吃亏。现在让我后悔的是,当年我怕一个素不想识的人吃亏,若干年后,我吃了人家诗人的亏。 我是在偶然的情况,认识她的。她知道我写得有小说后,对我就非常地热情。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她多次地请我去了家里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准备花钱,帮助一个人出一本诗集。就是我手上拿着的,叫做《蛇洞之歌》的东西。 说实在话,我做过很多年的文学杂志编辑,我自己也写一点东东。知道在我们这里,写并不很难,难就难到出的问题上。 比如说,老美那边才四亿人口,出版社竟然有几万家。海对面的只有两千多万人口,人家的出版社都有几千家。而我们这边呢,十三亿人,出版社只有好几百家。且全部在大城市大部门机关里。 一个作家一个诗人,你不光是要写,你至少还得要出点作品。你说,在我们这里,这种情况的出版。做一个作家或者是诗人,那不是很难的吗。 所以对于年轻人,从来就是想着方法,去扶持一下他的。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一迭稿子,我真的不想对她说假话了。 人家把我请到家里,已经摆上了好酒好菜,如果我还对她说假话,我对得住人家吗?她满腔热情地把这迭东西放到我手里,做好了一桌饭菜时,我把那东西已经早早看完了。 她一边给我倒一种很贵的外国酒,一边笑着问道,你说,这位叫做苟风楚的诗人的诗,写得好吗?我说,不好。 或者是别的原因吧。她听了很不服气,说,你说不好,那不好在什么地方?我说,这个人写诗嘛,到现在的这个样子,可以说已经是文从字顺,也会分行了。就是这个自己叫自己做为诗人写的诗,一般都不是好诗的。 她说,人家还是个年轻的诗人,就这样子学习下去,不就写好了吗?我说,有些人写诗,可能会越写越好。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写不出好诗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些诗,就大声地念了几。 我说,你看这些诗,名字都取得吓得死人了。一看第一句,第二句,也出得起一点点彩头来。可是你只要一读到第三句,或者是第四句,再往下面读,就感觉到这诗人的脑子,乱了套子了。那诗里内在的逻辑,就混乱得很了。 一个这样的逻辑混乱的像豆腐渣子样的脑子,能够写得出什么好诗来吗? 她说,你们写诗,不是用形象思维吗? 我说,再形象的东西,都有他的肌理。诗,也有他的肌理。如果没有,还能够是诗吗?她说人家还年轻,可以学啊。 我说,要是一个人的文章幼稚,文字稚嫩,还是可以学的。可是这逻辑的混乱,则是一个人天生成的。这种人天生成的浆糊脑子,我看是写不好诗来的。 就像你叫猪八戒跳天鹅湖,那是能够学得好的吗?这个人别说写不好诗,他的文章,也一定是做不好的。 你的钱哪怕再多,也不能够撒在脑瘫者的身上吧。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说自己是湖南的,被女人叫做冯诗人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魅力,她要把自己的血汗钱,为他去出这本叫做中国的第一本民间诗歌集《蛇洞之歌》的书。为此,我痛心万分。 为什么呢?因为对象不是一个才出道的,以后有着一定前途的诗人。从这些诗里看出来的,就像是一个患了很严重的脑瘫的病人。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的钱,撒在这本书上,作为一个已经学习了很多年,基本也能够看出诗的好坏的我,那是一件多么让人痛心的事情。 何况我还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半老徐娘的女人,目前是跟她才走出校门的女儿,蜗居在一个六十多平米的单元里。她的收入,一个月才有区区几百元。做女儿的虽然已经能够挣到一些钱,可是基本上被那个可恶的,教音乐的那个教师,全拿了去。 让我想不通的是,那个所谓的音乐教师,为什么会昧着自己的良心,去辅导一个在音乐上,绝对不可能有造就的孩子。 这一切,通道都是为了钱吗? 他现在还在一个酒店里打工。我想让他不要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好好地写他的诗歌。对了,他跟我说过,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的。他自己说,以后他不是中国的李白,就是外国的卡夫卡,或者是狄更斯。卡夫卡,你认识吗? 女人很虔诚地对我说。 我再不想说什么了。 出书在其他地方,人家要注册一家出版社,就在我们这里,弄一个小排档一样简单。可是我们这里,出版社不是那么容易注册的。所以出书一直是个天价。那个时候尤其贵,自费出一本书,得要花上几万块钱的啊。 对于这样的一个家庭,对于生活在开销如此大的东纽约市,她们能够承受得了吗。她们有必要为这个东西,做出这样的金钱上的牺牲吗?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她真的是爱好文学?喜欢诗歌吗? 其实我对于文学,对于诗人,还是很崇敬的。 比如说,一个在东纽约打工的青年诗人,在一个很大的诗刊上,表了一组诗。要知道现在很多人,尤其是一些领导别人的人,那是不看什么诗的。 我一看到了,马上就请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他把自己的作品复印了。给他送到了有关部门,当年还评上了文学大奖。 一个在大刊上了很好小说的本地青年,我找到了他,建议他去某一个大学深造,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为他向上级做出一个报告,争取能够解决他的学费。 一个地方正负,一个部门,为一个有希望在文学上做出贡献的人,做出一些工作,尤其是帮助他成长的工作,那是应该的。 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近似于弱智的所谓诗人,面对着那鬼哭狼嚎般地胡言乱语,我不说真话,对得起让自己帮着看诗的女人吗。 当然,诗人在我的心里,那个时候,还是一个神圣而高尚的桂冠。 可看到这么一个拿着一迭打印本子,虽然花里胡哨地,自己竟然做了什么插图的本子,开口闭口,就是什么诗人苟风楚了。跟几个人吃了一餐饭馆,居然就是什么什么的峰会了。我的卵根根上,都是火了。 我想,我的那早就死了的朋友骆一禾,还有我的朋友的朋友有名的海子,我们当年,也见过了几次面,也在一起喝了几瓶子红酒白酒,也放翻过了几在盆涮羊肉。可我从来也没有听他们自信心满满地说,自己是一个什么什么的诗人海,什么什么的诗人骆。也没说是自己开了有多少多少的什么峰会? 海子他们人家那是抱了一箱子方便面,窝在宿舍里写。不吃完方便面是不出门的。要不然年纪轻轻的,还要做老师,还要玩,哪里写得出来这么多的好诗。可人家哪里找什么人为自己去出钱出诗呢。 可这个人却在东纽约讽刺了人家多少的人,别人全跳出来,在*他的娘的时候,他竟然说,自己在东纽约的文坛,又掀起来了如何如何地波澜了? 你们几个人,自己就是两条狗咬狗,管人家东纽约文坛的什么事?那两页癫三倒四的分行字,是东纽约文坛的什么个东西啊。再说,小小的东纽约,有什么文坛。自己在那里自斟自饮啊可是这女人多次地叫我来。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参谋一下,这个人这些狗屁诗。给她想帮助出版的想法,好好地鼓励一番。 这女人的善良,这个会让自己的经济受到很大损失的事情,就像一个医生对一个人,如果你刻意地隐瞒另一个人的病情,那是一件多么地昧了自己良心的事情! 让我不能不说真话啊。要是我不说,不是害了她吗? 第六十三章、郝辛苦做贼 要知道,我上面说的那个凤凰女孩子,从老师的家里出来,是找不到工作的。可是本来不要请保姆的这个女人,知道了原因,主动请她到自己家里,母女二人对她是那么地好。这让我哪里能够不去呢。 我还是去了。在我去之前,那个凤凰女孩子问我,伯伯,你们这里,那个天天说自己是诗人的男人,好烦的。为什么这么年轻的男人,会喜欢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女人呢?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爱憎恨分明,喜怒形于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去了,果然看到了,传统的思想,让我对这些不屑一顾。见到了若干年后,在阴暗的角落里,向很多人,也向我放暗箭的诗人苟风楚。 当然,我当场就没有给这个以后会成为一个天天把什么食指,把什么狄更斯,把什么民主,自由,把人家会因为他,追求民主而害他的大批评家,大诗人苟风楚好脸色。 当然,我要是知道,若干年以后,又有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娶了一个六十岁的女人。创造了男女搭配年龄的奇迹时,当时我对他,是不会这样子的。 最让很多年以后,苟风楚对我一直恨恨不已的是,就是我的直言,让那个女人提高了警惕,不再愿意做出版苟风楚第一本民间诗歌集《蛇洞之歌》的赞助人。可就在这个时候,苟风楚居然又另辟蹊径,用另外的一个方法,打动了那个女人。他真的爱上了她。要她跟他一起,去老家结婚了。 不是冤家不碰头。就在这时候,我又惹了一个大祸。我介绍去她家里的那个凤凰保姆,竟然偷走了他们回家结婚的路费! 第二天,电话又响了。这回不是肖小雨电话,升级了。是派出所民警打的。派出所的民警说的亳不客气,因是我介绍的保姆,应该负有连带责任的。 我懂一点法律。在这件事情上,是有责任的,当然知道。尽管民警的口气,通过我说出一自己的情况之后,那是相当温和的。我还是感觉到自己责任,不可逃避。肖小雨人家被盗的几千块钱,也是一个女子的血汗钱。 我只是心存侥幸地想,这可能会是一个冤案。因为无论如何,我不相信,郝辛苦这个来自凤凰苗家山寨的十几岁女子,会是一个偷人家东西的贼。 肖小雨呢,也是一个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防人之心,没有城府的极其善良的一个女人。从她要出资为一个整天神经唠唠的诗出的。 当初郝辛苦去到她家里做保姆,她只是问了我一句,这个人,手脚干不干净。 我想都没想,就说这你放心吧,我们凤凰那边出来的人,在这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她看着我,点头相信了。 连郝辛苦的身份证都没看,就让她进了自己的屋。当然,我也没有看她身份证。肖小雨不但不看她身份证,竟然在拿早餐钱时,还告诉郝辛苦,说自己的钥匙在什么地方。叫郝辛苦拿了钥匙,去开抽屉拿钱。 我听了很是惊奇,说,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肖小雨说,她是你陈本虚老师介绍来的哦,我相信的不是她。 我说,就算是我介绍的,你也不要信任她,到了这个程度。 肖小雨说,没有办法啊。 你不是说过,哪一天,全世界的贼,都枪毙完了,才轮到你们凤凰人,去偷人家的东西吗? 听了这话我大吃一惊。我说,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说,你那么健忘哦。不过,以前的事情都别说了。只是现在你看,应该怎么办。钱,说实在话,是个小事,可那台照相机,却是我的男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说到这里,她还把我的男朋友那几个字,加重了非常特别的语气。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谁要我这样一见面,就胡乱给别人打保票呢。 这个郝辛苦呢,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 那天,也是接到家乡一个朋友电话,说是自己有一个亲戚,出门在东纽约长安那边什么地方,被工厂炒了鱿鱼。流落在街头,几天时间里,都没有饭吃了。想让我帮帮忙,去解救一下她。 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友人也是在帮别人忙的。 按照他在凤凰的情况看,如若是他的真亲实戚,那是万万不可能出来打工。不是有人说过,在东纽约长安打工的,父母亲在内地是科级干部的,差不多没有。这话虽然是有些绝对,不过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这样说的目的,我是知道,那是想我多出一些力,认真地去找一找她。我求别人帮忙,时常也是这样说的。 匆忙地找了个车,跑了上百里的路,去到那人打工的地方。果不其然,只见那女人坐到厂门口,真的饿了好几天了。当时我就找到了一家川菜馆,她坐了下来,一连就吃了两个快餐。再要第三个时,我就没有给她,那是怕她一下子撑死了。 这个人,就是郝辛苦。 她模样看似憨憨的,其实不笨。在她没有一点办法时,用身上仅有的五块钱,打了一个电话。在没有家里电话号码的情况下,她直接把电话挂到凤凰城邮电局的总机上,说了在一个凤凰城有名人物的名字。说自己就是这个人的亲戚,现在在什么地方遇了难,请话务员给转告一下。话务员听了这么个名字,哪里敢怠慢?当然就转达了这个信息。 这女子五短身材,上下一样大小,长满雀斑的脸上还尽是污垢,脖子上积了几条黑色的泥项圈。几天来就是这样,白天傻瓜一样坐在厂门前。晚上睡在没有完工的房子里。一坐在她对面,那阵阵臭味就袭了过来。 带着郝辛苦到了我家,她已经是身无长物,行李早被别人早就偷掉了。按照我们原来的约定,就准备给她买回程车票。她父亲这时候却打了电话来,说自己的家里实在是太穷,我做好事做到底,帮人也帮到底吧。要是能帮她找个工作,那就感谢不尽了。 没有办法,我就再回过头仔细问,她在工厂被炒的原因了。 郝辛苦说自己原来是初中毕业,本来考上了县的中学。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亲多病,没能读成书,就出来打工了。 我问她为什么又让工厂给炒了。 她说,自己站在生产线上头就晕。在工厂里吃饭、睡觉,老是有人要欺侮她。她就不想再做下去了。 说实话,的确是工厂炒了她的。只是自己要面子而已。来到东纽约这样帮人救人,我做的不止一次了。生产线上的辛苦,那是一般人受不了的。我想,她可能不适合做一些要和别人共事的工作。照这样的长相和文化,要找一个好工作,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说,要真是你说的这样,你有这样的能力,那你就可以想办法边挣钱,边自学也成吧。很多打工妹就是这样的,有些人还学得很好。于是,我让孩子安排她先学会了开洗衣机,电饭煲、煤气灶。 半个月之后,我给她联系,去给一个老夫少妻的老师当了保姆。谁知道没做几个月,她说不行。原来是老师的夫妇不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郝辛苦根本无法调解这个事,就非常害怕这个事。我就帮她换到了肖小雨家里。 不想一换,换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我还是从心里不相信,郝辛苦会是一个贼?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也为了肖小雨的心愿,同时,也是为了尽自己的这一份责任。我坐了两个小时汽车,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火车,还坐了三个小时汽车,又回到凤凰。 路上见到熟人都说,陈本虚,你是不是赶凤凰场来了。或者是坐火车免票啊。 特地找到了一个朋友,专门借了一部车,开了三个小时,才到了郝辛苦的家,那高高的苗岭山寨。看到她只有一个空壳的家,想到了那一回,我回凤凰去找章华东,郝辛苦刚从老师家出来。我就问她,你身上有多少钱。 郝辛苦说八百元。 我说,你长大了,也是第一次挣这么多的钱。你父母养育你们,不容易。你就给家里寄些钱去哪。 谁知道郝辛苦听了眼睛一睁,说,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要我寄的。说他们不要用,让我留到起的自己用。 我赶快说,你不管他们要不要用,让老人家高兴才是。 郝辛苦听了想了想,说行。 就拿了七百元,让我带回老家。想不到,郝辛苦父亲一收到钱,把这钱退给了他的亲戚,叫他转交给我。说,感谢我是他们的大恩人。对他们女儿有这么大的帮助。 听她这么一说,我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说道,这不行,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第六十四章、偷得了初一 当然,我这里得好好地说说我们凤凰城。 凤凰是一个公用的名词。说起凤凰县,凤凰城,那就是我们湘西的凤凰了。 凤凰的名字谁说起来都说好听。但凤凰这个地方,包括哪怕是湘西,都小得很,也穷得那是叮当的响。 十多年前,你跟一个外地人说,你是湘西的,你是凤凰的,他就会问你,什么是凤凰,什么是湘西啊。在什么地方呢? 可是你只要一说,你知道吗,就是乌龙山啊。 人家就哈哈大笑了。你不早说,你是乌龙山的呐。那就是出土匪的地方啊。 一到这个时候,我就要在心里,骂那个乌龙山作者的娘。*先人的,你说在我们中国的这块土地上。哪里又不出产土匪呢。咱们的公产的这个档,以前的那个蒋校长介思,不是叫他共匪?以前的国名的旧正负,公产的这个档,也不叫他的蒋匪吗。 中国的土匪,数千年来,那是何其的多,哪里的土匪不好写,你要写他先人的,我们湘西的呢。 其实,我们凤凰,我们湘西,以前是一个让人看不起的山窝窝,山民淳朴善良。有一点做事情从不想自己,所以到头总是吃亏。 再加上数百年来,政治动荡,民生也十分地不易。于是几个在外头有几丘地,手上有几个钱的小财主,就想自己搞一个小小的武装。保家卫村。 充其量,不过相当于现在的治安队而已。只是那个时候,枪没有受到管制。也没有派出所和治安队。那保卫自己,就只有靠自己手中的枪了。 可是就因为这几支枪,遭到很多很多的王八蛋,说得我们凤凰人个个成了土匪。 说成了土匪不算,被他这王八蛋这么写小说,拍电视,弄电影,一一掇弄,搞得我们凤凰城,湘西地区,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土匪窝了。 只有这十多年来,我们凤凰,我们湘西,方显了自己的英雄本色。让世界皆知,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 虽然美丽,虽然如今,天天是游客如鲫。只不过也只是那几个赫赫有名的地方的附近,少数人一刹那间之间,富了起来。其他的广大地方,也还是穷得叮当响。 来郝辛苦家之前,我也设想到了,她家里的窘况。 让我想不到的是,郝辛苦的家,穷成这个样子:几十平方米的木头房子,里面除了一个泥土灶,黑布帐子床。那个一看就知道,是她母亲陪嫁的烂衣柜,除了几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我想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一个汉子。在这样子穷的情况下,要把才到手的几百元,说不定是他从来也没见过的,这么大数字的钱,拿来感谢一个仅仅帮助他的女儿,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作的人。 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我来的目的。尽管郝辛苦回到家里,根本就没有说这回事。当然她是不会说这回事情的。 不过她还说,我和肖小雨,肖小雨的女儿,在那里对她都很好;尽管我们一边说,一边就打开了郝辛苦放在家里的箱子,里面只有被她淘汰了的几件衣服;尽管郝辛苦回家时,也没给家里钱,放在她母亲那儿的六百元,也被她前几天说要再次出去打工时拿走了。 她父亲还是相信我的话。她的母亲听了,流着眼泪说,这笔钱,他们一定要想办法还的。还要我告诉肖小雨,说要向肖小雨母女赔礼道歉,要感谢肖小雨对他们女儿的关心。 郝辛苦父亲用抖的手,给肖小雨写着有这样内容的回信。当然这是我不得已的心愿和办法,这也是为我作的自己的清白,自己曾经为这件事情负责,为这件事出了力气的证明。我知道这笔钱,是很难得还给肖小雨了。 不过我认为,这信,还是要写。 像世界上很多事一样,你明明知道它或者不可能做到,或者就根本不能做成功,可你就是一心要去做。而且还要认真地去做。 打量着郝辛苦穷得一贫如洗的家,看到她多病的父亲,善良的母亲。一直到现在还不想相信,郝辛苦会是个贼。我只想这次,先交回了肖小雨和警察的差事。回去再查他一清二楚。我相信以后,它会是个能真相大白的冤案。 就在我准备要走了时,让我难受的奇迹,生了。 看着郝辛苦母亲搜寻过几次,大开着门的破衣柜,我突然感觉着,此行的结果,如果就只是这样子,我的心是太不甘了。 总在想象着,希望从中能找出来点什么。 于是,我慢慢地走向了衣柜,伸出手去。先感觉的,那里就是些破烂不堪气味难闻的衣物。再又往下,缓缓地伸了过去,也没有现什么。我似乎松了一口气,再停了一下手,放了一口因为那难闻气味,而早就憋着的气。再往另外方向伸了过去。 就在这时,伸进了柜子底层的手指,突然让,似乎感觉到了一个物体。平常,我也爱玩相机,对于相机的感觉,尤其是对皮袋子的感觉,就比较地特别。 这时,我分明感到,现在我所接触的,应该是一部相机皮壳子。于是我的手,再次往下伸,抓住了那个东西,往外地轻轻一拖,把它拿了出来。 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部照相机。 这就是肖小雨给我在电话当中,不知道说了有千百遍的,那种型号的相机。一证明这是部相机的刹那,我并没有如释重负感觉。心情在一时间,相反地还特别沉重。 是的,我想这个家庭,不应该是一个出贼的家庭;这个地方,不应该是一个出贼的地方。这样的父母,不是一对出贼的父母。 郝辛苦啊郝辛苦,如果你不要这样急于求富,慢慢挣钱,认真学习,我想你是会有出息的。起码也可以凭着劳动,做个堂堂正正的,再不用父母担心,丢了人格的女人。 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一个个养大成*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要他们为我们的成长担心。一个人生活与成长的道路千万条,可是你郝辛苦,为什么就偏偏就去做个贼? 你偷得了初一,偷得了十五? 听陈本虚说到这儿,我说:那你还是有本事,也把起码的赃物,给人家收回来了啊。 陈本虚在那边说:好了,我就不说了。这样的事在长安,在东纽约你知道的也不少吧。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情了。我也管不了了。你还是先给我看一看这份传真。这可是一份非常重要的传真啊。 下面是陈本虚传真过来的判决书。陈本虚自己已经在上面,做了一些批注。 第六十五章、民事判决书 原告陈本虚,一九五七年生,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被告宋文改,一九六三年生,住东纽约长安西门外七十七号。 原告与被告婚姻纠纷案,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原告到庭参加诉讼,被告经传唤无到庭,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诉称:我与被告结婚后,立即与被告产生矛盾。一九九二年分居。一九九四年,我向法庭起诉离婚,法庭判决不准离婚。此时我与被告已无感情,被告经常吵闹,还打我前妻所生女儿,甚至用杯子砸伤我头部,到医院缝了几针。我与被告无婚姻基础,请求法院判决离婚,我抚养女孩,被告抚养男孩,无共同财产处理。 被告辩称:一九九四年法庭判决不准离婚后,原告一直不让我安心生活,百般挑起事端折磨我,我抚养儿子陈寻常,原告不闻不问,我被迫搬到单位,原告找*回来共住。我无打过原告与前妻所生女儿,用杯子砸伤原告是原告追打我在先。 六月份我与儿子又被赶出了家门,只好到单位栖身。我与原告结婚以来,一直照顾原告,原告还对我拳打脚踢,原告提出离婚,是有第三者,希望原告回心转意,表示坚决不同意离婚。 经审理查明,原、被告于一九八四年结婚,初时夫妻感情尚好。来长安后因琐事产生矛盾。一九九三年被告遭原告打骂后,被迫到单位暂住。一九九四年原告起诉离婚,被判决不准离婚后,被告搬回原告处居住,又因受原告打骂再次搬回单位居住。原告坚决要求离婚,但不肯作任何经济补偿和负担抚养费,被告坚持称原告有第三者,望原告回心转意,表示坚决不同意离婚。 本院认为,原、被告感情不和是因生活琐事,产生矛盾又无互谅互让精神和解,原告负有主要责任,被告没过错,并真诚等原告回心转意。原、被告夫妻感情尚未破裂,原告应珍惜家庭采取行动搞好关系,维护家庭稳定保护子女身心健康。故此依照《昏因法》第二十五条判决如下:不准原告陈本虚与被告宋文改离婚。 陈本虚在第二次民事判决书上批注: 如水月光先生,这我是根本想不到的事。法庭应该知道,我们讲武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讲文的,什么文件写出来了。总之婚姻中表现不好的功夫用完了。法官还在说,只是生活中的琐事。 我不知道,在法官眼里,什么是大事。只差没用刀和枪,动世界大战。再说讲武的,在法官面前,法庭上,我们一次又一次吵,一回又一回争,分这样分那样,分了所谓财产又分人。 而且被告也在答辩词里说:原告对我母子,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主要是因为我平常坚持原则,一定要妨碍他,经常到外面乱搞女人。这也是我本人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非常希望能够挽回这段婚姻,不要离婚。 看来原告无半点回心转意,继续利用他的女儿,殴打我们母子,要是这样下去,我母子迟早会丧命于原告父女手中。我希望法院一定要保护我们母子俩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 经过原告两次上诉离婚,看样子原告铁定要和我离婚。我们的感情,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不能挽回。这样也不能由我一个人决定不离,我对他也完全失去希望,那么我就要求原告…… 下面就是被告提出分这样,分那样的比例。法官们一前一后,多次帮助我们,在谈判分来分去的问题。可是分到后头,法官一下子,好像得了健忘症,说两个人感情,居然还没有破裂。那天,一听他们判决,生怕自己几十年,学中国汉语言文学,学呆学傻了,学成比这些法官,还要水平低的人。 法官引用《中华人人共合歌昏因法》第四章第二十五条,也是这样写:男女一方要求离婚,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解;如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 可是现在,调解完全无效,他还是说,感情没有破裂。到底有没有破裂?感情破裂,不是打烂一口锅。破了就破了,不破就不破。这是他说破了,你们就破了;他说不破,你们就没有破。 就赶紧取来了现代汉语词典看。 我把破裂这一词的解释,转抄如下,请你欣赏:现代汉语词典第985面。 [破裂]1、(完整东西)出现裂缝;开裂:棉桃成熟时,果皮开裂。 2、双方感情、关系等破坏而分裂:谈判破裂。 是法官的错?是我们中国的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的错?谁又是像我们中国的高考一样,是一个标准的答案呢。 看这样只有上问苍天,下问土地了。 一个大权在手的法官,使用的文字功夫,居然昏庸,糊涂到了如此的地步。我们作为一个无助的平民,还有什么理由,来责怪他呢。 在这样公平准确的法律和如此糊涂昏庸的法官面前,糊涂官断这样糊涂案子里,只有用痛苦的家庭,来折磨痛苦的生命。 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有对他的痛心与同情了。 也就是人们说常常的:人家法官说,你能离,你不能离,也得离;法官说,你不能离,你就是能离,也不让你就离。青天白日在上,高高在上的法官,都可以这样信口雌黄。 想判离,就有理由判离;想判不离,就有理由判不离。 这样理由,就是我们的法律。这样的法官,来运用我们的法律,我们老百姓就是不死,也要脱三层皮,才行。 在这样的社会的。我们要问:天理何在!天理何存! 第六十六章、给法院的证词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我说,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这样的批注。宋文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出庭,一个弱女子,对这样的审判,是有意见的。 一个有妇之夫,长期与人非法同居,第三者的介入,已经毁掉了一个好好的家庭。难道这些坏人,就可以长期的逍遥法外,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也是我们社会的正气下滑,邪恶四起的真正原因。也是我们法制工作者需要考虑的地方。再说就是法院不判决你陈本虚离婚,也是有一定道理。 什么天理何在,什么天理何存,真的是一派胡言。难道你想法院不反对你这个负心汉,也和你一起来欺负我们一个女同志? 严小春点评:一九**年最高人人法圆就在印的《关于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如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若干具体意见》中写道: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准予或不准予离婚应以夫妻感情是否已经破裂作为区分界限。 判断夫妻感情是否确已破裂,应当以婚姻基础、婚后感情、离婚原因、夫妻关系的现状和有无和好的可能等方面综合分析。 根据昏因法的有关规定和审判实践,凡属下列情形之一的,视为夫妻感情确已破裂。一方要求离婚,经调解无效,可依法判决谁予离婚。其中第七条说:因感情不和分居已满三年,确无和好可能的。或者经人民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后分居满一年,互不履行夫妻义务的。如果按这一条,法院已经没有理由再不判决离婚。 另外,《中华人人共合歌昏因法》第三十条规定:离婚后,一方抚养子女,另一方应负担必要的生活费和教育费的一部或全部,负担费用的多少和期限,由双方协议;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判决。我不知道,这法官为什么置法律于不顾,不做出判决离婚的决定。非要不判别人离婚。 王建春点评:法院判决,我们作为一个公民,应该支持。因为法院对一件离婚案处理过程,他也是抱着要基本保持家庭稳定态度来执行的。陈本虚,你既然要离婚,那就得有耐心等一等。 要是人人离婚都像上洗手间那样方便,那这个社会,还成不成社会呢?不过这个案件从法律上来看,法官真的不应该再说,他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了。 要是两个人的矛盾到了这种程度,法官还在那里睁着眼睛,瞎说人家的感情没有破裂,真的也说不过去。气急攻心穷急无奈,陈本虚是自己命遇的剋星,纵然是作家找来了圣经词典,也是救他不得的。 法律真的是有许多值得考虑的东西。法律就是天平,法律就应该无情,既然法律都可以做得有情有义,既然法律都可以说来说去,要你法律做什么?是什么就是什么,法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个法官,真可以说,不是个东西。至少也是一个坏法官。陈本虚骂他,没有骂错,要骂。 陈本虚在宋文改单位证词上的批注:奇文共欣赏。想不到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单位,这样的经理。还有这样的妇联,真是把人都要笑死了。可是这就是我们面前真正的现实。这里现实,就是这样的。现实是常常会让你笑的东西。好了,如水月光先生,你就认真地看一看,这当代奇文吧。 东纽约长安法院领导并陈本虚离婚案的主审法官同志们:您们好!您们辛苦了! 我们单位的宋文改同志,能够遵守公司的组织纪律,能够团结广大同志,能够助人为乐,是一个人品好,思想好,工作也好,不可多得的女同志。尤其是她因为家庭的问题,多次求助于我们公司的妇联,镇妇联,市妇联,市信访办,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市正负办公室,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影响到她的上班工作时间。都把自己的家庭问题和工作问题,处理得相当好。得到我们全公司同志们的一致称赞。 现在根据我们单位领导和同志们的初步了解,她对法庭所答辩的材料,虽然在第一次和二次之间,有一些小小的出入,但是在基本的问题上是属实的。现在也将我们单位经过研究之后的一些意见,和一些不成熟看法,向你们,我们的人民法院提供参考如下:今年六月,我单位职工宋文改同志就因肾结石住院出院没多久,就招到丈夫陈本虚毒打,不但打得她鼻青脸肿。陈本虚他这一次居然还要我们的宋文改同志给他跪下来,还不准她自己站起来。陈本虚就是经常性的打她,常常都被打得浑身是伤。我们常常在办公室里,看到她的伤痕的都是感觉到惨不忍睹。 这样的行为,不是一个典型封建地主阶级,资产阶级法西斯分子的行为么?当我们单位和妇联的同志们,知道宋文改同志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我们公司并没有宿舍的情况下,唯有在总部资料的档案室,摆下了一张床的地方,我们把它给腾了出来,给宋文改同志暂时住下。 你们试想一想,如果我们不提供床位给宋文改同志,那她碰到了这样凶恶的坏蛋,不是就只有让一个女同志往死里去了吗。 我们认为一个人离婚,是要经过法律程序处理的。但是一个残酷没有人性的打人者,他是触犯刑法了的。这要不要你们法律机关亲自来处理?是否可以让他一个人就这样逍遥法外。是不是在你们那些有权利的单位,就会有什么人来保护,就可以随随便便的这样打别人,尤其是打一个妇女同志。这要你们法律工作者自己,才能够说得清楚。 第六十七章、端碗进茅室 作为一个丈夫者,自己的妻子在六月份留医在市里的中医院,我们以单位以领导的名义打了个电话给她的丈夫。问他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怎样了。可是陈本虚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连住院在哪里治什么病,也一概不知道。 作为在我们东纽约长安文化展局工作的丈夫,工作有这样的忙吗?我们说非也。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又出于什么人道,我们当然也搞不清楚了。 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我们也向宋文改同志做工作,东纽约长安经贸展局的领导,也配合我们做了不少的说服和教育的工作。 并且召开了经贸展局有史以来,都没有过的联席调解陈本虚和宋文改婚姻工作的会议。可是那个做丈夫的,却在会场上对大家的好心没有一点点反应。是否有另外一股力量,一种不好的社会风气,在暗暗地支持着他呢? 作为职工住房的问题,我们公司的档案室,按照有关规定,是不能够给宋文改同志长期这样住下去的。据我们领导知道的情况,东纽约长安人名正负已经给了他们一家四口三室一厅的宿舍。难道这宿舍就能够只给陈本虚他一个人,独自占据吗?请问你们,这又是什么法?又是什么道?又是什么理? 再说陈本虚,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是说长相么,是一个人模狗样。说身材也算得上是标准的二级残废。要说文凭,虽然是个什么白京大学的本科生,他都不红脸吗?照他平常说,那是同好多人一样,是用金钱混来的。 当然我们从表面上来说,他也还算得上可以说是一个叫做作家的人吧。可是真要让自己是一个作家,就应该先是我们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大家请看一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家里他连自己的保姆,都不放过;在外面,他*了宋文改的好朋友滕八英;在单位里,他多次调戏自己的打字员;在社会上,他竟然要去猥亵人家女医生李五利。 我们说他真是端碗进茅室----找屎(死)哩。猥亵是什么?猥亵,就是*!*是什么?*就是犯罪。就是要坐大牢的。连一个医生都敢去*,这不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吧。 *就是犯了刑法。一个人犯了刑法的人,我们专政的机关,就要对他治罪,请问你们法院,为什么不把这个犯罪分子给抓了起来。 不过像陈本虚这样的人,连一个医生都敢去*,连一个自己老婆的朋友也要去*,我们可以联想,他在外面不知道糟蹋了我们多少个女同志。另外我们还根据宋文改同志自己的反映,陈本虚在湖南凤凰,就是一个在个人作风方面有前科的人。 在湖南凤凰,他借以谈恋爱的方式多次调戏妇女,多次搞三角恋爱,多次侮辱女同志的人格,多次把女同志们不当做人。一见到女同志的面,就要厚着脸皮要和人家碰杯。由于他惯用的欺骗伎俩,我们有多少个女同志,遭到了他的毒手。 我们的宋文改同志,本来是一个黄花闺女,就是被他这样连哄带骗,嫁给他一个带有一个女儿的半路亲。不过我们宋文改同志的可爱之处就是,哪怕陈本虚已经是一个*了女同志的犯罪分子,她还是十分爱他的,她还是不愿意同他离婚,她还是要用自己的爱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一个堕落了的罪恶灵魂。 为了自己亲生儿子,有一个完整无缺的家,自己也甘愿屈辱甘愿折磨,甘受日日被毒打,以及以泪洗面的生活着。这不是证明了一个人,宋文改同志的优秀高尚伟大的品格么。这不是我们许多已经离了婚,或者还在吵架,还在想离婚的妇女同志们学习的榜样么? 还有就是根据我们广大群众反映,这个陈本虚来到我们长安之后,已经把调戏*欺骗妇女范围,延伸到我们市里一些基层权利单位去了。我们有一些女同志,有的甚至还是一些基层单位的领导同志。他们也没有站好自己的立场。 这些事件在有些工作单位里,还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些都是我们各级部门对这些问题,一定要严加防范的地方。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个地区现在经济开始达。可是我们现在正是人们常常说的,是繁荣娼盛。是娼盛,而不是昌盛。甚至在有些单位里,不是还有人说:女人变得坏,职务提得快;女人能够妖,级别步步高;女人敢去脱,票子一大摞吗? 也有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由于有了这些机会,他们不也就猖狂地说:不管你正处副处,没有钱,就不要来脱老娘的裤;不管你正科副科,没有钱,就不要来摸老娘的波;不管你正股副股,没有钱,就不要嗅老娘的屁屁。 你们听一听,这都像一些什么话。我们的那些干部们,尤其是我们的少数领导干部们同志们,他们怎么呢?他们:开会的内容,他不清楚,应该坐在哪个位置,他很清楚;干部的好坏,他不清楚,哪个干部应该提升,他很清楚;谁送的礼,他不清楚,谁没有送礼的,他很清楚;身边睡的女人是谁,他不清楚,应该干什么事情,他很清楚。 有的人还说: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美女忘不了;管它爱情有多少,能够快活就是了。什么爱上一个有点傻,爱上两个最起码,四个五个不算多,十个八个才潇洒。 刘戈点评:当一个你为之久久苦斗目标不期而至时,人的感觉往往是哭笑不得。希望达到的同时,也得到幻灭和失望。陈本虚的音讯断绝,应该是属于此种情形的。是人你就一定要想办法,不要在我们中国,离什么婚啊。那就是在受罪。 第六十八章、罪魁祸首 同志们哪,你们好好地看一看,想一想,扪心问一问,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的我们的东纽约长安啊,真的是,叫做世风日下了。 是啊,为什么,我们东纽约长安,现在基本上,已经与我们中国,或者是与我们的这个国际,是不是已经接轨了? 接的是什么样的轨呢? 接的是离婚的轨。接的是家庭生活不安定的轨。 这是一个好轨吗?这个轨,我们的东纽约长安的人名正负,我们的妇联,我们的工会,我们的共青团,我们广大群众,都要好好地研究研究。 我们的东纽约长安,现在为什么,会出这么我杂七杂八的事情。为什么会在每个人的家里,人心惶惶? 不都是因为多了这么多的休闲会所,桑拿浴室,廊,美容院,ktv卡拉ok。我们就搞不清楚,以前没有这些,我们这个格命化的东纽约长安,那是多么地好啊。 那是多么地和谐的一个社会啊。 外面红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这种话,居然被我们说,是我们东纽约长安的骄傲。 请问,这是一种骄傲吗? 不!这是我们国家提出的,是与安定团结,和谐社会,唱反调的。 我们的这些个男同志,为什么也要自己这么地下贱。在自己的家里,放着有自己相恋的爱人,有与自己朝夕相爱的太太。为什么一个个,偏偏要去那种地方去,找那些骚女浪妇。弄得那妖骚女子们,已经猖狂得透了顶。 她们双手叉着腰,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裤带松一松,胜做十年工;屁屁转一转,能开一年饭;眼睛笑一笑,一张老头票。 可是,你们仔细地想一想,要是我们这些男同志们,人人都同仇敌忾。一个个都不去找她们睡,找她们玩,找她们唱。 我看,那她们就不只有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湖南四川,去种自己的田去了吗?去陪自己的男人去了吗?我们的社会,才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吗? 所以看样子,最为重要的问题,还是我们东纽约长安的所有的领导同志们,各级领导的同志们,要教育好我们自己的这些男同志啊。 针对这样的问题,在社会上,我们东纽约长安的广大的妇女,尤其是妇联的同志,不是早就提出来:赶走四川妹,丈夫回家睡;跑了湖南姐,全家好自在吗。 同时,我们也认为,在我们单位里所生的,关于陈本虚离婚事件的问题,应该是我们当前,要非常非常地注意的严重问题。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严重的问题,消灭在它的萌芽阶段。 我们也要认真地处理好,陈本虚的离婚案件。我们要认真地,处理好陈本虚这个人;只有把陈本虚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件,完全地处理好了,我们才能够更好地,展东纽约长安的经济工作和社会工作。 宋文改同志,是我单位的一个女职工,我们的法律,先是要保护妇女儿童权利不受到伤害。所以,我们向你们,提出上面的意见和看法。 并对陈本虚虐待妇女,*妇女,猥亵妇女的种种不耻于人类的行为,我们在此向你们,提出最强烈的抗议! 希望你们一定要严惩婚姻中的凶手,严惩社会上的坏人。以正我们东纽约长安的社会风气。 此致敬礼! 东纽约长安经贸展公司总经理:林中汉(女)(签字) 东纽约长安经贸展公司妇女联合会会长:成大志(女)并全体会员(签字) 满长雄点评:林中汉同志,成大志同志,我要向你们致敬。我们现在的人,是大目标越来越小,小目标越来越大;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政治觉悟越来越低;我为人人越来越淡薄,人人为我越来越浓厚。 在我们东纽约长安,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妇女的领导,关心自己女同志的单位,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单位,这是一个多么好的领导,又是一个多么鲜明的态度。就是要有这样疾恶如仇的单位领导,我们的社会风气,才会一步一步好转。 从单位的证明和被告的答辩上看来,情况基本上是属实的,这就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陈本虚本人一贯的作风,亦是有目共睹的,怎么能够说得上,是一篇奇文呢。 文章要奇,就奇在陈本虚自己,已经臭名昭著,还不知道,世界上丑恶,为何物。这也是人们常常说干部们:高级干部游龙戏凤,中级干部作风不正,普通干部流氓成性。送上美女主动办,送上钱财推着办,无钱无女靠边站。 严小春点评:作为一个单位,做出这样的证明,在方法上应该是好的。可是从它的内容来看,显然都是宋文改自己说的事。单位也并没有经过什么详细的调查。这在态度上可能就会收到不好结果。这样做对于一桩离婚案,又有什么好处呢。一个单位说出来的话,为什么可以这样不重证据呢。 王建春点评: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一个这样容易激动而且偏激的人,在这样开放达区,也来当一个单位的领导,那真是太害人了。让我们请求有关上级,免掉那个总经理的职务吧。他这样的人当领导,会害死很多人的。 对人民和正负的事业,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的。作家行文至此,已经把人给绕来绕去,绕得糊涂了。究竟孰是孰非?已难分辨。让人迷失在是非判断价值取向里。 宋文改答辩书中,提出来那么多的事实,陈本虚都只能是一味的大笑,以笑死人等方式来一笑了之。作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的婚外情,完全没有受到惩罚,可离婚的目的,却已经达到。弱者终于败北,强者班师回朝。我们的法律,功能到底是什么?我们的法律,到底是为谁在服务?我们的个人作风,社会风气,公共道德,应不应该有一定的约束力? 如果是宋文改女士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个法官就是一个罪魁祸。这真的是一个让世人啼笑皆非大悲剧。可叹啊,可叹! 第六十九章、第三次判决书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在我快要收到这个判决书之前,陈本虚和我通的电话次数,或者说,他传真和寄来的信,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他还一回回地,在电话里面对我唉声叹气。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或者把这个世界都看透了的话。 我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可能碰到的,不愉快的事情,那是太多了。就曾经多次要求,想和他见上一面。或者说我们一起坐坐,喝喝茶,也沟通沟通。 可他每次都没有答应。我真的是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是不可能,与这位交流这么多次,应该说是比较有缘分的朋友,见上一面了。 当然又有这样的可能,如果一个没有说什么生命诉求的人,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死去了。天天说自己要死了的人,有可能,他在百般地挣扎着,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呢。 比如他就说:在我的身边,就有很好的例子:我的老婆宋文改,只要是有一点事情不开心了,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如果你去找她,要是她在厨房里,那一定就在那里,打开了煤气罐。要是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手上一定拿着一个一百粒的安眠药瓶子。 记得有一次,我忘记了,她真的已经倒在厨房里,口吐白沫了。其实那一次,不光是我吓得要死,她自己也一连有几个月的时间,不敢再去碰煤气罐了。 巧的是,我有一个写诗的朋友,平常很是天真烂漫的一个人。突然在哪一天,上了吊!且写下了足足四大页的遗书。让人惊诧莫名。 人呵,生死无常。 也曾经有几次,我故作轻松地告诉他,要是你哪天,真的是要死了。那我们作为这么知心了的朋友,你一定先打个电话,告诉我。我们好好地坐下来,喝一杯咖啡,你再去死吧。 让人遗憾的是,现在,东纽约长安法院出这个能够让陈本虚开心,他为之奋战几年了的第三次判决书之后,他们却到处都找不着,陈本虚这个人了。 没有办法,法院他们才辗转地找到了我。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踪影。而且到了这时,陈本虚已经再也不在我的电话里露面了。或者说,他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只怕都会因为陈本虚的失踪而不可挽回了呢。 下面,就是对现在的陈本虚来说,可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的判决书。 广东省东纽约长安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原告陈本虚、男、四八年八月出生。 被告宋文改、女、六三年十月出生。 原告与被告离婚纠纷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进行审理。原告、被告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诉称,一九八四年我与被告结婚。我与被告性格不合,产生矛盾。同时,被告对我与前妻所生女儿及我父母态度不好。一九九二年开始分居,至今已有六年。我于一九九三、九五年,两次起诉要求离婚,法院均判决不准离婚。我们的感情完全破裂,第三次起诉,要求离婚。 被告辩称,原告起诉,讲我不孝敬老人,对其女儿不好等,都不是事实。我生儿子时落下很多病根,后又做胸脯手术,失去女性完美。原告嫌弃我,为达到离婚目的,原告长期虐待我,挑起事端制造矛盾,公然带*回家。 一九九三年,原告当着*的面,用竹板打我,我才用杯子砸他。当晚,我被迫住进经贸展公司危房。为了孩子有个家,不管原告对我怎样,我都可以原谅,坚决不同意离婚。 经审理查明,原告与被告于一九八四年结婚。一九九二年,因生活琐事产生矛盾。一九九三年被告遭打骂后到单位暂住,一九九三年原告起诉要求离婚。法院判决不准离婚,被告搬回原告处居住。 后因矛盾再次生,搬回了单位。同年,原告第二次起诉要求离婚,法院再次判决不准离婚。今年五月,原告第三次起诉,要求离婚。被告坚持原告有第三者,希望原告回心转意,坚决不同意离婚。 另查,原告现居住是东纽约长安正负公房。被告多年来,与儿子居住在市经贸展公司危房内。一九九八年七月被告失业后,原告才八月开始,每月付儿子三百元。经征求陈寻常意见,愿意随母亲生活。 以上事实,有开庭笔录、谈话笔录、户口本、结婚证、失业证、股权证及调查材料为证。 本院认为,原、被告婚后因生活琐事生矛盾,经常争吵打架,多年分居至今,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应准予离婚。尊重婚生儿子的选择,应准予陈寻常随被告生活,原告应每月给付抚养费。原告与前妻所生女儿,由原告自行抚养。 原、被告夫妻共同财产共同分割,现均由原告使用管理,应确定继续由其使用和管理,并折价补偿一半给被告。西门外77号是原告单位公房,应继续由原告承租,被告已经失业,原告应作适当补偿以解决被告及儿子居住问题。 依照《昏因法》第二十五条第二款、第三十条第一款、第三十一条、第三十三条规定,判决如下:一、准予原告与被告离婚。 二、婚生儿子由被告抚养,原告每月给付抚养费四百元,至儿子独立生活为止。 三、共同财产由原告折价补偿六千元给被告。 四、七十七号由原告居住使用。由原告补偿被告一万二千元。 五、上述三、四项补偿合计一万八千元,该款在本院判决生效之日起三日内一次性付清。 王建春点评:依照《昏因法》第二十五条第二款、第三十条第一款、第三十一条、第三十三条规定。以上的法律条文,我想问一下法官,是什么时候颁布的。为什么要到几年之后,才用这几条法律条文呢。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几年呢。 一个人的离婚诉讼,时间需要长达三年时间,这也是我们法律,面对一个严重现实吧。法律,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法律上,有没有错判罪呢?有没有,误判罪呢?如果没有,那对于当事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法律固然好,法官实在差。 严小春点评:法院能够判决离婚,对于当事人双方来说,已经是一种解脱了。你不可能想象,离婚,就好像你自己喜欢做什么事情那样的方便。如果是这样,那世界还成什么体统? 给你一个时间的等待,才判决离婚,是法官对这一事情观察考虑时期。也是法院对当事人婚姻的一种挽救与思考,这是绝对不可以指责的。 第七十章、绑匪 人生,也太可悲。 纵然你生前是如何地风生水起。却只要在一时间里,一口气不存,那真的就是香消玉殒。为了寻找陈本虚,我去找了区国华。通过找到区国华,这才知道,她就是我们东纽约长安,赫赫有名的派出所所长。 可我找到派出所,这所长也变成了人面不知道何处去,十问竟有九不知的结果。站在一无所获的派出所门口,想想人的一生一世,不有点太悲哀了么? 直到我偶然间,联系到我的好朋友,长安日报的记者刘明龙。才在他那里,找到有关区国华的资料。这是一些已经报道过,和还没有报道,或者是已经不可能,再报道了的文件,或者是文章。 反复看了这些材料,我想,只有不再为死者讳,把这些文件或者文章,一一公布了,让我们对陈本虚的离婚案件,才会有更加明确的认识。 我在这里,适当地公开东纽约长安派出所原所长一些**,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公开了这些材料,对于区国华本人来说,也能够很好地洗刷她自己生前的许多冤屈。我想,这也应该是区国华烈士的在天之灵,感到欣慰的事。 (本报记者刘明龙报道)五月一日凌晨四时,在我东纽约长安西郊,长安大街长安区蔡屋围村,数十名绑匪在黑社会头目何奇兵带领下,突然袭击了村长蔡有平的家。 当时,蔡有平一家五口正在睡梦中。绑匪实施抢劫,并没有什么收获后,将其一家五口,全部用不粘胶带封住口,捆绑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并且抢走了蔡有平的九岁男孩,还在铁门上公然贴出一张告示,索要一百万元人民币。 天亮后,丧心病狂的绑匪在匆匆逃离现场时,为了威胁蔡家,竟然残酷地用炸药引爆了隔壁蔡有平兄弟家的三层楼房。在巨大响声中,蔡有平兄弟家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可怜他一家六口,惨遭毒手。 长安派出所和长安公安分局接到报告后,(此处在收入本书时,删去了四百二十九个字。主要内容是镇,县,市公安局长,及领导人的名单,和他们如何如何地做出了重要的指示。如何如何地高度地重视,如何如何在很短的时间里,启动了预警机制。如何地亲临了案现场,马上在火线上,成立了代号为5、1案件的战斗指挥部,共同在前线,从容地指挥作战之类的通稿的内容。)立即上报有关单位领导,并及时地投入人质解救和追捕众绑匪的工作。 上午八时,我公安战士在蔡屋围村外二公里处,与绑匪进行了一场激烈枪战。在我警方强大火力的威慑下,当时就击毙了绑匪一名,击伤绑匪多名。其他绑匪则仓皇逃入旗峰公园里的荔枝林内,凭借着当地夹杂着民居的地形优势,企图负隅顽抗。 旗峰公园位于东纽约长安西,旗峰山地势险峻,荔枝树密布。周边散落着不少民居,时有居民和游人出入其间。为不让绑匪得到喘息之机,伤害我更多的无辜百姓,我公安战士迅对旗峰公园进行包抄。 当时虽然时间很早,却正值公众假期,旗峰山上早是游人如鲫。要做到既不伤害人民群众,又要保护好人质,我方围捕工作极难展开。一个小时之后,我方才对旗峰山进行了全面合围,警员潜行前进。 凶恶的绑匪在反包围行动中,残酷地劫持一个女游客做人质,这时情况更加紧张。我公安战士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分头选择最有理位置,向绑匪出击。绑匪不多时,就溃不成军。在我方又击伤了两个匪徒之后,其他绑匪不敢负隅顽抗,企图夺路逃窜。 黑社会头目何奇兵个人挟持小孩人质,从旗峰后山,偷偷潜了下来。谁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上大路,即被我公安战士拦路截住。 何奇兵拼死抵抗,双方又进行了激烈枪战。在混战中,何奇兵抢得一游客的摩托车,当场打死我战士一名,驾车携人质仓皇向东南方向逃去。 早早在此守候的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见了,立即驾车奋起直追。由于区国华同志胆略过人,车技非凡,不到十分钟时间。何奇兵驾车才逃跑到东江边上,就见自己已经被区国华的车挡住了前头。 看来真是逃不掉了,狡猾的何奇兵下了车,一手抱住人质,看从车中走出来的区国华是个女子,脸上不觉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他朝着区国华同志点点头,假惺惺地对她说:我说,好妹妹,如果你在这儿放我这一马,回去以后,我马上就可以放出五百万元,划到你私人的卡上。 面对着高大而且凶恶的绑匪,区国华冷静地答道:如果你现在放下人质,我们马上就会根据国家法律,对你的犯罪行为,进行宽大处理。 杀人如麻,凶残至极的何奇兵听了,气得一下子就变了脸。可是区国华同志却一步步,向穷凶恶极的何奇兵靠拢。双方在那儿,一时僵持不下。 何奇兵眼看时间推移,知道警方正向自己步步*近,同时也明白区国华的拖刀计。更害怕我警方大队后援追捕前来。他看到想逃,又逃不掉;想躲,又躲不了。一时间恼羞成怒,猛拔出枪来,对准区国华同志,起手就是一个连。 我们英勇的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虽然也是眼明手快。可她却因为听到那吓人的爆炸声,知道人民群众受到伤害时。为了赶快擒住凶恶绑匪,解救出人质,而出门仓促,竟然没顾得带上武器。即使是这样,区国华同志虽然自己手无寸铁,面对强敌,也毫不畏惧,只见她灵活地躲过敌人枪弹,飞快地直往前冲。以最快度,向绑匪冲过去。不一会,何奇兵打完了子弹,区国华同志虽然身受轻伤。但是为了尽快救下人质,再不顾得自己生死。带着伤痛,朝着凶恶的绑匪,英勇地扑上去。 第七十一章、区国华 已然弹绝粮绝,死命顽抗的绑匪何奇兵,趁着这个机会,高举起他罪恶的匕,狠狠地猛刺我们的区国华。 我们的区国华同志,现在虽然是手无寸铁,依然是面无惧色,勇敢迅地迎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就扼住了他的手腕。于是,在东江河边,只见敌我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的肉搏战斗。 区国华同志,虽然是我省警察系统中,多次格斗的佼佼者。还三次获得过我市公安比武,散打项目里的冠军。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同志。且当时,已经有伤在身的了。所以两个人才没得几个回合,渐渐地,区国华同志就显得力不能支了。 可就是到了这最后生死关头,我们的区国华同志,还是表现出来了我人民警察大无畏的无产阶级格命精神。她不顾浑身的身体,虽然已经被敌人刺中了多处,可是她依然是英勇顽强,舍身上前,与绑匪搏斗。紧紧地抱住了被绑匪甩下的人质,一手死死地,扼住了绑匪何奇兵的喉咙。万恶的何奇兵一用力反弹,将区国华同志甩到了一边。 我们的区国华同志忍住了自己的疼痛,急中生智,又是一个冷不防。飞起来就是一腿,正中了何奇兵的下怀。只听他一阵嗥嗥嗥地,才才叫了几声。区国华同志迅地一个纵身,就扑了回来,伸出了霹雳千钧的金鹰掌,又一次扼住了何奇兵的咽喉。 不一会,就只见何奇兵的肚子,像鲤鱼打挺,挣扎着,翻了几下,就如是一头我们农村放了气的年猪一样,身子缓缓地软了下来。 他眼睛珠子闪着沮丧的余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嘟嘟哝哝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子何奇兵,几十年里,从我们湖南到你们的香港,再到了广东东纽约长安。五湖四海,大江大河,我们什么没有见过?事到如今,我这一世的英雄,呵呵呵,竟然坏到你这手无寸铁的死女子手上。唉。 区国华同志根本不理睬绑匪垂死挣扎的嚎叫,只是把自己那手指头用死了气力,勒住了他的咽喉。等到我英勇的公安战士赶来增援时,绑匪竟然已经被区国华同志勒得奄奄一息了。可是捧在她手中的人质,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时候,我们的区国华同志,已经浑身是血。她的心肝肺,被敌人刺了多刀。手上腿上,全部伤痕累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长安人民医院的住院部,经我们领导批示,请来的,来自广州,香港的许多医学专家、教授、学者等多人多方的抢救,多种方法的治疗下,都无效了。 英勇的人民公安战士,我们的忠诚的区国华同志,于当天下午,六点三十五分,在长安人民医院病房里,壮烈地牺牲了。 刘戈点评:只有荒诞时代里,才能生产出如此荒诞细节、人物与命运。作家的使命,就是传达民间声音,就是讽谏不合理社会现实,就是批判现实社会不公。此语可谓一言道破中国人的不满与苦衷。作家亦在此展现出了他的良知。 我市二万群众隆重举行颁奖大会 (本报记者刘明龙报道)五月八日,我市在东纽约长安人民广场,隆重举行的,有二万人民群众参加的:“追捕五一绑架案”立功人员授奖大会。 (该文章在收入本书时,在此处,省略掉了出席我们的大会的,在主席台前就座的,有市、县、镇级三级,各五套领导班子成员,和上级各有关方面的领导负责人。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个人的姓名,共计是三百七十个字。同时,也略去了我们有关领导人做的,关于目前国际、国内一派目前大好形势的总结介绍,总计是三百三十四个字) 大会由市公安局局长,彭玉山同志亲自主持。大会介绍了以区国华同志为的,我市人民公安战士,在追捕五一绑架案中,与绑匪作坚决的斗争,保卫人民群众,解救被绑架人质,人民警察的英勇事迹。市长王炳球亲自到会,做了十分重要的讲话(全文在当天的长安日报的第二版另外表)。 并经领导研究决定,大会追认我东纽约长安公安局长安分局,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等五位公安战士,为格命烈士。 同时,对区国华同志的英勇事迹,予以表彰。并授予特等功勋章一枚。号召全市人民警察,格命干部,广大人民群众,努力向区国华同志学习。对参加追捕的其他公安干警,也分别授予了立功勋章和表扬。 (其他立功受表彰同志的姓名和立功的具体内容,也在此从略,应该不少于三千个字。) (这篇文章在收入本书时,此处省掉了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市、县、镇级,以及其它有关单位的领导,参加会议的一共有二百五十人,他们的姓名,共计七百四十八个字。) (同时,还略去了这次说明破案的过程,和成立五一绑架案追捕小组的领导成员名单,及各级领导重视五一绑架案的批示。还有破案了之后,在我们东纽约长安,所产生的特殊重大的意义,领导同志的亲笔题辞等等。) (还有这个案件生原因以及其深远地政治历史意义和政治影响,以及今后东纽约长安对反绑架案采取的,紧急预警方案的具体行动措施和计划。还有从今天开始,开始推动广东纽约长安平安年活动的通知的文字,总计是三千九百五十六个字)。 刘戈点评:此章大妙,如水月光的小说如布**阵,又如出谜语,把人弄得迷迷糊糊,心上心下。不是这区国华之事的补叙,人们又怎能知道,陈本虚和宋文改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呢? 一个民族的**,必定是从它的文化**开始,也必定是以它的文化全面**而告终。妙文,神来之笔,只可偶得,不能力求。 岂非簿加丘《十日谈》中把魔鬼关进狱之妙谈中国版么?是调侃神圣,还是让圣人走下神坛? 其实,还是本色文化流氓言语。对两种生活方式进行精当概括,鞭辟入里的分析与反映。写出了一个流氓世界。作家者须胸怀拯世济人之心,力挽狂澜之势;挟风雷之笔,直刺社会时弊。 在此可谓是为今日这个时代绘一帧浮世绘,立此存照,也警醒世人----你不当再如此堕落! 第七十二章、英勇殉五一 区国华同志追悼会上悼词 (这是在区国华同志追悼会上的悼词。原来计划,是要在长安日报上全文表的。后来总编辑仔细地看过了清样,又组织了全体编委们阅读,审议,集体研究了之后。一致认为的决定,长安日报,作为东纽约长安人名正负的唯一的一家大报,要全文表这样长的追悼词,以区国华同志的生前级别来看。显然,还是很不够的。所以就在已经排好了版,还出了大样的情况下,还是被撤了下来。长安日报记者刘明龙注)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来参加为我们东纽约长安派出所,区国华同志在追捕五一绑架案中英勇牺牲,举行的追悼大会。 先,让我们全体起立,向区国华同志的遗像默哀。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请同志们坐下。 同志们: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长安街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为了我们人民的利益,为了我们东纽约长安的利益,为了我们国家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和凶恶的绑匪,进行了英勇地搏斗,十分壮烈地牺牲了。现在,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要好好地向她学习。 区国华同志,是我们东纽约长安的一个优秀的人民警察。区国华同志,也是我们东纽约长安人民的骄傲,同时,也是我们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长安派出所,全体警察同志的骄傲。 区国华同志自从加入我们人民警察的队伍以来,就能够以高度的责任感,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她所热爱的人民公安事业。 她在工作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在自己的职务上,任劳任怨,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许多年来如一日,战斗在人民公安工作的第一线上。 区国华同志以自己对于公安工作的高度责任心,以自己非凡的聪明才智,常常对自己的工作,有着不同的独到的见解,而且还能够回回把这种见解,表在全国各级报刊杂志上。 这使我们东纽约长安,甚至使我市的公安工作中,都获得了极大的荣誉。也多次得到上级部门和领导的表扬。 区国华同志自己在工作当中,也取得很大的成绩。从而成为我市公安部门基层单位的卓越的领导人。多次被人民群众评为优秀的人民警察,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三八妇女巾帼红旗手,青年突击队优秀队员,广东省公安系统散打武术冠军等等。 区国华同志对敌人斗争英勇顽强,对人民群众却是满腔热情。有一次在台风即将来临的时候,她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把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小朋友,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为她煲汤煮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从来也没有做过母亲的她,对自己不认识的,我们人民的孩子,比自己的母亲,还要亲。 区国华同志作为东纽约长安长安派出所所长,当自己单位的同志的家庭,出现了不好的裂痕进。当有一位同志的爱人,因为受不了基本主义金钱的诱惑,而一时间误入了很不好的歧途时。区国华同志能够同大多数同志不一样,从很高的一个境界。看待这个问题,而且知道了事情生的本质,知道那位女同志性格的品格。 为了一个同志的家庭幸福,为了使一个家庭不至于破裂,抱着哪怕是只有一线的希望,也要自己解决费用,多次前往香港,仔细地去做这个同志的爱人的思想工作。 经过区国华同志不辞辛苦的多次往返,终于感动了这位同志的爱人。这样一个本来已经破裂了的家庭,在我们的区国华同志的多次往返帮助下,又终于做到了破镜重圆,这更加增强我们公安队伍的战斗力。 最为宝贵的是,就在我市人民的财产,及市民的生命受到绑匪的威胁时,区国华同志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能够不顾及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也英勇无畏地,冲入战斗的第一线。 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格命精神,以气壮山河的格命英雄胆识,迅地歼灭十恶不赦的绑匪,为人民又一次立了伟大的新功。 我们现在,来纵观我们区国华同志的一生。区国华同志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壮烈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崇高的一生。区国华同志,也是我们东纽约长安全体人民群众世世代代,永远学习的榜样。 区国华同志年纪轻轻,就英勇地牺牲了,这是我市的一个巨大损失,是我市广大公安战线的巨大损失,是我东纽约长安的巨大损失,是我们东纽约长安派出所的巨大损失,也是我们东纽约长安全体人民群众的巨大损失。 现在,让我们以极其沉痛心情,再一次脱帽,向我们英勇的区国华同志致哀。 区国华同志永垂不朽。 区国华同志,您安息吧。 满长雄点评:在人民警察当中,这样能够不以自己得失为得失,不计较自己的一切,英勇为自己的事业而献身的优秀人物,可以说是不多。我们一定要爱惜他们。在这里向区国华同志学习。 严小春点评:我的亲爱的区国华同志,如果你自己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那你要这么快地扑上去做什么呢?在你们的警队里,不是还有那么多手中拿着枪的男人吗。 无论在什么时候,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最重要啊。 自己的生命,是要靠自己来保护的啊。 圣人孔子说:士犹利其事,要先利其器啊。 你一个女人,赤手空拳上去做什么呢。再说,那绑匪在当时,在我人民警察的重重重包围下,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就是不去追他,在你的战友的追击下,他也会束手自缚的。你又何必,拿了自己的生命,赌了去呢。 再说,就是这样一位烈士追悼词,说话的人,也大可不必要这样地激动。 第七十三章:人民英雄 (这一节文字,是长安日报记者刘明龙口头介绍。据他说采访之后,已经写成了文字,最后交给了报社。总编很久时间里,没有给他回音。他催问了两次,结果都以没有得到具体的回答而告终。但我没有看到他所写的原文全文。这一节文字是根据他亲口的叙述,我在餐桌子上,临时记录下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请亲自找刘明龙同志核实。) 你知道吗? 东纽约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在知道自己已经身负重伤,住进了东纽约长安人民医院高干病房之时。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先要求,来到她面前的主治医生,为她先做一个处*女膜的检查。 当医生的,听了很是震惊。知道了她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后。她们都默默地流泪了。 最后,经过医生的检查,做出了她还是一个处*女的结论时,我们区国华同志的眼睛里,流出了高兴的泪水。我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就非常地奇怪。 、现在经过多方的调查以后,得知事情真实的原因,是这样的:在本案生之前,东纽约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还是在停职反省期间。她反省的主要原因,是有很多人怀疑和检举她,说她做了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和在我镇某单位,某工作人员的关系,十分地暧昧。以至于就要破坏了他人的家庭幸福。 所谓的那个被害人,多次上诉到了我镇的妇联,市妇联,镇信访办公室,市信访办公室,镇公安分局,市公安局,镇纪律检查委员会,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市长办公室等等的关单位。还多次到区国华同志工作的派出所,和她的上级单位,登门找各级领导,要讨个说法。 搞得我们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同志们,一片哗然。 有极少数人竟然说,苍蝇本来就不叮无缝的蛋。人家之所以这样子做,可见区国华同志的生活作风,肯定有一定问题。要不然人家为什么会这样,死死抓住她不放。甚至有人还说,曾经亲眼看见她和那位男子,多次在长安大酒店开房约会。 她区国华,早就不是一个处*女了。 所以在五一大案生时,东纽约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正在认真地进行停职反省。虽然区国华同志还在反省期间,可是当她一听到惨烈的爆炸声,五一持枪绑架案生之后,区国华同志作为一个人民公安战士,还是做到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奋不顾身迅出战迎敌,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在医院里,当区国华同志知道,自己处于弥留状态之际。她却提出要求,坚决要医院能够在她生前,为自己做出这样的证明。当医务人员将这样的证明放到区国华同志手中时,我们只看见脸色苍白的她,十分欣慰地笑了。 在微笑当中,我们英勇的格命烈士,公安战线的优秀战士区国华同志,抱着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清白心情,静静地微笑着,没有任何遗憾地,咽下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我爱的天底下的人们啊,你们能不能够多给别人,一点点宽容的心! 让我们高兴的是,东纽约长安的人民英雄区国华,在很长的时间里,在很多的流言蜚语的包围下,今天,终于在人民医院里,得到了一个最为真实的结果了。 在这个世界上,可恶的流言蜚语,伤害过了多多少少的善良的人们。如果没有这一次检验,我们的区国华,是会抱着遗憾而离开这个世界的。 但是我们不能不说,这又是我们现代社会的一个悲哀。 不是吗?处*女情结。是我们的老祖宗,数千年来膜拜的东东。可是,在这几十年里,很多很不好的流言蜚语说,我们的社会,已经找不到处*女了。现在要找处*女哦,要到幼儿园去找了。这不是对我们中国社会的一个污蔑吗? 不能因为我们现在,在有些地方,多了桑拿女,ok女,廊女,站街女。你就说人家女人,全都是鸡了。就说处*女只有在幼稚园找了。 区国华检验的结果,对那些攻击她的人,侮辱她的人,都不是狠狠的一击吗? 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个时代,人们的思维方式,都百花齐放的。不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一个人需要独立的思考,自己的思想。而且大家都去自由地想。自由地思考,这也是我们人类的一个骄傲。 我喜欢区国华。她恪守着一个女人的贞洁。 当然,我也喜欢木子美。她敢想敢为,不压抑自己,不辛苦自己。这也是一个自己的生活方式。人家使用的,按专家李银河说的,是自己身上带的工具,让自己快活,让自己开心。我们一个外人,与人家不相干的人,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必要,去责怪她呢。 有人特别地骂人家木子美,说是天下的女人,个个都像她那样,那我们人民警察,都站不成岗了。 这应该说,也是一个具体的情况。不过,你自己已经是一个人民的警察了,是一个有着不同身份的人了,那就没有一点自制的能力吗?一个人都不能够自制,那你跟阿猪阿猫隐狗,有什么两样? 但是人就是不与人相同,想到我一开始,带着相机,跟我的同志们,跟我的报社领导说,要去采访区国华。他们竟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你去采访她啊。这么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人民警察的队伍,马上就要让她滚出去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直到自己接触了区国华。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言可畏。区国华,她是我们人民警察的骄傲啊。 区国华,她不是我们心目中,想象的人民警察,她是我们东纽约长安,是我们人民警察,是我们中国的女人的一个行为的座标。 区国华,就我现在知道的你的事迹,我以一个有良心的记者的身份,向你致敬! 第七十四章、领导的报告 (这份报告,是在整理区国华烈士遗物的时候,由我们的工作人员现的。经有关上级部门认真地审查之后,经过反复研究,通过了批准:此报告考虑可以在适当时候,有条件的,有级别的酌情对外公开表。长安日报记者刘明龙注) 尊敬的局领导:先,我在此谨向你们,我的领导,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一个普通的公安干部,表白自己的一点想法。最近,我听说,在同志们当中谣传,我与我东纽约长安的国家干部,陈本虚同志,有所谓的什么不恰当的男女关系。 我先在这里,要特别地声明说,这件事情,完全是无中生有,信口开河的。 这是对一个同志的,非常极端的不负责任的行为。 无论如何,对于这件事情,我作为区国华本人,是无辜的。人家新来我们东纽约长安的陈本虚同志,也是无辜的。 对于一个新来的格命同志,我们在帮助他,在这里好好地工作和学习。让他们能够为东纽约长安的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怎么能够对他的私生活,进行中伤的指责呢? 何况,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我和陈本虚同志,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之所以帮助他,从湖南的凤凰,来到我们东纽约长安,完全出自于他当年,对我帮助的一个回报。 当然,他对我的帮助,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这是我与陈本虚同志的一个私隐吧。同时,我要在这里告诉你们,陈本虚同志,的确也是我们东纽约长安,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知道,我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坏事。我知道有人背地里,说区国华,专门帮助外地人,来东纽约长安,抢夺了本地人的饭碗;也有人说,既然需要人才,为什么不培养我们自己人才,到外面找人才做什么?既然要人才用,那好好培养我们的人,不就够了;有人说,没有那些外地人才,我们还不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要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是多么地无知。 我不是这方面专业人士,讲不出许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只要是一个地方生活富裕,经济达,科学水平现代化,这里必然聚集着许多的优秀人才。 美国和非洲,虽然我还没有去过,可是我知道,在相当达的美国,聚集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相当多的优秀人才。谁知道非洲地方,能聚集什么人才呢。 现在,我们东纽约长安,引进的人才远远不够。还要大量引进高级人才。只有这样,才能让东纽约长安在激烈社会生存竞争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和陈本虚同志女儿,陈非常的事情。我承认,陈本虚同志一家人,来东纽约长安,我是尽了力的。在帮助他们后,再没有来往。他女儿我也不认识。只是台风要到来的晚上,上街查夜,现在胡乱走着,饥肠辘辘的陈非常。 从陈非常口里,才知道陈本虚同志婚姻问题。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宋文改这样,把孩子赶出家门的可恶继母。不过我还是没有因为这事,同他们有联系,只是自从这次以后,陈非常也是在寻找一种亲情,常常来派出所。 请你们想想,可怜兮兮的孩子,她来找你,你会忍心,拒她于大门之外?你们能不理她?我还是个人民警察。如果女孩找你们,你同她家联系,她继母在电话里说:找我做什么,找陈本虚。他不在家,去找他的女人去了。 明明是亲生女儿,女儿出走了,父亲急不过了,去外面找她。她要在电话里,含混地说成是找他的女人去了。如果有别的同志,打电话找陈本虚同志,恰恰本虚同志又和女儿,到珠江边散步去了,她就会说:你是找陈本虚啊。他和他的女人散步去了。 你说这种继母,还配得上是孩子的继母?这样的女人,还是个正常女人?我可以说她不是个女人。她用心何其毒。 她对继女儿,对丈夫,都是用这样卑鄙方法,下流口气,她对外面的人,还会不竭尽全力,去造谣中伤? 古人说,清官难断家务案。 我是不想,也没有闲心,去断别人家里的案子。更不想打探别人私隐。我之所以这样,不厌其烦,向你们说他们家的事,主要目的,是要让你们知道,小小姑娘陈非常,在家里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继母。 她面对的是个什么环境。她才是个十几岁女孩,虽然长得高大,却一点儿不成熟。她遇到的是有家不能归,在街上漂泊打流的环境,她常常在同学家,东一家西一家混饭吃。你们听了,都会流泪。 在东纽约长安,哪怕是一般人,也极少去人家家里吃饭。可是这么个有家,有亲人的女孩,却要这样在别人家进进出出。要这样天天四处流浪。当你们知道一个未成年女孩,处于这样环境,可以想象得出,我为什么要常常接纳非亲非故的陈非常,到我家吧。 区国华那怕就是不作为人民警察,作为东纽约长安群众,一个心理正常的人,为别人做做这样的事,也是应该的。 我再就是想说,你们有人提出,区国华你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没结婚?我决不承认,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说,我是在等什么人。我也不说明,为什么不结婚。我只想,这是我的**。我认为应该拥有这个**,有不跟任何人说的权利。 至于有人说,我与那个作家陈本虚,有什么风风雨雨,我认为,这些全是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根本就不值得一驳。前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个地方,我不再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了。 以上,是我对单位调查我个人情感问题的报告。我万万想不到,到了这种年代,我还要做这样的报告,这对于我来说,那是很难过的。 报告人:区国华四月二十四日 第七十五章、停止区国华工作 (这份文件,由东纽约长安的有关部门,有关的同志提供。我们在表的同时,做过了适当的删节和技术上的小心处理。因为如果不这样子做,就会影响牵连到某些人。同时,也是在为提供者保守他们的秘密,和不会涉及到泄露机密的问题。在此,敬请各位读者原谅。) 市公安局领导: 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自从参加我人民公安工作以来,一向骄傲自大,独断专行。自认为自己曾经在长安日报,还有在外省的刊物上,表过几篇小文章,就长期目中无领导。 尤其严重的是,这个人平时假公济私,立场不稳,好恶不分。还做了不道德的插足第三者,引起对方多次前往各级各部门机关告状。并到我们的政法单位闹事,在我们人民公安的队伍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先是区国华同志在态度上骄傲自大。譬如说在局里的大小会议上,每当有领导同志做指示,所有同志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可是区国华同志无论在什么会议上,都是一个字也不做笔记。这不但是对我们公安工作不重视,不热爱,也是对给我们做指示的领导同志,极不尊重的表现。 其次区国华同在工作上假公济私。在我们派出所里,有一位民警同志的爱人立场不稳,崇洋媚外,贪图富贵,竟然私自跟着一个台湾商人,逃去了香港。区国华同志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竟然还异想天开当英雄,要只身一人前往香港,去动员她回到我们这位民警同志的身边。 经同志们多方劝告,说是对于这样一个不热爱自己的祖国,不热爱自己的家庭,不热爱自己丈夫的坏人。我们作为一个光荣的公安战士,是千万不可以这样黑白不分,皂白不辩的。我们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狠狠批判这种思想,才能够达到教育其他人的目的。 可是作为一个派出所的负责人,区国华同志置繁忙的工作于不顾,置我们派出所的经费严重不足这个现实于不顾,硬是一个人去了香港。 其实根据有关群众反映,她一个人前去香港,主要是为了去约会自己当年的初恋情人。就是她那个在很早以前,就偷渡背叛了自己的祖国,逃去了香港的那个恋人。 我们新中国到了二十一世纪,一个人想要有自己的爱,也是应该的。不过严重的问题是,过结婚年龄的区国华同志,自己不但不去寻找正当的爱情,却要去当一个可耻的第三者。最让我们对她感到寒心的是,她在充当第三者的那个对象,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据我东纽约长安有关人士,和那个坏蛋老婆的反映,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陈本虚。是一个披着作家的外衣,多次调戏和玩弄妇女的坏分子。 他的老婆宋文改,曾经多次到我们市长的办公室,市宣传部,市信访办公室,市妇女联合会,镇长办公室,镇宣传部,镇信访办公室,镇妇女联合会,市公安局,镇公安分局,长安街派出所,强烈地反映了她的丈夫陈本虚,*了自己的女朋友,调戏过单位的打字员,猥亵了女医生的情况。 并要求我们派出所的同志,配合她深夜前去自己家里抓奸。 面对着如此严重影响社会治安的事件,我们的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不但不为受害的老百姓服务,相反,还狠狠地对人家被害人说:照你这样满世界的说,你的爱人陈本虚,一下子*了这个;一会儿又调戏了那个;这不都成了一个即使枪毙十次、八次,也不能够平民愤的大坏人了吗?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要拖住他这个大坏蛋不放,不同他这个大坏蛋离婚做什么呢?你还不如趁早和他离了婚,自己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那不是更好吗?到时候再让我们人名正负来枪毙了他,那你不是就很开心了吗? 这番话,我们听起来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反正是说得人家被害人一肚子的委屈。直到最后被害人才终于现,我们的这个区国华同志,早就和自己的老公陈本虚勾勾搭搭的了。她还把别人的女儿,骗到家里,和自己在一起过日子。 后来宋文改同志大闹到我们东纽约长安派出所,破坏了我们人民警察的美好形象,我们这才现这件事情的真像。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耻辱的事,也是严重破坏我人民公安形象的大事件。 根据上述情况,我们特此向你们报告。我们要求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我们在此郑重建议:先让东纽约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马上停职,以便进行自我反省。请求上级领导,再根据案件的线索,着手进行调查,视调查的结果,和区国华同志在停职反省中的表现,再给予区国华同志一定的处分。 以上报告当否,敬请批示。 致以格命敬礼! 附:格命同志们检举信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四月二十六日 东纽约市公安局批复:原则上,同意长安分局的意见。从你们所反映区国华同志的种种错误行为,还有格命同志们的检举信看来,区国华同志的错误,应该说是相当严重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本着宁枉勿纵。一定不要再产生不良的影响,一定把这种恶劣的事件,消灭在萌芽状态,以维护社会的安定团结。 你们同时坚决要注意,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就将会破坏我们东纽约市全体人民公安干警,经过多少年来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你们要立即下掉她的武器,停止她的一切工作,让她立即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当然我们也要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并观察她反省的态度,并经我们认真调查完毕,再作适当处分。 二十六日下午五点三分 第七十六章、检举信 公安分局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我们作为居住在东纽约长安街的格命同志,在这么长日子里,由于有你们广大公安干警保卫,我们的生活过得幸福安定。让我们在这里向你们,表达我们最最最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现在我们有个非常重要情况,向你们做出反映,那就是你们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的丑恶行为。 区国华同志作为我们东纽约长安派出所的主要领导人,不但不认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相反还利用自己的职权,和那些有钱的香港老板,台湾老板们拉拉扯扯。多次和一个香港老板勾勾搭搭。 人家最后却勾上了他们派出所里另外一个警察同志的老婆,她知道了,居然还没有死心,又利用职权骗得公款并以公家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去了香港,还想把那个坏男人从别人的怀里拉过来。 作为一个人民的警察,作为一个派出所所长,作为一个国家的工作人员,已经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最近区国华同志在一次治安员抓黄赌毒的过程中,又和一个在电影院搞银秽动作的北佬勾搭上了。她看上了这个北佬以后,竟然马上就在当场包庇了他。在我们治安队员同志们的眼皮子底下,不但立即就放走了他,还把他带到某某酒店里开了房间,两个人搞**。 根据我们广大群众的了解,这个北佬早在北方和南方两地,就曾经多次*过妇女。他是为了逃避北方刑警的严厉打击,才悄悄地躲到了我们东纽约长安来的。 他在北方,就离过了好几次婚。还把自己的老婆骗到了我们东纽约长安,在派出所看上区国华同志之后,马上又想要抛弃自己的第五个老婆,准备要和区国华同志结婚了。 就是这样一个头顶已经生疮,脚下还在流脓的坏蛋,身为我们的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同志,却和白天黑夜里他打得火热。居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和他一谈话就是几个小时。两个人在三更半夜里还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在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当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根据我们仔细的调查,这个区国华同志,还在很小时候,就有叛国投敌逃港的现象。小小的年纪就作风不正派,和一个比自己高了几个年级的男生,两个人天天在海边闲逛,关系不明不白。最后还趁着一个黑夜,把那个男生推下了珠江,直到现在家里都还是活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又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准备就在那天晚上逃港,一同已经下到了水里,可带去的有个车胎坏了,区国华同志就把那个男生推开了,自己抓着另一个好的车胎,才狼狈地逃回了我们东纽约长安。 区国华同志自己作为一个女人,还常常带着来长安检查工作的男领导同志,到长安大酒店里搞**玩小姐,摧残我们的妇女同志。当然回回都是区国华同志自己,主动拉人家那些领导同志下水的。我们在这里,就不再点那些领导同志们的大名了,因为他们都是在东纽约长安无辜的被害者嘛。 最为可恨的是,区国华同志自己是本地人,却和我们的本地人离心离德,她不顾我们广大同志们的反对,在人才济济的派出所,不但不重用我们这些本地同志,还偏偏重用了那个外地人裴天龙。而且和裴天龙借口练习什么南拳北腿,早就有一些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她居然还在人民群众中散布说:我们东纽约长安的电视台展得很快,那是有很多的外地人在那里工作;我们的群众文艺工作展得也很快,那也是有很多的外地人在那里劳动;我们的医疗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也是有很多的外地人在那里做技术性的事情;我们的教育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也是有很多的外地人在那里教书育人;我们的经济展很快,主要用的是人家香港,台湾,和其他外国人的资金和技术。 她说我们东纽约长安的外地有着良好教育的技术人才,和具有开拓精神的劳工。要是在我们东纽约长安的领导班子里,也用很多的外地人才。那么我们东纽约长安的各项工作水平,就会有进一步的提高。你说这不是要反了我们人名正负,反了我们东纽约长安人吗? 还说我们东纽约长安,一定要用好用活外地人才。只有这样我们东纽约长安,才会有更好的展。我们是要教育好本地的人才。但是光有我们本地的人才还远远不够。太不适应我们现在经济飞展的需要了。 她作为一个人民警察,还居然说,因为上帝对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地区,每一个种族,都是非常公平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上、中、下的智商。都有天才和傻瓜蛋。 还恬不知耻地说,你就是放一百个东纽约长安人,去上美国的哈佛大学。到头来比通常的水平,当然是要高一些。可是在他们当中还是会有拿着哈佛大学文凭的高中生,甚至还可能会有神经病回来。你说区国华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歌颂封建迷信的上帝呢。 她甚至还说,不要因为东纽约长安经济的展,因为一些眼前的利益,我们在婚姻问题上固步自封。要开阔视野,要扩大我们婚姻的范畴。一句话就是要鼓励我们东纽约长安人,去和人家外地人通婚,来分我们本地人用土地所换来的红利。 你说,这不是鼓励那些道德品质败坏的男人,一个个都去票娼吗?她这样做这样说,搞得外地人来这么多,那我们东纽约长安本地人以后怎么过日子。 她就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吹嘘外地人才在我东纽约长安的作用,贬低我东纽约长安自己的人才,贬低我东纽约长安人民在经济展中的伟大作用,想让外地人来占领我们东纽约长安。 竟然还说我们长安飞的经济展,现在是畸形的。她区国华的用意何在?为什么我们的经济展是畸形的呢?这不是否定我们人名正负这么多年来的光辉业绩吗? 我们在这里问区国华,你还是一个东纽约长安人吗?我们在这里,坚决要求开除区国华同志的东纽约长安籍。 以上是我们对区国华同志初步举报。以后我们还要做更加详细的调查。在这里我们请求上级领导,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调查清楚。将区国华同志这个坏女人绳之于法,还世界一个清平,还我们东纽约长安一个真正的长安。 此致崇高的格命的敬礼居住在东纽约长安城长安街的格命同志们四月二十日 第七十七章、失踪 (这是从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那里得到的,东纽约公安局领导至今尚未做出研究、批示的一份工作汇报。之后终于得到了有关领导同志的认可,同意该文在适当的时候表。长安日报记者刘明龙注) 长安公安分局领导:接到关于我长安派出所辖区,湖南凤凰籍暂住公民,向阳花小姐失踪的消息。我所立即组织人马进行侦察。在工作过程中现,事情是这样的:五天前的早晨,我所干警正在开会。突然大门前好大喧哗声。原来有人把一个小姐头捋住,揪到所里来。说是抓到个卖银的。就算她是个卖银的,私人这样做,也不对。我们当时吩咐他们立即放人。后来才听说,是这人正在卖银,被他们抓了。 对于群众抓来的卖银人员,原则上一般不予承认。再加上平时所知,一些本地屋主,有欺负外地人情况。稍微心里不舒服,就会以势凌弱。我们当作是生活中争吵,随便处理了。 后来居民委员会和治安队员,把这叫向阳花的女人,弄到所里。说她的确是**的,还破坏别人家庭。 女子名叫向阳花。湖南凤凰人。身份证号码:444ooo7oo518o22。暂住证号码为:广字暂住o2o355o号。一般情况下,居委会和治安队送来的,我们接受。按程序是先把她关起来,问题查清楚再说。 想不到,向阳花进来之后,不吵不闹这不算。不肯再吃东西。哪怕是那个男人的老婆,一天就给她送两三回东西,不是煲水鱼汤,就是清蒸鸡。每次来,还十分小心地陪她。 这个女人不是一般女人,脾气相当大。其实这家人情况,我们早知道。男人持的是台湾同胞回乡证,在这里办了个不大的工厂。女人是香港同胞回乡证。两个人倒是正经一对。 奇怪的是,香港女人为什么能容得下向阳花。他们两个,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情况,这个地方真是太多。我们向来的原则,是民不举官不究。他们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 才到第三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逃了。或者是买通了内勤;或者是值班人员掉以轻心。不过她一走,我们相反下不了台,香港女人到派出所,向我们要人。 这个问题,开始我并不在意。第五天才现,事情不那么简单。一个和一对夫妻同居的女人,被送到派出所,逃掉了。做主人的女人,心里应该高兴。 可她不但不高兴,相反还天天送饭送菜。知道她逃了,回回来要人,行为过激,好几次差点出问题。这事奇怪了。我把她留下来,对她进行询问。她说出这个故事: 公安同志,我叫龚玉玲,是香港人。我的先生叫钟进坤,是台湾人。我们在香港结婚,至今十多年。先生于前几年,到东纽约长安办厂。我于今年上半年,来大陆生活。育有两个孩子,我们和向阳花小姐,三个人关系,是公开的,是志愿的。我们三个也是自己志愿,在一起过日子的。 我们为什么三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呢。事情是这样子的。 先,我在此向你们提一个建议,希望你们不要把所有北方来东纽约长安工作的小姐,当作是鸡。 世界上的鸡,不可能有那么多。在性非常公开,设有红灯区的西方,也没有这么多。世界上女人大多数,是好女人。大多数女子,都是想家人和自己,都过好生活的。所以说我们并没有触犯你们的什么法律。我们三个,只是大家好好生活在一起。并没像治安队说的,犯了重婚罪。 向阳花小姐和钟进坤,没有结婚文件。更没有大陆人说的,事实婚姻里生的孩子。如果我们真算重婚,那只是其他人说的。不是我们。向阳花在我家,不是买*。因为钟进坤和向阳花,没有金钱和性的交易。 如果说,触犯了法律,那是龚玉玲,犯了法。因为向阳花是我,请她来我们家。我邀请她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就跟你们明说了。我们不想向阳花生孩子了。向阳花也不准备生孩子。我们夫妇在台湾香港都立下遗嘱,决定在死了,由向阳花接管我们遗产的一半。并且由我们儿女,赡养年老了的向阳花。 若是在中国大陆,法律要惩罚,我恳请你们,惩罚龚玉玲。不要去责怪人家向阳花。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人品非常正直,非常有爱心的好女子。 公安同志,我想在这里,完全告诉你们,我们三个人的事,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 说实话,在台湾香港,我先生没有什么钱。我们是为了家庭富裕,冒着好大风险,来大陆投资。我先生先来了。过一段时间,我也来了。由于先生只想在很快时间里,攒积一些资金,不免做了些十分大胆的事。有一天,就出了件大事,就是你们说的,货物走私。 当时的事实是有些人,对我们下达命令,说我们只要交出多少钱,就能让我先生免于,或是减轻处罚。我先生一时间里,感到好大的压力。 我那时候在香港,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只知道,我先生一时就相当犯难。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坐牢,还是要遭受他们的毒手。当然,最后还是被关进去了。 我们家虽然是香港台湾的,实际上不算富。我父亲是个地盘工,从东纽约长安才逃过香港没多久。没什么文化,工作起点非常低。我母亲只是缝纫工,收入也十分有限。 他们能把我们姐妹养大,就相当不错。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家里穷了,就没有亲戚。无论碰到什么困难,也没人来帮助。谁知道,没过多少时间,他的事却就扭转过来,虽然被判了刑,判得很轻。 第七十八章、保密 听说这件事,知道是有人帮他。可是我不知道,帮他的人,到底是姓甚名谁。每次我去监狱里看他,三番五次询问,我心里头的怀疑。阿坤一开始,当然不肯说。我就更加想知道,这件与我可能有关的事情了。后来我反复地说:我们夫妻之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要保密的呢。你说了,我们好一起去感谢人家。他忍不住我的纠缠,最后终于说了: 在大陆出了那件事,我再没有了心思,做任何事情。可是又没面子,再回香港,或者是台湾。也不想就这样逃走了事。事情已经犯了,虽然不是天大的事,面子让人难受。一个人只想逃避自己的责任,那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就有一天,可以说是等待厄运到来的时刻,实在太闷了。说实话,想财,不但没财,还弄来了这么个大麻烦。不但自己要进笼子,还搞得一家人,都没有了面子,为自己担心。想来想去,愁得我不想再活下去。 我去酒店里玩,进去时想着,我就这样潇洒地,玩他一个晚上。完了,就去死了吧。想不到就在这晚上,恰巧,碰到了原来的一个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向阳花。是我刚刚来大陆,交上的女朋友。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那晚上,向阳花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看到我时,她感觉好高兴。不过才喝了一杯咖啡,她就看出来我心中的不愉快。一开始我是死要面子,没有告诉她。就这样回来了。和她谈了一两个小时的话,竟然就忘记想去死的打算。 第二天,我就更加不想去死了。相反地好想她。我想象,要是今天晚上,再能够跟她见上一面,再喝上几杯红酒,之后……放下安眠药,我又去了酒店。 她今天又在那里。于是我们没说什么话,就坐了下来。要知道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再也没药可救的人。只有等别人来,把我铐起,捉了去坐牢。与其这样,和就去死了,有什么区别? 就在我完全绝望,准备喝好咖啡起身,和她告别,走向天台时。向阳花握住了手中水杯,突然问:阿坤,我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者,是碰到了难处? 我只有苦苦对她一笑。心里当然明白,风月场中的女人,她们要的,就是你口袋里的钱。那时候她们对你,当然是有感情。要是你没有什么,她们也就义断情绝了。 不是说,臭东西无情,戏子无义。当然我还是以为,她们也是为了生活,也能解除这些异乡漂泊人的孤独。 在这时,我突然想到,原来和她情意缠绵的时刻。竟然决心在生命最后时刻,报复一下她,开口说:你问这些做什么?要是钟进坤,真的有什么事,你向阳花,难道还愿意帮助我? 她并没有理会我,那完全可以看得出的鄙视揶揄。也没注意到,我眼里闪烁着的阴暗。反而一本正经,十分诚恳地,对我说:那,你是不是,现在手头上,正缺钱用? 向阳花这句话。哪怕仅仅只这样问我一句。差不多让我一下子,就想在当时,就这样,给她跪了下去。 玉玲哦,你不知道,我这件事情生后,原先那些肝胆相照的,称兄道弟的,海喝海侃的朋友,一下子,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一天到晚陪着小心,天南海北地传真,打电话啊,到处找人去借钱。可得到的,都是从来也没看到过的,没有听到过的,那些仿佛我就要死了的口气。 一时间我感到,这人生在世,就是这么一回事啊。要不是要有老婆你和孩子,在我心里想着装着。钟进坤,真的再不想做人了。看着她还相当年轻的脸。那双平常我好喜欢的眼睛。听她问完话,我还是控制住自己,只是对她点点头。 她见了,也不动声色,只是那耳朵给人的感觉,还是在专心听,大堂萨克斯风里那《回家》,又过了一会,她才说:阿坤,那你说说,现在需要多少? 这一下子,我开始激动了。心想,钟进坤啊,你是不是,就是命不该绝?于是我想都没再想,说出来了能解决问题的那个数字。当时的想法,就是要让这大陆女人听了之后,倒抽一口冷气,再目瞪口呆了吧。 谁知道她听了,脸上只微微地一怔。坐在那儿丝毫不动。停了一会,慢慢地抬起头,抿了一口杯中豆奶。看着我眼睛,轻轻说:那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上简直是喜了。半信半疑看着她,做出大男人随便表情,说:那就给你十天。 她却显出十分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好,那十天之后,我们还是在这里。 我也只好不知所以地,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说真心话,当时在我心里,真不知道那点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我说出来这样一个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钱,是我想也不敢想的。 她站起来,又加上一句:你这几天,也要多多地保重自己。 说完,就头也不回,走出去了。要知道,那十天等待,不知道让人有多难受。我守着电话,一步也没出门。整整抽了两条烟。也终于一天天挨过去了。那天傍晚,我吃了饭,急急奔往酒店。果然就在那个时候,她姗姗前来。 远远地,看着她一脸严肃,我估计百分之百,是大事不好了。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人家来了。人家有那种心情那番情意,就是一分钱没给我带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多么地感谢她。毕竟是人家是个烟花女子,虽然也和我开过房间,住过酒店,去了香港,也到了上海。 可对于人家来说,毕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人家只要有了那天对我的承诺,哪怕实现不了,也要很好感谢别人的心意,她也不是一般的烟花女子。 向阳花走近我,轻轻地坐下来。眼睛一直也没离开她的我,给她点了杯豆奶。这是她非常喜欢的饮料。没等我开口,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取出来一本存折,一只手递过来。 我慌忙微微起身,伸出双手接过来,这是一本银行活期存折。我用抖的手把它打开。看到上面,真的有我急切需要的数字。还是写着钟进坤的名字。 第七十九章、监狱 看到这里,我恨不得自己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狠狠地抱住她。或者,我想一把就跪在她的面前,给她狠狠地磕上三个响头。是啊。她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再生父母。 哪怕是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有谁会这样,潇洒地帮我啊? 可是我一看到她那冷若冰霜的脸,我没有了那种勇气。我没有再说什么。她只说了一句:阿坤,但愿这回,它能够帮得到你。商场如战场。以后,你一定要多多保重。万事都要十分小心。千万千万,不要再上别人的当了。 说完,连那杯奶也不喝,就这样起了身,朝我点点头,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玉玲,你说,我的年纪,并不大吧。可这人间世界,自认为也混得差不多了。普天之下的女人,白黄黑红棕色,我认识的,也不算少了。 也曾经见过一些,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可是像湖南凤凰玉龙溪的向阿娟,这样重义气的女子,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用她给我的这一笔钱,上下左右,进行一番打点。办好了一些事情。人家对我的处罚,就相当地轻了。老婆,这事,你千万不要去怪别人哦,也不要怪我。这事你知道了,放下心来了,就不用管它了。等我以后出去,挣了钱,再好好地去谢谢人家。 听完老公的话,我含着泪水,跌跌撞撞地,出了监狱的大门。 我在香港时,就和一些朋友们,怀疑我们的老公。像他这样子,在大陆那边一呆,就是一个月,两个月不回来的老公,在那儿,是不是也包得有二奶?这当然只是怀疑,因为还抓不到人家的证据。 我只知道,他很忙,不过我真的也想得到,你一个很普通的人,哪怕你再忙,也忙不过人家米国中统克总统吧。你不看见,人家克总统这么忙,还忙出来了一个莱温斯基。 作为女人,我最愚蠢的就是,以前就没有往多方面去想。在平常的日子,也常常想着,老公在那儿工作,要是真的包了个二奶,自己也不要想不通。有时甚至想,他要是敢到外面包一个,那我在我在香港,也去包他一个。 我们香港,不是没有鸭子店,不是不方便,这有什么关系,要什么紧。 大陆上人不是常说,十个男人九个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再说我是女人。我也知道,女人是二十一、二岁天真犹在;二十四、五岁自由自在;二十七、八岁就开始有点无奈;到三十一、二岁,可就到了需要忍耐的时候了。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听了老公这番话。真是知道了,老公在大陆,包过二奶,我还是一下子犹如五雷轰顶,痴呆在那儿。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二奶和他,竟然有这样一番的生死恋情。女子虽然是二奶,却又是这样一个有血性,有义气的人,也真不简单。 大陆女子,真是不可以小看。我们香港女人还以为,她们个个眼睛都是盯着钱财的鸡。当时我心里,真是又气又恨又喜欢。要是没有这风尘女子帮助,老公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和我团圆。 或者是他一时间,承受不了那严厉过程,说不定,也会一死百了?这笔钱,倒是救了阿坤,我老公的一条命,甚至可以说,是我的一条命。 做老婆的,还有什么说的?在那个大难临头时,虽然我没有出息,不能帮着他,可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都不能够安眠啊。 离开监狱,回到家里,我整整思考了一个月。想还是要问老公,这个向阳花,如今她在什么地方?人,长得什么样子? 到了第二个探监时间,就问老公。向阳花现在在哪里?听了我的话,他一脸惊慌地说:老婆,你想做什么?可不要去生事,去找别人麻烦。我说你问这话,想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和她,好早就没任何关系了。 我心里就一酸,说:阿坤啊,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不相信你的老婆?你想想,她一个弱女子,为你做这样天大的好事,这也是为我,龚玉玲做的。我连感谢她,都还来不及,哪里又还会去找她的麻烦? 他听完我说话,才稍稍地舒开眉头,停一会说:我真的不骗你,当时只想着自己的事,想着有了这一笔钱,该怎样赶快做。一时忙得连她的地址和电话,都没有问。后来再也找不到她。大概,还在长安住吧。 老公的话,让我得到好多的安慰。女人的心,就是这样的。她永远都不能摆脱,这样或者那样的牵挂。我更想见这个奇女子了。我开始进行查找的工作。 我找过东纽约长安许多酒店,也问过很多人。有好多人曾经认识她,可人们几乎都这样说,现在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儿。 皇天不负苦人心。终于找到她以前,留在工厂里的身份证的复印件。从那儿,找到她在湖南凤凰的家庭住址。我不声不响地,去了她家乡湖南凤凰。 坐了火车,又上了破旧的汽车。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小心翼翼地,找到凤凰县城。 一看大山里的这个地,自己就不由得惊呆了。 我这个人,相当地好玩,也是一个用香港人的话来说,全世界跑得差不多了的人。可是我从来还没看到,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小小的地方,有小小的清清的沱江河,缠绕着小小的山城。 让人惊奇的是,在这方圆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竟然有着大大小小,几十座庙宇。它们居然还囊括了全世界几乎所有宗教。 当然,那些庙宇们,相当的古旧,也各有各的命运。有的是被人们打坏了;有的却还是原样地立在那儿;有的却被修复得相当好了。 第八十章、未泯良心 走近向阳花住的村庄玉龙溪,我更加觉得,真是有必要,来找这个有着侠肝义胆的凤凰女子了。前面我不是说过?在我的老公九死一生时,或者是在老公要寻死时。 向阳花,一个弱女子,能不声不响,不要任何手续,不需要任何回报,一手,就给我老公几十万块钱。可是我到了她这里,才现她的家。并不是我们在外面想象的,那样子已经先富起来了。 当然,在玉龙溪,她家里的经济情况,在这个地方,比起其他的人来说,还算是可以的。不过在台湾人,香港人眼睛里看来,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 除了大四间空房子,还有些简单家具,落后的电器,真可以说是别无长物。如果是要按钱来计算,全部财产加起来,不应该过几千块人民币。 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家,看着她的村庄。我计算,她给我老公的这些钱,就要是买下这个村庄,也能够买得下来。这些钱可以说,就是她或者她的身家性命。可是她就这样,眉头不皱一下,不要任何条件,不要任何承诺,她就把简直就是生命样的东西,义无反顾地给了我那不想再活下去的老公。救了我的老公,也是救了龚玉玲一家人。 在玉龙溪。我装作出差旅游的客了,在她家的所在地不远处,小住了几天。我天天没事东问西问,但一直都没有问到向阳花的任何踪影。 所有的人都友好地对我说,她这个人还在东纽约。而且她家里一直到现在,也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工作在什么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大陆这些人,对自己子女的行踪,怎么会是这样的?自己的儿女,不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吗?你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不管他们到底在何方?那万一他们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肠子不要悔青了? 这个内地的小县城下面的小村庄,跟几里地外的县城,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什么事都没有生。安安静静地,人们心情松懈懒闲,日子在平缓流过,天天都是风平浪静。 凤凰县城里,与乡下的玉龙溪,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里除了有很多名人的故居,美丽的古城,还有个十分美丽的溶洞,当地人叫齐良洞。 光是那个洞里,就有十几里地长。一路上,就像看万花筒,那是多么美丽好看。我想要是这个洞,能够放到香港新界,不知道要赚回多少美金。 最让人感动的是,我到洞子外面的小商店里买饼干。我要掏钱时,营业员轻轻问:同志,请问,这饼干你买回去。是自己吃?还是给小孩子? 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惊,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淡淡说:要是你买了自己吃,那就可以。要是你买了拿送给人家呢,或者是买给小孩我满脸惊讶对她说:你这样说,是为什么? 她看着我:这饼干,有点到期了。要是你们大人自己吃,还马马虎虎。要是让小朋友吃,对他们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听了,心中默然。本来,我不想拿这饼干。可是人家一个生意人,对别人的关心,坦诚到这样程度,也只怕是到了这凤凰城,才有的。天下哪里又有这样事,卖给你饼干,还和你讲那么多话。这不是香港人说的,口水多过茶? 就是在我们香港,也没有去这样关心别人,做影响生意的事。不由得我不感动万分,我付了她钱,饼干也拿回来了。当然,我没有吃它。 按现在我所掌握的资料,在救下我老公后,向阳花就千山万水地,再也不准备回头地,离开东纽约长安了。我想,她肯定是想再不影响我们生活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在现代这个社会里,在生活当中,我们还能找得到这样的人吗。凤凰城这个地方,为什么就能产生这样的人? 我在沱江河边上,慢慢地走着。看着向阳花出生长大的玉龙溪,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想找到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我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就是千山万水。为了自己的老公,也为了尚未泯灭的良心。 经过千里戈壁沙滩,去了内蒙古草原,去了白京上海。铁棒终于磨成了针。还是在离白京不远的一个小城里,找到了她。 她在那儿,生活得并不好。北方相当干燥的天气,让南方娇柔的她,显得那么衰老。不安定的生活,圆圆的脸上相当憔悴。我多次通过别人联系,反复说明找她的过程,她才勉强愿意同我见面。 我和她对坐在装饰简陋的小饭馆,北方室内的那种气味,使我闻了都想吐。我十分恳切地,要求她同我一起回东纽约。她听了,硬是不肯。还对我说,自从那回帮了阿坤,就不想也没有打算再同他见面了。 她越是这样不想再回来,越是说不想再同阿坤见面,那就越是让我内心感动和自责。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奇女子。 她不但不想同我回来,还多次说,要我们快忘记了她。对我左一口钟太太,右一口钟太太。就是不肯跟我回来。我看着她那显得孱弱的身子,想象不出来,这么个弱弱身躯里,竟然有着那么颗钢铁样执着,菩萨样善良,水晶一样纯洁的心。 如果不把她请回东纽约长安,或者是尽我的能力,回报她一把。我以后的一生,都会后悔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的。可是我的执着,并没有打动她的心。那天晚上,我终于找到她相当简陋的出租屋。她见了我,还是冷静地说,要我不要再想,她能同我回东纽约。 同时她还说我,来了这么长时间,可能没有回去的路费。北方又这样冷,一个香港人,会受不了这么冷天气,没有必要再等她。 她说着,掏出来了给我准备好的路费,递到我的手上:大姐,我手边没多少钱。这就给你明天的火车票钱。这儿的天气,实在是太冷,要是你还是这样呆下去,怕你身体受不了。你要是生了病,那就太可怕了。 听她说到了这儿,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作为别人太太的,那种台湾女人的矜持与娇柔。哇地一声,大叫起来。我双手一把拉住她,朝着她这样双膝一软,也不管地上脏还是不脏,就跪了下去。 第八十一章、天昏地暗 我满脸是泪,一字一句对她说:向阳花妹妹,好妹妹。我来了这么久。求你这么久。你要是你还不跟我,一起回东纽约,那我也不再回去。我们两个就在这儿认姐妹,就在这儿一起生活。你要是不答应我,我龚玉玲,今天再也不起来。 我的这手功夫,终于感动了她。她双手扶着我,大哭了起来。我们哭得天昏地暗。哭好了她还是说:玉玲大姐,你不知道,我有我的难处。谁叫我们是女人,我们每一个女人心里,只能够有一个男人。我们也只能够让自己的男人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你要我这样跟你回去。那我怎么…… 我听到这里,立即就打断她的话:向阳花,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在一起生活。我们两个人做姐妹,你做大姐都行;我做小妹,也可以。 在我们台湾,香港,这样的事,多得是。好多国家,都是这样的。在人家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那边,在伊斯兰教教义上,一个男人,还可以找四个老婆。 向阳花听到这儿,就说:玉玲大姐,你快起来。你还是让我再想几天吧。 苦等几天,她才终于愿意同我回东纽约。把她带到了我们的家。阿坤从牢里回来了,我们就生活在一起。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这样生活,犯了什么法?我们为什么就是重婚罪?为什么就要把她抓进去?这都是我自觉自愿的。也是阿坤和她,我们三个,心甘情愿的。 我们不是你们大陆人,我和阿坤,一个是台湾人,一个是香港人。在我们那儿,在台湾,或者是香港,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不犯触法律的。 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 不过在这里,我还要向你们报告真实情况:那些人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原因就是阿坤出来,重新开了一个工厂。长安派出所下面一个治安队长,他到阿坤这儿,报销他老婆飞机票。以前,他每次来报他们夫妇出外旅游飞机票,阿坤都给他报了,不过这次阿坤现,这张机票,不是他老婆的。 因为他老婆那些日子,正在长安生孩子。阿坤知道。再说今年报过他老婆去南韩的机票。这样的报销,基本上是一年报一次。特别让人气愤的是,这张飞机票,其实是治安队长二奶阿珊,回重庆时用的。 你的二奶回重庆,也要让我们来报,这怎么行?再说你今年报销过老婆的一次机票。当然如果你说清楚,阿坤会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是会给他报了。可他就一口说死,硬是他老婆用的飞机票。 就这样,阿坤还是给他报了。两个人却闹得非常尴尬很不愉快。这也是他们到后来,常常找我们麻烦的原因。那个队长,请原谅我在这儿,不说出他的名字。人家也是要挣钱吃饭过日子,你们也不要去找他麻烦。 总之我们在这儿,在这么长日子里,他对我们,还是很关照的。东纽约长安人名正负和公安,对我们外商,还是很支持的。 在这里,我也代表阿坤,再一次感谢你们。 公安同志,我再向你们同志反映一件,在东纽约长安生的事:我家那座楼对面。有一家夫妇两个,都是你们本地人。男的叫阿铨,女的叫阿雪。先生阿铨,在外面做生意。一开始夫妇艰苦创业,生活比较苦。也比较幸福。 时间一长,做先生的,就常常不回来过夜了。再到后来,一星期回来一次。过不久时间,听见有人说,阿铨在外面,包了个二奶。是个江西妹,才十九岁。 阿雪人好老实。知道这事,并没和阿铨过不去。只是不声不响地,在家带大了三个孩子。好几年日子,相安无事。不料,突然有一天,人家说,人名正负把阿铨抓进了监房。说他犯了重婚罪,要判刑。 邻居们这才知道,阿铨在外边,不但包了二奶。二奶还帮阿铨生了个儿子。这边阿雪生的,三个是女儿。我真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硬要生儿子,坐牢也不怕。阿铨不久就被判了三年徒刑;那个二奶呢,也判了二年。 自从男人进了监狱,那女人的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了。我就常常去看阿雪,送了阿雪几回钱。这才知道,你们人名正负,在还没有关她男人时,阿铨的良心过不去,每个星期,还要回家一趟。和阿雪同同房,要送她一些生活费。你们把阿铨关起来,男人不久就和阿雪离了婚。 阿雪说: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管我们的事。要是你们人名正负不管,那我在名义上,还有一个老公。每个月,还能得一些生活费。我的孩子,还有个爸爸。可是人名正负一管,我不但没有了老公,连女儿们的生活费,也没了。 最可气的是,老公一判刑,就说是我到法院告的他,马上恨死我了。就和我离了婚。那女子虽然也判了刑,可他们两个坐的,是同一座监狱。我想不到两三年,人家两个,刚好不是一对新夫妻?要我是那个女人,我同他也生了小孩,也会这样做的。 那个现在没了老公的女人阿雪,所谓被你们法律保护好了的女人阿雪,现在自己一个人,支撑着一个没有男人,没有钱却有四张嘴,要吃饭的家庭。最可恨的是,人名正负的福利政策,根本没能够倾斜到阿雪这样的家庭。 在阿雪心里,恨死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人名正负。所谓你们狠狠地打击了的江西妹,却从坐牢那天起,就看到将来的希望。她只要等上短短的三年,就有一个合法的丈夫了。可江西妹新丈夫前任合法妻子,却很难找到知己。 这样的情况,在东纽约长安,大家看到的还少了?人名正负,为什么对人民群众中间这些事情,那么视若无睹? 人名正负这样做,到底是帮助了谁?保护了谁?伤害了谁? 第八十二章、谁伤害了谁 说真的我想不通,你人名正负既然要管这样的事,为什么男人一开始包二奶,你们不去管?一直要等到人家把孩子都包出来了,也长得有几岁了,你才去管人家?你为什么早不管晚不管,非要把人家要管得妻离子散了不可? 更应该你们让人名正负感到惭愧的是,我看到阿雪儿多母苦,生活困难,去她那里很多次,阿雪把我当成知己。最后,人家阿雪才告诉我,其实自己的老公,真的是一个好人。 听了她的话,就大吃一惊。急忙问阿雪,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阿雪把我拉进的小房间,对我说了他们夫妻之间,那极为**的事: 我早先,从东纽约的市中心,下放到长安镇。当年,就住在阿铨的家里。比阿铨大三岁。当时两个年轻,这么一来一去,就有了什么。那时,一个出身不好的知识青年,能嫁到当地农村,是一个很好的事。何况阿铨的爸爸,还是她们村的负责人。 我是个独生女,和阿铨结婚以后,阿雪的日子,就过得非常好。 当时,我那还是反格命分子的父母,也被阿铨接到长安的家里,好好地供养着。还给他们二老送了终。这事,还被那时的人名正负说,阿铨的爸爸敌我不分,要撤了他的职。可阿铨和父亲,还是不管他们说三道四,认认真真地,供养着一对老亲家。 父亲临死时,拉着阿铨的手不肯放。眼睛看着他和女儿,对阿雪说:雪儿啊。我现在,要死了。我就把以前不敢跟你说的话,都跟你说了吧。我和你妈妈,那能算得上,是什么反格命分子? 我们是响当当的格命分子。 你知道吗,三十年代,我们中国的抗日的卫国战争,就打了十多年。在那国难当头的日子里,我和你妈妈,不顾自己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从南洋回到了自己多灾多难,硝烟弥漫的国家。在一个战壕里,我们把脑袋吊在裤带上,跟他们打了三年。 打得日本人投降了。我们再不愿意自己中国人再打中国人,我们才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南方,才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了一点小财。要说起来,我们两个,无论如何,还应该是抗日战争的有功之臣。 想不到,一身都是伤的最后几十年,竟然落得了这个下场。是我们没有眼光,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的一生一世。虽然我害苦了你,也害苦了阿铨和他的爸爸,可你要知道,我这不是故意的,到了那个时候,是没有办法的了! 再说,也是你的命好,能够在这危难日子,碰上了阿铨这么好的一家人,也算是我们家的运气好。他一家人,都把我们这些所谓的阶级敌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真是我们一家人的命好。你以后,一定好好地孝敬人家阿铨的双亲,也为我和你妈妈,报答阿铨一家人的天大恩情。 给两边的大人送了终,日子又过得好一些了。我们的生活,也转入正轨,可意外的事,又生了。 我是一个女人,随着年纪的增大,我对男女之间的事,就越来越淡薄了。可那阿铨呢,却恰恰和我相反,对男女晚上的那件事,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喜欢做了。原来我以为,自己老了,他不喜欢我了。谁知道他对我,还是越来越喜欢。 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在田间啊,在地头啊,晚上守草棚啊。只要是没有人,那管是有没有地方,他都会想着办法要我。 回回都搞得我胆战心惊的。他呢,却是兴高采烈。有几次,我们在生产队仓库,他硬是说想上了。最后门响了,我的裤子都没拉好,人家那些人都进来了。 他的身体,也是好得不得了,哪怕是打了一天的谷子,晚上洗了脚,都半夜过了,他还是能够天天晚上要。我已经累得像一个死尸,他还是要得舒舒服服。我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对我那个地方,硬是爱不够。 现在他的年纪,已经也不小了。可以说,他还是天天到了晚上,不管是生意怎样地辛苦,他都会要我。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成了。只是一天到晚,就是预备着,陪着他干这个。 加上我们的儿女们都大了,有时看着儿女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天天晚上,做的是什么事情,对我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我真的是无地自容。 我开始心烦这事了。加上我的第三个女儿出生时,我按照政策,去医院做了结扎。以后阿铨再来。找我做这事,我仿佛和以前的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我的那个地方,老是在隐隐地作痛。我就多次不太肯和他做了。 有时,只见他急得双脚在床上,四处乱跳,我看着不忍心,就又送了他一回。看见他对我要得这么狠,我也没办法,我只尽心尽力给他。 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来到他家,他什么都给了我,连我的家庭,都容忍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够给他的?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公要我。 前面不行了,他说后面,也是一样的。 你说气人吗。女人的前面,是让男人干的。可女人的后面,是拉屎的啊。他也要。要就要吧。自己你的男人,你看着他,那么地痛苦。不给是不行的啊。 前面是缝缝,后面也是缝缝。可那两个缝缝,毕竟不是一样的啊。他的那个东西,又大又硬又粗,硬是整了我两个晚上,还是遭他给整进去了。我也痛得死去活来啊。 一开始我痛,慢慢地,我虽然还有些小小的痛。还居然有些爽了。不过,没有过多久,那爽开始感觉没有增长。那痛哦,跟前面的,又一个样子了。有时候。他搞的是我后面,可我的前面,却也痛起来了。 我也感觉,自己那个地方,越来越痛了。有时,竟然痛得要人命。他看着我,真的是很痛苦,也觉得我好可怜的。渐渐地,他就少来找我的麻烦了。 阿铨虽然有些夜晚,已经开始不回家,可对我和孩子们,还是越来越好。 自己也一天比一天显得年轻。我也看到,自己的容貌,比以前差多了。什么原因,结婚几十年的夫妻了,我当然知道啊。 我多少次对他提出来,要和他离婚算了。好让他再去外面正式找个年轻的。可是只要我一开口,都会被他骂得我不敢再说下去。 再后来,阿铨回来的日子就更少了。我作为主妇,凭着多年感觉,知道他在外面,肯定是找到了女人。我不出声,因为只有这样,我的日子,也好过得多。只是我怕时间长了,出了什么意外,人家来找他麻烦,我又主动提出来,要同他离婚。 第八十三章、与自己斗争 谁知道,他被*得急了,有一天,他竟然卟通声,就跪到了地上,拍着胸脯说:阿雪,你知道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世界上只有自己的老婆,才是真的。外面哪怕有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的什么人,都是假的。 你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我有这方面的需要。就像本来了一天要吃一斤米。从你这里,天天都只有八两吃。我这么多年来,天天都是在挨饿,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不过你要相信,你的男人,胆子小,不敢到外面去嫖。怕得爱滋病。只有去正正经经地,交一个女朋友了。 所以我现在在外面,是有一个女人了。我也是看到你,天天这样的痛。没有办法,才到外面去找了的。现在,她已经离不开我了,我也离不开她了。 我跟她在一起,过日子了。我也要对她,负责了。 这么久来,我不敢说,是我欺骗了你。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恨我,打我,骂我,都行的。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你的老公。你还是我的老婆。 我和她,是临时的,秘密的。我们两个,才是公开的,正大光明的,永永远远的。就是跟她生的孩子,也不会带到我们的家里来。 他说完了,又双膝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含着眼泪水,向我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无论是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和我离婚。也不会离开这个家。更不会对这个家不问不管。无论自己在外面怎样好,他都要回到自己的家里来。他永远都是我的丈夫,我永远都是他的老婆。 人家的话,既然都这样子,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我这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于是,我就再也不说那些话了。 一个星期,他回家睡一晚。也是到我想男人的时候了。他把我弄得开开心心的。再跟我和孩子们,吃一餐饭。送我一点钱。 我那里也怪,后来他天天不弄了,都还是有点痛了。他来了,我就是痛,也要忍住,陪陪他啊。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混了下去。 不料,他们人名正负,却来管这个闲事。还把他们两个,送到牢里去了。那监狱,真的是改造人的地方啊。以前在不同的时候,我主动和阿铨多次提到过离婚,他一回回,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他一进牢时,我就想好了,以后每一个月,都要去看看他。 可是他却一进去,就跟我提出了离婚。还说他的事,肯定是我对人名正负说的。不光是他这样说,连村子里的人,个个都这样说。说我为什么这样没有良心,为什么那么心狠,说我是忘恩负义的笑面虎。 说天理良心,从头到尾哦,我真的没有在人名正负的面前,说他一个字的坏话。也不知道,是谁这样丧尽了天良,弄得我不但没有了男人,儿女们也没有了生活费,连在这个地方,都难得继续住下去了。 听说阿雪说做男女事情时,自己非常地痛苦。我也学习过一些护理工作,心里就有些疑惑。赶快给她找了个医院,用x光进行检查。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在阿雪的*内,竟然留得有当年做手术时的一团纱布。我想这个责任,这个曾经引起了一连串的严重后果的根源,应该由谁来负? 现在阿雪正着手进行对医院的起诉,要求赔偿。我希望你们人名正负,也能够支持这个弱女子的正义行动。也鉴于阿雪的一些实际情况,能够对她原来的丈夫的行为,做出新的判决。 以上是我作为一个热爱人名正负的香港人,对你们人名正负做的报告。希望人名正负,看我实实在在的报告,能够理解我们一般人民群众在生活,在工作之间建立的一些友谊。 你们有些人挟私报复,把向阳花就这样抓了进去,闹得我们做不成自己的事,你们还嫌破坏别人的生活,破坏别人的工作不够吗?你们这样做,这样姑息养奸,在我看来,也是对社会,对人民的伤害。 以上是由龚玉玲在东纽约长安派出所办公室口述的文字,记录句句属实。 龚玉玲签字。区国华记录并整理。 前面的是关于向阳花失踪案件调查报告的第一部分。关于报告中反映阿雪的问题,我们决定详细调查后,再做综合性的报告。是否需妥当,请领导审定。 报告人:长安公安分局长安派出所所长:区国华四月二十五日 刘戈点评:这就是所谓体制毛病。我们法律和正负机构,从来都只管也只问结果,而不问过程。也是很少把工作做到将事故消灭在萌芽的状态。我们的管理,从来都是粗放型管理。我们的公仆们,大多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将人民的冷暖,时时牵挂在心头事,而今差不多已成了天方夜谈。 王建春点评:就如人们现在所说: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接见没有不亲自的,看望没有不亲切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完成没有不圆满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工作没有不扎实的,效果没有不显著的。 从这一章节我们还可以看出,宋文改这个女人,把人家一个讲义气,品质纯洁的英勇女子,泼上这么一桶脏水,真是要负责任的。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实事求是,切不可以以自己利益为界,信口胡说,那后果是不堪设想。试想,如果区国华大难不死,再来诉你宋文改一个诬陷罪,你宋文改能够受得了吗? 何群点评:陈本虚自己却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场者,他只是出现在他者的叙述中。他与妻子宋文改的离婚闹剧,远不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从他俩相互的叙述中,这两个人一个是色鬼,一个是泼妇。 而从旁人的叙述中,两个人都不是坏人,他们仅是这个时代里,千人万人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对。 初看起来,陈本虚跟宋文改的斗争贯穿始终。经过细细地品味,我们不难现,两人的对手,都不是对方,而是他们自己。最后陈本虚打倒了自己,与世界达成了理解,而宋文改呢,还要与自己斗争下去。 其实,生活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在与自己斗争。可能直到离开这个世界,这既是人的本质的虚无,也是人的生存意义的体现。 第八十四章、眼中钉 近段时间,心情沉重。陈本虚该来的第三次民事诉状,都没有寄给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了。这也是我一直担心他的原因。 法院通过他留下来的通讯地址,还把判决书送到我手中。想不到,法院竟然还想通过我,去找到他。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心情当然更加沉重。看着那灰色的电话,心想:本虚啊本虚,茫茫人海中,你一旦不来找我,我又到什么地方,去找得到你? 一个人最重要的,不管你在生活中,或是工作中,碰到什么困难,什么不幸,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生命。对一个人来说,只要你能活得久,能活得好,那就是最大胜利。从我到法院找回来的,陈本虚这份起诉状中,对自己曾经的生活,进行了相当好的表述。让人遗憾的是,他却因此对生活,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好事多磨。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从陈本虚叙述来看,他可以说是在这个社会中,有学问的人。可我们先人,圣人的这些话语,你怎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下面的文字,是我从人民法院要来的,陈本虚的第三次民事诉状。对于法院来说,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么长的民事诉状。仔细看了这份诉状,让我感到,以前跟陈本虚的那些通话,陈本虚的传真和信件,对于陈本虚,似乎恍若隔世。 民事诉状 原告:陈本虚、五十一岁。住西门外七十七号。 被告:宋文改、三十六岁。住东风路三十三号内。 请求事项:坚决要求离婚。 事实与理由:我与被告一九八四年结婚。一九九二年起草离婚申请,同时分居。一九九三年,被告径自搬出居住。我向东纽约长安城区法庭起诉。法庭经长达一年时间延宕,置我们双方感情确实已经破裂,多次调解无效而不顾,判决不予离婚! 由于我与被告分居,过三年。被告擅自离家出走,也有一年多。庭审的时间,逾半年。在这半年当中,被告多次到我单位闹事。而且被告回回不顾伤害儿童心灵,每次都要带儿子去,闹闹嚷嚷。 可城区法庭的那个法官,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还说我与被告的感情,尚未彻底破裂。我真想问问他们,离婚问题,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人,才算得上是彻底破裂了? 我虽然结过两次婚,觉得还应该是个人。我应该得到公平待遇。我不是犯人,不是没有自由,没有了许多权利的犯人。我只希望能够用法律保护好自己。我也只能够用法律来保护自己。那些执法的人,对法律的理解,又那么地让一个公民,一次次感到深深地的失望! 一九九五年二月,在我们分居已三年,被告两次擅自离家出走的情况下,我再次向法院提出起诉,坚决要求离婚。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在法院经历长达近一年的庭审后,又做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判决:感情尚未破裂,不准离婚。 在中国人眼睛里,什么叫做感情,什么叫做破裂,什么叫做尚未,我还以为,是现代汉语词典搞错了。 到了一九九九年五月,在我同被告分居长达七年,经历了两次起诉,两次判决。我想再问问,那些执法人员,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八年,你们一生当中,有几个八年。现在我再一次向你们提出第三次起诉,希望你们能够依照昏因法规定,坚决判决离婚。 基于种种原因,或者是基于我原先并不愿意多说自己,那些我认为没有必要诉诸众人的**,多说属于那些只能自己和当事人知道的问题,造成了我的离婚案件,一拖再拖。于是我将在下面的诉状里,同你们法官认真地做出报告。 报告我同被告宋文改婚姻关系当中,种种的矛盾和生活的现实。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很长很长的诉状,当然也是最后一次,麻烦你们耐心阅读。 我于一九八四年,认识被告并且结婚。当时被告多次主动说过,她小时就有病,估计结婚后,不能生小孩。我考虑到自己是再婚,亦有个前妻女孩在身边。本来,我女儿当时是判决给女方哺养,由我出生活费用。 可是后来对方为了嫁人方便,不肯再哺养她,退回来给我。没有给我哺育费,就由我哺育。我认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对她的哺育,有着不可推卸的天职与责任。一个人,尤其是个离了婚的人,不应该用自己嫁不嫁人,娶不娶得到老婆,来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害怕孩子因为我的婚姻,产生失去母爱之苦。总想着能及时找个可以弥补她的母爱,给她母爱的人。就只有趁她还小,赶快找个妻子,暂时骗一下。于是在我认识被告时,就同她谈了这个想法。被告听了,当时表面就同意了。 在我们中国,这几十年里,有人明了户口。最厉害的明,是明了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用文字表现是非农业户口,与农业户口。我想怕是为了那些农民们受刺激吧。 非农业户口与农业户口之间的蹊跷,之间的巨大的厉害关系,对于人的那种伤害,这不是我在这里,能说得清楚的。得专文或者专业人员才能够说过明白。 被告是农村户口,在与我结婚前,工作多年,就是因为了这个户口,而不能够转正。我与被告认识,即由我帮助,到凤凰市经贸行公司打工。 与被告结婚后,经过我联系,为她在市里找到转正指标。但当时,由于被告才入单位不久,加之类似其有这样专业特长的临时工,不少人工龄比她长,没转成。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同志,我看了你几份法律文件,你一次次说到年龄的时候,回回都是不相同的,到底你的哪个年龄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呢?你这样子做,不是欺骗了人民法庭吗? 王建春点评:在我们中国,你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呢?目前,恐怕只有时间是真了。 严小春点评:我们也不要这么悲观,日子一天会比一天好的。只要能够一天天地好起来,那就好了。 第八十五章、重女轻男 第三年,我通过了其他的关系,找来了一个戴帽的指标。同时,就解决被告工作和户口问题。在她单位,闹得沸沸扬扬,说我陈本虚有本事去通了天。可被告只是在当时,感动了一下。长期以来,竟然大言不惭忘恩负义,常常说,硬是自己有了天大的本事。 我们认识不久,在结婚的初期,就开始责备我的年纪大了,又有前妻的小孩子。可她呢,还是黄花的闺女,心理就极端的不平衡。当被告一有了正式工作,那不平衡的心理,就开始有了表现了。尤其是被告生下我们最可爱的儿子,心里头的这种想法,就愈加强烈了。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有了一,那二就特别地顺利了。我们就开始了长期地,不断地吵闹。一吵,就是很多年过去了。可还有法官三番两次地不分青红皂白地瞎说,说什么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 不知道这些法官,是在什么基础上,做出这样的判断。 被告是东纽约长安调进来人员当中,唯一没有经单位考察过,更没有看到本人,就带着报到通知书,来东纽约长安上班的。要明白,东纽约长安对于外地人来这里,他如果不是特别的需要,是不会就让你这么轻轻松松地来的。 可被告还是说,她有特长。被告既然有特长,人们不禁要问,有特长的人,为什么来东纽约长安,在这个大要特要人才的地方,天天做勤杂工作? 前面说过,一开始,心里主观想为我女儿,有个母爱。要求被告,和我一起,哄哄女儿。被告当时就有点勉强。自从女儿回到家,被告作为后母,不但表现极其恶劣,连做母亲的起码人性,可以说,都没有。 一家人刚来东纽约长安,我就想把由父母亲抚养近十年的女儿接过来,考虑到我父亲风湿病和支气管炎等病,想他们顺便送小孩时,来东纽约长安过春节。不料,被告认为她母亲也应该过来。 我说:你母亲是该过来,也应该过来过节。不过这事,得有个先后。再说我们的房子,一时也不够住。 被告却说:就说房子不够,为什么我母亲,不能先过来。 我说:是因为我父母,要送小孩过来。 被告对我父母到东纽约长安,对我前妻女儿过来,心存芥蒂。 一九九二年春节,我父母一行人,送我女儿来东纽约长安。才第二天,我们一起上街买菜,被告就问:他们到这儿,要住多久?要是这样长期住下去,可是负担不起。 我当时听了,愤怒地对被告说:我在我父母家里,他们招待我十多年。我女儿在我父母家里,父母又招待了她近十年。现在,我作为儿子,只是才招待我父母几天,就招待不起了? 被告听了再不吭声。但被告是并不因此而甘心。遂在家里闹事。因为我大被告十多岁,被告常常自我感觉良好。回回就以这问题,威胁我母亲。我母亲虽然是个国家干部,还有点文化,可毕竟是从凤凰山区里来的人,年纪比较大,对外面新鲜事物,知道不多,常常为了我们争吵,为了我们的感情担惊受怕。 在腊月三十夜,母亲泪水汪汪说:本虚啊本虚,你要小心些。白天,她对我说,她现在,比你年轻得多。样子还漂亮。人家外面的人说,她还像没有结过婚的呢。要是和你离婚,可以随便到外头,找个比你年轻的男人。 看样子,她不喜欢我们住到这儿。要是我们长期住这儿,怕是要影响你和她的关系。我看就这样,帮我们提前买车票。过完这年,我们就回凤凰。你不要同她争吵,我们有退休费,就是回老家,也有饭吃。 你父亲虽然身体不好,有病。这里气温高,较湿润,他到这儿住,病的确要好些。我们天天看你婆娘那脸,哪里能够在这里住下去。病怎么又好得了。再说你离过一次婚,再结婚,那么不容易。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到来,破坏了你的家庭。我就是可怜小孙女陈非常。 看到老迈的母亲,对我担心成那个样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知道,这就是被告不断对她影响的结果。可是面对着为我担心不已的母亲,我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可怜的她。 由于被告多方刁难,一对从凤凰来找工作的朋友夫妇,在三十夜晚上,愤愤地离开东纽约长安。朋友走了,她目标就直指我母亲。正月初五,同我母亲大吵一架。我父母竟然于第二天清晨,正月初六,与她儿子不辞而别了。 由于上述的情况,我认为,我们过不下去了。也没有必要这样过下去。开始协议离婚,当时,被告愿意离婚。不过到了事情关键,被告生怕自己吃亏,列出来十分详细的家中物品清单,于一九九二年四月十七日,在我写的离婚书上签了字。 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由于我是再婚,我总是对被告说,我要在家中,做个严父。因为两个小孩都是我生的,我哪怕对他们不好,他们也会对我好。虽然女儿不是你生的,只要你对他好,她以后对你,也是会有感情。 在这世界上,人,儿女,也有没有感情的,也有忘恩负义的,那的确太少了。再说我年纪比你大。肯定是死在你前面,在我死了之后,他们两个孩子,都对你好些。将来能有多个孩子给你送终,你不是也要心里舒服些? 我常常做出严父样子。一开始时经济不分,出钱为小孩子买东西,我常常有意要被告做,以便让她能联络到孩子们的感情。经济分开后,是我出钱给小孩买东西,也叫被告拿钱去,由她出面给小孩们。 一九九三年春天,因为天气开始暖和。女儿才从凤凰过来,没有夏天衣服,我就拿钱,叫她去给女儿买。被告一听就了大火,骂:为什么只给女儿买,不给儿子买。你这不是重女轻男? 我一听这话,心里很气愤。因为那时,一位从老家来找工作的老乡,给儿子送来两套衣服;从香港回来的朋友,又带来套衣服;一位老家朋友,从湖南寄过来男女两套衣服。但女儿那套,她不喜欢,不肯穿它过年。因为这事,我还咬了咬牙,坚决不给女儿买过年衣服。 第八十六章、眼中钉肉中刺 短短春节期间,儿子陈寻常多了四套衣服。女儿陈非常,却在新年当中,没得到一件衣服。当时孩子们正在成长,衣服不用多久,就不能再穿。可这女人,却非要一个买一套。还因此乱说我,重我的女孩,轻她的男孩,这不是在无理取闹? 平时生活中,被告就视我女儿如眼中钉肉中刺。每当我不在家,百般刁难我女儿。常常*她,要她一个人吃全家吃剩下的饭菜。一般来说,女孩子食量比较小,吃不下去。她却说人家和她作对,硬不肯吃。常常*得女儿泪水长流。这些情况都是我不在家时生的,这也是被告的朋友,跟我私下里说的。 女儿一来时,我觉得她在我父母那里,比较得到溺爱。就在家里宣布,女儿长大了,我们家里每天吃饭的碗,由她来洗。还开玩笑,说现在学习多洗碗;以后到国外留学,混生活方便些。因为在电影电视上,外面留学生,都是在饭店洗碗。 被告听了钻我空子,无论是什么情况,无论女儿功课有多忙,她都把洗碗的事,推到才十岁孩子身上。 一九九三年春天一次吵闹中,女儿可能实在是听不惯她平时所作所为,轻轻在旁边地哼几声。这就激怒了被告。只见她怒从心起,把火到了女儿头上。将她按在前面阳台上,用晒衣服铁叉子猛打。 当时我坐在客厅沙上。女孩子十二岁不到。我也觉得,小孩子不应该管大人事。让她打一下吧。谁知道由于孩子无端被打,当然不服气。被告竟然一直打骂有半个小时,而且还在阳台上,大吼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在打人。我听不过意,一连叫她几次,都没有停下,我气愤已极,站起来,猛地就喝叫他们跪下。 被告却大声说:陈本虚,你要是敢叫老子跪下,我就要叫你家破人亡。 女儿听到我吼声,扑通一声跪下来。我的心里好气,要冲进去要打她。当时我认为,被告打你,可她毕竟是你继母。大人打一下小孩,有什么关系?她这样没大没小,大吵大闹,太不应该。谁知道我正要举手打她,却现她被汗水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全身抖,跪在那儿。一只手揩泪水,一只手捂住脑袋。 见她这样子,抓开她手认真一看。我的天,只见她脑袋肿大好多。脑袋被被告打出鸡蛋大包。这样大一个包,不用很大力气,打不到这个程度。当时孩子才一米来高,面对这样情况,我伤心得下不了手,把手上棍子一甩,自己大哭起来。 我想也是被告积下好多年的恨,才这样狠心打人吧。一般大人打小孩,不过就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纸老虎一样,吓吓而已,哪里又能这样下毒手。小孩子不是心头上的肉? 我反过来,痛骂被告心狠手毒。被告当然不服气。我同被告一吵一嚷之后,又乱打起来。第二天,被告就带着儿子,擅自离家出走。 在凤凰时,只要在家中有龃龉,被告也是离家出走。先是一个人走,后来有了儿子,就抱着儿子一起走。她是从来不考虑小孩心灵,能不能够承受这个问题。都是单位领导知道,出面催促我接被告回来。这次在东纽约长安,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天我正准备去南方公干。办公室主任找到我,通知要开会。我说我有事情安排,要请一下假,主任就说:你请什么假,这就是开你的会。 我一愣,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赶快去问局长:开我的什么会? 局长说:干嘛不开你的会,为什么你打老婆,这样凶? 我说:我没凶啊,就是互相打架,她也不知道,到什么方去了。 局长告诉我:我们也没办法,才开这会,是你老婆告状。告到市正负,镇正负的好多单位。这几天市长办公室,市委办公室,市信访办,市妇联,市委宣传部,都跟我们打电话,说你们局里一个领导干部,无法无天,打老婆。差一点要打死人。问题非常严重。要我们单位,一定要严加管教。 万想不到的是,你那老婆做起事情来,本事就十分一般。可告起状来,却这样厉害。这可是东纽约长安文化展局,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的事。这一下,可出了文化展局的大洋相。我们也没办法,才一致决定,大家都抽出点时间,给你们开个会。你以为,我们是没有事做,是在同你好玩的? 听了局长话,我站在那里,气得半死。心想既然她破了脸面,就破光它算了。当时就将由于我要面子,在炎热夏天里,都扣得紧紧的衣袖和领扣,在局长面前解开了。 局长站了起来,仔细地看了我被抠得到处是血,伤痕累累的身子,这才心情沉重地说:本虚啊,你家里有了什么事,怎么不先到我这里,来说一说?她到我这里告状,我还以为,你真是这样厉害,狠狠地打了她。现在,我看你的伤口,再想想她来我这儿的样子,我看那女人打你,下手,可能还要厉害一些。你们湖南女人,为什么这样厉害?东纽约长安女人,是少有这样厉害的。 直到由文化展局局长,人事科长,办公室主任,经济科长,经贸行公司各领导,一起开会,有人批评,我打人不应该时,局长就在会议上澄清,说并不是被告说的我打人,而是两个相互打架,陈本虚伤势还要重些。 这是文化展局历史上,从来也没开过的会。在这种丢尽人格的会上,被告并没感觉到,哪怕是一点点羞耻。相反还觉得是自己的胜利。尤其是每当家庭里生矛盾时,被告总是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就是在家中吵架,被告也要放到阳台上去,大声吵闹。 第八十七章、恼羞成怒 展局开过了会,被告一直四处制造谣言,样子就像一个新版的祥林嫂,就是在菜场,碰到一个老乡,也要说得人家不耐烦,才停住了口。 如果再这样闹下去,那矛盾就会越来越激烈,到一定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生命是最重要的。如果为了婚姻而出了乱子。那你自己是不是太不值得了呢。 我请人代表,去同她协商离婚。在我请去的人面前,被告要不是就反复对人家说,我多次地*了这个,又*了了那个。要不然就说,要是离婚嘛是可以的嘛,那就要赔她几十万块钱。 她还以为,自己嫁的是一个大款。 如果去的是个男人,被告就问别人,陈本虚送了你多少钱?你怎么来帮他办这种事。如果是个女人,被告就说陈本虚是不是,在追求你啊。搞得我的那些朋友,个个都下不了台,谁也不敢再去了。 被告离家出走的一年中,无时不刻不在干扰我的生活。被告曾经凶狠说过:我就是要你陈本虚在单位里过不下去。要你的官当不成。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官。可我也知道,自己是个要脸面的男人。我被搞得在单位混不下去。当我在社会科学委员会工作时,只是个小小副秘书长,她就常常到社会科学委员会告状。使得本来对我就有意见的人,常常给我小鞋穿。 大会小会,讽刺我的家庭生活。没有办法,我就不要了社会科学委员会副秘书长职务,到了文化展局。到了这里,被告闹得更加厉害。当时被告就说:我叫你陈本虚在社会科学委员会混不下去,在文化展局,也混不下去。 才来不久,就出了这么大洋相。一个干部怎么能做好工作。没有办法,我又只有牺牲奋斗了几十年的专业,也不要了职务,到文明工作局上班。 不料当被告一知道,我到文明工作局工作去了。在我还没正式上班时,立马找到文明工作局三个主任,诉说我的不是。还在我刚刚上班的新闻广播站,带着我儿子,当着所有工作人员和我的面,说我至少*了四个女人。 搞得才上班的我,被大家奇怪地用眼睛瞪着。有人还说陈本虚,你老婆比你还先上班呢。同时由于被告出走时,带走了儿子,可并不管儿子死活。她只要一不高兴,就把儿子甩到我办公室。 当时儿子只有几岁,才上幼儿园。女儿也正在上小学。我一个人要上班,而且基本上是主持新闻广播站的工作,工作相当忙。根本就没有办法照料两个小孩,我就请了个保姆照料小孩生活。 被告出走时,拿走了家里户口本。还趁着我女儿考学,问她要户口的机会,骗取一套钥匙。趁我不在家,偷偷进了屋,将我一床数百元的凉席剪得稀巴烂。还将保姆衣服一大包抱上,带到被告单位,到我的单位,还到妇联及其他单位,仿佛找到了我的滔天罪证。 忍无可忍一年后,我于一九九四年元月,向东纽约长安法院提出起诉。时至一九九四年十月,才由东纽约民初第92号判决书,判决不予离婚。他们居然还在判决书上说,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我真想给那些法官们上一堂语文课,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破裂”这一词语。 当初被告擅自离家出走,法院做判决后,被告竟然在突然之间,在我毫不知情情况下,趁我不在家之机,强行盗开门,借故擅自住回来。我没办法,只好让她住。可在居住期间,被告不但不上交生活费,还在我去香港采访时,毒打我才十二岁的女儿。 可恶的是,被告打了女儿后,还恶人先告状。跑到文明工作局,说是女儿打了她。我回到东纽约长安家里,女儿也没跟我说这件事。 好多天之后,文明工作局范信平主任亲自询问这事,并且批评时我才知道。这时我马上将女儿年龄,身高,以及被告年龄,身高,做了说明。范主任听了,当时不再做声。从此后,被告再到单位告状,领导们都说没时间。我才在单位摆脱许多麻烦。 被告出走期间,住所安安静静。被告一回来,又出现了闹事情况。小孩子在读书,我常常出差在外,被告不断偷窃家里东西,那些能拿得动的生活用品,连那些小小水杯茶壶都没放过。 最气人的,被告还利用儿子找我麻烦。一九九五年七月五日,因为儿子一点点学费,被告唆使儿子哭哭啼啼,问我来要。平时儿子的费用,完全是我负责。所以我认为,儿子一些少少费用,应该由被告负担。可是被告就故意在小钱问题上,让儿子在我面前,吵吵闹闹,那天,我当面严正指出,被告心术不正。 被告恼羞成怒,竟然用玻璃钢茶杯朝我砸来。当时我根本就没料到,被告如此狠毒。玻璃钢茶杯一砸,就砸在我头上,顿时我额头,嘴角,血流如注。眼睛基本上看不清楚道路。被告见了,并不管我死活,拔腿就跑。陈非常没有办法去学校,扶着我去了邻近医院,请余大夫给我缝了好几针。 那天正好是我们东纽约长安,召开国际型世界乡亲恳亲大会。我还有自己的工作任务。匆匆在医院上了药,缝了几针,只有脸上包着两块纱布去上班。同事们见了,一个个惊问我为什么。 一开始,我还要面子。只说自己刚刚出门时,被那鬼汽车给闯了一下。大家听了,这才狠狠说:那女人,真的恶人先告状。 我听了还不知其所以然,最后大家才告诉我:陈本虚,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什么面子,人家啊,早就找到我们的几个领导面前,哭哭啼啼地告状了。还说你如何如何地打了她,你女儿在一边帮到你。绝口不提自己打伤了别人的事情。 单位领导和同事们听了她的话,都信以为真。一个个还正准备我来上班时,一定要狠狠地批评我。 看到这丑事情穿了帮,在没有办法隐瞒的情况下,我只好把家里生的真实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大家边听,一边看我的伤口,一边骂这女人心太狠。大家还立即统一了口径,要我在外宾面前,还是说是自己成不小心,被那鬼汽车撞了一下。 就是这样,被告常常找我单位领导,诉说我对她不好的事件,才慢慢得到遏制。这样的结果,被告也感觉到,这样生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又擅自离家,再次出走。 第八十八章、人生悲剧 一九九五年的二月,我再次向法院起诉。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东纽约长安民初第1o95号判决书,又判决不予离婚。到了这时,我不想上班了。感觉到自己作为社会中的,一个自然的人,自己已经没有力量,来保护自己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社会里,已经认为没有任何正义感,没有任何安全感了。这样的生活,与这样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些什么大本大本的法律,我也瞪大了眼睛,再不相信它们了。我只相信,只有这时间,在一天天地逝去,只有生命的死亡,在一天天真正地到来了。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最终能够摆脱了这个厄运。 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没有意义的法律,还是那些混蛋法官们。开的什么我们婚姻,我们感情,还没有破裂的天大的国际玩笑,真的是开的太大了。 如果我是一个法官,也这样子来判决他们,我不知道,他们这些法官会怎么想。这样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生的。 当然,肯定不是我来判决他们,那是对他们的一个报应。 四年多来,被告一直心怀不满。带了孩子出走不算,还一直千方百计地,想破坏我已经平静了的生活。 被告除了不断找到我的单位领导生事,找了旧单位还找新单位。还不断地对我进行电话骚扰。对于我来自家乡的异性亲人,破口谩骂。我的两个妹妹,从家乡来到东纽约长安,两个堂姐也来到这里,两个同学的女儿,也来到这里。她们无不被被告骂得说不出话来。她们都说,被告现在如是一条疯狗。 被告根本就不管孩子的心理接受情况,还常常利用儿子,多次在我们之间滋事,严重地影响了儿子的正常展与成长。同时还利用户口,破坏了我的女儿入学读书的机会。 自一九九三年,被告擅自离家出走,我们分居已经长达六年。在六年当中,我们之间除被告多次到我的单位,家中骚扰之外,没有丝毫的来往。 在这期间,我两次上诉法院。 现在我是个已经五十多岁了的,过了天命之年的人。由于被告多年的攻击及诽谤,我的身体及工作,都受到极大的伤害和影响。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现在已提前退休在家。为了我能够在退休以后,安渡好自己的晚年,特在此再次提出上诉,要求离婚。 前面说过,当年,之所以与这女人匆忙结婚,原来我就是担心女儿陈非常,没有母爱的问题。才同被告商量着,要她好好地帮我哄一哄孩子。被告仅仅是当时应允,其后根本没有接受我的想法,以致后来,从来没有真心地对待过女儿。女儿当时还很小,就相信眼前的被告,真的是她的母亲。 回回非常亲热地,叫被告为母亲。可被告数年来,面对着女儿天真叫声,回回都是敷衍了事。被告没有生儿子,没有工作和户口以前,情况稍许好些。有户口和工作及儿子以后,态度就相当恶劣了。 这件事情,我也是到东纽约长安才现。说实话,对与被告婚姻的失望,就是从这一回又一回的心酸事件当中,慢慢开始。 被告作为继母,连起码的良心都没有。虽然女儿陈非常和儿子陈寻常,两个人是同父异母,可是他们两个小孩,喜欢做伴玩,是孩子天性。可被告仅仅怀疑女儿有病,或者是她对女儿不舒服的借口,就不准儿子同女儿一起玩。 连我想他们两个有感情些,指示女儿多多帮助儿子,冲冲牛奶,被告都不允许。儿子到了最后,是再也不肯跟姐姐玩了。 被告用心险恶,常常挑拨我与女儿的关系。被告与我前妻,并不是一个地方人。我也不是在一个地方工作,被告根本就不认识我的前妻。而且我以前的婚姻,被告什么都不知道。可被告常常恶狠狠地对我女儿说:你知道吗,你爸爸这样与我吵架。当年你的母亲,就是这样子,被你的爸爸*着,一个人走了。以前你母亲的下场,现在就成了我的下场。 就这样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就这样被被告信口雌黄,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搅得一塌糊涂。 被告还没有做人的起码良心。一九九四年夏天,我的女儿小学毕业,当时,东纽约长安搞的是电脑派位。要本市的户口本才能报名考中学。 自从分居后,被告一直把户口拿在手中。我叫女儿到被告那儿去拿。用户口去报名,这应该是女儿最基本的权利吧? 被告死活也不肯把户口本给她。可怜的孩子没办法,一路哭着回来。我也没办法,就打电话给经贸行公司林经理,林经理狠狠地批评了被告。可被告还是不肯给他原件,只是给他一个复印件。还是女儿用偷偷地,给她配我门钥匙的条件换回来的。 女儿拿那个复印件,送给班主任。碰巧那个吴姓的班主任,也是一个极端地不负责的王八蛋。她也不问一个清楚,马上就送了上去。到后来才知道,那户口本的复印件,是根本就不能算数的。当我知道这件事,马上就叫女儿再去拿我们户口本。而且要女儿跟被告说清楚:女儿来拿自己的户口本,是合理而且合法的。 刘戈点评:一个阴暗时代里,滋养出来的阴暗心理与灵魂的生动写照。文革、文革,其实是一次封建主义大泛滥,宋文改作为那个时代产儿,怎能不具备和拥有那个时代心理和烙印?西洋镜拆穿一钱不值。 所谓的神圣者,大都是由于距离,产生出来的光辉。如果你*近了看,或者是挑破了来看,不是绣花枕头里一包草,就是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第八十九章、居然狠狠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被告还是不肯给她自己拿。被告还要自己拿着户口本,和她一起去。等他们一起再到学校,一切都晚了。我女儿作为没有户口生员,派到离家很远的东纽约长安第八中学。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被告可恶与无聊的程度,可想而知。被告就是这样,对什么事,对什么人,都不怀好心,人品相当凶残。 我的儿子陈寻常,是被告亲生的。可是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常常被被告当成个皮球,在我们婚姻悲剧中踢来踢去。当作她找人吵架的挡箭牌。被告根本不考虑孩子心灵,受到刺激,受到伤害,每当我们吵架,都要千方百计,当着女儿、儿子的面前进行。 一九九三年被告出走,带走了儿子。其间每回被告出门,到我单位告状,也不忘带了儿子一起,啼哭给人家看的同时,也给自己儿子看。 一九九四年儿子到读学前班年龄,被告一直没有想到办法。到八月底被告才打来电话:说已经花一千元钱,也进不了市中心梅花小学。这儿子也是你的,我现在不要他了,你自己去管他。 我一听连忙说:你不要乱污蔑中心梅花小学。即使花一千元钱,人家要是真的,收了你一千块,东纽约长安人的性格,我知道,就没有不要你入学的道理。 没有办法,离开学只有几天时间。我只好匆忙给儿子联系东平小学。当时我一个人要上班,要管还刚刚读初中一年级的女儿,就帮儿子联系了儿童中心接送班。当我把这一切做好了,被告去和儿童中心诉说我的不是,又一次一次接走儿子。 上了刚刚一学期,被告借口儿子成绩不好。说再也不要他了。儿子哭哭啼啼跑过来。我只好安排他吃住,还请人接送他上下学。可是被告却污蔑说,我有什么第三者。 长期以来,儿子学费都是儿子找我来要,由我支付。其实我身边有个女孩。按昏因法说,不管是谁生的,子女在家应该一律平等。我们是应该各负责一个小孩生活费才是。可被告总认为,女孩不是她生的,连我供养自己女孩,被告都不甘心,常常用儿子来捣乱。利用他不懂世事心理,在同我居住时,像个特务,搜索着我屋里种种迹象。 最为可悲的是,被告置我要负责女孩全部费用,要负责儿子每年学费,早餐费不顾,居然年年还要生事,回回要生事。次次都是用儿子的痛苦,来达到被告的目的。那年九月,距开学只有几天时间,可被告对儿子说:我养不活你了。你去找你爸爸。 害得儿子又来找我。我最不能够忍受的,就是看着儿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只好又去找到接送学生托儿所,给他做安排。可被告知道我为儿子安排好了,又在电话里怂恿儿子,要他不要接受我安排。怂恿儿子,问我每个月要八百元钱生活费,自己要到了,再回被告那儿去住。 不过我一个月除自己的生活费,女儿的生活费,哪里又来的八百块钱?我见儿子大声啼哭,只好同儿子讨价还价,给了儿子三百元钱。被告还居然指示儿子,还要让我跟她写个保证书才行。当我给儿子生活费之后,儿子第三次来取钱时,被告却又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又叫儿子哭哭啼啼,问我要新学期的学费和早餐费。 被告这样对待自己生的儿子,母爱何在?被告在这数年时间里,就是这么不厌其烦地在精神上,折磨着我的儿子。 按我们中国五千年的传统来说,被告是个忤逆不孝的女人。 她在我家中,刚刚同我的母亲见面,只为了一句闲话,立马就同我母亲顶起嘴来。当时幸亏有我父亲在场,从中打了一下圆场。不然那情形,真的是不好收拾。当天晚上,我母亲就对我说:本虚啊,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却娶来这样一个凶恶女子。人看这样子,她不可能对你孩子好。可怜小孙女,她以后怎么生活。 当时我并不以为然。认为母亲她,对被告看法有点偏激。被告当时,只是个二十几岁的人,不可能那么坏。不料若干年后,一切结果不出母亲所料。真是不听老人言,终究要犯难。 前面说过,我父亲母亲才来东纽约长安几天的时间,被告就表现不耐烦。被告不仅仅在我面前表现,实际上也这么做。被告不光是在脸上做样子,连小孩子也没放过。 我母亲养育三儿三女,外孙内孙,也有好几个。真正的孙子,就只有我儿子这个。她心痛,她喜欢,这个才三四岁孙子,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她要去哄我那儿子玩,儿子却不理她。我母亲就拿苹果哄他:寻常,寻常,你为什么,不理你奶奶? 谁知道,儿子不耐烦了,大声地对她说:妈妈说,你是一个大坏蛋,叫我不要再理你。 气得他的奶奶,我母亲听了,差点儿就晕了过去。最为可恨的是,才到正月初五那天清早,被告和我的母亲,天翻地覆的吵起来。 母亲后来跟我说,当时,其实也不为什么大事,只是从年前到年后,心里好想不开,想着小孙子,碰到这个女人身上,以后真是没有好日子过。也是多想了一些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刚吃过了早餐,被告把手中的碗一放,叫正在做作业的女儿洗碗。我母亲就说:哪里有这样做的,这么小的孩子,她在凤凰城,我那里,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叫她,洗过一次碗。大过年,也不让孩子她玩几天。再说,她现在,还在做作业呢。 可被告却说:是你的儿子陈本虚,叫她学洗碗的。是想她以后长大,出国留学。洗碗,可不是我叫的。 第九十章、非法同居 这是什么道理? 我母亲于是气愤地说:就是陈本虚叫她学洗碗,也不是叫她,非要天天洗。我到这儿看着,她从过年前,已经洗到过年后。你们大人工作忙,叫小孩子洗一下,是可以的。总不能够大人天天在家玩,也叫小孩子在那儿洗碗吧。 见老人家气愤,被告居然无所谓,说:我就是要叫她洗碗,管你什么事情。 我母亲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是陈本虚的妈,我是他女儿的奶奶,我为什么不能管。你说不能管,我就不管吗,我就是要管。 被告说:我们家里的事,不要你管。你要管,也可以。把你孙女儿,叫回凤凰老家,由你管去。 我母亲就说:你说什么。你叫我回凤凰去,回湖南。我孙女儿才来这里几天时间,你就要赶他回去。这是陈本虚的家,你知道吗?这是陈本虚的家,我是他的母亲,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叫我回去,你叫我孙女儿回去,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要回去,只有你自己,回你的和阳县去。 就这样,被告了火。脸一黑,大声说道:你这个老东西,你的户口本不在这儿。你到这里来,连暂住证都还没有办,你就耍的什么威风。你要回去,就回去,这是我宋文改的家。 你说是你的家,好笑。是你家,那你搬回你们凤凰去啊,你怎么不搬呢。你不搬,那我就搬,只怕你儿子,还不敢让我搬。只怕他,也要让你们滚回凤凰去。哼!让你们到这儿来过年,白吃白住,还过得不安份,你们都给我滚!赶快给我滚! 说完,她居然狠狠地,就推了我母亲一把。把我母亲推到了沙上。我母亲气极了,爬起来就要和她打,却被我父亲一把抓住了。我母亲气得摊在沙上,被告见势头不好,溜进了另外一个房间。我母亲气完了,就在客厅里大骂被告。 母亲虽然也是一个国家的干部,也是受过了人名正负教育多年的工作人员。可她毕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骂人的话,就有些不入耳。被告听了,竟然一点不示弱,在里间骂我母亲。 我母亲在外面骂她什么,被告也在里间,也骂我母亲什么。我父亲却是摇摇晃晃,先是这边劝,那边又劝。一次又一次,都劝不成功,这个快七十岁,工作了几十年,已经离休了,帮着我带大了女儿的老人,竟然一个人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就这样关着门,号啕大哭了起来。 回到家里,看见当时的情况,真是很气愤。当然,我知道我的母亲是老人,想不周到,不免就有些不对的地方。不过,我总认为,一个年轻人,应该尊敬老人。哪怕就是老人有缺点,有不对的地方,对于老人尤其又是自己的老人,自己的长辈,你一个年轻人,绝对不应该以牙还牙。 再说,当时我们才来东纽约,也不敢多去责备一个人在这儿,不高兴了好长时间的被告。再加上被告又是关起房门在里面骂,我只有两边劝。就这样,从我进屋开始,吵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差不多到十一点钟,吵得经贸展公司的林经理都听不下去了,才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痛骂被告。被告这才停下了嘴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的母亲和父亲,就匆匆忙忙回家去了。我知道后,赶紧爬了起来,取出自行车,一路哭泣着,追到了东纽约长安汽车总站。这时,我的父母亲已经上了车,硬是不肯再回头了。作为一个做儿子的,看到他们两个老人,就这样悲悲切切地,离去了。我的心头是感到从来也没有过的悲哀。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感觉到,已经不应该再同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了。仿佛觉得到这个时候了,我连我自己的父母,都不能让他们开心。我是应该离婚了,一定要离婚了。我想,普天之下,做别人儿子的男人,碰到这样的事,这样的女人,大概没有不离这个婚的吧。 先我在这儿郑重声明:我将保持,对被告在上一次答辩当中,几个女人对我人格中伤,以及造谣,污蔑等问题上,在法律上,对被告和几个,人进行追究。在有必要时候,将对这几个女人进行新的一轮民事诉讼。现在我在下面,对被告在上次答辩中,对被告对我的污蔑,详细解答如下:被告在上一次答辩中说:原告和刘彬彬非法同居。 一九九四年,儿子刚到读学前班年龄,本来就生活在被告那边的他,突然被告一甩,就甩到我这边。当时,女儿才刚刚进小学,两个人的一日三餐,儿子的早接晚送,都是要我一个人去做。 如我在前面所说,被告极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身心健康,也不管儿子的成长,是否受到干扰,不时地就把儿子退回到我这边。我是个天天有一定工作任务的人,所以我不得不请一个人,安排照顾儿子和女儿的生活。 自从被告离家出走,常常是一天多次,反反复复,打来电话,对我进行干扰。只要是一听到我的家里,有女人接电话的声音,被告就泼妇般地谩骂人家。害得那些我千方百计请来的人,干不了几天,就给她吓跑了。 刘彬彬这个人,人好心太软,看到我的女儿与儿子可怜,顶住了被告的谩骂。对于这样一个单纯,好心的女人,被告却趁我女儿问她要户口本子,骗取了家里的钥匙,趁我不在家里,强行进了屋。打烂了我的花盆,砸坏我的大门。还剪烂了我的竹席。 还把人家女人的花衣服花裤子,拿到许多单位的领导那儿,放到人家的办公桌子上。对他们说,这是我*的东西,搞得人家啼笑皆非。 在这里,我要请刘彬彬小姐的原谅。因为被告在上次答辩中,多次说到了她。为了更好地澄清楚这件事,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我在这里,用了她的真名。 第九十一章、诬陷 被告在上次答辩中说:一九九二年,原告在市社会科学委员会办公室,调戏女打字员,被女打字员打了一个耳光。 被告说的女打字员,就是黄妙娟小姐。 我知道,说这件事的人,是当时的社会科学委员会副主席,那是因为票娼,得了马上风,死在臭东西身上的王锦刚。 这是一个在当年**广场,睡了一个晚上的水泥地板。第二天在人群当中,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什么什么人,就吹嘘了好多年,自诩自己受到了什么什么人接见的人。 我本来就心烦这种人。可是他呢,见我一进了社会科学委员会,看了我的一些作品,就多次跟我了话,要我为他写一本自传。 一个正常人的智慧,怎么会用到这上面去?这种人有什么自传,值得我去辛苦写?于是我不服从,王锦刚呢,就不时地给我小鞋穿。回回都要当众中伤我。社会科学委员会很多同事,也知道,是谁在作怪。 我与黄小姐,准备同时去找王锦刚,要求澄清楚这件事。可回回就考虑到,人家黄小姐,还是待字闺阁的女孩子,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若干年。如今对于黄小姐来说,可能也没有什么影响了。所以我把它照直说出来。一方面,得请已经远嫁香港了的黄小姐原谅;另一方面,也便于法院做出调查。以证明陈本虚清白。 黄小姐就是我们东纽约长安人。她在这边的电话是:222319o2。 我请求你们法院跟她联系上,前往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 被告在上一次答辩中说:一九九二年,原告猥亵了长安计划生育中心的李五利医生。 大家知道,被告说那个李五利,就是长安街计划生育服务所医生。一九九二年,李五利当时因为据她自己说的,是男人有外遇,她就一气之下,不要自己老公,来到东纽约。其实人们只要一看到她那个样子,就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当中,到底应该是谁,不要谁。 她带着女儿,从湖南的阳江县,想调来东纽约长安。不过,她通过差不多一年努力,由于其仅仅是个中专生,没有什么职称,也没有什么技术,没能过来。她就去找有关部门,人家从区里,推到市里,从市里,又推到区里。最后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才是。 本来,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她打着舅舅名义,千方百计找到我。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尽管我一见这女人也心烦。还是看在她舅舅面子上,帮她去问了人事局。这才得以办好调动手续。从办手续到现在,我和这女人没见过三次面。 直到现在。我都还搞不清楚,李五利在我帮助下,才得以来到东纽约长安的。对于这样一个帮助过她的人,为什么她要造这个谣? 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好恨男人。就是你恨男人,也不能乱恨哦。你恨对不起你的那个男人不就行了。 天下的女人,真的是很笨哦。 你不要去恨天下所有男人。天下的男人你都恨得了?难道你这辈子,再也不要男人了?你这样缺德说话,做事情,还有几个男人,敢去要你?你这样做,自己有什么好处,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再说,我也想请你们抽个时间,去看看这个李五利。也可以这样做一下,就是请十个人去看她,如果在十个人当中,有这么两三个人,想猥亵一下个叫做李五利的女人,那你们也可以说,我的确曾经猥亵过她。 要是其中没有三个人有这想法,那我就是清白无辜的。在此,我还要特别申明,我将保留对李五利对我的人格污蔑,在适当时候,提出对她诉讼的权利。 李五利就住在东纽约长安街计划生育服务所。电话是:217o775。 我在这儿请求法官,你们去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查一查她的神经,到底有没有问题。 被告在前一次答辩中说:原告一贯作风下流,一九八七年,原告他*了我的女朋友:滕八英。 滕八英是被告同乡,湖南和阳县高村镇人。比这个人,比我们那里的人都成熟得早,很早以前,就只身来到东纽约打工。后来,嫁了个山西煤矿工人。这人原来是被告朋友,我同她并没有接触。 只是我刚认识被告不久,她突然从东纽约回来,带着一伙男男女女,要到我那儿来住宿。那几个人,男的长的长头,女的没的没衣袖。我生怕我们机关的人到我家来,看到这一伙不土不洋的男男女女。 还在吃饭时,她就和其中一个最长头的男人,就拉拉扯扯。那男人一边吃饭,一边那手就在她短裙子里掏什么了。她呢,竟然腰也一扭一扭,感觉好享受。让我看了,就觉得这伙人,特别的不象话。 傍晚之后,她就把我拉到一边,公开地向我提出,说是要我好好安排一下,自己今晚要和那男人一起睡。 我一下子就惊呆了。当时,我是在市里政法机关上班。由于我才调进去,就不敢惹什么事。这样子一伙,从东纽约这边过来的男女,来到我临时住的办公大院子里。我本来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是我刚刚认识被告,也不好拒绝他们前来。 再说,我那临时的房子,在办公楼里,只有一间。领导干部们,常来常往的。如果有什么事,那对我的前途,将不堪设想。就坚决不同意,她这样子做。 安排了几个女的,都到我的家睡。那几个男的,就同我一起,去办公楼的值班室里,打了几个地铺。 由于没有满了那滕八英的意,第二天早晨,送他们走时,滕八英就表现得非常地不高兴。以后,我同她也并没有往来。 一九八八年秋天,滕八英只身到凤凰去了一趟。记得她那天去时,被告恰恰又不在家。那时,我刚接到湖南作家协会的通知,说是已经决定推荐我,报考白京大学。接到通知,我正在抓紧时间,没日没夜地复习功课。 当时的房子,还是相当地紧张,三房一厅,住着三户家人。滕八英看到我忙,只呆了几个小时,就回到和阳县去了,是我送她到了火车站。 一九九三年,就是被告出走几个月之后,我接到了电话。是滕八英打来的,她说,自己已经来到东纽约长安。我就说,被告已经出走,有什么事,你直接就找她,就行了。她说知道了,只是想见一见我。 我在电话里说,你只是被告朋友,被告同我,没有关系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她说,你为什么这样没有情义,难道我们见一面,都不行吗?我们相隔这么远,好不容易,才来东纽约长安,恐怕以后,永远都不能见面了。我见她说得有理,就答应了她。 见了面,我才知道,她并不是要见我的什么面,完全是为了调解而来的。我向她仔细说明,被告和我目前的关系,还有被告和我女儿的关系,被告和我父母的关系,以及我们之间,生那些不可调和的事,也谈到我对被告的态度。 她见我是这样的态度,没有谈多少时间,就客客气气地走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走时,还给我留下她在山西的地址,说要是以后有机会到山西,不要忘记,到她那儿去玩。不想,被告上次答辩中,这个不知人间还有羞耻的滕八英,居然说出来这样的狗屁话。当然,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她的原话,是怎样说的。 我强烈请求法庭就此事,向滕八英所在单位调查清楚。滕八英的联络地址是:山西省西山矿务局,城底矿总务科彭圣忠转。邮政编码是o3o2o3。 如果肯定了这件事,是滕八英嘴里说出来的,我将在法律上,追究滕八英的诬陷罪。 第九十二章、保姆牛九华 被告在上次答辩中说:原告在一九九三年,对请来十六岁保姆牛九华,进行猥亵活动。 这个所谓的牛九华,是被告从湘西老家,请到东纽约长安来的保姆,也是她的远房亲戚。 从湖南来东纽约长安做保姆,一开始,我就很是动了心事的。这事情,我有经验了。还是一来东纽约长安,我在睡水泥桥洞,吃三块钱一餐盒饭的时候。那天晚上,睡在离我不远的一个小青年回来了。 他的脸,涨得绯红的,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在水泥板子上,大力地磨着。 磨刀做什么?要杀人哦。我说。 是,要杀人。 一说,才知道。这小青年是和他初中没有毕业的同学,从家里私奔出来,到了东纽约长安。他一连找了几个地方,由于文化太低,都没有找到工作。他同样文化不高的女朋友,却一下子,就了进了一间歌舞厅。 他今天晚上到了那里,看到她陪人家在唱歌。 陪人家唱唱歌,那要什么紧。 你说的,不要紧,不要紧啊,那让你的婆浪,跟人家唱歌去。 我一怔,你说有什么话哦。 你知道吗,他说。他们在里面。那个灯啊,就黑黑的了。几个人哦,一边唱,就一边在那里,摸来摸去了。 为什么灯一暗,就要摸了。 不摸,人家陪坐,唱歌,就是一百块钱。你以为,人家那些老板的,钱,是枪打来的啊。给了你这么多,不摸。人家为什么给你。他傻吗?他钱多得霉了吗? 这也是的。不过,摸一下,两下子,要什么紧,有这么多人,在那里一起唱。 摸久了,不会摸出问题来了啊。 这小青年想的,比我可复杂多了。不过也有道理。什么事情,不都是一步步地来的。要防患于未然啊。 是啊,我一开始,在学校里,就是跟她在一起,我们一起,在坡上,在田边,在树下。亲啊亲,吻啊吻,摸啊摸。不就搞得书,也不读了啊。两个人,就出来了。准备在这里挣一点钱,然后,就回家结婚了。她家里,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的。 想不到哦,现在,她竟然不说,我们要生生死死地,不分开了。她说,要我先回家去了。他们老板也要我先回家去。我看那老板,就不是好东西。看女人,都是色迷迷的。光看裤裆那里。 这事,当时我的头脑,真的很简单。不知道,会有这么地复杂。后来我的一个朋友,也告诉过我。 他说,现在哦,在我们东纽约长安,要是有点子姿色的女孩子,你想她不变坏哦,都很难的。 和几个朋友开了一个洗脚城。为了保证员工的质量。他自己专门从工厂里,找来员工,进行培训。上了岗之后,那几个模样清楚点的,不几天,问题就出来了。 有一天,他一去。就看见有个最优秀的员工,上了一辆私家车。他赶快到大堂一问。有个老板,来这里洗了两次脚。就给她买钟了。 我一问买了多久。 收费的说,那老板给她一买,就是三天。三天之后,人哪里还得回来,让人给包掉了。 要到凤凰给儿子找一个保姆。我当然就很但心。但是亲眼一看到了面前的牛九华,我就是很放心的了。 这个人,很笨,不是一般的笨。他们村里的小学,她整整读了九年,还拿不到毕业文凭。样子嘛,黑不溜秋的。身体,那是前面没有,后面也没有。这样的女孩子,要让什么老板动心,那是太难太难了。 于是,我就二话不说,让朋友过几天带着她,到东纽约长安来了。因为我要从凤凰直接去白京。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伤脑筋的是,牛九华是在被告出走不久,就出了让我没有想到的问题。就被我强制着,送回了我们凤凰老家的。 当时,我是一个人在家,要负担两个小孩生活,为什么我又非要把这个我认为,谁都不会对她动的牛九华,赶回家呢?生了什么让我感觉到,是控制不住的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被告走后的一个中午,我坐在沙上。电话一响,我顺手,就接了。对方是什么人,我倒是有听得很清楚。一听说要找阿华。为了对她的尊重,我马上就把话筒,送给了牛九华。这女人一边听电话,一边吱吱唔唔的。我当时,也没有什么想法。 她听完电话,我顺便就问:怎么湘西那边的人,也叫你阿华。 女人说:你出来了,我们那边,就是叫阿华了。也是跟你们东纽约长安这边人,学的。 我当时听了,竟也信以为真。又问:那是谁来的电话? 这女人说:是谭丽菊姐来的。 一听是姓谭的来电话,我知道,她和被告是同事。他们夫妇,还来过东纽约长安,我亦热情地接待过,还四处帮他找工作。只是那男人年龄太大,没有联系成功。 谁知道他们不服气,自己暗地里四处又去联系,最后还是以年纪太大而失败。我知道了,也不做声。 这回,我的心,却是恨恨的。并不是恨他们无情无义,只是心里想,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吵架的事,就传过去了。连电话打到我家里,也不问一声,陈本虚在不在家。也不要我接她的电话。 第二天的一个偶然,让我大吃了一惊。那天早晨,我在阳台上晾衣服,儿子没事在我身边玩。看他那高兴的样子。我逗他说:陈寻常哦,我不在家里,你同姐姐他们,一起,好玩吧。 儿子说:好玩,怎么不好玩,牛九华姐姐的男朋友,常常来我们家里玩。 我听了,一下子怔在那儿。看了看天上的云彩,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第九十三章、电影上面玩的 好好地想了想以后,才说:你开的什么玩笑,人家牛九华姐姐,才一十七岁,会有男朋友? 儿子说:有,不信,你问姐姐。他回回都来的。 我说:那你说,她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儿子打量了一下我:比你还高一些,瘦一些,好看一些。 他来做什么? 来玩嘛。 他们到哪里玩? 他一来,就到你的房里去玩。 他们进去,门,是开的,还是关上了? 一进去。就关上门,还不让我和姐姐两个进去。 来过多少回? 只要你不在,差不多天天都来。 他们都在房间里玩? 儿子说:是啊,只要他一来,姐姐就和他两个人,一起到你房里玩。再也不理我们了。 他们在我房里,一回要玩多久? 玩到你差不多要回来了,他才回去。 你都看见,他们在玩什么? 儿子先是摇摇头,看着我眼睛,再想了一会,才说:就是两个在一起,交朋友。 我自言自语说:哦,交朋友。 交什么朋友? 他们玩……就是和……电视上面玩的,也差不多。 平常,每当在电影电视里,有那些男女亲吻镜头。他就问我,他们那是在做什么。我就告诉他,这是他们在交朋友。想不到,居然还在这个地方,给用上了。我们的这些电视节目啊。搞得我哭笑不得。 停一下,我又说:那他回去,牛九华,去送不送他? 儿子赶快说:送,每次,她都要送到楼下,好久了,才回来的。 那他们在我房间里?交朋友? 也在你床上。 在我床上? 是。 你看见? 他们出来,我们就进去。你床,我们就看见了。姐姐还站到窗户上看。 哪里窗户? 阳台上的啊。我上不去。 看着高高的阳台上的栏杆,想到女儿自己竟然站了上去。惊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再不说什么。匆匆地,晾好了衣服,立马进了女儿的房间。看着女儿很久,才沉下脸来,问。 谁知道,女儿听了,却非常坚决地说: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看见牛九华姐,有什么男朋友,来我们家。 一听这话,我的心,就懵了。一个四岁的儿子,说得这事,绘声绘色的。十二岁的女儿,却矢口就否认了。案子到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立即朝外招招手,把儿子叫进女儿的房间。对女儿和儿子,一起大声问:你们两个人,给我听着,你们都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说,她有男朋友来;一个说,根本没看见。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们谁先说? 女儿听了我的话,犹豫一下,看了看弟弟,先抢着说:我真的是没看见。 但我分明听出来。她在我炯炯的目光下,声音开始在颤了。儿子这边一听,哇哇就大哭起来:姐姐,你还说,你没看见哦。她硬是有男朋友来的。上一回来,牛九华在炒菜,还是姐姐你,给她男朋友开的门。 那个人进来,还和姐姐你讲了好久的话。他们两个进屋时,姐姐你还和我走过去,说是想看看,他们两个,究竟是在做什么,在交什么朋友。可是那门上没有缝,我们在外面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见。你还爬到阳台的栏杆上去了。我问你,看见他们什么了。你的脸红红的,说,没有看到什么。你现在还说,没看见他来呢。 儿子这么说,我眼睛始终盯着女儿,女儿的脸,开始猛地就红了。过一会,便垂下了头,慢慢地说:牛九华的男朋友,是来过我们家。 我说:那你刚才,说自己不知道,还说没看见? 女儿才说:那天星期六,放学放得早,我看见了牛九华男朋友。我就知道,她男朋友来的事,牛九华就把我叫到厨房里,和我说,要我不要把她男朋友来的事,告诉你。说我要是不告诉你,她就不把我一回家,就看电视的事,告诉你。 原来女儿刚准备考初中,她很喜欢看电视,我不准她一放学就看。专门交待,要牛九华替我监督她。要是她放学一回来就看电视,叫牛九华告诉我。牛九华就这样,利用我对女儿的监督,和她搞攻守同盟。还有,她利用女儿的幼稚,把自己的男朋友,约到我的家里来。就只单单地瞒着了我。 两个小孩子这样一说,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在这么乱的社会里,你不敢想象,一个四岁的儿子,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呆在家里。一个十七岁的保姆,带一个刚认识的大男人,来到我的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收场? 我最气愤的是,牛九华刚来时,还在东纽约长安的火车站,就考虑她年纪小,外面的情况复杂,同她约法了三章:1、不能把我家里电话号码,告诉除了她亲戚之外的任何人。如果老家有什么亲戚朋友,来东纽约长安找工作,要先告诉我,由我去想办法;2、出门不要在街市上,同任何男人搭话; 3、不要把任何人,带到我的家里来。尤其是我们大人不在家时。 当时,她听了,马上就点头表示同意。想不到,才没多长时间。她就这样子做了。尤其可恨的是,被告已经出走。我一不在家,家里就没有大人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后悔莫及啊。 立即,我把正在炒菜的牛九华和孩子,一起叫到了客厅。牛九华先当然矢口否认。后来在两个孩子的举证下,才不得已低头承认。 我追问:你说这个人,到底是哪儿的? 这女人别看她的年纪小,读书不行,骗人很有一套。心里也相当鬼。一开始就威胁我。一会说,是人民法院的;一会说,人家是公安局的。 我说:我在东纽约长安正负。这里的人,哪个,我不认识?他要是公安局的,你说出名字来。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肯定认识。 第九十四章、意思意思 听我这样说,她才不再吭声了。最后才说,那人是做生意的。 你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女人说:是在来东纽约长安的火车上。 这不可能。你是我的朋友送来的。你在火车上认识了他,我的朋友怎么不对我说。 这女人到了这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说:是在给被告送饭,到医院的路上,认识的。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人说:我们两个,是朋友的关系。 既然你们两个人是朋友关系,那为什么他一来,你们就要到房间里去,还要关上门,一进去,就是几个小时。 这女人看看我儿子,又看看我女儿,见他们都不出声,自己再不讲话了人我不知道,他们到房间里,到底是做什么。我总不能够去问,自己的快要成*人的少女吧。我就问她,要这个男人的电话,地址。女人都说不知道。说这个男人,只让自己来找她。不要她去找他,也没有告诉她的地址,电话。 我又问:前几回,坐在沙上,你接的那几个电话,是不是,就是你的那个男朋友? 是的。我故意说是她的男朋友,我竟然毫不犹豫地,认可了。 我说:他找你,是什么意思? 他有那个意思,我没有意思。 我说:见你妈的鬼,才十几岁的,就意思什么意思的了。 话还没有说完,那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女人居然还想伸手,去接电话。被我狠狠地喝住了。我接起电话,果然,是那个男人打来的。一开口,就要找牛九华。 我马上说:牛九华走了,她已经回老家了。 女人一听,还在一边,嘴巴厥得老高,眼睛气鼓鼓的,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那边的男人,当然也不相信我说的话,还很牛皮地命令我:你就让牛九华听电话嘛。 我就问他,在什么方打来的,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电话号码。 他说,他在东纽约长安。 高声问:你是长安哪个单位的? 他毫不示弱,说:你问这些做什么,牛九华,是我的女朋友,只是你的保姆。我找的是她,我的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你这不是狗咬老鼠子吗? 我硬硬地说:正因为她是我从湘西凤凰请过来的,年龄她才有十七岁。所以,我要对她负责任。 十七岁了,就是成年人了。你不能够干涉我们的恋爱。 你跟她的感情,你们恋爱。我当然不会干涉,也没有权利干涉。只是她已经回凤凰了。你跟她到凤凰去谈吧。告诉你,在我这里,是不能够谈的。 那边那个男人听了我的话,知道已经没有希望,给他说电话了。这才气呼呼地,把电话甩了。 到了好多天之后,男人还愤愤不平地,打电话骚扰我。一会说他在万江,一会又说在深圳,回回都还是气势汹汹的。一开口,竟然是要找分的老婆,牛九华听电话了。 说实在话,我真的怕那些人,是个人贩子。要是他们卖了这女人,我就脱不开了干系。哪怕就是真的跟谁谁谁谈恋爱,我也得她自己回家了,再来谈。 记得一来东纽约长安时,我就带了凤凰城的邻居小燕过来。 她是我家隔壁,刘老八的女儿。我和她父亲是一起长大的。才十几岁的人。老八早就死了。她老妈没有工作。一个人在家里,摆一下小摊摊,糊自己的嘴巴,还差不多。 在母亲的督促下,我带着小燕,到了东纽约长安。安排进了虎门的一家电子厂。我说,”你现在上班了。好好干。没有什么事情,你一个星期,给我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给我电话。” 她连连说好好好,果不其然,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她都给我来了电话。一个月,两个月。电话就开始少了。 我当然以为,她上班了,工作生活,已经走向正规了。没有什么事情,那不是更加好吗? 一年,两年,我回去了一次又一次。突然,有一天,我现她的母亲凤凰城石板街的阳光下,头全白了。我问:”你还好啊。小燕都回家来吗?” 她看着我,很久,才说:”小燕,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哦。” “她都结婚了啊。” 我很惊奇,现在的孩子,真的很懂事啊。十几岁的孩子去东纽约长安。几家伙,居然就结婚了?也不回家,麻烦大人。我笑道:”好啊。结婚了,好事情啊。” “好事什么?她嫁到了江西。” “江西?不错哦。” “不错什么,我害病了。她想来看我,都没有路费。还要我给她寄钱去。我只给她寄过一次。她一个人回来。外孙都没有带回来。” “为什么?”外婆肯定很想外孙啊。女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钱不够。只有她一个人的路费。我也没有什么钱啊。” “哦。” 看着白苍苍,一脸落寞的她。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回到家里,我赶快跟我妈说了。 我妈听了,一时间愕然。说:”这事,你才知道的吗?” 我点点头。 “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这事情啊。我们这一家人哦,是厕所里拣了手巾,揩不了口啊。” 原来,小燕去东纽约长安,在厂里上班不到半年,就跟车间里一个做搬运的江西男孩子,搞上了。那男孩子虽然也才十几岁,枪法却是极其地准确。 肚子一下子就大了。又不知道赶快去采取措施。等明白了日子早就过了。小燕没有办法了,只有跟着他,一起回了江西的家,生了孩子。就这样,一去不再回还。 说到这里,我母亲伤心地落了泪。好像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一样。 我说:”这没有你的事,也没有我的事啊。” 母亲说:”怎么没有你的事,没有我的事呢。是我让你,带她去的东纽约长安。是你带着她去的。现在,她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看样子,她女儿是回不来了啊。现在她还不太老,如果再过去几年,她怎么过日子?” 第九十五章、胸脯 我看着母亲,想着,这是我的错吗?是母亲,你的错吗? 母亲甚至想,为她,去悄悄地抱养一个孩子。自己先养着。等长大了,再送给她。或者…… 我为母亲的想法,感到相当的震惊,母亲,你还能够养得大一个孩子吗?你纵然是钱不成问题。你的精力呢? “抱一个,或者给她养着。我只暗暗地,为她付这个生活费用啊。我一个月,有几百块的退休钱。应该付得起的。”母亲平静地说。 看着自己面前七十多岁了的母亲。自从父亲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一个老屋。我多次叫孩子们,我来看他们的奶奶。我知道,过了七十岁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们多看一次,就是一次了。 可是,在她的内心,她能够想到的,却是一个个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孙子。想到的是周围的邻居。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是支持呢,还是反对。总之说到这里,我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想的,是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 顶着这样的压力,心里想着,得要弄个明白。我回到东纽约长安不久,就抽了个时间,依着小燕的母亲提供的地址。去了一趟江西。 坐了火车,坐了汽车,再坐了摩托车。还爬了几座高山。才到了小燕的家。 小燕一看到背着大包的我,她没有接下我手里的东西,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孩子,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小燕和她才几年时间,就生下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看着泥屋,泥地,泥土灶。这是在国家级贫困县的凤凰,乡村里,都少见到的境况啊。 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我呆呆地,无言以对。 小燕的老公,是因为他的母亲早年就瘫痪在床,很小就缀了学,出门去东纽约长安打工的。他的父亲呢,只有一条腿,在家里做农活。他带着小燕回到了家里,生下了第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商量着,再去东纽约长安打工时,第二个孩子,竟然又怀上了。 计划生育工作队到家来,要罚他们的款时,把他的父亲急得又得了脑血栓。就这样子,两个大人瘫在床上的家庭,小燕哪里能够再出得了这个门。 我丢下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除了路费的钱。 小燕说:”叔叔,看这样子,我是再也回不到,凤凰城去了。叔叔,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吗?” “你说。” “叔叔,你以后,肯定是长期在东纽约的长安了。我求求你,以后,我的这两个孩子长大了。我要让她们到东纽约长安去找你。到那时,你一定要帮我,到东纽约长安,给她们找一份工作。 我连忙说好。 送到了村口。眼看着,我就要走了。只见小燕把手中的孩子,往地上这么一放。对着地上,狠狠地,在地磕了三个响头。仰天大叫了三声:“妈妈!妈妈啊!我的苦命的妈妈!” 然后对我小声说道:“叔叔哦,你以后回凤凰,就告诉我的妈妈。我小燕在这里,当着你,我的凤凰叔叔的面,今天给她,磕了三个头了。是要她原谅她自己的女儿,这一辈子,小燕我,对她不孝顺了啊。” 我赶快扶了她起来,嘴里答应着她,匆匆地,强忍住泪水,离开了那高高山岗上的村落。 从此以后,我再从凤凰带人出来东纽约长安,第一句话就是,问有什么兄弟姐妹。如果有,就跟着我出来。没有,我就赶快跟他们父母说,就到凤凰算了。不用去东纽约长安,以后的凤凰,会很不错的啊。 再也不敢鼓励,人家出门,去闯天下了。同时也感觉,圣人说的,父母在,不远游,那是多么绝对的真理啊。 想到这里,再看着牛九华那黑黑的皮肤,出来了亮亮的光了。那小得不能小的眼睛,也出来了烈火般光芒了。再连想着,前段时间,我突然现,自己一条短裤,也没看见了。一下子没得了换的。陈非常,陈寻常都急得帮着我找。都奇怪地说,前几天,洗也看见,晾也看见的。 为什么,一下子都不见了呢。且不是一条,而是七八条哦。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在什么地方?全在她的忱头底下了。我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这只小母猫,已经了情了。要叫春了。是很危险的了。 我当即就做出了决定,把牛九华马上送离东纽约长安,上火车,回家去。 由于当时,我的小孩正在长大,那些衣服,有的只穿了几天,就不能再穿了。就把家中那些衣服,打做几个包,送给她。就这样,一个两手空空,才来东纽约长安几个月的小保姆,大包小包地,回了家。 这女人来时,人瘦得皮包骨。脸色苍白的,像冬天的老白菜。不久时间,就肥得像一个猪。连她自己也说,你们这里的生活,多好呐。天天都有肉吃,在我们那里,一个月,都没得一餐肉吃。晚上,她还要坐在沙上,冲陈寻常的进口奶粉,边看电视边猛喝。 搞得宋文改在一边,悄悄地骂我:你个死牛皮客。你跟人家说,我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现在好了,她现在展成,陈寻常吃什么,她也吃什么了。一百多块钱一听啊。 我说,她喜欢,你就让人家吃,也吃不了多少。 妈的,你不是还叫她看书,学习吗?她现在,天天认真地看书了。以后,你让她去考北大哦。 我说不出话来了。最可气的是,她吃饱了,还要双手抚着胸前的那个地方,看着我们一家人,像下半夜里,国际名牌产品的代言人一样,傻傻地说:天啊,我的胸脯,在你们这里,怎么这样子快,就大了起来了。 我认真地一看,是啊,才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死女人,是前面有了,后面,也有了啊。还挺让人想摸一摸呢。 想不到的是,现在她竟然还反目过来,说我的什么不是了。这件事我知道,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请法庭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将保持对牛九华的法律诉讼。 牛九华的地址是:湖南省凤凰市芦坪乡远垅村河西冲组。邮编应该是418ooo。她应该是早就嫁了人了,请法庭转往她所嫁去的地方,仔细地查找清楚。 第九十六章、要犯错误 前面,我谈到被告对我母亲我家人态度,现在我要谈的是,我对被告一家人的态度。 自从我认识被告后,就将被告从她的家乡和阳县,转到了凤凰市经贸展公司工作。同时也考虑到,她的家在农村,弟妹多家又穷。可她那唯一在工作的姐姐姐夫,在县城里工作了好多年,对她们家根本就不管。 立即就安排她的妹妹,到一位下海朋友的餐馆里打工。当时,我只有一间住房。和同事商量,他们下班之后的晚上,让她的妹妹住。早晨,他们还未上班,人就离开办公室。 同时,我交待朋友说,主要是让她能学到手艺。被告妹妹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开了小城的第一家餐馆。几个月下来,挣的钱,比我的还多。 以后在我动员下,被告一家人都离开农村,来到凤凰城。他们来了,只要我家里那些不紧要,他们需要的东西,全任凭他们拿了去。 被告为人心胸狭窄。家中凡是我以前的衣物,她都看成是我前妻留下来的。目标是一件也不留下。 我从小家里就穷。少小时,出外闯荡,深知钱财来之不易。平常就非常地节俭。可被告对那些东西,总是要除之干净而后快。常常把我的一件衣物,突然就送给了什么人。先时我竟然以为,是她的扶贫济困之心。后来才知道,实在是用心险恶。 我们来到东纽约长安,一开始以为,这儿是遍地黄金。把原来在凤凰的东西,除衣物和书籍,几件旧电器,一切生活用品,全部送给了被告家人。当时,仅仅是家具,就有结婚时一套,还有结婚前,我添置的一套。可到了东纽约长安,大家也看见,被告在列所谓财产时,连一支小小灯泡,都列了进去。 说实话,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什么东西叫做财产。不过按法律说,是财产,就算做财产吧。我们临来东纽约长安,经济就分开各用各的。下面我也就家具、书籍、住房、存款及其他东西,详细做个说明:当时我们衣物并不多,被子相当多。被告第一次出走,带走了自己衣物。被告第二次出走,借机把所有被子全带走了。除我床上的,她不好意思动,给女儿留下的,是最差的被子。还有其它生活用品,只要是她能拿得动的,全拿走了。只有从凤凰带来的电视机,电冰箱,都用了十年以上。 我的藏书,并不是很多。这些书,都是我在年轻时,对于书籍爱好,一时兴起买下来的。自从同被告结婚之后,由于被告的工资低,生活进入了困难期。根本就不可能,再有钱去买书。你们可以从买书的日期上,得到充分的证明。 来到东纽约长安,单位本来就没有住房。是我找到了谭市长,亲自批给我的。被告第一次出走,住的是单位的房子。当然那房子,并不那么好,这应该也是一个必然。为什么,你不搞好自己的家庭关系? 第一次判决之后,被告居然不打任何招呼,擅自就搬了回来。不到几天时间,同我的女儿生了矛盾,连我单位领导,都担心女儿会出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被告第二次出走,也是必然。被告作为一个后母,是相当不称职的。可以说是一点天良都没有。 再说要是被告长期同我女儿在一起住,后果是会让人遗憾的。何况,现在被告在自己的单位,已经有了住房,再没有理由,反复地要求,要住什么三房一厅。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要是一个人离了婚,她住的房子,还越住越宽敞,那大家都不快快离婚了呢。 一九九二年底,我与被告在经济上,就已经分开了。从那时起,基本上是两个人凑钱,一起过日子。自从与被告结婚,我的经济就每况愈下。先是被告做的是临时工,工资相当的低。就是一九**年转了正,工资也是相当低。 之后,我上大学去读书,每月还要寄钱抚养我的女儿。再后来,还要花钱活动,调来东纽约长安。所以基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存款。与被告分居后,我负担更重。先是我父亲母亲,由于他们单位不景气。退休工资削减了不少,以至于最后几乎等于零。 他们没有办法,就来我这儿居住近年。全部是由我一个人负担。最后我父亲在这儿突然害病,他的一切费用,全部都由我个人负担。加上这几年,我养父,养母相继病故,都由我负担了大部分费用。 被告最早离家出走,我就说过,要是按照法律,继子在家庭中地位,抚养义务是平等的。按照一边抚养一个的原则。我承担了女儿一切费用,不应该再承担儿子费用。 被告作为母亲,丝毫不顾儿子的心灵,是否受到伤害,屡屡指使儿子哭哭啼啼,前来我单位,我住所纠缠闹事。 就是这样,我还是从分居时起的一九九三年以来,负担起儿子幼儿园学费,早餐费及其他的费用。一九九四年儿子入读东平小学,除了学费,早餐费,校服费,都是我出。被告就是给儿子两餐开支。 被告还多次在突然间,或者说一不高兴,就把儿子赶了出来,说是自己不要他了。或者又说,养不活他了。就这样,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可每次我把儿子上学的学校,休息的接送站什么的,都安排好了,被告又把他接了回去。这样,使我在精神和物质上,损失了不少。 在分居的日子中,我除了要负担女儿一切费用外,还承担儿子的大部分费用。按照昏因法亲生子女和继子女享有平等权利规定。按照中国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男女共同享有平等权利的规定,被告这样做,是不合法的。 但我为了儿子女儿的心灵免受伤害,照样都承担了。 被告在财产清单中,说及我们存款问题。这一点被告没有写出自己拿的,我们家的国库券。还有自己掌握在手中的活期存款,这两笔钱有逾万元之多。在我手中只不过万余元。 我要负担女儿全部费用,又要负担儿子生活,学习费用。在经济上基本非常贫困。所以说,在我与被告之间,没有家产可分。 第九十七章、未了心愿 其实那些钱,是我在白京大学读书,帮别人编辑书籍得来的。当时还没有付清别人一些稿费和印刷费。那时我来东纽约长安,她居然就把我所有存折,收拾得干干净净。以至于我要付别人的费用,都没办法。多次跟她要,多次跟她说,这为数不多的钱,也不完全是我的。还有其他的朋友和同学的。 她反脸眼睛一瞪,什么同学朋友,我知道,不就是你电话本上的那几个臭东西。妈的,上了我的电话薄,人家就成了臭东西了? 我左说右说,她死活就是不给我。还为了这个事,我得罪原来好多的朋友和同学。 平时我这人,由于从小就受过穷的一文不名的苦,饿的看着那些死了的人,再没有活人有力气去埋他们的饿,人就挺节俭的。先,就是舍不得去花钱,修饰一下自己。 搞得我到医院看病,医生对我说:你害是什么病。我说:不知道,反正是人不舒服。医生说:你抽不抽烟呢。 我说:不抽。一抽就醉。医生说:喝不喝酒。我就说:不喝酒。不能喝。喝了就脸红。医生说:喝不喝茶。 我说:那茶,一喝就睡不着觉。医生说:你早上可以喝嘛。我说:早上喝了都一样。医生又问:打不打麻将。我说:不打。医生说:赌博不赌点博。 我说:赌博不是犯法?当然不能赌。医生说:找不找女人。我说:没有事情,找什么女人。医生说:就是嫖不票娼啊。我说:票娼?那了不得的,做那样的事,要犯错误,坐监的啊。 越听我越说不出话来。堂堂人民医院的坐堂医生,竟然问病人嫖不票娼,像问你吃饭了没有,把我气得是莫名其妙。不想我人还没生气,医生却把我病历单一甩,叹了口气说:你这样那样都不做,一个人活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来这里,看什么病呢? 这下子,我冒了火:那你作为医生,是不是要大家都五毒俱全才是。医生见我真的了火,赶紧收回病历,说:同志,不要见怪,刚才我只是同你开玩笑。 在被告擅自出走的六年当中,在我们事实分居八年中,由于被告多次整理材料,在机关上下,三朋四友,本地外地,四处造谣中伤,生事诽谤,致使我多次调换单位。工作条件,工资待遇,每况愈下。 同时,更由于被告在这么长时间里,心狠手毒,不择手段,使我精神上物质上,都受到极大伤害。 八年来,为了将这事尽快了结,每年都请人,洽谈协议离婚事宜。可屡屡遭到被告拒绝,正如被告当年所说,我年纪大一些,她硬是想拖死我。 我现在是年近五十的人。这样说,不是威胁你们。要知道,很多年以前,一个生活物质条件极为一般的人,哪里有多少人,能活到五、六十岁。现在科学昌明,上天才给人们这样长的生命。我能就这样白白地,为和自己作对的女人,浪费生命吗? 现在我患有高血脂、高血压、脂肪肝、严重的脑神经衰弱、慢性支气管炎,关节炎等多种疾病。在工作上,受到严重影响,领导根据我的情况,同意我提前退休,在家养病。我的收入,减少许多。 基于上述情况,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不能共同生活到一起。我特在此向明镜高悬的法官先生,提出如下请求:1、经过长达八年分居,我与被告完全没有感情,强烈要求法院真正按照昏因法,判决离婚。2、我承担女儿生活费用,直到她参加工作。在此期间我不承担儿子生活费用。待到女儿参加工作后,再每月直接由我支付给儿子一半生活费。3、法官先生,我的生命到了尾声。面对长达八年,接连三次起诉的离婚案件,我最后希望是,请你们不要将我这个还未了的心愿,带到骨灰盒里去。也不要再让我女儿,我儿子,我所有亲人,长期面对伤害。 基于上述种种原因,我坚决要求:判决离婚! 上诉人:陈本虚九九年四月二十八日 刘戈点评:陈本虚这一番申诉陈词,把宋文改答辩书中,所有中伤捏造诬陷不实之词,一一洗刷干净。也洗清了自己的不白之冤。很实在。生活的原汁原味,扑面而来。但是缺乏理性审视的高度,情感充沛而冷静不足。 满长雄点评:陈本虚这个人,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把那些鸡零狗碎事,都重新再说上一遍。当然,陈本虚这样说,可能也有他一定的道理。只不过,也应该只是一面之辞吧。再说,一个大男人,老是同一个小女人,同大家说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意思。 严小春点评:如果法庭的调查,陈本虚上面所说的那些,都是属实的话,那么,宋文改这个人,起码是可以定她一个诬陷罪。不过,从陈本虚所说语言逻辑来说,事实还是能够说服人的。 陈本虚,第一次和第二次诉状,你为什么不这样,先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一些。要是你在那个时候,就这样说得清清楚楚,那你不是早早地,就离成婚吗。 一个作家,艺术家,也许有这样或者那样不足。但是我们看问题,还是要辩证的来看。从起诉书内容看,宋文改前面的有些说法,我看肯定是过激了一些。我想在这个已经十分现代化了的社会上,其他人等,不一定也都是这样的浮躁。 王建春点评:这作为一个女人,你就不知道了。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在这个问题上面,就是死要面子。你就看前文所说的,为什么,一个女人去**,她可以不知廉耻的说,自己就是在做一个鸡。 要是一个男人自己去做鸭子,他不可能自由轻松地,就说自己,是一个做鸭的啊。天下的男人,就吃这样的亏。不过,陈本虚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勇敢地,说出来自己最为**的这一切。我们对这点,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何群点评:同中国的许多作家一样,如水月光在这一探险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外国现代经典模式,如乔伊斯、卡夫卡、博尔赫斯、略萨、冯尼格等的踪迹。但最为重要的是,这些权威小说模式在这里,仅仅是以碎片,或者影子的形式存在。从而实际上,被作家有力地消解了。 以湘西汉子自诩的如水月光,这种对权威模式的公然冒犯,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谁又能够否认,这才说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呢! 第九十八章、一段庭审记录 最有幸的是,陈本虚本人,已经杳无了音讯,东纽约长安法院在积极要求我帮助寻找时。我却得到了一个机会,看到了部分的庭讯记录。 下面我要用出的,是第二次开庭庭审记录。当然,是得到有关领导的研究,有关人士的允许了的。 ……赫法官:原告,这几年,你和宋文改,还有什么往来? 陈本虚:自从被告第一次擅自出走,我们再无任何往来。第一次法院判决,我们不离婚,被告搬进我的宿舍没多久,再次擅自搬走,从那以后,我们根本没有再见过面。 赫法官:连电话,都没有打过? 陈本虚:没有。 赫法官:如果你们离婚。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考虑小孩抚养问题? 陈本虚:这句话,法官,我想要纠正你。我不是作为一个男人,坐在这里的。而是作为中国一个公民,一个离婚诉讼案件的当事人。或者说是一件离婚诉讼案的原告。 赫法官:…… 陈本虚: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向你们多次提到,我们一共有两个孩子。离婚以后,我们应该一边抚养一个。各负其责。当然,要是她认为自己不想抚养,没有能力抚养,我一个人抚养,不要她负任何责任。 赫法官:为什么? 陈本虚:因为我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就有权利和义务,要好好抚养他们。不管碰到什么困难,都有责任,把他们抚养成*人,让他们能幸福成长。 赫法官:原告,我在这里提醒你。你的女儿陈非常。不是人家被告宋文改生的。 陈本虚:法官,法律上的事我不太懂,也不太清楚。可是我认为,从天理良心上讲,无论是不是被告生的,只要他们是我的子女,不管他或者是她,只要在我所在的家庭里,都能享有同等权利。也不知道,我这个认为,是对?还是不对? 赫法官:你认为的只是你认为。事实毕竟是事实。要是被告要儿子抚养权,又要你出一定抚养费呢? 陈本虚:要是她实在以为,自己没能力,抚养自己小孩。又非要抚养一个,我也愿意出一部分生活费。 赫法官:那你说说,到底愿意出多少? 陈本虚:按照你们一般情况定。我可以每月照付。 赫法官:被告是要求你一次付清。 陈本虚:不行。既然她要人又要钱,还要一次付清,是不是太没道理。再说,在法律上,也没有这样的规定吧。 赫法官:原告,你知道,在我手上过来的离婚案,一般都是一手付清。 陈本虚:我的确没有看见,《中华人人共合歌昏因法》,哪一条,哪一款,说是非要一次性付清孩子抚养费。 赫法官:原告,我想提请你注意。现在我是作为一个法官在同你谈话。 陈本虚:法官,我要告诉你的是。陈本虚现在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中华人人共合歌法律。中国的一个执法部门。而不是哪个具体的法官。 赫法官:…… ……赫法官:原告,你们现在居住的,是单位宿舍吧? 陈本虚:是,是我们单位分配的公房。 赫法官:当时她也参加分了啊。 陈本虚:可是,被告现在有自己的单位住房。 赫法官:她现在住的,是单位的办公室里。如果你们要离婚,那宋文改的住房,原告你愿不愿意,给与适当考虑。 陈本虚:被告要是离婚,按政策的规定,单位在没有房改之前,应该给她分配住房。未必然一个想离婚的人,离了婚的人,还要先让自己的单位,给他们分三房一厅,好好地住一住,才肯离婚?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不是每个人,都赶快去离婚了? 可你们法院,怎么会要一个原告,考虑被告的住房? 赫法官:我们在处理离婚案时,一般都要优先考虑女方住房问题。 陈本虚:在法律上,能够优先谁?我们在法庭上,能够谁优先?法官,我不知道,也想问问,现在,我是在中华人人共合歌正负的法院里开庭呢,还是在什么的妇女的什么的联合会里,接受她们什么会的什么的调解。 人名正负不是早说过,现在在我们中国,早就是男女平等了吗? 赫法官:你…… ……赫法官:我认为,在社会上,一个男人相比起女人来,收入应该好一些。 陈本虚:可也不能这样说。法官,你是一个女人,李嘉诚,是一个男人,他那个男人,当然比你这个女人有钱;刘晓庆也是一个女人;陈本虚,却是一个男人;可刘晓庆她这个女人,肯定比陈本虚这个男人,要有钱得多。 所以,我们做人,不能简单地说。一个男人,比女人,怎么样;一个女人,又比男人,要如何了。你这样子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是妄自菲薄? 赫法官:原告,你知道,法院办理离婚案时,考虑双方经济问题,要先考虑女人经济条件的…… 陈本虚:法官,要是被告作为女人,认为收入低,不愿意抚养子女。或者认为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生的子女。那我愿意抚养他们。我与被告生的儿子陈寻常,完全可以随我生活。 被告随时可以见陈寻常。同时包括你说的,我的那个孩子,我都一起抚养。我再说一遍,不要被告一分钱。 赫法官:原告,你知道,陈寻常是宋文改生的。 陈本虚:请问,法官,那被告生的陈寻常,是和谁生的?是她一个人生的? 赫法官:人家宋文改,是个女人啊。 陈本虚:照你说,要是被告抚养儿子,我作为男人,就没有离别儿子的痛苦;我来抚养儿子,被告作为女人,你们就要考虑被告,离开儿子的痛苦? 赫法官:我们法院,是要多多考虑女方。 陈本虚:法官,我看你们办离婚案,一会要考虑女方经济;一会考虑女方住房;一会还要考虑女方感情。你们把女人的所有,几乎考虑遍了。我却没听说,你考虑任何男人方面问题。 第九十九章、赫法官 请问法官。你们立场在什么地方?这里到底是中国的法院。还是什么妇女联合会。到底是人民法院呢,还是女子法院。要不要我给你们再送块,妇女联合会招牌,挂到你们大门口。 在我们社会里,妇女是什么?妇女是半边天。那个半边天的妇女,到了你这里,被你想象成小半边。你这样做,是违背广大妇女自尊心的。可以说,是看不起广大妇女的。同时,也是对广大妇女的侮辱,你要负法律责任…… 赫法官:…… ……赫法官:原告。我和你谈了这么多,也劝了你好多次。你还是要坚持自己决定。那我就没时间了。我和别人这样谈话,要收钱的。 陈本虚:可以这样说,我也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国家工作人员。叫做什么公务员的吧。我也和别人,谈过很多话。我从来也不敢,也不应该,向他们要钱。不过要是你,作为法官,要是敢收原告钱。你先说,想要多少。只要你敢要,只要我有能力,就敢给你。但是你要明白,不是给你,要给比你的……。 赫法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本虚:法官,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得吧。 ……赫法官:你这个人,我说你……还想…… 陈本虚:我现在,不管你会怎么样想。我想我一定能够。中国的法官,不会只有你一个……中国的法律。陈本虚坚信,会一天比一天完善。时间将会证明,陈本虚,一定能够,办成这件事。这件事,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陈本虚:你要知道,这是人类文明,社会进步的表现……再说,我还知道,你还是什么优秀法官,也是公务员。我作为公务员,感觉到在我们公务员队伍里,有你这样所谓优秀法官,还有你这样的公务员,那对这个队伍的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赫法官:你…… …… 严小春点评:赫法官,这就是你作为一个法官的不对了。为什么在第三次开庭时,你没有依照《中华人人共合歌昏因法》第二十五条第二款: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解;如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 第三十三条的规定: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判决。何况,原告这已经是第二次起诉。但法官还是没有真正地实事求是,认真地执法。我想一个法官,尤其是一个女法官,对自己办理的案件,这样意气用事,是很不对的。 王建春点评:一个人民的法官,一个女法官,怎么能够就这样,以自己一个女人的好恶,来代替国家法律。我们各级机关,必需严格审查法官的个人品质,道德*守,以免亵渎我法律的神圣。该断不断,法官扯淡。 刘戈点评:就人物来说,除了这糊糊涂涂的赫法官,这里还有真实的女人宋文改、笃情的向阳花、不变的区国华、云龙不见尾的陈本虚、打手裴天龙,格命本色魏大傻、纯真少女张青青,人性深受压抑的解芳菲、以及人性迷失的桑拿女。这些人物,都是本色人物;本色的老格命、本色的公安、本色女人与文人,甚至是本色的鸡。 东纽约长安法院再次打来了电话,他们硬是找不到陈本虚了!很早我就想,这样子下去,他会失踪。一个总共才一百来万人口的地方,一下子,猛增到了一千万人口。每天来来往往的,出生的,死去的,找不到人了的,还少了吗。 现在,这事情真的生了,竟也不敢相信他,是真的。 蚂蟥缠了鹭鹚脚,想走也走不脱。这话,本来是陈本虚说的,凤凰的一句老话。现在最适合用到我身上。自从那天半夜里,稀里糊涂接到陈本虚电话,真的就像蚂蟥缠住鹭鹚脚,想走也走不脱。 走不脱不算,还要千里迢迢到凤凰,去找陈本虚。这是不是就像现在人说的,硬是和陈本虚有缘分? 根据陈本虚提供的资料,写出来了长篇小说《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初稿,打印给朋友看,就遇到问题。这就是朋友刘戈,满长雄,严小梅等。看到初稿,都来了精神,个个说是什么亲戚,或者家人,看了对陈本虚印象不错。 想通过我,要见见这个南下东纽约长安的作家。不过直到现在,我自己还没见过陈本虚。 我当然不想,他们把我看得这么没本事。人家都被你写成这样,还没见过?谁相信?于是我说请你们看了,不是在东纽约宾馆请你们吃了饭。就是说吃了鸡蛋,还要认识那下蛋的鸡干什么? “不要搞错,这母鸡和那老母鸡,不同的。” 这话,其他几个人只在口里说说,也算了,可恨的是严小梅。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她也离了婚,要见到陈本虚的愿望不但最强烈,甚至还在电话里提出来:”你请吃那玩意,算什么?不过几只濑尿虾,蛋炒葱。要是你给我们找来陈本虚,严小梅买单,上飞天大酒楼,来桌龙虎斗?” “是不是说,我的文章出来,请了你们几个的客,还没完全满意。” “不是,不是。” 她在那边说:”哪里敢要老师,再请客。真的只是想见见陈本虚。虽然说,在那本书评判中,我不要稿费,可还是搭帮你,现在请我来打官司的人,多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广告效应,我怎么敢不请客。” 自己出了力气,到头来还要倒贴钱,连我都于心不忍。 到了东纽约长安,人的心就变得不一样了。哪还有什么精神,为这事,你吃过来,他吃过去。大家都做点喜欢做的事。现在挣钱的机会这么好,这么多人了大财,不要再耽搁自己时间了。 从内心出,还真巴不得陈本虚,再也没出现在东纽约长安,那才更加好了。 第一百章、落得这样子 要是书出了,他真来了,开口问我要他的稿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哪里真有人学雷锋,不自私自利,和钱过不去?那些叫别人学雷锋的,自己就自私得要死。 这给自己的,能要得到的,就一定得去要;给别人的,能装蒜,就装装蒜,也就行了。这些话,当然是开个玩笑了。 坚决反对我去凤凰,找陈本虚的,是著名的评论家何群。电话里,他是这样说的:“你是写小说的,写陈本虚这个人物出来,就行了。还要到凤凰,找他干什么?也不看看,这世界上,有几个作家写一个人,写了又写。要知道,创作,重的是创,而不是作。 “这样写下去,创的东西太少,作的东西,太多,有什么意义?还是老老实实,再写其他文章。小说虽然出来了,拿它做枕头,还是不够。下次,要写出更好的才是。” 我很感激,他说的枕头的话。也知道这本书,还有很多的不足。好朋友对我的要求,是铭记在心的。 支持去凤凰找陈本虚的,当然也有教授,作家,评论家刘戈:“要写,怎么不写,要写下去。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里,对陈本虚这个人物,我看,你还没写透他。现在的材料,虽然不是很全面,但都还有很大浪费。照你目前思路,完全可以写出陈本虚系列来。” 凤凰文化馆长王建春,倒是不管我还写不写陈本虚。看了我寄过去的书,就激动的打电话,邀请我去凤凰走玩。说是让我更好认识陈本虚。手上工作实在多。凤凰对于我来说,也是个非常遥远地方。去凤凰的事,一直都在犹豫。 赫法官的到来,让我对去凤凰城的计划,有根本性改变。这个赫法官,以前我只是在看卷宗过程中,知道她审理这案子时,和陈本虚有过争论,相当激烈。 一次又一次不判决离婚,我对法院的执法方法,有一定看法。现在倒好,虽然判决下来,当事人找不到了。所以我对这法官,没有好印象。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赫法官来找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板着一张法官的脸,黑黑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郁。对于那种人当中的女性,说实在话,我常是抱着另外眼光。对她的到来,更是漫不经心。 想不到一说话,她给我的感觉却非常诚恳。说她看过《性福生活之凤凰居》,看得泪流满脸。终于了解陈本虚这个人。陈本虚在法庭内外,表现的种种品德。让她感到以前,只是听了一面之词,对陈本虚,的确误解太多。 尤其是她家人,看手稿《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后,更是责怪他们,对这件离婚案,的确太草率了。她心里,感到很惭愧。想通过我,去找找陈本虚。 听了她的话,我冲口而出:”他不是有单位,有户口,在东纽约长安?” “我们找遍了。” “正负部门都没办法,我怎么找得到。虽然我记录了他很多事,可是他和我,至今没见过面。” “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何况我现在,心里正在着急,想找到他。” 我这样说,她显然有点奇怪:”你有什么事,也要找他?” “在以我的名义,出版的这本书,有他一份劳动。我还要付给他稿费。”我当然不想把自己对陈本虚的担心,就这样说给她听。 “这样?”她眼睛里,似乎多出来一些感动。 虽然是个法官,可她现在有求于我,也不管我的口气:”听人家说,你还认识凤凰文化馆,王建春馆长。” “王建春?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只是通过陈本虚,我跟他通过了几次电话,把我写的东西,寄给他看。是怕把人家陈本虚,给写歪了。” “你不可以去一趟凤凰,看看陈本虚,是不是回到凤凰,他的老家了?” “他会回湘西凤凰?” “根据我们经验,一般人在外面,到了没有办法时,都会回自己的老家去,”她很自信的说。 “回老家,干什么?” “是不是,躲进深山老林去。或者是在深山老林里,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想自杀,哪里不可以?往珠江这么一跳,不就了结了。” 我好恨法院的人,把别人搞到这种地步,一点没有同情心。还在开口闭口,说人家就会去死了。 “是也是,不过,你要是去了,就是不见到他本人,也能够找到些他的蛛丝马迹。” “文章出来了,我又不是有责任,有义务,给他写传记。只是我兴趣来了。写完了也完了,再牵扯到里面,搞来搞去,没有必要。” 看到我态度坚决,赫法官很失望。临走时,她取出来一迭信:”这是陈本虚同志原先寄给我的,他女儿陈非常写给他的信,你也看看。看了对陈本虚,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女儿的信,我早看过了。还在文章里用了。” “不是你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里说的那些。这是他专门给我寄到法院里来的。还在上面,做了眉批。你能全部看看,我相信,你对他的了解会更好。” 听她这样说,我便收下她那些信。 这时,我见她还站在那里,并没有走的意思,感到有些奇怪。 原来我还以为,法官公安检察武警之类,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尤其是那里面的女人,还会是个完全的女性?想不到,自己冤枉了别人。人家到现在,还为了当事者的失踪,竟然亲自找上门求人,还求成了这个样子。 不管她是什么态度,我还是没有去凤凰的念头。手上的事太多。再说去凤凰,一无亲,二无戚,更没朋友。有什么意思?我埋下头去,只想她就这样一走了之。 见我不抬头,她还是站在那里,说了下面的话:“我工作忙,实在分不开。再说我孩子小,真的希望你能挤些时间,代我去趟凤凰,争取找到陈本虚同志。费用上的事,由我来承担。” 第一百零一章、 听说是她要请我去,还承担我去的费用,心里就有些奇怪,漫不经心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想做这事?” “不瞒你说。我和区国华,本来都是同班同学的好姐妹。当初,法院不接受这个案,就是她来求我,帮着办这案子。我是决心要帮他。不料,那陈本虚啊,你不知道,湘西人的脾气太倔。竟然在法庭上,和我大吵了起来。我当时,也是心胸狭窄,就把这案子,敷衍了过去。让这案子拖了很久很久……” 法官的表达,到了这里,居然有点泣不成声的味道了。 “现在,你不是帮他判离了吗?” “判,虽然是判了。由于拖得太久,陈本虚同志到后来,毕竟出了事。当事人因为一个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对于一个法庭法官来说,不也是天大的事情吗?” 她这样说,也有道理。眼睛抬起来看她。我才现,她们这些人看那样子,平常凶狠不过了。可内心里,毕竟还是有一些善良的成分,自己平常不了解罢了。 “区国华不幸死了。陈本虚又落得这样子。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样的。” “男人怎么了?” “你们男人啊?” “怎么了?” “男人到法庭上,还死要面子。”说这些话时,她眼睛看着地上,我还是明白她说的意思。就是指陈本虚在第一,第二次起诉时,都没把两个人的事,说个清楚明白。法庭上听到的,只是宋文改一面之词。现在赫法官说起来,心里也有点惭愧。 “我们男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一个女人,就会不管这些。”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这样?不信,你到那些场所看看。鸡有,鸭子也有。人家一个女人,在那里可以大声说,我就是只鸡!可男人做了鸭子,无论如何,都是遮遮掩掩,说不出口来。” “这两个地方,你都去过。”听我这样说,她突然抬起头,一脸惊奇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知道自己说漏嘴,赶快掩饰。 “区国华给我,托了几次梦,要我好好关照陈本虚。如果不这样做做工作,怎么关照陈本虚同志?” 听她这样说,我笑了:”你还是个人民法官,不要这样迷信,好不好?” “你说,这是迷信,那就是迷信啊。以前我真不信这鬼东西,自从区国华给我托过几回梦,我竟然有点信这东西。”她不等我插嘴,又接着说:“凤凰太远。我从来没出过远门,更没到那些地方。再说,要是我去,别人知道了,也是不尴不尬,有什么意思?你去,就不同了,至少可以把他的下落找到。世界只有这么大,人家现在不是说,我们是地球村了。” 说着,她从小皮包里取出来个皮夹子。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叠钱。尽是一百元一张的,看起来不下三千元吧。把钱往桌上一放,很小心地笑笑:“这是我一点小意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看到她拿出钱,知道她说的这事,是要认真办的。不过我想,就是去凤凰,也不会更不能要她的钱。光是我《性福生活之凤凰居》连载的稿费,就够我去凤凰的开支。 怎么还能要别人的钱。从陈本虚身上赚来的钱,没有用在陈本虚身上,怎么向自己良心交代?我赶快站起来,要把钱还给她。 见我这样,她边往后退边说:”去凤凰,那么远,钱是要用的。我知道你有钱,不过人家说,富路穷家,就算你多带些。再说我在电视上见过,凤凰那边穷得很。要是你实在不要,见到有要扶贫的,你就在那儿,帮我扶了。” 也没让我来得及再说什么,匆忙带上门,走了。 放下她的钱,推开陈非常写给她爸的信,继续做自己的事。凤凰那个地方,现在还没有飞机。要去那么远的山区,要坐那么久火车和汽车,人实在是太辛苦了。 晚上想着没事,顺手把陈非常的信,拿过来看。谁知道不看则已,一看就把我看得放不下手。尤其是看到陈本虚在信上那些眉批,还有在陈非常的信里,区国华给陈本虚写下的一些文字。 人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自己的私隐。想不到赫法官这人,连对她有着很多不利的文字,都和盘地给我送来了。赫法官对这事认真态度,自责的品格,感动了我。 说真的,我也是吃了鸡蛋,并不想去看鸡,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喜欢沈从文,喜欢《边城》,更喜欢他的《长河》。那应该是一部惊天动地的书。他的书,都是我枕头边上的书。可我总觉得没必要去凤凰。一本书和一座凤凰城,一篇文章和作家,是没有一点必要,把它们联系起来的。 就像我恶心的那些女人,自己家里已经有老公,还有孩子,居然会在电视台里,当着某歌星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以前喜欢他,现在,还是喜欢他。还深深地呢。活像个公开版的臭东西。 居然还一边说着,一边还情深款款看着人家;或者是在男人的演唱会上,有的女人躲开了森严保卫警察,冷不防跳上了舞台,去强吻那正在唱着的男歌手。可她们不但不是什么调戏男人,也不是什么性骚扰,还叫做大胆的追星族。 她们这些人,与那些在卡拉ok包房里,强吻董事长;在总统的套房里,强吻总经理;在办公室里,强吻主任,想得钱,想升官的臭东西们,有什么两样? 这世界的不公平,也到了一个极点。 我们试想一想,要是有女歌手,在台上表演。哪位男士公然也跑上舞台,要去吻那女歌手,岂不又是调戏妇女?成了性骚扰? 要是有某男士,也对某女歌手公开表态,大声说我爱你。我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可是我还是在爱你!我还要永永远远爱你!那他不会被人们说成是个骚得了狂的疯子。 是女人,人们就一笑了之;要是一个男人,对于某女歌手,应该就是性骚扰,或者是性侵犯。这世界,真是岂有此理? 你说,男女平不平等呢? 有赫法官这番托付,王建春在凤凰接应,我是有点想去凤凰,看看沈从文先生故乡凤凰古城。 第一百零二章、烽火连天的家 陈本虚对赫法官一些批注: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书稿里,先前我公开了陈本虚上诉书,判决书。也公开了陈非常写给陈本虚的信。为这事,还得到一些人批评。现在真不想公开,陈非常写给父亲的信。 不过我看了信就认为,要是再不公开这些信,对于陈非常这孩子来说,非常不公正。 冒着再次被批评危险,再次袒露一个人,或是少女对父亲的内心表白。当然这也是陈非常对亲人的表白。同时也说明她生活的另一个则面。感觉到这些信,将使我们对中国儿童,对中国教育,会有一定的认识。 陈本虚在把陈非常写给自己的信寄给赫法官时,专门针对他离婚案的审判官赫法官,做了些批注:赫法官:我一直苦等着第三次判决。可一直没到来。是你们工作太忙了?或者是那女人在法庭上,多次找你们要死要活?还去东纽约长安许多单位吵吵闹闹。 我知道,作为法官,面对着这样泼辣的女人,你很犯难。但我总认为,是你们对陈本虚了解还是太少。尤其是我作为当事人,在法庭上得罪了你。试想一下,当事人在法庭上,得罪了办他案子的法官,哪里还有好日子过?我的确没办法。很早以前我父亲就说过。陈本虚哦,是个喜怒形于色,嫉恶如仇的人。对谁都这样。我知道,你作为有权有势的法官,肯定是不容许任何当事人,对你这样做。你肯定要为难我。 赫法官,为了更好证明我的品德,我给你寄来我女儿陈非常,写给我的一些信。因为我的案子,牵涉到我女儿。这些信你想看就看。不想看你撕了它。从她这些来信,可以看出来,我女儿陈非常,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本虚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不是宋文改说的那种人。一看就明白了。我只希望,你看了我女儿写给我的信,以后再遇到同类型案件,再不要用一个女人的立场,抱着对男人的偏见,审理案子。这样做太有害于男当事人。在战场上,一个好战士,是不应该有性别的。一个好法官,在法庭上,也是不该有性别的。就像一个好作家,他在写作时,是不应该有性别的。 亲爱的爸爸,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你的女儿陈非常,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烽火连天的家。 从大小道理上讲,我也应该离开你这个新家,因为我长大了。爸爸你一定不会责怪我。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爸爸。陈非常都是你女儿。我永远爱你,想念你。 爸爸,我的好爸爸。你不知道吧。我却知道,你是多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也是多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可因为你有了自己的新家。我是这个家中另外一个人最难容忍的。要是我主动离开你们,可能你们会幸福。爸爸不用担心。我会把生活、学习都安排得好好的。有好心人帮我呢。 亲爱的爸爸,我知道宋文改。请原谅我,用这样口气,称呼你第二个妻子。她对于我来说,现在是个陌路人了。我们之间无论从哪方面讲,也是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对你装模作样。她对你那么凶恶。而这一切仿佛又是因为了我。其实你当初,完全可以不娶这个女人做妻子。 世界上女人有那么多。爸爸,你记得吗?奶奶早跟我说:那年还在凤凰,你和凤凰大学那个阿姨好。没多久,那个大学生现我。她和她家人就同你摊牌,要你把我放到妈妈那边,他们才让女儿嫁给你。记得那天晚上,你和爷爷奶奶,在堂屋里商量。你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生怕别人要抢走我。 你说:不行。哪怕她像杨贵妃样好看,也不能让女儿离开我。一个人老婆可以选。可一个人的儿女,和一个人的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爷爷奶奶劝你,说就是把非常放到她母亲那边,我们还可以常常去看她。这里还有谁谁,人家一开始,也是这样说。到后来,不就娶了那个人,做老婆? 可你却说:无论怎么说,不管是谁,只要她不接受女儿,就不会同她结婚。哪怕打一辈子单身,也要把女儿养大成*人。就这样,只为了娶老婆,把女儿甩来甩去,那样做,对她身心健康,都不好。大人做错了一件事。为什么还要做错另一件事。 爷爷奶奶听了,才哭着说:本虚啊,先前你带孩子回家,我们还以为,你写了几篇文章,心就变坏了。就不要自己的老婆了。是一个陈世美。还对你好凶的。现在想起来,都是我们老糊涂了。错怪你了。 爸爸,你还记得那件事情吧,还是奶奶告诉我的。 你刚和我妈离婚。本来把我判给她的,让你出生活费。可是我妈才养我几天,不肯再养了。把我送到你的办公室。还说,自己没有钱给了。你一听,什么也没有说,就接收了我。 你的同事说:陈本虚,你为什么这样愚蠢?你说,自己的女儿自己养,怎么叫做蠢。我要是也像她一样,推来推去的,那孩子以后长大了,会怪罪我们的。这样做,也是不忍心的。 爸爸,当你抱着我,提着我换洗的衣服,回到了爷爷***家。他们见了,不肯给我们两个人开门。大骂你是一个陈世美。那时我哪知道,陈世美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是爷爷奶奶不喜欢,爸爸也不愿意当的坏人。 你抱着我,边走边哭,说是没有办法,就要把我卖给人家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卖给人家,是什么。只觉得,那是很不好的事情。后来,听说你要卖我了,爷爷奶奶才放话到了亲戚家,才让我们进屋的。 好了,我不给你说了,下面给你出几个动脑筋急转题,答案下封信才告诉你,让你急:1、一辆客车生了事故,所有的人都受伤了,为什么小明却没事? 2、鸡鹅百米赛跑,鸡比鹅跑得快,为什么却后到终点? 3、什么东西越洗越脏? 4、什么样的官不能号施令,还得老向别人陪笑? 5、一名警察见了小偷拔腿就跑,为什么? 6、青蛙为什么能比树跳得高? 7、林黛玉到底是怎么死的? 8、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为什么今天就有人想自杀? 9、小张被关在一间并没有上锁的房间里,可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把门拉开,这是怎么回事? 1o、有一位老太太上了公车,为什么没人给她让座? 11、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12、小明不会轻功,但一只脚搭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是为什么? 13、小刘是个很普通的人,为什么竟然能一连十几个小时都不眨眼睛? 14、冰变成水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15、两个人同时来到了河边,都想过河,但却只有一条小船,而且小船只能载1个人,请问,他们能否都过河? 16、什么人生病从来不看医生? 17、为什么两只老虎打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 18、每对夫妻在生活中都有一个绝对的共同点,那是什么? 19、什么时候有人敲门,你绝不会说请进? 2o、一只饿猫从一只胖老鼠身旁走过,为什么那只饥饿的老猫竟无动于衷继续走它的路,连看都没看这只老鼠。 21、有半瓶酒,瓶口用软木塞塞住,在不敲碎瓶子,不准拔去木塞,不准在塞子上钻孔的情况下,怎样喝到瓶子里的酒? 22、三更半夜回家才现忘记带钥匙,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在,这时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23、为什么一瓶标明剧毒的药对人却无害? 24、被鳄鱼咬和被鲨鱼咬后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25、放一支铅笔在地上,要使任何人都无法跨过,怎么做? 26、有一个年轻人,他要过一条河去办事;但是,这条河没有船也没有桥。于是他便在上午游泳过河,只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便游到了对岸,当天下午,河水的宽度以及流都没有变,更重要的是他的游泳度也没有变,可是他竟用了两个半小时才游到河对岸;你说为什么? 27、小王过十三岁的生日,为什么桌子上却点了十四根蜡烛? 28、小王因工作需要常交际应酬,虽然每天都很早回家,可妻子还是抱怨不断,这为什么? 29、小明对小华说:“我可以坐在一个你永远也坐不到的地方!”他坐在哪里? 3o、牙医靠什么吃饭? 31、你的爸爸的妹妹的堂弟的表哥的爸爸与你叔叔的儿子的嫂子是什么关系? 32、爸爸问小明,什么东西浑身都是漂亮的羽毛,每天早晨叫你起床,小明猜对了,但却不是鸡,那是什么? 33、什么时候最好还是要高高举起你的双手好些? 34、电影院内禁止吸烟,而在剧情达到*时,却有一男子开始抽烟,整个银幕笼罩着烟雾。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位观众出来抗议,这是为什么? 35、住在山谷中的志明,突然想吃泡面,便支起小锅来烧水。水快开了才现家里的泡面已吃完了,急急忙忙到山脚下的杂货店去买。3o分钟后回到家,现锅里的热水全都不见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36、提早放工回家的小李,一进卧室,看見隔壁的小刘与自己老婆睡在床上,但小李却毫不动怒,为什么? 37、有一个人头戴安全帽,上面绑着一把扇子,左手拿着电风扇,右手拿着水壶,脚穿溜冰鞋,请问他要去那里? 38、文文在洗衣服,但洗了半天,她的衣服还是脏的,为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天天在家多好 爸爸,你还记得吧,第一次把宋文改带到家里,你问我,认不认识她?我看看她,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什么人,摇了摇头。你站在一边,哈哈大笑:傻女儿哎,就不认识了?她就是陈非常妈妈啊。忘记了? 说实在话,那时我很久没看到妈妈。天天看见电视里面的小朋友,个个都有自己的妈妈。心里多想,也有自己的妈妈。我一听你的话,就扑上去,大声叫:妈妈! 那个人微笑着,轻轻答应我。把我抱在怀里。坐在妈妈怀抱里,心里头又温又暖,好舒服哟。爸爸,你不知道,那几天我心里好高兴!多么想从十字街上走过去,告诉那些同学,陈非常也有自己的妈妈。陈非常也有妈妈!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我以前是草,现在是宝了。 以前我没妈,同学们快乐地在一起跳绳,我们几个没妈的孩子,只有在*场角落里,看蟋蟀打架。现在我也和同学们一起跳绳,一起说妈妈。那几天太阳出来,我看着它比以前大得多,红得多亮得多美丽得多了! 同学们都知道,妈妈在做什么。可人家一说起妈妈,我只能躲到一边去。陈非常终于有了自己的妈妈,还带着好多好吃的东西来看我,怎么能不告诉他们。 弟弟出生了,我就现妈妈对我,有变化了。我再叫她,不那么快答应。笑得也没那么好看。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她心里不高兴。 记得我和你们一起生活前,奶奶反复说:非常啊,到了你们家里,没有爷爷奶奶样关心你。一定要做个好孩子,好好听爸爸妈妈话。尤其是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当时我就有点感觉,奶奶是不是老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罗嗦。到爸爸妈妈那儿,肯定是要听他们的话。为什么要专门多听妈妈的话?再说奶奶在说这些话时,我看见,眼睛里面有泪水。 我还以为,她舍不得我。爸爸你不知道哦。我们四个人在家,我就是快乐的小鸟。只要你一离开家,屋里只有三个人,我就不是人了。就像我们家里,养的千年老乌龟,感觉自己好像是外面的人。 刚到东纽约长安,奶奶就给我凤凰电话号码。说我不愉快,不要憋在心里,千万千万给她打电话。说实话,爸爸,你不在家,我时时刻刻,都不愉快的。可我却不能时时刻刻,给奶奶打电话。再说,我哪里来这么多钱,打长途电话? 记得你开始说过,要我先学洗碗,我是听话的。你在家里哪一回,不是我洗?可是只要你一离开家,她叫我洗碗那样子,像是在叫犯人:陈非常,你去洗碗。现在洗好碗,以后你爸爸送你出国,去挣大钱!以后挣大钱,要记得我现在,叫你洗碗的好处! 爸爸你记得吧,来到你身边,好想吃鱼头。在凤凰时,奶奶从来不让我吃鱼头。每当家里吃鱼,她就先说,鱼头很好吃。还说好吃的东西,小孩子应该留给大人吃。 在凤凰时,我回回都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从来也没得鱼头吃。就是奶奶不在家,我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吃。 那回在家里,第一次和你们吃饭,菜一上桌,你就对我笑:要得啊。今天的鱼头,是冲着我们陈非常来的。你们看那个大鱼头,就应该是陈非常吃的。我当时听了,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 爸爸,你对我多好。爸爸,我知道就是你,不分大人和小孩。说在家里,都是一律平等。我一来这儿就能吃到大鱼头,心里好高兴。不过我刚把鱼头夹起来,放到碗里,才吃一口,嘴巴就被硬硬的鱼骨头刺痛了。再吃几口就现,鱼头并不像奶奶说的那么好吃。也不能像奶奶吃得津津有味。鱼头没有一点肉不算,净是骨头,好吃个鬼。真是太难吃了。 这时我才知道,以前在凤凰,为什么奶奶爷爷,总是不让小孩子吃鱼头。为什么他们总是说,自己喜欢吃鱼头。还总是先把那鱼头,放到自己碗里,全是关心我们小孩子。不让我们被鱼头刺伤嘴巴。不过到长安,除了我才来那次。你在家时,就是你吃鱼头。你不在家,只要有鱼头。宋文改就笑着对我说:陈非常啊,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好喜欢吃鱼头?今天就把这鱼头,给你吃了。说完,她拿眼睛看你。那样子,就是你陈非常,今天非吃这鱼头不可。 爸爸,你不知道,回回吃鱼头,回回这样吃。每吃一回,我就要在肚子里掉很多眼泪水。有段时间,她突然怀疑,我得了黄疸性肝炎。不准我和弟弟玩。哪怕弟弟摔倒在地上,我赶快抱他起来。或者是我帮弟弟冲杯牛奶。她看见了不但不表扬我,还要狠狠骂我。 就这样我不敢理会弟弟。弟弟他老是大哭要我抱。我只有一个弟弟,同学个个知道,我有个弟弟。可她们都没有弟弟,好羡慕我有弟弟。同学们还说,要到我们家,看看小弟弟。人家弟弟喜欢我,我也喜欢弟弟,她就是不让我和弟弟一起玩。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她为什么对弟弟这么好,对我这么坏。你不在家,只要一上饭桌。弟弟一说什么菜好吃,她就不准我再伸筷子,吃那种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样不争气。凡是弟弟说喜欢吃的那种菜,偏偏我也喜欢吃。有时,我真是想得要流眼泪。要是爸爸你在家,有多好。要是当着你面,她就会劝我吃这样,劝我吃那样。有时我装着不想吃,在你面前,她还会轻轻责怪我,说要加强营养。 爸爸,要是你天天都在家,那多好。为什么你就那么忙。她为什么,就这么不忙? 第一百零四章、生小孩子做什么 爸爸,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现在那个叫乱:那天地理老师问同学们,河水向哪里流呀?一学生猛站起来唱到:大河向东流啊。老师没理会他,接著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啊?那位同学又唱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老师气急:你给我滚出去! 学生:说走咱就走啊。老师无奈说:你有病吧?学生:你有我有全都有啊!老师:你再说一句试试……学生: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老师:你信不信我揍你?学生:该出手时就出手……老师怒:我让你退学!学生:风风火火闯九州! 你也好好想,好好地回忆一下,这么乱的学校,你的女儿长这么大了。你到学校去过一天,接过你的女儿回家没有?东纽约长安这鬼地方,鬼天气,天天都是要下雨的样子。一到下雨日子,在学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人。一看到这场面,我心里就想哭。 是啊,我们家里从来也没有谁,来接过我。陈非常就像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大雨倾盆时,我看见宋文改匆忙从学校门口经过。可是经过学校时,她连瞟都不朝我们学校瞟一眼。仿佛她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女儿,在这所学校读书。 她接弟弟回家。弟弟比我小,当然要去接。可是,你这么顺路,接上我一回都不行么?或者只是顺便来学校门口,给我送件雨衣,也不行么? 你知道吗?爸爸,我在凤凰读书时,只要天一下雨,就是爷爷奶奶一起到学校,打着大雨伞接我回家。那时我多幸福。有时看着同学们都被家长接走了。我还是一个人,冒着大雨跑回家。 看到你们在一起乐呵呵样子,想着谁也没关心我,我就感到,自己只是爷爷***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可事实上我又要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泪水就和天上的雨水,混杂在一起。好了,爸爸,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学,下次再给你写。 ……爸爸,我真不知道,你们大人,要生孩子,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小孩有多苦。小时候,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知道,要拉屎,还要拉尿。肚子饿了只会哭,屁屁胀了只会叫,冷了只会蜷成一个角。又哭又叫又喊又闹,要把那嗓子搞得又嘶又哑,才能够一天一天地长大。 长大了,有什么好。一进学校门,样样都要考。成绩不好的,要被成绩好的欺负;长得矮的,要被长得高的欺负;长得不好的,要被长得好的欺负;个子小的,要被个子大的欺负;做女生的,要被男生欺负;家里穷的,要被家里富的欺负;爸爸不当官的,要被爸爸当官的欺负;外地的学生,要被本地的学生欺负;不会讲东纽约话的,要被会说东纽约话的欺负;不当班干部的,要被班上的干部欺负;不但同学在欺负同学人,连老师也要想办法,欺负人。 这还不算,老师脸上尽是笑,其实也坏得很。想起主意,把同学们分成表现好的,表现不好的。你要是多对老师,多对同学们笑笑;要是多帮助同学们,做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或者是你爸爸钱多,给学校捐点款,那你就是表现好的。你不能当大队长,也能当上中队长;不能当中队长,也能当个小队长;不能当小队长,至少也能比我们先入那个有红领巾的少先队。 要是做了那个比别的同学多了根红杠的少先队员领导,那你就在学校,威风多了。我想老师们把同学分成三六九等的做法,不是就让我们都来做那些没有意义,只会对人点头哈腰的事?那些对人点头哈腰的事,等我们长大了,有什么帮助? 爸爸,你还不知道哩,现在学校这些孩子,好苦啊。 人家大人八点半钟才上班,我们七点钟,就要上课了;爸爸上班带个小包包,妈妈上班挂个小坤包,我们去学校,却要背个大书包;吃了晚饭,爸爸你看新闻联播再看枪战片,妈妈洗头洗又洗面,我却要做作业,一做就要到九点半;星期天,爸爸一定要在麻将桌上当好汉,妈妈一不留神,悄悄去了美容院,我却是特定要学钢琴学书法还要去学舞剑;在放暑假的日子里,阳光明媚多么好玩,爸爸妈妈你们不是去白京,就是上黄山;可是我们小孩子,不是要去练习英语,就是要上什么鬼一样的补习班。 要是上面有大人物来,学校还要我们浓装艳抹上大街,敲锣打鼓排好队,张牙舞爪欢迎他们;我们小孩个个穿起制服,打着领带一样的红领巾,整整齐齐,站在熊熊太阳光下,浑身流汗;可是人家大人,却躲在有空调的小汽车里,喝着矿泉水,听着刘德华的《给我一杯忘情水》;要是碰到什么坏家伙杀人放火,又叫我们排排坐,吃果果,一起坐到广场水泥地上,听他们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过程,晚上做梦想起来,也睡不着的恐怖故事。再一起那些五花大绑,要上刑场的倒霉蛋。 难道就只有我们小孩子,才要接受这种教育。这样看了听了以后,才不会当个杀人犯?一到了这时,仿佛我们小孩子的学习,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样让我们小孩子难活的世界,这么不容易活的世界,爸爸,你为什么,要让我到这个世界上来?有那么一些不负责的大人,还说什么,我们小孩是中国的小皇帝?我看中国小孩子,哪里是中国小皇帝。就是中国小奴隶。在我们学校,不是有人唱: 书包最重的人是我,作业最多的人是我,起得最早的人是我,睡得最晚的人是我,是我是我还是我啊。 ……对了,在这里,我还要说件你会不高兴的事。就是这次期末考试,我成绩很差,创了历史新低。知道你会愤怒,会暴跳如雷,再仰天长叹。可是你不想想,我的失落会比你少?其实是不至于此的。当然有些不是理由的理由,请先放下你的冷嘲热讽。 爸爸,说真的,在这次考试之前,我的确一直很努力。我长大了,知道这是我的事。真的没有必要去骗谁诓谁。想不到的是,考试前几天感冒不断,无法止住。 再说考试英语,只差五分及格不提。数学因为粗心,痛失近四十分!选择题抄错两个答案(十分)。大题除最后一题,都是会作的,只可惜,也是因为粗心,算错了两个大题。 第一百零五章、别再问排名 下面的事,爸爸你别生气。 我先让你开开心。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由于拥挤,一男一女生了碰撞。时髦女郎回头飞眼道:“你有病啊?”男子觉得莫名其妙回道:“你有药吗?” 车上人窃笑!女子觉得生气回道:“你有精神病啊?”男子冷面对道:“你能治啊?”全车人爆笑!公交司机停车,趴在方向盘上大笑! 这是珠江路上上班的朋友遇见的,公交车上挤,有一女人站在门口,从车后面挤过来一个gg要下车,跟那女的说了一句“让一下,下车”,那个女滴木有动。 gg挤过去时就踩到她了。结果那女人好厉害的,不停的骂“神经病啊你!神经病啊你!……”,还大声,搞得全车都看呀。 gg一直木有说话,下车时忍不了了,回头对那女人说,“复读机呀你!”全车人暴笑……!后边有几个搞笑的小孩,不停的伴演刚才的一幕,甲说“你神经病呀你!……乙说“你复读机呀你……全车人暴笑……! 后来,有个小mm也要下车,挤过去怯怯滴说:“偶……偶……偶想下去,偶不是神经病……!”全车人再次暴笑……!那个女人木有说话,可是从边上飘来一句话“你是不是没电了”全车人暴笑不止……! 坏蛋老师,可能最近失恋,这回扣分,特别地狠,只是最后答错正负号,竟扣掉大半分(十五分)。当中一题有三问,只作了两问,就没有时间了,虽然全作对了,可十四题也只给了四分。倒数第二大题,有三种情况,写出了两种,只有一半分。加起来,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 后来仔细想想,自己气得不行。明明考前自己是会作的,可为什么到了考场,又会这样?或许粗心也是一种能力不足的表现。至于语文,就更莫名其妙了。 先是加少了五分,老师只说,知道了。已经输入了电脑,就不能再改。(一入了电脑,就不能改了。那电脑上的纪录,可是活人打上去的哎。)然后,给你个灿烂微笑,也就算了吧。 可也气得死人。作文简直就是个噩梦。 和上次一样,我作文又是全年级的范文。上次作文印出来给全年级分。这次老师读出来,上次有两篇上了榜,这次仅上我一篇。 上次给了五十四分(总分六十分),这次只给三十九分,全年级平均分只有四十二分! 老师在课堂上语重心长,评价极高解释得更为精彩。好的当然我都不想记,只记得当中一句:文章写得很好,但只是思想太偏激,没有人敢给高分!(台下一片哗然)我的文章里写的是饭堂。学校的饭堂是我们校长老婆承包的。出头之鸟,之所以中枪,无悔无悔。 综上所述,总分再加六十分,必稳居二百四十名左右。而这次全年级考砸,低分段有一大堆人。一分的竟然也有十几个人排队,高分段的只有几位。所以这次差,自然也差得让人恐怖。 理由已经说完。再说什么成绩,也是一句废话。别再问排多少名。也别问得多少分。你心里不高兴,难道我的心里就高兴?大家都冷静点,你说好吗?爸爸。 你要的成绩册,没有,真的没有。班主任,是那种只要你请客吃饭,而又只看成绩的人。这次考砸了,他看着我,就更加不顺眼了。成绩册也没有给我写。他想我去求他,无聊! 所有的所有,只是高考最后那次。其他那一点一滴,算得了什么?或许他会亲手交给你,或许他会打电话给你。我认为,那是一个说话很不负责任的人。一个喜欢说吓人大话的人。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上个礼拜,还把报纸剪成片,贴在教室的黑板上。一个劲地吹着高考的信息,叫大家一定要好好地看看。好像很伟大的样子。这个礼拜,只是因为校长在大会场上,说了一句:那信息是信不得的。 马上,就改头换面了。一连几天,都在说:那信息,信不得的,如何又如何。俨然一副先知先觉面孔。有人指着墙上还未撕下来的剪报,他马上就是脸一沉。一二三四五六七,放屁放屁全放屁。元旦节,说是要请我们全班同学吃汤圆,确实这样做了。 当时,大家还真的有点感动。但马上又知道,他悄悄叫生活委员,用班费还给他。自己一连几天,在课堂上提着那锅汤圆。直到有人指出来。 唉,如此的人,如此的班主任。那些大人,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可信。 爸爸,记得你对我多次说过。现在我们在这里,当学生难。人家做老师的,要养家糊口,就更难了。而且我们都是从很远的外地,到东纽约长安来的。都是到这个陌生地方来打工的。 都是遭到别人的排斥和挤压的,都是好不容易,生存漂泊着的一个群体。我们应该尊重他,支持他的工作。可这样的老师,这样的人品,你叫我如何去尊重他,支持他呢? 放心吧爸爸,放假的这几天,我会好好补功课。不会再去到处闲逛。没有特殊情况,我再不会去碰电视和电话,还有电脑。这不是在你面前讨好卖乖,也没必要。现在我知道,能帮助自己的,只有我了。对自己说声:奋力地拼搏吧。 对你说:想骂,你便大声地骂。只是不要生气,也不要多生气,生气好伤你的身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看了那么多的书,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 爸爸,我知道,那天晚上,她老是缠着你,要给弟弟买什么衣服,你和她就在房间里,大吵了起来。 平时你们两个人吵什么鬼架,我是从来都不爱听的。那天是因为我的心好烦,睡不着觉。再说我又听见,你说了几回我的名字。我就偷偷地爬了起来,到你们的房门口,想听一听你们两个,到底是吵的什么架。 听见你说:陈非常,哪怕是一个拣来的孩子,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在我们东纽约长安,有好多有钱人家,计划生育政策,不准他们再生了。可他们为了小孩将来有个伴,去外面收养一个,或者是拣一个回家。 人家家里,对这样的孩子,都照顾得很好。可是你为什么,会这样对待陈非常。虽然你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她毕竟是我的亲骨肉。 听到这里,我一时顾不得,天气冷得浑身抖。 却又听得自己的脑子好糊涂,说什么收养和自己养的。什么亲生骨肉和血缘关系。你们在说什么?是在说我的事吗? 我心里又不明白,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就从那天晚上起,我开始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这个妈,亲生的呢? 越想越回忆起,她对我的态度和样子。越来越不像,是我自己的亲生妈妈了。 有了这想法,心里很绝望。人家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无妈的孩子像棵草。我真的是棵草?我多么希望,她就是我亲生妈妈。 我多么不想,自己就是一棵草。那天,你和她吵架,就像每次吵架那样,你一跑了出去,她就在家里乱打乱砸,乱骂人了。 第一百零六章、湘西土匪 爸爸,急了吧?先告诉你上一次的动脑筋急转弯的答案:1、因为他不在车上.2、鸡跑错了方向.3、水.4、新郎官.5、他想抓住小偷6、因为青蛙会跳而树不会跳.7、摔死的。有曲为证: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8、去天堂占位置.9、因为门是推的.1o、因为有空座位.11、如果走就太慢了.12、还有一只脚站在地上.13、因为他在睡觉.14、将”冰”字的两点水去掉.15、能,因为他们在河的两边.16、瞎子.17、因为没有人敢劝架.18、同年同月同日结婚.19、厕所.2o、瞎猫碰到了死耗子.21、将塞子推到瓶里面.22、门忘记锁了.23、只要你不去喝它.24、没有人知道.25、放在墙角.26、两个半小时就是一个小时呀.27、那天停电,还有一支蜡烛是是用来照明的.28、他每天凌晨回家.29、小华身上.3o、嘴巴.31、亲戚关系.32、爸爸每天用鸡毛掸将小明打起来,小明猜的鸡毛掸.33、别人用枪指着你的时候.34、因为抽烟的男子是电影中出现的人物.35、锅里热水变成了冷水.36、小刘是女孩子.37、精神病院.38、她在给别人洗衣服. 没答对几题吧? 爸爸,你知道吗? 她冲着我骂。说,她不是我陈非常亲生的妈妈。 还说,我妈妈就是像她那样,以前被你又打又骂,赶出家门去的。我听她骂,就在自己的心里想,我妈妈一定不是被你赶出去的。 要是我妈也像这个妈这样凶,那么被赶走的,应该就是爸爸你这个人了。不是你们每一回吵架,都是你被妈妈赶走了吗? 看到我不做声,也不支持她,附合她。就开始骂我了。说我是一个扫帚星,扫走了自己的妈妈。还要扫走弟弟的妈妈。 说是因为家里有陈非常,才让你们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吵架。还说我的今天,就是她儿子,弟弟陈寻常的明天。 爸爸,我不知道。听叔叔们说,你在外面,在单位上,和杨庸仿闹起来,都是好凶的。为什么在自己的家里,你就变成了一只小猫,或者是一条小狗? 你们两个只要一打架,你就只有认输,再跑了出去?你跑出去,是干什么去?你为什么不能呆在家。你是大男人,要说力气,你又不是打不过她? 那你不能够像她一样,你把她赶出去吗? 我只是在电影上,在,人家的家里打架,都是男人打女人。在我们家,打架都是女人打男人。人家打架,都是男人先动手。为什么我们家里打架,都是女人先动手呢。 我也为这些事,问过我的奶奶。 谁知道奶奶说:非常啊,你爸爸这样子做,是对的。人家说,好男人不和女斗。跑了,就不会出大事。一家人家,要是出了大事,就不好办了。 可是你个男人,虽然不和女人斗。你不呆在家里,她这个女人,就要拿我出气,找我麻烦!记得那天,奶奶背着陈寻常上街买西瓜。陈寻常冲着奶奶说:奶奶,我不要你的西瓜,不要西瓜,不理你,奶奶。 奶奶笑着,拍拍他脑袋:寻常啊,你不要***西瓜,那你是不是看奶奶穷,想帮奶奶节约钱? 陈寻常说:奶奶,我不理你。 奶奶说:你不理奶奶?那你奶奶,是坏人? 陈寻常的头一仰:奶奶,谁说你是坏人?我知道,奶奶你不是坏人。可我妈妈说,奶奶是坏人,叫我不要理你。 奶奶听了一惊:是你妈妈说的吗? 陈寻常说:是啊。 奶奶说:那你说,奶奶是坏人吗? 陈寻常说:要是妈妈说是,那就是了。 奶奶说:妈妈说,奶奶是坏人,那奶奶,就是坏人了? 陈寻常瞪着眼睛:是啊,奶奶,是我妈妈说的啊。不信,你问她。 奶奶呆在那儿,半天没出声。我感到事情不好,轻轻喊她一声。 奶奶站在大街上,像从梦里醒过来。我看她还是站在那儿,虽然一动也不动,可浑身都在抖。她泪水哗哗滚出来。 不一会,她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我是一个坏人。自己的孙子,都以为我是坏人。不理睬我。天老爷啊,我前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情?我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就成了孙子的坏人? 陈寻常见她那样子,傻瓜一样看着奶奶。 我急忙拉***手:奶奶,你不是坏人。你是个很好的好人。 陈寻常见了,也拉住奶奶手,扶住她:奶奶,你不是坏人,是妈妈她对我说,你是坏人。奶奶你是好人。奶奶,你真是好人…… 我拿眼睛狠狠瞪着他,陈寻常这才不再说话。我看见奶奶喘过气来。要不然,怕早就被陈寻常气死了。 ……爸爸,现在我想告诉你的事,是这样的:刮台风的那天,为了一件小事,宋文改就冲着我破口大骂。我心里一气,不知道外面要刮大台风,就像以前那样,跑上了大街。谁知道,这回虽然有危险,却碰上了一个好人。好人就是我的区国华,区阿姨。 爸爸,你听我好好告诉你。区国华阿姨,带我出去吃麦当劳。可不像你那么小气鬼。她一出手,给我买的,就是二十五元一份的。我边吃她还边说:还要不要?陈非常。要是还要,还能吃,再买一份,好不好?不想吃,打包回去,也可以。 记得那回你带着我,第一次去吃麦当劳吗?往那儿一坐下来,你就先问:陈非常,这麦当劳,最便宜的,是多少钱一份? 我说:只要十五块。 你说:十五块?小孩子吃一份,都要十五块。还是只要?陈非常,你知道吗?十五块钱,要买一只斤多重的清远鸡,一家人都吃不完。 麦当劳买来了,我在吃。你却坐在那儿,看我吃,狠狠骂:好***,这美国佬,这个帝国主义,真的是侵略者。就这么一个面包,一杯可乐,几根红薯条,两条鸡翅膀尖,就要我们中国人,十五块钱。这一回,起码又赚了老子们中国人,十一,二块钱。 爸爸,你不好好想想,人家小孩子在吃东西,讲究的是个环境;图的呢是个气氛。你却在旁边,这样说那样说。人家还能吃得下去?你不怕旁边的小孩子,听你的话,说你这老人家,有多么孤寒吗?你这样做,还不如干脆不给我买。 更气人的是,我吃完了。你看着桌子上那些鸡骨头,说:陈非常,这可都是油炸过的。一十五块钱的东西,就这样丢掉了?拿回去煲一煲汤,放几根河粉下去,做个早餐,该有多鲜美。 真老土。还鲜美。区国华阿姨对我说,她早认识你。却不想让你知道,我认识了她。也不让我告诉你,她帮我买麦当劳。我真不知道,你们大人的事。有的人做了事,却不让别人知道;有的事答应了,却不肯去做,说话不算话,完全是欺骗我们小朋友。 第一百零七章、冲着我开过来 就像我们学校里,长得像魔鬼样的斜眼校长。你给我去她那儿报名时。她不是大声说,我们学校,是按照最高级人名正负,国务院的规定,教师上课,是讲的标准普通话。 其实,那斜眼校长,就是一个大骗子。我们学校的老师上课,都是他们的东纽约长安话。 事情也怪,那种字写起来,和我们凤凰的是一样。可讲起话来,就不一样了。像鸟样叫的普通话。还有啊,要是上面有人来检查,她就把我们统统赶到了电脑室,说是要我们二十一世纪的孩子,好好地学习电脑,提高素质教育。 等到人家检查团的前脚一走,就提高个鬼了。把我们统统地从电脑室里赶了出来。再不让我们学习电脑了。 非要让我们学好那些不好玩的鬼数学,烂语文。那些好玩的,我们小朋友很喜欢的,偏偏放在那儿,不让我们去学,去玩。那些不好玩的,硬要我们去学。根本就不把我们小孩子当作人。我好喜欢上面天天都来学校检查,那才好。我们天天可以打电脑。 你们大人哦,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大骗子呢。硬是要骗我们小孩子呢? 爸爸,现在你是不是想知道,区国华阿姨,是怎么认识我的?那我也告诉你吧。 那天,你不是去了香港吗?那女人开始骂我。是她的客人来了。她的眼睛瞪着我,要我把碗里的鱼头吃了。爸爸你知道,自从第一次,来到你家吃鱼头,我就再不想吃那鬼鱼头了。 为什么,是奶奶告诉我,是因为我们小孩子的喉咙小,鱼头里的剌很多。一吃它,就卡住喉咙,好痛的。我就不想再吃。她见我当着她朋友的面不肯吃,就破口大骂了。 我心里有气,顶了她几句。这时,她丢下了手中饭碗,对她朋友骂我:你好好地看看,这家伙,就是那个女人和陈本虚,养出来的鬼东西。 我听了,好气愤。就说:那你这家伙,是谁和谁养出来的? 听了我的话,她立即变了脸。拿起了桌子上一盆汤,朝我浇了过来。幸亏我以前,偷偷看过你在夜里,练的拳脚,手脚也变得快了。见她这样子,我赶快侧身一躲。那盆子汤水,才幸好没有泼在我脸上。 一气之下,我就忘记你说过的话:就是你不在家时,我千万不能和她吵。也不能一个人,不管白天黑夜,就离家跑出来。 我是想着自己的命运,鼻子里就是一酸。一个人大叫着,跑出门去。她的那个客人见了,马上放下碗,口里骂着她,朝我了追出来。我一到大街上,找了个小小的角落,赶快就躲了起来。 那人追到街上,看追不上我,还远远地站在那儿,大声反复喊地我回来。我低头再不理她,她才自己退回去了。 女人在却窗口上,还狠狠地骂我:滚,就让她滚。扫帚星,滚得越快越远,才好呢。 后来,听邻居的阿姨说,她的朋友回到我们家,只说了一句:宋文改,你这样子对待人家陈非常,以后是没有好下场的。我真的没见过有像你这样的后娘。从今以后,我再不想有你这个朋友。工作,我也不找了,现在自己就回湖南去。我害怕的,是家庭乱了套,以后的孩子,也遇到你这样的后娘,那就害死小孩了。 宋文改不说话,也不理她。那人说完,动手清理自己的东西。也不同她打招呼,生着气,就回凤凰去了。 那天晚上,我好辛苦啊。就是因为这次,我再也不想回家去。我要永远不回你的这个家。 刚出家门不久,天空中打起了呼呼的台风。 记得以前,东纽约长安也打过台风。可那时,我是和你,爸爸两个人坐在家里,知道外面在打台风。你叫我关上玻璃窗子,感觉天气十分地凉爽。今天自己到了台风底下才知道,打台风,是多么可怕的事! 只见往日热闹不过的大街上,一时间人车都尽散了。抬眼望,处处飞沙走石。古老的红棉树上,吱吱喳喳地,掉下来那些失去了生命的枝节。 大榕树在风中左摇右晃,平日里文静的叶片子在呼呼作响。电线们,更是出阵阵烦人怪叫。家家店铺,都关紧了大门。宽阔的街上,鬼影子没有一个。 天色被平常要黑得多。光景恐怖到了极点。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去。我漫无目标地走着。走了很久,才走到一座大楼的屋檐下。 这时,只见有一道汽车雪白光亮,从我的身后猛然白了过来。只听得天空中一声沉沉呼啸,汽车竟然冲着我,飞快地开过来了。 心里一惊,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汽车在我身边极近的地方,猛然停下来。不知道是被那尖叫声,还是被那车身撞了一下,吓得我往后面猛地弹一步,人就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传来了一声巨响。 一只不小的山茶花盆,从几层高楼上落下来,狠狠地砸在车前的灯上。那里正是我刚才站着的地方。这时汽车已经停稳,一个人迅地开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不是先去看被花盆砸烂的车,却一把冲我跑了过来,双膝朝地上一跪,双手就抱住我,口中急问:小朋友,砸着什么地方了? 听到她叫我的声音,心头顿时就是一热。一时间,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把头紧紧拱在她怀里,号啕大哭。我只想她能紧紧地抱住我,把我抱得再紧些。自己长这么大,好像从来也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她那双温暖柔软的手,软软的富有弹性的胸脯,让我被抱着的感觉,很舒服很舒服。好像在睡梦里,被妈妈抱着一样。她不光抱着我,还把我浑身都摸了一下,现真的没伤着什么,就抱我站了起来,放进了汽车里。 一进派出所,她把我送给了值班女民警。女民警把我放到张沙上,取出纸和笔,问我爸爸妈妈的名字,问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不想回家,不愿说你们狗大人的名字。见那人*得厉害,胡乱地说了一气。 那女民警听了一会,可能现我是在骗她,手上拿着的笔停了下来。狠狠地盯我一眼,进去了。我从窗子上看见,她和她说了些什么。那个人自己走出来,又一次打量我。再退一步,低下头,突然开口喊了声:陈非常! 第一百零八章、不要自诩 听着她喊我了。我下意思地,动了一下。 她马上说:喂,小朋友,你听着,这里是派出所,你要说老实话。现在阿姨问你,你是不是姓陈?名字,叫陈非常? 我听她能喊出我名字,这样对我说话。泪水就情不自禁地,哗啦啦流下来。 那人见我这样,上前一把抱住我:好孩子,陈非常别哭。到区阿姨这儿,不要紧了。 区阿姨说着话,叫那女警察,取了瓶牛奶给我喝。看着我,静静喝起牛奶,又轻轻问:非常,告诉我。你是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的?爸爸呢,不在家?非常。 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我名字,还知道你今天不在家。见我这样,她顿了一下:你爸爸,是不是采访去了? 我看她什么都知道,点了点头。 她放下我:非常,现在,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先在这儿玩。等下和我一起,到我家去。 说着,她就打开我对面的电视机,意思是叫我看,自己进了办公室。做完事出来,把我带到她那干干净净的家。 就这样,我认识了区国华阿姨。 爸爸,现在你要是不在家,我一生气,就不要满街跑。我有去处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同学家里,东一餐西一餐,混人家饭吃。你放心吧,现在我有区阿姨…… 亲爱的爸爸:写这封信时,就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东西寄给你。这是前天午睡时,从区阿姨废纸堆里看到的。我看了虽然觉得这东西,没头也没尾。是她不要的吧。 但是想让你看看。因为它里面说起你。说不定对你有帮助。不过你看了,知道了就行了。千万不要同区阿姨说。要是你把这事讲出来,那陈非常可惨了。爸爸,知道吗? ……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老师,你看看,工作才走上轨道,才看到一些成绩,想不到,是非惹上了身。想不到还有人暗地里,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听了这话,气得死人。 我现在的位置,就是说我的职务,虽然很低。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它,甚至为了它,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枪打出头鸟,不是件好事。我本来就小心翼翼,过着日子。想不到,还来了这飞天横祸。 关于你离婚的事,昨天赫法官来办公室,气冲冲地找到了我,一脸的不高兴,说你陈本虚这个人,真是太小气了。 一分钱也不肯给那女人不算,竟然还要和人家法官,在法庭上争来辩去。当然她们那些人,从心里,也挺佩服你的口才,可总归只是佩服。 你知道在那种场合,人家是个高高在上的法官,你口才再好,也只是个当事人。我希望你不要老是自诩自己,是凤凰蛮子,湘西土匪。 这和我们当年有人一上台说,自己没有文化,没读者过书,是大老粗一样,不再是时髦的事情了。 也不要再说,你爷爷陈天珍,以前在什么地方,当过什么;大伯父陈光军,在以前做过什么,还打过什么仗;说你那个五伯父陈光国,打过什么仗。何况我还记得,你说你那大伯父,五伯父,打起仗来,是多么英勇。 认真地听起来,才知道,你的那些伯父啊,有的当年,竟是和我们的人名正负打仗。你要是说说什么,打嘉善战役啊,那还可以,那是打小日本鬼子;你要是说打孟良崮,就请你不要再说了。说一千道一万,那些都是过时了的自豪感。 现代社会里,野蛮和愚昧,是没有一点用处的。现在为人处世,要的是智慧和技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读大学的。在那里难道还没人告诉你,处理问题和分析问题的基本方法? 作为一个作家,难道你看不出来,那道貌岸然后面,能够要了多少人性命的杀机?我真不好说你什么。我当然知道,你说的从理论上来说,全是对的。你是有道理的。或者说真理是在你这边。法律的尊严,也只有因为这样,才能得到很好的维护。 可那些什么真理,什么法律。在现实里,有什么用?人民币和龙虾,你认为什么东西才有用?人家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你是一个写文章的人,把那些文章里头的人和事,从头到尾,生生死死,编得那么活灵活现;人物刻画也细致入微,性格描述头头是道;说起他们的人际关系,合情合理,起承转合,应对自如。 可是你一旦面对生活,面对社会,你却这样不近人情,不谙世故。一碰到真正的生活,就显得浑浑噩噩,束手无策,不得要领。为什么理想中的天才,一旦回到现实生活中,成了智商低下的矮子? 想一想你陈本虚。一不送礼二不请客。人家法官却有心来帮你的忙,接受了你这案子。有心判你离了。可你还要在法庭上,和人家讲什么道理。 大讲什么,中国妇女问题。在那场合,人家只要能解决你的问题,你自己就该千恩万谢的了。中国妇女的问题,管你陈本虚什么事?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人都在法庭上了,还要去侈谈什么大道理?只要当时忍一忍,少讲几句多余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办成了? 你硬是要说得别人,都不想给你办事情了。几十岁的人,还不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在这个问题上,是由法官说了算的。 人家法官说你的感情,没有破裂,你就是破裂了,也没有破裂;法官说你的感情破裂了,你就是没有破裂,也破裂了;法官说你能离婚,你不能离婚,也能离得了婚;法官说你不能离婚,你就是能离婚,也离不了婚。 第一百零九章、图谋不轨 人不求人一般高。你是个要上法庭,去求别人判你离婚的人。你先就要矮人家三分。想不到你还以为,是进了什么文学课堂。仍然还那么像个大作家,说起话来,振振有词;辩论问题,滔滔不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还搞得我现在,要再去请人家。人家都不肯领我的情了。这是人家怕上你这个大作家了。怕你哪天气又顺了,把别人写进了什么书里。这样的事,现在社会上,出来得还少? 再说,钱的问题。现在做什么事,谁不都是以商业眼光在衡量。你作为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为什么老是要这么斤斤计较。钱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就是个身外之物。要是我们个个像你,对事情这么瞎认真,我敢说,在当今社会里,没有一个人,能做得成什么事。 你只是算出来,要送出去多少钱。可你不算算,如果这件事了结了。又能省掉多少心中的麻烦,可以去做多少件有意义的事。那些有意义的事,可以换回来多少钱? 再说一个人身心健康,是用金钱能换来的?人家有多少人,想求我帮他们做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帮人家办了多少这样的事,都顺顺当当。就是办到你这件事,想不到砸了锅。还得罪了多年老朋友。 话说到这儿,我认为自己并不说得全对。要说你小气吧,那回你口袋里才十几块钱。每天吃的只是三块钱一盒,最低价的盒饭,睡的是桥洞。可不认识的小姐叫你看电影,你居然还买了十五块钱包厢票。又给别人买了罐健力宝。口袋里没有钱了,却掩饰说,自己口不干呢。 那时你大方得真是可以。根本不管明天早上吃什么。再说你还不是想在包厢里,沾人家小姐便宜,更不是一般人说的,搞舌情交易。还完全是真实的,就是去请刚认识的小姐,看一场电影。 你这种让治安队员们不可理喻的想法,也让他们感到,那么地不可思议。可你还对治安队员说,那是一种崇高心灵交流的享受。我看你那个崇高嘛,也崇高到极点了。 现在我真的不能,再出面来帮你。你那老婆,昨天闹到我上级部门去了。上面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要是她要真的这样再胡闹下去,我们哪怕跳到珠江,也洗不清自己。你这么一派斯文的人,可你娶的那个老婆,为什么这么无耻又无聊? 人们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她也是你们凤凰人啊。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也许,是个天意。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说我和你,如何如何。我真不是说,她胡闹影响我仕途,心里就害怕。你知道现在我对这一切,相当淡薄。在这个专业上,做了这么久,也是越来越看透这一切了。 我能够在专业上有成就,并不是仕途对我诱惑。只是想用自己的行动,对社会对人做出有爱心的回报。由于有这样思考,我对眼前生的一切,会坦然处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总之我认为,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也不能太消沉。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才是。 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你是怎样想,你说呢?在今后的日子里,望你能好自为之。陈老师,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会明白。我现你反映比较慢,是不是就是大智若愚…… 亲爱的爸爸:您好! 这封信,是妈妈从凤凰给我寄来,叫我送给你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寄给你。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听妈妈的话,把它寄给你。我希望这封信,会对你有些帮助。 (信的内容,我没有看。妈妈说了,叫我们小孩子,不要看你们大人的信。你要是看了,愿意告诉我,里面是说什么,也行。) 您的女儿陈非常六月四日 陈本虚同志:你好! 很久没有与你联系,这一次,特别地想联系你。这样的联系,对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是希望,你能够没有什么事生。能够平平安安地,好好地活着,没有生事情,那就好了。 因为我们的女儿阿非常,还在你的身边。她是要靠你在一起生活。要是这世界上,没有了你,那她这么小小的年纪,还能活得下去吗? 这次来信,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特别的来信。一看信内容,就吓了我一大跳。不过,我马上把它烧了。可那信的内容,却时时纠缠着我的心。反正,我是在为你担心,不管你相信,还是不信。 我想了很久,也为了我们的女儿陈非常,能有一个在生活上,安安全全的爸爸;也为我快要成年的女儿,不要天天都无家可归,回回要到这个同学家里,那个同学家里去混碗饭吃,去搭人家的铺;更不要在打台风的日子里,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沦为街头的弃儿…… ……本虚,请原谅我。昨天晚上,写到这个地方,我写不下去,今天再提起笔来。因为女儿告诉我,打台风的那个夜晚,她在大街上,遭遇到的一切。在打台风日子里,把别人女儿赶出家门,那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一下你那个女人,在给我的信中,所写的一切。这封信,是她给我寄来的。她竟然知道我地址。听你以前那些朋友说,他们在白京,上海,深圳,长沙的朋友,同学,也在不同时间里,收到内容相同的信。 可见这种信的覆盖面,是万万不可以小看的。那封信的内容,主要是从三个方面来说的: 第一百一十章、小保姆说 先是你家小保姆,对你的控诉,说你多次对她图谋不轨。那文字看起来写得不错,肯定是有人告诉她,或者是帮她这样写。从逻辑上看来,却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还有就是在信里附了一盒录音磁带。 那是你在家里火打人时,别人出来的大叫救命的声音。你却出来凶恶的打人声。再就是女人的单位,对你的控诉,是他们为法院做出的证词。 证词主要方面,是你对那个李五利,滕八英非礼的问题。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按我知道的法律常识来说,你是要被法院判罪的。 陈本虚同志,根据我以往经验分析。像这样的信,人家起码向外了有几十,或是上百封了。这里我决不是在吓唬你。如果我是这个案子的法官,仅仅是小保姆对你的检举,就可以按照《中华人人共合歌刑法》,判你个*未遂罪,坐几年的监。 要是再追究其他几个女人问题,尤其是*滕八英的事,要是碰到又来一个严打的话,那就不知道,陈本虚的运气,到底如何了。 总之这事,要是生在十几年前,真是一封能要了陈本虚性命的信。你幸运的是,现在我们是个比较开明的,实事求是的年代。 再说几年来,在偶然中,你以前那个叫做解芳菲的女人,她认识了我。(这也是我们冤家路窄)她同我说起来,自己当时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回回纠缠着你的事。她多次请求,我能原谅她。 很多年过去,我们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原谅了她。能够责怪的,就只有自己。不过她那个小东西,长得越来越像你。她从心里,是很感激你的。因为你南下后,从来也没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我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她们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我认为这就是人们说的,真正的爱。人间自有是非在。我相信,陈本虚,不是那个女人收集的材料里,说的那种人。从逻辑从人品讲,你一定不会去*那个滕八英。如果有一天,你们那边法庭需要我为你作证,我也会毫不犹豫前往。 人家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搞一枪。你就是遇到这样的人。其实那个李五利和滕八英,以前在我们凤凰,大家都认识。在我们这儿,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大家都知道的事。尤其是那个女人滕八英。她就是在我们这地方,硬是嫁不出去了。也没哪个男人,敢当她的王八,才远远地嫁了出去。 你以后再不要学我们凤凰人,那种直肠子。我们凤凰人,在和平年代里,没有几个能混得好。就是这个社会上,不需要我们这样直心人。直心人没有市场了。现在人家说:肠子直直没得用,肠子弯弯有官做。 同时我非常感谢你,在我父亲去世时,你给我妈妈寄来五百元钱。说实话,当时我并不知道。是我妈后来想起这些事,一个人哭的时候,我才知道。 我和我后来那个他,还没给我母亲这么多钱。当然你那些钱,也不是白白给我爸爸了。陈本虚同志,你知道吗?多少年来,只要你有文章表,不管大小,我爸爸总是把它们好好收集起来,编成一本本册子。 我对他说,那些都是小儿科,有什么意思。谁知道爸爸听了,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你别看这些小儿科,篇篇都可以说是精品,可比杨庸仿那些什么《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奇谜》,要好得多。作为文章,它的起点,起码要高很多。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喜欢看《从坟墓走出来的新娘奇谜》。(我这样说,本虚,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今天我再看了一下,那些册子放在那里。(已经有十多册,不知道它现在对你有没有用,要是有用,我给你寄过来) 尽管我们分了手,爸爸还是在心里,把你当作是他的女婿。自从我离开了你,他仿佛不再把我,当成他的女儿。天天有事没事,都在念叨着他外孙女陈非常,陈非常爸爸陈本虚。 陈本虚同志,我还要告诉你,或者是提醒你,要是现在还和她生活在一起。你千万,千万也不要,不要还养着那个老习惯:每天晚上都悄悄听你那个什么外国电台。不要管那些什么大事,就像我们老百姓说的,不管是谁来管天下的大事,还不是要我们老百姓交公粮。 说真的,要是当年,我也是你那个宋文改的性格,要是宋文改也把你当年在家里那些说法和做法,也像写这些信一样写出来。再寄到有关部门去,我看你这个陈本虚,会死个两三次,也不止了。你一定要好好记住我的话。人家都说,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你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变。要是再来一场那样的运动,只要有宋文改一封检举信,你陈本虚,早就会魂归故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有我告诉你:爸爸临死时,拉着我手,声嘶力竭哭着说:翠莲啊翠莲,陈非常来了吗?本虚来吗?本虚是生不逢时,才遇到这样的命运。 说完他看我一眼。那只有皮子和骨头的手,在空中招招。看着远远门边上,仿佛是在和你握手,和你告别似的。就这样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听妈妈说,在他昏迷那几天,天天都在问去他床前的人:本虚来了没?本虚来了没有? 我妈实在没办法,悄悄骗他:我打电话告诉他了。本虚说就要来了。现在飞机上了。 妈妈事后还怪我,说我为什么,不叫你赶快回来。还说这么重感情的人,可惜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想想,我怎么好意思,去请你回来。当然我相信,要是我请你。凭着你性情,一定会回来。你说,我说得对吧,本虚。我今天才这样对你说这事,不会责怪我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收那个机 我再说一遍。 本虚,要是你还和她那个女人在一起,千万千万,再不能在深更半夜,在被子里,收你的那个机。更不要开口,就是毛老人家;闭口,就是那个邓大人……老说那些死人,干什么,你是不是,也老了。你老是去关心那些臭政治,你人不累吗? ……总之要记住,随便什么时候,都要少谈政治,少讲那些国家的东西。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在这个社会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只要把自己日子过好,过得安安逸逸,就是很大成功了。 你想想,一个人一辈子,有多久呢。不就这么几十年吗?我们现在,差不多过了半世了。黄土埋在腰上了。天天数着太阳月亮过日子…… 想想看,一个人送走爹,再送走娘。再下去,就轮到自己了。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要不然……对了,信里还说过,要是你陈本虚,硬是要和她离婚,她就要回凤凰,和你凤凰陈家人同归于尽。不过我看,这可能也是句气话。 你们凤凰陈家,人太多了。谁要你这坏蛋,害人家不浅,让人家太伤心。 什么样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生,也会时时刻刻生。你一定要小心才是。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快打电话,让我过东纽约长安,接回我陈非常……千万不要害了陈非常!唉,我在这儿,为你*什么空心…… 啊,对了,我在这儿代表爸爸和妈妈,感谢你每年给他们寄来的利是,贺年片和陈非常的照片…… 刘戈点评:起诉书再加判决书,再加上信件和遗嘱,这作家,也太大胆了。空城记,只能上演一回,那怕智慧大胆如诸葛亮。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弄险,是在走钢丝吗?我看你怎么收场? 在宋文改代陈本虚写的遗嘱中,还能整出什么令人新奇的玩艺儿来?当然我也期待着,能够看到使人耳目一新的新视角,新故事来。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陈本虚在寄来的这封信上,有他的批注:如水月光先生,因为我以前给你寄来的有关资料里,有些涉及我女儿陈非常的内容。这次,再给你寄来我女儿陈非常,写给我的信件。 尤其是从她的最后这封来信里,你就可以看出来,我的女儿陈非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陈本虚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我陈本虚,到底是不是那宋文改所说的那种人,你一看,就更加明白了。 亲爱的爸爸:记得,以前有一段时间,你们两个老是吵架。她呢,硬是要你写什么遗嘱。你就狠狠骂她:老子陈本虚,还没有到要死了,为什么就要老子写遗嘱。是不是想我死了。你想我死,我恐怕偏偏不得死呢。 你是说,我年纪比你大,那就要先死掉。我说你也不看看这人世上,那些年纪小的,先死的了事,真的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我也不知道,你们吵的是什么事。只在心里想,爸爸,人家要你写那你就写呗,这有什么了不起。爸爸你又不是不会写。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写那些字吗?你就写个什么遗嘱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怕她不成。 记得你又是骂她:这有什么好写的。是自己的东西,就是不写也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写了到头来也是别人的。 爸爸,本来我不知道,遗嘱是什么。告诉你,我没有心思,去现别人东西。可是我却现,她代你写好的遗嘱。我看完忍不住笑,这有什么了不起。 写遗嘱,不就是要分东西?爸爸,你和她,犯得着吗?记得你骂她说,就是陈本虚死了,我那些东西,女儿陈非常,也有一半继承权。 请你相信,我和爷爷奶奶一样,只要你们过好日子,就行了。什么东西给不给我,给谁,陈非常不在乎。更不要你们继承权。 看到你为这些小事,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好为你担心,千万不要这样。不管为什么,只要她叫你写,那你就写。直到那天,我看到她代你写的遗嘱,才知道,她是为这样的事,*你写。 这事她曾经对我说:你陈非常,是女儿。女儿迟早要嫁人。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女儿家生小孩子,不是凤凰陈姓人家的小孩。以后陈寻常生小孩,才是正宗凤凰陈家人,才能姓陈。 我只听见人家说,生儿生女都一样,为什么到我们家,儿子和女儿就不一样?爸爸你听我说,我一定要听你的话,好好读书。以后就要到外国留学,挣好多钱养你和弟弟。家里那些电视机,电冰箱,我都不要,都按照她想法,送给弟弟用。 说实在话,我虽然年纪小,看到遗嘱,意思也懂。她这样写,我不在乎。爸爸你知道,女儿是有志气的。同时,爸爸,作为你的女儿,在这里表个态:同意她为你写的遗嘱。决心自食其力。相信自己会能干。 你不知道吧,这份遗嘱是她回到凤凰,找到文联杨庸仿伯伯,请他喝了一瓶湘泉酒。他才帮她,改了一遍又改一遍。要不然,她会写个鬼…… 爸爸,告诉你吧,后面就是宋文改代你写的遗嘱。看了不要生气。 我上自习去,下次跟你说…… 刘戈点评:写出问题家庭里,问题少年的真情实感。情真意切,生动感人。这种书信体形式独白,确适于细腻人物内心刻画与揭示。以往人们总是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而谁又曾想过可怜天下儿女心?主观从来不顾及孩子心理感受大人啊,你可知晓,曾因为你粗心你火你宣泄,给孩子带来过多大伤害?成年人们啊天下父母,去读一点弗洛伊德吧。 要须知,当今世上有三分之一的人,犯有各种心理疾病。而这些疾病,又大都是在儿时,所受心理挫折和压抑结果。 中国父母啊有几人,曾受过正规如何做父母的教程训练?有谁在做父母之前曾有过为人母为人父的心理准备? 我们总是责怪,我们民族素质低,然而却又不从根本上做起;从我做起,从自己的孩子抓起;也没看见有什么心理专家,出来重视和研究这个问题;也没看见天天大报小报,高喊要提高国名素质。 正负在此严重问题上,拿出些什么对策和高招。华而不实的空喊有何益?干着急,又有何用?救救孩子吧!大人们啊,多多关注一点孩子丰富细腻脆弱的内心世界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本虚遗嘱 尊敬的律师、我单位的领导、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其它亲属以及来参加我追悼会的各位朋友:我名字叫做陈本虚。男性。出生在湖南凤凰沱江镇。我是宋文改同志的爱人。也是宋文改的儿子,陈寻常的父亲,也是女儿陈非常的父亲。 自古有人说,人生百岁,终有一死。现在我们中国和世界,是相当注重实际的。 我在写下这份遗嘱时,我自己的直系家里,活在世界上的人,有我父亲陈光亚,我母亲张有训,哥哥陈集虚,姐姐陈谦虚,弟弟陈抗美,妹妹陈跃进。 哥哥陈集虚生有一个女儿,侄女名字叫陈丽丽;姐姐陈谦虚养的是儿子,外甥叫谷子平;弟弟陈抗美生的是儿子,我侄子叫陈小军,妹妹陈跃进养的是女儿,外甥女名字叫黄玉娜。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虽然按我们凤凰陈家的习惯,过继给了我的四伯父,陈光勇做养子。但主要还是由我父亲陈光亚和母亲张有训养育成*人的。 (自从我四伯父去世后,我即日和四伯父那边任何人,没有了任何关系。因此,在我的这份遗嘱里,没有任何地方涉及他们。特别在此,做出严正声明。) 何群点评:这一大串人名,是挺有韵味的。中国人的名字,的确是深深地烙着每一个时代的烙印。人物名字取得好,取得有意味,也是该文的一个大特色。 为了在我百年以后,我及我的家庭成员,和所有亲属们,都不出现什么想象不到的麻烦,影响我们社会、家庭的安定团结,做到与时俱进,现在我特别在此,预先留下我的遗嘱,前面,是我强调的部分: 子、在漫长人生的道路上,我的父亲陈光亚,是我最可亲可敬的人。我长这么大,由于没有挣钱的本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他老人家。我那件还有三成新的黄色棉军大衣,赠送给我父亲陈光亚,做一个纪念。 丑、为着兄弟姐妹成长,我善良的母亲张有训,在我们家很困难日子里,做出了许多默默无闻的牺牲。我在世时,陪伴她的时间,真的是太少。我那床用过了五年的电热毯,就是儿子送给母亲张有训的珍贵礼品,作为她患了一生风湿病的一种特殊纪念。 寅、我哥哥陈集虚,从小命好苦。他生下来时,是个高度近视患者。作为亲弟弟,我从来没有对他这个毛病,关心过一点。现在也是到我关心他的时候,我那年出访德国时,在柏林城买的水晶眼镜,送给我哥哥陈集虚,让他能多多学习。 卯、小时候对我很好,很关爱我的姐姐陈谦虚,比我年纪虽然大不了多少。但是姐姐对弟弟那份浓浓情谊,现在回忆起来,让我历历在目。常常让我万分感动。那台尽管只有十四寸,却也只用了十四年的彩色电视机,让它代表我在未来日子里,陪伴着姐姐,共渡以后美好时光。 辰、世界上的事,千奇百怪。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居然出现了弟弟陈抗美,这样一个必需有一定资金,才能做的收藏家。我长期以来,在经济上是捉襟见肘,从来没有支持过他这一爱好。这次就把我那块七十年代的,现在还可以走的老式上海牌手表,赠送给他,就让它在弟弟那儿,得到充分挥和利用。 巳、我妹妹陈跃进,小时就运气不好。长大以后找丈夫,特别让我们全家人感到失望。现在的妹夫,没有什么收入,靠妹妹给别人做些钟点工过日子。生活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出现什么奇迹了。我那台双缸洗衣机,应该送给她。让她在洗衣机帮助下,少做点家务,好好休息休息。 午、小侄女儿向来是我喜欢的晚辈,名字叫陈丽丽。学的正是热门的旅游专业。我相信,那位香港朋友送给我的牛皮旅行包,到了她手上,一定会带来更加好运气,会陪着她,走遍美丽的世界。 未、外甥谷子平年纪还不大,却几次得到了镇里,小学数学竞赛第五六名。这不能不说是个走向科学家,走向诺贝尔的开始。这也可能是我们凤凰陈家光辉一页新的开始。那支我父亲给我的,我好好保存几十年的派克钢笔,要是到他手上,肯定就会出应该出来的灿烂光辉。 申、大家知道在很早以前,我爷爷就说过,我有着非凡的文学天才。长大也十分喜欢文学创作。在我们凤凰陈家里,我现只有侄儿陈小军,竟然跟我当年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文学细胞。对着那些文学方面书籍,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爸爸和妈妈,给她那些零花钱,几乎都花在那上面了。相信在不久将来,在我们凤凰就会有一颗小小文学新星,从我们凤凰陈家冉冉升起。我那座在凤凰沱江镇文学竞赛中,获得的玻璃钢奖杯,现在先颁给他,做个小小鼓励。 酉、从小就以反映敏捷著称,长大后还没进到学校,就先迷上电脑的,就是外甥女黄玉娜。看样子为了这样一个未来的,我们凤凰陈家的电脑天才,我也应该在现在就做出贡献,那台我只用了五年的586康柏原装电脑,赠送给她。 戌、在我一生当中,后辈中属于我亲生的,就是女儿陈非常,儿子陈寻常。本来在当代中国社会来说,男人和女人完全平等。那么我留下来的财产当中,女儿应该有她那一份。可是也有很多人说,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要比男孩容易得多。 再说就是她智商,稍稍低了些,或者是生活得不好,一旦嫁了个有成就的男人,或者是个相当有钱的男人,那么,她一切,就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还能变化得让你瞠目结舌。 我们凤凰人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以后生出来的是男孩子,或者是女孩子,都要跟着那边男人姓。当然这个社会,进步得也太慢。 我这个想法,在广大人民群众中,还没能够得到根本剔除,于是我不得不对我好喜欢的女儿,说声爸爸对不起你了。就把那心爱的手提电脑,留给她用,只愿她能永远不忘记自己的父亲。 那么我在九泉之下,就心满意足了。 亥、一个人,尤其是中国男人,年纪越大,越想念自己的儿子。越喜欢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一动静的感觉。 可以这样说,在我所有作品里,儿子陈寻常就是最可爱,最优秀的作品。说实在话,在他身上,我曾经多次现我的影子。我想这也是人们为什么从历史上就开始,要把自己儿子生下来儿子,姓自己的这个姓氏的缘故。 我留下来的遗产,并不是很多。但毕竟是勤俭节约多年,是多是少,也有一些。不过应该说,不是遗产,只是自己遗物。我想要是自己这些东西,能够让自己儿子使用,我以后在天堂的日子,肯定会幸福得多,会有价值的多。 第一百一十三章、附加部分 前面的主要部分写完了。我总是感觉自己还没有把事情说得透彻。一个人的一生,是多么地漫长且复杂的事情。这样,我在下面,将写出我还没有表达完全的事情。 以下是属于遗嘱部分,应该综合考虑进去的事项:在这里,我尤其要说明的是,我那些宝贵的著作。我那本自费出版的诗集《现在你还不能明白》,一共有一百六十个页码。 这本书一出来,很多人说很不错。它将是我们凤凰文学的一个里程碑。当然也有一些人说它很不好。甚至说就是垃圾。 我却说他们,你还没有看懂我的诗,就乱什么言。 直到现在我依然相信,我的这本当代经典诗集,在以后的日子里,就会像它名字,以后你就会看得明白的。到了那个时候,它的价值,应该说是无可限量的。 我在这里,要郑重地向你们宣布,这本现代的经典名著《现在你还不能明白》,以后不管任何时候,它所产生的所有版费收入,都归我的儿子陈寻常。 在长期的生活当中,我当然也与时俱进,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什么保险。万一因为有什么事情生,我出现了什么意外。保险公司方对处理我的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纠纷;或者是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了逃赔的借口,能大大方方地,赔偿我的话。那么,我所有的保险的收入,都归我的儿子陈寻常。他应该是我的保险受益人。 说完了所有的亲人,自然就要说一说,我的爱人宋文改。一个新时代的,崇高且无私的,一个值得人们去尊重的新型女性。 当然,这么多年来,我和我的爱人宋文改,经过了长期的艰苦奋斗,才诞生了像陈寻常这样的优秀的儿子。对于这件事,我爱人宋文改,那是功不可没的。而且,我们这个家庭,在数十年里运作得非常的成功,军功章上,也有她宋文改辛勤劳动的一半。 这样我有什么不能够,再做其他的决定时,我所有的一切,我现在有的,和以后才会有的一切,都应该归我的爱人宋文改拥有。 在我和我的爱人宋文改,谈这些事情时,爱人的伤感,都大于对这些物件和利益的拥有。这更让我感觉到,宋文改的思想,是那么地崇高和伟大。而且我爱人宋文改还多次高风亮节地,在各种合里说,我们所有的这一切,她自己只不过是,只拥有它的使用权。而且真正的所有权,应该是属于我的儿子陈寻常。 正因为我爱人宋文改的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才让我的这份遗嘱,能够写得这样顺畅。在这里,我将永远永远地感谢我的爱人宋文改。 请活着的我的亲人们,你们看到这里,不要太悲伤了吧。 世界上的每个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面临着死亡。 人生一世,无论如何辉煌与凄凉,最终都不免一死。因为天老爷让我们每一个人从生下来那时起,就开始面对死亡,所以只有能够以平静的心情,面对一定会来到的死亡的人,才能够很幸福的活着。 在我走向天堂之门,到达一个极乐的世界时。我把自己身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一个活着的人,生前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祝您们快乐幸福吧。我的亲人们,朋友们,同志们。 以上,是中华人人共合歌公民陈本虚生前立的遗嘱。 身份证号码为:肆33零零壹壹玖肆捌零捌零捌零2壹捌本遗嘱自陈本虚本人写下最后一个字之日起,就已经生效了。 立遗嘱人:陈本虚(因为是宋文改请求杨庸仿老师帮忙代写的,所以待陈本虚本人签字) 写于一个阳光灿烂,心情舒畅时 旁证人:爱人:宋文改(已签字并捺手印) 见证人:儿子:陈寻常(已捺手印) 知情人:女儿:陈非常(待签字) 九月九日上午九点二十九分。 满长雄点评:一个人早早地,就写出来了遗嘱,也是当代人对自己身前身后事情负责的表现。宋文改请人代笔,写出这份遗嘱,方方面面,为家庭每一个成员,都有相当妥当的安排。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而且唯独是她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常常被人骂着是坏女人的女人,到底是坏在了什么地方。就是她先是催促丈夫写遗嘱,后来又找人代替自己的丈夫,写出这份遗嘱,也是对自己家庭和子女一种关爱。 宋文改能够这样关心孩子和每一个人。陈本虚你为什么,不能够关心一下自己孩子的生活与学习呢。你要是不离这个婚,也不离那个婚,那么你的孩子,会不会这么可怜又可悲呢。我看你还是看到孩子的面子上,早早地悬崖勒马了吧。 严小春点评:要是陈本虚不离这个婚。我想他的孩子,可能就更加吃亏。能够离时,就要离了。两个人感情已经不好了,千万不要勉强,千万不要再挤在一起了。只有自己的身心健康了,才能够让自己孩子,身心也健康。 王建春点评:本虚兄弟,要是你不到东纽约长安去,陈非常和陈寻常,哪里又会碰到这样的问题呢。看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为这两个小侄子小侄女担心才是。他们在这样的大人的心态里成长,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你还是让他们回凤凰来吧,让他们到我们的凤凰来,让我来为你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吧。反正,我的独生女儿王安娜,也天天在问我,要我给她再从沱江河里,捞一个小弟弟回来。两个人在一起,说是要好玩一些。 何群点评:陈本虚在这里要说的话,就是一句:我是一个大好人。 刘戈点评:荒诞+荒唐+滑稽=中国人生活;历来如此。陈本虚儿女就是在这样背景下,被荒唐地制造了出来。在此不经意间,就写出人命运悲剧性和偶然性。中国人哪,即便上演是悲剧,也总是和阿q一样,是滑稽可笑悲剧。 从来不曾有几个人,如西楚霸王一般,好好上演过自己让人震撼、令人揪心裂肺、叫人感叹唏嘘的真正悲剧。这也许就是民族的劣根性表现,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生存质量之低的原因之所在。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朽印象 跟很多人去凤凰的心情一样,我在越来越临近的湘西氛围中,又一次手中捧着了沈从文先生的《边城》。 一个作家沈从文,使这偏僻的凤凰,走向了更为广阔的世界。一部《边城》,使湘西凤凰给中国给世界,都留下了不朽印象。当然我更想看到的是落洞的女子,放蛊的老妇,美丽的翠翠。 沈从文的自信,在中国作家中,那是罕有的。早在三十年代中期,他就写道:”……说句公道话,我实在是比某些时下所谓作家高一筹的。我的工作行将越一切而上。我的作品会比这些人的作品更传得久,播得远。我没有方法拒绝。” 沈从文笔下的山水草木,充满了灵性。湘西的男女老少、农夫水手、商贩兵卒乃至牛、狗、鸡、鸭等,体现了诗意的美丽。 这位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大师眼里,湘西的一切,都可以入画;湘西的一切,都洋溢着生命活力。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是美的。 半个多世纪后,平凡安详秋日里,我置身于现实中的凤凰,仍然感觉《边城》如昨天一样鲜活。有大师笔下的《边城》,我却再不敢有凤凰,湘西这片美丽的笔墨了。 顺手摘录大师对于凤凰几段精彩篇章,以飨诸君吧: 若从一百年前某种较旧一点的地图上去寻找,当可在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现了一个名为”镇竿”的小点,那里同别的小点一样,事实上应当有一个城市,那城市中,安顿下三五千人口……地方居民不过五六千,驻防各处的正规兵士却有七千…… 兵卒纯善如平民,与人无侮无扰。农民勇敢而安份,且莫不敬神守法。商人各负担了花纱同货物,洒脱单独向深山中村庄走去,与平民做有无交易,谋取什之一利。地方统治者分数种:最上为天神,其次为官,又其次为才为村长同执行巫术的神的侍奉者。 人人结身信神,守法爱官……地方由少数读书人与多数军官,在政治上与婚姻上两方面的结合,产生一个上层阶级。 这阶级一方面用一种保守稳健的政策,长时期管理政治,一方面支配了大部分属于私有的土地;而这阶级的来源,却又仍然出于当年的戍卒屯丁。地方城外山坡上产桐树松树,矿坑中有朱砂水银,松林里生菌子,山洞中多硝。 城乡全不缺勇敢忠诚适于理想的兵士,与温柔耐劳适于家庭的妇人。在军校阶级厨房中,出异常可口的菜饭,在伐树砍柴人口中,出热情优美的歌声…… 湘西凤凰这地方,自古以来就住着两个古老的民族。一是土家族先民巴人,他们分两批进入此地。一批是秦灭巴时,在湘黔川边界巴人进入五溪。 二批是汉初刘邦定三秦,将留居巴地的巴人,迁往陕西商洛,后从巴地迁往汉中,曾辗转江南各地,后从江西流入五溪。二是苗族先民,洞庭彭蠡之间‘三苗国’民族集团。 远在东汉,由于封建王朝不断遣将征剿,其中一部归顺朝迁。大部分人离乡背井,逐步沿沅水及酉、武、辰等江河而上。向西部分进入五溪。两个民族流入凤凰境域,生息繁衍,开辟鸿蒙,屈指算来,将近有三千年历史。 下着淅淅沥沥小雨,在文星巷子的前面,挂着块小小木的牌子,上面是这样写的:熊希龄故居由此入内。熊希龄于一九一三年,担任当时正负内阁总理。 在香港万国公墓里,我还见过他的墓地。白京的香山上,有他当年创办的慈幼院。 不想,这个因为要贯彻资产阶级法治,建立真正共和国的不同政见而被革职,才没有与谭嗣同,梁启,唐才常同遭杀害的一代英雄熊希龄,也是他们凤凰人。 寻着路牌指示,淋着小小的雨,走过铺着青石板弯弯曲曲小巷,迷蒙中来到熊希龄故居。 看了才知道,熊希龄,字秉三。生于清同治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家住凤凰县沱江镇文星街。熊幼时天资聪明,勤奋好学,并能举一反三,闻一而知十,少年时就初露锋芒。 被誉为湖南“神童”和“熊凤凰”。十五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十九岁中进士,二十一岁点翰林,四十三岁任北洋正负国务总理。 故居环境幽静安谧,建筑古老质朴,四方形布局,中有一天井宽坪。进入宅门,左侧是一个约十平方米宽的前室,又称会客室。过天井便是正室,在正室的木门两边,有一幅笔力雄健、字迹清晰的对联:“一生赤诚爱国盼中华振兴,半世慈善办学为民族育才”,写出了熊希龄忧国忧民的伟大抱负,同时也写出了他披肝沥胆倾注心血办慈善事业为中华民族培养栋梁之才的伟大功绩。 幸运的是一到那儿,恰巧见到我专程来见的,陈本虚的朋友王建春。 一进故居客厅,只见墩实少的王建春,正全神贯注地,站在一张古老书桌前,为熊希龄故居写书法。 这是熊希龄被革职永不叙用后,回凤凰老家避难时,写下来的二七绝: 血雨腥风万户惊,绿窗锁院怕闻莺。 兴邦此日思廉颇,千古心同日月明。 一度春光一度思,心忧国事志难移。 剑丛我自朝天笑,抖擞精神慑四夷。 落笔到结尾,这个人写着,居然写下了:凤凰王建春敬书。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喜趋步上前,轻声地叫道:”王馆长,您好!” 王建春抬头看着我,怔了一下。 看他那个样子,我就赶快声明,是从东纽约长安来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马上就接了上来:“呵呵,你是……?” 想不到,这一口近似于北方话的凤凰土话,我还是能听得懂:“你就是王建春,王馆长。” 眼前的王建春,立刻给我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一个看似平常,却又相当不平常的人。递过来的名片,就是与众不同的,看它的正面: 湘西凤凰文化馆画画写字人王建春电话:o743-3228877 再看背面:一介草民,不见经传。随时之兴致,逐用斯片纸,聊作玩物。名片乎?明骗乎?客官但请自酌。吾湘西凤凰王氏,世代布衣,贫贱低微。幸得上苍恩赐,得以求学经年,逐自封布衣写字人。 其实乃自嘲自勉是也。然有平常人心,且乐于受人之托,喜成*人之美。大事虽然莫能为,小事且无不为之。若不经意者,或不得已之时,凡勿忘余者,且荣且慰,是也。 第一百一十五章、吊脚楼 没等我把名片琢磨透,只通了几回电话的他,就像一个老熟人了:“今天你的运气好,我们一起到本虚家里去。” “陈本虚家里?” “是啊,去本虚的家。” “陈本虚,他在凤凰哦?”我的心中一阵惊喜,真的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一到了凤凰城,就能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陈本虚。多么地好啊。 “哈哈!”他大笑:”你是来找本虚的?” “是啊。” “我也在找他哦。” “他不在家吗?那你说……”很失望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朝阳宫。就去朝阳宫。” “朝阳宫?” “对,朝阳宫。到朝阳宫,看我们凤凰的傩堂戏。” 停了一下,他又说:”作家到我们凤凰,我带你,去住凤凰的特产,吊脚楼。” “吊脚楼好住?” “当然好住。不亚于东纽约长安白天鹅宾馆。凤凰属山区,居住地方,坡度较大。为了更好利用空间,建房时,喜欢建吊脚楼。吊脚楼,飞檐翘角,三面有走廊,悬出木质栏杆。栏杆上雕有万字格、喜字格、亚字格、四方格等象征吉祥如意图案。 “悬柱有八棱形、四方形、底端常雕绣球,金爪等。吊脚楼分两层。楼上楼下铺楼板,楼上窗户通风向阳。窗棂刻有双凤朝阳,喜鹊闹梅,狮子滚球以及牡丹、茶花、菊花各种花草。古朴雅秀,美观实用。到过的人都说:苗乡美,土乡美,美就美在吊脚楼。” “凤凰城里,苗族,土家族多吗?” “多,不过和汉人杂居多年。沱江边吊脚楼,另有情趣,清澈的江水,由城中穿流而过,青如罗带,宛若恬静淑女。吊脚楼悬于沿河两岸,一根根木柱,撑起小巧玲珑房子,撑起甜蜜温暖的家。 “吊脚楼依山傍水,沿江连绵不断。从窗口闪过的笑脸,不禁会想起沈老笔下,黄昏薄暮中,吊脚楼的风姿。入夜临江窗户灯光,像星星在水上闪烁,吊脚楼倒映在清流中,宛若水下龙宫,十分清晰。挤满沱江的浣衣女,河水弄起阵阵漪涟悠荡开去,像一抹会心微笑。沱江绿树掩映中,更加清冽碧绿。” 说话时,沿凤凰古城墙,到了沱江边。虹桥下面一条沿河小街,迎面就是私人开的小旅馆。进了门顺眼看窗外,就是清澈明亮的沱江河。面对这小小空间,正担心洗手间吃饭问题,不想挺有经验的主人把我带着,一一看过去。条件比宾馆差不到哪里,收费却便宜得多。 见我眼神里,显示出来心满意足样子,王建春笑了:”住好,去看戏吧。” “有什么好戏看呢?”一路上的火车汽车,让人非常地辛苦。早就该好好休息,真不想再看戏。再说到这山旮旯里,有什么好戏看的。 “我们沈老先生,从白京回来,都指明说,要看这个戏的。” 听说是沈从文先生回到凤凰,都喜欢看的戏,一时也来了精神:”什么戏?” “傩堂戏。” 到了凤凰,是人家地头,客当然随主便。听王建春介绍,我才知道,他刚才说的,去陈本虚家的意思。朝阳宫又名陈氏宗祠。位于古城西门坡脚下。始建于明国四年,有正殿一栋三间,廊房两箱,均系砖木结构,廊房呈吊脚楼,配以长排木栅栏。房屋建成,是用于族属祭祖,聚会议事。 明国年间,湘西统领陈渠珍仕官镇竿,出于宗族繁衍计,修戏台一座。祭祖族议事之日,族属乡绅,本族富员名望人等,在此聚会,唱戏祀祝。进得朝阳宫,两边墙上有精美山水画浮雕,门上的楹联是: 瑞鸟起蓬蒿,翼抟云天高万里;嘉宾莅边隔,眼观楼台总多情。 再里面,是青石铺就大坪,正房两边的檐柱上,又有楹联: 河山多娇,当推东岭迎晕,南华叠翠;人文蔚起,又岂止名流主阁,骁将戍边。 入大院,再回头,大门上有个小巧精制古戏台,正中嵌得有“观古鉴今”四个字的匾额,台柱子上有醒目的楹联: 数尺地方,可家可国可天下;千秋人物,有贤有愚有神仙。 “傩堂戏起源于远古子孙对祖先亡灵的祭祀。‘楚人信巫鬼,重祭祀’,酬神祭鬼盛行。祭祀时,由巫师演唱词曲。到唐宋,宗教仪式流行,祭神词曲有很大展。明代,开始演变为‘傩愿神戏’,明末清初,傩堂戏,巫师酬神和剧目扮演上,明确分工,扩大演出范围和剧目。由于演出是在行法事厅堂进行,叫傩堂戏。清末至明国,艺人从巫道跳神中分离出来,组成傩堂戏班。 “多年来经民间艺人加工创造,剧目分两大类,第一类为始祖戏,有《搬开山》等,酬神还愿戏种。第二类正本戏,分大戏、小戏、折子戏三种。大戏为传统剧目,有《陈世美不认前妻》等。傩堂戏曲调唱腔,主要流行有十二大腔。 十二大腔有傩堂腔和高台腔之分。包括”开山”、”先锋”、”师娘”、”搬算匠”、”童儿”五大调,是傩堂戏原始唱腔,有浓重巫教酬神色彩。高台腔也称五竿腔。包括”姜郎”、”白望”、”安安”、”卷子”、”庞氏”、”姜女”、”丧堂”七个大腔。富有戏剧情趣,喜、怒、哀、乐曲调分明,为塑造人物创造了条件。” “你说那么多,哪能记得住,今天上演的是哪一处?” 王建春听了,不好意思一笑:”对不起,来的朋友多,尤其是文化人来,我都带着看;一看,尽量地详细地说,不知不觉,竟然变成了旅游团的解说员。” “说得好。要是你不说,不在电话里说,我哪能对凤凰,了解这么多。” “好,只要你不骂我哆嗦就成。现在都不演大戏。看的人不多,演的人,也不齐整。” “为什么?” “演戏挣的钱从来就不多,但是又非常地要基本功,于是人员的流失,就相当的大。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戏演了。只是这几年来,我们这地方,展了旅游,又成了国家级的文化历史名城,来观光的人多了。正负才把那些老艺人和业余剧团组织了起来,教了一帮徒弟,排些折子戏,专门是演给客人看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专家考察傩戏 王建春说着,只见大门口戏台下面,来了伙肤色不等,式不等的人。嘴巴轻轻叽喳。在我眼里,他们该是日本人,或者台湾人。 我信口一说。王建春笑:“哈,你的眼力真不错。他们是日本和台湾戏剧专家。应湖南戏剧家协会邀请,来凤凰考察傩戏。今天上演第一处叫《搬开山》。这处戏是在傩戏当中,最古老的。其他地方已失传。是傩戏里的活化石。” 高兴得很,才到凤凰,就碰到这好事。正准备静下心,好好看这戏剧活化石。 不想,这戏一开场,就吵得死人。原来这傩堂戏,根本就没有管弦音乐,通场全为锣鼓伴奏。不过它的节奏明快,曲调流畅,剧情幽默风趣,富有古老而浓郁的神秘色彩。 本来我还有些听得懂,这近似四川话的凤凰话。可它变成那拖了音的唱腔,就全听不明白了。看那演员们在台上跳来舞去,倒是极为有趣。我想,这戏如果放到欧洲,或者是美国去上演,说不定,就像我们听摇滚那样,他们也会听得有滋有味,也不一定。 王建春在耳边,开始大声说戏了:“它全部用的是我们本地的方言,通俗易懂,具有‘土、俗、纯、细’四大特色。所谓‘土’与‘俗’,即再现当地的古风古俗,技巧简单,听起来有种古老原始的自然美。所谓‘纯’、‘细’,即表演细腻,入情入理,反映民众生活、劳作、纯朴*真。” “宣科,你知道吧。”看着台上让人震耳欲聋的戏,我大声插话。 “知道,你说的,是云南丽江的那一位?”我点点头。 “是搞纳西族音乐的老头,和我一样的,也是我们文化系统的。” “这种戏,要是有人能像他们那样,搞出来一些特点,那就好了。” “我们也准备,像他们那样子搞。文化部门现在正在物色人选。他们有宣科那样有才能,有毅力的人,才有了今天的纳西音乐。我们凤凰的傩堂戏,只要好好地走这一条路,我想会有一定的成绩。” “是,很有潜力的。” “你要知道,我们的沈老先生,看这个戏,那看一回,是哭一会。次次来,想起主意,都想看看。看不到,还很不开心。像没有吃饭一样。” 凤凰人有一点儿文化的,受过一点儿教育的,一说起沈从文,那模样就有点儿得意。他们不说沈从文,也不说沈先生。说的是沈老先生。王建春他一说起沈老先生几个字,简直就像是在说自己家里的长辈。 “他喜欢看听。” “他不是看,那是听。听得那是如痴如醉。连他们那些老艺人,都像找到了知音。隔三叉五,见了我总要问一句,沈老先生几时来啊?人家哪里会再来。人在白京,年纪又大,情况又不好,几十年里,总共才回了一两次家。 “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在凤凰城蔚蓝色天空下,看着眼前模样憨厚,双眼狡黠,且充满睿知的凤凰汉子。连想着,陈本虚深夜突兀而来的电话。想着王建春对陈本虚关心,不得不对眼前这位乡间山野的文化馆长,多了几分敬意。 王建春和我一起,到看得见水中卵石的沱江河游泳。到青青的南华山国家森林公园散步。凤凰人游泳特别奇怪。和王建春顺着沱江河慢步出北门,往上走到一个地方。王建春说:”你会水吧?” 我不知道,他说的会水,是什么。看他动作就明白,他说的是会不会游泳,点点头。在我还点头时,他站在红石上,三下两下,就扒光身上衣服。不远地方有条路。路上这时正走着说话的妇女。再远地方有高高房子,窗子里的人看我们,清楚不过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身白白的,下面黑黑地对着我,呵呵大笑:”还不快脱,你不热?这天,热得死人。”说着,乒乒乓乓,三两步,一跳身子就下了河。 看他像条泥鳅,在水里晃来摇去。看着离身后不远,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我还是不敢,就这样把衣服脱了,怕人家骂流氓。 “脱,不要紧,到凤凰,你尽管脱。”看着前面沱江河水,清得真要迷死人。虽然头上太阳特别的大。天,相当热,也热不过东纽约长安。那水,却是很诱惑人。受不住他催促,我犹犹豫豫,一点点脱光自己,下了沱江河。水,一时就凉进了心肺,好爽哦! “告诉你,凤凰有句话,叫:河边的卵,无人管。” “河边卵,无人管。什么意思?” 王建春看见我脱了衣,下了河,再不答话,像个浪里白条,在水中划来划去,大吼大叫,快活得像聪明的一休。就在这时,有几个青年嘻笑着,在我们放衣服地方,毫无顾忌地,只三两下,就一个个脱得精精光光,像条鱼,一条一条钻下水。 不多一会,只见沱江河下河上,到处都是一片雪白。两岸边上的女子,依然在河边小道上说着话,匆匆地走,两不相干。真是一幅人间美景图。 脱得精光,站在水中的我,看着绿油油的河水,白生生的,悬着大大小小生殖器的男人体,婀娜多姿的,行色匆匆的女人,直看得我双眼呆。 上了河岸,我们上山。沱江河下游就到了南华山下。南华山位于城南,山上草深林茂,野花遍地,树木参天,清泉冽冽,绿树莽莽,是个山秀水奇的地方。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位鹤童颜老人,骑一只仙鹤,经过凤凰。只见山谷中腥风飞卷,瘴气漫延,满山林木野草,尽皆枯萎。老人见了,停下地来,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净瓶,在谷中洒下几滴净水。 只见凤凰古城周围,山山岭岭之上云展雾散,恶气消尽。山上枯木吐芽,残花怒放,千红万紫,争奇斗艳,一派春色,风光旖旎。原来是南极仙翁做好事。凤凰人为了感激仙翁,把这山取名南华山。 这些小小公园,却非要叫国家的不行。这东西和什么国家级导演,国家级演员,是不是也差不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嘲婆 受沈从文先生小说《边城》、《长河》的影响,去凤凰之前,我就有准备。要做男子汉,做湘西人节目,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一个人一块钱车费,面包车沿着沱江河,直往上开,二十分钟,到了依山临江的蛤蟆洞。 洞门口一股比沱江河更为清冽的山泉,从高山下蛤蟆洞出来。形成个天然水池。水池上,王建春的朋友,杨昌达修了几座别致茅草屋,形成山风轻拂,泉水叮咚,空气清新的度假村。 王建春显然是这里常客。进得门来,人还没坐下,一位年轻女子讲的不是凤凰话,朝王建春诉苦:“王馆长,来得正好,昌达天天说,我是一个嘲婆。我问你,嘲婆在你们凤凰话里,是个什么意思?” 王建春笑笑,没说话。 姓杨的汉子昌达在那边,冲着王建春,笑了笑:“王建春,你说说看,我们凤凰人说嘲婆,不就是说曹*的老婆吗?” 王建春听了,大笑。女子把手一扬,拦住了:”现在我不要你说,王馆长,你说,我相信你的。” 想了一下,王建春问:“他为什么说,你是曹*的老婆?” 女子说:”他说我,聪明漂亮。” “这,不就对了。” 女子还是不相信:”王馆长,要是你都不说真话,那我说,你们凤凰人,都不是好人。” “昌达,你这样做,不是害了我们凤凰人?”话才落音,王建春转脸对女子说:”蠢家伙,嘲婆,我们凤凰人的话,那就是说,你是一个疯子,神经病。” “昌达,你这坏蛋。”女子说着,把满满的一杯水,浇在昌达的脸上。 汉子也不恼,只一手抹着满头满脸的水,憨憨地一笑:“谁叫你是一头蠢猪。” 王建春给我讲了苗寨的一个现代故事。 下放在苗寨的,有一个女知识青年。住在大队长家里。那大队长家人丁兴旺,四代同堂,有十口之多,吃起饭来一桌。有一个习惯,开饭,都要人到齐才行。 城里妹子下苗寨,不会说苗话。没事跟着学。学了就要用。知青学得用得很好,常常受大队长表扬,还进凤凰城,参加积极分子的代表大会。 有一天,他们家吃饭,人到齐了,只见位女知青拿起碗来,脸上带笑,庄重地冲着他们九十岁的奶奶大叫:“淌银口,淌银口。”说完,也不看老奶奶脸色,冲着大队长,大队长老婆高叫起来:“淌银口,淌银口。”还没让人说话,冲着大队长媳妇,连带满桌子的人”淌银口,淌银口。” 一个个地叫了过来。直叫得大家放下手上碗,再不吃饭。看这场面,她愣在那儿了。大队长毕竟是一个领导人,还是有经验,看着不吃饭的大家,把她叫出去:“你刚才,说什么?” “说的是你们的苗话,淌银口啊。” “淌银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知青听了,奇怪地看着他:”就是叫大家吃饭啊。” “吃饭?苗话?是谁教的?” “四平啊?” “四平,”队长听了,脸一红,脖子很粗地大叫:”四平,赶快跟老子出来!” 四平像只被打了的狗,从旁边牛栏屋里出来:“是你教的?” 不吭声,只是狠狠低着头。 王建春不说了。 我问:”淌银口,是什么意思?” “淌银口,苗话里就是说:脱裤子。” 南华山上,鸟叫得热火朝天。盖过了沱江河里潺潺水声。王建春的酒,凤凰本地出产的酒鬼酒,这是一种像法国香水那样,洋溢着浓浓的香气。像沱江河水一样清亮,像湘西的山火一样,能燃烧起男子汉的酒。还有,就是我从东纽约长安带去的人头马。 王建春红着眼睛:”你带来的马酒,也很好喝啊。就是喝起来,让人有点软软的感觉。”凤凰汉子真豪爽,口里说着好,一口气干了大半瓶。干完了又说:”你这酒,还没有我们的酒鬼酒贵吧?” “人头马,有好多种。我带的这一瓶,大概相当于你们三瓶酒鬼酒。” 听到这里,停住放在口边杯子,舌头伸得老长:”世界上还有这样子贵的酒吗。要是这样。那我不喝,今天喝的太多了。” “怕什么。我这回,是为了感谢你,带三瓶酒来。就是准备陪你这湘西汉子喝。你们不是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点,感情薄喝不着,感情厚喝不够,感情铁喝出血吗?” “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算多少;喝多喝少要喝好,会喝不喝就不好。” “不是还有:一口全喝光,这样的干部到最高级;一口见了底,这样的干部抓紧提;一口喝一半,这样的干部再锻炼。” “这不算,还有更好的: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档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档;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得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干部不能要。” “这种菜,叫沙罗菇。就长在那些山石上。” 我看是道三色菜,三色分明,颜色,鲜得让人心动。 “你看,这菇黑,葱白,椒红。” “这话怎讲?” “黑的,就是沙罗菇;白的,小青葱;红的,当然,就是湖南红辣椒。红辣椒和青葱不用说。就说沙罗菇,相当神奇。要不,你先试试?” 放了一点到口里,沙罗菇,果然是光溜脆软,鲜嫩爽人,到口消融,名不虚传。看着我吃得眉飞色舞,王建春说:”这沙罗菇,还有个格命传统故事。” “那年,辛亥。同盟会同志在中营街,沈先生家里集会,商量举事的大事。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时,不幸泄露了机密。举事的大队人马战清兵不过,被围在凤凰城外的累烧坡上。眼看弹尽粮绝了。 忽然一夜之间,天空下起场不大不小的雨。清早起来,走上山岗,只见陡坡上,长着小草的沙石,漫山遍野的沙罗菇,很快就成长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老火靓汤 原来这沙罗菇,是贴着山石上青苔下,附生着的。在阳光灿烂日子里,它不声不响,畏缩在杂草丛中,一旦雨露下来,它就蓬蓬勃勃生长出来。同志们见了,兴高采烈,扯了很多沙罗菇,救了山上没军粮的急。所以凤凰人把这沙罗菇,也叫辛亥菇。” “好的故事,好的味道,那我走时,带些去东纽约长安。” 王建春听了,正色说:”要带回东纽约长安?” “是啊。” “那不成的。” “难道这沙罗菇,带不回东纽约长安?” “我跟你说过,它是长在山石杂草丛中,只有雨过天晴后,才肯出来。” “晴天里,也有些小的吧。” “有是有,不过,很难找到。” “该找得到。现在还有什么找不到,只是怕你想不到。人类连基因,都能找到啊。” “就算是找到它,又怎么办呢?” “找到拿回东纽约长安,用水一泡,不就出来了?” “这正是辛亥菇与其它的菌,大不相同的地方。有人试验过,这辛亥菇一旦离开凤凰这片沙土,离开大自然天然雨水,你把它就是用水泡出来。或是你放到另外沙地上,让它长出来,它和凤凰辛亥菇那味道,口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这样的事?这小小的,简单不过的辛亥菇,会有这样奇异效果?” “现在的生意经,哪还得了。白京上海那边,早就有人做过这样试验,都没成功。这东西只要一见城市里的自来水,味道就全不同了。” 是啊,自来水应该是个问题了。人家凤凰城沱江河里。我们是看得到有鱼在游动的。可是我们东纽约长安的自来水里。会有鱼在游吗?是不会的。因为我们家里小小的玻璃鱼缸里,如果你要放新的水进去。你从水龙头放出来的水,得放他个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够注入鱼缸。 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不敢想象的情况,不知道死了多多少只鱼。我想,如果我也像一只鱼那么小,那么,我只要喝上一口自来水,就会一命了了。 你说,我们的自来水,跟人家的水,会相同吗? “有这么怪?” “或者也因为它要这样的土,这样的沙,才长出来这样的菇。也是它与众不同地方,正是它特别有味道的地方。也是它有独特魅力的地方。” “陈本虚,是不是,就像凤凰辛亥菇。” “说得对极了。当年,他要去东纽约长安,我就这样劝过他。” 沈从文,是不是也像沙罗菇?这句话,我没问,只在心里想。看他兴奋样子。我提到这次来凤凰的目的。王建春只做没听见样子。 这家伙,是不是知道陈本虚下落? 喝完酒,王建春问要吃什么,我说:”你说完菜,还想再给我安排什么好吃的。” 他一笑:”对了,还算你猜着了。” “是什么东西?” “这回咱们兄弟,去吃社饭。我们凤凰,有过春社,吃社饭的习俗。每年农历正月后,第一个戊日起,到春分前后,第五个戊日,就是我们说的”春社”。这天,家家户户煮社饭吃,以示过社。客人如果碰上这个节日,可以大饱口福。 “社饭与煮一般饭不同。先要到园边地角,采撷鲜嫩水蒿菜,洗净剁碎,在石板上把苦水揉尽,放在锅里焙干,与切成碎颗腊肉,拌上葫葱炒香。 按三比一方法,把三分之一粘米煮到半熟,再把三分之二糯米倒入锅内,与粘米一道煮熟。把炒香的蒿菜,放进锅里拌均匀,盖上锅盖,焖上半个钟头,就好了。 这种社饭有饭香、肉香、菜香三味。吃时食欲大增,吃了一碗,还想第二碗……” 我听得口水流了出来。 “吃社饭,柳绿桃红,空气清新。虽然家家户户都做社饭,但总有不同时,邻居要互相赠送品尝。这种乡风民情,至今还在延续。如果到凤凰,不吃上顿美味的”社饭”,也是一种遗憾。” “是不是不吃社饭,就等于不到凤凰城?” 王建春听了,大笑:”应该说,是的。” “这可不是三月时节?” “现在凤凰,为什么能吃到新鲜美国橙子。是因为科技和交通达。” “有道理。” 一连吃了三碗社饭,把王建春看得目瞪口呆。我才住了嘴。巴砸着嘴,还在余味无穷:”这社饭,我该可以带些,回东纽约长安去了吧?” “你要,可以叫我老婆,帮你找找原料,回东纽约长安,按我说的方法,味道也差不了多少。” “那我要先谢谢你。” 吃了社饭,王建春说:”你们东纽约长安人,很喜欢喝汤。” “是啊。东纽约长安,天天离不开汤。” “我再介绍一种好汤给你,苗家酸汤。” 我大笑:”吃了土家族的社饭,喝了苗家酸汤。你这个导游介绍,是不是要收小费?” “凤凰人说:吃社饭喝酸汤,一夜睡到大天光。喝了酸汤吃社饭,大病小痛都不见。凤凰苗家有吃酸汤的习俗。一天不吃酸,走路打老穿。这‘老穿’,就是踉跄的意思。 “苗家人为什么这样喜欢吃酸菜汤?相传康熙年间,官府对苗人实行禁锢统治,压迫得苗人透不过气来。鸡公寨的嘎能吴哈巴,带领苗民造反,杀了千户把总,大开仓库济民。 “消息传到京城,康熙下旨,两广总督率兵征剿。大兵压境,血火横飞。鸡公寨男女老幼,远逃他乡。两广总督班师回朝,向康熙奏本:苗民刁顽,其仍以崇尚精武,力大如牛,是以不能长久征服,如不给盐食,则人筋疲力衰,再也无力抗争!康熙龙颜大悦,倒旨禁止民商官贾,供苗民食盐,违者,灭九族。 “苗族没了食盐,吃饭不香,吃肉不浓。个个筋疲力尽,行走困难,几陷绝境。有苗家姑娘吴妹秀。看到全家人不愿吃无盐乏味菜,找来只大土钵,装上米汤,把菜叶子放在土钵沤闷。 “几天后,白色米汤了醇,变成淡黄色,出酸味。一尝,味道可口。拿几片菜叶尝尝,酸美可口。炮制酸汤方法,经过世代相传,不仅能制作酸菜,还能制作酸鱼、酸肉、酸辣椒酸萝卜、酸白菜,酸魔芋,刀把豆等精美酸食,使苗家酸食具有特殊风味。” “这酸汤,还有那么大功力。莫不是六十岁的人,三十岁的心脏?” 王建春得意一笑:”异曲同工之妙。” 或者说先入为主的原因,送上来的酸汤呈淡黄色,像东纽约长安老火靓汤。喝起来有淡淡酸味和甜味,细细品着,沁人五脏六腑,其妙无穷。 “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写你的书 看他高兴样子,我再次找了个机会,提出此行来凤凰的目的。不料一听了我的话,王建春正色道:”《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你写出来了,还非要找到他,做什么?” 我只好把来凤凰之前,赫法官的话,全给他说了。 “难得你们的赫法官,有这样的好心。我先替要陈本虚感谢你们。”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凝重:”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本虚家里,现在,就只有两个老人家。他们家里这几天,出了一些事。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上次,他从东纽约长安回家,再回去了东纽约长安,不久,他的弟弟陈抗美,不知得了什么病,突然在一个夜里,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他父亲为了这事,进了州里的精神病院。” “那他家里,再没其他人了?” “他的哥姐两个,都搬出去了,说是再也不管他们了。只有一个老妈,料理完了弟弟的后事,跟小女儿住在一起。” 想到赫法官的钱。我就说:”只有一个老人家了?那我们就帮帮她吧。” “那都不用了。我们这里,凤凰陈家的兄弟很多。他们是不会让她老人家吃亏。你放心好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怎么办?” “要问的事,我帮你打听。不过我跟你说,要说本虚这人的行踪,可能我比他家里的人,还清楚一些。你要是在我这儿,还找不到本虚,那你在凤凰地头上,是再也不用找他的。” 人家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有去找找向阳花。 在向阳花出生和长大的,叫做玉龙溪村村子前,我们看见,它是位于沱江和玉龙溪的交汇处。 我们坐在清清沱江河边的石拱桥上。看着桥头,也是村头那高大蓬勃错栗树,明澄得能见底的河水,树木葱绿的玉龙山,在这绿色之中,人的心情的舒畅,已经到了极致。 既然来了,焉有不一探个究意的道理。于是我说:”建春兄,已经到了这里,我好想去向阳花的家里看看。” 这位世故老练,聪明达观,在这小小凤凰城,是个举足轻重人物的王建春,听了我的要求,却一点也没有豪气地说:“我们还是不去了吧。你知道吗,自从本虚这件事情生,向阳花的全家,悲哀到了什么程度?她家里的人,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在这地方做人?一家人不住在那里,早进了凤凰城。现在只有个隔房的老太婆,给他们家守着老屋。” 听了他的话,我一时呆在那里。不好再说什么了。想不到凤凰一行,得到的全是不开心的消息。是啊,一件在我们平常人的心里,并不那么一回事的事,在凤凰人的眼睛里,是那么了不得。在玉龙溪村外,胡乱地转了几转,看了看玉龙溪学校,就十分遗憾地回了凤凰城。 王建春可能是怕我扫兴吧,直接就去了遐昌阁。 这阁立在凤凰城之东,沱江河边,建于咸丰甲寅年秋。 它是凤凰万寿宫建筑群的一部分。位于东门沙湾,古名字叫江西街。依山面水,与沱江上虹桥遥相对峙。是以木质结构为主体的阁楼式建筑,以建筑艺术成就驰名。 现在的遐昌阁,是有几个书画师绘画的创作室。在那里见到头梳得像广东人溜光,菲律宾华侨画家,凤凰田家人田儒乾。因为深厚的艺术功底,成为这儿的创作人员。他们书画功夫,细细看来,让人有藏在深山人未识之感。 和儒乾先生寒暄几句。却见阁中的一副楹联,倒挺能吸引人: 登杰阁,瞰沱江,看清流荡漾,载将乡土情谊,汇入湖海波涛,缠绵萦绕天地间;望边城,钟剑气,喜林壑幽深,孕育民族节气,驰骋文坛疆场,荟萃风云武陵山。 见我来找他,王建春放下笔,和我登上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还是继续昨天的话题:“今天,不跟你说向阳花。我只知道,这人至今,还没回凤凰,更没有她确切消息。以前,她跟本虚还通信。现在连本虚也找不着,还能找得到她?不过我相信,这人能有作为。同样是业余作者,人和人的命运,大不一样。我们凤凰人,出得去,就成了龙。出不了门的,会是一只虫。” 建春说到这里,眼睛看远处,有点黯然伤神。我想他该是感觉到,手下业余作者,结局都不好吧。果然,他用嘴巴点着沱江对面,长满了高树的大山下:“你见那座矗立的,贴着白色瓷片破房子吧。” 抬头看过去,沱江河对岸村子里,的确鹤立鸡群似的,有幢与木瓦房别不相同,贴着瓷片的残缺白色房子。显然被人破坏了。 那座房子,有个不同一般的故事。它的主人,原就是文化馆,同向阳花一批的文学爱好者。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名叫廖丽萍。丽萍小时,聪明异常,灵气*人;长大,却时运不佳。 参加高考,和向阳花一样,三番两次,名落孙山。没办法,家里条件不好,想硬呆在家里写文章,也不可能。同村里人姑娘一道,南下广东,当打工妹去了。 丽萍人聪明,脑子当然好用,可那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因为我们凤凰女孩子,不可能个个都是沈先生的翠翠。 到了南边,几个同去姐妹,都被安排到酒店。有的做服务员,有人做其他工作。唯独丽萍,因为人长得不那么如意,就被安排到了洗衣房里洗衣。 也是一个命吧。洗衣间里,一般都没有闲杂人来。可偏有个做经理的美国人,到了中国后,一不小心,迷上中国象棋,喜欢忙里偷闲,也下两局。他和一个修理工,两个人常常躲到人少的地方,过棋瘾。 丽萍闲着没事,偷看了一两回。中国人说,象棋旁边,没有哑巴。 第一百二十章、中国象棋 这个美国人聪明,来中国之前,就学会了中国话。到了东纽约长安,又学了广东话。他先是跟修理工,学习了几回中国象棋。再到书店里,买了几本棋书,不到一星期,天资本来好的美国人,居然回回能把修理工,杀得落花流水了。 美国人现,有几回,修理工要败北时,碰这个其貌不扬小洗衣女工,在旁边轻轻一点拨。修理工就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反败为胜了。在极富挑战的美国人眼里,当然是没有象棋旁边无哑巴这说法。 “小姐,你和我,来一盘,敢不敢?” 有一回,美国人又因为遭到她点拨败北。实在是忍不住这口大男人气,抬起头,眼睛一瞪,对在一边点着子的她说。 丽萍看他那样子,知道惹火别人,低下头来,不敢出声了。 美国人见她这样,又笑:”我说,小姐。对不起。我请你,和我杀一盘,中国象棋。” 丽萍看看他,呆了一下。抬起手,指着墙上贴规章制度:”你不看,人家在上班。” 美国人听了,哈哈大笑:”多老实的一个人。上班,你上什么班?我安排你,下一天棋。来,我们下一盘。” “不行吧。” “不要多少时间。要是谁扣你的钱,以后,我给你补。好不好?” 丽萍还是说:”我不敢。” 修理工到了这时,才对她说:”我说你这人,来这么久,还有眼不识泰山。你不知道,他是谁?” 丽萍听了,看着他,摇头。 “他就是管我们酒店内务的杜克。杜经理。” 丽萍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就是人家说的中国通,酒店里大名鼎鼎的杜克,杜经理。” 杜经理大笑:”什么经理,还什么大名鼎鼎,中国通。我们现在,下你们中国象棋,我们两个,就是棋友。是吧。” 杜经理看她坐好了,两个人就下了起来。不料一连三局,都是丽萍赢。修理工站在旁边,急得对丽萍使眼色。丽萍又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要自己,狠狠地杀这美国鬼子,为他报仇雪恨呢。 三局下完,修理工站在旁边,讲不出话来。杜经理凝着眉头,看看表,看看棋盘:”小姐,你真的,有两下子,了不起。我看,今天,就算了。我还有事。这样子吧,你明天,不用到这里,上班了。” 听到这里,丽萍还没回过神来,修理工就急得变了脸。 看到修理工变了脸,秋萍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也呆在那里了。 不过,只见杜经理看她一眼,慢慢地说:”明天,你到八楼,我的办公室,做我的经理助理。” 说完,也不再看他们,大步走了出去。丽萍听完了他的话,竟然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修理工倒是笑着说:”好啊,小妹妹,我还以为,你一连胜他三局,他生了气,要炒你的鱿鱼。我陪他下一个星期,还故意赢上了几回,也让他几回,就是想他多来下,自己也好玩。都没得他半点好处。你才和他下了几盘,还赢得他这么厉害,就到好处了。以后,可不要忘记了你大哥哦。” 丽萍和那自视才高的经理,竟然成了中国象棋棋友。天天在办公室,一有机会,就切磋象棋。她的职务,也因此一升再升,最后,还升到了内务主管。工资,当然相当地可观了。 福兮祸所依。 几年后,突然有这么一天,是在远离东纽约长安的凤凰大街上,竟有人冲着她,大声说:”丽萍,你什么时候,跟着你那高鼻子的洋人,到美国去哩!” 你说那些人,还是吃饭穿衣的人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转眼间,丽萍也到了当嫁的年龄。和好多出门打工女一样,带着辛苦攒来的钱,回到凤凰。把家里旧屋子重新翻修一回,给自己建了个大屋。不过,她衣着光鲜回到家时,也把流言蜚语带了回来。屋子建好了,可一直找不到合适对象。 听到了这话,干脆,回到她工作地方,找了一个外省的青年。带回凤凰,结了婚。不想,结婚没多久,她就现做丈夫的,拿着她的钱,到外面廊去找暗娼了。她气愤极了,马上要赶他出去。 谁知道丈夫却说:”你说我票娼,你自己,是个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和我,一起上班。那么长时间。” “和你一起上班,我知道。可不和你一起时,我怎么知道?要是你不是那种人,那周围人家,为什么总是要把那些死鸡,朝我们院子里丢。” 丽萍听了,再没说什么。只是把男人赶走了。在一个月黑当头,凤凰城万籁俱寂的深夜。一股强大的火苗,从贴着白瓷片漂亮房子里,呼啦啦冲出来。接着是轰隆隆一声巨响。 当人们现时,因为屋里放了太多汽油,大火根本无法扑救。连她尸体,都烧得无法辨认。有人说,丽萍并没烧死。死的只是她那条老狼狗。还说,在东纽约长安酒店里,有人见过她。打扮得妖里妖气。这都不过是些美丽传说。说她打扮妖里妖气,真是太不凭良心。 丢鸡的事,也是当地一种民风,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像丽萍这种人的婚姻,在我们这里,是天大难题。就算是她再去东纽约长安,她的结果,能好到哪里去? 在王建春平淡叙述中,我看着已成废墟的白色建筑。想着生活工作在东纽约长安的千百万外地青年,我浑身冷。科技的进步,使人类活动空间,越来越大。社会展,却让人心理范围,越来越小。 中国人直线上升的离婚率,更是残酷地把本来就小小的三位一体家庭,撕裂成为更加可悲的人间碎片。 这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击着现代的城市中,那些头脑并不十分现代的人们。在这一撞击下,生出来的许多单身人士,他们面临的是数不清的困惑。 第一百二十一章、好男人 这是陈本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故事:詹天英,我以前同事的太太。好多年前,年近而立,做了好几年单身女人的天英,带着七岁女儿,下嫁给了我的同事孟一兵。 少*妇的天英,一到单位,就以其亮丽的姿色,可掬的笑容,开朗性格,博得众多人的好感。天英和她的老公,恩恩爱爱。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让人好生的羡慕。 不料有一天,一兵带着一帮人,应邀到我的家里喝酒。才三杯落肚,一兵呆呆地看着我儿子,不由得竟然泪如泉涌。 我们一齐停杯住盏,惊问其故。一兵说:“本虚,你们就好啊,夫妇和孩子,都在一起。” “虽然你孩子不在身边,可天英的小孩,不是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家子,不也是高高兴兴的?” “别看我们,表面上其乐融融。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家只知道,和自己女儿亲热,晚上睡觉,都是母女两个一起睡。我女儿又在人家那边,这样你叫我……” 众人听了,不由得心头就是一震。多年以后,我到了东纽约长安。天英也南下,找到了我。说已经和一兵离婚,也想到东纽约长安来闯闯。考虑到天英的文凭与年龄,我带她去了一所小学校。 已然福的天英,就在一个相当劣质的小学校长面前,表演着她好多年没做的舞蹈动作。拼命唱着那些时髦的俗极了的港台曲子。看着似乎要剥光对方衣物的小学校长,我匆匆带着天英逃了出来。 不想,一个极重人才的中学校长,不经意中,看上了天英的才华。天英也因此立即就为这学校,争得市里的一个艺术体*大奖,带着相依为命的女儿,来到了东纽约长安。 同乡聚会上来了天英。事业有成收入不菲了的天英,个人问题却一直为人担心。不料人们一谈这事。本是满脸笑容的天英,一下子凶火起来,不顾在场的都是清一色男性。恶狠狠说:“现在,我算是看透了。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从今往后,安安心心,把女儿养大成*人,这辈子,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一兵那年的话。说:“天英,现在你是不是,和女儿一起睡?” 天英点头:”我妈住我那儿,我当然和女儿睡。”接着,她又奇怪地反问:“本虚老师,哎,这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心想,这事,反正过去好多年,也没有必要去忌讳了。就将那年一兵和我说的话,细细同她说了。不料天英听了,眼中就有了泪水,口中喃喃自语:“这样的事,你当时,怎么不早跟我说?他自己,为什么也不跟我说?” 一时无语。是啊在那个时候那样环境那种地方,我们之间能说这样的事?前些时回到北方,老友相聚,席间触及天英。有人说天英南下,还不是因了风韵犹存。 我听了正色。即以当事人身份,将天英所在两个学校试教的艰辛,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一时不语。散席后,一兵轻轻地进了我房间,坐在那里,默默无语。 天英带着青春少女孩来找我。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我说:”女儿自己睡了吧,你可要想想后半生。” 天英苦笑:”女儿从春天起,就不肯和我一起睡。” “如今,这城市婚姻中介好多,为什么不去碰碰运气?” 天英一时柳眉倒竖:“你以为,我真不想找?可我这样的人,怎么去找?你说中介?再不要说那破中介。好气人。开始交好多钱,说要在报纸上打征婚广告。他们说打,我就要打上家里电话号码。那人说你打家里的,就不怕碰到骗子?如今社会好复杂骗子好多。 “我说,那就打你们的。好久没人应征。心里也急。一天他们突然打电话,要我立即去见个人。去了等了十几分钟,那人才来。我们谈了一下,他根本就不是我想要找的。他们却叫我来见这人。出得门来想,以后叫他们再不要犯这样的错误,折回身去,想同他们说。 “谁知道,我才走到门边,里面吵得厉害。只听见那个刚与我见面的男人大声说:这女人年纪这么大,根本就不是我要约见的对象。你们把人家约来,还要收我五十块钱。上次同我约见的两个女人,今天都还在你们这里,同别人约见。我搞不清楚,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在外面,听着想着,刚才在等男士时,是有两个在这儿看起来,是十分熟络的女人,鬼鬼祟祟,这个门进,那个门出。人家男人出门,交了钱,就走人了。她们却不断的出这间房,进那间房,这一切,仿佛都精心安排好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现什么,心想这些人,不过就是想找口饭吃,何必同他们认真计较,就不声不响走了。不过,他们利用单身人士这些弱点,用这方法赚钱,手段过于残酷。” 按着报纸上天天都有的信息,接着打了几个电话,说我看中哪位小姐。那边说,你过来一趟。我说,是不是可以将这位小姐的详细情况,再跟我说说。那边说,这可是秘密。 我说是不是可以将小姐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想双方先沟通一下,免得都感到突然。那边说,可以,你要来缴费,办手续,要不然是不能得到的。我说我过来,要什么资料?那边说什么都不要,只要带钱来,就行了。 我说今天无法安排,是不是可以放到明天?那边说你看中的这小姐,就是今天有空,明天她就要到白京,出差去。就这样一连三家,家家都说,你看上的小姐,今天有空,明天要出差去白京。 这就是东纽约的中介。怪不得天英一说就火。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些人的婚姻,如廖丽萍,如詹天英,如向阳花们,在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回娘家讨嫁桩 在沱江河动听的波涛声中入睡,又在南华寺隐隐的钟声里醒来。从床上爬起,沿着门前那条沉重,光洁如洗的红石板路,穿过虹桥,进凤凰城东门:升恒门。 看着这显然清冷了的城,从沈从文的文章里,我沉思着,曾经是一平方公里的边陲古城,地方居民不过五六千之众,驻防各处的正规兵士,却足足有七千之多。 在清末时期,因为中国历史上湘军的出现,湘军中有筸军的出现,在小小的凤凰城里,竟然出了四名提督,二十一名总兵,四十七名副将。 在明国时期,则有七名中将,二十七名少将,抱着为国为民赤子之心,赤胆忠心,披坚执锐,带领着凤凰健儿,从这条红石板小路,沿沱江河而下…… 在他们当中,有抗英民族英雄,定海三总兵之一的浙江处州镇总兵郑国鸿;大灭洋人威风,高涨国人志气的贵州提督田兴恕;讨袁护国,反封建复辟的西南护**参谋长朱湘溪;辛亥格命光复南京的敢死队长,护国将军田应诏;湘西王、中将师长陈渠珍;血战嘉善,大挫日寇的一二八师师长顾家齐…… 我才把从文先生的文章,想到了这里。王建春在身后大声喊道:”对了,今天,我陪你去赶四月八,有车子,在虹桥上边等我们。” 匆忙地随他往后走,一边走边问:”什么叫四月八?” “你去了,就知道了。” 去的地方,汉语叫做山江苗寨,苗语里头叫叭咽。沿着沱江河而上,是一条标准的水泥路,经过了玉龙溪,老司岩、长宜哨、千工坪,便到了山江苗寨。 想不到,这里有中国苗族博物馆。它座落在凤凰县山江镇叭崮苗寨,设于被称为“湘西苗王府”的神秘之地。 分九馆两楼一区一场。即第一馆,普通农舍;第二馆,古代居所;第三馆,殷实人家;第四馆,武士之家;第五馆,服饰掠影;第六馆,绣女之家;第七馆,匠人居室;第八馆,巫师小屋;第九馆,文人陋室。 中国苗族博物馆原名为中国凤凰山江苗族家庭博物馆,由文化部直接命名为“中国苗族博物馆”。馆名由苗族国际著名乡土文学大师沈从文先生题写。 大多数苗族人虔信巫术。主要的巫术活动有过阴、占卜、神明裁判、祭鬼等,此外还有蛊术等。巫术活动由巫师主持。巫师大多是非职业化的。 他们在前述各种原生性崇拜和巫术活动中起着主持者的角色,有的地方巫师还兼任寨老。巫师除了熟悉祭祀方法外,大多还能讲述本宗支的谱系、本民族重大历史事件和迁徙来源的路线,熟悉各种神话传说、古歌古词和民间故事,有的巫师还兼有歌师和舞师的职能。 在许多地区,苗族还认为自然界存在许多精怪。比如牛在厩内以粪便盖身或在厩内打转、将粪踩成圆圈,猪吃猪仔或躺在食槽里,鸭吃鸭蛋,老虎进田,遇到两蛇交尾,母鸡出公鸡的鸣叫等均属出现了相应的精怪。 出得苗寨,有一条小溪,从马鞍山下而来,穿寨而过,溪水不深,激流清澈。 只见两岸山峦起伏,石峰奇巧,林木秀丽,房舍俨然,云蒸霞蔚,烟林隐约。是个秀中透奇好地方。从飞虹渡往前走才百米远,便到苗歌台。登上石阶进入台坪。坪约半亩方地,右后角立一亭,秀气典雅。四周古树青松相蔚,在此对歌,当然另有一番情趣。 “每逢节日或赶集,你可看到身着盛装,脚穿花鞋,佩戴光彩夺目。苗家女子眉似弯月,眼含秋波,笑靥迷人。他们见生人热情大方,微笑相看。每人手提着自己做的绣花口袋,口袋上绣有许多蝴蝶、金鱼、孔雀、蜜蜂之类的飞禽游鱼。口袋边上还镶着五颜六色丝绣图案,精巧别致,朴素大方。” 王建春说:”小伙子三三俩俩,穿着对襟衣,或白或蓝,颜色不太讲究。他们非常精灵,对姑娘举动心领神会。据说,小伙子只要看裤脚上的花边,就知道这位姑娘刺绣手艺深浅。他们走近姑娘身边,试探地拉拉手,扯扯衣,然后靠近姑娘耳边,亲昵地喊声”表妹”,就表示了爱慕之情。 在场口大树下,青草坪上,坐满青年男女,说的说笑,唱的唱歌,有的含情脉脉,有的打情逗趣。后生唱赢了姑娘,当晚相约到林中幽会。要是唱输了,姑娘就另请高明去了。这种独特的恋爱方式,我们当地,就叫做赶”边边场”。” 再往前,我们路过小桥,进入市场。集市很窄很挤,两边有排列整齐小店铺,里面叽叽喳喳乱响。 向右看到高耸的保家楼和古色古香房子,飞檐翘角那便是以前苗王龙云飞宫廷。背靠高岭坐落在半山湾中。就是我刚才到的中国苗族博物馆。 “四月八,说是从伏羲姊妹时期开始的。事情生在凤凰山下龙塘河畔。每年四月八,苗民都集聚到山沟里、草坪上,围着花台跳月。苗族叫但奶但腊,汉语叫跳花跳月。启明星才挂上树尖尖,男女青年踏着露珠,唱着歌,吹着木叶,从各条山道上,向凤凰山下涌来。 有吹木叶的,吹唢呐的,唱歌的。有的打花鼓,弄棍耍拳,满坡满谷歌声阵阵,木叶声声。入夜,篝火点燃漫山河谷,青年人跳花跳月,翩翩起舞,直到篝火化为第二天黎明朝霞。” 听着他介绍,我心中惊奇不已。 果不其然,就看见后生和少女,在马路上,在大树下对歌。认真看凤凰女子,看到她们婀娜多姿的身子,雪白雪白的脖子,红彤彤的脸子,如水一样纯净的眼睛珠子,如是沈从文《边城》里,翠翠的模样。搞得我心里也痒痒的:”可不可以,和他们对歌?” 王建春眼睛一亮:”你想和她们对歌?不要大风大浪见过了,到凤凰小河沟里,犯错误啊。” “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向来守身如玉。” “是吗?东纽约长安,还有守身如玉的男人?” “你放心。” “放心?是我邀你来凤凰走玩的。” “就是想感觉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凤凰女婿 “算了吧,感觉。要是哪个攀上从东纽约长安来的大老板,我可负不了责的。” “不要紧。要是有能合我心的女子,看上了就带走。争取当当凤凰女婿。” “那你太太怎么办?” “离婚呗。” 王建春大笑:”想得倒好。” “看到这么多,这么好的凤凰女子,真的愿当凤凰女婿。” “好个油嘴子,你会唱人家的歌?” “我跟在后面,悄悄听。” “行。”说了,他又很犯难:”哪里有衣服。我几个朋友,恰好这几天不在家,俄罗斯走玩去了。” “我看到市场那边,有卖的。” “对了,我们买去。”说完,一起到市场上,买了苗装,穿在身上。瞅准一伙跟在姑娘后面的小伙子,有意甩开王建春,朝大马路上走去。 姑娘前面走,小伙子后面跟,我追着小伙子。身后的王建春,就看不见人了。走着走着,一个小伙子突然上前,追着个相当漂亮姑娘,问了句什么。姑娘回过头,跟他说了句话。小伙子听了,一时满脸羞惭,迅退回来。我迎上前,问小伙子:“你刚才跟她说什么?” 还以为,小伙子听不懂我的话,尽量说得慢。谁知道,人家说的话,比我的东纽约长安普通话,还标准很多:”我问她,大姐,你到哪里去?” “她怎么回答?” “她讲,她要到天上去。我就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那不简单得很,”我说:”你就说,你要是到天上去,我也陪着你,到天上去,生生死死不分离。” 他听了,一时恍然大悟。笑着说:”大哥啊,你说得对。”说完,他马上跑上去,看样子,对姑娘说了。 姑娘听了,回过头,看着我笑。再对他说了句话。小伙子脸又红了。再次退回来。我紧跟上去,再问:”她说什么?” “她说,是果咱教你的。不算数。” “果咱?是什么?” “果咱就是你们汉族。” “她怎么知道,我是汉族?” “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他上上下下看我:”你虽然穿苗家衣服,那样子,硬是汉族。” 我看自己,衣服硬是和他们一样,怎么说,我就是汉族。喂!我朝前面看着我的姑娘打个招呼。就要追赶上去。我要问问她,我到底什么地方像汉族。前面姑娘看着我。像银子样的笑声了传过来,腰也笑得弯下去,样子更加动人了。 王建春追上来,把我拦住了。把他们之间的几个回合,一一同他说了。他大笑:”你这花和尚,要是到这里多呆几天,就可以和我们苗族姑娘,一起唱山歌了。” “他们相互之间,对歌满意了,怎么办?” 漫不经心地问。眼睛还在前面姑娘身上,心里还痒痒的。碍着眼前王建春面子,不好太过分。可自己的一颗心,居然一直在那姑娘身上。 “他们下一次,在这里对歌” “下一次,相互喜欢上了,怎么办?” “就约定时间地方,两个人见面。” “就两个人?” “两个。” “在什么地方?” “他们家旁边。或者附近山上。树林子里。” “约会了,怎么办?” “再约会。” “约会几次,怎么办?” “几次之后,就把自己的事,定下来。” “定下来了,做不做艾?” “这我就不知道了。做艾吧。” “做了爱,怎么办?” “女人跟着男人,到他家去。” “过了日子怎么办?” “一旦女人有孩子,就一起回女人家里,问父母要回女孩嫁桩。” “要是女孩子没怀上孩子怎么办?” “以前的男人,就要退了女的。现在,很少退了。” 说到这里,王建春大笑:”你这样问,我倒想起个段子。是检查团来了怎么办?听过没?” “说说看。” “检查团来了怎么办?先住宾馆后管饭;吃完以后怎么办?坐着小车看一看;转完以后怎么办?找个地方把酒干;酒足饭饱怎么办?歌舞厅里转一转;转完麻烦怎么办?桑拿浴里涮一涮;涮出效果怎么办?找个小姐按一按;按出名堂怎么办?开个房间干一干;干完以后怎么办?叫来主任去买单。” 我接着说:”买了单又怎么办,纪委一查全完蛋。” “哈哈,是全完蛋。” “结婚证这类事,你们这里,就不要了。” “刚才我跟你说,现在也是少数情况。大多数,还是按照昏因法规定去做。还是有人像我说的这样做,也没有人管他们。不过我要说,苗族婚姻,是比较先进的。” “真的。” “你想想,是不是有道理。” 我想了一下:”是有道理的。但是不合法。” “你说那法,是怎么产生的。” 这一下,倒把我问住了。我叉开了话:”怎么他们年轻人的普通话,要比你王馆长的,比东纽约长安的,还要说得好。” 他听了,笑笑:”你狡猾的要死。他们小时是说苗语。长大读书,老师教普通话。凤凰城里的人,小时讲凤凰话。老师上课,有时也讲凤凰话。当然,他们的普通话,比我们讲得好。他们大多数人,还不太能讲我们凤凰话。” 苗族有自己的语言,苗语分三大方言:湘西、黔东和川黔滇。这语言,什么地方都是一样,怪得很。 刘戈点评:人生本来就是由一连串偶然故事和偶然因素构成,文学本来就是人学,就是生活的反映。作品开篇奇特性,正是反映和揭示今日我们现实生活荒诞性。在这社会和经济生活转轨时期,中国人感受到空前生命荒诞与虚无感。 且陈本虚之名取得极好,深有韵味。陈者、陈年旧事与往事也,本虚者、由来无一物是也。由本书主人公其名,我们可测知该故事荒诞性、戏谑性,以及由荒诞中所折射出来真实性。 何群点评:如水月光将各地的,各人的,一个个故事的碎片,细心地缝合起来,在多种不同语体的异体化生情境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不管在什么地方,当代人特有的失落、伤感、怀旧、震惊、孤独,忧郁、苦闷和幻想等种种体验。 第一百二十四章、恶魔 出凤凰城西行不到五公里,就见南方长城掩映在万绿葱茏中。城墙依山趋势极陡而建。在很多地方还是新砌,隅尔看到几座曾经过的千百年旧址。青石城墙虽然不高,只是天气苦热让我们爬得气喘吁吁。 这时就看到了山里人和山外人区别。王建春不愧为山里人,再大的阳光下,爬的依然很有兴致。冷不防时,还突然对我说:”要我说,你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里,还少了一样东西。” 我吃了一惊,停下步子:”少了什么?” “少了陈本虚老婆,宋文改的答辩。” 听他说到这里,我放下心来:”答辩?有啊。” “你有第一次答辩,没有第二次。” “在书里用一次,就可以了。不敢把法律文书方面东西用太多。尤其呆扳重复文章,影响阅读。” “你好好看看,第一次和第二次答辩,内容很不相同。” 难为王建春,小说阅读,那么认真:”没办法,那个文件太长,显得重复,只有割爱。” “不过在我手上,有这份答辩经过陈本虚亲笔批了,寄来给我的。” “那你就把它给我。啊,对了,要是陈本虚在你这里,还有文章,或者其他东西,能不能也给我,为我修改这本书作参考?” 不想,一说到陈本虚,一说到其他东西,他态度就冷下来:”其他东西没有。” 在迥龙阁旅馆里,把这份答辩给了我。昏黄灯光下,伴着窗外沱江潺潺水声,王建春神色凝重:”你看吧。这回拿它出来,我再认真地看了看,他写给我这几句话。怎么也感觉得出来,写这些文字时,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你看了,感觉如何?” “放到这里,我再看看。来凤凰就是感觉到,他人就这样不见了,也不再和以前任何人来往,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看到陈本虚笔迹,想着他的人,心也有点沉重。就像自己一些老朋友,有的人不在了,文章可是还在。临走时王建春又说:”但愿他不要有什么事。” 不再说话。陪王建春走出门,只是看着观景山上,高高枫叶丛中,闪烁着的星星们,送王建春上了黑且空无一人的虹桥。 躺在床上,连夜看陈本虚批的,宋文改的第二次答辩。到这时我才现,这第二次答辩,我要是用了,真的对陈本虚和宋文改,以及他们感情历程的全面认识,会有一定帮助。 在宋文改的第二次答辩状上,陈本虚对王建春,也做了些批注:建春兄:我现在东纽约长安,心里很后悔。当初在凤凰,没听你劝告,人到四十岁,还要出去漂泊。意想不到的事,真是太多。 面对被告在答辩中,肆无忌惮的诽谤。真是无话可说。那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手法,被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用尽了。 是不是碰到了生命中的恶魔?这是我第二次起诉,民事诉状送上去,法庭给我送来的,是女人这份答辩。我给你复印一份,寄到凤凰来,想请知道内情的你,好好看看,这份没良心的答辩。我希望它能让你看清楚,人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信口雌黄的事。 建春兄,你还记得吧。上次被告就在答辩书上说:原告两次上诉离婚,看样子原告是铁定要离婚。我也知道,我们感情不能挽回。这不能由我决定不离,同时我也对他,完全失去希望。既然是这样,我就在法庭上要求原告:……。 我现在坚决要求离婚。被告自己承认,我们婚姻已经破裂。而且在很早以前,就提出那么详细的分配财产方案。可信口雌黄的法官,却还说我们感情没破裂。让我还是没离成婚。 这回被告更是说:我反复想了,为了不让更多妇女同志惨遭原告这个流氓毒手。也为自己儿子有个安定生活环境,让原告女儿也有温暖幸福家庭。再加上原告年纪偏大,身体虚弱经常多病,需要人来照顾,所以我不应该离婚。 我一定要回到家中。心甘情愿地回家,哪怕是直到被原告活活打死,也坚决不同意和他离婚。因为我还爱他,既然爱他,就一定要和他斗争到底…… 建春兄:宋文改这个人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看这样子,陈本虚这一生一世,被这恶女人缠死定了。真是好笑,气得死人。你想能碰到这样的女人,我们有这样的法律,更有味道的,竟然有这样的法官。我活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必要? 我感觉,碰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自己真只有一死了之,才得以解脱。说不定你看到这个答辩状时,法院还没进行判决,朋友陈本虚,已不在人世了。 在这里,我先感谢你,建春兄,你能在这么长时间里,人在家乡凤凰,还对我的遭遇,一直关注。能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关心远离家乡友人,有这样义气的人,现在真是不多。上天保佑,你日子过得好。向我的朋友们代问个好。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再回凤凰。 这事你记得吧。还是你老兄,为我做的媒。当然我说这话,绝不是有责怪你的意思。是说记得当时你说过,有颗金子般的心!金子,现在放开她光芒了! 建春兄,你放心。陈本虚前面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我在这里向你表态,我都能坦然面对。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命运比起你来,真是太苦。问嫂夫人及家人好。 你的好朋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的好朋友:陈本虚。 看到他说有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又说能坦然面对。我和王建春想的差不多。 心想找到陈本虚的念头,更加强烈。不过我到了凤凰,在这里过去好几天,对陈本虚的行踪,却没有一点收获。又该到何处去,才能找得到不愿意让别人再找的人。 要是在这样情况下,还能找得到他,那我不成了公安专案小组工作人员?任陈本虚要怎样,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先看宋文改这份答辩。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同意离婚 我的答辩 被告人宋文改,是经凤凰文化馆长王建春介绍,认识原告的。当时原告是在感情上,饱尝苦果后四处寻找女人,在没有谁能看中的情况下,才找到我的。 原告和我同住后,边开玩笑边告诉我,说他有和他前面老婆生的孩子,不肯跟别人生活,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出于良心,回答原告:”多一个比少一个孩子要好”。原告才对我流着泪,双膝跪下地说:”我女孩在我妈妈那里住。以后要跟我们在一起。” 这是原告第一次欺骗我。一年多同住,原告终于在一九八四年二月,同我领了”结婚证”;那时我才知道,原告同那个女人解芳菲,曾经结过第二次”婚”。这是原告对我第二个欺骗。 原告先说,自己属鸡,是一九五七年生的,只大我几岁;后来,他妈又说,他是一九五三年生的,属蛇;最后他妈竟然又说,他是一九四八年生的,属鼠,大了我整整一十五岁。这是对我的第三个欺骗。 结婚初期,我们感情还算可以。特别在工作上,我对原告多有帮助,我经常写信给他女儿。可是当我身孕八个月,原告去白京大学读书时,就开始变心。不管我生死,就是我生孩子时,原告和原告全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至于原告说的所谓招工指标,是我找了层层领导签字盖章,由湖南省劳动厅亲自给我的指标。我的专业非常特别,这是我多年努力学习和工作,辛辛苦苦换来的。 原告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和将他女儿的户口来长安,就将我调来东纽约长安,这个结束了我专业生命的经贸公司,调来时,我们就写了离婚协议。一九九八年七月,我们公司八位合同工,都终止合同一齐失业。我在公司几年靠着扫地,来养活我及我的儿子。 一九九八年,因为我要出去工作,只有将儿子送给原告,可是原告不肯接受,才每月给三百元作为生活费。九月份儿子不愿意去拿钱,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儿子从三岁起,就是由我一个负担生活费学费药费的。 儿子在一九九八年寒假和一九九九年元旦,想去原告那里学电脑,用电话联系好了,可是到了家门口,原告硬是不肯开门,将自己亲生骨肉抛在门外。儿子哭泣的声音,大大地伤害了他幼小心灵。 原告的父亲是位值得尊敬的老人,他说:宋文改,这个家是你立起来的,希望你不要撤。老人家在最后一年的某一天,我碰见他时,他又对我说:你要是能够拖他几年,他就会改变。 就这样,我一直等待,原告回心转意。谁知道年复一年,终于等来了第三次上诉。至于原告的母亲,我只见过四次,她从来也不喜欢我这个临时工媳妇,开口就骂我。正因为原告有这样的母亲,才有她七个儿女六个侄子侄女,个个都有离婚故事。原告所说我不孝敬老人,完全是造谣污蔑,血口喷人。 原告那些兄弟姐妹,我最多只见过一次,根本不认识他们。至于原告的女儿,我还没走进原告家门,他女儿就叫我做妈妈,虽然在爷爷奶奶家生活,我总是写信要她努力学习,好好听爷爷***话。 来东纽约长安,原告要达到离婚目的,不准我辅导他女儿作业,不准我签字,说我的水平低,签字会破坏女儿在学校的形象。在长安的上上下下,原告都说,女儿不是我生的。年幼女儿问我是否真的,我只好对她掩饰说:是你父亲为了不让我结扎,才这样说的。 原告利用女儿,制造种种事端矛盾,找我麻烦。原告说我毒打他女儿,完全血口喷人。对孩子打骂,是有。因为当时我处于母亲身份,对孩子应当严加管教。后面有复印的附件,你们看了,就可以知道,原告挑拨他女儿,成了什么样子。 说家里剩菜剩饭,都要他女儿吃。其实剩饭剩菜,都是我吃。只有在一九九三年,我大病住进医院。为什么还要吃剩饭剩菜?这是因为四个人生活费,原告只给三百元。从外面采访带回来鸡蛋香烟,都要扣除给我的伙食费。 原告不顾我有病在身,赶出家门。我还是带着原告女儿去医院,找医生看她的慢性胃炎。原告伤害他女儿。作为十九岁孩子,多想见母亲。可是她现在能做到吗?她母亲就是被原告当年,像现在用暴力赶走我一样,多次被他赶出家门,最后才离婚的。这一点,原告罪证如山。 跟原告结婚多年,要承担各种家务劳动,还要缝衣理扫地。想想我给原告和原告的儿子,理了八年。生活开支,从来没记账,可我们一吵架,原告就拿走所有存折和现金。原告还在生活中,百般挑起事端,来折磨我。 一九九二年底,原告将结婚多年存款五万多元全部拿走,每个月拿出三百元,作为他和他女儿生活费。一九九三年我住院回来第二晚,被迫搬到单位档案室住。原告找来*在家住九天。用竹板当着*面打我在先。我才用杯子砸伤原告,这是我忍无可忍,正当防卫,才砸伤他。 多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原告及女儿。原告不但不领情,反而对我拳打脚踢,不顾死活折磨我。特别可恨的是原告在白京大学读书,开始寻花问柳。同女人合照那些恩恩爱爱黄色照片,可惜我当时原谅他,将这些见不得人的搂搂抱抱照片烧掉了。现在没有这方面证据。 原告自从请小保姆来家,极度作风下流。保姆请来才几天,就开始吻她,然后展到抱上床,进行猥亵工作。长安计划生育中心李五利医生亲口对我说:原告对她,也有猥亵举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喊打喊杀 一九九三年,我女友滕八英来长安,亲口对我说:在一九八七年,她就被原告*未遂;听别人说:原告在办公室被单位女打字员打过一耳光;一九九三年还没离婚,原告就公开带那种女人回家同住。那种女人还给我写过一封信。 原告经常说:就是要带女人回来,要睡给宋文改好好看看。 另外原告还有是**。有关重要单位**问题,我找到有关部门,多次进行反映投诉。有关单位正在积极进行查处,因为这个问题,涉及我们上级有关单位形象,在这里我就不多说。 同原告结婚以来,他情性极粗暴野蛮,平时动辄就打就骂,下面几点,是他要和我离婚的主要原因:我生儿子时,在医院里我开剪,由于医生手术失误,我永远失去女性的完美。 因原告在白京大学读书,并没回家照顾我,身边只有我不识字的母亲,什么事情都靠自己做,所以我患了乳腺炎两个胸脯做手术五刀。 出院后第二天,原告打我,说我为什么没胸脯,要一辈子嫌弃我。经过一个多月治疗,伤口才愈合,就好似男人。现在*还不时作痛,经常出现肿块。 一九九一年,我做人流。第二天原告打得我脸青眼红。我两天不敢出门。经常腰痛双腿痛。 多年折磨虐待歧视,我没有大学文凭。 原告说我拿他很多东西。但是我和儿子的衣裤,都是由公司带人去那里取来的。 西门外七十七号,不是他原告一个人的,是市正负分给一家人住的。一九九七年我才住进公司危房,分分钟准备搬走。按这样说,我和我儿子,也是原告儿子,完全有权利住。 至于共同财产存款五万多元。一九九二年存入长安三巷工商银行账号,我记不清楚。我亲手做的一套新家具,电脑一台,电视机电冰箱,所有财产物品,都是原告在享受。 原告工作调动与我无关。他走到哪里就和别人吵到哪里,没有一点儿做人尊严,只要认识原告的人都说,原告一分钱看得比太阳还大。 总之不管原告再怎样,我都会原谅原告,为什么呢?因为儿子常说:你们大人要是离婚,我就死给你们看。原告还写书:《你说的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他儿子都活不下去,还说什么。 连老婆都喊打喊杀赶出家门。让自己女儿见不着母亲,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还能知道些什么? 这次不小心,我被儿子看见原告上诉书,他哭了一个晚上,问我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原告不肯给生活费? 原告第三次上诉,都不肯给儿子生活费。儿子幼小心灵一次次被原告伤害。影响他学习,伤害他身心健康。 我反复想,为了不让更多妇女同志惨遭原告这个流氓毒手,也为儿子有个安定生活环境,让原告女儿也有个温暖幸福的家,再加上原告年纪偏大,身体虚弱经常多病,需要人照顾。我不应该就这样离婚,一定要回到家中。 我心甘情愿回到家里,哪怕是直到被原告打死,坚决不同意离婚。加上我是作为处*女嫁给他的。现在我不是处*女,要是再嫁人,还能嫁给谁。因为我还在爱他,正因为我爱他,就一定要和他斗争到底,一定要斗争到底。 我坚决不愿意离婚!! 答辩人:宋文改 看完答辩,也觉得宋文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真是清官难断家务案。趁着来凤凰,该好好问王建春。对陈本虚或者宋文改,都有个明确认识。要不然千里迢迢,意义在哪里? “建春,你作为本虚的好朋友,对这个人,最有言权。我很想能跟你谈谈,对答辩书的看法。”看完第二次答辩的清晨,我们在虹桥二楼艺术之宫喝早茶,我对王建春说。 这世界,真成了地球村。坐在虹桥二楼喝茶,桌子上饮品和茶点,和在东纽约长安酒家里,没什么两样。 “怎么说。” “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直说。” “他们夫妇,离开凤凰,有这么多年。要说言权,我真的没什么。人心,总是要变。” “要变,也是万变不离其中。” “可到了东纽约长安,人家接受新观念,新事物。” “我想就答辩书,你谈谈自己看法。” “就答辩书来说,许多硬性问题,宋文改一律不承认,没有道理。陈本虚当年帮她做很多事,尤其是招工,转户口,那是在湖南省里,我们市里,立得有案的。 “就从这点出,说明宋文改在这问题上,肯定不实事求是。还有她工作调动问题,你在东纽约长安,也会知道,宋文改基本情况。更知道在东纽约长安,用人情况。可以根据她学历,和专业知识分析,她工作调动,不能说与陈本虚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其他问题,家里那些软问题,清官难断家务案。不过从硬件上很明显的事,再来类推。我想宋文改这个人,在家里的表现,一定没有自己说的这么好。陈本虚,也没有宋文改说的这么坏。总的来说,宋文改在这件事上,道理上,是亏给陈本虚的。” 觉得王建春的话,说得是有道理。 “出现这样的事,那是我们这么多年,所谓的一些什么男人,女人,一律都要平等的舆论导向,把一些人的心理搞乱了。他们当中很多人,并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在这个家庭里,自己到底应该处于什么样位置。 “所谓的女权主义,男女平等,到底是什么样的平等。是指哪些方面的平等,可不能乱开口,乱说平等。一个女人,或者是男人,老是只按着自己的思考去做去说,一个家庭,还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是这样。” “我有时想,这些问题,也是这么多年来,许多家庭,情感破裂的根本原因。” “陈本虚的大媒,还是你做的。” 王建春听了,叹了口长气:”当时我哪里会想到,他们会有今天。要是我早知道,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做这个蠢事。” “不能怪你。人心难测。” “这样的事,现在我不会再做。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也是我多年来,苦思苦想的结果。” 人说,久病成良医。听了王建春的话,我再没有说的。没想到陈本虚的婚姻,王建春当时做错这个媒,对家庭的问题,有了一番研究。 刘戈点评:弄巧反成拙,成就了对手,帮助了敌人,自酿苦果,这是古往今来,一切蠢人都势必会要重复的必由之路。时耶运耶命耶?不仅是命运,甚至是你的出生,都是结构着你的一生,左右你一生的重要因素。 更何况,还有那你时时刻刻,都会要碰到恒河沙数般的偶然性呢?又怎能不让人油然生出,屈从之心的宿命之感?人之命运,是用理性所能说得清的么?是科学,所能研究的么?是道理,所能辩明的么?又怎能不使人油然生出荒谬绝伦之感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沈从文故乡 黄丝桥古城一箭之遥,便是凤凰机场。从这里飞往东纽约长安,不到一个小时。 在机场旁边,离大道不远,有座四四方方青石头小城。这就是凤凰人说的:黄丝桥古城。 典丝桥雄踞湘黔边陲要冲,地势宽阔。东有七里冲咽喉之扼,南有亭子关之险,西有绵长牢固的边墙之塞,北有高山深谷之障。登上城埠,可以鸟瞰百里,山川野道,尽收眼底。真可谓攻可进,拒可守,是雄踞于镇竿西部一座重要古城。 城始建于唐代垂拱二年,设县名渭阳。 古城在现代人眼睛里,并不高大。采用当地土人筑屋技艺和朝廷工匠技艺结合,具有古朴坚实的特色。取材青石灰岩,耐温耐寒流耐潮,坚实牢固。料石经过严格挑选,厚度均衡,石面精钻细凿,整齐划一。 砌筑工艺极为讲究,石块之间,以糯米稀饭拌石灰,灌浆粘合。使砌缝柔中有刚,寒暑干湿无虑,坚不可摧。雉堞箭垛,气势雄伟。 用我们眼光看,眼前的古堡,就是那么个破旧不堪城堡。没有了冷兵器想法,只有热武器概念的思考中,这么小小城堡,没什么险峻可言。 在拍过《湘西剿匪记》电影的古城堡门外青草地上,王建春和我席地而坐,打开了带来的卤猪头肉和湘泉酒。这是凤凰人下酒好菜。 转过来了一**大的太阳,天空万里无云。不远不近树林中,听鸟儿叫得欢天喜地,不绝于耳。让人心旷神怡。高兴之余,我顺手把在凤凰城散步时,拾得的一张传单给他看。传单上,是这样写的:新居落成庆典暨征婚启示我叫诸葛友友,外号香药。属凤凰城诸葛世家。家住动静坎上四二二号。享年一十七点五公岁。本人种过田,扛过枪,赌过博,吸过粉,嫖过娼。爱好文学,喜欢唱歌。多次离婚,历经生活沧桑。 先后相结交过大大小小共一十五位小姐,可惜个个相继离我而去。回往事,无尽忧伤。如今,我听人名正负的话,与时俱进,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现趁新屋落成之机,特向社会公开求偶。 想我凤凰诸葛世家,背靠凤凰著名风景南华山,面对八角楼,家有良田二十亩,新房二栋四层楼,还有两宝,能长期为家里增加收入,年创利润,达六点五万元之多。 前妻周氏,留下一子,取名诸葛友良,现年六点五公岁,身高四十八公分。(属盆景类)。人称我们父子,为凤凰城动静坎上二怪。有如意并合符条件者,请联系。婚介请勿打扰。 女方条件:必须具大专以上学历,能讲读英语,五官端正,皮肤白净。爱好文学,书画,音乐,摄影及旅游。未婚,身高达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要一百六十五斤,年龄四十到四十五岁以上。 新居落成庆典,定在八月八日上午十时举行。来宾一律敬免贺礼。 联系地址:凤凰城动静坎四二二号,凤凰诸葛世家诸葛友友(香药)电话:o743--3222333手机:o139o139o333 王建春大笑:”你从东纽约长安来,对小城生活现象观察,硬是厉害啊。很有趣的吧?” “是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民间故事啊。” “怎么是民间故事?”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路上拣的。” “小青年们恶作剧。诸葛友友,就是《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中,陈非常写给陈本虚信中提到,帮宋文改代陈本虚写遗书,他们单位领导,杨庸仿。” “是杨庸仿?” “诸葛友友,是杨庸仿前妻,留下的儿子。” “那个杨庸仿,那么好的条件?会让自己的儿子,住在乡下?” “动静坎上,是个地名,不是在乡下。” 王建春打了块石头到溪水里,说这么个故事:凤凰人常说:后娘后娘,如虎似狼。人到中年,老婆死了,身边再有新老婆,杨庸仿能要他?以前凤凰生活不好,动静坎上的他,年纪不大生活也还不错。多次挑米拿油上门,磕头鞠躬,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要和杨庸仿一起生活。 可杨庸仿因为怕老婆,不敢理会他。一怒之下,就改随他先人的姓,姓了诸葛。改了姓名,他还跑到杨庸仿的办公室,指着他大骂:杨庸仿,听老子说。老子现在啊,是要姓诸葛。老子要让你杨庸仿,日后断了子,再绝了孙,那才好。 搞得单位里的人,个个看着他。杨庸仿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更不敢回答儿子的话。 他是什么,凤凰诸葛世家嘛。是些年轻朋友,在和他开玩笑。 不过这人也怪。几十岁,一直找不到老婆。那年在上游白雾溪,有个出名辣女子,高大壮硕,脾气大得了不得。二十多岁,嫁不出去。媒都没人敢给她做。 有一天,香药专门找到媒人,求她前去白雾溪,帮他说那女子。媒人听了,看着五短身材的香药,嘴角子往上一飞:兄弟你,是要说,白雾溪的女子? 香药说:是的。 媒人说:你知道,她吗? 香药说:知道。 媒人说:你敢? 香药说:敢。 媒人说:你行吗? 香药说:行。 说着香药把媒金,一巴掌放在媒人手上,先走了。娶回那女子,四周的人,都不吭声,只等着看香药热闹。不想几个月下来,人家家里,根本没事。女子规规矩矩地,守着香药,过起小夫妻日子。后来才知道,女子过门不几天,他们家里,生这样一件事:凤凰人说,家里有福没福,后面圈里去看猪。过门才几天,香药说:老婆啊,从今往后,一起过日子,我们上场去,买个猪来喂。女子说好。 两个去阿拉营赶场。场上有一只猪,样子很好,不过很贵。很调皮。香药说:就要它了。 女子看看:那猪,这么凶,买回去,养得了?香药:我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八章、凤凰三杰谢方华 回到家,香药买的猪,本来不大,不过,那猪真爱闹,跳得特厉害。一天总要跳出圈来好几回。有几次,还逃下动静坎,跑到河里,还想要横渡沱江呢。 香药呢,两个人千辛万苦,脱了衣服裤子下到水里,才逮了它回到家。这样子一连有好几次。最后一次,香药笑笑的,拍着它的背说道:我的个爹,老子就求求你,以后别跑了,好不好?你要是再跑,我可是要杀你的头的了。 女人听了,扑哧地就是一笑:这么贵,你舍得? 香药不语。到了另一天,那该死的猪,可不管你香药最后通谍,啪的一声,呼地又冲了出去,狠狠地,畅游了一回沱江。 香药放下手中饭碗,一个箭步冲出去,把猪了逮回来,放地门槛上,说了声:老婆,快拿刀来。 女人听了,大吃大惊,脸变了色:这么多钱买的啊。 香药牙齿一咬:叫你拿,你就拿,快。 女人战战兢兢,把刀了递过去。只见香药站在门边,单膝把猪压在了门槛上,一只手按住猪头,一只手高高地扬起,菜刀叭地一声下去,那猪头就滚落在地上了。 香药放下刀,轻轻地说:我看你还调皮不调皮。你调皮,老子就要杀。人调皮,老子也敢…… 女人听了,再没有说一句话。 想不到,凤凰古城,居然有这样的诸葛世家。 王建春皱起眉头,讲了起他们凤凰三杰。 他一提起家乡,就是一脸的幸福:不是吹牛,我长期在凤凰,知道这地方,对于文字与艺术,真有这么点特别理解与能耐。地方上人性情,我清楚。心里早就感觉,本虚这人,现在虽然不死,也不会活得那么好。 我们说的凤凰三杰,一个是已经死了的谢方华。另一个,是早已经遁入空门的何水清。加上本虚,他们三个人的年纪差不多。 当时在我们凤凰的知识青年里,说桃园三结义,是非常了得,一个个名声在外。差点被人名正负抓了反格命的小集团。 谢方华在三个人中,名列第一。 让人奇怪的是,这么偏僻地方,外表长得斯文的谢方华,偏偏说得一口好漂亮的普通话。念起语录,和最高级广播电台不差分毫。这还不算,当时他学的俄语。可谢方华不但能读俄原著,还能读英文原著。在口袋里,不管在山下修铁路,或是山上放牛羊,手边放着的,竟然是这种书。 和谢方华相反,何水清动手不动口。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琴棋书画,门门在行。在山上砍根树,居然会做成*人家省里头来的宣传队,拉的那种小提琴。做的小提琴拉出来的声音,和他们竟然一样。搞得省里州里来的宣传队,都想要他去。就是他出身不好,回回都泡汤。 和他们相比,陈本虚什么也不会。不会俄语不算,连简单数学,一窍不通。因为怕下田种地,曾经混在宣传队,滥竽充数。学拉二胡,拼了命,才拉得可以,而且只会拉样板戏。那字,更写得颠三倒四,鼻涕虫爬的多。连写文章的基本功,吟诗作对,虽然是苦学,算是会了一些,却连平仄,并不是真正的懂。 可陈本虚,却自有他的魅力。别看其貌不扬,可谁一见他,就会被他吸引。跟老婆宋文改说的,陈本虚这死鬼找女人,是不要钱的。蠢女人还要贴着他。 不过那时,不像现在,动不动说,搞什么女人,上床没有?那时男人和女人,两个人说说话,没什么电影看,更没有电视,电脑,网聊。只有每天劳动后,几个人侃侃大山。陈本虚的本事,就是从侃大山当中,一天天磨出来的。 那时我们凤凰人,在城里或乡下,闷得很。大家都没什么事做,一帮年轻人常常闲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捧诸葛世家那样,把他们三个,捧成了凤凰三杰。不过三杰一出,果然非同凡响。第一炮打响的,是谢方华。 这小子第一次参加全国高考,俄语基本上满分。没有录取。第二年,人家上面不考俄语,改考英语。又去,同样满分。最后还是因为成分,没被录取。这时,本虚感到,他要出事了。记得当时,本虚还交代过一些朋友,说是大家要对他认真地看着一点。 不想一天晚上,谢方华果然失踪了。 好多天过去,放牛娃才在黄丝寨去凤凰城大道旁,叫樱桃坳的地方,现躺在石壁下的谢方华。那放牛娃在一阵风吹过来时,闻到一阵奇臭。他跟着那臭气,往前寻找,掀开了一堆草丛,才现了他的。 谢方华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放牛娃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有好几天。只见成千上万只白色蛆虫,蠕动着蚕食尽皮肉,剩下千孔百疮衣服,裹着一节节触目惊心白骨。 一伙人冲上了山岩。陈本虚一看到方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身子趴在地上,捧着满是蛆虫的谢方华,如狼嚎一样大声哭:“方华啊,你好蠢。眼看中国太平时节,最黑暗的日子,就要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死?我们的生命,难道就只有自杀这一条路,可以走的吗? “方华,你不是说过,条条大路,都通罗马的吗?方华啊,你真的,好蠢!” 比陈本虚先来的几个亲戚朋友,他们一个个谁也不敢哭。只是一起相邀着,悄悄地爬上了山来。低着头站在那儿,静静看着着浓烈臭味,早不成*人形了的谢方华。强忍着悲痛泪水,在那儿呆。只是天空中群群乌鸦,噪声不已。 一听到陈本虚这爆性的号啕,只见那大山脚下,本来一大帮不敢吭声的人,刹那间如是爆炸一样,立马就哭得昏天黑地了。 一时间,上下纷飞的乌鸦,不知道惊得哪里去了。真的是:哀鸿遍野啊。 曾经有一个时候,陈本虚就被凤凰人叫成:”太平时节中国最黑暗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伤兵跪在地上 凤凰三杰当中,何水清的命运,开始就让人觉着人生无常。在一次边境战争时,何水清就是部队上的文书。战事一生,血气方刚的何水清,积极要求上战场。不想这一要求,居然得到上级领导表扬和批准。几天战斗下来,何水清就以战斗英勇,指挥得力,刷刷刷,一下子升了连长。 最后一次战斗中,他指挥部队往前冲时。突然现,离自己不远地方,有个伤兵正在求战士救助他。一看就知道,是个重伤员。他所求的战士,是督战队员。可能是督战队员看到这么重的伤员,考虑到即使救下去,也难保住性命,准备要放弃了。 可那顽强的伤兵,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队员可能感到烦了,想抽身走掉。不想,正要走开的何水清,竟然现那伤兵,正是自己表弟。这下子,他步子不由得停下来。 就在队员要走开时,何水清端着枪,厉声叫住了他,要他把表弟救下去。队员听到这不近情理的话,看着面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军官,不禁勃然大怒,转身就走。这时只听得何水清在后面一声猛喝,随即拉开枪栓,用枪*着他,命令他把表弟送到后方。 表弟的命,救下来。这事反映上去,何水清当然出了麻烦。幸亏他一冲回战场,就带领连队,英勇守住山头,打退敌人二十六次进攻。一连人马,最后只剩下了何水清。因为这事,本来该是再升官职的何水清,连三等功都没给他,还受到上级批评。战事一结束,转业回了凤凰。 回到凤凰,参加当年高考。跟谢方华一样,何水清也不怎么费事,就考上了。顺利毕了业,留在省城工作。说起什么,都是一帆风顺。他的不幸,就生的原因说来,相当偶然。 结婚不久,何水清去白京,参加一个部门学术会议。中国真是太大了。他虽然是个大学生,还是国家干部,曾经拼着性命,保卫过这个国家。可这个国家的都,却是第一次去。他带着新婚老婆,想去白京好好玩玩。事情坏就坏在他不应该,带着老婆去白京。 因为带老婆玩,就提前几天去。没有住进会议指定宾馆,而是住进复兴门外,一个胡同小旅店。新婚夫妇,第一次坐长时间火车,兴奋了几天。还到长城去玩,兴奋一天。到了晚上,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大吃了涮羊肉,小声说这几天见闻,就想着那事了。 想着想着,两个来了精神。天晓得,里面这边做好了准备,弄干净自己,才要上马。门外一时间里,传来乒乒乓乓拍门声。老婆倒在那里,还在双眼迷离说:”别理他。水清,快快,我们快。” 只看见何水清曾经上过战场,且是相当地英勇,可现在却了白的脸上,尽是冷汗。本来早就高昂着,进入了阵地的东西,竟然扑哧一声,耷拉下来。人也瘫在床上,动都动不得。 老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两个呆在那里。他们越是这样,外边敲门的人,越感到里面有问题,更严重。门,敲得越厉害。像抗日战争中,猛然扑进中国村庄的日本鬼子。 结果,人家把那门,硬就是这样撞开了。进来的人,并没什么事,问他们要结婚证。可是他们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他们要的结婚证。谁又想到,两口子就这么来一趟白京,就这么玩玩,还要拿什么鬼证呢。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带着,一前一后,到了派出所。 以后的事,当然没这么复杂。不过就是因为那回,事情出过以后,曾经在战火中横冲直闯过的,何水清的那个东西,用他的话来说,是再也雄伟不起来了。事后的何水清,在我们眼睛里,仿佛变了个人。 那时的社会,还不是现在这么开放。到处都有男人和女人那种用品,在商店里,公开买卖的年代。更是可以把床上的事,放到会议上来讨论的年代。 当时的何水清,更不能跟三朋四友,说说这事。只有偷偷地,自食这份从天而降的苦果。先是他老婆,老是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绯闻。后来,是他老婆,挺着不知道和什么人得的大肚子,最后和一个地质队员,双双殉情,进了湘江河里。 这事生前,何水清像是有预感,就离开了自己的单位,人们再也见不到他影子。他老婆的后事,都是本虚和一帮朋友,开了个车,去料理的。事完了,陈本虚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跑遍全国。 一年之后,才在厦门一个寺院里,找到已经开口闭口阿弥陀佛,改成了水云法号的何水清。 完全一个僧人的何水清。让陈本虚跪在地上,求何水清再归凤凰。何水清长叹几声,说自己再回不去了。到了这时,凤凰三杰,只有陈本虚了。 自从凤凰成了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但凡到凤凰的人,没有不看沈从文故居的。作为文化人,更加不能免俗。清早,穿过恒升门,在沈从文广场散步。有几个老年人,在打那种有点像太极拳的苗拳。几个年轻男女学生,朝我走拢来:”叔叔,请问,沈从文故居,怎么走?”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故意做出大吃一惊样子:”沈从文故居?这里,有沈从文故居吗?” 学生奇怪:”叔叔,你不是这里人?” “是啊。” “你是凤凰人?” 看着他瞪得很大的眼睛,我再不敢好玩,没再说话,只有点头。 “叔叔啊,你是凤凰人,还不知道凤凰,有沈从文?” 我摇头。看了看我,他很严肃的说:”叔叔,你是凤凰人,凤凰人不知道沈从文。太让人奇怪。我们是西南民族学院的,千里迢迢,都要过来看沈从文。” “看他,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肚子瘪瘪 “你不知道,有人评了世界华文文学百年百强?台湾,香港,澳门,都参加了。” “不知道。” “你们凤凰沈从文,在这个名单里,名列第二,你不知道?” 我还是摇头。正尴尬时,王建春一下子钻了出来,大概他站在那里,听了很久。见我一笑:”干什么,耍人家小孩。” 转脸他转向学生:”刚才的这位叔叔,虽然是我们凤凰人,是现在才从斯里兰卡回来的一位华侨,还是学医的,是个临床的大夫。” 同学听了,放出脸上笑容:“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知道沈从文。不像你们凤凰人。” 接着王建春像对我介绍一样,热情洋溢说:“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历史名城凤凰,参观沈从文先生故居。现在我带你们去。看了沈从文先生故居,还可以沿美丽的沱江河下去,去看一看沈从文陵园。那是在中国,也可以说在世界,都很有特色的陵园。现在我们脚下站的这个地方,就是沈从文广场。” “啊,这里就是沈从文广场,很漂亮哦。” 同学们一片惊讶声,还七嘴八舌地。在凤凰古城,王建春对游客们的鼓动,应该说是很成功的。 沈从文故居位于古城南的中营街。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四合古院。凤凰人叫印子屋。古院正中有小天井,用红岩方石板铺成。天井四周为砖木结构古屋,正屋三间,厢房四间,前屋三间,共十余间。房屋矮小,虽然没雕龙画凤,却小巧别致,古色古香。特别是雕花木窗,颇带湘西凤凰特色,格外引人注目。 眼前的故居,历时百多年。是沈从文祖父置办的。门上挂有”沈从文旧居”匾额。右边一室,是沈从文生平照片,二室是沈从文书稿手迹。左边厢房陈列各种版本的从文著作。正屋中堂,挂着沈从文素描画像。左边房是卧室,是沈从文出生地方。右边房陈列着大理石桌面的书桌等物。 看着面前古旧的大木床,我想起沈从文离开凤凰,去外面世界,要读一本大书的话:“……我闷闷沉沉躺在床上,在水边,在山头,在大厨房同马房,我痴呆想了整四天,谁也不商量,自己很秘密的想了四天。最后得到了个结论了,那么打量着,好坏我总有一天得死去,多见几个新鲜日头,多过几个新鲜的桥,在一些危险中使尽最后一点力气,咽下最后一口气,比较在这儿病死或无意中为流弹打死,似乎应当有意思些。 到后来,我便这样决定了:尽管向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把自己生命押上去,赌一注看看,看看我支配一下自己,比让命运来处置得更合理一点呢还是更糟糕一点?若好,一切有办法,一切今天不能解决的明天可望解决,即我赢了;若不好,向一个陌生地方跑去,我终于有一时节肚子瘪瘪的倒在人家空房下阴沟边,那我输了。” 沈从文先生,你赢了。二十岁时,就给我们做出榜样。 看着沈从文画像,我默默说。和王建春走过十字街,穿恒升城门,沿沱江河而下,数分钟便到了沈从文陵园。地方名叫听涛山。背靠南华,面临沱江。从大道向右拾级而上,有块青石小坪,小坪右侧,立着块方形石碑,沈从文墓地五个大字,遒劲厚重。 由这里向右,沿铺着河卵石小径而上,再上左转弯,眼前展示出来一块狭长草坪,一时只见巨石嶙峋,风景特异。右有风洞,清风呼呼,其中泉水甘洌;后面有听涛洞,福地洞天,石刻耀眼。 只见那岩石之上,青苔当中,有黎元洪题”兴废周知”四个字。黎元洪,可是继袁世凯之后,下任的国名旧正负总统。他的题词,为什么会到这听涛山上。凤凰当时跟这位正负总统,是什么关系,值得研究。还有,明国四年,一个叫做养性主人的人,所题的”听涛”两个大字,笔力也苍老有力。 在这里辟沈从文墓陵园,真是锦上添花,山水生色。沈从文墓地看不到堆起的坟。只是草地中心,立着一方巨大天然五彩石,状如云菇,高约两米。 看着这别具一格墓碑,哪怕你对这位作家,没得一知半解。也会对坟墓的设计,佩服得五体投地。回来真想找本沈从文的书,好好看看。碑的正面,镌有沈从文手迹: 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围着天然石头,左看右看,前想后想大师这句话,或者是自己水平低。和黎元洪题词一样,似乎难得说出来个所以然。倒是从文先生那位姨妹,美国耶鲁大学教授张充和在背面的撰联,却让我智商不高的心,有所触动: 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 从陵园出来,我对王建春说:”建春啊,提个意见。给我反映到凤凰领导那里去,好不好?” “好啊,你们外地游客,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最喜欢人家提意见。” “这个沈从文,就我所知,他在中国,可以说在世界,也该是个伟大文学家吧?” “是的。” “我也知道,从文先生在世,受尽压抑。不想在百年后,人们还是把他放在这小小的,仄仄地方,认为有点不好。凤凰地皮,不是很紧张,可不可以,为他选个好点地方,开阔一点,让后人参观起来,进出也方便些。” “那你认为,还要怎么办,才好?” “起码也应该,把这陵园放大些。或者说,干脆就让它占个山头。山头下面,搞个停车场,让来参观的人,也有个落脚地方。那墓,倒不一定要修得很大,就这样子,也行。很有特点。你看,每天来的人,该是不少。” “不瞒你说,你的想法,我觉得,有道理。这想法,也不是你现在才有。” “很多人说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鸟厨师长 “很多人来凤凰,都提出这问题。可你知道,沈先生墓地,是他自己的家人选的。陵园修法与规格,是沈夫人亲自安排好了的。陵园未造前,人家一家人,就给我们县里,定了三不和六字方针。” “沈夫人给你们定了三不和六字方针?” “三不是:一不,是因为我们凤凰还是贫困县,修墓和安葬,不动县里一分钱;二不,是不要惊动墓地周围百姓和修建任何建筑物;三不,修墓和安葬,不举行任何仪式。” 听了沈夫人说的这三不,心中很是感动。问那六字。 “六个字是:自然,宁静,环保。就是她这六个字宗旨,所以近年来,因为工作需要,想在墓地旁边,建个小小屋子售票,沈家人不同意;又考虑参观者想法,准备建个石碑,在上面刻沈先生代表作品,让来参观的人,知道沈从文大概,可他们家人,也不同意。” 听完王建春的话,想着这个作家,及其家人”自然、宁静、环保”思想境界,想着那些为自己前人修纪念馆的后人,悼词不满意,不让尸体火化的晚辈,再回望沈从文陵园,不觉得又让人肃然起敬。 心中的从文先生,更加高大起来。 从陵园下来,在沱江河边柳树浓荫下,看着河心乌篷船,看着船上一动不动鹭鹚。”坐不坐船?”王建春说。 “还有船,进城去?” “是啊。沱江河里,不有的是船?” 只见他手一招,像水浒梁山上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一条小船。船上赤膊汉子见了我们,哈哈大笑:”王馆长,忙得很啊,陪哪里来的贵客?” “是啊,从东纽约长安来的。” “东纽约长安?那是从我们国家开放地区,来的大老板。” 我赶快说:”我不是大老板。” “这是我同学,名叫生官。凤凰宾馆著名大厨,厨师长。国家一级的。那手厨房功夫,了不得的。” “大厨,也有著名,还是国家一级?”我瞪大眼睛,心里想。可能是我心中疑惑,王建春看出来了,又加了一句:”你不信?人家是通过正规考试,得有本子。” 眼前的生官,长得五大三粗,模样却是憨厚不过了。我说:”你好!生官。” 生官说:”老板好!” “在东纽约长安,一个当大厨的,是不得了的事。” 生官憨憨一笑:”别听他的。”转过脸,他对王建春说:“王馆长,你乱讲。不怕人家说你牛皮客。” “我怎么乱讲,这是县长说的。” “县长,他扯乱谈。” “哎,我问你,好好厨师长不做,为什么来划船。犯错误了?” “全世界人都犯错误了,怕也轮不到我吧。” “是也是。怕是你那东西,不行了吧?” 生官听了,看看我,一时脸红:“放屁。” “那很多人想做的,你都没得做了?” “鸟厨师长,搞得我好大个啤酒肚,晚上和老婆睡觉,一点都不开兴,也不方便。你看我下河划船,才三个月,人就瘦了三十斤,老婆喜欢的不得了。身体也越来越好。现在,哪个不想多活几年。” “那现在不是帅哥了啊。” “什么帅哥,如今的男子叫‘帅哥’,现在的女子叫‘美女’;如今的领导叫‘老板’,现在的下属称‘马仔’;上面的意见叫‘指示’,下面的意见叫‘难题’;打麻将叫‘砌长城’,玩扑克叫‘学文件’;公款吃喝叫‘攻关’,“斗酒猛喝叫‘拼搏’;公费旅游叫‘考察’,劲歌狂舞叫‘休闲’;送礼行贿叫‘投资’,拉帮结派叫‘协会’;坚持原则叫‘蠢宝’,阳奉阴违叫‘艺术’;工作失误叫‘交学费’,公款消费叫‘帮助’;烟酒叫‘研究’,人人会‘ki.ss’。” 王建春听了,哈哈大笑:“生官你他先人的一套一套的啊。” 生官说:“现在谁没有点文化哦。凤凰都成了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了。没文化行吗?” 王建春说完了,欣赏地看我的啤酒肚,又看自己的啤酒肚:“看这样子,这人,真的是要运动。” “生官讲的,也有道理。你们文化馆,也可以买个船划。” 生官说:”那好卵了,不把我们老百姓的生意,给夺了。” 我想了一下,赶快说:”对了,不准他们买。” 生官大笑:”对,不准他们买。” “我们要买,就买大游船。” 生官对我说:”你们广东人,喜欢唱山歌。” 我说:”是啊。你会唱?” 生官说:”昨天,有几个广东客人,叫我唱山歌,我不会唱。狗崽那家伙,会唱。结果,狗崽唱了,客人一下子就给了他二十块钱。” “是罗,你要是会唱,二十块钱,不就是生官的。” 生官听了,很惭愧地说:”是也是。” “怎么不会唱,连骂娘,都不会?” 生官白了他一眼:”骂娘和唱歌,是一样的?” “当然一样。” 生官说:”一样,你唱给我试试看。” “唱就唱,你就好生听了。” 王建春学着那山歌唱腔,顺着那音韵,一字一句,就用凤凰话唱起来:”我……哎……日……呀哈……你的……个妈也……的哎哟……。” 他拖着长长的凤凰腔,听起来,像蒙古长调,幽幽扬扬,挺有韵律。我听不太懂。可听得撑起篙子的生官,不禁大笑起来:”王馆长,你妈的,你,这叫唱歌?好卵了,你是日弄我。” 王建春一本正经:”你问问东纽约长安朋友,刚才,像不像在唱歌?” “听音,是像在唱歌。还挺前卫的。” 生官听了,更加大笑不止:”他是在骂你的娘。” “反正我听不懂凤凰话。不过他的音,好听,很有凤凰韵味。” “反正广东佬,外地佬,听不懂凤凰话。只要唱得好听,有味道,不就成了。” 生官说:”我可不会像那样,要这么多,哟哎呀哟什么的。” “那个东西,就是真正的艺术,你就要好好学。” 生官说:”人家要是问我,喂,先生,你唱的是什么山歌?你怎么回答?” 王建春毫不犹豫地说:”这好办得很。你说:在唱:欢迎你们远方高贵客人,来我们美丽的凤凰做客。” 生官想了想:”不行,你骂别人,还说欢迎别人,别人还送你钱,不道德,很不道德。” “对,生官说得对。人嘛,要以诚实为本。” 生官说:”是是是。” 王建春说:”那你就好好学唱山歌啊。” 生官说:”你教我?” “那好。” 我说:”你现在就教他唱,也让我这个外地人听听,凤凰真正的山歌。” 生官说:”好。” “现在就学?” 生官说:”只要有钱挣,哪个不想快点。” 王建春不愧为文化馆馆长,只想了想,清清嗓子,就在船头唱起来: 对门山上姑娘家,两个奶奶跳跳哈,我想过去摸一下,心里有点跳跳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王馆长 顺着字面唱的歌,来凤凰几天,天天听他们说话,我对凤凰话,已经能够听了个**不离十了。顿时大笑不已。 生官说:”王馆长,你是个大流氓。” “怎么是流氓,这是表现男人对女人的爱心。电视上,天天都这样唱的,你听他们唱哪歌,少了爱,吻,情,想,几个字。那不,要是你这样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斗志昂扬。鬼才给你钱。人家不去听电视机里唱,比你在船上唱,好一万倍。” “那我也会唱,你看,行不行?”生官显然鼓起勇气。 “你也会,那就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大男人。” “那 我唱。” “唱啊,怕什么,现在人家女人,在台上脱光了都敢。” “那我就唱。” “你唱啊。”我赶快鼓励。 生官清清嗓子,犹豫一下,唱起来: 想你想得没有魂,找块石板画影身,影身画在石板上,只见影身不见人。 “好!好一个:只见影身不见人,有诗意。唱得比王馆长还要好。我说着,带头拍起手来。 王建春高兴的鼓掌:”我的个崽,你还说,不会唱,这不是在气我吧。” 生官说:”这样唱,就行了?” “比我唱得好。以前真不知道,你在山江苗区乡下,搞坏了人家多少个黄花女。” “你讲卵话。在苗区,我们都还没长毛。”生官说。 “谁看到你当时,那里没有毛?”王建春说。 这时,可能一时都想到什么,生官的脸,涨得通红。王建春也不吭声。 生官边划船,该也边想着王建春说的,可能也有道理。不再说话。 我问生官:”生官,划船收入如何?” 生官叹了口气:”凤凰搞旅游,这两年的收入,还是可以了。前几年,孩子小,日子和当年的知青,差不了多少。现在孩子大了,日子稍为顺些。不过,自己想通了,还是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对儿女学雷锋,没有什么用。你看,昨天,我不买这条裤子,穿上了。” “这条裤子,在凤凰,要几十块钱。” 生官脸又红了:”哪里几十块,才十块钱。”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块钱一条裤子,算好的了?” “十块钱,当然是好的了。你要知道,以前我穿的,没有过十块钱的。就是前几天,老婆在厂里下岗,日子才感觉到有点紧手。” 说着,他把身上裤子,对我认真抖了抖,样子很是得意。 船轻飘飘地,进了深不见底的迥龙阁,过了我住的吊脚楼。穿过虹桥,过一个小码头。王建春介绍:”这码头叫水门口,以前,这条河通航,是沱江河上最旺的码头。” 船顺着碧波,再往前行,就是凤凰城北门。这是很多家电视台到凤凰做节目的地方。一看就眼熟的。要上岸时,我掏出钱来。王建春见了,马上制止:”你送什么钱?我和人家老同学,两个人记账的。” “我坐船,怎么要你记账?” “你是我们的客人嘛。” “客人,也应该自己付。” 我取出五十元钱给生官。生官看着钱,看王建春,意思分明问王建春:怎么办?王建春想了一下:”就是要送,也不要五十块。” “那是多少?” 生官说:”十块钱,就成了。” 我吃一惊,从沈从文陵园,到这凤凰城北门,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只要十块钱?我说:“我们是两个人。” “一只船,就是十块钱。” “好吧,其余那些钱,是你给唱的山歌费。” 生官说:“山歌费?你要给,那给王馆长。” 我执意把钱塞在生官身上。生官见了,还要推托,王建春在一边说:“生官,他虽然是广东佬,也是我们陈本虚,在东纽约长安的好朋友。是大老板,他要给,你就收下,算了。人家愿意给,你可以收下。人家不愿意给,我们凤凰人,千万不能问人家客人要。富,要富的明白;穷,要穷的志气。这是凤凰人对外来游客的原则。” 生官听了王建春一说,马上笑道:”啊,先生,你还是陈本虚的朋友。本虚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就更加不能要你的钱。你知道,我还是本虚的小学同学。不过那鬼东西,比我有本事。小时候,我们一起去金家园偷黄瓜,他回回偷的,比我的大。”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这点钱,也是我对你劳动的心意,你收下才是。” “说得有理,生官,你收了吧。要不,晚上回家对不上账,婆娘要扯耳朵,你怎么办。” 这时生官说:”你讲卵话,婆娘敢扯我的耳朵?就是要收,也不能收人家五十块。” “我没有散钱啊。实在对不起了。” “生官,算了,不要搞得像一个女人。我们要上岸,办大事去了。” 生官呆呆的,这才不说什么。 北门城下码头上,看着清清沱江水中的跳岩,王建春说:你放心吧,本虚这人,不会有什么事。他第一次在凤凰城有名。是他下放在乡下时,从大水田进城玩。在南门城外,在永丰桥上,帮王五味饭馆做工,卖包子馒头炸油条时。 那天,有个省里高官,来凤凰考察。现在哦,虽然是游山玩水称“考察”,乱吃乱拿称“检查”,钱权交易称“下海”,乱卖户口称“开”,公费读书称“投资”,乱戴乌纱称“提拔”,截留公款称“奖金”,偷漏税费称“办法”,造成损失称“学费”,易地为官称“处罚”。 可这个领导进了凤凰城,却独出心裁,背着县里的一班官员,自己悄悄地进行了一次私访。走到永丰桥时,他突奇想地,在那儿驻下足,笑容可掬,问正在屋檐下炸油条的陈本虚:“小同志,前面这条路。这么烂了,还没修?这样子,能走得了人吗?” 陈本虚听了这话,并没有抬头看他脑满肠肥的样子。只是趁那翻动油条功夫,眼睛往路上,斜了他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十分有把握的说:“当然不好走。要是一个人,谁又愿意走这种烂路。” “那不好好修修?” “修?要修的,很快,就会修好。” “什么,很快就会修好了?”那人听了一个炸油条的年轻人,这样子说话,显然有点子惊奇。赶快继续问。 “是啊,很快!就能够修好的?” 那人又听他这漫不经心,却很有把握的话,显然有兴趣了:“很快,那你跟我说说,要什么时候,才能够修好它?” “修?时候?你是刚才问的,什么时候,能够修好?”陈本虚吃惊地看他。 “对!” 陈本虚看他那个样子,想了一想:”看这样子,当然是快了,国名那个档来了,那就修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标点都没贪污 那人听了,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在凤凰县人名正负的大礼堂里,当着凤凰城几百个公务员的面,他廉洁得一个标点,都没贪污,把自己早上和陈本虚在永丰桥上的对话,给一班人说了出来。 不像其他的领导,在台上讲话象孔繁森,在台下做事象王宝森,对待群众象泰森,对待领导象和绅的他,最后亲自交代县正负的领导们说,你们谁谁谁,都不许去找那个炸油条人的麻烦。 不到一个月时间,被老百姓骂了好多年的路,就修成了水泥的。麻烦是没有人敢去找他,可是陈本虚的名字,我们凤凰人,个个都知道了。 陈本虚在我们凤凰城,回回碰到什么不好的事,都有贵人相助。 就说那年,转干的事情吧,本来,他就已经考上了。可是他以工代干的工龄不够,还不能转正。当时我们的一个县长姓杨,叫做杨帆,平时,跟他并不是很熟,可就单单为了他一个人,跑了好几回市里。 这个凤凰县长跑到市里,是这样说:“我们陈本虚工龄不够,可他在凤凰几十万人当中,是唯一的创作人才,能不能给他破一破格呢?” 人家拿着他上报的作品,说:“是人才,我们当然会破格的,可总得有一个东西证明,他是一个人才。才表了这么几篇小小的文章,算得上一个人才了?” 凤凰县长听了,感觉有道理,赶快回来,连夜跑到了他的家里:“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陈本虚说:“有,省里头一家剧本杂志,给我的稿件留用信,这可是一个大型的历史剧本。” 县长听了很高兴,拿了稿件的留用信,第二天,开了一个车,再跑了一次市里:“这可是一个大型历史剧本,省里的刊物已经留用信。这是我们凤凰,是从来也没有的事。” 到了批准的最后一天,人家又对在市里开会的县长说:“杨县长,凤凰几十万人中的人才,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我们现在已经要最后批准了。可他还只是一封稿件的留用信,放在这里,能够算做一个人才的证明?” 县长又去找陈本虚。恰好是那天,刊载了剧本的刊物,刚刚到陈本虚的手中。杨县长拿了刊物,高兴得要死,连家都没有回,让司机直接把车子往回开,去了市里。最后硬是把这事,给办成了。 再说说陈本虚考白京大学。他只是凤凰沱江箭道坪小学毕业,凭着在刊物上表几篇文章,混进了《水云》编辑部。虽然他是国家干部,可评起职称,连去长沙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人家硬是规定,考职称,高中毕业,得做编辑八年以上;初中,十二年。小学毕业,表上没有这一栏。现实硬是*着他,非得要张文凭不可。 他想,报名考白京大学作家班。那是插班生,本科文凭,学士学位。是白京大学给中国作家协会和各省作家协会出招生通知,要求各省推荐合格考生共36o名。基本条件是必须为省级作协会员;有主要作品在省级和国家级报刊上表,并附寄代表作及省作协推荐意见;由北大审查合格,再出准考通知,仅这一关,就淘汰了24o名考生。 5月,通过初审合格的12o名考生,才到北大参加作家班招生书面考试。全部考试共有四门,分两天考。试卷是由中文系教授领着专门研究汉语语言的一帮年轻博士生出的试题,他们有意”刁难”一下当年不可一世、多数比较年轻的作家,这门试卷如果能考到5o分,就算及格。 考试考得12o名考生个个垂头丧气,卷起铺盖各自回去,提心吊胆地等待录取通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炎热的夏天里,才有38个考生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 当时,《水云》领导杨庸仿,表面说培养人才,不好不让他去。在心里,却不想他去。不过杨庸仿这意思,不好说出口。左思右想,眉头一皱,就搞了个领导集体研究决定,和他定下了协议:《水云》杂志社干部、职工离职读书协议书:陈本虚同志(为乙方)自愿离职读书,《水云》编辑部(为甲方)经集体领导研究表示同意。 现根据凤凰编31号文件批示精神,《水云》编辑部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地方财政不拨人头经费,也不拨办刊亏损补贴;《水云》系企业编制,人数有限;《水云》实行聘任制;加上地市级刊物能否持久,也难预料等基本情况,双方协议如下:a、甲方同意乙方去考白京大学,凭录取通知报销考试期间的车费(限硬座)。住宿、伙食、补贴及报名费,均由乙方自理;b、乙方在学习期间,停工资及所有福利待遇。一切费用自理。甲方不负任何责任。 c、考虑乙方工龄,已达二十年,有小孩两个,妻子工资偏低,甲方在两年内,为乙方资助25o元。 d、乙方离职读书后,甲方聘请有关人员接替工作。乙方毕业后,如甲方确实需要,乙方又愿意,还是可以应聘和聘请。如果说有一方认为没有必要时,则由乙方自己找工作,当然甲方也要一定的配合。但不承担义务和经济上的任何责任。 e、本协议自双方签章之日起即具法律效力。 乙方:陈本虚(签字盖章) 甲方:《水云》杂志社杨庸仿(签字盖章) 要知道那个时候,是我们国家的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的国家干部,随便是谁,看到了这个规定,真的是说不出口,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人家不就是要趁着你去读书,就想要赶你走吗?不过,你既然自己想去读书了,谁还敢和自己的领导顶呢? 可你不顶,那你这一去,就完全有可能,你不能回来了。 一般的人一看到这个条件,可能就吓得说,那就不去,算了。可陈本虚一看,立马就怒气冲天了:“我的个娘啊,要是我不去读书,还是一个国家的工作人员。去读了书,却成了一个要单位资助的人了。而且回来,还要让单位重新去安排工作。可要是单位不给你安排?单位说不需要你了呢? “那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婚姻不幸 不想,杨庸仿却说:“你进了白京大学,成了白京大学高才生,回凤凰,还怕没人要你?” “就是有人要,也不能把我国家工作人员身份,弄丢了吧。” 有个曾写过著名长篇小说《山茶花》,在中国文坛有名气的作家,叫谭士诚。也是他们单位领导。他是个大好人,很同情本虚遭遇,私下里鼓励本虚:“本虚同志,这事,你不要太看字面上。人生难得一回搏。不管以后回来怎样,只要能上这大学,也是你一辈子做梦,都碰不到的好事。你不想想,你一个小学生,凭着表作品,进了编辑部。以后有了白京大学文凭,还怕没工作干?” 陈本虚不说话。只是听。”人家说,万事开头难。这事开了头,还怕什么。先去考,考了再说。你要是不去考,或者万一考不上,那一切,不都白说。再说,我知道,白京大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上一届,湖南去了很多,不就大多数人没考上?白京大学,虽然是所好学校,也不要想得太容易。还是要好好准备,只有考上了,才是真的行。” 话说到这里,陈本虚恍然大悟。抓紧时间学习。几个月大门没出。眼看就要到考试时间。白京大学又来通知,说是中国作协推荐的第一关过了。还要再送代表作,加盖单位公章,寄到学校,由教授审读打分。学校看了作品,根据分数,才准考证。陈本虚看了,匆忙复印作品,兴冲冲找杨庸仿盖章。 杨庸仿半坐在沙上,流着尺把长口水,做着他老婆说的,在构思。慢腾腾翻完复印件,看看陈本虚,想了一下,才说:”本虚同志,你来得正好,我还正要找你。你还不知道?我们考虑到,单位现在没经费。领导集体研究决定。你就不要去白京大学,参加考试了。” 要知道,那时我们怕,就是怕这:领导集体研究。陈本虚明白,这研究就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领导的话,意味着什么。他没说什么,回头找到另一个领导,就是著名作家谭士诚。找到谭士诚时,这位著名作家,正怒气冲冲躺在沙上,福的脸上,气得泛红,脖子一喘一喘。见他来了,一字一句说:“本虚,你来了,正好。刚才我想起来,还气得就要高血压。就是知道你复印作品,那家伙,让我们去办公室,把已经决定,让你去考白京大学的事,拿出来推翻了。说单位没有钱。 “我当时很气愤。说你们研究决定了几个月。凤凰城上下都知道,我们同意陈本虚去考白京大学。现在你没特殊情况,平白无故,又不让人家考,没道理。可我一说,杨庸仿拿话压我,说领导班子,一定要注意内部安定团结。顾全大局,不要乱支持下面工作人员。就这样,他强行把这事很没道理的定下来。” “谭老师,你看这事,我该怎么办?” “你敢日他娘吗?” 陈本虚听了一怔。谭老师虽然军人出身,说话从来也没这么粗。抬头一看。只见谭士诚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似乎明白了他意思。 “你要是还想去,就得到单位,好好闹一下,要闹得人人在道义上支持你,同情你,为你打抱不平。你才能去。你要是不敢这样做,就没办法了。”说完,谭士诚把眼睛闭上了。 陈本虚先在办公室,先日了一通朝天娘。才说你娘的,工作搞几十年,单位办十多年,人人都说,行量上去了,钱赚了很多,可你们从来没让一个人,去外面学习,你们把单位的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处坐飞机去了,嫖女人去了。要是你们这样做,老子陈本虚,就要到上面,去告你们这些杂种。就这样,陈本虚当着张三,骂李四,当着李四,骂张三。 一直骂到杨庸仿遭到众人反对,白眼。没办法,站出来,拍着他肩膀,阴阴笑着:”本虚同志,我们前几天那个决定,主要是想看看,你考试决心,有多大。你既然这样坚忍不拔,我们还是大力支持,你去学习。白京大学,还是个好学校。” 谁知道事情还没完。就在本虚买好车票,第二天要出,去白京的那天中午,不妙的事,又来了。一大早,杨庸仿带着脸色黑极了的谭士诚,一起来陈本虚家:“陈本虚同志,上次领导集体研究,你去白京大学,参加考试的事,单位基本上,同意你去。不过现在,事情又有点小小变化。” 陈本虚听了急忙问:”什么事?” 杨庸仿看了一眼谭士诚:”本虚同志,听我慢慢说。事情是这样的:市人名正负领导,很关心我们。听说我们单位经济情况不太好,他们通过领导集体研究,做出一致决定,你不要去白京大学,参加考试。” 陈本虚听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客厅走去。在客厅里,他打开录音机,把带子上上去,再才回过头,盯着杨庸仿:“杨庸仿,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市正负里的领导,我基本上都熟。只想请你讲清楚,是哪个领导,不同意陈本虚考试。再说,我只是普通干部。你们作为正处级单位,同意我去考试。现在市里领导,为什么要管这么宽。要管普通干部,去不去考试。他们关心群众,是不是关心得太具体了。 “我认为,作为市领导,只是听说什么,就轻易推翻一个单位集体研究决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你一定得说说,是哪位领导,这样对你说。” 杨庸仿一听这话,更严肃地说:”陈本虚同志,你听我说,这是我们组织的事。组织既然集体研究决定了,那就是说,定下来了。那就是永远都不能更改了。你不要去管什么厅不厅级,处不处级。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才最大敌人 杨庸仿说完这话,示意谭士诚,意思是说,想走了。谭士诚装着没看见,陈本虚用眼睛堵住他:”就是最高级领导集体研究决定了的事,也得有个人,出来向我宣布这个决定啊。” 杨庸仿听了,一愣:”那我现在就对你宣布。我的级别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你的级别,我不管。问题是总有个人,来宣布这件事吧。” “我刚才,不是向你宣布了吗?” “我是问,这事情,是谁向你宣布的。总得有个人,跟你说吧。” 杨庸仿一愣。呆在那里。谭士诚这时说:”这是怎么回事?本虚说的,也有道理。你就也让他知道一下,是谁定的,或者是谁,跟你说的。也可以说得让陈本虚,得个明白的话。” 杨庸仿狠狠盯了谭士诚一眼,不再看陈本虚:”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吧。” 说完抬起屁屁,就想走了。可陈本虚上前,一把拦住他:”我还是想你说说,到底是谁说的,不同意我去白京,参加考试?” 谭士诚可不管杨庸仿眼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老杨,你不要这样,我看白京大学,不是每个人,都能考得上。现在还不知道,陈本虚他到底,能不能考得上。既然单位都早就研究决定,同意人家考试。就让人家去试试,有什么不可以?” 杨庸仿听了,再盯他一眼:”我说老谭,亏你还是公产这个档员,是我们班子领导人,更是老同志,你还有没有点原则。你知不知道,这是人家上级领导,通过集体研究,组织决定了的事。我们只有执行的权力。” 说完,他匆匆走了。这边杨庸仿脚步声还没在楼梯口消失,谭士诚对陈本虚说:”本虚,你快去市里,找那边领导。我看,杨庸仿***,今天那贼子眼睛,骨碌碌转,完全是虚的。我不相信,是市正负领导决定的。市里领导,不会像他这样,水平臭死人了。” 陈本虚听了,再不说什么,从车房里拖出自行车,提了录音机,一溜烟去了市正负。 到了市正负,陈本虚找到比较熟悉的领导。 他气喘喘地放录音机,狠狠地解释。录音才放到一半,眼看那市领导,搞出来一脸怒气,低声问:“陈本虚,你去白京考试的事,几个月前,就单位领导集体研究过?” 陈本虚点点头。 “再问你,你们单位,是不是还有个人,也要去参加这个考试。” “是的。不过,他才提出来。还没送作品。再说,他也没接到考试通知,更没通过集体研究。他只是自己个别跟人说。可我是由中国作家协会推荐的,作品早就送到了白京大学,也收到白京大学的准考证,得到了考试资格。而且我复习了四个月。火车票都买好了。明天就去。大后天,就要考试了。” 说完,陈本虚把自己的准考证也掏出来:“因为要是考上了,就得去读书。我还跟他们单位,签了合同。” “签什么合同。“陈本虚把合同书拿出来。领导看着合同书,立时了火:“欺上瞒下!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地方财政不拨人头经费,不拨办刊亏损补贴?我哪年少他杨庸仿的钱?他哪一年,没问我要钱?这合同书,你签字了?” “是啊。没办法。要是不签合同,他们就不让我参加考试。” “你要是考上了,回来怎么办?” “我找工作……” “要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我……” “这是在干什么?你去读书,是单位培养人才。什么经费都没有,工资也不开,你能读得下去?就是你读得下去,让老婆孩子,喝西北风?你们单位,难道穷成这样?” “……” 领导抬起头来,看看他手中的准考证,再问陈本虚:“你跟说说说,你们的那个刊物,你在这儿,跟我说个实在话,现在的行量,到底有多少?” “有八十多万份。” “一本价格,是多少?” “三块五角。” “一本的成本,是多少?” “全部加起来,总共不到五角钱。” 领导听到这里,慢慢地站了起来。踱到了窗台边,回过头,认真了看陈本虚,看着手上陈本虚准考证,自言自语地说:“哦,现在真的是像社会上说的,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国务院,下文件,一级一级照着念;到我手中就是不兑现,看你把我怎么办? “我看,白京大学,人家都要推荐,你还要送了作品,人家还准考证。这么好的学校,这样严格的考试,我们边远山区的干部,敢于去挑战,有什么不支持的道理? “杨庸仿,把一个行八十多万份的刊物,搞得年年向我喊穷叫苦,年年问我要钱。我还年年都给了他,这些人民的血汗钱,他用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不把人民的血汗钱当数。” 说到这儿,他示意陈本虚把放着的录音机关了。才慢慢地说:“陈本虚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市委班子,今天在讨论其他事。杨庸仿进来找我。我们开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会议,就要他也在旁边坐。 “当我们说到,要多送干部学习。杨庸仿插话,说你们单位人少,收入少。 “现在也要送人学习,单位负担重。我随便说:送干部学习,一定要送,培养人才。不过你们没钱,不要勉强。做事,总要量体裁衣。想不到,他竟然拿我这句话,对你说是市正负领导,集体研究决定。 “我们市正负一班子子人,哪里还有时间,集体研究决定一个干部,是不是去考大学?拿鸡毛当令箭。这样做,害人不浅。 “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送作品去白京,通过人家学校审查,得到考试资格。在单位,经过集体研究定下来,还签署了这个考试和学习合同。这样吧,陈本虚同志。再不要录音。也不要和他,再争是非。 “这样,会影响你考试。明天,你就放心,去白京考试。我在这里,预祝你考试成功。以后有事。直接找我。我大力支持你考白京大学。一定要努力。我们穷山区,要的是人才。” 第一百三十六章、河底卵石 现在机关的情况,谁不知道是组织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纪委书记: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宣传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反面;市委书记说:谁关心我,我就让组织部长关心他;谁不关心我,我就让纪委书记关心他。 听了本虚叙述,谭士诚见陈本虚能够在走投无路,自己也帮不了他时,找到这么高的领导,一下子竟然就解决了问题。他高兴地见人就说:“好一个陈本虚,杨庸仿这小子,这边在吓唬他。那边,他自己撞到了市领导的家里。要是没这么天大胆子,真就被杨庸仿那小子,给懵住了。” 从那回起,朋友们都看好,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小学生,进了中国最好的学校,读书的陈本虚。 陈本虚南下东纽约长安,我劝他不要去。我说:”你这人,不求仕途,不求财。从白京大学出来,就该去追求你原来想要得到的。你到东纽约长安,一切要从头开始,还有多少精力?能做什么?” 本来,他答应我不去。谁知道有天早上,他兴冲冲找到我:”建春,昨天晚上,你看没看电视?” 我不明白他意思:”我是不看那些破电视。” 他竟然说:”昨天晚上看电视,看了部片子,上面有个大人物,在前面有人截杀,后有人追捕情况下,打把雨伞,走出家乡,开创了一番天大事业。我算了一下,现在年纪,同当时的他,竟也差不多。 “看别人,也感觉没理由,就在这个地方,一直呆下去。我也可以去做一番,别说是事业,也可以说是事的事情。你看宋文改。要是再呆在这儿,天天看杨庸仿那张麻子脸,你是不是想,我再不活下去?” 听了这话,我也知道,他说的谁。心里不免又气又好笑。你陈本虚个癞蛤蟆,要去比人家夜明珠。不过照现在他处境,尤其是宋文改天翻地覆闹,他去也没什么。只不过去了,和向阳花那边,两个也没成对。再后来,家庭虽然过去,闹得是如此惨痛,让人不可思议。什么凤凰三杰,我看,现在是杰个鬼。 说完,他抹一下泪,长长地叹了口气:“天才的最大敌人,莫过于婚姻的不幸。” 几天的时间,我和王建春,用他老婆话来说,成了无话不谈生死兄弟。我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东纽约长安,新鲜很多。加上住在吊脚楼,每天面对碧波荡漾沱江河,听水中打渔船上鹭鸶声,听竹篙点着河底卵石叮当声,心里真不知道有多舒服。 真想到这凤凰城,长住下去。 “啊,这是我老婆,给你的社饭菜。”王建春把一小口袋黑糊糊东西,拿到吊脚楼给我。一五一十说煮社饭的方法。取出报纸包着的黑东西,郑重地说,这是凤凰土家腊肉,让我带回东纽约长安。 “什么是你们凤凰腊肉。还是土家族的。花这么多钱,干什么?” “对了,说起花钱,我倒要告诉你。这腊肉,是人家生官,给你买的。” “哪个生官?” “哎,真是贵人多忘事。沈从文陵园,到北门城楼,给我们划船的生官。” “是他?还要他费心,给我买腊肉。” “就是你多送了他钱。这几天,他想给买点凤凰特产。也是应该的,你就当在凤凰,又交了个朋友。看样子,你和凤凰人,挺有缘分的。” “这腊肉,怎么这么黑。” “越黑,越证明是凤凰正宗特产。凤凰几乎家家都做腊肉。这是凤凰人一道别有风味的佳肴。 “每年冬腊月,是做腊肉季节。这段日子,东村西寨不时传来猪嚎叫声,把喂养的肥猪杀掉,除留下一部分肉,过年吃,其它全做成腊肉,备来年用。 “腊肉做法简单:把猪肉切成长块,每块三至五斤。食盐在锅中炒热,加拌适量花椒粉。一块块用盐抹,然后腌在木桶里。过个把星期,把肉从桶里取出,挂在火塘上,任烟熏火烤。 “猪肉慢慢变黑,最后变成金黄,就把肉取下,把阳尘拍打干净,一块块放进仓库谷子里,腊肉就做成了。这样做的腊肉,保二三年不坏。放得越久,味道越香。 “土家人爱做腊肉,除了好吃,存放得久等原因,也许与土家人住得偏远,每当客人到来,无法上集市买好菜招待客人有关。有了腊肉,一旦来客人,可以随时招待。 “腊肉不仅用来待客,也可做走亲访友联络感情。逢年过节,人们总要带上腊肉走亲。尤其小伙子,每逢节日来临,总要带上腊肉,看望岳父岳母,以博得女友及家人欢心。” “这么大块腊肉,得要多少钱?我给生官?给你?” 听我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白,打断我的话:”你大老远从东纽约长安来,为的是要寻找本虚。那就证明,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要是这样见外,那就不好说话了。” “你说我们是朋友,总感觉到陈本虚还有些东西,在你这里。” 我这么一说,他眼睛一怔,接着说:”想不到你这人,也这么会死打烂缠。好了,给你算了,我这里,只有宋文改写给向阳花的一封信。” 刘戈点评:智慧在民间,百姓自有慧眼。如若孔子在世,他一定能编一部比《诗经》更好更妙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来给这个其妙无穷的时代留影。文学第一要义,乃在于讽在于怨在于它的批判性。 今天当我们许多作家都丢失批判这个武器时,当许多作家都忘却文学讽与怨要义时,我们的民谣却自动担负起文学神圣职责。由此我们不能不深怀感慨:真诗在民间!真文学在人间!真知灼见,真胆识亦在民间。有这样睿智而清醒的人民,谁能说我们的民族,素质低? 第一百三十七章、向阳花 亲爱的向阳花同学:你好! 非常感谢,你那天到我们家,拜访我爱人,凤凰著名作家陈本虚。我也高兴认识你,凤凰最优秀业余作者向阳花。我们那么谈得来,这真是我们凤凰女人的幸福。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在我们中国,数千年来,女人都处于被压迫,被统治被剥削地位。 只有到叫做社会主义的社会,我们广大妇女,才能真正团结起来。我们的地位,才能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是这一切,要跟国际接轨,当然远远不够。愿我们以后,能成为好朋友。成为很好姐妹。 我们在以后生活工作学习道路上,携手共进!同时也祝贺你,在以后学习工作中,取得优异成绩。为伟大社会主义事业,多做贡献。 亲爱的向阳花同学,作为比你年长好多的大姐,我这次跟你写信,主要目的,是想能对你今后在生活上工作上,还有学习上,有一定帮助和启。 向阳花同学,你出生在凤凰农村,单纯年轻漂亮。可你看,现在这个社会,相当复杂。是个不得不让我们女人,时时刻刻要保卫自己人生安全的社会。要是女人不会好好保卫自己,那就要吃男人的亏,就会让男人占便宜,吃豆腐。 人家不是说: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要开张。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是候补。十亿人民九亿跳,还有一亿倒股票。十亿人民九亿扭,还有一亿爱养狗。十亿人民九亿狂,还有一亿抽巨奖。十亿人民九亿贱,还有一亿婚外恋。 我们女孩子,当然要注意,婚外恋的这个动态了。 虽然阶级斗争这个事,现在已经不提了。可另外一种新的阶级斗争动向,又在我们面前出现了。这就是我们女人和他们男人之间的,一种特殊斗争。 言归正传。现在我们来说说,那天生在我家的事。你作为年轻女子,跟王建春老师,第一次来我们家。说是要向我陈本虚老师学习写作。一个人想学写作,是非常好的事。 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跟到一个大男人,一男一女,从乡下来城市;你怎么能一进我家的门,才坐下来,就开口说要吃饭?就是吃饭也不要紧,怎么能去喝酒?当然喝喝酒,都是不要什么紧,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和我的爱人,陈本虚碰杯? 你知道,要不是你大姐我,肚量有宰相的那么大。当时,我就要生你小妹的气!当然,你现在还小。你还不知道,世界上男人坏!就是从这小小碰杯开始的。 向阳花同学,你仔细想过没有,你们两个,那天才第一次认识。男女之间,就这样轻易碰杯。要是再展下去,哪还得了? 你知道吗?我都是和陈本虚老师结婚那天,才当着三朋四友面,和他碰的杯。想不到,你才和他见第一次,两个人就敢碰杯!而且那眼睛,还对着眼睛!现在,我作为你大姐。也是作为一个作家的老婆,来跟小妹你,跟一个爱好写作的小妹,谈谈学习写作。 通过我多年对这些作家的观察,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一个最大秘密,就是这写作嘛,根本就不用学习。要学习,也只要跟着自己学,那样,就成了。 人人都说,我爱人陈本虚,是跟他老师,杨庸仿学的。那个杨庸仿还把这事,写到报纸上去了。说是他培养了陈本虚。其实我看杨庸仿,倒是靠着我的男人,才写出那些文章。原先,杨庸仿写好文章,都是交给他老婆抄。后来,天天抄稿子的老婆生了气:庸仿啊,你写文章,就写文章。自己写,不就行了。写了这么几十年,我呢,也抄了这么多年。手都抄出老茧来了。也没见你写那些文章,登在哪里? 这下可扫了杨庸仿面子。一怒之下,再也不要她抄那些鬼画桃符。这个光荣任务,就落到刚刚准备调进来的陈老师身上。你可能还不看见,杨庸仿那些狗屁文章。随便寄到哪里,哪里就给他退回来。 几十万字,都还是陈老师整天像条狗,蜷在书桌上,给他一个字,一个字抄出来。他那原稿,简直就是蓝花草叶子。陈老师边给他抄,边恨恨地骂。 我说:给人家抄,就抄。要抄,就不要骂;要骂,就不要抄。你知道这个在外面堂堂的男子汉,听了我的话,怎么说的:你个小女子,知道个屁。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你说,我不帮他抄,他能帮我调进来?你没看见,人家女人想进来,想从这里爬上去,连床,都要和他上。 我说,人不知耻,百事可为。看来你陈本虚,也想和他上床。他说,你放屁。陈本虚,不是同性恋。 你看他们像什么作家。还有个作家,向人名正负要求说:全世界的国家,都没养作家,中国也不应该,养这些作家。 当然我也不知道,说这个话的作家,以前是不是也是国家养的。或者,是他爹他娘养的。或者是自己年纪大了,快要死了,可以不要国家养了。 还有个作家写词,竟然说,做鬼也幸福。真的想让他,马上就去做个鬼,叫他一家人去做鬼,看看到底幸福不? 我只知道这些作家,要是没有国家养,那就一事无成。 你看看人家一个县,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只有县长书记是团级。他们这么小小单位,竟然有三个县团级。两个科级和一个没级别,却比团级权力还要大的轿车司机级。真是人们说的,精简机构年年搞,工作人员年年,吃皇粮的年年多,种田的年年少。 再就是: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场。搞到后面艄公多了,打烂船。三分之一干,三分之一看,三分之一在捣蛋。弄得一些事无人做,一些人无事做。不做事的盯住做事的,使他做不得事。做事的敌不住不做事的,到头来什么事,也没人做。 尤其办公室主任屈玫瑰。这人除了会喝酒,会嗲声嗲气,什么也不会。可这年头,要是会喝酒能喝酒,会嗲能嗲又敢嗲,就是天大好事。你不听人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女作者 小小酒杯真有罪,喝坏肠子喝坏胃,喝倒格命老前辈,喝垮正负第三梯队,喝得老婆不做一头睡,计划生育指标作废。老婆去找妇委会,妇委会说:有酒不喝也不对,吃吃喝喝不犯罪。老婆去找纪检会,门口碰到老门卫,门卫说:昨天上级来开会,七个常委四个醉,还有三个宾馆睡。老婆找到政协委员会,政协说:我们也想天天醉,可惜没得这机会。 老婆找到人大常委会,人大说:我们一年只开几次会,这种小事排不上队。老婆找到县委会,书记说:胡吃海喝是不对,大吃大喝是浪费,该喝不喝也不对,开支已打入预算内。书记边说边后退:对不起,我也正要去赴宴会。 本来只有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人员,偏偏安排了办公室主任。还不是那个人,会在杨庸仿面前嗲。从外面一个企业,以职工名义嗲过来。不到半年,嗲进组织。嗲成副主任。又成主任。听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的那种浪笑。在外头的,只要是人,哪个不起鸡皮疙瘩? 世界上的事,就这样怪。你起你的鸡皮疙瘩,人家照样嗲进去嗲出来。女人屈玫瑰和自己男人,还没这样嗲;叫自己男人,没这样甜!到后来,还做出胳膊上能走马,理直气壮的潘金莲样子。也不知道,国家正负,要拿劳动人民的血汗,养这些人,做什么?世界没人写小说,饿不死人,历史车轮,照样滚动。 再说杨庸仿,知道什么叫小说?他那个鬼画桃符稿子,尤其是长篇小说《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奇谜》,好几十万字,简直就是一个草稿。 可怜我的男人陈本虚,改到半夜,我做完了梦,再醒过来了,他还趴在桌子上改。就是除了杨庸仿三个字,没有给他改,其他的全帮他改完了。 就是这样,居然还有人,请他去培养人。杨庸仿说,什么是诗,什么是小说。他就边说,边打开抽屉一半,指着半开抽屉。要是男作者,他的眼睛,就看着抽屉;要是一个女作者,眼睛就看着你的脸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小说?小说嘛,没有巧。小说就是这样,打开这一半,还有那一半,没打开。那一半,你没看见;这一半,看见了。没打开的那一半,和打开的这一半,合起来,就是小说。 这话你说,怎么不会听得别人,一头的雾水?要是上面有人来,有什么女作者来,有身份的人来。杨庸仿就滔滔不绝,讲他那根骨头。声音当中,还显得嘶哑,神秘深沉有力,像唱歌的刀郎:啊,对了,那真是,是在我们湘西凤凰,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 人们突然,在那儿…… 现了,一根白的骨头! 让我们好好想想,这到底,是什么骨头? 啊,对了。这是一根,人的骨头。 是什么人的骨头?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肥的?还是瘦的? 还是一个细弱女人?她是漂亮的?还是丑陋的? 是不是,一个年纪大些的老人? 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是什么原因,什么时候? 用什么方法?来到这儿?从什么地方来? 近处?远处?来到这儿,到底想做什么? 是一个人来这里,还是和一群人? 他来到这个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到底想做什么呢? 这,就展开了一个相当吸引人的神秘悬疑故事…… 他说起来,像诗一样的故事,我在旁边,都听他讲过起码百多遍。好多年来,就是没看见他,写成一个字。不过,年年都要听他说几回:唉,你不知道,这几天,好忙。某某编辑部,某某出版社,又问我约稿。烦死人。那人为什么,催得这样急。快累死我了。 可年年也没见文章出来。就不用再说什么,这样的作家,国家还养他们,有什么用。再说,还有作家说,作家要学者化。这个杨庸仿,就是个很不学者化的作家。 他到市里头的学校,去讲小说创作。谁知道第二天,那个班同学都在上课时,接二连三朝厕所溜。可怜孩子多,有的同学力气小,人老实,还来不及跑,就憋得脸上绯红地大叫,就吱的一声,把那很有味道的东西,搞到校服上去了。闹得整个教室里,只听得个个喊爹,人人叫娘,臭气熏天。 老师们见了,不知道是什么事。还以为是学校门前面,校长老婆开的小卖部,不讲究卫生?悄悄仔细问来问去。一开始,同学还一个二个,不好意思回答。 同学们不肯说。老师也看见,同学们并没走出学校,吃小卖部东西。学校就以为,开水烧得不卫生。把饮水桶拿走了,叫工友洗了一回又一回。 想不到,第二天的情况,和前天一模一样。事情闹到第二天下午,细心的老师才从有些同学嘴里,知道这两天,全班同学都在半夜,做着作文,就偷偷地,吃家里的猪油。 再一问,才知道,那天下午,杨庸仿给他们讲小说创作,讲自己成才事迹。说自己以前刻苦学习,晚上就偷偷吃一口猪油。吃了猪油,继续写。谁知道这样写了没多久,猪油起了作用,很快,就成了凤凰著名大作家。 人家说,跟着好人学好教;跟着坏人,学强盗。 有心机的同学听了,以为自己的作文写不好,那就是没有吃猪油,只要一吃猪油,就能成为大作家。吃猪油就会变聪明。至少也能把作文写好了。于是他们在晚上,边做作业,就边吃猪油。 学校的领导知道了,再也不敢请著名大作家讲课。你说,杨庸仿这人,可恶不可恶?不过我刚才说杨庸仿坏,还只是个小小的坏。你要是知道他那个大坏啊,更笑得死人哟。 第一百三十九章、大道上 世界上的事,就是怪。杨庸仿老婆胡兰荷,漂漂亮亮,高高大大,几十岁了,看后面,还可以扮女。要不是生得早,做模特,去唱歌,不知道要挣多少铜钱。他却还是不知足。要守到碗里,想到锅里。几十岁老东西,还想打黄花女子主意。 这事情,偏偏又被你的陈老师现了。 这个蠢得屙牛屎的陈本虚,还把这群众来访记录,复印好多份。送给杂志社,一人一份。现在,我再抄一份给你。好让你更好认识,心中这位凤凰大作家。 下面,是群众来访接待记录,问话人,是我的爱人,凤凰著名作家陈本虚。答话的,和你一样,是凤凰业余女作者,名字叫:龙思文同志。 关于业余女作者龙思文来访接待记录。来访者:龙思文。接待编辑:陈本虚。 陈本虚:请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龙思文:我叫龙思文。 陈本虚:家住在哪里? 龙思文:我的家,住在凤凰县大水田养路工班。 陈本虚:你在哪儿工作? 龙思文:我就在凤凰大水田养路工班工作。 陈本虚: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 龙思文:同志,我想请问,你是这里的领导吗? 陈本虚:不是,我只是这里一个编辑。 龙文思:编辑,不就是领导? 陈本虚:编辑是编辑。领导是领导。你要是想找领导,我给你去找一个。你等等…… 龙思文:不用。我只想问问。就是问你,也行。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杨庸仿老师那样的人。今天来找你们,就是想跟你们反映。杨庸仿老师这个人。他……有五十多岁了吧。 陈本虚:可能吧。现在我们领导的年龄,基本上和电视里歌星一样,只能说他出生月份、日子,说说星座,不能说人家年份的。 龙思文:那他比我爸爸,还要大十多岁。 陈本虚:是这样吗? 龙思文:我看,他不像作家老师。更不像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这样,说没关系吧。同志。 陈本虚:可以。你只要是实事求是,就行了。不管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在我这里,我有权利,让你言论自由。更不会影响你的生存权。 龙思文:唉,想不到啊。杨庸仿老师这样做,把我想当个诗人,当个作家的想法,全破坏了。哦,要是你不相信,我这里有杨庸仿老师写给我的信。 陈本虚:杨庸仿老师给你写的有信? 龙思文:对。就是我给你们《水云》杂志社,寄来一诗,他给我写了这封信。在信上,他说我的诗,写得很好。前次,他要我来,修改诗歌。 陈本虚:他说你的诗,写得很好? 龙思文:对,他说《水云》在下一期,要表这诗。 陈本虚:什么诗? 龙思文:我爷爷说,从小我的记性就好。诗的内容,我全会背。是这样写的,对了,名字叫:我们啊,光荣养路工人 啊,我们光荣,我们光荣养路工人,我们带着月亮,我们带着太阳,我们前进在社会主义大道上。 我们奔向前方。 啊,光荣,光荣,啊,我们光荣,我们就是光荣。 完了。 陈本虚:就完了? 龙思文:是的。完了。 陈本虚:杨庸仿老师说,你这诗,写得很好? 龙思文:是啊,他写给我的信,还在这儿。 陈本虚:这信,你能不能留下来? 龙思文:这可不行,这是我收到凤凰著名大作家老师的第一封信。这不比签名,还重要?你在这里看一下,当然可以。要是留下来,那可不行。或者,你也可以抄抄。希望你能理解,作为一个业余作者,我的心情。 陈本虚:好,我抄一份。 下面就是我当场抄下来的,杨庸仿老师给凤凰大水田业余女作者龙思文同志的信:我的尊敬的龙思文同志:您好! 您辛苦了。您的身体,还很好吧。我今天,很高兴收到您从凤凰那遥远的大水田山乡,寄来的现实主义大作,优秀的主旋律诗歌:《我们啊,光荣养路工人》。 我坐在我的办公室里,仔细研究、细读了之后,心里立即感到万分地高兴。您这诗,写得很有诗味,写出来了我们工人阶级无产格命者伟大胸怀。也写出来我们伟大社会主义时代的崇高的无产阶级格命感情。 衷心地希望您,能够英勇奋斗,再接再厉,为广大人民群众,写出更多更好的战斗诗歌。能够成为我们凤凰文坛上一个新时代的女作家、女诗人。 您这大作《我们啊,光荣养路工人》,我们现在经过领导集体研究同意,初步做出了如下一致决定:凤凰优秀业余农民女作者龙思文同志的诗歌:《我们啊,光荣养路工人》,是我们凤凰业余女作者的崭新力作。决定在下一期《水云》刊物,作为重点作品,头条表。 不过,我们还是想请您能在百忙之中,亲自光临我们《水云》编辑部。一来是再作一次重大修改、以便提高您大作的深度和力度。二来也是想让您来谈谈,您在生产生活的第一线上,如何在格命实践工作当中,吸取了丰富营养,创作了这诗歌的深刻体会。再让我们共同来学习。让我们为了伟大的文学事业,一起来提高水平,和大踏步前进吧。等待着您的大札。 此致无产阶级格命的敬礼! 杨庸仿亲笔于二月四日凌晨三点 第一百四十章、新娘奇谜 陈本虚:你接到这封信,就到我们这里来了? 龙思文:没有啊老师。收到这封信。我激动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后来我告诉爸爸妈妈。他们都高兴得跳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凤凰城呢。也多想来你们这儿。看看我的杨庸仿老师。看看你们《水云》编辑部。 可是多不好意思,我没有钱,买来凤凰城里的车票。 这样,我还给杨庸仿老师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这件事。为了不能来这里,而向他道歉。他收到我的信,很快给我回了封信。同时,他还给我在信里面,夹寄了五块钱。 这样子,我才能到你们的凤凰城里来。 陈本虚:他写给你的第二封信呢? 龙思文:也在这儿。老师,这信,你也不能拿去。只可以在这里抄一下。 陈本虚:为什么? 龙思文:这也是我很好的纪念品啊。我要一生一世地,好好地保护它。 陈本虚:好吧。 下面,就是我当场抄下来的,杨庸仿老师写给农民女作者,龙思文同志的第二封信:亲爱的龙思文同志:您好! 您的大札,我已经愉快地收到了。看了您的大札,我更加感到特别地高兴。知道您是一个在生产的第一线,十分有格命志向的无产阶级格命的业余农民的诗人。 我相信,您将会在我的亲自培养下,成为一个在我们凤凰,在我们湖南,甚至在我们中国,都是很好很优秀的女诗人。我也十分地愿意,培养您这样的女诗人。为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的文艺事业,添砖加瓦。 让我们团结起来,为了一个共同的格命的目标,奋勇地前进在社会主义的文学大道上吧! 龙思文同志:为了加快我们见面的时间,我现在亲自决定,不用汇款来给您寄钱。我在自己的大札中,为您夹寄上五块钱。因为您来的路费,我仔细地算了一下,从你那里来我们凤凰城,就要一块八角正的车费。来回的钱,那应该就是三块六角正了。 还有一块四角正,您就拿它来为您买一支钢笔,几本稿纸,继续为我们格命的文学事业,多多地写出格命的好的诗歌来吧。(哦,对了。稿子,您就不用买,您来了,我再亲自送给您啊) 另外:在星期一的上午,我衷心地等待着您的到来。紧紧地握您的手! 致以无产阶级格命的敬礼! 杨庸仿亲笔于二月十二日太阳刚刚升起来时 龙思文:对,老师,我还想请问你。我写的那诗,怎么叫做有诗味呢?我收到了杨庸仿老师的信。我左也闻,右也闻了那诗的底稿。闻了好半天,就是闻不出什么诗味来啊? 陈本虚:诗味嘛,当然,就是一诗的味道了。他说,你写的诗,有诗味。那么你的诗,就是有诗的味道。有味道,就是说,你的诗,写得很好了嘛。 龙思文:啊。原来是这样的。可那油菜花,有油菜花的味;南瓜花,有南瓜花的味;我都闻得到,可是这诗味,我实在是闻不到啊? 陈本虚:你以后闻久了,就会闻到了。 龙思文:是吗?要天天闻啊。 陈本虚:现在,你可以接着说,来凤凰城,到了《水云》编辑部,怎么样了? 龙思文:说真的,我也不清楚,杨庸仿老师要我来,到底是做什么。你还是听我说。那天我到《水云》编辑部,时间比他要求的迟,到中午了。他一见面就问:你为什么,上午没到?我说:汽车在路上,辗死了一头老母猪。接着,他叫我先到家里去。 我跟着他去。一进他家门,就和我坐在沙上,不谈诗歌,却开始谈他的小说。一边说,一边就打开沙旁边那个抽屉,说:龙思文,你知道不知道,你好好看看,这,就是小说。接着他滔滔不绝。说他写了好多小说。 那个《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奇谜》,得了多少稿费。出版社还在催他的小说。我们坐在沙上,说着,他爱人回来了。我看他,这时候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对爱人说:哎,你不是说,今天中午,不回来?谁知道他爱人看看他,看看我,不阴不阳说:我喜欢回来,就回来。不喜欢回来,就不回来。管你什么事。我不在家,你又带来个文学女青年。他看我一眼,对她说:是是是,来来来,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凤凰,最有展前途的女诗人,小龙,龙思文同志。请你不要这样说人家,好不好? 说完,他做个小动作,带我出来了。他不到办公室,却把我带到另外一个编辑家。在那儿,他又开始谈小说。坐在人家小客厅,没有抽屉,他把衣柜打开一半,说:龙思文同志,你好好看看,这就是小说。 一个人写诗,就是从小说开始。要做伟大文学家,就要学会写小说。我以前是写诗的,现在有很大进步,在写很多好小说。 等到人家女主人回来,他带我到外面。说要让我住下来。带我到那边一个小旅社,要开个房间。还说,要开一间单人的。一连问了人家,都说要五十块钱一夜。他又说,那就等会儿再开。就带我到个小饭馆里,吃了一块钱一碗的光头面。吃完面条,带我在街上,到处转悠。 我们四处转,他还是在谈小说。说他半夜边写小说,如何边吃猪油。说他就这样,把通俗小说和其他小说,一起写。就写得比好多大作家还要好。 说自己现在就是凤凰的沈从文。凤凰的莎士比亚。他写小说能赚多少钱。还说龙思文,你先写诗,以后一定跟着我,学习写小说。 还说,要报告上级领导,把我工作关系,户口一起转到凤凰城来。到《水云》编辑部,当个大作家,写一辈子小说。说《水云》有个老师,马上要退休。我进凤凰城的指标,绝对不成问题。 第一百四十一章、龙思文 我说,在家里,一个月才吃得上一餐肉。平时我妈炒菜,都是用筷子,绑上一团小布条,放到油罐里,蘸一下菜油,再放进锅子里刷几下。这样,就算炒菜放油了。一碗菜里面,油星子都看不见。肚皮胀得受不了,口里头还挺饿。哪里来的猪油,能让我天天晚上偷着吃。当作家,还要天天吃猪油,不是太难办? 他听了说:这不要紧。要是以后你跟我,好好学习写作,调进凤凰城。那时候,牛奶有了;面包也有了,还会少了猪油?只怕你天天晚上都吃不完。就这么,我们一下子,是凤凰汽车站。一下子,又到凤凰火车站。再一转一转,就转到天黑。 那天天气好冷。空中还飘洒着阵阵雪花。走到凤凰火车站售票处对面公共厕所,在女厕所靠里边墙角上。杨庸仿老师突然停下来,很亲切地问:龙思文同志,现在,你冷不冷? 我顺口说:都下雪了,怎么不冷。他说:要是冷,那就让我来温暖一下你。杨老师说着,打开他本来扣得紧紧的军大衣。像蚌壳张开边一样,一把包住我。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就怔住了。竟然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由着他来包。 谁知道,他包住我,就伸出手,开始在我身上,摸了起来。他先是摸我的脸,很亲切地说:啊,龙思文同志,你看你的脸,真是太完美了。就像是一诗啊。怪不得,你那诗,写得这样好。说完,顺着我脸,往我身子底下摸。那手不一会,就伸进我棉毛衫里头,还要往下去。那只很冷的手,让我感觉到,这样越摸,对我,就越危险了。 我轻轻对他说:杨老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要是我的朋友看见了,那多不好意思。 谁知道,他说:小龙同志,不要紧。你要是怕我摸你。那你就摸摸我。我说,我不会。我从来也没摸过男人的。 他说,你不会,就学,要是不学,那你永远也不会。说着,他就抓住了我的手,朝他的裤档里摸去。那里面热热的,可是我一接触了他的那个东西,就惊得叫了一声,把手退回来了。那里毛茸茸的,我从来也没有摸过的。 他说,你抓住它,就不怕了。说着,又扯住了我的手,再一次放到他的裤裆里头去了。 我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他说:你要好好地摸一摸它。听了他的话,我就认真摸了一下他那个东西,软软的。一点没有意思,很恶心人,就说:那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屙尿的。 他说:就是这样的东西,才要人去摸的。你要是不喜欢摸我的,那你就让我摸你的。没有办法,我不喜欢摸他的,只有让他来摸我了。他摸着摸着,看到我不出声,就摸到我的下面小裤子的那里面去了。 我的心里,一时就很慌,很怕,当然也很不舒服,可又不敢让他不高兴,一边扯他的手出来,一边就说:这样不好吧,杨老师。 他却说:不要紧。我说:你这样子摸它,要是让我男朋友知道,你摸过了,那不好。他还是说:不要紧。这事情,在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说:不行。他说:好,不行就不行。那现在,我们就一道,来写一诗。在这漫天的大雪中,我们两个人,一位中年作家和一位青年的作家,结合写一诗,也是我们中青的二结合,那才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诗。 我以为,他要说写诗,就放下心听。可是他口里说着,见我警惕性放松了下来,把他的手,又伸进到我的裤子里去。见他又要这样,不顾一切地,硬是要往下面,往我的里面,前进了。 他的手,又像冰块一样冷。随着那手,又有一阵冷风,吹进了我的身体。我的心里又是一惊。一下子着了急,只好对他说:这样做不好,不好的,杨老师。你听我说,你要小心我的男朋友。 他不听我的话。拼着力气,继续往下面摸。我感觉到,他手指头,已经抠到我的小毛毛的边边上了。再往前,就要抠进缝缝里面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出了一些水水。湿湿的,很不舒服。 摸到到了我那里时,他竟然就气喘吁吁的了。嘴里流着口水,还在说:龙思文同志啊,我们作家在一起,认真地学习写作诗歌,从来都是要这样子的。你不要害怕,我只要多教你几回,你就学会了。有一些人啊,想来跟我学。在山上都脱了裤子,要让我去摸她,教她,我都还不肯去教她们,摸她们呢。 为什么呢,她们哪里有你的水平高啊?有你有前途无量哦?他这么一说,我听了,心里就有些放松,那他的手指,就冲过了我的缝缝,一直抠到我的小**里头去了。一下子好痛哟。出了很多的汗水。除了我的男朋友,谁也没有抠过我那里的。 我急得连忙说道:不是的,杨老师,我是说,我的男朋友,他就在那边。在那边看见我们。他一开始听了,还漫不经心地说:男朋友?他在那边,要什么紧。我们两个,在这边,这么远,他不知道。再说,你学习写作,管他什么事。要是他真的爱你,就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也应该大力支持你的。让你成为一个大诗人,大作家,那才对。 这时,我心中智一生,顺手朝着那边,就是一指:远什么,杨老师。好好看看,他就在那儿,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呢。他这才大吃了一惊,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也连忙松开了手:哎,是这样吗。龙思文同志,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他在哪儿?你叫他,过来啊。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学习写诗。老中青三结合,写这样的诗,那更有诗味了。 他嘴里说着,很遗憾地停下了手,看着我那一步步走过来的男朋友。瞅了个空子,匆匆忙忙地,就慌慌张张地开溜,赶快走掉了。 其实我的男朋友,不是我叫他来的。是我们单位领导,看到杨庸仿老师给我的信,非常高兴我来凤凰。只是不放心,我是第一次,一个人这么远到城里,就安排他,陪我一起来。 我们两个人在家里,就说好了。这次来凤凰,主要是为了能够学习到写诗的经验,要是没有事,他就不出面。开始出门,他一直远远地,在那儿站着。可能是天黑了,他在那边,看我们还没有回的意思,才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本来,他想叫我回去,或者是要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吃了光头面,他没有吃,肚子也饿了,要和我找个地方吃饭。想不到,杨庸仿老师自己做贼心虚,一见人家来,不但没有再教我们老中青三结合写好诗,还急忙溜走了。 这让男朋友怀疑我们,在那儿到底做了什么。我说,我们在女厕所外面,天上下着大雪,人家是一个老人家,你没看他,眉毛胡子都白了,还能做个什么。只是在那儿,认真地学习写诗呢。 男朋友说:学习写诗,一会儿在客厅,一会儿在马路边;一会儿在女厕所的墙角,一会儿还搞到大衣里头去了。你看你,搞得衣服头,乱成了一团糟。天知道,他在你那些地方,和你都写了些什么诗。 第一百四十二章、枪毙 我当然说:没什么,就是没有什么。人家是老师,是大作家。再说我们两个,就在这大街上走来走去,人家一个老师,凤凰著名的大作家,怎么可能,和我一个乡下女子干点什么? 他说:老师,有什么不起。著名作家有什么了不起。老师就不想女人了。乡下人,就不是人。毛老人家不是我们乡下人,**不是我们乡下人,还不是照样当皇帝。我们乡下女人怎么啦,就比他们城里的女人差了。我看,要是你也像城里人,这样打扮打扮,比他们城里人,还漂亮好多。 听到他这些话,开始我还感到高兴。可是到后来,他又十分严肃地说:他要是不想你龙思文,老是把你这样子,带来带去,做什么?要是你说,你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事,你就到他们单位去,把这事说清楚。要是你敢说,证明你们两个,没生什么事。要是你不敢说,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生了。 反正我是看见了,他在你的上面,掏来掏去的。也在你的下面,也找来找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这样找做什么?诗是这样子写的吗? 就这样,没有办法。只有来找你们。你们给评评理,我这样跟杨庸仿老师学写诗,有什么过错。人家跟杨庸仿老师学习写诗,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凤凰著名作家这样教我写写诗,有什么错。你们不也是这样,教别人写诗的吗? 反正那天,杨庸仿老师并没有同我讲好多诗,就凭着和他在一起,有这么长时间,我也非常高兴。我感觉到,自己还是知道了好多关于写出好诗,写出好作品来的方法。这不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机会? 陈本虚:这就是杨庸仿把你从乡下叫来,要教你学习的全部经过? 龙思文:对。 陈本虚: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 龙思文:完全是事实,要是当中有一点不对,那你们领导可以枪毙我。 陈本虚:我记录好了你说话笔记,请你看了,签个字吧。 龙思文:我不用看了吧。老师你写的,还会害我龙思文?再说你们平时,不也是这样教人家文学青年,学习写作的?你还会写错了?我签个字,就行了。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只要他知道,我敢跟你们说了。我和杨庸仿老师,就没什么事了。那就行了。他就愿意和我结婚了。 陈本虚:不行,这是道手续。你还是要从头到尾,认真看看。看完了,再签上你名字。还要写几句,说明我们这次谈话的原因。 龙思文认真看完了,签了她的名字,还写了这样几句话:以上《水云》编辑部陈本虚老师的谈话记录,是我自己亲口对他说的。这完全是实事求是的,我没有说半点假话。要是里面有一点不对,你们就可以立刻枪毙我。 龙思文签字于五月八日阳光灿烂时 以上记录,由龙思文本人亲自看过,并且签字。 陈本虚记录,并签字。 于五月八日星期三上午十点三十分。 向阳花同学,这样的破记录,被恨杨庸仿的同事知道了,连忙拿去,往复印机上一放。单位每个干部职工,一人一份。这个杨庸仿,活得还有什么意思?杨庸仿老婆胡兰荷,知道这事,不得了了。拖起个沉重肥大屁屁,一天三趟,跑我们家,寻死觅活,要去找龙思文拼命。 我对她说:你要去同人家拼命。人家这么年纪轻轻,在当养路班工人。三下两下,不把你打死才怪。还是先管好自己男人。哪个叫他,多嘴想贪腥。她又说,要把那个记录拿过来,仔细看,要是这些都是真的,就要和臭男人离婚。 我说那个记录,这帮子青年人说好了,不能给你看。还说,要是你杨庸仿还是像以前那样,把单位的年轻人*得鸡飞狗跳,大家就要排起队,一齐到市正负,把这个记录送到市长那儿去。谁叫你男人,吃饱了撑的,不是找龙思文,就是找李思文。搞得到头来,大家都整你一个人。 至于离婚的事,杨庸仿这人,你不是不知道。这样那样的事,大大小小,不知道生过多少回。你还不是吵上几天,又吵上几天,就算了。真的叫姑息养奸。全没有我们女人的骨气。 这事要是放到宋文改身上,绝不是这样。你看宋文改。不搞得他地覆天翻,风生水起,那才怪。哪像你这胡兰荷,没有用的女人。 我早对你说过,女人对什么事,都可以马马虎虎,就是对男同志贞节问题。对男同志男女关系方面问题生前,我们做女人的,决不能马马虎虎半点。一定认认真真,检查监督。还要年年讲,月月讲。这个问题生后,绝对不能像你,心慈手软。再说,搞他们这一行的,个个不都是这样。你要是就这样放过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不过我看,她还愿意听我话。就跟她讲了那个拍陈本虚老师电视剧本,叫做沈官起导演的事。她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我年纪大了,要帮到我找个小保姆。还说,是怕辛苦我做粗活。看样子,绝对不行。怪不得有人说:小汽车乱了马路,小金库乱了金融,小秘书乱了朝政,小保姆乱了家庭。要不得。 这个故事讲起来比较长,向阳花你想不想听,我还是给你讲讲。 原来我还以为,这世界上,就是男作家骚得很。后来才知道,那些男导演,比男作家们,还要骚百倍千倍。说起来,是去年的事。你陈老师写了个反映凤凰地方民族风情的电视剧本。送给电视台。那个叫沈官起的导演看了,半夜三更打电话,十分激动地说,这是他做影视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的好剧本。 第一百四十三章、特邀副会长 他们台里领导集体研究决定,马上组织人马,进行拍摄。还说,要争取拿什么奖。最后当然还问,凤凰这边,能不能筹得到一定的钱。说要是拍反映你们地方上电视剧,按一般做法,地方上是得出钱的。 你陈老师在写剧本前,和有关领导打过招呼。人家说,只要你写得好,有电视台肯拍,我们出钱,没问题。陈老师当然就实话告诉了他。 那边听了不出三天,沈官起坐火车赶过来。两个人一见面,就像是久别重逢,同娘共父的兄弟。聊啊聊,聊到火锅加了三回炭,湘泉干掉两瓶。他们不好意思,再进房,坐到床上去聊。 猴头猴脑的沈官起,一个晚上时间,根本不谈电视剧。就是聊他当年,如何参加红卫兵,当上造反派司令,还是总的。在好几万人大会上,做过几个小时长篇报告。说实在话,从沈官起那色迷迷眼睛里,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坏男人。你看他递过来那张像大字报样的名片,和万人的不相同:中华人人共合歌国家一级导演中华人人共合歌电视评论家协会兼职副秘书长中华人人共合歌电影家理论学会曾任副秘书长新加坡国际电视研究院期满特邀副研究员台湾国际影视中心兼职顾问香港亚洲电视剧制作学会特邀副会长中国亚太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第一副主任(不设主任,经有关部门领导集体研究决定并批准,中心第一副主任享受正处级待遇) 沈官起地址:中国.亚太.猪糟大街八十八号电话:o2o-46464466/邮政编码:51oooo看他手舞足蹈,口水乱飞不停。我问:文化格命时,你不是常常要带头喊口号。什么下定决心,不怕万难的。 他朝着我,唾沫纷飞:我的好兄弟媳妇,你年纪轻轻,也知道这些事。那还用得着说。光喊口号,那算什么。我还要亲自冒生命危险,排除万难。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指挥几万人,参加文攻武卫战斗。 沈官起还聊起他当年,在《红旗》杂志上,表处*女作的经过。处*女作名字,叫做《农业的根本出路,就是一定要学好大寨》。还说,为了这篇文章,国务院还专门派人南下,考察过他一次。准备上调他去国务院工作。后来人家可能是嫌他是南方人,个子矮了,人也瘦了,怕北方风沙太大,才没去成。 我说:要是当时,你进了白京国务院。那到现在,起码也是个副总理。 陈本虚显然听出我的话来,瞟我一眼:男人讲话,女人插什么嘴。 沈官起听了,却做出十分认真回忆样子:那,完全有可能。你说,国务院那些人,是什么。未必然,他们都是天上神仙?他们还不是个人。还不是就这样,也是一个个,从地方上,调去的。你以为,他们就是武林高手,人间奇才?他们还不是天天在洗手间拉屎,晚上在床上和老婆睡觉。一见到女人长得漂亮,还不是要把钩子眼睛扯得长长的。 沈官起这人,一讲起男人女人,就直流口水。还说,他导演《找工哥》的故事。说他怎么筹划于帷幄之中,指挥于倾盆大雨拍摄现场。拍电视剧的阵势,在他嘴里说起来,就像是艾林豪威尔在指挥大战一样。 我笑着说:沈导演,你拍这么个电视剧,比毛老人家当年,指挥三大战役,还要辛苦? 沈官起扬起了没有头,却闪闪光的头:那就是。毛老人家同志当年,指挥三大战役,你说,他手下有多少人,在帮他策划。我们如今拍电视剧,全靠导演一个人,在喝前呼后,谁也不愿帮你忙。说句不好听的话,谁也不肯,也不敢,帮你忙。你不听见人们常说:戏子无情,臭东西无义。 那是些演员,歌星啊,就是戏子臭东西。你只要少她一分钱,她才不管电视剧不电视剧,等到要她出场时,有事来了。不是肚子痛,就是脑壳晕。要不干脆说,是自己什么东西,今天来了。到那时,你还得赶快要给她去商店,买舒尔适。 想当年,毛老人家同志指挥三大战役,是不会要去帮那些女卫生员,去买什么舒尔适,真是爽的吧。就是他老婆**要用,都不敢叫毛老人家同志去买。你说,是不是? 最可气的是,酒席上,沈官起说这个女演员在酒店里偷男,那个男演员在宾馆里盗女。说得那些我们吃饭时,在电视机上出现的,有头有脸人物,全成一个二个大魔鬼。这也让我们这些山里人,大开眼界。 沈官起还说,早年,他就聪明过人。现在五十多岁,不但样子不显老,感觉自己,还越来越行。还说最近到俄罗斯,连年轻时学过,好多年都记不住的俄语,居然也能说出来。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快到六十岁的男人。是到了一个人回忆过去旧事的年龄段。那些小时候,年轻时的事,能记得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人的生命,开始走向衰退,走向死亡的前奏。他还说,那些俄罗斯漂亮女人,对他是那么多情。其实说白了,那些俄罗斯女人,都不过是俄罗斯鸡!要不是些俄罗斯鸡,谁会和你这只中国老骚鸡公,做什么事? 最可恶的,他这样胡言乱语,还不满足。还对我家的那个小保姆,邝小梅动了万恶的邪念。那天,他们在客厅里喝酒。我在厨房做好了菜,等小保姆邝小梅端上去。这时,你陈老师说,没有酒了。我出去给他们找酒,送到客厅。 当我给他们斟酒时,现沈官起把杯子一递了过来,那小小三角眼,一下子就定定的。顺着他眼睛方向看过去,原来,邝小梅正在端菜上桌。 第一百四十四章、金奶奶 这个邝小梅,人虽然才有十六七岁,是不是喝什么多了,育的已经是很可以的了。尤其是胸口前的那两坨东西,长得又大又圆,高高的耸耸的,对于男人来说,别是有一番风味。她来这儿,一下子没有什么衣服。 就常常拣我的衣穿,不是那么太合身。每当她做事情,尤其是弯腰下来时,会有一点春光乍泄的味道。 这时的沈官起,就是趁着邝小梅正弯着腰杆,往上送菜机会,眼睛一眨不眨地,笔直地看进去!我见他在我家,都做出这样子,心里就是气,顺手把那满满的一杯酒,装作一不小心,洒到了沈官起的身上。 我赶快放下笑脸,对他赔不是。还叫邝小梅找来抹布,帮他好好地擦。搞得沈官起老脸上,一阵红过了,是一阵白,再又是一阵黑。搞得那天晚上,你陈老师在床上,一个劲地数落我。 我当然不服气,说真是不小心。陈老师就说:宋文改,我看,你算了吧。做那样子,欺骗三岁孩子,都骗不过。我还看不出来。你尾巴一翘,我就晓得,你要拉屎。这事,瞒得别人,还瞒得了陈本虚!再说,人家看一下,就看一下,又不是看你。更没看少了她什么。再说,一个小保姆,就是有人看,也不是坏事。要是人家沈官起真看上她,也是她的造化。 听着他说话,先前几句,真说得我有点口服。后来那些话,不就是在老戏上,众员外们说的混仗话?这让人气昏了头,我把被子一掀,坐在床上,开口骂了:你要怎么样,我说,你陈本虚,今天晚上,放什么狗屁!说什么,看一下,就看一下。看一下,也不看少了什么。那你就叫他,回家看他妈去。看他姐姐,妹妹去。 天下男人,怎么个个都是这样。难道我们女人,就是谁喜欢看一下,就看一下子的玩物?他看到人家衣服里去了。人家还是大姑娘。 我们女人,你知道不知道,凤凰人说,姑娘家的奶奶,是金奶奶;结了婚,妇女的奶奶,是银奶奶;生了孩子,妇女的奶奶,那才是狗奶奶。他几十岁老头子,死命去看只有十几岁黄花闺女的金奶奶,你还开口闭口,是我们黄花闺女,大大的造化。那他姓沈的,就是皇上不成? 我们女人真的不是人?怪不得,这么大中国,男人并不比女人少。为什么人名正负,不成立男联,偏偏要成立妇联。还在什么工青妇群众团体里,排在前几名。把她摆到个非常重要位置。这也是我们各级领导,经过详细论证,集体研究决定的结果。你说,人家领导,为什么要这样做。 搞得我当时,和你陈老师在床上,才笑嘻嘻地做着那个事。一下子就劈劈啪啪,两个人吵翻了天。陈老师见我为了一句话,这么大火,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直到他双手举起白旗,像以前那样,认真抱住我,要再和我做那事。我那天哦,也想他做这事得很。在这边,也怕坏自己兴致,才不叨唠他,算了。要不然,我是要骂他到天大亮,才肯放手。 那死狗老头沈官起,还真的看上了邝小梅。 第二天,他说要去什么地方看外景。当场点名,要邝小梅陪他去。我心想,这人仗着有点狗屁身份,真是太猖狂。你个臭导演,有什么了不起,这样得寸进尺。你到我们这儿来,就要打我家保姆的主意? 我坚决不同意,邝小梅同他去:要去,让我去。那地方情况,我很熟悉,由我陪你去,好了。 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去干什么。可他像个外国人样摆摆手,耸耸肩,就是不要我去。未必然年纪大点的女人,就不是人了?看外景,还要什么样子?就这样,搞得你陈老师火,死老头也没有张好脸。 最可气的,还是邝小梅,却不知道我一片好心,是在爱护她。居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猜,邝小梅怎么说。她在那边,对我做鬼脸,阴阳怪气:不让我去,宋阿姨,你是不是想,自己去? 听了她的话,我气狠狠说:是的。就是想自己去。想去和男人好好玩。不让你去。 她竟然把脖子一硬,冲着我大火:人家沈导演老师说的,不要你去。你偏要去。人家不喜欢你。你硬要去,有什么意思。 你说,你去那里,能干什么。你这么大一把年纪,去了不是就破坏了人家风景?你看现在的电视上,出来的那些老东西,哪怕是再化妆,又有几个人,愿意看他们。还不是要看我们这些,年轻的,女。 我说:看你们年轻的,做什么? 她竟然说:看年轻的,当然是好看。你陈老师,还不是好喜欢看我们年轻的。人家电视上,卖什么做女人挺好,一洗也好的广告,陈老师看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说:放屁。我就是不喜欢看年轻的。 她冷笑着说:那是你妒忌。你变态。 恼得我真想打她一巴掌。 自从出了这事,这小保姆压抑了很久的骚火,就一下迸出来了。她常常一身透亮的睡衣睡裤,只扎一条小腰带,胸前上上下下,全是半打开的。就在房子客厅里,跑进跑出的。最可恶的,是她的睡衣里面,连个三点式的,都没有穿。 分明就能看出来她那上面的奶,有桐子球大了。下面一根毛也没有,白白光光的。最气人的就是她站在了你的面前,还会冲着我们一闪一闪的。 搞得我和你陈老师看她这样子,一时就惊呆了。以为她什么时候,得了神经病。看见她不知羞耻地,站在我们面前,我很气愤地说:邝小梅,你搞什么鬼,穿衣服,也不能乱穿的。 她竟然若无其事,白了我一眼:电视上面,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了不起。 我说:我们家里有客人,在这里。 她说:你好好看看,人家的电视上,还不都是这么穿的。我前面的小肚腩,后面屁屁的小糟糟,都还没有出来呢,怎么就不行了? 我说:这是我们的家,在我们家里,就应该有家里的规矩。 第一百四十五章、小保姆 谁知道她听了,眉毛一竖,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规矩?什么规矩,你们家里,就不是我们中国了吗?就不是归人名正负管的了吗?你还不就是嫉妒我长得年轻,漂亮? 小保姆说着,小小的对子眼睛,还冲着那沈官起,瞟过去了。把坐在沙上的老骚公,也搞得眼睛珠子一愣一愣。只是当着我们的面,再不好说什么。把你陈老师在一边,看得人也傻犯呆了。 到了晚上,陈老师和我说:看这样子,我们家里这小保姆,已经是走了草了。送回她乡下,老家算了。要不然,这样到处走骚,要坏大事情的。 走了草,就是我们那边人说,动物情了。我听了说:还不是你们死男人搞的鬼。 他说:我怎么知道,这沈老骚公,功夫有这么厉害? 你说说,这都成了什么话。一个小小保姆,都敢对她女主人这样子说话,这个世界,成了什么世界?。你说,遇到这样的保姆,做主人的,还能不能够,把她留在身边?我说,如今这女人,都成了什么样的人。真的是只要男人一给机会,自己就要上去吗? 怪不得,现在社会上,臭东西这么多啊。廊里,是臭东西;卡拉ok里,也是臭东西;舞厅里,更是臭东西;桑拿浴里,全是臭东西。 就连一个好好的家庭里,在好好做着事的女人,一个本来就不是做臭东西的女人,时时刻刻,都想自己也去当一回臭东西,那才叫好呢。看来我们妇联工作,的确要认真抓紧抓好才行。我们广大妇女,一定要从理论上,从实际上,一抓到底才是。这世道,是个什么世道。 那沈官起,的确有能耐。来到这里,唱歌跳舞卡拉ok加喝酒,天天不停嘴又不停手。上午是你说我我说你,中午是你吃我我吃你,下午是你赢我我赢你,晚上是你搂我我搂你。上午,你说我我说他。中午,你吃我我吃他。下午,你赢我我赢他。晚上,你搂我我搂她。 搞节目却是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下层蒙上层,一层蒙一层层层掺水水到渠成。真的是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 等这边钱打过去,他那边什么摄制组,都搞好了。还把凤凰那些书记啊,市长啊,部长啊,一个个,都安排成摄制组负责人。在我家里,沈官起好得意,把那些火红光的聘书拿出来,给我看。 我看了那些红本子,心里奇怪了:沈导演,你好厉害,一来这里,就认识这么多领导。人家这些领导,天天这么忙,怎么会去给你一起,拍电视? 他听了,阴险神秘地笑笑:你知道什么。这些东西,就是拿去,糊弄那些傻瓜蛋的。我们每次到什么地方拍片子,都是这样。只有这样做了,在你们这个地方,才能吃得通。要不然,只有鬼老二,才搭理我们,什么破摄制组。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事以前,好恨市里那些当官的。向阳花,你说是不是,明明一个城里,只有这么一个电视台。你们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官,一天到晚,接见上级来人啊,开会做指示啊。 明明是去吃阳春狗肉,却说是下乡考察。只见他们在电视上,晃来荡去,你说,烦人不烦人。个个就像个香港歌星刘德华。 以前我以为,是那些官们,自己高兴上去,自己要上去的。到沈官起手上一看,这全是下面像沈官起这样的坏人,在里面在做鬼,捣乱。把我们很多领导人的形象,搞得要多惨有多惨。 那些什么制片人,主任,市里头领导人,个个都不知道。沈官起,就像临时人名正负的组织部长,把他们一个个,都安排好了。 要是没有像沈官起这样的国家级导演。要是少一些像沈官起这样的电视人。那我们中国各级人名正负的领导,在老百姓中的形象,该有多好。 按道理说,沈官起来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家的麻仔鸡,吃了一只又一只。市里的钱,也送过去,那边高高兴兴,来了大队人马,说是看外景来了。 再回去,好半天没声响。等了好久,你陈老师接到电话。那个电话我们这边,录了音。我记录下来,给你看看。向阳花,你好好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文人。什么作家,是什么导演,是一帮不要脸的文痞。 ……喂,你,是本虚兄弟吗?你好。 沈大导演。有什么事? 没什么,还没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再来。这边的领导,老是在问。那些部长,局长,都在着急自己的职务,该怎么在电视剧拍摄工作中,好好地挥。个个都问我,摄制组早成立了。钱也拿去了。外景看过两次了。什么时候,你们过来开机……沈导。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来……我们会来。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事。我们两弟兄,有什么说的,就直说了吧。 我是说。唉,我……说吧,有什么事情,有用得着我陈…… …… 不是……啊……我说,沈导。你到底怎么啦。平常,你不是这样啊…… 本虚兄弟啊,你……我同你说了吧。剧本,经领导研究之后,提出来,要再……再修改…… 啊,好,改吧,你们改吧。一个人的作品,没有谁说,是不能修改的。我不是早说过,修改的事情,由你们来,你们负责改。 我们现在主要说,要修改,我们这边,要在编剧那儿,加上个人…… 你说什么。我们第一次接触,不是早就说好,你们那边,负责改剧本。剧本改好了,你们负责开作者的稿费。不再加任何人名字嘛。 本虚,世界上的事,都是有些变化。把别人名字,加到你后面,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行。我们双方,不是说好了。大丈夫说话,说一就一,二就二。怎么事到临头,你们怎么这样做?分明不是在*陈本虚? 分什么明,你再说…… 我说,你们这样做,分明不是在*我? 本虚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说得这么难听。就是加上个人名字,稿费一分不少你的。这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人名字是名字,两个人名字,也是名字嘛。你看,有多少剧本,还有哪怕就是那些大人物的剧本,人家都是这样加名字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陈银恪 不行。我这个剧本,绝对不行。 你硬说不行?我看,不要这样了。本虚,你知道,这个剧本,你们市里许多领导,都亲自参加了啊。他们也挺关心,这个剧本啊。我看,就是这样做,他们也不会有意见。本虚,就只有你一个人,不要这样了吧。 我知道,你们就是到这时,*人上梁山。是不是?你们……真的……真是想不到。 本虚,你不能这样说。我看,要是你觉得不行,就在前面署上:原著:陈本虚。改编口口口。你看如何?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头都为难。 你们这样……也不行。你还是个大导演。你知道,我给你们的,是电视剧本。你们一开始看剧本,个个大声叫好。这可不是长篇小说。也不是其他。而是电视连续剧本。你们叫好的剧本,怎么还加上一个人改编。事到临头,你们这样做,真的…… 电视连续剧本,就不能改了?我看,也可以改嘛。你当自己,是曹雪芹啊。 你改我东西! 啪…… 录音中断。陈本虚这边,气得甩了电话。我赶快帮他放上去。我知道,鬼导演沈官起,要再来电话。果然,那边电话又来了。 我接过话筒,想劝他两句,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称兄道弟这么久,现在何必成这样,大动肝火。不想陈本虚这个人,还余恨未消。一把抢过话筒…… ……喂……做什么。陈本虚,你甩什么电话。你知道,老子沈官起,是什么人。老子是国家的中级干部。县团级。还是国家一级导演。 你是你的县团级。你是县团级,管陈本虚卵事。你是国家级,你是什么卵子国家级。你知道吗,你是国家级导演。老子陈本虚,还是中国国家级公民。老子告诉你,我们中国,现在光是一个县的县团级,有好几十个。 老子这里六个人,有三个县团级。随便扯个打工仔出来,都是国家级公民。你不相信。他们身份证上,都有中华人人共合歌国徽。你信不信。我还怕你这个县团级。县团级我都不怕,还怕你这个狗卵子国家级。 老子告诉你,老子长这么大,都还没哪个小子,敢甩老子沈官起的电话。 日你娘,老子就是要甩你这个***杂种沈官起……我*……啪…… 叭!陈本虚这边,气得甩了电话不算,还把那电话线,也扯断了。见他这样子,我说:你平常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么?这么大事,关系到你前途的事,什么牛脾气。这一下子,电视剧还能搞得成?电视剧搞不成了,我们的房子,还买得起? 再说单位领导那边,人名正负领导那边,局长那里,你怎么向别人交代?部长那里,又怎么交代?市长那里,谁去交代?一个个问题,你怎么去摆平它?几十岁的人,做事情一点都不冷静。 陈本虚的眼睛,充满着怕人血色,狠狠跺着脚:混蛋沈官起。知道事情搞到这个份上,认为我不能够,也不敢,这样子下台。就用这样方法,来对付我。想置我于死地。 狗东西,搞不成。就不搞!不搞这电视剧,有什么了不起。老子陈本虚,不是照样子,吃饭穿衣。这些什么国家级,自己本事一点没有,吹牛搞人,样样都行。他知道这节骨眼上,就来日弄你。 我知道,他以为我到这一步,不敢和他争。他就敢这样做。你那样做,老子就是要这样做。老子不图他升官,不求能财。老子能写文章,就成了。要是老子不这样做,老子就不是一个凤凰陈家人。 你知道凤凰人是什么?凤凰人就是把人的脑袋,看得比钱要贵得多;把人的骨头,要看得比金子重得多;把人的骨气,要看得比钢铁要硬得多。 你知道吗,在凤凰,原来有个作家。也是那边说,他剧本好得很。还请他到电视台。找了个宾馆住下来,经过三个月加班,修改好了本子,正准备开机时。电视台人说,要加上个什么人名字。气得他连夜准备买票,就要上飞机回凤凰。第二天早上,那边人知道他到了机场。一时没办法,匆匆派人,把他请回去。 我说:你说他,可人家是大名人。你陈本虚,现在是什么? 什么名人不名人,不就是一个人,一条卵。我们这些没有名的,不也是一个人,卵一条。这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就是不要这钱,就是不要这名,他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人,一旦无所求,无所畏惧了。我们现在有吃有穿,还要活得这样子猥琐干什么。没有名的人,也完全可以活出自己的名气来。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活。 你那陈老师,就是这样,蠢得屙牛屎了。 陈老师说得没完没了。 到后来,居然还说什么,当年那个陈读秀,如何如何。他啊,就是喜欢陈读秀。还有那个什么陈银恪。说是咱们中国,要是多有几个陈银恪,那就好了。还说我们中国人吃亏,就是吃到像陈银恪这样的知识分子,太少了。 像郭沫若那样的知识分子,又太多了。他更是把陈银恪的一句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写成大条幅,悬挂在我们家客厅墙上。 搞得杨庸仿和那些领导们,一进我们家,看到墙上这条幅,都嘿嘿地笑一下,就算数了。我还不知道,那个陈读秀,还有那个陈银恪,到底是什么人?陈本虚这人,从来就是专门佩服这世界上,那些事实已经证明了,是倒霉透顶了的家伙。 他常常这样做,也这样想,人还会有什么好运气?这两个人,可惜的是,出世得并不早。要是再早一些,陈老师怕是又要算一算,自己是人家的多少代玄孙,再弄到名片上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妙龄女子 陈本虚还挺有研究地说:一九三七年八月,陈读秀被明国正负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时没有生活来源,到一个同乡和同学家里混日子。那时候的陈读秀,满了花甲。可他新婚的老婆,才二十几岁。 那年夏天,气候炎热。陈读秀年纪大,受不了这燠热。在乡下生活才几天,也学着当地人,坐在家里,上身什么也不穿。下身只穿一条大头短裤,图的是个凉爽。 同乡的侄儿里,有个顽皮的六岁小孩,扎着冲天小辫,跑到陈读秀后面,偷偷去摸他屁屁。受惊吓的陈读秀大光其火,骂这孩子没有教养。谁知道一不小心,被孩子的母亲听到了。 这妇女虽然没文化,心地狭隘更伶牙俐齿。看着这六十多岁糟老头子,竟然娶了如花似玉妙龄女子,心里本来就很不舒服。想着带起老婆,寄人篱下了的人,居然还敢骂自己孩子没教养。便不顾一切冲出来,指着陈读秀鼻子厉声骂:你这个要死了的老头,还说别人没教养。你还是先看看自己。六十多岁老头子,半截子进土的人。娶人家这么年纪轻轻大姑娘,做老婆,这算有什么教养? 好个大热天,几家人挤在一起。男男女女一屋人,你这么个穷老东西,来这儿混人家生活,还带着老婆,赤着个身子,露着个体,走来走去,你说,又有什么教养?……。 这时的陈读秀,在别人听起来,还是有理有节斥责下,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失了这个面子,神情忧郁的陈读秀,在一九四一年春天,携着娇妻,夫妇蹒跚着,前往三十多里的鹤山坪,住进了杨家祖宅的石墙院子。 不过这时,被泼妇骂成穷老东西的陈读秀,虽然是个老人,却不是个穷人。他比他那个老乡,比那个看不起他年纪老迈,骂他寄人篱下,骂他去那儿混生活的女人,肯定要富有得多。 对中国教育学有研究的陈读秀,在江津写成了《小学识字教本》,得到当时教育部长陈立夫赏识。原定下由教育出版社出版。陈立夫两次为他批来稿费,总共达两万元之巨。这在当时,真是笔了不得的巨款。 钱虽然到了陈读秀手中。陈读秀与陈立夫却因为书的名字,生一番争执。已然穷愁潦倒,死期日近的陈读秀,居然有眼不识泰山,去和当部长相持不下。结果那本书到最后,还是未能出版。 争吵是争吵,贫穷是贫穷。陈读秀对稿费,却从来没动一分一毫念头。快要死了的陈读秀,对这笔钱,非但自己不用。竟然还在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要死的时候,就是在他快要饿死了,还交代自己年轻妻子:……我去之后,你务求生活自立。倘有合适之人,可从……改嫁,以安度自己后半生。还有一事……你定要切记,教育部寄来之款项属稿费,书未能出版,那钱,绝对不可动用。另外,以后切不可拿我名声……去卖钱……。 陈读秀,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电视上也没见过。你陈老师这样不信邪的人,对陈读秀,却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少见。 平常,他说国务院总理,就像在说凤凰文学朋友。只是我听了这个故事,想了好久,才对他说:陈本虚,你说这陈读秀,既然穷成这样,还如何有志气。那你一天到晚,边骂娘,边帮杨庸仿抄破稿子,是为什么?你的志气,在什么地方? 想不到,他听了我的话,勃然大怒。青筋暴涨,对我狠狠骂:你这臭婆娘,真是头长,见识短。你知道不,陈本虚,就是不如人家陈读秀。还不如得很呢。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都不到。这是因为,我生活这社会,和他生活那社会,大不相同。 现在,我是为老婆孩子,也是为能报答他。是他帮着我,离开了烦人的工厂,调来到这儿来,让我更好写作的滴水之恩。要不是这样天大事,老子不先要日了他娘,才肯给他抄这破稿子。 你还以为,陈本虚就这么稀里糊涂,老老实实,在帮他狗东西杨庸仿,日日夜夜,抄这破垃圾。给他抄了这本,就可以算报答他了。你知道不知道,他要我给他写那个破自传,为什么不写。不就是不肯写那狗屁自传,他才常常给我小鞋穿? 沈官起狗杂种,就不同了。他却是明明白白,想要*陈本虚的意志和精神,老子就不服他这口气。明明先前,一切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为什么事到临头,不声不响欺负我。 老子如今进了这个单位,吃饭不缺,穿衣也还可以。可以安心写文章,能有钱,就有钱;没有钱,就没钱;钱能多点,又多点;钱少些,就少些。还要吃他什么哑巴亏。 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做人,做个窝囊透顶了的人,那不气死人?哪个男人不想做个有志气的人,做个不鸣则已,一鸣惊天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子,不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父母,祖先和后人。 可这社会,什么叫政治? 什么叫政冶?黑呗!什么叫权力?整呗!什么叫升官?送呗!什么叫学问?抄呗!什么叫潇洒?不回家呗!什么叫能力?喝呗!什么叫本事?吹呗! 杨庸仿一开始,对你的陈老师,也是很好的。可是到了后来,他要陈老师帮他抄稿子,抄了以后,对我们就更加好了。再后来有一天,他和平时一样,到我们家问寒问暖。寒暄了几句,就和陈老师说,要帮他再一写本自传。名字叫:《留取丹心照汉青》。 陈老师一看他在纸上写的书名,人就笑了:杨老师,这不是汉青。是汗青。留取丹心照汗青。汗水的汗。 杨庸仿听了一怔:是汗水的汗吗? 陈老师坚持说:是的,就是汗水的汗字。 这诗我都知道哦。是人家宋代文天祥的七律: 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一百四十八章、汉族的汉 可那杨庸仿大笨蛋,听了之后,还仔细地想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说道:陈本虚,你说,在我们中国,是什么民族最大? 陈老师听了,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惊讶地答:当然,那是汉族啊。 杨庸仿脸上,这时候颇为得意了:我再问你,我们的词典,叫什么词典? 陈老师静静回答:汉语词典。 杨庸仿穷追不舍了:我们现在的大学,开的是什么文学专业? 陈老师莫名其妙地回答:汉语言文学专业啊。 杨庸仿听了,松口气,双手朝陈本虚一摊:那不都是,汉族的汉字。怎么变成你这个,汗水的汗。告诉你,我是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陈本虚,才是个小学生毕业。敢同我争? 陈老师也不看他:应该是汗水的汗。 杨庸仿这时候,一脸严肃了:陈本虚,我看你,一向来就是不谦虚。骄傲自大。群众也是这样反映你。你也不好好想想,我在学校读这句诗歌,陈本虚,还没出生。看这样子,上面有人提出,我们作家要学者化,真是有人家的道理。你连这”汉”和那”汗”,都分不清楚,还要在这里和我争,还想当作家,岂有此理! 陈老师听了,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好,就是汉,是汉吧。中华大民族,大汉族的汉。 杨庸仿听了,才大笑:本虚同志,你这个人,常常是有了错误,承认得快。这也是我们单位大多数同志,对你的最好评价。刚才,我是要激一下,你可不要多心。关于写我自传的事,我看你现在,先不要为难。还是先考虑考虑,再答复我。 说完,他还没走出门。陈本虚就在他后面大声说:自传,我是不会写的。 不知道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杨庸仿走了。不再回头。可能是杨庸仿回家,翻了字典,好几天时间,他见我们,脸都拉得和搬运公司的马脸那样长。 向阳花同学,不瞒你说,那些写东西的人,真是越写越迂腐。不过你陈老师,以前可不是这样。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那么了不起。 亲爱的向阳花同学,我想陈老师这样的话,可能也给你说过:在杂志社这个地方,你要是作家,就要努力表好作品。有了好作品,不用你想,人家就会把官位给你送来。要是你不争气,老是写不出好东西,通过什么办法,那官当起来了,也没有味道。 亏他还想当官,想得美,当得狗屁官。就说单位里,人家屈玫瑰。才是当官料子。全单位,就是她文化程度最低。可只要杨庸仿一开会,一讲话,她就摸出那个印得有张学友像片的红色软皮子记录本。 她拿出来做什么?记笔记。她记什么?是要记下杨庸仿讲话。要是杨庸仿开一上午会,她就记一上午。开一天会,她就记一天。我在外面看见,也不知道,到底记了什么。她会记什么。 不过我想,人家这样做,也是对的。你想,领导在台上,辛辛苦苦跟我们讲话。你们在下面,也不记一下,怎么回事?你只听一遍,就把人家领导的话,记住了?理解了?你要是不记,你当时记住了?你记不住,人家领导不是白给你讲了。人家讲话,就不重要了? 再说,你没看见,那些上电视开会的人,应该说,是有一定水平的大官了。那些大官开会,领导在上面,拿着稿子讲。他在下面,手上也拿着领导讲话稿子,在一行一行地画。 当然我不知道,也没看见,那个时候的他们,在画什么。我想,肯定也在画,领导哪些讲话,是重点。或者是最重点,或者是次重点。他肯定不会在检查,上面大领导,刚念的那些内容对不对?音,是准呢?还是有错。你说,是吧。 他们单位的人,大多数也做笔记。可就是陈本虚,坐在那儿,回回不记。你想人家领导在上面开会,是在外面有了体会才回来,给你们讲的。讲得唇干舌焦。人家下面一个个,都在认真记,好你陈本虚,*起两只手,坐在那儿喝茶,像听卡拉ok那样享受。这样不和人家领导同甘共苦,同心同德,与时俱进的人,领导会喜欢你?领导不喜欢,你还想当官? 现在开会等于重视,穿戴等于形象,身入等于深入,无过等于有功,民主等于“民王”,国库等于腰包,挥霍等于潇洒,游玩等于考察,会说等于能干,“结团”等于团结,拍板等于魄力,老实等于无能,文等于落实,庸俗等于随和,希望等于批评,实际等于实惠,数字等于政绩。 有一天开会,杨庸仿讲完国内外大好形势,讲完业务上的事。同以前一样,摆起粗鄙的龙门阵,就是外地人说的黄段子。可屈玫瑰人家还在勾着头,一本正经地记。不过,谁也没看过她的记录。 那次散会出来,笔记本拿在手上,我偷偷过去瞟一眼。却看见她写的字,比杨庸仿的还要鬼画桃符。根本就不知道,记了些什么。回家,我跟陈老师说了。陈本虚说:人家记的,是自己的那片心。我们当编辑的,都看不懂。只有两个人心心相印,才能明白。 譬如说,那天杨庸仿和往常一样,讲起那些男人才讲的粗鄙故事:以前在农村,村里有个男人好穷,穷得没裤子穿。在生产队找了只破尿素带子,缝了条裤子,当然就不太规范。 有一天,他蹲到屋场边吃饭,两只脚放得太开。一不小心,那东西露了出来。又长又黑,像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旁边人见了,赶紧对他说:喂,老兄,你那是什么好东西,掉出来了。 谁知道,他听了,人不动,低下头去,认真看看。好半天,抬起头来,看着对面说话人,不紧不慢说:我说,你老弟,看见什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认得到它的人,不怕它,还喜欢它;害怕它的人,不认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第一百四十九章、麻子屁屁痒 一般杨庸仿讲笑话,不想笑的人,不敢不笑。 屈玫瑰呢,却笑得虽然那样甜美,还是在一丝不苟地记录。陈本虚蠢得要死。他不但不记人家领导讲话,还要和人家当领导的比试。 他比什么?他见人家领导即兴说了这么个烂故事,竟然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要和人家挑战,说自己也要为大家讲一个。 你听他怎么说:杨老师,我说,你刚讲的那个,不行,味道不够。 他这样一说,杨庸仿不开心了,脸立马黑了下来,可陈本虚不管,依然接着说他的:某天,有个乡下人进城。下车后,内急了。停下来,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能方便的地方。他赶紧钻到个大屋子墙角。扯开裤头,准备放松时,负责城市卫生的妇女看见了。那妇女远远朝他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对他叫:同志,您随地大小便,按人名正负的规定,罚款十元。 谁知道,乡下人听她喊声,并不在意。还是照样撒尿。竟然还冲着远远奔跑过来妇女,嘻嘻笑。见她跑近,才不慌不忙,冲着女人,把自己东西,从容不迫放进去。等到这一切做好,才再抬起头,对那个急冲冲跑过来妇女,做出莫名其妙样子:同志,你刚才,在喊什么嘛?有什么紧急事嘛?是不是,要我给你帮个忙? 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妇女听了,脸涨得通红,气势汹汹地对他说:干什么?你说你,刚才干了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们人名正负,有规定;上级,有指示:街头随地大小便,罚款十元整。 说完,她把手上早准备好的条子,很有力地递过来。那人听她说了,看她手上条子,眼睛看着她。停了一会,才一本正经说:我说,你这位同志,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随地大小便?嗨,这真是天大笑话。你看,我这么大的人。媳妇和你差不多大。做爷爷的人。难道去什么地方大小便,都不知道?还要你一个女同志,来教育我大男人不成?告诉你,到什么地方大小便,你还没出生时,我就知道了。 你说得有理。我们每个同志,每个干部,都要听人名正负命令,遵守公共卫生。随地大小便,是要罚款十元。可是你有没有看见,人家刚才在这里,并不是随地大小便。人家是出门很久,你们这鬼地方,天气又闷又热。时时刻刻,都像在洗桑拿。 人家感觉自己的那个地方,有点痒痒,很不舒服。要把那个东西,临时拿出来看看,做做认真的检查。看看有什么毛病,是不是要去医院。难道这样,你都不准许?要是人家这样做,你都不准。那好,要是人家今天要是真的害了病。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全部负责任。 这样一说,搞得那个撕好罚款单的妇女,一下子面红耳赤。伸出去的手,呆在空中,久久回不来。一时间两眼对两眼。她只有不了了之。 众人听了,更是哈哈大笑。有两个心里有鬼的人,笑得更加大声,更加刺耳。还有两个平常不服气杨庸仿的人,笑得更是阴阳怪气。搞得杨庸仿那张脸,一下子黑透了底。 这还不算,那一帮年轻人,还利用工作方便,搞杨庸仿的鬼。你当然知道,我们这杨庸仿,是个满天星大麻子。以前个个都喊他:杨麻子。自从他当了大领导,再也没人敢当面叫。这帮人搜集三套集成。找到一民谣,回来大唱特唱: 麻子麻叮当,放火烧庵堂,庵堂锣鼓响,麻子屁屁痒。 他们还把这民谣,放到几百中的第一。几个人拿去,说是这民谣版本,最后一句,有点太现代化。想征求一下杨庸仿意见,以便更好地开展收集工作。 杨庸仿认真看了,想了想:对,这个屁屁痒,真粗鄙,没有民间的味道。人家也不是这样唱,我记得以前,六十年代初期,是这样唱的: 麻子麻叮当,放火烧庵堂,庵堂锣鼓响,麻子来吊颈。 你们现在怎么收成了:麻子屁屁痒? 陈本虚说:那是以前流行的。现在民间新流行的版本,就是这样的。我们收集这些版本,是按照以前呢,还是按照现在流行的。目前我们之间的争议,就是有点大。由于我们的水平低,没有办法把握,就是想听一下你的高见。 杨庸仿听了,很高兴地说:这个问题,暂时先放到我这里,还是等到我们领导集体研究之后,做出一个正式的决定,再答复你们吧。 当天晚上,杨庸仿才回家。 其实他们办公室里说。办公室外,早就笑得死人了。就是他还不知道。他老婆,早听到这件事,杨庸仿不提,她怕惹男人生气。一提,她就忍无可忍,大骂起来了。杨庸仿听了,一时还不得明白。老婆就跟他讲,以前凤凰城里,麻婆婆卖镜子的故事:有个麻脸婆,在凤凰城十字街,开了个小铺子,做生意,很小气。几个调皮小女孩,到她铺子里说,要买小镜子。麻婆婆拿了几面镜子,让她们选。她们左选右选。这个说:这镜子,怎么照不清楚?那个说:怎么,要变形?这镜子。 麻脸婆听了,说:镜子,都是刚从长沙,才进来的上海货,怎么会照不清楚?说完,一把抢过来,对着自己,就这么一照。几个死女子见了,哄的一声,大笑起来。麻脸婆这才知道,上了小女子的当。乱骂起来:死女子,不好好读书,没事,拿你奶奶开玩笑。以后,要你们找不到男人。 杨庸仿听了老婆的话,一想,怒冲冠。一个晚上都煮水饺子,睡不着觉。第二天,还没经过领导集体研究,就收回他们三套集成工作的费用。更气人的是,他们几个借着要回经费机会,再去找人家麻烦。跑去向杨庸仿正式道歉。 第一百五十章、女人要团结 这个说:对不起,杨老师,麻子,有什么了不起。我那大舅子,姓朱,叫朱金波,人家不是叫他朱麻子。他还答应得挺干脆。当年娶老婆,人家就他大麻子,去破他的好事。他老婆却说,你们不要再说,我就是喜欢他大麻子。 你们不想想,物稀为贵。这么多的人当中,有几个人是麻子?麻子少,是个宝。熊猫为什么是个宝,也是因为它少。要是熊猫比猪多,哪里会比猪值钱?猪为什么不值钱?就是因为它自己,不会搞计划生育。 那个说:杨老师,我们不是有意的,其实我那二老表,个个不都叫他邱麻子。他找老婆时,还不是和自己老婆说:你别看我,邱麻子麻,我的肉,那才细嫩。 他的老婆和别人吵架时,还说:你们说他麻子,我就是喜欢他那麻子。你们说他麻子麻,我说他是一朵花。 陈本虚也说:杨老师,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麻子就麻子嘛。以前不是说,白京城有个什么司令,还不是一脸大麻子。人家还上**主席台,检阅我们格命部队呢。杨老师,你不也是因为有了麻子保佑,还当上我们主席。千万不要生气啊。麻子有福,麻子好得很哩。 直气得杨庸仿老婆在一边大骂,众人才慢慢走开。害得人家杨老师血压猛然增高,去岩垴坡人民医院,一连打了三天吊针。你说,他这样的人,还做得了官? 就是有官做,也只有做那些倒屎倒尿的官。 向阳花同学,有个作家也说,广大文学青年,再也不要挤到文学这条路上。你看,先前的我,也是想往这儿挤,才嫁给你陈老师。现在,果然就很不对劲。 不是么?前几年,你看那些人,个个都想调到这地方来。那回,杨庸仿瘸子老娘,才住了一个星期医院,送到医院里的礼物,回来时,拖了二板车。这回因为龙思文的事,杨庸仿的婆娘胡兰荷,硬是气得住了一个月医院,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看她。搞得胡兰荷天天躺在病床,一个劲大他脾气。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我们中国广大农村,还是很穷。虽然我也是农村来的,我也弄不明白,以前我们农村说穷,那是因为有三座大山,压在我们的头上。 这么多年来,三座大山,早就被推翻了;人家那些地主富农们,早就不剥削我们了;而且不再剥削我们,还有好几十年了;可是我们农村,为什么还是这么穷?这些为什么,连新版的《十万个为什么》上面,都没有啊。 他们有些人站在岸上,讲什么风凉话,编打油诗,说什么:乡下人吃的是实惠,城里人吃的是口味;乡下人讲的是温度,城里人讲的是风度;乡下人说话很实在,城里人说话很气派;乡下人说话简单化,城里人说话太复杂。 我说,他们是放屁,尽是欺负我们乡里的人。 向阳花同学,我也是个从农村来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归根到底到一句话。城里人都是坏人,都想欺负我们乡下人;男人们个个是坏人,都想欺负我们女人。所以我们女人一定要团结起来,对他们进行最后的斗争。 要不然,在我们中国,为什么人名正负不成立男联,要专门成立妇联?我们国家还是那么穷,全国上上下下,为什么还要养活那么多妇女干部?这就是人名正负关心我们广大妇女,不让我们妇女受那些万恶男人的欺负。 纸短情长,盼我们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以后多多联系,共同展我们的格命事业。 最后,祝你:健康幸福,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不过也要注意,男人,都没有几个是好东西。所以,学习写作,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小心!最重要的是,不要找那些什么狗屁作家,做自己的男人。 你的好朋友,一个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宋文改写在一个早晨的九点 可能陈本虚看这封信时,抑制不住自己心里激动,在宋文改写给向阳花信上,做了很多批注。也是他准备给王建春看时,专门批下来的。看完这封信,接着就看他的批注。 王建春兄弟:你给我好好看看,我真的无法用自己的观念,来评判这个女人。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场墟。这个宋文改,你看她才一个女人,就是一场墟。我们许多品德导向,在几十年当中,为什么把女人,都改造成为这样的人了? 这样的女人,你要是叫她做长舌妇,也不冤枉她。不过话说回来,看她这封长信,感觉到这女人,真还是有点文才。我也真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大本事,从哪儿收集来这么多小道消息。只可惜,好钢不用在刀刃上。要是她去作美国最高级情报局什么人,真是能做一番大事业。 你看她文笔和思考,就是做个什么年代什么女作家,也是能成点子气候。比起那些什么小女子什么写作,身体什么写作,什么下半身写作,写点什么初恋的美丽抚摸,新婚之夜进入的感受,生孩子时幸福的疼痛,怕要强得多吧。 说到这里,建春,让我想到一个小故事:在西方某个国立大学法律课上,一个班同学正一声不响,在津津有味听老师讲课。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冷不防从教室后门冲进来,他手中拿着木棒,对着魂飞魄散的同学见人就打。吓得同学们狼狈逃窜。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由几个年纪大的同学,把那疯子制服了。接着,惊魂未定的老师,继续在讲台上,给同学们上课。讲完了课,他说,就以今天上课的突事件为例,明天每个同学都交一篇记录今天案现场的文章。 第二天一上课,老师叫同学们一个一个,把昨天回家写的文章,在课堂上读出来。同学们越读,教室里就越安静。当最后一个同学读完了文章后,全班同学一片哗然。个个都瞠目结舌。原来,同学们到这时才现,这一桩大家都在现场,个个亲眼目击全过程的事件,同学们却对于现场过程,写得一个个不尽相同。有的甚至还大相径庭。 当同学们个个听得目瞪口呆,都在疑惑不解时。老师才说,昨天这个疯子打人事件的记录,是让同学们知道,同一件事情,在同一群人亲眼目睹情况下,记录下来的结果,却是这样大相径庭。所以说,处理法律问题,做法律工作,行法律判决,一定要慎之而慎。 这个所谓在课堂上打人的疯子,其实就是老师在上课前,特意安排的。 刘戈点评:这封长信的出现,让小说的语言,更有特色,更为生动活泼。尤其是大量的新民谣的采用,不仅生动诙谐了小说语言,而且强化了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力度。小说的结构,非常地富于独创性,也很是大胆,为小说创作提供他一种全新的文本。它的新,一是新在融铸法律文材料、电话陈述于一炉,但又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融汇为一个整体。二是小说围绕主人公陈本虚的离婚故事进行了一种全方位、全视角的反映和描述。 这就比以往那些单一视角与方位来叙述故事的作品,要显得更纷繁复杂、曲折变化得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风流韵事 人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由于常常关心陈本虚,那些与陈本虚相关联的人和事,还有在湘西凤凰的,东纽约长安的,我也知道一些。现在就先说说,那个本来就风流成性的导演沈官起。玩火者**,他这人到头来,还是死在女人手上。 领导身边朋友多,大款身后女人多,道路桥涵收费多,服务行业妹子多,平民购房贷款多。沈官起身后的女人,那当然多了。他见鬼的事,是这样的:平时,沈官起有点男人和女人方面事,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人说,夜路走多了,也要碰到鬼。 国家一级沈导演真有本事,到陈本虚家一趟,还真把那个小保姆,邝小梅搞到了手。那时他心想,人生在世,这才真叫做爽。不料女人跟着他很长时间,都不显山,不露水,让他觉得这凤凰女子,让人放心。 谁知道如今是男想高,女想瘦,狗穿衣裳人露肉;乡下早晨鸡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鸡;旧社会戏子卖艺不卖身,新社会演员卖身不卖艺小保姆变成了演员,就不再是原来的凤凰人了。人家在陪他的同时,刻苦学习,在别人片子里,上了个女主角,得了个奖。就对他表示,自己非要嫁他,不可了!殊不知,这个自认为自己做事,老练到家了的沈官起。他千不怕,万不怕,就只怕这女人说,自己一定要嫁给他。 当然他也知道,邝小梅现在才提出,要嫁给他,她心里头,为的是什么了。于是他就一千次,一万次,连连地推却了。 不过,这世界上,二奶的事情,有这么容易推掉了吗? 没听见人家说,中行、农行、建行,行行出事;a股、b股、h股,股股下流;昨天、今天、明天,天天下跌;主板、小板、三板,板板完蛋;农民、市民、股民,家家难民;股市、楼市、车市,市市恶心;面粉、奶粉、米粉,粉粉有毒;股票、彩票、钞票,票票害人;小官、大官、高官,官官皆贪;二奶、三奶、牛奶,奶奶伤人。 不料这一推,推出来个真的,二奶伤人的故事。人家哪是要嫁给他,邝小梅的后面,早就有个唱通俗曲子青皮后生,做着她的男朋友,也很久了。人家两个小青年,什么都不缺,缺就是步入礼堂结婚,买飞机票旅游的人民币。 事情*急了。那男人来个反第三者插足,像匪警片一样,带两个兄弟,趁着他们在睡觉时,拿着台湾出产的瑞士军刀,冲进他屋子。先把他短衣裤手上一挽,口口声声*着,要赔青春损失费,人民币好几十万。 还说按行情规矩,在好里一晚一晚,用计算机算出来。还说他要是真没钱,给他打个八五折。 这事可把老干部碰到新问题的沈官起,气得个半死。见这情况不妙,也不要国家级面子,慌慌张张,竟然去报了警。这回就是叫做: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看不知道,一问吓人一大跳。就因为这事,沈官起个人史上那些风流韵事,一件件,一桩桩国家级地端出来。前面出事不算,后院也起了火,老婆孩子在家里,大闹起来。 又羞又恼,人就再也守不住。高血压,心律不齐,竟然就在一个晚上,一觉睡过去,再没醒来。谁也料想不到,这么个国家级人才,这样不声不响,离开了自己的国家。 至于陈本虚的女儿陈非常,有人说,她在向阳花帮助下,去了印度尼西亚。又有人说,是区国华资助出去了。还有人说,是陈本虚在印度尼西亚的大哥陈静虚,邀请她出去的。 总之在当时,可以说,打了好多年离婚仗的陈本虚,自己绝对没这个能力,这个钱财,让女儿出国。何况陈本虚,还是个咱想搞**,也没什么条件,**不了的人。 有好心人,给了我陈非常在印度尼西亚的电话号码。 既然大家一下子说,是区国华帮助她的;一下子又说,是向阳花给她出的钱。我当然也想问个明白,可拿到手的电话号码,一看区号,真是印度尼西亚的,一连打几个过去,谁知那边一接电话,都是伊哩哇啦,大说一通我听不懂的话。 我这个人,本来才疏学浅,更不懂得几个国家语言。再说我们中国的电信局,那高出外国若干倍,极其不正常的电话费。我一个正常的中国公民,绝对是付不起这个钱。所以就一直再没有机会,能取得和她的联系。 直到我看完了陈本虚的自传《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以后,我才现,自己往印度尼西亚打了这么多的电话,真的是白费了功夫。谁还能够找得到,去了印度尼西亚,投靠她大伯那里留学的陈非常?她的大伯陈静虚,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文改可能早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虽然近在咫尺东纽约长安,死活不肯与我见面。可她还是在电话里说,自从和陈本虚离婚后,钱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在这案子中,她失去的太多。提到这些事情给她带来的,将会是更大痛苦。所以她连面,也不愿同我见。 不过听说,她还是把陈本虚遗落在她那里的书稿,拿出来去找书商。目的当然是想换点钱用。可有个书商,也是有点文化的人,他看了这书稿,就对她说:我说,大妈啊,你这些书稿,也能换钱?莫不是在开国际玩笑?你知道吗,现在我们中国,光是大陆,一年都要出他七、八百、上千部,叫做什么长篇小说的东西。这还是在我们那几个英文字母的书号,一个要花几千块钱情况下,出出来的。 说实在话,这七、八百、上千部书里,第二年,就有七、八百、上千本,死成垃圾。其他那些书,充其量,或者是只有这么七、八部,可以放在书架上,把它当作小说看。在以后的一年里,肯定也要死它一部或二部。不到十年,可能就会死剩下一部,或是一部都没了。 你这些什么《你说是什么》、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像这样的书稿,哪里还能换钱?它们早死了。早就死成垃圾了。你还以为,能换得到什么价钱?拿回去,不要自己一分钱没得,反让人家说你,是到老来财迷心窍。书商边说,边看宋文改全是失望的脸,仿佛又想宽宽她那颗不能再受伤了的心,继续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诺贝尔奖 大妈,如果我没说错,这书稿,该是你男人写的。不过你也不要伤心。这玩意,我知道。他们这些人啊,自己写时,个个都感到,自己写的,是世界上最好的。 身边人也认为,自己亲人有本事,能写那么厚厚稿纸。那种自我感觉,别提啦!个个成竹在胸,做出一定能得诺贝尔奖的样子。 这种病,中国作家犯的人很多。有人自己掏了钱,印好了,亲自送到人家那里去,就是求人家给个奖;有的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别人给推荐了上去,再到处去弄几篇文章,说是有人给自己提名了;有的呢,就干脆,坐到人家评奖的那个地方,去写了。 世界上的有些事情,你可以说,才不在高,有官则名;学不在深,有权则灵。这个衙门,惟我独尊。前有吹鼓手,后有马屁精。谈笑有心腹,往来无小兵。可以搞特权,结帮亲。无批评之乱耳,惟颂扬之谐音。青云能直上,随风显精神。百姓云:“臭哉此人!” 殊不知,写书的这个事,就不是这样的了。真的就是让人奇怪了。这事情,可不是中国人说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人们时时有可能,种瓜得豆,种豆得瓜。 就像你们妇女生孩子。你想想,要是这个妇女,她这回,心里想要男孩,生出来的,偏偏是女的。你想这回要女孩,生出来的,偏偏就有男人东西。 你想生诸葛亮,他偏偏出来个活焦大;你想生关云长,他生出来的硬是武大郎;纵然就是生出来了曹孟德的脑袋,给你配上个周公瑾的寿年。 你说,这不气死人?写书,也是一样。你刚写,本来就想,它们会是这样子,会是那样子。反正一定会是好样子。可到你写出来,它们完全不一样。或者它们即使一样,就像一人一样,它们命运就不一样。或是说,它们所碰到的结果,大不一样。 也象山山岭岭上,到处生长着的树们。你看见那些大大小小的树,它们年年月月,一代一代,辛辛苦苦,生着长着。只要风一吹,种子啊,就到处撒,连那乌鸦屙出来的屎,都会带出几颗,长成树的种子。 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树。可你认真想想,世界上又有几棵树,能长成参天的大树?又想想,要是世界上这些树,棵棵都能长成参天大树,那么我们人类,哪里还有地方,能自自在在地活着。 要是世界上的人,写出来这些书,本本都成了世界名著,那现在大街上,那些图书馆,书店,不是要比米铺和银行,还要多? 宋文改站在那儿,听着这样说话,看着自己手中了霉的书稿,身子已经软,脸上现出来的,全是迷惘。 台湾男人阿坤,和他老婆龚玉玲,向阳花一起过日子,是因为夫妇感谢向阳花,以前救过阿坤。他们和向阳花开始时,三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红红火火,恩恩爱爱。 突然有一天夜里,向阳花被抓到东纽约长安派出所关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人居然又在一个夜晚,神不知鬼不觉逃走了。 向阳花逃走了,龚玉玲到派出所,大吵大闹开了。一个劲问他们要人,直到派出所烦透了,才回过头反咬一口,问他们要人。说是他们帮着她,逃了出去。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们这才不敢追派出所要人。 台湾男人和香港女人,就上上下下,在东纽约长安左找右找,却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就这样,他两个人也是在某一天的夜晚,竟然就不见了人。有人说,是阿坤想来想去,想绝了,就在珠江上自杀了;有人说,他是到哪座名山大寺,剃度出家,做和尚去了;又有人说,是因为有人说,他以前在大陆,就犯了重婚大罪,怕人家公安又来抓他,才慌忙着,逃回台湾去了。 老婆龚玉玲,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年头,大家都忙忙碌碌,浮浮躁躁,真是没有谁,能照顾得到谁。不过老百姓中这些说法,都没人能证明,谁是真,谁又是假。 我们这些警察同志啊,戴着大盖帽,东西随便要。披上老虎皮,走遍天下全无敌。远看没领章,近看没手枪。不管是穿绿的穿蓝的,都是向咱要钱的。 人家不跑,那才见鬼呢? 只有那座原本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气派非凡,到如今却孤零零的白房子,还一直空在那儿。如此金贵地方,也是这样有价值的房产,都没人敢来住,真是好不凄凉。真是:万里长城今犹在,问君哪见秦始皇。 天有报应,谋私的权提心吊胆,专断的权亲离众叛,整人的权苦果难咽,贿来的权气息奄奄,交易的权换来灾难。 杨庸仿这人,一直到老,都不接受教训,还是那德性。本来就好吃懒做,玩惯了。退休后,心还很不平衡,很不本份。就像人冢说,如今干部一大怪,五六十岁才学坏;唱歌要唱《迟来的爱》,跳舞专抱下一代! 有一次,杨庸仿被人请出去喝酒,说好了酒后去一家歌厅,就要专门找小姐“乐一乐”。但那天晚上杨庸仿的酒喝高了,大家只好放弃原来的计划,把杨庸仿搀回家。老婆替他除去衣裤,扶上床躺下,然后自己也睡下。 半个小时以后,杨庸仿的老婆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拿起电话一听,却是丈夫的声音:“亲爱的,我要晚……晚回……回去一会,有……有个应酬……” 杨庸仿的老婆这才现丈夫不在床上。下地一看,见丈夫正在洗脸间拿着手机,一看见她就说:“你先睡……睡吧!家里我已……已经搞……搞定了……” 这一次事件,老婆闹了个天翻地覆。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事情才没有相隔多久。有一天突然跟别人打电话,说是要到文化站去考察。 现在的人,手上只要有点权,去什么地方拉大便,都说成去考察。乡下的文化站长,看着他当年给自己表了小诗的老面子,让他到乡下去玩。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方水土 吃野味喝好酒不算,他还要去别人的卡拉ok。主人安排了,歌也唱了,舞也跳了。人家都走了,他还搂着个来自新江,在那个北方乡下来的,说成是俄罗斯姑娘的小姐,左一个爱,右一个情,再一口吻,就是不肯放人家走。 这事让一个人生了气,就是陪他来的汪司机。汪司机这个人,本来是屈玫瑰的外甥女婿。很早前,他只是个工人,因为屈玫瑰的权利,作为人才引进,从工厂弄到单位开车。进了单位,见了杨庸仿和屈玫瑰,那些不明不白的名堂,男人就放不下面子,非常不高兴。有段时间,想调走了事。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屈玫瑰退休了,他心里稍为舒畅了些,可杨庸仿这老骚公,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这天,看到他还是不改旧习,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谁知道这时,这过了气的领导杨庸仿和小姐一坐上车,竟然也不看他脸色,还对他说,叫他先到包厢里休息,再回家去。 这老骚公,都半夜了,他还要干什么?不过这话,像我们很多忍辱负重的司机同志一样,他只是在心里说,并没有骂出来。强忍住气,没走多远,就回过头来,悄悄把他们在车里脱下来的衣服,轻轻地勾到手,再丢进了不远的垃圾桶。自己到包厢里,睡大觉去了。 杨庸仿和小姐快活过了,现两个人衣服不见了。轻轻喊了几声司机,找不到人,又气又急。就这样呆到车里,直到天大亮。来来往往行人,现停在路边的车里,竟然有两个不穿衣服的风流男女。 这事在小镇子上,那还了得,马上有人到派出所报了案。 本来,人家派出所按国家惯例,罚三千块钱,就算了。 谁知道杨庸仿这人,当处级干部当惯了。不懂这些社会味道,还大吼大叫着,说自己是市里的处级干部,还是一个有名的作家。谁知道逮他的人,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听他这样子说,那人就微微一笑,轻轻说道:你是处级呵,老子就想亲手逮这么一个处级,瞧瞧是什么味道。老子的手上,科长逮过,校长逮过,法官逮过,就是处级,还是一个作家的,没有逮过。今天,老子就好好好地,开一开张。不容分说,把他逮到了派出所。这样,就闹到上面去了。 就因为这臭事,一人落井,万人下石。下石的人多,上面就一二三四五,把他以前那些事,一件件,查个明明白白。现在这社会,像杨庸仿这样,做了处级的人,谁能经得起什么折腾? 当年工作时,他贪污款子的数额,本来就很大。再说现在的事,还有奸污猥亵过多名幼女的事,被那帮恨他的人,前前后后地,都揭了出来。 本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杨庸仿,还是被拉回牢里,判了几年徒刑。还是人家看他老干部面子,搞了个监外执行。奇怪的是,人家判他几年刑,从法庭到劳改农场,杨庸仿表现,都不在意。 人家要把他那个副处级级别开除了,他却唠唠叨叨地,了一通大火。一遍一遍地到处求情。别人烦透他了,就问他,就这个破处级,比坐几年大牢,还要伤心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巴眨着眼睛: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一个大作家啊,是一个处级作家。人家处级的,就要上县志的啊。人家说:你是一个作家,不就上县志了吗?他说:作家,怎么能上得了县志?人家只有处级,才能上得了县志。你们把我的处级都搞丢了,我怎么能上县志。 人家说:你都坐牢了,还要上县志啊。 他瞪大了眼睛:**不坐过牢吗?不是很多人天天都提她? 搞得别人啼笑皆非。 他的老婆,原来总是说杨庸仿,是有贼心没有贼胆,有贼胆没有贼钱,有贼钱没有贼时间,有贼时间没有贼力气的人。却因为了这件事,当然就没有了以前面子,糊糊涂涂,这样子了疯。 常常见她一个人,呆在院子前,或者是阳台上,脱掉了上面衣服,两只手反来复去,摸索自己身子;或傻傻地,看着走在大路上,浑身黑透,拉着煤球的精壮乡下汉子。 活像杨庸仿写的小说:《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奇谜》里,那个了疯的新娘子。 有志者事竟成。龙思文,运气倒是不错,做人极有胆气。她早就不写什么诗了,表在市里的小小说,刚刚在湖南,得了一个大奖,就毅然地辞去了在大水田公职,甩了那个疑神疑鬼男朋友,学沈从文当年的样子,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了白京城,去当如今最时髦的自由撰稿人了。 在小小的凤凰城里,曾经因为这事,引起过不大不小的轰动。也是好多人家里,把她当作教育小孩的范本。 我们中国,哪怕你是个三流作家,歌手,画家,艺术家,只要一到了伟大的都白京城,不出两三年时间,你就能混出个什么中国著名的东东来。 果不其然,才几年的功夫,常常见大报小刊上,都有她的名字,龙思文的名气,还真是越来越大。在收集她的资料时,只看见一家大报上,了一篇很长评论,是评论龙思文的一部长篇小说。 “这女孩子,一个凤凰乡下人,一没有有力的背景,二也没好看的身体,能在那个地方,没多长时间,就打造出一片天地,有这么大作为,是多么不容易。” “不过,有人说她,是在用身体写作。” “什么身体写作。我知道,在这社会里,你年轻,你有自己新思想,你做出新举动来,你不听有些人的,就有人骂你。什么身体写作,就是身体写作,那不也是在写作?” “身体写作,有什么不好?用身体写作,比那些用舌头写作,用气体写作,用媚眼写作的人,还是要好些吧。现在又有几个人,是在用心来写作;用血在写作?” 我不认识龙思文。上面这些话,是王建春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这王建春,虽然居住在凤凰城里,可他的一些见解,他的愤世嫉俗,常常令我们外面的一些人折服。他在电话里,有些口气和说法,和早先在电话里,跟我交谈的陈本虚,简直就是同出一撤。 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样子,在这世界上,什么事情,还是只要你功夫深,铁棒就一定能磨成针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编一书本 “你真的太会死打烂缠。” 王建春说。见我又问他要陈本虚的东西,他脸色又不好看了。我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想,不是我说了一次又一次,你哪里肯拿出宋文改的信来。 反复想了很久,他说:”好,宋文改第二次答辩,我都给你了。宋文改写给向阳花的信,也给你了。这里还有就是向阳花日记,是陈本虚转给我的。现在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给你。” 从沱江河下游八角楼上,泛出来淡淡红日。我知道凤凰这一行,完全不可能找到陈本虚。吃了碗凤凰米豆腐,大步过虹桥,走进王建春作画的书房。 我说:”谢谢你,王建春。” “我还要好好谢谢你,这个远方的朋友。我为本虚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不管本虚以后结果如何,也不管本虚今后,真的能怎么样。你能这样帮着他,做完这事。也是他,还有我的最大安慰。 “让我代表本虚,还有本虚家人,本虚朋友,以及我们凤凰朋友,衷心感谢你。” 说着,他放下画笔,指着书桌上的东西让我看。这是个做工相当精细,却也不小的楠木匣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陈字。想必是凤凰陈家祖传的东西吧。 拿到手上就让人感到,不同一般地沉甸甸。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厚厚一迭稿子。我知道,这就是他说的,要送给我的向阳花日记。看了看,感觉到它不同于那封信。我想了想:“建春先生,我要不要,也给你开一个收据?” “唉,他人如今都不知道,沦落天涯何处?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了。这条子对你对我,还有什么意义?你就拿了去,看看还能不能,更加完善你的那本《性福生活之凤凰居》。” 看着凤凰陈家留下来的匣子,我想到了什么,就把赫法官放在我手里的钱,取了出来。王建春一看到钱,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赶快把赫法官在我办公室,说的意思从头到尾,详细地对他说了一遍。最后,我陪着笑说:”这钱,算是送给陈本虚妈妈的,你说,好吗?” 王建春叹口气:”赫法官,真的很有人情味。虽然我们这里,要帮助的人很多,不过这钱,还是好难收她的。” “这是怎么啦?” “要是赫法官是一个贪官,这钱,就不干净。要是是一个清官呢,人家就这么几个工资,这钱收起来。于心不忍。” “贪官,她不是的。其他问题,不用再管了。再说,我听了你讲的情况,给本虚的妈妈接济一些钱,我们也不为过。” “这倒是也是,那钱,我就代她收了。回去你代我问赫法官一声好。希望有时间,欢迎她到我们凤凰来走玩。” “好。我一定转达。” 说完,我就提着匣子,就准备走了。这时,我还突然人心不足地,冷不防问道:“那,陈本虚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资料,放在你这儿。” 王建春听了,又是一怔,连连说:”没有,没有了。” 可是我从他眼里,看出这个凤凰人的一怔。就在心里想,只要有了这些东西,《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也能很好地完成了。人家把愿意给的,都给了你。再要他什么,他不肯给,也不要勉为其难。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向阳花不知为什么,就把自己的日记,一起送给陈本虚。再看这些日记,厚厚的几大本,有的是手写的,有的是用电脑写。 内容相当地丰富,都是向阳花高中毕业,在和陈本虚相识前前后后。还有她在凤凰白雾溪写的。东纽约长安写的。有的还是到香港,到白京写的。 据王建春说,这是陈本虚看了,相当感动之余。考虑自己在外漂泊,保存很不方便,用包裹把这些日记,和宋文改给向阳花的信,分几次寄回了凤凰,托王建春保管。 我现在这里向王建春先生,向阳花小姐,表示诚挚的谢意。她的日记,我会编成一本书。叫做《性福生活之玉龙溪》。书中揭示的是,向阳花如何从农村少女,成为了山村小学教师,凤凰文学青年,和陈本虚怎样阴错阳差地,建立了感情。 东纽约长安的外来工,变成了坐台小姐,酒店服务员,歌舞厅歌手,成为台湾老板二奶的种种遭遇。是向阳花作为追求生活,追求爱情,追求事业的年轻女子,在南方,香港,澳门,白京,和另外几个男人种种情感困惑的表现。 这将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这些记载私人生活的日记,作为朋友,这些是让我更好了解向阳花,了解陈本虚生活与思想的资料。 作为陈本虚没有见过面的朋友,是不该把它公开出来。可是为让大家能明白这件事的真相。更好地知道陈本虚和向阳花的情感历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采取这种办法。 万望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工作,生活中的陈本虚和向阳花,看到《性福生活之凤凰居》能理解我,作为他们不认识的朋友的良苦用心。 陈本虚很喜欢在别人文章里做批注。向阳花日记他肯定看过,跟那宋文改写给向阳花的信一样,却没做任何批注。或者是他不忍心,破坏一个女人的纯洁。通过对信和日记阅读,我们能对本书正文中,有许多在看了《性福生活之凤凰居》,还不能明白的问题,做出个正确且裨益的解答。 不能不说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里,如果没这几个额外内容。如果没补充王建春给我的宋文改第二次的答辩,没有陈本虚老婆宋文改写给向阳花信。那么这本书,当然是个很大缺失,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幸的是,从凤凰回到东纽约长安。坐在电脑前全部编排好,准备打印了。收到王建春从凤凰给我来的信。信里附有陈本虚寄给王建春的信,还有建春在陈本虚给他的信上,做的详细批注。那些文字,主要是批给我的。要我做一些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十年之后 陈本虚,还活在人间!那就好得很! 得到他们的信,在这么长时间里,我那颗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没看王建春的信,我一家伙打开书柜,取出从王建春家里带来的楠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按信里说,有个秀气的小夹层。 我小心翼翼撬开薄薄夹层,在铺着黑色软缎底层,果然就放着部书稿,取出来一看,它名字叫《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除了这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放在楠木匣子里面,就是《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书稿下面,还有我意想不到的,一个更小木夹板盒子。 用的不是外面的楠木料,做工相当现代。一看就知道,它是后来放进去的。盒子是单独密封的,上面写着两行字:十年以后再开启。区国华立。 看到这里,我很奇怪。 十年以后再开启,是区国华立的,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回过头,再看陈本虚写给王建春的信。让我更不明白的是,在陈本虚的信里,对于这个木夹板盒子,只字不提。 或者说时光久远?或者因为一时太急?或者这东西,本来并不重要? 陈本虚对于这个木夹板盒子,全然地忘记了?我现在是不是,也打开它,好好地看看。这在我好奇的心里,是一个天大的谜。 我是什么人呵,光是拿着这部沉甸甸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手稿,我一时间都高兴得不能自制了。不过,当我在灯下,连夜看完了《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对这个木夹板盒子的身世,才恍然大悟。 这个小木盒子,是东纽约长安公安部门,交给陈本虚的。是区国华留给陈本虚的遗物。对照《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仔细看盒子,现盖子上,真的是有打开过了的痕迹。我拿来一把小螺丝刀,就着原来痕迹,轻轻地撬开了上面的盖子。 不想,在那薄薄的盖子下面,确实像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里说,还有个盖子,在那盖子的上面,真的写着两行字。 仔细看字,真的是这样写着:此盖十年以后由区国华或者陈本虚本人亲自开启。区国华立。 按上面写着的字,能打开它。而且还得区国华,或者是陈本虚本人,亲自开启。看清楚这些字,我舒了口气,坐下来。 为了尊重还没找到的陈本虚,或者是英勇牺牲了的区国华,不管我这个人,对它是怎么好奇,也不能现在就打开它。我找来锤子,重新把它钉好了。 现在我知道,区国华壮烈牺牲。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利打开它的,就只有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我也在日思夜想,要找到他的陈本虚。 让它暂时放在我这里,好好保管着。要是十年之内,找得到陈本虚,就交给他处理它好了。 不过现在和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够,找得到陈本虚呢。他失踪的时间,算起来,是不短的了。 开始在东纽约长安改着《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想着王建春当时那神情,心里一直在后悔:想到要是我在当时,稍为贪心些,再坚持一下,明白地跟王建春提出来,想要陈本虚留下来的东西。估计这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怕也是拿得到手的。因为建春也不愿意,太扫千里而来的客人,我的面子吧。 想不到如今,还是得到了。这不也是个天意?再次盯着陈本虚信里写的,阿弥陀佛几个字,我心情又非常地沉重。 沉重的原因,我原来一直以为,陈本虚他可能会不知不觉,和向阳花在一起,去完成他生命中的追求。从历史上说,很多相互有情感的人,经过千难险阻,还不是双双携手而同行。想不到,他真看破红尘了。 名人和凡人名人用过的东西,我们叫做文物,凡人用过的东西则叫做废物。名人与凡人握手叫做亲切,凡人与名人握手叫巴结。 名人的无稽之谈谓名言,凡人的谨慎之言叫废话。名人强词夺理称为雄辩,凡人据理力争叫做狡辩。 名人做蠢事称趣事逸闻,凡人做错事叫糊涂犯傻。名人脾气叫张扬个性,凡人脾气叫顽固劣根。名人的空话谓名言警句,凡人的实话叫唠叨扯蛋。 这个话看初看荒诞,仔细地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读完向阳花日记,看到向阳花在与几个男人交往时,那颗并不甘沉沦的心。那颗在红尘中,在生活中,在社会里,不断地挣扎着的,追寻幸福和事业的心。 我相信,我手中的东西,是有他的价值的。 现在还有几个人,有几颗这样的心?关心陈本虚的心,慢慢移到这柔弱凤凰女子身上。我为向阳花命运担心。这个义肝侠胆的凤凰女子,你无论在哪天涯何处,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阴冷的南方夜空里,遥望着不可眼见的北方,想象着,那眼神狡黠,性情却刚毅的王建春兄,接到陈本虚这封信,就从那小小吊脚楼上,把那个包得好好的包袱,从吊脚楼上取下来。 打开陈本虚放在他那儿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手稿,再一把一把,把它们撕扯开。面对着潺潺沱江河,在熊熊的大火中,烧掉了它的情形。 那里的天空中,飞舞着大朵大朵雪花。 想到老年的博乐赫斯,步履蹒跚着,在阿根廷各个城市大街上,四处找他早年的小说版本。当时他早年的小说版本,已经具有了收藏的价值。他却四处去花高价,买回来一本本地烧掉了它。 葡萄牙的萨拉马戈,得了诺贝尔奖奖后,出版社找到了他四十年前,寄给他们的小说稿件。问他,是不是同意现在出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去出版社,要回来了自己的稿件,放在家里。 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马克斯.布洛德,他是卡夫卡的挚友,也是卡夫卡作品的版权所有者,他还是推动西方文学界关注卡夫卡的第一人。 众所周知,也正是马克斯,背叛了卡夫卡要求他,将他绝大多数放在他那里的作品,都付之一炬的遗嘱。不仅陆续出版了卡夫卡小说随笔,还推动出版了卡夫卡所有日记。被背叛的遗嘱,被彻底背叛的遗嘱,这,又怎么说才好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手稿我留下来了 这么长时间的事实证明,这就是一笔人类的文化遗产。 至今为止,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认为马克斯.布洛德的做法,违背了朋友的遗愿。 想必,王建春或者不知道这些故事。就是知道这些故事,这个可爱的凤凰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或者是在什么地方,都会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自己所认为的,朋友们的任何意志。哪怕就是要他第一个去死,只要是值得的朋友,他是会在所不惜,目不旁视的。 想了几天几夜,我总感觉到,要是他们这些故事,虽然现在说,有可能没有卡夫卡那样价值,可如果是因为我的判断,或者说是经过我的手,而最终让它遭受湮灭,那真是太遗憾的事情了。 我当然知道,在凤凰那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在这世界上不存在了。我这里的向阳花日记,和《性福生活之凤凰居》,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匣子,总不能就这样听了他的话,毁在我手上吧。 因为我毕竟不是他们凤凰人。我也没必要,坚持建春先生那个凤凰人的原则。 终于做出了我生平中第一次,违反远方朋友意志的决定。先把陈本虚写给王建春的这封信,还有王建春批给的我话,放在最后,为我的这本《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压轴。 至于这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手稿,就只有再找陈本虚,或者说是放到下一步再说。我相信,要是把《性福生活之凤凰居》表出来,一定会有人喜欢它。 但陈本虚知道了,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王建春,他会不会,也来找我麻烦?可也不知道,又能不能,找得到陈本虚?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结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当然要说:对不住了,陈本虚先生。 对不住了,向阳花。 对不住了,王建春。 下面是王建春从凤凰寄给我的信。当然还有那个找不到他的陈本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写给凤凰王建春的信,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王建春的信,是在陈本虚给他信笺上,用很认真的小楷字,在信的下角,这样给我密密麻麻地写道:……收到本虚兄来信,我立即就给你来这封信,真是很对不起你。我擅自把向阳花日记送给你,这已经很对不住本虚了。 本虚给我的信,我现在也给你一并寄来,万望你看完本虚给我的信后,能为一个不愿意再见尘世的朋友,恪守一下我们凤凰人的信用。按照本虚交代我的方法,去办吧。 现在,我把本虚放在我这里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手稿,刚才全部烧掉了。望你也迅把我给你的,向阳花写的几本日记,还有楠木匣子里头,夹层底里面的那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都烧掉了它吧。切切…… 你好朋友,凤凰人,王建春。 五月二十二日匆匆于凤凰沱江。 陈本虚给王建春的信,是这样写的: 阿弥陀佛。 建春:……也许是命运之使然,我现在的一切很好,和水云大师在一起。我们的生活还不错。已经到别人不可能再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去了。 所以,你一定不要再找我了。也可以告诉别人,告诉我的凤凰陈家的人,让他们都不要再找我。更不要对别人,再说我什么…… ……话就不多说了。你见到我,或者可以说,是我的遗嘱之后,请立即把我几次寄给你的,宋文改写给向阳花的信,向阳花写的那些日记,还有我的那部《性福生活之凤凰居》手稿,一并烧掉了它们…… 万望注意:我的手稿,《性福生活之凤凰居》,一共是两份。原稿一份,放在匣子的外面。当时只是打算送给你,还有凤凰的朋友们看。希望你们看完了以后,给我提提意见。 另外还有一份,是它的复印稿,放在楠木匣子里。就是放向阳花日记下面的那个夹层底部当中。你一撬开了它,就看见了。烧了它!烧了它! 一定!一定!切切! 陈本虚。匆匆。阿弥陀佛。 现在的人啊,都不讲实话:说股票是毒品,都在玩;说金钱是罪恶,都在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说高处不胜寒,都在爬;说烟酒伤身体,就不戒;说天堂最美好,都不去! 有的人更加是:没钱的,养猪;有钱的,养狗。没钱的,在家里吃野菜;有钱的,在酒店吃野菜。没钱的,在马路上骑自行车;有钱的,在客厅里骑自行车。没钱的想结婚,有钱的想离婚;没钱的老婆兼秘书,有钱的秘书兼老婆;没钱的假装有钱,有钱的假装没钱。 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够在凤凰,交到这么多肝胆相照的朋友。说不定他们让我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开开心心。 从报纸和电视上得来的消息,知道原本来偏远的凤凰古城,如今被列入中国文化历史名城。在天下已经尽是了旅游的今天,凤凰的旅游,现在已经是风生水起了。 应该在什么时候,再找个时间,去一趟天下美丽的凤凰。再次去寻找陈本虚? 人海茫茫,光阴如隙。 还找得着你吗?我的本虚! 何群点评:如水月光是一个破坏者。他的写作实践,一直处于双重破坏之中。一方面,是对传统权威小说模式的破坏;另一方面,是对自己构建的新模式的破坏。 他像一个在海边玩沙堆的孩子,既不满意别人的造型,也不满意自己的造型,在他看来,所有现存的造型,都应退居历史,现实应当属于,并且永远属于新造型的创生。 小说的结尾,是别致的。小说的叙事形式,也是别致的。有些情节,有些句子,被反复使用,反复掘,把这些话语所可能蕴涵的艺术可能性,充分地挥了出来。 与此同时,作者把叙事的可能性,也掘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五十七章、吊脚楼 这里,是中国的文化历史名城凤凰,沱江河边的吊脚楼上。很多人心里现在十分向往的地方.时间已经到了夜半,古城哪里都是幽幽静静的了。突然之间,那灯光昏暗的玄色木楼梯上,传来了一阵阵高跟鞋底拓拓拓的声音。 我躺在大席梦思之上,心里先是狠狠地格登了一下子,马上,就欢快地浮想连翩起来了:夜半来的这个女子,应该是一个凤凰城的女人吗? 这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凤凰城文化馆长王建春送我上楼的时候,就曾经多次暗示我,路上太累了,凤凰城也不有什么玩的,要不要找个小姐,陪一陪? 还说,是在我们凤凰城,在湘西的小山沟沟里,虽然我们没有你们,那十万佳丽下岭南,百万嫖客上东纽约的宏大气势。 不过,要是你想一个女人,那也是很容易的。如果愿意,那我现在就帮你去找。虽然我们这个地方小,说质量呢,也不会比你们东纽约长安的,差到哪里去。 要不然,我们的这边妹,怎么会在你们东纽约的长安那里挑大梁?在你们有的酒店里,我们北方的地方话,能够横冲直撞呢? 看着他,我没有接他的腔。从内心来讲,我真的很感谢他。这人的确是太善解人意了。太关心朋友了啊。毕竟,我们在凤凰聊来聊去,已经聊了有好几天。他也应该知道,我来凤凰,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人嘛,当然也饿得差不多了。 天下哪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 男人与男人的心,是相通的哦。 说烊在话,我喜欢女人,我离不开女人,我也搞过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可是我毕竟与人家凤凰城的王建春,认识才没有多久。在王建春的面前,我还得装一装纯洁文人的样子。 再说,我一开始来湘西的时候,我的那些来过凤凰城的东纽约长安色友们,我的k友们,qq上的朋友们,知道我要去凤凰,一个个都用不同的方式劝我了:“你小子,到了人家凤凰,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是不能够乱动的。万一中了人家的仙人跳,那,你就死定了。” 拓拓拓!拓拓拓! 那高跟的皮鞋声,是越响越近了。 听得我的心里,很明白了。可是我也快要吓死了。这种声音,可不是那双脚一前一后,落地的声音,而是香港电影里头,那种叫僵尸的,一双脚同一时间,一跳一跳,前进的声音。一听那声音,让人立马就想到了那些僵尸们。 这会是谁呢? 她是沈从文小说《边城》里的翠翠吗? 还是王建春天天说的,他们凤凰城的什么宵神?放蛊的女子? 总不会是她专门地,找我来了吧? 勾嘎一声,那门,那我早就锁得死死了的门,竟然悄无声息地,就自己开了。 刹那间,我这个从来不信鬼,也不信神的人,惊得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虽然它是一个木门,可是也很沉重,我当时也关得好好了的门啊。 我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席梦思上。 一个身材高佻的,显然是女人的影子,真的就进来了。奇怪的是,是不是我惊吓得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呢。还是她人进来了,就不会再有声音了呢。 反正,是像任何人说的鬼一样,总之悄无声息的,过我这边来了。 这影子如魔鬼一样,一步步地上前来了。她轻轻地,端详了一下睡在床上的我。当然我看不到,她是在如何地端详我。我只是汗毛倒竖地感觉着,她站在我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猛地,她仿佛是要验证一下我,把我的被子,就掀了起来。 睡觉,我这人,向来是学习人家毛老人家的。从来是一上床,人就是光光的了。这时候,我也不怕丑了。只是害怕地像一具僵尸那样,心子都不敢再跳动了。人定格在床上,就等着她,怎么地来收拾我了。 不过,她只是呆了一会儿,应该是认真地,看了一看我。然后,就沙沙沙地,就如阵风一样,又飘忽着,远去了。 谁知道,她这鬼东西,并没有出门去,却到那浴室里面去了。 这是王建春给我安排的,一座全新的,设计非常现代化的松木吊脚楼。最为巧妙的是,它跟桑拿室的房间差不多。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大的厅,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床。 在门的右边,是一个豪华的玻璃门,进去,就是一个精致的浴室。它与卧室只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透亮玻璃。这样,浴室里的一切动作,睡在床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或者是是湘西落洞回来的女魔鬼没有出去,居然还去了我的浴室。那仙人跳的可能,就去了掉了。这让我稍稍地,放了一点点心。 很奇怪。我原来上了床,躺了下去以后,早就关了房中大大小小的灯。可是我这一回,却真的是看着她,明明晃晃地,站在那大大的,洁白的浴缸里。她的双腿分得很开。似乎是准备要与我进行一场精神上的战斗。或者是要迎接我的军火吧,还多次地低下头去,反复地洗涮那个地方。 沱江河上,乌逢船里,打渔人的松木油,哪里会有这样的明亮呢? 河水上泛出来了点点光线,到了我住的吊脚楼里,那就更加显得微弱了? 可是,我硬是看到了。她在细细地,洗刷着自己的身体。那水,在潺潺地响着!那些应该是白色,黑色的地方,都让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体形,她身体的颜色,她的味道,让我一下子兴致勃勃了!靠在席梦思上的小弟弟,就像水桶里的泥鳅一样,在那里左冲右突。纷纷给我在下请战书了。 水,没了声音;人,忽地就闪了出来。像一道黑色的利刃,一瞬间,划到了我的床前。 我还是闭着眼睛,在装傻。因为我早已经冷汗淋漓,实在是怕得不敢出声了。 她俯下了长长的身子,伸出长长的,温柔的,清香的双臂,像慈祥的母亲一样,抱住了我的头。 她的身体一贴近了我,那充满了一种向日葵的香气,就充盈了我的全身,美妙的几乎让我又一次膣息了。 一番灵巧地,反复地挪动了之后。她那坚挺的,热呼呼的*,直抵在我的嘴上了。我立马就自然而地,像饥饿中的孩子一样,啜住了香甜可口的它。 除了我自己的母亲,我不记得吮过了多少女人的美丽的胸脯?可她为什么就知道,我就有着这样的一份爱好呢? 这时候,虽然我已经不敢看,也看不清楚她身体的颜色了。可却我贪婪在吮着这没有乳汁,却又让我份外依恋,份外喜欢的胸脯。 她的手指甲尖尖的,如风一样,从我的头顶,柔柔地,又掠了下去,一直掠到了我的脚掌心。这又犹如一支飞翔的快艇,划开了的心扉的海洋。让我一时间忘记了生与死,感觉到的只有如痴如醉了。 那种美感,又再一寸一寸地,顺着我的身体,缓缓地掠了上来。就这样子,像一个还没有油滑,才新出炉的桑拿美女,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勤奋工作着。 直掠得我闭着了眼睛,双目却迷离非常。心如我的思想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腾,翱翔,直入了九天云宵。 可是我的身体呢,却快活地像一滩泥一样在那里,任由这个女魔鬼来摆弄。 几个回合下来,她就熟练地,把我翻了过来。这一回,又是用细细的指甲,如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小弟弟的头头,连我的枪口都没有放过。像细雨一样,滋润了它那里一遍又一遍。害得强忍着,不敢哼哼哼。更加不敢唧唧唧。 在我的青筋暴张了一次又一次的时候,她才坐了下来,像老练的桑拿女一样,进入了我们的正题。 虽然是人,都不喜欢遭人家*的。可逃不了天下男人本能的我,一时间也逃不了遭*命运的我,此时此刻,就只有不由自主地,静静地,奉迎着她的*了。 我的身体身经百战的那一部分,很快就很熟练地,就那进入她身体的那个位置。他们两个好坏哦,就在那里,卿卿我我的了。就像离别了多年的两个老朋友。 这让我的那一部分,立即感觉到了她那温热与软滑,立即仿佛如一条放着光芒的彩龙,在那快活与精彩的港湾里,纵横捭阖了。 我甚至感觉到,在一阵阵猛烈的进进出出之时,她那隐密的洞穴里,都飘溢出来了浓浓的,让我兴奋的香甜芬芳之气。 数不清的快乐一个接着一个涌了上来,让我们终于一步步地,来到了一个高高的极致。 一次又一次的,深深的*,来了。爽! *了一次又一次的我们。快活哦! 最凶猛的爆炸,最后来到了。我毫不留情地,一泄而光!晕死! 失去了亿万子民的,弹尽粮绝,全身松散无骨的我,如死人一样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狐狸精 浑身舒畅地,我睁开了眼睛。 天色已经大亮了。我定睛好好地一看,再摇了摇自己的头,知道自己这一回,真的是醒过来了。再也不是做那个美丽梦了。 可是满屋子里,现在飘着的,尽是香香的。感觉应该是我的那个女人的气味。却又分明是葵花籽的那个味道。他先人的,是谁,能够弄得出来这么一种离奇的香味呢。 她弄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让我快活不过了的那个女魔,真的是一只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吗? 凤凰城可没有什么蒲松龄,只有一个沈从文啊。难道是沈从文笔下那落洞的女子? 这,真的是一个梦吗? 如果是,那我该做了多少个这样子的梦。我曾经梦到过大方的巩利;梦到过精彩的章子怡;甚至梦到过活泼的刘亦菲;可是随便梦到的是谁,都没有昨晚这样子,让我快活,爽过? 当然,我只梦到这些国产的。奥斯卡里的那些狐狸精,我是不会去想的。我才不想让自己的体力,耗费那么多呢。我也只想更加好地为自己的同胞服务。 那么,如果对方不是一只狐狸精,又会平白无故,人家来无踪,去无影地,让你快快活活吗?那不放你的仙人跳,也要收你的人民那个币哦。 我的心里好生奇怪哟。谁知道,这奇怪,还没有让我感觉完了。猛然,新的一个奇迹,又在我的面前,生了。 床前的红色茶几上,放着的一张小小的信笺,一下子吸引住了我。拿起来一看,上面除了我昨天晚上临睡前,记下来的一个电话号码外,其余密密麻麻的字,我怎么一个也不认得? 我如水月光,可是一个从大城市到小地方,从大杂志到内部小报社,都做过事情的人啊。什么样的中国字,我没有见过哦。 可这张信笺上,写的明明白白,硬是我们中国的字。可我就是认不出,它们的内容是什么? 我左看右看,正看反看,看来看去,先看出来了一个花字;接着,再看出来一个阳字;再又拿到阳台上,看了又看,才看出来一个向字;正要快看出一个陈字来时,只见王建春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你昨晚上去了哪里,美容了啊?是不是有狐狸精上床了?” 他一看到了我,双手抓住我,看了又看。问了又问。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子问。只睡了一觉,我还不是我吗?不过他既然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穴位,让我心惊肉跳,我实在也不好意思,快乐地独享了。 “你确定,她是一个女人吗?” 谁知道,本来无拘无束,喜笑颜开有他。一听说了我的美梦,看着我,竟然就压住了心头的那种震撼。 “是啊,真的是一个女人。” 凭着我的双手我的双眼的感觉,我瞄摹着她丰腴的身材,柔软的腰肢,修长的四肢,香喷喷的**。我越是在那里描摩,王建春的脸色,就越加不好看了。可我却还是沉迷于昨晚那无比的幸福之中。哪管他的什么破脸色。 说完,我就拿过了那张纸,递给他看。他接到手里,只看了一眼,那神情,就更加大变了。脸上已经是一幅大祸临头的样子,一丝丝血色,也看不见了。 “是不是你们凤凰那个什么赶尸的人,给我放的什么蛊?” 人与人之间恐怖的感染,那是相当厉害的。看着他的神情,我居然也开始惊惶失措地问他了。 他一听,人就更加大惊失色,且对我有些愤愤地了:“放什么蛊?你听谁乱说的?” 说着,就把我朝门外拉去了。一路上我们无语,一直到就走上了大街,他才朝着停在那里的车子大声说道:“生官,他先人的,舒家塘,今天老子们不去了。” “卵场合,你又放老子的水。” 生官在车里只大叫了一声,就听见有脚一踩油门,一下子就看不见人了。 我还傻傻地愣在那里。是哦,昨天晚上我们临分手时。他就说好了,凤凰城这几年,味道已经全变了。有味道,又没有变了味道的,以前的凤凰感觉,就是我们的舒家塘了。所以一定带我去那里,好好地看一看。 也不管我愣不愣的。见生官人一走,他把我的衣袖子一扯,意思就是往前面走去了。 我们过了凤凰城墙,过了古色古香的熊希龄的故居,过了一条又一条的石板街。他都只是一个人在前面,低着脑袋匆匆地走。一改了往日见了路人,就要打招呼的从容与健谈。 看起来他人也不瘦,可是穿街过巷,那真快的像一只叼了东西,仓皇逃跑的耗子。 好不容易,我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城墙外的脚下。闪进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屋子,现在已经颓败不堪了的一个角落。 一进了那破败了的,曾经是雕花的木门。我就闻到了在凤凰城天天都能够闻到的,一股浓浓的酸菜味。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在火炉膛前的酸菜墰子里,出来的。因为上次,王建春请我吃过了。那东西,看起来不好看,闻起来也不好闻,就像湖南有名的臭豆腐。看不得闻不得倒真的是吃得你满嘴飘香的。 酸菜墰子的傍边,坐着一个奇丑无比,正在迷着眼睛,大声地打着鼾的老太婆。昏浊的口水,从她的嘴角直流下来,快要扯到了她的肩膀上。 王建春对她,一点也不客气。一见了面,也不寒喧,更不打招呼,可却一下子就指着我,说了一句我根本就听不懂的乡下话。 自从我跟王建春打交道以来,王建春从来也没有当着我的面,跟他们说这种话。说的都是我能够差不多完全听得懂的凤凰普通话。 那人一听王建春说完了话,那眯着的眼睛,一下子就像心灵的窗户,豁豁然地,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居然一下子那么的精干,那么地炯炯有神。根本就不像刚才还在打着鼾的人。快快地,就佝偻起了那弓一样的腰,颤巍起一双小小的脚,赶快走到床右边的角落里,取出来一只桐油灯,在火上点燃了。 她把灯放到床前面的地上。再拿起来一把香,也点燃了。站在我的面前,她虽然不高,眼睛却过了我的头,轻轻地说了一声:“跪倒起。” 我一听,竟然听懂了。她是在说,要我跪下。谁知道王建春站在那里,以为我听不懂,又加了一句凤凰城的普通话:“跪下。” 本来不想跪的我,谁知道她一站在了我的面前,产生出了她的那种气场,竟然让我感觉到一种非常严峻的,不可置疑的气氛。在这种气氛之下,自己竟然就双腿一软,也不管前面是粗糙地泥地,也不管我的裤子这样一跪,效果会如何,就一下子跪了下去。 那女人见我跪下了,就一手端起了灯,一手拿着燃着的香,在我的周围一转一转地,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脚步先是越转越快,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我听着听着,竟然就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人呢,也晕晕呼呼的了。有好半天,四下里已经很静了。王建春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了声:“起来。” 我仿佛又一次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屋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只有王建春站在我的面前。刚才还听到她的声音啊。她的那双脚,有这么快,就走掉了吗? 满腹狐疑的我,正要问他,这是什么回事情?突然又看见,我面前的地上,那一缕小小的灰烬。我突然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王建春,刚才,我送给你的那张纸呢?” “她烧掉了。” 什么?你给她?烧掉了?我差点儿就要跳了起来,扇他一个大耳光了。或者真的想大骂他一通。是啊,就是你烧,你也得先跟我说一声啊。 我看不懂,我多给几个人看,难道人家都看不懂吗?纵然是要非烧不可,你也给我先复印一张啊!这可是我一辈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哦。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什么都不跟我说。那气势,那态度,那眼神,也仿佛我一句也不能够问他似的。 只是他从此以后,仿佛成了我在凤凰城的贴身护卫,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直到跟我一起,再坐上了生官的车,去了黄丝桥,上了飞机场。 临到了上飞机之前,他才若有其事地,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黄纸包包,放到我的衣服口袋里,很认真地说:“你回到家里,就要把这小包包,放到你的枕头底下。一个月里,也不要动它。还有,你三天之内,一天得给我打一个电话来。一个月之后,你要亲手把它埋到郊外的土地里去。”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我满腹疑惑,他竟然没有回答我一句话。就只是眼睛盯着我,一步步上了飞机的舷梯。 吊脚楼上的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真的是一个女人吗? 烂屋子里的那个鬼婆,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建春这个凤凰人,在我面前,搞的什么鬼? 想着想着,我竟然又在飞机的轰轰烈烈声中,死死地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声明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案。 我也不能够免俗。现在真的一直搞不清楚,在凤凰城里,吊脚楼上的那个女人,烂屋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这,已经是一个大大的谜了。 我这本书说的,也是一个个的,一个个的男人和一个个的女人,搞到了一起的,关起门了的,上了床上的,家里屋外的一种种事情。你说,谁又能够把它们,说得清清楚楚? 由于陈本虚说的事,王建春说的事,陈本虚的三次民事上诉状,宋文改的两次答辩状,陈非常的信,宋文改的信,东纽约长安人民法院的三次民事判决书。 还有宋文改单位关心宋文改,而为她出具的证明,以及新闻记者写的关于区国华同志的烈士的报道。 还有经杨庸仿修改过的,宋文改代自己的丈夫陈本虚写的遗嘱,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长安街派出所所长区国华的调查报告,东纽约长安公安分局的上报材料,追悼词,举报信。 陈本虚说的,他在凤凰,在东纽约长安的,在国内的,在国外的,自己的那各种不同的,令人无法想象的艳遇,各种不同的奇闻异事。 向阳花说的,在凤凰的,在东纽约长安的,在澳门的,在香港的,在白京的,她跟那么多的男人的,各种形式,各种结果的关系。 再加上我从人家提供的那些公文里,摘录到的一些庭讯记录,这些,都是由他们各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自己对这个事情的感觉,所产生出来的。 基于各人切入的角度,每个人的思想观点,修养水平,道德准则,审美观点,立场角度,各有自己的不同。他们说出来的和写出来这些话语和文字,有些是当时的真实记录,有些却是以自己的需要,自己的感觉,自己好恶为主。这就像那些快要退休干部和香港歌星的年龄,有些是一年比一年小。有些年年都一样大。 要是大家在厚厚的本书中,看到他们这些人所说的话,不免就有一些前言不搭后语。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现,那就请读者原谅了。不过这世界的本身,就是光怪陆离、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 这是一本很长很长的书,当然也有一些看起来,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因为它表时,太顾及了这本书的真实性,还有一些应该保留的,不能够公开的别人的私隐,这种情况生,当然是在所难免的。 我在这里还要再一次感谢的,客串了这本书的几位朋友们:我们的大学教授、著名作家、评论家刘戈先生;著名的青年评论家、作家、诗人何群先生;著名的社会问题学者、资深的昏因法研究员、厅级(当时的单位不设正厅长,本人是副厅长,享受了正厅级待遇)离休干部满长雄先生(说明:此文字是根据满长雄先生给我的名片记录出来的)。 还有海外留学归来(美国普可斯宁大学)的,年轻有为爱情理论专家、著名青年心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严小梅女士;湘西凤凰的文化馆长、著名民俗文艺学者、沈从文文学社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王建春先生。 在完成这本书的过程中,尤其是在长安日报连载了之后,由于常常涉及到有关法律、社会、道德、婚姻、人生等各方面的问题,他们几个专家常常不辞劳苦,三番五次地,为我的书中造成的疑问,用电话做了义务解答。 在我的文章写成了以后,又在法律、婚姻、道德、人生、文本及各种各样观点方面,他们常常抽出了自己的工作或休息时间,披星戴月地三番五次地,为我诸的疑问,做出许多圆满的解答。还做了很有造诣的点评,在此,谨表示我的诚挚谢意。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里,他们都表示帮我做这样的工作无怨无悔,是为朋友帮忙,并没有其他的要求。说是只要在这本书正式出版了之后,先给他们送上一本,就成了。并还表示对自己评注的观点,愿意文责自负。读者如果对书中某人的评注,有什么独到的,不同的看法,可以直接找他们商榷。 本文中涉及到的一些人和事,考虑到不想出现的一些问题。都一一作了些技术处理。当然,一个人的确良有力有限,文字的表达又千变万化,肯定还有不周到之处,在这里希望能得到有关人士谅解。这里绝不是卖什么关子。因为我们这个社会,毕竟是人们所说,是个什么法制社会。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是没有打过官司的。 本人也是个谈官司就变色的人。再加上那些人常常说的什么大盖帽,大盖帽,吃原告吃被告。我就更害怕打官司了。 之所以还要这样做,只是为了读者能得到个完整读本。 最后,长安的法院还是想通过我,能够帮助他们,去找到陈本虚先生。 为什么呢,因为宋文改那一笔抚养费,是要经过他们来支付的。再说,一旦执行了这个判决,有些人就有了工作的成绩。有些人还可能狠狠地就这样子提拔了一级,或者是拿一个什么优秀工作者。 这样,就升职有望。下岗,那就更加轮不到她了。 现在对于我来说,找不找得到这个陈本虚,实质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对于陈本虚的一生的故事,对我本人的感情,那让我是久久不能忘记的。 就这样,我这里要感谢现代的网络。因为这本应该叫做长篇小说的书,也在这不知不觉中,就要在网上出出来了。一时间里,我也说不清楚,更道不明白,陈本虚离婚的事情,到底是谁对了?谁又错了呢? 虽然我相信,记者的眼睛,大家的眼睛,应该是血亮的。可我还是在想办法,要找到陈本虚本人,自己亲自再问一问,他自己的感觉才是。 当然,在冥冥之中,我仿佛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力量。一种说不清楚是什么力量,让我们永远永远地,如同两条铁轨,不可能交叉了。 奇怪的是,自己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也因为了神的关系,感觉到自己今生今世,完全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他仿佛就是我生命的,一个最为熟悉的人。 这也是人说的什么神交吧。 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既然有了这样深的认识,就是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相信,只要我十分关切地找他了。只要上天给我以时间,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找得到的,也能见得着陈本虚的。 我不信什么上帝的,只有愿苍天保佑着我们,让我在以后日子里,能够找得到你!陈本虚。 陈本虚先生,我的这个文章,已经在长安日报的连载了。长安地方太小,报纸行量也不大。你如果在远方,那可能没有看到的。现在,我在网上出放出来了,愿你能有时间上上网,也能够看到我的这个特别的,对于你的声明:如水月光的声明:a、本书虽然不属虚构,也不是什么报告的文学。但也请读者诸君,万勿对号入座。如果承蒙不幸,你非要自愿对号入座,参与我们的讨论,或者是要提出诉讼,本人概不负责,也不奉陪。在极个别的情况下,经有关人士研究之后,或者是谁高度重视,当然又另当别论。 b、陈本虚先生,如果你随便在哪里,随便在什么情况下,你见到了这个文章,请你迅联络我,以便送达你应该得的稿费。我的qq494431218。电话呢你是知道的,我一辈子可能就是只用这个电话号码了。我知道,就你现在的情况,负担是比较重的了。 c、若是有人得知陈本虚下落,敬请赶快请联系方法告知。我会在给陈本虚稿费的同时,按我们东纽约长安人的风俗习惯,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红包。 d、要是在一定的时间内,还是找不到陈本虚。我将报请在作家协会版权中心,将陈本虚应该得的稿费,转付给陈本虚的女儿陈非常。如果联系不到陈非常,那就转给陈本虚的儿子,陈寻常。 e、如果是宋文改,或者是向阳花,看到这个文章。或者还是有其他的人,提出来部分稿费要求,这就需得得到陈本虚,或者是陈非常,或者是陈寻常的认可,亲笔批示了才行的。 f、本书的其他部分,包括书中涉及的各种公文、信件、合同、遗嘱、自我的叙述、私人日记、表及未表的通讯、消息、悼词、判决书、检举信、专家大师批注等所有的观点,均有原文,或者是原始的录音记录,作为凭证。如果有读者需要证实,可来信咨询,我一定提供复印件。 当然,有些资料我先前在报纸连载,现在在网络上布时,也作了一些技术上的处理。大多数都为本人,或者主管部门领导集体研究之后,同意表的。如果因此而引起一些不愉快事件,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作者如水月光愿意担负一切与你商榷的责任。 g、以上五条,经有关人士集体研究讨论,做出肯定以后,已经具有了法律效力。 第一百六十章、自白 满长雄点评:一个人自己说,经什么有关人士的研究讨论,和做出的决定之后,就能够具有了一定的法律效力。我看这个如水月光,他本人,就是一个大大的法盲。应该好好地学习学习。 何群点评:在这部小说中,如水月光采用了起诉书,,点评,批语,声明,甚至悼词,检举信,还有自述等形式,这不仅是在通常意义上使用它们,这在阅读中,给读者造成了独特的感受。 这些手法,在马克吐温和略萨的小说中,也曾经被运用过。作者敢于在这里,运用他人已经采用过的形式,却又能实现自己的意图,让读者感到叹为观止。 这部庞大的小说,既是悲剧的,又是饶有情趣的;既是反思的,又是批判的;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先锋实验的。 它是单纯与丰富的巧妙结合,它是人性与社会的多角透视。对现成权威或经典文体规范,是一种突破或跨越。使我们在阅读这部小说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王建春点评:在这里,我要非常地感谢如水月光先生,很好地记录了我的穿开裆裤的朋友,陈本虚先生及与陈本虚有关的很多的人和事情。也非常感谢如水月光先生,把这个记录在网上表。 我也衷心以地希望,本虚先生看到以后,能够主动给我们联系。你的凤凰里从小一起穿开裆裤的兄弟,希望你不管现在在哪里,都要好好地活着。都要想念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的家乡。 先生如果不是战死在沙场,就会回到自己的故乡。 活着,就是我们最为有意义的事。 刘戈点评:多情反被无情恼。心与心之间,隔着永恒界限,生死距离。真正的爱,往往是在艰难中滋长起来,是在痛苦相互依存中培育出来。宋文改为他们所设置种种障碍适是成就他们的爱。世间事,往往是适得其反事与愿违。 时耶命耶,无巧不成书耶?在南方,这个莫名其妙时代,确每天都在生着许多动人或是不动人,莫名其妙的故事。令人读至此,有一种熟稔感,似曾相遇感。 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这就是生活真实。真!真!真!这岂只是明媚南方阴影?非常清新活泼百姓语言。谁说这个时代的人,缺乏幽默与深刻? 原来真是智慧在民间,真知卓识在民间啊。概括得多么生动而又精当啊。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不是许多都是如此吗? 整部小说颇为深刻地反映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书中所写的人物,像陈本虚、陈非常、宋文改、向阳花、区国华、魏大傻、阿坤,陈静虚,陈湘虚,牛大成,区镇长,羊部长,都一个个形象鲜明,性格突出。 这些人物数十年间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悲欢离合的故事,揭示了转型期社会生活的本质特征:荒诞、混乱、无序、价值观念失衡、问题成堆、毛病丛生。某些方面,还揭示得相当的深刻。 尤其是这种叙事的方式,用在一个离婚的故事之中,就更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的内容相统一了。小说最难得的,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 整部作品不论结构、叙事角度与方法,还是语言与人物,都给人一种生活的原汁,原味感和本真感。这是一个富于创造意义的全新的文本,这是一个活的文本,这是一个具开拓之功的文本,应该是无疑的。 好友刘戈撰自度曲,为小说《神意》助兴:(调寄自度曲) 公说公有理婆婆说婆婆有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何日得了,这一切做成了这写书的材料。 一个振振有词声声冤屈为离婚急得双脚直跳,一个凄凄惶惶悲悲戚戚又哭又闹令人好烦恼。 这世界纷纷攘攘好不喧嚣,让读者看下去倒也不寂寥。 一场扯不清道不明官司何年何月何时能见分晓,自家丑往外扬只能够做成无聊人家的谈资笑料。 到头来怕只怕应就《石头记》中一句话: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俺老刘索性在这里还补白一句拉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世人都喜自寻烦恼。 故事到了这里,陈本虚的故事似乎几经说得差不多了。 陈本虚的情人向阳花开始说她的悲欢离合……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的好老婆 现在我梦里的男人,已经不是我的凤凰城老师陈本虚,他已经是我的大成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不知道,应该是不是什么穿越哦。只见我的大成像风一样,飘来了。 我欣喜地猛扑了过去,他像往常一样,立即就把我压到了床上。嘴一下子就吸住了我的嘴。贪婪地疯狂。是啊,人说小别胜新婚。 我们俩个人哦,已经分开有好多天了。 喘息着,我闭上了眼睛,那美丽的大腿微微地,为他张开了。我如一汪绵软软的水,缠绵在他的身子底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呵。可是他却一改了往是的威风凛凛,没有任何动作了。 那人哩,也像一片完全长成了的树叶子,轻轻地飘离开了我。 奇怪,这可不是他的一惯做法哦。 我睁开了眼睛,现了站在我的面前的,一丝不着地,披着一身大红的他。只见他的脸色苍白,下面的那个东西,小得几乎就让人看不见了。 一时间里,我感觉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的一双眼冒着熊熊的烈火,伸出来了那带血的双手,冲着我,大声地叫道:“向婕啊,向婕!你说,你是我的好老婆吧。从今以后,你,你要好好地,好好地待我了哦。我牛大成的这一辈子,就托付给你了!” 突然见他这付样子,吓得我大叫了一声,想赶快问他,你出一什么事情啊。谁知道,我的口还没有开。人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放眼一看,暗暗的上角灯下,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哦,原来是一个梦。 细看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呢。可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人,就再也睡不着了。心里想,出门在外,已经有了好几天了的大成,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人的一生,那是多么地,怕出什么意外呵! 向阳花,我在这短短的一生当中,又出现过了多少次意外?不过,有人家又说:梦里跟现实,是完全相反的。 大成哦,我们但愿如此吧。 我的名字,叫做向婕,也叫做:向阳花。 我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从叫做湖南湘西凤凰玉龙溪的地方,出生长大的,你们都说的,是一个乡里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现在和从前,跟过了很多的男人。到底是你们常常在嘴里说的,或者是曾经的什么几奶? 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大成,是我从湖南的凤凰,到了广东的东纽约长安,去了香港,来到了白京之后,这一千多万的人口当中,我的唯一的亲人了。 他现在,虽然还不是我的丈夫,可是我们有爱。我们有真心真心的爱。我硬是一心一意地,只想嫁给他了。 不过,只要有了真心的爱,嫁与不嫁,结婚与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或者就应该说:他是我的情人了吧。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认为,他,就是我向阳花的爱人。人说:要饮水思源,要是没有我的大成,我一个从凤凰玉龙溪来到白京的乡下女子,怎么会有在白京皇城的今天,会有读上了博士的今天? 昨天下午,打开信箱,就看见了博士生的录取通知书。 想着自己要做的事,竟然就成功了,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一股温暖,就涌了上来。心情一放松下来,这才觉,大成离开自己,已经这么久了。 突然就感觉到,我的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一下子,空空空空的了。它是在告诉我,自己是在渴望我的大成呢。 躺在席梦思上,手上攥着通知书,看着上面那火红的印章,想着,这也是他的功劳啊。快把这个事,告诉他了吧。 不,还是先别告诉大成,等到去学校,办好了全部的手续,再跟他说吧。因为这事,还没有算完,只有在学校注好了册,拿到了自己的学生证,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学生了。 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好。我强行地让自己忍住,左一次右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也没有跟大成通电话。 白京城的九月阳光,清爽温暖,分外地迷人。 在学校总务处那里,缴完了学习费用.看着老师填好学生证,盖上了钢印,我才放下了心。走到一边,打开手机,听到那边,大成就接了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梦中醒来时,那一直悬挂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我的事,全办好了。” “婕。你猜,我现在,人在哪里?他不理我,快这样子问了。” “在哪里?” “猜嘛?” “南方?” “错。昨天下午,我已经到了你的玉龙溪。还要去凤凰城的舒家塘呢。” 怎么?你去了玉龙溪? 他竟然跑到我的老家,凤凰城去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玩。我也不知道,那一条什么沱江河,一座南华山,一驾虹桥,几截城墙,有什么好看的。我当然明白,他们是去看我的偶像,世界级大作家沈从文。 是啊,前天,就从南方的长安,到了湖南的张家界。又到你们湘西凤凰城,这是东道主,特别为我们安排的。 “那你到玉龙溪去了?” “在凤凰城,我一问,说城里离那玉龙溪不远。出了北门城门,沿沱江河上去,十几里地,就到了。我偷了个空,到玉龙溪,看了看。” “你看到玉龙溪前,那棵很大的错栗树了?” “就是高高的石拱桥边上的?” “是啊。” “当然看到了。” 他看到错栗树了?我的心里一惊!赶快再问道:“那你看到,在错栗树后面左边,有幢大房子吗?” “是有青岩板围墙的吧?” “对。” “那围墙上,有一棵很老的葡萄树,在屋子后面,有一棵高高的椿木树的?” “是。” “我还给那错栗树和石拱桥边,照了相的呢。” “啊。” “还到有葡萄树的那个房子里,讨了口水喝。你们玉龙溪的水,要是放到白京城,简直不用再添加什么,就可以直接罐了装,上市场,卖大钱了。” 他这个人,胆子大得很,还敢到我家里讨口水喝,你以到我屋里,讨水喝了? “有个老人家,高高大大,包着黑花帕子,人很客气哟。你们家的水井,好甜的哟。比你的口水,还要甜。” “那个人,就是我的妈妈!” 听说他见到了我的家,见到了我的妈妈。我的心里,竟然生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知道,好像你。” “啊。”我似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你长得漂亮。” “乱讲,你现在,在哪里?” 我心里高兴,嘴里却骂他。 “我们正从凤凰城出,经黄丝桥古城,去凤凰飞机场。看完古城,飞机要是准点,只要三个钟头,就能回到白京了。你好好地给我洗干净了,乖乖地在家,好好地等我哦。” “那你没有时间,帮我去做一件事了。” “什么事?” “帮我到虹桥上,买一条鲤鱼,到沱江河上,去放生。” “放了,我买了一条五斤多重的大红鲤鱼,到沱江河,那个叫做迥龙阁的地方,给你放生了。” “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放生?” “是凤凰的导游,叫我们放的。说在沱江河放生,很灵验的。” “你是给我放的?” “是我们一起放的。” “许的是什么愿?” “回来再告诉你。对了,我在沱江河,给你捡到一块很好看的沱江石,你看了,一定会高兴。” “你捡了沱江石吗?” “是啊,大家都捡,很好看。” “那好,谢谢你了。” 好啊,我感觉到,自己好象又回到了玉龙溪,看到了那里的一草一木。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你,是在学校吧。” “是。” “那你就到老地方,等我吧。只要等我一下。很快地,我就会回来了。等着我,啊。宝贝。” 大成说的老地方,就是一个叫佳佳的咖啡厅。这里离学校,没有多远。也是我在考博时,我们常常去的地方。他经常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我,从学校出来。或者是复习,或者是考试。 想不到,他竟然到了我的老家,凤凰古城。还给我捡了沱江石,又买鲤鱼,在沱江河放了生。 还了我立了那么久的心愿,真让人高兴。不过,他心里还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愿呢? 是我们两个人天长地久?还是考上博士? 第一百六十二章、八个教授七个笨蛋 “北方师范,阳光灿烂。走进一看,破破烂烂。八个教授,七个笨蛋。还有一个,神经错乱。” 大成一叫我去考这个学校,我一笑,就说了出来。不过,大成并不在意,还是很认真地劝我去考。我才来了。 从学校里出来,我开始有了一种本能的冲动,很想在门口照一张相,留作以后永久的留念。能来到这千万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读书,要不是我的大成,我哪里又敢想呢?做梦,都是不敢做的。 而且还是读博士!文学博士! 记得陈本虚还在凤凰时,就对大家说:当然也对我说:向阳花这个人,以后一定能走上文学道路。现在看来,他当时的话,不是全对了?不过,许多年来,也是因为他这句话,让这念头在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来。 站在学校门口,我环视四周,只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站在门口不远处,像在等人:“你好!可以帮我拍张相吗?” 青年可能没有想到,我会主动找他帮忙,愣了一下:“可以。” “帮我取学校大门这个景,机子放低些,要照得到学校名字。” “好嘞。” 青年帮我照了两张,我接过相机:“谢谢您。” 他呆呆地望着我:“不用谢。” 收好相机,转身向佳佳走去。才没有多远,只听有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姐,去我那里玩,好吗?” 我的心一惊,回过头去,用眼角一扫。竟然就是先前帮我照相的青年。我正视着他,这是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再仔细看,天真当中,果然就有几分的猥亵。 在我有意的注视下,他略显得有些羞涩,两手在面前相握,单薄身子,不自然轻微摇摆。我心里很是好笑,在白京城,在中国有名的学府大门口,竟然有一个年轻男人,来找我,要去玩一玩,还是这么年纪轻轻的一张脸! 只上在东纽约长安,如果你一个女人走在路,或者是天色晚了一些。会有的士停了下来,有时或者也有小车,问你开的什么价格。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人问我? 怪不得,现在很多人说:以前,我们中国,是封建社会。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火箭社会了。看着他,我很想从他脸上找出来,为什么会在大街上,用这种方法,来邀请一个女人。我看不出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有问他:“你想干什么?” “去我那里玩。” “玩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你陪我呢?是我陪你?” “当然是我陪你啊!” “你陪我?” 我吃了一惊哦。马路边这样的邀请,是让我去陪人家,那对我来说:在白京,南方,香港,澳门,当然,都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是他陪我。难道我向阳花真的,是到了要男人来陪的样子了吗? 当然,我的心理,也没有这样的狭隘。他要是真的认为可以好好地陪我。要是碰上我的心情好,也真的想要去看看,他这样的年纪,一旦看上了我,会怎样去做那些好事。功夫又如何? 可是这时我的好心情,真的是像在宴会上,吃了只苍蝇。一下子变得太不好了。停在那里很久,才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厌恶,扬起脸强笑:“今天,我的心情不好,咱们改天,你看行吗?” 或是他没有想到,大街上的邀请,会有这样温柔的结果,似乎有点惊讶:“放心,你要是去了。我会让你心情好的。” 真没想到,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还有这么执着和大胆:“你,会让我的心情好?” “人家包你开心嘛。” 说到包我会开心,这句话,就见专业了。简直就是从事这种工作的口头语。要是在以前,我真的要看看,到底会让我怎么开心。看他那单挑的身子,还不到二十来岁样子。这样一个体面,年轻,富有朝气的男人,为什么要到大街上,做这种事?这里真是我们的白京吗?是伟大的都吗?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我们去。” “走这边。” “我要到那边,先取一个东西。” “一起去。” 大成和我通话的快乐,还在心里,一时间挥之不去。再也没说什么,就一个人直接往前走。他不声不响地,跟在我后面。我自顾自朝存车的地方走去。 当我走向自己的那车时,看见后面他的脸上,五官狠狠地扭了一下,匆忙地向后走了。 看他那样子,作为一个男人,他年轻,样子很干净。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要是他不主动这样子。我真的,会喜欢上这种男人的。要是在以前,我向阳花可能会跟他一起,共渡良宵,同享受一下人生的漏*点。 不过,现在我向阳花的心里,已经被大成,给占满了。再也容不下了别的男人。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点认为,他这么当街来寻找女人,似乎并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艺,或者,是囿于现在困窘的生活? 想到这里,就又有点于心不忍了。向阳花,你这人,怎么啦。 我追上前去,轻轻地叫住了他。他回过头来,见我这样子,也不知道所以然,怔怔地看着我:“是不是,少钱用了?小兄弟。”我眼睛看着别处,故意做出很轻松的样子。 “你说什么?”他看着我,对我的问话好,像有一点茫然。 “是不是,少钱用?” “……?” “在挣学费?” 似乎明白什么了,他说:“你能给我多少?” “给你一百。” “什么?” “一百元。” 他终于听清楚了,说:“你有病。” 说完,他很快在我视线中,消失了。你才有病。那你还要我,你给你多少?我自言自语地说。没有再看他的身影。一种悲哀,突然又袭上了心头。怎么啦?自己会在大街上,成了这种人的客户?不成,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这么难看了吗?时光如梭啊。 心里突然间,又很乱了。简直就是心乱如麻。 车停在离学校不远,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 这样子停车,也是大成教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大成在一起,我总觉得,就是和我的陈本虚老师在一起。他处处都像我的导师,随便做什么事,都听他的,为好。 大成常说:为人在世,或者做事,一定在低调,不要膨胀。尤其不要自我膨胀。世界上很多人的不幸,就不幸在高调上,自我膨胀上。做什么事,都不要惹人家的眼。自己做事,就是自己做事,自己读书,就是自己读书。要读书,就要做出个读书人的样子。不要像有些人,当着同学面,把豪华车开得满学校跑,一脸暴户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文人学士模样。 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大成永远是忙人,跟他相交这么久,也交了这么深,可我直到今天,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又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来也好笑,我唯一知道的,除了他的身体,只有他的手机号码。 不过,大成却是一个已经有了自己的保镖,司机,马崽,还有别墅。也有车子,还有一个老婆的人。就是还没有孩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狗屁高考 这么多年里,我这个乡下人,离开了我的陈本虚之后,无论是在东纽约,在长安,在香港,在澳门,在白京。只要是思想一停了下来,我的心,都还是想着自己的那凤凰,那玉龙溪。那沱江河。 我爱它,想它,却不愿意在那里生活,太穷了。现在还是: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照明基本靠油,取暖基本靠抖,耕地基本靠牛,媳妇基本靠想,致富基本靠抢。 虽然我们凤凰,现在已经是了国家的历史文化名城。 那先听听我们玉龙溪人,是怎么说的:抗战转眼六十年,电视转播搞纪念,八十老汉感叹,满屋大眼瞪小眼,纪念不纪念,都是扯逑淡,黑头变白,抗战没有完,乡镇干部变“二鬼子”,“两面”政权会变脸,“太君”住在县里边,如今“炮楼”叫大院,武警下乡变“扫荡”,村村会打“游击战”,有的农村已“三光”,地光山光人跑完…… 人家相传天方国(古印度)神鸟“菲尼克司”满五百岁后,集香木**。复从死灰中复生,鲜美异常,不再死。此鸟即中国百鸟之王凤凰也。在凤凰西南,有一山酷似展翅而飞的凤凰,故以此而得名。 一天到晚,去凤凰的人如过江之鲫。搞得凤凰城的大街小巷里,沸沸扬扬的,天天都像在煮饺子。他们当然是去看大文学家沈从文的。 凤凰古城始建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o4年〕,历经3oo年风雨沧桑,古貌犹存。现东门和北门古城楼尚在。城内青石板街道,江边木结构吊脚楼,以及朝阳宫、天王庙、大成殿、万寿宫等建筑,无不具古城特色。 我们凤凰古城分为新旧两个城区,老城依山傍水,清浅的沱江穿城而过,红色砂岩砌成的城墙伫立在岸边,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城楼还是清朝年间的,锈迹斑斑的铁门,还看得出当年威武的模样。 北城门下宽宽的河面上横着一条窄窄的木桥,以石为墩,两人对面都要侧身而过,这里曾是当年出城的唯一通道。 我们玉龙溪的下游,就是沱江河。 相传玉龙溪以前,也是一条性情狂放的一条大河。动不动就浊浪滔天,常常给凤凰城带来很多的麻烦。百姓实在受不了三天一小灾,五天一大难,一状就告到了玉皇大帝那里。玉皇大帝就命令身边的玉龙下凡去平乱。 于是,玉龙溪一下子就成了清清的一江水。 沱江河是古城凤凰的母亲河,她依着城墙缓缓流淌,世世代代哺育着古城儿女。坐上乌蓬船,听着艄公的号子,看着两岸已有百年历史的土家吊脚楼,别有一番韵味。顺水而下,穿过虹桥一幅江南水乡的画卷便展现于眼前:万寿宫、万名塔、夺翠楼……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悠然而生。 沱江的南岸,是古老的城墙。用紫红沙石砌成,典雅不失雄伟。城墙有东、北两座城楼,久经沧桑,依然非常地壮观。 沱江河水清澈,城墙边的河道很浅,水流悠游缓和,可以看到柔波里招摇的水草,可以撑一支长篙漫溯。沿沱江边而建的吊脚楼群,在东门虹桥和北门跳岩附近,细脚伶仃的立在沱江里,象一幅永不回来的风景。 想不到我们的这个老乡沈从文,生前一直默默无闻。哪个当权者,都要打压他。到了现在,很多年之后,却想不到的,让我们凤凰人了财。 我就是从那里出生长大的,这些我是什么都不想,我只是很想很想我的血粑鸭。 我们凤凰有凤凰姜糖,凤凰血粑鸭子,酸汤煮豆腐,苗家酸鱼,苗家的火烧食,农家菜豆腐,酸辣子炒沙萝菇,湘西糍粑,湘西腊肉,凤凰酸萝卜,蕨菜炒隔年熏腊肉血粑鸭在我们凤凰,那是最著有地方特色菜肴。 它制作时,是先将预先浸泡好的上等糍糯米,装入瓷盆里待用。在宰杀鸭子时,将鸭血溶入糯米浸泡均匀。等鸭血疑固后,上锅蒸熟。血粑冷后,将血粑切成小块小块的方块,然后用茶油煎熟。 鸭肉要和猪肥肉、花椒、植物油一起爆炒,炒干水分,再加入盐、酱油拌匀,加入清水,大火煮十几分钟,有香气溢出,再加入大红椒切片。待鸭肉煮熟时,再将血粑放入鸭肉里小煮,并掺合一定的香料,煮成色成金黄即可食用。 血粑鸭子既有鸭肉的鲜美味浓,又有血粑的清香糯柔,吃起来到口香浓,让人食欲大增,少有的美味佳肴。 做好后的血粑鸭,还没有入你的口,就早已是异香满鼻了。鸭肉的香,辣椒的香,油香,还有说不出的香,都混着,都散着。轻轻地咬了下去,才觉出口下的这块鸭子,和往日所吃的,竟然是天壤之别了!鸭肉紧而不柴,嫩而不腻,滑而不油。 顿时将平时脑海中“鸭子就是肥腻腻的”的印象,一扫而空!你舌尖触处,微辣,门齿咬处,略辣,待咀嚼时,这辣味却加深了,深藏在鸭肉的每根纤维中,仿佛这鸭子,生来就是辣着生的。说入味也未有出其右的了!鸭子,鸭子,这满是异香的血粑鸭! 当然,鸭子要用我们玉龙溪里,隔年长大的最好。要是能够在凤凰城,五月端午节上,从沱江河里,抢到手的鸭子,那最是美味的了。放那些生姜,葱,蒜之类,也是我们玉龙溪的好,香啊。 那年,高考完了。考了几年的,全村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自己落榜了。全家人没有一个人,说了我一句重话。末了,爸爸才告诉我说: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凤凰中学,继续复习,明年再考。 我不理他,自己睡了三天,才答复他,再不参加那个狗屁高考,再不进那个集中营了。向阳花就不相信,这一辈子,没有那个破文凭,会饿得死我。 记得那些当阳田里的禾苗,都开始青了的时候。我呆到家里,已经有很多天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就跟妈说:“书,我是坚决地,不去读了。在家,也没有事做,我要下地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天天下地 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怕下地。因为我天天从地里田头经过,十多年来,就是还没有下过一天的地。妈她倒是天天下地,可也不管我好说歹说:硬是不要我,去做田里的事。 她摸着我的头,笑着说:“不考学就不考学,可是这么听话的乖女子,就要帮妈去做事。要顶着大太阳下田,让人不忍心。” 其实我知道,在凤凰玉龙溪,以前是从来没有妇女下田,做农活的。只是说:我们大翻身了之后,才男男女女,一起下到田里,去做功夫的。 常常有那么些懒婆娘,一边插秧,一边口里就骂:“妈的个烂麻皮。人家说:我们妇女,翻身了。翻的是什么鬼身啊。一个二个,都翻到这泥水田里,晒大太阳来了。” 人家那些男人们,心里头,也不满意,女人和他们一起下田。男人们倒是这样说:“唉,这些婆娘们下田来,事情做不了多少。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吵得死人。扯了好多是非不算,老子们在田里,连水也不好放了。” 妈的心事,我是知道的。她是害怕后山塘,杨家村的那个小子。这两天,这小子就要过玉龙溪,来我家相亲。要是我晒黑了,人就不好看,怕人家看不上我。其实,我就是想晒,就是要晒黑点。他要是看不上我,那就算了。在玉龙溪,除了我妈和我,是两个没有城市户口的乡下人。哪一个不进了凤凰城,当了国家的大干部? 他敢看不上向阳花?我老子,还要看不上他! 女大娘*心。她好像生怕我向阳花嫁不出去,以后会在家里,成了个老姑娘。人家说:知女莫若母。我娘她真的就不知道,向阳花要是真的肯嫁人,不要讲是后山塘那样的小子。就是比他强一百倍的年轻后生仔,向阳花,也已经能嫁好多回了。 妈是乡下人,真的不知道,向阳花这女子嘛,虽然不那么天姿国色,到底还有几分好看。回回进凤凰城,回头率让和我一起去的女子,都眼红得要死。看着向阳花,恨不得立马就将我生吞活剥了。 说实在话,自从我懂事了起,我就再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后,会是一个乡里人! 看看我周围的凤凰女子,再看看我向阳花,天生哪里又是一个在这山窝窝里头,做一辈子生儿养女上山下地,放牛喂猪做农活的乡下人?我看,后山塘的那个杜媒婆,来我家里相亲,她是提着猪脑壳进庙门,找错了地方了。 现在我们凤凰乡下的农民们,生活虽然是好了一点。可是毕竟比人家城里人,要慢了很多。好起来的度,还没有我们心里要求的度快。 就说我们玉龙溪的电吧,盼拉线,盼通电,五彩电视都想看,谁知来了电老虎,村村户户苦难言,城里电力国家办,村里电力村民办,电费高价还集资,网改户改大派款,电力部定电力法,依法办电揽大权,一国两制真兑现,生为农民下三烂。 所以我们谁愿意,做这没意思的农村人。以前我们的乡下人就说过,哪怕是做人家城里的一只狗,也比做乡里人要强。以前我们凤凰,那个叫做什么熊希龄的,还不是到了白京城,才当上了中华明国正负的第一任总理。 还有那个,我心里格外佩服的沈从文。他也不是一个人,在二十来岁时,咣当咣当地,一家伙就到了白京城。狠狠地干了十几年,就当了一个大作家。要是他们都不离开凤凰,走出大山去,不就顶多就是一个好点的小地主。说不定啊,还会成个大土匪。好早,就在河滩坪里,吃了人家的枪子了。 今天,我说句如今到外面,还不敢和别人讲的话,向阳花在心里,是好恨那个邓大人的。 当然,我也并不是恨他,搞如今什么改革,开的什么放。不恨他别样。就是从心里恨他,要搞这个鬼高考。就是他搞这个鬼高考,人人都要好好考。这还不算,还不准人家开上那怕一点后门。 害得我向阳花,也辛苦啊。一连三年,考了三次,没考上大学,哪怕中专呢。最气人的,是回回都只差这么一分,或者两分。 想我爸爸他,已经是一个中学的校长,都没有办法开到后门。连那些专门开后门的人都说:如今这社会啊,什么事情,都是假的。就是这天气预报和大学考试,还算是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开后门,就是考大学,是开不到后门的。 要是以前,人家的那个红太阳毛老人家,多好。哪像现在的城里干部,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半遮面,来了公文画个圈。下来像个办事的样子,进出像个贵宾的样子,吃喝像个过年的样子,返回像个打猎的样子。 还是从小,我就知道。在我们玉龙溪,凤凰城。好多人喊他,毛爹爹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还以为他,真的几好,能活上个一万岁。谁知道,他还没有我的爷爷活得长。爷爷还活了九十多。 可爷爷都从来也没人喊过他,万岁万万岁。这么多人喊他万岁,还那么快,就死了。要是他能活上一万岁,那几多好,那我向阳花,就不会碰上这该死的高考。 以前,我那个白胡子爷爷,还只是个玉龙溪生产队队长。就把我爸和两个姑姑,连带两个姨妈,都推荐上去,读了大学。现在,我爸是玉龙溪学校的大校长,姑姑也是凤凰教育局的大局长,还怕没人,推荐我上大学? 可该死的是,现在不兴,搞贫下中农来推荐了。 我和妈,就这样,一直没机会进城。推荐上了大学的他们几个,都是居民户口,城里人,还是国家干部。我大姑一直当到凤凰教育局副局长,还不知道人家那个大连,属于哪个省。就凭着这样的智商,要是在当年,向阳花进了个什么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我妈没进城,也是因为我爸太自私。嘴上说:要她在玉龙溪,照料我的爷爷,才没让她去读大学。要不是这样,她不是也去当了工农兵大学生。 妈悄悄跟我说:事情真的并不是这样。是我爸的样子,长得丑。爷爷就和我爸商量,怕我妈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让她出去了,进了城,读了书,当了国家的人。要是以后变了心,那该怎么办?这样,才不让她去上大学的。搞得我一家人,都洗脚上田,进城当干部了。只有我妈几十岁了,脚上还尽是泥巴。 我爸这个坏男人,心里真的是毒辣不。 我们天天说:男女平等,男女平等。可男女之间,一点也不平等。 我爸做了国家的干部,可他不会跑跑送送谋位子,吹吹拍拍拉圈子,威威风风抖架子,忙忙碌碌装样子,潇潇洒洒换车子,明明暗暗占房子,吃吃喝喝填肚子,浑浑噩噩混日子,躲躲藏藏玩女子,闪闪烁烁骗妻子,随随便便批条子,轻轻松松盖章子,鬼鬼祟祟捞票子,遮遮掩掩捂盖子。 我妈就多少年,都进不了城市的户口。这又是哪个该死的规定,小孩子的户口,只能跟母亲,不能跟着父亲。这样,才害得我一直到现在,虽然从来也没有亲自动手修过地球,可人家就硬说:你是一个农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对这事情,从来也就是说说:就算了,总是没什么意见。 现在这个社会,那是正儿八经难办事,没有好处不办事。有了好处乱办事,歪门邪道好办事。可向阳花的意见,那是大得狠的。可是要看别人走后门,别生气;自己没后门,别丧气;自己有了后门,别客气。也没有办法了。 这些事,我想爸他们的心里,也知道。可大家都只是在心里想着,嘴里不说出来,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心里砰砰地跳 凤凰文化馆的王建春老师,那天晚上对我说:要带我去看一个在我们凤凰,很有名的大作家。 我们凤凰城里出的作家,那可是多了去了。又是去看一个什么作家? 去?还是不去?想了好半天,还是去。在我们中国,我们这些农民,想自己的户口工作进城,除了考那个大学,那就是去当一个兵了。当兵的事哦,去年姑姑帮着我,过了一关又一关,也就是说:已经是很有希望的了。 想不到,临近关键时刻,又被凤凰县长的一个侄女,把我给顶替掉了。我和姑姑哭,说自己要去武装部,找他们好好地吵一吵。因为人家带兵的那个营长,亲口对我说:他已经看上了我向阳花的。 最气人的是,那一向来胆子大如天。在凤凰城里,或者是我们玉龙溪乡下,吵架都没有对手。敢在教育局大门口骂人的姑姑,竟然一听到我这句话,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去了。还泣不成声地,大声叫我,向阳花啊,我的向阳花,你千万不要去跟人家吵啊。 口里还竟然这样子说:“向阳花,你这事,不就是姑姑帮了你,给你推了上去,人家才说:看上了你的吗?可你姑姑在县里,只是个小局长。人家那边,是个大县长。人家大县长,就能管住我这个小局长。要是你这么一吵,你的兵,还是当不成。就算你向阳花的运气好,听说有个当官的,喜欢上你了。可要是万一当上了。可你姑姑的那局长,以后还当得成吗?” 听她这样一跪,一闹,一说:我就没敢再去。是啊,要是真害得姑姑当不成局长,那爸不踢死我才怪。可她哪里知道,人家营长说:看上我向阳花了。 那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凤凰宾馆的小房间里,抓住了我的手,才这样子说的。当时,还涨得我一脸的红,心里砰砰地跳。 王老师说:在凤凰,我的文章写得好,有灵气。早就说:要带我去见那些有名的作家。好好辅导一下写作,好好地提高提高。其实,就走这一条路,要是以后能出了头了,也是会凭到自己的本事,走出这玉龙溪去的。 在我们那个小小的凤凰,叫做作家的画家的人。那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其中最为有名的,那就是我们的沈从文,沈老先生了。 沈先生原名沈岳焕,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家、历史学家、文物专家。他的文学作品被英、美、日、法、瑞士等几十个国家所翻译,如《边城》、《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被誉为世界乡土文学之父。 我们凤凰人说:他不仅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更是我们凤凰人民的骄傲。他一生所创作的5oo多万字的作品,是世界的文学瑰宝,也给后人研究中国和湘西,留下了宝贵的历史文献。 我们凤凰的乡下人,个个跟当年的沈从文一样,都想进城里去。不过,要是像我们村里的二梅那样,只是靠嫁人,就进了凤凰城。在人家家里,一辈子都难抬得起头来。 我妈平常,也这样说的。那二梅结婚才没有多久,就已经哭着,回我们玉龙溪了。我看得见的,都有好几趟。 水里比脚,都差不多。 其实,玉龙溪的王建春老师,也和向阳花一样,以前在玉龙溪,也是两只脚杆上,尽是牛屎泥巴的农民。他也是靠着写了文章,进了凤凰城的。 是那一年,上面要我们学大寨,玉龙溪当然也要学。他才从凤凰城里的初中毕业,年轻气盛的他,就写了一学习大寨的诗: 春风吹开大寨花,凤凰人民学习她,一斗私来二批修,太阳光辉照千秋。 后来有凤凰城里的人说:当时玉龙溪的那个王建春,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水平,更没有读过什么书。可为什么那诗,又写得那么好呢。 原来,他回回都进城,到街上去掏粪。就掏出了名堂来了。 那个时候,沈从文先生的故居,早让沈先生的母亲,因为当年他那只想当将军的父亲,年年月月不归家。自己带着几个孩子,穷得没有办法时,卖给人家了。 后来有人就在那旁边,修了一个公共厕所。王建春进了城,就常常去那里掏粪,谁知道,只要沾了这个文曲星的边,那就相当地有文气了。要不然,凤凰城的文化人,为什么这样多。王建春沾了好多回,当然就熏出来了一些文人的灵气。于是,写出来了那么好的诗来了。 在当时,王老师的出身,按正负规定的说:那是很不好的了。我们玉龙溪的田,一九四九年以前,都是他一家人的。不过,我妈悄悄地跟我说,人家王建春家里的田,可不是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土改什么得抢来的。也不是什么承包划得来的。人家是一家人,吃饭时,为了节约一点钱,少吃一点菜。一边吃,一边往里面放盐。就这样子精打细算,一亩一亩地,买起来的。 可是他的这诗,在我们的县里,市里,都得了奖。凤凰县格命委员会的苟主任,还在台上,给他戴了一朵大红花。拿了大红花回来,就转起户口,一个人进了城。 这事情把玉龙溪的人,个个都羡慕得要死。在溪边洗衣的好多妇女说:要是当初,自己不嫌他的成分不好,早把女儿嫁给他,那现在,不就什么都好了?家里面,总有个吃国家粮的了。 中国这几十年,就是怪得很。今天你上台,说这样。明天那个上台,讲那样。轮到邓大人上台,不再讲成份时。玉龙溪的王老师在城里,一混二混三混,居然还当上了凤凰县的文化馆长。不过,人的命运,该是有个定数。 同样,王老师的爸爸吴道梅,在我们玉龙溪,也是一个会写诗的人。 有人还这样子说:他写的那些诗,比他儿子还写的好。还会写什么古体,那才是真正的。就是毛爹爹写的那种,读起来,很舒服。可是他的运气,就没有王老师好了。 不知道是哪年,毛爹爹在白京大声说:“钢铁元帅,升帐了。” 全国人民听了,都像了疯,大炼钢铁。还吹牛皮,说一亩地,能产十万斤粮食。直到现在,我还想不清楚,像毛老人家同志那样的天才,怎么就不明白,农村这一亩地,不能长出来这么多粮食呢。 这事,我们玉龙溪,那流黄鼻涕的孩子,就像贺奇兵家里,那样拉屎不会擦屁屁的傻子,狗蛋都知道啊。一亩地,别说产十万斤的粮食,就是出十万斤土坷垃,也很难啊。那不出来了一个好大的坑? 吴道梅那时,也是正年轻,血气方刚。毛老人家同志在**上,说能出十万。他在玉龙溪,当然也说:能出十万了。 他站在玉龙溪边上,用烧砖窑改的土高炉前面,那是拿了我们村头的老古银杏树,砍下来,天天烧的。自己被银杏树的大火,烧得全身都了火泡子。可他还居然诗兴大,趁着千年老古树燃烧起来的火焰,写下了这么一诗: 烟囱矗入白云间,巨人挥笔在炉前,热情煮沸玉龙水,产品过美丽坚。 这诗,参加了当时凤凰的诗歌大跃进。吴道梅呢,也得好大的一朵红花。可不凑巧的是,他这诗一出来,把玉龙溪公社李秘书的那诗,就比下去了。其实呢,人家人民公社的领导,早把李秘书的那诗歌,送到县里去了。吴道梅的诗,还不是他自己送的。 那是他才写出来时,就碰上凤凰报的麻子记者杨庸仿,来我们玉龙溪采访。想看看炼钢铁放卫星,有多大。麻子拿过这诗,小小的烂麻子,就笑得变成了一朵玉芙蓉花。连声说:“好诗啊好诗,好有诗味的诗啊。” 一拿回去,就表在凤凰报上。他把玉龙水,改成了沱江水。凤凰县的那些人,一看到沱江水,就认为是凤凰,就像现在你一说白京,人家当然就说:是中国了。 当然,就评选上了表过的这诗。 第一百六十六章、邓大人是他救命恩人 李秘书听说这事,心里就有了国家干部的脾气。不过,他是不敢和凤凰报杨麻子较劲的。不是也有人说过,十麻九怪,麻子不怪,不成世界吗? 你惹不起他,还要绕着走呢。肚子里头的气出不出来,那就只有往下面放了。他就来找吴道梅的麻烦。说他成分不好,是富农。一查,真的还参加过什么国名那个档三青的团。 最后他硬是把吴道梅的名字,说成是无稻米三个字。说:我们现在搞总路线,人民公社,大跃进。就是要棉如海,粮如山。可这个坏蛋,就想让贫下中农,家家户户无稻米。他这个国名那个档三青的团,这不是反对社会主义,反对总路线,反对大跃进? 玉龙溪人一听,是啊,李秘理。 就这样,把王老师的爸,搞成了反格命,还是现行的。就是反格命分子里,最坏那种。把个吴道梅气得吐了血。以后连春联,年年都不肯给玉龙溪人写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才上小学的儿子吴达成,名字变成了现在的王建春。 好笑的是,我只要一说邓大人坏话,王老师就会马下脸,狠狠批评我。说:“向阳花,你在政治上,太不成熟;生活上,太不懂事。” 说邓大人好,邓大人就是好。还好得很。邓大人,是他的救命恩人。邓大人,让他当了文化馆长,王建春当然说他好了。 可我只要一说毛老人家好。他就会眼睛看着我,十分严肃地说:“向阳花同志,我们对毛老人家同志,一定要三七开。这是我们的档最高级,已经决定了的。” 看那样子,好像他就是中国公产这个档最高级委员会委员。 我说:“是你们最高级,定了的吗?” “是的。” 我说:“我就不相信。还不是人家死了,你们就来欺负一个死人。要是人家没有死,人家要是能活一万岁,我看你们哪个,敢给他定三七开?怕是连屁都不敢放。这还不要紧,还要拿起小红书,天天喊他,万岁万岁万万岁呢。” 王老师说:“你真幼稚啊。向阳花,我问你,一个人,可以活到一万岁吗?你不知道,那是我们人民群众,拿他当个猴子耍的。你小小向阳花,还敢改变最高级定了性的东西?” 既然是人家最高级定下来的,我向阳花,当然就不敢改了。 可是我问你,为什么,最高级要这样定?人家毛老人家,真像你王老师说的,就这么坏了?非要给他来个三七开?他老讲成分,还把别人家里的锅子铁盆,都打烂了,把村前村后的大树,砍光了。拿去炼鬼钢铁,那些事,当然做得有点不对的。可是,他搞的那个,不用考试,由贫下中农推荐,去读大学的事。我看,就是完全正确的。 这都是我向阳花在心里想的,口里,当然不敢和他争。要是再争,他就会说:向阳花这样说:会犯原则性的大错误。他们这些大人,自己没有道理时,最会给别人戴帽子。我爸也和他一样。 说起这些话时,王老师给人的感觉,似乎自己就是最高级的高级领导,一脸的严肃。那个什么三七开啊,就好像是王老师在白京,自己亲自定下来的一样。 说不清楚,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回回就要吵点什么。 王老师的文章,写得那确实的好。王老师又是我的老师。还说:只要我好好写文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还做出很真心的样子对我说:以后,我一定会比他有出息。 这话我爸和妈,都没有跟我讲过。王老师这么关心我,他说什么,当然就是对的了。 再说:只怕真的就是最高级定的呢。我一个中学才毕业的农村青年。一不读书,二不看报,三也不听收音机,家里也没有电视看,又懂得什么?敢说国家大事? 少说几句,少惹一点祸。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那天早上,妈一醒来就说:我今天进城,一定会碰到好运气。 妈很喜欢我和年纪大的人,尤其是和玉龙溪的男人一起出门。不过,我却喜欢和年轻人走在一起,那才叫好走玩。王老师年纪虽然大点,样子也差点,可他是文化馆的老师。要不,我才不肯和他到凤凰城里去,那多丢人。 王老师在玉龙溪,也是个人人都夸的好男人。 想想我爸,只是个乡村中学校长。回到家里,常常像个校长一样,对我们一家人。尤其是对我妈,指手划脚。就是到了农忙,也只是双手叉在腰上,到田塍上胡乱喊两句,就掉过头,回家了。哪怕是走到了田边,连鞋,都不肯脱。 农忙地里的中饭,也要我送。回回妈都说他,要是把向阳花晒坏了,该怎么办?他居然还开玩笑:“我在家里,有点事,要安排。你去给你妈送饭。我们向阳花,既然是一朵向阳花,还会怕太阳晒?” 人家王老师,是凤凰的大诗人。想我们凤凰,有好多个学校校长?可才有几个大诗人?可王老师就是与众不同。不管是农忙或者农闲,只要一进家门,就像以前赶集回玉龙溪一样,脱掉在外面衣服,抄起家伙,下地去了。挑的担子,比还在村里的全劳力的,还要大,还要重。 有一天,我在溪里洗衣服。他也在一边洗。我不小心看过去,王老师手上搓起的一件东西,竟然是红红的。乡下人的衣服,不是青的,就是篮的。一见红,我心就一惊。再仔细一看,是什么啊?是他老婆的小裤裤。一下子,就羞得我虽然在一边,远远地也红了脸。 这个东西,我们玉龙溪的男人,对它是看也不看。说谁要看了它,人就要悖时。可王老师亲自给他老婆洗,而且洗得那么认真。洗了又看,看了又洗。还擎在半空中,对着太阳,仔细地看,到底洗干净了没有? 我想啊,要是以后,向阳花也找个像王老师这样的男人。每天也肯帮我洗一下小裤裤,尤其是那了红的,也认认真真地洗,那才叫做是幸福的女人呢。不过,只能在性格方面,脾气方面,聪明方面,和王老师有点象。在其他的地方,在个子或在样子上,要是象王建春了,那就不行的了。 人,又那里会这么十全十美? 第一百六十七章、黄花女 一进到那个凤凰文联,向阳花就心灰意冷了。 在玉龙溪,王老师鼓励我给它寄稿子时,在心里想,像是要寄到白京人民大会堂去似的。想不到,现在我面前出现的,竟然是这么个破屋烂院。比我小姑姑的凤凰工商局,差了好多。 那个叫做老师的杨庸仿,更是个牙黄嘴臭,一脸大花,人模狗样的老男人。样子比王老师,还丑。不过他那老婆,也还长得可以。和他配起来,真是鲜花插到牛粪上。说不定,是用文章骗来的。 幸亏我的胸还大,衣服扣子就紧,要不然,杨庸仿那双如刀子样的眼睛,就要把它们一颗颗剥开了。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眼珠子,比春天在玉龙溪大错栗树下面,追小母狗的狗公还要厉害。不过,也挺好玩。 坐在那儿,杨庸仿掉过头,十分靠近我,肿起鱼泡眼睛,问:“向阳花同志,你说:什么是小说?” 很近地看着他那颗大黄牙,就算我知道,什么是小说:鼻子里也熏得只有摇头的份了。 说着,他起身,朝书桌走了几步,把面前的抽屉拉开一半。反过脸来,对着我:“嘿嘿,向阳花同志。我说:你不知道吧。你好好看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小说。” 看着他那样子,我更不知其所以然。也只好似懂非懂地点头。你只要一点头,他就越讲越兴奋了。那口水像清明时节下雨一样,纷纷落在我脸上。麻子也一粒粒地扩张起来,显出来亮亮的金色光泽。 在人家家里,还是第一次。我真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拿出小手绢来擦口水。就只好轻轻催王老师,我们快点走,回去,算了。 一见我说要走,杨庸仿显然有点不高兴。连连像学校里的班主任,或者是有名的作家,很严肃地说:“向阳花同志,现在的青年人啊。我要劝你们,不要都挤在文学的羊肠小道上。” 这话,我也听别人说过好几回。可我心里说:他们这些人,是站起说话,不腰痛。这个杨庸仿,我也知道。以前,也是农村的。一进城,当了国家干部,就鼻子眼里插葱,装大象了。 可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伟大的中华人人共合歌,有多少人,想到城来。想当个天天有白米饭吃,能上八个小时班的居民。想当天天不晒太阳,不淋雨的工人。想做个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城市人? 杨庸仿和他老婆,都是国家干部。却好小气。一听我们说要走,就把面条放进铁锅了。我见他老婆把面条刚刚煮进锅里,看见我们没了走的样子,就半天也没捞上来。看她这样子,是要等我们走了,才肯捞。 其实,你就是捞上来,要让我们吃,我也不会吃。我乡下农民就是再穷,也穷不到要进城来,打你们这些领工资人的秋风。想到这儿,我偏不想就走。又狠狠地在那儿,站了好一会,这才一步一步出来。 出得门来,才拐过弯,王老师就反过了脸,十分奇怪地问:“刚才,明明你说:要走。可为什么站起来,又还要再呆上一会儿?” 我就把这事,和他说了。 王老师听,指着我鼻子,笑笑:“看不出,向阳花,你这死女子。鬼点子,还多得很。” 我大声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小气人,吃烂面条。” 可另外一家,陈本虚老师,和杨庸仿,就大不一样了。我们这边,人还没有进屋,那边只听得他在屋里大声喊:“是王建春吗?怪不得,一清早起来,屋外的桑木树上,喜鹊叫得那么凶。是王建春,我们的王老师来了。我的个儿。你来,稀客!快进来,老子正在喝酒呢。进来搞一口,湘泉酒,新出厂的。生官从凤凰宾馆搞来的,昨天送我一箱。你要喝,等下,拿两瓶去。” 进门的人一听这话,酒都还没有喝,人先醉了。 陈老师一听说:我也喜欢文学,就抬眼看我。眼珠子定定的,有好一会,轻轻叹口气:“这碗饭,不好吃。向阳花,你要想好了。这碗饭,不好吃。” 他一连说三个不好吃。我不高兴了,接了上去:“陈老师,你们吃得。向阳花,就吃不得?” 没有正面回答,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他很果断地说:“你长得漂亮。做文学,本来就难。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来做文章,就更难了。” 听他这样说:我坐直了身子,用挑战的口气说:“难道说:长得漂亮的女人,就不能写文章?” 他也听出了我那不信邪的话音,就再不说什么。只是醉眼迷离看着我,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听着他口气,就像是兔妈妈叮嘱兔弟弟。也让我像是听自己爸在讲话。不像那个杨庸仿,口气就像是老狼嚎小山羊,恶心的人要死。 在玉龙溪光彩夺目的王老师,一到这鬼文联,一进这些人屋里,就像山羊进了狼窝。那个点头哈腰的样子,就像身上有天大的事,要求他们的样子。我看不惯。 到杨庸仿那里,他还嘻嘻哈哈,有几句话说。到了陈本虚这里,就只会笑了。更不要说:敢和陈本虚喝杯酒。 陈老师连叫几回,他还是没有敢应。我看他那走途无路的样子,生怕扫了陈老师的兴,主动答话:“陈老师,我在玉龙溪,知道王老师不能喝酒。要喝,就我代他,同你喝一杯。” 陈老师听了,那本来已经迷离了的眼睛,突然就是一亮。就像是在茫茫的人海里,找到了一个知音似的。连连大声说道:“好。想不到,我们凤凰的文学队伍,终于有了传承,又来了个敢想敢做的女子。写文章的人,就是要这样。自己的胆子,先是要天一样大,写出来的文章才行。向阳花,你以后会大有出息。得过王老师,也得过我陈老师。玉龙溪,凤凰,要出人才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来不经意的场面话,倒说得我的脸,一下子绯红了。幸好他只顾斟酒,没有注意到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要有大的志气 见有人站出来,帮他解了围,王老师当然高兴。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开始喝了。 不一会功夫,一连三杯湘泉酒,就下了肚。要知道,我从小长这么大,真也没喝过什么酒,更没有一下子,喝这么多白酒。 我们来文联,只是先看杨庸仿,顺便看陈老师。也就是说:陈本虚老师,还没有我们专一来看的资格。不过酒喝了,也该坐一会走才是。可这回,王老师见我们一喝了酒,才放下了杯子,立马要走了。 看着那瓶湘泉酒,我才喝得刚对口味。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他出来了。 上了大街,一直拐了两个弯,到了沱江河的红石头岸边。他像个才逃脱了身的地下档员,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这才对我说出这么一个情况:“刚才,看见我和陈老师两个人一碰杯,陈老师的老婆宋文改,在一边,就做出好不高兴的样子了。” 我说:“我怎么没看见?” 他说:“你只顾地跟陈老师喝酒,哪里管人家的脸色?” 一听王老师这话,我心里不但不害怕,竟然就了火。冲着他大声嚷:“是这样?王老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偏偏不走,还要和陈老师再碰三杯,看她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向阳花,还希罕她那个又老又丑,天生的二级残废的破男人不成?” 我开口叫那男人一声老师,是因为你叫他做老师。我是跟你来的。你叫他老师,我难道还不叫?他哪里教过我一天书。我哪里又当过他的学生?为什么,又一定要叫老师?什么老师,鬼老师。 王老师见我了火,连忙又说:“陈老师老婆的脾气,我早就知道了。她的文化水平不高,是个头长,见识短的女人。你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要有自己努力的方向,要有大的志气。” “陈老师只听你几句话,就看好你了。夸奖你了。你要知道,陈老师平常,是很难夸人的。我只见他,骂了这个,又骂那个。连我也骂了好多回。所以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是对的。” 我听了,心里还是不解恨:“王老师,你知道,我们就是喝喝酒,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早知道,就是要当着她的面,和陈老师再碰几杯。看她能把我怎样。玉龙溪的女老师,不是常在我家里,和我爸碰杯?我妈还不是在一边看着?我就是要和陈老师……” 王老师看我急了,又笑笑说:“向阳花,我看你今天,是不是醉了。或者,你是不是,看上陈老师了。在平常,我看你不是这样的人。人说:酒后吐真言啊。这酒,真是好东西。” 我心里虽然有点激动,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一个黄花女子说错了话。就借着酒上了脸,再也不和他说话。我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一前一后,沿着沱江河往上,朝玉龙溪走去。 从凤凰城回来,好好地睡了一大觉。醒过来时,口里还香着陈老师家里的酒。 几天来,时时刻刻,都想起陈老师的样子和声音。作为男人,拿他和杨庸仿,王建春比。就知道,陈老师比这两个人,优秀得多。 也就是多这么一点。向阳花,就像陈老师说的,肯定会过他们。这可不是吹牛皮。 他们在我这个年纪时,是没有我文章写得好。这是他们自己说的。再说:他们更没有我年轻。不过,这都是开玩笑。拿自己和这几个人比高低,是不是太小家子气。 总而言之,向阳花就是一个目的,一定要逃出农家大门,要跳出玉龙溪。坚决要做一个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城里人。城里那些人,个个不是活得潇洒滋润?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城市户口? 好多乡下人,不比他们,要强得多?毛老人家,邓大人,**,不都是农民的儿子。马大胡子是不是乡下人,就不知道了。 听王建春讲,我们县里头的那个沈从文,当年进白京,是没有什么人,问他要什么户口的。更加没有要什么暂住证。要是现在我们中国也不要户口,不要暂住证,我马上就到白京去。 不知道是哪个养儿子没屁屁的人,明了这个*得死人的户口。害得我们这些农村的人,不明不白地,一生了下来,就低了他们城里人一等。他们城里人,有什么工人,有什么干部,有什么解放大军,还有老师,做生意的小贩子。 为什么我们这些农村人,一天生了下来,一个个都是农民。你写好了文章,还是一个农民业余作者;成了名气,也是个农民作家。既然当上了作家,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从农村来的,就要叫他做农民作家?那个彭德怀,他当了元帅,你们就叫他做元帅,为什么就不敢叫他做农民元帅?或者是什么农明国防部长?可是有谁敢叫他,农明国防部长呢。 其实在我们农村,生活也很好。空气都比城市里新鲜,水,也甜一些。是他们城里人不服我们的气,就把农村人搞得这样下贱,我们才不要命地,往城里钻。 要不然,玉龙溪村东头,那漂漂亮亮,好多人追的二梅,怎么会嫁给城里的徐老三?那死人斜嘴歪脚不算,常常一喝了酒,就要往死里打人。 二梅还说:连他们两个人,晚上做事时,徐老三也不行。没有办法,他就到玉龙溪龙药司那里找草药。徐老三一吃了药,就通宵地,把二梅整个半死。有时连腿巴子,都抓得稀烂。 不过,二梅也不讲明白,徐老三对她,是个什么具体整法。又为什么要整她。说到这里,她见我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停住了口。只是神秘,或者可以说:是对我幸福地笑笑。 我问急了。她就眼睛看着一边,说:“向阳花,你还是个黄花女,就不要知道得那么多。” 嗨,黄花女子,就不能知道多一些?你嫁了人,就能够知道得多些?你要是先让我多知道些,不好些?我们两个在玉龙溪,已经是这样好的朋友。可她还卖关子?不过我一个黄花闺女,再细致的问题,虽然好想知道,口里当然,也是不好再问。 第一百六十九章、做一下第三者 那天晚上,我回家时,快半夜了。见我爸妈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一时来了兴趣,就好想去听一听,我爸他们两个人,睡在床上。那我爸,是不是在整我妈呢。轻轻地,站在房门口,听了好半天。 先是听到我爸出气的声音,渐渐地大了。那床,也吱吱咯咯地,一阵阵地,响起来了。 只听到我妈说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啦?你轻一点点,好不好啊。你没听见,人家向阳花,才进门,都还没有睡着呢。” 妈这样一说:那床的声音,就没有了。再接着,我爸出气的声音,也没了。 这让我好失望。回到房里,突然感觉,自己一个人,好寂寞啊。浑身,都不自在了。空空落落的了。好想有个人,跟自己说说话。要是有人能抱一抱自己,那就更好了。 向阳花,是不是个骚女子呢? 二梅这个死女子,我们这么好的朋友,也不肯再讲点。一回回问到她。只是笑,说:以后你嫁了,就知道了。好好玩的。我好想知道,女人在晚上,在床上,被男人整得个要死,又好好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做男人的,可以随便去整女人?这不是犯法了吗?要是我向阳花,不先整得他徐老三要死,才算他的狠!还让他整我? 二梅看起来,比徐老三块头还大,力气肯定也大。怎么被整的人,还是我们的二梅? 这个事,是不是就是男人平常喜欢说的,丑得死人的事? 今天开了大太阳。应该叫做阳光灿烂。在这么好日子里,陈老师的老婆,那个我记不清楚样子的宋文改,竟然给我来了一封信。 其实这么久,我早把陈老师那破样子忘掉了。可是这死女人,还在信里说向阳花这样那样的闲话。人与人的事啊,真是想不到。 这样说吧,向阳花再是个农民,可还是个中学校长,知识分子的女儿。在玉龙溪,也还算得上个书香门第。可犯不着,去爱上那个,你已经爱过了的男人吧。 我还听说:她那个男人,还是别的女人,已经爱过一次。还带了个女孩,才轮得上她宋文改的。她还不知道羞愧,还把这样的男人,当作宝贝。向阳花就算他是自己的老师,也把他当棵草。 话又说回来,我越看这宋文改写的信啊,倒相反,好想再见见陈老师了。好想再和他讲些话。也更想听他讲些话。我还越是觉得这个人,是个好有意思的人。 当然也不是说:就对他有意思,就一定爱上他了。我是不是,要回宋文改的信?好好想两天再说。 还没有等我想好,王老师就回玉龙溪了。他看完了宋文改的信,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感到有点吃惊。先是小心地问:“向阳花,你看了之后,心里是什么想法。” 我说:“这有什么意思。我和她男人,你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关系。她给我写信,我才不把它当回事!不过,她真要这样搞,惹得向阳花起了火,偏要轰轰烈烈,做一下第三者。看看是什么味道。反正,现在的第三者,哪里都多得很。” 王建春听了,有点吃惊地看着我。当然,我也不过是开玩笑。要真是这样,那向阳花的亮丽年华,一世英名,不就这样子,玩完了? 王建春想了想,很严肃地说:“你最好不要理她。有什么事,我先去凤凰城,给你打探一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给你写了这封信。” 我点点头,没做声。 晚上,再次看那信,竟然开始对陈老师,有点好感了。心里老是想,这样一个充满了睿智的男人,一天到晚,陪着这样小气的女人过日子,真是活得够累。当然也有一些人,说人家女人这样做,那是她太爱他了。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要把他捆在裤带上,那才行?那男人,又成了什么东西? 在内心的深处,居然有一种东西,在渴求着什么,心里痒痒的,很不自在了。 是在想着那陈本虚老师吗? 向阳花啊向阳花,我说:今天你怎么了,尽是给陈本虚老师说话。尽想人家了。 你这女子,是不是想来一个,大美人救小英雄?该死的哟。 现在的世道,真是太差了。只听人家说: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饭一请,不行也行;饭饱酒醉,不对也对;嘴上抹油,原则全丢;滋溜一响,有话好讲;嘴巴一抹,事情办妥;小吃小办,大吃大办;好吃好办,不吃不办。 为了我能进玉龙溪学校代课,再慢慢读函大的事。爸又带起凤凰教育局那伙人,来家里喝酒了。我看现在这些领导干部,要是不会喝酒,或者是不能喝酒,怕是当不了官的。 人家不是说,花高价,买名酒,名酒送礼赶火候。喝了咱的酒,不想点头也点头。喝了咱的酒,不愿举手也举手。喝了咱的酒,档纪国法一边丢。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好酒,好酒! 香烟介绍信,酒杯当大印。要想事办成,筷子作决定。 爸只是一个学校的校长,我们家的酒,每年不知道,要喝了有多少。不过,学校给他是有点补贴的。要不然,光我们家里,不是会被这些人大吃大喝,吃得穷死去了。 当今社会,那是官越大越会吃,穷吃肉,富吃虾,领导干部吃王八。我要是在家里看到王八了,起码是县里的大官来了。 一闻到了酒香,我又想到前几天,在陈老师家里喝酒的情形。又想到陈老师那喝酒的模样。心里就好想喝酒了。可我又怕爸骂,硬是不敢开口。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一个个都醉醺醺地出了门,到乡上酒店唱卡拉ok了。我才悄悄地溜到厨房,偷偷地喝了一口。 不巧,又被妈看见了。只见她眼睛瞪着我,好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 我一时很不好意思。脸红红地,退进房间。一个晚上,昏沉沉的头脑里,尽是现起陈老师的影子。 半夜里醒来,看着窗子外的月光,想到陈老师三个字,我脸皮子都还有点热。 女人啊女人,你真是太容易多情了。男人啊,你为什么要那么优秀呢? 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是在心里想着陈老师,才慢慢入睡的。我的心里很乱,每天的字,就写得很少。今天的太阳好大,天色好蓝。王老师前天一回来就说:叫我和他一起进城。听陈老师讲文学创作课。还说:我已经是他们重点作者了。 才写了几篇文章,到凤凰广播站。一篇散文到《凤凰文艺》。向阳花,就成了重点作者。尤其是那天早上,凤凰广播站播了我一诗。我在溪里洗衣服,听到了,好高兴。我想叫妈也听听,又不好意思。 一个上午,就只听见文化馆教室里,阵阵掌声如雷动。我坐在教室里,只看见陈老师变得十分好看了的那张脸之外。其余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章、心抄外国小说 陈老师讲完课,我们几个女作者一起,坐在王老师的房间里吃葡萄。王老师这人,一有了吃的,就喜欢乱说话,只听他信口说道:“这里的葡萄不好吃,还没有我们玉龙溪,向阳花家里的葡萄好。”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的眼睛,一起就看着我了。我没有办法,顺便说了一句:“陈老师,下次请你到玉龙溪,去我家里吃葡萄,好不好?” 不想,陈老师听了我的话,眼睛立时一亮,大声说道:“向阳花要请客,那好。反正课也讲完了,那我们就一起走!” 话才说完,他就起了身。一下子,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羞得绯红的了。 王老师大概也看出来了什么名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接着大声说:“这一次,陈老师是应我们凤凰文化馆,邀请来的。人家是我们市里的大领导。如果要到玉龙溪,去向阳花家里,我们当然还要认真做准备。等下一次,找个时间,再去吧。” 谁知道,陈老师听他这一说,反而哈哈大笑道:“王建春,你搞什么鬼!说什么话啊?什么市里的领导。难道市正负里的炊事员来,你们也叫,市领导?国务院的打字员到凤凰,那你王建春不是要说:最高级领导来了。与其做你们文化馆的客人,我还是愿意做向阳花,玉龙溪的客人。反正已经下课了,我们到玉龙溪。找玉龙仙姑去。” 他口里说着,脚下就迈开了步子。几步,就到了房门口。众人见了,就在后面嚷,眼前不就有个玉龙仙女么? 听了这句话,我的血一下子涌遍了脸颊。见这阵势,王老师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好又邀了在座的业余作者,出得门来,沿着沱江河,走了好几里的山路,一起到了我家。 陈老师一进门,坐到我床上的动作,随便得就像是坐上自己家的床一样。这让我心里,暗暗地就有些吃惊。也感觉着,陈老师这人,以前仿佛来过我家里。一开始,我还怕他不好意思,想说一点没有地方坐之类客气话。可看他那个样子,我肚子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我突然又想,要是自己和陈老师坐在这床上,那又会生什么事?我脸一下子红起来,幸亏王老师他们都没现。要是现了,真是丑死人。 陈老师讲的一些话,有好多,我听不懂。譬如他说:我们现在的作家,都是在心抄着外国小说。先是心抄俄罗斯的;再心抄苏联的;再心抄,就是欧美的;再心抄,就是拉丁美洲的了。现在,又回到心抄俄罗斯的。天知道他们以后,还要心抄谁谁谁的。只怕是要心抄到火星上去,才成了。 什么是他说的,心抄呢? 查新华字典。他说的心抄这个词,新华字典都没有;再查爸那本老辞海,辞海上面,居然也找不着。可这个词,陈老师在上课时,是说了一遍又一遍的。下面的人听了,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异议。可以想见,陈老师的学问,该有多么地深。要不然,他额头为什么那么宽,那么高,又那么亮。什么地方都长得让人感觉皱皱的,黑黑的。就是那里亮亮的,光光的。 陈老师还说:要是看书,不要看国内人的书。要看,就要看外国人的。但这并不是说:要你去心抄人家。还说:在看时,要看外国的。可写时,要把它们全都忘了。 又说:我们这些才起步的文学青年,想看国内人写的书。以前人写的,就只可以看两城一传。那就是北方人写的《围城》;南方人写的《边城》,一传就是《阿q正传》。现在人写的,一定要看《白鹿原》,要看《尘埃落定》,要看《许三观卖血记》。 不过,他又说:这些书,当然是好书,不过,你要仔细看了,还要再认真地琢磨,它们有哪些不足。这样子,你自己才会有进步。 有些书,你们是永远也学不到的。就是你学不到别人的,也一定要认真地学。虽然它们也只不过是在我们中国当代文学的矮子里,这么多年来,拔出来的这几个高子,但也是够高的了。 这些话,由一个人在你面前讲着,听起来,当然相当地狂妄。不过有人敢这样讲,听起来和想起来,却是好新鲜。就是那些从省里来的,大城市来的老师,给我们讲课时,也没有这样好的效果。在课堂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掌声。 陈老师这人讲课,眼睛是从来不乱看人的。更不把眼睛死死地盯着哪个女作者。不像杨庸仿,一到课堂上,一双眼睛就勾勾的,盯住我们这些女作者,尤其是盯着那个傻呼呼的龙思文。 他是不正眼看我的。他一看我,我就瞪大眼睛,狠狠地,定定地看他。我眼睛和他眼睛对盯着。像七剑十三侠里的侠客一样,在课堂上斗光。他眼光遇到我,就赶快退回去了。 看着陈老师台上口水乱飞的样子。我悄悄问王老师,他讲这些东西,很多都听不懂,是不是也有些道理。 王老师说:“陈老师的话,你要好好听,肯定有道理。陈老师很有学问,有能力。只可惜的,也就是他那张嘴。就是我们乡下人说的,一棵树直了,可以用做大梁;一个人直了,就连做柴火,也做不得。要不是那张嘴,那杨庸仿的位子,早就该是陈老师的了;要是凭着本事,陈老师完全可以做个县长;要是凭着辩才,能够充分挥自己,完全自由竞选,陈老师就是做个市长,都绰绰有余。” 我听了,就笑笑:“那陈老师能做市长。王老师你,又能做什么?” 说着,我看着他眼睛,以为他会生气。他会说:他自己至少,也可以做省长,或者什么。 想不到,他听了我的话,也不看我对他瞪着的眼睛。还是那么慢吞吞说:“我嘛,这个人。向阳花,怎么说呢,你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我知道,是知道他什么。 他说:“要是我们有让陈老师可以做市长的环境,那我还是只能做个文化馆长。不过,到了那时,我做的这个馆长,可能比现在,会做得更加好些。” 说实在话,在一个地方长大。我从小就知道,玉龙溪村里的王老师。可是具体和他打交道,却是我考不上大学这一年时间。听过他好多次讲话,就是这次,讲得那么让我入耳,那么舒服。 想不到,凭着他那跟自己老婆在玉龙溪里,洗红短裤裤的样子,也还真有点水平。这也是他户口进城了,才取得的进步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他越整你越开心 在我家吃完饭,陈老师看着我:“向阳花,你这里的饭是新米,真好吃。我今天不走了。就在你这儿住,你看如何?” 我一时间,就怔住了,脸,也在刹那间红下来。心,更是怦怦跳个不停。陈老师却并没有在意,只是把眼睛又看着王老师。不想,王老师那边,却一口替我答应下来。 家里平常来那些当官的,倒是不少。可是来这样的大作家,应该还是第一次。当我妈知道,凤凰这位名声在外的大作家,今天在我家里,不走了。要住下来了。心里当然也高兴。这样尊敬的客人,晚上住在我们家,当然是一个好事。 想到陈老师晚上,睡在我床上的样子,我就隐约地感觉到,或者是现在,或者是以后。我和他,会有什么事,要生的。 不过,这是不是向阳花自作多情?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什么事情,也没有生。 等我妈把屋里浆洗得很的床单,拿了出来。把我的小床,都换得清清爽爽的了。人家陈老师到最后,还是住到王老师家去了。临走时,他还说:是到了那里,两个男人在一起,好说话一些。我妈看那样子,还有点舍不得,那大作家走了呢。 他们走时,又带了一些葡萄去。陈老师那样子,就像是在拿自己家里东西一样,拿了又拿,拣了又拣。我看着,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还好喜欢,他拿我家的东西时,那自自然然的样子。 我妈看到他尽是拿好的,脸上却有些过意不去了。因为我妈她明天,就要拿那些葡萄,进凤凰城,到永丰桥上去卖。乡下人的钱,真的是难得。 在玉龙溪,我们家里虽然有人在工作,经济条件好一些。可是家里年年收的葡萄,我哪里又敢这样,大口吃好的。要是这样,我妈不骂死我,才怪哩。 我们送陈老师到了王老师家,又在那里陪他们,说了好多话。在王老师家,又来了周围几个中学校的老师,有的还是我真正的老师。他们都是知道陈老师来了,打起火把,赶过来的。他们对陈老师,居然也和我们小孩子一样,都是毕恭毕敬的。 我坐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家里,上床之后,兴奋地睡不着。头脑反复出现的,就是陈老师的身影。给我说的那些话,讲的那些课。反复想,真是有水平。真是人家说的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早上起来,我们就送陈老师回城了。 就连最后到村口时,陈老师握着我的手,也是那么平平淡淡。根本就不像昨天,在我家里吃了这么多好葡萄,好自然地坐到过我的床。那样子,很冷静,也很自然。我真怀疑他,昨天生的那些事,才过了一个晚上,是不是就全忘了。 送他们到玉龙溪村头,看着陈老师和王老师他们的身影,上了对面山坳,我眼睛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们消失在那高高山坡上,才收回来。 一路往家走,我的心,开始有点失落。这件事,对于才十几岁的姑娘来说:是不是也算自作多情? 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响彻了云宵。 我跟陈老师,结婚了。婚礼就在凤凰城里的天下凤凰酒店举行。我爸爸我妈妈,还有王老师,我们参加文学创作小组的人都来了。陈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部小车子,轰轰烈烈地开到了玉龙溪,来接我了。那个鬼样子,还穿起了西装呢。 以前在玉龙溪,都是二梅的妈给人家当伴娘。 因为她年纪轻轻就结婚,生了一大堆男男女女。一个虽然不是很有出息。可都身体健康。我妈虽然也年纪轻轻地,就生了好多。可我妈生的,全是女的。要是在别人家里,早让老人给骂死了。只是我爸爸开明。并没有怪她。我爸爸不说多话,还又做了校长。爷爷奶奶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只是我妈自己,一看到别人家的男孩子,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虽然她比我爸爸漂亮很多,也一直不敢骄傲。原因就在这里。 现在在我们玉龙溪,二梅嫁进城,一下子就生了一个崽。这在只准生一个的现在,那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事。所以一有谁结婚,现在的二梅,就成了铺床的伴娘。 “要是男人整我,那怎么办?” 二梅才走到我身边,我就赶快问这事情了。 “整就整,你怕什么?你不要说话,把腿张开,就是了。他越整你越开心,那还不好吗?” 我脸一红,这就是结婚啊。结婚,就是张腿啊。这死二梅。 没说完。只见陈老师一脸绯红地来了。胸前还戴了一朵好大的红花。他什么话也不说:一把就揪住了我。竟然把我就拉得飞起来了。 一下子,二梅就变成了小小的虫子了。 我们就这样飞啊飞啊。 陈老师在我耳朵边上,说了很多话,可是我一句也没有听见。只听到风呼呼地响。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陈老师用很大的声音说了。 风声也停了。我打开了眼睛,原来,陈老师把我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哦。” “这是白京,王府井大街,白京大饭店。” “你不是说:我们在凤凰城的天下凤凰大酒店,结婚吗?” “是的。我们结婚了,就要度蜜月啊。这不,带你来度蜜月的呢。” 我一把抱住了陈老师。是啊,只有陈老师,才会想到,结婚,还要度蜜月呢。二梅度过蜜月吗?我从来也没有听她说过。 陈老师也没有动,让我紧紧地抱着。只怕是他要整我之前,先做一下准备吧。我正在想。 突然有人说:向阳花,你腿张这么开,干什么啊。 我没有回答。腿张开,是结婚了啊。 “向阳花,你听见没?” 怎么?房间里,竟然有二梅的声音。我奇了怪了。我打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白京饭店?哪里有陈老师?哪里结什么婚?分明我睡在玉龙溪的玉龙潭边的草地上。 “你睡着了啊。”二梅说。“看你的腿,才不要脸呢。还张这么开呢。看你的那个地方,都湿了的哦。幸好没有男人来洗澡啊。你天天在想什么哟,洗个衣服,都会睡得这么死哦。” 看着高高的蓝天白云,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 陈老师,我为什么,会这样地想你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骚麻皮 我的心好烦。想去杀人,去放火。几天没有出房门。更不愿意看到外面的天空,听天上的鸟叫。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多天来,我觉得比过去的好多年,都要漫长。十多天里,我一心就是想去死,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活。可都被我爸和妈,还有玉龙溪的同学们,把我一次次地,劝了过来。 在文化馆开笔会,在凤凰陈家的朝阳宫里,我看过凤凰阳戏剧团演的《窦娥冤》。当时我还真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冤枉事生。想不到现在,也是在夏天的日子,我只想天上下来一场大雪,洗清向阳花和陈老师两个人的黑天大冤枉。 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愿再去想它。 可我这辈子就是到死,也不会明白,怎么会在我身上,平白无故,就生这样的事,刚参加工作,当民办老师的第二天。当我在办公室做好准备,就要去教室上课时。只见一个陌生女人脸上带着微笑,走进了学校办公室。 她一进来,就高声问大家:“请问,你们这里,谁是向阳花老师?” 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似乎也不太认得出我。但她看见我一怔。就在那一瞬间,她已经反应到,面前的我,就是她要找的。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十分熟练地,一把就勒住了我的长头,劈头盖脸地,乱打起来。 这样的事,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就是看,都没有看见过。要看到的,就是在放学的路上,看过两只牛打架。一头牛要骑到另外一头牛身上,另外那头牛却死也不让它骑。四只牛角就撞了起来。大家都围着,大声说,好看。 那个凶女人,肯定知道一个女人的弱处。尽是打我的胸部,下身等重要地方。直到今天,那些地方都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以后,有没有遗后症。 她还狠狠骂:“还我男人来!你这骚麻皮,还我男人来烂婆娘!还我男人来!” 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拿了她那个丑八怪,二级残废丈夫。她边打边骂,由于事情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还手之力,只有像条疯狗一样地逃。 可她咬牙切齿了疯,奔跑的度,比我还快。力气大得多,样子凶狠得多。另外几个阻拦她的老师,不是被她吓得呆住了,就是被她用嘴咬伤了。 见她全像条疯子,大家没办法,只有大声喊我快跑。我听了,一个劲往外冲,谁知道她像条三月间,玉龙溪村头上的母狗,紧紧地追着我,一步也不放松。我当然不敢跑出学校大门,要是到了外面,她追上我,打死了我,那怎么办? 我们就在学校*场里,篮球架子下,沙坑边,一个一个地打着圈。她在后面,口里声嘶力竭地骂,手里拿着一根原先就准备好的大木棒,猛追了过来。我呢是一头乱,连声怪叫,在前面仓皇地逃窜。连胸脯前小衣服,都被她有意地撕破了。 满学校的斯文人,对这从天而降的泼妇,都只是敢看,不敢管了。 幸亏我爸听到了,从外边急忙赶了回来。和几个高年级男同学一道,奋不顾身扑上前,才抓住这个坏女人。她还在我爸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在玉龙溪做人。 眼下我只是昏昏沉沉睡,就像是要死了的人一样。好多人来看我,只要一有人进来,我就闭上眼睛。我一闭上眼睛,我妈就哭了起来。要是没他们关心我,痛我爱我,向阳花,真的是死了算了。 我也真的要死了。 几天时间过去,也没什么人再来看我了。心就稍稍地,安定了下来。下午,王老师回到玉龙溪,见我情绪已经平定,这才和我说了几句话,告诉了我一些其他的事,就在坏女人打我的当天,陈老师知道了,就和她打了个死架。还把屋里的洗衣机,电冰箱,电视机,都砸了个稀巴烂。死女人吓得当时就带着孩子,逃回了累烧坡娘家。 东西砸完,陈老师买了好多东西,跑到玉龙溪,来我家里看我。想不到,人才进村,还没走到我屋门口,就被我妈,还有我爸他们,大声吼着,赶出了院子。 可当他提着东西回去,快走到玉龙溪村头时,房族里叔伯弟兄知道了,几个人赶出去,对着他咚咚咚地,放了一通老拳。直打得他在溪边的田里打滚。对他们的无理,陈老师并没有还手。只是一个劲地哭。边哭还边大声对他们说:“你们打吧,打死我,不要紧。你们只要让我看她一眼,陈本虚这回,就是死了。也瞑了目了。” 叔伯兄弟看他挨打成这样,口里还这样说话。说得有条有理,分明还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子。于是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居然带着他,又回到我家。反过来,跟我爸我妈说好话,想他们让他看我一眼。我爸我妈他们当时气得就是不行,硬是没有答应。 陈老师,也真的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 听王老师说到这里,我就想到这些。想到陈本虚流起泪水,一个人回到空空如也的家。我心里的伤,身上的伤,倒觉得不太痛,竟然心痛起他来了。 我真不知道,几个叔伯兄弟打他时,出去的手重不重。要知道,玉龙溪的年轻人,个个都是从小时起,就练功夫的啊。 好多人还跑到家里,叫我爸上法庭,告那女人。我妈却再三说:这不行,因为这事,本来就只有学校的人知道。你要是这么一告,那全凤凰的人,甚至凤凰市的人,不都知道了?这样对自己家里的一个黄花闺女,有什么好处?再说: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说得清楚明白。 人家男人,在自己家里,把女人狠狠打了一通。打得她跑回了娘家,这状,你还要告谁去。再说:人家男人又拿了东西,来玉龙溪赔礼道歉。你家里人把别人一阵子饱打。还把那些东西,也扔到玉龙溪里去了。别人不吭一声,不同你吵,不和你打。自己就这样回去了,你还要说什么才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想了几天陈老师 妈妈的一席话,说得我爸和大家服了气。他们一个个,都是有文化的老师,想不到,我妈妈在这件突事情上,处理的水平,倒像是个好大级别的干部。 直到了半夜,还睡不着,思来想去。自己的心里,并不再想伤痛,却很是担心那边的陈老师。他那个大女儿,是在他妈妈那里。坏女人带着小儿子,早就离开了家。陈老师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饭呢?洗衣机打坏了,怎么洗衣服呢?连电视都没得看的了,好可怜的一个人。 虽然我们的电视节目很上差强人意,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不看电视,那看什么呢? 记得以前王老师就说过,他这个人,好不会生活的。不会煮饭,又不会炒菜,更不会洗衣服。现在真的一个人在家里,该怎么办呢?难道天天都吃方便面?还喝不喝酒呢? 陈老师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现在我向阳花,真的好想见到你哟,陈老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一连想了几天的陈老师。 口里总是说:向阳花啊,你就不要再想他了。不想他再也不要想他。心里却反而越来越想他了。真的想看一看,他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样了?自己心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作痛。还在想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到底是好了没有? 有没有人给他上药呢? 我好想和爸妈说:要去看一看陈老师。可我知道,只要自己这一说:他们要不骂死向阳花,那才怪哩。连我和王老师说话时,只问了一句陈老师。他的眼睛一下子,都瞪得有桐油籽那么大了。还赶快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向阳花,你没有烧吧?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了?要不然,就是那坏女人,把你打得太凶,把脑子都打出问题来了。你还要去找陈老师?不是要把你的爸妈气死了,才算数啊。” 王老师的话,句句敲在我的心坎坎上,说得我只有低下头的份。 没办法,我又强忍了有好几天,今天星期六,实在是忍不住了。 上午,趁他们忙,没有防备,我偷偷地,一个人溜进了城。 幸好,天上下着好大的雨。一路上,都没有谁看见我。好在是轻车熟路的,一个冷不防,向阳花就进了陈老师的家门。 我的个天啊,陈老师的家里,像在电影里头,遭日本鬼子抢过,没有一样好东西了。那些平常保存得几好的书籍,垃圾样的撒了一地。我一进门就看见,陈老师一个人,笔直笔直地,睡在没有铺什么东西的木板床上。我走上前去,就吓了一大跳,只见他那双眼睛起呆,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看见我站在他旁边。我还以为,他会感到奇怪,起码,也会感觉到,有点突然的吧。谁知道他看见我,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我要来了一样。实在是怪得很。 我走得很近了,轻轻地问:“陈老师,你怎么了?” 听了我的话,他不出声。只见那泪水,一颗颗地,就滚了出来。我的心,就阵阵地痛。轻轻地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头:“陈老师,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子,我的心里,好难受。” 说着说着,我想着这几天生的一切,也情不自禁,就大哭了起来。 于是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大声地哭着。 有好半天了,他才缓缓地说:“向阳花,你的伤。我要看一看你的伤。没伤着骨头什么的吧?没打坏什么地方?还痛吧?她的手,下得好狠哟!” 问着我的伤,他半坐了起来。仔细地看我的伤,边看口里就骂开了:“那狗日啊,***坏东西。向阳花,你受苦了。你,真的不该受这个苦。冤枉了你啊。是我害你。是我害了你。要是我那天,不到想起主意,去你家吃葡萄,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见他这样不管自己,只顾心急火燎细心问我。我的心,又是一阵子痛。就抢着问他:“我那些叔伯兄弟,把你打得怎样了?” 他听了,低头不说:我又再问了一遍。 抬头看我,他轻轻说:“向阳花,那天,他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怨言的。怕的就是他们没打死我。他们要是那回,真的把我一下子打死了。那么,我今天所有痛苦,不是都没有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泪水,又滚了下来。心一急,又抱住他。他木然,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我说:要看看他的伤口。想不到,我虽然被那坏女人,赶得在学校*场到处跑。可是我的伤,并没有他的重。只见他手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棍子打的是青青的血瘀。有的地方,现在都还是肿胀着的。 我边看边问。他却连连说:没什么没什么。他越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心就越痛。他看到我伤心的样子,又怕我伤势太重。就要来看我的伤。我撩起衣服,把哪个人都没有看过的,我的成*人女性的身体,给他看了。他眼里看着,嘴里就更加骂得厉害。他越是骂那坏女人,我越是心痛他了。 我想到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苹果,要削给他吃。他连说不用,我把他手一推,谁知道突然间,他像是中了枪一样,痛得大叫了起来。我赶紧让开身子,再一看,只见他双手紧紧捂住下身。我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双手遮住那里,连连摇头,没什么,没有什么。 看着他那痛得一头的汗,我就非要看他那个地方不可。他赶快说:“你一个小女孩,是不能看人家男人那个地方的。” “不行?”我说:“这事与我有关,怎么不行?再说:你以前上课,不是说过,战场上,是没有男女之分的。我们现在不是被别人打伤了之后,来看伤口的么?既然是看伤口,哪里需要分什么男女?我刚才,不是也给你看了?” “你给我看的,只是一般的地方?” “地方还有什么一般不一般?” 见我这样子,他也没了办法。只好放开手,让我看他那个地方。 我的天啊,他的那个下身。那个男人的玩意,已经高高地,肿胀了起来。头子上,着暗暗的阴白色的光,还黑亮黑亮的。那黑黑的一团,足足都有黄牛的那么大了。 人可能有牛的那么大吗?肯定就是让我的叔伯兄弟们打肿了啊。 我向阳花,长了这么大,除了在三月间,悄悄地在玉龙溪边上,狠狠地看过了公狗们的那个东西。还有牛的那个东西。却从来也没见过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东西。还是这么粗,这么长,这么黑,这么亮。头还高高在昂起来。像是要吃掉了我。 凭着平时自己在口承文学中,得到的一些知识。我知道,它现在,的确是很不自然地,高高地,肿胀起来了。看着它,我的眼睛了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再一次抱住了他。 这回,他也自然而然地,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突然感觉到,跟男人抱在一起,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哦。我暗暗地用力,抱紧他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忍心 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抱着,竟然就不知道,两个人抱的时间,有多长了。或者是激动之后的松懈,或者又是心境多日疲倦之后的放开,我竟然在他的怀里,一觉,就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他人斜靠在床枋边上,也睡了过去。我却睡在另一边,还盖着床上那唯一的破毛毯。我一时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就急忙掩饰着问他:“什么时候了?” 他也不看我,只轻轻地说:“下半夜了。我本来想叫醒你,让你回去了。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心。” 是的,我好多天来,又气又急又牵挂,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这下子,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就这样,在人家陈老师的怀里,或者是说:在陈老师的床上,睡了个大半夜。这是怎么回事?人家陈老师,又会对我向阳花,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人虽然呆在那里,突然又想起了他的伤。趁着暗暗的月色,我又看起了他的伤势来。这回,他显得然些了。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地方,我问:“这,是那个女人,打的么?” 不是的。他说:就是那天,到你们玉龙溪时,不知道是哪个人,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回到家,就肿成了这个样子。好多天了,也消下去好多。 我说:“什么地方有药,我就给你去弄。” 谁知道他说:“这药,我是不能去找的。你,就更加不能去找了。要是去找,人家知道了,又会说:我们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事了。” 我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就说:“那,我们怎么办?” “就这样子吧。只要是没碰着生水,我自己天天轻轻地,揉一揉它,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那我给你揉一揉。” 说着,我就要伸手过去。直吓得他的脸,突然大红了起来。连忙往后挪着,说:“不用,到一定的时候,它自己会好起来。人,是有这种自然抵抗能力的。” 他对我说着,一脸上,全是苦笑。 看着他,我没有能够笑起来。他越说得平淡无事,我就越是伤心。就这样,我睡在床上,他坐在床头,我们两个人,又讲起了话来。我的话,越来越多,他的话,却越来越少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声音越来越小。 再不多一会,外面的天色,就要亮了。 天空中,猛然闪过一阵雷声。 他突然说:“向阳花,我看,你还是回去。回去吧!” 我听了一呆,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我这回的抱,感觉似乎跟上次的,就不一样了。面对这个情况,他突然也是一愣。 看着我,脱口说道:“向阳花,你别这样,快别这样了。” 我不出声,暗暗地用了力。就这样,把他越抱越紧了。一开始,他还挣扎着。过一会,就气喘了起来。同时,也伸出两只手,在我身上,轻轻地,挪动了。我一下子就感觉到,突然间,在我的全身,竟然有一种从来也没过有的,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就如沱江河里,清清的水一样。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身上,缓缓地,流淌着。我的身子,也慢慢地,松软了下来。 不多一会,我似乎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了。那就是在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深深地,在渴望着什么东西的感觉。这也是我的生命中,将近二十个年头里,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我觉得我自己,现在想好紧好紧地,要贴住他了。我似乎在缓缓地,像是陷进了一个深深的泥淖。我正在一步一步地,陷了进去。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泥淖,也是一种十分美丽迷人的陷入。 那种不可言状的,充盈着我一身的感觉,正朝着我,汹涌澎湃,铺天盖地而来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过了一声炸雷。 猛然间,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抖的陈老师,呼地一手,就推开了我。遂颤颤巍巍,声音嘶哑着,语无伦次地说道:“向阳花,你还是快走了吧。” 我双眼迷茫着,定定地,呆呆地,看着满脸鲜红的他。 这时,我的心中,燃烧出来漏*点了。我的双手伸向了他,用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他。可是他却不顾一切地,非要推开了我不可。 我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拥着他,口里喃喃地说:“陈老师,我爱你,爱你!” 想不到的是,陈本虚扬起手来,啪地一声,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打完了。又看着呆的我,说:“向阳花,你要干什么?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向阳花。” 我傻傻地愣在那里,眼睛木然着,不做声。 此时此刻,在我思想的深处,铁下了心,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 我只想,要得到他。我只是想,一定要得…… 见我这个样子,他抓住了我的双肩,一阵又一阵地摇着。摇得我更加迷迷糊糊,思维混乱了。他却在那儿说:“向阳花,你要明白,我大你二十多岁。我,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 是的,我知道。向阳花真的知道。他大我多少岁。陈老师是大我二十二岁,三个月,又一十五天。这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在玉龙溪的家里,多少天来,都在想着的事。 我心里早就算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现在,也不计较这些了。我用从来也没有过的,很平静地态度说:“陈老师,人家那个叫孙先生的,不也是大他那个宋庆龄,有几十岁?” 陈本虚听了,冷冷一笑:“你说什么?是不是疯了?你明白,我是凤凰陈本虚,并不是孙先生。人家可是顶天立地的伟人。人家是星星,我呢,是石头;人家是天上的夜明珠,我是沱江河里的一粒卵子岩。人家是金子,我是泥土。你,就不要乱说。” “我向阳花,就像人们说的,要的,只是你这个人,我管你是什么伟人,什么泥土;什么星星,什么卵子岩;什么金子,什么石头。” 这就是爱情。只有这样的爱情,才叫做艾情。其他的,都是假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摇摇晃晃 不对,我像喝醉了酒一样,捂着被他打痛了的脸,开始摇摇晃晃地了:“陈老师,我知道,你不是孙先生;我向阳花,也不是那个宋庆龄啊。我只是我的向阳花。我是凤凰玉龙溪,农村里的乡下妹子。” “向阳花,你要知道,论我陈本虚的年纪,完全可以生下你来。” “陈老师,光早从年龄上,可以做父女的夫妇,不知道有多少。你……” “向阳花,你这样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不出声,我狠狠搂紧了他。怕他再打人,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喘着气:“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向阳花,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我的女儿站起来,和你差不多高了。你听见了吗?” 在那个时候,他越是要拒绝我,我却是要像飞蛾那样,自投罗网。这,也是一个女人的悲哀吧。我真像不要命的飞蛾,奋不顾身地,投进了那一片当时的辉煌;我像一条愚蠢的鱼,自我感觉良好地,闯入了死亡之网…… 我说:“陈老师,我不会,我……” 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看见这时候的陈老师,泪流满脸了。他的浑身上下,就像在太阳底下吃麻辣火锅一样,一片湿漉漉的。我还是不悔当初,相当用力地抱住了他。慢慢地,陈老师也在一个女人狠狠地拥抱中,身子渐渐地,温软了下来。他的手,也开始在我身上,轻轻地滑动了。我感觉他的那个很肿大的东西,顿时变得像钢铁一样,坚硬了。气势汹汹地,朝我…… 不能再写下去了。这里应该节省了一千多个字。 再写下去,就要成了那本**,《少女之心》了。 顺天应人般的,一阵子瓢泼大雨,铺天盖顶般,落了下来。 从脑袋里出来的巨大的响声之中,我感觉到了一种惊天地疼痛。这种疼痛虽然在倏忽间,撕裂了女人向阳花。可我还是觉得这种疼痛,是那么的美丽。再说:在这种撕裂的过程中,我还放下了一件心事,就是陈老师的那个伤,并没有伤到他的骨骼里头去。 他好行的啊,他还是一个男人,他还有男子汉的雄风! 从疼痛中,我醒过来了。还是按照口承文学中,我们凤凰人的习惯。把身子底下,染得有我纯洁的,那面红红的日本国旗。这种东西,按我们凤凰人的规矩,是要在第二天,拿给周围的邻居们,亲戚们看的。我只是把它,送到了他的手上:“陈老师,这个,你留下来,让我们做一个永恒的纪念吧。” 他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那条五彩斑斓的,带着我的体香味的小手巾。这时我现,他眼睛里,闪耀着迷人的泪花。突然,他又非常凶猛地,抱住了我,激动得浑身着抖,口里喃喃说道:“向阳花,我忘不了你。从今以后,你,永远是我的向阳花了!” 我们再一次身子对着身子,肌肤亲着了肌肤,**纠缠着**,呼吸联接着呼吸。我们疯了狂了地,滚动了起来。在他那张凌乱不堪,且仄仄的木床上。 我们就这样,无穷无尽的,翻来覆去滚动着,滚动着。一直滚动到我们双方,都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在长长的放气声中,我们再一次酣畅地,放开了对方时。一下子就倒在了仄仄的床上,竟然就鼾声如雷了。 大睡了过来,我看他人还蜷缩在床上,似乎疲惫不堪的。 我就去了厨房,亲手做好了早餐。陈老师在吃饭时,眼睛还不敢正面看我。不过到了这时,我现他在我眼睛里,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才第一次现,男人,对于女人来说:那是多么能够让女人美好,幸福的东西啊。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原来就是这样的!这么地让人开心,舒服啊。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一个男人来跟一个女人这样开心呢。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常说的,爱情呢? 我这也才明白,我们玉龙溪的二梅,虽然一回回哭起的,转到了玉龙溪。可是,才过不了几天的时间,又死命地,要回人家的凤凰城去了。要去让那个男人,没完没了地整她。 原来,世界上,这男人整女人,该是多么美好的事!要是这就是爱情,那爱情,真的是多么地美好啊!所以有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呢。 也是天遂人愿,从我们相爱的那时起,凤凰城里,疯狂如放炮竹一样的大雨,也不停不歇地,下了一天又一天,整整是一连三天三晚。我们就在那什么也没有的床上,呆了整整的三天!曾经也碰上几回,有人来敲门。 其实就是我玉龙溪家里的人,他们在到处找我。陈老师好几次,都催我回家,我一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就好恨我家里的那些人。 只要一听到敲门声响,我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情形,就像是生怕别人从我怀里,抢走了他似的。或者是别人从他怀里,抢走了我一样。还有,我依偎在他那宽广的胸脯上,简直就像是吃了蜜糖。这也是我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尽管他天天往死里整我,我天天都在欢迎着他。一开始,我还有点痛。反反复复地整,我竟然也感觉很开心了。也很喜欢,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一次比一次地整我了。是啊,这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以一到了我的身体里,简直就像一部永动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下子竟然就是几个小时! 那天从天亮不久,他就上了我的身体,一直没停。都过了中午,他还把我压在床上,气喘吁吁的。我抬头看看窗外,说:“我要去做中饭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把他那水汪汪的东西,轻轻地抽了出来。” 我们两个人,就在这小小的木板床上,一天天地整下去。每一次开头,我都会喜欢的不行。不过一久了,我竟然就木了。看他那一回回,如饥似渴的样子,又不好拂他的意,只有随便他搞多久。 第一百七十六章、石骚骚 我知道,自己也不得不回玉龙溪,我的家里去了。 踏着浓浓的夜色,我的脚步虽然疲惫松软,像踩在棉花地里一样。不过,有陈老师在我身边,却是非常地幸福。陈老师把我送到玉龙溪村口的大错栗树下,就像天下情人对天下情人要分手时,所说的那样,紧紧地抱住了我,下面又再一次地顶住了我。再咬着我的耳朵,狠狠地说:“向阳花,你回去吧。等着我,让我把婚离了,我就来接你。我一定会来接你,你等着我。” 在黑暗中,我很舒服地回顶着他。一双泪眼,呆滞迷离地看着他。只见他一说完,就松开了我,掉过了已经饱含着泪珠的眼睛。一步步地,又向更黑暗的地方,隐没了去。听着他的话,一身舒畅,又很空虚地回过了头来。我就像个大人一样,风风火火地,开开了自己的家门。 眼睛红得像二梅家水牯牛的爸,一见我进了房门,就*起大门后,早就准备好了的大柴火棍子,几步就快要进我的房了。他才走到门边上,右脚刚要跨进来,看到我迎着他的那定定的,不同平时的眼神,人就愣在那里。 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哪怕就是不死,也得要脱一层皮子。幸好后边的妈,好快就探了个头来,舌头一伸,把呆在门槛上的爸,狠狠地拽了回去。只听得她在后面,拉着哭腔,轻轻说:“求你了,不要再*她。女儿长大了,成*人了。女大,不由得娘了。这回由着她,算了。你是要你的面子,还是要你的女儿。你要是再要那面子,我们的女儿,只怕就没得了。” 听着妈的话,我放下了悬悬的心。自己擅自第一次,跑出去几天的这一关,终于可以逃来过了。可我看到房间里的一切,一时间又感到身子软。趴在了床头上,轻轻地,不知所以然地,哭了起来。 我和陈老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 天下的女孩子,不知道同不同我一样,自从有了那几天的生活,那人心,就大乱了。现在,只要一看见爸爸和妈妈两个人从房里出来,我就想像着,他们在床上,抱在一起的情景。一看见了玉龙溪的男人,我就仿佛他们都没有穿衣服。竟然一个个地,都很像我的陈本虚!尤其可恨的是,我的那眼睛啊,总是自然不自然,就要盯着人家的那个地方看!有几次,居然还让几个反应快的,现了。 向阳花,不知道,你有多贱。 天上的云,也好看了;玉龙山上的树,也青了;玉龙溪里的水,也亮晶晶的了。家里的狗,都漂亮了好多。不过,这些喜欢,都只有几天时间。就一门心事,等着我的心上人,陈老师的消息了。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哪有什么好消息。就是有来的,也是来那些一个比一个,更加坏的消息。 从那天分手以后,陈本虚就再也没给我来信,哪怕是来一个口信。向阳花等啊等啊等,等来的是什么?等来他的老婆宋文改,到处告去我们状的消息。他们的单位,帮助他学习,要他们搞好家庭团结的消息。单位领导和他一起,到他老婆的家里,接回了他的宋文改和儿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再搬回了家的消息。 听了这些消息,躺在小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目瞪口呆的了。 我向阳花,人,是他的了。心,也是他的了。 可我真正的人,却是他不合法的人。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和别人争的人。可这种日子,要到哪时候,才是一个尽头?再说:我以后怎么样在凤凰,在玉龙溪做人? 怎么再跟陈本虚见面? 一个比一个更坏的消息,都是王老师一次又一次,到我家,偷偷地告诉我的。本虚和我的事,我想,他也会知道一些。这是他在既没有点破我,又是在用一种方法,来关心我了。也是同情我的一种技巧吧。不过就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其他方法,能帮得到我了。 一连好多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问苍天老爷,问地王菩萨。 我该怎么办?向阳花,应该怎么办,才好? 想了又想,只有大起胆子,亲自去找我的陈本虚了。 一看到他,我的心,就一阵阵地颤抖了。 我仿佛就看到了脱得光光,对我喜喜欢欢的他。我的心,飞快地柔软起来,又狠狠地激动了。真恨不能一把就扑过去,揽他在自己的怀里。只想就在这小胡同里的青石板上,或者是我们立马就爬上高高的山坡,我们就纠缠在一起,相爱在一起!哪怕天上有亮堂堂的太阳,地上有如蚂蚁一样的人。 我一时间,很恨自己。向阳花,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骚? 突然,想起了我们玉龙溪的石骚骚。 石骚骚是玉龙溪喊她的名字。她的真名字叫石红梅。玉龙溪的男人都叫石骚麻皮。那麻皮就是指我们女人的东西。玉龙溪虽然是一个偏远的穷乡下,对这个东西的称呼,倒是和全国都接的上轨。 我们女人也喜欢说她,总不能够开口闭口,也石骚麻皮。于是都叫她石骚骚。不管是石骚骚或者是石骚麻皮。这个名字她都接受了。相反人家叫她石红梅,她还眯起眼睛,仿佛没听见。 石骚骚出事,是因为了玉龙溪的龙宝贵。 龙宝贵在玉龙溪,是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老光棍。龙宝贵的爹在玉龙溪村里,是个有名的人物。以前都是在外头混。玉龙溪人都不知道,他在外头,做的什么事情。到了一九四八年,倒是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到了玉龙溪。 龙宝贵的爹在收禾时,突然说了一句,他以前亲眼看见过蒋校长介思。于是就有听了的人说:他是个国名那个档。又有人报告了上去。过不几天,就有人从县里来到玉龙溪,把他一索子给带走了。 那时候,龙宝贵才几岁。龙宝贵的妈,也不到三十岁。于是龙宝贵家的门栓啊,晚上都起不了作用了。晚晚上都有人去。有一回,龙宝贵妈也带着龙宝贵,逃了出去。谁知道,两个人才跑到凤凰县城。就因为没有证明,让民兵给抓了回来。 搞得到后来,龙宝贵妈干脆,门栓,都不用了。家里床上,一到了晚上,就像了现在的通宵网巴,人进人出的。最后有一晚上,有的人进去了,看不到大人,只有孩子睡在床上。 民兵一下子就吹哨子集合,四处找了几天,都没看见人影子。又是几天之后,龙宝贵妈泡得像过年杀了的肥猪那样,在玉龙潭里,浮了上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爹手上有烧火棍 天地人,玉龙溪人都不知道,吃百家饭的龙宝贵,冷不防,也长大了,成*人了。 没上过学堂,没有文化的龙宝贵,在玉龙溪唱歌,算唱的好的了。可不管他唱得再好,人家只要一知道他那要人命的反格命成份。谁都不肯嫁给他。快三十了,还是单身一个。在玉龙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都放得牛了。 那个时候,在我们这里啊,好多找不到女人的男人,就去搞母猪,搞母狗,搞母牛。甚至有人去搞母鹅。正负布告上的,全都是*犯。 龙宝贵离牛,那是最近的了。他天天工作的任务,就是放大大小小的牛。那天,在茅草窝里,正使劲搞母牛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白。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一块白白的屁屁。那人厥着屁屁,眼睛看着他。看清楚了,是玉龙溪的石红梅。看着他笑呢。小手放在屁屁上。 龙宝贵全身一下子,仿佛从冰冷里,又热了起来。他从牛身上,下来了。谁知道,快到石红梅的身上时,他那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了。 来啊。石红梅叫住他。眼睛一瞟一瞟的。那样子,骚得死人。 “不来,你爹的手上,有烧火棍。” 石红梅的爹,是我们玉龙溪的民兵营长。有玉龙溪里,唯一的一条三八式。龙宝贵人,还是不笨的。 那天半夜,石红梅就钻到了龙宝贵的被窝里了。 到口来的肉,三八式挡不住。龙宝贵当然也挡不住了。 “他先人的,哪怕是明天就枪毙,今天也要干!” 在龙宝贵没有门,没有窗的小屋子,搞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外面听的人,牙齿格格格的响。 又过了几天,凤凰城里来了几个警察。把龙宝贵逮走了。再过几天,凤凰城贴了大布告。枪毙了*犯龙宝贵。 从那一次起,石红梅天天晚上,甚至在大白天,都要找男人,跟男人,去搞这事情了。玉龙溪的男人给她搞完了。都搞怕了。不敢再搞她了。她就到凤凰城,去搞了。 她爹气疯了。把她抓进了看守所。在里面,她把那些警察,也搞翻了好几个。害得人家,回家种地去了。 玉龙溪人说:石骚骚那小**里面,有很多小虫子。也有的人说:那是一种叫做花痴的病。是哪里都没有药医的。 更加有人说:什么都不是,就是老天要报应他。想当年,搞人家龙宝贵的妈,就是石骚骚的爹带的头。 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一报还一报? 我这样子想疯了一样的想男人,是不是,也像石骚骚,成了一个花痴? 看着陈本虚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心里这么久,天天想的那一切,都不能够了。我这才知道,自己天天想的他,就是想他来整自己,狠狠地整自己他。可我一看见他那消瘦了好多的样子,十分苍老的样子,一下子,就心痛了起来。 这都还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全然没有了那三天三夜里,在我身上的神勇了。相反,却表现出来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走起路来,连腰,都弓了很多。 巨大的悲哀,涌上了我的心头。那些在小说上,悲切切幽会的镜头,没想到在我的身上,也出现了。可人家,就是那么地不动声色,只是还在说:“要我再等一等,等一等。” 我的天,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一男一女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天天紧紧地抱在床上,翻天覆地的干,快快活活地干,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陈老师他哪里知道,向阳花的心里,对他那一片无穷无尽思念?思念和他抱着?他哪里知道,向阳*里,天天在思想着他,思想着一个男人的痛苦? 更为可悲的是,我身体的那个地方,对他,已经是望穿秋水了。可是他连送我回家,回玉龙溪的勇气,都没得了。两个人就像那电影里的地下工作者那样,匆匆忙忙地,站在沱江河边上,蔬菜市场的一个转角处。这是一个老是没有人到。纵然是有人来,也是为了丢垃圾的胡同边边上。 就这样,我们两个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可怜哦,连手都没有抓一下,只匆匆忙忙地,谈了几分钟。这样子,就算是我们分开之后,第一次的约会了!更让我难过是,他还常常露出来我们一边谈着,眼睛就一边就左斜右看的样子。像个当年上海的地下档。 看到他变成了这个模样,我的心,就直酸。 回到家里,我想了几天,不想再在这个气人的,没有脸面的玉龙溪,过下去了。是啊,我已经没有了工作,那怕就是个临时工,花了我家里好多腊肉,好多酒的临时工,也被那女人一告状,就给告丢了。 我也不想到这鬼地方,再找什么工作了。我更不想一天到晚,看到我的妈,我的爸。还有那些亲人们,一个个那一副悲凄凄的,天天就像是死了人的样子。好像他们女儿,从此以后,就完全没有活路了一样。 向阳花,我就是要活出个样子来。 向阳花,一定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给你们这些人看看,信不信? 我去的地方,我早就有了目标。那是有我们很多凤凰玉龙溪人。那里叫做东纽约长安。 这个地方,离香港只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孙先生先生先代故居上沙村,在东纽约长安最有名气。 上沙,古名叫作长沙,又名沙溪。先辈祖先因为居家生活的地点是在海边的一带长沙上,方才这样取名。远在八、九百年以前,这里就已经形成了村落,因为此地的地理位置极好,背山面海,可耕可渔。村内有曹、梁、王、蒋、甘等姓氏的人杂居一村,后来孙姓人氏从外地迁入,子孙繁衍众多,反客为主,遂大姓,现在上沙村仅存有孙姓之外的曹、梁两姓。 孙氏祖先常德公,在元朝末期(约公元一三五零年)受到张士诚、朱元璋等民族格命思想的影响,因而与东纽约的何真交往很好,所以也就由南雄珠玑巷迁来上沙村定居,到了第五世房礼赞公搬迁至香山,也就是现在的中山市,;根据孙先生故居”孙氏家谱”所载的”始祖、二世、三、四世祖,都在东纽约上沙乡居住,五世礼赞公才从上沙迁走,先辈的族谱仍以上沙作为故乡”。 在上沙最好看的,要数孙氏宗祠。 孙氏宗祠,始建于明氏中叶,清同治初年,香山(中山市)左步头宗亲赞助增建了宗祠,方才使祠宇显得巍峨壮观,形状如踞一般,并于宗祠落成之日馈赠楹联,叙述孙氏世系源流,意赅言简,以教导后人不忘先祖恩德。楹联云:莘子姓于家乡,木有本,水有源,五代箕裘开莞岭;妥先灵于寝庙,宗念功,祖念德,三房俎豆贡香山。 长安镇上沙村中山大道,隔广深公路对面的山麓,有一座明代古墓,这即是孙先生先代三世祖坟。它背靠着山,面向狮子洋海口,是清同治三年(1864年)冬重修。在花岗岩墓碑上方横刻有”崇荫堂”三字,墓碑中间竖刻”明授登仕郎、显三世祖考礼湮孙公之墓”。 此礼湮公墓未修之前,原仅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土坟。同治三年。香山孙氏后人渡过滚滚大河,捐资重修了这个公墓。他们没有想到这里的风水如何,只知自己的先祖既然来源于上沙,就应当认祖归宗,以不忘先代福德渊源。饮水思源,为孝心驱使来此重修公墓。可以讲,此墓保存的意义,不在于风水如何龙脉是否?!而是充分证明一个事实:中山市翠亨村孙先生先代系来源于长安镇上沙村。 中山公园的正门,一尊孙先生先生浮雕像高高矗立眼前,不由使人心生崇敬之情。沿着公园水泥路面徐徐前行,路面两旁是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清澈的小河上柳丝拂水、碧水涟漪;山麓上荔树棵棵、翠竹一片…… 在荔枝林荫中,现存有一座明代古墓,这即是孙先生先代三世祖坟,它背靠三角形令旗状的青山,面向狮子洋大海口,是风水风景俱佳的宝地。第年逢清明、重明时节,孙氏子孙纷纷远涉珠江来此拜祭,表达了子孙后代不忘先祖的恩德渊源,充分体现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忠孝精神…… 在对陈本虚的不尽思念中,我多么想,他和我一道离开凤凰。在对他的希望完全失望了之后,在不告诉家里任何人的情况下,我离开了一辈子从来也没离开过的玉龙溪。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要是没有那先到这儿的同班同学,同村的姐妹龙妹花,我哪里能分得清东纽约长安的东西南北? 在上沙的中山公园,对我的突然到来,龙妹花高兴的不得了。 她一脸绯红,大声地吼叫着,把我就直接介绍进了她工作的玩具厂。一到了外地,马上就能找到一份工作,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到哪个人,什么东西,都是漂漂亮亮,新新鲜鲜的。我还不相信,自己就能当上了一个工人,成为中国的无产阶级呢。 想起几个月前,还在凤凰,就为了那个在玉龙溪学校做代课老师的位子,我爸不知道给教育局那些人,陪了多少笑脸,喝了多少白酒。还把人家一个退休老师的子女挤出了学校,才得到那个位置的。可那坏女人宋文改来学校一吵,就把它给吵掉了。 想不到,才来东纽约长安,只是让龙妹花把我带过去,跟一个叫做主管的人见上一面。不到二分钟,人家就很痛快地说:行。事情就办好了。 玉龙溪的乡下姑娘向阳花,就做了一个堂堂皇皇的工人。 当上了工人,不就是电视上,报纸上人们常常说的,工人阶级了吗? 不就成为我们中国领导阶级当中的一员了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屙屎撒尿要规定 现在,我向阳花,不就是我们国家的主人了吗? 这是我曾经向往了多少年的阶级,工人阶级啊! 穿上了我们厂里的天蓝色工作套服,白色胶底的轻便鞋。我们厂里,有好几千工人。个个都是这样穿的,整整齐齐地,像中国人民解放大军。 虽然说:他们已经告诉了我,这些东西,等工资时,还要扣钱。我才不管它呢。真的是几好看!跟我在电影上看到的工人阶级,是一个样子。 还给我了个过了塑,像身份证一样的工牌,上面有我的彩色照片,号码,那高兴劲,就别提了。 不料,这才高兴了几天,就气得死我向阳花了。 不是吗?毛老人家同志早就说过,无产阶级要打倒资产阶级,剥削阶级。还要消灭剥削阶级。我们对资产阶级,剥削阶级,都消灭几十年了。想不到,东纽约长安这地方,还是这些资产阶级,剥削阶级的天下! 中国农民阶级的命,该有多苦!到了现在,当玉龙溪的农民,能轻轻松松地当了工人时,天下再不是工人阶级的天下。而又是基本家,资产阶级的天下。我们这些工人阶级,是一天到晚在生产线上,忙得死去活来的领导阶级。 这里的厂房,修得雄伟壮观;办公室,装修得漂漂亮亮;上班的工人,我说过,了一样的衣服鞋子,穿戴得整整齐齐。厨房的家伙,铮铮亮亮,全是雪白的不锈钢的。可这些工人阶级口里吃的东西呢,那是比我们凤凰玉龙溪人喂猪,都还要老很多的白菜帮子。 那一大锅子白米饭,粗糙得让人咽不下去。常常还有沙子,跳出来碜一碜你的牙。可那些资产阶级呢,天天都是在变着戏法,吃的不是四川火锅!就是鸳鸯火锅!还有生猛的龙虾海鲜。 光这样子,还没有关系。可你想想,几百号人的大车间,几千人的工厂,屙屎撒尿,居然要做什么鸟规定。给你一天规定多少次不算,还要规定你每一次的时间。最可怕的是,你人已经到了那儿,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还要参加排队! 看到大家站在墙角拐弯的地方,个个急得满脸通红。双双脚到处乱跺。几个小小年纪的妹子,双腿紧紧地,夹住了那里,一个劲地流眼泪水;那些体体面面的男子汉,下面涨了好大的一坨。被憋得双手抓到窗户上铁条子,身子只想着要悬了上去。个个都急得汗水长流!脸红脖子粗的! 要知道做这事,自古以来,哪怕就是圣贤,也是自己不能定下来的。也是随时随地,都可能生的。也会生的。想不到这可恶的基本家,就给你定了。只准这样做,不准那样做。 这不是把我们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当成一部部机器?真让人觉得,那么不可思议,残酷无情,丧尽了天理良心。 我们工人阶级到了现在,还是不是国家的主人呢?我们已经是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了啊。 更加恐怖的是,当上这个伟大的工人阶级才没有久,我就现,应该是进厂那天算起,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也就是说:自己硬是有五十多天,没有来女人的那个东西了。 平常,我在这方面,不是吹牛皮,那是很标准的。从来也没差个一天,或者是两天。 一算了这情况,我心里,就好急。生怕是和本虚,在他家里的那几天里,有什么事情,真的要生了。要这事成了真的,那麻烦,就太大了。 不过那几天,陈老师都在说:他在采取什么措施。这些我当然不好问。更加不能够共同参与。只看见他在事前事后,上上下下,在那里忙乎。在那里折腾。 我知道,他早就结了婚,何况也是个大知识分子。在这方面,应该也是一个行家里手了吧。我就放心地让他折腾。相信,他不会害我的。可到了现在,那东西? 竟然,第一次晚了很多点了? 想了很久,我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龙妹花:“来这里,也不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那个东西,已经,过了,十几天……都……还没……。” 谁知道,平时很蠢的妹花,一听了我的话,仿佛就明白了。她傻笑了笑,慢慢说道:“向阳花,你说的,是我们女人的那个吧。” “是。” “不要紧。我们这里,凡是像你们新来的工人,都要迟好多天,好正常。才十几天,就要来了,不用急。” “是不是,我们天天听到那胶水味,对女人身上的东西,会有影响?” 听我这样说:龙妹花竟然又冲我一笑:“向阳花,你真的比我们多读了几年书,大知识分子哟。说话做事,到底就不一样。婚都还没有结,什么都懂了呐。” 说着,她还对我做了一个鬼脸。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那血哦,红从脸上,一直到了胸脯。是啊,在凤凰生的事,这死女子,是不会不知道的。不过,人家没有点破,我有什么必要去问? 她仿佛也感到,我在想什么。赶快说:“说对了,就是那个气味,影响了我们这好事。” 听这话,我心里开始紧张了。就说:“看你还说得那么轻松。那东西,都来迟这么长的时间,对我们的身体,怎么会没有什么影响?以后我们,还能不能,生孩子了?” 龙妹花听了我这话,却露出一付茫然的神情:“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该是没什么影响吧。反正,我们在这里,先挣上一些钱,以后回去,过好日子,那不就行了。出门在外,找钱,多不容易。你,还管得了这么多?” 我对她对自己的身体,都抱着这样的态度,大吃了一惊:“哇,我的妈妈呀,龙妹花,那胶水的气味,都能让我们女子的那东西,一次要来迟这么多天。你还不管它,对我们身体,到底有没有影响?难道我们在这里,就为了这几个钱?不把这事问清楚,连自己以后的事,都不敢去想它了?” 龙妹花看着我,直到我问完她,都不再说话。看她那眼神,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一边呆着,一边又穿上了她的工作服。 想起来,我的命好苦。轮到我向阳花,来东纽约长安,当上了这个伟大的工人阶级时,连这工人阶级,也不是什么领导阶级。也就是个新的工人奴隶阶级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又问龙妹花:“就这样的鬼气味,这样按时定时的上厕所,你做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能够习惯哦?” 第一百七十九章、人为财死 想不到,她竟然笑笑,然后诡谲地说:“向阳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工资时,你能在一个月拿到五、六百块钱。你想想,再比比,你那个什么校长爸,局长姑,还要强得多。 “我们吃这些苦,应该不算什么苦。到那时,你就会感到,人家老板再怎么定规矩,自己再怎么难受,就是为了这几百块钱,也会慢慢习惯的。你到我们凤凰城,你到那什么也不管你的地方,哪里又能在一个月内,找得到几百块钱?” 听说自己一个月就能够有五、六百块钱,我当然也高兴得要死。想想我那老爸,吃粉笔灰,也吃成了玉龙溪学校的最高领导,一个月多少,才二百五呢。的还是**工资。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给了他当校长的面子,才给我找了一个代课老师做。那也更可怜,一个月才有六十大元。 不过再想想,玉龙溪的农民,人家不是说:农民苦,背朝苍天面朝土;农民悲,四方摊派八方催;农民愁,孩子无钱把书读。辛辛苦苦大半年,七扣八扣不见钱,哪还有劲去种田。一做小商贩,二进乡村办,三上建筑站,地里活,没人干。 是怎么回事,这人啊,只要一离开了那美丽的农村,就比当种田的农民,我们的父亲母亲,我们的爷爷奶奶,强到哪里去了。我可怜的农民兄弟啊! 唉,身上的事情,不方便,那就不方便吧。胶水臭,就臭吧。算了,以后不能生孩子,那就不要生了吧。还省得被别人赶了去,做手术,结扎了呢。 反正向阳花,是再也不准备回到玉龙溪村去,当那破农民了。 记得王老师说过,想不到的是,在我们中国,谁要是裸了体,那他就是犯了大忌。可那工资,却是**的。我当时听了,还大吃了一惊。怎么?工资,又不是人,怎么会**?不过,就算人家是**,也是按月里钱,也比做一个乡下人要好。 妈在家里,一年喂两头大猪,臭气熏上了天,也才有四五百块钱。还要碰上那些八戒们良心好,身体健康,要像早晨**点钟的太阳,不烦人,肯长肉,才行。要不然,你碰上了一个背失的千年矮,或者有先天性的遗传病。猪又同志,不能给它去搞一个什么b,netbsp;那你就只有看着它,日日月月,依旧年少,那不气得死人?或者,它也天天嗯嗯哧哧的,对你来一个两面三刀。白天黑夜,光是埋头大吃又大喝,肉呢,却不给你长个三两二两的,那你还不被它生生气得半死? 话说回来,一个个站在厕所门口,急得双脚跳的事,我还是有点想法。可人家龙妹花,就说得很简单,那你自己少喝一点水,那不就成了? 我又想到到了一件事,龙妹花,你看,光是我们吃那个鬼饭,又要分出来一个什么,经理、主任、拉长。在这么一个鬼地方,竟然就有三种人,天天吃三种不相同的饭菜。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谁知道,龙妹花听了,还是漫不经心地:“我说:向阳花,你是我们玉龙溪,向校长的大千金,这牢骚哦,就是多。在玉龙溪,人家早先叫你去读书,你又不肯好好地读。要天天去玉龙山上,扯笋子玩。你要知道,是一个人,要不好好的读书,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这个下场。你要知道,人家那边,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人家起码,都是有一个大专的文凭。” “这也要有文凭?”我倒是没有想到,打这个工,也要什么文凭。我以为,像我大姐二姐他们,当什么干部,就要文凭。连做这个工人阶级,也要文凭? “不过,我看,要是你向阳花,人聪明,有本事,肯下点狠功夫,好好地努力,也是可以创造出奇迹来的。也可以,不在我们这边吃饭的。你看,人家那个穿格子衣的川妹子,她不是比我,还晚来了一个月。可是人家心灵手巧,做事情伶利,说起话来,又聪明。还不是才几天时间,就让我们的主任看上了。昨天,她就当了拉长。” “当拉长还有什么好?” “那就不光是吃饭哦。她是负责搞我们车间的质量检验,就不要一天到晚,像我们那样,死死地坐着了。她上厕所,就不是我们那样的,规定时间了。主要是她的钱呢,一个月比我们,起码就要多出好几百块了。”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就凭这手功夫,当上了一个破拉长,一个月就可以多出来我们好几百块的钱?天天的饭菜,也吃得好了很多?还能够自己随便就上厕所?龙妹花的这几句话,直听得我的心头颤。 怪不得哦,在玉龙溪,我爸爸多次地跟说了,死活要我,一定要考上一个大学。哪怕就是一个中专。说就是放手让我考它三年,也一定要考上去。连读三年的高中,那不读死我了。哪怕是不死,怕也会得神经病。 不过现在听她说话。再看样子,人家大人说的话,应该还是有道理的。人家吃的盐,真的是比我们吃的饭还多啊。人家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多啊。只是我们毛小孩子,当时自己就不懂,也太任性了。可怜天下的父母心啊。 天底下要是真的有这样好事,我也要想办法,去当一个拉长。 路,是人走出来的。 “她为什么能当上拉长?这拉长,要什么条件才行?不又是起码要什么,大专的文凭吧?”我问她。 “这好像不要。但是,当拉长的具体条件的要求,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有的人,来了没多久,就当上了。有的人来好长时间,想也想了好长的时间,却是什么也没有当成。 “反正,我这个人,是什么也不想的。我就只想挣几年的钱,就回玉龙溪去,随便找一个男人,结婚,生一个崽,算了。要是不搞那个计划生育,老子起码,要生他五个,才算数的。” 她十分轻松地说。 看样子,这龙妹花,从来就不想当拉长的。她早就对我多次说过,只想趁自己还年轻,挣上几个钱,以后回家去。嫁个男人,修个屋,养个儿子,喂几头猪。这辈子,够了。 要想当拉长,看样子,靠这龙妹花,肯定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得要好好地,研究一下了。她川妹子,能够做得的。我湘妹子,向阳花,还是一个校长的女儿,怎么就做不到? 整整一个下午,我的眼睛,就偷偷地看四川拉长。她那个样子,我看,没有一点特别,有好多地方,她还不如我。向阳花就不相信,她这个样子,能当上拉长。我就不能当得成这拉长?再过一个月,你们试试看。 是啊,人家拉长那边,天天都是男男女女,八个人一起围着,吃那香喷喷的火锅,还有红红的辣椒。我们这边,菜里连辣椒,都是青的。远远看着那边的饭菜,想得真的是让人流口水。 一到晚上,这人呢,还是得想着我的本虚,才能够入睡。记得才进工厂那天,顾不得休息,我就给本虚去了一封信。直到今天,他还没有给我来信。 第一百八十章、死是你的鬼 本虚啊本虚,如今的向阳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你不能不要我了啊。我是没办法,才到外地来打工的。我是想着,让你慢慢地,和那个坏女人离婚了,我好再回到你的身边。 本虚,在这样明朗的如水的月光里,你在做什么事情呢,你是不是在想我呢?到底想不想我呢?你是不是,又在和另外一个女人,说着什么,或者做什么事情呢?本虚。 向阳花,你这死女子,怎么乱七八糟地,就只想着你的陈本虚呢。我想着他,这个男人,他又想不想我呢。 女人啊,就是这样子,笨。 在新中国的工人阶级,也是不好当的。 从我来东纽约长安,开始上班起,一直做到了昨天,才放了我的第一天假。那还是因为厂里一时间,没有什么货出了,这才肯放我们的。 我们几个凤凰老乡一知道了这事情,马上就相邀好了。脱了工作服,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到东纽约城里去。到城里的那个虎英公园,好好地玩一玩。 几个人才走在路上,不想,我们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龙妹花的堂姐,也我们的凤凰妹,龙玉香。 这龙玉香,本来就认识我。很远很远地,她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这时,我才想起,在学校里,她比我和龙妹花,要高出两个年级。人长得很漂亮,年纪比我们当然要大一些。她平时常常来我们玉龙溪,走她的姑妈,龙妹花的妈时。我们在玉龙溪边,错栗树下,都打过了招呼的。 现在我看她的样子,已经改变了很多。身上的衣服行头,可不是我和龙妹花她们,穿的那一种。我们身上穿的,一看就知道,都是在大排档里,路边的什么店子里买的。她身上的那些哦,随便一看就知道,都是挂在精品屋子的高档货。 她那本来就很秀气的脸上,抹着一层看得出来的,不薄的粉。那腰,是因为衣服做得好,就显得特别的细。鞋子的根,都比我们这些人的,要高出了好多。 走在东纽约的大街上,她的派头,并不亚于我们厂里,那些天天有资格吃火锅的主任、经理们。拿她和龙妹花,和我们几个人比起来,那我们就土气得多了。 我们可以说:还是玉龙溪乡下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什么变化。她却可以说:已经是凤凰城的鸟枪,换了东纽约长安的大炮了。 龙玉香,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都是凤凰人,一样地来到东纽约长安,为什么她会比龙妹花,比我们这些人,情况,要强这么多? 我当然知道,她也没有什么起码的,大专以上的什么文凭。 看着她脸上涂得像电视剧演员的样子,我正想问她,是在哪里做事情时。龙妹花却是只少少地,和她说了几句空话,就很客气地,告别了。全然没有那种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样子;更没有亲人遇亲人,亲得要死人的感情。 可临分手时,龙玉香似乎并不顾龙妹花们对她的不客气和冷漠,匆忙地,单独对我说:要给我一个寻呼机的号码。我一听,就赶快伸手,接了过来。回头再看龙妹花的脸,却似乎有一丝丝不愉快,流过了她的心头。 一直又走了好远。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龙妹花:“你的那个堂姐,是在哪儿做事?” 龙妹花听了我的话,不但不回答,还极不耐烦地,偏过了她的脸去,装作没听见我说话的样子。这我当然是知道的,还是故做不知趣地,又问了她几次。可她都不肯说。 龙妹花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不肯说:我呢,就越加想知道这事情。一直玩到了天黑,我对什么也没有兴趣了。还是一直想不通,性格本来很好,人也很热情的龙玉香,为什么一来到了外地,就会不让自己的堂妹喜欢了? 一回到宿舍,等龙妹花她们几个人洗澡去了,我才趁到这个机会,悄悄地溜到了门卫那儿,用ic电话,轻轻地呼叫了龙玉香。想不到,她立即就复了机过来,还十分高兴地说:明天中午,要请我到酒店,去饮茶。接着,她又把自己上班的电话号码、手机的号码,上班的地方,清清楚楚地,都告诉了我。 放下了她打来的电话,我一时间,欣喜若狂了。 手上拿着写得有龙玉香电话号码的纸条,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龙妹花在下面,好象现了什么,一连说了我两次:“向阳花,今天晚上,你又翻来覆去,翻个什么东西了。是不是,又在想你的本虚哥了。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上早班。” 龙妹花她哪里知道,今天晚上,向阳*里想的,已经不是还在凤凰的陈本虚了。是在想她的表姐,龙玉香了。是想她做的那种,我所不知道的工作;她过的那种,我不知道的生活了。 第二天,突然又因为没有什么活做,厂里还是继续放假,休息。 一知道了这消息,不用再去请假,我不由得高兴地又跳起来。东纽约长安,已经是一大城市。和我们玉龙溪乡下,毕竟不同。龙玉香那里,远得很。我上午就得抓紧时间出了。 刚刚吃过早饭,我就开始在走廊上的镜子里,打扮自己了。 龙妹花一看我这样子,显然就看出了我的名堂。对我笑一笑,拍着我的肩膀:“今天这样子打扮,要到哪儿,去会情人?是不是你的那个陈老师,亲爱的他,来了?” 我不做声。心里清楚,她好想知道,向阳花今天,你今天,要到哪里去? 她要是知道,我是到哪里去,她肯定会不让我去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在心想,硬是要看看龙玉香,她到底在做什么。同样是从我们凤凰来的乡下妹子,龙玉香她为什么,会比我,会比我们这些人,都要活得好一些,滋润一些? 我就不相信,我向阳花,不会没有她有本事活。我就不相信,我向阳花,会在让女人的经血,来的都不正常的地方,再呆下去了。为了几个小钱,把自己女人的一生,都白白地送掉了。 这些毒害中国人的血汗工厂,也没有人管一管? 打工妹,你为什么会这样的悲哀?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是小姐说清楚 这事情,为什么,真的会没有人管?是正负有问题呢?还是人民的问题呢。 看着如水一样,在工厂的大门口,流进流出的打工妹。我想着,向阳花,你自己不应该,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出门来,才走了几步路,就挤上了公共汽车。 在公共车的后座上,坐了一排长安中学的学生在聊天。车快要开到上沙时,上来一个长安职业学校女生和她弟弟。车开到岗夏时,女学生的弟弟看见车外面,有两只狗在交配,弟弟就仰起头来问身旁的姐姐:“它们在做什么,姐姐?” 身为淑女姐姐的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它们在做什么,以免教坏小孩,只好红着脸,跟弟弟说:“不要看它们啊。人家是在打架啦!”结果,这些话被坐在最后座的那群长安中学的学生的听到了,大家一哄,就笑成了一团。 这时,长安职业学校的姐姐就翻过脸来,狠狠地瞪着后排这些长安中学的学生。那些孩子们了呆。这时,其中一个反映快的长安中学学生说:“看什么看,想打架啊!” 我这边呢,有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只见他颤颤巍巍,一步一步,挨到我面前站着。我并不想学雷锋,只是一看人家都这样子了,自己年纪轻轻,在那儿坐着,多不好意思。我对他笑笑,又站起来,意思是让他坐。 那老头也不客气,一屁屁坐下去。只是坐下来之后,他那双眼睛,还是圆睁睁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还是傻瓜样,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有时也对他看看。老头总抬起眼睛看,那神态,似乎是在感激我。 我心想,城市人,真是太讲道理。不就给他让个坐位,有什么了不起。就没再做出什么态度来,他也没说什么。可他那眼睛尾巴,还老是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眼看公共汽车到了终点站,就要从这儿转车了。 想不到,他也和我一道下车。到了车下,他眼睛突然变得很温柔地看着我,对我小声说:“小姐,那边有个酒店,我请你喝茶去。” 我听了,就是一愣,心里感觉好奇怪,连声说:“不喝,谢谢你,老人家。我还要赶车,到朋友那儿去。” 说完,我就跨前一步,跳上了停在身边的另一辆公共汽车。他听了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也是一愣。我上了车,看到他还傻瓜样,呆呆地站在那儿看我。又于心不忍了,再次对他说:“谢谢你,老人家,我不去喝茶。我要赶车,找我老乡去了。” 他听之后,站在车下,十分失望地说:“小姐,我说:你有没搞错?要是你不是小姐,你就早说明白。你知道啊,我刚才只要坐一站,就可以下车的。你这样子,害得我多跑了这么远的路。” 听他这样说话,我心里也不明白,他一个老人家,到底要说什么事情。不过,见他还是楞在那儿。就赶快说:对不起,对不起了,老人家。 这时,旁边有个同我一起下车,又一起上了车的妇女,却突然就站起来,大声冲着他,用广东话对他大骂道:“你这个老不死扑街。你想叫鸡,自己到廊里去叫。光天化日,惹人家好女孩子,做什么?” 老头听了,灰脸的上,突然就泛出来一阵大大的红。呆了一下,什么话也不说:掉过头去,步子沉沉地,蹒跚着走开了。 我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看着这个为我怒冲冠,又并不认识的广东妇女。不知道她对那人愤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就问:“大姐,刚才你骂他做什么?为什么要骂他,人家一个老人家?” 妇女的脸,还涨得通红通红。看那样子,她心中的怒火,还没有消去。听了我的话,又看看我,好好地想了想,才用普通话对我说:“刚才他说话的意思,你真的听不懂哦?” 我点了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跟你说呢,这是我们东纽约长安的坏事情。那个老不死的,他在上车时,就挨着我身子挤。我以为他是年纪大了,人站不稳,就让了他几回。后来才觉,他是故意的。就知道这老狗,不是个好东西。我就用膝头狠狠地顶了他几下,他才又挨到你身边去了。” “你呢,是学雷锋,把自己的位子也让给他了。可他却把你当作一只鸡,就这样陪着你坐过来,想打你主意。小姐,你是刚从北方来的,还不知道这事。以后在这公共地方,对那些臭男人,就再不要这么客气。要不然,那些年纪大,又没什么钱的家伙,专门会在公共场所里,打你们才来东纽约长安,北方妹的主意。” 我听了她的话,气得差点要昏过去。全身都起一团一团鸡皮疙瘩,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东纽约长安这个鬼地方,那些狗男人,怎么个个都成了这猪狗模样。 连这个大几十岁的老头,都是半截子身子入了黄土的人。今天脱了鞋子,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穿上的王八蛋,对我们年轻的女人,还这样骚劲十足。要是在凤凰,我不再跳下车去,把他那两条老腿打断了才是。可在人家的地头上,你有什么办法。 在约好了的凤凰大酒店门口,一看到龙玉香时,那模样比前一天,显得更加漂亮了。一走近她,她真的像一只凤凰;我倒像一只小小麻雀了。 我还闻到很舒服的香水味。还没有等到她说话,我就问了:“玉香姐,这么久没见你,越长越漂亮了。你在做什么事啊?” 龙玉香听,只是很平淡地说:“向阳花,以后你就明白,我现在做的事。其实,还不是和龙妹花他们一样,在讨自己的生活。” 我一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声明,说自己做的事,和龙妹花她们,是一样的。就不好再多问。她赶快问我:“吃饭了没?” 我说:“那白菜帮子,肥肉片片。味精放得多。一开始吃时,味道还蛮好。因为每餐都有肉,在玉龙溪,一个星期都吃不到一餐。可现在,吃了,也是白吃。” 她就说:“那你喜欢吃中餐,还是吃西餐?” 我心里想,什么西餐中餐,不就是吃饭吗?不过,我可从来也没吃过西餐。你要是真的愿意请我,那我当然想要试一下。我就说:“你就带我去吃西餐吧。” 谁知道那西餐厅,真的是讲究啊。就是那萨克斯风的声音,轻轻飘飘地,在你的耳边荡漾,就比我家里,姑妈送我那个四喇叭录音机,要好得多了。 龙玉香给我点了什么咖啡,什么牛排,还有西红柿,胡萝卜黄瓜切成一起,叫做沙拉的东西。还有叫做牛尾巴汤,我吃起来,觉得味道都怪怪的,并不太好吃。可那东西放在盘子里,样子还是挺新鲜的。 我看了看四周吃饭的人,都是像好有钱的。不像是我们工厂的人,就小心翼翼地对她说:“玉香姐啊,你在这里做什么事,这么有钱了啊?我都来了好多天,龙妹花和我们,还从来没来这些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呢。不要讲吃什么东西,就是从这些地方走过来,看都不敢看它一眼。” 第一百八十二章、是在做什么鸡 龙玉香说:“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也不过是在做自己的一份工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看着她:“那你一个月,能挣好多的钱哦?” 她把汤匙放到嘴边上,看着我,却避开了我的眼睛:“怕是有好几千块吧。” 可她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像玉龙山顶上响的春雷,惊得我一下子掉下了手中的汤匙。急忙问道:“玉香姐,你说的,是真的?” 她只是很斯文地点点头。我又赶快问:“玉香姐,那我就去那边,马上辞了工。同你一起去做,你说:可以吗?” 眼睛盯着我,她轻轻地问:“你,也想来我这里做?” 我奇怪地看着她:“那怎么不行?你这一个月,就要当我在那个厂,做好几个月的收入了啊。要是一个月能挣这么多,那我只要做上几年,就回玉龙溪去了。” “龙妹花没有跟你说:我在这儿,是做什么的吗?” 这一回,是玉香姐问我了。她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了。 我也看着她,摇了摇头,学经理讲话那样,耸了耸肩:“没有啊,玉香姐。我问过了龙妹花,可是她说: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工作。” 龙玉香听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就低下头来,嘴里抿着咖啡,再不说话了。话虽然说到这儿,我心里也没有底。你向阳花,要是在自己的厂里辞了工,玉香姐这边,又不行了,还能到哪里去? 龙玉香想了一下,才说:“向阳花,要是你愿意,那就来吧。我给你介绍,来我这边来做。” 我说:“玉香姐,我还没问你,你在这儿,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这时,她眼睛看着天花板,手上拿着匙子,在空中舞着,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难说的,就是晚上,陪着人家喝喝酒,跳跳舞。” 听她这样一说:我仿佛也明白,她是做什么了。就停了一下,眼睛才看着她,说:“玉香姐,那不就是龙妹花她们说的,是在做什么鸡的吧?” 听我冲口而出的话,她的脸马上就红了。呆一会,才抬起眼睛看着我,说:“向阳花,才来东纽约长安,就你不要听她们乱说:好不好?做的什么鸡?她们那里的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人家的葡萄酸。她们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料子。我看你,和她们是不相同的,我才同你说这个事呢。不过她们,我看,那命,是好苦的。” 我感觉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迟疑了好半天,才对她小心地再说道:“玉香姐,你说的那个事,我们姑娘家,干得了的么?” “你不要听她们那些人的。现在的社会哦,在那些人的眼睛里。在穷女人的眼睛里,有钱的女人,全都是鸡;在丑女人的眼睛里,长得漂亮的女人,全部是臭东西。你说: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臭东西?哪里有这么多的鸡?纵然天下的女人,全是了鸡。天下也没有这么多的嫖客啊。” “是的。是的。”听她放大了声音,我赶快附合她说了。 听了我的问话,她燃起一支烟,狠狠地吞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这事情,那有怎么干不得的。我们在这儿,尤其是我,只是卖艺,又不卖身的。你知道吗?我一直到现在,还是一个处*女,不信,你等会到我的房间里去,我脱了裤子,你好好地检查一下我。上个月,我已经回到凤凰的屋里,和别人订了亲。准备下半年,再回凤凰,去结婚的呢。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到了那时,我还要把我的那面日本国旗,献给我的那个亲爱的他呢。” 一说到了我们的日本国旗,我就不由自主地,脸就先红了。自己早就不是一个处*女了。我的那面日本国旗,也早早地,献给我的陈本虚了。 向阳花,你还有什么牛皮的。 龙玉香大概也看出来我的心思,看着我,大声说:“向阳花,你在凤凰城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想开一些,不要和那恶婆娘,蠢东西,一般的见识。一个人真正的爱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陈老师这人,我早就知道。是一个有血性,有本事,有才华的好男人。在我们凤凰,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不多哦。你和陈老师的事,现在看起来,可以说:也是好事多磨吧。” 听了她这句话,我好感激地。 也想不到,她叫我的本虚,也做陈老师。还对他,有那么多的了解,那么多的好感。不过我不明白,她说的恶婆娘,到底是指宋文改呢,还是龙妹花。看着眼前的龙玉香,我几乎要掉下泪来。 说实在话,自从我和本虚的事情生以来。在凤凰城,在玉龙溪,我耳朵里头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来自亲人的辛辣讽刺,不屑一顾;就是遭到朋友们,甚至是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无情地谩骂,冷眼地鄙视。 就算那我认为,应该是最为开明的王建春老师,他自己,也是我的本虚的好朋友。看起来对我,表面上,是有一些支持。还不是也躲躲闪闪的。只对我说一些只可意会,不敢言传,甚至是莫棱两可的话语。 那段时间,让我向阳花感觉到,在那些人眼里,向阳花比以前玉龙溪的那些地富反坏右,都还要不如了。像这样才真正地认识不久的人,却若无其事。又十分理解,开门见山地支持我,支持我和本虚的爱情。这样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也就只有这个人人看她不顺眼,却是有着这样美好心灵的玉香大姐了。 “你认识陈本虚啊?”我心有不甘地问。我当然知道,她是敷衍我。 谁知道,她竟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认识他。不过,这个人,凤凰人谁不知道,他是我们凤凰的大才子啊。他写的很多文章,我都认真看过的呢。” “你也喜欢看文章吗?” “你不知道哦,以前,我还是我们凤凰人说的,四才女。一个是龙爱文,一个是石玉莲,一个就是我,龙玉香了。我还写过很多的诗呢。什么莫伯桑的小说:普希金的诗,我都认真读过的啊。不过,现在已经不看了。只听说龙爱文还在写。石玉莲嫁给了一个长沙的男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 听她居然说到了以前,自己也喜欢文学。而且还是凤凰三才女。对陈老师,还是那么的了解,钦佩。一股股的暖流,就像咖啡厅里的音乐,在我心头,升腾了起来。我感觉到面前的龙玉香,是那么地漂亮。 是啊,本虚老师说:腹中有书人自华。她说话的一招一式,她不同凡响的衣着,都是和一起上班的龙妹花们,一些从来不看书的人,不能相比的。 再说:天天和龙妹花那些人在一起,也真的是麻烦。 第一百八十三章、红尘滚滚 我们的宿舍里,新来了一个江西妹,才来到房间里,就有人问了:“你是江西的吗,那你一定,上过你们的庐山罗。“她说:“我就是在那山脚下,出生的啊。” 还有个人说:“不就是庐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们湖南,有一座衡山,我都上去过的。” 再有人也插嘴:“对了,听说他们广东省,还有一个孙先生呢。是在哪里?要是哪天休息,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爬一爬孙先生去。” 这个时候,竟然有个人就问:“是啊,是在东纽约长安的孙先生吧,在哪里呢?你们谁有他们东纽约长安的地图?” 想不到的是,在场的大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反对的意见。竟然还一致地叫好,齐声说:“我们哪天休息,就去爬一爬他们的孙先生。” 你说:我们这些打工妹,广东的孙先生,她们都要去爬一爬。你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做那些在生产线上,一天到晚辛勤地劳作,什么也不懂的龙妹花们。我不如自己跟着,做眼前这风流潇洒,有模有样,有钱有衣,漂亮大方的龙玉香。 说不定,我还能够学到很多的知识呢。 想到这里,我说:“玉香姐,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来这边,做事情呢?” 龙玉香把烟放在手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看我:“说实话,像你这样的情况,和龙妹花他们这些人一起,在那个地方过日子,真的是浪费了自己,也辛苦了自己。要是你向阳花相信我,和我一起来做事情。可以这样说:向阳花,凭着你的本事。你以后,一定会比我强。很快,你就会过上好日子的。” 我以为,她会像我爸爸妈妈一样,先劝我好好地,在工厂上上班。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既然这样子说了,我就不再说:那五十多天,月经都还没有来的不好的事情了。 今天的事,我向阳花,一辈子都记得的。 才来东纽约长安不久,我的手上,还没有什么钱。玉香姐看了看我,说:“人要衣裳马要鞍。到了东纽约长安这个地方,更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第一件事,你就是要先和我去买衣服。” 可我一进女人街的精品店,一看价钱,那人,就傻呆呆的了。手悄悄地摸着口袋,那里面的钱全加起来,还不够在这里,买一条裤腿呢。 这次呢,我还在那里呆着,只见玉香姐走在前面,就像是在我们玉龙溪的菜地里,拣大白菜一样,顺手拿了一件,又一件。拿下来,回头,往我的身上一比,看合适了。居然不讲价,就叫人家,直接打包了。 我心里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这种店子买东西,你不讲价,人家不宰死你,那才怪哩。想上前去阻拦她,又怕她骂我老土。不阻止她,那我的口袋,真是让人惭愧。 衣服都拿得七七八八了。我还在旁边,躲躲闪闪的。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台词,才得下来呢。她却不慌不忙,到了柜台上,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给了。我看她给钱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时我才知道,是她早就计划好了,帮我来买新衣服的。 看着我穿上了新买的衣服,她眼睛亮了。说:“向阳花,我的看法没有错。这个样子,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上班了。” 我看着自己身上光鲜亮的新衣:“玉香姐,我一下子,就用了你这么多的钱,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 谁知道她听了,只莞尔一笑,说:“什么话,还什么还。我不给你出钱,谁给你出钱?你哪天,才会有钱,买这样的衣服?你口袋里的钱,恐怕是一条裤脚,也买不起的吧。” 一席话,一针见了血。羞得我满脸绯红,赶快说:“是啊是啊。” “再讲啊,”她说:“在东纽约长安,我龙玉香,也不是就帮你一个人了。是凤凰人,是玉龙溪人,来东纽约长安,以前有些人一来,在我的出租屋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呢。好,话,就不说多了。只要你以后能挣得到钱,不忘记我这个好朋友,就行了。” “不要和有些人一样,吃了用了你玉香姐的,自己的日子,才勉强过得去了。到头来,又看不起你玉香姐了。那我就算是烧好了高香,拜好了菩萨了。” 听她这样一说:我忍不住一把抱紧了她,轻轻地哭了起来:“玉香姐,我不会忘记你。向阳花,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不会再说什么话了。她一句话,就说到我心里去了。我长这么大,就连我爸我妈我的姑,都没有谁,对我这么好,出手,有这么大方。想起我和龙妹花她们,一起上公园去玩,坐公共汽车的车票,吃一盒快餐,都要大家回到宿舍来,一起算账。 她们还叫着什么,是实行人家美国人的aa制。简直就是小气得放屁。人家美国人这么有钱,做人会是这样,不讲一点感情的吗? 还都是我们凤凰玉龙溪的人呢。 就正式地上班了。 上班,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陪着那些客人,唱唱歌,跳跳舞。不过依我看,要是龙妹花她们那样的身材,那样的个头,当然是不可能来这儿的。这个地方真的可以说:是美女如云啊。 今天晚上来的这个客,人长相很是英俊。皮肤很白。身上香香的。一闻就让人开心。那个舞,跳得也很是轻盈,歌起唱来,又好投入。唱了几支歌了,他才告诉我,自己是从美国来的台湾人。 年纪也不大。我心里就好喜欢。几次想很靠近他。谁知道他无动于衷。真的很想他,或者是接触一下自己,他却都是规规矩矩的。 陪着他唱了几歌,又跳了几遍舞。我跳着唱着,有几回,很近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竟然就感觉到,他好像我的本虚,在凤凰城里,放出来的那种气味啊。 他要走时,也不像其他的人,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送给你。他只是悄悄地,把钱拿出来。在我手心里,塞了五百块钱的港币。还用另外一只手,把我的手指,给轻轻地合上了。就像是大人给孩子钱。 这是一张灰紫色的港币。 我偷眼看过去,玉香姐她在那边,陪的是个年纪大点的老板。那个人,就不那么规矩了。他老是把自己的手,朝玉香姐那高高的胸脯上,蹭过来,摩过去。 我心想,这个死鬼男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别人陪你唱歌,你就好好唱歌。又不是你老婆,让你到处摸人家干嘛? 事后,我问龙玉香。她表情若无其事。说:“我们在这里,常常会碰到这种人。在这里做了这个事,就是没有办法的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给猪打扇子 “就像我们玉龙溪人说的,六月间,给猪打扇子,就是朝钱着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办法。算了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在我心里,还是老想到,那个人的那只手。我就觉得自己以后,要是也这样做下去,恐怕会对不起我那个天天都在想,日日都念着的本虚。 本虚,那你说:我向阳花,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哩? 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刚刚到手的五百块钱,灰紫色的港币。一下子,我把它放到脸上,一下子又放在胸脯上。那种感觉,真的是好舒服。好舒服。 是啊,向阳花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钱,还是港币哩。是人家外国人的钱。我爸我妈,玉龙溪的人,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钱。 要知道,在我们凤凰玉龙溪,我哪怕就是喂一年猪,种上一年菜,也没有这么多钱。就是和龙妹花她们在厂里,那也要做上一个月,才会有。而且在那鬼地方,拉屎撒尿,不方便不算。还有会让女人东西迟来的,那个万恶的胶水。 五百块钱啊,这是从玉龙溪出来的向阳花,只三四个小时的功夫,就挣来的。一张,五百块啊,三个小时五百,三十个小时五千,要是挣上他三千个小时……那…… 直到鸡都大声地叫了几次,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钱虽然来得快,可我的运气太差。 刚做这工作的第二天,不幸的事,就生了。晚上,快半夜了。来了本地的一个客,一个人,就包了一间房。一进房,就吐着酒臭味道,坐在沙上。把他的裤子,也解开了。冲着我,就拿出来他那个男人的东西。像要找人救他的火一样,大声说:“快快,来给我亲亲它。小姐,给我亲一亲它。” 看着他又黑又粗的东西,一下子,把我吓得要死。我想快逃走了。看那个凶样子,又怔在那里,不敢挪动脚步。他哈哈大笑着,扑上来,双手一把就搂住了我。再用他那尽是骨头的手,伸到我的胸脯上,抓住了我的波。勾下头,呲牙裂嘴地摩娑起来。 那一时刻,我并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突然觉得本虚他,就站在我的身子后面了。那双眼睛啊,冷冷地看着我。在本虚的身后,我似乎又看到了玉香姐。 我就边挣扎,边同他说好话。要他慢一点,慢一点。谁知道,不管我怎么好说歹说:他竟然像没听见一样。又像饿了几年的老虎,喷着酒气拼着性命,把我一手就捺在沙上了。还把他身子歪歪斜斜地,朝着我压下来。我还来不及推开他,他那只手,竟然打开了我紧身牛仔裤,笔直地伸到我下身去,指头还在我那里,拼命地抠着。 弄得我一身都是虚汗了,真的想大声叫人家来救命了。 说句实在话,好久没见到我的本虚了。自从跟了我的本虚。让我知道了男人,那是多么好的滋味啊。很久也没有跟我的本虚在一起了。在我的心里,当然很想很想男人了。 说实在话,一看到他的那个东西,我的眼睛,真的有点放光了哟。我的下身,分明就现,一下子,就汪出了一股子什么东西来。热热的呢,濡湿了我的小裤裤。多么地不好意思呵。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地不争气叫呢。可是,我知道,向阳花,自己是一个女人。 本虚跟我说过,上帝最伟大之处在于:他在创造人类的同时,也创造了女人的矜持。 正是因为女人矜持的这个特点,这个社会,才变得这样子富有诗意。 是啊,要是女人不矜持,也像男人那样子,具有一定的攻击力,那么,这个世界,应该是多么混乱的啊。不是吗,我知道的,在我们玉龙溪,就只有一个石骚骚。那我们凤凰的看守所,她才进去几天的时间,那里面久经考验了的人民警察,就让她放倒了好几个。要是天下的女人,个个都是她石骚骚,那天下,还其为成天下吗?那人民解放大军,也站不成岗了。 那怎么保卫档最高级? 石骚骚,就是太违背上帝的旨意了。 是啊,她见哪一个男人,都要动心思。哪一时哪一刻,都离不开男人。在今天的向阳花看来,男人虽然是女人最好最好的东西。当然我不是男人,我也不知道,男人除了女人,是不是还要更加好的东西。 女人也是应该有自己矜持的本能的。可石骚骚遭她当派出所所长的爸爸铐到家里了。她都还要去玩家里的狗的那个东西。气得她妈妈哭得晕死了过去。 在凤凰城里的看守所里,她是见一个警察就甩媚眼。甩不成了后来干脆,脱得精精光光的,躺在水泥地板上,大声地在那里自慰。 一些立场不坚定的警察,就犯了错了。 凤凰城里人说她是病。玉龙溪人说是报应。是啊,当年,她的爸爸搞人家龙宝贵的妈妈。就是用三八式的刺刀,一刀一刀地挑开了人家的衣服的。 挑得人家一丝丝都没有了。人家的腿,还是狠狠地夹着的。他竟然把刺刀尖,抵住了那女人的下身,狠狠地说:你是要鸡儿,还是要刺刀? 你说:他狠,是不狠啊。 就算是我向阳花,自己再想再想了,你也不该,就这样子对待我啊。要是这个人,他对我能够稍为温柔哪怕是一点点,或者是人啊手的,再慢一些。在我心里,还有一些些快感。还有点子女人的需求。 他这样如狼凶猛,不讲道理。我一时感觉到,自己像是屠夫摆上了案板的猪肉。被他压在那里,左推右推,我力气小,也推不动他。他的那手指,这时,还居然抠进到我那门里边去了。 他这边用力的抠不算,居然口里还哈哈大笑道:“小骚臭东西。你的水,都出来了啊。哈哈,我都知道了。你还要装什么正经。快点,快点,好好地让老子玩一玩。几百个小姐,老子就是还没有,知道你的味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开水淋的狗 恼羞成怒! 应该就是这个词。是哦,哪怕他压我,摸我,抠我。因为我是在上班,我都只有狠狠地,让自己忍下来了。牙齿落了,只有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啊。虽然这些天上班,自己没有亲自碰上,可是对面沙上的那些姐妹们的遭遇。也是见过了好多的。比这个人表现出色的,也不少。 可是,他这样子哈哈哈地,把我下面的水出来了的事,哈得让人人都知道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心里,就越想越气,人一气,那恶,就向胆边生。竟然狠狠地,一口,住了他并没多少肉的肩膀! 一看那鬼一样的脸。我知道,这一下子,向阳花,就惹下了弥天大祸了。 只听得他触了电似的,被开水淋了的狗一样。猛地一声嚎叫,从我的身上,像米袋子一样,滚了下来。他先人的,我向阳花大声地叫了大半天,没有一个人理我。他只一叫了哦字,那包厢的门,就呼地一下子大开了。什么经理,部长,保安员们,一个接一个地,都进来了。 事后,龙玉香对我说:老板本来是要炒我鱿鱼的。但是一看到当时我的脸,被吓成了那个样子,还敢咬人家一口,觉得这个女子,还是不错的。 当然,我也知道,人家是看到龙玉香的面子上。再酒店里,也正好缺少人手,就不开除我了。 龙玉香还说:我碰到的这个客人,在这儿,不止一次,生过这样的事了。一见到他来了,小姐们都纷纷地躲着他。 这个客人啊,每次来玩,只要把哪个小姐叫进了房,就几家伙,衣服全扒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上了床,立马就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进行机械式的话塞运动。每一次,都是连续不断地,两个小时以上。中间从来也不停歇。搞得这里的姐妹们,一见他来了,个个就吓得魂飞魄散。 只是让不知道内情的我,悖了这个时。只是我面对这样的,用的方法,是太硬了一点;下的嘴,也是狠了一点。要是碰上她们这些熟手们,只要想一个办法,赶快逃掉了,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也是老板能够理解,原谅我的原因之一吧,我想。 酒店经理跟我谈了话,就安排我去做一个大堂上的服务员。 部长人也很好,看着我,还小心地问:“向阳花,你做,还是不做。” 没有办法,不做,又能够上哪儿去。我知道,做这鬼服务员,那钱,就要少得多了。 我们的小姐里头,有一个叫做张蓉的,是位东北姑娘。一来酒店时,老板见她虽然苗条细致,身高有足有一米七五。可她的年纪太小,才得十六岁。就叫她做了一名咨客。 乡下的孩子,一穿上了大红的新旗袍,那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才上了几天的晚班,她突然顺口,问和她一起来的一个小姐,说姐姐哦,你们天天晚上,在上面的包厢里,陪人家客人唱歌跳舞,一个晚上,能够挣多少? 那小姐也小,心没提防,就直话告诉她了。她听了,当场把旗袍就一脱,咚咚咚地,就上了楼,找到老板,大声地说:“我不做咨客了,我要去做一个小姐。” 咨客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七百元。做小姐,你只要陪客人一个晚上,最少就有两百。要是碰到大方的,一千都有。要是出台,就是到外面,陪人家去睡觉,那就得自己去讲价钱了。一般的,一个夜晚要一千,要是只干一次,也有个八百。就是在店子里,和客人临时做一次,那叫做吃快餐,也有五六百元的收入。 张蓉的年纪小,人长得又漂亮。想找她的人,当然就特别的多。才做了一天的小姐,就有人找她吃快餐了。就在她正要和客人上楼时,玉香姐见了,一把就拦住了她:“上哪去?小妹。” 她轻轻地说:“客人,要吃我的快餐啊。” 玉香姐看了看她一眼:“你过来。” 她叫那客人在走廊上等着。 玉香姐说:“阿蓉,你还是个……处吧。” 听了这话,她的脸上一怔,也不知道,玉香姐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就还多报了一岁,说:“我怎么不是,人家才十七岁啊。” 玉香姐说:“那,你和他,谈了多少钱?” 她说:“五百块啊。” “这样子?” “她们都是这样子啊。” 玉香姐赶快说:“五百,见你的鬼哦。人家处*女,要一万,才行的。” “一万块?” 她听了,大吃一惊。玉香姐再没等她说什么,自己大步流星地走了。事后,她追到我们的房间里,打开包包,非要送玉香姐一千块钱不可。玉香姐呢,死活也不要那钱。看着她走出去了的背影,她对我说:“向阳花,你要记住。在这里,你一定听才来时,我对你说过后话。我们在这里,一定不能学她。一定把好自己的最后底线。我们在这里,既要赚钱,也要自己的脸面,这才是一个好女人。以后,我们才对得起自己将来的男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也不丢我们玉龙溪的脸面。” 玉香的话,当然是对的。可是我做一个服务员,比咨客的工资,还要少,才五百元。想到这儿,心里也一阵阵的痛苦。哪里够自己用呢。还要给家里,多多少少,寄上一点。虽然不多。家里也不是急需。只是玉香姐说的,寄点钱,也是报一个平安的意思。 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女做事好女当。这样一想,还是服从了店里的安排,先安安心心,就做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吧。 再说:自从进了这酒店。再回想以前那工人阶级的工厂,那生产线。还有那十多平方米,就要住十多个人的上下铺宿舍,就像是到了阎王殿。哪怕就是要活生生地打死我,也不想再回去,再当那个国家的领导阶级了。 人的运气来了,就是凤凰的城墙,也挡不住的。 以前在玉龙溪,人家在我家门口,给村里人算命时,那瞎子就说:我是玉龙转世。做人有福,以后的命运不会差。其他人,都只要五角钱。单单问我要了五块。我听得高兴,就给了。气得我爸爸知道了,连声骂我嘲婆娘。我妈却看着我,偷偷笑。好像以后必定会跟着我,有福享似的。 忍气吞声地,一连做了三天服务员。向阳花的运气,就来了。 这天晚上也怪,我正在大厅里,像一只虾米样,弯着腰,给客人在倒茶水。部长匆匆地跑到我面前,一把拉开我,轻声问:“阿娟,听说:你很会唱歌?” 部长说得,没有错。我们每个来这里的小姐,都是不用真名的。就连我给本虚的地址,还是写在龙妹花那里的。我到这儿,报的名字,就是阿娟。 一听到是她问我这事,我人就站直了,说:“唱歌,谁不会。我们小的时候,天天唱山歌。长大了,就唱情歌。当然会的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潇洒走一回 她一听,高兴地直拍手,说:“大厅的开演时间到了。我们约好了的歌手,到现在还没来。今天来的客人,又不少。你能不能上去,给我们顶它一下子。” 晕。我看她很认真的样子,就怕自己又把事搞砸了。到了那时,恐怕连这个服务员,都没得当的了。就小心地问:“那,你是要我唱什么歌?”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故作轻松地说:“阿娟啊,你喜欢唱什么,就唱什么。只要你人一站上去,再拖一拖时间,就成了。要是自己不能唱,我就叫音响师父,把人家的原声唱片放出来。你只要站在舞台上,像那些明星在春节联欢晚会上一样,做出一个样子。对一对口型,混过去,就成了。” 听她这么说:我就更加大了胆子:“那我就唱吧,不过,你千万不要放唱片,我自己能唱的。” 她听了问:“这是为什么?” 我走到她身边说:“部长,你想想,要是你叫他们放vcd,我从来又没有对过口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人家轰我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说:不也坏了我们凤凰大酒店的名声。人家来这里享受,给了钱,我们就不能够欺骗人家。再说:我能有这样一个学习的好机会,也是一件好事。” 她听完了一笑:“想不到,你这个小小姐,人还挺有头脑的。真的是爱店如家,不简单。” 就这样,我就换了衣服,进到后台。部长匆匆地,安排了一个化妆师。给我认真地打扮了一下,就上台了。 我唱的第一歌,是《潇洒走一回》。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滚滚痴痴情深梦醒总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梦里至少有你追寻,我拿青春赌明天,我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说实在话,这歌,自从听到它以后,我不知道在心里,唱过多少回。也陪着客人,唱过好多回。这真的是一好歌啊。 说真的,也就是这几年,在凤凰,在东纽约长安,我们才唱到一些好歌。我才不太喜欢唱那些什么,高山啊,大海啊,白云啊,蓝天啊,妈啊,世界啊,人民啊,伟大啊,胜利啊。是哦,你老唱母亲母亲,那谁又是你的爹呢? 我最喜欢唱的,就是这些有真情实感的歌。譬如这《潇洒走一回》,我相信,有多少人唱,多少不同年龄的人唱,就会有多少种情感的感觉。你只有认真唱起这些歌,自己才能够体会到这些歌。 你才会感觉到,自己那些万千思绪。在这歌里,和我们凤凰玉龙溪的山歌一样,都是有感而的。都是那么能让你引起对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命运,产生种种联想的歌。 可只有到了东纽约长安,只有我和本虚有了这样深情感触的今天,只有当我思念着本虚,已经有好多天时。只有因为咬了人家一口,就当不成了小姐的我,再唱起来这一歌来,又才是第一次那么地动心,动情。 让我唱得是这样倾心,这样地投入。尽管离原声当然相差很远。可结果一曲才唱下来,也只听见台子下面,掌声雷动,久久地不停。我身上的汗水,竟然也唱出来了。 “再来一!再来一!” 舞台下面,有人疯颠地,喊了起来。还有位先生,请服务员给我送来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这时,我还没一点这方面的经验。在那看不见的舞台下,只听到人们给我的掌声和喊声,根本就看不见部长在哪里。 再唱一什么歌呢,我没有把握了。 也是急中生智吧,我心一放松,就学那些著名的歌星们,在台上开着笑脸,热情洋溢地挥挥手,十分感谢大家光临。谢谢大家鼓励,我再献上一,我的家乡,凤凰玉龙溪的山歌。 现在在场面上混的人,大多数,都是从乡下出来的。下面的人一听,说是要唱农村的山歌,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好好,唱山歌,我们就是要听山歌,听你们凤凰人唱的山歌。” “湖南的妹子,凤凰的山歌。好啊!唱啊!” 看着他们热情的样子,我不得不急了。再清了清嗓门,说:“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你们的鼓励。这回我唱的,是凤凰玉龙溪的爱情山歌《月儿弯弯照妹房》。我用凤凰土话唱,在唱山歌之前,怕你们听不懂,我就用普通话,给你们作了一番解释。” “好啊,好啊。” 大家听了我的解释,又是一阵子掌声雷动。 这回我唱起来,更加有劲了。 月儿子弯弯照妹房,屋檐子脚下会情郎,爹娘问我是啥子响? 屋梁子跳下黄鼠狼。 差点子说出会情郎。 “好,照妹房!会情郎,好!” “要得,啥子响!” “ok,屋檐子脚下,再来一!” 看见台下的高兴劲,唱了一遍。我还嫌它短了些,不过瘾。不知不觉地,又还反复了第二遍。在唱到第二遍时,居然又对它的节奏,还进行了一下子特别的处理,听起来,就更显得有韵有味的了。 我唱完了,台下的人还不肯放我走。 有人说:从来也没听到这样好的山歌。有人说这山歌,比那个什么《掀起你的头盖来》、什么《达坂城的姑娘》,还要好听一些。 比那些歌怕是比不上,不过人家也没有听到过,倒是相当的新鲜。至少,也是各有所长吧。 当然,我肚子里头,还有好多山歌。人家又一致说好,我就不太想下台了,也想接着,又唱下去。可人家那个来接班的歌手,已经到了,还化好了妆。站在那里,眼睁睁地,就等我向阳花下台呢。 没有办法,人家也要挣钱吃饭哦。有饭,大家一起吃吧。我只好怏怏不舍地,这样生平第一次,算是让了贤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燃烧 唱完了歌,我刚回到后台。只听见走廊上,就有人走过来,底气十足问:“刚才是谁唱歌,唱得这么好?“我一听,我的个妈呀,是经理的声音哦。想躲,又不敢躲。就只有呆地站在那儿,冲着他傻笑。部长在一边看着,对我努了努嘴,才笑笑对他说:“是阿娟唱的。” 经理看了看我,提高了嗓门:“哈罗,阿娟?是你,真是你唱的吗?” 我不说:只点头。 “你不就是前几天,咬了客人肩膀的那个湖南妹子?” 听到这儿,我心里想说:这回完了。又碰到鬼了。不想,那话还没落音,他冲着我一笑,再说:“怪不得,你这小家伙,竟然敢动客人。原来自己,还真有点本事。怎么样,我看,你就不当服务员了吧。” 我一听就想,好,这一下子,真的完了。 不料,他接着又大声说道:“明天晚上起,你到大堂唱歌。月工资三千块。还有什么事,就找你们部长谈。” 经理说着,对部长看了一眼,也不看我,就走了出去。 我听完他的话,当时就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只上台唱了两歌,一个月的工资,就由六百块,变成了三千块。 在凤凰玉龙溪,我常听爸说:他们学校里加工资,回回要搞评选。搞得那些平常笑嘻嘻的老师们,次次都要吵得个天翻地覆。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搞得清楚。想着自己,来这里才多少时间。一个月,已经能挣上三千块了。我好高兴,躺在小小铁皮床上,听到远远的鸡都叫了,人还没睡好。 人越来越懒,思念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本来我不应该懒,一天就只唱那么几歌,时间当然多的是。记得以前在家里,爸要给我找工作时,我只想着,要是能有时间,放我到家里,面对玉龙山,玉龙溪,安安静静写文章。当个作家,也不是那么难。 本虚在文化馆讲课,还不是这样说:……你们今天虽然一事无成,那是因为你们年纪小。我虽然能到这儿,给你们讲课,只是比你们,多吃了几年冤枉饭。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崇拜什么名人,名作家。名人和作家,都是人做的。他们也拉屎吃饭。他们也是个人。你认真看看,只要是好一点的中学生作文,就比我们现在有些作家的文章,要好……我们好多作家,如果都能认真解剖自己,那他就不敢再说:自己是作家……当然,有些人也只能说:他曾经是个作家…… 他这句话,好多朋友都说:说得有道理。这么说:当个作家,也是容易的。可是现在,我有的是时间,也就是说:有当作家的条件,我却一个字也不想写,心里就是只想我的本虚。 说实在话,现在钱有了。时间,也有了。人呢,却更想本虚了。可我又不知道,我有了这一切时,远方的本虚,还是不是我向阳花的。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在我们凤凰,个个都还穷得叮当响时;有个万元户,就是了不起的了。可在人家东纽约长安这边,却说:万元不算富,十万才起步,百万刚马虎,千万才叫富。 好恨那些台湾仔,香港人,日本鬼子,美国佬。你们怎么不到凤凰玉龙溪,去办这些工厂?你们要是办到凤凰那边,我不是不用到这边,来打这个鬼工。那我不是天天可以和我本虚在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在凤凰玉龙溪,玉香姐做这样的事,爸妈知道了,那不拿她去沉了玉龙潭,那才怪。就是他们不亲死她,那她自己,也早就自杀了。 细说起来,我向阳花在这里,也是一样,真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有些事,我也是没办法,才去做的。像龙玉香说的,人一在江湖,身就不由已了。 在长安大街上,看到了原先我们那个厂的四川拉长,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算个什么东西,以前,我还好羡慕她,能天天和几个拉长,一起吃火锅,真是美得死人了。 现在看来,你就是要我去吃那火锅,也懒得去吃,怕上了火,脸上长痘痘呢。我天天要吃的是西餐。要牛排,沙拉,咖啡,三明治,全是人家洋口味的。 该是一种缘分吧。唱歌时,我就认识了台湾来的老板,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叫阿坤。阿坤姓钟,叫钟进坤。是个美国籍台湾人,三十多岁。在这儿开了个几百人的电子厂。 我在歌厅唱歌,他每天都坐第一排认真听。都送我一大把玫瑰花。第一天,我也不知道这花有多少朵,只知道它又大又香又好看。第二天我才知道,那一大把花,竟然有九十九朵。 那送花人的名字,就是阿坤。我来这家酒店上班,第一次做坐台小姐,就是坐他的台。就是他第一次,给了我五百港元小费。 第一天的玫瑰花,部长问我要。我留了一小把,其余的,全给了她。第二天的花,部长再拿去时,却在我手上,塞了二百块钱,就走了。 晚上我回到床上,越想越不对劲。人家送的花,部长问你要,向阳花还敢要部长的钱?没有部长帮衬,向阳花哪里有机会,上台唱歌?向阳花不上台唱歌,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上班时,我找到部长,要把她前天晚上给我的钱,还给她。 她白了我一眼:“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小姐。” 我说:“不是你自己要花?” 她笑了:“我要花?干什么?自己想戴?那些花,我都退回给花店去了。” 我大吃一惊,买了还可以退:“你退回花店,干什么?” 她大笑:“干你个头。一朵四块,一共三百多块。我们两个分,你二百,我差不多二百。你还要退钱给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杞人忧天 我听了,更是吃了一惊:“你退回去的,都要四块钱一朵。那阿坤买花时,得多少钱?” 部长听了一笑:“我说你这湖南妹,真是杞人忧天。人家那边卖,当然是十块钱才一朵啦。”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玫瑰花,竟然要十块钱一朵。阿坤每天光是送我鲜花,就要花一千块。我一下子就惊呆了。他天天送我这么多钱的花,到底是想做什么? 到了东纽约长安的这些事哟,一件又一件,件件都让人睡不着。 说实在话,知道这事后,那个晚上,我人在台上,眼睛一直都放在台下的阿坤身上。阿坤的头,梳得亮亮的,脸上也泛着绚丽的光。我一边唱,一边看着他,那眼光,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他。 阿坤在台下,当然也看出我的意思。刚下场,他就到后台,约我去饮茶。 记得一到这里,玉香就对我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要同哪个客人,出去喝茶。尤其是晚上。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只想同他一起,出去喝茶。 阿坤带我去的地方,比我们这个酒店还大。点的那些小品,也很好吃。两个人才吃了几样东西,不想结账时,我看见阿坤竟然掏出来几张老人头。我信口就问:“要这么多钱?” 服务员听了,极不满意地乜了我一眼:“小姐,不要搞错,你刚才喝的鱼翅,一碗,就是一百二十大元。” 我听了,顿时就一呆。妈哟,那就是人们常说的,什么鱼翅啊。我还以为,是一小碗玉米粥呢。鱼翅是什么?再说:人家鱼,是在水里长的。又不在天上飞,哪里又有什么翅膀?这不明明是在骗人? 服务员显然还想数落我,阿坤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敢吭声了。 我正想问阿坤,见他那瞪完服务员,又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怕他说我老土,不好再开口。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在那里谈得很晚。说完了,他又要我到他那儿坐一下,我也答应了。 他住在一座花园的高层里,弄得很温馨,很像一个小小的家。在这个家里,我们坐得很近,说得也。亲,其实呢,什么也没做。就要离开他那里时,夜,已经很深了。 说真的,他眼神是那么地深沉。当时他的心情,我当然不知道。可在我心里,已经燃烧着,一个女人的熊熊烈火了。我想象着,他在这时,能对我做出点什么举动,这样,我才会高兴。才会认为他心里有我。才知道,他看得起我。可一直到离开,他对我,还是那么斯斯文文,十分有礼貌。很绅士地和我在电梯边道了别。 那种失落感,不知道有多重。就从那晚开始,每天想念本虚的空间,就被阿坤悄悄地占领了。我头脑里想的,全部是阿坤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眼前这阿坤,和那远远的本虚,也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人一见到我时,都是一本正经的。那眼睛看着我时,没有一点邪念。 要知道,我样子长得挺不错。身材和皮肤,都没什么缺陷。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动作,让我心烦,让我生恨。有的还是我好亲好近的人。他们注视我的眼睛,简直就是要一件件剥去我的衣服。可就是本虚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眼前的阿坤,也不是这样。 不过,我还没问阿坤的家庭。同样,阿坤也没问我什么。人家说:初恋的人,像个艺术家;失恋的人,像个哲学家;再恋的人,就像个科学家了。向阳花,现在真的有点科学家的味道了。 日子才显得安定,惊恐马上就来了。那天我还在跟本虚的一场春梦里,玉香慌忙摇醒了我。大声说:“阿丽死了!” 一下子让我惊得目瞪口呆! 阿莉,是我的好朋友,是一个纯粹的白京人。因为那口京片子,真听得能迷死人。 她可不像其他小姐,说自己贵州来的。那你问,你是贵州哪的?她说:贵阳的。说四川,你问她是四川哪的?她说:成都的。说湖南的,就说长沙。你再问,花溪,你去过吗?贵阳的说:我们贵阳,哪里有花溪?你问她,去过几回火宫殿。长沙的说:火宫殿?是在白京吧。 有一次喝醉了酒,阿莉对我说:自己有旗人血统。还说:自己的母亲,原本是湖南人。小时到白京城给人家作保姆,和一个极有身份的人,怀上了阿莉。 那家人知道了,送了她去医院做手术,硬是不准她出生。她那倔犟的湖南母亲,那时自己已经很想做一个母亲了。就非要生下阿莉不可。 趁着医生去了洗手间的功夫,她一个人就逃跑了。 阿莉就这样,不幸地出生了。更加不幸的是,阿莉生下来没多久,母亲就一病不起。再后来,撒手人寰。阿莉的父亲偷偷地,抚养过她一段时间,因为受不了家里的*压,就再也不敢接触她了。 就这样,血统高贵,气质华丽,模样典雅的阿莉,开始浪迹于这凡夫俗子的人世间。没读过什么书,十七岁的阿莉早熟。在长安最大的酒店里,做日本餐厅的服务员。 那天,阿莉接待一位台湾客人。做的是日式服务。 这个所谓的台湾人,其实原籍就在白京。一九四九年以前,出生在南京。那年,日本鬼子杀进南京,台湾人的几个姐姐,都被日本人*死了。一家人全部被杀害。他因为被家里佣人抱着,在外面玩。才侥幸得以逃脱。后来亲人把他接到白京抚养,又辗转台湾,后来大陆做生意。 那天下午,他刚刚和一个日本人谈生意,极不顺手。或者是阿莉这一跪的姿色,大动了台湾人的心。加上他白天败在日本人手里,晚上,却看到身着日本衣服的日本淑女,为自己端茶送水,心情当时就舒畅万分。事后,他一次就给了五千港币小费。 阿莉当时坚决不要他的。说:自己只是做茶道的一般的服务,先生不要给的太多。台湾人见茶道中的侍女,却有这样的禀性,一下子竟然就中了他的意。 第二天,他带着阿莉飞去白京。陪着他,再谈了三天三夜的判,终于还大功告成。 第一百八十九章、姓唐名思汉 回到东纽约长安,阿莉才知道,这个台湾人姓唐名思汉,差不多有六十岁了。 他在东纽约长安做电子产品生意。成功了这个协议,就要在东纽约长安,设自己的办公室了。阿莉就帮他打下手,俨然一对夫妻,进进出出,飞东走西。阿莉也感觉到,漂泊了一辈子的自己,这回终归有了不错的依靠。 不料,好日子才过不到一年,有一天,唐思汉在两个人疯狂了之后,对她亲切地说:自己要去一趟香港。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有好多次,他就是这样出的。所以这回,阿莉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唐思汉这回一去,跟以前大不相同,没有了任何消息。 三天之后,阿莉才现这个事情。所有过去的通讯方法,全都失去了作用。那些曾经留下来的香港,台湾,白京,上海的电话。总之是以前有的,一接就能够通的电话号码,一找就遇得到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和唐思汉一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思汉,这个台湾人,人间蒸了。 阿莉不慌不忙,去查自己的账号,谁知道,原来的账上,已无分文。自己受骗了!上当了!阿莉真的不知道,平日里的山盟海誓,这样痛爱着自己的唐思汉。自己又这么倾心于他的男人,台湾人唐思汉,什么时候有的异心。她在这么长日子里,根本就没有为自己做过任何的打算,也没有攒积下一点点,哪怕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真的认为,唐思汉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唐思汉了。就连女人常常应该买的那些金银饰,自己都没买过一件。 古今中外,世界上再狠心的男子,也不过如此的吧。可他偏偏又碰上了这个痴情不移的东北人阿莉! 三天三夜,躺在床上,任凭谁来相劝,她都是水米不进。又一天过去了,阿莉在房间里割了腕。当她的血流得快要完了,偶然进门的服务员,尖叫着现了她。被认识她的经理付大姐,痛骂了一顿。 从此以后,阿莉才渐渐地,恢复了常态。之后,她又继续在酒店做着事。这期间,在这美丽如花的女子面前,曾经又有多少诱惑。 可阿莉这奇女子,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缘分的到来。 一个来自巴基斯坦的漂亮青年,进入了阿莉的视线。 这是西餐厅的一个服务生,名字叫做马登。阿莉这一回,人就成熟了很多。浪漫的巴基斯坦人,疯狂地追她。让他追了有一年时间,阿莉才同他确定了关系。可是那个人很穷,穷得还要阿莉不时地接济。阿莉呢,也不在乎,只想能成为一家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又是一年过去,阿莉认为条件已经成熟,可以结婚了。就催他结婚。巴基斯坦人也很慷慨,立即答应了。而且答应,举办婚礼的钱,都由他来出。并且答应,结婚了之后,立即飞往巴基斯坦国,去见自己的父母。 阿莉听了,欣喜非常。以为在平时,他这个人口口声声,在她的面前喊穷叫苦,都是装的样子,私下里的钱,该还是攒下了不少。 谁知道阿莉的命,也真的是苦。因为进洞房的人,除了阿莉,还有一个因为自己的老公坐牢,离了婚的富婆。巴基斯坦男人办婚事的钱,打算结了婚再回国的钱,就是这位富婆出的。巴基斯坦男人跟她同居,也有一年的时间了。 作为中国女子,阿莉当然不能接受这一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就提出要退出他们之间的三角爱情,更不要说进什么洞房了。可那巴基斯坦人却西方式地耸耸肩,摆摆手,还振振有词说:自己是一个伊斯兰信徒。伊斯兰的教义上说:自己可以娶四个老婆。现在才娶了两个,阿莉就有这么大的意见,太没有道理了。 阿莉从他们婚姻里退出来,在马登和他的新婚老婆去了巴基斯坦之后。有一天,阿莉突然在酒店大堂里,抱住一个来自美国的青年,疯地吻了起来,口里还大声地,叫着马登的名字。 从那时起,阿莉就疯了。一开始,还疯得轻些,后来就越来越严重了。到了最后,美丽的她,居然在酒店的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地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就脱光了衣服。像条雪白的美人鱼那样,四处游动,大声地叫着马登的名字。吓得无论是谁,见了她就赶快逃。 有一次,我和玉香姐去东纽约办事。打车回长安时,看到立交桥上,围着一大堆人,把路也堵住了。我们停下车一看,是阿莉被一伙无赖堵在那里,他们手上拿着啤酒瓶,围着阿莉,在说着无聊的话。他们逗阿莉脱掉了衣服,又逗她把的衣服,从桥上丢了下去。 阿莉身上,这时一丝不挂。在灿烂的阳光下,阿莉白白的身子,长长的四肢,飘逸的长,要是没有那双变了神的双眼,口里的尖叫声,真的是一个大美人啊。 我一下子血气冲顶,人傻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才好了。这时候,只见玉香姐快步冲了上去,分开众人,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一把就包住她的身子,两只袖子一挽。阿莉的中间就挡住了。 当时天气很热,我们自己的身上,穿的都不多。玉香姐当众这么一脱,自己也只有一点点比基尼了。她再看,阿莉那两个雪白的大*,还耸立在外面。 正在她看着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脱下来的东西了时。不想,这时过来的一辆小车里,有人大叫了一声:“小妹子,快接衣服。” 话音没落,只见了车里飞出来一件笔挺的西装。玉香姐接过了衣服,就帮阿莉穿上身了。回头玉香姐一声高喊:“阿娟,你快记一下他们的车牌,好还有家的衣。” 我抬眼一看,那车,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路上那些戏笑着的人们,丝毫没有聚精会神地去看半裸着的玉香姐,倒是对她行为,流露出来了极为复杂的一种表情。 我和玉香姐没有理他们,一起把她接上了我们的车。回到了家里,我才和玉香姐说:“玉香姐,我现,阿莉那下面,一根毛都没得。” 玉香姐想了一下,才说:“我也看见了。这恐怕,也是阿莉人漂亮不过,却一直运气不好的原因。不过,你看,这一件西装,少说,也得几千块啊。在这世界上,有在大路上戏弄一个神经的问题的女人的坏男人。也有千金一掷的好男人啊。” 正当酒店准备送她进精神病院时,阿莉就死了。 这一次,没有谁现阿莉的死。她是在半夜三更,一个人一口气喝完了一瓶xo,再爬上了天台,从十三层的房顶上,往下飞去的。等到人们现她,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听到这消息,一天到晚,在我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和阿莉在一起时的笑容。酒店里的几十个姐妹,送阿莉去了火葬场。阿莉在东纽约长安,没有一个亲人。 一时也联系不到阿莉的任何亲人。我们只好大家一起,凑了一些钱,把她的骨灰放在火葬场里保管。好心的酒店,还答应帮助去寻找阿莉的亲人。 看着阿莉静静地放在格子里,没有亲人来领的骨灰。我心里想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子死掉了,也没有一个亲人来管她。不过,阿莉还好,还有我们众姐妹,前来给她送行。 世界上还有多少人,或者是死于失踪,或者是死于战乱,或者是死于天灾。这些人,都不知道尸体在何处,更没有人给他们的死,举行任何仪式。 就是东纽约长安的火葬场里,我也看到没有人认领的无名尸体。光是那一天,就是好几具。看着他们,我心里可怜的,不是那些失去了生命的尸体。我是可怜那些在遥远的家里,曾经把那些尸体养大了的老人;尸体的那些守着空房,等待着自己亲人归来的主妇;尸体的那些在村头张扬着脑袋,念想着自己大人的孩子们。 在那从今往后,若干年的日子里,尸体的那些亲人们,该怎么办呢? 以后,我向阳花如果死去了,会不会有人,来为我送行呢? 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亲眼看见的,我最熟悉的,活鲜鲜的生命的死亡。也是我第一次进火葬场,看到了那么多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阿莉的死,也是我第一次现,一个人的生命,是那么地脆弱。 第一百九十章、巴基斯坦人 在殡仪馆里和阿莉告别时,听到龙玉香噙住泪水,一直在喃喃说:“这是为什么啊,现在的阿莉,还是一只足球,那人又要找个排球做什么,可恶的巴基斯坦人!”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球啊球的,是什么意思。阿莉就是阿莉,又是什么足球排球。回来的路上,龙玉香才对我说:“向阳花,你还不知道,人家对女人的球论吧。” 我听了摇摇头。 她才说:“人家说:女人就像球。十八岁时,是个足球,一大群人围着,不要命地抢;二十八岁的女人,就成了篮球,还是有人围着它,拼命抢;不过,那抢的人减了一半;三十八岁的女人,成了排球,人们不再围着抢它,反而把它推来推去;四十八岁,女人成了乒乓球,只有两个男人对着它,不要命你一板,我一板,你抽过来,我抽过去。” 我又好奇地问:“那女人到了五十八岁呢?” 龙玉香叹一口气:“你还说五十八,女人到五十八岁,就成了高尔夫球。” “那是什么意思?” 龙玉香看我一眼:“这还不明白,男人只要一棍子,就能把它打得远远的。” 听着她的高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龙玉香又说:“向阳花,你虽然还是足球,可也要抓紧啊。我快成篮球了。” 我的心里,又是一震。 中秋节,我们一起在阳台上赏月。 明亮的月光下,我突然感到,坐在我面前的,就是本虚。我越看眼前的阿坤,就越像凤凰城的本虚。我的心在一时间里,就沸腾起来。 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也表达不出那种情感。再说:我是本虚的人。本虚的人总在心里说:向阳花,你一定要做到好马不着二鞍,好女不嫁二夫啊。 可向阳花,又是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渴望男人,思念男人,想得到男人。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谁的诗,那就是:人生行乐需及时,莫使金樽空对月。面对着如此好的月光,这样好的,散着青春活力的身体,为什么我们要让它空对?大突然间,我又想到了龙玉香的理论,一时间,那心境,和以前就大不相同了。 人生百年,青春几何? 想不到,这些什么乱七八糟古诗古词,什么没有名堂的球论,到头来,还害得一个单纯女子,不知不觉中,就陷入泥潭。面对着皎洁的月光,我双目迷离,一颗女人的心,已然颤栗…… 可阿坤还端坐在那儿,小心地品着红酒,温良恭俭让着。我没办法,只好说,自己好想冲个凉。阿坤听了,就要起身,帮我放水。放好了水,他就退了出来。我自己就进了浴池,不多一会,我就在那温热的水里,睡了过去。 很长地时间过去了。突然听见阿坤在外面,急急忙忙地叫我。 我听见了,本来是已经醒着的了。却还是装做睡着。听见阿坤喊了我许久,才惊惶失措地开门进来。细细地看了我一番,才把我轻轻地抱进了房,放上了席梦思。 在他放下了我,自己正要起身时,我脸皮突然厚得不能够再厚地,紧紧地抓住了他。他这个得体的绅士呵,到了这时候,才温柔地抱住了我…… 我一时,心乱神迷…… 幸福无限…… 年轻的阿坤,有力的阿坤,绅士的阿坤,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要着我。我向阳花一会儿到了高高的天上,一会儿又下了深深的大海。 总之,我是一次又一次地,在阿坤的怀里,死去活来,直到天亮…… 多开心啊,在阿坤身上,我又找到本虚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原来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本虚,能让我那么快乐的享受男人了。想不到,阿坤给我的快乐,也是那么地妙不可言。 阿坤啊阿坤,向阳花一生一世,跟定你了。 自己一生见过的男人当中,以前我最喜欢的是自己老爸。 我爸是玉龙溪最聪明的人。记得那年春节,他从学校里读书回来,就到仓库,和我们一起择玉米。他一边择,大家就要他这个大学生,讲一讲学校里的故事,讲讲外面的见闻。不想,他不讲见闻,也不说故事,就说要给大家出个谜语: 两人面对面,干得浑身汗,天动地也动,只为一条缝。 这谜语一出,我就猜出来了。可当时我小,还轮不到我出声。在场的多数是妇女,一听他讲完,那些人就哄地一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骂他鄙。 说一个大学生,还说这样子下流的谜语。有的人还拿那些玉米棒子,盖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很多人眼泪都笑出来了。可爸说:人家这谜语,是不鄙的。是你们自己的心鄙了。硬是要他们猜,闹了好半天,谁都猜不出来。 爸又才慢慢地说:人家出的,是一个正经的谜语,你们自己的人心不正,就说成了是鄙话。大家就说:那你说:这是什么谜底?要是你不说出来,大家当然要说:你是鄙的。这时我爸才说:就是在我们玉龙溪,天天有人做的事情,锯木板啊。你们家里,不是都有人在锯吗?大家听了,仔细一想,个个脸再一红,就不出声了。 本虚说的笑话,是在我们的文学学习班上。也是女孩子众多的时候。大家一起,鼓躁要他出一个谜语。他一点都不谦虚,先说了一句,你们要我出,那谜语我出了,就是你们不要乱猜。要是乱猜了,成了不好的,那我概不负责: 上面动一动下面直叫痛;下面动一动,上面喜疯。 众人听了,当然又是一阵子哄堂大笑。但是大家都比较矜持,光是笑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有王建春老师说:陈老师,你当着这么多女作者的面,怎么能出这样粗鄙的谜语? 陈老师说:我先就说好了,我出了,叫你们不要乱猜。王建春,你自己要乱猜,我有什么办法。要是她们猜不出,你在这里误导了她们。你还要负责任的。 大家听了,又认真地想了好半天,还是猜不出来。陈老师见大家急了。才说了迷底:钓鱼。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 阿坤说的故事,和他们的又不同:十字军远征时,一个骑士给自己的妻子带上了贞*带。完了又把钥匙交给自己的好朋友,临走时对他说:“兄弟,如果这次我不能从战场回来,你就把钥匙扔到大海里去。我信任你,才把钥匙交给你的。” “他的好朋友说:兄弟,你就放心地去吧,上帝会保佑你的。” 队伍出了。还不到五十里,只见有一人快马加鞭赶上来。到了近前一看,原来就是那位朋友。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对骑士说:“喂,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留给我的那把钥匙,根本就打不开。” 我听了,和他笑成了一团。男人和男人。为什么会这么不一样呢?我问自己。当然,这些事,再也不能写下去,要是再写下去,万一哪天被别人看见,那不成黄色小说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吃不着葡萄 现在自己已经离不开我的阿坤了。我们现在是一有时间,就要在一起了。不在一起,也时时时刻刻地,想念着他了。 向阳花,你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子啊。你是不是也变成了石骚骚了啊。我在心里骂自己。我看着阿坤,我想自己努力地不去想他。可是,哪能成啊。 就在他那儿过夜的一个早上,我一觉醒来,就觉阿坤不在身边了。事前他没有跟我说什么话。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阿莉,马上就吓了一大跳。再看他睡过的地方,才知道,他真的是早就走了。只是,现在梳妆台上,他给我留了一张条子: 阿娟,我走了。大概要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好好地想我吧。怕你这一段时间手头紧,桌子上有本存折,自己到银行去取起来用。你要用多少,就取多少。密码是,12345678你的阿坤。早上。 看到这里,我的心放了下来。可拿起了存折一看,不由得就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妈哟,这存折上的钱,有多少?足足有十多万。一本十多万元的存折,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交给了我!我向阳花,要是就这样子,拿了人家的钱,是不是就成了东纽约长安人骂的臭东西?或者是一个鸡了呢? 向阳花,绝对不是一只鸡。在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样高价的鸡呢。那些人,就是叫我**,那也是他们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不过,我虽然拿了人家阿坤的钱,可他最多,也只能算是我的一个情人,我也只能作别人的情人。 向阳花是凤凰玉龙溪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一只鸡。 我爸爸,或者是说,从我的爷爷起,可能都还没一下子见过十多万块钱。可能都还没有过十多万。拿着存折,在级商场里走来走去。买一点什么东西才好?最后我自己没有买什么东西。倒是花了两千元,给阿坤买了一套王子牌西服。 为什么自己没有买呢,手里这么大的存折,心里早就高兴得要死了,就是不买一分钱东西,也是幸福无边的啊。 阿坤按里回来了。我们一见面,就紧紧地抱住了。我们就这样一点不分开地相抱着,进了洗手间;又相抱着,一起上了席梦思。 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好好地休息过了。我才要他闭上了眼睛,把给他买的东西,取了出来。想不到的是,他一睁开眼睛,一看见我给他买的西服,他的泪水,就像孩子的眼泪一下,哗哗哗地流了出来。一把揽住了我,紧紧地抱在他的怀里。 我一时也不知道,这事情自己到底是作得对,还是做错了。停了一下,阿坤才在我的耳边上说道:“向阳花,以前我的家里,虽然是在台湾,也好穷的。自己从小长这么大,也没有挣到什么钱。现在就是挣了一些,也不太舍得花。从来也没有一个女人,肯为我买这么好的衣。” 我听了,心里好感动。不过我又不相信:“那你在听我唱歌时,为什么那样子肯给我花钱呢?” 阿坤放开我:“那你是冤枉了我。那时候,我真的是看上你了。还有就是那段时间在谈项目,天天要去应酬。再说,那花店,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拿的那些花,每次都给我打了五折。要是你不相信,你看我穿的衣服,哪里有上千元的。不过就是我自己请人,熨得好一些罢了。” 真的吗?我丝毫不为他直言的寒酸,对他另眼相看。我还更加爱这朴实的台湾人了。 人算不如天算。向阳花真的是苦人命。 从来也没过上好日子。一过上好日子,老天爷就和我过不去。想不到的是,本虚竟一个猛然,就来到了东纽约。还找到了长安。我没有告诉他地址,天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 就是对我执着的这一点,让我感动万分,也让我…… 事情出在前几天,那天,我突然好想本虚,就给他打了电话。来了东纽约长安,我天天都想他,一有时间,我就给他打电话。在工厂里,上班的地方没有电话,我也没钱,就很少打。到了这边,我手上的钱多了一些,就常给他打。打的时候,都是用磁卡。 他回回在电话里,问我要这边的电话号码。因为他可以在办公室,用公家的电话打。 我当然不能把酒店的电话告诉他。就只是我给他打,谁知道那天,我给他打时,磁卡上的钱用完了。当时,我又好想再跟他说说话。 他就在那边大声说:“那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给你打过来。我打是人名正负的,反正是不用钱的。”我自己是太想跟他说话了,就把打磁卡的那个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说不定,这鬼东西,就是从磁卡电话上面的号码,找到东纽约长安这里来了。也是不容易啊,想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心,把他安排到了酒店。那一个晚上,我的心,都乱七八糟的。现在自己的心,已经是另外有归属了。现在又怎么对付他呢,向阳花! 是的,本虚来了,你该怎么办?向阳花? 出污泥而不染。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本虚,我真的是对不起你。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人也是有爱情的高级动物,人又是一个不能分割自己爱情的动物。 本虚啊本虚,向阳花在凤凰,想要你同我一起来东纽约长安;向阳花好希望,你能够天天在我的身边时;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依恋着你那本来早该抛弃了的家。你没有出现在我最痛苦,最困难的时候。现在,我已经是人家的人了。尽管你还不知道,我一时间也不能够,也不敢跟你说。可向阳花真的,真的是人家的人了。 本虚啊本虚,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你也是别人的第一个男人。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就不能再是你的女人了。你是个读,我现在已经是人家阿坤的人了。 我虽然并没问阿坤,他到底结没结过婚。可我心里明白,要是阿坤他结过婚,那么,我就是他的小老婆。要是他没有结婚,那我,就是阿坤有福气的太太。 按我们现在对男女感情的一个说法,那我和人家阿坤,已经相好了这么久,我可没有一次一次地收阿坤的钱,那我就应该是阿坤的情人。我要是和阿坤做了男人女人的事,我又再和你也做这样的事,我又在用阿坤的钱,那,我向阳花,不是真的就成了一个臭东西? 陈老师,你也不想你的向阳花,在这个地方,做一个臭东西吧。这些话,我怎么跟你说?我要是说了,阿坤他以后,还相不相信我呢?本虚要是知道这些,会不会去做出凶的什么事情来?是跳楼?投河?或者是上吊? 向阳花,你可要小心了。你不能害了人家陈老师。更不要害人家的陈非常和陈寻常。让他们做没了父亲的孩子。陈老师,阿坤,对着你们两个,向阳花,该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二章、熊熊的火焰 虽然一连下了几天雨,我还是看见了本虚,看见他那燃烧着爱火的眼睛。 我又看见他,十分痛苦地把熊熊的火焰压了下去。我实在没办法啊,本虚。虽然我也好想你,好想够和你在一起,也做点什么事。可是向阳花,已经是人家的人了。我虽然不告诉你,也不告诉阿坤。可作为女人,这是我应该守的本份吧。 本虚,现在我只有把你在生活上,照料得好好的。也不枉了我们在凤凰那么恩恩爱爱地夫妻一场。实在对你不起了,我的本虚。 就是本虚来东纽约长安这么长时间,我现,他已经心安理得地,住在这儿了。虽然我花了一些钱,但送餐的人告诉我,到了第三天,他开始坐了下来,专心至致地写他的《陈本虚自传》了。 这样就好了。本虚,现在,你有很大进步了。以前我就听别人说:说有人笑他们。说什么就是那个杨庸仿,回回把抽屉打开一半,对别人说:这就是小说;那个王建春呢,就只会什么到了六一来个,我在马路上,拣得一分钱;七一呢,就是,旗帜,红色旗帜,胜利的旗帜;到八一,就来,啊,伟大,光荣长城;到十一呢就是,妈,妈,你是我妈妈,我在你的怀里…… 陈本虚呢,你连这些都不会,就三百斤野猪,得张寡嘴。一篇文章,都没见他表过。还说:这可是我们凤凰的大文豪呢。还说是什么凤凰三大家呢。 可他还是在读书班上,振振有词说:作家是什么,什么是作家,你们知道不知道?一个真正的作家,是不急着,现在写文章出来的。哪怕就是他到了八十岁,才写出一篇文章。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一篇文章,他就是个非常优秀的作家了。你以为,现在天天表文章的人,是作家?那些文章,说不定,今天你看见它是文章。明天,就是垃圾了。 让他写下去,直写到他不愿意住下去。就是说:到他清醒时,让他再回到美丽又穷困的凤凰去吧。我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对陈老师,是件相当残酷的事。可我一个小女子,一个顾得了头,就顾不得了尾。也没有分身术的弱女子,一个不能分割自己爱情的蠢女子,又有什么办法? 虽然世道上说:钱不是万能;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也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更能使磨推鬼。可我还是不能送他钱。我知道,要是光送给他钱,送了钱,叫他回凤凰去,那对他心里的伤害,就更大了。天啊,你叫我向阳花,该怎么办才好? 自从本虚敲开了我房门,来到东纽约长安,向阳花就担惊受怕了。我早就预感,本虚的到来,不只是他一个人,到东纽约长安这么简单,还有麻烦事,要来的。 不想今天中午,那不好的事就来了。刚在楼下餐馆吃完中饭,人还没起身,就说有人找我。我抬起头来,妈哎,那是谁?是陈本虚老婆,宋文改!一看见她,我就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小饭馆压根就没后门。 只有硬着头皮,看她带起长高了好多,眼睛睁得大大的陈寻常。手里拿着一个破烂不堪的旅行包。看见我之后,她一步步,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朝我走过来。我呆呆站在那里,看她朝我走得更近。 我心想,这下死定了。她手上,莫不是有瓶硫酸,或者说:是一把小剪刀?在报纸上,常常看到那些因为惹上感情纠纷的人这样做。我可要保护好了自己的脸,我现在靠的,就是这张脸。我双手捂住了脸。 谁知道,宋文改一步步走近了我,看清楚了我,大叫一声:“向小姐!” 叫完,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马上又喊:“寻常啊,还不快来,跟你向阳花阿姨跪下。” 我只听得陈寻常嘶开了干干的喉咙,大叫一声:“向阳花阿姨!” 扑通一声,也跪下来了。至于后来她们再说什么,我就听不清楚了。有好半天,周围那些朋友实在看不过意,大声对我喊:“向阳花,你在做什么。你睁开眼睛看看,人家两个人,朝你跪下了。都跪了半天。有什么事,你讲嘛。人家又不是来打你。老捂着那块烂脸干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一听,也好笑。她们还笑我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怕这恶婆娘,打坏我的脸。放下手一看,自己面前跪着的,是瘦了好多的宋文改,和那一双手撑在地上,跪得不能再跪了的陈寻常。 我硬着头皮:“宋文改,你起来。有什么事,你站起来,说。” 宋文改听了我的话,既不站起来,也不抬头看我。只是跪在上,苦苦哀求:“向阳花妹妹,要是你能原谅我,我就起来。要是你不原谅我,我就再也不起来。” 心里一时诧异,这么久不见的宋文改,怎么变得这样温良恭俭让?朋友们在平常,早知道我的遭遇。听到这儿,也知道面前跪的,就是我常挂在嘴边的宋文改,心里明白很多。大家说:向阳花,人家都这样了,你原谅她吧。 我听了,就说:“好,宋文改,我原谅你。” 小馆子前面,挤满前来看稀奇的人。我只有赶快说话。她听到我说了话,还是跪在那儿,哭着说:“向阳花小妹,我给你和凤凰人事局,教育局都说好了,你现在回去,继续代课。我也向他们作了深刻检查,说自己到玉龙溪,找你吵架,是我冤枉了你。” “请你以后,不要见怪我。那是我不对。一定请求你原谅,也要请求陈本虚原谅。我现在想通了,以后,再也不干涉你们两个人的爱情。 “我只要求陈本虚,再不抛弃我们母子。你再和我的陈本虚好,我也没意见。因为你们两个人,都是由于有相同的文学爱好,才走到一起的。我以前做的非常不对。那是我没好好学习,心胸太狭隘。所以现在我请求你,一定要原谅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抓到治安队 “你说什么?你要我回凤凰,回玉龙溪学校,去代课。让我和你陈本虚相好。你再说一遍。” 我听来听去,才听个明白,心里马上就来了火。她见我这样,也不明白所以然,又认真地再说了一遍。 还没等她说完,我急忙对她说:“宋文改,你讲清楚。谁要你那个老东西,陈本虚。我早就不再理他。向阳花从来也没和他有感情。他就住长安宾馆三二二房间。我已经养了他半个月,实在没有钱,再养他。 “他是你男人,你把他带回去。他来这儿,没办暂住证,要是我再不帮他忙,就会给抓到治安队去。到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什么?”这回,是她抬起头来,想对我说什么了。 我见她急了,又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谁知道她一听,那本来就泪汪汪的眼睛,立即就变得又大又亮了。 她呼地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又拉起还傻瓜样,趴在地上的陈寻常,帮他狠狠拍了一把。那原本来是相当可怜的眼神,又露出来本然的凶相。只见她朝着苍天哈哈一笑,就听到她凶狠地说:“哼,陈本虚啊陈本虚。这回,我宋文改,看你陈本虚,也会有今天!” 说完话,她就杀气腾腾,飞也似跑开了。才跑几步,又回过头,将信将疑看着我:“他住在什么地方?” 我抑制住眼中的泪,又说了一遍本虚住的酒店名字。她赶快跑起来,跑了几步,她仿佛还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回过头,对着我站好了,深深地鞠了一躬:“向阳花妹妹,我以后要好好感谢你。” 几个小姐妹看到这里,都对我说:向阳花,你这样做,陈老师该怎么办?我听了立时就苦下脸。是啊,我这样做,陈老师他怎么办?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你好办,他就不好办;他好办,你又不好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的天!向阳花,只有一个人,一条命。我顾得了阿坤,就不能再去顾他陈本虚了。一个女人脚踩两只船,那她还是个好女人?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敢要? 本虚啊本虚,你千万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向阳花求你了。 快过年了,要是在玉龙溪,天气应该已经好冷了。 东纽约长安的天气,还是那么热,简直就没有冬天。春不春,夏不夏,秋不秋,冬不冬,也不是什么好事。哪里像玉龙溪,春是春,夏是夏,秋就是秋,冬就是冬,四季分明,别有风味。 前几天,才和玉香姐说好了,一起回凤凰,过年的事。没想到前天中午,派出所打来电话,把我叫了去,先是问了一下玉香姐的情况。 虽然派出所说得似乎很轻松,我边回答,就边猜,她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 再一问,果不其然。原来,玉香姐那天,陪了一个追了她有半年的本地客人出去。一车开到那个男人家门外,却看见楼上窗子灯亮了。是那人的老婆阿茹,不巧,提前回家了。 时间是深夜。两个人也不再找什么地方,就把小车开进车库,在那儿过了夜。由于一夜晚都放冷气,两个人同时废气中毒。 待到那人的太太阿茹现,玉香姐早就没了呼吸。男人抬到医院抢救,也因为时间太迟,成了植物人。派出所是在玉香姐留下的衣物中,现了我的电话号码,才叫我过去。 警察问清楚了我的情况,仔细地看了我的身份证。就带着我去了玉香姐出事的现场。 玉香姐真的没有骗我,出事的那天晚上,她还是一个处*女。在仄仄的皮椅子上,她那了硬的身子底下,放上了一块洁白的毛巾,上面滴着她那鲜艳的处*女的血,当然,我看到的时候,已经乌了。 我知道,她是我们玉龙溪人,这肯定是她自己要放的。但是,那个时候,她想说明的,是什么呢?或者是那个男人看见了这些,又会怎么呢? 这样子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我虽然都不得而知了。可我的心,一阵阵紧。 她原本来那漂亮的脸蛋,棱角更加突出。没有了一点点血色,看那神情,是异常地平静。我想她在死时,应该是没有什么痛苦。只是我想着,她跟我说了好多回的,再有一些天,她就要回凤凰玉龙溪。那滩子处*女的血,应该是跟她定婚了的那个凤凰男人流的啊。 可是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一下子,傻呆在那里了。 派出所的人等我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叫我取下了她手上戴的订婚戒指。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玉香姐!那个男人,也只是个很一般的男人啊。可平常里口口声声地,说是要守住自己底线的玉香,为什么,就倒霉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只有那么短的时间了,自己却又会偏偏守不住了呢? 我一直傻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也该是她的一个命吧。 倒是那男人老婆的阿茹来了,见我伤心成了那样子,还细声细气安慰我。我平静了之后,就立即打电话,叫龙妹花她们来。谁知道,龙妹花一接到了电话,一听说是出了这样的事,还在电话里,就大骂了起来:“我早就对她说过,她这样子,肯定只会有这种下场。鸡婆,是死得活该。到这里,自己做什么事不好,哪怕就是拣垃圾,也有一碗白米饭吃。一个女人,劳动不光荣吗?为什么,要好吃懒做,把自己不当数?要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要让她死了才好,才干净。免得丢我们凤凰人的脸,现凤凰人的眼。” 龙妹花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都扎在我的心上。我说不出话来了。我的泪水,哗哗哗地往下流。是啊,你不能说,这个死女人的话,没有道理。没有志气。搞得警察看着我,也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过,听完了我又一想,亲不亲,凤凰人;好不好,玉龙溪水。何况,已经到了这时候。纵然她玉香姐,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也不应该,这样子骂别人啊。我心里就很不舒服了。也就破口大骂了她一顿。直到两个人在电话里,都骂完了,也骂累了,我还是要叫她过来。 她却死活也不肯过来,居然说,她要是到了派出所,做了那种事情,以后会一辈子,都没有好运气的。 我就再狠狠地说:“你龙妹花,你牛皮什么呢?现在,你真的好像是,特别幸运了,好光荣了。以后你龙妹花,就不要再求别人了? “想当初,你还不就是人家玉香姐,把你从凤凰,从玉龙溪,带了出来的?你从凤凰来东纽约长安的火车票,不是人家龙玉香给你出的吗?你一来,不是住在人家玉香姐那里?吃在玉香姐那里,有半个多月吗?你没有文凭,个子不高,很难找工作。最后还不是她给你找的工作?现在,人家死了,你就过来看一下,那就丑死你龙妹花了。看一下你的老乡臭东西,你就会是一个臭东西了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守身如玉 说完,我气得甩了电话。幸好,还有几个在工厂做事的凤凰老乡,她们也是才来东纽约长安时,得到人家玉香姐帮助过的。他们倒是一听到我的电话,二话不说,请了假就过来了。 说是玉香姐帮助了她们。其实龙玉香在东纽约长安,也只是一个娱乐城里的小姐。有什么能力,帮助了这么多的玉龙溪人呢?那也是靠着她在娱乐城的关系。 那个时候,在东纽约长安,外地来的人想要进工厂。尤其是要进一个好一点的工厂。那是很难很难的。龙玉香就是靠自己在坐台时,认识的这个总经理,那个董事长的人缘,厚着自己的脸皮,去求人的。 要知道,人家来娱乐城,是来玩小姐的。就像打的士。上车给你钱,下车买你单。谁又看得起你。不过,他们看到龙玉香求上门来的,是为的这个事情。而且,与自己是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仅只是一乡之缘。 在东纽约长安,但凡做小姐的人,都是避着自己的老乡的。看到有这么一个小姐,居然为了自己的老乡,四处去求人。人家也受到了感动,也肯帮她。 在东纽约长安的人,一个个都是很务实的。这些人求人,带人去什么工厂,那都是多多少少,也得花一些钱的。所以龙玉香多年来,自己挣的钱,除了给自己家里,基本全用到来的老乡吃啊,住啊,玩啊,车费啊。有的人甚至是找不到工作,最后回凤凰去,也要她来掏钱。 再加上她一直是真的,在那里守身如玉,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呢。 好心人也有好报。她一出了这事情。有一个人知道,东纽约长安各地的很多玉龙溪人,都知道了。都赶快来了。这些人一起,劝说了龙妹花大半天。还说:“不多不少,你们两个人,在玉龙溪,还沾着点子亲。人家向阳花,同她都什么亲,也不沾,人家还在派出所里,从头到尾,帮着她打点呢。 “这回,你要是不去一趟派出所,那以后回到凤凰玉龙溪,怎么同你的姑妈交代?你不去,我们知道这事,一定要去的。她们跟她说了,就准备过来。” 再说:可能我说了她用了的,人家的火车票。那住,吃,找工作的情况,也打动了她的心。也不好意思了。她跟着几个凤凰人,一起到这边来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赶快先通知凤凰,玉香姐的家里。当然,我们不能就说实话,只能在电话里跟老人家说:玉香姐是在工作时,出了一点小事情。 玉香姐的爸妈从凤凰玉龙溪,来到了东纽约长安。 我们几个玉龙溪人守着,又哭了一个昏天黑地。我们把玉香姐的骨灰从殡仪馆带回来时,阿茹却到出租屋里,看我们这些凤凰人来了。 她对玉香姐爸和妈说:“你们两位老人家,就想开些吧。你们的女儿,是个好女孩,是我家男人的不对。不过,人死,不得复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去了。一个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我看,这都是一个命,一个缘分。” 她这一席话,把本来就担惊受怕,估计她是要来闹事的我,还有玉香姐爸和妈,听得惊呆了。于是,我们几个人,还有阿茹,都又一起伤心得大哭起来。 哭完,这个东纽约长安女人就打开身上背的坤包,拿出来厚厚的一沓钱。双手举着,递在玉香姐爸的手上,泣不成声说:“大伯,玉香妹妹遭到不幸,我也感到很痛苦。这一点点钱,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它吧。” 我听她说这话,又傻呆了。原来我还以为,自己的男人成了那个样子,她肯定是要来和我们吵架。至少也是要来,怪罪这边人一番吧。想不到,她居然说自己,对不起玉香姐,还要给玉香姐爸妈送钱。 这个东纽约长安女人,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啊。要是我们凤凰城,我们玉龙溪的妇女,自己的男人是这样子死,只怕是看也不看这对狗男女,还要狠狠地踢他们几脚呢。 玉香姐爸妈看着这场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面前的钱,到底是该不该接?只是把眼睛傻傻地,看着我。意思是让我来拿主意。我知道,人家阿茹的男人一进医院,就交了几十万元的住院费。医生说:即使是这样,人能不能活得回来,还是个未知数。那些钱,仅仅能在医院里,暂时保住男人的性命。 阿茹这几天,把在贵族学校读书的儿女,都收了回来,进了一般的学校。她是在用全副精力,全部财力,治自己的男人的病了。 有人劝她,男人对你这样不忠,你还要这样治他干什么。还不如就让他死了算了。更有人说:你这样舍了全部本钱来治他,要是最后活过来,那还差不多;要是活不过来,那你不就是落个人财两空吗。再说:你还年轻,也要准备嫁人啊。要是你把这些钱都花完了,以后怎么嫁人,怎么养孩子? 阿茹听了他们的话,也不做声,只是哭哭哭。不想对玉香姐家,她又拿出这么多的钱。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的喉咙里,只觉得哽哽的;鼻子里,也酸酸的;眼睛里,泪水满满的,都停在眼眶子里了。 这时,阿茹又说:“你们就收下它吧,这都是我男人的钱,是他,把你们的女儿害了。你们养育这么大个女儿,也不容易。这点钱,只有给了你们,才能安抚了我的心。” 她说着,那泪水,就止不住滚滚而下了。听她说得这么真诚,我就劝玉香姐爸妈,收下它了吧。玉香姐爸一拿到这钱,就冲着阿茹,咚地一声,跪下了地,只听得他泣不成声说;“大姐啊大姐,我们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们一家子,永远都,忘不……都忘不……” 不想,玉香姐爸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有一伙人冲了进来。为那个,高高的汉子,眼疾手快,两步上前,一把就抢走了玉香姐爸手中拿着的钱。 只见他快步往外走,口里还高声大骂着:“我丢你老母。你个湖南的老扑街,臭臭东西,死鸡婆。不知羞耻的东西。那死鸡婆,把我家的人害死了。还在想我们钱。阿姐,我说你,你是疯了?要救那死人头,又要送这死扑街钱。就尽让这些北佬捞崽欺负你,是不是?” 他这边骂完了,那一伙人,影子也不见了。 阿茹木然地站在那儿,任凭他吵骂。见他这么快就要走了,猛地大声叫着,还要追了出去。我一看,这事不好了,上前一把抱住她,小声说:“大姐,是你弟弟不肯给,那就算了算了。千万不要为这事,再伤害了你一家人的和气。我们这边,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你在那边,可不能都得罪了亲戚。以后,你还要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你说:是这样的吧。” 大家又劝了好半天,阿茹也觉得,自己是再也没办法了。只好对我们说了声对不起,就一个人怏怏地走了。我见她走远了,就从身上拿出早准备的一万块钱来,双手递给了他们。玉香姐爸妈一见到我手上的这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更是一个劲往后退。双手乱摆,脑袋乱摇,死活也不肯要我的钱。 见他们这样子,我连忙对他们说:“大伯大妈,这一万块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好大的事。可对你们来说:那用处,就太大了。再说: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们就收下它了吧。你们就看她成是你们的女儿,自己的钱。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我看着他们,高声说道:“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向阳花的这一万块钱,绝对是来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你们两位老人家,就放心用,好了。” 说着,我又想到玉香姐,给我在精品店里,拿衣服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就哭出了声来。玉香姐爸和妈听了我的话,也大哭了起来。龙妹花她们见了,也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掏着自己口袋。就这样你二百,我三百,一起都送过来。 大家相拥着,在这陌生的东纽约长安,用我们凤凰人的声音,用玉龙溪人的情感,哭成了一堆。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天烧香拜佛 第二天一大早,龙妹花她们要上班。我去送玉香姐爸妈上火车。刚刚要进站时,只见阿茹又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过来了。 一走到了近前,她匆忙地,从怀里拿出一包钱来,对我气喘吁吁地说:“妹妹,快快,这些钱,我还是给他们老人家带来了。这一回,你一定要劝他们,收下了啊!” 玉香姐爸妈一看,害怕的要死,急忙要往车站那边跑。边跑边回过头,说:“大姐,你的好心,你的情,我们领了。这钱,我们就不要了。我们有钱,我们已经有钱了。谢谢你了!” 阿茹急忙对我说:“好妹妹,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让他们收下,要是他们不收下这钱,我的心,哪怕是天天烧香拜佛,都是不会安宁的。” 话才说完,她那眼睛,又红红的了。我一看,人家真的是这么诚心诚意,要是自己再说便宜大话,就太没有意思了。我帮他们,把阿茹手中的钱收了下来。这样,我一直送他们进了站。 谁知道,火车就要开时,玉香姐的爸又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把一个脏兮兮的,散着体温的小布包包,朝我面前扔了过来,大声说道:“妹崽,这是昨天,你们几个人送的钱。你都拿了去,还给她们。给自己家里的爸妈,寄回凤凰。你们在家里的大人,都等着你们寄点钱,回去有用啊。你们在这儿,也不容易。” 看着满脸泪水的他们,我把那脏兮兮的布包,从地上拣了起来,紧紧地捧在怀里。那泪水,模糊得让我看不见他们了。和阿菇挽扶着,我们一步步地,离开火车站。 今天我就想邀阿坤,一起去医院,看看阿茹和她的男人。可是这个台湾人开始还说要得,一听说是去医院,看什么病人,就死活也不肯了。我只好一个人,去看了阿菇和她的男人。 是的,还是在凤凰时,好多人都说:广东人,是如何的坏。还说人家广东人,什么就只认钱,不认人。还说什么,人家一个个,都是骗子。 可是这回,我们从广东女人阿茹的身上,我真看到了那些闪闪光的东西。 说实在话,像阿茹这样的女人,这样对待自己的男人,为一个对自己不忠了的男人;对男人的情人;对男人的情人的老人,全都是这样的宽容,这样大度的女人。我以前在北方,在凤凰,从来没有见到过。 这你能说:广东人,不好吗?你能说:广东东纽约长安这地方,不好吗? 我是不想回凤凰,回玉龙溪去了。就只想这辈子,就留在别人的广东长安,算了。 又是一年过去,我长大一岁。也可以说:虚度一年。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一天天老去。又一天天,一个个死掉。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自从那天过去,我再没听到本虚什么消息。听到有人说:那天她老婆宋文改,是自己带着陈寻常,两个人哭哭啼啼,离开酒店的。也有人说:自从那事生不久,就有人在大桥底下,见到过本虚。穷得睡水泥板了。又有人说:陈本虚在电影院票娼,被抓到东纽约长安派出所。没生什么事不算,倒是碰到一个贵人。那人后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还把他一家人,连宋文改一起,都调动过来了。 更有人说:陈本虚老婆那回了大火,两个人一见面,就把陈本虚打得头破血流。回到凤凰家里才几天时间,陈本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死掉了。埋在沱江河边。还有人说:宋文改硬是说得对,狗男人陈本虚风流成性。他竟然还在票娼被抓住时,敢和人家公安干部搞上了。 最后有人说:他是在东纽约长安,开酒店,了大财。到印度尼西亚去票娼,被雅加达正负抓住,按照人家的法律,把他就地枪毙了。 听来听去,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找本虚了。本虚,不管你现在生活得怎样,都忘记了我吧。 日久生厌。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坤对我,没以前那么好了。这我知道的,一个男人,是很难对一个女人,长期有兴趣的。何况我们之间,还是这样一种关系。不过,我感觉到,阿坤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感情上,也算是对得起我向阳花了。 我想这辈子,自己能南下东纽约长安,能与阿坤相爱,也不管结果如何,都非常地感谢他了。我这么个平平常常的玉龙溪山里女子,一个农民的女儿,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又还有什么可以苛求的? 只要阿坤的心里一天有我,只要阿坤能够没完全背叛了我,我都要和自己的阿坤,安安心心,好好地过下去,做个走正道的好女人。 只有有了自己的家的女人,只有有了自己的男人的女人,才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人生在世,要知足啊!在这个社会里,女人,更加要学会知足! 女人在男人面前,是一个天生的弱者。上帝造人时,就这么定下了。男人与女人,先天就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所以这个世界,就是男人的世界。 女人只有在这个世界里,认输服输。你才能够好好地,组织家庭,相夫教子,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那些叫嚷什么男女平等,又不平等的啊,那都是一些无事生非的人,乱说乱搞的。 说实在话,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在自己心里,还是常常在想着,曾经过了自己情感的陈本虚。他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也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像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专业,这样的性格,在这个地方,是没有出息的。在这里,人们要的不是知识,要的是青春;要的不是水平,要是脸蛋;要的不是人格,要的是不要脸了。 是的,本虚,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回凤凰去吧。去写好《陈本虚自传》吧。你这辈子,写好了这本书,就不枉走人世这一遭了。 就不知道,你的《陈本虚自传》,到底写好了没有?要是能出出来,能不能也给我向阳花,也送这么一本?你是不是也把我向阳花,写进去了?本虚,无论如何,不管是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啊。 这年头啊,是谁活得时间越长,是谁活得越健康,谁就是个伟大的胜利者。谁就是祖国,大地,或者是人民的儿子。 对不起了,本虚。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你说你最恨的,就是伟大这两个字了。我也最恨这伟大两个字。想不到,在这儿,我居然也用伟大。我们都不再伟大了吧。 我只想唱一只歌。我不知道能不能够,我还有没有资格,用这歌,用香港四大天王张学友的这歌《情惘》,来送给我,自己曾经的本虚。 ……生怕是一路是好梦一场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间我愈陷愈深愈迷惘路愈走愈远漫长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我打开爱情这扇窗却看见长夜日凄凉… 第一百九十六章、强盗 在东纽约长安的派出所里,治安队员,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对我们这些外地人,个个都很凶。尤其是那个尖脑壳,大声骂我是一个鸡。我也回骂,你们家的妈,才是鸡。 他们可能从来也没有想到,在派出所里,有谁,敢那么凶,来回他们的嘴。当然,也破口大骂我了。不过还好,他们应该是看到阿坤给他们送礼的面子吧,或者也怕我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再说:我又是一个女人,才没出狠我。 我当然,也只是敢在心里骂,表面上,只做出了骂的样子。要是我也像他们骂我那样骂,照他们做法,那和很多外地人一样,那我早就死在派出所里了。 我们中国,自从有狗屁什么农村户口,城市户口。有了这要什么破暂住证。人个人在自己的国家里住,为什么会要这个证。在这么多年里,死在他们派出所的外地人,还少了吗? 鸡这个字,在东纽约长安人的眼里,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女人。但我向阳花,绝对不是一只鸡。虽然我以前,曾经做过三倍的工作,那是我自愿的。凭着天理良心,就是在做三倍工作当中,我从来是坚决只卖艺,从来也不卖身。 这样的人,在三倍小姐当中,并不多,但一定是有的。古今中外,做臭东西的,又不是没有先例。 可是我在不做三倍小姐时,和阿坤、龚玉珍人家夫妇三个,规规矩矩地,在一起生活时。不知道为什么,却被那该死的治安队,把我当作了鸡。就像一只鸡那样,一点也不讲道理地,就抓进了这东纽约长安的派出所。 睡在潮湿的,只有一张破凉席的木板床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大清早,我一醒过来,院子外小河边榕树上的乌鸦,有声无声地,在那里大叫。听着它们鬼样子的叫声,我就知道,今天,一定会有重要事情,要生了。 下午,治安队的人,把我送到了另外一个单人小间里。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些蹊跷。晚上,十二点钟刚过,听到门口的哨兵长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一个纸团,丢进了窗户。我像捞救命的稻草一样,扑上前去,打开一看,是一把亮晶晶的钥匙。 现在是半夜。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逃跑的最好时候。听到院子里没有声响,我双颤,却是麻利地打开铁门上的锁。探了头出去,四下里,没得一个人。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才敢妹妹地大胆往前走。顺利地,出了一道又一道门。果真,都没有人看见。一直走出派出所大门,看见一辆的士,就停在大门右边的角落上。 我心里当然明白,这是阿坤安排好的,来接我的车。 突然生的逃跑事件,真让我还来不及思考,自己应该向何处去。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却涌上我的心头。看着那辆车,我往前直向它走去。走到了它的旁边,我却朝它后面,一辆刚开过来的士招手了。 那的士见来人不肯上前面的车,却向他招手,就像天赐了他一个机会那样,跟所有的的士司机这个时候一样,猛地油门一踩,呼地,就朝我冲上来了。 我拉开车门,二话不说:一头就钻了进去。司机满脸的喜悦,兴致勃勃地,又起动了油门。我的第一句话是:“大佬,麻烦你,给帮帮我先,甩掉了后面那辆的士。” “好!”他挺有精神地回答。这时,他也见了后面的那辆的士,冲着这个车,气呼呼地,追上来了。 这世界,大家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磨推鬼。有钱,更能使鬼推人。 阿坤两夫妇,为了让我在这鬼地方,少受苦受难。为我这次能逃出来,在派出所上上下下,肯定花了很多的钱。看他们坐在车里,在那个地方等我。我就知道,他们是想我按他们预定的方向逃走,让我和他们再共同生活。 当初,在东纽约长安,我看他要死要活的,是尽自己的能力,帮了他一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真正地,挥了钱的作用。 有人说:钱是身外物。只要它一天流通,就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 当时,我帮了他之后,非常坚定地走开了。我的念头,是对的。后悔的是,阿坤的老婆龚玉玲,到北方去找我时,我不应该自己一时心软,改变了自己早有的想法,和她回到了东纽约长安。 我们这里,毕竟人家不是台湾,或者香港。可以让你们一男两女,或一女两男胡混。人家不管你那么多,只要不伤害了别人就成。在我们这里,可不能容忍你一男两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是不合法的。不但不合法,还有人可以趁着这机会,随时随地,找你的麻烦,甚至敲你的竹扛。 一个人活在世上,为什么时时要让自己的危机四伏? 太太平平地享受生活,不是很好吗?也是我一时糊涂,听了她的话,铸成了从北方南下东纽约长安的大错。从大牢里逃出来,事后再想起来,都还让人感觉到后怕。不过,说实在话,他们夫妇对我,也还算是真心实意了。 在坐牢的时间里,我向阳花想通了。不应该再和他们一起,过那种三个人的小日子了。世界上这么多国家,推行的,都是一夫一妻,是有一定道理的。三个人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 要是还那样做,派出所知道以后,又可以像这回,说要抓你,就能够抓你。就像在街上抓一条鸡,逮一只狗那样。把你抓了。结果,你连想去告状,都找不着门。 人生一世,就这样子活着,值得吗? 向阳花,再也不要过那种不明不白,所谓不愁衣食的生活了。现在只有一条路,逃!远远地,逃离了他们! 第一百九十七章、无业游民 心里并没有什么害怕,只是又气又急。 想我向阳花,并不是一个犯人,的确没必要,就这样逃了出去。可只要你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是没有背景和依靠,到了这派出所,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纽约长安派出所,在叫做治安队的人手上,你还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的呢。 你一个外地人在东纽约长安,就是地上的一只蚂蚁!香港人说的,是草根族。电视上说的,是弱势群体。派出所人站在那里,手叉在腰里,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说你是强盗,那,你就是强盗了。 要是你说:我,不是强盗,是好人。谁能相信,向阳花,是个好人?不是强盗? 该死的治安队,诅咒他们,要他们不是死爹,就会死娘。该死的治安队员,只不过是本地人。是招聘进去的,没有什么文化的本地人。几乎就是天天趿着拖鞋,在大街上混日子,素质低下的无业游民。这些人在社会上执法?靠得住吗? 我也不知道,东纽约长安正负,是怎么想的。 这些低素质的治安队员,他们对待生活、工作在东纽约长安的外地人,简直就是一群魔鬼。是一群不知道想泄什么的,猪狗不如的人间牲畜,社会的垃圾。 世界上再没有这么卑鄙,肮脏的一伙东西了。 为什么,他们要抓我?就是因为,在东纽约长安开厂的台湾人,我以前的男朋友。现在我和他们夫妇生活在一起阿坤,没给他们的一个头,报销一张飞机票。这个人,就拿向阳花做出气筒。还做得这么凶恶。 这事,可不能够怪人家阿坤。台湾人的性格,也是够好的了。是那狗娘养的治安队长,太不象话。每个月,连他老婆买擦麻皮的卫生纸的几块线,也要拿到阿坤这里,来报销。说实在话,他又不是没有钱。 就是想显自己那点牛皮权!这,还是个人吗? 从现在开始,我向阳花,要做个顶天立地,真正的人了。这些,就是在东纽约长安的派出所,几天闷坐在那里,思考出来的重大结果。 车转了几个弯,那辆的士,还跟在后面,紧追着我们不放。 “他们追得很紧啊,小姐。”司机不时地看着车后镜,看样子,他心里有点无奈了。 “往左,再往右,冲过去。”看了看前面,再看后面,我急急地说。眼珠子几乎就要跳了出来。其实,我根本就没看清前面的地形如何,只是一个劲地,在心里急。 突然,司机很紧张地说:“怎么冲?前面,已经是铁道了。那边灯,也亮了。” 想都没想,就说:“铁道,也要冲,快点冲。现在还没车来。我这么年轻,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没有车来,可轨道上的信号,真的已经灯亮了。 “出了事我负责。快!” 也不知道,自己能对人家十多万元的车,能负个什么鬼责。只是急得我飞快地摇手,身子几乎在小小车身里,就要跳起来。司机见我急成了这样,看了看铁道的两边,咬了咬牙,呜!加大了油门,车子像飞一样,就跨过了铁轨。 轰……轰……。一列火车从我们的身后,呼地追了过来。好险哦! 加油,转弯,急刹车,再加油,一连几个动作,方向盘在司机的手上,运用得自如潇洒。后面那辆的士,虽然追得像美国枪战片的镜头。我们这辆的士,也勇猛得像中国少林寺功夫。假枪战片当然搞不过我中华真少林武功,后面的那车,居然被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再拐了几个弯,看看街道两边,房屋稀稀落落的样子,估计这里,已经到了东纽约长安的郊外。 停车吧,司机。 车在一簇树的浓阴里,停了下来。 时间是下半夜,第二天,开始了。 坐在那里,好好地理清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想了一下,这回,自己真真的,是身无分文了。就只有把自己,当成商品,做上一回臭东西,卖上这么一回了。要不然,你怎么对得起这位的士司机。人家出门在外,毕竟是要吃饭的啊。我做出来了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对司机说:“大佬,刚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我刚刚从派出所里,逃了出来。本来,是我的先生,来接我的。只是我再不肯跟他回家,就抢先坐了你的车。很感谢你,把他的车,给甩掉了。现在……我……”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司机。也许是我那样子,真的是太可怜了。这司机竟然看也不看我,只是脸对着前面,说:“小姐,那,你的意思……” “我现在身无分文,有的,就是这身子了。也是有很多天了,不洗的。脏的……要是……你……”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向阳花啊,你从玉龙溪出来,到东纽约长安,这么久了。现在,真的,就只有这个脏兮兮的身子了。一下子,人就悲从心中来,实在忍不住,泣不成声了。 我在说话,我在哭泣。司机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听我说到这里,双手撑着方向盘,人就呆在那里了。想了有一会,等我认真地哭完了,这才冷静地说:“小姐,你一从那里出来,我就看出了一些名堂。你放着来接的车不坐,上了我的车,这也许是一个天意。你既然坐了我的车,也就是天老爷,叫我来帮你的……你真的没有钱了啊。” “是啊。人一关进去,他们把你什么都没收了。我们女人,他还给你多留了一条裤带子。” “身上没有一分钱,这人,也难啊。” “是啊。” “我……” “那,大佬,你,你是说?你叫我,怎么感谢……” “算我帮了你这一回,那,我就帮你到底了吧。” 他口里说了不算,竟然还从自己的身上,摸出来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很严肃地,递到我的手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没钱万万不能 “不不不,大哥,我坐你的车了。我没钱给你。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你拿着啊。” “不,我不能够收你的钱啊。在东纽约长安,你也不容易。” “小姐,看你这样子,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是一个在长安打工的外地人。我们都不容易。出门在外,谁又没有机会,碰上一个难处。我身上的钱,也不多,只有这点。我知道,这钱,对你来说:只是很小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嫌少了。” 听他说这话,我坐在那里,人,就先呆住了。 我一直想象着他,只要他朝着我,像一般的男人那样,做出什么意思来。哪怕就是这里再脏,地方再不好,只要人家肯要了这么肮脏的我,自己也要拼了这回,让人家起码,弄个心满意足。一了人家这一回,救下了我的大恩大德。或者,是他疾恶如仇地,训斥我一番。然后再骂骂咧咧地,把我粗暴地赶下车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素不相识的的士司机。我白坐了他的车不算,还反送我一百块钱。看着他送给我的这一百块钱,想到刚刚逃出派出所,就碰到这么个好人。这是我从凤凰玉龙溪,南下长安,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正派,有义气的善良男人。我一时高兴得泪如泉涌了。 真是人家说的,山穷水尽疑无路。 “小姐,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我再送你一程吧?” 听了他的话,我好好地看了看车外。这里,是应该是远离东纽约长安的城乡结合部了。急忙说:“不用了,先生,太谢谢你了。” “不用。” “先生,你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 他只看着我,轻轻一笑:“不用了,小姐,我看,你是一个好人。肯定是被派出所里的什么治安队,给害了的。” 是的。一听他这句话,我的泪水,又快要出来了。 “在东纽约长安,这些广东佬的可恶,我早就知道。 “前几年,我和我的女朋友,在人民公园的假山上玩,还不到十点钟呢,他们就把我们当作嫖客。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了进去。也不让你做什么解释,罚了款不算,人,还被他们打得半死。要不是在这里,还有几个老乡,来帮我们交钱。那就送到樟木头,收容站去了。 “我最恨这里的治安队,交警队。我要是手上有一支枪,恨不得亲手一个个地,杀了他们。” “还是给我留一个电话吧,好吗?先生。” 我是一心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他。 “不用了,小姐。这世道,这地方,人心,太差了。我们外地人在这里,一定要好好保重。” 说着,他一按了自动钮,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看着那张年轻,刚毅的脸,我再没有话说。噙着热泪,离开了他的车。 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车在我的目光中远去。想着刚才自己在车里,那只有在武侠小说中,才能看到的一幕。顿时感到这世界上,坏人,虽然是为数不少,可还是有好人在的。 苍天保佑向阳花,在几天来的百倍凄凉中,终于感觉到人世间的一点点温暖。 昏暗的月光里,塑料袋在空中胡乱飞舞。路边白色垃圾饭盒,像盛开在田野的鲜花。 房屋参差,人车稀落,出城并没有多远,随便怎么看,和中国许多城市郊外一样,这里和东纽约长安城比起来,就是天上地下了。 两手空空,揣着带得有的士司机体温的一百块钱,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边,找到个十五块钱,就可以住一晚的小店子,暂时呆了下来。 洗手间,有淋浴的花洒,也没有多想,打开花洒,就让它直淋下来。衣服,也是几天没有脱,浑身上下一股子怪怪的味道。正好全身的里里外外,洗它一个干净。 人站在花洒下,找到小半块前面住客用剩了的香皂,仔细地擦洗了一番。 随身穿的衣服,一把就丢在地上,全部洗了。洗好衣服拿出来,晾在床边,打开吊扇的最大档,死劲吹衣服。这衣服到天亮,还得继续穿它。这就是向阳花现在的全部家当。晾好衣服,找来被子,人也昏昏沉沉的,顾不得它肮脏不堪,赤条条地钻进去,呼呼呼地,睡下了。 没想到,就是这种小地方,也让人睡得惊心动魄。 还没睡了有半个小时,门就被别人敲了两回。气得我又爬起来,披上湿衣服,跑到楼下。找到了老板娘,要了张小纸,写了现个,闲人勿扰。贴在门上,这才一觉睡了过去。 醒来一看,已经是太阳偏西的下午。一天,又要完了。拿起凌晨洗的衣服,虽然还没有干透,也顾不了这么多。穿上它,赶快下楼,找到了附近的小市。 这里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价格低得很,只是一看就知道,全部都是假货。只是那粉底,最便宜,也要十多块。捏着手中的钱,心里算了一下,买了一小袋淀粉,才一块钱。这几天,就用它,效果也不会差到那里。说实话,像我这个年龄,就是用这淀粉,也只要一点点,就会事半功倍的。这手功夫,其实一开始来长安,还在工厂里上班,跟几个小姐妹,学来的。 在市旁边的服装店里,买了一套廉价的裙子。内衣内裤,不敢再买,只得将就湿着的;还买了一张当天的长安日报。赶快回来,仔细地看上面的招聘广告。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份工作。先解决自己生存问题,别的,都不敢多想了。 东纽约长安的那些关系,都不想再去联系谁谁谁,以后得全靠自己,从零开始了。 疲惫地躺在床上,昏黄的灯光下,拿着报纸,左看右看。报纸上广告虽然不少,可尽是要求在一米六以上,二十二岁以下,大专文化以上。 我很明白,老板们的意思,就只差没有公开指定,非要人家是处*女了。我年龄当然可以,身高也算行。样子更不错,只是那文凭,就不敢说大话。 向阳花这一辈子,亏,就吃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很抢男人的眼球 看得眼皮子了麻,才看到一家小厂,要招个文员,比较适合我。再看地址,离这里也没多远,打算明天去那里看看。 买了些女人必用的东西,荷包里的钱,更少了。早上起床,就得出去找工作。湿衣服套在身上,那凉嗖嗖的感觉,让人一时就感觉,多了几分凄惨。 只敢吃一块钱一碗的稀饭。也没坐公共汽车,两条腿走着,就去了那间厂。厂子不大,在一个工业区最里面,一栋大厂房的四楼。做的是些小五金。进门,要先从车间走过。很多人在那里敲打,到处都是丁丁当当的声音。办公室在黑糊糊的一个角落里。老板看起来很斯文,却不很热情地接待我。 “你呢,就是给我接接电话,传真,应该行的。” 他说着,眼睛一边就扫了我的全身一遍。看到我的下面,他还长长地停了一下。我知道,他在看我哪里。我那里,只要衣服穿得好,会耸起来很高。很抢男人的眼球。平时,我是很不喜欢,一个素不想识的男人,看我那里的。不过,现在是在有求于人家呢。只有由他了。 我听了,说行。做这些事,正是我心里想要的。小厂里人少,口当然就不杂,是非,也不会太多。自己老老实实,先找一个事做,得有一口饭吃,那才行啊。 “你一个月,要多少工资?” “随老板,你开吧。”听我这样说:知道我满意他的厂了,就开始问我的学历了。 我说没有。他停了一下,再问我身份证。我说:也没有。 “你没有学历,也没有身份证?” 他听了,觉得奇怪。眼睛再认真地看着我。很快,又露出来一丝丝得意:“那你原来,是在什么地方做事?” “我才来长安。” “这样。”他低头地自言自语。 “行不行啊,老板。”看他那样子,我的心里急了,当然沉不住气,赶快就问。 “行。我这个人,是不在乎什么身份证,学历的。我是一个只认水平,不认文凭的人。不过,你要是来上班,得要先缴上一点押金。” “要多少啊?” “三百元。” “三百元?”我的心一紧。到哪里,去找这三百元?我的天,不缴不行吗? “小姐,你一个准备出来打工的人,连押金,都缴不起?”这回,是他在问我了。 “带出来的钱,都用光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时,他嘴里说着,人就离开了办公桌,给我去倒一杯水。 我正在想着心事。什么都好说话,就是这押金。在东纽约长安,人不熟,是没有地方,不要你押金的。人家谁不想自己的员工,能够稳定一些。你不交点押金,到时有高枝攀,不是说走,就走了吗。哪里谈得上稳定?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的时候啊。 “要是你实在没……” 见我还在沉思着,他的一只手,就放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心头一惊,抬起头来,现他就在我旁边,坐下了。见他这样子,我心里,就有点烦。可是一想到口袋里的钱,就不敢着了。只想听他再说点什么。不料,他看我并没有动,居然把那只手,又落到了我的腰上。 现在就这样,以后哪里还得了?再说:无论如何,向阳花也不能就这样,落到这么一个小业主的手上吧。想到这里,我说:“老板,我真的没有办法,交你的押金。我还是回去吧。” 说完话,我就要起身。这时,他一手把我按住了。说:“行,就这样了。你不要交押金,不用。”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把我的下巴抬了起来。就这样,我们两眼对两眼的,在他的办公室里。 是怎么回事?我心里问自己。不行!心里想着,人就很果断地站了起来,说:“老板,对不起,这里,我不想做了。” “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又不做了?” 我在前面走。他还在后面,哆哆嗦嗦的。 见面才几分钟,就这样子了。还是在办公室里。这人是猪,还是狗啊。这样的老板,我能做?以后的麻烦,真不知道,有多少呢。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话,说得多好。此时此刻,对这句话的理解,是最让人感到透彻、深入了。 又找了一天的工作。有一家工厂,老板是个女的,工资稍为低一些,可这是间专门洗工厂垃圾的小厂。一进到厂里,闻着那垃圾的气味,我就想到,才来东纽约长安,和龙妹花在厂里,闻到的那股味道。要是就为了那几个钱,到头来,要是又搞得自己的月经不调,那问题就大了。 人就是这样的怪,在去找工作时,老是想到自己的骨气,或者是自身的条件,还有点子骄傲。可一回到店子里,一摸一摸自己的口袋,现身上的钱时,又后悔了起来。 那厂,要是去了,也好吧。臭一点,不就臭点。或者,那老板虽然有点可恶,我也不相信,凭着自己的智慧,会对付不了他。可后悔归后悔,眼下连交房租的钱,都不够了,怎么办才好? 想到在来长安之前,在凤凰玉龙溪的家里。虽然自己的房子破一些,穿得,也差一些。好歹家里也有好几间房,几套衣。虽然餐餐吃得简单,也是收了谷子堆上楼,取下来挑上碾子,打米做饭。自己种的菜,扯回来,就得吃的。 哪里会有东纽约长安,现在这种事,喝一口水,要钱;吃一餐饭,要钱;哪怕就是撒一泡尿,也要收你五角。碰到凶的,还敢要你一块钱呢。所以啊,在东纽约长安,你的包里一旦没了钱,立马就没得吃的,也没得住的了。 在玉龙溪,谁都没什么钱的概念。反正是吃,住、穿不愁。哪里像现在,一切,都要自己用钱来…… 想到这里,想到玉龙溪的家里。想到妈妈,爸爸,我忍不住,轻轻地哭了起来。再想到几年在长安,所经历的一些人和事,更加让人无法自制了。 第二百章、重操旧业 找了两天工作,虽然没有找到,但也看出来了一点现实情况。 就是现在想找工作,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想找一份工作,不是那么地容易了。今天一过,到了明天,连房租,都会交不上了,就更别说是吃饭。人到了这时候,就最脆弱了。只要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都不会放过。 为了生存,看这样子,只有重*旧业,去做个坐台小姐吧。陪,就陪他一回。不过,我还是要坚持,去了那里,卖艺,不卖身。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 中国的电影,没有几部是好的。可我们中国的电影导演,才没多长时间,已经有好几代了。中国的小姐,中国坐台小姐,现在是漫山遍野。也不知道,有多少代了。 或者是很久没到这地方来,或者说:做小姐这种工作,自己毕竟是年纪大了。坐在小卡拉ok大堂里,差不多有一个晚上,都没有一件开心事。也没有一个人过来,说想请我喝一杯什么。 光头老板可能也看出来,我老是坐在那里,是做什么的了。就过来搭讪:“小姐,你是来找事做的吧?” 抬头一看,就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板了。我只好说:“是啊。” “没人请?” 听了这话,我的眼泪几乎要掉出来。以前想我向阳花。一到了这地方,那人的眼睛,都冲着我来了。想不到,只这么长时间,不到这地方来,就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被淘汰了。这世界,真的是太残酷。看着他光闪闪的头,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我奇怪地看着他,心想,做这事。还有什么兴不兴趣的,不就是为了几个钱,让人家进入,或者是接触一下,自己的**么?口里说:“什么事?” “要是你感兴趣呢,可以先看看,我们再谈。”说着,他先起了身。 看那样子,我知道,他是要我去看看,划算一下,能不能做得下来。有这样一个机会,简直就是饥饿到了半夜里,突然得到天上掉下来一条黄瓜,当然,就不能放过了。跟着他才走几步,往右一拐,直接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原来这个地方,这个事情,让人感觉到,有点下作。 这是老板自己,私下里开的一个特殊项目。搞了几个小包房,弄得漆黑漆黑的,里面设了一个小栅栏。像在长安派出所,审犯人的那种。外面的人看得见里面,可手再长也够不着。里面躺了,或者是坐了一个小姐,全身脱得光光的。别人来看时,如果需要,还可以配合着看客,迎了上来,做一些挑逗性的动作。 外面想看的人,先要在他的柜台上,买火柴。那火柴是十元钱一根。买了火柴的,一进门,就划着了,一根一根地看。我看到有个男人,一次就买了二十根,笑嘻嘻地,赶快进去了。 老板让我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另外的那一间。里面果然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正用自己的身体迎上去,和一个看客在挑逗着。 那看客兴致浓的,像条春天的公狗,只见他的一只手上,拿着一张十元的人民币。另外一只手,就在摸小姐身体中间的那个地方。口里头,还呼哧呼哧的,那性子,是已经急躁得很了。 那小姐呢,居然嘴里也在显得激动地哼哼着。 “要是客人这样子做,你就可以另外收他十块钱以上的小费。小费全部归你自己。” 老板站在我的身后,轻轻地说。看着灯光中的我,口气非常地平淡。 躺在这里,就这样,让人看。再送上前去,让人家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当然就感到难受。我,还不至于,就搞成这样子了吧? 心里还在想着,要是到了明天晚上,再看自己的经济状况吧。要是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我再躺在这里,让别人也买了火柴,划亮了,来看来摸吧。现在,时间还早了一些。想到这里,我就摇头,说:“老板,你让我想一想,好吗?” 老板也很客气:“好,你要想想,没关系。其实,你不知道,这样子做,比别的小姐坐台,还要挣得多。身体,又没有吃亏。我是看你模样长得漂亮,气质好,才特别跟你说。” 说完,他就递了张名片给我。还想再说什么,可能也看出我内心在犹豫,就不再多说。我当然知道,他全是在恭维我。是看到我的年龄,稍为大了些,不好做三倍,只有做这种工作了。其实我只是认为,自己这几天的情绪不好,精神状态也不行。更没有来得及,也没有钱,来收拾自己。或者,是我的气质太好,这小店子里,没有人敢请我。 接过名片,看看时间,快半夜了。客人也更显稀少,知道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希望,就离开了那个小小歌舞厅。 一路走着回来,一心只想着,得睡觉了。 在回旅店的路上,只看到大榕树底下,有个人在垃圾箱边,翻拣着什么。这么夜了,他在做什么呢。我稍稍地停下脚步。那人却不管我的到来,只是伸出手在里面掏。嘴巴里,也在慌忙地在嚼着。身子小小巧巧的,一脸的稚气。从衣着上看,这应该是个才毕业,来东纽约长安的学生吧。 我知道,他是在半夜里,到这里来拣垃圾吃。来到长安这么久了,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不过这一次,对我的震动,那是太大太大了。我站在那里,手里握住了口袋里的钱。我多么地想从这中间,取出一张十块的,放到他的脚下去。 记得那回,在东纽约火车站,我就是这样,给一个躺在人行道上的人,放下十块钱的。记得周围还有几个人,很钦佩地看着我。 可是这回,我好好地想了一下,人又犹豫了。下再狠了一狠心,才满脸惭愧地,轻轻地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一个声音,仿佛在我的耳朵边上,响起来了。 向阳花,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是人家的士司机的。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钱,在我的口袋里,已经被我攥出了水来。我猛然醒过来了一样。是啊,钱,本来就是人家的。 我往回走,来到了他的身边。我蹲了下来,取出来了一张十元的。放到了他的手上。他的眼睛里,有一些愕然。默默地,就接住了。 我站了起来,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我赶快走了。 第二百零一章、翻那些垃圾桶 经过旅店的服务台,老板娘见了我,一脸笑容,很客气地问:“小姐,你什么时候,交今天的房租?” 是啊,我现在得交房租了?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啊? 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我才做出来很平静的样子:“老板,明天,我再一起交吧。我还要住在这里的,你放心好了。” 老板娘看看我,也迟疑了一下,就勉强答应了。 我连说了几声谢谢,慌忙地走开了。真的该交房租了。不过,我手上,取出了刚刚的最后一张,确实已经没有钱了。说实在的,要是现在,她赶我出去,那我真的,就只有睡在街头了。再过几天,我会不会,也到了半夜,饿极了,也悄悄地一个人,去翻那些垃圾桶呢。 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人到了这时候,好脆弱哦。 经与老板娘这么一问一答,我就沮丧到再不想动了。手上还攥着那光头的名片,好后悔,刚才没有答应他。也不想再梳洗了,在铺着粗草席硬木板床上,苦苦地思想。从今往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呢。日子,该怎么过呢。这些,都是要重新认真考虑的事情了。 在玉龙溪学校,被宋文改找我麻烦,代课教师,做不成了。一怒之下,我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偷偷地跑了出来。到了东纽约长安,这样的日子,这种情况,也不是没碰到过。 以前,都是向阳花主动撤退,回回打的,都是有把握之仗。根本就不像这一回,突然被别人一下子抓进去,又这样猛地,一文不名地逃了出来,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再说:向阳花没有犯任何法律,可是人家要抓你,就抓你了;要审你,就审你了。 孤零零地,一个社会底层的弱女子。香港人说的草根阶层,你在社会上,就是一根草。面对这个大山样强大社会机器,你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它? 让人气愤不过的是,我和阿坤两夫妇,一起住在东纽约长安,我从来也没有和阿坤同床了。这也是阿坤夫妇,尤其是阿坤的太太,对我最尊重的地方。不想,那些狗四邻五舍,死王八蛋,却说我们三个人同住,犯的是重婚罪。这还不算,硬说我是一只鸡。 难道说:你说别人是鸡,别人就是鸡了吗?我看,那些常常开口闭口,就说其他女人是鸡的女人,其实她自己,才是一只真正的鸡! 起码她的内心深处,就是一只鸡。 我这回吃亏,到底吃在哪里?正乱七八糟想着,想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心里一惊,忙问是谁?外面的人答应了,还答得很大声。 我一听,就听出来,是本虚老师来了。 陈老师来了! 听见是他来了,我心里一喜又一惊,赶快上前开门。果然,只见陈老师站在那里,朝我微笑:“向阳花,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他还是那么地风流倜傥。似乎我们分开了这么久的时间,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丝的痕迹。他还是那么地精神,睿智。眼睛在镜片子后面,我不说话,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双脚只往上一提,再就一勾,身子就像一只小小的鸟,缠在他的身体上了。一感觉他那种男人的体温,我什么也忘记了。人,也变得乐呵呵,傻呼呼的了。 他紧紧地抱着我,大声地笑,有着磁石般的声音,在诗一样在朗诵着,向阳花,我的向阳花。你,还是我的向阳花。 说着,一把就将我抛上了床。两个人,就这样滚在床上。不一会,他和以前一样,三下两下,扒光我衣服。把自己也脱光了,又狠狠地一把抱住我。 只看见那条枪,冲着我,高高地竖了起来。我看着它,心里头好高兴,又好害怕。 我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又看到它了。我害怕的是,它又要进入我的身体了。我这样子做,自己跟陈老师,是什么关系呢。 上一次,他来东纽约长安的时候。因为我已经跟阿坤好上了。为了自己对阿坤的一片真情。我哪怕是很想自己的陈老师。我还是狠一狠心,几次骗他说:自己的大姨妈来了。 那时候,自己是想,我向阳花跟了一个男人,就只能够跟一个男人了。自己已经不想再跟陈老师,有什么关系了。虽然我是第一次,给了我的陈老师。可那毕竟是了遥远的过去。 现在跟阿坤好上了,就要跟他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了。陈老师,不是还有他的宋文改吗。我是不应该,背叛我的阿坤的。 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才知道,我的阿坤,也不是个向阳花,一个人的阿坤。我的阿坤,居然在那台湾,有一个女人,要和我共同分享。 我向阳花,前辈子着的什么蘖啊。我跟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为什么,都是有了女人的男人。 在珠江边上,在酒店里,我知道陈老师的眼睛里,对我已经燃起来了熊熊的大火。可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我的阿坤,强行忍住了。 不过我那时候,说实在话,我还有阿坤。 这一次,可不同啊。 自从东纽约长安去了北方,再从北方来到东纽约长安。我和阿坤,就再也没有了男女生活,很久都没得到男人的滋润。心里想男人,也想得很了。那个地方,也饿得狠了。 不多一会,陈老师的身体的那一部分,就入到了我身体的一个部位了。陈老师呢,感觉到了我的饥渴了。于是,他更加地努力了。不多一会儿,他整个的人,就大汗淋漓地,在我的身上了。 一时间,我的血脉胀,浑身也冷。我的身体的那些这么长的时间里,空荡荡的地方,一下子,都填充得实实在在的了。我幸福地,努力地运动着。我不断地,呼喊着陈老师的名字。 他在上面,头高高地昂着。*像钢铁一样的硬着,在我的身体里,横行霸道着。喉咙头像一匹苍老的狼,也不断地嚎叫着,我向阳花的名字。 第二百零二章、说着缠绵幸福的话 他的机关枪,不一会儿,就突突突地,开始连了。他的身子,马上就像地震那样,软了下来。可是我在下面,还没有满足。我还是很饥渴很饥渴。我没有放松手,紧紧地抱住他。是的,我觉得哦,自己的生命,又一次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依靠。 要是再次失去他,就会马上失去所有一切。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在我最困难时,又一次来到我身边的男人。我能就这样放开了他么? 我们相拥了好一会,陈老师才在我耳边,静静地,诉说着缠绵幸福的话语了。 不时地吻我的耳朵,吻我的眼睛,使我身心,整个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多么地希望,人生,能够永远就这样子啊。 过了好一会,陈老师叹息说:“向阳花,我很理解你的选择,这,不全是你的错,只怪你自己,太善良了。是你的本性,决定了你的选择。就是你以前所做的一切,即使在外面的人看来,那是多么地伤风败俗。可是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不过是顺应潮流,想改变自己的现状而已。” 听了他如此宽容的话,我更加不能自制。陈老师帮我揩拭着泪水,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稍微地平静了下来,哭着说:“陈老师,谢谢你,能够理解我。你不知道,自从做了那三倍的小姐,在家乡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们,也看不起我。” 那一回,我救了阿坤,自己再远走白京他乡。那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回过头去,过自己平凡的生活,一切从头开始。谁知道,竟让龚玉铃,找到了我…… “我知道,对你这点理解,还是有的。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就是因为你心太软,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以你个性来说:是不会走到这一步。 “想当年,在我们凤凰城,你对文学执着的那股劲,还让人记忆犹新。假如你一直往文学方面下功夫,到今天,肯定会小有成绩的。只可惜的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假如。现实,就是现实。向阳花,我说:你还能听老师一句话吗?” “陈老师,您说吧,向阳花听你的。” “好!我虽然不会算命看相,但我有预感,你会走上文学这条路的。很快就会有机会,向文学靠拢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记住了吗?” 我听了,当然不相信。人,都穷成这样子了,心都乱成这样子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口里只是喃喃地:“陈老师,你说的机会,在哪里?我现在,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更别说吃饭。哪里来的文学机会?求你别这样,安慰我了。明天等待着我的,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向阳花,你认识我以来,什么时候,见过我胡言乱语?再说:我哄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对自己要有信心,更要对未来充满希望。不要看到眼前挫折,就放弃了一切。像你这样的年纪,一切从头开始,也为时不晚。你现在的境况,我早就遇到过。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切记!你一定不要放弃从文这条路。你,是属于文学的。” 在陈老师的怀里,我一个劲地点头。他的话,又点燃起来我努力生存下去的希望。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一定会在文学路上艰难跋涉,不负陈老师对我的厚望。 突然地,我现,没有任何声音了。我的手上,也空了。抬起头来,只见窗子外面,闪烁着一天亮亮的星星,哪里还有什么陈老师啊。 可就是这个梦,也只我让清醒了几分钟。 这时,外面却有人把房门,啪得嘭嘭的响。这一回,应该不是梦了吧。不过,一想到那些无聊的敲门人,我心里又好气,大声问:“谁?” 外面的人,很客气答了话。一听,是个女的,是老板娘,她上楼来叫我了。她在门外面说:“向小姐,开门,有点子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我心里奇怪,不是说好了吗,明天一起,付你的房租?绝对不会少你的钱,这半夜,还来干什么?想到这里,我还是有点害怕。莫不是那些治安队的王八蛋,又来找我的麻烦了?慌忙穿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把门先开了一条缝。 见外面只有老板娘一个人,还是远远地站在那儿,我才放了心。她没进门,站在那里,很客气地说:“小姐,对不起,打扰你了。” “什么事?” “楼下有一位先生,想同你说点子事情。” “先生?说事,什么事?” 看着老板那样子虽然很客气,却感觉到了似笑非笑的脸。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老板娘这时找到你,十有**,是在给外面来住的客人,拉皮条。 只见她神秘地笑了笑,又想了想:“小姐,方便吗?” 说着,就边往我屋子里,还探了探头。 “方便。”见她这样子,我就闪在一边,做出放心让她进门的样子。 “那,我还是进来说。”说着,她就泥鳅样,溜进了门。 做这种工作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她也不要我让,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这时,我才感到,她并不是想来给我拉皮条的,真的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了。 她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间:“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姓向?” “是的。” “我还没有看你的身份证。” “身份证?丢了。” “钱包,也丢了吧?” 这正是我想说的下一句话,不由得吃惊地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钱包,也丢了?” 她上上下下地,认真打量了我一番:“小姐,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要是没有丢身份证、丢了钱包,你会住到这种地方来?” 这话,说得真的是太绝了。我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听她讲:“你从哪里来的?” “湖南。” “啊,湖南妹子。” 我点头。 “来东纽约长安,多久了?” “才几天。” 她大笑:“哈哈,小姐,你瞒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他们治安队的。看你这样子,来东纽约长安,绝对不止,才几天的时间吧?” 听到这里,以为她真的认识我,就只好还是硬着头皮:“老板娘,我真是从湖南,才来几天的。” 第二百零三章、老麻雀 人家是江湖上的老麻雀,见我硬是要和她争什么,也就不跟我多说了。只换了一个口气:“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跟你好好谈谈。” 刚才梦见陈老师,我情感倾泻而下。人一下子这么激动,当然还很有点困了。见她没有什么刺激的事,就懒懒地说:“有什么事,你讲吧。” “我有一个老乡,要找一个公关的女秘书,我看……” “公关的女秘书?在东纽约长安,不遍地都是,会找到我?” 现在人家说,最伟大的哥哥━━伟哥,最年轻的奶奶━━二奶,最热闹的走廊━━廊,最畅销的书━━女秘书。他们也要女秘书?见我满脸地怀疑,他赶快说:“你听我说啥,他们要找的,是这种人,就是要有气质,有水平。一起到外地,去和别个谈大项目。我想,要是你能和他们去,不是正好,也帮你度过了这个难关?” 我的天!又是个好人? 在外省人的眼睛里,这认钱不认人的东纽约长安,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人?如果真的是这样,想不到我,才从虎狼窝里逃出来,一下子,全碰上了好人。压抑住了心里的高兴,我表面很平淡地说:“老板娘,你看这事,我能行吗?” “向小姐,我就是看到你的气质,形象,都很不一般。跟平常住我这里的人,大不一样,才找到你的。要做好他们说的事,我想,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们还要当面和你谈谈。” 听她说到这里,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一个要谈大项目的老板,要找个公关小姐,也不该在这里找吧?或者,只能到这里来找小姐的,这样的老板,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大老板?什么大项目? 人家说:东纽约长安的广告牌砸下来,砸死十个人,他们当中,有九个是总经理。还有一个,也是副总经理。这年头,什么样的虫没有?从上到下,那里不是牛皮客,在骗人? 见我不吭声,她知道,我是不放心。就解释:“向小姐,不瞒你说:那几个人,都是我的老乡。也是我这里的常客,叫我帮忙找小姐的。他们自己,也在找,就是没有找到。今天晚上,我也到大酒店里,帮他们找过,没找到满意的。” “你,看上我了?” “对,前天晚上,我一看到你,心里的感觉,就很不错。想想,你是可以的,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这样子啊。 “要是你想去,就去;要是不想去,也不要勉强自己。这事情,都要自己想通了,心甘情愿了,那才成的。说完了,她看着我。” 眼前囊中羞涩,饥寒交迫的残酷现实。真的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也要在所不辞了。容不得再想什么了。再说:她最后的一句话,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现在的钱,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在东纽约长安,我也有很多的朋友,只要我一个电话过去,这个那个给我一点钱,也不是一个问题。可我现在想的是,以前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该全结束了,这才是我逃出派出所门,不上他们车的目的。 只有自己赶快挣上一笔钱,才能安定下来,再做些什么,才容易一些。想到这里,只有委曲一下自己了。看看她,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见我点了头,老板娘的脸上,就露出了喜色,“现在,你就下去,跟他们见一个面。” “楼下?这么多人,叫他们上来谈吧。” 她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叫他们上来。” “你稍等几分钟,我还要收拾一下。” 她听了,很高兴地说:“向小姐,你看,我眼光不错的吧。你跟那些人,就是不一样。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的。好好,我叫他们在下面,再等一等。” 老板娘说完,喜滋滋地下了楼。 赶快用淀粉补了补妆。不到十分钟,就只见她带着一个中年人,缓缓地走了上来。这人方头小耳,剪了个平头,典型的外地人在东纽约长安的马仔打扮。可进门亮出来的,却全是一脸的傲气。一见了我,大咧咧地,只掠了一眼。人,就坐了下来。也不寒暄,就上身翻起,腰往后靠,鼻子冲天,仰脸,问:“我姓苟,是一个作家。小姐,你好。‘姓苟?天下还有这样的姓,我也太孤陋寡闻。而且一开口,就说自己是一个作家。我们中国的好文章不多,可中国的作家,倒是多得让人可爱。听说光是中国作家协会全国的会员,就有大几千人。还不算省里,市里,县里,乡里,村里的。 作家这东西,在东纽约长安做小姐的人,见过的,肯定是不多。可我向阳花,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样的人,都见得少,就是作家这东西嘛,倒还真见得多了一些。起码也和一个作家,搞过一回没有结果的生死恋,也睡过好几回觉吧。 现在的社会,只要你一提到作家两个字,都会和一个字,紧密联系在一起,那就是穷字。想不到,居然在东纽约长安,看到有人把这作家牌子拿出来,还煞有介事的。 我一下子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好点点头。 “苟志高,你应该知道的吧?” “苟志高老师?不知道啊?” 我还是早年遭了凤凰文化馆的毒害,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一听说对方是个作家了,就开口叫人家老师了。 一听我开口叫老师,他朝天的鼻子似乎更往上,翻了好几度:“你还不知道?我们东纽约长安的苟志高?《长安日报》,你常常看的吧?” 《长安日报》?经常看?我哪里看那破《长安日报》。不要说:我不看什么《长安日报》。就连那些大电视节目,我也不看。我要看的,就是香港电视台的几个节目。那才真的叫做电视节目。人家天天失火抢劫大水,那才叫做是社会新闻。 不过,出于第一次见面,出于对他礼貌。又是老板娘介绍,来谈事情的。我也不好,再说不知道了。只好违心地,又点了点头。 看见我点头了,他那颗悬着的心,似乎就放了下来。用很得意的口气再说:“对了吧,只要你是在东纽约长安工作,就应该知道,苟志高。我经常在上面,表诗歌,散文作品的。” “在《长安日报》上面表文章?” 第二百零四章、三等二级残废军人 “是啊,今天,是三月十日吧,就是前天,应该是三月八日吧。你知道,是你们的妇女节吧。我就在《长安日报》上,表了一诗,叫做《妇女啊,你的神圣的美丽的名字耶》” “哦,这么好的文章啊。对,那你是一个大作家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作家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只见他听我说到这里,眼睛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对了,好像在什么地方,我看到了你,得了一个什么奖……” 说到这里,我想到什么,再不敢多说了。因为一说到文学,我看的书,就是比较多的了。再一想,他说的这个名字,我倒觉得有点熟悉。是不是他,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中国残疾人协会办的杂志,上面搞了个什么评奖。我看到一个获奖作家的名字,那就是苟志高。我还以为,这是一个人的笔名呢。 “你在哪里,看到我的名字?” 他一听说:我在什么地方,看见他得了个奖,那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像一个做保姆的女人,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出生,竟然是满清格格的血脉那样,变得炯炯有神了。口里还是紧追不舍,津津有味地问。 “好像是……” “你说吧。看我自己记得起来吗?那是太多太多了啊。” “我说的,是一篇文章……” 我说不下去了。那篇文章,记得杂志上的作者介绍,是一个三等二级残废军人。可是我眼前坐着的,脸孔朝天,眼睛珠子腾空的这一位,无论如何…… “我是得过很多奖的。” “得过了很多奖?” “是,全国的,全省的,全市的,全县的,全公社,现在叫做镇的。太多了啊。” “哦。厉害。” “对,你说的那篇,名字叫什么? “叫……好像叫……《我走过硝烟弘漫的战场……》。” “对,是《我走过硝烟弘漫的战场》,对,你说的,对极了!哈哈!想不到,你连它,也记得。你真的是博古通今,博览群书哦。我自己,都早忘记了。文学啊文学,你就是有这样巨大魅力。不可思议啊,真的是不可思议。” 看着他,我很犹豫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见了,做出很奇怪的样子:“我有什么不对吗?” “上面介绍,不是说:你,是一个……三等二级……残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犯了玉龙溪的傻气了。 “你说说什么?” 很明显,听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只见他脸色,倏地就变了。不过,他也很在行。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还带着一丝丝微笑:“对,小姐,你是记得很清楚的,那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三等二级的残废军人。” 他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你,是一个二级残废?” 这时,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就很不耐烦说:“以前是的,现在,当然已经完全好了。” 仔细打量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三级残废,能好成了这样? 显然,他看出了我的想法。 “你不相信吧,因为我在前线,立的是特等功。又得了这个文学的大奖。你要知道啊,所以我们最高级的领导,就通过集体的研究,做出了重大的决定,送我到美国,去好好的治疗。通过美国国际的一流的医生,国际一流的方案,和国际一流的药物的一年治疗,就好成这样子了。” 他很有信心说:身子还往上动动,做出很强壮的姿势。 最高级领导会集体研究,再做出这样的决定。送这么一个残废军人,去美国治伤?这不是天方夜谈?不过,看着他的脸,我也赶快做出来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这样,你真的很幸运,很幸福啊。” 不敢再问人家什么了。他又做出仔细审视我的样子,很久了。才说:“嗯!看你样子,你不是一个研究生。那起码,也应该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吧。” 老板娘这时插嘴道:“这位小姐的气质,我看是不错的。” “对,小姐的气质,是不错的。对了,你姓什么?” 其实他没有问我贵字,可我还是习惯地说:“免贵,姓向。” “啊,是向小姐,听老板娘说,你的身份证,在来我们东纽约长安时,弄丢了?” “是的,和钱包,一起丢了。”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正在找。” “哦,你还在找工作。” 这时,他打量着我,认真看看房子四周,也不和我们打招呼,就拿出手机,接通了。再勾着腰,人立马就矮了一大截地,讲了一番半生不熟的东纽约长安话。 因为是有关我的,我当然就拼命听。可他说得太不准确,就听不清楚几句。只感觉到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我的眼神。他是在说:我什么地方好吧。说完了手机,他抬起眼,对我很亲切地说:“向小姐,工作嘛,不要紧。你放心,就包在我苟志高的身上。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我们老板。今天晚上,你大概就不用在这里住。有什么东西,你一起带了走吧。” 说完,他也不容我再说:竟然也不和老板娘说一声谢。就一个人起身,先走了。我和老板娘见了,只好跟着他,一起走出来。房子里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说一声走,人就走了。 出了小店的门,我和老板娘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道了别。我知道这一去,是不会再来这里住了。一时又拿不出钱来,只有一再说:容日后,再回来好好地谢她了。 老板娘却全忘了住宿费不算,还像个老大姐一样,千叮万嘱我,不要在意。 苟作家将军似的站在路边,手高张扬,带起我上了一辆的士。 车一开,我的心,就慌乱了起来。要是这车,朝着东纽约长安方向开,哪还得了。不想,车朝着东纽约长安那边上了大道,就折身朝南,直往珠海方向去了。 走上几分钟,就到了一家酒店门口。抬头一看,大门的霓虹灯上,亮出的是如梦大酒店几个字。 苟志高带我进得酒店,过了一个相当华丽的大堂。转入电梯,上了第一十八层。向左一拐,就进了一间客房。里面的空间异常高大,灯光柔和,地毯极厚。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相当豪华的套房。苟志高手一摆,意思叫我在沙上坐下。自己一躬身子,就进了里面的主人房间。 服务员悄无声息地进来,给我泡了一杯茶。端起来一品,是花旗参茶。 几天来,在东纽约长安派出所里,餐餐吃的是牢饭。尽管阿坤天天给我送来好饭好菜,可一经那帮人的手,就全变了味道。再加上坐在臭气熏天的地方,和吸白粉的,**的,杀了老公的人天天见面,哪里还吃得下好东西。 看着她们,想着她们的作为,就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第二百零五章、美人计 今天一整天,只是在小店子里,泡了杯方便面,还是一块五角钱一包的。 这茶一送上来,香得我喉咙早就了痒。见他们还没有出来,茶才稍为冷点,就抓在手上,一口喝了个通体舒畅,连那里都舒服了。 里屋的门,悄无声息,却透出来了光亮。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灯光里走出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苟志高。后面那个男人,我突然现,好像在哪里见过。五短身材,椎子脑壳,斜斜的一双三角眼。 这三角眼一见我,眼睛就瞪得大大的,不再三角了。看他这样子,我还以为,他早就认出了我,不免心惊肉跳。好在他看我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站起来了,就挪了挪身子。不想三角眼很聪明,马上就朝我挥挥手,意思叫我坐下。苟志高的手伸出来一截,挺着胸脯,很骄傲地对我说:“向小姐,这就是我们的区总。”接着,又溢出一脸的笑,俯身对三角眼:“区总,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向小姐。”说完,他大声表功似地:“区总,向小姐气质,我看就很不错。今天,我去酒店里找人,真的,把人都气疯了。那些小姐啊,素质,真是太差。妈咪把她们叫过来,一坐进了包房。我想,咱先得按照你的指示,先问一问学历,或者文化什么的吧。你知道那些小姐,怎么说的?” 他大概是想卖一个关子,顿了一下。可区总却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坐在那里。 “她们一见我,就说:‘先生,你打不打洞?’我说:‘这事,等一会再说。’她说:‘打洞就打洞,你还等什么?打洞,就上楼,开房间。不打洞,算了。老是问这问那,你要干什么?又不是来找老婆,只要我让你来这里,你人快活,不就行了……’唉,这些女人,你看那身材呵,不是有前面没后面;就是有后面没前面……一个二个,嘴里,还牛皮得很……” “向小姐,你的情况,苟生跟我说了。”区总并不打断苟志高的话,也不叫他别说了。只是看着我,说:“我们现在,对你,是非常地满意。如果你愿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一员。你的工作,暂时由苟生安排,你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区总也不客气,直奔主题。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眼睛看着苟作家。苟作家似乎听懂了区总的意思,看看我,再看看区总。打开随身带的皮夹,从里面取出来一沓钱,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并不容我开口,也不管我的眼里,还有多少疑惑,三角眼继续说:“向小姐,这里,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买一些现在你急需要的东西。对了,你的身份证,我们马上就给你办。” 听他说到这里,我心头就是一震。一眼就知道,我现在有急需的事情了?这人呵。 说到这里,他把脸转向苟作家:“你给苟生,详细地说说:你身份证的地址和其他情况。让苟生给你照几张相。对了,还要给你办一个我们公司的工作证。从现在开始,你就做我们公关部的经理。” 苟生听到这里,好像早就有准备,又从袋子里,取出来一部一次成形的照相机。直到这时,我还没有一点说话的权利,好像早已经答应他们了。不过,细想了一下,人家把话,都说完了。自己竟然也没有什么说的,就说:“你们给我办的身份证,是真的呢,还是假的?” 三角眼听了,一怔,回头看着我,头一翻,哈哈大笑道:“真的?假的?你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要是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这一下子,让我听得莫名其妙。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掉过头去,对苟作家说:“哦,你这家伙,还没告诉人家向小姐,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她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苟生听了,很紧张地摇了摇头,赶快说:“这个……区总,我怕已经是夜深了,会影响你的休息。我一放下了手机,就赶快打车,过来了。哪里有还要时间,跟她解释我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三角眼听了,马上就从怀取出来一个金黄色的名片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名片,两只手托着,很恭敬地,朝我递过来。 我一看,妈呀,东纽约长安展经贸总公司,区国斌,董事长总经理。 看到这里,我的心,就跳要出来了。又是这鬼东纽约长安的。我这辈子,就该死在这东纽约长安了。天下这么小哟。连躲,都没得一个地方了。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我只有硬着头皮,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这个椎子脑壳三角眼区总,到底要我,给他们做什么工作。 或许是看到我的样子,还有一些犹豫,苟志高就宽我的心了:“向小姐,到我们这里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帮着我们,搞一搞攻关的工作。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 区国斌听了,哈哈大笑:“向小姐,我们现在,具体要攻的什么关,苟生他,也没有跟你说吗?” “我还没有时间,跟她十分详细地说。” “原来,是这样。向小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的公司,目前,正有一个很大的项目,要到我们的都,白京确良去,办最后一个手续。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到白京走一趟。” “区总,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得生意。陪你们去白京,怕帮不到你们什么忙。” 区笑了笑:“向小姐,我们既然见了面。也就是一个缘份了下。什么话,我就先跟你,说白了吧。我们呢,现在是要找一个气质好的公关小姐。去到白京那里,准备搞掂他们那边的一个人。我的南方话,你应该是听得懂的吧?” 第二百零六章、牛皮越吹越大 听到这里,我当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哦,现在是牛皮越吹越大,本事越来越小。脾气越来越大,才气越来越小。酒量越来越大,饭量越来越小。胆量越来越大,度量越来越小。玩劲越来越大,干劲越来越小。年龄越来越大,*越来越小。权力越来越大,威信越来越小。架子越来越大,人格越来越小了。 只见他轻舒了口气,身子稍为靠近了我,用很神秘的口气说:“我们这一次去,就是要搞掂那个给我们项目的领导。有些事情,就只有麻烦你,向小姐亲自出面了。我相信,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做的啦。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我,行吗?” “行,我看你,当然行。” “你,这不是用美人计?” 区总看着我,大笑了:“美人计?哈哈,向小姐,你的,了不起啊,有文化哟。还很懂我们中国的历史呢。” 知道有个美人计,就算是懂得中国的历史了。学问,真的是好做得很。我连忙说:“那你看,我能行吗?区总。” “我说:你行,你就行。” “我……” “尽管放心。这事,只要你给我们做好了,以后的好处,很多。苟生啊,我看哦,你刚才,给人家向小姐的那个钱,要买的那些东西,品味嘛,一定要高一些,才好。我看,你那点钱,向小姐,可能还不够的,你……。” 区总说到这里,看着苟志高,脖子昂着,慢慢地,拖出来了长腔。苟生听了,连连点头,赶快从口袋里,又取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和刚才那一沓,差不多厚,也该有一万来块。 看到苟生把钱拿出来了,就欠了欠身子:“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买的东西,明天再去买。今天晚上,你就住这个房子。好好地休息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就和苟生联系。对了,苟生,你给我们的小姐,先照个相。” 苟生拿着一次成相的相机,摆出了好大的架势,给我照了相。我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休息,营养都不够,那形象,肯定很差。不过,也没有办法。只有傻在那里,让他左照右照。 见我照完了相,区国斌做出要走的样子,对我说:“对了,向小姐,你还得先买一个手机,我们好联络。” 说完,就和苟生走了。 我现在,虽然身上没有钱,是个世界上最穷的穷光蛋之一。要我去陪,那就好好地陪一陪吧。只要注意讲政策:不去偷,不去抢,坚决陪好公产这个档!讲原则:不投资、不贷款、全靠自身去展!讲纪律:不怕打、不怕捶,坚决不说陪过谁! 见他们走进电梯间了。可我还是看也不看茶几上那两沓钱。查了一下房门的栓子,立马上下衣服一扯,往地上一丢,就痛痛快快地,跳进了洗手间的浴缸里了。 大酒店就是大酒店,不像那小店子,洗澡的水,像黄狗拉尿,一丝丝,一线线。一下子冷得你颤,等会儿又热得你脱层皮。 这里的龙头一拧,那热热的水,冒着浓浓的烟,哗啦啦的,就欢唱了起来。很久没在这样环境里,冲洗自己了。我认真地洗了起来。 由于上午睡的好,晚上,也没有做什么事。主要呢,还是和他们谈完了话,之后的兴奋。我在洗手间里,精神抖擞地,一边洗一边想着。区总他们的公关任务,不过,就是陪陪谈事情的人,玩玩唱唱,或者最关键地说:就是上上床吧。 想到这里,水中的我,又悲从我内心深处,升腾起来了。 是啊,本来,做这种事,有违了我向阳花,这么久以来,做人的宗旨。不过,如今的我,已经落到这种地步,还提得起,什么宗旨啊。唯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不让自己吃别人亏,那就成了。边洗边想着这些事,慢慢地,人就迷迷糊糊地,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不知在浴缸里呆了多久,墙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听着铃声,看着电话。好半天,我也不敢接。铃声响了很久,我还是接了。是区总打来的。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该不会…… “向小姐,是我,你睡了吧?” “睡了。区总,你有事吗?” “没事,你睡了,算了吧。” “有什么事,你说:我没事的。” “还没问,你姓的名呢。” “我姓向,叫向阿娟。”不想用向阳花的名字。要和以前的向阳花,永远地决裂了。我在跟苟志高说身份证时,就这样决定了。 “好好,向阿娟,真的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就是我们东纽约长安人的名字。看起来,你的爸爸妈妈,应该是个大知识分子,大教授的啊。” “是的,区总,你的判断,很准确。” 去他先人的,什么鸟知识分子。现在的社会上,知识分子吃香,谁都喜欢,来凑一个热闹。 以前,香的是贫下中农,个个争当贫下中农;现在香的是出生世家,孔子孟子好多代孙子,都出来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第几代知识分子呢。其实,我妈,只是一个小学生。爸也不过是个他们叫的,工农兵学员。虽然在玉龙溪,混上了一个学校的校长。能算得上是知识分子?还是个大的? “是的,你们外地人,到我们东纽约长安,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区总,人家不是猛龙不过江嘛。” 听声音,我都感觉到肉麻。不过,这麻,也是茶几上那钱,做的。有钱给我,要麻,就让他麻呗。 “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想再问一问你,你唱歌,唱得怎么样?” 妈的,三更半夜,打电话来,说的是声音,问的是唱歌。不过,又想到了客厅里茶几上的钱,我的声音,又甜起来了:“唱歌,当然没问题。” “那你最喜欢,听谁的歌?” 最喜欢?谁的?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这得顺着人家的意思来,才行哟。当然就要说:他们广东香港台湾人的,张学友,刘德华,徐小凤,还有邓丽君。 “对,我也最喜欢这几个。不过,还有一些老的格命歌曲,你喜欢吗?” 老格命歌,什么老格命歌,那就太多了。想不到,我都不喜欢,他还在喜欢。只有含糊其辞地,喜欢,喜欢,都喜欢。 “那你会唱,那个叫做什么《三个马车》的吗?” 《三个马车》?应该是《三套马车》吧?我赶快说:“会唱。” “还有《卡秋莎》呢。” “会。” 第二百零七章、最高领导人 “现在,你给我哼两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行不行?” 这狗东西,是不是,又在哪里,喝多了。半夜三更,要我给他在电话里,哼《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真的是见鬼了。可我口里还是只好说:“好啊,区总,你听好了。” 我在电话里,轻轻地哼了几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不想,他好高兴。 “你的声音,是很好听。就像是原声带。” “献丑了,区总,看样子,你是个行内,高手。以后,还得请你区总,多多地指教。” 想不到,他这么会肉麻人。我浴缸里的这几句,会成了原声带。 “哪里,我要向你学习。” “区总,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 “我的命,苦啊。哪里有这么早,能休息的。刚才,跟他们谈完了工作。我们一天,二十五个小时,都不够用啊。” 狗东西,说不定,正睡在哪个小姐的身上呢。人家说:他们东纽约长安人,在外头,说的是普通话;回到家里,就说白话。 “区总,你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身体,是我们格命的本钱嘛。” “区总,你说得太好了。” “向小姐,明天你去买东西,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区总,哪里敢麻烦你?” “我反正也……哎,好好,那你还是继续,汇报你的工作吧!” 后面这一句,他突然用了很大声音说。 哦哦。听到他这样大声说:又说成了我是在汇报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他那边,生了什么事,吓得我不敢再说话了。 “……好,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你再到我的办公室汇报。” 说完这句,他不让我再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想着他那盯人的三角眼,看着他似乎要脱了别人衣裳的眼光,我的心,就在抖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考方式。要不然,会把这事情做坏的。 都到了什么年代,男男女女这种事,都敢提到桌面上说了。东纽约长安人,搞的这鬼事,在南方不算,还要搞到人家白京去。 想不到,昨天晚上睡觉前,我还愁得交不起房租。现在,竟然住进了这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你敢说:人生,是不是很无常的?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傻人自有傻人的福。 躺在席梦思床上,想起就是昨天的事。十来个小时之前,我的手里,捏着仅有的九块钱。别说住什么地方,就连生存,也开始受到威胁了。这世界,我算是看透了。你身上没有钱,讲什么自尊、自爱,都是一腔废话。如果连你的命,眼看都没有了,还讲这些,有什么用处? 这个世界,是这样子了。在东纽约长安,不也是:工厂变歌厅,书店改酒楼,失业大军数百万,桑拿歌与酒。上面常来人,视察加旅游,小心陪侍别出错,工作有成就。世事多变幻,官场巧运筹,相互照应方便多,公酒交私友。人生苦且短,工作多烦忧,哥们姐们再进一杯酒,泡完脚再走。 除了放手买一些衣服和化妆品,其余的时间,我都呆在房里。吃饭时,有服务员送饭,到我的房间来。想吃什么东西,都是区总他们,给我订好了,全是酒店里的当家菜。 这几天,饿得连肠胃,都收缩了。一看到送来的美味佳肴,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扫光碟中菜,还哽噎了好几次。度不亚于刘翔的百米冲刺。向阳花,总算又能安安心心,吃上一口好饭好菜。肚子饱了,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区总他们,总是帮我叫饭,送上房里来。 在如梦的酒店里一呆,就是好几天。我也得到好好地休息休息。今天,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去白京了。这座城市对我来说:虽然并不陌生,但和第一次去的心情,就完全两样了。 第一次去,那是为了逃避自己曾经帮助过的,旧情人。想从头开始,重新过自己独立的生活,准备一去而不复返的。而这次去,却是为了完成一项别人规定的任务,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上午,区总,苟作家和我,就在东纽约长安机场,一起登上了飞往白京的飞机。拿到自己的新身份证,向阳花的名字,改成了向阿娟。 “你放心,这个身份证,百分之百,是真的。” 交给我时,看到我对这么快得到身份证的,那种掩饰不住的惊奇,区总赶快说。 上了飞机,我才知道,眼前的区总,就是我们东纽约长安镇的一个副镇长。怪不得,看见他那样子,自己似曾相识。是在电视节目上,早就见到过他了。 知道他是东纽约长安镇副镇长。一时间,我便有点子冲动。很想跟他说说:自己在他们镇派出所治安队里的遭遇,让他给我去报那一箭之仇。但仔细再想,自己一个外地的弱女子,要和别人去斗,也没有什么意思吧。 再说:我们之间,也只是萍水相逢。他们只是要利用我,给他们做一点事情而已,也没多好的关系。说不定,东纽约长安,地方这么小,他们原本的七姑八婆。说不定,还是一家子呢,世事难料。 向阳花,还是走自己的路。这点冤屈,在人的一生当中,又算得什么? 小不忍,乱大谋。 尽管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可还是做出来相当熟悉的样子,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飞机一上了蓝天,给人的感觉就很平稳。学着别人,放开了安全带,看见旁边,区总在打瞌睡了。 机舱里声音不小,苟生一脸上显出来的,都是张扬的神情。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亲热地俯在我的耳边,很神秘地说:“向小姐,我们这次到白京,见到羊部长时,你要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准备。”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听了这话,看他那神秘的样子,心里就很不以为然。这不是废话?我白了他一眼:“要有什么心理准备?” 苟生也不看我脸色,继续说:“向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几个人,为了这个项目,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所以……” 东纽约长安的小姐这么多,桑拿,洗头,洗脚,卡拉ok,美容院,休闲会所,艺术中心,还有街边的。成千上万,你们还不容易找? 第二百零八章、派出所查户口 苟生说着,身子靠得离我更近:“向小姐,这公关小姐哦,前前后后,我们也是找了很多,都是我亲自去,一个个挑的。” “你亲自去的?” “本来想,找到以后,就带她到白京。谁知道,那些小姐,真是太专业了。见了谁都问,你打不打洞?要是不打洞,其他的,免谈。唉。” 这话,他在我见区总时,就这样说过。我还是表面装着,耐起性子听,还问:“那你问人家些什么?” “无非是问问学历,爱好,从什么地方来的。” “人家小姐在那里坐台,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你去了,不做生意,却像派出所查户口,问这问那,谁敢和你多说话。” “所以嘛,我们才找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不过嘛,我们到了那里,你一定要看羊部长意思,慢慢地来。” “羊部长?什么意思?什么慢慢来?我不懂啊。” 他阴阴地笑,看着我高高的胸:“你会懂的。” “羊部长,到底是个什么人?” 见我急,他却神秘地看着机舱顶。仿佛他说的羊部长,就在眼前,用很尊敬的口吻:“人家,可是我们的最高级领导人啊。” 一下子,我吓白了脸,结结巴巴:“最高级领导人?你们要我,去攻人家的关?这不是拿我开玩笑?” “开玩笑?不开玩笑,他真的是最高级的领导人。” “人家是最高级领导人,你们还用得着,去干这种事?” “向小姐,现在不要乱说:好不好?” 见我问得紧,他好像现了什么不妙,想赶快收口了。 “我乱说什么?” “你听我说:我不是说:最高级领导人,就要干这种事。我们现在是说:最高级领导人,在和你,谈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万一他,对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你……” “我怎么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需要?” “这,就要你自己的聪明喽。” “要我来判断?” “是啊,自己判断。” “我可不敢。” “为什么不敢?” “要是人家对我不满意,看不起我,怎么办?” “那你,就要……” “这样,你们,不是在害我?” “害你?为什么?” “假如他不满意,生气,一枪,毙了我,怎么办?” “人家哪里会有枪?” “最高级的领导人,还没有枪?我们凤凰玉龙溪,民兵营长,就得有枪了。” 哈哈,说到这里,他可能看着我,急得那一头汗水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笑完了,他又凑得很拢来:“向小姐,你看你这样子,真的就是,人见人爱,树见花开啊。你到白京,见到我们最高级领导人,人家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枪毙你?” “要是他不高兴,怎么……” “不会的。只要你把我们的事,好好地办了。区总,还会有特别奖励的。” “我怕办不好,会坏了你们的大事情。” “哪里会。” “我只要求能平平安安回来,可不敢想别的了。” “放心吧。” 我愣在那里,想着可能要生的事。这时候,他的脸,贴得我更近。男人那令人恶心的气味,很浓地扑过来。可我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心里想着的,就是害怕,再加上恐怖了。 攻的是什么鬼关? 想到自己的前途,生死未卜。真想现在就跳下飞机。人啊,想不到,自己只是要活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从都机场出来,我们几个人从北往南,打的穿过了市区。在一家大饭店里住下来。人刚一住下,区总就催苟生打电话。苟生听了,有点错愕:“现在就打?” “怎么还不打?我们到外面,工作就要争分抢秒。” 苟生打电话。我没事,马上想做点女人的事,不好说出口。只好在房里干着急,细想一下,悄悄跟区总说:“区总,我想先回一下自己的房间。” 区总听了一怔:“什么?人家领导同志就要来了。你还回房间去,有什么事?” “他这么快,就能来吗?” “是啊。” 我想,那就在他们房间里,整理整理自己。想到这里,拿起旅行袋,也不等他批准,就要一头钻进洗手间。区总一看见我动作,似乎知道,我有什么事,轻轻地笑了。 在洗手间,反复在镜子里,打量自己。向阳花,这回,你是要陪最高级领导人,去谈工作,哪怎么能行? 像我向阳花这样,从凤凰城玉龙溪乡下来的老农民,一口蹙脚的南方普通话。虽然样子不比一般人,差到哪里去。可要最高级领导人,坐在一起吃饭。或者是要做其他事,哪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别人不高兴我,或者说:不喜欢我,那我该怎么办?你逃,都没地方逃啊。终于好好收拾了一下,狠狠地补了些妆。正想再认真画画眉毛。 这时,听到外面已经有了响声。我怕人家久等了,才畏畏缩缩地,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想不到苟作家说的,白京城里的大官,最高级领导人,也是这么好见的。不到半小时,羊部长就一脸和蔼地来了。一见到羊部长,区国斌做出来的样子,就像上次在如梦大酒店,苟生见区总的模样。 区总一把上前,握住了羊部长的手,说:“握着上司的手,点头哈腰不松手;握着纪检的手,混身上下都抖;握着财务的手,拉起就往餐厅走;握着情人的手,仿佛回到十**;握着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握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 羊部长哈哈大笑,对这一开门礼,也不示弱,说:“不对:“握着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握右手。握着小姐的手,好像回到十**。握着小秘的手,直往怀里搂啊搂。握着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握着情人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 苟作家在那里笑,只低声在我的耳朵边上说:“握着上司的手,点头哈腰不松手,握着纪检的手,混身上下都抖,握着财务的手,拉起就往餐厅走,握着老婆的手,一点感觉都没有,握着情人的手,仿佛回到十**。” 听着他传过来的热气,我就很恶心,他在公共场所这样子做小动作。要是区总哪天多了我的心,吃不了才要蔸着走呢。不过,大面子上,我还是要谅得过去。我忍了。 先是大声闹过了,区国斌再点头哈腰,笑眯眯地,做开了一一地介绍:“这是我们白京的最高级领导同志。我们尊敬的长,羊部长。” 羊部长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区总,你不要一回回都说:什么最高级领导同志。离他们哦,我的进步,还差得远。” 区总不理他,又很严肃地说:“最高级领导同志,就是最高级的领导同志。您现在,在我们最高级,怎么不是我们最高级领导同志?” “我到管理区,管理区的人就说:我是东纽约长安镇领导同志。你在最高级,怎么能够不是最高级领导?” 在最高级,就是最高级领导,就是最高级领导同志。这话,真让我听得不知其所以然。 一开始,我听说要来的人,是最高级领导人,还胆战心惊。我以为,现在要见的,是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最高级领导人。看着眼前这个最高级领导,我这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羊部长 多说了几句,羊部长也不愿意和他再争。就对我们很领导的说:“同志们,你们从东纽约长安,远道来到我们都白京。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区总和苟志高轻轻一笑。我见了,也不敢像电视里面说的,说什么不辛苦,长辛苦。也只是做出很含蓄的样子,站在一边,脸上放出来一些微笑。 “这是我的秘书,向阿娟小姐。”看到羊部长的眼睛,已经停到我的身上了,区总指着我说。 “哦,向秘书同志,您好!” “您好!羊部长。” “向秘书,那你听我说啊,总是在裁人,简称总裁;老是板着脸,所以称老板;总想监视人,所以叫总监;经常没道理,就叫经理;秘密地让领导舒服,称为秘书。” “我们老板不板脸的。”我看着区总说。 羊部长哈哈大笑,说:“你们老板我知道,他是开啥会不清楚,开会坐哪清楚;谁送礼不清楚,谁没送清楚;谁干得好不好不清楚,该提拔谁清楚;和谁睡不清楚,睡觉干什么清楚。” “你们最高级领导是这样子。”区总抢着说。 羊部长笑着朝我伸出手,我也握住他的手。握的时候,我才伸一点出去。不料,他伸的就很拢来,差不多把我手腕子,全握住了。羊部长的手,又大又温暖,没有一点骨头。他很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只在他手心里放着。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马上就觉得,他这个人,很亲切的。不像和我一起坐飞机的这两位,比起来羊部长来,他们真的,就是土头土脑,土得白京人说的,掉了渣了。 看见羊部长这样紧紧地握我的手,苟志高哈着腰,翻起头来的眼镜片子后面,眼珠子狠狠地翻白了一下。做出一丝苦笑,嘴巴一下子也撕开了。 羊部长有着北方人的高个子,挺拔宽阔的身板,方头大耳国字脸,看起来厚实温和。他握住我的手,真的像我们最高级领导人那样,用很标准的白京话,亲切地问我:“向小姐,以前,我怎么没见过您?” “羊部长,你以前,当然没见过,我们的向小姐,向秘书了。”区总很快说:“人家是我们东纽约长安公司,这次响应人名正负的号召,作为人才,引进来的,才毕业的大学高才生。” 羊部长听了,再看着我,低下头:“啊,人才引进,好好。我们开区,就是要大力引进人才。”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又问:“哪里毕业的?” 区总这一回,玩笑可就开得大了。我还来不及想,他事先也不告诉我,该怎么样回答,临时去说个什么学校呢。见我还傻在那里,区总早抢过话头,说:“中山大学。是我们南方的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高才生。” 羊部长听了,反复地看了一下我,哈哈大笑:“好啊,中山大学。是名校,好学校啊。还是国际关系学院,区总,我看你这个东纽约长安镇领导人,强将手下,无弱兵哪。不过区总哦,你不要贫穷时养猪,富裕后养狗;贫穷时种稻,富裕后种草;贫穷时想娶老婆,富裕后想找情人;贫穷时老婆兼秘书,富裕后秘书兼老婆。” 不知他是讽刺,还是夸奖。他们热闹地说着,我只有站在一边,傻瓜一样的笑。不过,我第一次现,一个学校,尤其是一所大学,对于一个人,在别人心目中的作用,该有多大。 我又突然现,苟志高不知在哪里,半天都没有出声音,也没看见人。原来,他胸前扛着个尼康相机,正在我们身前身后,各个角落,应该是在拍最高级领导人,接见我们的照片吧。 寒暄完了,大家才坐下来。按这个时候的中国惯例,我很自然地,就被安排坐到羊部长身边了。羊部长很近的,先看了看我,再问另一边的区总:“区总,你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哪里?全聚德,还是……。” 又是吃了,怪不得现在社会上说,重上酒楼应酬复应酬,天天忙不休。社交公关人情事,尽在酒里头。泱泱五千年,底蕴多丰厚,帝王墨客江湖汉,江山美人酒。改革大潮涌,迂腐全荡走,惟有美女权钱欲,兴盛遍神州。 区总看看我:“我们地方正负的同志,进了伟大的都,拜见了最高级的领导,当然,是要客随主便啊。” 羊部长笑了,对我说:“向小姐,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这个题目,现在就交给你。你先说了,我们领导,再研究研究。” 我听了,看看区总,又看苟志高。他见我一抬头,咔嚓,白光一闪,又是一张照片。 “很抱歉,我对白京,很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这个任务,怕完成得不好。” “既然来到白京,我们还是只能够,听最高级领导同志的统一指挥。”区总说:完了,又贴近羊部长:“羊部长,冬天来了,就认真地涮一涮,我们都好好地补一补,你也补一补吧,怎么样?” 我赶快接过区总的话:“听说白京的涮羊肉,很有特色的。” 区总见我接话这样快,脸上漾出来了一缕快意。羊部长也一提精神,说:“好,那我们就去涮一涮!我知道有一家,是白京最正宗的。不但有羊肉,还有野味。包你们什么都敢吃的广东人,会满意的。” 苟志高一直都不说话,到这时,见区总点头了,赶快地附和:“好好,我们都去补一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什么好。羊部长想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提高音量,说:“咱们就去涮羊肉,真正的白京特色。” 大家当然再附和:“好。” 走出大门,我才现,我们的这位最高级领导人,来酒店里看我们,车都没有带。 但苟志高和区总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位没有车的最高级领导一样,一出门,站在路边,就把手一招。一辆的士停在我们面前,苟志高像受过了训练,自觉地给我们拉开了车门。等大家都进去了,自己这才坐进前排。 我当然就坐在区总和最高级领导人中间。 车在白京城大大小小的路上走,羊部长一下子左一下右,很领导地下达着指令。车转了几个弯,路就越走越小了。再走下去,我们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前面的路,像是到什么《荒野奇案》的片场,或者是凤凰玉龙溪的乡下,但谁都不开口。 从一排破烂不堪村落里冲了出来。眼前,是个不小的土坪,土坷垃一大坨一大坨的。不过,坪里停的,却是清一色高级轿车。 羊部长说了声:“到了。” 我们下了车,土坪尽头,是一排又低又矮又很长,低矮土木混合的房子。 走近一看,屋子是歪的,门也是歪的,连窗子,都是歪的。看起来,尘埃遍地。走进去,里面的桌子是歪的,凳子也是偏的。不过仔细看,用的料,却很实在,一切全是原木。哪怕再歪,再偏,你也坐不响,压不垮,推不倒。 第二百一十章、广东人敢吃 这世界,真的奇怪。 羊部长早很熟悉地领导我们,从容地落进了包厢。 忙碌的公仆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工程的包在暗箱里,该抓的工作在口号里,须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妥善的计划在抽屉里,应煞的歪风在通知里,扶贫的干部在奥迪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优质的商品在广告里,辉煌的数字在总结里。 这里似乎是他的老根据地,没费什么事,酒水和菜,都一一安排好了。菜单放上来,这看来不起眼的地方,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要有尽有,价钱还不高。 人家说:广东人敢吃。看这样子,天子脚下人的吃法,要让我们刮目相看。 菜,很快就上满一桌,羊部长看了一眼大家,把杯子握在手上,眼神款款地看着我。 我生怕他这样子看我。他这一看,就看得让苟志高和区总做出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其实我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内心,似乎感到羊部长越看我,他们心里就越高兴。 “来,祝我们的友谊……” 羊部长的眼睛,还是看着我,只是把眼角,扫着他们,说。 “不不不,先敬祝我们的最高级领导人。羊部长和我们的向小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干杯。”区总说。他高高地举起酒杯,人也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把我跟羊部长,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的话,放到嘴上。仿佛今天,大家就是为了羊部长跟我认识,而来的。 苟志高见了,也站起来。这时,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这样严肃,羊部长也不得不站起来了。我当然也只有跟着,站了起来。 苟志高突然放下了酒杯,转过身子去,拿出了相机。 羊部长见了,突然就放下了脸,做出很严肃的样子:“苟作家,你这样做,不是第一次了。我又要批评你了。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在这种时候,要是别人不邀请你,就随便给人家照相,对方,是会不高兴的。” 苟志高听了,人还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区总。区总却向他挥挥手,很随意地说:“我们来到伟大都白京,一切就要听从最高级领导的教诲,先一起喝酒吧。” 苟志高听了,这才讪讪地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羊部长见了,也提上了脸来。大家又像没有生任何事情一样,嘻嘻嘻,又大笑了起来。 “向小姐,为我们的相识干杯。来,大家也一起,干。” “一起干。”区总把杯子凑到羊部长面前,苟志高也凑了过去。我把杯子伸出去,十分矜持地笑。 果然,羊部长把手中杯子,朝我凑过来。他们两个也一起调转了方向,我们一起,碰了第一杯。服务员才倒满第二杯,区总没有停,又高高地举起来:“这杯酒,祝愿我们的长,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健康,就够了。不要永远。你好好看看,在坐的,谁能够永远?”羊部长也不给他面子。 “为什么?”区总装着傻。 “你看我们,谁能永远?万岁万岁万万岁,还不是死了。**广场那里,还万寿无疆呢。能吗?早打鼓了。” “有道理,大家健康。” 我们大笑,又干了第二杯。 区总朝我努了努嘴,我举起手中的第三杯酒,看着羊部长:“羊部长,咱们,是初次见面,我呢,是一个晚辈……” 我的话还没说完,区总见羊部长眉头皱了,赶快说:“不行,酒席之上,无大无小。我们这里,没有长辈晚辈。向小姐,你说错了,先罚你一杯。” “对,”羊部长一下子,笑开了脸,大声地说。 “好好,先罚我一杯。”我赶快喝下了手中的酒。 服务员给我又斟上,我再举起来,含笑对羊部长说:“我先敬您一杯,祝我们的长,身体健康。” 羊部长眼睛深深看着我:“谢谢,向小姐,你这杯酒,那我,是一定要喝的。” 区总听了,大笑:“向小姐,你说得好;羊部长,你也说得妙,你们,一定要喝。” “我们还是慢慢来。区总,向小姐,不要太快。菜,还早得很。”羊部长看着我。 羊部长看了看苟志高,突然又大声说:“苟作家,上次你说:区总的那本书,写成了没有?我还在等着,看你的大作呢。” 苟志高听到这里,马上做出一种似乎倾诉的声音:“还没呢,长,我正在快马加鞭,做着前期的准备工作。我早就说过了,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写好两本书。一本,是写我们区总的传记;另外一本,就是要写好羊部长,您的传记。如果我这一辈子,能写好了你们这两部传记,那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说完,他还放下了筷子,把双手捧在胸前,迷缝眼睛,仰起头,做出一个少女,一下子就出了两本书,那感到幸福无比的样子。 羊部长倒是看也不看他,说:“对,你要抓紧时间,要快写好区总的传记。现在,还缺少什么资料?” 区总抬起头:“还会缺什么?光是在我那里,就有两大柜子的材料,等着他选用。” 我一怔:“区总,你一个人,就有两柜子的材料?” “是啊,两大柜子,这有什么奇怪,苟作家,都拿去了。” “想不到,你是一个大手笔啊?” 羊部长亲切地看着我,眼睛扫着区总:“小向啊,你别小看了你们的区总,他,在你们东纽约长安,可是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苟志高说:“是的,我天天晚上,都在区总那浩如烟海的材料里,提取我写作传记最需要,最宝贵的精华啊。” “是啊,那可是我格命一生中的最好总结。也是从我在红旗杂志上,表第一篇处*女作开始。” 我听了红旗杂志几个字,不由得就肃然起敬了:“区总,你在红旗杂志上,就表过文章了?还是处*女作?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啊。” “是嘛。” “写的什么?” “是有关无产阶级格命政治理论的专著吧。” “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对了,就叫《工业学大庆,我们农业也要落实到每一棵树,每一亩田》。” 我又是一惊:“多么好的好题目啊?” “是啊。” 苟志高:“向小姐,这是一个多么有诗意的题目啊。直到今天,人们还这样地重视它。这是我们区总的一个经典传世之作。” 羊部长久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写好区总的传记,任重而道远啊。” 苟志高:“是,我写好了区总的,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再来写长的。” 羊部长大手一挥,做出很像个大人物的样子:“我的自传嘛,暂时,就不用你来写。这事,最高级早就有安排。你先,要写好你们东纽约长安镇人名正负的最高领导人,你们区国斌同志的传记。” “是啊,你先要写好,我在格命工作的早期,怎样扎根广阔的农村天地。以后,又通过非常刻地苦学习,努力地奋斗,从一个一身臭牛屎,黑泥巴的乡村兽医,成长为东纽约长安镇人名正负最高领导人的经历。” “这是一个人很艰难,而且漫长,又相当困苦的万里长征。你就要写好我在这次长征中,走过的每一步扎实脚印。” 第二百一十一章、小姐把辈份搞乱 几大杯酒过后,几个人轮番唱了起来:“这年头,大棚把季节搞乱,小姐把辈份搞乱,关系把程序搞乱,级别把能力搞乱,公安把秩序搞乱,金钱把官场搞乱,手机把家庭搞乱!” “这年头,女人漂亮的不下厨房,下厨房的不温柔,温柔的没主见,有主见的没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乱花钱,不乱花钱的不时尚,时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没法看!” “这年头,老婆像小灵通经济实惠但限本地使用,二奶像中国电信安全固定但带不出门,小蜜像中国移动使用方便但话费太贵。情人像中国联通优雅新潮但常不在服务区!” “这年头,一哥们说白京地铁拥挤不堪他怀孕的老婆竟被挤流产了;昨天他问上海的地铁是不是好些,上海的哥们说更糟:上个月他老婆乘地铁竟然被挤怀孕了!” “这年头,档政干部十大特征:一请就到,一喝就高,一捧就傲,一求就敲,一给就捞,一脱就要,一累就叫,一批就跳,一查就倒!” “这年头,干部是这样死的:天天开会坐死,领导高调哄死,**整死,事事汇报烦死,择优提拔骗死,混蛋同僚害死,上级检查累死,工资差别气死,老婆年轻累死!” “这年头,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流言有根有据,基本属实,越来越像新闻;新闻捕风捉影,随意夸大,越来越像流言。” “这年头,军委领导说解放大军的工资如果翻四倍可以打美国,翻三倍可以打日本,翻两倍可以打台湾,翻一倍可以回家打老婆,目前的工资回家只能被老婆打!” “这年头,完美的人生就是住英国的房子,戴瑞士手表,拿美国工资,娶韩国女人,嫖俄罗斯女人,开德国轿车,喝法国红酒,雇菲律宾女佣,做当的官!” “这年头,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怨,永难如愿;会捧会献,杰出贡献;尽职尽责,必遭指责;推托栽赃,邀功领赏!” “这年头,男人的小康就是有一所像样的小房,有一辆时尚的小车,有一笔吃喝的小钞,有一位顾家的小太,有一门管用的小‘炮’,有一群擦炮的小蜜!” “这年头,为官之道就是为领导干一百件好事也不如与领导一起干一件坏事,领导带你一起干了一件坏事那肯定有一百件好事等着你!” “这年头,说河南人诈骗,广东人笑了;说河南人造假,浙江人笑了;说河南人斤斤计较,上海人笑了;说河南人夸夸其谈,白京人笑了;说河南人傻,诸葛亮笑了!” “这年头,海关数学等式为:专家+实干=白忙;立正+稍息=管理;唱歌+跳舞=业务;听话+擦鞋=能力;大话+做秀=成绩;年龄+糊涂=可靠;军龄+关龄=任用。” “这年头,海关实现了十化:关长贵族化,关员奴隶化,考核经常化,上班日夜化,加班无偿化,挨训习惯化,晋升内定化,检查形式化,待遇渲染化,加薪?他先人的神话!” “这年头,请看新纤夫的爱:档委坐船头,正负在岸上走,人大一步一回头,政协晃悠悠,工会泪往心里流,团委只盼日落西山头,好把妇联亲个够!” “这年头,河南人好生郁闷:好不容易有座山,却是平顶山;好不容易有家酒店,却是驻馬店;好不容易想结婚,自己却洛了‘阳’;好不容易找个老婆,却被人家开了‘封’!” “这年头,接听电话声音渐渐小对方是领导,声音渐渐大对方是部下,一听就燥对方拨错号,笑得不停歇那是女同学,半天哼一下老婆在训话,悄悄避开人对方是情人!” “这年头,当官也不容易:体质弱的累死,心胸窄的气死,智商低的悉死,胆量小的吓死,酒量小的喝死,*差的羞死,*强的那可真是舒服死!” “这年头,教育好子女是生命延续的重要代表,理顺好领导安排好部下是权力重要代表,办好朋友的事是人生价值的重要代表!” “这年头,人有钱有时间有个好身体,绝品;人有钱无病无时间,珍品;人无钱无病有时间,上品;人无钱无病无时间,次品;人无钱无时间有脾气,废品!” “这年头,警察接到五条禁令:禁止和美女睡觉兴奋致死!禁止和情人睡觉醉生梦死!禁止和丑女睡觉烦躁致死!禁止和小姐睡觉劳累致死!禁止和老婆睡觉整夜装死!” “这年头,干部素质要求你:心中有小*平,袋中有文凭,对上能摆平,对下能铲平,道德没水平,金库能填平,左手拿酒瓶,右手握药瓶,家里有醋瓶,外面有花瓶!” “这年头,构建和谐社会要注意在自然界不要和天斗,在国际社会不要和美国斗,在路上不要和军车斗,在单位不要和领导斗,在家里不要和老婆斗!” “这年头,听说要去打台湾,一老红军把计献:派三万人马足矣:派一万小姐过去把他*****身体搞垮,派一万河南老乡过去把他娘的经济搞乱,派一万领导干部过去把他先人的国库折腾干!” “这年头,十类人不宜做大官:1胆小,2话多,3钱少,4关系差,5酒量小,6才华横溢,7学历太高,8疾恶如仇,9性功能差,1o有姿色不肯献身。” “这年头,开展批评太难了:批评老婆她就乱跑,批评老公他就乱搞!批评上级就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就关系难搞,批评自己就自寻烦恼,批评下级就选票减少!” “这年头,各级领导虽然都位高权重但对群众要求还是蛮关心的。凡男人求领导办事,领导都会热情地说:你怎么不提钱(前)来讲嘛!凡女人求领导办事,领导总是推托说:我很忙,‘日’后再说!” “这年头,三个代表在基层:如果你受贿代表你还在位,如果你票娼代表你还健康,如果你养小代表家中红旗还没倒!” “这年头,喝酒像喝汤,此人是工商;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院;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八两都不醉,这人是国税;起步就一斤,准是解放大军!” “这年头,老婆是家情人是花,工资给家奖金送花,病了回家好了看花,离不了的是家忘不了的是花,常回家看看别忘了浇花!这年头,女人的基本配置是:身边站个魁梧的,怀里搂个功夫的,家里待个赚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梦里藏个初恋的,偶尔来个温柔的,老了混个懂保健的。” “这年头,男人认为情人是手表越漂亮越好,小蜜是怀表越隐秘越好,小姐是电子表越新鲜越好,老婆是自动表不上弦照样跑,各种表都想要只是时间要掌握好!” “这年头,到处都是错别字:植树造零,白收起家,勤捞致富,选霸干部,任人为闲,择油录取,得财兼币,检查宴收,大力支吃,为民储害,提钱释放,攻官小姐。” “这年头,到处都是错别字:植树造零;白收起家;勤捞致富;择油录取;得财兼币;检查宴收;大力支吃;为民储害;提钱释放;攻官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 “领导,行哦!你。” “区总,你也不差哦。” “彼此彼此!” “这就是文化啊。文化!” 苟志高听着他们两个人唱完了。高声说,不断地点头。还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取出了硬皮笔记本子,频频地在上面记着。在一桌酒席上,区总和羊部长,仿佛就是两个高明的教授,正在点拨着自己膝下的研究生。 我看着他们几个像在表演的唱合,看着眼前的苟志高,想到了陈本虚。我觉得以前,自己看到的作家,怎么看,也不像眼前这个作家? 同样是叫做作家的人,一个作家和另外一个作家,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不同? 人家说,一等作家政界靠,跟上官员做幕僚。二等作家跳了槽,帮着企业做广告。三等作家入黑道,翻印*书换钞票。四等作家写文稿,饿着肚子学清高。 有的作家,一旦到了有钱有权有势人面前,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再说:这位走路到酒店,来见自己下级的长,竟然就说自己的传记,是人家最高级,早有安排了的。 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牛皮客。他们这些白京人,是不是,也太牛皮了? 然而,自己吃了他们,用了他们,拿了他们,对这伙酒气熏天的牛皮客,只有陪着笑脸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涮羊肉 吃完涮羊肉,酒全上了脸,根本就没有商量,我们就进了一家卡拉ok夜总会。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www.26dd.cn'} 白京这些场所的室内装修,和东纽约长安,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如果有人在里面告诉你,说这是东纽约长安的某个酒店,你也会相信。 “羊部长,想唱什么歌?”人,还没坐下来,区总就一身酒气地,蹲到前面,去看歌本了。 “歌不要先唱,我们说笑话。”羊部长说。 区总说:“好!我先说:有一对夫妻新婚不久.丈夫被公司派到外国常驻了。一年之后,丈夫休假回家。当晚一阵**之后,夫妻俩鼾然入睡。半夜突然响起敲门声。丈夫从睡梦中一跃而起,惊呼:‘好!你丈夫回来了!’子嘟哝了一声:‘可能,他在外国呢。’” 苟作家大笑。我和羊部长笑而不语。 羊部长看着苟作家:“你来。” 苟作家说:“有一老农赶着毛驴进城,驴闯红灯,罚1o元。老农怒喝驴子:‘以为你是军车啊!红灯也敢闯?’走几步,驴又碰翻一水果摊,赔人2o元。老农更气:‘以为你是工商城管么?想掀谁的摊儿就掀?’农牵驴回家,路过一片青草地,驴啃青草,又被罚3o元。 “农气极,骂道:‘以为你是检查团下乡么?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农骂完牵驴去河边喝水,可驴子却起倔脾气,扬颈不饮。老农火了:‘以为你是大款啊,没小姐陪就不喝?’掉头就跑,岸边晒一张渔网,驴上而破之,渔翁索赔5oo元。老农热泪盈眶道:‘以为这是中国电信么?上网要花这么多钱?’“子转身踢了老农一脚,老农忍痛骂道:‘以为你是网管么?想踢谁就踢谁?…….’” 区总不笑。 羊部长说:“很有生活啊。看我的:戈尔巴乔夫访美,里根邀其享用米国最新科技成果:全自动舒适马桶。用毕,戈尔巴乔夫从心底赞叹,暗下决心:我国也要研制。回国后,一个攻关部门成立了,进展顺利。可是,里根突然访苏,戈尔巴乔夫措手不及,召开紧急会议,给攻关部门立下军令状:三天后必需制出。 “三天后,报曰:可也。戈尔巴乔夫遂与里根会谈,久久不见里根有便意,左右加巴豆于咖啡被里根饮,终于,里根如厕。里根端座马桶之上,事毕,感到的确舒适如意,心想,苏联的确利害,这么短时间就研制出这么舒适的马桶。不行,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为我国的展提供第一手资料。 “于是,里根又一次掀开马桶盖,扭了一下按钮,只见,马桶下伸出一只手,将里根的脸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 我们三个人全笑翻了。 众人一齐看着我。想了一下,我说:“个同学见面:甲:老同学,好久不见,你现在年薪多少?乙:3oo万。甲:那一个月有二三十万哦?乙:是的,这是基本工资。甲:不错嘛,做什么的?乙:做梦的。” 三个人一怔,都看着我。不说话。我眼定定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向小姐,你唱什么歌?”这时候,羊部长像没有说笑话这个节目一样,笑嘻嘻地坐到了我的身边,身子贴得那么地近。浑身的酒味,再夹杂着那浓浓的老人味,熏得我几乎窒息了。 区总手一挥,说:“你要问我们向小姐啊,那她会唱的歌,可就多哪去了。” 我看着脸红红的他,只是笑,一时也不想说什么。一餐酒喝下来,觉得他们几个除了打哈哈,什么实际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说。更没有在东纽约长安跟我说了的,是要搞一个什么很大的项目。 区总说:“羊部长,我跟你说:我们向小姐,什么《卡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都会唱的。” 羊部长听了,果然来了劲:“向小姐,你也会唱苏联的格命歌曲?”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那天已经后半夜了,为什么区总要打那个电话。 “来,喝酒!” 区总大声说:朦胧月色撒地上,兄弟把酒聚一堂,后悔走上这条路,同舟共济把帆扬。只吃不带,作风正派;又吃又带,不算意外;不吃不带,才是意外苟作家接着来:少喝酒,多吃菜,挟不着,站起来;有人敬,耍耍赖,吃不了,兜回来。感情深,一口扪;感情好,喝得着;感情厚,喝不够。 羊部长也唱:跟着款哥走,拉着买单的手;公家出钱我出胃,吃喝为了本单位。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区总又抢了上来:“人家年轻人,难道就不格命了么?光是你们领导人格命啊。在大学校里,她还是人家中山大学校合唱团的台柱子呢。” 羊部长听了,眼睛更加亮了起来:“向小姐,你也是大学合唱团的吗?我也喜欢合唱。以前我在学校,也是校合唱团的。” 我微笑着顺口答:“是的。” “合唱,大合唱,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可惜现在的人,水平太低,搞不好大合唱了。根本就没有大团结的精神。”羊部长说着,就似乎无限憧憬地,回想起了自己那当年,在学校里,参加大合唱的情景:“向小姐,你来点,想唱什么?我们共同唱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好吗?” 好。 好不容易,我们把歌唱完了,苟志高和区总像花一几百块钱,在听刘德华的演唱会,拼命地鼓掌。苟志高连说:再来一,再来一。 羊部长的兴趣又来了,叫我唱一广东歌。我说:广东歌,那就请我们的区总唱。人家区总,是正宗的东纽约长安人,唱得当然最好了。 是人啊,都喜欢好听的。区总听了我的话,也非常高兴,精神抖擞,唱了一《片片红叶情》。片片红叶情,或者是让他想到哪个二奶,被他唱得那么淋漓尽致。 虽然他是长安白话,字音咬得并不是那么地好,可那情感,却让人看出来,是相当动人的。音乐就这么巧。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唱得好不好。感不感动人。虽然不是很绝对,那还是知道个一二的。 区总的一曲完了,苟志高更是像捡得了美金一样,高兴得不要命地鼓掌。 接着,苟志高自告奋勇,来了一台语歌,《爱拼才会赢》。唱得也很动人,也是外地人到东纽约长安,有一股冲天的拼劲吧。转了这么一圈,接下来的,就是我和羊部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