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第一章 天山习艺~~第十章 夜访牧场 正文第一章天山习艺 公元二零八二年,中国新疆,天山,汗腾格里峰顶,无极洞,云机仙府。 情景怎么看怎么的不和谐:一怪异老人,须皆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乍看去,直让人觉得此老即便不是神仙,也绝对是方外高人。不过让人感到滑稽的是此老一手正拿着一本漫画,眼睛却盯着前方数尺外的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光球。 光球内的情形无法得知,因为内里出的七色之光太过耀眼。 “七年了,小泽,你也该快要出关了”老人长叹一声,继续低下头去看漫画。 又过半年。 这天夜里,老人一如既往的边盯着光球边看着漫画。突然,光球内的光芒开始慢慢的暗淡起来。只见老人面露喜色,放下漫画,来到光球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光球。 “啪”,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光球内不再出任何的光芒,而光球也开始缓缓的呈现出碎裂的痕迹,直到痕迹多得数不过来时,光球与无声无息间破碎,碎片刹那间也消失于空气中。 “师傅!”光球破碎的瞬间,一全身的少年,风一般扑过来跪拜在老人面前,虽然时间是夜里,可是这个年轻人的混身却出一股淡白色的光芒,完全可以用来替代日光灯。 老人微笑着上前扶起少年,只见此子年纪约二十岁上下,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丰姿俊爽,气度闲雅,神采飞扬。身高比老人高上半头,大约在一米八五左右。肤色洁白,宛如女子一般,又好似初生的婴儿般的充满生命气息。浑身肌肉并不是很达,却又偏偏给人一种完美,平和的感觉。体内更是透出一股如老人般的仙人之韵,让人看上去就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 “好小子,终于长成个大人的样子!为师很欣慰,先过去找件衣服穿上。”老人拍拍少年的肩膀开怀大笑道。 “好”少年点头答到。来到老人刚才坐下的地方找件衣服穿了起来。 “师傅,这七年您还好吧。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啊?我四岁随您老人家上山,都十五年了,这次闭关更是七年没见您。我突然想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了。”少年边说边随手拿起老人刚刚在看的漫画,漫不经心地翻了几下。 “先别着急,这次也是为师与你在下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如今的你,即便出去,走到哪里为师也很放心。”老人笑道。 “什么!?最后一次见面?师傅您怎么了?您要仙去了吗?以后小泽再也见不到您了吗?”少年大急,一连串的几个问题倒把老头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哈哈,别着急,我们坐下慢慢谈。”老人道。 “小泽,你可知为师的身份?”老人继续问到。 “师傅在收下徒儿时不是告诉我说您叫云机子吗?”少年不解地答到。 “不错,为师的名字的确叫云机子,可是为师的详细身份,还没有细细的与你说过。”老人道。 “详细身份?”少年继续反问。 “对,为师仙号‘上古剑仙’,今年已经十三万岁了。为师于洪荒初始与一众大神参与了最后的神界大战后就到下界游历。上界虽然风景优美,但是下界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所幸为师遇到了你,你拥有凡间万年罕见的体质与心智,比为师的资质高太多了。但为师从你面相中看出你在下界的桃花劫极其深重,所以为师收下你,强行助你在十几年内炼化成非凡之躯。这样与为师分开后为师也不用太担心你的安危。在凡间历练修养数百年,成就完全神躯后,你即可登临上界真正的云机仙府,好好把握属于自己的姻缘。”老人笑道。 “什么?我桃花劫深重?别开玩笑了,师傅,我都十九岁了,整日在洞内修炼,一个真实的女人都还没见过,看书上那些穿得少的女人,我都脸红,您可别诳我。您这么大岁数了骗年轻人好玩吗?”少年一脸不信道。 “臭小子,师傅怎么会骗你。”云机子上去一个暴栗。 “好好好,徒儿投降,请师傅继续说。”少年双手投降状。 “这十五年来,为师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为你化身体一事上,并没有教你武艺,你心里是否有过疑问为什么为师这么做?”云机子问道。 “恩,开始的时候是有过这样的疑问,不过后来慢慢的就忘记啦。”少年边翻那本漫画边答道。 “……”云机子无语,暗忖这臭小子怎么看都是一青瓜蛋子,怎么命中会有极深的桃花劫呢?难道我的天衍卦也有失灵的时候? 其实怪不得云机子这样想,因为我们的主角,哦,对了,还没有介绍他的名字,姓元,名越泽。孤儿出身。因为我们的主角还没有怎么深入人世,当然在云机子眼里,他就像白纸一般。 云机子摇摇头,我这都在胡思乱想什么。继续说道:“为师还会与你在一起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将会传授你武艺以及其他你喜欢的技艺。另外为师将送你十颗丹药,每一颗都可以使人重塑青春,增加九九八百一十载寿元,你以后一定不可以随意送人,定要完全确认他的品性后方可,否则一旦传给恶人,那为师可不饶你!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云机子见元越泽一直在低头翻看漫画不禁火冒三丈道。 “恩,我在听着呢,师傅您继续说。”元越泽头也不抬道。 云机子正待继续说的时候,元越泽突然抬头问:“师傅,您打算教我什么武艺?另外您说我桃花劫深重,可是百年过后,我的妻子们都死去的话,那我怎么办?” “武艺的话,看你自己的喜好了。至于你的妻子,其实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凡是与你有过合体之缘的女子,在接受过你的生命精华后,也将受你影响,变为拥有永恒的生命。稍后再经过百年修炼,自然与你同样可得成完全神体。不过你这小子还是一青瓜蛋子,妻子都还没有一个就开始担心她们的死活了。真是奇了怪了。”云机子答到。 “没吃过羊肉我还没见过羊走路啊?再说师傅身边的书籍我也都看个遍了,虽然没实践过,但是理论上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元越泽一脸自信道。 云机子撇撇嘴,心忖:你小子还一理论之王呢,等你真正碰上钉子你就知道头疼了。 “师傅您说我学些什么样的武艺好呢?”元越泽问。 “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不过你不想自己创出一套武学吗?那多带劲!”云机子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 旋即又想到:如果能自己创出一门功法,那也真如师傅所说那般,一定很带劲儿呢! 于是开口道:“我参考一下师傅收集的秘籍吧,如果能自己总结一套功夫就最好了,实在不行就随便学几门。” 云机子闻听他的话语后一楞,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以你的心性,要总结一套功法可能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呢!” “是啊?不知我在下界能否无敌,保护我以及我身边的人呢?”元越泽继续问。 云机子思索片刻后答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武道不是你想像那么简单的,更不是只靠身体的强横就可以达到无敌的。而且你还未入世,当你真正融入世间时,你会逐渐明白到无敌的力量并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接着又想为他解释关于身,心,神,技等武道的问题,却又察觉对眼前这心性如稚子般的年轻人解释也没多大用,还是让他自己去一点点领悟才好。 想到这里,云机子继续道:“百年之后,当你与你的妻子们都悟得穿梭于上下界之间的力量时,就到上界的云机仙府居住吧,那里风景如画,是混沌界数得上的仙境。” 元越泽听后不禁也露出向往的神色,不过相对来说,他现在更想出去走走,毕竟活了快二十年,还没有入世呢,世上恐怕再没第二个人会拥有如他一般的经历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元越泽开始了武修之路。 此子性情单纯天真,未涉人世,兼且常年研读各种书籍,最终竟然在半年的时间里翻阅云机子收集的秘籍,说是收集的秘籍,其实只不过是一套金色玄铁书简而已,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半个字迹,云机子只说姑且称它为《无字真经》,上面包含了所有武学秘密,而能领悟到什么武功,则全凭观看者的悟性,听得元越泽一惊一诈的,这东西也太玄了吧。刚想开口问云机子弄几本‘四大奇书’来瞧瞧,却觉云机子早睡过去了。 无奈之下,元越泽只好傻看起那光秃秃的书简来,数月的时间内,他还真通过自己的悟性,后又经过自己的改良,自创出一套功法。 该功法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为基础,随后在入定时间里将所有灵气不停地聚集于全身上下一百零八处大穴内,随着灵气的周游流转,再一点一滴地转化为元气,接着将所有元气集中于百汇,引动流走于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随后融入丹田气海,不断的进行着炼精,汇气,凝神,进一步淬炼成真元之气,最后彻底收为己用。 这是武学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景象。 按照常人观点,元越泽十九岁才开始习武,就足以让人笑掉大牙了,理由谁都知道,那就是他早错过了一个正常人习武的黄金年龄段。 但此子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躯体,虽然此时他的躯体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更确切的说该是个怪物。但就是这怪物之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优势。那就是,他的经脉,穴道将不受常人肉身的局限。换句话说,如果一个常人的身躯容量是一个水潭的话,那么元越泽的身躯就是大海。这最大的优势便足以使他在练功上进步度。 可是这种进步到某一时间就会缓慢下来,那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也是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敝阔,若无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 但元越泽所领悟的行功法门却恰好补足了‘源头’这一难题。只要长时期的吸纳天地灵气转化成元气,最终融于己身,化为己用。 上乘先天气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均易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而元越泽这种怪异的练功法门恰恰最是顺乎天然,反合乎无为之道。只要长久坚持下去,那将来必定无可限量。 但单单凭借体内的真气是不够的,真正的武道修为是要身,心,神,技四样皆通。 ‘身’是指体能的进修,包括体质强弱,真气精纯等等,‘心’则是更为高深的层次,比如心境的控制,心志的把握,情绪的掌控等等,再说白了点,就是指精神修为。‘神’则是指对天地万物的了解,进而达到与之融汇。‘技’则是指招式,修为逐渐高深后,就是指招意了。 元越泽此时只有身,神这两方面修为还是不错。心,技则要差很多。他的心性是一柄双刃剑,单纯率性的他,更容易与天地沟通,这是优点。缺点却也明显,那就是几乎没有入世经验,不经过锻炼的‘心’,又如何称得上是一颗完整的‘心’? 云机子似是也对元越泽的‘身’之历练很满意,是以提醒他继续锻炼其他几方面。 时近六月。 元越泽独自一人坐在白皑皑的天山之巅,身影缥缥缈缈,似是已经与整个背景同化。 已经端坐了两个月的他,反复尝试各种方式,以心去感悟天地。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元越泽早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只觉心神越来越静,越潜越深,突然,他的上丹田中开始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怪异白光。宛如吹醒朽木的吹风一般的灵光并未被元越泽察觉,但却是在滋养着他的全身。 所谓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元越泽将浩瀚真气凝聚成溪流,逐渐与外界万物融合,正符合了道家的修炼之理。 在此情况下,整个人的魂魄亦好似是出窍一般神游太虚。 随着心神与真气的融合及自然化,元越泽缓缓清醒过来。 一切皆在静中求。 心头猛然泛起一股寂然清湛的味道,此刻,元越泽端坐在那里,仿佛山岳一样稳固,真气却像雷鸣一般,而且心神所至,便急如闪电。这种动中藏静,静中含动的感觉可以说是表里上下全无参差牵挂之意,前后左右更是没有抽扯粘滞的味道。 元越泽呼吸逐渐变得平和而悠长,并且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吐纳与吸取天地灵气,他的心都更加的澄明,对天地万物的理解也更加透彻,上丹田中的怪异白光亦是越来越明显。 静胜躁,寒胜热。 元越泽的精神似是已进入了一个玄奥无比的清静境界,这种境界是一种滤尽了一切渣滓的透明情怀,是一种十分淡然平静的纯和状态。身,心,意愈协调,元越泽周身意识仿佛长出了灵魂触角一般,能清晰的透过心眼感受周遭十数丈内的一切事物运行轨迹,连自己的真气行进路线亦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一阵凛冽的风吹过,元越泽的整个精神随着风四处延伸刮起,似是与天地万物彻底地合为一体。 此时的元越泽,俨然成为一个拥有了与天地互相沟通能力之人。他脑海中不期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万事万物生存运行之道。若此时场景转换,他同样自信会感受到田地里更加开阔明朗亮丽空灵,名山大川小桥流水自悦人目,蝉吟虫唱风声雨声,自动人心。 甚至连涛走云飞潮涌星移,都会感到触动自己的心绪。 这是一种纯净若水,然无我的情感,更是一种从容流畅,平和宽厚的风格。它会像一股青春与温热的暖流,始终都滋润着自己努力地营造至善至美至纯至真的心境。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窥得‘修心’的门路,元越泽兴奋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瞬间,上丹田中的怪异白光消失不见,刚刚的心境与周遭一切变化亦同时化去。 元越泽无奈一声苦笑,这才觉自己的‘修心’之路还是太漫长了。心境如何自由自在控制与把守,似乎成了个中关键。 与云机子所说的一年之期终于到了,元越泽很是不舍,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六年,而且云机子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亦师亦父的形象也早早刻在元越泽的内心深处。 看着元越泽的表情,即便是以云机子这样的活过数十万年的洪荒之神也难免有些伤感。云机子破例陪元越泽多呆了一天,师徒二人最后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翌日,元越泽醒来时现云机子早已不知去向。 “师傅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混沌神界了吧?”元越泽想到。略微活动一下,现床头的小几上放着一封信,上书“小泽亲启” 元越泽缓缓打开纸张: “小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况为师并不是死去,为师期待数百年后可以在上界云机仙府看到你和你的家人们。你现在心性单纯,为师不忍看你不舍分别的样子,所以在你醉后为师便离开了,勿挂念。另有几件事,为师还没来得及和你细说。其一是关于你的身体问题,因为为师这十几年来强行帮你以混沌之气炼化用来达到别人需要花费上千年才能达到的境界,所以也使你付出了一些代价,为师一直不好当面对你说明。那就是为师的强行炼化,使得你已经失去了使女子受孕的能力,同样,与你有夫妻之缘的女子也将不会再有生育能力。虽然你现在已是是非凡之躯,而你的妻子们将来也会成神,但你们现在始终都是从普通人走过来的,可能你们中会有人对能否繁衍后代看得很重,所以为师不敢和你说明。至于你以后的妻子们那里,就看你自己如何的摆平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关系的,你和你的妻子们可以登上界,不代表你们的后代也可以,所以即便你们仍然有生育能力,那你想想,看着后代慢慢老去,死掉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另外,在为师送你的《云机录》上记载许多知识,最后一页上更有关于穿梭空间之力的控制使用之法,以你现在的能力,在下界是可以使用的。但是穿梭上界的力量你还需要继续的修习。” “为师走前没有什么东西送你,只送你为师花费百年,用九天玄铁所炼化的空间手镯一副。手镯与你心思相通,内里放满了师傅为你准备的东西,生活用品,武器,钱财书籍,药物等等。其中还有一把为师仿造的轩辕剑,虽然不是真品,但威力也绝不简单,异一定要为它找寻到与之有缘的主人。” “为师观你曾经很喜欢看为师收藏的那些小说,你也可以穿梭至小说的时代,你也不必担心你的所作所为改变历史,因为小说中的时代大都是虚拟的,即便你回到宋朝,使蒙古人入侵中原计划失败,也不会对后世历史造成任何影响。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小泽你品性纯良,外面的世界里你很容易受伤,或者被骗,甚至被人影响走上歪路,虽然你已年满二十,但是你接触外界的事物太少了,为师也难免有这样的担心。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你都在炼化身体,其他方面师傅教你的并不多,但观你平时总爱独自读书,相信书中会教给你很多东西。” “你只要记得,一念为善,一念为恶,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惟心之选择耳。” “为师最后再叮嘱你一句话:不要让任何一个爱你的女子伤心难过。”----师,云机子留字。 “吁----”。元越泽长长呼了一口气。师傅终于走了,自己以后全靠自己了。心里有些苦涩的感觉。唯一的亲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元越泽这小子心性单纯,在悲伤地缅怀过去。另一边云机子呢,只见上界云机府内,云机子独自一人站立门前,脸上无任何表情。实际上老头儿心里正乐翻了天:“女娲啊女娲,老子回来了,终于完成了对小泽的栽培,这次一定要好好偷窥一下你沐浴了……” 画面再回到主角身上,悲痛的缅怀了一下过去,收拾起情怀,元越泽开始为以后开始了打算:武艺方面还没完美,只剩下慢慢领悟了,并不着急,以现在的本事,在下界也算高手了,具体算几流高手,他也不知道。何况还有这似是刀枪不入的不灭金身呢! 一低头,元越泽现原来自己手腕处已经有了一对纯白色的,宽约两寸的手镯,按照师傅的说法,此物乃是神物,先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闭上眼以心眼扫视一下右手手腕上的手镯。元越泽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里面简直是一个小地球般的仓库,各种东西应有尽有。钱财,书籍,衣物,食品,武器,以及一小罐云机子炼制的丹药等等。 心眼再一扫左手手腕的手镯,元越泽现和右手手腕上的手镯完全不同,左手这个手镯内只有一层广阔无垠的空间,原来是生命空间。生命空间可以存放活物。而且里面自成一界,有山有水,房舍田地,灵兽飞禽,风景优美,如诗如画。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元越泽顿时高兴得又蹦又跳。 突然想起师傅信中所提到的赝品轩辕剑,意识扫过右手的储物手镯,终于现了一把通体泛着神圣光芒的长剑。 想起师傅说过要将这剑送给有缘之人,那不知道自己是否与它有缘呢?到底怎么样才叫有缘呢?想着这些,元越泽随手就要拿轩辕剑来把玩,哪知任他用尽全身力气,就是无法触摸到剑身。幽幽的叹了口气,元越泽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没缘吗?” 这剑应该是帝王之剑,以自己的性子,当然不可能是帝王。元越泽想明白后,一笑置之,干脆忘掉这把剑。 随后又在其中找到一把以混沌精铁为材料,样子还算新颖,通体透明,剑鼻处并无两翼,而是一精美圆盘充作剑锷,连接剑柄与剑身,圆盘两面各印有一象征道家的太极图像的四尺长剑作为自己将来的武器。 心眼扫视完手镯后,元越泽从手镯中找出云机子留给他的《云机录》,里面分门别类记载了太多的东西,比如其中有一种叫《凝神诀》的口诀,元越泽觉得这几十字的口诀虽不是武功,却奇妙异常,对于平复心境有极好的效果,至于有没有其他效果,那就得日后再摸索了。翻到最后一页,只花半天时间,就掌握了穿梭于下界空间的力量法门。至于穿梭混沌神界的章节文字,还是无法看得很明白。 元越泽想到:现在什么都有了,该去哪里呢?师傅说我桃花劫天生深重。要不先穿梭一下小说的时空?去领略一下历史,游历一下传说中的江湖! 但是,先去哪里好呢,仔细想想,自己最喜欢的几个女子都是黄易大师在二十世纪末的几部作品里的人物:《覆雨翻云》中的靳冰云和虚夜月,《大唐双龙传》中的婠婠和祝玉妍,《寻秦记》中的善柔和纪嫣然。 头疼了,到底该先去哪里呢? “抓阄吧”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结果的元越泽这样对自己说。 抓阄结果顺序为:《大唐双龙传》,《寻秦记》,《覆雨翻云》。 于是乎,“元呆瓜”的大唐之旅也即将展开。 正文第二章误入东溟 中原隋朝境内,长江下游入海口。 一豪华无比的巨船之上,船头前后俏丽着三位女子。虽然从身后看去就用‘俏丽’来形容女子有些孟浪,不过以三女背后的身姿来推断,三女正面即便不是国色天香的佳人也断然不会是样貌平凡或丑陋的女子。三女分前后站立,后面那个做丫鬟装扮的显然是个下人。 “娘,为何不派我们的心腹随尚老他们回去?他们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难道您不担心吗?”俏丽于船头的两位女子中年纪较小的那位淡绿色衣着女子问道,声音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她乌黑闪亮的秀垂至背上,予人一种轻柔纤弱的动人感觉。俏脸朱唇,冰肌玉肤,虽另人倾倒,浑身却隐隐散着一股不可侵犯的高傲气息,使人不敢轻侮。 “他们几个月前已经把我们的细作看得死死的,现在即使派人跟过去,也无法打入他们的核心,更不可能探听到他们的内部消息了,唉!”另外那个女子答道。她身着一身湖水绿的华服,高髻云鬓,身段体态都高雅优美,但面上却覆着一层轻纱,像迷雾般把她的样貌隐藏起来。 单听她的声音就足够让人产生一种**的感觉,那一声幽幽的叹息更是让人隐隐感觉出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沧桑感,使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把她抱在怀中怜惜的想法。 “可是,娘,我们再不用点儿手段的话,以后恐怕单系一族的日子会越来越……”那少女继续说到,声音略微变的急促。 那个被少女叫做“娘”的女子却突然没有了言语,一动不动的站在船头,盯着水面呆。 “娘,您怎么了?”少女见娘亲并不答话,追问道。 “婉晶,你看水面上那个黑影!”被叫做“娘”的那个女子对少女说道。 少女随着自己娘亲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不禁慢慢泛起奇怪的表情。 只见船头前方十丈开外的水面上,有一团球状黑影在慢慢地变大,少女与其娘亲也算得上是武道上的高手,但穷其目力,却也无法看透水面那团越来越大的黑影下方究竟隐藏着什么,由于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天性作怪,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压上心头。 “夫人,小姐,不是水里,是天上!”身后那位做丫鬟装扮的少女指着水面正上方的天空,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 前方二女随即抬头向上望去,刚刚脸上的恐惧之色便被惊骇之色所代替。 只见天空中,一个黑洞正在慢慢的扩大。原本晴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的天气偏偏因为这一个慢慢扩大的黑洞而变得异常的不和谐。 黑洞继续在缓缓的扩大着,到直径约为数尺后停止了扩张。突然,一个黑影从黑洞中急跌落下来,“噗通”一声,黑影跌落水面后由于惯性释然继续的往下沉。 “娘,刚刚那是什么?那黑洞里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您看清楚了吗?”半晌后,从惊骇中回复过来的少女率先问到。 “娘也没看清楚,掉下来的度太快了,好像那东西周围还带着火光。”女子答到,表情虽然古井无波般,内心却还是有些害怕。暗忖:“究竟是怎么回事,掉下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天上送给我们的宝物呢?”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答到。旋即又似想到什么似的:“呀,娘,我们赶快派人打捞吧!” 那夫人并没有继续答话,只是看着水面:“婉晶,你且看水下。” 少女随之望去,但见刚刚黑洞中跌落出来的东西跌落的水面下放,一团隐约可见的白光越来越明显的向上浮了出来。片刻后,那团白光终于浮处了水面,船上三女可以肯定的是光团中包裹着的是一个人,因光团很是耀眼,所以内里的详细情形任她们穷尽目力却也无从得知。 “娘,我们该怎么办?”少女登时没有了主意。 “静观其变,先看清楚再说。” 一刻钟后,光团的光晕开始慢慢的减弱,并且开始慢慢消散。原来里面是一个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身体不知为何周身皮肤似被火烧过一样,又黑又焦,全身上下唯一可以遮得住皮肤的只有手腕那对白色的手镯。 船头三女显然楞住了,原来从天上那个黑洞中掉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来自何方,现在是生是死。 那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莲足稍点船头,娇躯腾空而起,掠到远处男子上方使一股柔和真气顺手而出,拉起浮在水面的男子左臂,不过不知是何原因,身子却在看清男子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夫人摇摇头,随即冷静下来,略回气后,向船头回掠。整个动作飘洒自然,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可以看出那夫人武功的确不错,只这一手轻功就可推断出来。 那夫人飞回船头,将男子身体放在船头的甲板之上,回头对两女道:“这男子身体异常奇怪,明明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在清凉的江水中身体却一直很温暖,体温也没有消失,我猜可能是在练什么功夫罢。如茵,你去找块布来将他裹起放回船舱仔细照看一下,如果他能醒过来我们再问问也不迟。” 那夫人见过男子的身体,但自己的女儿与那丫鬟却是头一次见。不禁看呆了。虽然此时男子的身体因火烧的原因而看不清楚相貌,可是单凭整个身体那完美的肌肉骨骼搭配,就足以让两个没见过男人身体的小丫头呼吸急促起来。死死的盯着男子的身体。 “婉晶,如茵,我和你们说的话,没听到吗?”那夫人也看出了两女的不对劲,抬高声音说道。但又一想:别说她们没见过男人身体,就是自己,刚刚在近处看到男子身体时,都难免产生一丝痴迷。 “啊?”两个死盯着男子的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绯红,目光也开始躲躲闪闪不敢再望向男子的身体。 那夫人微微笑了一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便独自回船舱了。 “我怎么了?死了?”昏迷中的元越泽想到。原来这愣头青自从四岁起被云机子以混沌神力炼化肉身以来,从没有真正的使用过力量,更别提与人交手了。所以这才有了开始的一幕。由于元越泽对空间穿梭力量控制不熟悉,又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才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至于身体上烧伤那些伤疤,可以理解为穿梭空间时没有及时释放真元之气护体的缘故。 神识扫过自己的整个身体,元越泽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半刻钟内使用真元之力足可以恢复了。其实根本不用半刻钟的,盖因他根本没有好好的实际应用过自己的一身真元之气,所以难免生疏。 打定主意,神思一转,真元之力开始充盈整个身体,修复着周身上下破损的皮肤。 这一切在元越泽看来都是自自然然。 但是对外人来说呢? 东溟夫人回到船舱后一个人坐下,不禁回想起刚刚那个男子来:为何他会让人生出一种亲切感?他从天而降,难道是神人?为何看到他的身体时自己平静多年的心会突然猛跳起来?想着想着,东溟夫人不觉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突然,东溟夫人的房门被撞开,女儿单婉晶的声音急传来:“娘,你快去看看今天从天上掉下来那个人,又出怪事了。”东溟夫人想得正入神时,被女儿突然打断。想起自己刚刚好像浑身有些燥热的感觉,不由得深呼一口气,责怪单婉晶道:“说了多少次了,你都长大了,要稳重,端庄一些,否则为娘如何放心把派内事物都交给你处理?” “是,娘亲。”单婉晶不自然的答道,旋即又提高声音道:“可是娘亲,真的不得了了,你快过去看看。今天掉下来那个人身体变得很古怪。” “嗖”的一声,单婉晶只觉一阵香风从身前飘过,回过神来时只听得自己母亲在远处的声音传来:“怎么不早说?” 娘亲为何这么着急呢?自己都不稳重还为何还叫我稳重呢?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单婉晶满头疑问的跟了上去。 此时东溟夫人已经在元越泽休息的房间内了,盯着床上的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只见元越泽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混身皆被淡淡的白光笼罩,皮肤肌肉在迅的复原着,半刻钟后,浮在空中的元越泽缓缓睁开了双眼,侧头一看,屋内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看。元越泽这个雏哥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势,脸上顿时一红,方寸一乱,自然也就忘记了控制自己的真元之气了。 “砰”的一声,从半空中掉到床上。 “哎哟”一声,唤回了床边三位佳人的思绪。 东溟夫人此时内心更始泛起波澜: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啊!清澈透明,如壮阔的星空一般,看向这个男子的双目时,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星海之内,广阔无边,无比的惬意。再仔细看那男子的相貌,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俊美,整个房间都仿佛变得黯然失色。哪里还有刚刚救他上来时的半分样子!再看那美玉般的皮肤,不禁让身为女子的自己都很是嫉妒。东溟夫人本就是万中无一的绝代佳人,可是偏偏在这个男子面前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元越泽内心乱了一会后,默念《凝神诀》,平静地抬起头,望向其中最美的那位女子,开口道:“小弟姓元,草字越泽,请问三位姐姐如何称呼,小弟为何在这里,此处又是何方?” 东溟夫人毕竟见过大场面的人,刚刚心乱后也立刻凝神屏,使自己内心静了下来,开口道:“此处是我东溟派的-飘香号-上,在下单美仙。”又指着身边尚在目泛痴迷之色的两女道:“身边两位是小女婉晶及贴身丫鬟如茵。元公子又是从何而来?为何会从天空中的黑洞中掉落入河中?当时我观公子没有了气息,但是还有体温,就把公子救了上来,没想到公子恢复得是如此之快。””原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这穿梭时空之力看来还得慢慢熟悉运用,这次可丢人丢大了。咦,等等,单美仙,单婉晶,如茵……原来到了东溟派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具体年份,等稍候再问吧。”元越泽低头沉思。 单美仙见元越泽低头冥思不语,也不好打断,就这样,屋内三女一男,寂静无比,气氛登时有些尴尬。半晌后,元越泽抬起头对三女深施一礼道:“此次多谢三位姐姐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如以后遇到困难,内的小几。 “是我等无礼了,元公子可先慢慢调养身体,晚饭时再来请公子。”单美仙被元越泽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心头痒,而且被元越泽身上那股混沌神力所带来的莫名的亲切感所强烈吸引着,也有些吃不住,说了一句后,匆匆拉着单婉晶离开了。 三女走出房门后,不约而同的深呼了一口气,觉彼此间的异样,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单美仙道:“如茵,你去吩咐厨房做一桌最好的饭菜来当作晚膳,婉晶随我到房中来。”单如茵应了一声,有些失魂落魄的去干活了。 单美仙带着女儿回到房间后,两人在小几边一言不的坐了半晌,单美仙才自言自语般的说:“这个元公子太神秘了,难道真的是神人下凡?”单婉晶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茶杯。 看到女儿这个神态,再想想刚才女儿刚才看那神秘的元公子的眼神,单美仙笑道:“婉晶是不是喜欢上元公子了?” “啊?”单婉晶手中茶杯滑落,脸上一红,随即又黯淡下去,“才没有呢,刚刚元公子一直都在看娘亲,都没怎么正眼看过我,而且看娘亲的时候他还脸红了呢!”单婉晶想起刚才元越泽看自己娘亲的眼神,不知不觉的就有些吃醋,酸酸的说道。随即又想起自己那已定的婚姻…… 单美仙听女儿如此说,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回想刚刚在房中,那神秘的元公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内心有些羞涩。按理说自己应该已经过了花季少女的年龄,这些年的经历也很少有能够让自己动容的人或者事了,可是为何看到元公子的眼神时自己的芳心仿佛又萌动了一般,单美仙越想越害羞,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干脆不想了。还是晚饭时好好谈一谈吧。这个神秘的元公子究竟是何来历呢?为何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有些魂不守舍?自己只不过救了他一命而已,他会否对自己说他的来历呢?会否骗自己呢?想着想着,单美仙不由得又钻进了牛角尖,恋爱中的男女所特有的患得患失的想法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罪”于元越泽的混沌神力炼化的独特气质,再加上那潇洒英俊的外貌。这些本不是下界该有的力量,对下界凡人所造成的吸引力可想而知。单美仙也好,单婉晶也罢,无论武学修为多高,精神力修为多强,始终都逃不出“下界”这个范畴。 单美仙母女二人在房间里各想心事,那么我们的“元呆瓜”同志又在干什么呢? 其实他的身体经过真元之气的修复,早就没事了,只不过这雏哥实在受不了单美仙那风华绝代的魅力,以至于自己都不敢太正眼看她。所以在单美仙提出晚饭时再细谈时,自己也顺便应承下来,也好让自己先冷静冷静。 “我还和师傅说我是理论之王呢,看来光有理论没用啊,还是实践出真知,光一个东溟夫人就让我不敢直视了,那上一代的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阴后以及这一代的五大美女又会是何等的风采呢?不会看一眼就直接把我的魂儿给勾去了吧……”胡思乱想着,元越泽翻身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单如茵来叫元越泽用晚膳,元越泽睡了一个时辰,剩下的一个时辰想了许多,师傅说得对,自己经验太少,又没与外人怎么打过交道,适应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很多的。 看着门外单如茵羞红低垂的小脸,元越泽温和的施礼。单如茵脸色更红,带着元越泽来到东溟夫人的房门前,等元越泽进门后,单如茵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还在纳闷为何单如茵不进来一起吃,自己也好当面表达感谢时,单美仙的声音传来:“元公子恢复力真是惊人,几个时辰就看起来完好如初了。” 元越泽抬起头,正对上单美仙的眼神,立即脸一红,低下头去,开口道:“姐姐谬赞了,这还多亏几位姐姐相救,否则小弟哪还有性命来用晚膳。” 房内饭桌上,只有单美仙母女二人,眼前的是一大桌丰盛的佳肴。元越泽施礼后坐下。单美仙亲自为元越泽倒满一杯酒,元越泽连忙诚惶诚恐的接下,连道不敢。单美仙率先开口道:“今日得见奇象,元公子从天而降,我们也算有缘,就先饮了此杯。”说罢,率先一干而尽。脸上飘过一片红云。元越泽连忙也举起酒杯,与单婉晶示意一下,一干而尽。烈酒入口,呛得要命,元越泽也顾不得形象地咳了起来,单婉晶在一边忙递过温茶,一杯茶下肚后,才算压住了喉咙里的刺痛感。 对单婉晶道了声谢,元越泽红着脸道:“让姐姐笑话了,小弟第一次喝到如此烈的酒。”单美仙刚刚看到元越泽那样子,心底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他根本不会喝酒。其实则不然,想元越泽当年与云机子在一起,十二岁开始了七年的闭关之旅,十二岁之前并没接触过什么酒,偶尔只是喝点云机子储备的葡萄酒而已。十九岁出关后与云机子生活的最后一年里,元越泽也喜欢上了烟酒,只不过那烟酒都是云机子储备的高档品,怎么会有如此烈性的酒呢。 单婉晶帮元越泽夹了一口菜,红着脸道:“元大哥请尝尝这道-昆仑紫瓜-,这道菜是当今天子御口钦封的菜品。”单婉晶终于与元越泽说了第一句话,本来该称呼的“元公子”变成了“元大哥”。元越泽倒也不介意,微笑点头。单婉晶一见则更显羞涩。 夹起一段“御口钦封”的“昆仑紫瓜”,咀嚼几下,元越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菜居然还是皇帝亲口封的,太难吃了吧。把元越泽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单美仙倒也不介意他的“失礼”,微笑问道:“是否此菜不合公子口味?” 元越泽这愣头青根本不知太多俗世之礼,他所知道的礼法也就是见人说话客气点。其他的礼法都不甚在意。一是因为长久在天山炼化,与外人接触少,二是他所生活的年代本就不如古代礼法严格。 对于单美仙的不介意以及温和,元越泽大言不惭的点了点头,这一下可谓失礼之极。不过可能因他魅力太大,单美仙母女倒也没说什么。元越泽这才回想起来:这是古代,书上说古代人很重礼节,人家辛苦为我准备的饭菜,我就毫不留情的给批评了一顿。想个办法补偿才好。 见母女二人都不说话,显然是心里对他的“无礼”颇有意见。元越泽微笑道:“请两位姐姐见谅,小弟在天山修炼十六年,除家师外很少接触外人,所以礼法方面不甚明白,唐突了两位姐姐还请见谅,不知小弟可有荣幸为两位姐姐做一下补偿?” 听元越泽说起了来历,母女两人都来了兴致,然后又听他道歉,还要补偿,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元大哥,什么补偿啊?”单婉晶娇憨的问道。 “让你们两位尝尝我的手艺。”元越泽很自然的伸手上去捏了捏单婉晶的小瑶鼻。这下可坏了,这在古代,简直是无赖调戏良家女子的手段。单婉晶霎时间脸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小脑袋都快要垂到间了。 元越泽这才现,自己似乎又干出不合古代礼法的事来了,连忙道歉,单婉晶更是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其实现在的元越泽把单婉晶当成妹妹一般来看待的,自然做出那些动作自己也认为再正常不过了。单美仙则是在一边好笑的看着两人:“元公子还擅长厨艺?” “擅长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我与家师在天山的十几年里,大部分时间的饭菜都是我做的,所以经验还是有一些。先请问两位都喜好何种口味的菜肴?小弟半个时辰内必定做好。” 单美仙喜欢清淡的,单婉晶则是要每种都尝尝。 “如此请两位在此稍候,小弟先借厨房一用。”元越泽说干就干,起身在单如茵的带领下来到厨房。 他一进厨房就把其他厨师吓了一跳,暗忖这是新请来的厨子吗?怎么厨子都这么英俊? 让其他厨师站在一旁,在单如茵诧异的目光下,元越泽闭目神识扫过手镯,从中取出一套厨具,这是现代才有的厨具,单如茵以及一众厨师自然看得目瞪口呆,而且这么多锅碗瓢盆与调料,就这样凭空取来,更让一众人变成了呆头鹅。元越泽暗笑道:师傅还真是考虑周到,连厨具都替我准备了,这样就算我在野外也不会饿死了。 扫视了一下周围目瞪口呆的人群,元越泽对单如茵道:“如茵妹妹可否帮我打一次下手?” 单如茵听他如此亲切称呼自己,小耳都红透了,低头道:“请公子随意吩咐。” 元越泽微笑点了下头,开始和单如茵忙活起来。其他一众厨师则在一旁像是在参观一样。 没多久,东坡肉,狮子头,水煮牛肉,宫爆鸡丁,黄焖鳗,三蛇龙虎凤大会,蚝油牛肉,冬瓜盅,广东烧鹅,汤爆双脆,相继出炉。厨房内顿时变得香气四溢,由于元越泽使用了后世的许多制作方法以及后世才从海外引进的各种调料,使得厨房内一众人都在不住的咽口水。 然后,元越泽以及单如茵两人把菜都端进不知道在聊什么的单美仙母女二人的房内,登时令母女二人眼中一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待到菜品全上齐的时候,单如茵起身欲到门外继续侯着。元越泽则道:“如茵妹妹为何不坐下一起享用?”见三女都一脸怪异地看向自己,元越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单如茵虽然自小在东溟派内长大,与单婉晶的关系可以说是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可是即便如此,单如茵也从没与单婉晶一同用过膳。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阶级分化的体现。无论你与我是真姐妹也好,假姐妹也罢,你既为丫鬟,就只能低人一等。而元越泽的一句话,恰恰就触动了这个时代的阶级底线。 单如茵则是万分的感激,眼前这个奇男子原来把自己和夫人,小姐放到一起看待的。可是即便内心感激,她仍然不敢乱了礼数。单美仙看了看两人开口道:“如此,如茵你也坐下来吧。”听到夫人肯,单如茵也惴惴不安的过来要坐下,却现没有多余的坐垫。 元越泽则又坐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动作:直接拉过单如茵按在自己的坐垫上,自己站起来闭眼一扫手镯,从中取出一个普通的坐垫,坐了上去。 坐下后,现三女都在盯着自己看,元越泽挠挠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说罢拿起酒杯,突然想到刚才自己被这烈酒给呛得那么痛苦,于是就又闭目扫视储物手镯,从中套出一瓶精酿的低纯度茅台。三女则是在一边就这样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如此的凭空取物。 仿佛没注意到三女的表情,元越泽随手拧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的房内。看着各人面前已经倒满烈酒的杯子,元越泽又从手镯中重新取出干净的玻璃三角杯,为三女每人倒上半杯,然后又为自己满上。抬头倒:“请三位尝尝我的手艺。”言罢,举起酒杯示意一下后一饮而尽。 单美仙与单婉晶也小尝一口,赞道:“真是好酒,比我们准备的酒好多啦。”于是就人便开动起来,边吃边赞。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有些局促不敢动筷的单如茵,元越泽奇怪的问到:“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不……不是,谢公子关心。”单如茵还是放不开地道。 “如茵你就别这样了,放开吃喝吧,你看元公子不是很平和的人吗?”单美仙开导道。 单如茵总算一点点的放下了顾虑,几人边喝边谈,话题都在这菜与酒上。元越泽则细心的为几女解惑。几人之间的气氛也一点点的亲密,融洽起来。 看到单如茵面前的酒杯动都没动,元越泽问到:“如茵妹妹不会喝酒吗?这酒并不烈,很好喝的。” “不……不是,奴婢从未碰过酒,怕酒后误事。”单如茵红着小脸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不早说啊,那我给你取些饮品。”元越泽笑道。闭目从手镯中拿出一些果汁,亲自为单如茵倒上,把单如茵窘得起身谢礼,却又被元越泽拉坐下。 “美仙姐姐与婉晶妹妹要不要也尝尝?”不知何时起,元越泽对几女的称呼都变得如此亲密了。 单美仙见他如同使用法术一般凭空取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心里虽有疑问,但想到冒昧提问的话也太不礼貌,于是便开始专心享用美食。单婉晶则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性,满桌美食,好喝的美酒,虽然也对元越泽凭空取物有些疑问,但是目前心思更多的还是放在吃喝上。 又见元越泽凭空取出五颜六色的透明容器,打开盖子后,里面所出的水果清香使得几女都很享受。单美仙与单婉晶则每人也来上一杯,果汁入口,那种美妙的感觉比刚才的美酒来得还要妙。清香,芬芳。 单婉晶又喝下一口后,陶醉道:“现在是夏季,如果这些果汁能够再冰凉一些,喝起来肯定更舒服。” 元越泽笑道:“如此为何不早对我说。”言罢,拿起旁边的果汁瓶,手中稍微一运真元之气,又给单婉晶倒上一杯:“婉晶妹妹再尝尝,是否不够冰凉,是否还要更冰凉一些?” 单婉晶又喝一口,道:“够冰凉啦,谢谢你,元大哥。” 一旁的单美仙则见元越泽随意只是摸了一下瓶子而已,果汁就变得如此冰凉,心头诧异:这是何等功法?虽然武林中人专门修习阴气的人也可以做到,但运功之时,真气必定会有些许的外泄。而元越泽则没有任何声息就将真气外放,自己也完全没感觉到有真气在流动。单美仙暗忖:难道是他的修为远远在我之上的缘故?但他怎么看都是二十岁上下,又如何有那般高的修为?但他的体内的确隐隐有一股极其强横澎湃的浩然天地之气在流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顿饭吃得众人欢喜异常,气氛也是非常融洽。饭后,单如茵要起身收拾,元越泽则拉下她:“如茵妹妹为何不坐下聊聊,叫别人收拾吧。” 单如茵则又是羞红了脸等单美仙的指示。看到元越泽似乎对单如茵不是一般的好,单婉晶心里不禁吃起醋来。连单美仙都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无奈点了点头,单如茵便又跪坐在单美仙下。 收拾妥当后,现还没有人给泡茶,单如茵知机起身说道:“奴婢去泡茶,请夫人,公主,公子稍等。” “慢着,如茵妹妹只去取来干净的冷水即可,快去快回。”元越泽打断道。 看着单美仙母女的怪异表情,元越泽笑道:“去烧水泡茶太麻烦,还费时间。” 单美仙母女听后仍然一片茫然,不知道元越泽到底要干什么。 片刻,单如茵将一小盆冷水端来,元越泽笑了笑,右手成爪形,不远处桌子上的茶壶便阁空取来,左手掀开壶盖放在一旁,伸出食中两指化剑一指,盆中冷水便化做一条细流般被引起,直射茶壶之内,本来是使用刚力控制的水流在如此急射之下必定在进入茶壶之时引得水花四溅。但偏偏那小水柱在进入茶壶后,仿佛是有人小心翼翼的倒入茶壶一样,没溅起任何水花。茶壶满后,元越泽右手成掌,平托壶底,刹那间,壶内升起一股热气。元越泽随手从手镯中取出上好的龙井,捏了一些放如茶壶,盖上盖子,为三女斟满茶杯,递过去又自己倒上一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刚才这一系列手法,在元越泽看来稀松平常,可是对单美仙三女所造成的震撼则不是一般的大。元越泽那种随意间使出的刚柔两种手法,随心所欲的控制这刚柔两种之气,这绝非江湖一般高手可以做到的吧?单美仙心想:也许宗师级,也就这个样子吧?随即又想起,这个神秘的公子从天而降,也许这点实力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品了几口茶后,几人随意聊起天来。单美仙是有些急不可奈的想知道这个神秘男子的一切。单婉晶与单如茵两个小丫头早就被元越泽那一手给镇住了。只知呆呆得看着他。 觉察到三女的火辣辣的眼神,元越泽不禁脸红起来。抬头开口道:“今日多亏美仙姐姐与婉晶妹妹,如茵妹妹相救,越泽感激不尽。” 三女连道客气,单美仙顺便问:“元公子一身修为之高,我竟看不出深浅,又闻公子随令师与天山修炼,敢问令师是何方神圣,修炼的又是何种功法?” 本来江湖中人,对于自己师门以及所学武艺都是保密的,当面问起人家的师承以及所学之艺更是失礼之极的举动。但单美仙因为这个问题压了一个下午,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便开口问了出来。出口才觉失礼,但又碍不下面子道歉,而且眼中也流露出迫切想知道的神态。单婉晶与单如茵更是如此。 看着略带小女儿神情,眼中闪过焦急神情的单美仙,元越泽越看越痴,眼睛死死的盯住单美仙,眼神则好像要吃人一般。单美仙见男子如此无礼盯着自己看,心头不由得如小鹿般乱撞,本来该生气的,可却偏偏不出火来,直羞得低头暗叹一声:这小冤家,怎么如此无礼。芳心却又莫名的有几分窃喜。 看着眼前的男子毫无礼貌的死盯着自己的娘亲,又见自己娘亲又羞又喜的神态,单婉晶心里的小醋坛子禁不住打翻在地。不禁上前推了推元越泽,酸酸的道:“元大哥,我娘问你话呢。” “啊?”元越泽这才回过神来,手中热茶却一不小心被单婉晶打翻,撒了单婉晶一手。 “呀!”单婉晶登时被烫的叫了起来。眼泪也汩汩的流了起来。 一边的单美仙一见,忙吩咐单如茵去找药膏。单如茵刚待坐起,元越泽插口道:“不用了,如茵妹妹且坐下。” 说完,只见元越泽左手托起单婉晶被烫的通红的小手,右手则慢慢抚了上去,几息后。元越泽松开单婉晶。三女则吃惊的看着单婉晶刚才还是烫得通红的小手在被元越泽轻抚一下后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嫩白。 “婉晶妹妹,刚才对不起,差点伤到了你。”元越泽一脸歉然。 单婉晶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单美仙则开口问道:“公子刚刚所使用的是何功法?为何如此神奇?” 元越泽则是先笑了笑,对单婉晶问道:“应该不疼了吧,放心吧,以后不会留任何疤痕的。” 单婉晶点了点头:“谢谢元大哥。” 元越泽笑道:“你要是真把我当大哥就不该如此客气,张口谢闭口谢的。” 随即把目光转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三女只见元越泽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身形飘忽不定,明明坐在那里,眼望窗外,却偏偏让人感觉不到那里坐着一个大活人,如果不是眼睛告诉她们那里坐着一个男子的话,她们都不会相信那里正坐着一个人。 半晌,元越泽回过头来,抱歉的笑了笑:“刚刚想起了家师,有些感慨。” 单美仙道:“敢问公子令师如何称呼?” 元越泽看她一眼:“家师云机子。” “云机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但是看这元公子的本事,他的师傅一定是方外神仙似的人吧?”单美仙想道。 看着单美仙脸上的表情,元越泽多少猜到了她的想法:“美仙姐姐不用在意,我想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师傅的,所以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单美仙闻得此语,脸上一红,道:“那令师肯定是老神仙吧,只以公子的实力推测,令师一定是方外高人。” “美仙姐姐不用客气,如果当我是自己人,就叫我一声越泽或者小泽,总叫公子未免太客气了。” “其实我也想说说师傅,他离开我已经一段时间了,但是关于我以及我师傅的事情,恐怕我说出来你们都会当我是疯子,傻子在胡言乱语。”元越泽道,自己穿越而来这种事说出去,这时代的人都会当自己是疯子吧。 “哦?难道小泽的师傅真的是神仙不成?”单美仙开玩笑般的道。 元越泽脸色古怪地轻轻点了点头,看得三女一脸疑惑。 抿了一口茶后,元越泽长呼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主意似的,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看得三女有些莫名其妙。 “美仙姐姐,你们三个能不能一个誓言,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只能限于你们三个人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因为我的身世在你们看来是无比的惊人,甚至不可相信。” 三女又是一楞,不过看着元越泽那严肃的表情,便想都没想分别下毒誓。 “那么我也个誓: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有半字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也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生。” 三女完全傻了,看样子他的身世的确会很惊人,否则又怎会下如此毒的誓言。不过又一想,自己居然能被告知他的惊人秘密,三女不禁也心里甜甜的。 正文第三章美仙情动 因为元越泽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对什么誓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不过鉴于古人重誓言,而且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也太难另人相信,所以个毒誓也算一举两得,于人于己。 元越泽虽然人生二十年里少与外人打交道,但是在天山之颠也曾读遍师傅云机子所收藏的各类书籍,也曾在七年闭关前的日子里与云机子在闲暇时光看看电视,电影什么的,论见识并不比当时的外人差,他唯一的弱点只在走过的‘心路’太短,他到现在的人生经验就如一张白纸一般。 目光扫过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呼吸的三女,元越泽娓娓开口道: “我师傅名叫云机子,是混沌神界的上古之神,神号-上古剑仙-,我来自一千四百多年以后的时代,师傅在我四岁那年遇到了我,然后便带我上天山,然后……。” 洋洋洒洒一通说,把自己在天山炼化身体,师傅测算自己桃花劫深重,送给自己空间手镯,自己穿梭时空来找寻情缘,百年后登临上界等等,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才算全说完。 松了口气,一口气喝干一杯茶水,抬头再看三女,皆秀目圆瞪,小嘴张得大大的。 “可能给他们震惊太大了吧,不过也没什么,他们给了自己家的温馨感觉,告诉他们也无妨,即便有人想来打自己主意,那自己也能干掉,有什么好怕的。”元越泽暗想到。 “小泽,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单美仙问出这句不禁后悔:刚才人家都了那么毒的誓了,她还问人家是真的假的。不过也怪不得单美仙,只因为元越泽身世实在太惊人,无论放在古代还是现在,都让人太难以接受了。他从开始所说的任何一句,几乎都是出了下界人的认知,任何一句都是石破天惊之言,更何况他就这么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时辰. 老实说,元越泽这小子还是吃亏在人生经验上,即便对方是救过自己性命之人,哪有刚认识了一下午就开始掏心窝子把自己老底全抖出来的!元越泽没有坏心眼,但是他又如何保证对方有没有坏心眼呢?就算他有不灭金身,即便武艺在当世也名列前茅,元越泽此次的做法也完全是不智之举。如有人阴谋诡计算计于他,不是他的对手还可以拿他的身边亲人来威胁他。但元越泽今趟算是拣着了,因为就算对方想算计他,他现在也是老哥儿一个。那以后呢? 人心难测。 不过傻人有傻福,元越泽这小子运气还算好,单美仙本就无害他之意,就更别说另外两个略显青涩的小丫头了。 单美仙三女就那样目瞪口呆的听完元越泽的身世,人都快傻掉了,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出元越泽轻声抿茶的声音。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三女终于恢复了过来,但是看向元越泽的眼神却越的古怪,仿佛后世哥伦布现新大陆那般。 三女此刻内心的想法倒也一致,都在反复的重复一句话:天呐,坐在我们面前这个男子竟然不是凡人!? 单美仙又闭目一会,缓缓张开秀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几次三番张口欲言。 “三位不必着急,我知自己的身世在人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你们先平静一下,之后我们再谈。”元越泽看到三女的情形,开口道。 “那元大哥见过仙女吗?是不是长得像传说中那样的美丽?”单琬晶才不管你是人是神,她内心的确喜欢眼前这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给自己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只有在娘亲身上才能感觉得到。而且小丫头心性,考虑事情也没有多么的深奥。单琬晶现在要确定的是自己的元大哥对自己是什么样一种态度。她虽然因自己大哥总是盯着自己娘亲的绝世容颜的做法很恼火,也因自己大哥对一个丫鬟异常亲切而吃醋。她更忘记了自己与东溟尚氏一族已有婚约的事实。 元越泽哪知道单琬晶在想些什么,他如实回答:“我一直都是在天山之顶修炼,连俗世都还没入过。” 看着单琬晶那略带失望的眼神,元越泽很自然的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他这个动作要放在平时,绝对会让人眼前一亮,只不过三女今天“受惊”过度,即便对着他这潇洒的动作也无多大的反应。 三女知道即便问下去自己也不会理解太多,还是慢慢消化的好。今晚可算是他们人生中最为震惊的一晚了。 “小泽以后可千万要记住,不要对人随意说起自己的身世,一是你的身世惊人,二是怕有心之人算计,利用你。”单美仙沉思半晌,以大姐姐的口吻提醒道。 元越泽笑了笑:“我觉得美仙姐姐与两位妹妹是可信之人,所以也没什么值得顾虑的。” 三女闻得此言,内心也是一片感动,只认识一下午,对方就如此的信任自己,随意便将最大的秘密说与自己听,怎能不叫他们感动的一塌糊涂。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现在的元越泽,看谁都是一副好人,值得相信的样子。如果今天的场景换个地方,换在四大门阀,慈航静斋,或是魔门内,难免不会被人所利用。盖因这几方势力都是以“利益至上”为最高准则的。 “元大哥,你的身体?”四人谈得投机,再加上三女一直处于震惊之中,已经忘了此时的时辰,此刻已经是二更天,亥时之初了。聊得投机,自然忘记了动,此时天早已变黑,屋内并未生起任何灯火,却是一片的明亮。单琬晶率先注意到元越泽脸上以及外露的手臂上泛起乳白色的光芒,奇怪的问道。 “我的身躯是这样的,只要将真气自然扩散,夜里并不需要照明。”元越泽指了指自己那着宛如日光灯般光线的脸,答道。 三女又是一片惊叹。 “何况油灯会有烟冒出,你们皮肤那么好,时间长了肯定要被油烟所影响的。”元越泽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三女闻得他赞扬自己皮肤,也都一阵的羞涩。 “不知小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单美仙一句话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略带紧张的问到。另外两个小丫头同样是一脸紧张的望向元越泽。生怕他说出明天就走这样的话来。 元越泽倒也没特别注意三女的神情,老实说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 出去寻情缘?他连恋爱是何滋味都不知道。 出去建功立业?这就更不可能了,他本就是一懒散之人,更是受不得拘束。 那自己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想着想着头不禁疼了起来。 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单美仙也大概想到了他此时的迷茫:“要不小泽先在我们这里住段时间?你自己出去也是人生地不熟,而且你现在的心性单纯,出去了我们也担心你被人算计。虽知你本事不小,可被人算计始终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单美仙的挽留,元越泽也想和她们生活一段时日,可能是因为三女是他活到现在最先接触,并且接触最深的异性,所以他这雏哥儿也难免被吸引。 答应了单美仙的要求后,看着三女脸上一片欣喜,元越泽也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的高兴。 又问了下现在的具体年份,元越泽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小说,算了一下大概要八个月后才会是宇文化及取长生诀,双龙现世的日子。到时候自己再去凑凑热闹也不迟。他对双龙并没什么特别意见,只是纯粹的想过去见见这两位主角而已。不过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对寇仲最终选择退避,徐子陵重色轻友颇有意见。 其实仔细想想,元越泽又有什么资格来鄙视别人,他自己就一懒散人,又为自己的民族,国家做过些什么?只能用一句来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都有选择自己所要走的道路的权利。在理想的道路上,想要有收获,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看你心里如何去衡量得失,取舍罢。 时间已近午夜,元越泽虽然一年不睡都不累,但三女的已经露出疲态,虽然三女还想了解关于元越泽的事情,比如他的武功,他的其他本事等等。但是她们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想想来日方长,反正元越泽还要住上一段时日,慢慢了解也不迟。光是今天所知道的事情就足以让她们失眠了。 随意几句话后,各人道别,回各自房间安寝。 单琬晶和单如茵两个小丫头累得不行,回去草草洗洗倒头便睡。 单美仙却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前想后,脑中满是元越泽那俊朗的风姿,飘逸的风采。然后又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的各种经历,一股苦涩之感涌上心头:我难道对小泽动心了?不对,我都多少年没这样过了。可不争的事实却是存在的:回想自己这一下午和一晚上所脸红的次数,单美仙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每当元越泽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更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浮现在心头。想来想去,内心不禁一时欣喜一时难过。欣喜的时自己比女儿更有魅力,元越泽与她们谈话时,大部分时间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而且几次与自己目光对视时还会脸红。难过的是自己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娘了,自己又不是完壁的身子,退一万步说,就算元越泽也喜欢自己,那自己又有何脸面面对他? 想得心烦,单美仙越的清醒起来,精神上的疲惫感亦渐渐变淡。 既然睡不着,索性出去看看吧。 午夜时分,船上只有几个还在轮流站岗的下人在。单美仙轻手轻脚的打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使人神清气爽。望向船头,元越泽那亲切的背影映入眼帘,还有他那神力所出的光芒,把船头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单美仙想着自己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时,元越泽的身子已经转了过来,盯着单美仙那双美眸,嘴角略翘,微微地笑了一下。 单美仙也不知是被什么力量所推使,就走了过去。 见单美仙向自己走来,那婀娜的风姿以及垂天地之灵气所造化的线条使得元越泽也是心跳加,慌忙的转过身子,继续望向江面,默念“凝神诀”压下狂乱的心跳。 单美仙见他又害羞的不敢与自己对视,又好笑又欣慰的走到他身边,站立一起望向江面。 二人皆不语。 气氛越来越尴尬时,元越泽本来是男人,此时该主动一些,可偏偏这雏哥儿没任何经验,反倒扭捏得像个大姑娘。 单美仙倒开口了:“小泽为何每次看向我都要把眼光转向别处,姐姐很吓人吗?” 听听,已经开始自称“姐姐”了。元越泽这呆瓜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倒不是单美仙主动不主动,只是在于元越泽身边时,心情就会变得异常的好,而且元越泽身上那种缥缈如仙的气质反倒没有给人以陌生的感觉,而是一种无法用话语形容的亲切感。 看元越泽有些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单美仙调皮之心突起,佯装叹了口气:“看来姐姐真的是人老珠黄了,是否让小泽感觉可怕呢?” “不……不是,美仙姐姐太……太美丽,小弟不敢正眼望向姐姐,觉得像是亵……亵渎了姐姐一般。”元越泽结结巴巴说完这一句,累得满头大汗。 单美仙听他如此说自己有魅力,哪能不心头一甜,却又幽幽地道:“姐姐哪有小泽说的那般好,姐姐都快是老太婆了。”说着遍又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身世,单美仙神情越的黯然。 元越泽当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小弟说的都是真的,姐姐并不老,姐姐与琬晶妹妹坐在一起时,任谁都看不出是母女,而更像是姐妹。” 单美仙的外表的确不老,快四十的年纪,却因修习魔门天魔**而形成的深厚内力,使得她的外表看上去也只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唯一让人无法觉得她还是二十出头的女子的破绽就在于她的眼睛。眼睛不会骗人,单美仙的眼神里时常会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人间悲欢离合的神情。 闻得元越泽如此安慰自己,单美仙不由得越的自卑起来,她的心里有一个结:自己不是完壁之身。使得自己站在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男子面前,自己总觉得抬不起头。 “姐姐是不是又想起过去的经历了?”元越泽本是要开导,宽慰单美仙的,哪知道这小子根本没这方面经验,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反而起到了更坏的效果。 单美仙一听这话,顿时伤痛之情更重,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压抑了多年的堤坝一旦崩溃,就再也控制不住。 一见如此情形,元越泽也慌了,自己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何为男女之爱,只是见到单美仙如此,元越泽的内心就开始痛了起来:“姐姐,你别哭,我说错话了。”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单美仙的元越泽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一把揽过单美仙的柳腰,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姐姐莫哭,是我错了,看到姐姐哭我心里好难受。” 元越泽只是一种本能的驱使在做这些动作。可是单美仙一见自己被他一把揽在怀中,一股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停的抚摸自己的秀安慰自己。立刻羞得方寸大乱,也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该就这样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可是内心却仿佛在隐隐对自己说:“别离开这个怀抱,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于是单美仙只好面红耳赤的埋头在元越泽胸前垂泪。泪水中不再是刚刚的苦楚,而是苦楚伴随着欢愉。 此时,正好一个巡逻的下人往甲板走来,这下人见船头一片白光,宛如白昼一般,好奇的想过来看看生了什么事,远远的望见一女子正伏在一混身光的男子胸前,男子左手揽着女子的纤腰,右手抚摸着女子的秀。此情此景,让这个下人脑海中只有一个词闪过:神仙眷侣。“咦,那女子的服饰,好像是夫人常年所穿的样式吧,难道那是夫人?”下人心头一惊:坏了,看到不该看的了,咱小老百姓可不该知道这些事。于是马上转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走开,口中还一并念念有词:“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船头二人修为如何的高绝,那下人的声音自然会听得到,此时元越泽才回过神来,自己原来正抱着一个天仙般的女子,二十年人生经历,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的亲密接触,加上怀中女子那如温玉般的娇躯所带来的刺激,元越泽生理本能之火‘腾’地燃烧起来,全身血液向着那‘小小泽’狂涌过去。 此时的单美仙,心里的苦楚已经完全被幸福所掩盖,也已停下了抽泣,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男子,惟有继续伏在男子胸前,体味被关爱的感觉。突然觉得传来异常的火热之感。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单美仙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不由得更加燥热起来,内心更始如火山般爆起来。 然而恰恰就在此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一生痛恨的男人的身影,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元越泽,虽然娇喘嘘嘘,脸色绯红,心头的幸福之感却再次被苦楚所取代。 两人就这样伫立船头,谁也不说话,气氛尴尬无比。元越泽刚刚的动作纯粹出于本能,而且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会脸红。单美仙则是自卑之心越的凝重:要是自己还是完壁之身,自己绝对有信心,也有资格与眼前这个男人走到一起。只可惜…… 就这样两人默默的站了许久。单美仙低着头,羞涩,扭捏的不敢看元越泽,心头的苦楚越沉重。而元越泽则在想什么是爱,自己是爱上了单美仙?即便如此,为何单美仙还要推开自己呢,而且看她一脸复杂的神色,有高兴,也有悲伤。高兴可以理解,那为何悲伤呢?是因为她的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嘛,想那么多也于事无补,还是放眼将来的好嘛?那为何她还如此的悲伤呢?对了,自己是理论之王嘛,赶紧回想一下从书中所得来的那些理论经验。 其实元越泽哪知道女儿家的细腻心事,过去的事情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单美仙却放不下,此时需要的是关心和开导。需要的是用真心去感化那颗尘封已久的佳人芳心。 各怀心事的就这样默默的站了快半个时辰,单美仙冷静了下来,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抬头道:“小泽,天晚了,回去睡吧。” 回想了一大套理论的元越泽此时则是找到些门路了,脸色也不再尴尬,只是对着转身即将离开的单美仙说:“我不困,姐姐难道困了吗?为何不继续欣赏一下月色呢?” 单美仙根本就无睡意,刚刚也是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随意说出的借口。见元越泽如此邀请自己,单美仙脸色又开始变的复杂,想答应,又认为自己站在他身边会使自己感到自卑。 我们的“理论之王”,伟大的“元呆瓜”同志此时在理论的支持下,主动的走上前几步,抓住佳人那双嫩滑如白玉般的柔荑:“姐姐你为何躲着我,我让你讨厌吗?那我天亮就离开吧。” “不……不是,小泽你不要走。”一听元越泽如此说,单美仙更是六神无主,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又怕他误会,急得又要哭了出来。 元越泽意见佳人又要垂泪,连忙又把佳人揽入怀中。并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元越泽这雏哥没经验,怎可能学得如此之快,一切动作都只是自本能而已。 温玉再次入怀,元越泽心情又激荡起来,“小小泽”则又被叫醒“站岗”。感受着对方穿来的火热,单美仙浑身又热又痒,身子又开始软,神情也开始迷离起来。趁着最后一丝神智还没有消退,单美仙低声道:“小泽,不是说看月色吗?” 雏哥同志正在享受着怀中佳人所带来的美好感觉,闻得此语,觉自己可能太过唐突了,连忙转过身子,两人面对船头的星空,元越泽的手却还是揽在佳人柳腰上,没放开。单美仙也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害羞,但是此地只有两人,也就没怎么反对。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着星空,你有一句,我没一句的东拉西扯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即使如此,元越泽那来自后世的知识却足以让单美仙着迷,小到江河为何向东流,大到星空为何如此广阔,都听元越泽说得头头是道。 “姐姐喜欢音乐吗?想听歌吗?”元越泽突然问道。 单美仙好奇的点了点头,也想见见这小子音乐修养。 “现在船上人大都在睡觉,别吵醒他们,我们去岸边如何?”元越泽提议。 “好是好,可现在怎么过去,这里已经入海了,离岸边至少上千丈远,姐姐虽然也自负武功,可是也做不到。”单美仙说道,此时她仿佛恋爱中的女子一般,智商急剧退化。甚至忘记了元越泽这种怪胎的存在。 “姐姐忘记了我的身世?”元越泽道。 “啊,想起来了,小泽是神人,我怎么忘了你这么个怪胎。”单美仙忘记了自卑之心,妩媚地瞟他一眼,调笑道。 “哈哈!”元越泽被这一眼电得有点儿找不着北,只有傻笑:“那我就带姐姐走上一次如何?” 言罢,也不等单美仙同意与否,上前在佳人一声娇呼之中将其拦腰横抱,真元之气运起,只见二人如没有半丝重量般地横向岸边掠去,度之快难以想像。 单美仙也是纳闷,刚刚飞行度之快,她却没感觉到一丝的风吹过。江湖中人使用轻功,度越快,受到风吹阻力就该越大。“难道这就是神力于人力的差别?”单美仙想到。 将一脸羞涩的单美仙放下后,元越泽从手镯中取出圆桌圆椅,杯具红酒。单美仙已经开始变得见惯不惯了。大方坐下接过元越泽给自己倒上的红酒,细细抿了一口,陶醉起来。 元越泽喝完一杯,从手镯中取出一把吉他,调了几下弦。“这是乐器?我怎么没见过?”单美仙如好奇宝宝般问到。 “这是后世才有的乐器,不过弹奏起来很好听,我都八年没弹过了,小时候练过几年。”元越泽答到。 熟悉半晌,元越泽开口道:“下面为姐姐献上一曲,请姐姐批评指点。” 元越泽的眼神中的确有着丝丝情谊,但是看在单美仙眼里,却成了滔天情谊,因为元越泽本身的气质以及俊雅的风姿已经使得单美仙沉醉了。 吉他音起,好听的男中音随后也响起: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当所有一切都已变平淡,是否有一种矜持还留在心间……” 一在古代可称得上‘完美情歌’的《一生有你》就这样被元越泽演绎得淋漓尽致。听着那动人的旋律,悦耳的声音,单美仙陶醉在那优美的歌词之中。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都醉了。 “他真的喜欢我?否则为何对我一个人唱如此深情的歌?可是我配不上他,我大他这么多,女儿也只比他小几岁。我该怎么办?说狠心话又舍不得。”单美仙越想心越乱,到底该如何面对眼前男子。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单美仙强行压住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小泽,姐姐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好吗?” 甚至连对元越泽的歌曲都没有表评论,可见单美仙此刻的矛盾心情把她折磨到何种地步。 元越泽倒不在乎对方评论与否,点头收起桌子,抱起单美仙向船上掠去。 他这次度并不快,因为有私心,抱着怀中佳人是他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样。察觉到怀中佳人双手主动的揽在自己的熊腰上,香肩略微地抖动着。 终于还是回到船上,放下单美仙,只见单美仙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冷漠,无情。 将单美仙送到船舱口,还没等元越泽话,单美仙开口低声道:“小泽,今晚姐姐一生都不会忘记,以后切莫再如此了。” “为什么啊?”元越泽不明所以地问道。 强自压住心中的不忍和留恋,单美仙开口道:“别逼姐姐了,妾身配不上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关上房门,留下楞在原地的雏哥。 在那悲切的话语之中,透露着无比的不舍和依恋。其中的凄凉,苦涩之意更为明显。 “我这算是被拒绝了吗?这就是初恋吗?为何心中如此之痛。”元越泽痛苦的想到。 元越泽的确在理论指导下做了点看上去有经验的事儿,但理论毕竟是理论。他如果真有经验,只要刚刚将佳人强行拉住,抱在怀中,那一切就自然而然解决了。无奈,这个青瓜蛋子确实需要成长和历练来积累人生各种经验。 怀着难过的心情,元越泽走向自己的房间。 正文第四章终成眷属 躺在床上,单美仙还是睡不着,自己忍痛拒绝了那个自己心仪的男子,绝情转身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那双本是乌黑深邃,犹如星空般的眼眸里写满了哀伤,不复从前的光彩。 为何会这样,老天为何如此折磨我,为何不让这个深情的男子在我遇难前降临在这世上,如是如此,即便当年抛弃魔门“圣女”的身份,自己也要决然的把一切都献给他。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都怪那个魔门败类,畜生一样侮辱自己的男人。这也怪那个狠心的女人,是她纵容师门败类,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 心魔已经开始滋长,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单美仙的闺房中充盈着煞气,魔气。真气也开始在经脉中乱窜。 单美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脑子里满是刚刚拥抱着自己,并被自己拒绝后,带着难过神情的男子,然后马上又想到是谁害了自己,让自己有今天。 真气越走越乱,单美仙的脸上已经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走火入魔! 喉咙突然一甜,“噗!”一口鲜血喷出,单美仙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失去知觉那一刹那,她在内心里喊道:“小泽,如有来世,妾身非你不嫁!” 元越泽也是心浮气燥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回想刚刚被拒绝时,单美仙那绝望,苦涩的眼神,他就莫名的涌起一阵心痛。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回想起佳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妾身配不上你……” 再整理下思绪,元越泽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她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否则为何被我看会脸红?为何我抱她也不拒绝?为何我说喜欢她时,她会满脸悲切?她一定是想起了过去被边不负侮辱的事情了,古代女子重贞节,所以她才拒绝我!单凭这一点,元越泽就明白了单美仙对他的情谊有多重! 事情前因后果,个中详情自己都想清楚了。元越泽那份颓废一扫而光。哼着小曲儿慢慢闭上眼睛…… “砰,砰,砰。” 随着剧烈的敲门声,元越泽睁开了眼睛。天色原来已经大亮了。 以他的半神之体,根本不需要睡眠的。只是昨晚经历大悲大喜,他的心性又不定,所以精神上难免会疲惫。 下床开门。 “元大哥,你快去救救我娘,我娘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气息!”单琬晶哭喊着扑到元越泽的身上。梨花带雨。 “什么?!” 元越泽本来的大喜心情立刻又落到低谷。 “快带我过去!”元越泽吼到。 来到单美仙房前,外面已经站了许多东溟派单系骨干及家仆。面色凄哀。单如茵更是在垂泪不语。 推门,元越泽与单琬晶急奔床榻走了过去。 只见床上的单美仙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身白衣的躺在床上,此刻从身体上看,单美仙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因为她的胸前没有任何的起伏。元越泽一见此景,也登时吓傻眼了。连自己的本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从未经历过的生离死别情景终于被自己感受到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自己喜爱,更有一分姐姐气息的女子。 元越泽仍然不死心的将手颤抖的伸到单美仙的瑶鼻前,手便猛的一收,眼泪喷薄而出。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传遍全身。 “美仙,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握着佳人那双已经变得冰冷的玉手,元越泽此时连称呼都变了,把眼前的女子真真切切的当成了自己的爱人。 单琬晶也在一边垂泪,虽然不知为何自己的元大哥如此亲切称呼自己的娘亲,可是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元大哥,难道连你也救不回娘亲了吗?”看着如雕像般落泪的元越泽,单琬晶想到元越泽非凡之人的身份,开口道。 对!我怎么会连凡人也救不了呢?都怪刚才太着急以至乱了分寸。 想清楚这些,元越泽脸上的哀愁一扫而光:“琬晶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能救会美仙,我以我这条命誓!” 言罢,元越泽运起浑身的真元之力,扫遍单美仙的身体以及意识,终于现佳人脑中尚存的一丝精神气息。元越泽更是从那一丝微弱的精神气息上感受到了佳人对自己的无限爱恋。 探明佳人状况,元越泽将体内真气全数渡到单美仙体内。 奇力走遍单美仙的奇经八脉。单美仙苍白的脸色慢慢开始红润起来,胸前也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单琬晶一见此景,更是大喜。 元越泽暗忖怎么我的真气会这么强大,能将死人救活?这问题似乎很难想通,而眼下似乎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半刻钟过后,单美仙终于缓缓的睁开了那双美眸。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自己喜爱的男子。只见他此时正一脸温柔的望着自己,再也没有之前见到自己就脸红的样子。男子身边,是自己那一脸惊讶之色,双腮尚留有泪痕的女儿。 还没完全想起究竟生了何事,就见男子一把将自己紧紧抱住,语无伦次的道:“美仙,你终于回来了,以后不要再吓我了。”说罢,还未等自己来得及害羞,就见男子狠狠的吻在自己的樱唇之上。那可恶的舌头竟然撬开自己玉齿深入自己的檀口中笨拙地乱搅,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雏儿。 被元越泽这亲密动作搞得单美仙也迷离起来,又想起刚刚元越泽对自己的亲昵称呼,更使得自己荡漾,浑然忘记了女儿正在旁边‘观赏’,全身心投入到热吻之中。 单琬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的元大哥果非浪得虚名,连死去的娘亲都可以从鬼门关给拉回来。难过的是自己喜欢的元大哥原来爱的是自己的娘亲。看着娘亲安然无事,单琬晶就就开始吃起醋来。 眼见眼前两人吻了大半天也不停下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单琬晶开口了:“娘亲,元大哥,你们有完没完了?”语气中满是酸酸的味道。 单美仙一听女儿声音,才记起女儿也在身边来着,暗叫冤孽,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推开元越泽,奈何元越泽正迷失在热吻之中,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根本不是单美仙能够推开的。于是单美仙只好出动小手在元越泽腰间软肉上“温柔”地按摩了那么一下子。 “啊!”专心热吻的元越泽大叫一声,终于放过了单美仙那快要肿起的樱唇。 “美仙,你干什么啊?疼死我了!”元越泽怪叫道。 听得男子再次如此亲热地称呼自己,本就面红耳赤,娇喘吁吁的单美仙更是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想挣开男子的怀抱,无奈对方力气实在太大,自己又略微有些虚弱,所以尝试几次后只得放弃,偎依在男子怀中,闻着那股让人舒服之极的阳刚气息。 “美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你为何连心跳,呼吸都没有了,浑身冰冷?”元越泽还是紧紧的抱着佳人,开口问道。 并不是这雏哥想占单美仙便宜,也不是他只思考了几个时辰就懂得如何哄女人。而是刚刚经历的生离死别情景至今还让他有些后怕,生怕放开佳人后佳人就会再度陷入沉睡。 “元大哥,你先放下娘亲啊,娘亲身子应该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吧?”单琬晶不由得“善意”地提醒道,那酸劲儿,几乎可以冲上云霄了。 “不!我们就这样说,我放开后美仙再离我而去怎么办?你负得起这责任吗?”元越泽突然变得霸道起来。 “你!”单琬晶气得差点昏过去。 单美仙则是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躲在男子怀中暗啐一口。芳心却异常的欢喜,因为男子话语中所流露出对自己的爱意即便是傻子也能体会得到。 单琬晶看眼前男子一心全在自己娘亲身上,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别想让他放开自己娘亲了,只得无奈的问:“娘亲,昨晚到底生了什么事,我太累了,回去就睡着了,今天早上如茵来叫娘亲用膳却现无论怎么敲门娘亲都不回答,如茵告诉我,我就过来了,进来后却现娘亲已经浑身冰冷,没有了气息,而且娘亲满身都是鲜血。吓死我们了。后来是我叫来元大哥把娘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说罢,泪水又流了下来。 单美仙忙安慰女儿几句才止住单琬晶的泪珠。 单美仙被元越泽抱的异常舒服,虽然在女儿面前如此暧昧使得自己很是羞涩,可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使元越泽松手,只好就这样任他抱着,慢慢羞涩褪去,听得女儿如此问起,回想一下道:“娘亲昨晚不慎走火入魔,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单美仙当然不会大胆到在女儿面前说自己是因为元越泽的缘故而走火入魔。不过没能亲眼见到眼前男子使死人复生的本领倒也让她有些遗憾。 “美仙以后不要再练那什么鬼天魔**了。学些正宗的,合乎天地自然的武艺岂不更好。”元越泽这呆瓜头脑简单,当然想不到单美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有此生死之劫。 “元大哥,我也要学你的功夫。”单琬晶不放弃任何机会地开口道。 “也好,我这里有家师留下的秘籍,琬晶妹妹想学到时候就自己领悟吧。”元越泽随便开口答到。瞬间脑海中又回想起单美仙冰冷,没有气息时的样子。浑身一抖,低头对怀中玉人道:“美仙,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听到如此大胆露骨的表白,单美仙本已恢复的脸色“腾”地又红了起来,死死的低下头不敢抬起,连玉颈都布满了红霞。单琬晶则是再次目瞪口呆起来,脸上哀怨之色难以复加。 单美仙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人内心的确是有互相爱慕之心,可是自己的自卑心理作怪,使得自己无法坦然面对这份感情。更何况是对方竟然如此直接的在自己女儿面前对自己表白! 元越泽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今天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与心爱之人生离死别的痛苦。再想起师傅留给自己那封信中写的勿让喜欢自己的女子伤心。他本就没什么值得顾虑的,所以直接表白出来。 老实说,他说完这话后根本没想过假如怀中佳人再次狠心拒绝自己的话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怀中佳人放在身边,看着她安全才算放心。 屋内三人都各怀心事的不语。元越泽则是等不耐烦了,复又开口:“美仙,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现在,理论之王元越泽已经开始联系实际了,隐约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主动点儿。 单美仙红着脸抬头先看了看一脸哀怨的单琬晶,自己也大概明白了单琬晶此刻的心理。想想自己的一生都度过一半了,女儿还是大好年华,自己怎么能和女儿抢男人。此时此刻,母女二人都忘记了单琬晶已与东溟尚氏一系有婚约的事实。 脸色变幻数次,单美仙终于鼓足勇气望向元越泽:“小泽,姐姐昨天说了……”,有女儿在身边,单美仙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开口自称“妾身”了。 “等等”元越泽立刻打断单美仙。也是费着大力气的盯着单美仙的双眼:“美仙,我昨晚回去想了很多,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过去,想起了那个侮辱你的畜生?” 闻得此言,单琬晶面上立刻冰冷一片,银牙暗咬,俏目含煞。 单美仙则是闭上双眼,任两行凄苦的热泪流落脸庞。 一边温柔的帮单美仙轻拭泪水,一边道:“我知道你们母女都对那个畜生有些忌讳,我在你们面前提出来可能会让你们难堪,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一年之内我一定将他活生生的抓到你们面前,任你们处置。这些我昨天都想清楚了。”元越泽长呼一口气继续说道:“美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在乎你过去如何,过去你的人生,不是由你自己全权掌握的,错并不在你。我只想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回答我,你的心里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千万年后与你共同傲视天下,笑看红尘。如果你不愿意,那也就是我一厢情愿的单恋了,我今天就离开。” 元越泽这家伙并不是在威胁单美仙,只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而已。自己决定了要追求单美仙,那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内心想法全都表达出来。瞧瞧,理论联系实际的道理这家伙学得还不算慢。 单美仙闻得元越泽如此深情,直接的表白,内心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顾女儿在一旁,主动的伸出玉臂,紧紧环在男子腰间,伏在元越泽那宽广的胸膛上:“小泽,你不要再说了,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今后天下再也没有什么东溟夫人了,只有小泽的妻子单美仙。” 得到内心期待的回复,元越泽美得几乎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也不管一旁的单琬晶。左手托起单美仙的下颚,大嘴又印了上去…… 一边的单琬晶则与昨天晚上的单美仙心态差不多,哀怨,苦涩,酸楚一齐涌上心头。她也知道自己娘亲这些年来生活得有多么的不如意,并不是指衣食住行,而是指精神层面上。看着眼前这个拥有半神之体,无所不能而又满怀柔情的奇男子,单琬晶想:如果元大哥也能这样对我该有多好啊!那我即使是下一刻死掉也甘心。可是眼前这个让自己万分仰慕的男子就要成为自己的继父了。看着从小就疼爱自己的母亲此刻正在这个温柔的男子怀中,满脸幸福的被男子拥吻的神情,单琬晶苦涩的泪水滑过香腮,无声的掉落地上。 一段长吻结束后,单美仙已经动情得不行,那的成熟女子之相使得元越泽这雏哥深深的迷醉其中。 “咕……”怀中玉人的小肚子不自觉的响了一下。直羞得她更不敢抬起头来。 元越泽拍了一下额头道:“饿了吧,先躺下,我去给你炖粥,” 将单美仙放回床上,细心地为佳人掖好被角后,元越泽抬头对还一脸复杂神色地看着自己的单琬晶开口道:“琬晶妹妹也不用担心了,我的混沌神力不但将美仙从鬼门关拉回来,更把她这些年因练天魔**及心情抑郁而导致的闭塞的经脉也全部疏通了。身体以后会更加的健康。” 随即又道:“你出去通知外面的人不要担心了,然后回来照顾一下美仙,我一会儿就把粥炖好。” 说罢,低头对着双颊泛红的单美仙额头蜻蜓点水般一吻,洒脱转身出门。 单美仙此刻的确感觉到人生最幸福的日子已经降临在自己头上了,心头无比的感动。可是抬头看见转身出门的女儿,又不禁担忧起来。更不知一会儿女儿回来,自己该如何和她说起。 单琬晶通知众人母亲无碍后,也是内心复杂的回到母亲床边坐下,低着头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些什么。 说些恭喜的话儿?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恭喜母亲? 嫉妒母亲?自己有何资格嫉妒母亲?母亲这些年为自己付出多少,自己如果嫉妒母亲那简直愧为人女。 单美仙也是不敢望向自己的女儿,内心只能盼望元越泽快点回来,也好解除一下屋内的尴尬气氛。 果然,约一刻钟后,敲门声想起,元越泽和单如茵各端一个玉盘走了进来。 “做好了,等久了吧?”元越泽开口道。 单琬晶并不言语,单美仙只是一脸温柔的摇摇头。 把两个银盆的粥放在床头,元越泽盛满一碗粥对单美仙道:“这粥叫莲子桂圆粥,补心脾,益气血的,美仙昨晚失了些血,正好喝这个。” 随后又从另外一个银盆中盛满两碗粥对单琬晶和单如茵道:“这种叫八宝粥,补气安神的,一刻钟才可以出锅。琬晶妹妹和如茵妹妹担心美仙,肯定有些神乱,我就为你们两人炖了这粥。” 单美仙固然是感动无比,单琬晶虽然还是在吃醋,可是闻听元越泽也亲自为自己炖粥,倒也开心。单如茵虽对元越泽为何如此亲密称呼夫人感到奇怪,可听到他为自己炖粥,亲自为自己盛上,内心立刻欣喜异常。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有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家夫人和公主。见夫人点头后倒也有些拘谨的坐在小几旁。 元越泽则亲手端粥,将单美仙靠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吹凉的喂进佳人檀口,端是细心无比。 小几旁的两个小丫头则都默默的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不时地偷偷瞟床头两人几眼。眼中都不期然的闪过羡慕的神色。 单美仙也觉小几旁两个小丫头在偷看自己,当然也害羞得要命,可是看着眼前深爱自己,无比温柔体贴的男子,也就索性放开一切,一脸娇羞,幸福地享受着男子的细心喂食。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梦中,因为身边这个完美的男子是自己做梦都难以想像得到的。 玉人胃口本不大,却也拼命的喝了两小碗。一方面元越泽手艺的确好,另一方面,单美仙也十分享受元越泽的体贴。吃完后,单如茵看着一脸红润,幸福之色溢于言表的夫人,知道夫人已经恢复过来了,便道了声告退,收拾盆碗退了出去。 屋内三人又恢复了沉默无语的状态。 半晌,忍受不了屋内的尴尬气氛,单美仙先开口道:“你们累了吧,去休息吧。” 单琬晶的确因担心自己娘亲而精神上有些疲累,但此刻她却一点儿也不想走,反倒盯着元越泽:“元大哥用过早膳了吗?”虽知自己不该嫉妒娘亲,可是内心却始终不愿意看到元越泽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自己的娘亲,于是出言想把元越泽哄出去。 “我一年不吃东西都不会饿,吃东西只是为了解馋而已。况且现在美仙刚醒来,我怎能离开?倒是琬晶妹妹你累了吧,去休息吧。”元越泽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我……我不累。”单琬晶慌忙掩饰道。既不敢嫉妒娘亲,又不想让元越泽与自己娘亲单独相处的矛盾心态把小丫头折磨得也够厉害的了。 看着女儿的神态,单美仙当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开口道:“小泽,我都好了,吃过粥,出去走走也好。你们两个陪我去吧。” 单琬晶一听如此,忙点头。 元越泽则是一脸的不情愿:单琬晶这小丫头整个儿一大灯泡,还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自己和单美仙,搞得自己也不太好与单美仙太亲密。 看着小情郎和女儿的表情,单美仙心里暗笑,在单琬晶与元越泽帮助下起身走向门外。 此时-飘香号-又开始驶向内地,三人伫立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陆,倒也算得上神清气爽。 三人依旧是那样的默默不语,各怀心事。 元越泽见单琬晶这个大灯泡就是不愿离开,他今日本来得到单美仙的芳心,已是满足,此刻只想和玉人分享二人时光,说点情话而已。便率先开口:“琬晶妹妹你还是回去休息下吧,今天你神情波动太厉害,对身子不好。” 单琬晶闻听他如此说,想来定是只想和自己的娘亲共同分享二人时刻,便也倔强道:“我还好,娘亲刚醒来,我也不放心,看着娘亲一会儿才好。” 单美仙本打算替小情郎说几句,此刻听单琬晶如此说,她倒也不好开口了。只得没话找话:“小泽说要教我学武,不知是何种功法?” 元越泽听单琬晶硬要留在这儿当大灯泡,心里不禁烦躁,又听单美仙开口,便也答道:“美仙以后要我夫君才好。” 单美仙登时闹了个大花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暗忖:怎么能在琬晶面前如此说话? 单琬晶听到元越泽如此说话,心里更是火冒三丈。脸上倒也没表现出来,如同什么都未听到一般的继续盯着远方。 元越泽见单琬晶还是无动于衷,他自己脸皮还太嫩,不好当人家女儿面就对单美仙动手动脚,只好道:“美仙与我成为夫妻后自然会炼化成与我同样的躯体,不过在那炼化过程中,早先修炼的一切武艺都会被消除掉,也就是说当美仙破茧重生后,就要重新再寻得合适的武艺修习了。” 单美仙毫不在乎,先不说自己能够得获新生,就是单说自己的情郎的本事,也足以使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单琬晶这小丫头倒是一阵紧张:“可是娘亲修习天魔**好多年才有今天的境界,怎么能说消去就消去呢?不是太可惜了吗?” “一点都不可惜,美仙日后如炼化身体,那重新修习武艺将会事半功倍。积累真气的度比从前要快上数倍的。”元越泽说道。 单琬晶闻得此言有些惊讶,单美仙则是没有一点的惊讶。她的身,心,神,技修为皆不弱,隐约可以猜测到元越泽身体的最大优点。 单琬晶开口道:“元大哥你要不露几手给我和娘亲看看吧。” 元越泽微笑看了单美仙一眼,见到佳人眼中闪过一片憧憬,便伸手刮了下佳人瑶鼻,点了点头。 单美仙冷不防又被他偷袭一下,一片红云再度飞上双颊,低嗔道:“呆子,琬晶还在这里哩。” 单琬晶则是认定了要当大灯泡,干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暗忖反正休想迫我离开,让你白占娘亲更多的便宜。 元越泽见单琬晶如此,当下没辙,只好问二女:“你们喜欢哪个城市,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游玩一下,玩累了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二女即便对元越泽本事有些了解,但是想去哪就去哪,一日往返这种日行万里的本事,还是让他们大为吃惊。 “我想去洛阳看看,娘亲说好不?”单琬晶想了下道。 单美仙去哪都无所谓,只是陪着情郎和女儿而已。便也点头称好。 元越泽见二女已有目的地,心眼随即扫过手镯,意念一动,“腾云”飞剑已现空中,就那样凌空地停在三人面前。 上前左手揽起单美仙,右手揽住单琬晶,说道:“如此我便带你们飞去,有我在,你们不用害怕。” 在二女娇呼声中,跳上飞剑,意念动起,飞剑载起三人疾射而去。 二女开始只吓得闭目紧紧抱住元越泽的熊腰,听得风声由耳边呼啸而过。便也一点点大胆的睁开双眼,望向万丈以下的大地,激动莫名,单琬晶甚至开始了大呼小叫。本来稳重的单美仙也渐渐的开始大喊几声,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只半个时辰,飞剑就驶到数千里外的洛阳城。未免引起骚乱,三人在城内一偏僻角落下落。收起飞剑,向热闹城区走去。 此时的单琬晶则还是紧紧的抱住元越泽的右臂,不肯松手,元越泽也不好明说,只好一脸求助的望向单美仙。单美仙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地抱着元越泽的左臂向前走着。 元越泽没办法,只好让二女如此偎依自己,边走边四处观望。 单美仙其实自醒来后想了许多,自己得情郎如此爱怜,感谢上天开眼,又可与他厮守千万年,已不再有任何奢求。女儿对自己情郎的情谊,同为女人的自己当然能看得出来。 这个时代的有本事男子尚且有母女同娶的事,更何况自己的男人何止比这个时代最有本事的男子强上千百倍!经历了沧桑变幻的单美仙很容易便想通了。现在的问题在自己的情郎身上。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使得单美仙很是幸福和骄傲。可是这样的话,女儿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该想办法开导一下他才好。 单琬晶则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倔强的个性使得她不甘心被自己的母亲比下去,自己比母亲更年轻,虽然外表上看不出多大差距。反正不管如何,自己喜欢这个男子,除非听到他亲口对自己说不喜欢自己,否则自己就绝不放弃。这就是敢爱敢恨的单琬晶。自从元越泽出现那刻起,她脑子里就再没出现过那个本就让她有些厌恶的“未过门”的女婿尚明。 元越泽这呆瓜当然不知道身边两女想法有多么的复杂。只道她们不想说话而已。他现在早已忘了师傅给他批算的“桃花劫极重”的示言。眼里只有单美仙一人而已。 二女兴致都不高,所以也就随便到‘陪都’洛阳城的皇宫随便看了看,便飞回‘飘香号’上。 晚饭还是元越泽亲自动手,这个年代的‘君子远庖厨’思想极其浓厚,单美仙见情郎如此体贴自己,心下也有些惶恐不安。可是元越泽执意必须他亲手做的,否则绝不让单美仙吃。单美仙无奈只好答应了,想到从未敢奢求的幸福就如此地降临在自己身上,就那么痴痴地坐在小几边陶醉起来。 几道清淡的小菜外加一锅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吃得四人大呼痛快,单如茵还是‘荣幸’地被元越泽拉下座位一起用膳。席间元越泽对单美仙关爱有加,不时亲手喂她,佳人在两个小辈面前羞得无地自容却又欢喜得很。 元越泽最喜麻辣的食物,但单美仙和单如茵尝了一口都辣的几乎掉下眼泪来,不敢再动筷子到火锅之中,反倒是单琬晶对火锅更为喜爱,吃得大呼过瘾。 刚刚亲手喂了单美仙一口后,侧头看着满脸羡慕神色的单琬晶,元越泽夹了一口蟹肉伸到单琬晶面前,调笑道:“来,琬晶妹妹,我也喂你一口。” 本因热气影响而小脸变得通红的单琬晶立刻更为羞涩起来,那红扑扑的小脸煞为可爱。张开小嘴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蟹肉,单琬晶觉得有舌头起,一股热流流过全身,身子不由得燥热起来,忙低下头去不敢抬起来。 单美仙以为情郎已经开始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了,心头当然也会一酸,可是再看向情郎时,现其眼神中并无看向自己那般的爱意,不由得又开始为女儿担心起来。 女人心,大海针! 一秒钟前还在吃醋,转瞬就开始为女儿前途担忧。人心果然是最怪的。 一旁的单如茵当然也是羡慕加嫉妒,可是此情此景下,她不敢表露出来。 用过晚膳后,单琬晶和单如茵两个小丫头终于走了,呼,终于可以享受二人世界了。元越泽不禁想到。 看着羞涩垂着头的单美仙,元越泽移身,过去,轻揽佳人入怀,并不多说,只是轻轻呼唤佳人的名字。 单美仙闻得他呼唤自己,不期然的抬起头,对上那对深邃的眼神,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情谊,单美仙内心的感觉已非笔墨所能形容。 “小泽,你喜欢琬晶吗?”单美仙终于开口了。 “啊?琬晶?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现在有你就懒得再去想其他女人了,再说,琬晶是你女儿啊!” 唉,内心轻轻叹息了一下,单美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男子简直是完美,就是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否则就真的是完美了。不过眼前男子如此看重自己,使得单美仙更飘飘然起来。 “对了,美仙,我不是说你以后要叫我夫君的嘛,怎么还不改口?” “……”单美仙羞涩的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夫……夫君。”憋了半天,终于像蚊子哼哼一般憋出了一小声。 元越泽听得心头一热,对着佳人檀口又印了上去,此时只是二人的温馨世界,单美仙已经不需要压抑自己,反客为主的诱导着元越泽享受起来。 等到分开时,佳人已经完全融化在情郎的怀抱里。直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一被挑起,元越泽这雏哥也依靠着本能,抱起佳人便向床头走去。 知道即将会生什么,单美仙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喉咙一般,小脸更是躲到情郎怀里不敢露出来。 三下五除二,笨手笨脚地除去二人的“包裹”,元越泽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女人的身体,毫无装束的,‘纯天然’的身体。 但见佳人羞得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颤抖着,肤若凝脂,修-长的玉颈,高耸的一双雪兔,诱-人的两点嫣红,平坦没有一丝脂肪的小腹,目光继续下移,萋萋芳草,修长浑圆的玉-腿,弹性十足,水嫩的一双小脚…… 看得雏哥儿同志心跳加快,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眼前的美景,大脑中空白一片。 刚刚的热吻已将单美仙春情挑起,此刻更是迷迷糊糊的被剥成赤-裸羔羊。羞得根本不敢睁眼的佳人感觉情郎半天也再无动作,偷偷睁开眼一看,只见身边坐着的俊逸的男子正在痴呆般地盯着自己的雪兔,嘴角更是流着口水。不由得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无限的自豪感。 “呆子,还在看什么。”一声嗔怪,好似在提醒对方:别光看不吃啊! 元越泽被骂得回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这阵势根本没经历过啊,更别提有何经验了!略一思索,继续“拿来主义”,笨手笨脚的将自己从书上所得来的那点理论应用在佳人身上。 手法的确奇烂无比,但此刻的单美仙已被挑起春情,被情郎一碰自然就更是泛滥。 终于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之时! 只感觉娇嫩之处被擦过几下,佳人浑身颤抖,但此后仍然是又被擦了几下,期待中的充实感并未到来。佳人不禁好奇地睁开春水荡漾的秀眸偷偷的想看个究竟。 “扑哧”,看到情郎满头大汗的仍然找不到正路,单美仙笑出声来。元越泽望上去,不禁尴尬万分,脸色也变得通红。 见情郎急得如此,单美仙强忍羞意,玉手引导着情郎走入正路…… “噢!”元越泽一下子舒服的哼出声来,身下佳人更是被那壮硕的“小小泽”给涨得一声痛呼。 “夫……夫君,慢……慢点,怎……怎么这么大……”久旷近二十年又突然容纳‘庞然大物’的佳人颤抖着轻叹道。 适应期过后,正式期到来。咿咿呜呜之音在屋中荡漾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来,单美仙只觉得自己身在云端似的飘上飘下,已经忘记了自己丢了几次,一边感受着情郎的无限爱意一边体味着身体所带来的快慰。 元越泽则是闷头苦干,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在身下佳人已经烂泥般的出最后一声高亢而婉转的**后,雏哥儿同志终于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本已无丁点力气的单美仙被滚烫的热感所冲击,再次爆。只是此时她连声音都不出来,因为已经彻底的昏睡过去了。 生命精华融入单美仙体内,奇象顿起,元越泽正在舒服得直哆嗦时,之前已昏睡过去的佳人娇躯被一团淡淡的七彩之光所包起,缓缓飘至半空。元越泽舒服过后,想起这可能就是师傅说的帮助自己的妻子炼化身体的过程吧。为防以外生,自己还是盯着点好,约一个时辰后,七彩祥光渐渐隐去。单美仙娇躯缓缓落回床上。 一眼看去,元越泽吓了一大跳,佳人变化实在太大。使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了。不过佳人此刻已经昏睡,相信明晨醒来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吧! 将佳人抱在怀中,替佳人整理一下凌乱的秀,拉过被子,也迷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日上三竿。 单美仙终于睁开了双眼,感觉现在的自己怪怪的,说不出来的舒畅感,方圆百丈之内的任何事物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感受得到,精神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青春岁月之时,肉身也回到了十八岁般的水嫩,充满活力。摇摇头,回头看着正抱着自己的男人,心头泛起无限的幸福之感,记得昨晚自己好像在夫君的猛烈冲击之下晕了过去。想想那时的韵事立刻就羞红了双颊。 “你……你是谁?为何在我娘的房中?”房门被直接撞开,单琬晶冲了进来,吃惊的看着床上的陌生却又带着一些熟悉气息的女子。 “琬晶,你怎么了,是我啊!”单美仙奇怪看着女儿的说道,坐起身子,无限美好的上半身露在空气中。 “你……你是娘?”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单琬晶也惊讶道。旋即又看到娘亲身边睡着的自己朝思暮想的俊美男子,便也无暇顾及自己那变化巨大的娘亲,苦涩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二话不说,扭头便跑了出去。 正文第五章名动天下 单琬晶在-飘香号-上的闺房位置离单美仙的房间是最近的,先不说二人是母女关系,单说单琬晶在东溟派内公主的身份就是现在稳定的‘二把手’。 单琬晶昨日亲眼见证娘亲生死徘徊,再加上自己中意的男子一门心思扑在自己娘亲身上,自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也是没少下‘苦功夫’,一日下来,疲惫感登时涌遍全身,更要命的是各种负面情绪压的自己脑中那根弦疲惫异常。单琬晶本就是贪睡,天真烂漫的少女,兼且晚饭喝着红酒,品着可口的火锅,小丫头在晚饭后也就回去沐浴休息了,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需缓冲一下。 回房开始沐浴,小丫头神色迷离的坐在飘满芳香花瓣的木桶内,嫩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撩水冲洗着身子,脑子里满是白天的种种。心神不定的沐浴中的小丫头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糜烂,又让人骨头开始变酥。轻轻地擦拭干净,披件衣服走出来想看个究竟。因为她听到了那声音正是自己的娘亲出来的,而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自己元大哥的沉重喘息声。 单琬晶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即便如此,男女之事她也是略微了解一些的。听着那醉人的低吟,喘息之声,单琬晶骨酥体软的的蹑手蹑脚来到母亲窗前。此刻已近子时之初,寂静的夜色中,耳边那糜烂的声音越的清晰。 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的,就鬼使神差的轻轻推了下母亲房间的窗扇。此时正处夏季,单美仙的窗户也的确没有关好。在单琬晶的轻轻一推下,窗扇略微开了一道小缝,单琬晶透过窗缝,看到了令她血脉贲张的一幕。 幽怨,伤心,失落,嫉妒。一下子各种复杂的负面感情再次涌上心头。心头虽酸,最后的那一份理智却告诉自己:现在应是娘亲一生最快乐的时刻,数十年苦尽甘来,自己绝不能去打扰母亲,更没权利去打断屋内正在上演的“好戏”。 拖着仿佛不受控制的身子,机械般的转身,回房,躺下。单琬晶虽已疲累,但秀目却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顶。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刚刚母亲房中的画面。最终实在承受不住身心两方面的疲累,沉沉睡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陷入沉睡后不久,单琬晶居然在梦里又见到了娘亲和元大哥那**的场面,立即惊醒。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做梦后,抬头现窗外天色已经微亮。惦记着母亲房内的“好事”,单琬晶起床后也不知是在什么力量推使下又想过去看个究竟:要是他们醒了我和他们说什么好呢?一定不能紧张,大不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拿定主意,来到娘亲房门前,里面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再仔细地凝神静听,里面传出的赫然是悠远绵长的呼吸声:原来他们还没醒?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推门进去不太好吧?先偷偷看看再说。 说干就干,再来到窗前,轻推窗页,美眸凝神探望去,正好看到一个貌美如谪落凡间的仙子一般的可人儿的海棠春睡的画面,那么的和谐,那么的优美,让人生不出想去叫醒她,来破坏这个和谐画面的冲动。 “那女子是谁?怎么会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难道真的是天仙下凡?为何她会睡在娘亲床上呢?娘亲去了哪里?昨日半夜明明听到的是娘亲的声音,可……可怎么会这样?”单琬晶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地胡乱猜想起来。 小丫头就这样胡乱的猜想了大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更要命的是现在的她无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否则以她的聪明,还是可以猜到其中大概的。 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芳心越来越乱。 无奈之下再次从窗缝中偷偷望进去,床上的仙女似乎醒过来了,正背朝窗户的在摸索着什么。 单琬晶已经被各种负面感情煎熬到不行,没考虑任何后果地便冲进屋内,质问那仙子般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在听到娘亲那熟悉的声音后,单琬晶刚要询问为何娘亲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时,眸光一转,看到了在娘亲身后呼呼大睡的那个自己心仪的男子。一见此景,什么事便都忘到了脑后,酸楚,嫉妒之感澎湃涌入脑海,二话不说转身便走,此刻她的内心里只有伤痛:只想远离这里,再也不想看到他们。 单美仙本来是美滋滋的回味昨天的韵事,就见女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刚想呵斥几句,女儿却说出“你是谁?”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再见到女儿看见躺在身边的夫君而破门而出的幽怨情景,饶是单美仙这种经历过各种场面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就那样愣在床上了一会儿呆,单美仙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推醒身边的小情郎。 被单美仙昨晚给‘破了身’的元越泽睡的那叫一个爽,连做梦都满是在佳人身上驰骋的画面。迷迷糊糊地被推醒,昨晚那变化巨大的美人儿映入眼帘。 “别推我,来,再睡一会儿。”元越泽口齿不清的又把佳人揽到怀里。 一但有了男女之实,关系陡然升温,再也没有了羞涩感。 “啊!”单美仙再次迷失在情郎的气息中。 雏哥同志得以告别往昔的单身日子,食髓知味,刚要再次征伐之时,单美仙趁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柔弱地道:夫……夫君,我不行了,你先停下来,听我说,我有些担心琬晶。” “琬晶怎么了?”元越泽摸不着头脑般的问。 于是单美仙遍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又奇怪地道:“琬晶早上闯进来时有些怪异,她还问我是谁。”元越泽看着眼前这仙子般的美人儿,哈哈大笑。想起昨晚单美仙炼化体质后身体生的变化,元越泽这亲眼见证炼化过程的人当时都被吓了一大跳,更不要说别人了。 “美仙你且看来。”凭空取出一面镜子,元越泽递到单美仙面前几寸处。 “呀!”单美仙一声惊呼。本已躺在元越泽怀中的娇躯猛的再次坐起。 只见玻璃镜中,端坐着一名浑身不着寸缕的绝世佳人,皮肤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嫩滑,看上去仿佛按一下就会滴出水来。眉目如画,端庄圣洁的气息仿佛谪尘仙子般地让人不敢仰视,青丝及肩,灵动的秀眸,小巧的瑶鼻,嫣红的樱唇,雪白滑腻如刀削般的香肩,高耸的雪峰,寒梅点缀。钟天地之灵秀于一体玲珑姣美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镜中女子身上展露着无限的醉人风情,使人有一种看上一眼后即便死去也甘心的感觉,偏偏脸上却又闪着圣洁的光华,那是一种仙韵,那是一种脱尘世的感悟。这两种本不该同存一体的气质恰恰就在单美仙身上显露无遗。 看着镜中的自己,连单美仙都沉醉了。 其实单美仙样子只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比那时候更完美而已。重现当年魔门“圣女”的风华绝代。与那时最大的不同是此时身上多了一种少-妇风情,一种仙韵而已。而恰恰就是多出的这两种韵味,也是最动人心魄的。 元越泽与单琬晶吃惊于单美仙的相貌变化以及气质。那是因为他们都没亲眼见过二十多年前的单美仙。单美仙一开始也惊讶于自己重塑青春的相貌,但立刻又被自己身上的特异气质所吸引。 修习武艺,依靠高深的内力来驻颜是这个时代许多习武女子的惯用手法,但无论你内力多么深厚,驻颜本领多么高强,气质却会很轻易的便出卖你。昨天之前的单美仙,看上去的确如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可是身上的少-妇气息却非常明显,而现在,虽然已不是完壁之身,却偏又给人一种完美无瑕的少女感觉。本已为人妇的身子更是隐约的出一股少女般的幽香。种种奇异之象怎能不让单美仙震惊! “夫……夫君,这是我?”愣了半天后的单美仙转头指着镜子问道。 “恭喜美仙再现青春。现在的美仙已和我一样了。”元越泽一脸微笑道。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使得元越泽的心态猛然间成熟了许多。 单美仙闻听此言,再也顾不了什么,一头猛扑进带给自己无法想像感觉的丈夫怀内,紧紧的抱住他的熊腰。欣喜落泪,喃喃自语。细听下都是些感激的话。 知道单美仙情绪波动比较大,所以元越泽也就这样搂着她大半天。直到单美仙渐渐平静下来。 “刚刚你说琬晶怎么了?”元越泽见怀中玉人已经平复下来后开口问道。 “琬晶早上突然闯进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就哭着跑出去了,这丫头还小,而且脾气倔强,我怕她冲动起来惹出什么事端。夫君难道没看出来她也喜欢你吗?昨天嫉妒我这个娘亲一下午。”单美仙扭捏地开口道,说到后面则是轻笑起来。 闻听此言,元越泽不禁也呆住了,他从一开始就把心思全放在单美仙身上,本来就无男女经验,性格也更不是见一个爱一个那种人,他虽入世不深,但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原则,虽未婚却也知道何为婚姻的责任。所以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和单琬晶怎么样。印象里只觉得她是个活泼倔强的小丫头片子而已。更何况单琬晶还是单美仙的女儿! 不可否认,元越泽这小子生活在古代还不错,因为这家伙思想确实有些守旧。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自己本身。他的确太优秀了,无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先不说他本就非凡人,随便说起他的气质,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实力,他的真性情。如果再能有丰富的人生经验,那这小子就算被埋在土里也可以出耀眼的光芒。 见元越泽低头深思,并不言语。单美仙只好服侍他起来穿衣。单美仙自己则更是丢掉了穿了许多年的贵妇服饰,只以一身简单的素白衣裙裹住那惊心动魄的曼妙身段。一眼看上去,更似站在云端的仙子一般。秀更是没有再挽起,只是随意的任之披在肩头。 见元越泽还是一言不,单美仙又道:“夫君,我知你心意,你的垂爱使美仙如在梦中一样,可是你还记得师傅和你说的桃花劫深重吗?如果夫君真的确定对琬晶没一丝的男女之意,那干脆我就替你去说罢。” 对啊!师傅说过我桃花劫深重,可是我现在心里却只有美仙,自己都觉得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愧对美仙一样。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元越泽头又开始疼起来。 “我觉得现在心里全是美仙你,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了,我要是多看别的女子一眼都觉得对不起美仙。更何况琬晶是你的亲生女儿。”元越泽这年轻的‘老古董’实话实说道。 感受小丈夫如此的深情,单美仙感动的无以复加,幸福之泪再次流落:“美仙得夫君如此深爱,真的不敢再奢求什么。现在的男子有些本事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歌姬成群?琬晶是我女儿又怎么样,我们现在起已经不是凡人了,为何要以凡人的标准约束自己?再者,琬晶就算做了美仙同闺姐妹美仙也更放心。不然百年之后看着自己女儿慢慢死去该是多痛苦的事!再者,夫君那么厉害,昨晚人家都昏过去了,估计夫君也没尽兴吧,有人来帮人家分担一下也好……”单美仙说到后来已经羞得不行,声音越来越低。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自己的小夫君需要开导,自己人生经验多一些,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帮助他。 元越泽这家伙还是很矛盾,瞻前顾后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着单美仙的开导,不由问道:“可是美仙以后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夫君,心里会舒服吗?” “人家也是女人啊。肯定会嫉妒啦,可是想夫君并非常人,给了美仙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又有恩有爱,有情有义,人家知道夫君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更不会喜新厌旧,所以才放心说出那些话。” 元越泽当然也不知道以后究竟该如何面对别的女人,只有揽过单美仙:“我也不知道以后的人生究竟会经历些什么,可是无论以后如何,我如有半分对不起美仙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单美仙得如此承诺,更是激动。两人相互依偎着,时间慢慢流过。 最后单美仙只得催促元越泽去找单琬晶谈谈,元越泽无奈只好内心忐忑的出门去找单琬晶,找遍整只船却现没有单琬晶的身姿,问了几个下人,听说单琬晶一个多时辰前怒气冲冲的上岸离去,下人见她那样子更是不敢多问。 元越泽只好去向单美仙报告,单美仙思索一下想到单琬晶可能负气出走了,担心女儿出事,便要元越泽立刻出去寻找。元越泽本想带单美仙一同出去,虽然单美仙体质大变,但毕竟还没适应,武功更是被炼化而去,自然元越泽不放心她一人留下。可是思索一下,单美仙还是没有答应,现在东溟尚系一派已回琉球总部召开一年一度的族会,留在中原的大都是单系一脉的人,单美仙如果此刻也离去,那么将没有主话之人。 离开之前,元越泽将玄铁书简留给单美仙,然后就独自驭飞剑出去找寻单琬晶。 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飞了半天,也没半点线索,元越泽有些气馁,落地坐下,沉思起来。压下心浮气燥之感,元越泽运起真元之力,扫视方圆千丈之内,没有任何结果。只好上剑边飞边寻。 突然觉得前方七百多丈开外传来两股气息,一股正是熟悉的单琬晶,另外一股显然是个男子才有的阳刚之气。单琬晶气息有些凌乱,似乎遇到什么危险。元越泽疾射过去,瞬间便落在两人面前。 映入眼帘的先是单琬晶,她单手持剑,气喘吁吁,娇躯略微在颤抖着,地上更是留有打斗过的凌乱痕迹。左肩上的衣服已被划破,嫩白肤色已经隐约可见。 目光再转,只见单琬晶前方三丈处,站立一中年奇相男子,身材高大雄伟,肩头特别宽厚,腰身奇细,长披肩,使人有一见难忘的印象。而这男子看向单琬晶时那邪邪的眼神使得元越泽登时火冒三丈。 单琬晶一见梦中的男子在危难之刻来救自己,立即弃下长剑,扑倒男子怀内,委屈的哭了起来。 “琬晶不哭,元大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元越泽轻抚单琬晶香肩,安慰道。 “琬晶说如何处置这个畜生才好?”元越泽低头问道。 “元大哥拿主意吧,我也不知道,只要不放过他就行。”单琬晶害羞地伏在心上人胸前道。 “这种只知欺压侮辱柔弱女子的畜生,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生不如死。”元越泽也“邪恶”起来。 他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对女人用强的男人,更对这种只知强x女子的男人恨之入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动不了?”对面那奇相男子内心惊骇无比,冷汗在后背上也开始流了下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充斥整个心头。暗叫:“我命休矣!” 刚刚元越泽在百丈外就担心单琬晶出事,已经动真元之力将另外男子的气息完全锁死,所以那男子才无法动弹。 “说出你的名字,作为你死前的遗言吧。”元越泽一如既往的直接。 “杀我?你敢动我独孤霸一根汗毛,独孤阀的死士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永世不得安生!”那奇相男子在被动中想掌握主动,马上亮出门号,意图镇住眼前这个给自己莫名惊吓的年青人。 原来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大唐中臭名昭著的强x犯独孤霸。元越泽想到,本来就‘邪恶’的心立刻变得更为‘邪恶’:恩,得想个好好折磨他的手段。 独孤霸见男子拥着那美丽的少女低头冥思,以为他听到自己家门号而吓怕了,便更是硬气起来:“小子,老子今日没兴趣再与你胡混下去,快放开你的妖术,老子要告辞了!” “哈-哈-哈”三声长笑,“独孤阀?小小独孤一家竟然还大言不惭想拿出来想威吓人?你可知天下只有我元越泽看不惯的人与事,还从没有能威胁到元某的人!独孤霸啊独孤霸,今天碰到我,又意图欺负我家琬晶,只能算你倒霉了。” 言罢,右手揽佳人,左手成爪,指间剑气乍现,五股气芒急射向独孤霸。林中登时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嚎。 全身骨骼尽碎,体内五股强大的真气于经脉中乱窜的独孤霸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怒视那风姿飘逸的男子,恨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姓元的,我若不死,他日必百倍还你今日的耻辱。” “杀你?那不是太仁慈了吗?对你这种畜生,只有慢慢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才算对得起被你糟蹋过的女子。”元越泽道,随即又低头问怀中佳人:“琬晶可还有什么法子想要在这畜生身上试试?” 单琬晶刚刚听他说自己是“我家琬晶”,就开始羞涩得不得了,早晨那股幽怨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又听他问自己还想如何折磨独孤霸,便望过去,只见如烂泥般在地上惨嚎的独孤霸的确是生不如死,不由得有些不忍心再看,摇摇头:“元大哥我们走吧,这人就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过完一辈子吧。” 见怀中玉人也气消了,元越泽一时也想不到再好的折磨独孤霸的手段,便也不说话,拉起单琬晶的玉手,并肩离去。 二人并没有很快回到‘飘香号’上,而是在单琬晶的要求下慢慢游荡在大自然中。四天过去了,在单琬晶热情主动之下,元越泽这老实巴交的呆瓜也慢慢喜欢上这个略带疯癫,时热情时冷酷的小丫头。二人似是无目的的乱逛,累了便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各种吃喝,烦了便缠着元越泽给她唱歌,困了则是直接靠在元越泽身边睡去。 这四天里,俩人除了最后一关,基本上能做的全做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单琬晶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娘亲的想法,几次迷失在的最后关头都是提醒元越泽,元越泽一听她提单美仙,马上便没了漏*点。元越泽这呆瓜与单美仙好似是一见钟情,而与单琬晶则才像是真正的谈恋爱。 直到第五天下午,两人又偎倚在小湖边卿卿我我。突然元越泽身子一僵,感觉到心爱男子的异状,单琬晶一脸奇怪的问:“元大哥,怎么了?” “我感到美仙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一直都在逃避见到单美仙该怎么办的单琬晶听闻娘亲有危险,也顾不得那么多,马上同意。 二人立刻乘着飞剑朝着元越泽所感知的‘飘香号’的方向奔去。 半刻钟不到,远方已经远远可见‘飘香号’,此时‘飘香号’正停在江岸边,岸上许多的人则在打斗着,地上又有许多的尸体可见。 “美仙!”怒吼一声,不知前方究竟生了什么事,元越泽凌空揽着单琬晶飘下。 “住手!”一声蕴含着真元之力的低吼如炸雷般在场中众人耳边响起,许多内力不济之人更是当场吐血昏厥。其余众人都不知生了事,望向刚刚从天而降的紫衣男子以及身边的绿衣女子。 “夫君!”单美仙大喜,疾扑入怀。玉人入怀,真元之气互相产生共鸣,现佳人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元越泽便也放下心来。 “美仙,到底生了什么事?” 场中众人都不敢再动,因为刚刚从天而降这个男子给他们太大的压力,好像他们随便动一下就肯定会变得缺胳膊少腿一样。 听单美仙慢慢道来,原来是单美仙见几日后元越泽与女儿都还没回来,又担心元越泽没人生经验,便命令下人开始登岸打探相关消息,谁知在‘飘香号’上防守力薄弱之时,数十个不知从哪冒出来,武功诡异的黑衣人便动偷袭围攻自己所居住的船舱,单美仙此时正在读一本元越泽留给她的名叫“天外逍遥录”的武功秘籍,见一群黑衣人冲进来后,倒也还冷静,随意交涉几句,现对方是冲着东溟派主手令,也就是东溟派镇派之宝----“万华精金杵”而来。这群黑衣人又见单美仙如云端仙子一般,还以为是东溟派的公主,素质低下的几个便开始污言秽语,恶语中伤起单美仙来。单美仙何时受过这等气,大怒之下动起手来,虽然武功全被化去,但依靠强横的身体与从前学武的经验,在二十多个高手的围攻下,单美仙亦是游刃有余。见无法拿下单美仙问询“万华精金杵”的下落,黑衣人更始恶语满天飞,并到处破坏‘飘香号’上的物品。随后战场从船上打到岸边,东溟派一众手下本就实力不弱,却根本敌不过这群诡异无比的黑衣人。恰好路遇“巨鲲帮”帮主云玉真,两派本来还算有些交集,巨鲲帮数十高手便也加入战团中,双方死伤互有,只不过黑衣人损失相对较小。此时恰好元越泽回归一声镇住当场所有人。 听单美仙大概讲了经过,元越泽大呼一口气:单美仙如果真受到点伤害的话,那他受到的打击将异常之大。 放开单美仙和单琬晶,元越泽缓缓抬眼扫过众人。在场众人除了东溟派的人以外都打了个冷战:那眼神太可怕了,再被扫一眼很可能当场就吐血而亡。巨鲲帮本来是帮东溟派的,见元越泽如此对他们,自然也有些意见,不过鉴于元越泽实在太强,他们倒也不敢表露出不满。 场中立着的还有七个黑衣人,其他的或晕或亡。盯住其中一个应该是领的黑衣人,元越泽冷冷开口:“说出是谁指使你们来的,留你一条全尸!” “哼!”那黑衣人领强装镇定,冷哼一声:“想要我说也不难,你有那本事吗?” “如此,我便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我正面攻你一剑,你如果能在剑下不死,我不再多问,放你们平安离去。” 嚣张,无比的嚣张,目空一切的嚣张! 那领也被激怒:“一言为定,出手吧!” 元越泽回头对单美仙和单琬晶点了点头,左手食中二指捏指成剑,真元之力化做银色剑芒:“接招吧!”大喝一声,距那领几丈外就挥指前刺,无形剑气立即化为有形无实的一把巨剑,剑气破空更是产生出些许璀璨的火花,剑气经过的路线周围,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空间更是明显的生扭曲,对着那冷汗直流,强自运起十二成功力的领疾刺过去。 “啊!”只一声,就见一道裂痕自那黑衣人领的百汇开始,然后是眉心,人中,下颚,檀中,肚脐,下胯延伸开来。 “啪”,直接被完完整整分成两半,栽倒两旁。 当场就有几个承受能力弱的人吓得不敢再看。场中几位女子更是别过头。 这是元越泽第一次杀人,但他却没有一点的恐惧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爱人受辱的缘故。继续指着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开口道:“你们说是不说?”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开始仰天狂笑,齐声吟唱起来:“初际未有天地,但殊明暗,暗既侵明,恣情驰逐。明来入暗,委质推移。圣教固然,即妄为真,孰敢闻命,求解脱缘。教化事毕,真妄归根,明既归于大明,暗亦归于积暗。二宗各复,两者交归。””唱罢,便一个接一个嘴角流血地倒下。显然是服毒自尽了。 最后那个黑衣人在倒下之前,掏出一怪异竹筒,向天射出焰火信号。嘴角流着黑血开口道:“圣尊威震天下,赐我永生,东溟派志在必得,天下尽归我……”还未说完,倒地而亡。 元越泽闻得那唱曲,明白到这些人原来是域外大明尊教的人,原来他们是在打东溟派的主意,很有可能就是需要兵器组建军队吧。 那他们口中的“圣尊”又是谁呢?自己了解的小说中并无这个人物。 哼,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佛。辱我爱妻,必百倍偿还于你! 想到此处,元越泽仰天长啸一声,但见他眉心幻化出一条真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巨龙,似虚若实,张牙舞爪,直冲云霄。 “大明尊教的圣尊,你且听好,尔敢命人袭击吾之爱妻单美仙,他日相见之时,我元越泽定当抽你筋,扒你皮,让你受尽千刀万剐之刑而亡!” 不自觉间再次动用起脑海中的奇力,元越泽声震云霄,传遍天下,整片大地都仿佛随着他的声音在颤抖着。 无数武林人士为这一句话中所蕴含的高深修为所震撼,各方势力也在纷纷猜测:元越泽是什么人?为何有这般强大的实力? 就从这一刻起,元越泽名动天下。 正文第六章众议纷纭 大明尊教秘密袭击东溟派一战的七天之后。 回鹘,高昌。 一所密室内。 屋内设施简单,只有两人,一坐一跪。 但见座上之人,一身黑色战甲,黑色斗篷,黑色面具,那面具上的图案端是狰狞无比,怪异绝伦。 更为诡异的是那一头披散着的似火红,宛如头上正在冒起赤红烈火一般,眼神更是冷芒毕露,整个人仿佛黑色的死神再世,亦似混世魔王下凡。凶猛磅礴的凛冽气势更是震人心神,魂摇魄荡! 而下跪着的人则是唯唯诺诺,颤抖着不敢出声。 “开山,你可知此次行动失败为我们引来的大敌人可能会破坏本尊精心构画了三十多年的宏图?”座上之人开口了,那冰冷的声音使人如坠冰窖,座下垂跪着之人更是浑身剧烈抖了起来。 “回圣尊,此次行动之前,属下的确仔细侦察过,那元越泽不知从何而来,只知我们行动几天前他到访东溟派,与常人无异,又似是东溟夫人的故交,与东溟夫人及东溟公主走得颇近。后来又查得东溟夫人因练功走火入魔而不省人事,那元越泽替东溟夫人救治,因只有东溟公主与其同入房中,个中详情探子无法查知。其后东溟夫人伤愈,因其并未显露过何等武功,属下便当他是一个郎中,未放在心上,再后来,东溟公主不知何故出走,那元越泽便也追去,本来属下也担心那元越泽是方外高人,所以等其离开后再动手,奈何在最紧要关头,那元越泽从天而降,火主持更是连其一招都未挡下便死无全尸。此次行动失败错在属下,恳请圣尊随意责罚。”座下之人道。 “那姓元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本尊自问中原域外所有知名高手都了解得**不离十。为何此次却撞上了这个煞星?”座上之人感叹道。 座下之人则更为心惊:圣尊寿元近百,武艺可说当世称雄,十多年来入主本教后更是春风得意,威震八方,今天居然会露出软弱之态。 “开山,你觉得那姓元的可是本尊的对手?” “属下不敢妄自推测,但圣尊武学修为已达天人之境,想必那姓元的也不敢来惹圣尊。”座下之人言不由衷的道。 元越泽那震惊天下的一吼,早已使大明尊敬的人心惊胆寒。 “你也不必奉承本尊,本尊的实力,本尊自己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本尊的确不是那姓元的对手。本尊甚至觉得都无把握接下那姓元的全力一击。不过……” “假如和氏璧到手,那就算姓元的亲自来,本尊亦有把握将他轰杀。”座上之人叹道,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冰冷。 “慈航静斋可有关于和氏璧最新的消息传来?” “回圣尊,两日前,土主持密函传来消息,梵清惠还在隐忍,只不过秘密商谈了几次,其间只有四人参加,土主持资格不够,并未被允许参加,所以谈话内容无从得知。”座下之人恭敬答到。 “哦?如此说来梵清惠那老尼姑也对姓元的产生了兴趣?好!等师妃暄将和氏璧送至洛阳后我们再行动手也不迟。”“圣尊”开口道。 如果此话被梵清惠听到定当惊讶无比,因为师妃暄幼年便被收入山门,十数年来从未下山,而这“圣尊”却对慈航静斋的消息了如执掌。其情报网络的确可怕。 “你等可还有收集到那姓元的其他方面的消息?”“圣尊”明显对元越泽很是感兴趣。 “回圣尊,最近的消息是四天前自江都附近传来,那元越泽只是与东溟夫人与东溟公主走得较近,平时未有任何特殊举动。但是细作消息却说此人仿佛会妖术,可以凭空取物。而且还有更诡异的消息传来。” “哦?世上还有这等事?更诡异的消息又是什么?” “细作所言,元越泽那日称东溟夫人为‘爱妻’,想来定是与东溟夫人有些手脚,而东溟夫人更是不知何故的有如脱胎换骨一般,重塑二八年华。想来定是那元越泽施了什么妖法所致。” “……本尊知晓了,此次事败原因也不全在于你,你且下去告知所有人不得无故去招惹那姓元的,集结力量准备夺取和氏璧为先。”“圣尊”思忖后开口道。 “是,属下告退。”座下之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元越泽?有趣有趣,天下若无此等之人,本尊岂不寂寞?江山万代同色变,湖海任我笑中行!哈哈哈。”“圣尊”意气风地自言自语道。 ※※※※※ 余杭城外三十余里的一个小村落,夕阳西下,一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房之内。 屋内共七人,二男七女。 座上一女,其余六人分两旁而坐。 但见上座的女子,娇躯饱,满丰盈,素淡雅丽,面罩重纱。使人无法得知那面纱下的容颜。不过仅凭那深嵌在秀眉之下的黑亮秀眸也可推断此女是何等的祸国殃民!身着一袭淡雅朴素的白裙,嫩滑的脖颈处露出了晶莹剔透的肌,肤,让人引起无限地遐想,但是她那高贵的气质却立刻又让产生那些遐想的人们自惭形秽,连那优美高雅的坐姿,都是那么的勾魂夺魄,乌黑秀则以一根玉簪固定头上,有几丝散垂下来,轻薄透明、缥缈如蝉翼,衬以她那绝世风姿,透露着一种前所未见的娇冶风,情。 座下的另外六女也都可以称为是绝代佳人,但只有一女可以与上座之人达平分秋色,春兰秋菊,各占胜场的地步。 正是座下右手边的位女子,只见此女并无重纱遮面。白衣赤足,全身上下,由容颜,肌,肤,以至体态,坐姿,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那种惊天动地,震人心弦,叫星月为之失色的绝世之美,仿佛必须集中全天下人的绮思遐念和想像力,才能结合塑造出来!这种美丽已非人间可以拥有,而是带着一种沉沦地狱,要人不能自拔,甘心葬送的邪恶之美! 这里,正是魔门两派六道之中的“阴癸派”秘密据点。 屋内九人皆是派内执掌最高话语权和决策权的高层。 自古以来,魔门因为思想及信念离经叛道,行事作风邪意偏激,故被世俗所唾弃。魔门随后便慢慢转入“地下”,只在暗中运筹帷幄,罕有大张旗鼓的时候。 当今武林女性高手之中,自以“一邪一正”两位为尊。 那座上女子,正是“一邪一正”中的“一邪”:阴癸派当代派主,魔门‘阴后’祝玉妍。 “阴后”此生,除了收录两大得意弟子:婠婠和白清儿外,更有数个高手相助,其中有祝玉妍的师叔,阴癸派辈分最高的‘云-雨双修’辟守玄,师弟‘魔隐’的边不负,合称‘四魅’的闻采婷,旦梅,云长老,霞长老。 座下右手边位,可以与‘阴后’姿容风情相媲美的便是‘阴后’的大弟子婠婠。 魔门两派六道之中,比诸花间派,补天道之流,每代都是只传一人。而阴癸派的鼎盛阵容的确无愧‘魔门第一大派’的称号。 阴癸派高层罕见的到得这么齐,究竟所为何事? “先各自说说这两个月收集到的重要消息吧,”“阴后”声音婉转钩人心弦。 众人分别报告后,焦点自然谈到了数日前的那声惊天动地的“震天怒吼”。 “婠儿,你可曾探听到那元越泽所说的‘爱妻’究竟是你美仙师姐还是其他的同名同姓之人?”“阴后”开口问道。 左边座下的边不负则是一心期望婠婠的答案是‘另有其人’,否则想想自己曾经对单美仙犯下的罪行,再想想那男子可怕的实力,不禁内心一阵恶寒。 婠婠美眸顾盼生辉,扫了边不负一眼,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回师尊,婠儿已收到消息,那元越泽约半月前到达东溟派,后来不知如何便与美仙师姐在一起,争斗那天,听闻当时东溟派的船只被数十名武功高绝的黑衣人偷袭,而那元越泽后来从天而降,只用一招便将那群黑衣人的领击杀。其后剩余的黑衣人皆自尽。那元越泽似乎怒火中烧,仰天怒吼,听其话语仿佛是域外神秘的大明尊教派人偷袭美仙师姐才生后来的事。” 边不负闻听此言,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而过,冷汗直冒:自己或者该退避一下了,可退避到哪去好呢? 祝玉妍也瞟了一眼边不负道:“只是不知此人是什么立场,如能为我派所用,那我‘圣门’中兴之期便是到了。” “我派可否派人接近此人,以女色或财物诱之?”辟守玄开口道。 “师叔祖此法怕是行不通,据我们探子回报,那元越泽修为天人,更似是会使些法术,美仙师姐已经脱胎换骨,重塑二八芳华。更闻美仙师姐此时的气韵如同云端仙子,神仙中人一般,应该就是那元越泽施的什么法儿。寻常女子未必会入其眼内。”婠婠接口道。 “我圣门女子又岂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婠婠师姐姿色,风情皆是天下可数得着的,为何不去一试?”白清儿忙在一旁“阴”了婠婠一脚。 婠婠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并不答话,只是望向师尊。 祝玉妍则是有些难做:自己当年害得亲生女儿孤苦飘零。十多年未见,想必女儿定当恨死自己。魔门虽然讲究绝情绝性。但祝玉妍也是人,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当日听到那声传遍天下的声音,就足以明白女儿如今终于有了好的归宿,那怒吼的男子为了女儿敢与天下人为敌,一个女人能得到一个这样为自己的丈夫,她还有什么所求呢? 但自己作为派主,派内利益高于一切。到底该如何做才好?自己派人去破坏女儿的姻缘?再次为魔门利益而牺牲女儿?一丝的悔恨与踯躅涌上心头。祝玉妍默默不语。 看着高高在上的“阴后”脸色数变,座下几人也都大概明白到祝玉妍此刻的心情。“邪王”算得上是“阴后”最大的破绽,单美仙也可以称得上是“阴后”的一个破绽,虽然并不能和“邪王”相比。 “婠儿入世历练并不够多,为师还未正式命你出去磨练,你且抓紧时间巩固‘天魔**’第十六层境界,争取可以在半年内冲入第十七层入门关,届时为师也好派你正式行走江湖。”祝玉妍想了想道。 “至于那元越泽,你们吩咐下去,万不可得罪此人以及东溟派。此人修为恐怕合我派所有高手都无法取胜。至于如何拉拢他,本后略加思考些时日再定也不迟,此人现在的仇家该是大明尊教才对。” “另外,在各自归位后,你们也都多派人尽量搜集关于此人的情报,我们也方便想好从哪方面入手去拉拢于他。” 众人告别后,分别出去。屋内只剩祝玉妍一人。 站起身,来到窗边,自言自语道:“美仙,你还在怪我吗?这次我又要伤害你了,希望你和那个男子可以禁得住考验吧。” 静思一会又想到:大约半个月前就开始每晚按时出现在自己梦里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呢?为何半个月来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梦里,却只是静静地,微笑地看着自己呢?那男子对任何女子都可以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为何又偏偏出现在自己梦中?这半个月来,自己的天魔**已经开始退步了,难道是心魔在作怪? 苦思无果,“阴后”继续望向窗外。眼中再复古井无波的状态。 ※※※※※ 洛阳,四大阀之一的独孤阀府邸,会客厅内。 一众家族领依次而座。 与家主独孤峰同座上位的是一个年岁近百的老妇人,但见这位老妇人白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这老妇人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位老妇人名曰:尤楚红。 当今武林女性高手中,自以一邪一正的祝玉妍和梵清惠为尊,但在二人成名前,江湖上公认的女流第一高手,却是独孤阀的----尤楚红。 若非二十年前尤楚红因练功岔了气,演变成缠身的哮喘顽疾,难以根治,导致功力停滞不前,她绝对可与祝玉妍及慈航静斋的当代斋主争一日之长短。 尤楚红生性精明狠辣,武学修为高绝,在独孤阀中虽无阀主之名,却有着号令一切的“家长”之实!在前隋四大门阀中,她的排名也仅仅次于宋阀的“天刀”宋缺而已。 尤楚红作为朝野,武林最有影响力的女性,可谓当之无愧。凭的就是手上的那根象征她身份的碧玉杖以及绝学“披风杖法”。 “披风杖法”又名“披风七杀”,共七招,招招狠辣无比,碧玉杖动,飞沙走石。凌厉狠猛,令人闻风丧胆。此七招,分别为“树大招风”,“漫天风雪”,“空穴来风”,“风驰电掣”,“大杀风景”,“兴风作浪”,“雷厉风行”。 独孤峰则威武挺拔,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堂堂,不怒而威,眼神中精光涌动,两道目光更似雷电一般。但独孤峰绝非如他相貌一般看起来正直。而是老谋深算,满肚密谋,口是心非之辈。武功更是整个家族排行第二,否则他又凭什么坐稳阀主之位。 尤楚红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霸儿这次惹到的竟然是那么样的一个煞星,你们有何看法?” “奶奶,有什么可怕的,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而已,我就不信他敌得过千军万马!”独孤策一脸轻蔑,不屑地道。 “混账!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要冷静稳重!不然迟早哪天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独孤峰一见不成器的儿子那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独孤策只好讪讪的不再言语,但脸上仍然是一副谁也不服的表情。 “霸儿体内那五股气芒怪异,合我阀内一众高手之力都无法驱除,没想到最后老身还是小看了那姓元的啊!” “单从一句蕴含内力就能传遍天下的话,就可猜得到那姓元的该是多么的可怕。老身虽自负修为,可恐怕拍马也及不上了。还有什么三大宗师,他们还有什么颜面称‘宗师’?”尤楚红叹道。 “可此仇怎能不报?霸儿如今形同废人,只剩一口气吊着,每日都要受体内那五股气芒煎熬,生不如死。我独孤阀的脸面怎可如此就被轻易抹杀?传出去独孤阀之人又如何抬头做人?”尤楚红的族弟,独孤阀长老独孤威恨恨地道。 “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可以计划先拿他身边的女人开刀。听那日姓元的所言,他敢为他的妻子与天下为敌,我们虽拿他没办法,但是却可以用他的女人要挟他!”另一个阀内长老独孤刚接口道。 “威弟与刚弟所言甚是,只是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一番,切不可随意下手。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尤楚红点头道。 ※※※※※ 岭南,家山城。 明月楼,磨刀堂内。 堂内只有一人,一个男子,宋阀阀主,‘天刀’宋缺! 宋缺背朝门口而站,面对着的墙上则挂着几把造型各异的宝刀。身前不远处,是一块巨大的磨刀石,上面清楚的雕刻着二十多个名字,从上而下排列。磨刀石最上方则是一条红线,红线之上则只有一个名字:元越泽。红线之下也有一个名字:宁道奇!排名三大宗师之的‘散真人’! “爹爹!”堂外清脆的女子之声响起。 宋缺缓缓转身,英俊绝伦的脸上神情肃穆,红润白净的脸庞配上精致如雕刻一般的五官,高停修长却又不失魁梧的身姿,一缕乌黑的长须飘动在他的胸口,目若朗星眉如刀剑,虽然背负双手悠然而立却无时无刻不散着一种天然而不含任何做作的威严。果然称得上当年‘中原第一美男’。 迈步走到门外,一女子早已俏立守候着。此女乍看似乎不是长得太美,这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予人有点阳刚的味道,可是皮肤雪白里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气质高贵典雅,腿长腰细,身材高佻,明眸皓齿。那种女中豪杰般的英姿飒爽更使人动心。此女正是‘天刀’的小女儿,宋玉致。 “致致怎么会到磨刀堂来,有什么事吗?”宋缺温和慈爱地问。 “爹爹,我也想和二哥,三叔一起出去,整天在山城里都憋死了!” “这几年也未见你有如此兴致,你不是说出去随船很辛苦的吗?为何今天又来了兴致?”宋缺看到女儿肯定别有目的,便也逗逗她。 “女儿只是想出去逛逛啦,又没什么特别目的”宋玉致嘟起小嘴道。 “爹爹还打算让你过段时间走一趟江阴呢?为何不再等等?这么着急随你三叔出去,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吧?”宋缺似笑非笑地道。 被宋缺看得心慌,宋玉致低头道:“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出去看看。”旋即又使出杀手锏,拉着宋缺手臂撒娇央求。 “好,好,那你回去准备以下吧,记得在外一定不许惹了什么乱子,使家族蒙羞。要多听你三叔和二哥的话。” “好啦,女儿晓得啦,谢谢爹爹。”蹦起亲了宋缺一口,宋玉致便高兴的跑开了。 “难道致致也对那元越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宋缺暗忖。 呼----,差点儿就露馅了,宋玉致长呼一口气暗想:这次三叔长江运盐,希望可以见到那个名震天下,爱妻如命的男子。前天听探子回报说他好像还很年轻,自己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子呢。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高深的内力?不说别的,单是那份为妻子可以做万人之敌的气概就足以让天下的女儿家沦陷了。 宋玉致的好奇心已被勾起,谁又知道她何时将沦陷呢? ※※※※※ 太原,李阀,天策府,一处幽静的小花园内。 一个年约二十岁出头的轩梧青年负手而立,此子生得刀眉星目,面如冠玉而形象威武,奕奕有神。傲然卓立的霸气与意态自若的皇者气度自然地糅合于一身,谦恭友善的微笑更使人如沐春风,心折悦服。似乎任谁也看得出,这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铁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盖世作为! 此人正是天策府的主人,太原留守李渊的第二子,李世民。 那日听闻天际传来的那声怒吼后,李世民也是震惊无比,今日李世民也想过许多:这人将来如果是自己的对手,那该怎么办?不过如果可以拉拢到此人,那天下间将再无对手,甚至于早些把杨广送进皇陵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突然外面声音传来:“二公子,留守大人有请。” 约一刻钟后,李渊书房内。 李渊及其三子一女皆在场。 “今日将你们都叫来,是想问问你们对几日前那个叫元越泽的有什么看法,为父这几日仍觉他那吼声在耳边回荡,此人实在危险之极。好在我李阀与其并无任何仇怨,且更与东溟派交好。你们看可有法子结交此人?”李渊开口道。 “孩儿也觉得那人甚是惊人!我李阀如得此人,定当‘大事’可成矣!”大儿子李建成道。 “关键在于如何拉拢于他,想必现在天下该有许多大小势力都在谋划如何接近于他,我李阀更不该落后。”李渊复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父亲下令,孩儿明日便准备去东溟派,以购买武器为由接近于他。”李元吉急着毛遂自荐道。 “三弟可是想好了接近那元越泽以后用何方法拉拢他?”李建成马上跳出来想要压住李元吉道。 “这个……”李元吉为之语塞。 “父亲请下令,孩儿自带手下去接近东溟派,金钱美女随便给他,相信可以得其投诚。”李建成道。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那元越泽整日与美仙阿姨及琬晶妹妹打得火热,想必这种人对金钱该不会有什么兴趣吧。又闻那元越泽不知使了何种法子令美仙阿姨重塑芳华。美仙阿姨未复芳华前就已是万中无一的绝色女子,她如今委身于那元越泽,元越泽对一般姿色女子又如何会看得上眼?”李世民终于开口了。 赞赏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李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边的李建成及李元吉眼中嫉妒之色一闪而过。李秀宁则是从进来后就默不言语。 此刻她大概想到了自己二哥的策略:恐怕又是把自己当筹码吧?为了家族,当筹码也认了!何况如果能去见识见识美仙阿姨委身的男子,可能也算是长见识的事吧。 “秀宁姿色,风采绝不下于美仙阿姨,况且秀宁更年轻,而探子传回来说美仙阿姨重塑芳华的话也很难让人相信,世上怎会有这种事情?孩儿觉得似乎可信度并不高。以讹传讹罢了。再者,秀宁对柴绍公子也不是很满意,如果秀宁能与那元越泽两情相悦,于我李阀来说,得了一大助力,秀宁又可结圆满姻缘。于那元越泽来说,我家秀宁委身于他,也是看得起他。此事如成,倒也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从那元越泽为了美仙阿姨敢与天下人为敌的气势推之,便可知他是个重情之人。”李世民接着又道。 说得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孰不知,正是他把不情愿的妹妹亲自许配给柴绍的。现在比柴绍利用价值更高的人出现了,立刻又把妹妹当货物一样拿出去换元越泽的投诚。 李世民所说的单美仙重塑二八芳华可能是以讹传讹,实际上各大势力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眼中,世上怎么会有让人重返青春的仙术?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各大势力所探听到的都不是最准确的消息。 “假如事情真如二哥所说,那我们该置柴家于何境地?秀宁既然与柴公子有了婚约,又怎能轻易解除?”李元吉责难道。 李渊刚刚听得李世民说的计划非常不错,他的担心也就一点:一旦计划成功,如何对柴家交待? “此事并不劳烦父亲与大哥,三弟操心,如此次计划成功,那柴家那里,世民有十成把握可以交代得妥妥当当,不会惹起任何麻烦。”李世民信誓旦旦地道。 这就是政治家,天生的政治家,出色的政治家,万中无一的政治家。 李渊完全被二儿子的计划所吸引了:“世民如此计划如可成,的确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为父本来预定九个月后再去东溟派购置兵器,此次因计划便提前罢,至于提前多久,还需要再商量一下。此次计划就由世民与秀宁负责。” 李建成与李元吉一听没自己的份,眼中更是闪过狠厉之色。 与此同时,中原各大势力,高丽,突厥,铁勒等地都在纷纷谈论这个叫元越泽的人。无数江湖上的热血小青年,满怀理想的青瓜蛋子们更是无限崇拜起元越泽此人来,议论纷纷。女人们则是也在饭后茶余谈起此人,直觉得那份对妻子的关爱之心使人心神荡漾,憧憬异常。有的人说元越泽是个二十岁不到,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又有的说他是个年岁上百,老牛吃嫩草的老头子。否则他哪来那么深厚的内力?茶楼说书的更是胡编乱造地大肆编造起故事来。结果是越传越乱,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传到某些地方,有人还说他是宁道奇伪装的。这要让元越泽听到还不气得吐血? 真正得到大概消息的,也就只有各大势力而已,一般小老百姓哪有那么强大的情报网络? 当日争斗之时,巨鲲帮帮主云玉真以及一众帮众都在场,天下间唯一了解真正详情的只有云玉真以及一众目击手下而已。可是不知为何,事后有人高价打听元越泽的消息之时,巨鲲帮目击众人皆不回答。只说是帮主命令,如果违反,将受帮规惩罚。甚至连云玉真的情,人独孤策以亲密身份过去打探都被哄出房门。独孤策气得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天下风云将起,中原域外因一人而疯狂。 正文第七章东溟扬威 东溟一战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因五牙主舰‘飘香号’被大明尊教的黑衣人破坏得异常严重,无法正常行驶。经商量后,单美仙决定先停岸修整落脚,并厚葬在那一战中失去生命的派内手下,安抚众人。另一方面也加紧时间重新修理已是破烂不堪的‘飘香号’。 此处已是长江下游,附近有江都,丹阳,吴郡等大城市,派内众人修理的修理,养伤的养伤,置办吃喝的也都各自忙碌起来,井然有序。 江岸平坦,宽广的草地之上,元越泽与单琬晶,单如茵默立不语,凝视前方数丈开外。 远处隐约可见一白衣胜雪,云中仙子一般的可人儿衣袖飘飘,冷若御风,如一只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地上下飘飞。 接着,那女子度越来越快,周身开始透露出森寒之气,凝神望去,那仙子已经变招,只见她捏指成剑,指端剑气随心而动,激荡地行驶着“之”字型的路线,气势如蛟龙翻江一般。周围空气更是被奔雷般的剑气所影响,出现空间扭曲之象。令人视线很难捕捉到剑气所行的具体路线。 渐渐地,那子子身姿已经无法再看得清,半晌后,那女子猛然收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扭曲的空间亦在缓缓回复正常。那女子身影看似不动,实际却是飘忽不定,整个人宛若同天地同化了一般。 “啪,啪。” “好!美仙以天魔**为基础,辅以自己领悟的道家至理,这套功法比原来的天魔**只强不弱,十几天就有此进境,实在难得。虽然此时成果还不明显,但只要坚持下去,异日定当成就无可限量。” 元越泽带着边鼓掌边与两女走向女子,衷心赞赏到。 周围气劲终于慢慢消去,露出了中心那白衣仙子的真身,正是已破茧重生的单美仙。 “这都还有赖夫君助妾身炼化身体,妾身谢过夫君。”单美仙娇憨道。 仙子撒娇,岂是一般人可以抵抗得了的? 呆瓜元越泽立刻露出魂与色授的猪哥相。 身边的单琬晶和单如茵见二人如此打情骂俏,本该是吃醋的。但怎奈此时的单美仙无论哪一方面都不是她们能够比拟的,仙风带云,衣袂缥缈。直看得两个小丫头眼里闪着小星星,无限的崇拜。 “现在的美仙无论身体,精神,武艺等各方面已大变样,相信即便是平时熟悉你的人也不太敢肯定你的身份。”元越泽痴呆地看了一会道。 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单美仙自与元越泽有了男女之实后,变化实在大得惊人,诸如亲生女儿看到第一眼都不敢相认。当然,当时的单琬晶也是心有旁骛。不过即便如此,也可推想单美仙的变化之大。单如茵更是如此,自己自幼跟随单美仙,十多年了,如今得见夫人大变样,成就青春永恒的非凡之体,怎能不为之高兴?只不过小丫头自己内心里仍然有失落罢了,但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元公子是自己家夫人的丈夫,自己身份低微,只能默默地爱着他,偷偷地看着他罢。 “走了,到用膳时间了,回去再来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肠胃,也算恭祝美仙重入武学殿堂。”元越泽上前揽起单美仙回头对两个小丫头道。 这数日来,两人好得如胶似漆,直看得单琬晶和单如茵又羡慕又嫉妒。原本在元越泽和单琬晶单独相处的几天里,单琬晶的确通过自己的魅力和手段成功的与元越泽建立起感情,可怎奈这家伙一回到自己娘亲身边,就不再理会自己了。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单琬晶也不好当面提出来此事。可按时间推算,尚系一族的族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再过几日就将回来,到时候想再与元越泽续情缘可就难上加难了。还是要抓紧时间把关系挑明的好。 单琬晶跟在身后,胡思乱想。 单美仙这数日过得可是无比的惬意,自己夫君对自己疼爱的简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己不但身体得以炼化,心境上的变化更是大,她甚至觉自己记恨多年的娘亲,此时也并不恨了,只觉得她可怜而已。与元越泽的逍遥日子更使单美仙越加飘飘然,直觉得如入仙境,浑然忘记了女儿每日都在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元越泽。 一个时辰后,一大桌子香气四溢的饭菜摆好,四人落座。 单如茵在这十几天来,每次都被元越泽拉下一起用膳,也知道元越泽为人温和,无任何架子。而且她内心对元越泽也有一份爱慕之心。渐渐地,单如茵也一点点放开了。以前夫人和公主还是很重视上下之礼的,但如今,夫人无论容貌,气质,还是心态都大变,变得如元越泽一般的温和,更是有些补偿意味的将单如茵放在与单琬晶平等位置上对待。另一边的公主则是一门心思放在元公子身上,根本懒得理自己如何。 倒酒动筷,四人边聊边开动起来。 单琬晶心情烦闷,既碍不下情面当着娘亲和元越泽的面把关系捅明,又在担心不久后尚氏一族回来后自己该怎么办。便不停地借酒浇愁。一个人闷喝没意思,便拉单如茵来对饮,两女直喝得天昏地暗,大耍酒疯。最后迷迷糊糊地直接倒在席上。 元越泽正和单美仙眉来眼去,眉目传情。也没怎么注意两个小丫头,直到她们都倒了才觉过来。见两女还没完全醉倒,只是口吃不清地在嘟囔着些什么。单美仙只好另叫人把两女送回去。 刚要开口喊下人,只听单琬晶迷迷糊糊嘟囔:“元大哥,你为何不能像对待娘亲那般对我?”单如茵则倒在一旁嘴里只是念着元越泽的名字。 一见此景,单美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被夫君迷得晕头转向,忽略了女儿的感受了。而再观单如茵,也是对元越泽情根深重的样子。想来两女定是心里憋得久了,才会在酒后吐露真言。看来自己必须得和夫君仔细谈谈如何对待两女了。 这些天元越泽的经验也一点点增加起来,看眼前二女,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了,只是仍然很迷茫:一方面不想伤两女的心,一方面又怕愧对单美仙。 差下人把二女送回房好生照看着,元越泽则与单美仙外出散步。 两人只是偎依着慢踱,并不言语。 最后来到远方树林内,两人情火都被挑起,索性直接来一场刺激的野外大战,直杀了一个多时辰,几翻起伏,一声悠绵的**过后,单美仙再也无任何力气,就那样偎在元越泽怀中。 感受着下面仍然趾高气扬的‘小小泽’,单美仙害羞道:“夫君没尽兴再来一次吧,妾身还受得住。” “不用了,美仙应该已到极限了,伤了身子怎么办?我怎可为一己之欲而不管不顾于你。”听听,男人味儿越来越浓重了。 如一只可爱的小猫一般偎在丈夫怀内,单美仙低头咬咬牙道:“明天我们和琬晶和如茵把你们的事说清楚吧!” “我们的事?”元越泽仙子在怀,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人。 “上次人家不是说了嘛,夫君与琬晶的事,我也赞成。这些天我们都忽略了琬晶,看今天的情形,她内心一定很凄苦。我这做娘的也有些内疚。再说如茵今天的表现也是对夫君爱得不能自拔了。干脆明天一起挑明关系吧。”单美仙抬头道,脸上幸福之感十足。 “说实话我从开始就一直在迷茫,心里也是矛盾,又怕对不起你,又不好让她们伤心。这些天可能是逃避的心也有吧。”元越泽叹道。 “夫君心里把妾身看得如此重,妾身自己又不能满足夫君,内心惶恐不安。以后添些同闺姐妹,一来可以分担妾身责任,二来也好组建一个大家庭,大家欢欢乐乐的,不是两全其美吗?妾身的确曾有独占夫君之心,可后来明白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夫君并非凡人,又有师傅测算的桃花劫命数,还是坦然面对吧,有缘就珍惜,妾身此生能得夫君一天的怜爱已是犹在梦中,更何况以后还有千万年的厮守呢?”单美仙如冰山雪莲般的绽开笑容。 “有缘就珍惜……”元越泽喃喃道。是啊,我现在的行为不是在逃避吗?师傅测算出结果那时起,就注定自己的将来。自己反倒还在死咬着死守一女的想法。虽然此观念是对婚姻,对妻子的忠诚,可命运弄人,更何况是跌落在连神都无法摆脱的‘运道’之中呢?而且即便再娶妻子,自己对单美仙的爱意也不会有半分减弱,何不自自然然地去面对呢? 再看怀中的仙子,涌起无限的相亲相爱相知之情。这就是理解吧?理解万岁! 二人心结终于全解,已恢复些力气的单美仙“战意”再起,翻身上马,再度驰骋起来…… 一个时辰后,元越泽抱着已快乐得昏睡过去的单美仙回落脚点,居然还没进屋就看到单琬晶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单如茵则是站在公主身后。 “元大哥,你们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和娘出事了呢!”单琬晶立即开口问道。 “啊,这个……那个……我和美仙散步去了,美仙累了就睡着了,我也就抱她回来。”元越泽有些脸红的撒谎道。 目光落在元越泽怀中的娘亲身上,看到那仙子般气韵衬着的精致脸庞,粉面上的红潮还没有完全褪去。单琬晶和单如茵虽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立刻猜到两人在野外所作的‘好事’,两个小丫头不禁都有些面红耳赤,暗啐一口:真是胡来。 元越泽见两女羞涩垂头,便赶紧使绝招转换话题:“那个……那个,琬晶你和如茵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刚才睡梦中隐约脑中有元大哥以前教我的《凝神诀》浮现,然后就醒了,也没一点头晕。”,单琬晶道,身后的单如茵也是点头。 原来是《凝神诀》的功效,这东西居然还能解酒。元越泽摇头失笑。 “我先送美仙回去休息了,你们没事也去再去休息下吧。”元越泽转身就走。 单琬晶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兀自急着想个什么借口把元越泽叫住时,元越泽突然转身:“对了,我明天有话和你们说,你们明早过来吧。” 心结尽去的元越泽,风采更盛,男人味儿越的十足,说起话来也是再无以前那种优柔寡断的味道。洒脱随意地转身离去。 两个小丫头也对元越泽的气度转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眼中的依恋之情却是更浓了。然后又记起元越泽说明天有话对他们说,不由得各自思索起来。 “元大哥不会让我叫他继父,直接断了我的念头吧?那我该怎么办?不过他要是答应娶我呢?”单琬晶脸色变来变去。 “公子有话对公主说倒可理解,我只是一个婢女,为何要连我也一起喊上呢?”单如茵只敢把对元越泽的爱意藏在心底,哪敢想对方会接受她这种事! 各自回房,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二女都特意地打扮一下自己,然后去敲单美仙的房门。 “进来吧。”屋内仙音响起。 二女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小几旁,一对壁人合席而坐。 招招手,门口两女内心忐忑的走过来坐下。 “娘昨天与夫君出去商议了很久,决定把结果告诉你们。你们有什么意见,也可说出来。”单美仙率先开口。 二女暗忖:来了! “琬晶你可喜欢夫君?可愿意嫁予他?”单美仙先对单琬晶问道。 “啊?!!!”单琬晶一听,呆住了。这问题居然是娘亲来问自己,可羞死了,虽说暗地里有爱意,可怎么说现在元大哥也是和娘亲一辈儿的人啊,是自己的长辈啊! 一旁的单如茵则是低头不语。 见女儿扭捏不知该如何开口,单美仙复又道:“昨天我与夫君商量的就是这事儿,夫君倒是喜欢你,但这种事也不能强来,还看问问你自己的意愿。” “可是元大哥都有了娘亲,还要我来作什么?再说这样岂不乱了辈分?”小丫头忘记了自己整天管已是自己“继父”的人叫大哥,酸酸地道。 “那又怎样?夫君的身世神奇,日后更会脱三界之外,无人能及,又重情重义。即便是拥美天下,也完全有这个资格!”单美仙倒是落落大方地道。 “娘说的就是元大哥自己的意思吗?”单琬晶非要对方亲口说才算安心。 “是,琬晶,昨天我和美仙谈过后,都想清楚了,不过也不能因为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你就强迫你,所以也要问清楚你的想法。”元越泽说得极其自然。张开双手:“如果你也愿意,那就过来吧……” 激动的泪水喷薄而出,单琬晶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小粉拳雨点般落在元越泽胸口上:“死人,死人,你知不知道人家等你这句话等得多苦?你知道不知道人家看你对娘那么好有多心酸?” “好了,琬晶,美好日子终于来了,以后慢慢享受吧。”元越泽轻抚单琬晶抖动的香肩,安慰道。 转头示意下单美仙,单美仙知机的把单琬晶搂到怀里,微笑着慈爱的摸着满头女儿的一头秀:自己终于再无遗憾了!女儿的归宿也定下来了! 元越泽看着仍不敢抬起头来的单如茵:“如茵,你为何不抬起头来?我也有话对你说。” 单如茵根本不敢想像元越泽到底会对自己说什么,是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可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啊!越想越不敢抬起头来。 “如茵,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琬晶一样就似我的女儿一般,你可愿委屈自己下嫁给夫君?”单美仙转头向单如茵问道。 单如茵娇躯一抖,脑子里想都没敢想的事就这样生在自己身上了,她有些迷糊,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低着头还是不敢抬起来。 “美仙说得是,如茵可愿委身下嫁元某?如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你嫁给我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吧?”元越泽笑道。 听他说得有趣,三女都“扑哧”一笑,元越泽顿如掉如百花园中一般。 单如茵终于抬起头:“可是……可是,公子,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自己是什么身份?眼前这个男子根本不是凡人,他喜欢夫人,公主都可以理解,但自己只是个小小婢女,打死自己也不敢高攀于他啊! “既然如茵对夫君没兴趣,那此事就算了吧,我们也不能强迫于你,唉。”单美仙一见单如茵那样子,顽皮心顿起,假装遗憾的逗她道。 “不是……不是……夫人,奴婢愿意,如茵愿意……”听单美仙说出那话,单如茵马上急了,再也顾不得想什么身份,尊卑的问题了,急急抬头解释道。但见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单美仙母女以及元越泽那一脸坏笑,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窘得玉颈飞红,死死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元越泽也不忍见她继续受窘,挨过身去一把将她搂住:“如茵以后就和美仙,琬晶一样了,不许再低看自己。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好。” 单如茵羞涩得靠在男子怀中,闻着那好闻的男子气味,如坠梦中:天呐,自己暗恋的男子要自己嫁给他,自己也答应了。而且他没一丝轻视自己的意思,还说像对夫人,公主那般对待自己。我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那就千万不要让我再醒来! 二女事情完全解决,现在自己有了三个妻子了,元越泽不禁飘飘然。 调皮心起,低头对埋在自己怀中的单如茵道:“如茵叫声夫君来听听。” “夫……夫君……”大半天后,单如茵终于憋出了像蚊子哼哼似的一声,说完后仿佛全身力气都被用完一样变得软绵绵。 “琬晶也叫一声听听。” 单琬晶则是落落大方,直接就是一声干脆的:“夫君”。 元越泽开怀大笑,单美仙也是满意的看着女儿。 随即元越泽又指着单美仙道:“你们两个以后要管美仙叫姐姐了,还不快叫一声?” 三女一听这家伙如此不顾礼法地胡来,都面红耳赤地齐啐一口。虽然以后同事一夫,辈分上的确是该叫单美仙姐姐,可单琬晶可是从会说话起就一直叫娘亲的,这句“姐姐”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单如茵则一直都是婢女身份,记忆里的夫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叫她“姐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见两个小丫头窘得不行,单美仙也不好在继续陪他们胡闹下去,转开话题:“尚家不久后就会回来了,琬晶和尚明又已有婚约,夫君本领通天彻地,希望可以和平解除婚约。” 单琬晶一听,也紧张起来,顾不得害羞,双眼满是期盼的忘向元越泽。 低头略一思索:“解除婚约的事倒不难,我在意的是其他事。”元越泽道。 “其他事?”单美仙好奇地问。 “美仙你该知我志在逍遥自在,随意洒脱,我也想过段时间带你们一起去游遍天下,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此次我想干脆就把东溟派的事彻底解决,你可愿陪我一起走?” “恩,这些年妾身也累了,争名夺利,被帮派责任压得死死的,如今得见夫君,什么都看开了,如果事情能妥善解决也是皆大欢喜。只是我们走了,东溟派该置于何地呢?干娘当年将整个东溟托付于妾身,我这样走了觉得有些对不起干娘的嘱托。但又不想夫君惹上太多的麻烦。”单美仙还是担心地道。 “美仙有如此想法是人之常情,恩怨分明,重情重义。婚约之事好办,只是东溟派该如何处置,未来的路又会如何,是个难题。” “美仙担心东溟未来,我理解,不过你想,即便你如今继续做稳龙头,那么以后呢?继承人的才德是不可能完全如你这般的。东溟派以买卖兵器为主要生意的,一直和各大势力都有来往,但是就因为这样,使得所有的势力都对你们很忌惮,倘若乱世之时,东溟派的兵器生意将会非常好,但是天下平定下来后,最先会被消灭的就将是东溟派。天下万事万物,由人主宰,因人而定,百年后,起起落落,是兴是衰,皆不是前人所能控制的。”元越泽略微感慨道。 “夫君说得在理,是妾身心急了,尚家的人确实有私心,不过将帮派全交给他们,相信他们也会仔细打理的,他们一直与单系斗就是因为被压得不服气罢了。”单美仙也看开了。 “如此甚好,我们就这样等他们回来吧,交代一切后,带你们三个出去好好享受生活,整日憋在一个帮派内有何乐趣?看天下还有无数人为了权势,名利而疯狂。” 心头事情放下,四人又开始欢声笑语起来。 随后的两天内,元越泽终于在单美仙的安排下,本想给了单琬晶和单如茵两女一个完美的初夜。但元越泽这家伙身体太强,单琬晶和单如茵都是第一次,丢了两次就已无力再战,无奈只好叫来单美仙帮忙,在最后关头爆之时将精华注入二女体内。 炼化身体后的两女翌日变生了惊人的变化,整个身体犹如单美仙一般的充满风-情和仙韵,全身上下,骨骼,经脉,血肉,皮肤,其中的杂质全部被消去,因杂质尽去,所以二女相貌也更为完美,本来只是中上姿色的单如茵,此刻亦只比单美仙差上半筹而已。二女得心爱男子怜惜,得偿夙愿,又炼得身体,百年后更是寿与天齐,兴奋得不顾害羞,连连献上香吻。 其后,二女皆开始学习单美仙的功法,不过她们对学武这种事真的没多大的毅力与恒心,所以几天后便偷起懒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元越泽与三女更是夜夜同眠,三女使尽浑身解数,仍然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个月后,此日元越泽正与三女在野外弄烧烤,乐再其中,就听见远处有下人声传来:“夫人,姑爷,公主,尚爷他们回来了,在侯客厅等夫人,姑爷与公主。” “终于回来了。走,解决完了我们就可以去过逍遥日子啦!”元越泽大笑道。 片刻后,四人来到侯客厅前,自从元越泽到来的那一天起,东溟派的四大护法仙子就彻底的成为了‘门神’。推门而入,厅中数十名男子,几个看似是主话儿之人正坐在桌前,其余人等都是站在身后,那些壮汉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中更是精光连连,看样子是练家子。 桌边所坐的四人以尚家辈分最老的尚公为,尚公身材高大佝偻,老态龙钟之态尽显。但皱折重重下的眸子常闪映着奇异的紫芒,似有神若无神,非常慑人。厅内诸人都对他非常恭敬。 尚公身边坐着的是一位英挺的白衣青年,此子看上去仪表堂堂,只不过眼神最深处总是不时的闪过阴厉之色,这人就是东溟派的‘少帅’尚明。 尚明身边依次坐着的是大将尚邦,尚奎义。 元越泽与三女一进厅中,所有目光便都集中的四人身上,男的风姿俊雅,器宇轩昂,三女更是如仙子下凡。走动间风情万种,妙眸顾盼生辉。却又偏偏浑身上下都散着圣洁的淡淡仙韵,让人既想入非非又自惭形秽。 连尚公这样的老江湖都被眼前的景色所慑,眼神变得直勾勾的,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尚明更是一见变化巨大的单琬晶,喜色上脸,回转身形,的确称得上一翩翩公子。 “老夫率族人归来,听闻月前有人偷袭夫人,夫人可还安好?”尚公回过神来开口道,语气不卑不亢。 “有劳尚公挂念,妾身一切平安,尚公一行人路途遥远,倒是劳累了。”单美仙微微一笑道。 屋内之人顿时感觉这一笑,犹如浑浊世界里的一汩清泉,荡涤着每个人的心灵,又有如晚风般瞬间拂过,暗留清香,回味入梦! 单美仙从前从未在手下面前露过真面目,一直都是以重纱遮面,十多年来都更是一副冰冷,倨傲的神态。何曾露出过如此亲切的表情? 屋内众人中更是有些已经喉咙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元越泽见自己妻子如此大的魅力也是高兴,但屋内这些家伙死盯着自己妻子不放,他就开始吃醋了。 “咳!”轻咳一声,屋内众人立刻回过神来,这一咳声中蕴藏着掌握极好的真元之力,众人都觉得喉咙一甜,想吐口血却偏偏吐不出来,只好压下气血,再也不敢乱看。谁也不敢保证再多看一眼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个侯客厅。 单美仙见自己夫君为自己吃醋,心里乐开了花,倒也不表现出来,与尚公几人分别见礼落座。不一会,各式菜点上齐,几人互相虚伪地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边吃边饮。 尚公一开始就对与元越泽一同入内的三女的巨大变化异常惊讶,此时又见公主的贴身丫鬟居然亲昵地挽着元越泽的手臂与元越泽一同入席,而夫人仿佛又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元越泽根本没兴趣和闲心与尚家的人说话,坐入席后不停的吃喝,还皱着眉头表示味道不怎么样。 尚明一开始见到元越泽时也被他的风采所震慑,无论相貌,气质,都比自己强。而且那日在琉球也亲耳听到元越泽那句‘震天怒吼’,所以现在有不满也不敢表现。不过此时见元越泽不但带着丫鬟一起入席,还动作亲密,又见他毫无礼数,还不停帮单琬晶夹菜,单琬晶更是一副开心的样子与他眉来眼去。看到这里,尚明心里的嫉妒之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哪儿还记得什么恐惧! 感觉到尚明那仿佛能杀死人的目光在死死盯着自己看,元越泽根本理都懒得理他,继续风卷残云般地吃喝,更始不停地摇头晃脑,品头论足。然后,很自然的夹起一块牛肉送到单琬晶檀口前,单琬晶更是自然地张开小嘴接下,慢慢咀嚼。 尚明见此情景,再也忍受不住了:“请问元兄为何对小弟的未婚妻作出此等无礼之举?” “喔,忘记和尚兄说了,琬晶已经嫁给我了。”元越泽还是那样眼角都不扫他。 见到此情景,饶是经过无数风浪的尚公都压不住火气了,冷声道:“哦?那日听闻元兄弟声震天下的喊话,元兄弟不是与夫人共结连理了吗?公主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元兄弟就不怕乱了礼数,为天下所耻笑吗?” “我与美仙,琬晶的事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干天下人何事?又干你何事?”元越泽压根儿就不知何为客气。 尚公顿时哑口无言,元越泽说得也在理,人家自己的婚事,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做什么? “夫人之事,老夫自是无权过问,不过公主已与我儿有婚约,请问夫人可否给我等一个满意的交代?”尚公开始责难单美仙道。 “明日我们四人便离开东溟派,东溟派再与我单美仙无任何关系,派内一切事务则全交给尚家,只要你在帮众面前当面誓,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单美仙忙把之前四人商量好的结果说出。 “!” 这下子轮到厅内尚系一族的人吃惊了:这男子的确很完美,但是却为了他随便的就放弃了诺大的东溟派。单美仙这气度还是让尚系一族的人有些折服。 “那还要看夫人说出的条件是什么?总不能强人所难吧!”尚公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走后不许为难单系的其他人,更要像对待尚系族人一般对待他们。”单美仙道。 “只要他们遵守礼数,不胡作非为,老夫就能在此立誓今后对单,尚两家族人一视同仁,否则天诛地灭!”尚公听清楚这个条件,也干脆答到。 尚明在一旁可不干了,他自小与单琬晶一起长大,且有婚约。虽然单琬晶对他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单琬晶喜欢到不得了。刚刚听闻单美仙为了一个男子而轻易放弃百年的大好基业,有些佩服,也有些不解。但又闻换取的代价居然是要解除自己与单琬晶的婚约,刚刚在尚公眼神下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出来。 “不知元兄武功如何,为何不比试几下以助酒兴?”尚明的理智已经完全被妒嫉之火所掩盖,根本不顾一边暗使眼色的尚公,不知死活的开口对元越泽道。 “比一下也可以,但我的武功不动则已,一动必夺人命,尚兄可是有这个觉悟?”元越泽眼角扫了一眼尚明道。 眼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尚公也在暗骂自己儿子是头蠢驴,为了个女人值得吗?见儿子已经快要疯,尚公忙把目光转向单美仙求助,单美仙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元越泽,理都不理尚公。 “好!尚某如伤了元兄,那也怪不得我了!”心爱女子被夺,又被人无限看扁。此等恶气如何吞得下?如果今天不讨点说法,那以后还如何抬头走路? 尚明起身拔剑:“请!” 元越泽轻松写意起身,来到尚明身前不远处,却回头对尚公道:“尚公可还有其他儿子?” 尚公急得不知该如何阻拦之时,一听此话,暗叫不好。 “尚公尚有几位庶子在琉球处理事物。”单美仙接口道。 尚公心叫:糟糕! 尚明已经抢在尚公开口阻拦之前拔剑,剑光四射,如金蛇般直取元越泽身前几大要穴,剑风呼啸,倒也有模有样。 剑光横穿元越泽的身体,尚明暗叫一声好,这次看你还死不死? 转回身形,却现刚刚自己金蛇剑光笼罩的两丈内根本就没有元越泽的影子。 “放心去吧,尚兄。”元越泽的声音在尚明背后响起。 左掌疾按上尚明的肩膀,内力如川流暴泻,直入尚明体内,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环徊破坏。 浩瀚若无底深潭的真气强行冲入经脉肆虐,只两息,尚明同志就死不瞑目了,死相甚为骇人,元越泽那犹如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的真气将其内体组织尽数破坏震碎,尚明只是一个愣神就已经归天。 “少帅!”厅内尚氏一族之人再也忍不住了,刀剑纷纷拔出,杀气腾腾地盯着若无其事坐在席上的四人。 尚公老泪纵横,但此时儿子已经没了,眼前那个满脸灿烂笑意的男子此刻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恶魔。 厅内众人愤怒异常,只等尚公一句话,就会冲上前去将四人围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尚公冷静下来,摆手让众人收起武器,冷声道:“元兄弟今日所做之事,老夫及尚氏一脉永世不忘!几位请吧!后会有期了。” “也好,告辞了,记得你的诺言!后会有期!”元越泽揽起单美仙,飘逸离去。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单美仙把单系一族集结起来,说明情况。手下许多人都是不舍,还有的不解,更多的人则是担心将来被尚系一族的族人压着谁会替他们出头? 元越泽的真元之力隐约感受得到众人的担忧,开口道:“各位不必担心,元某可担保尚公以后将会对诸位一视同仁,不会迁怒与你们,一会儿我等离开之时,还会提醒尚公,诸位但请放心。” 尚公此时正与尚氏一家处于尚明身死的悲痛之中,哪儿有心思去与单美仙几人道别。只听得外面传来内力混厚的声音。 “尚公,记得你的承诺,你有仇找我既可,如让我知道你有半分亏待单系之人,必回来灭你尚族!众位单系的兄弟姐妹,如被尚系之人欺压侮辱,只要来告诉元某,元某人定为你们讨个公道,诸位保重,告辞了!” 言罢,四人凭空取剑,在单系下人的目光中驭剑腾空而去,周围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正文第八章扬州之行 扬州,华夏大地古代文明一颗璀璨的明珠,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军事运输都堪称重镇。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故扬州成了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紧张。 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扬州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 此时的扬州,即为江都。 据史料记载,扬州最早有人类开始居住始于公元前六世纪。汉元封五年,江都和广陵两县各划分部分地域建舆县。梁朝以后,江都县历北齐、陈、北周,时废时置。北齐、北周复立江都县时,均隶属江阳郡。隋开皇初年后,江都县属吴州。隋开皇九年,直属扬州。隋大业元年,隶属江都郡。 江都南濒长江,西傍运河,物产富庶,盛产粮棉桑麻。更是因临江优势盛产各种水产。诸如被称为“长江四鲜”的银鱼、鲥鱼、刀鱼、鮰鱼,就可以全部在江都市面上找得到。使得江都有着名闻天下的“鱼米之乡”之号。 近千年的展,江都变得越来越繁华,文化,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皆在中土各城市中名列前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扬州城逐渐热闹起来。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扬州城南门口,走来一男三女。 从背后看去,任谁都会被四人所吸引,男子身材颀长,虽不健壮却也给人挺拔的感觉,走起路来更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端是说不尽的洒脱。而那三女,更是不得了,体态婀娜,前凸后翘,风情无限。 但见路过之人无论是谁都会打量四人一番,然后再继续自己的行程,不再对四人有所理睬。 为何在这本就是烟花之地,风流学士,浪子多得数不可数的扬州城,却偏偏无人上前去搭讪呢? 四人停在一青楼前,抬头看着那大红匾额上书三字‘春风楼’。 “当年人未识兵戈,处处青楼夜夜歌。花洞中春日永,月明衣上好风多。淮王去后无鸡犬,炀帝归来葬绮罗。二十四桥空寂寂,绿杨摧折旧官河。”男子瞧了一眼那匾额后,回头叹道。 好文采!路过附近有人听到不禁暗叹一声,却仍然无人上去搭讪。 只见转过头的这男子,奇丑无比,斗鸡眉,蒜头鼻子,大厚嘴唇,五官除了眼睛之外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与刚刚从背后看去的风姿完全不吻合。 “夫君此诗甚妙。”三女中的一位开口赞道,声音婉转悦耳,使人心情激荡。 再看此女长相,不得了:丑比嫫母,貌似无盐。额头前突,大大的酒糟鼻,鼻孔向上翻翘,犹如夜叉再世,看得人一阵恶寒。无论任人如何想像,也无法想得到如此丑的女子竟然会有那般曼妙的身姿以及动人的嗓音。 此女身边另外两女也是一个个其貌不扬,丑陋无比。 再说刚刚那诗句,明明是唐代花间派词人韦庄的作品,这样貌丑陋的男子为何吟得出口? 如果有人知道这男子本来就来自后世,那就不会再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这一行四人正是易容后的元越泽,单美仙,单琬晶以及单如茵。 且说当日交代完东溟派的一切事务后,四人驭剑腾空,一盏茶的时间里,便来到一处风景优美,如诗如画的小山谷前。因暂无未来计划,四人即商议着先在这里住下享受享受自在的生活。每日朝观日出,夕观日落,弹琴唱曲,妙舞清歌。夜里更是一男战三女,无比的惬意与**。直美得四人如在人间仙境中的活神仙一般的自在逍遥。早忘却了外面的世界。 一个半月后的某夜,元越泽再战三女,结果一如既往,三女被杀的丢盔卸甲,节节败退。单琬晶与单如茵虽近来的“战力”有所提高,但仍然不是对手,早已如烂泥般地昏睡在一旁。单美仙虽较为耐战,但也仍然不是元越泽的对手,半晌,一声高亢嘹亮的长吟声后,小山洞内静了下来。从中只可听闻到粗重的喘息声及细细长绵的呼吸声。 “夫君,这一个多月来,美仙真的好比在梦中一样,生活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美好,人生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的逍遥。”单美仙软绵绵地趴在丈夫胸前,满足地叹道。 “我从小就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遇到你们后,就更完美了。”元越泽香了一口身上玉人道。 “只是不知尚公有没有履行诺言,妾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单系的族人。”单美仙端庄娴雅的脸上略微浮现一丝担忧。 “美仙也不用担心,我们走前不是又威吓了尚公一下嘛。再说单系族人只是手下,为难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而且尚公一定对我走前喊的话有所顾忌而不敢乱动单系族人的。”元越泽安慰玉人道。 “夫君的本事确实让尚公忌惮,但妾身与尚公打交道多年,深知他的性子,不敢惹我们也可以偷偷搞些阴谋手段,或者也会拿单系的人来出气。单系族人如今并不知我们身在何方,如果受辱,又如何来找我们为其申冤呢?”单美仙思忖后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一拍额头,元越泽叫道:“那该怎么办好呢?” “我们这段日子也过得很是自在逍遥了,妾身如能日日与夫君这般,也再无他求。但妾身观今日琬晶和如茵性子似乎开始烦躁起来。她们心性及不稳,又无多少人生经历,这种平淡的日子长久下去可能对他们心境修为,性格方面都会起到不好的影响。” “那我们出去走走也好,动静结合,劳逸互补也好。其实连我都有点耐不住想出去走走的意思。”元越泽想到自己似乎也如单美仙所形容那般心性不稳,无人生经历,但不同的是,自己心性比两个小丫头要淡薄得多,随便便开口道。 “只是我们如今去哪里呢?” “如今我们即便回到东溟派探望单系族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以尚公的狠辣及险恶的手段,即便单系族人有怨恨也不敢表现出来。妾身只是担心他在耍什么阴谋手段。” “任他飞上天,我也能随便就能把他抓下来捏死。”元越泽自信道。 “夫君本事通天,妾身绝无怀疑之心,只是夫君想想,我们为何要各方树敌呢?虽然他们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我们走到哪里都被他们不知死活地骚扰,该是多么烦心的事儿。” “我们如今已有三方敌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独孤阀,大明尊教,东溟尚家。虽然我们并不怕他们的强攻,但假如天天都有他们派遣来的不要命的死士来缠着我们,我们即便次次能杀得他们死无全尸,如此我们的生活也就变味儿了,本来只求逍遥自在的日子却变成每日手染无数鲜血的杀戮。” “手染鲜血,生活变味也还只是一方面,妾身更是担心他们他们耍些诡计,中伤算计夫君。江湖中人大多是听风是雨,不亲自见识就不相信之辈。一旦此三家阴谋得逞,夫君的敌人将变成整个江湖及各方或明或暗的势力。虽然我们可灭尽天下所有敌人,可这结果真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单美仙继续理智的分析道。 元越泽一边听也一边点头,脸上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他的确不怕任何人,可也不想双手沾满血腥啊。那生活还有何自在而言。 “其实我们离开东溟派前,夫君本来就是可以不与尚家结怨的。那尚明确实自大狂妄,但也的确不至于该死。他喜欢琬晶多年,虽然琬晶从不予他好脸色,可以说是尚明的单恋,可是再后来知道琬晶倾心夫君,心里不舒服乃至怒,也是人之常情。再者,他虽当时恼怒夫君,却没有任何侮辱夫君迹象,他也只是想通过武力验证自己,找回点脸面而已。而夫君却将其击杀,妾身后来细想,觉得还是有些冒失了。” 在这种时代,哪有女子敢对丈夫的行为指手画脚,甚至于批评?但单美仙不同,这三个月内,她早已知道元越泽的为人,也早已把元越泽性格摸透:他虽经验浅薄,但却是个有自知之明,知道反思的男子。更是把妻子与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去对待,讲道理之人,知错能改。单美仙对其爱意与日俱增,不单单是一份男女之情,其中更有些姐姐对弟弟的亲情夹杂其中。 “美仙说得是,回想一下,同独孤阀与大明尊教结怨我倒没任何后悔之意,他们毕竟是先来惹我们的。不过尚明一事上,我的确太冒失了。细想想,我如果不杀尚明,那么我们走后,尚公绝无任何理由为难留下的单系之人。看来是我连累了他们啊。”元越泽剑眉略蹙地道。 “事已生,夫君也不必自责,我们明日即可出去,一边游山玩水,走走各大城市,一边打听打听江湖最近消息,看看是否有关于我们的谣言。也好提前做做准备。”单美仙开解道。 “那我们先去哪里呢?”元越泽没一点主意。 “巨鲲帮是东南沿海三大帮派之一,在江湖上专门以贩卖情报为营。我们可先去那里打探一下江湖上的最新消息。妾身与巨鲲帮上代帮主云广陵也算有些交情,这一代的帮主云玉真可算得上是妾身的晚辈,而且上次江边大战,云玉真还在妾身危难之时给予援手,后来还与夫君客套几句话的,也是个美女。夫君不记得了?” “哦,想起来了,不过当时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也没怎么注意她。连她样子都是模模糊糊地记不清楚了。”元越泽有些迷糊地回想道。 “咯咯,幸好夫君不是好渔色之人,否则以夫君风采气度,一身本事,即便说半年内能给美仙添上百个姐妹,妾身也毫不怀疑。”单美仙娇笑道。 “哪有你说那么好,当年师傅在离我而去之前还说我为人迂腐沉闷,没情趣呢。” “如此我们明后日便动身吧,不然这两个小妮子也快憋疯了。”单美仙道。 “也好,我们就先到巨鲲帮走一遭。”元越泽也点头。 再说些情话,两人也沉沉睡去。 翌日,起床后对单琬晶和单如茵说明打算,两个小妮子兴奋得都跳了起来。 单如茵本是婢女身份,即便委身于元越泽,仍然是放不开。后来这一个多月里,元越泽却总觉得她把自己看低一等,不是什么好现象。强迫她改变那种尊卑态度。逐渐的,小丫头也真的放开了,原来内心敞开后的单如茵,那股活泼调皮劲儿,一点都不比单琬晶差。 当天下午,四人腾空四处打探巨鲲帮的落脚点。终于在黄昏时分的丹阳城中,见到了巨鲲帮的帮主云玉真。 近日来江湖风头最响的要属元越泽。一个多月前,爆炸性消息传便整个江湖:东溟夫人单美仙为了解除东溟公主单琬晶与东溟少帅尚明的婚约,竟然以整个东溟派为交换筹码,换回那一纸婚约。更让人吃惊的是东溟夫人如此做法竟然是要将女儿许给自己的丈夫,那个“声震天下”的元越泽!竟然心甘情愿的母女‘共侍一夫’!其后消息也是惊人:东溟少帅对东溟夫人此种做法大为失火,当面挑战元越泽。竟被元越泽一招击毙!而东溟尚家之主尚公居然目睹亲子命丧黄泉后还恭送元越泽一行人离开! 疯了!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无礼法,无规矩,无法无天! 江湖中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元越泽此人,猜测着东溟夫人母女二人在床上对着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之时。又有惊人消息从岭南传遍江湖:元越泽此人本是从深山妖道处学到了些妖法,更是懂得使用一些妖力。所以才有了那声全天下都可听闻的‘怒吼’。只不过在元越泽与单美仙成了‘好事’后保不住童子之身,导致妖力全失,再不复从前的强悍。而东溟少帅尚明根本就未死,只是学艺不精敌不过元越泽,受了些伤罢了,东溟尚公已差人送其回琉球总部修养了! 而此时更有消息称:元越泽当日与东溟夫人,东溟公主及贴身丫鬟已驭剑飞升,羽化登仙而去。 这下更是乱了,到底哪种说法是真实的?到底最开始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无人知晓。不知情的人所能做的只有茶余饭后胡乱猜测,大家各执一词而已。 数日前,云玉真便到达丹阳分部处理些事务。今日黄昏十分,有下人传话说外面四个头带斗笠,蒙面之人要面会帮主,并说是帮主的故交。 云玉真也有些纳闷,既是故交怎么还蒙面呢?想不出所以然便也答应面会几人。只不过不清楚对方来历。即令手下在会客厅外埋伏好。情况不对立即动手围攻。 元越泽一行四人头带斗笠,蒙面而入。本来元越泽的无法无天性格,对这种藏头露尾行为不屑一顾。但单美仙为了避免被人尾随骚扰,便道出此计。元越泽想想单美仙所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同意。 以目前元越泽的修为,还未到会客厅门前,便已察觉到周围埋伏在暗中的人手。 单美仙则是除了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练功上,进步度让人惊讶。 四人艺高人胆大,压根儿不把埋伏的那群杂鱼放在心里。直接在管家带领下进入会客厅。 厅内云玉真于巨鲲帮丹阳分部几个负责人正在等候。云玉真见进来的四人虽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却有些熟悉的感觉。便问:“不知几位是何方高人,所为何来?” 只听其中一女声想起:“玉真姐姐,此次我等前来,只能与你一人见面,请摒开其他人等,我等也好显露真面目。” 云玉真一听到此声音,娇躯登时一颤。 一听此女说话如此霸道无礼,厅内巨鲲帮丹阳的几位负责人火冒三丈,刚要大声呵斥,却见云玉真打出手势: “你们先下去吧,外面的人也撤去,他们的确是我故交,不会伤害于我。” 那几位负责人还是很不服气,但无奈帮主之令不得不从,也只好退出门外,命令埋伏的手下都退去。 几人分别坐下,四人摘下斗笠。云玉真再见那如神仙一般俊美,武功强猛绝伦的男子,登时心中一喜。再见到身后三女,轻轻一笑道: “外面传闻夫人与元公子已羽化登仙而去,原来都是谣言。” “今日来打扰玉真,一是再来当面表示当日救为之情,二是有事相求。”单美仙先开口道。 一旁的元越泽则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云玉真:只见她二十岁出头,身披白色长披风,衬着湖水绿的武士服,如瀑般乌黑亮的秀,欺霜赛雪般的雪腻肌-肤,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红红的樱桃小嘴,高耸的双-峰,纤秀的小蛮腰,整个人端坐在那里的确是艳光四射。姿色可以与从前的单琬晶平分秋色。 不过此时,云玉真无论哪方面都再也无法与单家三女所比较。即便是当日姿色不如她的单如茵,此刻都宛如下凡仙子一般。 云玉真今年二十有二,已接任巨鲲帮帮主之位四年。当日在长江边见到与自己已逝父亲有些交情的单美仙遇难,便二话不说的施以援手。其后更是亲眼目睹眼前这个如神仙中人的男子驭剑飞来,从天而降,只一招,便将那本领高绝的黑衣人轰杀。自己的芳心也在那一刻莫名地剧颤。 云玉真虽然说不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女,但也算是万中无一了。自己平时也对容貌颇有些自负。只是见了元越泽后,却现他也只是随便点头客套,感谢几句,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单美仙身上。这让云玉真心里有点不舒服。当时云玉真对单美仙的巨大变化有些吃惊,也不否认剧变后的单美仙的确可称得上“天下第一美女”了。 再后来的一个多月,闻听单美仙脱离东溟,与元越泽羽化登仙的消息传来后。云玉真既惊讶又失落。 惊讶的是单美仙如此简单就把基业甚大的东溟派交托出去,须知此时正是乱世之始,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加强兵力,所以东溟派这个以贩卖武器为营的帮派是绝对的吃香。 失落的是自己不知道怎的竟然还想再见那个神奇的男子一面。 江边一战后,云玉真便封锁内部消息,当天目击者不准泄露半句真相。就算是自己以前的‘面’独孤策亲自来询问,她也只是将其哄出房门。云玉真也不知是何原因,只是觉得如果真相一传出去,可能会给那神奇的男子带来一些麻烦,虽然不担心他受伤,可是能避免麻烦还是可以的。以前她看独孤策,还觉得是一个翩翩美公子,并与独孤策有些手脚,使巨鲲帮得以找到个强大的靠山。可自从见到那神奇的男子之后,一天天的,云玉真心神变得越的不定,与之告别后,更是没有再与独孤策见面。孤独的夜里,每每夜不能寐之时,心头隐约都会浮起那个神奇男子的身影,云玉真心头甚至有些对过往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一丝悔意。 而今天,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神奇的男子,看情形,他身边的单琬晶和单如茵应该也是与他有了男女之实。想到这里,云玉真不由得心头一酸。再抬头见到那神奇男子居然在仔细打量自己,便也自然的挺直娇躯,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来。 元越泽细细打量一下云玉真后,也觉得此女姿色的确不俗,再回想以前曾读过的小说,觉得此女遭遇甚为可怜:还是在花季少女时期便丧父,靠自己一双柔弱双肩抗起诺大的帮派。为了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更是依靠出卖自己身子去换取助力。一个女子能在这时代有此番作为确实非常难得,怎奈这时代女子地位实在低下。放在后世,云玉真绝对是个成功的女强人。 她的确心狠手辣,可是在这险恶的江湖之中,又要抗起整个帮派,不强迫自己去适应便只有衰落,甚至死亡。这原因并不在她。甚至于与独孤策的勾当,外人只道她是水性杨花,不知自爱,可谁又知她心里的难处与苦楚呢? 想着想着,元越泽眼神越的柔和,不带一丝男女之欲,满是理解,怜惜之色。 云玉真见这神奇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理解,怜惜之色,不由得芳心巨颤。倏地,又想起自己的过往种种,立刻低下头去,仿佛自己再无资格与眼前男子对视。 听到单美仙开口,云玉真也客气道:“夫人客气了,夫人与家父当年是故交,玉真出手想助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至于夫人所求,不知是何事?” “玉真也不用客气,如蒙不弃,叫我一声姐姐即可。”单美仙也道。 “夫人与家父同辈,玉真怎可如此越礼。”云玉真惶恐地道。 “礼?玉真当知春秋战国时期的鲁国是为礼仪之邦,结果还不是被人家给灭了?一切随意即可。”元越泽开口笑道,也随着单美仙般亲切称呼起云玉真来。 云玉真听得他如此亲切称呼自己,脸上又开始羞涩起来,内心如小鹿乱撞般的猛跳。 单美仙嗔怪地看了元越泽一眼,意思仿佛在说怎可如此无礼。她刚刚也看到元越泽望向云玉真眼中的理解,怜悯之色。更知道云玉真接任帮主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江湖名声,也深深为这个故人之女感到惋惜:柔弱双肩上背负着她本无力抗起的责任,这种责任使得她再无去权利去追求本该属于女人的幸福。而且单美仙得炼身体后更是心态大变,与人面对面都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现在的她在外人眼中,年龄比云玉真只小不大。所以她提议以姐妹相称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云玉真镇定一会儿后把最近江湖几种传闻都说了出来。元越泽四人便沉默起来。岭南所传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造谣,岭南是宋阀地盘,按宋缺为人,绝对不屑于做此等下作之事。而且元越泽四人又与宋缺无怨无仇。谣言传得几乎像真的一样,如此,元越泽的威势定当不复存在,那么来找麻烦,报仇的人肯定少不了。那到底是谁呢?独孤阀?大明尊教?抑或是阴险的尚公? 四人沉思一会儿都想不通,屋内沉静片刻后,元越泽抬起头道:“上次之事多谢玉真为元某保密,今日更是有如此详细的消息告之我等,元某无以为谢,就传玉真一门功法,今后玉真不需再委屈自己,单靠实力便可使江湖中人不敢轻易招惹巨鲲帮。” 云玉真刚才只见四人都低头不语,倒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元越泽看,越看越痴迷,突然见他抬头望向自己,登时羞得手足无措。又听他说要传自己功法,还似乎语有所指地说自己‘不需要再委屈自己’,心头又难过又悔恨,各种苦楚,酸涩皆爆开来,低头垂泪不语。 元越泽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转脸向单美仙求助。单美仙则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与单琬晶过去轻声安慰起云玉真来。 片刻后云玉真终于止住泪水,元越泽赶紧又随意拿出几个后世笑话,这才让云玉真再笑了起来。 因四人此次到来不想让云玉真以外的人知晓,云玉真本想安排一顿丰盛的晚宴也只好作罢,看着云玉真一脸惋惜。元越泽道:“想快快乐乐吃顿好的且不让外人知道又有何难?” 言罢,神识一动,单美仙四女只觉眼前一花,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所震住。 眼前是一片翠绿无边的草地,隐约可见远方的参天树木挺拔而立。而前方不远处更是有一所大房子,样式豪华,建筑风格不似本朝所有。那房前各式鲜花,争奇斗艳。花圃旁,许多小动物在自由地玩耍。 乍见眼前此景,四女都是呆呆地只知看着,一盏茶后方回过神来望向元越泽,单美仙三女倒还算自然,云玉真则是一脸古怪。 “夫君,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还不会这等仙法?”单如茵开口道。 “这地方你们其实也熟悉,记得我左手腕的手镯吗?现在我们就在手镯里。”元越泽答道。 “什么?!夫君的手镯只是储物用的吗?”单琬晶惊讶道。 “你们啊,其实我最开始都对你们说过的啊,可能当时你们太震惊,有些事都听漏了吧。” “你们夫君两只手镯,右手边的是储物的,左手边是活物可以生活的空间手镯。想起来没?”元越泽道。 三女低头想了会儿,单如茵娇憨道:“没想起来,算了,夫君今天给我们做什么吃呀?” “随你们点,只有你们想不出来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元越泽大笑道。 云玉真则在一旁彻底傻掉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手镯里?刚刚的确注意到了元公子手腕上的手镯,可人怎么能进来呢?元公子难道真是神仙?我不是在做梦吧? 心随意动,云玉真抬起玉手捏了自己的小脸蛋一下。 “哎哟!”原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突然又见眼前四人古怪的看向自己,云玉真大窘,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可以钻进去。 “玉真想必也是不信吧,不光是你,美仙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时表情都和你一样。”元越泽安慰道。 红着小脸点了点头,云玉真复又抬头道:“元公子难道真的是神仙吗?外面传闻你会妖……仙法,原来是真有其事!” 元越泽笑着点点头,并不回答。引四女进入房间。 原来里面竟然豪华无比,全部都是近代的设施,家具,电器,休闲娱乐用品,屋后更是有一个颇大的露天泳池。 “怎么还有电器?供电系统又在哪里呢?”元越泽想到。复又检查一下,现原来是屋顶使用的硕大太阳能电池板。 再回屋内,见几女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看看这个,西摸摸那个。连云玉真都忘记了拘谨,好奇的观赏起来。 “给你们放个电影,你们慢慢看,我去做饭。”元越泽道。 云玉真则又是一讶:“这神奇男子居然还会下厨?电影又是什么东西?” 单家三女也是一头雾水。元越泽解释说是现在没有的一种东西,就像戏剧一样。 见几女似懂非懂,元越泽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便直接交他们自己如何放映录像带。自己则转身向厨房走去。 元越泽口味其实并不怎么样,喜欢吃的东西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但是做得不好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情愿吃的。穿梭到这个时代后,他还没遇到一个厨艺能与他相抗衡的,所以餐餐亲自下厨,这并不是他的爱好,纯粹是为了让自己舌头更舒服一些而已。 半个时辰后,一桌丰盛的菜肴摆好,荤素相配,无论是色,香,味俱佳。到客厅喊来几女用膳。单家三女早已看习惯,而云玉真则一脸感叹:光闻味道就知道这些菜是何等的上品了,可能皇帝都不会有福享受得到吧。这神奇的男子难道真的是无所不能? 随意拿出些果汁,红酒,白酒,为几女满上,开动起来。边吃边喝边聊,元越泽则是不时来几句幽默之语,众女更是爆出一片娇笑。 膳后,几人出了手镯,云玉真为他们安排几间在自己闺房隔壁的贵宾级住处,元越泽则是说只要一间就够。单家三女则是当场闹了个大花脸,暗啐无赖。怎能当着云玉真的面儿就这样露骨! 云玉真也是粉面通红,不过内心却对三女有些羡慕和嫉妒。匆忙告退后,几人回房闲聊。 随后三女沐浴,沐浴一半就被进来的元越泽一个个抱上-床,接着就是车轮战一般的盘肠大战,单家三女**不断,咬牙苦战,结果还是不敌元越泽的威猛,最终都昏沉沉地睡去。 次日,元越泽最先起来,看着仍然海棠春睡的三个佳人,低头轻吻一口,便出门去传云玉真功法。 来到小花园中,见云玉真已是在小亭中等候了,元越泽过去打个招呼,却现云玉真不敢抬头望他,只是低着头。 原来昨晚元越泽与三女‘战况’太过激烈,传出的声音骚扰得不远处房间内的云玉真骨酥体软,面红耳赤。想睡都睡不着。就这样被折磨了两个时辰左右,元越泽那边才静下来,可云玉真却被刚才那“魔音”弄得再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才昏睡过去。 “我先替玉真打通全身经脉,改穴换脉后,习武的进步将会更为明显”元越泽本欲传修真口诀给她,但想到云机子的嘱咐,便开口道。 刚刚还在害羞不敢面对元越泽的云玉真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默默点头。 云玉真感觉着背后那神奇的男子双手抵着自己玉背,手上更是传来燥热的感觉,脸上顿时飞红。听到元越泽警告自己凝神静气后,云玉真忙压下心头旖念,专心配合真元之力走遍全身。助她洗髓伐毛,排除体内的杂质,当然效果肯定不如单家三女,但即便如此,云玉真此时已经算是脱胎换骨了。 元越泽突然有些纳闷:洗髓伐毛绝非小事,为何自己只靠真气便能作到?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元气连死人都能救活,洗髓伐毛还不在话下? 只一柱香的时间,云玉真睁开秀目,顿觉天地间亮了不少,耳聪目明,气息从未有过的顺畅,连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在张开呼吸一般。 突然又闻一股恶臭传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外露的玉臂上满是黑色的尘土,吓了一跳,转向元越泽,以目光询问。 “刚刚我助玉真洗髓伐毛,排出体内的杂质。玉真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以后修为将一日千里,不用再怕有人来欺压你了。”元越泽解释道。 “玉真可先去沐浴下,我也去看看美仙他们醒了没,有话稍候再说。” 云玉真心里对这男子万分的感激,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这男子更是不求任何报酬的就帮助自己脱胎换骨,这是多少习武之人梦想的事情!虽然此时更想多和这男子多单独相处一会儿,可身子上传来的气味儿实在受不了,也只有不情愿的回去沐浴。 元越泽回到房中,单家三女已经起床在闲聊了,见他回来,都过来问他事情结果如何,听闻元越泽已为云玉真洗髓伐毛成功后。单美仙调笑道:“玉真应该会感激得以身相许了吧?” “美仙不要乱说,我没一点男女之情,只是不忍心看一个可怜女子最终惨淡收场罢了。”元越泽忙解释。而他的确也没往那边想过。 “夫君没男女之情,你又如何知玉真心里有没有呢?”单美仙复道。 “哈哈,说不过你,反正我没私心,爱信不信……” 四人带斗笠出门,走入云玉真房内。云玉真早就沐浴好了,正坐在桌边等候。 一见云玉真,四人眼前也是一亮:此刻的云玉真摸样虽然不是大变,但也是变化不小,本就是秀美的脸庞如今更是清丽脱俗,肤色也更是嫩白如玉,仿佛会呼吸般的充满生机,如象牙雕刻打磨而成的小半段手臂露在外面,整个人居然略微带有几分出尘气质。此刻的她,正含情脉脉,眼带秋波地看着元越泽。 “玉真变化可真大,如今可称得上艳冠宇内!可喜可贺。”单美仙赞道。 “姐姐谬赞了,玉真蒲柳之资怎比得上姐姐万分之一,这一切还都多亏元公子。玉真拜谢元公子再造之恩。”云玉真望了单美仙一眼,来到元越泽身前,盈盈下拜道。昨天还不敢管单美仙叫姐姐,今天居然叫得这么的自然。 “玉真就不必客气了,我还是那句话:实不忍心见一女子为了责任而无法享受本该属于她的幸福而已。”元越泽摆了摆手,伸手扶起她,感受那滑嫩玉手传来的温热之感,顿时有些失神。云玉真一被对方扶住玉手,两片红云瞬间飞上双颊。 元越泽也只是神情一顿而已,立即抽回双手:“我们此次行踪还望玉真不要告诉任何人,此事既了,我们也要告辞了。你也好生保重。” 云玉真听闻对方要走,心里着急,想留又找不到借口。神色上不自然起来。 单美仙人生经验是何其丰富,知道自己家夫君楞头楞脑间怕是又惹起情缘了,倒也不吃醋,过去对云玉真微微一笑:“玉真不必伤感,既然有缘,他日自然还会相见。江湖凶险,你自己也要勤加修炼,万事切记小心应付。” 四人带上斗笠,拱手出门,踏步离去。 云玉真呆呆的望着那伟岸的身影渐渐远去,喃喃道:“公子难道真的对玉真不屑一顾吗?是瞧不起玉真吗?但玉真之前所做一切都是有苦难言。难道公子只是可怜玉真吗?如今天下间除了公子还有谁能让玉真倾心呢?” 元越泽四人神识范围广大,虽然已走远,但仍然把云玉真那低声的喃喃之语全数不落的听入耳中。元越泽则是不知所措。单美仙三女则是一脸嗔怪。 “夫君,看来你被人家看上啦,咯咯。”单琬晶娇笑道。 “……”元越泽无语。 “琬晶姐姐说的是,夫君魅力太大,如果真有那份心,到大街上随便一个眼神,都可以引得无数女子倾心!”单如茵附和道。 “你们也别说我,你们一个个像天仙似的,这一路上流着口水看你们的男人还少吗?”元越泽也道。 “带斗笠好麻烦,干脆我们易容吧,看丑陋后的夫君会不会还有那么大的魅力!”单美仙道。 “好办法,不过不光我易容,你们也要易容,看你们变丑后还有没有男人死盯你们不放!” 于是经验丰富的单美仙开始制作一些临时面具。元越泽有私心:看其他男人看自己妻子,自己就不舒服,所以让单美仙为三制作丑陋异常的面具,而在三女的压迫下,单美仙为元越泽制作的面具也是丑陋万分。最后,带上面具的四人互望后开怀大笑。 “夫君,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岭南传出来的谣言到底是何人所为呢?我们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单美仙开口道。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而且我也相信‘天刀’绝对做不出这等事。”元越泽答道。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玩玩?”单琬晶问。 “扬州!”元越泽想起了这时代的主角,又想起了那个为情而亡,一生凄苦的卫贞贞。便答道。 “夫君,我们去扬州做什么?”单如茵也糊涂了。 “去见见两个小混混以及一个孤苦无依,受尽苦难的女子!” 正文第九章卫女贞贞 看着在青楼牌匾下吟诗咏对的元越泽,单琬晶与单如茵两个小丫头内心忐忑:不会是我们满足不了夫君,夫君要找“野花”来尽兴吧? 单美仙则是神情平静,因为她比两个小丫头更了解元越泽,心思也更为细腻。她甚至相信元越泽即便被人下了媚药,他的意志也不会允许他随意便与其他女子苟合。就更不用说当街寻花问柳这等下作之事了。当然媚药能否对元越泽的变态身体产生作用都难说,单美仙也只是假想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元越泽目前反应迟钝,略带迂腐的性子来说,他如果进了风月场,还真的很难合那些窑姐儿们的性子。 元越泽之所以停在这‘春风楼’之前打量,是因为他刚刚看到此青楼时,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原著里寇仲经常强拉徐子陵来这里偷窥当红阿姑洗澡,并做梦都想着与红阿姑能颠鸾倒凤一番。 元越泽甚至还起了兴致,想进去看看这红阿姑到底是何姿色。不过这呆瓜从未进过青楼,更何况身边还有三个妻子。带着妻子进青楼,那可太引人笑了。 再看一眼那牌匾,元越泽道:“走了,我们继续逛。” 单美仙微微一笑跟上去。两个小丫头在后面则是愣了一下:原来夫君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啊?那为何又在这青楼前吟诗呢?带着满头问号,两个小丫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一日的黄金时段,大街上人流逐渐密集起来,人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着。 四人边走边聊,已是早膳时间,三女便提议找个小店铺先糊弄一下肚子。其实已他们目前的身体,可以吸纳天地灵气滋润血肉,不吃饭根本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的,只不过是生活了多年形成按时吃饭的规律在作怪罢了。 听得三女如此提议,元越泽倒是高深一笑:“我带你们去个有美味东西可吃的地方。” 三女不明所以,又见他神神秘秘,问什么都不说,也就只好跟在他屁股后了。 正在元越泽转身与单琬晶调笑的当儿,“砰”,被前面来人撞了一下。 “哎哟”,前面来人直接被撞个四脚朝天。 “小兄弟,你没事儿吧。”元越泽上前要扶起那被他撞倒之人。 “我的娘呀!”那地上倒着的人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声音略带些稚嫩之气。似乎是看清了元越泽的长相,给惊吓到不行。 元越泽闻得此言,笑了起来:看来自己目前实在是长得太吓人,连路上遇到个破衣褴褛的小乞丐,都被他的模样给震住了。 “小兄弟你可有伤到身子骨儿?”元越泽问道。 那被撞倒的小乞丐也自己爬了起来,揉着被撞出血的鼻子道:“有没有事你还看不到吗?”端是硬气得很。 “如此是在下失礼了,这里有点银两,你且拿去看病,多余的就买些补品用吧。” “嗖,”一块大约五斤的银锭砸在小乞丐身前,元越泽与三女抽身而去。 小乞丐不明所以的抱起地上重重的元宝,呆呆地目送渐行远去的四人。 “嘿,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被现了呢。”突然路边又窜出个乞丐打扮的少年,盯着那元宝道。他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若非脸带油污,衣衫褴褛,长相实在不俗。现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维了。 “先回去再说。”先前被撞的小乞丐道。 刚刚见到那被撞倒的小乞丐时,元越泽就已经推断出那少年的身份了。因为刚刚那少年乞丐虽然破衣褴褛,满脸灰尘,甚至样貌也只算中上。但轮廓硬朗,骨子里透露着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眼神深邃灵动,脸上的尘土也挡不住那股英气勃的气势。此子就是原著中,最后成为了无可比拟的绝代大宗师,改变了整个武林至乎天下命运的寇仲。 略微遗憾的是,没亲眼见到另一个主角,徐子陵。 元越泽得见主角,倒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他虽然可以瞬间治愈寇仲的伤势。不过未免引起更多人主意,也未免让寇仲打上他的主意,他还是丢下一些财物,也算是见了主角的见面费吧。他知道如果一旦被寇仲现他的本事,以寇仲的整天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性子和厚脸皮的态度,那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从一开始就不欲与双龙扯上太多关系,怕的就是关系一旦亲密起来,将来人家有事也不好不帮。 元越泽与双龙本就不是同道中人,性格更是南辕北辙,所以还是不要接触过多为好。 ※※※※※ 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作。屋内一片黑暗,其中隐约可以听见有人的声响。 “这次了!我还以为你被撞倒我们这趟就干砸了呢。”其中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道。 “小仲,你怎么不说话?什么呆?”刚刚那声音又响起。 “刚刚撞我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模样长的非常吓人,但是眼神却没一点恶意,反而是很温和。眼神更是看我一眼我就心慌,仿佛我们的计谋全被看透了一样。为了让你下手能更安全,我撞他的时候很用力,但是像撞到铁板上一样,骨头都要碎了。估计那人是个高手,我们等一会儿再出去找找那人,看看能不能再混到什么好处,比如学点武功什么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看也就是个混江湖的吧,他武功再高能有石师傅高?还是想想接下来我们干点什么好吧!这块大银子有几十两,正好我们可以弃暗投明,去参与义军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言老大了,简直把我们当猪狗一样对待!” “盘川几两银子就足够了,我们去参加哪股义军好呢?” “我那天在听白老夫子说书时,下面有人说现在李子通势力最大,手下猛将如云,其中的白信和秦文均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要不咱们去参加李子通的义军?” “你以前不是说厉害的是突袭过杨广军队的杨公卿吗?为何突然又钻了个李子通出来。其它你说过的还有什么李弘芝、胡刘苗、王德仁等等,他们又算什么脚色呢?” “这个……这个……反正一世人两兄弟,我还能骗你吗?再说我们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啊!以我的眼光,定得找个最有前途的义军,异日天下大定,就凭我们兄弟俩的德望才干,我寇仲怎么说也可以当个大将军,你则可以当个丞相了。” “单单一个言老大,就把咱们压得要死,又哪来德望才干当什么劳什子的大将军,丞相?” “所以我才每天都强拉你去偷听白老夫子讲场旁的大树下偷看和偷学功夫。德望才干那都是培养出来的,我们兄弟俩将来定会出人头地,至少回扬州当个州官,好好整治一下言老大!” “我看参加义军现在也不用着急,再看看形势下决定也不迟,反正狗皇帝还活着呢,等他死了形势会更分明,我们那时再决定也不迟。” “好吧好吧,都依你。今天我们哥俩儿了比大财,要不先弄顿好吃好喝的祭下五脏庙,你说可好?” “好极!” “对了,今日或明天有空时你过去把欠着贞嫂的银子还了吧,贞嫂对我们哥儿俩真比亲娘还亲,我们了财,也不能忘了本儿不是?” “好了,好了,知道了,先出去买酒肉!” 扬州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膳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乃准备到大江乘船的旅客进早膳的理想地点。南门的膳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贞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徕生意的活招牌。 元越泽一行四人再走半盏茶时间,单琬晶便娇声娇气地问:“夫君到底去哪里才有吃的啊?人家都快饿死了!” 元越泽也只知道老冯的包子铺在南门方向,具体的路线什么的完全都不知道。听单琬晶在催促,便只好拦下一老者问道:“这位老丈,在下有礼了,请问老冯包子铺如何去?” 那老者被人无端拦下,抬头一看那人模样,登时吓了一大跳。听到原来是问路的,即指点给元越泽几人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元越泽摇头苦笑。再过半晌,终于远远望见了排得很长的队伍。“这些人应该就是排队买老冯包子的吧。”元越泽暗忖。 四人并没有排在队尾,只是在另外一块较空旷的不远处站立,只是看着包子铺前忙活着的女子。 “夫君,不排队怎么买包子吃啊?等一会都卖光了就没我们份了!”单如茵见元越泽并不排队,反而还带她们到这里来。不禁疑问道。 “还记得我和你们说来扬州是要干什么吗?”元越泽只是盯着远方包子铺前那忙得素手翻飞,香汗淋漓的小家碧玉般的女子道。 “夫君说要来见两个小混混和一个可怜的女子。”单美仙接话道。眼神又顺着元越泽的眼光望去。 “难道?”单美仙疑惑地看了元越泽一眼,讶道。 元越泽并没有言语,只是回过头来,轻轻对单美仙点了点头。 “那女子是何人?下人?似乎看不出如夫君所言那般的孤苦无依。”单琬晶也盯着包子铺前的女子道。在她看来,那女子即便是个打下手的人,但也不至于有元越泽说得那般的凄惨吧。这年代下等人满地都是,上等人却是相对来说很少。所以下等人基本都一个命运,虽然出卖劳力,被人轻视。但是也可以有吃有住。故而单琬晶觉得元越泽所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元越泽看着远处还在忙活着的卫贞贞,嘴唇微动,并没有出任何声响。然后回过头来把自己知道的卫贞贞过去以及将来所经历的一切都说给三女听。 三女听得也是凄凄然。 “如此我们就等一下过去帮那卫姑娘一把吧,起码可以替他赎身,找户好人家,平安地生活到老。”单美仙盯着远处的卫贞贞,脸色古怪地道。 觉单美仙脸色不对,元越泽问:“美仙为何脸色古怪?” “按夫君的说法,那卫姑娘该是早已嫁给冯强为妾,但以妾身的经验来看,那卫姑娘却仍是处子之身,所以感觉有些奇怪。”单美仙解释道。 “娘亲,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那个老冯不中用了呗。”单琬晶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呀!你这疯丫头,怎能当街说出这种不知羞的话来,还不住嘴!”单美仙满脸羞红地要上前按住单琬晶的小嘴。 “夫君救我!”单琬晶忙躲到元越泽身后,探出可爱的小脑袋,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 “娘亲还说我呢,哪次不是你最痴缠夫君的!”单琬晶又火上浇油般说道。 “你!”单美仙羞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有扭过通红的粉面,干脆不再理会单琬晶。 今天对于卫贞贞来说,与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没区别,早晨起来忙里忙外,摆蒸炉,点火,添柴,拉风箱。上铺,为顾客包好包子,收钱,然后反复的包包裹,收钱。 只不过在卖到一半包子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似乎有几道目光正在某处盯着自己。略微扭头望去,不远处有三女一男,相貌丑陋,卫贞贞一触碰到那站在中间的男子眼光之时,身子登时一颤,那男子器宇轩昂,身材挺拔优美,虽然样貌丑陋,但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可能是他那双眼神给了自己宁静的感觉吧。那双眼神深邃乌黑,仔细看去,那双眼睛仿佛是无限广阔的星空一般。而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并不像自己每日都要对着的那些顾客似的充满着猥亵之意。反而满是怜惜之色。 “贞嫂,好了没?”一声提醒,卫贞贞马上回过神来,继续为顾客打包裹,收钱。只是眼角会时不时的扫向远处伫立的四人,注意力更多的都放在那个拥有一双奇异眼神,又其貌不扬的男子身上。 “卫姑娘,你先忙,只要给我们留十几个包子即可,关于我等的来意,等卫姑娘忙完再说也不迟。” 耳边想起一个好听的男子之声,卫贞贞条件反射地望向不远处那男子,只见那男子正朝着自己微笑地点头。 脸上没来由地一红,卫贞贞忙偷偷藏起两笼包子,继续忙活起来。 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包子铺前的人都走*光了,今天早晨的生意也算结束了。卫贞贞长吁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正准备要搬起大笼屉送回厨房。眼光不由得望向刚刚那几个怪人时,现那几个怪人在那其貌不扬的男子带领下,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卫贞贞见此情况,便放下笼屉,从下面暗格里取出刚刚藏好的包子递上去:“这是给您留的包子,请拿好。”声音婉转如黄莺一般悦耳。 “多谢卫姑娘了,请卫姑娘带我等去见见冯老板,我等有要事与他相商。”元越泽将包子回手递给单如茵,回头对卫贞贞道。 “请几位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通报一声。”卫贞贞道。心里却也不知道这几人来此是何目的。 半晌后,老冯亲自迎了出来,这家伙长得又矮又胖,也就比易过容的元越泽好看那么一点点而已。 “几位不知找小的有何贵干?请进屋内相商。”老冯一见几人丑得要死,但观他们每人气质都很独特,而且身上所穿的明显是非常高档的丝绸衣料。便也不敢小瞧他们。 “那就多有打扰了。”元越泽几人在老冯带领下,走入客厅内。 客厅内只有老冯的原配在等候,卫贞贞却不知去了哪里。 老冯的原配也是够丑的,一脸的横肉,身材肥胖变形,与老冯也算得上是一对“绝配”。 “请问几位找小人有何要事?”老冯满脸堆笑道。心忖:莫不是财神爷上门? 他的确想对了,确实是财神爷上门,只不过这个财神爷有点儿“不一般”。 “我等几人确实与冯老板来谈一笔买卖。”元越泽开口道。 老冯暗叫一声:果然! 立刻又陪笑道:“那请问是何买卖呢?” “请问卫姑娘去了哪里?为何不见她人?”元越泽眼神扫了一圈客厅后道。 老冯立刻暗骂一声:混蛋,原来是看上老子的小妾了!老子都还没吃到嘴里怎能轻易让出去!想要买人,看你能不能出去价钱了,哼哼,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哪能那么容易! 心里暗骂,脸上可不敢表示出来,继续陪笑道:“贞贞在后院忙些活计,可能抽不出时间来见几位了。” “叫她出来!”元越泽口气冰冷地道。 老冯暗叫不好,这次搞不好要人财两空了。 被逼无奈,那大妇只好去把卫贞贞叫出来。 卫贞贞身上围裙都还没来得及取下,便被大妇骂骂咧咧的叫进客厅,见到那几个其貌不扬的人正在座上。卫贞贞也是一脸迷茫:这种情况下叫我来干什么? “卫姑娘娘家欠冯老板多少钱?”元越泽深望了一眼卫贞贞,开口对老冯道。 “贞贞娘家原来欠我家白银五十两,不过贞贞这三年来在我家吃住……而且上个月醉风轩的老板娘还说要二百两买下贞贞,我都没舍得……”老冯赶紧抬价道。 “不……不……一百两,一百两您就可以带她走了。”一见元越泽眼神冰冷,老冯吓得直流冷汗,马上改口道。 “啪!”的一声,一大锭金子重重的扔在客厅的茶几上,茶几直接粉碎。 “这是二百两黄金!把卫姑娘的卖身契拿来!”元越泽命令道。 一见这么大一块金子,老冯和那恶大妇马上笑逐颜开,卫贞贞则是惊讶的用素手捂住小嘴,望向元越泽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之色。 老冯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元越泽。 “卫姑娘你看可是这张?”元越泽看都没看,就将那卖身契递给卫贞贞。 卫贞贞颤动着纤美如玉的玉指将那决定自己命运的纸张接到手中,看了一遍,脸上流下晶莹的泪珠,梨花带雨更显娇美。 “卫姑娘……”见到佳人竟然流下了泪水,元越泽不由得轻声道。 卫贞贞听到元越泽的声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将泪珠擦去,不过脸上却挂着晕红。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元越泽道:“这位大爷,就是这张,请大爷收下,以后奴家……奴家就是大爷的人了”卫贞贞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话说出,接着就是将螓低下。 元越泽看着羞涩柔弱的佳人,那羞红的面颊红艳艳的可以看出佳人此刻的激动心情。 将那纸张看了看,这就是束缚了佳人毕生命运卖身契啊!一个女子竟然为一张纸给束缚着,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 元越泽感慨的看着那张纸呆,身边的单美仙轻轻拉了下元越泽的衣角。元越泽回过神来,微笑着将那张卖身契撕得粉碎,转身对着仍然傻笑看着金块的老冯拱手道:“冯老板,今日之事只限于在场几人知道,如果你们夫妻二人敢泄露半句出去的话……” 右手握拳,小拇指神直,刚猛气芒奔着墙壁急射出。 “轰!”墙壁顿时被轰开一个一人多高的窟窿,而墙壁后面的灶台,铁锅更是被炸得粉碎。 在老冯夫妇惊惧的眼神中,元越泽与单家三女转身离去。卫贞贞忙跟解下围裙,扔掉后转身紧紧地跟在元越泽几人身后。 一行几人走出来,元越泽道:“总算又做了件善事,希望卫姑娘以后可以找个好人家,安定地生活吧。” 他根本没注意到卫贞贞跟着他们走了出来,说出此话后就见单美仙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回头一看,原来卫贞贞也跟了出来。听得元越泽那话,本来高兴的俏脸立刻又苍白起来。 刚刚他见元越泽用上百两黄金为自己换回自由之身,从此不必再受那大妇恶气。再见到元越泽想都不想就随手把卖身契毁掉,还给自己真真正正的自由之身,放心顿时激动无比。便有了即便为奴为婢也要报答这份恩情的想法。谁知跟出来后,却听到元越泽要为自己找户好人家的话语,顿时内心伤痛起来。 他本见元越泽几人其貌不扬,但是观其行为却是堂堂正正,充满英雄气概,而且随便露的那一手更始威猛绝伦。卫贞贞便想:以后即使给这位大爷当个婢女也会好得多,因为他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会欺压别人的男子。又给自己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况且自己曾经也过誓,谁要是能救自己出老冯家这个火坑,女的就终身为奴为婢。男的就以身相许。 谁知眼前这好心的男子竟然太过‘好心’,要把自己嫁给别的人家。怎能不让卫贞贞难过。 元越泽一见此情景,明白怎么回事了,就对卫贞贞道:“卫姑娘现在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不知道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可去?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些银两拿去用。” “奴家连大爷姓名都不知道,就被大爷救出火坑,奴家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大爷。”卫贞贞见对方似乎真的要不管不顾自己了,马上下拜哭道。 如今的卫贞贞的确是无处可去,娘家人早已不知去哪里了,她现在一柔弱女子,如果一个人在外面的话,还不如在老冯家里,起码那里安全一些,如果她一人在外,不知道要被多少采花贼盯上。 嗔怪地瞪了元越泽一眼,似乎再说:“瞧瞧,又被你勾到一个女子。”单美仙上前扶起卫贞贞。 “如此,妹妹便跟着我们吧,只是我们夫妇几人居无定所,志在游历天下,妹妹可愿意吃得这份苦?” 元越泽莫名其妙的看着单美仙那眼神,愣着挠了挠头。 次听见刚刚那几人中的女子出声,声音婉转悦耳,缥缥缈缈。卫贞贞不禁也一呆,再看三女那无限的醉人风情以及婀娜的体态,丑陋的面容。卫贞贞不禁想到:如果配上一副中等姿色的话,这几位夫人就绝对比自己都要强很多了。 “奴婢不敢当夫人妹妹之称,奴婢惶恐。夫人称奴婢贞贞即可。”卫贞贞低头道。 “如此我们便也不客气了,贞贞,你如果愿意跟随我等,那么就不要再把自己当奴婢,否则我们可不敢留你。”元越泽笑道。 “奴……奴家明白了。”听到男子并不把自己视做奴婢,卫贞贞内心也是高兴:看来这个男子除了样貌丑陋外,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好了,也先别客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单琬晶提议道。 五人找了一家高档酒楼,定了一个包间,点些饭菜,吃喝起来。 卫贞贞明显还是拘谨。不太敢动筷。 元越泽便道:“贞贞你这样不安,是否我们几人让你害怕?”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不是……奴家觉得人的相貌是天生的,美丑又代表不了什么,有人外表美,心却毒。在奴家看来,老爷比那些人好得多。”卫贞贞忙解释到。 “哈哈,贞贞也不必介怀,其实你所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全是我们易的容而已。”元越泽看着温柔婉淑,如小家碧玉般的卫贞贞,觉得也没必要再骗她了,而且以后几人将同行。他读原著时就对卫贞贞的性格很是欣赏。 “啊?”卫贞贞大吃一惊。一脸错愕地看着几人。 “你且看来。” 元越泽与几女摘下单美仙临时制作的面具,露出真实面目。 “啊!?”卫贞贞一见元越泽真面目,登时惊叫一声,眼前刚刚还奇丑无比的男子现在面容大变,变得俊美无比,五官如精致的宝石般镶嵌在如玉面庞之上,说不出的洒脱。此时的这张脸,才真正的能配得起这副身材以及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神。卫贞贞惊呆地看着元越泽,脸上竟然泛起痴迷之色。 “妹妹今年多大,我们也好安排下称呼。”单美仙仙音响起。 听到有人在身边呼唤自己,再想到自己刚刚痴痴地,无礼的盯着眼前的俊美公子,卫贞贞马上红透了粉脸,螓低垂下去,不敢再抬起来。 “奴……奴家失礼了……请公子责罚。”卫贞贞低声道。 “贞贞不用客气,夫君一生最是讨厌礼法,你随便一些的好。”单美仙轻笑道。 卫贞贞闻得此言,抬头望向单美仙:天呐,这是梦里吗?眼前的三个女子刚刚还丑得无法形容,现在竟然美得都不知该用什么话语去形容!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如果说他们三人是天仙下凡,自己绝对不会怀疑! 又呆呆望向单美仙三女一会儿,卫贞贞觉自己刚刚又失态了,忙又低下头:“回夫人,奴家今年二十有一。” “如此你便称呼我一声姐姐,姐姐姓单,名美仙。这位是小女琬晶,今年十八,这位是如茵,比琬晶小四个月。你称呼她二人为妹妹既可。而我家夫君则是姓元,名越泽。相信妹妹应该听过我们的名字吧。”单美仙指着几人分别介绍道。 “单美仙?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卫贞贞暗想道。嘴上却说:“奴家怎可越礼称夫人为妹妹呢?” “贞贞姐你就别客气啦,我喜欢你的性子,娘总说我不够温柔,贞贞姐以后要多教教我呀!”单琬晶移过来挽住卫贞贞的玉臂道。 卫贞贞则是唯唯诺诺的不知道怎么答才好。 “呀!奴家记起了,夫人可是东溟夫人?元公子可是一个多月前喊了一声震惊天下的话?”卫贞贞有些声音颤抖,失神地说道。 元越泽微笑着点头。 “天呐,难道是老天开眼?让我遇到名震天下的元公子?”卫贞贞心里波澜起伏。 卫贞贞当然所知道的都是市井流言,众人你传我,我传你,也都只能传个大概,不可能传得详细,只是一般人都当元越泽是个神人降世而已。 “敢问夫人芳龄,为何看起来比奴家还要小呢?”卫贞贞不知何原因的开口问道,虽然她问出后也觉有些失礼。 “琬晶是我亲生女儿,你说我今年有多大?”单美仙笑道。 “是奴家失礼了,请夫人责罚。”卫贞贞忙道。 “好了,贞贞你太拘谨了。先吃喝吧,边吃边聊。”元越泽道。 几人开始了吃喝,元越泽接着有是凭空取物的给几位女子添茶倒酒。卫贞贞内心更是惊讶:看来传说是真的,这位公子真的会仙术! 慢慢地,气氛也倒融洽起来。卫贞贞见几人如此亲切热情,让她体会到了家庭的温馨,便也放下顾虑,慢慢享受起来。酒席间,几人又谈起了当日如茵在席间拘谨的姿态,窘得小丫头一个劲的‘按摩’元越泽腰间软肉,几人更是哈哈大笑。卫贞贞见到此时的活泼火辣的单如茵,怎么也想像不到当日这个小仙女竟然只是个婢女。随即又想自己以后会否幸运地与单如茵走上一样的路呢? 其后,元越泽提议为卫贞贞洗髓伐毛,在学些武功,卫贞贞听见当然高兴无比。这个战乱的年代,能有防身之技,谁还会不高兴呢?更何况是传闻天下第一高手元公子亲自教的本领!卫贞贞不由得兴奋异常。 单美仙听后则表示反对,但却没有说任何理由,只是微笑着看着元越泽和卫贞贞,眼里更是闪着一丝的狡黠。 单琬晶和单如茵见此情景,大概也知道单美仙在想些什么,也在一边偷笑。单琬晶更是调皮地跑到卫贞贞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卫贞贞登时粉面通红,娇嗔地瞪了单琬晶一眼,螓低低垂下去,都快垂到双-峰间了,玉颈上更是一片红霞。 元越泽虽然开始也有点愣头愣脑,但单琬晶说的悄悄话他还是可以靠真元之力听得到的。 单琬晶的话就是:“贞贞姐,娘的意思是要让你也嫁给夫君,不知道贞贞姐愿不愿意?” 元越泽听到后,倒也皱眉:老实说,他一开始救卫贞贞时根本没打什么歪主意,只是怜悯佳人,不想佳人有那么悲惨的结局而已。卫贞贞性子虽柔弱,但情比金坚。只看原著中他为宇文化及殉情就可知晓卫贞贞有多么的重情。但如今事情闹大了,自己妻子居然都撺掇自己拿下卫贞贞。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呢?才认识多大一会儿啊? 元越泽的经验随着单美仙的教导一点点丰富起来,但还没到什么都明白的地步。其实他并不知他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卫贞贞刚刚听了单琬晶的话,心里高兴的像飞上云端一般,眼前这男子,无论哪一方面都给自己以致命的诱惑力。就算元越泽荒唐地要当着三女的面把卫贞贞“办了”,相信此时的卫贞贞也不会反对。 但元越泽显然不是那种经常被下半身控制的人。 在他的理念里,男女之间不光要有欲,更重要的是要有情,灵与欲的交融方是他的追求。 难道这又是自己的一段‘情缘’?古代实在对女子太不公平,男人可以拥有许多女子,女子一旦有几个男人便要被唾弃。那自己要不和贞贞相处一下看看呢?以自己的本事,的确可以给贞贞一个好的归宿。 元越泽如此想到。 想开了,自然也就无所顾忌。自己也明白自己该主动点。 在单美仙鼓励和单如茵怂恿的目光中,元越泽夹了口青菜送到卫贞贞碗里:“贞贞以后就跟着我们吧,元某定保你平安幸福。” 卫贞贞刚刚羞得不行,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见对方送过来的菜,又听得仿佛是承诺般的温情话语,又开始垂下头去。她虽性子柔弱贤淑,却也弄懂了眼前几人的心意:单美仙三女在帮助元越泽追求于她! 卫贞贞当然也知道这等机会如不把握,自己可能就错过了人生中最美的一段姻缘。便也鼓起勇气的抬起头,坚定地道:“贞贞谢过公子大恩,以后有劳公子了。” 元越泽只是对她微笑点头,继续吃喝。气氛再起,单美仙三女开始拿话不停地挤兑两人,开两人玩笑。卫贞贞居然也不介意,与三女互开起玩笑了。转变不可谓不大。 当一个人既无远虑,也无近忧之时,那么他无论如何地变化,都不奇怪。因为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正文第十章夜访牧场 飞马牧场在湖北境内,位于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之间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上。 此时已是戌时之末,牧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是进入梦想了。只有牧场入口的岗哨上尚有人在轮流值夜。 牧场东门外一处小山之上,伫立着五条身影。一男四女,衣袂带风,恍若下凡的神仙眷侣一般。 “夫君,为何我们要大半夜来这里?不会是夫君想偷人家马吧?”单如茵望着远处的牧场,开口道。 “你这丫头懂什么,夫君我来这里是要见一个人。” “那是来见人为何要半夜里这般鬼鬼祟祟呢?白天不能见吗?”单琬晶开口了。 “等见到那人你们就知道为何我们要偷偷摸摸的来此了!”元越泽答道。 “这飞马牧场果真名不虚传!”元越泽凝神远眺,赞道。 “为何贞贞从未听说过呢?飞马牧场很有名吗?”卫贞贞问道。 旁边的单如茵也是一脸想知道的表情。 她二人本来由于出身问题,所以不可能熟知天下的各大势力。跟了元越泽后,整天乐得自在,不是谈情说爱就是独自练武,对于当世的见识却还真的未增加多少。 “那就得问我啦,让本小姐给你们介绍介绍!”单琬晶一听,赶紧拍着高耸的胸-脯,毛遂自荐地道。 元越泽与单美仙则是好笑地看着三女。 “‘飞马牧场’这个名号寻常百姓或许不会知道,但是手握重兵的望族大阀或是雄霸一方的名门大派绝对是耳熟能详,尤其是当今这个乱世之始,争雄纷争的年代,飞马牧场更是成了各大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身价可谓是炙手可热。” 单琬晶得意地开口道来。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而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第一代建这城堡的飞马牧场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改国号宋,天下分裂。 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数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 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以商言商,所以这也是师傅他老人家不知道飞马牧场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拳头在近的道理,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证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 单琬晶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完,得意地看了元越泽一眼,又望向单美仙,意思仿佛在说:娘亲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妾身当年行走江湖之时与当代场主商青雅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旧相识吧。”单美仙有些感慨地道。 “商青雅?不是商秀珣吗?”元越泽嘀咕了一声,暗忖究竟怎么搞的?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啊!旋即又想到书中根本没提到过的那个大明尊教的圣尊。 “商秀珣是商青雅的女儿,一年前妾身得到的最新消息也说商青雅仍是现任场主呢。”单美仙有些奇怪地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元越泽脸色古怪思索道。 “夫君可是有什么疑问?”单美仙道。 “恩,你们都知道我是熟知后世历史的吧,我所读过的书中记载,商青雅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那怎么听你说她还活得好好的?”元越泽解释道。 “这个……妾身也想不通,不过没什么大关系吧?” “我也想不明白,算了,管他呢,我们去见见此行想见的人再说!”元越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不去再想。向着飞马牧场后山引着众女飞渡而去。 元越泽几人不是在扬州城内的吗? 话说当日元越泽救出卫贞贞,便在扬州城内最高档的酒楼订了两间客房住了下来。因为卫贞贞想在离开前再见一次双龙。她内心还是放不下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而卫贞贞又见当她提起去和双龙告别时,元越泽有些不情愿。于是也不好多问。元越泽也不想就这样带着卫贞贞而走。否则双龙他日混得风声水起,一定会派人搜索卫贞贞下落的,到时候元越泽几人搞不好还要整天被人骚扰。他更怕双龙赖上他,那就更糟糕了。于是元越泽决定先住几天再说,与单美仙几女先商量商量如何解决此事。 最终,在酒楼住了四天,根据单美仙的提议,元越泽送卫贞贞到城东双龙那个所谓的“家”中,与双龙会了一次面。 当然元越泽四人也只是在卫贞贞在的场合下才会露出真面目,而出门时,则又是易容为丑八怪的样子。 双龙这日正在“小窝”中筹划着将来的“幸福生活”,突然听得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仲,小陵,你们在吗?” “是贞嫂的声音,你前天不是说老冯已经把贞嫂送到外地干活去了吗?”寇仲问徐子陵道。 “是啊!我去找贞嫂还钱的时候,本还想借机会再混几个包子,然后突然拿出银子给贞嫂一个惊喜呢,谁知卖包子的换成了那个恶大妇,他们的生意都差了许多!我见有很多人都在问恶大妇贞嫂是不是病了,听到恶大妇说贞嫂被老冯给送到外地去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徐子陵答道。 “那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贞嫂的声音?难道是错觉?”寇仲一脸茫然。 徐子陵也是不知所以。 “小仲,小陵,你们在吗?”卫贞贞声音再度响起。原来卫贞贞也没来过两人的这个“小窝”,只知道大概位置是在城东的废弃庄园中。 “真的是贞嫂的声音,我们出去看看!”徐子陵跳起来道。 双龙跑出石屋,只见一男一女已经站在门外,女的则是带着斗笠罩住面部。看着那熟悉的身姿,再结合刚才他们所听到的声音。双龙都确定了这人一定是贞嫂无疑! 目光转向贞嫂身边的男子,双龙都一愣:这不是前几天我们在街上准备‘算计’的那个富翁似的‘丑鬼’吗? “贞嫂,我们听老冯说你已经被送到外地了?怎么……?”徐子陵先开口道。 “先进去再说。”卫贞贞答道。 随双龙进了小石屋,屋里比外面阴冷许多,除了角落的稻草外,什么都没有。屋内基本无光线可见,现在可是大白天! 双龙的确可以称得上“不死小强”了,假如自己没有云机子助自己炼化身体,又身无分文,在双龙这种生活环境下恐怕早已经去阎王那“报道”了吧,看双龙二人现在还活得健健康康的! 读原著时的想法是一回事儿,亲眼见识则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元越泽对双龙登时佩服到不行。 “我们这儿太简陋,贞嫂和这个大爷莫要嫌弃。”寇仲笑道。 元越泽只是摇头轻笑。 “贞嫂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冯说已经把你送走了呢?现在扬州好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呢!老冯也不说到底把你送到哪里去了!听说有很多达官贵人也都在打听呢!据说连扬州总管府都派人打探你的消息呢!”徐子陵迫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天是这位大爷当初见老冯和大妇欺负我,就把我赎了出来,不过怕他们走漏消息,就让他们不得透露给外人知道。我以后也跟着这位大爷了,明天就要离开扬州,有些放心不下你们,所以过来看看,和你们道个别。”卫贞贞按照元越泽告诉她的说道。 “我还说怎么贞嫂会和这位大爷一起来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寇仲恍然大悟地道。 “嘿嘿,这位大爷,咱们也算有缘了,你就这么把贞嫂给带走不太好吧,是不是给我们两兄弟点……”寇仲匝巴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越泽道。 元越泽暗忖:这未来“少帅”嘴巴果然厉害! 卫贞贞听寇仲又要耍无赖了,忙要喝止。可是她的眼神里的信息却是:能帮双龙一把就帮一把,因为这两个少年在她眼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虽然对于元越泽给她解释的双龙将来两年内必定一飞冲天,名扬天下。可是卫贞贞始终都不太相信。此情此景下,任谁也难想像这两个邋遢的小乞丐,小混混不久后就会名扬天下。 “他们不被饿死或者不被人打死就已经算他们的造化了。”卫贞贞幽幽地想到。 元越泽此时也不欲与双龙再打过多的交道。因为他心软,他感觉如果再在这里呆一会儿的话,可能自己就会可怜两人,说不定一忍不住就会把自己老底儿给漏出来!又见卫贞贞那舍不得和怜悯的神色。元越泽眉头一转: “我本来只是想把贞贞救出火坑的,谁想到救出贞贞后,贞贞已经无处可去,所以就让贞贞跟在我身边了。我们明日就将离开扬州了,我知你兄弟二人对贞贞的将来担心,我可以保证绝对让她生活得平安快乐。临走也没什么可给你们二人的,这里有五十两黄金,算我最后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后会无期了!” 元越泽把话说得很绝。 在双龙眼里,这家伙确实相貌有些吓人,可再观贞嫂,她竟然没一丝害怕的意思!而且眼角不时地偷瞟那丑大汉,眼里丝丝情谊任谁都看得出来! 双龙两人又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当然是看得迷迷糊糊。反正不管怎么说,贞嫂被救出来了,而且贞嫂也不讨厌眼前这个丑男,这丑男还不错,只见过两次面,上次“资助”哥儿俩五十两白银,这次更了不得,五十两黄金! 卫贞贞听元越泽把话说得这么绝倒也不怪元越泽,因为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大概明白了元越泽是怎样的一个人:懒散,厌恶礼法,只想不受任何管制地生活。 她虽从元越泽几天前与他解释的话语中听出元越泽不想与双龙有什么友情,但她却看见元越泽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轻蔑的神色,反而是透露着些许的钦佩。 “可能就像公子说的那样,小仲,小陵与公子本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吧!”卫贞贞与双龙认识几年了,自然也知道元越泽为何躲着双龙,如果真的被双龙,尤其是寇仲现元越泽的一身本领,那元越泽以后绝对没安生日子过的! “小仲,小陵你二人多加保重,我与公子离开后可能真的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你们以后遇事一定要冷静。不要蛮干。我们这就走了。”卫贞贞很是伤感。 寇仲正抱着那一大块金锭傻笑,徐子陵则是有些难过:“贞嫂以后也多保重。” 元越泽起身,与卫贞贞到石屋外,在双龙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卫贞贞两步一回头地渐行渐远。 “那位大爷,我们哥儿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寇仲在后面喊道。 “名字不必了!在下姓元!”元越泽并没回头,声音却在双龙耳边响起。 “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元大爷,咱们后会有期!”寇仲在后面又喊道。 元越泽一听差点儿趴下:本来自己已经非常低调了,还是被眼尖的寇仲给盯上了! 摇摇头,苦笑一下,元越泽扭头现身后的卫贞贞,她脸色凄苦,泪眼婆娑。看来与双龙分别很是难过。 卫贞贞的确内心酸苦:自己虽然从小就生长在扬州,可是父母对她并没什么关爱,十八岁被父亲卖给老冯,其后更是被当成花瓶儿一样拿出去招揽顾客。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只有双龙这两个小混混算得上是她的朋友。而卫贞贞则更是把他二人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一般对待。如今,自己可能是最后见他们的一面了。又怎能不伤心,怎能不难过! 感受到那股哀伤的情绪,元越泽便自然地牵起卫贞贞的玉手,轻轻攥了一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卫贞贞突然觉得手心处传来一股莫名的燥热感,抬头见到心仪的男子正在牵着自己的素手,那能够让自己依赖一生的眼神使得卫贞贞有些迷失其中。 离别之感一下子全部消去,卫贞贞脸上一下子飞起上片红晕。羞涩的垂下螓,任玉手被男子紧紧攥住。 手心处传来佳人的那份依赖,信任之情,元越泽不由得豪气顿起:“贞贞如不嫌弃元某人已有家室,可愿意委身下嫁元某?今后但凡元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贞贞受到一点的委屈!” 这是元越泽第一次主动对女子表白。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已经在单美仙的‘点拨’之下,掌握了许多的经验。单美仙在元越泽眼里是妻子,有时候还像姐姐。甚至更是承担着自己人生路上的‘老师’的角色。 眼前的女子已经是无依无靠了,既然决定跟着自己,自己也对她很是喜欢,再加上这几天单美仙几女不时地挤兑。元越泽也觉得自己此时该主动点儿。因为女性的矜持是本能。尤其是卫贞贞这样温文贤淑的柔弱女子。 听得意中人如此胆大地向自己表白,卫贞贞泪水再度涌出。只不过此时的泪水不再是离别之泪,而是因激动而落。 内心欢喜异常,却因矜持羞红着脸不敢回答。螓几乎低垂到双-峰之间,不敢再抬起来。 “看来贞贞是嫌弃元某了,那元某就等你找到意中人将你像嫁亲人一样嫁出去吧!”元越泽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道。 听听,这家伙都会调侃女子了!这还是几个月前那个什么都不懂,被女子看一眼就脸红的青瓜蛋子吗? “不……不是,奴家愿意,公子不要误会,奴家只是得公子垂爱,太高兴而不敢相信罢了!”卫贞贞一听此言,哪还顾得害羞了,忙抬头解释。却现对方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微笑地看着自己时,卫贞贞觉得自己上当了。 “公子你好坏!”卫贞贞嗔了元越泽一眼,口带撒娇地道。 “贞贞要改口叫夫君或相公啦!”元越泽继续调笑。 卫贞贞再也不敢言语,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调侃自己,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 “走吧,今天我们就离开扬州,这几天吃酒楼里的饭菜简直太难吃了,到野外我亲自给你们做一顿,听说贞贞对厨艺也颇有心得,正好给元某评价一下!”元越泽意气风地望向远方道。 “公子还会做菜?”卫贞贞讶道。眼前这男子太神奇了,他到底还有那些神奇的地方没表现出来呢? “等你亲口尝到再下结论不迟。走吧。至于我的本领,美仙会全部告诉你的。” 拉起玉人嫩滑小手,在玉人羞涩中,元越泽向酒楼方向走去。 回到酒楼与单家三女把事情全说清楚。单家三女也替卫贞贞高兴:一个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温馨的大家庭再添一员,皆大欢喜。 “那我们赶快走吧,这几天吃酒楼的菜,真的没法入口,人家还是最喜欢吃夫君做的菜!”单琬晶娇憨地道。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们夫君的手艺比皇帝老儿的御厨都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呢!”元越泽臭屁道。 “自大!”几女齐啐道。 于是几人到酒楼柜台结账,走人。 来到野外一风景不错的草地上,元越泽拿出手镯中的各种厨具,材料,调料,开始忙活起来。本来她想让单美仙向卫贞贞说明自己的身世的,谁知卫贞贞本身就对厨艺甚是喜爱,非要当场看他怎么做菜,元越泽的计划只好暂时拖后。 一切准备就绪,元越泽想到几女应该都没尝过北方菜肴,因为此时的中原,最北区域也就只是到达榆林,涿郡,幽州那一带而已。 扒,炸,烧,蒸,炖,各种北方菜肴的调制方法用起,不一会,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便相继出锅。在卫贞贞的感叹声中上桌,叫来远处还在打闹的单如茵与单琬晶,其乐融融地吃喝起来。 夜幕来临之时,元越泽与几女便进入左手的手镯中休息。卫贞贞则又是惊呆住了,如几女第一次进来时的样子一样。 单美仙给元越泽传音要他今晚就去把卫贞贞给拿下,元越泽倒想先让单美仙把自己来历全说给卫贞贞以后再说。 当晚的元越泽就有些痛苦,因为当“小小泽”同志仍然没有半分疲软之态时,单琬晶和单如茵两个小丫头早已累得昏睡过去。而最耐战的单美仙则是与卫贞贞睡在另外一间卧室里的。元越泽只好苦笑一声,揽过两个小丫头,盖上被子,慢慢睡去。 次日清晨,元越泽起得还是那么的早,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做好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去分别叫几女起来享用。 单美仙与卫贞贞出来时,元越泽现卫贞贞眼圈明显有些黑。甚至不敢抬起头来面对他。 “可能我的身世太过惊人,贞贞失眠了吧!”元越泽如此想到。 随便打闹几句,开始了享用温馨的早餐。 “贞贞怎么了?我做的不合你胃口吗?”见卫贞贞有点麻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是心不在焉的偶尔动几下筷子。元越泽开口问道。 “不……不是,公子手艺高绝,奴家佩服。”卫贞贞忙解释道。 她昨晚听到单美仙给她详细解释元越泽的身世,得知原来几天前救下自己的人并非常人,而自己如果嫁给元越泽后,数百年后也会登临上界,这给卫贞贞的震撼实在太大,她虽看到元越泽的神奇本事,一直也认为那只不过是些法术而已。 “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弱女子,元公子怎么能看上我呢?唉。”暗叹一声,此时患得患失的卫贞贞早就把昨天元越泽当面的表白忘到脑后了。 “贞贞怎么还叫公子?该改口叫夫君啦!”单美仙在一边调笑道。 元越泽明白到卫贞贞是被自己的身世给吓到了,倒也不说什么,微笑着看着她,仿佛在说:我在等你叫夫君呢! 被单美仙一调笑,卫贞贞心情当即缓和了不少,又见那被叫做“神”的男子目光中的期待,卫贞贞从中看到了怜惜,疼爱之色。旋即想起昨天这奇男子当街对自己的表白,马上又开始羞涩起来。但她还是慢慢地憋出了一句“夫……夫君。”然后就身子仿佛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般地堆坐下去。 “贞贞姐太柔弱啦,要多吃点,我们夫君可是比蛮牛还厉害呢!你这样柔弱以后可是要吃亏的呀!”单琬晶夹了口菜递到卫贞贞碗里。 卫贞贞一听话中的深意,又害羞起来。 “就是就是,昨天没有美仙姐在,我和琬晶姐又晕过去啦!美仙姐很厉害的,贞贞姐以后不要输给她呀!”单如茵也在一旁挑拨道。 “你们这两个疯丫头,还知道不知道害羞了,还不闭嘴!”单美仙一听两个丫头的疯言疯语,又扯上了她,再想起床上的欲仙欲死的韵事,不由得也害羞起来,笑骂两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 元越泽只是在一旁边吃边笑。 经过几女打闹,卫贞贞也不再害羞,甚至还还击几句。心中那种期盼已久的“家”的温馨感涌上心头,卫贞贞无限的满足。时不时的含情脉脉地偷看元越泽几眼。 饭后,单琬晶与单如茵拉着卫贞贞四处乱跑乱逛。元越泽则与单美仙坐在一起讨论下一步计划。最后两人商议先去看看飞马牧场的鲁妙子,帮他把沉积已久的伤患解除。 单美仙得知鲁妙子居然还在人世时不禁也呆住了,他当然知道鲁妙子这个名满天下的博学者。而且鲁妙子当年被自己娘亲打伤的事他也知道。现在的单美仙生活乐无边,自由自在,早就对自己的娘亲祝玉妍没有了一丝的痛恨,有的只是怜悯而已。此次元越泽去救治鲁妙子,也算是替自己娘亲赎罪吧。 其后四人边游玩边向飞马牧场方向奔去。几日后在单美仙的撺掇下,元越泽更是与卫贞贞终成好事。是夜当然是卫贞贞不敌,元越泽又拉来单美仙帮忙才最终将生命精华过渡给卫贞贞,助其炼化身体。 卫贞贞终于把第一次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元越泽与单美仙问起原因,原来是卫贞贞被父亲逼的嫁给老冯后,宁死不从,只要老冯想接近她,她就拿随身携带的匕以死相威胁,老冯又怕她真做傻事,那自己不但得不到人,更将在财路上受损,便也拿她没办法。被救出火坑后,卫贞贞随身藏了三年之久的匕终于被她丢掉了。元越泽与单美仙听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不由得为卫贞贞的坚贞而感动。 几日后,五人终于到达飞马牧场外围。因现在这一家人的大事小情都是元越泽与单美仙拿主意。所以其余三女对这次来飞马牧场要干什么都还不知道。 单琬晶和单如茵两个小丫头一天天的只知道胡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卫贞贞则是一边习武,一边对着云机子所收集各种中外食谱提升厨艺,甚至都有些走火入魔的症状。 来到飞马牧场后山处,飞马牧场的规模巨大,后山范围也极其广阔。不过对于五人来说,想要在其中去搜索一个人的气息还是很轻松。很快便再后山靠北的方向上探得一丝不是很明显的生机。 五人身体自会照明,不需要借助任何灯火之力,只见前方是绵延不绝的大山,高低不一,但是其间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左右腾挪,上下穿梭间,来到一块隐藏在山谷腹地深处的空旷之地前,这块地仿佛是被人工开拓出来的一样,草木池水搭配的都是尽善尽美,星罗棋布,每一棵树木似乎都是按照一种法门而栽种,整个园林透着一股天然神秘的气氛,山水草木之间赫然耸立着一座造型别致的两层小阁楼,阁楼一楼漆黑,二楼透着微弱的灯火。 四女也有些陶醉地看着这一片‘人造奇迹’,单美仙暗忖还是鲁大师会享受,竟然能觅得如此清幽之地隐居。 五人再往前走,就听得楼阁内响起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有贵客到,请这位高人到楼内一叙。” 元越泽闻得此言,携四女闪身落到了阁楼的门外,步过正门上刻着‘安乐窝’的牌匾,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雕木栏门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老者的声音又传下来道:“请上!”五人拾级而上。上层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另一方该是主人寝卧之所。 这时正有一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而厅中央的桌上放着酒盅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元越泽拱手朗声道:“元越泽携内子前来拜会鲁师。” 那身影一震,缓缓转身,脸向五人。 只见他峨冠博带,长须飘飘,须俱白,年纪在四,五十岁许间。 他有着一张很特别的脸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合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 鲁妙子见仙韵飘飘,浑身着淡白色光芒的的一男四女站在身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瞬息间便又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道:“元小兄弟原来竟是这般的年轻,是羽化登仙后无事可做便来找老夫下棋吗?” 原来刚刚鲁妙子感觉到了外面有一股真气在接近阁楼,但是却又见推门而入的是五个人,也就是说另外四人的修为是在他之上的,见眼前五人都是二十岁不到的模样就有一身如此修为,怎能不让他惊讶。又闻得那仙人般气度闲雅的男子道出姓名,鲁妙子也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声震天下”的人与他的妻子到了。 因卫贞贞从《无字真经》中领悟出一套飘逸灵动的剑法,奈何她对真气的运用并不自如,懵懵懂懂,所以真气外泄,以至被鲁妙子察觉。 见鲁妙子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一行人,元越泽开口笑道:“鲁师不请我们坐下小酌几杯吗?” 鲁妙子这才回过神来:“是老夫孟浪了,几位身带仙韵,又可出圣洁之光,老夫以为世上真有神仙下凡一说,以至失神。几位请坐下说。” 单美仙四女躬身施礼后与元越泽围坐在上面放着酒壶及杯子等酒具的圆木桌旁。 “几位请先尝尝老夫自酿的劣酒。顺便欢迎几位来到老夫这简陋居处。”鲁妙子坐下后,亲自为元越泽及几女斟酒。单美仙几女早知鲁妙子是天下闻名的老前辈,自然连连起身谢礼。 “鲁师客气了,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这酒味道不错,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应该就是鲁师自酿的‘六果液’吧。”元越泽抿了一口赞道。 鲁妙子闻听后眼中再闪一丝讶色:“不错,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元小兄弟又是从何处得知老夫自酿的此酒?” 元越泽笑而不语。 或许是他那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的笑容影响了鲁妙子,鲁妙子也又饮了一口苦笑道:“老夫这几十年来,就是靠这东西在吊着这一条命而已。” 见鲁妙子被娘亲折磨得这般惨,单美仙也不由得有些难过:“鲁师今后不必再靠这酒了,小女子今日与我家夫君前来就是要助鲁师治病疗伤来的,也算是弥补当年家母对鲁师所犯下的罪孽。” “你应该就是阴后的女儿单美仙吧?你们的事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鲁妙子看了一眼单美仙后,略一思索道。 单美仙默默点头。 “请鲁师凝神静气,想必鲁师有许多话要问,不过先救治伤病要紧。”元越泽手上泛起淡黄色光芒,对鲁妙子道。 “夫君且慢,请让妾身亲自为鲁师救治,也算替娘亲表达一份愧疚之情。”单美仙打断元越泽道。 元越泽并不言语,微笑点头,左手端酒杯,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鲁妙子凝神静气,只见身边的单美仙手上同样泛起淡黄色光芒,大拇指遥向自己一指,一股祥和,充满生机的气劲由额头涌入体内,急的行遍浑身的经脉,鲁妙子闭上双眼,感受这道气劲每每行过一个穴道时,在那穴道之内已经积存并折磨自己三十多年的天魔真气就瞬间被炼化消除,随之而起的是一股无限的生机。 只几息后,鲁妙子睁开双眼,目光中精光闪闪,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的舒畅。转眼望向单美仙,感激地起身施礼:老夫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单美仙忙起身还礼。 “大家也不用客气了,鲁师此刻已旧患尽去,美仙又助鲁师洗髓伐毛,鲁师如今是真真正正的破茧重生了!可喜可贺!”元越泽笑道。 “什么!?”鲁妙子只道是单美仙帮其驱除天魔真气,救治伤患而已,谁知听元越泽所说,就在刚才那短短几息间,单美仙注入自己体内的那股强大的气劲居然还帮自己洗髓伐毛,破茧重生了!饶是鲁妙子经过大风大浪都可以不变色,此时也不由得一脸的吃惊。 看着鲁妙子一脸吃惊,元越泽随手取出一面玻璃镜子,递给鲁妙子:“鲁师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鲁妙子接过那镜子,还在奇怪这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就见镜中的自己已生了想都不敢想的变化:此时镜中的自己一点都不陌生,这正是三十岁时的自己,意气风,英俊挺拔,器宇轩昂。须皆已恢复黑亮之色。 惊呆地看着返老还童后的自己,鲁妙子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镜子。 半晌后再次起身,对五人深施一礼,口气恭敬道:“鲁妙子谢过几位的再造之恩。” 几人忙起身还礼。 再度坐下后,鲁妙子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脸上出了真心的笑容,虽然目光最深处仍然有着一丝的哀愁,不过不甚明显。 “鲁师现在应该感觉到皮肤有些痒吧?”元越泽问。 鲁妙子奇怪地点了点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浑身痒,在几人面前又不好明说。 “美仙刚刚助鲁师洗髓伐毛,鲁师体内的杂质得以排出,附在皮肤上才会如此,鲁师不必客气,请先去沐浴,我等在这里候着即可。” 鲁妙子明白了怎么回事,今晚给他的惊讶太多了,一生活了快九十年,也没经历过如此神奇的事,正好借沐浴镇定下心神。 “如此老夫就先失礼一会儿了,几位随便坐坐,稍后老夫再来。”鲁妙子起身施礼后退去。 半柱香后,沐浴过的鲁妙子归来,浑身上下都充满活力,面带微笑,端是位少见的美男子。 鲁妙子坐下后,元越泽凭空取出一瓶精酿的低纯度茅台与果汁,为鲁妙子倒上茅台,为几女倒上果汁后举杯道:“鲁师请尝尝元某带来的酒,绝不比鲁师自酿的差。” 鲁妙子看着元越泽就这样凭空取物,也觉得奇怪,又想起连他妻子都可以在瞬间就使自己脱胎换骨,便也释然,直把几人当成神仙中人。 细细品了一口杯中之酒,鲁妙子赞道:“此酒香醇淡雅,窖香浓郁,绵软甘冽,香味协调,尾净余长。比老夫的劣酒好上太多啦!” “鲁师太谦虚了,鲁师的‘六果液’绝对称得上是当世……” “老头儿,娘亲快要不行了!” 元越泽话还没说完,就听阁楼外传来一声宛若弦乐般美妙动听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之中带着浓重的悲痛及焦虑之情。 第十一章 剑仙驾临~~第二十章 御剑仙子 正文第十一章剑仙驾临 鲁妙子听到外面那熟悉的声音,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长身而起,二话不说推开阁楼小门,往下窜去。 “青雅怎么了?”鲁妙子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沉静,反是颤抖着问刚才在外面喊话之人。 “娘亲……娘亲就要不行了,说想见你最后一面,让我来叫你过去。” “那你快带我去!” “且慢,鲁师何必惊慌?不是还有我等在吗?”元越泽与四女也走出阁楼门口,制止住已经魂不守舍的鲁妙子。 “对,对!老夫居然忘记了元小兄弟本事通天,这下青雅有救了,那就劳请元小兄弟与几位夫人移步到青雅居住的‘飞鸟园’诊治。” “鲁师,我夫妇几人不想让外人知晓行踪,所以还有劳您去将青雅姐姐接到这里来,我们也方便为其医治。”单美仙忙开口道。 “如此也好,那请几位到屋内稍候,老夫片刻后便回。秀珣,什么呆!快带我去‘飞鸟园’!”鲁妙子看着略微有些呆的商秀珣催促道。 商秀珣本来极为痛恨鲁妙子的,所以很少来后山鲁妙子的阁楼这里,她只是知道这里住着一个自己母亲至死都爱得毫不后悔的负心人。今日商青雅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气息都时有时无,商青雅也大概明白自己的人生之路就快要走到头了。便着女人前去请鲁妙子,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自己爱了一生的男子。 商秀珣听到母亲如此一说,本来已经无比悲伤的心里顿时火冒三丈:那个死老头儿,负心人,让娘亲苦了一辈子,到底哪里好?为何娘亲至死都没有一丝怨恨的痴痴恋着他! 心里虽然火,可商秀珣也明白这似乎是娘亲此生最后一个心愿了,当时便着几个婢女好生守候商青雅,又把娘亲的大概情形告知外面等候的大管家以及几位执事,便匆匆赶往后山去叫鲁妙子。 满心苦涩的商秀珣刚冲到鲁妙子阁楼前喊了一声,便见里面冲出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还在迟疑时,那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商秀珣当然熟悉这个负心人的声音,倒也有些奇怪:这老头儿不是已经很老了吗?怎么便得这么年轻?听娘亲说这老头儿很有才华,可能是易的容吧?大晚上一个人在屋里易容做什么? 刚刚告知鲁妙子自己娘亲的大概情形后,鲁妙子便方寸大乱。而自己也要带着鲁妙子回‘飞鸟园’与娘亲见最后一面时,商秀珣现阁楼门口却走出一男四女,浑身出淡白色的光晕,把周围几丈范围内照得如白昼一般。 再看向那一男四女,仙韵十足,好似仙人下凡一样。那男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俊美无比。尤其看向他的眼睛时,那眼睛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使自己有些失神而被其吸引。细看去,那如炬双目仿佛如黑色中的星空一般的深不见底。又仿佛星海一般的广阔无垠。而他身边那几位女子同样是貌赛天仙,气质独特,浑身上下,的风情与圣洁的气息复杂混合地交织在一起。自己同为女人都有些抵挡不住那奇特气质的魅力。 在自己仍然呆呆看着五人时,耳边传来鲁妙子催促的声音,商秀珣立刻收敛心神,带着好奇地与鲁妙子一同向‘飞鸟园’疾驰而去。 “臭老头儿,娘亲都快要不行了,你怎么还一脸笑意?枉娘亲对你一往情深!”商秀珣见鲁妙子脸上没有半点哀伤,反而透露着丝丝微笑,不禁怒喝道。 “秀珣,你可知我为何不难过吗?”鲁妙子笑着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这负心人,见完娘亲最后一面就有多远滚多远!”商秀珣再次怒道。 鲁妙子见商秀珣如此对自己喝骂,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过去愧对商青雅娘俩儿。 “刚才老夫屋里走出那五个人你看到了吧?他们是不是很奇特?你不觉得老夫现在已经恢复年轻了吗?就是他们帮老夫医治的。所以老夫要带青雅到他们面前,他们一定能治好青雅!” “什么?!原来你这不是易容?”商秀珣惊讶望向鲁妙子道。 “你见过这么真实的易容吗?哈哈。不过刚才那五人是老夫的大恩人,他们不愿意行踪暴露,所以老夫要带青雅到老夫的阁楼去给他们医治,等一下你和大管事他们解释一下,万不可透露刚才那五人的行踪。”鲁妙子提醒道。 不明所以的商秀珣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五人到底是谁?真的能治好娘亲的病吗?希望可以吧! 商秀珣暗忖到。 二人边奔边说,片刻后便来到‘飞鸟园’中商青雅的卧房外。屋外有几个穿着华贵服饰的男子来来回回急踱着。 大管事商震已经在牧场里呆了快五十年了,当然也知道商青雅当年与鲁妙子的事,也是牧场里为数不多的知道后山住着的人是牧场姑爷的人之一。此刻他正与几个执事在场主房门外干着急,见外面脚步声传来,抬头便看到商秀珣领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商震看清楚那男子面容,登时一愣。 “姑……姑爷?”商震从前见过鲁妙子,此刻见到商秀珣身后男子与鲁妙子有几分相像,便开口试探着问道。 “大管家,我要带青雅到我的小山谷中医治,闲话先不要多说。秀珣会和大管家及几位执事交代一下。”鲁妙子对商震点点头,推门回头道。 看到床上那昏睡着的憔悴的佳人,鲁妙子不由得老泪纵横,上前一把抱起商青雅,走出房门,飞身向自己隐居的小山谷驰去。 商秀珣大概交代了商震与几位执事几句,只是叫他们不要担心,鲁妙子是要带商青雅回小山谷医治。便也飞身向鲁妙子追去。 元越泽正与几位娇妻闲聊,就感觉外面有两股明显的气息与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正朝着小阁楼这里快逼近着。 “鲁师快将商场主放到内间的床上!”单美仙过去打门,迎进鲁妙子与商秀珣。 鲁妙子急应了一声后,快走进卧室内,将商青雅放下。便拉着脸上泪痕仍然未干的商秀珣闪到床尾。 元越泽也快步与四女跟入卧室,给了鲁妙子一个安心的笑容后右手缓缓抬起,淡黄色的圣洁光芒再度闪现在食指的指端之上。 随后,指端缓缓压下,那淡黄色的光团急射入已昏迷不醒的商青雅眉心之内。霎时间,商青雅的身体变被一团淡黄色的光晕所包围,缓缓飞离床榻,在半空中停留几息后,光华开始变淡,商青雅的身体又慢慢落回床上。 商秀珣则是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暗忖:难道这样就能把娘亲多年的病治好了?这是什么武功?这么厉害? 商青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一转,看到床边站着好几个陌生人,而床头则是自己那一脸错愕,泪水喷薄而出,用小手捂着嘴的女儿与一个带着强烈熟悉感的陌生年青男子。 “我这是在哪?”商青雅开口问商秀珣道。 “娘亲!”商秀珣再也忍不住激动,猛扑入商青雅怀里大哭起来。 轻抚了几下商秀珣的后背,商青雅再次抬起头,脸色怪异的望向相貌大变的鲁妙子,失声道:“你……你是鲁哥?” “青雅,苦了你了,如今你的病全治好了。”鲁妙子冲商青雅点点头,柔声道。 “鲁师有话请慢慢对商场主说,我等就先到客厅候着。”元越泽见到此情景后,开口对鲁妙子说道。 鲁妙子一脸感激之色:“元小兄弟请先到外面坐坐,今日的大恩大德老夫稍候再表示感谢。” 在商青雅疑惑的目光之中,单美仙拉起商秀珣,与元越泽几人走向外面的客厅,而把内间留给鲁妙子与商青雅二人。 几人围坐在外厅的小圆桌旁后,商秀珣一脸感激地对元越泽开口道:“秀珣谢过公子对娘亲的救命之恩,只是还不知公子与几位姐姐如何称呼?” “在下姓元,名越泽。这几位都是我妻子,这是单美仙,这是单琬晶,这是单如茵,这是卫贞贞。”元越泽笑道。 “呀!”商秀珣一听此言,再次吃惊的用玉手捂住小嘴,吃惊地望着五人。 元越泽趁着商秀珣吃惊的当儿,倒也好好地打量了这个在原著中被称为当代五大美女之一的女子。 只见她乌黑漂亮的秀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即便是目前的单美仙四女,也仅仅比眼前的商秀珣美上半筹而已,可想而知,如果商秀珣也能炼化身体的话,那该会是何等的姿色,何等的风情。 眼前的商秀珣身着一身淡雅的装束,体态刚健婀娜,英姿勃,却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亮的娇嫩肌-肤,散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泪痕尚未完全干涸的柔美俏脸之上,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 果真是当代五大美女之一,的确不同反响! 元越泽暗赞一声。身边四女也是如此,因为她们四人是得遇元越泽,消除体内所有杂质后才有今日的姿容与风情,而商秀珣却还是地地道道的凡人。 “外界传闻几位不是已经羽化登仙而去了吗?怎么今日……”商秀珣惊讶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向元越泽问道。 “外界应该不只这一种传闻才对吧?为何商姑娘却只相信其中一种说法呢?”元越泽对商秀珣的容貌也只是略一便回过神来答道。 “元公子如不嫌弃,叫我秀珣就好,商姑娘未免太见外了!”商秀珣略带羞涩地道。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的确太神秘了,自己也只是听过他的各种传言而已,唯一能够确定的消息就是他‘爱妻如命’。 “外界的确有许多关于公子与几位夫人的传言,不过羽化登仙一说是从东溟派单系一族人口中传出,所以秀珣觉得可信度最高。”商秀珣已经不敢再仔细看向元越泽了,因为眼前这男子太吸引人,如果盯着一会儿的话自己就会失神,说不准还会闹出什么乐子来。 单美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局促不安,眼神更是躲躲闪闪的商秀珣,不禁嗔怪地瞪了元越泽一眼,过去便拉住商秀珣随便聊起来。单琬晶等三女更是不时地插科打诨,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商秀珣慢慢也自然起来,时不时地与几女娇笑几声。 “上次我见到秀珣时,秀珣还是个九岁半的小女孩儿呢,现在都长得这么大了,还这么美,天下能与秀珣姿色想媲美的恐怕不过五人。”单美仙感叹道。 “秀珣哪有美仙阿姨说得那么好,秀珣只是个丑丫头罢了。美仙阿姨与三位姐姐都比秀珣美得多,而且身上还会着圣洁的光辉,难道你们真的是成仙后又下凡来的吗?”商秀珣还是对元越泽几人的来历异常的感兴趣。 “世上的确有仙人,不过是不可以随便下凡的,而且我们几人也不是仙人。”元越泽想到他们一家此时确切的说该是非人非神的‘怪物’,当下笑道。 “那公子刚才是用什么功法为娘亲治病的呢?牧场请过方圆百里的许多名医都无法根治娘亲的病症,元公子却简简单单的打出一道光便让娘亲起死复生般地恢复过来呢?” “这个……这个……要不等一下鲁师与场主出来后再细说吧。”元越泽不欲把秘密告诉给外人,所以也只好拖着,先想个应付的办法才好。 商秀珣有些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也不好多问。复又与四女唧唧喳喳的闲聊起来。而元越泽则是不喜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几女,边喝“六果液”边等着鲁妙子与商青雅出来。 一个多时辰后,鲁妙子扶着一脸红润之色的商青雅走出内间。元越泽也趁机仔细看了下这个在原著中根本就没出过场的女子。 商青雅无论长相,风情,身段,都丝毫不输给从前的单美仙。的确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而且此时眼前的商青雅比从前的单美仙要更出众一些,因为刚刚元越泽已经助其洗髓伐毛,除去体内表曾杂质,脱胎换骨了。 关于商青雅,原著中也只是略微提到一些而已,此女温柔贤惠,对鲁妙子用情专一,一往情深,至死时都对鲁妙子当年抛弃她的行为没有半分的埋怨,只是默默的爱着他! 元越泽也觉得今日救回商青雅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不然如此贤惠的女子就这样的死去,那真是‘天妒红颜’了。 “元小兄弟与几位夫人久等了,青雅在元小兄弟内力的帮助下,不但旧病皆去,而且又被洗髓伐毛,破茧重生,这份大恩大德老夫来世也报答不清!请几位受老夫一拜!” 单美仙刚要起身相扶,元越泽却拉住了她,因为元越泽知道鲁妙子这一拜的的确确是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如果不受,想必鲁妙子心里也不会舒坦。 “好了,鲁师,我与你们一家人都算有缘,所以以后就万不要再提一个谢字了。坐下品酒谈天,岂不快哉?”元越泽朗声道。 “妾身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也请公子受青雅一拜。”商青雅想必在屋内已经听鲁妙子大概解释了一下元越泽几人。对元越泽的救命及再造之恩也是感激莫名。 “场主太客气了,好了,以后切莫施如此大礼,元某真的担当不起了,只此一次!”元越泽笑道。 “对了,鲁师,你与场主说了什么,用了一个时辰之久?”元越泽好奇地问。鲁妙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吧,用得着说一个时辰吗? “元小兄弟助青雅洗髓伐毛之后,当然也需要沐浴的嘛,所以耽误了些时间。”鲁妙子解释道。 “哦!原来是鲁师亲自帮场主沐浴去了,怪不得呢!”元越泽答。 屋内几女脸上登时都红了起来,尤其是商青雅与商秀珣,羞不可耐。而单美仙四女虽然对元越泽经常不知礼节的“口不择言”也已经有些适应。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如此之话,怎能不让几女害羞。 鲁妙子更是一脸尴尬,暗忖:、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刚刚一直都温文尔雅的,怎么突然就冒出这样毫无礼仪的话来? 屋内气氛尴尬起来,几女都羞红着脸,垂着头,鲁妙子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元越泽虽然在单美仙这几个月的帮助下懂得了许多这个时代的‘礼节’,可他本就是讨厌礼法之人,故而根本没把单美仙的教导放在心上,仍然是如原来那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来直去。 “我家夫君最是厌恶礼节,所以说话经常不懂遮掩,直来直去惯了,请鲁师及青雅姐姐莫要笑话。”单美仙见形势越来越尴尬,忙忍下羞涩,开口解释道。 “无妨,元小兄弟这样的人才值得欣赏,至情至性。”鲁妙子也忙开口缓和气氛道。 “鲁师今日与场主重唤青春,可要好好珍惜生活了,鲁师你说是吧?”元越泽“语有所指”地道。 鲁妙子闻言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不错,今日老夫与青雅得天降元小兄弟的大恩,破茧重生。让老夫终于可以为过去所做的事‘赎罪’,老夫今后定当与青雅不离不弃,相守到老!” “说得好,如此方不负元某今天所做的一切,鲁师,不是元某小瞧你,从前你的作为实在让元某都有些寒心。像场主这般用情专一,为爱无怨无悔默默付出的贤惠女子,世上真的已经很少了,你真的要好好珍惜啊!” 场面有些怪异,一个年青人,用一口老成的口吻教育一个年长之人。屋内众人倒也没觉得元越泽哪里不对,因为元越泽此言虽然不礼貌,但是句句自肺腑,句句都是道理。 鲁妙子人生经历何其丰富,听得元越泽如此肺腑之言,虽然很不给自己面子,可是鲁妙子却没一点生气,反而愧疚地点点头。 旋即拉着商青雅的手对眼前几人道:“诸位在场,就为老夫与青雅做个见证,我鲁妙子对天起誓,从今日起如再做任何一件愧对青雅之事,就让老夫天打雷劈!” 听得鲁妙子自内心的忏悔和爱意,商青雅也顾不得众人在场,扑到鲁妙子怀中,大哭起来。 商秀珣则是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和鲁妙子。 “秀珣应该还放不下对鲁师的仇恨吧?让时间慢慢来证明吧。”商秀珣耳边传来元越泽的声音,现周围并没人听到,似是他专门传音给自己的。便也不由自主朝他的点点头。 商青雅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后,脸色通红的从鲁妙子怀里伏起身子:“让各位见笑了。” 元越泽几人则只是摇头不语,微笑着看着他们。 “元小兄弟究竟是何来历?可否告知我等?”鲁妙子开口问道。 “这个……这个……”元越泽有些支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旁的单美仙也是如此,因为几女知道元越泽身世太过惊人,一来说出来太难以令人相信,二来一旦被有所企图的人听去难免几人不会惹上麻烦。 见元越泽与几女有些支支吾吾,鲁妙子也觉得似乎对方不太想把身世说出来,也就不勉强,刚要开口转换话题时,就听门口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 “小泽,既然妙子一家与你有缘,你又何必有所隐藏呢?” 屋内众人皆大吃一惊,因为屋内几人中,元越泽一家五口都不是常人,尤其元越泽与单美仙的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竟然没有觉有人站在门口。而元越泽听到此声音以后,身形巨颤。缓缓回过头。 阁楼门被推开,一个浑身绽放七色霞光的白老者微笑着站在门口,对着众人颌致意。 “师傅!”元越泽大吼一声,狂扑过去,跪在老者面前。紧紧抱住老者的双腿。 鲁妙子一家人只觉得这个老者高深莫测,又见其身上的韵味完全不似世上的任何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来历时,就听元越泽大吼一声,扑了过去。才明白:原来是元公子的师傅!元公子都那么强悍了,那他师傅想来也定非常人吧。 元越泽的四位妻子一见元越泽这样激动,又听得一声大吼,也知道了,原来眼前这个老者就是她们从元越泽口中听到过的混沌界的大神‘上古剑仙’云机子! 四女忙起身上前,盈盈跪拜,齐声道:“徒媳拜见师尊!” 云机子微笑着叫起几人,又来到已经站立而起的鲁妙子一家三口前,点头示意后,率先坐下:“大家也坐吧,老夫喜欢随意,不必拘礼。” 元越泽本来性情就与云机子非常相似,早在云机子还没坐下前,他就抢先坐下了。单美仙四女亲眼得见真神降世,又是元越泽的师傅,就已经拘谨到不行,根本不敢坐下。 鲁妙子一家则是根本不知道云机子的具体来历。倒也不客气,施礼后分别坐下。元越泽见单美仙四女唯唯诺诺,只好亲自把他们拉坐下,为云机子一个个的亲自介绍。 “这位老哥原来就是元公子的师尊,不知道老神仙如何称呼?”鲁妙子见对方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身上七彩祥光更始照得人心里舒服异常。便开口问道。 “妙子啊,你是第一个敢称呼老夫做‘老哥’的人!哈哈!”云机子笑着道。 鲁妙子一家还在纳闷:这老者究竟是何来历,难不成真是神仙? “鲁师,家师是混沌神界的大神,神号‘上古剑仙’云机子,今年已经十三万岁了。”元越泽刚刚听到云机子说自己与鲁妙子一家有缘,那么即便把来历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便开口向鲁妙子一家道。 “!”鲁妙子,商青雅,商秀珣一听此言,登时跳了起来。 云机子则与元越泽,单美仙几人仍然坐着品酒。 “原来是尊神大驾光临,鲁妙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这下轮到鲁妙子一家三口人局促不安地连坐都不敢坐下,跪拜道。 “妙子为何如此肯定老夫是神呢?你相信世上有神吗?为何不认为老夫是假冒的呢?”云机子开口道。 “鲁妙子一介凡人,怎敢怀疑尊神的身份。鲁妙子曾经也认为世上根本没有神鬼,可是今日见得元小兄弟一家人本事高,挥手间即可让人获得重生,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世间武功可修得到的,更不是世间该有的力量,所以也觉得元小兄弟一家人都不是这世上之人,便也开始询问元小兄弟的来历。”鲁妙子恭敬答道。 “妙子你们不用客气啦,老夫说了最不喜欢这些礼节,随意就好,你们都起来吧。我们坐下慢慢谈。”云机子道。 鲁妙子一家人起身后坐下,仍然是很拘谨,都低着头,只有商秀珣大胆地看着云机子与元越泽,只不过眼中满是惊讶和崇拜之色。 “师傅你怎么下凡来了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了吗?您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元越泽开口问道。 “为师还好,这趟下来的确找你们有事。正好见到你在此地,便也现身相见。”云机子答道。 “什么事要师傅亲自下凡来找弟子?”元越泽迷惑地道。 “的确是需为师亲自下来才可解决的事,不过再说事情之前,先把你的身世告诉给妙子一家吧,我听他们的心里已经很着急地想知道了。”云机子笑到。 于是,云机子开口将元越泽以及自己的一切全说给鲁妙子,商青雅,商秀珣听。直听得三人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心里波澜起伏,扑通通地猛跳个不停。 当听到云机子说元越泽的妻子们数百年后都可以登临上界时,商秀珣偷瞟了单美仙四女一眼,眼里闪过热烈的羡慕神色。 鲁妙子一家三口就这样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几人,说不出话来。 一刻钟后才勉强回过神来,再看向几人的眼色中则是充满了崇拜之色。 “为师此次下凡来找你们几人,是有三件事:第一,是助你们将内力,神力彻底的炼化开来。第二,是因为为师也与秀珣有缘。第三,是来告诉你赠送两颗丹药给青雅他们二人。” 商秀珣听得这神中之神竟然会与自己有缘,内心不由得兴奋异常。而鲁妙子二人则是对那丹药产生了兴趣。 “师傅,您说的炼化内力,神力是什么意思?”元越泽与单美仙几女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云机子。 “你们是否现即便你们随意使用内力时,武功都会高到得无法想像?”云机子问几人道。 元越泽与单美仙几女点点头。 “武功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因为你们现在的身体里,内力,神力混杂,所以在你们使用内力之时,就会混合着一些神力,致使你们出手时变得异常的强大,强大到已经出了武学的范畴。这也是我的错,本来打算将你的神力全部存于识海,哪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到完美,所以依旧有几丝神力混入你的内力中。” “不过这样下去,对你们百年后登临上界将大有影响,会因神力不纯而延缓炼成完全神体的过程。” “而且,你前些日子做了几件错事,就是杀掉几个下界之人,神力沾染下界人的性命,已经对你的将来产生了影响。” “不过错误已生,现在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为师看出你的情劫太重,还要在红尘中逗留许多日子,这就难免会遇到仇家,所以为师来助你将神力彻底封存于识海中,免得你日后冲动起来再做错事。”云机子继续解释道。 “那师傅就帮我们把两种力量分别炼化开来吧,怪不得我之前随便出手一招,都会觉得强大无比!”元越泽恍然大悟道。 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只靠真气便可声震天下,御剑飞行,救活本是死人的单美仙,还可为云玉真,鲁妙子,商青雅等人洗髓伐毛了。 随后元越泽又眉头一皱,又道:“那异日如何释放神力?” 云机子笑道:“师傅只是怕你冲动乱用而已,只要你聚精会神于识海内半个时辰,依旧是可以引动神力的。不过且记不可妄用,因为一旦再次动用神力后,将会全身虚脱,失去一切抵抗力,即便以此刻你的身体来说,恐怕没几个时辰,也不会恢复的。” 元越泽又问道:“这股力量对我们将来修炼身心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吗?” 云机子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为师留给你们救命的力量而已。修炼身心的秘密,还得你们自己去找寻。” “你们几个都盘膝坐好,凝神静气,炼化过程要一柱香的时间。日后小泽的妻子们亦不会如你们先前那般体内力量混乱了。”见元越泽与几女都是深思的表情,云机子忙又开口道。 元越泽与四女准备好后,云机子双眼猛睁,射出五道霞光,由五人百汇处开始运行全身。元越泽五人顿时被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芒所包围。 见元越泽五人已经入定,云机子回过头来对鲁妙子一家三口道:“下面说说老夫以及小泽与你们的缘分。” 一家三口人都开始屏住呼吸,静听云机子讲解。 “先说老夫要送给妙子与青雅的丹药,这丹药可以使你们寿元增加九九八百一十载。”云机子对鲁妙子与商青雅道。 震惊半晌的鲁妙子立刻再与商青雅拜倒地上:“尊神恩比天高,谢尊神大恩。” 颤抖着双手接过丹药,鲁妙子二人心思玲珑,心底纳闷为何云机子会传给自己这种皇帝做梦都想要的丹药,难道只是缘分那么简单? 云机子见鲁妙子眼神中的怪异,开口笑道:“你定是在猜测老夫为何不吝啬传予你这等贵重的东西。” 鲁妙子老脸一红,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云机子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笑意:“此乃天机,你们日后自然会明白的。” 云机子再转向商秀珣笑道:“秀珣,你可愿做老夫的徒媳?” “啊?!”商秀珣刚才只知傻傻地看这眼前这一切,震惊莫名,脑袋里仿佛反应迟钝了似的。听云机子如此直接地问自己,商秀珣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可否认,元越泽的魅力的确无法阻挡,商秀珣甚至也起了一丝爱意。可这一切都太快了,才认识多久啊?云机子果然不愧是元越泽的师傅,说话都是那么的直接。 “秀珣不用害羞,你与小泽的缘分是天定的,而且你与老夫也是有师徒之缘。”云机子继续解释道。 “什么?”商秀珣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头脑再也灵活不起来了。 云机子见状也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她微笑。 鲁妙子和商青雅也没好到哪去,今日惊喜实在太多了。商青雅更是闻得自己女儿居然与元越泽有天作之缘,将来可登临上界,而且观元越泽俊美潇洒,为人正直热心。怎能不为自己女儿高兴! 虽然自己的‘准女婿’已经有了几个妻子,但是几个月前听闻眼前这奇男子一声震惊天下的怒吼,始可从中听出其对妻子的疼爱之意,兼且这奇男子又不是凡人,自己女儿能嫁给他实在是自己女儿的造化!商青雅想着想着,便望向元越泽,眼光越来越柔和,越看越满意。正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商秀珣则听到云机子的话后芳心一片巨颤,一边患得患失,一边又羞涩到不行,便低着头拿眼角偷偷瞟着还在运功的元越泽,越看越痴迷。 “秀珣你也不用在意,刚才老夫所说之话小泽他们几人都听不到的,小泽这孩子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人更是有些死板和木讷,你以后不要介意,一切顺其自然地展就好。” 商秀珣闻言更是羞涩地点点头,暗忖看来以后我要主动点?几位姐姐会不会笑话我呢? 她此时已经把自己当成半个元越泽的妻子了。 “秀珣怎么还在呆?还不快来拜见师尊!”商青雅见商秀珣在旁边垂头不语,便催促道。 商秀珣一听,才想起来拜师一事,连忙起身来到云机子身前,双膝跪倒,叩头道:“秀珣给师傅磕头。” “好,好,师傅也有本我自创的,可预测未来的《天衍卦》要送你,不过现在在小泽的手里,等他醒来再送你吧。”云机子道。 商秀珣此时心情全放在与元越泽的‘缘分’一事上,听到有《天衍卦》这样的好宝贝可拿也没多大反应。 再过片刻,元越泽与单美仙几女收功。此时几人的气质生一些变化:仙韵已经不那么明显,显得更是容易与人亲近。而体内的真气亦不是那样的雄浑,连鲁妙子都可以察觉得到了。 “小泽,为师刚刚收下秀珣做你师妹,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关照于她!”云机子对似乎还在试图引动神力的元越泽道。 元越泽忙停了下来,望向商秀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快就多了个师妹,有意思。 商秀珣羞答答地喊了声“师兄”,便迅低下头去,扭捏地用那双晶莹的玉手玩弄着衣角。看得元越泽更是莫名其妙。 单琬晶和单如茵两个调皮的小丫头一见商秀珣有如此奇遇,马上跑过去恭喜她。然后更是打闹起来。而单美仙与卫贞贞都是心思细腻的女子,从商秀珣的姿态中自然看出些问题,便也神秘地对元越泽笑笑。搞得元越泽糊糊涂涂的。 “好了,为师也差不多要回神界去偷窥……啊不,偷偷做些好事,对,是偷偷做些好事了。这就要与你们告辞了,下次见面之时,将会是在上界了。”云机子道。暗忖:差点儿又说露馅儿了! “小泽修心之路异常艰难,美仙你经验多一些,以后要在历练之路上多多帮助小泽。”云机子又对与单美仙道。 单美仙忙点头称是。 “为师早在手镯中放了一本《天衍卦》,这是为师要传你师妹的东西,你以后拿出来送给她吧。” “这天下如今有五人身带皇者之气,一人在扬州,一人在太原,一人在洛阳,一人在岭南,一人在百濮。遇到他们之时一定要小心应付。切记切记。” “此间事了,老夫去也。”云机子不理听得云里雾里的众人,瞬间人已不见,只留声音回荡在屋内。 “恭送师尊(尊神)”屋内几人齐跪拜道。 正文第十二章游历巴蜀 元越泽与四女就在鲁妙子一家的热情款待下留了下来,因飞马牧场后山范围极其广大,单美仙考虑还是再出去前再次地磨练一下本领:将自身武学尽量提高。同时飞马牧场后山也像个世外桃源一般,也颇为几女满意。 其后的两个多月里,五人仍然是乐得逍遥自在。只不过相比以往,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提升自身武学修为上。 元越泽与几女都试过了再次引动奇力,却觉引动一次异常耗费时间,而且一旦释放后,全身的精,气,神都像耗光了一般,最少也要半日内方能恢复,几人遂决定日后不到万不得以时,绝不动用这股奇力。 他的那套可怕的行功法门看得鲁妙子惊叹不已:不停地吸取天地灵气淬炼成属于自己的元气,元越泽的真气随时日的增加而逐渐充沛浩瀚。 鲁妙子夫妻二人则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很少管其他事情。 这一日,元越泽趁几女被商秀珣拉出去‘沟通感情’,便一个人静静坐在后山顶想些事情。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半年了,正戏终于要开始了。”元越泽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天下居然这么多有皇者之气的人!太原的肯定就是李世民了,扬州的应该就是寇仲吧,那岭南的是谁呢?怎么洛阳和百濮也会出现身具皇者之气的人呢?而且师傅为何在临走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去与秀珣她们逛逛?”元越泽正在胡思乱想,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里想些事情,再说鲁师不也是没有陪着青雅阿姨吗?”元越泽回头笑道。 “臭小子,敢开我老头子玩笑?”鲁妙子骂道。 “明日我打算带美仙他们出去走走了,总在一个地方呆着也容易厌倦。这时代里还有好多地方我们没走过呢。”元越泽道。 “哦?不继续住下去了?你们年青人就喜欢到处跑!静不下来!” 元越泽听罢只是笑笑,并不答话,眼神转向远方:“鲁师你这段日子里应该把那些书本都看完了吧。如今我们再走后,相信牧场再遇到任何困难,有你与青雅阿姨在,都可以遇难呈祥了。” 元越泽当日留在飞马牧场后山处时,鲁妙子不停的压榨他脑子里的各种后世知识。又听闻元越泽熟知这个时代的历史,便好奇地从元越泽那里讨来“原本”的大唐进行研读。初时,鲁妙子也对书中所记载的事情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因为书中记载的各种人和事虽然还没开始生,但是却都是这个时代活生生存在的人,包括各大世阀,各种江湖中人。但是书中记载的商青雅是于几前年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对此元越泽只能解释为:历史偏差。 鲁妙子倒还感叹自己原来还能被载入史料,被后世所知晓。元越泽却在暗笑:“这算什么史料,不过是娱乐大众的小说罢了。正史根本不是这样的!” “不错,老夫自得尊神传授仙丹,你们又助我与青雅扩展经脉,日后我们勤加修炼武艺,成就应该不会太小。你给老夫那书本里也记载后年牧场会被各方势力暗中破坏,老夫会做好准备的,你们可以放心的出去游玩了。” “你们打算接下来去哪里?” “还没定下来,等美仙她们几个回来后再商量一下也好,可能先去巴蜀,或者岭南看看。”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先去京都看看,见识见识鲁师所造的‘杨公宝库’。” “哈,哈。你这小子,原来是想法设法羞辱老夫!不过你们去看看也好,把里面财宝也都收走吧,省得各方势力因它而四处大造杀孽。哦对了,最好把暗阁里的‘邪帝舍利’也拿走,放在你手里比放在别人手里都让人放心,老夫也算对远在九泉之下的雨田有个交代啦……” 鲁妙子感慨道。 元越泽轻笑着点了点头,邪帝舍利中的精元相当于几百载的修为,但自己那套吸纳天地之气的功法只要坚持下去收获也不小,最主要是他不愿借助外力。 元越泽再欲张口之时,远处天际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声,想来是几女已经回来了,正好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们,看看她们有什么意见。 鲁妙子知趣地走开,把时光留给元越泽一家人。 “夫君,我们回来啦。”单如茵还是那么的调皮,一阵香风飘过,直接冲如元越泽怀里。 “过来吧,大家都坐下,我也说点事情。”元越泽招呼几女,商秀珣也在其中。 元越泽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单美仙作为几女的老大姐,第一个赞成,其他几女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商秀珣倒是有些闷闷不乐。 “师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元越泽奇怪地问。 “没……没有,我也想和师兄及众位姐姐一起出去玩儿,长这么大还没出去玩过呢,好羡慕师兄和几位姐姐!”商秀珣扭捏地道,小脸都开始泛起红晕。 “这样不太好吧,师妹你以后要接任场主的。还是留下来的好,我们也许几年后还能再见呢!”元越泽这呆瓜,根本没听出商秀珣话里的意思,就开口道。 “几年后?”商秀珣暗忖。旋即又低声道:“人家才不要做什么场主呢,再说娘亲和臭老头都变年轻了,他们再生一些弟弟妹妹,随便找个人接替场主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人家接替呢?” “这个……”元越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暗啐一声自己的夫君真是个感情白痴。单美仙笑道:“那秀珣就与我们一起出去游历吧,不过你要先过了青雅姐姐和鲁师那一关才好。” “嘘……”商秀珣长呼一口气,拍着高耸的胸-脯笑道:“美仙姐姐放心好了,明日秀珣就来找你们。” 言罢,偷偷瞟了傻站在那里的元越泽,飞身离去。 果然,第二日,商青雅亲自送商秀珣来到牧场后山,与元越泽几人道别。商青雅早看出自己的闺女对元越泽的心思了。再加上云机子曾说过的二人有‘天作之缘’,兼且元越泽这小子怎么看怎么舒服。当然除了性格上太稚嫩外。所以在商秀珣提出要与元越泽几人一起出去游玩之时,商青雅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牧场固然是商家最重要的存在,但商青雅作为女人,而且经历过生死,知道什么才是一个女人该追求的,什么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商秀珣如果能幸福,也是商青雅最希望看到的。 在鲁妙子与商青雅的不舍目光中,商秀珣带着泪花与元越泽几人踏上行程。或许是第一次离家的缘故,商秀珣一路上都是强装笑颜。眼神最深处却始终有着一丝划不去的哀愁。 单美仙四女曾在私下里被商青雅告知云机子曾说过的商秀珣与元越泽有‘天作之缘’一事。请几女帮助撺掇一下。几女倒也是乐得有商秀珣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因为商青雅并未像原著中那般早逝,商秀珣也没有接替场主一位,所以此时的商秀珣并没有如原著中那般的孤高冷傲的性格。之前的唯一心结就是鲁妙子那个负心人,后来商青雅死而复生,三十多年的苦苦守候终于换来了幸福的结局,又得奇缘。商秀珣的心结尽去,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 但元越泽与几女之间那种温馨的家庭氛围很快便使得商秀珣心里那份想家的哀愁化去。 五人一路奔向京都,打算先见识一下“杨公宝藏”。 御剑飞行已经成为历史了,几人逐渐开始适应靠脚步及轻功行走,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京都城外。 是夜。 宝库的设计者鲁妙子将所有机关都清楚地告诉给元越泽一家人,是以几人很轻松便进入到宝藏内部。元越泽的本来意图只是观光一下而已。单美仙思考后却让元越泽将宝藏全部收走。虽然元越泽手镯中的财产也不算少,但是单美仙如此做却是不想便宜那些整天虚伪地喊着什么“为国为民,为天下百姓”的各方势力。 元越泽对单美仙如此想法倒也不反对。他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人,心里对虚伪的各方势力也是毫无一丝好印象。轻松的收起全部宝藏以及暗阁中的“邪帝舍利”,几人反身向密道走去。 突然像想起什么事一样,元越泽笑了笑,转身走入宝藏内,手上催动内力,用手指在墙壁上刻下一行大字:“傅君婥姑娘,你白跑一趟了。元越泽留字。” “夫君,这傅君婥是谁啊?”卫贞贞好奇地问。 “你说你们几个有多懒?我不是给你们一些书让你们读吗?里面就是我说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历史!结果你们居然没有一点兴趣去读!傅君婥就是那书中所记载的一个高丽女子,不久后她会进入这里。不过就是‘天妒红颜’,死得太早了。”元越泽听罢埋怨道。 “那书本有好几十册,看着都头痛,人家才懒得读呢。”单琬晶已被元越泽给宠坏了,只听她皱起小巧可爱的鼻子,娇憨道。 “既然知道她死得早,师兄为何不在这里刻字提醒她一下呢?她是坏人吗?”商秀珣也奇怪地问。她的印象里,师兄是心地极其善良的男子。 “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道,我心里觉得她好人的成分要多一些。”元越泽有些感慨,似是想起了初读原著时的情景。 “哦?夫君此话又是从何说来?”单美仙也起了兴趣。 “此女是高丽人氏,因杨广三征高丽而使得高丽上下痛恨汉人,这傅君婥就是这些高丽人中的一个。她以后将会用‘杨公宝藏’来引诱中原各方势力为之争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想借此来使的中原大乱。但后来她又为了救两个汉人的小混混而死去。如此,你们觉得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元越泽道。 “人家也以为这高丽女子确如夫君所说一般,好人成分多一些,因为她为了救两个汉人而牺牲自己,这些是自内心的感情。而使中原大乱,是那些狗屁的‘民族大义’在作怪,可能这高丽女子也是身不由己吧。”单如茵开始爆“粗口”道。 “哎呀,你这小妮子,怎么越来越想像夫君般的不注意礼法了!”单美仙笑骂道。 “哈哈,我就喜欢真性情的如茵,多可爱。比外面那些做作,虚伪的人强多了。”元越泽大笑道: “不过也不用担心了,因为我所知道的历史里,她是从这‘杨公宝库’中拿了一块曾经天下闻名的玉佩出去,吸引各大势力的注意力,然后才最终招来杀身之祸。如今这宝库中空无一物,想必她应该也可以避过身死之难了吧!” “可是贞贞觉得她意图使中原大乱的做法也是很可恨,哪里的人不是人呢?为何偏偏要分汉人或高丽人呢?”卫贞贞生性善良,便皱着眉头道。 “贞贞的想法不错,但是太过理想。现实和理想差别很大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认为汉人里有坏人,也有好人。高丽人里更是有好人,也有坏人。所以我的脑子里只有好人与坏人的分别,而没有什么所谓的汉人或高丽人一说。”元越泽揽过卫贞贞小蛮腰,赞道。 “秀珣觉得师兄这个想法是最合适的。”商秀珣点头称道。 “师妹接触的人和事太少啦。想我生活的那个后世,如果我这话被一些‘民族主义者’听到,他们一定会破口大骂。总之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不可能想法,观点都一样。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从不损人利己,万事对得起自己良心,那就可以坦坦荡荡的快乐生活了。”元越泽揽着卫贞贞向密道口边走边道。 几女闻得元越泽如此说,也都点头。随后走出密道。 十几天后,一行南下的几人终于抵达巴蜀地界,现在已是在成都的外围了。 这段时间里,在单琬晶几女撺掇下,总是时不时的让元越泽与商秀珣两人独处。元越泽虽然骨子里的木讷并没有改变多少,但是在单美仙与鲁妙子二人的影响下,心境早已成熟了太多。一看这架势当然也慢慢明白自己几个妻子分明就是要强迫自己把这小师妹给变成妻子!便也主动的陪伴商秀珣,更是有意无意地就撩拨几下,元越泽这家伙倒觉得一切动作自自然然。可商秀珣哪受得了他的魅力。渐渐更是迷失起来。 世间女子有许多都该善妒才是,怎耐元越泽这小子根本不是凡人,而且魅力又大,更重要的是众女在与其成就好事之后,情与欲两方面都得到无限满足。即便抛下这些不说,只说可以让她们完成非凡的转变,就足以让世间女子疯狂了。还好元越泽这点秘密只有自己家人才知晓。所以未成好事前的朦胧状态之时,任何女子会吃酸捻味都很正常,可一旦与元越泽有了男女之实后,又得知元越泽最大的秘密,就没有女子再吃醋了,甚至会帮这个略带迂腐的呆瓜追求女子。单美仙与卫贞贞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而诸如单琬晶,单如茵这等完全释放心灵的女子来说,她们才不管元越泽到底以后会有多少个女子倾心。她们只知无论以后家里再添多少人,元越泽的心意都还会如一开始对待她们那般。 几人已经到达成都外围,一边说笑,一边欣赏着巴蜀的风景大川,的确很是惬意。 单美仙拉着四女快步走在前面,而把商秀珣和元越泽两人丢在身后一段距离。商秀珣明白这是人家给自己创造机会呢。可是女儿家的矜持又使得她想快点赶上与几女通行。元越泽见状,赶紧一把拉住商秀珣玉手,道:“她们几个胡闹,师妹陪我慢慢看看风景。” 商秀珣答不也是,不答也不是。只好羞红着脸任他牵着手,垂头跟在身后。心里倒也美滋滋的。 元越泽侧过头看着那远处的层峦叠嶂,绵延而不见尽头的山脉,叹道: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侧身西望长咨嗟。” 这一李太白的《蜀道难》描写了大自然动人心魄的奇险与壮伟,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诸多的画面此隐彼现,无论是山之高,水之急,河山之改观,林木之荒寂,连峰绝壁之险,皆有逼人之势,其气象之宏伟,其境界之阔大,确非他人可及。再从总体来看,其变化极,愈变愈奇,又往往出人意料,使人目不暇接。 一旁的商秀珣登时眼冒小星星一般崇拜地看着元越泽,本来被元越泽攥着的玉手反主动起来,赞道:“师兄文采竟如此绝!” 元越泽一愣,笑道:“这并非我所做,是别人做的,我只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巴蜀的风景,一时感慨想起了这诗。” 在无数的穿越同行们盗用后世诗词为己物时,元越泽这呆瓜倒是算个另类,诚实无比。 商秀珣却笑道:“反正秀珣以前没听过,就当是师兄做的吧。” “好了,到城里我们好好歇歇。”元越泽笑着捏了一下商秀珣那可爱的小瑶鼻道。拉着小脸蛋羞得通红的商秀珣向前赶去。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 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份。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文帝初年,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 大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整个巴蜀范围内鱼龙混杂,除去小的江湖势力不说,大的武林势力有三派,分别是: 以人称“武林判官”的谢晖为“独尊堡”,谢晖此人城府甚深,卓有见地,成名江湖已久。更是可与四大世阀中宋阀的“天刀”宋缺及“地剑”宋智齐名。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固若金汤的。乃至被称为巴蜀第一大势力所在地。 其他两大势力要较为弱小一些,分别是以人称“枪王”的范卓为的“川帮”及以人称“猴王”的奉振为的“巴盟”。 元越泽一行六人带起鲁妙子那巧夺天工的丑陋面具,交完入城费用,进入成都城内。 入城门后,几人便感受到巴蜀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来说,那独特的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之风气。几人边行边看,路上,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看得从未到过巴蜀的几人大开眼界。 突然,元越泽感到心脏“砰砰”地急跳了两下,随即条件反射一般的回身望去。正好见到数丈开外的人流中,有一女子也向他这个方向望来。 只见那远处呆立的女子,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体态婀娜轻盈,风姿绰约,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让人觉得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手笔。这该是丽质天生的至美之态。 遗憾的是,那女子的面部肤色却是黝黑粗糙,面容丑陋,尤其是那只丑陋到无法形容的大鼻子。正是这一张脸,或者确切的说是那个鼻子,破坏了本该是夺天地之灵气而成的一副美人图。如此女有着可以媲美商秀珣一般秀美的脸庞的话,那此女任何一方面都将不输商秀珣。只是与商秀珣春兰秋菊,各占胜场。商秀珣胜在生性跳脱,活泼爱闹。而此女则是体态仿佛钟天地之灵秀而生,犹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宛如空谷幽兰一般。只是一切的一切,都被那张脸所破坏。 再望想那女子的双眸,乌油油漆黑如宝石一般,又仿佛如一泓碧波般深不见底,清澈明亮,明眸善睐,特别是元越泽竟不知怎的竟然感受到那女子眼神最深处藏着的浓重哀愁,似是如何的抹也抹不净一般。 “那该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愁绪吧。”元越泽只是与那女子对视一下,便回过神来暗叹一句。随即又对那女子点头微笑。转身继续赶路。 那面相丑陋,体态完美的女子则也是被强烈的心跳所吸引而望向元越泽的,她的感觉也同样的诧异:远处那男子身形轩梧,气质独特,只是那张丑陋的面孔却使人有一种无比的不协调之感,任人如何想像,也想像不到有着如此身材,气质的男子居然会面相那般的难看。但那男子眼神却异常独特,深黑的眸子,微蓝的瞳孔之中,透射着无边的亲切之感。深深望进去,那内里仿佛如黑夜星空一般的壮阔,其间更是仿佛包容满天星辰一般使人迷醉其中。又见那男子与自己对视后微微一愣便点头示意,转身离去。而自己竟然不知怎的竟然也机械的点了点头。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心跳过了?”女子暗忖:“好像七岁以后就没有过了吧。那男子眼神奇特,尤其是内里如无边无际的星海一般,好似自己曾孤单地对着星空怀念娘亲时一样。” 随即又有些纳闷:“难道是那男子引得自己心跳?他又为何与自己同时对望呢?那男子除了面孔之外,其他方面都很正常,而他身边的几个女子也是同样的怪异,难道他们也与我现在一样……?” 女子见那男子一行人身影已经远去。便也失笑着摇摇头,消失在人海之中。 “夫君刚刚为何停顿了一下?身后可是生了什么奇异之事?”几女本来都是易容后走在元越泽身边,注意力也并未放在元越泽身上,而是在四处打量着热闹的街道和各种新奇事物。只有卫贞贞心思最为细腻,又似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与元越泽的联系之感,便也注意到元越泽刚刚稍微一顿身形,往后扫了一眼的事。 “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突然心就猛跳了两下,然后向后望去,见到一个如你们现在这样的女子,面相丑陋,身材完美。很是怪异。”元越泽答道。 “说不定也是易容的呗!不会是夫君走在路上都能遇到有缘人吧,大家快把夫君看好了,不然该有无数女子要扑上来了!”单琬晶叫道。 众人被她一逗,都哈哈大笑。 “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迟,我们也感受一下巴蜀的民风。”单美仙提议道。 几人皆应。 “溢香阁”是成都商业区域中较为有名的酒楼。元越泽几人进去订得两间上房,在掌柜的好奇眼神之中叫些吃喝便也到屋内享用。怎耐几女早已习惯了元越泽的手艺,对这种酒楼饭菜只是吃不下去。元越泽无奈,只好与掌柜的打过招呼,借得“溢香阁”厨房,亲自下厨。 “贞贞手艺已达我的八分火候,估计个把月后就可出山了。”元越泽边做菜边暗忖道。 早先已经说过,这小子根本不是爱好做饭做菜。现在可倒好。自己家的女人们嘴是越来越挑,无奈之下只好次次自己下厨。一来美其名曰爱护妻子,二来不亏待自己舌头才是最主要的。不久后卫贞贞艺成出山,元越泽也能继续懒散懒散了。 酒店老板一见这丑客官与五位相貌同样不堪入目的女子只订两个客房,顿觉怪异。此时又见这丑客官借来酒楼厨房,也不知在里忙些什么,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靠厨房较近坐位上更有人在命令掌柜来几盘刚刚大厨的手艺。闻着都流口水。 酒楼里正是晚间用膳高峰期,几个人一闹,顿时酒楼里传播开来。大家都吵闹着要见识见识刚才大厨的手艺。酒楼掌柜的这下为难了:人又不是自己雇的,怎能拿来给自己赚钱呢?只好点头哈腰地向外间的客人们解释。众人听得如此,都以为是个过路的厨子,倒也不为难于掌柜的,继续归位吃吃喝喝。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忖终于解脱了,赶紧忙活其他事吧。 此是却见一个劲装大汉走了过来。 “掌柜的,我们家公子要尝尝你们刚才那位厨子的手艺,你去通知一下,赶快准备一桌上等饭菜送来!”那大汉开口对掌柜的道,一边指着坐在不远处靠窗雅座上的一个男子。 那座上男子身边站着几位同样看起来威猛的配刀壮汉,身桌华丽的锦袍,腰配长刀,皮肤黝黑,体格健壮,脸上神情甚是倨傲,目空一切,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一般。 “我的娘哩!”掌柜的暗叫一声:“不好!怕什么来什么,眼前这主儿似乎有来头,咱这小老百姓哪得罪得起!” 心里如是想,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掌柜的一脸堆笑:“这位大爷,刚刚作菜的并不是小的店里的佣人,而是几位客人,想来是吃不惯小店里的饭菜,便与小人商量着借厨房一用。” “哦?乡下人居然还有这等手艺?掌柜的你且带我去他们客房,本公子请他们回我府内做专职厨师。”座上那男子听手下人回报后,便踱步到柜台前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哪敢说个不字,乖乖的带着几人向元越泽几人客房方向走去。暗忖:“那几位丑客官莫要恨我,小的可得罪不起这些有势力的人!” 且说元越泽几人在房中,已经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便在几女要求下撤去易容的假面孔。女儿家谁不爱美。在外人面前易容倒也罢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还弄得那么丑又是何由来呢! 几女嚼着美食,饮着红酒,时不时地给元越泽一个媚眼,莺莺燕燕,端是快活无比。 此时门外声响起敲门声:“客官,小人有事禀报,外面有几位客官说有事与几位相商。” “不必了,掌柜的,我等没时间,也没兴趣,请那几位回去吧。”元越泽门都懒得开,直接边吃边对门外道。 “哼!”门外响起一声冷哼。 “这位爷,想来这房间内的客官有些难处,您看……”掌柜的一见门外身边之人火气以上,怕事情闹大,马上开口道。 “好大的架子,我家公子岂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的?”那公子身边一壮汉不屑地道。 “掌柜的你可以先下去了,本公子便要进去见见他们是何方神圣。”那公子开口道。 “是,是,小人告退。”那掌柜的唯唯诺诺地退下。心里暗叫:亲娘哎,可不要拆了老子的店铺才好! “砰” 元越泽与几女的房门被踢开。就见门外走进六,七个身着武士服的大汉。 元越泽则立刻站起身子,目光冷冷地盯着硬闯进来的几人。单美仙几女立刻也站起身形,围在元越泽身边。 只见进来的几人衣着华丽,尤其是那中间的那位,似乎还是个身份不低的人。只见中间那公子在见到屋内已经恢复原貌的几女,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有露出惊艳之色,眼里早就没有了正冷冷注视着他的元越泽。 “请问几位美人儿要到哪里去?如蒙不弃,请到本公子府中做客如何?”那公子此时早忘了自己是来请厨子的,双眼紧盯单美仙几女,目光中满是猥亵,yin邪的目光,恨不得当场就能把几女生吞了一样。 “滚!”元越泽脸色越来越冷,如冰雪一般。单美仙几女更是一脸厌恶的表情,商秀珣却率先开口冷声骂道。她何时见过有男子用如此下-流的目光看她! “几位美人儿可是因为这小白脸才会拒绝本公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看似人高马大又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是保护不了几位美人儿的!”那公子已经被色-欲冲昏了头脑,大言不惭地指着元越泽道。而那公子身边六个似是保镖的人也一脸嘲笑地看着元越泽。 “找死!”单美仙几女听得有人侮辱她们夫君,火气顿起,单如茵尚未来得及开口前,元越泽就已经怒喝道。 随着这声怒喝,那公子眼中满是惊骇,因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衣衫无风自动的元越泽不知使了什么法儿地如凭空出现一般闪到自己眼前,朴实无华的一拳轻描淡写间直朝他的前胸袭来,阴柔寒气无孔不入,冻彻心肺。但这却不值得可怕,让他震惊的是,眼睛明明可以看到这一拳,身体却无法做出或挡或闪的反应! 眼见元越泽的平平无奇,似缓似快,拙中见巧的拳头不断扩大,那公子只觉这简简单单的一拳已经充塞整个天地,从无而来,往无而去,后着变化,无人可以估计! 那公子身边的几人的眼中,更是看到了元越泽拳头周围寸许的空间已经扭曲,如分水破浪一般将周围的空气粗暴逼开,那几人被气劲吹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那公子眼中缓慢无比,其他人眼中疾若雷电的拳头终于轰上那公子的胸口。 “砰!” 在元越泽拳头印到那公子胸口后许久,众人仿佛才听到沉闷的响声。那感觉说起来怪异之极。 而那公子脸色,眼神皆是骇然。在诡异强悍的气势压迫下,他甚至都无力张口喊出最后一句惨号,便眼前一花,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后,便动也不动了。 半晌后,回过神儿来的几个保镖似的壮汉一脸惊骇地望向地上的公子,只见他七窍留血,双目圆瞪,全身上下散出元越泽轰入其体内的强横阴寒之气,原来他已经立毙当场。 “冰……冰玄劲!你……你是宇文阀的人!”那六位大汉冷汗开始流了下来,似是为的一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冰玄劲?哈哈!”元越泽一听,当即大笑。 “这不是冰玄劲,抬着尸体滚吧,我恩怨分明,尔等刚才并未开口,可随意去留。”元越泽摆摆手道。 那几个保镖似的人哪还敢说半个字,忙慌手慌脚的抬起地上尸体退去。 “夫君是否有些莽撞了,莫要再招惹到那些烦人的势力才好,贞贞觉得刚才那人似乎是富家公子哥儿一般。”卫贞贞有些不忍心地道。 “贞贞你太善良了,不过你要记得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美仙你们也要记得这句话!”元越泽轻抚卫贞贞秀,对身边几女说道。 “夫君说得对!我们好好在用膳,他就敢闯进来,还用那色的眼神看我们,又辱骂夫君,不杀他怎能平我心头之恨!”单琬晶硬气地道。 “贞贞不要担心了,这巴蜀最强的也就只有谢晖而已,即便他亲自前来,不用夫君动手我还想教训教训他呢!更何况是这种小杂鱼呢!”单美仙看着仍然有些担忧的卫贞贞,安慰道。 “美仙错了,巴蜀不单单只有一个谢晖,还有另外几个与谢晖可以说差不多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在。”元越泽道。 “哦?还有与谢晖差不多一个档次的人?是敌是友?”单美仙好奇地道。 “是敌是友不好说,但都是些恶人!” 正文第十三章剑会天刀 好好一顿饭就被中途闯进来的一个色胚给搅乱了。元越泽也再次灭掉了一条性命,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纯粹用武艺所杀。 又略微安慰了一下仍有些担忧的卫贞贞,商秀珣用幽怨的眼神瞄了元越泽一眼,起身回房休息了。 天色已晚,元越泽也准备与几位娇妻开始“大战”,却听外间传来敲门声。 “你……你是谁?”掌柜的看到开门的英俊公子,愣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易了容,因为我夫妇几人天生相貌丑陋,怕吓到外人。而且今日进入成都,有很多路上行人都对我等长相甚为忌惮,甚至如观猴子一般指指点点,所以拙荆提议大家打扮的好看一点,出去也方便。掌柜的可有什么事?我等要休息了。”元越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小人也没什么特别事,只是客官您今晚伤了一条性命,小人担心明日有人寻上门来……而小人一家上下却都指望着这个酒楼活命……所以……”掌柜的先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在下明白,我等明日就结账走人,如果结账前贵酒楼有任何因我等而造成的损失,在下将以双倍金钱赔偿给掌柜的,你看如此可好?”元越泽笑道。他什么时候怕过人?今天弄死的那个色胚背后的势力不来还好,如果敢再来找茬,照杀不误! “小人明白了,那便请诸位客官休息吧,小人告退。”掌柜的一听元越泽如此说,心里乐开了花,忙告退道。心忖:嘿嘿,明日结账前最好有人寻来,把老子这酒楼拆了才好! “夫君,外面可是有事?”单美仙几女已经躺下在“酝酿”大战了,听得外面有敲门声自然不高兴。见元越泽返身回来,便开口问道。 “那掌柜的怕咱们今天杀的那人背后有大势力,担心祸及他这酒楼,所以来讨个承诺,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元越泽解释道。 “最好明天没人再来惹我们,否则人家也要出手试试功夫了!”单如茵抬起玉臂,晃了晃她那根本就没有肱二头肌的小胳膊,笑道。 “好,好,不管他们了,我们先休息!”元越泽大叫一声,扑入花丛之内。 ※※※※※ 时间已近酉时之末,大部分人早已经进入甜美梦乡了。 川南赌坊后院的府邸,一间宽阔无比,装饰豪华的书房之内。几人一脸沉重的团坐在会客桌前。有男有女。 坐上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本来相貌还算中等,但却一脸青色皮肤,其中还透出苍白之色。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症状。身旁放着一个明晃晃,闪着金光的算盘。 “宇文阀为何会来成都?难道狗皇帝又有什么诡计不成?”那男子开口道。 “为何舅舅会以为是宇文阀呢?宇文阀来巴蜀的话,为何我们事先没一点消息呢?再说今天回来的龚四不是说那人亲口承认所用武功不是‘冰玄劲’了吗?”中年男子身边的一个看似纨绔子弟的公子哥儿道。 “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我自己检查过纪童的尸体,天下间能够打出如此强劲甚至将人冻彻心肺寒冰真气的武学,只有宇文阀一家的‘冰玄劲’才做得到!而且宇文阀的人又岂会愚蠢到亲口承认所用的是‘冰玄劲’?”桌旁的一个一头白、手执拂尘的老太婆开口道。 只见这老太婆的外表并不讨好,第一眼看去就予人乾枯阴冷的印象,鼻头起节,无论头,颈,手,腰,脚都挂上以宝石,美玉,珍贝等造成的各类饰物,在空中掠来时叮当作响,但珠光宝气和孔雀般的彩服却掩不住她双目射出的阴鹭狠毒的异芒。加上她长得要弯曲起来的尖利指甲,活像从灵柩中带著所有陪葬品复活过来的女僵尸。 “我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在纪童被抬回来后,没敢声张便紧急通知姥姥来商议如何应对才好。”上座的那中年人复开口道。 “怕他什么!宇文阀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纪童哥怎能白白就丧命?”白老太婆身边的一个似是苗族的少女开口道。 只见这苗女身段迷人,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出奇地没有戴上帽饰或扎以彩带,身体更是透射着活波的青春气息,似是每时每刻都在尽情享受人生的模样。 她的颧骨颇高,若非有个同样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会非常碍眼,现在只是使她看来傲气十足,但又风情万种。穿的是褶裙,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线极美的绑腿和一对牛皮长靴,整个人散著含蓄的意味。 “丝娜,你这般莽撞,日后真的走出巴蜀,让姥姥如何放心啊?需知天下之大,高手数不胜数!宇文阀一家上下高手无数,单单说宇文化及,姥姥都不敢有把握能胜得了他!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修为天人的宇文伤呢?而且宇文阀权倾朝野呢?虽然巴蜀天高皇帝远,可是真的要冲突起来,恐怕我们占不到多少便宜的!”那白老太婆语重心长地道。 苗族少女讪讪地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可是表哥就这样白白丧命,传出去我霍家威信何在啊!”上座男子身边的公子哥儿一脸不忿地道。 “舅舅白人送黑人,你以为心情会好吗?但是我们的对手是四大世阀的人啊!真的动起手来,即便赢了也只会让谢晖等人白白拣便宜而已,今次就算是我霍家认栽了!姥姥回去后请通知门下之人小心行事,先打探清楚宇文家到底来了什么人,来此又有何目的才好!唉!”座上的中间男子一脸颓废,瞬间人仿佛老了十几岁,叹道。 “青桥你也节哀顺便吧,纪童的仇我们现在报不了,但不代表将来也不能啊!我们绝不会容忍一辈子的,哼!”那白老太婆冷哼道。 “舅舅你先去歇息吧,我送姥姥出去了。”那纨绔子弟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见几人出门后又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 第二日,元越泽几人神清气爽,用过早膳后便商议着接下来去哪里玩玩。 商秀珣第一次出门,去哪都没意见,都觉得新鲜。而其他几女都是懒得管这些事儿,只有元越泽与单美仙一起商议。 “我们继续在巴蜀逛一逛?”元越泽道。 “昨日惹下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不过尽量不要被他们现我们的行踪才好,毕竟我们不小心把真面目表露出来了,最怕的是有心人一番算计后知道是我们,那样我们就有数不尽的麻烦缠身了,想游山玩水都不可能自在得了的。”单美仙略一思索道。 “说得也对,那我们离开巴蜀吧,接下来去哪儿呢?”元越泽道。 “巴蜀离岭南距离还不算远,岭南有宋家坐镇,传闻宋家山城风景不是一般的美,夫君可有兴趣去拜访一下?”单美仙提议道。 “也好,那就叫琬晶,秀珣她们过来吧,收拾收拾我们也起程了。” 单琬晶,商秀珣几女听闻要去宋家山城,也都表示同意,想去见识见识。而商秀珣则是有些兴奋,因为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小女儿宋玉致与商秀珣从小就相识,关系好得不得了,只不过两家距离太远,所以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今趟有如此好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一行六人出得房间,到柜台去结账。 掌柜的可算是郁闷无比,本来昨天听这几位客官说结账前如因他们有损失,就可得双倍赔偿,结果人家现在来结账了,也没人上来找麻烦。看来这次想捞一票的计划失败了。 又见这几位客官甚是怪异:在自己房间内时易容得英俊潇洒,结果出了门,又恢复这等丑样。天下间怪人真是不计其数! 掌柜的一边摇头一边目送几人远去。暗忖道。 出得酒楼,没走几步就听卫贞贞开口道:“夫君,有人在跟踪我们。” “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就是昨天那短命色胚所属势力派来的吧?为何一直不动手而只跟踪我们呢?”商秀珣奇怪地道。 “这个慢慢想,我们先摆脱他们再说!”元越泽拉起功夫最差的商秀珣,回头对几女道。 几人体内真气皆不弱,当下化做鬼魅人影,疾奔城外而去。 这一奔就是二十余里,几人的武功修为差别就开始体现出来了:单美仙与卫贞贞因为自身功法及刻苦的原因,轻功最好,跑在最前面,元越泽轻功一般,但内力浑厚无比,是几人中最高的,便在中间,而单琬晶和单如茵两女整日胡闹懒散,导致功力最差。 眨眼间,众人已经来到成都城外。也再也感觉不到有人在跟踪。便放下心来。 单琬晶与单如茵两个丫头已经有些真气紊乱了,元越泽当下与几女原地休息。 单美仙批评单琬晶几句,却觉她根本不听,只好无奈一笑:“咱们慢慢走向岭南吧,沿路也多欣赏欣赏景色。”言罢还对着元越泽使眼色,眼角不时扫向商秀珣,眼内满是暧昧的神情。 元越泽看到单美仙那神情,知道她是想让自己与商秀珣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便也点了点头。 随后,单美仙拉着四女走在前面,元越泽与商秀珣落在后面。 商秀珣昨夜在隔壁被元越泽与几女狂欢的‘魔音’骚扰得浑身燥热,脸红耳赤,心如鹿撞,辗转反侧,饱受煎熬。这一折腾直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元越泽那边才慢慢静下来。商秀珣却被骚扰得根本睡不着,暗忖师兄这么厉害?那自己能受得了吗?想到这里,马上啐了一口自己不要脸:和师兄的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想到这种事儿上了。 今日几人走得急,元越泽也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商秀珣身上,只是简单的问好而已。 商秀珣内心幽怨。出得城后见单美仙故意给两人独处时间,便也内心感激。又见元越泽一脸坏笑地望向自己,商秀珣顿时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走吧?又舍不得这难得的独处时间,不走吧?又尴尬到不行。只好心乱如麻地跟在元越泽身后。 元越泽只走几步便回身拉住商秀珣小手,转移气氛道:“秀珣出来几天了,可有想家?我见你似乎心里总有些伤感似的。” “没……没有。秀珣第一次出门,又和师兄及几位姐姐边玩儿边走,秀珣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开心过。都不想再回牧场了!”商秀珣羞答答,语有所指地道。 “原来秀珣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啊?我还以为秀珣自小在那种家教严厉的场合下长大,又背负祖上的责任,不会想过我这种生活呢!” “不是的,其实我觉得师兄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人的,天下被各种东西束缚住的人太多了,其实谁不想自由自在的呢?可是有宿命,权利,情感等责任要背负,所以即便是羡慕师兄,也还是做不到吧,秀珣很幸运,得遇师尊,命运完全改变。现在的秀珣只想过着这般自由自在,逍遥于世的生活。”商秀珣这不啻为一种“隐晦”的表白了。声音越说越低,人也越说越羞涩。 “其实我也很喜欢秀珣,秀珣可算得上是当世五大美女之一,单说姿色就已经是艳冠寰宇了。可能因为我到来的原因,又或者是历史产生偏差,现在的秀珣反而没有书中记载的那般孤高冷傲。所以更是惹人疼爱。如果秀珣愿意与师兄及你那几位姐姐一起游历天下,师兄欢迎你。同时师兄也誓将会像对美仙她们那般对待你,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元越泽已经明白一切,直接开口笑着对商秀珣道。然后转过身,张开双臂。 “你愿意陪师兄走过那无尽的生命之路吗?愿意抛弃一切随师兄登临上界吗?” 商秀珣听得如此真情告白,再也忍不住,小鸟一般带起一阵香风扑如元越泽怀里,紧紧抱住元越泽的熊腰,感受胸膛传来的那股阳刚气息,喜极而泣:“秀珣愿意,秀珣以后都会陪伴在师兄身边,不离不弃!” 终于又得了结一桩‘缘分’,低头看着伏在怀中的商秀珣,元越泽升起无限的满足之感:她将一切都托付给自己了,自己一定要让她得到世间女子所无法企及的幸福! “走吧,这下美仙他们成了你的真正好姐妹了。”元越泽搂着安慰商秀珣一会儿后,轻拍她的粉背道。 商秀珣羞涩地点点头,白了元越泽一眼,却舍不得离开那让人回味的怀抱。 元越泽也是很喜欢拥着她,便也不放手,揽着她的柳腰迈步前行。 走在前面的单美仙几人也不时地偷偷回头看元越泽与商秀珣几眼,见刚才元越泽已经拥着商秀珣,便明白自己家夫君已经与商秀珣之间再无任何隔阂了。 商秀珣抬头见到前面几女似乎在放慢脚步等待着自己和师兄,倒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师兄怀里,挣扎着要摆脱出来。谁知元越泽正享受着呢,怎会放开她。无奈之下只好任元越泽就这样抱着,走近后面红耳赤地与几女打招呼。 “秀珣姐终于要成为我们的姐妹啦,不过人家可是吃亏了呢!”单琬晶开口调笑道。 “哦?此话又是从何说起?”元越泽仍然不放开商秀珣,向单琬晶问道。 “想想从前因为夫君是秀珣姐的师兄,所以即便秀珣姐比人家大一岁,却因辈分低要管人家叫嫂子呢,现在好啦,人家成了秀珣姐的妹子了!”单琬晶娇憨道。 众人听她说得有趣,不由得莞尔。 气氛一缓冲,商秀珣羞涩顿减,众人边走边闲聊。这一日的正午时分,元越泽几人终于抵达了宋家山城的脚下。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展出来的势族,有被称为高门或门阀,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到了隋代开国皇帝杨坚一统天下,以科举取仕,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才稍被打破。 但门阀仍余势未消,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独孤姓和宋姓的四大势族,在政治,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四姓中,只宋姓门阀属南方望族,坚持汉人血统正宗。其它三姓,因地处北方,胡化颇深,但已融和在中土的文化里,并不被视为外人。 前面的宏伟建筑群,就是宋阀的根基做在地。宋家山城位於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著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曾进随宋鲁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抬眼望去,偌大的的一座城池依山而建,山城的顶端足足达到了半山腰,高达近百丈。而山城的建设布局本来就高出了地面许多,四周都是陡峭的岩石,高耸的山城与地面之间只有一条九百九十九阶的宽大的阶梯相连,远远的望去,整个山城隐隐的成为一个“凹”的形状,突出的两个部分则是山城的两座高耸的防御工事,娃进去的部分才是进出山城的唯一出路,也就是与那用花岗岩雕刻而成的石阶相连的山城大门之所在。所以宋家山城可谓是盘踞凶险之地,纵然敌人有千军万马也绝对不可能攻打下宋家山城。 元越泽并没有仔细观看风景,他的心跳已经加快,血液更是禁不住狂涌,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察觉到一股强大到可以横贯天地的刀气弥漫在整个山城,似是在呼唤着自己。 单美仙同样感受得到,便开口笑道:“这该是宋阀的阀主‘天刀’的精神力,高手间气机感应便是如此,修为稍微低一些的人是察觉不到的。” “宋家山城果然名不虚传。这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就算是以上万精兵,恐怕也无用武之地吧!难怪当年隋文帝带领数万大军都攻不下这宋家山城!”见元越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单美仙又赞道。 其余几女包括元越泽得以亲眼目睹宋家山城,内心都泛起一种震惊的感觉。 几人边走边赞,来到山道的大门口,就见一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走近一看,原来是位衣饰华贵,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翩翩公子,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尤其一身似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气质更使人有一种与之相处便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英俊公子见元越泽几人已经来到山道的门前,便迎上前去,微笑道:“在下宋师道,家父宋缺半个时辰前告知在下远方有贵客到,着师道在山门前恭候大驾,几位请!”言罢,侧过身形,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元越泽一惊:半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很远的地方呢,宋缺的精神修为强大到这种地步?即便是自己,也只在到达山城附近才察觉到宋缺的存在! 只是心头一颤后,元越泽恢复平静,望向宋师道,亲眼见到了这原著中的天刀之子,的确是优雅不凡,谦恭有礼,没有丝毫的傲气与霸气,宽和大气。不禁也暗赞一声。 要说这个年代的四大世阀的青年俊杰当中,当然只有两个人是最突出的,分别是宋阀的宋师道与李阀的李世民。 元越泽对宋师道要更喜欢一些,此人所做出的姿态可以看出是自内心的,因为原著中就曾说过,宋师道对争名夺利没一点的兴趣。而李世民则不然,他无论如何地口口声声称“为天下百姓”,仍然无法给人以坦率真诚的印象,因为他是政客,他的权利欲太重。任他如何的口说“为国为民”,却仍然改变不了“一家之天下”的弊端。 元越泽见宋师道谦恭有礼,猜想到一方面与他的性格有关,一方面也因为他是习武之人,能够感受到元越泽几人体内流动着的强大真气。更因为元越泽几人气质独特,身材,体态明显与面相不符,所以以宋师道阅人经验,也隐约看出些端倪。 “如此有劳师道兄了。”元越泽也是微笑着还了一礼。他现在的面孔,即便是微笑,也有些给人一丝狰狞的感觉。 一行人缓缓拾阶而上,步入山城之内。 宋师道带领他们走过的道路附近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元越泽不禁有些好奇。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 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宋师道只是温文有礼的在前方带路,甚至连元越泽几人的姓名都没过问。而元越泽与几女则是边走边四处张望,时不时出一声惊叹。 最终,宋师道单独引领几人进入一个豪华的会客厅之内。就见厅内已有几人在等候。细看过去,是三男一女。 中间的那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的男子看起来年岁在三十五岁上下,乌黑的头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相貌更是完美无比,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上,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身材高挺修长却不失魁梧。一缕乌黑的长须飘动在胸前,双手背负而立,的确是一派大家风范。周身上下更是隐约可见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此人虽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此人该就是‘天刀’了吧。果然是高手,我的修为的确不如他啊!”元越泽暗叹一声。 目光一转,转向宋缺身边的一中年男子,这男子约四十岁上下,身材极为修长,一袭白衣赛霜胜雪,颌下有着五缕长须,极是飘逸灵动。不过他脸上最出众最让人不敢轻视的是他那一双慧能灵智而微带忧郁的眼睛,那里面如湖似海,深不可测。 “此人该是‘地剑’吧?”元越泽旋即想到。 目光再转,入目的是一个须皆为银色的老者,年纪看上去大约在五十岁上下,气度不动如山,一眼看上去就是成熟沉稳之辈。手拄一根镶嵌着张牙舞爪龙头的银色拐杖。 “此人该是宋鲁了吧?”元越泽又想到。 最后目光落在宋缺身后的年约十八,九的少女身上。那少女轮廓线条中带着很强的阳刚色彩,相貌,肌-肤,气质却是万中无一,是个只比商秀珣逊色半筹的绝世佳人。 “这个该就是那宋玉致了吧?”元越泽想到。 元越泽几人进得厅堂,双方并不说话,在元越泽一行人打量对方之时,宋缺一方的人也是在仔细打量着元越泽几人。宋缺,宋智,宋鲁三人眼神中都闪过惊讶之色。而宋玉致似乎对元越泽的双眼特别感兴趣,并没有被他那丑陋的长相所吓倒,只是一直盯着元越泽那双如星空般深不见底的双眼,甚至有一些走神。直到元越泽对她微笑点头示意后片刻,她才回过神来,脸上没来由地一红,垂下头去。 “几位来我宋家山城,宋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宋缺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 “元某与内子不请自来,还请阀主见谅。”元越泽拱手笑道。 宋智,宋鲁一听‘元某’二字,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惊讶之色已经变为震惊之色。而宋缺则仍然是不动如山,微笑着示意元越泽几人入座。 元越泽几人倒也不客气。在元越泽带领下分别入座。 “元某今日不请自来,但还有一件事需阀主帮忙。”元越泽抬头对宋缺道。 “元兄弟请讲。”宋缺只是看着几人,神色异常平静地道。 “我想阀主已猜得我与内子的身份,所以但请保密,万不可再告知今日再场以外的任何人。”元越泽道。 “原来真的是你们!老夫刚刚也只是从你们的气质,真气以及姓氏上猜到几分,加上外界关于元兄弟的传闻不一,还没敢确定。元兄弟如此坦白,不怕老夫算计于你吗?你可知数月前曾有关于你的谣言就是从宋家山城传出的?”宋缺脸上浮现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 “天下间没有任何元某所怕之人或事,元某数月前也听得那谣言,但以为以‘天刀’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固而那谣言早已被元某忘到脑后去了。”元越泽豪迈大笑。 “呀!你……你是元越泽?”宋缺身边的宋玉致双手捂上小嘴,失声道。 元越泽对宋玉致略微颌。 宋玉致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失落。喜的是亲眼见到这个名震天下的人了,而他也并没有如外界所说那般‘羽化登仙’而去,失落的是原来此人已是中年,看样子和自己爹爹差不多同辈儿。 宋缺看了宋玉致一眼,明显明白了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对元越泽道:“元兄弟果然真英雄也,宋某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至于谣言一事,虽然是从山城传出,但却不是我们所指示,我几个月来查探消息都无一点儿蛛丝马迹。不过此处是我宋家山城秘密会客厅,外面连放哨之人都没有。元小兄弟不介意给我们看看真身吧?”宋缺眼光之辣,当然看得出几人是易过容的。 “那又有何难?”元越泽哈哈一笑。与几女取下丑陋的面具,便恢复原来相貌。 厅内宋家几人顿时有如从地狱到天堂一般的感觉,变化实在大到无法想像!刚刚还丑陋无比的几人,现在男的俊美异常,女的如谪尘仙子。 宋玉致先扫一眼几女,眼神一黯后,又把注意力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可爱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就那么盯着元越泽不放。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家众人还在眼泛惊艳之色时,宋缺最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把众人神思拉了回来。 “元兄弟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真让宋某有些意外。几位夫人更是如外界所传那般如云端仙子。”宋缺开口道。语气重重略在意外二字上,以他的修为,自然察觉到元越泽的本事的确非凡,但是却仍没有强到可以声震天下的地步。 但宋缺又哪里想像得到元越泽这段时间的经历,他那声震天下的声音中,是包含着不属于下界的力量。而此时的元越泽,却再也不是声震天下那个元越泽了。 元越泽隐约听得出宋缺话中意思,当下也是微微一笑,并没言语。 “如此便老夫便冒昧请元兄弟一家在山城小住段时间如何?老夫也突然起了切磋武艺的兴趣。”宋缺宝石般的双眼中神光一闪即逝,开口邀请道。 “这个……不瞒阀主说,我夫妇几人向来喜欢四处游历,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山城人多,热闹,一旦元某行踪走漏,不但会给宋阀带来麻烦,也会使元某今后被一些人给缠得心烦。元某今日来岭南主要就是想见识见识宋家山城,又能够亲眼目睹阀主风采,已是知足。至于切磋,日后有缘也不迟。只请阀主务必答应元某,万不可走漏元某一家人的消息。元某也要告辞了。”元越泽委婉拒绝道。他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武者’,所以对比斗切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是假如能够与‘天刀’这种宗师级高手切磋,元越泽内心还是略微有些憧憬的,因为他之前几次动手过程太快,使用的又不是纯粹的内力。如能借‘天刀’来衡量一下自己武学修为,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元公子如果怕行踪走漏,可与尊夫人到玉致的‘听涛小筑’暂住如何?那里连下人也一共只有四人而已,玉致可先去遣走他们。而且山城可供游玩之处甚多,走得如此匆忙,未免有些遗憾吧。况且玉致与尊夫人秀珣姐姐是多年好友。趁机也可聚一下。元公子以为如何?”宋玉致见元越泽要走,忙开口道。 她本来一直盯着元越泽看的,突闻对方要告辞,忙回过神来,又见一旁的商秀珣,有些意外商秀珣何时嫁给了这位元公子?他也太神秘了吧?江湖上连一点消息都没走露! 宋缺等几人自然也认识商秀珣,进屋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心中也有疑惑,但元越泽一表明身份,几人也恍然大悟了。元越泽无论哪方面,都绝对配得上商秀珣。 元越泽没说话,只是看向商秀珣,见商秀珣眼里也闪着期待的神色,想了下便也点头答道:“如此就有劳阀主与宋小姐了,我等最多在外人前以假相出现吧。” “元某在此谢过阀主及宋小姐款待之情。”元越泽笑了笑对宋家人颌致谢。 “至于宋阀主所言及的切磋,如果阀主有兴趣,那么我们即刻开始如何?”元越泽又继续道。 “元兄弟一路行来,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身心全部恢复巅峰再战如何?”宋缺对比武之事一点都不含糊,肃容道。他已经数十年没这样想比试了,所以也期望对手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这个倒没必要,元某从不需要刻意的休息。”元越泽笑道。 宋缺的精神力一扫,察觉元越泽的确是在巅峰状态,当下起身带领众人走出客厅后门。 一行人片刻后来到阁楼后一大片方圆近千丈的空地上。原来这里是‘明月楼’后的练武场。宋家只有宋缺亲自允许的人方可进入。故而空旷之地上只有寥寥几人,显得如同野外一般。 “元某听闻阀主不是喜欢在‘磨刀堂’内与人切磋的吗?”元越泽有些好奇地问。 “确实如此,不过老夫既有些担心与元兄弟的切磋会毁了‘磨刀堂’,同时在这里亦没外人,元兄弟的行踪和今日之事也不会暴露,一举两得。” “如此有劳阀主一番美意,请!”元越泽闭目后由手镯中取出长剑,剑身,剑鞘通体透明,迎风而立,开口道。 对于宋缺这样的高手,元越泽可以察觉到他的强大,是以绝不敢托大,所以才第一次动用兵器。 “此剑是家师所赠。”元越泽见宋家几人见他凭空取剑,而且那剑似还是个宝贝,有些错愕,便解释道。 “好!天刀!”宋缺双眼突然精芒四射,容颜仍波澜不惊,大喝一声。 右手微抬,临空一抓,一把厚背大刀竟然从不远处的阁楼内自动飞出,直落宋缺手上! 奇变突至。 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虽然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但是元越泽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从宋缺身上开始散出无坚不摧,虚形有实的刀气,周围的空气让他感觉犹处极北之地,森寒入骨。 如此修为,不是亲眼目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武功高如元越泽,单美仙更觉宋缺的强大,因为刚刚他并未放出任何气劲去召唤‘天刀’,仿佛那把‘天刀’自己拥有生命,会自动飞来寻找主人一般! ‘天刀’落入宋缺手上的一瞬间,元越泽清楚的感觉到刚刚还一副淡雅儒生模样的宋缺所出的天地间一股至强至大的无形刀气已经笼罩在他身边,将他死死锁住,甚至想移动都很困难。 武学讲究四点,身,心,神,技。相比宋缺,元越泽身,神都不差,甚至更在其上。但心与技两方面,元越泽却是差得太多。他手中虽然有剑,可他根本不会什么剑招。 但元越泽又岂是平凡之辈? 在对方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下,元越泽并没有倾尽全力去抵抗,反倒是静下心来,将自己化成对方精神力海洋中的一页小舟,随波浪翻腾而上下摆动,却又不会倾覆。 宋缺点头暗赞,他明显察觉到元越泽在精神修为上与自己的差距,而元越泽随手应付自己的这一招,却也极合自然之理。 元越泽心一旦静下来,便浑然忘我,仿佛自己并不是在与别人交战似的,只知忘情的吸纳天地灵气,呼吸,心跳已经开始缓缓融于自然之中。随着心灵境界的不断提升,那种抽离战场,同时又似是对整个形势以更然的角度了然于空的感觉,满盈心间。 此时,在元越泽的心眼中,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与宋缺二人,而他更是随着感应宋缺精神力的深入而开始步入了解宋缺精神知敌的入微境界。通过此玄之又玄的连系和反应,他也能反过来掌握宋缺的心灵变化。 二人之间已经架起一道精神的桥梁。 宋缺见元越泽随着呼吸吐纳的淡化而逐渐融入天地,当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有几分欣喜与赞赏。似是通过心灵感应察觉到元越泽还会有更高的表现,宋缺将长刀反握臂后,双手负背,脸色凝重地盯着元越泽。 围观众人,除了元越泽的几位妻子外,眼见元越泽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逐渐融于整个天地中,当下心头大惊。以宋智,宋鲁的本事,也察觉到在气机探索下,连元越泽的精神力都在逐渐淡化。 宋玉致小脸古怪,玉指下意识地揉了揉秀眸,摇摇头再看去,却见元越泽的身影及气息已经消失了九成! 这怎么可能! 宋缺此时脸色已转震惊,喃喃道:“剑……剑心通明!?”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依旧被所有人听在耳中,元越泽亦是张开双眼,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开口笑道:“阀主莫不是看走眼了?” 众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惊讶宋缺的言语,但宋缺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元小兄弟此法与宋某所了解的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最高境界的剑心通明有四,五分相似,但我敢肯定,你学的定不是《慈航剑典》” 元越泽身影不再模糊,大笑道:“这是我自己领悟的功法,又怎么会是《慈航剑典》!”随即元越泽大概猜测到定是自己的精神境界已经开始与天地万物,甚至宇宙相融合,所以宋缺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想必剑心通明的最高境界也便是如此。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道归一,天下武学,自然亦是殊途同归。 宋缺乃是武道大家,又岂会不懂其中意思,心头却依旧赞赏元越泽的本事,可以自己领悟出如此深谙自然之道的法门。 世间之高手,诸如宋缺这样的人,是在入世历练后,再回归本心,参悟自己的‘道’,最终有所成。 而元越泽则与他们完全相反,他是先悟‘道’,再入世历练。如此一来,他便少走了‘回归本心’这一条多少世人都无法走完的路。 眼见元越泽浑身上下散的平和淡然气息,宋缺笑道:“非是宋某小看于你,恐怕以目前元小兄弟的状态,会死于宋某人之手哩!” 谈笑间口吐杀人之语,元越泽及他的妻子们丝毫没有变化,倒是宋玉致有些紧张。 元越泽亦淡淡道:“想来是因为元某心态太过平和,而阀主的刀法却是悟自沙场,刀招一出,不死不休的缘故吧!” 宋缺愕然后叹道:“的确如你所讲,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过程中虽没有生死胜败,后果却必是如此。元小兄弟若没有全力置宋某人于死地之心,此战必死无疑。” 元越泽淡淡一笑后并没再言语,只是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过二人的气机感应,宋缺察觉到了元越泽内心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当下亦是微微一笑,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着强猛刀气,往元越泽卷去。 二人之间距离数丈,但宋缺却只迈一步,身形已到元越泽眼前,情景实在诡异无比。 只见宋缺的厚背长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仿佛令人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着,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元越泽动也不动,眸子中泛起精光,‘心眼’更是察觉着这一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的刀招。 嘴角轻翘,元越泽右手宝剑反着迎了上去,剑身所划过的空间不再如在成都那一拳一般是凹陷,周遭空气亦不在是被排斥,而是完全相反,剑刃后的轨迹似是成为了真空,周遭空气更是被剑身强行抽干。 “铛!” 变化万千的刀影终于幻化而去,与元越泽的剑身碰到一起。 这只是双方互相试探的一招而已。 宋缺站立不动,元越泽连退三步。 元越泽不但在‘技’上落于下风,在经验上更是一张白纸!这正是他目前逊色于宋缺的原因。 一拼过后的二人丝毫没有停顿,宋缺再踏前一步,出‘噗’的一声,围观众人包括元越泽同时觉得大地似是摇晃一下,随其步法,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直取元越泽腰腹。 元越泽明显感到宋缺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神奇,除去挡格一途,再无他法。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人的难处,他一直都在练习功法,哪里学过半分招式。突然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眼见元越泽的剑势不断变化,迎上自己的一刀,宋缺愕然,元越泽这明明是刚刚宋缺用过的一招,不同的是,元越泽将刀招寓于剑势中,轻灵飘逸中夹杂着刚猛霸道,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铮!” 这一拼过后,二人皆是站立原地不动。 宋缺连出两招,此刻却点头笑道:“好聪明的一招,剑势中寓刀意,真让人不得不服!” 元越泽血液中涌起一股畅快的感觉,同时笑道:“阀主莫要怪我,元某一直以来都是修习功法,招式从没研究过,是以刚刚临时将阀主的刀意囫囵吞枣地搬了过来,让阀主见笑了。” 宋缺惊讶道:“原来元小兄弟只是学过功法!但刚刚那一招的确让人敬佩,你的天资亦了不得!但第一剑又是从何而来?” 元越泽第二剑学的是宋缺第一刀,但宋缺看来,元越泽的第一剑同样的夺天地之造化,绝不简单。 闻听宋缺问题后,元越泽回想一下第一剑,却觉印象十分模糊,只好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完全是由心中的自然感应而。” 宋缺微笑道:“那便是身意了,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神欲行,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刀法才可随心所欲。” 元越泽好奇道:“确切的说,我这是第一次真正的与人动手,从前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而且阀主所言的是刀法纲领,元某人喜欢用剑。” 宋缺脸色先是不解,随后又笑道:“宋某猜或是元小兄弟的修为可连接天地之气,是故在身意上可以另辟蹊径。至于刀法,剑法,其实并无差别,差别的都是外在的,内中所含道理相同。以元小兄弟这般深得自然之理的人,当明白宋某话中的意思。” 元越泽思索许久,抬头道:“多谢阀主指点,请接我一招!” 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如鬼魅一般掠至宋缺眼前。 围观众人大惊失色。 不但是衣衫无风自动,长逆舞的元越泽右手上的长剑,连他的整条右臂都似是完全消失了一般,只见闪烁不定,刺人眼目的点点寒芒暴起,行走轨迹若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水银泻地般罩向宋缺。 这一招同样领悟自宋缺的第一刀,但招式竟然完全不同,杀伤力更是提升数倍。 外人眼中看来,也许元越泽这一招很普通,但身在局中的宋缺却不然,元越泽的精神修为的确不如他,但此刻浑然忘我的元越泽,身,心,神俱在可与宋缺相媲美,连欠缺的‘技’这一环节亦临场领悟,是以宋缺明显察觉到这一招的自然流畅,浑然天成。 刹那间,宋缺整个人仿佛融入天地间一般,双手缓缓举刀,动作仍然是稳定无,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度下,其度均衡不变。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度,已非常难得。 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举刀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若非修为高深之人,必看不出其中玄妙,只观众人神色,便可知只有单美仙一人方看出宋缺这再简单不过动作中所蕴含的至理。 但见元越泽行云流水,捉摸不定的一招扑面迎来,宋缺那诡异的动作正好将长刀举起,一下,二下,三下……周遭的人只觉得宋缺在缓慢的举刀后就仿佛再也看不清楚其动作,但兵器碰撞所出的“叮当”之响却告诉围观的几人,宋缺将元越泽的漫天剑影已全部接下。 眨眼间,二人互拼数十记。 招式一老,二人动作已去尽,最后一次相拼后,元越泽招式猛变。 疾刺被挡的长剑一收再,有若一道电芒般向宋缺胸口激射过去,劲如奔雷的一剑如可洞穿乾坤,开天辟地!看在宋缺与围观众人眼中,却怪异绝伦,因为这一剑不但不如来势那般,反倒是至静至极,更似是将周围一丈内的虚空完全凝结住了! 单美仙内心对自己的夫君赞叹不已,古怪招数层出不穷,破空,吸空,凝空,各式各样,不得不叫人佩服。 空间凝结,只是精神上产生的错觉而已。修为高若宋缺,当然不会真的着了道。 伴随着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宋缺双眸精光暴绽,同样反手一刀迎了上去。 这一刀,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下,刀意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被元越泽剑势凝结的空间,周遭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道。 反客为主! “轰!” 劲气横流激荡,两人触电般退开。 宋缺的退是在为下一招做准备,而元越泽则明显是被震退的。 元越泽尚在后退途中,宋缺却一个回旋,长刀平平无奇地横扫攻向元越泽。 这一刀中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但却慢得不合常理。元越泽却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无尽。 完全沉浸在剑法中的元越泽剑势再起,再次将宋缺第一刀之刀意给搬了过来,以千变万化的动作,似进似退,欲上欲下,玄奥莫测的角度,迎上宋缺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刀。 “锵!” 刀刃碰上剑尖,出低沉却又刺耳的声音,偏偏又可传出半里,外面山城中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晴天打雷! 场中二人身边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武器交击之响后。身影再分,同样的保持不住原来的站姿,向后退去。 宋,元二人收招而遥望对立,霸道的刀罡剑气久久不散,弥漫在整个空间之内,此时二人脸色皆有些苍白,宋缺口角更是流血,却依然稳稳站立。元越泽则是衣衫凌乱,鼻孔滴血,胸口带着一道明显的伤痕,皮肤倒没有破,只是霸道的刀气所留。 元越泽在这一战中收获太大了,武学经验从无到有的生质变。 “痛快!痛快!元某从未想过原来比武竟是这般的酣畅淋漓!”元越泽抹掉血迹,兴奋得高声大叫,似乎小孩子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那就请元兄弟再赐招!”宋缺同样的豪气不减。 元越泽哪还有什么招,都是现学现卖,但此时已达物我两忘的他,精神力丝毫不比宋缺差,一切动作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浑然天成,只见他身影闪动,依旧是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变幻无穷,似缓实快的一剑直取宋缺。 自从元越泽提剑的那一瞬间,围观众人只觉元越泽身形动都没动,身影却已在宋缺眼前,那种距离上的错觉,只叫人不可思议。 宋缺目光凝重,他已察觉到元越泽轻微抖动剑尖处不断集聚的环形气团,那气团确切的说是将元越泽本身的功力与抽空了剑身所划过轨迹周围的空气结合而成,快似疾电的剑势在行至半途中突然转慢,连宋缺都觉得心头被这古怪的气势压得难受无比。 只是心灵上的一个小小涟漪而已,宋缺转瞬间恢复平静,元越泽剑势转缓的瞬间,宋缺心随意走,招随心生,双手握刀,闪电下劈袭来的元越泽头顶。 众人脸色大变,盖因宋缺这一刀中已经散出无上的杀气,浓重的血腥气息已被众人察觉到,而元越泽这一剑袭的是宋缺左肩,宋缺的刀则是劈向元越泽天灵盖,如此以来,定是两败俱伤之局,或者由于创伤位置的不同,元越泽很可能死在宋缺刀下! 没有人比宋家的人更熟悉宋缺,他的刀,总是一往无前,忘生忘死。但眼前的元越泽实力同样的不可小觑,只看他能将宋缺逼到这个地步,便知此子绝不简单! “不要!” 场中几女玉手几乎同时掩上小嘴,异口同声地喊出声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元越泽那几乎凝聚他全身功力的剑尖处光华大盛,瞬间爆开,化做漫天光矢四射! 虽然明知这些并无实质的光华不会伤人,围观众人依旧将眼光别向其他地方。 “铛!” 说时迟,那是快,光华暴绽的瞬间,场中传出一声巨响。 众人再度望想场中,现二人对立,宋缺的刀正劈在元越泽的右肩膀上,而元越泽的剑尖,则停在宋缺左肩膀前寸许处。 “噗!”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口喷鲜血,向后倒去。 擦干血迹,脸色苍白的宋缺盘腿坐在元越泽几尺外,苦笑一声:“元小兄弟为何停了下来?” 元越泽同样口鼻带血,但他的身体显然强过宋缺,是以并无多大伤痛,见到宋缺也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现,同样盘坐起来后,开口笑道:“阀主不必内疚,你的刀是出于沙场,是杀人之刀,一往无前,舍生忘死才是真正忘情于武道的‘天刀’,况且你最后将刀偏离原来轨迹,元某已经感激不尽了。元某的身体要特别一些,但元某一旦伤了阀主,就要需要长时间来静养了。” 他本是沉浸在武道之中,享受着比拼的畅快之感,已达‘物我两忘’的地步。突闻单美仙娇呼之声传来,才骤然清醒,收住剑势,将真气化去。 元越泽已察觉到宋缺尽力改变刀的轨迹,收敛刀身上所凝聚的真气,但宋缺这一刀对他的伤害同样不小,看着肩膀上并未破肤却依旧留下的深深刀痕,更让元越泽暗自警惕,自己这副身躯目前只是比常人高出一些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不灭金身。 宋缺哑然失笑:“你这也叫特别?宋某这一刀如劈在宁道奇身上,他也要丢掉一只臂膀啊!” 元越泽大笑,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随口道:“阀主伤势不轻,请调息片刻吧。” 宋缺对自己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当下点头闭目,缓缓调息起来。 正文第十四章魔门阴后 “爹爹!” 众人都被刚刚的一幕震惊住了,半晌后才恢复过来,宋玉致见宋缺坐地不动,失声地喊了出来,飞奔向宋缺而去。宋家其他三人见状也以为宋缺出了什么事,随宋玉致身后一起掠去。 “不可!宋小姐不可触碰阀主,阀主正在平息真气,相信一会儿就会恢复过来的。”单美仙几女早就已经冲上来对元越泽揉揉捏捏,虽知他身体非凡,但没有亲眼见过,却仍免不了担心。元越泽安抚几女几句后见宋玉致冲上来要抱住宋缺,忙大声喝止。 单美仙与卫贞贞见元越泽肩膀与胸口的伤痕,脸上担忧之色更重,她们清楚地意识到,以目前一家人的躯体来说,真的还算不上是不死不灭的。 宋玉致一听,动作忙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元越泽一眼后便把目光再度放回宋缺身上。宋智三人听元越泽亲口说宋缺无恙后便也站在宋缺身边护法。 元越泽片刻后便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虽然刀痕尚在,但对内脏并无多大影响,便与几女也凑了过来,见一柱香后,宋缺仍然不动,甚至呼吸都有些变得微弱。元越泽眉头一皱,忙闪到宋缺身边,在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起身回到原位。 宋智几人见宋缺似乎不妙,手足无措,但元越泽闪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宋缺呼吸竟又开始平稳起来。 继而再端坐只半盏茶不到的工夫,宋缺便已恢复过来,站起身形,但见此时的宋缺面色红润,人仿佛又年轻了几岁一般,神采飞扬。安慰了不明所以的宋家几人几句后,宋缺开口道:“宋某一生经历颇多,但似乎都没有今日得见元兄弟后来得实在。元兄弟与尊夫人可否到我明月楼中一起把酒言欢,如何?” “如此便有劳阀主与几位了!请!”元越泽也微笑道。 在宋缺引领之下,元越泽几人跟在身旁,向远处的阁楼走去。 一路上宋家几人见宋缺在元越泽几句悄悄话后就生如此大的变化,不禁莫名其妙,很想开口询问,但遇到宋缺那制止的眼神后,只好把话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以单美仙的本事,自然将元越泽的那几句“悄悄话”听得清清楚楚,是以也根本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一路上只有几女随便东拉西扯,几个男人都不开口。元越泽突感身旁有人在轻轻拉他,别过头,现是单琬晶。 元越泽眼色询问她有何事,就见单琬晶凑到耳边来:“夫君,我们要吃你做的东西,外面的东西吃不惯。” 元越泽恍然大悟,以中指关节轻轻敲了单琬晶螓几下,回头对前面的宋缺开口道:“阀主,元某一家人都习惯了我的口味,可否借厨房一用?” 这话一出口,真的是不留任何面子。堂堂四大世阀的饭菜都吃不下,还要自己做,传出去岂不抹了宋阀面子。不过宋家的几人都是心胸宽广之辈,更为元越泽那无拘无束的情怀所吸引。倒也无任何表现。 宋缺开口笑道:“哦?元兄弟还擅长厨艺?如此师道你去遣明月楼那几个厨师回去休息,不得靠近膳房。” 元越泽道了声谢,而宋师道则闪起身形,率先飞奔而去。 宋玉致脸上则是一副吃惊又不服的神色:吃惊的是这江湖上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奇公子的武艺实在高得不可想像,看样子也就比自己大上一两岁而已。而且今日居然听其要亲自下厨!他到底还有多少神秘之事未被人觉呢? 虽然后来在‘羽化登仙’一说传出来后,元越泽几人也再无任何行踪,众人对他们的议论也减少了一些。可是江湖上对其大感兴趣的人还是有许多。 不服的是堂堂宋阀请来的厨师都无法入其眼内,这也太狂妄了吧?本小姐今日就检验检验你的手艺! 宋玉致暗忖道。 稍候几人回到已空无一人的明月楼,坐回桌旁休息。元越泽在卫贞贞央求下也带其进行第一次的“实习”。 再过半个时辰,一桌香气四溢的酒菜在宋家几人的惊讶之色中摆满全桌。四四一十六道菜肴,色,香,味俱佳。宋玉致再也不怀疑元越泽的手艺了,因为虽然还没开筷,只凭起味道与色泽,就可知这样的菜,即便是山城最好的师傅也做不出来。 众人坐定,宋师道待要为大家倒酒时,元越泽忙制止:“师道兄且慢,今日元某与阀主一战收获颇丰,就请诸位尝尝元某的酒,寥表感谢之心。” 言罢,又手腕一转,在宋阀几人奇怪的眼色中,几瓶白酒,红酒,便出现在那平坦的手掌之上。 几个男人倒满清香醇厚的白酒,女人们则是倒上红酒。元越泽举杯道:“今日元某不请自来,又得与阀主一战,颇有收获,为表感谢,就以这一桌酒菜,寥表对诸位的热情以及与阀主一战之感激之情。” “元兄弟实在高深莫测,今日一战,是老夫三十年来一直企盼的一战,战后收获亦不俗,老夫也干了这杯以表敬意!”宋缺言罢,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陆续开动起来,赞着这好酒与元越泽及卫贞贞的手艺。 原本在元越泽去厨房之时,给元越泽安排的位置是左边宋缺,右边单美仙。但宋玉致居然赖着宋缺,不停撒娇,所以把宋缺的位置与自己的调换。刚刚又见元越泽凭空取出几瓶酒,而且那红颜色的酒说不出的好喝。 宋玉致好奇之心越来越浓厚,抿了一口对元越泽道:“元公子,你这些酒到底从哪拿出来的呢?还有在外面你那把剑又跑哪去了呢?” “这个……抱歉,请恕元某无法告知。”元越泽答道。 “小气鬼,让我看看你藏哪儿去啦?”宋玉致一边说,竟然一边将那一对玉手伸过来,在元越泽身上摸索起来。 “宋……宋小姐,你停下来好不好?很痒的!”元越泽忍住笑意道。 “呀!”宋玉致这才反应过来,回头见一桌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顿时低呼一声,收回双手,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玉颈上都布满红霞。 元越泽也有些不忍见她受窘,便道:“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以后慢慢说给宋小姐听好了。”单美仙也忙在一旁插口撇开话题,再加上单琬晶和单如茵在一旁插科打诨,气氛又变热烈起来。 宋缺再饮一杯后对元越泽似笑非笑地道:“如果说现在立即动手,元小兄弟绝非宋某的对手。” 元越泽好奇道:“那又是为何?” 宋缺叹道:“元小兄弟的悟性奇高,仅看你可临场从宋某第一刀中悟出剑意便可知,但此时的你,却与同我比斗时大不相同。” 单美仙若有所思接口道:“阀主的意思是夫君的心境无法保持对吗?” 宋缺点头道:“正如夫人所言,元小兄弟很容易到达那种‘忘我’的境地,可以弥补‘心灵’上修为的差距,但距离宋某一般时刻随意保持心境,还有差距。” 宋缺眼光何等老辣,早看出元越泽的优势与劣势,便开口提点他。 这正是元越泽未入世所形成的弊端。刚刚与宋缺比斗时所领悟的身意与剑招此刻在他脑海中都是一片模糊,这种情况根本不会生在一个正常人身上,但他的经历本就离奇,当下点了点头:“阀主所言有理,多谢。” 宋缺连忙微笑摇头。 一顿饭吃得宋家众人大呼过瘾,其后,宋缺着宋玉致带元越泽几人回她的‘听涛小筑’,也将其他事务暂时交给宋智,宋鲁与宋师道,自己一个人回到‘磨刀堂’冥思。 元越泽几人在宋玉致带领下来到一阁楼之中,只见上等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栏杆经过草汁花液的浸色之后朴素之中带有清幽的淡雅,通体墨玉的楼阁之外雕刻着各种精美的突然,房间之中的家具也都是各种珍稀木料制成,淡淡散着天然的清香,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沁人心脾的感觉,像手臂一样突出的平台之上点缀着各色盛开的花卉,沐浴着瀑布倾泻升腾而起的白蒙蒙的水雾,让人心生神往。几人不禁点头暗赞一声。 由于这‘听涛小筑’中的房间都是单人的,所以对于已习惯夜夜与几女共眠的元越泽来说,颇为不满意。在一旁的单美仙见元越泽那表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脸上一红,拉住那双大手,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元越泽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其后,几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这里的仆人早被宋玉致打走,而单美仙几女早已习惯了自己动手伺候自己,所以也没有什么异样感,这让宋玉致倒大大吃惊了一下子,在她看来,元越泽这几个云中仙子似的娇妻都应该有人伺候才习惯才是,怎会诸事都亲力亲为呢? 宋缺在‘磨刀堂’中冥思,元越泽也在房间内整整冥思了五天五夜。 经此一战,他对武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由自在,逍遥于世的家庭生活是元越泽最爱的,其次,沉醉武道中的另外一种感觉也同样的令元越泽痴迷。 再仔细思索一下与宋缺比斗时自己领悟的招式,元越泽脑海中一片朦胧,那种似有若无的思绪让他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最终入定五日都无多少收获,明白到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最终便也放弃。 随后几日与几女游玩闲逛,倒也乐得自在,宋家逐渐也有一些下人知道了小姐的小筑里有几位奇怪的客人,又有曾远远望见过的人说那些客人似乎是阀主的远亲,长相吓人,众人便也不再理会此事。 宋玉致每日都会来找商秀珣几女,说的只是些女儿家的话题,实际上却在不停地打探关于元越泽的一切。只要一听元越泽的事情,秀眸中就会立刻闪过热切的神色。 单美仙与卫贞贞当然看得一清二楚:怕是自己家夫君又要面对‘天缘’了。可是单美仙却有些踯躅:她知道如果真的让元越泽与宋玉致圆了这份‘缘’,那么元越泽与几女一直以来自在的生活肯定会被打破。虽然元越泽可以不帮宋阀,可那毕竟是宋玉致的娘家,多多少少还是要出一份力才可以。 元越泽与宋缺一战后的第十三天,宋缺走出‘磨刀堂’。 此时的宋缺,气质由从前的锋芒尽显变为凡脱俗,精华内敛,连眼神都与寻常人无一丝差别。但轻描淡写的一举一动无不包含天地至理。 元越泽,单美仙,宋智和宋鲁却知道,此时的“天刀”已达反璞归真之境。徘徊在‘刀即是我,我即是刀,刀我合一’那一层次数十年之久的‘天刀’终于突破到了‘得刀而忘刀,无刀无我,刀我两忘’的无数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地。 其后,在宋家山城以西三十里的地方,元越泽与宋缺再度比试,比试结果只有与上次相同的围观几人知晓。 比斗后返回山城的宋缺与元越泽,没有一丝的打斗痕迹,仿佛只是出去逛了一圈一般,继续各忙各的。 山城中有人也认出那个与老爷一同归来的相貌丑陋的男子就是住在小姐小筑中的人。于是茶余饭后,山城之人免不了猜测一下那丑陋男子的身份。 翌日黄昏时分,元越泽向宋缺请辞,宋家几人见也留不住,便只好打算再一起喝顿告别酒。 酒席在‘听涛小筑’的客厅里举行。气氛欢快,元越泽与几女亦开怀痛饮,只觉得喝到大醉才是更高兴。商秀珣身子并不舒服,中途回去休息。最终,单美仙几女全醉倒,宋缺竟然也是高兴得大醉不醒。最终桌上还有些清醒神色的就只有元越泽,宋鲁及一直都在喝果汁的宋玉致。再拼半斤烈酒,元越泽与宋鲁都是提不起劲来,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翌日,元越泽睁开双眼,头脑有些昏沉,忙念动《凝神诀》,真气走遍全身,刹那间便恢复生机。摇摇头,左右环顾。左边是身无存缕的卫贞贞,只见她光滑如玉的胴-体带着淡淡的仙韵,粉面上红潮似是还未完全褪去,一脸甜甜笑意,如可爱的小猫一般蜷在元越泽身侧。 目光再转向右侧,元越泽露出从没有过的惊讶之色,失声叫道:“天呐,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元越泽身子右侧,竟然是也如一只可爱的小猫一般蜷在元越泽怀中的宋阀小姐宋玉致。只见她粉面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也说不清是痛苦的泪水,还是幸福的泪水。但脸上表情却是异常的幸福。 掀起被子,床单上那点点落红昭示着元越泽昨晚已经在无意之中夺得了这个让宋家山城无数男子为之魂牵梦绕的宋家小姐的红丸。宋玉致洁白如玉的身子上,甚至都略微有几处浅浅的淤青。元越泽仔细回想,却对昨晚之事无一点印象。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醉酒,谁知酒后竟然犯下这样的大错。 “我还是人吗?简直是畜生所为!该怎么向人家女儿家交代才好?!”元越泽用力的拍着自己额头,羞愧得喃喃自语。 “也不知宋小姐对我是何种看法以及心意,事情既然是我惹下,推托就真的是畜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宋缺提亲,日后让她活得比谁都幸福吧!”元越泽看着宋玉致那精美的脸庞,继续喃喃道。 其实他没注意到,元越泽在掀起被子之时,宋玉致的长长睫毛就轻微地抖了一下,显然是早醒了,只是假寐而已。 宋玉致心里却是万分的高兴。从数月前听到这个神奇的男子之时,就引起她的浓厚兴趣。等到半月前亲眼所见,见其相貌,气质,风采都比自己那人中之龙的二哥还要高出三分。宋玉致可谓是一见钟情。其后又得亲眼见到这男子以一套临场悟自自己爹爹刀法地剑法硬撼自己那十多年来在自己心里完全是无敌形象的父亲,双方虽然表面是平局,但只观元越泽最后没痛下杀手,硬吃宋缺一刀后依然活蹦乱跳,宋玉致便明白元越泽的实力绝非一般!其后又得亲眼见证二人第二次比斗,更使宋玉致对元越泽芳心暗许,深深的迷醉在其中。 昨晚又闻这男子将要离开,宋玉致内心凄苦。这男子身边的妻子各个貌似天仙,温柔体贴的,活泼好动的,都使自己很是羡慕她们。可是自己却比她们要差了一节。宋玉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神奇男子离开之前,好好地,仔细地看着他,将他全部身影都印在自己心中。 谁知昨晚太过高兴,连自己那自诩酒量的三叔也仅仅是与元越泽平分秋色而已。其后大家全醉倒,宋玉致只一人清醒,只好将宋缺等人送到门外,叫来下人各自送回房间,而自己则先将几女送回床上后,最后扶着元越泽与卫贞贞到床上。坐在床边,宋玉致痴痴地凝望着这个魅力无穷,武艺绝,厨艺更是高,似乎身体里有数不尽秘密的男子。心中只想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一晚,在他明日离开之前。 闻到这男子身上的酒味,宋玉致只好面红耳赤,身子燥热地慢慢帮这男子将衣衫褪去。亲眼见到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肌肉。宋玉致再次看呆了。竟然忍不住的轻轻抚了上去。哪知这男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把拉住自己,满是酒气的大嘴印上自己的樱唇。那可恶的舌头撬开自己的贝齿,深入自己的檀口中一通乱搅。宋玉致哪遇到过这等事,“嘤”的一声,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陶醉在热吻之中。一丝凉意掠过,宋玉致略微清醒过来。现胸前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两只高耸的玉兔上的两点嫣红正被男子含在口中。宋玉致只觉体内一股热浪似乎往下-体冲去,而自己也感受到这男子下-体所传来的火热之感,使得自己更是控制不住地出声声糜烂之音,再度迷失在阳刚之气中。 片刻后,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似是娇嫩之处受到了“猛攻”,宋玉致只疼得闷哼一声,紧紧咬住银牙,两道痛苦中夹杂着幸福的泪水流了下来。片刻的疼痛过后,宋玉致觉得身子开始轻飘飘起来,从没有过的快慰之感如电流一般流过全身的血肉。宋玉致自己都能听到口中出的糜烂之音,不觉有些害羞,可是自己又忍不住。渐渐便彻底迷失了。只半柱香后,那仿如流淌在身体中的电流加起来,宋玉致只觉得整个人真的是飘在云端了,全身也禁不住的颤抖起来,用力的弓起腰身,双手死死抱住男子的后背,指甲甚至都直入男子肌肉之中。 “啊!”的一声长吟,宋玉致觉得自己舒服得简直现在死了都甘心。 可是男子却仍然没有停下,继续奋力在自己身上驰骋着。渐渐地,宋玉致再次迷失起来。等到那飘在云端,浑身紧绷的快慰之感再次袭来后,宋玉致已无半分力气。可是男子还是没停下来。宋玉致迷糊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万幸的是身边的卫贞贞在酒后也被刚才两人的激烈“战斗”所出的声音所吸引,动情地加入战斗,男子这才放下自己。宋玉致缓缓地呼了口气,疲累之极。慢慢清醒过来后,宋玉致也不知明日该如何面对对方,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以及家族。 生于这个时代大家世阀的小姐,婚姻都是不可能有自主权的。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的才俊了。可是这半个月来的接触,宋玉致明白这个男子对天下争权夺利之事无半分兴趣。那自己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呢?自己的父亲如何宠爱自己,自己身上所背负的阀门使命是不可能丢得下的。 宋玉致胡思乱想着,她本是外刚内柔的女子,此时在酒醉之时失-身于对方,不知对方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族。越想越烦,疲累感也渐渐消失,逐渐被身边的战况以及那勾人的声音所吸引,再次情动起来,梅开三度…… 早上醒来时,宋玉致现自己下-体一片狼藉,看着那点点落红,羞涩又担心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床上的两人,宋玉致稍微动一下想起来,结果伤口被扯动,疼得她眉头紧皱,只好假寐,看元越泽醒来后如何面对。 哪知元越泽醒来后却是无比的自责,宋玉致听在心里高兴万分,因为明白了这男子绝不是负心之人。又听他说要把责任都揽在他一个人身上,宋玉致内心所有担忧都化为无形。 元越泽呆呆地看着宋玉致那并没有变化却仍然是充满诱惑力的身子,明白到昨夜肯定没有把生命精华传给她。自己已经明白到必须要负起责任后,元越泽也坦然的面对了。起码“天刀”不会强迫自己插手他们阀门之事,自己只要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即可。想清楚这些后,元越泽也静下心来,细细地打量起身边的宋玉致。少女初经人事的风情还是使元越泽一阵迷醉。 元越泽又见宋玉致脸色有些红,睫毛也在微微地颤抖,知道对方肯定早就醒了。便一把将宋玉致搂起:“致致还要装睡吗?” 猛然间被元越泽搂起,宋玉致伤口再次扯动,忍不住一声痛呼。睁开美眸看了元越泽一眼后便羞得深垂下螓。伏在元越泽胸前。 元越泽见宋玉致的痛呼,知道是昨晚自己不知节制的索求所造成的,不禁再度愧疚起来:“致致不要怕,你看!”言罢,大手轻轻抚上那片芳草,凝聚起全身功力,宋玉致疼痛感渐渐淡化了一些,羞涩地望了元越泽一眼,低声道:“多谢公子。” “致致叫我什么?”元越泽轻轻刮了一下宋玉致那嫩滑的脸蛋后笑道。 “相……相……相公”,宋玉致螓埋在元越泽身前,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来。 “致致,我昨晚对不起你,酒醉后竟然对你做出这种事,我不知道你对我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等一会儿便去与你爹爹说明,无论如何也要娶到你,让你一生都幸福。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谢谢相公!致致早在第一眼见到相公时就已被相公所吸引,奈何诸位姐姐都比致致好得多,人家也不敢妄求什么,只好把感情放在心底,如今将自己全都给了相公,致致从未如此开心过。相公不要再自责了,人家一点都没怪你。”宋玉致听得元越泽真情话语,又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情泪再也忍不住,伏在元越泽怀中轻轻抽泣。 长长呼了一口气,元越泽慢慢开始安慰起宋玉致来,并大致告诉了自己的身世给宋玉致,因为要详细说明太费时间,只好等先提亲后再详细解释给她了。 宋玉致听闻个大概,就已经吃惊得不得了。听闻原来自己那几个姐妹都是在得到元越泽生命精华后,才有如今那般风情与仙韵集于一身的风华。宋玉致大概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爱郎昨晚还真的没在自己体内爆,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呢?于是只好央求元越泽快点助她炼化身体。好出去给自己爹爹一个大惊喜。 元越泽没办法,只好再次“开战”,宋玉致的伤口依然在,只好手口齐上。而一旁的卫贞贞也被吵醒,不管不顾的也参与进来。最后在卫贞贞“参战”下,元越泽才终于将生命精华爆出来。宋玉致也开始了身体的改造。 元越泽与卫贞贞穿戴整齐,在床边护法。此时门被推开,单美仙与几女走了进来。 单美仙刚刚来到门外时就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暗啐元越泽真能胡来。只好在门外等候,其他几女陆续醒来,都被单美仙拦在门外。最后屋内声音停下来后,单美仙才与几女一同进入房中。乍见光团包围着的宋玉致,单美仙与几女都是一脸惊讶。单美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担心的事终于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元越泽见几女都进来后就将昨晚之事一字不落地告知几女,单美仙听说原来是在误打误撞下才生这种事。就赶快与元越泽商量如何面对。商秀珣恰好昨日月事刚来,身体不适,才中途退席去休息。今日一见宋玉致竟然捷足先登。不禁一脸幽怨地看着元越泽。 元越泽早已不是从前的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看见单美仙略带担忧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一下,决定自己去与宋缺当面说清。单美仙只是担忧宋缺为难元越泽而已,并不担心其他的。她想:如果宋缺要夫君入赘,帮宋家,那我们一直享受的生活不就到头了吗?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快要到达晌午,宋玉致身体炼化终告成功。睁开眼后的宋玉致觉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感袭来,禁不住轻轻呼了一声。此时的宋玉致体内杂质尽去,相貌略微改变了两分,只是比以前更加的美丽动人。气质也是同其他几女一般。 单美仙几女忙上前恭喜,宋玉致羞红了脸与单美仙几女打招呼,复又深深埋头在元越泽怀里,不感再探出来。 午膳过后。元越泽拉这宋玉致到“磨刀堂”面会“天刀”。 宋缺见元越泽与女儿牵手进来,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再细看女儿,不禁大吃一惊,不知道元越泽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使得自己本就是美丽无比的女儿变得如同仙女一般的完美。 其后元越泽拉着宋玉致坐下,大概说明一下昨晚之事。就说是自己不小心被宋玉致吸引,才做了不该做的事。又说自己会负责一切,所以务必让宋缺将女儿嫁于他。 宋缺本就对元越泽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而且这个年轻人年仅二十,就能与成名数十年的自己相抗衡。又传自己一种非常奇特的口诀,使得自己半月间即突破到大宗师之境。而且再观这男子,仿佛每与他多接触一次就会多现他身上的一处秘密一般。 元越泽不欲宋玉致两边为难,就率先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宋缺父女。听得宋缺父女头皮麻,目瞪口呆。直说了一刻钟,元越泽口干舌燥的抿口茶,看着宋缺父女慢慢消化自己刚才的话。 一柱香时间后,二人才恢复过来。宋缺一直疑惑为何元越泽来到山城后,使他觉得元越泽的确是个高手,但也没高到可以声音传遍天下的地步,今日闻听元越泽的讲述,宋缺彻底浓清楚了所有事情。随后点头叹道:“想不到世上真的有神?那武道的破碎虚空便是去了上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猜测或者是成神成圣,或者是由这个空间进入另外一个空间,比如这个空间是人为主宰,而另外的空间是由动物主宰也说不定。” “而且外面传闻的破碎虚空成仙只是谣传,又没有人真正破碎后又回到人世来讲述经历。”元越泽道。 宋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元越泽又道:“我知岳父与致致都背负家族使命,但岳父应该知道我无心与这些事情,我这里有几颗丹药,每颗可助人回复青春,增加九九八百一十载寿元,就送予岳父与几位岳父信得过的人,当做是聘礼,也当成是一种夺了你女儿的补偿吧!” “我在得遇小泽后惊喜不断,也早就知道致致对你已是死心塌地,更明白你的性子。我肯定不会为难与你,我宋缺何德何能,能获得如此仙丹。最疼爱的女儿亦有了最好的归宿,已无所求。至于小泽说的丹药,因此事关系重大,就传给我,智弟,鲁弟,师道即可。你看如何?”宋缺是个当代枭雄,怎会轻易放过元越泽,但听到元越泽所讲述的一切事情,他受到的震撼太大,是以决定不为难元越泽。而且这女婿怎么看怎么舒服,宋缺对他亦是打心眼里喜欢。 “如此甚好,岳父也知小婿还有几位妻子,对他们也是疼爱无比,所以岳父如果定下婚期,我想让她们都做新娘如何?”元越泽问道。 “我又怎会不同意你如此小小的要求?你小子是不知道你魅力有多大,如果你真有心,恐怕半年内都可以拥美天下了。”宋缺开怀大笑道。 “不过小泽一身本领不拿来争霸天下是有些可惜。”宋缺复又叹道。 “哈哈,那又如何,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啊。而天下制度如真能如我所处的那个时代一般,我倒是可以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哪个人不希望为百姓做一番有功德之事呢?只可惜这种制度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确立的,需要千年的时间来慢慢改变。”元越泽叹道。 “而且,我现在除了脑海里封存一股强大力量及身体上出常人外,我们几乎没半分差别。”元越泽又道。 宋缺点头,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元越泽能以这副身躯硬接自己霸道的一刀了。 “小泽可否细说说你那个后世是什么样子的?”宋缺兴致大地道。 “这个……说起来恐怕几年都说不完,我这手镯里有许多后世书籍,岳父拿去慢慢研读吧。”元越泽取出一大堆。 宋缺见这小子实在太懒了,倒也不强求,便自去找来宋智,宋鲁,宋师道。又把元越泽的身世以及与宋玉致的婚事告诉给他们。 几人心脏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惊人的消息,足足消化了一个时辰。众人听闻后可增加千载寿元,兴奋得不得了,宋师道更是兴奋,先不说得传仙丹,只说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如今也得圆满姻缘,就足够他这做哥哥的高兴了。 午后时分,元越泽拿给宋缺四人四粒丹药,嘱咐他们服下后需闭关两年来融合,出关后就算彻底的脱胎换骨了。 第二日,几人秘密道别后,元越泽与几女悄悄离开。当然宋玉致绝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只是宋缺定下两年后出关,为他们在山城举办婚礼,元越泽也应承下来。 再数日后,一则震惊天下的消息又如炸雷般传遍整个江湖:原来数月前传闻已“羽化登仙”而去的元越泽并没有成仙,而是半月前出现在岭南宋家山城,宋缺更是与元越泽大战一场后对外传出闭关两年,出关后将为元越泽与‘天刀’之女举办婚礼的消息。各方势力,江湖中人再度沸腾。许多人都在各方打探宋缺与元越泽那一战结果,但是却始终无任何消息。 在与宋玉致有了如此关系之后,元越泽也坦然。不可能继续再无忧无虑的隐藏下去了,于是就以真相貌与几位妻子示众。这也是他与单美仙商量好的。现在外界对他们的说法不一,根本没有几个真正知道元越泽底细的,大不了元越泽以后随便在江湖上重挫几位高手,元越泽与单美仙目前的实力是家中最高的,足可以排到天下前十名中。那以后也就没有小杂鱼敢来惹他了。而且现在他与宋阀关系已确立,武林势力想来拉拢元越泽也将会很困难。 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元越泽又在哪呢?原来他与众女出得宋家山城后,一路南行。他大概推算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大业十二年六月初了,正戏就要开幕了,所以元越泽也打算过去看看。 而单美仙几女出得山城几日后,在宋玉致现元越泽的活性空间手镯内居然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便一个个的投身其中,什么游泳,电动,电影,音乐,书籍。几女到后来都把元越泽给晾一边了。元越泽见她们如此高兴,倒也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清净地走走也好。 这日下午,元越泽独自前行,来到一处峭丽挺拔的山峰上,只见一道十来丈高的飞瀑白皑皑如玉带般从山上冲出,水势急流飞溅,响声如雷。在瀑布下由四处突兀的巨石环绕而成一深潭,潭清见底,细石如鳞,历历可数,形成一奇佳之地。 而再往里面走去,觉山崖中间竟然有天然形成的一块凹地所造就成一个长方形的小山谷,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隐身在这山壁之间,在这陡峭的高峰半空能有如此一处奇景,不得不说这自然界中无奇不有。 在苍翠围绕间,山谷中到处开满姹紫嫣红的花朵,百合、丁香、翠菊、海棠、玫瑰、山茶花……,这里能叫出名字的已经不知凡几,可是叫不出名字的更是数不胜数,处处争奇斗艳完全是一片花的海洋。 元越泽也感叹此地风景好,便打算叫出几女在这里。 心头突然涌起莫名的感觉,与同宋缺互相感应很相似,元越泽望着透出丝丝诡异气息的小木屋,想到这屋中定然也有一位高手! 好奇心推使下,元越泽收敛起全部精气,缓步前行。来到门前,待要推门之时。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宛如百灵轻唱,又似喜鹊啼枝,优美动听的声音。 元越泽心下一惊,屋内的女子竟然会知晓他的到来,他自信就是此刻宋缺亲自在屋内都很难感觉到自己的到来。屋内女子到底是谁? 随手推门,进入屋内,屋内设施简单,床铺,小几,桌椅外再无他物。一衣饰素淡雅丽,身形妖娆柔媚,婀娜挺秀,光看姣美的背影与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诱惑意味的女子正站在窗前,后背对着门口。 “这位姑娘,在下冒昧打扰了!”元越泽开口道,毫不见外的坐下独自倒上一杯茶。 “姑娘?”那遥望窗外的玉人自嘲了一下,都几十年没人这样称呼自己了。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正好与元越泽眼神相对。 “是……是你!” 那玉人看起来约二十五,六许岁,重纱遮面,脸纱遮掩住了她的大半截脸庞,可是仅露出来的一小部份,已是风姿绰约,充满醉人的风-情。 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倾倒。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的肌-肤,谁能不生出惊艳的感觉?论姿色,她实不在商秀珣之下,在清秀无伦气质的衬托下,她的魅力甚至还要高出商秀珣半筹。 她见得元越泽的长相后,失声喊道。 “什么?姑娘认识在下?在下却不记得何时见过姑娘了?”元越泽也被窗前玉人风姿所吸引,失了下神后笑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那玉人又开口道。 元越泽此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最开始听那女子说话,似乎是认得自己,然后又突然问自己到底是谁。这怎能不让元越泽迷糊。 “刚才听闻姑娘似乎认得在下,怎么又突然询问在下的身份?”元越泽隐约地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便开口道。 “你可否不要叫我‘姑娘’,我姓祝。”那玉人被元越泽一口一个姑娘喊得心头麻,赶紧制止道。 “哦,祝小姐,请问你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在下?”元越泽一听,再通过她身上散出的诡异气息,立刻确认了此女的身份。 “你……你可否也不要唤我做小姐?”那女子听到这“小姐”二字似乎也不太顺耳。 “好,好,我叫你玉妍行了吧!”元越泽抿了口茶,笑道。 “大胆!”玉人一听,立刻火冒三丈,长袖飘起,带动空气,猛向元越泽袭来。 “玉妍不要胡闹,我又没恶意,坐下来喝杯茶。”祝玉妍带动六成功力的一击被元越泽轻易化去,元越泽抬头笑道。此时他的心情大好,因为终于亲眼见到了自己当年读小说时就异常喜欢的女子。 “说吧,你到底是谁。”那女子见根本拿元越泽没办法,倒也过来坐下,拿起茶杯,白了元越泽一眼,没好气地道。 “在问我之前,玉妍能否回答我你为何见我就说‘是你?’呢?”元越泽问道。 “不要如此亲切称呼我,你知否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奶奶了?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玉人面色冰冷地道。 “我们到底谁先回答谁?”元越泽头疼起来。 “你先回答我?”玉人抢先开口道。 “好,好,我叫元越泽。接下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元越泽本就拿单琬晶那类活泼刁钻的女子没辙,眼前女子更是经验丰富,当即投降道。 “什么!?你……你……”祝玉妍多年冷漠,镇静之色顿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地死死盯住元越泽。 “玉妍怎么啦,被元某迷住啦?”元越泽见祝玉妍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调皮心起,居然说出这么样一句轻薄的话。 祝玉妍闻听他如此说,粉面上登时没来由的一红,还好此刻带有面纱,否则必让元越泽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祝玉妍眼光转向窗外:“半年前左右,就一直有一个男子每晚都按时的出现在我梦中,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我万分好奇,却又没有一丝线索。” 元越泽大概明白了,她说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自己为何会晚晚出现在她梦里呢?到底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观他最先看清自己时那震惊的样子,应该是真的。 元越泽又哪里知道,半年多年不正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吗?这个时代如果只允许他见两名女子,那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阴后师徒。因为那是他读书时最喜欢的两个角色。在与单美仙成了‘好事’之后,元越泽对其他女子都不再有多大兴趣,阴后师徒自然就被他忘到脑后了。可是深夜熟睡之时,脑中的意念会被内心最深处的呼唤所驱策。他内心最深处并忘不掉阴后师徒的,只是他自己把这份念头强压下去了而已。所以只有在熟睡后,那种心底深处的意念才会转动。在元越泽‘忘我’状态中可以媲美大宗师的精神修为与脑海中丝丝奇力的召唤下,祝玉妍这等凡人如何受得了?自然每晚都会被元越泽‘强行入梦’。 “你又为何会来此地?不是说你们‘羽化登仙’去了吗?”祝玉妍复开口问道。 “谣言也可全信吗?我只是随处走走,看到此地风景优美,又见有房屋,便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玉妍。天意啊天意!”元越泽答道。 “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再如此亲切称呼我了吗?”祝玉妍皱眉道。 “你说年纪?啊哈哈哈。”元越泽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拍腿大笑不已。 祝玉妍看到元越泽率性的动作,不由得也是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而且她也只是面子作祟而已。内心竟然对元越泽那般亲热唤她十分满意,甚至还有些甜滋滋的。 “你……你刚刚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祝玉妍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没什么,我也想问问玉妍为何会觉我在外面?元某自忖刚才站在屋外时,天下间恐怕无人能感应得到。” “我也不知道,就是站在窗边想些事情,突然就顺口而出那样的话了。”祝玉妍眼中也有一些迷茫。 “原来如此,看来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元越泽听闻如此,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就开口道。他话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听到祝玉妍耳朵里可就不一定了。诗词意境优美,祝玉妍不禁有些心跳加。 “至于刚才所说的‘天意’嘛,其实是因为我来到这个时代前,最喜欢的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位,她风华绝代,艳冠寰宇,在她还是妙龄女子之时,却被命运死死的卡住咽喉,其后更是在命运的迫使下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她的一生,仿佛是一个圆一般,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有的只是命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命运的足迹前行下去。茫然中,青春凋零,芳华不在。命运给了她生命的光华,却带走了她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命运给了她一生的传奇,却带走了她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玉妍说这女子是幸福的还是悲哀的呢?”元越泽抬眼望向屋顶,开口娓娓道。 祝玉妍听着听着,冷漠的神情早已不见,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妖艳绝世的玉容,目光由元越泽的脸上再次转向窗外,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祝玉妍人生经历何等沧桑,心志何等坚实,又怎会轻易流露真情? 眼前的环境对祝玉妍来说却非同一般。第一,在这间普通的小屋里,她的心情最容易回到天真烂漫的年纪。第二,元越泽这个夜夜入梦骚扰他的人突然出现,又突然以直白的话语击向祝玉妍思想最薄弱的一点。第三,元越泽的个人实力及魅力自然对祝玉妍的心态也有一些影响。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幸福还是悲哀。”元越泽目光继续盯着屋顶,开口道:“说她是幸福的?那是因为命运给了她别人所无法拥有的一切。说她是悲哀的?那是因为命运夺走了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她为命运挥洒着自己的血泪,抛弃一切时,命运也在挥洒着她的一生。死,或许是对她来说最大的解脱。她可悲叹,可爱可敬,她在元某心中一直都是最凄惨,最有魅力的女子。” 元越泽仿佛根本没见祝玉妍在一旁潸然泪下,只是自顾自地缓缓道来。 他的确没有注意到祝玉妍的表情,甚至祝玉妍摘下面纱,他都没注意到。此刻的元越泽,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味着在天山之顶初读大唐时的那份感动。 片刻后,元越泽听见了抽泣声,回过神来,现祝玉妍已经在遥望窗外,泪水不停地汩汩流下。 元越泽最怕女人哭,忙凑过身子,开始帮玉人擦起泪水来。 祝玉妍压抑数十年的泪水喷薄而出,泪水一流就是半刻钟,最终慢慢止住泪水之时,祝玉妍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拍开元越泽的手,扭过头去。 元越泽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回到原来位置上坐下。 “你今天来就为了说这些吗?为何你会半年多前开始便夜夜出现在我梦中,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天魔**’已经退步到十五层了? 祝玉妍脸上带着泪痕,又有些红晕地咬牙切齿道。 “我想了下,应该是我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内心最深处就一直都在呼唤着玉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怪事。看来是我扰乱了玉妍的心境,我该高兴还是难过呢?”元越泽道。他现在仿佛不再是那个对女子温文尔雅,木讷的人了。 “此话怎讲?”祝玉妍盯着他道。 “高兴的是元某竟然能让风化绝代的阴后为我而心乱,难过的是玉妍此刻会否想动手杀我呢?”元越泽笑道。 “休得胡言乱语,谁会为你心乱?”祝玉妍脸上又一红,垂下头去,语带娇嗔道。瞬间又恢复平静,暗忖我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用那种口气说话? 祝玉妍强行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没话找话地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来到这个时代’是什么意思?” “这个……现在我不能明言,这些是我的身世,只能对我的家人说,玉妍请原谅我这次。”元越泽支支吾吾地道。 祝玉妍一听,脸上不禁又一红。显然想到了其他方面。 元越泽则是一副猪哥相地盯着祝玉妍,眼神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他上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见单美仙时,那是他并没有与女子接触的经验,所以有那表现很正常。而如今这家伙已可算是花丛老手了,怎会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呢?祝玉妍自身魅力自然算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元越泽得以亲眼见到魂牵梦绕的女子,怎能不兴奋? 被元越泽那灼热的眼光一盯,祝玉妍沉寂多年的心竟然跳动起来。 猛然间,她想起了师尊,想起了那个那个害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想起了阴癸派的重任。祝玉妍再度恢复那副冰冷的模样,深深凝视着他,目光冰寒,像没有丝毫正常人的感情。 “话说完了,还有其他事吗?你害得本后功力大减,报仇无望。本后绝不善罢甘休!” “哦!玉妍是说功力大减之事啊?那个简单,请玉妍先抱元守一,我为玉妍恢复功力即可。” 元越泽此时内心澎湃,他晓得祝玉妍无情眼神的背后,实蕴藏被长期压抑着的丰富感情。他只想:以后我要让这个凄苦的女子在我身边。 祝玉妍本来是强行把气氛搞僵,好待动手,谁知眼前这乱了自己心的男子随意便说出可以帮自己恢复功力。 “你怎么帮我恢复功力?本后虽听外面传言风言风语的,可是本后没亲眼见到,还是不相信你的本领能通天。”祝玉妍半信半疑地道。 “哎呀,玉妍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疑神疑鬼的,来,快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元越泽好像老朋友似的,起身到祝玉妍身边,捏了下玉人的瑶鼻,开口道。 调戏阴后!这小子也是够强悍的了。祝玉妍本该火,却现自己内心没一点火气。只好红着脸点点头,盘膝运气。 元越泽单手轻按祝玉妍香肩,强行催动脑海中的奇力,数十年都未被男子碰过的身体感受着元越泽大手上传来的阳刚气息,祝玉妍早就静如止水的芳心竟然起了阵阵涟漪,半个时辰后,奇力终被引动,直冲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祝玉妍体内。 “凝神静气!”元越泽见祝玉妍心神不定,开口道。 祝玉妍忙压下心神,就见体内有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奔走与四肢百骸之间。自己身子更是舒服之极。几息后,长长呼了口气,祝玉妍睁开美目。惊讶地现自己眼前的一切色彩都变得明丽无比,听力更是大幅度提高。身子也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的轻盈顺畅。 再一运功,祝玉妍震惊得不得了,原来就在那股神奇的力量走遍全身后,自己退步了的天魔**不但恢复十七层境界,更是一举达到了前无古人的第十八层大圆满境界。成为魔门千年以来,第一个练成第十八层天魔**的人。怎能不让祝玉妍如坠梦中,激动莫名。 转头看向身边那俊美无比的男子脸色苍白,虚汗直冒,祝玉妍有些慌乱,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后,察觉到祝玉妍眼光已经转冷,元越泽猜测她似是要下杀手了,此时他催动脑海中的奇力后,身体几近虚脱,如何抵挡魔功大成的祝玉妍? “玉妍该是想除去我这个威胁吧?动手吧,动手前我要说‘我喜欢你’。”元越泽勉强抬起头,坚定的目光对上她,淡淡道。 祝玉妍开始时的确有感激之心,但随即想到他的本事,当下又想收买他,如果收买不成就要趁机毁了他,防止他的存在将来会威胁到自己,正在踯躅时,却听到元越泽大胆的表白。 只这一句,就将祝玉妍的心神完全扰乱,她的杀意竟然全消,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心烦意乱。 元越泽这次确实有些失算,对上祝玉妍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他还敢如此。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也有些良好效果,起码看祝玉妍的表现,就不是传闻中的‘阴后’,元越泽反倒觉到了祝玉妍对他似是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倏地又想起单美仙,祝玉妍脸色不自然地道:“不许你乱说,你不是有美仙了吗?” 元越泽一听她如此说,又见她脸上的幽怨神情,便一把将祝玉妍揽到怀里:“胡说什么呢?美仙之前就支持我如此做的。” “什么?!”祝玉妍有些懵,浑然忘记了正与元越泽的亲密接触。 “详细的话等你见了美仙再说吧,我可和你说清楚,你万不可去找‘邪王’报仇。你现在功夫即便练成了天魔**,‘邪王’起疯来你最多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今天玉妍心情起伏太大,你先平复一下,等你放下仇恨与那该死的宿命时,我给你个天大的惊喜。” “快放开我,你是美仙的丈夫,怎能如此无礼?”祝玉妍此时并没想什么“邪王”,只是单美仙的阴影压得她不敢乱想。 “唉,好了好了,不要再动了,这样抱着你不舒服吗?我还很舒服呢?”元越泽恢复了一丝力气,强抱住她道。 祝玉妍闻言并没再动,元越泽怀里的感觉的确让她有些迷失,便慢慢偎依在那强劲温暖的怀抱中,竟然没有一丝防备地沉沉睡去,杀元越泽的念头早就不翼而飞了,今日给她带来的惊喜太大,神经一放松,身体就立刻吃不消了。 “‘阴后’明天会重生吗?” 第一次在情爱中占据绝对主动的元越泽低头看着怀中玉人那平和的睡态,喃喃道。 正文第十五章剑动心弦 祝玉妍只觉这一觉睡得无比的舒服。 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得精力充足。对于天魔**第十八层境界的体会更加的透彻。 抬眼望去,窗外已经漆黑一片,而元越泽却仍如下午时那般姿势的抱着自己,只是此时双目紧闭,浑身散着祥和宁静的气息,似是未曾动过。 祝玉妍不禁仔细地再打量了一下元越泽,虽然这个男子在她梦中已经出现过数百次,她已经对他异常熟悉,可是却仍然不如眼前这般来得真实。 “他到底是谁?到底来自哪里?为何力量强大至如此之境?看他最多二十岁上下,即便是打还在娘胎中便开始修习武功,也不会有只靠一道力量便可让我突破天魔**最高境界那样强吧?美仙应该大他快二十岁,以她的沉稳,机智的性格,怎么会如此乱了辈分的下嫁于这小子?本后数十年阅人无数,这小子的确各方面都太优秀,也许美仙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而本后能放下仇恨吗?能放下宿命吗?能放下职责吗?这小子怀里居然是这样的舒适,能一直躺在他怀里,也许就能得到一个女人该有的最大幸福了吧?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是美仙的丈夫,而且传闻美仙居然会愚蠢到与琬晶共同侍奉于他!本后绝不能让他得逞!美仙愚蠢倒也罢了,本后绝不会如她那般!” 祝玉妍盯着元越泽那张俊脸,胡思乱想起来。 感觉到怀中玉人的心神紊乱,元越泽缓缓张开星目,目光中精光闪闪,似是恢复了八成功力,低头道:“醒了?睡得如何?” “我睡了多久?”祝玉妍强行压下心头的各种想法。开口道。她记得闭眼之前还是下午,醒来就这般天色了。 “大概三个多时辰吧!”元越泽想想道。 “什么?”祝玉妍有些吃惊。练功练到如她这般境地,睡眠却是需要的,但睡眠中真气会自动运行护体。周遭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从而醒来。但今日她却如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戒心的睡了三个多时辰,怎能不让她吃惊。 “你不觉得今天睡得很舒服吗?为何还有些惊讶呢?你觉得如你往日那般草木皆兵是一个‘正常人’该过的日子?”元越泽看着怀中玉人脸上的吃惊神色,开口笑道。 “不……不用你管,快放开我!”祝玉妍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元越泽的问题。她可以找个借口搪塞。但又觉得在元越泽那双清澈而不见底的眼神面前,似乎自己怎么撒谎都没有用。 元越泽倒也不勉强,放开她。祝玉妍起身轻轻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秀,强装冷漠地道:“本后现你对我阴癸派的不传之秘‘天魔**’似是不屑,你下午所展示出的力量的确让你有这个资格不屑天下任何高手。既然你不愿告诉本后你的来历,那可否说说那种助本后恢复功力,突破‘天魔**’‘轮回篇’的功夫又是何来历?” “那根本不是武功,如果靠武功,我对上此时已臻天魔**大圆满境界的玉妍,恐怕也很难说结果会怎样。”元越泽想到她可能以为自己是靠真气助她提升的,当下答道。 “不是武功?那又是什么?那股真气确实有些怪异。”祝玉妍好奇心越来越大,不停地追问。 “玉妍相信这世上有神吗?”元越泽盯着她道。 “信,人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肯定会有神的!”祝玉妍见元越泽如此没来由的问,便也自然回答道。 “那你觉得神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神的力量又该是如何的呢?” “这个……”祝玉妍答不上来了。略微一思索,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难道你……?”玉手捂上樱唇,满目皆是惊骇之色地失声道。 随即又冷静下来,祝玉妍暗忖:“自己可真是能胡思乱想,眼前这个男子明明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神不该会是这个样子的吧?看来他是想隐瞒些什么了。” 元越泽看着她那表情,也大概猜到她的想法,只是并不言语,眼神转向窗外。 “玉妍身在魔门,整日里勾心斗角,人人自私自利。说实话我有些不放心你独自离去。”元越泽复开口道。 “哦?人家可是练得前无古人的‘天魔**’第十八层了呢!又有何不放心的?”祝玉妍鬼使神差地对元越泽抛了个媚眼,娇声道。旋又回过神来,脸上神色羞涩起来。 “我只是自认比魔门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所以才不放心罢了。”元越泽双眼一直都在盯着窗外地道。 “本后对你的来历越来越是好奇,本后活了快七十年,与你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何对本后如此的了解?本后为何要信你所说的话呢?” “我和你说过,千万不要拿你那几十年人生来压我,否则只会让我笑掉大牙!你知否要是被美仙,琬晶他们知道你拿年纪来压我,他们会笑成什么样子不?” “至于我说的了解你,是因为我不敢确定你的心性会否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我明白你对‘邪王’的那种深深的仇恨,不是轻易就能放下的。而以我目前的感觉,‘邪王’一但变得疯狂起来,连我都不敢保证会否是他的对手!‘邪王’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你如果一心去报复,最终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元越泽开口道。 听到“邪王”名号时,祝玉妍神色虽然一凛,却没有元越泽想像中那般激烈。 “你只知道这些?本后还以为你对我‘圣门’秘密无所不知呢!”祝玉妍笑道。 “秘密也知道许多,比如说林世宏就是你们的人,再比如阴癸派上下只你一人知道的“韦长老”之事,这些我都知道。”元越泽目光转向祝玉妍,笑道。 听到元越泽前面所说的话,祝玉妍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惊讶,但听到后面之时,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表现出来。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这男子似是已经恢复了体力,一旦斗起来,很可能是两败俱伤,再者,看他样子似乎也没有想害自己的心。 “玉妍放心好了,我对你们的事没一丝兴趣,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你的安危而已。你现在想见见美仙吗?”元越泽给了她一记定心丸后开口道。 “现在?美仙在这附近吗?我为何没觉察到?难道美仙修为都远在我之上了?可是美仙应该很恨我吧!”祝玉妍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道。 “这些话你见到她自己问吧。”元越泽说完,闭目以意念扫过手镯,现几女仍然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便强行将单美仙拉了出来。 祝玉妍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如同仙子般的女子由小变大,缓缓从元越泽手腕上的手镯中飞出来。再仔细望去,那不正是自己女儿吗!此时的单美仙样貌正是十**岁的样子,气质出尘,仙韵缥缈。虽然外界传闻单美仙已恢复二八芳华,但祝玉妍根本不信。今日得以亲眼见到,怎会不大吃一惊! 单美仙被元越泽的意念强行拉出手镯,正要抱怨,却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见到了自己娘亲那熟悉的面孔。虽然近二十年未见,单美仙却仍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小嘴张得大大的祝玉妍。 单美仙大方一笑,上前跪拜:“十多年未问候娘亲,美仙见过娘亲。”随后起身到元越泽身边,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仍然是一脸灿烂的笑意。 祝玉妍现在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吃惊,好奇,尴尬,矛盾,等等情绪,使她根本无法这么快就面对单美仙。 “美仙与玉妍好好谈谈吧,不用顾及什么。我出去走走。”元越泽对单美仙道。 听得元越泽如此亲热称称呼祝玉妍,单美仙禁不住横了他一眼,起身到祝玉妍身边,在祝玉妍略显尴尬的神色中亲热地挽着她的藕臂坐下。 随后的两个多时辰里,元越泽则是进入手镯安慰幽怨不已的商秀珣,再与其他几女打闹,随后又把单琬晶叫出去与祝玉妍相见。此时的单琬晶也早已没了仇恨,她从前也只是从单美仙口中听过一些事情,后来得遇元越泽,人生完全改变,她此时也觉得祝玉妍甚为可怜。 商秀珣月事还在,元越泽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亦为了完全恢复功力,就在商秀珣面红耳赤中,抱着她睡了一觉。 翌日醒来,元越泽想起似乎单美仙三女还没吃过东西,祝玉妍怎么说都还是凡人体质,需要进食的。便出去炖了些粥,做几个小菜,去敲小木屋的门。 单琬晶跑出来开门,元越泽进屋放下食物后,现祖孙三人脸上全都带着泪痕,祝玉妍更是双目泛红,神色憔悴。显然是一整夜都在谈心而没睡。 元越泽开口道:“来,吃点儿东西吧,你们两个受得了,玉妍身子恐怕受不了。” 祝玉妍有些不敢正眼看元越泽,在单美仙的拉扯下,坐在小几旁准备尝尝元越泽的手艺。 单琬晶早就已经扑上来大吃大嚼了。 “夫君,你为何那么亲热地唤外婆呢?”单琬晶嘴里的菜还没全咽下去,口齿不清,满脸揶揄地问。 “死丫头,还不闭嘴!”祝玉妍刚喝了一口粥就被外孙女调笑,差点没喷出来,满脸通红地道。 单琬晶一直都是元越泽几人的开心果,任何时候经她一闹,气氛绝对是变得热闹无比。 元越泽只是笑看三女边吃边东拉西扯地说些闲话,觉得此次偶遇‘阴后’,实是件好事。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化去祝玉妍心中的仇恨,但元越泽却可看出,此时的‘阴后;,绝非昨日的那个’阴后‘了。 “玉妍你为何会在这里呢?你不是该坐镇阴癸派的吗?”元越泽开口问道。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师尊也是在这里去世的,我每年都会抽出一点儿时间来这里。”祝玉妍提及师尊,眼神略微一黯地道。 屋内其他三人见她如此,脸上满是怜惜之色,单琬晶又开始插科打诨,才算把这气氛给改变。 “我们今天也继续出去走走吧,扬州将有好戏要上演了!”元越泽伸个懒腰,笑道。 “好,我和琬晶收拾下先出去,你和娘亲说几句话吧。”单美仙起身与单琬晶收拾下碗筷,给元越泽一个眼色,提前走向门外。 元越泽与祝玉妍默默地对坐。 半晌,元越泽率先开口:“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我再罗嗦一句,玉妍一定不要胡来,一定要保重自己。” 祝玉妍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阴后’是否想临别前再感受一下元某怀抱的滋味?”元越泽张开双臂笑道。 嗔怪地横了元越泽一眼,祝玉妍竟如小鸟入林一般真的扑到元越泽怀里。二人只是静静地偎依了一盏茶时间,元越泽明显感觉到自己胸前湿漉漉的,显然已经被祝玉妍的泪水所打湿。低头便对着怀中玉人樱唇印了下去。 再半晌,二人唇分,妖艳绝世的‘阴后’已经融化在眼前这男子的柔情中,眼中春水荡漾。却突然清明过来,垂头低声道:“你……你给玉妍一点……一点时间好吗?” 元越泽脸上一愕,他此刻本也没其他意思,似乎是单美仙对祝玉妍说了些什么,而此情此景下,的确很容易让人想到后续将会生的事。 “玉妍好好休息吧,‘阴后’已经重生了,异日再见之时,元某定给你一个想都想不到的惊喜!”元越泽抱起祝玉妍,放在床榻之上,拉过被子为其掖好,在其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轻轻一吻,开口道。言罢,转身潇洒离去。 “哼!还和老娘神神秘秘的!还好老娘有个好女儿对我知无不言!”祝玉妍见元越泽那轩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一点点离小屋远去,轻声哼道。语气冷漠,脸上却是嫣红一片,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元越泽与单美仙,商秀珣一路行来,三人走走玩玩,终于在三日后的傍晚到达扬州城外的北郊。 单琬晶因为贪玩,早跑到手镯中去找乐子了,而商秀珣却是无比痴缠元越泽,便出来与他作伴。其后更是提议找些肉来烤制野味。 人就是这般的奇怪:整日大鱼大肉,穿金戴银后,就会想尝尝清苦生活,粗茶淡饭的感觉。同样的,整日吃糠咽菜的贫穷之人,则会做梦都想升官财,锦衣玉食。 这也许就是人的欲-望在作怪吧! 元越泽应了商秀珣一声后,便与二女走向前方的一所破庙之内。 “里面有一女子气息!”单美仙开口道。 “不用管她吧,我们进去也只是烤点东西吃而已。”元越泽道。 三人步入破庙厅内,只见庙内一道白衣倩影,生火倚柱独坐。白衣女子冰肌玉肤,柳眉入鬓,星眸流盼,端是位脱俗绝色,红唇上点漆般的一颗小痣,更使人印象深刻,令她倍添神秘的美态。元越泽也不禁暗赞一声,这女子可与从前的宋玉致平分秋色。 庙内女子同样吃惊地打量着这一男二女,她刚刚明明感觉到一股气息正在靠近破庙,但以其气息来感觉,并没多大的威胁,哪知进来的竟然是三人,这意味着另外两人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 “师傅说得不错,中原果真地大物博,卧虎藏龙!这三人年纪最多二十岁上下,修为竟如此高绝!”白衣女子暗忖。 再抬目望去,只见中间那男子器宇轩昂,剑眉星目,五官如宝石一般镶嵌在脸上,眼神更是幽深而不见底,使人心神都被其掠去。而其左边那位女子,白衣飘飘,长随风而动,花容月貌配上婀娜多姿的体态,白衣女子不禁也有些自惭形秽。更让白衣女子好奇的是眼前一男一女身上气质独特,出凡入圣,尤其左边那女子,如仙女下凡一般,圣洁高贵,但却偏偏夹杂这一种妇人特有的风情。 而再观男子右边的那女子,虽然姿色与气质略微比左边女子差一点,却仍然是明媚艳丽,光彩照人。身材高佻,国色天香。小麦色的皮肤更是充满着活力一般,让人为之嫉妒。 两方人只是互相打量一番,只片刻的工夫而已。元越泽开口道:“我夫妇三人路过此地,天色已晚,便想借此地休息一下,打扰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白衣女子也从三人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面部表情冰冷地道:“此处本就是无主之地,几位请。”言罢转过眼神,继续盯着篝火。 元越泽道声:“打搅了!”,便走到离白衣女子不远处的一处小空地上,单美仙随意找来些木柴,点燃起来。 元越泽取出些肉类,调料,穿好后烧烤起来。不多会儿,香气四溢。不远处的白衣女子显然在好奇地偷偷瞄着他们。元越泽见烧烤之肉再需片刻便可实用,又见那白衣女子在偷瞄自己几人,想来是被美食所吸引,便要开口相邀。突然眉头一皱,目光转向破庙那已关上的大门,与单美仙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都觉到十几股带着杀伐之气的内息正在靠近破庙。 “砰!” 破庙之门被人破开,十几个手执兵器的劲装大汉冲了进来。为的壮汉身躯挺拔威武,浓眉大眼,脸色冷峻,右手握着一把造型怪异的长刀。一行人闯进来,先是看到一侧的元越泽三人后神色一愣,显然是惊异于单美仙与商秀珣的美色。 “你们终于来了。”一旁的白衣女子语气清冷地开口道。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在等我们?”为的那男子最先回过神来,目光转向白衣女子,问道。 “如此我们也不说废话了,开门见山地说!外界传闻昔年丞相杨素欲谋反,建造了一座‘杨公宝库’,内藏数不尽的宝藏及兵器,可惜他却死得很早未及使用……其后便有个传说:‘找到宝库者,可一统天下!’外界又有传闻,姑娘是唯一一个亲自去过宝库之人,姑娘今日在等我们前来,是否准备告知我等宝库的所在呢?”领头的壮汉开口道。 “我只是在等你们来给我‘试剑’呢!”白衣女子缓缓开口,漫不经心地道。 “美人儿嘴巴够辣!其他地方又如何呢?”那壮汉身后的几人一脸猥亵地盯着白衣女子那曼妙身材,上下打量,目露邪光地道。 “少废话!兄弟们,上!”领头男子大喝一声。 白衣女子依然一副冷傲的模样,美目闪过一丝厉色,长剑离鞘,那十几个冲上来的壮汉根本看不清白衣女子是如何出手,就见剑光一闪后,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是个高手!大家切记小心。”领头那男子再次提醒道,并双手握刀,准备出招。 白衣女子再次出手,只见剑气奔腾,疾射全场,那十几个男子全力抵挡,异常的狼狈不堪。 一旁的元越泽与二女也在注意着场上局势,在刚刚谈起“杨公宝库”只时,元越泽已经肯定了白衣女子的身份:高丽罗刹女----傅君婥。只是异常好奇:明明宝库内的东西早就被元越泽收走了,怎么还会有流言缠上傅君婥呢? 好奇归好奇,元越泽也还是仔细打量一下傅君婥的剑术,在刚刚出手的那几下里,只见傅君婥剑招招招抢占先机,就像下棋一般下子争先,使得本来并不差的那十几个壮汉处处受制。 傅君婥从容收招,姿势若行云流水一般,优美自然。 “姑娘为何如此快便收招?胜负还未分吧?”为的壮汉奇怪地到。 傅君婥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为的壮汉,神情就像是在嘲笑他的问题是多么的无知与愚蠢。 “噗!噗!” 为那壮汉还在莫名其妙之时,听得身后传来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十几人皆口吐鲜血,向后倒去。 “他娘的,歪门邪道!你这是什么剑法?到底什么来头?”为男子见全军覆没,顿时火冒三丈,为掩饰内心的惊恐,率先提刀猛劈过去。 傅君婥以气御剑,剑指遥引,宝剑回荡旋转,激转中连出九击,反守为攻,剑势环绕全身,逼退那壮汉,剑快疾,剑劲凌猛,拿捏得异常精准,附近的元越泽与二女也不禁点头称赞。 一招退敌,傅君婥不留手,继续加深力道,剑气集中于剑上,全力突刺,直取壮汉咽喉。那壮汉浑身已为剑劲所伤,再无任何闪避之力,眼睁睁地看着宝剑刺入自己的喉咙,一招毙命! 濒死之时,那壮汉似乎想到了传说中的某种异域剑法,然而已经太迟了。 “漫天王不会……不会……放过……”一句话未说完,壮汉再无气息。 傅君婥收剑后看了旁边的一男二女一眼,继续回到自己那堆火前休息。却现破庙内早已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自己的那堆火也早被扑灭了。 “姑娘若不嫌弃,可到我们这边来烤烤火,顺便尝尝我家夫君的手艺。”单美仙转头见到傅君婥的神色,开口邀请道。 傅君婥转过娇躯,点头谢道:“如此,多谢夫人邀请。”很干脆地过来坐在单美仙身旁,只是语气中再没了那分冷漠。 因为他现整个破庙内,只有元越泽三人方圆几丈内没有被刚才的打斗所波及。而傅君婥也看到这三人刚刚明明动都没动过一下!这是何等修为!而且三人在面对刚才那般场景时,面不改色,这份胆量也让傅君婥很是佩服。 元越泽仍旧是一言不的低头烤肉,傅君婥则与单美仙二女闲聊起来,女人间自来熟,说着些不着边儿的话,时间倒也过得快。傅君婥更是时不时地偷瞄一眼专心致志在弄制烤肉的元越泽。 只片刻后,元越泽将几大片牛肉烤好,香味四溢,傅君婥更是不由自主的将眼神全放在那烤肉之上,显然是被美食所吸引。 元越泽见傅君婥那神态,笑笑将几片肉分开来,分别递给三女。傅君婥甚至都没怀疑眼前的人会否在食物里下毒便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好香!为何这烤肉中有些让人舌尖麻麻的感觉,味道又有些如火刺喉,却又让人异常舒服?”傅君婥好奇地开口问道,她从未吃过这般可口的烤肉。 “这其中有两种佐料都非产自中原,现在中原之内,惟我手中才有。”元越泽笑道。 “哦?”傅君婥美眸紧盯元越泽,目光中闪过热切的想知道的神色。 “麻麻的那种感觉来自一种原产自波斯的佐料,而火辣的那种感觉来自一种原产自大海以东之地的佐料。”元越泽解释道。 傅君婥再次惊讶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听闻师傅以外的人说起“大海的另一端还有大地”。古代人都以为天圆地方,除了中原以及域外是陆地以外,周围皆是大海。傅采林博学多识,傅君婥对他的话自然相信,今日从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男子口中说处与傅采林一般的话,怎能不让傅君婥惊讶莫名。 “姑娘不必惊讶,我家夫君绝不比令师才学差。”单美仙在一旁开口笑道。她刚刚与商秀珣也都知道了傅君婥的身份。 傅君婥有些奇怪,眼前几人是谁?难道他们真的知道我的身份?我入中原一直很隐秘,他们怎么会知晓的?还是他们在诓我? “夫人认识家师?”傅君婥试探着开口道。 单美仙也不言语,继续嚼肉。 “我等并没见过令师,只是听过名号而已。”元越泽开口道。 傅君婥更加确定对方一定是在诓自己。也不言语,继续享用烤肉。 “只是在下并不明白,傅姑娘应该已看到宝库内空无一物,又用何法子来吸引中原各势力的注意呢?”元越泽看着傅君婥问。 傅君婥此时大惊,忙抓起身边的宝剑,一脸警惕地望向元越泽:“你到底是谁?你也进过宝库?为何知道我的姓氏?” “宝库墙壁上的字,傅姑娘该看到了吧,那就是元某刻的!” “什么!?”傅君婥如葱玉指捂住小嘴,惊讶地失声叫道。 “你……你就是元越泽?不是说你已经‘羽化登仙’去了吗?后来又听说你成了岭南宋阀的女婿。到底哪种说法是真的?”傅君婥平静片刻后几个问题接连出口道。 “这些事一言难尽啊!”元越泽对傅君婥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仰天长叹道。 傅君婥脸上没来由地一红,迅垂下头去,慢慢嚼着烤肉。 她也曾听到元越泽大半年前那震惊天下的怒吼,女子怀春,尤其是元越泽这种为了妻子敢与天下人为敌的男子,更是使得傅君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好奇心。其后听有消息说此人已经成仙而去了,傅君婥不由得一阵失落,连亲自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后来江湖渐渐平静下来后,傅君婥得师尊命令,来到中原磨练,先进入“杨公宝库”后,见里面空无一物,又见墙壁上所留之字,更始惊讶莫名,对元越泽的好奇感越来越重。其后出得宝库后,听闻岭南“天刀”已经放出消息要将其小女儿嫁给元越泽。傅君婥得到这个消息,有些兴奋:这男子原来还在世间!虽然傅君婥没亲眼见过元越泽,但想来以“天刀”眼光,断不会将女儿许给一个平凡的男子。傅君婥听闻“天刀”竟然毫不介意元越泽已有家室之事,仍然将最疼爱的女儿许给元越泽,想来元越泽肯定是人中之龙了!此后傅君婥的目标变成了两个:一是把自己知道“杨公宝库”的消息散布开去,好惹得中原大乱,二是要亲自见见元越泽一面,看看此人到底是何等风采。 今日在破庙相遇,傅君婥初见元越泽风姿,气度,相貌皆是不凡,又见其身边已有两个妻子,心中不禁有些酸。但这种感觉仍然没有在得知元越泽身份后来得强烈! 再细细地打量元越泽一番,傅君婥心头大震,眼前这男子毫无疑问的是人中之龙。“也只有他身边那美如仙女的女子才有资格配得上他吧!”傅君婥又扫了单美仙一眼,幽幽地想到。 单美仙心思何等的细腻!傅君婥一点点的异样就被她看在眼里。嗔怪地白了元越泽一眼,又与傅君婥闲聊起来。 转眼时间已近亥时之初,傅君婥看着仍然没一丝倦意的单美仙,不禁打了个哈欠。随即脸上一红,羞涩起来。 “傅姑娘可有安住之所?”单美仙见状问道。 “现在恐怕只能在这里勉强住上一晚了吧。”傅君婥打量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无奈地开口道。 “住这里怎么行哩,傅姑娘如此娇美,住这里会伤了身子的。”单美仙道。 “姐姐说笑话了,君婥在姐姐面前就是一个丑女子而已。”傅君婥开口道。的确,现在她在单美仙面前确实黯淡无光。刚刚得知这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便是从前的东溟夫人,傅君婥也是大讶,看来从前传说的单美仙恢复二八芳华一说确实是真的。因为眼前的少女般的女子怎么看都是那么自然,根本不是高深内力驻颜所能达到的。 傅君婥现在内心满是疑问,关于元越泽的,关于单美仙的,可是她现在又不好开口。 “傅姑娘如不嫌弃,就交给元某解决如何?”元越泽一笑。 傅君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元越泽闭目以思绪连接手镯,光芒一闪,四人便进入到手镯之中。 “夫君,你们回来啦!”单如茵正在不远处追逐一只兔子,见元越泽几人进来后,便跑了过来。 “咦,这位姐姐是谁?长得好美丽!”单如茵歪着小脑袋,盯着傅君婥道。 傅君婥刚刚只觉眼前一闪,便出现在这神仙之境里,顿时目瞪口呆,只知傻傻得盯着元越泽。听闻耳边响起仙音,回过神来,现身旁站着另外一个小仙女儿,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登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光只好转向元越泽。 “傅姑娘想必有很多疑问吧,等一下让美仙为你解释好了,你知道知道我等绝无恶意便可。”元越泽笑道。 傅君婥点点头,眼前这男子太过神秘,而且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他要真有些坏心眼,自己根本逃不掉的!而且自己心里似乎也隐约想让这男子对自己有些坏心思。傅君婥一想到此,立刻暗啐一口,脸上又羞涩起来。 见傅君婥脸色数变,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害羞。元越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与几女走进那所大房子。 当晚几女默契的把元越泽让给商秀珣,她们都明白商秀珣心里的幽怨,尤其是宋玉致,一直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抢在秀珣姐姐前面嫁给了元越泽。所以她第一个赞成元越泽晚上去陪商秀珣。 商秀珣见几个姐妹如此体贴自己,不由得害起羞来,在元越泽温暖的怀抱下沉沉睡去。 而单美仙则与傅君婥同住,一来怕傅君婥对这里面的新奇设施不熟悉,二来也大概的为傅君婥讲解一下。 傅君婥只听闻了个大概就惊讶得根本睡不着,她大概觉察到单美仙所讲的只不过是这个男子的一小部分秘密而已,更大的秘密似乎现在不方便对自己说。不由得心里酸酸的,吃起单美仙几女醋来。 一夜过去,单美仙打算继续留在手镯里玩弄乐器,换宋玉致与商秀珣陪伴元越泽出去,傅君婥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元越泽手一挥,几人再度出现在那破庙中。 “傅姑娘下一步打算去哪里?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同行。”元越泽邀请道。 “我……我想单独走走,就不打扰元公子了。”傅君婥心乱如麻地答道。 元越泽也不为难她,当下起身告辞:“傅姑娘,日后有缘,我们还会再见,你要多保重,万事不要勉强自己。” 傅君婥听得关切的话语,眼中有些水雾产生,忙低头道:“后会有期,元公子与两位妹妹也多保重。” 元越泽三人身影慢慢消失,傅君婥却仍然痴痴地立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后,才恢复过来,转身向反方向奔驰而去。 “夫君,我看傅姐姐似乎对你很有意思,你怎么不行动一下呢?”宋玉致边走边开口道。 元越泽确实对傅君婥蛮有意思,他经过大半年的历练,已不再是青瓜蛋子了。他对原著中结局悲惨的女子都别有一番的爱怜之心。他也因此苦恼过: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滥情了。还好单美仙在一旁指点他一切只要坦然面对就好。 可宋玉致这话来得太不是时候,商秀珣这小醋坛子还在为自己没真正过门而恼火,一听宋玉致此话,马上拉下俏脸。 宋玉致一见,马上明白了什么,跑过去给商秀珣捣乱,然后打闹起来。 三人边走边玩,几天后元越泽在扬州听闻长生诀已丢失的消息后,便知双龙要出世了,他对双龙没什么想法,只是担心傅君婥会否真的香消玉殒。于是带着二女到丹阳城内乱逛。 下午时分,宋玉致说宋阀运盐之船要到丹阳码头了,想去与带船的老管家宋强打个招呼。元越泽便带领二女向码头方向走去。 远远地未到码头,便见到三人站在码头之上,望这水面。其中一个身影高佻的女子是元越泽三人异常熟悉的,刚刚分别了几日的傅君婥。 世事无常,元越泽本来把’杨公宝库‘全收入手,哪知傅君婥仍然走上了那条“身怀宝藏消息”的老路。而观远处傅君婥身边的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肯定就是双龙了,他们还真的有缘分。 “傅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元越泽带二女走了过去,开口道。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君婥回过身来,强压下激动,声音略微颤抖地道:“元公子,别来无恙。” 元越泽点头示意,又向一旁的双龙点头问好,谁知双龙面色皆不善,一脸冷漠的盯着元越泽。想来是因为见傅君婥如此激动地对着元越泽,让他们很是不满。 元越泽也不理他二人,邀请傅君婥上宋家之船,傅君婥当然一百个愿意,谁知道双龙死活不肯,傅君婥只好拿出那副冰冷的神情,硬拖着双龙来到船上。 休息几个时辰后,下人来叫傅君婥与双龙过去用餐。傅君婥当然很高兴,见双龙那拉长的老脸,只好再度用强。 餐桌之上,双龙那副饿死鬼一般的吃像看得众人大笑。 膳后,茶水端上,元越泽开口道:“傅姑娘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我娘过得当然好!用不着你担心!”徐子陵抢先道。 傅君婥一听徐子陵当着元越泽的面管她叫娘,怕元越泽误会,忙打断他。元越泽也不介意,哈哈大笑。 正欲再闲聊几句时,元越泽突然面上一冷:“有人来了,我且出去看看!你们都呆在里面千万不要动。” 元越泽到达船头时,就见老管家宋强已经站在船头,见元越泽一来,马上对这姑爷施礼。 元越泽待要摆手之时,就听右方江岸传来一声夹杂着深厚内力的话语:“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宋强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宇文化及是谁,连忙高声喊道:“老夫宋强,负责此船事务,但今日有宋阀姑爷元公子在此,请他主持大局。” “阁下所谓何来?为何要我等停船?”元越泽接下去喊道。 宇文化及在江边听到原来是曾经闹的江湖沸沸扬扬,后又成为宋阀女婿的元越泽在此,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道:“有人报告说朝廷钦犯在宋阀船上,宇文化及左右为难,既不能违抗圣命,又不能不给宋阀面子。便请公子通融,宇文化及检查过后,自然还宋阀一个公道。” “免了!人不在我船上,谁敢靠近,莫要怪元某心狠手辣!宇文大人请了!”元越泽不给宇文化及丝毫情面,冷声道。 谁知宇文化及竟然道:“如此就不打扰宋阀以及元公子,后会有期!” 元越泽还在纳闷宇文化及怎么就服软了,便听身后宋阀几人开始大拍起马屁来。 元越泽哑然失笑,摇摇头,回到船舱中。 哪知船舱中此刻只有宋玉致与商秀珣在。元越泽突然心头一跳,急问道:“傅姑娘和那两个小子呢?” 宋玉致只好答道:“傅姐姐不欲拖累我们,便从后舱走了,我们怎么留也留不住,她性子太倔。” 元越泽暗叹果然,便对二女道:“你们呆着别走,我去救傅姑娘!”言罢急转身闪出船舱。 “秀珣姐,看来我们家又要添人口啦!”宋玉致心思机敏,对商秀珣调笑道。 “都是该死的月事累人!”商秀珣低头哼哼道。 元越泽一边探索傅君婥的气息,一边移动,终于探索到了百丈外的两股强烈的气息,想来是傅君婥与宇文化及已经斗在一起了。 宇文化及站立一块巨石上,而傅君婥却化作鬼魅般的轾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傅君婥狂猛无伦的攻势。 “傅姑娘!”元越泽声音由远处传来,傅君婥略一失神,先机顿失,就见宇文化及的右掌已向自己的胸口袭来,躲无可躲。 傅君婥闭上双目,暗叹我命休矣。脑中瞬间闪过师傅,师妹几人,最后出现在脑中的是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神秘男子。 “元公子,来世再见了!”傅君婥尖叫一声。 “砰!” 宇文化及心头狂笑:这一击包含了‘冰玄劲’十成功力,傅君婥必死无疑。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过后,傅君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便睁开双眼,先入目的是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子!傅君婥不知到底生了什么!看来自己好像还没死? “君婥,不用来世了,这不又见到了吗?”元越泽脸上闪过一丝红光,搂着傅君婥开口笑到。 听元越泽如此亲热称呼自己,傅君婥脸上顿时一片嫣红,看来是他在危难之时救了自己,傅君婥羞得只知把头深深埋在元越泽怀中,不敢抬起来。 不远处的宇文化及大吃一惊:这男子竟然用后背硬生生地接下自己的十成功力,看来这家伙虽然不如传闻中所说那般如神鬼在世,但有一部分传闻还是可信的!宇文化及当下兴奋起来,他本就是个武痴,奈何多年来跟随在杨广身侧,没有多少机会体会比斗的乐趣。今日见元越泽似乎深不可测,当下武者之心被激出来,便也不再轻敌。缓缓凝起气势,准备出手。 “你在旁边等一下,我来教训教训这杨广的走狗。”元越泽抱着傅君婥,转回身形道。 “恩,你……你自己小心。”傅君婥仍然羞得不行,便垂头低声道。内心也想亲眼见见这个神秘男子的武艺。 傅君婥退后,元越泽凭空取出长剑,执剑而立,紫衣随风飘飞,配上那风姿俊美的脸庞,的确很是让人着迷。 元越泽目光紧紧盯住宇文化及,只见宇文化及年纪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阁下包庇的女子乃是意图行刺圣上的朝廷钦犯,你虽为宋阀姑爷,但宇文化及是奉圣旨办事!你可得罪得起?”宇文化及开口道。 “圣旨?哈哈哈!”元越泽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仰天长笑。 “莫说是圣旨,就是杨广那老贼亲自来,元某也对他不屑一顾!而你只不过是他的一只走狗而已!” 宇文化及的本事并不弱,尤其是刚刚元越泽为救傅君婥而以身体挡住宇文化及的致命一击,冰玄真气入体后,元越泽依然感受得到经脉内的不顺,便拖住宇文化及,暗运真气将体内的冰劲逼出。 “放肆!”宇文化及被骂得狗血淋头,大吼一声,冰玄真气灌注双掌,寒劲弥漫方圆数丈,后方的竹林更是受到寒气牵引,尽数弯曲,蓄劲已久,宇文化及腾空而起,强猛的寒劲当头直压,无孔不入,如飞鹰扑兔一般一掌猛击向元越泽。换了是一般高手出掌劲,必会清清楚楚的生出一股拳风,击袭敌人。但宇文化及这一掌出的寒劲,似无若有,就像四下的空气都给他带动了,由上下四方齐往元越泽挤压过来,那种不知针对哪个目标以作出反击的无奈感觉,最是要命。 “雕虫小技!” 元越泽冷哼一声,长剑出鞘,漫不经心地迎向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脸色骤变。 元越泽这一剑可是经过第二次与宋缺比拼后,在其指导下领悟到的‘有意无意’之境后思索出来的剑招。这一剑无迹可寻,剑身舞动间,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 “砰!” 气动交击,形成一股涡漩,以二人为中心四处激荡。硬拼后的宇文化及略显狼狈,刚刚那一剑不但力道不弱,更是连消带打,最终以宇文化及的本事,都看不出来那一剑究竟会刺在自己身上哪个部位。贪生怕死的宇文化及当即收招防守,最后还是被逼退数尺方停下。 但元越泽岂会如此简单就放过他?还在宇文化及飞退时,元越泽比闪电还快,早已抢身掠起,剑身连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三剑,勾留无痕。 察觉到对方气势越来越强猛的宇文化及颓力地感到,无论他如何应付眼前这看似简单的三剑,最后都会漏掉一剑,而那一剑,很可能是最致命的。 但在元越泽气势的压迫下,宇文化及已经无法逃开,只能硬挡。 “叮叮!” 两声清脆的兵器交击之响后,宇文化及惨号一声,口喷鲜血,向后飞退而去。几个起伏间便已不见踪影。 元越泽并未追击,只是翻动手腕,将长剑握于臂后,凝望宇文化及逃走的方向。 身后的傅君婥被这两剑震得芳心尽碎,沉醉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一人一剑。远处草丛中的双龙也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元越泽。 “嘿,宇文化及你的命还是留到干掉杨广之后再说吧!” 正文第十六章敌踪再现 江都,总管府。 宇文化及脸色略微带着些惨白地坐在桌前品着热茶。陪伴着他的是江都总管府总管尉迟胜。 二人不但是素识,关系更是非比寻常。 在杨坚建立大隋朝前,他乃北周大臣,后来杨坚在周宣帝宇文赟病逝后,勾结内史上大夫郑译和御正大夫刘昉,以继位的宇文单年幼为由,矫诏引杨坚入朝掌政。一年后,杨坚便迫静帝退位,自立为帝。 北周的宇文姓的天下,从此由杨姓替代。 但因宇文姓的势力根深蒂固,杨坚虽当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斗阀连根拔起,到儿子杨广当上皇帝,宇文姓再次强大起来。 严格来说,宇文姓虽看似忠心侍隋,其实只把仇恨埋在内心深处罢了。 杨坚攫取地位后,分别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乱,就是相州总管尉迟周,郑州总管司马消难及益州总管王谦,这批人不是舆宇文家有亲戚关系,就是忠于北周王室。其中的尉迟周,正是尉迟胜的堂叔,由此已可见两人的关系密切。 宇文化及叹了一口气道:“这书实在事关重大,我已预备了能手,只要得到宝书,立即假作破译成功,拿给那昏君去修炼,保证不出三月,就可把他练死。哪想得到本该手到拿来的东西,竟是一波三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伤势养好了。” 尉迟胜冷哼道:“就算没有宝书,恐他杨家仍要宝座难保。天佑大周,自这昏君即位后,对内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对外穷兵黩武,东征高丽,三战三败。现在叛军处处,我们只要把握机会,必可重复大周的光辉岁月。化及还是先养伤要紧,宋阀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宇文化及双目暴起寒芒,沉声道:“那元越泽的确了得,而且竟然不知从哪学得我宇文阀的武功!不过化及也是亲自与其交过手了,那人绝无传言中那般厉害!看来‘失去童男之身后,失去妖力’这个流言还是可信的。” 尉迟胜也一脸冷然:“化及觉得那元越泽的武功大概如何?” 宇文化及答道:“化及确实非其对手!但只要宇文阀高手尽出,应该可灭此人。” “如此看来,此人只不过本事高一些罢了!不过最让我担心的是宋缺到底与其之间有什么秘密勾当!万不可让他坏了我们的大计啊!‘法后’听闻宋缺与元越泽之事后,上月底从‘天外天’传来旨意,要我们万事小心。”尉迟胜叹了口气道。 “什么?‘法后’有话传来?如此看来,我们现在也不宜与姓元的及宋阀硬碰硬了。”宇文化及有些不甘心地道。似乎这“法后”的旨意比“圣旨”还要厉害? “哼!‘法后’交代之事当然要做,但宋阀与那元越泽,也休想过得安稳!”尉迟胜冷哼道。 “我们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尉迟胜看着有些好奇的宇文化及,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来。 宇文化及听完,面露喜色地大赞道:“好计谋也!” 言罢,二人对望一眼,得意地大笑起来。 ※※※※※ 元越泽两招败退宇文化及后,带着傅君婥与双龙回到宋阀船上休息。 宋玉致二女则是有些埋怨傅君婥脾气为何那么倔。傅君婥也只好默认低头:她只是不想再多与汉人打交道,受其恩惠罢了。而且对于面对元越泽,傅君婥也仍然有些内心不安。惶恐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双龙早就被元越泽那一掌一剑给吸引住了,上得船后,刚刚为几人安排好船舱,寇仲与徐子陵就跑到傅君婥房间门口敲门。因为他们俩在隔壁已经听到元越泽与傅君婥谈话的声音了。 元越泽这一次可谓是失误之极,救人之心一起,就忘记了被双龙亲眼目睹他的神威后,他该如何的面对双龙的纠缠。 进得傅君婥房门后,刚刚开口寒暄几句,就见双龙闯了进来。 傅君婥心情矛盾无比:既想好好和元越泽享受下二人时光,谈谈心。又有点不敢面对元越泽。至于理由太复杂了,诸如元越泽已有几个妻子了,傅君婥认为对方根本不会对自己动什么歪念头。又担心自己与她接触时间越久,就会越来越沦陷其魅力之中,到时自己怎么和师傅交代?元越泽可是汉人啊! 傅君婥一边羞涩,一边担忧,心乱如麻,患得患失地面对着元越泽的问候,双龙敲门声响起,傅君婥长吁了一口气:救星到了。随即又有写失落。 双龙进得门来,先看看已经无事的傅君婥,目光再转向元越泽,早没了之前的那种冷漠感。 “元大哥,你本事好厉害!两下就把那宇文化骨给打得吐血逃跑!”寇仲嬉皮笑脸地道。 元越泽一听寇仲如此说,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被寇仲给盯上了。避无可避,脑中一转,就把话直接和他们说了吧! “小仲你不用恭维我,日后你们两人也可以有这番修为的。”元越泽道。 “日后?是多久?我两兄弟现在还只是逃亡中的小混混而已呢!元大哥就不要安慰我们啦!”寇仲可怜兮兮地道。 “我很清楚你们二人,你小子刚刚只是想博得我的可怜,然后想学武功,干一番大事业对不?”元越泽笑道。 寇仲老脸一红,显然被说到心里了,随即奇怪地道:“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为何元大哥说‘很清楚我们’呢?” “这个问题先不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怀中的《长生诀》是本奇书,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更使人模不着头脑。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顿了一顿后,元越泽又解释道:“不过,你们与《长生诀》有缘,日后你二人更可凭其成为大宗师级的高手。寻常人得到这本书还真的很难练成呢。” 双龙一脸不信的样子,傅君婥也一脸怪异地开口道:“元……元公子,我也翻看过那本书,那上面记载的是武功?” “《长生诀》上记载的的确不是武功,却是极深奥的先天修炼之法,对武道修行帮助极大。君婥你认为我有无必要骗你?又有无必要骗他们?”元越泽开口道。 三人默默不语,脸上仍然是不信的神色。 元越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行功法门说了出来,听得双龙云里雾里,傅君婥则是一脸凝重。 “公子,这就是你领悟出来的心法?这套心法如果练下去,不出半年,就会将人的身体撑爆吧。肉身再强也无法长时间吸纳天地之气!”傅君婥是习武之人,片刻思索便可想通几分。 元越泽耸肩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说教了他们反倒是害他们。” “好了,我和小仲去休息了,元大哥你与娘慢慢谈吧。”徐子陵拉着满脸失望的寇仲退了出去。 二人进到自己的船舱,坐在小几旁倒上茶水。 “小陵你说是不是元大哥看不起我们的出身,才说出那种古怪的功法?”寇仲对徐子陵道。 “我看不是,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轻蔑的意思。而且我总是可以莫名地感受到元大哥体内的真气,的确是天地间浩然之气的气息!”徐子陵脸色古怪地答道。 他此时根本还不懂武功,可以感觉到元越泽体内的气息说起来的确很玄异。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元大哥似乎认识我们!”徐子陵接着道。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理想呢?”寇仲也奇怪地道。 “你有没有现,他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觉?”徐子陵道。 “好像是的!在江岸上我们站在他身后时,我也现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当时他们打得太激烈,我也就没注意。”寇仲沉思道。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双龙默然地沉思一会儿后,寇仲敲着自己的脑袋大叫。 “嘿,我说小陵,我见你起初好像很讨厌元大哥似的?是因为娘的缘故?”寇仲一脸揶揄地道。 “恩,我起初觉得他只是个小白脸,人确实是长得挺俊,但是他已经是宋阀的姑爷了,还和娘那么亲近,我怕娘被骗了!”徐子陵干脆地答道。 “后来你亲眼见他本事高强,便不再敌对于他了?”寇仲接口道。 徐子陵默默点头。 “总之别想那么多,娘又不是傻子,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看人也比我们看得准。我们还是先研究研究这鬼画符的破书吧,该从哪开始练呢?”寇仲直接躺到地上,从怀里掏出《长生诀》,乱翻起来。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洛阳城西,一处豪华的府邸内,装修考究的书房中。 “混账!一群废物!”案几后一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拍案大怒地骂道。 只见这男子,形象威武,不怒自威,显然是长期习惯号施令之人。双目之中更始精光炯炯,神态冷酷,颇有不可一世,舍我其谁的霸气。 几前跪着的三人垂头不语,脸上却有些委屈的神色。 “尔等可知犯下了多大错?”座上男子稍平静下来,声音仍然冷冷地道。 跪着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中间那个壮汉开口了: “回圣使,属下明白,但这错属下绝不认!” “哦!?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们了?”座上男子怒气似乎又上来了。 “属下不敢!属下与岭南细作都是按照圣使命令去做的,圣使也知,我们的计划刚刚开始,那姓元就不见了踪影,而且其后我们也打探过东溟单系一族人,那人说亲眼目睹姓元的驭剑飞天而去。再者,不光是我们,就是其他各大势力,也在那之后再无姓元的消息。” “放屁!‘圣尊’修为天人,天下无敌,都没有成仙而去,那姓元的毛头小子凭的是什么?”座上人怒骂道。 “圣使当日应该也听到了姓元的那一声怒吼,属下以为……” “那是妖法!本圣使今朝接到江都传来的消息,姓元的在丹阳江边与宇文化及大战一场,结果宇文化及只是受了一些伤而已,而且还是在姓元的与‘罗刹女’联合攻击下才会迫得宇文化及战败。宇文化及是什么东西?假如姓元的真的本领通天,为何会与‘罗刹女’联手?又为何会让宇文化及逃掉?” “可是属下真的是……”地上跪着的人还要狡辩。 “尔等失职,任务没有顺利完成,下去准备准备吧,黄昏时分接受‘教规’处置!” 跪着的三人一听次话,冷汗直流,瑟瑟抖起来,右边的那壮汉竟然当场失禁!可以推之,这‘教规’似是异常的恐怖! 随着座上男子一声令下,门外闪进三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将屋内跪着的三人押走。 “唉……”座上男子长叹了一口气。 “圣使大人不必如此长吁短叹,水主持那边不是还有布置任务的吗?”一声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屋内的屏风后传来,光听这声音就让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荣轩,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觉得似乎这次一切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了!以前还觉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似的。”座上男子眼角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道。 “圣使可是怕‘圣尊’出关后会惩罚于你?”屏风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惩罚只是一方面,我任务失职,也甘心受罚。只是怕我们密谋了这么多年的宏图大业在即将成功前被人给破坏掉!” “圣使也不必如此,那姓元的之前失踪,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我也并不信那什么‘成仙’的说法,但是天下人谁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这也是个事实。所以‘岭南’计划出了点差错,也没有什么大关系,只要水主持那边把事情办妥。再加上‘圣尊’出关后亲临,和氏璧必是我‘圣教’的掌中之物,到那时,什么姓元的,姓宋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为何‘圣尊’明明知道和氏璧在慈航静斋,我们直接用强也可以早些抢到!为何有要等到它被送到洛阳再下手呢?”座上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开口道。 “荣轩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圣尊’隐约说起似乎峨眉山上有一个修习功法专门克制我‘圣教’绝学的人存在。所以打算先让和氏璧面世,让其他各势力先下手,其后我等在伺机出手。” 座上男子默默地点点头,目光转向窗外,不知道脑子里再想些什么。 ※※※※※ 这晚,傅君婥独自一人躺在房间之内,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元越泽的身影。她也想偷偷离开,可是总在最后时刻舍不得。 她更不清楚元越泽对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说无情吧?却对她异常关心,甚至还指导自己突破了多年未曾突破的“九玄**”第六层,更是每日都让她进入手镯中去过那神仙般的日子。 说有情吧?他却对自己一直很守礼,两人之间关系根本再无什么大的进展。 傅君婥倒有些恨了起来:“他如果再主动一些多好!人家又不会拒绝!也好让人家知道他的心思!” 今晚,元越泽又要陪着那群娇妻了,傅君婥在手镯里被那“魔音”骚扰了几次,见此情景只好率先告辞,到手镯外的船上休息。可是各种情感一上头,根本睡不着,傅君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到岸上吹吹凉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在江岸,傅君婥突然觉得自己很累,这种累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人而已。却要背负民族的大义,独自来中原惹起中原大乱。这几天里,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些是不是自己所想做的?这种生活是不是自己所憧憬的? 傅君婥心乱如麻,突然觉得右侧有一强猛阴寒的气劲直刺过来。马上以’御虚宝剑‘迎了上去。 “嗡!” 一声巨响后,傅君婥连退数步,被刚刚偷袭的那一箭震得手臂麻,气血翻腾。不禁暗骂自己大意,想事情想得出神,连有人接近都没注意道。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现身?”傅君婥冷声道。 “嘿嘿,罗刹女,乖乖束手就擒,带小爷亲自去一趟‘杨公宝库’,小爷一高兴,不单不杀你,可能还纳你为妾呢!”一个浑厚无比的男子声音响起,随即只见走出树林的九个蒙面人。 月色下,那为的男子,也就是刚刚开口说话的男子的面貌因蒙着脸而不得见,但傅君婥仍然深吃一惊,因为为这人的修为显然不在傅君婥之下,只见其身材高大魁梧,双目中更是泛着一股似是能勾魂夺魄的邪光。而其身后的几人也都是一个样子,似是修炼某种邪功所致。 “你们这些鼠辈,看似本事不凡,居然是只会偷袭!你可知如惊动岸边宋阀船上之人,你们可还有何胜算?”傅君婥虽然心惊,却仍然镇定地道。 “宋阀?哈哈哈,罗刹女,你是否魂儿都丢了,你且看你现在身在何处?”那为的男子大笑道。 傅君婥左右一看,心头更冷。原来刚刚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的已离岸边很远了,现在即便大声喊叫,岸边宋阀船上的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听得到。 “小爷自你上了宋阀船后,足足等了三天!待会儿擒下你,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小爷!”那为男子看似英雄,口中所言之语却句句下-流。 “尔等只需在一旁守护即可,看小爷亲自擒下她!”为的男子对周围几人吩咐道。 言罢,飞身腾空而起,如飞天将军一般猛扑向傅君婥,左掌含着阴风煞气一般,直取傅君婥肩头。 “好深厚的内家修为!只是邪气过重!”傅君婥暗忖一声,‘御虚宝剑’疾迎了上去。两股气劲交接,地面生生地被压出一个丈许宽的大坑。 “罗刹女果然名不虚传,再接小爷一招‘邪极破月’!”男子收式后大喝一声,双掌齐,猛劈出数道内气凝聚而成的轮状气团,分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猛击向傅君婥。劲道威猛,异常霸道。 傅君婥运剑成盾,银光剑影绕身自守,犹如一颗巨大的棋子一般,尽拒数个气团于身外!旋即又如闪电般易守为攻,剑尖直取男子左目。 那男子应变奇,扭腰避过,复又转体突进,直取傅君婥腰部空门! 阴邪绝伦的气劲扑面而来,傅君婥横掠急撤,但仍被阴冷的气劲擦过腰腹。 “嘿,以为接得了小爷六成功力的‘邪极破月’就很了不起吗?乖乖束手就擒吧!”男子阴险地笑道。 “果然厉害,此人恐怕修为在我之上!到底是何来头?要战决!”傅君婥暗忖。 想罢,傅君婥身形急旋转,御虚宝剑更如龙卷风一般连环疾刺男子天灵,咽喉,心坎,腹部诸要穴。似是要把男子刺为蜂窝一般才可誓罢甘休! 那男子气色凝重,闭目猛然一声大喝,护身内劲全数激起,仅靠阴厉的气劲就将傅君婥的攻势全部迫开,足可见其内力是多么的雄浑无比! 两人再度分开,傅君婥异常不好受,阴邪之气入体,一边要运功抵抗其侵入脏腑,一边还要应付眼前这修为高决的男子。 “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立在傅君婥与那男子中间,硬生生地将地面压出两个深坑! 元越泽到了! “君婥,你怎么乱跑,出了事怎么办?”元越泽似是眼里根本就没有眼前那几个人似的,只是语带责备地对傅君婥开口道。 傅君婥正欲开口答话,见元越泽身后那被无视的男子已经动攻势,左手成掌刀,直刺元越泽咽喉而来! “元公子,小心!”傅君婥忙大喊一声。 元越泽觉察到身后一股凌厉无比又夹杂着阴寒之劲的气息向自己扑来,便也回过头,右掌凝起真气,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来人飞退两丈。 “你们可知犯了元某最大的忌讳会有何结果?”元越泽淡淡地道,声音仿佛天外飘来的仙音一般虚无缥缈。 “姓元的,休得猖狂!弟兄们,一起上!”那男子大喝道。 身后那八人同样急上前,将元越泽围在中间。 “动手!”那男子再喝一声,与八人齐扑上来。刹那间,漫天的拳,爪,指,掌,肘,如乌云一般扑向元越泽周身。 元越泽一声冷笑,左手之上泛起刚猛气劲,浑厚凝重。右手泛起阴柔气劲,如水一般随意柔韧。 双掌气力猛吐,宛如可以划破空间的两道拳劲扭曲空间,强行迫开八人,左手边的两人更是直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那男子见到一个回合就有伤亡,怒从心起,大喝道:“姓元的!接小爷一招‘邪星贯日’!”,右手化指剑,指中所携带的阴邪之劲更是雄浑,疾前刺,如闪电般直取元越泽眉心而去。行至半空中的指剑骤化成漫天指影,铺天盖地往元越泽罩下去。 元越泽看也不看,对他这疾变招根本不理会,左手成掌,挥掌疾劈。 “轰!” 漫天指影立时散去。妙若天成,没有丝毫斧凿的痕迹的一掌后,元越泽倏地弹起,化做一缕轻烟,对着依旧翻腾后退中的男子忽然击出一拳。 身边剩余的几人已回了一口气,眼见元越泽这一拳不但给人轻如绵絮的感觉,更似既带不起半点拳风,亦没半丝劲道。但他们依旧不敢大意,立即从不同方位扑向元越泽。 突然,沉闷的撕扯空气声音响起,元越泽那凝定在半空的拳头冲出凌厉无匹的劲气,幻化出数道拳影,分别击向各个方位的敌人! 来势太猛,那男子唯有运起十成护体黑色气芒,以求自保。 “砰!” 只一声巨响,所有敌人皆飞退,元越泽的攻击似是在同一时间击上周围的所有敌人! 那黑衣男子被元越泽一拳逼退,身形疾退,口角带血大喝:“兄弟们,走!” “想走?哪那么容易!”元越泽笑道。 场中剩余的六个受伤男子见状居然全数退开,奔着那男子逃走的方向驰去。 元越泽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后先至,眨眼间挥掌劈出几十记,均从不同角度往攻出,掌掌妙至毫颠,似有意若无意,既态趣横生,又是凶险至极点。这一招以一人敌多人,逃跑中的几人皆心叫不好,因为他们都是往一个方向逃的,这样一来,元越泽一个强招等于对他们所有人打出。 周遭的一大片空间完全被扯动,形成一个独特的气劲力场,逃跑中的几人被力场牵扯,根本无法闪避,能做的只是挡! 惨号之声顿起。 元越泽目光所触之处,只见仍然有两道黑影逃掉,便要运起轻功追杀。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哎!” 元越泽忙转过头去,原来是顿时内息紊乱,疼得喊了出来。 元越泽忙闪到她身边,傅君婥刚刚被阴邪气息入体,被眼前的场景所吸引,忘记了调息,是以被那怪异气息深入脏腑,痛得呼出声来,元越泽慌忙闪到她身边,抚上玉背,助她逼出体内的阴气。再抬头望时,那两人早逃得不见踪影。 “君婥,你有没有事?可恨,居然被他们跑掉了两个。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元越泽恨恨地道。 “这群人不知道修的什么功法!非常阴邪霸道,侵入经脉后仿佛能腐蚀人体一般!多亏公子及时相助。”傅君婥见元越泽如此为她担心,便开口道。 “想知道他们来历也不难,那不是有昏过去的两个人吗?”元越泽抬手指向不远处。再望过去,顿时傻了眼。 哪里还有什么人?刚刚昏迷那两个人早就失去了踪迹。 望向傅君婥,只见她一脸茫然,元越泽知道这次亏大了。 “这次太失败了。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罢手的,下次再碰上,定百倍还之!”元越泽对着远方道。 “君婥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要不是我感应到你有危险,来晚一点恐怕你要受更大的伤害了!”元越泽开口道。 “我……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谁知走着走着就离船那么远了。”傅君婥眼神躲躲闪闪地答到。 “还好你没受到多大的伤,不然我追到天边也要将那些人干掉!” “走吧,我们回船吧。”元越泽道。 “元公子……你能……能陪我走走吗?”傅君婥略带羞涩地开口道。 “当然可以啊,你怎么怪怪的?”元越泽拉起傅君婥的玉手道。 傅君婥再次感觉元越泽手上传来的那股暖流,俏脸上再次飞起两朵红云,还好是晚间,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 两人就这样在江边漫步,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着。 “君婥,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内心好像很压抑,似乎有什么难过之事?”元越泽开口问道。 “没……没有……”傅君婥支支吾吾地答道。 “还说没有,看你现在的情形,肯定有。如果方便可以说出来,我这人虽然有时候反应慢点,但绝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你把话都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得多了!看你现在这样子,我们也为你担心。”元越泽笑道。 “为什么你是汉人呐?”傅君婥声音偏低,似是对元越泽而说,又似是喃喃自语。 “哈,老实说,我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族的人!我只知道师傅是在我四岁那年收留我的。”元越泽笑道。 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拉过傅君婥的另一之手,面对面地问:“君婥是因为我是汉人才弄得心情压抑?” 傅君婥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出一声比蚊子哼哼声音还要低的“恩”。 “那君婥是否对元某有意?”元越泽复又问道。 傅君婥哪敢答他!直羞得死死垂下螓。娇躯略有些抖!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元越泽继续追问。 傅君婥猛地抬起头,用尽力气望向元越泽,他的身材高佻,只比元越泽低大半个头而已。所以不用怎么抬头,就可以对上元越泽的目光。 看着傅君婥盯着自己,满脸通红,双目中几乎能滴出水来地紧闭檀口。元越泽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可真就该被骂了。 右手轻揽傅君婥柳腰,元越泽将她抱入怀里:“我以为君婥对我并没男女之意呢!元某已有几位妻子了。世间女子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完整的丈夫?我这几天都以为君婥想家了呢!原来是因为我才闹成这样!” 傅君婥像只受惊的小鸟一般躲在元越泽怀里,听他如此说,便抽泣起来,粉拳雨点般落在他的胸前:“人家又不在乎那些!人家是女子,该矜持的嘛!谁知你却像个木头似的!” “来吧,我们坐下好好说一会儿!”元越泽坐下,将傅君婥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抱住她道。 虽然此情此景只有两个人,傅君婥依然羞到不行。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冷漠狠辣的“罗刹女”的样子! “君婥何时对元某有意的呢?”元越泽望着怀中将俏脸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的傅君婥,问道。 “人家大半年前,在高丽就听到你为美仙姐姐大吼的那一声,当时就对你起了好奇心。师傅当时也说‘吾非此人之敌也’。师傅在人家心目中一直是无敌般的存在,人家亲耳听到师傅认输,当然就更想见见你了。后来人家进入‘杨公宝库’后,见到空空如野的宝库和你那句留言,当场就震惊住了,你这人如天神降世一般,仿佛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人家那时好奇心就更重了。再后来人家听说你被‘天刀’选为女婿,有些失落。而最后,似是命运牵线一般,与你相遇。初见时,还没有知道你身份后那般震惊,因为初见时你身边的两个女子都比君婥美得多,后来知道你的身份后,君婥就知道此生心里再也不会装下其他男子了。” “老实说我也很喜欢君婥,又怕你为难,毕竟在你心里,种族的差异看得很重,而我对这些事根本不屑一顾。君婥一定是在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与我一起吧,又怕师傅反对。可是想走却又舍不得,对不对?” “是啊,师傅很仇视汉人,君婥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对君婥有养育,授艺之恩,君婥心里早就当他是亲生父亲了。” “如今我已知君婥心意,其他事你不必担心了,正好中原呆久了,我们可以去高丽看看,然后我亲自向他老人家提亲,君婥只要等宋岳父出关后,做婚礼上的新娘子就行了!”元越泽笑道。 “你……你真有办法说服师傅吗?”傅君婥仍然是一脸的担心。 “如果傅大师知道我的所有秘密后,他必会将君婥许配于我!”元越泽一脸信心地答道。 “你的秘密?对呀!人家都还不知道呢,只知道你本事无穷,像神仙似的。,现在可以告诉人家了吧。”傅君婥如小女儿家一般,娇憨地道。 “我的秘密说出来,恐怕你都不信!因为太让人震惊了!”元越泽叹道。 “人家都信你,你就说嘛。”傅君婥开始撒娇了。 元越泽对她笑了笑,将身世一五一十的告之。结果如同初次知晓他身世的其他人一样。傅君婥呆呆地盯了元越泽快一刻钟才定下神来,紧紧地伸出藕臂,将元越泽抱住,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原来我傅君婥中意的男子竟然不是凡人!难怪有那般震惊天下的本领!难怪‘天刀’在你已有数位妻子后仍将最疼爱的女儿许给你,难怪‘飞马牧场’的千斤会抛弃一切随你走天涯!” “哈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是身体上强于常人而已!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致致刚刚随我出了手镯,在船上等我们呢!”元越泽轻吻了傅君婥额头一下,开口笑道。 傅君婥羞涩地被元越泽揽着向远处的大船走去。离船还有几丈远之时,傅君婥突然停住脚步。 元越泽好奇地望着她:“怎么了?” “美仙姐姐她们……会不会不接受我?”傅君婥扭捏地支支吾吾道。 “不会的,美仙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她和贞贞都是温柔似水的,而致致,琬晶和如茵则是整天就爱瞎闹的。秀珣那里我会去说的,你不用担心。”元越泽安慰她道。 “秀珣妹妹讨厌我吗?我这几天看她很热情啊!”傅君婥地道。 元越泽大笑,便将宋玉致抢先在商秀珣嫁入家门前“入主”,惹得商秀珣这几天大吃飞醋之事告诉傅君婥,听得傅君婥也咯咯直笑。 “走吧,进去叫起致致,再拉美仙他们几个出来,我们商量一下就动身去高丽玩玩!” 元越泽长呼一口气,牵起傅君婥的玉手往船上走去。 正文第十七章高丽之行 宋玉致是目前元越泽几位娇妻中唯一没学过武的。 即便是炼得非凡身体后,她仍然是不想学武。性格使然。宋玉致从小到大对血腥极为厌恶,她的理念是崇尚和平。 即使她有个让无数武林中人都想拜师学艺的父亲想亲自教她,都被她拒绝,可见宋玉致的性格之一斑。宋玉致亦明白以现在的体质,自保绝对是没任何问题的。元越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强迫宋玉致去学武。 今晚元越泽与几女大肆狂欢,把几女折腾地死去活来后,满足地躺在床上之时,元越泽的神思突然动了一下,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为难将要降临。仍然清醒着的单美仙及宋玉致两人忙为他镇定心神。单美仙仔细一思索,想到了个中关键:手镯内的人肯定不会有事情的!那么就只有手镯外的傅君婥又或是宋阀之人有危险了! 元越泽着两女躺下休息,自己匆忙就要出得手镯来看个究竟。宋玉致听单美仙分析得有道理,也为宋阀之人担忧,便随同元越泽一起出来。 见宋阀之人全部安然无恙,宋玉致倒松了口气。元越泽到双龙门前,双龙的呼吸声也可入耳。再到傅君婥房门前,里面却没有任何声息。元越泽心头一紧,安慰宋玉致几句后,飞身向外奔去,是以才可在傅君婥危急关头再次‘降临’! 寅时之初,天色已经略微的亮,元越泽拉着羞答答的傅君婥的手进入宋玉致所居住的船舱。 宋玉致一见此景,当然也明白生了什么事。便也对着傅君婥调笑起来。 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傅君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元……元公子,我见你似乎是一直在躲着小仲与小陵,到底是何原因呢?” 这三日来,元越泽再也没亲自去见过双龙,宋阀船上有吃有喝,双龙索性先赖一会。而且还有傅君婥日日在提点他们修习‘九玄**’,他们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傅君婥从元越泽的行为中明白到了什么,以至有此一问。 “我不想因我的出现而影响了他们自己的人生之路。你该知道那两个小子天资的确是万中无一,假以时日,定会让天下人震惊。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与他们性格差异太大,人生之路也不相同,追求就更不用说了。”元越泽很直接地答道。 “所以啊,放他们自己出去翱翔吧!”宋玉致也在一旁接话道。 傅君婥默然地点点头。 再聊一会儿,天色更亮,叫起几女共用早膳后,元越泽将要去高丽一事告诉几女,几女自然欢欣雀跃,因为中原各大城市虽然还没真正的好好走过,但高丽他们更是去都没去过。 简单与宋强交代几句,元越泽与几女飘然离去。宋阀船上与其接触过的人更是感叹:这个姑爷真是潇洒! 双龙在元越泽直白的话语下,也觉得他们此时的追求及人生之路与元越泽相差甚远,便也不多说,洒脱的与几人告别,踏上独自修炼之路。 从前傅君婥对元越泽一家来说,还是个外人,但如今既然关系已经明了,傅君婥在路上更可慢慢与他们一家好好相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当晚,在几女默契的眼神下,元越泽被推到商秀珣的房间。 进得房间,见商秀珣身披轻纱,突显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一之手托着下颚,端坐在茶几旁,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种自然之美,使得元越泽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去欣赏,慢慢地竟然也看呆了。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商秀珣缓缓回头,见元越泽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呆后,商秀珣粉脸一红,带起一阵香风,猛扑到元越泽怀里。紧紧地搂住那熊腰,感受元越泽胸前传来的温暖。 元越泽也一手揽其蛮腰,一手按其香肩将商秀珣紧收怀中。两人都不言语,只是静静地体会这种温馨的感觉。 半晌,“小小泽”同志不甘被冷落,蠢蠢欲动起来。感受到下-体传来一股异样的燥热,商秀珣面红耳赤,呼吸加。她在过去这几天里,偷偷地向单美仙与宋玉致“取”了好多“经”,对男女之事可以说非常了解了,只不过她现在就像从前的元越泽那般,只知理论,没有实践罢了。 “师兄……你抱秀珣到榻……榻上去好吗?”商秀珣俏脸羞得不敢离开元越泽胸前,低声地道。 “秀珣不要胡来,你这几天不是……?”元越泽笑道。 “昨天夜晚就走了呢!”商秀珣仍然在元越泽怀中低声哼哼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美仙她们今晚要我过来!”元越泽恍然大悟。 言罢,元越泽轻轻托起怀中佳人的俏脸。满眼柔情地细细端详商秀珣那一张如花娇颜,只见商秀珣那秀美绝伦的小脸上满是红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更是春-水涌动,透着滔天的情意。那玲珑丰挺的瑶鼻,晶莹剔透的红唇…… 元越泽再度迷失了。 商秀珣被托起螓之后,便已羞涩得不敢睁开双眼。再过一会儿后感觉不到元越泽有任何行动,便偷偷整开那双凤眸,见元越泽正在痴呆般地看着自己,商秀珣再度羞得紧闭双眼,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娇躯也轻轻颤抖,胸前的傲人双-峰更是起伏晃动。 元越泽一见,便将自己的大嘴引向商秀珣那红唇之上。顿感一股芬芳气息扑鼻而来,舌头在商秀珣贝齿外徘徊片刻便“撬门而入”,灵活地着佳人那条笨拙的丁香。商秀珣再也压抑不住,只知死死抱住元越泽,将自己的丁香凑上去与之纠缠,喉间更是出咿呜之声。陶醉间,两行热泪更是沿着那精致的脸蛋滑落。 “秀珣,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元越泽感受到嘴边传来的咸咸味道,睁开双眼,见商秀珣泪流满面,忙放开她,问道。 “没……秀珣就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师兄了,秀珣高兴得忍不住了。”商秀珣梨花带雨,却一脸幸福,憧憬的笑意。话语中透露出对元越泽无比的爱意及眷恋。 元越泽更是感动莫名,“理论之王”这个称号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如今的元越泽,即使再傻再笨,也不会听不出商秀珣话中对自己的爱有多深!而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那份心意。 想到此处,元越泽一把将商秀珣抱起,放在床榻之上,轻声道:“秀珣以后会比天下的任何女子都幸福!” 商秀珣心跳加快,玲珑的娇躯开始了剧烈的颤抖,轻轻的应了一声,便用那两只玉手紧紧抓住床榻上的枕角,再也不敢睁开双眼。 飞快的褪去二人衣衫后,元越泽又迷失在眼前的人间美景之中,那绝世容颜,那冰肌玉肤,那精致玉-峰,那两点红梅,那平滑小腹,那茂密细茸,那酥滑腿股,那晶莹玉趾…… 元越泽动情的轻抚起来,缓缓压了上去…… 商秀珣本就已动情不已,被元越泽一碰,顿时更忍不住的轻哼出声来。 “啊!”的一声惊促娇呼,商秀珣直疼得泪水再次汩汩而出。柔躯更是生硬地板了起来。处子梅花,绽放在那洁白的床单之上。 元越泽稍停片刻再动,商秀珣觉得自己的魂儿好像已经出窍,飘到了九天之上一样。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在张开呼吸一般的舒畅。口中更是**之声不断。 再片刻,商秀珣如魂飞魄散一般尖声长吟一声,一双玉手死死地抱住元越泽的后背,仿佛要把自己融入元越泽身体内一般,柳腰拼命的弓起,娇躯剧烈颤抖开来。 商秀珣虽外表看起来异常的健康,充满活力。但实际上只这一次,她就已经累得连一跟小指头都动不了。元越泽见状,怕她伤到身子,便强行压下欲-火,将商秀珣揽在怀中,轻声安慰。 终于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心爱之人的商秀珣满心欢喜的伏在元越泽怀中,体会着温存之感。 随后,商秀珣仍然是按捺不住对炼化后身体的渴望之心,在羞涩之中与元越泽叫来的单美仙‘共同上阵’,二女累得娇喘吁吁,终于将元越泽逼得爆开来。 单美仙累得只知道伏在元越泽身上,与元越泽一同在床头为商秀珣护法。 商秀珣的炼化花费时间相当长,足足有三个时辰之久。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商秀珣只觉浑身上下无比的顺畅,五识更是清明如神。侧过双目,看着身边眼神略带焦急的元越泽与单美仙,商秀珣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直让元越泽与单美仙都一阵迷失。 “砰!” 房门被撞开,单琬晶几女都闯了进来,乍见床上躺着的商秀珣,几女不由自主地娇呼一声,几双秀眸盯着商秀珣,内里透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商秀珣见几女突然进来,登时害羞起来,又见几女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商秀珣明白,肯定是炼化身体,使得自己更出众了,忙用被子卷起娇娶,不顾破身后伤口牵扯带来的疼痛,下床跑向镜子前。只一见,商秀珣立即吃惊得一双玉手捂住樱桃小嘴,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裹在身子上的被单更是没有外力支持,而直接滑落地上。 此时镜中的商秀珣,最大变化来自于皮肤,从前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竟然被炼化得水嫩细腻,洁白如玉。而祛除体内杂质的商秀珣相貌只是变化一两分而已,更趋完美,尤其是全身暴露在镜前,本就已是绝代妖娆的玲珑身段,现在简直美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加上那种独特的妇人风情及仙韵混合的气质,画中走出的仙子也不及其十分之一也!单美仙几女在炼化后已经是美丽无比,但炼化后的商秀珣却更在其上!也许,这就和基础高低有关吧! “呀!”愣了半晌后,商秀珣才现此时的自己正身无寸缕的站在镜子前,接受屋内几人的注视。忙尖叫一声,拾起地上的被子,遮遮掩掩,好不狼狈。 单琬晶与宋玉致几女上来一片恭喜的言语,商秀珣平静下来,也与她们打闹起来。 元越泽只与单美仙看着几人打闹,单美仙眼角却描见傅君婥在一旁一脸的幽怨,不禁暗叹一声:自己的夫君有得忙了! 其后几人用过早点,继续边游玩边向平壤赶去。 按时日计算,这一趟游玩,至少要两个月才可以到达高丽。时间虽然久了点,元越泽与诸女却都不在意,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走走玩玩,乐得逍遥自在。 一行人走了已经十一天了,元越泽其间也只是与傅君婥拉拉手,轻吻几下,再没深入的行动。傅君婥的幽怨之色一天比一天凝重。 这一晚,几人已经行到彭城范围内,在单美仙的提议下,几人决定搭起帐篷,再体验体验在野外生活的感觉。 帐篷只有两个,一大一小,小的自然是为傅君婥准备的。晚上用过饭菜,傅君婥也不多言语,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奇怪的是隔壁竟然迟迟没有传来那自己已经听习惯了的“魔音”。傅君婥心情复杂,拿起宝剑,走出帐篷,在帐篷前抱剑卓立,盯着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内心五味杂陈。 元越泽几日来也现傅君婥经常会心不在焉,显然内心有事。他那时灵时笨的脑袋又怎会轻易想到女儿家的细腻心事! 今日分好帐篷后,见傅君婥似是情绪异常低落,便让几女先休息,自己去与傅君婥谈谈。在几女揶揄的眼神中,元越泽莫名其妙地走出帐外。 只见帐篷外不远处,皎洁的月光恬静优美的映照在傅君婥那亭亭玉立,英气勃的高佻背影之上。伴随着洁白的月华,一袭胜雪白一的傅君婥宛如再世女武神一般。 “月色当空佳人立,一人一剑闯江湖!”元越泽走近,衷心赞美道。 听到元越泽熟悉的声音,陷入沉思的傅君婥身形一颤,回过头来。脸上有些惊喜,旋即又黯淡下去:“元公子不用陪几位姐妹了吗?”语气之酸,任谁也感受得到。 元越泽一愣,便也笑道:“你和她们在我心里位置一样,陪她们也不能忘了陪你啊!再说,你怎么还不改口?管我叫什么!” 傅君婥脸上一红,不再言语,转过身子,继续将背影留给元越泽。 元越泽上前箍住傅君婥那平坦的小腹:“君婥是不是也想快点炼化身体呢?美仙他们都说我这人有时候很木讷,是不是觉得我冷落了你?” 傅君婥娇躯轻颤,仍然是一言不,只是转过身子,伏在元越泽身前,轻轻抽泣起来。委屈了多时的泪水再也忍不下去。 感受着怀中佳人对自己的依恋,元越泽自己都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怎么有时候脑子就偏偏会像木头似的呢? 闻着傅君婥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那是种如百合花一般的淡雅气息,让人有些陶醉。而的双-峰挤在元越泽胸前,柔软舒适。一股**之感顿起,让人血脉喷张,轻抚几下后,元越泽靠在傅君婥小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傅君婥羞答答地点头,与元越泽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再片刻后,小-帐篷内传出了让人心醉不已的**之声…… 傅君婥的身子骨极佳,只第一次就异常“耐战”,足足坚持了近两刻钟还多。最后仍然被迫‘投降’。为了助其炼化身体,元越泽只好再次去叫单美仙来帮忙。说来好笑,单美仙成了几女‘第一次’的见证人一般。哪知其他几女都爱凑热闹,本是爱静的卫贞贞都被他们强行拉到傅君婥的内,于是一边的大帐篷空荡荡的,小-帐篷内却挤满了人。 傅君婥羞涩地看着众位姐妹一个个在元越泽层出不穷的花样中婉转**。最后也再次被勾起情火,不管不顾的再次奋战开来。 最终,元越泽在傅君婥体内爆,傅君婥开始了炼化。 炼化后的傅君婥同样的让人惊讶,她本已是二十五岁的女子了,在这个年代,二十五岁的女子一般孩子都有十多岁了。而傅君婥却仍然没有一个可入其眼的男子,便一直将终身大事耽搁下来。得遇元越泽,傅君婥的身体再次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样子。杂质尽去,更是显露出倾国倾城之色。心愿得偿,傅君婥内心无限的满足。 商秀珣对武功没多大兴趣,干脆就跟随卫贞贞学她的那套**剑法,而傅君婥自小就对武艺热爱异常,自《无字真经》中参悟出一套《御剑神诀》,按傅君婥所讲,这套《御剑神诀》共分三层,分别是以气,心,神来御剑。听听都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其后,几人一行,继续边玩边走,而商秀珣与傅君婥则是一有空就停下来认真修习武艺。商秀珣因太懒,进展度并不太快,而傅君婥则是在九天后就依靠身体优势练至以气御剑的中级阶段,让元越泽与几女为之感叹不已。 随后的日子里,练功的练功,胡闹的胡闹,生活倒也算惬意。 两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平壤边境。 公元前三十七年,扶馀国贵族出身的**在卒本地区建立了高句丽国。 “三国史记”对**建国有两种记载。一说:**一行“至卒本川,观其土壤肥美,山河险固,逐欲都焉。而未遑作宫室,但结庐于沸流水上居之。国号高句丽,王以高为氏。”一云:“**至卒本扶馀,王无子,见**知非常人,以其女妻之。王薨**嗣位。”在这两种记载中,第地二记载较为符合道理。**到卒本地区时,那里已有国家,就是卒本扶馀国。卒本扶馀国王见**是个有才能的人,就确定为自己的继承人。**在卒本扶馀国王死后,便把原国名改为高句丽国,重新组织了国家机构,加强了国力。 隋炀帝三次远征高丽虽然都以失败高终,但是却给高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使得高丽内部的政局变的动荡不安起来,分成了对内对外两派,因为此时的朝鲜半岛共有高丽,百济和新罗三个实力比较雄厚的军事强国。对内派主张先巩固自己的实力消灭其他的两个国家,再伺机入侵中原。而对外派则认为应该趁着中原现在大乱之际派兵入侵,一可报仇,二就算不能占领土地,也可掠夺大量的物资来壮大自己。然后再图其他两个国家。双方各执一词,都有道理,故是僵持不下。 感受着高丽那与中土不同的风土人情,元越泽与几女大感新鲜。高丽此时因受战祸以及本身的展度影响,百姓的开化程度以及物质生活水平都远不如中土那般的富庶。 元越泽入世以来,从没亲眼见过贫穷之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踏上高丽境内的那一刻起,他亲眼见到了。 哪儿的人不是人? 元越泽本来就是心肠极软,极其善良之人,此刻,他第一次对自己过去的处世态度产生了怀疑:“我这样算不算是独善其身?我有能力得天下!但却没能力治天下!我是不是也该做点儿什么?并非为了得到后世的传诵,只想自己心安一些!” 倏地,元越泽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他察觉到了一丝高手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与单美仙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元越泽知道目前家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单美仙与他了,单美仙的精神力修为更在元越泽之上,玄奥的气机牵引使得元越泽那颗比斗之心又开始兴奋起来。 “应该就是‘弈剑大师’传来的感觉吧!”元越泽暗忖。 在傅君婥的引领下,不稍片刻,元越泽几人便已可见到远处气势宏伟的“弈剑阁”了。“弈剑阁”紧靠平壤城而立,独成一城,由此可见傅采林在高丽皇族以百姓心中的地位,真的是如“神”一般。 遥望过去,一川人工河流蜿蜒流过盘地,四外梨树成林,景致清幽宁逸,不染一丝俗尘,这片规模宏大的建筑宛若离世之地,人间净土,仿佛天上宫阙迁移至人间一般。 来到“弈剑阁”门外,便被两个守门之人拦住:“来者何人?请止步,并报上姓名!” “弈剑阁”守门的两位壮汉只觉得眼前一男七女如神仙中人一般,不禁也失神地呆望一会儿才定下神来。又扫了一眼八人,现其中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便开口问道。 “玄明,不认得我了吗?”傅君婥开口笑道。 “你……你是大师姐?”金玄明吃惊的问道。眼前这个宛如仙子的女子的声音的确是那个冷冰冰的大师姐,相貌也与以前有几分相同,但变化怎么如此之大?大师姐何时会对人笑语嫣然了? “是我,好了,我们要进去拜见师傅了,有贵客到,你们让开吧。”傅君婥知道自己变化太大,眼前这个认识了自己快二十年的金玄明都不敢认自己了。 金玄明点头应是,脑子里满是疑问,手上却不敢怠慢,忙打开大门,放元越泽一行人进入“弈剑阁”。另外一人则率先回去报信了。 元越泽与几女走走看看,见这“奕剑阁”的确是个美丽如画的地方,各式花草树木,潺潺小溪,配合着风格独特的建筑,真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大师姐!” 还没有走到正前方那高耸宏伟的阁楼前时,前方传来了一声略带童真的女子之声,声音中饱含惊喜之情。 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疾奔来,却突然一下停在元越泽几人身前几尺处。一脸吃惊与疑惑的看着一行八人。眼光左右打量元越泽几人数次,那奔来的少女才将眼光锁定在傅君婥身上,略带疑问地道:“大师姐?” “君嫱,连你都认不出我了?”傅君婥轻笑道。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那飞奔而来的少女一下子扑入傅君婥怀中:“大师姐,我想死你啦!刚才玄风来通知师傅你回来了,人家就忍不住先跑出来迎接你了。” 元越泽与几女也仔细打量了傅君嫱一番,她年纪约在十六、七岁上下,生得娇嫩若盛放的牡丹,乌黑如云似瀑的秀长垂至后背心,自由写意的随着动作在风雪中飘扬拂舞,潇洒之极。身型更是秀美高挑,风姿绰约。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修长明朗的美目灵光闪烁,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窝把她的眼睛衬托得明媚亮泽,秀挺笔直的鼻子下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盈笑意令她更显眉目如画,目带点孩童的娇稚。 “真是‘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啊!”元越泽微笑赞道。 傅君嫱还腻在傅君婥怀里撒娇,听得元越泽说出如此动人诗句赞美她,怎能不高兴。便兴奋的把目光转向元越泽娇憨地问:“你们是谁?为何会与大师姐一起回来?还有,大师姐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呀?人家都不敢认了!” 傅君婥正欲答话,就听得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君婥,带贵客们进来吧!”此时元越泽几人距离远处的阁楼还是很远,但声音却如同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般。 傅君婥侧头对元越泽几人道:“我们进去吧。”说罢,拉着仍然一脸疑惑的傅君嫱向阁楼走去。 一行几人进得阁楼,只见阁楼内异常朴素,屋内也只是周围有些简单装饰,正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木桌,上面放有一个烟气升腾的香炉以及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剑身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一个身材高大的奇伟长披肩的白衣男子,以背向外安然而坐。姿态一动不动,有如磐石,身上更是散着不凡的威严气势。座位旁边,则站着一个相貌与傅君婥有九分相似,冷清得犹如天山雪莲般的白衣女子。 几人缓缓走近,傅采林却依然一动不动。整个人静若深渊海底,又如同苍穹般浩瀚无边。周围的一切事物似已消失,呈现出一种可以包容无限空间的真空。 亲身体会到傅采林的高深修为,元越泽轻咳一声,周围再度恢复原状。 “在下元越泽,携内子前来拜会傅大师!”元越泽拱手朗声道。 傅采林座旁的女子自元越泽几人进来后就惊异莫名,这一行人男的风姿俊美,潇洒脱尘。女的更是如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的光彩夺目,高贵圣洁。尤其是那其中的一个女子,根本不像是人间所能拥有的姿色,任你千挑万选的使用词句,也无法修饰出她的美丽!其后更是为自己大师姐那巨大的变化惊异万分,再听得元越泽自报家门,那清冷的女子终于动容,震惊之色已完全写在脸上!傅君婥身边的傅君嫱同样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地盯着元越泽,认真的打量起来。 傅采林听得元越泽报上名号,也是身躯一颤,轻轻站起身形,缓缓回过头来。 元越泽几人终于见到了这“三大宗师”之一的“弈剑大师”的庐山真面目。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但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却因眼眶内灵动如神,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星,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的一双眸珠点缀而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 再细看下去,只见傅采林古雅朴拙又如画图仙人的脸上,神色平静淡然,亮若星辰,深邃无垠的双眸似是能看透人心,洞悉万物,凡智慧蕴藏其中。 傅采林目光先望向傅君婥,显然是通过气息就已经认出了她,但傅采林眼中仍然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之色。再将目光逐个打量过去,眼中异彩更盛。甚至眼神还在商秀珣身上略微一顿。其后更是将所有目光都放在元越泽身上,脸上闪过赞赏之色。 无言相对片刻,傅采林嘴唇似动又非动,沉厚的声音像长风般绵绵送入各人耳鼓内道:“原来是元公子大驾光临,诸位请入座。” 单美仙几女施礼后随元越泽如座。一旁的清冷女子此时脸上再无半点冰冷之色,亲手奉上香茶后便站回傅采林身旁,目光中满是好奇的盯着元越泽。 “不知元公子与几位夫人所为何来?”轻抿一口茶水后,傅采林开口问道。 “元某此次来本是为了一件事,但今日亲眼见到傅大师风采,此次目的便变成两件事了!”元越泽仍然是淡淡地笑道。 “哦?本是为了哪件事?后来又如何变为两件事?”傅采林似笑非笑地道。 “本来元某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君婥而来,但感受到傅大师的修为后,元某突然又想与大师比划比划了!”元越泽与宋缺比斗后对于‘心’与‘技’上的收获都不太大,宋缺只能靠‘意’来指导元越泽,因为刀剑毕竟有差别,但眼前的傅采林却是用剑大宗师,元越泽怎能错过与他的比斗?既可以享受畅快感,又可以亲身领悟剑意,一举两得。 “江湖传闻公子与‘天刀’曾有一战,结果不为外人所知,可否将那次比斗结果告知老夫?”傅采林不答反问道。 “元某与岳父的确比斗过,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大师既然感兴趣,我这几位妻子都曾亲眼目睹那两场比斗,就让他们来说。”元越泽手掌平摊,指向单美仙几女,为傅采林一一介绍。 傅采林听闻几女之中有曾经闻名武林的东溟夫人,以及四大世阀之一的宋阀阀主‘天刀’之女,还有飞马牧场的千金商秀珣。不禁也动容。此时的元越泽,虽无心名利,但其背后所牵扯的势力却已经不简单了。 “小女子宋玉致,家父正是宋缺,就让小女子为大师讲解那两次比斗经过及结果。”宋玉致从小学礼,仪态大方又不失礼仪地开口道。 傅采林暗暗点头:此女果真不堕‘天刀’威名! “我家夫君于一个多月前突然赶到宋家山城,其后受家父邀请,比斗一场,那一场比斗之前,夫君并不会半分招式及招意,但在与家父比拼过程中,临场从家父的刀招中领悟出剑势,最终与家父战成平手。半个月后,家父再取突破,达‘无刀之境’后与夫君再斗一场,结果夫君用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战胜家父。最后以家父胜出而告终。” 宋玉致娓娓道来,听到傅采林与傅君瑜,傅君嫱耳朵里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天刀”何许人也?成名武林数十年,元越泽第一次竟然能与宋缺拼成平手,更可临阵从刀招中悟剑势,这是何等实力,何等的天赋! 修为如傅采林这等高手,只听具体描述就对第二次比斗的结果毫无意外,便又问道:“临场悟招,由刀通剑?” 并非他怀疑元越泽,只是实在难以叫人相信宋缺那等高手会在第一次比斗中与元越泽打成平手。 元越泽点了点头。 单美仙接口道:“其实第一次算不上平手,确切的说是阀主输了。因为夫君的身体不是常人那般,所以可以硬接阀主一刀而只调养数日便恢复。但如果夫君那一剑真的刺入阀主身上,阀主最少要休息个把月。不过这些也都是设想而已,最终的结果也只能算平手。” 宋玉致也道:“夫君临场悟出的剑招最开始的确使家父有些应对不来,但稍一适应便好了许多。是以第二次比斗时,夫君的所有怪招都失去了效果。” “外界关于元公子传闻实在太多,也让人无法分清究竟哪种是真!但老夫观君婥如今大变样,想来该是元公子的功劳吧?”傅采林点了点头,不打算继续在比斗这问题上纠缠下去,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地看了傅君婥一眼道。 傅采林脑海里与最初的宋缺有着同样的疑惑,那就是:元越泽既然可以靠内力而将声音传遍天下,这等强悍的本事,即便没有招式也该可以胜过宋缺吧,但他哪里知道元越泽的复杂经历呢! 而傅君婥此时横看竖看都是云英未嫁之身的样子,又带这些许的仙韵。偏偏其中又夹杂着妇人特有的风情,怎能不让傅采林疑惑?而且傅采林从一开始已经感觉到傅君婥体内再无半分‘九玄**’的气息,反而是一股极陌生剑气。 “傅大师想必疑问甚多,我等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游玩,并不着急离去,就让君婥亲口为大师解惑吧。”元越泽望了傅君婥一眼道。 “如此也好,就请元公子与尊夫人先在寒舍小住几日了。”傅采林也开口道。他想知道的事实在太多,所以必须要让傅君婥仔细讲一下才好。 留下傅君婥与傅采林及傅君瑜,傅君嫱。元越泽带几女向门外走去。反身关门的刹那,元越泽声音再次响起: “不管傅大师听闻元某的来历后有何想法,仍请傅大师能与在下一战!” 正文第十八章无弈之弈 翌日,日上三竿。 元越泽几女醒来后亲口尝着卫贞贞的手艺,不吝赞美之词。直到傅君婥亲自来找他们。 “君婥可是说了一整夜?来先吃点东西!”单美仙拉过傅君婥道:“傅大师听后如何?” “师傅与两位师妹都很吃惊,师傅后来又问了我《御剑神决》的行功口诀,我说出后,师傅就闭上眼睛,再也没说话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傅君婥有些担心地看着元越泽道。 “这应该是一个学武之人对武道的探索及追求吧,应该没什么事!”元越泽随口答道。 饭后,傅君婥带元越泽去“弈剑阁”中看望傅采林。 其他几女在单琬晶与宋玉致的“挑拨”下,决定要易容外出,好好逛逛平壤。只留爱静的单美仙与卫贞贞在跟随在元越泽身边。 再次进入那阁楼,傅采林与两个徒弟合席而坐。面色都有些苍白,眼神中却看不出疲倦。 “你们来了!坐吧。”傅采林声音响起,中气有些不足。 元越泽不明白以傅采林这等修为,几日几夜不休息都不可能会这样的,他苍白的脸色明显是气息紊乱的结果,当下闪到他身后,将元气输入他体内,助他平复气息。单美仙与卫贞贞则在一旁为其他两女恢复真气。 “我该称呼你为人还是神呢?”傅采林似笑非笑地道。 “傅大师随意,哪怕称呼我为‘鬼’都没关系,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那么在乎。况且我现在根本就是个怪物。”元越泽笑道。 “如果是平时,我绝不会同意将君婥许给你,因为你是汉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已经不是凡间之人了。老夫便将一切选择自由都交给君婥,而她又不惜……”傅采林闻听元越泽说得有趣,轻笑后开口道,话并没有说完,但在坐之人当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师傅!”傅君婥对傅采林不是一般的尊敬,亲口听得傅采林许诺,高兴得猛扑入傅采林怀中抽泣起来。 单美仙与卫贞贞赶忙安慰。而傅君瑜与傅君嫱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傅君婥,偶尔还偷偷拿眼角瞟元越泽几眼。 傅君婥再恢复正常后,忙拉着元越泽给傅采林行礼。元越泽对古代这些礼法根本不太明白,反正既然是傅君婥的长辈,那就随她行礼吧。 元越泽刚要跪下,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座上动都没动的傅采林身形一闪,忙在元越泽跪下前将他服起:“你们有这个心就可以了,至于行礼与不行礼都没关系。” 扶起元越泽与傅君婥,两人回座。傅采林长吁一口气,眉头冒起冷汗地暗忖老夫如接受你这未来大神一拜,还不知道会折寿几年! “‘天刀’可曾接受过你的行礼?”傅采林座下后笑道。 “没有,宋岳父当时和傅大师差不多,我要跪下时却被他扶起来了。”元越泽脸上有些好奇地道。 傅采林暗忖果然! “傅大师你们脸色苍白,呼吸不稳呢?”单美仙开口问道。 “是因为君婥昨晚所讲的《御剑神诀》的原因。老夫与君瑜,君嫱难免被那口诀所吸引,便自行运气,修习起来,差点儿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傅采林有些后怕地道。 “习武之人对高深的武学有兴趣,被吸引实属正常。傅大师学究天人,应该不可能出现走火入魔现象才对。”元越泽也有些不明白地道。 “既是一家人了,老夫也不客气,就称呼你们‘小泽’,‘美仙’,‘贞贞’,你们看可好?”傅采林道。 元越泽几人微笑点头。 “看来你们都没太明白,武学修为不光是要靠头脑去思索与融会贯通的。更需要身,心,技同修方可,老夫很快便悟得第一层的‘以气御剑’,但也接近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再上一层的‘以心御剑’,老夫仅窥其入门而已,再深一些的话,肉身必爆成精血。想来君瑜与君嫱应该也是如此吧?而你们的身体非凡,如一个无底水潭一般,长时间的运功,只会不停增加你们的元气,完全不用考虑会不会溢出的问题。”傅采林解释完,望向傅君瑜与傅君嫱,二女都点点头。 元越泽想到自己那套吞吐天地灵气的功法也是如此,当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后点了点头。 单美仙几女也是如此。 “你的其他几位妻子呢?今日怎么只有美仙于贞贞来了?”傅采林又问。 元越泽便解释几句。 “小泽如何看待中原汉族及周边各族之事?”傅采林问题如天马行空一般,突然问道。 “老实说,我的心里从没有你们这般将‘民族’分得如此之清,我的理念只是一条‘任何一个种族都有善良之人,也有恶人’,所以我的心里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而无民族之分。”元越泽笑道。 “按君婥所言,你所处的一千多年后的时代,是怎样的时代?‘民族分化’严重?还是已经融合到一起了?”傅采林问道。 “我虽是生长在后世,可严格说来,我与后世所接触的就只有各种书籍及情报。按书籍中记载,各民族仍然斗得很是厉害,但比这个时代要平稳得多。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是亲身经历战争,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中亲自体会那种痛苦,并积压成‘民族仇恨’,这种仇恨力量要比后世强烈得多,因为后世毕竟不如这个时代这般动乱。” “这就是人的欲-望所致吧!千年后都不会改变多少,只要有人,斗争就会这般持续下去。小泽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在‘人心欲’前,却很不现实。”傅采林叹道。 “傅大师的想法也是有些不现实。”元越泽接口道。 “哦?”傅采林笑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元越泽。 “傅大师该明白,任何一个人,无论作为多大,无论地位多高,他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只能是一朵浪花,一朵浪花再大,也改变不了整个河流的流向,更改变不了融入大海的命运。凡间一切生物的生存规律万年不变,那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元越泽只有拿出自己从各种。 “你的意思是说老夫现在所做的全都是徒劳?”傅采林眯起双眼,盯着元越泽问。 “傅大师的努力,自然由你自己的心去判断其值与不值。是不是徒劳,也应看百年之后的结果而定,不该是你我现在应谈的话题。” 元越泽说完,闭目搜寻右手手腕上的手镯,片刻双目再睁,手腕一转,一本厚厚的“物种起源”便出现在手上,递给傅采林道:“这书乃是一千多年后西方的一个‘天才’所著,虽然傅大师不一定能完全读懂此书,但其中的大概意思,却一定可以通晓,稍后请大师慢慢研读。” 傅采林在听到“适者生存”四字后,眉头显然一皱,却又慢慢舒展开来,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一言不地望向窗外。 “小泽是非凡人,为何不拯救百姓于水火之间,还天下一个太平呢?”傅采林开口了。 “我大概明白傅大师的心思,但傅大师该知我志不在此,更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而我也不太想管复杂的人间之事,这些都由自然界的规律来引导便可。” “傅大师的修为其实还可以突破的,奈何被太多俗事以及所谓的‘使命’束缚着。虽天纵奇才,创出深谙自然之道的‘九玄**’与料敌先机的‘弈剑术’,但却没有用自然之道去领悟,致使修为无法达到大圆满的境地。而且,大师一生崇尚极至,追求完美,本身就是给自己加了一道无形束缚,须知世间永无绝对的完美,美时刻都在,更是无处不在。”元越泽指着桌上的简单茶杯笑道。 “自然之道……无形束缚……”这几个字仿佛一直在傅采林耳边回荡着一般,傅采林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 蓦地,傅采林双目中豪光大胜,精光毕露。几息后,双目再变得空洞无光,精,气,神更似是脱离了肉-体一般,精神状态似是进入了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神秘境地。座中元越泽与几女同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天地间再无他物,只余在座几人。 再片刻后,傅采林缓缓闭上双眼,顺即又睁开。整个人的气势再变,如同当日悟得‘刀我两忘’的天刀一般。显然此时的傅采林也已到达反璞归真之境。 “恭喜傅大师再次取得突破。”单美仙开口道。 “说来奇怪,老夫现在感觉过去六十多年内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违背自然之道。但却没一个人像今日的小泽这般提醒予我。更是在刚刚的一瞬间就将多年来费劲心思想融合在一起的‘九玄**’及‘弈剑术’成功融汇在一起!”傅采林对单美仙笑了笑后道。 “这就是立地顿悟,瞬间开窍!此时的傅大师才是最真实的傅大师。”元越泽衷心赞道。 “那师傅现在是到了哪种境界了呢?”傅君嫱在一旁好奇地开口问。 “如果说突破后的‘天刀’是‘得刀忘刀,无刀之刀’,那为师此时的境界就是‘得弈忘弈,无弈之弈了!”傅采林一脸慈爱地看着傅君嫱道。 “不错,为何剑法要拘泥与小小有限的棋盘之中?为何不能将其放在整个自然界这盘无限的‘大棋局’之中呢?”元越泽也开口道。 旋即元越泽又取出一颗绽放金色光华的丹药,刹那间房间内弥漫起一片沁人心脾的芳香,递给傅采林道:“这是家师送给我的丹药,可助人恢复青春,增加九九八百一十载寿元,今日见大师已悟得自然之道,便将此丹送予大师,大师今后也可逍遥于天地之间了。” 傅采林与傅君瑜,傅君嫱二女脸色凝重起来,这是连皇帝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啊!元越泽如此轻松便赠送予傅采林,怎能不让傅采林感动! 傅采林刚刚得元越泽的几句话而悟得自然之道后,便决定从此以后游历中原西域,纵情享受山水田园之乐。此时又得此仙丹,任他精神修为如何高,手不禁也颤抖起来。 傅君婥一脸满足的笑意,得遇元越泽,她的人生有了最大的变化,一切都已知足,却放不下养育自己多年的师傅。如今元越泽送师傅丹药,师傅日后更可好生享受生活,怎能不让傅君婥感动!傅君婥秀眸泛起泪花,眼神中蕴含着无比的爱意及感激之色,向元越泽望去。 傅采林略微迟疑一下,并没有接过丹药,叹道:“如此大礼,老夫实在受之不得,老夫本来只有几年寿元,但悟得大道后却又可多活十几年,这足够老夫日后享受的了。” 一旁的傅君婥三姐妹都着急了,元越泽也硬将丹药递了过去笑道:“我将大师精心培养多年的君婥都给‘抢’走了,这丹药就算是聘礼吧,不会傅大师看这聘礼太小,不屑收吧!” 傅采林闻言,目光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大方伸手接下道:“既是聘礼,老夫就不客气了,不过小泽这聘礼太重,老夫便将君瑜与君嫱也许给你吧!” “噗!” 元越泽一口茶水直接冲着对面的傅采林喷了出去,傅采林身上没有任何气势,茶水却在傅采林身前三寸处尽数弹开。 “师傅!你乱说什么呢!”傅君瑜娇嗔地看了元越泽一眼,羞得低下头去。傅君嫱却一脸期待的表情。 被呛得干咳了好半天,元越泽也一脸尴尬地看着周围强忍笑意的单美仙几女。 “傅大师,这个……这个……您这也太草率了吧……”元越泽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唉,想来是小泽看不入眼君瑜与君嫱啊,人神有别啊!”傅采林佯装惋惜地看了一眼元越泽道。 “不……不……傅大师您误会了,我从没以‘神’自居,更没有瞧不起两位师妹的意思,只是……只是太突然了……而且您也看到了,我都有好几位妻子了……”元越泽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语无伦次。 看着元越泽尴尬得手足无措,单美仙开口笑道:“如此就多谢傅大师做媒了,夫君这人有时很是木讷,尤其面对女子的时候,美仙便代夫君答应大师所提的婚事,但还要问两位妹妹的心意,夫君从不强迫于人的,尤其是女子。” 言罢,屋内几人目光就集中的傅君瑜与傅君嫱身上,元越泽则怪单美仙答应得太鲁莽了,见单美仙故意不理他,只好也把目光转向傅君瑜二女。 傅君瑜与傅君嫱被众人目光盯得面红耳赤,元越泽此人先不说他是不是神,只说其长相,言谈,举止,都是充满魅力。傅君嫱年纪略小,对情感之事还不是懂得太多。但傅君瑜只比傅君婥小五岁,虽然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但了解的绝对比傅君嫱要多得多。初次见面时,元越泽那英俊长相,飘逸气质,都足够打动傅君瑜的芳心。昨天见元越泽带着几个仙女一般的女子进来后,又见大师姐傅君婥也在其中,聪颖的傅君瑜大概想到了这个男子是为大师姐而来。她当时也好奇,为何大师姐变化如此大呢?为何大师姐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呢?其后听的元越泽的名号,再后来一整晚听大师姐亲口所说的关于元越泽的一切,傅君瑜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些疑惑了。 虽然元越泽的身份足够让任何女子为之疯狂,但陷入情网的女子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傅君瑜听傅君婥说元越泽对每位妻子都溺爱万分,不禁也羡慕起大师姐的眼光来。旋即又想到自己从前和大师姐过‘同嫁一男’的誓言,傅君瑜对元越泽的心意便已开始化为丝丝爱意了。今日得见傅采林悟得大道,又得赠仙丹,傅君瑜也为师傅高兴。又闻听师傅把自己与师妹都许给眼前这个神奇的男子,傅君瑜不禁又羞又喜,甚至有些怕,怕元越泽的几位妻子不接受她与小师妹。 待到单美仙亲自开口接受她们,傅君瑜内心无比的高兴。虽然仍是害羞,却也股足勇气抬起头,红着脸道:“几位姐姐都如仙子般,小妹蒲柳之姿,恐怕入不得元公子之眼。”话里带着酸酸的味道,又有些患得患失。 元越泽刚刚觉得傅采林草率是因为元越泽追求的感情是‘两相情愿’,再闻得傅君瑜那酸酸的话语,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开口道:“如此,我便不拐弯抹角了,如果君瑜与君嫱觉得我元越泽算是个可以依托终生之人,又不嫌弃我已有家室,那我欢迎你们加入我们这个家庭。日后定当让你们比天下间的任何女子都幸福!” 听地元越泽的亲口承诺,傅君瑜与傅君嫱芳心大感快慰,羞喜交加地垂下螓。傅采林也在一旁抚须长笑,他日后游历天下,当然不希望自己疼爱的两个徒弟孤苦伶仃。傅君婥更是为自己的两位师妹能成为自己的“同闺姐妹”而高兴。单美仙与卫贞贞见自己家夫君又得圆‘情缘’,也为之高兴。 “大师过几日就可闭关融合丹药了,不知大师以后是打算长住‘弈剑阁’呢?还是出去走走?”元越泽问道。 “老夫决定日后游历中原,波斯,西域,然后再去探索更往西的区域。如今君婥三姐妹已不需老夫担心,老夫只想去好好享受生活了!”傅采林开口答道。 “我与宋岳父商量过,两年后他出关之时,将在宋家山城为我们举办盛大的婚礼,虽然我不在乎这种形式的俗礼,但正式的婚礼是每个女子一生都企盼的,大师如果届时能亲自参加,想必君婥她们三人一定会很高兴。” 傅采林点了点头。 “不过如今按时间算,宋岳父已经闭关一个多月了,大师也尽快闭关才好。”元越泽又道。 傅采林眼神中依旧带着未平息的激动,轻轻颌。 时间已是午后,众人都还没吃过东西,于是卫贞贞便要起身去准备。元越泽一把拉住卫贞贞那嫩滑小手道:“你们先坐坐,我去弄些饭菜。”见元越泽如此爱惜自己,卫贞贞羞红了脸,点点头坐下。 其后,外出的商秀珣,宋玉致,单琬晶,单如茵四女也赶了回来,唧唧喳喳地说起话来。饭菜做好后,众人一同享用了元越泽东西结合的一顿美食与美酒。 饭后,品着香茶,元越泽开口道:“大师,咱们要不要比划几下子,您又取突破,我实在忍不住了!” 傅采林大笑:“你小子是不准备放过我这老头子了吧?也罢,太多年没动过手了,今日正好验证一下突破后的剑术到底有何威力!” 元越泽干笑道:“其实我更想从大师的身上偷学一些剑意。” 傅采林长笑一声,带领几人浩浩荡荡出得‘弈剑阁’,一同往阁边空地走去。 二人分开两丈站立,元越泽反握透明长剑,动作恬静淡然。傅采林左手握着那把造型高雅古拙,泛着荧荧青光的长剑,这把剑正是名传天下的“弈剑”。 两人精,气,神皆内敛,外表看上去,如同不会任何武功的人一般。但在场修为较高的几女却可以感觉得到二人之间那种凝重的气氛。犹如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空间力场,又如脱世外,成为独立的存在一般。 傅采林先动了! 他的动作异常之快,看在别人眼里却缓慢无比,情形异常的诡异。“弈剑”抖动瞬间,元越泽与观战诸女再次感觉到了周围化做无边虚空的那种气氛。本是在数丈开外的傅采林脚步明明没动,“弈剑”抖动的那一刻,两人的距离却仿佛拉近到只有一尺而已。 周围的一切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只不过是受傅采林的精神力与剑法的吸引,众人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剑的身上而已。 “弈剑”由下至上划出一道青色的优美弧线,简简单单地直劈元越泽头顶! 傅采林动手的那一刹那,已经与天地再次建立起微妙联系的元越泽顿时遁入精妙如神的入微境界。本是受傅采林强大精神力压迫着的元越泽,心神随着傅采林剑势的移动,间接地把两人间客观真实的事物,于他与天地沟通后的心内重新描绘出来,虚空顿消。这也是他靠一种独特的方式摆脱傅采林气机压迫的证明。 元越泽照葫芦画瓢,以同样手法摸向手中剑柄,鞘内长剑出龙吟虎啸般的清鸣,似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咒,又若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剑身白光暴放,朴实无华的迎了上去。 傅采林的修为绝不在宋缺之下,元越泽迎上去的这一剑有几分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内心无法完全确定这看似简单一剑的来路。 一声巨响后,傅采林的剑势一转,弈剑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画过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周遭气流仿佛被吸引一般窜往弈剑的锋尖,刹那间累凝而成一个美妙的气团,剑锋化为一点青光,流星般往元越泽咽喉奔来。此点青光有若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元越泽心灵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 美至极点,亦可怕至极点! 亲身对着天下无双的弈剑术,元越泽不得不感叹剑法至此,的确已臻达登峰造极的化境。 傅采林的弈剑术是感性的,其精微处在于他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这种境界与宋缺的刀道完全不同,但各有各的魅力。 元越泽由宋缺处领悟来的不完全剑意在真正的剑术大师面前终于落了下风。 但他绝不是轻易认输之人,手中长剑连绵施展,似水流不断的剑招,蓦地化作一道白练,剑身循着一条优美至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格挡弈剑。 “锵!” 聚集成一团的青光消去,但元越泽心头的压迫感却更为强烈! 漫空青芒笼罩向他,每一点都似乎在向他攻来,又每一点都像永恒不动,有如天上的星宿,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 以元越泽的学习本领,本可模仿出傅采林的第一式剑意,但却无法对抗眼前这漫天剑网。 索性闭上双眼,依靠浩瀚的真气及与天地沟通的诡异神奇之感,元越泽长剑左右击出,迎上傅采林这一招。 “叮当”之声不绝如缕,普通人听来像是双剑只交击了一下,实际则不然,观战的单美仙清楚的察觉到双方最起码已经交击近三十次!由此可知二人的度是如何骇人与不简单。 自交战开始,傅采林一直掌握着主动,元越泽一直是被逼反抗。最要不得的是傅采林刚刚这二十七剑忽轻忽重,但无论或轻或重,每一剑均将元越泽的气机与招空间锁死,教他无法重组攻势,只能被动的挨打,反抗。元越泽甚至通过二人间的精神纽带可以清楚的察觉到,他的所有后着早已被傅采林看得精光,即便让他再组攻势,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心态一乱的刹那,元越泽与天地同化的心境完全失守! 电光石火间,傅采林身形急转,弈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先往元越泽右腰击出,再转回来,但进击的位置却依旧是元越泽的右腰,看在围观众人眼里,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一剑犹如画蛇添足一般,不但浪费自己体力与优势,更对元越泽造不成任何威胁。 元越泽心头苦笑,只因他是局中人,方能感受到傅采林这一剑的玄虚与奥妙。 由于他的下一招意已动,是要侧身强攻傅采林的左肩,可是在他招意动的那一刹那,弈剑生出强大的吸摄力,且随着剑势刺来不住增强,加重压力,带得他已经动前刺的右手长剑不但失去准头,更是如铁遇磁地被傅采林牵引得往右方扯去,使他不但这一招出也出不得,收也更难,处境极其尴尬,却又不得不全力应付袭向右腰的弈剑,如此剑法,确是骇人听闻。 元越泽气血奔涌,手忙脚乱也无法抵挡着精妙绝伦的弈剑,心神竟然在强大压迫下产生反抗,再度集中起来。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傅采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元越泽在被逼无奈下竟然以剑柄末端横向挫着弈剑,抵挡住了傅采林极有信心解决战斗的一招。 这种对决之中,心神的一个缝隙就是致命的,元越泽第一次主动攻击,硬将傅采林的第一剑与宋缺的第一刀糅合在一起,朴实若笨拙的一剑划出,周遭空间立时凹陷扭曲。 这一剑由下至上,这一过程不但不是酝酿,反倒是攻击。傅采林当然明白,弈剑轻转,剑尖抵向元越泽长剑行进的前方。哪知元越泽似是察觉到傅采林用意一般,并未继续上提长剑,只在圆弧划过一半时便转为劈势,以一种极小的角度袭向傅采林胸口。 将刀意融入剑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选择,尤其是元越泽这种理解并不深刻的情况下,但恰恰形成了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如宋缺,傅采林在第一次面对这招数时,都是有些无从招架。那并非是元越泽有多强悍,而是由于宋缺,傅采林在各自领域内的观念已是根深蒂固。比如剑在他们眼中就是代表轻灵,刀则就只能是刚猛。但大宗师岂是可以胡乱称呼的?宋缺在第二次面对元越泽时,就已经对他的怪招免疫了。 眼见元越泽招式变化万千中却有带着不变的韵味,傅采林瞬间便明白到元越泽这一招的精髓定是出自宋缺之手,低声喝彩后,双眸精光大盛,弈剑翻转轻抖,爆出千丝万缕的青虹,如云铺展,倒着卷向元越泽的长剑。 只见青白两道剑影漫空飞闪,壮观灿烂,绚丽莫名,奇诡的是,竟没有出一声一息的交击声! 因为双方是以攻对攻,互相封锁,实际上二人在每一击还未落实使足就已变招! 双方越斗越快,傅采林已经有些心惊,因为元越泽的气息仿佛用之不完,元气暴之不尽,无论傅采林的剑路有多么的巧夺天工,不拘于法,随心所欲,却也依旧无法真正在力竭前突破元越泽的攻势! “铮!” 最终,二人兵器终于交击,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声音只震得周围围观几女中功力较弱者气血奔腾。 傅采林内心长吁一口,元越泽的身体变态,但招意却依旧不完美,是以招式一老后,不得不收招。 “嗡!” 瞬间,傅采林再取主动,收剑的眨眼间气息已恢复,浑然天成地抢先出手!只见他脸色凝重,弈剑平刺而出,化为两道剑影,剑尖抖动,形成两个优美的圆形青色气团,罩向元越泽。 心境平和的元越泽此时似是一个战局之外的人一般,正以然的角度,用心眼观看着场中的比斗。傅采林弈剑的变化更是一丝不漏地被他看在心中。剑圈正以极其缓慢的度逐渐扩大,剑气微妙地一圈一圈增加。倏地青芒大盛,傅采林在气机牵引下,手上剑光暴涨,缓慢的剑势突化奔雷,弈剑将一个个由小至大的气环串套剑身,随着剑身前推,如双龙吐珠的把从小至大的气环往元越泽送来,元越泽可以清楚感受得到这些气环中所酝酿的可怕威力! 傅采林似是将全部的精气神灌注到剑身之上,寓千变万化与无变之中,不弈而弈,这一剑可以称得上是傅采林剑道的极限巅峰! 这夺天地造化的剑招完美无瑕,无懈可击! “师傅这一剑已出‘以人弈剑,以剑弈敌’的范畴,这难道就是‘无弈之弈’的境界吗?”傅君婥看着眼前着诡异的景象,喃喃地道。 外人眼中的破解之道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忘掉生死,直取傅采林中门,最终的结局便是同归于尽,或者逼傅采林收剑自保。 绝对的完美是永远也不存在的,而元越泽自有他的破解方法。 右手长剑横于胸口,左手成掌推上剑身,聚集全身元气,硬生生的迎上弈剑! 光芒大作! “铛!” 沉闷却又蕴含着爆炸之势的巨响后,场中再度恢复平静。 逐渐平复下来的众女望了过去,只见元越泽与傅采林如对战开始般站立原地,不同的是,元越泽衣衫破烂,而傅采林脸色依旧,但气息上却带着丝丝紊乱迹象。 但场中两人显然并没有尽全力,否则结局定会如在宋家山城那般惨烈。 傅采林开口长笑道:“你这一招破得可真厉害!” 元越泽干笑一声:“嘿,招意上的差距太大了,我只能靠其他方面的优势来破解了。” 二人走向围观的几女,傅采林又道:“但你所拥有的身与神的修为却是大大越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元越泽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即也答道:“今日从大师剑意中收获不小,我需要仔细领悟一番。” 傅采林点头道:“以你的心性,如果去参悟一些本领,还是不难的。恐怕几年后老夫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傅采林绝不是自谦,以他的阅历,又怎会看不透如一张白纸似的元越泽呢! “老夫察觉到你的战意并不高昂。”傅采林脸色怪异地开口道。 “因为大师同样的没有战意,所以我也受影响了。”元越泽无奈地笑道。 天下有数的几大高手中,每人的武学所处领域都不相同。如宁道奇,其人崇尚自然,清净无为。如傅采林,其毕生追求完美及生命的意义。这二人武学修为的确高,但是战意却都不足。对于元越泽这种享受比拼的酣畅淋漓感觉的人来说,宁道奇与傅采林显然都不是‘称职’的对手。 而宋缺则不然。宋缺的武道在于沙场,所以他一直都有着强烈无比的战意。 也许还有‘邪王’石之轩与‘武尊’毕玄战意够盛,可给予元越泽那种畅快无比之感。 “哈哈!”傅采林长笑一声:“小泽所言甚是,老夫恐怕不能让你享受那种你想要的美妙之感了!” “不过小婿还是体会到了突破到‘无弈之弈”的‘弈剑术’之强大了!”元越泽走到仍然在呆的傅君瑜身边,刮了她那小巧的瑶鼻一下,笑道。 “嘤”的一声,傅君瑜回过神来,登时颊染桃红,羞得逃到傅君婥身后躲起来。 众人大笑,向阁楼内走去。 ※※※※※ 当日双龙与元越泽,傅君婥,宋阀之人道别后,二人一路沿江走走停停,因傅君婥送予他们百两白银,所以二人一洗从前的颓废风气,打扮成富家子弟的模样。半个月后,二人来到浙水西端新安郡南的一个叫翠山的大镇,约有二千多户人家,位于鄱阳湖之东,人丁颇为兴旺,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繁盛的江南水乡镇市,规模虽只有丹阳的四分之一,更没有高墙城门,但两人一见就生出想留下来的心意了。 最吸引他们是镇上妇女衣着讲究,无论剪裁和文绣都表现出水乡女儿的玲珑与巧思。 更令他们高兴的是她们都披上绣花卷膀、足着绣花鞋儿,腰束多褶襉裙、越显得娇娆多姿,成群结队的招摇过市,看得他们心都痒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囊内颇有几个子儿,非是以前的穷混混:心情大是不同,胸膛挺直多了。 古语有云:“饱暖思yin欲”,尤其是对双龙这种过了太久没钱日子的人来说,翠山镇浓厚的民俗乡情征服了两个少年并不成熟的心。甚至觉得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娶妻生子,何其乐哉。 结果寇仲这小子忍受不住诱惑,当晚便强拉徐子陵跑到镇上最有名的青楼“留春院”。终于,两人童子时代在这晚宣告结束。 第二日醒来时,却现昨日酒醉之时,二人打赏给老鸨和阿姑的银两太多,此时他们身上的银子连二两都不到。 无奈二人继续过回从前的小混混日子。误打误撞之下,二人进到“老张饭馆”中成为伙头。怎奈老张那个不肖的儿子见双龙长相不凡,又颇有气势。便整日的想方设法算计二人。老张的儿子练过几下子。双龙的“九玄**”学的马马虎虎,也不好将老张的儿子弄残。其后老张儿子找来镇上衙役,继续欺压双龙。双龙被侮辱,想起傅君婥与元越泽说过的话。二人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便忍辱负重,晚上继续修习“九玄**”,一边也开始参悟“长生诀”。 七日后,二人终于悟得“长生诀”入门关,偷偷跑出“老张饭馆”,专心修炼起“长生诀”来。 双龙再次由机缘巧合下走上从前的“必经”之路。 ※※※※※ 时间飞快,一年零三个月时间转瞬即过! 寒冬再至。 傅采林于元越泽到达平壤数日后便宣布将自己最疼爱的三个女弟子许给元越泽,并于她们大婚之时亲临中土的岭南宋家。其后傅采林开始闭关。 消息传开,不论高丽,中原,甚至是突厥,西域,言论再次涌动起来。翻来覆去都是关于元越泽与他的几位妻子之事。由于岭南宋阀中已经有许多亲自见过元越泽与其几位爱妻的人,所以消息便传播开来:元越泽此人长相风姿俊朗,潇洒不凡,武艺高。而他的几个妻子更是各个貌若天仙,高贵圣洁。这些话题成为武林中好事之人及有心的各方势力经常谈及之事。 而元越泽在这段时间里,闭关一年,一边淬练元气,一边用心参悟‘弈剑术’与‘天刀诀’的‘身意’精髓,出关后的元越泽元气已比从前强横了两倍以上,‘心’的修为虽然没多少长进,但‘技’的修却有了不小的长进。 与几女中修为较高的单美仙,卫贞贞,傅君婥比试数次后,元越泽明白到其实自己的进步还是太小,本是与宋缺,傅采林对战中总结领悟的‘剑意’在战后就开始模糊起来,让他烦躁不已。还好有几女安慰他,来日方常,否则元越泽必定会钻牛角尖,这对他将来修心极其不利。 其后便开始逍遥自在地与众娇妻游历高丽,体验各种风俗民情。亲眼见到越来越多的贫困之人,越来越多因战争而导致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之人。元越泽就越来越对自己的处世态度产生质疑。但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去用钱财帮助那些人。 元越泽原本打算与傅君瑜与傅君嫱先谈‘恋爱’,相处一下。哪知二女早对他死心塌地,他所谓的‘恋爱’只是他这种呆瓜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最后也不知是元越泽先按捺不住,还是傅君瑜与傅君嫱寂寞难忍。反正是提前成了‘好事’,炼得身体的二女兴奋莫名,又得元越泽万分宠爱,幸福无比。其后,二女同习傅君婥的《御剑神决》。傅君嫱天资无比聪慧,堪称武学奇才。只数日,便借助强悍的身体,直达‘以气御剑’的最高境界。但‘以心御剑’似乎极难修习,而最高层次的‘以神御剑’则只像个传说,以傅君嫱的天资,暂时都无法再领悟下去了。 傅君嫱虽天资聪颖,却也不是个‘武痴’,她年纪不过十七,正是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人又活泼可爱,便与单琬晶,单如茵一般,整日只知调皮捣蛋。 这一晚,几番极乐过后,不堪‘征伐’的几女已昏沉沉睡去。只有‘战力’颇强的单美仙,宋玉致与傅君婥仍然清醒。元越泽便与她们柔情蜜语,互诉恩爱。 “夫君,我们是不是该回中原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中原有何变化!”宋玉致开口道。 “致致说得也对,我们先打探一下这段日子来中原的大小消息。”单美仙想到本来并没打算在高丽呆这么久,只是由于元越泽突然要闭关领悟‘剑意’,所以才安定的居住下来。见元越泽点头后,单美仙说到。 “中原地大物博,这次我要好好的游玩一下了!”傅君婥也附和道。 “说起打探消息,我想起一个人来,那人肯定为咱们家夫君茶饭不思,日思夜想的呢!”单美仙娇笑道。 “美仙休得胡言乱语,我和玉真的关系很纯洁的!”元越泽一听单美仙的话,脑中突然冒出那个白斗篷,绿衣的女子。 “哟!人家还没说是谁呢,夫君怎么就说想到玉真了呢!”单美仙揶揄地道,俏脸上却是强忍着笑意。 “还有能与夫君保持‘纯洁’关系的女子?真是天下奇闻了!”宋玉致也白了元越泽一眼道,语气重重落在那‘纯洁’二字上。 傅君婥在旁边已经听出他们三人话中之意,咯咯娇笑起来。 “我让你们笑我!今晚非让你们三天内都下不了床!”元越泽一脸‘凶神恶煞’地道。 霎时间,被浪再起!春色无边! 正文第十九章重会玉真 寒冬之际,长江流域的天气仍然是温暖中带着些许的凉爽之气。 扬州南城门外,走出一男两女。正是元越泽,单美仙及傅君瑜。 “夫君,要不我们三人分开打探消息,然后约定个地点再聚?”傅君瑜有些无奈地道。 “君瑜妹妹这个提议好,我们一起走不如分三个方向走,这样打探到巨鲲帮具体行踪的几率要大一些。而且也不知道玉真现在情况到底如何,让人有些担心。”单美仙看着有些踯躅的元越泽道。 “好吧,那我们多久后在哪里会合?”元越泽有些舍不得地道。 他虽入世已两年多,但那点经历真是少得可怜,连普通人的聚散离合,酸甜苦辣都没体验过。 “那就十天后的黄昏吧,就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会合。”单美仙略加思索后道。 “姐姐,要不要把其他姐妹们都叫出来,人多打探起来更容易。”傅君瑜又提议道。 “不好,我们姐妹中,只有我,君婥,还有君瑜你走江湖的经验多一些,把琬晶她们都叫出来的话,很容易惹出什么乱子,结果还耽误了时间。” “不如这样好了,夫君把君婥妹妹也拉出来,我们四人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走。夫君单独行走江湖的经验可以说还没有,让玉致妹妹陪着你也好一些。以我们现在的本事,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单美仙见元越泽一脸的不情愿,复又道。 于是元越泽只好从手镯中强拉出仍然在读书的傅君婥与宋玉致,又压下跃跃欲试的商秀珣,单琬晶几女。几人简单交代几句后,元越泽与宋玉致往南,单美仙往西,傅君瑜往北,傅君婥往东,分别打探寻找起来。临行前为防风采招风引蝶,单美仙特意交代几女都以重纱覆面。 在高丽呆了一年多的元越泽一家人在宋玉致的提议下重回中原,先当然是要打探各路消息。进得中原地界后,一行人先后落脚于上党,彭城。宋玉致与当地的宋阀之人取得联系,也大概只打听到一些附近的消息而已。而且有一些还不一定是准确的。原本宋阀之人见阀主之女与姑爷亲临,都想好好的巴结一番,想继续为元越泽提供以后的情报。奈何元越泽与诸女神龙见不见尾。宋阀之人想要联系元越泽都非常之难。加之这个时代无论是快马递信,抑或是飞鸽传书,始终都还是太慢。思量再三,单美仙决定还是找巨鲲帮最好,消息来源肯定可靠。 彭城宋阀落脚点的消息只是说两个月前巨鲲帮与海沙帮在太湖附近火拼一场,结果巨鲲帮帮主云玉真以一套绝妙的剑法连斩海沙帮帮主‘龙王’韩盖天及其得力手下‘美人鱼’游秋凤,只有韩盖天的另外一个得力手下‘胖刺客’尤贵重伤逃走。而宋阀得到的最近关于巨鲲帮的消息是:大概半月前,巨鲲帮在收复余杭一带海沙帮的残余部众时,帮主云玉真遭到不知名刺客的偷袭,具体过程及结果,外人并不知晓。而巨鲲帮在以雷霆之威收复余杭一带后,便再也没有了多大的动静。 元越泽听到宋阀之人说完此事,并不怎么担心云玉真。他觉得洗髓伐毛后,云玉真只要努力修炼,那她的实力肯定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比的。 但单美仙心思细腻,略一思索,顿觉不妥:因为分别快两年,云玉真的修为到底如何,元越泽与几女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云玉真很可能因帮中事务所扰,无法静下心来修炼武艺。再往深了想,如果云玉真真的没一点事,为何对外却不放出任何消息?须知任一个傻子去猜,都能猜得到那不知名的刺客一定是‘胖刺客’尤贵找来为韩盖天报仇的。 想清楚这些,单美仙便立刻提议不在彭城继续等宋阀探子的消息了。几人决定出去亲自打探。 ※※※※※ 元越泽与宋玉致二人往南奔驰,因距离附近的大城市丹阳已经不远,元越泽便抱起宋玉致飞驰,越靠近长江,思路就越清晰。不自觉地便想起当日在丹阳江岸傅君婥被那几个不知是何来历,一身邪功的蒙面人偷袭之夜。 渐渐地融入这个时代的同时,元越泽也明白到,所谓的大唐原著,并不是与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完全相同,黑暗中似乎还有许多可怕的势力。 蓦地,元越泽立住身形。双目凝聚元气,向远处凝望。 “可是前方生了什么事情?”宋玉致有些好奇地看着元越泽,问道。 “前方有几百人马正在疾向我们这个方向奔来,衣饰不一,恶形恶相,带着一股很强烈的杀伐之气,手臂上缠着绿色的布巾,队伍中打着‘杜’的旗号。” “在这个范围内,应该是江淮霸主,被称为‘袖里乾坤’的杜伏威麾下的义军吧!”宋玉致道。 杜伏威,齐州章丘相公庄镇人,少年时放荡不羁,不事生产。其人自幼机智多谋、豪爽侠义,与临济辅公祏有刎颈之交。 隋炀帝杨广在位后期,政治**,民生凋敝,农民起义此起彼伏,群雄割据,社会动荡。 大业七年和九年,山东相继爆了王薄、窦建德、张金称、孟海公、孟让、郭方预、郝孝德等领导的农民起义。隋朝大业九年十二月,杜伏威和好友辅公祏在众多农民起义的影响下,反入长白山投奔左才相左君行义军。大业十年十二月,杜伏威到达淮北。依靠计谋与武力,吞并下邳义军,进军淮南。其后更是一鼓作气合并海陵义军。从此,江淮义军声势日渐壮大。大业十一年,在长白山坚持斗争的另一支义军李子通亦转战淮南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声威大震。 杜伏威此后被誉为‘黑道霸主’,除军略外,其一身功夫更是位居武林前列,又有绰号‘袖里乾坤’,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 “这杜伏威算得上个人物!”元越泽赞道。 “杜伏威名气在江淮一带确实无人能出其右,但却绝不是什么成大材的料子,他纵容手下,江淮军军纪不严,每攻下一城,都强拉精壮男子入伍,惹得天怒人怨。兼且他目光短浅,最多也就是当个一方霸主的材料了!”宋玉致闻听元越泽赞赏之声,皱了皱瑶鼻,不屑地道。 “哎呀,看来咱们家致致可以当个女政客了,词锋及评价都很锐利啊!”元越泽低头对怀中宋玉致调笑道。 “才没有呢!人家只是自小生长在世阀之家,在那种环境下,自然就……” 宋玉致还没说完,元越泽拉起宋玉致,闪入附近的树林中。 “前面那群人要路过这里,我们不要被他们现。”元越泽看着脸色带着奇怪的宋玉致,解释道。 果然,只半柱香时间不到,前方马蹄声激起的灰尘已经隐约可见,元越泽二人一边散开听觉,一边注意打量着这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大约有三百人上下,个个体格壮硕精悍。其中一些人还算着装整齐,还有一小部分人只是穿着普通农家衣服。想来这些就该是他们强行拉入江淮军的农家男丁。 “老大,李靖不知好歹,几次三番顶撞于您,兄弟们都看不下去了!”队伍最前方的三人中,有一人开口道。 “他娘的,姓李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哥儿几个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下个村子抓完人后,咱们回到城内再好好整治那姓李的!”三人中最中间那人回头望了一眼队伍尾端,开口道。此人一脸横肉,连鬓短须,面目狰狞,仿如凶神恶煞一般。 身边两人赶紧溜须拍马。 元越泽听到“李靖”二字,顿时来了兴趣,看为那男子的动作,李靖应该在队伍尾端。队伍快驶过,尾端一粗豪的男子引起元越泽的注意。这男子长相算不上英俊,但鼻梁挺直,面额宽广,双目炯炯有神,内里更是泛着智慧的光芒。 马蹄声渐渐远去,元越泽与宋玉致二人走出树林,继续向前飞奔。 元越泽只对刚才李靖的仪表有些赞赏,蓦地又想起素素,只是不知道此时素素到底在何处。 “夫君,右面那树林中好像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似是阴柔的女子。”宋玉致见元越泽边奔边凝神思索,便开口道。 宋玉致虽不学武,但她五识清明无比,甚至远在元越泽与单美仙,傅君嫱之上。 元越泽听闻宋玉致此言,便定下神来,果真,在右边的树林中探测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二人对视一眼,便向那方向飞奔而去。 只几个起落,那气息就越来越近。 “呀!”宋玉致惊呼一声,眼着映入眼帘的女子。 三丈外的空地上,一个身着略带些泥土的白色蓝花朴素衣衫的年轻女子正伏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身段丰-满。双手柱着一支不知从哪拣来的树枝。再观其左腿,简单包扎的小腿,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那女子低着头,是故元越泽与宋玉致也只能通过其气息与有些蓬乱的式而分辨其性别。 那坐着的女子听见一声惊呼,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只见一紫衣男子与一黄衣女子向自己走来。女子揉揉眼睛,顿时睁大了双眼,这一男一女好似神仙中人一般,衣袂飘飘。那女子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貌美无比,气质更是高贵圣洁。使人看上去很容易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心。而那男子俊美无比,一脸淡淡的笑意更是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特别是那双漆黑中略带微蓝的眼眸更是使人心情宁静。 元越泽与宋玉致走近,见石头上的女子仍然呆呆地望向自己,便开口道:“这位姑娘可是受了伤?可否放心让在下为姑娘诊治一番?” 那女子听得元越泽出声,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开口道:“奴家小腿跌破,行路困难,几日内一直在树林中,走不出去。就麻烦公子了!”说完之后,女子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初次见面,这两人身份都不知道,自己就放心让他为自己诊治。 “可能是他们的相貌和气质都不像是坏人吧。”那女子暗忖。 元越泽将手掌抵住略显羞涩的女子的后背,浩瀚真气充盈于她体内,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与伤口。 随后又取出一些药物,宋玉致亲手为她包扎。 按照元越泽的吩咐,那女子闭目半晌,再睁开后,只觉浑身上下无比的舒畅,受伤的小腿在处理后亦是疼痛感大减。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之色。下得石头来,盈盈跪拜:“奴家谢过公子与夫人的救命之恩。” 宋玉致上前扶起那女子,刚要开口。只听得“咕……”的一声。那女子便害羞得将螓垂下,不敢再抬起来。 “姐姐可能是饿坏了吧,先让我家夫君做些吃的,姐姐顺便也清洗一下。”宋玉致指着那女子满是灰尘与泥土的脸道。 两人分工后,元越泽就地生火摆弄起来。宋玉致则带着那女子到附近的小溪处清洗。 半刻钟不到,几道大菜全部出锅,摆放好坐等二女回来。 不一会儿后,宋玉致与那女子便走了过来。元越泽回头打量一下这个刚刚并没仔细注意的女子:只见她身材高佻,年纪约双十上下,面容姣好,双瞳乌黑水灵,澄明亮丽,肌-肤水嫩,一头乌黑柔美的长长秀披散香肩。洗去尘土,换上一身淡黄色宫纱后,气质中更是多添一分恬静之美,极具小家碧玉之气,端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看着二女秀皆湿漉漉的,想来定是在小溪中沐浴了一番。此刻也是手牵手,笑语盈盈的走向元越泽这边。 远远的就闻到香味,宋玉致拉着那女子一路小跑到桌前。拉着那仍有些害羞不敢正眼望元越泽的女子坐下。 那女子坐下又站起,对元越泽再次施礼后开口道:“多谢两位热心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禁。” “姑娘不必客气,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再谈不迟。”元越泽示意她入坐。 那女子也有些好奇: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材料做饭菜呢?虽然还未动筷,但单凭味道,就可以肯定桌上的几道菜绝非凡品。难道这两位恩人真的是神仙下凡? “姑娘尽管放心用,我们绝无害姑娘之心。”元越泽见那女子表情变来变去,以为她担心饭菜下毒,便夹了一口放在自己嘴里,开口安慰她道。 “是啊是啊!姐姐快吃吧,你都饿坏了。”宋玉致哪管那么多,直接奔上来大吃大嚼。吃相相当不斯文。 “公子误会了!奴婢无其他心思,只是有些好奇。”那女子见元越泽安慰自己,忙解释道。 之后便在元越泽与宋玉致热情之下,放开享用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 三人用过饭菜后,那女子脸色红润了许多。 元越泽收与两女坐下休息闲谈。 “姑娘为何会在这荒山野岭中受伤呢?”元越泽开口问道。 “奴家姓方,名素素,只因与主人失散,流落到一个村庄里,在那村庄中住了几个月,前几日遇到一大队义军强征人马,那领对奴家起了歪心思,奴家便独自逃跑,谁知却滑落山坡,掉入这树林中,腿上摔伤,行走更是困难。奴家本以为要死了,却得公子与夫人相救。”那女子开口道。 “什么!?”元越泽一听素素报上姓名,不禁呆住了。 “素素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李靖没有救她?不对!双龙呢?”元越泽暗忖道。 “公子认得奴家吗?”素素也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听说过素素姑娘,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元越泽解释道。 素素更是好奇地想:眼前这风姿俊朗的男子怎会认识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 “在下元越泽,这位是内子宋玉致。不知素素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元越泽也报上自己的名号道。 素素一听元越泽与宋玉致之名,当即呆住了,嫩白玉手捂住小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元越泽。显然她是听过元越泽的一些事迹。 “他就是元越泽?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人?而且两年前还听过他那声震惊天下的怒吼,再后来的一系列轶事……这个人居然救了我?那仙女般的夫人就是宋阀阀主的女儿?天呐!”素素一边想着,一边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太难以令人相信了! 惊讶了大半天,素素才定下心神,见元越泽与宋玉致都微笑地看着自己,双颊不禁飞过两片红云,垂头低声道:“原来救奴家的是天下闻名的元公子与宋小姐。” “姐姐如今也应该没地方可去吧,不如随我们一段日子如何?姐姐如果一个人在外的话,难免遇到很多麻烦。”宋玉致大方地邀请道。 “奴婢怎敢得宋小姐‘姐姐’之称,宋小姐只唤奴婢做‘素素’即可。奴婢就不打扰元公子与宋小姐了。”素素因为自己身份卑微,不敢接受宋玉致的邀请。 元越泽与宋玉致只好下大力气热情邀请,最后素素终于答应下来。再也不敢抬头看元越泽。 其后又听素素细讲起与翟娇失散的经过。元越泽很是高兴:这次竟然救到了一生孤苦可怜的素素,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因为要继续打探寻找巨鲲帮的下落,宋玉致便与震惊无比的素素进入到手镯中休息。因为素素太过腼腆,宋玉致不放心扔下她给单琬晶那几个疯丫头,便留在手镯内为素素亲自讲解,陪她聊天。元越泽一人行动。 一路南下,元越泽丈着精深纯厚的真气运起轻功,走遍太湖流域,宣城,新安,余杭,会稽,甚至都到了永嘉,仍然没打探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约定之期很快即过,一身风尘的元越泽只好返回扬州,与约定好的单美仙三女会面。 黄昏时分,终于见到了早已等候的单美仙三女。三女脸上都带喜色,想来是有了结果。 众人逐一讲解各自的情况:傅君瑜往北走过钟离,东海,琅邪,甚至一路沿海都到了高密,却仍然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而傅君婥则是往东,扬州本来就已是靠近长江入海口了,再往东就是大海。傅君婥便细细地在毗陵及吴郡两个大城中搜寻消息。最后仍无结果,心烦意乱下正好碰到几个色胚想打她的主意,傅君婥一怒之下全部给干掉。元越泽几女听傅君婥嘟着小嘴讲的有趣,都大感好笑。 单美仙则是一路向西行,沿庐江,同安,汝阴,最后在弋阳的义军中打探到可靠消息。巨鲲帮于不久前曾神神秘秘地进驻到弋阳别馆,随行有很多武艺不错的帮众。单美仙觉得似乎是云玉真生了什么事,再细打探下去也来不及了,便及时赶回扬州与几人会合,准备择日立即赶往弋阳。 元越泽听闻单美仙的一番讲解,也觉得似乎巨鲲帮遇到了什么难事,商量休息一晚后翌日便赶往弋阳。 几人见到有些惶恐的素素,知道了她的遭遇,倒很热情的攀谈起来。晚上宋玉致怕素素不习惯,更是跑去陪她同住。让素素感动不已。 第二日,元越泽与单美仙二人奔向弋阳。 三国魏文帝黄初元年分汝南、江夏二郡地置弋阳郡,郡治弋阳县,辖弋阳、期思、轪和西阳四县,隶豫州。南朝宋武帝永初三年弋阳郡辖弋阳、期思、安丰三县,隶南豫州。齐高帝建元元年弋阳郡领弋阳、期思、南新息、上蔡、平舆五县;武帝永明十三年弋阳郡属北魏,只领弋阳一县。陈宣帝十一年北周改弋阳郡为淮南郡。隋文帝元年废淮南郡,复弋阳郡,统定城,光山,殷城,固始,期恩,乐安六县,隶杨州。 弋阳郡范围实在太大,加之单美仙所打探的消息又不是特别的详细,二人只好先摸向弋阳别馆,哪知根本就没有巨鲲帮中人的踪迹。 此时二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最后动起除素素与宋玉致外的众女一同寻找,连找了数日后,单如茵终于在大苏山附近殷城外一处隐秘的山谷中找到线索,休息一夜后的众人第二日,元越泽与单美仙便潜入山谷。 山谷中有着连成一片的房屋,看起来似是新建不久,周围更有许多守卫之人。 二人收敛精气,如鬼魅般落到屋舍前,对着那守卫问道:“这位朋友,请帮忙传话,老朋友求见云帮主。” 那守卫回过身来,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暗忖这二人从哪冒出来的!怎么我都没察觉到?” “你说什么云帮主?没有这个人!”那守卫一愣后道。 元越泽见他是怕自己有害人之意,便也不理会于他,直接开口道:“玉真,我来了。”声音以雄浑内力推动,传遍整个小山谷。 片刻,周围数百人围了上来,脸上都是警惕之色。 “大家退下吧,这位公子是我的老朋友。”长廊的另一头传出了云玉真那久违的声音,声音中气略显不足。 帮众闻得云玉真亲自言,也都退开,还在纳闷这一男一女到底是谁,是如何进到如此神秘之地的! 半晌,元越泽二人在守卫带领下走进长廊尽头的房间之内。房内有四人,想来该是巨鲲帮的高层。 云玉真气质比一年前还要出尘,只是脸色苍白,消瘦了许多。此时的她正站在屋子正中,见到元越泽那魂牵梦绕的身影一点点走近,云玉真娇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水雾蒙蒙。元越泽来到她身前不远处,云玉真再也忍不住,不顾帮中三位高层还在周围,如小鸟一般猛扑入元越泽怀中,声音沙哑地哭出声来。 那三个高层面面相觑:“这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他身边那仙子又是谁?帮主怎能如此失态呢?” 元越泽有些尴尬,见云玉真直扑自己怀里,自己倒也不好说什么,想来她该是很思念自己,又或者受了很大的委屈。单美仙早料到这一切,便对元越泽使了个眼色,元越泽只好双手按上云玉真香肩,轻轻抚起来。 云玉真仿佛是洪水泛滥一般,直哭了一刻钟才平息下来。随即又现周围几人都在看着她,便羞红了脸,轻轻离开元越泽的怀抱,拉着单美仙入座。 “玉真,到底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受伤的?”元越泽当即开口问道。 “公子与姐姐何时回到中原的?”云玉真不答反问。 元越泽还没开口,单美仙便开口将过去这一年来的经历全部说出。 屋内另外三个巨鲲帮高层登时明白了:眼前这人就是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元越泽,而旁边那位就是曾经的东溟夫人。三人不禁暗赞,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云玉真听得单美仙讲述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进入元越泽的家门,越听心里越酸,眼神越来越幽怨。便开口酸酸地道:“那玉真要恭喜元公子了!”语气中那股酸味,即便是没经历过感情的人都能听出来。 巨鲲帮那三个高层又傻了:帮主自从一年前与独孤家彻底断了关系后就开始一心修炼武艺,进境飞快,更是从那以后不对任何一个男子假以颜色。今日怎么就当着别人妻子的面大吃飞醋呢? 单美仙心思细腻,当然明白云玉真心中那份酸楚,便拉着云玉真道:“玉真以后也不要管夫君叫‘元公子’了,不如就随姐姐叫‘夫君’吧。” 云玉真听得单美仙的话中之意,是接纳了她。可是她还不敢确定元越泽的心思。当即患得患失,又害起羞来。脸色变来变去。 元越泽当然也明白云玉真的心意,当即开口笑道:“玉真如果不嫌弃元某,那元某就欢迎你来到元某这个大家庭。” 看着羞红脸不敢说话的云玉真,巨鲲帮三个高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忖:“到底怎么回事?这元公子找到本帮这么隐秘的基地就是来说些情话的?” “老夫陈老谋,欢迎元公子与夫人的到来,请问两位所为何来?” 元越泽正盯着羞得不敢抬起头的云玉真看,听见声音,便抬头答道:“元某本来只是为了打探下近来江湖最新消息,后来听闻玉真受到偷袭,我们又找不到玉真,美仙认为玉真出事了,于是便找来。” 见陈老谋三人一脸喜色,元越泽抓起身边云玉真的嫩滑小手,道:“玉真,你详细说说,到底生了什么事,你放心,谁敢伤你,我必定百倍偿还给他!” 云玉真刚刚因为见到了日日思念的元越泽,所以一时情难自禁,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出。哪知道经她这一闹,收获更大,元越泽表示愿意接受她,而单美仙作为元越泽众娇妻的大姐,也亲口说愿接纳她。她怎能不高兴的内心狂?瞬即又想起自己的过去,马上心头凄苦起来,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元越泽的爱怜。于是又开始魂不守舍的自怨自艾起来。 “玉真,你怎么不说话!”单美仙见云玉真脸色还是在变来变去,不由得头疼起来。 “啊?”云玉真终于被推醒了:“元……元公子你刚才说什么?” “不是让你改口叫夫君的嘛……”单美仙调笑道。 陈老谋三人再度目瞪口呆:这元公子看来肯定是极其优秀了,他的夫人居然会主动接纳别的女人!虽然外界关于这元公子的传闻很多,但怎及专业以贩卖情报为生的巨鲲帮的情报来的准确?巨鲲帮的人都不太了解元越泽此人。只有两年前在江边亲眼见过他出手的一小部分帮众算是知道一点点情报而已,但在帮主的命令下,那一小部分帮众根本不敢说一句元越泽的事。 “姐姐不要笑……笑玉真了,玉真……配不……上的”云玉真脸色幽怨可怜,别过头去,越说声音越低。 “好了!先不说这些,这些以后再慢慢说,先说说到底生了什么事!”元越泽见在外人前也不好说感情之事。就赶紧转换话题,他现在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能伤得了云玉真。 云玉真也知道现在不是说感情的场合,便要开口讲述起来。 单美仙突然想到手镯内的其他女子,忙拉住云玉真,想让元越泽叫其他几女出来,让她们也听听最近几个月江湖中所生的重大消息。 在陈老谋三人无比震惊的眼神中,手镯内众女从手镯中走出,由一颗绿豆大小,越变越大,最后恢复正常。几女之中魅力最大的当属商秀珣。虽然除了素素外,几女皆是不凡,但此时,她们多多少少的都成了商秀珣的陪衬。 感觉到陈老谋三人死死盯着商秀珣,呼吸越来越急促,元越泽轻咳一声。三人回过神来,忙扭过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心中暗叫:“我的娘呀!老子终于亲眼见到仙女了!” 云玉真见得走出手镯的九女,只有一个还算平凡,其他八个,个个不下于单美仙。而其中还有一个比单美仙还要美上三分的女子,云玉真同为女人,不禁都看直了眼。片刻后方镇定,元越泽为他们一一介绍过众女,云玉真一脸幽怨地扫了元越泽一眼,娓娓道起巨鲲帮的经历及这几个月来的江湖之事。 原来在元越泽几人大概一年前告别云玉真以后,云玉真果真是受到帮中事务影响,武艺进步虽然并不是很明显,却也将从前的实力提升了几筹,配合自己家传的剑法,云玉真率领巨鲲帮在东南沿海一带成为名副其实的霸主。 而由于巨鲲帮的越来越兴旺,惹的东南沿海三大帮派中的海沙帮渐渐与巨鲲帮产生了冲突。海沙帮本来的据点就在余杭一带。双方由于冲突而多少都有些损失。结果海沙帮的“龙王”韩盖天竟然派杀手夜间突袭云玉真与几位帮内高层所乘坐之船,结果云玉真大怒下便追击起来,直从长江追到太湖一带。“龙王”韩盖天忍不住被压许久的怒火,调动帮中高手,与云玉真所带领的巨鲲帮高手来了一场大混战。“龙王”韩盖天以为云玉真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二十刚过的小女子而已。结果,云玉真力战韩盖天,游秋凤,尤贵。并成功击杀韩盖天及游秋凤,尤贵为人阴险狡诈,使计逃了出去。 此事一了,海沙帮群龙无,巨鲲帮开始顺利接手原海沙帮的势力范围及其帮众。结果就在海沙帮灭帮后的一个多月,云玉真正在余杭一带处理帮务的某一个深夜。十一个身穿乌金铠甲的蒙面人偷袭进来,那十一人各个功夫都很邪门,阴辣无比。云玉真单人应战,开始尚可与之平分秋色。结果是数招后那十一人结成一个戾气大阵,阵中更好似是有万千鬼魂一般。使得已非弱手的云玉真竟然挨不过五十招便败。还好,帮中守卫听得打斗声,叫来帮众围攻那十一人,结果那十一人硬是杀掉四百多名巨鲲帮帮众,成功逃脱。 其后,云玉真为了恢复伤势,不得不选择闭关修炼。但那十一个身着乌金铠甲的刺客却给了巨鲲帮众异常大的压力,最后只好在几位高层的密谋下,来到这处巨鲲帮从前建立的秘密之所。结果云玉真闭关后现那股阴狠的戾气渗入她的脏脾,仿佛可以销蚀血肉一般,异常难以根除。又担心尤贵找来的那些帮手到处为难巨鲲帮在外的帮众,便也不敢立即闭关。这日,正与三位高层商量此事时,正好元越泽一行人到来。 元越泽与几女静静听完云玉真的讲述,陷入沉思中。 蓦地,元越泽又想到了丹阳江边偷袭傅君婥的那些人。那些人不怎么强,但又是什么来路呢? 一切形势早已脱离掌握,元越泽头疼了起来。 正文第二十章御剑仙子 听得云玉真道出事情经过,元越泽与单美仙都陷入沉思中。 桌上其他人见状,也都默默不语。 元越泽想来想去也没任何线索,只觉云玉真被暗杀一事太匪夷所思,不禁怒从中来。全身元气暴绽,直欲仰天长啸! 一直坚持吸纳天地灵气炼化元气的元越泽,此时的功力已经异常强大,只要他放开所有真气,恐怕一声吼叫会传便整个弋阳。卫贞贞见状慌忙捂上元越泽的大嘴,但真气已经被动,此时只能无声的暴开来。 “篷!” 几人议事的房间连同周围的许多木屋全部被强劲的真气所引,如同被龙卷风袭击过一般,倒塌的倒塌,粉碎的粉碎。那些房屋附近的士兵们更是受到影响,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些伤。 “夫君不要动气,且听贞贞解释。”卫贞贞见元越泽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忙开口道。 “大家退下,刚刚是意外,不用担心。”云玉真见生了这样大的爆炸声,引得再远一点守卫的巨鲲帮帮众们都提着武器围了过来,便抢先开口安抚帮众情绪。 “贞贞稍后再说,先救治一下附近受伤较重之人。”单美仙听见周围许多人叫苦连天地出痛苦哼哼声,也开口道。 言罢,单美仙与几女一同行动,一刻钟后,受伤的帮众已经被包扎好,但他们却只知呆呆看着周围几个云端仙子一般的女子。 在云玉真呵斥下,附近帮众忙收回呆滞的目光,退到更远处。 众女再次回座,卫贞贞在元越泽的示意下开口道来: “夫君刚刚又要警告那些偷袭君婥姐及玉真姐的人吧?”卫贞贞开口问到。 “虽然以夫君此时的元气,只可以将声音传遍弋阳城,但贞贞觉得这样不妥,那些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就算知道夫君的本事,也难保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玩些阴谋手段。更何况夫君的真实本领只有咱们自己家人才知晓!外面人所知道的大都是关于夫君的谣言,所以贞贞以为,那些算计咱们的人,一定会把夫君的本事看轻的。”卫贞贞看着点了点头的元越泽道。 “现在夫君已再不是一个人了,与我们牵连的势力有几方了。那些将夫君看轻的人在将来真正见识到夫君的厉害后,一定会或明或暗地拿与我们有关联的人开刀,比如秀珣妹妹的娘家‘飞马牧场’,再比如致妹妹的娘家‘宋家山城’,甚至于傅大师的‘奕剑阁’。” “再者,即便那些人明白了夫君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转而偷偷的隐藏起来,那他们之前对君婥姐及玉真姐所做之事岂不是白做了?夫君不是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吗?那些人一旦藏起行踪,我们又如何‘百倍还之’呢?” 卫贞贞说地头头是道。 “贞贞所言极是,现在是‘我在明而敌在暗’,而且我隐约感觉他们这些势力似乎都不简单,暗中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夫君因玉真被欺负而怒之心,我们都明白,但是做法上并不妥当。”单美仙接口劝道。 元越泽静静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老谋三人脸上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这位元公子实力强得可怕,刚刚只是随意压下怒火就能引出那么大范围的强劲罡气。而他的妻子们更是强悍得不得了,竟然当面就敢对元越泽的行为指指点点。在这时代,还真是如天方夜谭一般的存在! 元越泽却没觉得卫贞贞与单美仙的做法有何不妥,他也明白在来到这个时空一年多的时间里,说是入世,实际上都一直在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他此时的人生经验比之在天山之顶时并没有多大长进。而且卫贞贞与单美仙所言句句是理。他又有何理由不听呢? “美仙有一办法,不知当说不当说。”单美仙见元越泽仍然思索不出什么可行之法,便用眼角扫了陈老谋三人几眼后,开口道。 陈老谋人老成精,见此情景,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便与另外两人起身施礼道:“公子与诸位夫人请先与帮主详谈,我等先去收拾些晚间可供休息之地。” 得到云玉真点头应允,陈老谋三人退下各自做事去了。 “我以为现在应该将玉真娶进家门,夫君助玉真炼化身体后,玉真再出去正常办理帮中事务。那些偷袭之人想来定不会放弃再次击杀玉真的机会,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他们再来,就一举将其全部拿下,逼供的办法有许多,即便他们死咬着不开口,我们也可杀掉他们,为玉真报仇。”单美仙笑着瞄了一眼脸色复杂的云玉真,开口道。 云玉真再次听得单美仙亲口提出接纳她,不仅右羞又喜,旋即又想起自己的过去,脸上便又多了重苦涩之意,复杂迷离起来。 “姐姐好意,玉真心领了,但玉真不能答应姐姐……与公子……”云玉真苦涩地开口道,语气中满是倔强。 她只要答应了单美仙的提议,那人生就将彻底改变,有人关爱,有温暖的家庭,有强大的实力。但云玉真一口拒绝。可见其对元越泽的情谊有多浓!用情最深时,哪个女子都希望把最完美的自己献给自己倾心的男子,如今的云玉真,就如同一年多前的单美仙一样,她站在元越泽面前时,忍不住的会自卑,这是一种心病,一个心结。 单美仙见云玉真如此,当然也有感触。心病还需心药医。但能够越早炼得身体就越好出去部署行动。元越泽大概明白了云玉真的想法,也不勉强,与诸女在原地休息后,拉着卫贞贞到临时厨房中忙活起来。 半个多时辰后,几大锅饭菜做好,元越泽嘱咐陈老谋等几位高层拿出去分给下面忙活着的帮众。 元越泽此举纯粹是无心之举,但看在陈老谋几人眼里,却感激莫名:这宋阀姑爷亲手下厨为巨鲲帮手下作菜,而且只闻味道,就可知是何等的美味。再观帮主,似是对元公子情有独钟。以后帮主嫁给这元公子,是帮主的幸福,也是帮众们的幸福了!没有哪个下属会喜欢只靠威势压人的头领,能得人心的方是大材! 用过饭菜,单美仙留下元越泽与云玉真,拉着其他几女进到手镯中休息。 元越泽帮云玉真逼出体内那股阴邪之气后,拉着不敢抬头的云玉真来到山谷外围的山头上,眺望远处的风景。 二人皆是默然不语。 “玉真能告诉我为何要拒绝我吗?是因为元某的妻子众多,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丈夫?”元越泽回想从前读过的各种书籍,尤其是心理学方面的,便开口道。 云玉真并不说话,只是一脸凄苦地摇头。 “玉真想听我的身世吗?”元越泽又道。 云玉真终于苦涩之情略减,显然是很想知道元越泽的一切。因为这个问题她都憋在心里快一年了。 元越泽便慢慢说起自己的故事,从四岁入天山,到二十岁入大唐,其后又着重把与单美仙的相爱经过说给云玉真听,目的就是想助她解开心结。 云玉真越听越震惊,最后脑子根本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元越泽也不打断她,只是轻轻将她拉到怀里。 过了许久,云玉真似是定下神来道:“原来如此,玉真仔细想想生在公子身上的事,终于能解释得通了。” “其实我这个人呢,正如美仙所说,有时候真的很笨的,尤其面对女子的时候。玉真我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嫁给我?’”元越泽道。 云玉真的心情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矛盾了,而是饱受各种复杂矛盾想法的煎熬。 “公子不要再逼玉真了,玉真明白公子的心意,但玉真不能……也不配……”云玉真垂下螓,泪水再次滑落脸庞。 “我最开始的确是可怜玉真,但没有半分瞧不起玉真之意。如果玉真当日真的是自内心的想委身于独孤策,那元某一定会祝福你们。可我知道,玉真只是想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不然已你一双柔弱的双肩,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起诺大的帮派的!玉真一定因为自己曾与独孤策的事而拒绝于我,但我要告诉你,元某对这种事看得并不重。重要的是你的心。你可知在高丽那段时间,提起中原时,第一个出现在我脑子里就是当日披着白披风,身着绿衣的你,你的样子在过去一年里,没有半分的模糊,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脑子里。”元越泽望着远方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此的直白,云玉真已经哭得像个泪儿人。 “过去的都过去了,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真所做之事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该以一帮之主的身份入江湖。今后玉真就不用再做任何违心之事了,也不再有任何人能令你受到委屈!”元越泽又道。 低头看了看泪水已经流得差不多的佳人,元越泽大嘴直接冲着那小巧红唇印了上去。云玉真只觉脑子一热,就把周围的一切都忘记了,只知将自己那条芳香的丁与元越泽纠缠在一起。 二人一路亲吻下来,足足撑了一柱香时间。分开时,云玉真早已浑身瘫软在元越泽怀里,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紧紧贴在元越泽那温暖宽广的胸前,不愿再离开半分。 感受得到元越泽那无比的爱怜只意及宽慰的话语,云玉真银牙一咬:“玉真得公子与美仙姐姐厚爱,愿追随公子,只希望其他姐妹们不要嫌弃玉真。”声音虽然低,但语气中却满是执著。 “没有任何人会嫌弃你,美仙也知你的心结,才让我开导你,试问如果玉真对我真的没情谊,又怎么会把过去看得那么重呢?而且……”元越泽笑道。 “而且玉真一年前送我与美仙四人离开后自言自语的那番话,我们都听到了的。” “啊?!”云玉真当然清楚地记得一年前自己喃喃自语的那句话。脸上立刻又布满了红霞。羞涩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元越泽也不再说话,就那样轻轻着搂着她,看着远处的风景。 “今晚我就帮玉真炼化身体,明日起再修习些武艺,也早些让那些害你之人受到惩罚。玉真以为如何?”半晌后,元越泽才开口道。 云玉真如一只柔弱的小猫一般偎依在元越泽怀里,听他此话,已明白今晚要生的事了,脸又烧了起来。轻轻的“恩”了一声。 再依偎片刻,时间已是午后,元越泽便拉着云玉真进入手镯。众女见此时云玉真的模样,知道云玉真心结已去,也为之高兴。单美仙到元越泽耳边嘀咕几句,便娇笑着带其他几女到别处看风景。元越泽也是微微一笑,拉起云玉真往屋内走去。 云玉真虽没听到单美仙的话,但也明白接下来要生什么事了,低着头跟在元越泽身后,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玉手因太过用力,显得苍白而无血色。 进得屋中,元越泽坐下将云玉真拉入怀里,感觉到玉人娇躯略微抖,便笑道:“玉真可是紧张,害怕吗?” 云玉真则仍然是低垂螓,摇了摇头。 按理说,云玉真又不是第一次,不该如此的紧张。但此时不同往日。从前只是身体上的交易而已。而此时,却是心灵上完全找到归属后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轻轻抬起云玉真的下颚,看着一脸红霞,眼带春水与幸福之色的佳人,元越泽心头满是感慨。深情地深吻下去。手上更是没闲着,在佳人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慢慢活动着。 云玉真只觉心头泛起一种从没有过的充实与安全之感,双手抱上元越泽的头,鼻息越来越浓重,身子越来越热。随着元越泽“怪手”在自己敏感的区域来回活动,云玉真喉间更是不由自主的出咿呜之声。 双-唇再分,元越泽看着怀中娇喘吁吁,双眸中春水朦胧的云玉真,柔声道:“玉真,把一切都交给夫君吧,让我们这个家庭为你分担一切。” 感受着香臀下那壮硕的“小小泽”,云玉真既幸福又害羞地轻声道:“玉真得夫君眷顾,此生再无遗憾,请夫君怜惜玉真。” 褪下所有衣饰,玉人那玲珑娇躯一览无余的出现在面前。滑嫩若凝脂般的冰肌玉肤因害羞而染上淡淡的红晕。仿佛散着一团光晕一般。怒云双-峰圆润滑腻,,因紧张而颤巍巍地轻抖着,嫣红的两粒相思豆是更鲜艳夺目,小腹平坦光洁,两侧收束的腰肢线条勾勒得让人狂。浑圆结实的玉-腿配上那勾人魂魄的神秘地带,元越泽轻轻伸手抚了上去。 如果从前的云玉真遇到这种场景,一定会露出媚惑众生之态。抛抛媚眼,搔弄姿。但此刻的她,宛如未经人事的处子一般,紧张,期待,兴奋等等心情一齐涌上心头。 感受着元越泽那温暖的大手,云玉真檀口中不禁出一丝丝的**。偷偷睁开秀眸,正看到元越泽那健美笔挺的身躯,充满了力与美之感,仿佛是一尊雕刻得极其完美的塑像一般。 云玉真只知痴痴地看着元越泽那震人心神的躯体,颊上更染桃红,目光更是想移都移不开。见到元越泽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近,云玉真深呼一口气,半闭星眸,檀口微张的喘息起来。 “呀!”一声尖叫,云玉真终于亲身感受到了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小小泽”的威猛,两串夹杂着疼痛与幸福之感的泪珠不由自主地流落眼角,浑身僵硬地抽泣起来。 元越泽也有些纳闷,云玉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如黄花闺女一般?难道独孤策的‘本钱’太过可怜? 看玉人略带痛苦的表情,元越泽忙拿出各种散手,抚慰起云玉真来。 感受得到元越泽的温柔,云玉真痛苦之感逐渐褪去,睁开双眸,羞涩地道:“夫君,爱我……”旋即又紧紧闭上双眼,享受起来。 再小片刻后,醉人**与沉重呼吸之声从房中传了出来。 一个多时辰后,再一次攀登上极乐之境之后的云玉真终于靠一己之力使元越泽交出生命精华,昏睡过去的同时也开始接受身体的炼化。 元越泽则是做在一旁看着她。 “进来吧”元越泽对着关着的房门笑道。 单美仙的窈窕身影随着房门的打开而出现。 “人家可不是故意来的,本想来帮忙呢!哪知玉真这么厉害!”单美仙娇笑道。 元越泽也不言语,只是笑着揽过单美仙,坐在床头静等云玉真。 炼化过程很短,只半个多时辰。可能是由于过去云玉真身体表层的杂质早就已被除净,此次只是排除深层次的杂质的原因。 云玉真天生体质优异,并没有休息多久就转醒,看着身边的元越泽及单美仙,云玉真眼中满是深深的爱意和感激。单美仙现元越泽似乎有什么事要说却又不好开口,便追问起来。元越泽便支支吾吾地将云玉真身体为何还如处子一般的疑问问了出来。 云玉真一听,眼中再次升起水雾。想来内心深处仍然是有着抹不去的愁苦。 单美仙忙在一旁开导:“玉真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你该清楚夫君对你的爱有多深,如果你的内心不高兴,夫君会比你还要难受。” 单美仙话语直白,但云玉真也从中明白了二人多自己是多么的关心和爱护。想明白这些后,云玉真玉手抹干泪水,笑靥如花地献上香吻,开口讲了起来: “玉真十七岁那年就认得独孤策,刚刚懂得情为何物时,自然就被他那外表所吸引,后来他更一点点讨好玉真,而父亲也想攀上独孤阀这棵大树,便在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们。玉真十八岁那年,父亲在帮派争斗中身亡。玉真感觉失去了一切,独孤策那时又出现了,说如果玉真嫁给他,他就保巨鲲帮百年基业。玉真当时太小,根本不懂这些事情,又害怕父亲交给我的帮派会毁于我手,便应了独孤策。哪知他得了玉真身子后,只知玩弄。玉真随后肩负帮主之责,又已不是清白之躯,明白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已不再属于我,遂也不在意起来。哪知独孤策随后的几年里,根本不再找玉真,似是找到了新的女人。直到去年为了打探夫君之事,他才又来找我,被我赶出门外。玉真当时觉得天下间能让我倾心的只有夫君了,但玉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没资格去追求所爱,所以那时起便打算与独孤阀决裂,无论以后玉真是生是死,都不会再自己作践自己。” 云玉真说得很干脆,不拖泥带水。说起独孤策时,更好似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此时才是她真正的解开心结的一刻。如果说她还恨着独孤策,那说明她内心中多少还是有着这个人的。因为没有爱,哪来的恨? 元越泽听到这一切,内心无比痛恨独孤策,又想起了独孤霸,暗忖:独孤家果然没几个人是正常的,都是变态! 感受得到云玉真彻底的敞开内心,元越泽无比高兴,揽过云玉真,三人就那样静静地体会着温馨之情。 晚间十分,卫贞贞来叫三人出去用膳。几女初见炼化身体的云玉真,都一片惊叹之声。并非云玉真比几女高出多少,而是几个时辰内就有如此大的变化,任谁都会惊叹。云玉真此时相貌也恢复至十八,九岁一般,清秀可人,光彩四射。气质也如众女一样。在众女的恭喜声中,云玉真大大方方地姐姐妹妹地叫开了。 饭后,元越泽与单美仙,宋玉致,云玉真,卫贞贞,傅君婥,傅君瑜七人商议下一步行动,其他几女由于性子原因,又没什么江湖经验,根本不适合参加这种议事场合。 最后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商讨,几人决定云玉真先苦练几日武功,然后再次露面武林,用以引那些刺客再来刺杀。 云玉真又提议想将帮派交给几位高层掌管,她此后只想随元越泽及诸姐妹到处行走,过些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单美仙略一思考,觉得云玉真这个想法可行,便提议为几位值得相信的长老洗髓伐毛,同时再传几门武功心法予巨鲲帮帮众。这样云玉真以后也能安心。 元越泽亦认为此法不错,云玉真便叫来几位绝对信得过的高层,如陈老谋,卜天志等七人,说明计划,陈老谋等人闻听此话,当场跪地下毒誓。一方面为能够为洗髓伐毛而兴奋,另一方面也为云玉真能够得到如此好的归宿而高兴。他们这些高层都是当年跟随云广陵四处奔走的战友,对云玉真这个侄女有着无比的疼爱之意。 随后的五天里,元越泽一家人再次动用脑海中的奇力,亲自为七位高层洗髓伐毛,又传两门功法给他们,那些下属们得如此高深武学,都感激不已,当场表示效忠之心,让元越泽失笑不已。 云玉真随后当众宣布将帮主之位传给卜天志,另外六人则为长老。而卜天志为表敬意及对巨鲲帮的忠心,也宣布云玉真日后只要一句话,巨鲲帮上下也必要遵从。 卫贞贞将那套**剑法传给云玉真。在小山谷里住了八天,日夜不休的云玉真的武功终于修得小有模样。 第九日的清晨,元越泽带起面具隐藏在帮众队伍中,在云玉真带领下,一众人日夜赶路得走了三日三夜,终于来到巨鲲帮在余杭的总部。与巨鲲帮仍然守在此地的人打过招呼,一行人进入议事厅。 “想来我们现在的行踪肯定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我们这般多的人在此,那些刺客可能会有忌讳,如此想擒下他们便困难了。”众人分别落座后,宋玉致先开口道。 “致致说得在理,我们该想个陷阱让他们自己来投。”云玉真也附和道。 “这个不难,只要我们刻意地示弱就可以了。明日我们就离开几人,分别去通知岭南,牧场及高丽三地的人小心被袭。这样余杭势力就显得薄弱,那些刺客如不死心,一定会再来偷袭。”单美仙开口道。 众人皆称是。 最后分工结果:宋玉致与单如茵回岭南送信,商秀珣与单琬晶回飞马牧场送信,傅君婥独自回平壤送信。单美仙与卫贞贞,傅君嫱隐藏在仍装做伤患未愈的云玉真身边,同时也可以陪伴着素素。 ※※※※※ 元越泽则与傅君瑜二人往江北一带的淮阳,彭程,东平,武安等宋阀在北方的各大落脚点传递消息。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外人知道元越泽此时已离开余杭,另一方面也可迅告知宋阀北方各落脚点最新消息。宋阀盘踞南方,所以北方各落脚点的作用很是重要。 因并不担心余杭云玉真与单美仙几女,所以元越泽与傅君瑜一路行来,度倒也不快,游玩得也算开心。 十日后,赶回余杭的二人进入丹阳。 来到这个时空后,元越泽似是与丹阳城有缘似的,来回几次都经过这里。进得城中,走在人来人望的繁华长街上,感受着热闹的气氛即略带亲切的感觉,元越泽给傅君瑜讲起了当日与傅君婥之事,听得傅君瑜一脸羡慕之色。 元越泽整于傅君瑜说说笑笑,只听得前方马蹄声震天,宽广的街道上的行人更是被惊得直往两边闪。元越泽二人站住身形,向前望去,只见数百人马威风凛凛地开道,前方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更是不停地在驱赶着挡在路上的行人,叫骂声不绝于耳。周围的百姓当然惹不起他们,争相走避。 元越泽见此情景,心下不悦,眉头一皱,就要抬腿向前方那一队人马处走去。傅君瑜一见他的表情,忙拉住他,摇了摇头。 元越泽也知傅君瑜担心自己到处树敌,便也不说话,长呼了一口气,站到路边。 迎面而来的队伍中心有两人,左边那人身材魁梧,人高马大,年纪约四,五十岁上下,浓眉大眼,八字胡,配上那鹰钩鼻与宽阔的额头,竟生出一种极具威势的相貌。再观其一身杀伐之气,似是经历无数战役之人。 而右边那位,一身简练的武士服,身披黑色巨大斗篷,左右披肩高高鼓起。此人年约四十,人似铁铸,高壮如山,肤色古铜,威武不凡。脸额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配合着那双绽射着残酷寒光的双眼,越显得高深莫测,浑身所出的那股强横之气与左边那男子相映成辉,叫人不寒而栗。 马上的二人并不怎么多说话,只是偶尔开几下口。二人背后,仍有上百人马护持,这些人马的装扮与前段时日元越泽在路上所遇的江淮军一模一样。瞬间,元越泽就已确认了这二人的身份。只是有些纳闷为何二人会在丹阳城内出现,还如此的肆无忌惮! 那一行几百人护持着队中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过。右边那男子左顾右盼,对路过的长相清秀的女子都要上下打量一番。蓦地,他眼光转向右方元越泽,眼光不期然地扫过面覆轻纱的傅君瑜。登时人就呆在马上。显然被傅君瑜的风采所迷醉。 傅君瑜虽是轻纱遮住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但其身段与气质却是无法遮掩的,还有那双似是会说话的剪水双瞳,足够让世间男子为其倾倒。一路上打量她的人也有很多,但是见其左手持剑,一般的人有贼心也没贼胆来招惹于她。只能把嫉恨的目光投向她身旁的元越泽罢了。 右边马上那男子痴痴地盯着傅君瑜,傅君瑜似是感觉到那股目光,抬眼望去,心头登时不悦,目光转寒,秀目含煞。而那马上男子仿佛完全没觉察到傅君瑜的杀气一般,只知拿双眼在傅君瑜玲珑的娇躯上来回扫视。 元越泽感觉到傅君瑜身上所出来的杀气,便问缘故,傅君瑜娇笑一声,也不回答,挽起他的胳膊,向相反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后方传来呼喊声:“二位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二位一叙。” 元越泽回头一见,原来是刚才护持队伍中身着劲装之人。便也不搭理他,刚要开口拒绝,却听傅君瑜在一旁开口冷声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壮汉一脸倨傲地答道:“我家主人乃铁骑会帮主,武林中人称‘青蛟’的任少名任会主!” “什么任少名,任少字的?我们不认识,告辞了!”傅君瑜开口道。 “放肆!你这婆娘敢侮辱我家会主!”那壮汉闻听主人手辱,再也忍受不住,拔刀猛劈向傅君瑜。却见眼前寒光一闪,身体便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地倒下去,而傅君瑜的宝剑仍然握在手中,似乎根本就没拔出来过。 “扑通”,那壮汉倒地不起,再没了半分气息。 元越泽看着那地上的尸体,苦笑着摇头:好好的干什么不珍惜生命?惹上我们就等于提前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在远处围观百姓那惊骇的目光中,傅君瑜继续挽起元越泽胳膊,转身向前走去。 刚行了是十丈,就听得身后震天的马蹄声传来,二人站住身形,回头望去。 原来刚刚那队人马全部返回,在二人周围形成包围之势。 “尔等可是嫌命太长了?”元越泽淡淡地开口道,语气不带一丝气势,如九天上的声音一般缥缈无踪。 那脸纹青龙的男子下得马来,走上几步声如洪钟地开口道:“在下任少名,两位请了,为何当街杀我手下?” “因你手下出口侮辱我爱妻。”元越泽仍然淡淡地答道,仿佛周围这几百人的军队根本就是死人一样。 “老夫江淮杜伏威,阁下可否告知姓名?”左边那男子也早就下得马来,便插口道。 “我家夫君姓名岂是尔等想知便知的?”傅君瑜冷冷地插口道。 “当街杀人,两位真当我等是软弱之辈?”杜伏威被傅君瑜的一句话惹得火起,怒声道。 “是又如何!?”傅君瑜答道。 “那就有请这位仙子随任某走一趟!人命关天,岂容你说杀就杀?”任少名仍然是死盯着傅君瑜道。 “那就划下道来!你这贼子对我妻子生出yin邪之心,吾岂能让你安然离去!”元越泽声音不再平淡,而是被激起了怒气。 “哼!”任少名与杜伏威同时冷哼一声,周围的壮汉们立刻亮出兵器,准备围攻。 刚刚还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一见此景,早溜之大吉,谁知道会不会因为看热闹而丢了性命? “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傅君瑜抢在元越泽开口前道。她练得《御剑神诀》后只是与元越泽几人切磋过,还没有在实战中真正锻炼过,今天正好上来一试这数月来苦练的成果,也可一解被人以猥亵的眼神觊觎之恨。 “杀鸡焉用宰牛刀?会主,请许奴家出战!”一声银铃般的娇笑声从任少名身后传来。随后,一道身影从任少名身后闪出,原来是个秃顶美女,正是任少名手下两员大将之一的‘艳尼-常真。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迫人的艳光,像太阳般照耀着两人。此刻正眼角含怒地盯着傅君瑜,显然是嫉妒傅君瑜的姿色与风采。 “那就让老子来教训这个小白脸一下!”任少名身后另一股洪亮的声音响起,身影现处。 原来是个身材粗壮,额上戴了个钢箍,高大凶恶,身穿红色僧袍的秃头和尚,右手持着一根百多斤的禅杖。此人正是任少名手下另一员大将,艳尼-常真的姘头,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被人称为‘恶僧’的法难。 “咯咯……”,傅君瑜婉转的娇笑声响起,右手捂上面纱,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一般道:“就你们?还想见识我家夫君的本事?你们如能挡得住我两招,再与我家夫君交手不迟!” 常真,法难二人受傅君瑜如此蔑视,怒从中来,齐攻上前去。 “**彩衣”是常真的独门兵器,此时正如云舒展,虚实难分,光色幻变,使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常真下一步到底会采取何种攻击。 法难则挥动着那根重逾百斤的禅杖,携带着霸道凛冽的气势攻向傅君瑜,杖势沉猛霸道,直取傅君瑜下肋。 傅君瑜看清来势,左手上的‘灵虚宝剑’并不出鞘,银色光芒闪处,与“**彩衣”交织在一起。右手则捏指成剑,点向法难禅杖的月牙形杖头。 一击之下,法难根本承受不住傅君瑜的浑厚剑气,身形后退几步方停下,心下一惊,收起轻敌之心,鼓起全身功力再次出击。 “**彩衣”不知是何种材料编织而成,与‘灵虚宝剑’接触的那一刹那,竟然变得柔软无比,傅君瑜宝剑之上所携带的剑气更是如泥牛沉入大海,彩衣顺势张开,罩向傅君瑜全身,而彩衣后方,常真那蕴含着十成功力的右手则直取傅君瑜颈部。正好与再次扑上来的法难形成一左一右的夹击。 傅君瑜秀目圆瞪,凛冽剑气由‘灵虚宝剑’上出。 “铮!” 银光大作,场中之人皆被刺目光华刺得闭上双眼,再睁眼双眼时,却现常真与法难已经是地上的两具尸体了。那‘**彩衣’与法难的禅杖更是被切碎,落在二人尸体旁。 而傅君瑜则依然站在那里,仿佛动都没动过,只是此刻她的双手抱立胸前,‘灵虚宝剑’仍未出鞘,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在她周围一尺空间内上下左右飘飞不定,度越来越快,傅君瑜的身边皆是绚丽的剑影。 周围的人全被傅君瑜这一手给震住,杜伏威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任少名眼见手下最得力的两个助手竟然在前面这个柔弱的女子前面走不过两招就一命呜呼,再也压不住怒火,无视傅君瑜身前上下翻飞的剑影,只是恨声喝道:“两位到底何人?为何如此杀任某的手下?难道以为任某怕了你们不成!” “我夫妻二人本来好好走在路上,你手下先侮辱于我,而你这两个手下又不知死活前来擒拿我,你说到底是谁招惹了谁?”傅君瑜伸手抓回宝剑,微微一笑道。 任少名绝不是怒火攻心就忘了一切的人,他见得傅君瑜剑术诡异无比,只以气就可以将剑御到这种随心所欲的地步,当下也不敢小视。便抬头对杜伏威道:“杜总管,你我二人合力一击,定当取这婆娘性命!” 杜伏威混迹江湖数十载,也看出傅君瑜这一手御剑之术是多么的神奇与高明。 今趟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与丹阳内应已经安排好,又联合九江霸主任少名,打算数日后一举拿下丹阳这个重镇,再抢占蕲春,与九江连成一线,其后则有更大优势直取‘南都’江都。 但怎奈任少名突然被别人妻子的美色所迷,现在又死了两个得力手下,想罢手也不可能了,否则面子往哪里放?现在杜伏威已经是上不来下不去了,他更担心的是傅君瑜身后一直负手而立的元越泽,元越泽身体内所出的那股雄浑的内息使杜伏威也有些莫名惊骇。 瞬息间,杜伏威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冷静下来,到任少名耳边轻声几句,就见任少名大怒起来,喝骂道:“杜总管,今日之事怎可如此罢休?传出去我任少名还哪能抬得起头来走路?任某就是死,也丢不起这个脸面!今日若就此离去,日后还有哪个手下兄弟会看得起任某!” 言罢,任少名双手成爪,如电一般吸过后背上的那对成名兵器“风雨流星锤”,口中喝骂道:“小娘皮,任某擒下你定当让你在老子身下生不如死地呻吟!” 话音未落,他闪电破空一般掠向傅君瑜,双锤左右张开,激得周围一丈内罡风暴作,势如毒蛟出渊,似是不把眼前的女子轰成碎片就绝不罢休一般。 已经燃烧至白热化的怒火,使得任少名一击便已是最高功力。锤影重重,飘忽不定地砸下。 围观铁骑会众见任少名如此有威力的一击,登时喝起采来。 “会主终于亲自出手了!小娘皮等着被擒吧!” “哇,终于能够亲眼目睹会主的神威了!” 任少名一击来势悍猛,傅君瑜脸色丝毫不变,姿势更是不动如山,配合着那仙韵飘飘的柔美身姿,使得围观的江淮军都觉得世上竟然还有对这样的云端仙子下狠手的男人? 听到任少名那侮辱的语言,傅君瑜已生出毙掉他的心思。眼见对方来势凶猛,傅君瑜剑指遥引,以气御剑,“灵虚宝剑”嗡嗡作响,似是对遇到了可以一拼的对手那般的兴奋。接着,剑气猛激,剑身疾旋转起来,汇聚成一堵坚实的铁桶一般的气墙。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灵虚宝剑’与‘风雨流星锤’在眨眼间就已交击十几次,火花四溅,爆出连串的清脆声响。 一招过后,无功而返的任少名落回地面,看向前方的傅君瑜,依然回到双手抱胸的姿势,‘灵虚宝剑’则一动不动的凭空而立在她的身前,剑身微微在抖动着,似乎在嘲笑着任少名的实力之差。 元越泽都要赞叹傅君瑜心理战术运用得当,其实傅君瑜此法耗力甚巨,如短时间内不能收拾任少名,她必败无疑。 “吼!” 任少名略一闭目,平息下怒火攻心的心态,好整以暇后暴喝一声,一招两式,双锤一前一后再次攻向傅君瑜。 但见锤影闪闪,似是无穷无尽一般扑面而来,傅君瑜嘴角略微一翘,剑指与“灵虚宝剑”直面格挡锤路。任少名这一招中,攻守兼备,锤头沿着锤链按照诡异无比的路线前行,前锤与‘灵虚宝剑’相拼,后锤却划出一道极美的弧线,直取傅君瑜头部。 眼看傅君瑜就要成为锤下之鬼,任少名心头有些得意起来。哪知,情况骤变。 “嗖!” 本来与前锤仍在绞缠混斗的‘灵虚宝剑’竟然凭空出鞘,剑柄如闪电般飞至后锤的前面,挡住任少名这灌注了十二成功力的一击。 任少名惊讶间,出鞘后的‘灵虚宝剑’已如被人亲手操控一般,以缓慢无比的度横斩任少名的脖颈。 这一招元越泽看得清楚,外人眼中看起来慢,实际则是快若奔雷,任少名很可能要死在这一剑下。 任少名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连死前最后一声吼叫都来不及出,‘灵虚宝剑’就已经横向扫断他那粗壮的脖颈。 不可一世,叱咤风云,一生也只是败在‘天刀’宋缺手上的九江黑道之王就这样结束了满手血腥的一生,死不瞑目。至死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一个女子手下走不了三招。而自己竟然连杀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会主!” 一直以来都是以无敌形象出现在铁骑会众心中的任少名就这样两招内死掉,铁骑会周围的会众已经震惊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一般只知傻傻地看着傅君瑜。一旁的杜伏威更是惊骇无比。 ‘灵虚宝剑’剑身不沾一丝鲜血,与剑鞘同一时间内回落到傅君瑜手上。 “杜总管可想出手?如有兴趣,在下奉陪!”元越泽走到傅君瑜身旁,拉起她的有些颤抖的玉手,暗中将真气渡了过去,再对着仍然一脸惊骇的杜伏威笑道。 杜伏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少名之强,杜伏威也不敢保证百招内可以击败他。但眼前这个女人轻描淡写间就硬将任少名击毙。杜伏威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噩梦,他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拱手施礼,声音中仍然底气不足地道:“尊夫人剑术高,想来公子也定是个中高手,杜某这几下庄稼把式怎敢班门弄斧!就此告辞!” 说完此话,杜伏威仍然是一动不动。因为他明白:此时他们这一群人的性命,全部都掌握在眼前这对青年男女身上。人家没开口放人,他绝不敢动。 “杜总管似是与这任少名有些往来,今日杜总管并无欺我夫妻之意,在下也不欲多惹杀孽。日后若杜总管想报仇,就尽管找我夫妻二人!请吧!”元越泽笑道。 杜伏威还哪敢多说一句话,匆忙带着手下狼狈逃走。暗忖找你们报仇?你们不来惹我就谢天谢地了。 扫了一眼周围一脸死灰之色的铁骑会众,元越泽叹了口气,拉着气息逐渐平复的傅君瑜,向城外走去。 第二十一章 空谷幽兰~~第三十章 世间最贵 正文第二十一章空谷幽兰 元越泽离开余杭后的第九天。 午夜时分,余杭,东苕溪以东的一所大宅院内。 余杭地处丘陵与平原的接壤地带,白天的余杭镇,山水如画,钟灵毓秀,风土人情中极具江南水乡特色,是享受生活的好地方。 而今晚,淡月孤星,轻风习习。小镇上的人们早已入睡,只有偶尔传来的蟋蟀声,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森森寒气,让人极其不适应。 云玉真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依烛翻阅帮众所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她比半个多月前还要苗条几分,脸色仍然有些惨白,呼吸中有略微带着一丝慌乱。 “什么人?” 云玉真停下翻阅手中的信件,抬起头,秀眸盯着紧紧关着的房门,柳眉略蹙,开口娇喝道。 “砰!” 房门被一股猛烈的气势直接撞得粉碎,连带着门框及周围墙壁也都断裂倒塌。 十个身着乌金铠甲,蒙起头脸,身材高大,全身上下更是散着一股极让人厌恶的邪气的身影走进屋来。 “又是你们?怎么这次少来了一个?难道不怕我巨鲲帮布下的天罗地网?”云玉真强行压下慌乱的情绪,镇静地道。 “嘿!你外面明暗两方的埋伏已全被我们兄弟给毒倒了!没想到你这婆娘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回来?”为一人出声道。 “几位到底是何方高人?为何偏与我帮为敌?玉真如哪里得罪了各位,还请各位好汉告知玉真,玉真也好赔罪。”云玉真继续道。 那十人明显一愣:他们上次就要杀掉云玉真时,云玉真都没有半分软弱求饶的迹象,为何今日却刻意的放低姿态? 十人本来还担心云玉真屋内是否有埋伏,此刻,他们更加确认云玉真一定是因为所有‘底牌’都用光了才会这般低声下气。 “云帮主也不必变相套我们兄弟的话,我们兄弟只是奉命办事,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为那人答道。 “几位好汉的苦衷,玉真明白,但玉真想在死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害于我!否则到了地府也不会安生的!玉真心知绝非几位的对手,所以只求死个痛快,死个明白!”云玉真声泪俱下地哭求道。 说完,便将书桌上的宝剑丢到那十人面前,放弃抵抗。 “既然云帮主如此,在下略透露些消息给你亦无不可。我等受命于宇文大人。只能说这么多,云帮主请上路吧!”为那人略一思索,回答道。说完,手势一动,十人围起云玉真,就要动手。 “原来是宇文阀的走狗!” 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一声婉转动听的声音。 “谁?出来!” 为那人心头一颤:屋内为何还有其他人?为什么我们没觉察到? 轻微脚步声响起,屏风后走出三个曼妙身姿的可人儿。 “他娘的!云帮主好计谋!动手!” 为那人惊讶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之感,开口喝道。 十人此时正围在云玉真周围,他们此行目标只为取云玉真性命。屏风后面的三个女子明显是高手中的高手,为防意外,十人第一时间攻上中间的云玉真。一时间,屋内罡风大作,邪气逼人。 云玉真早在十人愣神的一刹那间,以真气将地上的宝剑吸回手中,抢身与十人斗得不相上下。 为那人一边进攻云玉真一边用眼角描着屏风后走出的那三个女子。情景让他很是纳闷:云玉真此时受到十个人的围攻,那三个内息雄浑的女子却仍站立原地观战。其中两个手无寸铁,双手负背。另外一个双手抱剑于胸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心里虽然诧异,但为之人的不安之感却越来越强烈。小片刻,双方以互相攻守了上千招。云玉真的气势一会儿雄浑无比,一会儿柔中带刚。那十个乌金铠甲之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她分毫。 战机越拖越不利! 为那男子显然最清楚不过了! “幽冥大阵,起!” 随着为那男子一声大喝,围攻云玉真的其他九个男子内息骤变!邪气中透射出阴森寒冷的气息,招式更是神出鬼没,配合起来异常熟练。 云玉真再次体会到了上次所遇到这个大阵时的万千鬼魂缠身之感。她有些疑惑:为何炼得身体后仍然会被这阵法给迷住呢? 她哪里知道,这种影响人神智的东西本就是精神层面上的,与肉身的强悍程度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 稍一走神的空档,云玉真身前敌人手中的乌金短剑径直刺向她的眉心! 就在那男子满以为可以刺爆云玉真眉心之际,不料强猛阴邪的短剑却突然如击中无底深渊,消失于无形。原来云玉真已靠阴柔气劲卸去了这道猛击。 “啊!” 一声惨叫。为那人心叫:不好! 原来是傅君嫱在一旁见云玉真似是着了这邪门阵法的道,便忍不住以气御剑,‘冲虚宝剑’透析靠近傅君嫱三女这个方向的那个壮汉颈部。 ‘幽冥大阵’再失一个阵脚,但威势却没见减少。 久攻不下,剩余的九人已经来不及考虑为何云玉真变得这么强。为那人突然出一声怪叫,九人打法更加拼命起来。云玉真在其中受邪气影响神智,渐渐开始左支右绌起来。 一旁的单美仙见云玉真似乎被对方这种燃烧生命的打法所影响,就要冲上前去相帮。 “咤!” 只听得阵中传出一声娇喝,剑势急转。 云玉真手中长剑舞动开来,犹如秋水如长天落下,化做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辗转腾挪,在虚空中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 看似是曼妙仙子的剑舞,只有身在局中的九人方可体会到云玉真剑势的强猛与凶。 围攻九人由于距离太近,加之稍一停顿,如天马行空一般以无法想像角度刺出的数剑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落在他们的膝盖上,惨叫声顿起。大阵威势骤失! 云玉真收起剑势,但见九人的双腿膝盖以下已全部被切断,东倒西歪地在地上呻吟。连那具有无上防御力的乌金铠甲亦如薄木板般被斩断。 输赢已分,看热闹的三女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以深厚的真气封死九人周身各大要穴。 “君嫱去通知后院暗阁中的卜帮主及几位长老,逼供不是我们的专长。”单美仙命令道。 傅君嫱点头离去。不到片刻,卜天志带领六位长老一同进得被刚才打斗折腾地一片狼藉的屋内。 “有劳诸位夫人了,请到后院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几个即可。”卜天志看了一下地上仍然活着的九人,开口道。 “外面布置那些诱敌的帮众就要靠几位叔叔救治了。”云玉真四女点头向外走去。 “玉真姐,你好会演戏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人家要是男人的话,都不忍心对你下手呢!”傅君嫱拉着云玉真的手,边走边笑道。 “玉真做得很不错,最起码我们知道了他们是宇文阀派来的人。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可能卜老很难从他们口中再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单美仙也笑道。 “我们回去再仔细推敲一番再说,我给大家做点最新研制的糕点。夫君与君瑜姐应该也要回来了。”卫贞贞也道。 “好啊好啊,贞贞姐做的东西最可口啦!”傅君嫱叫道。 四女边说边笑走向后院,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场面的人。 ※※※※※ 元越泽与傅君瑜离开丹阳后,傅君瑜又提议想到附近的庐江去游玩一番。元越泽也不反对,反正现在没什么值得担心之事,陪她到处走走也好。 二人行走在野外,有说有笑,亲密无间。 元越泽突然立住身形,剑眉略蹙,凝视着远方。傅君瑜不明所以,顺着元越泽的目光望去。 “夫君,远方那股浓烟似乎是火灾形成的。”傅君瑜开口道。 元越泽点点头,拉起傅君瑜,身形疾向浓烟的方向奔驰而去。 来到一个小山坡上,二人止住身形,目测大概一里远的地方,似是个村子,正燃起一片火海。熊熊烈焰足足燃有几丈高。 二人担心火灾会伤到人命,便迅赶向火灾生之地。 中途竟然遇到一队二百多人,不知是隶属哪郡的隋军,这些士兵浑身上下衣装不整,军旗都歪歪斜斜。元越泽与傅君瑜暗叹:连隋军都这模样,又如何能敌得过各地的义军? 随即元越泽又有些纳闷:看这队隋军行进方向,显然是经过半里开外那个失火的村庄的,为何却不帮忙灭火救人? 思绪只在眨眼间变化,来不及再深思考,元越泽拉起傅君瑜继续赶向失火村庄。 小片刻后,二人终于来到这仍然被熊熊大火包围着的村庄前,这村庄的规模大概是有一百多户的人家,此时却偏偏听不到一丝求救的声音。 带着好奇的心情,元越泽二人走入火势已减的村庄。 一副让元越泽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路边随处可见血迹斑斑的尸体,显然是被人杀害,而不是受火灾烧死的。再往前走,更可见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的尸体,看其下-体一片狼藉,便可知是被人强-暴后杀死。继续前行,老幼妇孺的尸体皆入目。尤其是几具大概只有四,五岁的稚子的尸体,满是鲜血,死状骇人,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元越泽双拳紧握,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血性的男儿之泪亦在星目中泛起! 每往前走一步,周围的血腥及尸体都在狠狠地震撼着元越泽的心灵! 他的心,从未如此绞痛过! 元越泽并非第一次见到血腥及死人。但从前的几次,或是自己的仇人,或是与自己有关联的人。而这次,他则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周围这些人间地狱般的惨象。 傅君瑜更是不忍多看,别过头去,握住元越泽颤抖的右手道:“应该是刚刚那队隋军所为,这样的小村子又有什么值得攻占的地方?他们似乎只是以烧杀抢掠为乐,这种视弱小百姓如猪狗的行径简直天理难容。” “君瑜,你帮忙把这些百姓的尸体都安葬了吧。”元越泽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目光仍然紧紧盯住不远处那几个孩童的尸体。 说完,元越泽转身就走。 傅君瑜知他要去做什么,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安慰道:“夫君放心去做吧。” 元越泽身躯仍然在颤抖,并没答话,回头轻轻吻了傅君瑜额头一下,飞起身形,疾驰而去。 看着元越泽渐渐远去的身影,傅君瑜叹了口起,捏指成剑,雄浑剑气将地面打出一个大坑,转身去将抱周围的尸体。 “嘿,刚刚那村子虽不大,倒是有许多有姿色的女人,兄弟们这次可是享福了!”队伍中的士兵边走边口不择言的回味着。 “那是,虽说战败了,咱也不能亏欠兄弟们呐!” “老大,附近还哪里有村庄?兄弟我‘火气’又上来了!” “你他娘的,早晚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领头的几个士兵仍然在污言秽语,打算继续寻找‘目标’。 “轰!” 队伍前方不知从何方飞来一人,硬生生站立在队伍前面,地面被砸出方圆几丈的大坑。 “他娘的!小白脸,挡住大爷的路,想死了吗?”一见有人单枪匹马拦在队伍前,为那兵头立刻拔出长刀,怒骂道。 “畜生!” 元越泽双目火红,衣衫与长无风自动,诡异无比!怒喝一声,愤恨的怒火激起澎湃的真气,杀意猛烈地爆开来! 紫色身影如虎入羊群,不用一招一式,只是简单的以双拳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敲碎身前每一个士兵的身体。 “饶命,饶命啊!” 只十息间,元越泽就将这队二百多人的队伍杀得只剩几十人。 被这杀神的气势所迫,剩下的人忙丢下手中兵器,跪地磕头求饶。 元越泽浑身鲜血地伫立在跪地的几十人身前,如一尊天降死神一般冷冷地盯着他们。 走上前几步,来到最前面那个士兵面前,元越泽左手成爪,抓住其头颅,一把提起。 “饶过你们?你们为何欺辱杀害无辜的百姓?”元越泽目泛杀机,盯住手中士兵的双眼冷声问道。 那士兵被元越泽冷冷的目光一扫,吓得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元越泽杀机更盛,左手将那士兵按倒地上,右拳狠狠地砸向那士兵的胸口。 “回答我!” 随着这句怒吼,元越泽右拳如雨点般落在那士兵的身上,那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求饶的话语,就已被元越泽刚猛的一拳贯穿胸口! 周围那仍活着的几十人中,已经有许多吓得失禁起来。看着元越泽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那上半身已经是肉酱的士兵身上。剩余的几十人不知在谁的带领下拣起地上的兵器,自己结果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魔鬼,住手!” 一声女子的娇喝,将仍在地上那已成肉酱的士兵身上泄怒气的元越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元越泽转过头,就见一道有形无实的剑气扑面而来! 伸出血红色的左手,将那有形无实的剑气握在爪中,稍一用力,剑气顿碎。 偷袭的女子心头一惊,再要出招时,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一只宛如铁爪般的手就已死死地扣住她的咽喉!那女子眼中满是惊骇,却也临危不乱,右手上的宝剑聚起全身功力,直劈元越泽肋骨! “铛!” 火星一闪,那女子眼中更是惊惧无比,因为她的宝剑在砍上元越泽肋骨时,竟然分毫不入,更震得那女子右手酸麻。 “找死!” 元越泽怒气本就未平息,见女子先偷袭又抵抗,肋骨处疼痛感一起,当下右手化掌,带起威猛割肤的罡风,直劈女子天灵盖而去! “夫君,快住手!” 身后傅君瑜的声音远远传来,元越泽心境登时平静下来,掌刀停在已经吓得瑟瑟抖的女子头上一寸。 收回右掌,再撤会卡在女子喉咙间的左爪,元越泽收起气劲,转身向身后奔来的傅君瑜走去。 那女子受元越泽气势所压,顿时如没有了支持力一般,跪坐在地上。 傅君瑜飞奔来,先望了不远处那女子一眼,又上下捏把元越泽几下,松了口气。又瞥向那女子一眼,拉起元越泽就要离开。 “且……且慢,你们为何要杀害官兵?”地上跪坐那女子仍然心有余悸,却又不知为何的开口问道。 “滚!” 元越泽心情极度之差,头都不回大吼一声,又将那女子吓了一大跳。 “这位姑娘,这队官兵刚刚杀害了前面一里处村庄的上百条人命,老幼妇孺皆不放过,更是肆意侮辱年轻女子……”傅君瑜拉住元越泽,助他平息怒气,回头对那女子道。 随即傅君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子,只见她一身白色劲装,显露出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冰肌雪肤,柳眉入鬓,星眸流盼,脸色因惊吓过度有些苍白,但仍不影响那份少女风情,也是位脱俗绝色。 那女子听后也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见元越泽二人就要离开,忙又开口问: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名字就不必问了,有缘再见吧!”元越泽此时根本都懒得多说一句话。傅君瑜便开口答到。 随即,在地上那女子呆呆的目光中,元越泽与傅君瑜携手远去。 经此一事,元越泽与傅君瑜再无心情游玩,二人一路无语地直奔余杭而去。 运起浩瀚的真气,一路飞奔,一日后,二人就已回到云玉真及其他几女居住的院子内。 傅君瑜一直担心地看着元越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才好。希望其他几个姐妹能有办法。 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得大屋内单如茵与单琬晶那活泼的笑声传出来。 感受到了元越泽与傅君瑜的气息,单美仙忙带着其他几女出来迎接。 元越泽扫视几女,见出去通信的商秀珣,宋玉致几女都在,便知他们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傅君婥尚未回来,似是因为高丽距离余杭太远,绝不是十几日就可往返的。望向云玉真与单美仙一眼,两女皆对他巧笑嫣然,元越泽也明白了他们守在这里并没遇到什么大麻烦。 一行众人进屋,卫贞贞泡好茶叶后,元越泽揽过她的小蛮腰。逐一问起这几日内诸女的经历。 通信几女一路顺畅,没遇到任何阻拦。而又听闻刺客被擒,元越泽也点了点头。 “不过太可惜了,几位叔叔用尽办法逼刑,那几人死都不开口,唉……”云玉真有些惋惜地道。 “是不是刑罚不够狠?”傅君瑜开口问。 “我们都没亲自去看,但是听卜叔说起都有些后怕,卜叔说将那几人的胳膊都削成只剩白骨,他们仍死咬牙不开口,又将……将……”云玉真开始说起来还有些后怕,说到后面便脸红起来。 “又怎么了啊?”元越泽见她支支吾吾,便追问起来。 “又……又……又将他们男人的‘那东西’都割了下来,结果他们仍是不说。最后卜叔只好杀了他们。”云玉真结结巴巴地说完,小脸通红的躲到身边的单如茵背后。 元越泽与众女见云玉真羞得不成样子,便大笑起来,窘得她一个劲儿地大娇嗔。 几女随即问起元越泽与傅君瑜的情况。元越泽脸色立变,并不言语,只是转头望向窗外。几女以为元越泽遇到了多大的事情,连忙向傅君瑜问,傅君瑜便将一路上的情形讲了出来,讲到杀任少名时,众女都点头称是。讲到那个失火村庄中所见所遇时,众女也都一片黯然。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回来我就偷懒了,贞贞去做一顿吧。”元越泽强装笑脸,对卫贞贞道。 “夫君与众姐妹都劳累了,贞贞这就去准备饭菜。”卫贞贞感觉得到元越泽内心的悲哀,破天荒地当着众女的面献上香吻后,便红着脸逃开了。 晚饭吃得并不热闹,因为几女都可以感觉得到元越泽心情的沉闷,元越泽无论如何强装笑脸也瞒不过这些细心的女子。 饭后,元越泽一人来到余杭附近的浙西丘陵远眺。 他今日所见的情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过去他在高丽所见的穷苦百姓的生活只是按量积累,而今日所遇之事,则成为引他观念质变的一个导火索。 来到这个时空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只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高丽时,也几次为自己的处世态度所疑惑,今日,这种疑惑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他那颗仁义之心似乎也在催促着他:该做点儿什么了! 他可以征服天下,但是他的治国本事全都来自于书本,这种理论知识是拿不上台面的!他虽坚信自己即便有了权利也不会腐化,可是他怎么去统御百官?怎么去运筹帷幄?他的心软得要命,注定了以他的性格,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但他又深深为这个时代的贫苦百姓而难过。细想一下,他今日的遭遇只不过是一个小场面而已,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种场景每天都有可能生。 越想越矛盾,越想越钻牛角尖,元越泽直欲仰天长啸! “夫君困惑了。” 身后传来单美仙缥缈的仙音。 元越泽回头,向佳人挤出一丝苦笑,并不答话。 “其实夫君与君瑜今日所见,在这个年代,真的算不上什么,夫君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恃强凌弱,那颗仁义之心难免伤痛。”单美仙上前拉住元越泽大手,开口道。 “夫君又很矛盾。”单美仙见元越泽并不答话,复又开口道。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但却是自内心地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元越泽望着远方道。 “美仙有一方法,不知可不可行。”单美仙道。 “既然夫君不想当帝王,也没有能力当帝王,我们为何不辅佐一个帝王快点结束乱世呢?”单美仙秀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华。 “辅佐帝王?”元越泽撇了撇嘴:“这天下有值得我们辅佐的帝王吗?” “为何没有?”身后宋玉致的声音传来。 元越泽回过头,见几女都出城找他来了。 见众女如此担心自己,元越泽内心有些愧疚,示意诸女坐下谈。 “致致说这天下有谁值得我们去帮他快结束乱世?”元越泽开口问道。 “李阀的李世民,如何?”宋玉致答道。 “是啊!”傅君瑜也在一边附和:“夫君拿出的那些后世史料中所记载着的正是李世民成为杨广后一统中原的帝王,而且那书上还说李世民是位千古少见的明君呢!” 傅君婥,傅君瑜与元越泽在一起后,经常会随单美仙,卫贞贞,宋玉致一起翻看元越泽拿出的各种后世书籍,是以也算上小半个穿越人了。 “美仙你该也看过我拿出的那些史料,你为什么不开口?你觉得李世民如何?”元越泽不答宋玉致的问题,反问单美仙。 单美仙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李世民也许在后世看来是个好皇帝,但也只是与历史上的历代帝王相比而已!史料上所记载的李世民在位后期,也腐化了。” “李世民之所以有能够成为皇帝的才能和资质,是因为他在这个年代的人中,算得上数一数二。” “而夫君如果要辅佐一个帝王,李世民是不够资格的,因为我们要帮助的这个帝王,将要传其丹药增加寿元,靠其治理手段来改变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各种落后制度,比如人与人之间为何要分尊卑等等。”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确是如美仙所说,如果真的有一个帝王能够在几百年内实现后世的那种制度,我们就绝对可以帮助他!” “不过可惜!天下却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因为无论他多么的才华横溢,多么的出众,他仍然逃脱不了这个时代的框架。而我虽然知道一切道理,却根本不是这块料子。唉……”元越泽叹道。 “对了!”沉默半晌,卫贞贞突然叫了起来。众人目光便都投向她。 “夫君你记得不记得师傅回神界前告诉我们的,天下有五人带有皇者之气!这说明这五人是这个年代最杰出的人,为何你们却只想着那个李世民一人呢?” “对!人家也记起来了!师傅当时说那五人分别在扬州,太原,洛阳,岭南,百濮。”商秀珣也开口道。 “什么?岭南也有身带皇者之气的人?”宋玉致好奇地问道。 元越泽与单美仙听后仍然是不一言的冥思。 “太原肯定就是李世民了,扬州肯定是寇仲,其他三地的都还很难确定。”元越泽开口道。 “如此我们接下来走走其他几个城市,看看到底哪个人会有皇者之气,只是不知道岭南身带皇者之气的人会是谁呢?是爹爹或者二哥?”宋玉致有些奇怪地到。 想想宋缺与宋师道,元越泽摇了摇头。宋缺争战沙场确实强悍,但目光太短浅。宋师道如果真的为皇,绝对是个好皇帝,只是他和元越泽一样,根本就没那份心思,而且他有没有驾驭群臣的能力都还很难说! “先别管那么多了,就按照致致说的吧,先走走几个城市再说。不过如果真的找到值得辅助的帝王,我们的日子可能就不会如此逍遥自在了。”元越泽叹道。 “确实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但应该不会很大,我们又不去争战沙场!只要关键时刻帮几下,再以书本中的后世资料帮助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单美仙笑道。 “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些了!看来即便有值得我们辅助的帝王,也根本不会对我们有多大影响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临走前会告诉我们天下带有皇者之气的人了,可能他卜算到了我们将来要走的路,所以给提前给了我们一条捷径。”元越泽一把拉过单美仙,香了一口笑道。 “啐!姐妹们都看着呢,还不放手!”单美仙红着脸道。 “都自己家人看着又有什么,我就要在这里做些示范给她们看呢!”元越泽烦恼尽去,荒唐劲儿一上来,那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单美仙被元越泽紧紧搂住,想挣又挣不开,被元越泽大嘴印上来一搅,登时没了半分力气,娇喘吁吁。 “好啊好啊,夫君快和美仙姐示范给我们看!”单如茵大叫道。 性情稳重的几女齐啐一口。 再打闹一会儿,元越泽向现了什么似的,抬头扫视众女,问道:“素素姑娘呢?” “夫君才现啊?素素姐姐早就被人家送回荥阳去了,人家拼命奔回来,大前天才到余杭呢!”傅君嫱娇笑道。 元越泽一听,心底当即一沉:“为何不等我回来,她坚持要走的吗?” 傅君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素素姐性子虽柔弱,但是却很刚强倔强,你们走的当天,她听玉真姐说起瓦岗寨李密要害大龙头翟让的消息后,便担心不已,非要回去报信不可,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素素性子确是如傅君嫱所说一般,如果她要坚持做的事,恐怕元越泽在场,也无法阻止。 见元越泽听闻素素走便有些怪异,已经读过大唐全书的卫贞贞自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便讲起书中所记载素素在荥阳的遭遇,几女听后顿觉不妙。 单美仙笑道:“我已经留了一道奇力在素素体内,可保她无恙的!” “美仙这次是糊涂了,奇力是要人集中精神才能从识海穴中引出来,假如素素一时惊慌,忘记了怎么办?”元越泽道。 单美仙立即无语,却又脸色委屈道:“为了引动奇力,我可是恢复了两日呢!” 元越泽慌忙抚慰。 “素素妹妹是个好姑娘,我们不能明知她的遭遇而不去救助,明日我们便去荥阳吧。反正此时巨鲲帮内也没有值得担心的事了。”云玉真开口道。 “好啊,又要去别的地方玩了!素素姐其实对咱们家夫君芳心暗许了呢!经常让人家讲夫君的事情,一听到夫君的事就双眼冒光。”宋玉致笑道。 几人便又咯咯娇笑起来。 翌日,与卜天志及几位长老告别,提醒他们小心敌人后,几女钻进手镯中享受生活,元越泽与死缠着他的傅君嫱二人独自奔向荥阳。 元越泽一家人学艺虽然五花八门,但他们身体上的优势是相同的,在高丽元越泽闭关前,众女对元越泽的练气法门都是异常感兴趣,是以如今比较勤奋练功的几女,元气都是充沛无比。如果说一个绝顶高手将全身元气都用在使用轻功上,最多也就是奔出百里而已。而元越泽与傅君嫱却最少可以奔出四百多里才会耗光元气。他们的元气补充度也是快得惊人。 这不,一路狂奔的傅君嫱甚至还有时间炫耀她的御剑术,两道肉眼几乎分不清的人影疾奔在平原上,傅君嫱的宝剑更是在她周身飞舞不停,煞是好看。 行到淮阳附近的一片树林中时,元越泽突觉心脏急跳起来。有些好奇,便拉着脸色好奇的傅君嫱停了下来,原来是树林中的一片小湖泊。 映入元越泽双眼的是前方不远处伫立在岸边的一个女子身影,这女子身影有些熟悉,元越泽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与傅君嫱向那一脸惊讶之色盯着他的女子走了过去。 越走近就越觉得心跳加快。 走到近处时,一副从前的画面蓦地从元越泽脑海中划过。 “是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元越泽尴尬地挠了挠头,开口道:“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那女子闻听元越泽两句甚妙的诗句,也开口道:“公子好文采,好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声音缥缥缈缈,如仙乐一般动听。 随后目光转向傅君嫱时,内里闪过惊讶之色,不单是因为傅君嫱的姿色,更因她那看起来比杂耍都要赏心悦目的御剑术。 元越泽一愣,脸上微红:“姑娘见笑了,那诗句并非我所做。借用别人的而已。” 那女子“哦”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因为她饱读诗书,从未听过有人作得这两句。 好奇地上下打量几眼那女子,傅君嫱听出元越泽似是与她认识,当下娇笑一声:“夫君与这位姐姐谈吧,我去前方一里处等你。” 傅君嫱连蹦带跳地走远,元越泽二人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便就那样站着,望向远方的湖水与草地。 元越泽凭着心跳与那女子的眼神,就已认出那女子便是当日在成都街头所遇的女子,只不过她此时的面容再变,虽然仍然是很丑,但元越泽瞬间就想明白了:此女一定是易过容的。 而那女子当然也从身姿与眼神中认出元越泽。尤其是元越泽那双广阔如灿烂星空一般清澈深邃的双目,她这大半年来从没忘记过。 “公子为何要易容呢?”沉默许久,那女子开口问道,显然此时眼前的元越泽才最顺眼。 “当时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罢。姑娘应该也是易容的吧。”元越泽淡淡地笑道。 “嘻,被你看出来啦!”那女子巧笑嫣然,声音中满是娇俏与可爱。 言罢,竟然直接取下那丑陋的面目,露出那用“天颜”来称呼都不足为过的容颜。 此女气质清纯脱俗,清新淡雅,恬静端庄,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不可方物的玉容娇颜,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体态完美,尽得风流妙致,却又偏偏叫人不敢生出绮思遐想,怕亵渎了她的圣洁风华。 她是个常人,有此相貌绝对的难得,天下数一数二也就是如此了。元越泽见到她的真面目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的商秀珣。 不同的是,此女气质极其独特,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空谷幽兰。 元越泽绝非见了美色就痴呆之人,他也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便继续望向远方,笑道:“姑娘又为何要带着这样一个面具呢?” “我戴上这个面具,亦只想能更深刻的去看懂人心。世间诸人脸上虽无面具,心中却有,令人不知他人内心里真正是善是恶。戴上这个面具,反能令人看明白许多东西。”那女子幽幽地道。 “我赞同姑娘的说法,比如当你的家人伤害了你。当你碰到自认为是朋友的人,出卖了你。昨天还跟你卿卿我我,泪沾衣襟的恋人与你形同陌路时,你痛苦,你无助,终于明白已无法挽回时,再去哀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是到底做错了什么之后,无奈,只好给自己找幅面具带上。这种面具就是心灵上的面具吧。”元越泽也感叹地道。他读过的书籍数不胜数,追求自在逍遥就是不想与尘世沾染太多的联系。 那女子听他说完,脸上满是好奇,又见他只是对自己的容颜略微一瞥,也暗赞此人了得。 “公子内心可也是带着面具吗?”那女子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突然又觉得冒昧,粉面微红,抬眼望向远方。 “没有,我易容只是不想有人缠着我,影响我的生活。”元越泽很干脆地答道。他的内心的确不曾有任何遮掩的行为,心中所想,全部都在脸上,口中表达出来。 “那公子可是真的让人很羡慕呢!”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道,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在下感觉得到姑娘很孤独,内心很痛苦,眼神最深处更似是在流着血泪。”元越泽道。 那女子也不知为何,只听这一句,眼中竟然流下两行清泪,默默不语地继续凝望远方。 元越泽这家伙说话直来直去,根本不分场合。又见那女子哭,他又不好上去哄,急得手忙脚乱:“姑娘……是在下孟浪了,对不起。” 那女子见元越泽急得手足无措,便“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宛如百花齐放,抹干了泪水答道:“只是想起了些往事,与公子无关。” “公子又是如何察觉得到我的孤独呢?”那女子开口问道。 “在下也说不清楚,在成都时,在下与姑娘对望的那一眼是因为在下不知为何的突然心跳加快,便忘向姑娘的,今日也是如此,在下经过这里,突然心跳加快,便下来看看,结果又是遇到姑娘。”元越泽坦白地道。 那女子也是心头诧异,因为她的感觉与元越泽一模一样! “公子也很孤独吗?”那女子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问。 “我?我一点都不孤独,哈哈。”元越泽大笑道,开朗无比,那女子仿佛也受其影响,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呢,在下以为,孤独是一种透明的封闭。孤独者用心来感知周围的一切,而非尘俗的沾染。孤独使人纤尘不染,使人纯真,使人心静如处子。于是孤独者往往充满清纯的浪漫,又似蒙了层神秘的面纱,并由此而受人赏识。但就孤独者来说,受人赏识却是陷入尘俗,它使孤独曝晒于人群的灼灼目光中,蒸干生命之水,失去存在的意义。不过天下之人,有所失必有所得,也许孤独者得到了欣赏,却注定要失去平常人该拥有的温情吧!”元越泽继续道。 那女子似是被精彩的语句所影响,也点了点头。 “刚刚那位姑娘的御剑法门是何种功法,如此神奇?小女子也练过一些武艺,但是最多也只能以气御剑而已。却也做不到那般收放自如。”那女子想起傅君嫱刚刚的御剑术,便好奇地问道。 元越泽笑道:“那是一门叫做《御剑神诀》的功夫,分别是以气,心,神来御剑,内子天资虽然奇高,却也只是悟到了以心御剑而已。” 那女子瞳孔略微收缩,因为这门剑诀光听听都十分可怕了,当下盯着元越泽,好奇地上看下看。 元越泽被她看得不太自然,而且心中也在担心素素,便开口道:“在下还有急事要做,后会有期了。” “公子多保重,后会有期。”那女子抬起头来,对轻轻一笑。 元越泽拱手后转身而去。 那女子呆呆地目送元越泽的身影正以极快的度消失在远处,突然失声道:“呀!青璇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在下元越泽,石姑娘记好了!” 声音由身影已经十分模糊的元越泽方向传来,在石青璇耳边响起。 正文第二十二章冲冠一怒 荥阳,也就是被人熟知的象棋上的“楚河汉界”的源地。 荥阳地理位置险要,素有“两京襟带,三秦咽喉”之称,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军事重镇,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战役曾生于此。例如,刘邦与项羽以荥阳的鸿沟中分天下,三国时刘备、关羽和张飞在荥阳的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章邯、吴广、李世民、窦建德等历代兵家都曾在荥阳演绎战争大戏。在两汉时期,荥阳曾是和长安、洛阳平级的“富冠海内”的“天下名都”。 荥阳更是历史上的政治要地,荥阳东有鸿沟连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邻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西过虎牢关接洛阳、长安,地势险要,交通便利,在历史上是郡治要地:当年秦始皇统一全国建立秦朝后,在荥阳设置三川郡,辖荥阳、巩、京等县;西汉时改三川郡为河南郡,辖荥阳,成皋,故市,密县,中牟,新郑,苑陵等县。西晋泰始元年,改河南郡为荥阳郡,郡治仍在荥阳。北魏时,在虎牢关设北豫州部,置荥阳郡。北周灭北齐后,将荥阳及其附近地区组成的北豫州改为荥州,州治所设在成皋。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后,将北周时的荥州改名为郑州,下辖荥阳,成皋,密,内牟,苑陵等县,郑州州府治所仍设在成皋。 荥阳的失陷,实是关乎大隋兴衰的其中一个转折点,更是李密争霸天下的起步点。 李密于大业十二年加入瓦岗军,此人极有谋略,胸怀壮志,利用瓦岗军和翟让如日中天之势,更凭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义军和不同势力,以倍数的增强了瓦岗军的力量。同时更看清楚一向单靠截取漕运来维持军需,实是瓦岗军展的致命弱点,不足以供应所需。 于是他向翟让提议道:“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只此见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伟略,实胜翟让。 只要能控制荥阳地区,便可长期解决粮食供应的问题,进一步扩展势力,更直接威胁到东都洛阳,至乎影响到京师和洛阳与江都这三大军事重镇的联系。 翟让同意后,同年十月,瓦岗军大举进攻,先攻下荥阳外围各县,直追荥阳城。 杨广对此极为重视,派出当时头号猛将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领二万精兵迎战。 其后李密用计诱敌深入,与翟让大军前后夹击,重创张军。李密更亲自出手,击毙张须陀。 此战使李密名扬天下,更成了瓦岗军声望最高的人物,隐然凌驾于大龙头翟让之上。 是次大捷,确立了瓦岗军立足的根基,重创了隋军的威望。在这种形势下,翟让只好让李密自领一军,号称蒲山公营。 李密出身贵族,世代受封,故他继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为名。 李密野心极大,既得荥阳,又谋兴洛仓。 该仓乃隋室最大的粮仓,故杨广极为重视,派出虎贲郎将刘文恭卒步骑兵二万五千人,由东都洛阳东进,企图挽回颓势。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袭击瓦岗军侧背,希望以这两支大军,牵制李密。同一时间,杨广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与李密作正面交锋。 踩着地上的新雪,休息四个时辰后方恢复几成体力的元越泽站在这座千年后依旧辉煌的古城前,心潮澎湃。 思绪此起彼伏,却更担心素素安危的元越泽收起心情,提身躲过城门上的守军,跃入城内。 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欣赏荥阳的风土人情,元越泽在路人处问清楚翟让府邸后,直奔而去。 半盏茶时间不到,元越泽来到由‘荥阳太守府’更名为‘大龙头府’的翟让府邸前。 偷偷摸进府院,元越泽像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寻找。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掠住路过的丫鬟,想问清素素的住处。 “小声点儿,我不会害你,姑娘可知大小姐的贴身婢女素素姑娘的住处?”元越泽按住被他拉到角落的丫头的嘴。 那丫鬟满眼惊骇,听元越泽如此说,再看其眼神也无甚恶意,便点了点头。 “素素前几天回来后就不见了,听其他下人说好像是被大龙头送给王将军了。”那丫鬟稍微平息了一下后道。 元越泽一听,暗叫:糟了! 向那丫鬟问清楚王将军的府邸位置,元越泽歉意地一笑,飞身离去。那丫鬟有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迈着碎步离开了。 荥阳城北,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之内。 素素坐在一间装饰豪华的闺房之内,面色凄苦,痴痴地望着窗外。 她第一次见到元越泽之时,随之而来的,内心不期然泛起一份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继而又得元越泽挥手间洒脱的治好腿伤,后又带着她与他的娇妻们一起生活了一小段日子。那段日子里是素素毕生都难以忘怀的。她从前当然听过元越泽那“震惊天下”的吼声,又在后面的日子中亲眼见到元越泽种种本事,怎能不被其吸引?就更不用说元越泽那相貌与风采是多么的迷人了。 更让素素难以忘怀的是元越泽的几位妻子,每一个都宛如仙女一般。素素平日里作为翟娇的贴身婢女,自然也出席过一些比较大的会面场合,也亲眼见过一些有名望,有身份的女子。但却没有一个可以与元越泽的一众娇妻相媲美的。他的妻子们,几乎都是来历不凡。尤其是那身份高贵的宋家小姐,没有半分看不起出身低微的素素之意,不单如此,更是每日亲自陪伴素素,为她讲解周围神奇的一切东西。 素素对元越泽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甚至连她自己什么时候陷入情网,她都没有察觉得到。宋玉致虽然时不时的会讲解元越泽的一些事情,比如出丑,比武,等等。回到余杭的第一天,素素在与宋玉致闲聊时,受宋玉致调侃,心里明白到自己对那俊美的元公子已经情根深种了。但素素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不上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这份心意放在心底。 弋阳小山谷的那段日子里,元越泽对素素的生活也是无比关心,素素每天都与他那几位小娇妻在一起谈天,嬉闹。那种家庭特有的温馨之感,让素素明白到了生活原来可以如此的快乐。 回到余杭后,元越泽与几女分别离开,各自行动起来。素素从云玉真口中听闻李密要密谋铲除翟让一事后,立刻慌乱起来。素素能活到今日,是翟让当初将其救下的,所以素素的心里满是感恩之情。翟让把素素交给翟娇,翟娇虽然人丑,但对素素确实很好,把她当成亲姐妹一般地对待。所以素素在单美仙与卫贞贞的极力劝说下,仍然决定要回荥阳通知翟让提防李密。 与一路飞奔,将自己送回荥阳的傅君嫱挥手道别珍重后,走向荥阳城方向的素素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流了出来。她似乎也觉到:此次一别,她恐怕再也无缘见到那个让她倾心的神奇男子,再也无法体会到那种温馨惬意的家庭生活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性格使然。翟让即便当初只是随手救下了她,在她的心里,却要以百倍的恩情来回报给翟让。哪怕翟让把她当作货物一般随意送人,她依然不反抗。 今日,她又坐在桌边,想起了元越泽及他的娇妻们。 只是,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思念”了…… 素素越想,心里越凄苦。 “砰!” 一声轻微的响声,唤回了素素杂乱无边的思绪。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素素抬眼望去,登时惊讶得小嘴圆张,秀目中满是欢喜之情。 跃窗而入的,正是元越泽。 “素素!” 元越泽一见素素,顿时喜出望外,前踏几大步,将她揽到怀里。 一见元越泽突然到来,又与自己如此亲密地接触,素素小脸“腾”地一下子红透了。感受着那清新的阳刚气息,素素只觉心头鹿撞,娇羞不已。却又舍不得离开身前这个男子那温暖的怀抱。 二人就这样以暧昧的姿势静立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元越泽轻轻握住素素的双肩,柔声到:“素素,我来接你了。” 话语直白无比,内里却带着元越泽对她的情谊。 闻听此言,素素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欢喜,蓦地又一片惨白,随即垂下头去,轻轻地摇了摇头,两行清泪滑落地上。 “公子好意,素素心领了,素素只是个婢女,没有大龙头的命令,不能随便离开。”素素低声说道,话语中夹杂的凄苦之味甚浓。 “只是因为翟让的命令?”元越泽自从听到素素被送人后就开始不安的心情,此时略有所减,试探着开口道。 素素脸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心思极其细微,见素素如此,心头那份不安之感再度强烈涌了上来。 “那你为何在这里?这里是王伯当的府邸吧?”元越泽紧紧盯着素素的双眼,问道。 “是……是大龙头两日前将素素送……送给王将军的。”素素不敢与元越泽对视,垂下头去低声道。 元越泽一听此话,立刻明白素素为何不跟他走的原因了。 “翟让把你当货物一样送人,你还亏欠他什么!是因为王伯当才使素素不愿跟我走吧!”元越泽声音已经开始转冷。 “不……不是的,素素的身子已经……素素配不上公子。”素素见元越泽的话语中似乎是误会她爱上王伯当了,立刻开口解释,说到后来,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此涌出,柔弱的身姿也微微颤抖起来。可见其内心所承受的痛苦是多么的大! “素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要接你走,你的命运因为曾被别人操控,所以才会有这般悲惨的遭遇,我不在乎,你回答我,愿意跟我走吗?愿意嫁给我吗?”元越泽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翟让把素素送给王伯当,而王伯当已经侮辱了素素!他的恨意再也无法忍下去,又怕吓到素素,便尽量将声音压低,对素素道。 素素见元越泽如此待他,内心更是痛苦难忍。梨花带雨地离开元越泽的怀抱,轻轻坐下,垂头抽泣。 “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元越泽内心怒火冲天,一把强拉起素素,向门外走去。 素素也不知该不该反抗,只有跟在元越泽身后垂泪。 走出门外,元越泽一把将素素横抱在怀里,跃至半空,凌空疾向城市中心地带飞奔而去。 来到城市中心位置附近落下,元越泽将一脸复杂神色的素素放在一边,只是攥住她的一只玉手,深吸一口气,大吼道: “王伯当!你这畜生!来城中见我!” 这声音中蕴含着极其深厚的真气,足可以传遍小半个荥阳城! 元越泽附近仍然有瓦岗军在巡逻,听得此话,当时就围拢过来,但见元越泽一脸冷然,身上所出的凛冽气势使得周围的瓦岗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盏茶时间不到,大街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少,起码有数百人左右。 说时迟,那时快,这队人马只片刻便来到元越泽身前,迅地将元越泽与素素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枪戈箭戟,在日光的反射下,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素素,怕不怕?”元越泽根本不理会周围的瓦岗军,侧头低声问素素。 “公子,别为了素素而伤到你,走吧,素素跟你走。”素素没有一点柔弱女子的样子,根本不担心周围的各种兵器会不会在下一刻刺入她的身体,只是一脸担心地对元越泽道。 元越泽只是浅浅地笑了下,微微紧了紧握着她玉手的大手。 “何方小子!敢来瓦岗军中撒野!”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元越泽把目光从素素脸上移开,随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只见黑压压的瓦岗军分开一条通路,一人手持双矛走入战圈。此人身材高大,肌肉壮硕,肤色黝黑,犹如赤色之铜浇灌而成的一尊铁塔一般。正冷冷地打量着元越泽。而他的眼光扫见元越泽身边的素素时,当即脸色大变,双目中似乎要燃起火来。 在正史中,王伯当是李密身边一员忠心耿耿的大将。在《隋唐演义》,《说唐演义全传》,《兴唐传》等小说和其他民间传说里,王伯当以善射出名,外号勇三郎。在不同的小说中,王伯当排的名次并不尽相同。 《隋唐演义》中王伯当在瓦岗寨排行第六,“十八杰”第十七位。而在《说唐演义全传》里王伯当则不在“隋唐十八英雄”之列,也有后人把他补到了第十四位。《兴唐传》中,王伯当则“十六杰”里的第十四位。是无论在如何排名,王伯当的箭术在哪一部作品里都是出类拔萃。 在燕山教练场比武中,秦叔宝一箭双雕技压群雄,书中却说这箭法乃是王伯当所传。显然王伯当的箭术更在秦叔宝之上。后来秦叔宝被书中排名第九的好汉魏文通追赶到一条河边,正在秦叔宝马陷河底,马上就要被魏文通砍到的时候。王伯当从河对岸一箭射来,正中魏文通的左手。王伯当喊道:“我要射你右手。”又是一箭射来,果然射中了魏文通右手。王伯当又喊道:“你还不走,我要射你心口。”魏文通大吃一惊,这才放过秦叔宝,仓皇退去。此外王伯当还射杀过虹霓关守将新文礼等人,名震全书,成为“隋唐演义”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射手。 而这个空间里的王伯当似乎远没正史中那样忠义豪气。 元越泽怒火逐渐平复下来,但冷静下来的他似乎更为可怕!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王伯当,元越泽淡淡开口道:“你就是王伯当?” “正是某家,阁下何人,为何与某家的婢女在一起?”王伯当对素素身子垂涎已久,见到素素跟在元越泽身边,自然会心头怒。 但他眼神中依旧闪过慌乱之色,因为自从他出现在元越泽面前,元越泽就已经释放气机将他锁死,精神层面上的压力更是让王伯当难受之极。 但眼下的情景,根本退不得,否则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素素一言不,嘴角略微抽*动,秀目含煞地望向王伯当。 “元!越!泽!” 元越泽确认王伯当身份后,再也按捺不住,一字一字报上姓名。 话音未落,已化做一缕轻烟闪到王伯当身前,右手捏指成剑,生出的强大气势,简单地攻向王伯当胸口! 眼见这一指玄奥莫测,行进间好似伸缩不定,令人难以琢磨,王伯当气势再减一分,但他清楚此刻自己的来势和去路已经被封得密不透风,惟有硬着头皮顶上,矛尖带起七股凛冽的罡风如网一般罩向元越泽的指尖。 指矛劲气交击之声不住响起。 在眨眼的工夫间,两人拼了七招。 “吔!” 闷哼声中,王伯当口喷鲜血飞退,跄踉连连,胸口衣衫碎裂,鲜血涌出。 但噩梦才刚刚开始! 元越泽左脚轻踏一步,以其为中心支点,一个回旋,身形疾射,右脚如闪电般腾空踢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脚法。脚法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周遭气流甚至也生变化,化成一股股螺旋型狂卷气流,从四方八面吹向后退中的王伯当。 骇人至极的劲气如数不清的万斤重石向他压来,犹如身在暴风核心处的王伯当不但全身针刺般剧痛,而且呼吸困难。 无暇再想什么,王伯当只靠本能将双矛分一左一右迎上元越泽的脚影,刹那间矛尖幻化起漫天寒芒。这一击,实是他的巅峰水平。 同时大喝一声:“放!” 本就被元越泽的气势压得很难喘过气来,‘放箭’二字也只好被王伯当简化了。 清脆的矛脚交击之声连环响起,只退了两步的王伯当就见自己的双矛已被分向两侧,元越泽漫天脚影骤消,化做朴实无华,浑然天成的一脚直袭自己胸口! 眼见元越泽这一脚似快若慢地在自己前方不住扩大,王伯当脑中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的心灵已被眼前这可怕的对手所制。 但他瞬间便清醒过来。 因为他现元越泽这一脚并没真的踢上他,而是元越泽在王伯当大喝一声后,察觉到周围如雨点一般的箭矢射向元越泽与素素二人。为了保护依旧凝望元越泽背影的素素,元越泽抢身掠至素素身边,拍掉她周围的所有箭矢。 “吼!” 一轮箭雨过后,元越泽怒由心生,衣衫长逆风乱舞,暴喝声中,周身两丈内生出独特的气场,气场内空气仿佛尽被排干,不带丝毫生机,右手揽着素素柳腰,左手握拳,直直地冲向后方! 素素呼吸几乎停顿,却依旧咬着牙不哼一声。 恍如魔鬼再世的元越泽身形化做一条巨龙横冲直撞,拳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各种角度击出。 如杀猪般的惨号声接连响起。 直冲至远离王伯当十几丈开外,元越泽与素素停形。 包围圈眨眼间便被元越泽撕开一个大口子,近百人非死即伤,身体更是支离破碎,观者心寒。 王伯当心头大惊,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离这里远一些,离那个魔鬼远一些。 但他却觉得自己周围越来越冷,越来越黑,浑身似是再无半点力气。好奇地垂头望向自己的胸口,王伯当甚至连一个震惊的表情都没露出来,便瞪大双墓,向后倒去。 他的胸口,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脚印深深陷入皮肤中,骨头早就被踢碎。 不但是王伯当,就连周围的士兵也搞不懂元越泽的脚是何时踢上王伯当的。因为他们明明看到元越泽半途就收招回救素素。 眼看着王伯当死在远处,周围的士兵更是手握武器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元越泽低头对怀中依旧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素素柔声道:“是不是吓到了?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闻听此语,素素定下心神,一脸幸福的泪水,紧紧抱住元越泽的熊腰,哭出声来。 元越泽扫了一眼不远处仍然呻吟声不断的瓦岗军,叹了口气,拉起素素缓缓离去。路上所遇到的瓦岗军都被元越泽身上的气势所慑,只敢偷偷望向元越泽,并不敢上前动手。 元越泽也并非是嗜杀之辈,但瓦岗军的乱箭激怒了他,他便也再次小小贯彻了一下‘人若犯我,百倍还之’的原则。 与素素走出城外,元越泽也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素素。一个女子,无论任何时代,在一个她并不爱的男子的胁迫下交出宝贵的处子之身,对她的心灵所造成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远远比身体上所受到的那点儿创伤要重得多。 单美仙或云玉真也许可以开导素素,但元越泽怕一旦再提起此事,素素的心病会更重,便打算带着素素在野外到处逛逛,到处游玩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公子为素素造了这么多杀孽,又惹到瓦岗军这个大敌,素素内心不安。”在元越泽胡思乱想之时,素素低声开口道。 “那是因为他们先惹到我们的,单说王伯当对素素所犯下的罪行,他就该死千百次了。”元越泽搂过她的香肩,安慰道。 “其实……其实王伯当所做的事也罪不致死……”素素被元越泽搂在怀里,面红耳赤地低声道。 “他侮辱了你!为什么罪不致死?素素你太善良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元越泽听素素如此说,不禁皱眉道。 “公子……王伯当并没有……没有破了素素的……的身子。”素素羞涩起来,越说声音越低。 “啊!?”元越泽闻听此言,当场就成了呆头鹅。 “你看,素素的守宫砂还在呢……”素素害羞地挽起衣袖,把莲藕般的小臂伸到元越泽面前。 一颗芸豆大小的守宫砂点在她如雪的手臂上,异常的醒目,似是隐隐的散着清新的处子芬芳。 “到底怎么回事儿?”元越泽头脑当场混乱起来:按理说素素两日前就被王伯当讨去,怎可能还没破了她的身子?而且刚见素素时,她那一脸凄苦之色又是怎么回事儿? “王伯当将素素从大龙头手上要去的那天晚上,便强行要与素素……结果人家当时没一点反抗的力气,又不会武功。他将素素的衣衫撕破后,素素脑子里想的全是公子,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就听王伯当惨叫一声,素素睁开眼睛,却现他不知怎的已经鼻孔流血地躺在地上了。好像是受了伤,便再没来找素素。”素素解释道。 “我倒不是在乎素素是不是完壁,只是怕王伯当对你犯下的罪行使你染上心结。”元越泽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笑道。 单美仙存于素素识海穴中的奇力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引动,元越泽当初担心素素一旦被王伯当强来,定然吓得失魂落魄,哪成想她居然误打误撞,在关键时刻脑子里只想着元越泽,竟然引出那道力量,王伯当肯定承受不住的。今日元越泽所杀的王伯当还是带着伤势上场的。 “那怎么能行呢?素素的身子只能给自己相公看的,王伯当都看了素素身子,人家就觉得再也配不上公子了。”素素撅着小嘴,固执地道。 世上女子千千万,各种性格的都有,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被人看了身子,或者被人强-暴后仍然活得有滋有味的女子不在少数。但素素却是坚贞无比,只是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就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去追求爱情了。这种内心坚贞,外表柔弱的女子怎能不让元越泽爱怜! “好,好,素素说得对,今后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即便他看过素素身子,也死了,这样世上就仍然没有男子见过素素身子,你说对不对?”元越泽大笑道。 “我把美仙她们叫出来吧,她们也很担心你,现在应该还在里面享乐呢!”元越泽点了点左手手腕上的手镯,对素素道。 “公子……姐妹们……会不会嫌弃素素?”素素仍然放不开,担心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的出身和相貌,才艺都无法与单美仙诸女相比,自然有自卑之心。 元越泽笑了笑,拉着她坐在草地上,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然后,自然是等待素素从震惊中惊醒。 素素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听闻单如茵当日也只是个婢女而已,当下心态要好了许多,高兴得不顾害羞扑到元越泽怀中。 随后,元越泽拉出手镯中几女,打算来个野外烧烤大餐。众人见素素无恙,也欣喜万分。 元越泽与卫贞贞在一边弄烤肉,素素为其他几女讲述元越泽在荥阳城内的‘神威’,听得几女啧啧称赞。 一家人嘻嘻哈哈边吃边聊,卫贞贞突然开口问元越泽道:“夫君,不知小仲和小陵怎样了!” 元越泽一听,也是一愣:双龙本该早闯出名堂来的,但是现在武林中却没一点两个人的消息。 “难道是两个人死在什么地方了?”元越泽暗忖。 “按夫君拿出的那些书本中所说,小仲小陵此刻应该已经闯出些名堂来了,为何却没一点消息呢!”卫贞贞也开口道。 她与傅君婥是最关心双龙的,毕竟有以前的关系摆在那里。 “我也纳闷呢,为什么他们没一点消息呢?”元越泽也有些好奇:难道真的因为我的出现影响了他们?我与他们也只是接触很浅而已! “夫君有何纳闷的?我们也不要全信那书本了,自从夫君出现后,许多事情已经脱离了那书中所写的轨迹了!我们姐妹几人的命运就已是完全改变了。与我们曾经有关的各个势力也已经多多少少地脱离了起初的轨迹。”单美仙开口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 元越泽以为他仅仅与双龙见过两次,便不会影响双龙太多,但事实却恰好是因为他而影响了双龙。 先,傅君婥没死,双龙更是获得了一笔钱财。再到现在的素素,根本就不认识双龙。可见双龙受到的影响有多大! “那我们要不要回扬州看一看?他二人怎么说都是从扬州走出来的,走得再远也不会离开扬州范围。”卫贞贞提议道。 “如此也好。”元越泽点了点头。 见不见双龙对他来说根本没多大意义,但卫贞贞的担心却是必然的。 “我们既然决定以后要寻找一个值得我们辅助的帝王,最好现在能够将情报网建立起来,我一直隐隐觉暗中有许多势力在敌对我们,如果能最快收集到天下各路的消息,对我们来说也方便行事。”单美仙提议道。 “美仙姐说得也是,玉真虽已脱离巨鲲帮,但卜叔的手令还在,所以巨鲲帮算得上是一条信息来源之路。”云玉真附和道。 “宋家的情报点也遍布中原和域外,我们回头也去通知他们一声。”宋玉致点头道。 “高丽那边,师傅一旦云游四海,有野心的人肯定会做些小动作,师傅当日有五个收集情报的手下,我们也可以多从他们那里得到些消息。最好将据点暗中建立在中原,这样省得大师姐每次来回都要至少一个月。”傅君瑜也开口到。 “就是,那个叫盖苏文的整日背着五把破刀,还曾大放厥词要娶我们三姐妹呢!下次遇见,人家一定要他好看!”傅君嫱挽起手臂,晃了晃那根本就没肌肉的胳膊,哼哼道。 众人皆莞尔。 “那我们就尽快解决此事吧,你们几个江湖经验多一点的,就多操劳一点,秀珣,琬晶,如茵和素素没太多经验,慢慢培养吧!”元越泽笑道。 “走了!我们重游扬州!” 见几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元越泽伸了个懒腰,望向扬州的方向道。 正文第二十三章血染金殿 三月初五,东突厥境内,乌德犍山南麓。 乌德犍山,又名郁都斤山,汉代时称为燕然山,后世被广泛称为杭爱山,位于蒙古高原西北部,是中原历代军队可以深入漠北追击游牧民族的极限。因地理位置所影响,乌德犍山无论长度,高度,风景,物产等各方面都无法与中原的名川大山相比较。 此时已近冬末,放眼望去,蒙古高原上仍然一片白雪皑皑。 乌德犍山南麓海拔千丈之地,本该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方圆百丈幽谷内却是绿树葱葱,群花争奇斗艳,含苞怒放。与周围的一切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在这一片可以称为“人间仙境”或“山中仙境”的地域中心,一大片建筑风格奇异的房屋楼阁更为显眼,形成了广阔的园林歌剧。楼阁虽是连成一片,但细细看下去,却错落有致,暗含天干地支奥义,五行相生相克之变。 这片园林的中央地带,竟然有一个小荷塘,塘中央耸立着一栋九层高塔,高塔周围花草更为繁茂,明明该是人为栽种,偏偏又与高塔相合无间,显得生气盎然,妙趣无穷,极至天地自然之理。 雾气升腾,云霞缭绕的高塔门前,左右宽长的牌匾各书七字。 左书:白云绕殿成圣者。右书:法后于此化飞仙。 门上牌匾上书四字“天外之天”! 不过守在门边的一男一女却形象狰狞恐怖,体内所散出来的诡异气息更是无法让人把他二人与“仙”字联想到一起。 阁楼内,摆设并没有多么的考究,并不比一般的穷苦百姓家好上多少,古朴自然。屋内两排案几排开,八个人分两侧端坐。正中央的圆桌上,放着一个精巧的小香炉,其中燃着檀香木,一缕缕的轻烟散在房间中使的房间有一股檀香味。隔着一扇屏风,透过那薄薄的纱料,隐约可见屏风后侧身端坐的一个身影,从胸前的饱-满程度来看,此人必是女子无疑。 “无定,‘远方’可有最新消息传来?”屏风后传说一个低沉的声音。婉转,动听,使人有一种听了这声音后骨子里都麻酥酥的感觉。 “回法后,大汗似是已对我们失去了信心,我们在中原的细作于初二那天传来消息说:李渊与次子李世民已经起兵叛乱,并从河东召回长子李建成和三子李元吉。更是偷偷派使者来我突厥秘密面会大汗,商谈结果无人知晓,但从我们安排在大汗身边之人回报的消息看,大汗在那天后便开始明升暗降的打压我们了。徒从以为,大汗定是与李渊暗中有了什么勾当。”右边座下第一个壮汉尊声答道。 “哼!始毕这个老贼,谅他如何的折腾,也逃不出本后的法掌。” “四年前的始毕,是多么的威风,率十万狼骑军南下,攻克雁门郡四十一座城池中的三十九座,仅雁门,崞县两城未被攻破。隋军拆民房的材料增修防御工事。雁门城中十五万军民只剩下半月左右的口粮。我狼骑军的箭射到了隋炀帝御驾之前,昏庸的炀帝吓得眼睛都哭肿了。”屏风后之人感叹地道。 “尔等以为李渊将来可会有大作为?”屏风后之人轻哼一声,略一停顿又问道。 “无相以为:李渊此人好渔色,喜游猎,优柔寡断,虽可说是位仁者,但无法说其具经天纬地之才,倒是其次子李世民,非似池中之物。法后说起前些年的那场战事,徒从也有些看法,当时为应付我狼骑军,隋朝采取了几项应急措施: 其一,当时隋军将士苦于一再远征高丽,军心不安,于是杨广下诏书明确表示停止辽东之役,以安军心。 其二,许诺给立功者以重赏,并慰劳守城将士,因此全军日夜抗战。虽然死伤了许多人,但是终于保住了城池,争取到了等待救援部队前来的时间。 其三,把皇帝的诏书缚在木块上,投入汾水,流出包围圈,“募兵赴援”。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士兵,扩大军队,并命各地驻军立即前来救驾,当时才十六岁的李世民也应募参军。他向屯卫将军云定兴建议: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必须白天“旌旗数十里不绝,夜则钲鼓相应”,以疑兵迷惑敌人,使他们误认为隋朝有大批军队前来救援。当年九月,隋东都和许多郡的救兵纷纷汇聚忻口。隋大军云集,这是迫使大汗撤军的主要原因。 由此可见,李世民其人才学军略绝非等闲之辈,更不是中原的那些纨绔子弟可以比得上的。 其四,秘密遣使向义成公主求救。公主派人告诉大汗说“北边有急”。大汗既见隋朝大批援军已经前来,又闻自己后方出了问题,于是解围北撤。这时杨广才得以南归东都洛阳。” 左边座下第二人开口答道。此子年约三十岁上下,身材结实,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中原只有几大势力值得我们注意,太原李阀,因为他们有李世民。岭南宋阀,因为他们有元越泽。洛阳王世充。”屏风后的婀娜身影轻轻点了点头,复又语带赞赏地道。 “那元越泽的确是个谜一样的人物,但是外界都在风言风语,化及用计都引不出此人,日后定当要好好见识一下此人。至于法后所言王世充,此人并无多大作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仅是占据着洛阳位置优越而已,难道比窦建德还要难缠?”左边座下第一人好奇地问道。 “王世充此人绝不简单,本后十二年前与其见过一次。你们告诫门人定要小心行事才对。至于那元越泽,本后对其也非常有兴趣,如日后有可能,尔等定要不牺一切手段将其生擒至本后面前。不过不光是李,宋,王这三方势力,暗中恐怕还有其他更为强大的势力。天下卧虎藏龙,万不可因一人一事之失而葬送了本后的大好计划。”屏风后的声音已经开始转冷。 “徒从遵命,为法后大业,万死不辞!”座下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似的,打了一个冷战,尊声道。 “好!天下大势已经慢慢出了本后所掌握的范围,无常,稍候你立即通知化及,十日内必要将杨广诛杀,控制整个江都。否则,下场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右边尾座之人拱手领命。 “好了,都各自出去做事吧,无相留下。”屏风后的声音再次婉转动听起来。 除无相外的七人皆跪拜出门。无相的魁梧身形略显不自然地站了起来。 “无相,过来吧。”屏风后之人已经站了起来。映在屏风上的侧面身影看起来前凸后翘,再加上那娇媚的声音,不用看起容貌也大概可以猜出其绝不会是个平凡的女子。 而无相虽距离屏风不过一丈远,脚步却很是踯躅与蹒跚,英俊面孔上的肌肉甚至一点点抽搐起来,额上更是冒出丝丝冷汗。 这又是为何?观屏风后的女子言行,下面该是要与其做些“好事”吧?能与这等女子春风一度,有何可怕的? ※※※※※ 元越泽自荥阳强杀百人与大将王伯当,大摇大摆带走素素之后,瓦岗军中没有传出任何不利于元越泽的消息。但谣言是无法止住的,毕竟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士兵有近千人。于是,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闲侃的话题。 一行人沿途继续游历各郡县城池。 离开荥阳的几日后,元越泽在这晚终于与素素成了‘好事’。 云-雨过后的元越泽搂着素素躺在软塌之上,柔情蜜意,语言新奇幽默,不时从中传出素素银铃般的娇笑声。 “素素,你可要今晚炼化身体?看现在你已经不行了,如欲今晚炼化,就得要美仙她们来帮你了。”元越泽轻轻点了点素素那已经一片狼藉的娇嫩之地,笑道。 要害受创,本已疼痛难忍,又被元越泽轻轻一碰,素素疼得柳眉轻蹙,红潮本就未全褪的粉面上又红了起来,眼神也再度迷离起来。 “夫……夫君,饶了人家吧,素素今晚就想睡在夫君怀里,等明日再让姐妹们帮忙吧……”素素赶紧按上元越泽那不规矩的大手,神态柔媚地央求道。 元越泽也不勉强她,他也知这一晚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随即二人又闲聊起来。直至素素疲累交加,才揽过她的螓,昏沉沉睡去。 三月初九,元越泽一家人再次进入扬州城,为免一行十几人太过招摇,元越泽便与诸女商量,只带几人进城先打探一下消息。最后决定带单美仙,宋玉致及云玉真与卫贞贞入城。单美仙三女懂得的人情世故,江湖经验都很丰富,是最好的人选。卫贞贞更是扬州本地土生土长之人,又她在身侧更是方便行事。商秀珣也闹着要跟在元越泽身边。元越泽头疼得不得了,商秀珣现在这姿色风情,天下几乎没有男子能够承受得住,如果商秀珣出现的话,那元越泽也根本别想低调了。 好说歹说,商秀珣终于放弃了亲自随元越泽进城的打算。元越泽也承诺,这次只是打探消息,晚些时候与几女共同去游历江都皇宫。 在古代,打探消息的最好办法有几种,第一是安排卧底到指定的势力之内,但这需要一个过程。而最大众化的当属茶楼酒肆,高档酒楼等地,这些地方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是打探消息的最好地方。 元越泽携面覆重纱的四女,在卫贞贞的带领下,来到城中偏西的一座高档酒楼“福来楼”前,订了一间靠近一楼大厅的雅间,在一楼众食客贪婪的眼色中,五人进入房间。 雅间并不是十分宽阔,但桌椅的布局和四周墙壁上的水墨画却是十分的高档,红木所制的桌椅隐隐散着清新古朴的气息。五人随便要些吃喝,赶走小二,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大厅内的人们身上。 “嘿,我说张三哥,您瞧刚才那个俊公子带着的四个仙子,似是很特别啊!”大厅靠北的一桌上,传来一声并不洪亮的男子声音。 “焦贵,你小子是不是一见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你没见刚才那四个姐姐的气质很不一般吗?最好不要乱惹,否则很可能丢了性命。”那桌上另外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是,是,三哥说的极是,小弟也随口说说罢了,那几位让人不太敢仰视。” “你也就能在这喝点酒,逞逞嘴上威风了!” “三哥你也太瞧不起小弟了!小弟也有报国心呐!可当今圣上……唉!” “嘘!你要死吗!说这么大声!”那个张三哥赶紧打算焦贵道。 “怕什么!昨日我家那在总管府当差的弟弟回来说,似乎是宇文大人并没有离开扬州,而且又好像暗中集结了些军队,不知道要干什么……”焦贵小声地道。 “不要再说了!你这家伙怎么从小到大都是口不择言?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有些事不是咱们平民百姓应该知道的!即便知道,也该让它烂在肚子里!”那张三哥倒是很懂人情世故,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其他食客,马上拿起酒杯硬灌酒给焦贵,低声喝骂道。 焦贵讪讪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只顾着低头喝酒。 他们二人这一番话被元越泽及四女听得真真切切。五人略微讨论后,决定立即进宫,因为很可能这两天就会有“好戏”上演了,如果错过,那可是人生一大遗憾。 元越泽低调地带着四女走下楼梯,在一楼众多食客的贪婪眼色中匆匆离去。 “楚大头,我看刚刚那几人,突然想起江湖传闻中的‘杀神’元越泽元大少了,你说会是他不?” “应该不会吧,传闻中元越泽应该就快要大婚了,怎么还会在外面乱跑?此刻该在岭南才是吧!” “嘿,不过话说回来,有人说他那些美娇妻各个貌赛天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茶楼说书的瞎编的,反正没亲眼看到,我绝对不相信。小弟倒是对那‘御剑仙子’很是仰慕!听亲眼见过的人说,那仙子真的如仙界中人一般呢!” “不过那仙子与元越泽同样都太神秘了,我倒觉得江湖人管他叫‘无影潜龙’,似是更贴切。” “不对啊,我听我们家附近那老夫子说书,元越泽该是假名,他真实身份是‘三大宗师’之的‘散真人’宁道奇!” “什么宁道奇!宋缺会把女儿嫁给宁道奇那种老头子?我看元越泽的真实身份是宁道奇的私生子才对!” …… 酒楼内的众人们话匣子一开,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话如果传到已经远离酒楼的元越泽耳中,他定当气得吐血! 元越泽一家人经过协商,决定先进皇宫看看,如果今日宇文化及不生叛乱,那就在皇宫里住上几日。 因为这一家人中修为参差不齐,诸如单如茵,由于懒惰,修为并不太强,而宋玉致则是不会半点武功,最终为了行踪不被守卫森严的皇宫守卫现,元越泽连哄带骗方算将几个吵闹不休的丫头压下,只与单美仙等几个修为高的人收敛精气神,潜入江都临江宫。 自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 不过最宏伟的是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这坐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借着地势,房屋与树木的掩护,几人刚进临江宫,入目的便是金雕玉砌,奢华绝伦,不知道这该是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而建成的气势恢弘的宫殿。元越泽与单美仙则是又惊讶,又气愤。 “杨广一人为了享受,也不知浪费了多少百姓的财产,害死了多少劳力的性命!”元越泽剑眉紧蹙,低声道。 “所以我们要找的帝王,必须不能因为权力而腐化,杨广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数年来,单美仙已经读了好多后世史料,虽然只是理论,但单论脑中的知识,已经越这个时代很多了。 “这临江宫内果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极其森严。一不小心肯定会露出马脚。”隐藏在房檐后的卫贞贞轻叹道。 众人如鬼魅般辗转腾挪,突然隐隐听到远方传来悠扬美妙的乐曲之声。 “大白天就如此的放纵声乐?我们去看看。”元越泽道了一句后,飞身奔去。几女立刻跟上。 掠过一道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半月型拱门,落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让元越泽与几女登时惊讶动容: 只见前方不远出,三坐巨大的阁楼环绕着中间一个宽阔无比,屹立于人工河上的巨大舞台,舞台上,至少二百多名戏子艺人分别在练唱杂耍,投壶喷火,翻筋斗,叠罗汉,各种民间杂耍奇技,无不俱全,甚为壮观! 舞台另一边,更有近百名薄纱艳装的美貌舞姬正随音乐翩翩起舞,姿态勾人心魄,撩人无比,风情万种,令人心动。 元越泽几人显然被眼前这壮观的场面给震慑住了,呆呆了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摇头叹息后,一行人继续偷偷摸摸地参观。 由于他们中并没有谁曾来过这金碧辉煌,占地上万亩的临江宫,所以只能走到哪就看到哪。 躲躲藏藏潜行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大花园前。 花园周围竟然只有几个懒散的守卫,这让元越泽几人倒也放松不少。 元越泽展开与天地交融的感应力,察觉到这宽广的花园中空无一人,当下拉出其他几女,让她们也参观参观。 只见占地上千亩的宽广花园中,遍植五光十色的奇花异卉,种类繁多,数不胜数。花海之间,以天然巨石布置而成的假山石林,点缀以亭台楼阁,甚为雄奇宏伟。引长江之水而成的人工瀑布,人工河流,淙淙而流,水流声清脆动听。花丛间更有许多的珍禽异兽在奔走游玩,饶有生趣,美不胜收,的确算得上人间仙境了。 众人直看得瞠目结舌。 “为何这里这么多花,却没有半丝花香传来呢?”商秀珣一脸疑惑地开口道。 元越泽与其他几女也是有些疑惑,复又走上前去观看遍地的鲜花。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这花海内的所有鲜花竟然没有一多是真花,所有花朵茎叶,全是以珍珠,玛瑙,黄金,白银,宝石,翠玉精雕细琢而成,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元越泽不禁怒由心生,伸手就要将眼前这些财物全部收起,起码可以拿出去分给穷苦百姓。 单美仙见其动作,立刻拉住他:“先不急,等宇文化及动手后,我们再收也不迟。” “娘亲,有人来了。”单琬晶突然开口道。 一众人慌忙闪动身形,藏到附近假山后,谨慎探头望去。 从御花园深处渐渐行来二人,左边那位,长得斯文俊秀,身材瘦长,年在三十五、六间,脚步浮浮,似是不但不懂武功,还因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右边那位,一身豪华官服,身材又矮又胖,活像个水桶,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奸人脸孔的模样。 “斐大夫,宇文狗贼怎么还不行动?我这网已经撒了三天了,他仍然还像只死猫一样一动不动,会不会还在暗中做些手脚?”那身材瘦长的人开口道。 “虞侍郎,莫要心急,今日黄昏时分,王尚书就会到达江都面圣,到那时,宇文狗贼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威胁到我们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将他宇文阀一窝端起!”那大胖子答道。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圣上此刻该已沐浴完毕,用过膳后,就可等王尚书的到来了。”那身材瘦长的人长呼了一口气道。 “虞侍郎的担心多余了,宇文狗贼的好日子到头了!”那大胖子又道。 二人又闲谈起其他话题,不过是女人,权利之事,渐渐行至御花园门口,身影消失不见。 “那两个人是谁啊?能在这御花园里到处随意走动,该不是小官!”宋玉致拍了拍丰挺的胸-脯,开口问道。 “那个又高又瘦的应该是内侍郎虞世基,那个又矮又胖的应该是御使大夫斐蕴,他们口中所说的王尚书莫非是王世充?王世充此刻应该镇守洛阳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元越泽开口道,随即又沉思起来。 “听那二人说杨广要上殿了,接见那个王尚书,我们等一会儿也去看看好了,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单美仙提议道。 “也好,我们就在这百姓血汗筑成的花园中走走吧!”元越泽道。 黄昏时分,元越泽与几女在御花园深处用过点心,只带单美仙,卫贞贞,傅君瑜,云玉真,傅君嫱五女潜到高约四,五十丈的皇宫主殿上方,只觉此殿宏伟,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天威之势! “外观都如此了,不知内里会如何呢!”元越泽叹道。 六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是以并不担心会被人察觉到存在,轻轻将屋顶瓦片钻出几个小洞,望了下去。 几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被大殿内部的壮阔宏伟,金碧辉煌给震得目瞪口呆。 方圆百丈的大殿之内,足有御前侍卫不下数百人,密密麻麻的守卫在各处。珠光宝气中,隐隐透露着肃穆煞意! 大殿正中,高五丈,宽二十丈的龙台之上,群雌粥粥,嫔妃姬娥不下五十多人,杨广踞坐最中心,左拥右抱,快活似神仙!任谁也想像不到,中原大隋帝国的政治中心,竟然是如此的风色无边,yin糜骄逸的情状! 杨广此刻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穿着鲜艳无比的九龙袍,却给人一种极不协调之感,宛如穿了寿衣的死人一般! 大殿中此刻只有三名大臣,一个是斐蕴,另一个是虞世基,还有一个似是武将,人高马大,粗犷结实。身上更是带着隐隐的杀伐气息。 三名大臣皆是垂头弯腰而立。龙台上的杨广更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只顾着专心与众嫔妃嬉戏耍乐,沉醉与温柔乡中,不知人间为何世! 惊讶半晌,元越泽回过神来,皱着眉摇了摇头。 “当皇帝能左拥右抱,夫君怎么就没那个心呢?”云玉真轻声媚笑道。 “左拥右抱又如何?杨广他三千佳丽也不及咱们家玉真一人的风情呢!”元越泽回敬道。 “就是,何况谁能保证他的所有嫔妃都是一心对他呢?”傅君瑜瞥了瞥小嘴道,随后又轻叹道:“大师姐以前来刺杀过两次杨广,可人家觉得他此刻连死人都不如。杀与不杀又有何关系。” “如果下午我们在御花园里听到的消息没错,那宇文化及今晚一定会来杀掉杨广,我们看看热闹岂不是更好?”元越泽笑道。 “禁卫总管宇文化及觐见!”大殿门外的通报太监高声喊道。 “嘿!好戏要开始了,爱妻们,要仔细观赏!”元越泽笑道。 “宣!”杨广一愣,开口道。 殿门大开,昂走入两名神态威猛,不可一世的魁梧男子。浑身所散的如涛气势慑得大典内的御前侍卫噤若寒蝉,根本无人敢上前阻拦,这二人正式宇文阀年轻一代的两大高手,宇文化及与其亲弟宇文智及。 斐蕴,虞世基,连同那身材高大的武将脸上同时现出惊慌之色。龙台上的一众嫔妃宫娥更是被冰冷的气势所影响,脸上满是诧异,惊愕,担心及恐惧之色。 “宇文爱卿为何还在江都?朕几日前不是命你回梁郡养伤了吗?”杨广脸上惊讶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平静地问道。 “化及不敢恃宠邀功,故小小伤患,还难不倒化及。化及还要为圣上剿灭周围的乱兵。”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进得大殿,根本就不跪拜,昂站立开口道。 杨广似乎也对宇文化及的无礼并不在意,但暴戾的他脸上依旧闪过不悦,冷声问:“哦?斐爱卿不是说现今盗贼已经减少许多了吗?” 言罢,杨广目光转向正垂立在一旁的斐蕴,斐蕴感受得到杨广那冷冷的目光,身体立时打起冷颤来。 “一派胡言!从前杜伏威在山东长白,现在他已到了历阳。李密以前仅有瓦岗一地,现在先取荥阳,继取洛口。李子通从前算得什么,现在却聚众江都之北,随时南下。圣上之所以全无所闻,皆因被奸臣环绕,四方告变,却不代为奏闻,贼数实多,却被肆意诳减。圣上既闻贼少,兵不多,众寡悬殊,贼党其势日盛,甚而唐国公李渊作反之事,天下皆闻,唯独圣上给蒙在鼓里。”宇文化及声音转冷,目光森寒之气尽露地道。 “圣上切勿听信他的谗言,想造反的人就是他宇文化及!”斐蕴忙跪倒哭道,虞世基也连忙跪地求情。 “是吗?朕那表兄都开始反朕了?宇文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教朕?”杨广脸泛惊讶之色,但目光最深处却闪过一丝狡黠。只是让斐蕴与虞世基起身,并未追问,只是语带惊慌地反问宇文化及道。 “尚书大人王世充觐见!”宇文化及还未来得及回答杨广,就听闻门外的太监又高声喊道。 “宣!”杨广面露喜色,高声道。 “臣王世充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世充身后带着两名各抱一个木盒,家丁打扮的仆人,昂走进大殿,跪拜道。 “王爱卿快快请起!”杨广不知为何地突然龙颜大悦。 王世充站起身形,先脸色古怪地用眼角扫了一眼屋顶,便与两位家丁走到宇文化及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 做贼心虚,元越泽与几女在王世充抬眼瞬间,一起仰头躲避。随后惊讶的对望一眼,再次确认全身精气神早已收敛的十分好后,将眼睛再次探向下方的大殿内。 “王大人不是该在洛阳镇守的吗?觊觎洛阳的贼子们难道都被王大人给击退了?”宇文化及不屑地道。 “宇文大人不也该在梁郡的吗?下官只听圣上旨意,一切都按圣上的吩咐去做,哪有宇文大人这般有‘威势’!”王世充反激道。 “那王大人今日又因何而来呢?”宇文智及在一旁看了看那两个家丁手中的木盒,开口问道。 “下官得圣上密旨,得天威之佑,终将反贼太原留守李渊及其长子李建成的头颅带到御前!”王世充得意洋洋地望了宇文化及一眼,对杨广拱手道。 “!”此话一出,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立刻惊呆当场!看向龙台上的杨广时,杨广正一脸得意的笑意。显然杨广绝非昏庸到被几个佞臣就给蒙蔽了耳目。 屋顶上潜伏的元越泽几人更是吃惊!这隋炀帝看来并非一无是处的昏庸。而且王世充刚刚不知为何的竟向元越泽几人的方向望了一眼,是巧合?还是他已察觉到几人的存在?难道他的本事更高? “请圣上过目!”王世充命两个仆人将木盒递给虞世基,再由虞世基呈献给杨广。 打开木盒,看到其中用特制手法保存的两颗人头,杨广仰天长笑,极具帝王的霸气。 “王爱卿辛苦了!朕稍候重重有赏!”杨广笑毕,端坐回龙座之上。 王世充连忙跪地谢恩。起身后眼角更是不时地扫向元越泽与几女藏身的方向。 “夫君,那王世充似乎现我们了!”单美仙聚声成线,传音道。 “我们都带起面具,一会儿看有何异动,也好斩些恶人!”元越泽目前不敢释放精气去试探王世充的内力,当下对几女道。 几女点头后分别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具戴起。 “刚刚朕问宇文爱卿可有何好法子教朕来对付外面的盗贼,宇文爱卿可是想好了?”杨广眼角冷冷地瞥向宇文化及,趾高气昂地道。 “嘿,法子当然有,那就是……请圣上退位让贤!”宇文化及虽然仍然对王世充的目的有所怀疑,但此刻已不容许他再深考虑了,是成是败,在此一搏! “哈……哈!”杨广再次仰天长笑,面色镇定地道:“朕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朕?” “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使丁壮尽于矢刃,老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更复专任奸谀,饰非拒谏,若肯悉数处死身边奸臣,回师京城,臣等仍会效忠,为朝廷尽力。”宇文化及冷哼道。 “昏君!” 宇文智及一声大喝,一时间上千个如狼似虎的宇文阀亲兵蜂涌入大殿,杀气腾腾,其势凶锐无比! 突生此变,龙台上的嫔妃宫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纷纷逃到后面去,乱成一片。 “窦贤,你不是早逃出江都了吗?为何与贼子一同叛乱!还不放下兵刃投降,或许我定向圣上为你求情,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定叫你和宇文狗贼尸骨无存。”斐蕴身边的那个高大武将指着宇文阀亲兵领,喝道。 “独孤雄,少和老子装大,今日这大殿内几百人全都要死!几百人如何敌得过我们这上千精兵!”窦贤也扯开嗓门道。 “真的反了!且看你是否有这个能耐了!”杨广龙颜大怒,指着宇文化及道。 “王爱卿,朕需要你效命的时刻到了,替朕拿下这反贼!”杨广对着王世充喝道。看来王世充似是杨广最得力的一个棋子。 宇文化及闻听此言,立刻与宇文智及将气机锁在不远处的王世充身上。 出乎意料地,王世充竟然一动不动,而他身后的两个仆人更是站立不语,似乎并没被眼前这混乱杀伐之情景所恐吓。 “王爱卿,为何不动手?”杨广一直镇定的表情终于慌乱起来,声音中底气不足地问道。他隐约察觉到,事情已经出他的掌握了。 “宇文大人所言甚是,圣上还是让位的好。”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笑道。随即对宇文化及做了个“请”的手势。 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完全摸不清王世充的意图。但此刻王世充既然表明不助杨广,那宇文化及就会轻松许多了。 敌我双方各为其主,绝无妥协的机会,大战一触即! “智及,切记小心王世充与那两个仆人。昏君交给我,其他人就交给你了!”宇文化及聚声成线,对宇文智及传声道。宇文智及闻听后点了点头。 “动手!” 宇文化及大吼一声,催起狂猛的冰玄真气,化做一头飞天冰虎一般,直奔杨广疯噬而下! 杨广最后的一道底牌也已经不再管用,便也鼓催起雄浑的内力,腾空跃起,居高临下以狂霸磅礴的气势直轰宇文化及! 杨广一家的武学,外人知之不深,据说是脱胎自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战神图录”,杨坚,杨勇当年都非弱手,杨广可以轼父杀兄,可以想像得到杨广的修为。近些年来虽说杨广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可烂船也有三斤钉,如果小看杨广,那必定要吃些苦头了。 “轰!” 二人四掌相交,两股雄浑真气碰撞,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势摧枯拉朽,两丈内的空间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周围互相搏杀的士兵皆被拉扯得非死即伤! 一击过后,二人飞退,口角流血。 “宇文化及此时比当日在江边还要强上三分,没想到居然与杨广拼个不相上下,这昏君实力也不低啊!”元越泽暗忖。 杨广与宇文化及没再继续交手,都默默站立,闭目运功。宇文化及受杨广强横的真气入体,经脉被冲击得仿佛要爆体而出一般,便只有先行逼出这股真气。而杨广也不好受,全力一击下,体内气血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的难受,惟有先行逼出冰玄真气。 而此刻,他二人一边运功,一边还要注意场中压根儿就没动过的王世充及他的两个仆从。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王世充会做出什么行动来。 二人运功只在两息间,宇文化及就已逼出杨广的强横真气,收拾气势就要再猛招。而杨广真气再次运转之时,却觉内息运转缓慢,身体抽搐,呛咳起来。突然,喉咙一甜,喷出大口的鲜血。 “昏君!你从前却是绝代高手,可近些年来纵欲无度,四肢不勤,暴饮暴食,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刚刚那一击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宇文化及大喝一声,双掌凝聚起十二成功力,一招‘冰封三尺’带起冷彻心脾的真气,飞袭向杨广胸口。 杨广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有强行催谷,以双掌迎向宇文化及的猛招。 “啊!” 暴撼过后,杨广一声惨叫,口中喷出的鲜血更是化成碎冰,如断线风筝一般飞退,肥大的身子直撞得石壁爆裂,苦不堪言。 另一边,宇文智及轻松斩杀根本就不会武功的虞世基及斐蕴后,以一手冰玄剑法迫得独孤雄退守连连,毫无反抗能力。 而此刻大殿内的大混战也快接近尾声,御前侍卫虽然凶猛,却不及宇文阀亲兵数量多,所以拼到此时,双方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百人生存而已。大殿上一片血海,满地尸体,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宇文智及就要一剑刺死独孤雄之时。 “嗖!” 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宇文智及无奈只好放弃独孤雄,转身抗住来袭之势。 “什么人!” 挡下快如疾电的一箭,宇文智及怒喝道。 “宇文狗贼,独孤盛来取尔等性命!”大典外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子声音。 一个身材矮小结实,一脸凶悍表情的男子瞬间即带领数百禁军冲入大殿。 独孤阀的亲兵到了! 形势逆转,已再容不得多想,宇文智及拼命攻向独孤雄,争取先杀掉一个。 独孤盛见状大喝一声,与众亲兵加入混战。 杨广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已经无力气再开口讲话,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宇文化及,杨广只觉得他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 “昏君,你杨氏毁我北周,今日我宇文氏毁你大隋,哈哈哈!” 宇文化及狂笑声中,将冰玄真气尽数轰入杨广体内,杨广甚至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已全身被冰冻,碎裂,撒手归西! 一代暴君,隋炀帝杨广,死无全尸,正式归天! 屋顶的元越泽几人皆无太大的欣喜,因为杨广的死,并不代表天下太平的到来,反而是天下大乱的开始。 宇文化及解决杨广,回身支援宇文智及。 强力支援一到,宇文智及战意再度沸腾,只十招不到,兄弟二人就将独孤盛与独孤雄生生击毙! 此刻,大殿内的宇文阀亲兵几乎损失殆尽,独孤阀的亲兵虽然还有百多人,可是群龙无,再也不恋栈,皆逃走流窜。 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高兴得有些过了头,刚要放声狂笑,只觉得背后罡风大作,宇文化及慌忙抬手相迎! “轰!” 宇文化及身形疾退,心头大惊。 定形,抬眼望去,原来是王世充身边的一个仆从将他击退! “王世充,你什么意思!昏君已死,想与我宇文阀开战吗?”宇文化及此刻战斗多时,既伤且疲,再战下去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王世充身边这仆从的修为似乎极高。 “王某怎么会放过你这个轼君夺位的小人呢?”王世充一脸笑意。 “少罗嗦,今日事了,大家走出殿外,从此各凭各本事争天下!”宇文智及状态也已下滑,只有开口缓冲气氛。 “王某今日就要干掉你们!日后我争霸天下不就少了一个竞争者了吗?”王世充沉声道。说罢,手指略一抖。 身后两个仆从同时出手,攻向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 宇文化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一声闷哼中,身后仅存的几十个宇文阀亲兵中闪出四道身影。迎上王世充的两个仆从。 “呀!是他们!”屋顶的云玉真突然失声道。 还好如今大殿内乱成一片,云玉真的声音又不是特别大,否则早被下面的人察觉到了。 “是那日偷袭我的身穿乌金铠甲的人!当日偷袭我的有十一个,第二次却只来个十个,今日这里居然还有四个!”云玉真见其他人都面露不解,便继续低声解释道。 “那看来我们也要出手了!”元越泽望着地上的惨状,开口道 王世充的手下与宇文化及的手下斗得旗鼓相当之时,只听得屋顶传来一声娇喝: “呔!尔等逆臣贼子,轼君篡位!圣上座下‘花卫’来迟一步,准备受死!” “你们终于现身了!” 王世充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望着破瓦而降的四位身着劲装,面相平凡女子,开口道。 正文第二十四章救世豪雄 突然有陌生人从横梁上跃下,场中的宇文化及兄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而正在打斗的王世充两个仆从及宇文化及手下的四个乌金战将也在略一失神后迫开对方,后退几丈开外。 “几位到底何方神圣?似乎有些来头!”王世充眯起双眼,上下狠狠地打量了横梁上跃下的四位身段婀娜多姿,韵味勾人魂魄的女子,望上她们的丑脸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缓缓开口道。 “我等乃圣上座下秘密使者,号‘花卫’,今日救驾来迟,尔等逆臣贼子准备受擒吧!”领头女子开口道,声音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跃下这四女分别是:单美仙,云玉真,傅君瑜,傅君嫱。 这是单美仙想出来的办法,因为只有他们四女有过真正的对战经验。一个人光有高的武功是没用的,这和亲手杀人是两回事儿。 “嘿!阁下可真会开玩笑,难道以为王某是这么好骗吗?王某进得这大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阁下的存在了!”王世充表情恢复冷淡,漠然开口道。 单美仙听闻后也是吃了一惊,她从最开始已经觉到王世充的确一直在用眼角注意着他们藏身的屋顶。他一直不出手偷袭宇文化及,似乎是因为无法确认屋顶几人的具体来意而有所忌惮。 不等单美仙再开口,王世充拱手又道:“不知几位到底所为何来?如今昏君已死,如无大事,王某还要解决个人恩怨,就不奉陪了!”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等无甚兴趣,但他们,必须要留下!”云玉真指着那四个身着乌金铠甲的壮汉道。 “如此甚好,那王某也不多打扰了,告辞!”王世充不知为何,竟然不准备继续击杀宇文化及兄弟,主动示弱。 “那便请吧!”傅君瑜开口道。 王世充道了声告辞,便使眼色予那两个仆从,抽身疾离去。 “宇文化及,你等是要战,还是束手就擒?”单美仙淡淡地开口道。 宇文化及心头暗叫:不好! 眼前这几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气势异常强大,落地的瞬间更是将气机全部锁在宇文化及兄弟二人身上,绝不是此刻的宇文化及兄弟及眼前的几十个士兵可以抵抗得了的。宇文化及只得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亲弟,‘宇文阀智囊团’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头疼无比,根本不知道何时得罪了眼前这几个不知是何来路的女子! 王世充与两个仆从身影消失在远方后,单美仙对其他三女略一点头,四人同时行动,待宇文智及还未来得及开口之前,如疾电般迅出手! 宇文化及兄弟二人疲累交加,甚至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变化,周身大穴就已经被封住,动也动不得!而那四个乌金战将过非等闲,似是比当日偷袭云玉真的十人还要强悍,在剩余的几十个宇文阀亲兵帮助下,竟然抵挡了四女不下几十招方被擒住! 遗憾的是,傅君嫱真刀真枪地打斗经验要少一些,她所盯住的那个乌金战将只是诈做不敌,趁傅君嫱大意之际,袖口帅出一道黑色的粉末,直扑傅君嫱的脸上。而那乌金战将更似是对临江皇宫地形异常熟悉,只两个起落便扑出窗外! 粉末似乎并无毒性,只是障眼法,但傅君嫱稍一走神的当儿,到手的肥羊就给逃掉了,小丫头气得火冒三丈,跺了跺小脚,飞身追了出去。 宇文化及兄弟一见己方被生擒了几人,其余的亲兵全部阵亡。而对方似乎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昏君座下的“花卫”!如今全身动弹不得,哑穴也被封死,宇文化及徒叹奈何,本以为杀掉昏君,王世充会是黄雀,没想到这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女人会是黄雀。 罢了!认命了! 宇文化及兄弟内心如此叹道。 傅君嫱一个大意被乌金战将逃走之时,屋顶的元越泽暗叫一声不好!今日之事绝不可让宇文阀的任何一个走狗逃掉,否则他们背后的势力仍会誓不罢休。 强行拉出另外几女,简单几句说明情况,带上面具后一起跃入大殿。 “你们看好这几人,逃走的那个务必捉回来,绝不能让他跑掉!分头搜索皇宫及周围地域,那人受了伤,逃不太远的!”元越泽一声令下,自己率先追想傅君嫱的方向。 “一定要小心地搜,那人绝不是易与之辈!最晚明日日出前,城外北郊的城隍庙相会!”单美仙带着几乎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单如茵,素素押解宇文化及五人。命其他几女分不同方向追击而去。 扬州城外,一辆简陋的马车飞驰在小路上。 “圣使大人,为何放过宇文狗贼?那五个女人确实有些本事,但还没有到让我们害怕的地步!”车内传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荣轩,我知你二人也注意到了横梁上的那几股隐藏得极高明的气息,虽然我们可以与其一拼,但却不是理智的行为。你只要注意看那几个女人的眼神,便可知他们似是与宇文狗贼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宇文狗贼必须要死,但死在谁手里并无太大关系。我们不宜暴露太多,暂且先将洛阳全部控制在手掌中方是当务之急!”车内又传处一道声音。 “荣轩明白了,但那几个女人与仍没现身出来的两股气息的身份,倒是很让人感兴趣!”沉默半晌后,车内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狗屁的‘花卫’!她们以为别人是小孩子一样会相信?”驾车的粗壮汉子也开口道。 “不管她们什么来头,如她们亦有心于天下,日后我们自然还会见面的!” 翌日,日出时分。 除单琬晶与商秀珣外,元越泽一家人已全部会合到一起了,只不过脸上都带着些沮丧之色。 暗叹一口气后,单美仙安慰众人道:“你们江湖经验都不是很多,被那人逃走了也不用沮丧,至于琬晶和秀珣,她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应该是在哪里贪玩了,我们吃些东西等等她们就可以了。” 众人点头后,云玉真提议要将宇文化及五人押回巨鲲帮,给卜天志处理。因带在身边不方便,元越泽便将五人放入手镯中。 事情全办好,一边等商秀珣二女的归来,一边生起篝火烤制肉类。 单美仙又讲起当日在这破庙中遇到傅君婥的情景。素素并不知晓此事,听得津津有味。 用过烤肉后,太阳已经升起,单琬晶与商秀珣依然没有前来会合。元越泽只好与几女继续等下去。 大家你有一句我没一句的闲聊着,元越泽说起昨晚追上傅君嫱,左右搜寻也没那逃跑之人的线索时,一气之下便回到临江宫御花园,将其中用金银珠宝所制的花草山石全部洗劫一空。粗略估计,仅仅如此,就收入了有上千万两白银!可想而知,整个临江宫御花园的花销该有多大! 众人尚在叹息感慨之时,时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扬州城内的百姓也该起床忙活一天的活计了。只是不知昏君身死的消息被百姓听闻后会做何感想呢?相信认为昏君一死,苦日子就到头了的穷苦百姓绝不在少数。宇文阀的宇文化及兄弟也消失不见,宇文伤等人又会如何管制扬州呢? 卯时之初,就陆陆续续地从扬州城方向走出些百姓,有些还拖家带口,脸上都是急匆匆之色。 此时只有单美仙与宋玉致陪在元越泽身边,其他人都休息去了。 “这位老伯,请问扬州生了何事,为何会陆续有百姓出走?”元越泽看着不断有人从扬州城内逃出,便与二女走出庙门,随手拦住一个背着简易背包的老汉,问道。 “公子还不知道呢吧!昏君杨广昨日被人给刺杀死了!大隋灭亡了!”那老汉被单美仙二女风采所吸引,愣了一下回答道。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感。 “昏君死了该是好事,为何会有人从扬州逃出呢?”宋玉致开口问。 “姑娘有所不知,小老儿这样的平民听到昏君身死的消息的确很是高兴。可还没高兴片刻,就有官兵进门强行抢走我家中那一点儿财物,小老儿实在活不下去了,只好出逃。想必那些人也如我一样吧!”那老汉指着周围零零散散地出逃者,叹道。 元越泽没想到杨广一死,扬州会乱成这个样子。便拿出百两白银,送予那老汉手中:“老伯遭遇甚是可怜,您的年岁大了,不要劳累着,这些钱您拿去找个安定之所养老去吧。” 那老汉接过白银,激动得跪地磕头感谢。单美仙忙上前扶起。老汉擦干眼泪,深鞠一躬,匆匆往江南逃去。 元越泽昨日于御花园中收了千万两白银,此刻正好拿来赈济百姓。 就这样,元越泽在破庙门口与两位娇妻仿佛成了固定的赈灾点一般,一上午便分出上万两白银。 午后时分,扬州城方向走出的百姓已经很少了。路上又开始渐渐冷清起来。商秀珣二女依旧没有前来会合。 宋玉致叫醒几女,出来再生火烧菜准备享用。 众人围着火堆说说笑笑,元越泽与卫贞贞则忙活起来。 突然,元越泽察觉到一股浑雄的气息出现在庙门口。众女也停止说笑,眼光齐齐望向门外。 门外出现的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那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七尺开外,身材魁梧结实,长相不凡,神情极其威武,最显眼的莫过于他那一头火红色的卷及连鬓短须。而他身边那女子,身材同样的高佻,一袭红衣,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五官轮廓精致曼妙,那对美妙的丹凤眼中更是透露着丝丝的飒爽英姿。右手上的那把红色拂尘更是引人注目。 门口的二人似是被庙内的十几人所吸引,神情略显呆滞。 那红男子失神只在片刻间,便拱手对元越泽道:“在下路过此处,打扰之处还望海涵。”声音洪亮,其中更可见其雄厚的内家修为。 “朋友客气了,此处本就是无主之地,任何人都进得。” “不过此地本在下与内子生火所占,如两位朋友不介意,可一同前来用些饭菜。”元越泽看了看周围,对门口二人道。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那红汉子与红衣女子极为豪爽,哈哈大笑后与众女见礼,坐在火堆旁,望着元越泽与卫贞贞使用那些奇怪的炊具制作饭菜。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元越泽略微猜到了那红衣女子的身份,只是不知这红豪爽的汉子是谁。 “在下张仲坚,这位是义妹张出尘。”那红汉子大方介绍道。 元越泽暗叹一声果然! “几位又与岭南宋阀有何关系呢?”那红汉子看了一眼后,对着宋玉致开口问道。 “小女子乃宋缺之女,宋玉致。”宋玉致也大方地道,眼前这一男一女怎么看都不像坏人。退一步说,即便他二人居心叵测,那也敌不过庙内元越泽一家人。只是宋玉致对这红男子的眼力颇有些佩服。 “张先生如何认出小女子与宋阀有关系的呢?”宋玉致又开口道。身边元越泽几人也是一脸好奇。 “因为姑娘的腰带是岭南宋家山城‘玉缎庄’所制,就张某所知,这‘玉缎庄’隶属宋阀,从不为外人提供衣物。”那红男子笑道。 “先生果然好眼力!”宋玉致赞道。一方面赞叹对方的细腻观察力,一方面为对方的情报网络所佩服,因为“玉缎庄”在岭南知名度非常低的,这人却可知晓,看来也颇有来历。 “那这位公子就该是名震天下的元越泽元兄弟了吧!”红男子眼光转向元越泽,不带一丝惊讶地笑道。 “阁下应该就是虬髯客,而令妹应该就是红拂女了吧!”元越泽并不回答,望向二人,反问道。 “哈哈!” 二人都没回答对方,互相对视过后,长笑起来。 其他几女似也被二人间的豪迈气势所引,不觉莞尔。红拂望向元越泽的眼神闪过一丝异彩。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来。 “张兄与张姑娘为何在此?”元越泽率先开口问道。 “张某今日天亮时分方赶至扬州,本来有些事务要处理,谁知进城后却听闻杨广昨日已经死去。元兄弟与尊夫人又为何在此呢?”虬髯客开口道。 “不瞒张兄,元某与内子昨日恰好在临江皇宫内亲眼目睹了杨广身死的经过。”元越泽语气极其坦诚。因为他知虬髯客是个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好汉。 “哦?那不知元兄弟可否为张某解说一下经过?”虬髯客同样没有怀疑元越泽的话,微笑着问道。红拂则在一旁脸色略带惊讶,似乎不是很相信元越泽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元越泽忙着烤肉,为虬髯客二人介绍过诸女后,由单美仙娓娓道出事情的经过。 “想必王世充所说的李渊与李建成的头颅一事绝不是真的,应该是敷衍杨广的吧!”虬髯客听起事情经过,皱眉垂头想了好久,抬头道。 “妾身从前与太原李家打过很多交道,昨晚一见那两颗头颅就已知是假货。”单美仙点头答答道。 “好了,饭菜已好,我们边吃边谈。”元越泽见卫贞贞示意后,抬头对虬髯客及红拂女道。 落座后,为众人倒好红酒百酒,元越泽举杯道:“今日得与张兄与张姑娘一见,也是缘分,请干了此杯。” 虬髯客与红拂也是一饮而进,众女一边享用,一边说说笑笑。元越泽则是与虬髯客连干数杯。 “张兄可认识李靖此人?”元越泽突然问道。 “李靖?”虬髯客不解地问:“张某听都未听过此人,何来认得一说?” 元越泽也不言语,点了点头,暗忖到底怎么搞的,风尘三侠此刻成了风尘双侠了,李靖跑哪去了,不会是被杜伏威那些手下给暗地弄死了吧!不知虬髯客与红拂女又是如何遇上的?” “张先生可否为我等讲解一下今日扬州城内的状况?为何会有百姓出逃?”单美仙为红拂女夹了口菜,对虬髯客问道。 “我二人今日进城之时就觉城内气氛怪异,人人脸上似乎都带着喜气一般。稍后一打听,才知道杨广昨日被刺客击杀,但城内此时权利则都掌握在总管尉迟胜手中,尉迟胜的命令似是晚下达了几个时辰,而这几个时辰内,城内士兵则像强盗一样洗劫百姓。张某也稍出手惩治了一下,但成效甚微。快晌午时分,总管府的命令终于下达了,大批军队将城内护卫起来,抢掠百姓的乱兵都被当场砍头,百姓的慌乱心情也镇定下来,出逃百姓应该就很少了。”虬髯客答道。 “但我们出城之时,却现守在城门处的守军比进来时多了至少三倍,都在仔细的盘查进出城之人。又听闻士兵闲聊说是刺客昨日杀掉杨广后潜伏在城中,为防逃跑才如此做的。”红拂望向元越泽一眼后,开口道。声音中不带柔弱之姿,却也悦耳动听。 “尉迟胜与宇文阀沆瀣一气,属一丘之貉。如此做法确实一石数鸟。”虬髯客笑道。 “其一,尉迟胜此做法只是掩人耳目,宇文化及兄弟的失踪,使他害怕被人盯上,因为他也是杀杨广的谋划人之一,他认为我们捉走宇文阀的人,也必定不会放过他。 其二,如此做法可为他自己开脱,需知宇文化及兄弟乃是宇文阀年轻一辈的支柱,这二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宇文伤,宇文述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尉迟胜作为扬州与宇文阀最亲密的势力,对二人失踪一事也脱不了干系。 其三,杨广一死,扬州必乱,周围的义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单说丹阳的江淮军,就足够将尉迟胜吓得半死了。加强城守可以防止奸细渗透。” 单美仙仔细分析道。 虬髯客听后赞赏地点点头:“昔日吾闻东溟夫人独自撑起东溟大旗,今日一见,果是巾帼不让须眉!” 单美仙连道不敢。 “元某观张兄一身武学修为极高,经脉中更似有一股无上的道家之气流动,想来张兄本事在天下绝对是数得着的了。”元越泽端详了虬髯客一会儿道。 “区区俗名,张某还不放在眼内!”虬髯客抿了口酒,大笑道。 “那张兄该是志在天下才对!”元越泽想起史料中所记载的虬髯客,便笑道。 虬髯客也是一愣,并未回答元越泽,只是夹菜喝酒。 “元公子似是与传说中颇为相近,有如此神奇本领,为何不做一番事业?”红拂开口问道。她见元越泽凭空取物,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容器,酒类,食物,几乎与传闻一般的花样层出不穷。 “张姑娘太看得起元某了,元某并不是那块料子啊!”元越泽望了一眼红拂,长叹一口气道。 “张某在远处观元兄弟与尊夫人救助出逃的百姓,应该分掉不少银两吧!”虬髯客问道。 元越泽有些诧异,想来虬髯客应该早在很远处就看着他们救助百姓了。 “两个时辰内,分出约一万三千两白银。”元越泽答道。 听闻如此多数目的财物轻易分给百姓,红拂也是内心赞赏元越泽的行为。虬髯客却不言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客气。”宋玉致见虬髯客如此,便开口道。她从虬髯客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父亲‘天刀’很相似的一种感觉。 “张某觉得,如今杨广一死,天下群雄并起,各自划地称王,又都会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之位拼个你死我活,今日才是真正的乱世之始,百姓的生活将会比杨广在位时更为辛苦。” “元兄弟的本事绝对在张某之上,却为何不站出来解救受苦的百姓?你今日分财物救济百姓的行为固然值得尊敬,可天下受苦百姓何其多?你能一一救得过来吗?”虬髯客语气深沉地开口道。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元越泽答非所问地叹道。 “张某昔年也曾与域外修习过道术,武艺。但直到走遍各地,亲眼见识百姓的生活,才明白到修道只能成就己身,学武也只是匹夫之勇,这些都无法真正的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特别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虬髯客与元越泽二人仿佛自说自话一般。 “张兄有志天下是好事,观张兄为人,如做帝王,也可名垂千古。”元越泽也不欲与他再说更深一些的话题,因为虬髯客并不明白他的苦处,虬髯客只看到了他的本事,而不了解他的性情。 “元兄弟此言差矣,张某无心王座,只是看不惯如今当位者对待百姓的制度罢了。”虬髯客也叹道。 “我家夫君性喜逍遥自在,不愿多沾染凡尘,兼且性情敦厚朴实,并不适合官场,而世间并非拥有武力就可以决定一切的。”单美仙开口解释道。 虬髯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兄觉得如果天下大定后,该如何治理呢?” 史料中记载虬髯客乃于海外建国,成为一国之主,在中土之外实现他的救世理想。的确是心系万民,一心拯救苍生之大智大勇之辈。想及这些,元越泽遂开口问道。 “隋杨之败,败于扰民废业之政,多营池观,远求异宝,劳师远征,使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蚕织,田荒废业,兆庶凋残。致今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伊洛之东,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皆因为君者见民饥寒不为之克,睹民劳苦不为之感,此苦民之君,非治民之主也。大乱之后是否应有大治,人多异论。大乱之后,其难治乎?”虬髯客长叹道。 “大乱过后,天下初定之时,必是民力疲乏之际,劳累过甚,张兄以为如何与民休养生息?”元越泽盯着虬髯客问道。 “废除旧隋苛政,精简政务机构,一切事宜从简,轻徭薄赋,以恤万民。”虬髯客自然地答道。这是自古以来传承的休养生息之法,几乎读过书的人都可以说出口来。 “如何充实国库?如何恢复财政?如何重整地方武备?如何对待周围虎视眈眈的各族?” “重整赋税制度,充实国力,改革兵制,军农合二为一,边关之处军饷提高,勤加操练。” “天下初定后的国家制度,该使用何种行政制度?” “旧隋的三省六部制需要完善,可设成三省、六部、一台、五监、九寺。 三省长官均为宰相,共议国政。但由于旧隋尚书令权力太大,故新制度必须削弱其职权,可设双仆射共掌一权。 一台即御史台,掌监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参预大狱的审讯。五监即掌文教的国子监,掌皇家手工业生产的少府监,掌土木工程的将作监,掌制造军器的军器监和掌水利建设的都水监。九寺即掌礼仪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禄寺,掌兵器仪仗的卫尉寺,掌皇族谱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车马和国家牧政的太仆寺,掌刑法断狱的大理寺,掌国宾、礼仪的鸿胪寺,掌国家仓廪储备的司农寺和掌财货,贸易的太府寺。 地方上实行州县两级制。另加设隶属皇帝的秘密监察司,暗中监察地方官员。” 听得周围几女也不禁点头称是。而熟读后世史料的几女则是没多大反应。 元越泽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虬髯客答的都可以算是最适合这个时代天下初定后的方针政策了。但,这与元越泽的目标,理想相差何其远! 虬髯客自问所答的都是最适合的了,却见元越泽脸上并没有半分的欣喜之色。不由得也开口问道:“元兄弟心中的制度又该是如何呢?” “在分权与制衡原则的基础上,确立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三权地位相同,相互独立,相互制衡。以‘人人平等’的法律约束包括帝王在内的天下之人,背后佐以仁义之礼。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军事机关与政府机关相互独立,互不受对方的制约。领导权更不该落于一人之手。”元越泽简单的想了下后世的一些知识,随意摘出一些比较实用的理论。 “限制皇权”这种做法就是元越泽所言的核心内容,虬髯客听后也是一讶,深思起来。 虬髯客的理论下,只有帝王完全将心思放在万民福祉之时才会挥最大的效果。而元越泽的理论却是完全颠覆了古代根深蒂固的“君王最大”思想。 “元兄弟此法有利有弊,但确实是前无古人!既然有如此大才,为何不愿一展身手?”虬髯客半晌后拍案道。 “张兄对小弟了解不多,小弟只会说说而已。此种制度真的要实施起来,何止一个‘难’字了得!”元越泽解释道。 场面较为奇怪:两个男人都不是皇帝或割据一方的大势力,却在这里长篇大论地探讨治国之理。但众女都没有半分轻视之意,尤其是红拂,对元越泽所提出的理论似是极感兴趣。 “好了,先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继续喝酒!”元越泽见虬髯客停下筷子,便笑道。 虬髯客也回过神来,向元越泽伸出大拇指。之后众人遂不再谈论这些事情,只是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虬髯客说起生平走遍波斯,天竺,西域诸国,讲起各地风俗人情,大家也啧啧称奇。 酒席接近尾声之时,只听单美仙突然望着门外开口道:“琬晶与秀珣回来了。” 话音刚落,二女便缓步走入破庙。跟在商秀珣身后的,还有一个一身贵妇人打扮,线条玲珑丰腴的女子。 元越泽与众人忙迎了上去,而商秀珣与单琬晶则直扑到元越泽怀里撒娇。 虬髯客被商秀珣的风采吸引刹那便恢复如初,可见其心境修养的高。 红拂则是完全被商秀珣的风采韵味所吸引了。最开始见到庙内众女时,她觉得这些女子能在凡间,已经算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如今又见一个根本不该凡间拥有的仙子进得庙门,扑进元越泽怀中撒娇,怎能不让她诧异万分! “今日与元兄弟及诸位夫人一遇,实乃张某的福分,既然尊夫人已赶回,那张某于红拂也要告辞了!”虬髯客见元越泽一家人团聚,便开口告辞道。 “今日没能有幸与张兄一较武艺,实乃人生一大遗憾,张兄及张姑娘多保重了,异日再见!”元越泽笑道。 “如张先生与令妹有空的话,不妨在妾身们大婚之时来宋家山城,想必家父也很想结交先生这样的英雄豪杰。”宋玉致开口道。 “如此张某便不客气了,如无事务缠身,定当准时拜访!”虬髯客大笑一声,拱手离去。 “今日得元公子及诸位姐妹待见,红拂深表感谢,诸位多保重,后会有期!”红拂一顿饭下来就与几女很熟捻了,最后望元越泽一眼,见元越泽对她微笑点头后,也嫣然一笑,拱手施礼,追随虬髯客而去。 目送虬髯客二人离去,商秀珣与单琬晶也不理边上众人问东问西,直接扑到桌子上,狼吞虎咽起来,没有一丝的古代淑女风范。连跟她们二人回来的贵妇人都是一脸的惊异之色。 “夫君,人家不要吃剩饭剩菜,你给我们再烤肉好不好?”单琬晶娇憨地道。 “好,好!”元越泽对他的妻子们可谓是宠溺到了极点。 卫贞贞忙在一边又点火忙活起来。元越泽扫了一眼与二女一同归来的贵妇人,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 那贵妇人端庄有礼,进得破庙后并未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元越泽一开口,庙内其他人也打量起这贵妇人来:她年岁约在三十岁的样子,花容月貌堪称风华绝代,风姿绰约,气质雍容华贵,极具大家闺秀风范。 “妾身姓萧,名琲(注:作者胡乱杜撰的名字),蒙两位夫人相救,得以逃出火海,请受妾身一拜。”那贵妇人语气彬彬有礼,仪态大方地做了个福身。 以单美仙二十多年的见识,自然察觉到眼前这贵妇人身份绝不简单。忙过去扶起她道:“这位妹妹不用客气,先用些饭菜再谈。” 萧姓女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扶起自己的年轻女子,很是纳闷为何她会管自己叫“妹妹”? “夫人可是觉得妾身唤你做‘妹妹’很是奇怪?”单美仙见她古怪的神情,开口笑道。 “那夫人可知妾身的年龄?”单美仙又问道。 “夫人该有双十上下吧!”萧姓女子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单美仙,肯定地开口道。 “萧姐姐,你可错啦,我娘都四十多啦!”单琬晶在给卫贞贞捣乱一会儿后跑过来笑道。 “!”萧姓女子显然没反应过来,眼前这群仙女都是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怎么昨晚救了自己的小仙女还会管这位叫“娘”呢? 见她眼神变来变去,云玉真直接拉着她坐上桌旁,讲解起来。 元越泽也从这萧姓女子身上现了点儿问题。显然此女来历不简单。元越泽甚至脑海中闪过一丝线索,旋即冷静下来,来到正给卫贞贞打下手的商秀珣身边,悄悄问起那萧姓女子的来历。 “人家昨晚与琬晶追到大北面也没线索,只好回到皇宫看看情况,结果遇到了那受伤的家伙在疗伤,动手不久,那家伙见逃跑无望就自绝经脉而亡!随后又遇到许多官兵正在皇宫洗劫,人家与琬晶就只好偷偷离开,可是在光秃秃的御花园中见到那位萧姐姐一个人哭泣。我们也没打算上前,但有几个官兵冲进来,被萧姐姐姿色所迷,要欺负她,我和琬晶便下去救了她。事后萧姐姐就要与我们一起出来,说在皇宫里没有亲人了。人家见她可怜,只好带她出来了,夫君要怪就怪我吧。”商秀珣开口解释道,以为元越泽是怕那萧姓女子是累赘而怪罪于她。 “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在皇宫里,衣着不一般,她身份应该不简单吧。”元越泽脑中思绪已经渐渐清晰起来,试探着问。 “我们也没来得及问呐!萧姐姐为人很和善的,也不像坏人。应该就是宫女吧。”商秀珣没头没脑地回答道。 元越泽瞟了一眼不远处桌旁与众女说笑的那萧姓女子,又与单美仙互换个眼神。心中已经七,八成把握肯定了这萧姓女子的身份。 正文第二十五章路遇秦王 四月十六,扬州江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此时已近酉时之末,天空星夜璀璨,无半丝云彩,天际,一轮满月悬挂半空,皎洁的月色撒满平静无波的江面,与那似有似无的暮霭衬托起来,无比的平和,朦胧,恬静,淡雅。给人以说不出的脱俗,清新之感。 江面上缓缓行进着一只造型怪异的‘小’船。之所以说其怪异,是因为这小船太宽了,宽阔的宛如正常小舟横向行驶在江面上一般。 小舟造型又很简单,连船篷都没有,远远望去,只有十几人零散的站在小舟上,从不时传出的女子的娇笑声便可知那小舟上女子似不在少数,而且光听那些笑声都让人心痒痒的。 船头上,迎着轻风,一左一右,端坐两女。一女身前摆放一古筝,另一女怀中则抱着一把琵琶。 一阵清脆嘹亮如淙淙流水的筝音远远地自小舟上传来,遥遥地回荡在大江之上,带起一片涟漪。倏地,一股穿透力极强,如珍珠落玉盘一样柔和圆润的琵琶之音随之而起。 两股不同乐器之音绞缠,清音,高音顿起顿落,舟上众人看着夜幕下平静的江水,仿佛听到沙沙的浪声翻滚,拍打着岸边,夜色静谧,江水如兰。 绵长而铿锵有力的筝音渐渐急促,正如潮生明月,柔和的月华静静地洒在苍茫的大江之上,幽暗的江水上粼粼碧波荡漾,远处群山围绕,叠嶂苍翠,霓裳流岚,连绵不绝。琵琶之音则略为低调的配声,如细雨落在沧海之上,碧海潮生,微澜渐起,潮生潮落,浪花拍打在嶙峋的海石间,回岸带沙。 蓦地,两股声响同时低沉下去,在‘月上东山’与‘风回曲水’后,表现得如江风习习,花草摇曳,水中倒影,层迭恍惚。其后节奏再转,琵琶之声再度加快,筝音则转为低调配声,疾横扫的刚性醇厚之琵琶声中,犹如白帆点点,遥闻渔歌,由远而近,逐歌四起。 此时,筝音再次激昂起来,配合着“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一般的琵琶高音,恰似渔舟破水,掀起波涛拍岸,浪花飞溅,橹声阵阵。 筝音几转,仿如怒海生涛,渐渐地平静下来,琵琶音同样一转,渐转平缓,如浩浩沧海,狂澜渐息,云破月来,一束月华洒在沧海间,几尾飞鱼跃出海面,反射着月华淡淡的银光,夜空如洗,皎皎明月照在万顷碧波上。 这一曲筝琶合鸣,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小舟上的十几人完全沉浸在这宛如一幅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的乐曲之中。而岸边许多渔家也并没有休息,零零散散停靠在岸边的许多渔舟之上也站上了人,似是被这一曲给勾走了魂魄,只知痴痴地望这那船头的两个女子。 元越泽内心赞叹,好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一对倾情演奏的玉人! 适才望着那熟练地使用弹,挑,夹,滚,剔,抚,飞,摭,勾,抹等各种手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弹奏琵琶之中,沉醉在自己营造出的一片天地之内,深情之处,特别是弹奏长音之时,微微闭上双目,不自觉地轻轻摇动着螓与身形的“萧姐姐”,元越泽暗叹:“无论是什么人,在沉浸于内心深处的世界时,都是最让人着迷的,也是最真实的。” 再望向另一边同样身形微微颤动,沉醉在弹奏古筝之中的单美仙,也是秀眸微张,整个过程中,托,劈,挑,抹,剔,勾,摇,撮,滑,揉,颤各种手法娴熟无比。 元越泽不禁回想起三月初十那日,扬州北郊城隍庙中的事来。 当日,从单美仙的眼神中,元越泽几乎已经确认了端坐在不远处桌边的那中年贵妇人的身份,元越泽不紧头疼起来。一把揽过仍在给卫贞贞打下手的商秀珣,大手轻轻捏上她那吹弹可破的滑嫩脸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们知道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乱子?你可知那贵妇人的身份?” “嘻,好痒。”商秀珣被他在耳边一呵气,顿时一缩脖子,笑道。 “萧姐姐的身份很可怕吗?她再大也就是个太后或皇后吧!现在杨广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商秀珣复又道。 商秀珣说得倒也很有道理。 元越泽略一思索,干脆先确认一下再说。 结果不出所料,这萧姓贵妇人就是隋炀帝杨广的原配,萧皇后。而萧后似是也已从与单美仙,云玉真等几女的对话中大概了解了元越泽的身份,登时好奇心也浓重起来。 亲口验证,得知了萧后的身份,元越泽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知与萧后呆呆地对望。 萧皇后是谁? 历史上姓萧的皇后有多达几十位,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眼前这位来自‘兰陵萧氏’一脉的萧皇后。 正史中所记载:杨广的皇后萧氏,父乃西梁孝明帝萧岿,母乃张皇后。萧氏出生于二月,由于江南风俗认为二月出生的子女实为不吉,因此由萧岿的堂弟萧岌收养。养父萧岌过世后,萧氏辗转由舅父张轲收养。由于张轲家境贫寒,因此本贵为公主的萧氏亦随之操劳农务。 隋文帝即位后,立长子杨勇为太子,封次子杨广为晋王。之后文帝希望从向来关系良好的西梁国选位公主为晋王之妃。萧岿知道后开始占选,但占卜所有留在身边的女儿,结果却皆不宜,最后不得以接回萧氏,占之,结果大吉,于是萧氏成为杨广之妻,封晋王妃。 史书中记载,萧氏性婉好学,颇得文帝与独孤皇后之宠,与丈夫杨广之间也相当合谐。后来,杨广登基为帝,萧氏已正室身份被册为皇后。虽然在即位后,炀帝妃嫔众多,但对于皇后萧氏一直相当礼遇。炀帝曾数次下江南,萧皇后必随行;史书中也所记录着许多炀帝对萧后所说的话。对于炀帝的暴政,萧皇后因为惧怕而不敢直述,而作“述志赋”委婉劝戒。 后世正史中记载的萧皇后,于身在江都行宫的炀帝被叛军宇文化及所弑后,被乱军带到了聊城。之后窦建德率兵攻城迎回皇后,并将皇后暂安置于武强县。时突厥处罗可汗的妻子义城公主是萧皇后的小姑,因此关系,遂处罗可汗遣使恭迎皇后。窦建德不敢不从,于是萧皇后便随使前往突厥。 其后唐朝贞观四年,唐太宗破突厥,迎萧皇后回京。回京后的萧皇后得到了唐太宗的礼遇,贞观二十一年,萧皇后崩逝,享年约八十。皇后逝世后,唐太宗以后礼将萧皇后葬于炀帝之陵,上谥愍皇后。 当然这些并不是萧后可以名垂后世的原因。 萧后在后世仍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研究来研究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野史的记载。 野史中的萧后,可谓是历史上风头最劲的“倾国红颜”,一生历经五位君王的宠爱。一个女子能随着改朝换代而仍然伴在君王之侧,这在古代,可说是寥寥无几。 元越泽当然也读过正史与野史。 正史是什么呢?打个比方,现在熟知元越泽一切身世的宋缺,傅采林,鲁妙子,他们如记载元越泽的事迹,那就叫正史。 而野史则是三月初九,元越泽在扬州城内“福来楼”里被那群无聊食客所议论的诸如‘元越泽是宁道奇的私生子’一类的话题。 姑且抛开什么正史与野史的说法到底孰真孰假,此刻这萧后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虽然不知如没遇到元越泽,她的遭遇会不会如野史一般。但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起码可以让她以后平静,安宁,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她的才学及思想本不逊色于这时代的许多男子,只因是女儿之身,所以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美色与身体。这是多么的悲哀!有人在羡慕她的生活时,又有谁会同情她的遭遇?她的内心,真的如表面一般的喜悦与满足吗? 想通这些,元越泽回过神来,眼神由刚刚的惊讶变为尊敬与怜惜之色共存。 萧后同样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元越泽,不知他为何如此地傻盯着自己。按理说,庙内的各个女子姿色风情都让一向自负姿色的萧后自惭形秽,可眼前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子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自己。萧后还打算好好地打量元越泽一番,哪知被他那灼灼的目光一盯,登时脸上一红,目光躲躲闪闪地垂下头去。再半晌,偷偷拿眼角一瞟元越泽,却现他的目光中并无半丝男女之欲,萧后暗骂自己一句:真能胡思乱想。但她又有些莫名其妙:此刻的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尤其是身份。隋朝已经灭亡了,为何元越泽还要一脸尊敬地看着自己呢?他眼神中的那丝丝怜惜之色更让萧后心头泛起一种“知己”的感觉。 “萧……皇后,不知您以后有何打算?”元越泽呆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萧后。 “公子不必再唤妾身‘皇后’了,大隋已亡,妾身得两位夫人相救方避开灾祸,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妾身也不知……”萧后一脸凄苦地道。如果能跟在元越泽一家身边当然好,但是她又怕自己是个累赘。所以语气中满是迷茫。 “如果皇后不介意,元某可为皇后选一处安宁的城镇,为皇后准备好一切,皇后今后只需平静的享受生活即可,您以为如何?”元越泽又提议道。 “这……妾身怎能受公子如此厚的恩情呢……”萧后心头一酸,暗忖:原来他们一家真当我是累赘。 见萧后眼神中的一丝酸楚,单美仙笑着开口道:“夫君虽是好心,但想法不妥当。假如萧妹子这样的美人儿在突然到一个城镇居住,那难免会有些好色之徒前去骚扰,而妹子又手无缚鸡之力,结局定当很惨。” 刚刚的谈话中,单美仙已知萧后要比她小上一岁,自然就称起妹子来。 元越泽听单美仙如此一说,也点了点头,他大脑一直迟钝,所以总会“好心办坏事”。 萧后听得单美仙如此理解的话语,不禁也心生感激。 “妹子也不要胡乱猜测,夫君绝非嫌你是累赘,如妹子不嫌弃,日后可与我们一起生活,如何?”单美仙又道。 萧后不知为何,脸上又飞起两片红云,显然是误会了单美仙的意思。轻声谢道:“妾身多谢公子与夫人收留。” 单美仙当然看出萧后误会了,便赶快给元越泽使眼色。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元越泽淡淡笑道:“皇后不必拘谨,元某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却对皇后只有尊敬之意,绝无非分之心,皇后尽管把我等当作亲人一般看,万事不必客气。” 萧后闻听元越泽此言,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垂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又暗骂自己一句:不知羞。 此时卫贞贞已经重新作好了饭菜,于是商秀珣,单琬晶拉着仍然略显羞赧的萧后一同享用起来。 萧后当然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吃起饭菜姿势都是比较端庄。再观商秀珣与单琬晶,那吃相,显然已得元越泽的‘真传’。她们都是彻底敞开内心之人,所以元越泽丝毫不觉得二女的动作有哪里讨厌,反倒觉得二女丝毫不做作,至情至性。 看着三人吃喝,元越泽与其他几女闲谈起来。元越泽看着商秀珣,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本来书中所记载的秀珣的吃相是这个年代最美的‘美景’之一,可你们看现在她的吃相……” 商秀珣在一旁听后,继续划拉着饭菜,回头对元越泽做了个鬼脸。 众人不觉莞尔。 饭后,众人开始休息,单美仙因与萧后年龄相近,心理上更是颇为相似,所以拉着震惊不已的萧后在手镯内到处介绍。当晚单美仙更是陪同萧后同榻夜话,怕她孤单,让萧后感动非常。 而元越泽这一边当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荒唐,忙活许久后,体力不支的几女都已沉沉睡去。 元越泽上下其手地大占怀中傅君瑜的便宜,傅君瑜几番极乐后已浑身酸软,忙按住元越泽的大手,娇喘道:“夫君不要了,人家不行了。你去找其他姐妹吧。” 元越泽一听,眼光转向其他几个仍然没睡的娇妻,但见无论是云玉真,抑或是宋玉致与素素,都连忙摆手求饶。 元越泽轻笑着揽过素素道:“吓唬你们而已,男人与女子在榻上不是只有一种事可做的。” “还是夫君懂得疼人。这次咱们本来是为寇仲那两个小子的下落而来,却没想到亲眼见证了昏君杨广之死,又得擒住宇文阀的两大支柱,收获颇丰。”傅君瑜在元越泽怀里扭动几下,找个舒适位置躺下后开口道。 “那两个小子福大命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君婥与贞贞心里担心他们,我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继续找找看吧。”元越泽道。 “玉真姐说本来人家会与他们二人关系很密切,成为姐弟呢,但为何素素却听都听过他们呢?”素素在另一边开口道。 “本来呢,这个时代的一些事情都是注定了按照一定的路线展的,但夫君我突然来了,又无意间做了一些事,结果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许多事情与人都被我的出现给改变了。”元越泽笑道。 “离我们的婚期还有两个多月呢,我们在到哪里玩玩儿呢?”宋玉致歪着小脑袋问道。 “玉真你可有什么想法?”元越泽并不回答宋玉致,反问云玉真道。 “如今杨广一死,天下已经大乱,而我们的情报组织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所以这段日子里,我们的情报可能不会很灵通。至于接下来做些什么都没关系了。既然君婥姐与贞贞担心那两个小子,我们就继续寻找一下吧。”云玉真思索了一下道。 “那就继续在扬州附近转转吧,江面上风景也不错的。野外又有许多风景如画的山谷,我们随时可以到里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元越泽道。 几人再低声说些柔情蜜语,也逐渐睡去。 翌日,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边享用早点,不知单美仙昨夜到底对萧后透露了多少元越泽的身世,此刻的萧后神色很是憔悴,更没有食欲,只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后元越泽问起单美仙,单美仙竟然把他们一家人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萧后,难怪萧后会那般。显然是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再休息游玩几日后,萧后的心态终于放松开来。但元越泽每次都一脸尊敬地称呼她为“皇后”,倒让萧后十分的不自然。 先不说大隋已亡,她这皇后也是不该存在的。就说元越泽那神情与口气,给萧后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元越泽口口声声说要萧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但他倒一直把萧后当成外人。他的态度在萧后看来虽然亲切,但那是一种自内心的距离之感。 故而萧后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堵厚实的墙。她这数天来已经渐渐了解起元越泽的为人来,果然是如一年多前那“声震天下”的怒吼一般“爱妻如命”。甚至萧后自己心里都对元越泽起了丝丝男女之意。每每想到此处,萧后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元越泽那十几位妻子各个如仙子一般,萧后在她们中间一站,就变成最不显眼的一个了。她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元越泽会对她有意。可是接触越久,萧后就越压抑不住内心的想法。加之晚晚都要受不远处的“魔音”骚扰两个多时辰,这等“如狼似虎”年纪的萧后哪能承受得了! 杨广死后,她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但温饱生活解决后,就开始往更深一层次的追求去考虑。这是人之天性,谁也不能责怪的。 休息几日后,见萧后的情绪已快稳定下来,元越泽便与众女商量开始在扬州附近寻找双龙的踪迹。 萧后没学过武艺,体质更是柔弱,单美仙便自地留在手镯中陪伴她。 随处找了几天,仍然没有什么线索,元越泽便到单如茵乱撞中见到的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山谷内,打算在这里先住段日子。 小山谷中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生活恬静淡雅,无拘无束,快活自在,是最容易使人忘记外面的岁月的。这段日子里元越泽在单美仙提议下倒也对萧后亲热了许多。放下了那种尊敬的态度,对她也如对其他几女那般关心。让萧后受宠若惊却又不知道元越泽内心究竟是何想法。 见萧后一天天地患得患失表情,单美仙倒也不介意,但她明白此时元越泽对萧后根本没半分的非分想法。而且萧后身份比较特殊,六月份他们就要在岭南举行大婚,如果元越泽与萧后关系没处理好,自然会引起些不便。元越泽一家人不在乎外人的说法,可也得为即将做新娘几女的娘家考虑。单美仙考虑一番后,便叫萧后与元越泽先以姐弟相称。二人也都答应。 一旦称呼起姐弟,元越泽立刻就变得更为亲切。他从前也是从单美仙身上体会到一点姐姐的感觉,但单美仙更多的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元越泽面前。如今有了一个姐姐,元越泽怎能不高兴。二人关系又拉进,虽然变成了本不是萧后所期望的亲人关系,但仍然很让她欣慰:这一生能有个这般的弟弟,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萧后也暂时放下心中对元越泽的意念,全身新投入到新生活中,元越泽又大费力气助她打通经脉,教授武艺,其后萧后便与众女唱曲儿起舞,端是如神仙一般的逍遥。 傅君婥在一个多月后终于归来,并寻到了一家人的所在,黏了元越泽许久后,又商讨好在中原建立与高丽通信的据点,一家人便再次如无头苍蝇一般找寻起双龙来。 这一日,正是月圆之夜,元越泽便提议大家到长江上坐舟观月色。 一行人在临时打造的小舟上吹着习习清风,感受春天的气息,单美仙兴致所至,要元越泽取出乐器,便要与萧后来一筝琶合鸣。 二女关系异常融洽,可能是因为心理年龄相近的缘故。过去这一个月来,二人经常一起研读元越泽那些后世乐谱,并一起弹奏。单美仙本就弹得一手好筝,这一年多来更是沉浸于云机子收集的那些乐谱中,筝艺几近天人之境。而元越泽一家人也才得知,原来萧后弹得一手好琵琶。 今日这一曲“春江花月夜”传出甚远,闻者皆陶醉不已。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下,更让人容易沉醉在曲中。 “前方是何方曲艺大家在演奏如此美妙仙乐?在下李世民,可有幸得见两位大家?” 众人还在陶醉时,小舟正前方百丈外隐约驶来三艘规模几乎可以媲美“五牙大舰”的战船。而刚刚那一声洪亮的声音正是传自于那中间的大船之上。 “是李阀之人,夫君看我们可要避开他们?”单美仙柳眉略蹙地道。一旁的萧后当然知道李阀,不过也没什么反应,依然轻轻的抚摸着琵琶。 “我们为何要避开他们?他们算哪根儿葱?我还正想亲眼见识见识这才学可名垂千古之人呢!”元越泽笑道。 “你们有谁想与我一起去见见那李世民的?”元越泽又回头问周围几女。 几女都无甚兴趣,萧后则也是怕她的出现会给元越泽带来麻烦,便同几女跑入手镯中休息去了。只留下单美仙与商秀珣在元越泽身侧。 单美仙做为几女的大姐大,随时跟在元越泽身边也让众人放心。而商秀珣则是想去见见从前的好友,只是不知她的好友有没有在李阀船上。 “请稍候,我等来也!”元越泽遥遥地应了一声,与单美仙二人凌空飞渡,轻点水面,几个起落间掠过十几丈,落到中间的大船船头。 三人来势太快,李阀中人条件反射一般急护在李世民身前。 “退下,是我邀请几位大家,你们不要如此失礼!”李世民略一愣后,开口道。 李阀众守卫应声退后,李世民走上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在下李世民,家父李渊。刚刚听闻几位大家的技艺,钦佩不已,曲以柔宛的旋律,安宁的情调,描绘人间的良辰美景:当那暮鼓送走夕阳,箫音迎来圆月的傍晚,人们驾起轻舟,在平静的春江上漫游,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乐曲通篇委婉质朴的旋律,流畅多变的节奏,巧妙细腻的配器,丝丝入扣的演奏,为我等真切地描绘了月夜与春江的迷人景色,尽情赞颂江南水乡的风姿异态。就世民所知,世间似是只有尚大家的琴艺可达此等境界。今日却得闻两位筝艺大家与琵琶大家的乐曲,实乃毕生之荣幸!”李世民拱手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江湖豪迈之感。 “没想到李兄也是个知音之人,但李兄可是要与我等在此谈话?”元越泽指了指船头的甲板道。 “是世民唐突了,三位请!”李世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外面天色昏暗,甲板上几人继续没法看清对方的具体长相。 在李世民带领下,元越泽与二女进了豪华的会客舱内。外面的守卫当然不放心如此就放三个来历不明之人进去,李世民却阻止其他人跟随进来,只道:“能做得如此美妙乐曲之人怎可能会是恶人?你们下去吧!”此话极有分寸,一来暗里拍了元越泽三人一记马屁,二来又体现自己豪爽。 元越泽也并未言语,与李世民及那女子一同进得船舱后落座,先互相打量起对方来。 只见李世民约二十岁上下,身材轩梧,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随意端坐于座,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而李世民身边的女子的姿色也是比较出众,一身色彩淡丽的华服,身材窈窕动人,风神高雅,教人无法挑剔。 李世民与那女子也同样地打量这眼前的一男二女,显然被对方相貌与风采所震慑。特别是眼神看向商秀珣时,即便李世民这种见惯了天下绝色之人都泛起惊艳之色。不过呆滞神色一闪而过。看得出其心志的确够坚。 李世民与那女子目光在单美仙与商秀珣上反复观看,脸色越古怪起来,瞬息后,那女子失声道:“美仙阿姨,秀珣!?” “秀宁都不敢认我了?我们前几年还见过的吧!”单美仙微微一笑,语带调侃地道。 商秀珣亦是娇笑地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美仙阿姨与秀珣妹妹!世民有礼了!这位想来便是名动天下的元公子了吧?”李世民眼中只是闪过一丝讶色,便自然地笑道。 元越泽并没回答,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打量了李世民身边那女子几眼,就再不望向她。 “这位是舍妹,秀宁。”李世民见元越泽的失礼动作,倒也不见外,因为江湖上传闻元越泽就是太过于随便的人。 李秀宁却是一脸复杂神色地盯着元越泽看个不停。 李世民表情虽不变,脑中立即盘算起来:细作明明说秀珣外出游玩了,并没说与这元越泽一起。 飞马牧场可是如今乱世中任何一方大势力都垂涎之地,而商秀珣做为牧场场主商青雅的唯一千金,自然是娇贵无比,在这重联姻的时代,如果谁能娶到商秀珣,那他所在的势力将会立时增强几分,以商秀珣那可排进全天下前五位的姿色便可知绝对是财色双收的买卖! 但眼下似乎商秀珣已经是元越泽的人了,而元越泽又与宋阀有姻亲关系,那宋阀岂不是…… 李世民只想到这些,不禁焦急起来:只这片刻的推敲,便知许多事情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秀宁倒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那么复杂,只是一脸羡慕地过去抱住一身仙韵的商秀珣玉臂,兴奋地闲聊起来。 李世民此时心里乱成一团,便随口问起刚刚那一动人心弦的乐曲,单美仙答那是她抚筝,而元越泽的姐姐奏琵琶合鸣而成。这一曲“春江花月夜”要到后世明清时代才会出现,而更为成熟的曲谱则是要到十九世纪才出炉,是故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听说过。不过他听闻单美仙说是元越泽的姐姐演奏琵琶,便也对他姐姐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兴趣,因为他的认知里,似乎天下还没有哪个女子有如此琵琶之技。 元越泽在一旁一言不,他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更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便低头一个人尝糕点,品名茶。李世民隐藏很好的许多问题都由单美仙来应对。 李世民见元越泽无兴趣说话,只把注意力都放在吃喝上,而单美仙则负责回答一切问题,便猜想可能元越泽是个“妻管严”,故一切都需要单美仙作主,因为单美仙无论人生阅历,江湖经验,都是顶尖之辈。 一旁的李秀宁在用话语探听商秀珣的消息,而这边李世民也与单美仙在进行着“语言艺术之争”。 元越泽直听得上眼皮打下眼皮。 李秀宁与商秀珣的对话还好,没有多么的暗含心机。可李世民与单美仙的对话则就像在下棋,又或像是在打仗一般,话中有意,话中含话。李世民话中意思是想问清楚元越泽的来历与目标,毕竟任谁都不想树立这样的敌人,虽然他看起来淳朴敦厚。而单美仙则是左言右顾,根本就不正面回答,话里的意思也简单:你要想知道就直接问宋阀主好了。直接把李世民的所有问题都推给宋缺。而单美仙也话语中打探李世民此次为何出现在长江之上,李世民回答也同样的滴水不露。 “不知美仙阿姨与秀珣妹妹住在哪里?如不嫌弃就在我们船上过一夜如何?”李世民见问了半天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头疼起来,便开口相邀,以便今晚想好办法,明日再探问。 “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吧,世民好意心领了,记得回去为你爹问声好。”单美仙想都没想就答道。 “可是天已经很晚了,如今又不靠近城镇,美仙阿姨是要住野外吗?”李秀宁一听三人要离开,忙开口挽留。 “我们习惯走到哪就住哪啦!秀宁与李二哥也多保重吧!”商秀珣对李秀宁笑道。 “那世民就不留三位了,三位大婚之日,世民定当拜访宋家山城,上门恭贺!”李世民无奈,只好作罢。 “那我们就等李二哥的到来了!”商秀珣点点头道。 “夫君,我们该走了。”单美仙见已没什么话可谈,便要告辞。 目光转向身边的元越泽,却觉元越泽却没一丝动作,只是倚在圆桌边,垂着头。 屋内其余四人皆是一脸不解,几人凑上前去。 李世民兄妹看清楚后,脸上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原来元越泽合着双目,口角流着一丝口水,呼吸悠远绵长,竟然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正文第二十六章阴癸艳魅 李世民兄妹二人见元越泽那副睡相实在难以让人恭维,脸色也开始尴尬起来。 哪知单美仙却没一丝的不自然,轻推几把元越泽,侧过头对李世民兄妹二人笑道:“夫君这人就是这样,你们也别见笑。他今趟只是为了见见世民才过来的。” 李世民还在思索着单美仙这句话到底蕴含了何种深意时,元越泽已经迷迷糊糊地被推醒了。 先入目的是一脸温柔地用香帕为元越泽擦口水的商秀珣。 睡眼惺忪地左右打量了几眼,元越泽对李世民拱手开口道:“你们谈完了?那元某就告辞了。” 李世民兄妹忙回礼,目送元越泽三人离去。 “二哥,你看这元公子与传闻中相比如何?”二人在船舱中又呆坐半晌,李秀宁开口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这人一看上去很简单,仿佛一个几岁的婴孩似的。可再细看下去,却又仿佛满腹经纶的圣人一般。总之越看此人就越觉其一身特点,气质怪异无比。”李世民皱着眉开口道,甚至连找些适当的词语来形容元越泽都不太容易。 不过他也算是很了得了,元越泽刚刚在船舱中只开口几次,眼神也只是转了两下而已。李世民就能将元越泽看清楚几分,果真不是一般世阀弟子所能比的。 “可传闻中很多事情仿佛都是真的!你看美仙阿姨,现在横看竖看都是人家的妹子一般!还有秀珣,变化也太大了!看来那人真的是会些法术啊!”李秀宁叹道。 她此刻注意力全放在单美仙二女的变化上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性,攀比之心更是严重。 可李世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他要考虑的则是利益方面的事情。 “管他会不会法术呢!咱们的细作这次失误太大了!一年多前收到飞马牧场的消息看来是假的了!唉……”李世民想想就头疼。 “二哥担心多余了,据美仙阿姨的话语中所推知,秀宁觉他们似乎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也就是说他们只喜欢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生活。这种性格是无拘无束,不染尘世的。所以这一年多来,才不会有人摸清他们的所在之处。这种人对天下争霸,势力纷争不会有半分兴趣的。”李秀宁略一沉思回答道。的确是政治世家出身,只要一恢复本色,分析地条条是道。 “希望如此吧,但只要仍有半分的潜在危机,就很难让咱们放心呐!”李世民叹道。 “反正到他们岭南大婚之时我们还要去送贺礼的,如果预料不错,将有许多天下势力会去道贺,这样他们泄露出底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李世民复又道。 李秀宁也不言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三人出了李阀之船,一路奔行至前几日休息的小山谷前,与众女随便吃些点心,天南海北的胡侃一会儿后便也歇息去了。 几度春风过后,元越泽搂着怀中的如烂泥般的宋玉致,两只手贪婪地继续上下摸索,仿佛是在那具浮凸曼妙的上寻找宝藏一般。宋玉致还没从刚刚的极乐之境中恢复过来,只知急喘息,见元越泽如此,忙用尽全部力气按住那双怪手娇哼道:“夫君,不……不要了,人家来不了了……” 元越泽笑了笑停下动作刚要答话,却听得不远处似是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手镯中这一座房子的确很大。但寂静的夜里,只要有一丝声响,都可以传得很远,更何况是元越泽一家人是何等的修为! “该是萧妹子吧!”单美仙在元越泽另一侧轻笑道。 “姐姐这么晚了难道还没睡?不会是又想起过去的不如意生活了吧!”元越泽也好奇地道。 “哪有!还不是被你这坏蛋给乱了心境!”云玉真也是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元越泽轻拧了她嫩滑脸蛋一把,笑道。 “夫君像块木头似的,当然看不明白很多事,更别说女儿家细腻的心事了!”云玉真不服气地答道。 元越泽开始皱着眉头,暗忖:我也没做过什么,又怎会破坏了姐姐的心境!? 这呆瓜蠢得要死,正如云玉真所说那样。萧后一个多月来几乎已经融入到这个家庭中了,但她的身份却是元越泽的‘亲人’,而与其他几女的身份都迥然不同。 元越泽笨是笨,但还没笨到家,在这座大房子中为萧后安排房间时,就怕众女狂欢时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到萧后耳朵里,所以为萧后安排的房间离元越泽与众女的房间距离相当远。萧后却坚持要离他们近一些,否则夜晚孤单一人很容易害怕。这理由倒也是十分完美。 结果是萧后夜晚不用‘害怕’了,却没一晚可以睡得安稳的!那yin糜勾人的声音使萧后没一晚能睡的安生的!白天更是经常露出心不在焉的姿态,闹出不少乐子。 元越泽身边心思细腻几女当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萧妹子身份特殊,与夫君之事只能在大婚后再做打算才好!”单美仙在一旁开口道。 “什么叫‘与我之事’啊?”元越泽不悦地道。 “我的好人呐,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萧姐姐早被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而且每天晚上都被我们的声音骚扰,即便是修道之人的心境都保持不下去的!”宋玉致恢复了少许力气,吃吃地笑道。 元越泽一听,头疼起来。他从小的唯一亲人就是云机子。但谁都想在孩提时代身边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爱,这种血浓于水的纽带是世间任何关系都取代不了的。如今得认萧后做姐姐,他倒是心里大大满足了一把,也亲自体验到了有亲人关怀的感觉。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元越泽当然也察觉得到萧后面对他时越来越不自然,虽然人如木头,可还不是块死木头。元越泽只能尽量把心里的那种想法给强压下去。今日这一闲聊,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算了,不想了,我明日与姐姐去谈一谈好了,该面对的就要去面对。”元越泽叹了一口气道。 仍然清醒的几女自然娇笑不已。 “我们这样寻找,也没有寇仲那两个小子的信儿,君婥与贞贞还是在担心。明日大家都分散开,去收集消息吧。一个多月了,我们的据点应该开始运作了吧?”元越泽望了一眼与云玉真窃窃私语的傅君婥,开口道。 “应该已经都开始运作了,明日我们分头去取消息,之后再商讨下一步计划也不迟。”云玉真一听,忙对元越泽答道。 再说些无关地话,众人也都沉沉睡去。 翌日,午后时分。 一家人用过饭菜,云玉真与宋玉致,傅君婥将取来的消息都放在众人面前。由卫贞贞一一为众人诵读。 巨鲲帮,宋阀,高丽的三处消息收集据点果真不是吹的。几乎整个中原及周边地域的大小事情都能打探得到。 这些纸片中,有几则消息倒是蛮吸引人的。 其一,余姚县十多日前有一帮会异军突起,名曰‘双龙会’,会主正是双龙。巨鲲帮余杭据点消息所讲,这‘双龙会’手下皆是些当地游手好闲又有些本事之人。双龙当日就是在余姚眼见‘水龙帮’之人欺压当地百姓,便仗义出头,一举干掉‘水龙帮’闹事之人,随后被当地颇有些眼光的混混们抬起做老大。 傅君婥与卫贞贞终于放下心来了。双龙未来如何,她们并不担心,一直以来担心的是他二人的性命安危。 其二,杨广死后的一个多月中,天下大势风云突变,各方势力纷纷割据称王,互相讨伐。百姓的日子比杨广在位时都要辛苦得多。 北方刘武周,梁师都皆与突厥人来往密切,对中原的大好河山更是虎视眈眈。 太原李渊于杨广死后第八天就率军攻占长安,立杨侑为傀儡王,李渊自立为大将军,以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为三军正副统帅,师出太原,占领长安后已是雄踞关中,传言又与突厥有些秘密往来,势力展极其迅猛,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最具实力称霸天下! 宇文阀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二人之后,阀主宇文伤本欲分兵两路分别占领扬州及长安,哪知李阀不出兵则已,一出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长安,兵力分化变弱的宇文阀当然抵挡不住李阀的凶猛进攻,只得弃长安,全力取扬州。 本已攻占了丹阳的杜伏威又怎会放弃扬州这块宝地!杨广死后第五天,杜伏威命李子通率江淮军主力直取扬州城,扬州城内的守军只有尉迟胜一部与小部分的宇文阀亲兵,被江淮军轻松地便取下扬州。宇文阀本欲‘鱼与熊掌兼得’,哪知却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到。只能回到梁都。 东都洛阳方面,尚书王世充与独孤阀两家共同掌握着一切大权,并拥立杨侗为傀儡王,势力迅蔓延至黄河河套一带方圆千里的区域。 与此同时,瓦岗军的头目李密早以阴谋取代翟让而成为军中之,麾下高手能人极多,据瓦岗,取荥阳,继夺洛口仓,进逼洛阳,声势浩大。 占据河北的窦建德目光准确,谋定后动,亦可称之为当世枭雄,自立为‘大夏王’,建国号‘夏’,定都乐寿。对扩张同样的狂热。 长江以南,楚帝林士宏在早前失去任少名这个强援后,声势就越不如从前,而梁帝萧铣则是把握机会,以巴陵为中心大肆扩张,根基逐渐巩固,隐隐已有与岭南宋阀分庭抗礼的趋势。 林士宏不愧是乱世枭雄,迅即稳住阵脚,接手群龙无的铁骑会一部分会众,埋重整军力,等待机会卷土重来。 这些还都只是中原的内斗,让人心寒的是周边几大外族。突厥,铁勒,吐谷浑三大异族自古以来就对丰饶的中原大地虎视眈眈,而其民性悍勇,是天生的士兵,当中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杨广已死,几大外族都在密谋着乘虚而入,妄图铁蹄践踏神州。 傅君婥带回的高丽消息也同样不容乐观:傅采林闭关时日已久,不久后出关也只是到岭南宋阀见证爱徒的婚礼。而这一年多时间里,在野心家盖苏文的煽动下,高丽百姓对傅采林的‘神化’观念淡薄了许多。盖苏文在杨广身死的消息传到高丽后,更是喜出望外,其后神秘地消失了半个月,外人并不知晓其究竟去了哪里。可想来也绝不是去干了什么光明正大之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盖苏文应当是去联合其他势力,共同谋取中原。”元越泽与众女一一听过卫贞贞的诵读后,沉默半晌道。 “圣……杨广当日受佞臣摆弄,三征高丽,惹得高丽百姓将怒火转移到中原百姓的身上。都是上位者害了贫苦百姓啊!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摆弄的棋子而已。”萧后在一旁叹道。 “王世充与李渊支持的傀儡王该都是姐姐的外孙吧?”元越泽问道。 萧后默然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妾身近些年来也没见过他们了,说起来只是有着血缘关系,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姐姐也不必感慨了,现在这不是有一个更温馨的家了吗?”元越泽安慰道。 这家伙也够‘有才’的,两句前后不搭的诗硬被他拧到一起,读起来还蛮押韵。 萧后感激地对元越泽笑了笑。 “当前明面上的形势看来,最有能力得天下的该是李阀。”单美仙沉思片刻后道。 “还有王世充,万不可小看此人。”萧后在一旁提醒道。 “对!我们那日在金殿之上的藏身之处就已被王世充知晓,而且他又用假的李渊父子头颅骗取杨广的安心,显然是将宇文化及都算计进去了。再观他那两个仆从打扮的手下,也不是弱手。”云玉真也开口道。 “王世充此人绝不简单,他当日是杨广的秘密使臣,外界都以为杨广昏庸,被佞臣蒙骗,实际则不然。这次杨广的死,并不是死在宇文阀手上,而是死在王世充的算计之下。”萧后又开口道。 “姐姐好生厉害,过不负‘才女’之称,消息渠道更是不弱!”元越泽赞道。 “王世充不单单计谋过人,其武艺更是深不可测。”萧后被赞得脸上一红,复又道。 想到当日皇宫混战时,元越泽根本没机会试探一下王世充的底子,当下心头叫了声可惜。 “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我们可能都不知道的势力呢!”宋玉致开口道。 “唉!我最烦这种事情,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地被牵引进争霸的旋涡中来了!”元越泽长叹一口气道。 “夫君这哪里叫被牵扯进来了?我们只不过是了解一下如今天下大势而已。真正的争霸旋涡比这可怕千百倍呢!而且我们如此做也是为了找到那颗真正的‘帝王之星’啊!”单美仙笑道。 “美仙说得极是,我还得慢慢适应。”元越泽苦笑道。 “我们接下来该作些什么?”元越泽仿佛大脑迟钝一般地问。 “先去看看那两个小子的情况吧!好让君婥与贞贞安心。”单美仙望了一眼卫贞贞,开口道。 “也好,明日我们就动身去余姚。”元越泽拍了拍卫贞贞的嫩滑小手,点头道。 众人应是,各自找乐子去了,只留下元越泽与萧后二人坐在圆桌旁。 看着单美仙几女临走前揶揄的眼神,萧后登时心如鹿撞,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与元越泽对视。但又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两道灼灼目光。 “姐姐,我们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改变了你原来的生活轨迹,你可有怪过我们?”元越泽开口道。 萧后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一个多月来,萧后同单美仙经常一起读书弹曲儿,也读到了许多后世的史料,虽然对那些书中记载的东西并不完全相信,但萧后却认为遇到元越泽一家,她就已经是世间最幸运的人了。故而心中从未有过责怪他们的想法。 “小弟不必说得如此见外,妾身得你与众姐妹的关爱,已是如在梦中一般。又怎会怪你呢。”萧后平静片刻后,抬起头道。 元越泽一直都把萧后当成亲人,所以从未以一个异性的眼光去看待她,今日正好借机上下仔细的饱餐秀色。 萧后的确不能与元越泽的一众娇妻相比,因为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范畴。如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萧后的姿色与风情的确可称得上倾国倾城,抛开那花容月貌,玲珑曲线不谈,只说风情,就已是诱-人无比。只是那光洁的脸庞上,隐隐地带着些幽怨之色。 元越泽从不知遮掩,更不知脸皮为何物。只是盯着萧后,看着看着便痴迷起来。 萧后只觉被元越泽看得娇躯燥热,脸红耳赤,感受着元越泽那火辣辣的目光,萧后只觉仿佛有双有形无实的手在上下抚摸着她一般,元越泽眼光所到之处,萧后竟然生出一种浑身酸软酥麻之感。望向元越泽的那双秀眸同样是春水朦胧,渐渐迷离起来。 “嗯!” 在二人只通过目光交接就可以产生**噬骨之感后,萧后口中不自觉轻轻地呻吟出一声。 旋即眼神立即清明起来,脸红得仿佛能滴出水一般,螓更是像要垂到双-峰之间一般,不敢再抬起头来。 “哎呀!我到底怎么了,怎么能在小弟面前这么失态呢?还出了那种羞人的声音!小弟一直以来都对我敬爱有加,如今一定认为我是个yin娃dang妇,会瞧不起我了!” 萧后垂头就这样想着,越想越难过,两串像断线珍珠一般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垂落地上。 元越泽本也没注意到萧后的声音,只顾着上下打量萧后的风情,却突然被低声的抽泣之声惊醒。回过神来现萧后在垂头哭泣,元越泽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忙上前替她抹泪,道歉道:“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看姐姐的。” “你说姐姐是不是个坏女人?”萧后听元越泽的解释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梨花带雨地问道。 “姐姐只是身不由己吧!这个时代的官宦人家的女子,有几个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大部分都是为家族牺牲自己而已!就说姐姐你当初嫁给杨广,他真的是你梦中的男子吗?”元越泽拉过她的手,开口道。 萧后并未言语,只是凄苦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觉得姐姐更是让人怜惜和同情,你的确贵为皇后,可那又如何?整日如一只小鸟一般被困在笼子一样的皇宫中,人生还有和乐趣而言?”元越泽又开口道。 呆瓜同志虽然经历不怎么样,但‘理论之王’这称号岂是白叫的?开导人更是不在话下。 “老实说我也不知对姐姐是何种感情,有亲情,也有男女之情,又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夹杂在里面。”元越泽目光转向远方,叹道。 听得如此露骨的话语,萧后本已平静下来的脸色再度染红,心里更是六神无主地砰砰乱跳个不停。 “总之姐姐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即可,等岭南婚礼过后,我再给姐姐一个交代。”元越泽见萧后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便靠前在萧后那柔软芳香的樱唇上轻轻一吻,起身离去。 萧后则呆呆地目送元越泽身影远去。 “呀!” 回过神来的萧后才觉刚刚被元越泽给“偷袭”了一下,立时按上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一般,又想着元越泽刚才的温柔的话语,小脸通红地左右打量一番,羞涩地站起身形,勉强拖着绵软的身躯,飞跑回房间去了。 翌日辰时,元越泽一家人来到余姚郊外,只带傅君婥与卫贞贞二女同行。 “这位小哥,请问‘双龙会’的府邸在何处?”元越泽进的城内,拉住一个过路的少年,问道。 “公子要去‘双龙会’?他们前几天不知道被谁给偷袭啦!现在乱成一团糟呢!”那少年指清路线后开口提醒道。 “如此多谢了。”元越泽也不多言语,与面覆轻纱的二女转身离开。 小片刻后,三人终于来到‘双龙会’所在地。原来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只是里面生气似乎不多,给人一种萧条之感。 “我们先偷偷过去看看再说,不知道小仲小陵二人变化有多大!”傅君婥提议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点头称是,三人便如幽灵一般进入到大宅院之内。 “前方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卫贞贞开口道。 “先藏起来看看!”元越泽拉起二女,纵身隐藏于大宅院内繁茂的树丛中。四下打量起来。 前方是个方圆百丈的练武场,场地中伫立十几人,为二人正是双龙,极目望去,已近两年未见的双龙粗壮成熟了许多,寇仲越的显现出那种不可一世的豪雄之态,徐子陵则是一脸儒生之气,英俊潇洒。二人眼中精芒连闪,体内的雄浑真气更是让人赞叹。 看得元越泽及卫贞贞二女也是暗暗点头称赞。 只是此时院子中的气氛很是沉闷,每个人的胳膊处更是缠着黑纱,不知是在悼念谁。 “有四股气息过来了!”傅君婥聚声成线,开口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同样感觉地到,便转头望去。 只见前方十多丈出的一颗大树上,一条纤美诱-人的倩影卓立在树梢,如一个来自最深沉黑暗中的精灵一般。迎风傲立的枝头,轻纱衣裳柔柔飘舞,洁白的宫纱,赤-裸的玉足,诡异妖冶,慑心勾魂的醉人气息,本该令人无限陶醉的画面,却偏又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冰寒之感。 元越泽与二女隐隐已猜到这女子的身份,如不出所料,此女定是阴后传人,魔门圣女,婠婠。 只是更让元越泽三人在意的是隐藏在婠婠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三股强劲的气息。 “你们居然还敢留在此地?是看中了此地静中带旺,算是个理想的埋骨之所,故而打算与你们那些兄弟一同死于此地吗?只是,你们的身后事可都准备好了?”婠婠笑靥如花,星眸流转,含情脉脉,声音轻柔婉转,可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情景极其诡异。 “婠妖女!我们尚未找你,你倒敢再惹上门来,好极!”寇仲冷哼一声,恨声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二女也是一头雾水,看样子双龙与阴癸派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不若我们来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们肯把‘杨公宝藏’的所在地告诉奴家,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婠婠落下树梢,抛了个媚眼给寇仲,娇声道。 寇仲与徐子陵只是在婠婠‘天魔妙相’下失神小片刻,而他二人身后的几个手下明显被婠婠迷得找不着北了,只知傻盯着婠婠。 “你-娘的春秋大梦!你们杀我一百多手下,如此大仇,我寇仲如跟你罢休,以后谁还会看得起我们兄弟?”寇仲气极,破口大骂。 “寇仲,徐子陵,你二人如和我圣门合作,天下还不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嘛!枭雄成就大事业,何必斤斤计较于牺牲几条人命呢?”婠婠对寇仲的辱骂并不在意,继续劝道。 “那是你们的看法!我寇仲的兄弟之命,都金贵无比,你们为了打探宝藏下落,处处相逼,梁子已经结下了!”寇仲继续怒声道。 “结下又如何?上次你们二人还不是差点儿被奴家玩儿死?你们有今天之命,还得多谢奴家呢!”婠婠媚笑道。 双龙并没答话,而是眼角互相对视,身形疾前扑,不再多说一句话便要擒下婠婠! “哎哟!你们还真是屡败屡战!但这不叫英勇,这叫傻瓜!”婠婠神情严肃起来,声音转为冰冷道。 同时错退一步,鼓催内力,周围空气尽被拉扯,形成凹陷空间,逆向双龙反卷压去。 “这便是‘天魔**’中的‘天魔场’吧!”元越泽叹道。 “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小仲二人?”卫贞贞有些着急地道。 “先不急,我们先看看他二人这大半年来武艺练得如何。”傅君婥开口安慰卫贞贞道。 身形不由自主的被强烈的魔气卷入‘天魔场’中,双龙二人并未惊慌失措,竟然撒手放开手中的武器。 婠婠被二人这怪异的作战方式所迷惑,略微一惊讶的空当儿,双龙已分两侧全力抢攻婠婠下肋! 两股陀螺气旋高度集中,迅疾如电,重若轰雷,婠婠心头暗吃一惊,疾收缩‘天魔场’,以作抗衡! 硬拼之下,一左一右的两股陀螺气旋竟然被压缩后的‘天魔场’紧紧吸住,随即消失于无形之间。 双龙被诡异的‘天魔场’强行拉扯身形,进退不得,只觉体内功力就要被婠婠所吸走一般!二人大骇,鼓起全身功力强行回收陀螺气旋,两股螺旋气劲转不一,婠婠霎时间无法适应,手足无措,被迫连连后退。 “妖女,还我兄弟命来!” 徐子陵大吼一声,本就强横的气势再度爆,直取被寇仲死缠着的婠婠天灵盖而去! 婠婠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劣势,徐子陵如雷电一般的威猛攻击即将压下,本该死到临头的婠婠脸上却莫名地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轰!” 一声巨响,徐子陵的雷霆一击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一把黑色巨剑所挡卸于无形。 双龙心头大叹可惜,妖女气数未尽,还安排了后招! 定下神来,双龙觉此时婠婠身子右侧站着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相貌与单琬晶非常相肖。 而婠婠左侧则站着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七,八,满头银丝白,身穿金色宽袍,轮廓颇美,可是表情木然,脸色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另外一个身材足有五尺半以上,这在女子中,已经算相当高的了。一头长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之极。她的美丽更可直追婠婠,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该过二十五岁。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 双龙眼神中皆是一片痴迷之色,但细看下去才会察觉他们目光最深处一片清明,显然是在诱敌。 “婠儿你怎样了?师叔扶你坐下歇息。”那中年男子一脸温柔地扶起婠婠道。 “哼,你们两个死小鬼,学学边师叔,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婠婠并没理那中年男子,只是转头对双龙嗔道。 婠婠这一句“边师叔”传入隐藏在不远处的正在皱眉紧盯那中年男子的元越泽耳中,登时一切皆明了! 元越泽怒火攻心,冷哼一声,下一刻便如鬼魅般出现那中年男子前方三尺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斜劈其脖颈。 那中年男子自少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更是身经百战之辈,突然察觉到一股瞬间爆的强大气机锁住自己,仿佛如一座高高的大山般落在自己身前,心头登时一闷,难过至极。感受着斜上方透掌而的庞大凌厉的劲气大有千军辟易,无可抗御之势,不欲硬拼也来不及了,惟有右手握拳,以小臂格挡来势。 “啊!” 一声惨烈叫声响起,那中年男子身形斜退数步。 他的小臂正好挡住元越泽的手腕处,元越泽的掌势却是似慢实快,似柔实刚,二人臂腕交接瞬间,元越泽掌势未停,以交接点为支撑,掌尖携带着的刚猛气势继续下劈。 不过元越泽本是突然招,蓄力不足,而那男子头随臂动,是以元越泽最后也只有一两成功力击到了他的耳侧。 抚上左耳,望着上面的鲜血,那中年男子目光冰冷,邪异气息尽露,抬头怒视元越泽。 元越泽的偷袭也只是生在电光石火间而已,是以周围几人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回过神来,婠婠连忙与另外两名妖冶的女子护在那中年男子身侧。 “元大哥!”寇仲看清楚来人后,兴奋地叫出声来。 元越泽回过头,对二人点了点头,旋即又将气机全部锁定在那中年男子身上。 “你们两个小鬼,就只记得你们元大哥吗?”傅君婥与卫贞贞也娇笑着赶了过来。 “娘!贞姐!”双龙此时完全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一般扑到二女怀里。 “你,可是边不负?”元越泽盯着那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问。 “不错!小白脸,你他娘的敢偷袭老子!”边不负冷声道,再没有半丝儒雅味道。他身侧的三个女子都是一脸不善地望着元越泽,而婠婠只是初见元越泽时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脸上便起了无比的愤恨之色。 元越泽并没再言语,只是抬起右手,在婠婠几人的怪异目光中,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捏算起来。 “你本该前年十月就死了的!但我的疏忽使你竟然多活了一年半,唉……”元越泽摇头叹息道。 “你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惭!我圣门之事岂是你敢干涉的?”婠婠看着元越泽身后的卫贞贞二女,已经隐约猜到了元越泽的身份,但依旧恨声娇喝。 “我无兴趣与你们多说话,今日边不负必须死!”元越泽深望了一眼婠婠,淡淡地道。 “不过,还是让最适合杀你的人来杀你。”元越泽仿佛想起什么事一般,又闭目继续道。 单美仙正在与众女品尝素素的手艺,突然被拉出,左右一打量,目光落在边不负身上时,嘴角微微翘起,浅浅一笑。 婠婠四人亲眼见着元越泽如此大变活人,当然也吃惊,不过最让他们吃惊的是,手镯中所出来的人竟然是昔日的魔门圣女! 单美仙与阴后的关系,只有阴癸派的上层及宋缺,鲁妙子,石之轩,石青璇等极少数人才知晓。 边不负当然记得眼前的单美仙,尤其是十八,九岁,风华正茂的单美仙。 此刻的边不负,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做犯下的罪行,只知呆呆地望向单美仙。 婠婠虽对边不负没什么好感,可仍然是酸酸地轻咳一声:“边师叔,您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呢!” “美……美仙,真的是你吗?”边不负理也不理婠婠,开口问道。 “住嘴!美仙这个名字也是你这畜生也能叫的?”单美仙声音开始转冷道。 “我的失误,致使自己沉迷在醉人的生活中,忘记了对美仙的承诺,本该前年就把他捉到你面前的。”元越泽一脸歉意地道。 “夫君不必如此,妾身也早就忘记了这回事儿了,今日既然能遇到,那就是算账的日子了!”单美仙轻笑着挽上元越泽的胳膊道。 “你就是那姓元的?你们想怎样?”边不负与婠婠几人此时都明白了,眼前这俊公子就是这两年多来传得沸沸扬扬,神龙见不见尾的元越泽。只是婠婠望向元越泽的眼神却越的古怪。 边不负虽然好色,但为人绝对的深谋老练,此刻他担心的是能不能活命,而不是贪恋眼前的美色!因为眼前这一男一女显然都对自己有着深仇大恨。加之魔门的人自私自利,一旦动起手来,婠婠与另外二女会不会施以援手,都还很难说。退一万步讲,即便另外三女帮忙,元越泽那边的高手也不少。 “夫君且在一旁观看,妾身要亲自取下他的头颅!”单美仙对元越泽笑道,仿佛边不负此刻就已是死人一样! 元越泽点了点头,后退站到卫贞贞二女与双龙身侧。 边不负刚刚还在担心怎么应付元越泽与单美仙。因为元越泽的本事已经被传到了无敌的地步,虽然边不负并不相信,可是心理上却是笼罩着巨大的阴影。此刻他见元越泽并不打算继续出手,便得意起来,单美仙的实力想来并不会有元越泽那么可怕。 心头一轻松,边不负再次恢复一派儒雅风度,立于单美仙身前两丈处。 边不负此人修炼的是一门自创功法,该功法名曰《魔心连环》,是模仿魔门另外一个高手‘胖贾’安隆的《天心莲环》而成。 《魔心连环》是一部非常狠毒的武功。运气时聚真气于经脉间以气环的形式而行,一环扣一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怪诞莫名,招时能借劲力,并且连绵不绝,趁对手旧劲衰竭,新力未生之际,以无孔不入的环法,直接的震碎对手的奇经八脉。 “如你今日能在我手下不死,便放你离去,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单美仙面无表情的看了边不负一眼后道。 边不负微微一笑道:“什么圣女,还不是被老子先玩儿了!” ‘魔隐’纵横江湖几十年,又岂是寻常之辈?只这一句话,便知他深谙对战至理。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元越泽与单美仙的高绝修为,此等形势下,如能通过语言来打击对手心理,使其露出绝不该露的心灵空隙,那就是占得上风与先机。 身后的元越泽已经被彻底惹怒,透明长剑已取出,衣衫,长再次逆风而舞,煞是恐怖惊人。 听到侮辱语言的单美仙面色一冷,在元越泽出手前娇喝一声,左手化掌,跃空简单一掌直劈边不负天灵盖! 按照武林同道的规矩,刚刚元越泽已经表示让单美仙与边不负单打独斗了,所以边不负以为用语言可以打击对手的气势,但刚刚又见元越泽疯狂的样子,想起传闻中的元越泽向来对俗世礼法嗤之以鼻,心头不禁一颤,自己气势反倒弱了两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元越泽却被卫贞贞在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立刻冷静下来,不再理会边不负与单美仙,而是将气机锁定婠婠三女身上。 眼见元越泽已恢复正常,对于单美仙行进轨迹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般不着边际,却又来势凌厉的一掌,边不负夷然不惧,收摄心神,右手洒然挥迎。他的宽袍大袖滑了下来,露出右手扣着通心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晃动间完全封死了单美仙的进攻路线。 单美仙这几年来重新习武,后来又以元越泽那套古怪功法淬练天地元气,此时的修为已可比当年。 “铛!” 环掌交击,单美仙错开一步,边不负连退三步。 边不负脸色冷峻,后撤步中,手中银环回旋一周,既将单美仙的七成掌力化解,同时亦借劲反攻,趁单美仙旧劲衰竭,新力未生之际,疾施还击,抢回主动。 同一时间,婠婠三女竟一同攻向横移一步,捏指成剑,运聚功力准备硬接边不负这一环的单美仙! 元越泽一家人又岂是傻的? 无暇细想为何婠婠三女不怕惹恼元越泽而围攻单美仙,元越泽与卫贞贞,傅君婥心有灵犀一般身化鬼魅,分别扑向三女。 后先至! 围攻被解,单美仙终于明白为何婠婠三女会来抢攻了,因为她们断定边不负这一招定会擒住单美仙。 边不负右手铁环被单美仙破掉的一瞬间,后面隐藏着的左手环正幻化起无数环影,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般攻向单美仙心口。 单美仙冷冷一笑,莲足后闪一步,浑身宛若柔弱无骨,如落叶飞絮般飘荡在环影海洋的缝隙之中,右手握拳,一只小小粉拳带起浩然元气,单刀直入,直取环势最强的中心点。 任何招式,必有攻击力最强的一点,若此点被破,一切后劲变化均会被截断,无以为继。 单美仙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刚刚还是举手投足间皆无破绽可寻的边不负登时脸色大变。 元越泽恼怒婠婠插手,当下剑一出就已是毫不留情。 婠婠心头叫苦,恼恨两位师叔迫自己出手。盖因元越泽给她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用尽力气也无法探知元越泽深浅,她只有强行运起最高功力的‘天魔场’,扭曲周围一丈的空间,试图抵抗元越泽这朴实无华,力可破空,声若闷雷,尽显天地微妙变化的一剑。 “哎!” 婠婠轻呼一声,粉面闪过一丝红晕,飞快没去,身形连退数丈方停下。 元越泽亦没再追击。 战斗过程说来漫长,其实只在刹那间而已。 左右环顾,傅,卫二女亦早击退另外两个魔门女子,那两女端是狡猾,早逃掉了。 单,边二人站立不动,单美仙的一只藕臂正穿过边不负的左手铁环,粉拳此时还印在他的胸口。 “本来我以为已经忘了你对我犯下的罪孽,可是今日一见,却觉如不杀你,我的心始终还是有阴影。”单美仙缓缓收回胳膊,若无其事地转头款款走向元越泽的方向。 边不负的胸口突然鲜血猛喷,原来已被单美仙的一拳给惯穿。 娇躯轻颤的婠婠却似是对边不负之死没任何感觉一般,只是一脸复杂神色地盯着元越泽,时而含情脉脉,时而恨之入骨。 元越泽感受到婠婠的怪异目光,虽然恨她刚刚出手偷袭,却也好奇她为何不趁乱逃走,转头与她对视道:“你为何不学那两人逃走?又为何要偷袭美仙?” 婠婠今日本是满怀信心而来,怎料得竟然被突如其来的元越泽几人给完全破坏掉一切计划,更是损失了阴癸派第三高手边不负。加上被师叔逼迫偷袭单美仙,现在真的惹下了元越泽这个煞星。婠婠亦难免感到颤栗不安。只通过刚刚那一剑,婠婠便知晓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力的强大。 但面对元越泽的问题,婠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婠大小姐不打算为你的情郎报仇吗?”徐子陵见婠婠并不开口,想起刚刚边不负对婠婠那暧昧的态度,登时取笑道。 “嘻!” 哪知婠婠听了徐子陵的话语,竟然不起半丝怒气,反倒娇笑起来,神态更是柔媚动人。 “你这小鬼,毛都还没长全,懂什么叫情吗?谁说边师叔是人家的情郎了?就算找情郎,奴家也得找元公子这般年轻英俊,英雄了得的哩!”婠婠神态,声音都诱-人无比,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道。 “要不然你们两个小鬼也可以,与奴家好好来一场缠绵的爱恋如何?人家可是很乖的,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婠婠不愧魔门百年难出的人才,如此劣势下,三言两语就化解掉,同时还用语言分化元越泽的家庭,分裂双龙对元越泽的信任。只听她越说越露骨,元越泽倒还没什么,双龙危机一去,已经开始把持不住了。 单美仙,傅君婥,卫贞贞三女一言不,只是一脸笑意地盯着婠婠。 元越泽见双龙那猪哥样,不禁也轻声笑了一声。 双龙骤然清醒,明白到又着了婠婠的道儿。 寇仲火气再起:“婠大小姐太抬举了!小弟可不想每晚抱着美人儿,却要提心吊胆!” “咯咯!” 婠婠再度娇笑起来,只不过她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元越泽的身上。笑脸无比的柔情甜蜜,可一旁的双龙却感觉越的诡异! “元公子,奴家知你怜香惜玉,可这次的任务是师尊吩咐下来的,你与师姐的出现,已害得人家没法儿回去交差了,你说怎么办才好?”婠婠一脸楚楚可怜地望向元越泽,她似乎忘记了刚刚偷袭单美仙一事。 “为何元某感觉姑娘你似是对元某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的呢?”元越泽也好奇地望向婠婠。 “奴家当然恨你哩,人家好嫉妒师姐和那两位姐姐,为何人家不能得到公子的疼爱呢?”婠婠继续一脸凄苦地道。 说得越凄苦,表演得越像真的,反倒正衬托出她此时内心平静无比。 “姑娘不要再如此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如何才罢休?”元越泽无奈道。这婠婠果不愧‘小魔女’之称,元越泽只与她说几句话就被弄得头有些晕。不但把责任全推掉,更是连消带打,反追究起元越泽的不是来。 “且慢!元大哥,这妖女杀了我们过百手下,怎能放她离去?”寇仲插口道。 “唷!你还恶人先告状?那你杀我圣门在‘水龙帮’的细作一事又该如何解决呢?”婠婠一脸正容地道。 “……” 双龙登时无言。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但边师叔之事奴家还要禀告师尊拿主意,师姐,公子,你们自求多福吧!师尊已修得《天魔秘》最高境界了,绝非婠婠能比!” 婠婠语毕,看都不看地上边不负的尸体一眼,飞跃围墙而去。 正文第二十七章精神对决 余姚,‘双龙会’总部大宅院。 宽敞的客厅中不时传说欢声笑语,男声女声皆有。 “我们两个还说对元大哥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觉的,今天一见贞姐与娘一起来,就什么都明白了!”寇仲抿了口茶,笑道。 如果见到卫贞贞与傅君婥一起前来,双龙再不知道元越泽的身份,那他们可就真是猪头了。 “你不怪你大哥狠心丢下你们,让你们自己去闯荡吗?”傅君婥笑道。 “开始的时候有些想不通,不过后来就明白了,元大哥与你们的生活确实不适合我与小仲,可能等我们再经历一些世事后才能如元大哥那般看得开吧。”徐子陵也叹道。 “你们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又学得武艺,想去干一番大事业都很正常。”单美仙在一边道。 “我听白老夫子说女人都喜欢充满霸气,有野心的男人,为何元大哥那种性子却能坐拥这么多的美嫂嫂呢?奇了怪了,想我寇仲大好男儿,却没有哪家姑娘芳心明许的!”寇仲在佯装长叹,一边又口花花地道。 “小仲你还小,怎么可能了解女儿家的心事呢!情感之事很微妙的,都是自于自然,哪有那么多道理和规矩!再说那什么白老夫子,他见过全天下的女人吗?他敢说全天下女人的心他都懂吗?”卫贞贞笑着敲了寇仲脑袋一下道。 寇仲讪讪地挠了挠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卫贞贞。 “快把你们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说来听听。”傅君婥急着开口道。 卫贞贞也在一边点头。 这二女与双龙之间虽无血缘之实,却有着血缘之亲。二女亦姐亦母的形象早以深植双龙心中。 徐子陵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双龙自从离开翠山镇后,寻得附近的一个山谷内,日夕苦修‘九玄**’,内心里只想出去报复张老板的儿子,日日过着露天席地,茹毛饮血的生活,以自制的弓矢,鱼叉打猎捕鱼为生。 奈何苦苦修炼近半个月,《九玄**》却只能修习到第三层,其后再无寸进。虽然此时二人已经算得上三流高手了,但又有几个人会轻易的满足现状呢?二人遂想起了傅君婥曾对他们说过的“年龄以大,欠缺练武的‘运道’”,便有些自暴自弃。实际则不然,《九玄**》从‘自然之道’而来,自然要以‘自然之心’去修习,双龙内心满是报复的执著之态,已是进入死胡同。 再憋数月,二人终于误打误撞下悟得《长生诀》最后两幅图,开始了真正的修炼。 又钻研大半年,直到大半个月前,二人已经算是二流高手了,出得山谷,一路向翠山镇方向走去,心中倒也没什么宏大思想,暂时只想回去报仇而已。 哪知刚一进镇口,就闻听有人议论杨广被刺之事。寇仲的‘大志’登时又被唤醒。撺掇着徐子陵,二人飞赶回扬州,想浑水摸鱼一把。 于是乎二人回得扬州后觉扬州已被李子通占领,江淮军是出了名的无义之辈,杜伏威放纵下属到处胡作非为。双龙对江淮军大失所望。便离开扬州,随处乱逛。终于在余姚遇到有人拦路逞凶,二人都有着侠义之心,仗义出手。其后更是稀里糊涂地就被捧上了‘老大’的位置。‘水龙帮’在余姚势力已被二人瓦解,寇仲遂提议建立帮会,徐子陵整日沉浸在武学之中,倒也没反对。 双龙的迅崛起,引得附近势力的注意。尤其是外人眼中,二人身怀‘杨公宝藏’与《长生诀》两大的秘密,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宝物。 但小杂鱼的角色都被双龙赶走,只有阴癸派的婠婠借口手下被双龙杀害,对双龙进行围剿。那日双龙的确杀了许多‘水龙帮’的人,到底其中有没有阴癸派的手下,谁也不知道! 双龙与婠婠连斗三次,都被婠婠耍得找不着北,更是被婠婠利用,以‘长生真气’助婠婠功力再进。双龙亦领悟了螺旋气劲,也算不上吃亏。 今日傅君婥几人及时到来,瓦解了婠婠最强的一次进攻。 “你们二人以后有什么打算?”三女闻听徐子陵讲述经过后,沉默半晌。单美仙开口问道。 “昏君已死,天下又将大乱,小仲意图做一番大事业,我只好先陪着他了。”徐子陵无奈地道。 “嘿,我寇仲当日就说我们兄弟日后必成大将军,大丞相。大好的青春年华,不出去好好游戏一番,岂不愧对上天赋予我们的身体与智慧?”寇仲不羁地大笑。 “小仲可是有心称皇?”傅君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对寇仲笑道。 寇仲闻言一愕,徐子陵亦是有些想不明白傅君婥为何有此一问。 “称皇?那还早着呢吧!我们现在这小帮会也才几百人而已!”寇仲半晌后答道。 “娘只是问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和毅力,以及才能。”傅君婥一脸正色。 “我哪有那才能啊!老实说,我倒真没有什么当皇帝的想法,只是对那些出身高门大族的人有些看不惯罢了!无论在江湖或朝野,没有成就的人都不会被重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一定要证明给人们看,出身决定不了成就!。”寇仲开口道。 “现实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的残酷,没钱没权,没有人会当你是一回事儿,更别妄想要得到旁人的尊重或者心仪女子的垂青!”单美仙再一旁笑道。 “所以,我们兄弟既然并非天之骄子,心里又想享受美好的事物,便惟有用这一双手去打拼,男子汉大丈夫,定下远大的目标,努力迈进达成吧!”寇仲握紧双拳,大声道。 “那你也应该对称帝有兴趣的吧?你真的决定了?这条路一踏上,就无法回头了!”卫贞贞也看着眼前的寇仲道。 “娘你为何会这样问我们呢?我看小仲抱的只是游戏心态,他若为皇,他有那个治理国家的本事吗?”徐子陵望了一眼傅君婥后道。 “嘿,我只有一点能保证,那就是体恤百姓,因为我们的出身就是这个年代的最底层嘛!至于其他的方面,我可真是一窍不通!”寇仲挠了挠头道。 “小陵你也别管娘为何如此问小仲。小仲的想法确实不适合治理国家,治理国家,绝不是只懂体恤百姓就足够的。统驭群臣,更非一般人想得那么简单的!”傅君婥开口道,熟读许多后世知识的她俨然已是一个才女了。 傅君婥刚刚是想起了元越泽曾说的寇仲身带‘皇者之气’,便有了那一问。见寇仲真的不可能是他们要辅助的帝星,便也打住话题。 “就像夫君所说那样,让他们二人去自由翱翔吧!”傅君婥心道。 一旁的单美仙与卫贞贞当然也明白傅君婥的想法,所以并不多言语,只是让双龙的内心来回答傅君婥所问。 “我看元大哥除了人长得俊点儿,武功高点儿,有点儿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魅力吧!为何会有这么多嫂嫂都爱上他呢?”寇仲这家伙明显的嫉妒元越泽。 单美仙与傅君婥只是笑了笑。 “等你哪日找到了心中真爱,自然会明白我们的心情。”卫贞贞在一旁开口笑道:“好了,我去弄些饭菜,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吃就好了。” 双龙当即大喜,在这种再见亲人欣喜异常的情形下,品尝美酒佳肴,何其快哉! ※※※※※ 且说婠婠走后,元越泽肯定就要面对双龙了。他对双龙没半分兴趣,内心里又仿佛是不愿意见到他们二人似的。卫贞贞见元越泽的神情,也明白他的心思,便传音告诉元越泽可以随便先去逛逛,不必留在此地。 元越泽正巴不得离开,当即点头答应,告诉三女自己要去打听一下巨鲲帮审问宇文化及几人的结果。 单美仙三女留下陪双龙叙旧,约好一日内元越泽回来。元越泽答应后便独自奔往余杭。 太湖湖畔。 时近傍晚,日落西山,彩霞满天,四周的湖光山色,如诗如画,一片宁静优美的气氛,教人悠然神往。 元越泽独自一人伫立湖边,观赏着落日余晖,回想下午在巨鲲帮内问到的消息。 蓦地,元越泽感受到身后袭来的一股凌烈气势。 两条灵蛇般的丝带鬼魅的出现于身后,附带着两股极尽邪异的劲气,席卷元越泽后身,声势凌厉及至。 电光火石间,元越泽身体急前行。头也不回地轰出一掌,丝毫不差的击中了两条轻盈飘零却足以致命的丝带。 “砰!” 劲气相交,周围的青草被巨大的气旋吸引而起,纷飞起舞。 “嗯!” 一声娇呼从元越泽身后传来 缓缓转过身形,元越泽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偷袭之人。 倾国倾城的容颜,绝无瑕疵的美丽。晶莹似雪又充满魔幻弹性的肌-肤,每一寸都是那么娇嫩。一双秀眸宛如黑夜天空中闪耀着的璀璨繁星,明亮绚丽,宁静逸人。 如雪白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婀娜多姿,体态优美动人,完美无暇,乌黑秀衬托着雪肤白衣,相应成趣。而最独特的则是那双赤足,一尘不染,引人遐想无限。 来者正是分别没过一日的婠婠。 “姑娘为何偷袭元某?你是否习惯偷袭?”元越泽对于婠婠偷袭单美仙一事依旧耿耿于怀,冷声道。 “哼!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嘛!人家只是想亲自检验你的武功而已!偷袭师姐的事是人家错了嘛,奴家给你道歉。”婠婠翘含笑,盈盈一礼,语带娇嗔地道。那双星夜繁星般的眼睛里,流露着几许元越泽也看不清的情绪。 “……”元越泽有些承受不了婠婠的语气,当即说不出话来。 “咯咯!”一阵娇笑从婠婠的盈盈妙口中传出,声音清甜柔美,宛如天籁:“公子为何不说话了?” “姑娘的嘴实在太厉害,元某生性鲁钝,所以没弄明白姑娘的意思。” “你这冤家,奴家看上你了,这么说总行了吧!”婠婠继续娇笑道,眼神中也许有几丝情谊,但大部分神情还是一副想作弄元越泽的样子。 “我可怕了你了,你这小魔女!是想来为你边师叔报仇?还是想来报复元某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姑娘的计划?”元越泽有些头疼地道。 “边师叔的仇?人家可能会想报呢!但不是现在。刚刚只不过是路过罢了。”婠婠走到元越泽近前道。 “也对,闻听魔门做事风格是绝情绝义,自私自利,强者为尊。”元越泽瞥了一眼婠婠,叹道。 “公子似是对我圣门了解不少呢!”婠婠好奇地盯着元越泽。 今日上午时,婠婠并没有好好地打量元越泽,正好此时用双眼好好的看一看这名闻天下,神出鬼没的男子。 “了解也谈不上许多,就比如魔门核心思想,以及你们阴癸派的绝学,元某却敢说非常了解!”元越泽继续盯着远处的湖面道。 “哦?”婠婠语气中有好奇,更多的是不屑。魔门一直以来都是在地下工作,许多事情都不为外人所知,更别说镇派绝学这种绝对的机密了。 “先说说你们的核心思想,魔门认为邪恶是比正义更为伟大的力量。邪恶代表的是破坏,而破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引。像木烧成炭就是一种破坏,但谁能否认火的确是这天地间最美的东西之一呢? 魔门所认为的是这世上有两种变化,第一种是生长的力量,正的力量;例如一粒种籽变作了一株树。其次就是死亡的力量,邪的力量,例如当那树萎谢时。而事实上,最后都是毁灭战胜生长。所以邪是比正更有力量的。 魔门指的是无论任何人或物,都包含着正邪两种力量。所以人有善恶,万物有阴阳,天地有生灭。毁灭就是邪恶的力量。”元越泽笑着道。 这番言论显然出了婠婠的预料。因为元越泽是用一种文雅之气将出来。婠婠边听边点头。 “那就再说你们的武功。四大奇书之一,由魔门之祖‘天魔’苍璩收集各种奇典异籍,最后去芜存菁,归纳出的十卷《天魔策》。在汉朝魔门因受打击而四分五裂,到处逃窜,导致了《天魔策》的掉散遗失,所以现今仅存六卷。”元越泽见婠婠听得入神,便继续开口道。 婠婠凝望元越泽,美眸流转,带着淡淡的笑意,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进眸中,让她的秀眸染上一层金色地光芒,更显得水盈剔透。 “魔门最高武学当属《道心种魔**》,那是《天魔策》中最高深,最至高无上的宗卷,载有达至破碎虚空的方法,分上下二卷,在汉朝魔门大逃亡时期,在竞争中,最终被邪极宗夺得,成为镇宗之宝。而如今,《道心种魔**》的秘籍却已经随上一代的‘邪帝’向雨田的陨落而不知所踪。” “接着就是《紫血**》,在汉朝大逃亡时期遗失,与《道心种魔**》几可相提并论。”元越泽继续道。 “胡说!为何我圣门内却无人听过什么《紫血**》?仅次于《道心种魔**》的明明是我们的《天魔秘》!”婠婠突然打断元越泽的话,一脸不相信得开口道。 元越泽愕然。 《紫血**》在遗失了近千年后,于元初被阴癸派的‘血手’厉工所得,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阴癸派居然都不知道有这个功法。 随即元越泽也笑了笑,并不回答婠婠,继续开口道:“再次就是你们阴癸派的镇派绝学《天魔**》,也就是你们派内所称的《天魔秘》**。《天魔**》是练就《紫血**》的根基,在汉朝大逃亡时期被阴癸派所得,能练至最高境界者大都为女子,篇幅极多,是《天魔策》中占比重最大的宗卷。” “《天魔**》共分十八层,恰与传说中的地狱层数相同,玄奥莫测,诡异绝伦,夺造化之妙,具通天彻地之能。” “‘第一层至第四层作为《天魔**》的入门功夫,练成者气质改变,凝精聚魂,脱胎换骨,化丑为妍,对异性产生强大至难以形容的媚惑吸引力,甘心俯称臣。其中的‘天魔音’,‘天魔眼’最为突出,只凭一句话,一个眼神,已能控制敌人的心志,为所欲为。想必姑娘没少施展过吧!”元越泽笑道。 婠婠横嗔了元越泽千娇百媚的一眼,点了点头。 元越泽被这一眼电得有点迷失方向,旋即定下心神继续道:“第五层至第八层中,至刚的‘天魔刃’,至柔的‘天魔带’,天下万般兵器皆可驾驭,大巧不工,殊途同归。千变万化,尽为我用。大到刀枪剑戟,小到一只梳子,一根针,一条衣带,也能化做威力无边的诡异凶器,招无定法,纯粹是以强霸狂烈的杀气所推动。刚刚元某已亲身领教了姑娘的‘天魔带’了。” 婠婠再甩给元越泽一记大白眼,并不言语。 “第九层至第十二层则是阴阳互济,刚柔互动,虚实相成,寓有形于无形之中,虚与实随心交替变化,修为至此已臻级高手行列,更能吸纳敌人的真气为己用。相信姑娘已经对寇仲那两个小子用过这招了吧!” 双龙的螺旋气劲确是由于婠婠而练成的,虽然是婠婠想利用双龙的长生真气来练功,无形中却双方皆受益。 “练成第十三层至第十六层者,功力已达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行列。每招出击,真气所到之处,能以怪异的吸引力使空间,事物产生扭曲,凹陷的现象,也就是姑娘最常用的天魔场,威力无坚不摧。你今天挡我那一剑时用的该是此招。” 婠婠想起元越泽那一剑,如不是他最后瞬间收去四成力量,婠婠很可能就会重伤在当场,想到这里,婠婠没来由的娇躯轻颤了一下。 没注意到婠婠的动作,元越泽继续道:“第十七层‘天魔解体’,乃自毁境界的可怕功夫,一旦施展,可形成一方圆十丈开外,劲力高度压迫集中的死亡罡球,困住敌人,以自身的爆炸力量将敌人震成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说到这里,元越泽身形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祝玉妍。 “冤家怎么不继续说了?”婠婠正听得有滋有味,见元越泽突然刹车,好奇地问道。 “至于第十八层则太过神秘,传说是真正的参透天地造化,掌握秘不可测的生命玄理,力能起死回生,改变天地万物的绝世魔功,至今为止却无一人真正见识过它究竟强大的何中地步。”元越泽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婠婠听得头皮麻,元越泽把《天魔**》说得准确极了,除了运功口诀没说外,丝毫不差。 “公子竟然对我派内的绝学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你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呢?”婠婠开口问道。对外人来讲,元越泽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谜,尤其是目前江湖中的传闻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的情况下,婠婠更是好奇了。 元越泽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小气鬼,人家不问可以了吧!”婠婠撇了撇小嘴道。 “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分手了吧!”元越泽见日头已经快要落下西山,怕单美仙三女担心,便开口告辞。 “不要,你要请奴家去城里最好的馆子吃一顿。”婠婠娇笑道,魔女气质显露无遗。 “馆子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家里从来都是吃我或者我妻子做的饭菜!”元越泽大笑。 “那你就给人家烤点肉吃嘛,就在这里。”婠婠玉足轻点地面道。 元越泽点头应是,二人分散开来,小片刻后,一大堆篝火生起,围坐火堆旁。元越泽继续取出肉类和佐料,忙活起来。 婠婠眼神更为好奇:原来江湖传闻他可凭空取物,竟然是真的! 元越泽一心融于烤肉中,自然注意不到她的眼色。 一刻钟后,几大片肉烤好,取出红酒,边喝边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婠婠边吃边赞,倒也惬意。 看这婠婠时不时露出天真少女的娇俏模样,元越泽直叹她的存在就是‘天地灵气’四字的最好证明。 蓦地,元越泽心头生出一种极其微妙玄奥,语言又难以形容的感觉。 或者确切的说,那是一种警觉预感。 一股极其浓缩内敛,同时又强猛绝伦的澎湃杀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莫名传来,直涌入元越泽的每一个毛孔,元越泽顿觉周围一切空间开始扭曲,连檀口微动,咀嚼烤肉的婠婠形象亦开始不真实起来。空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顿,元越泽更察觉到自己的五识亦已消失! 手中酒杯顿时滑落! 凌厉的杀气,融合着极高的精神力,已经将元越泽完全锁死。 他只觉体内多了一道诡异气息,在经脉血肉中如脱缰野马一样疯狂乱窜。 杀气不单单进入元越泽的体内,更是在其身前聚集运转,元越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当下大惊! 那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雷,一道青色的巨大雷柱。 元越泽冷汗直冒,几乎透不过气来,心跳沉闷,血脉翻滚,难以抑制。 是有人偷袭元越泽? 高手对垒,除了实质动手过招以外,更大的关键在于精,气,神三方面玄异层次的无形交锋。是以对于如今连宋缺,傅采林都没把握能完胜的元越泽这类灵觉凡敏锐之人来说,根本不会有被人偷袭成功之说,因为只要对方动了杀机,那必定会被元越泽感应到。 但此刻传来这股杀机的人,绝非一般强者。 只一瞬间,元越泽已知出这杀气者的非凡,那道雷电也只是幻象而已。当下不再理会身,心两方面的重大压力,只将精神收敛,飞快运起自己那套古怪功法,身,心与天地灵气交融起来,侵入体内的杀气,突现眼前的雷柱,在心眼观察下,已完全消失不见。 气机感应下,对方似是现了元越泽的内在变化,谷催起更强的杀气压迫过来。 雷电气尽的确强猛,但元越泽与天地同化,内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止水无波。突然,元气疯狂爆。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元越泽终于摆脱了对方的精神控制,体内杀气亦尽被逼出,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狼藉,方圆两丈内一片狼藉,放眼环顾,觉婠婠居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眼前十几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汉身影。 元越泽可以察觉到他身上所出的杀气,正是刚刚侵入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取出长剑,站起身形,仔细一打量,觉来者是个青衣大汉,年纪在四十许间,身高八尺开外,长相威武,粗壮结实,肌肉如铜浇铁铸一般。一双虎目中更是隐约可见雷电霹雳闪动。皮肤,色皆非正常颜色,而是青色。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青色斧头。 通过与气机交感,元越泽察觉到这壮汉体内的生机较常人要少许多,经脉中真气雄浑,骨骼与肌肉间仿佛带着一股邪异之气。 壮汉上下看了元越泽几眼,目光中闪过赞赏之色,开口道:“阁下可是元越泽?” 他的洪亮声音好似是从九天外遥传过来,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元越泽耳鼓响起,又仿似在元越泽耳边呢喃细语。 见元越泽轻轻点头后,壮汉爽朗一笑:“老夫狂雷,受人相请,必须击杀元兄弟。当然,元兄弟只要有足够的本事,杀掉老夫亦可。” 元越泽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哪有杀手如此说话的? 但望见狂雷那凝重肃穆的表情与浑身散的杀气,元越泽不得不立即静下心来,准备应战。 “既然如此,那就尽管来吧!元某如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好!” 狂雷的手法快过闪电,巨斧已抽到手上,横至胸前,左手轻轻抚上斧刃,迈步向元越泽方向走来。 元越泽目光凝重,他察觉到狂雷每迈一小步,脚轻轻踏在地上时,地面仿佛变成了水面,一环一环的气流泛起丝丝涟漪。却不出一丝声响,情景玄异非常。 而狂雷抚摸斧刃的动作更是玄奥万分,那似是有节奏与无节奏的混合,不但没有半分杂乱的感觉,反倒和谐异常。 斧刃上更是出轻微的摩擦音,与婠婠所的‘天魔音’极其相似,似是一种扰敌心神的手段。 元越泽抱剑闭目,浑然忘我的将自己融化进整个背景,只靠精神与气机去感应狂雷。 狂雷感应到元越泽的平静,脚步节奏不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开口轻声道:“元兄弟这种吸纳天地之气的法门的确深奥,不过却有两个缺陷。” 元越泽依旧闭着双目,亦缓缓道:“第一,天地灵气浑厚不精,短时间内难以淬练成精纯元气。第二,元某心境修为影响体内元气无法挥最大作用。” 狂雷愕然,步伐中略显慌乱。 他前后两次欲找寻元越泽心灵空隙,心理攻势不但犹如泥牛入海,还被元越泽连消带打,以守为攻而化解。反倒是自己受到了影响。 “锵!” 一声有若九天龙吟的清鸣之声响起,元越泽双目突然神光暴射,长剑拔出一半。刹那间,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充塞天地间,直向狂雷涌去。 元越泽经验已经逐渐丰富起来,狂雷心境出现细微裂缝,他怎能不趁势追击? “元兄弟一开口就如天马行空,占稳上风,深谙剑道之旨,老夫佩服。” 狂雷此话代表着心境上的那一缝隙已与瞬间修补完整,元越泽的优势亦完全被他化解掉。 “接老夫第一招!” 声音犹如从四面八方传来,狂雷身形如鬼魅一般欺近,双手持斧,斧上更是浮现出似有若无的青色雷电,凌空跃起,简简单单地一斧直劈元越泽头顶,方圆五丈之地登时被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所笼罩! 这一斧朴实无华,刚中带柔,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元越泽后半段长剑出鞘时竟然没有出半丝声响。长剑宛若在空中狂草疾书般疾画出无数深具自然美态的线条,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断挑上巨斧两侧。 狂雷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之色,皆因他的全部刚气都集中在斧刃,而元越泽却偏偏舍弃破掉他最强一点的绝佳机会。 因为元越泽察觉到了狂雷所隐藏的后招。 以人弈剑,以剑弈敌。 元越泽已经悟得了弈剑术的大部分精髓。 即便如此被动,狂雷瞳孔依旧微微一缩,剑花未触碰到斧身前,猛然收招,完全无视自然规律。 狂雷身形急后仰,于三丈高空处如大鹏般一个回旋。 异象再起。 蓦地巨斧豪光大盛,但见狂雷身影由一化二,如真似幻,仿佛带着电流鼠窜腾跃,飘忽不定,教人分不清真伪,两道雷电身影一前一后由上扑下。 两个狂雷手中巨斧幻出重重斧影,催出漫天盖地的罡气,以各种令人无法想像得到的角度,狂风扫落叶般往元越泽卷去。 元越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狂雷第一斧中隐藏的一丝柔劲原来就是为第二斧前不必收招回气做铺垫。 而另外一个假狂雷亦绝对不容小觑,通过气机交感,元越泽察觉到那是狂雷通过凝聚本身的精气神所创造出来的,有实质杀伤力的半真半假形象。 元越泽长剑看似随意抬起,剑身却是若隐若现,嗡嗡轻抖。 剑身形象每一次出现时,都毫无偏差得回挡在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的巨斧之刃上,长剑消失瞬间才会出现飘逸灵动之感,出现瞬间却得威猛无伦。 简直就是剑作刀用。 沉闷而又绵长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直拼了四十多记,腾空的狂雷势道已老。 收回巨斧,竟然凭空再翻腾跃起半丈。 元越泽神情一冷,长剑横过头顶。 简单朴实的架势中,包含无穷奥妙,仿佛已将天地连接起来。 天在上,地在下,剑在中间,成为贯通天地的桥梁。 “喝!” 狂雷见状目光凛然,舌绽春雷,身体开始下落的一瞬间将手中巨斧猛甩向十丈高空。 蕴含着狂雷强猛罡气,重量最起码都有二百斤的巨斧升至最高点时斗然一折,宛如天外陨石般凌空反压向元越泽头顶,声势骇人欲绝。 早落于地上的狂雷更是闪动身形,霸道一拳直捣元越泽而来。 元越泽不慌不忙,轻跃两丈,手掌中长剑平转,剑气圈旋而出,构成肉眼可见的绚丽奇幻的芒迹,躲过狂雷那可贯穿乾坤的一拳。 巨斧携带的势道非同小可,在与元越泽手中长剑相撞的那一刹那,竟然没有出声响。 连接天地的桥梁力道平衡被打破,登时一大片空间内天旋地转,空间扭曲。 电光石火间,元越泽将巨斧包含的力道与自身所有元气皆已集中在右脚上,力道犹如壮丽雄奇的银河星旋由涌泉穴奔流而出,化做一道缀满星辉的黑带,直压向狂雷。威势有若天地玄黄,宇宙初开,生生不息,成了永恒不变的存在! ‘有法无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此乃与宋缺的刀道。 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能制敌。此乃以料敌先机著称的弈剑术精髓。 元越泽这一招中将刀意剑诀互补融合,透敌,诱敌,用敌,破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妙至巅峰! 正在跃起近六尺的狂雷心叫不好,却已无法收手,冷笑一声,双拳迎了上去。 这双拳是已经失去一切先机,比斗中一旦如此,那便是落了下风,吃亏之极。 但元越泽做为局中人,却觉狂雷这双拳是突破了时间限制的攻击,绝对可以后先至。 如此一来,元越泽的先机顿化无形。 一个掌握空间优势,一个掌握时间优势。 但元越泽还有着力量上的长处。 “轰!” 宛若天雷殛地的一声巨响后,周围缓缓平静下来。 身上留下数道伤痕的元越泽强行压住狂涌的气血,盘膝坐在地上,望向十几丈远处躺在地上的狂雷。 狂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拾起不远处的巨斧,回头对元越泽友善又歉意地一笑,步履蹒跚地离去。 眼见狂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又觉其衣衫破碎,伤口处处,嫩肉外翻,却不流一滴血,元越泽脸色古怪,就要喊住狂雷问个究竟。 他更想知道是谁指使狂雷行事,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眼下能得到答案的。 “啪!” 酒杯掉到地上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元越泽。 时间,空间重踏运行轨迹。 元越泽眼前一切恢复如初,完好的衣衫,宁静的湖边,熊熊的篝火,娇俏的婠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似的。 但婠婠可爱的吃肉动作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元越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正好是刚刚狂雷消失的方向。 “噗!” 元越泽刚要开口询问婠婠到底生了什么事,压不住的气血直喷出来,似是在告诉元越泽:刚刚生的事情绝不是幻象! “冤家,你没事儿吧!”婠婠回过神儿来,忙闪到元越泽身边,关切地问道。 元越泽摇摇头,脸色古怪地问道:“我没事,刚刚生了什么事?” 婠婠指着狂雷消失的方向道:“奴家察觉到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圣门中人气息,不过却很快消失了。” 元越泽仔细想了一下,从狂雷用杀气入侵他开始,到真人过招结束,应该是在极短时间内生的事情。因为酒杯从手上掉到地上,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 但一切都太离奇了。 婠婠见元越泽不知在沉思什么,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元越泽将刚刚的所有事情解释完后,婠婠听得都有些惊讶。 片刻后若有所思地道:“奴家从师门典籍中看到过,这该是高手间精神境界的战斗,很是玄奥。” 元越泽呆头鸟般望着婠婠:“还有这种事情?” 婠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那当然了,精神交锋中的每一个动作,反应和细节都如现实中一样,感同身受。否则你又为何会受伤呢?” 元越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能让你都受伤的人,到底那个狂雷是何方神圣呢?应该是我圣门中人,但人家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好了,冤家,奴家也要回去了,今日这顿就当是你上午打乱人家计划的赔偿了!你也好好回去养伤吧。”婠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玉手轻拍了几下小肚子,满足地道。 随后起身,走出几丈外时回头道:“冤家,你要帮人家在师姐面前道个歉呀!” 元越泽依旧呆坐着回味,听到婠婠声音,抬头对她点了点头。 婠婠见他一副死木头疙瘩的样子,当下皱了皱小巧瑶鼻,转身离去。 ※※※※※ 半个时辰后。 狂雷拖着仿佛散架似的身躯一步步在月夜下前行。 突然又站住身形,仰天望月。 片刻后,仿佛下了什么大的决定一般,以斧柄直轰自己的期门穴。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树林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半晌,狂雷走出树林,腹部用简单的碎布包裹着,渗出的红色鲜血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分显眼。 拖着蹒跚的脚步,缓缓前行,狂雷渐渐消失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正文第二十八章帝星现世 朝阳初生,金光耀目,祥云呈瑞,霞光万丈。 云雾飘渺间,群山中的一座气势雄浑的山峰高耸,仿佛插入云端。云雾环绕间,隐约可见数百精奇建筑居于山峰顶端。山奇林静,却有一阵苍凉悠长的钟声在群山中回荡鸣响。 幽静的山谷内,云雾飘渺,林荫盈峰,一座殿宇重重,闪闪生辉的寺庙静静伫立在山巅。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此处即为‘执白道武林之牛耳,操江山古今之代谢’,中原武林两大圣地之一,号称‘玄门座’,‘正道精神领袖’的慈航静斋所在地。 寺庙正中的大雄宝殿内,一座高达五丈的赤金佛像端坐莲花宝台,神态慈悲。青烟袅袅,梵音阵阵,显得愈神秘庄重。 一名灰袍女尼跪坐在蒲团之上,默默地望着手中的请柬。 她看来在三十许岁间,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青丝尽去的光头特别强调她睑部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清丽轮廓,使人浑忘凡俗,似若再想起院落外世俗的事物,对她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 “妃暄早课可做完了?”女尼开口道,声音中似是看透人间一切,不含丝毫情感。 “回斋主,应该快要做完了。”刚刚步入大殿打扫的一名十岁上下的小尼姑恭敬地答道。 “告诉她早课做完后到大殿来见我。”跪坐的女尼道。 小尼姑应了一声退出大殿。 虽然面部无任何表情,女尼从打开请柬后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内心却仍未平复下来。 “妃暄入我静斋十几载,从未出过山门一步,你宋阀又是如何知道的?”女尼仍然盯着请柬自言自语地道。 旋即女尼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神色一冷:“宋缺啊宋缺,你竟如此待我!枉清惠四十年来对你念念不忘!” “宋阀安插的奸细到底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她’?”女尼暗忖隐藏了十三年的马脚终于要露出来了吗? “也罢,贫尼就去见见你与你那‘名闻天下’的女婿!”女尼喃喃地道。 ※※※※※ 余姚,‘双龙会’大宅院。 后院一间宽敞的厢房内,宽阔的卧榻上,一男三女,身无寸缕。 即便不看场面,从三女口中所出的那种时高时低,时急时缓,惹人心醉,勾魂夺魄,震荡心神的呻吟中,也可推知‘战斗’有多激烈。 元越泽身下的单美仙洁白若温玉的玉肌布满淡淡的红霞,世间无双的绝世玉容上不再是平时那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而是红云满布,娇润如水,媚眼如丝,柳眉时皱时展,双眼迷离,螓轻摇,瑶鼻微皱,檀口微张,吐气芬芳,呼吸急促,不断地出似畅快,似痛苦,噬骨**的声音。 旁边的卫贞贞与傅君婥亦在磨镜。三女轮流上阵,不断的变换各种醉人的姿势。最后,元越泽手口并用,同时对三女动袭击, 这场大战直杀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在四人几乎要同时攀登上云端极乐之境之时。屋外传来一个不和谐的猥亵声音。 “元大哥!你好威猛!我寇仲崇拜死你了!快起来啦!我们要吃贞姐做的宵夜!” 四人太过投入,也没注意到寇仲何时来到门外的。 元越泽顿时停下所有动作。 “臭小子!老子如果被你吓成‘不举’,看你的嫂子们不剥了你的皮才怪!”元越泽对门外大喊道。 “哈哈!”外面传来寇仲渐渐远去的笑声。 元越泽虽然停下所有动作,听到寇仲声音三女自然也是羞涩不已,但此时已经停不下来了,因为此刻她们的魂儿马上就要飞上九霄,达到极乐妙境,离那缥缈飞升的无限快美感觉差了一点点而已。 寇仲的声音在此关键时刻响起,对三女来说有害羞之感,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刺激。 快美的感觉即将到来,欲仙欲死的三女神志已经不清,只凭本能迎合。 元越泽也只是顿了几息的时间而已,见三女的情形,而自己也即将到达极限,便继续起三方‘攻势’。 “啊……” “嗯……” “呜……” 三女因灵魂攀上巅峰,而同时出三种不同风格的高亢娇啼声。身子更是同一时间剧烈颤抖开来。 感受着单美仙娇柔的谷道接连收缩,当其冲的‘小小泽’同志腹背受敌,直接‘投降’了…… 四人同时攀上极乐妙境,似乎寇仲还在关键时刻帮了一把。 卫贞贞与傅君婥已经无力继续跪伏下去,只知浑身软绵绵地趴在单美仙身侧与其一同急喘息回味。 元越泽爆片刻后也回过神来缓缓压下沉重的喘息。 元越泽正要低下-身去伏在单美仙身上时,卫贞贞转过头来,看到他大嘴附近以及鼻尖上那湿润晶莹的琼浆玉露,明白到那些液体都是自己刚刚喷出来的,卫贞贞本就红潮未褪的小脸变得更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连忙挺起本就没有恢复力气,仍然软绵绵的娇躯,从床榻一侧拿起轻纱,为元越泽轻轻擦拭。 卫贞贞擦拭完毕,又趴在床上继续回味起来。元越泽则直接伏在单美仙柔软的娇躯上。 四人喘息仍未平复,都不言语。似是在回味着刚刚的韵事一般。 “夫君,刚刚……刚刚……”卫贞贞半晌后红着小脸率先开口问道,只是说到后面声音低得比蚊子哼哼声还小,谁也没听清。 “刚刚怎么了?”元越泽好奇地问,单美仙与傅君婥也是盯着卫贞贞,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刚刚……你都吐掉了吗?”卫贞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羞得小脸嫣红,煞是动人。 “什么吐掉了吗?”元越泽更是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人家刚刚帮你……帮你擦掉的……”卫贞贞支支吾吾地哼哼道,说完就羞得将螓直埋入单美仙的怀里,不敢再抬起头来。 “噢,我明白了,不过我没吐掉啊,都吞下去了嘛……”元越泽心思一转,当即明白卫贞贞的意思,便对她笑道。 “咦……脏死了,夫君再也不要那般了。”卫贞贞也顾不得害羞,抬起头来对元越泽道。 “哪有!贞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脏的,反倒带着香气呢!”元越泽大笑一声,仿佛回味似的盯着卫贞贞道。 卫贞贞一听更是羞涩,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元越泽对她的爱意,感动莫名地道:“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 “那当然啦!”单美仙与傅君婥见卫贞贞为元越泽擦拭时,就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听元越泽一说,虽然话里只是针对卫贞贞,但其他二女同样感动,因为她们清楚,在元越泽心里,所有妻子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见卫贞贞羞涩不已,单美仙二女便拿话语挤兑起她来。 三女不时出银铃一般地娇笑,元越泽伏在单美仙身上小片刻,怕压坏玉人,就侧过身形,在单美仙与傅君婥中间挤着躺了下去,猿臂伸展,三女配合的抬头躺在上面。 “大坏蛋,回来就拉我们姐妹做这事儿,还没说说下午的经历呢!”单美仙搂着元越泽的腰,想起元越泽衣衫褴褛地赶回‘双龙会’后,觉三女在屋内闲聊,便像恶狼一般扑了上来之事,开口嗔道。 “我太想你们了,好像分开很久了似的,再见就特别容易激动,再说你们不也舒服了吗?我听美仙你喊得最厉害!”元越泽轻吻一下她的瑶鼻,笑道。 单美仙立马不依不饶起来,卫贞贞二女也在一边起哄。 “好了,不要闹了,夫君快和我们说说吧。”傅君婥独自霸占元越泽一条胳膊,轻轻拍掉元越泽那仍然在揉捏她玉-峰的怪手,开口笑道。 元越泽手却没离开那浑圆柔软的‘肉山’,只是停下来不再动作。将去巨鲲帮打听到的事情以及路遇婠婠,恶战狂雷一事说与三女听。 三女听得心惊肉跳,登时心头一惊。 沉静半晌,卫贞贞开口道:“还会有这种事情,真的太难想像了。” 明白她指的是精神战斗,单美仙笑道:“这种事情在修为高的人身上是可以生的,最玄妙之处在于时间与空间都不复存在,一切又只会生在刹那间。” 单美仙转向元越泽,又道:“听夫君所言,那狂雷的身体应该也已非普通人的身躯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达到的?又为何没有一点名气。从夫君被那狂雷的雷劲轰入经脉导致吐血一事推测,只要修为足够高,单靠气势也一样能结果人的性命。这趟经验可是弥足珍贵,对夫君日后提升修为将有极大的帮助。” 元越泽现在的水准是半吊子。特别是关于招意方面,其他几女所学的武艺中自然有别人所创的招式。可元越泽经过与宋缺,傅采林这等高手比斗,自己已经开始演化属于他一个人的招意了,只是这条路还没真正的走完而已,学别人招式的反倒是误了他,所以一直是浑浑噩噩。 傅君婥接口道:“那狂雷亦是很强了,居然可以在夫君最后那种妙招下活命。” 元越泽道:“虽然他是来杀我的,但我却觉得那人很是豪爽,是个汉子,只可惜立场不同,下次如果真刀真枪再来,我即便欣赏他的为人,也会狠心杀掉他。” 傅君婥点头道:“这人似乎有很多秘密,本事那么高居然没一点名气。” “‘卧虎藏龙’这一说法你们该清楚的,不是谁都想出名的。”元越泽笑道。 “不过可惜了宇文化及与那几个穿乌金铠甲的人,嘴巴居然那么死。”元越泽点了点头,叹道。 “确实可惜了,不过最起码也算为玉真报了仇,而且宇文阀又损失两个大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傅君婥安慰道。 “好了,我们起来吧,刚才寇仲那小子不是在门外等着说要吃贞贞做的菜吗?我们休息这么大半天,你们也该恢复了吧。”元越泽笑道。 “!” 三女一听,俏脸登时红了起来,这才想起他们最后同登仙境前的那一刻,寇仲在门外喊的那一嗓子。 “都怪你,害得我们姐妹哪有脸面去见那两个小子?”傅君婥嗔道。 “那你们还想再来一次?不想见也要见啊!”元越泽大笑道。 “哈哈,我看你们也是来不了了,出去吧,做些吃喝,把秀珣,致致她们都拉出来一起享用。”元越泽摸了一把三女胸-脯道。 三女又不依地打闹起来。 半晌,四人穿好衣衫,走出房间。 这大宅院人很少,可能由于‘双龙会’本来人就不多,兼且与阴癸派冲突中又丧生了一些人,弄得目前很是萧条,人丁单薄。 “元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贞姐呢?还不休息吗?”徐子陵刚从外面赶回,见元越泽与单美仙,傅君婥三人正在屋内品茶,便开口问道。 “贞贞去准备饭菜了,小仲呢?他不是说你们要吃贞贞做的饭菜吗?”傅君婥以为徐子陵也与寇仲一起偷听她们欢爱,便红着脸答道。 “我黄昏时就出去联络人手了,帮会还得招人。刚才门口的守卫说小仲好像去青楼了,这家伙,实在太可恶。”徐子陵感叹地道。 闻听徐子陵言明并不知道元越泽与三女欢爱之事,傅君婥倒也长吁了一口气。 “你们也少去一点儿那种烟花之地,‘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你们不嫌脏?有那时间好好找个与你们相亲相爱的女子不是更好吗?”傅君婥冷着脸道。 “娘说得是,小仲那家伙总吹嘘喜欢什么‘征服感’,我就纳闷了,征服一个青楼女子都会有感觉?男女之情,该是彼此以身心去共同追寻和开拓那种只属于两人间的曼妙无穷的境界才对。”见傅君婥的表情,徐子陵赶紧答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过我还是比较赞同小陵的观点。”元越泽笑道。 “元大哥你就不行啦,你都有这么多嫂嫂了,能有精力面面俱到吗?”徐子陵大笑道。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能与不能呢!”元越泽也大笑。 “莫要胡说了,小陵你是不是没少被小仲拐带着去青楼?”傅君婥继续问道。 徐子陵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唉,娘也不说你们了,你们不小了,都明白事理了,不是说不能去,而是能少去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傅君婥叹道。 徐子陵并没言语,只是又点了点头。 四人边品茶边聊,半刻钟后,卫贞贞饭菜已准备好,五人一起动手,摆满桌子,元越泽又拉出其他几女,端坐在桌前,一边等寇仲一边谈天。 寇仲这家伙赶回来的时间也是好,摆完桌子后半盏茶时间不到,他就回到打院中。 看起来红光满面,神清气爽的寇仲进得屋来,给元越泽与众女施礼后坐入席内。 “元大哥什么时候出来的?”寇仲眼带促狭,语有所指地问道。 “还不吃你的菜,多嘴!”卫贞贞脸一红,给了寇仲一个暴栗。 寇仲讪讪地点了点头,对着元越泽挑起大拇指,哈哈大笑后开动起来。 其他几女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明所以地开始享受美酒佳肴。 ※※※※※ 焉耆,永宁城。 永宁城毗邻开都河,塞外大风扬起,带动空气中的灰尘入河,成为其与中原河流的最大差异之处。 “尊者,属下以为还是派烈风的好。”空旷的河畔站立三人,一前两后,后方的一人开口道。 “目前还不是派动烈风的时候,狂雷居然都失败了,莫非那姓元的真是天降灾星来乱我‘圣教’计划?”前方的男子昂然而立,凝望水面叹道。 “相信下次就能有此人的详细消息了,因为他再怎么躲,岭南大婚之时都要出现的,我们的细作正好可以……嘿嘿!”后方另一人开口奸笑道。 “唔,狂雷的情形如何?”前方的人语气无任何变化地又问道。 “应该不是做假,狂雷的最深劲气一破,至少要折寿五年以上!他该不会愚蠢到自己弄得伤成那个样子来欺骗尊者。而且狂雷此人嗜武如狂,绝不会轻易认输的!”后方之人又答道。 “我知道了,好好助他恢复,这样好用的棋子,谁不用谁就是傻瓜!他那种固执,大仁大义的人最容易被利用,你们下去吧!”前方之人轻笑道,声音里满是老奸巨猾的味道。 身后二人忙点头告退。 “‘即便没有细作,‘圣尊’都有可能要去你那破山城看看热闹呢!宋老鬼,你的好日子不长了!‘圣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孤立河畔的男子轻声自言自语道。 ※※※※※ 由于有宋玉致提醒婚期之事,元越泽一家人在余姚只住三天,便告辞离去,继续向宋家山城方向边走边玩。 六月初七,游玩一个月许的元越泽与众女终于到达了山城外一里不到的郊区。 “终于又回到家啦!”宋玉致看着不远处的宋家山城,大呼小叫道。 没有来过的几女,诸如傅家姐妹,素素,都被山城的雄伟壮观所震慑,啧啧称奇,萧琲十几前年曾到过山城,此次再临,也颇有感慨,此时她将以一个平凡女子的身份进入山城。但宋缺见过她,是故萧琲犹豫半晌,不知该如何面对宋阀之人,只好先躲进元越泽的手镯里。 “走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山城内有人在等我似的。”元越泽与几女缓缓前行,笑道。 “当然有人等我们啦!爹爹他们应该已经出关半个多月,在筹备婚礼了吧!”宋玉致也嘟囔道,好像元越泽说的话很没良心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一个人在等我,不是岳父他们。反正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元越泽解释道。 一旁的单美仙神秘一笑:“走吧!进去后不就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等夫君了嘛!” 一行人还未进入山城,就已经感受到了山城中所洋溢的喜庆气氛。 宋师道再次独自伫立山城脚下,一脸微笑地看着远方走来的元越泽十几人。 “二哥终于出关了,一切可还安好?”一行人走近,元越泽拱手大笑道。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宋师道亦大笑着上来与元越泽拥抱。 元越泽一楞:好家伙,‘文坛大盗’又多出来一个,这两句不是唐朝的诗吗!看来宋师道没少读自己一年前留下的那些书啊! “嘿,二哥原来也是个‘大盗’啊!”元越泽干笑道。 宋师道闻听一愕,旋即又哈哈大笑。 元越泽不理他的表情,为宋师道介绍几女,几女与宋师道分别见礼后,宋玉致如坦克一般横冲直撞进山城,直奔明月楼会客厅。 一见元越泽出去一年,又多领了几位女子回来,宋师道搭上元越泽肩膀,暗中挑起大拇指:“怎么样,在高丽有没有被人给烦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元越泽笑道:“开始有一些有势力的人去拜会,但我已经闭关了。后来听君瑜她们说很多人碍于傅大师面子,想来烦我也不敢。” 二人对视大笑。 山城内处处可见大红花,大红灯笼等象征喜庆的装饰,看得众人内心也泛起欣喜之感。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便到达了明月楼会客厅前,这是元越泽初临山城时进过的会客厅,印象颇深。 进入客厅,就客厅内有数人已在等候。 元越泽目光一扫,只见宋缺三兄弟,鲁妙子夫妇,傅采林都已从座位上站起,笑盈盈地看着走进来的元越泽十几人。 而元越泽目光扫过客厅内最后一人时,与那人同时身躯一震,登时呆立当场。 ‘阴后’祝玉妍! 两年未见,祝玉妍清减了几许,依旧是重纱覆面,一袭黑色宫纱,包裹着那垂天地之灵气的曼妙身材,闪烁着丝丝柔情及激动之色的双眸与元越泽目光交织的一刹那起,不复从前的冰冷之色。从她轻颤的身姿中更可知她在极力地压制着激动的情绪。 “咳!” 见元越泽进到门口就开始呆呆地望着‘阴后’,屋内其余几人也不便说什么,可元越泽仿佛傻了似的一动不动,宋缺只好轻咳一声。 元越泽回过神来,对祝玉妍轻笑一下,步入厅内众人面前。 祝玉妍也觉到刚刚的失态,忙静下心来,眨眼间再度恢复那如万年冰山一般的神态。 宋缺好奇地看着元越泽,似乎在想他与祝玉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而元越泽也在纳闷为何祝玉妍会在这里出现。 还在元越泽看着‘阴后’呆时,其他几女就早都扑到各自亲人怀中互诉思念之情。 “什么时候来的?”元越泽眼神一直都在祝玉妍身上,还没与其他几位长辈打招呼,就先问祝玉妍道。 祝玉妍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盯得根本承受不了,眼神只有躲躲闪闪地不敢与其对视,开口低声答道:“前天。” 还好屋内所有人都了解元越泽的性子,不然他可真是造了大孽。一进屋不行礼不说,连招呼都不与长辈打。不清楚他性格的人恐怕会以为他目中无人,自大狂妄呢。 身边的单美仙见元越泽进屋起就死盯着祝玉妍不放,忙在一旁偷偷拉扯几下他的衣角。 元越泽见状只好先与长辈们互相见礼。 互相打过招呼后,二十几人分别于一张宽长的大桌旁落座,祝玉妍的座位本是在单美仙与单琬晶中间,但元越泽这家伙硬要拉祝玉妍坐他身边,搞得满屋的人都很是尴尬。也就只有单琬晶,傅君嫱与单如茵三个调皮的小丫头片子在下面偷笑。 一向冷漠,倨傲,对任何男子都不假以颜色的‘阴后’此时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无奈地坐在元越泽身边。 宋缺,鲁妙子二人都是与祝玉妍年轻时有些说不清的情谊在里面。不过他二人尴尬只是因为元越泽的大胆露骨行为而已。似乎元越泽一行人未回来之前,祝玉妍就已与他二人见过面,甚至谈过一些什么。 众人品着茶,互相说起这两年来的事情。 宋缺三兄弟中变化都较大,特别是恢复了二十岁上下外貌与身体的宋缺,几乎可与元越泽相媲美了,只是气质不同而已,一个是威严霸道,一个是淡雅随性。不过遗憾的是宋鲁的银是天生的,目前像是一个少年白头的年轻人而已。 傅采林相貌变化亦很大,原来元越泽还以为傅采林年轻时候有多丑,哪知此时的傅采林虽说不上俊美,但也是个长相不赖之人,尤其配合着那多年前就形成的宗师气度,更添几分飘逸灵动之气。高丽距离岭南虽过万里,傅采林提前出关,十几日前便到达岭南,这数日来与宋缺谈武论道,生活得很是快活。 鲁妙子夫妇也是数日前才抵达山城。 元越泽一行人的经历则由单美仙这个大姐大讲述。 屋内几个长辈都是专心地听着单美仙的叙述,祝玉妍窘迫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一边听单美仙讲得有声有色,一边拿眼角偷偷瞄身边的元越泽几眼。 突然,祝玉妍身子一僵,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妩媚之色,忙扫视周围,觉众人都在用心听单美仙的话,便轻吁一口气,佯怒地瞪了元越泽一眼。 原来刚刚元越泽大手直接伸到桌下,抓住祝玉妍嫩滑小手,将手背贴在她的玉-腿上。 元越泽偷偷对她做了个鬼脸,手背便在祝玉妍那浑圆而有弹性的玉-腿上轻轻摩挲起来。祝玉妍娇躯轻颤,一股又麻又痒的热流从元越泽手背传至她全身,担心元越泽会有更出格的动作,祝玉妍眼神中带着妩媚与哀求之色,忙用另一只手伸上来死死按住他的‘魔手’,不让他再放肆下去。 单美仙没有半分的隐藏,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宋缺等人也是感叹,这两年过得虽快,经历的事也算不少。 “你们大婚后,老夫将把阀主位置传给师道,家族使命老夫背负太多年了,是时候也与采林兄一般去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宋缺洒脱地笑道,从前那重高高在上的气势小了许多,平添几分平和气度。 “我说岳父,你现在怎么看都是比我大几岁的样子,怎么还‘老夫,老夫’的叫呢!”元越泽仍然握着祝玉妍温湿嫩滑的小手,模仿宋缺的语气,怪声怪气地道。 屋内众人皆莞尔,宋缺则是一脸尴尬。 “老……我觉得小泽说得对,哈哈!”傅采林改口相当快。 “只是不知道岭南身带皇者之气的人会是谁呢?”鲁妙子闻听单美仙刚刚所言他们要辅助帝星一事,又想起云机子从前的话,开口说道。 “这个,太难找了,岭南地域这么广,唉!”元越泽叹了口气道。 祝玉妍见他有些灰心失望,在桌下的玉手反过来,轻轻地握了一下。 元越泽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复又沉思起来。 屋内一片沉静。 宋师道连续几次欲言又止。 众人都在低头沉思,故而并没注意到宋师道的神态。 “哎!我想起来了!”元越泽突然大叫一声,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见屋内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元越泽突然脸一红,随即伸出右手。 双目缓缓闭上, 突然,七彩光芒登时充斥着整个会客厅! 众人再恢复视力时,只见长长的案几,摆放一把通体金黄,与泛起的灵光相映成辉的宝剑。 “这……这……这莫非是传闻中的‘圣道之剑’轩辕夏禹剑?”宋缺最先反应过来,失声喊道。 “轩辕剑是由众神采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后传与夏禹。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不过这把只是师傅仿造的而已。”元越泽对周围众人点了点头道。 云机子仿造的东西,众人不用想也可知不会比真品差上太多。 “这是师傅当年送给我的,只有有缘人方能使用。我想如果有人是真正的皇者或帝星,那么一定会与它有缘的,也就是它的主人!那么我们就可以辅佐他了!”元越泽又解释道。 客厅内众人皆点头称是。 “呀!秀珣突然记起了,师傅两年多前还说过要夫君送一本什么卦给人家呢,结果夫君第二日就给忘到脑后了!”商秀珣娇呼一声,甩给元越泽一记大白眼。 “哈……哈……现在也不迟。”元越泽干笑几声道。翻了半天终于找到那本《天衍卦》,递给商秀珣。 鲁妙子皱眉道:“岭南这么大,又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与这剑有缘之人呢?” 元越泽笑道:“这个简单,只要凝神入定后,以意念与它沟通,一旦真是有缘人,剑会自己选择主人的。” 众人虽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与这神剑有缘,可还是鬼使神差的按照元越泽的说法去做了。 元越泽见大厅内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闭目尝试,便笑了笑,低头饮茶。 不到半盏茶时间,“嗡!”的一声过后,元越泽抬起头,见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轩辕剑竟然停在宋师道面前。 大厅内众人的惊讶目光全停在宋师道身上。 宋师道却没有多大的震惊,只是微微一愣便抬手握住面前的轩辕剑,登时只见屋内灵光暴绽! “铮!” 轩辕剑仿佛找到真主一般出悦耳的长吟! “二哥是立下解救苍生之志了?”元越泽也回过神来问道。 “刚刚我就想说了,出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读小泽留下的后世书籍,彻底颠覆了二十多年人生里所形成的各种想法。过去我也曾对争霸没任何兴趣,因为到头来苦的都是百姓。可如今拥有了漫长的生命,那为何不来彻底的改朝换代,逐步建立起新制度呢?我觉你那本‘西方史’上所记载的‘君主立宪制’与‘共和制’就很不错,可以互相借鉴,修改一下,作为以后天下大定后的制度,还万民以权利,削百官之大权。”宋师道朗声地道。 客厅内众人皆惊,宋缺三兄弟的眼神则是惊讶中带着无比的欣慰。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二哥很适合做皇帝,因为你的心地善良,即便不学后世知识也是个好皇帝,唯一问题在于你从前并无争霸天下之心,所以我也没将你放在心上,哪知二哥居然会有如此大仁大义之心!”元越泽大笑道。 “只是我实不忍虚度这漫长的岁月吧!更重要的是你留下那些军事,政治亦叹道。 “好!好!不过……”元越泽突然想起宋阀中宋智一心光大家族,这将与以后的制度相互矛盾,因为一旦宋师道实行起新制度,那他们这种大门阀,贵族地主是最先要消灭的。 见元越泽瞟向自己,宋智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小泽是不是怕二叔的梦想与师道相冲突?”宋智开口问道。 “二叔的最大梦想的确是光耀门楣,让家族光大传承下去。但自从去年遇见小泽后,二叔就觉得你如果为皇帝,哪怕宋阀的子孙以后全部都做平民百姓,那二叔也甘心!二叔也读了你留下那些书籍,震撼非常大。但当时观你根本无心皇位,所以二叔也只是想想而已。今日得见神器轩辕剑认主,二叔就誓放下所有从前的自私想法,一心辅佐师道,创立一个新的太平盛世!”宋智复又道。 “二叔!”宋玉致这么多年来也知道宋智是宋阀的主战派,今日见他如此开明,顿时扑到宋智怀里。 客厅内登时一片喜庆。 元越泽满脸欣喜地望着宋师道:“二哥觉得这剑威力如何?” 宋师道仔细把玩半晌后道:“这剑内气息祥和庄严,但感觉不到什么威力,象征意义要大一些吧,总不能靠一把剑就来平定天下的,那又靠什么来治理国家呢?还是一步步稳扎稳打,逐渐地吸纳有用人才,先定天下,其后再逐步施行过渡改革,才是王道。” 听宋师道说得头头是道,元越泽不住地点头。 鲁妙子突然长笑一声:“我从前一直在想为何尊神会传我们丹药,难道只是缘分这么简单,今日才彻底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在他预料之中,我们就一起辅佐师道好了!” 老一辈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素素可以说是无亲无故,从小就没见过父母,见傅家三姐妹和傅采林撒娇,商秀珣,宋玉致皆有亲人可依靠,便不期然的望向她们,一脸的羡慕神色。 “素素如不介意,就叫老夫,噢不,叫我一声爹爹,你以后就是我的女儿如何?”宋缺见素素的表情,肯定是一个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便开口道。 “素素给爹爹叩头了。”素素大喜,这种事她哪敢想?从前的一个小丫鬟现在成了宋阀阀主的女儿。 宋缺老怀大慰,点头抚须长笑。 见素素如此,一旁的卫贞贞,单如茵也闹了起来,结果把单美仙也拉进来了。都要拜鲁妙子,宋缺,傅采林为义父。 “如果妾身叫阀主爹爹,那娘他……”单美仙不怀好意地先瞟了一眼元越泽,又指着祝玉妍道。 “恩?如果按美仙所说,那玉妍岂不是成了岳父的人?而且玉妍似乎与岳父年轻时候也有些纠缠不清……”元越泽一见单美仙的眼神,心思急转,暗忖道。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了祝玉妍偎依在宋缺怀里的画面。 身边的祝玉妍还没弄明白单美仙的意思,就听元越泽大吼一声:“不行!” 刚刚元越泽想得入神,主观推断出虚构的结果,竟不自觉地呼叫狂号,吓了众人一大跳。 客厅内众人当即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元越泽。 “嘿,岳父,我先说好了,你可不许乱来。”元越泽不理会众人怪异的目光,只把桌子下面拉着祝玉妍的手举起来,如孩童一般对宋缺示威地道。 祝玉妍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羞得想抽回玉手却偏偏没元越泽力气大。 宋缺一时也没搞清楚到底元越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不许乱来’?”宋缺一脸怪异地问。 “我是说玉妍是我的,你可不许乱来!”元越泽一脸理所应当地道。 客厅内登时寂静无声,众人目光全集中在二人身上。 只见元越泽一家人面部表情还不算太惊讶,因为单美仙对众女都讲过元越泽与祝玉妍之事,但她们仍然惊讶于元越泽的大胆和无礼。 而鲁妙子夫妇,宋缺三兄弟,傅采林,宋师道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同时亦尴尬万分。 作为当事人的祝玉妍再也忍受不了元越泽如此地‘疯言疯语’,用尽力气甩开他的大手,面纱掉落都没察觉,只见面纱下的那张绝世容颜上布满红霞,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祝玉妍早羞得忘记了使用轻功,一路小碎步跑出客厅。 客厅内仍然一片沉静,只有元越泽轻轻抿茶时出的声音在回荡。 正文第二十九章大婚前夕 客厅内足足沉静了一盏茶时间。 单美仙等几女自然不会太过于惊讶,因为她们早熟知元越泽的性格,为人等等。 但宋缺兄弟,傅采林,鲁妙子,宋师道几人则是尴尬不已,也不知该如何说话。其中当然以宋缺最甚。 这对翁婿实在太逗,天底下哪有这么和老丈人说话的女婿?哪有被女婿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的老丈人?更何况还是名闻寰宇的‘天下第一刀’呢! “对了,师道该有了争霸天下的详细计划了吧,说出来大家一起完善完善也好。”单美仙见情景越来越尴尬,只好横了一眼仍然若无其事,脸色淡然的元越泽,没话找话地开口转移众人注意力道。 她这话虽然是作为转移话题而用,实际上说得也很是时候。争霸天下绝非一时兴起而为的兴趣,更非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不是只靠空洞的雄心壮志便可成事的!详细周密的计划,如何运筹帷幄,如何与各方枭雄斗智斗力,逐步安定中原,如何循序渐进的革除旧思想等等,哪一件都不是易事! “啊……那个……那个……我内急,先出去下,你们慢慢谈,稍后我去准备酒菜,好了再来叫岳父与众位。”元越泽一听单美仙的话就开始头疼,这家伙最怕这些繁琐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争霸天下的计划呢!于是就找个下三滥的借口道。 言罢,也不等众人说话,起身飞快地逃出会客厅。 宋缺终于松了口气,其他人则是莞尔:这小子看起来是个大人,其实就一孩童心性而已。 “美仙阿姨说得是,计划我这几天来想了一些,但是还没完全确定,又与爹爹,鲁师,傅大师一起探讨了许久,今日正好美仙阿姨与其他弟妹都在,我就再说一次,你们帮忙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注意的。”宋师道开口道。 天下哪一家辈分最乱? 已死的隋炀帝杨广之后宫?非也!各方有势力的家族?更不是! 答案是:元越泽一家。 这家伙可谓是古往今来对礼法最为唾弃之人!这一家人里,姐妹同夫,母女同夫,甚至很可能不久后还要三代同夫!虽说他不是普通人,可此时却仍然在下界生活。如鲁妙子,傅采林,宋缺这等古代礼法熏陶下的人对元越泽的行为不管不顾,得知其身份不一般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些老一辈的人都很是喜欢元越泽的性格。 宋师道虽读了一些元越泽留下的后世书籍,颠覆了许多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想法,但骨子里的一些底线却是短时间难以改变的,比如此时按辈分来讲,单美仙应该叫他‘二哥’才对,可打死宋师道也不敢接受此称呼! 单美仙也不在意,与元越泽相处近三年,思想上越来越接近后世的女子。她与单琬晶按辈分来说已该姐妹相称了,但元越泽从不在意她们如何称呼,这些都是个口头叫法而已。于是单美仙便也不勉强宋师道,最终大家便分开来各自排资论辈。 “争霸天下不能回头啊!”宋玉致插口叹了一声。 “小妹是怕二哥因权利腐化了自己,忘记了初衷?”宋师道笑道。 “人家才不怕呢,二哥如果当真违背初衷,那人家第一个请夫君来对付你!”宋玉致被哥哥猜到所想,俏脸一红,佯怒道。 “假如二哥当真能得天下,那以后作为万民之主,如果妹婿杀掉我,那与现在妹婿出去杀掉各方势力的领,弄得天下无主,苍生遭难,又有何分别呢?”宋师道又道。 “这……”宋玉致一时哑口无言。但自古以来得天下者又有几人没有被权利所腐化的?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宋师道所言更是不差,如日后天下真的大定,不论是宋师道得到皇位,或者是其他人得到皇位,已不是元越泽说杀就能杀的了,因为皇位上的人已与万民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小妹不必担心,你不相信二哥的为人,也要相信制度。二哥所说的制度下,为官者并没多大的权利,皇位上的人更是有名无实,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宋师道安慰她道。 “还是先请爹爹先说说我刚才要讲的计划吧。”宋师道摸摸宋玉致的小脑袋笑道。 “如今杨广已死数月,天下形势大乱。各方都已经或明或暗的开始了争斗。”宋缺点了点头开口道。 “北方之争涉及到周边外族,在我们夺得南方之前,只要注意北方势力的活动方向即可。 南方目前有几大势力,萧铣,杜伏威,辅公祏,林士宏,沈法兴,李子通,还有一个就是咱们宋阀。 目前仍不是出兵的真正时机,还需等待,因岭南少数民族众多,个中关系更为复杂,是以如何安稳岭南内部为第一步,其后在各方势力争夺得各自内伤之时,我方才动。”宋缺继续道来。 “妾身以为中原最后的争斗会在宋阀与李阀之间展开南北之争。”云玉真也开口道。 “南北之争”四字入耳,宋缺不知想起和何事,眉头略皱了一下。 “阀主乃天下屈一指的兵法战略大家,但妾身最佩服的还是您老人家的隐忍之道。当年您看南陈大势已去,竟在以少胜多大败隋军后主动臣服,接受了大隋‘镇南公’的封号,雄据岭南坐待良机。这些年来,不仅通过贩卖私盐之类的手段聚敛了大量财富,又对岭南各族一视同仁刻意笼络使得人心归附。如今的宋阀便似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刚刚您老人家所言的萧铣,林士宏,沈法兴,辅公佑,李子通甚至是杜伏威,都不过的身处其爪牙下而不自知的可怜猎物而已。 “至于李阀,阀主李渊庸碌好色,但他有一个好儿子李世民,不仅勇猛善战更谦恭下士,麾下人才济济,为他打下了长安这片大好基业。长安位于关中平原,地当渭河之南,秦岭之北,沃野千里,群山环抱。自古以来就是交通和军事要地,周、秦、汉均以此为都,不断修建扩充。开皇二年,文帝杨坚又在长安旧城东南龙塬南面选了一块‘川原秀丽,卉物滋阜,卜食相土,宜建都邑’的地方建造了名为‘大兴’的新都。后来经过杨坚和杨广父子两代的不断修建和完善,如今的长安不但规模为天下之冠,单以军事价值而论,也远在与其并称三大名都的洛阳和扬州之上。当年秦始皇之能一统**,扫灭群雄,原因就在‘地沃人富,有险可守’这八个大字。李阀既得长安之地利又有李世民之人和,一统北方只是早晚之事。”傅君婥在一旁开口道。 评论宋阀之语虽然有些不客气,但说得句句实在,宋缺也不以为忤。 客厅内众人听得都点头暗赞。 “至于阀主所言传师道阀主之事,美仙觉得不妥。”单美仙开口道。 “阀主听过妾身所言这两年来的际遇,妾身已明白到暗中也有几股异常强悍的势力意欲图谋不轨,在宋阀没有正式对外宣布参加争霸天下这盘棋局前,还是低调示弱为上策。”单美仙见几位长辈的表情后解释道。 “说得也对,这样二叔便做个便宜阀主吧,充当对外的门面,师道做个‘太上皇’即可。”宋智笑道。 “那中原以外的各族方面……”傅君瑜柳眉略蹙地开口道。 无论她跟了元越泽多久,读了多少后世书籍,都无法改变骨子最深处的民族之别,元越泽一家要辅佐的帝星并非简单的安抚中原便可以的,而是要将先进的制度扩散到大地的每个角落。而这样的话,各民族间的冲突必定难免,是以傅君瑜仍然担心着自己的民族。 “君瑜不必担心,为师这数日来与鲁师,宋兄,师道谈了许多。关于民族之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傅采林眯着眼睛开口道。 “师傅能告诉我们个中详细吗?”傅君瑜继续问道。 “详细的是要说上一日一夜方可,简单说就是日后分裂的新罗,百济将划归高丽一族,归入中原之国,皆由高丽族人掌管土地与权利。”傅采林答道。 “《物种起源》所言最为合理,果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民族与民族之间,需要铁与血的洗礼,长痛不如短痛。如日后师道所定的制度可传遍大地,那绝对是我们族人的幸福。”傅采林双目闪烁着无上的智慧光华,感慨万千地又开口道。 “正如傅大师所言,否则真正的博爱,平等与自由永远都不会到来!”宋师道也开口道。 “再说说关于如何施行其他方面的计划。” ※※※※※ 听涛小筑,望月亭上的石桌旁,祝玉妍独自眺望着周围的风景。婀娜窈窕的背影配上那一头迎风轻舞的长,展露出高雅的风姿与无穷的媚惑之力。 “玉妍!” 闻听那熟悉无比,略带急促的声音,祝玉妍缓缓回头。 “嗖!” 如紫色流光一般的身影飞扑过来,紧紧将她抱住。在她还未来得急开口时,对方的英俊面孔疾快地贴了上来,大嘴直接印在她鲜红的樱唇之上。 那可恶的舌头更是如出闸恶蛟一般,简简单单地便以暴力强行撬开祝玉妍银牙皓齿把守的城关,冲进她檀口中杀进杀出,为所欲为。 祝玉妍虽知抱住自己的人是元越泽,原本是自本能地想推开他,可哪知一个照面牙关便宣告失守,她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空白一片,再无反抗之力,只知缓缓闭上双眸,将一双藕臂缠在元越泽的腰间,主动送上丁香小舌,笨拙地与他‘周旋追逐’起来。 两年来的相思之苦终于换来了一次重逢的机会,元越泽更是激动得身形微颤,品尝怀中佳人的甜蜜,柔软,嫩腻,湿滑,不断用力地允吸着那如糖似蜜的丁香。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身体竟生出有一种欢爱才能达至的飘飘然感觉。 二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元越泽感受着怀中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那娇柔身体,同时一只魔手不断在她玉背游走,随后更是落在那两瓣浑圆丰隆的香臀之上,反复地揉捏挤压。 祝玉妍深深陷落在元越泽温柔的挑引中,瑶鼻中娇哼连连,喉间出诱-人的咿唔娇啼。身体更是开始本能地轻微扭动摩挲,一边感受着身前摩擦带来的刺激,一边配合着元越泽那只‘魔手’,似是极为享受。 前年二人告别前也有过一次热吻,但远没这次来得激烈。感受着怀中佳人那条笨拙的丁香在自己引导下越来越熟练,元越泽那只‘魔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此刻的女子再非什么高高在上的阴后,男子更非什么神中之人,二人只是一对痴男怨女,久别重逢的情-人一般通过实际行动表达着互相的爱慕之情,泄着这一年来的相思之苦。不断地互吮香津,添弄银牙,追逐灵舌…… 呼吸,心跳越来越快,胸口急促起伏,被翘臀上那只怪手抚摸得只觉数十年无人光顾的花溪已经开始渐渐泛滥的祝玉妍突然身体一僵。 那只怪手已不知何时攀上了自己那傲人的‘玉女峰’,手指更是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单薄轻纱下的那粒相思豆,娇躯已开始剧烈颤抖的祝玉妍猛地睁开春水朦胧的双眸,妩媚的眼神中闪过最后一丝清明,鼓起仅存的一点儿力量强行推开元越泽。 元越泽以为这一吻时间太长,把佳人给憋坏了,便忙压下旖念,双手按上佳人香肩:“对不起,我太想念玉妍了,所以有些失态……” 此时的祝玉妍早没有了半分高傲冷漠的样子,只是一个动情不已的女子而已。元越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祝玉妍那红晕未褪的俏脸更是如漫天朝霞一般。 见祝玉妍低着头,元越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更不敢把祝玉妍逼得太紧。 “来,我们坐下,你这两年怎么过的?”元越泽放开双手,只是拉着她的玉手,到石桌边坐下。 祝玉妍渐渐平复呼吸与心跳,被强拉着来到石凳前,刚要坐下,就见元越泽一用力,把她拉入自己腿上。 反复扭动挣扎几下,祝玉妍毫无办法,只好认命地坐下来。 “玉妍怎么这么害羞?这里没外人。”元越泽见她一言不,只好安慰道。 “你……你不要……迫玉妍了好吗?”祝玉妍低垂螓,轻声道。 “好,我就是太想念你了嘛,快和我说说吧。”元越泽虽然双手搂着佳人不动,却仍然香了一口她的脸蛋儿道。 祝玉妍神态已恢复得差不多,被他这一偷袭,只好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后,讲述起过去这两年的经历。 与元越泽及单美仙分别后,祝玉妍的日子与往常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仍然是处理着派内事务,只不过她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弟子及师弟师妹管理,其后杨广被杀的消息传来,阴癸派内众人开始了各种计划的实施。而单美仙在两年前就告知祝玉妍来参加婚礼,也告知宋缺阴癸派秘密基地的位置,宋阀之人过去送信儿也方便。祝玉妍前日便来到山城,与宋缺,鲁妙子,傅采林见过面后,还谈论了一些往事。但更多的话题,仍是关于元越泽的。 刚刚单美仙在讲述过去两年的经历时,因考虑祝玉妍在场,未免尴尬,并未讲出边不负之事,但想必婠婠应该已告诉了她事情经过。 “玉妍,关于边不负之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但他必须为他的罪行负责。我也理解你的立场,如果你要怪,你就怪我好了。”元越泽望着祝玉妍道。 “玉妍不怪你,更没权利去怪美仙,当日若不是我的纵容,五师弟也不会祸害那么多的女子,上次美仙已对人家说过要杀五师弟之事,玉妍没任何想法。”祝玉妍如葱玉指按上元越泽的嘴唇,轻声道。声音里透露着丝丝的悲切之情。 “你也不用自责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妍上次说让我给你一些时间,如今考虑得如何了?”元越泽‘魔手’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始在佳人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四下活动了。 “不要……”祝玉妍被他抱在怀中就浑身酥软,再被那怪手到处乱摸,更是动情不已,忙按住那双怪手,嗔道。 “美仙还说你这人很老实呢,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祝玉妍复又道。说完竟咯咯娇笑起来 元越泽闻言也是一愣,老实说,他这家伙骨子里的性子是很难改变的,比如有些木讷,迟钝。一直以来他对待自己妻子也没有像对待祝玉妍这般。仿佛他一遇到祝玉妍就变了个人似的,主动,猴急,动手动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但一见到你,就激动到不行。”元越泽老老实实地答道。 “可能是因为过去读书时最喜欢这个角色的缘故吧!”元越泽心里暗想。 “美仙她们在做什么?”祝玉妍掩为饰内心慌乱,转移话题问道。 “别提了,头疼!美仙刚刚要与二哥谈论什么如何争霸天下,完善计划等等事情,我就赶快跑出来了,正好也出来寻你。”元越泽做了个头疼的表情道。 “其实你们能定下宏大的目标是好事,可是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负责了?亏得美仙还说你是最重责任的男人呢!”祝玉妍又道。 “哦?此话怎讲?”元越泽好奇地看着她。 “你们既然定目标辅佐帝星,那你也算是计划中的一份子,你这样跑出来了,不是不负责是什么?难道你只会想想那些空洞的志向?只会嘴上说着怜悯受苦的百姓?连一点儿计划你都听不进去,你又拿什么行动来表达你的决心呢?”祝玉妍也是一脸怪异地道。 元越泽登时呆住了。 祝玉妍说得太对了,为解救百姓,绝不该如他这样只以一句空头的话语及一时头脑热的决心来对待的。祝玉妍一句比一句话更能震撼他的心灵。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那些事情,所以定下了决心也没太放在心上。今日得玉妍如晨钟暮鼓一般的话语警告,惊醒了我。元某明白了许多,明日起一定努力改正。”元越泽一脸正容地道。 “其实美仙她们也该知道的,不过是她们太了解你了吧……”祝玉妍叹道。 “不过这些事情不该是玉妍现在需要担心的。”元越泽道。 “我的意思是说关于你以及你们门派的最大理想。”元越泽见祝玉妍一脸好奇,便又道。 “你连我与我派的最大理想都知道?”祝玉妍一副不相信地表情,眼神最深处却闪过一丝狡黠。 “不就是‘圣门天下’这四个字吗?”元越泽又对着佳人娇艳欲滴的樱唇轻点一下道。 “这有什么值得人家关心的?”祝玉妍只是脸又一红,开口道。 “二哥既然决定争霸天下,那已可以肯定,中原,域外日后终将成为二哥的囊中之物!只是时间长短,损失大小的问题罢了。而以后中原大定,二哥将开始逐步实施后世的制度,这种制度下,将不会限制任何一种学说,教义,思想的展,而且还会让他们拥有平等的地位,只要它不是危害国家与百姓的歪曲理论。同时更不会让一教独大,而是恢复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的局面。所以你们的‘圣门天下’绝无希望达成。”元越泽缓缓道来。 见祝玉妍面色平静,元越泽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她为何没有惊讶的表情。 “你是不是好奇为何玉妍听了你的话没任何反应?”祝玉妍见元越泽那表情,轻声笑道。 “因为我与宋缺他们已经谈论几天了,玉妍也读了你的那些书籍,那些制度如果几百年后真的可以实行,对谁来说都是好事。我圣门自从汉朝时期被打压后,想要争取的不过是与其他武林同道平等的生存空间而已,不过几百年来苦争无果,门人心态逐渐变化,手段也开始狠辣。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甚至欲-望更为强烈,才有了‘圣门天下’的最终目标。当我圣门真的可以拥有与其他武林门派同样的地位时,其实实现不实现‘圣门天下’都没关系了。再者,宋师道制定的那种制度下,连皇帝都是有名无实的,还哪有其他人争权夺利的份儿?即便争夺来了又有什么用?”祝玉妍继续解释道。 “啊!玉妍不会是知道我的身世了吧?岳父告诉你的!?”元越泽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忙问道。 “呆子,两年前美仙就告诉人家了。”祝玉妍妩媚地横了元越泽一眼,笑道。 “哎,那玉妍干脆也嫁我吧,在这次婚礼上穿上嫁衣。”元越泽恬不知耻地道。 祝玉妍登时一愣,旋即又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并不答他。 “你是嫌弃我已有家室还是心中还是没有元某人?”元越泽一见她那样,立刻像瘪了气的气球一般,泄气地道。 “难道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元越泽复又语带苍凉的望向远方道。 “你莫要胡说……玉妍心中若无你,怎会……怎会任你轻薄……?”祝玉妍脸上一红,低声道。 对于祝玉妍这等受过极深情伤,这种伤痛又持续了数十年,且又背负着师门那沉重使命的女子来说,要动情绝非易事,更不要说再对哪个男子倾心了!元越泽其实已经很幸运了,他的最大优势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那就是:近三年来夜夜‘强行入梦’骚扰人家的心境。这种事如生在一般女子身上,不疯也痴了。祝玉妍仍然能在最紧要关头把持住,并不是她心境修为多高,她的心境早被元越泽给破坏了。而是她的心里在害怕,害怕从前的事再一次生,害怕再被无情的抛弃,即便元越泽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自然有它的道理,她心中更有许多顾忌,比如辈分,世俗眼光,年龄等等。虽然元越泽强调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狗屁礼教,可祝玉妍毕竟活了几十年,有些礼教已经根深蒂固,深入骨髓了,绝非一朝一夕能放得下的。 “最多……最多我答应你,你再给玉妍一些时间,等玉妍真的想清楚了,放下一切时,就嫁你好不好……?”祝玉妍见元越泽那失落的样子,于心不忍,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说完就已羞得不行。 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一见元越泽,她就变得十分的软弱,从前的高高在上,冷漠狠辣的阴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柔弱无力,只盼望有个强力拥抱来抚慰自己的小女人。 “走吧,先去准备些酒菜,玉妍给我打下手如何?”元越泽听她都如此说了,如果再强迫下去,那真的会起反作用。当即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开口道。 “你这样,要人家如何心安,难道非要迫玉妍现在就答应你吗?”祝玉妍见元越泽那表情,知他心里定不舒服,神色凄然道。 元越泽忙手忙脚乱地劝慰起来,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劝地破涕为笑。 二人心中各有所思,走入厨房忙活起来。 其后,一顿晚饭吃得还算欢快,因为元越泽家几女与亲人重逢,所以把元越泽那根本遮挡不住的抑郁气氛冲淡很多。饭后,他更是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破天荒地参与了探讨关于争霸天下计划之事,这让众人都惊讶不已。心思细腻的单美仙更是好奇地看着祝玉妍,祝玉妍则是躲躲闪闪地不与女儿的目光相对。 商谈只是进行了一个时辰而已,其后便是谈论关于婚礼筹备,应酬来宾之事。 听闻各方势力,武林人士都可能会来参加婚礼时,元越泽倒也不觉奇怪。 先他与他的妻子们这两年多来就是人们饭后茶余谈论之事,今次岭南婚礼更可亲眼见到这传闻中的人物,有兴趣的人谁不来? 其次,-天刀-,-弈剑大师-这两个名号的吸引力亦绝不在元越泽之下!那简直是无数武林中人的偶像。能亲眼见到偶像,谁不来? 但大家都知道,各方势力绝非来道贺的,打听宋阀的内部消息及何时参加天下争霸,才是他们最终目的。 元越泽没兴趣去与那些什么政客打交道,这些都交给宋缺他们应付了。 时间已近戌时之末。 众女已在宋玉致引领下去山城的温泉放松享受。单美仙觉出元越泽的不对劲儿,也隐约猜到定是和祝玉妍有关,便推走要与众女一同戏水的元越泽。 元越泽独自一人在‘听涛小筑’内乱走,内心烦乱。 再次来到‘望月亭’不远处时,亭内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依旧伫立不动,抬头仰望星空。 祝玉妍内心绝无多么好受,尤其是见到元越泽任何心情全部写在脸上时。可她的矛盾心态亦将她折磨得很是凄惨。 蓦地,她察觉到一只手轻抚上自己的如瀑秀,身后之人的气味熟悉无比,祝玉妍仍然一动不动的抬头望月。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元越泽抚摸半晌,开口吟道。 在这种情形下,吟这种诗,谁的心里会好受? 祝玉妍更是被逼得清泪再流。元越泽只好再度安慰起来。 大半晌后,元越泽望着星空,突然爽朗的长笑:“玉妍,我不逼你了,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人家答应你就是。玉妍心里不会再有其他男人的……”祝玉妍仿佛感受到元越泽突然变化的心情,受到感染亦是嫣然一笑道。 元越泽一愣:“我不是要你答应我这件事,我是说你答应我绝对不要去做傻事。” 祝玉妍双颊飘起两朵红云,随后对元越泽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既羞且喜,扭捏神态的阴后,元越泽泛起一丝异常自然的笑意,拉她坐下,讲讲故事,唱唱情歌,二人不时出欢快的笑声。 半个时辰后,元越泽正与佳人说笑,就听得耳边响起宋师道的声音:“妹婿,到明月楼来。” 明月楼离这里本就不远,故一般有些内力的人都可传声到此地。 元越泽只好不舍地再与祝玉妍亲热一会儿,跑入明月楼。 原来是双龙到了。 双龙在元越泽离开余姚时就与卫贞贞几女约好,要来参加婚礼。一方面见识见识大门世阀,一方面也想亲自参加傅君婥与卫贞贞的婚礼。 双方寒暄几句,寇仲便与接待他们的宋师道闲谈起来。 元越泽则昏沉沉,几度欲睡。 亥时末,众人都已困倦,宋师道为双龙安排住所,众女亦已经洗毕归来。元越泽拉起众女一番大战,直战到丑时之初,方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一家人坐在桌边享用早饭。去叫祝玉妍来用膳的单琬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夫君,外婆不知何时走了,她房间内给你留了字条。” 元越泽一惊,忙跑到祝玉妍房间内,见小几上放着一张叠放整齐的纸条。 打开纸张,缓缓浏览完毕,元越泽闭目长叹一声,递给周围几女轮流看毕,又收回来叠放整齐收入怀中。 “夫君也不必担心了,娘亲一定还是放不开,其实她已经改变许多了。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单美仙忙在一旁安慰。 “只是她还没见证婚礼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元越泽皱眉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下次夫君再举行婚礼,让娘亲做主角不是更好?”单美仙眼带促狭地揶揄道。 祝玉妍如在此地,定当晕倒,这女儿也忒不良了,非要把自己娘亲卖出去不可…… 屋内众人皆莞尔,元越泽愁苦情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走吧,今日带夫君与姐妹们好好地游玩一下山城!”宋玉致开口叫道。其他几女自然附和。 ※※※※※ 宋家山城主院,书房。 书桌前端坐着的宋缺渊停岳峙,不动如山。 “来者何人!为何还不现身?”宋缺突然对着门外轻喝一声。 “吱呀。” 房门开启声传来,眼见出现书房内的灰色身影,宋缺身躯一颤,明亮深邃的眸子突然爆出极其璀璨夺目的眩光,但转瞬即没。 “四十年不见,清惠风采依旧,只是不知为何到来岭南?又为何不让下人通知一声?”宋缺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道。 宋缺一早就察觉到了一丝带有强大感染力的气息逼近山城,只是这气息给他一种分外熟悉,亲切的感觉。是故宋缺并没有声张,而是冥思是哪个熟人,但没想到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亲自驾临,还是偷偷摸摸地到来! “宋兄久违了。数十载岁月匆匆而过,宋兄一如当年般英武。”梵清惠一笑后大方坐于宋缺对面,开口到,声音如仙界之乐,缥缈无定。 岁月流逝,生老病死乃是世间万物的必然,不过梵清惠似乎是脱出这些限制一般,她那如灵川一般清丽脱俗的玉容还是如四十年前一般让人忘忧脱俗,出尘的仙姿更是感染力巨大。 可对于已见识过元越泽众娇妻气质的宋缺来说,梵清惠的气质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吸引宋缺的当然是四十年来让人魂牵梦绕的梵清惠本人。 “清惠此次到来,不正是受宋兄派人所送请柬的邀请吗?”梵清惠坐下后,递上请柬,开口道。语气中显然带着一丝不满。 宋缺也听得出来对方语气不对,微微一愣,接过请柬,打开后仔细查看。 “这并不是宋某所的请柬,清惠又是如何收到的?”宋缺查看一番,一脸好奇地道。 “宋兄贵为大阀阀主,自己的作为都不敢承认?你的字迹清惠还是认得出!”梵清惠淡然地道。 “宋某对天誓,如说谎言,天诛地灭。再者,即便要请清惠前来,宋某也会亲自去请,又岂会如此简单?”宋缺略一思索,觉得事情不对头,立即开口道。 闻听宋缺誓,梵清惠也是一呆,似乎她被人给摆了一道。 “想来是有人搞鬼了,那清惠就告辞了,宋兄保重,后会有期。”梵清惠也想到了个中问题所在,开口请辞。 “清惠既然来了,宋某便厚着颜面邀请你作为小女婚礼的见证人可好?”宋缺见梵清惠起身就要告辞,忙起身开口挽留。 “这……”梵清惠一时踯躅起来,只片刻后,对宋缺点头道:“既然如此,贫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对什么婚礼见证人哪会有兴趣!只是想亲眼见见元越泽罢了。因为元越泽很可能是影响天下争霸局面最关键的人物,梵清惠不亲眼见识一下又怎知哪种传闻是真的? “那便请清惠住如山城别院如何?六月十四正是小女大婚之期。”宋缺又邀请道。 “谢宋兄邀请,但小徒却在城外等候,清惠要去通知一声。兼且这请柬似乎有人要谋害于宋阀与我静斋,贫尼还要传书回静斋警告众门下多加小心。”梵清惠婉言拒绝道。 “说得也是,宋某亦须差人打探一番,那就请清惠于大婚当日前来山城了。”宋缺点头道。 “清惠知晓了,告辞。”梵清惠合掌躬身后,转身离去。诺大的山城,铁一般的防护网,竟然被她说来即来,说走即走,这份修为实在高。 宋缺惆怅地望着那四十年来苦苦难忘的背影,苦笑一声。 再次坐在书桌前,宋缺拿起那份请柬,皱眉沉思起来。 正文第三十章世间最贵 六月十二,黄昏时分,宋家山城明月楼会客厅。 此客厅的地位俨然已经上升到宋阀最高机密议事处。 宋师道与单美仙,傅君婥,云玉真,卫贞贞,宋玉致五女在厅内热烈的讨论着。话题皆是关于两日后的大婚筹备,各种礼仪,及如何面对各方势力的纠缠等等。 元越泽并不在其中,此人早带着其他几女跑出去闲逛,领略山城内各少数民族的风俗人情了。 去年来山城也曾在宋玉致的带领下游玩过山城,但那时是一种囫囵吞枣,走马观花的感觉,今日则不然。 山城最热闹的市集大街,宽敞的大路上走来一行人,男的风姿俊朗,气度不凡,那双深看一眼就会让人迷失的如星空般壮阔的眼眸简直就是‘招风引蝶’的最佳代言人。女的更是不得了,一个个不着半丝脂粉与饰物,只凭那国色天香的相貌与曼妙至惊心动魄,勾人心神的玲珑线条就足以让世间的男人为之着迷!这样的画中仙子有一个都已算是人间大幸,却偏偏有数位走在一起,莺莺燕燕地如众星拱月般将那位公子围在中央。 一行几人魅力过于惊人,回头率也高得可怕! “呀!那公子好俏!” “胡说,那叫俊!你那是形容大姑娘的!” “娘子,你在干什么?” “相公,快帮奴家看看头是否乱了?那位公子似是刚刚看向奴家了呢!” “哼!你就知道看那些小狐狸精!快帮老娘看看头?否则以后休要老娘伺候你!” “死老头子!你知不知羞了!当街这样看着人家仙女儿!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呜……” …… 如同被当成猴子一般被人灼灼注视,元越泽与几女大感吃不消,还真不如易容后来得自在。但此时已来不及了,只有溜回山城。 返回明月楼会客厅,元越泽与几女分别落座,听着宋师道与单美仙仍在热烈的讨论着。 “二哥,到底都来了哪些宾客?”元越泽抿了口茶水,拉起身边素素的玉手,一边把玩一边开口问道。 “让我数数,今日已到的有李阀,独孤阀,宇文阀的使者,其他势力方面,窦建德,刘武周,瓦岗军,萧铣,巴蜀独尊堡的使者也已到达。更有域外几方外族也在午时抵达山城。”宋师道对元越泽的荒唐行为似是非常了解,见他当众与羞涩的素素拉拉扯扯,也毫不在意地道,并且一边说一边坏笑。 “啊!?”元越泽一听登时头都大了。 “其他势力倒也没什么,但独孤阀,瓦岗军,那可是明面上与我有过大冲突,该有深仇大恨才对的,他们来做什么?”元越泽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就是政治吧!”宋师道苦笑一声。 “二哥说得对,鬼才相信他们是真心来为我们道贺的呢!他们更重要的目的不过是打探宋阀的内部虚实,或者伺机打听宋阀何时参与争霸天下,毕竟南方最强大的势力始终还是宋阀。而且他们又可以亲眼见到传闻中的夫君本人,更可见得傅大师及阀主的风采。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独孤阀,瓦岗军,他们的高层怎可能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放弃这么多好处呢?”云玉真在一旁娇笑着分析道。 “玉真所言极是,不过我被他们逼得紧,小泽你看看是不是婚礼前选个时间去见见他们,他们私下都说想见见你。”宋师道对元越泽道。 “要不这样吧,明日择个时间,与所有宾客一同见面,这样即便他们私下有什么计谋,也不好当众说得太过火,两全其美。”单美仙见元越泽那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也开口道。 元越泽当真要感谢上天把如此贤惠聪颖的女子赏给他。的确,元越泽此人本事非凡,各方面都是作为丈夫的最佳人选。可世间并无完人,单美仙与其他几女的经验,性格与元越泽的缺陷弥补到一起,这样的一个家庭,看起来才是完美。 “只是这场宴会绝不会简单!我们姐妹中选出两个陪着夫君吧,夫君这样笨,很容易就被人套出话来。”卫贞贞笑道。 但屋内几女没一个愿意去参加那种虚伪场合的,无奈下只有抓阄,最后抓到单如茵与傅君瑜。傅君瑜还好,这种场面毕竟见过不少,但单如茵这小丫头根本不行,单美仙作为老大姐只好替她出面。见其他几女都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单美仙大有遇人不淑之感。 宋玉致作为宋阀小姐,又是此次婚礼的主角之一,本该出面的,但看她此时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便可知她内心因躲掉这场‘大难’而带来的兴奋感有多强烈! 随后宋师道又与众人谈论起如何明日如何应付各方势力的攻势来。 六月十三,午后,宋家山城主宅宴客厅。 这座主宅占地上千亩,仅中间的宴客厅便足可容纳上千人一同饮宴。 元越泽,单美仙,傅君瑜三人一路走向宴客厅。路上遇到来回忙活的下人们,元越泽与二女受礼后皆点头问好。这几天来,元越泽在山城内部出现的频率逐渐增多,无论守卫,下人们都认识他与他的娇妻们。原本山城内只有宋师道最得人心,因为他待人接物,温文尔雅,毫无架子,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元越泽一家人到来之后,下人与守卫们更是体会到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亲切感。私下里,大家都讨论阀主的眼光果然厉害,这般人物的确是人中之龙。而且元越泽的名头在山城内更响亮,许多下人们已经视他为偶像了。 来到装饰华丽的宴客厅前,只听得里面人声嘈杂,宴会开始前的半个时辰,宋师道已先行一步来与众宾客见面,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隐约可见大厅内的众人三五成群地在讨论着什么,不时的有笑声传出来。 元越泽三女出现在大厅门口时,正与几位宾客谈笑风生的宋师道眼尖,立即告了个罪,快步走出迎接。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宋师道的方向望去。 “!” 登时大厅内再无半分声响,众宾客皆将目光对准行来的一男两女。 三人的魅力大到无法想像,尤其是面部没带面纱的单美仙与傅君瑜,更是成为厅内男人们的欣赏品一般,甚至有定力差的已经流出了口水。 “啊!” 宋师道引领元越泽三人一路走向主席位,来到主席位前时,主席位上的一个妙龄女子不知为何竟然盯着元越泽出了一声惊呼。旋即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瞬间便窘得垂下头去。 屋内众人只以为元越泽魅力太大,这女子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罢了,大家也只是轻笑一声而已,并未在意。 元越泽则是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垂着头,根本看不清容貌。元越泽眉头一皱,便与众人拱手见礼后与二女同坐。 大厅内所采用的席位是可容纳约十五人同桌的圆形木桌。厅内坐满了四桌左右,皆是陌生面孔,看似都是各方势力的代表。 “元兄,我们又见面了,世民就不客气地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提前祝你与诸位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李世民反客为主,行为上明显地喧宾夺主,话语中却透露着对元越泽的美好祝福,是以众人都没有觉得他的行为多么的失礼。 他这一手先声夺人,屋内众宾客皆以为人人都未见过元越泽这名闻天下之人而已。哪知听李世民一说,各方势力代表心头已经各自打起了小算盘,看起来李世民与元越泽是旧识,那李阀与宋阀的关系又如何?毕竟这两大阀门在中原内可谓是势力最大的两家了。他们一旦扯上什么关系,对天下走势影响将非常大!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元越泽不过与李世民见过一面,只说过两句话而已呢? 元越泽只是淡淡对他一笑,并不开口,举杯一饮而尽。 单美仙眼中闪过不悦之色,李世民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起‘攻势’。 “秦王原来与妹婿是旧识,难怪。”宋师道装傻道。 “世民说得对,上次夫君与世民谈了不到两句话竟然睡了过去,真是失礼之极。”单美仙开始了‘反击’。 她这话中也有深意,而且说得有趣,厅内已落座的众人中已有忍不住笑出声来的人。 出生政治世家,又是社交天才的李世民修养何其高!丝毫不以为忤,只是点头微微一笑而已。 “好了,众位请不必再客气了,今朝家父与傅大师外出论道,不能来陪同各位贵宾,请众位见谅。今日的菜品全是妹婿亲手烹制。妹婿以‘厨艺第一,武艺第二’而著称山城,大家如果错过了这顿,那可是会后悔的!”宋师道见场面有些冷,元越泽又不一言,只好开口道。 众宾客早被酒菜味道所吸引,闻听是元越泽亲手所知,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便直接落座,享用起来。 “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师道的妹婿,元越泽。这位是单美仙阿姨,这位是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傅大师的二弟子傅君瑜妹子。”厅内众人虽然已可推知元越泽的身份,但身边风华绝代,淡雅如仙,美艳不可方物的二女身份却仍然是谜。宋师道便率先为众宾客介绍道。 “而这几位分别是宇文阀的宇文士及先生,独孤阀的独孤策公子,独孤凤小姐,大夏王窦建德麾下大将刘黑闼将军,瓦岗军的沈落雁军师,梁王萧铣的妹妹萧环小姐,吐谷浑的伏骞王子,刘武周……先生麾下大将宋金刚将军,巴蜀‘独尊堡’少堡主解文龙,我们要叫姐夫的。还有就是你们认识的秦王世民兄了。”宋师道一一介绍道。 刘武周占地北方,勾结东突厥始毕可汗,受封‘定杨可汗’,这是中原域外各方势力皆知的事情,出卖民族的败类。宋师道在此情景下不知该如何称呼刘武周才好,只好冠以‘先生’之名。 元越泽随着宋师道的介绍一一与同席众人点头示意,依旧不说一句话。在宋师道刻意安排下,与元越泽同桌的几乎都是整个中原内最强几股势力的代表。 “元兄,在下仅代表独孤阀敬你一杯!”独孤策看起来也是英俊潇洒之辈,只是说话时眼神最深处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举杯对元越泽道。 元越泽刚刚听闻他的名字时,就忍不住生出厌恶之感,见他有把语气重重地放在那个‘敬’字上面,依旧面无表情的拿眼角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对他吐一个字,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独孤策的第一轮‘进攻’就如此的被无声无息间化掉,无奈只能讪讪地挤出一丝笑意,与宋师道对饮起来。 众宾客也开动起来,碰杯声,大笑声不时传出宴客厅,宴会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没想到元兄厨艺如此高绝,简单的菜品竟然可做出如此花样,味道更是妙不可言,刘某敬你一杯!”刘黑闼举杯对元越泽示意。 元越泽对刘黑闼此人还是很喜欢的,此人在原著中爱上素素,却又因那该死的‘短命’批语而不敢去接受眼前的幸福,怕耽误了心爱女子的一生。其实素素如果真的跟随他,那么至少可以过上几年美满生活的。刘黑闼的豪爽仗义,重情重义性格绝对比香玉山那种人渣强太多了。 仔细打量下,但见刘黑闼年纪约在二十七,八上下,长相不凡,身材魁梧,一身劲装。话语中豪迈之气尽显,的确称得上一条好汉。 “刘兄抬举了,刘兄狂放不羁,重情重义,是元某最喜结交之人,请!”元越泽终于开口了,更是站起身形,与刘黑闼碰杯后一饮而尽。 刘黑闼登时泛起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刚刚李世民,独孤策敬酒时,元越泽都没起立,更是没有任何言语。此时却对他这样一个粗汉表达结交之意,怎能不让刘黑闼激动! “二哥所言并不准确,夫君其实是木讷第一,迟钝第二,厨艺第三,武功第四。”傅君瑜见元越泽与刘黑闼干杯后分别落座,便开口娇笑道。话语里虽然满是揶揄暗讽,但其中所透露出的浓厚爱意与依恋之情,即便是未涉及过感情之人都能感觉得到。 同席三女姿色本就不俗,尤其是独孤凤与沈落雁,但在单美仙二女进来后,大厅内仿佛变得黯淡无光,天上地下的所有光彩都似是集中到了这两个宛如画中走出的飘飘仙子身上一般。独孤凤与沈落雁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无论姿色与风情,单美仙二女都远在她们之上。见傅君瑜如此大胆地与元越泽当场大示恩爱,其余三女心里不期然地泛起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丝丝嫉妒之意更是不由自主地生出。 众人此时已肯定了一条消息:元越泽的长相的确如传闻中一般英武,他的妻子更是比传闻中更有魅力,听过仙子之事与亲眼见到仙子,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 但元越泽这副看起来不喜不悲,如万年冰山一般不变的表情到底是他的本性真就如此?还是他城府极深呢?众宾客没人敢肯定,只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观察下去。 “刘将军作为夏王麾下第一大将,的确让人敬佩。”沈落雁望了一眼元越泽后开口道。 作为农民义军中最强三股中的两股,瓦岗军与窦建德军因所占位置相邻,李密又曾用计谋算计利用过窦建德,是以双方这几年来摩擦不断,但都只限于小规模而已。所以沈落雁的话语中虽然听起来是赞赏,实际上却只是没话找话,想撇开话题罢了。 元越泽闻听沈落雁开口,也顺着声音仔细看过去,沈落雁人如其名,确有沉鱼落雁之容,那对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小巧玲珑的瑶鼻,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如玉似雪的,风资绰约的姿态,确是罕有的美人儿。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中夹杂着异常明显的英姿飒爽之风,让人为之赞叹,确实称得上凡间万中无一的女子。 “三年前,这世间有两个女子是元某最为佩服的,沈军师便是其中一位。今日亲见,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落雁向来以作风大胆而闻名,今日被元越泽细一打量,却没来由地俏脸一红,有些扭捏起来。随后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哦?那可真是奴家的荣幸了,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位又是何方神圣呢?” “‘阴后’祝玉妍。” 元越泽爽朗地答道,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透射出丝丝情谊与牵挂。屋内众人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元越泽此时内心饱含的那份浓厚爱意。 可‘阴后’是谁?那可是成名江湖四十余年,与宋缺同辈的女魔头!众宾客虽然没有见过‘阴后’的真容,但江湖上传闻的‘上一代四大美女’中就有‘阴后’的席位,由此推之,‘阴后’姿色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可是祝玉妍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奶奶了!元越泽这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岁上下,他还真敢想! 随后众宾客又若有所思地想到:他家中还有母女同夫之事呢,以后找个奶奶辈儿的女人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 祝玉妍与单美仙的关系知者甚少,如日后这群人知道二女的关系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沈落雁在一旁看着元越泽沉醉得盯着酒杯,明白他一定是在想着‘阴后’,又见他身边的两位天仙般的妻子竟然没有一丝吃酸捻味的迹象,沈落雁不由得更是好奇:她们俩到底是顾及颜面还是真的没半分嫉妒之心? “伏骞此次前来岭南,一路所经之处,流民百姓皆可入目,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唉!闻听宋兄以善良侠义而闻名于江湖,不知宋兄有何看法?”伏骞在一旁开口感叹道。 厅内之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此次来岭南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伏骞如今隐讳地向宋师道提问,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宋阀打算何时加入争霸天下这盘棋局中来呢? 元越泽望向此人,只见此君年约三十,身穿带着浓郁塞外风气的胡服,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伟,虽然是端坐于席旁,但目测下,他的身高最起码也有七尺以上。浑身更是散着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被胡髯包围的脸容事实上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双目出奇地细长,内中眸子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 “唉,小弟亦是有心无力,因小弟一直以来都只是负责家族船运生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散些金银,接济一下受苦的百姓们了。”宋师佯装无力地答道,滴水不漏。 “那不知元兄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伏骞从宋师道处问不出任何线索,也不气馁,转问元越泽道。 “元某的想法与二哥一致。”元越泽直接随着宋师道的话答道。 “元公子这一身本事岂不是可惜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轰轰烈烈地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业,岂不愧对上天父母赋予我们的这副躯体及本事?那样的话,人生岂不是没有了意义与乐趣?”一直沉默着的宇文士及开口了。 “世人纷纷说不齐,他骑骏马我骑驴,回头看到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元越泽瞟了宇文士及一眼,不受他的言语及漏*点所影响,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念起一打油诗。 诗的内容平淡,但个中意思却任谁稍加思索便可知晓的。 “知足者常乐耳!”单美仙也是轻笑一声道。 宇文士及没料到元越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激后仍然无动于衷。遂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讪讪地点了点头,低头饮酒夹菜。 “那世间到底有什么事物能让元公子心动,沉醉呢?”伏骞不甘心,继续开口问道。 “世民兄有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元越泽并不回答伏骞,反是问起了李世民。 厅内众宾客听元越泽的话语,也推断出此人对功名利禄似是毫无兴趣。但李世民绝非易与的角色,他不敢相信元越泽的话,就是因为空洞的一句话代表不了什么,谁知道他会不会今日如此说,明日做起来又是另一套呢!当下心思急转,专心思索该用什么样的问题来能够逼问出宋阀对争霸天下的态度。 元越泽突然把问题抛给他,李世民一愣神后大笑到:“世民以为,人世间最让人心动,沉醉的事物该是‘未得到的东西’吧!” “宋某以为秦王所言甚是,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就是这个道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宋金刚开口附和道。 他语言说得粗俗,却也蛮有趣,屋内大部分男子皆是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几位女子则是粉面略微泛红。 “二哥又如何做答呢?”元越泽对李世民的答案并不表任何看法,转问宋师道。 宋师道略一皱眉后也笑道:“我与世民兄的看法并不相同,人世间最让人心动,沉醉的该是‘已失去的东西’。” “解某赞同师道的说法,世间之人往往在拥有时不去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急,是以才有那句俗语‘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解文龙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痛苦地点头赞同宋师道的观点。 “然则元公子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烟视媚行的萧环亦被勾起兴趣,开口问道。 “许多年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元越泽讲道。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又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讲故事,于是厅内一片沉静,众人目光皆放在元越泽身上,听他继续讲下去。 “忽然有一天,佛祖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佛祖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灼见。怎么样?” 蜘蛛遇见佛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祖问道:“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了想,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点了点头,并未言语,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来到寺前,对蜘蛛问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 蜘蛛答:“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道:“这一千年,你可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祖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士,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祖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很美丽,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同,佛祖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祖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道:“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象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她对佛祖说了一句话,佛祖闻听后欣然大笑,抽身离去。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和太子深深的抱着……” 众人静静地听完这则寓言,都明白了寓意就在蜘蛛所说的那句话中,但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呢?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沈落雁却在元越泽讲完的一瞬间便用那双秀眸盯住元越泽,眼神中异彩连连,天资聪颖的她显然已知道了蜘蛛所讲那句话的具体内容。 单美仙与傅君瑜早就听过这寓言了,见沈落雁的神态,单美仙对她颌微笑,对她的机智很是赞赏。沈落雁与单美仙那闪烁着无上智慧灵光的双眼一对上,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害羞起来。 “我知道了!蜘蛛说的话应该是:世间最贵者,非‘未得到’,亦非‘已失去’,惟有‘把握现在’!”独孤凤突然喊出声来。 “正如独孤姑娘所言!”元越泽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 细看两眼,觉她的姿色与沈落雁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沈落雁更突出她那股英姿飒爽气质,而独孤凤则胜在充满青春朝气,看到她,元越泽就很自然的联想起单琬晶,傅君嫱,单如茵三女,似乎独孤凤骨子里那股跳脱的本性无论她如何掩饰都很容易被人察觉。 与她的目光相撞,元越泽突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脑海中却又仿佛把握不住那份思绪的关键点。便继续垂头冥思起来。 “凤儿,还不坐下,如此失态,成何体统?”独孤策见独孤凤如野丫头一般,当即感到难堪,低喝道。 独孤凤被元越泽一盯,失神了一小会儿,听得自己的哥哥不满的声音,只好悻悻地坐下。 “让众位见笑了,家妹从小喜武不喜文,是以时常会失了礼数,请各位勿怪。”独孤策要顾及家族门面,对宋师道谦然一笑。 “独孤小姐真性情,毫不做作,何来怪罪一说?独孤兄不必客气。”宋师道亦宽慰他道。 厅内众人继续沉思起来,这则寓言或多或少地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那个‘自己’的思绪。 “请问独孤姑娘,在下为何有一种似曾与你相识的感觉,我们今日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元越泽思索半天,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抬头问道。 这话语一出口,厅内许多男人脸色精彩起来:这是在示爱吗?太老套了吧!还以为他能娶到仙子一般的妻子,该有更高的猎女手段呢!哪知也不过如此而已! 独孤策更是一脸尴尬:今趟前来一是亲眼见见这大仇人,二是打探宋阀的虚实。可自己的妹妹在家中无法无天,除了嬷嬷外无人敢管,她哭着闹着要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带上她,哪知她今日一见元越泽便失态地直接叫出声来。家族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独孤策更恨元越泽,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人中之龙,心胸狭窄的独孤策初见元越泽的丰姿气度,也生出嫉妒之意。只不过是城府够深,隐藏得很好罢了。如今元越泽这人不但看起来目中无人,此时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调戏自己的妹妹,挑-逗之语更是低俗不堪,都是些市井流氓使用的下三滥手法而已。 单美仙于傅君瑜深知元越泽的性子,知他从不说谎,只是好奇地望向独孤凤。傅君瑜从进来起一门心思都放在吃喝上,此时看着独孤凤的玉容,眼神也开始古怪起来,黛眉略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我们……的确见过,在三个月前。”独孤凤怎会清楚厅内众人那龌龊的心思?她只知大胆地与元越泽对视,开口道。 “哦?那为何元某印象却不深呢?姑娘可否说得详细一些?”元越泽仍然皱着眉头问道。 “这……”独孤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涨红了小脸,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厅内众宾客的想法更加龌龊起来:不会是独孤家的小姐与这元越泽暗中有些手脚吧!看这元越泽的样子,难道是吃完荤腥后就不认账?难道独孤阀与宋阀也有了联系? 独孤策脸色已经变青。暗忖:他们见过?为何凤儿不对家族中的人说?他可是独孤阀的大仇人!看凤儿的表情,他们不会私下里定了终身吧?难道这姓元的装疯卖傻,想赖账? 想着想着,独孤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冷。 单美仙心思细腻,略加思索,已可推断出厅内众人的大概想法,为免误会加深,便开口柔声道:“独孤小姐,请你详细说一下好吗?” 独孤凤长吁一口气,目光扫过大厅,见周围众宾客怪异的眼神与自己哥哥那仿佛能喷出怒火的双目,登即明白了什么。便开口道: “那日,小女子在庐江附近游历,见到元公子与数百隋军搏杀……最后是这位姐姐及时到来救了小女子一命。是以刚刚见公子与这位姐姐一同进门,小女子才吃惊得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独孤凤一边说,一边指着傅君瑜。 厅内众人听完,才明白了详细经过,原来他们是如此认识的,并非私下有什么手脚。 元越泽与傅君瑜也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不过当时元越泽怒火攻心,傅君瑜的心思更是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是以并没太注意独孤凤的模样,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日元某怒火攻心,差点伤了姑娘性命,还请姑娘勿要见怪,元某以此杯酒向你赔罪。”元越泽虽对独孤阀中的某些人有仇,但也不是那种以偏盖全之人,故而自真心地对独孤凤道歉。 独孤凤亦有些害羞,举杯一饮而尽,花容月貌一般的脸庞上飞快染上红霞,低声道:“当时是小女子鲁莽,公子折煞小女子了。” 独孤策见独孤凤竟然露出从未有过的娇羞姿态,心里更是愤恨,突然脑海中又闪过一个画面,心头一惊,暗忖:“妹妹好像就是从两个多月前开始变得古古怪怪的,经常一个人呆,不会是因为这元越泽……吧?” 独孤策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眼神中的狠厉之色已经开始变得恶毒起来。 傅君瑜与单美仙见独孤凤那扭捏的神态,也是嗔怪的横了元越泽一眼,随即亦看到独孤策眼神中的怪异,二女当下心头不悦,俏脸转冷。 宋师道还不太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席上气氛不大对头,忙开始转换话题,互相敬酒,才算遮掩过去,紧张的气氛也得以缓和。 随后的半个时辰里,众人继续进行了‘语言游戏’,表面上气氛轻松和谐,实际上却是针锋相对,尔虞我诈。 元越泽越听越好笑,暗道:“这人都怎么了,说起虚伪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就为了争权夺势,唉!” 最终在宋师道与单美仙,傅君瑜三人的联合抵御下,各方势力终没能得偿所愿的打探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宴会也宣告结束。 众人随后各自返回宋阀为他们安排的贵宾别院处休息。 “苦了你们两个了,我也慢慢学习下与他们打交道吧,不然这样斗心斗智,很伤神的。”回到‘听涛小筑’内,元越泽揽过二女,心疼地道。 “妾身倒不累,为夫君分忧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妾身觉得夫君也该接触一下真正的‘入世’生活了,你忘记了娘亲留给你的字条里最后写的那四个字了吗?”单美仙轻笑道。 元越泽被她一提醒,想了起‘阴后’留下的那张字条,便爽朗一笑:“说的也是,我总不能辜负了玉妍一片苦心。” 二女见元越泽的模样,也娇笑着与他边走边聊起来。 “小泽,你们三人来明月楼!”三人耳边突然响起宋缺的声音。 赶至明月楼内,现鲁妙子夫妇,宋缺三兄弟,傅采林,宋师道皆在场,而且神情也是很庄重。 三人不明所以的坐下。 …… 夜,一轮即将圆满之月,已缓缓爬上璀璨的星空。 三个时辰过去了,明月楼内灯火依旧,内里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静静地,与周围的静谧夜色融为一体。 第三十一章 刀遁剑逝~~第四十章 圣尊法后 正文第三十一章刀遁剑逝 六月十四,晴空如碧,云淡风清。 这一日对天下之人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对岭南宋阀来说,却非如此。 占地近十亩的山城主院大殿内,人声鼎沸。 整个山城内自一个月前开始就已经是处处透露着喜庆之气,但远没有此时大殿内布置得庄重与华丽。 大殿内几乎可容纳数千人共同饮宴。‘回’字形的布局下,大典宽敞的通路两侧,各摆一排装饰考究的太师椅,中原域外各方势力的重要宾客皆安于座上。而其他各方宾客皆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后方看热闹。婚典尚未正式开始,众人或谈论着即将登场的新人,或谈论着自己在风月场上那些事儿。交头接耳之声不断。 大殿正中的主座上,五个空荡荡的高椅罗列。人们只能猜想得到其中两个位子是属于‘天刀’与‘弈剑大师’的,其他三个位子的主人目前还只是个谜。 婚礼,无论是古代抑或是现代,有许多固定程序,传承千年早成习俗。 “咳!” 婚礼主持人‘银龙’宋鲁低调的出现后,觉场中喧闹的气氛仍不减,轻咳一声。声音虽低,却是以内家玄功推动,是故全场上千人皆听得真真切切。 “吉时将近,先请五位家长入座!”宋鲁环视周围静下来的人们,开口道。声贯全场。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宋鲁身后的通道口处。 “先请宋阀阀主,家兄宋缺入座。” 通道口处,宋缺的伟岸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传闻中的上代‘天下第一美男’常年隐忍南方,虽德高望重,被万千武林同道所敬仰,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少得可怜。 “下面再请‘三大宗师’之一的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傅大师入座。”宋缺点头对众人示意后入座,众人还没完全从宋缺带来的震撼力中恢复过来,就听宋鲁又开口了。 傅采林的身影同样出现在通道口处,对众人拱手后,微笑入座。 ‘弈剑大师’许多年前曾游历中原,但只是低调行事而已。今日才是中原人见到他真面目的一日。 “有请‘天下第一博学宗师’鲁妙子携夫人‘飞马牧场’现任场主商青雅入座。”众人亲眼得见‘弈剑大师’风采,头脑开始反应迟钝时,宋鲁又高声喝道。 “哗!” 全场哗然。 鲁妙子是谁? 那可是就连‘中原第一人’,天下‘三大宗师’之宁道奇见到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鲁老师”的卓人物!辈分更是在宋缺等人之上!加之江湖早就传闻鲁妙子已归天多年,今日却携夫人到来,其夫人居然是现任‘飞马牧场’的场主!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他们二人今日的身份居然是家长,那岂不意味着……不知道多少内幕的各方来客又怎能不惊呆骇异于当场! “最后这位乃是今日新郎官的姐姐,更是今日大喜之日的证婚人,萧琲女士入座。”宋鲁见大殿内的众人几乎已经成了呆头鹅似的眼神在上座四人身上来回扫视,便继续开口道。 闻听此言,几乎场中所有人都脸色古怪,因为几个家长一个比一个似乎更有名气,最后这个该是名气最大才对,哪想得到这证婚人居然无一点儿名气。但贵宾席上三大世阀的李世民,宇文士及,独孤策见到宋鲁喊话后通道口走出的年约三十的贵妇人时,身子皆一颤。 萧后可是宇文士及的丈母娘!什么时候成了元越泽的姐姐?不是说她死在江都内乱中了吗?而且外貌怎么变化这么大? 三大世阀的人都与旧隋皇室关系密切,是以都曾亲眼见过萧后。宇文士及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终于现出了丝丝尴尬之色。李世民与独孤策没心思考虑这些,在他们眼中,旧隋灭亡那一刻起,萧后的死活都不重要了。独孤凤在一旁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好武的她正一脸崇拜,眼冒小星星地打量着‘天刀’与‘弈剑大师’。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入场!” 场中众人见座上五位家长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岁间,一派淡雅如仙,笑看红尘的气度,加上与他们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年轻相貌,一时间多多少少地迷失在五人魅力之中。突闻宋鲁之声,众人目光再次集中到通道口处。 近三年来,天下间传的沸沸扬扬,向来神龙见不见尾的人终于要现出真身了!众人皆情不自禁地压低呼吸,大殿内登时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先走出来的是一身红袍的元越泽,众人望过去,但见此子,年约二十,浑身上下所出的缥缈气质如仙人再世一般,白玉似的皮肤,晶莹通透,近乎毫无半点瑕髭。精致的五官,搭配在那张完美得无法形容的脸庞之上,让人如入仙境。最让人陶醉的莫过于那双微微泛着天蓝色深邃清澈的双眸,细看去,只觉身处无边星海银河之中,无端地生出舒畅惬意之感。 正是: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清。 大殿内上千人中见过元越泽的只是极少数,是故绝大多数人初见传闻中的人,只凭其外貌气质便足以让人心悦诚服。 元越泽的身后,依次走出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头顶红色薄纱盖头的十一女,单美仙,傅君婥,傅君瑜,云玉真,卫贞贞,素素,商秀珣,宋玉致,单琬晶,单如茵,傅君嫱。 如果说刚刚元越泽的出现使人如入仙境,那么此时十一位新娘的出现,就使大殿内众人觉此地已是仙境了! 美女的魅力永远比美男要大得多!尤其是宾客中男子占了九成,大殿内的所有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到了众女身上。 新娘们因玉容被薄纱盖头遮住,众人穷其目力也无法看个真切。但只看她们婀娜多姿的体态,玲珑多姿,动人心魄,垂天地之灵气才能孕育的曲线,加上那淡淡仙韵,高贵典雅,少女清丽,少-妇妩媚四种不可能同存一体的气质就生生地摆在眼前,直让人觉宽敞的大殿内,所有光芒都已聚集在着几位新娘身上,周遭一切都已变得黯淡无光。 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可闻轻微的‘咕噜’吞咽口水之声。 古往今来,从没有过的一场婚礼之上一男同娶十一女,仅凭此点,元越泽一家就足可名震天下了! 元越泽的风采气度足以引得宾客中的女子为之失神。而众男宾客各种心态都有,崇拜的,羡慕的,嫉妒的。这十一位新娘虽然容貌只能看个朦朦胧胧,可一个男人如果能拥有其中的一位都可以说是祖上修来的福气了,更何况是眼前竟然有十一个! “新人入位!”宋鲁见大殿内有些人已经只受本能控制,一旦场面失控,传出去的话可就丢人了。便聚起真气,大声喊道。 吸引了大殿内数千道目光的元越泽与十一位新娘,站在五位家长座前,犹如一道最美的风景线一般一字排开,准备行礼。 拜天地,拜高堂后,新娘们被送入‘听涛小筑’的洞房。 大殿内许多心志不坚的男人失魂落魄地看着渐渐消失在通道深处的十一女,神智逐渐恢复过来。 “请各位入席,今日大喜之日,一切酒菜皆是新郎官与新娘卫贞贞亲手制作,请诸位品尝。”宋鲁轻咳一声,高声开口道。 众人大讶,这传闻中的人为了款待贺喜之人竟然亲自下厨? 元越泽会为了宴请别人亲自下厨?那怎么可能!这人只不过从不吃别人做的东西而已!此次不过是误打误撞,无意插柳柳成荫罢了! 席位足有一百二十多个,酒菜摆放亦花费不少时间。 主桌上可容纳二十余人,众人皆以能与鲁妙子,宋缺,傅采林这等只能在传闻中听到的人同席为荣,但他们更知大殿内着千人中,有资格的也就那么几位而已。 “福慧前修得妇贤,好将良玉种蓝田,桃源路接天台路,缔得今生美满缘。二哥恭喜你,亦感谢你。”主席上的宋师道率先起立,举杯对元越泽道。 恭喜之意大家皆知,但感谢之意却只有元越泽等几人才明白了。 “如此怎能尽兴?换大碗来!”元越泽豪气大地道。 同席的几人皆是昨日与元越泽同桌之人,昨日元越泽一直默然,冷淡。今日却如孩童一般大呼小叫,天真率性之举无一丝做作。让几个外人皆头痛,因为这两次接触后,他们也越来越糊涂了,这元越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片刻后,大碗送到,元越泽与宋师道连干三大碗后,意气风地入座。 其后更是互相敬酒,因席上有三个知名度,辈分都高得吓人的前辈在,各方势力的代表都不敢太放肆。连李世民,独孤策都有些拘谨,放不开。 宋师道正怕他们在酒席上也不老实,此刻一见他们的样子,不由得内心偷笑。 酒过三旬,在美酒佳肴的诱引下,大殿内气氛越来越热闹。 “众位,请安静下来,宋某有话要讲!”宋缺长身而起,双手虚按,开口道。声音不大,却犹如在每个人耳边说悄悄话一般的响起。 大殿内瞬间平静下来,目光全部集中到主席位上的宋缺处。 “今日小女大喜之日,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婚礼。更是有鲁师,采林兄这般成名天下一甲子以上的高人到来,宋某沉寂了数十年的比试之心亦起,与采林兄商议后,决定明日巳时之初,于山城大校场内切磋一场,众位如有兴趣,亦可前来观战!” “轰!” 大典内顿时一片喧哗之声。 今日各方势力代表,许多江湖中人能够亲眼见到‘天刀’及‘弈剑大师’就已经十分满足了,现在又听闻二人明日将比武的消息,在热衷武道的这个年代,绝对没有什么消息比宋缺的话更有震撼力了! 众人甚至连今日元越泽大婚之事都忘到脑后。亲眼见证宗师对决,那是何等的荣幸?悟性稍高的更是有机会在观战比武后通过自身领悟进一步提高实力,一举两得! “众位请安静!宋某还有话说。”宋缺见大殿内众人情绪似是已失控,便又开口道。眼角却偷偷地飞快撇了左前方一眼。 “宋某在宋阀阀主位置上已经数十年,今日小女得圆满姻缘,宋某亦再无心阀主之位。”宋缺见众人安静下来,开口道。 这话的意思是表示宋缺要传位了!至于传给谁,那还得听他亲口说。 “小泽虽为宋阀女婿,但他与他的妻子们皆喜静,故宋某虽有传他阀主之心,奈何他却无接受之意。家族事情他更无兴趣打理。”宋缺又道。 宋师道作为宋缺唯一的儿子,本是最好的传位人,这个道理,在座的外人们都很清楚。但元越泽的出现,将宋师道直接压下,是以众人刚刚听闻宋缺要传位时,已经隐约猜得**不离十,宋阀阀主极有可能就是元越泽。但宋缺刚刚的话语里却明确表示出了元越泽无心阀主之位,似乎更对宋阀之事无甚兴趣,如此一来,宋阀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撑! 已经推断出这个结果的许多势力使者已经在偷着乐了。只要不是元越泽做阀主,那么就肯定是宋师道了。宋师道行走江湖近十年了,江湖中许多人都清楚他的性格与为人,所以宋阀一旦在他的掌控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了。 “犬子师道本该继承阀主之位,奈何他亦无此心,宋某与族人商量过后,决定将阀主之位传给族弟宋智。”宋缺复又道。 大殿内的许多人闻听后已经开始大脑混乱了:宋智的确比宋师道更适合家主之位,无论性格,作风,手段还是经验。许多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日后该如何处理自己势力与宋阀的关系了。 宋缺说完后坐下,继续开怀畅饮。而其他人的心思已经不全在酒席上了。 其后,元越泽按照礼仪,走遍一百多桌,每桌皆敬酒六大碗。直喝得天昏地暗! 大殿内的来宾亦能亲自与元越泽这传闻中人有了亲近的机会。只是他酒量实在太吓人。一个时辰下来,走遍全场的元越泽粗略估计一下,最少已喝了八百碗以上! 这是人能做得到的吗?就是一个大酒缸,也装不下这么多啊! 众人见元越泽只是面色微微泛红,甚至都没有出去‘放水’!直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元越泽心里暗笑:师傅啊师傅,你能想像得到《凝神诀》被我拿来解酒吗? 经过最后一桌时,元越泽心跳突然加,遂转头望去,正与桌上的一个年纪三十多岁,长相丑陋的男子目光相对,那男子衣着只是普通江湖人的装束,他有些腼腆地对元越泽一举杯,随后一饮而进,望向元越泽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 元越泽虽表情没变,但内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一股誓要将不远处之人碎尸万断方可平息的杀意在血脉内急剧涌动起来。 意识到不对劲,元越泽慌忙压下这股杀意,谦然地对那被他杀气影响,已在微微抖的男子一笑,转身走向主席位。 主席位上也相互敬酒,喝得热火朝天,独孤阀,瓦岗军这两方势力竟然好似是元越泽的多年老友一般推杯换盏。元越泽心头不禁哑然失笑:政治范畴内,一切都太虚假了。 “元公子,小女子祝你新婚大喜。”独孤凤隔着宋师道举杯示意,只是眼神中却闪过异常复杂难懂的色彩。 元越泽欣然一笑,道了声谢,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公子酒量如称天下第二,那绝没人敢称第一了!”沈落雁在一旁也举杯道。 元越泽抬头望着她,并不言语,只是嘴唇略微动了几下。 沈落雁举杯的玉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轻轻点了下头,低头饮酒。 修为高绝的诸如鲁妙子等人,自然听到了元越泽的传音,但其他人都在互相拼酒,没时间,也没能力听到元越泽的传音。 酒宴足足进行了两个多时辰,许多人都已经大醉。宋阀盘踞南方,客房多得数不胜数,众宾客皆可回房休息。宋缺与傅采林酒量过人,因明日比武一事,故宴会结束后各自回房静修。鲁妙子则是一副花花大少的样子陪商青雅卿卿我我,浪漫去了。 时间已到了黄昏时分,元越泽独自回到‘听涛小筑’,远远就听得见大屋内传出来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之声。 “夫人们,我回来啦!”元越泽推开门,大喊一声。 屋内众女的凤冠霞帔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都换上了平日里各自的简单装束。看她们的神情,似乎对婚礼都不是甚感兴趣。今日对她们来说,甚至还不如平时过得舒服。 见元越泽进来,屋内众女都停下嬉戏打闹,端坐桌前,眼神中满是柔情地望向他。 从单美仙开始,到傅君嫱结束,挨个儿的一通热吻。 “唉!也不知道我元越泽哪辈子积德,竟然娶了十一个如花似玉的天仙进门儿!”元越泽最后将傅君嫱抱在怀中,示意众女坐下后,开口感叹道。 “哪有,是我们这等平凡女子高攀夫君才对呢!”单美仙笑道。 “可是,人间本来一男一女才是绝配,比如刚刚亲吻你们,如果一男一女,那该是多完美,可我倒是像在赶场子似的,连个最完整的男人都不能给你们,心里愧疚啊!”元越泽剑眉略蹙地道。 “夫君这样想才正表示了你心里把我们放的位置有多重,其实说来也怪,家里这么多姐妹,人家却感觉整个夫君都属于我似的。”云玉真也娇笑道。 “是呢!人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单琬晶也叫嚷道。 一旁几女亦点头。 “你们不要安慰我啦,事实却是我一个人霸占了你们十一人!”元越泽苦笑道。 “真的!夫君该明白,妾身们从不骗你,更没必要骗你。”素素见元越泽的表情,心疼地道。 “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样,那一定是因为你们太爱我了,结果只会让我更愧疚,更觉得对不起你们!”元越泽像钻进死胡同一般地道。 “绝非夫君所言那般,我认为该是夫君太爱我们的缘故了!”傅君瑜开口道。 “君瑜说得对,夫君本就不是凡人,我们姐妹姿色也许在凡间还算出众,可人神有别。夫君从不嫌弃我们姐妹,对我们姐妹更没有任何的约束,反而处处关心,处处疼爱。我亲眼见过许多男人,有些本事的,大都自大狂傲,目中无人,将女子视若玩物,连一点儿的尊重都没有,更甚者则是将女子视为禁脔!天下夫妻何其多,可真正双方都幸福的家庭又有多少呢?”单美仙也开口道。 “夫君是否凡人,我们并不在乎。夫君给我们的是一种家庭才有的温馨,是看起来平淡,但夫妻间却相互尊重,相互爱戴,情趣无比的温暖。别人家的女子都被‘三从四德’约束得死死的,但我们家里,夫君从不限制姐妹们做任何事情,你看君嫱她们,生活得多么快乐。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享受千万年都不会疲倦呢!”宋玉致开口道。 “是啊!人家最开始还会怀疑,假如拥有了千万年的寿命,那不是没有了乐趣吗?人的生命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出无限的精彩。可后来亲自享受一下这般快活自在的生活后,人家的想法就改变了,这种让人心神都为之陶醉的生活如果不能永恒的享受下去,那才叫可惜呢!”商秀珣也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啊,世间男子并不是死缠烂打最有魅力。死缠烂打也许能有‘水滴石穿’的效果,但绝对没有夫君这般以心去感化一个人,以心去传达爱意更让人陶醉,以实际行动去表达对别人的尊重更具魅力!”傅君婥似是从前被许多男子死缠烂打过,所以一副‘我是专家’的模样开口道。 “也不尽如君婥所言,天下男人岂是我一个人能代表的,天下女人也不是你们几个就可以代表的。喜好更是不可能相同。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就行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或者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缘’之一字,妙不可言。”元越泽插口道。 “咱们家只有妻,没有妾。只有夫妻相敬,没有男尊女卑。只有无拘无束,没有任何限制。素素从前做梦都想像不到会有这样一个男子为我倾心,见过夫君时更不敢想像自己能在夫君心里占据一点点角落。”素素感慨地道。 “说了这么多,就是怕夫君再自责,你什么都好,就是责任感太重。世间万事,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须知过犹不及!”单美仙对元越泽笑道。 “是啊,一切自自然然地来吧。”商秀珣又道。 “人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吧,比如我曾读过的一个故事中,有一男人妻妾成群,他自己偶尔又会觉得寂寞,认为天下没有了解他的人,甚至还会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爱情。我今日和你们如此说,是我心有感慨,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虚伪呢?这里和你们说得大义凛然,心里还有别的女子呢。主要还是看这种矛盾心态是时常生还是偶尔生吧!”元越泽笑道。 “你一定又是在想娘亲和师妹!”单美仙白了元越泽一眼笑道。 元越泽的妻子们知道元越泽的一切秘密,所以他没来这个年代时最喜欢阴后师徒之事亦早就告诉了众女。 “我对婠婠的心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了,但玉妍我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即便用强我也要留住她!”元越泽坚定地道。 “夫君这般对待我们姐妹,我们姐妹如果再不理解你,那可就真是愧为人妻了,夫君只要好好把握缘分即可。”卫贞贞开口道。 “你这坏蛋,娘亲的心境被你骚扰了三年,早就乱得不行了。只是娘亲与我们不一样,她的经历是我们的两倍还要多,夫君该知道,仇恨是与日剧增的,所以消除起来亦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夫君只要静等即可。”单美仙又咯咯笑道。 “哈哈!偶尔我也来虚伪一下子。不过看着外面那些来客,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虚伪,让我作呕。”元越泽感叹道。 “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啊,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这么沉重的话题!人家才不管以后夫君有多少妻子呢!因为我知道以后无论再来多少姐妹,人家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永远也不会变!”傅君嫱靠在元越泽怀里甜蜜地道。 “君嫱说得对,再说夫君榻上那么厉害,姐妹们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是不是啊君嫱?”单如茵一脸促狭地对傅君嫱挤眉弄眼。 “人家才不是最弱的,秀珣姐才是最弱的呢!人家记得她最厉害的一次只坚持了三次便晕过去了!”傅君嫱如女流氓一般口无遮拦地道。 “你这小丫头怎么满口胡言乱语,看我不扯烂你的嘴!”对于商秀珣的‘战斗力’,虽然一家人都知晓,可如此被说出来,使她更难堪,便凶神恶煞地对傅君嫱威胁道。 “这些事情,人家最清楚啦,娘亲最厉害,然后是玉真姐,接着是君婥姐,素素姐,玉致姐……”单琬晶也参与进来。 屋内几女顿时羞得打闹起来。 片刻后,单琬晶三个小太妹一般的丫头凑在一起继续研究: “娘亲最厉害呢,最多一次人家记得是九次!” “不对,玉真姐最厉害,我记得有十次呢!” “你们俩不会是每次都偷着在一旁数的吧?” “你难道没数过?” “人家才没有呢!但是你们知道谁的叫声最好听吗?” “谁?” “贞贞姐呀!她的声音像只小猫一样甜腻呢!” …… 越说越不像话,这种话也就只有闺房中才会有了。其他几女打闹累了,只好无奈地像看戏一般看着三个‘无良’的小丫头品头论足,交流经验。 “她们三个继续讨论吧,咱们该去洞房了!”元越泽嘿嘿一笑,横抱起商秀珣,对周围几女道。 众女虽早已习惯了元越泽的各种荒唐,可依旧羞红了脸蛋,如晚霞一般的诱-人,盈盈起身,跟上元越泽,向卧房走去。 “呀!他们走了,我们快跟上去!”傅君嫱喊道。 “今晚再仔细数一数,看看到底是谁最厉害!”单琬晶一副学者的样子嚷道 …… 翌日巳时之初,宋家山城大校场。 校场上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片,放眼望去,人数足足有上千,是昨日宴会时的两倍还要多,其中更是不时传说嗡嗡的耳语声。 长宽各百余丈的方形石台上,空旷如野。 四周摆放一排高椅上,各方贵宾级人物皆已入座,时不时地交头接耳。 两位主角仍然没有现身。 元越泽与一众娇妻早已在北侧的席位上入座,为防众女的姿色被人觊觎,单美仙特别嘱咐几女皆以重纱覆面。但甫一出场,那体态风情,那仿佛会说话的双眸仍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巳时一刻。 “不知今日的爹与傅大师究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坐在元越泽身边的宋师道开口道。 “很难说,岳父的战意已经弥漫整个山城,而傅大师的气机连我都察觉不到,似是早就融入天地中,最终二人会否只是切磋都很难讲,一旦交锋,以命相搏的情况都有可能生。这便是真正的武者之志吧!”元越泽轻笑道。 他声音虽不大,可周围数丈内的人皆可听到。于是传播开来,一众观战者皆意识到,今日的战局绝不简单,很有可能出现以死相拼的局面。 “来了!”元越泽突然低喝一声。 声音传播不远,可怪异的景象突现,校场周围的人全部安静下来。 本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弥漫起淡淡的云烟雾海,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校场上,一道白色身影如凭空出现一般不知何时已站在石台正中央。 那道身影明明是静止不动的,看在外人眼中,却是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这种感觉,非是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者,绝对无法察觉到。 人影出现的那一刻起,本是稀薄的云烟雾海骤生变化,竟然卷成数不清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气剑,只让人感觉怪异神奇,不可思议。众人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剑气忽有忽无,忽强忽弱,使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台上之人衣袂随风轻摆,臂后反握一柄古朴典雅的青色长剑,剑名‘弈剑’。 ‘弈剑大师’傅采林。 “嗒,嗒,嗒。” 一连串的奇怪的脚步声响起。 奇怪的脚步声将众人从眼前的神奇景象中惊醒,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百丈开外,宋缺左手握着那把成名天下的厚背长刀‘天刀’,正一步步走来。 但又仿佛是身体悬空,不着外力,正凌空虚渡一样。 他的脚步既像是落在地上,又仿佛落足于地面上寸许的空中,脸容一片平淡,神态轻松,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潇洒随意。 奇怪的脚步声,正是使许多人脑中产生宋缺凌空虚渡的主要原因。但修为若元越泽,单美仙这般的人,却明白那是由于宋缺的精神力作用下,使人产生的错觉。 宋缺每一步的步幅看起来都很小,但他只走了十步不到,身影就已经到达石台上傅采林身前两丈处,小小一步足可跨越十余丈! 比斗仍未开始,怪异绝伦的情景就层出不穷,直让众人感叹宗师修为的高。 宋缺到来后,漫天气剑被消去一半,宋缺所占半个台面的雾气开始逐步消散漂浮,四周再度恢复原有的明丽晴空。 二人只是将目光放在彼此身上,神光绽放,流露出棋逢对手,互相尊重的微妙感觉。 此时台上的两人,已经不像是生活在这世上的人,更像是两个早已断绝红尘,本该出现在武道殿堂中的神话。 “数日来与采林兄观星论道,宋缺收获良多,今日之战亦是避无可避的了。”宋缺开口道。说话就像他的刀一般简单直接,气度慑人。 “傅某虽已动心,却仍觉没违自然之道,说来奇怪。”傅采林卓然傲立,不受任何影响,淡淡地开口道。 宋缺的刀法出自于战场,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总结出来的‘杀人之刀’,在争斗比试过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说切磋不该重结果,而是重过程,可‘天刀’一旦出手,也就意味着‘杀人之刀’已动,便已注定是至死方休。 大道至简,始于一而终于九,大道无形。傅采林武学深谙自然之道,糅合了‘九玄**’后的‘弈剑术’可谓是‘自然之剑’,如违自然之道而动比斗之心,威力自会相应打折。傅采林所说的奇怪话语到底是真还是假? 两大宗师级高手对决,并没有刻意的去找寻对手的心灵破绽,因为他们只用自身技艺来相互论证自己的巅峰,并无其他目的在其中。 观战众人心跳已经开始加,甚至眨眼都有些吝啬,因为很可能会漏掉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宋缺不再言语,双眸中闪过精光,嘴角亦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观战之人中的一些人脸色登时大变。 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宋缺右手缓缓移动向刀柄的画面,动作出奇的缓慢,缓慢而稳定,每分每寸的移动均保持在同一度下,直若与天地及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着恒常不变中千变万化的味道,毫无破绽。 元越泽一家人曾见识过宋缺这一手,但观战众人中几乎没有亲眼见过宋缺动刀的。宋缺这一手更非一般角色能看得出其中的玄妙。 傅采林神色虽然依旧,双目中却是异光大盛,目注宋缺。暗中却提聚功力,凝气于‘弈剑’之上,因为做为同一级别的高手,他清楚:随着宋缺这起手式而来的一刀绝不简单,必定是神鬼莫测,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端,亦没有终结的一刀。 当取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突然握上刀柄。 “锵!” 金光骤闪,‘天刀’出鞘。 石台上骤然充满肃杀之气,‘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周遭一切皆失去光色,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人,一刀。 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非笔墨语言可以形容。 宋缺身影仿佛消失了一般,众人眼中,只见‘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傅采林。‘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但台下的元越泽眼中闪过异彩,因为他清楚地把握到宋缺的刀笼天罩地,傅采林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其他选择。 天刀前攻的同一时间,傅采林踏步前冲,‘弈剑’似刺非刺,似挑非挑,外人眼中飘忽不定的剑势,看在元越泽眼中,却察觉到‘弈剑’其实是以一种角度极小而有规律的波浪轨迹前行,度上更是快慢不定,玄奥难测。 能看清楚宋缺与傅采林的大概深浅,足见今日的元越泽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修为已入宗师殿堂门槛。 当他将来有一日总结出完全属于自己的‘身意’时,就是他成为真正大宗师的一刻。 ‘弈剑’上灌注着傅采林的柔性真气,划出一道优美得无法形容的青色圆弧,迎上宋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 “砰!” 电光石火间,人影倏合乍分,二人相距离一丈,以背对峙。 宋缺的身躯已与‘天刀’化为一体,‘天刀’更像活过来般自具灵觉地寻找对手,挥舞出极美的一道金光,向傅采林后背袭去,他的躯体完全由刀带动,刀招自然流转,浑然无瑕。 傅采林身形微错,‘弈剑’立起,剑刃直顶刀尖。 围观中已经有人眼中闪过不解的神色了。 二人的这一招中,完全将各自兵器的优势舍弃。 本是擅长劈砍的刀,以尖端刺敌。本是擅长轻灵的剑,却以剑刃挡刀。 这只是修为不够之人的想法。 两大宗师的招式岂会如此简单被别人看破? 宋缺的刀不会如此愚蠢。 傅采林的‘弈剑术’更是以料敌先机为基础。他察觉到了宋缺看似一刀包含全力,实则刀中有刀的招意。 刀剑交击,没有出一丝声响。 因为二人度与灵觉反应过快,还未真正交锋时,已经变招。 “铛!” 清脆的声音过后,‘弈剑’的剑鼻终于抵上宋缺的刀刃,就在离地两尺处。 狂飙从交触处在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宋缺毫无停顿刀势再变,紧裹全身。竟像用剑一般的轻灵飘逸,浑身上下刀光闪闪,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根本无法把握住下一刻‘天刀’将会划过哪道轨迹。 这一刀,无懈可击。 傅采林眼中闪过欣赏之色, ‘弈剑’随心而动,本是看着引人笑,笨拙无比的一剑中却尽含千变万化的动作,似进似退,欲上欲下,玄奥莫测。 出一剑只为聚集更强的气势,剑尖出清鸣,划过的空间顿成虚空,气流尽被吸到剑尖上,形成一个小球。 半途中,剑势疾转,万千变化尽出,‘弈剑’织出无形而有实的剑网,抵向宋缺来去无踪,叫人捉摸不定的一刀。 叮叮当当交击之声不断,二人每一次交击,每一个动作,皆是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窒碍,却处处体现这人体潜能的极限与武道的玄异境界。 两大名震寰宇的宗师级高手真气绵长雄浑,令刀剑每一记相拼都仿佛变得无可休止,甚至成为天地间一种永恒存在,亘古不变的事物一般。 连拼过百记的傅,宋二人终于分开身形,双双后撤,立住身形。 战局仿佛回到了原点,二人站立位置如初,重成对峙之局。 傅采林抚须赞道:“宋兄这一刀精妙绝伦,刀中寓剑,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宋缺大笑道:“这是从小泽的‘刀中悟剑’而来,宋某加入了自己的灵感。” 台下众人只觉眼前的宋缺实在不可思议。 宋缺成名江湖四十多年,其人孤高冷傲,对刀的坚持早非常人可以想像。这类人,对其他武器都是不屑的。但宋缺竟然淡然承认这一寓剑于刀的招式,说明他心态的变化与进步。 宋缺复又道:“采林兄这一剑亦是玄奇万分,入自然而不滞于自然,融万物而不依于万物,同样让人惊喜非常。” 傅采林长笑一声:“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道不远人,法无定法。诚者,自成也。道者,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略一停顿,傅采林又道:“然喜怒哀乐之未谓之中,而皆中节谓之和,吾之道也。” 宋缺点头赞道:“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二人对视一眼,仰天长笑。 知识层面不高的许多围观者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 其他众人如李世民,宇文士及这等才学不低之辈已在皱眉思索了。连沈落雁都开始了冥思。 长笑过后,宋缺豪情再起:“宋某得今日一战,死亦足矣!” 傅采林点头:“傅采林深有同感,宋兄再请。” 元越泽眼神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场中的两大宗师,欣喜道:“岳父与大师的刀剑精义将会给后人带来无数启。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不滞于物,得后而忘,方能达至化境!” 场中两人刚刚的表现与对话,皆与元越泽有着抛不开的关系。 宋缺的刀,傅采林的剑,对元越泽的武道提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样的,元越泽自己的‘道’亦影响了宋缺与傅采林。 执著是一面双刃剑,有时候可以成为一个人在某一领域内进步的动力,但接近巅峰时,这种执著就已成为阻碍他进步的最大障碍。宋缺的刀道,因执著而踏向巅峰,亦因执著而止步在真正的巅峰前数十年。 宋缺最终放下执著,可以将放在‘刀’上的心无限扩大,扩大至以客观之眼去看待天下所有武学。这正是他最终突破自己的极限,更上一层楼的主要原因。 而傅采林的剑,却是将自然之道与元越泽坚持的那套‘道’融合起来,再取进步。 世间永远没有哪一门学说或思想是完美无暇的。元越泽的‘道’是他以中庸之道为基础,加入自己的原则而成。在多次接触中,对傅采林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无论哪个年代,一心坚持一种思想的人永远都存在,但如此便落了下乘。 此时的宋缺与傅采林,不光武道修为,连他们的思想,都已经越了时代的限制,这才是真正的大宗师。 元越泽次对场中二人生出了孺慕的情绪。 望这场中你来我望,每一个动作都包含着天地至理的二人,元越泽只觉自己也在场中,是宋缺,也是傅采林,以自己的身躯去感悟不属于自己的思想,经验。 早在元越泽感叹宋缺与傅采林刀剑精义时,周围许多人都被他的语言所吸引,望了过来。 赞赏地看了一眼,再想将目光转向场中时,众人几乎神情都是一愕,目光再也离不开。 元越泽的身影已经开始淡化,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宋师道都在强忍着想伸手去确认一下他到底在不在。元越泽的呼吸更是完全与天地同步,让人觉得坐在那里的只是个人影,根本不是真人。 这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现象? 元越泽的单纯心性,是他比常人更容易与天地相沟通的最大优势。他的性格更使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内极容易就可臻至‘物我两忘’的境地。 此时,他仍坐在那里,是他,也不是他。 石台上交击之声不断,唤回众人的思绪,许多人收回眼神时,都在元越泽身边不远处停了一下。 与元越泽的位子隔了单美仙而坐的傅君嫱双眸微闭,身形,气息同样的若隐若现。 场中的二人已经比试数招。 “宋兄小心了!”傅采林双目一眯,开口道。 声音尚未结束,‘弈剑’已经随手腕的一抖化做点点青芒,封向宋缺全身上下。每一道青色剑旋,看在观战众人眼中,皆化做天上的一颗星宿,每一点都像是罩向宋缺,每一点又仿佛永恒不动。 变化中寓不变。 察觉得到这一招的可怕,宋缺却出奇地没有硬挡,而是抽回‘天刀’,横至面前而立,目光更是落在刀刃之上,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即将到来的漫天星点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弈剑’无轨迹,无着落,无快慢,飘忽不定地攻至面前之际,宋缺终于动了,但是他并没有退,反倒是横向错来一小步,拖刀疾扫。 精妙的一刀对上漫天的剑影。 剑影猛然间舍弃一切行进路线,皆奔刀身而去,连环猛击刀身,拼得紧凑无比,随着刀剑的不断交击,二人身影亦开始飘忽不定,你追我赶,兔起鹘落地以惊人的度辗转腾挪,肉眼难辨的身影与刀剑弥漫开来,如同许多人在同时对战一般,画面甚是好看。 ‘弈剑’刁钻灵活,无孔不入,如同长了双眼睛,对‘天刀’进行了浑无止境的连续攻击。 宋缺应付方式怪异异常,‘天刀’的刀刃,刀背,刀锷,刀柄,皆化做武器,以慢对快,以简化繁,挡住傅采林波涛一般的攻势,神妙无比。 二人出手间,均是随心所欲地此攻彼守,紧凑激烈中隐含着行云流水,飘逸自然的韵味,精彩至难以用语言笔墨来形容。 连续不断的刀剑交击之声过后,人影交错乍分。二人再次恢复了初始的对峙之势,就像从没动过手。 二人的脸上几乎同时闪过一现即逝的红光,神态如旧。 “为何傅大师那让人替不起对抗之心的剑招会被‘天刀’一刀给破掉呢?为何收回剑网?”宋金刚好奇地开口道。 “可能是因为那一刀奥妙无穷,划过的轨迹将周身丈许内的气机全部牵引至刀身。傅大师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收招全力抵抗那一刀。宋阀主的刀真的是一忘无前,一旦出手就舍弃一切。”坐在他不远处的独孤凤依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她猜测到傅采林与宋缺该是都受了内伤,只是靠着高的修为而强行压下伤势罢了。 宋金刚修为只算普通高手而已,闻听后讪讪地点了点头。 傅,宋对立良久,不知为何身躯竟然同时轻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似是心灵相通一般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宋缺突然神色庄严肃穆,双手合握‘天刀’高举过头,其身姿神态仿佛一个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战神。姿势虽一动不动,但刀势已起,沛然的刀意影响下,方圆数丈内一片肃杀,令人不安的死亡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观战众人心惊肉跳,此招前奏就已如此骇人,那真的招时又会是何种景象? 傅采林的‘弈剑’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反握臂后,一脸淡然,仿佛不受半点影响地手抚长须望着凝聚气势的宋缺。 观战众人也是莫名其妙,不知傅采林究竟要做什么,打算罢战或投降? 非也。 只看他的眼神便可知,他对宋缺这一刀异常的期待。 宋缺说过,他的刀是从大小战役中磨练出来的杀人之法,现在终于得到了印证。在狂猛霸绝的刀意影响下,天地间刹那间化成了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杀戮战场。 万马千军互相攻伐,状若疯狂。烽火连天,满目惊心赤红。 残酷绝伦,泯灭人性的战事情景,以天地为画纸,以鲜血做泼墨,以刀枪戈戟成画笔,以士兵惨号做点缀,以狂放风格描绘出的一卷‘死亡’为主题的‘地狱图’就如此活生生地展露在众人眼前。 感染力强大得令人害怕,恐惧,心颤,神惊。 校场上大风骤起,烈风愈吹愈起劲,漫天尘土飞扬。 天地忽明忽暗,隐隐雷电之光更是不时地闪烁天边。 气劲聚集到巅峰状态时,宋缺高举过头的‘天刀’缓缓下劈,气势中仿佛将帅下令,鏖战中千军万马应指挥而组成的方阵,向傅采林迫去。 傅采林脸色凝重无比,右手手腕缓慢翻转。 蓦地,观战所有人顿觉脚下失重,周遭一切仿佛消失于无形,眼前尽是一片漆黑的无边虚空。 深邃无际的虚空,衬托着携带无边杀意的千军万马。 二人招式未碰,牵动的气机就已经玄异到此等地步,这份修为,的确已达至武学化境。 ‘弈剑’划开一道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弧线,顺着最玄异奥妙的轨迹,毫无花哨地刺出一击,迎上缓缓劈来,让人欲迎无力的‘天刀’。 刀剑度看在观战众人眼里,都慢得无法形容,仿佛故意为之。 观战众人中修为到了一定地步的都清楚:这一刀一剑看似简单,平淡无奇,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与度早已过了人类的极限。更不是想接能能接得下的。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剑尖终于与刀刃相撞。 “轰隆!” 同一时间,电光暴闪,晴空中竟然打下了一个惊雷,仿佛酝酿巳久的大雷暴一般,刹那间充塞了天地,巨大的雷电直霹刀剑交接之处。 受惊雷之声与刺目电光影响,众人睁目如盲,双耳若聋。 片刻后,恢复视觉与听觉的众人望向石台中央,登时目瞪口呆。 石台中央坍塌下去,被天雷殛出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大坑,满目疮痍。 烟尘稍散之间,缕缕青烟不断。断成两截的‘天刀’与‘弈剑’正安静的躺在坑中,宋缺与傅采林二人则是不知所踪。 更让人惊骇欲绝的是刚刚刀剑交击之处,一个黑色的无底巨洞凭空而现,正在缓缓地缩小消失。 场中上千人全部傻掉,惟一能做的就是呆望着那缓缓消失于无形的黑洞。 ※※※※※ “吁!真的不去告别了吗?珣儿不会怪我们吗?” 距离大较场千丈外的明月楼顶,一俊伟青年男子卓然而立,看到天雷击下后,长呼一口气道。 “又不是生离死别,走啦!” 男子身后的青年美妇笑着扯上他的耳朵,二人身影如光般疾驰远去。 正文第三十二章大隐于市 “嘿,宋小子,居然不用本尊动手,你们就先‘去’了,甚好!甚好!” 宋家山城外半里之处,一道猥琐佝偻的身影漂浮在数十丈高的半空中,双目泛起淡绿色的妖异光芒,紧紧盯着半里外的雷电击落处,自言自语道,声音冷酷之极,与其矮小瘦弱的身材绝不般配。 “元小子还是不简单啊!不过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中原的那些‘杂碎’就足够你们忙活的了!”男子复又低声喃喃自语。 言罢,如鬼魅般凌空转身远去。逐渐消失的瘦弱身影竟然越来越伟岸,说不出的怪异。如有人能目睹这一情景,定当震惊当场。 ※※※※※ 山城大校场上,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怪象,仍然有许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宋兄,你终于得圆‘天道’了!” 观战人群中,一个身着灰色古朴长袍,容貌平庸的老妇人幽幽暗叹道。随即抽身离去,转身的那一刹那,一串清泪滑落,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泪珠,瞬即融入尘土。 “爹爹!” “师傅!” 几声悲啼之声响起,宋玉致与傅君婥,傅君瑜两姐妹疾奔入断刀裂剑之处,跪地大哭起来。 而傅君嫱则是娇躯剧颤,脸色煞白,眼神涣散,光洁的秀额上冒起细密的汗珠,只轻轻呼唤一声后便伏在身边的单美仙香肩上,再无力气动弹一下。 元越泽与宋家几人慌忙过去劝慰。 “这……这难道就是‘破碎虚空’?老子竟然在有生之年亲眼见证‘破碎虚空’?” “两位大师该已成仙去了吧?” “那简直是一定的!我们也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日达到这种境界!” “就凭你?下辈子吧!” “可是他们是得了‘天道’,家族和儿女却在为他们哭泣,‘天道’就是绝情吗?” 观战众人受三女悲鸣之声影响,逐渐回过神来。再望向仿佛失去生机的傅君嫱,顿时,大校场内杂乱的声音响起,嗡嗡一片。有崇拜的,有感叹的,有同情的,有疑惑的…… “师道兄,今日之战必定名留千古!‘天刀’前辈与傅大师定是已登临仙界,完成他们的人生意义,我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李世民率先与几个手下走过来,一脸理解之色地对宋师道劝慰道。 “‘天道’就是要舍弃一切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再练武艺!”宋师道只是盯着地上的一对刀剑,一脸麻木的表情,仿佛经历了万年沧桑,看透一切的老僧一般喃喃自语道。 “师道兄亦不必伤心了,节哀顺便吧!宋小姐再这样下去娇弱的身子一定受不了的!”李世民对宋师道看都不看他也不以为忤,又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秦王所言在理!但宋小姐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反倒是元公子,难道不难过吗?”独孤策与其他几方势力使者亦已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元越泽,眼中闪过阴厉之色,开口道。 “小泽,你认为爹爹真的成仙去了吗?你不伤心吗?小妹以后没有父亲疼爱了!”宋师道闻听独孤策之语,眼光转向无悲无喜的元越泽,略微激动地问道。 “致致以后还有我,岳父成仙了,我们该高兴才是!”元越泽看也不看宋师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放屁!失去了父亲,即便是成仙又如何?你能体会到我们做儿女的那种痛苦吗?我真的看走眼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宋师道当着众人的面,竟然毫无风度地起飙来,破口大骂。 “二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元越泽亦口气转冷道。 “爹爹喜欢你!我又敢说什么?可你如何回报爹爹的?”宋师道已经激动得不行,身形剧烈颤抖地道。 众人心思机敏,已经明白到宋师道飚的大概原因了:原来是对宋缺高看元越泽而不满,压抑至今,宋缺一去,他就忍不下去了。 “二哥,你不要逼迫夫君,夫君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宋玉致见两人当众大吵,只好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 “都不要说了,宋阀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都给我回房间去!”宋智此时已是山城最高指挥者,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得意之色,冷声对宋师道及元越泽道。 宋智那一丝得意之色隐藏得再好,却仍然被场中各方势力的使者所察觉到。他们刚刚见宋,元二人吵起来时,全部心思就已经放在这几人身上。 气氛很是尴尬,宋玉致率先拉着仍然激动的宋师道行了个礼后离开。 “小泽,今日之事实在是太突然,大兄确实得了‘天道’,却留下这一对儿女!师道的情绪不对头,你要理解他一下,万不可离开,山城不能没有你。”宋智眼中又闪过一丝怪异之色,拍拍元越泽的肩膀,开口道。 “二叔不必安慰我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在山城住下去,我喜欢野外生活的日子。岳父破空而去,山城以后就靠二叔打理了。过几日我们就离开,去过些隐居的日子。你也不要为难二哥,我知他一定很激动才会失态的。”元越泽语气不再冰冷,反倒是带着丝丝苍凉之感。 “唉!谁会想到事情竟闹成这个样子!二叔也不强人所难了,你们下去先休息休息吧,这样下去,君婥她们三个的身体也吃不消的。”宋智指了指仍跪在地上哭泣的傅家三姐妹,对元越泽道。表情虽然伤痛,眼神中那股得意之色却越来越浓。 元越泽当然也察觉到了宋智眼神的怪异之处,脸色古怪地深望了他一眼,摇头长叹一口气,扶起地上两女与抱着已昏迷过去的傅君嫱的单美仙,转身离去。 独孤凤与沈落雁都注意到场中气氛的怪异。本来宋阀越乱她们越开心才对,可见听到元越泽那苍凉的长叹,二女心中皆不忍,独孤凤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迈出步伐安慰元越泽几句,却被身边独孤策一把拉住,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让众位见笑了,希望各位不要介意,请回去休息吧,晚宴时宋某再为各位赔罪!”宋智见元越泽与几女对各方宾客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离去,不禁脸色尴尬起来,干笑一声赔罪道。 各方使者哪有心思注意这些,早就在一旁打起个各自的小算盘了。 再寒暄几句,众人当场告辞的也有,留下继续参加婚宴的也有。 因古时婚宴,最少的都要连续宴请三日。离去的大都是些江湖中人或者小势力的代表。几方大势力的使者怎会轻易离去?现在正是打探消息的最佳时机。 众人各怀鬼胎地分别回去休息,宋鲁则在宋智授意下安排人手收拾已经一片狼藉的大校场。 黄昏时分,听涛小筑。 大院中只有元越泽一家人居住,东院假山处的人工小湖中,元越泽的一众娇妻与萧琲正在水中嬉戏。 “妹子,你昨晚的琵琶声为什么让人感觉幽怨无比呢?”单美仙撩了一捧池水,泼向萧琲,一脸揶揄地道。 萧琲被调笑,俏脸登时一红,眼神躲躲闪闪地答道:“没……没有,妾身昨日正好翻看到那‘残阳’,被曲子吸引,不自觉地弹奏出来,定了影响了姐姐的‘好事’了吧!” 萧琲连消带打,单美仙闻听也是一愣,随即又笑道:“你那好弟弟做什么事都专心,怎么可能会受外界事物影响呢!倒是妹子你说的答案好像不太真实噢!” 被古代礼法毒害得异常严重的萧琲受不了单美仙的话语,不敢再与她继续说下去,惟有垂头默默的冲洗那如绸缎一般光滑细腻的肌-肤。 单美仙过去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萧琲登时粉面通红,抬眼望着单美仙,脸色复杂,眼神中有感激,有害羞。 傍晚,酉时之初。 元越泽拒绝了宋智派人传来的晚宴邀请,与一众娇妻大被同眠,挨个儿的抚慰。 直到戌时之末,房间内的‘大战’方以素素一声高亢悠扬地**及元越泽的一声虎吼而宣告结束。 房间内仍然清醒的几女都已无力再战,一边急喘息着,一边回味着韵事的美妙与畅快。 “夫君不要作弄我们了,去看看萧妹子吧,你都把她冷落多久了?”单美仙用力抬起柔弱无骨的嫩手,轻轻拍打元越泽那仍然在她高耸的玉-峰上揉捏的大手,娇声道。 “啊?”元越泽这才记起萧琲来,回到山城后,好像二人一共说过的话都不到十句。 “我说美仙啊,你怎么像个青楼的老鸨一样!”元越泽一只手被按住,另一只手却袭上佳人翘臀,调笑道。 敏感的要害被袭,早就无力再战的单美仙轻吟一声,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嘤……说得那么难听!萧妹子的心里真的很凄苦,妾身能感觉出来,快去吧。把你的坏手段用在她身上,我们姐妹想睡觉了!” “可是姐姐,你今日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让夫君去‘吃’了萧姐姐吗?”素素在元越泽另一侧好奇地道。 “今天的话你都听到了?”单美仙望着素素问道。 “以人家的修为,当然听不到,不过是贞贞姐偷着告诉素素的。”素素笑道。 “今晚或者再过几天,都没什么区别的,夫君快去吧!”单美仙闻听素素之言,点了点头,又对元越泽道。 元越泽再安抚她们片刻,几女满足地睡去,他独自起身,穿戴整齐,赶望不远处萧琲的房间。 还未到达萧琲房间前,元越泽以隐约听到她房间内传出的沉重呼吸声,突然想起今日在校场上时感觉到的那一股强大诡异的气息,元越泽眉头紧皱起来,担心萧琲受到伤害,便急奔向萧琲房门。 ※※※※※ 萧琲来到山城这段日子的确凄苦,生活上衣食无忧,可精神上那种空虚寂寞之感却越来越强烈。 本来她只要进入手镯中过些悠闲的日子就可以了,可她却鬼使神差的硬要住在元越泽与几女房间的不远处。夜夜被元越泽一家狂欢的‘魔音’所骚扰,心境一天不如一天。想离远一点,偏偏内心却又不想离开。这种矛盾的心态加上身体上的欲-火催引,她的神智的确已经快到崩溃边缘。 在大婚前一天,她终于还是在单美仙的提议下出来与宋阀中人见了一面,宋缺等人也只是略微惊讶而已,远没她想像中那般不堪。 萧琲明白她的身份,可她却无形中对元越泽依恋越来越深。她虽与元越泽一家生活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也许没什么奇怪的,可萧琲心里却最清楚:实际上她与元越泽一家仿佛身处两个空间的人一般。元越泽夜夜与众女狂欢,萧琲听得久了,甚至谁最耐战,谁最弱,谁的叫声最妩媚,谁的叫声最清纯,她都异常地清楚。 她更不知元越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山城即将大婚,就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姐姐,忘记了曾经给她的承诺。到底是‘有了妻子忘了姐姐’?还是‘我没有她的娇妻们魅力大’?欲-望渐渐压过理智时,端庄贤淑的萧琲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思考问题再无什么道理而言。 她曾作为大婚的证婚人出席,席间居然见到了自己的姑爷宇文士及。萧琲与宇文士及对视的一刹那,觉到宇文士及的尴尬,萧琲却异常的自然,她心里满是元越泽身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考虑什么尴尬情景了。 昨晚是元越泽的新婚之夜,萧琲又是静静地聆听了两个时辰多的‘仙乐’,那厢边云消雨歇,这厢边无处泄。萧琲幽幽地叹了口气,如葱的玉指缓缓的伸向自己那娇嫩之处,低声呻吟起来…… 对于这种事情,她自己都忘记了做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要这样,可一听不远处的醉人声音响起,萧琲就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重复做起事后连自己都悔恨不已的事儿来。 萧琲年纪已经不小,难免因芳心寂寞,韶华不复而触景生情,自怨自怜。但她却也没疯狂到自己去主动献身的地步。因为萧琲无论如何不理智,根深蒂固的封建社会女子思想绝不会只靠读一两个月书籍便可以改变的。 矜持,被动。 与身体的本能苦苦相抗衡。 今日,单美仙终于对她耳语:“过几日,山城平静下来后,叫你那好弟弟去陪你。” 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单美仙作为元越泽家中众娇妻的大姐,说话自然分量十足。萧琲对单美仙的理解感到万分的感激。 今晚沐浴过后,不远处的‘仙乐’再次响起。萧琲心境越来越不堪,但最后那份清明使她警告自己:万不可再做那般事情了,如让小弟知道定会瞧不起我,认为我是个坏女人! 想归想,做归做。两个时辰后,元越泽那边逐渐平静下来,萧琲心头的欲-火却越来越浓,逐渐失去控制。 纤细柔美的玉指再次划过那片花园时,萧琲出一声满足的长叹,旋即内心自我安慰道:“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了。” 随着动作深入,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萧琲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中呻吟之声亦越加嘹亮起来。随着玉手动作越来越快,身体空虚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萧琲直觉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私密处内里已经火热无比,纤手的动作亦已达极限,可不知为何却离那往日熟悉的缥缈飞升,无限快美之感只差一小步。 玉指如飞,极乐之感却始终未到,欲-火焚身的萧琲此时全凭本能地翻转娇躯,由平躺变为跪卧榻上。挺翘浑圆的隆臀高高挺起,螓紧压床单,玉手动作不停。 “砰!” “姐姐!” 随着房门被一脚踢开,元越泽的身影伴着焦急的声音急窜了进来。 见到眼前的景象,元越泽登时傻眼,如灵魂被抽去一般的望着萧琲。 萧琲的香臀正是对着房门的方向,此时她的玉指正上下左右地翻飞于幽谷周围。已经失去理智的大脑突然被元越泽的到来唤醒,如同一盆冷水泼下。萧琲顿时停住所有动作,不知所措地扭头望向突然破门而入的元越泽。 元越泽痴呆般地看着眼前这副美景:只凭榻上佳人此时的姿势,就足以让世间任何男人为之陶醉。萧琲柔嫩的藕臂,丰腴修-长的玉-腿,微微泛红的冰肌雪肤,眉目如画,光滑细致的娇靥,构成了世间最美的景色,萋萋芳草中间一支纤细玉指如画龙点睛一般勾勒出让人失魂落魄的美妙图画,使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为之沉沦之心。 受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身无寸缕的萧琲身体一僵,如被施了定身法儿一般地凝固在那里。一双本是春水朦胧的大眼睛惶恐地望着元越泽。 可她久久期盼中的快美之感却偏偏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袭来。也许是由于惊吓,又或者是由于刺激,濒临极乐边缘的萧琲只是在停顿一息后便不受控制地高声尖叫一声,香汗淋漓的娇躯剧烈地抽搐数次。 屋内只有萧琲那急促的喘息声与元越泽沉重的呼吸声。 缓缓平息下来的萧琲羞怯欲绝,更不敢再看元越泽一眼,窘得真希望地上能有个缝可以钻进去。任她如何想像,也想像不到元越泽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闯进来!更想像不到自己居然会在他面前泄身,而且又是在这种yin糜的姿势下。 萧琲回复了半分力气,强行提劲,缩回床榻最里侧,搂着双膝,将无力的娇躯与螓像鸵鸟一样包裹在被子当中。 看着全身缩在被子下,如同受惊小鸟一般瑟瑟抖的萧琲,渐渐回过神儿来的元越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关心则乱,山城这几日来的确暗中来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人,以至元越泽如此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却撞见眼前这等‘好事’。实际上他当时如果稍微用下脑子,就该明白萧琲房间内的声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的。 元越泽正在思索着,萧琲却芳心大乱:完了,本来在小弟心中的一切形象肯定全毁了。小弟曾说过最喜欢我像大家闺秀一般的气质,可刚刚的表现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分明就是yin娃dang妇!美仙姐本都安排好几日后与小弟再亲近,可今日竟然不受控制地又做起了那羞人事儿,更被小弟当场撞破,一切都怪自己不冷静,被欲-望冲昏头脑,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大好的姻缘全葬送在自己手上! 萧琲缩在被子里越想越凄苦,越来越恨自己,嘤嘤地低声啜泣起来。 元越泽还在胡思乱想,听到哭声,忙定下心神,走到床侧,伸过手去想拉下被单,让萧琲的头露出来。可萧琲自觉自尊全无,再无脸面见元越泽,就死死地拉住被子,不让元越泽得逞。 “姐姐,苦了你了,都怪我,冷落了你。”元越泽见她越哭越厉害,只好连被子带人直接揽到怀里,开口安慰道。 “你如果再不露出头来,我就走了,以后我们再非姐弟了!”元越泽说了半天,萧琲依旧缩在被子里哭个不停,只好吓唬她道。 “不要!”萧琲下意识的将螓伸出被子,开口叫道。 哪知眼神所触及的却是元越泽一脸温和的笑意,萧琲立即明白上当了,羞涩之心再起,又要缩回被子里去。 元越泽岂能让她得逞,直接用力地将她抱入怀中,大嘴狠狠地印上那芳香四溢的樱唇。 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还是来点儿实际行动最有效。 萧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象征性的推搡了几下,最终无力地顺着元越泽的跳引递上那条丁香,与之纠缠起来。 一吸一吐,一吐一吸。半晌后,萧琲已沉迷在对方的温柔之中,一双藕臂更是主动的攀上元越泽的头与脖子,只知迎合热吻。 你来我往的‘舌战’旖旎缠绵。元越泽一双怪手更始开始在佳人娇躯上四处游走。本来萧琲就是身无寸缕的,此时一沉浸在元越泽的气息中,使得元越泽很轻松便扯开佳人身上的被子,羊脂白玉一般的丰腴身体便全部露在空气之中。 一阵凉意袭来,萧琲身子一颤,睁开仿佛能滴出水的秀眸,低垂着通红的小脸,硬生生想推开元越泽。 “你干什么啊?讨厌我吗?”元越泽皱眉道。 萧琲本就心酸,一听这话,泪水再次喷薄而出,却又怕元越泽误会,只好凄苦地开口道:“姐姐是个坏女人,你都看到了,不要再理姐姐了。” “什么好女人,坏女人的!你那是正常生理需要。我又没有因为这个瞧不起你!反倒是你,矜持得过了头,你今天就给我一句话:嫁我还是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元越泽深知萧琲受古代礼法毒害甚深,此时如不单刀直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表达心意的。 元越泽这话可谓绝到家了,萧琲怎么想也想不到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脸色时明时暗,变来变去。 “那明日妾身就离开宋家山城,公子请回吧。”萧琲半晌后开口道。语气冰冷,面无表情地道。 元越泽没料到萧琲竟然死心眼儿到这种程度。一时只知呆呆望着她。 萧琲从小生于贵族之家,懂事起就被强行灌输各种贵族之礼,成年后更是贵为一国之母,各种复杂的礼仪,礼法,教义更是深深地印入她的骨髓。她不敢轻易接受元越泽,就是因为本我与自我之间的斗争太过激烈,她自己都时常失去行进的方向。 “可是我喜欢你啊,姐姐,要我放你走,那你就找个你信得过的男人来接你,我看着也放心。”元越泽只好继续安慰她。 萧琲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元越泽的心意她更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她对元越泽亦是一片深情。挡在二人中间的就是萧琲脑中那几十年来的封建礼教而已。 “可是姐姐是个坏女人,哪有良家女子像姐姐刚才……刚才那样的……”萧琲支支吾吾地低声道,头也不敢抬起来。 听她如此说,元越泽知道已经有戏了。 “姐姐如果现在有个男人在身边,又怎会做那种事呢?人的身体很奇妙的,有时候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元越泽揽过她,笑道。 “可是……”萧琲虽然心里松了口气,却仍然放不开。 “如果不是此次婚礼牵扯到致致她们几人的娘家,我一定会连姐姐一块儿娶了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个心爱的女子没过门儿,下次一起给你们举办一场盛大婚礼好不?”元越泽又道。 “你该知姐姐并不在意那些……”萧琲抬头与元越泽对视,开口道。 “我知道,荣华富贵你都享受过了。我如此说就是不想让你有心病,心结可以害人一生的!姐姐以后只需要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即可。”元越泽香了她脸蛋儿一口道。 “可是,小弟,你真不会看不起姐姐吗?姐姐刚刚……刚刚好羞人的……”萧琲低声道。 死心眼归死心眼,眼前元越泽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萧琲也怕一个不好,就真的失去眼前这个男子了。矛盾的心里使她一会儿坦然,一会儿拘谨。 “现在有我了,姐姐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以后一切都让我们这个家庭为你分担吧,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把自己压坏了。”元越泽轻笑一声,大嘴又印了下去。 萧琲芳心激动,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对方的舌头就已经突破了她的牙关。 突然间,萧琲心头涌起无边的幸福之感,刚刚的矛盾,从小到大熟知的礼教,在对方的舌头伸入自己檀口的一刹那,全部消失于无形。 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脑海中空白一片,萧琲本能地只知配合元越泽的温柔。 萧琲再次清醒过来时,觉自己娇嫩之地处就要失守。 “小弟,你要怜惜姐姐……”察觉得到那‘小小泽’的壮硕,萧琲颤抖着开口道。萧琲只与杨广一个男人欢好过,杨广的‘本钱’怎能和元越泽相比! “你叫我什么?”元越泽见萧琲还不改口,调皮心起,开始在洞口外放肆摩擦起来。 “呜……” 萧琲受不了这等刺激,猛地弓起腰身,螓后仰,娇躯再次颤抖起来。 “哎呀!真羞死人了。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萧琲娇躯抽搐半晌后,羞得玉手捂上火热通红的俏脸。暗叹道。 “我来啦!姐姐不要紧张!”元越泽轻松地推开鲜嫩的两扇‘山门’,挺入狭窄的泥泞小路。 萧琲被胀得轻哼一声,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充实感袭来,浑身上下舒泰无比,远比自己这么多天来‘自我解决’要舒畅得多,直让她深深迷醉其中,双眸微闭,眼神迷离,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元越泽的一下又一下的猛烈冲击,一波又一波久违的快美之感袭来,即便是久旷的萧琲也承受不住,小嘴微张,荡人心神的呻吟声一声接一声娇啼而出。灵魂更是如同出窍一般的舒爽。 第五次高昂的尖叫声后,屋内恢复了平静,只余萧琲那沉重急的喘息声。 “小弟,姐姐……真没用,你……会怪……姐姐吗?”萧琲再无一点力气,甚至喘气对此时的她来说都是个力气活儿。眼角瞥到那依旧强猛,昂扬怒视的‘小小泽’,萧琲一边平复剧烈的呼吸,一边羞涩地开口道。 “不怪你的,其实家里只有美仙与玉真能凭借一己之力让我泄身呢!姐姐也算蛮不错的了。”元越泽伏在她通体泛红身上,用牙齿磨着那粒玉-峰上的突起,开口笑道。 “那……就好……”萧琲似是被全身快感折腾得已经麻木,对元越泽的噬咬没半丝反应,用尽力气吐出三个字,昏睡过去。 元越泽只好无奈得苦笑一声,压下依旧战斗力十足的‘小小泽’,拉过被子,揽着萧琲,沉沉睡去。 午夜时分,宋家山城贵宾别院。 “还没有回来吗?”屋内的李世民开口道,语气略显焦急。 “秦王请少安毋躁,可能今日‘天刀’之事使得他们加派了岗哨,我们的探子不会被现的。”另外一个声音道。 “希望如此吧,我们天明就要离开了,不打探到消息,岂不是白来一趟?”李世民又开口道。 “笃笃!” 一盏茶时间不到,清脆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房门打开,一道黑影子窜了进来。 “如何?”李世民脸上喜色只是一闪即逝,开口问道。 “回秦王,幸不辱命!小人查知宴会后,醉酒的宋师道回去后果真大骂元越泽,他也就只能拿下人撒气了!”黑衣人站立拱手,对李世民恭敬答道。 “那宋智与宋鲁那方面又如何?”另外一人开口问道。 “宋鲁那里只知与他小妾鬼混,不过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宋鲁抱着他那小妾胡天胡地后,竟然说漏了嘴,他的原话是:‘我与二哥忍了三十多年了……’,其后他那小妾又追问,宋鲁仿佛意识到失口,就喝骂那小妾几句,便再无有用消息。”黑衣人继续答道。 “而宋智那边,属下过去时,在楼上现有三道人影分别藏身于不同方位偷听,想来应该是其他势力派去的人。一个多时辰内,宋金刚,沈落雁,独孤策,宇文士及,伏骞,依次与宋智会面,他们谈论的内容是……” 黑衣人滔滔不绝,说了足足两刻钟。 “你能确定宋智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窃听吗?”屋内李世民外的另一人开口问道。 “回大人,属下敢肯定。因为当时每一个访问者都询问这个问题,宋智告诉他们房间内壁是用特别的隔音铁板所制。但他却忘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属下的‘隔山耳’岂是他小小铁板就能阻隔的?”黑衣人自信地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辛苦了,回长安后领取五两黄金吧!”李世民脸色波澜不惊,对黑衣人点了点头道。 “谢秦王,属下自当以死相报!”黑衣人大喜叩头道。 “不要张口闭口说死的,我们是上下属,更是朋友,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世民可是成了罪人了。”李世民上前扶起黑衣人,笑道。 黑衣人被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知用力的点了点头:“秦王大德,刘尚甘愿为秦王粉身碎骨,以报知遇之恩!” 李世民微笑点头,黑衣人施礼退去。 “无忌认为如何?”李世民对另一人问道。 “无忌如所猜不错,这几方人的目标皆是洛阳!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当然是瓦岗军与独孤阀。他们双方一旦有了共同目标,那么就可以里应外合了。可为何与宋智的谈话中却隐隐让人觉得他们是仇家呢?”那个叫‘无忌’的人低头沉思道。 “这个还真难说,会否是他们故意摆出这个姿态?需知宋阀地处南方,虽然洛阳着口肉谁都想吃,可宋阀吃不到也没多大影响,而北方各势力一旦交战,那损失就不会是小数目……”李世民开口道。 “无忌以为宋师道与元越泽又分别会扮演什么角色?”李世民继续问道。 “从今日之事来看,恐怕元越泽与宋师道从前的亲密关系都是装出来的。‘天刀’今日竟然能‘破碎虚空’而去,宋师道被压抑着的火气终于得以释放。试想,这么大的家族,宋缺居然会想到传给一个姑爷,而不传唯一的儿子!无忌更认为宋缺根本不想传给宋师道阀主之位,俗话说‘知子莫如父’,江湖中人对宋师道都很了解,更何况‘天刀’是他亲爹呢?宋阀在宋师道领导下不会有前途的。而元越泽这人,恕无忌无知,实在看不透他,这两日来,无忌每次看他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可他的眼神清澈透明,不像虚伪之人。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的城府深得可怕。他与宋师道的决裂应该是早就注定的了。”另外那人分析道。 “世民亦是担心他的出现,会打乱我们所有计划。这人的存在实在太危险了,是天下的最大变数,如果他真的按其所言归隐山林,就再好不过了。”李世民叹道。 “无忌觉得那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而已,这个年龄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谁会傻到归隐山林?”另外那人接口道。 “世民正是担心这一点呐!唉!如果这人是我李家的姑爷该多好啊!秀宁哪一点都不比宋家小姐差!甚至能力还在其上!”李世民开口道。 “闻听秦王如此一说,无忌倒有一计!”另外那人沉思片刻后道。 “噢?无忌请说。”李世民眼神带着欣赏之色开口道。 翌日,日上三竿。 萧琲缓缓睁开双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觉得窗外的光亮看起来异常舒服,自己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想起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韵事所致,萧琲俏脸上又爬起两片红晕。 转身一看,原来床榻上只有她一人,元越泽早已不知去向。 萧琲心里一酸:他是不是昨晚只为安慰我?早晨却跑去陪他的娇妻们了? 患得患失心态一开始,就刹不住车,萧琲想着想着,自怨自怜起来,泪水亦再度涌出。 “姐姐,你怎么了?” 萧琲正在抹泪时,听见元越泽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元越泽正端着一只玉盘走进房门,盘内一小盆冒着热气的粥与几碟小菜,闻味道都让人流口水。 “什么呆?”元越泽见萧琲在抹泪水,突然见自己进来后又一脸欢喜,顿感莫名其妙,放下玉盘后,坐到榻边,揽过她,问道。 “小弟,姐姐以为你不要我了……”萧琲被元越泽一搂,眼泪闸门再度崩溃,大哭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这样让我如何安心啊!”元越泽见萧琲患得患失,便长叹一口气道。 “姐姐醒来见你不在,害怕你昨晚只是哄人家,所以才这样的。”萧琲见元越泽担心的神态,心头一甜,开口嗔道。 “我再说一次,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妻子,快点儿改口!如果你再敢乱想,看我不打你!”元越泽无奈的皱眉苦笑,对着萧琲的隆臀用力拍了一下。 “呜……”要害被袭,萧琲敏感异常,呻吟一声,倒在元越泽怀里。听着刚刚的话语,心头不安逐渐消去。 “来吧,你昨晚折腾得太厉害,差点儿虚脱,我起来帮你煮了点儿粥,炒了几道小菜。先穿衣服再吃。”元越泽松开萧琲,笑道。 萧琲面红耳赤地慢吞吞穿好衣衫,元越泽见她仍未完全恢复过来,便一口一口喂她。 见到元越泽如此待自己,萧琲不禁为自己怀疑元越泽而愧疚。感受着爱郎的体贴,脸上笑得灿烂无比。简简单单的幸福就这么降临在头上,萧琲有些头晕目眩。 “夫……夫君,你莫要怪妾身,妾身害怕没有了你。”萧琲终于改口了,羞答答地低头,扭捏地道。 “终于改口啦?我明白,陷入情网的人都很容易患得患失,我这人嘴笨,只好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元越泽刮了一下她的瑶鼻,大笑道。 萧琲羞红了脸蛋儿,继续喝粥。 “妾身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两人亲密无间,打情骂俏半晌后,萧琲平复下来开口道。 “姐姐有话就说,为何还要这么客气?”元越泽好奇地看着她。 “你……你还叫人家姐姐?叫妾身名字就好啦!”萧琲佯嗔道。 “那叫你琲儿?这个称呼好亲昵,我喜欢!”元越泽大笑道。 “夫君可听过‘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一说?”萧琲白了元越泽一眼,似是对这称呼异常满意,开口道。 “哎呀,你就别说这些文邹邹的了,你家夫君知道你是秀外慧中的才女,还是说简单一点儿吧。”元越泽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开口笑道。 “妾身哪有那么好,人家意思是说,夫君追求自在逍遥,为何只是停留于‘形’,而不去追求于‘神’呢?要知那可是一举两得之事呢!”萧琲被夸得粉面再度染红,开口嗔道。 “一来在繁华的城市,人心各异的圈子中历练心性,远比‘隐于野’要高明上许多。二来既然要辅佐帝星,那么‘入世’就是必须的了,恕妾身失礼,夫君到目前为止,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入世’。由‘出世’而‘入世’,从‘入世’归‘出世’,这条路,妾身以为才是最适合夫君的。” “对我的武道修为也有更大的帮助呢!但你可知你并不是第一个与我说起‘大隐于市’的人?”元越泽点头笑道。 “那第一个对夫君说的又是谁呢?”萧琲好奇地问。 元越泽神秘莫测地对她一笑,眼神转向窗外。 不远处的小花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正文第三十三章潜龙入海 北据邙山,南望伊阙,左瀍右涧,控以三河,固以四塞。 ‘东都’洛阳皇城,紫微宫。 古时人重迷信,在皇族权贵之中,此风更甚。 洛阳做为千年帝都,无论长安,扬州多么的有魅力,依旧无法与洛阳相提并论。自古皇族皆重星气天象,天人合一的理念。古代将肉眼能看得到的恒星分为三垣,周围环绕着二十八宿,其中紫微垣正处中天,是所有星宿的中心。北极星是不动的,而其他星都绕着它转,就像人间百姓围绕着皇上转,因此皇宫所置之地皆被唤做‘天区’。 洛阳‘紫微城’就是天帝太一常居住的地方,位于五宫的中央,又称‘中宫’,它的南边是所谓‘南宫’,称‘太微城’。隋代洛阳宫城就称紫微宫,位于其南的皇城称太微城。洛阳城分南北两部分。 紫微宫豪华的书房内,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伫立窗前,悠然地欣赏着阁楼下的景色。 “爹,最新情报孩儿已整理完毕,请您过目。”书房外敲门声响起,在独孤峰的应允下,独孤策手执一个卷轴,走进门来。 赞赏地点了点头,独孤峰开始浏览,神色亦随卷轴的展开而数次变化。 “策儿辛苦了。”独孤峰阅览完毕,放下卷轴,轻轻地谈了口气。 “爹可是认为有什么不妥?”独孤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 “为父的心里会有什么烦恼,你还不明白吗?”独孤峰对自己的儿子似乎一直有着一种不满,话语中带着点点冰冷。 “孩儿认为父亲应该有三个烦恼,第一个烦恼是关于家族安危,第二个关于凤儿,第三个烦恼该是关于元越泽此人。”独孤策一脸谨慎地道。 “那你细说来听听。”独孤峰轻微地点了点头。 “第一,这一年来,天下风云变幻,各方势力都在彼此为地盘,钱财而你争我夺,一些小的势力早已被蚕食掉,如今淘汰剩余的几方势力,将开始更为残酷的争夺,任何一方被淘汰后,天下大势都将被重重改写。南方暂且不说,只说北方,自古以来争夺天下的最终核心都在于黄河流域,而洛阳城便是核心中的核心。如今西有李唐,北有窦建德,东有李密,南有萧铣。更有许多暗中的江湖势力及鞭长莫及的远方势力似也在蠢蠢欲动。如洛阳风云一起,将变幻莫测,爹身为阀主,要为家族安危存亡着想,烦恼必定不少。” “如今群狼只为一口美肉而煞费苦心,其中自是东,西两方势力最让人头疼。” “西方的李唐拥有人称‘百胜将军’的秦王李世民,其人自是才德兼备,领导下的天策府人才济济确当得上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两句话,可见这人很有服人魅力,能使人心归向。文的方面只说一个对他最有影响力的人。那就是房玄龄,此人不懂武功,却是识见过人。当李世民率军入关中时,房玄龄来到渭北谒儿,便被李世民任为参军,所有表章文书、军令折奏、均由他一手包办。且此人最擅于筹策作战需要的工作,凡筹措装备、粮秣器械,均井然有序,虽未能在战场上杀敌制胜,但对成败却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武的方面就更是竖尽手指脚指都说不完了,以李阀本身来说,自以李神通和李世民三兄弟最是高明。但真正的实力却来自依附李家的各方高手,其中约有十多人。比如长孙无忌,庞玉,尉迟敬德等等,如此人才鼎盛,加之手下战无不胜的‘黑甲精骑’,又暗中联络外族,的确称得上北方最大的势力。” “东方的瓦岗军,虽然没有李唐那种世阀出身的地位,却也不容小觑。李密此人确是一代枭雄,干掉翟让后的瓦岗军只强不弱!手下更是人才无数,沈落雁,徐世绩,祖君彦,单雄信,邴元真,程知节等等文臣武将没有一个是易与的角色。李密此前着手调集粮草兵马,又命大将邴元真率军进驻洛口,程知节进驻金墉城,单雄信守河阳,乍看似是要进军偃师,实际却是李密想南面以黄河为屏障,北守太行,东连黎阳,寓守于攻,在前后皆有敌人环视的情况下依旧不敢让人轻举妄动。他也正好图谋洛阳。” “第二,凤儿的固执。孩儿几乎可以肯定凤儿一定对那个姓元的有情,否则又怎会从岭南回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凤儿虽是家族内的千斤,性子也泼辣喜闹,但在大是大非之事前,她从来没有过半点含糊。孩儿绝非妒嫉元越泽,家族在孩儿面前永远是第一位的,凤儿宁可日日不出门,以沉默与爹的意志相抗衡,便可知她心里对那元越泽绝非一般。” 独孤策眼角偷瞥听得入神的独孤峰一眼,大义凛然地道。 “第三,就是那元越泽。如果孩儿所猜不错,此人将成为洛阳最终花落谁家,甚至争霸天下棋局中最大的异数。孩儿也曾苦思冥想过关于此人的一切事情,又打探过凤儿的口风,却始终看不透此人。这人自岭南-天刀-与-弈剑大师-的‘惊世一战’后,便再度消失于世人眼前。可偏偏三个月前来到洛阳,更是在城中买了所小宅院,看起来是想安家落户于此地了!此时他的到来,对城内,城外各方势力的震慑力都大得可怕!可让人看不懂的是,此人除了受王世充的邀请参加过一次宴会后,只过些平淡的生活,与百姓同乐,又乐善好施。孩儿每每想到深处时,头脑就会不由自主地混乱起来。”独孤策说起元越泽时,眼神中的狠厉之色已经掩饰不住。 “你是否仍然在为那云玉真而嫉恨恼怒?”独孤峰眼神一冷,瞥向独孤策。 “没……没有!孩儿怎会为那种女人而愤恨难平呢!孩儿是担心此人会影响到爹的大事。”独孤策被一语说中心里事,慌忙掩饰道。 当日宋缺与傅采林破空而去后,各方势力使出浑身解数打探内部空虚的宋阀。独孤策更是在山城居住了半个月之久。无意中正好遇到云玉真与元越泽。婚礼之上,十一位新娘的身份并不全被外人所知晓,众人当时所知的只有宋家小姐,傅家三姐妹,单家三女,商秀珣以及素素。 再遇云玉真时,独孤策也是为对方的巨大变化而惊讶。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嫉妒之情。嫉妒云玉真在对方滋润下变得如同仙女儿一样,嫉妒元越泽竟然可以让云玉真倾心。他从云玉真那满是柔情的眼神中便可知,云玉真的身心皆已属元越泽。 更让他恼恨的是,云玉真见到他时,眼神中所射出的那种蔑视之意,足以让任何男人的自尊心大受打击。而元越泽则是眼角都不扫他一眼,只是与独孤凤见礼问好。 对于独孤策这种只知玩弄感情,以占有对方为第一目标的人来说,自己玩过的女人身心皆给了其他男人,是自己最不能忍受的。他从前也知道与云玉真之间的关系是从交易开始的,但得到对方身体后,随之而来的那种征服欲-望却让他苦苦思索如何能得到对方的心。如今再没任何机会了。怎能不让他嫉恨恼怒? 又见随在自己身边的独孤凤一见元越泽就露出对任何男人都不曾表露的小女儿家扭捏神态,更是让独孤策火冒三丈。无形中对元越泽的嫉妒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法想像的高度。 “为父不管你在想些什么,但元越泽于此时来到洛阳,看似是定居,个中理由绝不一般!为父担心他与王世充之间有了什么勾当,更担心他是为宋阀来抢占先机的!”独孤峰的话语打断了独孤策的胡思乱想。 “孩儿虽也看不透他,但父亲这两个担心应该是多余的。先,元越泽去参加王世充的宴会之上,咱们的细作全程仔细探听过,他们只是谈些风花雪月之事,王世充虽然话语中不断的邀请元越泽,试探元越泽。可元越泽却对答如流,其中意思也很明显,就是绝不会参与王世充的任何计划。孩儿也有些奇怪,那元越泽当日在岭南时,时高傲,时温和,时冷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与王世充之间的关系便足够了。” “至于他是否会是宋阀前来北方打先锋一事,孩儿不太敢确定。宋阀这一年来依旧隐忍不动。爹刚刚应该已看过孩儿整理的情报,宋阀这一年来渐渐开始分裂为两派,宋智一派主战,宋师道一派主和。宋智隐忍多年,终于地阀主之位,为实现理想自然会努力。而宋师道的江湖名声几乎许多人都知晓,宋缺突然破空而去之后,他仿佛没有了任何动力,可见此子把亲情看得有多重。孩儿在与他来往的半个月里,只觉他精神一日比一日颓废,只知喝酒找女人。酒后吐真言,他当日大醉后更是亲口对孩儿说:‘我对这种规限重重的生活方式,在多年前已感到索然无味,恶厌之极’。孩儿自问那种丧失至亲后引起的痛苦情景绝不是装出来的。所以宋阀的分裂不可能是假的。” “而元越泽与宋师道的矛盾更是在他们二人的理念不和间展开。元越泽最终选择退避隐居,宋师道选择放纵声色,意志消沉。元越泽定居洛阳一事看起来确实有些诡异,让人摸不到头脑,但是关系也不大吧!”独孤策解释道。 “这仇家都已经结下了,想再结交该有多难啊!”独孤峰想起三个月来独孤阀派出打探元越泽那座宅院的探子们非死即伤,后来独孤阀更不敢继续派人去骚扰元越泽一事,不禁皱起眉头道。 其实作为一个乱世枭雄,为权势可以牺牲一切,独孤峰的心里仍然是十分想结交元越泽的。虽然真正目睹过元越泽身手的只有瓦岗军一部分人及独孤凤,可独孤峰却隐约觉得,元越泽的真正实力可能更为可怕!在这种崇尚武力,强者为尊的年代,能结交到盖世高手,对任何一个人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但如今独孤霸被折腾得如干尸一般,最近一年来更是不说一句话,甚至被那五道气芒折磨起来时,他都一脸的麻木。独孤霸的喜好及为人,独孤峰当然清楚,他会为独孤霸的死活而得罪元越泽?笑话!现在独孤峰放不下的是家族的脸面。 “你先出去吧,为父再想些事情。”独孤峰长叹了口气道。 独孤策听闻独孤峰似是有欣赏元越泽之意,当即心头大恨,却不敢表现出来,施礼后讪讪地退出书房。 ※※※※※ 洛阳城南,贫民住宅区。 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小型类似于四合院一般的宅院。 距离城市中心越远,则住宅数量越为稀疏。 元越泽惬意地坐在长椅上,傅君婥平静地躺在他怀中,悠长绵远的呼吸声,显示佳人已入梦乡。 看着面前桌子上的请柬,元越泽头疼起来。 “夫君在想什么?为何如此怪异的表情?妾身可否为夫君分忧?”卫贞贞如蝴蝶一般,轻盈地从窗口飘入,落在元越泽身侧,开口笑道。 “我在想该自己去还是该带你们去。”元越泽抬头道。 卫贞贞笑道:“我们才不去呢,姐妹们都各自忙着呢。” “也好,那我就自己去。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秀珣那里怎么样了?”元越泽点了点头,复又问道。 “秀珣忙了许久,也算不出来,不过夫君不该担心,琬晶她们三人虽然淘气,但君瑜姐一向沉稳,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卫贞贞安慰道。 元越泽一家人大婚后离开岭南,隐居一段日子后便在单美仙与萧琲两女的提议下进驻洛阳。元越泽一出现,虽然低调,却仍惹得各方势力注意。元越泽也开始以‘大隐于市’的观念逐渐融入俗世,虽然数月来变化称不上明显,却也小有心得,对付一般有心机之人已经可以不落下风了。 单琬晶,单如茵,傅君嫱三个小丫头呆不下去了,一个月前提出要到海外去逛逛,元越泽虽有些舍不得,可也不愿看到她们的性情被压抑,傅君瑜读过后世书籍,对游历亦是很感兴趣,四女便离家出去游玩。对她们几人的安危,元越泽并不担心,因为即便是暗中有可怕的势力在盯着他们一家人,却也不敢真的面对面硬来。元越泽担心的是以几人的天真率性的性子,一旦被人利用,那可就是糟糕之极的事了。 江湖险,人心更险。 “世间最可怕的并不是无敌的力量,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前半句是云机子在元越泽未入世前所说,后半句是一年前祝玉妍不辞而别时留给元越泽的字条中所写。 随着亲身融入俗世,去体会周围百姓,贵族的各种心态,酸甜苦辣。元越泽对这句话的了解日渐加深。 尤其是官僚贵族之间,那种一切以利益为最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情形,最初让元越泽很是不适应,可逐渐与他们相处,处处玩语言游戏,处处玩心机,静下来时,再问问自己的内心究竟有没有受这些事情所影响,元越泽越加觉‘大隐于世’所蕴含的深奥哲理。 这数月来,日日都有探子来找麻烦,当然都是在暗中行动而已。傅君婥的手段是绝对的强硬,在单美仙的支持下,不知已卸掉了多少人的胳膊与大-腿。这几日来,已再没有哪个不想活的人敢来暗中打探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句话,直到元越泽真正与百姓生活接壤后才明白到其中的道理。 生活看似平淡无奇,却让人无比的舒心与惬意。与手镯中的生活相比,更是多了一分真实感。 直到这一日收到王世充为王通传达的请柬。 “王世充真会装样子,还好杨广死的那日,只有美仙姐她们几人的身形被王世充看到,不然妾身都有些怕被他那双阴毒的眼睛现些端倪呢!” 卫贞贞想起刚来洛阳时参加王世充的宴会时,王世充外表看起来昏庸,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元越泽与随行的素素及卫贞贞,其中的神色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简直能把人看得通透。 想到这些,卫贞贞就一阵恶寒。 “洛阳是关乎二哥大定中原最重要的一处战略地点,我们一定不能大意。”元越泽怕惊醒怀中佳人,轻轻拉过卫贞贞,一通热吻。 “呜……”卫贞贞周身各敏感之处早被元越泽把握得一清二楚。只一个照面后,卫贞贞就迷失起来,只知轻吟享受。 “不……不要,姐妹们看到又要笑人家了。”卫贞贞被吻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唇分后长吸一口气,对元越泽嗔道。 “谁会来看啊?现在只有君婥与你在这里。”元越泽轻声笑道。 说来好笑,商秀珣大婚后开始领悟《天衍卦》,大有一不可收拾之势,而其他几女则是准备辅佐帝星,奋攻读起各种书籍来。尤其素素变化甚大,竟然有向辩论家展的趋势,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让一家人为之啧啧称奇。 笑过后,元越泽色心又起,在卫贞贞一声轻呼中,又吻上她的樱唇。 春-情被挑起,卫贞贞浑然忘记了一切,只知咿唔**地回应了,水蛇腰更是来回扭动,配合双-峰上的那双怪手,意图获取更大的快感。 似是察觉到脑后枕着大-腿的在扭动,又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塌上仙音,傅君婥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扑哧!” 见到元越泽正与卫贞贞热吻,卫贞贞上半身已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傅君婥一下子笑出声来。 元越泽二人停下动作,傅君婥揶揄一笑,玉手食中二指飞快地袭上卫贞贞饱-满玉-峰上的那点嫣红,轻轻一夹,调笑道:“夫君与贞贞竟然又要白日宣yin了啊?” 这种事对于元越泽与众女已经见惯不惯了,夫妻间闺房乐趣已经逐渐被他们作为一门学术来研讨。 卫贞贞本是春-情勃,无论多么地习惯元越泽的荒唐,羞涩腼腆的性子却是深植骨子里的。被傅君婥声音惊醒,本就绯红的俏脸更加娇艳,察觉到身上传来的一丝凉意,还没来得及遮掩,就被傅君婥直接掐在敏感地带上。异样的刺激传来,卫贞贞那双春水朦胧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姐姐快饶了我吧……” 傅君婥本就是打算戏弄她一下而已,见她求饶,便松开两指。却又被卫贞贞双手偷袭过来,一个愣神,两只雪兔已经被牢牢地抓住,挤压拨弄起来。 由于身体及修习内功所带来的优势,元越泽一家人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最轻便简单的装束,衣着单薄,被外来力量一抓,更是容易触动敏感地带。傅君婥刚刚醒来,身体仍然有些反应麻木,随即反抓卫贞贞,二女打闹起来。 互相揉捏半天,二人终于停手罢战。看着娇喘吁吁的二女,元越泽大笑不已。 在二女娇羞不依中,三人直接就地搂抱在一起,醉人的‘仙乐’渐渐响了起来,荒唐之极。 “夫君,妾身有一事一直没敢向你说,怕你怪罪。”云-雨过后,喘息半晌,二女紧紧偎依在元越泽怀中,脸上皆是满足之色。傅君婥伏在元越泽胸口,却突然抬头开口道,语气里有些没底气,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愧疚。 “只要君婥不是去做损人利己之事,任何事情我都不怪你。这些你们都该明白的。”元越泽安慰道。他也不相信他的众妻子会去做损人利己之事。 “人家怎会做那种事,只是在去年偷偷将《凝神诀》传给了小仲和小陵。”傅君婥低声地道。 元越泽听后也是一愕,怪不得这一年来双龙混得如此的风生水起,原来其中还有傅君婥偷偷传他们《凝神诀》的功劳。 《凝神诀》很是神奇,当日元越泽将这口诀传给宋缺,宋缺不但压下伤势,更能在半月内突破到‘忘刀’的境界。只凭这一点,便可想像得到这口诀的非凡之处。 而在山城时,元越泽并没有怎么同双龙打交道,他二人也是对山城兴趣很浓,大婚后便主动告辞。 “夫君要怪就怪我吧,其实妾身不单单对他们有一份关爱之情,更有一份愧疚,因妾身并没如那书本中所写死去,而对‘杨公宝藏’有觊觎之心的人又不敢来招惹夫君,他们就只有去逼那两个小子,那两个小子的天分的确很高,但妾身觉得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使他们到处被人追杀,传一点本事给他们也好自保。”傅君婥见元越泽在思索,又低声道。 “我倒不怪你,在《凝神诀》的帮助下,那两个小子修为增长得应该会更快。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到底是你连累了他们,还是他们连累了你,我也说不清。反正就不要再自责了。”元越泽想了想后安慰她道。 “他二人只有天赋是不够的,学武时间毕竟太短,而且那书本上说他二人后面有各种奇遇,‘邪帝舍利’,‘和氏璧’都对他们的修为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如今‘邪帝舍利’已在夫君手中了,姐姐传他二人《凝神诀》便当是个补偿吧。”卫贞贞也开口道。 元越泽明白二女对双龙的感情,便也点了点头。 现在双龙自己有点儿本事,混出头了,元越泽更不再担心他们来缠着自己,当下再度荒唐起来。 ※※※※※ 皇城,一间隐约散着药味与檀香混合气息的幽静竹楼。 房间内设施简朴,简简单单竹制的桌椅,屏风,床榻。 “你要好好看着他,他就是四年前的霸儿,是你亲叔叔,他有今天,就是那个坏了你心境的人造成的!” 竹楼外,窗口处站立一老妇,一身贵族衣饰,望着小楼内端坐榻上紧闭双眼,数着念珠,嘴唇略动,骨瘦如柴的苍老男子,老妇人半耷拉着地眼皮下流出两行热泪,对着身边站立不语的少女冷声道。 少女看着屋内如同死人一般的男子,脸色复杂,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你心里,到底是家族重要,还是爱情重要?那人都有了十多个妻妾了,哪个比不上你?你却死心眼儿了一般。真让嬷嬷失望啊!”老妇人语带凄凉地叹道。随即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少女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刚要开口,却听的小楼内传来一声仿佛是看透世间沧桑与情感的声音:“是娘亲吗?进来坐坐吧!” 转身而去的老妇人如同心死之人一般,但一听到小楼内的声音,登时转过身形,一脸遮掩不住的欢喜之色,快步走到楼前,推门而入。少女连忙跟在老妇人身后。 “霸儿,你的脑子原来没坏掉,你可吓死娘了,这一年多一句话也不说,‘静无’那老和尚来了之后你就再也不看任何人,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娘为你作主,你不要怕!”老妇人显然是有些欢喜过头,说话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娘与凤儿坐吧,一年多没见,凤儿成了大姑娘了。”床上男子动作依旧,双眼缓缓睁开,对少女一笑。 这一笑让那少女觉异常的怪异,因为其中蕴含着无上的平和与慈善,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如无生命般地毫无生机,却又夹杂着对生命慈爱。 少女对男子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为人与性情,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怎能不叫少女震惊。 “孩子,你这几年受苦了,娘誓一定为你报仇,你要坚持下去,娘一定能找到办法医治你的!”老妇人也察觉到了床上男子的怪异,开口安慰道。 “你误会了,孩儿没有半分恨他的意思,反而是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感激之情。如果说世间仍然有孩儿未能放下的事情,那便是孩儿对自己过去所犯罪行的深深悔恨。”床上男子眼睛只是一睁,复有闭上,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认娘了?你连家族都能放得下?娘亲行将入木,你也放得下?”老妇人语气加起来。 “万事无如退步修,本来无证亦无休。明窗高挂菩提月,净莲深栽浊世中。你着相了,红尘一切,有来必有去,有生必有死。我的娘亲,我早已记在心里。”男子缓缓地道。 “你!娘就在你面前,你却不唤我做‘娘’?”老妇人气道,随即剧烈地咳了起来。 “过去的一年,是我生命中最充实的一年,几日后,我会到‘天德寺’落,以余生为从前所犯的罪孽而乞求世人及佛祖的怜悯。”男子又开口道。 老妇人此时已气得快要晕死过去。少女在一旁轻轻拍打后背助其平复气息。 老妇人心情激动,无论再说什么,床上男子都是不闻不问,如老僧入定一般。 再说下去已无任何意义,老妇人在少女搀扶下走出阁楼。 “你看到了吗?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折磨得生无可恋!”老妇人出门后,狠声对少女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仇恨早是解不开的了!” “可是,叔叔现在的样子我以为看起来很自然,也很符合他,嬷嬷也该知道叔叔从前的为人……”少女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坚定地道。 “老身的儿子,老身又岂会不清楚他的性子?但我独孤家的儿子,有错也要老身来管教!他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教?”老妇人出了名的‘护短’,声色俱厉地道。 “可元公子的妻子都要被霸叔侮辱,换做是凤儿,很可能会当场就杀人了。”少女也不示弱地道。 “好!好!你翅膀硬了,嬷嬷管不了你了!这些年都白疼你了!老身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呜……”老妇人情绪激动,嗓音沙哑地哭了起来。 “是凤儿错了……嬷嬷不要哭了,伤了身体就不好了,凤儿全听你的还不行吗?”少女眼中也泛起泪花,低声劝道。 “好!这才是我独孤家的儿女,嬷嬷先去与你爹谈一谈,你放心吧,嬷嬷又怎会害你?”老妇人心情大好,眼泪也不流了,直接对少女笑道。 少女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搀着老妇人走回卧房休息。 三日后,洛阳皇宫。 独孤阀一众主事之人围作席上,听着尤楚红讲述。 “大概就是这样了,霸儿日日被折磨数个时辰,也许出家后对他也是个最好的结果吧。”尤楚红喝了口茶,对众人道。 “霸叔的仇,我们必须要报!姓元的如此猖狂住入洛阳,正好是个机会!”独孤策也不知道是为独孤霸伤心,还是为自己的嫉恨,一脸愤怒之色地道。 “我们培养了十多年的死士已经损失了快一半,活着回来的人都说见鬼,没见任何人出手,他们的四肢就被砍了下来,这样下去,岂不是为了一点儿小仇恨而失去了大局?”独孤峰面色冷冷地看着独孤策。 “峰儿说得对,如果能与这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对我们家族都无坏处。”尤楚红接口道。 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独孤凤脸色怪异起来,尤楚红的护短是远近闻名的,数日前还哭喊着与元越泽不共戴天,今日怎么就能为了家族而放弃仇恨?到底是自真心的还是假装的? “孩儿观妹妹对那元越泽有好感,万不可再继续下去了,那样我们又如何报仇?”独孤策突然道。 独孤凤如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看也不看他。 “凤儿,你实话和爹说,是不是对那姓元的有好感?”独孤峰正容道。 “你这一年多一直有些古怪,策儿说过此事,爹还不太相信,可无论如何问你你都不开口,如果你承认了的话,爹不再限制你什么,你想去追求幸福就随便你。”独孤峰见女儿仍旧不一言,便又开口道。 “爹,你说的是真的吗?”独孤凤脸色突变,挡不住的喜悦之情尽写在娇靥之上。 独孤策眼中闪起阴厉之色。 “怎么说你都是爹的亲女儿,你嬷嬷的亲孙女。霸弟这些年的品性,我们比谁都清楚。元越泽没有杀他就是他的造化了,如今既然能悟得佛法,也算个圆满的结局了。做父母的没有哪个希望看到儿女嫁给不喜欢的人。”独孤峰摸着女儿的脑袋,开口笑道。 说得可真是感人至深。 独孤凤一脸喜色地只知在独孤峰怀中撒娇。 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对元越泽恨之入骨的独孤阀主事几人皆没有了往日那种仇视之意。 难道这就是政治? 独孤凤满心欢喜,被憋在家中快一年,终于可以再次走出去了。 想起去年在岭南时元越泽一脸温和的笑意,双目中似有似无的情谊,独孤凤不由自主地羞涩起来。 走在大街上,打听到元越泽的住址,独孤凤一路奔了过去。 远远地望见那所宅院,独孤凤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该如何进去呢?进去了又该说些什么呢?又如何面对他呢? 独孤凤开始犹豫起来,平时八面玲珑的心思在爱情袭来后也已经变得迟钝无比。目下能做的就是呆望着不远处大门紧闭的宅院。 “这不是凤儿吗?为何在这里呆?” 一声如天籁般宛转悠扬,缥缥缈缈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文第三十四章化境箫艺 正想得入神的独孤凤随着声音侧过螓望去。 一道素白宫纱罩体,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玲珑有致的倩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空山灵雨般秀丽的玉容上,淡淡的微笑中带着丝丝的暖意。恬淡清逸中夹杂着异乎寻常的高贵圣洁气息更是让独孤凤毕生难忘。 “皇……皇后。”独孤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先打招呼。 “怎么一年不见,就又生分起来了?”身边女子声音甜美雅正,语带戏谑地道。 独孤凤登时大窘。 去年在岭南做客的半月时间里,独孤凤与元越泽的几位娇妻都混得很熟了。当她逐一清楚各个女子的身份后,最让她吃惊的并不是江湖势力都着重观察的宋阀小姐与飞马牧场的千斤。而是‘母仪天下’近二十年的旧隋皇后萧琲。 初见萧琲时,独孤凤也只是略微的失神而已,她也不明白萧琲如何就成了元越泽姐姐,更搞不懂萧琲怎么还成了证婚人。宋缺怎么说都是贵族出身,一阀之主,萧琲的身份虽已随杨广的死亡,旧隋的灭亡而不再重要,但其多年的威势让人不敢小视。可当时独孤凤看到上座五位家长,皆没任何异色。 元越泽大婚后的第四天,独孤凤被宋玉致拉去‘听涛小筑’做客,再次见到萧琲。此时的萧琲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相貌,气质皆变化不少。独孤凤脑海里瞬间一个念头:萧琲定是与元越泽有了男女之私。因为眼前的萧琲变化巨大,特别是那种复杂不似人间女子的气质,与元越泽十一位妻子异常相似。 “他可真能乱来呀!”独孤凤当时心中这样叹道。旋即想起元越泽家中还有一对母女呢,便也释然。 再次想得入神的独孤凤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唤她,忙回过神来。 “皇……姐姐,你在唤我吗?”独孤凤记起了萧琲当日强迫她改口一事,忙变换称呼道。 “你怎么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在这里什么呆?”萧琲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我来这里看看风景……”独孤凤支支吾吾地道,她哪里敢说是跑来看元越泽的! “这里有什么风景值得看的?”萧琲什么场合没见过?只见独孤凤的样子,便推知她的想法,浅浅一笑,眼光转向不远处她们一家的宅院,语带揶揄地道。 独孤凤一见她的神态,更加害羞起来:“凤儿这一年来没出过门,又闻听姐姐们来到洛阳居住,今日便出来拜访姐姐。” “凤儿想见的该是另有其人吧?姐姐可没那么大的魅力呢!”萧琲见她窘迫,心中好笑,调侃起她来。 这昔日的‘国母’调侃起人来,格外让人招架不住,独孤凤性子虽泼辣好动,可此时心里有鬼,压根儿不敢再与萧琲继续说下去,惟有垂头不语。 “好了,你家元公子也惦记着你呢,如不是怕你为难,早偷偷摸去皇宫与你相会了,我们进去吧。”萧琲调笑适可而止,拉起独孤凤的小手,向宅院方向走去。 “元公子会惦记我吗?怎么可能呢?他家的娇妻论姿色,气质,哪个不比人家强上许多?”独孤凤被萧萧琲牵着,心思急转,各种想法全冒了出来,神色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黯淡。 庆幸的是萧琲正走在她身前,否则这一情景如被萧琲看到,难保会不会再说些什么调笑的话语。 “轻裘和长剑,烈马狂歌。忠肝和义胆,壮山河。好一个风云来去的江湖客,敢与帝王平起平坐。柔情和铁骨,千金一诺。生前和身后,起烟波。好一个富贵如云你奈我何,剑光闪处如泣如歌。一腔血流不尽英雄本色,两只脚踏破了大漠长河,三声叹叹叹叹只为家园故国,四方人传诵着浩气长歌。” 二女走进宅院,就听见元越泽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庭院中,形式风格,旋律节奏大异这个时代的曲子,豪迈狂放的唱词,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倒。 萧琲早就习惯了元越泽的歌声,拉了把仍在愣,似是陶醉于歌声中的独孤凤,快步进入房间内。 房间中元越泽盘坐地上,怀抱吉他,双目紧闭,身形略晃,似是仍然陶醉在歌曲中。一旁的素素躺在长长的藤椅上闭目小憩,翻开一半的书本正放在胸口,随着绵长轻缓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仙韵淡淡的素面不沾半分尘世脂粉,如群山峻岭一般浑然天成,玲珑有致的线条显露无遗。 独孤凤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说世间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那么眼前这个画面就是唯一答案。 “啊!独孤姑娘怎么与琲儿一起来了?好久没见啦!”元越泽沉醉半晌,睁开双眼,见独孤凤正与萧琲已做在小几旁,忙放下吉他,开口道。 “还好意思说!我们如果是刺客,你和素素不是要遭殃了?”萧琲嗔怪了横了元越泽一眼,笑道。 早前已说过,元越泽做什么事都特别容易入神,别人都很难在一个领域内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却几乎可以在他喜欢的任何一个领域内轻易达到这种境界,如音乐,武艺,厨艺等方面。 这种心境值得人赞赏,可缺点却也同样的明显,那就是警惕性随之降低得异常惊人。 “独孤姑娘怎么今日会到来?你家里没为难你吗?”元越泽对萧琲的话只是付之一笑,谁敢来杀他?谁又有能耐杀他? “我……”独孤凤一见元越泽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神,就软弱起来,刚刚稀里糊涂进来后,也没想到元越泽问起这样的问题,他该如何回答才好。 “肯定是想你这个大坏蛋了呗!”素素在一边也醒过来了,坐起来拉过独孤凤,娇笑起来。 元越泽当日对独孤凤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他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对这年代可怜的女子更为喜爱。其中不单单有男女之情,更有一分怜惜的心态。 “哈哈!素素你可不要难为她了,你看把人家窘的!”元越泽见独孤凤害羞得通红的小脸,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却又说不出来这里的理由,当即心里明白,大笑道。 “凤儿是来感谢公子的。”独孤凤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 “姑娘不用见外了,我大你两岁,你不见外叫我声大哥就好了。”元越泽为她这个答案一愕,随即笑道。 “大……大哥,你也不要见外了,叫人家凤儿就好了。”独孤凤对元越泽那种保持距离感的称呼的确不满意,闻听元越泽此言,当下心头一喜,低声答道。 “那凤儿为何要感谢夫君呢?”萧琲也奇怪地道。 元越泽与独孤阀的仇,两方的内部人士可都是知道的。元越泽的妻子们虽然都看得出独孤凤的心意,可独孤凤毫无疑问是夹在中间最难做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对于双方关系起到决定性的人。单美仙与萧琲商量过先不采取主动,看独孤阀会有什么动作。 今日独孤凤前来,萧琲要先问清楚她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而来。 “霸叔已决定过几日要去落,因为大哥对他的惩罚让他清楚过去所做的罪行是伤天害理,为感激大哥没有杀他,更为所犯罪孽恕罪,便有了出家的决定。凤儿以为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了,所以感谢大哥的恩情。”独孤凤爽朗地道,语气丝毫不做作。 元越泽听后汗颜,他哪有独孤凤说得那么好?当初不杀独孤霸是因为杀了他太便宜了。只有通过精神上的折磨才能让他更为痛苦。谁知却造就了一个大彻大悟的和尚! 见元越泽有些尴尬的表情,素素开口笑道:“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凤儿今日是为家族,还是为自己而来的呢?” 素素简单直接的一问,独孤凤顿时害羞起来,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琲心头一喜,因为独孤凤这样的表现说明她是为情而动,为见元越泽而来。而那个什么感谢元越泽的理由完全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凤儿不用害羞,其实夫君对你也有好感,只是你该知道我们与你家族之间的仇恨……夫君怕你在中间难做,所以一直也未也有什么表示。”萧琲开口道。 独孤凤听萧琲如此一说,立即更羞涩,心中暗叹:“怎么他们一家说话都这么直接呢?”她当然清楚家族与元越泽一家的复杂关系。萧琲话中有意,独孤凤也在纳闷为何自己的长辈们为何态度变化如此大,会否是利用自己呢?可又想起父亲那慈爱庄重的表情,独孤凤也觉得不似做假。 但即便利用自己又如何?这个时代的大家世阀小姐有几个能有选择自己所爱的权利?如果得到元越泽的爱怜,那不就是两全齐美了吗?可这样似是对元越泽太不公平,他那清澈的眼神显示出他内心的单纯与温厚,这不也等于是在利用元越泽吗?一种愧疚不安的心态生出,独孤凤俏脸上不自然起来。 “凤儿不用担心什么了,夫君可舍不得你这个大美人儿呢!”素素见她的表情怪异,又调笑道。 说起姿色,独孤凤登时不好意思起来。元越泽家里十二个妻子,个个都似是天仙下凡,洛阳城内许多茶楼馆子中的人最喜欢谈论的话题就是他的娇妻们,又因众女出门皆重纱覆面,只能看清体态及双眸的外人在那种圣洁的气息面前自然不敢露出过分的眼神。可背后却大肆议论,这是男人的本能。 独孤凤的确称得上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美女,即便是对上‘洛阳双艳’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在元越泽家中娇妻面前,独孤凤就会变得黯淡起来。 通过亲眼见证萧琲的变化,独孤凤早就猜到元越泽一定是其中的关键,再深想下去,很可能是闺房内的秘密了,独孤凤不止一次如此猜想过,每每想及此处,就会不由自主的羞涩起来,任她如何大胆活泼,却也仍是个云英未嫁的处子。 “姐姐笑话了,凤儿姿色如何比得过几位姐姐。只有‘御剑仙子’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大哥吧!”人类攀比心态永远都不会消失,如此心态在女人身上表现得更为严重。想到面前二女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独孤凤的嫉妒之心就会不受控制的作,语气酸酸地道。 “凤儿也听说了‘御剑仙子’之事?”元越泽一脸怪笑地问到。 虽然看不明白元越泽的笑意,独孤凤还是点了点头:“一个月前从巴蜀传来的消息说,沉寂一年多未出江湖的‘御剑仙子’在巴蜀露面,似乎还带着几个徒弟,于成都城内当街不到十招便斩杀刚刚出关,武功大成,‘魔门八大高手’之一,有着‘天君’之称的席应。成为一年前岭南‘惊世一战’后又一个震动江湖的大事件。传闻那‘御剑仙子’是维护正义的下凡天仙,专门派来世间来翦除恶人的。”独孤凤娓娓道来。 “扑哧!” 素素实在忍不住了,当即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顾忌形象。 “凤儿认为世间真有下凡仙子吗?”元越泽见独孤凤一脸不理解之色的看着素素,笑道。 “人家也没见过呀!只是听闻是这样传说的,听说从前在丹阳杜伏威与任少名就亲眼见过那‘御剑仙子’出手,任少名因为亵渎了她的仙颜,几招内就被那位仙子给杀了,还说那仙子的御剑本领非凡,剑更像长了眼睛似的会随心而动。所以才传出‘御剑仙子’的称号,现在可是江湖上名头可以和大哥相提并论的人呢!那个席应一定也是因为亵渎了人家仙子,才掉了脑袋。”独孤凤从小喜好武艺,一脸崇拜,向往的神色。 “哈哈!” 素素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素素姐为何笑呢?凤儿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听到这样的消息吗?”独孤凤心中越来越纳闷,旋即开口问道。 “难道……?”独孤凤又见一旁元越泽与萧琲也在强忍笑意,机敏的心思立即转动,联想元越泽这一家人的神秘,他妻子的姿色气质。独孤凤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失声地道。 元越泽对她点了点头,独孤凤立即吃惊地捂住小嘴,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她虽与元越泽一家接触过一段日子,可从没见他的哪个妻子出过手,元越泽一家人体内的真气越练越雄浑,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察觉地到的,兼且一般人初见她们,注意力大都被她们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更没心思去想其他事情,所以独孤凤也只认为她们最多也就是一般高手而已。 “在这里先住下吧,你要知道的东西,姐姐慢慢告诉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萧琲见独孤凤惊讶后一脸好奇的表情,就安慰道。 独孤凤得到家里的纵容,当然乐意住下来,先不说能和他们这一家满是神秘色彩的人同住,只说可以知道元越泽的一身秘密,就足以让她心动了。 ※※※※※ 四日后。 华灯初上,东平城南,越秀山庄。 占地广阔的山庄门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山庄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方圆百亩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张灯结彩,宴开百席。来宾非富即贵,热闹非凡。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宴会尚未真正开始,众人皆在三五成群的说笑。 华宅的主堂内时,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与那神秘莫测的元越泽,就像都是研究这一女一男的专家那副样子。 台阶之上的四个豪华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它人都只能立在一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中间一人须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凡脱俗的感觉。陪着两人坐着说话的是个大官模样的中年人,非常有气派,亦给人精明厉害的印象。 “王老莫怪小弟,元公子实在难以请动,小弟能做的只是将请柬代你送到。”王世充笑道。 “说来老夫也是受好奇心促使才想起请他,他既答应了,应该会来的,可能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吧!”王通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空着的椅子,也大笑道。 “元小兄弟十分有趣,老夫上次在世充兄的宴会上见过他一次,为人的确豪爽不羁,至情至性。”欧阳希夷也长笑一声。 “元越泽何在!” 一声雄浑的嗓音响起,声音中蕴含霸道的内家真气,方圆百丈内的人皆可闻到。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屋脊处立有一人,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院内众人皆被上方这男子所吸引,静静地打量着他。 闻听其霸道嚣张的口气,座上三人面色一冷,想来该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可三人皆是人老成精,面色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 王世充听闻声音响起后,低头抿了一口茶,头垂下去那一刹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意。 “哈哈……”一声大笑响自王通之口:“阁下可是被塞外草原唤做‘孤狼’的突厥青年后起之秀跋锋寒?” 英伟男子冷冷一笑,全然不把众人的目光放在心上,抱拳朗声道,“不错!在下跋锋寒,一年前来到中原,目的就是为了和中原各位武林高手相互切磋,以提高自己的武艺,此次来到王府来,是因听闻名震天下的元越泽也会来此地,故在下失礼之处,请众位见谅!” “说得好听!阁下来中原难道不是为了躲避‘武尊’毕玄门人的追杀吧?”欧阳希夷对跋锋寒的态度非常不满,亦开口讽刺道。 “如今晚元越泽不来,那跋某人或许会对你欧阳希夷有些兴趣。”跋锋寒丝毫不动怒,冷眼瞥了欧阳希夷一眼道。 “来啦来啦!”欧阳希夷怒气一起,正要继续答话,只听得门外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 众人随即顺着声音望过去,随后便如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的一大片空间。人人注目大门,紧张等待。 王通邀请元越泽的事,几乎传般了东平。 “老大,是元大少来了吗?”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激动了。 “嘘,嘘,小点儿声。”另外有人不耐烦地道。 一道紫色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挺拔如斯,皮肤晶莹通透,完美无暇的脸颊上,从容自如,微微泛起天蓝之色的双眸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幽潭,蕴涵着射人心神的魔幻魅力。一身淡雅如仙的气韵更是让人为之折服。夜风微拂,长衫随风而起,说不尽的潇洒飘逸。 元越泽手左手握剑,右手抱一个纸箱,不理众人盯着自己的目光,直接走到台阶上三人面前,点头示意:“元某来晚了,三位久等了。” 王通次见元越泽,听他毫无礼貌的话语,略微一愣后大笑:“元小兄弟果真如希夷兄所说一般厌恶礼法。老夫今日贱降,终于见到阁下这等传闻中的人物了,的确是人中之龙,天下少见的才俊!”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是元某的礼物,请笑纳。”元越泽将纸箱递了上去。 王通忙接过道谢。 打开箱子,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急蔓延开来。惹得人人肚子中的酒虫蠢蠢欲动。众人本来注意力还在玻璃瓶上,当下都被勾到酒上。 “阁下就是元越泽?”跋锋寒见元越泽看都不看他,有些恼怒,冷声道。 “你有什么事吗?”元越泽抬头望了跋锋寒一眼,淡淡地道。 “跋某人嗜武如狂,阁下这等人物岂能放过,今日特来领教!”跋锋寒跃下屋脊,几步来到台阶下昂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前踏几步,拱手朗声道:“请赐教。” 王世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院内众人兴奋无比:这传闻中的人物终于亲眼见到了,果真长相气质没得说。关于其实力,四年前就听闻那震动天下的吼叫,后来又传说其功力尽失,又传闻他曾与‘天刀’有过一场比试,但亲眼见过其出手的人少之有少,瓦岗军虽有传闻,但越传越神,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是以人们一直以来也只能凭空想象,现在能够亲眼目睹其出手,在场的每个人都翘以盼。 元越泽与跋锋寒来到在王通安排下,周围宾客纷纷起身腾出来的五十多丈的空地上。 跋锋寒望着身前三丈处的元越泽。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眼中却不时闪过骇人的精光。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开口道:“跋兄该是一年前就到了中原的吧,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经历?” 跋锋寒刚刚与王通几人对话时,元越泽并不在,是以听到元越泽的话语,当即一愕后笑道:“不错,元兄竟会关心跋某的行踪,不过刚入中原时,遭到一伙神秘人偷袭,为养伤,我闭关了九个月。”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双眸一眯,左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原来如此,请出手吧。” 跋锋寒嘴角着一丝笑意突然消去,脸色转为凝重。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元越泽伸手的瞬间,跋锋寒清楚地感觉得到元越泽所出的气机已经笼罩在自己的全身上下,那双眯起的双眼更好似能看透跋锋寒心里的一切打算一般。 精神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跋锋寒不得不采取主动,否则未战就已先败。 “铮!” 剎那间,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元越泽淡淡一笑,看也不看跋锋寒凌厉的刀势,左手长剑并不出鞘,从容一挥。 跋锋寒,王世充,王通,欧阳希夷四人登时吃了一惊。 元越泽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落在四人眼中,完全不合情理。 因为他们清楚的感觉得到,元越泽动作明明在跋锋寒之后所,可四人都感觉到元越泽的剑身所行走的距离必定过先前招的跋锋寒手中的刀。 这就意味着元越泽的剑,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足可后先至。 这种事情实在离奇,可感觉却真实无比。 “锵!” 一声清鸣后,元越泽衣衫轻舞几下,动也不动。 跋锋寒倏地飘退两步,横刀而立。 “阁下修为实在惊人,竟可后先至!” 跋锋寒赞道。 元越泽过去一年来修为又怎可能停滞不前,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宋缺与傅采林那场大战后,收获更是非同小可。 跋锋寒虽然承认第一招落在下风,却依旧闲逸如常,脸带微笑,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是以众人都不觉得他是被对方迫退。 他清楚的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势上给他带来的压力,是故尽力去克服,摆脱它。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 他们震惊于元越泽的本事,也震惊于跋锋寒可以在元越泽起机锁定下不落下风。 王通的杀机再简单不过,跋锋寒是外族中人,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王世充的杀机则要复杂得多,有针对跋锋寒的,更多的却是针对元越泽。 欧阳希夷对元越泽刚刚一剑的精妙佩服万分,突然察觉到身边王世充气势不太对,眼角扫了一下,也若有所思地望向跋锋寒。凭他观人之术,可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而且修为亦不简单,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当下心头也生出杀机。 三人都盼望元越泽可以解决掉跋锋寒,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可以看出,元越泽高出跋锋寒数筹。 “哼!” 跋锋寒冷哼一声,再次主动进击,长刀由右上方直劈元越泽肩膀。 元越泽感受得到刀身所带的刚猛气势,双眸突然神光暴绽,拇指轻弹剑锷,剑身出鞘一寸半,迎上长刀。这一剑看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深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跋锋寒双目精光暴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旁观众人都感到有些头痛。 元越泽微微一笑。 刀剑未触前,跋锋寒就抽刀腾挪,在他觉得最佳时刻,一刀猛劈元越泽胸口。 眼见刀尖定会刺到元越泽,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退,但跋锋寒相信以武者的尊严,元越泽绝不会退,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元越泽中刀。 元越泽的确不会退,却不是因为什么武者的尊严。 观战的王世充眼中突然闪过惊骇之色。 元越泽凭空消失,仿佛从土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跋锋寒左前方寸许处,不单闪过跋锋寒的一刀,更是肩膀直撞跋锋寒左肩。 “砰!” 跋锋寒被撞得连退数步,口角带血。 “好剑法,好身法!” 跋锋寒大喝一声,抽出长剑,借着奇异的步法,身形前欺,连劈八剑,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卷向元越泽周身。 元越泽依旧是动也不动。 他在等跋锋寒积蓄的刀势。 果然,浑然天成的一刀在八剑出中段横砍向元越泽。 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围观众人直觉得跋锋寒的强大,却疑惑为何元越泽一动都不动。 “铮!” 元越泽长突然逆风而舞,拇指再挑,长剑出鞘两尺,剑柄末端犹如脱弦之箭幻化成两道长虹,一上一下迎了出去。 清鸣响起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全部消失了,连元越泽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就是那柄出鞘一半的剑。 众人突然心跳沉闷,因为这两道电芒瞬间便慢了下来,慢得无法理喻,瞬间的度变化,看得人觉得只有吐血后方可舒服一些。 跋锋寒的剑光越来越亮,刺的人几乎无法睁眼。 “叮叮!” 两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周遭恢复平静。 众人望向场中。 只见脸色苍白,鼻孔,嘴角血迹更浓的跋锋寒双手下垂,目光略显空洞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右手负背,站在跋锋寒身前半尺处,左手握着剑鞘,出鞘一半的长剑正搭在他的颈侧。 “下手吧!” 跋锋寒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软弱之态,望向元越泽的目光更是充满坚定与无悔。对于他这种以武为生的人来说,战死也比认输要好得多。 元越泽又怎会杀他,元越泽心中的必杀之人必须是与自己有过节之人。 尚未等元越泽撤剑开口,一缕神奇的箫音似远若近传来,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元越泽轻轻撤回长剑,静静地聆听着。 跋锋寒则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浑然忘记了周围一切,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庭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神奇之处还不止如此,园中的百花似是受箫音感动,蓓-蕾盛放,吐蕊浮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籁入耳,触动深藏内心的诸般情怀思绪,谁也不能自拔。徜徉在这音浪柔波中。 无论彼此立场如何,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此刻人人皆成为这妙韵天成的大同世界中的一员,不分彼此。 箫音歇后,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看这周遭许多人泪流满面,元越泽有些好奇,这箫音的确称得上天籁,但与单美仙的筝艺相比,却总是觉得箫音中欠缺了一些要素。眼角瞥过王世充时,只见王世充亦是像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老泪纵横。 元越泽思索的当儿,王通与欧阳希夷已经在喊着要石青璇出来见面了。 “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 旋即一顿后又道:“元公子可否移贵步与青璇一叙?” 此话一出,场内登时乱了起来,各种情绪的人都有,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元越泽脸色略带古怪,眼角扫了一下仍旧在缅怀过去的王世充,点头与王通二人示意,飞身向石青璇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呆立不语的跋锋寒已被箫音触动了心绪,冰冷的面容罕有地露出些许苦涩的微妙表情,似是在追忆不堪回的往事。半晌后方恢复过来。 今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灰心失望的同时,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孤单与凄凉。 “你我遭遇各不相同,不必灰心,日后你如有兴趣,我们再战!”早已身在百丈外的元越泽的声音传入跋锋寒耳中。 跋锋寒身形一顿,眼中精芒大盛,擦干嘴角血迹,回望元越泽身影消失方向一眼,仰天长笑离去。 ※※※※※ 越秀山庄后数里外的一片树林。 元越泽顺声音一路奔驰而来,他并不需要什么气机感应来找寻石青璇,只凭两人之间那种心灵感应就足可找到她。 进入林中,一副如梦如幻的人间美景霎时印入元越泽的眼帘。蓝宝石般夜空下,茂盛的松林中,苍绿的松枝伴着微风轻轻摇曳。金黄色的月光透过树枝间每一点缝隙,轻轻地播洒月夜的温柔。而美得仿佛人间精灵灵秀天成般的石青璇,正手持一只玉萧,如被皎洁的明月托着一般,悠然端坐于树枝之上,那双深邃澄明,亮若星辰,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诉说的美眸凝望着走进树林的元越泽。 “我们又见面了。”元越泽亦是凝视着树梢上的玉人,微笑开口道。 “青璇还未恭喜公子大婚哩!”石青璇如蝴蝶飞舞般轻盈落下树梢,走近元越泽跟前,一双美眸盯着他,呵气如兰,语带调皮地道。 看着那盈盈走近的婀娜体态,飘逸柔顺的长长秀随风轻飘,闻着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清幽体香,陶醉了的元越泽被这一句话登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尴尬地挠头道:“嘿嘿,元某一直以为姑娘你喜欢过些隐世生活,如早知姑娘有意,那大婚前定当亲自去‘幽林小筑’接你参加婚礼。” 石青璇闻言也是一愕:“你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黄龙的‘幽林小筑’所在地知道的人极少。是故石青璇有此一说。 “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比如你的三围尺寸。”元越泽不怀好意地一笑,不知是什么心理推使,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轻薄的话。 “什么是三围?”石青璇自然也见到他那邪邪的笑容,却仍然好奇地问。 元越泽大笑一声,用两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他还没强悍到敢去对石青璇动手动脚。 石青璇见他比划过后,俏脸登时变得通红,语带娇嗔:“你……你竟然……青璇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一愕。这不是情-人间女子向心爱男子撒娇的桥段吗? 这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石青璇越来越尴尬,元越泽则是趁机大饱眼福,气质如空山新雨后盛开的兰花一样芳香沁人的美女窘迫羞涩的美态的确不可方物。 大半晌后,石青璇终于强行压下心神,转身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如梦似幻的一双美眸盯着元越泽,缓缓开口道:“青璇今日来是要与公子说声谢谢的。” “谢什么?”元越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谢谢尊夫人杀了岳伯伯生前的大仇人‘天君’席应。”石青璇说起岳山,眼中不自觉地泛起缅怀与孺慕之色。 “你又如何知道是我夫人所杀的呢?”元越泽好奇地问。 “因为人家可以猜得到!外面一直传闻的‘御剑仙子’定是你众多妻子中的一位,人家亲眼见过你的妻子与她那御剑的本事,再一细想便也知晓几分了。”石青璇笑道。 说完此话,她自己都有些纳闷:平日里从不会用如此语气与外人说话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呢! “我这人也许缺点很多,但有一点,我自己都骄傲,那就是诚实。我也不骗姑娘了,杀席应的的确是我妻子。”元越泽点头道。 “但是你们一家不是早就居住在洛阳了吗?为什么尊夫人还会到巴蜀呢?”石青璇似是对元越泽的诚实很是赞赏,笑道。 “她们几人呆不下去,想出海游历,我也不限制她们,想来应该是在巴蜀偶遇那短命的席应吧!”元越泽笑道。 石青璇并没再言语,只是带着赞赏的脸色点了点头。 元越泽与这时代人的差别异常显眼,单说关于男女平等,夫妻互敬这一点上,就足已让天下女子为之赞赏。他不会限制爱人的自由,只要不是去害人,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元越泽突然问道:“姑娘为何会在王老的府邸献艺呢,应该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来献艺才对的吧?” 按照原著中所写,石青璇出现在东平的确该是在去年,也就是杨广死前的事情。所以元越泽才会问跋锋寒为何会出现,这一切难道只是凑巧? 石青璇一愣,秀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娇羞与狡黠,笑道:“去年青璇在外游历,看到王老的请柬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推迟一年后再来的。但你的本事可真大,竟然可以知道这些小事?” 元越泽目前无法给她解释,当下尴尬一笑:“这些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 片刻后,石青璇叹道:“青璇本打算把岳伯伯留下的秘籍交给你做为答谢的,但又一想你这人本事通天,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却又不想欠你恩情。” “想报恩情也不难,只要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元越泽深知石青璇把内心封得太久,轻易不与外人敞露情怀,也不多说,简单答道。 石青璇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玉色仙姿又飞起两朵红云,低声道:“那你要说是什么事呀,倘若人家做不到又如何应你哩!” 元越泽被眼前美态引得一走神儿后大笑道:“我要姑娘答我不要轻易去冒险,比如杀魔门那四个败类之事,如过姑娘相信我,交给我就可以。姑娘怕是想到其他事儿上去了吧。” 石青璇听得元越泽关心的话语,轻轻点了下头,随即又佯怒嗔道“你这人,是否以迫得人家受窘为乐?” 元越泽连忙道歉:“说笑的,姑娘勿放在心上,如此美景,姑娘不吹一曲子岂不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贪心!” 石青璇笑嗔地横了元越泽一眼。别过俏脸,向他展现堪称人间绝色,美丽极品的侧脸轮廓,缓缓举起玉箫,纤指按着气孔,姿态美得不可方物。 箫音缓起,百千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往元越泽全身,那感觉就像如坐云端。 忽然间,他察觉周遭已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在这王国边界外的任何地方,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倾尽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漩箫音所赋予的感觉和想象空间的万一。箫音宛如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一般,婉转凄迷。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区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联结乎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内。 旋律变幻万千。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回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 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嗉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元越泽呆望著她持箫独奏,心中涌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箫音中透露着玉人心灵最深处的迷惘和孤寂,翱翔于某一失落的荒原内。在广壤无边,神秘迂回的音乐净土里,元越泽的想象被引领得无限地延展,一时似如跨越了生命和死亡的局限,一时又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 从懂事起拥有温馨的家庭,到娘亲香消玉殒。石青璇的凄苦人生就似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画面一幅接一幅的浮现元越泽的脑际。元越泽的情绪和箫音似高手过招般密切挈合,并肩前进,勇闯玉人心灵的无限深处。感人的旋律节节冒出,剔透得尤如荷叶上滴滴晶莹的露珠,接着宛如天塌下来一般周遭一片漆黑,点缀无边无际穹苍之上的星辰仿佛在流起了血泪。 蓦地,箫音急转。玉箫响起连串暗哑低沉的音符,音气故意的满泄,出磨损颤栗的音色,内中积蓄着某种奇诡的异力,令人感受到她芳心内抑压的沉重伤痛。 箫音再转,不住往下消沉,带出一个像噩梦般无法醒转过来沉沦黑暗的天地,领人进入泪尽神伤的失落深渊。 箫音忽又若断若续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无法控制箫音,玉箫仿似只能依靠自已的力量,把仅余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挣扎的悲歌。 元越泽可以清楚地感到整个灵魂都在随箫音颤栗,石青璇那令人肠断的身世随着箫音化做血泪狂涌。 箫音已不知何时停止,元越泽仰头望着深邃的星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小手划过他俊朗灵秀的脸庞,轻轻为他拭去泪水,声音略带颤抖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不怕丢人吗?” 元越泽并不言语,任她擦拭,依旧望着无边的苍穹。 石青璇对元越泽的态度也不以为忤,轻叹一口气道:“青璇还是次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献技。不知为何,一见你,青璇就忍不住想把内心敞开。” “我非为自己而哭泣,我虽然也没见过父母的样子,但却从未伤心过,因为他们并不亏欠我。我是从刚刚的箫音中看到了一个从小家破人亡,孤苦无依,饱受风霜,缺少父母关爱的小女孩的孤单内心在流着血泪,声声控诉。”元越泽目光转想石青璇,双目含悲,淡淡地道。 石青璇的泪水再也忍不下去,内心最深处的伤痛被触,如洪水倾泻一般疯狂奔涌而出。 元越泽下意识的将已并肩而坐的玉人搂在怀中,轻轻抚慰。 这中间,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个内心受过极大伤害,正以她的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生命的真谛之人。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是逃避,实际上她不是避世而是入世,她要逃避是人世间的纷争和烦恼,与大自然作最亲密的接触,体会到别人无暇体会的美好事物。 两人之间关系极其微妙,元越泽读书时也对这美女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她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亲眼见到她,亲耳听到她如控诉一般的箫音后,元越泽才察觉到自己从前多么的无知。 如洪水般的泪水也有流尽的时候,石青璇亦是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推开元越泽,直起身子,却不敢抬头看向他,低声道:“青璇失态了。” “没有什么失态不失态一说,人生在世,求得一个自在逍遥而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元越泽笑道。 那种开朗的笑容与感染力绝非等闲。 石青璇受他影响,玉容上现出圣洁的笑意,旋即又歪着头好奇道:“说得好,为什么你这么与众不同呢?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青璇是想知道元某人的身世吗?”元越泽深邃清澈的星眸中,精光闪闪。 闻听元越泽如此亲昵自然地称呼自己,石青璇竟然感觉不到半分的异样,此刻,她终于明白到了为何自己一见元越泽就会失态了。 二人之间那种心灵上的微妙联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元越泽这个人,他虽看起来怪怪的,时而深沉,时而率性,时而癫狂,时而天真。石青璇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每每想起元越泽,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当然就是这一双眼眸。这双眼眸中不带任何杂质,有人觉得他性情古怪,那是因为他们想法复杂,以自己的眼光去看他。但是当外人试图以一颗孩童的心去看他时,就会现,元越泽此人再简单不过了,他的内心,都写在他的脸上,都从他的目光中折射而出。这种赤子心性及万事随心的特点,有着近乎是魔力一般的吸引力与亲切感。使人会不自觉地以最真诚的内心去对待他。 人的好奇心是最重的。闻听元越泽谈及最隐秘的身世,即便是石青璇亦按捺不住。眼前这男子如同永远也挖掘不完的宝藏一般,神秘到了极点。 石青璇一愕后娇笑道:“那可不许你讲完之后还要人家给你吹曲儿作为回报。” 元越泽眼角瞥向不远处的树林,大笑道:“刚刚你的曲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听!” 一阵清风拂过,月夜下,林木轻摆,影影绰绰。 正文第三十五章纵论大势 石青璇面色古怪地随元越泽视线望了远处树林一眼,气机放开探测,却无任何人的气息。 但她也不会怀疑元越泽,元越泽的实力她很清楚,尤其是元越泽的精神修为,几乎可通天地。在王府时她亦见到了元越泽轻描淡写间收拾跋锋寒的功夫。 石青璇娇躯突然一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元越泽突然朗声喝道:“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 “咯咯,又被冤家你现了,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吗?”一个似嗔似怨,让人为之心神荡漾的温婉动人声音响起。 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无任何征兆地落在元越泽身边。 婠婠! 石青璇尚是次见到婠婠,连她这样的女子都生出从未有过的惊艳感觉。婠婠的美丽确是与别不同,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脸容,美得使人屏息,像是只会在黑夜出没的精灵。 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掘。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二女之间姿色几乎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差别仅仅是气质上而已。偏偏是气质上的差距,让人最着迷。 “你们认识吗?这位是阴癸派的婠婠,这位是石青璇。”元越泽注意到林中另外一股远在婠婠之上的气息逐渐远去,无奈苦笑一声,为二女互相介绍。 “奴家虽未见过青璇妹子,但刚刚那一曲,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才吹得出来吧!”婠婠直接吹捧道。 石青璇似是天山雪莲一般玉容不带任何表情,她虽未见过婠婠,却也知晓黑白两道的绝大多数事情,尤其她的父母曾经就是黑白两道最出色的人。 见石青璇对自己并无好感的表情,婠婠也不恼怒,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元越泽身上:“冤家,你可怜可怜奴家好不,把圣舍利给奴家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元越泽火气也冒了出来。 婠婠在元越泽一家定居洛阳后,曾经三次找上门儿,嘴上说着是来给单美仙道歉外加作客,实际上一是为了打探即将风起云涌的洛阳最新消息,二是为了准备魔门与正道传人之战,三是为了挖掘元越泽身上的秘密。 婠婠的演戏水平绝非等闲,如在后世,可称得上‘影后’了。元越泽这种呆瓜哪是她的对手?稀里糊涂间就被婠婠套到‘邪帝舍利’的下落。 其后婠婠两次再来以各种方式逼元越泽将舍利送给她。她亲眼见到元越泽的修为以无法想像的度精进,遂打消了动武的念头,而心思机敏的小魔女察觉到元越泽并不会对她动粗或者伤害她的性命,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元越泽是笨蛋,但他家里可不都是蠢人。单美仙开始负责应付婠婠,婠婠在昔日魔门‘圣女’面前讨不到半分好处,只好悻悻不再继续纠缠下去。今日见她甫一出场又开始演戏,便可知她从未放弃对‘邪帝舍利’的野心。 石青璇毫无表情的俏脸终于动容,暗忖:‘邪帝舍利’竟然在元越泽手中,那鲁师为何没告诉我?他们该是翁婿关系才对…… 想着想着,石青璇开始陷入冥思。 “你为何如此想要得到舍利?”元越泽压下怒火,与婠婠配合表演起来。 “公子该知圣门与静斋传人将会有一场决战,奴家功力不知能否敌得过静斋入世传人师妃暄,所以想借圣舍利来强化己身。”婠婠一脸凄苦地轻声道。‘天魔音’配合着‘天魔妙相’,能用的招数都拿了出来。 说到‘功力’二字时,那种黯淡之色仿佛是自然而生,没有任何做假姿态。 “如果元某估计不错,姑娘的功力该与那白道传人不相上下才对吧!为何还要强化呢?”元越泽好奇道。 再次提起功力,婠婠看向元越泽的眼神已经开始转冷,宛如元越泽害了她一般。不过转瞬即逝,复又叹道:“不相上下又如何?奴家想要赢,就必须得在这个把月间借助外力来提升了,单靠己身已经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突破。” 石青璇一言不,提起静斋时,脸色微变,只是瞬间再度恢复正常。 “我看姑娘刚刚表情,应该是没信心的表现吧!元某猜测此时你的功力应该在师妃暄之下。”元越泽咧嘴一笑。 本还是一脸凄苦幽怨的婠婠仿佛被说中了一般,再也无法冷静地‘表演’下去,面色一冷,秀眸中射出强烈的仇恨之光,咬牙切齿地疯狂攻上元越泽,天魔带,天魔刃,天魔场,毫无保留地尽数轰往元越泽周身。 受强横诡异的疯狂力量影响,石青璇略带担心地望了依旧坐着一动不动的元越泽,被迫向后退开十数丈。 “轰轰轰!” 婠婠的全部攻击没受一点阻拦,全部轰在元越泽身上。 如果此时换成另外一个人,定会被当场碎尸! 一通泄后,婠婠终于停了下来,因情绪地波动而催生的十二成功力急剧运转下,她也无法再保持平静,呼吸紊乱起来。 不远处石青璇抵挡住割肤生疼的气劲后,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衣衫略显凌乱,面色只是略微苍白,很快便恢复过来,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泄完了没?”元越泽一脸无害的笑容看着婠婠。 这笑容看在婠婠眼里要多可恶有多可恶,说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哇!” 仍在几丈外平复呼吸的婠婠一听元越泽的话语,登时带起一阵香风,直冲元越泽怀里,大哭起来。 不但元越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连石青璇也看得迷迷糊糊,搞不懂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元越泽巴不得婠婠对他越凶越好,可眼下婠婠柔弱大哭的样子让他也不忍,虽然搞不懂婠婠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仍然在演戏,但目前情景下,元越泽实在狠不下心继续惹她生气。他本也没有讨厌婠婠的情绪,只是这小魔女刁钻古怪,很是可爱,元越泽亦渐渐喜欢上与她大耍花枪。 半晌后,情绪已经泄得差不多,婠婠起身推开元越泽,表情依旧咬牙切齿:“奴家绝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比奴家强,奴家用尽招数也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杀掉你,即使出卖掉灵魂也在所不惜!” 话语中强烈的恨意让人为之胆寒。 “就是因为我不给你‘邪帝舍利’而恨我?至于恨到那种地步吗?”元越泽感受得到那股强烈的寒意,有些纳闷得问。 婠婠并没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如果怕敌不过那师妃暄,我现在就助你突破武功,如何?”元越泽见她依旧不说话,便提议道。 闻听此言,婠婠的脸色如六月天一般,说变就变,又扑到元越泽怀里,一脸惊喜的表情:“冤家说的是真的吗?” 元越泽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刮了她小巧瑶鼻一下:“抱元守一,闭目凝神,准备吸收我的功力吧,切忌贪多嚼不烂。” 婠婠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元越泽回头给了依旧呆望二人的石青璇一个放心的眼神,双掌按上婠婠玉背,浩瀚真气渡了过去。 天魔**讲究损人利己,外来的功力几乎都可作为‘养料’来滋润己身,提升己身的修为。 果然,一下子,婠婠便觉得如大海一般广阔无底的冰冷真气由后背渡来,慢慢的顺着熟悉的路线,循环全身,冰冷的真气通过之后,婠婠只觉身上经脉变得十分舒服,冰冰凉凉的舒畅感使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小嘴轻轻叹息。 婠婠显然是忘记了元越泽刚刚的警告,如一个母体中的婴孩一般,疯狂地吸纳着元越泽传来的真气。渐渐脸色已经痛苦起来。 元越泽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轻轻一咳,打断婠婠的注意力,随即撤手收功。 吸纳了半刻钟的真气,婠婠端坐消化。半晌后再睁开那双美眸时,精光连闪,似是受益匪浅。 “啪!” 婠婠似是极其兴奋,转过身形,对着元越泽的脸就是一个香吻。触之**,心旷神怡,感受着柔软芳香的玉唇留下的余香,元越泽哑然失笑,这小魔女每每行事皆出人意料。 不理在一旁粉面微红的石青璇,婠婠站起身形,娇笑一声道:“冤家,这算你给奴家的补偿吧!下次见面可不许你再陪着别的女子!” 修为得到提升后,婠婠依旧不忘捉弄元越泽,她看得出元越泽与石青璇之间的微妙联系,一个香吻,三两句话,直接切中要害,意图破坏二人的关系。 “嘿,姑娘,你的胸前可真是柔软呢!下次记得多带几个肚兜!”元越泽看着起身走到数丈外的婠婠,抬起右手晃了晃,右手上一个洁白的肚兜正在随着轻风飘飞。 “你!奴家恨死你了!” 婠婠见到元越泽手上之物,才从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胸口凉飕飕的,登时俏脸一红,玉手捂住胸口,跺足嗔道。 只一句话后,转身飘飞而去。 “青璇是否觉得元某的做法有些过分?”元越泽见石青璇略带羞涩地看着元越泽手上的肚兜,尴尬一笑道。 石青璇也感觉的到两人之间互相捉弄,大耍花枪的微妙关系,也不言语,笑着摇了摇头。 元越泽与婠婠越来越熟后,骨子里忍不住地去与她互相争斗,每次看她受窘都仿佛是种享受似的。 “我是不是变态了?”想到刚刚把婠婠气哭,元越泽暗忖,旋即又哑然失笑。 抬头望见依旧一脸淡淡笑意的石青璇,元越泽耸耸肩膀,撇了撇嘴,伸出手搭上她如刀削般柔美的香肩。 娇呼一声,石青璇只觉眼前耀目光芒一闪,睁开眼后,便到了一个人间仙境。 每一个初来手镯中的人都会惊讶,静等石青璇平复下来后,元越泽引领她走入宽敞的客厅内。 手镯中的生活较外面的生活多了一分惬意,少了一分真实。众女都已经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手镯中此时只有商秀珣在参悟《天衍卦》,还有迫切想知道元越泽一切的独孤凤。而卫贞贞几女则都留在洛阳各忙各的。 正在听歌的独孤凤闻听开门声,回过头来,见一陌生女子与元越泽一同进屋,那女子姿色比自己高出好几分,登时独孤凤就不自然起来。 “坐下吧,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元越泽示意看着亮如白昼,一屋现代设施而呆的石青璇,坐入沙,开口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可以誓一切都是真的,我四岁那年……”元越泽见两女皆是一脸期待的神色,娓娓讲述起来。 ※※※※※ 襄阳,城主府邸。 内院的大花园内,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月照下清幽宁静,景致动人。 城主钱独关,独孤峰与一名形相奇特,长披肩的高大男子带头,十多人跟在身后,沿着长廊走向书房。 钱独关,独孤峰与那高大男子三人进入清幽的书房,钱独关打开书房暗阁,三人进入狭窄的秘室分别落座。 “阀主及密公大驾光临,本该合府婢仆列队迎接,但钱某认为此次事关紧要,阀主遇密公的行踪亦该绝对保密,是以请几位莫怪钱某失了礼数。”钱独关率先开口道,只是客套话而已。 “钱兄如此为我等着想,独孤峰在此谢过钱兄的细心。”独孤峰点头致谢。 “李密亦是如此。钱兄此地该是安全,不会被外人偷听到我们谈话。”高大男子开口道,声音雄浑低沉,显是内家高手。 原来是瓦岗军的李密到了。 “这座藏清别院清幽雅致,仿若闹巿中的世外桃源,钱兄真懂享受人生。”李密复又叹道。 钱独关哈哈一笑道:“密公眼光独到,一目了然的看透了小弟。我这人自少胸无大志,只望能长居温柔乡内,快快乐乐度过这一生便算了,诸位切勿笑我。” 李密,独孤峰都是乱世枭雄,岂会轻易相信钱独关的话? 若钱独关真是这种人,就不会当上襄阳城的城主。他这么说只是向李密及独孤峰表态,一方面显示自己不会和他们争天下,另一方面则使自己居于更有利的谈判形势,一石二鸟,亦颇有谋略。 李密笑道:“钱城主真懂自谦。听人说城主日理万机,曾试过七天昼夜不眠不休的工作,没有踏出官署半步,精力旺盛得教人佩服。” 这番话明是捧钱独关,其实却暗示瓦岗军对钱独关的情况了若指掌,警告他不要耍手段。 钱独关干咳一声,有点愕然地道:“那是钱某刚接掌襄阳时的事了,想不到密公的消息这么灵通。” 李密淡淡道:“那是因为我们对钱城主有极高期望,所以特别留意城主的情况。” 独孤峰老谋深算,不一言,点头赞同李密。 钱独关哈哈笑道:“能得密公关注,钱某实在深感荣幸。但望钱某不会令密公失望就好了。”接着叹了一口气道:“钱某本以为今次见密公时可献上两份大礼,只可惜功亏一篑,竟给那两个小子溜了。” 李密眼中寒光一闪:“钱兄不必如此,那两个小子不是李密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李密自会亲自抓住他们。他二人刺杀落雁一事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不过还是多谢钱兄如此为李密着想,那两个小子殊不简单,钱兄万不可因他们而伤了自己,否则李密毫无脸面面对阀主了。”李密片刻即冷静下来,淡淡地道。 他说话不卑不亢,于持重中见谦抑,不愧当今天下最具魅力和威望的领袖。几句说话,分别捧了屋内另外两人,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建立起沟通的桥梁,于此可见李密过人之长。 钱独关出一阵雄浑悦耳的笑声,叹道:“能和两位对坐畅舒心腹,实钱某平生乐事,来!先敬两位一杯。” 几杯酒下肚,李密油然道:“杜伏威已取竟陵,不日即沿水北上,但襄阳却成了他唯一的绊脚石,对此情况,钱城主有何打算?” 钱独关暗呼厉害,开门见山,几句话,句句都击中他的要害,教他难有闪避招架之力。 钱独关再精明,也招架不住如此简单的攻势,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凭钱某一城之力,日子自然不太好过。但钱某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密公。” 李密讶道:“钱城教主请直言。” 钱独关沉声道:“竟陵之所以会失陷,皆因飞马牧场同时受四大寇攻击,无力援手。而据钱某道听涂说得回来的消息,四大寇和密公间有紧密的联系,若此事属实,密公岂非让四大寇帮了杜伏威一个大忙吗?” 提起四大寇,不知触动了李密的什么伤心事,他脸色逐渐由不自然转为伤痛,再转为悲愤,长叹一声道:“落雁回到荥阳后便告知我鲁妙子仍然在世,并与飞马牧场场主共结连理的消息,李密大为失算,没想到他竟还是个武学高手,四大寇一夜间就被他一人全部翦除。” 他本可以随意找些理由来推托与四大寇的关系,但此时坦白说出来,承认自己的失误,不计较得失,又给人一种敢做敢当,坦诚异常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此人心机非统一般。 钱独关亦是一愕,他刚刚都在想李密一定会用尽解数来搪塞推托,如今李密一坦言,钱独关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飞马牧场竟然对竟陵没有施以援手,很是让人不解。”独孤峰终于开口了。 飞马牧场如今是乱世之中各方势力都想得到的一块肥肉,与竟陵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任谁都明白,可飞马牧场不采取任何行动,使得几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密乃威震天下的谋略家,他的最高目标当然是一统天下。但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攻克洛阳的王世充,再挟其势攻打关中的李阀父子,如此则江山定矣。 现今李密虽据有荥阳之地,西进之路无论是陆路或黄河,均被王世充军截断,使他动弹不得。而王军的牵制,更令他无力攻打其它义军。 北方是刘武周和窦建德的势力范园,前者有突厥大军撑腰,后者的声势则不下于李密。若贸然与他们开战,只会便宜了王世充,被他乘虚而入。 所以李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击垮王世充,占取东都洛阳,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事。 可是洛阳乃天下著名坚城,又据水陆之险,兼之王世充武功高强,精擅兵法,且有独孤阀在背后撑腰,手下兵员则多是前大隋遗下来的正规军,训练有素,所以即管以李密之能,到现在仍奈何不了王世充。 在这种情况下,李密若要取洛阳,必须制造出一种新的形势,就是孤立王世充,使洛阳变成一座孤城,瓦岗军才有望成功。 李密不愧高明的军事策略家,兵行险着,秘密指示四大寇配合杜伏威行动,虽计划失败,但误打误撞下,飞马牧场的确没有援助竟陵,莫名其妙地破去飞马牧场与竟陵唇齿相依又稳如铁桶的局面后,竟陵因而失陷。 李密本来打的是如意算盘,让由他支持的四大寇占领飞马牧场和其附近的几个大城,好牵制杜伏威的江淮军,只不过横生变化,四大寇被鲁妙子全部干掉,惟其如此,整个南北形势顿时改观。 杜伏威已取得北进的坚强固点,进可攻,退可守,还直接威胁到襄阳和王世充的地盘。 以前钱独关能保持襄阳的独立自主,皆因各大势力相持不下,他才能在各方都无暇兼顾下的间隙中生存,可是现在形势剧变,使钱独关只能投靠某一方,始能得到庇荫保护,再难以左右逢源。 这正是李密要营造出来的形势,借飞马牧场与竟陵唇亡齿寒的关系暗中提点钱独关,迫得钱独关必须作出选择,再诱之以厚利,那就达到兵不血刃而取得襄阳的目的,亦在洛阳的正南方得到了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 杜伏威在攻打竟陵一役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北进,但却不会放弃蚕食附近的地盘。所以只要李密取得襄阳,令王世充感到两面受敌,同时要应付东南两条战线,对李密自是大大有利。 李密此计确是既毒且绝。这亦显示了为何李密要抽身来此的原因。 “密公是否意在洛阳,志在关中呢?”心思如疾电般转动,瞬息间,如老狐狸一般狡猾的钱独关就已想通一切,他更隐约察觉到瓦岗军定是与独孤阀暗中达成了某种合作计划,遂直接开口问道。 李密亦没料到钱独关如此直接,闻言一愕,欣然道:“钱兄确是快人快语,不过得陇始可望蜀,李密深悉按部就班之理,绝不会鲁莽行事。” 独孤峰亦内心赞叹,这钱独关如是等闲角色,又怎会坐稳襄阳城主之位! “密公恕小弟失礼,小弟仍是有些疑问,前年密公大破洛阳军,西进之路已畅通无阻,为何不挥军直入关中,学秦始皇般踞关中山川之固,成其帝皇霸业,这是否坐失良机呢?”钱独关复又问道。 李密哈哈笑道:“钱兄问得非常痛快,答案是非不欲也,是不能也。入踞关中一事,李密思之久矣,但当时昏君尚在,从兵犹众,而瓦岗军多为山东人,见洛阳未下,谁肯远道西入关中。若我妄入关中,恐怕却会失去河南山东,那时虽有关中之险,却凭什么去争天下呢?” 这番话若给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听到,定会满脑子茫然,不知所云。李密当时最大的障碍是翟让,若李密入关,翟让必留驻河南,那时翟让岂会再放过李密,只要停攻洛阳,让洛阳的隋兵截断李密的归路,那时李密便不再是占有关中,而是被困关中了。 “另一个原因应该是是昏君和他的手下大军已到了江都,关中在其时已失去了作为核心的作用,要攻的该是江都而非长安。”独孤峰亦插口道。 钱独关淡然道:“当时形势,确如密公与阀主所言。但纵观现今天下大势,论威望,无人能及密公与阀主。可是若说形势,则以李家父子占优,乃坐山观虎斗之局。” 他这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赞扬李密的确是自肺腑,可连带独孤峰一起,只是碍不下面子,怕失了礼数,恭维独孤峰而已。 独孤峰又岂会不明白?毫不介意地一笑。心头却是大恨,家族脸面在钱独关表扬的话语中反而丢得更厉害。 李密冷哼道:“李渊只是个好色之徒,只有李世民还像点样儿。当日李渊起兵太原,要逐鹿中原,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西入关中,另一条是南下河南。但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来犯我,剩下便只有入关一途。不过这家伙总算有点运道,既得突厥之助,又因关中部队空群东来攻我,才给他乘虚而入,否则那轮得到他来和我争雄斗胜?” 这番话透出强大的信心,不失他霸主的身分和自负,更使人兴起崇慕之心,充分显示出他慑人的魅力。 “现今密公大败宇文伤,又得其投诚,声威大振,只要再取洛阳,关中李家小儿还能有什么作为?密公今趟来襄阳,就是要钱兄一句话,只要钱兄点头,包保密公得天下后绝不会薄待钱兄”独孤峰又开口道。 情景有些怪异,独孤峰怎么说都不是瓦岗军的人,但他说话的口气仿佛是李密的手下一般。 钱独关暗叫一声来了! 钱独关越肯定李密一定与独孤峰暗中达成共识,很可能二人议定将来得天下后分给独孤峰的好处非同一般。 沉默下来,钱独关好一会才道:“阀主之言有理,不过目下形势显然不利密公,密公有何对策。” 李密胸有成竹的笑道:“王世充只是我手下败将,何足言勇。现今他率众而来,洛阳必虚,我李密只要分兵守其东来之路,令他难作寸进。另外再以精兵数万,傍河西以逼东都,那时世充必还,我们则退守南方,按兵不动。如世充再出,我又逼之,如此我绰有余力,彼则徒劳往返,破之必矣。” 此话之中意思再明显不过,襄阳对李密的重要性已非统一般,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襄阳就成了李密供应粮草的后勤基地,使攻扰洛阳的瓦岗军得到支持和补给。所以襄阳城是李密志在必得的。 李密继续道:王世充移师东来攻我,粮食不足,志在战,只要我们深沟高垒以拒之,只须两三个月光景,王世充粮绝必退,那时我们再衔尾追击,王世充能有命回洛阳,便是他家山有福。更何况,嘿! 话没有说完,眼光转看独孤峰,老奸巨猾本色尽显。 已不必再多费唇舌,这一眼,就是在告诉钱独关,独孤阀将作为内应,与李密里应外合,在王世充退回洛阳死守之时,就必定是瓦岗军攻下洛阳之日。 沉默几息后,钱独关叹道:“只听密公这番话,便知瓦岗军胜券在握,王世充有难矣。”话语中也不提及独孤阀,因为已没必要,大家皆心知肚明。 “只是,钱某仍有最后一个疑问,元越泽此人,密公如何看待?此人数月前入住洛阳,绝非是为了消遣,享受生活吧!”钱独关思维缜密,谈到了觊觎洛阳所有势力都在担心的一个共同话题。 “关于此人,落雁与阀主的公子已都亲眼见过,此人喜好皆随心,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便不会来招惹你。兼且他已与宋阀决裂,宋阀此时更是分裂成两分,前几日有消息说,宋师道已无法认同宋智主战的理念,携一些手下出走山城了。”李密笑道。 “可是谁能肯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合伙作戏,企图骗过天下人呢?宋阀作为四大世阀中较强的一支,雄踞南方已久,又岂会对争夺天下没野心?”钱独关依旧不放心地道。 “钱兄所言亦有道理,但钱兄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宋阀从前有‘天刀’镇守,自然让天下各方势力都不敢小觑,宋缺的确是一代枭雄,兵法大家。但他与傅采林破空而去后,宋阀自顾不暇矣!天下没有了‘天刀’,何其寂寞!”李密长叹道。 一代英雄豪杰,对敌人一定心狠手辣,但同时对与自己可以相拼的对手亦有一种惺惺相惜,互相尊重的味道。李密这等人物,还没与宋缺交过手,自然是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宋阀出兵是必然的,时机也难以揣测,但只要占据洛阳,宋阀鞭长莫及,如他日南北之战遇上宋智,李密定当为让他后悔出来争天下!至于钱兄所说的他们是不是合伙在作戏,李密虽然也不能完全确定,但却与阀主商议好一个对策来对付元越泽。保证此人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李密面带赞赏,又高深莫测地大笑道。 对于李密这等人物,王伯当的死如同一个普通士兵的死一般,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是说李密狠辣无情,而是因为元越泽此人给他的震慑力太大,仇恨与赞赏两者一衡量,李密为大业,王伯当之仇自然就不在意了。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哦?可否请密公详细告我?”钱独关见李密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钱兄可知此人的唯一死穴?”李密神秘一笑,品起杯中美酒来。 ※※※※※ 岭南,宁越郡,南宾城。 城中最大的青楼‘闻香楼’后院,古朴幽静,清幽典雅,与楼名格格不入。 “二哥,我要回洛阳了,这样呆下去好无趣儿!”一个清脆的女子之声隐约响起在连成一串儿的客舍中。 “你以为我这样很自在吗?等三叔回来再说吧!”另一男子声音想起,声音中带着几许调笑的味道。 “三叔如果能把那个军师捉回来,也算是一大助力呢!”女子又道。 “人家都走正路拜访人才,咱们可倒好,用的完全是另外一条路。”男子苦笑道。 “你就别抱怨啦!夫君那般不喜欢与人虚伪的人都为你去奔波,等这出戏做到暗中隐藏的黑势力现身后,二哥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女子安慰道。 “真是女生外向。”男子无奈地道。 “是了,这是二叔给你的信,人家要去睡觉了!想我堂堂大小姐居然做个送信的!”女子继续抱怨道。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男子摇了摇头,打开信笺,认真浏览起来。 ※※※※※ 元越泽俊美脸庞上毫无血色,身子靠在沙上,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二女一脸惊骇的表情。 “你……你们竟然把整个天下都骗倒了!”独孤凤率先反应过来,惊叹道。 “不可能的,天下能人多得数不胜数,心智高绝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们不可能骗得过他们,只求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就可以。”元越泽解释道。 “可是为何要做戏呢?宋阀能力又不弱!”独孤凤依然纳闷。 “因为岳父与傅大师决战那日,岭南出现了两个隐藏得极好,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气息中带着几许邪气。想来就是暗中的势力吧!这些势力远比表面的各方霸主要强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更何况这‘暗箭’还不是一般的强大呢?”元越泽叹道。 石青璇依旧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儿来,元越泽的身世已经大大越了普通人所能接受的极限,石青璇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观念几乎全被颠覆。 刚刚为了使自己更确信他的话语不假,元越泽许久后打入自己体内一道祥和气劲,便使自己从小修习的《慈航剑典》直迈入同当年娘亲一样的‘心有灵犀’境界。加上身处的这个屋子,一切的一切,绝不是谎言。 可是他为何要对自己说呢?难道只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去暗中除掉魔门那四个败类?那也不至于把最大秘密都说给自己听吧! 石青璇脸色古怪地想来想去。 独孤凤在一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欣慰。本身有着胡人血统,受风气开放的风俗熏陶,独孤凤远没有中原女子那般拘束。元越泽虽没完全表态,可只凭今日他如此信任自己,说出这么大的秘密,那就可知自己在他心中已经是‘一家人’了。可是几位姐姐说得也对,家族真的能放下仇恨吗?还是利用自己与他的关系呢?数日来,独孤凤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元越泽的性子,她虽不敢说完全了解,却也可知道七,八分的样子。今日得闻帝星之事,便知天下大势已经注定,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只是时间与损耗的问题而已。可外人又有几个知道的呢?即便说出去,也没有谁会相信吧!要怎样想个办法来劝服爹爹和嬷嬷打消争霸的念头呢? 独孤凤亦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见眼前二女表情变来变去,元越泽也不再继续说话。这种事情需要一个缓冲期来逐渐消化的。 他刚刚也纳闷,脑海中的奇力可以助祝玉妍突破到《天魔**》最高境界,为何就不能助石青璇突破到《慈航剑典》的最高境界呢? 细想一下,他终于想明白了,《天魔**》也好,《慈航剑典》也罢。最高境界讲究的都是心神修为,这绝不是奇力可以帮得上忙的。而祝玉妍之所以可以一蹴而就,因为她的精神修为摆在那里。但石青璇的精神修为显然还不够,尤其是她心中的破绽,实在太大,正因为如此,眼前石青璇的‘心有灵犀’也是不完美。 “青璇觉得我这手镯里比你那小筑如何?要不要住一段日子体会一下千年后才有的事物?这里书籍还有许多,更可翻阅一下。”半晌后,见二女依旧不言语,元越泽开口道。这不啻为一个邀请。 石青璇想来想去,最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青璇就暂住几日。” “凤儿又有何打算?洛阳城内即将风云变幻,我还要赶回去与琲儿她们商量下一步行动。这几日恐怕不能陪你们了,你们随意即了,不必见外。”元越泽又问独孤凤道。 “大哥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家里吗?”独孤凤试探着问道。 “我要是怕的话,又岂会毫无顾及地告诉给你们听?” 独孤凤这傻丫头为元越泽的信任而激动不已。其实仔细想想,这种话说给外人,如不亲眼见识元越泽的神通,谁又会信呢?元越泽的确被传闻得很强大,可后来各种谣言一起,他的实力就已被小觑了许多。即便他轻易挫败跋锋寒,他的实力在世人认知中最多也就顶尖高手而已,离宗师还要差一些。 “谢谢大哥如此信任,凤儿誓,今日之事绝不对第二个人讲起。”独孤凤娇躯有些颤抖地道。 “哈哈!”元越泽看着眼前这极力压抑跳脱本性的可爱少女,如长辈一般摸上她的小脑袋,放声大笑。 “暴风雨就要来了……” 正文第三十六章阴后之威 五日后。 轻松由东平出赶回洛阳,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晚,元越泽终于来到洛阳城外十里的一处山丘上。 极目远眺,夜色下,灯火通明的‘东都’异常显眼,犹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之上。 “凤儿从小就在洛阳长大,可从没在远处遥望过夜晚的洛阳城。亦从没觉洛阳城竟然会如此雄奇壮观,叫人震撼屏息不已。”独孤凤伫立元越泽身边,望向远方的洛阳,感叹道。 石青璇只在手镯中度过一日,便如同中了魔一般,不停地翻越各种书本,典籍,乐谱。独孤凤对那些东西都无兴趣,兼且又可独自陪伴元越泽,便与他一同上路,分享二人时光。 在她的要求下,元越泽也只好放慢行程,洛阳内她也不甚担心,单美仙几女足可以应付一切。 “若非杨广那昏君贪图风光乐逸,迁都江都,据洛阳而守,恐怕气数还未尽呢!”元越泽亦感叹地道。 “大哥,凤儿要先与你分别了,如一同进城,定会为大哥惹来麻烦,爹爹恐怕也会责怪我。”独孤凤低声道。 二人之间关系朦朦胧胧,独孤凤也不怪元越泽。她知自己并不可能如素素抑或是卫贞贞那样孤单一人。她的背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家族,不管她对元越泽如何死心塌地,却也没到那种可以舍弃家族,抛弃一切伴随他的地步。 如是太平盛世,独孤凤很可能真就这么做了。但现在是乱世,兼且洛阳此时已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鱼龙混杂,风云将至,家族的安危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目前她只想回去探探家族长辈的口风,自然不适合与元越泽一同进城。 元越泽又不是傻子,不表态是因为牵扯的势力太多。独孤阀家有几个是易予之辈?双方如没大仇倒还好说,只说元越泽硬生生地将独孤霸折磨了四年这一件事,但凡顾及脸面的人,有谁会说忘就忘?明面上不敢来找麻烦,不代表背后不偷偷陷害。 觉到独孤凤内心不安与矛盾,元越泽只是轻笑一声,一拉揽过她那柔韧性极好的柳腰,对着那晶莹嫩滑的脸蛋儿啄了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什么,你回去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付完其他势力后,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即可。” 独孤凤小脸早就通红一片,煞是诱-人。从元越泽那一吻中略微清醒过来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羞涩不减,转身飞也似地逃了。 元越泽运起轻功,独自从另外一个方向朝洛阳奔去。 夜色下,风景格外迷人,别有一番与白日里不同的景象。哼着小曲儿,元越泽穿过一片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世外仙境一般的清幽水潭出现在大前方。 突然,元越泽身子一僵,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水潭中,一副足以使天上星月失去光色的美人出浴图活生生的展露在他面前。 夜色因为她的存在而美丽,整个夜色有如陷入梦幻般变得那么的迷人! 月色斜照下,夜雾袅袅轻飘,一个身无寸缕,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尽显的女子正在惬意地哼着小调洗濯着她那晶莹剔透地肌-肤。全-裸的娇躯只露一半在水面上,水珠如珍珠一般沾满她的长与柔肤。浑圆的双-峰,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如此香艳的情景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为之失魂落魄。 她就像传说中的洛水女神,因思凡而自怜,流泻于四外的青春活力与骨子中深植的妖冶气息,动人至惊心动魄,笔墨难以形容! 元越泽这家伙古板迂腐之气虽然已祛除许多,却仍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极品色狼。如是遇到一般陌生女子如此,可能他此刻会冷静下来,转过头去。可眼前的女子并非他人。 婠婠! 又是她。 元越泽暗自坏笑一声,早已习惯压抑内息的他,并不担心会被婠婠现,蹑手蹑脚地在夜色掩饰下走近水潭。想要给婠婠一个惊吓,让她好好难堪一把。 婠婠正沉浸在清凉的水潭中,浑然忘我地冲洗着比锦缎都要嫩滑的肌-肤。 越走越近,直到距离水潭边十丈左右的一块巨石后,元越泽停了下来,继续欣赏起前方活色生香的美妙画面。细看几眼下,元越泽就已经在感叹这小魔女生得是何等的祸国殃民了!一个走神间,呼吸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 婠婠虽然警惕性降低,长年形成的习惯却也没让她忘记注意周遭的一切。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怪异的气流变化,婠婠黛眉紧蹙,身形下蹲,只将螓露在水面以上,怒声娇喝:“谁?” 元越泽只一个愣神儿下就被婠婠察觉到所在,调皮心起,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yin笑道:“小女娃,老夫乃是人称‘一枝梨花压海棠’,夜御百女的西方大神,今日遇见你,也是个缘分,就从了老夫吧!” 婠婠此时不方便动手,已处下风。心思电转间,就听她咯咯娇笑道:“那就请老前辈出来呀,奴家见见你的长相,如果你的长相不赖,奴家就从了你嘛。” 元越泽哪会笨到被婠婠引出现身,只听他继续笑道:“老夫年轻时可是英俊潇洒,如今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也老了。不过老夫榻上本事可不赖!” 婠婠见对方并不上当,这样拖下去,结果很可能会出她的想像,再想到对方可以轻易接近自己,那实力上恐怕也不简单。婠婠嘴角突然微微翘起,诡异一笑,高声喊道:“救命呀!有人非礼了!” 元越泽在一边纳闷:这大黑天的,荒山野岭,你能喊得到人吗? “嗖!” 元越泽尚在思索如何继续捉弄婠婠时,只听得一声疾厉的声音响起,似是物体飞运行划过空气时所出的声音。 “何方小贼,敢偷看婠婠小姐沐浴!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在元越泽身后响起,随即元越泽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一股压力直袭他的肩头。 头也不回,元越泽手肘后仰,迎上后方袭击之人。 “砰!” 人影分开。 “小贼,你今日必须要死!” 二人分开五丈站定后,元越泽回头打量对方一眼,只见被逼到水潭边缘的人长相英俊,一头金黄色的长随风轻飘。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身材比元越泽都要高出半头,瞳孔中泛着微蓝色,一身胡服劲装,似乎不是中土人士。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额头上一道长约两寸的疤痕,这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倒更添几分诡异的魅力。 偷袭之人也在上下打量元越泽,随即又大喝一声,似是动了真火。 “阁下误会了,我与那位姑娘本是旧识,刚刚开个玩笑而已。”元越泽解释道,动手不是不可以,他先要问清楚婠婠与眼前这怪人到底是何关系。从他刚刚的话语推敲,元越泽隐约觉这男子似是与婠婠关系不一般。 “嘎多,不要听他的,奴家才不认识他。奴家的清白都被他毁了。呜!”婠婠在二人互拼之际就已飞穿起衣衫,见偷看她的人竟然是元越泽后,美眸中狡黠闪过,站在那金男子身边,掩面抽泣道。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碎,忍不住想把她搂在怀中抚慰。 元越泽一听那家伙叫什么嘎多,暗忖这名字可真怪的,从来没听过。随即又听婠婠的话语,明白婠婠定是想借那金男子来报复自己。元越泽也不多说,朗声笑道:“阁下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他是奴家的……”婠婠急忙插口道,她本欲说‘他是奴家的知己’,可‘知己’二字还未说出口,突然撞上元越泽那狠厉的眼神,婠婠没来由地芳心剧颤,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在下是婠婠小姐的朋友。你这色胚,今日绝不能饶了你!”那金男子见元越泽眼神已转冷,当即答道。 说完也不待元越泽继续接话,双掌化作惊涛骇浪般的掌影,大江倾泻地直取元越泽! 元越泽通过气机交感,已经察觉到嘎多的强悍,他有些纳闷,这人名字古怪,听都没听说过。 元越泽已察觉到婠婠与这男子关系似是不简单,只不过他们也才分开几日吧,怎么婠婠就认识了这么一个男子。元越泽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嫉妒起来。 再见到这人居然可以在自己的气势锁定下先行出手,元越泽面色更冷,身形一闪,一掌劈出。 嘎多眼中闪过惊骇之色,眼见元越泽的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叫人无从捉摸其轻重。 更厉害是元越泽的劈出的掌劲的角度,正随他鬼魅前扑的身法而变幻不休。 嘎多掌影骤消,中途改拳,似是不含半分力气般,软绵绵击向元越泽。 元越泽又岂会看不出他的门道?他的双拳看似是同,却有着微妙的前后之分,力道上更是前弱后强。 冷哼一声,元越泽身形左倾,前劈的手掌突转拍势,无视嘎多的右拳,全力拍向他的左拳。 嘎多已无法再变招,看着元越泽那循着无法言喻的玄奥轨迹而来,由轻飘无力突然转成凌厉万分,将周围寸许空气都强行迫开的一掌派来,只好硬着头皮以左拳抵上,右拳的攻势完全化为无形。 “砰!” 嘎多被震退,元越泽身形再闪,当胸一拳直逼嘎多。 嘎多只觉得元越泽的身影并非飘忽不定,而是远近根本无分辨,那种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的距离上错觉,使得嘎多心境再度失守。 瞳孔一缩,嘎多劲装鼓胀,金乱舞,后退中竟可运气再次招,同样挥出似缓实快的一拳,势道仿佛无穷无尽。 “轰!” 电光石火间,双拳交接,一触即分。 “噗!” 元越泽连上红光一闪即逝,后退小半步。嘎多身形直被震向水潭上空,口喷鲜血,坠落下去。 婠婠被眼前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呆呆地望着。 元越泽心头惊讶此人的本事,刚刚双拳触碰的瞬间,他已将自己的元气强行灌进嘎多经脉内,没想到嘎多也只是吐了口血而已。 让元越泽惊讶的还不止如此。 嘎多身形如无重量般轻飘,身形缓缓立起,足尖一点水面,身形骤然快如闪电,扑向元越泽。 “咤!” 嘎多双拳再度袭来,口中更是出一声怒吼。声音开始短促有劲,刺激耳鼓,瞬间便如狂风怒涛,铺天盖地地传入元越泽耳中。 以元越泽的修为,亦在瞬间感到周围一片茫然,天旋地转。 嘎多整个人化做一道金色光芒,划过的轨迹至美之极。 心灵上的缝隙一闪即复,嘎多那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般玄妙异常的拳头已到元越泽身前半丈,惊人和高度集中的气劲将元越泽完全笼罩。 元越泽左手长剑连鞘反手划出一个优美至毫巅的弧度,鞘尖朴实古拙地刺向嘎多双拳中央力道去最强的一点。 “砰!” 元越泽连退数步,鼻空带血。嘎多仰头再箭,身形射向水面。 “铮!” 长剑出鞘,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元越泽力人剑合一,化作浑然天成的长芒,向嘎多追击而去。长剑以弯弯曲曲的不规则路子刺出,犹如春雾蔓延,光彩万千,渗透而来。 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劲,精神上强大到足可使人丧命的气息,嘎多竟然凭空止住身形,再喷一口鲜血后,左拳猛的击出,这一拳拳仿佛充塞了整个天地,让人生出无法闪躲的颓废感。拳头周遭一尺内的空气仿若被抽得一干二净,形成真空。 拳头甫与元越泽的剑尖相碰,爆出与轻慢动态节奏完全不相符合的刺耳怪响。 嘎多心头大惊。 他只觉已被元越泽的剑引入天翻地覆,上下颠倒逆位,全身失重的可怕境况。天旋地转间,嘎多头昏脑涨,诸般扭曲幻象纷至沓来。 一声冷哼中,嘎多右手化掌,杂乱无章地挥劈而出,这一招实乃嘎多毕生功力所聚,杂乱中深谙玄理,忽左忽右,上攻下袭,犹如玄鸟划沙,大有横贯天地,洞穿宇宙之势。 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交击之声连响十数下后,人影一上一下分开。 元越泽身形疾掠岸边,嘎多后劲不继,“扑通”一声落如水里。 元越泽提气后人与剑重归一体,再次挥剑攻向嘎多,剑尖颤震,抖动中带起极具美感的圆形气旋,去势凌厉无匹,浑然天成。 二人分开的瞬间,婠婠已定下心神,跃起身形去救嘎多。 察觉到元越泽剑尖上小小的气团带起的力量重逾万斤,又若轻如柳絮,既庞大如岳,又缥缈若虚。婠婠心头泛起无力与颓然,只是她如今已挡在元越泽剑前,手还没拉到嘎多,只有万念俱灰,闭上美眸。 察觉到长剑就要贯穿婠婠,元越泽慌忙收剑,将剑中气劲猛然收回后撤。 “噗!” 强行回收元气的恶果随之而来,元越泽气血一涌,喷出一口鲜血。 浑身湿透的婠婠已经将嘎多救了上来。 嘎多受伤颇重,但眼中精芒却不见减少。盯着闭目调息的元越泽的双言满是愤恨之色。 “是奴家连累了你。”婠婠不复魔女之态,一脸歉意地对勉强立住身形的嘎多道。 “不碍事,你们……真的认识?”嘎多觉浑身像要裂开一般。见到婠婠看元越泽的眼神,不似是陌生人,便摆摆手道。 婠婠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恢复得差不多的元越泽睁开双眼,目光冷冷地扫了嘎多与婠婠一眼,转身离去。 婠婠见状忙要追上去,又见嘎多似乎受了伤,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嘎多苦笑一声:“他该就是小姐所说使你倾心之人吧?不必在意我,我还可以走的,去吧。” 婠婠玉容上更显愧疚之色。她本就是想作弄下元越泽而已,谁知最后差点害死嘎多,虽然魔门中人早习惯了随手杀人,可刚刚事态显然并非一般情况下的事情。 “希望洛阳城里还可见到小姐芳踪,在下要先去恢复一下了。”嘎多挤出一丝笑意,率先转身离去,留下婠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元越泽离开后,心里也有些纳闷为何刚刚会那般失态,简直就是不杀嘎多就不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似的。 旋即想起那金男子对婠婠的维护,元越泽心里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仰望星空半晌,坐到附近一块大石头上,开始筹划起下一步行动来。 婠婠不知何时已来到元越泽身边,大方地坐下,只是那柔美的坐姿就足够让人心神荡漾。 元越泽看都不看她,动作,表情依旧。 “你……你有没有伤到?”婠婠低声问。 见她如此,元越泽一愕。这与往日的魔女形象完全不符。 “你不去关心你的小情郎吗?”元越泽一脸冷淡,酸酸地问。 “扑哧!” 婠婠笑出声来,随即伸出藕臂抱上元越泽的胳膊,娇声媚笑道:“冤家是不是嫉妒了?” 闻听此语,元越泽又是一呆,刚刚他的表现及话语,的确是吃醋的表现。 “你……你休要胡说,我只是喜欢作弄你罢了。”元越泽别过眼神,语气不坚定地道。 “哼!”婠婠娇哼一声,眼神简直就是在说:奴家就等你先认输,拜在人家裙下。 “谁先投降还指不定呢!再说你身子几乎都被我看完了!”元越泽望了一眼后,心里暗笑。 随即想起那金男子与婠婠关系似是不一般。当即面色一沉,不再理会婠婠。 女性的细腻心思使婠婠察觉到元越泽的大概想法,心中一甜,开口道:“冤家的实力真的强到可怕呢。只是不知你如遇到奴家的师尊又是何种情景?师尊的修为已是圣门千年来的第一人了!” 婠婠说起祝玉妍,元越泽的思念之情一下子被引了出来,一年多未见,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元越泽越想越入神,那种满含情谊的眼神将周遭气氛改变,婠婠见元越泽如此,以为他在思念家中的妻子,当下心头不悦,暗道这冤家,有人家在这里,还想别的女人,哼! 婠婠直接起身,看也不看元越泽,眼带恨意地飞身离去。 元越泽还沉浸在思念之中,回过神儿来时,婠婠早已不知去向,只好收拾情怀,直奔洛阳城方向而去。 ※※※※※ 梁都,城守府。 旧隋四大世阀之一的宇文阀阀主宇文伤恭身立于书房内,不远处的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细声细语地交待着什么事情。 “李密那老贼果然奸诈,不过任他如何想也猜不到法后的计谋如此高明。” 年届七十,外表五十岁上下的宇文伤冷酷得有若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神,流露着盖世绝伦的顶级高手风范,长年高高再上,修习冰玄真气影响下,他仿佛就是世间一切寒冷的根源,万载不溶的坚冰,让人颤栗瑟缩。只听他语气恭敬地对着屏风后的人影道。 “唔,有劳阀主了。本后一切皆有算计,你勿须担心,李密既留你在原地镇守,就是忌惮你的实力。你且听从他便是。今次本后所来只为和氏璧。得到和氏璧后,他们都只是蝼蚁而已。”屏风后柔柔的声音响起。 “如法后需要老夫出力,请一并说出来,老夫亦以能为法后出力而鞠躬尽瘁。”宇文伤又道。 “不必了,洛阳中有实力得和氏璧的不出三方,本后早已安排好一切,十数年未踏入中原,今次多得阀主款待了。化及之事,本后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屏风后的声音又响起。 “是,老夫告退,法后如有吩咐请别见外。”宇文伤躬身退出。 ※※※※※ 时间已近戌时之初,城内许多人家早已熄灯入睡。 元越泽展开身形,摸进自己家的宅院内,就见主宅中灯火通明,阵阵欢声笑语皆可入耳。 还没走到门前,屋内几女皆出来迎接。 萧琲,云玉真,傅君婥,卫贞贞四女飞快奔出门后,双龙的身影也出现在元越泽眼前。 “他们也来凑热闹了?”元越泽暗道。 无法再深想下去,搂过几女,挨个儿一顿热吻,在几女面红耳赤的不依声中,扫了一眼寇仲那挑起的大拇指,元越泽一脸得意地走入客厅。 “你们而人何时来的?为何现在到此地?”元越泽接过卫贞贞的茶杯,抿了一口,问双龙道。 双龙这一年多确实成熟了许多,可以预想他们的将来的确无可限量。元越泽都赞赏地点了点头。 “嘿,我们在荥阳走动时,偷听得那‘俏军师’讲起和氏璧与慈航静斋之事,小弟对争夺天下也有些兴趣,不来凑凑热闹岂不可惜?”寇仲答道。 说起荥阳,徐子陵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们跑荥阳去做什么?我听玉真说你们这一年来不是一直在李子通手下混的吗?以你二人的能耐,李子通应该被架空权利了吧?”元越泽好奇地问。 “元大哥你不知道,如今江湖上的人对我兄弟二人追捕得异常凶猛。‘杨公宝库’与《长生诀》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让他们疯狂了。我兄弟二人也是误打误撞下逃到荥阳的。”寇仲解释道。 “李子通那个混蛋,他只为了逼我们说出宝库下落才以礼相待。其后被我和仲少一怒之下给结果了!”徐子陵接口道。 “什么?那为何外面没有一点风声?”元越泽惊讶地道。 “应该是辅公祏扶植的傀儡在当权吧!也怪我们杀李子通时太隐秘了。辅公祏早就对李子通不满了,但是碍于杜伏威,他当时也不敢乱来。想来一旦彻底与杜伏威决裂后,李子通的死讯应该就会传出来了。”寇仲想了想道。 “不过我们这一路惹下的乱子可太多了,在荥阳被李密误会成刺杀那个‘俏军师’的刺客,还下了‘蒲山公令’悬赏活捉我们的人呢!”徐子陵又接口道。 “沈落雁可有危险?”元越泽问道。 “应该是江湖上传闻的‘影子刺客’杨虚彦所做之事。那沈落雁武艺虽然不怎么样,暗中却有保护她的高手。”徐子陵答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元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们兄弟根本就不知道那宝库在哪里,现在人人都知娘嫁了你,没人敢惹你们,就拿我们兄弟来撒气,你说是不是……嘿!”寇仲挤眉弄眼地道。 见他如活宝一样大出感情牌,元越泽无奈苦笑:“即便你们不知道宝库,那《长生诀》的吸引力也足以让人人流涎三尺!你少和我哭穷。” 寇仲老脸一红。屋内四女见他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要脸红,当即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双龙一阵失神。 “你们要凑热闹我也不管了,先给我说说这几天来洛阳生的大小事情吧。”元越泽转头问云玉真道。 “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不日便将到达洛阳,和氏璧最终花落谁家也将见分晓。而各方势力云集洛阳,远比咱们大婚时还要复杂。”云玉真开口答道。这几个月来,她主要负责的就是情报网络。 “如今天下流传‘杨公宝库’与‘和氏璧’二者得其一便可得天下,到底有没有那么玄?”徐子陵好奇地开口道。 “你们不是在荥阳偷听和氏璧之事了吗?”元越泽问道。 “只是偶尔听到几句,没有细节。而那杨虚彦半路杀出,想听下去也没法了。”寇仲解释道。 徐子陵想起寇仲的志向是打天下的过程而不是在意最终天下谁属,虽然理解,但心中仍然暗叹,问道:“我听说和氏璧是国玺,帝皇权力的象征,难道它还有什么其他身价和作为?” 萧琲长在皇室,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柳眉轻蹙道:“只从宁道奇也要向慈航静斋定下借璧三年之约,便可知和氏璧非只是一块珍贵的宝玉那么简单,否则怎能教宁道奇这类凡脱俗的世外高人也为之心动。” 寇仲愕然道:“这么说,和氏璧岂非一直藏在慈航静斋吗?嫂子又从何晓得?”旋即又恍然大悟地干笑道:“我差点儿忘了,天下没有能瞒过你们一家之事,嘿嘿!” 徐子陵皱眉道:“若真有此事,那江湖中盛传宁道奇会在洛阳把和氏璧交回师妃暄之事便非是凭空捏造的事了,宁道奇和师妃暄如此张扬是否嫌天下还不够乱呢?” 元越泽不屑道:“恰好相反,这正是慈航静斋答允借璧予宁道奇的条件,就是要他协助天下拨乱反正,造福万民。” 察觉到元越泽异样,卫贞贞开口道:“天下谁属,如果是一块玉或者一个宝藏就能决定的话,那各方枭雄岂不是有负‘枭雄’之称?” 双龙在一旁点头称是。 “正如贞姐所说,和氏璧本身只是小事,但以师妃暄所代表的慈航静斋与宁道奇合起来的实力和威望,只要他们公开宣布把和氏璧赠予某人,天下群雄会怎么反应。”徐子陵皱眉道。 “你所说确有道理,但我敢肯定,和氏璧绝对不会轻松得被师妃暄送到她选定的‘明君’手中。我更怀疑宁道奇只是个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和氏璧一直都是藏在慈航静斋的。”元越泽神情凝重地道。 “的确如夫君所说,玉真这几日搜集消息,目前在洛阳的明面势力就有许多,几乎囊括了中原域外各个有野心的势力代表。这些都没什么,让人担心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云玉真略带担忧地道。 元越泽笑道:“这些事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大吃大喝,反正和氏璧又与咱们无关!” 这是元越泽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到底是为何来夺和氏璧呢?究竟是和氏璧中真的藏有奥秘还是夺和氏璧是幌子,抢占洛阳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如是如此,他们又是受明面上哪方势力唆使的呢? 越想头越疼,元越泽干脆不再继续下去,拉着几女就要回房‘大战’。 双龙倒是很理解他的样子,一脸揶揄之色,起身告退。留下屋内窘得俏脸通红的四女大娇嗔,对元越泽浑身上下‘按摩’起来。 翌日,元越泽带几女问候过石青璇后,按卫贞贞的吩咐,独自出门找寻双龙。 双龙来到洛阳后,寇仲被本地最具规模的青楼‘曼清院’所吸引,二人直接住入里面。 元越泽在洛阳城内名声极其响亮,长相气质不说,才学人品皆让人背后称赞。尤其是其数月来所做好事,每一件都让人赞赏不已。 走过‘曼清院’一楼长廊,无视那些烟视媚行女子的媚眼儿。元越泽在下人引领下,直奔北厢。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在洛阳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此地,看书时看过而已。 下人见这闻名天下的元公子来到自己的地盘,兴奋得边走边介绍,那嘴巴专业得如机关枪一般讲个不停。 主堂后的大院阁楼名为‘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听留阁’充份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挥得淋漓尽致。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 “这俩小子还真懂得挑地方!”元越泽失笑感叹道。 突然又奇怪地想:“他们不是正在被各方势力追捕吗?怎么如此地胆大包天?” 半晌后,下人引领元越泽来到北厢顶楼的一个厢房,晚间才是青楼生意最热闹的时候,白天本该是冷清才对,可这‘听留阁’内居然每个厢房都有人在饮酒作乐。元越泽只一纳闷便想通了:现在各方势力都派人来了,互相间勾心斗角,青楼是他们最好的议会场合。 进得双龙预定的厢房内,原来这两个小子早准备好了人皮面具,怪不得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青楼。 寇仲正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饮酒,恣意欢笑。徐子陵一个人在一边默默享用酒菜。 “你们两个真是不要命了?如被人现,你们哪还能安全离开?”见元越泽进入厢房,寇仲挥退身边女子。元越泽坐下后皱眉道。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人能看透我们着打扮,即使看透,洛阳这地盘上谁敢和元大哥作对?我们娘都嫁你了,咱们也有亲属关系,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寇仲干笑道。 元越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被他们二人给算计了。 见元越泽的苦瓜脸,寇仲忙顾左右而言他。元越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只几句话后就要领二人离开。 “寇仲,给老子滚下来!”一个夹杂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响起,声震四外,听留阁内上百人注意力皆被吸引。纷纷走出厢房,来到面向中央花园的雕栏处,四处观望。 元越泽与双龙亦是走了出来,眼光向下方的花园望去。只见一男子立于鱼池三丈许外的碎石路处,手提龙头钢杖,颇有一番气势。此人年在五十许问,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一双眼眸中精光闪闪,暗藏邪气,看起来并非是个弱手。但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长期沉于酒色之中。 “你们惹上了上官龙?”元越泽在洛阳几个月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认得,只见他眉头一皱,转头问寇仲道。 中央花园处的男子正是洛阳帮主上官龙。 “嘿!元大哥你不知道,这上官龙是魔门的人,我们兄弟见过婠妖女与他的手下联系。昨日去你家时,路上遇到洛阳帮的人,‘小小’惩罚了一下……”寇仲笑道。 只见他那表情与楼下上官龙的愤怒,便可知双龙与阴癸派之间的矛盾闹得该有多大。 “哟!那不是元公子吗?他也会来青楼?真是稀奇事儿呀!”围观众人中有认得元越泽的,见元越泽也在一边看热闹,当即叫出声来。 此时上百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到元越泽这个方向,反倒没人理上官龙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点头与打招呼的众人示意,眼光扫过之处,但见曾经见过面的李世民,刘黑闼,伏骞皆在内,其中更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也在上下打量着元越泽。 “看来被上官龙现行踪了,不过他居然不给元大哥面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寇仲有些想不通,开口道。 “上官帮主,寇仲与徐子陵是我家夫人的义子,可否给元某个面子,今日此种情形下不方便打斗。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元越泽拱手对上官龙道。 上官龙再强也不敢对元越泽说三道四,今日他一定有所依仗,否则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会如此张扬? “元公子所言甚是,不过今日老夫上头儿的人来了,老夫只是来传话儿的。”上官龙声音低沉,拱手答道。 围观上百人皆莫名其妙,上官龙上头儿还有人?那他又是哪方势力安插在洛阳的棋子呢? 众人还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时,突然觉一条似真似假,虚实难分,魔气澎湃的魅影出现在上官龙身前。一股莫名强烈的巨大压力,使得周围阁楼上围观的许多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冷汗直流! “我的娘!是婠妖女吗?她怎会变得如此强大!?”寇仲声音略微颤抖地问。 双龙与婠婠有过多次交手经验,只凭气息便可察觉那是天魔**特有的气势。只是这气势强大到远寇仲所能想像得到的地步! “上官龙是魔门中人?”李世民开口自言自语道。 围观众人中有许多都是修为高的,只凭借刚刚上官龙身侧出现的那个身影所散的诡异气质,就已知上官龙的大概身份,只不过是李世民说出了口,其他人心里暗想罢了。 “小辈儿,你可知你的‘魔门’二字会害你丢了性命?”一个婉转悦耳,媚惑众生的柔美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噗!” 李世民真气突然翻滚涌动,无法压制,身形剧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天策府随同的十几个下属立即围上保护起李世民,兵器皆出鞘,凝神戒备。 “呼!” 众人只觉眼前一乱,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何而来地出现在空中,只见她面覆重纱,剪水双瞳中散着不似凡人的冰冷,长飘扬,身材修-长,窈窕诱-人,动作如闪电一般迅疾无比,足不沾地,凭空而立,如腾云驾雾一般,只凭这份轻功修为就已高得骇人听闻! 来者身形缓缓下落,直至与上官龙身旁的魅影合二为一。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与惊人。围观众人只觉呼吸困难,心跳压抑! “属下拜见宗主,那两个小子就在那里。”上官龙跪拜后,指着楼上的双龙与元越泽所在之处,恭声道。 元越泽已知是阴后驾临。一年多未见,元越泽身子激动得颤抖起来。 祝玉妍眼光落在李世民等人处,面纱轻动几下。 元越泽正要扑上前去,突然听到传音,只好强行压下心头旖念,默念《凝神诀》。 “原来是阴癸派祝宗主法驾亲临,世民言语上多有冒犯,请宗主恕罪。”面色略显苍白的李世民推开身边护持位,拱手致歉。 “!” 李世民言语一提醒,众人顿时内心明了:来者竟然是传说中魔门宗师级高手,令天下武林闻风色变,无人不惧的魔门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 阴后行事一向神鬼莫测,亲眼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今日众人得以亲眼见到这纵横江湖四十余年的一代女魔头,怎能不震惊当场! 虽无法看清阴后真正相貌,但凭借其婀娜体态及勾人心神的妖冶气质便可推知其外表最多也就二十五岁上下而已。再深推测,便可知其魔门内功定是已臻至大成境界!但场中却没任何一人敢露出一丝猥亵的表情,因为没人知道表情露出的那一刻后,他还会否是个活人! 只要略假思索,便可推知元越泽身侧那两个长相一般的大汉定是易过容的双龙。众人目光不期然地望向元越泽三人。 寇仲已被阴后的威势彻底震慑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强行按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恐惧,心思飞转。 “那两个小子要遭殃了!”李世民心中暗想:“不对!”他这才记起众人的注意力全被阴后所吸引,而浑然忘记元越泽这等强人也在场一事。只看元越泽与双龙站在一起,就可想像得到元越泽似是不会轻易丢下双龙。 “今日得见阴后法驾,元某幸甚,不知可否卖个薄面给元某,放过这两个小子呢?”元越泽对祝玉妍拱手道。 “这两个小子惹我派内许多人,单凭你一句话,本后为何就要放过他们?”祝玉妍望着双龙冷声道。 寇仲与徐子陵感动得一塌糊涂,祝玉妍刚刚已经快将他二人吓破胆了。实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一直以为元越泽从不在乎他们,今日危机时刻元越泽却突然为他们出头,怎能不让两个毛头小子激动莫名! “既然宗主如此说,那元某也无话可说,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吧。”元越泽叹了口气道。 “啊!?”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本以为元越泽会替双龙出头,或者直接出手与阴后大打一场,给大家开开眼界,哪知元越泽两句话后就开始服软。更不顾兄弟的死活!众人的失望神情皆写在脸上。 双龙差点气晕,元越泽这话也太不负责了。 “不过……”见双龙一脸哀求的表情,元越泽眼角一瞥,回过神来继续对祝玉妍开口。 “不过,阴后如果把面纱取下来,给元某瞧瞧你的容貌,元某或许就答应你不理会这两个小子哩!”元越泽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直盯着祝玉妍道。 众人再次惊呆。这元公子难道也是被阴后风采所吸引?不过两人差了至少两辈儿吧!江湖传言其为人一切随性,果真不假! 李世民与刘黑闼等参加过岭南婚礼的人都听说过元越泽似是对阴后颇有暧昧之意,可亲耳听他当众说出如此轻薄的话语,不禁为他脸红尴尬。 “放肆!” 祝玉妍眼神中妩媚之色一闪即逝,身形急逼近元越泽,双袖飞舞,飘带彷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直取元越泽。 “啪!” 元越泽如鬼魅一般躲过肉眼几乎看不清的两道黑色疾光,闪至祝玉妍身后,大手对着她的隆臀轻抽一下。 “嘿!在这里打,打坏了谁赔得起?不如到外面如何?”元越泽yin笑一声,如无重量柳絮一般飘射向远方宽敞的街道。 祝玉妍几乎被他那一巴掌打到浑身无力,却又不得不强撑下去,收敛心神,随元越泽飞往大街。 围观上百人见元越泽当众大耍流氓,痞子作风让那些有心没胆的人敬佩不已,二人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众人回过神来,蜂拥跟了上去。这一场比斗如果错过,很可能就是后悔半生之事了。 奔出曼清院时,围观人数经过你传我,我传你,已经有三四百人之多。来到街道上时,元,祝二人已经衣袂飘飞,斗个不停。情景看似是调-情,实则凶险异常。 “婠妖女的魔功已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这阴后的修为却已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寇仲盯着数丈外打斗的二人叹道。 “元大哥是天下无敌的,几个阴后来了不是他的对手!”徐子陵似是对元越泽的实力无比信任。 “元大少这个战术甚好。”人群中有人故做经验十足的样子道。 “你看,又摸到了!”有人则是只顾着盯紧元越泽那双魔手,根本不关心战局。 “阴后果真是老江湖,你看她完全不被元公子战术所影响!” “唉!小弟也想上去摸几下……”更有甚者已经完全忘了场中打斗是何等凶险,只知在一旁yy了。 元越泽突然冷哼一声,脚法变幻万千,右手剑指迎击祝玉妍照脸拂来的天魔带,连挡带卸从不同角度拂来的三击后,左掌前拍,对上祝玉妍从罗袖探出来的玉掌。 “噗!” 祝玉妍的功力几乎都藏在裙底闪电踢向元越泽小腹的一脚上,手上的攻势只是诱敌而已。元越泽中招横飞数丈,失去知觉。 “本后今日放过你,日后你若再感惹我门人,下场只有死!”双手负被的祝玉妍仿佛是对元越泽所说,又好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冷漠得让人如坠冰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 语毕,看也不看双龙一眼,飞身如闪电般离去。 上官龙一脸得意,趾高气扬地瞟了双龙一眼,慌忙跟了上去。 双龙慌乱地过去抬起元越泽离开,其他人则是议论纷纷。 “元大少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会输?” “他应该是色心一起,没用尽全力!” “怎么可能!都要死了,你还会记得色心?” “不是说元大少在东平两招挫败突厥的新一代高手跋锋寒吗?没可能这么不济吧?” “跋锋寒他再厉害也是个雏儿,怎么和人家阴后比?” “元大少还活着吗?这么个好心人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元公子原来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强大,真让奴家失望!” …… 下章预告:津桥五问 正文第三十七章津桥五问 是夜。 闻听探子传回元越泽被阴后当街打伤的消息后,王世充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独自一人坐于书房中盘算。 想到事情深处,各种可能一一浮现脑海,王世充头大如斗,眉头紧皱,闭上双眼继续思量。 “呼!” 再过一刻钟,脑海里的思绪依旧没有整理顺畅,王世充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目,突然诧异万分。 一道魁梧的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已双手抱胸,端坐在王世充对面,黑色狰狞的面具下,两道精光闪闪的虎目正打量着王世充。 一股潜意识中的恐惧感莫名袭上心头,王世充呆坐当场。 “十多年不见,世充可是不认得本尊了?”黑色身影开口了。声音宛如永世不化的冰山一般。 “属下拜见圣尊,圣尊圣驾光临,属下一时心头激动,失了礼数。”王世充只一个愣神儿间,便已知对方身份,慌忙跪地参拜。 “你我许多年未见,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的功劳,本尊全记在心里。”圣尊口气已不如刚才那么冰冷,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喜悦。 王世充喜出望外,大拍马屁。 “圣尊亲临,想必和氏璧定会落入我圣教之手了!”王世充复又道,眼神中的兴奋之色连闪。 “事情尚未生,本尊亦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但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圣尊答道。 王世充心头一冷:圣尊修为早入化境,随时皆可登临仙界,如他有心武道,什么‘三大宗师’都将是狗屁而已!但刚刚听闻圣尊的语气,似是信心不太足的样子,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见王世充脸上闪过怪异之色,圣尊心思如电,开口道:“你是否认为本尊本该有十足的把握?” 王世充点了点头:“圣尊修为天人,天下无敌,属下自认当世再无一人的武艺可与圣尊想抗衡。” “这么多年了,你沉迷在官场,忘记了本心!‘天下无敌’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圣尊有些感慨地叹道。 王世充虽表面不敢有什么反应,内心却很是不服气,圣尊的本事,教内高层几乎都见识过,为何还要在这里谦虚? “世上永远都不存在‘天下无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根本不可能胜过的人,那就是自己!每当你突破一个极限之时,‘他’也随着突破,你越强,‘他’也会变得更强,如此对手,你又能如何战胜呢?。本尊亦然。”圣尊似是能读懂人心一般解释道。只凭这几句话便可知其心性修为的高与永不自满的态度。 “圣尊之言如晨钟暮鼓惊醒属下,属下谨记于心,定当收敛心神,不被外在事物所迷惑!”王世充如醍醐灌顶一般再次跪拜道。 “本尊刚刚见你皱眉凝神思索,可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圣尊赞赏地点了点头,问道。 “回圣尊,属下一直都在考虑那元越泽之事,头脑中浮现许多设想,哪种都好像是真的,比如说他今日当众被打伤一事,属下认为似是在做假来蒙骗外人,减少外人对他的注意力。”王世充恭敬答道。 “你说的也有可能,本尊只是担心他会破坏我们夺宝计划。”圣尊亦同意道。 “不过,如那元越泽是诈做受伤,他一定会这样安静下去,暗中实行他的计划。可他一旦是真的受伤,那就一定会做些事情出来掩饰他的伤势!”圣尊望向窗外,语气肯定地道。 ※※※※※ 元越泽安慰好几位妻子,独自走出房门,来到不算宽阔却温馨异常的小庭院中的凉亭中坐下,静静地仰望星夜,思念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佳人。 一阵似有似无的香风飘过,元越泽怀中多了一个千娇百媚,柔软芳香的女子,一双藕臂抱在他的腰间,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那有力而又温暖的心跳。 低头望去,怀中女子正是一年多未见,今日上午当街重创元越泽的‘阴后’祝玉妍。 二人皆不言语,微微颤抖的身形却在告诉对方自己是多么的激动。 缓缓托起祝玉妍的下腭,元越泽仔细打量起来:她比一年前看起来还要年轻几岁,似是天魔**修到最高境界后,身体细胞都会被逐渐唤回至青春时代一般。身材更是玲珑了几许,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仿佛告诉着元越泽她消瘦的原因。外人面前那冰冷高傲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紧盯元越泽的一双美眸中柔情尽露,春水朦胧。如花娇靥上仿佛枫林染红一般,微微张开,略带颤抖,娇艳欲滴的樱唇呵气如兰。 元越泽紧紧搂住怀中温玉,情不自禁地将大嘴印上佳人的樱桃小口,与她的那条丁香追逐挑弄起来。贪婪地将佳人那条丁香小舌**个便后,元越泽继续大力允吸,品尝着甜美的香津玉液。随后更是如饿鬼一般将佳人整条湿滑的小舌吸入自己口中。 阴后压抑着的思念终于爆开来,只知迎合身前这个深情的男子。凹凸曼妙的身子更是在元越泽怀中轻轻扭动,仿佛是在寻求自身更大快慰,亦似是在满足元越泽手足之欲。 元越泽的两只手已爬上峰峦起伏的玉-峰顶端,隔着薄薄丝料与亵衣,力道时轻时重地揉捏起已挺立的两颗红豆。 一个热吻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分开时,祝玉妍已彻底迷失在元越泽的怀中,娇喘吁吁,身形剧烈起伏,胸前的傲人双-峰微微颤抖着,看得元越泽口干舌燥,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接连吞咽着口水,喉咙中出奇怪的声音。 祝玉妍亦是春-情泛滥,迷离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慌忙按下就要抱她起身的元越泽,声音颤抖着道:“还有正事儿!” 已经忍受不住的元越泽突然被她一语惊醒,暗骂一句自己真荒唐。目下还是正事儿第一。 “你身子有没有伤着?”祝玉妍清醒过来,玉手开始捏把起元越泽来。 元越泽哑然失笑,继续香了一口她那红潮未褪的脸蛋:“怎么可能伤到?” 祝玉妍讶道:“美仙不是说现在你们的身体还不算不灭金身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是身体恢复度比常人快上数十倍。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今早我就来这里了,见美仙与素素守在家里弹曲儿,美仙对我说了一个计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祝玉妍放下心来,靠在元越泽胸前道。 “如今洛阳城内暗潮涌动,几乎所有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所以美仙想出一个使你诈伤的法子。但你的实力已被神化,如被一个一般角色打伤,反而更让人怀疑。趁玉妍正好到来,美仙便提议人家去伤你。”祝玉妍继续解释道。 “那为何我回来问美仙他们知不知情时,她们却说不知道?”元越泽皱眉道。 “那是……那是……美仙想让人家亲口解释给你听吧。”祝玉妍羞涩地道,心里对自己女儿的理解异常感激。 “嘿!寇仲那两个小子以为我真的受伤了。你都快成为那他们心中的魔障了。”元越泽口里说着,手上却不停,继续游走于婀娜多姿的群山峻岭之间。 强行压下的情-欲哪堪如此挑-逗?祝玉妍浑身无力,为了正事儿却只好压下元越泽的怪手,神色软弱地道:“不要……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元越泽只好将双手覆盖在那的山峰之上,不再动弹。尽管如此,感受着胸前大手传来的麻酥与香臀下那火热又似是在跳动着的巨大‘凶器’,祝玉妍依旧是心跳加,呼吸紊乱。惟一能做的就是靠着常人所达不到的定力来苦苦支撑,使自己能保持几分清醒。 “玉妍又不是全替你考虑!人家也有自私心的。”祝玉妍强行镇静片刻,又开口道。 注意力一被转移,元越泽的兴趣当即被吸引过去:“你能有什么私心?” “你这坏蛋,整天欺负婠儿,都称得上是婠儿进步的障碍了!婠儿昨晚遇见我,非要我教训你一下,替她出口气。”祝玉妍娇笑道。 元越泽脸色略显尴尬,挠头道:“我只知每日作弄那个小丫头了,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现在好了,你被人家打伤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婠儿应该也听到了。”祝玉妍又笑道。 “说说这一年你过得如何?”元越泽又问道。 “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清闲,去年走的时候,玉妍带走了许多你留在宋家的书籍,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修改派内的各种制度。虽说宋师道日后大定中土后会逐渐改革,给予我圣门平等的生存空间,但如果圣门制度不修改一下,依旧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日后有平等的生存空间,这权力也要葬送在自己手上。”祝玉妍答道。 “果真是一派之主的风范,哈哈!”元越泽赞赏地点了点头,大嘴如猪拱地一般在祝玉妍玉容上‘蹂躏’起来。 再度迷失的祝玉妍隐约察觉元越泽的大嘴已经由她的脸蛋儿移向玉颈,又继续向下移动。立即慌乱起来。开口哀求道:“不……不要在这里,被美仙她们现可羞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了?”元越泽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她问道。 “明日我回去安排好派内一切事务,将权力分配给诸位主事之人,就来陪伴在你身边,只怕你嫌弃人家呢!”祝玉妍似是想起了这些年的许多往事,声音略带苍凉地谈道。 “魔……圣门的阴后以后就彻底消失了!”元越泽大笑道。 “你这坏蛋,与人家说话句句‘魔门’,怎么突然又改口了?”祝玉妍好奇地道。 “我想起今日李世民那小子被你一句话就给震到吐血,怕你再来震我,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的!只好改口。”元越泽表情痛苦,夸张地道。 “又在胡言乱语了!”祝玉妍横了元越泽一眼,嗔道。 “不过李世民那小子的确不是等闲人物,玉妍今日也被他利用了一回。”祝玉妍突然说道。 “此话怎讲?”元越泽一脸不太明白的表情。 “玉妍只是话语中想震慑他一下,同时怕见了你控制不住自己,便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喊话中只夹杂了一丝丝内力而已。即便是个没学过武艺的人,都不会受伤,最多气血翻滚一下。李世民并非弱手,受伤更是不可能的!哪知李世民在那种场合下直接将自己逼吐血,他受伤的情景也被众人看见,消息一传开,他就可以如你一般诈伤,在幕后图谋洛阳了。”祝玉妍解释道,脸色转冷,显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李世民给利用一下子,让她很是不舒服。 “唔,但他最大的失误是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关系。话说回来了,快叫一口相公或夫君来给我听听。”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坏笑地道。 “……”祝玉妍尴尬地叫不出口,张口结舌在他怀中。 “叫不叫?”元越泽低头隔着薄纱噬咬起她玉-峰上的樱桃来。 “呜……”略微疼痛中夹杂着强烈的刺激,酸麻的感觉涌遍全身,祝玉妍压抑不住地长吟一声。 见元越泽已经在加大力道,自己也越来越忍受不住那股刺激感,祝玉妍面红耳赤地轻轻唤了一声:“相公。” 计谋得逞,元越泽窃喜不已。直把羞得不感再抬头的祝玉妍抱在怀中,哼起小曲儿,身形轻轻摇晃起来。 “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元越泽没来由地大喝一声。 祝玉妍抬起头,脸色古怪地四处张望。 “到底还是被你小子给现了。”祝玉妍打量一圈,也没现人影与气机,再转过头来,一身白衣的鲁妙子已坐在元越泽的对面,开口长笑一声。 想到此时与元越泽的暧昧姿势,祝玉妍更加羞涩起来,用力挣脱。却敌不过元越泽蛮牛力气,只好像鸵鸟一般继续伏在他胸口。暗骂自己被元越泽给弄得意乱情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鲁师为何来此?”元越泽紧紧抱住祝玉妍不放,开口问道。 鲁妙子见二人的亲密姿势,轻笑一声:“我来看看珣儿,顺便向你问些问题,比如电,研究起来很费脑子。许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你来解释解释。” 元越泽一听头都大了,他哪有心思解释那些东西,再说他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如何解释得来?鲁妙子放在后世,一定是个科学家级的人物,日后中土大定,科技的展就全靠他了。 “这个……我也不太懂,给你们书本让你们自己读还行。鲁师可以收些信得过,有天赋的学生,人一多,钻研起来也方便。”元越泽老实答道。 “说得也有道理,你这小子笨头笨脑,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鲁妙子点头道。 “玉妍,这臭老头儿侮辱你家相公,你怎么不愤慨?”元越泽见祝玉妍羞得不敢露头,故意捉弄她道。 “阴后怎么开始怕羞了?”鲁妙子亦是调侃起来。 祝玉妍哪受得了?强压下羞意,语气软软地回敬道:“鲁妙子,你竟然为老不尊!是想让本后再‘赏’你一掌吗?” “还‘本后’呢,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人家,人家’的!”鲁妙子起身摆摆手,向门外走去,口中学着祝玉妍的语气,怪声怪气地道。 “鲁妙子,我要杀了你!”祝玉妍又羞又恼,对着鲁妙子的背影娇喝道。 “相公!”鲁妙子走出门外,回头望了二人一眼,口中依旧学着祝玉妍的声调来了这么一句,随即长笑而去。 如今的鲁妙子真是潇洒无比,来去自由。 祝玉妍快要气晕了,没有撒气桶,只好将粉拳全砸在元越泽身上。嘴里不依个不停。 看着鲁妙子刚刚与祝玉妍打口架,元越泽心头一阵激动,鲁妙子的心结早就完全结开,祝玉妍对鲁妙子的心结也在刚刚彻底结开,此后,他二人就彻底的只是旧识的关系了。 “这些年来,玉妍遇到过几个男人,真正对不起的就是鲁妙子与岳山。对岳山的愧疚已经无法弥补了,他没有任何后代或传人在世上了,玉妍今后能做的就是为他上上香,自己不再行恶。对鲁妙子的愧疚已随你的出现而告终结。他与商青雅才是真正的一对儿,而玉妍与你也才是最好的姻缘。”祝玉妍忘着远去的鲁妙子的身影,仿佛是对元越泽讲述,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地开口道。 “对于石之轩,往日玉妍对他的恨来自于被他抛弃与杀师之仇。可这几年下来,我却觉,我没什么资格去恨他,以我们二人当初在圣门的地位与各自性格的差异,走到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玉妍当初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恋情,最终受伤,自己也有看人不准的责任。当你出现后,玉妍的心中,并不完全是恨意了,你的爱惜眼神一直都深深记在玉妍的脑海里。那时玉妍便开始努力淡忘过去,只有心中的魔障祛除后,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的生活,不然不但对不起自己的内心,更愧对你的那份爱意。”祝玉妍一脸微笑地望着元越泽。 这笑容中不复半分妖冶之色,看在元越泽眼中,只觉圣洁无比。刚刚的讲述与这一个笑脸,就足够说明阴后的心已经重生了。元越泽心中泛起莫名地欣喜。 仿佛能够体会得到元越泽的心情一般,祝玉妍芳心巨颤,感激莫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使她觉得日后都陪伴在这男子身边,将会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谢谢你……”祝玉妍伏在元越泽胸口,口中喃喃地低声道。 元越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静静地体味着这种温馨。 “哎呀!计策还没实施完呢,娘亲不要怪人家打扰你的好事!”单美仙领着其他几女抱着乐器走向两人,语带戏谑地道。 见祝玉妍又开始害羞地挣扎,元越泽只好放开她:“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什么计策?” “夫君先不要管,事后妾身再向你解释。”单美仙与几女分别坐下后,按上古筝,开口道。 元越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啊……涌起落落余辉任你采摘。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一辅以雄浑无匹内力的‘归去来’声震整个洛阳城,许多未睡或已睡的人都被惊醒,深深沉醉在风格怪异,略带忧伤与凄凉的优美乐曲中。整个洛阳城内,时光宛如停止下来一般。一曲完毕,人们方缓缓从刚刚的迷失中回过神儿。纷纷议论起来。 “这曲子好怪,却又很动听,难道是元大少创作的?” “哎呀!是元公子的声音,看来他今日上午的伤势应该已经治好了!” “哇!元大少也太猖狂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兄弟,你的语气怎么酸酸的?” “废话!老子如果有他的本事,便夜夜吵得你们都无法睡觉!” “师尊不是说已替奴家报仇了吗?这冤家怎么还如此生龙活虎的样子?咦?这男声好像不是冤家,难道他在耍什么诡计?” “大哥,你把凤儿忘了吗?陪姐姐们唱曲儿也不来找人家!” “这人实在可怕到了极点,还好老子给家族留了最后一条路,嘿!” “元公子看来是无处泄!今日的屈辱,他一定不会忘记,阴后与魔门日后可要受苦了!” “元越泽啊元越泽,世民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你将是我最大的绊脚石啊!” “他……便是那元越泽?” “这便是那元越泽的实力?很好,本后对你亦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 “圣尊圣明,果真猜得到元越泽的下一步行动,如此说来,他定是受伤不轻,靠此行径来掩饰自己了?”王世充开口道。 “你难道不认为这曲子是两个女子唱的吗?”圣尊反问。 “这个……请恕属下鲁钝,怎么听都是一男一女。请圣尊指点。”王世充躬身道。 “这是他掩饰伤势的计谋而已,刚刚一定是两个女子唱的,其中扮做元越泽声音的定是他的妻子,只是扮得太像,加之内力深厚,本尊亦是从声音中一丝阴柔气息中察觉到的。”圣尊解释道。 “原来他妻子亦有如此实力,属下只见过其中两位,只觉得实力算得上江湖中的好手,称不上高手。”王世充好奇地道。 “那应该是她们刻意压抑真气的缘故。不过不必担心,他妻子再厉害也绝非本尊的对手!”圣尊轻描淡写地道,语气中的自信无比强大。 “你认为本尊是否会只因为这一点便肯定元越泽是受伤不轻?”圣尊复又开口。 “属下也还有疑问……请圣尊指示……”王世充点头道。 “你是否也怀疑元越泽与阴后是在做戏给外人看?”圣尊难得一笑。 王世充点了点头:“对于这元越泽,属下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疏忽,都将会毁了我圣教的大计。” “你有此怀疑本尊并不怪你,反倒要赞赏你。你该是认为元越泽实力强大到无法估计,阴后虽算得上宗师级的高手,也不一定是元越泽的对手吧?” “你并不知道,阴后两年多前就练成了魔门创立千年以来从无人能达到的‘天魔**’最高境界,这最高境界可以使人死而复生,实力急剧提升数倍!元越泽败在她手上,本尊亦不意外。”圣尊见王世充点头后,开始解释道。 “那魔门岂不要成为我圣教大计的绊脚石?”王世充眉头一皱,开口道。 “不会,虽不知她是靠什么方法强练成的,但阴后自从练得天魔**后,一年内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派中事务皆交给手下管理。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振兴魔门的。本尊猜想她该是肉身承受不住功力的侵蚀,要靠闭关来压抑控制力量。这种力量很难控制的,尤其是魔功,练入最高境界带来强大的实力同时,也给自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世间万物万事,皆是有得必有失吧!”圣尊似是有过此等遭遇,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开口道。 这圣尊不但对慈航静斋事情了如指掌,连魔门中事似是也没半分能逃过他的法眼。 “时间过得真快!本尊六十年前见到阴后时,她还只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娃娃……”圣尊随即又感叹地道。 “你也不必担心了,即便一切都是元越泽的诡计,本尊亦有把握得到和氏璧,因为本尊还有一招杀手锏呢!”圣尊见王世充依旧不太放心的样子,安慰他道。 “那属下告退,圣尊今日便在书房内间休息吧,明日属下再为圣尊准备酒菜。”王世充施礼后退下。 座上圣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缓缓闭上双目调息起来。 翌日,日上三竿。 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天真睡态,如婴儿一般安详睡在一旁,依然搂着自己的元越泽,祝玉妍思绪万千。 这个男子的出现,改变了天下的大势走向。更改变了阴后的一生。昨晚,在女儿与其他几女的揶揄脸色中,元越泽抱着自己睡了自成为阴癸派宗主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自己还因天癸到来,无法与他水乳交融而愧疚,他却毫不介意,脱个精光后直接抱上自己,胡乱抚摸一通便呼呼大睡过去。 祝玉妍看着这俊伟无双的男子,四年来夜夜与他相会,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真实。他对自己的爱怜让自己慢慢放下年龄,辈分,礼教所带来的困扰,自己今趟交代好派内一切事务后,便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想着想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阴后慢慢地如小女人一般痴迷起来。 元越泽突然微微动了一下,打乱了祝玉妍的思绪,目光转下,男人清晨的象征‘一柱擎天’将单薄的被子支成一个小-帐篷。已经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祝玉妍却依旧鬼使神差地偷偷揭开被子一角,一眼望去,那雄伟可怕的‘凶器’正如一条恶龙一般怒视着自己。 心头一颤,祝玉妍羞得粉面通红,呼吸急促起来,暗忖这东西这么可怕,自己会不会被折磨死?旋即暗啐一口,放下被角,软手软脚地起身穿衣,偷偷离去。 这是她一贯行事风格。 元越泽一觉睡得舒服异常。迷糊醒来后,觉身边佳人早已离去,元越泽暗道每次都偷着跑,下回一定好好捉弄你一下! 昨晚声震洛阳的一曲后,各方有心之人都在纷纷讨论着元越泽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单从今日许多势力都派人前来探望元越泽这一点来看,有心之人并不确定元越泽的伤势究竟是真是假。 在单美仙高的化妆下,元越泽强行压抑气血,将自己弄成半死不活,功力大减的样子后,元越泽开始逐一接见起各方前来拜访人士。午后干脆大门紧闭,美其名曰:静养。 ※※※※※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天津晓月,铜驼暮雨,平泉朝游,邙山晚眺。统称‘洛阳八景’,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天津晓月’。 杨广于大业元年在洛阳旧城南洛水渡口上建桥,以铁索构连洛水南北,并隔江对筑四楼。古时皇帝尊为‘天子’,渡口称‘津’,故名曰‘天津桥’,为都城之胜。桥上设一亭,每逢皓月当空,于黎明前登桥临亭俯望,四周碧水皆能见月。‘天津晓月’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夜已深。 脚步虚浮的元越泽独自一人漫步桥上,举可见一轮弯月垂挂天幕,俯河面波光粼粼,偶尔又传来洪亮悠扬的钟声。站在桥中央,借着皎洁似纱的月色极目远眺洛水上随着轻风轻轻摇曳的点点帆影,元越泽心中感叹:只有这样宁静的场景方可为这乱世增添一分别样的色彩吧! “元兄这么晚了还出来走动,伤势可还安好?”李世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越泽侧过身子,点头示意:“多谢世民兄挂念,元某还好,世民兄看来伤势也不重。” 李世民上午刚刚去拜访过元越泽,两人勾心斗角半晌,把元越泽累了个半死。 “唉!看着这一片星空下宁静的景色,谁有能想像得到目下正是人人自危的乱世呢?你争我夺,苦的还不是百姓?”李世民站在元越泽身侧,望着河面,似是有感而地叹道。 “秦王说得好。”元越泽静下心来默默警告自己万不可因李世民的话语而心软时,一句如同仙乐般动听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些许震撼人心灵的魔力。 二人随即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 一叶轻舟,刚好驶过。 从二人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二人的见惯美人,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但她的“艳”却与婠婠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纵使在这繁华都会的核心处,她的“降临”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她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乎世俗的追求。 比对起神态奇异诡艳、邪柔腻美,仿似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婠婠,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天街静如鬼域,只有河水打上桥脚岸堤的声音,沙沙响起。 在月儿斜照下,四座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街上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更添那无以名之的慑人气氛。 聚集目力看过去,她的容貌更为惊人: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见到她的一瞬间,元越泽脑海中直接闪过婠婠那可爱的模样。 要说真仙,元越泽家里可有十几个。却不得不对眼前这女子点头赞赏,因为她一身所谓的‘仙韵’却是通过苦修某种功法而得来的。而此女可悄无声息地接近二人,其修为更是不容小觑。 一旁的李世民更是目瞪口呆,尚未回过神来。 “妃暄少入红尘,疏于礼数,请两位恕过不敬之罪。”桥楼上的女子抱拳道。 此女便是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师小姐好,未知有何见教?”李世民只片刻便回过神儿来,眼中惊喜之色一闪即逝,微笑拱手问道。 “妃暄冒昧,正要向两位讨教!”娇柔话语响过,师妃暄手中的古朴长剑如闪电般自行出鞘。绞躯如一缕青烟飘霞也似的从桥楼之上飞落,动态曼妙无方,仿佛天仙翔舞,似慢实快。剑势铺展而开,看来并不凌厉,且没有杀气,但是无孔不入。 天地间已被她千剑万剑所笼罩包容,又似天地间只有一剑。 剑招陡来,元越泽淡淡的笑容依旧不变,眼神转向河面,不再理会这一剑。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过,竟似禅院钟声,余响不绝,环回萦绕。李世民提刀格挡。元越泽肩头衣衫则是被剑气卷得破裂。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收招后的师妃暄打量二人,见元越泽依旧在望着远方,眼神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为何在兵器交击的一瞬间,世民仿佛走了一遭地狱?”李世民收招后脸上震惊之色不减,好奇地问。 师妃暄欣悦赞赏地瞧着李世民,笑意满足洋溢于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李世民亦是神色平静下来,嘴角现出有所领悟的宽心微笑。 只在一招间便完成对李世民的考验,说起来的确玄之又玄。 站在一旁衣衫褴褛的元越泽则成了这美丽画面中的一个瑕疵。 师妃暄,李世民二人一问一答,不外乎是关于治国之道。元越泽听着听着不禁想起了一年前在扬州城外与虬髯客的那段谈话。但时代的框架却是一把最沉重的枷锁,李世民,虬髯客,谁也逃不出去。 师妃暄一边与李世民对话,一边赞赏点头,眼光不时瞥向元越泽的背影,眼神中复杂之色连闪。 半晌后,师妃暄‘面试’李世民似已结束,转而对元越泽道:“元公子对‘治国之道’又有何看法?” “嘻嘻!” 元越泽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刚要开口,只听得一声似有似无,踪迹无定的娇笑声传来。 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道的白影由桥下穿出,直射元越泽身畔。 婠婠。 小魔女直落元越泽身侧,无视李世民与师妃暄,上前抱起元越泽的胳膊,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双美眸紧盯元越泽,笑靥如花,娇声道:“冤家,衣衫怎么都破了?你身子还受着伤呢!谁忍心对你下手?” 元越泽早就察觉到婠婠隐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这小魔女一出场就打破平衡,又开始‘表演’了。 感受着怒云双-峰正在摩擦自己的胳膊,舒爽无比的元越泽揽上婠婠的柳腰,开口笑道:“莫要打岔,有人在问我‘治国之道’呢。” 眼见婠婠的到来,师妃暄面部表情无一丝波动,显然也早知婠婠隐藏在暗处,但婠婠与元越泽如此亲密,却仍然让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 “先,我想请问这位姑娘,你毫无理由将我衣衫弄成这个样子。也不道歉,又来问我什么劳什子的‘治国之道’,你连为人最基本礼节都忘记了吗?”元越泽望向师妃暄,语带责难地问道。 师妃暄平静的玉容上现出尴尬之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来师小姐是要考验你我二人,元兄不必太较真儿。”李世民赶紧出来打圆场。 元越泽也只是想让师妃暄难堪而已,便又开口道:“治国之理说起来可就多了,元某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那元公子以为秦王的言论如何?”师妃暄又问道。 元越泽并不言语,侧身偷偷给了婠婠一个眼色。 “啪!” 婠婠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亲上元越泽的俊脸,娇声道:“冤家你就讲讲嘛,人家也很想听呢!” 元越泽大大感叹婠婠的机敏,似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 李世民虽知魔门与元越泽向来行事都不屑礼法,却仍是有些尴尬。师妃暄的脸色亦变得有些难看。 李世民在纳闷元越泽不是与阴癸派有大仇吗?怎么还和他们的当代传人这样当街搂抱亲吻的?难道阴后与他是在演戏? 师妃暄则是柳眉略蹙,旋即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笑意。魔门作为静斋的老对头,互相间了解再深刻不过了。婠婠此前与师妃暄交过一次手,师妃暄那时稳占上风。但今日却感觉到婠婠实力已隐约在自己之上,定是修为大进的结果。 天魔**最后几层修习起来有许多怪说道,婠婠如果是爱上了元越泽,那么日后必会杀死他,否则终生都无法再进军大圆满境地。 亲眼见到元越泽的风采,师妃暄心中不禁也赞叹,此等男子果真世间罕见,婠婠爱上他也很正常,婠婠修为进步也可能是因为元越泽的缘故。那么此后,婠婠必定要击杀元越泽。再联想起今日昨日阴后重创元越泽一事,师妃暄大概猜测到阴后是为自己徒儿出头的。那元越泽岂不可怜了? 不对!元越泽这人不该如此弱才是,那到底哪种设想才对呢? 心思电转,师妃暄还不知道,她已经动了好奇心。道心在一刹那间动摇,灵台崩溃失守。 好在心智够坚,只瞬息后便恢复正常。 “我讲那些做什么?我又不做皇帝。”元越泽刮了婠婠小巧瑶鼻一下。 婠婠居然有些羞涩地颊染桃红。 “当今天下大乱,公子本事高,为何不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业呢?”师妃暄又劝道。 她脑海里想过关于元越泽的一切传闻,连‘天刀’都无法左右元越泽的意志,师妃暄对自己能否劝服元越泽,也不是很有把握。 “多说无益,元某志不在此。”元越泽见师妃暄口口声声‘天下百姓’,不禁有些不悦地道。 师妃暄亦知传闻中的元越泽喜好随心,喜怒无常。也不气恼,继续劝道:“那公子为何不选择一良主辅佐呢?功成天下大定后抽身引退,岂不两全其美?” 元越泽心中正是这个想法。不过元越泽支持的是宋师道。而师妃暄在这里明显是要劝元越泽辅佐李世民。 “那就请姑娘与世民兄回答元某几个问题,如答案能让元某满意,元某就答应你们辅佐一位明君又如何?”元越泽爽朗一笑道。 师妃暄与李世民皆不明白元越泽意欲何为,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婠婠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大眼睛紧盯元越泽。 “先两个问题,天下大乱之始为何物?大治之始又为何物?” 李世民,师妃暄皆沉思。 “暴政,失民心为乱世之始。明君,顺天道为治世之始。”李世民只思索几息后便答道。 师妃暄与婠婠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元越泽望上天际的明月,长叹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失望。 “公子以为这两问又该如何做答?”师妃暄好奇地问。 “独揽大权的君王。” 元越泽字字落地有声,李世民与二女皆怔立当场。 细推敲下去,正如元越泽所说。李世民说到治世时,想到了开明的帝王。但乱世时,他却只是想到了暴政和失民心。这绝非他肤浅,而是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时代与所受教育的限制。二女亦是相同。师妃暄垂头皱眉深思。婠婠却俏目中异彩连连,小脸上露出惊讶,赞赏之色。 “那就请公子继续问。”师妃暄似是对元越泽的前两个问题不甚在意,继续开口问道。 “第三那个问题,倘若世民兄为皇帝,又如何对待本族与外族百姓?” 在场四人中,元越泽,李世民,师妃暄皆知此话中有话,因为三人心知李世民已是师妃暄所选的明君。婠婠脸色开始古怪,随即脑筋一转,顿时明白过来,美目仔细打量起李世民来。 李世民苦笑一声:“元兄抬举世民了,这话如果被外人听到,你可真就害苦我了。” 这都是谦虚礼节,元越泽也不甚在意,只是盯着李世民。 轻咳一声,李世民缓缓答道:“倘若小弟为王者,那么管制之下的各族百姓都将一视同仁。但门户之见早已根深蒂固,争端必然生,所以小弟以为应当实行多民族共存,各自按照自己的制度来管制。再逐渐将各族制度中的糟粕剔除,融合先进制度。在君王与百官的监督下,既可安民心,又可做到公平。” “按世民兄所说,就是提倡佛家的‘众生皆平等’一说?”元越泽追问道。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妃暄目露赞赏之色,李世民的理论的确称得上明君,这时代还真的很难找出几个可以说出如此理论的。 元越泽嘴角却露出一丝让人无法读懂,高深莫测的笑意。 李世民一直不敢小觑元越泽,就因为此人深不见底,每次见面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见他露出这丝笑意,李世民下意识地暗自揣测自己刚刚的回答是否足够好。 思量半天,李世民内心肯定即便元越泽可以说出更高深的道理,也绝不会高过自己多少。 “第四个问题,既然众生皆平等,为何却偏偏要有一个高高在上,执掌苍生命运,谁都不能侵犯其威严的皇帝?”元越泽问道。 李世民当即回答不上来。 师妃暄亦是惊讶当场。这个年代正趋于封建君主**的顶峰,李世民与二女皆可隐约察觉到元越泽所针对的都是‘皇帝’,再往深了想,他更是对这个时代的制度的否定!本可一句话就说出自己的观点,但元越泽却辗转反问,通过否定他们内心的想法,否定他们多年来所坚持的理念,进而磨灭他们的信念。 信念彻底崩溃,将代表一个人心灵的死亡。 “啪!” 小魔女被这精彩言论所吸引,又给了元越泽一个香吻,元越泽老实不客气照收无误,大手在背后按上婠婠浑圆挺翘的香臀,轻轻一揉。 婠婠美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妩媚,玉手反抓,按住元越泽,不让他继续放肆下去。 还好,师妃暄与李世民都在如何回答元越泽的问题,可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答案。 众生皆平等,当然永远都不可能绝对实现,却可以通过制度来完善。 “最后一个问题,自古以来出色帝王也不少,但为何朝代更换不停?为何‘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位认为这根源又在哪里?”元越泽见李世民与师妃暄皆不言语,便将大手继续收回到婠婠腰间,继续问道。 “请恕妃暄鲁钝,公子可否教我此问的答案?”李世民似是想到了这问题的答案,但又不太肯定,是以有些踯躅。师妃暄则率先开口道。 “‘一家天下’这四个字足够了吗?”元越泽淡淡道。 李世民身形巨颤,显然他刚刚已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无法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便象征着自己多年来信念的崩溃。他假如为皇,那什么龙子龙孙必定是要继承帝位的。而元越泽所言也句句在理。真理与信念的冲突,使人思维混乱,如坠虚空! 师妃暄虽然也说不出什么理论来反驳元越泽,却依旧坚持她自己的信念:“元兄所言甚是,但自古以来贤者圣人,为皇者有哪个会把自己的基业转予他人之手?” 她所说的都是这时代或这个时代之前的事,自然也有道理。不过她的心性的确够坚,元越泽内心也暗赞一声。 “五个问题已问完,元某要走了。”元越泽并不答话,就要告辞。 “公子的道理的确毫无破绽,但妃暄以为,想破除‘一家天下’的制度,却非一朝一夕之事,公子以为然否?”师妃暄又开口道。 元越泽淡淡一笑,并未答她,只是对李世民一拱手,与婠婠转身离去。 正文第三十八章美女赌约 望着远去的一对壁人的身影,师妃暄玉容平静,思绪却在急转动。 “唉!” 半晌后,李世民颓然长叹一声。 “秦王可是心有疑惑?”师妃暄黛眉微蹙,开口问道。 “说出来不怕师小姐笑话,世民每遇见此人时,内心都会泛起一种无力感。”李世民或许是将平日里的本心释放,又或者是真的受元越泽的几个刁钻问题影响,不复从前的冷静,渭然长叹一声。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是,是以物无物也。”师妃暄语气平缓地念出几句佛家经文。 对于常人来说,感情压抑后释放一下也许再正常不过。可李世民是静斋选定的明君,是出常人之人,师妃暄不忍见他失落的模样,偈语乍起,如洗涤心灵一般入耳。李世民天资聪颖,此年代皇家贵族人皆学佛,是以仅片刻后便有所悟。 “多谢小姐提点,世民受教了。”李世民颓废之色一扫而光,躬身施礼。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相,着相非过错,但不可时时着相。妃暄话语不敬,还请秦王见谅。”师妃暄亦回礼。 “小姐每句话语中皆有深意,何过之有?”李世民意气风长笑道。 “只是……”李世民望向元越泽消失的方向,眉头略皱。 闻听元越泽的理念后,李世民已经不在意对方会否来支持他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会否来对他的事业进行阻挠。看又看不透,摸又摸不懂。如刺猬一般的元越泽对任何一个有心天下的人来说都如定时炸弹一般,让人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三国之后,是为西晋,西晋洛阳,东晋健康,之后又为南北朝,最终是大隋一统天下。正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战秦汉三国谋,两晋南北隋朝继,这分分合合岂是随便哪个小小的众生可以主宰评论的。”师妃暄缓缓开口道。 她看得出元越泽给李世民带来的压力有多大,目下能做的只有尽力稳住李世民的心神,话语中意思也很明显:元越泽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大势绝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让小姐见笑了。世民今日受益颇多,这就告辞回去详加思考,筹备更完善的计划。”李世民片刻便又恢复神采飞扬的模样,拱手道。 望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师妃暄陷入沉思:今日第一次接触,便大概想像得到元越泽此人的不平凡之处。师妃暄只从他的动作神色,便可推知其人的品性,也有些明白了一方枭雄,武学大家宋缺为何会将最疼爱的女儿如此交给他。让师妃暄不解的是,宋缺一向以光大汉室为最高理想,竟然放着元越泽这么好的人才不用。其中又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蓦地,师妃暄又想到元越泽的眼神,那中间夹杂这任谁都看得出来的轻蔑之色。只是当时几人皆将注意力放在那看似简单,实际难答的问题上。师妃暄亦的眼角亦只是偶尔扫过元越泽的面庞而已。 “他不会真的是魔门中人吧!?”师妃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神色复杂地再望一眼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师妃暄化作飞天仙女,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冤家,你今日表现可真好,奴家真高兴!”婠婠对元越泽揽着她的柳腰毫不介意,娇笑着赞赏道。 婠婠对什么治国又没兴趣,她可以察觉到元越泽今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师妃暄难堪,却又与平日里使婠婠难堪不同。与婠婠更多的是像一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但只凭元越泽看向师妃暄那轻蔑的神色,婠婠便知元越泽的想法。这对师妃暄的死对头婠婠来说,绝对是件值得欣慰之事。 “嘿,我就看不惯她们虚伪的样子,非要好好和她们周旋一番!”元越泽一脸得意地道。 元越泽不虚伪吗?非也! 口口声声看问题当以客观角度去考虑,可实际上,他自己也有心魔。师妃暄又有何错?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婠婠一样,都是师门争取门派地位与私欲的棋子,傀儡罢了。她们的价值观里,有何自主的东西?她们早被自己门派的一家之说给彻底洗脑了! 为何元越泽偏偏就对婠婠宠溺有加,对师妃暄却轻蔑鄙视? 如果说国家,民族方面的激进者是为‘愤青’,那元越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愤青’。 为人者,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客观! 怀着同样心态的元越泽与机灵古怪的婠婠开始计划着如何进一步捉弄师妃暄来。 “冤家,师尊将你伤得重不?”说笑半晌,婠婠突然问道,小脸上的担忧之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阴后说我惹到了你,她要替徒儿报复,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伤得重不重?”元越泽表情痛苦地道。 压抑气血后的身体如真的受了重伤一般,婠婠释放气机下,自然也探测地到。 “奴家又没有法子!打也打不过你,只有求师尊出手!”婠婠委屈地撅起小嘴儿。 “我知道,定是你爱上了我,为求进步,必须要杀我以断情丝,对不对?”元越泽长吁一口气道。 “谁会爱上你?自大!人家只是总被你欺负,有些委屈罢了!”婠婠话语中底气稍显不足地道。说完立即用眼角扫了元越泽一眼,见元越泽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婠婠当即松了口气。 见元越泽脸色越来越古怪,婠婠想起他刚刚受了师妃暄一剑,立即叫道:“冤家,你是不是被那一剑引伤势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面色已转苍白,对婠婠点了点头。 “你当时为何不服软?一定是牛脾气惹师尊大怒,下了狠手!师尊修为几乎可与宋缺,傅采林相提并论了。”婠婠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责怪元越泽不知难而退,否则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 天下习武者,大都以已破空而去的宋缺与傅采林为偶像。因为二人当着上千人的面破碎虚空而去!元越泽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实力高,却仍无法与宋缺,傅采林相比。否则他为何不破碎虚空而去? 婠婠脑中亦是如是想法。 “我……我好像不行了……那一剑我想挡,却没力气,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好狠呐,为支持李世民,毫不留情地击杀我这个绊脚石!”元越泽语气急促,嘴角渗血,浑身无力地倒在婠婠身上。 “冤家,你……你别吓婠儿啊!”婠婠抱着神情颓废的元越泽,手足无措地失声道。 “我……死前,有一个心愿未了。”元越泽强装无碍,气若游丝地对婠婠道。 “是什么?奴家为你去做。”婠婠见他似乎要断气了,登时心乱如麻,美眸含泪地道。 “给我一个香吻,告别这人世吧……”元越泽双眼紧闭,如同即将死去之人一般。 “啊!?”婠婠目瞪口呆,这人都要死了,最后一个心愿竟然是这事儿? 来不及再多想,婠婠小脸蛋儿羞得通红,紧紧抱着元越泽,闭上双目,将软玉温香,吐气如兰的樱桃小嘴缓缓印到元越泽的大嘴上。湿滑柔腻的丁香笨拙地探入元越泽大嘴里,与他纠缠起来。元越泽的怪手更是放肆地开始侵占前凸后翘的两处‘高地’。婠婠默许了他的一切行为,只知将自己沉浸在热吻中。 魔女初吻,本该是温馨旖旎,柔情蜜意。此时却只有魂断神伤,哀愁无限。 处子春-情一经挑起,婠婠呼吸渐重,鼻腔中哼喘出芬芳湿滑的气息尽数打在元越泽脸上。 “他死了我该高兴才是,斩了情缘就可以修得更高深的武功,实现圣门大计。可为何心中疼痛感如此强烈?”婠婠心中凄苦地暗道。 再次捉弄婠婠成功,又可一亲芳泽的元越泽美得飘飘欲仙,不知人间为何物。只将自己沉浸在温软的樱唇,生涩的丁香中。 湿咸的液体滑入口中,元越泽睁开双眼,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机灵古怪,刁钻泼辣的小魔女,只见她凄苦的神色,梨花带雨,美眸紧闭,瑟瑟抖。 元越泽心头泛起一股愧疚感。 随即将大嘴贴上吹弹可破的娇嫩脸庞,爱怜地逐一吻去两行泪水。 “冤家,奴家好舍不得你……”婠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不用舍不得了,得此一吻,我又不想死了!”元越泽突然大笑道。 “啊?”婠婠睁开双眼,见元越泽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登时喜出望外,颤抖的娇躯紧紧贴在元越泽身上。 再次亲密接触,元越泽一脸陶醉地沉迷于其中。 突然,婠婠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用力推开元越泽,表情说不出来该是高兴还是恼怒,娇喝道:“你……你竟敢骗奴家!” “嘿……”元越泽干笑一声。 “砰!” 婠婠玉足运劲,一脚将元越泽踢飞,落在丈许外,怒嗔道:“你这个混蛋,奴家恨死你了!” 语毕,不顾仍坐在一旁捂嘴回味傻笑的元越泽,扭头飞身而去。 疾奔中,婠婠心思急转,既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元越泽并未死,无奈的是又被他给捉弄了一回。旋即又暗啐一口自己居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被元越泽那么低级的手法就引得芳心大乱,心里话差点都说了出去。不过那与那家伙亲嘴儿还真的很舒服呢! 想着想着,婠婠俏脸再度染起两片红霞,心中暗自哼道:“小冤家,奴家下次一定好好惩罚你!” 可他不死,就斩不了情缘,完成不了师门大计,岂不是对不起师尊?咦!师尊早已失去处子之身,却依然修成了天魔**的大圆满境界,也许是另辟蹊径?回去向师尊讨教一下吧! 婠婠打定主意,度加快,拖曳着夜色下一道长长的白影,如电射去。 ※※※※※ 翌日,辰时之初。 元越泽站立窗前。 “夫君在想什么?”单美仙那柔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多休息一下吗?”元越泽转过身形,坐在小几旁,开口笑道。 想到昨晚的韵事,单美仙粉面微红:“又来取笑妾身。今日可能还会有人来拜访,和氏璧之争在这两天内就要打响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 “夫君和姐姐起来啦?外面来了两位客人,要见夫君。”商秀珣门都不敲就奔了进来。 “是哪两位?”单美仙问道。 “沈落雁与秀宁。” “我一人怎么见他们两个?再说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势力,也不会同意一同见我吧!”元越泽皱眉道。 “秀宁是来见人家的!沈落雁才是要见你呢。”商秀珣笑道。 元越泽默默地点了点头,交代单美仙几句,与商秀珣走出房门。 ※※※※※ 进入沈落雁等候的客厅,元越泽见到了那个说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的窈窕身影。 “元公子,别来无恙。”沈落雁听到动静,回身嫣然一笑道。 “沈军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元越泽坐下后,一脸微笑地问。 “落雁听闻前日阴后当街将公子重创,所以前来探望。”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道了声谢,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沈落雁如是只为来探望才怪。 “阴后修为的确已臻化境,《天魔**》第十八层强大到无法形容。元某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其强大。”元越泽叹道。 “公子伤势可有大碍?”沈落雁闻听后一怔,旋即脸色复杂地问道。 “沈军师是真的担心元某还是心中另有所谋?”元越泽并不答她,没来由地问道。 “我……”沈落雁被元越泽直白的一句打了个措手不及,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元某玩笑话,沈军师勿要放在心上,听闻我家夫人的义子,也就是寇仲那两个小子曾偷袭过沈军师,瓦岗军亦颁下‘蒲山公令’缉拿那两个小子,请问沈军师可否为元某解释一下他二人偷袭你的经过?”元越泽笑道。 “他二人本事非凡,竟然骗过了落雁宅内的守卫,潜伏在落雁身侧。但他们二人出手时,江湖上的另外一个高手‘影子刺客’杨虚彦竟然也开始偷袭落雁,还好落雁大难不死。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与寇仲二人有些误会了吧。”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听后陷入沉思中。 岭南大婚时,元越泽隐讳传言告诉沈落雁有许多人可能会偷袭暗算她,叫她多加小心。当时话语没说清楚,是因为元越泽知道沈落雁对李密的忠诚度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沈落雁这等女子死了固然可惜,如平白的便宜李密,那就是失策了。按双龙的说法,他们二人是在杨虚彦出手后才现身,并且是要帮助沈落雁的。沈落雁的话语中却透露着误会之念,而无理解之意。以沈落雁这般心思机敏的女子又岂会有什么误会?她刚刚的话语很可能就是在麻痹元越泽的思维。 前日闻听双龙说杨虚彦偷袭沈落雁,更让元越泽有些迷糊,因为去年在岭南时,元越泽与沈落雁对话,她说杨虚彦已经偷袭过她一次了,怎么今年还会搞偷袭,不知是被哪方势力驱使的。 双龙身负两大奇宝,且不说四大奇书的《长生诀》,只说‘杨公宝库’,就是让天下有实力的枭雄为之瞩目。风头正盛的瓦岗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等至宝。沈落雁作为李密手下头号军师,一切计谋必定出自她手。误会双龙的偷袭,怂恿李密动‘蒲山公令’都该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很可能在布‘蒲山公令’之前,李密都不知晓沈落雁利用双龙一事。有人敢偷袭瓦岗军的军师,李密自然不会放过。 再往深一想,沈落雁今日前来,很可能就与拉拢元越泽或者确定元越泽居住在洛阳的目的有关。而且定是已谋划详细后才有所行动。 “沈军师既然已看到元某无碍,那便请回吧,元某谢过你的好意。”元越泽心思电转下,为确定沈落雁此行目的,当即开口道。 “公子客气了,落雁此行更为感谢公子当日提醒落雁,否则落雁今日绝不会坐在这里。”沈落雁玉容不变色地道。 “元某当日即说过,沈军师这等有才华与大志的女子,死了就太可惜了。元某只有爱才之心,没有其他意思。”元越泽想到杨虚彦第二次偷袭间接因为自己提点沈落雁而失败,心感好笑,随即笑道。 “不知公子为何居住在洛阳呢?落雁本以为岭南与江都才是最适合公子这般不喜俗世之人。”沈落雁见元越泽已下逐客令,只有硬着头皮问道。 元越泽心中暗叹果然! 沈落雁的计划大概已经可以想像地到,先利用双龙,进而引起各方势力注意,更是通过双龙来引起元越泽的注意,今日前来先行感谢元越泽大恩,以一种弱者的姿态面对元越泽,博取同情与理解,进而解释与双龙的误会,勾起元越泽的思绪,须知这种尔虞我诈的场合里,一旦露出真性情,必定落于下风。沈落雁正好把握住这一点,完美的把握这一时机问出最关键性的一个问题。 元越泽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沈落雁内心似是有所依仗,她认为元越泽不会伤害她,故而前来拜会,将自己推上前线这个计谋很可能也是沈落雁亲自向李密提出的!沈落雁自负才华,老谋深算的李密亦不下于她,李密只是将计就计地利用沈落雁也说不定! 但沈落雁绝对是高估了元越泽,元越泽从无怜香惜玉的想法,怜香惜玉只是对自己家的妻子。对外人,无论男女,元越泽皆可不眨一下眼地亲手击杀。 沈落雁却错有错着,因为不论她是否触怒了元越泽,元越泽都不会杀她。 “沈军师好计谋,不顾自身安危,亲上‘战场’这一招,果然让元某佩服,巾帼红颜呐!”元越泽神色复杂地盯着沈落雁缓缓道。 被那双如星空一般深邃清澈的眼睛一盯,沈落雁没来由地内心慌乱起来。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次计谋酝酿许久,一环扣一环,她没有想到元越泽只一个照面,只凭借几句话便可推知一切。 “落雁还是小看了公子。”沈落雁猛地瞪大美目,樱唇微张,目光中夹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些复杂的感情,目光定格在元越泽脸上。忽而又神色一颓,垂下目光,苦涩道。 “沈军师常年处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场合,只需一句否认的话便可,为何要承认?”元越泽好奇地道。 “不是不欲,而是不能。”沈落雁只一息后再次恢复英姿飒爽之风,抬眼大胆对上元越泽的双眸。 “此话怎讲?”元越泽轻笑一声,继续问。 “皆因公子的一双眼神,使人无法开口说出谎言。”沈落雁干脆答道。 元越泽亦是尴尬一笑:“如按沈军师所讲,那元某岂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心神了?没有你所说那么玄吧!” 沈落雁一愕,元越泽说得确实对,但为何自己对上他的眼神却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元越泽见沈落雁低头沉思,便也不打搅她。今日沈落雁的言行,元越泽并不怪罪她。因为目前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男尊女卑的思想延续上千年,即便后世女权主义者不断涌现,却依旧改变不了许多人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男性为主导地位更是不可动摇。沈落雁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她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这时代不落于她才华的女子绝对不少,随便说曾经的‘国母’萧琲就绝不比沈落雁差,但她二人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完全认命,一个是努力争取,绝不认输。世间虚伪之人多得数不胜数。只说在瓦岗军中,轻视女子的伪君子们定是心中看不起沈落雁。之所以推崇沈落雁,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个美女吧! 想着想着,元越泽对这巾帼红颜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凝视沈落雁的眼神中也没有了丝毫的恼怒,只有理解与怜惜。 沈落雁思绪万千,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抬眼正对上元越泽的双目,却没来由地芳心剧颤,这种理解的神色,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由一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男人的怜惜之色倒是见过不少,沈落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认为虚伪。今日却明显可以察觉到元越泽的怜惜神态是自内心。 “公子,落雁已有婚约了……”不敢再正视元越泽灼灼的眼神,沈落雁鬼使神差地低声道。 言罢,二人皆一愕。 沈落雁再不复英姿飒爽的模样,而是粉面羞得通红,深垂下去,仿佛要埋入的双-峰间一般。 眼见沈落雁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再看她玉颈与晶莹的小耳都染得通红,元越泽一阵失神后也开口叹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沈落雁本来还为刚才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的言语而羞涩,突闻这一句赞美的话语,芳心欣喜,却又窘迫得无以复加。 “公子为何不招揽落雁入宋阀呢?”暧昧气氛持续了良久,沈落雁强行压下如小鹿乱撞的芳心,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非是我小瞧沈军师的才能,而是宋阀之事元某并无心去理会。”元越泽淡淡道。 “落雁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多么出色,但也知自己有多少能耐。”沈落雁不再羞涩,紧盯元越泽开口道。 “为何会有此一问?你会舍得放弃你的密公吗?”元越泽笑道。 “讨厌!”沈落雁听得元越泽话语中似带嘲讽之意,娇嗔道。旋即回过神儿来,又害羞起来,暗忖: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用如此语气说话呢?如被他误会成yin荡女子,那该如何是好? 抬要偷偷望去,只觉元越泽一双清澈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沈落雁更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你少自作多情了,你都有婚约了,眼前这男子的确有魅力,可他的妻子哪个不比你强?”沈落雁心中暗自警告道,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可他的眼神的确不似做假,其中的确有情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沈落雁低头胡思乱想间,元越泽亦是神思转动:从沈落雁刚刚的问题来看,便知她的心思机敏,她的问题正是许多人的疑惑,元越泽到底是真的不理宋阀之事,还是在与宋阀做戏,前来图谋洛阳? 元越泽更可从沈落雁的问题中察觉到沈落雁对李密是何等的忠心,而在为成就大业不拘小节的李密眼中,沈落雁充其量只是个有用的棋子罢了,到关键时刻亦可为了大业而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想到这些,元越泽心头再次泛起怜悯之意。 “先不要问我与宋阀之事,我知沈军师对李密的忠心,如我现在说李密必败,洛阳他也拿不到手,你信还是不信?”从来都是一副淡雅如仙模样的元越泽眼神中射出无上的智慧光华,豪迈之气尽显地对沈落雁神秘一笑道。 沈落雁再次对上元越泽的眼神,脸色再度复杂起来,只凭元越泽这一句话,她就已经推测出元越泽的大概想法。但却不甘心李密被轻视:“如‘天刀’仍在,也许会是密公的对手,但‘天刀’已遁,放眼当今天下,唯密公……” 解释一半,只见元越泽嘴角已轻微翘起,眼神中的智慧光华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精明之色。沈落雁不知为何地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唉!” 幽幽长叹一声,沈落雁芳心大乱,如今已经大概猜测到元越泽的真实计划。他刚刚敢把话语说明白,那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放沈落雁走出此房间了,否则如此重大消息一旦走漏,岂不是大计严重受损?想到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沈落雁除了叹息,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唯一不甘心的是,自己没能真真切切地为女子争一口气。 “沈军师为何叹息?”元越泽好奇地道。 “落雁已从刚才公子话语中知晓公子来洛阳的目的,公子如是做大事之人,就不该放过落雁。”沈落雁苦笑解释道。 “噢!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多谢沈军师提醒。”元越泽点头道。 沈落雁登时哭笑不得,同时亦觉得这元越泽实在可爱至极。 “沈军师不必担心,元某绝无伤害你的意思,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消息走漏,我个人损失事小,大计损失是大,所以请沈军师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好?”元越泽笑道。 沈落雁被他给弄得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此我们就打个赌如何?如果密公夺下洛阳,那公子你就要将你的全部详细计划告诉予我。而落雁如果输了,就全凭你处置如何?落雁在此誓,如将今日消息透露给第二个人半句,就让我天诛地灭。”沈落雁开口提议道。 她完全没必要誓的,骗过元越泽这种呆瓜,出门后将消息一散播,那就爽翻天了。可沈落雁一来认为元越泽深不可测,二来经过此次深谈,心头总有些莫名的情绪,比如她讲求功利,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的作风却偏偏被元越泽的目光给化去。 “也好,就打这个一个赌吧,如果沈军师输了,嘿嘿……”元越泽不怀好意地干笑道。 被那怪异的目光一打量,沈落雁华容失色道:“你……可不要太……太过分……” “亲一口不算过分吧!”元越泽大叫道。 沈落雁大窘,显然她刚刚想到其他更深层次的事情上了。 “落雁坚信,密公才是明君!”沈落雁平静下来后抬起头,坚定地道。 元越泽轻笑一声,也不反驳她。事实会证明一切的,对于心志坚定如沈落雁,抑或是师妃暄这等人,浪费多少口水都没有用。 二人静静地呆坐半晌,沈落雁依旧不动。 元越泽好奇地盯着她,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刚刚不是说……说亲……亲……”沈落雁见元越泽不解的神色,羞红小脸儿,支支吾吾地低声道。 原来沈落雁已经被元越泽给弄得心乱如麻,思维混乱了。说亲一口只是赌约,她却当成了出门前的一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元越泽当然不是王八蛋。凑上前去对这那娇艳欲滴的脸蛋儿轻轻一啄,长笑出门而去。 沈落雁身形微晃,有些迷糊地呆坐半晌,突然清醒过来,失声叫道:“他……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这才记起自己已有婚约一事。想火,却觉心里没一丝恼怒的感觉,反倒是有着几许欢喜之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沈落雁转身凝望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喃喃自语地道。 元越泽回到后院,问清商秀珣与李秀宁会面的经过。开始与几女反复探讨起来。 ※※※※※ 午后。 王世充府邸,书房。 “消息传达下去了吗?”坐上圣尊开口问道。 “是,已经全部传达完毕,那元越泽必定上勾。”座形单薄的男子答道,声音不男不女,让人听后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如此甚好,你们还要安排好人手守在一旁,万不可让他提前逃走!”圣尊又吩咐道。 “属下以这条性命担保完成任务!”座下男子誓道。 “唔,你是否在疑惑本尊为何不去直接抢夺和氏璧?”圣尊见座下男子面色略显古怪,便问道。 “属下不敢,圣尊向来谋定后动,机智更非属下这等鲁钝之人可以猜测的。”座下男子恭敬答道。 圣尊眼神中闪过一缕精光,不再言语,目光转向桌上厚厚的一本古籍。 ※※※※※ 洛阳郊外。 “咱们兄弟又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啦!”茂密的树林中,一男子轻声道。 “希望不会再给元大哥和娘惹上麻烦吧。”另一男声也响起。 “嘿,我们小心点儿就成了!” “贞姐不是说不要在意那块破玉吗?” “那样一个宝贝,不摸摸岂不对不起自己?” …… 下章预告:黄雀在后 正文第三十九章黄雀在后 两日后。 元越泽进入手镯问候石青璇。日日问候这如空谷幽兰一般的佳人已逐渐成为一个习惯。越来越熟后,偶尔调侃几句,窘得佳人大娇嗔,也已成为元越泽的一个乐趣来源。 进入手镯中,就听闻一阵飘忽不定,似远似近,若即若离,似是断断续续又似绵延不绝的箫音传来。元越泽只觉浑身上下舒泰无比,毛孔都好似是在一张一闭地呼吸一般。 推门而入,一曲已毕的石青璇正坐在沙上,美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元越泽。 “我有哪里不对劲儿吗?”元越泽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 “因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青璇说得对不对?”石青璇见元越泽坐在自己身边,也不介意,开口问道。 “对。”不知石青璇今日为何如此庄重的元越泽开口答道。 “那你私自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不愧疚吗?”石青璇又问。 “我心中从没有过害人之意,为何要愧疚?”元越泽理所应当地答道。 “但是皇帝本来该是李世民,你却要宋师道来做皇帝,这算不算逆天而行?”石青璇又追问道。 “你读了这么多天我和二哥的全部计划,我们所行之事绝对造福后世,无愧于心。”元越泽盯着石青璇答道。 “那你……你改变青璇的命运,就不愧疚吗?”石青璇突然粉面绯红,低声道。 “你让人家读那些书本,里面记载青璇该嫁给徐子陵的,可前几日青璇看了他许久,也没觉得他哪里能引起人家的兴趣。这算不算你的错呢?”石青璇见元越泽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解释道。 “……”元越泽当即无语。 “如果青璇不介意元某人有十几位妻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将自己赔给你吧。”元越泽厚着脸皮道。 石青璇本想捉弄元越泽,哪知被元越泽一句话就给说得答不上来,娇羞地垂下螓,玉手开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衣角,轻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青璇一介凡间女子,岂敢高攀……” “什么高攀低攀的,重要的是一颗心。你可明白?”元越泽笑道。 石青璇突然面色一变:“那你现在的作为,对得起美仙阿姨他们吗?” 这是元越泽心头的一个死结,他当即苦笑一声:“我当日得美仙倾心后,便觉得对任何女子都无兴趣。奈何家里人却越来越多,秀珣悟得几分天衍卦后,算出日后我家里将有近百口人。连神都逃不出的缘,我又能如何?我只有一一去面对,给不了他们一个完整的男人,却可以给他们任何一个完整男人都给不了的幸福。” “青璇不必在意,元某刚刚对你说的赔偿只是玩笑话。”元越泽心病一起,神色凄迷地又道。 “咯咯!那怎么行呢!人家就要你赔呢!”石青璇玉手掩上小嘴,突然娇笑道。 抬头望去,石青璇一脸计谋得逞的表情,元越泽苦笑一声,用力将她抱住,狠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敢捉弄我?” 阳刚清新,让人沉醉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青璇玉容再度染起红霞,想抗拒却又觉浑身燥热,骨酥体软,只得安静地趴伏在元越泽怀中。聆听他的心跳。 “你……你现在不是要对付各方敌人吗?”石青璇觉得神志已经开始模糊,只得强行镇定地低声道。 “现在要离开了吗?”元越泽听出她话中有些不对劲,忙低头问。 “这里的生活已经如人间仙境一般,青璇怎舍得离去,青璇想念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想再回去看看,有些事情也要花费时间来想清楚。”石青璇不敢抬头,伏在元越泽胸口道。 元越泽明白她仍是介意‘邪王’的所做所为,便也不明说。祝玉妍尚需要几年时间来缓冲,更何况石青璇。 “是不是等你想明白了,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于青璇大家了呢?”元越泽语带调侃地道。 石青璇暗啐一口,都这样抱着人家了,还说那种话。 “你带些书本乐器回去,自己读读也好,我一有时间就过去看你。”元越泽又有些不舍地道。 “不要担心,你助青璇修为突破至堪比当年娘亲的境界,寻常人可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呢!”石青璇说起碧秀心,神色略显黯淡起来。 “那我帮助青璇炼化身体吧,再修些更高深的功夫,不然我真的担心。”元越泽提议道。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俩人连关系都还没挑明,就说这种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了。 不过元越泽的确是担心石青璇的安危。 石青璇已知晓元越泽所有秘密,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俏脸又红了起来,嗔道:“你这坏人,总想些不正经的事儿。人家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元越泽一呆,随即笑道:“我刚刚如有肮脏的想法,就让我天打……” 还没说完,石青璇如葱玉指压上他的嘴唇,眼中闪过几丝情意地道:“呆子,不许胡说。青璇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当我一见面,心跳就会加感应,日后你更是怕青璇出事,不惜说出惊人的身世,人家能读懂你眼中的爱怜。但青璇心中还有些疑惑……” 见元越泽失落的表情,石青璇红着脸低声道:“青璇只想过些脱离俗世的平淡日子,这与你的追求是相同的。只是青璇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想清楚” 以石青璇的性格及经历,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这已经是在隐讳得表达心意了。 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就像炖粥一样。 元越泽没有言语,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这个内心凄苦,承载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哀愁的佳人心中浓浓的爱意,只觉得灵魂渐渐出窍,上入九天,下入九地,遨游畅行,快活无比。 “生在这种时代,许多人都身不由己,无法享受和平,无法享受美满温馨的家庭生活。青璇也是其中的一员,希望你不要怪我暂时舍弃逍遥自在的生活,而投身这红尘浊世之中。”半晌,元越泽叹道。 他害怕石青璇会误会了他,毕竟眼前元越泽的行为,与隐居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许你乱说,人家都明白,读了这么多天书,还是有一些收获的。青璇知你心地仁厚,志向高远。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你如不理会这乱世,才真让人家看不起你哩!你虽然从没说过一句‘为国为民,为天下百姓’,但心中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青璇亦为你自豪呢。”石青璇羞涩赧然得轻声道。 不可方物的玉容上泛起圣洁的光彩,秀眸中丝丝情意与智慧之光连连闪过。 “可别夸我了,再夸我就找不着东西南北了!我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虽然不舍得放你走,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留下你。书本青璇该已读过了,有许多事情已出书本记载的范畴,但有一些事情却仍然没变,后面你可能遇到的危机你应该也清楚,万事一定不许胡来,你要记得,有人在时刻为你担心。”元越泽轻抚玉人一头如瀑青丝,嘱咐道。 对于元越泽的理解,石青璇灿烂鲜花怒放,东山日出,璀璨绚丽得使人目眩的俏脸上滑过两行感激中夹杂少许幸福的泪水,紧紧伏在元越泽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突然像想到什么事情一般拍着脑门叫道:“对了,可以传一些‘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给你,多一分实力,我也更放心。” 石青璇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好奇问道:“那日人家就听说舍利在你手上,怎么鲁师没和青璇说呢?这次来东平,人家特地去看了鲁师的,当时还在纳闷他怎么变得那么年轻。” 元越泽哈哈大小道:“现在疑惑该都明白了吧,至于舍利的事,是这样的……” 片刻后,石青璇听他讲述完,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道:“为何那个婠婠死缠滥打你都不给她,却偏偏随便就要拿出来帮助青璇呢?” 元越泽答道:“你们不一样,她一旦功力大进,双手会沾染更多鲜血,而我相信青璇学武的目的绝不是害人,而是自保。” 石青璇眼中闪过异彩,点了点头。 元越泽闭目探索半晌,终于取出一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石青璇好奇地伸出玉手,摸上去的一瞬间,突然像触电般缩回,玉容惊骇,急剧喘息后问道:“为何当我摸上铜罐的挽手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又望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元越泽道:“你没有那种感觉吗?” 元越泽笑道:“我最开始摸上去的时候,也是如你那般,但只要保持心境如水,就不怕了,那些都是幻象,我还以为你很了解这舍利呢。” 石青璇点头笑道:“青璇知道的也都只是记载而已,与见到实物有很大差别的。” 元越泽打开盖子,伸手取出里面拳头般大的黄晶体,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着淡淡的黄光。 这是元越泽第二次摸到邪帝舍利了,以他目前的修为,都很承受里面的死气侵扰。 小心翼翼地将舍利放在茶几上,元越泽长出了一口气。 石青璇又开口道:“里面剩了八成,那其他两成被谁吸取了?” 她已知晓元越泽一家人的练气法门,是不可能吸取过舍利中的元精的,因为那是两种类型的元气。 元越泽凑到她的晶莹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石青璇表情登时古怪起来,玉手捂上檀口,不可思议地道:“你……你……” 元越泽耸肩一笑。 石青璇娇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他。 哄了半晌,石青璇这才恢复。 元越泽已自身为桥梁,让石青璇抵着他的后背。 舍利内的杂气是开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闭,与舍利内庞大杂气交通的方法,就是通过真气的交流。要汲取舍利内的杂气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杂气输来的份量和没法子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 为免杂气侵入石青璇体内,元越泽采取了这个方法,捧起舍利,将自己的浩瀚元气破开杂气,把蛰伏其中的元精大幅引,决堤般引出。 以石青璇目前的体质,只能吸收一成的元精而已,尽管如此,已经相当于数十年的修为了。 一切都只是说话间的事情而已。 震开舍利与石青璇,元越泽也要调息片刻方可迫出侵入经脉内的少许杂气。 石青璇打坐了近半个时辰,再睁开美眸时,精光闪闪,一脸欣喜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点头道:“青璇此刻的‘心有灵犀’已经到达巅峰了。” 闻听他提起‘心有灵犀’,石青璇似是想起了碧秀心,脸色一黯。 元越泽慌忙转移话题,石青璇才忘掉烦恼,不时咯咯娇笑几声。 再过半晌,收起舍利,元越泽准备为石青璇送行。 刚刚坐稳,云玉真就走了进来,见石青璇正一脸娇羞地与元越泽打闹,云玉真咯咯娇笑起来,随即递上一封请柬,开口道:“夫君,刚刚王世充差人送来这封请柬,要你过去赴宴。你要过去看看吗?” “洛阳城内之人该知我习性,我不想去,谁敢来强行请我?”元越泽好奇地道。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王世充敢在这个时刻送来请柬,相比定是有什么算计,或者不怕夫君不去赴约。既然如此夫君大可去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家里有我们姐妹几个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宴会,顶多两三个时辰而已。”云玉真劝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对二女道:“青璇打算回黄龙旧地过些时日,玉真送她回去吧,我现在就去王世充那边看看。” “妹子,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喽。”云玉真对石青璇调笑道。 石青璇霞飞玉颊。她与元越泽的关系还真没到‘一家人’的地步。但二人的关系根本说不清楚,她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云玉真,结果却更让云玉真误会。 简单为云玉真解释几句,又与石青璇告别,元越泽出门独自往王世充府邸奔去。 ※※※※※ 尚书府坐落在洛阳城的中心地带,两座张牙舞爪的大理石石狮守护着身后的朱门红墙,高悬的千年红木作底的牌匾上闪烁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尚书府’,每个字都整整熔炼了十斤的纯金鎏烫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也向过往的人们显示着主人家显赫的地位。 上一次王世充大排筵席,是在洛阳一大特色,依外郭城的西墙外天然环境而建的‘西苑’。今日请柬上则明确写着在尚书府准备宴会。 府门外守卫一见元越泽到来,立即笑脸相迎,想来该是王世充安排好了的。 步入大门,元越泽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了一道道回廊,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庭院之中,院中横向摆着两排筵席,对面则是王世充的府邸,庭门大敞,透过庭院可以看到大堂内设有一桌更为宽大的桌席。庭院中人声鼎沸,百余号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着,众人此时都兴头上,似是在滔滔不绝地畅谈风月之事。 扫了场中的众人一眼,立时有十几人感觉到了元越泽的目光,扭过头来,神目如电的回望向他。这其中有李世民,伏骞是见过面的。其他还有一些是王世充的手下,如杨公卿,郎奉,宋蒙秋等人。 元越泽正在打量的当儿,就见人群中走过来一个年约三十,轮廓粗犷硬朗,如铁丝的男子。黝黑的左颊上有着一道注目的疤痕,形态威猛如秃赢,显出一派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与霸者风范。 “在下突利,今日得见元兄风采,始知天下传言不欺我也!果真是无人可比!” “原来是突厥的突利兄,兴会!”得知对方身份,元越泽再打量一番后,拱手回礼。 江湖对元越泽的传闻是此人喜怒无常,厌恶礼法。突利一见元越泽居然如此彬彬有礼,不觉一楞,随即哈哈大笑:“闻听前晚静斋的师仙子曾与元兄畅谈于天津桥上,元兄学识让人敬佩,所言道理更是旷古绝今,真让我等羡慕万分!” 元越泽心头一沉,眼角瞥向李世民。李世民依旧一副从容大度的微笑,对元越泽微微点头示意。 元越泽当即心头大恨! 前日与师妃暄,李世民商谈时,在场只有四人。婠婠虽然喜欢胡闹,但绝对不会将这件时传扬出去,因为这对魔门并无半丝好处。那么就一定是师妃暄或者李世民将这件事传扬开来的了! 元越泽好不容易诈伤减少各方注意力,被李世民或者是师妃暄这么一搞,众人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他身上!尤其是元越泽所讲述的那些道理,一旦传扬开来,任何一个有心争夺中原的枭雄就一定不会小看元越泽。本来元越泽在洛阳还算是个目标并不明确的定时炸弹,但此时,听过他那些道理的人又有谁会相信元越泽没有雄心壮志?李世民很可能在传言中添油加醋,一来把各方势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元越泽身上,二来更可以使元越泽忙得焦头烂额。这一招的确够狠,不管元越泽是为他自己,或者是为宋阀而来洛阳,他都将躲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这同时也意味着,元越泽与李世民各自所走的道路将不再有交集。 但是李唐该是与突厥有些瓜葛才是,为何突利率先来开口说起此事呢?这岂不是出卖盟友吗? 心思急转间,元越泽正待回礼,却觉一体态婀娜,天生丽质,美貌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骨子里更是隐隐散这一股说不出的妖冶之气。 “奴家荣姣姣,见过公子。”荣姣姣仪态大方地做了个福身。 元越泽上次赴宴,与一众大老爷们喝得天昏地暗,今日不但有女子在场,居然还是‘洛阳双艳’中的一个。不过元越泽对这类烟视媚行的女人无一丝好感,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荣姣姣似是察觉到元越泽的厌恶情绪,也不介意,从元越泽身边经过,低声道:“祝宗主已将事情传达下来,奴家要恭喜公子得祝宗主倾心哩,公子果非一般人!” 元越泽心头大讶! 祝玉妍前几日也说过去交代魔门事务,但二人刚刚表演诈伤这一场戏,祝玉妍又怎可能如此快便将二人关系告诉给外人?荣凤祥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妖道’辟尘,的确是与祝玉妍有些关系。但祝玉妍连自己最疼的弟子都没透露半句,又怎可能告诉给魔门中的其他人?再者,荣姣姣与辟尘本就是对假父女,她真实身份是大明尊教的人,祝玉妍就更没理由告诉她了! 定是大明尊教的诡计,想要诓我!王世充也是做过‘原子’的人,他们之间关系可能更为复杂! 只一瞬间,机敏思绪飞转,元越泽动作不停,拱手对突利回礼,同时侧过头一脸惊讶地对荣姣姣道:“元某得祝宗主倾心?姑娘口中祝宗主可是阴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前几日元某被阴后风采所吸引,当街调戏,被她收拾得很惨哩!” 荣姣姣对于元越泽的回答也不惊讶,媚笑低声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公子调戏祝宗主后,得祝宗主倾心哩,是以奴家才有此一问!” 元越泽心头一松,表情夸张地答道:“姑娘万不可胡说,被我家中那群母老虎知道后,元某晚上恐怕就没睡觉的地方了。” 闻听此言,荣姣姣咯咯娇笑,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盈盈走入人群。 元越泽暗自吁了口气,心中咒骂这荡-女。同时也不敢再放松,刚刚进来就被人试探,今晚这宴会看来绝不简单,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而已! ※※※※※ 元家小宅院。 单美仙,萧琲,卫贞贞,傅君婥,商秀珣五女围坐在圆桌前,谈论着接下来可能生的事与相关对策。 “贞贞可是查看了那和氏璧,有没有被人现行踪?和氏璧可有什么神奇之处?”单美仙问道。 “姐姐放心,我潜进去时没有被任何人现,那和氏璧倒没有多神奇,只是里面带有一股高深的道家气流罢了。”卫贞贞答道。 “怪不得你争我夺,连修道人都对那块玉产生了兴趣。”傅君婥撇了撇小嘴道。 这一家人都用元越泽那不要命的功法吸纳天地之气,当然对其他力量不会敢兴趣了。 “君婥不可大意,那股力量对我们来说可以不屑,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强大无比的力量。”萧琲拉着她的手笑道。 “玉真告诉我毕玄与石之轩似乎都对这块玉很感兴趣,想来是听说宁道奇参悟三年也无收获,都想尝试一下吧!”单美仙道。 “他们肯定会暗中抢夺的!不过影响该不会有多大,我们就不管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暗中势力身上吧!”卫贞贞插口道。 几女皆点头。 “咦!玉真姐呢?”商秀珣左顾右盼地问道。 “你那青璇妹妹恐怕也逃不出夫君魔掌啦!”单美仙想起云玉真送石青璇前的嘱咐,开口笑道。 “嘻!那才好呢,青璇妹妹其实很可怜的。”商秀珣娇笑道。 “不知王世充到底在搞什么鬼,夫君该能应付得来吧!”傅君婥面带询问之色地望想单美仙。 单美仙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 ※※※※※ 元越泽入得席后,与李世民同座。李世民竟然没有半分异样地与元越泽开怀对饮。这更让元越泽摸不着头脑,暗忖这到底是他装模作样还是传言害我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旋即又想到:以自己的实力,的确探测到当时方圆百丈内就只有四人而已。即便不是李世民所为,那也一定是师妃暄那个丫头捣的鬼! 想归想,元越泽表面功夫依然做足,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呢! 元越泽望着高坐主座的王世充与众人推杯换盏,心中疑惑越来越重:我要是现在提出告辞,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我性格就是这样。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我现在离开,那还特意将我叫来做甚?只为喝酒取乐?那怎么可能! 眼角瞥见元越泽眼中闪过不耐烦之色,王世充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宴会,元公子作为主宾,请一次可是很难的!各位请开怀畅饮!老夫稍告辞片刻。”王世充长笑一声道。 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腰间所配的一块玉佩引起了元越泽的注意! 那块玉佩是元越泽送给独孤凤的!上面那个白绿相间的精雕细啄的凤凰就是最显眼的记号! 这块玉佩为何会落在王世充手上?以独孤凤对元越泽的感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这块玉佩送给外人的,更何况是自己家族的老对头王世充呢?捡来的?这就更不可能了!刚刚观王世充老奸巨猾的眼神,便可知他转身时特地将玉佩展示给元越泽看,似是在威胁元越泽,又似是有其他意味。 难道王世充情报网太强,已知自己与独孤凤的关系,特地抓独孤凤来威胁自己?看起来又不太像。元越泽虽然与王世充明言无兴趣进官场,但彼此之间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王世充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要在此时将彼此关系恶化挑明?是和大明尊教有关? 独孤凤好歹也算是大家族的人,独孤阀内高手不少,怎可能被王世充给抓到?即便没被王世充抓到,那一块玉佩与怪异的眼神却仿佛是在警告元越泽,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想起萧琲曾三番两次对元越泽说过,万万不可小觑了王世充,此人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人,真正实力更是个谜! 元越泽胡思乱想起来,的确不敢采取大意的行动,暗骂自己不早些去独孤家把事情办好,否则又怎会让王世充拣了这么个漏子! “待会他出来后定要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元越泽暗忖道。 ※※※※※ 洛阳城外。 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后,双龙才在一座山脚的密林处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快给我看看!”寇仲急道。 徐子陵解开腰间小包,打开木匣,微笑道:“看!”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出现在徐子陵左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两人看得心神皆颤。 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秦始皇得之以取天下,建立一统中原的稀世奇珍和氏璧了。 寇仲探手取过后大叫一声:“啊!为何这么烫手的?” 徐子陵一呆道:“没有理由,明明是冷得像冰块般。” 二人感觉不同,徐子陵半晌后道:“这玉果非凡品,寒中带热,热中含寒,里面更似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若能细心参研,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收获。”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连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尼姑和尚都拿它没法,我们可以有什么作为?” 徐子陵淡然道:“我有办法,趁现在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我们立即着手参研,冀有所得。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进,明天将是我们的受难日。说不好还会连累娘与元大哥!那些和尚们已经认出是我们了!” “等等,你不觉得我们偷得太容易了吗?我被那四个大和尚围攻时,总觉得有一股奇怪却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帮助我似的!”寇仲脸色古怪地道。 徐子陵答道:“你就总爱神叨叨的!那些和尚们都是讲礼之人,遇到我们这种从不走常路的混混,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不要废话了,我刚刚将真气输入其中,觉没有半分变化,你又有什么法子来激这里面的奇异能量?”寇仲点头敲着和氏璧问道。 “刚刚我摸上这宝贝时,无形中念起《凝神诀》,竟然有一种心神与它同化的感觉,想来定是与这宝贝有关,我们聚阴阳二气,以《凝神诀》做辅助,定可吸取其中的力量!”徐子陵沉思片刻后道。 二人说做就做,面对面端坐大石上,四手将和氏璧挤在中间,眼神一对,真气顿走。 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随着二人面部表情越来越痛苦,和氏璧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忽地双龙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向后方弹开,和氏璧上黯淡无光的掉落石上。 二人躺在地上,只懂喘气,一时都爬不起来。 “嘻嘻!多亏了你们两个小子呢!”一个婉转柔弱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 双龙气息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听到这阴柔的声音,不敢大意,强提真气戒备,左顾右盼:“谁?出来!” “本后不就在这里吗?”双龙目光随着声音同时聚集到一点。 入目的是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火!炽热夺目,犹如天外陨石一般出强烈高热温度的火球! 眨眼后,双龙现大石块上,一面覆轻纱的红衣女子手捧和氏璧俏然而立。乌黑盈润闪着亮光的长随意披散肩头,晶莹剔透的秀额,淡淡地黛眉,长长地睫毛,一对秀长凤目凝望和氏璧,冰肌雪肤如同凝脂,修长曼妙的身段,纤细的蛮腰,修美的玉项,配上那一套极其随意地宫纱,更衬托出她的仪态万千与雅淡清逸,朦朦胧胧有若仙女下凡一般。 那么刚刚那团火是怎么一回事了!? 更让双龙惊骇欲绝的是,此女不知身具何种功法,只看一眼就好像被她勾走了魂魄,只觉全身燥热,血脉狂涌,浑身血液似都在流向男人的命根子,生理反应不期然地被勾起! 徐子陵心性修为还算不错,觉到异样,当即冷哼一声,惊醒痴呆的寇仲,随即二人默念《凝神诀》,压下气血。 “呔!妖女!你使的是什么妖法!”心思电转,寇仲觉到对方很可能是修习某种极其高明的媚术,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双龙体内的欲-望给勾出来。当下怒声喝道。 “你们使命已了,本后慈悲,送你们最后一程!”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将黯淡无光的和氏璧收入腰间包裹内,语气转冷道。 话音未落,双龙惊骇之色再度写在脸上。 天地间顿时化做一片火海,炙热得足以叫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双龙心中惊惧无以复加。 下一刻,红衣女子如厉鬼魂般出现在双龙头顶,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掌心更是逐渐生出如真似幻的火焰。 眼见一双纤细的手掌在眼前不断变大,双龙顿时感到他们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女子所制。 临死一刻,双龙爆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双双迎上红衣女子,刹那间交换五,六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两声惨号后,双龙口喷鲜血,被被硬生生地震飞。 在直可煮铁溶金,焚化万物的高热气势影响下,内息愈不畅的双龙只叹不该打这和氏璧的主意! 就在红衣女子取得全面性压倒优势之际,眼中杀气再度闪过,却突然停了下来。凭着乎寻常的气机感应能力,突感自身竟被一倒强横得不容忽视的剑劲锁定,八处大穴已成为攻击目标,如不专心化解,后果绝对不会乐观。 红衣女子并没有继续追击双龙,而是凝神戒备。一道肉眼难辨,飘忽不定的白光由远方射来,如旱天惊雷,一剑直取红衣女子!剑式看起来软绵绵,毫无力道。可只观红衣女子却明白这一剑大巧若拙,不变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剑未至锋芒先制敌!来者仿佛人兵通灵,其中蕴含着的沛然莫测气势,只教红衣女子进退维谷。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不屑之色。来者一剑幻化八招,可无论剑招如何神鬼莫测,红衣女子剑指仍能捉紧剑芒落实的攻击点,先一步截挡封煞,招式毫无花巧,却极具自然之道,其神通境界更是掌握至妙绝巅峰,当真已达无招无意之境。 来者身形尚未落稳,红衣女子急破招后连消带打,简单朴拙的一掌拍出,白影眼中,只觉这一掌轻重缓急,快慢强弱根本无法判断,最要命的是其来势仿佛在不断转换角度,叫人无法察觉最终会击在哪里。 白色身影招式已老,肩且对战经验不足,兀自运起最强一剑,迎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交击之声过后,白色身影被震飞倒退。 瞬间完成一个回合对攻,红衣女子对上白影,终于看清来者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身形轻微地抖了一下。 “嫂子!” 双龙看清楚来人,喜出望外。突然察觉周遭那种干涸,炎热,如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火海已消失,双龙刹那间明白到,刚刚一切都只是红衣女子由气势及精神力所的气场。 但体内的热劲还在,心境一变,经脉内登时火热难受,当下不敢再言语,慌忙静心调息起来。 “阁下好算计!城南城东两处也是阁下所设的陷阱吧!”白衣女子冷声喝道。 红衣女子并不答话,眼神中甚至都无一丝波动,只是细细端详着白衣女子。 “不敢承认吗?那王世充与你有是什么关系?以为牵制住我家夫君便可万事无忧?”白衣女子并不急着进攻,再度问道。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淡淡道:“本后与王世充并无关系。你可敢回答本后一个问题?” 白衣女子亦是一愕,来不及猜测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回答便回答,有何敢与不敢之说?”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女子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萧琲!” 红衣女子眼神依旧毫无波动,更让萧琲莫名其妙,刚要动手,只听红衣女子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让人更是难懂的话:“你要活下去,切记自强不息,莫辜负了你的天赋!” 语毕,红衣女子抽身一个起落间便已消失不见! 眼见萧琲听到那一句不知所以的话后,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龙更觉百思不得其解。 ※※※※※ “禀大人,元公子求见。”王世充从宴会上抽身出来,正在后院享受侍女的按摩,屋外响起通报声。 “唔,请元公子进来吧。”王世充挥退侍女,端坐于书案前。 “尚书大人,元某打扰了。”步入房门的元越泽略带焦急地开口道。 心头暗笑一声,王世充表情谦虚地问:“公子为何不在前院享用酒菜,可是有事情找我?” “明人不说暗话,元某想请问将军这块玉佩的来历!”元越泽直截了当地指着王世充腰间的玉佩问道。 “噢!这块玉佩只是犬子特地为我准备的,公子有兴趣可查看一番。”王世充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元越泽本欲再追问来历,可王世充竟然把玉佩递了过来,他也只好顺手接下,翻转查看后,元越泽面色微变,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眼见元越泽归还玉佩,拱手后疾飞奔而去,王世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正文第四十章圣尊法后 成都,独尊堡。 西厢房大片的豪华考究房屋中,独有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恰恰这小木屋坐落在大片房屋的最中心。与周围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屋内设施简单,说不上破旧,可也绝称不上华丽。房屋中间一个香炉,屏风后隐约可见的一张床,几把木椅,一张桌子,以及上面所放的茶杯等器皿外就再无他物。 小床上,宋玉致歪歪斜斜地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素素在床角仪态大方地端坐。床头同样端坐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这女子身上三处特点最引人主意,一是身材与素素有九分相似,二是长相与宋玉致足有七分相像,三是眉宇间的幽怨之气极其浓重,让人一见下会忍不住猜测她的身上到底生过什么事情才会生出那么强烈的幽怨之色。 屋内一片寂静,床头女子怪异的眼神时而观向宋玉致,时而观向素素,继而低头继续沉思。 时间足过去了近半个时辰,那女子缓缓开口了。 “那就是说小妹是来说服独尊堡支持宋家?”柔弱的外表下,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倔强与坚强,让人叹为观止。 “扑通!” 宋玉致直接趴在床上,表情夸张地喊道:“大姐,你憋了这么久居然会想到这个事情上?” 这女子竟是嫁入独尊堡数年的岭南宋阀大小姐,宋师道及宋玉致的大姐,宋玉华。 宋玉华见宋玉致的样子,幽怨之色暂时消失,娇笑起来。忽而又觉有失礼节,继续做回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缓缓开口,语带责备地嗔道:“你这样出去,还哪里像个大家门阀的小姐?叫外人看到了还不笑话死?爹爹及家族的脸面不被你丢尽才怪呢!” 宋玉致似是甚为尊敬宋玉华,忙起身盘腿坐好,美眸中却是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神色,显然并没真的将宋玉华的话听入耳中。 宋玉华无奈苦笑一声,旋即又开心地舒展笑靥,语气中似是颇有感慨地道:“小妹的样子,让我又想到了我们四,五岁时的情景,那时小妹就是活泼可爱,总喜欢给人捣蛋的调皮丫头。” “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一举一动却不得不规矩起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都不再属于我们。我们亦不再属于自己。”宋玉华继续开口道,眉宇间的愁苦愈加浓重,似是陷入了某种伤心事中。 宋玉致忙上前抱住宋玉华的藕臂,试着安慰她一下,却有觉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该说些什么。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素素在一边开口了。 宋玉华一愕,随即微笑点头道:“可能就像妹妹所说吧!” “大姐听了我的讲述后,为何第一句话会问到说服独尊堡这种事上来呢?”宋玉致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心忖:刚刚都把夫君,家族的所有秘密及这几年来的事情一点儿不差的告诉给姐姐,为何她对夫君没兴趣呢?太奇怪了! “你们此来还会有其他什么目的吗?师道与妹夫,家族既然有了那么大的宏伟目标,巴蜀这块地域又怎能轻易放过呢?巴蜀虽然天高皇帝远,称霸无望,却也有着丰富的人文地产,说自成一国亦不足为过。哪方势力如得巴蜀支持,必定实力大增。而独尊堡是巴蜀最强的一个势力,加上老一辈的故交,新一辈的联姻,岭南如能和平接收总好过打仗。”宋玉华解释道。 “姐姐真不愧是世家中的才女呢!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我们今日来见你,绝非是为了你所说的那样。”宋玉致娇笑道。 “三叔帮二哥‘抓’了个军师回来,堪称再世武侯。他与二哥商议后认为:中原的争斗目前还分南北两派,而最终形态必定是南北各有一个大势力成为主导,如果说北方是李唐或者王世充中的一个,那南方就一定是宋阀了。如果到那时,巴蜀依旧不表态,我们或许会来采取或劝降,或开战等政策。但目下中原内大势力还有许多股,岭南亦没有真正准备好参加争霸,如果在这个时候雄踞巴蜀的独尊堡再宣布支持宋阀,那将会使得尚未加入争霸中的宋阀陷入困境。因为势力平衡一旦破坏,为了自保及防止宋阀势力过度膨胀,江南的萧铣,杜伏威等势力定会联合起来,从各个方面对宋阀群起而攻。甚至北方的几股势力亦会忌惮宋阀的强大,会在远方偷偷搞些小动作,比如支援南方其他势力,或者暗中算计宋阀,如此多面受敌,宋阀必定会面临着未出师身先死,土崩瓦解的局面。宋阀如今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南方几个大势力,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最终到我宋阀出兵时,就一举以雷霆之威击垮他们!”宋玉致见宋玉华不解的表情,开口娓娓解释道。 宋玉致洋洋洒洒,话语中皆是道理,宋玉华听后不禁也为自己的弟弟而骄傲。暗忖自己已经数年未回娘家了,连小妹的婚礼自己都没能赶回去。外界一直传闻师道性子淡泊,没想到一旦立志争天下,竟然不比爹爹差上多少。突然,宋玉华又想到自己那传说中的妹夫,这一切该都是由于他的出现而改变,想起刚刚宋玉致讲述的一切,那简直像听故事一般让人无法轻易相信。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宋玉华心里暗叫一声,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妹夫身上去了?不过他这几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让人惊讶了,声震天下,爱妻如命,母女同娶,对决天刀,弈剑等等。宋玉华心中的好奇感越来越重。 突然闻听宋玉致在一旁唤自己,宋玉华忙回过神儿来:“想不到妹夫竟有如此大的志愿,从前听人传说,还以为他只是个喜欢隐居,厌恶世俗的人呢!” 宋玉致与素素一愣,闻听宋玉华失神半晌,冒出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二女呆望片刻后轻笑起来,直把宋玉华笑得莫名其妙。 “夫君大婚前曾对素素亲口说过:我救得了一个素素,却救不了天下与素素同命运的千千万万个素素,而立志入世,辅佐帝星一事便是一个最完美的选择。”素素想起元越泽话,眼中一片深情地开口道。 宋玉华亦是芳心大讶,对元越泽的好奇心已经愈加地攀上一个高峰。 “素素姐其实是来接我回洛阳的,但半路想起大姐,便顺路过来一看,结果在成都街上遇到醉酒的解大哥,解大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与素素姐了,求我们帮助他,所以此次偷着摸进来,就想带大姐离开这里。”宋玉致又开口道。 “什么!?”宋玉华闻听后失声地道。 “大姐也不必自责,我已将怜儿姐体内的暗毒全部治好,解大哥高兴得差点要跪地感谢呢。你也不用觉得亏欠了他!他也同意我们带你偷偷离开!”宋玉致继续道。 宋玉华听后面色一冷:“他是你姐夫,什么解大哥?怜儿又是谁?” 宋玉致俏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大姐没必要瞒我们,今日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而已!解大哥亲口叫人家不许再唤他做‘姐夫’,他仍喜欢人家如小时候那般唤他做‘解大哥’,解大哥从小就钟情一人,你该知道她是谁!你们从前没得选择,但如今不一样了,人家与素素姐想好了一个对策,万无一失,对你与解大哥都不会有任何害处。” 宋玉华芳容依旧一片冰冷,面色沉沉地不再理会宋玉致。 宋玉致只好将详细计划全部说出,宋玉华冰冷的玉容上逐渐现出惊讶之色,继而面色复杂,有欣喜,有为难。期期艾艾地想要开口却又似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姐还是不能和你们走!理由就不要问了。”时间足足过去了一柱香时间,沉默许久的宋玉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 宋玉致与素素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道。 ※※※※※ 衣着颇显狼狈的元越泽独自盘坐在洛阳城北的一处悬崖边上,没有空去欣赏下方的起伏山峦,秀丽山河,元越泽剑眉紧皱,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半晌,也许是思维过于混乱,元越泽扭过头来,望了不远处的几大摊血与两根断指,不由自主地再次陷入沉思。 亲手接过王世充递过来的玉佩,元越泽便现,那是个赝品!但制作手艺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不是元越泽亲手把玩,根本察觉不出真品与赝品的差别。 匆忙告辞后,元越泽毫无头绪地奔向独孤阀所在的皇宫,心思急转间,虽然来不及去考虑究竟哪个工匠的手艺会如此高绝,元越泽仍可想像得到,王世充定是在独孤阀内安插细作,细作很有可能就在独孤凤身边,否则王世充又何来知道此玉佩与元越泽的关系呢?目下元越泽要的任务是去强抢独孤凤,然后再考虑其他事情。 奔至半路,元越泽身形突然一顿,城北传来的两股强大又带着邪意的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应该是暗中那两股势力了!”元越泽瞬间衡量再三,决定先去会会那两股势力,独孤凤再危险也不至于下一刻会丢掉性命,但元越泽来到洛阳,筹备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引暗中的势力现身吗! 疾奔中,元越泽继续思索:这两股势力到底为什么事情而不再龟缩?难道是为了和氏璧? 一盏茶时间后,元越泽距离那两股强横的气息越来越近,凭其引地波动,元越泽明白这两股气息是在打斗中,想不出他们为何会动起手来,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疾奔过去看个究竟。 一路向北奔去,元越泽察觉到本是凉爽的微风也变成暖风,气温逐渐升高。 压抑所有气息,元越泽潜入一片树林中。 远处,一身着黑衣,头带面具的男子与一红衣蒙面女子正在火拼。 二人身体隐泛邪气,使用的皆是火劲,只凭二人那猛如炙热烘炉的威猛气势,元越泽就可猜测到这二人修为是何等的高! 更让元越泽震惊的是越来越接近这二人,精神上就仿佛受到影响一般,变得无法专心观看比斗!如果此时有人来偷袭,那岂不是等于元越泽的实力大打折扣? 强行压下心头所想,心境再度恢复平静的元越泽以心眼查探,刚刚影响自己心志的邪气终于消失不见, 注意力放在打斗的二人身上,只见两道几乎看不清身影以直接简单的拳掌对击,火劲四射,还好此时是夏季,树木尚未干枯,否则定会引山林火灾!元越泽尚在感叹二人的修为时,二人打斗似是到了最紧要关头。火劲形成龙卷风气场,风声大做,威力极其惊人! “砰!” 功力到达巅峰后的一拼,引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两丈空间内沙石齐飞。 这一招后,余风缭绕消散间,隐约可见比拼结果。两股强横火劲在核心地带遗留下鲜明的痕迹,平坦的草地被卷出深约两寸的圆坑, 黑衣男子卓然而立,气息平缓,仿佛没有动过手似的,红衣女子却在六尺外呼吸急促,虽然在努力压制翻滚的气血,保持曼妙优雅身姿。元越泽却察觉她实已一败涂地。 二人皆是强者,奈何碰到一起。强者败,更强者胜。 黑衣男子似是对红衣女子毫无戒心,只是手上捧着黯淡无光的和氏璧,摇头叹道:“本尊还是迟来了一步,白白便宜了别人!你该就是突厥那个‘法后’吧?” 红衣女子闻言心头大喜,表情却依旧愤恨地道:“哼!本后未能吸取其中的力量,否则你大明圣尊哪能如此轻易便折辱本后!” ‘大明圣尊’四字入耳,元越泽面色一冷,等了四年多的大仇人,原来就是他! 未及再思考些什么,元越泽气势在刹那间提至顶峰,重重气劲,急波叠浪般向大明圣尊涌去。 同一时间,化做一缕轻烟,十指箕张,生出的强大气劲,将大明圣尊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以玄异难测的角度猛扑大明圣尊。 圣尊本欲开口再问法后,忽觉一股强大气势与攻势由左侧袭来,伸掌便挡,这无从捉摸的一手似慢实快,劲道惊人。 “噗!” 圣尊狰狞面具下口喷鲜血,连退四大步,手中的和氏璧亦同一时间被震飞。 这一画面出现在元越泽眼中,使他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和氏璧恰好落到法后面前,法后只一愣,迅抓起和氏璧,嘴中轻念几句,突然激起一个似虚若幻的旋风气阵,旋风的转猛烈,使得仍欲追击圣尊的元越泽与不远处的圣尊二人站立不稳,分出力量支持身体的一刹那,法后飞退。 元越泽二人回过神来时,法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比元越泽,圣尊似是对法后更为在意,正待动身追寻,一边的元越泽怎会放过他这个大仇人!长剑猛然间出鞘,全身衣衫拂动,头根根直竖,毫无花哨的一剑直刺圣尊。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这看似简单,实具天地至理,惊天动地,彷如破开九重天又或十八层地狱攻来的一剑吸个一滴不剩,圣尊顿觉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异常。 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圣尊双掌瞬间变得通红剔透,炙热内劲排山倒海,前浪止而后浪至,无有穷尽一般轻描淡写地迎上剑尖。 出奇地是,如此猛烈的撞击,居然没引出半丝声响。 收回剑势,元越泽骇然,刚刚心头的怪异之感再度涌上心头。 “你真的让本尊失望,难道阴后真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圣尊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道。心头却也惊讶暗道:莫不是当年我圣教造谣竟然误打误撞下成真了? 元越泽还在思索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闻听圣尊开口,当即心头失笑,暗忖我现在看起来很弱吗? “你越看轻我越好!”元越泽心里暗笑,面部表情依旧淡然:“阁下该记得你我四年前的仇恨吧!” “你把小‘家’看得太重,大‘家’却弃之不顾。”圣尊亦淡淡道。 “元某无兴趣与你谈论这些,今日既然遇到,仇是必须要报的了!”元越泽闻听圣尊有如老夫子一般教诲的言语后一愣,旋即又开口道。 再谈下去也无意义,即便元越泽抱着试探之心,他有如何保证对方会说实话?还是拳头来得实在! 元越泽不断释放气机与精神压力,快至巅峰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千百道白练,将圣尊笼罩其中,剑剑有若鸟飞鱼游,迅快飘忽,无迹可寻,精妙绝伦。 圣尊神色一凛,身形前掠,缓缓抬手,所有动作慢得无法想像,却又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虽是只出一掌,却包含全身全灵的力量,教人不敢小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元越泽的快剑才与圣尊的慢掌触碰到了一起,情景说不出的诡异。 天地骤生巨变。 元越泽突然觉得真气仿佛出了岔子,无法理正,一身浑厚的真气竟然开始将身体当成容器一般急乱走!突然一个松神儿,元越泽仰天而倒,地面却开始了不寻常的变化。 地面与周围空间都开始凹陷扭曲,元越泽开始身不由己地陷了下去,仿佛坠入另外一个迷离神秘空间。直觉天旋地转后,渐渐地,元越泽也弄不清楚是四周环境不真实,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空间,虚虚幻幻,无依无靠。意识中仿佛在无他物,只有空荡荡,白花花,一望无际的‘无’。 元越泽神智何等的坚实!他已知自己定是中了精神攻击,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妖法! 可轻掐自己几下,闭目静心凝神,周遭一切依旧不变。 正在思索的当儿。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响起,元越泽睁开双眼,眼前再也不是刚刚的景象,而是黑暗深邃,凄厉惨号声不断的地狱!周遭鬼混乱走,似是看不到元越泽的存在。元越泽独自前行,遭火热铁钳拔舌者,遭两边铁火焰山合夹成肉泥者,遭飞刀凌迟,足分离血肉狼籍者,遭刀剑矛戟穿透胸背者,遭火红铁床烧得遍体焦炭者,遭铁牛角顶践踏,骨肉烂靡悲惨啼叫者,遭热熔烊铜汁灌口五内焦裂者等等皆可入目。 元越泽正看得莫名其妙时,突闻耳边隐约传来深沉的声音:“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原流泉浡,冲而徐盈;混混滑滑,浊而徐清……” 骤然间,空间再度扭曲,元越泽闭目后睁开时,周遭一切恢复如旧,二人剑掌交接对立。 条件反射下,元越泽撤剑后退一步,低头查看身体,无一丝异样。只听得圣尊缓缓开口道:“你是第一个接得下本尊一招《五极灭元手》之人,多亏你的神奇身体,竟可以吞吐本尊上百年深厚修为!” “那么是你将我唤回的了?你那是什么妖术?”元越泽亦问道。 圣尊眼中依旧毫无表情:“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元越泽读过的书数不胜数,稍加思考又问道:“你所使的《五极灭元手》是幻术而非精神攻击?” 圣尊眼中闪过骄傲的神色,轻轻点了下头,旋即语带凄凉地道:“确切的说,是本尊糅合了武学的幻术,如今这中原域外,可用此术者不过三人,而这三人后,也不会再有世人懂得此术!” 元越泽心思电转,隐约猜测出该是这种域外幻术失传的缘故。 “如果你不唤我回来,我是否永远留在那地狱里?”元越泽问道。 圣尊摇头道:“我要以精神与你连接方可使用此术,若在控制你的期间未能将你杀死,那我们二人将永远站在这里。” “阁下该知你我是仇人,为何还要对我坦白?”元越泽终于弄清楚圣尊为何不将自己困在那个虚幻的地狱里了,复又开口问道。 “本尊知你在意偷袭你妻妾之仇,但本尊要细细和你说明,我心天下,志在万民,你何必执著于小‘我’的仇恨上?你的身体很是神奇,可否告知本尊来历?”圣尊耐心地道。 元越泽心道,我告诉你才是傻子!当即答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因为这身体是我师傅帮我炼化的。”这也的确是实话,至于能不能听懂,那可就不是元越泽的事儿了。 “至于你所言志在天下,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或者我问你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元越泽见圣尊默然不语,又问道。 圣尊抬头道:“不相信的话,本尊亦不解释。但你这具身体,本尊要定了!” 元越泽暗忖: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劝服我顺从你,研究我的身体?便淡淡道:“你的本事的确非凡,不过我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你不再敢随意使用那幻术了。” 圣尊闻听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说得太对了。本尊亦觉绝不该留下你这个祸患!”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元越泽轻笑一声,扬手刺出一剑,直取圣尊胸口。 圣尊气势,心灵终于在元越泽的一句话后出现一丝缝隙,察觉到这一点的元越泽又岂会不乘胜追击? 元越泽此剑平淡无奇,但剑意却随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剑,落在圣尊这等修为高的人眼中,却看出这一剑中实际包含三剑,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轻者将落于下风,重者将挡格不住。 圣尊表情虽不变,内里真气却在鼓胀,烈劲四涌,身形亦开始飘忽不定的四处行走,看似如无头苍蝇一般,其实则是在最关键之处迎上致命的剑击。 三声清脆响声后,二人倏而乍分。 以一双血肉之掌轻松破掉元越泽的一招,令元越泽不期然想起狂雷。这圣尊只是衣角略破,显然其修为比狂雷只高不低。 不给元越泽任何考虑时间,脚尖落地的一瞬间,一声断喝,双掌翻飞,循着玄异至极的路线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如灵蛇窜动般在胸前连续画出六个大小不一,角度各异,古怪诡异至极点的墨绿色气环。 如真似幻的气环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飘忽不定地击向元越泽。 来不及感叹这一招的神妙,元越泽以不同角度连刺十剑,登时一丈内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 突然,元越泽察觉到自己的元气原来一直在外泄,此刻的战斗力只余八成多一点。 这等对决中,心境上的一个缝隙,就足以致命。 几声清脆响声过后,元越泽只挡住四个气环,被另外两环击中肩胛与腹部,踉跄后退两步。 圣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身形不动,双手再次于虚空划,摧枯拉朽的天火之势幻化十几个的气轮,威势较刚刚要强上不止一倍。 元越泽已面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 神聚顶,气贯天地川大海。 气若谷,精如虚浮力所在。 精汇无,元抱归一敛藏气。 这三句单美仙为元越泽自创的那套古怪功法所总结出的口诀没来由地出现在脑海中。 过往的一切战斗一一浮现在脑海。 所谓‘身意’,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神欲行,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招意才可随心所欲。 这一刹那,元越泽彻底弄懂了宋缺曾经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过去元越泽之所以在‘技’这一环节弱上许多,却也能与宋缺,傅采林这等高手相抗衡,并非宋缺当日所言是元越泽另辟蹊径,只因他的心性与悟性使然,但这种境界与真正的领悟完全属于自己的‘技’差距还是很遥远。 苦练与经验是要亲身一步步经历的,任何其他方法都不可能有相同效果。 这也是理论与实践的差别。 过往对决的画面闪电般流淌在思绪中,元越泽心随意走,剑由心生。 剑势骤起,杂乱无章,不徐不疾,看上去仿佛每一剑都毫无关联,却又连绵不绝,如天马行空般浑然天成,无穷无尽。 阴阳兼并的怪异剑招,好似无强不挡,无坚不摧。招若行云流水,连绵细腻,尽显精妙灵巧之及至。 古怪的剑招将刚柔二力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看在圣尊眼中,登时神色一凛。 以圣尊的修为,依然看到一个若隐若现,闲适飘逸,高贵端庄的白衣仙女亦在元越泽身边在执剑轻舞,裙摆飘闪恍若惊鸿,批帛摇曳如飞天下界。 这完全是精神上的错觉,圣尊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不等他再强行镇定心境,那白衣女子幻象只是一闪间便已消逝。 元越泽剑势中不含半丝杀气,似是蕴含缱缱情意,柔韧绵长。在这种以命相搏的情景下,这等剑势给人一种不可思议至极的感觉。 强猛的墨绿色气环只与剑尖轻轻一碰便被荡开,不但连消带打,更是借力打力,将气环反袭向圣尊。 圣尊心头大讶。 双掌疾拍出,自己接自己全力打出的这一招,有够荒谬的。 将气环逐一挡去,这气环中的劲力绝非一般,是以圣尊亦无法向元越泽那般荡开,只有强档。 挡到最后一环时,圣尊心中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潜意识中只知如果不逃,很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元越泽那本是无杀气的长剑上灌注全身功力,正以一玄妙之毫巅的轨迹借着最后一环的威力刺向圣尊。 让圣尊惊惧的还不止如此,因元越泽此刻像融入了整个天地间一般,破绽处处,却又毫无缺陷。感觉矛盾至极。他手上的剑更是如此。 圣尊一生谨慎,从不打没把握之仗,心知元越泽这一剑即便接下,那也是两败俱伤之局,当下心随意动,圣尊化做一道黑色烟霞,直射远方。 但元越泽这一剑似缓实快,疾逾闪电,剑尖已刺到胸前寸许处,圣尊只有勉强聚起‘天极凝霜’,一拳迎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号,圣尊身影依旧不停,在元越泽攻击的惯性影响下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扑通!” 元越泽已是强弩之末,真气已泄得差不多了,神经一松懈,颓然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地上,留着元越泽此战的‘战果’:圣尊的小拇指与无名指。 今日这一战,得遇圣尊以及另外一个叫‘法后’之人,元越泽心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那个法后与圣尊看似都是为了和氏璧而来,两人修为绝对不简单,实力似是比宋缺,傅采林还要高上半筹。不过这二人看来志不在武道,学武或许是身在这个时代的无奈,大明圣尊更是明确表示志在天下。 但这大明圣尊实在可怕,实力可怕只是一方面,更为可怕的是此人的城府及心机!想及最后即将败退前才察觉到真气不断地外泄,元越泽推测必定是对方搞的鬼,可能就是在依靠精神连接逼元越泽遁入幻境的那一刹那,圣尊通过什么手法使得元越泽真气在无形中开始流失。如不是元越泽顿悟出奇招,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还有那法后,大明圣尊完全没必要放过她的,为何却偏偏放过了她?元越泽又想起刚加入战团时的那种怪异感。以圣尊的修为,不可能被元越泽根本就没尽全力的一击下将和氏璧脱手!而且和氏璧脱手后掉落的位置也绝不正常,怎能逆势而飞,掉落在法后面前! 和氏璧里到底有什么奥秘?他们这等高人都来夺取? 元越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利品’,仰天长叹一声。 “夫君!” 再度细细回想时,耳边传来了傅君婥焦急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元越泽见一道白影眨眼间便冲到他面前,直扑入怀中。 从元越泽察觉圣尊法后二人对战,到圣尊狡猾逃走,只一刻钟不到而已。这段时间里,二人打打谈谈,打斗中激的气势自然可被城中修为较高的人察觉得到。傅君婥此时才来,元越泽甚至觉得她来得有些晚。 “好了,我没事,坐下说。”元越泽见傅君婥紧紧得搂着自己,便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 搂着个面红耳赤的美人在怀里,元越泽心旷神怡。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了,美仙她们呢?”元越泽低头问道。 “姐妹几个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被分散到城外各处。我们刚刚汇合后,分别来找夫君。”傅君婥答道。 “细说一下。”元越泽问道。 “就在大约一个时辰前,洛阳城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出现一股强大又带有邪异之力的气息,美仙姐与我们几人便分头行动,哪知我们每人都遇到四个怪人,样子虽然与偷袭巨鲲帮,身着五金铠甲的人一样,实力却异常强大,他们单人的实力还不算强,却有一套合击之术,其中更如玉真所遇到那般,幻象层出不穷,扰人心智,我与美仙姐还好,毕竟有过比斗经验,琲姐,贞贞,秀珣几乎没任何经验,差儿点吃了大亏,还好有身体上的优势,硬生生耗死对方。结果汇合后才觉,我们几人中只有琲姐遇到了真正来抢和氏璧的人。”傅君婥开口解释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将自己遇到的情景也说出,听得傅君婥小嘴张得大大的,惊讶到不行。 “想来琲儿遇到的该是那个法后了,但她的实力比大明圣尊要差很多,我都险些死在他手上。”元越泽叹道。 傅君婥紧紧抱住元越泽,声带哭腔地道:“夫君万勿吓我们,姐妹们如没有你,还如何活下去?” 元越泽大笑一声:“我怎会轻易死去,只是过程太过惊险了。” 傅君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扭捏地低声道:“这次给夫君惹下这么大的麻烦,都是我与贞贞的错。” “事情的开端就是因为小仲和小陵去偷和氏璧,如今和氏璧已丢掉,他二人又在偷盗时被净念禅院之人认出来了,恐怕我们的麻烦也来了,洛阳城中的各方势力及师妃暄不会白白吃这么大一个亏的。小仲二人伤势较重,琲姐未免夜长梦多,率先送他们回山城静养了。夫君有什么气都在我身上好了,都怪我和贞贞对他二人太过宠溺了。”傅君婥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声道。 元越泽听后也是眉头一皱,那两个混小子每天就给老子私下里惹麻烦! 但又不忍心责怪傅君婥,元越泽轻笑一声:“其实也不怪他们,我们来洛阳第一个目的不就是要揪出暗中的势力吗?和氏璧仅仅是一个媒介而已!” “可是!如果不是他二人去偷的话,事后也没人敢来招惹夫君,此时却完全是两回事儿,夫君回到洛阳城就要被各方人士责难!”傅君婥依旧一脸歉意。 元越泽心知再劝她也无用,便调笑道:“那我就惩罚一下你吧!儿子犯错误,做娘的代替受罚可好?” 傅君婥立即点头。 “那就罚你在这与我来‘一场’如何?”元越泽色-眯-眯地盯着傅君婥道。 傅君婥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登时俏脸飞红,嗔道:“讨厌!” 元越泽大笑一声,直接含住傅君婥的小嘴儿,你来我往地热吻起来。 情-欲一起,二人不管不顾地开始撕扯着衣衫,浑然忘记了这是在野外,不管不远处被蹂躏得一塌糊涂的战场,直接就要在此地开辟‘第二战场’。 傅君婥小嘴只知呻吟出美妙动听的仙乐,娇躯来回扭动摩擦着元越泽。 “呀!” 正待脱去傅君婥的最后一层屏障时,突闻一声惊呼! 二人头脑立即澄明起来,扭头望去,四人正从几十丈外奔来,独孤凤走在最前头,单美仙与卫贞贞,商秀珣跟在身后。 惊呼是独孤凤出的,她这黄花闺女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小脸羞得通红,想扭头不看,却偏偏满是好奇心。而其他三女则早习惯元越泽的荒唐,此时只有一脸揶揄的笑意。 单美仙拉着羞涩的独孤凤走了过来,傅君婥粉面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此时一身只有亵衣,外衣早被元越泽给撕碎,不敢抬起头来,只有像鸵鸟一样猫在元越泽身后。 元越泽身上也只剩条短裤而已,直接将傅君婥反手揽回怀里,挥手示意几女过来。 围坐一团后,元越泽才问起为何独孤凤也来了。 “妾身最先击退城南的人后,进城略一思索,觉夫君此时被王世充请走定是不安好心,而此时城内真的会限制夫君的,只有凤儿,所以妾身偷偷潜入皇宫,凤儿留了一张字条,我们便摸了出来,汇合后赶往这里。”单美仙解释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美仙真可谓是我们家的‘仙’妻了。” 受爱郎夸奖,单美仙心花怒放。独孤凤则见元越泽与傅君婥几乎是什么也没穿的搂在一起,面带羞涩,眼神便不敢抬起,开始躲躲藏藏。心中却在想着:大哥何时能抱人家呢? 元越泽见独孤凤无碍,问起玉佩之事,独孤凤说只有贴身丫鬟知道这是元越泽所送的礼物。元越泽为她一解释,独孤凤心头大恨,原来贴身伺候自己十几年的丫头都被王世充给收买了,枉自己还拿她当个姐妹一样地看待。 “夫君,妾身大概一刻钟以前突然觉得心头生出一种怪异感觉,好像夫君就在身边似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单美仙突然问道。 元越泽先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几女听后,随即道:“你的情绪波动应该是受我那一招影响的吧!” “夫君为姐姐创了剑招?”商秀珣好奇地道,随即眼神幽怨地望向元越泽,似是在怪他不一碗水端平。 元越泽见商秀珣像个小醋坛子似的,当即哈哈大笑,开口道:“那都是在不由自主情况下做出来的,以后还要好好总结一下。” 单美仙闻听后心头大喜,可其他几女眼光明显都是带着羡慕与幽怨。单美仙心思细腻,开口安慰几女道:“今日夫君只能悟到一招,改日自然也会为你们创招的。” 几人其实也就闹闹,元越泽对她们如何,她们比谁都清楚。独孤凤却是有些不自然,其他三女人家怎么说都是过了门的正位夫人。她现在与元越泽关系暧昧,闻听单美仙的话后,自然觉得不好意思。 单美仙复又笑道:“夫君已经开始总结出属于自己的‘技’,恭喜夫君终于踏入大宗师的殿堂的门槛了。” 回想刚刚那一招的美妙与威力,元越泽自己都有些沉醉。 再说笑半晌,单美仙突然开口道:“妾身脑中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会不会是大明圣尊故意把和氏璧丢给那个什么‘法后’的呢?” 元越泽亦点头答道:“我也是有这个想法,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要这么做呢?” “也许原因与和氏璧的秘密有关吧!”卫贞贞有些愧疚地答道。她本是去检查和氏璧的,结果一个大意下,以为和氏璧并没有太神奇的地方,哪知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商秀珣思索片刻也点头道:“秀珣认为那个大明圣尊应该比那法后更为可怕才对!那《五极灭元手》听着都觉得有些可怕!” 元越泽想起大明圣尊最后退走的那一刹那,正是自己最虚弱的一刻,那圣尊在下一刻绝对可以擒下元越泽,可他为什么逃走呢?元越泽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去想那些了,穿好衣服,先回城吧,休息一下,算账的人也快要来找我们了!” 元越泽望向悬崖下的秀丽风景,神情凝重地道。 第四十一章 洛阳公敌~~第五十章 落雁春情 正文第四十一章洛阳公敌 翌日。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洛阳,河洛酒铺。 这等雨天,街上行人少,酒铺生意更是差,宽敞的大厅里,只有靠西南窗一角有四人围坐在一热气腾腾的火锅前推杯换盏。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黄昏时分,元大少单枪匹马闯入皇宫,将独孤阀的凤小姐给强抢回家了!” “这事儿今日上午就轰动全城啦!听说独孤阀的一众高手被元大少给收拾得很惨,非死即伤!” “尤老太可以说是洛阳第一高手了,难道她也敌不过元大少?” “我家兄弟在皇宫当差,他亲眼目睹事情经过,尤老太被元大少耗得哮喘病,否则结果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活该!独孤阀家在洛阳也不比王世充的人好多少!只知欺压弱小百姓!” “嘘!你想死了吗?说那么大声!” “不过元大少真是我辈楷模呀!今日上午传闻和氏璧被与他关系密切的寇仲徐子陵所盗,他居然还有闲心去强抢民女?” “放屁!不许你侮辱元大少!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你为何如此偏袒他?莫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休得胡言乱语!元大少当日救了家母,又帮小弟家里购置房产,比他自己住的宅子还要大呢!他对小弟恩重如山,而且你们想想,元大少对我们这些毫无地位权势的百姓多么好!名声传遍天下却依然没半分架子,这样的好人当今还有几个?所以你们敢背后说他坏话,老子绝不饶你们!” “嘿嘿,老三,你也别激动,哥儿几个酒兴一来,难免胡言乱语。你说得也对,元大少为人,洛阳的百姓太清楚了,试问城中受过他恩惠的人又怎会少呢!都说他喜怒无常,其实他只是针对那些仗势欺人之辈吧!” “传闻独孤阀的尤老太一向自高自大,喜怒无常。看来元大少比她更喜怒无常。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过前几日流言又说他与魔门关系密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入魔,那真是可惜了!” “是了,我记得他似是对魔门阴后很有意思,会不会勾搭到一起了?” “又在胡说!明眼人都能看得清他也只是在调戏阴后而已,男人的通病!元大少家中娇妻什么样,洛阳城内大部分人都见过,虽说带着面纱,可那份气质绝对是在阴后之上的!元大少也只是玩玩儿而已吧!” “今日喝完,午后该全城禁严了,恐怕是那些权贵要对元大少动手了吧!” “这些事情哪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喝完后兄弟几个去‘醉春院’好好乐一番!” ※※※※※ 洛阳城南,民宅区。 小宅院西厢房内,元越泽正搂着独孤凤坐听风雨。 怀抱个对自己倾心的大美女,还有心情听什么风雨?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元越泽怀抱温香软玉,处子特有的淡淡幽兰体香一丝丝沁入鼻中,透入心肺,舒爽异常。抬头望着窗外的雨滴,轻声诵道。 独孤凤正陶醉地坐在元越泽怀中,羞涩已褪的小脸儿满是幸福之色地偎依在他胸口。静静体味温馨时,突闻透露出淡淡惆怅心情的词,当即仰起螓,娇憨地道:“大哥可是有心事吗?为何会有此作?” 元越泽失笑道:“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再说这又不是我作的,见外面下雨,突然想起这词。” 独孤凤点点头,沉默半晌后突然低声道:“谢谢大哥如此为人家着想。” “你我已是一家人了,还说谢这个字,真是该打。”元越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未免她心中负担过重,轻抽了一下她那翘柔软地香臀。 独孤凤本就未经人事,动作过于亲密,立即嘤咛一声,浑身燥热,酸麻酥痒的感觉由臀尖传往全身,直接无力地趴伏在元越泽胸口。 元越泽被她一摩擦,‘小小泽’立时起反应。 “以后要改口了,不能再叫大哥了!”元越泽紧了紧双臂。 “我才不要呢!大哥这个称呼是属于人家一个人的!”独孤凤注意力亦被转移,得意地道。旋即觉失态,慌忙又扮回大家闺秀的样子。 元越泽苦笑一声:“那就依你。不过你装了这么多天,该累了吧!” 闻听此话,独孤凤有些不知所措:“大哥不喜欢人家这样吗?” “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因人而异。你的性子本是跳脱的,如琬晶,君嫱她们一般。强压着就不是独孤凤了,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该知大哥性格,你只要做回自己,就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元越泽劝道。 独孤凤似是强压性子这么多天也累坏了,当下藕臂紧抱元越泽熊腰,声音略带颤抖:“谢……噢不,凤儿能得大哥的爱怜,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以后凤儿都只做自己,再也不做别人了!” “凤儿从小就喜爱舞刀弄剑,对针线女红没半分兴趣。家里人都说人家是野丫头,长大不会有男人喜欢的。人家……人家第一次见大哥如天神一样击杀官兵时,那形象就深深印在心里了。可是人家那时并不知大哥的身世,见诸位姐妹都称得上人间绝色,人家对大哥倾慕也只能放在心里。直到后来,分别一年多后,大哥的形象在人家心里不但没有半分模糊,反而一日比一日清晰。但这年代大家世阀的小姐又有几个是可以选择真爱的?我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攀权附贵,被迫嫁人,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运气好的,遇到个疼爱妻子,明事理,重情意的男人。运气差得,遇到个把我们只当泄欲工具的薄情之人。眼下,运气差的远比运气好的多上许多。凤儿很幸运,大哥虽名为神,其实也还是个人,无论哪一方面都让人无法挑剔,凤儿感激大哥,亦感谢上苍……”独孤凤继续喃喃地道,声音越来越低。 两情相悦之人,尤其是热恋中的男女,偶尔会傻得可爱,傻得真挚。却最是真实! 元越泽星眸满是柔情,望着怀中这个为敢爱敢恨的可爱丫头,心头泛起说不出的爱怜。此时独孤凤眼中的元越泽就是完美的。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偎依半晌,感受着香臀下火热的麻痒不断蔓延,虽仍是处子,却也知道那是何物,独孤凤面红耳赤。 元越泽亦察觉到怀中娇躯盈软的可人的异样,当即坏笑一声,垂头轻咬着独孤凤那玲珑小巧耳垂:“凤儿可要尝尝大哥的‘厉害’?”语气重重地落在‘厉害’二字上。 被耳边一口热气吹过,本就不堪的独孤凤闻听后已经不敢抬起头了,又羞又怕的心态使她只知死死地贴在元越泽胸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大嘴印上娇艳欲滴的红唇,元越泽手搂独孤凤因常年习武却没有半分生硬,柔韧纤细的柳腰,渐渐扩大活动范围,在她全身上下游走…… 分开时,望着怀中早已迷失,春情荡漾的佳人,如黛娥眉下,一双美眸中清明不复,欲-火点点,玉颊通红,瑶鼻轻皱,樱唇微张,呵气如兰,娇喘吁吁。元越泽怪手忍不住又开始动了起来。独孤凤春-情一而再地被挑起,也只能靠本能不知天高地厚地迎合着元越泽挑-逗。 大手移至最隐秘的处时,独孤凤如遭电殛,娇躯剧抖。体内的空虚感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失神地轻吟开来。 “大哥……不……不要在这里……”独孤凤目光涣散,不知这句话是出自潜意识中的,还是她仍保留着一丝清明。 元越泽突然停下动作,回头望着房门笑道:“来人了。” 独孤凤闻言立即强压下浑身如无数蚂蚁在噬咬一般的麻痒感,心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却又不敢起身,怕被来人见到自己春情泛滥的样子。 推门而入的是云玉真,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十七,八岁上下,清秀脱俗,一身丫鬟打扮的女子。 这一家人受元越泽影响越来越大,进屋不敲门几乎已成了习惯。 云玉真进门后走近细看,现独孤凤衣衫不整,云鬓凌乱,暗啐一口夫君又在胡来了,嗔怪地横了元越泽一眼,拉着身后的丫鬟一同坐到对面。 元越泽哪能那么轻易就让她坐下,拉过来一通乱啃,把云玉真也羞得粉面通红。 “玉真辛苦了,总要你这样跑来跑去。”元越泽过足瘾头后,开口道。 云玉真负责情报网络,稍隔一段时间便要出门几日搜集最新消息。算得上是目前这一家人中最辛苦的。这趟便是送走石青璇后顺路到各据点获取最新消息。 闻听元越泽的话语,云玉真温柔地摇了摇头,目光望着独孤凤揶揄道:“妹妹,怎么不看姐姐呢?” 独孤凤心如鹿撞,羞涩不已,听到云玉真调笑之语,更是窘迫不堪,哪里还敢抬起头来答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元越泽不忍她受窘,忙转移话题,指着那进来被云玉真拉坐下后一直垂着头的丫鬟:“这位姑娘是?” “这是玉真的贴身丫鬟云芝。”云玉真介绍道。 云芝刚要起身跪拜,目光对上元越泽时,却觉他面色转冷,剑眉紧皱。登时吓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古时人的等级观念极为严重,元越泽与宋师道的目标如果实现,那么数百年后也许会消除这一制度,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我为榜样。所以他的家中,从不使用任何下人。今日见云玉真带个使唤丫鬟回来,元越泽心头生出不悦。 “我不是说过吗?别人家里如何,咱们管不了。但我们家里是不用下人的!”元越泽语带责备。 云玉真却咯咯娇笑,拉着惊慌失措站着的云芝坐下,开口解释道:“夫君的想法,玉真当然赞同,可这次带云芝回来,并不是要她做下人。因情报据点分散,玉真需要一个帮忙的人。云芝这么多年与玉真情同姐妹,丢下她一人在帮派内也让人不放心,玉真以后就只当她是亲妹妹了。” “那是我想错了。你们刚刚回来吗?青璇可还安全?”元越泽听后点头道。 云玉真点头:“人家送青璇妹妹只走了百里路,她就独自走了,只说了一切请夫君放心。刚刚玉真已经见过美仙姐她们了,美仙姐要我来告诉夫君,有两位贵客正在主厅等候,请夫君去会见一下。” 元越泽想到石青璇可能怕耽误洛阳的正事儿,当下心头一赞佳人的体贴。 “夫君去见了不就知道了吗?”云玉真见元越泽好奇的脸色,笑道。 元越泽亦在纳闷,整个洛阳城内,怕是还没有哪位称得上‘贵客’吧!放下已经慢慢恢复过来的独孤凤,嘱咐几句后,起身离去。 推开主宅大厅房门,厅内端坐的两人目光齐看过来。 虬髯客与红拂女。 元越泽很是欣赏虬髯壳的豪爽,迈步大笑道:“我说谁敢在洛阳城内称得起‘贵客’二字呢!原来是张兄及张姑娘!久违了!” “张某与义妹当日事务繁忙,未能亲身参加元兄弟的婚礼,实在可惜。”虬髯客与红拂亦起身见礼。 三人坐下后,互相问候。 “张姑娘为何如此看我?元某可是哪里不对劲儿吗?”元越泽见红拂脸色古怪地盯着自己,便笑道。 “路上闻听元公子做出盗宝,抢亲等事,实在让小女子无法想像,到底是谣传还是事实呢?”红拂紧盯元越泽问道。 元越泽微笑道:“你当它是事实,它就是事实。你当它是谣言,它就是谣言。” 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听得红拂满头雾水。 虬髯客则莫名其妙地大笑。 “公子在洛阳住了这么久,只是为了享受生活吗?”红拂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元越泽一愕,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元越泽轻笑一声,皱眉道:“你这是要元某故意说假话来骗你哩!” 话中意思,细想一下谁都明白,虬髯客二人似是丝毫不觉惊讶。 红拂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公子如此坦白,不怕事情泄露出去吗?” 元越泽也不看她,低头抿茶。 “元兄弟勿见外,你与宋公子的所有计划我们都知晓。”虬髯客开口道。 “张某在百濮之地有数十年的基业,本欲在乱世中为百姓做一番事业。其后得遇元兄弟,你的知识见地让张某人汗颜。张某本打算回去打理好全部事务后,将基业交予你,加上宋阀的强大实力,你比张某更适合统一中原。但张某错过你的婚期,到达岭南后只与宋公子见了一面,与他谈起这些事情,宋公子竟然将你们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告知张某,这份气度让张某很是感激。更让张某下定决心将基业交给你们。与宋公子谈了一个多月后,张某与二妹一路游玩而来,今日到来就是向你辞别的。二妹刚刚只是想试探一下元兄弟而已,没其他意思。”虬髯客见元越泽脸色微变,开口解释道,豪迈之气尽显。 将自己数十年的基业随便交予别人,这份豪气与信任,绝非那些口口声声‘为国为民’的人所能做得出来的。 元越泽亦是愕然,他惊讶于虬髯客的豪气干云,更惊讶于其爱民之心。 “那么虬髯客应该就是师傅当日所说百濮身具皇者之气的人了吧!”元越泽暗道。随即拱手:“张兄才是真正的救世之人,元某谢过你的高义。不知二位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虬髯客大笑道:“要走的只是张某,二妹打算留下来。” “事情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虬髯客见元越泽好奇的脸色,开口解释道。 一说就是一个时辰。 元越泽听后也是面露赞赏之色:“那元某就将送两颗丹药给两位,以谢两位的仁义之情!” 虬髯客二人在宋师道的讲解下,对元越泽的身世了解足有三,四分,眼下见他毫不吝啬就传给自己这等贵重的丹药,即便是虬髯客这种见过无数风浪的人物都有些局促不安。 红拂则是脸色有些古怪地接过丹药,收入怀中。 半个时辰后。 三人有说有笑走出大厅。 虬髯客拱手道:“元兄弟不必送了!异日还会再见的,张某必不负所托!二妹性子刚烈,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张兄客气了,万事小心。张姑娘之事请放心,元某只要有一口饭吃,就饿不到她。”元越泽说话俗气,内里所含真心却让人敬佩。 虬髯客来去自由,点头后大踏步而去。 “我们回去吧,异日还会与张兄相见的。”元越泽转头对面露不舍之色的红拂柔声道。 ※※※※※ 晚饭后。 大雨已停。 元越泽独自一人外出闲逛。 刚出门便见不远处跑来一乞丐,递给元越泽一个布团:“这是一位小姐让小的交给您的。”说完还未等元越泽问话就转身跑开。 打开布团一看,元越泽眉头略皱,收入怀中后,继续哼着小曲儿步向城市中心繁华地带。 夕阳西下,平日热闹非凡的天街御道,此刻行人绝迹,宛如鬼域,一派山雨欲来。 元越泽一脸淡淡笑意,紫色身影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御道上。情景有些诡异。 察觉到数股气息正以自己为中心渐渐收拢,元越泽止住身形。 人影绰绰,由左侧的屋檐上投到地面上来。 抬头一望,在王世充宴会上见过一面的‘飞鹰’曲傲及其徒弟长叔谋,花翎子,庚哥呼儿,以及武尊门下的拓拔玉,淳于薇与十几个壮汉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站立在房上盯着自己。 另一侧声音再起,数十人从道旁店铺内破门而出。正是沈落雁及有过一面之缘的徐世绩,二人身后站立着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肥胖老者,单手拄着一根檀香木制成的拐杖。其身侧另有两位相貌丑陋的老者。这三个老人目光中精光连闪,显然是内家高手。身后的士兵不用猜也知是瓦岗军士兵了。 伏骞亦率上百人围了上来。 瞬息间,元越泽已被包围! “元公子好兴致!”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 元越泽侧头望去,包围士兵分出一条道路,王薄魁梧的身形渐渐走近。 “想来昨晚王老还没讨教够?”想起昨晚在皇宫内一战,王薄也去凑热闹,后被打得夹着尾巴逃走。元越泽心中好笑,出言讽刺道。 王薄被当众讥讽,昨晚之事已经传遍洛阳,他的老脸也丢尽了,不由得心头大怒,面红耳赤道:“你这色胚,强抢民女!如不是红姐旧病复,又怎会让你逃走!今日几乎洛阳城内大部分高手都在这里,看你如何逃脱!” “如此说来,众位都是来为独孤阀出头的了?”元越泽扫视一圈,声音转冷。 “明人不做暗事,元兄喜好我等绝无插手之意,现在全城皆知和氏璧在元兄手里,请交还给师仙子,我等亦不再追究!否则……”伏骞开口道,同时暗讽元越泽强抢独孤凤一事。 元越泽冷笑一声:“否则又如何?” “格杀勿论!”王薄恨声道。 “哈哈哈!” 元越泽不怒反笑,转向伏骞:“你们如何确定和氏璧在元某手上?” “不用装蒜了!盗取和氏璧的两个人就是寇仲和徐子陵!他们二人已被净念禅院的四位大师当场认出!”王薄大喝道。 元越泽奇道:“那为何你们要说和氏璧在我身上?” “寇仲与徐子陵二人与你一家最亲密,此事天下皆知!他们的义母更是你的妻子!如今他二人不见,为何我们不能怀疑你?你元越泽在洛阳住了这么久,居心叵测,以为可以骗过天下人?老夫今日广英雄帖,就是要你知道天下人不是你能小视的!”王薄怒声道。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错,和氏璧就在我身上,有本事就来拿吧!”元越泽亦冷声道。 本来洛阳城中人也只是怀疑元越泽而已,无人能肯定寇仲二人是受元越泽指使。如今元越泽这么一说,更显得豪气十足,无半分做贼心虚之态。 “沈军师该是不想让和氏璧再出现才对!因为李密不可能是慈航静斋选择的明君!让它消失掉总比落在别人手上好吧!”元越泽紧盯沈落雁道。 沈落雁本就复杂的脸色开始惊慌起来,元越泽的一句话的确说到了她的心里。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有赌约,所以即便沈落雁想要和氏璧彻底消失,即便她猜测到和氏璧在元越泽手中,她也不敢去与元越泽做交易,因为她此时没有任何本钱!更可恨的是,一见元越泽,她就心神不定,六神无主! 至于其他人,这些人看似都是想为净念禅院夺回和氏璧或是说为师妃暄夺回和氏璧,其实都是各怀鬼胎,大部分都想混水摸鱼,亲自摸上一摸这传说中的让宁道奇也为之心动的宝物,更是期望着自己的运气比其他人高出那么一点点,能够借助何氏璧提升自己的功力。而那些如王薄这样的一方霸主则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引起师妃暄的注意,增加她对自己的好感,使自己的声势得到壮大,有助于自己争天下的霸业,所以王薄才会倚老卖老,广英雄贴,号召众人来围攻元越泽。既可以报私仇,又可以壮声势,一举两得。 “无知小儿!密公大德,休要血口喷人!”沈落雁身后的矮小老者走上前来,冷声道。 “你这色中恶鬼!无故伤害红姐一家,竟还敢如无事一般在洛阳居住,莫非是以为洛阳城内没人敢惹你这个恶霸了吗?今日有晁公这等高人再此,哪轮得到你再猖狂!晁公,这人就是前几日当街调戏阴后被重创的罪魁祸!”王薄再度怒喝。 此人的确称得上老奸巨猾,简单几句话,将众人的情绪煽起,人命事小,面子事大!原本有些惧怕元越泽威名的人想退也不能退了,否则日后哪有脸面抬起头来做人? 元越泽亦猜到这被王薄称为‘晁公’之人该是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以自己的成名绝技‘七杀拳’纵横江湖数十年,名头直逼‘三大宗师’,但他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命丧在他手中的江湖中人不计其数,看来此人已与李密沆瀣一气,完全支持李密了。 王薄更是阴险地说起元越泽调戏祝玉妍之事,这可是上百人亲眼目睹的事实。而江湖上老一辈人都知晁公错单恋祝玉妍数十年,祝玉妍在其心中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外人无法想像的地位。王薄说起此事,就是要暗中激怒晁公错,使他狠下杀手。而后,王薄再提及元越泽被祝玉妍打伤一事,意思更加明显不过,这几年来,元越泽在众人心中虽然是个挥之不去的可怕阴影,而实际上他不但不是无敌的,此时更是有伤在身! 这一招‘借刀杀人’的确让元越泽暗中都挑起大拇指。 果然,晁公错本来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闻听王薄话语后当即面色铁青:“哦?是何时的事?为何老夫昨日抵达洛阳时,落雁并没提起?” 沈落雁在一边心里暗叫:这种丢人事儿我提它干什么?脸上忙显出尊敬之色:“落雁以为这种事……实在……落雁对晁公讲了事情大概经过的……”,她压根儿也不知晁公错对祝玉妍的单恋之事,所以见晁公错脸色大变,也觉得莫名其妙。 晁公错突然踏前一步,就在他踏步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元越泽。 “啧啧!阴后身材真好,元某摸了好多下!”元越泽仿佛不被他的气势所影响,匝巴着嘴,yin笑道。 心中女神被如此亵渎,晁公错登时心中狂怒,双目凶芒大盛!再踏前一步,目光罩定元越泽,神态老练深沉,不愧成名达一甲子以上的绝顶高手。 “老夫劝你还是投降的好!晁公一旦出手,你必死无疑!”曲傲也在一边大拍马屁,推波助澜道。 沈落雁心思电转,总觉得今天的元越泽有些不对劲儿,觉到晁公错的怒气已经无法掩盖,沈落雁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找死!” 沈落雁刚想制止晁公错,就听晁公错冷哼一声,又跨前一步,气氛更盛,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也追得元越泽衣衫猎猎作响。 这种打击对方心理的战术屡试不爽,元越泽都在心里暗笑。 晁公错第二步迅疾无伦,步幅大到夸张,直接停在元越泽身前一丈处尺。猛的一拳击出,猛厉的拳风,直有崩山碎石之势,令人不敢硬撄其锋。 元越泽嘴角微微一翘,右手抬起,同样挥出平平的一拳,这一拳并没有激起一丝空气的波动,宛若无质无量,拳头半丈内霎时间变成连空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的绝对虚空,一切皆被扭曲压缩。 “砰!” 二人各退三步。 “七十年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这七杀拳亦是很强。” 元越泽淡淡道。 这话听在晁公错耳朵中,简直成了侮辱。 大喝一声,晁公错再次前踏一步,整个大地都仿佛被针得颤抖了一下,又一拳挥出。 身子右倾,躲过这一拳后,元越泽拳势反复变化,长江大河般朝晁公错攻去。 晁公错心境已失,眼下只能见招拆招,陷于被动之局。不过他守得无懈可击,绵密的拳法滴水不漏,并非屈处下风。双方劲气如涛翻浪卷,狂风波荡,凶险至极,只要有一方稍露破绽弱点,势必胜负立分。 “砰!” 元越泽凌厉又集中的单拳正中晁公错双拳中力道最强的一点,二人同时后撤。 飞退之势未尽之时,元越泽口角带血,竟神迹般倏地改向,流星电闪地再次扑向晁公错。 以晁公错过七十年的武学修养,亦大吃一惊,刚刚元越泽吐血正是伤势复的现象,乃是晁公错进攻的最好时机,哪知元越泽化被动为主动,顿使晁公错信心丧失,只好原地双拳齐出,严密封格,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白白错失了大好良机。 不过晁公错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确非等闲,气脉悠长、韧力十足,与元越泽亦斗得不相上下。 周围的人还以为元越泽见元越泽的伤势被引,立即开始为晁公错喝起彩来。惟独沈落雁表情古怪,紧盯元越泽不放。徐世绩在一旁看得妒火中烧,大声为晁公错助威。 互拼几十记,元越泽拇指猛弹剑鼻,长剑陡然出鞘,出龙吟凤鸣之声,剑柄末端直取晁公错轰来的双拳。 拳剑相接,竟是全无劲气交击之声 晁公错略一踉跄,往横错步,周围众人连只是个普通士兵的也看出他是身不由己,给元越泽长剑带得失去平衡。 早在长剑出鞘的瞬间,元越泽身形疾闪,鬼魅般欺近长剑,右手如电爪般抓上剑柄,借势斜劈晁公错肩膀。 这等快的招式下,晁公错连回气的机会都没有! “不要!” 沈落雁下意识失声喊道。晁公错可是李密的一大助力,今日稀里糊涂地就被王薄给逼得怒火中烧。场中任何人都可以小瞧元越泽,惟独沈落雁一人不会,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固执地认为元越泽绝非弱手! 闻听沈落雁的尖叫,本已劈到晁公错肩上三尺处的长剑生生被元越泽给止住。 元越泽认为沈落雁对李密的忠诚度已经高到无人可想像的地步,他也知晁公错定是李密的一个强大伙伴,只眨眼间,元越泽甚至推想出,沈落雁很可能为了救晁公错而亲自来挡下这一剑。 这可真是他夸张了。沈落雁再忠诚于李密,也不至于为救一个合作伙伴而自己丧命吧! 剑势一停,晁公错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反而趁着元越泽看向沈落雁的刹那,激起毕生功力,双拳如奔雷般直捣元越泽。 沈落雁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她的一声喝止,的确救了晁公错一命,可此时,很可能会让元越泽丢掉性,她的心里已经不知是何种滋味。 元越泽大怒。 本就没打算放过晁公错,见他死到临头还在使用卑鄙手段偷袭,手腕右拉,长剑横挡晁公错的双拳。 ‘七杀拳’讲究的是招数绵密,将所有的气劲高度集中击出以之克敌,要对付须以比其更集中的气劲与之对撼。 元越泽这平拉的一剑力道并不集中。 “砰!” 元越泽鼻孔带血,连退两步。手腕一翻,一剑再刺晁公错咽喉。 这一剑似慢实快,大巧不工,犹如燕翔鱼落,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一般将剑身划过轨迹的所有生机死气全部集中于剑尖之上。 周围许多人已经在偷笑了,这样的剑还能杀人? 作为局中人的晁公错却明白眼前这一剑凶险绝伦,只见他双目圆瞪,心头暗叫糟糕。 “噗!” 那些刚刚偷笑的人在一瞬间全身被冻结。 长剑直刺进晁公错的咽喉。 晁公错嘴角略微抽搐几下,没人知道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肥胖的身子向后倒下去时,元越泽抽回长剑。 一道凄美又恐怖的血箭划过一道曲线,看得众人胆战心惊。王薄虽然不服,却没一点办法。 抬眼环顾,元越泽仿佛没事儿人一般,擦干唇上,嘴角的血迹,微笑道:“众位为何在大街上袭击我?到元某家里不是要方便一些吗?” 他心里最初就有这个疑问:这些人想动手为何偏要在大街上? “传……传闻公子家附近闹鬼,如有人……接近会无缘无故地缺胳膊……少腿儿。”拓拔玉身后,一壮汉被元越泽盯得浑身不自在,开口解释道。 元越泽恍然大悟。原来是当日傅君婥见自己家附近总有些人暗中鬼鬼祟祟地监视,遂以意御剑,砍伤他们。外人只见剑不见人,闹鬼一说便传开了。 “你们可还要继续?”元越泽瞥了一眼右侧的狭窄胡同,淡淡道。 众人谁都没有退后,但心中却都想快点离开,却有碍不下面子,惟有死撑。 “各位请住手!”李世民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右侧胡同中响起。 元越泽心头冷笑,暗忖藏了大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吗?眼看我杀了晁公错,去李密一大助力。此时现身又可装老好人儿。他娘的!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李世民领头,身后跟着天策府的庞玉,长孙无忌等精英,由胡同中鱼贯而出。 “师小姐托世民传个话,感激各位的热心,但师小姐自己会解决此事,为了诸位的安全,请回吧!”李世民拱手道。 众人心头一松,暗道得救了。表面上却依旧一脸不服的神色,元越泽看这些人实在搞笑,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师小姐晚些时候会去拜访元兄。”李世民经过元越泽身侧,低声道。 元越泽亦低声道:“那你最好和她说清楚,如有人接近我家,会被鬼魂祸害至缺胳膊断腿,尤其是她那种一身正气之人,与鬼魂相冲。” 语毕,留下一脸愕然的李世民,独自转身远去。 正文第四十二章仙子来访 最后一缕余晖没入大地,往日人来车往的天津桥上冷冷清清,洛水上亦是一片平静,半只船影都见不到,不复水陆并辏的大城市繁华景像。 元越泽像没事儿一般独自立于桥上,遥望晚霞。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道窈窕身影已站在元越泽身侧。 清风徐来,衣袂飘飞。男的潇酒飘逸,有若神仙中人,女的美艳清丽,宛如凌波仙子。 “沈军师还来作什么?”沉默半晌,元越泽率先问道。 来者正是沈落雁,只见她面色略带复杂地缓缓答道:“落雁险些害了你的性命,特来道歉。” 元越泽心里立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元某受不起,我先杀你们大将,今日又干掉你们一大助力。沈军师还来道歉,真让人不敢想像。”元越泽盯着她道。 沈落雁幽幽地叹了口气:“落雁并没想到随口喊出那一句‘不要’,公子竟真的停手了,晁公偷袭时,落雁以为会害死公子。” “那你心里到底是有歉意还是敌意?”元越泽奇道。 “都有吧,言归正传,公子该知城内近日在传闻你是魔门中人?”沈落雁平复片刻后脸色复杂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 “那落雁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可以让公子摆脱和氏璧带来的烦恼。”沈落雁复又道。 元越泽眉头一皱:“请沈军师教我。” 沈落雁见元越泽如此,更加肯定了和氏璧一定就在他手上,忙不迭地笑道:“是寇仲与徐子陵二人偷盗的和氏璧,这是人人皆知的,而我们探子亦回报,他二人在几日前曾与阴癸派的妖人上官龙有些过节,公子可对外言明是上官龙故意透露和氏璧的所在给寇仲二人,因当时洛阳城内几乎没有几人知晓和氏璧所藏之处。如此一来,人人皆知真正的获益者并非公子,而是阴癸派,落雁知公子在洛阳城内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沈落雁的歉意,元越泽的确可从其眼神中察觉得到。她以为元越泽这样的人必是不屑被人诬陷为是魔门中人,如把和氏璧这个祸害栽赃给魔门,既可报复被诬陷之仇,又可使获得元越泽的欣赏。最重要一点,就是和氏璧将会永远消失在世人眼中。正如元越泽所讲那样,李密得不到,那就干脆不让任何人得到。 元越泽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紧盯沈落雁:“沈军师好计谋!元某还真的以为你是为道歉而来的呢!” 沈落雁与元越泽对视半晌,终于敌不过他那灼灼的目光,垂头长叹一声,苦笑道:“落雁心中真的有歉意,只是没想到落雁的任何计划都瞒不过你。” 元越泽也不言语,沈落雁的计谋看起来的确不错,但她有些想法过于主观。先是元越泽并不认为是魔门中人诬陷他,即便诬陷,他也会承认。因为对比起那些虚伪的白道,元越泽心中更想做个黑道中人。其次是沈落雁固执的认为和氏璧一定在元越泽手里,所以她不怕元越泽不接受如此好的计谋。 如上官龙是大明尊教之人的真实身份被外人所知的话,那么嫁祸给他也不是坏事。但眼下显然不适合。因为外人眼中,上官龙依旧是魔门中人。 “如按你所说,元某算是一个受益者,但真正收益的还是瓦岗军,还是李密而已!”元越泽想清楚后叹道。 “公子一定要小心师妃暄,她可能是继宁道奇后中原武林最出类拔萃的武学大宗师。只看她直到现在都没现身,又托李世民传话,如此处理失宝的雷霆手段,便知她行事的方式深合剑道之旨,一下子就把你迫上死角。”沈落雁心绪复杂,转移话题道。 元越泽皱眉道:“沈军师是在关心我?” 沈落雁面现窘色,低声道:“谁会关心你哩,落雁和你可是敌人,还有赌约呢!” “刚刚观你那未婚夫婿看向我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人一般,你说如果我赢了,强把你抢回家做夫人,你那未婚夫婿会变成什么样?”元越泽笑道。 “落雁又有何德何能做你元公子的夫人?你家里夫人还不够多吗?再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沈落雁又羞又恼,随后神情黯淡下去,复又信心十足地道。 元越泽亦打住话题:“那沈军师等着看好了,为赢这一局,元某很可能会不择手段。” 沈落雁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毫不介意道:“落雁亦会同样地不择手段。”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事一般,下意识地一双藕臂抱上胸前,后退数步,眼神略带惊恐地望向元越泽:“你……你不许胡来!” 元越泽一愕,知她定是又想歪了。英俊面孔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嘿,沈军师要不要提前输给元某点儿东西呢?” 沈落雁更加肯定了元越泽心中的邪恶念头,惊慌地继续后退数丈,见元越泽并未上前,眼睛却落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俏脸登时一红,平复急促地呼吸,片刻后,见元越泽仍痴痴地望着自己,猛一跺脚,掉头走了。 元越泽摇头失笑。与瓦岗军可谓是死敌,与沈落雁的关系根本无法说清,似是敌对,又似暧昧。 走下天津桥时,街道上终于有了行人。 王世充今日所下的禁严令期限终于过了。如今洛阳内唯一让元越泽担心的就是王世充一方,其他各势力当然也不安好心,但对比起王世充的威胁,他们都还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并非沈落雁或李世民等人机智有多差,而是元越泽深知他们最大的弱点所在。但王世充却不一样,这人身后似是牵扯更大的势力,尤其是这势力十分隐秘,不能不让元越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尤其是在目前和氏璧被盗,身为实际上的洛阳之主,王世充竟然没有丝毫表态的意思。 胡思乱想一通,已到了自己家门口。 进去与众女再仔细盘算一番,元越泽一边调息,一边准备晚上与师妃暄会面一事。 他目前的身体恢复力的确强悍,但内脏经脉方面,却始终容易被外来真气所侵扰,是以必须要花费时间靠元气滋补经脉血肉。 元越泽歪歪斜斜地躺在长椅上,闭目凝神调息。一道鬼魅身影入柳絮一般轻飘飘地由窗口飞入。 一只冰凉的玉手缓缓抚上元越泽的脸庞。 “下不了手吗?”半晌后,元越泽突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道。 来者正是数日不见的婠婠。 “哼!人家想你想地吃不下睡不着,你却这样想人家,呜……”婠婠晶莹如玉的赤足轻跺,站起身形,掩面哭泣。 虽知她定是在演戏,元越泽却仍忍不住坐起,拉她做在身边:“你每次都这样做戏,累不累啊?做个真实的人难道不好吗?” 婠婠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彩,甩开元越泽大手,笑靥如花地横了元越泽一眼,嗔道:“冤家,你每次都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生来就是为了让你占便宜的吗?” 元越泽失笑道:“这才只是拉了一下小手吧,前几日更大的便宜我都占了!” 婠婠想起上次被他捉弄一事,俏脸飞红:“真是色鬼,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出去皇宫抢人之事了。” 元越泽干笑一声:“那你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怎么好好的不走门,每次都走窗户!” 婠婠并不答话,只是毫不客气地推开元越泽,自己霸占在躺椅上,长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美眸,呼吸逐渐绵长悠远。 元越泽哭笑不得,这丫头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小憩? 婠婠慵懒地躺在长椅上,单薄衣衫下,浑身凹凸有致,秾纤合度的美好曲线表露无遗,该高的高,该小的小,充满青春火热的诱-人魅力。 片刻后,似是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将自己剥光了一般,婠婠不自然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睁开那双朦胧的眸子,只见元越泽正痴呆地饱览自己的美好身段。 婠婠突然神色一凛,复又楚楚可怜地道:“冤家,奴家功力又退步了,你能把圣舍利给人家吗?” 元越泽鼻孔充盈着婠婠清新的体香,全身心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绮含丛生时,突闻她这一句,立时收敛心神,笑道:“我给你反倒是害了你。” “那又是为何?”婠婠讶道。 “武艺也好,更进一步的天道也罢,如能不借助外力修习方是最佳办法,借助外力反倒落入下乘。”元越泽解释道。 “再我进一步解释前,你能告诉我为何功力退步了吗?”元越泽眯起双眼,紧盯婠婠。 婠婠被问得手足无措,登时哑口无言。 元越泽神秘一笑:“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想令东来大师当日悟得天道,破空飘然而去,他有一句名言:‘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天道如此,武学亦是如此。你强行借助外力,也许会获得一些眼前的利益,但事后必定会遭恶报。” “令东来是谁?他也与‘天刀’一般破空而去了?为何奴家从没听说过此人?”婠婠一脸不懂的表情。 元越泽这才觉说漏嘴了,就算令东来真的存在,那此时他还没出生呢!当下尴尬道:“他是一位勘破生死的凡人物,绰号‘无上宗师’。” 婠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复又道:“每个人学武修道的目的都不可能相同,奴家不为修天道,而是为师门大统而提高技艺的。”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元越泽心头无奈感叹,婠婠已经彻底沦为门派的工具。元越泽本可将‘邪帝舍利’送给她,助她功力大进。但以如今婠婠的性情,如此做的话,定会害了她。她与祝玉妍并不相同,祝玉妍虽心灵受创严重,但亲身经历过的沧桑让她更懂冷静地看待事物,婠婠此时正是大好年华,如出生牛犊一般,心中充满对梦想的追求,对未来的憧憬。修为一旦大进,那必定为复兴魔门而不惜一切,甚至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这无疑是元越泽最不想见到的。 想清楚后,元越泽摊开手掌:“把你的手给我,继续吸纳我的功力吧!” 婠婠本来也没打算硬逼元越泽把邪帝舍利交给自己,元越泽的本事她是亲眼见过的,她的目的就是让元越泽以他的功力再帮她巩固修为。此时见元越泽一脸平淡地对待自己,婠婠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愧疚感,旋即又被欣喜取代,搭上元越泽的大手,闭目吸纳起来。 一刻钟不到,二人收工,婠婠没有像上次那样贪婪无度。 平息片刻,婠婠睁开双目,从精光闪闪的瞳孔便知其修为的确恢复从前的状态。元越泽亦是点了点头。 “冤家,你说世上会有一个人夜夜都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中这等怪事吗?”婠婠突然问道。又见元越泽一脸古怪地望向自己,婠婠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旋即又提高声音,掩饰心虚道:“奴家只是说说啦。”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装模作样地叹道:“这等怪事我还真没听过,不过如果真有这种事,那这二人应该是前世有缘吧!丫头为何有此一问?” 婠婠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许你唤人家做丫头,真难听。”婠婠半晌后仰起螓,撅着小嘴嗔道。 元越泽奇道:“我觉得很亲昵啊!那叫你什么好?” 婠婠难得得露出羞涩神态,低声道:“你就唤人家的名字嘛,要不唤人家婠儿也好……” “嘿,外人面前就叫你婠儿,只我们两个人时就叫你丫头。来丫头,给我揉揉肩膀。”元越泽转过身去,懒洋洋道。 婠婠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真伸过一对玉手,使劲地揉捏起元越泽肩膀来。疼得元越泽哇哇怪叫。 “这戒指似是有些古怪,是什么来历?”元越泽被婠婠大拇指上的奇形怪状戒指所吸引,开口问道。 婠婠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笑意:“这是奴家的宝贝呢!以后要送给奴家夫君的。” 元越泽听后点了点头,随即闪电般抓过婠婠小手,直接将戒指摘了下来,套在自己无名指上,洋洋得意地道:“哈哈,那我就是丫头的夫君啦!” 婠婠一愕,随即气恼地伸手来夺,元越泽在屋内躲起来,二人一追一躲,在并不宽敞的小屋内飞上飞下,辗转腾挪,煞是好看。 追了半天也追不到,婠婠气得躺回长椅,闭上双眸,不再理会元越泽。 元越泽正待再逗她,听得门外传来单美仙的声音:“夫君,师妃暄已在门外了,你准备一下。” 婠婠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长椅上,闻听师妃暄的到来也没半丝异样反应。 元越泽盘腿坐如小桌前,对门外喊道:“让她进来吧。” 单美仙早知婠婠到来,并没说什么,应了一声,脚步远去。 半晌,两个身影随房门打开出现在元越泽眼中。 左侧的是背负长剑,纤影长身而立的师妃暄,她依旧一脸平淡,好似无情无欲。眼神最深处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乎世俗的追求。一身淡淡的出尘脱俗仙韵虽与家中诸女略有差别,却足以让世间男子为之倾倒却又自惭形秽。然而最吸引元越泽注意力的,却是她眉梢眼角间透射出的刚毅坚定,矢志不渝之色。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宋玉如此评价古时美人。元越泽即便心头对静斋不忿,却也不得不承认,师妃暄的姿色的确不输于婠婠,石青璇。凡间有此等女子,已是难得。 右侧的是个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高挺俊秀,手提铜钟的和尚。他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请坐!”元越泽起身拱手道。 二人淡淡一笑,瞥了一眼侧身而卧的婠婠背影,走进落座。那笑容中极具佛家‘拈花一笑’至理。元越泽内心登时泛起详和,宁静,安闲,美妙之感。心境更是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脱一切,不可动摇,如与世长存一般! 元越泽心头大惊:好强的佛家修为! “如果元某所猜不错,这位该是了空大师吧!”元越泽虽在洛阳居住已久,却从未去过净念禅院。今日只凭其修为也可猜到其身份了。瞬息间平复下心境,开口笑道。 了空并不言语,微笑点头示意。 元越泽知他修的是‘闭口禅’,亦不在意,转头对师妃暄道:“姑娘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年轻一辈中,哪个才俊不是对静斋的入世传人必恭必敬,谦逊有礼?惟独元越泽一人会以最普通的‘姑娘’来称呼她,不单是她,诸如其他女子,元越泽也是一视同人。对石青璇,对婠婠,皆是如此。听在石青璇耳中,也许会有亲切感,可听在师妃暄耳中,可就不一定了。 师妃暄神色不变,眼角不时瞥向几尺外睡着的婠婠背影,粉面上闪过讶色,想来已是知道了那背影的真正身份。闻听元越泽询问后,师妃暄朱唇未启,牙齿皓白如雪,声音婉转而动听,轻吐道:“妃暄实不知该如何说起。” 元越泽一愕,有什么不知从何说起的,不就是为了和氏璧来的吗? 眼见元越泽不解神色,师妃暄幽幽叹息一口,竟然露出丝丝软弱的神情,不着半丝脂粉的圣洁玉容上现出悲天悯人的慈悲深情:“妃暄于师门学艺近二十年,今趟是第一次下山,入得乱世后,妃暄方知自己从前是何其幸福。这乱世之中与自己所向往的和平生活差距是何其远,妃暄立志要早早结束这乱世,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元越泽听得莫名其妙。 “那么想来姑娘是想当皇帝了?”元越泽拣了她话语中的一个漏洞,装傻开口问道。 师妃暄摇头道:“妃暄一生只求一物,天道也。言及早早结束乱世,是因与师门使命正好一致,妃暄心有所感。” 元越泽点头暗忖:原来是一开始就以弱势示人,这样一来远比态度强硬要好用千百倍。 “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元越泽莫名其妙地叹出一句佛家偈语。 了空与师妃暄一愣,二人皆是佛缘极深之人,稍加思索便有所悟。元越泽是在告诫师妃暄,你已经受师门使命影响陷入执著,被魔障所困,心已偏离‘道’的轨迹,还哪有可能悟得天道! 师妃暄眼神中带着诧异道:“想不到公子竟然如此精通禅理,好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妃暄受教了。” 元越泽淡淡道:“惠能大师仅从这八字中便悟得大智慧,想来着八字就绝不简单。” “惠能大师是北方涿州的一个得道高僧。”元越泽见师妃暄与了空略带怪异的脸色,才觉又说漏嘴了,六祖惠能现在还没出生呢!当下扯了个谎。 “了空亦想不到施主竟也是精通佛理之人。”了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低喧佛号顿道。 元越泽讶道:“大师竟然破了修行多年的‘闭口禅’?” 师妃暄不等了空答话,面带愧疚,幽幽地道:“大师因和氏璧丢失一事而自毁了多年道行,使得妃暄自觉罪孽深重。” 元越泽倒是笑道:“非也非也!佛祖留下诗一,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为我修心不修口。” “施主所言甚合禅意,了空受益匪浅,身为学佛之人,了空竟着相许多年,放不下这小小执著,又何来自在。妃暄亦不用自责了。”了空沉思半晌,开口致谢后转向师妃暄道。 元越泽点头赞赏。 师妃暄似是不欲再于佛理上纠缠下去,开口叹道:“公子所言句句玄奥,字字玑珠,可为了天下苍生,妃暄也不得不暂时逗留于这红尘俗世之中。” “道者,无所不在,万民皆在追求自己的道,每个人的道亦不相同。请问姑娘你一人为何可代表天下苍生?你一派又有何资格代表万民明志?”元越泽紧盯师妃暄,缓缓道来。 师妃暄被那冷冷地眼神一锁,不由自主的芳心一颤,瞬即又恢复天塌不惊的神色:“天下万民的道,本就是一直是天命所归之人强加于他们的!妃暄能做的只有顺应天命!妃暄相信天下一统的契机及明君已现,万民苦难将过,故才诚惶诚恐,不敢大意,怕有负师门之托。” 元越泽摇头后神色凝重道:“从来国家吉凶祸福,虽系天命,多因人事;既有定数,必有预兆。于此若能恐惧修省,便可转灾为祥。所谓妖由人兴,亦由人灭。若但心怀猜忌,欲遏乱萌,好行诛杀,因而奸佞乘机,设谋害人,此非但不足以弭灾,且适足以酿祸。” “既然你以师门使命自豪,那我且问你,天下苍生的饥寒困苦,你经历过吗?天下苍生的愿望,你真的体会得到吗?如你说不出来,那么你与你的师门又有什么资格代表万民?只凭你一句‘天下万民的道,本就是一直是天命所归之人强加于他们的’,就可以把责任推卸干净?继续做起那些看似神圣,其实虚伪的‘选明君’勾当?须知天下不是一个门派或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万民的天下!”元越泽声音越来越冷。 师妃暄情绪略带愤慨,想辩驳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却又不忍师门手元越泽的侮辱。 “施主词锋果真锋锐。话语中字字带理,了空虽不甘心,却无从辩驳。但施主难道就没有着相吗?想法与做法并非一个范畴之事。”了空平静地道。 师妃暄道心被元越泽一而再地动摇,缓和半晌,再度开口道:“妃暄那日闻听公子在天津桥上的精彩言论,心生感慨。但后来回去仔细琢磨,却觉公子的说法虽有道理,实现起来却要花上数百年光阴,并不符合当下形势,公子以为然否?” 师妃暄这一问就是继续前几日在天津桥时的话题。‘一家天下’的弊端,在这个时代应该有许多有志之士都会有所察觉,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种根深蒂固的制度与思想如何轻易破除?没有脱离‘人’的范畴,生老病死便是最大的限制! 将后世的先进制度实施在这种时代,的确难比登天。 元越泽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最起码也要从孩童时代教育抓起,经过数十代历经几百年方可逐渐完成改革。平常人即便练武,最多也就活过百岁而已,向雨田那种已经是百万中难找出的一个了!而且治理国家者,又有几人有那么多时间去修习武艺,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不被后宫的妃子们过早榨干已是万幸了。 所以元越泽的理念在师妃暄眼中与不切实际,脱离现实的空想无异。 但若由宋师道这脱凡尘,寿元是凡人十数倍的‘半个穿越人’来监督实施改革,却再完美不过了。 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眼前二人,元越泽点头道:“那些都是我随意间想到的,姑娘万勿当真。” 随后伸手端过茶杯,品起香茗。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在了空与师妃暄眼中,二人浑身一震。 “公子果真是魔门中人,看来传言不假了!”师妃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婠婠,黛眉紧蹙道。 元越泽一呆:“那传言不是你们传出去的吗?” 师妃暄愕然道:“公子看来对敝师门有许多偏见,妃暄再不济,也不会背后嚼人耳根。” 元越泽深望她一眼,不在意道:“谁传的都没关系,元某从不在意。请问姑娘为何敢肯定我是魔门中人?” 师妃暄与了空一愣,在她们的认知里,魔门中人向来都是以‘圣门’自居,元越泽自称‘魔门’倒是让他们很是诧异。 “按敝师门典籍记载,公子手上的戒指名为‘圣光戒’,是魔门邪极宗历代邪帝的象征。”师妃暄面色复杂地解释道,她在纳闷元越泽为何看起来对那戒指的来历一无所觉,究竟是他装模作样还是他另有隐情呢? 元越泽心思电转,心中暗叫一句上当了!到底被婠婠给戏弄了一回!只是这戒指是她从哪弄来的? “哈哈!”元越泽长笑一声:“没错,不过元某却不是什么邪帝,而是邪皇!” “啧啧!这称呼可比什么邪帝,无影潜龙拉风多了!”元越泽像个白痴似的,心里得意洋洋地想道。 师妃暄与了空皆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难怪,施主的行事风格一直神鬼莫测,的确深具魔门风格。”了空叹道,神情中却有着几许说不清楚的怪异之色。 师妃暄望着元越泽,俏脸上的失望之色难掩,幽幽叹息一声:“刚刚公子那几句修心修口的确让人心折,恐怕也只是口不对心吧!” 元越泽大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我口里说着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 师妃暄默默不语,似是告诉元越泽‘正是如此。’ “正与邪,善与恶,一切皆在一念间。白道中有许多沽名钓誉的虚伪之辈,由于自己的私欲而做损人利己之事,却偏偏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请问他们到底是正道还是邪道呢?古往今来为皇者,口里不停喊着为天下百姓,真正贤明的又有几人?最终被权利腐化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吧!魔门有何不对?我们要争取的不过是一个与白道平等的生存空间,不再受人白眼。”元越泽声色疾厉地道,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魔门中人了。 了空与师妃暄面色尴尬起来,没想到元越泽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了空再喧一句佛号,低声道:“但魔门自私自利,手上沾染无数无辜者的鲜血,这一点难道无错吗?” “哼!” 婠婠突然娇哼一声,坐起身形,跃至元越泽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坐下。眼神不善地瞪着了空。 “吵醒婠婠姐了,真是罪过。不知婠婠姐为何在元公子家中歇息?”师妃暄淡淡问道。 刚刚闻听元越泽说什么邪皇,再联想元越泽从前与婠婠的亲热举动及他喜怒无常,全凭喜好的行事风格,师妃暄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元越泽恐怕真的是魔门中人! “奴家睡在相公房间里,有何不妥?”婠婠一脸正容地答道。 师妃暄及了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了空大师所说的确有道理,魔门过去所做所为的确是让人不齿,但错误并不全在他们身上,当魔门被打压到无法正常生存时,行事风格难免会过激。元某今日在这里与两位说清楚,今后魔门如何行事,你们会看到的。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请你们收敛一下你们的一贯作风,否则魔门真的暴乱,双方都会损失惨重!”元越泽不理婠婠在底下狠掐自己,严肃地对了空与师妃暄道,语气重重落在‘一贯作风’上。 这冒牌的邪帝,噢不,是邪皇说起话来居然正气凛然,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荒谬绝伦之感! 元越泽不待其他三人再接话,再次叹道:“有些学佛之人口中吃斋念佛,而其心里却无意向善,背地里尽做出极不道德的事端来。元某以为,衡量判断一个人是否真,善,美,仅仅从表面上观察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透过现象看其本质。而且,还必须经过长时期地,持续性地观察、磨练,才能真正说明他的实质与永恒。” “施主所言亦不无道理,贫僧无话可说。”了空内心泛起一种无法招架之感,低声叹道。 师妃暄亦是哑火,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正义之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虽极短时间内便恢复正常,可试图反驳却一时找不出什么道理。 “魔门之事,请不要再谈。说了这么久,两位为何迟迟不谈到和氏璧?”元越泽已不想再与他们斗下去,直接问道。 师妃暄与了空进门后闭口不谈来意,先后于几个问题上与元越泽争论,最终他们二人还是被元越泽迫得无法招架,师妃暄深吸一口气道:“本来和氏璧并非公子所盗,但人人皆知寇仲,徐子陵与公子的关系,是以妃暄冒昧前来讨要。” 元越泽信誓旦旦道:“和氏璧的确不在元某手中,更不是元某指使他二人去盗宝的。元某对天誓,如刚刚有半句假话,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师妃暄与了空皆愕然地望着元越泽,这种时代重誓言,元越泽一毒誓,比千百句解释来得更实在。 “妃暄相信公子所言,以公子本事,自然不会不敢承认自己的作为。妃暄告辞了。师妃暄垂头沉思半晌后道。 随后元越泽亲自送她二人出得大门。 “今日元某说话难免偏激,但却是对事不对人,其实姑娘悲天悯人,志在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的情怀与菩萨心肠,元某还是很敬佩。” 送出大门外百步后,元越泽拱手对师妃暄说道。 说完后,留下一脸惊讶之色的师妃暄,转身离去。 师妃暄呆望着元越泽渐渐远去的俊伟身影,一种莫可言喻,让她期待却又害怕的奇妙感觉,就在芳心深处播撒下种子,芽,滋生…… 下章预告:实则虚之 正文第四十三章实则虚之 返回院中的元越泽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婠婠问清关于手指上戒指的来历。哪知进屋后觉伊人芳踪缥缈。 时间已晚,回房拉过几女大战。 最终在云玉真高亢嘹亮的长吟中,元越泽亦爆开来。 宽敞的卧房内满是yin糜诱-人的气息与急促的喘息声,片刻后,元越泽与几女说笑声阵阵传出。 云玉真按住元越泽仍然在作怪的坏手后娇喘吁吁道:“今天可有三个人睡不好了。” “就是东厢那边的红拂妹子,凤儿,云芝咯。”单美仙偎依在元越泽另一侧,肉光致致的娇躯扭动半天才找个舒适的位置不动,闻听云玉真的话语后也笑道。 元越泽坏笑道:“我们来打赌,她们会不会……” 一边说一边抓着单美仙无力的玉手伸向她那片芳草地上缓缓揉动。 单美仙大窘嗔道:“不要作弄妾身了,人家已经满足得快要断气了。” 傅君婥与云玉真在一旁亦开始起哄。 说笑半晌后云玉真开口道:“今日夫君与师妃暄见面时,王世充差人来请夫君明日午时初到西苑饮酒。夫君以为要不要过去?” 元越泽思量半天:“还是过去看看,王世充老奸巨猾,一直都没行动,戒严令恐怕也是王薄等人逼他下达的。不去打探一下总让人心神无法安宁。” 单美仙叹道:“他该不会招揽夫君,因为他不敢,试想天底下有几人敢招揽夫君的?” “洛阳之争已经快开始了,这样紧要关头,谁敢随意相信一个根本无法看透之人?”傅君婥亦点头道。 几人皆点头称是。 突然想起手上的戒指,元越泽将与婠婠之事全部讲出后,问单美仙道:“美仙给我说说这个戒指的来历,到底是真品还是假货?” 单美仙仔细查看半晌,神情略带疑惑道:“妾身年轻时的确读过派内的典籍,其中有关于‘圣光戒’的记载,可眼前这个看起来是真品,却又有些不似真品。” 元越泽几人听得一头雾水。 “算了,还是下次亲自问婠婠吧。”元越泽想了想道。 “也不知琲姐,素素,致致为何还不回来!”云玉真叹道。 单美仙望了望已经如烂泥般昏睡在一旁的卫贞贞与商秀珣道:“该是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南方的形势也不比北方好多少!不过夫君一定要小心李世民,秀珣与李秀宁见过几次,闲谈时隐约察觉到李世民似是想要将他妹子许给夫君。” “李秀宁不是有了婚约了吗?许给我做什么?我这些天只是见过她几面而已。”元越泽奇怪道。 云玉真横了他一眼:“夫君真是笨的可以。如果与夫君搭上姻亲,那夫君日后即便不帮助李唐,却也不好反对他们了。夫君又去皇宫强抢凤儿,李秀宁无论哪一方面都不输于凤儿,明天起恐怕李世民会在此事上更加着力呢!至于李家与柴家的婚约,在来洛阳前就被李世民给推掉了,似是引得柴家十分不满,却碍于李唐的威势,不敢造次。” “李秀宁如果是男儿身,成就定不会输于李世民多少,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吧,怪只怪她生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年代。”元越泽点头叹道。 “总之夫君一定要小心,王世充如果是头号敌人,那么李世民就是二号敌人了。他们的心机城府都深得可怕。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从不正面惹我们,背后的阴谋诡计最让人头痛。”单美仙提醒道。 元越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管他呢!兵来将挡。” 几人随即沉沉睡去。 翌日。 细雨绵绵,整个洛阳城都陷进白茫茫的一片里,有种既诗意又不大真实的况味。 元越泽告别家中诸女,独自一人赶往西苑方向。 一路上与之打招呼的行人有许多,元越泽更可隐约听到背后甚远处的怪异目光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渐渐地,元越泽亦听明白了几件事。第一,元越泽因抢人一事而被称为洛阳第一恶霸。说在百姓口中,元越泽听起来很是舒服,因为众人议论的语气中皆带着赞赏,可见独孤阀在洛阳内的名声之臭。第二,竟然有人在背后唤元越泽魔门‘邪皇’,这叫元越泽心头一凛。本来这称呼也只是他随口说说而已,更重要的是只当着了空,师妃暄,婠婠三人说的。而一夜后就有百姓知道这件事了,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定是在场另外三人透露的消息,甚至还有可能是故意散播。 元越泽终于明白了为何百姓看他时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因为他们似是为元越泽坠入魔道而不值,又似是对他开始敬畏疏远起来。 是师妃暄还是婠婠害我?师妃暄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婠婠这丫头总吃元越泽的亏,昨日拿那该死的戒指害了元越泽一把,只赢这一次就把从前输的全赢了回来。元越泽还是太小看她了。 魔门又如何?我今天起就是魔门中人了! 元越泽内劲轻鼓,雨点在沾湿衣角毫厘处即弹开。 烟雨茫茫,气氛凄迷的郊外大道上,元越泽从刚刚的思绪中抽出神来,继续思索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王世充。 终于,目的地已在不远方。 西苑是以积翠池为中心,配以各式庭院建筑的园林。此时雨势更是绵密,阴风刺骨,略带诡异之感,游人亦绝迹。 周围十余里的积翠池与烟雨浑和在一起,若天地般无边无际。 湖中叠石为山,其中三座高出水面百余尺,在茫茫雨粉里,若隐若现,仿似传说中被称为蓬莱、方丈、瀛洲的三座仙山。 最人遐想的是这三座石山上均建有楼阁,曲桥相连,无限地加强了整个景象的深远感和空间感。 在湖北处有河道引水入湖,两岸院舍林立,堂殿楼阁,无不极尽华丽。 河道宽约若二十步,上跨飞桥。 元越泽已是第二次来到这里,烟雨中的西苑别有一番滋味,丝毫不比春和日丽时差。 湖光山色,飞泉瀑布,景致朦胧头带着如少女般娇羞的美态。 走上碎石小径,四十多丈开外的杨柳修竹间杂园林中走出一人。 正是与元越泽关系较为亲密的王世充手下大将,杨公卿。 温和的笑意伴着那有些不协调的尖嗓门,杨公卿拱手道:“元兄弟又来了,尚书大人着老夫在此恭候。” 过去几次打交道中,元越泽已大概得知杨公卿与王世充并不太合拍。元越泽心头失笑:杨公卿还是被王世充表面给迷惑了。 进得西苑的那一刻起,元越泽就必须时时刻刻提防,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是王世充安排下来对付元越泽的。 元越泽回礼后二人沿空无一人的小径继续前行。 沉默半晌,杨公卿声音低沉开口了,像是在对元越泽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元越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杨公卿是以内力聚声成线,如不是高手,恐怕贴在耳侧也不一定会听得清。 “西苑方圆过百里,建筑金碧辉煌,园林比比皆是,奇花遍地,珍禽异兽数不胜数。杨广好大喜功,劳民伤财,聚无数百姓的血汗方建成此园。许多人眼中的西苑就是人间仙境,但真正体会其中所耗费的民力与财力的又有几人?” 元越泽只是默默听着,表情依旧淡然,淡淡道:“杨公的想法的确悲天悯人,昏君也终于归天了,总不能将这里摧毁或者废弃。” 杨公卿对于元越泽的言语也不表看法,继续望着右侧的竹林叹道:“杨广也只是在位后期才如此而已,老夫以为杨广在施暴政以前,也算得上一位可以名留千古的好皇帝。再看杨广死后,风烟再起,单说杨侗这个傀儡皇帝,他能坐稳几天龙椅都没人能保证!更可笑的是,强大外敌环顾之时,洛阳内的斗争更是纷乱,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为了一己私欲,口中说得天花乱坠,大义凛然,孰不知正是他们这些伪君子的存在,才导致百姓怨声载道。” 说到后面时,杨公卿明显语气急促,声调略为提高,似是火气奔涌的缘故。 元越泽面色虽仍未变,内心却在飞运转,杨公卿这番话说得隐讳,其中表达出对王世充极其不满的意味。但元越泽绝非几句话就可以骗到的,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杨公心情元某亦可了解,怎奈一人势力弱小,每个与杨公有同样心情的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救助受苦之人。”话语隐隐地打断杨公卿的思路。 杨公卿一愕,旋即轻笑道:“元兄弟所言甚是,元兄弟在洛阳城内的名声已是家喻户晓。但老夫以为这样始终不是办法。” 元越泽心头一冷,笑道:“杨公的意思是我这样施舍钱财始终救不了多少人对吗?不过元某本事就这么大,亦没其他办法,还是期盼如王尚书这般枭雄人物及早结束乱世吧!” 杨公卿阅人何其丰富,自然听得出元越泽语气中的虚情假意,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至于说元某的名声,刚刚路上亦听闻不少。的确可称为‘家喻户晓’了。”元越泽自嘲道。 杨公卿明白他所说的名声定是与强抢孤独凤一事有关,随即尴尬一笑,亦不知该如何接话,二人间再次恢复沉默。 步入王世充为元越泽安排的宴会厅时,大厅内只有几人在品茶恭候着。 王世充一脸意气风的样子,端坐主座上查看着一个又一个纸条,想来上面所写的该是情报或者既定策略。 见到元越泽与杨公卿二人走进,王世充放下手中的纸条,快步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走到元越泽身旁拉着他的手甚为亲昵地道:“公子三次接受王某邀请赴宴,羡煞洛阳城中仰慕公子之人也!” 元越泽点头回礼,大笑道:“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不能不给王尚书面子。” 王世充身后的王玄应心头大骂道:“真他娘的虚伪,爹请了你不下二十多次,还装什么豪爽?” 王玄应本就嫉妒元越泽,尤其上次宴会时见过卫贞贞,直让王玄应口水都流了一地。此时望向元越泽的眼神更是恶毒狠厉。 元越泽眼角都不扫他,环视一周后,觉今日在场中人除了自己,全部都是王世充的人。 王玄应,王玄恕,张震周,宋蒙秋,郎奉,杨公卿这几人是前两次宴会就见过面的。而其他几人都是陌生面孔,其中竟然还有一位妙龄女子。 此女一袭白中略微带粉的宫纱,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她如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的秀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满是好奇地盯着元越泽上下打量。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两片洋溢着贵族气派的香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 宽窄合身的衣衫下,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见元越泽眼神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间便移开,少女眼中毫无不悦之色,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王世充轻咳一声道:“这是甥女淑妮,想必公子在洛阳城这么久,该听过‘洛阳双艳’,说的就是她与荣老板的千斤荣姣姣小姐。” 元越泽微笑示意,其后王世充又为元越泽介绍其他几位亲族。 主座旁的丫鬟见王世充准备宴席了,便独自收拾好桌上纸条,放于一金盘上,施礼后退出。 路经元越泽身侧三尺处时,敞开的窗户突然吹来一股轻风,将纸片吹起,吓得丫鬟慌忙跪倒在地。 王世充一脸怒色,周围数人似是对这些纸条异常在意,皆手忙脚乱收拾起来。 “今日本就潮湿,为何窗户不关严实?”王世充冷冷地对丫鬟道。 丫鬟吓得瑟瑟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元越泽心头长叹,嘴上笑道:“这位姑娘想必亦不是故意为之,尚书大人就不要计较了吧。” 王玄恕在元越泽斜后侧插嘴道:“是大哥说喜欢看外面的风雨,不许关窗户的。” 王玄应脸色狠厉,却有不敢说什么,忙手忙脚将纸片收集好后才道歉。 王玄恕开口瞬间,元越泽很自然回过头去看他,眼角瞥过地面上一张半边掉落出信封的纸条,隐约可见‘袭皇宫’三字。 心头虽然惊讶,元越泽脸色神情丝毫不变,在王世充呵斥丫鬟后,十来人步入宴会厅,围坐桌前。 互相敬酒数杯后,气氛热闹起来。 “公子长得真是好看呢!奴家亲眼见到才觉传闻是真的。”董淑妮被王世充安排坐在元越泽左侧,只见她一双大眼睛满是崇拜地盯着元越泽道。 元越泽对她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没什么好感,闻听她不带半分矜持的大胆话语,脸色略带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王世充在一旁笑道:“小妮妮最崇拜公子这般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大英雄? 元越泽心头暗笑:自己做过这些事,有哪件称得上是大英雄?当街调戏阴后被重创。强抢民女。只这两件事就足以让人背后笑话他了。 突然见到今日王世充意气风的样子,元越泽心头逐渐明白了,王世充口中所说的大英雄称号,定是指杀掉晁公错一事。晁公错的修为,在当今天下人的认知中,可以算做是前十位的。元越泽简简单单几招就干掉他,生生震撼当时围攻者的心神。而众所周知,李密是王世充眼下最大的敌人,晁公错更是李密的一大助力。元越泽干掉晁公错,无疑去了李密一个臂膀,最终获利最大的便是王世充,无论他城府多深,都会难掩喜色,难怪他今日如此高兴。 王世充又面带愧色地开口道:“关于戒严令一事,还请公子责怪,王某受王薄及了空大师的压力,不得不施行。” 简单一句话,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又放低态度,使元越泽即便有责怪之心亦无法开口了。 元越泽想到此点,笑道:“尚书大人万勿如此。他们怀疑元某亦很正常,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元某问心无愧,只是那晁公错气势咄咄逼人,元某本打算放他一马,结果他反偷袭于我,是以一怒之下干掉了他!不过晁公错并非弱手,元某本就未平复的伤势反倒加重,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便是这个道理吧。” 王世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疑惑,垂下眼帘两息后便道:“公子的确是敢做敢当之人,师小姐今日已出消息,和氏璧失窃一事的确与公子无关。” 元越泽与王世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逞心机。句句话中意思都不简单,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惟有穷尽办法,争取对方在一个疏忽下,才有可能打探到几句真实消息。 元越泽亦是继续诈伤,赴宴前,单美仙已嘱咐元越泽控制气血,将自己尽量弄得面色苍白,脚步不稳。至于能不能骗过王世充,那就难说了。 “今日又闻听城内传言公子是魔门‘邪皇’,真可恨,不知是谁散布此谣言,王某已差人出去打探。定不能让他们侮辱了公子的名声。”王世充面露微怒,开口道。 元越泽轻笑道:“尚书大人有此心意,元某感激。不过元某的确是魔门‘邪皇’,并不是谣言。” 王世充热脸贴到冷屁股上,面色略带尴尬。周围的数个手下官员亦不自然起来。 外人眼中,魔门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行。众人皆没想到元越泽如此坦白的就承认了。而且魔门的‘邪帝’,‘邪王’都听说过,这‘邪皇’之称又有何来历呢? 众人心思急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后,王玄恕面色古怪道:“公子数日前与阴后曾……曾火拼一场,既然是同门,为何还会如此?” 元越泽调戏祝玉妍之事当然无法直接说出,就算元越泽不要脸,说话之人还得要脸面。 “二公子想来对魔门内部之事不甚了解,魔门就是‘强者为尊’的门派。元某伤了阴后的亲传弟子,又欲夺她数十年坐地稳稳当当地魔门至尊宝座,你说如果换了你,会容许元某平安的生活下去吗?”元越泽对王玄恕解释道。 王玄恕与周围几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见王世充面色虽平静,眼神最深处的疑惑却可略微感受地到,复又开口道:“元某其实是因缘际会下在山中得魔门邪极宗上代邪帝传功才有今日,而他老人家死后又将统一魔门的大任交给我,元某当然不想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奈何元某性子根本作不来这些事,可即便如此,元某的存在依然被阴后视为一个威胁。唉!” 元越泽话中真真假假,让王世充都分不清楚他到底哪句是假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元越泽这一说法合情合理,即便不信,亦找不到什么理由。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元某对内子单美仙一见钟情。众位该知情到浓时,什么顾忌都会忘掉。师尊临终前告诫元某,定要终身保持童男之身方可继续使用魔力,可最终,元某还是没能做到……”元越泽苦笑道。 这话一出,假的都已经变成真的了。 “公子不必如此,公子本就是性情中人,既然无心统一师门,又无心争强斗狠。武功就没必要追求有多强了。观公子现在的生活,老夫都有些羡慕啊!”王世充似是完全相信了元越泽的话,开口叹道。 董淑妮亦媚笑道:“原来公子已失去了从前震动天下的功力,但现在看起来亦不是弱手。失去的该不多吧!” 元越泽苦笑一声:“元某的伤势一直未平复,阴后的天魔真气如腐蚀经脉血肉一般在元某体内乱窜,如要镇压下去,至少得花费一两年闭关才可以做得到。但元某又不敢轻易闭关,因为阴后的行事诡异,元某担心一旦闭关,她会找上我家门,拿我夫人们出气,如我夫人出了什么事,那元某可就要悔恨终生了。” 王世充笑道:“公子爱护妻子的名声在整个洛阳内都是出名的,的确是至情至性!”言罢,眼角微不可察地对董淑妮使了个颜色。 董淑妮立即劝起酒来,柔媚又带弹性的身子更是时不时地与元越泽来个‘亲密接触’。 元越泽亦是来者不拒,最后更是主动挑拨起她来。 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王世充突然道:“公子以为这西苑如何?” 元越泽一脸不懂的神色:“还好,就是有些劳民伤财了。” 王世充叹道:“昏君害了多少百姓啊,公子如不嫌弃,王某便将这西苑送予你如何?” 元越泽惊讶道:“这又是为何?元某在城南那里住得还是很好的哩。” 话虽如此说,元越泽内心暗忖王世充此举到底是何目的?现在西苑已经是他的私人财产了?可以随手送人? 王世充听出元越泽拒绝之意,只是笑了笑,并未真正回答。 其后你来我往,气氛表面热烈,实则凶险无比。你试探我,我打听你。最终双方都似有些累了,因为二人皆不知对方底细,所以斗起智慧来,比平时要更伤脑子。 一个时辰的宴会结束,在王世充的刻意安排下,董淑妮独自送元越泽出府。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聊着。元越泽已可肯定董淑妮定是王世充安排来以美人计对付自己的。 董淑妮姿色一点儿都不比独孤凤差,既然元越泽连独孤凤都抢,那就更没理由丢下董淑妮这种绝色了。 这只是王世充一厢情愿的想法。 细雨不知何时已停。 望着元越泽远去的轩梧背影,董淑妮眼神有些迷茫:这人的性格好怪,一时热,一时冷,让人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却偏偏异常想去更深一步了解他。 一边思索着王世充此次宴请自己的真实意图,元越泽脚下不停,朝东南方向自己家奔去。 还未至南城门外,元越泽便察觉到许多股强弱不一的真气的涌动,似是有规模的战斗。 全力运气真气,只半盏茶不到,前方已隐约可见模糊的几十条人影混战在一起。 元越泽目光如炬,只一打量,便认出起中的三人,正是婠婠,师妃暄,另外一个居然是一头金的嘎多! 地上更是有十几具死尸。 场中分两波打斗,婠婠与嘎多二人被至少二十人围攻。而师妃暄则只被七,八个人围攻而已。师妃暄的身旁,是一年约二十许间,身形魁梧修-长,手执一把折扇的青年男子。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出温文尔雅地儒生之气,双眸亮若星光,绽放着精气内敛的光华。此时似是被围攻几人的威势所影响,脸上平添几分狠辣之色,却也更有魅力。 师妃暄的剑法极具道家至理,剑势中更是包含着无穷奥妙,剑势每每划过优美的曲线,引得周围几人全身仿佛失去平衡一般扭动。 那陌生男子则是一手扇功极其飘洒自如,潇洒魄力,变化万千中暗藏狠猛刁奇,凌厉凶险的杀招,美得紧,亦诡得紧!更令人赞赏的是他的轻功身法,腾挪中好似带起无数个似真似幻的人影,让人啧啧称奇。 婠婠的大天魔场亦在另一侧聚气吐纳,一双纤臂玉手高回旋挥动,浓厚的黑色气团又双手间狂涌卷出,如可遮天蔽日的巨大黑洞散着丝丝森寒之气,硬挡身前的强猛攻击。 嘎多一人独挡十几人,衣衫凌乱不堪,招式简单朴实,却威力无边。 师妃暄与那陌生男子应付起对手来看似不太难。而婠婠与嘎多二人则是逐渐手忙脚乱,婠婠身上的衣衫更是被划破数道,血迹隐约可见。 为何更婠婠与师妃暄的功力高绝,在有强大助力的情况下仍然无法占据上风?那是因为元越泽已认出围攻的这些人,竟然是从前见过的乌金战将! 婠婠与师妃暄依靠自身修为与精神攻击方可勉强与对方抗衡,战局中的浓厚邪气与鬼魂幻想让元越泽瞬间联想起大明圣尊! “丫头!” 无暇再多想,元越泽大吼一声,化做一道流光直射婠婠与嘎多二人的战圈中。 受元越泽这一声怒吼影响,婠婠,嘎多,师妃暄及那陌生男子几乎都挺顿片刻,望向元越泽。但周围的乌金战将们似是充耳不闻,招式更显狠毒。 婠婠本是俏脸含煞,突闻元越泽的吼叫,顺着声音一瞥,小脸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嘎多似乎是在时刻注意婠婠,见到婠婠表情,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淡。 只是一个走神的当儿,就足以致命! 婠婠察觉到数道刀光剑影已经胁迫过来,而自己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心头正在暗叫时,元越泽已如雷霆一般硬挡在自己面前,婠婠心情略显激动,微颤地望着元越泽。 “铛铛铛!” 一连串儿的清脆声音响过,誓要击杀婠婠的六人皆被震退,元越泽竟然也连退三步! 来不及解释什么,元越泽大喝一声:“你们全给我退开!” 婠婠与嘎多气息已经紊乱,眼下更不是争风头的时候,嘎多似是极其冷静,强拉怒气冲冲的婠婠跃后十数丈。 师妃暄那边,元越泽才懒得理,你爱死爱活,与我有何关系? 战斗地点距离南城门足有小半里,更有胆子大的好事之人在远处看热闹。 “哇!元大少来了!英雄救美了!” “我的娘呀!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吧!” 对这些乌金战将的来历及目的都不清楚的元越泽已目光冰冷,虽不知他们为何偷袭婠婠与师妃暄,却瞬间想起他们与宇文阀的勾当,更是想起了他们打伤云玉真之事。今日更在自己眼前伤了婠婠。元越泽怒火中烧。 但他依然瞬间平复下来,否则他的实力会因心境失守而大打折扣。 元越泽乍入战圈,围攻的十几人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狂猛压向元越泽。 抢占先机的乌金战将们,五花八门的刀剑招式全部招呼在元越泽身上,身前的两人算是其中功夫最高的,二人双刀狂抡,看似杂乱无章却招招皆奔要害。元越泽长剑已出鞘,剑尖抖动处,若隐若现的剑网顿生,罩住周身上下,以静制动,以繁破繁. 一连串金铁交击声过后,元越泽后错一步,而看似是其中领的大汉瓮声瓮气地喊了句:“起阵!” 另一侧围攻师妃暄的数人立即撇下二人不顾,围上元越泽。 十丈外的师妃暄与那陌生男子缓缓平复着气息,却又莫名其妙地看着近三十人围攻元越泽这一画面。 大阵显然是对方经过长时间磨合而成,只看其中所站方位,角度及默契程度便可知一二,本来分散战斗时那种若有若无的阴邪鬼魂气息竟然强烈了数倍,阴风刺骨,怨气冲天。 这种邪气,对此时的元越泽已不会产生任何扰乱心境的效果。 猛然间,所有人眼中的元越泽消失不见。 眨眼后,元越泽如凭空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二十几人前半尺处,在二十几人尚未分散开动攻势前抢先出手。 右手腕如鲜花绽放般连续旋转,一团极具天地美态的涡轮形剑花出现在二十几人眼前。诡异的是,剑身疾舞动中,竟然不出半丝与空气摩擦的声响。 二十几人顿觉花蕊处一片漆黑与幽深,内里仿佛宇宙星空一般广阔无垠。 异变突起。 花蕊处猛然间捣出破空一拳,拳慢得令人心烦,却又好似在行进间伸缩不定,更像是在左右摇摆,以神妙至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不同方位击出。拳中所含力道宛若将花蕊内的宇宙力量全部抽干一般,任何人都会生出心跳沉闷,无法抵抗的颓乏感。 看似缓慢,实则快过疾电的一拳终于现出了它的全形。 在这势可破天,力可碎地,洞穿玄黄的一拳前,二十几人气势,心境一低再低,只能盲目地用尽全力自守。 叮叮当当巨响之声不绝于耳。 电光石火间,围攻的二十多人中只有七人依旧可以无恙站立。其他人早已碎尸当场,元越泽已经察觉不到他们的任何气息。 元越泽显然明白到这七人就是这群人中最强的,眼下他们虽然身带许多浅浅的伤口,却不流一丝血迹,面部表情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有秩序地伫立元越泽前方不远处。 这一情景,让元越泽不期然地想起狂雷。 但他们的真气气息却有很细微的差别。 剩余七人已经无法组成大阵,要对付元越泽,必须将力量集中到一点。 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元越泽当然也想得到。 尚在元越泽思索狂雷之事时,七人就已经抢身扑来,手中刀剑各自幻化出不同势道,出嗤嗤的破风之声,再度袭向元越泽。 气机感应下,元越泽清楚察觉到这七人每一个的修为都不低,他们的攻势看似是铺天盖地,实际上力量全部集中在元越泽前方一个方圆一尺多的小空间内。 这便是弈剑术的精髓。 元越泽在那一瞬间有些头痛,这些人来历不明,打探又毫无消息,嘴巴死活也撬不开,却在暗中不停地与自己作对。元越泽这一刻心头第一次泛起一种无奈的感觉。 电光石火间,七人联合,强大的攻势已逼到元越泽身前。 元越泽眯起双目,瞳孔猛然一缩,随即瞪起双眼,瞳孔随之扩大,眼眸中神光暴射。长剑翻飞中,如天马行空般沿某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玄异轨迹划出七道随意的剑痕。 除元越泽外的所有人眼中满是讶色。 并不是因为元越泽再次消失在他们眼前,而是元越泽所站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如虚似真的抱剑女子的身影。 情景说不出的怪异,叫人只觉不可思议。 抱剑女子的淡淡形象一现即逝,站在那里的还是元越泽。 那种视觉上的错觉,如真似幻,缥缥缈缈,只教众人心头惊骇不已。 七道剑痕好似有生命与预知能力一样,将他们掩饰真实意图的漫天影像行进路线全部封死。 这种眨眼即逝的生死搏斗中,根本不可能有变招的机会。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将全部气机,力道融入一尺多的圆形空间内,意图与元越泽拼个你死我活。 元越泽嘴角立时逸出一丝笑意。 七道剑痕早已失去它们的作用,元越泽手腕连续作出玄奥精奇至乎任何形容的玄妙动作,长剑明明翻飞跳跃,刺出时,却只有一剑。 大巧若拙的一剑,不变之中寓万变的一剑。 剑尖所刺的,正是那个气机罡球的中心最强一点。 剑声烈啸,杀气奔腾。 人如流水,剑若精钢。 一声如闷雷般让人气血翻腾的声响过后,惨号之声接连响起。 脸色略显苍白的元越泽浑然忘我,似是在回味刚刚这一招。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声轻微的呻吟声唤醒,低头望去,地上几乎都是尸体与残肢断臂,唯一一个还有气的人已经是气若游丝地跪坐在那里,脸色麻木,眼神空洞地望向身前一丈处的元越泽。 元越泽踏前一步,正欲结果他时,突然闻听后方传来一句大喝:“住手!” 随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师妃暄与那陌生男子站立的方向,那陌生男子似是不知为何已昏睡过去,而师妃暄的咽喉亦被一个乌金战将死死扣住。 婠婠与嘎多本就是同师妃暄二人站立在不同方位。元越泽眼见师妃暄被擒,第一反应是望向婠婠,却见嘎多身前多了一具尸体,想来该是要去擒婠婠要挟元越泽之人。 元越泽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眼擒住师妃暄之人,心里却在暗想这些人果然不简单,居然可以无声无息地分出两人擒拿二女作为最后的保险措施。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 元越泽理也不理师妃暄被擒之事,长剑缓缓由仍然在呻吟的乌金战将百汇穴处插入,如厉鬼一般的凄厉惨叫接连响起,残酷得连远处的婠婠都有些无法忍受。 “我叫你住手呀!否则我立即毙了她!” 擒住师妃暄的人显然慌了,本以为女人会是元越泽最大的软肋,哪想得到他居然不理师妃暄这等美女的死活,残杀手法更好像是在示威一般! 整柄剑没入天灵盖,被元越泽折磨的人终于解脱了。上半身直直地被钉在地上。 随后疾拔长剑,望着那脑袋被破了个窟窿都不流一滴血的人,元越泽摇了摇头,转身轻笑一声:“你杀不杀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你若杀她,我必将你浑身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那乌金战将已是唯一存活之人,他的目的不过是想逃跑而已,否则以这些人不怕死的习惯,早上来与元越泽拼命了。 师妃暄一直面无表情,仿佛被擒拿的人不是她似的。但闻听元越泽此语,心头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有些压抑,亦有些失落,甚至,还有些酸楚。 “我知你们嘴硬,什么都问不出来,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派多少人来,都将全部死于我手!”元越泽本就略显苍白的俊脸突然一片煞白,身形剧抖,以剑拄地支住身形,嘴角,鼻孔渗下鲜血。 那乌金战将一愣,随即大笑:“姓元的,你已是强弩之末,还来威吓老子?哈哈!”眼角瞥见婠婠二人已经疾奔过来,乌金战将并不冒失地去取元越泽性命,而是一把将师妃暄推向元越泽方向,用以阻拦元越泽的追击,第一时间脚底抹油,两个起落间人影已不见。 师妃暄似是被刚刚的战局所吸引,否则又怎会轻易被人擒下?但其穴道被制,浑身提不起力气,顺着前冲之势软绵绵地扑向元越泽方向。 元越泽抬起右手,本欲以单掌支撑住她的肩膀。哪知她是正面飞向元越泽,元越泽扶向她香肩的手却没把握好方向,直按在那她左边那饱-满的玉-峰上。 二人皆是一呆,软绵绵,充满弹性地雪兔触碰到元越泽的大手,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师妃暄秀眉轻蹙,仙颜上飞起两朵红云,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走遍全身,下意识地想退开,却苦于无法用力。 元越泽顺手揽住她的柳腰,覆在玉-峰上的手却情不自禁地用上力道,揉捏起来。 “公……公子,请……不要……”师妃暄清冷神情不复,秀眸波光流转,粉面绯红,小嘴微张,娇喘急促,有气无力地道。 元越泽亦是察觉到目前这情景太过暧昧,连忙松开手,解开她的穴道。师妃暄俏脸上红晕未褪,第一时间跑去查看远处倒地那个陌生男子的伤势。不知她是害羞,还是为了避免尴尬。 这一过程虽然很快,但却被已奔过来的婠婠与嘎多看在眼里。 婠婠小嘴一撅,不高兴地抱上嘎多胳膊,似是在对元越泽挑衅。嘎多则有些受宠若惊,英俊的脸上带着些红晕,手足无措的傻笑后对元越泽挑起大拇指。 元越泽一见婠婠与嘎多的亲昵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看也不看婠婠,对嘎多点头示意后,朝师妃暄方向走去。 婠婠气得玉足狠狠跺地,二话不说,转身飞快离去。 大老远观战的百姓已经全被刚刚的打斗给震慑住了。大半天才恢复过来,议论再起。 “今日又开了眼界了!元公子好强!” “但是他都吐血了,一定是伤上加伤。” “哇!元大少刚刚那一手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佛门无上绝学吧!” “什么绝学?” “就是那一手《乳来伸掌》啊!” “黑白两道的高手全被元大少给调戏了!先有阴后,今日有师仙子!啧啧!” …… 下章预告:公主心乱 正文第四十四章公主心乱 嘎多望着婠婠瞬间便已消失的倩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惆怅。 呆望半晌,回过神来,走到元越泽与师妃暄,以及那陌生男子身旁坐下。 元越泽本不欲帮助师妃暄二人疗伤,怎奈心肠极软的他还是狠不下心。遂帮助二人逼出经脉内那股无头乱窜的邪异真气。 他自己体内元气亦消耗巨大,是以只能略微帮助师妃暄二人。 调息半晌,师妃暄与那陌生男子几乎同一时间睁开双眼,对视一眼,各自眼中皆有丝丝惊喜之色。 师妃暄盘坐拱手施礼:“多谢公子相助。”语气中真气充沛盈足,完全已恢复八,九成功力。 “公子的伤势……”师妃暄见元越泽只是微微颌,突然想起元越泽刚刚吐血之事,便又问道。 元越泽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转问那陌生男子:“如果元某所猜不错,兄台应该就是江湖人称‘多情公子’的侯希白吧!” “希白小小名气哪能与元兄相比,元兄果然与传言中一般。”陌生男子拱手笑道。 元越泽笑了笑,随即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与那群怪人冲突起来?” 师妃暄答道:“今日本是受侯兄相邀,于雨后到郊外散步。妃暄在此等候侯兄时,恰好与婠婠姐相遇,没想到婠婠姐……” 她的话说得隐讳,元越泽稍一推敲,便知定是婠婠先动手的。 “其后我们交起手来,只几招后,这位兄台从城里奔来,出手欲止住我们,哪知这树林中突然窜出那些身着怪异盔甲之人,武功更是邪气异常,他们分成两波,目标似乎是婠婠姐与妃暄。还好侯兄及时到来,与这位公子大力相助,才不至于被擒下。后来元公子到来,使出那极具威力的剑招,妃暄注意力被吸引,却暗中被人偷袭,更强更邪的真气封死穴道,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师妃暄指着嘎多开口讲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这群怪人三番五次地偷袭于我,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偷袭你们?” 师妃暄讶道:“原来公子与他们见过?这些怪人的武功邪门,妃暄回想读过的师门典籍,却苦无半分头绪。” 元越泽心道这些暗中的势力连我都没有丝毫办法,他们只要不出来,不翻遍大地恐怕都找不到。 “这些人来历不明,如姑娘所言,武功更是邪门,只会偷袭,却让人无法摸索到他们的目的之所在。”元越泽无力地叹道。 侯希白轻笑道:“原来天下还有元兄这等高人也应付不来的人与事。” 元越泽只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也不介意:“元某也只有一对臂膀,一双腿脚而已。” “嘎多兄,你我可谓不打不相识了,上次纯属误会,请勿放在心上。”元越泽转头对嘎多开口道。 嘎多爽朗一笑:“不碍事,我自小就长在西域,这次来中原游玩,行事难免莽撞,元兄弟也请见谅。” 他腔调略显怪异,想必是对汉语不太精通的缘故,但用起词汇来却也算得上不错的了。 元越泽很是喜欢结交这等豪爽之人,当即也笑了笑,拱手道:“元某还有事,就此告辞。今日偷袭之人必不会罢休,侯兄与师姑娘以后各自小心了。” 他看得出嘎多的来历有些神秘,但此时并不方便询问,以嘎多的本事,并不怕那些乌金战将偷袭于他。 元越泽转身就要离开时,师妃暄突然开口道:“公子为何要放走一人?” 元越泽神秘一笑,并没答她。 这群人神神秘秘,元越泽如不借这个机会示弱,哪还有机会再引他们出来?不引他们出来如何进一步去挖掘属于他们的秘密?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给师妃暄听。 嘎多其后亦长身而起,与师妃暄二人告别,独自奔向婠婠离开的方向。 “侯兄以为他如何?会是魔门中人吗?‘邪皇’这个名头真的存在吗?”师妃暄与侯希白望着逐渐消失的元越泽的背影,半晌后,师妃暄开口问道。 侯希白剑眉紧皱:“这元公子内力浩然精纯,却无一丝魔门的诡异气息。观其剑招亦深具道家之理。而且为人也是平和真诚,怎么看都不像是魔门中人。” 师妃暄也有些迷糊:“可妃暄亲眼见他带着‘圣光戒’,他亦亲口承认是魔门中人。妃暄只是从没听过那邪皇称号。” 侯希白笑道:“既是他承认,那就该是真事了,他一点儿都不像其他魔门中人,反倒是一身正气。至于那邪皇一说,可能自古就有吧,只是被人遗忘了。” 师妃暄点了点头,随后苦笑道:“虽然侯兄对此人很是欣赏。但有一点是他最像魔门中人的特点。就是他的眼神及话语里对妃暄师门极不喜欢,或者可以说是厌恶。” 侯希白有些惊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师妃暄突然想起刚刚被元越泽那一招《乳来伸掌》所揉捏的玉-峰,身子登时不自在起来。尤其是那将元越泽揉捏自己所产生的异样感觉记录下来的挺秀玉-峰更是生出一股麻痒的电流传遍全身,师妃暄顿时红霞布满粉面。秀眸中流露出一股极其诱-人的妩媚神光。 侯希白与师妃暄认识许久了,连她的淡淡笑脸都没见过几次,从来都是止水无波的神情,哪里见过露出如此勾人魂魄的迷人姿态,侯希白登时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察觉到侯希白眼神的不对劲,师妃暄慌忙压下如小鹿乱撞的芳心,瞬间再度恢复散淡淡仙韵,凡人勿近的仙子神色。 师妃暄淡淡道:“今日多亏有侯兄在身边相助了,我们也回去吧。” 侯希白还在失魂落魄地回味师妃暄刚刚那动人的,闻言立即起身,二人并肩走向城门。 ※※※※※ 元越泽进得南城门,直奔自己家方向。 哼着小曲儿,晃荡在行人甚少的大路上,元越泽的突然感受到前方几十丈一个拐角处似是有低微的呻吟声。而周围似是还有数股内家修为不俗的气息时隐时现。 这里本就是城市边缘地带,房屋稀疏,居民更是少。 难道是有人在作恶? 想到此处,元越泽飞前奔,眨眼间便窜出十几丈。未免打草惊蛇,强行压制所有气息的元越泽溜到拐角处的一个破旧废弃的草屋窗前。 听到屋内传出的女子嘤嘤低泣声,偷偷望进屋去,场面让元越泽勃然大怒! 草屋内,一个壮汉赤-裸上身,身下压着一位女子,一只手抓住被他后背挡住的女子柔荑,一只手似在撕扯着女子的衣衫。嘴里yin笑道:“你这小娘们可谓是人间绝色,老子也算是个英雄,美女配英雄,你也不亏。” “你不放开我,我就死给你看。”身下女子声音沙哑尖叫道。 元越泽心里‘咯噔’一下,任她声音再沙哑,元越泽也可听出这是李秀宁的声音! “嘿嘿!”那壮汉邪笑一声,李秀宁便再也不出声音,似乎是嘴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壮汉叫道:“这里人迹罕至,你喊也没有用,嘴巴被堵,想自尽也不能了!好好享受大爷给你带来的欲仙欲死快感吧!” 元越泽虽对李秀宁没什么感觉,但眼前景象已不能靠个人感觉来评定了。这是畜生的暴行,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该去阻止。 “砰!” 元越泽压抑着的气息突然爆,轰开草屋的一边墙壁,一个纵身,跳至屋内,双目寒光暴射,飞身直取对方头颅。 长凌乱,秀眸红肿,梨花带雨的李秀宁上身霓裳早已破碎不堪,粉红色亵衣暴露在空气中,胸前洁白如玉的肌-肤亦露出一片。眼见元越泽那熟悉的身影如天神一般到来,李秀宁似是忘记了刚刚的屈辱,欢欣之情全部写在俏脸上。 那壮汉竟临危不乱,右手飞扣向李秀宁咽喉,左手已经伸入怀中。突然,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他右手还没碰到李秀宁的玉颈前,眼前出现一个怪异的景象:自己的躯体居然跪在那里,而脑袋却不见了,身前站立着执剑的元越泽,同时,壮汉一切感觉全部消失。 一切都生在眨眼间。 “李姑娘,你受惊了。”元越泽见这壮汉行为怪异,来不及去思索其目的,望着双手抱胸,楚楚可怜的李秀宁,柔声道。 “哇!” 李秀宁再也忍受不住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顾不上春-光外泄,衣衫凌乱,直扑到元越泽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元越泽长叹一声,搂过她轻抚香肩,并没有说话,只让她好好泄心中的不快。 这一哭就哭了足足一刻钟,眼泪似乎是哭干了,李秀宁依然没有离开元越泽,只是将螓埋在他胸前,香肩轻轻抽*动。 “李姑娘为何会有这样的遭遇?难道出门没有人陪伴吗?为何又在这里?”元越泽见她不离开自己,只好将她抱起,坐在地上,把她再放于自己腿上。 李秀宁的具体表情谁也看不到,因为她一直垂头伏在元越泽怀里。 “秀宁本是想来看望秀珣,今日出来时突然想一个人来,没想到却遇到……”李秀宁颤声道,说到后来似是又抽泣起来。 元越泽长叹一口气,如果今天来晚半晌,恐怕悲剧就真的成真了。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比生命都重要。还好自己来得是时候,因为李秀宁如果出事,那秀珣可能也会有些不安,毕竟人家是来看望自己的。 又偎在元越泽宽广的胸膛前半晌,听着元越泽讲述一些好笑的事情,李秀宁渐渐忘记了委屈,甚至不时地娇笑两声。泪痕未干的俏脸上闪烁着快乐的光华,看得元越泽都有些失神。 轻轻用拇指为她拭去泪痕,元越泽笑道:“走吧,元某送你回去,否则怕你二哥担心。” 李秀宁虽然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羞红了脸蛋儿站起身形,内心并不想遮掩破碎衣衫下裸-露的身体,因为是给元越泽看的。可又怕元越泽以为自己是荡-妇,只好笨手笨脚地遮掩起来,霓裳断碎,如何遮掩也没用,李秀宁更是窘迫不堪。 元越泽饱览一番后闭目扫视手镯,从中取出一套无袖直襟低开衩旗袍。这些本是云机子放入其中的,元越泽原打算给自己家妻子们穿,哪知道她们都习惯了一身最简便的宫纱罩体,不喜欢穿这种正规的服饰。 李秀宁早知元越泽凭空取物的本事,见他突然取出一套怪异的长裙,打开一看,不禁更加面红耳赤。后世的这种裙装在古代人看来简直就是疯子,暴露狂才会穿的。可这衣服是元越泽送的,李秀宁珍而重之,期期艾艾地请元越泽屋外后,自己在屋里换穿起来。 片刻后,一袭碧绿色长裙包裹住曼妙多姿,修-长窈窕身段的李秀宁羞答答地走了出来,再没有半分女政客的样子。元越泽放眼望去,点头暗赞。 这种服饰与穿着者的气质要搭配才好,极其适合李秀宁这种生在大家,气质高贵之人。 “公……公子,这裙子好……好看吗?”李秀宁小声问道。 元越泽笑道:“很好看,和你很搭配。” 语毕拉起她运起轻功奔向李唐在洛阳下榻的别院。 奔跑途中,元越泽思绪万千,想起了那几股隐藏着的真气,以他们的本事,应该可以听到李秀宁的求救,为何不出来帮忙?突然,元越泽脑海中闪过家中娇妻嘱咐自己千万小心李世民之事。 快奔至别院附近时,元越泽放慢度,回头问不知在想什么的李秀宁道:“姑娘可否告知你二哥平日里所住的房间是哪一间?” 李秀宁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开口询问,遂指点元越泽,元越泽拉着她偷偷摸了过去。 李世民的书房内。 李世民,长孙无忌,庞玉三人合席而坐。 庞玉是天策府负责情报网络的头领,只听他开口道:“秦王,今日刚刚收到的消息,宋师道出走山城后在外地花天酒地半个多月,近日开始行走江湖,杀了不少恶霸,似是要过些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了。” 李世民叹道:“他本来也是个人中之龙,奈何其心志不坚,没有得到半分‘天刀’的霸气血统。宋阀哀哉!” 长孙无忌亦笑道:“如此更是件好事,无忌要恭喜秦王少了一个对手。” 李世民没有半分欢颜,苦笑一声。 庞玉复又道:“宋师道的性格或许更适合江湖生活吧!消息中言明,他以一套剑法出名。想想宋缺以刀霸绝天下,传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连刀都不会用了。真是荒谬!” 长孙无忌接话道:“宋师道之事就不必再理会了,眼下还是该把注意力放在元越泽身上。” 元越泽三字入耳,李世民表情更为复杂,半晌后,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无忌,庞兄,你们说世民还是人吗?还是个合格的兄长吗?” 长孙无忌闻言立即站起身形,跪倒在地:“这个计谋是当日无忌在宋家山城时一时想到的,后面没有想到会有机会实施。今趟有如此好的机会,秦王该高兴才对。明眼人都该看得出秀宁公主爱上了元越泽,虽然我们所用方法有些不妥,可结局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坏事。况且秦王以万民福祉为毕生目标,更是德才兼备。此次事成后,公主定会理解秦王的苦衷,元越泽对妻子的爱护是天底下出了名的。公主得幸福,秦王得大业,元越泽得娇妻,三方皆受益。如秦王觉得良心难安,一切罪责无忌请愿承担!” 李世民情绪似是有所好转,起身扶起长孙无忌:“无忌说得哪里话,世民还能不知你的心吗?只是……唉!” 庞玉开口道:“庞玉心知秦王怕给秀宁公主内心多添负担,此事毕竟不是乎自然的。但请秦王相信,公主深明大义,是庞玉所见过最值得人称赞的女中豪杰,她一定不会怪秦王的。” 李世民爽朗一笑:“二位的苦心,世民皆知。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计划出了乱子。” 长孙无忌道:“秦王这点可以放心,拿人钱财,替人卖命。老杜只有一个儿子,他只求让儿子生活得快乐,无忌已给他百两黄金,老杜亦应允即便死掉也绝不会出让事情出乱子。” 李世民又担心地问道:“世民当然相信无忌,只是那媚药之事……” 长孙无忌道:“这点也请秦王放心,关于媚药,无忌早已嘱咐老杜,使用时机一定要把握好,如提前被元越泽现秀宁公主的所在,我们暗中隐藏的高手将会拖住元越泽,为老杜使用媚药争取时间。老杜行走江湖许多年,对这方面事情很有分寸的,媚药就是计划的关键,我们策划了许久,无忌以为这计划几乎没有任何漏洞。” 李世民点头叹道:“如此世民便放心了,希望元越泽可以给秀宁一生幸福吧!” 庞玉点头道:“虽然一直以来也没人能看透他,但只要他与公主成了夫妻,那他即便不支持秦王,也绝不好反对秦王了,按照他这人重情的性格来说,异日天下即将大定时,他应该还会看在秀宁公主的面子上来帮助秦王哩。” 李世民笑道:“不过也多亏他去强抢独孤凤,才让我们知晓了原来他并不是只看重一个女人的姿色的!秀宁任何一方面都要强于独孤凤。正因为如此,无忌的计划才得以实施起来。” 庞玉语带轻蔑地道:“宋家小姐哪里比得过我们公主?如果当日秀宁公主在她之前遇到元越泽,那秦王还哪里会有烦恼呢,一定做梦都在笑!”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见庞玉说话有趣,大笑起来。 隐藏在书房外几尺远,全力压抑气息的元越泽与李秀宁听得目瞪口呆。 元越泽心思电转间,便已凭借刚刚的对话猜到他们的计划。 李秀宁被人强-暴一事竟然只是计划的一个环节而已!那施暴壮汉,暗中隐藏的几股气息居然全是李世民安排的人手。再深想下去,元越泽回家路线,今日的一切行踪,全是被李世民算计在内的!这需要许多的探子,包括流动的,安排在王世充身边的,等等。 好毒的计。 这个计划正如单美仙所猜测那般,一旦元越泽与李秀宁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以元越泽的性子,即便不帮助李唐,却也不好反对他们。刚刚闻听李世民还虚伪地在叹气,觉得如此利用自己妹子愧对良心,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是想让手下安慰他几句,给他几句认同的语言而已!李世民是个野心家,同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兄妹之间感情深厚,这般利用妹妹,即便心如钢铁的他亦会在内心最深处感觉难过!不过,这种难过显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的政治家,野心大过一切,为了成就霸业,谁都可以牺牲!更何况自己只是利用了一下妹妹,虽然手段有些肮脏,结果却是各方都满意的。政治家只会在乎结果,才不会在乎过程,手段如何。 他们算漏了最关键一点,那就是元越泽的实力远他们请的那些隐藏着的高手,更是在被他们现前就已经冲进草屋内。回想起来,元越泽才现,自己根本没注意到隐藏着的几股气息是何时消失的,想来应该是察觉动手时机已去,便先行逃跑了吧。 再想到长孙无忌提到的媚药,元越泽知道定是还在那壮汉身上。 拉着表情麻木的李秀宁奔到事现场,搜索一下那无头壮汉的尸体,果真现他怀中藏着的一个小瓷瓶。 握着那瓷瓶,元越泽终于明白了这壮汉为何临死前依旧想擒住李秀宁,就是想将这媚药用在李秀宁身上。元越泽自语道:“长孙无忌,李世民,你们好毒啊!可惜你们千算万算,却将我元越泽的实力看扁了!” 侧过头,只见李秀宁失魂落魄一般面无表情,元越泽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从没有过的爱怜,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这计划也许不被他们在误打误撞下听到还好一些,起码李秀宁不会像现在这般。 她无奈?痛苦?伤心?幽怨?抑或是愤怒? 元越泽亦不知她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惟有抱起她窜上两丈多高的一处破烂墙头,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李秀宁心里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只为家族着想,这些年来,毫无疑问地,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政客,甚至在她内心最深处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比二哥差。论心机,论智慧,论手段,他比太多的男人都要强。自己二哥也不是没利用过自己,比如将自己许给柴家,再比如元越泽声震天下后,也曾说过要将自己许配给元越泽。 这么做都是为了家族,李秀宁心底这样劝自己,为了得到某样东西,那就必须要失去某样东西,这是世间永恒不变的原则。 从前的几次,李世民都会与李秀宁说清楚一切计划,李秀宁自己认命的同时,更是理解自己二哥的决定,自己比谁都要了解他,他的野心是很大,但他一旦坐上高位,那也代表这李家的兴旺,作为李家的一员,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他呢?何况这年代大家族的女儿几乎都是同样的命运,政治筹码而已。 但今日,与元越泽竟然鬼使神差下偷听到自己二哥的计划,李秀宁的心已经迷失了方向。她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甚至凭借那一段对话已推敲出李世民的全部计划。 自己心里喜欢元越泽,这个是事实,但元越泽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冷冷淡淡的,如果结果真如自己二哥预料那样,自己确是会很幸福,可这样对得起眼前这个真诚的男子吗? 元越泽今日危机时刻救下自己,本要感谢苍天时,却觉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好二哥刻意安排的!甚至他们还想到了使用媚药! 李秀宁心乱如麻,不知该不该怪李世民。但她却认为,这件事已经狠狠地伤害了元越泽。 李秀宁不敢再抬起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使她认为二哥没多大错误,是利用自己,同时也是为自己好,自己也认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但此时她该如何面对元越泽那双深邃清澈的双眸? “有一种植物,叫向日葵。” 二人沉默许久,元越泽深深望着李秀宁,缓缓开口道。 向日葵是明朝才传入中原,是以李秀宁当然没可能听过。她还在踯躅于如何面对元越泽时,听闻元越泽突然开口,即没有提及刚才的事,也没有怪罪谁的语气,反倒更让李秀宁内心不安,她觉得元越泽如果大骂李世民或者大骂自己一顿,那自己会舒服很多。 “它只开一朵花,在茎的顶端,开花的时候,花朵是盘状的,花蕊一直都是朝向太阳,所以叫向日葵。秋季时,花盘上结满果实,沉甸甸的,顶端的花盘亦不再朝向太阳,而是垂下,你知是为什么吗?”元越泽眯着双眼,继续讲道。 李秀宁从没见过这种怪怪的植物,亦不知元越泽话中到底是何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它背负的东西太重了。”元越泽淡淡道。 心思机敏的李秀宁刹那间就把握住关键,麻木的俏脸上,两行热泪垂下,缓缓闭上秀眸,幽幽长叹一口气。 元越泽的话里虽然没表明对李世民的态度,但他此时最想做的居然是安慰自己?是啊,我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但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呢? “公子如果骂秀宁几句,秀宁心里会舒服得多。”李秀宁香肩轻颤,轻声开口道。 元越泽一愕,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李世民。但眼下,这可怜女子心中亦绝不好受,自己该先安慰她。 “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何做,我心里有数。”元越泽安慰他道。 李秀宁心头登时泛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难道你……” 元越泽眯起双眼,望向远方,语气平缓地道:“他们算计我亦很正常,因为我成了他们潜在的绊脚石。一计不成,还会再有计,如果他们惹到了我的底线,那天下将没有任何地方可供他们安身。” 这话说在他的口中,听不到半分的威势与压迫感。可李秀宁却知他这话绝对是言出必行! 元越泽话中的意思,李秀宁作为乱世中一大势力李唐的高层人士,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元越泽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他在哪里,都不会叫有野心的人安生的! 这就是威胁感,这就是恐惧感! 李秀宁突然想为自己二哥求情,但元越泽从来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求元越泽? “秀宁可是要后放你二哥一马?”元越泽微笑地望着她,不知不觉间称呼都改变了。 第一次听到元越泽这么唤自己,李秀宁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心里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心情,实在太矛盾了。如按平日里她的豪情,智慧,决绝,狠辣,此时如不利用元越泽,那才真是傻瓜呢!可元越泽处处为他着想,这种真诚的态度足以唤醒任何人心中的那份纯真,何况最让她芳心懵懂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以她此刻没有丝毫想去利用元越泽的心情,反倒不知为何开始怪罪起本已原谅的二哥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元越泽声音中透露着无奈,长叹道。 李秀宁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元越泽句句都在替她着想。 再次陷入沉默,轻风偶尔吹过,拂起两人长。 想到自己抢回独孤凤以后,王世充,李世民就开始对自己使美人计,元越泽哑然失笑。再想到如果今日真被李世民给算计成功的话,元越泽的行动将会束手束脚,一定会将中原一统的日期拖后的,那将代表着更多的无辜百姓与士兵的惨死!轻叹口气后元越泽再次开口:“今日之事,我会忘掉的,你也不必记在心上。” 言下之意,这事就不追究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损失。 “那秀宁就告辞了,公子多保重。”李秀宁面色凄苦地道。 元越泽知她定是心乱如麻,自己一个人花些时间想清楚会更好,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点头后分别走往不同方向。 ※※※※※ 洛阳城外百里,大洪山。 五人围坐在一隐秘的山洞内,闭目调息。这几人身材壮硕结实,眼中精光闪闪,身上所散的气势更是无法让人小觑,似是武学修为极高之辈。 “世民贤侄,你的好叔叔骗了你一次,希望你能长长教训吧!” 半晌,看似是五人中的老大睁开双目,精光猛射,开口叹道。 正文第四十五章兰陵秘辛 尚书府。 王世充独自坐于高座上,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笃笃!” 王世充睁开双眼,对着房门道。 一道凉风吹过,下座上多了一个身材柔弱的男子。房门却仿佛根本动都没动过似的。 “圣使,圣尊有令下达,一切皆以圣使的意志行动。”那男子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王世充点了点头:“圣尊是得到了和氏璧去闭关了?” 座下男子摇了摇头:“圣尊完美之体被破,心境似是有些不稳,只留了一句‘圣教最重’后便失去踪迹。” 王世充露出惊讶凝重之色,皱眉道:“那日圣尊只着我们所有力量拖住元越泽,后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我们却完全不知晓。” 座下男子答道:“圣使该看得出元越泽的伤势异常重,定是与圣尊拼斗后造成的,后面接二连三的比拼下,即便他是神,也承受不住吧!” 王世充点头道:“此人威胁一去,对付李密那老贼就简单得多了。” “至于昨日城外那场大战,很是惨烈,属下在元越泽几人离开后查看了那些尸体残肢,更加肯定了他们一定是突厥那个神秘宗教派来的。便再无其他线索。”座下男子又答道。 王世充眉头紧皱:“目下我们也不必去在乎他们,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元越泽才对。等洛阳事了,我们再料理那些突厥人。” “是了,我叫你去元越泽家附近安排的事情办得如何?”王世充复又问道。 座下男子点了点头,示意已办妥。 王世充脸上绽开一个老奸巨猾的笑意。 ※※※※※ 一夜胡天胡地,元越泽第一个醒来,看着身边的臀波乳浪,几个海棠春睡的美娇妻,心头泛起一种无限的满足感,想起昨日回来谈论之事,元越泽又陷入沉思。 从乌金战将与宇文阀的关系,宇文阀现在又投靠了李密,元越泽已可推知两个结果。一是李密本就与那群乌金战将有关,他们都是辅佐李密之人。二就是李密是个笨蛋,早晚得败在宇文阀这个内奸手上,更何况…… 再联想到李密与王世充的敌对关系,元越泽的思绪更加清晰起来。这些乌金战将定不是大明尊教中人,因为元越泽几乎可以肯定王世充定是大明尊教中人,那么,这些乌金战将或许会与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红衣法后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些人偷袭婠婠与师妃暄,实际上师妃暄只是捎带着而已,从他们当时绝大部分人都围剿婠婠的情形看,他们第一目标当是婠婠。 元越泽与婠婠,只要有心人稍一留意,都可知道虽然二人关系不明确,却异常亲密。元越泽的死穴就是他的女人们。如能活捉婠婠,再干掉师妃暄,不单中原黑白两道皆受损,元越泽未来行动也将束手束脚。这是相当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与云玉真几女商讨过打斗经过,元越泽猜测到这些乌金战将一批比一批厉害,但一批比一批少。杀掉一批对方就会损失很大。目前无暇去顾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 再想到昨夜那些自以为是的暗听者们,元越泽心头更是大笑不已,他们只有来没有回。即便他们身体怪异,不会流血,但傅君婥的御剑术却直接将他们碎尸。只是不知这些暗听者们为何胆子这么大,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目前也就只有李世民,王世充,李密敢暗中算计元越泽吧! 说到昨日那古怪剑招,傅君婥竟然在内心产生类似于当日单美仙的共鸣。商秀珣这小醋坛子再一次打翻在地,看得一家人大笑不已。 再想到李秀宁,元越泽心头暗叹,她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可以感觉得到。但目前情形下,却绝不可招惹她,否则只会让她两面难做。如二人真的成了‘好事’,李秀宁定会希望双方和平共处,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元越泽,还是李世民,他们注定只有一方能成功。李秀宁既然选择了为她家族而认命,那元越泽自然也会把二人关系摆端正。 但,李秀宁真的如元越泽所想这般吗? ※※※※※ 李唐下榻的别院。 李秀宁身上穿着元越泽昨日送她的旗袍,面色憔悴地呆坐在床边。 想到昨天自己回来,李世民迎接出来时,看见自己身着这身怪异的裙装,眼中立即闪过惊喜之色。李秀宁在那一刻心头更寒,因为以李世民的机智,见此刻妹妹换了一身怪服饰回来,这种怪服饰恐怕只有元越泽才有吧!那定是二人已经成了好事! 李世民本欲问起李秀宁事情经过,突见庞玉急匆匆过来耳语几句,李世民脸色立变,安慰李秀宁几句便离开。 李秀宁心神俱疲,昏沉沉睡到黄昏时分,起床后问候李世民,察觉李世民神色焦急,原来是刚刚从西域归来的五位护国法师不辞而别。这五人对李唐的重要性绝非等闲人可以想像得到。 李秀宁心思急转间,已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只从李世民脸上焦急中夹杂着失望的表情来看。他把这次计划看得比妹妹还要重。因为李秀宁并没透露事情经过,李世民按理来说该先安慰差点被恶人害了的妹妹才对。 “因为它背负的东西太重了。”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耳边,李秀宁察觉内心已经乱得不行。李世民突见李秀宁的表情,登时恍然大悟,待要安慰李秀宁时,她却婉言拒绝,独自回房,留下有些愕然的李世民。 “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该多好!”李秀宁内心幽幽地想到。 但她明白,这只能是假想,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李世民即便死也不会放弃他的野心,元越泽虽然目的并不为人所知,却已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目的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存在,他只要还有一口活气,就足以让那些野心家们寝食难安。 低头轻抚丝绸制成的长裙,李秀宁心中第一次升起怀疑自己的念头:我是为了家族,可谁又体谅过我?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理解过我?这些年来我的付出值得吗? 蓦地,她突然清醒过来:刚刚优柔寡断,胡思乱想的人还是自己吗? 头突然痛起来,困意不期然再度袭来。 缓缓闭上红肿未消的秀眸,李秀宁再次沉睡,也许,梦境中可以忘掉一切烦恼吧! ※※※※※ 胡思乱想间,身旁的商秀珣嘤咛一声转醒,如醇香浓郁美酒一般朦胧的一双美眸缓缓睁开,望上坐在身边的元越泽。甜甜一笑后,坐起身形伸了个懒腰。无限美好的上半身如光滑象牙白玉一般暴露在空气中,略显凌乱的秀,春意未消的眉梢,完美无瑕,微带红晕的轮廓,慵懒淡雅混合的诱-人风情,看得元越泽大吞口水。 眼见元越泽失魂落魄的样子,商秀珣满是自豪感,故意挺了挺高耸丰-满的胸-脯,抛给元越泽一记媚眼,娇声道:“夫君早。” 早什么早,元越泽一双咸猪手早按捺不住了,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由亲又啃,大手更是忙个不停,俨然一个急色鬼。 还好商秀珣刚刚由睡眠中转醒,肌体神经反应还不是很敏感,但也受不了元越泽的强猛攻势,只好娇喘吁吁的强行按住他:“不要了,秀珣来不了了,好好和人家说说话不好吗?” 满足了手足之欲,元越泽也不勉强她,二人只是静静地偎依着。 半晌后,元越泽开口问道:“秀珣的《天衍卦》悟得怎么样了?” 商秀珣仰起螓,笑靥如花道:“人家才只是悟懂了一两分而已,许多事情觉得可以卜算到,却又不敢太肯定。” 元越泽点头道:“不要累着自己,你只要当成一门兴趣就好,如果过兴趣的范畴,难免会变成负担。” 商秀珣用力地点了点头,贝齿轻咬元越泽的胸口,娇声道:“夫君最好了。”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半刻钟后,其他几女已陆续转醒。 随意再聊几句,云玉真突然开口道:“对了,昨日有消息传来,李密的十万兵马已经从荥阳出了,如果预料不错的话,最多五,六日就将兵临洛阳城下。风云将起了。” “你们私下接触王世充心腹之事办得如何?”元越泽问道。 单美仙无精打采道:“如今夫君一直以弱者的姿态示众,妾身们哪有本钱去与他们谈判?” 元越泽点点头,揽过她安慰道:“真是难为你们了,但洛阳一定不能让王世充坐稳。我想起师傅说过的洛阳带皇者之气的人,应该就是他。如不收买他的几个心腹,我们一旦高调出现,暗中那些势力很可能会想出更毒的计谋。最要命的是,他们和王世充并不是一路的,所以目的到底是什么,很难让人摸得清。” 卫贞贞接口道:“以贞贞与他接触过几次的经验来看,杨公卿此人可信,他虽是王世充的老部下,却对王世充极其不满。虽然夫君说过杨公卿并不一定了解真正的王世充,可那又如何?这该是件好事才对,我们可以支持他。至于王世充的其他手下,大都是墙头草。” 云玉真叹道:“民心还好说,夫君在洛阳的魅力大到无法想像。可是军心却需要合格的将领来支配,所以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贞贞今日再去见一见杨公卿。”卫贞贞垂头思索后道。 单美仙转向她:“贞贞亦可稍微透露一下我们的实力给他,否则只凭私人交情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 卫贞贞点头道:“杨公把贞贞看做女儿一般,王世充手下负责情报的玲珑娇亦与贞贞关系密切。如能稍微透露些底细给他们,想必效果会更好。” 元越泽想起之前参加王世充宴会时,杨公卿私下与他说的那一番话,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自内心,当下笑道:“那就要贞贞自己把握好尺度了。” 卫贞贞点了点头。 “王世充手下的将领真的没几个人杰,阿谀奉承之辈倒是不少。他二儿子倒还不错,但不可能偏向我们,毕竟有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卫贞贞又道。 “关于夫君说在西苑偷看到王世充情报纸条中所写的‘袭皇宫’一事,玉真想来想去亦觉得这里面古怪,怕是隐约在引夫君上当。”云玉真接口道。 元越泽笑道:“不管他这一手是真还是假,都不可能对咱们产生任何作用。” 几女亦是会心地点了点头。 单美仙转开话题道:“后晚那荣凤祥要举行寿筵,也邀请了夫君。” 元越泽突然笑了起来:“那妖道还邀请我?我才懒得去呢!” 单美仙亦咯咯娇笑起来:“夫君若不去可就真的不好了,因为妾身年轻行走江湖时,认识一位好友,就是曾经名震天下的一代大家明月,只可惜天妒红颜,明月她去得太早了。明月的女儿秀芳,同样以音乐才艺名扬天下,前日才到洛阳,就住在曼清院里。她本来此行只准备献艺两曲的,一曲在曼清院,一曲在王世充府邸。但荣凤祥在洛阳官场商场都很吃得开,为了面子便邀请她,谁知她并未答应,只说如果他可以请得动夫君,秀芳便也不介意献上一曲。而秀芳的名气夫君该了解的,尤其她背后支持他的人群,如果夫君能出席,那是传得好名声,又给了各方面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元越泽撇撇嘴道:“摆什么大架子,老子就不去!” 众女一愕,随后笑得花枝乱颤。 傅君婥娇笑半晌后道:“那夫君不也一直在摆架子吗?想这数月来,各方请柬至少有数百封,夫君真正去赴宴的不过两三次而已。” 元越泽听后也呆住了,傅君婥所说的确不错。 佯装咬牙切齿地将她赤-裸的身子抱过来一顿‘蹂躏’,傅君婥连忙求饶。元越泽才开口道:“我摆架子是因为我们来此并不是作乐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但那尚秀芳只是作乐而已。” 单美仙亦笑道:“夫君可是看不起她身在青楼?” 元越泽诧异道:“你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我何时有瞧不起过女子?” 单美仙更是笑个不停:“妾身并非那个意思。妾身知夫君一直对暗中势力不放心,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妾身要夫君去赴宴的原因是因为她怎么说都要叫妾身一声阿姨,昨日更是差人送信来,要与妾身一见,毕竟都五,六年未见过了。让她见见妾身所托之男子,又有何不妥呢?” 元越泽讪讪地点了点头,不过依旧固执地开口道:“洛阳马上要大乱了,王世充私下里搞些鬼把戏让人防不胜防,你去吧,我还是留在家里与玉真她们再探讨一下。” “你要尚秀芳见见你托身的男人,请她来咱们家来一次不就行了吗?我亲手给她做一顿大餐,岂不比那种嘈杂虚伪的场合好上千百倍?后晚宴会前,你先去曼清院同她说一声,可别因为我没赴宴导致尚秀芳亦不献艺,从而惹得众人大怒,他们不怕来送死,我还嫌麻烦呢!”元越泽见单美仙闷闷不乐的表情,猜想到她的心情,立即柔声道。 果然,单美仙不悦之色一扫而光,立刻点头应是。 午后。 萧琲终于回来了。 行色匆匆,风尘仆仆。 落座后休息半晌,萧琲开始讲述这几日生的事情。 和氏璧被双龙所盗,本来以他二人的身躯,肯定是要死在和氏璧异能下的,但二人不但学有《长生诀》,更是得传神奇的《凝神诀》,是以两人不但不死,反倒彻底吸收和氏璧异能,如原著般改穴换脉,二人实力突飞猛涨。目前正在山城内一边养伤,一边准备做进一步的提升。 元越泽心头气恼这两个混小子,只要听到他们没事就行了,当下追问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萧琲有些支支吾吾,似是有难言之隐,又似是不知从哪里说起。 “有什么事情说不出口?”元越泽好奇问道。 萧琲摇摇头,长呼了一口气:“夫君应该已经知道,那日正是妾身救下寇仲他二人,还遭遇了最强的敌手。” 元越泽点了点头:“事后我们思索后,觉得应该就是那红衣女子设的调虎离山之计,分散开你们。而那圣尊则是安排王世充拖住我。” 萧琲亦点头道:“妾身与寇仲他们二人一路上经过商讨,猜测到由寇仲他二人偷偷摸入净念禅院那一刻起,就已经迈入了别人的圈套,但是却无法肯定究竟是那圣尊还是那法后设下的。” 再次说到法后二字时,萧琲脸上不自然之色渐浓。 单美仙笑道:“这些事情我们几日来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今日闻妹妹此语,更加肯定了那和氏璧中除了异能外,很可能还有另外玄机。” 当日几女中计,分散战斗于洛阳城外各处,碰头后亦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各自行事,是以并没时间探讨更深层次的问题。 萧琲点头道:“也不一定全如姐姐所说,须知中原外的有些宗教会把一块外人眼中的烂铁当作至宝供奉。” 元越泽插口道:“关于和氏璧的事,眼下也只能猜测,其中的奥秘就不用再胡乱猜想了。日后再说也不迟。” 萧琲默默地点头:“其实妾身怀疑那个红衣女子与妾身似是有些渊源。” 众人大讶,连忙询问起来,在众人眼中,大明尊教还要好一些,因为有一些事情早被元越泽一家知晓。而那红衣法后与身着乌金铠甲死士的来历及目的,却完全是个谜。 萧琲挤出一丝笑意,娓娓开口道:“妾身父亲萧岿,当日是为西梁明帝,诸多子女中,有一兄一弟最为出色,分别是萧琮与萧瑀。” 卫贞贞插口道:“姐姐这等才女,并不比哪个男子差。” 萧琲笑了笑,复又继续道:“弟弟萧瑀当日因反对远征高丽,被贬为河池郡守,如果妾身猜测不错的话,他现在该已投靠了长安李唐。因为当日就是他一直在反抗薛举进攻,李唐占得长安,李世民曾亲自率兵出击薛举,以李世民的个人魅力与实力,弟弟没理由不投靠他。” 众人也不知萧琲到底要讲什么,只有静静听下去。 “南北朝时期本就是战祸不断,兄长萧琮继位西梁后主,博学有才,善于弓马,个性倜傥不羁。后梁被旧隋吞并后,兄长亦被废为莒国公,当日叔父萧岩等人并且带了一部分居民逃入陈朝。兄长在隋朝时仍然受到器重,杨广即位后又封兄长为梁公,内史令,加上妾身的关系,兰陵萧氏一族有的亲族也有不少被提拔入朝廷为官。当时却突然有有童谣说‘萧萧亦复起’,导致杨广对兄长的猜忌,最后兄长被罢官,一病不起。” 元越泽好像是在听历史故事一般,这与捧着史料去读完全是两种感觉。 “兄长的子女亦没有几人是出色的,只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萧戈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当日西梁被破时,萧戈与兄长在乱军阵中失散,其后便失去消息。兄长被罢官后,直到临死前一刻仍在担心最疼爱的儿子。不久兄长病死,他留给妾身一封书信,上面写明要妾身日后为他找寻儿子,抚养成材。” 萧琲说起过去的生离死别之事,露出伤感之色。 众人听后亦是感叹与难过。 元越泽将萧琲搂在怀里安慰半晌后,单美仙突然问道:“如今几十年都过去了,昔日的孩子也已长大了,恐怕认都认不出来了吧?” 萧琲伏在元越泽怀中,抬起头道:“兄长当日给妾身的信中所写,只凭两个记号就可认出萧戈。其一是他胸前有其母为之刺的佛家‘卍’字印记。其二是当日失散前最后一刻,兄长与萧戈所讲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活下去,切记自强不息,莫辜负了你的天赋’,并告诉萧戈,日后重逢暗语便是这句。” 元越泽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说那红衣法后与你这侄儿萧戈有些渊源?” 萧琲点了点头:“那日妾身本就是想与那红衣女子斗个你死我活,可她问了妾身的名字后,突然就说出那句暗语。事情已经过了几十年,妾身当场就手足无措,一个愣神的当儿,就被她给逃了。” 云玉真秀眉轻蹙道:“那这么说来,那法后是认识姐姐的,否则又怎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一句话呢?定是扰乱姐姐的心神。” 萧琲答道:“如果妾身猜测不错,那红衣女子定知萧戈的下落。” 元越泽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在那神神秘秘的法后面前本就异常被动,加上她手里又有可以要挟我们的人物,以后事情如何展,将更让人无法预料。” 众人皆知此理,屋内一片沉默。 半晌后,萧琲开口道:“夫君的大计不可乱,如因一个侄儿而耽误太平盛世的到来,那妾身及萧氏一脉可就是愧对祖先了。再者,萧戈是生是死都很难说。” 这昔日的‘国母’果非一般女子。但说此话时,其内心的压力有多大也可想而知。 元越泽安慰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能为你寻得侄儿,完成家人的遗愿,就是翻遍大地又如何?” 萧琲内心感激元越泽的理解,趴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傅君婥无奈一笑道:“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躲在哪里,就是翻遍大地恐怕也找不到。” 元越泽听后亦是无力地长叹一声。 “这些事情先不要去想了,洛阳几日后必大乱,如妾身预料不错的话,洛阳大战开始之日,就是各方合谋我们一家之期。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再大,也不及夫君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大。在这种情况下,利益结合是不可避免的。”单美仙开口道。 元越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其他人都没多大威胁,只是王世充与那法后,确实让人不放心。” 随后,众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探讨起来。 ※※※※※ 四日后。 洛阳城东百五十里处的一个风景秀丽,清幽寂静的小山谷。 元越泽独自一人盘膝端坐在草地上。 数日来不眠不休,一动不动,一直在淬练元气,滋润经脉与内脏。 大小战役也打过不少了,元越泽经脉内实际上带着隐隐地暗伤。当日卫贞贞觉后立刻提议元越泽到天地灵气浓重之地疗养,用来应付以后的战斗。 元越泽对目前身体的韧性很是怀疑,照理说不该如此弱才对。 在这几日内,元越泽逐渐弄清楚一些事情。 他体内的元气并不精纯.这一点他几年前就察觉到了,这可能与炼气时间长短有关系。他只在乎量,而忽略了质,所以以后必须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淬炼体内已有的元气这件事上,而不是依旧不知足地疯狂吸纳天地之气。经脉的暗伤,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不知足的吞纳天地灵气所造成的。 世间万事,总离不开两个字,一曰‘道’,一曰‘度’。 这件事如生在别人身上,那定是因为‘度’没有把握好,正所谓过犹不及。 但元越泽却非如此,他是由于精纯与不纯的两种气在经脉内运行,不但没有将他实力更进一步的强化,反倒使他进步开始缓慢,更是损伤到了经脉。 这就好似是宽敞的马路上,有一群守秩序的人与一群不守秩序的人拥挤前进一样。虽然情况比全是不守秩序的人要好上一些,却不如全是守秩序的人。 暗伤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那大明圣尊捣的鬼。当日他将元越泽引入幻境,逃跑后,元越泽才察觉体内的静脉上被附上了一层邪异气息,元越泽可以驱除个精光,但保守估计都要闭关半年以上。由此可猜测到那圣尊是多么的阴险,本事是多么的强! “我在这里多久了?洛阳不会是已经失陷了吧!”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元越泽睁开双目,身体几乎恢复了九成,没有痊愈只是因为不纯元气与大明圣尊的鬼把戏在作怪了。 随即哑然失笑,元越泽暗忖如果洛阳真的出事,自己那些娇妻无论多忙,也定会前来知会自己一声的。 “吁……” 元越泽虚眯双目,凝望遥远辽阔的长空半晌,长呼一口气,收拾情怀,直奔洛阳城而去。 正文第四十六章力敌四方 逐渐接近洛阳,元越泽已明显可以感觉到城市上空所笼罩的凝重与肃杀气氛,血腥之气更是似有似无地传来。 元越泽心头大讶,盖因他在山中不知到底度过了几日,恐怕洛阳战争已经打响了!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元越泽聚起真气,如风一般跃过高达数丈的城门。第一时间奔往自己家方向。 进得城中,气氛更为压抑,大街上行人稀少,似是战争袭来,人人自危,家家足不出户。但大街上的巡逻官兵却是不少,似是在搜索着什么。 元越泽身影如鬼魅一般腾挪跳跃,不多时已到了自己那所小宅院门口。 脚步不停,元越泽剑眉微蹙,眼角扫想几十丈外的废弃房屋。 几道隐藏着极其瞥脚的真气隐约透出,元越泽心知定是来侦察自己家人行踪的。但为何他们还活着?傅君婥怎么没吓跑他们? 思索间,元越泽步入大门口。 主宅客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清越如溪泉,柔缓如春雨的琴音,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竟是令人如渴极了的人,骤然见着一汪清泉,愈想继续听下去。 元越泽顿住身形,倾耳聆听。 琴音好似在轻轻如钩弄心弦一般,细细微微,切切如小儿女呢喃私语,清清如激流冲碎于白石之上,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使人不期然地沉醉其中。 恍惚间,高山流水,白云出岫。一副繁华盛世,歌舞升平之象伴随着悠扬细腻的琴音出现在元越泽眼前。 蓦地,琴音突转,强烈的铿锵金石之声蕴含其中,似是金戈角鸣,梦里吹角连营的肃杀,群山策马,隐约间有着狰狞之意,恰如一波涟涟静水,陡然间翻起万丈巨浪,更是有着轰鸣之声,天地间一片乌云蔽月,狂澜骤起,卷起千层高的巨浪,迎面而来。 旋即琴音再度高转,凄凉中带着沙哑,如金戈奔腾,战马长嘶,渺渺狼烟随风而散,狼藉遍地,血迹斑斑,死尸满目,萧索悲凉。 琴声缓缓低了下去,每一个音符,好似抚琴人的一颗颗清泪,滴溜溜如田田荷盖上一颗颗珍珠似的露珠滚将下来。琴音如泣如诉,若怜若怨。 忽而细微如风声,忽而高昂如凤鸣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终,元越泽尚在淡淡回味。余韵中透露出抚琴着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直叫元越泽亦赞叹不已。 只三两步,元越泽便已来到厅门前,推门而入。 大厅中,只有单美仙,商秀珣,卫贞贞,独孤凤围坐在软座上,不远处,一道素黄罗衫的窈窕的身影侧坐于瑶琴前。 眼见元越泽步入,五人目光同时望向门口,除那陌生女子外,四女眼中皆带着激动与欣喜。独孤凤更是欢呼一声,直接扑了过来。 元越泽给四女一个放心的微笑,揽起独孤凤的小蛮腰,来到三女身前坐下。 “秀芳,这就是我家夫君元越泽了。”元越泽正欲开口,单美仙却率先开口,转向那陌生女子方向道。 元越泽只听名字,再联想刚刚的高琴艺,便猜到坐在瑶琴前的女子该就是被传为‘天下第一名妓’的尚秀芳了。 目光转向尚秀芳,元越泽细细一打量,第一眼见到她的瞬间,元越泽脑海中不期然又闪过婠婠那鬼马精灵,迷迷蒙蒙的娇俏倩影。但尚秀芳却又与婠婠不同,朦胧中透着丝丝灵动,清雅中带着点点忧伤。她年纪约二十上下,风姿特异,仪态万千,天生丽质,风华绝代。一双妙目迷蒙神秘,仿佛可以夺魄勾魂。 闻听单美仙介绍后,尚秀芳亦站起身形,剪水双瞳满是好奇地盯着元越泽。 眼见尚秀芳起身,玲珑多姿,如空山新雨般清丽的浅笑仿佛是含情脉脉,又恰似略带娇羞,的确美得惊人。单薄罗衫下隐约可见的一双修-长纤细的玉-腿,惹人遐想连翩,确实可与石青璇,婠婠平分秋色。 至于师妃暄?元越泽由于主观心理作祟,从没把她当过一个正常的美女。 尚秀芳盈盈一礼,莲足微抬,脚步轻盈的来到元越泽身前,再次微微一礼,檀口轻开,宛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秀芳见过……公子。” 尚秀芳适才细细打量元越泽,觉好像眼前的男子没有传闻中那般神奇,顶多就是样子英俊,气质淡雅而已。但近身后再望向元越泽那双深邃幽深,瞳孔微蓝的双眸时,阅人无数的尚秀芳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异彩。 但她刚刚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元越泽,因为若由单琬晶那里论,他们平辈。但若由单美仙那里论,元越泽自然就是她的长辈。可元越泽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尚秀芳只有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以‘公子’相称。 元越泽心中暗赞刚刚尚秀芳所弹的琴曲,很难想像眼前这个柔弱无力,爱好和平的女子会弹奏出那样带有铁血沙场气势的乐曲。 “原来是尚姑娘,刚刚一曲的确不错,请坐吧。”元越泽起身拱手道。 尚秀芳浅浅一笑后入坐,不太敢望向元越泽。因为元越泽左手正在独孤凤的腰上摸来摸去,看得见过无数大场合,纵横风月场从不脸红的尚秀芳都有些羞涩,暗忖这元公子的确是万事随性,除了一般表示尊重的礼节外,所有礼法似都不被其放在眼中,否则又怎会当着人家的面如此放肆! 元越泽哪有心思去想尚秀芳在想什么,开口问道:“我离开几日了?这几日都生了什么事情?” 独孤凤腻在元越泽怀里娇声道:“今日离大哥暗中出城提高修为,已经过了四天。这几日有几件大事,凤儿只说第一件,大哥离开当天下午,王世充动兵力袭击皇宫,嬷嬷与爹爹战不过他,从皇宫秘道出逃了。” 尚秀芳在一旁只知聆听,见独孤凤说起自己家族的事,竟然丝毫不担心亲人们的安危。这究竟是女生外向,还是全身心沉浸在情爱中的女儿家自然反应呢?旋即尚秀芳又想道:世间哪有永恒的情爱,只有艺术才是永恒的。 只是眼前这公子初见之下还觉一般,但越看越神秘。自己向来自负姿色,可如今这屋内,只有独孤凤姿色不如自己,其他三女皆在自己之上,还有一个美得根本无法形容的商秀珣!这公子到底有哪些魅力,可以让这些个个如天仙的女子整个芳心都系在他身上?美仙阿姨变化也太大了,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小,问她却总是神秘一笑,难道如是这公子的功劳? 尚秀芳在一旁胡思乱想,元越泽点头道:“第二件事该是关于城外战争开始一事吧?” 商秀珣点头道:“昨晚秀芳姐在辟……荣凤祥府献艺后,美仙姐便接她来我们家里小住。路上恰好遇到一场血战,李密派来高手偷袭王世充,王世充被击伤。” 元越泽惊讶道:“王世充会被李密算计?那我可真是高看他了!” 旋即见到身边的尚秀芳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神中略带惊恐之色,元越泽好奇道:“尚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尚秀芳摇了摇头:“公子不必客气,秀芳无事,如公子不嫌弃,唤妾身一句‘秀芳’即可,唤‘姑娘’未免生分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单美仙插口道:“秀芳厌恶战争,从未见过血腥场面,昨晚是第一次见,几百人生死搏斗,自然杀气与血腥不小,秀芳该是后怕。” 元越泽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尚秀芳可以弹出刚刚那种糅合沙场血光场景的琴曲了,应该就是昨晚所见场景的影响。只看几百人搏杀就可以弹奏出那般犹如千军万马相冲的曲子,可见她的悟性有多高! 商秀珣复又开口道:“昨晚时,瓦岗,独孤阀的十万联军就已经兵临洛阳城南十里,今日拂晓时分,联军就开始攻城。王世充以自己的大儿子王玄应为统帅,王玄应力排众议,不以高墙坚壁为守,下令两万军队由南城墙三个城门出击。” 元越泽想到那个丑鬼王玄应,典型的纨绔子弟,贪生怕死,自高自大,刚愎自用,随即笑道:“出城应战倒也算个好法子,第一战可保不输气势。没想到王玄应那软蛋居然也有坚强的时候。” 商秀珣白了元越泽一眼,继续道:“洛阳城南平原这一战,直由清晨激战至中午,再由中午火拼至下午。死伤遍地,尸骨成山。不过王玄应显然不是李密的对手,李密午后只出一万兵马,佯装不敌,引诱王玄应上当,王玄应果然主动追击,却遭到李密埋伏军队的攻击,大败而逃。” 元越泽沉声道:“那为何我刚刚摸进城来时,城门似是并未被破?” 商秀珣笑道:“夫君请继续听人家说,就在李密追击王玄应一万多兵马至南门一里多处时,王世充亲自率领的八千精兵由西侧杀出,要一举歼灭李密一众脑人物。” 元越泽不禁拍案叫绝,大嘴直接点了独孤凤樱唇一口后笑道:“这王世充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我还纳闷他怎么就会被李密给刺杀受伤呢!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独孤凤羞得‘嘤咛’一声不敢抬起头来,其他几女早习惯了,根本没半丝不自然。倒是尚秀芳在一侧霞飞玉颊。 商秀珣娇笑道:“事情还没完呢!王世充与李密,独孤……阀主,尤老夫人正面火拼,王世充以一敌三,功力强到可怕,完全不落下风,而王世充手下有两个极邪气的人,夫君该记得吧?” 元越泽想起当日杨广归天时跟随在王世充身边的两个怪人,便点了点头:“难道那两人也上了战场,围杀李密?” 卫贞贞接口道:“王世充似是极有把握将李密的全部脑干掉,所以连一直隐藏着的那二人都派出场。但是他算来算去,仍旧是败了。” 见元越泽着急的表情,卫贞贞又笑道:“李密竟然秘密调来了镇守梁都的宇文伤,宇文伤一直都打扮成普通士兵的样子,在最关键时刻,全力偷袭王世充,结果王世充诈伤就变成真伤了。两个手下亦被宇文伤与李密联合杀掉一个,另外一个拼死护他突围回到洛阳。” 元越泽眉头紧皱:“你们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好像你们当时就在场似的!” 单美仙笑道:“那是贞贞去探望受了轻伤的杨公后,听杨公亲自讲解的。” 元越泽依旧不放心道:“既然王世充能第一次诈伤,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次诈伤?杨公卿的话能保证准确吗?” 卫贞贞横了元越泽千娇百媚的一眼,嗔道:“疑神疑鬼!杨公今日与妾身说,夫君回来后,请亲自过去一趟,有些话他要亲自对夫君说。但去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现。” 元越泽点了点头,眼角瞥了不知垂头在思索什么的尚秀芳一眼后问:“那为何今日只有你们几个在这里?” 单美仙开口答道:“君婥昨日恰好是该回高丽打听消息的日子,所以离开了。而玉真正在后院休息,红拂妹子则在打坐。” 元越泽明白到为何门外那些暗探们还在了,因为傅君婥并不在家,他们拣了条小命,随后问道:“琲儿去了哪里?” 卫贞贞开口道:“由于洛阳大战已经开始,周围几大势力蠢蠢欲动,窦建德正欲挥军南下,萧铣亦要北上,这二人似是达成了秘密协议,如此洛阳便真的危矣。萧铣怎么说都是琲姐的晚辈,琲姐决定独自去会他一会,即便不能说服他,也可以拖缓他的计划。因为此时并不是岭南出兵的最好时机,所以能不动还是不动为好。” 元越泽点头道:“琲儿的本事我也放心,江都难道就没有动静?李子通既然被寇仲那两个小子干掉了,辅公祏掌握江都,总该有点动作吧?” 单美仙摇头道:“最近依旧没有消息。” 元越泽沉思半晌,抬头道:“如今并不知王世充到底是不是诈伤,而我也在怀疑以王世充的本事又怎会敌不过宇文伤及李密呢?他的邪功明显不低。” 卫贞贞笑道:“夫君把他看得太高了,你该记得宇文阀与那红衣法后的关系,宇文伤本就是高手,如有那法后指点,其功夫又怎会弱呢?” 元越泽点了点头:“这些事,我晚上与杨公卿见了再说吧。对了,如今洛阳城内还有那些势力的代表没有离开?” 独孤凤抢着开口道:“沈落雁在夫君离家那日来看过夫君,闻听夫君不在后,失望地走了,当晚就带着瓦岗军的人一起出了洛阳。而其他各方势力的人几乎都在。” 元越泽并没言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沉默着的尚秀芳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原来公子与美仙阿姨真的不是只为享受生活而来!” 从刚刚的话语中,聪明如她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刚刚那番谈话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该谈的事情。 元越泽也不欲瞒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尚秀芳突然有些激动地娇躯轻颤:“公子是要还一个太平盛世予万民吗?” 见她突然激动起来,不明所以地元越泽机械地点了点头。 尚秀芳美眸中满是惊异与欣喜:“那公子为何要隐瞒着外人呢?” 元越泽无奈笑道:“我如此低调都惹得众人不安,一旦高调那还了得,不成众矢之的才怪。” 尚秀芳讶道:“以公子本事该不会怕那些人吧!直接扫平天下,坐上皇位,以公子的性子,肯定会是个好皇帝。” 元越泽笑了起来:“我并不怕那些人,但是有些更可怕的人隐藏在暗中,不停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也只有守株待兔。至于皇位,我才无兴趣,做皇帝多累,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做皇帝的能力。只要平定天下,我们一家人就会消失在世人眼前,回深山过些清幽日子了。” 尚秀芳半晌后叹道:“秀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如此为百姓着想,又不贪功劳。公子的确非凡人。” 元越泽老脸一红:“秀芳勿要笑话我,我没有那么伟大,更没觉得是为了万民,只是为了不愧对良心吧,有一些能力,就尽量使出来。” 尚秀芳待要继续夸奖元越泽,单美仙打断她,笑道:“秀芳若喜欢他,把他带房间里去好了,我们先说些正事儿。” 尚秀芳登时大窘,白了单美仙一眼,迅垂下头去。 “夫君认为洛阳一战的结果会如何?”单美仙复又问道。 元越泽沉声道:“如今这一切早已脱离历史,推测的话太难了。王世充不简单,李密更不简单。这背后就是大明尊教与那红衣法后的对决。” 商秀珣突然神秘一笑道:“让秀珣来为这场战争占一卦。” 众人立即点头。 商秀珣左手抓起一小把茶叶,放在手心上。 但见数十根大小长短不一的茶叶腾空飞舞,旋转不停,落在圆桌正中心处时,似是组成了某一具有意义的卦相。 众人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又见商秀珣正皱着眉头盯着茶叶。 半晌后,商秀珣开口道:“这是泰卦,下卦为乾,上卦为坤,九三爻变,主吉凶难定,福祸交替。” 元越泽听得一头雾水:“那你这卦与没占卜也没区别啊!” 商秀珣横嗔了元越泽一眼解释道:“九三爻是卦象的最后一阳,表示末路穷途。三爻本身就是阳位,爻变成阴,不祥中却又隐约带着生机。” 众人依旧不明,元越泽干脆不在意这一卦,继续垂头冥思起来。 独孤凤突然嚷道:“我知道了,这卦象只预示两种结果,第一就是王世充必败,但他不一定会死。第二就是两方和解,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一听,稍加思索便表示赞同。元越泽更是得意长笑一声:“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王世充与李密两败俱伤。” 眼见元越泽进屋后仿佛不停的变换角色,从淡雅的儒生,到无为的智者,再到自信的强人,看得尚秀芳内心惊叹不已。 单美仙几女自然明白元越泽话中意思。 望向窗外,现时间已晚,元越泽正欲起身与杨公卿相会,却见单美仙白他一眼道:“夫君答应亲手给秀芳做顿饭,难道忘了吗?” 元越泽一愣,现在哪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尚秀芳亦大窘道:“美仙阿姨勿说笑了,秀芳怎敢有如此架子。况且如今有要事去办,先去忙大事要紧。” “明日我给你弄顿好吃的,今天就对不住了,实在没时间。”元越泽亲切地拍上尚秀芳香肩后,走出房门。 第一次被个男人碰到自己身子,尚秀芳更是羞涩不已,却又觉得元越泽刚刚的动作让她起了去世的娘亲,那种家人的亲切感竟然还没被自己完全忘掉! 眼角瞟过周围几女怪异的笑容,尚秀芳不敢再抬头,直接端坐下去,心忖今天到底怎么了,自己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怎么多少年都难得红一次脸,今日却连连受窘,连连害羞? ※※※※※ 元越泽走出宅院大门前行三百丈左右时,突然顿住身形,高声喝道:“何方鼠辈,还不出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元越泽周围顿时多了上百人。 这些人似乎早就隐藏在附近破旧的草屋中,如今元越泽这正主一现身,他们也要出来相对了。 缓缓打量一周,几乎都是老相识了,李世民为代表的天策府众人,曲傲为代表的铁勒人,伏骞为代表的吐谷浑人,突利为代表的东突厥人,拓拔玉为代表的毕玄门人,以及他们各自所带领的手下。王薄这老家伙居然也在。 突利身旁站了一个散着与祝玉妍,婠婠极其相似诡异妖冶气息的年轻女子。最惹人注意的是她那一头乌黑亮的秀,衬得她漂亮的脸庞胜雪,美得异乎寻常。她无论打扮装束,都是淡雅可人,予人庄重矜持的印象,可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明媚秀眸,配合着她宛若与生俱来略带羞涩的动人神态,似是天生的祸水。她的姿容虽缺少了那种使人动魄惊心的震撼,但反多了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觉。 元越泽似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只盯着那女子问道:“请问这位姑娘高姓大名?” 突利抢先答道:“这位是襄阳钱城主的爱妾清儿夫人。” 元越泽轻笑一声,暗忖原来是她。 这女子便是阴后二弟子白清儿。 白清儿被元越泽一打量,浑身上下不自然起来,好似被他直接看到了心里,又好似身前再无一块遮羞布,尤其是元越泽刚刚那看起来略带诡异的笑容,更让她内心有些慌乱,忙把眼神扭想别处,强压心神。 元越泽深呼一口气:“众位今日又有何事?为何不到元某家中小坐?” 王薄似是恨透了元越泽,语带恼怒地喝道:“快把和氏璧交出来,饶你不死!” 元越泽莫名其妙地道:“师妃暄不是早就说明和氏璧不在我手上吗?你们还来找茬?” 曲傲亦开口道:“师仙子近日来神情不大对,你莫要以为我们都是瞎眼人,你这魔门中人在洛阳横行霸道,欺压正道,以为靠武力便可逼师仙子服输,我们可不会怕了你!” 伏骞也开口附和道:“元公子,伏骞当你是个朋友,你这几日神秘出城,定是钻研和氏璧中的力量了吧!敢做就要敢承认!” 元越泽面色一冷:“你当我是朋友?我还不当你是朋友呢!”随即转向一直以后背对着的李世民:“世民兄可否说清楚来意,元某今日还有急事要做。” “啊!” 李世民面色不变,正欲开口,他身侧却有一人不知为何地失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那身材高大的男子。 元越泽盯着那男子,觉得有些面熟,脑子里却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兄为何如此失态?”李世民望着那男子,开口问道。 那男子脸色略带尴尬,镇定心神后开口道:“原来‘御剑仙子’的夫君便是元公子!” 元越泽眉头紧皱,正欲开口问他时,曲傲直接窜了过去,按住那人肩膀,狠声道:“你敢肯定吗?” 那男子似是对曲傲的动作略有不满,用力挣脱后道:“那日杜总管与任少名在丹阳大街上遇到的就是元公子与那蒙面的‘御剑仙子’,李靖当时亦在场,对于元公子的长相,做梦都不会忘记!” 元越泽突然记起,原来是李靖,几年前偷看过他一眼,看来他现在还是投在李世民手下了。但前几次都未见到他,难道是这几日才来投靠的? 曲傲与其几个弟子各个愤慨,此次前来中原的第一目的就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勾结其他势力之事倒是次要。如今一听元越泽竟然是传闻中‘御剑仙子’的夫君,曲傲哪还能忍受得住!那‘御剑仙子’被传得神乎其神,根本无人能现她的行踪,但曲傲怎么说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了,如今元越泽看起来比从前要弱上许多,身边这些人又都是不杀元越泽不罢休的帮手,这等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 元越泽暗忖该露的事儿还是得露了,他们不想活,自己也没必要留手。但目下他更需要注意的是这伙儿到底为何要来找自己麻烦,说什么和氏璧,那完全是借口!故他要询问李世民,以李世民的作风,即便是假话,说得也会让人很难察觉到明显的漏洞。 “的确如刚才几位所说,世民今日迫不得已,只是替师小姐讨回和氏璧。”李世民苦笑道。 娘的,你要干掉我,还装得迫不得已,真是人才! 元越泽暗骂一句,随即心念急转,愈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但眼下却不是细细思索的时刻。 “小娃娃,今晚你插翅也难逃了,交出和氏璧吧!” 突利身后走出一个魁梧身影,沉声道。 此人年过半百,相貌苍老,最奇怪的是头,眉毛,胡须,连眼珠都是灰色的,诡异中显露着强横的气势。后背背着三根怪异的短棍。 元越泽都懒得问他名字,仰天淡淡道:“你们一起上吗?” 狂妄嚣张。 曲傲自然要上,至于其他人,会不会顾及面子与武林名声,那就不一定了。 王薄与那灰老者并没回答,但观他们狠厉的眼神,元越泽大概也可推想到他们的意图了。 沉寂片刻不到,曲傲纵起身形,落至元越泽身前两丈处,怒喝道:“姓元的,你倒伪装得真好,老夫在洛阳这数日,竟然从没察觉到你就是与老夫有杀子之仇的大敌!妻债夫偿,今就还我儿命来!” 元越泽转向曲傲,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曲傲如何狂妄,却也不敢小觑元越泽,立时收摄心神,‘凝真九变’剎那间提升至巅峰状态。 曲傲一生的修为过程,可以七,八,九这三个字来总括,分别代表了他三个阶段的成就。 一般习武者,能练至运气劲,收由心的地步,已可称高手。但若要越其它人,则必须在其中寻求变化,用以克敌制胜。而变化之道,则在于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的修练,其难度自不可与一般练气相提并论。到能以窍穴作控制真气输的泉源,始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曲傲乃武学的天才,二十三岁便练成功了七个窍穴,创出‘狂浪七转’,可是要到十年后才可多练得一个窍穴,为‘暴风八折’。其中艰苦,可想而知。到四十一岁,全身窍穴均可随意控制,再名之为‘凝真九变’,‘九’并非是指九个窍穴,而是因‘九’乃数之极,而取其无尽之意。 神功大成后,还需要一套招法加以配合施展,方能体现出其威力。曲傲长期观察天上鹰儿飞翔的敏捷姿态,猎食攻击的迅猛动作,融汇轻灵迅疾轻功,创出一套攻守兼备,杀伤力凌厉无比的爪法‘鹰变十三式’,此爪法化繁为简,把复杂无比的掌、指、爪多式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测度,如飞鹰在天,下扑猎物的准确精微。挥至极限时,双手便像进出与虚无和现实之间,时现时隐,如虚似幻,教人防不胜防。 其后,曲傲的武功,信心皆攀登上前所未有的高峰,遂生出挑战毕玄,取代其‘武尊’地位的念头。在毕玄威震天下的绝学前,雄鹰折翼断羽,曲傲惨败。毕玄知曲傲已无大作为,遂离去。曲傲负伤逃回老家铁勒,耗了两年时光,凭着惊人的毅力,捱尽艰难痛苦,终于痊愈,功力恢复如初。但他深知自己此生已再难更上一层楼,胜过毕玄亦只能是空想,于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曲少名身上。曲少名不负其父期望,成为门下众多弟子中,唯一可练成‘凝真九变’的人,功力只稍逊于曲傲。曲傲明白到只要有毕玄在的一天,铁勒亦难在大草原上出头,渐渐生出染指中原的野心,遂派遣儿子前往中土,改‘曲’姓为‘任’姓,暗中建立势力,作好准备,以图异日入侵中原。任少名创建‘铁骑会’,在大江以南混得顺风顺水,谁知却莫名其妙的死在‘御剑仙子’手上。几乎失去了人生最后希望的曲傲调动一切力量调查那来历不明的‘御剑仙子’,却一直无果,今日明白元越泽与‘御剑仙子’的关系,教他如何不对元越泽恨之入骨,誓杀之而后快? 曲傲一脸凝重,毫无征兆地离地斜起,向十多步外正一脸淡然,仿佛不会武功一般的元越泽扑去。 飞临元越泽头上,曲傲化繁为简,右手往他头盖抓去。这一抓看来没甚出奇之处,可是势道强凝凌厉,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骇人是同时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种从各指出的真劲,变化莫测,教人难以防御。 元越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他搏命一击,更要担心周围观战的人会否偷袭,当下迈着横移的步法,剑往上斜挑。 五声爆响连串生起,就在剑爪相触时,曲傲以快得肉眼难以看清楚的度,五指先后以按,撞,扫,刺,劈等精奥绝伦的手法,击中长剑。 元越泽被震得后错半步,曲傲却借方往上腾升两丈,在空中像飞鹰般一个盘旋,组织第二轮的攻势。 那边的长叔谋等人见元越泽锐气受挫,落在下风,立时爆出一阵喝采声。 曲傲忽然加,以雄鹰搏兔的劲势,在三丈的高空滑翔而下。双手化成万千爪影,劲气狂窜中,笼罩着以元越泽为中心的三丈方圆地面,便旁观者无不知道这是迫令对手只有硬拚而没法闪躲,威猛无比的凌厉招数。曲傲活像一头灵动莫测的飞鹰,凌空作出各种姿态,或盘旋扑击,或侧飞斜上,似是完全没有重量般。 同一时间,王薄大喝一声,脚踏奇步,倏忽间直击元越泽右侧,右手猛缩,同时袖内飞出一截白色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异路线,点向元越泽右肋,迅若灵蛇,且像可随时改变方向,含蕴着诡毒奇幻,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劲气侵迫,寒意大作。 那灰老者亦取下背后兵刃,三合一连接而成一根长约九尺的三戈戟,动作快过闪电。几乎与王薄同一时间出手,戟尖抖动处,化做万点火星,招式排山倒海,让人无法分请漫天的戟影到底哪一根才是真的,内劲炽热无匹,直取元越泽左颈。 三人分上,左,右三个方向以不同力道的猛招袭向元越泽,元越泽无暇多想,步法随意如行云流水,飘逸若天外飞仙,剑势猛起,于剑寓情,细密连绵。那淡雅雍容仙子形象隐约间一闪即逝,却给众人留下极深的印象,予人似若隐身在浓郁芳香的兰丛,徘徊在深山幽谷的然感觉,怪异得叫人不可思议。 三道白光连闪,竟交织而成的柔韧剑网好似无强不挡,轻盈荡开三方攻势。 “这是什么剑法?以命相搏的场合下,这剑招中不带半丝杀意,反倒透露着丝丝柔情蜜意?”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变成了一个女人,怎么回事?” “我也有这样的错觉,但明明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用剑……” 围观中不乏武道高手,对元越泽这一招大感新奇,连连惊叹。 清脆的兵器交击之声连续响起十来下。上,左,右合击三人招式一老,元越泽轻柔剑劲顿,笨拙地刺出似慢实快的三剑。看似是软绵绵的剑势,实则只有局中人才明白其中包含的雷霆之威。曲傲当其冲,被逼得吐血飞退,另外两人亦是勉强后退稳住身形,恢复气息准备再度起攻势。 元越泽收招一瞬间,毫无停歇地一剑直取王薄,誓要好好重创一下这老贼。 前奔势中的元越泽心头突然一凛,莫名地恐惧感随之而来。 身后一道快如闪电的黑色身影,手中一道耀眼的白光如月华倾泻一般偷袭元越泽后背。 元越泽被迫放弃王薄,抽剑回挡背后的攻击。哪知对手狡猾无比,第一剑只是为引元越泽上当,双剑还未交击,对手的剑招已变,在如鬼魅般快捷的身法支持下,长剑颤抖着向左横削,仿佛鸣唱着微微的龙吟之声,剑锋之上更隐隐的散着暗黑可怕的杀人剑气,直取元越泽腰部。 祸不单行,本是攻击头顶的曲傲此时早被徒儿们抬起跑路,但空中赫然出现了一道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鬼魅身影,只见来者双拳对轰,一触即分,双拳上聚起震人心神的杀气,震撼苍穹的暴喝声中,双拳作出连续不断的精奥动作,直压元越泽头顶。 王薄与那灰老者在元越泽收剑瞬间亦一同夹击,更强的招数由四方袭向元越泽。 蓦地,元越泽突然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则是一形象虚实不定,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形象一闪即消,围攻几人精神受扰的一瞬间,在外人眼中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在这样的战局中,却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失误。 众人只觉元越泽站在那里,似是在等死一般,但高明者却知元越泽实乃似动非动,似静非静。目的自然是不想让外人把握住其下一步动作。 攻向元越泽的四人却察觉元越泽长剑疾飞,沿某一神妙路线划出四个直径半丈的美妙圆弧,有形无实的气环好似是带着无尽的吸引力一般。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方强猛的招数被四个气环吸住,劲道皆被卸开。 “咤!” 怒喝一声,元越泽招式再变,刹那间剑身光华大盛,直指头顶上的最强偷袭者,剑势活像天外骤来的闪电般,足可破开乌云密布的黑夜,大有洞穿宇宙之势。看似简单的一剑,仿佛包含无比玄奥的天地至理,剑势似缓似快,使人难以把握其度,剑身震颤不休如有生命,仿佛一条随时可改变攻击方向的灵蛇。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一剑骤化四剑,分别攻向四方敌人。每一剑均是朴实古拙,偏又有若空山灵雨,轻盈飘逸。所刺方向既是已经要淡化至无形四个气环的圆心,也是四方偷袭者的最弱一点。 这攻守兼备的可怕剑法看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猛然间,豪光暴绽,一闪即逝。 “锵!” 头上偷袭之人落地的一刹那,元越泽鬼魅身影猛的出现在那人身后五尺处,长剑同一时间回鞘。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惨叫声才接连响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王薄与那灰老者飞后退,似乎伤得都不重。 后方偷袭之人本就是只用八分力,是以在力尽之时足以再抗元越泽的反击,他受伤似是很轻,毫不耽搁地两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 而头顶上的来者,正是此次围剿元越泽的核心人物,只见他站立元越泽身后,一动不动,身形却在微微颤抖。 元越泽同样如此,气血狂涌,面色苍白,鼻孔中滴滴鲜血流下。 刚刚的对拼中,他不但要承受其他三方压力,更察觉到了头顶上袭击者的强悍。 周遭一片死寂。 “你……这是什么……” 那人似是用尽全力,慢慢吐出几个字,话未说完,只见他身体暴胀,劈啪之声接连响起。 骨裂肉碎。 全身如被开了无数小孔的容器一般,射出数不清的强烈白光,瞬间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身体神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越泽强猛的剑气有九成被轰入此人经脉之中,无法容纳这些剑气的身体自然会爆炸破坏。 这也正是其他三人并未受重创的原因。 元越泽突然有些后悔,这人应该重创后抓起来逼问才好,等他嘴硬再干掉也不迟,哪知自己临场再悟一式剑意,不自觉间用上了巅峰功力。 抬头环顾,元越泽失笑不已,在他错愕的那一刹那,刚刚还喊着要围杀他的人此时全都跑没影了。只留白清儿俏脸煞白,毫无血色地站在十几丈远处。 元越泽擦干血迹,一个纵身来到她面前。 望着略微抖,眼神中极力在压制着的恐惧之色,元越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意,伸出手掌放在她香肩上。 白清儿一愕,想躲却觉身子似是不听使唤。但一瞬间,她察觉到元越泽正在输给自己沛然的元气。当下不做多想,抱元守一,吸纳起来。 白清儿半晌后仍无停手的迹象,的确贪得无厌,但她自己的身体的容量却是有限,元越泽的元气亦损耗巨大,当即轻咳一声。 白清儿似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贪婪,慌忙收回气息,断绝与元越泽的联系。 真气运转半晌,白清儿睁开双眸,精光连闪,立即对元越泽抛了个媚眼,盈盈一礼后娇声道:“多谢公子。” 元越泽站在她身前,仰望星空叹道:“你敢对我用媚术,不怕我杀了你吗?” 已经听出元越泽声音转冷,白清儿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低声道:“请公子恕罪,一切皆是清儿不由自主而。” 元越泽好奇道:“我现在很虚弱,你不想试着来擒住我吗?” 白清儿一愣,但他察觉到元越泽刚刚真气澎湃,加上元越泽在世人心中都有一个阴影,宛若大山一般,是以白清儿亦不敢妄动。只听她笑道:“公子说笑了,公子本事哪是清儿可比的。” 元越泽刚刚爆后的确很是虚弱,为了避免白清儿的纠缠,当下以助她恢复为理由,再次将更大的阴影印入她的脑海里。其实眼下的元越泽,的确是在硬撑着,那一剑后已是强弩之末。 这一招虚则实之,果然迷惑住了狡猾的白清儿,元越泽又笑道:“你们派内,大概都习惯随时用媚术了吧,只要对上有利用价值的男人,所有女人能用的手段都尽量用上。” 白清儿面色丝毫不变,开口道:“公子说的什么派内,清儿听糊涂了。” 元越泽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和婠婠一样,都是‘影后’的最佳人选:“现在只有我们二人在这里,还隐瞒什么,阴后的二弟子。” 白清儿身形微颤:“公子果真是无所不知呢!是美仙师姐告诉你的吗?” 元越泽也不答她:“我还有事要做,后会有期了。” 白清儿慌忙开口道:“公子同为我圣门中人,不知有何打算?” 元越泽回头道:“也没什么打算,先好好教训一下那些白道的虚伪之人,再争取给门人一个与其他门派同等的生存空间吧!” 语毕,不理白清儿的呼唤,元越泽急奔杨公卿府邸而去。 行至远处,元越泽探查到白清儿没有跟踪过来,立时松了口气,看来刚刚的战术成功了。 调息半个时辰,恢复几成功力的元越泽收敛精气,潜入杨公卿府邸,进入书房,但这约好的会面点中却没有一个人。 元越泽心头思绪乱了起来,正在怀疑是否杨公卿在骗自己时,外面传来时断时续的哭泣声。 偷偷摸了过去,觉一个大型卧房内,几个妇人与丫鬟皆一脸凄苦的流泪。 元越泽望榻,原来杨公卿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地上的长席上,亦躺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元越泽破门而入,吓得屋内几人一脸恐慌地护在床前。 元越泽的样子几乎被洛阳大部分人所熟悉,看清楚后,几个妇人与丫鬟跪倒悲声道:“是元公子,请你快救救老爷和娇小姐!” 元越泽安慰她们几句后,为免受到打扰,着所有人退到门外,只留自己在房内。 “你……是元……公子?”长席上的那娇小女子似是伤得不太重,勉强望着坐在床头的元越泽,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元越泽正在用真气探查杨公卿,觉其短时间内死不了,只是体内多了一股邪异真气与怪异的药力。 元越泽决定先治疗那女子,当下来到长席边,轻轻扶起她,点了点头后,真气直接渡入她体内。但她腿骨几乎全部断裂,眼下亦不是动用脑中奇力的时候,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保持最后一分警惕。 半刻钟后,那女子面色红润了一些。 “谢过公子再造之恩。”那女子勉强笑道。 元越泽笑着摇头:“姑娘该是玲珑娇?” 那女子正望着元越泽呆,听元越泽提问后连忙别过眼神,点了点头。 元越泽见她那一双微蓝的双眸很有吸引力,体内更是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野性美态,随即又开口道:“有事情稍候说,先为杨公治疗。” 再半刻钟,杨公卿终于恢复一些力气,睁开眼后,连忙道谢。 元越泽问起到底生了什么事,杨公卿深望了脸色苍白的元越泽一眼叹道:“公子一直都对老夫有些怀疑,不怕老夫害你吗?” 元越泽一愕,刚刚只想着救人了,倒忘记了这事儿,本是恢复许多的体力再次消耗掉大半,尴尬一笑道:“我信任贞贞,自然也信任杨公。” 杨公卿听后亦是一愣,随即轻笑道:“老夫把贞贞当成亲女儿一样,又怎会害他的夫婿,再说也没能力害你们!” 元越泽心道人心难测啊,能力不单单指力量的强弱。 “先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会事儿吧,怎么差点死去?”元越泽感叹后立即问道。 杨公卿开口解释道:“是有人来偷袭老夫的,倒是害了玲珑,她本是与贞贞约好,今晚与公子一同商谈大事的,哪知早来了半个时辰,却正好遇上偷袭者。” 玲珑娇忙摇头。 元越泽眉头一皱:“可知道是谁派人来偷袭的?” 杨公卿几乎与玲珑娇异口同声道:“王世充!” 元越泽大讶:“王世充派人来偷袭你?现在不正是用人之际吗?” 杨公卿长长叹息一口气道:“公子万不要被王世充的表面给迷惑了,此人与大明尊教关系密切,如今重伤后,不把有私心将领的军权收回,他怎能放心交给他的儿子带领?” 元越泽又是一呆:“我还以为杨公看不出王世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那么说来他的重伤是真的?” 杨公卿摇头道:“这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最后想耀武扬威一把却把自己赔进去了。他隐藏实力,又有秘密高手,以为可以一战杀掉李密,哪知李密不但也有高手,而且还是他的十几倍!” 元越泽似乎是听懂了一些,又追问道:“那如今大战不断,他打算将兵权交给谁?王世充的伤情又如何?” 杨公卿答道:“他的功力一直都隐藏着,老夫数年来从未见他出过手,这次出了全力,却被李密,独孤峰,宇文伤,尤楚红四人夹击,恐怕天下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以一敌过他们四个了。王世充这次要恢复的话,最少需要两个月。他日后该会将兵权交给王玄应那不学无术的混蛋吧。” 元越泽笑道:“他把军权交给王玄应那笨蛋?王世充是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了啊?” 杨公卿与玲珑娇听元越泽说得如此粗俗,便笑出声来。 “他无论多么阴险,多么足智多谋,却已改变了太多,如果是十五年前的王世充,那李密绝对不是其对手,如今的王世充,虽然机智不减,但官场上的东西已经把他腐化了。比如他现在用人唯亲,多疑等等。”杨公卿解释道。 元越泽暗忖那我还真把他看高了。随即转向玲珑娇道:“闻听贞贞说玲珑姑娘一直都在外办事,元某到洛阳来还从未见过你理!” 见玲珑娇扭捏地点头,杨公卿莫名其妙的大笑,随后道:“能让玲珑害羞的男人,你可是第一个。” 元越泽尴尬地挠了挠头:“按元某的理解,你们二位应该都忠于王世充才对,尤其玲珑姑娘。但为何又……?” 杨公卿摇头苦笑:“正如刚才老夫所说,王世充变了太多,唉……这样实在让下属们心寒呐!” 玲珑娇亦默默点头。 元越泽讶道:“玲珑姑娘不是也同是大明尊教的人吗?” 玲珑娇笑道:“果然如贞贞姐所说,公子知道的隐秘事情有很多。不过我本是为报恩,却被王世充以药物控制,一年不拿他的解药便要毒身亡。后来贞贞姐助我化去那种毒药,我对王世充简直恨死了。” 元越泽从卫贞贞口中听说过她们关系很要好,便也点了点头道:“稍候休息片刻,我回家叫来美仙与贞贞,她二人可助你们完全恢复。” 玲珑头道:“贞贞姐上次帮我解毒后,好像虚脱了一样,吓死人了,还说最少需要休息数日方能恢复。不过那力量真的很强大。” 元越泽轻笑一下,随即想起刚刚自己在路上被围攻一事,说给二人听。 沉默半晌,杨公卿开口道:“如老夫所猜不错,该是李世民与王世充在背后答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而且公子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威胁的人,说什么取和氏璧完全是借口,而公子所说那灰老者该是李唐第一高手李神通,他躲在突利身后,似是怕被公子认出来,这也说明李世民不想与公子闹得太僵。而其他势力就不好说了,或许与李密,王世充分别有秘密协议,共同对付公子。而他们本来该害怕公子的,今日选取围攻时间上,似是与来偷袭老夫的人有关,这也该是王世充那老贼的计谋。一边拖住公子实施其他计划,一边来杀老夫夺军权。至于公子所说来历不明的两个偷袭者,一个该是‘影子刺客’杨虚彦,此人与王世充,李世民关系密切。另外一个按照公子所描述,该是李密的手下,因为他的真气特性与今日击败王世充那群神秘怪人很相似。” 现在元越泽对城内城外都有威胁,王世充怕他搞内乱,李密怕他帮王世充。结果双方本是敌人,现在竟然一同想到办法来对付元越泽,敌我关系实在混乱。 元越泽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后道:“眼下主要敌人还是王世充与李密,也没过多时间理会李世民那些人,不过总被他们算计,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们该如何算计一下他们呢?” 杨公卿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表情:“老夫体内本来也有战前王世充逼我们吃的药丸,但稍候贞贞可助老夫化去,老夫明日再见王世充,就说今日偷袭老夫之人被老夫装死唬走,王世充没办法下,外敌又在猛攻,他还是无法夺老夫兵权。只要时机掌握好,将他与李密一起干掉,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元越泽喜出望外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详细计划还要再斟酌一番。” 玲珑娇在一旁插口嗔道:“你们把计划都说得这么清楚,就不怕人家出去泄密吗?” 元越泽正乐得忘形,随便开口道:“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也抢回家做夫人,嘿嘿!” 屋内登时一片寂静,杨公卿眼神中带着些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玲珑娇本是豪爽女子,却也经不起他如此挑拨,当下窘迫不堪,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元越泽亦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王世充的秘密手下有多少?” 杨公卿沉声道:“就这些年来老夫所知,只有两个是高手,武功与王世充一样的邪门。但今日一死一伤,想要短时间内恢复很难。” “听说公子已经找好了一个将来的‘洛阳王’,到底有是哪位?”杨公卿复又问道。 元越泽并未开口,只是神秘一笑。 正文第四十七章洛阳战争 翌日清晨。 洛阳战争进入第二天。 强装无恙的王世充召集重要将领,下达正式军令。 洛阳城以郎奉为主,王玄应,王玄恕为副。另派宋蒙秋率一万五千人马分批暗中奔向偃师。而一身重伤的杨公卿的任务则是带领两万兵马强攻金墉城。 众将虽不知如此强军压境下,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但也知王世充的确称得上兵法大家,他如此做自然有他的理由,遂领命各自离开。 军事会议完毕,天色渐明,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小雨持续一个多时辰,天色大变,乌云遮日,雷行电闪,小雨瞬间转变为暴雨! 得大雨之助,地面泥泞不堪,这一日,双方只是生了零星的散斗。 ※※※※※ 杨公卿府邸。 书房内的密室中,几人围坐,似在商讨着什么事情。 杨公卿,卫贞贞,另外一个人竟然是宋师道。 杨,卫二人都是脸色不太正常,似是大病中的样子。 宋师道依旧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只是其眸光中多几分往日不见的智慧与豪气。 杨公卿讲述半晌,叹道:“老夫本以为王世充糊涂到将兵权交给他那大儿子呢,结果交给了郎奉,看来他还有一丝清醒。” 宋师道沉静片刻,似是理清了头绪,开口道:“如此说来是要杨公做饵,引李密屯居于金墉城的兵士。说到底,那里并不是主战场,他还是信不过杨公,目下他最忌讳的人应该就是你。如果杨公这一招真的起到作用,那宋蒙秋更可守好偃师,随后出击兵力空乏的金墉城。进而打乱李密的阵脚,只是为何会给你这么多的兵马呢?难道只是为了诱敌?” 杨公卿笑道:“那怎么可能,如今洛阳被围,他那种多疑之人也不可能给老夫这么多人马做诱饵。因为这两万人马皆是老夫的心腹,王世充如昨夜计划成功,那么这些人马被迫就得认命,但老夫还没死,那王世充的计谋就无法得逞。他派走老夫及亲兵,一是做诱饵,二则是想间接削弱老夫的兵力,与敌人两败俱伤。这老狐狸,只剩一口气了还如此狡诈。” 宋师道点头道:“如今城外李密十万人马围在外面,实在想不通王世充为何还敢兵行险着。” 另外两人同样也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半晌后,杨公卿开口道:“现在说那些也没有用了,看天色,大雨也快要停了,稍候黄昏即到,我们也该出了。” 卫贞贞接口道:“杨公不等玲珑妹妹了吗?” 杨公卿尴尬一笑:“今日做戏太多,忘记了玲珑一事。” 旋即又想到王世充看见自己重伤样子后眼中闪过的狠毒之色及告诉王世充玲珑娇为救自己而被分尸时,王世充竟然也只是一脸失望,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杨公卿恨声道:“老夫与玲珑多年来为他卖命,他最终也只是拿我们当棋子而已。这趟他不单要赔掉夫人,还要损兵折将,甚至连自己的老命与大明尊教侵入中原的计划也要葬送掉!” 宋师道听后亦苦笑一声:“师道也成了妹婿的棋子了。” 见杨,卫二人不解的神色,宋师道又解释道:“妹婿心怀天下万民,最终却只是平天下,而我却要等到日后他理想中的改革成功后方能恢复自由之身,这不是棋子是什么?” 杨,卫二人不觉莞尔,他们自然听得出宋师道那份玩笑之意。 杨公卿叹道:“你们的计划大到可以将人吓破胆!日后老夫定当尽力辅佐师道,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卫贞贞亦娇笑道:“二哥该清楚夫君性子,非他不愿,实是不能。” 宋师道大笑,待要接话时,门外轻轻传来微弱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杨公卿大喜,低声道:“是玲珑回来了。” 一声低喝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面容丑陋,身材娇小,披着蓑衣的身影闪了进来。 卫贞贞起身帮他脱去蓑衣,玲珑娇扯下脸上的假面具,来到桌前坐下,一脸倦色,其中又夹杂着丝丝欣喜。 喝了几口茶后,玲珑娇开口道:“今日收获颇丰。” 三人亦一脸期待地望向她,玲珑娇继续道:“李密已经偷偷地将大批人马移向金墉,本来只有一万左右兵力的金墉,恐怕明早就会拥有五万以上兵力!” 杨公卿脸色大变,如真是如此,那么他与两万部下恐怕真的一去难回了,于是慌忙问道:“查清楚移向金墉的人马头领是谁了吗?” 玲珑头道:“是李密。” 杨公卿颓然坐下:“元公子昨晚曾警告老夫说,李密最爱用‘奇兵’,在重重的布置之下,还会暗中准备一支奇兵,准备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迎头痛击,这才是李密真正可怕之处。现在看来他城外的布置只是引人耳目只计划罢了,老夫还在纳闷他为何不从东方直接攻来,而要绕到南城门那里。” 宋师道开口问道:“玲珑姑娘查到这些消息可否会被王世充知晓?” 玲珑娇摇头道:“昨夜元公子嘱咐我诈死,今日易容后出去查探,并未觉任何嫌疑人也在打探消息。本来我有几个秘密手下,但这次事情重大,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而王世充在洛阳的情报来源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青蛇帮,但帮中行踪一向隐秘的二十几人在数日前全部被人干掉,如我所料不错,定是李密或其手下干的。这一手成功地断绝了王世充的洛阳情报网!,而他本来还能依靠我,但此时连我都已经‘死’了,他还能依靠谁?” 卫贞贞捏着她小巧的瑶鼻嗔道:“什么死了活了的,多不吉利!” 玲珑娇亦是娇笑还击,看得出二女关系极为密切。 宋师道却摇头道:“此事大不简单,需知任何时候‘军情’都是最重要的。王世充绝不可能如此大意。” 杨公卿突然开口道:“老夫记起来了,昨夜老夫说起玲珑被人杀掉后,你那些手下似是都被王世充招揽去了。” 玲珑娇柳眉紧蹙:“如此说来,李密的行动最晚在今日夜里也会被王世充知晓了。” 宋师道又道:“如今李密并分两路,一东一南,东方才是他的主要兵力。” 卫贞贞亦道:“贞贞闻听杨公说过宇文伤也在李密阵中,那为何只有他一人呢?” 言下之意,宇文伤手下也有人马的,按理说也该配合李密谋取洛阳才对。 宋师道沉静片刻,沉声道:“如果我所猜测不错的话,李密定会命令宇文伤从梁都调来兵马,只是过于隐秘,而没被我们察觉罢了,如此一来,李密在东方的主战场上将威风八面,胜算亦大了许多。” 杨公卿叹道:“如今已经要出了,多想亦无用。只是洛阳南的攻势,恐怕威胁都不小。” 卫贞贞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我们本以为王世充太过狡猾,是以从来不轻易去探听他的府邸,但昨夜得知王世充伤势为真后,玉真姐偷偷去打探了一下,偷听到王玄应不满的泄,似是说郎奉此人阴差阳违,不似真心对待王世充。而王玄应更是与他不合。” 杨公卿惊讶道:“真是如此?那老夫的怀疑便有些头绪了。” 见三人疑惑地望着自己,杨公卿继续道:“郎奉此人阴笑狡诈,善于阿谀拍马,与老夫一直不合,老夫从前听过此人是外族人,颇有些意见,但他逢人一套,背后又一套,老夫那时便怀疑此人不简单。” “不管他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奸细,对于眼下的洛阳来说,都不是好事。王世充不知为何如此信任他?”宋师道问道。 杨公卿答道:“其实王世充应该也有过怀疑,但他眼下只能如此安排。洛阳内的部署并不是最重要一步,他的最大部署在于宋蒙秋那一块。没想到他与李密斗智斗力,最终想法都碰到一起去了,决战场表面在城南,实际上转移到城东去了。” 宋师道开口道:“如此我们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引李密去斗宋蒙秋,我们渔翁得利。” 杨公卿半晌后点头道:“他做初一,我做十五。”随即又长笑一声:“老夫一生从未违背过军令,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违背了,但这一次却是值得!” 宋师道点头道:“偃师是洛阳东面的最大门户,同时也是洛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因此若是偃师失守,洛阳将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王世充在未知李密移动兵力前的如意算盘一是使奇兵,二是是守稳偃师,伺机攻占更东的洛口与虎牢,如此一来便能威胁瓦岗军大本营的荥阳。而李密大军压境只是表像,陈智略把守金墉城,单雄信率军向偃师进攻,洛口让邴元真率另一支军队驻守,三方的兵力都足以对偃师造成威胁。更何况还有暗中潜伏的宇文伤部下!而王世充再笨也不会察觉不到这些。是以才有今日的部署。” 杨公卿点头赞赏道:“师道不方便露面,不知有没有兴趣暗中陪老夫去当一次土匪,将偃师抢到手?” 宋师道点头大笑。 宋师道为何在这里?元越泽又跑哪里去了? 且说昨夜元越泽与杨公卿,玲珑娇详谈一个多时辰,随后又叫来单美仙与卫贞贞为杨,玲珑二人医治。天色很晚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宅院。 翌日,习惯睡懒觉的他还在做着美梦时,就被一道淡黄色身影给揪着耳朵吵醒。仔细一看,元越泽是分别个把月的宋玉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这么久,元越泽一把拉住佳人就是一顿乱啃,只把宋玉致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被对方几乎剥了个精光,元越泽正欲扬鞭上马时,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窘得春-情泛滥的宋玉致起娇嗔来。 元越泽忙止住荒唐,二人收拾妥当后跟随脚步虚浮,窃笑不已的单美仙来到大厅。 厅中有一男二女,男的竟然是宋师道,一女是素素,另外一女长相与宋玉致颇为相似。 几人分别介绍见礼后,元越泽得知那陌生女子原来是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是宋玉致接来做客的。而宋师道则是在竟陵附近与宋玉致几人偶遇,宋玉致遂邀请他也来见见元越泽。没想到宋师道恰好在洛阳风起云涌之时到来。 元越泽见宋玉华一脸冷漠,只是淡淡打过招呼后便不一言,虽心里有疑问却也知眼下不是询问时刻。便与宋师道胡吹起来。元越泽将最近所有形势讲给他听,亦要求他多与杨公卿打打交道。宋师道则讲起在江湖这小段日子里的遭遇。 二人不管周围几女的存在,正侃得口水互喷时,云玉真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 “夫君,出事了!”云玉真呼吸紊乱,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般冷静。元越泽心头登时一凛。 云玉真递过纸条,开口讲道:“云芝今早到北码头去取情报,哪知一去不回,快一个时辰后,我在门口现了这张字条。” 元越泽一脸冰冷地盯着手里的字条,上书:阁下夫人与在下路遇,笑谈几句,甚为投缘,遂在阁下没应允情况下被在下邀请至西平做客,阁下若不放心,可顺路寻来,夫人是为在下贵宾,在下定当以礼数相待,请勿担心。 “砰!” 元越泽面色大变,星眸含煞,一掌将圆桌拍碎,对云玉真怒声道:“我不是让你们小心吗?这个时候还要云芝出去做什么?难道不清楚我们满地都是敌人吗?” 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元越泽火,当下噤若寒蝉,云玉真更是委屈地哭出声来。 单美仙责怪地看了元越泽一眼,众女夜夜与他狂欢,早晨起床都无多少力气,按时取消息的事自然由云芝来做了。只是如今被人拿住把柄,元越泽急火攻心,失去理智,才有刚刚的表现。 拉着云玉真的手,示意众人坐下,单美仙皱眉道:“夫君错怪玉真了,这些拿住云芝的人似是早就有奸计,否则不会如此轻松便抓走她,云芝这几日来也习到些本事了。火也解决不了事情,还是冷静下来吧。” 元越泽闭目半晌,复又睁开,点头道:“美仙说得是,我自己都乱了阵脚,还拿什么去与那些险恶之辈争斗。”随即拉过依旧轻声啜泣的云玉真,歉然道:“玉真莫要哭了,是我不好,你要不解气,打我几下吧。” 云玉真知他心情烦躁,此时还顾及自己心情,哪还会责怪他,低声道:“是玉真不好,本该亲自去的,但怎奈……”话未说完,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宋玉华刚刚冷漠的表情已经开始精彩起来,亲眼见到这传闻中的妹夫后,亦是心头暗赞果然是人中之龙,刚刚大雷霆那一下,完全不似外表那般温文尔雅。随后更是毫不顾及面子,当中对云玉真道歉,甚至为了讨她欢心而放弃男人的尊严的让她去打他。在这种年代,男人的地位是占着绝对主导的,莫说男子被自己的妻子打,就是向自己的妻子道歉已是极为难得,那还要夫妻之间感情极为融洽而妻子又极受恩宠。元越泽这种男女平等的观念看在宋玉华眼中有一丝不解,更多的却是欣赏,无论这时代女人被古代三从四德思想毒害得多严重,内心里还是期望得到男人平等地对待与尊重。 元越泽进屋后也只是与宋玉华简单见礼而已,此刻注意力全在云芝被掳之事上。 单美仙接过纸条沉思片刻后道:“他们该是那红衣法后派来的人,定是担心夫君会阻碍李密夺得洛阳,用此计将夫君引开。” 元越泽在一旁奇怪地道:“这纸上的确有一丝怪异的气息,似是他们刻意留下的,但美仙如何肯定对方的来历?” 单美仙笑道:“夫君与他们交手次数也不少了,你平静下来好好感受一下。” 元越泽点头后轻抚上纸片,半晌后点头道:“的确如此,我曾与那大明圣尊教过手,他们两方势力的气息虽然都很邪异,仔细分辨下确实有不同之处。” 素素在一旁替云玉真擦干泪痕后感受一下那道气息,脸色古怪道:“似乎不像是那种穿乌金铠甲怪人的邪气。” 元越泽道:“这恐怕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法子,要我们相信是被大明尊教的人所要挟。因为他们这种气息更像大明尊教之人所。但假的始终是假的。如果说大明尊教的邪气是魔气,那么那法后手下的邪气便是妖气。” 随即元越泽又道:“他们的目的只是引开我而已,只要云芝没大碍就好,我立即追去,你们各自小心,二哥最好与杨公打一下交道吧,于公于私,他都是个值得交的人。” 简单与几女道别后,元越泽独自一人偷偷潜出城,沿路上对方分路段留下的气息与暗号追了上去。 ※※※※※ 洛阳战争第三日。 杨公卿一部人马行得缓慢,来到金墉城外五里安营扎寨。而金墉城内的瓦岗军似是毫不在意他们一般,只将城墙重重把守,也不出击。如此一来,正好双方得利,瓦岗军的主要目的再明显不过,那就是偃师。而杨公卿更是不想与对方硬拼,否则便是便宜了王世充与宋蒙秋。 李密以四支部队对偃师进行布置,真正进行攻城的是单雄信的部队。不过有著丰富行军经验的宋蒙秋却从部队扬起的烟尘察知这其实是一支乌合之众,应该是老弱或是新兵所组成,因此该部队显然是个诱敌之计,若宋蒙秋贸然出兵,真正的奇兵便会攻击偃师,让宋蒙秋尾难顾,进而败北。 宋蒙秋按兵不动,目下便是见招拆招,以静制动。 而洛阳城南方面,李密亲自带兵数万,疯狂打击郎奉。郎奉亦不是蠢人,双方斗智斗力,互有损伤。 但李密带领城南军队一事由玲珑娇传到杨公卿耳中后,杨公卿与宋师道都糊涂了,根本分不清到底李密是在哪个战场。 战争持续到第七天。 转机出现。 一直躲在偃师中的宋蒙秋查知李密在金墉城的部队有异状,似是在每天后半夜偷偷将大批部队秘密移往金墉城北的邙山,若从邙山出击,可从偃师东北方直接冲杀而下。宋蒙秋得坛子回报后并没有下命令,如同未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一般依旧一动不动。 ※※※※※ 杨公卿大营。 宋师道坐在杨公卿对面,仔细地查看着桌上的地图。 只见洛水横贯正中,上方接近图顶处是与洛水并行横流的黄河。东都洛阳以一涂黑了的方格作代表,置于洛水西端处,往东依次是偃师,洛口,虎牢和萦阳,后两者分别筑在泛水和索水之旁,由黄河把洛、泛、索三条河流连接在一起。 宋师道指着位于洛阳和偃师之间稍北处代表城池的标致叹道:“金墉真是个绝妙的战略城池。” 杨公卿点头道:“目下我们与金墉城,宋蒙秋成三角之势,加上单雄信与潜伏着的宇文伤下属,则成为一个更为复杂的五角战阵。大家都在忍,但暗中部署不断,宋蒙秋倒也老道,并没有被李密瞒天过海一计所吸引。” 宋师道亦道:“但宋蒙秋一定担惊受怕,兵力上他绝对敌挡不了外面的几股强大势力。而在现今的情势下,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随时可攻袭江都,随后北上,窦建德则意图南下,李阀亦要应付西面薛举父子的大军,李密能否及时夺得洛阳,实争胜天下的关键。所以李密欲得洛阳之心,比镬上的蚂蚁还要焦灼难熬。如今只看金墉方向与宋蒙秋谁先出手罢了。” 杨公卿沉思后道:“不知城南战况如何,等玲珑回来后便知晓了。” 宋师道笑道:“看如今形势,城南结果已经无关痛痒,但李密的真身到底在何处?而我们也要好好策划一下如何谋取偃师。” 杨公卿冥思片刻:“最好当然是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我们也好渔翁得利,但这想法太过理想。金墉方面并不知晓我们的目的,定会留下最后一手防备我们。而如果结局已定,宋蒙秋落败的话,那我们就要硬拼。而金墉方面落败的话,那就要理想许多,宋蒙秋此人喜好功名,老夫甚至以为可以劝他归降。但关键点在于洛阳城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上。” 帐外突然有人来报玲珑娇归来,杨公卿立即请她来见。 ※※※※※ 尚书府。 书房地下的密室内,虽然装饰华丽,但湿气颇重,有种凄惨恐怖的感觉。 王世充气若游丝,怒瞪跪在身前的大儿子王玄应,咳了半晌才静下来:“你这畜生,杀了郎奉有何好处?你目下得了兵权,洛阳一旦被破,你我都是奴隶!你还是个狗屁的将军?” 王玄应左脸上红红的手指印尚未消失,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抬头哭道:“爹,你不要信谣言,郎将军被宇文伤与李密夹击,能活着退回军营就是天大的幸运了,他后来传给孩儿帅印,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真不是孩儿杀他的!” 王世充闭目摇头,万念俱灰道:“不用再说了,你下去吧。” 王玄应慌忙道句身子要紧后退出秘室。 半晌后,王世充气息逐渐平复,猛然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艰难开口对屏风道:“荣轩,如今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了,你会不会支持我?”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身材瘦弱,面色惨白,只听他语带惊讶道:“难道圣使打算使用《八脉回天**》?” 王世充勉强坐起,苦笑道:“我王世充一生算计人,没想到只被人算计了一次,就几乎失去了一切,《八脉回天**》你我都知,乃我圣教无上**,可起死回生,但行功之法是要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全身精气贯入受法者的奇经八脉,这个人还必须是习我圣教《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方可,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否则我圣教在中土将会大败。” 荣轩似是在疑虑着什么,并没有回答。 王世充又道:“我这些年来的确在官场中改变了许多,但也是身不由己。对圣教之心,从未改变过。” 荣轩沉思半晌后答道:“圣使勿要怪我多嘴,你这些年来的确改变了太多。不过《八脉回天**》一旦使用,将折损你最少三十年寿命,以圣使目前的情况看,恐怕恢复正常后最多也只能活上一年。荣轩为圣教牺牲亦不难,但圣使一去,又如何在中土振兴我圣教?” 王世充叹道:“眼下已经不容许我们想太多了,如不恢复,可能几日内洛阳就将沦陷。” 荣轩点了点头:“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世充语带凄凉地道:“荣轩跟在我身边几十年,也辛苦了,以后你将活在我的体内。**运行后需要一日静养,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荣轩默默点了点头,脸上毫无即将死去的哀愁,反倒是带着几丝荣幸与欣喜,缓步来到王世充身前,单手抵上他的天灵盖…… ※※※※※ 一日后。 宋蒙秋接到一则神秘消息,偃师西南五十里,有数万瓦岗军精骑扎营。老谋深算的宋蒙秋当下派探子找寻,探子飞查询后回报消息属实。宋蒙秋略一思索遍猜测到这些骑兵定是瓦岗军的核心力量,第一时间动偃师九成以上兵力偷袭对方营。突如其来遭到偃师军的猛烈攻击,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整个瓦岗军变成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呈现围剿之势的偃师军与瓦岗精兵硬碰硬。直将这一片宽广战场便成*人间地狱,修罗屠场。 生命在巨大暴力的互相撼击下,显得卑微无助,成王败寇,胜利就是这地狱战场的唯一真理。 虽然宋蒙秋处于主动,掌握优势,但他没有想到,瓦岗军的头领李密竟然就在阵中!几个回合下来,宋蒙秋命丧黄泉。冲杀数个时辰后,天色已近黄昏,剩余不足一万的瓦岗军在李密领导下直冲偃师。 取得偃师这一关键城市,虽然损失惨重,李密却依旧兴高采烈,正与独孤阀众人及部下们畅谈时,门外有探子回报。 李密端坐主座,身旁一众将领与伙伴皆在座。 探子跪地道:“密公,有两个重要消息,第一个是昨日上午宇文阀主阵前强杀王玄应,今日王世充不知为何竟然恢复如初,与宇文阀主及密公的替身大战良久,最终两败俱伤,密公的替身战死,双方仅剩下的万余兵马也拼得天昏地暗,最终收兵后,双方几乎都失去了战斗力。宇文阀主亦不知去向。” 屋内众人喜出望外,似是对宇文伤这个合作伙伴的生死毫不关心,李密更是开怀大笑:“那第二个消息又是什么?” 那探子略一迟疑后道:“金墉城被杨公卿鸠占鹊巢,本来留下的两万人马皆被他们下了,醒来时只有投降,留守的陈智略将军亦被擒住。” 李密心头一凛,心念电转,大笑道:“杨公卿居然还会来这一手,明日我军就先拿洛阳,待单将军到来后再剿杨公卿!” 沈落雁秀眉轻蹙,开口制止道:“密公请三思,我军的确携大胜之威,可王世充此人向来诡计多端,只说可以恢复那伤势就让人匪夷所思。杨公卿行动怪异,会不会是出于王世充的指使?如果杨公卿在我们夺洛阳时再来鸠占鹊巢这一着,我们该如何抵抗?眼下我们的兵力实在有限。而且宇文伤下落不明,恐怕他隐藏着的兵力也不会再为我们所用。” 独孤峰在一旁插口道:“的确如沈军师所言,我们一旦离开,而杨公卿偷袭这里的话,就会将我们与单将军隔离开来,这是最致命的一点,密公万勿冲动。” 李密正欲再开口,突听外面有士兵喊道:“报!王世充率大军在城外叫阵!”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李密大笑道:“他不是又受伤了吗?竟然还敢自己来送死?大家随我出去看看!” 众人情绪激昂,点头应是。 偃师城门下,双方对峙,军队都是只有一万多人而已,看起来有些寒碜。 阵前的王世充一身盔甲,脸色红润,似是完全没受过半点伤似的,但他眼中满是悲愤,提刀怒喝道:“李密,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还我儿命来!” 李密军阵中人才鼎盛,李密,独孤峰,尤楚红,这三大高手外,还有如程知节,徐世绩,裴仁基这等武将,还有长白双凶这样的高手。 而王世充这边,只有他,杨公卿及其他几名小将领。 李密望了一眼杨公卿,轻蔑一笑道:“王尚书,你白人送黑人的滋味如何?想我李密自负,却也从未尝过!” 李密简单一句话就将对手战场上最该保持的冷静心态打乱。 瓦岗军已经笑做一团,王世充老年丧子,伤疤再一次被戳痛,怒火滔天喝道:“那你就还我儿命来!宇文伤那老贼命长,但吃我一掌,最少也要休息半年,如今你们阵中再无一人是我对手!” 王世充计划打得好,目下就吃准了对手爱面子这一点,否则对方一旦一起上,他还真的不一定能赢,但他还有最保险的一招。 程知节五大三粗,瓮声瓮气地喝道:“老匹夫,休得猖狂,待某家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李密喝道:“程将军万勿冲动!此时我们稳赢,阵前无所不用其极,哪有那么多门道,一起上!” 王世充待要再骂时,对方已呈品字形方阵冲杀过来! 血战拉开序幕。 两阵对垒,鏖战不休。箭飞如雨,骑兵冲锋,步兵互砍,血肉横飞,尸堆如山。 惨烈,壮阔,狂暴的场景尽现眼前。 王世充一人独斗李密,独孤峰,尤楚红,长白双凶,逐渐开始落于下风。 杨公卿亦与徐世绩及沈落雁混战在一起。 ※※※※※ 不远处的一座大山上,宋师道立于山头,运功凝聚目力,关注远处的战斗。 宋师道心头暗笑:“王世充这一辈子不知道算计倒了多少人,最终被李密给算计了一次,想不到还要被杨公给算计一回!” 宋师道想起接到昨日玲珑娇的消息所言,王玄应与郎奉遭宇文伤击伤,王玄应与郎奉二人回帐片刻,王玄应就手执大印宣布郎奉已死,临终托付自己带为执掌大军一事。以杨公卿与玲珑娇对王玄应的了解,自然都想得到是王玄应干掉了郎奉。而后杨公卿又命玲珑娇暗中将最机密的情报送给宋蒙秋,期盼双方拼个你死我活,结果倒还满意。而这期间,正是宋师道密谋下药,将留守金墉城的新兵弱兵饮用的井水中暗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金墉。 今日王世充突然恢复生龙活虎,杀子之仇不报不休,阵前硬撼宇文伤,受伤也不轻,而宋师道与杨公卿密谋,第一时间派去送信人,将半真半假的消息回复给王世充。王世充闻听偃师落于李密手中,登时心头一冷,又闻杨公卿收得金墉两万人马,手中已有近四万兵力,当下命令杨公卿与之联合,掌握主动,立即动兵诛杀元气大伤的李密。 王世充不是傻子,眼下杨公卿想要反他,他将没一丝办法,于是开口承诺只要洛阳保住,必定封做大将军云云。杨公卿也是做戏做到底,彻底稳住王世充。 ※※※※※ 双方人马互相冲击,喊杀之声震天。 王世充本就是压着的伤势已经开始复,虚晃一招回头便退,哪知却被李密料得先机,吸纳多时的地气渐渐充沛丰盈,大吼一声,罡拳带起凛冽气势以雷电之急捣王世充背门。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王世充挥掌回挡,一声巨响后,王世充如纸片一样飞退,大喊道:“杨将军,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李密一个愣神间,杨公卿昂出一声怪异的尖啸。 后方烟尘大作,似是上万骑兵驾驭雷霆之势突入战圈。 转瞬间,形势大变。 原本剩余的瓦岗军与降军也只有不到两万而已,李密更是担心降军的心态,自然不敢立刻派出场,是以双方兵力差不多时,李密有完全把握拿下王世充,对方突然再来强兵,李密不多做纠缠,连忙收兵回城防守。 王世充心头大笑,只要这些兵士在手,在李密帮手来到之前,定能击败他。 王世充身体有些虚弱,却也挡不住那份兴奋。不料本是扶着他的两个士兵突然用力擒住他,王世充心头一寒,运功反抗,刚震开两人,杨公卿突然出手,制住他一身大穴。 王世充心头那个最可怕的念头再次浮现,依旧强装冷静喝道:“杨将军,你这又是为何?” 杨公卿也不答话,挥手使手下人将王世充押下去。 王世充残余的部下本就对杨公卿信服,眼下能做的也只有投降认命。 残阳西沉,夕阳赤彤彤的触目惊心,就似被无数伤亡战士的鲜血染成的红色。 李密等人已回到城头上,正准备对抗大军攻城时,却看到一出好笑的戏剧,杨公卿阵前造反。 李密等人心头暗笑:杨公卿此时手里的军队不过几万而已,如单雄信到来,再招集一些洛口的军队,那洛阳就将改姓‘李’了。但目前最让众人心怕的是杨公卿不顾死活的攻城,结果最好的情况下,也就是两败俱伤而已。这显然不是李密想看到的结果。 李密老奸巨猾一笑:“杨将军果然是老谋深算,不过此时洛阳城更值得你去夺取吧!” 杨公卿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亦大笑道:“洛阳老夫不惧怕任何一个人,连元越泽都不在城中,老夫先强攻下偃师,再回洛阳又如何?” 提起元越泽,李密心头一凛,那可怕的家伙自从洛阳开战就只露过一面,自己这一方派出的高手也没再回来,定是已死。 沈落雁听到元越泽的名字,脸上表情开始复杂起来。徐世绩见沈落雁的表情,则是妒火中烧。 心思一转,李密大笑道:“你该不会是将洛阳城打下来送给那魔门中人吧!” 杨公卿冷哼道:“这个还用不着你来管。” 李密镇定道:“那就来攻吧,最后看看到底会便宜了谁!” 杨公卿竟然真的下令攻城。 李密这一方准备并不充分,但是依靠着坚固的城池与高耸的城墙,却依旧可做抵抗。而杨公卿一方似是早有准备,各种攻城道具,冲车,云梯等皆在二人对话间准备到位。远处更是隐约可见投石车在被推上前线。 城墙上众人心头大惊。 攻城战中,往往是守的一方最有优势,但李密眼下的兵力几乎都是骑兵出身,而对方人马虽然不算多,可各种器具齐全。所以对方只要远攻,那李密将没有任何优势。 杨公卿似乎是死心眼儿了一般要将李密攻退,远程攻城武器开动,大石块,火油等可怕道具砸上城墙,瓦岗军在对方还未靠近就已经开始死伤惨重! 李密心头大狠,执意守住这得来不易的城池,沈落雁眉头紧皱:“密公,杨公卿似是怕回到洛阳再被我们袭击,誓要夺回这座城池。而我们如今刚刚站稳脚,援兵未至,可以先退出,等与单将军相会后卷土重来,那时到手的将不单单是这小小的偃师,而是整个洛阳!” 李密的担心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如今各方蠢蠢欲动,如果不尽快拿下洛阳,无人能保证明后日这前年古都会改姓做什么!可眼下的确如沈落雁所说,杨公卿心志不移地猛攻,最终吃亏最大的还是瓦岗军。 虽然心头不甘,李密依旧叹了口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正文第四十八章末路枭雄 元越泽望着路边小树上特殊的记号,心头再次泛起无力感。 连追五日,一路西行,京兆,河池,天水,陇西,金城。路途上所遇的皆是对方留下的记号,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涌上脑海,元越泽失去冷静,只想仰天怒吼。 泄半晌,缓缓平静下来,元越泽再次起身上路,数百里之外,就是对方约定的地点,西平了。 逐渐接近西平,大西北的风沙逐渐浓重,狂风吹起元越泽一头长,沙尘拂过那俊美的脸庞,元越泽目光坚定地疾奔驰。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如何,只是担心连累了云芝这个丫头。 云玉真本来目的是好的,带来个从前的好姐妹,住在家里,安静地享受生活,过一阵子就出去收集一次消息。元越泽忙得根本没怎么注意过这个腼腆羞赧的女子。 而对方的凶残,元越泽是知晓的,毕竟交手多次。元越泽担忧那些人会侮辱了云芝,如此一来,给她心灵上将带来无以复加的创伤。 如今惹上最大的两方敌人就是大明尊教与那红衣法后,大明尊教还好,但那红衣法后却太过神秘,使得元越泽不由自主生出好奇感,加上他们总来找麻烦,更让元越泽对他们的恨意急剧上升。 胡思乱想间,元越泽沿着记号走入一个偏僻的山谷,抬眼望去,元越泽浑身剧震。 前方树林中,云芝长凌乱,螓低垂,衣衫不整地被绑在一棵大树上。 顾不上这是否是敌人的陷阱,元越泽腾空跃起,一个起落便跃至云芝面前,手刀顺利割断绳索,云芝娇躯顺势倒在元越泽怀里。元越泽心头大惊,手指伸到她的鼻孔前,才放下心来,原来还有气息。 精纯真气渡入体内,半晌,云芝逐渐恢复知觉,感受到有人正抱着自己,云芝慌忙睁开双眼,望了过去。正与元越泽那双满是担忧之色的眼眸对上。 “哇!” 云芝刚望向元越泽的大眼睛力满是恐惧,看清是元越泽时,恐惧便化为惊喜,随即又转做委屈,紧紧抱住元越泽,大哭起来。 元越泽知她定是受了许多委屈,心头大恨,可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候,只有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替她整理还凌乱的秀,轻抚香肩软语安慰。 哭得浑身无力,心头委屈泄得差不多时,云芝只觉脖子有些痒痒,随即睁开双眼,觉元越泽正在以下巴轻轻蹭着自己的玉颈。云芝俏脸通红,赧声唤了句公子。 元越泽正在享受与她那滑嫩肌-肤擦碰所带来的舒爽感时,听得她在唤自己,忙抬起头来,柔声道:“不用怕了,我来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云芝前几日到来后一直以为元越泽不近人情,因为从不多看自己一眼,哪知他竟然追了千里来救自己,当下秀眸再次泛红,低声道:“公子不值为奴婢来这里。” 眼见元越泽目光转冷,云芝觉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忙垂头道:“奴……云芝说错话了,请公子责罚。” 元越泽知道她被尊卑思想毒害得很深,心里虽明白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多少改观,却依旧固执地改变她。 “我说过了,你不是奴婢,我们也没当你是奴婢,你就是云芝,知道吗?再敢说错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元越泽直接香了她一口笑道。 云芝已经惊呆了,他哪敢奢求眼前这等天下闻名的男子会亲上自己一口。虽知按照礼法,小姐嫁过去,自己定当也得陪嫁,但过去都快一年了,小姐自己嫁过去都没再会帮派,听帮主说,小姐早就脱离帮派,嫁给天下闻名的那个元公子了,那时云芝就在想 小姐真有福气,但没有带上自己,应该是自己还不配吧。继续做个丫鬟一年多后,云玉真突然将自己带到洛阳,见到这公子后,云芝更是心头暗赞,恐怕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他了。而且他有不拿自己当丫鬟看,更让云芝芳心暗许,但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种事只能想想罢了。其后数日,夜夜被那种魔音骚扰,云芝虽是处子之身,却也明白一些事情,内心不由得酸酸的。 这次被人掳来,听那些怪异妖邪之人的口气,是在以自己要挟元公子,云芝心头大惊,一方面不期望元越泽为自己来冒险,因为听小姐说洛阳的争夺是公子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另一方面却又期盼着心上人能来解救自己。再想到自己卑微的出身。小丫头芳心大乱,说不出的矛盾与凄苦。 今日终见他来解救自己了,所有的委屈都一扫而光。 元越泽见她呆呆地望着远方,伸手捏了一下她的瑶鼻:“在想什么?他们有没有害你?” 云芝一听此话,大眼睛里又是水汪汪的,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元越泽立即现自己这话说得太不是时机,忙将她抱住道:“我不问了,只要你还活着,其他都是次要的。” 云芝腼腆羞涩,怯生生地道:“因云芝而耽误了公子的大计,云芝真是罪责不轻。” 元越泽大笑道:“什么大计小计的,和那些比起来,你更重要。” 这不啻为一个表白,云芝心头大喜,小脸更是红扑扑的,欢喜异常地将螓垂了下去,仿佛要埋入那对雪兔之间,声若蚊呐:“多谢公子。” 元越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阵阵大风吹过,云芝却毫无清冷的感觉,只觉温暖舒服,仿佛趴在元越泽宽广的怀抱里,一辈子也不满足似的。 “公子定是急着知道那些坏人的来历吧?”半晌后,云芝开口道。女儿家细腻心思,怎会感受不到元越泽内心的焦急,当下银牙一咬,率先打开话匣子。 元越泽点了点头:“不过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只要当是做了个梦好了。” 云芝娇羞一笑道:“他们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去城北码头路上时被他们抓住。” 见元越泽正在细心地听着,云芝继续道:“他们样子丑陋,面色煞白,白得有些不正常,好似云芝从前听过故事中的白无常一般。一路上他们似是有许多联系人手,不断靠轻功带着云芝西行,一个人累了,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接应她。不过他们轻功再高,也没有小姐的轻功好。”说着说着,云芝已露出可爱娇俏的模样,小嘴更是不屑地撅了起来。 元越泽哑然失笑,云玉真的强项就是轻功,连自己都不一定比得上她。 “你这小嘴儿都能挂一个茶壶了。”元越泽轻轻一点,大笑道。 呀!公子又亲人家了,感觉真怪,却又好舒服。 云芝心忖道。随即一股异样的麻酥感迅走遍全身,顿时让她浑身燥热,面红耳赤。清明的眼神亦朦胧起来。娇躯轻微地有些颤抖。 元越泽见她春-心荡漾,当下点了下她光滑的额头道:“先说事情,说完了再想其他事情。”语气重重落在‘其他事情’上。 云芝回过神来,羞涩不已,赧然道:“一路上大概有十几个人分别带着云芝,最后到了这里,本来还在远处的镇子上住了几天,但今日凌晨,便将云芝绑在这里,他们随后全离开了。应该是怕了公子吧!” 元越泽眉头紧皱,从云芝所说的话推测,这些人的目的只是想引自己脱离洛阳战场而已,但竟没杀掉云芝,真是让元越泽想不出其中关键所在,突然,元越泽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拉起云芝藕臂,挽起衣袖,见光洁小臂上守宫砂完好如处,元越泽更感莫名其妙。 云芝见元越泽动作,眼中又隐约泛起泪光。元越泽见状以为她误解了,忙开口道:“我不在乎这些,刚刚是怕那些奸人们害了你。” 云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泪却依旧掉了下来。 元越泽开口问道:“他们……他们竟然没有伤害你。按照我与他们交手的经验看,他们都是极恶之人,怎会轻易放过你呢?” 云芝再度哭出声来,断断续续道:“他们……他们都不是正常人,他们……是……阉人……” 元越泽愕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片刻后开口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芝如鸵鸟一般将螓埋在元越泽怀中半晌后才低声哼哼道:“他们中竟然有一人在云芝面前脱光衣服,还说人家的身子不如他们……” 元越泽听后哭笑不得,却又担心这些变态们会给云芝心里带来阴影,忙问道:“不要再想他们了,这种人都是些不可理喻之人。他们有没有,嘿,轻薄你?” 云芝微不可察得摇了摇头:“他们多碰云芝一下似乎都觉得厌恶,一路上都是用席子包着人家的。” 元越泽失笑道:“好好的不当男人,当什么太监?” 云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那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吧!” 元越泽干笑一声,在云芝一声轻呼声中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 素素与单美仙,云玉真,商秀珣端坐客厅内,认真分析着如今洛阳及周围各大势力的情况。 “这一年来与小姐联系不断,终于在最关键时候起到作用了。”素素笑道。 单美仙亦轻笑一声:“李密必败,夫君与沈落雁的赌局早就是在我们掌握之中的。” 商秀珣柳眉轻蹙道:“只怕到时洛阳城内空虚,周围几方势力会乘虚而入。” 单美仙点头道:“杨公将大半兵力放在偃师一带,洛阳城内空虚,即使再征新兵,也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素素笑道:“要说威胁,不过是西边的李唐,北边的窦建德罢了。东边的李密注定失败,而宇文伤虽有那红衣法后支持,却因力量薄弱而不可能有大作为。南方有琲姐震住萧铣,萧铣周围本就是危机重重,李密一败,他也无法来拣便宜。” 单美仙沉思后道:“的确如此,李唐有薛举在牵制,而窦建德却没有任何阻力,将会是洛阳眼下最大的威胁。” 素素道:“我已与大小姐商量好,洛阳稳定后,大小姐的部下将会归顺洛阳,这样就可填补上万人马,窦建德亦不敢轻易乱来。” 几女皆点头。 见云玉真这几日来愁眉不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单美仙有些心疼地拉过他的玉手:“不要再自责了,夫君出马,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商秀珣亦一脸正容道:“就是,如果玉真姐怕以后耽误正事儿,那最好夜里不要与夫君欢好啦,否则早晨起来时浑身酸软,怎么做正事儿?” 云玉真白了强忍笑意的商秀珣一眼。扭头给了单美仙一个感激的笑意。 ※※※※※ 李密率领残余不到一万的骑兵,与一众部下及独孤阀众人火撤离偃师,奔向东北方向那批人数过万的步兵埋伏点。那里本是计中计的一步而已,没想到在这个时刻居然会成为救命稻草。 沈落雁担心那据点已被杨公卿现,一行人遂将马蹄以软布包裹,逐渐靠近。 与那队步兵会面后,觉一切正常,李密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兵贵神,如今要以最快度与单雄信率领的数万兵马会合,以图直取兵力空虚的洛阳城。 逃离途中,沈落雁暗暗思索过去战斗的每一个场景,元越泽一直不现身,更让她胡思乱想,因为二人有洛阳这一赌。 “等着瞧吧,谁输谁赢还没定呢!”沈落雁暗忖道。 遥遥地望见黑压压的人马,李密内心欢喜不已,放弃偃师这一局,实在让他脸面丢尽。 沈落雁却觉不妥,当下隐讳提醒李密不要太相信单雄信。 李密杀掉翟让篡位,对翟让的独生女翟娇自然也是毫不留手,万幸的是翟娇得以躲过大灾,但李密心思缜密,对所有曾与翟让有密切关系的将领都生出疑心,不让他们参与这次攻打洛阳的军事行动,更将他们调守其它地方。 与单雄信会合后,李密与一众手下开始了策划。 如是平时的李密,定当后退避至安全地方,以图东山再起。但如今形势不同,洛阳空虚,乃是个最好的进攻时机,是以无论他多么地怀疑单雄信,心里却依旧希望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兵马,继续进攻洛阳。 最终,单雄信在李密的安排下十分配合,退后十五里安营扎寨。 如此一来,李密与沈落雁也算是放下心头上的大石。 直到几个时辰后,大家各自散去,回营帐内休息。 身心俱疲的众人不多时已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修为高绝的李密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坐起身形,但见天色已晚,营帐外火光大作。冲出帐外,衣衫不整的瓦岗残军士兵哭喊之声不断,四处抱头鼠窜,许多营帐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李密身躯剧颤,拉住一个士兵喝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连盔甲都没穿齐,对李密哭道:“单将军……与……与大小姐……谋反了……” 李密当即呆立在原地,手中那士兵连滚带爬地起身逃跑。 看眼前的形势,李密心中最担心的局面终于出现了,本以为单雄信后退十五里就不会再有作乱的机会,哪知李密却依旧被算计了。很可能是单雄信早就提前安排好人马埋伏在附近了。只是李密没想到对方计划得如此精密,连己方的探子都被隐瞒过去了。 “密公,我们中计,我军阵脚大乱,必须重整方可再战!”徐世绩急促的声音在李密身后响起。 李密来不及细想,恨声道:“可恶!下令全军撤退!” 怎么撤退?近三万人马中有两万是新兵弱兵,不堪一击,原本那八千多精兵亦死去不少,如今跟随李密后撤的只有不到六成而已。 单雄信大部队赶到后,狂追不舍,李密与部下一路奔向西南,直退了快二十里的路程,终于进入一座深山,算是甩开了单雄信的追击。 李密眼见己方节节败退,残兵委顿地上,遍野的哀鸣呻吟,满目疮痍的惨状,大生穷途末路,英雄气短的愤慨。 威胁暂消,众人得以喘息时机,坐于地上修整。 李密胸中恨意难平,仰天长啸:“想我李密出道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下大好的基业,数天下英雄,除李世民以外,唯我有力一统中原,但我竟败在内鬼手中!” “密公……”沈落雁在一旁心头酸楚,开口道。 李密伸手打断她的话语:“如果是更坏的消息,就不要说了,给我闭嘴!” 沈落雁固执道:“事已至此,我军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从外面脚步声可判断,单雄信的亲兵已经快要搜进山来。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密公还是及时撤出这座荒山,以便日后卷土重来吧。” 众人亦是开口劝慰,半晌后,李密长吁一口气:“撤吧!” 随后,在沈落雁的调度下,一万多瓦岗残军有秩序地向深山更深处撤退。兵败危机时刻,沈落雁反倒打起了精神,指挥若定,尽现巾帼英雌卓本色。 胜券在握的单雄信与翟娇联军怎可能就此罢休,数万大军火进入深山,对李密穷追猛打,不斩敌绝不罢休。 一个多时辰后,单雄信一部人马全部摸出深山,未见到李密人马半个身影。 单雄信突然望向山脚下:“白天为何要点起火把?” 只见山脚下的瓦岗残军似是察觉到单雄信出山度不慢,遂以烟火迷惑追兵,更是分做三股,朝三个不同方向有条不紊地撤退。 翟娇一身肥肉颤抖不停,怒喝道:“李密真是狡诈,他到底会躲在哪个队伍中?” 单雄信沉思小片刻后道:“化整为零,尽可能的保证实力,这该是沈婆娘的计策。不过李密虽败,却有余威,有他在阵,兵士想逃也不敢,所以队形最为完整的一路,便是李密所在。” 一众大小将领随即望去,只见三股逃兵中逐渐有两股已经现出溃散鼠窜的现象。只有左方一路,正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翟娇如水桶般的身躯第一时间冲下山坡,提刀喝道:“还不快追!” 单雄信一部数万人马狂猛追杀,锲而不舍。一败再败,李密心胆俱寒。 形势已是一面倒,气势如虹的单雄信部队风驰电掣,如狂风过境一般横扫瓦岗残军,撑不过一个时辰,瓦岗残军非死即伤,或是求饶投降。 李密与一众部下皆在后面残兵的掩护下逃出数里,算是甩开了单雄信的追击。失魂落魄地狂奔一昼夜,一行人终于来到一道山峡小路前,止住身形,疲累交加,坐在谷中歇息。 李密眼光扫视,如今只剩下几十个残兵,跟在身侧的还有徐世绩,长白双凶。 身体的疲劳无法抗拒,即使再惊恐。 沉沉睡去的几十人突然被阵阵脚步声惊醒,草木皆兵的众人吓得围在李密身边,想逃也逃不出去了,因为背后是死胡同! “密公,是我!” 独孤峰的声音传来,随后与沈落雁,程知节一同进入谷中。 李密放下心神,颓然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放弃李密了。” 沈落雁亦是无奈道:“密公万不可灰心,落雁与阀主那两路人马没有被追击,尤老夫人亦走失了,我们也打算找寻密公,没想到会又在这里遇到。” 程知节一身鲜血,手提板斧道:“某家与沈军师那一路在半路上现一个小山洞,内里竟然放着近百桶埋藏好的土制火药,也不知是哪个人放在那里的。” 李密没有答话,这种土制火药威力的确巨大,但也无法将失去的一切拿回来。 徐世绩不知是受失败打击,还是因其他情绪而狂,冷声问沈落雁道:“你怎么还回来?今日这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沈落雁大怒:“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沈落雁哪里有愧于密公,哪里有愧于瓦岗军了?” 程知节亦是不忿道:“徐将军可不要血口喷人,沈军师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 徐世绩看也不看程知节,指着他怒声道:“你给我闭嘴,此事与你无关!” 独孤峰在一旁一言不,只是冷冷地看着穷途末路中人性所掩埋的疯狂。 李密喝道:“够了!” 徐世绩咬牙怒视沈落雁,沈落雁亦是不服地回瞪他。 “落雁,你做过什么,当我们不知道吗?当我李密是傻的吗?”李密缓缓道,话语中不带任何情感,又让人感觉如坠冰窖似的。 沈落雁愕然,这话说在别人口里她可以不屑,亦可以反对,但说在李密口中,却让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沈落雁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李密开口道:“杨公卿行为反常,单雄信密谋造反。这两点有何共通之处?” 沈落雁柳眉紧蹙,聪明如她,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干脆答道:“探子回报杨公卿与元越泽的一位夫人关系密切。单雄信与翟娇谋反,而翟娇情同姐妹的素素嫁予元越泽。” “你离开洛阳最后一晚还去了元越泽家中,当时你撇开所有随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李密紧盯沈落雁,又问道。 沈落雁面色无愧,点头道:“当时落雁是怕消息传到密公耳中,引起误……” 李密怒喝一声,打算她的话语:“不用说了!你在晁公被杀后也去见过元越泽吧?这你又如何解释?” 徐世绩接口讥讽道:“你该不会是与那姓元的谈些儿女私情吧!” 沈落雁没有开口,秀眸中写满了失望。 徐世绩可以妒嫉,因为自己的确不时地会想起元越泽,表现偶尔也有些失常,在眼前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失败结局中,一个承受能力弱的人可能早都疯了,徐世绩只是泄长久以来压抑的不满,已属难得,所以沈落雁并不怪他。但李密不同。当年自从辅佐李密开始,李密在她眼中,就是个意气风,不可一世,叱咤风云,威震江湖,席卷天下的不世枭雄。但今日,在这里,李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后,竟然会说出侮辱自己的话来。如是拿自己撒气,作为下属倒也认了,但李密的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沈落雁是与元越泽勾结谋害李密。 世上有一种人,顺风顺水之时可以掩盖住他所有的低劣本性,可一旦陷入到了困境之中,特别是这种困境是万劫不复那一种时,他的本性就会被困境彻底地撕碎伪装,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徐世绩也好,李密也罢,他们都是这种人。 而一脸愤慨的程知节则不是这种人,一旁一脸冷漠的独孤峰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沈落雁内心虽然失望,却依旧双膝跪地,声音中满是倔强地道:“落雁至今一心辅助密公,不曾有愧于心,密公如有怀疑,此时大可结果落雁的性命。” 一旁的徐世绩大笑不已,声音凄厉:“杀了你又如何?姓元的好计谋啊!一个美男计,将瓦岗军的所有基业都毁在一个甘心为他送命的女人手里!” 沈落雁再也忍受不了徐世绩的疯癫,银牙一咬,开口怒咤道:“徐世绩,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侮辱我,我沈落雁虽为女子,却也不是任你随意看扁的!” “我不能侮辱你?你他娘的有了我这个未婚夫,还去勾引别的男人,我怎么就不能侮辱你?怎么就不能看扁你?”徐世绩盯着沈落雁道。 沈落雁待要还击时,李密伸手止住她的话语,沉声道:“我李密有此一败,全是元越泽所赐,落雁你说我这样说对还是不对?” 沈落雁心中泛起一种荒唐的感觉,兵败的确有对手的责任,但更多的责任该是在自己身上寻找才对。如今的李密已是穷途末路,本性中的狭窄气量与刚愎自用显露无疑,如果沈落雁否认他的话,就代表沈落雁真的与元越泽有一腿了,但不否认他,却代表沈落雁失去她向来坚持的自主。 李密见沈落雁并不回答,似是知道了答案似的,轻声道:“落雁既然回答不上来,我也不勉强你,你对我李密,对瓦岗军都大有功劳,我也不会杀你,但你可愿做一件事来证明你的忠心?” 沈落雁聪慧机敏,只听这话又怎会猜不到李密的想法,当下笑道:“落雁如皱半下眉头,就不姓沈。”本是笑靥如花的俏脸上,有无奈,有苦涩,有恨意,有凄凉。话语中却依旧满是倔强与豪情。情景说不出的怪异。 这一刻,她无半分悔意,败在元越泽手上,她心服口服,元越泽连人影都没出现过,仅靠杨公卿这个只有两万人的将军与看似是根本不会卷进这场战争的单雄信与满腔仇恨的翟娇这三人,就将沈落雁所有精心部署打碎。 这一刻,她对李密亦无恨意,自始至终,她都是全心全意的辅助他,如果说到底错在哪里,沈落雁只认为是自己选错了人罢!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头了。 这一刻,她也无半丝惧意,脑海中浮现出了元越泽那一袭紫色长衫,一头永不束起的长,英俊的面容,深邃的双眼,淡淡的笑意,举手投足间的洒脱,甚至还有两人那一次‘亲密接触’。 只是沈落雁并不知道,如果论机智,一百个元越泽也不是她的对手,元越泽强就强在他背后的智囊团。 “好!好!好!” 李密连道三声。 一旁的徐世绩面色大变。 正文第四十九章东都新主 河东郡北的一处风景如画小树林。 元越泽一脸满足地躺在直接铺在地上的软被上,回想起过去几天的事情。 自从与红衣法后的手下第一次交手,到最近这一次,元越泽对他们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自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元越泽亦是心有无奈,用尽办法也找不到这群妖人的所在。 那一日,一个热吻就将怀中小丫头的芳心彻底融化,早习惯夜夜抱着美人入睡的元越泽憋了数日,终于在那一晚在云芝的半推半就中与其成了‘好事’。想起小丫头看似腼腆,实际热情如火,初夜时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狂迎合自己,手口并用地炼化身体后,更是幸福得如同一只小鸟一般整天只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闻听自己的全部身世后,小丫头竟然只是惊呆片刻而已,似是对这些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只认为能有元越泽这样的人爱就无限满足了,元越泽失笑不已。 距离自己离开洛阳已经九天了,追到西平的路上花费数日,这几天来带着云芝放慢行程,主要目的还是带她散散心,身体上虽然没被亵渎,心灵上却被那群变态给折磨得很惨,如演化成心病可就不得了了。 怀中的云芝似是醒了过来,朦胧的大眼睛缓缓睁开,见元越泽正温柔地看着自己,云芝满足道:“夫君,我们别耽误了,姐姐们定是等得急了。” 这数日来在元越泽强迫下,她终于逐渐放开了一些,否则他绝不敢如此称呼元越泽的。 想起这数日来小丫头要靠一个人来应付自己变态的能力,回回都要手口并用,口活儿更是越来越熟练,元越泽指着她樱桃小嘴边依旧未干涸的乳白色印记,道:“味道如何?” 云芝大窘,小手不停拍打元越泽的胸口,玉颊飞红,白了元越泽一眼,嗔道:“夫君好坏!谁叫你那么厉害,人家都累死了。你还笑人家。” 元越泽亦是不忍道:“我都说了你一个人不行,你却非要坚持,我还不是怕你难受,伤了身子?” 云芝忙正容道:“人家和夫君说笑呢!人家怎能只顾自己呢,再说……再说……味道好像……还……还可以……” 见她俏脸越来越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声音亦越来越低,最后简直都听不到,元越泽大笑道:“那是,这可是帮破茧重生的琼浆玉液呢!你看你现在,不就是个小仙女儿吗?” 云芝虽然羞涩,却也点了点头,因为自己的变化连自己都不敢想像,但确是事实。 “不知姐姐们会否嫌弃云芝。”云芝伏在元越泽胸口,蚊呐道。 元越泽知她又起了自卑心,立即抚慰起来。 二人休息一晚,第二日清晨,进入洛阳。 此时的洛阳城,比战时景气了一些,但路上行人依旧不多,各个行色匆匆。元越泽飞檐走壁,拉着云芝奔向自己家方向。 进入宅院时,元越泽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气氛,心头登时泛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砰!” 直接推门,除了红拂,所有人都在。 诸女几乎都是一脸欣喜地看着元越泽,扑上来左抓一把右捏一把,只留座上的尚秀芳与宋玉华表情不大对劲。 元越泽慌忙制止几女:“这几日都生了什么事情,二哥呢?” 宋玉致正拉着羞赧得不敢抬头的云芝小手,开口笑道:“二哥如夫君一般,去留随意,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密前日终于失败啦!现在洛阳城都是杨公在作主。” 元越泽微笑点头:“沈落雁终于败在我手上啦!哈哈。不过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 沈落雁三字一出口,屋内气氛立变,众女表情大不自然。 元越泽好奇地问单美仙道:“还生了什么事情?” “李密被翟大小姐与单将军谋反后,逃往襄阳方向,今日清晨有人送信来,要夫君单独去相会,否则就要杀了沈落雁。” “扑通!” 元越泽夸张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屋内几女一愕,随即娇笑不已,连坐在一旁的尚秀芳与宋玉华亦是掩口轻笑。 元越泽讶道:“李密杀与不杀沈落雁,与我有何关系?他凭什么肯定我会去见他?” 云玉真见自己的小妹子终于成了真妹子,心头高兴,当下横嗔了元越泽一眼道:“夫君与沈落雁关系不明不白的,李密拿她来威胁你又有何不可?” 元越泽一脸冤屈地叫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亲了她一下吧,其他什么都没干过。” 傅君婥亦笑道:“什么叫‘只亲了一下’?你还打算亲几下?这还叫‘什么都没干过’?” 一直没开口地宋玉华亦黛眉轻蹙,接话道:“妹夫不该如此始乱终弃,还是该去救人家姑娘一把。” 元越泽见她表情太过严肃,心里有些敬畏的感觉,但自己怎么就成了始乱终弃呢?元越泽皱着眉头走到宋玉华面前坐下,一脸不解地道:“大姐说话的确该听从,但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 宋玉华见他坐得如此近,不禁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除尚秀芳外,几女皆知元越泽性子,但宋玉华毕竟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很深,这种年代一个男子别说亲一下,就是碰一下未出阁的女子,那都是莫大的非礼之罪。虽说沈落雁也算个江湖儿女,并不重视这些礼法,但宋玉华出身大家,礼教甚严,怎么说都是元越泽的长辈,该教训的地方自然要教训。 宋玉致忙拉起元越泽,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元越泽点了点头,淡淡道:“刚刚太过失礼,请大姐勿怪,我这就去见见李密。” 安慰几女几句,拿起宋玉致准备好的布包,按照单美仙所描述路线,元越泽飞奔出去。 一路行向西南方向,元越泽哭笑不得,人家都为家国,民族,百姓而奋斗,自己倒好,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就给牵扯得东奔西跑。 那群阉人没逮到,这次干脆就拿李密撒撒气吧。 元越泽暗想道。 ※※※※※ 伏牛山北麓。 伏牛山东与嵩县毗邻,西与卢氏接壤,南与西峡抵足,北与洛宁摩肩。一直有‘洛阳后花园’的美称。 但今日,这里似乎注定了不会太平。 放开气机探索的元越泽,终于察觉到几百个人的气息。辗转腾挪间,元越泽落在一块孤立高耸的岩石上。向下望去,一块方圆百丈的空地上,五个人手执长刀站在最中央,沈落雁正一脸麻木地被这些人围在中间,后面林立的石峰间更是隐约折射着森寒的光线,似是有人埋伏其中。 沈落雁本是麻木的表情见元越泽手中提着包裹而来,神色突然凄然起来,这英姿飒爽的蛇蝎美人儿终于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红秀眸紧盯元越泽,似是想说话又说不出口。 “李密何在!” 元越泽猜她该是被点了穴道,当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大喝一声,山中阵阵回音不断。 “嘿嘿!” 一阵奸笑回响,笑声未止,对面突兀林立的岩石后晃出了许多的魁梧身影。 李密与独孤峰站立中央,身后几十个身材粗壮的汉子闪电般分散站开,保护在二人身侧。 元越泽不屑地瞟了李密一眼:“你倒是好兴致,约元某来这里是想喝茶吗?在这种情景下?” 一丝阴冷的杀机在李密本来就铁青色的面庞上一闪而过,弥漫着阵阵杀气的漆黑瞳孔似乎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冷哼道:“姓元的,你使的好手段,与沈落雁这贱-人勾结,谋害于我,妄我李密将大权交给她,她却被你着小白脸儿勾引!” 沈落雁俏目中闪过一丝疾厉。 她现在心头悔恨万分,昨天还认为自己对李密一向最为忠心,李密错怪自己也就由他了,哪知如今却连累了元越泽,李密此时丧心病狂,把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与元越泽身上,更是侮辱自己与元越泽勾结。沈落雁第一次生出了自己是愚忠的想法,但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他与云芝之前的想法很相似,一边期盼着元越泽不要来冒险,因为李密在这里几乎步下了神鬼都难逃的阵势,另一方面又隐约企盼这元越泽能来解救自己脱离苦海。 但她目下口不能言,惟有不停地使用眼色,争取让元越泽离开,哪知元越泽根本就不理会自己。 元越泽亦冷声道:“李密,你要记好刚刚你侮辱我与落雁的话语,千万不要忘记了。” 李密早如丧家之犬一样,性格中最深处的险恶全部显露出来,狂笑道:“做了就别不敢承认!你们两人毁我基业,我今日也要索取些利息!” 独孤峰亦附和道:“夺女之仇,岂能不报,否则我独孤家的后人又如何抬起头做人?” 元越泽嗤之以鼻:“李密,我与落雁根本没有什么勾结,是你自大,又接受不了失败的打击,将对你一向忠心耿耿,立下大功无数的女中豪杰逼上绝路的!元某的确对落雁有情意,本打算如她不嫌弃元某已有家室,那就等她理想实现后追求于她。你如果恨我,就放了她,我替她接受你的所有惩罚!” 沈落雁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元越泽的话已经足够露骨了,她此刻觉得死在这里亦知足了。但内心那种连累了元越泽的罪恶感却再度涌起,使她饱受煎熬。 李密大笑道:“黄口小儿,说话也不知羞耻,这里岂是你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大诉衷肠的地方?” 元越泽摆摆手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李密奸笑道:“就是因为你们,我才失去一切,如今我只要几样东西,和氏璧,杨公卿,单雄信,翟娇的人头!信中该已写清楚了,你可千万别说没拿来,否则沈落雁可就真要变成一堆白骨了!” 李密话音刚落,围在沈落雁周围的人将刀全部架在沈落雁玉颈上,刀刃上闪着怪异的蓝芒,似是喂了剧毒。 沈落雁仿佛被挟持的人不是她似的,看向元越泽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似在求他快点儿离开这里。 元越泽柔声道:“落雁莫要怪我如此唤你,今日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便一起死。” 说完,将手中包裹扔向李密身前。 李密老奸巨猾,命手下人打开包裹与其中的木匣。 沈落雁面色复杂,有幸福,有凄凉,有不可置信。 李密与独孤峰盯向包裹中的物品,目光稍一停顿,李密转向元越泽,怒喝道:“小子,你当我是傻的?” 李密眼神停住的那一片刻,元越泽早就飞身而起,如闪电般直逼沈落雁与周围几个挟持她的壮汉。 “杀!” 李密回过眼神那一刹那,元越泽的身影已经飞起,话语刚喊出口时,元越泽长剑已刺出,以无法想像的角度连刺如羚羊挂角的五剑,剑光闪动时,那五人顿觉刚刚就压得他们心跳难受的气势猛涨数倍,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眼下能做的就是看着把柄透明的剑越变越大。 “噗!” 只出一声,五人脖子处同时鲜血喷,死状骇人。 而元越泽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李密身后隐藏着的敌人亦出如暴雨般的飞箭,直取元越泽与被绑在地上的沈落雁。 元越泽倒不担心自己,但沈落雁毕竟无法硬接这些箭,当下大喝一声,剑势再起。 密不透风的剑势挡住射来的第一波乱箭。 第二波箭射来前,元越泽电目疾扫,觉李密与独孤峰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远处第二波箭已经要射了。 元越泽迅解开沈落雁的穴道,刚要拉她飞逃离战场,却觉他的脚是被埋锁在地下,正待将功力灌注她体内时,突起异变。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沈落雁惊骇不已,语带哭腔悲鸣:“你快走吧,他们早在地下埋了大量炸药,在后面就点燃了,不要让落雁死都不放心!” 隐藏山石后的许多气息亦开始紊乱四散,元越泽刹那间明白到,这完全是李密布置的陷阱,那些士兵们什么都不知道,遭遇突变,只有尽力逃跑了。 元越泽此时再无法多想,猛然间放出所有元气,形成一道若隐若现,有形无实的气团,将二人罩在其中。 “轰隆!” 震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山北麓坍塌一大片,碎石乱飞,黑烟腾起。 半晌后,似是察觉到周围已经平息下来,沈落雁缓缓睁开一双红肿的秀眸,见元越泽正紧紧地抱着自己,而二人身体周围则被一曾真气遮住。 元越泽松了口起,体内一片虚浮,轻轻将沈落雁拉出,使出最后一丝力量破开她手脚上的铁链,再次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都结束了。” 沈落雁无声抽泣,她眼下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但兴奋的心情却是最明显的。 “落雁差点害了你,你为什么要来!”沈落雁抬头看了一眼似乎连抬手力气都没有的元越泽,喃喃地道。 元越泽闭目调息一刻钟后,恢复了一些,随即笑道:“我来救我家娘子,又有何不对,这该是被人表扬称颂之事才对!” 沈落雁见元越泽静静调息,也就无言地盯着他,见他脸色逐渐红润,当下心中一喜,再闻元越泽的话,双颊立刻飞红,低声呸了一口:“谁是你家娘子,在哪里?” 对上元越泽的星目,半晌后,终于抵不过那灼灼目光,沈落雁率先垂下头去,只听元越泽不胜凄凉地叹息道:“看来落雁还是嫌弃我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沈落雁大急,抬起头再次对上他的目光,俏脸通红,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后才自怨自怜地低声道:“落雁怎敢高攀,你家中娇妻哪个都胜落雁百倍,不要再戏弄落雁了。再说,落雁这次害你这么惨,又哪有脸面再……” 元越泽笑道:“你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但是我自己的心情,我是一定要表达的。不过我从没觉得你害我或是连累我。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更是有着宏大的理想,不该就此放弃。” 沈落雁眼神中闪过失望之色,苦笑道:“你是第一个理解落雁心思的人,更是个男人。落雁此生有你一个知己已满足,其他事情也不敢强求。” 元越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那如果我强行把落雁抢回家做夫人,你说如何?反正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沈落雁羞赧得垂下头去,芳心欢喜异常,却觉得挺翘的香臀上似是传来一股麻酥的热流,浑身开始燥热起来。这才察觉到原来元越泽那双怪手已经在抚摸着自己了。沈落雁大窘,却又不舍得让对方放手,只得轻微扭动身子,哪知那种酸痒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如是平时的沈落雁,定然不会如此害羞,可眼前这男子与她关系一直朦朦胧胧,敌友难分。可以说元越泽今日不来救沈落雁,她也毫无理由去怪罪元越泽,可元越泽不但来了,还真的救下她,更是毫不掩饰地表达倾慕之心,向来作风放荡,性格豪爽的沈落雁芳心尽醉,完全成了一个沉醉在情郎怀抱中的小女人。 “咳!” 元越泽与沈落雁同时望去,只见独孤峰一手提着昏迷的李密,一脸玩味笑意地看着二人。 沈落雁心头一凛,见元越泽淡淡的表情,心念电转,苦涩一笑:“你们可真会做戏,落雁被骗得很惨,心服口服了。” 独孤峰尴尬笑,将李密提起道:“沈军师过奖了,我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做了这一件事而已。” 元越泽讶道:“岳父如何擒住李密的?” 独孤峰答道:“偷袭人还不容易?尤其是偷袭一个得意忘形的人。不过如平时对上,我还真不敢保证可以擒住他。” 元越泽点点头笑道:“岳父看来是认输了,不知下面有什么打算?” 独孤峰道:“娘应该已与族人回到洛阳了,现在该去见凤儿了吧,我就尽自己一分力助你们完成大计吧。” 元越泽淡淡一笑:“岳父先回去吧,我与落雁再说些话。将李密交给素素即可,她似是与翟娇有过什么协议。” 独孤峰点了点头,没再言语,飞身而起,消失在远方。 沈落雁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元越泽猜测到她的想法,开口劝道:“你定是想为李密求情,但如今不行了。他该为他的作为付出代价。更何况他刚刚出口辱骂你我,辱骂我,可能我心情好会放过他,但辱骂你,那就要为那一句脏话做出百倍的偿还” 沈落雁幽幽长叹一声,无力地点了点头,元越泽的爱怜之意让她芳心欢喜到不得了,当下又好奇问道:“你与独孤阀主这场戏做得太好了,能和落雁说说吗?落雁一直也是怀疑他,但又找不到任何证据,相反他还一直在尽力帮助密……李密,使得落雁越来越相信他。” 元越泽拉着她坐下,讲述起来。 和氏璧失窃当天,元越泽击退大明圣尊后,与单美仙几女商量很久后才回城。独孤凤则是一脸担忧之色,元越泽知道她心结所在,索性偷偷摸入皇宫,会见尤楚红与独孤峰二人。 他二人对于元越泽依旧是仇恨占主导的,安排独孤凤在元越泽身边本就是一步计划。元越泽没与他们废话,直接表现出强横的实力,又将自己的身世,计划等和盘托出,听的母子二人目瞪口呆,直消化了一个多时辰方清醒过来。二人第一次为与元越泽这等人为敌而感到恐惧。 其后元越泽送他二人两颗丹药。因为一直与李密有勾结,独孤峰将所有事情告诉元越泽后,又认为如果元越泽不直接参加战斗,那么眼下李密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二人遂打了个赌,又上演了一出‘强抢民女’的好戏。这也只是玩笑,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迷惑王世充。 而今日,眼见元越泽在土火药的威力下根本不可能存活,李密为自己的计划而庆幸,退走路上已经开始得意地与独孤峰筹划如何与钱独关合作,东山再起。独孤峰则认为李密已经完了,于是不等元越泽追来,独孤峰出手偷袭正得意忘形的李密,亲手了结这再无意义的赌局。 因为元越泽的话里包含了元越泽的所有秘密,包括他的身世等等,沈落雁只听得大气都不敢喘。元越泽讲述完毕后,待沈落雁自己慢慢消化。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落雁逐渐定下神来,望向元越泽,叹道:“今天将是落雁一生都难忘的一日,因为听到了比梦还要虚幻的事情,这些事情却偏偏就在眼前。” 元越泽轻轻一笑:“那落雁会否陪伴我与一家人共同走过永无止境的生命之路呢?” 沈落雁面色复杂道:“你家里哪个娇妻姿色不在落雁之上?莫要再作弄人家了!” 元越泽见她又如此说,当下叹道:“不可否认,相貌的确是互相吸引的一个因素,但却不是唯一,比如心地,机智等等都可以是一个人魅力的象征。而你吸引我的地方不单单在容貌,落雁如炼完身体,定不会比美仙他们差的。” 话都说到这程度了,沈落雁突然娇笑道:“那人家害你这么惨,姐妹们怎么会让人家进门呢?不欺负落雁才怪呢!” 元越泽见她转变如此之快,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心忖这俏军师也有魔女潜质啊。 坏笑一声,元越泽在黄莺出谷般清脆的轻呼声中,一把揽过沈落雁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大嘴直接印上她那犹如玫瑰花瓣娇嫩湿润的樱唇,沈落雁大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强行破开沈落雁的贝齿关,元越泽不断挑-逗着怀中佳人那条湿滑香软的丁香,沈落雁小巧的瑶鼻中娇哼连连,芬芳四溢的气息尽数打在元越泽脸上,让元越泽陶醉无比,沈落雁逐渐地忘记了一切,只知将一双藕臂环在元越泽腰间,笨拙的小舌与元越泽纠缠在一起。 二人你来我往,学习本领异常强悍的沈落雁片刻后变反客为主,主动挑拨起元越泽来,弄得元越泽心头暗爽不已。 半晌后分开,沈落雁沉醉在热吻中,浑身滚烫的她只觉一股热流在体内乱窜,私密之处有了温热滑腻之感,虽未经历过这种事,却也再清楚不过了,不感也不想离开元越泽的怀抱,只知伏在他胸口上,娇喘吁吁,似是在沉醉,又似是在回味。 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完全陷入爱河的女人是何等的幸福。 见元越泽的魔手依旧在自己娇躯上抚摸不停,私密处似是越来越湿润,沈落雁扭动着腰肢,按住元越泽的怪手,嗔道:“急色鬼,你要作弄死落雁吗?” 元越泽干笑一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沈落雁一愕,随即‘扑哧’一声笑地花枝乱颤,横了元越泽千娇百媚一眼后,神情略带黯然:“不知道姐妹们会不会嫌弃落雁,毕竟我们之前一直都是敌人。” 元越泽捏了捏她水嫩的脸蛋道:“你该与她们都见过几次,她们什么样,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再说这种话不但是对你自己没自信,更是对她们的侮辱。” 沈落雁媚笑道:“人家知道啦。还是说说正事吧。” 元越泽又满足了一下手足之欲后,正容道:“的确,我们该说说关于赌局一事了,落雁说过输了后会任我处置,对吧?” 沈落雁一脸不解的神色,点了点头。暗忖这不是都任你处置了吗? 元越泽笑道:“你我感情之事皆是自内心,不属于这个赌局范畴内。” 沈落雁讶道:“那你要落雁答应你什么呢?” 元越泽神秘一笑:“我要落雁坐上洛阳城主的位置。” “什么!?” 沈落雁原本偎依在元越泽怀中的娇躯登时坐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文第五十章落雁春情 沈落雁呆望元越泽半晌后‘扑哧’一笑,媚眼中波光流转。 “你家里众位姐妹才华都不在人家之下吧?还是你看准了要利用落雁给你当小兵,你做太上皇?” 元越泽本来一脸淡淡的笑意在这一句话后立即消失于无形,眼中射出无比的失望之色。 “唉!” 仰天苍凉一声长叹。 沈落雁的笑脸亦僵硬起来,垂低声道:“落雁说的不是事实吗?” 元越泽转过头来盯她半晌,点点头,语气冰冷道:“是,那你我就后会无期了,请!” 言罢,抽身就要离去。 沈落雁大急,用尽力气拉住他的胳膊,焦急道:“人家和你闹着玩儿也不行吗?” “闹个屁!这种事你可以拿来玩,老子没那份心情陪你!”元越泽双目喷火,大骂道。 沈落雁心里一委屈,刚刚精明的样子全不见了,眼圈一红又嘤嘤抽泣起来,却依旧不敢松开元越泽的胳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底线,也许沈落雁的心里可以拿这种事情来开开玩笑,也许是元越泽不懂情趣,但这恰恰是他性格中的特色,沈落雁玩笑之话,听在他耳中仿佛是侮辱了他对她的那份感情一般。 事实上沈落雁的话并没有哪里说错,现今形势下看,无论是谁,第一想法几乎都会与沈落雁一样。 可元越泽的心中,别人谁都可以说三道四,唯独沈落雁不行,因为他认为以沈落雁的精明,早可以弄懂他的那一份心情。正是因为沈落雁在他心中高高的地位,所以才不允许她随意玷污自己的情感。 剧烈呼吸平复下来后,元越泽深呼吸一口,替她擦去不断滚出的泪花,望上那双通红的秀眸,语气冰冷地道:“我元越泽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块死木头,我自己有什么优点,缺点,自己也比较清楚。刚刚算是我错了,你放手吧。” 这本是一对小情-人间打闹说笑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到了元越泽身上,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沈落雁哪敢放开他,直扑到他身上死死将他抱住,语无伦次地道歉。 稍用力道狠抽几下她的翘臀,元越泽又拉他坐在自己怀里,擦拭掉泪水,将宛如受惊小鸟一样瑟瑟抖的沈落雁螓贴在自己胸口,喃喃道:“你说其他什么都没关系,但千万别侮辱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和我对你的心意啊!” 沈落雁自然明白元越泽心中对她的爱意有多深,当下芳心大喜,刚刚的委屈一扫而光,呜咽着用力点了点头。如受气小媳妇儿一般低声道:“吓死人家了,人家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元越泽再叹息一声,平静下来,托起怀中沈落雁的下颚,轻轻吻了一下她可爱的瑶鼻道:“我没有说你一定要当洛阳城主,只是在与你商量。你该都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了,我与二哥,其实象征大一统的两条支线,我主暗,二哥主明。暗中势力不但可怕,还凶险,更让我忌讳的是他们行踪太过神秘,在没有将他们主力消灭前,我不能太高调,美仙她们对这位置丝毫没有兴趣。而目前还不是二哥真正露头的最好时机。” 沈落雁点头后又低声问道:“是……是因为落雁更冷血无情,心如蛇蝎,狡猾奸诈,行事不择手段,所以适合做城主的位置吗?” 眼见元越泽眉头紧皱,沈落雁芳心又慌乱起来:“我……我……” 元越泽轻摇了下头道:“不用怕,一开始是我不解情调,你一个玩笑话都当真,以后再也不对你火了。” 沈落雁紧贴他的胸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落雁也有错,明知你心意,还怀疑你对人家的感情。” 元越泽摇头笑道:“你说的那些,是你在政治或者战场上的特点,这些是必须的。我的确也是出于这些原因才想让你当城主。” 沈落雁螓埋在元越泽胸前,红肿的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但我认为你所讲的并不对,你该是一个有情有义,通人情世故,知审时度势的巾帼红颜,至于你刚刚的说法,该是你的敌人或者憎恶你,嫉妒你的人对你的评价才对。”元越泽轻轻抚上她那一头如瀑般的青丝,柔声道。 沈落雁喜出望外仰起俏脸:“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不过,人家很受用哩!” 元越泽嘴角微翘:“我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要是按照你的说法,落雁岂不是不能……不能……”沈落雁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就听不到了。 元越泽坏笑道:“不能什么?” 沈落雁抬头正对上他那yin邪的眼神,当下大窘,白了他一眼后嗔道:“讨厌,你明明知道……” 元越泽紧了紧双臂道:“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但落雁做城主的同时,也要做我的小妻子。否则你的功夫实在让我不放心。” 沈落雁当然也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实力的重要,当下点头道:“那样的话,其实与你做城主又有何区别呢?”突然察觉到似乎话题又回到最初的观点上了,沈落雁慌忙偷瞟元越泽表情,见他并无情绪波动,当下心头暗松一口气。 言下之意,外人眼中看来,就是沈落雁做傀儡,元越泽做背后掌权之人。 “除了我刚刚说的理由,还有一点你该明白,我真的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比如应酬各种人,驾驭各种性格的手下等等。至于外人怎么想,就随他们。但我绝不会插手落雁的任何决策,因为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如果觉得累了,可以请美仙她们帮帮你,否则我可会心疼哩。”元越泽轻声道。 沈落雁抿唇思索,半晌再无声音,最后问道:“那你定是早就与众姐妹商量好如何将落雁捧上城主之位了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叹息一口,歉然道:“现今天下形势大乱,落雁可能想好好享受生活,却又被我推到风口上,只几年时间就好,到时我们就彻底脱离这尘世了。” 沈落雁挺起高耸的胸-脯,媚声道:“姐妹们都为郎君出力,落雁有些本事,自然也不能空闲下来,你这么体谅人家,落雁就再好好地闹腾一次!” 见元越泽一脸感激,沈落雁咯咯一笑,送上一个香吻后道:“那就给落雁详细说一下扩张大计吧。” 元越泽大笑:“你可真是个小妖精,还敢来挑拨我?”随后不理沈落雁的白眼,当场取出一张世界地图。 元越泽用手指圈了一下图上的中原,对正一脸好奇地左右查看大地图的沈落雁道:“这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天下’,现在觉得自己眼界多么小了吧?” 沈落雁刚刚就已凭地图上的黄河,长江,秦岭等标记大体明白了这一点,点头叹道:“原来大家争来争去的中原竟然是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元越泽拉她坐下后指着地图道:“中原由于历史悠久,有地理优势,有文化背景,所以算是现今世界上最富庶的地带。” 沈落雁讶道:“‘世界’就是这图上全部土地的意思?” 元越泽想到此时‘世界’一词还只是存在于佛家经文中,其意义与后世的‘世界’相差甚远。而且这一词汇是唐朝时才随佛教传入中原的,是以沈落雁不懂并不奇怪。 元越泽点了点头。 沈落雁仔细观看,不住的惊叹。 元越泽指着地图一一为她解释道:“如今这世界上,我们居住的中原是最富庶的区域。而其余地带虽然广袤,但真正富庶又有文明的区域却很少。” “中原以外,这里的大秦,也就是东罗马,称得上是这一大片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元越泽指着地中海一圈道。 沈落雁点头道:“落雁幼时曾读过魏鱼豢撰写的‘魏略’,依稀记得其中有云‘大秦国一号犁靬,在安息,条支西大海之西,从安息界安谷城乘船,直截海西,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其国在海西,故俗谓之海西。’” 元越泽又继续指点道:“就是这里。然后还有如天竺,波斯,都是不比大秦逊色的国家。而这一块大陆上的人几乎都是刚刚脱离了野人的生活,最富庶的地带就是这里的一个国度,阿克苏姆王国。” “中原附近这些突厥之类的外族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块小岛上,日后必须将男人全部干掉,女人全部作为泄工具及奴隶。”元越泽指着东北某小岛道。 沈落雁吓了一大跳,脸色古怪道:“这么大点儿一个小岛上能有多少人,他们惹过你?你的想法太毒了吧,男人也抓来做奴隶不是更好?” 元越泽神秘一笑,指着大海东侧大陆道:“这种事日后再与你细说。这边的一大片陆地上虽然有一些拥有自己文明的人,但大部分地带几乎还是尚未完全开化的野人,” 沈落雁查看半晌,叹道:“这些地区这么遥远,想攻占太难啊!” 元越泽笑道:“其实这正是我的想法,如果单纯统一中原,那鼎盛时期一过,还会被外族所窥视,而我与二哥,岳父他们商量过,认为直接就来一个全球大统一,以汉族为主体,来吸纳,融合其他各族,这样日后就不会再出现什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事了。而这些遥远的地带,的确要军队攻陷,可攻击他们之前,我们还可以使用其他办法……” ※※※※※ 大秦,君士坦丁堡。 雄伟气魄的索菲亚大教堂左侧,一座造型怪异,以埃及的斑岩,色萨利的绿色大理石,博斯普鲁斯海峡地区的黑石及叙利亚的黄石为材料,以弗所阿耳忒弥斯神庙的古希腊圆柱为基础建成的圆塔顶端,一个相貌俊美,身着灰色长衫,身形颀长,长披散,随风轻飘的年轻男子卓立于窗前,如宝石般闪亮深邃的双目紧盯不远处的索菲亚大教堂。 塔下似有若无的传来各种叽里哇啦的怪声,虽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可听出语气中的尊敬。 俊美男子肩膀一松,长呼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娇媚的轻呼,口音不算十分纯正地笑道:“我给你炖了些汤,快些喝吧。” 那男子无奈地坐在造型考究的圆桌前,凝望眼前的女子。 这女子年约二十六,七上下,身段高佻,丰-满诱-人,一头卷曲的披肩长灿如黄金,高鼻深目,碧眼中绽放着一股说不出的勾人野性。此刻她却是一脸柔顺,手中托着一个金盘,坐于男子面前。 “你怎么还来找我?”男子喝掉金碗中的汤,没好气地道。 女子表情愤怒起来:“你们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你做过的事情就打算不认账了?” 那男子苦笑道:“怎么话反过来说也可以吗?若不是你用那邪门的巫术来迷倒我,我又怎会……算了,如不是看在你还有着一半汉族血统的话,我早杀了你!” 金女子腻到男子身侧撒娇道:“人家就是喜欢你嘛,去努力争取自己喜欢的有什么不对?还是因为你是大家的‘真神’,而看不起我?” 见她脸色委屈,男子语气转柔:“喜欢并无错,但你的做法太偏激了,哪有一个女儿家迷倒男人,随后硬来的呢?” 金女子对男子话语嗤之以鼻:“人家一直以为你这人只是长相和医术,学识还可以罢了,没想到被人们称为‘真神’的你竟然可以在斗兽场中挥手间破掉大帝所创的‘五龙缠’,人家一下子就爱上你了嘛!” 随即又担忧道:“大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把他的子民几乎夺走了一半,你一定要小心,有事情我再来通知你,记得想我噢。” 语毕,‘啪’的一个香吻亲在男子脸上,看着男子无奈的表情,金女子出银铃般的娇笑,收拾好盛汤器皿,抽身走向门外。 那男子突然察觉这热情如火的女子也有些可爱,转过头目送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走出不远的金女子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立即回过头来轻呼道:“看,你也开始爱上我了吧!” 男子苦笑摇头,不耐烦地摆手道:“快走快走!” 金女子丝毫不介意,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地去了。 男子站起身形,再次望向窗外,良久,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希拉克略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对手!鲁师,你可真是个混蛋!” ※※※※※ 飞马牧场后山。 安乐窝。 “阿嚏!” 正捧着本厚厚的书仔细研读的鲁妙子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揉揉鼻子,鲁妙子嘟囔道:“肯定又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你做的恶还少吗?” 一阵香风吹过,商青雅已坐入鲁妙子怀里,语带嗔怪地道。 鲁妙子尴尬一笑:“好像还真不少,嘿嘿。” 商青雅又白了鲁妙子一眼道:“珣儿有消息已经传来,这几日,洛阳的归属应该就定下来了。” 鲁妙子听后严肃地点了点头:“宋智那里可有最新消息传来?” 商青雅答道:“萧铣派人去过山城,似是被周围势力呀得喘不过气来,打算与宋家结盟。” 鲁妙子道:“如果能暂时出一小部分兵,借机掩人耳目,先将南方海域拿到手就好了。” 商青雅点头道:“山城那边也是如此打算的。目前我们还是只管好自己就可以。” 鲁妙子又问道:“西域那个奸细的事,查得如何?” 商青雅颓然道:“根本不知他去了哪里,只能肯定他一定还活着。” “不要紧,他定不会放弃的,只要他再来,我们就绝不放过他!”鲁妙子安慰道。 商青雅长长叹息一口气,再未开口。 ※※※※※ 元越泽滔滔不绝,讲得口干舌燥,长呼一口气后道:“大概就是这些。” 沈落雁听得不住地点头, 元越泽拉她起身道:“走吧,杨公应该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了,我们先回去见他一面再说。” 沈落雁扭捏道:“你可要在姐妹面前为人家说几句好话。” 元越泽刮了她脸蛋一下道:“知道了,先回去再说。” 抱着沈落雁飞奔的元越泽片刻后便到达南城门外,浓重的血腥味道依旧漂浮在空气中,与城内充盈着大胜后的气氛形成一道怪异的风景线。许多士兵都在打扫着战场,须数人方能推动,载满尸骸的手推车来回行驶于战场间,远处浓烟滚滚。 连沈落雁都不忍多看,将螓埋在元越泽怀里,二人直奔杨公卿府邸而去。 客厅中,杨公卿,独孤峰,张镇周与其他几员外地城防大将皆在,见元越泽与沈落雁并肩而入,众人慌忙起身迎接。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结束时,时间已近黄昏。 与众人道别后,元越泽带着沈落雁回到家中。 几乎所有人都在客厅里谈笑,连一直打坐的红拂都难得跑来凑热闹,尚秀芳不知去了哪里。 见元越泽出一次门就领一个夫人回来,宋玉华的脸色愈冰冷,红拂则是眼神深出闪过丝丝的不屑。 元越泽哪有闲心理会她们,为自己的妻子们介绍完沈落雁后,让扭捏的沈落雁与众女大谈经历,自己迷迷糊糊地直接睡在单美仙极具弹性的玉-腿上。 时间紧迫,为第一时间内提高沈落雁的实力,当晚元越泽就必须要为其炼化身体,否则坐上城主之位时,定当不会被各方心怀叵测的人士放过,阴谋,刺杀等等手段都可能会用上。 拥坐了良久,二人渐起反应,元越泽开口道:“怪不怪我太唐突了?” 沈落雁并没答话,只是温柔的摇了摇头。 “我元越泽在此立誓,如日后对落雁有半分辜负,就让……” 元越泽话未说完,沈落雁芬芳柔软的香唇已经贴上元越泽的嘴唇,一回生二回熟,精明聪慧的女人总是这样可爱,这不,已经开始用那条柔软的在挑-逗着元越泽的追逐了。如捉迷藏一般,你追我赶,你来我躲。元越泽情急之下,一把将其按住,掌握起主动来。 迷糊间,沈落雁只觉胸口一凉,睁开春水朦胧的秀眸时,自己已经是地躺在床榻上了,元越泽则同样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玲珑优美,绵延起伏的美景。 眼角向下一撇,沈落雁没来由地芳心巨颤,轻轻闭上双眼,暗忖那东西太可怕了吧! 元越泽一双坏手已经开始抚上眼前的象牙白玉,敏感的窍穴似是都被他把握得一清二楚。元越泽手指每接触她一下,沈落雁都觉得体内多了一股热流,似是有规律,又似是杂乱无章的游走在她的经脉及血肉内。沈落雁强忍着不让自己出那种让人害羞的声音,可最终,在私壑处遭到对方舌尖轻微的触碰后,她的大脑中不复清明,娇羞地一声声不由自主地娇啼轻哼。 元越泽一个热吻吻遍她的全身,再大过手足之瘾后,双手停在那对美丽娇挺的白兔上,嘿嘿一笑道:“请问美人儿军师,你在上面还是我在上面呢?” 沈落雁本是春情勃,早就在扭动着水蛇腰,想要开口让元越泽快点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又觉得羞涩万分,不好开口。突然听到元越泽的邪笑声,当即睁开朦胧的双眼,桃腮绯红,丽色娇晕,无力地嗔道:“不许那样唤人家,还不快……快来……” “得令!”元越泽刚刚已知前戏充分,沈落雁幽谷中早就是流水潺潺,润滑无比了。怪叫一声,‘第一凶器’直捣黄龙。 梅花初放,钻心疼痛袭遍全身的沈落雁略显苍白的玉手死死扣住元越泽的后背,柳眉紧皱,贝齿轻咬,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却依旧没哼出一声。 元越泽怜惜地停下动作,逐一吻去她的泪痕。 “都……都进来了吗?”沈落雁疼痛感渐消,颤声问道。 元越泽撇了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沈落雁向下望去,心头大惊,那东西明明还有一半在外面。 “第一次是这样的,一点点适应了就好,宝贝别紧张。”元越泽安慰道。 沈落雁自己试着掌握主动,秀眉紧蹙,轻轻扭腰吞吐那凶器,破涕为笑道:“谁是你的宝贝!疼死了!”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元越泽摇头晃脑地吟道。 聪明如沈落雁哪还能听不出意思,‘扑哧’笑出声来:“这是谁作的yin诗?噢!” 趁着转移她注意力的档儿,元越泽终于一枪到底!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感走遍全身,沈落雁的空虚终于得到填补。 仙乐逐渐有节奏地响起,卧房内一片yin糜气息。 “哎!” 国色天香,貌美如仙,香汗淋漓的俏军师芳心一片眩晕,大脑一阵空白,柳腰拼命弓起,鲜红诱-人的柔嫩樱唇一声娇媚婉转,高亢嘹亮的娇啼,终于第一次爬上了的极乐巅峰。 沈落雁的战斗力大大出乎元越泽意料之外,第一次竟然可以坚持到大半个时辰,望着娇喘吁吁,媚眼如丝,玉肤粉红的佳人,元越泽柔声细语抚慰起来。 恢复力气半晌,伏在元越泽胸前的沈落雁感受着下面那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小小泽’,面红耳赤地低声道:“夫君,我……我还……” 元越泽接口笑道:“还想要,对不对?” 沈落雁大窘,刚刚欲仙欲死的滋味蚀骨**,让她忍不住想再尝试,又怕元越泽笑话她,是以期期艾艾,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落雁是不是太放荡了?”沈落雁小声问。 元越泽咬着她晶莹如玉的耳珠笑道:“在自己夫君面前放开胸怀最重要,在外人面前是贞女,在床上是荡-妇,你那些姐妹都是这样的,嘿嘿。” “那你还不快来?”沈落雁一个媚眼甩给元越泽,娇声道。 “来就来,我还会怕你?” “不要,这次人家要在上面!” “哇!小心点儿啊,你刚破了身!” “宝贝,你今年多大?” “二……二十四啊!怎么了?” “你怎么好像三四十岁的样子,太‘凶猛’了!” “哎!轻点,人家要被你捣散了……” 第五十一章 李唐之邀~~第六十章 破而后立 正文第五十一章李唐之邀 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已经渐亮。 元越泽扭过头,忘向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子,昔日瓦岗军中的红粉军师,‘蛇蝎美人’沈落雁。 只见她秀凌乱披散,俏脸眉梢春情未消,玉容更胜往日,俨然多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圣洁之色。这正是炼化后身体的最明显特征。 元越泽昨晚就已是惊讶万分,初夜中可以力敌元越泽的,目前为止,只有沈落雁一人。 沈落雁早就醒来,仰卧着瞪大那双澄明深邃的美眸,盯着屋顶。 察觉到元越泽的细微动作,沈落雁扭过头,以单肘支撑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猪哥相的元越泽半晌,开口道:“落雁其实不是败在你的手里,对不对?” 元越泽点了点头。 沈落雁将螓贴在元越泽胸口:“那人家和你的赌局就算作废了。” 元越泽愕然:“那怎么成哩,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沈落雁心一虚,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天与单美仙几女谈了数个时辰,大概弄懂了眼下的形势。以沈落雁这般巾帼英雌,都没信心能好好坐上洛阳城主的位置。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她一方面想为女性争一口气,另一方面又深深被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所禁锢着,正好造就出她的矛盾想法。今日醒来许久,她反复思索,越想越没信心,尤其是元越泽说得很清楚,就是所有事都由沈落雁自己作主,元越泽不会做出半点扰乱她意志的事情。刚刚谈起赌局,并非是沈落雁为难元越泽,只是想找个理由拒绝掉这个城主的位置,哪知元越泽却不干了。 娇笑一声,沈落雁媚声道:“休要用激将法,人家才不上当呢!” 元越泽抚着她的秀,叹道:“如今这一切都是被逼的,假如没有暗中那些可恶的势力,我们完全可以将二哥捧起来。但形势并非那般,所以才要靠你。有美仙她们在背后帮你,你还怕什么?” 沈落雁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嗔道:“人家也是个人嘛,自然也有软弱的时候,是需要身边的人来鼓励的,谢谢夫君。” 元越泽隔着被子轻抽了一下她的香臀,失笑道:“拿出往日的瓦岗寨军师的风采来,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沈落雁极其配合,夸张地‘哎哟’一声,又道:“昨日与姐妹们谈了许多,你们几乎将落雁的所有计划全算计好了,却没有算计到一点。” 见元越泽好奇的表情,沈落雁笑道:“其实杨公卿,王世充的所有行动,都被人家掌握在手中,只是没想到姐妹们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的人,真正策划所有事情的并非杨公卿或者王世充。” 元越泽接口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安排了一个非常隐秘的细作在王世充身边?” 沈落雁点头道:“玲珑娇手下有一个叫任郓的人,是她的心腹,但你们谁都想不到,人郓其实是我们的人。比如贞贞姐与杨公卿走得很近这种极其机密的事,都是任郓秘密告诉人家的呢。” 元越泽惊讶道:“那我必须快点通知玲珑娇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落雁哩。” 沈落雁笑道:“李密如今一败,任郓哪里还敢再留下去。” 元越泽正要再说话,屋外卫贞贞敲门声响起:“夫君起来了吗,有人来拜访了。” 卫贞贞已经算这一家人中最有礼貌的了,还知道敲门,听到元越泽声音后,进得屋来,眼神望了一眼变化明显的沈落雁,呆滞一下后,对元越泽笑道:“外面来了一些客人,都要见夫君,美仙姐着我来通知你。” 沈落雁对卫贞贞羞涩一笑,将脑袋埋在元越泽胸口。 元越泽坐起身形,问道:“都有谁?” 卫贞贞坐到床头:“有东平的王通,欧阳希夷前辈,还有伏骞,李世民及李秀宁,另外还有突厥的那个与夫君比试过的跋锋寒。” 想起前几日他们还围攻自己,如今又来拜访,元越泽失笑道:“这些人来得也真够快,除了跋锋寒外,其他人到此该都是与政治目的有关。” 卫贞贞答道:“夫君和落雁妹妹起来准备一下吧。”语毕,轻笑着抚了一把沈落雁的长,出门去了。 元越泽就要下床,沈落雁忙也坐起来,秀眉猛地一皱,开口道:“落雁侍侯夫君更衣。” 元越泽回头望了她一眼,将她按倒笑道:“扯到伤口了吧?我有手有脚,不用别人侍侯。习惯被人侍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就乖乖躺着吧。恢复好以后,想再好好休息就很难了。” 沈落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休息好后,落雁还要尽量去找到瓦岗军从前的一些忠义将领,尽量在他们投靠其他势力前将其劝降。” 随即又羞涩地低声道:“夫君能帮人家拿镜子过来吗?” 元越泽知她定是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当下利索地穿好衣服,将镜子放递给沈落雁前开口道:“劝降的事不用勉强,而这镜子,你要等我出去后才可以照。” 沈落雁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快步走出门外,果然,屋内传出沈落雁的一声喜悦中夹杂幸福的高声尖叫。 ※※※※※ 元越泽住的这所宅院本来就不大,几方来客皆被分散安排到不同的客厅内,按照卫贞贞的指点,元越泽率先进入重要的主客厅。 王通与欧阳希夷正在单美仙的陪同下品茶闲聊。 元越泽推门而入,屋内三人皆起身迎了上来。 边走边伸出右手,元越泽笑道:“二老从何而来?今日为何有兴趣到我家中做客。” 这时代握手还不如拱手施礼流行,但王,欧阳二人只是一愣后便上前握手。 “希夷兄想来拜访公子,老夫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希望公子见谅。”王通自嘲道。 单美仙并没像寻常女子那般作福身,只是轻点头告了声罪后走出门外。 元越泽三人端坐好后,见茶几上居然放着一些香烟,想起自己来到这个空间后,都没再尝过了,定是刚刚单美仙为招待这两个客人而拿出来的。当下三人各自点火,开始吞云吐雾。 “一别近月,二老过得可还好?”元越泽深吸一口后道。 欧阳希夷显然对这后世香烟很感兴趣,沉醉其中猛听到元越泽开口,忙笑道:“我们两个老头子还好,公子的修为看来又有长进,真是不服都不行!” 元越泽亦笑道:“欧阳前辈见笑了,两位今日所为何来?” 真正让元越泽心甘情愿以‘前辈’相称的只有欧阳希夷。从第一次见面起元越泽就如此称呼他。 王通道:“公子如此直接,老夫亦不拖泥带水,老夫想问问王尚书的现况如何?” 元越泽好奇道:“这问题不该来问我吧?洛阳现在不仍然是皇泰主在主持吗?” 王通笑道:“公子性格直爽,眼下只有我们三人,当知老夫话中含义。老夫刚刚已与尊夫人谈过,只不过是想与公子确认一下而已。” 元越泽想起单美仙刚刚走时的安心眼神,该是已经与王通二人谈过些什么,王通之所以要见元越泽,正是他不敢确认单美仙所说的话,毕竟男人当家作主的情况在这个年代还是最普遍的。 见元越泽的表情古怪,欧阳希夷亦笑道:“元小兄弟不必猜测了,王兄所言的都是事实。其实现在有心人都清楚,洛阳最有说话分量的就是你,杨侗的确又被独孤阀捧了起来,可独孤阀与你是什么关系?再想想你们从前在皇宫那场打斗,结果不就很明显了吗?我们二人要问王尚书的消息,皆因数十年好友交往,不忍心看他下场惨不忍睹而已。” 欧阳希夷所言句句在理,元越泽点了点头笑道:“美仙该已经与二位说过了吧,问不问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家里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作主的,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就等于我的话。” 王通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脸色不自然道:“不知公子可否着我二人与王尚书见一面。” 元越泽皱眉道:“二位与王世充交往多年,我冒昧问一句,二位对他的所有事情都了解吗?” 欧阳希夷道:“老夫只知他的心机与武功深藏不露,其他的倒真不知晓。公子意思是他还有什么秘密?” 见王通点头附和欧阳希夷后,元越泽将所知关于王世充的所有事情讲了出来。 惊呆半晌后,王通率先道:“如不是清楚公子的品性,老夫定认为你是在含血喷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域外邪教的上一代‘原子’。” 欧阳希夷亦叹道:“这次洛阳之战前,他本派人邀请老夫来相助,老夫当时正在闭关,出关时才觉到信函。没想到他隐藏得如此好,几十年都将我们蒙在鼓里。” 元越泽道:“二位如此轻易便相信我,看来很不适合从政。” 王通大笑自嘲道:“老夫只是个酸儒,希夷兄只是个乞丐,哪里和政治会扯上关系。” 元越泽同样笑道:“说得好,元某人也是个懒散人,最不适合搞政治,今日就请二位留下做客,元某好好与二位喝几杯。” 欧阳希夷讶道:“公子既不喜欢政治,为何又要趟上洛阳这片混水?” 元越泽答道:“说来话长,让美仙与二位细说吧。二位不要见外,我还要去见见其他客人。” 告辞出得客厅门口,元越泽呼了一口气,还好有单美仙,卫贞贞几女在,否则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步入西厢的小客厅,正在陪着李世民兄妹及一个丫鬟说笑的商秀珣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见到元越泽这救命稻草,直接起身告辞。 落座后,李世民大方拱手道:“前几日事出有因,世民身不有己,今日特来向元兄赔罪。” 李秀宁则与那丫鬟垂而坐。 元越泽想起李世民的作为,心头虽然不爽,却也轻笑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过去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李世民大概清楚了一些元越泽的行事风格,如他今日不带李秀宁来,那元越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下李秀宁在这里,元越泽虽对她情绪说不太清,却也有着丝丝顾忌。而李世民开场又毫不避讳地公开承认错误,使得元越泽即便想说他的不是,此刻也不好开口了。 李世民脸色不自然道:“唉,说来好笑,世民都觉无脸面再见元兄,可想到元兄曾救秀宁与危难之际,不来亲自感谢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提起这事倒还好,一想起李世民的计谋,元越泽就心头冒火,看李秀宁的样子,定是将所有苦果都憋在自己心里了。但以李世民的心思,又岂会察觉不到什么?所以不管李世民到底清楚不清楚他的计谋已被识穿,他都不会放弃用李秀宁来与元越泽扯上关系。 仅凭开场几句话,李世民更清楚把握到元越泽对李秀宁的心意。 元越泽淡淡道:“世民兄不必客气,令妹当时的处境,我想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不理的。”语气重重地落在‘良心’二字上。 李秀宁闻听后香肩轻轻一颤。 李世民脸色依旧不变,赞道:“元兄万事皆由心意所,真是值得我辈学习。今日秀宁要亲自来道谢,世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元兄多保重。” 元越泽皮笑肉不笑地客气一句,望着李世民起身告辞后,心思飞转:因为正如刚刚欧阳希夷所说,独孤阀如今大张旗鼓地再捧杨侗回来作城主,那元越泽与独孤阀作的那场戏就肯定瞒不过有心人了。李世民竟然半句都没提到洛阳的事情,这有点太离奇了。须知眼下有李秀宁在一旁影响元越泽心神,李世民还是有机会打探到一些事情的。 李世民走后,屋内只剩下元越泽,李秀宁,还有那个丫鬟。 元越泽好奇地看了那丫鬟一眼,没说什么。 李秀宁更是端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茶,不一言。 屋内气氛逐渐有些尴尬,元越泽终于开口了:“秀宁这几日过得如何?” 李秀宁终于抬起头来,看得元越泽心头剧颤,她憔悴了好多。 终是不忍心,元越泽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李秀宁疲累的玉容上飞起两朵红云,毫不犹豫地伸出苍白的玉手,搭在元越泽大手上,一股极具生机的元气如小溪般流入体内,运转几周后,李秀宁的精神好了许多。 抽回手,李秀宁低声道:“多谢公子。” 元越泽望了那个依旧垂头在一旁的丫鬟,笑道:“秀宁留下该是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李秀宁抬起头,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一刹那,她内心的激烈斗争仿佛写在了脸上,苦笑中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凄美。 元越泽不忍看她如此,开口道:“不用自责,你为了你的家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李秀宁低声道:“公子如此刻强行赶走秀宁,远比说这些理解秀宁的话更让秀宁安心。” 那垂头的丫鬟终于轻轻动了一下,似是在偷偷拉扯李秀宁的衣角。 这种小动作岂能瞒过元越泽,元越泽已猜到定是李世民有话要询问元越泽,自己不好问,便着李秀宁来询问,而她身边的丫鬟,则明显是李世民派来监视李秀宁的。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已经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妹妹了。 元越泽也想知道李世民到底托李秀宁来打探什么,当下笑道:“不是我理解你,而是你有这个魅力。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要离开了。” 李秀宁忙开口道:“不要……秀宁其实是闻听公子一家人喜欢游历的生活,想……想……想邀请公子与尊夫人半年后到长安作客。” 见她越说声音越低,元越泽哑然失笑:“这又有什么难的,不给别人面子,也要给你这个面子。” 话虽如此说,元越泽心思却不停运转:这定是李世民的意思,去长安,还要带上媳妇。在外人眼里将是碍手碍脚。而‘杨公宝库’在长安的消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难道是李世民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引我去踩陷阱?李世民也正是看清了李秀宁可以钳制元越泽这一点,才让李秀宁来邀请元越泽。 但元越泽真的会束手束脚,陷入被动?那可就不一定了! 天下间只有一种人可以限制元越泽:那就是讲道理的人。 政客是不讲道理的,李秀宁在个人感情与家族利益的夹层中苦不堪言,元越泽对她却有些动心,但更多的只是同情,可怜而已。 爽朗一笑后,元越泽再道:“秀宁如没有其他事,可以留下来吃一顿饭,我正好要下厨招待一下今日的宾客。” 李秀宁从前来过元越泽家中几次,还真的没有被邀请过同席用餐。元越泽的厨艺远在他的武功之上,这个说法于岭南大婚后就传遍江湖,今天李世民交代她的任务也完成了,虽然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元越泽,注意力此刻却被吸引到美食上,立即露出天真少女的娇态,笑道:“那秀宁就不客气了” 再客套几句,着商秀珣来陪她,元越泽再去面会其他几方客人。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都是为了洛阳之事而来。元越泽家中几女分别应付了他们,但他们却依旧要见元越泽,主要就是不认为哪个女子可以作得了一家之主,更何况是元越泽这等闻名天下的人的主。 让元越泽高兴的是,他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再与那些人周旋,因为几女已经将那些客人应付得差不多了,元越泽只需去点头确认即可。 只有跋锋寒是纯粹路过探望,与元越泽倒是相谈甚欢。 亲手做了一顿大餐,招呼一众宾客后,众客逐一离去。 ※※※※※ 忙活一天,夜色逐渐深沉,元越泽独自站在墙头吹着习习凉风,听着不远处小池塘里的蛙声。 “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 素素动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阵淡淡的香风吹过,人影已飘上墙头,来到元越泽身侧。 元越泽侧头望了一眼,问道:“这是素素的作品吗?” 素素白了元越泽一眼,嗔道:“夫君又来戏弄人家,素素还没有那么高的才气呢!” 元越泽眉头轻皱道:“那是谁的作品?李白的还是杜甫的?” 素素娇笑道:“夫君读了那么多书,不会脑子里已经糊涂了吧,是贾弇的。”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我是读了许多书,可也不可能全部都记住吧,诗词那么多,只能记住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而已。” 素素抱上元越泽的胳膊道:“今日真是忙怀了,姐妹们逐一应付那些客人,没有哪个是简单角色。” 元越泽问道:“仔细说说。” 素素答道:“先是王通他二人,欧阳老前辈还要好说一些,毕竟是江湖中人,为人又仗义,可是依旧觉得夫君是魔门中人,眼中总是有不信任的神色。而王通算是个儒家的代表,如能将他说服,对日后实行改革大有裨益。” 元越泽点头道:“他们在我面前还说了解我的性格,我当时一听就觉得那些都只是客套话,其实真正了解我的,除了我们一家人外,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素素点头道:“美仙姐果真不一般,给王通讲了好多儒家,法家的大道理。又给欧阳老前辈讲了一些正邪皆在乎一心之说。虽然短时期内还无法改变他们的固有态度,却也算开了个好头。而且最重要一点,就是夫君虽然是魔门中人,却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他们想拿话柄都没机会。” 元越泽想起了婠婠,当下哭笑不得道:“我是稀里糊涂间被骗进魔门的,还有那什么‘邪皇’,完全是我一时胡乱开口编造出来的东西,现在可倒好,外面传得风言风语,即便我说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素素当即笑得前仰后合,半晌后又道:“至于李世民的事情,该是像夫君所想像那般,我们日后只要兵来将档即可。而伏骞他们就更不在话下了,贞贞姐与他们相对完全不落下风,就让他们先与铁勒斗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揽上素素道:“真是苦了你们了,说来惭愧,我除了立个大志愿外,连最基本的以身做则都不会,事情几乎都是你们姐妹们在忙前忙后。” 素素笑道:“为夫君尽力,是姐妹们的荣幸。再者,夫君其实已经变化很大了。想从前夫君只为了自己自由自在,再到后来一点点参与到与人斗智斗力,这对夫君这样一直坚持自己原则的人来说,已算难得。素素相信夫君还会更进一步融入这俗世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素素所言的确不假。他的确在变,只是变化度慢得惊人。当下惭愧道:“我随性过头了,明明是入世,却在自命清高,真是虚假,今后还得多多学习才是。” 素素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洛阳如今已定,杨公再无法继续封锁城市,明日各方代表该会离开洛阳了。” 元越泽沉声道:“应该有许多人认为洛阳其实是我在作主的吧?眼下还是杨侗在位,他们就如此放心离去?不想看看我有什么动作?” 素素笑道:“夫君有什么动作又有何关系,人人都相信洛阳城主无论是谁,都会与夫君关系最密切,只这一条就足够了。离不离开又有何妨?” 宋玉致的声音也在后方响起:“的确如素素姐所讲。” 二人回头,跃下墙头,望着宋玉致手里的纸条,元越泽道:“致致可是有最新消息?” 宋玉致点了点头,递上纸条。 ※※※※※ 三日后。 寿县南,安丰塘畔。 本是环境清新而幽雅。良田万顷,水渠如网,绿柳如带,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的风景附近,却有着一副与之格格不入的画面。 二十几个脸色疲惫,衣衫不整的人在烈日下向东前进着。他们中有男也有女。 这些人似是累坏了,刚刚准备坐下拿出水袋喝上一口,突然觉后方烟尘隐约可见。 其中一个看似是小头领地慌忙起身道:“还是甩不掉他们,我们继续上路!” 他身侧的女子却喘着粗气道:“不行了,走不动了,还不如被他们捉回去好。” 此女虽然脸带风尘,却不损其眉目如画的出人姿色,衣着更是简单暴露,玲珑曲线尽显无遗。 那小头领当下急道:“我们答应过人家的诺言,拼死也要实现。再说如被捉回去,他们一拿到消息,定会叫我们生不如死的。” 其中另外一个脸色苍白,白得瘆人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众位义气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可因为在下而连累了众位。” 那小头领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没有谁连累谁一说,后面有抓你的人,也有抓我们的人,我们同病相怜,哪有连累与不连累一说?” 说话间,烟尘大作,急剧的蹄声飞逼近。 仔细一看,原来是八十多骑凶猛大汉。 眨眼间,二十几人慌张起身要继续逃时,那八十多骑已经逼近至十几丈内。 为的一名容颜冷峻,双目神光闪闪的大汉伸手搭弓,一箭猛射向远处勉强起身的面色惨白男子。 箭势强猛,如出海怒龙般射出,那男子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嗖!” 一道白色流光从远处射来,正挡在那箭矢尖端。 “铛!” 清脆的声响过后,众人目光全落在射来的那道白光上。 一把带鞘的透明长剑,正插在地上,微微抖动着。 正文第五十二章邪教隐秘 “这把剑,是……是……” 凭空射来的长剑特征明显,分散在长剑两侧的许多人似是想到了传闻中某人的佩剑,脑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传闻中的人。 显然,逃跑的二十几人脸上一片兴奋,相反,追击的八十多骑则有些慌乱,惟有领头的二人还算镇静。 “什么人!?” 刚刚射箭的大汉在马上怒喝一声。 “哈哈!” 两声轻笑,那大汗脸色立变。 第一声明明在几十丈开外,第二声却犹如在眼前,耳边一般。但眼前却没有任何人,那种诡异的感觉直叫人惊骇万分。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道淡紫色身影正飘忽地逼近战局。 那身影动作看起来随意无比,甚至有些懒散,但几步间竟然已经由数十丈外抵达战圈中央,双手抱胸,站在插入地上的长剑后两尺处,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骑兵。 被来人那如宝石般深邃锐利的目光一扫,一众骑兵只觉心头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随着越来越困难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在心灵最深处,一股软弱失望感顿时蔓延至全身。 “呔!” 为右侧那大汗见情形越来越不妙,来者只凭眼神就可以制造出如斯力量,当下强守心境,以内气推动声音,喊出一句,惊醒众骑兵。 众骑兵猛然间打了一个冷颤,就在刚刚,如有人要取他们性命,他们此刻绝不会还有呼吸心跳。但他们都是日日过着到头舐血的日子,岂会轻易认输。当下散出所有气势,策动战马跳蹄狂嘶,紧紧锁住悠然站在前方之人。 队伍左侧的年约五旬,手执狼牙棒的老者双目电光暴射,缓缓开口道:“如老夫所料不错,阁下该是名震天下的元越泽元公子吧。” 来者正是元越泽。 元越泽淡淡一笑,隔空捞起长剑,双手负背后点头道了声“兴会”。 眼见元越泽如此无礼,那老者面色更冷,闷哼道:“不知阁下为何阻拦我等行事?” 元越泽回头环顾一眼那狼狈的二十几人,见他们眼中都闪过希望的光彩,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对那老者道:“路见不平有人踩,仅此而已。” 那老者冷笑道:“阁下威名已成过去,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事为好,否则……” 话还没说完,元越泽就摆手不耐烦道:“你们为何抓他们?你们又是何人?” 那老者话被打断,脸色更显难看,沉声道:“他们是老夫仇家,老夫米放。” 元越泽低头沉思,暗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似的,却又想不起来具体线索,便回头问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 就在那老者脸色已经青白相间时,元越泽身后的二十几人放声大笑。其中小头领拱手道:“回元爷,这米放横行东北数十年,人称‘狼王’,不过很久以前就投靠契丹人了。” 元越泽指着他笑骂道:“不许再叫我‘元爷’,否则我第一个宰了你。” 那小头领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傻笑几声。 回过头,元越泽面色冰冷道:“我看你还像个汉人,没想到却投靠契丹,宁做民族败类,你该就是那什么‘窟窿哥’的手下吧。” 这话一出,元越泽身后又出一阵爆笑。那老者风度尽去,气得直哆嗦。元越泽身后那艳女笑得花枝乱颤后媚声道:“公子记错了,不是‘窟窿哥’,是‘窟哥’。窟哥是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契酋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 元越泽心头狂汗,大唐里这种龙套他哪能全记得住,刚刚也只是略微想起来一点儿而已。回头问那艳女道:“请问这位大姐芳名,你们二当家又是哪位?” 那艳女还未说话,米放当下对身旁的大汉怒喝一声:“兄弟,你抓你要的人,我抓我要的人,一起上,这姓元的童子身早破,大家不必怕他,他一个人又如何保得住后面那些人!” 同一时间,米放身后疾电般射出六骑,分左右交叉般朝元越泽合拢过去。这些契丹马贼面相凶狠,身形彪悍,露出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更添其雄猛之态。 元越泽双眼一眯,头也不回道:“你们快撤十丈,小心弓箭。” 逼近元越泽周围一丈的六骑猛勒马缰,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元越泽头顶方向乱蹬。十二只马前蹄就要落在一动不动元越泽的头上,退到不远处那些人眼中闪过不忍,实在无法相信元越泽如此简单便丧生。 突然,人喊马嘶,六匹健马倾山倒柱般的往外侧抛,马上本是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战马向外飞去。 “砰!” 六人六马同时落地,尘土扬起,接着便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米放震惊当场,他根本没看到元越泽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他这一愣神儿的档儿,元越泽眼角已瞥向从八十多骑队伍中侧向跑出的十几骑,他们正绕过元越泽,扑想身后不远处的众人。 元越泽眼中闪过狠色,因为隐约间,他现领头大汉身上带着的气息与大明圣尊有些相似。 那领头大汉手上的硬弓已经拉满,一收一缩间,送出箭矢,疾取不远处面色惨白男子身边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咽喉,既准又辣。 肩膀略一抖动,元越泽化做一缕轻烟,下一刻正好出现在那一脸麻木少年的身前,挥剑横挡,劲箭应手横飞。 元越泽右手一阵酸麻,对方这一剑力道非同小可,身形却也不停,前跃间连刺三剑,直取那领头大汉。 那大汉心头大讶,刚刚几乎是用尽全力的一箭如此就被元越泽挡开,自己旧力未复之际,正好被元越泽抓到这个空档。但他也非等闲角色,抽刀硬生生一个空翻,躲过元越泽的剑势,跃起三丈,回旋后顺势下扑。 哪知在他回旋后的刹那,他却现元越泽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二人同处空中。 “锵!” 清响过后,元越泽与那大汉空中错身而过,后者‘扑通’一声栽到地上,便动也不动了。 周围十几个马贼却不慌乱,与米放身后的马贼一同攻了上来,元越泽左手负背,右手随意间挥剑出招,剑法若行云流水般舒展写意,视对方刀矛剑戈戟如无物,见矛破矛,逢枪破枪,挡者披靡。 电光石火间,元越泽长剑回鞘,转身走向身后十余丈开外,几乎全是一脸错愕的二十几人。 “元爷,米放跑了!” 眼见元越泽朝自己一方走来,其中一个眼尖的立即指着元越泽身后的方向,大叫道。 元越泽眉头一皱:“不是说了不许再叫‘元爷’吗?” 那人机械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指着米放逃跑的方向要提醒元越泽,却现跑出快百丈的米放一头栽下战马。 众人当下心头一惊,显然米放早就被元越泽干掉了,只是让他多喘了几口气而已。 望着周围的二十几人,元越泽指着不远处的水塘,开口道:“众位先去将尘土洗一下,稍候我们再说说话也不迟。” 众人眼下危机一去,脸上虽然满是尘土,眼中闪过的那份喜悦却是异常显眼,立即点头称是,呼呼啦啦到水塘边洗漱。 只留下那面色惨白的男子拉着那面色麻木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看着元越泽。 元越泽察觉到那少年还算正常,但中年男子身上的气息很古怪,是一种介于生人与死人之间的气息,便也上下打量起他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我等一拜。”中年男子拉着少年一同拜了下去,元越泽慌忙扶起他。手一接触的瞬间,元越泽脑中思路更加确定,眼前这男子体内有三成左右的血肉已是坏死状态,刚要开口询问时,水塘边众人已经洗好陆续走了过来。 “元……公子对我等救命之恩,我等永世不忘,远追随公子,请公子随意差遣。”在那恢复艳丽的女子带领下,二十几人一同拜倒在元越泽面前。 元越泽慌忙扶起他们,走到百丈外的树林中,围坐在树荫下。 刚刚元越泽已经猜测过这些人的身份了,虽然有些线索,却依旧不敢确认,于是率先笑道:“元某如猜得不错的话,众位该是彭梁会的人吧。” 那带头的艳女一愕,媚笑道:“公子竟会知道我们小小的一个帮会,真让奴家受宠若惊。” 元越泽大笑道:“大姐客气了,可否先为元某介绍一下。” 那艳女点了点头分别为元越泽介绍,她就是从前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那小头领样子的人是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其他的都是些下属。 元越泽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们,当下好奇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被契丹马贼追杀?” 陈家风苦笑一声,开口答道:“我们本是在梁都落脚,哪知却被马贼们盯上。” 元越泽道:“梁都不是一直都被宇文阀所控制吗?马贼们与宇文阀勾结了?”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如今的梁都如死城一般。宇文阀本来占据这里,却遭受窦建德与徐圆朗,契丹马贼的三方夹击,最终因兵力不足,只有舍弃梁都,转而去取彭城,减缓北方的压力。” 见元越泽在聆听,任媚媚接口道:“现在河北,梁都,彭城的势力乱成一团,尤其是李密新败后,窦建德攻徐圆朗,徐圆朗打宇文伤,马贼又来去如风,哪里有便宜便到哪里。眼下的梁都成了个乱城,几方势力都有人在,但都因人手不足而只能和平相处。” 元越泽点头道:“看来宇文伤投降李密是假的了,背后定是有着自己的秘密计划。” 任媚媚不屑道:“宇文阀的军队大概有三万多,去到那里便抢到那里,残害百姓,妇女,所以他们一到彭城,百姓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他们的狗腿贼兵,简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元越泽又问:“那众位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被马贼追杀?” 陈家风眼角瞥了一下呆坐一旁的那中年人与少年,答道:“我们本来有上千人马在彭城,却不是宇文阀上万人马的对手,血战过后,大当家本是有伤在身,阵前与宇文成都交手,最终惨死当场,只剩下几十个兄弟一路逃了出来,哪知契丹马贼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们在彭城与梁都之间几个乡镇屯积了大量粮草,便要问出个粮草所在,是以一路追击我们数日。” 元越泽点头沉思半晌,刚要开口再说话,却见任媚媚在偷偷对他使眼色,心念一转,元越泽笑道:“原来如此,几位如不嫌弃,可到洛阳居住如何?李密大败,洛阳危机已去。” 任媚媚忙开口道:“多谢公子,奴家与一众兄弟日后就听从公子的使唤了。” 元越泽失笑道:“我是个懒散人,不需要使唤人,众位都有些本事,我给众位每人百两黄金,以做谋生之用。” 言罢,手腕连续翻转,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将黄金分了下去。 望了一眼木然做在身旁的中年男子与那少年,元越泽开口道:“刚刚任大姐并没介绍到两位,两位从何而来,又为何与任大姐走在一起?” 那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家风开口答道:“我们两日前遇到的,这两位是亲兄弟,与我等遭遇相同,都是被人追杀,大家便一路逃了出来。但这位兄台话一直很少,所以我们知道的事情也很少。” 那中年男子挤出一丝苦笑:“多谢公子赠送黄金,如今危机已去,在下也要告辞了,各位多保重。”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测无错的话,阁下该与大明尊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吧,追杀阁下的人也是大明尊教的人吧?” 那男子刚要起身,身躯一震,那面色一直麻木的少年双眼猛然间射出恶毒无比的愤恨神光,看得周围众人心里猛地打了个结。 元越泽又道:“你们该知元某人与大明尊教势成水火,所以不必忌讳,你们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那男子垂头半晌,再抬起头时,虎目中满是泪水,语带凄凉跪地叩头道:“公子如能为我报得大仇,我兄弟二人誓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公子大恩。” 元越泽忙扶他坐好,细细询问。 那男子面色不在麻木,开口道:“我本姓武,名守廉,在家中排行老大,这是我三弟,武守义。十六年前,我们一家本居住在武都郡,算得上是当地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哪知一夜之间,一切大变。” 众人见他眼色已经转为苍凉,当即用心听下去。 武守廉继续道:“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将我家上下一百七十九口人杀得一干二净,将我与二弟武守礼,还有三弟一同抓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元越泽眉头紧皱,继续听下去。 “我与二弟那时早已成家,妻儿借被杀害,是以醒来时,我们都无心再活下去,哪知又有一个黑衣带面具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以三弟的性命做要挟,要我们为他卖命。”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那个要挟你们的人,该是大明圣尊吧?” 武守廉一愕,开口问道:“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数年前我也听过公子震惊天下的声音,但那老乌龟做事向来谨慎,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他亲自出手,公子难道见过他?” 元越泽不答反问,好奇道:“你又为何如此了解那大明圣尊?” 武守廉苦笑道:“因为三弟要做他的嫡传弟子,而我与二弟则都是被那老乌龟安排在身侧,我负责与外面细作交接,而二弟则负责账目。” 元越泽望了一眼那表情麻木的少年,又问道:“老实说他没必要留下你和你二弟吧,只要强抢来你三弟不就可以了吗?” 武守廉答道:“公子如此说是因为不了解那老乌龟,更不了解我三弟。三弟性子倔强无比,如没有我们兄弟在一旁,三弟定会自杀的。而那老乌龟显然是注意了我们一家良久才动手的。” 元越泽虽然不会完全相信武守廉的话,但想起大明圣尊的狡诈,当下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元越泽又想到他与大明圣尊交战一事,知道的人甚少,为了确认武守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开口问道:“大明尊教不是在回鹘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武守廉答道:“大部分人都是在外域,但那老乌龟已经安排了许多人在中原各个势力内,比如慈航静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十几年前他就安排了一个细作进入慈航静斋。” 元越泽愕然,再次开口问道:“如此机密之事,你怎会知晓?” 武守廉笑道:“公子忘了我刚刚所说我是一直负责联系各方细作的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一直都是藏在中原?具体在哪里?为何又能逃出来?” 武守廉长叹一声道:“老乌龟一直安排我们在彭城,地点极其隐秘。他每年都要派最亲密的手下来找我们,给我们解药,我们身上被种了一种毒,只有老乌龟手里才有解药。至于这次为何能逃出来,其实说来简单。老乌龟当年将二弟留在回鹘,将我与三弟派来中原,就为了互相牵制而已。而我们在个把月前将来送药的秘使灌醉,听其说我们二弟其实早就被老乌龟害死了,他只是找了个替身在牵制我们而已。我与三弟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索性直接逃了出来,一路上杀掉许多追击者,我如今的武功几乎全部废了。如不是得遇公子,今日实难活命。” 元越泽点了点头:“我看你三弟的武功也是平平,他又是如何做大明圣尊的传人?” 武守廉道:“公子并不了解那老乌龟,他的传人只需要一副好的身体便可,据他所说,他有一种可以将自身灵魂灌入别人身体内的功法,说三弟是接班人,不如说是肉身傀儡才对。” 元越泽又道:“那你们对那圣尊了解多少?大明教就我所知,根本就没有这个圣尊的。” 武守廉点头道:“我这么多年来,私下里查找了许多资料,本来的大明尊教源于波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3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而回鹘的大明尊教是波斯摩尼教的叛徒哲罗所创,领被称做‘大尊’,目前的大尊是回鹘人修古司都。但老乌龟,也就是你们说的大明圣尊,他来历很神秘,我偷偷查找了许多年也无线索,只知他武功高强,将摩尼教的七部镇教经典中的五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净命宝藏经》,《律藏经》,《秘密法藏经》,《赞愿经》融合为一,创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可令其无敌于天下的武功。” 元越泽想起大明圣尊的武功,的确非同小可。而他既然拥有五部摩尼教经典,这显然是出回鹘大明尊教所拥有的经典数量,想来定是与波斯的总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元越泽不确认的是:眼前武守廉的话到底该相信几分才好? 武守廉看出元越泽眼中的不信任神色,勉强笑道:“公子相信与否都不重要,但我已将所知道的都告诉给公子了,公子日后如能遇到那老乌龟,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告诉公子这些并无其他目的,只想公子日后与那老乌龟一战时胜算更大一些而已。” 元越泽想到武守廉刚刚所说的都是大明尊教的秘密,这些绝非常人可知晓的,而且与元越泽所了解的也完全一致,便脸色尴尬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要考虑一番。你的意思是那圣尊武功高强,天下连能伤到他的人都没有了吗?” 武守义终于开口了,语调中与他稚气未褪的面容完全不符,满是沉稳地咬牙切齿道:“老乌龟每次都要我好好保养身体,他曾隐约说过,练他的武功,最怕肉身的五处关键穴道破损,一旦破损,精气外流,他就必须要实行那套精元转移的邪术了。” 元越泽身形一顿,又问道:“你可知是哪五处?” 武守义想也没想就答道:“他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他的武功名叫《五极灭元手》,是将五部镇教经典合成一部,练气时,分别将神门,太冲,太白,太渊,太溪五大俞穴练至完全失去知觉。而这五处就正好是他连接整体气与气的交接点,一旦被破,那他也就等于完了,所以他定要确认出手时就十成把握才会真的现身。” 元越泽心头大惊,眼前的消息显然比圣尊当日亲口对元越泽讲述的事情还要详细。他也明白了大明圣尊当日为何一受伤便什么也不顾的逃走。于是笑道:“我如果告诉你们我半个多月前亲手将大明圣尊的手指打断,破了他的太渊穴气门,你们信还是不信?” “什么!?” 武家二兄弟那种兴奋的神色绝非可以装出来的,加上刚刚所谈的事情,元越泽不禁对他们也多信了几分。 从刚刚的消息推测来看,武家兄弟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第二就是他们是大明圣尊派来的奸细。 元越泽即使对他二兄弟相信了几分,却也依旧不敢大意,尤其是很难想像圣尊那种人会随意将自己的武功及死门告诉给别人。便又问道:“按理说圣尊为人不可能疏忽大意到将自己武功的死门告诉给外人听的,怎么你们会知道?” 武守义恨声道:“因为他要我从小就练习他武功的最基本窍门,而他那武功异常复杂,是以要详细解释给我听。” 元越泽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为何圣尊受伤后没有立即来找武守义呢? 暂时想不通这个问题,元越泽只好放下不去想。安慰了兴奋不已的二兄弟后,武守廉跪地拜倒:“日后希望公子可以报仇雪恨,我武家的仇也能得报了!” 言罢,起身就要告辞。 元越泽一愣,忙开口道:“你们二位要去哪里?不怕大明尊教的人来捉你们?” 武守廉洒脱笑道:“我们兄弟体内的毒最多半年后必定复,如今有人能为我们报仇,我兄弟二人寻得个安静的地方等死即可。” 元越泽摇头道:“按你们所说,那圣尊肉身虽破,却可转移精元,这与他依旧活着也没多大的区别!说大仇得报尚早。” 武守廉愕然道:“他最好的转移目标就是三弟,如今三弟在这里,老乌龟被迫只能临时传给其他人,那么实力必定大减,还有什么可怕的。” 元越泽此时更相信武家兄弟所言了,不忍心见他们白白死去,便开口道:“我家里有擅长医术之人,两位可到洛阳隐姓埋名居住,看后亲自将他斩。” 武家兄弟对元越泽的信任感激莫名,再次施礼。 彭梁会的二十几人像听故事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日吧,明日赶回洛阳,大家好好吃一顿,酒足饭饱大睡一通!” 元越泽站起身形,在众人呆头鸟般的注视下,开始取些帐篷与炊具。 ※※※※※ 吃过后,劳累的众人都钻进帐篷大睡,元越泽独自来到水塘边思考今日所生的事情。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元越泽回头笑道:“大姐早些时候定是有话要说,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吧。” 来人正是任媚媚。 向来烟视媚行的她,此时腼腆拘谨,站在元越泽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张丝泊,递了上去。 元越泽打开一看,眉头紧皱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接到消息当天就出,还是没能赶上。” 任媚媚轻声道:“公子不必自责,宋公子也是尽了全力,无奈以千人守城,根本无法抵抗万人的攻势。分散前他只要我们来洛阳秘密找公子,将事情说清楚即可。” 元越泽点头道:“二哥如此相信你们,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希望大姐定要约束好手下,万不可随意将此事说出去,我与二哥的关系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任媚媚拘谨渐消,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道:“奴家都明白,这件事只有奴家与家风才知晓,其他兄弟并不知道。” 元越泽见她敢对自己使媚术,当下眼中闪过两道寒芒,紧盯她的双眼。 任媚媚香肩轻颤,不由自主地开口道:“请……请公子见谅。” 轻笑一声,元越泽扭头望着湖面,叹道:“大姐不要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更不要对我用媚术,否则我真的会一不小心杀掉你。” 任媚媚全身猛然间仿佛被一片寒冰所笼罩,呆立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元越泽又开口道:“抱歉,小弟说话有时候没分寸,如有得罪请大姐勿放在心上。” 任媚媚哪里还敢接话,此时像个温驯的小猫似的连忙摇头。 半晌后,又好奇问道:“如今梁都正是大乱,为何不出兵拿到这一位置优越,控制水路的城市呢?”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这些事情我都不太懂,不过眼下洛阳的守兵十分有限,最远也就只能保到荥阳了。” 任媚媚点了点头道:“说得也对,梁都这种城市,一旦到手,可以增加势力,也可能成为拖累,尤其是现在东北方形势混乱的情形下。” 稍一顿后,任媚媚又道:“奴家说句多余的话,公子万勿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武家那两个兄弟,须知人心隔肚皮。” 元越泽笑道:“大姐所言甚是,小弟定当注意。你们逃亡几日,请回去歇息吧。彭城是你们的家乡,日后夺回来后,大姐与手下兄弟们就可回故乡了。” 言罢,飞快扫了一眼任媚媚丰盈婀娜的身段,目光在那高耸得几欲裂衣而出的双-峰上一停,元越泽摇头走向帐篷。 留下任媚媚一脸茫然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正文第五十三章星空为被 夜初静,人已寐。 独自躺在几个帐篷不远处,听着里面传出的震天鼾声,元越泽将目光转向天际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彭梁会的二十几人逃亡数日,心神俱疲,精神上松懈下来,疲累感自然袭上心头,许多人甚至从中午就开始蒙头大睡。 元越泽却再一次的仔细与武守廉兄弟二人作了一次长谈。 在无法确切对方的确切身份时,尽量去打探消息,无论真假,打探得越多,可供推理的线索就越多。 从他们二人口中,元越泽得知了更多大明尊教的隐秘。 当然,许多事情都是关于大明圣尊的,这完全是出大唐原著的事情。 遗憾的是,元越泽问起关于突厥那红衣法后之事,武家兄弟眼神皆是一片茫然。 按照武家兄弟所言,圣尊年龄至少百五十岁以上,回鹘大明尊教真正知晓其存在的人并不多。因为回鹘大明尊教只是其控制势力的一部分而已。 其手下两大圣使,两大神将,五大主持。 武守廉虽负责与圣尊安排在中原各势力中的细作联系,但细作们行事异常谨慎,是以武守廉只知两大圣使早年在中原扎根,两大神将一个擅使枪,一个擅使斧,名字则完全不被别人所知晓。五大主持的身份更是神秘,武守廉亦只知他们早年潜伏在中原各大势力中而已。 此时无暇去细想武守廉所提供的这些资料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元越泽姑且全当它是真的,仔细一番推敲,察觉出许多线索。 如不出所料,王世充定是两大圣使之一,至于另外一个,那就完全无法去猜了。狂雷该是两大神将之一,但其人却有着魔门的气息,很让元越泽猜不透其中详细。而且那狂雷为人看起来像个豪爽之辈,实难想像他会与圣尊那种狡诈之人为伍。 圣尊曾明言他志在天下,再结合武守廉提供的线索,元越泽明白到这只是一种宗教侵略而已。最终圣尊的目的也只是个背后说话的太上皇,治国毕竟不是他们那种人可以作得来的。 再想起武守廉的身体血肉坏死,武守廉则讲述那是圣尊的一种邪法,简言之,就是将人的身体炼化成死身状态,切断窍穴与血肉的联系,而是用一种诡异的行气之法来维持肌体的正常运转,进而达到在战斗中忘却肉身受伤所带来的情绪恐惧等等一系列麻烦。这让元越泽惊叹不已,完全是将活人炼成僵尸! 推想归推想,元越泽依旧不敢完全相信武家兄弟。并非他天生多疑,只因这大明圣尊实在不是寻常角色,一个失误就很可能损失甚大。只看其将细作于数十年前便插入中原,当知此人并非目光短浅之辈,他该是预料到了隋后的大兴局面。 这意味着元越泽以后也要更深入各势力的政治斗争之中了,否则又如何去查知圣尊安插在各势力中的奸细? 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大计出考虑,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事。 最初的元越泽完全与世隔绝,其后立志平定天下,再到如今,很可能需要更进一步的深陷到势力纷争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小地了一个感叹,元越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这该对自己‘炼心’大有帮助才对。 回过神来,细想一下,元越泽又觉得‘武家兄弟是大明尊教派来的奸细’这一说法有些牵强。 那圣尊神出鬼没,他受伤后,就算真是要实行那什么元精转移**,也犯不着派人来接近元越泽。要拖元越泽?完全没必要,元越泽根本就找不到圣尊的藏身之处。要迷惑元越泽?那就更没可能了,如果他把元越泽想得太简单,那元越泽都觉得太高看了他。 那么武家兄弟的真实身份就再明显不过了,他们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们所讲的每一条都在情在理,元越泽甚至特意将精神力提至巅峰去探测他们的内心,完全没有半丝异样。 但元越泽又不敢真的相信他们。 因为那大明圣尊想来就是个狠角色,尤其元越泽还亲自对上过他,见识过他的手段与智谋,怎可能见一面后就将其打到需要用压箱绝活来保住最后的精元,使用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转移打法。这不等于舍弃自己的肉身吗? 简直太荒谬了。 矛盾又复杂的心态催使下,元越泽精神上亦有些疲惫。 缓缓闭上双眼,元越泽吹着清凉的夜风,听着不远处水塘里传来的蛙声,渐渐沉入梦境。 静谧祥和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朦胧的白色身影,犹如穿梭在夜空的鬼魅一般,以一个优美的动作轻盈地落在元越泽的席子边上。 醉人的月色下,一袭单薄的白衣亦包裹不住来者那钟山川之灵气所孕育的完美曲线。朦胧的月光特别强调了她那双赤着柔如无骨,洁若象牙的玉足,似不堪抵挡红尘中的牵绊。任谁千挑万选的穷尽词汇,亦难以形容出眼前这一双纤小秀巧得完美无暇,惑人心智的玉足。 女子轻柔地坐在元越泽身侧,长长如瀑的黑垂下,半遮住她那天颜娇容,即便如此,亦让人的心怦然而动,更是魂魄颤动,神为之夺。她坐在那里,静静得盯着呼吸绵长的元越泽那张英俊脸庞。 周围的轻风声,蛙叫声仿佛都在渐渐淡去,女子所带来的那份宁静,仿佛让天地瞬间亦变得温柔起来,惶恐惊动美人的静思凝视。 她,只属于黑夜。 凝视元越泽半晌,她吐气如兰,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将螓靠上元越泽因双手搭在脑后而撑向两侧的臂弯,光滑洁白的藕臂半露,搭上元越泽的胸口,闭上美目,横陈的娇躯起伏有致,秀丽的玉容尽显。 元越泽亦察觉到了她的到来,通过那熟悉的气息,更是早在远处便知晓了她的身份,腾出一只大手,按上她那纤细柔韧的柳腰,滑腻雪肤入手,舒适异常,轻抚几下,低头望去。 不是婠婠尚有何人? 见她如小猫一般腻在元越泽怀里,呼吸渐渐平缓,星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宛若交织着轻柔的梦,玉容上映射着皎洁的月光,不但没有半分诡异之色,反倒圣洁异常,恰似来自最幽深天外的精灵。 似是被元越泽的轻抚弄痒,婠婠略微扭动小脑袋,香唇微张,舒服地轻声呻吟一声。 白天的婠婠总是有几分不真实,会使人生出一种梦幻般的奇异感觉。 元越泽脑海中倏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对着婠婠光滑嫩白的秀额蜻蜓点水一吻,元越泽开口道:“丫头这些日子可好?” 婠婠没有睁开那双美眸,只用玉手轻轻拍打元越泽胸口,语带慵懒,口齿不清地道:“不许捣乱,人家要睡觉。” 元越泽啼笑皆非,另一只手也腾出来抚上她的秀,柔声道:“睡吧,睡吧,这里最安全了。” 婠婠猛然间睁开那双朦胧的眸子,瞳孔中映着洁白的月光,望向近在咫尺的元越泽开口道:“现在洛阳应该是冤家手中之物了吧。” 正在沉醉地大力吸着少女清幽体香的元越泽闻言一愕,婠婠娇笑一声,又闭上双眼,轻轻道:“只看你的表情,婠儿就知道答案了。” 轻笑一声,元越泽答道:“不错,不过确切的说以后洛阳主事人并不是我,我又不擅长那些事。” 婠婠复有睁开那双翦水双瞳,好奇道:“不是你又是谁,难道会是师姐?” 元越泽眯起双眼,他已经大概弄清楚婠婠的来意了,无非是为争取魔门的利益而已。 想到这里,元越泽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语气转冷道:“你骗我入魔门,还敢来找我?” 婠婠并不害怕,只是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摩娑着元越泽的衣衫,开口道:“你占了婠儿那么多便宜,婠儿为何不能讨点利息?” 元越泽气愤道:“我和你互相捉弄,这些都不关其他事,你拉我进魔门,就是有私心,不对吗?” 婠婠撇了撇嘴道:“谁没有私心,你整天欺负人家,还不就是为了你自己开心?” 元越泽无力道:“你说得也对,不过别指望我会为你们争取什么利益。” 婠婠仰起头,语带娇嗲道:“冤家的性格最适合我们圣门了,随口说出的邪皇都是那么的有气势。人家知你不会不管婠儿死活的,对吗?”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元越泽早将被骗进魔门的事忘到脑后,无奈道:“这怎么又关系你的死活了?” 婠婠泫然欲泣道:“师尊前些日子新拟了一些制度,要门人以后遵守,然后自己闭关去了。派内其他人都不服婠儿,被师妹拉了过去,他们联合对付人家呢。现在人家功力不进反退,你不帮人家,婠儿可真的没路可走了。” 元越泽眉头紧皱,试探问道:“阴后闭关去了?” 见元越泽根本不关心自己,反倒问起祝玉妍,婠婠气不打一处来,嘟起小嘴,将身子转过去,只把后背留给元越泽。 道歉半晌,婠婠才算恢复过来,像是在对元越泽讲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道:“不知是否因为天魔**大成的缘故,师尊这几年变化有些大,具体地又无法形容。她这次说去闭关,实际上婠儿都知道,她是去与言帅单独会面。” 对于祝玉妍变化的最主要原因,元越泽再清楚不过了,却依旧沉声道:“‘魔帅’赵德言?” 婠婠一愣,点头道:“他本事来图谋洛阳的,欲与我派合作,但师尊似是拒绝了,其后应该还会打斗一场。” 邪道八大高手分别是:‘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魔帅’赵德言,‘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妖道’辟尘,‘子午剑’左游仙,‘倒行逆施’尤鸟倦。 赵德言师承长孙晟,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第三。因当年有感受石之轩的牵制,难以出头,遂远走异域,另谋展,在得到东突厥可汗的欣赏,荣登国师宝座后,除了不断在域外制造战乱,更着力策动入侵中土,这次来对付洛阳就是其计划的一部分。 但元越泽并不担心祝玉妍会败,因为如今的祝玉妍比几年前强了至少一倍!他明白祝玉妍是为他缓解压力,毕竟当时窥伺洛阳的势力实在太多了。 “你和我说了这么半天,无非是要我帮你提升功力吧?为什么不直接说?”元越泽好奇道。 婠婠神情一黯:“冤家的元气能够帮婠儿提升幅度有限……” 元越泽目光一冷,把握到婠婠又要提起‘邪帝舍利’一事,便开口道:“你的天魔**如能尽情吸收外来功力,当可提升至接近巅峰状态,我的元气与别人的元气有差别吗?” 婠婠秀眉轻蹙道:“你的元气很古怪,与任何人都不相同,怎么说呢,该是一部分纯净的先天元气与另一部分不纯的元气混合在一起,婠儿一旦过多吸取你的元气,不但有害无益,甚至会功力尽毁。” 元越泽这才恍然大悟,婠婠说得的确有道理。 又想起嘎多,元越泽酸酸道:“嘎多不是也功力深厚吗,你怎么不利用他来提升?” 婠婠听出元越泽语气中的不对劲,俏脸又摩娑元越泽胸前几下,娇笑道:“师尊说嘎多的真气怪异,提醒过人家不要动他。” 长叹一口气,在婠婠震惊的神色中,元越泽坐起身形,取出装着‘邪帝舍利’的铜罐子,伸手取出舍利道:“以你目前的经脉广度,只能承受一成半的元精,把手抵在我后背,准备吸纳吧。” 婠婠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舍利,闻听元越泽话语,立即照办。 元越泽早忘了曾经说过婠婠一旦功力大进并不是好事的话,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片刻后,元越泽收好舍利,继续躺下,看着婠婠盘膝运气,消化元精。 一个时辰后,婠婠长呼了一口气,睁开美眸,精芒连闪,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舒爽感油然而生,天魔**已突破至从前祝玉妍的水平,第十七层。当下兴奋不已。 “不给我来个香吻奖励一下吗?”元越泽懒洋洋地道。 婠婠玉颊飞起两朵红云,眼中妩媚神光一闪即逝,轻柔地俯身将芳香柔软的樱唇印在元越泽的大嘴上。 元越泽照收不误,你来我往,唇舌激战半晌,婠婠娇喘吁吁地伏在元越泽胸口道:“冤家把舍利也送给婠儿吧。” 眉头一皱,元越泽笑道:“贪多嚼不烂,你现在身体里已经多了近百载功力,只是需要时日去消化,不久后你也可达到天魔**的大成境界。但你目前修为提升太快,心境不稳,其实与师妃暄的实力还是没多少差别的。至于舍利,你该是要拿去收买人吧,这个我明白,但绝不会给你,日后你就知我此举的用意了。” 婠婠眼下哪有心思听他唠叨,注意力早就都放在舍利上了,心思电转间,意识到强抢恐怕也不成,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眼光中闪过狡黠之色,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道:“人家刚来时,见冤家情绪略显低落,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 元越泽长叹一口气道:“我有几个问题,不是与你胡闹,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婠婠从没见过元越泽如此郑重其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那个骗我的戒指是哪儿来的?美仙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那是人家小时候,自己仿照师们典籍亲手做的呢!当然是假的。” “手艺还挺高的!那后来我是魔门中人的事也是你故意传播的?” “是。” “我第一次与师妃暄,李世民在天津桥上的对话,也是你传播的?” “不是,冤家可不许诬赖婠儿。” 问清楚这三个问题,元越泽点了点头,抚上婠婠秀柔声道:“丫头放心,我以后是不是魔门中人都不要紧,正道那些虚伪的家伙们,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婠婠欣喜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冤家与师妃暄那些对话传播得很快,其实奴家早就知道是谁干的。” 见元越泽好奇的表情,婠婠道:“洛阳城内许多地方都有偷听的铜管,是王世充消息的一个来源。天津桥下更是隐藏着许多细小管道,人家早都查清楚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将自己今日的遭遇,与怀疑大明尊教之事都说给婠婠听,希望她能出个好主意来分辨武家兄弟所讲之话的真假。 见婠婠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异,元越泽想起早就与祝玉妍商量好对付大明尊教明面上之人的对策,轻笑一声道:“丫头勿要隐瞒我,你们与大明尊教的一切合作关系我都清楚,上官龙,荣姣姣是大明尊教的人,这些我都知道。” 婠婠愕然半晌后道:“你好像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元越泽又道:“大明尊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刚刚对你说的许多事情都是真的,比如大明圣尊,还有那个狂雷,王世充的身份等等,这些你们该都不知道吧。” 婠婠点了点头,贝齿轻咬上唇,秀眉轻蹙,沉思半晌后道:“婠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不过你可以将他们安排住在洛阳,暗中仔细观察,时间一久该会有些线索的。何况那个大明圣尊与你结仇之事,天下人皆知,婠儿实在想不出他有何理由派人来迷惑你。你暂时该可放下心吧。” ‘暂时’二字加重了语气,足见婠婠善解人意。 元越泽无奈地点了点头,的确除了婠婠这个办法外,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了。 婠婠盯着元越泽右手手镯半晌后好奇道:“冤家一直都可以凭空取物,东西都放在这里?” 元越泽点了点头,婠婠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一笑后,元越泽找出一条镶满各种宝石的链子,上嵌的几颗小型夜明珠更是在夜色里闪闪光,动作轻柔地亲手为她系在手腕上道:“这些事情说起来太长了,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婠婠抬起手腕,夜明珠异芒与月光映照下,玉容仿佛笼罩上一层曼妙轻纱,充满秘不可测的朦胧美态,娇艳得不可方物。 温柔地抚上那条链子,婠婠神色凄迷,如梦呓般喃喃自语:“婠儿永远都不会失去它。” 元越泽微一错愕,随即笑道:“这种身外之物没必要计较,不靠外物装饰的美才是最纯真,最无瑕,最原始,最动人的。” 婠婠柔美一笑,眼角一挑道:“怪不得师姐不着半分脂粉,不带任何饰物呢!”旋即又好奇道:“婠儿有两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元越泽道:“说来听听。” 婠婠道:“一是师姐的武功,似天魔**又像糅合了其他武功,很是怪异,你可否为婠儿解释一下?二是师尊和师姐的关系你该知道,师尊为了帮人家,将你重创,师姐为何从没有半分恨师尊或者是婠儿的神态呢。” 元越泽心道这本来就是作戏,于是开口胡诌道:“第一的问题你得自己去问美仙,第二个问题嘛,你知我身体恢复力很强的,那点伤在别人眼里也许很重,在我眼里只恢复半日即可。” 婠婠紧盯元越泽,仿佛察觉到他在说谎似的,娇哼道:“你在撒谎,不说就不说,人家才不稀罕。” 元越泽耸耸肩,躺下后闭上双眼道:“和我一起睡吗?” 婠婠倏地霞生玉颊,直红透至耳根,急呸一口,身形下意识地闪离席子一丈开外,呼吸急促地娇嗔道:“不许你欺负人家,否则婠儿再也不理你。” 再欲说几句时,察觉元越泽的呼吸已经均匀绵长起来,婠婠气得玉足轻跺,踯躅片刻,飞身挤进元越泽的怀中。 大地为榻,星空为被。 ※※※※※ 天色大亮。 元越泽睁开双眼。 精神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左右环顾,早就没有了婠婠的倩影。 但她的体温,她的娇躯所散的淡淡幽香,以至她的如花笑靥,一言一语,却好似依旧鲜明动人地存在于四周的空气中,直渗入元越泽的心灵内。 回想一下,元越泽头有些疼,昨天被大明尊教的消息搞得头昏脑胀,再后来为婠婠抵抗着舍利杂气,弄得他精神上异常疲累,甚至连婠婠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 叫醒彭梁会的众人,这些人睡了几个时辰,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元越泽带领下,一众人等轻装上路,奔向洛阳。 日夜赶路四日,终于于这一日午后回到洛阳。 这一路,元越泽从任媚媚与陈家风处了解了许多眼下彭城,梁都以及沿海的形势。 由于东门正在整修,所以元越泽便带领众人从南门进城,来到城门口,兵卫一见是元越泽,问都没问其他二十几人的来历,便毫不留难地放他们一行人进城。 甫进城门,彭梁会众人顿然眼界大开。一边暗叹元越泽威名,一边观赏起洛阳城来。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一望无际。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夏日炎炎之际,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元越泽数日前离开时,洛阳还有些冷清,没从战争气氛中恢复过来。但此时洛阳城中人潮涌涌,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服饰特殊,显然是外地的商旅。 陈家风似是有所感地叹道:“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这城市刚刚经历过险恶的战火。” 行人中有许多都在与元越泽点头打招呼,元越泽一一回礼,闻听陈家风的感叹,刚要接话时,不远处跑来一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公卿头号心腹年青大将麻常。 元越泽摆手打了个招呼,麻常一见元越泽,不由得喜出望外,又见他身边的人全是陌生面孔,当下走到元越泽身边施礼后在他耳边轻嘀咕几句。 元越泽点了点头,对任媚媚等人拱手道:“这位是杨公卿将军手下大将麻常兄弟,就让他带各位去安排好的宅院休息吧,元某还有事,要先告辞了。” 彭梁会众人点头示意。 元越泽转身向城南飞奔而去。 正文第五十四章与美谈心 一路奔行,左拐右拐,元越泽确认没有被人跟踪后,身影没入人烟稀少的平民区一间草屋内。 屋内端坐几人,正在笑语晏晏,不知聊什么聊的那么投机。 “大哥!” 独孤凤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直传入耳,一道香风直扑入刚刚蹑手蹑脚关好房门的元越泽怀里。 自从独孤阀重回洛阳,在城中心购置了一所大型宅院后,独孤凤就回家居住,元越泽这一趟出门又是近十日,对于独孤凤这等沉迷于热恋中的少女,也称得上‘如隔三秋’了。 元越泽揽着她的小蛮腰,来到圆桌前,与众人点头示意后落座。 桌旁坐着数人,卫贞贞,素素,沈落雁,杨公卿,独孤峰,欧阳希夷。 元越泽润了润喉咙后开口道:“这几日来,可有生什么大事?” 见元越泽与独孤凤如此亲密,连独孤峰都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道:“一切照旧,落雁亦稳当被推上城主之位,而且还有个大惊喜。” 元越泽望了一眼微微颌的沈落雁后道:“大惊喜?” 沈落雁点了点头:“王世充终于把能说的秘密都说了。” 元越泽喜出望外道:“真的吗?如何确认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欧阳希夷爽朗一笑后道:“公子太过多疑啦,老夫可以保证他说的是实话。” 元越泽挠了挠头道:“也不能怪我,那大明圣尊实在是个让人不得不加倍小心提防的人物。”随即又好奇问道:“怎么今日只见夷老,而不见王大儒?” 欧阳希夷脸色颇有些尴尬叹道:“王兄不满公子以如此方法得到洛阳实权,加之世充兄又实是败在你手……” 元越泽一家人早就拟定好的计划便是,当王世充失败后,独孤阀捧起杨侗这个傀儡,继而由萧琲这个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出面去劝说杨侗退位好好享受生活,再作出一场‘皇泰主出题,有能者当城主’的大戏,进而将洛阳接手过来。 百姓对谁当城主并无多少意见,只要得民心,体恤百姓的人在上位,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反对声音。 但少部分的反对者还是有的,比如王通这个当今中原的儒生代表。 元越泽对此毫无办法,只有靠单美仙这等智慧,才华皆高人一等的人去解决此事了。 点了点头后,元越泽笑道:“我亦知此事会惹到许多人不高兴,难道夷老就没有不悦吗?” 欧阳希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情道:“老夫更想看看中原大定后会是什么样子,当然,如果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杨公所展示的那张地图中所有土地都统一,那就真是不枉此生了。” 元越泽摇了摇头道:“统一之路漫长艰辛,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惟有尽力去作吧。” 欧阳希夷笑道:“其实我与王兄更大的思想分歧在于,老夫更相信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出身魔门。” 他本就是豪爽之辈,加之出身于江湖,虽与王通,王世充乃多年好友,但想问题,看事情的角度依旧会有所不同。再有单美仙在一旁讲道理,更使欧阳希夷像老年开窍了一般。 杨公卿与独孤峰又开始讲述这十来日内生的其他事情,大部分都围绕在权利交接这一块儿。 沈落雁几乎没睡过觉,硬是靠着强悍的身体,一边应酬,一边练气习武。 元越泽离开洛阳第三日,‘作弊’的沈落雁力压各方才气纵横的才子俊杰,依靠‘一份完美的答卷’,在杨侗的亲口宣布下,登上洛阳城主之位。 一时间,天下哗然。 这等乱世,洛阳如此战略大城,一个女人坐上城主之位,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荒唐的了。 但洛阳掌管军政的杨公卿,张镇周等大将与其他见惯官场风浪的宇文儒童等文臣武将皆全力支持沈落雁,加上传闻中沈落雁又是元越泽的娇妻,虽然许多官员及百姓都不明白为何前几日还是李密手下的军师,今日怎么就成了洛阳城主,但他们隐约都察觉到元越泽必定是在背后支持她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元越泽才是洛阳真正的主人。 即便元越泽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却也改变不了别人的观念。百姓的想法倒还简单,可有些官员那里却是沈落雁及几位心腹大将花费了大把精力才算稳住。许多官员并不服气,但在幕后的单美仙几女帮助下,沈落雁无论文,还是武,皆将所有官员镇服,使得他们再也生不出怀疑之心。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如再持续闹下去,恐怕官途难保。抛除各方面都不比男人差的沈落雁不说,只说她与元越泽的关系,如这些官员再敢为难下去,那向来行事就不讲理法的元越泽很可能就要动手了。 接下来几日,沈落雁略微地改动了一下现有律法,将赋税再降低,刑法更明确,洛阳便再度现出生机。此事流传甚快,许多附近乡村的百姓在乱世中饱受折磨,都巴不得早日搬入洛阳,享受平静的生活。而那些本是心里有不服气的官员在事实面前也更信服沈落雁了。 待元越泽要细细询问关于王世充交待的消息之时,杨公卿,独孤峰,欧阳希夷已起身告辞。 送走三人,元越泽重新坐下后,还未开口,卫贞贞就讲将王世充交待的全部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元越泽皱眉半晌,开口道:“真没想到你们会想到这个办法,这比逼供要强上百倍。” 素素娇笑道:“姐妹们正是想起夫君说过在东平时,王世充曾听青璇妹妹的箫音而入神感慨,便推知其内心定有埋藏许久的悲惨经历,美仙姐在功力尽废的王世充屋前连弹数日筝曲儿,再加上有王通与夷老在一旁相劝,王世充的神智终于崩溃了,否则我们还真不知何时才能从他嘴中套出话来呢。”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自己这数日来的经历讲给几女听,人一多,自然想问题就要容易和全面一些,远比元越泽当日在水塘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卫贞贞伸出中指,轻点茶杯,望着茶水泛起的丝丝涟漪道:“夫君得来的消息,真假难辩,但王世充的消息却的确完全可信,他的寿命只剩一年,夷老请求我们让他好好走完最后这段日子,我们也答应了。” 沈落雁亦在一旁附和道:“贞贞姐所言不错。两方消息互补一下,还是可以现许多问题。王世充交待他是圣使,本来从大明尊教退出后十多年前被大明圣尊强行又拉回教内,授其高深心法,委任其潜伏中原,准备作乱。但又埋伏其他奸细在别的势力中,足可见那圣尊其实对王世充的能力并不完全相信。” 元越泽以第二指节连点太阳穴数下后,直接躺在地席上叹道:“王世充所说的圣尊名叫刘昱,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呢,哎呀,头好痛!” 独孤凤慌忙温柔地为他按摩。 素素耸肩笑道:“夫君本就不爱动脑子,虽然读的书多,但近年来很少再摸书本,一遇到复杂问题,自然会想得头痛。” 元越泽枕着一只胳膊道:“素素是我们家大才女,可有以教我?” 素素脸皮薄,被元越泽赞得俏面微红,嗔道:“人家也才读了一年多的:“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生有十九子,第十一子刘彧最终成为宋明帝。” 元越泽突然坐起身形,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刘彧在历史上没什么出名的地方,却有一‘借腹生子’的荒诞之事被后人广为流传。” 略一顿后又道:“刘昱是刘彧的大儿子,是为宋后废帝。” 沈落雁点头道:“刘昱,字德融,小字慧震,南朝宋明帝长子也。生于大明七年正月辛丑,陨于元徽五年七月戊子,昱在东宫,年五六岁时,始就书学,而惰业好嬉戏,主师不能禁。好缘漆账竿,去地丈余,如此者半食久,乃下。史称其‘穷凶极暴,自取灰灭,虽曰罪招,能无伤悼。弃同品庶,顾所不忍。可特追封苍梧郡王。’是个丧国亡家之主。” 元越泽不解道:“圣尊也叫刘昱,会不会只是与宋后废帝同名而已,须知历史上的宋后废帝早就死了一百多年了。” 素素摇头道:“本来姐妹们听到王世充的话后,也是如夫君所想这般,因为王世充所言那圣尊年纪最多不过九十。但今日闻听夫君从武家兄弟那里得来的消息,按其年龄再一推测,真正的刘彧之子,很可能就是那圣尊,而不是史料上所记载的那个昏庸的皇帝。” 元越泽呆头鸟似的望着素素半晌,叹道:“他娘的,如果你们猜测是真的,历史也和我们开了太大的玩笑吧!” 四女头一次听元越泽爆粗口,当下笑得前仰后合。 卫贞贞接口道:“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是猜测而已。另外从王世充那里得来的两个重要消息,一是关于另一个圣使的,一是关于那圣尊武功的。按照王世充的说法,再结合夫君从武家兄弟那里听来的消息,大明圣尊的存在的确不会被回鹘大明尊教的教众所知,所以我们只要将直属其手下的人查找出来,破坏其颠覆中原的野心即可,王世充并不认识另一个圣使,只知他潜伏在李阀。而关于圣尊武功的消息则是,圣尊与向雨田曾经论过武,似是偷得了一些魔门心法的口诀。圣尊当初为了招揽王世充,传给他的武学就是以魔门心法为基础,将身体死化后练成的《光明经》。” 元越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道:“那就是说,我之前误打误撞下答应秀宁去长安作客还是一步好棋,正好趁机好好找出那个圣使。我记起曾经在狂雷身上察觉到魔门的气息,当初还在纳闷为何大明尊教中人会魔门绝学,如今听你一说,倒也有了一丝线索。回鹘大明尊教的镇教宝典《娑布**》,内含多卷,其中以《光明经》为最,几可媲美十卷合一后的《天魔策》,秘不可测,故历代大明尊教中罕有人能够修成,没想到给那神秘的圣尊以歪门邪法悟出《光明经》的奥秘。难怪狂雷那么强悍。” 卫贞贞道:“王世充却要比狂雷差上一些,因为王世充还是血肉之躯,身体并未全部死化,《光明经》亦只是知些皮毛而已。可见将好好的身体弄成死人,真不是哪个人敢去随便尝试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 沈落雁道:“至于那武家兄弟,就按照夫君所讲,将他们治好后安顿下来,偷偷观察吧。” 元越泽点头道:“还有,要好好保护王世充,毕竟圣尊为了保密,难免不会令手下来毁掉他。” 旋即起身道:“落雁辛苦了,回家做一桌美味,犒劳犒劳你吧。” 卫贞贞撅嘴佯装不悦道:“夫君就只顾着你的落雁,姐妹们哪个不辛苦?” 元越泽大笑道:“贞贞居然也成了醋坛子了,我说错了,你们都辛苦了。” 几女随即亦轻笑起来。 回到那熟悉的小宅院,元越泽与仍然在家中忙活的几女打过招呼,就要下厨时,单美仙忙拉住他:“夫君忘了曾说过要亲手为秀芳做顿大餐的事了吗?” 元越泽这才想起尚秀芳以及自己曾保证过的事来,登时笑道:“她去了哪里?这些天忙来忙去,早把说过的话忘了。” 单美仙一愕后笑道:“夫君去救落雁那日,她见洛阳已安定,就回曼清院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道:“那就以后再去看她吧,今日要犒劳你们的。” 单美仙没好气地道:“秀芳明日要离开洛阳了,夫君如不去的话,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元越泽撇了撇嘴,无力的垂下双肩,嘟囔道:“去就去,天生劳累命,跑来跑去的。” 随后,在单美仙咯咯娇笑声中,元越泽走出家门。 ※※※※※ 此时太阳快要沉没在西山之下,有些店铺已亮起灯火。 元越泽穿过行人熙攘,热闹非常的街道,来到曼清院门前。 守门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见元越泽,立即奉承几句,直接请入楼内。 元越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此时这里的主人却非上官龙,而是荣凤祥了。上官龙在身份揭穿后,早被祝玉妍派到别的地方。荣凤祥做为一个极出色的商贾,当初在王世充的支持下,自然接手了这座曼清院。沈落雁上位后,亦没对他为难。 曼清院作为洛阳最豪华的青楼,来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一方势力的霸主,富贵子弟,或是享誉江湖的高手豪客。听着楼上楼下管乐丝竹之声不断传来,有的清幽,有的活泼,元越泽一边与周围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边应付着廊道上盛装往来于各个厢房之间花枝招展的美妓俏婢频频送来的媚眼。 在踏上主堂正门的台阶前,一个美婢匆匆地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元越泽的身影后眼睛一亮,深施一礼后娇滴滴地道:“小姐已恭候公子多时,请公子随小婢来。” 跟着那个俏丽的小婢来到后院,直走想尚秀芳居住的小院,周围又是一番别样风景,清雅幽静。院子里栽了不少绿竹,沿着小石路弯曲行走,绕过竹林,外院的声音被很好的屏蔽,竟然丝毫不能听见外院的杂乱音乐声,和外面想比,这里更像隐于闹事的一方清静出尘之所。 元越泽跟随那俏婢跨上阶梯,隐隐闻听得到楼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及哀怨缠绵,动人至极的婉转歌声。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知是花魂与鸟魂……” 元越泽呆立当场,这不是《葬花吟》吗?怎么尚秀芳也会唱? 旋即明白过来,定是单美仙送她的曲谱。 就在他愣神的档儿,那俏婢已经通知尚秀芳元越泽的到来了。琴音与歌声亦戛然而止。 那婢女为元越泽推门,守在门外,元越泽独自走入房中。 这是一间宽敞的闺房,房中并无豪华奢侈的装饰品,入目可见的只是摆放四周的各种乐器,每件乐器都干干净净不带丝毫灰尘,而且油光磨亮,显然经常被主人使用,而不是搁置一旁。 尚秀芳端坐在茶几旁,动作看起来很是随意与慵懒,却将她那曼妙身姿与诱-人风情尽显无遗。不施脂粉,朴素自然,但仍是美得教人屏息的轮廓,乌黑柔软的秀宛如清涧幽泉,倾泻而流的秀瀑,自由写意地垂散于香肩粉背。一双乌溜溜,顾盼生辉的翦水双瞳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元越泽。 元越泽来到茶几前,察觉到尚秀芳似是略有些变化,具体变化在哪,又说不出来,便开口道:“数日来过于繁忙,今日才来见秀芳,请勿见怪。” 尚秀芳轻柔地道:“秀芳哪敢怪罪公子哩,公子忙的都是大事。”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在话下,最引人处是在语调中透出一种似是看破世情般的洒脱和慵懒的味儿。透过她说话的顿挫和节奏,更令元越泽联想和回味着她刚刚感人的歌声,忧怨中摇曳着落漠与低回的感伤,中间又似蕴含着一丝对事物的期待和欢愉,形成非常独特的神韵。 这简单一句话厉害无比,中间带着丝丝嘲讽与不满,完全与话语的意思相反,尤其是语气重重落在‘大事’二字上,顿时使元越泽心中生出一股厌恶感。 此人说话作事就是太绝,当下亦冷然道:“请你不要误会,元某来这里只因美仙说过欠你一顿饭而已,有不满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对我冷嘲热讽?” 尚秀芳的确对元越泽的迟来有些不满,但话语中除了暗讽外,更多的只是说笑而已,哪会想到他如此不留情面。世上哪个青年男子会对尚秀芳如此说话?尚秀芳从前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但事实却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屋内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尚秀芳有些委屈:不就随意说笑一句嘛,至于这样吗?男人不该让让女人吗?尤其是自己这种集世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 元越泽闭目深呼了一口气,暗忖自己情绪还是太难控制了,万事随心是个好现象,但正如单美仙告诫他那般,过犹不及,元越泽就是过于随心,才会有今天这种场面。 他刚刚的表现,完全是个不懂事的孩童在撒野。一瞬间,入世这几年的许多场景飘过脑海,元越泽第一次自我反省:过去自己的确随性得过分了,虽一直以‘无视礼法,随心所欲’而自吹自擂,但如今再一细想,却觉得那只是幼稚。尤其是人世间许多礼法的确繁冗,但许多基本礼节却是必须的,那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尊重的表现。 他终于明白为何单美仙,萧琲那样饱览世情的人最多也只是告诫他一句过犹不及了,因为单美仙二女深深了解元越泽的性子,亦比谁都清楚:真正能改变他的,只有他自己。 心境上猛然间做出突破,元越泽察觉到心灵上无比的舒泰。 尚秀芳瞪大美目,呆呆地望着身前的元越泽,此时的元越泽双眼紧闭,但其身形看在尚秀芳眼中,却逐渐的模糊起来,仿佛就要消失了一样,只教尚秀芳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下意识地举起的宽松的衣袖,将冰肌玉骨,滑如凝脂,白似霜雪般的玉手从中探出,摸上元越泽的胳膊。 被尚秀芳的触摸碰醒,元越泽回过神来,望向尚秀芳,歉然一笑道:“刚刚元某失礼了,真对不住,请秀芳随意责罚。” 万幸的是,元越泽从不顾及什么面子,知错立即就改,倒让尚秀芳有些错愕。 尚秀芳俏脸上飞过两片嫣红,赧然道:“是秀芳不好,忘了公子喜欢直来直去,不过秀芳刚刚也只是在说笑,没有其他意思。”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各退一步中消失,尚秀芳这才现自己的玉手还抓在元越泽胳膊上,轻呼一声,慌乱地缩了回来。 眼见她这般狼狈,元越泽摇头失笑:“秀芳可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动手为你献上一顿大餐。” 尚秀芳瞬间恢复平静,欣然道:“天下盛传公子的手艺比武功还要厉害,今日秀芳就不客气了。” 随后着外面的婢女带领元越泽下去准备菜肴酒品。 两刻钟后,一桌丰盛的筵席摆好,二人对坐在桌前。 待元越泽逐一详细解说后,尚秀芳深吸一口气,秀眸微闭,轻摆螓叹道:“秀芳在公子家中小住几日,贞贞姐的手艺已可称天下第一了,没想到公子的手艺亦丝毫不差,真的让人难以想像男子竟然也有这般厨艺。” 元越泽为她满上一小杯酒后笑道:“古时就有彭祖,易牙,皆是烹饪大师,也是男人,我又有什么稀奇的。” 对饮一杯后,尚秀芳国色天香的娇靥上飞过两抹红晕,开始逐一品尝起来。片刻后问元越泽道:“刚刚公子好像就要消失了一般,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呢?” 元越泽想到她是指自己心境突破一瞬间的事情,当下为她细细解说。 尚秀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道:“美仙阿姨前几日亦助秀芳洗髓伐毛,传了一套口诀与剑法呢。” 元越泽一愕,明白了为何刚刚进屋时会察觉到尚秀芳有些变化了,那是祛除体内表层杂质,经脉拓展后的自然变化。不过更让元越泽吃惊的是,单美仙竟然会动用奇力助尚秀芳洗髓伐毛。 元越泽笑道:“秀芳如果舞刀弄剑,那还不知是何等风情呢。” 尚秀芳因饮酒而现出红晕,娇艳欲滴的玉容上现出腼腆之色,低声道:“秀芳本不喜好这些,但美仙阿姨所言有理,这乱世中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所以秀芳也打算学习一些武艺。” 元越泽点头道:“说得也对,秀芳该是只属于音乐。” 尚秀芳眼中讶色一闪即逝,再享用佳肴几口,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自懂事以来,秀芳立下决心把自己献予歌乐,因为对我来说,那是人世间所能寻到最有灵性的东西,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不怕公子笑话,秀芳一直以为自己的乐艺是天下第一的,可真正再见到美仙阿姨后,秀芳才知自己竟是井底之蛙,美仙阿姨的筝艺才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 元越泽道:“井底之蛙一说未免夸张,你们的人生经历不同,曲艺中自然会将自己的感悟描绘在其中,所以有差别也难免。” 尚秀芳淡淡一笑道:“公子又如何评论乐艺修养呢?” 元越泽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种境界。乐艺亦如武道,讲究的总是那一句‘万法归宗’。” 尚秀芳天资聪颖,思索半晌后,欣喜道:“这话说得可真透彻哩,公子才学真是非同小可。” 元越泽一愣,随即笑道:“这又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王国维的人所概括的。” 尚秀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叹道:“公子以为夫妻间互相保留些秘密,保持些神秘感不是更好吗?” 元越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道:“世间每个家庭中都各有各的‘道’吧,神秘感对于某些男女来说可能是必要的,但元某心中的理想夫妻关系,却是互相间绝对信任,一向坦诚的。不过秀芳为何突然有此奇怪的问题?” 尚秀芳娇笑道:“公子勿怪,因美仙阿姨送了许多乐谱给秀芳,秀芳好奇之下,一再盘问,美仙阿姨就把公子的身世说给了秀芳听。” 元越泽愕然,呆呆地望了尚秀芳许久后道:“最初进来时,听到秀芳那曲《葬花吟》,我就知是美仙送你的曲谱,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尚秀芳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后语带娇嗔道:“如不是亲眼见到事实,实难叫秀芳相信哩,因为公子的来历听起来简直比梦还要不真实,秀芳足足数日没睡过一个好觉。” 看她的表情,似是对自己的好奇心很是后悔,这种事对她神经上的冲击太大了。 元越泽哈哈一笑后举杯道:“那我就自罚一杯以谢罪了。” 尚秀芳深望元越泽一眼后,露出一个无比娇俏天真的笑容,轻声道:“公子其实与这时代的男人完全不同,你知最大的一点是什么吗?” 元越泽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尚秀芳如葱玉指掩上樱唇,轻笑一声后,语调转为苍凉,似是颇有感触地叹道:“是公子对待女子的态度吧。秀芳见过太多的世人,十个已为人妇的女人中有十个放弃了自己本来的追求,甚至彻底放弃自我。但公子家中众位夫人,看在秀芳眼里,每一个都有着完全的自由。” 元越泽道:“这完全是我的个人主张与习惯而已,出嫁从夫,相夫教子那一套,我是完全不屑的。” 尚秀芳眼中闪过欣赏的异彩,轻轻赞了一声后举杯示意。 再干一杯后,元越泽好奇道:“秀芳读了千年后的书籍,有何感想?” 尚秀芳歪着脑袋道:“秀芳昨日读到一书中写有长长的火车,度极快,当时便在想,它趴着都跑地那么快,如果站起来,那该跑得多快?” “噗!” 元越泽一口酒呛了出来,干咳几口后,见尚秀芳强忍笑意,便大笑道:“那你可知后世还有一种机器,就是把牛羊从一个入口送进去,另外一个出口处就会出现制作好的烤肉。” 尚秀芳一双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好奇得盯着元越泽,等他继续说下去。 元越泽被她风采迷得一失神,随后道:“秀芳会否在想,如果烤肉不合口味,再送回出口,那么入口处就会不会跑出活蹦乱跳的牛羊?” 尚秀芳微一错愕,旋即明白过来,如刀削般的双肩轻抖,咯咯掩口娇笑不停。 半晌后,尚秀芳平静下来,赧然道:“秀芳失态了。” 见元越泽摇了摇头,尚秀芳又道:“感谢公子今日的美味菜肴,明日秀芳会离开洛阳,闻听公子半年后会到长安做客,秦王亦邀请了秀芳,希望可在那里再见公子。” 元越泽点了点头,见酒菜已光,时间亦不早,起身告辞:“秀芳一路多加小心,如今乱世,人人朝不保夕。你虽有身份,却也难敌心思险恶之人。危急时刻,报出我的名号,想来该可震慑住一些小角色的。” 见元越泽语毕径直离去,尚秀芳平静的玉容上出现茫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迷乱。元越泽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劲头,尚秀芳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入房中。 吹着凉爽的夜风,元越泽步上新中桥。 俯河面波光粼粼,再仰望垂挂天幕的一轮弯月,元越泽只觉心中一片惬意,迎风而立,闭上双眼,沉醉其中。 “元兄好兴致。” 一个沉雄悦耳的声音不知趣地在身后响起。 正文第五十五章信念动摇 元越泽顺着声音扭头望去。 身后六丈开外站有一人,彪悍魁悟的体格,修长秀气的脸庞。 不是宋金刚又有何人。 最后一个猎人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元越泽暗忖。 洛阳城中的各方势力代表已纷纷离去,但他们却为两次围攻元越泽而后悔不已。这短短十几日,洛阳城以一种令人无法想像的度和方式更换了主人,在这些代表眼中,洛阳战争收获最大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元越泽。即便后来他们纷纷登门造访,将所有责任全推到落败的王世充身上,元越泽的表现却依旧一如往日:既不责怪他们,也不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最终还算有些收获的也就是李唐与伏骞。 李唐邀请了元越泽,至于动机如何,连元越泽都搞不太清楚,只能独自猜测与宝库有关。可李唐又是从哪里知道宝库在长安的? 伏骞在单美仙那里得到了塞外各族的大仇人‘裴矩’的真实身份。不过单美仙言之凿凿,邪王的本事,即便是目前的元越泽,都不敢说可以敌得过,最终伏骞会以何中方式报复,无人可知。 宋金刚作为刘武周的代表,是唯一个个从未得罪过元越泽的人,所以他有资格,也有本钱与元越泽探讨一些政治上的‘亲密事宜’。 回过头,元越泽拱手淡淡道:“原来是宋兄,久违了。” 宋金刚在洛阳一直蛰伏不出,今日的到来,在思想上,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宋金刚大踏步拱手前行,长脸庞上那双聪明机灵,略带忧郁的眼睛奕奕生光,爽朗道:“岭南一别,今日元兄成就无限,让人羡慕钦佩不已。” 他指的当然是元越泽为洛阳‘太上皇’一事。 元越泽回过头,继续凝望星空,开口道:“宋兄客气了,不知所为何来。” 已伫立在元越泽身侧的宋金刚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直接,当下压低声音道:“在岭南时,宋某就可看出元兄志向远大,今日一见更是不疑,只是,请恕宋某口无遮拦,元兄‘这一步’走得有失妥当。” 简单几句话,意思亦很明显:元越泽于此时夺得洛阳,绝对不是一步好棋。 元越泽神秘一笑:“宋兄以为岭南宋家真的会不理我的死活吗?” 他的话其实是在自嘲,宋金刚的话里有话,包括真正确认元越泽与宋阀的真正关系,又指出元越泽目前的困境,借以扰乱他的心神。不过目前来说,无论过去宋阀与元越泽是否是在做戏,已经不重要。元越泽占得这中原战略大城,宋阀一定不会不理他的死活,由于姻亲关系摆在那里,加上元越泽的个人威名,足以让宋阀倾尽全力助他。 可宋金刚却在岭南时亲眼见证了宋智不甘为人下的态度,是以到底这洛阳是元越泽说了算,还是宋智说了算,他不敢确定,故出口以话语试探。但答案显然让他很失望,因为元越泽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得宋金刚更是糊涂。 宋金刚讪讪道:“元兄所言在理。当今中原势力混杂,真正几方有势力的,不过是巴蜀,飞马牧场,关中李唐,以及元兄罢了。” 巴蜀与飞马牧场,如今可以说是自成一国,巴蜀有地理优势,飞马牧场却有‘科技’及人力优势,因为一方面有成名一甲子以上的高人鲁妙子坐镇,他明了太多守城的新工具,又凭借武力干掉四大寇,威名空前之盛。另一方面,商青雅早于元越泽大婚后就对外宣布:“飞马牧场将恪守祖训,永久保持中立。”是以各方有野心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又因战马所需,只能眼看飞马牧场在江北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国家。 不过宋金刚刚刚提到元越泽也算有势力的一方,显然只是碍不下情面而已,加上他又没提起刘武周,反倒更显出他的客观与实在。 元越泽干笑一声道:“宋兄太客气了,眼下洛阳只是一个孤城,哪里算得上真正有势力。” 宋金刚正容道:“过去天下群雄中,论声势自要数战无不胜的李密为,但论实力则以窦建德和杜伏威不相上下,元兄是否同意在下作此谬论。” 李密已成过去,不过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实。 元越泽道:“李密最终还是败了,他凭什么与窦建德和杜伏威相比。” 宋金刚尴尬一笑,外人眼中,李密的确是败在元越泽手上,但也绝不是元越泽所评价那般不堪,于是开口道:“李密和杜伏威的分别,在于一个要收买人心,另一个则只求胜利不择手段。故前者采行募兵制,而后者则从一开始便强征平民入伍。因此杜伏威每能在短时间内补足兵源,只要兵器粮马各方面应付得来便成。此法的弊处是兵卒杂而不精,士气散漫。但在杜伏威严苛的手段压制下,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出乱子的。” 元越泽隐隐把握到了宋金刚此行的目的,并不答话,继续仰望星空。 宋金刚再补充道:“杜伏威声势虽盛,照我看却是个没有大志的人。有大志者,眼光岂会如此短浅,只顾目前之利。” 他本欲再给李密几句好评价,但李密早成过去,是以只有硬生生的将话题打住。 元越泽心念电转间,已猜测出宋金刚此行的目的:如今情势有些微妙,洛阳虽是一座兵力稀少的孤城,但李密新败,本是投诚在他手下的宇文阀,徐圆朗皆独自去占地称王,复又在鲁郡,彭城,梁都等地与窦建德,孟海公争战不休,以图扩大战果,故无暇兼顾洛阳。西边的最大威胁李阀则有占据西秦的薛举父子和李轨这两个后顾之忧,又有虎视眈眈,伺机欲动的刘武周和梁师都,即使李世民能掀起滔天的风浪,一时也不会波及到洛阳。 但这并不意味着元越泽与洛阳将会一直高枕无忧。盖因元越泽的名声摆在那里,而且后面还有个宋阀。不过宋阀目前却可以无视,一是由于鞭长莫及,二是由于宋阀的士兵皆为僚兵,其战斗力在北方会明显下降,最重要的一点是,宋阀失去了威震天下的无敌统帅,‘天刀’宋缺领导,其震慑力早已大不如从前。 那么,眼下元越泽与洛阳的最大威胁只是来自与南方的几大势力,萧铣,林世宏都因地处宋阀与元越泽之间,加上南方势力本就比北方混乱,是以他们并不敢随意乱来。威胁最大的莫过于江淮的杜伏威,这也正是宋金刚为何在话语里反复提起杜伏威的根本原因所在。以如今关中以东的形势来看,新秦霸王薛举上趟被李世民所败,痛定思变,正密锣紧鼓准备大举反攻,那时长安将自顾不暇,那有能力兼营关外,只能坐看杜伏威耀武扬威。至于窦建德,一天破不了宇文伤和徐圆朗,亦不敢轻率南下,何时才轮到他兵迫东都。只要杜伏威取得江都,便会沿运河北上。再由于杜伏威有整个江淮作后援,不虞有粮食不继之患,那时天下谁还能与江淮劲旅争锋? 宋金刚本就没打算真的从元越泽口中询问出宋阀的出兵意向,那并不重要,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宋阀不会放弃此良机,他最初只是要打开话题而已。他的目的已经再简单不过:刘武周欲取太原,便以宋金刚前来游说元越泽,以‘共同的敌人’一说来打动元越泽,使他去对付杜伏威,而刘武周则可从容挥军太原,进击关中。 沉思半晌,元越泽摇头道:“宋兄的来意,我已完全明白,但如今洛阳只能勉强顾及自身,包括募兵,练军等等,你该知一旦李唐或窦夏从眼下的危机中恢复过来,那第一个将会对洛阳下手,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会联合起来。” 宋金刚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又怎会不明白元越泽话中的意思,洛阳兵力只有区区六万,分别镇守在周围的几个下属城市。这一点宋金刚本来可以拿出来作为提点元越泽与刘武周合作的本钱,可又因为这一点,元越泽完全可以以自顾不暇为理由而拒绝出兵。是以最终宋金刚也没能拿这一问题要挟元越泽。 但又听元越泽道:“不过我会考虑一下宋兄的提议,毕竟这世道下,谁能活过明天都难说,与其担心未来的灾难,还是眼下更为重要,杜伏威的确称得上眼下你我的最大敌人。” 宋金刚听后大喜,点头拱手道:“元兄眼光的确高明,宋某知元兄定不会看错形势,改日再行拜访,元兄请留步。” 宋金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元越泽心头冷哼道:谁会和你这种民族败类合作,不过敷衍你而已。 旋即又想到眼下的形势,瞬息万变,洛阳的确到手了,境地却更加危险,最危险的莫过于周围所有势力联合起来而已。还好自己家的几个大才女口才都很了得,极具政治手段,所以一方面分化环伺的众敌,一方面洛阳并不扩张,保持低调。应该可以过渡到最终统一契机出现的那一刻。只要那一刻到来,就无人可以再改变中土的运势。 但,真的如此吗? 蓦地,元越泽突然想到,这里可是大桥上!来往该有许多行人才对,刚刚的话虽然二人都是压低声音在密谈,可一旦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岂不是作茧自缚。 环顾左侧,元越泽察觉到如今桥上行人已经不多,稀疏的行人,最近的也离自己有十丈开外。再看向右侧,元越泽心头一凛。 离元越泽三丈处,站有一人。 正是男装打扮,俊秀儒雅,淡雅如仙的师妃暄。 似是察觉到元越泽猛然间由心平静气到杀机暴现的巨大变化,师妃暄只迈两步,便来到如雕像般仰望星空的元越泽身侧,几乎与他并肩站立,柔声道:“妃暄并非有意听得公子与别人的谈话,请公子见谅。” 她柔美如天籁的声音,以一种带有音乐般的动人语调,于这略微带写嘈杂之音的大桥上娓娓响起,实具有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元越泽早就猜到她必定不会放弃纠缠自己的机会,但刚刚与宋金刚的谈话地点选择在这里,已是一个巨大失误,无论二人声音压得多么低,很明显逃不过师妃暄的耳朵。元越泽更是恨自己一专心想事情就把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忘掉了,甚至师妃暄何时到来,自己都不知晓,而她第一句话仿佛是在告诉元越泽:你与宋金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心头暗骂自己一句,元越泽依旧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二人站在那里,许多行人都呆呆立在远处观望。 明月,洛水,新中桥,宛若仙人的一男一女。 这种画面使外人无法再前行,唯恐因自己的介入而破坏掉这个根本不属于人世间的场面。 元越泽仰望苍穹,师妃暄低头凝望流动不休的河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师妃暄终于开口了,只听她以堪比天籁的动人声音道:“公子并不是魔门中人,又为何与魔门中人打得火热?” 二人对峙,由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暗中较劲,精神层面上的战斗,师妃暄自是不敌,只凭她率先开口便可推知。 她打开话题的方式很巧妙,即便元越泽认为她定是因政治原因而来,却也没有办法不理会她,因为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牵扯到政治。 可师妃暄亦有失误,那就是她的后半句话显然是针对婠婠。 元越泽看也不看她,淡淡道:“元某就是魔门中人,有何不可吗?” 师妃暄清冷的玉容终于现出一丝不解,又开口道:“公子的气质,内息,真气不带半分邪气,又怎会是魔门中人?” 魔门的名声自从汉朝大逃亡以后越来越差,其中固然与魔门的行事方式越来越暴戾乖张有很大关系,至如今的朝代,魔门的名声早就臭得不行,除了魔门中人以外,还有哪个正常人会以身为魔门中人而自豪? 元越泽就是那唯一的一个。 “元某早说过关于正邪的看法,姑娘该不是忘记了吧。” 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微地点了点头,复又恢复平静。半晌后,又以充满悲国伤时的语调道:“自魏晋南北朝以还,洛阳屡成兵家争战之地,多次被毁倾颓,累得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填沟壑。” 元越泽亦点头叹道:“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 师妃暄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望向元越泽道:“公子为何会令尊夫人坐上城主之位呢?” 言下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元越泽眯起双眼,以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不是我使落雁坐上去的,元某可以指天起誓,洛阳的一切政务,我都不是主事人。而姑娘今日如果要谈论什么天下大势,就请免开金口,因元某并不太了解,更不感兴趣。” 师妃暄脸上现出错愕的神色,却依旧微笑道:“公子刚刚与宋金刚先生谈得不是很合得来吗?又怎是不了解天下大势之人。” 见元越泽依旧一副死人模样,师妃暄苦笑一声,无力轻叹道:“妃暄实是不知公子为何对敝师门有如此大的偏见,妃暄可以感觉得到公子对敝师门以及妃暄本人的厌烦。” 元越泽暗自冷哼一句,好一个以退为进! 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元越泽将双眼望向师妃暄,只见她那副气质,配上楚楚可怜的神情,真的比世间任何媚术都更是勾人心神。更重要的是,这情形让人丝毫无法与下三滥,被人诟病的‘媚术’二字联系到一起! “哼!” 元越泽岂是寻常人? 修道之人心志坚如钢铁,元越泽并不是修道之人,但他的心志,却比修道人只强不弱! 冷哼一声后,元越泽道:“我对你并无厌恶,那日都对你讲过,你的情怀,元某是佩服的,但你师门的做法,元某却是不敢苟同。” 师妃暄对元越泽的不屑态度有所不满地道:“敝师门只是为天下的太平,百姓的安定谋福,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元越泽道:“了空大师不是说过吗,想法与做法是两个范畴的事。” 眼角瞥见师妃暄正盯着自己,元越泽继续道:“如果我说你们所行之事都是为了维持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所代表的佛道两派的地位及利益,什么为天下百姓选明君,都只是一个借口,你说对还是不对?” 师妃暄秀眉轻蹙道:“天下有正又有邪,佛家讲究普度众生,劝人行善。道家讲究为而不争,利而不害。魔门却提倡绝情绝义,泯灭人性,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即便公子所言敝师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也好过魔门中兴千百倍吧!” 元越泽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向师妃暄,他根本无法想像师妃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她的话里已经等同承认了白道的虚伪把戏。只不过是靠着魔门来反衬白道而已。 被元越泽灼灼目光注视半晌,师妃暄终于敌不过他,垂下螓。 元越泽回过神来,淡淡道:“元某已说过,魔门过去行事方式的确不对,但原因又不全在他们身上,以后的事实会证明一切。” 不等师妃暄开口,元越泽又叹道:“宗教是人类展进程中的必然产物,它是一种能够深刻影响信仰者个人的思维与生活方式,以及心理情趣和行为准则的意识。同时,作为一种世间实体,各种宗教庞大的教团组织,广大信众构成的群体,对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也都会挥其独特的历史作用。但……” “但你可知佛学与佛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玄门以佛道合一的禅学为理念,其实更确切的说,该是以佛学为主,道学为辅。中原大地上,有多少金碧辉煌的庙宇?有多少每日只知吃斋念佛,从不劳动的僧侣?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信仰的权利,但信仰是放在心里的,并不是非要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建造庙宇佛像,尤其是在百姓的生活还没有彻底实现温饱的情况下!” “从元某过去与你的对话中,你该多少明白到,元某也算是小半个信奉佛学的人,但元某只讲究修心,你或者你的师门则是与我完全相反,我为什么这么说,你该有所了解吧。还有,南朝时期佛门兴衰变故的那段苦涩历史,你们完全忘记了吗?” “元某理想中的天下该是各种有积极意义的思想,门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绝不允许任何一家思想攀附上政治权势而独大,因为任何一家思想都有自己的优点及劣势。打个比方,道学讲究清净无为,只这一点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缺点的说法就是使人的竞争意识淡化,人类进步将变得缓慢。佛学中有许多朴素的唯物主义……噢,对不起,说了你也不懂,佛学中比如‘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等等都是值得提倡的思想。但本是一个好好的学说,却因为利益的驱使,而逐渐偏离了佛门立门的初衷。试问既然佛家怜悯众生,那么为何洛阳城边缘有那么多的贫苦百姓为三餐而烦恼,静念禅院,白马寺等庙宇内的和尚们一个个的肚满肠肥地整日打坐念经?你们不是佛家信徒吗?佛家不是讲究舍弃己身,成就他人吗?那些和尚们关心过贫苦百姓吗?反倒是老子这魔门中人,半年甩出几十万两黄金,我承认我的做法的确是在姑息那些百姓,每个人的生活都该靠自己双手去争取,但以眼下情形看,我起码对得起自己良心,你佛门中人有几个对得起良心的?不怕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元某比你们更对得起‘佛’这个字!” 随即又道:“西南方罽宾国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和尚,奉行阿兰若处修苦行。有天遇到寺庙中举行盛大的斋会,守门人见他穿得破烂,不肯让他进去,和尚试了好几次都不得其门而入。于是他向别人借了好衣服穿,这才进去。当他坐下之后,人们供养他各种美食,可是都被他倒在衣服上。众人看了觉得奇怪,就问和尚说:‘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回答说:‘我之前来了好几回,都不肯让我进来,只因我换了好衣服,才能够进来。我能得到众人美味的供养,都是这衣服的缘故,所以,让它先吃吧!’” 眼见元越泽越说越激动,师妃暄清冷面容不复,道心终于失守,心境再度崩溃。 元越泽所言正是他最不满的地方,那就是宗教借王权而坐大,尤其是不顾百姓生活水平而推广教义的做法,为他所不齿。最后更是通过一则佛家寓言来讽刺师妃暄及现今白道那些目光短浅的‘高人’们。 师妃暄声音略带颤抖道:“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正是为天下苍生的未来命运而选明君。” 只听师妃暄的声音,元越泽感叹一句,她虽是师门的工具与傀儡,其实内心还有自己的想法。她如今的表现,正是自我矛盾的体现。 元越泽又道:“元某早说过,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哪个人或门派可以决定的。你们的出点只不过是统治者上位后,佛道两家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而已。以目前的形势看,你们为何会选择李世民,而不是李唐的现今国主李渊,最起码也要是目前的太子李建成吧?” 师妃暄此次前来的本意绝不是与元越泽探讨什么佛道学说,可目前在元越泽的攻势下,她思维已经在混乱了,任她心志如何坚强,却也当不住有力的事实。 元越泽伸手轻拍了她香肩几下,第一次察觉到她瘦弱的肩上其实承担着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强行给她加上去的。亦初次察觉到,其实她与婠婠在某种程度上遭遇是相同的,都是师门争斗的工具而已。她不被人喜爱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道貌岸然,婠婠又做过什么好事?可以说她是心狠手辣之极,只不过婠婠比师妃暄要更像一个活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师妃暄甚至都没机会去躲开元越泽的手,脸色略带麻木地望向元越泽,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人性到底是善良还是邪恶的?” 元越泽抽回右手,再次望向苍穹。 这是个千百年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师妃暄为何有此一问,元越泽并不清楚,但他依旧沉吟道:“自混沌初开时起,永远都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随即望了师妃暄一眼,微笑道:“答案,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师妃暄娇躯轻震,她刚刚强行镇静下来,问出这个问题,自信元越泽有很大机会回答‘人性本恶’,如果这样,那师妃暄的心态必定会完全恢复至最初的状态,因为元越泽的回答将意味着他的虚伪。 闭目扫视手镯半晌,元越泽觉云机子准备的那些书籍几乎全拿出去了,送人的送人,丢在家里的丢在家里。还好有几本唯物主义哲学以及十字军东征方面的书籍,当下也不管师妃暄能否读懂,全部拿了出来,大约有十几本,直接塞到目瞪口呆的师妃暄手中,转身离去。 眼见元越泽走出几丈,师妃暄依旧不死心,最后问道:“可否请公子告知妃暄答案?” 元越泽头也不回道:“正邪同体,善恶共存,是好是坏,皆看本心。” 望着元越泽的背影淡去,师妃暄秀眉紧皱,看了一眼怀中零散的书本,轻轻叹息一口:本来听到元越泽与宋金刚的对话,正好可以借机来劝服元越泽归降李唐,进而可以快一点结束乱世。因为目前洛阳周围的威胁处处,师妃暄有极大的把握与优势,哪知稀里糊涂地扯到玄门两大圣地,最后又扯上佛道学说,师妃暄亦体会到了李世民所讲过的那种‘无力感’。 可元越泽所说的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师妃暄虽然片刻混乱后恢复对师门的信任,心头那颗怀疑的种子却已芽,她更隐隐察觉到,自从第一次见到元越泽起,那种莫名其妙,又无法言明的怪异情绪愈加地清晰起来,只教她担惊害怕不已。 ※※※※※ 尚书府。 书房。 书房内没有半丝灯火,一片漆黑,面容苍老的王世充坐在窗前,悠闲地仰望着缀满星辰的夜空,似是在缅怀过去。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轻微的悉悉索索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很是清晰。 王世充扭过头,声带不悦地轻喝道:“什么人!” 门外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恰好一阵风吹过,带起门外猎猎之声,一道似人若鬼的模糊影子在月光掩映下折射在门扇的薄纱上。 正文第五十六章真假素素 元越泽独自一人晃悠回家,几女亦吃过晚饭,正聚在一起说笑。 扫视一遍,元越泽觉红拂与沈落雁皆不在,当下问了起来。 云玉真答道:“皇宫如今被弃用,落雁这些日子太忙,要住在新设的那所城主府里,张姐姐去陪伴她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刚要强行拉过宋玉致来占些便宜,就见宋玉致粉面微红,强行挣脱开,躲到一旁,又不停给元越泽使眼色。 元越泽顺着她的眼色望过去,原来宋玉华也在,只不过她坐的位置偏远,加上一直垂着头,所以才没被粗心大意的元越泽现。 尴尬地挠了挠头,元越泽拿起卫贞贞准备的糕点大嚼起来。 接着又谈起关于如何稳定洛阳,如何找寻大明圣尊秘密之事。 商秀珣突然插嘴道:“夫君,人家要回牧场一趟了,阿爹说娘亲怀孕了,秀珣要回去看看。” 鲁妙子人老成精,过去这一年多,对商秀珣关爱有加,每个月都要亲自跑一趟洛阳,长时间下来,本就对他怨念已减的商秀珣哪受得了这等攻势,终于被他感动,彻底原谅了他过去的行为。更是以父亲来称呼他。 闻听此事,元越泽亦笑道:“如此甚好,秀珣以后可有弟弟或妹妹接替场主的位子,你就可以继续快活自在了。不过便宜了鲁师,随便用了几手小把戏,你居然都管他叫‘阿爹’了。” 商秀珣白了元越泽一眼道:“你以后也要随秀珣改口。” 元越泽夸张道:“要是从玉妍那里论,我可是和鲁师同辈的人!” 猛然间提起祝玉妍,元越泽心头泛起思念,她这一走就再无消息,为制止赵德言的野心,最多比斗一场,早该结束回来了的,为何却到现在都没一点音讯? 单美仙在一旁猜到了元越泽的想法,开口笑道:“如今的天下,还是三大宗师最高,娘既然被尊为傅大师之后的又一宗师,夫君不用担心,她定是还有事情,否则早回来了。” 宋玉华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偷偷看了元越泽那深情思念的样子,再听单美仙亲口叫‘娘’。当下暗忖那岂不是一家三代都…… 几女亦是善解人意,在一旁岔开话题,气氛才算缓和一些。 “王通这人如不能收为我们所用,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单美仙又叹道。 元越泽赞同地点了点头:“要在异日掀起思想改革的浪潮,那么今日的准备是必须的,儒家思想的确有一些利国利民的积极因素,却同样有很多偏激,不合实际,误人至深之处。最主要的是儒家那种强调尊卑等级,以‘仁’为核心的思想体系早就深深地刻在这个时代人的脑子里,我敢说几十年之内都很难动其根本。” 云玉真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是故我们要循序渐进地慢慢来,而王通名享当代,又是中原儒家学说的代表人物,他的确是走出思想改革第一步的最好人选。” 单美仙银牙暗咬道:“明日我再去拜访一趟,上一次他与夷老来拜访夫君,我与他谈论了一点儒家的问题,不过此人典型是受男尊女卑思想毒害至深,眼神最深处总带着不屑,是以我也没与他谈论得很深,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夷老闲谈。” 元越泽撇了撇嘴道:“装清高,男尊女卑本就是个最可恶的思想,美仙不必太在乎他,他算个屁。” 几女齐啐一口。 单美仙当然不可能把元越泽的话当真,因为那只是气话而已。宋玉华倒是心头暗赞。 元越泽又道:“他还在洛阳吗?怎么没回东平?” 单美仙笑道:“应该是与王世充叙旧吧,我猜他这几日该会离开了。如不趁这几日努力一把,日后再网罗他可就难了。” 元越泽点头道:“你也不必在他面前委屈自己,” 单美仙并没言语,只是给了元越泽一个放心的微笑。 ※※※※※ 书房外那模糊人影一闪,门即被推开,一道人影进入。 王世充虽功力尽失,却依旧看得清,扭头继续观看星空道:“小妮妮来做什么?” 来者正是董淑妮。 只见她一身夜行衣,突出那曼妙浮凸的身段,轻轻关好房门后来到王世充身侧嗲声道:“大舅舅,人家来救你的,快走吧。” 王世充表情不变道:“外面那么多守卫,你如何救得了我?况且大舅舅如今活得很自在,为何要随你走?” 董淑妮不解道:“二表哥都被人收买过去了,大舅舅为何还留在这里?元越泽不会放过你的,否则为何派出那么多守卫?” 王世充并未回答她,反问道:“你是怎么潜进来的?” 董淑妮道:“人家轻功了得嘛。” 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那你告诉大舅舅,随你离开后,我们要去哪里?” 董淑妮笑道:“小妮妮已为大舅舅安排好了上等地方,在那里大舅舅才可以好好享受生活,总比外面一群守卫看着要强。” 王世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先不说那些,大舅舅问你,曾经要把你嫁到李唐去,你为什么不恨我?” 董淑妮道:“人家也不知道,但是大舅舅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王世充摇头道:“大舅舅当初就是要害你啊,可是你如今,不也是要害大舅舅吗?” 董淑妮骇然道:“不会的,大舅舅不会害我,我更不会害大舅舅!” 王世充叹息一口后,语带苍凉地答道:“趁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别再错下去了。大舅舅就是到了没有回头的余地,才有今日啊,你走吧。” 董淑妮不解地再次开口,王世充却如老僧如定般一动不动,对她更是不理不睬。 苦劝无果,无奈的董淑妮只好悄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王世充困意袭来,正欲起身休息,却觉元越泽不知何时已坐在身后不远处。 王世充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走到元越泽对面,坐了下来。 半晌后,王世充开口道:“这么晚了,不知公子所为何来。” 元越泽叹道:“尚书大人为何不破口大骂?你该最恨我才对。” 王世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成者为王是世间唯一的道理。如今王某不但没死,还可安心过活剩下的岁月,已算难得。尚书之称就免了。” 如今的王世充只是挂着个官名而已,他整日都是在府内生活。 元越泽无奈笑道:“无论王老相信与否,元某确是个心软之人。洛阳这一步确实必走的。这么晚了来到这里,是因刚刚在家中谈起王老说过大明尊教之事,元某有些疑问,特地前来想再次询问。” 王世充淡淡道:“人生之中,有些伤痛会随着日子的增长而逐渐消逝,但有些伤痛,却总是追随着你,我王世充这次败得心服口服,死而复生,再临死关,再次复生,两生两死,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也不必道歉,我知你的意向远大,天下人皆小看了你。这几日来简单生活,王某更是想起了从前,一想起那些岁月,就愈加的痛苦。” 元越泽深知他定是心中受过极大的伤害,但也不好问,只有默默地点头。 王世充伤情一闪而过,复又叹道:“一夜开窍,说来简单,要做到可是绝不容易,佛祖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一夜开窍,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顿悟也是在顷刻间。好了,你说说有什么疑问吧。” 元越泽道:“关于王老可以知道圣尊姓名之事,请问该如何解释?我见过他一面,见他头带面具,按道理说,这等人连真身都很少给人见,又怎会轻易泄露出真实姓名?” 王世充道:“那只是他最初为获取我投诚时所讲,刘昱是历史上的帝王,王某只当他是在敷衍我而已,并未当真,公子莫非还当真了?” 元越泽这才明白,原来是那圣尊随口胡说的,枉自己一家人还在根据历史胡思乱想。 便又问道:“王老可曾亲眼见过此人长相?又如何知此人最多不过九十岁?” 王世充摇头道:“没有,王某只能通过他的内息,眼神,动作来推断而已。”随即又像记起什么事情似的道:“王某突然想起一事,那日对着尊夫人,是以没说出口。” 元越泽暗中对比武家兄弟所说的圣尊年龄与王世充所说的差别,武家兄弟亲口对元越泽说曾听到过圣尊谈起一百多年前在塞外的往事,到底谁的说法更准确?从目前情形看,王世充的说法最为可信。 再听到王世充说尚有未说出的秘密,立即好奇地看着他。 王世充道:“圣尊喜好奸yin年轻女子,又喜好亵玩十岁左右的男童,特别是他玩弄过后还要根据兴趣而将那其阉割,甚至全凭兴趣而定那孩童的生死。十多年前,他来到中原招揽王某时,在洛阳暂住过一段日子,王某专门为投其所好而四处搜寻少男少女。唉,王某的……” 元越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又见王世充突然间老泪纵横,好奇心起,又不好问出口,只好苦苦等他恢复。 抹干眼泪后,王世充凄然道:“王某有两个儿子,公子早就知道。其实从前王某在外还有一私生子,结果就在圣尊招揽我投到他麾下那几日,我那九岁的儿子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本来王某是派人暗中保护在外宅身侧的,但有本事可从重重保护网中将孩子掳走,又当场将其他人全部灭口的人,其实不用细想也可猜到……” 元越泽震惊当场,始知这些邪道中人实在无法理喻,可怕至极。见王世充的表情,也猜想到他对那外宅及私生子的感情有多浓烈。当臣服于圣尊驾下时还好,如今一旦脱离圣尊,这种仇恨爆开来,比山洪还要凶猛可怕。 惊呆半晌后,元越泽开口安慰道:“圣尊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至于二公子,他为人敦厚朴实,元某在王老面前对天誓,日后绝不亏待他。” 王世充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道:“多谢公子了,王某最恨不能亲眼见到圣尊死在你手里,他虽修为天人,王某却依旧相信天下只有你才是他的对手。而玄恕什么样,王某最清楚不过,以后就都托付给你了。如今还有一事要拜托公子。” 元越泽听出王世充语气中的不肯定,心中亦是无奈,却也没表现出来,忙开口道:“王老请说。” 王世充道:“王某如今只有两个亲人了,玄恕和淑妮。玄恕为人并不用我担心,但淑妮为人天真,只喜欢强大有实力的男人,他已经被杨虚彦迷得分不清方向。就在公子到来之前,她还来见过我,说得好听,什么救我离开,其实王某早清楚,定是杨虚彦安排的好事,引我离开,随后杀我灭口。” 元越泽心头一凛:“王老莫非是要我救下董淑妮?” 王世充点了点头:“如此王某真的是死而无憾了,名利场上迷途大半生,最终可返归本心,王某实际上还要多谢你。” 元越泽心中暗叹,二人此刻好像忘年交的好友一般,王世充最后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元越泽也不好拒绝,便点头道:“我尽量吧。”随即想到杨虚彦为何要杀王世充?按目前情形推测,杨虚彦应该还没背叛邪王才对,眼下最想致王世充于死地的只有大明圣尊直接指挥的人才是。难道杨虚彦此时已暗中投靠了大明尊教? 元越泽已经保证会保他万全,王世充明白元越泽的更大目标是以他为饵,钓出大明尊教的人,可王世充也不是蠢材,他明白尚书府是他活过人生最后岁月的最安全舒适的地点,所以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他更想亲眼看着来杀他灭口的人死在元越泽一家人手中,甚至杨虚彦那神出鬼没的人,王世充盼望着可以在告别人世前见到他死掉的一幕。 安慰几句后,元越泽起身告辞,关门的刹那,王世充的苍凉声音传来: “秋寒夜,清风冷,明月依旧,只是佳人渺……” ※※※※※ 一路想着王世充怀念亡妻的诗句,元越泽更确定承诺给王世充最安全的环境活完人生最后一段日子是个正确的决定。 回到宅院内时,只有东厢内还有微弱的灯火可见,其他几个厢房皆是漆黑一片。 摸入东厢卧室,原来是一身轻纱睡袍的宋玉致正慵懒地坐在床头,一对美眸含情脉脉地望向蹑手蹑脚推门而入的元越泽,美艳得不可方物。 宽敞的床铺里侧,隐约可见另外睡着的一人,以背向外,昏暗的灯光下,看背影像是素素。 元越泽轻迈几步来到宋玉致身侧坐下,如欣赏绝世佳作般细看她那秀丽无伦的俏脸。目光一扫,最终回落在她那笔直丰隆、直透眉心的鼻管上,这是宋玉致最引人的部位,既使人感到她坚刚不屈的性格,亦突出了她清秀高傲的气质。只是眼前的宋玉致,再无半分高傲,有的只是柔情蜜意。 与元越泽对视半晌,如宝石般漆黑的双眸中欲-火渐盛,春水朦胧的宋玉致终于不敌,“嘤咛”一声扑倒在元越泽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挤入元越泽的身体里一样。 元越泽一手揽着她的柳腰,隔着薄薄的轻纱,清晰的感受着那下面滑嫩的冰肌雪肤。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梳理略显凌乱的如瀑秀,将最后一缕长别向她那晶莹如玉,因羞涩动情而变得灼热地小耳后,大嘴靠在她耳珠上,轻声道:“致致这么晚了还不睡,在等我吗?” 宋玉致对着元越泽地耳孔呵气如兰,呼吸明显急促地低声道:“人家和姐姐在等你。” 元越泽当即吓了一大跳,暗想难道里面睡的是宋玉华? 宋玉致似是猜到了元越泽的想法,还没等他回头看过去,便死死地靠在他耳边,声如蚊呐道:“大姐在南厢房,里面是素素姐。” 元越泽这才放下心来,暗擦一把汗,老实说这家伙对宋玉华有一种畏惧感,或许是因为她平时太严肃的缘故。 知道了这些以后,元越泽坏笑一声,手口并用,开始挑拨起宋玉致来。 宋玉致本就是春情勃,娇躯各个敏感地带在他的魔手侵袭下轻扭不休,喉咙咿唔作声,樱桃小嘴却仿佛找到宝贝般热烈反应着,一条丁香更是展转翻腾,长期以来锻炼学会的各种技巧全部用上,只教元越泽魂为之消。 里面的素素本是热情奔放之人,哪知今日却一动不动,但细听下去,她的呼吸早就急促起来,只不过似是在极力压制装睡而已。不过遗憾的是,元越泽与宋玉致正忘情地互相扒拉着衣服,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素素。 元越泽的手法熟练,本就是衣着单薄的宋玉致瞬间便被剥成了赤-裸羔羊,肉光致致地娇躯滚烫无比,扭动间随手将床头那本就是昏暗到几乎可以忽略亮度的灯火捏灭。 灯火灭的那一瞬间,元越泽正好将香喷喷的宋玉致按倒,眼角瞥见素素侧卧的身形正在轻微抖动,当下心头大乐,暗想今日素素还腼腆起来了,等下非叫你自己受不了扑上来不可。 “致致快松手啊,不松手我怎么进来?”元越泽由宋玉致那丰挺又有弹性的双-峰一路吻上她修-长的玉颈,最后落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轻咬一口道。 宋玉致意乱情迷间,忘记了何时已将自己一只小手握在雄壮灼热,坚如钢铁,跳动不已的‘小小泽’上。听到元越泽的话语,热情大方的宋玉致没有丝毫害羞,反倒牵扯着‘大家伙’来到自己桃源口处,自顾自地摩擦起来。 元越泽突然想笑出声来,低头轻声道:“小妮子,你敢挑-逗我?” 此时除了窗外射进的几道月光外,屋内已是漆黑一片,宋玉致扭动娇躯,呻吟娇嗔道:“不许那样说人家,夫君快来。” 元越泽趁‘开工’前最后一刻,凝聚起目力望想身侧几尺处的素素背影,只见她香肩颤抖幅度已经加大,呼吸更是急促,只不过在宋玉致更为急促的呼吸掩饰下,如不倾尽全力灌注耳力,几乎无法察觉到素素的呼吸声。 素素居然还不主动,这让元越泽大为不解,但眼前并不是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力道忽重忽轻地噬咬着宋玉致白兔上的那点嫣-红,沾满花露的‘小小泽’沿着泥泞不堪的小路直捣黄龙。 空虚瞬间被填满饱胀的宋玉致出一声无比满足的呻吟,一双耦臂搭上元越泽的脖子,开始配合他的‘耕耘’。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上心头脑海,宋玉致由最初的压抑浅声轻吟展为后来的忘情高声娇啼。元越泽知她心头定是怕羞,担心影响到身边已睡的素素,开始时才会那般压抑自己。 前后剧烈动作间,元越泽更是分出一丝心神,故意用去有意无意地触碰纱背下素素的挺翘的香臀。 素素似是不想认输似的,依旧不转过身形,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轻将翘臀提开,远离元越泽可以碰撞到的范围。 元越泽不可能分出多少心神,尤其是在宋玉致婉转**的影响下。伴随一声只靠本能推动才得出的嘹亮莺啼后,二人一同攀上灵感的最高峰。漆黑的卧室内再度恢复平静,只余元越泽与宋玉致剧烈急促的喘息声。 伏在宋玉致羊脂白玉般的娇躯上,元越泽凑上香汗淋漓的宋玉致耳边,轻声道:“致致怎么这么有耐力,是不是很刺激?” 宋玉致浑身瘫软,舒服得仿佛魂儿都飞上了九天外,无力的紧了紧搂着元越泽的双臂,喘着气道:“夫君太厉害了,人家不是你的对手。” 元越泽嘿嘿一笑道:“素素该不是‘那个’来了吧,我记得不是这段日子才对,怎么她今日这么有定力?” 宋玉致贴着元越泽的耳朵轻声道:“夫君把姐妹们‘那个’日子都记的很清楚,又怎会错呢,素素姐该是等你去挑拨她呢!” 元越泽想想也是,身子一歪,躺到素素与宋玉致中间,拉起床上仅有的那张长长的纱被,为宋玉致盖上,另一只胳膊直接揽过素素螓手,大手顺过她的腋下滑腻的肌-肤,直接覆在只着亵衣的素素胸口。 拉过素素的瞬间,素素的身躯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元越泽倒还有些纳闷,不过入鼻的体香却是与往日有所不同。右手灵活地绕过肚兜,直按在大小适中的玉-峰上,一点樱桃正夹在两指间。 由于屋内的气息受元越泽与宋玉致的‘大战’影响,弥漫开来的都是yin糜无比的气味,如今与素素靠得太近,所以元越泽才注意到素素体香的微妙变化。 一口香上素素娇嫩的脸蛋,元越泽只觉滚烫非常,素素全身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元越泽轻笑道:“今日是不是换了什么沐浴香水,怎么体香都变了?” 一边说话时,手上已经在增加力道。 黑暗中,本就是离元越泽脸庞异常近的素素已经被刺激得樱桃小口微张,呼吸沉重,如兰似麝的湿润香气直打在元越泽脸上。 元越泽见她早就是情动不已,大嘴直接印上她的呼吸急促的香唇,另一手抚上她挺翘的圆臀,但元越泽却总觉得与往日的素素有些不同。 此时素素的回吻明显地生涩至极,有些笨拙,甚至还在欲拒还迎。身材上的确与素素相当,却有那么一两分的差异。刚刚元越泽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欲-火影响下,失去了平时的判断力。直到亲自体验后才可察觉到这些极其微妙的差异。 脑子里虽然在想着这些,元越泽双手并没停下,素素却已经开始出不由自主的轻微呻吟声。 元越泽正欲回头询问宋玉致时,觉她早已呼吸均匀地酣睡过去。再猛地听到呻吟声,元越泽身躯一板,聚起目力低头望去,当下失声道: “大姐!” 正文第五十七章蝴蝶效应 无论元越泽怎么和宋玉华说话,她都死死地将螓靠在元越泽臂弯处,一句话也不说。 元越泽见她平时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如今却像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当即调皮心起,落在宋玉华前后两块‘高地’上的怪手一用力,便在她的一声轻呼声中,将只着亵衣亵裤的她提到元越泽身体上,二人正面相对,娇俏丰挺的两座玉兔一下子被压成了肉饼。 漆黑的环境下,宋玉华只是将脑袋靠在元越泽结实宽阔的胸膛上,本已平复不少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但她依旧不开口,这无疑刺激元越泽更加卖力。 元越泽搭在宋玉华香臀上的怪手沿着宋玉华雪腻的溜入亵裤内,缓缓行进到她的双股之间那片最神秘的地带。 被元越泽手指一触到那洪水泛滥的幽谷口,宋玉华大脑中“轰”的一声,甚至连条件反射地收拢双腿都忘记了。她刚刚听了许久宋玉致与元越泽大战的声音,本就已春-情泛滥,快要到崩溃边缘,全凭过人的意志在苦苦压制,哪知元越泽与宋玉致刚刚结束战斗,她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元越泽已经开始挑-拨她了。 “呜……”,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声从宋玉华喉咙里传出,在这漆黑寂静的卧房中,还是很明显。宋玉华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 元越泽没料到宋玉华一被触摸到敏感地带就会直升极乐。随后才明白,定是刚刚与宋玉致欢好时,她就已经被影响得不行。 元越泽最初虽然只是为了挑-逗一下宋玉华,可从眼下的情形看,根本停不下来了。现在回想起所有事情,他已猜到定是宋玉致给自己和宋玉华下了一个套,也就是宋玉致没事总念叨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元越泽这么长时间来,最多也只是与宋玉华打招呼敬礼而已,根本没深入的谈过些什么,加上宋玉华是解晖的儿媳妇,虽然元越泽对宋缺拿女儿当政治筹码的做法并不满意,也可以直接强行要了宋玉华。可宋玉致说过,宋玉华性格极其保守,元越泽明白还是先与她多谈几句的好。 “大……玉华,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元越泽见宋玉华呼吸声已经平缓,但贴在自己胸前的脸蛋依旧火热,当下开口问道。 他内心其实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子还是十分喜爱的。 宋玉华还是不开口,元越泽只好继续道:“你如果认为我元越泽还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以后就留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吧,怎么样?” 宋玉华一生中再没遇到过比眼前情景更尴尬的一刻了。 她没学过武,所以对外界事物感应并不强烈,加上晚饭时喝了几口红酒,头晕忽忽地就睡了过去,哪知被周围奇怪的声响惊醒时,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出那是元越泽与宋玉致在她身边亲热的声音。宋玉华早知元越泽的荒唐,可如今这情景下,生性保守的宋玉华也不知该不该起身逃出去,就在她犹豫时,元越泽与宋玉致已经开始了‘大战’,那诱-人**的声音传来,宋玉华只觉骨酥体软,甚至元越泽还不时的碰到她的,让宋玉华又羞又恼,却一动也不敢动,好不容易听完了二人的‘魔音’,宋玉华暗松一口气,心头却突然泛起一种失落感。 要说对元越泽这般除了性格不太成熟外,几乎再无任何缺点的男人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关键点只在于芳心究竟动了多少。一小段日子相处下来,宋玉华亦不可避免多多少少地被元越泽所吸引。加上元越泽家中除了傅氏三姐妹外,还有一对母女,宋玉华更是知晓他连人家外婆都不放过,所以姐妹同夫之事在元越泽眼中实在再平常不过了,宋玉华那份矛盾心态亦无形中缓和了许多。故以她外柔内刚的性格,才会强行压抑身体的欲-望,也对元越泽的轻薄并未阻拦。 听到元越泽直接的表白,宋玉华又羞又喜,可她依旧不敢开口,因为即便这小段日子读了一些元越泽的那些书籍,可思想改造岂是那么简单的? 见宋玉华依旧不动,元越泽心念电转间,已把握到关键,咬着她的耳垂道:“那我就冒犯了,要怪就怪我吧。” 片刻后,可怕的‘凶器’破体而入,撕心裂肺的疼痛袭遍全身,宋玉华痛苦地尖叫一声,将俏脸紧紧压上元越泽胸口,哭出声来。 元越泽彻底傻掉了,刚刚的感觉异常明显,宋玉华怎么可能还是个处子之身?难怪她刚刚回吻的动作都是那么生涩,很有可能是初吻。可她不是早就嫁到独尊堡了吗? 停下动作片刻,吻去她脸庞上的泪珠,元越泽虽有疑问,却也知此刻并非询问的时候,开口安慰几句后,缓缓开动起来 …… 云消雨歇。 漆黑的卧房内只余yin糜的气味与宋玉华渐渐平缓的呼吸声。 体质柔弱的宋玉华只坚持了不到半刻钟就再次领略了魂飞九天的动人滋味。 “我……我好像……死……死了一回……”宋玉华伏在元越泽胸膛上,如梦呓般喃喃道。 元越泽见她终于主动开口了,爱怜地抚摸她如锦缎般光滑的粉背,柔声道:“第一次是这样的,刚才是我不好。以后就留下来吧,不要担心巴蜀与宋家的人如何看你,交给我就可以。” 见他说得如此直接,宋玉华能感受得到其中的爱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以宋玉华的兰质蕙心,又如何猜不到定是宋玉致安排的这一切,心里却不知该谢她还是该恨她。谢意自然是与元越泽有了夫妻之实,恨意自然是宋玉致不顾礼法胡来。 元越泽知她保守,又开口道:“其实我对岳父把你们当成联姻工具的做法非常不满意,你的性格我明白,但一个人如有心结是不可能好好享受生活的,你看家中每个人,哪个不是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就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心结。” 听出元越泽话语中的意思,恢复一些体力的宋玉华轻声道:“也不能怪爹,你没有做过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不明白其中的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很无奈的,不是单凭爹的一句话便可起作用的。” 元越泽隐约明白到可能是宋阀高层的意见迫使宋缺不得不如此,只有讪讪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家里没有任何限制,你这段日子该清楚了的,以后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物,只要你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就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 提起这件事,宋玉华欣然地语带欢喜道:“玉华都看到了,你对待女人与其他男人都不同,姐妹们都有自己的自由,人家最初也很羡慕呢……” 见她越说声音越低,元越泽调笑道:“以后就不用羡慕了,我知你爱好和平,你可以自由自在,亦可以参与我们的大计,争取早日实现,我们也好去享受完全属于自己的逍遥日子。” 宋玉华欣喜地点了点头:“姐妹们都在暗中尽力为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而努力,我又怎能自私地只想独善其身呢。”复又黯然道:“可是……可是我是嫁过人的……” 元越泽见她依旧放不开,只好再次开解起来。许久后,又问道:“玉华怎么可能还是……嘿。” 宋玉华知道他在问什么,低声道:“由于爹与公……解伯父的关系,我们三姐弟与文龙自小就认识,从小到大我们四人建立起很深厚的友情,我与文龙年龄相近,在六年前,受不住家族的压力,爹把我嫁入解家联姻。他又怎会不明白文龙与我的关系,那中间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文龙自小就喜欢家中的一个叫怜儿的婢女,可解伯父却总骂他不分尊卑,最后更是把怜儿给卖到青楼,文龙不敢反抗解伯父,那之后便开始自暴自弃,每日到青楼去看怜儿,晚晚喝得烂醉如泥。等我嫁过去时,文龙的心就像死了似的,我们之间还是互相尊敬,更没有同过房。解伯父又怎会看不出这点,大怒之下派人将怜儿毒死,哪知恰好被文龙收买暗中保护怜儿的人现,所以才可保住她一命,但毒药很难解,怜儿的寿命也在慢慢被侵蚀。上天仿佛都察觉到其中的不公,最后是小妹用体内的神奇力量救回了怜儿的性命。” 元越泽听得内心感叹:宋玉华说得没错,他没坐过大家族家主的位子,又怎会明白其中的无奈,这种事情绝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当局者清’。可笑的是整日喊着‘理解万岁’的他从前还对宋缺的某些做法暗中瞧不起。还好他一辈子都不用面对这种烦恼与无奈,否则以他的性子,早晚会疯掉。 至于解文龙,还真是个重情之人,蓦地想起一件事情,元越泽开口道:“去年在岭南大婚时,我在酒席间说了一个‘世间最贵’的故事,当时解文龙表情异常痛苦地说,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当时我便猜他可能是有着伤感的过去,今日听你一说,倒也明白了。” 宋玉华声若蚊呐地赧然道:“小妹最初就要劝我离开解家,可是我还是放不开,后来素素妹妹将我点晕,等醒来时,已经快出了巴蜀的地界。路上她们也给我讲了那个故事,虽然不太明白为何会讲那故事给我听,可如今都明白了。” 元越泽明白她是在隐讳地表达心意,当下抚上她柔顺的秀道:“傻丫头啊,按照自己的内心去生活的人,才是最快乐的。以后谁敢再强迫你,我拼了命也要劈了他。” 宋玉华慌忙伸出小手捂上元越泽的嘴,嗔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见惯了她一向的严肃,今日一见她如此天真的口气,元越泽嘿嘿一笑,复又问道:“原来致致所说是将你请来作客,都是骗我的。她带你出来的事,独尊堡还有人知晓吗?” 宋玉华轻摇头道:“只有文龙知道,以小妹和素素妹妹的轻功,外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她们。文龙应该也会找个理由到外地去与早就被偷偷送走的怜儿享乐去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他倒不怕被谁现宋玉华,但此事若被极爱面子的解晖知晓的话,日后元越泽想和平争取巴蜀难度将陡然增大,甚至会惹得千万人流血死亡。不过元越泽家中各女外出时都习惯以轻纱覆面,加上炼化身体后的变化显著,一般人还真的很难认出宋玉华。 半晌后,宋玉华又道:“前几日看了那一堆书本,为何里面记载许多这个年代的人,但事情却有所差别呢?” 元越泽知她说的是原著,当下笑道:“可能是蝴蝶效应吧。” 宋玉华好奇道:“蝴蝶效应是什么?” 元越泽见她初承恩泽后依旧不累,暗自感叹一句后,在宋玉华一声诱-人的轻吟后,缓缓将仍连在一起的二人分开,越过正像一头小猪般呼呼大睡的宋玉致,将床头油灯点起,火苗调到最大后,回身将模样相差很小的二女一左一右揽回怀中,拉好纱被。 低头失神地盯着俏脸上红潮未褪,眼角眉梢春-意十足,整个人都娇艳欲滴的宋玉华半晌,在她含情脉脉的眼神下,元越泽答道:“蝴蝶效应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是一种混沌现象,就好像蝴蝶在中原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遥远的突厥很可能造成一场风暴。” 宋玉华秀眉轻蹙,檀口微张,羞涩道:“玉华太笨了,听不太明白。”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的秀额道:“这是千年后的说法,还是怪我没说明白。打个比方吧,因为我的突然出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比如你的这些姐妹,而与她们有关的人们也间接受我的影响而改变了命运,比如岳父,傅大师,鲁师,二哥,寇仲,徐子陵等等。再往远了说,席应过早被干掉,四大寇也提前归西,李密,王世充兵败等等,间接原因都是由于我的出现。” 想到席应那个短命鬼,元越泽都觉得好笑,不过他死在傅君瑜手中也算是值得自豪了,目前连元越泽家里人都不了解具体战斗过程,正常比斗的话,可能元越泽都不如傅君瑜,因为傅君瑜最大的优势在于她那让人无法想像的御剑术,对于任何高手来说,初见时,心理上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宋玉华点了点头。 元越泽又道:“那书里面的东西,只有人与人的关系,以及尚未生的事情还可勉强一信,但也不能完全相信。” 宋玉华接口道:“是因为大明圣尊与突厥法后吗?” 元越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来历太神秘,书中也没记载,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并不是与书中所记载的完全相同。” 宋玉华贝齿咬上玉指道:“夫君下一步又如何打算呢?” 元越泽又香了一口后笑道:“终于管我叫夫君啦。”随即在霞生玉颊的宋玉华不依声中,沉吟道:“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洛阳有落雁在明,你们姐妹在暗,加上杨公,张将军,独孤岳父等人的帮助下,我可以完全放心离开。” 宋玉华惊讶道:“去哪里?” 元越泽笑道:“你要是舍不得就随我离开也好,只是出去一段日子,毕竟答应了李唐冬天要去长安作客。刚刚我想到了王世充所说圣尊与向雨田曾有过交情一事,而向雨田有四个徒弟,我要亲自抓住他们拷问一番,任何一个可以探得到线索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宋玉华点了点头道:“可天下这么大,要去哪里找?这么短的几个月里,能找得到吗?” 元越泽道:“这段日子该是向雨田的四个弟子完成誓言,重新入世的时候。而且我这次出去,还可以顺路打探一下其他各方势力的动向,尽量在暗中破坏他们意图谋取洛阳的计划。” 靠在元越泽结实的臂弯里,宋玉华道:“长安之行,夫君恐怕会被牵扯到更多的明争暗斗中。” 元越泽答道:“这是一定的,李唐内部权利纷争,外来的其他中原各方势力,白道,魔门,邪教,外族,都很可能会参与其中。” 宋玉华叹道:“很难想像夫君这样推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人会身入争霸的泥潭中。” 元越泽望了一眼一脸可爱睡相的宋玉致,笑道:“我虽是追求自在,可自在亦分‘形’与‘神’,从前我是形神皆离世,如今为实现理想,虽身入泥潭,思想却依旧如故。今日还要感谢你的好小妹,否则我怎能又得到一个温良贤淑的妻子?” 宋玉华羞涩万分,玉手轻拍元越泽胸口,娇嗔不已,轻声道:“夫君不是还……还……” 顺着她的视线,元越泽知道宋玉华是指元越泽还没尽兴,当即压下欲-火,开口道:“你身子柔弱,加上又是刚破身,日后要尽兴的机会多的是,我怎能如此自私,今晚就先睡吧。” 随后,在宋玉华一脸幸福的笑意中,元越泽手指打出气劲,熄灭油灯。 再说几句悄悄话,二人也分别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 洛阳城北一座规模不算宏伟,更无丝毫奢侈豪华,却别具一股朴素中见威严气派的府邸。 府中后院的小花园中,一袭素白劲装的沈落雁正在练武。 她原本是使用那支夺命簪,后化去全身功力后,元越泽为她选了一杆以南北奇铁所铸,重七十斤,长六尺三寸的银色长枪‘寒星冷月枪’。堂堂一城之主,用簪做武器实在拿不出手,枪却不同,用在女性手中,更显示出其英姿飒爽。 枪法乃是华夏大地独有的一个套路,其高深层次与剑法并无两样,可以说是脱自剑法。沈落雁的枪法就是由卫贞贞的‘**剑法’演变而来。 习武的众女皆以元越泽的练气法门为基础,除了傅家三姐妹外,其他几女要么学习单美仙改良了的天魔**,要么学卫贞贞的那套剑法。 但见施展开枪法的沈落雁翩若惊鸿,矫似游龙,人枪逐渐合为一体,招式如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其中所蕴含的并非霸道的阳刚气息,而是一股阴阳兼备,刚柔并济的味道。这在一个女性手中使出来,的确教人忍不住为之喝彩。 长枪抖动,枪尖泛起点点寒光,宛若漫天星辰,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各种愈加熟练的手法下,沈落雁化做一团肉眼无法分辨出其真身所在的银色球体,在五丈范围内的空间内上下翻飞,左右腾挪,看得不远处的几个守卫瞠目结舌。 十数日来,沈落雁进步虽没有最初的元越泽那样疯狂的进步度,却也比寻常人练气快上数倍。过去的元越泽自领悟出朦胧并不完整的行功练气之法后,因为过于贪婪,才有了如今进步极慢的现象。后来,经过与单美仙几女的分析总结,再结合傅采林及宋缺自创的行功法门,将元越泽的功法修改至完整许多。 一方面,在吸纳外界之气时极为小心,不冒进,不贪功,讲求循序渐进。另一方面,将聚气谷催运转的穴道由一百零八个精简为十八个,这十八个皆是人体最主要的穴道,分别是躯干上的天池,巨阙,章门,气海。头颈上的神庭和天突。双臂上肩贞,天泉,曲池,少海,阳池,太渊。双腿上的阴陵泉,阳陵泉,三阴交,三阳交,太冲,太衡。 而淬炼纯净的真气运行窍穴和脉络亦经过加工与改良,运气时,起于太阴,终于厥阴,以任督二脉为主通道,周而复始,如环无端。 真气行走在奇经八脉中时,督脉行于腰背正中,上至头面。任脉行于胸腹正中,上抵颏部。冲脉与足少阴肾经相并上行,环绕口唇。带脉起于胁下,环行腰间一周。阴维脉起于小腿内侧,沿腿股内侧上行,至咽喉与任脉会合。阳维脉起于足跗外侧,沿腿膝外侧上行,至项后与督脉会合。阴跷脉起于足跟内侧,随足少阴等经上行,至目内眦与踵阳跷脉会合。阳跷脉起于足跟外侧,伴足太阳等经上行,至目内眦与阴跷脉会合,沿足太阳经上额,于项后会合足少阳经。 而在十二正经中,真气运行路线则是手之三阴,由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下足。足之三阴,从足至腹。 人体气血,循环流注于十二正经,周而复始,维持正常。倘气血涌至,经脉满溢,流入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的八经,别道而行,便成奇经。世间大多数上乘内功心法皆是以以奇经八脉为主,十二正经为辅,如《长生诀》等等。也有极少数是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如《天魔**》等等。 大凡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如何培养体内真气,选择功法生和经行的脉窍,与及如何克敌制胜。元越泽一家人总结改良的这套内功心法从练气窍门到运气方式,处处别出机杼,与众不同。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更是分不出主辅,此心法已可称得上前无古人,兼且改良后,寻常人只要胆子够大,可以把握住纳气的分寸,亦可修习。 一套真正的内功心法才算真正成型。 摸索的道路艰辛漫长,付出的代价亦不小。元越泽与其他几女算是开路者,而云芝以后的人,诸如沈落雁,都将是受惠者。 枪势倏收。 银色球体如爆炸般化成万点寒光激射四方,那几个守卫下意识地抽出兵器去格挡。哪知这些光点没有丝毫杀伤力,皆是透体而过。几人再抬起头时,见沈落雁在不远处正肩抗长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们,几个大男人倒是有些尴尬地老脸通红,心头却不约而同的赞叹:好一个文武双全的巾帼红颜。 转身走向书房,在书房前二十几丈处的小亭内,手挽篮子的素素正笑盈盈地等着她。 “贞贞姐做了糕点,要我送来,辛苦了。”素素上前笑道。 沈落雁伸手抓出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后答道:“你们还不是一样。恩,贞贞姐的手艺太好啦。” 素素失笑道:“你有点城主的样子好不好?” 沈落雁吐了吐舌头,见素素将篮子递过来后转身欲离去,当即问道:“不进去坐一会儿吗?” 素素道:“大小姐要去北方,今日就走,我得去送送她。” 提起翟娇,再联想起费了好大劲才说服的单雄信,沈落雁俏脸上一片黯然,低声叹道:“是因为我吧。” 素素拍上沈落雁香肩安慰道:“过去的事都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大小姐脾气火爆,你也知道,她要离开就随她吧。” 沈落雁无奈地点了点头,素素再没言语,微微一笑后摆摆手离去。 步入书房,沈落雁开始评阅厚厚的宗卷。自她上位后,只以才能的高低来分配职务。 军事方面,以杨公卿和张震周为最高将领,将兵力分配至襄城,虎牢,怀州,南城,费城,东城,合嘉城,曜仪城这八个洛阳周边大城。洛阳城中则留有独孤峰,独孤峰身为一阀之主,也是个能争善战,善于练兵之辈,颇有大将之风。不过,让沈落雁遗憾的是,除了单雄信,邴元真,高自明和詹功显外,其他过去瓦岗军中有能力大将都失散了,很可能早就投到其他势力中了。 财政方面,元越泽半路救到的任媚媚因精明细心,长于计算,事事照顾得周到,加上对她的了解,所以在刚到洛阳便被沈落雁提升为总管,举凡金钱收入,粮饷筹备,沈落雁坚信她都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任媚媚则是受宠若惊。 内政方面,虽然外人眼中看来,人才的匮乏,但幕后几女的知识,经验皆丰富,是以这方面反倒是沈落雁感觉最轻松容易处理的。 目前洛阳即便是以守为主,却依旧缺少一个在明面可以与沈落雁随时商谈军政要务,类似于‘一国之相’的人物。 放下宗卷,闭上双眸,沈落雁开始品尝起卫贞贞的手艺。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未等敲门声响,沈落雁已开口道:“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任媚媚,身旁还有两个男子。 右边那位三十许岁的年纪,书卷味极重的儒生。气度雍容淡定,双目藏神不露,显是精通武功,还有相当的功底,长得眼正鼻直,还蓄着五绺长须,配合他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左边那位同样三十来岁,其貌不扬,身形瘦长,像个地道的乡巴汉,但手足特长,两眼精灵,显是沉着冷静,脑筋与身手都极端灵活敏捷的人。 沈落雁起身安排三人坐于书桌前。 任媚媚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宋二公子特地派来辅助城主的虚行之先生。而这位是我们从前的仁堂香主洛其飞,人称‘鬼影子’,因二公子帮我们守彭城时,其飞负责去探听江淮军与李子通的消息,所以失散,昨日才给我们在外的探子遇上,其飞不但轻功高明,还精通易容改装之术,由他当探子,绝不比玲珑小姐差。” 眉清目秀的是虚行之,其貌不扬的是洛其飞。介绍虚行之只一句,是因为她从前根本就不认识虚行之。 沈落雁喜出望外,真是盼什么来什么,虚行之不就是坐上军师之位的最佳人选吗! 真正清楚元越泽与宋师道关系的外人极少,宋师道为了与虚行之交心,应该会透露一些消息给他,否则他今日又怎会来洛阳。而彭梁会的几人及洛阳掌管军政的几位大将军,也只是略知一点而已。加上这些人全部过誓言效忠,所以他们并不会走漏消息。 目前还不是公布元越泽与宋师道,宋阀之间关系的时候。 想清楚这电点,对洛其飞点头示意后,沈落雁道:“洛先生到来,亦可缓解玲珑的压力了。” 洛其飞不太敢正视魅力四射的沈落雁,忙垂头连道不敢。沈落雁微微一笑,对虚行之开口道:“先生大才,我家夫君总念在耳边,常称先生为‘再世武侯’,今日有先生前来相助,真让落雁受宠若惊。” 屋内的其他三人都是知晓元越泽不干预洛阳的一切政务之事,所以对沈落雁的权力绝不怀疑,虚行之有些尴尬道:“在下何德何能,敢教名震天下的元公子记在心上,在下也在二公子处听到许多元公子之事,前些日子随二公子出来行走,到飞马牧场时遇到鲁大师,相谈甚欢,一直留在那里,直到前几日,二公子到牧场通知在下前来洛阳。” 沈落雁笑道:“先生又是如何得遇宋二哥的呢?” 虚行之答道:“在下原本是竟陵人士,原于独霸山庄右先锋方道原下任职文书,哪知当时竟陵外有江淮军枕重兵于城外,截断水陆交通,内则有神秘妖女迷惑庄主,弄致兄弟阋墙,互相残杀。在下知大祸难免,正欲偷偷离开竟陵时,宋三爷突然出现,将在下带到岭南,后与二公子长谈许久,引为知己,又获赠许多珍贵书籍。” 沈落雁听他说‘带’字时稍微停了一下,猜测可能是宋鲁强行把他带到岭南的,而他说的妖女很可能就是婠婠,心头暗笑,表情依旧不变道:“那先生该知晓我们的计划了?” 虚行之眼中闪过兴奋之色,点了点头。 沈落雁又道:“不知洛先生可有何最新消息?” 洛其飞正容道:“现在杜伏威屯军于丹阳之东,离江都只二十里远,与沈法兴儿子沈纶驻于毗陵之北的大军互相呼应,曾先后对江都城动三次猛袭,双方互有死伤,但却以李子通稍处下风而结束。毗陵本是李子通的,于月前才给沈纶攻陷,令李子通尽失江都南面所有郡县。” 沈落雁好奇道:“李子通不是死了吗?” 其他三人皆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沈落雁这才想起寇仲二人杀掉李子通之事根本无外人知晓,刚刚自己是说漏嘴了,忙道:“那李子通应该是没有本钱了才对,怎么还能在两面攻击下保住江都?” 任媚媚答道:“李子通还有其他本钱,诸如江都以北的十多个城郡,其中以东北临海的东海郡和淮水的钟离郡最重要,前者是他的老家和后防根据地,后者则是他通往内陆的交通枢钮,任何一地的陷落,均会做成对他致命的打击。” 沈落雁想起元越泽告诉她宋金刚诱使自己出兵去对付杜伏威之事,杜伏威是眼下唯一可以威胁到洛阳的势力,显然江都越晚失陷,对洛阳的展越有利。而以此时洛阳的实力,连梁都都无法顾及,更远的东海,钟离,也就只能想想罢了。于是转向虚行之道:“先生对洛阳下面该如何走又有何高论。” 虚行之道了句‘不敢’后道:“二公子有言元公子一众夫人皆是才华横溢,熟读诗书之人,想必早有计划了吧。” 任媚媚与洛其飞皆是心头一惊,盖因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惟一知道的也就是元越泽家中女子都美过天仙而已。 沈落雁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虚行之的话,开口道:“落雁家中姐妹只是偶尔提些意见,最终作主的只是我一人,而且,她们并不方便随时与落雁交流想法,是故才有刚才一问。” 虚行之道:“在下以为,此刻的洛阳,第一是鼓励生产,巩固根基。第二是精简军队的编制组织。第三是调整税收与往来限制,用以促进经济和贸易。第四是律法方面,相信城主早已制定好。而根据形势变化及洛阳自身的稳步进程,可以在最恰当时机出兵夺取襄阳,襄阳西接巴蜀,南控湘楚,北襟河洛,故每有战事,必然烽火旌垒相望。三国时,魏,蜀,吴三方便力争此城,害得关羽都死于此地。其后西晋伐吴,东晋桓温北伐,均以襄阳为基地。所以鲁大师数日前亦对在下说过‘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实赖有强兵雄镇于淮南,荆襄之间’。” 他的话点出了鲁妙子,沈落雁明白定是他二人对眼下形势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这与单美仙几女的论断完全一致。唯一需要把握的,只是出兵的时机,否则一个不好,必定引来周围各个势力放弃仇恨,共同围攻洛阳。 对沈落雁来说,中原最终可以称得上难攻的地点,也就只有占据地理优势的关中与巴蜀,对付巴蜀,还可以有其他策略,而要进军关中这块宝地,竟陵与襄阳最具战略意义,二城之中,尤以襄阳更重要,襄阳虽非像洛阳这样的通都大邑,可是因它位于汉水中游,乃鄂,豫,川,陕四省的交通要冲。若想从中原南下或从江汉平原北上,都要经过襄阳。可以说襄阳即可做为对抗南方各势力的有利屏障,又可防止东方势力的入侵,最重要的是,襄阳一旦入手,那么洛阳将不再是死城,反倒变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城市,加上洛阳自古以来就是坚固无比,所以襄阳必是沈落雁要下手的第一目标。而梁都以东的纷乱局面,其实并不是她目前该去注意的。 沈落雁点头赞道:“先生所言几点的确高明,关于赋税一事,我已决定几日后完全取消赋税。至于襄阳的论点,先生与鲁大师的论断果然准确无比。” 三人面现惊讶之色,负责财政的任媚媚皱眉道:“不过募兵,建设城主所要求的设施都要花钱,若赋税只是减少还好说,如取消赋税,我们目前的钱财恐撑不到三个月便花个清光。” 沈落雁神秘一笑道:“今晚就请三位到落雁家中吃个便饭吧,到时候任姐姐就会明白,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三人皆是一脸不解的神色。 正文第五十八章襄阳巧遇 黄昏时分。 襄阳。 城内最大的酒馆家香楼后门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隐约传出奇怪的声响。 角落里,一衣衫破旧,披头散的少女正如受惊小鹿一般瘫坐在地上抽泣,长后的一双眸子中满是惊骇之色。 站在她身前的是四个满脸横肉的黑衣劲装大汉,为的壮汉恶狠狠道:“本以为你是个小白脸,没想到还是个小娘们,样子倒还不错,兄弟们今日有福了。” 那少女似是抽泣至再无力气了,便低声哀求道:“几位大爷,请你们放过我吧,我实在是……” 那壮汉打断她道:“你偷了老子一锭金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少女骇然道:“请大爷恕罪,我本是饿坏了,再说金子不是已被你取回去了吗?” 壮汉走到少女身前,一把强行捏住她的下巴,yin笑道:“那是大爷我有本事,才能在你摸我荷包时有所察觉,否则那金子早被你到手了。来,还是伺候伺候大爷们吧。” 少女惊怯欲绝,她又怎可能是眼前四个壮汉的对手,复又开口喝道:“这里后方不远处就是大街,我大声叫喊,你们的暴行必会被人察觉!” 后方依旧站着三人中的一个开口大笑道:“钱城主早就立下规矩,只要不损及他的利益,对任何事都采取中立态度,何况即使要管,也管不得这么多呢。” “哼!” 一声如从万里外传来,又似是在耳边喃喃细语般的冷喝声猛然间传入在场五人耳中。 四男一女询声望去。 五人后方不到三丈处的泥墙头上,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半靠在上面。看其服饰与气质,该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贵族中人才对,斜坐在墙头上的邋遢姿态怎么看都是那么地引人噱。 不过这四个壮汉显然被刚刚那一声冷喝给震慑到了,但面子事大,为那个脑海中瞬间过起电影,觉襄阳城中绝无这么一号人,阴险一笑道:“阁下好功夫,竟能无声无息间靠近咱们兄弟,不过最少少管闲事,我们兄弟乃襄阳……”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本是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慢慢站起身形,走了过来,同时拍出一掌。 这一掌没有任何骇人之处,甚至连气势,掌风也没有,可四个恶汉惊骇地觉,明明只有一掌,却好似都是对自己袭来的,这怎么可能?手掌行进间角度更是变化不休,似乎所有的变化都被凝聚在这一掌上。 更让四人不敢相信的是,一方面那中年男子已与气机完全被锁死至无法动弹的四人擦肩而过,施施然走向那衣衫被扯碎的少女,另一方面四人却清晰地觉,眼前那手掌依旧在缓慢地变化前拍,仍碰到四人的身体,这种让人无法分辨快慢,如真似幻的情景极其诡异。 事情生得太快,那少女已不知所错地站起身形,莫名其妙地望着只说了一句话后就缓缓来到自己眼前的中间男子,再望一眼那四个恶汉,竟一动不动的背对自己而立。 中年男子长相并不出彩,眼神却带深邃幽深,加上身上所散那种淡雅的气质,显得极具魅力。 来到少女身前,那少女已将凌乱的长整理好,中年男子深望了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少女年约十六,七岁,虽衣衫破旧,脸上有些污痕,却依旧不损其眉清目秀的长相与天真无邪气质。 拍了拍呆望自己的少女的肩膀,中年男子探手入怀,取出一大锭足有好几斤重的金子放到她手上,柔声道:“不要在这个城里了,兵荒马乱,你自己又如何保护自己?拿了金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去生活吧。” 说完扭头就要离开,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口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他们……他们……” 中年男子回头见他指着那依旧呆立的四个恶汉,便轻笑一声,随手一推,四人如烂泥般倒下。那少女前行几步,仔细一看,才觉四个恶汉七孔流血,显然早已毙命。 少女大惊,刚刚连半丝声音都没传出来,这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又见中年男子要离开,慌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先生如不嫌弃,我愿跟随先生,任先生使唤。” 中年男子笑道:“这么简单你便相信了我?不怕我是来害你的?” 少女亦笑道:“先生仗义出手救我,连姓名都不问随手送我这么多的金钱,这样的人我才不相信会是坏人呢!” 中年男子摇头失笑:“我只是路过襄阳,你确定要随我走?你还有家人吗?” 少女脸上一黯,轻轻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知道定是触及她心中的伤疤,忙道:“这前面就是酒馆,我看你也饿了吧,进去先吃些东西。” 少女赧然一笑,忙不迭地点头。 家香楼三楼全是贵宾厢房,清幽雅静,若非熟客或当地的有头脸人物,根本不接受预订。中年男子本欲到三楼用些酒菜,哪知客栈的掌柜就是不卖账,中年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正打算订个二楼和楼下的台子时,一个柔媚地声音在身后响起:“掌柜的,这位先生是妾身的朋友,可否卖个脸面给妾身?” 中年男子与少女,掌柜的一同向后望去。 不远处盈盈俏立着两个打扮庄重,面遮重纱,美得异乎寻常的女子,同样乌黑亮的秀,含情脉脉的明媚秀眸,欺霜赛雪的肌-肤,玲珑浮凸的身段,使人神迷心痒。 不过周围用餐的许多人都只是偷偷瞥了一眼后立即垂头继续喝酒,仿佛没生过什么事一样。 中年男子望见二女,双眼一眯,并没开口。那掌柜的望了二女一眼,又望了一眼中年男子,忙走出柜台,鞠躬赔笑道:“原来是清儿夫人,小老儿怎敢不卖您的面子,楼上请。” 说话的女子正是对外身份乃襄阳城主钱独关的小妾白清儿。 那少女只是紧紧抱着中年男子的胳膊,好奇地望向那气质妖艳得近乎诡异的二女,随着中年男子来到三楼中一个幽静的厢房。 中年男子命掌柜的带少女下去梳洗一番,掌柜的又去准备酒菜,屋内只余中年男子与面覆重纱的二女。 “外面传闻公子一个月前就已闭关,为何会大驾来到襄阳?”白清儿似笑非笑地盯着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元某只是路过这里,日落前便会离开。你们真是厉害,我易容成这副模样,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真是佩服。” 不理中年男子的嘲讽口气,另一女娇笑道:“公子的相貌,服饰方面的确做得很好,但你的气质方面掩饰得并不好,特别是你在楼后杀掉那几个恶人时,瞬间就将原本压抑着的气息散出来,妾身碰巧路过,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中年男子冷笑道:“如我没记错,你该是在余姚时偷袭过美仙的人之一,要不是美仙告诉我不要为难你,今必死在元某手上,元某对家人以外的人,可从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那女子丝毫不惧,媚笑道:“那日是妾身不对,多谢公子与美仙能体谅我。” 中年男子正是易容改装后的元越泽。 白清儿见元越泽依旧冷冷地望向乱抛媚眼的女子,忙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清儿的师叔,也是派内的长老,闻采婷。” 她语气重重落在师叔二字上,似是在提醒元越泽:闻采婷乃祝玉妍的师妹,又是长老,元越泽曾败在祝玉妍手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一方面打击了元越泽锐气,一方面是想将二人从前恩怨皆化去。 元越泽摇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私人恩怨,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下三滥的媚术好不好?” 闻采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梳洗干净的少女正好回来,身着女装的她虽容貌上比另外两女差上一些,可骨子里别有一种活力与阳光,朝气蓬勃的清纯气息,特别是那双极其诱-人,修-长匀称的美腿,直让元越泽赞叹不已。少女腼腆地坐到元越泽身旁,小二亦开始跑前跑后的端上酒菜。 半晌后,酒菜上齐。白清儿二女取下面纱,露出使人动魄惊心的娇容,看得正开怀大嚼的少女一阵失神。 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白清儿眼角瞥了一眼少女,传声给元越泽道:“公子冬天要到长安拜访,实际上则是为了杨公宝库吧?” 元越泽早知道白清儿定是有目的前来,当下传声道:“眼下不方便说,等这小女孩吃完再说。” 白清儿点了点头。 那少女显是饿坏了,吃饱后,直接被元越泽安排到客房中大睡,元越泽与另两女留下品茶。 抿了一口茶水,元越泽道:“我是受李唐公主邀请前去作客,与宝库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白清儿笑道:“是从关中传出来的,传得太快,就越来越像真的了。” 元越泽皱眉道:“那你们二人又有何目的,还是直说吧,元某对于勾心斗角并不在行。” 闻采婷道:“公子果真直爽,我们只是想与公子合作一次,公子取宝藏,我们要宝库内的一件东西。” 元越泽断然道:“是邪帝舍利吧?” 二女同时一愕,没想到元越泽会说出来。 元越泽又道:“你们忘了我也是魔门中人吗?” 白清儿掩口轻笑:“公子说话可真有意思,魔门都是那白道的虚伪之人的叫法,我圣门中人又岂会有以魔门自居的?” 元越泽愕然道:“上次在洛阳,你不是已经相信我是魔门中人了吗?” 白清儿答道:“虽然传得很真实,但事后清儿与师叔想了许久,才现很多漏洞,第一,圣门从来就没有过‘邪皇’这个名头,第二,传闻公子师从上一代邪帝,那你为何不是这一代邪帝?为何拿不出邪帝的信物,圣光戒?” 元越泽头疼了起来:婠婠的假戒指拿来骗外人还行,对于眼前这两个从小长在魔门的人来说,一眼就会看出真伪。 但他又不愿意被眼前这两女纠缠着,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便摊开双手道:“外面的人都认为我是魔门中人,现在你们又说我不是,那我该怎么办?” 白清儿娇笑道:“只要公子应了婷师叔的合作要求不就好了吗?” 元越泽失笑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我到关中,哪个人敢对我阻手阻脚?” 白清儿低声道:“公子不是要带家眷一同去吗?清儿可负责暗中保护她们。再说大明尊教不是公子的仇人吗?清儿正好与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打交道。” 元越泽不屑道:“姑娘,你该已知道连‘御剑仙子’都是我夫人,加上你婷师叔是见过美仙武功的,她们修为绝不比你们差,凭什么要你们保护?至于大明尊教的人,与你们在打交道的都是小杂鱼,我才不会在意,我在乎的只有大明圣尊而已。” 白清儿与闻采婷眼中同时闪过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 半晌后,白清儿又问道:“公子得到洛阳已近两个月,听说如今的洛阳一派欣欣向荣之象,可你突然离开,不怕周围势力的威胁吗?” 元越泽明白她有是在讲条件,无奈道:“洛阳城主是落雁,不是我,你们看我这么笨,又不懂谈话技巧,像是个能当城主的人吗?” 两女几乎同时“扑哧”一笑,犹如怒放的鲜花般娇艳可人。 元越泽看得一走神,对闻采婷竖起大拇指赞道:“没有掺和媚术的这一笑,是最美,最自然的。”随后转头对白清儿肃容道:“我就不多废话了,请问姑娘一切作为的目的究竟是要报复灭情道的尹祖文,还是真的对权势的渴求?” 面无数的闻采婷双颊之上竟然各飞起一朵淡淡的红晕,而白清儿则是娇躯剧颤,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元越泽做了个痛苦的表情:“我只是不想和你们拐弯抹角的说话,你们难道不觉得那很累吗?” 见白清儿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元越泽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尹祖文,那我在冬天入长安时可以顺便帮你弄垮他,如果你是为了争权夺利,那我就帮不上忙了。” 元越泽本打算再问一下祝玉妍的行踪,但想来她们二人也不会太清楚,观白清儿泫然欲泣的神态,定是被元越泽说中了,这样也好,省得与两女勾心斗角。于是起身拱手道:“大明尊教绝不简单,为了你们的自身安全,万不可轻易相信荣姣姣等人,言尽于此,告辞。” 白清儿忙问道:“公子……为何要帮清儿复仇?” 元越泽一愣,他刚刚只是不想与白清儿周旋而已,头也不回地道:“日后尹祖文垮台,你就当是个陌生人帮你报的仇吧。” 元越泽的脚步声渐去,闻采婷无奈道:“我们本是想取舍利兼打听他的下一步行动,哪知道被他反客为主。” 白清儿脸色复杂道:“因清儿失态,我们才会落在下风,请师叔责罚。” 闻采婷幽幽叹了口气,抚上白清儿的俏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该是真诚的,并不是外人所说城府极深之人,清儿这次遇到贵人了。” 白清儿讶道:“这么说,外人的想法一直都是错的?” 闻采婷眼中闪过古怪之色,答道:“师叔也只能靠这么多年阅人经验去感觉而已,并非有什么证据,我们以后与大明尊教的人尽量少来往吧。” 白清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 回到客房,元越泽见那少女在内间睡得正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暗笑:自己连这少女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有等她睡醒后才离开了。 独自坐在外间桌前,元越泽思考起襄阳的事情来。 自杨广死后,激化了各地的形势。本已霸地称王称帝的,故是趁势扩张地盘,原为隋官又或正采观望态度的,则纷纷揭竿而起,成为一股股地方性的势力,保障自己的城乡家园。 像襄阳的钱独关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双刀’钱独关乃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杨广死后,钱独关在众望所归下,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上。 钱独关虽自知没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但际此风起云涌,天下纷乱的时刻,亦可守着襄阳自把自为,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在沈落雁,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势力互相对峙,相互制约的当儿,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换取所需,俨如割地为王。 而白清儿则是阴癸派渗进襄阳的最好奸细。在祝玉妍的帮助下,想得到襄阳就会简单许多,关键问题在于祝玉妍此刻不知去了哪里,只教元越泽干着急而没办法。今天给白清儿的承诺倒是在无意插柳的情况下拉近了两方的距离,如在沈落雁打算对襄阳下手前祝玉妍还没有出现,那元越泽也可以与白清儿谈些合作条件了。 突然,元越泽哑然失笑:自己越来越像个政客了,不过对于如李世民那等人来说,此刻的自己,还只像个不会说话的孩童般稚嫩。 正想得入神,门外突然传来极轻微的敲门声。元越泽好整以暇,低声道:“请进。” 人影一闪,屋内多了一个身着华服,面相精奇,背负一把厚布层层包裹兵器的男子,房门好像没有开关过似的。 二人对视一愣,元越泽试探道:“二哥?” 来人揭掉做工精细的面具,坐到元越泽面前,原来是宋师道,只不过同元越泽一样,是易容而来。 元越泽亦摘下面具,二人相视而笑。 品了一口茶后,元越泽好奇道:“二哥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宋师道道:“你易容的衣服是小妹准备的吧,腰带是宋阀特有的,寻常人看不出来,我昨日到的襄阳,刚刚你进城时,被我们探子现,我就猜到该是你来了。” 元越泽低头看了看腰带后问道:“真是要感谢二哥派虚行之来助落雁。这一个多月你去了哪里?” 宋师道答道:“自从在彭城帮彭梁会守城失败后,我便接到小妹的信函,言及岭南高层很可能有大明尊教的奸细在,于是回去于二叔,三叔细谈了一番。” 元越泽明白到定是王世充交代所知邪教之事后,宋玉致便紧急传消息给宋师道。便又问道:“过去这一个多月,你就一直在岭南呆着了?” 宋师道干笑道:“我这段日子,一直在练《长生诀》,算是小有成就。” 元越泽好奇道:“寇仲那两个小子给你看的《长生诀》?他们还留在山城吗?” 宋师道摇头道:“他二人半个月前伤势已完全恢复,随后就离开了。我也是偶然间翻看了一下《长生诀》,加上按照书本里的经验,很自然地便将第七幅图练得入门。” 他所言的经验自然是大唐原著中双龙的经验,二人能修成《长生诀》的最主要经验还是在于练出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后的动作,一般人会视之为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这是固有的成见在作怪。而双龙最初由于根本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心认为就该如此:心无旁骛下,死马当了活马医,反得到图像的真髓。没想到宋师道更是走了一条最简单的捷径。他习的心法乃是宋缺所创,但那套心法与剑法很难做到最佳配合,现在开始修习长生真气,日后定当成就不小。 元越泽点了点头:“那真是恭喜二哥了。” 宋师道笑道:“你应该也看过那书吧,作为‘四大奇书’之一,的确不简单,你没想过要修炼《长生诀》吗?” 元越泽一愕,挠了挠脸道:“我看过一次,不过从没想过去练上面的图。” 宋师道叹道:“你的身体与我们不一样,理应练你自己那种我们都不敢练的心法。” 元越泽痛苦地将自己从前练气不知节制,导致如今进步停滞,经脉内又有圣尊留下的邪气作怪,以及这次出来的目的等事一一为宋师道解释清楚。 宋师道渭然道:“你这一个多月来,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方法逼出那道邪气吗?” 元越泽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几乎日夜都在淬炼元气,虽然淬炼度还不慢,可经脉上那些邪气仿佛附骨之蛆一般,不经过长时间闭关是没办法驱除净的,而我眼下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独自闭关。” 宋师道点了点头:“只要多加小心即可,不是圣尊那个级别的人物,应该对你造不成威胁的。圣尊那级别的人物,天下才有几人?” 元越泽笑道:“说得也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师道答道:“山城有二叔,三叔在,我本打算到洛阳看一下大姐与小妹,然后在江湖上易容匿名,继续修炼《长生诀》与剑法。” 元越泽突然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闭目片刻,宋玉华与独孤凤二女便被强行拉了出来。 宋师道一见变化巨大的宋玉华,当下不怀好意地反复打量起来。 元越泽请二女坐下后,宋玉华被宋师道给看得窘迫不堪,小手在桌下连连按摩元越泽的腰部。元越泽呲牙咧嘴地岔开话题后,四人谈起天下大势及南北方最新消息来。 独孤凤在一旁一脸幽怨的表情。她回家住的那一小段日子,元越泽直接领进门三个女人。那日见到宋玉华都抢先与元越泽有了夫妻之实,独孤凤都要气晕了,等她要献身时,又现元越泽闭关练气去了,可把她郁闷坏了。闭关了一个多月的元越泽一出关便要外出打探圣尊的消息,独孤凤嚷着要一起来,最后单美仙便着稳重爱静的宋玉华与她陪在元越泽身边。 谈了许久后,宋师道笑道:“那我们这就分手吧,万事小心。” 元越泽与二女一同起身,准备送行,宋师道摇头摆手后,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 正文第五十九章邪帝何在 送走宋师道,为等那少女睡醒,元越泽便与宋玉华二女闲谈起来。 见到内间那熟睡的少女时,独孤凤这敏感的小醋坛子再次打翻,元越泽只好为她详细介绍,她的醋海才算平静了一些。 那少女醒来时,天色已晚。 坐在桌旁,元越泽细细盘问少女的名字,身世以及未来打算。 少女见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大姐姐,其中一个更是美得不像话。而取下薄薄面具的元越泽亦英俊无比,还好她根据声音与服饰判断,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黄昏时救自己的中年人。愣了一会儿后,她便讲述起来。 这少女竟是小鹤儿。 元越泽点头道:“你真名是叫阴小纪,有一个亲哥哥叫阴显鹤,以前有两个好友,一个叫小尤,一个叫小倩,对不对?” 小鹤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元越泽,宋玉华忙为她仔细解释。小鹤儿有些不敢相信地叫道:“原来大哥哥就是元越泽!?” 元越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与宋玉华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把她送到洛阳那种安定的地方生活,总比日日在襄阳当个扒手,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 小鹤儿一听要被送走,当下表情不自然起来。 元越泽安慰道:“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你们三人是从香家魔爪下逃出生天,离开江都后,你们辗转流落至襄阳,得襄阳最出色的名妓收作干女儿,你平时扮成男装到街头混,另外二人则被训练成卖艺不卖身的才女,后来那名妓收山嫁人,你与小尤留在襄阳,另一人则到长安碰机会。” 小鹤儿麻木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你那个叫小尤的朋友,我们稍候可去为她赎身,你们到洛阳居住便可。你们另外的那个好友与你哥哥都还活着,日后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他们,让你们重逢。” 小鹤儿先是一呆,随即娇躯猛颤,双目热泪泉涌,不住摇头道:“没可能的!大哥早被人打死了。” 安慰半晌,小鹤儿才算平复下来,元越泽亦觉得多说没什么效果,日后他们相见自然就明白一切。 独孤凤在一旁恨声道:“巴陵帮的人真是罪大恶极,我们绝不会放过他们。” 元越泽失笑道:“那是一定的,不过眼下还是先救人,离开这里再说。” 小鹤儿忙不迭地点头。 元越泽再次易容与小鹤儿出门,赎回了那个妖艳的小尤后,元越泽将四女收好,独自一人连夜离开襄阳。 他这次的第一目标本是向雨田的四个恶徒,只有从他们四人身上,元越泽才有一点点机会打探到向雨田又或者是圣尊的秘密。 不过由于无法确认那四个恶徒究竟会在何时出现,加上元越泽对齐云观的具体位置及伏魔洞的忌惮,他便策划好此行先到飞马牧场探望了一下怀有身孕的商青雅及照顾在一旁的鲁妙子与商秀珣,顺便可以从鲁妙子那里打听一下向雨田的过去以及齐云观下伏魔洞的秘密,毕竟鲁妙子是伏魔洞的建造者。 来到飞马牧场,元越泽递上信物。不多时,鲁妙子与商秀珣便迎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双龙。 进得飞鸟园,问候完商青雅,留下宋玉华几女陪伴商秀珣,元越泽与鲁妙子,寇仲,徐子陵来到外面,坐到小亭中品茶闲谈起来。 元越泽对寇仲道:“你们身体恢复得如何?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寇仲开口道:“我们在山城修养一段日子,伤势完全复原后,宋二哥说如果我们渴望获取知识,就不能错过鲁大师,我们是四天前到的。” 每一次见到双龙,他们都有不小的变化,性格越来越成熟稳重,修为亦越来越高深。原书中,双龙之所以在中后期达,除《长生诀》与其他奇遇外,鲁妙子临终前交给他们的各方面书籍与知识作用最大,这一点在寇仲指挥军队时尤为明显。由于元越泽的到来,双龙直到最近才遇到鲁妙子,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的将来,注定了是不可限量的。 鲁妙子赞道:“这两个小子的确是不世之才,学习度与天分高得惊人。” 元越泽点了点头:看来寇仲必定是要踏上那条争霸之路了,不过他倒不担心这些事情。将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说明后道:“鲁师可否给我说一说你所熟悉的向雨田,还有,你们两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后半句自然是对双龙说的。 寇仲挠头道:“听说梁都那一带很乱,我们两个想再与大师学习一段时日后过去瞧瞧。” 徐子陵没好气道:“过去浑水摸鱼才是真。” 寇仲干笑一声,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就听鲁妙子皱眉道:“我与雨田认识了快六十年,回想起来,他从没提到过半点和大明尊教或大明圣尊有关的事。” 徐子陵终于忍不住好奇地插嘴道:“向雨田到底是什么人物?我们怎么从未听过?这‘邪帝’的称号真够威风的。” 鲁妙子笑道:“这些都是魔门的秘密,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各门各派的学说,宗教争鸣,各有各的道理与法统,孰高孰低,莫衷一是。及至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学和佛,道两教,受排挤的宗派渐走偏锋,行事诡秘激烈,慢慢形成魔门,魔门以‘四大奇书’之一的十卷《天魔策》为最高秘典,魔门中人自诩推祟真情真性,鄙视满口仁义道德,侈言孔孟佛道的伪君子。由于各自为政,加上受到统治者的打压,所以魔门很快转为衰落,继而分裂成两派六道,两派就是阴癸派和花间派,六道则为邪极道、灭情道、真传道、补天道、天莲道、魔相道。其中真传道又一分为二,分别是道祖真传和老君观。 邪极道的宗主便是以‘邪帝’为名,传至第十三代,也就是最后一代‘邪帝’便是向雨田,除魔门中人外,知道雨田的人少之又少,当今世上曾亲眼见过他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了。三十多年前他便退隐潜修魔门最秘不可测,无人敢练的功法《道心种魔**》,其后走火入魔而死。” 双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寇仲突然问道:“这个什么‘邪帝’与‘阴后’比起来,哪个更强一些?” 元越泽知他定想起了前段日子元越泽与祝玉妍作的那场戏,便笑道:“向雨田肯定要比阴后厉害不止一筹。” 寇仲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正要再开口时,却见元越泽皱起眉头,沉声道:“向雨田不是依靠汲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去修炼《道心种魔**》的吗?我一直忘记询问为何舍利会落在鲁师手上?鲁师又是如何确定他的死讯的?” 寇仲插口道:“‘邪帝舍利’又是什么东西?” 元越泽被他连续打岔给逗乐了,却依旧耐心解释道: “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禁彼此提起的。‘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现的陪葬品。此墓位于古齐国境内,墓室宏大壮丽,陪葬品极其奢华,只是生葬的骏马竟达百匹之众,可知墓穴的主人生前纵非王侯将相,权势地位亦非常之高。 谢泊虽因不容于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时代,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独寄情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之谜。 ‘邪帝舍利’被谢泊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最惹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现实是非同小可。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但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 这一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自此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 这带来魔门两派六道中邪极道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这样博学多才,识见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仍像坐拥宝山,分享不到半个子儿好处。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令问题更趋复杂,更难解决。 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邪极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这事实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的‘练精化气**’,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 鲁妙子伸手打断他道:“我并不知晓雨田到底以什么方法去修炼《道心种魔**》的,但他只闭关两年,便因修炼《道心种魔**》出岔子,又见四徒中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他找到我,把舍利交于我,又告知我提取其中元精的‘练精化气**’,嘱托我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随后他说要死在齐云观下的伏魔洞内,便离开了。而我看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再后来,我便将‘练精化气**’与‘邪帝舍利’的下落都告知给你了。” 徐子陵好奇道:“他生前就为自己选好了死后的安息之所?” 鲁妙子答道:“所有的宗教,不论古今中外,或正或邪,皆有洞天福地的观念,亦即是所信奉的神或魔灵气汇聚之处。伏魔洞正是魔门的洞天福地之一。五十年前,雨田根据魔门典籍记载,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一座赤岩奇山,辗转摸索,终于在地下现了伏魔洞的所在,后来,他请我对伏魔洞的天然迷宫进行扩建加工,以防止门人内乱或外敌入侵。伏魔洞最终也成了他的坐化墓冢。” 元越泽又问道:“那就是说鲁师并没有亲眼见到向雨田断气?” 鲁妙子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反复以手指关节敲打太阳穴,闭目狠狠地靠在座椅上。 对于这个时空的其他人来说,向雨田之死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因为本身他就过于神秘。但对于元越泽来说,向雨田之死实在是疑点重重,若将这个时空中的说法与《边荒传说》中的说法总结起来,元越泽便有了一些明悟:向雨田骗过了包括一生挚友鲁妙子在内的所有人,他其实还没死,只是很早就参透了生死,随时可破空而去。 但这个说法目前也只能是猜测,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自去探查一番。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鲁妙子后,并不了解《边荒传说》的鲁妙子当下大惊,忙将齐云观的位置及伏魔洞内所有机关秘道都详细说给元越泽听。 元越泽不想过多耽搁时间,最后与几女商量后,只带不依不饶地独孤凤上路。宋玉华则留下来,一边与商秀珣共同照看商青雅,一边给洛阳送信,等候沈落雁派人来接她们与小鹤儿二女到洛阳居住。 双龙则是要继续留在鲁妙子身边学习一小段日子,只是简单与元越泽告别,并约定日后到洛阳作客。 自觉亏欠了独孤凤的元越泽本想带她一同施展轻功,怎奈独孤凤又没炼化过身体,气息的浑厚与绵长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元越泽相比,元越泽干脆抱起她,一路沿着长江向东飞奔。 途上不时遇上了荒废的村落,满目疮痍,瞧得元越泽黯然神伤,按照鲁妙子所提示的最近路线,穿过荒僻无人的山野,翻山越岭,在他脚下,穷山绝谷如履平地般方便。 际此夏末秋初时节,长江流域依旧是处处鲜花盛放,风光绮丽。不同种类的树木组成大片树林,覆盖山坡草原。梅花鹿,金丝猴,各种雀鸟等栖息繁衍,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 一路不眠不休地奔了五天四夜,这天中午,元越泽终于来到新安郡休宁县西万岁山下的一个小瀑布前。 此时,齐云观已经近在咫尺了。 放下独孤凤后,元越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坐在小瀑布旁的一块大石上。 独孤凤忙为他揉捏肩膀,歉然地低声道:“都怪凤儿任性,否则大哥一定不会累成这样。” 元越泽喘了几口气后大笑道:“怪你什么?改日榻上好好补偿我一下就好。” 独孤凤大窘,怎么说她如今也还是个处子。 白了元越泽一眼后,独孤凤望向远处方大概数里外的那座奇山,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极尽幽奇。半山处隐见庙宇,便指着那庙宇,兴奋地高呼道:“大哥,那里定是鲁师所说的齐云观了吧?” 元越泽微笑着点了点头。 独孤凤秀眉轻蹙,玉手托着下巴道:“也不知道尤鸟倦那四个恶人有没有出现?” 元越泽无奈道:“不去亲自看一下又怎可能知道?” 独孤凤点头道:“大哥先休息片刻,我先去看一看。” 元越泽的确很累,便同意道:“切记运功收敛全身毛孔,不要让气息外泄,只要窥视一下齐云观的大概后便回来,万不可鲁莽胡来。” 独孤凤信誓旦旦保证后,飞身朝奇山驰去。 靠在大石上,感受着轻风吹起瀑布水气偶尔打在脸上的舒爽气息,元越泽暗忖在这时代里,真是无处不是桃源仙境,就像眼前便是罕见奇景,秀峰罗列,万象纷陈,奇巧怪石,碧水流经其间,飞瀑彩池,随缘天成,水动石变间,在阳光下百彩交织,使人怎么看都不感厌倦。倾听着飞瀑注入清潭的悦耳声响,看着岸旁绿草翠树,浮波荡漾,水娇色艳,充盈着无限生机与欣欣向荣的意象,元越泽只觉心旷神怡。 一时间神驰物外,睡意猛地袭来,元越泽缓缓闭上双眼。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元越泽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独孤凤一去便是几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元越泽心头猛然生出极不安的感觉。 站起身形,左右环视,没有丝毫线索后,元越泽元气已恢复大半,提气飞奔向奇山。 不片晌,元越泽来到山脚处,一道河涧蜿蜒流过,竟有桥跨河,连接盘山而上的幽径。渡过小河,元越泽踏上登山之路,展开脚法,半盏茶不到便抵达半山,奇松异枝横撑下,有座八角小亭,靠山一边有道小泉,清流涓涓,另一面是崖缘,可西瞰落日苍莽虚茫,变幻多端的美景。 元越泽并无心情观赏风景,但心头猛地跳动了一下,内心突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或事物在召唤着他一般。 跃入亭内,察觉不到半丝独孤凤的气息,元越泽继续起身踏上登庙的山路。 窄路忽地开阔,在斜阳夕照下,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最动人处是林木间有三条小巧又造型各异的小木桥,互为对衬,各倚一角,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小桥组合空间,罩在通往寺庙的唯一林间通路处。 山路一转,前方赫然出现另一小亭,建于危崖边缘处,面对着山外广阔无尽的空间和落日雄壮的美景,教人胸襟怀抱从幽深扩展至似与宇宙并行不悖的境界。剧烈的变化,令元越泽震撼不已。 继续登上去,山路斜斜深进山中,穿过另一座密林后,是近百级石阶,直指庙门。古庙大门上的牌匾已碎,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阶已有被破毁损裂的情况,野草蔓生,显是被荒弃了一段日子,在黄昏的幽暗中多了份阴森的感觉。 元越泽一方面担心下落不明的独孤凤,一方面又被那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所吸引,惟有深吸一口气,拾级登阶。 石阶尽于脚底,洞开的庙门内里黑沉沉的,透出腐朽的气味。元越泽没有丝毫犹豫地跨过门槛,踏进庙内。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死寂的荒庙内漆黑一片,元越泽聚起目力,环视周围,但见佛台上供奉菩萨像残破剥落,尘封网结,四周在无它物,一片萧条冷寂的气氛。 “凤儿!” 此时,在庙外让他感到玄妙的感觉已经变成了一种心头上的重担,元越泽只觉心跳越来越压抑,呼吸越来越困难,只好站在菩萨佛像前,强行运功大喝一声。 回音倏响。 在这样狭小的庙内如何会有回音? 回音是由佛龛后方传来,元越泽绕了过去,只见佛龛后面,有一道已被推开的活壁,一道深进地下的石阶隐约可见。 元越泽已可猜测到这下面大概就是鲁妙子所建造的伏魔洞,心中也推测出独孤凤可能是好奇心作怪,才进入洞中。由于担心她的下落,元越泽迅回想一遍鲁妙子指示的行进方法,沿着石阶迅疾腾挪闪跃,左弯右曲,不住下降。 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元越泽在一个明显经由人手开凿出来的圆洞停下来,集中目力往洞口瞧去,洞口上方雕刻有三个大字:伏魔洞,两旁亦凿有字样,左边是‘灵秀自天成’,右边是‘神工开洞府’。 “咳!” 一声极其细微,飘忽无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元越泽耳内。 元越泽只觉耳鼓麻,心头那种恐惧感再度袭来,一个跃身,退后两丈,强行压下心跳,暗自运劲,集中目力望了过去。 洞穴口处不知何时赫然出现一道身披长披风,雄伟朴实的身影,正负手观看着洞口的对联。 这意味着他刚刚与元越泽是并肩而立! 但元越泽根本没有觉到他的存在。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元越泽察觉到对方实力的深不见底,嘴角逸出一抹笑意,拱手朗声道:“敢问前辈可是向雨田?”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瞬间,元越泽只觉整个天地颠倒逆转,胸闷得几乎要吐血。 这只是一种纯感官上的感觉,修为如元越泽这样的人,又怎会不明白这只是在气机牵引下,对方出的精神气势。 现实中,那男子仅仅是做了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转身动作而已。 抱元守一,元越泽心态瞬间平息下来,仔细望向身前的人。 只见那人年纪在三十许间,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他的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时而神采飞扬,有如闪电,时而带着些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他只是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兼之他宽肩厚胛,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更使人感到他邪异得近乎诡异与淡雅得予人高山仰止之感的复杂气质。 那人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元越泽,元越泽只感到自己的薄面具和衣服一点蔽体的作用也没有,身体内外的状况完显露在他的观察下。 等元越泽再次凝聚起气势时,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只教元越泽无奈地摇头一笑。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人并不答话,反倒低头在洞口前数丈空间内缓缓踱步走了一个来回,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最后又停在初始站立的地点上,侧身对着元越泽,依旧一副沉思的模样。 元越泽心头大惊,此人踱步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地被他看在眼里,但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他,所有这些看似缓慢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内完成的。 魔门高级心法修成后,在运用精神攻击时,都或多或少带有这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韵味。元越泽从前在单美仙处习得一些天魔**的精义,故他平时的某些招式亦带点儿这种韵味,但显然眼前男子无论修为还是运用,都远在元越泽之上,这怎能不让他吃惊。 元越泽几乎已可肯定此人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为何又是上下打量,又是踱步思索,就是不开口。 他越着急,就越在与对方精神的对峙中越落了下风。 蓦地,与生俱来的灵敏直觉告诉他,危机袭来。 心境已被焦急引失守的元越泽只觉猛然间周围一切事物都消失了,魔森之气骤然弥漫全场,一股巨大无形的力量当胸压至,使他无法继续呼吸。 而那男子像是站在不远处,又像是出现在元越泽身前数尺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光,正一拳当胸袭来。 距离上的错觉,使得本就已落了下乘的元越泽境况愈不堪,心境上的波动一不可收拾。 前后两道无形气劲牵扯着元越泽,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耳边亦是异响大作,宛若地府中的幽灵鬼魂在颂唱安魂曲一般,此时如换作任何一个心境修为不够的人,必是心悸神精,不战自溃。 已亲身感受到对方精神修为的绝,元越泽倏地闭上双眼,心境立即静如止水。 迟了! 就在元越泽心境恢复的那一刹那,那男子似缓实快的一拳已无声无息地印上他的胸口。 元越泽只觉得两股正反不同的真气猛然间破入他的体内,拉扯压迫不休,使他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应如何抗拒。 “嘿!” 轻笑一声,元越泽以自身元气为引,导着另外两股正反真气运转向两只手臂。 他对自己身体的坚韧度已经不如最初那般有自信了。 尤其眼前的敌人绝对是强大至前无古人那种。 电光石火间,那男子神色平静地后掠,再次回到原地站里,一动不动地紧盯元越泽,完美得如一尊供世人膜拜的圣像。 元越泽心头惊骇万分。 体内的两股魔气强行拉扯下,他惊觉自己的胳膊竟然在龟裂解体,瞬间便已化做无数微粒尘埃,分崩离析。 更可怕的是,这种不带半分疼痛感的解体趋势没有丝毫减弱,正缓缓由双臂处展至肩膀。任他如何运功抵抗,都毫无效果。 元越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他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 “我,会,死!?” 正文第六十章破而后立 终南山,帝踏峰。 慈航静斋。 一大片地势豁然开阔的花园尽头,一个小亭坐落在在一方突出的悬崖危岩处,险峻非常。亭子下临无底深渊,烟雾缭绕,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让人几不知人间何世。对面峰岭磋琢,险崖斧削而立,际此夏末秋初之际,翠色苍浪,山花绽放,宛若人间仙境。左侧远方俨如犬牙陡立的峰峦处,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又另有一番胜景。 梵清惠与师妃暄面对面盘坐于蒲团上。 宝相庄严,玉容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变化的梵清惠缓缓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她与师妃暄的中间,另有十数本摆放整齐的书本。 师妃暄的表情虽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清冷,眼神中却偶尔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 一刻钟不到,梵清惠放下手中那本书,嘴角逸出一丝令人倍感温暖的笑意,柔声道:“妃暄可是因这些东西而乱了道心?” 师妃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苦涩,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梵清惠又道:“你刚刚所说的全部事情经过,为师早已收到消息,只是不如你亲自讲起来详细罢了。你可否与为师详细说一说你心乱的经过?” 师妃暄面带愧疚,轻声道:“弟子初次下山,不但失掉和氏璧,更是没能把握住统一契机,劝服元越泽归顺秦王,实是愧对师门的教诲,愧对师傅的期望。” 梵清惠摇头失笑:“你的年纪毕竟还是太轻,又是初入尘世,对世事的险恶奸诈还是认识不深。谁的人生中都有第一次,谁又能担保事事都做得尽如人意?”随即秀眉轻蹙叹道:“你这次的对手过于可怕,为师由于最初失算,也该负上一些责任。” 瞥见师妃暄似乎依旧在为和氏璧之事耿耿于怀,梵清惠又开解道:“天下之事,莫不有数,像和氏璧这种千古以来,经过无数贤人圣士殚精竭虑都解不开其秘的稀世奇物自有其气运定数,丝毫勉强不来。我们支持秦王的心意只要送达就可以了。以后更多的是通过行动来表示。” 师妃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一大沓:“可是……师傅对这些书不好奇吗?只为了读明白第一本,妃暄就用了五天的时间。那里面写的许多东西,比如‘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天地的本原是物质,精神是物质的产物和反映’这种思想虽然怪异,可仔细想想又有些道理。” 梵清惠摇头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依旧点头轻声道:“心外无境界,无智照,无虚空。是妃暄着相了。” 梵清惠拿起一本:“这并不怪你,不过有一点,却是妃暄的失误。你看这上面的年月,是比现在还要晚的日子。这意味着我们在今天,看到了明天,后天才会现世的东西,你不觉得可笑与荒谬吗?” 师妃暄愕然,俏脸上飞过两朵淡淡的红云,赧然道:“妃暄只看了其中的第一本,师傅所持那本,妃暄尚未读过。” 梵清惠和颜悦色道:“妃暄如何评价元越泽此人?” 师妃暄黛眉皱起半晌,随即道:“弟子与他接触数次,却无法摸清他的底细,看出他的深浅。他有时正气凛然,有时略带疯癫,有时巧舌如簧,有时语无伦次。而且,他似是对我们静斋颇有成见。” 梵清惠道:“为师当日在岭南时,曾远远地望过他几眼,当时只觉此子心性单纯如稚子,哪知如今却给他猛然间窜起,还得了中原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的洛阳。现在回想起来,此子非但不是性格单纯,反而是城府极深,心机绝对的可怕。” 师妃暄接口道:“师傅的意思是说他过去的一切行为全是表面装出来的?但洛阳在易主后各种政策实施很全面,百姓暗地里也在赞颂着沈落雁。” 梵清惠从容的玉容上终于出现不悦之色,淡淡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任何一个人一旦上位,都要为获取民心而努力。元越泽收买人心的手段绝非一般。而且,从他离开岭南归隐,到风起云涌时现身洛阳,再到于无形中使王世充与李密这两个当世枭雄拼得两败俱伤,而他却从中获利。只从他将沈落雁早早埋伏在瓦岗军中,便可猜测出他为了打败李密,取得洛阳,下了多少心思与功夫。乃至将沈落雁推到最高位置,不过只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你刚刚说他闭关在家不见客,还不就是为了更方便在沈落雁背后指手画脚?加上他给你这些记载古怪思想的书本,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妖言惑众的思想,目的就是要扰乱你的心境,攻心为上,妃暄难道还想不明白这些道理吗?按你所说,此子一口咬定他是魔门中人,他的心机深沉,阴险毒辣,自私自利性格不正与魔门妖孽相同吗?至于那个‘邪皇’一说,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 见师妃暄眼中再次闪过不自然的神色,梵清惠脸色一沉,声音已经转冷:“况且据你所讲,此人对我佛门似是不满,只怕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上升到一个高度后,就会成为第二个拓跋焘或宇文邕,我佛门的‘法难’之日很可能会再次到来!” 从两晋时期开始,国家出于政治,经济,军事和人心稳定等方面的考虑,根据当时佛教展的状况,相应对佛教采取或扶植或限制的政策。随着佛教僧侣人数的增加,经济势力的增强,在社会各阶层中影响力的扩大,也会与封建国家,世俗地主阶级生矛盾。以皇帝为的朝廷如果不能用和平手段消除矛盾,就会采取十分激烈的行动。 历代王朝针对整体佛教进行武力镇压的事件,总共生过四次,这就是习称的‘三武一宗灭佛’。‘三武’指的是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一宗’则是指后周世宗柴荣。‘灭佛’就是毁灭佛法,打击佛教,压缩佛教僧团的规模。佛教典籍一般称之为‘法难’。 此时,佛门已经历过两次噩梦洗礼,梵清惠一说此话,立即惊醒师妃暄。 师妃暄蓦地一惊,垂头道:“师傅教训得是,妃暄受孽障所扰,心境退后,实是修为不够,恳请师傅让妃暄重回后山修心定神。” 梵清惠微微一笑道:“执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体无去住。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无咎无法,不生不心。以妃暄的悟性,难道还不明白吗?” 师妃暄娇躯一震,气势猛然间一收即放,美眸中再无半分迷茫,而是神采盈溢,射出无上的智慧光芒,面带喜色地点头道:“弟子终于明白师傅的苦心了。现今天下,李唐雄踞关中,天时地利人和皆具,是能够最快结束乱世,一统天下的最佳选择。加之秦王雄才大略,兼爱如一,更是未来政通人和,文治武功的一代明君。为了天下百姓早日结束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惨状,妃暄会一往无前地支持师门的决定,支持李唐和秦王。” 元越泽蓄意送她的几本书不但没能改变师妃暄的思想,反倒更坚定了她从前的信念。如果这件事被元越泽知道,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亲眼见到师妃暄的心境修为的提升,梵清惠赞赏地点头道:“争霸天下的确不允许有妇人之仁,但元越泽此人不但是魔门中人,兼且心机异常深沉可怕,无论他表面上掩饰得多么好,做得多么的良善,也改变不了他骨子与灵魂最深处的邪恶和自私。” 随后又继续道:“《慈航剑典》上‘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妃暄该有更深的理解了吧?” 师妃暄点头道:“大道体宽,破易立难,经不起考验磨砺的人,均难成大器。弟子今日多亏有师傅的开导与点化。” 梵清惠笑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经此一事,妃暄的‘心有灵犀’再无丝毫破绽,已达圆满,下一次再突破时,将会迈入‘剑心通明’的境界了!不过目前你还需巩固心境修为,去后山静坐一段时日吧,你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眼下形势变幻莫测,天下百姓还需要你。” 师妃暄欣喜道:“弟子定当为苍生之福而努力,不负师傅的期望。” 目送师妃暄的背影消失,梵清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反复地翻看着地上的书本。 就在此时,一女尼来报‘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求见。 梵清惠嘴角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着女尼请了空来见。 ※※※※※ 就在他被那怪人一拳轰中当胸,企图将两股正反之气由双臂迫出,却因不得法而使双臂报废之时,元越泽猛地睁开双眼。 气喘如牛,浑身冷汗湿透,头痛异常,眼前金星四冒,冷静下来后,元越泽赫然觉此时的天色只比他睡前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已,他依旧是坐在小瀑布边的大石旁,身体更是完好无损。 对于修为到他这等地步的人,是很少做梦的,就更别说噩梦了。但很明显的,刚刚的那个梦很可怕,更是逼真到家。 元越泽猛然间想起了狂雷,那种因高手间精神与气机相互感应吸引而出现的诡异场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刚刚的梦,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与上一次的遭遇相似? 正在思索时,独孤凤的窈窕身影飞奔过来,扑到元越泽身边平复气息后道:“齐云观外没任何人影和打斗过的痕迹。” 元越泽将自己刚才的梦讲给独孤凤后,拉起依旧一脸惊讶的独孤凤,边奔边道:“我们先去看看。” 一路上的风景,路线与元越泽梦中所见完全相同,只教元越泽暗暗称奇。 此刻夕阳已沉,元越泽随手弄了一把简易火炬,点了起来,二人迈入破庙内。 独孤凤受周围的阴森恐怖瘆人的气氛影响,有些害怕地紧紧抱住元越泽胳膊,左右张望。 来到佛龛后,按照记忆打开活壁,那条出现在元越泽梦中的地道口出现在眼前。元越泽与独孤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一把将独孤凤背起,手举火炬跳了下去。活门则自动关上,不露一丝痕迹。 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后,伏魔洞口出现,与梦中完全一样,只不过,那个神秘人没有出现罢了。 元越泽在进来时就已经放开气机探索,却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左右环顾半晌,依旧没什么现后,元越泽飞身飘往洞内更神秘莫测的空间去。 在火炬的映照下,元越泽与独孤凤置身于一个像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里,在这个巨洞的前方,分布着七个洞口,各洞主支连接,其间洞洞往下深延,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元越泽依旧四处打量时,独孤凤在他耳旁呵气如兰地道:“大哥,鲁师不是告诉你迷宫的走法了吗?” 点了点头,元越泽调笑道:“凤儿平时胆子最大,怎么今日像个柔弱的小姑娘?” 独孤凤嗔道:“还不是有大哥在嘛!” 干笑一声,元越泽回想起鲁妙子所教的路线,进入其中一个宽达丈许的洞穴。突然立住身形道:“这下面应该住了以千万计的蝙蝠,凤儿可要多加小心了,一旦把它们惊动,那情景绝不乐观。” 独孤凤轻声道:“看样子青璇姐姐和那四个恶人还没出现吧?。” 元越泽道:“青璇已答应我不理这件事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要将火炬熄灭了。” 独孤凤点了点头,火炬已灭。独孤凤先是眼前骤黑,接着斜下方竟逐渐亮起来,且色彩缤纷,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土黄,石绿多种颜色,光泽虽暗,但功聚双目时,足可清楚视物,登时大为放心。 洞穴层层深进,洞壁长满锺乳石、石笋、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变化多端,类形千姿百态,闪闪亮,熠熠生辉。二人彷如置身一个光怪陆离,富丽堂皇,虚无缥缈的天宫神话世界里。更妙的是洞内并不觉特别气闷,显有穴口透往外间,并非密封的死洞。 俯身弯腰进入一个小洞后,二人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广似上面庙堂般巨大的空间,上方却是黑麻麻一片,细看才知是倒挂着的数以千万计的蝙蝙,瞧得二人头皮麻。洞内的一切都依比例较其他洞穴为大,粗大的石柱,百笋,石幔,构成错综复杂的形势。四壁百枝有花密布,作针状或团状,一簇簇,一丛丛的依附于各方石壁,如花似锦,绚丽多姿。 托了一把独孤凤的香臀后,元越泽低声道:“不用害怕,我的元气放出后,足可将所有蝙蝠挡在身外。” 独孤凤知道他是心神无法宁静下来,于是传声道:“我们到那个角落里去,大哥也好再想想鲁师交代的机关密道。” 元越泽心忖这地方到底如何设计的,能设计成这样复杂,鲁妙子真是个人才。 来到角落处一个巨大的钟乳岩柱旁,元越泽放下独孤凤,皱眉地望着脚下数丈的空间,轻声道:“我感觉这下面还有空间,好像……” “轰!” 他还没说完,就见独孤凤侧身依靠着的一个突起的岩柱受外来力量影响而动,二人立足的地面突然崩裂塌落。 二人下落的瞬间,元越泽勉强在黑暗中抓住惊呼一声的独孤凤。 洞内有洞,下方似是个无底深渊。二人无处着力,失形随着乱石往下直坠跌去。 连续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元越泽借力下冲,四周的空间亦开始明显变宽。眨眼间,二人已落下数十丈。目光所至,深穴的底部告诉迫近。 元越泽紧楼独孤凤,担心她承受不住反作用力,当下紧提一口气,在距离穴底丈许处,硬生生凝住身形,顿了一顿。 随后二人终于平安着地。 出现眼前的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们置身的是一个极为巨大的洞窟,四周堆满金银珠宝,奇珍异玩,书册典籍,洋洋大观,泛射光华。 洞穴正中央,赫然盘坐一人。 凝神细看去,此人与元越泽梦中出现的人一模一样!诡异的是,那人一直都在埋头读书,眼见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男一女,也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被那随意一眼扫过,元越泽只觉已被对方看破自己的所有优点与劣势,惊呆片刻,拉起一脸茫然的独孤凤来到那男子面前,拱手道:“多有打扰,我们又见面了。” 那男子身上不带半分气势,只是淡淡一笑,伸手道:“坐。” 元越泽与独孤凤坐在他的对面,急着开口道:“在下元越泽,敢问前辈可是‘邪帝’向雨田?” 那淡雅朴实的男子终于色变。 ※※※※※ 了空与梵清惠对坐在小亭内的蒲团上。 了空叹道:“没想到错有错着,和氏璧的丢失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梵清惠淡淡道:“如今李世民在家族中受太子党与嫔妃党迫得太紧,当日若妃暄真的将和氏璧交到他手中,那么他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单要面对外界的各方势力,还要面对李唐内部敌对势力带给他的更大压力。他只要清楚我们支持他的意向便可以了。” 了空点了点头道:“贫僧这两个多月来一直为维持佛门在洛阳的声势而奔走,元越泽太狠毒了,暗中一直在打压我佛门。这一路上听到一则消息,说是大败唐军后,薛举忽然得病暴死,由其子薛仁杲继位为秦帝,屯兵折庶城。斋主可曾收到消息?” 梵清惠静若止水的表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芒,答道:“了空师兄辛苦了,道统之争,我们绝不可输给邪门歪道。一个半月前,薛举亲率大军攻打泾州,沿途纵兵掠虏,直杀至豳川,歧州附近,震动关中。李渊遂封李世民为西讨元帅,以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人为副,领兵前往对垒于高庶。结果李世民突然抱恙,只由刘殷两人指挥大军,给薛举以精锐的轻骑从背后包抄掩袭,激战于豳洲的浅水原,结果唐军损失近半兵将,失去高庶城,李世民被迫退回长安,自晋扬起兵后,李世民尚是次吃败仗。而薛举,则是被李世民派出的‘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而亡。薛举之子薛仁杲武功高强尤胜其父,大将宗罗喉更是智勇双全。薛仁杲长于战决,当得上将骁卒悍,兵锋锐盛的赞语而无愧。不过薛仁杲最大的缺点就是赋性骄横,与诸将不合,薛举之死就是西秦军由盛转衰的开始。” 了空皱眉道:“李世民究竟为何突然染病?如今战况又如何了?” 梵清惠摇头道:“染病只是对外公告的话,实情是李世民离洛阳回关中时,路上遭到来历不明的高手突袭,受到重创,一直未能痊愈,领军西抗秦军时触伤势,才有此败。偷袭高手很可能是刘武周派来的。自薛举死后,李阀开始联结李轨,派人专程到凉州招抚,李轨欣然答应,被册封为凉王,并可分得西秦国部份土地。去此后顾之忧后,身体康复的李世民再次督师出征,薛仁杲仍占尽优势,先败唐军秦州总管窦轨,再围重镇泾州,屡败唐军大将,到遇上李世民大军,薛仁杲大将宗罗喉迎战,岂知李世民坚壁不出,如今应该已经对垒了十几日了,薛仁杲军粮一旦被耗尽,败亡将成定局,我们亦不需要为李世民担忧。” 顿了一顿,梵清惠又继续道:“关中情形更为复杂,了空师兄可有什么高见?” 了空道:“窦建德,徐圆朗,宇文伤这三个势力混战不休,谁也无法压制住另外两方,可暂且不提。洛阳在元越泽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根据其施行的各种与民生息,募兵练兵的政策也可知其野心。而江都一带一直是打打停停,杜伏威和沈纶围攻李子通。但江都三面临江海,港口深阔,要围城谈何容易?兼且李子通在另一大城钟离置有重兵,不时从水道来偷袭围城的敌人,所以杜伏威和沈纶每次于轮番攻城后,都要退军重整生息,好恢复元气,否则李子通怎能捱到今天?南方的萧铣以手下头号大将董景珍为帅,派出近三万精兵进驻夷陵,还征用民船,随时可渡江北上。不过萧铣除顾忌杜伏威外,尚须应付洞庭的林士宏,一天未平定南方,他也难以全力北上。” 梵清惠叹道:“他们最多也只能算一方枭雄罢了,杜,沈两军如能抛弃各自猜疑,联合攻城,江都早已易主了,洛阳更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安稳。还好瓦岗军一些李密余部对沈落雁的行为极不满意,李世民已经趁机招降了徐世绩所带领的几万瓦岗军旧部,闭门死守黎阳这一战略城市,对异日李唐兵出关中将会起到很大作用。” 了空道:“黎阳南连江淮,西接襄洛,北通幽燕,不但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更妙一点就在此城完全将元越泽与窦建德分开,攻还攻不得,不攻心还痒。不过……贫僧还是担心宋阀的行动,一旦李世民出兵关中,可敌得住他的就只有窦建德与元越泽,而元越泽背后势力太过复杂,虽说飞马牧场早宣称保持中立,可宋阀依旧是一个棘手的存在。” 梵清惠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开口道:“如何分化窦建德与元越泽,相信李世民亦早有打算。至于宋阀,走了一个宋缺,声势已去大半,加上宋缺独子离家出走,对宋阀的声誉影响更大。宋智此人无论哪方面都远逊于宋缺,虽然谁都可以肯定他会在合适时机出兵相助元越泽。可声势低,又无可用大将,士兵更是水土不服,从未真正参与隋亡后争逐的宋阀,最终能做的也就只有重施杨坚得天下的伎俩,凭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不论谁做皇帝,都要以优厚的条件安抚他们。” 了空点了点头。 梵清惠又道:“元越泽此子好毒的心机,妃暄的道心差点被其动摇。不过她也因祸得福,颓而后振,修为再做突破。待妃暄心境稳定几日后,我会再派妃暄下山。一方面游说江南几方势力,这几方势力位于洛阳与岭南之间,在对待宋阀的观点上,一旦联合起来对抗其北上,那么宋阀就真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了。另一方面,尽力争取巴蜀支持李唐。” 杨广死后,隋政解体,四川三大势力的领袖,独尊堡的‘武林判官’解晖,川帮有‘枪王’之称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举行了一个决定蜀人命运的会议,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不称王不称霸,等待明主的出现。此事正是由解晖一力促成,可见其卓有见地,知道四川受山水之险所阻,兼且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无缘争霸,于是干脆自成一国,等待中原大定,跟随个好皇帝继续享受生活。 了空道:“李世民邀请元越泽到长安作客,‘杨公宝库’在长安一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可有把握使其无法运走宝藏?” 梵清惠轻轻一笑:“应该是真的,李渊有几个神秘仆人,他们当日跟踪高丽的罗刹女时,现过此女自离开长安便传出宝库消息。但长安那么大,宝藏到底藏在哪里,除了与罗刹女亲近的人外,根本就无人知晓。至于元越泽到时能否运走宝藏,我们也只有尽力阻止他了,要想运走,必须大批人手,而他一旦只顾自己,那么他掩饰许久的自私性格将立即被天下人知晓,他也彻底失去争霸天下的资格了。” 了空眼中闪过明悟之色,眼角瞥向云雾缭绕的悬崖右下方道:“妃暄该与斋主说过洛阳城外遇袭一事了,那批怪人来历神秘,斋主可否想过去问一问……” 梵清惠瞳孔一缩,断然举手道:“师兄不要说了,清惠自有分寸。” 了空无奈一笑,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荒谬历史 第六十一章荒谬历史 男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元越泽,那双完全不属于人间的空灵眼眸中闪过赞赏之色,随即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元越泽与独孤凤都是紧紧地盯着他。 男子缓缓开口了:“你与鲁妙子是何关系?” 虽然答非所问,话语中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这男子十有**就是最后一代‘邪帝’向雨田。 元越泽忙将自己与鲁妙子的关系说了出来。 男子听罢,淡淡道:“没错,老夫就是向雨田。只不过,你是因何而怀疑我依旧在人世?老夫当日做戏时已可肯定全天下的人都被我骗倒了。” 元越泽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来历以及从书本中推测向雨田依旧在世的消息讲了出来。因为眼下根本没有任何顾及。 讲述半晌,以如今向雨田的修为,听完后亦惊呆住了。 不过仅仅片刻而已,向雨田就恢复正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的来历如此神奇,以老夫的见识,都不敢想像,难怪你当日可声震天下,而我出精神力与你进行‘神交幻战’时,却觉以你现在的修为绝做不到以内力将声音传遍大地,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生。” 随后顿了一顿,又道:“那你认为破碎虚空后会不会就到达令师所说的上界?” 看他的轻松神情,加上元越泽亲自体验到他的修为的可怕,几乎已猜测到此刻的向雨田的修为早就到达了随时可破空而去的地步,于是道:“这个问题宋岳父当日也问过我,可我没法回答,一来我从没去过上界,二来破碎虚空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玄异,更不是哪个没亲身经历过的人可以胡乱猜测的。” 向雨田点头叹道:“老夫在人世间太久了,修为早就达到大圆满境界。但想起当日一位已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方法,并且亲眼目睹有人穿过仙门的好友所讲,到底穿过那道门后,对面究竟是洞天福地?还是修罗地府?没有人知道。而且,他还说过,‘仙门’并不像我们一般的门,而是个一闪即逝的空间,不论你本领如何高强,以他当日所见穿过‘仙门’之人作例子,穿过仙门时,肉身便会灰飞烟减,只剩下道家传说中的‘阳神’,方可抵达彼岸,但至于另一边是否洞天福地,则没有人知道,包括他在内,因为去了的人都没法回来讲述那边究竟是何光景。”如果对面真是个地府,我还不如好好在这世上乐得个自在。” 独孤凤诧异道:“当一个人的武学修为达到及至时,就可以看到那象征破碎虚空的‘仙门’吗?” 她还没读过《边荒传说》,所以有此一问。 向雨田微微颌,却又摇了摇头,语带自嘲地道:“这个问题很难解释,老夫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独孤凤也在思索着破碎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但这种问题,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任谁也只能是胡乱猜测而已。 元越泽见向雨田早已悟得大道,言谈举止无不具有自然及至的风范,就比如刚刚独孤凤的问题,放在另外一个有身份或者名声旺的人身上,即便不知道,也会死撑着,又或者找个借口,因为那关系到面子问题。 可这世间一切,在此刻的向雨田眼中,无不是幻象与过眼云烟,是以他才不会介意什么面子的问题。元越泽于是指着独孤凤道:“如果前辈不介意,晚辈由鲁师那里论起来,就称呼您为向老,您就叫我小泽,这是我的未婚妻独孤凤,你可以叫她凤儿。” 元越泽头一次对人这么尊敬的说话,因为眼前的向雨田,无论气质,修为,都会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向雨田点头,同时右手闪电般地扣上元越泽肩膀。 元越泽下意识地想躲避,却觉向雨田的度至少比他快出一倍。微一错愕,元越泽放松下来,先不说向雨田到底会不会害他,只说以如今向雨田的修为,想怎么玩死元越泽都可以,根本不需要刚刚说那么多废话。 独孤凤亦是一怔,刚要拔剑,瞬间也明白到如今二人的实力实在不够向雨田看的,于是静静地看着放松身体,闭上双眼的元越泽与向雨田。 果然,一股浩瀚至无法形容的真气从肩膀上传入体内,元越泽紧守灵台,心境瞬间变得无比清明。 配合着向雨田的纯净真气,元越泽以意导气,将那股真气从泥丸宫经由两耳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通,沿胸腹正中直抵丹田气海,穿会阴生死窍,再贯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返抵泥丸宫,行了一个小周天。 向雨田低喝道:“运大周天!” 小周天运气时只走任督二脉,而大周天则是要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通调。 元越泽依言而办,三十六个大周天后,他只觉体内真气竟然变得从未有过的纯净,不单将经脉内暂时无法排除的邪气化掉,体内本就不纯的元气竟然也一并被向雨田的真气引出体外。 独孤凤呆呆地看着头上冒着极其微薄烟气的元越泽。 睁开双眼,元越泽突然觉得很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真气自动运行一周,觉虽然变得极为纯净,却远没有从前那般雄厚了。但只要按照改良后的心法继续修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步停滞不前了。 对面色略显苍白的向雨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意,元越泽开口道:“多谢向老相助,您的身体……?” 向雨田只瞬息间就恢复正常,淡淡笑道:“我没事。” 独孤凤好奇地道:“向老对大哥做了什么?怎么他看上去要比刚才虚弱了一些?” 向雨田叹道:“几年前我就听到你与刘昱结下梁子一事,当时还在想那妖孽这次真是遇到敌手了,哪知你还是中了他的妖法,你刚刚很冷吧?因为体内那股阴寒邪气排出后,自然会有这种反映。” 元越泽点头道:“向老可否给我说一说你所知道关于那圣尊的全部事情?我这次来找您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此人实在阴险到极点。” 向雨田目光转向另一侧,长叹一声道:“此人不是阴险到极点,而是可怕到了极点。” 独孤凤道:“难道向老也不是他的对手?亲眼见过向老,凤儿才知当今天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你的敌手,当日于岭南决战的宋阀主及傅大师亦要较您差了不止一筹。” 向雨田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只是缓缓道:“当年刘裕攻入边荒集后,我就独自到西域游玩。因那时我已领悟到提取圣舍利中元精之法,所以究竟可以活多少年,练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的目标却并非那么简单。按照你们刚才所讲,你们早就清楚圣门最高心法《道心种魔**》的一些事情了吧?” 元越泽二人点头后道:“但还是听向老亲口讲述起来要更真实一些。” 向雨田道:“无论是佛或道或魔的修练过程,由入门开始,直至最高深的层次。无不有前人的典籍可察:比如当世人人皆知的‘四大奇书’,惟有这能脱生死。成仙成佛成圣的‘最后一着’,或者叫‘仙门’的开启之法,却不见于任何典籍。圣门的《道心种魔**》,就是针对这‘最后一着’竭尽无穷智能人力凭空想出来的伟大功法。” 独孤凤插口道:“向老不是说你从前有位朋友可以开启‘仙门’了吗?怎么又说没有记载?” 向雨田微笑道:“你这丫头净问我极难回答的问题。”顿了一顿后又肃容道:“我那位朋友所用的方法严格说来并不是纯粹的武学,他是无意间受一些药物影响,加上从道家宝典《太平洞极经》所知,将天,地,心三佩合一而开启‘仙门’这一方法启,使用了一种与我们略有差异的方式才达到破空的境界,但知道其中详细的人只有我一人,他更没将自己的经验写下来留给后人。而我们现在所讲的,则是最纯粹的武道,不包含其他任何东西,比如药物,道具等等。” 元越泽二人点头后,向雨田继续道:“说《道心种魔**》是一门武学其实并不正确,严格说来,这心法更重修炼精神力。本来心法《种魔诀》分上,下两卷,百多年前已被我亲手毁去。上卷讲述的是如何练出魔种,下卷讲述的是如何将魔种与道胎融合为一。按《种魔诀》所讲,欲修炼此法,有两种途径: 第一种办法就是要找个天资卓越,道心晶莹洁净,禅心坚定的正义之士,作为练功的‘炉鼎’,使用下卷所记载的‘锁魂术’把两个人的元神锁起来,时刻与‘炉鼎’心灵相通,利用其心灵露出空隙的刹那,以精神秘法潜进对方心灵深处,播下魔种,进入假死状态。历经种种变异,最终身为‘炉鼎’者,必会精枯血竭而亡,鼎灭种生,种魔者便吸收‘炉鼎’死亡时三魂七魄散离释放出的庞大能量复生,由无至有,脱生死,离凡入圣,**始成,此法为‘由魔入道’。 但问题在于,人的心灵虽有层次高低之分,广窄之别,俱是在茫不可测中,风光无限,有如大自然无穷景象,时而天晴风和,日照月映。时则阴云密雨,雷电交加,七情六欲,变幻难测。修练**者,譬之怒海操舟,一不小心,受‘炉鼎’情风欲潮的狂击,舟覆人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万劫不复,形神俱灭,故古往今来,先辈虽人才辈出,凡修此法者,均落得败亡身死之局。 第二种办法则是完全相反,由道入魔,舍弃种魔人自身,以移神转魂**,将毕生凝聚的精气神转嫁于‘炉鼎’,以成全‘炉鼎’。但此法之所以从未有人敢试,正在于没有人肯作此最大的牺牲,兼且‘炉鼎’难求,最终会否成功都还难说,寻常人等根本不会选择这个法子。 而我在西域游历三十多年,最终觉这两种方法都过于危险,苦思下想到了第三个从未有人试过的办法,那就是再次吸收圣舍利中的纯净元精,以自身为容器炼道胎。” 说到这里,向雨田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道:“但此法一试之下才觉不妥,或许你这种非凡身躯可以在拥有完全魔种的情况下,另行培育道胎。而我那时差点儿全身化为精血消亡,最终冒险将自身功力化去七成,连带舍利元精排出体外方可保住性命,其后我一直在西突厥恢复了近二十年方恢复至原来的六成功力。 元越泽听得暗暗咋舌,向雨田还真是才胆俱佳,须知道胎乃先天所生之物,又岂是通过后天手法所能炼出来的?但既然过去从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想法与经历,也不代表向雨田的想法就一定是错误的,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相信了。更重要的是,这第三种办法的危险度绝不亚于前两种办法。 道心种魔**实在太过于神奇和诡异。 向雨田继续道:“然后我又回到中原,打算找一处清静之地,再思索如何练成种魔**。在四处搜索福地时,一日走到都城建康,因一时贪嘴,竟然在夜间偷偷摸进御膳房,一看吓一跳,他***,里面居然摆放皇帝吃剩下的最少四十多道菜,真是‘帝王一餐谱,百人数年粮’。” 元越泽二人不觉莞尔。 独孤凤更在偷笑向雨田的顽皮心性,以他那样的身手,想摸到皇宫刺杀皇帝也不算什么难事。 “随便吃了一些美味菜品,突然有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摸进御膳房偷嘴,我藏在暗中以圣门秘法‘观心辨人术’一看,当下心头大喜,此子内心晶莹剔透,心志极坚。日后培养起来是最好的‘炉鼎’,当时我被种魔**折磨了几十年,也没多考虑,直接将那孩子掳出皇宫。” 向雨田说着说着,脸色不再平淡,而是有些无奈地道:“那孩子又哭又闹,说是太子刘昱,我也没放他回去,而是将他带在身边。想我向雨田虽不是出自名门,又何时作过这等下作之事。” 元越泽二人已猜到他是因为修炼种魔**七,八十年都无所成,又被折磨得太惨,心魔早生,一见上好‘炉鼎’,哪还记得其他事。而且向雨田本就是不守规矩,无视一切礼法之人,所以这等行为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向老可以从另一角度去想,史料上记载的刘昱才活了十几岁,那定是在真正的刘昱莫名其妙地失踪后,刘彧找来的接班人,实际上你的行为还是救了真正的刘昱呢,南朝后期宫廷太乱,皇帝几年就换一个,如果你当日没有掳他,恐怕他早死在宫廷内斗里了!”元越泽开导道,随后继续道:“不过这也太荒谬了,本来还以为只是同名之人,哪想得到真正的‘后宋废帝’竟然还活着,原来我们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但他也是个蠢蛋,因为他老爹根本不是刘彧,而是李道儿。” 向雨田微微一笑后恢复平静表情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掳他出来,吃亏的是我才对。此子跟随我两年后就开始沉稳下来,平时什么话都不说,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掳他出来。因为要依靠他的道心练成种魔**,所以我不能传他《道心种魔**》的心法,就将当年朋友随口对我说的几句‘日月丽天**’口诀传给了他,哪知此子天资聪颖,举一反三,竟然将那套口诀填满,成为完全适合他练的心法。” 元越泽忙觍着脸笑道:“向老干脆把‘剑圣’燕飞的那套口诀也传给我们吧。” 向雨田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我也只是偶尔听他说过一次而已,只说了几句。稍候再谈此事。” 元越泽忙点头,独孤凤这小‘武痴’亦兴奋非常。 向雨田继续道:“我们之间关系一直很冷,但他也知道逃不掉。经过‘锁魂术’连接元神十几年,就在此子二十四岁的一天夜里,我运起了‘种魔诀’上的心法。哪知功亏一篑,**就要成功之时,此子摆脱了我的精神锁,逃掉了。” 独孤凤讶道:“他能逃出向老的‘锁魂术’?向老又怎会让他白白跑掉?” 向雨田道:“这就是报应了,事后我推想起来,此子十多年一直都在隐忍,他的心志坚实,加上暗中提防。而我得过于得意,马失前蹄。当时我如果动身去追他将很容易把他抓回来,不过他那时几乎已是废人,而我一动,则功力大减,最终我选择恢复功力。 时间又过了六十年,因‘炉鼎’未亡而带来的**破绽已被我静养心境所修补完好。而刘昱亦被我忘到脑后了。有一日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知修的什么武功,已可称为当世数得上的高手。出奇的是,他竟没提起当年的任何事情,我们没说一句话,斗了一场,他落败而逃。而直到过了两年,我才现当日他竟在我经脉内留下一道与我体内魔气极相似的邪气,通过心灵感应,我惊骇地现,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正在窥伺我的内心活动。而那两年正好是我打算收几个恶徒弟的时候,后来我猜测他很可能已经将我分别传给几个弟子的《道心种魔**》的内容窥伺了许多。于是我开始闭关,用了一个多月,才算将那股隐藏极好的邪气排出。而我亦找到这里,请妙子为我建了这座上有观,下有迷宫的庙宇。教好几个徒弟后,我乍作走火入魔而死,偷偷找寻过几次刘昱,一次在回鹘无意间听到他意图夺取中原之事,当时他敌不过我,却依旧现了我在偷听,直接溜掉了,后来我又找了几次,始终不得,后来的几十年中,我都很少出去走动。此子心机,智谋已出了我的想像。如今有你们这一家奇人,我也可以不去为难他了,享受一段日子后,我也要去见识一下破空的对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画面了。无论是仙境,还是鬼域,我都要去走一遭。” 独孤凤终于明白向雨田为何杀不死刘昱了,因为他太狡猾阴险了,连向雨田这等人都要被他给算计。 元越泽则是一震,失声道:“那岂不是他一直都在远方监视我?” 向雨田摇头道:“这种功法与我许多年前见过的‘搜魂术’有些相似,但比‘搜魂术’高明太多了。此法却也不是完美的,由我经验推测,使用时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所以不但限制了他使用的时间,更限制了他使用的次数。而他一旦耗费大量精神力窥伺你的内心,觉你竟然在睡大觉,他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元越泽回想一下,过去这段时间还真的没考虑过如何对付刘昱一事,所有时间几乎都花在如何打探他的下落一事上了,但转眼又哭笑不得,看来向雨田一直没打算放过刘昱,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兼且无论公,还是私,都与刘昱有了仇恨,最终结果自然是要等一方失败才行。向雨田刚刚淡淡的一句话,已经相信元越泽定能胜过刘昱了。 突然间想起王世充与武家兄弟分别讲述的事情,元越泽明白到,武家兄弟说的都是真的,枉自己还一直怀疑他们。于是将王世充与武家兄弟的话重新对向雨田讲述了一遍。 向雨田听后沉思片刻道:“我当年也到过波斯,但语言不通,只是见过摩尼教的建筑。没想到刘昱竟然将种魔**上半卷与摩尼教经典糅合在一起,他定是在那几十年里生活在波斯,学习语言与文化了。虽然不甘心,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真的很高。”随即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道:“明月当空,清夜无垠,日月为有,天空为无,以有照无,明还日月,暗还虚空,虚实相辉,无形无相。以无衬有,明当虚空,暗当日月。” 元越泽二人记下后道:“后面应该还有吧?” 向雨田笑道:“我只听到这几句,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你可知我刚刚为何把种魔**对你讲述得那般详细?” 元越泽挠了挠脸道:“不会是您老人家要传给我吧?先说好,我可受不起,我有自创的心法。” 见元越泽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向雨田亦莞尔,没好气地道:“**卷宗已被我毁掉。但它一直被视为圣门典籍中最高的心法,绝不能失传,以后就只有代代以口相传了。家师临终前,命我不论能否修成**,必须把本道心法传下去,否则我真的会让**失传。现在回想起来,此法始终是师门传下来的东西,我更不愿如此宝物毁在我向雨田手上。它代表着圣门的道统,至我而绝,那我岂非成了罪人?我将上,下两卷心法分别传给那四个孽徒,想来以他们的自私性子,是不会主动凑在一起将**还原的,这也代表着**将失传在他们手上。而我与你极投缘,这短短个把时辰,相当于与别人认识几十年,加上我们与妙子的关系,你又毫不忌讳地说出你们的所有秘密与计划,如异日圣门真的能扬光大,那九泉之下的先祖们必定可以开怀大笑了。” 元越泽点头道:“今趟出来本是要问你那四个徒弟的,没想到得遇向老,了解了许多刘昱之事。如向老不介意,日后你那四个徒弟遇到我时,我就要亲手干掉他们,以防止他们再害人。” 向雨田微笑点头。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相对一生数十载,互相间内心却是陌生的。而有的人只相谈半晌,就可以引为知己。元越泽与向雨田就是后一种。 一对年纪相差了二百多岁的忘年交。 当然,其中亦有他二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做基础。 元越泽明白向雨田不是盲从死规矩的人,虽出自魔门,但从不把自己当作魔门的人,更没有兴趣宣扬圣统,甚么以‘圣恩泽披天下’。他就是他自己,他至要紧是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元越泽所讲述的计划里,魔门中兴只是以一个正当的武林门派出现在江湖上,是无法参与到政治中的,向雨田再怎么无兴趣,听到圣门可以从近千年压迫下复兴,又有元越泽一干人等代劳,他又怎会不乐得点头同意? 向雨田一字一句的将口诀心法传给元越泽,独孤凤亦在一旁用心记着。 半晌后,向雨田讲述完毕,元越泽道:“我已经为种魔**选好了下一代主人,必不辜负向老的期望。” 独孤凤笑道:“向老打算何时‘离’去,凤儿还想亲眼看一看‘真正’破碎虚空的情景呢。” 向雨田失笑道:“我现在可以随时离开,但还不愿离开。刘昱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心里的魔障,如今一除,我突然又感觉到活着的生趣和意义。以后再出去走走看看中原的名山大川是多么的美丽,这个人间世是多么令人留恋。况且,破空这等大事,不装得神秘一些,不就变得很无趣儿了吗?” 三人对视,一同大笑。 ※※※※※ 十日后。 与向雨田谈天说地,极为尽兴的元越泽带着独孤凤告辞。向雨田亦打算出去走走。‘ 按照向雨田所讲,这段日子该是四个恶徒重出江湖的日子,但他一直没察觉到有人来,元越泽呆在洞中的这小段日子里,亦没觉到地面上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一趟收获不小,亲眼见到了向雨田,证实他假死的消息。又从他那里听到许多武学知识,再得向雨田相助,将体内的元气恢复至最精纯的地步。 但也有些不适应的地方。 先是最让元越泽无法理解的,向雨田依靠‘囚神法’将元越泽的一部分受刘昱邪气损害的经脉暂时封了起来,元越泽更觉自己的心思已无法正常连接空间手镯,连连接右手上那只都有些困难。向雨田解释说‘囚神法’的副作用,只要异日负责神经系统的经脉完全恢复正常后,‘囚神法’将自动解除。听得元越泽二人惊讶不已,种魔**在精神层面上的作用已经过了他们可以想像的范畴。同时也明白到在近一百五十年的斗心斗力中,向雨田无形中对刘昱防备极严,他如此做,就是为何防止哪怕是一丁点儿意外的生。 其次,功力降低了,但自己的修为终于可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了。 离开赤岩奇山,元越泽与独孤凤商量去巴蜀看望一下石青璇,正好还可以打探一下巴蜀的内部动向。 独孤凤很享受与元越泽二人东奔西跑的日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一路不停地赶了五天四夜的路,这一日黄昏时分,元越泽背着早累得睡着了的独孤凤到抵达大巴山东的一座县城,便再支持不住,只好投栈歇息。 自古以来,进入巴蜀的道路便以难行著称,因其被群山环绕,重峦叠嶂,山高谷深。其间大江如带,汇川联流,既是气势磅礴,更是险阻重重。入川之途,陆路须通过大娄山和大巴山上的盘山栈道,水路则有三峡天险。所以无论川外的地方如何纷乱,只要能据川称王,凭其境内稠密的河道,且有都江堰自流灌溉的系统,农业达,必可暂得偏安之局,致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蜀郡虽以汉族为主,但却聚居了四十多个其他羌、彝等少数民族,极富地方风情。 元越泽二人打算落脚的县城是房陵郡堵水之北的上庸城,是往蜀郡主要路线的其中一个大站,只要往西多走半天,便可进入大巴山的山区地带。此城的控制权名义上是落在‘迦楼罗王’的朱粲手上,实质上却由旧隋官员和地方帮会结合的势力把持,因而侥幸没有被朱粲的迦楼罗军的蹂躏祸害,只受其有限度的剥削。而巴蜀和附近一带的帮会均奉‘川帮’为,‘川帮’是已属独尊堡外最大的势力之一,帮主‘枪王’范卓武功高强,擅使长枪,与‘武林判官’解晖亦是平起平坐,备受武林推崇。 订了间上房,将还在大睡的独孤凤剥了个溜光,为她擦拭一便后,元越泽到楼下大厅内准备吃点儿东西。 此时他并不担心在公共场合被人认出来,因为他与独孤凤二人都是带着鲁妙子巧夺天工的薄膜面具的。加上他那把特征极明显的剑已经被他学习宋师道那样,以厚布包裹起来,插在后腰上。 元气几乎耗尽,他实在是太累了。 尤其是一路上背着个人,又没有一丝休息的空档,换做别人,早累趴下了。 一屁股坐下,等着伙计准备饭菜,元越泽点了壶烈酒。 刚刚倒满酒杯,尚未有机会喝第一口时,元越泽心生警兆。 下意识地朝入门处瞧去。 第六十二章 霸刀岳山 第六十二章霸刀岳山 只见酒馆门口处,出现一女四男五条人影。 为的女子一身白衣,秀垂肩,身形匀称,风姿绰约,双眉细长入鬓,肤色如玉,颜容如画,煞是好看。她环顾了一下酒馆大厅,带领身后四个青衣配刀、满脸横肉的大汗走向大厅西北角的一个席位,五人围坐点菜。 那几人功夫只能算是中等,是以元越泽只是眼角略微瞥了一下他们,开始品酒。 一杯还未完全下肚,门口又出现十几条人影,他们每一个都身穿白色武士服,身配各种兵器,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带点凶神恶煞的味儿,酒馆内有些正在吃饭的被他们眼神一打量,当即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他们对视。 元越泽眼角一瞥,心头一惊。 为那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趁着端酒杯的当儿,眼角再瞥见起腰间缠了几转、节节相连、别出心裁的软钢鞭。立即明白过来。 这可是非常难使得好的奇门兵器,乃以打造兵器名震天下的东溟派出品,元越泽数年前在东溟派时,已经听单美仙为他介绍过,只是眼前这男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他早给忘了,都四、五年前的事了。元越泽在立志平天下时,也有些后悔当初劝单美仙放弃东溟派,但最初他只是个懒散,追求自由自在的人,又怎可能料到日后的机遇与思想转变? 自从元越泽与单美仙几女离开东溟派后,东溟派便离开了中原,返回琉球。这几年来,元越泽也会时不时地惦记起留在东溟派内单系一族的人,不知阴险的尚公会怎样对付他们。他也有些内疚,当日为了逞威风,很可能牵连很多无辜人受苦。 但东溟派一向专事兵器买卖,从不直接介入中原纷争之内,尚公的退走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虽然元越泽也知道自己和他有杀子之仇,尚公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但数年来东溟派无一点动静,使得元越泽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今日一见这几个明显是换过中原服饰的琉球人来到此地,心里亦开始猜想起他们到此的目的来。 元越泽胡思乱想,为的那白衣男子目光倒是停在正面向门口而坐的白衣女子身上,甚至有些走神儿,最后在那白衣女子不满的眼神中方尴尬地收回目光,一行十几人分两桌坐在距离那白衣女子五人不远的席位上。 “看什么看?” 一声怒喝声猛然间响起,酒馆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厅内所有人目光全随着声音传来方向望了过去。 元越泽亦扭头望了过去,只见白衣女子同桌的一个壮汉正不满地盯着距离很近席位上那为的中年男子。当下心里明白:那一群很可能与东溟派有关联的人似是对那白衣女子产生了兴趣,白衣女子的手下自然不满意。 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怎么说?在下只是环顾大厅而已。”语气亦转冷,他身边的十几人亦目露凶光,手都按到各自的兵器上。 气氛僵持,一场冲突已经无法避免。 其他客人立时感受到那异样的气氛,纷纷结账离去,连店伙计都躲到不知何处去了。 那白衣女子眼中闪过寒芒,起身冷声道:“奴家是‘长江联’的郑淑明,各位好汉有何指教?” 元越泽暗自点了点头,原来是她。 郑淑明乃是结合了长江附近宜春派、清江派、苍梧派、江南会、明阳帮、巴东派等十多个大小门派的‘长江联’盟主。她亦是前大江联盟主江霸遗孀。原本江霸该是死在跋锋寒手上的,但元越泽几个月前听郑淑明的闺中秘友宋玉华说,江霸是死在一个南方并不太出名的剑客手上,当时元越泽还在感叹事情太过离奇。 郑淑明以低姿态面对面前来者不善的十几人,是看清楚了双方的实力差距,绝对不是她这一方可以抵挡得住的,所以先拿出名号,看看是否可以镇住对方。毕竟‘长江联’在这一块区域内,怎么说都还是有些威名的,但那为的中年男子只是一愕后便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身后的一个轻佻的大汉闷哼一声,表情满是不屑,似是不把‘长江联’放在眼里。 郑淑明与其他四个大汉脸上立即罩起寒霜。 “这是否就叫做‘见色心起’?又或者叫‘恃强凌弱’?” 元越泽品着烈酒,淡然道。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大厅内每一个人的耳内。这种情形下,他必须要帮上一把,虽然他从前并不认识郑淑明,但凭其作为宋玉华好友的身份,元越泽就有义务出手相助。 所有人皆向元越泽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以背对人,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谁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大厅内再无其他人,更显得元越泽有些高深莫测的味儿。 那中年男子拱手傲然道:“这位兄台好说,在下可否有荣幸一睹尊容?” 元越泽转过身来。 众人只见他原来是个三十许间的粗犷汉子,一张线条硬朗的古铜脸,略带一点儿胡茬子,配合着他俊伟的体型,有种难以形容的狂野味儿。而桌面放了一壶酒,几碟小菜,但看去那些菜显是全未碰过,他只在自斟自饮,一派悠闲自得的高手风范。 郑淑明秀眸射出动容之色,显是被元越泽粗豪野逸的容颜体型震撼了。而中年男子那一伙人被元越泽锐利得如有实质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时,无不心生寒气,暗呼厉害,想不到会遇上这种罕有的高手,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沉,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左右立刻扑出四条人影,长刀幻起点点寒光,从不同方向攻向元越泽。 元越泽亦有些纳闷,对方居然不说几句就敢如此大动干戈,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四声惨号声猛然响起,四条飞起的身影只前进不到半丈就口喷鲜血,如闪电般疾退。扑倒地上时,众人才觉他们每人额头都插着一支竹筷,当场毙命。 那中年男子心头骇然,以他的修为,竟然看都没看到对方的动作,心怯之下,一声暴喝,虚晃后撞开墙壁,飞快溜走。 元越泽心中冷笑,看来该给洛阳传信,告诉单美仙几女开始着手调查东溟派的活动了。 郑淑明与那四个大汉呆了一呆后,恢复过来,着四人将已死的尸体抬出埋掉,自己走向元越泽。 见她站在自己对面,不等她开口,元越泽喊了一句:“伙计,捣乱的人走了,再来几个拿手小菜。”随后伸手笑道:“请坐。” 郑淑明坐下后,美目生辉,好奇地端详元越泽好半晌后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异日奴家也好回报先生的恩情。” 元越泽倒满一杯酒后,递了上去道:“既然相遇就是缘分,管他姓什名谁,郑当家请。” 郑淑明一愕,旋即浅浅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进,两边脸颊各飞起一朵红晕,那种成熟少-妇有点不胜酒力的风情,使她看来更是娇艳欲滴。 处理过尸的四个大汉亦回来了,散住四角,望向元越泽的眼神中满是尊敬之色。店伙计出来打量一下,见灾难已过,便开始继续营业。 元越泽不习惯自己吃菜,边上有人站着,强拉那四个大汉坐下喝酒,那四人倒是一阵的受宠若惊。 不消片刻,酒馆又开始热闹起来,元越泽与同桌几人亦是不断对饮,只是从不开口,气氛颇显尴尬,几人皆是埋头喝酒吃菜。 元越泽当然想问郑淑明来巴蜀的目的,但此种情形下,无疑是在为难对方,而对方亦可随意说出一个理由搪塞自己,于是干脆什么都不问,继续思索在哪里见过刚刚那中年男子。 感受到一阵细微却又明显的气流波动,元越泽抬起头来,只见一人大步走来,来只听来人足音之轻,便可知此人至少在轻功一项上,可置身于一流高手之列。此人衣着有点不伦不类,在文士服之外却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披肩。年纪在三十许间,相格粗放狂野,样貌大致上也算不错,留了一撮山羊须,别有种不修边幅的魅力。 来人站在桌前,先望了郑淑明一眼,再望向元越泽,眼中闪过不解之色,长笑道:“在下河南郑石如,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元越泽点了点头,油然道:“闻‘河南狂士’郑石如之名久矣,今日终于得见,小弟名字实不方便告知,还望郑兄海涵,请坐。” 郑石如坐在郑淑明身侧,还特意将距离与郑淑明靠近许多,似是有意在表达二人的亲密关系似的,看得元越泽内心失笑不已,郑淑明亦颇感尴尬。 听郑淑明讲述刚刚生的事情后,郑石如以酒谢过元越泽,开始对郑淑明献起殷勤来,酒桌上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突然,大厅内静了下来,只有郑石如的声音还在回荡。他见所有人都望向酒馆门口,便回头望去,当即呆住了。 只见酒馆门口站着一背负长剑的女子,她身材高佻,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极具风韵,玉脸如花,明亮漆黑的双眸冷酷无比,内穿绛红武士服,外盖纯白披风,衬得肌-肤胜雪,艳光四射,冷傲逼人,连郑淑明都要逊色她几分。 那女子似是对众人的眼光毫不在意,环顾大厅后,找到一处空闲席位坐了下来。 她背后那把长剑古朴高雅,看得元越泽亦点头暗赞。 众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吃喝,二楼楼梯处,又出现一道身形纤美,腰肢挺直,身材娇小玲珑,手执宝剑的人影。众人望过去,只见那女子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的武士服,还以黑带子滚边。外披红绸罩衣,玉容虽谈不上很美,却在其一身气质衬托下显出一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而她的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神态迷人。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怪气质。 这黑衣女子与刚刚的红衣女子冷艳逼人,相映成辉,许多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内心感叹几句。还好许多人都有自知之明,看出这二女皆不好惹,否则很可能会再出人命。 只见黑衣女子盈盈巧步、风姿优雅地下得楼梯,来到元越泽身旁坐下,态度颇为暧昧亲昵,众人心中一阵失望:原来是个有主的‘花’。 黑衣女子正是易容后的独孤凤。 独孤凤来到元越泽身边,对桌上几人一抱拳后,小手掐了元越泽腰部一下,似是在埋怨他把她剥个精光。 元越泽却无丝毫反应,面色沉冷地继续望着酒馆门口。 桌上几人顺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只见门口走进一身着蓝色长袍,年龄约五十岁许,留着一撮山羊须,眼角额际满布皱纹,佝偻着身体,一脸凄苦的老人。带点蓬散的苍苍白,配上清矍而威严的脸容,这老人予人的形像颇为引人注目,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以厚布包裹着的兵器,俨然是个仆仆风尘的老江湖。 这老者只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力:元越泽,独孤凤,郑石如。其他人最多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享用酒菜。 元越泽与独孤凤见到那人背后的包裹,已知道那里面包的乃是宋师道的配兵,但眼前这老者身材却与宋师道颇不符合,难道那包裹只是个巧合?那老者见到元越泽与独孤凤时,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郑石如则是脸色古怪地上下打量那老者数眼,直到他找到席位坐下后方收回目光。 元越泽为几人介绍独孤凤,只说是他的小妹子,并未说出姓名,倒是让郑淑明有些失落,谈了大半天,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却又对对方的强大实力很感兴趣。 郑石如对元越泽道:“兄台请稍候,石如先告辞片刻。” 元越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石如端着酒杯,走到那老者席位处坐下,压低声音道:“老丈高姓大名?” 那老者先是从鼻孔喷出一声闷哼,目光望上郑石如时,却呆滞了一下,片刻后方沉声道:“郑汉堂是你什么人?” 郑石如一呆,聚声成线道:“郑汉堂正是家父,这里说话不方便,石如稍后再拜会。” 那老者点了点头。 郑石如有意无意地望了不远处那冷艳女子的婀娜背影,一脸欢喜地回到元越泽的桌上。 大厅内气氛热闹,刚刚郑石如与那老者说话时都是尽量压低声音,是以并不担心会被外人听见。但元越泽早就功聚双耳,把注意力只集中到那老者与郑石如处,周围的喧吵声低沉下来,他二人的对话自然是被元越泽听个一清二楚。 用过酒菜后,各人分别散去。 陪独孤凤散步许久,二人才回到客栈。 元越泽也憋了大半个月了,独孤凤更是春情难奈,**,一触即燃。 坐在窗边,看着怀中娇羞无限,融化在热吻中的独孤凤,元越泽将头探到她的玉颈间,大力地吸了一口,歉然道:“让凤儿苦了这么久,我真惭愧。” 独孤凤意乱神迷、娇躯滚烫、面红耳赤、媚眼如丝,如葱玉指按上元越泽的嘴唇,樱唇轻吐道:“大哥有事情要忙,凤儿又怎能任性呢?” 元越泽大手轻抚上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爱怜地道:“凤儿不要担心练功的问题,其实你被化去的只是真气。招式、经验这些东西还是在你的脑子里的,以后只要勤加练气,很快就可以恢复到你现在的水平,然后就是无极限地提升了。” 独孤凤眼中闪过颠倒迷醉、兴奋异常的色彩,紧了紧早已缠在元越泽脖子上的藕臂,用力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长身而起,抱着怀中的诱-人少女,走向床边,在她晶莹的小耳边道:“凤儿怕不怕?” 早从姐妹们那里打听到许多理论知识的独孤凤终于盼到这一刻了,既兴奋又紧张使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坐在床边后,元越泽的大嘴再次找上独孤凤的红唇,两人的热情似熔岩般由火山口流出来,烧焦了彼此的身心。 两个年青的躯体剧烈纠缠,耳鬓撕磨。 元越泽贴着独孤凤火热的俏脸轻声吟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跹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衣衫几乎尽褪的独孤凤声音颤抖着接着道:“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噢!” 小嘴再次被堵个正着。 窗外的明月好似也被房内的羞人场景所迫,躲进了淡淡的云朵后,害羞得不敢露出头来。 绣床上,沉重的喘息和婉转的**声激烈地共鸣着,身体柔韧度极佳的独孤凤在高涨的欲-火及**的快感冲击下,无瑕的胴-体剧烈地作着各种曼妙勾魂的扭动娇姿,忘情呼叫,用尽力量和热情迎合着元越泽的冲击。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元越泽猛地一阵颤抖,停了下来,独孤凤亦是一声沙哑地娇呼,羊脂白玉般的动人身体一动不动地软伏在元越泽身上。 屋内只余逐渐平稳下去的呼吸声。 许久后,元越泽抚上独孤凤浑圆的隆臀,笑道:“凤儿耐力几乎可以与落雁相比了,真是不简单。” 独孤凤眯着双眼,有气无力地道:“人家可是暗中偷偷学了很多东西呢!” 元越泽干笑一声,望着身上被一层淡淡光晕所笼罩的独孤凤道:“凤儿有什么感觉?身体已经开始炼化了。” 独孤凤轻呼一声,欢喜地望着被光晕笼罩着的胳膊,满足地闭上双眼,用尽力气抱住元越泽。 在元越泽轻哼的小曲儿声中,提不起半分力气的独孤凤昏沉沉进入甜美的梦乡。 ※※※※※ 时间尚早,这间规模并不算小的客栈内灯火通明,许多客人都还未休息。郑石如的身影出现在一间客房的门口,左右张望几眼后,身形一闪,进了房内。 宽大的椅子上,那老者气度沉稳,一脸冷酷地盯着郑石如。 郑石如上前施礼后恭敬道:“晚辈郑石如,见过岳老。” 那老者冷然道:“你是如何认出老夫的?” 郑石如道:“家父从前曾对晚辈细谈过您的相貌,再凭您可以说出家父的名字,晚辈就已经可以猜出你的身份:四十年前名震陕北的‘霸刀’岳山!” 岳山冷冷地道:“老夫亦是看出你与汉堂有几分相似,才有了那一问。汉堂可还好吗?” 郑石如黯然道:“家父毕生为阴癸派打点其生意及于全国各地为她们搜罗各类所需用品,在十年前去世,前辈当然明白他老人家为何难得善终。” 岳山眼中神光暴射道:“汉堂定是想退出了,对吗?” 郑石如颓然道:“正是如此,否则爹怎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岳老今次重出江湖,不用说都是冲着宋缺和席应两人而来,前辈这刻为何突然现身成都?难道您还不知宋缺已经破碎虚空而去,席应亦早被人杀掉了吗?” 岳山道:“贤侄以为老夫只有宋缺和席应这两个仇家吗?” 郑石如愕然道:“难道是阴癸派?” 岳山冷笑道:“老夫退隐几十载,换日**不日即将成功,昔日的仇恨,又怎会轻易忘记?老夫探听到阴癸派几大元老高手刻下全在成都,尚有祝玉妍的得意弟子婠婠,这个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 言罢,与其年龄绝不相称,雪白纤长的大手轻拍身边厚布包裹的兵器,包裹内猛然间射出强烈的白光,出一声悦耳的轻鸣之音,宛若九天龙吟。 郑石如目瞪口呆。 见其眼中依旧有些怀疑的神色,岳山又道:“老夫自有分寸,贤侄万勿挂念。”顿了一顿后又道:“你我总算有缘,今日老夫就把这数十年领悟得来的一得之见,传授给你。” 郑石如心忖这岳山难道真的练成换日**了?其气质变化太大,从前的岳山是孤独寂寞,少言寡语的,更不会说什么‘有缘’这样的话语,眼前他的行为表现,的确像是练成传自天竺神功的证明。于是恭敬道:“岳老请讲,石如定当一字不落的记下。” 岳山扭头望向窗外,沉静半晌后方开口缓缓道:“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而万变不离其宗,数由一始,亦从一终。” 郑石如暗叫怎么岳山这几十年还开始研究《易经》了?脸上没敢表现太过分,只是讶道:“数由一始,这道理简单易明,但由一终,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岳山满是皱纹的眼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平静地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这两句乃易经系辞中的两句,术家一向视之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时用着五十茎,演数之法,必除其一,却不知天地之理,尽在这两句之中。古圣先贤,每说及有关术数之事时,因碍于天机不可泄漏的戒心,总是藏头露尾。因为接着那句‘分而为二以象两’,便是起卦之法,使人误入歧途,不知上两句用中藏理,理中藏用,实术数最深层的意义。” 郑石如奇道:“石如也曾钻研《易经》,却从没觉得这两句包含着什么天地的秘密,请岳老赐教。” 岳山淡然道:“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时,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生成四十九时,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它四十九数便可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所谓遁甲,遁的就是这个‘一’,什么河图洛书,说的无非是先后天八卦,由先天而后天,天地易位,扭转乾坤,变化始生。天下间无论哪种学问,至乎武功、人生,其最高境界,都在怎样把这个失去了的‘一’找出来,有了这个‘一’,始可重返天地未判时的完满境界,这就是老夫在练换日**的同时,钻研数十年《易经》苦思偶得的最大现。这‘失落的一’又或‘遁去的一’随着天地周游不息,流转不停,同时存在于万物之中,老子名之为‘道’,释迦称之为‘佛’,佛正是觉悟的意思,千变万用,尽在其中。” 郑石如不住点头。 岳山又道:“如果放在武道上,这就是武道中最厉害的心法,就像生死对决中,这‘遁去的一’亦随招数流转不停,只要能准确掌握,便能决定对方的生死。以决斗者本身而言,气则为窍,而气的至本原处,则是活的生死窍,若此窍被破,任是宁道奇之辈,亦必死无疑。倘真气游走全身时,此窍亦不断转移,就像这‘遁去的一’随天数不断变化那样子,则敌人便无从掌握和破解。” 半晌后,郑石如拍案叹道:“岳老当真是惊才艳艳,武学上的绝世天才!” 岳山道:“如今你可还会怀疑老夫的身份?” 郑石如一愕,低头尴尬道:“岳老请恕石如无礼,却又不得不谨慎行事。先闻听岳老同过石如面相想到家父时,石如就已经信了大半,如今亲耳聆听岳老前无古人的高见,石如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敢怀疑半分。” 岳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开口道:“你可打算为汉堂报仇吗?老夫定会助你。” 郑石如慌忙摆手:“不了,三年前石如就不再与阴癸派有任何关系了,家父的死的确与阴癸派有关,却也要面对自己当初走错路的后果,而且石如一人实是无法对抗诺大的魔门,岳老的心意石如心领了。祝玉妍几年前曾亲口对石如承诺不再干涉我的生活,这几年来石如生活得很惬意。可是岳老如果真的要去找他们的麻烦,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祝玉妍就如岳老一样,她亦练成了天魔**的无上境界,整个人的气质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邪恶嗜杀,如今更被尊称为继傅采林后的又一位武学大宗师。” 岳山闷哼道:“哼,那就请贤侄将我到来的消息散布到成都。” 郑石如惊骇道:“这如何使得!石如知岳老决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但如此岂不是还没开战就落了下风?” 岳山冷笑道:“偷偷摸摸岂是老夫的作风?老夫的目的就是要引出祝玉妍,更证明给她看换日**绝对强过天魔**!” 没有人比郑石如正清楚岳山固执的性格,于是颓然道:“唉,石如一定完成岳老交待之事。” 岳山又道:“贤侄今次到成都,所为何事?” 郑石如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有位朋友要来成都办些事情,石如也想帮上一把。” 岳山听不明白,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不想说,老夫也不多问了,你去吧,异我有缘还会再见的,老夫这就要离开了。” 郑石如见他神情坚决,劝说无从,无奈轻叹后,才举步维艰地走出房门。 第六十三章 谋而后动 第六十三章谋而后动 客栈以西三里,一道小溪旁。 皎洁的月光洒下,仿佛为树木和前方横亘着一列连绵起伏的山脉上披了一层银色的薄纱。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与潺潺的清澈溪流水气混杂,给人一种静至极致,如梦似幻的感觉。 星月映照下,溪边两道在夜风中衣袂飘飞的人影并肩而立,男的潇洒俊逸,女的冷艳清丽,与整个天地背景构成了一幅唯美至极点的画面。 这二人正是宋师道与黄昏时进入酒馆的冷艳女子。 元越泽的身形落在二人后方两丈的瞬间,宋师道正好回过头来。 那女子反应稍慢,却也及时扭过头来,一双朦胧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没带面具的元越泽。 元越泽对宋师道笑了笑,望向那女子,语带调侃地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我该叫嫂嫂了吧?” 明亮的月光下,宋师道与那女子同时羞红了脸。 宋师道忙岔开话题,指着小溪边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处道:“先坐下说。” 三人各选一块平滑的大石,写意坐下。 见元越泽促狭的眼神,宋师道知道必须在谈正事前为他介绍身边的女子,长吁一口气道:“这是文卿,姓侯。而他就是我妹夫,天下人皆知的元越泽了。” 二人互相点头示意。 元越泽暗忖二哥还真是对这类冷艳无双的女子情有独衷。随后开口道:“你怎么会想起扮岳山的?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下午时见你的身材好像矮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还好当时听到了你的传音。” 宋师道答道:“问题要一个一个地回答,扮岳山是我与美仙阿姨她们商量后决定的。” 元越泽道:“那就请二哥说说个中缘由。” 宋师道道:“第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争取巴蜀,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你日后你到关中做准备。第三个目的则是为了文卿。最后一个目的嘛,就算是为了磨练我自己吧。” 元越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宋师道解释道:“西秦的薛举与李唐斗得热火朝天,你出来时该已知道李世民坚壁不出,正与薛仁杲对垒之事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 宋师道继续道:“数日前有消息传来:双方对垒数十日后,薛仁杲军粮已尽,一向不服他的手下纷纷降唐,李世民觑准对方军心动摇,施计诱宗罗喉决战于浅水原,结果大败宗罗喉,斩敌数千,其中惨烈情况可想而知。接着李世民亲率二千精骑,赶到薛仁杲拥兵坚守的折庶城,稍后唐军各路队伍纷纷赶至,把折庶城围得水泄不通。入夜后,守城者趁黑争相下城投降,薛仁杲无路可逃,亦只好率众投降,令李世民尽得其过万精兵,除薛仁杲被斩外,余皆获赦。现在关中已定,李轨只是跳梁小丑,纵使背约,亦绝不能为祸,兼之有慈航静斋为李家撑腰,天下望风景从,平凉的张隆、河内的萧瑀,以及控制扶风、汉阳两郡的地方势力均先后依附李家,至于巴蜀的去向,很可能会在未来这短暂的日子内决定。师妃暄恐怕也已亲临,谁都不敢疏忽怠慢。我与你分别后,几日后赶到洛阳,在洛阳只呆了一晚,与美仙阿姨他们商量妥当后方出来为你报信,你在外面应该对天下大势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我们稍候再商量如何争取巴蜀,爹当日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解堡主的,一封是给梵清惠的,我先尽快把爹的信暗中送到解堡主手上。” 见元越泽点头后,宋师道道:“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假扮岳山,与阴癸派冲突,又因为岳山与爹爹有仇,很可能会祸及到你的身上,尤其是你现在在外人眼中,乃是雄居一方的霸主。岳山对于白道来说,将会是个好棋子,美仙阿姨猜测他们会在适当时候暗中助我对付你,那时我便将计就计,打入他们内部,窃取一些机密情报。而来巴蜀更可顺路看一下可否遇到那个真言大师,如能学得‘真言手印’,对我将来隐瞒身份,提升自身实力都没一点坏处。” “第三个原因,为了文卿。你可能没听过她,但是你应该知道她的亲姐姐,侯夫人,你可有印象?” 宋师道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元越泽眉头一皱,开始在脑海里过起电影,仔细搜索关于这个‘侯夫人’的线索。 半晌后,元越泽道:“莫非是作有‘砌雪无消日,卷帘时自颦。庭梅对我有怜意,先露枝头一点春。’一诗的侯夫人?” 侯文卿闻言,俏脸煞白,紧咬下唇,热泪盈眶地扑到宋师道肩膀上,低声抽泣起来。 宋师道慌忙抚慰。 元越泽摇头长长叹息一口气。 侯夫人是何许人也? 隋炀帝杨广在位期间广造高楼,并网罗天下美女数千名纳于迷楼中幽闭,侯夫人就是这几千名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隋炀帝的宫女之一,最后自缢而死,臂悬锦囊,左右取进,得自感诗三。 她死后颜面艳若桃花,美貌异常,臂系锦囊,中藏宫怨诗,引杨广无限悲伤,令选美失职渎职的宦官自尽。她是历史上少见的死后才得到帝王无限宠爱并且美名、才名俱满天下的美女。侯夫人大约十六岁进宫,二十四岁左右自杀,存诗十三,为‘初唐四杰’先声。 没想到眼前这个外表冰冷的女子竟会是已死去多年的侯夫人亲妹,元越泽望月低吟道:“人生最苦是伤心,心到伤时苦莫禁。酸入肺肠犹可转,痛沉骨髓更千寻。香魂已断愁还在,玉貌全销怨尚深。试吊长门风与月,悲悲冷冷到如今。” 宋师道亦悲声附和道:“仇仇造物恨苍天,玉美如何不保全!既是合如云影薄,不应颜比月华鲜。闲追旧中真堪痛,细读新诗更可怜。谩道君王能好色,宫中失却小婵娟。”顿了一顿后又道:“我曾经最是痛恨多情之人,总认为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好色找借口,但小泽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你家中虽妻子众多,却不亏待其中任何一位。可世间毕竟私心重的人还有许多,将来定要实行一夫一妻制,就从我作起吧!” 元越泽想起云机子给他的批言,苦笑道:“这些都不重要,我认为其实还要看当事人如何去看待自己肩膀上的责任。”略一思索后道:“为杨广征集全国各地美女的该是巴陵帮的恶行吧?” 侯文卿哭过后好像心情好了许多,恨声道:“姐姐比我大十四岁,等我略微懂事后,父母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就是巴陵帮的恶行,而当时帮凶就是成都的川南赌坊,爹和娘在姐姐被掳后抑郁不解,在我八岁那年就病死了,我为了报仇,到‘黄山派’学艺十载,出山后打听两年才知道原来姐姐早就……这次师道既来成都,我又岂能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 江湖上一直盛传巴陵帮不但曾为杨广在中士和域外搜索美女,又暗中从事贩卖女子的可耻勾当。虽有许多人认为这只是谣言,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对巴陵帮很了解的,比如阴癸派的人,再比如与元越泽关系亲密的人,他们都知道,关于巴陵帮的传闻完全是真的。他们贩卖人口的事之所以能做到保密,是因为他们有两种保密的手段,先就是不让人知道那些赌场或青楼是属于他们旗下的。其次就是专在偏远的地方,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贱价买入稚龄女子,再集中训练,以供应各地青楼。以前有隋廷的**官僚为他们掩饰,现在则是天下大乱,谁都没闲情去理他们。而川南赌坊,表面上与香家没有关系,事实上却是巴陵帮在巴蜀的负责人,专营妓院和赌场。 宋师道按上她的香肩,对元越泽道:“小泽莫要笑我荒唐,我与文卿只认识半个月而已,出得洛阳南下时,我在长江北将正受巴陵帮高手围攻的她救了下来,再往后,你也知道了。” 元越泽想起小鹤儿亦是巴陵帮的受害者之一,而宋师道在江湖行走这么久,加上受元越泽与双龙性格感染,也豪爽了许多,便摇头笑道:“这有什么荒唐的,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否则又怎会有‘一见钟情’一说?这次就让我们好好在成都大闹一场。嫂子亦可放心,我从前虽然与巴陵帮并无怨仇,但如今仇恨已结,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恶行付出血的代价。”随后又道:“听二哥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地以岳山的身份进入成都,但岳山的性格孤僻,又怎么样成都武林知晓这见事呢?” 宋师道长笑一声道:“自然通过郑石如,以他的影响力,还是可以起到一点宣传作用的!” 元越泽略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宋师道很可能一直在思索如何宣扬‘岳山’这个角色重出江湖的消息,而酒馆偶遇郑石如,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于是又问道:“师妃暄该是知道真正的岳山早就死去了的,你又如何打入他们内部探听消息?” 言下之意是师妃暄很可能已奉师门之命,到黄龙凤凰山找过石青璇,并研读了一便不死印卷,石青璇有很大的可能把真岳山早已死去的消息告诉给师妃暄。 宋师道道:“这个的确有些难度,不过也难不倒我,你下午见到我时,是我从文卿那里学到的缩骨功,虽然每用一次都大耗元气,但在恢复极快的长生真气面前,还是很简单。而白道高人中真正见过我的,也就只有梵清惠,她在一般情况下该不会亲自见我,我们亦不用担心什么,鲁师已在为我特制一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了,到时候我就带两层面具面对梵清惠。恐怕真到面对他的时候,李唐的大势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梵清惠时,性格平和如宋师道,眼中亦闪过不屑的神色,可知宋缺在男女情事上给儿女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宋师道三姐弟当然不敢怨恨宋缺,于是仇恨目标自然而然的就是梵清惠了。 元越泽挑起大拇指道:“还是计划周详的好啊!我主要负责对付邪教,你主要负责对付武林,美仙他们则主要负责军政,啧啧,分工还算明确。” 宋师道苦笑道:“为了不使郑石如怀疑我的身份,我先把祝宗主说成攻击目标,又把鲁师‘遁去的一’那个理论拿来当成自己的东西去蒙骗郑石如了,不知道鲁师知道后会不会吐血!还好读过书本,我先用他老爹的名字诓了他一下。” 想起宋师道也算小半个穿越人,元越泽与他对望一眼后,一同仰天大笑。 侯文卿似是也被二人的豪爽所感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半晌后,元越泽望向星空,眼神中带起丝丝柔情道:“至于如何争取巴蜀,我们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认为岳父的那两封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作用,岳父如果还在的话,会对他们有一定的威慑力,关键是岳父现在‘不在’了,所以二哥还是不要对岳父留下的信抱太大信心。另外,你们应该是马上就要进入成都了吧?” 宋师道知他是想起了祝玉妍,便点了点头。 元越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从怀中掏出两个布包,从其中一个布包中取出一卷:“这是岳山晚年武功尽失的数十年间,闲来把霸刀和换日**记录下来的心得,还旁及对一些人事的批评。本来青璇留给我时,我是不想要的,没想到当日随手收下的东西竟也会起到大作用,二哥拿去练一练换日**吧。另外我觉得二哥和嫂子也该考虑下吸收一部分邪帝舍利中元精了,目下舍利中尚有五成多的元精,你们二人每人只要一成就足可迈前一大步了。” 元越泽是不吸收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的,因为他死心眼儿,非要自己练气。而从前元越泽亦提到过让宋师道吸取一些元精,毕竟他练气度与元越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当时都被宋师道拒绝了,似是不甘心输给元越泽似的。 宋师道明白元越泽的意思,以后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更可怕,提升实力还是最重要,点了点头后,又惊讶道:“你不会和石青璇大家也……?” 石青璇的名声传遍天下,连侯文卿亦有些吃惊地望着元越泽。 元越泽有些尴尬地给了宋师道一拳后道:“我们只是朋友,你可别多想。” 宋师道做了个‘信你才是鬼’的表情,看得元越泽无可奈何,只好转移话题,从另一个布包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侯文卿道:“我这里只有三颗丹药了,这颗就送给嫂子,等一下我再为嫂子洗髓伐毛,日后修为提升将更快。” 侯文卿被元越泽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异常羞赧,但她见到丹药时还是激动异常,接时的手亦有些颤抖。元越泽心道这二哥很可能把我的所有老底都给说出去了。 宋师道有些担忧地道:“那你岂不是要休息一段日子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凤儿正好亦要重新练气,我又不着急先入成都,可以在后面慢慢逛几日。”又将怀疑东溟派之事细细讲给宋师道二人,着二人在成都时也小心观察一下。 再闲谈几句,动用奇力为侯文卿洗髓伐毛,将练精化气**传给二人,各自吸取一成元精后,宋师道二人连夜向西南方向行去,几近虚脱的元越泽打坐两个多时辰方独自奔回客栈。 摸进屋内,见到床上脱胎换骨,犹如小仙女一般海棠春睡的独孤凤,元越泽将她露在外面的藕臂与粉腿拉回薄被内,掀起被子的刹那,洁白的床单上那触目惊心的落红还是吸引了元越泽的注意力。 呆望良久,睡意袭来,元越泽弹灭灯火,钻入被窝。 其后的数日内,元越泽与独孤凤几乎都是在入定练气,每日行走的路程不过数十里,直到这一天,二人来到一座小丘上,前方是横亘平原大地的大巴山脉。在星罗棋布的夜空下,宛似放下的一座庞大屏障。若通过大巴山的盘山栈道,可抵达有天府之国称誉的巴蜀境内。 山风吹来,二人衣衫,长随风拂扬,猎猎有声,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绝美图画。 独孤凤娇憨地道:“大哥体力已经恢复了,凤儿进步也不慢,我们还是快些进入成都吧,也能尽快帮上宋二哥与嫂嫂一把。” 元越泽笑道:“终于不用我再抱着你一路飞奔了。” 独孤凤气道:“大哥说凤儿太重了吗?” 元越泽哈哈大笑,率先奔着大巴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午后,二人终于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元越泽是第二次来成都,但上次走地却是山间小路,而独孤凤则是初历奇景,心情更是开朗。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二人抱着游山览胜的心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 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二人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再无内外之分。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 良久,元越泽方收回心神,叹道:“周显王在位之时,秦惠王欲灭蜀,却苦于不知由何处攻入,遂命人作石牛五头,将金粉涂在牛尾,伪称牛能屎金,把牛送与蜀王。蜀王大喜下命人筑栈道以迎金牛,秦军终沿金牛栈道攻入蜀中,灭掉蜀国。于是有人说此道是为川人带来祸害的罪魁祸。后来诸葛亮‘六出岐山’,姜维‘九伐中原’。亦沿此道输遣兵员,可见罪不在这金牛道,而是在其人。” 独孤凤接道:“可现时我们所立的栈道已经过多番改道修筑,最古的金牛道起于陕西眉县,经斜谷、褒谷栈道入汉中,再西出勉县,经阳平关入川,过青川、剑阁、梓潼、绵阳而抵成都。现在汉中入蜀一段已改为由宁强越七盘关,应该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一段。” 元越泽不可思议地望着独孤凤,惊讶道:“凤儿看来也读了不少书啊?” 独孤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却听得远方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隐约传至,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的鸣响。 元越泽已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招呼独孤凤一句,二人向前奔去。 栈道行进非常困难,元越泽感觉快要接近战圈,索性与独孤凤窜上一座小山峰顶端,聚集目力望了过去。 “叮叮!” 前方数十丈开外的狭窄栈道上,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的荡开只差半寸便搠入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的往一侧飘退小半步,罗袖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 婠婠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颠峰时独有的现象。 只是这一挡一退,元越泽已可看出婠婠的进步不小。婠婠最高明处在于每一招都能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便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实已达入微的境界。更难得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婠婠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若师妃暄以同样剑招继续追击,必会吃亏。所以表面看她虽似处于下风,事实却是随时可抢回优势。 出乎意料之外,两条带子无声无息间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咯咯笑道:“妹子,我们今日就此作罢,如何?” “锵!”的一声,师妃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还剑入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浏海,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那妃暄就告辞了。” 婠婠婷婷袅袅地退往一旁,让师妃暄走过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的瀑布。 师妃暄走的方向是离川,而婠婠则是要入川。 看着青衣儒服,淡雅空灵的师妃暄走了过来,山头上的元越泽二人立刻封闭全身毛孔,进入龟息状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面对天生灵觉敏感之人时,就更需要加倍小心了。 师妃暄身影消失许久后,元越泽二人方跃下山头,重新踏足栈道之上。望想师妃暄消失的地方,元越泽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离开成都?难道巴蜀已经被她游说完了?” 正在他走神儿的当儿,婠婠身影飘了过来,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独孤凤,又对元越泽甜甜一笑,娇声道:“冤家怎么跑来巴蜀?” 元越泽知道瞒不过婠婠,遂俯凝望山崖下由飞瀑形成的山流,先是汇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层层而下的水潭,潭底布满彩石,在阳光下荡漾的水波里斑烂绚丽。微笑道:“那你又为何来巴蜀呢?” 婠婠给了元越泽一个大白眼,不一言地向前走去。 元越泽忙与独孤凤跟上,问道:“婠儿可有觉师妃暄哪里不对劲儿?” 婠婠沉吟道:“奴家功力提升了许多,没想到个把月不见,她也做出突破,已经有迈入‘剑心通明’的迹象了。” 元越泽摇头失笑,暗忖什么剑心通明,刀心通明的,我是想问师妃暄来巴蜀的目的。 转念又一想,婠婠可能也是刚入川,二人在栈道遭遇便斗了起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就不再问了。 三人一同向前走去。 第六十四章 百岁神僧 第六十四章百岁神僧 (因小弟较喜欢原著中的九字真言手印,所以这章大部分都是原著中的文字。) 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宋师道出现在成都城外一所寺院外的树林里,只见前方古柏3天,竹树葱笼,红墙环绕内佛塔凌空,寺楼巍然高大。 这就是他沿路打听到的大石寺所在地。 与元越泽,独孤凤分别十数日,宋师道与侯文卿二人为了融汇‘邪帝舍利’的元精,赶路度并不快,指导今晚才赶到成都城外,宋、侯二人各有任务,于是分开行动。 迅快而小心的翻过院墙,只觉刚刚在寺庙外就已察觉到的死寂气氛更加清晰,宋师道剑眉一皱,顺手脱掉面具。 这所名刹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也称得上结构复杂、造型优美、宏伟壮丽。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寺庙内全无灯火,气氛阴森恐怖,宛如鬼域,宋师道暗忖就算所有和尚都已就寝,也该有佛灯香烛一类的东西吧?而大石寺的最大仇家‘天君’席应半年多前就死在傅君瑜手里,按理说来,此时的大石寺内该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象才对。 宋师道虽有不解,却依旧顺步前行,感受到在宗教的征召下,建寺者那种殚精竭虑的热忱和精神。不论门,窗、檐、拱,均雕刻有翎毛、花卉等各类纹饰。庙脊上则塑置奇禽异兽,栩栩如生。殿堂间有长廊贯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对称。 一步步前行,宋师道只觉空气中所残留的死亡气息愈加地浓厚,于是目光如炬往四周扫视搜索,果然,他在一所规模宏伟的罗汉堂前现了一些被沙土掩盖住的干涸血迹。他俯身以指尖去触摸那些血块,顿时如遭电击,那恐怖的感应更鲜明,更具体,更强烈。 习得半部《日月丽天**》、《凝神诀》、《长生诀》,又吸得一成邪帝舍利的元精后,宋师道的‘心灵之眼’早变得异常清明,‘天人合一’的感应力亦敏感异常。在他的‘心灵之眼’内,赫然出现一个身着劲装,背负皮包,皮肤,长,眉毛皆为紫色,气息邪异,高大魁梧的人影残杀过百大石寺僧人的恐怖景象。 那人长相精奇,面部冷酷至无一丝表情,最让宋师道吃惊的是此人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 收回手臂,心眼内恢复澄明,宋师道长吁了一口气,心道这人难道与席应有些渊源不成?他到底是什么来历?竟毫不把成都几方大势力放在眼里,如此公开行凶杀人?但此人行凶后,断无清理现场的需要,而原本大石寺的僧人早已死光,那又是什么人收拾这血腥的残局? 一边想,宋师道一边步入罗汉堂内,一时不由呼吸顿止,被塑像如林,布满大殿的奇景所震摄。 大殿塑像罗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的形状和所持法器无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感觉。五百罗汉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纵横相通的巷道。宋师道仿似置身另一个有别与现实的神佛世界,身旁的塑像在透进来的月色掩映中,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 当他来到千手观音座前,四周尽是重重列列的罗汉佛像,有若陷身由塑像布下的迷阵中,那感觉实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万一。 再望向左右各两座座高约六尺,全身镂金,俨若真人,姿态截然迥异的罗汉塑像,只见左边的那尊瘦削长颈,笑容可掬,一手按膝,身往前俯,另一手往后搔背,姿态漫不经意,合适自然。另一座却是眸珠突睁的怒目金刚,右手筋突肉张的握拳前方,精足神汇,威武生动。 卓立于两尊塑像之间,宋师道先摆出右边塑像的闲适姿势,接着又变换作右边怒目金刚的姿态,均维肖维妙,在殿外金黄的月色掩映下,几疑是他忽然化身为护佛的罗汉,更似是其中一尊罗汉活了过来,那种感觉确是怪异无伦。 当模拟出某一罗汉的姿态时,宋师道察觉到体内的真气竟似天然生的随姿态而涌动,舒爽至极。 自从与元越泽告别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宋师道将岳山的遗卷看足了不下十遍,早将遗卷的内容记得滚瓜烂熟。 卷内除对岳山生平特别深刻的人事的叙述外,主要是晚年对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练成的换日**的反覆推敲,其中充满令人读之心酸的无奈和伤情。虽志在千里,却时不我予,奈何! 专走偏锋,狠辣无伦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对宋师道的胃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换日**上。这套奇异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奥秘向一个天竺苦行僧交换回来,本有个天竺名称,岳山改称其为换日**。假设岳山能练成,他将脱胎换骨、洗筋易髓的重生过来,不但伤势尽愈,且能在短时期内功力尽复。可惜直至身死,岳山仍是一无所成,致含恨而终。 透过遗卷,宋师道亦次接触到石青璇的生母,慈航静斋现任斋主梵清惠的师姐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见岳山,很多时会助他推敲研究奇异的换日**,而岳山则把她部份的看法记录在遗卷里。总而言之,换日**可分为‘**成就修行’,循序渐进的通过修炼“气、脉、轮”,而把生命的潜力挥出来,与天地合一,夺天地之造化,秘不可测。 其中最吸引岳山的是‘破而后立,败而后成’两句口诀,可惜他虽既破且败,始终一无所得。此中玄妙,连智慧过人的碧秀心亦百思不得其解。宋师道却在看第一遍时已掌握到其中关键,皆因他不但细读过原著,又有经奇力拓展过的经脉与神奇的长生真气。可以说,此刻的宋师道,比原本的徐子陵只强不弱。 看过岳山的遗卷后,宋师道对这些罗汉有另一番更深入的看法。岳山曾引碧秀心对佛家手印的解释。碧秀心指出手印‘外则通宇宙,内则贯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只是区区三句话,足以使人无限地扩阔对手印的认识。 以往他与人对敌时,自然而然会为挥体内真气而结合出各式各样的手印,当时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到得详阅岳山遗卷,始知有所谓‘身、口、意’三密秘修法。手印正是‘身印’中最重要的一环。手印从小指往拇指数是‘地、水、火、空、风’五大,右手为‘慧’,左手为‘定’。通过双手十指与内外的贯连为经,修练体内的‘气、脉、轮’为纬,进行‘六部成就修行’,便是‘换日**’的精义。‘日’指的是大日如来,换日就是与大日如来互换之意,暗含即身成佛的深义。 这天竺传来的秘法最妙是能天衣无缝的切合他自身修习武道的途径。岳山惯用霸刀,学习手印自是困难得似隔山观牛,况且要改变自身内功路子的习惯岂是容易。但在这方面宋师道则是驾轻就熟,优而为之。 换日**中的‘气、脉、轮’指的是五气、三脉、七轮,乃天竺的内功修练系统,与中原武林的奇经八脉异曲同功,亦迥然有别。五气是命根、上行、平、遍行和下行五气,指的是内气外气行经三脉七轮的途径。三脉是中、左、右三脉,中脉由海底至头顶,以脊髓连接,等若中土的督脉。左、右二脉均起自宫,与中脉平行,贯通七轮。七轮等若中土的窍穴,由上而下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和海底轮,最后的海底轮即中土的会阴穴。 这些复杂玄奥的修行方法,宋师道一看便明,只余实践的问题。 这罗汉堂内的塑像乃是依圣僧鸠摩罗什的画像卷设计,自是与换日**有微妙的契合。鸠摩罗什乃天竺来中土传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於般若性空的精义,武技更是凡入圣,却从不以武学传人,只论佛法。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 宋师道收回刚刚的姿势,缓步来到另一尊罗汉之旁,用心打量,此像共有六手,两手向左右伸展,合掌顶上。另两手握拳交叉胸口处。余下的一对手置于眉眼间,使大拇指触到眉心。脸相现出冥想的状态。 若在以前,他只会当这是一种佛像的造型,现在当然知道是透过不同的手印,贯通眉间轮、心轮和顶轮的三气。最精采是清楚明白点出不同手印和不同窍轮的关系。近三百尊罗汉,因其中有十多个是多手罗汉,印结达四百种之多,无一相同,看得宋师道神为之夺。 此刻,换日**已沦为一种入门的基本功夫,又或开放某一佛门秘窍的锁匙,这些罗汉才是真正的宝藏。不自觉地他把两掌竖合,掌心微虚,如莲花之开放,接著两掌仰上相井,状如掬水,忽又化为两手反合十指相绞,变化出种种不同的手印。 万念归一。 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内外的分隔彻底崩溃下来,虚极静笃中,身内法轮逐一转动,长生诀、凝神诀和换日**借着不同手印融合为一。 入我我入,人天合一。 宋师道倏地醒来,微睁双目,原来天已大亮。那即是说他在罗汉堂坐足整整一个夜晚,在感觉上却只是弹指的光景,令人难以相信。而用‘醒’来形容实在不大妥贴,因为他一直没有入睡。那是无法形容,与以前练《长生诀》有别的一种精神状态,浑体舒泰,静中见动,时间像完全停止推移。他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他突然察觉到一丝祥和的精神波动。 侧过头,宋师道惊讶地现身旁两丈外站立一雄伟挺拔的灰袍老僧,他正双手和什,眼带赞许地望向宋师道。 这老僧没有丝毫的老态龙钟之态,只见他须眉俱白,脸相庄严中透出祥和之气,鼻梁比一般人至少长上寸许,清奇独特。双目半开半闭,眼神内敛,使人直觉感到他乃极有道行的高人。 宋师道缓缓长身而起,目光环视一周,只见太阳已快升到佛塔顶处,于是微微一笑道:“晚辈见过真言大师。” 不瘟不火,慢丝条理,气度洒然的老僧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 ※※※※※ “啊嚏!” 元越泽鼻孔痕痒,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原来是正伏在他身上的独孤凤用梢在作弄他。 一把搂着独孤凤,将她压在身上,挤压着她的,婪地痛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猝不及防下,独孤凤被他挑-逗得神魂颠倒,咿咿唔唔,也不知在表示快乐还是在抗议。 元越泽虽荒唐透顶,却也不是很习惯在早上刚刚行来就开始做这种事,停下动作威胁道:“还敢不敢再胡闹了?” 独孤凤咯咯娇笑,连道不敢,元越泽这才放过她。 仰躺在席子上,元越泽双目略带茫然地望向洞外。 他们二人昨晚才到成都西门外,在独孤凤的坚持下,找了个位置隐蔽的小山洞,荒唐了一晚。 独孤凤又贴了过来,轻声道:“大哥有心事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皱眉道:“自从与刘昱斗了一场后,我的心绪总是时不时地出现紊乱的现象。起初我还以为是受刘昱那股邪气所扰,只要保持心境澄明,等彻底逼出那道邪气后就不会有事了,哪知当日向老助我驱除那股邪气后,我现紊乱的心境没有半分好转。再到昨日遇到婠儿,我突然有了点线索。” 独孤凤亦是秀眉轻蹙地歪着脑袋道:“婠婠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这次见到她,她的话很少,又像是在躲着大哥似的,同行片刻便告辞走了,大哥问她的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大哥所说的线索,会和她有关吗?” 元越泽叹了口气道:“婠儿来成都的目的是什么,我已不关心。我隐约察觉可能玉妍出事了。” 独孤凤讶道:“怎么可能?以玉妍姐的本事,虽不能说天下第一,但谁想杀她也是不可能的吧,只要她想逃,除非向老亲自出马,否则没人能拦得住她,就是大哥也不行。” 元越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独孤凤又道:“凤儿猜该是受刘昱影响,大哥心境才会有如此变化。那人不但阴险恶毒,还狡猾无比,以向老的二百多年的人生经验,尚要栽在其手上,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元越泽摸着下巴道:“说得有道理,对我们有威胁的不过就是刘昱与那法后而已。刘昱被我弄残,眼下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那个突厥的红衣法后这数月来竟像消失了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独孤凤笑道:“刘昱自然是要找人进行移魂转精**,一个不好,他很可能直接元神破灭了呢。而那突厥的法后的确让人猜不透,向老亦说从没听过突厥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元越泽坐起来道:“先不管他们了,我们饱餐一顿,先进城与二哥他二人碰头再说。” 独孤凤忙点头应是。 用过早点,辰时之末,元越泽独自缴税入城。 独孤凤因忙于练功,故与元越泽商量一番后,决定先留在城外的山洞中修炼几日,一方面固然是要提升实力,另一方面也为了不使二人太过招摇。毕竟二人已经在上庸城时露过一小脸了。而他们每人只有两张面具,元越泽在襄阳见白清儿时带的是一张,在上庸城义助郑淑明时带的则是另一张。眼下他只能带后面那张古铜脸的面具进城了,就算遇到郑淑明或郑石如,他也不怕被认出来,盖因他们连元越泽乔装后的名字都不知道。 甫入城门,再次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几年前来成都那次,因元越泽自身经历不足,远没有这次的感受深刻。先入目是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数之不尽的花灯。街上行人川流不息,人人打扮得像过节一样,那些充满异域风情,花枝招展的少女们更是惹人注目。 元越泽这才记起,这几日该是临近中秋节了,遗憾的是不能与一种娇妻一同度过。转瞬又失笑暗骂自己不分事情轻重缓急,胡思乱想。 沿路前行,按照宋师道告诉他的路线,元越泽奔向城东平民区。在一所毫不起眼的房子前,顿住脚步,从窗口跃了进去。 屋内设施简陋,小几上以茶杯压着一张字条。上面以清秀笔挺的字迹写着:师道已去大石寺,我要去给川南赌坊找些麻烦,文卿留字。 迅看过字条,收入怀中,元越泽身形一晃,消失在窗口。 ※※※※※ 老僧凝视宋师道半晌,缓缓道:“老衲与施主该是第一次见面,施主为何知晓老衲叫真言?” 宋师道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解释说是从的吧,只得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敢问大师可知是谁人杀害了大石寺内的所有僧人?” 真言答道:“老衲几日前方到这里,只见尸横遍地,却不知是谁人在此行凶。” 宋师道暗忖定是真言大师收拾的残局,随即又问道:“就晚辈所知,只有一人与大石寺的大德圣僧有些仇恨,那人就是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第四位,一向非常低调,行藏诡秘的‘天君’席应,但此人半年多前已经死去,又会是什么人来此作恶呢?” 真言双手合什道:“施主连席应之事都知晓,老衲佩服。”顿了一顿后又道:“老衲将所有尸体火化后,在主持院内暗阁中找到一封大德留下的信件,他早在四个多月前就已油尽灯枯。信上讲当日他在这寺内与找上门来的席应恶斗一场,眼看要丧命在席应手上时,突然出现四个女子,其中一位更是以一套神奇的御剑之术将席应斩杀当场,随后离去。而大德却因重伤不治而失去生机,写下那封信件后就圆寂了。” 宋师道暗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傅君瑜干掉席应的事一直被传来传去,什么版本都有,而且越传越夸张,搞得连元越泽这些熟悉她的人都分不清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的,加上傅君瑜带领单琬晶三女到海外游玩,真实说法一直都是个谜,今日听真言一说,宋师道才算明白过来。 正想得入神时,耳鼓忽地传来‘轰’的一声,就在此一刹那,宋师道脑际一片空白,除此声外再无他物,更奇怪的是整条脊椎督脉像随着喝音振动起来似的,极为受用,感觉怪异无伦。 宋师道望向真言大师道:“这莫非就是佛家力能降魔伏妖的真言咒?” 真言大师淡淡道:“施主真是无所不知,那施主又是否知道此咒的关键之所在?” 宋师道闭目道:“我猜关键处应该是大师手结的法印通过特别的音符真言,能振动晚辈体内相应的气脉,产生不可思议的效力吧。” 真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慈祥答道:“施主真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 宋师道有些尴尬,忙摇头道:“大师谬奖了。” 真言大师微笑道:“施主非但具有大智慧,还与佛有缘,与真言有缘。今早老袖来此,见施主在罗汉佛间闭目禅坐,两手天然结出种种印结,最后归于施无畏印,令老衲有悟于心,老衲尚未多谢施主。” 宋师道皱眉道:“无畏印可是这样?”言罢结迦跌坐,闭起双目,左手掌打开,手心向上,手背搁在膝盖处。 真言大师点头道:“施主是否对我佛家的手印感兴趣,佛家有三密之说,施主想听吗?” 宋师道大喜,却依旧保持平静心态道:“大师可是要传晚辈佛法?晚辈虽对佛门心存敬意,却从没有入门或修行之心。” 真言大师柔声道:“只要悟得清净,就是修行,岂有入门出门之分。即世便是出世,入门便是出门,平常心正是佛心。施主可知何为坐禅?何为禅定?” 宋师道数年来手元越泽熏陶,佛法禅理,道学玄机亦掌握不少,当下恭敬答道:“一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禅。外不著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禅内定,故名禅定,即时豁然,还得本心。” 真言大师双目射出深邃不可测窥充满智慧的异芒,高声道:“说得好,百多年来,老衲曾先后游历中外名寺古刹五千六百五十二所,最后把所有印结归纳在《九字冥言手印》内,今见施主有缘,竟有不吐不快的俗念尘心,确为异数。” 宋师道道:“大师请恕晚辈无礼,晚辈以为俗心动否都不会影响一个人的修为,正如喝酒吃肉的和尚中也有身具大智慧的存在。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真言大师一愕,随后双手合什,宝相庄严地道:“老衲由施主此语突然有所明悟:现在所流传的禅已或多或少地失去了达摩祖师西来之意,迦叶尊者‘拈花而笑,问而不答’的玄妙之处了。” 宋师道见他气势猛然间生变化,便顺势道:“请大师赐教。” 真言大师道:“达摩祖师之禅,是越之禅,是心性之巅峰,是实证和禅机的完美统一。达摩祖师曾面壁十年,身不离座,影印石壁。他的修养功夫深之又深,但却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所有的一切皆源于通天达地的慧和慧后的执着。由此可见达摩祖师笃实禅修的作风,由此也可见禅的实证和禅机。” 真言大师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他顿悟后,明白到达摩祖师所传授之徒一代不如一代,禅之深意渐渐失真,所授之徒亦只知道‘禅机不可泄,禅机不可言,禅机不可传’,以神秘为悟境,以虚无为悟道,以不可求、不可证、不可知为至知,全然不知禅之有路可循,禅之可证。一个个沉溺于‘自证自悟’、‘顿悟成佛’之中去了,全然忘记了禅之宗旨是强调无执的,无执即不固守的。 见宋师道呆望着自己,真言大师露出一丝予人温暖,平和的笑意,淡淡道:“老袖于尘世已时日无多,再难寻得能受得起九字真言手印的有缘人。而今日更是在施主的相助下悟得大道,脱轮回,往生极乐。老衲知施主有大智慧,又与佛有缘,兼且是仁义之人,就将这真言手印传予施主,在异日对付妖孽时也可多一份助力。” 宋师道疑惑地道:“九字真言手印既可用之于修行,何故又有受得起受不起的问题?” 真言大师道:“九字真言似简实繁,受不起的人会因契而不舍致舍本逐未,终生难有所成。坦白说,在看到施主今晨结印禅定之前,老衲从未想过九字真言手印可直接用在武功之上,现在却是尘心大动,若施主拒绝,老衲明晚撒手西归时,极可能因而功亏一篑。” 语毕,双手再度合什,手掌轻拂过的空间带动奇异的引力,空间亦稍显扭曲。 宋师道心中一凛,恭敬道:“大师请说。” 第六十五章 赌场风云 第六十五章赌场风云 时间已近晌午,元越泽独自一人晃悠在大路上,路过一个当街杂耍摊时,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当下也来了点兴趣,凑了过去。 边走边环顾时,蓦得觉十几丈外的两条怪异的人影。 借着低头的当儿,元越泽眼角瞥向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 其中一人脸如蜡黄,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竟可与元越泽媲美。他的鼻子既高且弯,嘴唇肥厚,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感,背后还挂着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另一人身着劲装疾服,背插特大铁戟,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着个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这两人正向元越泽这边走来,但他们注意力却都在围观杂耍的一群少女身上。还好元越泽为人谨慎,否则一旦正眼注视他们,很可能会被他们现元越泽的不平凡与其所在位置。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元越泽觉吸引两人注意力的那群少女的确是颇有姿色,她们穿的均为具有民族特色的彩衣,配色艳丽,最惹人注目的是小领斜襟服饰的两袖以红、黄、绿、紫、蓝五色彩布,拼接而成。下摆边子缀以宝石。又在长衫外面套上以紫红、深蓝镶花的坎肩。腰间扎着长彩带,彩带两端以盘线的刺绣方法绣成花乌纹饰。绚丽多姿处,仿似天上的彩霞,化身为明媚动人的美女,现身凡间。其中一女只是身形略高,腿儿特别长,笑容更是甜美,不知如何却能令人有艳压群芳的深刻感觉。 这群少女不时出高声的尖叫,似是在为人群中心献艺者喝彩,的确比中原腼腆女子要更有活力与吸引力。 元越泽目光只在那群少女身上打了一个转,迅收回,若无其事地跟在刚刚那两个人的身后。他已经猜出前面十几丈外招摇过市两人的身份:背挂独脚铜人的就是向雨田四大弟子之一,逆行派的派主,邪道八大高手末榜的‘倒行逆施’尤鸟倦。而背插特大铁戟那位则是向雨田四大弟子之一,霸王谷的谷主丁九重。 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被称为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派主分别为向雨田的四位嫡传弟子。元越泽纳闷尤鸟倦与丁九重怎么会到了成都,又混在一起。更想不懂赤手教的教主周老叹与媚惑宗的宗主‘媚娘子’金环真怎么没出现。 收敛毛孔跟随二人良久,二人来到成都南街一个极繁华的商业区内,宽敞的街道两旁,青楼赌馆林立。尤鸟倦与丁九重大摇大摆的进入一大组建筑群中,元越泽抬头望去,大红匾额上书四字:川南赌坊。当下心头暗喜。 川南赌坊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于中轴线的三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三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面向主街的外墙则是挂满灯笼,元越泽心忖今晚定会亮如白昼。中心主堂入口处挤满人群,川流不息。 入场的费用实是抽给当地政府的一项赌税。际此在在需财的时刻,各地治权抽税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巧立名目。一般赌场的入场税由政府派驻的赌官直接收取,然后拨入政府库房,不经赌场。 自战国时期开始,由于赌博为祸甚深,往往令人倾家荡产,又引致种种破坏社会秩序和风气的弊端,故有禁赌的法律。始皇一统天下,由李斯制定禁赌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重则“挞其股”。汉代亦续施赌禁。至魏晋南北朝,士族兴起,法禁松弛,虽有禁法条文,却名存实亡。隋朝未年,政治弛废,官吏好商遂同流合污,大兴赌业,联手大财。隋灭后此风更变本加厉,各地政权乐得收入大增,于是转为官商合作的局面。 川南赌坊却不同,一来因为巴蜀地理位置特殊,远离战火,享受太平,所以不会出现官员榨取赌场提成的现象出现。二来川南赌坊是成都最有规模的赌场,大老板‘金算盘’霍青桥,乃巴蜀有数的高手,声名仅次于解晖、范卓、奉振等一方霸主之下,兼营青楼生意,商业地位极高,连解晖都卖他们的账,自然更不存在哪个人敢来问川南赌坊提成之事了。 以元越泽这一身高档的服饰与阔绰的出手,入场税不但交足,小费亦多得吓人,守门的八个大汉立即眉开眼笑,众星拱月地将他请入中心主堂中指定的贵宾堂,也就是他跟踪尤鸟倦与丁九重,亲眼见他们所走进的主堂。 此刻每座大堂各聚集一、二百名赌客,但却丝毫不觉挤迫气闷,通明的灯火下,绝大部分均为男宾,女宾虽占少数,但都长得异常漂亮,有些赌得比男人更狠。 尤添春意的是在赌厅内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酥-胸半露,玉臂纷呈,媚眼乱飞,性-感迷人。 元越泽无视所有媚眼,跟随领路人进入最大的中心贵宾堂。 只出少许气机,不用抬眼看,元越泽已探知尤鸟倦与丁九重的位置。但他依旧抬起头来故作寻找赌桌。 左侧一个大赌桌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元越泽心头暗笑,走了过去。 大桌上围坐四人,除了庄家外,另外几人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女扮男装的侯文卿,只见她玉脸朱唇,既娇艳又青春焕。秀乌黑闪亮,在头上扎了个男儿髻,把皙白的肤色更是衬托得玉骨冰肌,动人之极。而她的古剑却没带在身边。 左侧的男子年纪在三十五岁许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颌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坐在椅子上似力图把本是弓背哈腰的体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活像个四处胡混的江湖骗子。身上衣著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是贵价货。他的眼神沉着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只露第一指节在衣袖外,纵使在夸张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另一个男子则是五短身材,相貌平凡,眯缝着的一双小眼睛不时射出诡异的神采,不但不给人机灵聪慧的感觉,反是惹人厌恶。 剩下那个自然就是庄家了,他身边的则是摊官。 围观人群中有一站在侯文卿身边女子引起元越泽的兴趣,只见她脸庞明艳照人,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像两潭香冽的烈酒,充满惊人的吸引力,撩人遐思。在娇巧鼻梁下配的是温软而充满性格的红色樱唇,锦上添花地添多了一点淘气。最夺目是却她栗色的秀和棕色的眼睛,使人一照面下晓得她确非中土人士,一袭鹅黄色紧身武士服更是将她美好的线条显露无遗,充盈着活力和生气,令人感到这迷人的内流动的定是野性的血液,绝不会轻易向任何男人屈服。 侯文卿察觉到有人到来,扭头一望,眼中闪过欣喜之色,暗暗给元越泽使了个眼神。 元越泽扫视赌桌,只见侯文卿与那中年高瘦男子面前的金银已经不少,而包括庄家在内的其他两人面前则几近‘弹尽粮绝’。 元越泽最初只为跟踪尤,丁二人,半路才想起侯文卿留下的字条,最终尤,丁二人也来赌钱,元越泽正好一边监视他们,一边寻找侯文卿。来到侯文卿身边后后第一时间对侯文卿拱手道:“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看他这低劣的‘演技’,侯文卿心中暗笑,淡淡道:“兄台也有兴趣玩几手?” 元越泽暗叫我的娘,我根本不懂这些玩意儿,却依旧装模作样道:“各位‘战果’都如何?” 那栗女子上下打量元越泽数眼后带着外国囗音的汉语娇笑道:“这位先生与这位姑娘刚刚赌完骰宝和双陆,公子来得正是时候,下面该赌番摊了,最后他们会赌牌九,你有兴趣也参加吗?” 此女所说的‘先生’与‘姑娘’自然就是指那中年高瘦男子与侯文卿。这些个专业词汇听得元越泽头都大了,一边分出精神注意尤,丁二人的动作,一边淡然道:“我先看看再说!” 番摊、牌九、骰宝、橙蒲、叶子戏等等赌博方式在这个时代极为盛行。 番摊又名摊钱或掩钱,玩法是由赌场方面的人作庄家,赌时庄家抓起一把以短小竹筹做的‘摊子’,用碗盅迅盖上,使人难知数目,待人下注,然后开摊定输赢。算法是把摊子四个一数扒走,余数成一、二、三、四的四门。押一门是一赔三,叫“番”,押二门中一门是一赔一,叫‘角’。 元越泽见侯文卿的得意模样,恍然大悟:侯文卿既然这些年来立志报复香家,那么只有两种事情是她会努力去学习的,其一自然是武功,其二就是赌术了。任谁都知晓巴陵帮的香家是以青楼和赌场为生的。而宋师道也很可能在这段日子里将鲁妙子的赌术书籍传一些给她,所以使她多了正面赢对手的机会,如此一来,不但解气,还可打击对手气焰。 番摊开赌,元越泽心不在焉,装模作样的将注意力放在赌桌上,实际上却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角落里的另外一桌上,尤,丁二人不时出喊骂之声,显然赌兴正浓。 侯文卿与那高瘦男子你来我往,也算平分秋色,可是庄家却是吃了大亏,因为每一摊都是庄家在输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元越泽依旧注意着尤,丁二人。那栗子女子歪头好奇地看着他道:“你在想什么?来到赌桌上还不集中精神?看一看他们现在的手法,也好为下场做准备呀,孙子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连围观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赌桌上,难怪莲柔回好奇为什么元月则如此心不在焉。 元越泽倒乐了,暗忖这外域女子似乎对中土文化还颇有了解,于是饶有兴趣地盯了她半晌道:“你是否叫莲柔?对中土文化了解还不少嘛?” 栗女子愕然道:“你怎会知晓奴家的名字?” 突厥乃一个游牧民族组成的政权,讲的是强者为王,且因经济的分散性、流动性和不稳定性,争权夺利从不间断,於隋时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 东突厥现时大汗是颉利,宠信汉人军师赵德言,‘龙卷风’突利可汗为他的侄儿。‘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属东突厥的人。隋朝式微,义军四起,其中梁师都、刘武周之辈的“北连突厥”,连的正是东突厥。 比起来,西突厥便较为低调,这可能是由于地理远近的原因。西突厥的大汗叫统叶护,在波斯人云帅的辅助下,声势直迫东突厥,云帅的女儿叫莲柔,被统叶护收为干女儿,宠爱有加,就是眼前此女。 现在莲柔出现在这里,想来云帅也该在成都了,他父女二人只是来打探中原消息的先锋。西突厥的魔掌也终于探往中原来了。 元越泽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巧夺天工的薄膜面具做出极真实的表情,并没有回答她道:“你的汉语说得不错嘛,怎么不赌上几把?” 莲柔露出一个娇憨得意的表情道:“我只是来随便看看啦,对赌只懂一点点。”说完继续转头望向赌桌上正满头大汗望着数摊子摊官的庄家。 元越泽也不再理会她,继续佯装观赏赌博,实际注意尤鸟倦二人。 桌上几人中,高瘦男子与侯文卿显然是主角,五短身材的男子则是与庄家暗中配合的同伙,但在两个主角面前,他们根本使不出什么诈来。 最普通的番摊骗术有‘落株’和‘飞子’两种。落株是在摊子做手脚,必要时摊子可一分为二。飞子则是把摊子以手法飞走。无论任何一种方法,均有同伙在旁‘撬边’,以喷烟或其他方法引去被骗者的注意力,好使主持的老撇施术。像川南赌坊这种大赌场在寻常时候自然不会用下作手法,但在街头巷尾临时摆的番摊档,大多是此类骗人的把戏。而今天桌上赌的几人,想要赢就只有靠实力:庄家把摊子洒在桌面,以碗盅盖上前,凭目视耳听判断。 又开出一个二摊,庄家对那五短身材的丑汉使了个颜色,丑汉心领神会,告了声罪辞去。摊官也悄悄地离去了。 再一次开出二摊,庄家就要崩溃之时,一把柔和却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我道是谁,原来是在巴陵赌坊间名头大盛的侯姑娘芳驾光临,两位可有兴趣与我赌上一局?” 桌上几人询声望去,但见从后厅内走来三人,中间一人年约五十,相貌中等,皮肤铁青,其中还透出苍白之色。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症状。左手扣着一个明晃晃,闪着金光的算盘。他见到侯文卿的身影时,眼中飞快闪过阴森恶毒的神色。他左边是一个表情麻木,身形雄壮,太阳穴高高鼓起,目不斜视的配刀大汉。右边哪个则是一典型的纨绔子弟,脚步轻浮,面色青白,一副虚不受补的模样。 侯文卿秀眸中疾厉的仇恨之色一闪即逝,淡淡道:“能有川南赌坊大老板‘金算盘’霍青桥相陪,小女子必舍命相陪。”那高瘦男子比较谨慎,起身施礼后坐下,依旧不开口,任谁都知道他是绝不会退缩的了。 元越泽暗忖原来着就是川南赌坊的脑,霍青桥必是来者不善,以他和香家的关系,也不可能不认识一直与香家作对的侯文卿。 霍青桥看了一眼赌桌,庄家几个时辰内,至少已经输了上千两黄金,川南赌坊从没有如此狼狈过,须知即便在贵宾堂内,一般赌客的赌本也就百多两白银而已。 霍青桥坐下后道:“霍某斗胆,说一个好提议,可赌得更为痛快。” 另外两人皆点头。 霍青桥傲然道:“我们就以一局小牌九定胜负,赌本就是每人两千两黄金,” 看来他不但对自己的赌技很有信心,还想一次将庄家输掉的本利全部捞回来。否则今天之事必将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川南赌坊的面子也将丢尽。 瘦高男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没意见。侯文卿亦是轻撇了一下小嘴,表示同意。 霍青桥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但他身后那个纨绔子弟显然心性修为很差,一脸的得意,仿佛还没开始赌,霍青桥就已经胜了似的。 霍青桥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三黑一白四颗骰子,随意把弄转动,如变戏法一般灵活翻飞,随手一甩,随心所欲地掷出四个六来。莲柔显然不懂赌博,只看得眼花缭乱,惊呆住了。其他几人却没什么表情,皆因他们知道这是霍青桥在造势而已。霍青桥扫了一眼依旧还在席位上的侯文卿与瘦高男子,又看了一眼站在侯文卿身边,关系似乎并不陌生的元越泽,淡然道:“这位朋友可是候姑娘的朋友?可有兴趣凑足四人玩一把?” 元越泽点了点头,并没开口。霍青桥身后的轻佻年轻人见元越泽点头后,得意道:“看阁下的装扮,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想来该不会在意这两千两黄金吧!”一句话就把元越泽逼到绝境上,更可气的是他的话中隐含元越泽必然会输的意思。 侯文卿脸色一冷,似乎她已经从宋师道那里知道了元越泽的所有事情,当然也肯定知道他不懂赌博这件事,还没等她开口,元越泽抢先道:“人生如赌博,胜负转头空,顺逆莫可料,得失寸心知。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霍青桥一愕,突然觉眼前这个粗犷男子刚刚还一副懒散模样,突然就变得精明起来了,一股事情展脱离了他预料的预感涌上心头,元越泽望向侯文卿道:“可否为我解释一下牌九的玩法?” 霍青桥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这混蛋原来是个只会装样子的家伙,但表情不变故作大方道:“解释起来该会花费一些时间,就让霍某为朋友解释一番。” 元越泽举手打断他道:“不必麻烦,只要将稳赢的几种牌与大概玩法说出来就可以,费不了多少时间。” 霍青桥脸色终于微变:眼前家伙神叨叨的,实在让人摸不懂。元越泽刚刚的一句话意思也很明显:他只想知道最大的几种牌,然后必会拿到手中,最后获胜。 没时间理会霍青桥在想什么,侯文卿见元越泽不理会她的眼色,也明白他的神通,只好无奈一笑后,为他简单解释了一番。 牌九是以两骰的点子组成合共三十二张牌子、二十一种牌式,九种为单数,十二种为双数。一般赌法是二至四人,据掷骰的点数,各领六张,庄家多领一张并率先打牌,接著依次模牌、或碰吃或出牌,凡手中的牌能组成两副花色加一夷牌,可推牌得胜,按花色的系数和夷牌的点数计算赢注。在三十二只牌当中,有十一种牌有两只,这种成双的牌称文牌,文牌中最大的几副组合牌分别是天牌:红六白六。地牌:红二。人牌:红八。再往下就是鹅牌、梅牌、长衫、板凳。三十二只牌中还有有十只牌没有成双,其中八只有点数相同,但图案不同的‘对应牌’,而两种只有单独一只,这种牌称武牌,武牌中最大的则是杂九:红四白五或白九。后面是杂八、杂七、杂五、大头六等等。 牌九有多种赌法,其中之一是以两张牌为一组,掷骰后,根据点数各拿自己的一份,拿后直接摊出以决胜负,也就是霍青桥所说的小牌九。这种赌法颇受嗜赌之人欢迎,因其简单直接,富有刺激性。 元越泽虽然懒,可一旦用起心来,其专注力绝非等闲,再依靠过人的记忆力,只听一次就懂了,当然他懂的也只是规则与几副大牌而已。 侯文卿的解说简洁,半刻钟不到就已经结束。最后她神秘一笑,故意提高声音加了一句道:“牌九的要诀就在‘赶尽杀绝’这四个字上。” 瘦高男子脸上露出欣赏的笑意,霍青桥的脸色则有点铁青,刚刚他造的势早就消散了,再加上元越泽这人神神秘秘,更是扰乱了他的心境,还好数十年赌场经验使他很快恢复冷静。 四人坐定,霍青桥成了庄家,刚刚的庄家沦落为摊官。霍青桥对元越泽道:“如朋友不介意,请洗牌。”如此一来,他既可表明自己不会使诈,也可以借洗牌手法稍试元越泽的本事。 劈啪声连响,元越泽笨手笨脚地将牌子叠得整齐妥当。 周围众人,除了在座的另外三人,皆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身后的年轻人眼中更是流露出极不屑的神色。 瘦高男子于霍青桥皆是一脸凝重:元越泽刚刚洗牌动作虽慢,中间却夹杂了一声不太响亮的轻咳,正是这一声轻咳,使得他二人‘听牌’失败,思绪甚至也被打乱。 元越泽同样因为分神去打乱对手心神,他自己也只是记住了七张大牌的位置而已。最理想当然是记得全部三十二张牌,如果元越泽全身心的投入洗牌中,也许他可以做到。不过此时由于与侯文卿合作,所以侯文卿可以不受阻碍的‘听牌’,因元越泽刻意只将咳声传近霍青桥与那瘦高男子耳中。元,侯二人记下的牌最少也有十五张。 元越泽微微一笑,对霍青桥道:“不若由霍老板掷骰,如何?” 霍青桥暗暗叫苦,元越泽等于反将了他一军。因为他的注意力被打断,记的牌张有限,如今一掷骰,很可能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坑了。本来他还对自己掷骰很有信心,却被元越泽这么一搅,弄得他信心大减。但眼下情景已不容许他退缩,便同样露出一个大方的笑意,点头同意。 围观众人当然也想押注,这方面由赌场的人负责,系数赔率一手包办,一旦赢了,可就足够快活几辈子了,但这一铺赌本甚大,两千两黄金,寻常人哪里拿得出手? 一只光洁嫩滑的小臂突然伸到桌上,赌本是一支泛着诡异绿芒的玉钗,押的是元越泽获胜。 识货人只一眼就看出这玉钗乃西域的上品,价值至少在五千两黄金以上。 眼望过去,下注人赫然是莲柔。 莲柔起初只觉得这外型粗犷挺拔的男子是个富贵之人,兼且好男儿她见得多了,所以就没怎么将元越泽放在心上,只是好奇为什么这陌生男子能叫得出她的名字。不过天性使然,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赌桌上去了。 直到元越泽临场学赌,那份狂妄的自信使莲柔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宣的感觉。这中年男子,虽与英俊沾不上半点边儿,却是威武迫人,充满男性的魅力。兼之他声音悦耳,措辞温文尔雅,不亢不卑,举手投足无不潇洒动人,又充满神秘的味儿,才使莲柔开始在一旁仔细地观察起他来,她心中甚至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是这一铺,元越泽必将大获全胜。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莲柔生在外域,作风开放,对众人眼含诧异地望着自己毫不介意,只是盯这元越泽。 霍青桥表情凝重,将骰子掷往桌面。 所有人都压低呼吸望向转动中的骰子。 元越泽猛地朝那正集中注意力望着骰子的瘦高男子瞧去,双目神光暴现。 那男子猛然间心生警兆,猝不及防下给他望心神剧颤,一股强至无法想像的压力如千斤重锤般砸上心头,他只觉呼吸愈地困难,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因要避免赌客出千,所以所有人的手都必须离开桌面,但桌子下面,元越泽却由脚尖输出一注真气,沿桌足上行,游往仍在桌面滚动的骰子处,能做到这一手的,天下间绝不会出五人。 骰子停下,一、二、三、六向上成十二点。 霍青桥与那瘦高男子脸上现出骇然的神色。 ※※※※※ 真言大师宝相庄严,脸泛圣光地悠然道:“佛家三密,是为身、口、意,实践与思维并重。身等于口,口等于意,意等于身,名虽分三,实为一如。人的肉身乃渡世的宝筏,内中蕴含天地之秘,我的九字真言手印,正是通过三密,通过人体而与宇宙沟通,达致天人合一之境,明心见性,即身成佛。” 宋师道仔细听着,不停点头。 真言大师又道:“九字真言就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只九个字,很容易记牢。” 宋师道接口道:“这九个字该是来自东晋葛洪著的道家宝典《抱朴子》内卷的登涉篇,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佛门中人借用道典,真是重神不重形啊,晚辈佩服。” 真言大师叹道:“真正值得佩服的是施主才对,真言窍妙处乃三密的运用,佛道最后还是一家。”语毕,整个人气势猛然间变成崇山峻岭,任谁都不能动摇其分毫,同时两手高举过头,紧扣如花蕾,无名指斜起,指头贴合,大喝一声“临!”。 见宋师道眼中闪现兴奋的色彩,真言大师继续道:“刚刚的是不动根本印,手印虽千门万类,不动却是其中九种基本法式之一,所以今天老衲说的虽只是九种手印,事实上等若把所有手印一并传你,看。” 倏地升起,却仍保持盘膝而坐的禅修姿态,双手却作出连串印结,变化无方,忽然大喝道:“兵!”使人知道他示范完不动根本印的百多种印变后,再展示另一基本手印。 宋师道应咒顶轮一热,弹起来时,真言大师一个翻腾落往远方,道:“这是大金刚轮印,能为人驱魔治病,至于如何用于降魔卫道,就要靠施主自己了!” 宋师道看他双手不住变化出无穷无尽的手印,开始明白为何真言大师到今天仍找不到可传法的人。而事实上其中奥妙处,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怎么解说出来也没有用。 接着真言大师把其他各种基本印法逐一展现,依次是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 每种基本手印均有上百种不同印变,在宋师道目不转睛,如痴如醉中,展示出过千种以上的手印。如非他有早在罗汉堂参悟的经验,定会看得晕头转向,不知其所以然。此刻却是心领神会,两手不自觉地随地结出不同印式。 连时光转移,亦茫然不觉。 ※※※※※ 霍青桥知道自己已在无形中落于下风,眼角扫了一眼同样神情肃穆的瘦高男子,开口对元越泽道:“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元越泽漫不经意的答道:“在下岳思言”说完,不理脸色古怪的瘦高男子与霍青桥,转向摊官道:“请代牌。” 莲柔刚刚也注意到了元越泽刚刚那一闪即逝的凌厉眼神,她的武功乃是云帅嫡传,绝对不低,也由刚刚那精华内敛的目光推断出表面看来极平凡的元越泽实际上功力极深,正是那一眼,使得对面的瘦高男子心神微分,来不及弄手脚。她只觉芳心大动,不由得对他更为感兴趣。 再看瘦高男子的额头冒汗的凝重表情,可知莲柔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 刚刚是庄家,现在是摊官的男子到此刻才醒悟到元越泽是个中高手,还以为他早先只是装蒜,忙为四人牌。 众人伸长脖子,全神注视。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 当每人各有一只牌时,元越泽忽然叫停,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双目射出迫人电光,紧盯霍青桥道:“霍老板如不介意,在下想加押这颗至少值一万五千两黄金的夜明珠。” 这下连围观众人脸上亦现出惊骇的神色,霍青桥面色更为难看。 这不啻于是在说他已经稳赢了。 霍青桥还在思索这姓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时,看到那一大颗夜明珠,再听到元越泽嚣张的话语,镇静之色不复,自从元越泽上桌,主动就全他给掌握去了。但面子事大,只有勉强一笑后道:“当然可以,但霍某暂时拿不出这样多的赌本。” 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心虚。 元越泽淡然道:“拿出不金银,还可以押其他东西嘛,比如这家赌坊,也可以做赌本的。” 周围一片哗然,这不明摆这来找麻烦的吗? 莲柔眼中异彩涟涟,深深地注视这元越泽。 元越泽正欲再开口,侯文卿在桌下轻轻给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如此。 虽然搞不懂她的意思,元越泽还是笑道:“岳某说笑的,这夜明珠就当五千两的赌本吧,霍老板以为如何?” 话已至此,霍青桥如还不同意,那他将被人笑话死。只好一咬牙道:“好,就按岳兄所说,继续牌!” 摊官再给每人一只牌,凑齐一组两只后,元越泽率先取起那两张牌,大力一拍,出一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响,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莲柔出一声欢呼。 翻开来一对红一,正是地牌,在文牌中,除天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它,赢面甚高。 瘦高男子亦伸出右手翻牌示众,由武子二和六组成的平八,虽不及元越泽的地牌,但亦胜算极高。 侯文卿的牌则是一对红四的人牌,在文牌中仅次于天牌和地牌,胜面亦不小。 霍青桥长吁一口气,无奈地向摊官打个眼色,后者依命开牌 霍青桥脸色煞白,围观者顿然起哄。 庄家的牌是由武子三和四组成的红七。 红七不如平八,更不如人牌和地牌,庄家不但输了,还输得一塌糊涂。 霍青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但没捞会本钱与利息,还反赔给元越泽,侯文卿,瘦高男子,莲柔共计近两万两黄金。 看着围观众人逐渐散去,元越泽等人也收好赢来的钱,起身就要离去。霍青桥眼中闪过极其阴厉的神色,起身挥退所有女侍,拱手道:“敢问岳兄可还要在成都居住?霍某想改日亲自拜访请教。”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他当然看得出元越泽不是成都人,因为他本就是地头蛇,成都哪个有点本事的人会逃过他的眼线? 听他话语的意思,还是不服气,而挥退所有闲杂人等的目的亦再明显不过,元越泽冷笑一声:“恐怕是想问清楚我的居住点,找些人暗杀我,夺回钱财才是真吧?看样子,你很可能今天就不想放过我吧?” 此时天色已晚,贵宾厅内人去厅空,只有元越泽,侯文卿,瘦高男子,莲柔及霍青桥赌场方面的几人还在。 这毫不留情的话语,使得霍青桥面色更为沉冷,他身后的轻佻公子哥儿忍不住了,前走几步喝骂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暗中使诈才赢了着一盘,给脸不要脸,你难道想本公子现在就将你拿下?” 说完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带起点点寒光,飞身直向元越泽后心处刺去。 已经转身走向门口的元越泽暗笑,就连他这不懂赌博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十赌九骗’,每个人都在使诈,关键就看谁的骗术更高罢了。这纨绔子弟灭口的借口都找得这么瞥脚。 看都不看,元越泽回身挑出一脚。 这一脚度奇慢无比,在场几人都生出难以形容的感觉。因为留在现场的皆是修为不弱之人,却依旧觉得元越泽动作似缓似快,令人难以捉摸。更骇人的是明明可在弹指间完成的迅快动作,却像漫无止境的漫长。而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几人皆认为元越泽虽然后出招,出招度也慢,但一定会在软剑刺到他身上前踢中那纨绔子弟。 那年轻男子做为局中人,又怎会体会不到这一脚的可怕,为了保住子孙根,惟有收招后退,他可不会做与人同归于尽这种傻事。就在他自认可避过这招似是缓慢笨拙的一脚,准备再组织下一招攻势时,他才觉下-体传来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抛跌,直挺挺的躺到数丈外的地上,裆部染红。 莲柔收完钱,本打算要走的,哪知见赌场人要行凶,就留下来看热闹了,正好看到元越泽精妙无比的一脚,于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元越泽。 霍青桥看出元越泽这一脚的高明,也不敢大意,但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哪能忍耐下去?望了一眼远处就算没死也要废了的外甥,心痛地抓起金算盘,一声高喝后,于另外那名侍卫跃到元越泽身后。 大厅另一个入口处突然出现十几个手持刀剑、凶神恶煞的壮汉,不说一句话就向元越泽扑了过来。 霍青桥站在原地,冷冷地打量着元越泽。 元越泽不屑地笑了笑,双掌翻飞,连续做出万千变化,迎上周围攻上来的众人。 大厅内响过一声凄厉的号叫,十几人全部飞退,僵硬地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十几人都出号叫,却只有一声,这说明元越泽简单一手是在同一时间击中所有人,这份功力绝非一般。 霍青桥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能否敌得过元越泽,只在对手回气的当儿,他就飞身抢上,金算盘幻化成一张金色圆盘,袭向元越泽周身各大要穴。 这一招‘金玉圆盘’的确有些看头。 元越泽依旧一副洒然的模样,左手负后,右手捏指成剑,点上圆盘最中心的一点。 以力打力。 最强的气点被破,霍青桥心中骇然无以复加,他近年来已经很少动手,加上沉迷酒色,功力早不如从前,在成都能混得这么开,无非就是与各大势力都有利益联系而已。 元越泽动作不停,正欲抢身再上时,侯文卿低声喝止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侯文卿会放过霍青桥,元越泽也知她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于是停下动作,对几丈外勉强战立,口角带血的霍青桥道:“岳某还要在成都呆一段日子,霍老板如果想报仇,欢迎到城东来找我。” 说完,与脸带感激之色的侯文卿在莲柔与瘦高男子惊讶的目光中走向门口。 走到一半,元越泽才想起来,他本来是要监视尤鸟倦与丁九重的,刚刚心神全放在赌桌上,忘记了监视一事。 想到这里,回头环顾。 其他两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个一干二净。大厅内哪里还有尤,丁二人的影子。 第六十六章 龙蛇混杂 第六十六章龙蛇混杂 走出川南赌坊,元越泽于侯文卿才觉太阳早已西下,一轮圆月正挂中天。 二人几乎都没有说话,只是边走边欣赏成都的风土人情。 时近中秋,城南商业区的大街上,入目皆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许多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二人身旁走过,见到元越泽粗犷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亮,秋波频送。 元越泽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随后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月,心中涌起对家中娇妻们的强烈思念。 侯文卿亦心有感触,如不是遇到宋师道,她的人生很可能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她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整个人仿佛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二人一路走向城西。 成都的街道左曲右折,令人眼花缭乱,出了名的混乱,除了从皇城各门通罗城十门的主要街道是东西向、南北向外,其他地区的街道多斜行曲折,错综复杂,因势而成。元越泽树年前来游历成都时却被那色胚所打扰,最终一家人只在成都呆了一晚,实际上他对成都还是很陌生的。好在侯文卿似是对道路极为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一处荒废了的民房瓦顶,于屋脊处坐下。 城西乃是少城,与城南连成一片,是为商业区,开店列铺,商业繁盛,设有盐铁官收盐铁税,市官管理市场,主收商业税。好在此刻人们都将热情投入到节日的喜庆中去,所以再仔细检查一番,觉谈话不会被人偷听后,元越泽才放下心来。 接着,元越泽将分别后近半月路上所生的事情,以及今天跟踪尤鸟倦二人,最终跟丢的消息全部说给侯文卿听。 侯文卿听后,沉默半晌道:“我与师道昨日刚到这里,成都城内现下暗潮涌动,关中的李唐有齐王李元吉和平阳公主李秀宁于数日前到达成都。他们此行目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得到的。再家上你说的尤鸟倦,丁九重也在这个时间来到成都,目的虽不清楚,想来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元越泽点了点头:“下次碰到尤鸟倦他二人时,我必杀掉他们。至于李唐,无非就是招揽巴蜀归降罢了,但李世民虽在朝中受太子党打压,可此时他携大胜西秦的余威,怎么说都该派他来这里,哪里轮得到李元吉?” 侯文卿显然对这些政治上的东西不太了解,只有答道:“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两年前我离开师门下山后,调查清香家与霍家的关系后,就开始着力布置许多消息据点在巴陵与成都,这些消息自然是他们打探到的。” 元越泽暗忖怪不得她对成都这么熟悉。 侯文卿见元越泽没开口,以为他在担心,便安慰道:“师道那边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很快就将宋伯父的信送往独尊堡,你放心吧,李唐不回轻易得到巴蜀的。” 元越泽摇头道:“这些事情还不到我来担心,嫂子刚刚为何阻止我大赢霍青桥或者干掉他?” 侯文卿微微一笑道:“杀他并不难,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正着力调查他们内部的消息,比如他们的钱财都藏在哪里,他们买卖人口的机密帐本又在何处。我要先将他们他们的黑心钱全部收回,再让他们的罪行最终为天下人所知道,使香家,霍家遗臭万年。而且,我最近得到消息,香家与霍家背后似乎有着一个很强的势力在支持着,你该记得我们临走出赌坊时,霍青桥那恶毒的眼神吧,他该是自信有把握报复我们。” 元越泽垂头不语。 在他的劝说下,祝玉妍早在三年前就于香家彻底划清界限。从前因为祝玉妍一心使魔门君临天下,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借助香家的才力与物力,而香家也可以借助阴癸派的庇护,在江湖上混得很开。但这种利益结合解散后,还会有哪个有势力的人去帮助香家? 他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这是元越泽的个人原则。 他对霍青桥会报复他一事没有半分担忧,甚至还盼望着背后支撑霍家的人来找他麻烦,也好让他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仰天望上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元越泽渭然道:“我突然想起三百多年后的一位词人所作的词。” 侯文卿道:“我听师道也说过一些,你想到的也说来听听嘛。” 元越泽眯起双眼,缓缓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各有所思的沉默许久,侯文卿率先起身道:“这个词人真是才华横溢,好了,我要回太城那所民房了,晚些时候师道应该会到你住的客栈找你。” 为掩人耳目,他们都要分开居住。 元越泽点了点头,侯文卿离去。 半晌后,元越泽亦起身走向自己订了房间的客栈。 一路上人声鼎沸,热闹异常,转进一条交错的大街,情况更是热闹,在锣鼓暄天之下,有人在车马道上舞着灯龙贺节,行人道上挤满围观的人,气氛热烈。中秋之前的气氛就已经如此,那么明晚的情景恐怕会比现在热闹数倍。 来到一家面食店门前,只见此店大开中门,在台上摆满糕饼,店伙计正在忙着招待游逛灯会的群众。此时灯会正值精采热闹之时,大群穿上民族服饰的彝族男女约有百多人,齐集街上表演歌舞助兴,暄天的鼓音歌乐。 元越泽来到店铺前,扔出一钉银子到伙计手上,顺手拿起一个月饼,大嚼一囗,觉入口酥脆松软,甜咸可囗,火腿香味突出,油而不腻,堪称极品,于是点头赞道:“不用找了。恩,味道还不错。” 店伙计见这么一大锭银子到了自己手上,忙不迭地赔笑道:“这是云腿月饼,非常道地,客官您请随便享用。”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怎么还没到中秋,就已经这么热闹了?” 伙计忙得差不多了,便来搭口道:“客官该不是成都人吧,虽然明日方是中秋,但此次灯会是由独尊堡、川帮和巴盟三方联合主办,会持续三天呢!” 元越泽笑了一下,暗道这三大势力表面是与众同乐,其实却是要对外间显示他们的团结吧! 转身望向对街的一座雄伟寺观,看得有些入迷。 “啊!” 一声熟悉的轻呼声,由元越泽背后传来。 元越泽身形微颤,回头望去。 ※※※※※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宋师道站在横跨护堡河吊桥的一端,仰天望月。 一个时辰前,他告别真言大师,走出大石寺。虽未真的练过岳山遗卷上的‘换日**’,但他却有脱胎换骨的感觉。甚至元越泽告诉他的半部‘日月丽天**’,他也可以凭自己的智慧,补充出下半部,当然,这下半部并不一定会与燕飞所用的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宋师道的下半部却是最适合他自己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他辞别真言大师,步出大石寺门的一刻,他已身兼佛、道两家至高无上的心法,奠定他日后在中原除寇仲、徐子陵外再无人可以比拟的大宗师地位。 至于元越泽一家则因他们非人非神的变态身体,暂时不被划在‘正常人’的行列里。 宋师道此行学武的最大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亲自把宋缺的信,交到解晖手中。他刚刚也路上也听到有人说李唐齐王与平阳公主到来一事,所以没有赶回去与侯文卿见面,而是第一时间来见解晖。 “二公子大驾光临,实是我独尊堡的荣幸,请这边走,堡主有请。” 一把柔和的声音,将宋师道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来者是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恭谨有礼。 宋师道拱手回礼,微笑道:“先生如何称呼?” 大汉恭敬道:“小人是管家方益民,二公子折煞小人了,叫我益民就可以。” 宋师道一向以温文儒雅著称,最近一年来更是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对其侠肝义胆推崇者不在少数,方益民今日一见宋师道,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 客气一句后,宋师道跟随方益民通过吊桥,进入敞开的堡门。 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方益民微笑道:“我们堡主半个时辰前才知二公子光临成都,已经着人去请二公子了,没想到二公子会亲自过来。” 宋师道客气道:“解伯父与先父一向关系友好,师道来到这里,怎回不亲自拜访他老人家。”心中却在庆幸,幸好是偷偷摸进大石寺的,否则必定早被解晖的眼线给现。而他话语中只提宋缺,不提宋阀,正好给人一种他不再于宋阀有关系的印象,与他叛出宋家的身份极为符合。 方益民领他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与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方益民停在门前,施礼道:“公子请进,小人告退。”就那么躬身退返石桥去,消没在远处。 宋师道刚要迈步,里面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贤侄请进。” 拾级而上,来到门前,刚要伸手推开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映入宋师道眼帘的,是解文龙闷成苦瓜的一张脸,眼中却闪烁着与其脸色绝不相称的欢喜。 宋师道刚要施礼,解文龙忙扶起他,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没说一句话,就那么去了。 宋师道有些莫名其妙的步入大厅。 布置得极为考究的厅堂主坐上,端坐着一个雄伟如山的汉子,他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神态,皮肤黝黑,表情冷漠,额高鼻挺,与呈方形的脸庞合成硬朗的轮廓线条,予人坚毅卓绝,主观固执的感觉,威严摄人。 此人就是威震巴蜀的独尊堡主解晖。 见到宋师道的到来,解晖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笑脸,起身相迎。 宋师道深施一礼后,才坐入座上。 解晖上下打量宋师道几眼,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后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贤侄近年来名声越来越大,数年未见就有如此大的长进,他的成就必定过宋贤弟。” 他口中的‘宋贤弟’自然就是‘天刀’宋缺。 闻听旁人提起宋缺,宋师道神色一黯,伸出去拿茶杯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解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是老夫说错话了,贤侄勿怪。”随即目光掠过他的手掌,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惊奇道:“没想到贤侄小小年纪,修为已入天人之境,真是难得,唉!” 宋师道望向自己的手,只见他一向修-长白-皙的手,像脱胎换骨般变得晶莹通透,明润似玉,正挥散着某种乎尘俗的光泽。轻轻要了摇头道:“解伯父谬赞了,师道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说完,从怀中取出宋缺的信,双手呈了上去。 解晖一愕,随手接过信,看过信封上的字迹,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半晌后,长叹一口气道:“贤侄以为宋贤弟会在信中写些什么?” 宋师道答道:“小侄怎敢看先父所写的信件,他当日在于傅大师比武前,就将这封信交给我,可恨我当时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事后才现那时先父就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了。”他越说表情越黯淡,声音越来越沙哑。 解晖柔声安慰道:“老夫知贤侄一向以仁义孝顺闻名,但宋贤弟乃成仙去了,你也不要悲伤了。” 宋师道点了点头,恢复平静后,解晖盯着桌面上的信封道:“贤侄以为如今天下大势的走向如何?” 宋师道望向解晖,愕然道:“伯父该知我无心这种事情的。” 解晖道:“老夫当然知道,但贤侄出身名望大家,老夫自然也想问问你的看法。” 宋师道谨慎道:“自古争天下,围绕的都是黄河附近的大城及关中,眼下看来,能获得最后胜利的无非就是三个人,李唐的李世民,洛阳的元越泽,大夏的窦建德。其他几方势力怎么闹也最多只是占地一方的霸主而已。” 他直呼元越泽的名字,就是表明二人立场迥异,矛盾早就不可调和。 解晖没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只是赞赏地道:“贤侄所说的也是老夫所想的。” 宋师道又道:“小侄还是不明白伯父为何有此一问。” 解晖望向窗外,淡然地答非所问道:“贤侄可知最近江南形势的变化?” 宋师道摇了摇头。 解晖道:“前日我们才得到紧急情报,李子通用反间计离间杜伏威与沈纶,又暗地里借得萧铣五万人马,在杜伏威与沈纶两败俱伤后,大破杜伏威于大江之上。” 宋师道心道这个消息我还真没听说,不过双龙不是早把李子通干掉了吗?怎么江都还可能没沦陷,反倒是杜伏威与沈纶大败而归。但他并没接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解晖继续道:“如果老夫所猜不错的话,宋贤弟这封信中必然涉及到天下争霸战到关键时刻,巴蜀的选择。” 解晖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宋缺一向是支持汉室光大的,而这封信里很可能就是宋缺给解晖的‘通牒’,用以警告他在选择支持哪方势力前,先考虑一下利益得失。而眼下李唐已派高层入蜀,显然是为了争取巴蜀的支持而来,作为巴蜀三大势力之的独尊堡的抉择就成了重中之重。解晖当然想支持李唐,李世民大败西秦后,如果再得到巴蜀的支持,那么李唐就将成为战国末期南拥富饶物产及军粮,北据涵谷天险的强秦,其实力将倍增,得天下的机会自然变得更大。但宋缺绝不回支持具有胡人血统的李家入主中原,所以他信中很可能会让解晖考虑支持其他霸主,比如现在的元越泽,或者窦建德。而这其中,自然是支持元越泽为上上之选。 既然宋缺早已破空而去,他的信为何还对解晖造成如此大的压力? 元越泽与宋师道曾不把宋缺这封信看得多重要,就是因为宋缺不在了。但解晖却不同,正因为他是亲眼见证过,亲身体会过宋缺的厉害手段,数十年来,在心理上对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宋缺既然提前可以留信给解晖,自然也可以提前嘱咐接任的宋智一些相关事宜。比如一旦巴蜀选择支持李唐,那么宋阀就在生意场上不在与巴蜀合作,这不但是对解晖的打击,更会使解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须知宋阀乃是海盐贩运专业户,一旦终止生意,巴蜀自然会缺盐。百姓一旦知晓是因为解晖选择支持李唐才会这样,自然恨死解晖,他的英明将尽毁。 而且解晖求的也不过只是跟随个好皇帝享受好日子而已,所以他才有了如今的踯躅。 宋师道开口道:“伯父其实不该有什么顾及吧,如果我是伯父,那必定选择支援李唐,这是谁都清楚的。” 解晖愕然道:“贤侄怎么不劝服老夫支持元越泽,照我看,此子并不比李世民差上多少。” 宋师道不屑道:“一个心机恶毒,只为私欲,冷漠无情,贪恋女色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去欣赏的?” 解晖失笑道:“原来我一直以为贤侄与元越泽只是闹闹小别扭,没想到你们之间的分歧如此大!” 看着解晖老奸巨滑的笑容,宋师道恍然大悟:刚刚解晖都是在作戏,他说来说去,只是为了证实宋师道与元越泽的真正关系。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暗村自己真的太会演戏了,刚刚咬牙切齿的样子,任谁都会以为自己是痛恨元越泽滥情的。 解晖继续失望了叹了口气道:“贤侄可知玉华在何处吗?” 宋师道装傻道:“伯父此言怎讲,大姐嫁入解家数年了吧。师道亦想等一下去见一见她呢。” 解晖仔细地看了宋师道半晌,双眼中猛然凶光大盛,冷声道:“玉华不见几个月了,有可靠消息称,她现在就在洛阳,还委身于元越泽。” 宋师道浑身剧震,失声道:“什么!?” ※※※※※ 站在元越泽身后的,赫然是玉手掩口,一脸惊讶,呆呆望着他的李秀宁。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但她如花似玉的俏脸玉容与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她轻减了几许,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幽怨,身着高贵的鹅黄色中点缀几处白花的圆领长袍,雪嫩至近乎苍白的肌-肤将她争得大大的美目瞳孔衬托地如夜空中深邃明亮的星星一般,整个人似比数月前更为动人。 熟识中,带着一丝元越泽也说不清的陌生。 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两人却感到天地间除他们外,再无第三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三丈的远处,但在他们二人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 他身后跟随着一个丫鬟与四个身形彪悍的带刀侍卫。他们都是一脸不知所措地凝望从未失态过的李秀宁。 元越泽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依旧硬着头皮对李秀宁淡淡一笑,继续扭头欣赏远处的寺观。 片刻后,李秀宁回过神儿来,垂下螓,按着额头对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话,一行人匆匆转身走掉了。 ※※※※※ 宋师道走出独尊堡,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无暇欣赏成都美丽的夜景与热闹的灯会,一边思索,一边向他与侯文卿约定的地点奔去。 解晖是从李元吉处得知宋玉华在洛阳一事,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宋师道自然不敢‘玩火’去试探询问为什么解晖这么相信李元吉,只是觉得其中定有隐情。解晖能把这么隐秘的事说给宋师道,无非就是因为他看到宋师道对元越泽的痛恨与不屑,另一方面,也可以将这件事当成不支持元越泽,改支持李唐的一大理由。再往深了想,解晖很可能还在算计宋师道,想以如今名头大盛的宋师道去对付元越泽,毕竟儿媳妇被别人给骗去了,这对独尊堡来说,不啻于一个天大的耻辱。解晖正可以利用宋师道表现出来的,痛恨元越泽的多情这一点来大作文章。 宋师道庆幸数年前与元越泽作的那场戏,否则绝没今日的遭遇。那样的话,巴蜀一定回选择支持李唐了,这对中原的统一来说,并非好事,百姓很可能还要多受几年苦。 宋师道心中更是失笑解文龙原来也是个作戏高手。在听到解晖说出宋玉华之事时,想起刚刚进大厅时遇到解文龙,宋师道一度怀疑是解文龙出卖了宋玉华,后来听解晖细说才觉不是。宋师道更是明白了为何解晖会在看到他时连续叹气,几次露出失望的神色,皆因解晖内心里在拿宋师道于解文龙对比,相比之下,望子成龙的解晖当然会对自己的儿子失望。但为了延续解家香火,只有两方各退一步,容许解文龙娶怜儿,却只能为妾,因为宋玉华失踪这件事,整个独尊堡内,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知道。宋师道亦搞清楚了为什么在门口时,解文龙脸色愁苦,眼带欢喜。 正想得入神时,宋师道心生警兆,顿住身形,没入黑夜中的民房后。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身劲服,背负皮囊的人在上方流星般掠过。 那人出的死亡气息极其阴森可怕,收敛毛孔的宋师道可以察觉到他修为的高,从他背后的皮囊,宋师道认出了此人就是杀害大石寺僧人的紫肤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人在横街窄巷左穿右插,不片刻越墙来到一所普遍的民居,在墙头处迅绕墙疾走,最后更跃上屋顶,巡视数遍后,才身形一闪进入屋内。 宋师道尾随而至,换了是别人,纵使武功比得上他,怕亦不能像他般大半凭感觉追踪,令高明的对手也茫然不知露出行藏。他更惊讶于对手的谨慎,如果刚刚他过于冒进,一定难逃过他的耳目。若与其争斗起来,宋师道赢面恐怕不会太大。 暗自庆幸一句后,宋师道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贴墙翻进宅子的后院,移往屋后,功聚双耳。 从屋内似有还无的气息判断,宋师道心中大惊,屋里至少有五个人,每一个皆是高手。宋师道通过灵敏的灵觉,更是隐约感觉到其中两个修为绝对在他之上。 只听屋内传出一个声音道:“安胖子那里已经无问题,我刚刚已与他谈过,我们可以借助他们在明面上为我们办事,齐王与师叔祖的担忧可以放下了。” 宋师道心想说话的人一定就是刚刚进屋,身背皮囊的人。他惊讶于李元吉竟然在屋内,还与这种邪人勾结。更惊讶于那个‘师叔祖’到底是何方神圣?至于他口中的‘安胖子’定然就是魔门两道六派中‘天莲宗’的莲主,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胖贾’安隆了。那么刚刚进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连安隆那样狡猾的人都回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疑惑太多,宋师道没法多想,只有继续听下去。 第六十七章 月夜杀机 第六十七章月夜杀机 屋内又响起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道:“席先生辛苦了,对与巴蜀,本王此次誓在必得,先生功劳,本王当记在心中。” 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道:“席风不敢,齐王客气了。” 宋师道从前见过李元吉,当然认出说话人就是李元吉。而那‘席风’,也就是将大石寺僧人杀个一干二净的人,不但功夫与席应相似,姓氏还相同,一定与席应有着某种关系。 另一个悦耳柔和的声音道:“齐王对于此行事成有多少把握?” 李元吉道:“未来前,本王只有五成把握,后来嘛,就有九成把握了。” 那柔和声音又道:“哦?”显然是想知道究竟。 李元吉道:“师小姐已经亲自去了一趟独尊堡,以她锋利的词锋及慈航静斋的影响力,本王相信绝对可以影响解晖很深。嘿!” 宋师道闻听‘师小姐’三字后,心中一惊,他并不知道原来师妃暄早已抢先一步劝说解晖,眼下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宋缺的那封信了,因为宋师道从解晖的神态中看出,宋缺的信也绝不会只有很内同时响起两个不屑的冷哼声。 李元吉忙道:“两位先生多虑了,本王绝无推崇师小姐之意,你们该知他是支持二哥的,本王今次就借着她将功劳都捞到本王的手上。”顿了一顿又叹道:“关于如何争取川帮,还真的让本王头痛。” 席风闷哼一声道:“齐王勿要以为席某是你的下属,我只是为了替师尊报仇才与你们合作的。”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宋师道猜测屋内的李元吉一定是一脸尴尬,他头脑中的思绪已经开始清晰起来,这席风很可能是席应的弟子,与李元吉合作,无非就是对付元越泽而已,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选择李世民呢? 宋师道百思不得其解。 而李元吉的话中意思也很明显,巴蜀三大势力中的独尊堡和巴盟,似乎不在李元吉话下了。独尊堡不必说,有师妃暄做说客。巴盟则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联盟,以抗衡汉人的势力,以羌、瑶、苗、彝四族为主,四大领分别是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大老”角罗风和彝族的“风将”川牟寻。李唐与巴盟勾结绝不稀奇,皆因巴蜀乃人人欲得的肥肉。利益则是双方勾结的最好基础。那么,川帮为何不选择归顺呢? 李元吉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责怪得好,是本王的不是。” 此子竟然能曲能伸,让屋外的宋师道叹服不已,他数年前见到李元吉时,只觉此人心胸狭窄,器量很小,想不到性格变化还不小。 另外一个柔和的声音又道:“齐王客气了,本座明晚就将范卓抓到你面前如何?” 李元吉有些迟疑道:“先生如此,本王感激不尽,可会不会引起巴蜀人的不满?” 那声音冷然道:“作大事者岂能拘小节,这样吧,本座就将他的宝贝女儿抓来给你作人质如何?范卓如敢反抗,本座第一个杀他。” 李元吉语带欢喜道:“先生这个主意好,明晚就有劳先生了。” 宋师道暗暗心惊,范卓乃是在巴蜀武林八面威风响当当的人物,此人竟然毫不将其放在眼内,难道这人就是席风口中的‘师叔祖’,席应的师叔?怎么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那声音又道:“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齐王只要记得答应我们的事情就好。” 李元吉忙不迭的应是。 随后,五人分别离去。 为保险起见,宋师道在暗处又躲了一刻钟才敢出来,一边思索刚刚那人所讲‘答应我们的事情’究竟是何事,一边小心地找侯文卿去了。 ※※※※※ 元越泽见李秀宁见到自己失态,随后又深望自己一眼后离开,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愈加地强烈起来。 他最初出门时,不但束起了长,也换掉了长年不换的紫色长衫。又经过单美仙几女提点,将气息作出变动,通过改变真气运行自然就可以做到。气息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就会生变化,甚至他那深邃幽黑,略带微蓝的瞳孔都变得平凡起来了,所以对于熟悉元越泽那淡雅气质的人来说,此时的元越泽绝对是个陌生人。在与向雨田交流的十日内,向雨田亦指点他如何将气质做更身层次的变动,所以来到成都的元越泽,绝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可仔细一想,他就有些明悟了。 背影,动作。 元越泽的身材已经算较为出众的了,对于喜欢他,心思细腻的李秀宁来说,他的背影一定是令她难忘的。再加上元越泽时不时会做出下意识的动作,比如双手负后观望风景,这个动作算是元越泽的招牌动作,配上他的背影,就是这两个关键点,使他知道,李秀宁刚刚一定已经认出他来了,至于为什么没来打招呼,元越泽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今后再易容,一定要改掉那些习惯动作了,单单通过背影,应该不回轻易被人认出来。 没有心情继续欣赏灯会,元越泽转身就欲回客栈等候宋师道。 转身瞬间,穿过许多放鞭炮的孩童,目光如炬的他觉远处的寺观里‘滚’出一个大圆球似的物体,正要惊讶哪来的这么大的球体时,细看才察觉原来是个大胖子,只见那胖子两手不知是否因过多赘肉,似乎特别短少,腆着大肚腩,扁平的脑袋瓜儿就像直接从胖肩长出来似的,大如圆盘肉饼,红光满面的脸上,长了一双细窄的眼睛,左右环顾时,邪光闪闪,加上两片厚厚的嘴唇,一望而知是讲究吃喝玩乐的人。 以元越泽的感应能力,更可知其实际是修为高深,只是伪装成武功一般的样子罢了。 而那胖子身边,则偎依着一个眼角眉梢春意未消的女子,此女骨肉均匀,貌美如花,一举一动间充满惹人无限遐思的风情。但她脸泛桃花,眼带春水,不用细看也可知他是个行为放-荡的女子。 这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地不协调,可能用‘奸夫yin妇’来形容他们都是对这个词的侮辱。 元越泽扭头对正兴奋观赏灯会的面店伙计问道:“请问那寺观有名字吗?小哥可认识那两人?” 伙计望了一眼慢步走远观赏灯会的那对男女,答道:“那是成都名胜之一的青羊肆,据传当年老君曾与人相约与此见面,青羊肆便名闻遐迩,成为道教胜地。而那男的就是咱们成都城内名气极大,江湖人称‘胖贾’的安隆安大老板。那女的应该是是‘迦楼罗王’的朱桀的女儿,人称‘毒蛛’的朱媚公主,他们二人经常成双入对出现,成都哪有人不认识他们的?” 元越泽暗忖原来是安隆与朱媚。而朱媚的父亲朱粲则自号‘迦楼罗王’,据说手下有十万人马,以冠军成为中心据点,游荡在淮南以及汉水附近。由于他的手下并不参与劳作,所以整个军队的粮草全部都靠抢夺来维。开始还能满足他们的需要可是几次下来,老百姓手中的粮食差不多已经被他们抢光了,于是朱粲便下令每攻下一个城池就将城中的妇孺全部抓起来蒸煮着吃掉,以人肉为食物,惨无人道的令整个天下指。老百姓也曾自的组织起多次对朱粲兵马的抵抗,怎奈朱粲的手下各个残忍好杀,如狼似虎,寻常的百姓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结果可想而知,每一次都是被朱粲用血腥的手段屠杀。南方拥兵自重的萧铣等霸主自然也不愿意惹上这个魔头,平白无故的折损自己手中的兵马,反正朱粲又没有在他们两人的地盘上横行。久而久之,朱粲更加的肆无忌惮,淮南、汉水一带无人敢触及锋芒,而但凡有能力的老百姓都逃到了其他地方。 面店伙计见元越泽深思的样子,便凑了过来,低声道:“小的多说一句,客官别看她一副勾人魂魄的浪荡模样,其实狠毒到可怕,传闻朱媚那毒妇对男人生厌后,便反噬一口,务要置诸死地,以免为别的女人所占。” 元越泽失笑道:“小哥看我会瞧上那样的女人吗?” 随手又塞给他一锭银子,在店伙计惊呆的神色中飞身追了上去。 ※※※※※ 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宋师道在依照侯文卿的指示,在客店中等了元越泽两个多时辰,还不见他回来。 一个轻微的响声后,元越泽的身影由窗外翻了进来。 撕下面具,看了一眼宋师道后,元越泽坐到桌子边一口气喝赶一杯茶后道:“二哥来了多久了?” 宋师道忙将所有遭遇讲出,随后元越泽也把自己的遭遇讲出后叹道:“我跟踪了安隆和朱媚一个多时辰,也没什么现,最后他们都睡觉去了,我只好回来。” 宋师道道:“为什么跟踪安隆?” 元越泽道:“尤鸟倦二人来到成都,虽然目的我们还不清楚,但他们很可能回找上安隆。” 宋师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魔门自从传到‘阴后’祝玉妍与‘邪王’石之轩这一代,已经是近百年来人才最鼎盛的一代,奈何‘阴后’与‘邪王’数十年前因性格,行事方式的差异,在一度陷入情网后分手,随后二人仇恨日渐加深,魔门中人也分别选择自己认为值得支持的人去归降。安隆就是支持石之轩的人之一。多年以来,安隆做事一直很谨慎,处处以石之轩马是瞻,任凭差遣,作为当世极少获得石之轩信任的人之一,安隆从不怎么将祝玉妍放在眼中。而尤鸟倦四人作为‘邪帝’向雨田的弟子,由向雨田亲自传授了一种可以感应到魔门至宝‘邪帝舍利’所在的功夫,祝玉妍数十年前就曾为了获知这种功夫而对尤鸟倦四人进行追杀,最后闹得尤鸟倦与阴癸派势成水火。元越泽如欲找到尤鸟倦与丁九重的所在,那么安隆就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线索。 二人沉思良久,元越泽道:“李元吉怎么知道玉华在洛阳的呢?这事知道的人极少,难道是他阴差阳错下胡诌的?” 宋师道叹道:“这件事情太离奇了,而且看解晖的样子,对李元吉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我也很不明白。” 元越泽道:“算了,这事稍后再说吧,大不了我过段时间后亲自见解晖说清楚,只要我不承认,谁有办法?” 宋师道挑起大拇指,失笑道:“说起耍赖皮,你绝对是这个。” 元越泽嘿嘿一笑后又道:“我还道为什么在城外见到师妃暄离开成都,原来她早已经与解晖会过面了,此刻出川,很有可能是去劝说杜伏威了,杜伏威今趟攻击江都失败,已经再无竞逐天下的本钱了,为了李唐,她可真是不遗余力。” 宋师道亦点头道:“你的猜测不错,按你说来,席风可能是席应的弟子吗?席应的师叔又是谁?” 元越泽摇头道:“按你的描述,那席风该是席应的弟子不错,席应的师叔我没听说过,我所知道魔门辈分最高的人就是玉妍的师叔辟守玄了……” 蓦地,元越泽脑海中闪过一丝线索,却又不甚明朗,转瞬消去。 宋师道继续道:“他们明日要偷袭川帮,我们帮不帮一把?” 元越泽道:“可以帮一把,也好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而我明日继续找尤鸟倦二人的下落。” 宋师道道:“你说李秀宁会不会出卖你?” 元越泽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窗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许久后,宋师道打破宁静,起身拍了元越泽肩膀两下道:“我要潜出去了,明日分头行动吧。” 望着宋师道的身影飞快地消没在窗外,元越泽亦跃出窗口,带上面具,装模作样地从客栈正门口再次上楼。 翌日黄昏。 宋师道正在城东一家客栈内静坐运气,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 起身开门,觉竟是独尊堡的管家方益民。只见他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奔过来的,见到宋师道后就开口道:“打扰二公子了,堡主有紧急事情要与二公子商量,着小人前来相请。” 宋师道忙准备一下,与方益民一路奔向独尊堡。 进入主堂,双目通红,一脸肃穆的解晖挥退其他下人,对宋师道道:“我刚刚得到准确消息,元越泽来到成都了!” 宋师道一呆,随即冷哼道:“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问问大姐的下落,如果他不说,那就拼个生死!” 解晖叹道:“他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他是易过容的,这消息也是齐王今日下午方通知我的,目前只知他于昨日与一女子在川南堵坊闹事,此人果真猖狂。” 宋师道暗叫一声幸亏一直以来自己都与侯文卿分开走,即便是住一家店,也会扮作陌生人的样子分开入住,否则定会被有心推测出自己与元越泽的关系,于是又道:“他来成都做什么呢?” 解晖冷笑道:“无非就是不想我们归顺李唐罢了!” 宋师道试探道:“管他作什么,就交给小侄好了。伯父只要继续支持李唐就好。” 解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从怀中掏出宋缺的那封信,递给宋师道。 宋师道莫名其妙的打开。 上面只有四行字。 前三行是:筌者所以在鱼,蹄者所以在兔,言者所以在意。 最下面一行则是:达子死,齐王走莒。 宋师道只一想就明白其中关键,暗暗为自己老爹叫好。 前三行文字出自《庄子》的外物篇,原-文曰:“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讲的是一渔夫到河边捕鱼,他把竹器筌投进水里,全神贯注观看浮标,终于一条红鲢鱼上筌了。他十分高兴取下鱼把筌抛在一边,快步回家吹嘘自己的功劳。妻子说这是筌的功劳,问他筌到哪里去了,渔夫这才想起忘记带筌回家了。寓意事情成功以后就忘了本来依靠的东西。 而最后一行则是出自《吕氏春秋》的权勋,原-文曰:“达子又帅其馀卒,以军於秦周,无以赏,使人请金於齐王,齐王怒曰:‘若残竖子之类,恶能给若金?’与燕人战,大败,达子死,齐王走莒。燕人逐北入国,相与争金於美唐甚多。此贪於小利以失大利者也。”意指为了小的利益,造成大的损失,因小失大。 宋缺在前三行故意省去三句,意思惹人遐想:他是在警告解晖谨慎选择不会过河拆桥的明主,还是警告解晖不要忘记了他如何才有今天?与最后一句结合起来看,似乎后面的说法可靠一些。这封信的确很绝,一旦解晖选择有胡人血统的李唐,那么巴蜀的对外贸易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以宋缺的手段,自然也可以预料到这一点,到时候宋智把责任望解晖身上一推,不但百姓生活受到影响,解晖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解晖无奈道:“老夫深知宋贤弟一心光大汉室的决心,但他这一手,真的太绝了。这又是何苦来由?” 宋师道道:“唉,先父的想法一直都是那样,还好小侄不参与这些事情,否则也很难做。伯父有什么打算?” 解晖怅然道:“我昨晚看了这四行字一整晚,也没想出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师道道:“伯父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思索,我要先出去找元越泽,我们之间的帐也该算清楚了。” 解晖点了点头,没再开口,眼看着宋师道施礼后退出堂外。 置身于充满节日气氛,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给升往天空,与天上的明月争辉。使用缩骨功,化身‘霸刀’岳的山宋师道却没闲心却看这些东西,他已明白元越泽之事定是李秀宁告诉李元吉,李元吉再转告解晖,目的也可猜测到,就是借助外人之手,将元越泽在成都干掉。但他又有些迷惑,按元越泽所说,李秀宁应该是偏向于李世民的,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消息告诉给正与李世民进行内斗的李元吉?再者,宋玉致也说过,李秀宁心里是爱着元越泽的,又怎可能会害他呢? 但事实俱在眼前。 宋师道突然顿住脚步,这才想起去要去帮助川帮一事。元越泽消息既然走漏了,现在去通知他也没多大的关系了,而且以元越泽的本事,谁又杀得了他? 想到这里,宋师道折身返回,向太城方向奔去。 成都城东就是太城,为郡守、官员、有身份的人居住区域。作为身份高贵的外来客人,李唐的人必定要住在太城位置显赫的住宅内。 这是宋师道没办法的办法,昨晚他并没有探听到席风几人的住处,更是不敢在后面跟踪,否则一旦被现,几个高手围攻下,他必死无遗。 今晚中秋佳节的月圆之夜,他很幸运。 只在贵宾馆外潜伏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守卫森严的别院内走出一个清秀俊雅、动作潇洒、手横铜箫的中年文士。只看他呼吸声极轻,走路动作的迅快轻松,气度丰姿,宋师道立即断定此人武功之高。脑海中瞬即想起昨晚话语声柔和,说要为李元吉擒拿范卓女儿的人。 正要从横巷闪出跟踪,宋师道突然心生警兆,原地止步。只见别院内又飞出一道如虚似幻的身影,正是身罩黑衣,背负皮囊的席风。 席风与那中年文士一前一后,飞离开。 宋师道小心谨慎地跟了上去。 行至一半,二人突然分开行走,中年文士走的是东面,席风走的是西面,也就是川帮总坛所在的少城方向。 中年文士难道是要回别院?还是二人现了宋师道在跟踪,所以用计? 宋师道没有时间多想,他一个人只能跟踪一个,眼下跟踪席风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二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宋师道也只有认了,否则席风若真的是去偷袭川帮,那不就什么都完了?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少城郊区。 漆黑的夜色下,热闹的城区上空,升起许多孔明灯,与天上的星辰相互争辉,异常美丽。 席风突然止住身形。 宋师道一直在席风身后几十丈跟随,他自认不会被对方现,见对方突然站住,他也立即停下,隐伏在树后。 席风双手负后,伟立如山,淡淡道:“还不出来?你认为可以瞒得过我?” ※※※※※ 元越泽一整日都在跟踪安隆,在他自己都想吐的时候,终于跟着安隆来到他在南市开的卖酒老铺子‘隆和兴’。 安隆谨慎地进入酒铺后面的四合院,左右查看一番后,身影没入东厢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 元越泽的天人合一感应力较宋师道还要高明上许多,借着金黄的月色,功聚双耳,刹那间通过视听的感官,把这方圆几十丈的小院内的一切把握得全无遗漏。 屋内传出一声怪笑后,尤鸟倦的声音响起:“安胖子,你认为那姓风的人可信不可信?” 安隆道:“当然可信,但是不能全信,别忘了大家只是各有所图才走到一起的。” 丁九重则是阴恻恻地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悠然道:“当日我们还未出山就碰到此人,明白此人神通广大,咱们四人隐伏二十年,都能被他找上门来。可他要算计老子,还差上一些。” 安隆出一阵杀猪般的笑声后道:“你们最好小心他只是想骗你们如何探察圣舍利的法门,而合作后把舍利交给你们,则只是个骗人的把戏而已。” 元越泽这才明白为什么没见到尤鸟倦四人出现在齐云观,原来被人提前一步给截住了,那么他们口中所说的‘姓风的’又是什么人?从安隆话语中,元越泽猜到了他们合作一事,应该就是围绕‘邪帝舍利’。可惜他们都不知道,‘邪帝舍利’都在元越泽手中好几年了。 尤鸟倦冷笑道:“他的本事的确高过我们任何一个,但我们三人合在一起,则有把握赢下他。” 安隆感慨道:“若石大哥没有破绽,老子哪用与那姓风的合作!” 元越泽知道安隆对石之轩有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数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一直希望石之轩能一统魔道,对他来说,以前的障碍是碧秀心,现在的障碍则是石青璇。那么他今次与外人合作,究竟是想还魔门一个没有破绽的‘邪王’,还是对‘邪王’失去信心了呢?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如是前者的话,石青璇将会危险了,因为安隆与那姓风的合作,很可能要求就是对方杀掉石青璇。如果是寻常角色,元越泽自然不用担心,但听尤鸟倦的口气,要合安隆,尤鸟倦,丁九重三人方能胜过那姓风的,这种实力绝不是石青璇可以抵挡的。 三人再聊一会儿,话语中不过就是联合对付阴癸派之事,元越泽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尤鸟倦二人率先离开,安隆则留下了,这对要击杀尤鸟倦二人的元越泽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跟随一路走向东北方向的尤鸟倦二人良久,在人烟稀少的一块边缘地带。 “站住!” 元越泽冷喝一声,身形骤化鬼魅,瞬间消失掉。 下一刻,他出现在丁九重身后,无声无息的一拳击向丁九重的后心。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他的拳头全扯过去,一收即放,瞬间化成翻滚澎湃的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向丁九重。 丁九重大小战役经历得多了,在元越泽声音响起前,突然觉危机临近,转身抬手就挡。 “啊!” “砰!” 丁九重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的同时,连退数步,尚未站稳,抵挡元越泽的左臂猛然爆开,化成精血。 尤鸟倦则在元越泽出拳的瞬间飞身撤离战场,充分体现了他那自私自利,不顾道义的本性。 一击得手,元越泽毫不停歇,飞身一拳捣向准备弃同伴而逃离的尤鸟倦。 尤鸟倦早已条件反射般的取下背后背着的独脚铜人,迎往元越泽威猛无比的一拳。 “砰!” 尤鸟倦被他反击之力震得血气翻腾,往后跄踉跌退一步。 早在左臂爆开的瞬间,丁九重的脸上骤现奇异的鲜红色,张口喷出一股血柱,直刺元越泽左肩。右手同时拔出巨铁锏,照头往元越泽砸去,这一击乍看只是简单直接的一记强攻,实际上不但手法玄妙,且变化多端,宽厚的锏身不住摆动,真劲迭有增长,度亦在递升,锏法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元越泽右拳猛攻尤鸟倦,左手捏指成剑,沿某一玄奥角度划出一道优美的有形无质真气圆弧,大小正好覆盖住血箭与巨铁锏的所有来路。 一声闷响后,元越泽飞退站定,淡然望向一脸惊惧的尤鸟倦二人。 第六十八章 命悬一线 第六十八章命悬一线 宋师道倒抽一口冷气,从容地走了出来,来到席风身后五丈处站定。 席风依旧不一言,甚至动不都动,仍以后背对着宋师道。 在宋师道的眼中,席风转眼间变得犹如高山峻岭一般,整个人的气势猛增,给予宋师道极大的压力。 月为有,天为无,有照无,明还月,暗还空。 宋师道微闭双目,迅进入似有还无、无为而为、万念俱寂的无上心境。 席风显然有些意外,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模样与元越泽通过在大石寺通过‘心眼’所见的完全一样。只不过亲眼见到他那带一圈诡异可怕紫芒,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的眸珠,还是使宋师道心中一凛。 尚未开战,宋师道已落在下风。 先者制人,后者制于人。 宋师道声音沙哑地一声狂笑后,冷声道:“你与席应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正是他反击的开始,他更可以试探席风是在何时觉到被跟踪的。 席风一愕,仔细看了宋师道几眼后沉声道:“席应正是家师,老人家好深厚的佛家修为,请问如何称呼?为何暗中跟踪我?” 宋师道已明白席风一定是中途才觉被跟踪的,正欲接口时,身后蓦地传来一把柔和悦耳的声音:“这人就是你师傅的大仇家,四十年前威震陕北的‘霸刀’岳山岳小儿。” 宋师道心中一惊,从声音中,他已分辨出,背后出现的人,正是昨晚自称‘本座’,并且要擒拿川帮帮主范卓女儿的人。却不表现出丝毫,更没有动一下,只是淡然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岳山的晚年虽在幽林小谷渡过,但他数十年来从未-离谷半步,加上他成名后从未到过成都,可以说是无人认识。但宋师道这一句可谓高明至极,从对方的话语中,宋师道已经隐约听出对方认识岳山,于是干脆说出一句摸棱两可的话,接下来,只看对方如何回答了。 身后那声音不屑道:“岳小儿紧要记得尊重长辈,你死一百次,我辟守玄也还是活得好好的!是了,你龟缩了几十年,凭什么敢出来?还大张旗鼓的叫人替你放出消息,难道你真以为我圣门是那么好欺的?” 宋师道一震,暗道一句果然!但辟守玄怎么会与席风勾搭到一起,照元越泽所说,阴癸派在过去的五年里已经慢慢开始走上正途,辟守玄如此大胆,难道不怕祝玉妍的责罚? 时间并不允许他多想,再次大笑一声,宋师道道:“岳某人自是练成了‘换日**’,祝玉妍又在哪里?老夫对你们这种杂鱼毫无兴趣。” 席风与辟守玄同时拍腿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笑声消去后,辟守玄道:“玉妍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而你,今晚也要死在我们手里,也好教你知道‘换日**’不过只是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罢了。” 宋师道转过身形,不解地望着手持铜箫的辟守玄。 辟守玄似是心情大好,略带惆怅又有些兴奋地道:“我这个做师叔的要亲手灭了自己的师侄,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玉妍自从神功大成后,整个人都变了,我圣门迟早要毁在她手里,所以为了圣门的将来,我必须要杀掉她。” 宋师道心惊的同时,却冷冷地道:“岳某人闻听她已经修得天魔**的无上境界,凭你又如何能杀得了她?” 席风接口道:“不得不说,祝玉妍的才华乃我圣门千年罕见,以非纯阴体质,竟可修成天魔**的大圆满境地。不过,老人家你也莫以为祝玉妍就是无敌的,合席某人与辟师叔祖的功力,对付一个状态并不万全的祝玉妍,又有何难?” 宋师道突然放声长笑,声音犹如可撼天动地,其中蕴涵着说不出的凄惨与苍凉。笑声更是以长生真气推动佛家力能降魔伏妖的真言咒,传入席风与辟守玄耳中。他的真气对于席风二来的魔功来说,正是克星。但两人没有一丝不自在,足可见他们魔功修为的高。 辟守玄摇头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岳小儿你依旧对玉妍爱恨难分,你该清楚她是不爱你的。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今晚你就到地下去见她吧!” 辟守玄误以为宋师道是在缅怀祝玉妍,他哪里知道宋师道是在替元越泽伤心,因为宋师道十分清楚元越泽对祝玉妍的感情有多浓烈,不知道元越泽听到这一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辟守玄既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岳山了,那么宋师道亦没顾及了,准备放手大干一场。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如有实质、亮如电闪、神光充足、凌厉无匹,冷冷道:“你二人一起上,还是怎么着?” 辟守玄摇头道:“唉,我四十年前最后一次见你时,你比现在至少高上两寸,强壮上许多。但观你现在瘦骨嶙峋的单薄模样,我如果再出手,岂不损害了自己名声?你就与小风将你与席应之间的恩怨彻底了结了吧!”说完,轻轻跃后数丈,原地坐下。 宋师道当然不会相信辟守玄的话,他才不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辟守玄要观察一下重出江湖的岳山实力如何。 无暇多想,宋师道扭头对席风道:“来来来,让岳某人见识见识你从席应那里学到了什么本事!” 席风双目紫芒大盛,不屑地拍了拍背后的皮囊,轻笑道:“对付你,还用不着我的宝贝,席某就以家师的‘紫气天罗’来与你了结你们之间的恩怨。” ※※※※※ 元越泽背负双手,与尤鸟倦二人分开三丈站立。 尤鸟倦借着月色,看清楚他的长相后,瞳孔剧烈一缩,阴声阴气地道:“原来是元小儿,你为何卑鄙至只知偷袭我们的地步?” 元越泽一愕,随即微笑道:“在下岳思言,你是否认错人了?” 尤鸟倦怪笑一声道:“现在成都内有一小部分人都知道在川南赌坊闹事的岳思言就是元越泽,你还在装什么?” 元越泽脸色一沉,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人就是李秀宁。 虽然婠婠也知道元越泽来到成都,但元越泽绝不相信婠婠会出卖他。而李秀宁则不同,她是在爱情与家族利益之间挣扎的人,没人更够肯定她在这一刻,又或者下一刻,究竟会偏向哪一方,很可能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一点。 那么她将元越泽来到成都的消息告诉给李元吉,再由心思恶毒的李元吉宣扬开来,宣扬对象也就是尤鸟倦所讲的‘小部分人’,这部分人,自然是有权有势,又与元越泽无友好关系的人,这是借刀杀人的最好办法了。 元越泽并不怪李秀宁,谁让自己不会缩骨功呢! 元越泽淡淡一笑道:“没错,就是元某,今日我就是来梭你们性命的!” 尤鸟倦与已经点穴止血的丁九重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元越泽双目豪光暴绽,冷笑道:“尤鸟儿万不可留手!接下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丁大帝的‘五帝锏’第三十七式‘襄王有梦’?” ‘尤鸟儿’乃是祝玉妍明的叫法,被尤鸟倦所深深厌恶,但他面色沉冷,因为元越泽的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接下来的一招,很可能就是分生死的一招。丁九重则是老脸通红,他的强项就是借力卸力,哪知刚刚被元越泽密集的真气猛然间灌注体内,竟来不及卸出,硬生生的撑爆了一只臂膀,冷哼一声,并未开口。 倏地,尤鸟倦闪电冲前,毫无先兆的一拳隔空轰至。 这一拳的确非同小可,凛冽的劲气排山倒海的涌过来,其中还暗含拉扯的力量。 元越泽失望地摇了摇头,右手探指朝尤鸟倦遥遥戳去。 “砰!” 指风猛刺在拳劲上。 尤鸟倦觉不妙,立时拳化为掌,画个圆圈,临时变招,收回劲气,改硬拼为卸避,朝后飞返,巧妙至极。 元越泽收指回气瞬间,尤鸟倦头顶黑影一闪,带起漫天锏影,赫然是与尤鸟倦配合攻击的丁九重。 元越泽收回一半的剑指猛然间撮掌成刀,左右切出,不论丁九重的铁锏从任何角度攻来,均被他先一步挥掌劈中。 尤鸟倦只后退一步,右手上的独脚铜人随着两个急旋,于气势蓄到满溢的一刻,在离元越泽半丈许外,全力击出。独脚铜人带起暴风刮进峡谷似的呼啸声,有若贯满天上地下,虽在短短一段距离下,铜人仍在度和角度上生出微妙的变化,令人不知它会在何时击至,取的是何部位。显示出这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上的凶人,一身修为确是名实相符。 他们二人的配合已经算是相当精妙的了。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元越泽。 “好!你们有资格见识元某人的剑!” 暴喝声中,元越泽背后闪出一道白练长虹,剑尖出嗤嗤破风之声,画出一连串多个方圆形状不一的气团,由大渐变为小,任二人招数如何变化,最后的一圈仍套在他们击来的尺锋处。 尤鸟倦二人招式一老,元越泽脚踏奇步,又如闲庭信步一般的潇洒自若,随手劈出平实的四剑。 尤鸟倦二人汗流浃背,想要叫娘的机会都没有,只觉每一剑皆快过闪电,劈来的角度均刁钻至使他们无法以全力相迎,更使他们惊骇欲绝的是,挡第一剑时,已觉对方剑逾万斤,第二剑还未挡就已通过气势察觉到其力道至少比第一剑强上不止数倍。 “锵!” 长虹骤消。 元越泽身影出现在尤鸟倦二人背后三尺处。 丁九重再没有半分气息,直挺挺得躺在后方地上。帝冕甩脱,掉往一旁,额头上出现一个手指粗的小洞,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尤鸟倦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手上的独脚铜人却掉落地上,站在原地瑟瑟抖。 元越泽转身走到他面前道:“死前有什么遗言吗?周老叹与金环真哪去了?” 尤鸟倦眼神空洞地望着他,缓缓开口道:“被姓风的杀……” “扑通!”一声栽倒地上,立毙当场。 他的内脏经脉早被元越泽的浩瀚真气冲个粉碎。 元越泽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样最好,省得我再去杀他们。”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喊杀声。 元越泽略一迟疑,拔腿飞奔过去。 ※※※※※ 岳山当年成名时席应尚是刚出道。席应因本门和岳山的一些小怨,登门溺战,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含恨下竟趁岳山不在以凶残手段尽杀其家人,由此种下深仇。 而‘紫气天罗’则是席应集西域诸家大成,创出的霸道魔功,被誉为石之轩‘不死印法’外魔门最精采的自创功法。‘紫气天罗’共分十二层,一层比一层艰深困难,以席应天分之高,亦要通过三十多年的苦修,方能臻至大成,当中难度可想而知。‘紫气天罗’重功劲修为,招式反属次要,只有撒、收、绞、割四种基本的手法,收而不放,招出必杀,狠辣无比。‘紫气天罗’功时,能在敌人周身像织布般撒下重重气网,层数越高,气网越密集,缚得对手如落网之鱼,难逃一死。及至第十二层颠峰境界时,眼眸就会变成诡异的紫色,名曰‘紫瞳火睛’。 从席风的‘紫瞳火睛’推测,宋师道便知他‘紫气天罗’已经大成。不过宋师道目光却落在他后背的皮囊上,席风口中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 席风前踏两步,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双目紫芒大盛,语气平和地缓缓道:“老人家既然被称为‘霸刀’,为何不见有刀在手?” 感受着对方扑面而来的强猛邪异气势,宋师道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虚实破绽,但他的剑早已埋在城外隐秘的地方,就算带来,也没法用,否则身份肯定会暴露的。只见他虽没手捏真言印,实际上体内真气已结成大金刚轮印,稳如泰山,虽不攻不守,却是不露丝毫破绽。随后表情木然道:“老夫‘换日**’已成,用不用刀都不甚重要了。” 席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远处的辟守玄却不屑地冷哼一声。 “嘿,我看你的年龄比席应还要大吧,怎么拜他为师?先吃我这一招!” 分散席风注意力的同时,宋师道缓缓举手,五指先是箕张,再缓缓拢指合拳,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 席风一愕后,立即露出凝重的神色。连辟守玄亦面色凛然。 如此功夫,不要说见所未见,连听都未听过。 席风的神色越来越冷,只有他才明白对手每一下动作都是针对他而的奇招。紫气天罗或者可用一个以气织成的蜘蛛网去比拟,任何猎物撞到网上,愈挣扎愈缠得紧,诡异邪恶至极点。假若对手率先抢攻,席风会诱对方放手狂攻,然后再吐出丝劲,以柔制刚,直至对方缚手缚脚,有力难施时,才一举毙敌。 岂知这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岳山有若看破他居心般,来一招似攻非攻,似守非守,看来毫无作用的奇招,反令他完全失去预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好静待其变。 这是宋师道根据自己的理解,再结合岳山在遗卷内虚拟出种种攻破‘紫气天罗’的方法而出的一个奇招。 看到此招收效,宋师道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忽然大喝一声,拳头合拢,真气如流水般经过体内脉穴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虽没有出拳作势,但庞大凌厉的劲气竟透拳而去,重重击在席风无形有实的天罗气网最强大的一点上,准确得教席风大吃一惊。 辟守玄目瞪口呆地望着宋师道,他终于不敢再小瞧‘换日**’了,任他如何猜也猜不到宋师道竟可如此运劲功,整个人就若投石机般把真气形成的万斤巨石出去。 一声沉闷的劲气交击之响后,席风肩膀微晃,横移一步。 宋师道只是上身微晃,并非因功力胜过席风,而是在与集中和分散,拳劲与网劲的分别,故占尽上风。 席风面色更冷,知道若让对手这么招下去,最后他只会陷进一面倒的挨打局面。厉啸一声,席风脚踩奇步,脸泛紫气,飘移不定的几个假身后,抢往宋师道左侧,左手疾劈,看似平平无奇,实际掌劲之凌厉,大有千军辟易,无可抵抗之势。 只见宋师道竟闭上眼睛,应掌横移侧身,若能先知先觉般二掌竖合,十指作出精奥无伦的动作,鲜花绽放般丝毫不让的先一步迎上席风惊天动地的劈掌。就在席风避拳横移的刹那,宋师道清楚把握到整个天罗气网的移动和重心的移转,索性闭上眼睛,不为其步法所惑,硬拼他这凌厉无匹的招数。 “砰!” 席风闷哼一声,往后飞退三步,肩膀轻晃间,身影完全消失在宋师道的视线中。 宋师道仍只是上身往后一晃,便回复稳如泰山的姿势,心中大定的同时,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立即袭上心头。 席风突然如从土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宋师道身前,两掌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随着前踏的步法,铺天盖地的往对手攻去,游丝劲气,笼罩方圆三丈的空间,威霸至极点。他全身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紫气盈溢,更使人感到他天罗魔功的诡异神奇。 虽是在对方惊涛骇浪的全力进攻下,手结不动金刚印的宋师道心神进入万念俱寂的‘无念之境’,丝毫不为敌手所动,就在数缕游丝劲气袭体的一刻,他迅横移,朝虚空运续劈出三掌,击出一拳。 无论是比斗的席风,还是观战的辟守玄,都无法想象得到他会以这种手法应付‘紫气天罗’。 天罗气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游丝真气可以绕的方式从任何角度袭向敌人,宋师道的三掌看似劈在全无关系的虚空处,实际上却把席风的三股游丝劲切断,最后那拳则重轰在他掌势最强处,封死他所有后招。 “砰!” 早聚集在掌心的长生真气猛然间爆,由慢而快地钻进席风经脉去,这一招更是大出席风意料之外,登时被对方破开因催天罗气劲而难以集中防守的掌劲。 “嗤!” 席风连退数步跄踉跌退,青草泥土飞溅,右脚下出现一个土坑。 此人的确高明,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早就被宋师道震成五脏俱伤了,他却可将五脏当成管道,疏通长生真气,最终卸于脚下,这一招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五脏必碎。 席风皱眉的瞬间,不远处的辟守玄却是另一种想法:作为亲身与岳山比斗过的人,他觉再无法了解眼前这‘老朋友’的造诣深浅,以前岳山从来没有这类充满创意,天马行空般的即兴招数。 精神大振的宋师道不给席风任何回气的机会,欺近身形,全面抢攻。一时间,拳劲掌风弥漫全场,失去先机的席风落在下风守势,不但无法展开天罗气网,还要千方百计保着性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被动的抵挡对手似拙实巧,不著痕迹、充满先知先觉霸气的狂攻猛击。 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绝,更添此战风云险恶的形势,两道人影此进彼退,鏖战不休。 近身搏斗下,两人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在这样的情况下,席风更是吃亏。重要原因在于对手的招数根本是毫无章法,举手投足均是随手拈来,针对形势的创作,兼且真气变化多端,打得席风挥不出‘紫气天罗’五成的威力,无法扳转败局。 “轰!” 又一声闷响过后,四掌相击的二人身影突然分开。 宋师道身形未稳,就已手结大日轮印,惊人的气劲排空切向席风。 “吼!” 就在宋师道的灌注十二成功力的手掌就要印上席风胸口的时候,异变突起。 一条如真似幻的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直向他狂嗜过来。 巨龙犹如携带九幽地气一般强大威猛,其来势已出人类可以抵抗的范围!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生死关头,宋师道心念‘九字真言’双手翻飞,如电变化。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电光石火间,九印循环,无始无终,形成一个大圆满的神奇整体,与宋师道心意相依,意兴神会。长生真气随着手印于宋师道奇经八脉中做出不同方式的集结,凝聚成一堵有实无形、宝光四射的圆形气墙。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宋师道连退九步方站稳身形。 周遭恢复平静,金色恶龙形象消失于无形。 宋师道定睛望去,只见身前数丈外,席风背后的皮囊已经打开,其右手握着一支闪烁着诡异金芒的长枪,目带惊讶地望着他。 那是一柄不知什么材料打造而成的金枪,长约一丈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盘旋于枪身,螺旋而上,龙头处与枪头完美的衔接在一起,形象狰狞恐怖,宛如活物一般。那在月色映衬下明晃晃的枪头足有一尺半长,尾部还有一个做工精巧的放血槽。 最为吸引宋师道注意力的是枪身所散出来的那股足可令鬼也惧,神也惊的死亡气息,那恐怕至少要吸食过上万人的鲜血,才会暴出如此可怕的死气与凶性。 席风缓缓道:“老人家竟然可在眨眼间接下席某人‘烈风八击’中的两击而面不改色,虽死亦可无憾了,请再接席某剩下的六击。” 宋师道心中暗暗叫苦,实际上他是经脉紊乱,真气翻涌,气血逆流,面具下的俊脸痛苦得脸青唇白,全身似乎都要散架子似的,别说再接烈风一招,就是随便来个九流人物,都可以轻松杀掉现在的他。 烈风冷笑一声,气势再聚,道:“老人家准备好了吗?” 第六十九章 晴天霹雳 正文第六十九章晴天霹雳 元越泽奔了小片刻,就见前方现出一群人影。 奔在最前方的是手持长剑,狼狈逃窜,髻凌乱,衣衫破碎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是本该在城外的独孤凤,另一个赫然是‘长江联’的当家郑淑明。 后面最少有不下几十人的男女狂追不舍,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在追杀独孤凤与郑淑明。 元越泽化作一缕青烟,直插入两拨人的中间,负手傲立。 独孤凤一见元越泽,心中大喜,但她依旧没作声,因为她还以为元越泽的身份尚未暴露。娇喘吁吁的郑淑明一见元越泽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到独孤凤欢喜的表情,立即想起眼前这熟悉的背影就是半月前在上雍义助过自己的陌生男子。 后面追击的人势头较猛,前方突然拦路的,倒是引起他们一阵骚乱。 元越泽冷眼一扫,觉原来是阴癸派的人,其中大部分高手都在。 站在最前方的是几个女子,其中几人是元越泽认识的,分别是婠婠、白清儿、闻采婷、还有那个当日击杀边不负时见过一面的银女子,另外还有两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艳光四射,面覆重纱的女子。这么多美人站在一起,只教天上的星月亦为之失色。而这几女身后的几十个劲装配兵大汗,各个都是身材雄伟,太阳穴高鼓,显然也不是弱手。 对方一群人站稳,白清儿一见元越泽,当即一呆,随后娇笑道:“清儿见过公子,襄阳一别,公子别来无恙?” 元越泽眉头大皱。 按照他从尤鸟倦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岳思言,也就是易容后的他的真实身份的人,此刻应该还不多。既然阴癸派的大敌尤鸟倦知道了,那就说明李元吉勾结上了安隆这一伙人,如此一来,李元吉就无法再去勾结阴癸派,那么,白清儿是如何认出他的?难道是婠婠? 这个怀疑绝对是有理由的,毕竟婠婠的最高理想就是中兴魔门。 元越泽没理会白清儿,只是将灼灼目光转向婠婠。 轻纱薄裳在夜风中飘舞,曼妙体态和动人曲线尽显无遗的婠婠盯着元越泽,美目凄迷,神色幽怨,不复素常的冷静。 元越泽皱眉正待再想,就听得白清儿又道:“清儿知公子怜香惜玉,但你身后的二人乃是我们必杀之人,请公子勿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道:“你知道她们是我什么人吗?”随即突然暴出一声大笑道:“竟然还有敢威胁我元越泽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 对面几十人面色皆是沉冷地盯着元越泽,仿佛要吃掉他似的。 白清儿又柔声道:“我等皆知公子本事通天,那清儿就自做主张,只要公子答应我们在襄阳提的那个合作事宜,我们今日就不在追究她们二人,如何?” 元越泽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婠婠并没有出卖他。因为如果婠婠要出卖他,那么白清儿不可能不知道‘邪帝舍利’早就在元越泽手中,否则哪里还用说什么去长安后,允许她们从宝库中取走一物这种交易? 元越泽歉然地望向婠婠道:“婠儿,是我不好,刚刚怀疑你出卖了我,对不起。” 婠婠勉强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始终不开口。 其他阴癸派的人倒是觉得元越泽莫名其妙,临开战了还调-情? 元越泽不答白清儿的问题,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谁指使你们的?阴后在哪里?”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祝玉妍绝不可能主使她们做这种事。 婠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身形一闪,飞快没入夜色中。 元越泽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脑海中却无缘无故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 对面几女皆是不语。 独孤凤突然道:“大哥,就是她们要杀郑当家,你不要放过她们,如果不是人家今晚想来城里找你,恐怕郑当家早被他们杀了。” 元越泽扭头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淑明刚刚听到元越泽自报家门,就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地望向他的背影。突然被元越泽一问,忙回过神来道:“奴家本来要离开成都,在城外遇到一家三口人被她们追杀,那家主韩泽南给了奴家一个帐本,要奴家快走,哪知却被她们追上,手下全都死光了,帐本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可她们还是死追奴家不放。” 元越泽单手托起下巴,自言自语道:“韩泽南,韩泽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良久后,元越泽才大叫道:“我记起来了,韩泽南是为香家管理所有往来账目的人,他妻子叫什么来着,原本出身阴癸派,更是阴癸派指定与香家钱银上往来的人。魔门的两派六道,大多与香家关系密切,香家要他们在武力和政治上的支持,而魔门诸派则倚赖香家财力上的供养,形成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香家更是魔门的耳目,助魔门诸派收集各方情报。他二人由于不时接触,日久生情,到他妻子有了身孕,此乃阴癸派的大忌,他们只好立即逃亡,隐往巴蜀。” 阴癸派众人一脸惊骇的神色,这么机密的事情,连派内地位不够的人都是不清楚的,没想到元越泽竟然随口就说了出来。 闻采婷接口道:“公子既是我圣门中人,为何处处与我们作对呢?大家合作,光大圣门,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元越泽笑道:“我这魔门‘邪皇’当然不是白道中人,但你们的行事方式,我也不赞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了,韩泽南夫妇不会早被你们抓住了吧?就我所知,香家与你们早脱离了关系,你们为什么还如此为香家办事?” 对面没人回答他。 元越泽无奈一笑:“元某有个不情之请,请将韩泽南一家交给我,日后我必定重谢各位。” 韩泽南位于香家这么关键性的位置,可令元越泽掌握香家整盘勾当的虚实,再一举把香家瓦解。侯文卿的大仇更可得报,这么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 白清儿身边蒙面女子冷哼道:“公子莫要欺人太甚了。” 元越泽道:“那你们想怎样?” 那女子道:“你如果可接下我们合力一击,答应你又如何?” 元越泽笑道:“在下不会还手,各位请,千万不要留手!” 那女子心头大喜,元越泽虽传闻厉害,但这么多高手合击,如果能除去他,那日后阴癸派也会少一个大敌。 白清儿却是秀眉轻蹙,她认为元越泽绝不可能轻易做出许诺,尤其当日他亲眼见过五个当世高手围攻元越泽,都被元越泽打了个落花流水。可事情既已经定下,也只有出手了。 接连而起的娇喝声中,几女与身后的一众高手飞身而上,掌,指,拳,带,剑,刀,斧,一起轰上了双手负后,悠然望月的元越泽。 郑淑明不忍心地闭上双眼,独孤凤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巨响声不绝于缕,一轮狂轰滥炸后,众人飞退,呆立当场。 元越泽依旧是那个悠然的姿势,除了衣衫破碎外,没一丝变化。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请带我到关押韩泽南一家的地方吧。” 阴癸派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元越泽向他们的秘密据点走去。眼见元越泽的强悍,他们哪里还敢反抗! 阴癸派众人走在前头,元越泽与独孤凤,郑淑明二女跟在身后闲聊。 问起郑淑明此次来成都之事,郑淑明吞吞吐吐道:“这乱世之中,谁都想傍上一棵大树,奴家这次来本是打算要见多年好友,也就是宋阀的大小姐玉华的,想托她帮忙说一下,奴家以后带着‘长江联’归附公子,岂知解堡主三番两次以玉华生病为理由拒绝了奴家,奴家没办法,只好回去,谁知遇到了这种事。” 元越泽心中失笑,对她道:“郑当家怎么会想到归附我?元某现在的实力其实算不上强的。” 郑淑明道:“公子叫我淑明就可以了,奴家只是认为公子最终会得天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也不清楚。” 元越泽贴上她的小耳边,轻声道:“那就多谢你的厚爱了,实不相瞒,玉华现在就在洛阳,解晖为了怕消息走漏,只有放假消息不让你见她了。” 郑淑明骇然地扭过头来,樱唇正好与元越泽的大嘴一擦而过。 两人皆是一愣。 气氛登时尴尬起来,郑淑明羞得粉面通红,低垂螓,一言不地前行,元越泽则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幸好在前方监视阴癸派众人的独孤凤后退几步,才把话题扯开。 不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城东郊区的一处荒废了的房屋,在地下一连串密室中的一间内,元越泽见到了被关押的韩泽南一家。 白清儿打开牢门,里面走出一家三口,男的似是个读书人,女的秀丽端庄,夫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带著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一双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更是闪闪生辉,好奇地顾盼。看他们的模样,显然只被抓近来很短的时日,否则定会很狼狈的。 元越泽简单交代几句,独孤凤不敢胡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先护送韩泽南一家与郑淑明到飞马牧场,再转向洛阳。而韩泽南一家听到是元越泽救了他们,当下磕头感谢,把元越泽闹得也很不好意思。 所有人离开后,元越泽拉着不明所以的白清儿来到牢房一角,低声道:“你师傅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清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显然不知道元越泽这一问的具体意思。 元越泽正要再开口时,长廊口处传来喊杀声,白清儿脸罩寒霜,不一言,飞身冲了出去。 来到地面上时,只见在星月与灯火的照耀下,前方的一大块空地上人影晃动,刀光剑影,乱成一片,你追我逐下,一时都弄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定神望去,元越泽才觉原来偷袭者只有一个人,再看清楚点,此人体型魁梧中显出无限潇洒,长披肩,却是金光闪闪,腾跃挪移时像一片金云般随他飘扬飞舞,非常悦目好看。从这里望去,看不到他的脸容,只觉他的轮廓突出,不类中土人士。此人与阴癸派四大长老正混战在一起,地上被其杀死的喽罗已经有几十个。 白清儿面色沉冷,柳眉紧皱,娇咤道:“几位师叔请住手,敢问来者是何方高人?” 阴癸四魅皆抽身而退,还有活气的几个喽罗亦马上退了回来。 元越泽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他是那种能令人一见难忘的人,年约三十岁不到,身形并不魁梧,却高挺潇洒,浑身含蕴非凡的力量,气质高贵。但他真正吸引人处,是那对深且温柔而微微篮的眼睛,与其高耸的鹰鼻与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使人感到他兼具铁血的手段和多情的内在。 那人像看不利其他人般,精光闪闪的眼神盯着白清儿身边的元越泽,以字正腔圆的汉语冷然喝道:“西突厥云帅,特来为小女讨个公道。” 元越泽亦在紧盯着那人,暗道一句原来他就是云帅。 云帅的故乡乃是波斯,一个拥有着悠久历史、深厚文化、辉煌成就的文明古国。但在神权干扰国政,加上**的贵族统治下,波斯国势逐渐走上下坡路。当年,不满现状,偏偏又无力改变什么的年轻云帅,失望地远走他乡。经过多年流浪,他的足迹几乎踏遍天下。华夏大地上博大精深的文化,尤使云帅着迷:孙子的兵法、墨子的谋略、诸子百家的学说、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教云帅乐此不疲的研习修炼。云帅最擅长轻功与腿法,集各家之所长,突破创造出空前绝后的轻功与腿法,此外,云帅对刀法亦颇有研究,卓然成家。 经历了多年的流浪,云帅终于在西突厥落地生根,因为他遇到了此生最爱的女子。满腹经纶,身怀绝技的云帅,很快就成为西突厥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大汗统叶护亲临拜访,以国士之礼诚邀云帅出山。一展抱负,实践所学的机会就在眼前,云帅慨然应允。果然,在他的辅助下,西突厥国力日渐昌盛,短短十几年内,就已经能与东突厥分庭抗礼。 统叶护的野心随之膨胀,决心扩展版图,时中原大乱,云帅父女就是为此来到中原探路。 听他的话语,元越泽才明白,原来是阴癸派惹上云帅了。 白清儿靠近元越泽,低声道:“公子如能为清儿解决掉此人,清儿就告诉你师尊的事情。” 元越泽大喜,乐极忘形下,完全没注意到白清儿那狡黠的眼神。 但他也不是傻子,拱手道:“在下元越泽,请问阁下刚刚所说讨公道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帅一听他自报家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道:“这些妖女擒住了小女,阁下以为我该否讨个公道?” 元越泽略一思索,扭头对白清儿道:“你们可是勾结上了东突厥?” 元越泽的推断绝对有道理。无论东、西突厥,均对中士有进侵的野心,但真正的敌人,却是对方而非中士任何一个割地称王的霸主。在中原乱纷纷的时势中,刘武周、师都之辈只配对突厥人俯称臣,纵使强如李渊、窦建德、杜伏威等,亦不敢正面与突厥人生突,均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 李唐为了获得巴蜀的支持,不得已同东突厥划清了界限,那么东突厥必定要找寻新的盟友,而现在很可能不是祝玉妍在主持大局的阴癸派若勾搭土东突厥亦最自然不过的事,这种因利益而结合到一起的组合多了去了。只有在这种情况卜,阴癸派才会冒得罪统叶护和云帅之险,将潜在巴蜀的莲柔擒下,交给东突厥的突利可汗,作为示好的礼物。 白清儿娇躯轻颤,显然没想到元越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机密的事情,却依旧镇定道:“这是敝派之事,与公子无关,如果要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请动手吧。” 元越泽断然道:“元某人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从不做损人利己之事,算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吧,告辞。” 闻采婷忙接口道:“人已经被他救走了,却还要回来报复,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云帅冷声道:“当然不够,我要你们所有人的人头。” 正欲抬腿走人的元越泽眉头一皱,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要想动手,我来陪你!” “如此甚好!让我也见识见识你这传闻中的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云帅右手一扬,手中多了把形如弯月,金光灿烂,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异兵器,仰脸往元越泽瞧来。 元越泽的气机亦紧紧锁定云帅,接着左手缓缓伸出,猛地曲指成爪,背后厚布包裹的长剑撑爆厚布,如有生命一般连鞘飞到左手上。 元越泽一字一句地道:“闻听阁下有一套压箱底的刀法,名为‘艳阳刀法’,意即阳光般的刀法,像天上的艳阳那样君临大地,普照天下,灿烂光明,无可抗避。整套刀法由一千零三式组成,每出一招,均有特别的心法、身法和步法配合,自阁下四十岁创成此法,从未遇上敌手。最特异处是每提一口真气连续施出十刀,然后才换气,所以刀法迅疾,宛似阳光,纵使对手功力比阁下更深厚,也要因度比不上阁下而败亡。今日元某有幸见识到这套‘艳阳刀法’,何其庆幸。” 云帅面色一沉,他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了解他的这套刀法,却依旧淡然道:“我也听说元兄弟空手,剑法皆是一绝,今日也好领教一番。” 言罢腾身斜起,率先出手。 二人在空中以迅疾无伦的手法交换十招后,落回地面,再作近身搏击,以元越泽之能,仍被云帅如若鬼魅般难测的身法招数杀得有些狼狈。云帅不但功力深厚,最难应付处就是他那难以捉摸的身法,配合他的弯月怪刀,每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变化,教人应付得极为吃力。 弯月刀就像一片片夺命的金云,骤雨狂风的忽左忽右,可前可后地向元越泽摇撼狂攻,使他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但更吃惊的却是云帅,要知他乃波斯的武学宗师,入事西突厥后兼采突厥武学之长,岂同小可。中原虽对元越泽传得神乎其神,可偏偏云帅就是个无神论者,他察觉到元越泽之所以在开局显得狼狈,就是战斗经验过少,对外域的奇怪武器并不适应,可就在刚刚的十招中,他明显感觉到元越泽应付起来越来越轻松,这是何等可怕的学习及领悟能力,目前此子已经是中原一方霸主,日后一旦给他得了中原,外域的民族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云帅杀机更盛,决心全力干掉他。 心思电转间,元越泽的势如万斤的长剑已经当头劈了过来。 云帅的弯月刀变为一道迅若闪电的金光,斜斜迎上。 “叮!” 云帅猛地剧震,往后摇晃倒退两步。 元越泽却连动都没动。 云帅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他刚刚这一刀看似硬拼,其实却是高明之极的卸招,可借劲使劲,把对方迫走。哪知元越泽换气度如此之快,硬生生的将两人的真气卸到土里。反倒是云帅由于紧急借力的缘故,遭元越泽的浩瀚真气灌体,费了四息时间方化去元越泽入侵的气劲。 元越泽待他化去体内气劲后,开口道:“请再接我一招。”说完破空一剑刺来。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这一剑的度,以云帅的修为,亦只可靠多年养成的感应力去凭空感应剑气的所在。他只觉元越泽的力劲如暴的山洪般狂涌过来,抽刀挡格的瞬间,又惊觉元越泽的长剑由贯满气劲、重逾万斤突变为虚虚荡荡,不但无力可卸,还使他用错力道,心中大懔,倏地后移,企图避过元越泽接踵而来的另一剑,岂知就在他抽身后退的瞬间,元越泽身形虽然是缓慢前进,手中的长剑突然猛增长至数丈,如影随形地迫向云帅。 云帅惊骇欲绝,元越泽这一剑已经达到剑随意转,物随心运的最高剑道‘先天剑气’之境。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剑道极境,竟被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给练成了,这人将来很可能还会是西突厥的大敌人。 无暇再去感慨的云帅只有将手上弯月刀化作万卷金茫,以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强攻猛击来化解元越泽这看似简单,实际凶险万分的一剑。 一时间,火花四射,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 人影倏分。 元越泽长剑已经搭在云帅的脖子上,云帅颇为狼狈,嘴角带血,双臂下垂,衣袖裤角伤口处处,却依旧冷冷地盯着元越泽道:“中原有句话叫‘英雄出少年’,云某认输了。” 元越泽淡淡一笑,正欲收剑,只听得云帅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住手!” 元越泽顺声望了过去,莲柔不知何时出现了,只见这美女两手紧握一把锋利得亮晶晶的短匕,锋尖抵在咽喉处,狠狠盯着元越泽,高耸有致的胸-脯不住起伏,以带着外国口音的汉语冷然道:“你敢动爹爹一下,奴家立即自尽,干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元越泽神情一冷,目光紧紧盯着她,本欲收回的长剑突然指天,力道奇重的一剑猛向尚未恢复过来的云帅天灵盖劈去。 莲柔忙把匕扔掉,凄然跪地道:“奴家认输了,请你不要伤害爹爹。” 元越泽收回长剑,转身再欲找白清儿时,觉身边早没有了半个人影,不禁心头暗骂。随后对云帅道:“今日多有得罪,云国师请了。” 云帅苦涩一笑,任他如何想,也没想到进入中原第一战就输得如此的惨。 莲柔上前扶住云帅,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瞪一闪的端详着元越泽,忽然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神态可爱动人,道:“你怎么这么凶,我们不是认识的嘛,原来你就是人家在中原最想见的人,听说你是易容的,能给奴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元越泽理都不理她,只对云帅拱手道:“我还有急事,今日就此别过了,云国师保重。” 莲柔秀眉紧蹙,不悦道“人家长得不美吗?为何你都不看人家?” 元越泽见云帅点头后,转身离开,行至十丈外时,才开口道:“姑娘看似天真,其实狡猾如狐的性情手段,与元某实不是同道中人,后会无期了。” 留下怔怔站在原地的莲柔与依旧在回气的云帅。 若是在平时,元越泽也许不会这样,但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让他难以承受,是以他的性子越来越急噪,说话更是什么都不顾及。从今晚的遭遇推测,他已经察觉出祝玉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阴癸派绝不会如此的反常。 这地点离他所居住的客栈位置极近,只奔了一刻钟不到,元越泽就进入客栈大门。 客栈老板忙迎了上来,递给元越泽一个信封道:“客官您忙了一天,可算回来了,这是今日下午一个陌生的小姐托小的转交给您的。” 元越泽找了张桌子坐下,店伙计为他倒上茶水,元越泽一边喝茶,一边打开信件。 里面只有一张散着淡淡幽香的纸片,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似曾熟悉,娟秀清雅的字迹:行藏已泄露,小心李唐、独尊堡、巴盟。 端着茶杯的元越泽一边思索这会是谁写给自己的,一边踱步上楼。 刚到自己房间门口,元越泽就隐约听到女子的悲泣,哭声断断从房间里传来。 元越泽深呼一口气,将信件收入怀中,轻轻推门。 温柔的月色从朝东的窗子透入,照亮半边卧室,另一半仍陷在暗黑里,婠婠梨花带雨的坐在床头,香肩不住耸动,哭得昏天昏地,神情悲楚。 元越泽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婠婠察觉到他进入房间,悲呼一声,扑入他怀里,声音沙哑地哭泣道:“师尊死了!” “啪!” 元越泽浑身剧震,英俊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煞白,手上的茶杯更是滑落地上,摔个粉碎。只听他声音颤抖地道: “你说什么!?” 第七十章 冷血邪皇 正文第七十章冷血邪皇 元越泽脑海中一片空白。 怀中的婠婠香肩依旧在抽*动不停。 泪水打湿了元越泽的胸口。 良久,婠婠哭声渐小,抬头望上元越泽。 只见元越泽面无血色,双目空洞地望向窗外,再无半丝神采。 婠婠不知道元越泽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只得呆呆地望着他。 元越泽轻声道:“婠儿能细说一下吗?” 婠婠心中泛起一种极陌生的感觉,她觉再也不了解身前的元越泽。他的口气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无情,冷酷得让人心胆俱寒。但他依旧擦干眼泪,伏在元越泽怀中,抬起手腕黯然道:“你该记得几个月前我去找你,你送我这链子的那晚吧。” 元越泽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般纹丝不动。 婠婠继续道:“就在那晚的前几日,师尊因为不想与言帅合作而比斗一场,与你分别十几日后,婠儿到洛水西岸的一个荒村与师尊会面,婠儿的童年就是在那个美丽的村庄渡过,到人家十五岁时,师尊放弃这村庄,别迁他处。但数年前师尊又开始居住在那里。见到师尊时,婠儿觉师尊受了点伤,那伤势绝不可能是赵德言造成的,他还没那个本事,但师尊又不告诉婠儿是谁使她受伤的,婠儿也不敢多问。照顾师尊两日不到,辟守玄与一个使金枪的人找上门来,后来婠儿知道那用金枪的人叫席风,是席应在西域时收下的弟子。席风的功力深厚,恐怕师尊万全状态下都不一定会赢,所以师尊在紧要关头将我推走,后来……” 魔门向来最重尊卑与上下之别,只听婠婠直呼辟守玄的名字,而不称他为师叔祖,就可知婠婠对他有多么的痛恨。 元越泽身躯一板,他之所以要细问,就是不相信祝玉妍会死,但婠婠讲的话却让他越来越心寒。 蓦地,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欢喜道:“那就是说你没有亲眼见到玉妍身死之事?” 婠婠好奇地盯着他,想不通他为何如何亲热的称呼祝玉妍。顿了一顿后继续道:“婠儿逃出没有多远,就被席风与辟守玄给追上了,婠儿连施展‘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擒下,半卷《天魔诀》也被他们夺去,还好婠儿早将另一半藏好,所以他们也不敢杀我,否则永远也别想得到完整的《天魔诀》。之后辟守玄威逼利诱,门下的人几乎都认他为主了。但婠儿后来曾偷偷到那荒村去看当时打斗的痕迹,却看到施展‘玉石俱焚’后独有的凌乱场面,师尊为了救我,不惜……” 婠婠泣不成声,已经说不下去。 元越泽如受雷击,身躯又是一震,往后跌退三步,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但他的表现却将他的想法显露无遗。刚刚他的确还心存一点希望,听到婠婠讲述完经过,他已经肯定祝玉妍身死的消息。婠婠是练成了天魔**第十七层的人,自然不会看错。 他终于明白这数月来心绪总是不宁的真正原因了。 读过大唐的人,会因为个人喜好不同而喜欢上不同的角色,比如有的人最喜欢石青璇,有的人最喜欢婠婠,有的人最喜欢宋玉致,甚至有的人最喜欢师妃暄。元越泽却独爱祝玉妍,至于理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知最初时,他甚至都讨厌祝玉妍这个角色,可在天山之巅,无数次反复研读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祝玉妍这个角色。 祝玉妍死去的消息,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大至别人无法想象。 还要再问婠婠为何不早点把这事告诉他,而辟守玄又为什么会如此凶恶,杀害自己师侄时,窗口突然飞快闪进一个身影,正是一身劲装的侯文卿,她扑到元越泽面前悲声道:“快救救师道,他快不行了!” 元越泽又是一震,左手上的长剑几乎抓不稳。 元越泽与婠婠在侯文卿的带领下,高起高落,一路飞奔。 今晚本是中秋月圆之夜,几乎每一个成都人都在享受节日的气氛,可元越泽一行人却没福气,也没时间去享受。 一路上侯文卿简单交代几句,竟是嘎多在野外现了不省人事,浑身经脉尽碎的宋师道,却不知是谁将他重创至此。元越泽还有许多疑问要问婠婠,所以要求她暂时跟着他,婠婠也没有拒绝。 跟随侯文卿左窜右跳地来到一处极隐蔽的小宅子前,在卧室内,元越泽看到了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宋师道。 还好,他还有气息,那么在元越泽一家人独有的奇力下,就一定可以救回。 对着坐在床边,久违了的嘎多点头示意后,元越泽强行压下因祝玉妍香消玉殒所带来的沉重打击,开始凝神引动奇力。 半个时辰后,宋师道睁开双眼,身体恢复如初,仿佛没受过什么伤似的,看得屋里的几人皆一脸错愕。 宋师道下得床来,深望了一眼虚脱无力,闭目调息的元越泽,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哀伤,转头与嘎多几人聊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时间已近午夜,元越泽依旧在调息。嘎多率先离开,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一直紧张盯着元越泽的婠婠,嘎多脸色一黯,转身去了。 直到后半夜丑时之初,恢复一成功力的元越泽走出卧室,宋师道三人都没有入睡,正在等他。 见到元越泽时,三人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在过去的两个多时辰里,元越泽的黑色长竟然变白了一半,花白的头披散肩头,加上毫无血色的俊脸,空洞的目光,宛若修罗再世,给人一种十分阴森恐怖的感觉。 宋师道一愕后,内疚地道:“都是我的错,如不是为了救我,小泽又怎会变成这样?” 元越泽见三人都盯着自己的头,便伸手到后面抓过来看了一眼,对宋师道道:“这与二哥无关,如要恢复,只要再动一次奇力就可以了。” 只有婠婠相信他的话,因为婠婠隐约察觉元越泽之所以会有这样不正常的表现,全是在听到祝玉妍死讯后才开始的。那他与师尊间究竟生过什么事?婠婠秀眉紧皱,暗自思索道。 见宋师道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元越泽道:“二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宋师道心虚地摆手道:“没……没有!”说完赶紧低头去喝茶水。 他也现元越泽有些不正常,刚刚想告诉他祝玉妍之事,又怕他受不了打击,便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喝了一口茶水后,宋师道抬起头来,现厅内气氛有些沉闷,元越泽直直地望着窗外,眼中折射着浓烈的伤感之色。侯文卿与婠婠都是一言不地盯着他。宋师道开口道:“小泽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情了吗?” 元越泽肩膀一晃,虎目中溢出两行热泪,如梦呓般地道:“玉妍死了。” 宋师道手一滑,茶水直接洒在身上,失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元越泽转过头来。 宋师道苦笑一声,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讲出。 原来宋师道在接下‘烈风八击’的前两击后,就再无抵抗力,而随后的第三击要击中他时,席风在辟守玄的喝呼声中,将力道强收回一半,宋师道这才躲过必死的结局。但辟守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喝止烈风后,辟守玄亲自用真气将宋师道这个假‘岳山’的经脉全部震碎,这对一个学武之人,尤其对于岳山这中性格孤僻冷傲的人来说,无疑是比死都难受。辟守玄的心理的确有够变态的。幸好有路过的嘎多仗义将宋师道送了回来。 元越泽听明白了辟守玄为何要杀祝玉妍的原因,却皱眉道:“辟守玄的本事不该这么厉害才对吧?” 婠婠摇头道:“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几十年来很少走动江湖,一直在闭关勤练武艺,照二公子刚刚的话与婠儿当日的亲眼所见推测,他很可能早就与席风暗中勾结,席风也很可能会传给他一些高明的武功。但这席风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他的年纪至少有七十以上,单论武功,完全可以与‘三大宗师’相提并论,却可以隐忍不这么多年。” 宋师道接口道:“婠小姐忘记了他是席应的徒弟了吗?我看他的长相就是西域人,这趟到中原来必定不安好心。如果你推测他们勾结几十年是正确的话,那么此人心机已经可怕到了一定程度。” 元越泽摇头道:“按二哥所讲,我突然有了一点明悟,修为如此高,又是使枪的,我想起王世充讲过的话。大明圣尊座下有双圣使,两神将,一个神将是用斧的,我之前与他进行过比试,他叫狂雷,修为的确很可怕。而另一个神将就是用枪的,会不会就是此人?他的功夫既然叫‘烈风八击’,那么他的真名会不会是叫与‘狂雷’相呼应的‘烈风’?” 宋师道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元越泽又对婠婠道:“这个问题不是眼下我们该讨论的,日后再说吧。婠儿为什么这么晚才对我说这件事,怎么不早来找我?” 婠婠神色复杂地摇头道:“婠儿也不知道,起初婠儿也认为圣门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毁在师尊手里。可辟守玄他们丧心病狂到围攻师尊,师尊是婠儿唯一的亲人,婠儿绝不允许她死在别人手上,与同门人周旋了数月,我还是无法夺回那半卷《天魔诀》,这次任务正好遇到你,又想起师尊,所以就讲了出来。” 元越泽长叹一声,语带苍凉地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伤到玉妍?” 婠婠想都没想就答道:“从师尊当日的表情看,婠儿推断很大可能是‘邪王’伤到的师尊。”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句话将会在日后造成多大的麻烦。 一直失魂落魄的元越泽目光猛然间一凛,杀机暴放,恨声道:“好好好!石之轩!席风!辟守玄!” 说完,起身跃窗而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留下屋内呆的宋师道,侯文卿与婠婠。 片刻后,婠婠回过神来道:“原来二公子与冤家一直是在作戏,如不是今晚亲眼见到你们的关系,奴家也不会相信呢。” 宋师道苦笑道:“请婠小姐为在下保密,在下感激不尽。” 婠婠点了点头道:“看在冤家的面上,奴家也不会乱讲的。是了,二公子可以给奴家说说冤家与师尊之间究竟生过什么吗?” 心思机敏的婠婠早从刚刚几人的表情上看出宋师道知道元越泽与祝玉妍之间的事,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宋师道摇了摇头,怅然道:“你亲自去问他吧,我不想说了。” 婠婠无奈地点了点头。 侯文卿略带担忧地道:“恐怕几日后,成都将有大灾难。” 几日后,自然就是元越泽功力完全恢复的日子。 宋师道面色沉冷道:“血债血偿,谁也阻止不了这场浩劫,小泽会用事实证明一切。” 三人望向窗外,明亮皎洁的圆月将夜色映衬地无比的凄凉,灿烂的星光亦变得略显诡异,轻风拂过窗棱,出细微却刺耳的怪声,仿若地狱中受刑鬼魂在悲号。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昭示着数日后的不太平。 ※※※※※ 八月廿二。 晌午时分。 恢复了七天的元越泽出现在成都太城李唐贵宾下榻的贵气别院门外,婠婠跟在他的左后侧。 过去的七天里,婠婠日夜与元越泽相对,他却没开口说过半句话,日夜不停练功,婠婠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在元越泽身畔。 跟在元越泽右后侧的是一个身材雄伟,面如紫金,长相精奇,目射神光,手握一杆黑色长枪的中年男子。 这人就是巴蜀武林三大势力之一的川帮帮主。人称‘枪王’的范卓。 元越泽来到成都的消息最初是八月十五当天走漏的,第二日,不知在谁的宣扬下,竟然全城皆知,登门拜访的人不计其数。但负责为元越泽护法的侯文卿只接待了范卓,宋师道由于不方便显露真身,便一边练功,一边与解晖周旋。从范卓那里,侯文卿得知川帮至今依旧不选择依附李唐的理由:半年多前,傅君瑜带领单琬晶三女路过成都,干掉席应后准备继续南行,却在因缘巧合下,救回了身染绝症的范卓之妻,更是将身份透露给了范卓,范卓为人仗义,当下誓会尽全力回报傅君瑜的恩情,这才有了日后川帮不选择依附李唐之事。而一听到元越泽的到来,范卓自然亲自前来拜访,听到侯文卿透露的一些消息,范卓也将自家难事说了出来,八月十五当夜,他的独女范采琪在外游玩时不见。侯文卿立刻说出席风与李元吉勾结之事,果然,当日下午,范卓就收到了李元吉方面传来的消息:范采琪与平阳公主一见如故,正在太城做客。范卓火气冲天,在成都这地盘上,李唐居然敢如此猖狂,奈何另外两大势力皆不予理会。而范采琪之事多少也与元越泽有些关系,侯文卿安慰范卓后,告诉他元越泽恢复功力的日子,于是今日范卓为救爱女,自然也会跟来。 恢复了素常装扮的元越泽左手握剑,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别院正门口。 这别院有护卫至少三百人,一部分是李元吉带来的,一部分是独尊堡、巴盟派来的人。 “站……” 门口八个雄伟大汉见三人一言不就要硬闯,立即怒声喝止,但说话那个大汉只喊了一个字,脑袋就已经搬家。 剩余七人一脸骇然,皆因对面三人动都没动,这边人就死了,这份武艺岂是他们这些小喽罗所能相抗衡的?但职责所在,硬着头皮也得挡住他们。 其中一人拱手恭敬道:“敢问三位如何称呼,这里是大唐齐王与平阳公主居住的别院,请容许小的为三位通报。” 李唐的名头或许可以吓唬别人,却绝对吓不住元越泽。 范卓冷声道:“本人川帮范卓,可有资格见你家齐王?” 几个守卫立刻一惊,他们都是李元吉带来的人,对成都的名人都不清楚,正要答话时,元越泽突然高声喝道:“李元吉,席风,辟守玄,出来见我元越泽!” 他的声音灌注无上真气,传遍整个别院。门口七个守卫当场被震得吐血,再一听元越泽的名字,当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范卓暗叹一句高深厚的内力,有这么个强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不片刻后,院子里同样传来一声不甘示弱,夹杂深厚内力的声音:“请进!” 老谋深算的范卓刚要制止元越泽,警告他小心中计,一旦进了院子里,很可能会陷入被动,成为瓮中之鳖。但元越泽想都没想,直接迈步进院,婠婠紧紧跟在他身后。范卓亦只有无奈地跟了上去。 进入院门,前行几十丈后,本来冷清宽敞的庭院四周,墙头屋顶上突然多了许多士兵,各种武器,弓箭皆可入目。明晃晃的刀剑与搭上弓弦的箭尖透着诡异的蓝芒,显然都是喂过剧毒的。 肃杀登时弥漫在整个空间内。 三人站住身形,元越泽双手负后,扫视一周,嘴角逸出一抹可怕的笑意。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过,主楼处走出一行百人,人人杀气腾腾,一副三言不合,立要动武交锋的神态。 为者银衣劲服,肩抗长枪,在一众李家武士簇拥下尤为突出抢眼,只看他脸貌有三、四成肖似李世民,不用猜亦知对方是李元吉。他体型比李世民更骠悍魁梧,但眉目间却多了李世民没有的阴惊狠毒之气,所以他虽算长相英伟,但总教人看不顺眼。气度沉凝处则无懈可击,横枪而立的风姿尽露真正高手的风度。李秀宁则是垂着头跟在李元吉身侧。 两伙人距离十丈远站定,互相冷眼打量对方。 元越泽扫视一周,按照宋师道的描述,他认出了站在李元吉左侧,背负皮囊的中年男子就是席风了,他背后的皮囊长只有三尺,想来他的长枪该是分段以链子相接,使用时可以快连成枪体。而辟守玄却没有出现,元越泽隐约猜测到可能是李元吉为免遭人背后嚼舌头,只是暗地里与辟守玄在勾结吧,毕竟阴癸派的名声很臭。从李元吉身后众人的气势推测,元越泽察觉对方至少有十个以上的人堪称一流高手。 但这些人,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威胁,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就是席风一人。 眼见李元吉目光盯牢在婠婠身上,显是为她的绝世容色所摄,范卓一声大笑后道:“范某见过齐王,得齐王款待,小女荣幸之至,今日范某就来亲自接回小女,请问他在何处?” 范卓语气重重落在‘款待’二字上,语气中更是带着谁都听得出来的不屑。李元吉一方的人皆是脸色不悦。 李元吉更是面色阴冷道:“范帮主客气了,令千斤还想多住几日呢!” 范卓故做惊讶地道:“那你们到底是请她,还是抓她?” “好胆!范卓你一介小小帮主,竟敢对齐王殿下出口不逊!” 和范卓斗嘴,简直是自不量力,这不,李元吉身边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被他冷嘲热讽,直接爆了。 范卓丝毫不气恼,望了一眼元越泽后,微笑道:“这天下什么时候成了李唐的天下了?”言下之意,李元吉这齐王根本不被范卓看在眼里。 李元吉多少已猜测到范卓很可能已经决定支持元越泽了,当下冷笑道:“范帮主做决定前最好多考虑一番,否则……嘿!” 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在威胁范卓,要让他脑中充满投鼠忌器的感觉,毕竟他女儿还是人质。 “哈哈哈!” 元越泽冷然看着他们,猛然爆起一阵狂笑,以十成真气推动的笑声向前方扇形区域推进。 “噗噗噗噗!” 对面直接倒下大部分人,他们都无法承受元越泽的无上内力,非死即伤。墙头屋顶上的士兵更是十有**直接被震得或伤或晕,战力骤减! 对面只有李元吉与另外十几个人依旧是可以站立的,七孔流血的李秀宁软倒在李元吉怀中。 喷了一口鲜血后,咬牙切齿的李元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语言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对面傲然而立,面无表情的男子就如地狱里重生的魔鬼一般恐怖,他这次带李秀宁来到院子中,自然想以李秀宁来牵制元越泽,岂料元越泽丝毫不留情,李秀宁此刻恐怕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元越泽笑声倏止,高声喝道:“范小姐不必惊慌,我元越泽以项上人头担保,没人可以伤得了你!否则李元吉与李秀宁将给你陪葬!” 这一声同样可以传遍整个别院,就算元越泽暂时不知范采琪被关在哪里,也可以先给她一记定心丸。 脸色苍白,秀眸微闭,气若游丝的李秀宁听到了这一句,眼角终于滑出两行清泪,混合着眼角的血迹,犹如血泪一般,看得人心痛无比,触目惊心! “喀嚓!” 席风一脸冷峻,右手一探,金色长枪已经组合成一整体,气势死死地锁住元越泽。 尚未开战,他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可怕。 第七十一章 双邪初会 席风冷冷地道:“好卑鄙的人,果然不负你的‘邪皇’之名。” 他这一句,自然是讽刺元越泽对女人都毫不留情。 元越泽淡淡道:“我的眼中只有友人和敌人,从无男女之分。”随即面色更冷道:“何况对于一个出卖我的人,我没亲手杀她,已经算是她的造化了!” 躺在李元吉怀中的李秀宁娇躯一板,煞白憔悴的玉容上露出一个无比凄惨的苦笑。 席风正欲再开口相讥时,目光猛地一凛。 元越泽的右手以慢至无法形以容的度,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度下,其度均衡不变地缓缓移向剑柄。 这正是宋缺‘拔刀式’的精髓。 修为如席风者,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玄妙? 抓上剑柄的瞬间,元越泽动作骤停,这对于席风心理上的打击实在太大,盖因他已经预测到元越泽的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招,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的一剑! 谁知元越泽突然就这么停下了,气机顿时变得紊乱的席风胸口突然压抑起来。 元越泽漫不经心道:“狂雷是你什么人?” 正聚精会神的席风一愕,随即答道:“什么狂雷,席某没听说过。” 元越泽嘴角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从刚刚席风的表情来看,他已推测出席风必定与狂雷有着某种关系。如不是趁着刚刚吸引对方的全部注意力,再在言语上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恐怕元越泽也看不出席风的破绽来。 “铿铿锵锵!” 一阵声响过后,李元吉方面的人全部持着各自的武器围上元越泽三人。面色沉冷的李元吉则抱着李秀宁后退数丈,脱离战圈。 婠婠抽出腰间的天魔双刃,与范卓做好一拼的架势。 “住手!”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嘈杂的脚步声过后,走进来一队近五十人的高手方阵。 为的是解晖,他身侧另有数个男女,只从气势就可推知这几人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解晖望着头花白的元越泽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极可怕的阴森之色,拱手道:“独尊堡解晖见过齐王殿下,见过席风先生。” 他的话语里却不提元越泽,眼角更是看都不看范卓,足见其自高自大的本性与独尊堡的抉择。 他身侧的几人亦分别施礼。 元越泽头都不回道:“解堡主今日所为何来?” 解晖不屑道:“请公子勿要欺人太甚,此地乃是成都,齐王是成都的贵宾,公子欲加害齐王,独尊堡与巴盟绝不能袖手不理!” 元越泽转过身来,逐一打量了为的几人一眼。 解晖分别指这另外五人道:“这几位是巴盟的四大领,这位是是族的‘猴王’奉振、这位是瑶族的‘美姬’丝娜、这位是苗族的‘大老’角罗风,这位是彝族的‘风将’川牟寻。这位则是合一派的‘通天姥姥’夏妙莹。” 元越泽瞥了几人一眼后,在几人咬牙切齿的神态中,转过身形,背对几人道:“众位如不想惹火上身,最好不要插手,元某今日只为李元吉而来。” 几声不屑的冷哼声后,夏妙莹中气十足的喝过来道:“老身敢问公子一句,公子三年多前,可曾来过成都,并且在‘溢香阁’酒楼内杀死过一个年青人?” 元越泽直接答道:“是。” 夏妙莹恨声道:“你可知那是老身的义子,数日前为你所伤的霍青桥的亲子霍纪童?” 这几年来,霍家耗费财力查找杀害霍纪童的凶手,询问过当日亲眼见过元越泽模样的酒楼老板后,再打探许久,霍家终于获得真相,杀害霍纪童的并非宇文阀的人,而是元越泽!霍青桥当日受伤后,在第二日听到原来岳思言就是元越泽的消息后,直接选择归顺李唐,意图借助李唐的势力报仇。其后数日,他们都派人暗杀元越泽,却都被婠婠与侯文卿击退。今日正在独尊堡中商议相关事宜时,突然接到李元吉方面传来的消息,于是一行人匆忙赶了过来。 元越泽冷然道:“废话少说,有本事一起上吧!” 说完,左手擎天,长剑横在头顶,右手缓缓地拔剑。 周围一片死寂。 元越泽长剑逐渐出鞘,却不出一丝声响。 周围不下二十名高手心中皆凛然,他们虽未出招,其实已联合动了最强大的攻势,催体内真气,一波一波向元越泽涌去,甚至为了击杀元越泽,他们舍弃了婠婠与范卓。哪知元越泽随意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已俨然同天地同化,随着他拔剑所凝聚越来越强的剑气,已经反客为主,反侵周围众人。 众人心叫不妙,他们势不可永无休止地放真气,当气劲中断时,若他们没有新的攻势,在微妙的气机牵引下,元越泽本就在不断增长气势的剑将会在此消彼长间,达到了最强的气势,出鞘后的那一剑将会是无人可以抵御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所有人须乘势而攻,且必须是全力合击,以图一举粉碎元越泽的剑势,在这种总无花巧的短兵相接里,双方以强攻强,胜败很可能只在数招之间。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与元越泽有仇的,所以动起手来,完全不用顾忌。 席风是这些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他更明白如若让元越泽拔出剑,那么很可能一切都完了,当下眼中神光暴现,大喝一声,金枪瞬间化做足可吞天食地的凶兽,枪尖连抖,出破风尖啸声,变成满天枪影,罩向元越泽。枪势连环而出,绵绵不绝,气势直可惊天动地! 同一时间,另外十几名高手一同扑了上来。 婠婠对上解晖与奉振,范卓力抗夏妙莹、丝娜、角罗风与川牟寻。但显然婠婠二人是敌对不过对方的。只一个照面,奉振、丝娜、角罗风与川牟寻就转攻元越泽。 元越泽拔了一大半的长剑突然顿住,双目射出浓烈的哀伤之色。 他仿佛不是局中人一般,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同样望着他的李秀宁。 只剩半条命的李秀宁,看在元越泽眼中,赫然化成了祝玉妍。 天地间万事万物全部消失不见,只余元越泽与李秀宁。 元越泽闭上双眼,内心变得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宁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动不动的元越泽必死在乱枪之下时,奇变突至。 元越泽全身长衫无风自动,下摆向上卷起,花白的长逆风飞扬。 蓦地,元越泽睁开双眼,所有人心神剧震。 刚刚还空洞无神的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再也分不清眼白与眼仁,这是一对绝不该存在世间的眼睛,其诡异与可怕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锵!” 一声犹如修罗悲泣、厉鬼怒鸣的声响后,长剑完全出鞘。 所有人眼前一花。 一个曼妙多姿,虚实不定,如梦似幻的蒙面女子形象一闪即逝。 元越泽手中长剑杂乱无章地来回削砍,看上去完全像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在耍剑一般。可若隐若现的每一剑都不可思议地出现在绝佳的位置,恰好挡住每一个企图杀死他的来势。 一挡得手,元越泽毫不停歇,森寒剑气猛然爆。 众人只觉被元越泽由兵器处传来的真气侵入体内而导致气血开始不顺畅,哪知元越泽随之而来的一剑同样的可怕。 顿时,剑气奔腾,漫天激射。 众人接连出不同程度的叫声后,纷纷后撤。 席风却以枪化盾,挡住元越泽一剑后,肩膀微晃,后错一步,手中金枪再次幻化出重重枪浪,由下至上,挑刺元越泽丹田气海。 元越泽双眼一眯,长剑漫不经心地在金枪尖上连砍两下,身形前闪,剑刃顺着枪身向席风滑去。眼力的高明,剑法的迅快,皆出席风所能想象的范围。 席风头冒冷汗,右手一震,长枪顿化三节,前两节如蟒蛇般缠上元越泽脖颈。 元越泽毫不在意,继续前劈。 任席风如何想,也想不到元越泽竟然会用这样同归于尽的打法,右手松开长枪,一脚猛踢向元越泽的命根子,狠辣无比。 元越泽左手下按,对上席风看似简单,实则变幻不定的一脚。 人影倏分。 抢回仍在空中金枪的席风瞬化鬼魅,一闪就已消失不见。 元越泽待要追击时,却听到婠婠急促的喘息声。 回头一望,原来被元越泽一招迫退的几人全部改攻婠婠与范卓了,二人支撑片刻就已经落在下风,越显狼狈。 “吼!” 元越泽断喝一声,飞身抢上,一剑刺向正在围攻婠婠的解晖四人。他这深沉有力的一吼,像能触到解晖等人的灵魂最深处一样,几人如遭雷击,浑身一震,攻势猛然间一滞。 更让解晖等人惊骇欲绝的是在仅只两丈不到的距离内,元越泽的剑竟生出数种不同的变化,不但角度无法捉摸,力道上更是忽而重若万斤铁锤,忽而轻若翩翩鸿毛,那种短时间,短距离内忽重忽轻的势道,只教他们胸口沉闷得想吐血方可舒畅一些。 震慑住四人的一剑划过一丈半的空间后,突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眩目光点。 气势全失的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尽全身气力,迎上这古怪至无法形容的剑招。 ‘叮当’之声不绝如缕。 ‘锵!’ 长剑回鞘。 元越泽揽着婠婠的小蛮腰,面无表情地盯着解晖。 退到五丈外,勉强站立的解晖四人面色如土。 范卓亦很幸运,因为对方几人皆不敢当场杀掉他,围攻他的夏妙莹几人眼见元越泽的神威,一时间竟愣住了,全部退回到解晖那一方。 解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如从宋贤弟那里论,解某叫你一声贤侄也不过分吧?” 元越泽揽着婠婠来到呼吸紊乱,披头散的范卓面前,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以浩瀚真气为二人调理气血。开口对解晖道:“当然可以,但你既先来惹我,就别怪我心狠,当日霍纪童就是在酒楼对我爱妻起了非分之心,所以我才动手解决掉他,我元越泽做事只依据一句话,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你们可曾听说过何时做过有亏良心的事?” 解晖面色一沉道:“如此……” “啊!” 解晖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望了过去。 只见正欲舍弃妹子,偷偷溜走的李元吉被元越泽如有生命般的长剑钉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长剑正好刺进他的左肩胛。 婠婠二人已恢复大半,元越泽宠溺地刮了一下她吹弹欲破的脸蛋儿,露出一个数日来从没有过的笑容,向倒在远处的李秀宁走去。 婠婠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刚刚,她觉从前的元越泽又回来了,那个可以与她打闹嬉戏,互相作弄的人。可惜,这一切都只生在须臾间,转身的一刹那,元越泽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为李秀宁输入真气调理半晌,元越泽放开玉容憔悴、泪流满面的她,转身走向李元吉。 李元吉本就痛得冷汗直冒,见元越泽一步步走来,只觉每一步都像是在催命一样,忙哀求道:“元……元兄,是本王做错了,本王这就放了范小姐,明日就离开成都,你饶过……啊!” 元越泽没等他求饶的话讲完,伸手拔出长剑,拔到一半时,还故意将剑身一旋,彻底将其肩胛骨转碎。 李唐的齐王殿下的左臂,就这样被废掉了。 元越泽望也不望在跪在地上惨叫的李元吉,淡淡道:“连自己妹妹都利用,关键时刻更是不顾她死活的人,废你一只胳膊,真是你前世福气大。” 范卓过去一把捞起李元吉,在表情已转麻木的李秀宁带领下,找范采琪去了。 元越泽来到解晖几人面前,对满头白的夏妙莹道:“如果你们有兴趣报仇,我随时欢迎你们。”不理会夏妙莹几人复杂难懂的目光,又对解晖道:“请问解伯父有何话要说。” 这一叫‘解伯父’,亲戚就搭上了,连解晖都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后方尴尬道:“解某听齐王说解某的儿媳妇,也就是尊夫人的姐姐玉华……在洛阳……已……已与公子有了男女之实,所以……” 他混迹江湖数十载,何曾如此尴尬过,家丑不外扬,可眼前他却觉得元越泽虽被传为魔门中人,但其行事的确没有半分阴毒狡诈的作风,所以思量再三,决定问了出来。 此话一出,元越泽立即做出惊讶的神色。 连周围的几个巴盟脑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元越泽讶道:“解伯父怎可轻易相信李元吉那种与贼人勾结的人?” 见几人不解的神色,元越泽拉过婠婠道:“这位是阴后的嫡传弟子,让她为你们解释一下吧。” 解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暗道怪不得刚刚她这么厉害,原来修的是当不世魔功。 婠婠无奈,黯然将祝玉妍已死,阴癸派全落在辟守玄与席风手上,他二人又与李元吉相勾之事讲了出来,听的解晖几人目瞪口呆。 末了,元越泽又加了一句:“我元越泽在此对天誓,如果是我劫走的大姐,就让我天打雷霹!伯父该猜得到这是李元吉拉拢你们的手段而已!” 这一个誓言,比千言万语更有实际效果。 本来宋玉华也不是元越泽劫走的,更何况元越泽对誓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解晖沉吟半晌道:“解某明白了,公子此趟前来成都,有是所为何事?” 他当然不希望元越泽也和李元吉同样,是来招降的。 元越泽淡淡道:“我只是路过成都,本来要到黄龙去看了故人,谁想到会遇到这些事情!几位不必惊慌,元某绝不是来劝说各位归降的,成都最终选择归附谁,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元某只想肯定各位,万勿再轻易信人,否则再遇到这种事情,众位一个轻易的决定,很可能会害苦巴蜀的百姓啊!” 奉振不屑道:“然则就是说你元公子是值得依附的人了?” 元越泽愕然道:“既然听不下去,就算了,元某明日探过好友,也要回洛阳了,后会有期了!” 此时,范卓已经带着范采琪走了出来。 元越泽看到她后一呆,原来她就是那日在街边被尤鸟倦和丁九重所注目的女子。范采琪看到他后,吓了一跳,那一头花白的头的确很恐怖,随后却又仔细地打量起来。 与解晖几人告别后,元越泽与婠婠奔向城外宋师道隐藏的地点。 婠婠略带紧张地道:“冤家,你这么冲动,废了李元吉一臂,李唐要是一怒之下猛攻洛阳怎么办?” 元越泽失笑道:“要是李渊也像我这般冲动的话,他根本没资格做一国之主。” 婠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次行动收获太小,不但没见到辟守玄,连席风也逃掉了,元越泽无奈地叹息一口气,准备继续下一步行动。 ※※※※※ 酉时之末。 ‘隆和兴’后方四合院西厢。 卧房不断穿出yin声1ang语,许久后方平息下来。 朱媚媚笑道:“安哥哥真厉害,人家每次都被你弄得死去活来的。” 安隆出一阵怪笑后道:“嘿嘿,我安隆的本事……” 突然,多年来过着刀头舐血的安隆心生警兆,赤-裸着上半身跃到床下。 朱媚刚要开口询问,就见门口倚靠着一人,花白的长,紫色的长衫,透明的长剑。 来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安隆大笑一声道:“原来是元公子,没想到公子还有这种喜好。” 他自然是在暗讽元越泽不请自来,还免费看春宫戏。但元越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出丝毫的气势,却在精神上给了安隆极大的压力。 良久,元越泽方转过头来,对安隆道:“请安大老板告知石之轩的下落,元某感激不尽。” 一听到石之轩的名字,连拥被在床上的朱媚都打了个冷颤,足见‘邪王’威名之盛。 安隆眼中阴厉之色一闪即逝,闷哼道:“什么石之轩,安某人没听过。”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那元某就不用再客气了。” 说完,空洞的两眼神光电射,一拳击来。 这平实缓慢的一拳软绵绵的,似乎比花拳秀腿更弱,但划过空间时,却出荡人心魄的嗤嗤破空响声,行进过程中更是摇摆不定,安隆虽然清楚地察觉到这一拳将会落在自己身上的哪一个部位,却生出一种完全无法抵抗的怪异感觉。 在这一拳就要击上心口时,安隆抬手就挡。 “砰!” 一声闷响后,安隆被硬生生迫退两步。 怪叫一声,安隆倏地前扑,陀螺般旋转起来,拢手作莲花势,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像朵朵盛开的无形莲花,往元越泽印去,玄机暗含,摄人心魄,奇诡至极点,如此奇功,确是不负《天魔策》上所记载的魔功威名。可以想像,若在群战之中,无论对方有多少高手,都变得要独力应付他的攻势。 元越泽等的就是他全力出手这一刻。 四周的空气变得无比灼热,作为‘天心莲环’端的朵莲花劲气,拐个弯绕过他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 天莲宗的‘天心莲环’实是先天真气里的异种,诀要在以心脉为主,认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莲环’之名,由此而来。再配以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盘、弹、捻、循、扪、摄、按、爪、切’十多种指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壤,阴损非常,在魔道中亦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过其势虽凶猛霸道,却是极度损耗真元,难以持久,所以即使强如安隆,若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肯施展‘天心莲环’的魔功**,且必须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凭之以一举毙敌。 只要其中‘一环’奏效,安隆将乘胜追击,以其他杀手对付经脉负伤的敌人。瞬息间,安隆拱拢如莲的一对肥手送出五朵莲劲,分取元越泽头顶、背心、胸囗及左右腰胁间的五处要害。 元越泽撮掌成刀,连劈五击。 安隆心中大骇,这五刀所取的皆是莲朵的花蕊处最强气点,他的数十载内功又岂会这么脆弱? 五声爆音后后,劲气四散。 安隆没时间去惊讶,飞的来了一个空翻,足可称之为‘飞天神猪’的胖躯以一个灵敏得可今任何人目瞪囗呆的轻松姿态,跃到元越泽头顶两手或拳或刀,忽爪忽掌,展开一套巧妙精致的手法,狂风扫落叶般向元越泽攻去,配合其胖体错跌无常,忽重忽轻的劲道,确是千变万化,凌厉至极点。 劲气横空,无一不是毒辣的夺命招数。 元越泽双眼虚眯,在呼吸说话间闪电般连续刺出五指。 剑指或开或合,上封下截,总是恰到好处地挡住安隆排山倒海,每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来的手刀。 “轰!” 连拼五记后,安隆一声闷哼,口喷鲜血连退数步,肥胖的身躯直接将地上的小几砸个粉碎。 安隆回过神来时,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 元越泽冷冷地道:“说不说?” 安隆硬气道:“说你奶奶……啊!” 话还没骂完,元越泽的长剑赫然已将安隆肩上的肥肉削掉了至少一斤上下。 安隆出一声有如杀猪般的惨叫。 但噩梦还没结束,不等他求饶,元越泽长剑一转,直接刺透安隆的手掌,将他钉在地上。 鲜血狂涌,连床上见惯杀人手法的朱媚都不敢再看下去。 安隆疼得死去活来,忙道:“我说,我说,大爷饶命。”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 安隆龇牙咧嘴道:“从时间上算的话,石大哥现在应该就在黄龙附近,但他到底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他一向都是神龙见不见尾的。” 元越泽当然也知道石之轩行藏隐蔽,要是安隆真的说出一个具体位置,连元越泽都不会相信。 看着元越泽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里,朱媚一边为安隆包扎伤口,一边埋怨道:“原来你认识石之轩,怎么不告诉人家?你这样轻易把‘邪王’的所在之地告诉外人,不怕‘邪王’报复你吗?” 安隆冷哼道:“他再厉害,也不会是石大哥的对手,我告诉他,就等于提前送他去地狱了,日后他若不死,我定要好好‘回报’他!哎哟,轻点!” ※※※※※ 凤凰山位于成都东北多扶平原之西,主峰高起百余文,山势雄伟秀丽,婉蜒数十里,四周蜂峦透这,群山环抱。主峰高出群山之上,拔地而起,形似展翅欲飞的凤凰,故名‘凤凰山’。 穿过凤凰山往南行,漫山古木、野草委萎,一道河溪从西北境蜒而来,流往东南,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盛秋之际,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相辉映,造成丰富的色感层次,景色极美。 徜徉在树林中,与宋师道几人告别,赶了几个时辰路的元越泽没有心情欣赏蜀中不同寻常的自然美,他放出全部气机,探索周遭的所有异动。 宋师道三人皆知他的心意,是以也没有阻拦。 不知不觉间,他竟按照石青璇告诉过他的路过,走入一个小山谷内。 他曾多次驰想幽林小谷是怎样一处人间胜地,直至此刻身历其境,始知是无法凭空猜想的。 顿住身形,环顾四周。 在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内,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溪旁婆婆树木间隐见几间小石屋,若他推断不错,溪水该绕过屋前,流至谷口形成清澈的池潭,再流往谷外去。 谷内枫树参天,密集成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山崖峻峭,石秀泉清,能避世隐居于此,人生尚有何求?际此红日初升,小谷沐浴在晨曦之中,满山红叶,层林如染,阵阵秋风吹来,百鸟和鸣,清新之气沁人心脾。 池中大石从水底冒起,或如磨盆,或似方桌,清泉石上过,小鱼结伴游,充满自由写意,不染尘俗的意味。 元越泽耳听流水淙淙,沿溪而行,绕过清池,踏着满枫叶的碎石小径,心神出现无比的宁静,一切似幻疑真,就像在一个美梦中不住深进。 林路弯弯曲曲,忽然豁然开朗,现出一间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弯右曲的没在林木深处,看不见小谷入口。 元越泽猛地止住脚步。 他此行目的自然是为击杀石之轩而来,但亲手在石青璇眼前杀掉石之轩,元越泽可能还真狠不下心。怎么说石之轩都是与石青璇有血缘关系的,无论石青璇多恨他,也改变不了二人是父女的事实,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气机探索下,元越泽觉石青璇竟然不在屋内,想来她该又是到什么地方游玩去了。 天气说变就变,不片刻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朦胧的秋雨萧煞凄愁,更添元越泽心中的寂寥感。 站在水池边,元越泽周身半丈内没有半分湿润,以他的真气,要做到这一点简直太容易了。 随手抽出那把在天山顶就陪伴着他的吉他,一个人独自弹唱起来:“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曾经为了爱而努力,曾经为了爱而逃避,逃避那熟悉的往事,逃避那逝去的你。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很痛苦的结局,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再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只有那甜蜜的往事,只有那不在的你。在那些黑色和白色的梦里,不再有蓝色和紫色的记忆,在这个没有把握住的年纪,只留下雨打风吹的痕迹。为了那不复的爱情的继续,为了那得到又失去的美丽,就让这擦干又流出的泪水,化作满天相思的雨……” 完全沉浸在对伊人怀念中的元越泽物我两忘,等到恢复过来时,赫然觉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人影。 此人立在元越泽身侧两丈处,凝望池水,似在缅怀着什么,他身穿儒服,外披长披风,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但他的目光却是时而柔情万千,时而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垂下的手洁白修-长,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从他可以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再从对方侧面有几分酷肖石青璇的脸相,元越泽立即认出此人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看小说^.v.^请到邪王’石之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元越泽站起身形,收好吉他,左手将长剑捞到手上,一字一句地道:“石之轩,元越泽特来取你性命!” 石之轩转过身来,正面望向他。 缅怀回忆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至毫无感情的眼神。 第七十二章 硬撼邪王 解晖望着床榻上脸青唇白的宋师道道:“贤侄何必去找他硬拼!我已知道玉华之事都是李元吉的阴谋。” 宋师道勉强道:“那解伯父为何不早说,小侄被元越泽收拾得好惨!” 解晖叹道:“我亲眼见他出手,其功力不说可以以一挡万,以一挡千却绝不在话下。而我这几日一边思索到底玉华失踪这件事是谁干的,一边在想巴蜀的将来,忘记了知会贤侄。” 宋师道咬牙切齿地道:“就算大姐的事与他无关,我也不会放过他,伯父您不知道他出手时多么地无情。我已经将此事告知岳老了,恰好岳老对他也毫无好感,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解晖惊讶道:“以我那日所看,元越泽虽然手段残忍,但只要没人去招惹他,他该不会胡乱惹事的。岳老又是谁?” 宋师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后妈道:“就是岳山老前辈,我八月十五那晚在郊区遇到了全身经脉被废的他,然后救了下来,他现在在城外一处隐秘之地静养。” 解晖瞬间已经明白定是宋师道因宋缺之事,对元越泽的看法到了偏执过激的地步,所以对元越泽出手过狠,才使得元越泽重创他,于是道:“原来是岳山,前几日我听说他要来成都的消息,后来又听到李元吉所讲,说他被席风所废掉,想不到当年宋贤弟重创他,今日却是由你救了他,他的经脉还可以医治好?以他的性子会让你救他?” 宋师道摇头苦笑道:“当年是先父对不起他,岳老对我从没一分好颜色,但我不怪他。至于他的伤,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但他的‘换日**’乃佛门绝学,很是神奇,这几日来恢复得还可以。” 解晖叹息一口气道:“岳山注定了是个悲剧人物。你好好歇息吧,要不是我们的探子现你,将你带回独尊堡,你可能要吃很多苦。” 说完转身离去。 宋师道长吁了一口气,暗忖自己和自己作戏真是够累的。随后闭上双眼,逐渐进入梦乡。 ※※※※※ 花间筹谋补天道,覆雨翻云弹指间。神魔同体不死印,盖世邪王气吞天。 ‘邪王’石之轩,可以说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测,活生生的一个神话传奇。其出身来历不为外人所知,慈航静斋曾耗费十载光阴,倾尽人力物力亦无法查得答案。 实际上他是魔门中人,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道两宗,可说是异数中的异数。 石之轩与碧秀心的恋情,可以说是极恶与极善的组合,既匪夷所思,又注定充满了悲剧色彩。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见过他的人形容,其凶残嗜血,功力高绝,出手必杀,恐怖得有如来自地狱的索命魔神。但另一方面,他化身旧隋重臣裴矩,能写出三卷《西域图记》巨著,当然不会胸无点墨。故亦有人描述他是位文才风流,学贯中外的儒雅逸士。 拥有如此复杂又相异的特质,石之轩若非最癫狂的疯子,便是最惊世的奇才! 元越泽当然知道石之轩是多重性格之事,对于他,元越泽绝不敢小看。 石之轩上下打量元越泽几眼后,淡淡道:“听说你也是我圣门中人,有个什么‘邪皇’的名头,可以为我详细解释一下吗?” 元越泽冷哼一声,没有答他。 二人对望,不出一丝气势,情景却越地诡异,气氛亦越来越紧张。 石之轩又道:“是否你帮助青璇进入‘心有灵犀’的?” 元越泽答非所问道:“你知道玉妍已经死了吗?就是你害的!” 一直平静的石之轩微微动容道:“谁可以杀她?莫非是你?”随即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充满人性化的表情,轻轻道:“我并没有杀死玉妍,我是绝不会对她下杀手的,一错焉能再错。”顿了顿又点头赞许道:“看你的意思是爱上玉妍了?不错,很有我圣门真性情的风范!” 不等元越泽开口,石之轩表情突然变冷,浑身上下散出浓烈有如实质,强大绝伦的气势,整个人雄伟威猛得犹如来自异域冥界的魔神,道:“但你不该破坏青璇的心境,像你这般滥情的人如何配得起青璇?” 说完,前踏一步。 从石之轩的话语中,元越泽已经完全明白婠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就是祝玉妍在被辟守玄与席风交手前,的确与石之轩打斗过,并且受了伤。元越泽没时间理会就算祝玉妍没有受伤,是否仍可以敌得过辟守玄与席风联手的威力,他只知道石之轩是祝玉妍身死的一个间接原因,所以石之轩必须死。 随着石之轩前踏的一步,天地骤生异变,整个空间扭曲变形,化成一个迷离虚幻的境界。 元越泽不动如山,甚至收回了所有的护身气劲,任凭逐渐转大的雨水冲刷着脸庞,仿佛天地间在无他物,石之轩亦不存在了一般。 以无化有。 石之轩收回刚刚踏出的一步,所有空间幻觉立即消失。点头道:“你的修为的确高明,若肯降服为我用,我圣门何愁大业不成?” 元越泽不屑道:“你我非是同道中人,废话少说。而且你还敢提起青璇,请问你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吗?” 石之轩突然全身衣衫拂动,头根根直竖,在顶上摇摆,就像化身为人的魔王,忽然显露真身,诡异非常,一声“找死!”,下一刻他出现在元越泽前方半丈处,一拳轰至。 这拳充天塞地,使人有种即使协生双翼,还是避无可避的感觉。狂怒下全力出手的石之轩实是威不可挡。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石之轩惊天动地,彷如破开九重天又或十八层地狱攻来的一拳吸个一滴不剩,强如元越泽亦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 “砰!” 硬接石之轩一拳的元越泽俊脸上飞快闪过一道红晕,肩膀剧晃,连退两步方立定,淡淡道:“邪王技止此耳!” 石之轩凝立不动,呆看着自己的拳头。 虽然强装无恙,元越泽实际上痛苦万分,石之轩这一拳轰入他体内的气劲竟然转眼间化成完全相反的两股,一股是代表阳刚的灼热,一股是代表阴柔的冰寒,在元越泽体内疯狂肆虐,若非元越泽有这具非凡的身躯,早已惨死当场! 他已经对石之轩尽量高估了,却没想到眼前的石之轩至少身负一百年以上的内功修为,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他过去所遇到的人中,向雨田毫无疑问的是修为最高的,那是谁也比不了的破碎虚空级,其次就是比宋缺,傅采林还要高上半筹的大明圣尊刘昱,但刘昱毕竟是以邪法练成的武功,所以严格说来,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高手,但此刻的石之轩,最少也达到了突破后的宋缺那般的修为。 而刚刚那一拳,只有石之轩能融会生死两个极端的‘不死印法’始能办到。 ‘不死印法’是石之轩融合了‘花间派’与‘补天道’的极端相反的武学心法,以佛学义理中的高深思想作为理论依据,又经过无数次生死之际的战斗终与形成的一套高深的武功。 元越泽趁机迫出体内作祟真气的时候,却不知石之轩同样的惊讶,过了好半晌,始垂下右手,往他瞧来,衣回复原状,讶道:“你是石某人遇到过的最强敌人,天下能以身体硬挡我全力一拳者,再无第二人。” 恢复过来的元越泽淡然道:“元某人无非就是想证明给你看,你的不死印法只是小玩意儿而已。” 向来高傲自负的石之轩面色一沉,随即微笑道:“你自开始就想激怒我,没有用的。” 元越泽亦是一愕,显然给石之轩说对了。 石之轩又道:“石某人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后,已将毕生所学融会囊括、化繁为简于七式之内,名之为‘不死七幻’,你有资格见识一下这七式!” 言罢,整个人气势猛变。 元越泽眼中的石之轩仍是神态悠闲的立在距他半丈许近处,但他既在那里,也似不是在那里,正出入于有无之间,动中含静,静里生动。让人完全把握不到他下一步的动向。 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就该是这个样子。 按道理来说,此刻的石之轩应该是身法归身法,不死印管不死印,两者只是互相配合,可是眼前的石之轩,阔别十五年的两种功法,终重新汇合,结成完美无缺的一个整体,再没有半点破绽瑕疵。 石之轩本该是吸收过‘邪帝舍利’中的元精后方能将破绽弥补,舍利早在元越泽手中多年,石之轩又是靠什么将破绽弥补的?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石之轩又道:“这是第一幻法‘以虚还实’。” 一边说,一边左手探前,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在胸前连续画出近十个圆圈,大小不一角度各异,古怪诡异至极点,登时气劲‘环’空。接着洒然一笑,左手功成身退似的重收背后,轮到右手撮指成刀,循着某一玄异的路线灵蛇窜动般恰好穿过刚才虚画出的十多个气环每一个的核心,十多个充满杀伤力的气环全给‘挂’在他的手腕处,用劲神妙得教人难以相信。随后右掌锋往元越泽眉心疾刺而来。 那正是最强的一点,亦是最弱的一点。 “锵!” 长剑终于出鞘。 杂乱无章的剑势骤起,带不起半分杀气,却与杀气滔天的气环形成鲜明的对比。 “砰!砰!”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石之轩掌锋的劲气先被荡开,随后一个接一个的气环同样被轻灵的剑势荡飞。 二人皆后退数步。 身形未稳的元越泽化做一缕轻烟,剑光暴涨,有若一道电芒般往石之轩疾射过去,剑尖带起凛冽杀气与寒光,将两丈内的所有生机与死气全部收到剑尖上,划出一道破空的优美弧线。 从无转有。 察觉到扑面而来,森寒迫人的先天剑气的凌厉,石之轩面上现出凝重的神色,气势却猛然间完全消去。 有与无之间的转换,在二人身上的对比越的强烈。 从有转无的石之轩右手探出中指,往剑尖处点至。 同样的从无转有。 短短的距离内,石之轩的手法却是变化万千,每一刹那都作着微妙精奇的改变,且每一个变化都造成一个幻觉,令人再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指剑交击,没有出半分声响。 石之轩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退三步,惊讶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是清楚‘不死印法’的奥秘的,‘不死印法’是把生和死两个极端统一,敌人攻来的是夺命的死气,而‘不死印法’便是将这死气转化为生气,于是死即生,生即死,‘不死印法’实是一门最上乘的借劲卸力功夫,石之轩绝对对得起‘天才’这两个字,他这套别辟蹊径奇异功法,关键处在与能把两种截然不同,分处极端的内劲合而为一,再加以出神入化的运用,始能成就这种永立不败之地的魔功。 元越泽对付他借劲卸力的手法亦再简单不过,就如数日前对付丁九重时那样,在一瞬间将体内的全部真气灌入对手体内,要他来不及借劲卸力,当日丁九重都要当场废掉一臂,强如石之轩只吐了一口血,已经算很难得了。 一击得手的元越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后错一步后,再行出剑。 石之轩只觉对方长剑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分力道,教人无从捉摸其轻重,而随着元越泽逼来的奇异身法,长剑攻来的角度每一刻都出现新的变化。 石之轩双目邪光剧盛,叉开食中二指忽然前插元越泽双眼。 元越泽的剑没有半分的退缩,疾刺向石之轩胸口。 石之轩猛招突变,手指一收,拇指下按,正按在剑身上。 但他的表情立刻凝固。 “砰!”的一声后,随着长剑下滑,元越泽力可贯穿宇宙的左拳已于无形无息间轰至后退中的石之轩胸前一尺处。 眼看一代‘邪王’就要横死在这霸绝天地的一拳之下,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拯救不了他。 一道清越出云,飘飘渺渺,似远若近的灵气箫音,仿佛无始无终地从不知何方响起传来。 “啪喇!” 清脆的骨碎之声,与箫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石之轩再喷一口鲜血,飞退数丈,勉强战稳。他肋骨处出现一个恐怖的血色拳印,却无暇理会,全身僵硬,面如死灰,眼神复杂地望向元越泽身后,嘴角微微哆嗦,不知在呢喃什么。 元越泽同样口喷鲜血飞退,站定后方扭身望去。 一道窈窕柔美,纤巧动人的身影,从谷口处缓缓走了进来。秀如云飘飞,目光迷离若梦,玉箫横于樱唇之前,正在倾情吹奏,正是久违了的石青璇。 看到满头花白长,目光空洞,面无血色的元越泽后,石青璇娇躯剧颤。 箫音倏歇。 石青璇缓步走向元越泽。 每一步仿佛都要费尽一生的力气方能迈出;每一步,都好似在宣泄着她心中那积压十数年的悲痛;每一步都像承担着重逾山岳的生命枷锁,不堪重负;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元越泽与石之轩心中! 来到元越泽身前,石青璇站定,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后,转而望向不远处的石之轩。 漫天雨粉,层层飘舞,降往大地,这一片空间仿佛融化成幻境般天地,水雾把大地,青草,林木,水潭完全覆没!模糊了物与物,人与人间的分野,愈显得三人之间气氛的凄清冷美。 石之轩突然仰天唱道:“大风卷兮,林木为摧,意苦若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往,苦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歌声疲惫嘶哑、情深悲慨,彷似毕生飘荡,孤独卖艺于街头的歌者,又若浪迹天涯无有着落的浪子,历经千山万水,心疲力累的回到最后归宿之地,唱出忏情的悲歌,而岁月已涤尽他曾一度拥有的光辉。 石青璇猛地抓向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元越泽无力的大手,却没有说半句话,花容转白,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雨雾迷茫中,仿佛欲乘风而去的石之轩。 “空潭沥春,古镜照神,体素储洁,乘月返真。载瞻星辰,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歌声再转,石青璇娇躯微颤,心中暗叹,不论才情武功,石之轩肯定是魔门第一人,没有人能越他。若非与娘亲苦恋,大有机会振兴魔门,主宰中土。 透过雨丝,石之轩双眼直勾勾地瞧着石青璇,双目射出心若粉碎的悲伤神色,仿佛是在问石青璇,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秀心是怎样死的?她死前可说过什么?” 石青璇软弱地靠在如死尸般全身冰冷,闭目仰面朝天的元越泽身侧,垂咬着下唇,好一会樱唇轻吐道:“娘到死前一刻仍没有半句怪责你的话,她……”接着泪水淌流,再说不出话来。 石之轩全身抖颤,本是不可一世的魔道霸主却似无法依赖一己的力量立稳,前后摇晃,双目射出悔疚交集的神色。突然又开口高歌,变得荒凉悲壮,彷似旅者在荒漠不毛之地,失去一切希望后,如蚕吐丝的献上命运终结的悲曲:“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雨越来越大。 石之轩又摇头晃脑地吟道:“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东君第一枝。秀心啊!还记得当年我问你‘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你答我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你一直明白,我一直不明白。现在你已抵无忧患的净土,我石之轩仍在人间世的苦海浮沉上,是否我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哈哈哈!” 一阵比厉鬼泣血还要恐怖的笑声从元越泽口中出,说不出的愁苦与凄惨。 雨点被震得四处乱飞。 元越泽左手拄剑,右手按在脸上,仰天长笑。 石青璇不知所措地望向他。 “三十年来无孔窍,几回得眼还迷照。一见桃花不疑了。呈法要,无弦琴上单于调。摘叶寻枝虚半老,看花特地重年少。今后水云人欲晓。非玄妙,邪王合被桃花笑。” 元越泽长剑横到颈后,双臂往上一搭,边吟边离去。 极具讽刺的词意与口吻,听在石之轩耳中,却毫无反应,他依旧如雕像般站在原地呢喃不休。 石青璇略一迟疑,追着元越泽的方向去了。 两人走了不下二十里路后,雨已经停了,石青璇面色复杂地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先和你动手的吗?” 元越泽摇了摇头,淡然道:“我此行目的就是来杀他,你救了他一命。” 石青璇身形一顿,好半晌才愕然道:“杀……他?” 元越泽麻木道:“玉妍死了,就是他害的。” 石青璇玉手吃惊地按上小嘴,失声道:“谁能杀得了她?她不是练成天魔**,成为‘三大宗师’之一了吗?再说,你当日不是告诉我,曾传给她两成的‘邪帝舍利’元精吗?” 元越泽遂将所有事情一并说给石青璇听,随后不等她开口道:“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不理怔怔呆立当场的石青璇,元越泽缓步消失在远处。 ※※※※※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九月末了。 自从元越泽在程度废掉李唐齐王李元吉一臂后,就如元越泽预测那样,李唐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巴蜀几方大势力最终商讨许久,决定暂时依旧保持中立状态。 每一方依旧有能力争霸的势力都在极力扩充着自己的实力。洛阳成为中原最闪亮的一颗星星,城市开始扩建,用以招纳慕名而来居住的百姓们,许多从前没人想过的设施,福利政策都在沈落雁与一众脑的商谈下开始实行,飞马牧场处又有鲁妙子明的蒸汽机开始投入生产,战乱中的中原,开始迈入小规模的‘工业革命’时代。 杜伏威在沈落雁派出的使者素素及玄门座,代表李唐的师妃暄之间无法做出选择,最终只好承诺洛阳最后落到谁手里,他就归附谁。加上巴蜀的中立抉择,对李唐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皆因展数月的洛阳虽然没有扩张,但各种制度开始顺利实行,总兵力达到了十一万,姑且不说去攻击谁,只说死守坚城,天下间恐怕无人能破。 更让慈航静斋与李世民震惊的是,寇仲与徐子陵以乱城梁都为中心,靠仁义的名声迅打出一片天地,并且在十日内就完全将梁都控制在手中,四日前最新消息传来,彭城的宇文伤因为一直以来与徐圆朗纠缠不休,虽然惨胜徐圆朗,却被双龙趁机出兵,直至全军覆没,宇文伤只带几个高手杀出重围,逃向已经投降了李唐,死守在黎阳的瓦岗军旧部,不用说,谁都知道宇文阀完了,以后想好好活下去就只有投降李唐了。 双龙与元越泽的关系,天下人皆知,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无疑代表着元越泽实力的大增。洛阳以东的一大片宝地,几乎全被他控制住了。 双龙似乎也走上了原来的轨迹。 中原大势已经开始由复杂走向简单,只看李唐何日出关和元越泽,窦建德最后如何抵抗,最终的结果就是中原花落谁家的关键。 洛阳,元家小宅院。 几女各忙各的,乐在其中。 萧琲翻了几下:“萧铣完全不看我的面子,他一意孤行,最终一定会自食其果。” 单美仙安慰道:“你我都是过来人,这种为了权利就忘记一切的人见得还少吗?你也尽力了,别多想了。” 萧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卫贞贞坐在单美仙对面叹道:“夫君怎么还不回来!真叫人担心,他还写信安慰咱们,二哥的信中说他头已经白了一半了。” 单美仙露出一个黯然的表情,无奈道:“我们姐妹有哪个不知道她对娘亲的心的?我最初真怕他受不了会自绝,唉!他要是不担心我们姐妹的话,早就不可能还活着了。师道不是说他过十几日就会回来了吗?” 卫贞贞还欲再说话,就听见门外一声轻微的响声后,娇喘吁吁的婠婠出现在屋内,风尘仆仆,小脸上却满是遮不住的喜色。 ※※※※※ 黄昏时分。 元越泽坐在一艘小船上,往竟陵方向而去。 风帆顺流东行,元越泽迎风独坐船头,欣赏沿江美景。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两边悬崖对峙,险峻峭拔,帆舟随著滔滔水流,直有一泻千里之势。 侯文卿要去参加在九江召开的每年一度的赌会,宋师道则要自己作戏,为岳山立威,所以元越泽独自一人赶回洛阳。 这些天来,他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说白了就是心态的转变,祝玉妍这个人的确是不在世上了,可她还活在元越泽心里,那么在元越泽眼中,祝玉妍与活着并无区别。动过一次奇力后,他的长已经恢复乌黑,甚至直接换件衣服,包起长剑,走在大街上,恐怕一般人都不敢肯定他的身份,因为他一头长花白的事几乎已经传遍天下了,而寻常人又岂能轻易将头在黑白之间转换? 小船进入一截两岸山峡高起,水流湍急的河道,喊杀声随风飘至。 小船拐了个弯,就见开阔的江面上有两方战船正在交锋,弩石,箭矢横空乱飞,战况激烈。元越泽的小船已经驶入交战区域,许多流射箭石向他打来。 以真气迫开箭石后,元越泽聚集目光,想要看清楚交战双方都是哪个势力。 大占上风的那一方战船上,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的云帅。 不知道那批战船和人马是他在中原找到的盟友,还是他原来就安插在中原的。 元越泽无甚兴趣理会他们,脚下催动真气,小船瞬间冲出数十丈,把战场远远抛离后方。 “元兄别来无恙?” 水声乍响,一道人影倏地从船尾翻上船来。 元越泽淡淡一瞥,赫然是浑身湿透,却无丝毫狼狈之态的突利可汗,手上握着一支把手的地方铸有一只秃鹰的短杆马枪。 不用看,元越泽也可知此枪乃是由波斯名匠打制,全枪重达六十斤,钢质绝佳,在突厥家传户晓,令敌人则闻之胆丧,标志着突利身份和武技的‘伏鹰枪’ 元越泽双手负后,猛地出一股凛冽的先天剑气,像狂风般向突利吹打过去。突利手中伏鹰枪颤震不休,出破风枪劲,奋力抵挡元越泽出的强大剑气。 卸开元越泽的剑气后,突利的从容不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颓唐感,他一屁股坐在船尾上苦笑道:“反正都是死,死在元兄手上,也比死在那些奸人手上好。” 元越泽微笑道:“突利兄曾经围攻过我,我随便试你一下,也不足为过吧?” 突利苦笑着点了点头。 元越泽思索片刻后道:“是否云帅因为他女儿的缘故在追杀你?你该是与阴癸派合作了吧,他们要把云帅的女儿掳来,献给你做礼物。” 突利身躯微颤,叹道:“唉,天下恐怕真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元兄。事实就是如此。我知元兄心里会瞧不起我,但这些都是我们大汗和赵德言的主意,小弟只是奉命执行,元兄定会以为我在推卸责任。但事实上表面看来我虽是有权有势,却恰恰应了你们汉人位高势危那句话,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 元越泽淡淡道:“我明白,突利兄请坐稳了!” 小船在元越泽真气的推行下,如同离弦利箭般迅,眨眼间依旧来到岸边。 二人上岸,元越泽又道:“若元某猜想不错,赵德言正在附近某处等待突利兄吧。” 突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元越泽决定救突利并非全为仗义,须知如果突利还活着,那么在内忧外患下,颉利就无法快一统草原,对中原的危害就会少一分,等中原大定之日,就是草原诸族噩梦开始的日子。 突利本来该是东突厥的可汗,他父亲始毕大汗正备南下进攻旧隋时,病死亡,那时突利仍年幼,给亲叔坐上大汗之位,是为处罗可汗。处罗嗣位后,以隋朝义成公主为妻,赵德言就是她招揽来的,甫入东突厥,赵德言提议把旧隋齐王杨睐的遗腹子杨政道迎至汗庭,其作用不用说也可猜到。处罗虽迷恋义成公主的美色,但对德言极有成心,只是在义成公主一再怂恿下,才勉强以德言为国师。后来处罗得病,吃了德言以丹砂、雄黄、白研、曾青、慈石炼的五石汤,不但不见效,还毒疮而死,义成公主一夜间成了操控大权的人。那时群龙无,东突厥族内乱成-片,照理最该坐上王座的是突利和处罗的儿子奥射,岂知义成公主和赵德言、颉利暗中勾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所有反对者镇压,而颉利则坐上王座,还公然把义成再纳为妻,无耻至极。此事岂有侥悻可言,但突利能活到现在,却很正常,他父亲在生时,英雄了得,声威远过处罗,而‘武尊’毕玄更处处维护他,想动他绝非易事。但若借云帅这个外人之手,则是另一回事。虽然处罗和颉利都是突利的叔父,论实力,颉利绝不逊于处罗,但在突厥族内,谁的力量强大,谁就可称王,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 其实这整件事根本是一个对付突利的附阱,无论是真心助他去掳劫莲柔的阴癸派,还是为女报仇的云帅,都被赵德言这个‘借刀杀人’之计给算计了。 对赵德言来说,所有人都只是可被利用的。他一向都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突利好半晌才叹道:“小弟服了。”随后声音转冷道:“哼!幸好给我想通他的奸谋,否则我休想有命回去找他和颉利算账。”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抹冷酷可怕的笑意,看得突利心中直毛,只觉得一定有人要遭殃了。 将要遭殃的人就是赵德言。 在元越泽的脑海里,赵德言也成了间接害死祝玉妍的人之一。 这叫什么事儿,虽然赵德言有可能在祝玉妍死前与她打斗过,但祝玉妍的修为该是在赵德言之上的,她的死又怎会与赵德言有半分关系? 元越泽脑袋一根筋,他才不管这些。 “我就在中原杀掉赵德言,如何?”元越泽伸手搭上突利的肩头,微笑道。 突利感受着元越泽的搭肩动作,他身体流动的本就是塞外民族好勇斗狠的血液,闻言中由被激起万丈豪情。奋然道:“好!直到这刻,我突利才明白什么叫英雄了得,就由小弟以自身为诱饵,引出赵德言!” 以突利的智慧,又哪里猜不到元越泽话语中的意思:他简单就说能将赵德言干掉,突利当然相信,但问题在于赵德言行藏诡秘,他要是不想现身,就算是元越泽,也毫无办法。突利简单就要以身为饵,除了有对赵德言的仇恨外,更多的则是对元越泽的信任。 元越泽一愕后道:“元某保证不让突利兄失去一根汗毛!” 突利叹道:“要是这番话是别人说的,我一定会笑死他,因为就算在敝国境内,赵德言身边常有四个汉人高手作随侍,四人均是他的同门师弟,跟他形影不离,我虽自负,但自问挡不住其中任何两人的联手。若再加上个很可能已经出卖我的康鞘利,我们能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已非常幸运,何况他理该尚有别的高手随行。但此话既然出自可以以一挡千的元兄之口,小弟绝对的相信。” 元越泽点头后道看小说^.v.^请到:“那以后突利兄有什么打算?” 突利道:“我的牙帐设在你们幽州之北,管治汗国东面数十部落,等若另一个汗庭,有自己的军队。如果能到洛阳最好,因为敝国刻下有个庞大的贸易使节团,正在洛阳作生意,稍后才转赴关中,负责者与我有密切关系,只要能与他们会合,我可转危为安。到了关中后,在世民兄军队的帮助下,我该可安全返回草原。” 突利还没傻到以为元越泽会派军队保护他的地步,如果能直接从洛阳回草原,当然再好不过了。 元越泽突然仰头,望着天空道:“那么我们就好好算计一下赵德言。” 极高处的云朵间,正有一条鸟影在盘旋飞翔,忽隐忽现。 第七十三章 一无所有 突利望着那鸟影道:“那是产自敝国,久经训练的通灵鹞鹰。能日飞数目里,把消息迅传递,既不怕被别的鸟儿袭杀,更不虞会被人射下来,且能在高空认人,是我们在战场上最好的帮手。” 元越泽尚是初次见到这等‘古代卫星’,饶有兴趣地道:“它不会迷途吗?” 突利傲然道:“训练鹞鹰有套特别的方法,没有人比我们更在行。若连山川河流都不能辨识,怎配‘通灵’的赞语。” 元越泽暗道沙场决战时,要是有这么一头扁毛畜生的话,便能清楚知道敌军的分布及部署,自然能大占先机,无往而不利,口中却道:“我们就用这鸟儿来作点文章!” 突利笑道:“小弟正是这个想法。” ※※※※※ 天色已晚,乌云遮月。 一只负伤的野兔正躺在谷中,不断出哀号。 声音引来了猎食者,正是突厥人的‘空中卫星’鹞鹰。 鹞鹰收束双翼,闪电掠下,抓起野兔,翻身窜上百丈高空,转头望西北方向飞去。 直飞了六、七里,在一处小湖泊上,鹞鹰下落。 湖水倒映着月光,四周景致清幽宁静。岸边树林中,立着九个营帐。 鹞鹰一声鸣叫,往中心最大的营帐飞下。 闻得鹞鹰的叫声,主帐门口的布帘无风自翻,一条高挺颀瘦,气势强横的人影安步而出。 此人就是鹞鹰的主人,邪道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三,东突厥的国师赵德言。 鹞鹰双爪一送,将野兔丢到地上,在空中一转,安稳的落在赵德言的手臂上。 赵德言对鹞鹰道:“仍未找到突利吗?反倒猎起野味来了!”声音低沉而雄劲,宛若鹞鹰是他多年好友,并能听懂人话一般。 赵德言突然冷哼一声,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朝右前方的树丛瞧去,浑身散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霸气和邪气,令人见之心寒。 月色下的树丛中突然刮起一阵轻风。 两道彪悍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元越泽与突利。 突利的杀气逼人,鹞鹰受惊飞起。 他深知鹞鹰的智性,以肉为饵,化被动为主动,进行反跟踪,成功找到赵德言的所在。 赵德言望了一眼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元越泽,瞳孔猛地一缩,淡淡道:“突利可汗为何与元兄弟同来,这算是通敌叛国吗?” 与此同时,过百东突厥武士由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这批人清一色夜行劲装,武器由刀、剑到重型的矛、枪、斧等应有尽有,战力绝非等闲,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一早就埋伏好了的。 突利面色更冷,元越泽却双手负后,洒然而立,悠然地望着长空,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透过云层,看到明月一样。 突利嘴角露出一丝充满挑战意昧的笑容,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道:“本来我还想用点计谋算计你,现在没必要了,元兄亦想杀掉国师,国师自求多福吧。” 赵德言脸上现出冷峻的神色。 元越泽依旧看都不看赵德言,仰天轻声道:“想不到我们从未谋过面,‘魔帅’竟会认出元某人。” 赵德言冷笑一声道:“公子大名,天下哪有人会不知道的?我赵德言当然亦不例外。” 突利突然对着赵德言身后不远处一个瘦高如铁,容貌清瘤,身子像长枪般笔挺,右手执一把突厥人爱用的锋快马刀,左手持盾,颇有鹤立鸡群的高手气度之人高声怒喝道:“康鞘利,你这个叛徒,竟大胆到敢与外人勾结害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康鞘利脸色微变,却不一言。 赵德言继续道:“敢问公子今日所为何来,突利可汗该是你的敌人才对吧?” 元越泽道:“我是为了你这条命而来,废话少说,动手!” 突利心中一突,暗自苦笑道对方这么多人,说动手就动手,还真有‘邪皇’无法无天的风范。心中虽做如是想,突利手中长枪却凝聚起气势,准备接受围攻。 就在元越泽大喝一声时,所有突厥武士已经开始行动,奇怪的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赵德言却没有与元越泽对上,反是扑向突利,而其他武士则在围攻元越泽。 只见两道黑黝黝粗如尾指的钢枪,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枪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突利戳去,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西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赵德言最厉害处,就是在突利绝想不到他会最舍掉元越泽,最先对付突利,这一手占尽心理先机及谋略主动。 这明显就是脱住元越泽,尽快解决突利的战术。因为赵德言来到中原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将突利杀死。 但他还是小觑了元越泽。 那群不下百人,异常强悍的突厥武士们连元越泽的动作都看不清楚,就纷纷归西了。 突利挡了赵德言和康鞘利两招后就已经不敌,眼看菱枪照着自己的面门电射而来,突利大脑一片空白。 “叮!” 元越泽的剑鞘及时挡下了赵德言必杀的一枪。 赵德言飞身后撤,菱枪回收袖内。康鞘利慌忙跟在他身边。 元越泽扶住脸色苍白的突利,将真气渡到他体内。 察觉到元越泽正在对突利进行调息,赵德言眼中闪过一抹高深的阴狠之色,一掌拍向元越泽。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乃赵德言毕生魔功精华所在。把敌手完全紧锁笼罩,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乃赵德言压箱底的本领‘归魂十八爪’的起手式‘朱雀拒’。所谓‘朱雀不垂者拒,如山高昂,头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元越泽握着剑鞘的左手捣出破空一拳,迎击赵德言这凌厉无匹的一击。 “砰”的一声后,元越泽后退一步,赵德言后退两步。 元越泽心中大惊,眼前的赵德言实力绝非一般,似乎只比天魔**大成的祝玉妍只逊色半筹而已,这怎么可能! 就在元越泽还在暗惊的时候,赵德言早怒叱一声,斜冲而起,两爪齐攻,施出‘归魂十八爪’的第一式‘玄武悲泣’,其诀云:‘玄武为水,衰旺系乎形态,以屈曲之玄为有情,有是形则有是应。’忽然间他双手左爪变为直急冲射,湍怒有声!另一手变得屈折弯曲,悠扬深缓。如此爪法,不是亲眼目睹,谁都难以相信。 元越泽目光一冷,将已恢复大半的突利轻拍向身后,以胸膛硬接上赵德言这一爪。 “砰!” 元越泽一咬牙,恨声道:“果然非同小可,恐怕当日玉妍在你手下也没讨到多少好吧!”语音未落,右手剑指化作一道凌厉的白芒,激射向赵德言双爪之间。 这朴实的一指点的正是赵德言气势最强的一点。 赵德言似是有所顾忌,双手猛收回胸口,再卷缠而出。从第一式‘玄武悲泣’变化为最厉害的第十八式‘青龙嫉主’。就在他收手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骤变,一股如干涸沙漠般的热浪突然爆,疯狂奔流涌向元越泽。 突利失声道:“炎阳**?” 元越泽却不这样认为,这股气息使他想起了曾经见过一面的突厥红衣法后。 “锵!” 长剑出鞘,随意好看的剑势迎上赵德言凌厉无匹,连绵不绝的‘青龙嫉主’,两人你来我往,场面眩目异常,劲交击之声连串响起。泥土飞溅中,两条人影兔起鹘落地展开激烈无比的剧战。 “啊!” 元越泽爆的先天剑气突然刺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夜空中。 康鞘利口吐鲜血,怔怔地望着贯穿自己胸口的长剑,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 他不相信的当然不是元越泽能杀他,而是赵德言竟会在危急时刻以他为挡箭牌。 “锵!” 长剑回鞘,康鞘利瞪大眼睛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突利来到闭目的元越泽身边,数息后方见他睁开双眼叹道:“赵德言好狡猾,竟一直将邪气贯入我的经脉,还故意作出不敌的样子。若非我对这种邪气顾忌,他怎能逃走!” 突利不解道:“赵德言怎可能会‘炎阳**’呢!‘武尊’他老人家是不可能传给他的。” 元越泽摇了摇头,问道:“请问突利兄,突厥是否有什么神秘诡异的教派存在?” 突利沉思片刻后道:“我父在世时,似乎隐约听他讲过有一崇奉氏族或部落祖灵的教派,好象本来是很好的宗教,与我们上层人物都有交情,后来出了邪气的领后,开始被汗庭所排斥,这些都是几十多年前的事了,这教派该已消失了吧!” 元越泽暗道这不就是萨满教吗?萨满教主张万物都是活的,万物相系,万物皆神圣。是算不上邪教的,听突利所讲,那红衣法后有很大可能就是现在变质了的萨满教的脑人物。而赵德言似乎是与她勾结上了,否则又怎会使出那种相似的武功?赵德言对魔门的忠诚度是较低的,他一切作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与红衣法后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突利道:“这次居然被赵德言跑了,真是可惜。” 元越泽歉然道:“都怪我轻敌了,否则早干掉他了。” 突利豪爽大笑道:“元兄不必如此。” 元越泽笑了笑,二人一同消失在月色里。 ※※※※※ 日夜赶路数日后,元越泽与突利终于回到了洛阳。 此时的洛阳大变模样,在原有基础上扩建了四分之一的规模,处处歌舞生平,繁华热闹的景象让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忘记了外面依旧战火纷飞的世界。 一路上,突利充分体会到元越泽的魅力,路过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带着惊喜的表情与元越泽打招呼,热情问好。元越泽亦是一一回礼,客气至极。 路上遇到士兵,安排他们带领突利到安全地点休息后,元越泽独自奔回家。 这次一出门就是两个月,精神上又遭受到巨大的打击,元越泽对家中娇妻的思念愈加强烈。 “通!” 撞门后,屋内有萧琲、傅君婥、卫贞贞、素素、沈落雁、宋玉华、宋玉致几女,正在闲聊着什么。一见元越泽进来,几女不约而同地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宋玉致欢呼一声,直接扑了过来。 元越泽张开双臂,老实不客气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就寻上她激动得略带颤抖、娇艳欲滴的红唇,像饿死鬼一样疯狂而又贪婪地着。 周围几女虽然不至于像宋玉致那般疯狂,却也看得脸红心跳,想转身不看,身体偏偏又不听使唤。 一通热吻后,放开早已娇躯滚烫软的宋玉致,元越泽按个补偿每一位娇妻。 抱着生性腼腆,羞涩得不敢抬起头的宋玉华,元越泽刚要问起她们其他几女都去了哪里,就听见门外遥遥地传来婠婠熟悉却又急促的声音:“萧姐姐,师姐在吗?师尊要见她!” 元越泽本来还在大占一侧娇羞不已的素素的便宜,闻言后身躯剧震,动作全停了下来,望向门口。 人影一闪,婠婠出现在屋内,见元越泽也在房中,登时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他。 ※※※※※ 洛水西岸的一处荒芜人烟的小村。 这个村的房舍结构和规模,均有别于一般偏僻的心村落,似是颇有家世的人避世隐居的处所,路边两方约两重房舍,在前方延伸开去,贯通全村的大路野草蔓生,一片荒芜。 这条村子里只住着一个活人。 祝玉妍。 纵横天下数十载,杀人无数,冷血无情的魔门‘阴后’脸上不复从前的光彩。她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坐卧在床榻上,呆呆地望着晶莹如玉,肌-肤仿佛初生婴孩般水嫩的小臂上那一点豆大的猩红点痣。 昏暗的光线格外突出了她清丽中夹杂柔弱的气质与那双凄迷闪亮的秀眸。她的样子竟看起来比婠婠都要小上一两岁,可体内却无半丝真气流动的现象。 要知道祝玉妍之所以能够青春长驻,靠的就是高深的内力,但她此刻非但武功尽失,模样却更年轻,而且她小臂上的那一点猩红,则正是处子的象征! 这怎么可能! 种种现象都太过诡异,使人只觉不可思议。 “唉!” 良久,祝玉妍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憔悴神色足可教任何人为之心碎。 “砰!” 门被踢得粉碎。 祝玉妍皱眉望了过去,随即表情凝固。 元越泽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表情冷得吓人。 婠婠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他身后。 元越泽紧紧盯着祝玉妍的双目,一言不地缓缓走到床前。 “师尊,他……他非要来,婠儿拦不住,婠儿不知道他今日会回洛阳,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婠婠慌忙解释道。 但她却觉屋内的气氛异常的沉闷与压抑,元越泽冷冷地盯着祝玉妍,祝玉妍樱唇微一抽搐后,就面色苍白地垂下螓,婠婠俨然成为了一个碍事的人。婠婠深呼一口气道:“婠儿先去外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后的婠婠心思电转,她早已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很有可能是男女关系,但她想不通他们二人之间到底生过什么事情,出于对祝玉妍的尊敬,婠婠又不敢问,而元越泽也从不谈起这种事,使得婠婠的好奇心越来越重,走了几步后,轻轻退到门口的一侧,收敛毛孔,仔细听了起来。 “夫君,我……” 屋内沉默了不知多久,祝玉妍柔弱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婠婠心中剧颤,暗道师尊刚刚叫那冤家什……什么? “啪!” 就在婠婠心中暗自惊讶的当儿,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元越泽疯狂的怒吼:“住口!你答应过我什么!” 婠婠早知道祝玉妍武功尽失一事,听到元越泽癫狂的吼叫,立刻明白他这一巴掌一定不会轻,绝不是祝玉妍可以抗得住的。婠婠再无闲暇多想,直接冲入房中。 胸口剧烈起伏的元越泽坐在床尾,双目血红,宛若魔鬼。祝玉妍则侧头而坐,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素白的中衣与薄被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凄美恐怖的血花。 婠婠连忙扶起祝玉妍,只见她的左侧脸颊肿得老高,眼中泪水狂涌。 婠婠一边小心地为祝玉妍擦拭血迹,一边对元越泽不满道:“你凭什么打师尊,你要再动手,奴家也不和你客气!” 元越泽杀机暴绽,盯着婠婠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想活命,就不要再废话。” 元越泽过去对她都是宠溺的,虽互相捉弄,却从未对她过火,但今日元越泽却反常态,婠婠心中委屈,却依旧倔强道:“本来就是你错了,你还凶人家!” 祝玉妍对元越泽的了解绝不比单美仙几女差上多少。她清楚地知道元越泽现在就是魔鬼,此刻,在他眼中,除了他妻子外的任何人,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于是拍掉婠婠的玉手,轻声道:“婠儿出去吧,我和他有话说。” 婠婠虽不放心,却只有走到门外,继续偷听。 屋里又沉默了许久,祝玉妍的声音再次想起:“夫君,你……你听玉妍解释……” 婠婠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师尊真的与元越泽有男女关系,而且还绝不简单。婠婠心中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好象一个小孩,被夺去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尚未等祝玉妍说完,元越泽冰冷的声音又打断她道:“闭嘴,你还要不要脸?谁是你夫君?你多大了不知道吗?你都能做我奶奶了!我可高攀不起!” 婠婠外屋外都开始恨起元越泽来,他说话实在太难听了,那完全是在侮辱祝玉妍的人格。 祝玉妍却不见丝毫愤怒地轻声道:“你听我解释完,再做决定不行吗?” “不行!”元越泽断然道,随后又语带凄凉地自言自语道:“我心爱的祝玉妍早死了,他活在我心里,却不是你。”声音一顿后又冷冷地道:“我元越泽对你如何,你说!你对我说过大隐于世,我认为你是对我好,就照做了。可你呢!我比女人还要罗嗦地三番五次提醒你不要使用玉石俱焚,是在害你吗!你说啊!” 祝玉妍深知元越泽对她的心意,元越泽本是个木讷迟钝,对感情不太敏感的人,但从几年前开始,他每每面对祝玉妍时,都表现出狂热的样子,那非是他平时虚伪,反而是他对祝玉妍的感情是如烈火一般炽热,他的爱是最疯狂的,同样,一旦成恨,也是最疯狂的。 祝玉妍最担心的事终于生了,元越泽疯狂至不再听她解释,那样的话,祝玉妍恐怕与元越泽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因为她太清楚元越泽对人对己,都是那么的绝。 祝玉妍凄惨一笑后道:“是玉妍辜负了你,你听我……” 元越泽伸手打断她后,长身而起,背对着她,平静地道:“祝玉妍,你记好,我对你的恨有多深,你比谁都明白,告辞!” 祝玉妍泪流满面,朦胧地目光中,元越泽的伟岸身影渐渐远去。同时苍凉的声音响起:“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祝玉妍娇躯剧颤,喃喃道:“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这正是从前元越泽对祝玉妍吟诵过的诗,本来表达的是一个倍受相思之苦的女子的忧愁与哀怨,此刻,却成了元越泽的写照。 婠婠迈步进屋,正好听到二人先后吟诵的诗句,眼神复杂地来到祝玉妍身边站好。 祝玉妍的眼神突然便得空洞,凄然道:“这就是报应吗?”随后有些疯地笑了起来:“苍天何其残忍,难道我祝玉妍注定一无所有吗?” 声音悲然,长凌乱,看得婠婠心中都是一阵剧痛,慌忙抚慰。 得而复失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元越泽的心情矛盾,在问清婠婠后,他喜出望外,可在赶来路上的半个时辰内,他心中却涌起了恨意,恨祝玉妍随意使用玉石俱焚,恨她自做主张,恨她不为他想想,恨她…… “夫君!” 失魂落魄走出荒村的元越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前方飞奔来一道熟悉的倩影,正是一脸焦急的单美仙。 元越泽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疯狂地吻上她的香唇,怪手更是四处游走在她玲珑别致的娇躯上。 单美仙当然也想与他亲热,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而且她也察觉到了元越泽的不对劲,挣脱开后才试探问道:“见过娘了吗?” 元越泽神情一冷,面无表情道:“不要再说她了。” 单美仙一颗心直往下沉,刚要解释时,就见元越泽已经开始为她解衣服了,大骇下慌忙按住元越泽道:“夫君不要乱来,你听我说……噢!” 小嘴直接被堵个正着。 单美仙略一挣扎后就热烈地反应着,心思细腻的她瞬间就明白现在的元越泽需要泄,这是从前的元越泽绝不会做出的事,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的心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天山修炼二十载,却从未入世,不是孩子心性又是什么?其实元越泽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换成其他人,恐怕真的就是个再世恶魔了。 二人疯狂地纠缠着,单美仙也与元越泽分别了两个月,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早让她沉迷在其中,特别是灵与欲交融的欢爱,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数不清多少次攀上灵欲的高峰,树林中终于平息下来。 只余满足后的喘息声。 单美仙伏在元越泽胸口,看小说^.v.^请到慵懒地道:“夫君是讲道理的人,泄完了,该听解释了吧!” 元越泽轻抚她滑嫩的粉背,歉然道:“是我不好,刚刚没弄疼你吧!” 单美仙横了元越泽一眼后道:“先不说这个,妾身要说的是娘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越泽愕然地望向怀中的佳人。 第七十四章 舍身为鼎 婠婠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面色平静至可怕的祝玉妍。 她的思想受到巨大的冲击,什么上界,剑仙,来自后世,长生不死等等离奇事情,就这么从祝玉妍的口中讲了出来。婠婠不想去信,但事实却又容不得她不信,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生在元越泽及他身边亲朋好友们身上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世间怎会有透明却又无坚不摧的金属可以铸成长剑?再比如单美仙诸女的巨大变化。 当然,最让婠婠相信的自然是祝玉妍所讲的元越泽自从四年多前就开始夜夜强入师徒二人的梦乡,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婠婠想否认都没有用,这也正是她在吸收舍利元精前功力一直下降的主要原因。她曾不下千百次的思索这种怪事生的原因,今日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是那冤家没来到这里时,最喜欢的两个人就是他们师徒俩。 她的心境修为如何与饱经沧桑的祝玉妍相比?连祝玉妍在元越泽的锲而不舍下都对其倾心,更何况人生经历才不过二十余载的婠婠? 但婠婠内心却十分复杂,复杂至一片空白的境地。 祝玉妍露出一个连婠婠都看件不懂的笑意,轻轻将她拉到怀中,呢喃道:“婠儿莫要像我这样,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你还记得我几年前对你说的你不要再将圣门之事放在心上,一切只需顺着自己的心而行吗?” 婠婠点了点头。 祝玉妍抚着她的如瀑秀,叹道:“是我害了你啊!” 婠婠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师尊……师尊心里是怎样看那冤家的?” 祝玉妍凄迷美眸中射出令人魂断神伤的异样光华,望着透过窗纱射进屋内地上的几道昏黄光柱,缓缓道:“我只恨……唉,罢了,世间哪有后悔药可买!”顿了一顿望向呆望着他的婠婠道:“婠儿日后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下去,不要再让任何东西束缚着你,你在我面前以圣门血誓起誓吧。” 婠婠娇躯一晃,热泪夺眶而出,猛地扑到祝玉妍怀中,一双藕臂紧紧缠住她,凄然摇头道:“师尊不要吓婠儿,婠儿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丢婠儿,婠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祝玉妍脸上现出从没有过的母性圣洁光色,轻声道:“傻孩子。” 声音虽然轻,听在婠婠耳中却是无比的陌生,那是舍弃了生存念头与灵魂追求的声音,那是不属于人间的声音。 婠婠哭得更是厉害。 ※※※※※ 单美仙道:“其实娘没有死的消息,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的。师妹来找我,我就到这村子里见了娘一面,她为我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当日洛阳战争开战前,赵德言找上娘,要与阴癸派合作一起谋取洛阳,但娘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她了,所以干脆拒绝。其后,赵德言以圣门高手需要重新排行为理由,与娘斗了一场,娘到达约定地点时,竟与神出鬼没的石之轩相遇,娘猜他该是为取得和氏壁而来洛阳的,当时娘在冲动下,就与他战到了一起,却不知石之轩不知为何功力大增,娘记起答应你的事情,在二人斗过数千回合,无法分出胜负后,就要离开,哪知赵德言从暗中杀出,偷袭了力竭的娘,让娘惊讶的事情并不是赵德言会偷袭她,而是赵德言的修为几乎可以与万全状态下的娘持平,在那种情况下,娘自然会受伤。战力不足六成的娘只有到附近这个荒废了几年的旧村疗伤,她本可到洛阳找我们的,却又怕给夫君添麻烦。结果就在娘刚刚入定,辟守玄与席风就突然出现,联合对付娘,据娘所讲,他们二人联手的威力,恐怕天下间只有我们一家人这样强横的身体才可以抵抗得住,在那种情况下,师妹又突然出现,为了保护师妹,加上辟守玄与席风二人体内有一股一直在吸引娘魔气的怪气所存在,最终娘在压抑不住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后,只有选择玉石俱焚。” 元越泽本来还是在佳人翘臀上活动的怪手早已停了下来,皱眉仔细听着。 单美仙玉手抚上元越泽的俊脸,又道:“夫君该知天魔**第十八层是没有人练成过的,但它的功效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娘将辟守玄与席风二人重创后,觉她的灵魂好象出窍了一般,随后的几天里,她都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因为她的身体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开始了重新组合,你见到娘时,应该已经觉出她与平时不一样了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沉声道:“她的变化的确很大,与过去有两三分的不同,只觉得更完美了,更让我吃惊的是,她体内没有半分真气。” 单美仙笑道:“那就是重生后的娘了,确切的说,她现在更像是娘的双胞胎妹妹一样,而且她更是恢复了处子之身,你说神奇不神奇?但天魔**的确还不是完美的,只看重生后的娘武功全失,就知天下绝无完美的武功。” 元越泽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冲动过头,误会了祝玉妍。从赵德言,到辟守玄,再到席风,加上一系列所生的事,元越泽已经大概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不出意外,赵德言,辟守玄,席风这三人应该是早就勾结到了一起。而席风很大可能是刘昱手下的神将,当年刘昱以邪法从向雨田那里偷听到《种魔诀》的上半部分,也就是如何培育魔种,那么很可能也会直接传给席风,而席风也可以以之作为合作条件传给辟守玄。祝玉妍显然是承受不住他们二人体内魔种的吸引的,那是来自同一个精神和源头的魔功间相互吸引的特性。最终如不选择玉石俱焚,她很可能也会走火入魔,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灭掉辟,席二人,对人对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元越泽坐起上半身,低头香了一口单美仙道:“我明白了,都是我太冲动了。” 单美仙轻笑道:“夫君虽胆大妄为,却有一个谁也比不了的优点,那就是只要是有道理的话,对你就有作用。” 元越泽嘿嘿一笑,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就要再次‘开战’。 单美仙呻吟道:“快去看看娘吧,我怕她会出事,夫君都要把人家折腾死了。” 元越泽一想也是,起身穿衣。 ※※※※※ 推开哭累了的婠婠,祝玉妍伸手平静地道:“婠儿把天魔双斩留下,先出去吧。” 婠婠骇然地连退数步,倔强道:“不!师尊请原谅婠儿的任性!” 祝玉妍摇头苦笑,又道:“那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婠婠一愣,转身道:“婠儿就在隔壁,师尊有事情尽管吩咐。” 说完,走到门外。 一阵微寒的轻风拂过,带起端坐床头的祝玉妍长,后面若隐若现的那双眼眸中满是决绝。 轻轻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祝玉妍望想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凉景色。 时近秋末,青黄遍地,萧煞的秋风不时带起几片枯叶,不知道它们将会落在何方。 就如此刻祝玉妍那颗心一般。 她从未想到过横行天下的自己会有如此多愁善感,为了男女之间的爱情而自绝的一天。 但事实就是这样。 苍白的玉手,缓缓伸向支窗的那根虽说不上锋利,却也不钝的铁棍。 伸到中途的手突然停下了。 她闻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新味道,那双熟悉有力的臂膀也箍在了她盈盈不堪一握、柔软窈窕却又充满弹力的柳腰上。 祝玉妍呼吸开始急促,微微抽*动的双肩,显示出其内心的激动。 但只是片刻,她就平静如初。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门口偶尔吹进来的秋风带起轻微的声响。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祝玉妍突然察觉察觉肩膀上湿湿的,仰头后望。 未等她出一声,元越泽的大嘴飞快地印上她芳香湿润的樱唇。 祝玉妍身材足有五尺九寸,只比元越泽矮上一点点,后仰的动作,恰好将头靠在元越泽肩上。 元越泽如饥饿的婴儿一样疯狂的着祝玉妍的红唇。一双怪手更是上下活动,无论是那两座珠圆玉润的高山,抑或是神秘诱-人的圣地,他都像至宝一样把玩品弄着。 祝玉妍一下子就沉醉在热温中,双手主动举到脑后,抱住元越泽的头,瑶鼻中娇哼连连,如兰似麝的幽香随着急促地呼吸尽数打进元越泽的鼻孔。 “咳!” 一声轻咳声不识时机地在门口响起。 祝玉妍突然清醒过来,面红耳赤地奋力想要推开元越泽。 她当然听出那是婠婠的声音。 奈何元越泽蛮牛力气太大,祝玉妍又浑身软,只好用眼角将哀求的神色传递给元越泽。 元越泽也不回头,一把将祝玉妍横着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转身坐在窗户上,望向门口。 婠婠看也不看元越泽,只对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祝玉妍道:“时间晚了,师尊要吃点东西吗?婠儿这就去准备。” 看她还在对自己使小性子,元越泽淡淡一笑道:“婠儿勿要忙活了,等一下我下厨给你们做东西吃。” 婠婠不屑地娇哼一声,依旧不看他一眼,转身去了。 婠婠走后,元越泽伸手托起祝玉妍的下巴道:“刚刚是我冲动了,美仙把所有事情都解释给我听了,玉妍能原谅我吗?” 祝玉妍情泪汩汩地流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将螓紧紧地贴在元越泽的胸膛,聆听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 良久,她方抬起头,深情道:“玉妍在引动玉石俱焚的瞬间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抵抗不住他们魔气的吸引力。最终可以重生,只感谢苍天的眷顾,但从婠儿那里听说你为了玉妍而两个时辰头白了大半,人如行尸走肉,到处找人复仇,让玉妍心中惊惧,只觉配不上你这份深情。这十几日来,一直与美仙在商量如何面对你,本想一走了之,心中却放不下。男女之间的爱情,真的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元越泽抚上她光洁滑嫩的脸蛋儿道:“却也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祝玉妍轻轻点了点头道:“痛苦有多深,那美妙感就有多强烈。” 元越泽低头又吻了下去。大手更是从她单薄中衣领口滑了进去,轻揉那早已突起的连点嫣-红。 得而复失,失而再得,强烈的情绪起伏将祝玉妍的情火全面引。她只知凭本能而迎合着。 分开时,热泪盈眶的她早已迷失,只迷迷糊糊地察觉被元越泽抱起,不知走向何方。 一阵凉风再次吹进屋内,祝玉妍清醒了少许,才觉元越泽正把她放在床上,为她宽衣。 祝玉妍一把按住元越泽的手,低声道:“婠儿还在隔壁……” 元越泽才不管那么多,固执地道:“我只后悔没有早日将你娶进门,否则怎会有今趟的变故?” 祝玉妍横他一眼,将小臂送到他眼前道:“要不是今趟变故,玉妍又岂能因祸得福?” 元越泽不屑地看了那守宫砂一眼后道:“如果要这东西和你之间来选,我宁可你没有遇到这次的变故。真正的‘守宫砂’在一个女人的心里,而不该是表面这种无意义的东西。” 祝玉妍明白这是元越泽的观念,他在乎的是一个人的心,而不是这种无聊的东西。幽幽地轻叹一声,祝玉妍放弃了抵抗。 看着眼前衣衫尽褪,如同象牙雕刻而成,美得过了头的身体,元越泽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祝玉妍却像个受惊的小鸟般,将一双玉手按在脸上,瑟瑟抖。 许久后也不见元越泽再有动作,祝玉妍透过指缝一瞥,登时更是羞涩。元越泽目瞪口呆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下面那可怕的东西正怒视着她,使得祝玉妍颤抖得更为厉害。 元越泽附身到她晶莹如玉小耳边轻声道:“今天就算天皇老子来,我也不会再放过你了。” 祝玉妍又怎会听不出粗俗话语中所蕴涵的情义,只有轻吟一声,表示不反对。 元越泽由她的秀额开始,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在那块神秘圣地处打转时,祝玉妍也只是轻轻地出一声低吟,随后立即闭上嘴,其余时间都是不出半丝声响。 她怎么会这么保守? 来不及纳闷,元越泽用上所有手段,终于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之时。 “噢!” 春情勃、意乱情迷的祝玉妍猛地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突然仰头,银牙死命咬上元越泽的肩膀。 元越泽停下后,轻抚她的长,安慰道:“还没进来呐,玉妍怎么这么敏感啊?” 祝玉妍眼角带泪道:“可是好……好疼!” 抚弄半晌,她才平静下来,元越泽坏笑道:“玉妍刚刚不是说了,痛苦有多深,美妙就有多浓烈吗?再说你之前不是……” 他想说的是这又不是她的第一次。 祝玉妍忙按上他的大嘴,不高兴地嗔道:“玉妍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说以前,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元越泽尴尬道:“是我的不对。” 说话转移注意力的当,元越泽终于挺进一半。 祝玉妍再次出分不清痛苦与快乐的一声**。 元越泽一边亲吻她香唇的同时,一边以温柔的方式时轻时重地揉捏挤压那对丰挺而有弹性的玉-峰,指尖一边在那石化竖起的嫣-红上旋转,带起祝玉妍一声又一声忽高忽低的喘息娇啼。元越泽也再次开始在早就泥泞不堪的狭窄小路中挺进。 直到二人紧密连接,合成一体时,元越泽没有动作,低头感慨道:“玉妍,我终于拥有了你,元越泽对天誓,以后若有半分愧对你,就请师傅下界亲自诛杀我!” 祝玉妍软得已经抬不起手指,有气无力地道:“以后玉妍就是你的妻子,再无其他身份了。” 元越泽紧紧贴在她滚烫的娇躯上,神驰物外。 隔壁的婠婠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隔壁的每一丝动静,听到元越泽的话,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到底对元越泽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其中的确有男女之情存在,否则怎会生出嫉妒的心态。但倔强乃是婠婠的天性,她心中冷哼一声:哼,你异日如果对师尊不好,婠儿一定不放过你!你也休想婠儿对你臣服!随即婠婠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那冤家把师尊祖孙三代全给收下了,这真的是前无古人了,很可能也是后无来者。天底下还有他这么放肆的人吗? 接着又暗忖女人第一次是什么样子的?听师尊刚刚的尖叫,好象痛苦得比死都难受,后面的声音却是分不清快乐还是痛苦,再到现在,那明明就是欢娱的呼喊声。 婠婠听得入神,不止不觉间竟娇躯软,直坐到椅子上。 似乎是受激动情绪影响,元越泽有史以来第一次半个时辰不到就‘交枪投降’。 到了两次极乐之境的祝玉妍如烂泥一般蜷在元越泽怀里,一边平缓急促的呼吸,一边看着周身上下淡淡的光晕。 两刻钟不到,光晕消失。 元越泽痴呆地望着怀中的佳人。 此刻的祝玉妍,完全达到了炼化后的商秀珣那个级别。完美得无法靠语言文字去形容,慵懒中带着清丽,淡雅中带着风情。 祝玉妍第一次感觉到了两情相悦,山盟海誓的美妙动人滋味。在使用了玉石俱焚后,她甚至连当年与石之轩的事都给忘掉了。 按住元越泽依旧在整理凌乱芳草的坏手,祝玉妍呻吟道:“不要了,好疼。” 元越泽微微一笑,坐起身子,将不远处的衣衫扯了过来。 洁白的床单上,那一朵触目惊心、颜色鲜红的处子梅花正在怒放着。 从衣衫内掏出一张纸片,元越泽递给祝玉妍。 祝玉妍莫名其妙地打开后,看了一遍就惊呆住了,良久后方回过神来:“这是‘道心种魔**’,夫君从哪里得来的?” 元越泽将遇到向雨田一事详细地为她解释一遍,又在她震惊的神色中道:“当日向老要将**传给我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祝玉妍迟疑道:“女子可以练吗?” 元越泽笑道:“应该没问题,我与向老谈了许久,就是关于如何让你快练成一事。” 祝玉妍依旧皱眉道:“这上面记载了三种方法,哪种都不简单,前两种是传统的,但要到哪里去找‘炉鼎’,照你所讲,向雨田都要花费几十年方能遇到一个上佳‘炉鼎’,足可见‘炉鼎’难求。” 元越泽抓了一把她的酥-胸,随后拍着自己胸-脯得意地道:“不才区区,舍身为鼎者正是在下。” 祝玉妍骇然道:“不!那岂不是要你死吗?” 元越泽大笑道:“你且听我细细道来。我与向老商量后,在向老丰富的经验下,想出一招迅培养魔种的方法,就是利用‘邪帝舍利’中的杂气,那些杂气足足相当于寻常人百年左右的修为,是培育魔种的上好材料。至于我这个‘炉鼎’,则是百年难遇的,不是我吹牛,如果说道心坚定,我是第二,恐怕天下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而我也不需要死,只需要你将我的所有生机和功力全部吸走,死气留在我体内就可以,向老已在我身上下了‘囚神术’,我的元神是不会有事的。” 祝玉妍依旧不同意道:“可是,按照这上面记载,**要想臻达大圆满境界,‘炉鼎’就必须要死的啊!否则**不是依旧有破绽吗?” 元越泽道:“不会的,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我们之间有如海深的感情,正因为这样,我们之间连‘魔媒’都不需要,向老更是预言在你我灵欲交融,真气混合后,你的种魔**不但是前无古人的,也绝对是后无来者的,那是由魔入道而成就的‘道魔合流’,至于那小小破绽,完全不必理会。” 祝玉妍朦胧的美眸中射去强烈的憧憬神色,突然又黯淡下来,犹豫道:“可是你的功力全失了该怎么办,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去关中了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我可以重新再练,你知道我那套心法练气很快的,向老也说过一旦你的种魔**成后,我只要经过静修,很有可能会把把死气融入了我的道胎里,对我恢复修为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分开,你年纪虽然是家中的大姐,但无论处事,经验,交际都不如美仙,所以你干脆就是名义上的大姐,真正的大姐,还是让美仙做才好。” 祝玉妍当然知道元越泽说得不错,她的性格的确只能做名义上的大姐大,但依旧佯装不悦地皱眉道:“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行了吧。” 元越泽大笑道:“还敢作戏?你知我说话就是这样直的,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祝玉妍不依地轻拍元越泽胸口几下,睡了过去。 她的心里万分满足,以她的性子和经验,自然跟在元越泽身边是最理想的,她甚至都不担心元越泽会在做客关中前恢复几分功力,因为她一旦**得成,那就代表着元越泽也不会遇到危险。 元越泽望着怀中熟睡的昔日女魔头,感慨二人之间练‘道心种魔**’方式的奇特,庞斑要是遇到个主动献身愿意做炉鼎的人,还哪用靳冰云牺牲?不过元越泽与祝玉妍之间的情况太过特殊,这种情景只可遇,不可求。本来向雨田也曾向元越泽建议过看小说^.v.^请到要祝玉妍尝试一下他想出来的那个办法,就是自行培育道胎,毕竟身体的韧性是可以抵抗得住压力的,但元越泽思索后却拒绝了,因为他当时也考虑到了时间的问题。向雨田的方法始终不如传统的保险。不久后元越泽将到关中,不用想也能猜到将有许多有敌意人在等着他们,杂鱼角色倒不用考虑,但如宁道奇,四大圣僧这些都没露过面的人,很有可能会在关中现身,阻拦元越泽离开,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不让元越泽取得宝藏,尤其是日后他们如看到元越泽与祝玉妍成了夫妻,而辟守玄与席风勾结,必定使本来已经开始走上正道的阴癸派再次变质,如此以来,就算祝玉妍在种魔**大成后,将阴癸派再收回,但正道那些人都会把责任推到祝玉妍身上,当然,与她有最亲密关系的元越泽也同样不会被那些白道中人放过。 思索片刻,元越泽拉过被子,二人就这样敞着门,睡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阴谋不断 梁都。 寇仲与徐子陵聚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南北街中福生菜馆一个偏厅处共进晚饭。 华灯初点下,街上人车争道,除了规模较小,其热闹可媲美洛阳的天街而不逊色。 寇仲顺着窗户望下去叹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彭城、梁都握在手中了。” 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要不是贞姐送来九十万两银子,百姓生活还不知要多久才会安定。” 寇仲干笑一声,夹了口菜放怕到嘴里,口齿不清地道:“嘿嘿,所以说‘天助我也’嘛!” 徐子陵道:“这样下去,早晚要和落雁嫂子对上,你该怎么办?” 寇仲一愕,露出一个苦笑,没有言语。 二人沉默了许久,寇仲方道:“若是统一契机已到,我就将这二城送给她又如何?反正我们本就是一无所有的混混,大不了再过回从前的日子。” 徐子陵微笑道:“还好你有良心。”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寇仲。 寇仲疑惑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惊讶道:“落雁嫂子怎会和我想的一样?还有这上面说的宋二哥竟是一直在与元大哥作戏?” 徐子陵道:“这是今天其飞送过来的,我看了一番,原来元大哥他们都是无名英雄,而宋二哥似乎也不太想做皇帝,结果他们就想到了你,写信来说如果你愿意,那么等契机一现,落雁嫂子就会把洛阳的一切都交给你,他们一家到山中过快活日子去。” 寇仲一把按住徐子陵的胳膊叫道:“子陵,他们这是在害我!” 见徐子陵的古怪表情后,寇仲咳了一声道:“我知道无论元大哥,还是宋二哥,抑或是你,你们都希望做遗世独立的高贤隐士,过那些淡出鸟儿来的日子。而我和你们刚好相反,觉得生命悠长难渡,最沉闷是每天都是重复昨天的历遇,所以必须找些新鲜玩意来解闷。我从前已说过,我只想享受争霸的过程,而不是结果。坦白说,做皇帝确是非常闷蛋,据鲁大师说秦始皇于国事无论大小,他都要亲自裁决,每日竟要用衡石秤出一定份量的文牍,非批阅完不肯休息。在帝位的十二年中,有五年是在巡狩中渡过。所以就算最后我有能力一统中原,我都会把帝位让出来给有德行才智的人,然后我们继续过回小混混无拘无束的日子。” “少帅说得好,妃暄佩服。” 一把有如仙乐般悦耳的声音,温柔地从门外传来。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一震,朝声音来处瞧过去,只见身穿男装儒服,淡雅如仙的师妃暄,盈盈俏立在门口。 寇仲起身道:“师仙子,我们又见面啦!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从容自若的师妃暄不禁被他的搞怪动作逗地轻笑一声,宛若百花怒放一般,瞬间将偏厅变成仙境。 还好,寇仲二人看元越泽一家看多了,对此刻的师妃暄亦有了抵抗能力,只一呆后,将她请入席中。 寇仲道:“师仙子所为何来?” 师妃暄深望了一眼沉默的徐子陵,望向窗外,答非所问地平静道:“少帅在两个月时间内崛起,先平梁都,再攻彭城,数日前又将下邳收在手里,北方的窦建德虽收服徐圆朗,却是鞭长莫及,南方的李子通惨胜后已无法保住现在的领地,少帅的下一步计划是否是沿海的贸易大城钟离呢?” 寇仲苦笑一声道:“仙子果真非同常人,小弟的意向全被你猜中啦!” 师妃暄清冷的玉容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少帅谬赞了,但妃暄并非什么仙子,你可以叫我‘师姑娘’或是‘师小姐’,请勿再提‘仙子’二字。” 寇仲打蛇随棍上道:“那我就叫你妃暄好了,多亲切。” 师妃暄依旧微笑,也不答他,又道:“少帅与徐兄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英雄人物,你们二人不但战绩彪炳,且由于是于低层的市井出身,形象比之来自高门大阀的隋朝旧臣宿将,又或凭黑道起家的枭雄,更获得人心,故附近一带的武林人物,有志气的壮丁,纷纷前来归附。单说梁都,附近的十四个城镇,二百多条村落,全部尽献所有向少帅投诚,足见少帅的魅力之大。如今的梁都,除了规模外,真的不比洛阳差。” 寇仲记起傅君婥与卫贞贞千叮万嘱二人一定要小心师妃暄,此女的言辞比她的剑还要锋利。一套话下来,连寇仲亦听得迷迷糊糊,不知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深吸一口气后,寇仲笑道:“师小姐若有话,请直说不妨。” 师妃暄微微一怔后道:“妃暄绝无歹意,刚刚一番话尽是出自肺腑。最后听到少帅那句‘即使得了天下,也要让给有才能的人’后,妃暄更是感动不已。” 寇仲收敛笑容,脸容露出凝重的神色,缓缓道:“这世上真能令我寇仲动心的事物屈指可数,现时排在头位的就是能压倒其他所有竞争者,成为天下之主,以我相信对百姓有利的方式,去让他们过幸福太平的日子。我或者不是治国的长材,兼且懒散,可是此刻天下需要的并非一个有为的君主,而是像我们兄弟二人练‘长生诀’般,睡觉才是练功的最佳法门。我以为,隋朝已为新朝打下坚贯无比的基础,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治国良方,只要能让人民休养生息,国家就可强大起来。师小姐以为然否?” 寇仲已从师妃暄的话中听出她来劝降的意思,而且她手握着一个关键:寇仲并非是为了皇位而争天下。岂知机敏的寇仲未等她将来意说出,率先封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使得师妃暄积蓄的势力瞬间溃散。 因其无所守,故而无所不守。 师妃暄的剑道终于失灵了,她连守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好比师妃暄从进入厅内就开始缓缓拔剑,但就要完全拔出来时,被寇仲抢先一把按住她的素手,长剑又被拍回剑鞘,而师妃暄无论如何再用力,都拔不动。 师妃暄终于愕然,良久后方露出一丝苦笑道:“少帅的话果然如你的刀一般,锋利无比,一往无前。”随后又望了一眼徐子陵。 徐子陵有些不忍地插口道:“师小姐今日可还有其他事吗?” 师妃暄无奈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寇仲面前。 ※※※ 婠婠回过头来,赫然见到淡雅的单美仙正坐在她对面,小口啜茶。 婠婠霞烧玉颊,暗道刚刚听得太入神了,真丢人。 二女一言不地对坐半晌,婠婠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师姐,你以后和师尊……” 单美仙听出她的意思是想问母女同夫,日后怎么摆正位置的问题,于是轻轻一笑道:“师妹向来以大胆著称,怎么今日说起话来都这么犹豫?” 婠婠显然不敌对面的上一代魔门‘圣女’,只有白了单美仙一眼,低头喝茶。 单美仙道:“这有什么!我是我,娘是娘,就这么简单喽!” 婠婠先是一愕,旋即露出释然的表情:单美仙与单琬晶跟着元越泽五年了,也没红过一次脸,可见他们早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婠儿莫非是日后不敢面对玉妍?” 元越泽的声音想起,话音未落时,他已经衣装整齐地坐在单美仙身边。 不等婠婠开口,单美仙拍掉元越泽不老实的怪手,横了他一眼道:“我去看看娘,她比谁都保守,你要是乱来,我可不饶你。” 看着莲步款款的单美仙窈窕婀娜的背影走出门外后,元越泽对低着头的婠婠笑道:“丫头怎么今日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刚刚听完了一整部春宫曲的婠婠大窘,任她再大胆,作风再开放,在没脸没皮的元越泽面前,都只是小儿科。 平复下来后,婠婠抬起隐约泛着某种秘不可测光辉的俏脸,平静地道:“婠儿几年前得知师尊天魔**大成时就惊骇万分,再后来师尊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她从前对婠儿也像亲生女儿一般,但她的眼中是看不出其他感情的,可就在天魔**大成后,她经常都对婠儿说不要让任何东西束缚婠儿,当时人家只以为是天魔**大成后,练者的气质会起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才没多想,岂知今日师尊竟会在你走后将你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人家,并立下死志,再想起当两个时辰内黑变白,婠儿才真的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浓烈。”说到这里,婠婠停了一下,又仿佛自言自语道:“在婠儿心中,师尊就是娘亲,她是天底下最命苦的女人,苦到只有死,才能解脱。婠儿一直以为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配得上她,即便是石之轩,又或者是你,都不配。” 元越泽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随后怅然道:“既然玉妍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也该知我未到这里来时,最想见的女人就是她,那种感觉很炽烈,我也不知为何会有那种感觉。但你所说的配与不配,都是个旁观者的看法,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明白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句并不适用在爱情上。” 婠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担心地道:“原来向雨田还活着,那你要是为助师尊练成种魔**,关中之行岂不是危机重重?” 元越泽断然道:“我意已绝,不要说了。等我异日恢复后,再助你也练成种魔**,你也别怪我厚此薄彼,毕竟我这样的上好‘炉鼎’只有一个。” 婠婠愕然,呆呆地盯着元越泽。半晌后,闷哼道:“哼!人家又不像师尊对你爱得那么深,你若不死,人家的种魔**会有破绽的。” 元越泽失笑道:“那就死呗,又能怎么样?” 婠婠又是一呆,再娇哼一声道:“人家才不上你的当,你若想要人家自愿嫁你,除非你到洛阳天街上跪地求我。” 元越泽身形前探,一把扣住婠婠小手,起身就往外走。 婠婠惊道:“干……干什么?” 元越泽头也不回道:“到天街求婚!” 婠婠用力挣扎,骇然道:“不!” ※※※※※ 寇仲与徐子陵呆望着桌上的信笺,落款是:秀宁。 师妃暄早已离开。 良久,寇仲托着下巴,匝巴着嘴道:“李世民不是只请了元大哥一家吗?怎么还来请我们?” 徐子陵面色复杂地望着师妃暄消失的方向,缓缓道:“听贞姐说,当日就是李世民托李秀宁邀请的元大哥,他这一手对你来说也正让你无法招架。” 寇仲苦笑道:“当日在洛阳一见李秀宁,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一手真的厉害,唉!” 徐子陵犹豫半晌道:“听贞姐说,李秀宁好象……好象是对……” 寇仲伸手打断他,颓然道:“不用说了,我又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 徐子陵无奈道:“现在除了我们很少的人知道宝库早已被元大哥拿走了之外,其他人都以为元大哥接受邀请就是走进陷阱,李世民看来还是不放心,所以也邀请了我们,自然是要分化你和元大哥的关系,唉!试想你与元大哥被安排在李秀宁的两侧,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难堪的事吗?” 寇仲咬牙道:“居然还是让师妃暄来送信,就是要我无法拒绝,他娘的!” 徐子陵道:“你都答应人家了,不去也不行了,你准备好怎样去面对李秀宁了吗?” 寇仲答非所问地道:“李小子休想我会落在被动,我不但要去,还要把他李家闹个鸡犬不宁!是了,离去关中还有段日子,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师妃暄的好,她锲而不舍的精神,连我都差点被感动了!” 徐子陵望了一眼群星灿烂的夜空,叹息道:“天晚了,回去再商议吧。” ※※※※※ 婠婠挣脱不开,只好哀求道:“冤家,你放过婠儿吧。” 元越泽趁回身,一把将她颤抖的娇躯抱住道:“连玉妍被我夜夜入梦骚扰了五年,都承受不住,你这小妮子又怎可能坚持这么久?” 婠婠提起赤-裸的玉足,狠狠踩了元越泽一脚,没好气地道:“你还说!” 元越泽贴向她的晶莹小耳道:“你只说有没有动心就可以,若你不愿意,我怎会强迫你!” 婠婠泫然欲泣道:“可是人家怎么面对师尊,你这样就来和人家说这些事,对得起师尊和师姐吗?” 她其实早被元越泽弄得六神无主,只是脸子上放不下而已。 元越泽无奈一笑道:“玉妍嘱咐我要主动一些,否则以我的性子,怎会如此?”随手从怀中抽出一物,放在鼻前大力一吸,又在婠婠面前得意地一晃。 婠婠看清楚后,小脸儿‘唰’地一下红透,仿佛可以滴出鲜嫩蜜*汁的水蜜桃一样诱-人。 元越泽手中之物,正是半年多前从婠婠身上硬取去的洁白肚兜。 素来大胆开放的魔女此际羞涩万分,美艳得不可方物,一愣后伸手就抢。 元越泽岂会让她得逞,二人又开始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单美仙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二人叫到祝玉妍睡着的房间内。 婠婠不敢看向祝玉妍。 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就醒来的祝玉妍也不敢看婠婠,只是强装镇定道:“婠儿,我把宗主之位传给你,待我种魔**成功后,就将阴癸派再夺回来。” 婠婠一生的最大目标是振兴魔门,此刻又坐上无人不羡慕的魔门第一大派的宗主宝座,心中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半分惊喜。 祝玉妍红着脸继续道:“你们两人的事,自己解决吧,不要……不要顾忌什么。”越说声音越低,此话虽是自真心,非但没能去掉婠婠心中的魔障,反是使她更加下定决心不与元越泽走到一起,否则只会让祝玉妍难堪。 四人用过饭菜,开始商量正事。 ※※※※※ 时近腊月,冰天雪地,处处银妆素裹。 点点雪花,徐徐飘降,填满整个天空,仿佛刹那间将刚刚的时空转化到另一天地。每点雪花都带有飘移不定的性格,分异中又见无比的统一。襄阳主街上人来人往,一副车水马龙的热闹情景,较远的地方全陷进白蒙蒙的飘云中,为襄阳城增添了丰富的层次浓淡,有如一幅充满诗意的画卷,把一切都以雪白的颜色净化。许多居民为此欢欣雀跃,以欢呼和微笑迎接瑞雪的来临。 襄阳城主府。 辟守玄、席风、赵德言、钱独关四人围着火锅,把酒言欢。 对饮一杯后,席风凝望窗外的茫茫雪雨道:“这场瑞雪是个好兆头,只要我们的计划不出乱子,中原必定掌握在我们手里,圣门中兴的日子就要到了!” 钱独关却叹道:“石之轩又怎么办?” 一提起‘邪王’,屋内的几个绝世高手竟都沉默起来。 窗外的雪花下得更大更密,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被浓得化不开白皑皑的冬雪笼罩,茫茫一片。 赵德言一双鹰目精光暴闪,闪起智慧的光芒,笑道:“根据圣门先祖遗训,两派六道约每二十年须举行一次聚会,推举领袖,上一趟聚会在二十年前举行。现在统一契机隐约已现,西有慈航静斋通过李家占尽上风,东有名为我圣门中人,却不为圣门争取利益的元越泽,两派六道此时再不团结,待天下一统后,将重陷沦亡之险。在这种形势下,圣门诸派的‘二十年聚会’有再次举行的必要。其他几道虽不承认辟师叔的身份,但我们三人若以灭情道,魔相宗,阴癸派的名义联合起来,就有绝对的资格召集大会,石之轩必来出席,合我们三人之力,便有机会杀死他。” 席风嘿嘿一笑,脸带狡诈地道:“言帅可将召开地点选在成都,石之轩的女儿就住在离成都不远的黄龙,到时候,嘿嘿!” 屋内其他几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蓦地,四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一身素白劲装,长披散双肩的祝玉妍仿佛从土里冒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在宽大的桌子一角,随意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在檀口中。 席风四人表面虽无任何表情,心中却升起前所未有的惊惧感:屋内除了钱独关外,哪一个不是修为天人的不世高手?却在毫无知觉下被祝玉妍潜了进来,看她那淡雅中带着风情,随意嚼菜的慵懒诱-人姿态,绝不是靠内功保持的十八岁容颜,怎能不叫四人震惊! 入鬓秀眉轻轻一蹙,祝玉妍为自己倒满一杯,举起对四人示意,以清越剔透中带点诡异的甜美声音道:“为了今冬第一场大雪,干杯!” 四人心中顿时又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玄之又玄,却绝非好事的预感。 自顾自地饮了一小口,祝玉妍放下酒杯,美眸飞快扫过四人,瞳孔突然变得神采飞扬,如若电闪,其中更好似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配合着有若天仙的曼妙体态及幽雅气质,使人非但没有怪异的感觉,反是心生余悸。她的眼光利若刀剑,修为如其他四人者,亦感到自己的衣服一点蔽体的作用也没有,身体内外的状况完露在祝玉妍的观察下。 “哈哈!” 席风率先出一阵长笑,惊醒同桌其他三人。接着目射神光,紧盯祝玉妍,缓缓道:“祝尊者不但死而复生,功力更提升至如斯强的地步,席某人即便不甘心,也要向你写个‘服’字,天魔**,果真名不虚传!观人察物术亦是高明无比!” ‘观人察物术’乃魔门秘传,但失传已久,正是向雨田将口诀传给元越泽,再由他转传给祝玉妍。 祝玉妍如葱玉指掩上檀口,轻笑一声:“过奖了!” 席风四人顿时面色大变。 天地骤然色变,周围一切消失于无形,四人只觉身处一个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邪气铺天盖地的地狱中,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极真实,绝非天魔**上所记载的‘天魔音’可以达到。 周围一切再次恢复如初。 修为最低的钱独关已经瑟瑟抖,冷汗不住地流了下来。 席风三人倒抽一口冷气,几乎异口同声地失声道:“道心种魔**!” 祝玉妍淡然一笑,若是元越泽在场,肯定会被勾走魂魄,可席风三人却是被那一笑弄得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辟守玄强行压下狂乱的心跳,平静道:“玉妍若是有恨,尽管对师叔来吧,虽不知你有何奇遇,但如今的你,一定可以光大圣门了。” 祝玉妍轻摇头道:“玉妍再不孝,也不会让师尊唯一的师弟死在自己人手上,师叔若是真的一心为圣门,玉妍绝不怪你,但你可知他们的背景?” 她指的是席风与赵德言。 辟守玄一愕。 祝玉妍又道:“席风是大明圣尊手下两大神将只一,言帅亦与突厥邪教合作,他们怎会一心为我圣门的前途而奔波?” 就在祝玉妍还在以动人的声音娓娓讲述时,席风与赵德言眼中精芒连闪,仿佛比雨天的雷电更能摄人心魄,二人一起出手,围攻祝玉妍。 祝玉妍依旧端坐在桌角,目光深邃地望着二人,一字一句地道:“你们二人若肯交代大名尊教与突厥邪教的秘密,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直把这一整句话说完,祝玉妍方抬起藕臂,轻轻拍出两掌。 这随意的两掌,看在席风与赵德言眼里,以他们刻下足可位列天下前十名以内的绝修为,也是大吃一惊。 祝玉妍在开口时,二人的攻势已起,可偏偏她那缓慢的语讲完整句,二人的攻击竟还没落在祝玉妍身上,而她分别向两人拍出的手掌更是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席风二人的灵觉现在击中祝玉妍之前,必会先给她拍中。 这太滑稽了,完全不合情理。后的掌势怎可快过二人先至的攻击?但这感觉却偏偏是那么地真实。 震惊下的席风二人猛地收招,顾不上气血倒流带来的痛苦,再聚起攻势,左右夹击祝玉妍。 祝玉妍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从地席上缓缓站起,向前方的虚空处点出一指。 直到她舒展挺直窈窕的柳腰前一刹那,一侧的辟守玄惊异地现,她还是在坐着。 种种诡异却又无比真实的现象,在祝玉妍身上层出不穷。 毫无花巧,所取方看小说^.v.^请到向莫名其妙的一指,正点在席、赵二人气机相连的位置。 赵德言突然觉得有点冷,低头望去,右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婴孩拳头大的洞,鲜血正汩汩地流出。辟守玄与钱独关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祝玉妍好象动都没动过地依旧坐在那里吃菜。 席风早就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六章 另类情结 (小弟还在尝试调整每章字数,请兄弟们见谅,我还没确定好到底每章3ooo字还是6ooo字.) 大雪既停,天地间一片银白。 襄阳城主府内院大花园左侧的一所厢房。 里面是个大书房,画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和写画的宣纸等物。四壁则挂满字画,充满书斋的气息。 祝玉妍悠哉游哉地半卧在大书桌后的卧椅上,一言不地打量着座下众人。她一动也不动,庄严圣洁得仿佛一尊菩萨,但其身上所暗透的诡异气质却是魔门心法特有的气息,又好似是妖冶的魔像。两种极端相反的气质,构成了慑人心魂的玄异魅力。 婠婠恭敬地站在她的身侧,万低垂螓。 辟守玄、闻采亭、旦梅、云长老、霞长老、白清儿、钱独关一众人承受着祝玉妍那仿佛可看透玄黄的目光洗礼,人人不期然心生颓然,只觉在座上不知有什么奇遇方练成魔门失传了的‘道心种魔**’的祝玉妍眼前,心中再无半分可以隐瞒的秘密的可怕感觉。 座下几人皆是心神俱颤,要知道他们选择臣服在辟守玄之下,究竟是为了圣门,还是为了自身利益,没人能说得清,祝玉妍若是怀恨在心,虽然为了魔门的将来不会下杀手,却绝对可以将他们狠狠折磨一番,以做警告。 气氛沉默至尴尬之时,祝玉妍轻轻叹息一声,收回凌厉的目光,仿佛从九天外传来的飘渺声音响起:“你们都起来吧,这次事情就这样算了,下不为例。” 祝玉妍在宗主位子上坐了几十年,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座下数人心中一松,如获大赦,暗自惊喜不已。几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日后若再有异心,甘愿受宗主任何惩罚。” 祝玉妍起身拉着面无表情的婠婠的素手,对几人道:“我早在一个多月前已决定将宗主位子传给婠儿,你们日后要好好辅助她。” 座下几人大惊,各有所思却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施礼后方站到一旁。 祝玉妍望了一眼依旧低头跪在地上的辟守玄,眼中失望神色一闪即逝,淡淡道:“师叔起来吧,我连言帅都能放,又怎会难为你,何况你已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玉妍没对你说清楚那些改革的详细来由,我也有错。” 辟守玄忙道谢起身。 几人再次施礼后走了出去,只余书桌后的师徒二人。 婠婠秀眉蹙起,轻声道:“师尊,师伯公他……” 祝玉妍没有答话,放眼望向窗外的白雪,声音开始转冷:“我们已仁至义尽,接下来就没什么顾忌了,哼!我就好好来一场‘反客为主’给他们看看!” ※※※※※ 元越泽来到城主府,慰问了一番劳苦功高的沈落雁,当然,具体用的什么安慰手法,恐怕外人是无法知晓了。 出得清幽后院的拱门,元越泽正好遇到从拐角处出现,迎面而来的任媚媚。 “哎哟!” 任媚媚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一头扎进元越泽怀里,似是被撞痛了,出一声轻呼。 元越泽顺势一把揽住她的水蛇腰,贴着她的小耳低声笑道:“任大姐怎么如此不小心。” 数月不见,她依旧艳光四射,但眉宇间却带着幽怨及一丝连元越泽也看不透的复杂神色,她的身材依旧是那样的火爆,一身宽松的秋装依旧遮盖不住她那傲人的曲线,特别是那对裂衣欲出的双-峰,最是显眼,此刻,这对‘宝贝’正与元越泽的胸口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任媚媚刚刚就要来与沈落雁谈论关于冬季城市扩建所需费用的筹划问题,哪知侍卫告诉他城主正在后院沐浴,经过数月相处,她与沈落雁二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异常的好,又曾多次与元越泽家中妻子接触,所以也不再顾忌什么上下关系,就这样直接闯入后院,哪知正好听了一整出‘春宫戏’,任媚媚自从被元越泽鄙视的目光看过一次后,又在那次家庭宴会上被元越泽不自觉的揩了几下油,不知怎的竟变了性子,再无半分从前的浪荡作风。但她听到屋内二人的‘激战’**声后,明知道这样偷听不妥,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如扎根般一动不动,直听了一个时辰,才在沈落雁最后的一声长嘶声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口,立即准备离开。谁知鬼使神差下,神不守舍的她所走的竟是沈落雁闺房的方向。 被元越泽一句话说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任媚媚当然也幻想过嫁给身前这个抱着她滚烫娇躯的男子,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惨花败柳,本来她也想过自荐枕席,只图能与元越泽这等天下无双的男子有一夕之缘就满足了,却在偶然下,听到他家中所有妻子有如今的风情及相貌,皆是因为那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儿而起,是以任媚媚连一夕之缘都不敢再去想了。 若是平时,她得知与某一男子一旦生关系,就可以常驻青春,那么以她的经验和手段,绝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虽然常驻青春这种事说来太离奇,但在单美仙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前,容不得人不去相信。可任媚媚依旧打住了她的念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无形间,她心中最深处的爱念,已在元越泽出现后重新萌动起来。 用尽力气推开元越泽,任媚媚双颊似火烧,垂头道:“奴家见过公子。” 元越泽望着她,不一言。 任媚媚突然抬起头,不顾元越泽的灼灼目光,焦急地道:“听美仙姐说公子功力尽失,是真的吗?”说完之后,她才觉,眼前的元越泽与数月前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在她细腻的心思下,觉元越泽的气息中似是带了一点微弱的邪异。 元越泽也不顾他反对,拉起她温软湿润的小手,来到亭间坐下,把献身为鼎之事详细讲给她听。 任媚媚只觉天旋地转,虽然只与元越泽接触过数次,但他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拉起她的大手好似带有魔力似的,一股动人心神的的感觉在任媚媚心头油然升起,她赫然觉,原来她在紧张及不知所措下,手心竟然全是汗水。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表情,元越泽索性将他的所有事情全告诉给任媚媚,接下来,天地突然一片静谧。 良久,任媚媚回过神来,低头道:“公子为什么会告诉奴家这些事情?落雁都没谈起过这些,可见这些该是公子家中最机密的事了。” 元越泽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望向亭边干枯的大树,道:“因为我现任大姐爱上我了,所以把这些都告诉你,你若不嫌弃我已有家室,那……” 他的话没有说完,任媚媚突然变得热泪盈眶,她岂会不知自己的身份?任由元越泽为她拭干泪水后,方哽咽道:“奴家有公子此番话,死亦足矣。但奴家还有自知之明,奴家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公子勿要再提此事,否则不但是对奴家的侮辱,更是公子不知自爱。” 她的表情竟是那样的坚决。 这的确可笑,一个放-荡的女人,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却有是那样的真实。 元越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任媚媚一咬银牙,继续道:“就像公子所说那样,奴家的确不知不觉间被你吸引,本来我虽知与你不可能有什么名份,但我那时并不在乎,只想有一夕之缘就可以了,谁知无意间听到少许你的事情,所以不敢再有此念头。”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半晌后才勇敢地对上元越泽有若星海般深邃的目光,道:“公子是天下大势的主导者,也许日后无人会记得你,但你却是有实无名的皇帝,皇帝的后宫庞大,有无数的妃嫔,但是皇后却只有一个。虽然公子家中姐妹对奴家像亲姐妹一般热情,但奴家心中明白,论姿色,才气,能力,只有她们才配做你的妻子,不瞒公子,在她们面前,一向自信的奴家都自觉不如。所以奴家做梦没想到公子会这样坦诚待我,今日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希望公子明白我的苦衷。” 元越泽边听边点头,随后面现愤慨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过去的作风,加上能力,所以才觉得我们不配?” 将心中的话全说出的任媚媚松了口气,听到元越泽的问题后,黯然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好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若是因一个人过去所做的事情就将他的将来否定,那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 任媚媚道:“但是那些事情都是事实。”她不曾一次后悔过过去的作风,但正如她所说那样,那是谁都无法挽回的事实。 元越泽道:“某种程度上,我很支持古龙大师的‘妓-女情结’。” 任媚媚愕然道:“公子怎会这样?奴家知道你从不在青楼过夜的。古龙大师又是谁?” 元越泽盯着她半晌,方笑道:“大姐似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想的该是男人若有这种情结,那该是最基本的钱肉交易,就是男人在青楼女子那里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最大程度的满足。换句话说,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 任媚媚默然点头,她的确做如是想。 元越泽摇头失笑道:“其实我所说的古龙大师的‘妓-女情结’与你所想的是不同的。古龙大师是千年后才出来的人,靠写作而闻名。他曾这样写道:妓-女的爱情是最真的,其意指看遍人生百态,内心历遍冷暖,受过伤痛的女人轻易不会动情,可一旦动了真情,必是天崩地裂,至死不渝的。就像大姐这般,还哪有素常的你半分影子?我元越泽从不在意一个人的外在如何,我只在乎一个人的内心,可以这么说,若是一个外表纯洁的女人,内心却只是为了某种利益而接近我,我绝不会对她假以半分颜色,反是大姐这样的女人,是更值得我去爱的。当然,我并非推崇妓-女,毕竟不是所有青楼女子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靠出卖身体为生。” 任媚媚梨花带雨,贝齿咬上上唇,身躯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第七十七章 岳霸入关 任媚媚只觉身处一个不真实的梦中。 元越泽离开她丰润湿滑的朱唇时,她早已迷失了方向,只知伏在元越泽胸口急促呼吸。 她可以明显感觉元越泽两只怪手一上一下游走在她最诱-人的两处宝地,她亦很诧异,她的心中竟升起了早忘却多年的羞涩感,元越泽对她的爱怜之意,通过他的指尖,一点一滴地传到她滚烫的身体上,再升入脑中,幻化成虚拟的景象。 若这是个梦,就宁愿永不要醒来。 完全迷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心中如是叫道。 现实却是残酷的。 元越泽待要再深入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任媚媚一个激灵,慌忙起身,浑身软的情况下,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地上,不敢再看元越泽一眼,急匆匆地溜掉了。 拱门处出现一个红色的婀娜身影,正是一直充当沈落雁贴身保膘的红拂女张出尘。 她衣着简单,俏脸不施半分脂粉,却更突出了她的清丽,就如她的性子那般,仿佛寒冬中的一团火,在她的周围,没有人会感到寒意。眼角轻扫一眼髻凌乱、衣衫不整、满面潮红、脚下虚浮的任媚媚的窈窕背影,转向元越泽时,她已改为面无表情,开口道:“沙家已为公子准备好了马车,他们的管家沙福在外面等公子出去看一下,是否合心意。” 沙家自然就是洛阳的富,家族中更不乏人累世为官者,元越泽的岳父,旧隋四大世阀之一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就是沙家老爷的表弟。现在独孤阀在洛阳声势比从前还要旺上数倍,沙家自然也跟着借了光,沙老爷子家中儿女众多,其中四女儿的夫婿常何,不但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更是军中猛将,得沈落雁委任,负责把守洛阳城四方大门,为沙家赚取了不少的声势。 但张出尘的语调怪异,语气中带着不屑,弄得元越泽一头雾水。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元越泽很想问一句:你怎么似是对我很有敌意?不过终究没开口,恨也好,爱也罢,这些事情在元越泽看来,完全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既然对方对他没好感,他若腆着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那可真是犯贱了。 微微点一下头,他同样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道:“多谢张姑娘,辛苦了。” 红拂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带路,二人向前院走去。 行至半路,红拂突然回头开口道:“公子恢复得为何会如此快?” 元越泽简单为她解释了一通。 对于他做‘炉鼎’一事,内部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但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元越泽就彻底消失在人们面前,除了他自家的一众娇妻外,无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又或是在干什么。实际上他只是通过向雨田总结的方法,经过静修,将死气转化为他的真气而已,短短数月间,他至少已恢复至八成的功力,气质上也受死气影响,带了一点诡异。但他的道心坚定程度已经越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所以他死板木讷的性子实际上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红拂语带讥讽地道:“没想到公子竟可将名震天下数十年的‘阴后’收做夫人,真令人佩服。” 元越泽一声冷哼:“姑娘勿要侮辱我的妻子,否则我真的怕忍不住杀性,违背了当日对张兄承诺保你平安的诺言。” 只一句话,二人间气氛骤变,红拂樱唇剧颤,眼角含煞地撇头望向另一侧。 元越泽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单美仙曾说过,红拂的性格是刚烈如火的,她很可能是看不惯元越泽家中女人越来越多,认为他是滥情之人,所以才对元越泽有鄙夷的神色,不过出于曾经立下辅佐他的诺言,所以红拂并没有离去,只是对元越泽不假任何颜色,但她依旧触动了元越泽的底线,是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出得府门,元越泽当时吓了一大跳,宽阔的道路上,赫然有三驾豪华得令他无法想像的四轮马车。顾不上与那四十多岁似管家模样的人打招呼,就仔细观察起来,只见此车外形雕琢考究,车厢内外的遮帘尽是质地优良的上等丝绸,车厢宽敞阔气,最少可容纳五人在其中舒适的睡觉。 这样的马车想造一辆恐怕得百个工人忙上数月,此刻更是出现在元越泽眼前三辆。惊呆片刻后,他方指着马车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管家恭敬道:“小人沙福,是沙家的管家。这三辆马车本是沈城主委托独孤大将军,再由独孤大将军下传至沙家,由二百一十名工人花费五个月时间所制,不知公子是否满意?” 沙家是以矿藏起家,以五金工艺名闻天下,其他领域的生意亦有所涉及,只看眼前这三驾马车,也可推知沙家的人力与材力。 但独孤峰显然好心办了坏事,不知道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沙家想表示忠心,元越泽皱眉道:“这得花费多少钱财?岳父真是胡来,有这些钱财,花在正事上不是更好吗?去长安的话,步行就可以了嘛!” “哼!” 一声娇哼传来,元越泽望了过去,正是一袭黑色紧身武士服的独孤凤,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苗条的华服年青女子,正站在几丈外,以美丽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似要把他看通看透,目光直接大胆。 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腿上,沙福尴尬地一咳,对那女子道:“小人见过五小姐。” 独孤凤撅着小嘴来到元越泽面前,挽上他的胳膊嗔道:“我们还有十日不到就要去长安了,到关中有上千里的路程,姐妹们都要去,当然不能丢了大哥的面子。” 元越泽摇头叹息,目光变得落寞。 这种面子上的事情,是他最不在乎的,正如名与利都不会对他产生半分的吸引力,正是由于这种性格,他才能获得云机子的赏识。 独孤凤无奈撇了撇小嘴,岔开话题道:“福叔辛苦了,您先回去吧,改日凤儿再到沙府道谢。” 沙福连忙告退。 看了一眼诧异地望着自己的红拂和好奇盯着自己的‘五小姐’,元越泽说话的心思都欠奉,转身回家。 独孤凤看他与红拂分别走掉,对那‘五小姐’道:“表姐认为大哥怎么样?” ‘五小姐’面带疑惑地一愣,随后道:“元公子果非常人,寻常人哪个看到这等上好的马车不欣喜若狂?” 独孤凤得意道:“大哥是忧国忧民呀!” ‘五小姐’并没接话,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元越泽消失的方向。 ※※※※※ 扮成岳山的宋师道在这一天傍晚,终于来到位于黄河南岸的桃林。 自李世民破去薛举父子的西秦大军,声威大振,很多接近潼关的本属中立的城市纷纷归附李唐,为李唐军铺好出关的坦途。桃林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城墙悬上李阀的旗号。入城后,宋师道在野外停下休息,好养精蓄锐明早入关。 长安所在处的渭河平原区之所以被称为关中,因为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 潼关为四关之,为战国时秦人所建。北临黄河,南靠大山,东西百余里,开路于断裂的山石缝中,‘车不容方轨,马不得并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本名函谷关,东汉后才改名为潼关。 战国时期,六国屡屡合纵西向攻秦,但亦只落得屡屡饮恨于函谷的凄惨下场。 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 就是这险峻的兵家必争之地,令长安稳如泰山,避过关外的烽火战乱。 舒适地在野外住了一晚,天亮后再戴上岳山的面具,又用从途中购来脂粉染料,依数月来从元越泽身上总结的经验及参考侯文卿的建议,把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染成近似面具的颜色,以免被细心精明的人瞧出破绽。 越接近关中,他越是小心翼翼。无论行住坐卧,都凭过人的记忆力,不住练习乔扮岳山的窍妙法门,又反覆把岳川遗卷载下的大小情事反覆惦记。甚至连他自己也生出已化身为岳山的古怪感受。 进城后,他大摇大摆地到一家规模极大的食肆用早点。 刚跨过门槛,立即感到饭肆气氛异样。 摆了三十来张大圆桌的膳厅只正中一桌坐著一名华服锦衣的高大汉子,老板及店伙计则垂手肃立一旁。 那大汉见他来到,昂然起立施礼道:“晚辈京兆联杨文干,拜见岳老前辈,特备酒菜一席,为前辈洗尘。”两掌一击,店伙计立时流水般奉上佳肴美酒,摆满桌上。 杨文干亲自拉开椅子,请宋师道入座。 宋师道的目光落在这可供至少二十人饮饱食醉的丰盛筵席,随即盯上杨文干。 京兆联乃关中第一大帮,而杨文干则是京兆联的大龙头,人面甚广,无论关西关东都同样吃得开。且更是建成元吉太子党一方的人,负责在关东广布线眼,那么他为什么会阻止岳山入关?自己临入关前便给他截上,更得悉他岳山的身份,可见背后动用过难以估计的人力物力,算是很有本领。 纵使杨文干被任命为庆州总管,仍掩不住黑道枭雄的江湖味道。他的长相颇为不俗,但神态举止,均有种自命不凡,深信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随心所欲摆布别人命运的神态,彷佛老天爷特别眷宠他的。 实际上宋师道知道杨文干乃是香家家主香贵的大儿子。当年香贵将他派往朝廷贴身侍候杨广,供应他在yin乐方面需求的人。因而被杨广赐姓杨,由香文干摇身变为杨文干,创立势力广披关中的京兆联。表面上看,京兆联是全力匡助李建成,实则另怀鬼胎,只为自己打算。 暗捏‘不动根本印’,宋师道冷然道:“你这么曲意奉迎的设宴款待老夫,究竟有何图谋?若敢胡言乱语,勿怪岳某人不客气。” 杨文干先挥退侍从,从容自若的移到酒席对面,微笑道:“岳老火气仍是这么大,何不先坐下喝杯水酒,再容晚辈详细奉告?” 只看他的步法风度,便可知他绝对是一流的高手,纵使及不上宋师道,但相差亦不该太远,不由心中惊异,冷哼一声道:“老夫正手痒呢!若再浪费老夫的时间,恐要后悔莫及。” 杨文干不答反问,好整以暇的道:“岳老是否想入关中呢?” 杨文干如此自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得宋师道心中一动,注意力从他身上收回来,搜索周遭方圆十丈内的范围,冷笑道:“竟敢来管老夫的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文干忙道:“且慢!只要我给岳老看过一件物品,岳老自会明白一切。”探手往怀内去。 就在他刚开口的瞬间,宋师道毅然前闪,堪堪避过从后射来的一道凌厉如迅雷疾电的剑光。 但就在他前闪的瞬间,数道旋转压迫拉扯的古怪气劲猛得围上他的全身,那种气息非常熟悉。 席风。 黑色的魁梧身影由天棚处射下,金光漫空,数条恶龙分别以刁钻诡异的角度刺向前闪的宋师道头顶。 无暇多想,数月来完全融汇了舍利元精的宋师道再非吴下阿蒙,左手翻飞,接连作出神妙的万千变化,最终化做一个拇指朝天的动作,将席风最强的一枪挡住。 “砰!” 气劲交击,宋师道只退了一步。 定下心来,他才觉他身前身后分别站着两人,身前的是表情惊讶,手执金枪的席风,身后的同样是黑衣的执剑青年,虽未交过手,但宋师道已凭其剑术及修为推测出先出手偷袭者定是‘影子剌客’杨虚彦。他二人这一前一后的夹击,的确让宋师道也很不好受。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半月前他接到宋玉致的信件说杨虚彦在傅君婥与卫贞贞的保护下,以调虎离山之计将只剩半月性命的王世充干掉。虽然信上说得不甚清楚,但宋师道已知定是席风亲自出面,否则又怎可能拖住修为天人的傅君婥与卫贞贞二女?虽不知道杨虚彦为什么没出现在成都,但此刻他该已是背叛了石之轩,改投大明尊教,由于岳山熟知魔门及辟守玄当日得意下所泄露的席风与李元吉合谋的事,所以席风这绝不能容他入关去见李渊,免坏了大明尊教的好计谋。杨虚彦面带得意,其实他可能还不知道席风的真正身份,只是个可怜虫罢了。 天棚穿破一洞的厅堂下全无动静,但宋师道心知肚明目己正陷身重围之内,撇开其他人,只是席风,已不容易应付。他又想起元越泽曾说过的另一个使斧的神将也是实力惊人,若是那人隐伏在旁边,今日宋师道还哪有活路? 但他却是一无所惧,凝起岳山的心法,双目自然射出岳山生前独有的神光,木无表情的道:“好好好,老夫此行目的自然是要到关中找你算账,没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当日废功之仇,老夫必要讨回!” 席风心中一突,这正是他心中的疑惑,按理说岳山全身经脉被废一事是他亲眼看到的,但此刻怎可能完好地站在他眼前?不但如此,对方修为更好似是强了几分。 换日**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席风心道。 但他依旧冷笑道:“换日**的确出席某人的预料,但你今日必须死在这里!”说完,双目杀机大盛,长无风自动,四周的空气立时以他为中心点旋动起来,由缓转快,劲刮狂涌,阴寒刺骨,威势骇人。 知道对方出手在即,目下只是提聚功力的前奏,宋师道微微一笑道:“是了,你那辟师叔祖怎么没与你一同来?”边说边暗捏宝瓶印,心神进入日月丽天**的无有相生,静中寓动的境界,灵台一片清明,灵觉立时扩展往四周广阔的空间去,把握到杨文干和杨虚彦两人均伏在后方两侧暗处,此外再无其他敌人。 他是知道祝玉妍力克辟守玄、赵德言、席风一事的,当日席风以阴谋借暗劲利用赵德言才能逃脱出来,此刻心中伤疤被揭,聚集起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一分。 但席风岂是易予之辈?只听他长笑道:“岳山你以为小妍真的爱上你吗?师叔祖曾说她只是因你够讨厌,才选择你作她的传种男人。她早已委身你的孙女婿元越泽了!”暴喝声中,当胸一枪刺至。 若这番话是对真岳山说的话,也许会起到作用,可惜对面这岳山确实个名副其实的‘西贝货’。 席风的枪刁钻无比,变化万千,而这朴实的一枪更是凝聚枪中精华所生,像给正对抗波涛侵撞的岸堤轰开一个缺口,所有本绕著他旋转的劲气一窝蜂的附在枪尖上,形成一柱高度集中的劲气,由缓而快的朝宋师道击至。以他为中心的方圆数丈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滴劲不存,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枪全扯空了,可怕至极点。 宋师道冷笑一声,展开卸劲的功夫,先往左右摇晃一下,借护体真气散掉对方两波劲气,方才一指点出,以宝瓶印法刺出比对方枪尖最集中的真气,逆流而上的往前破空击去。指劲一即收,接着双手盘抱,送出另一股劲气,迎上对方第三波最强的真气。 “砰”! 劲气交击,带起一声沉闷而有刺耳的声音,宋师道气血上涌,暗道席风的内家修为已近百年,的确可怕。于是凭本身独异的劲气,把对方充满杀伤力的真气引得从经脉经由两脚涌泉穴泄出,屋内突然尘土飞扬。 席风轻哼一声,反要往外错开,皆因指劲袭来,气势难御,使他难以连续刺出另一枪。 宋师道运动长生真气,闪电般跃空而起,长笑一声道:“小辈儿,你的枪技越来越不精啦,长安再见!” 席风的身影从尘土中闪出,接着是杨虚彦和杨文干。 席风冷喝道:“想不到他会如此窝囊地逃走,快追!” 杨虚彦伸手制止道:“尊者勿要追了,以他的本事,恐怕追也追不上的。” 杨文干丧气地道:“他本欲找尊者复仇,哪知就这样逃了,定是被他看到我们在一起这样的大秘密,若是将来转告齐王,我们该怎么办?” 杨虚彦目泛阴光,冷笑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做,他最多只会告诉李渊,而李渊其实并不清楚我们最大的‘优势’所在,所以知道了也无大碍。”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嘿嘿笑了起来。 ※※※※※ 梁都,少帅府。 清丽无双的师妃暄端坐在徐子陵对面,优雅地道:“若不是亲眼见到,妃暄实无法想得到徐兄竟会学得真言大师的‘九字真言手印’,不可谓与佛家无缘。” 她仍是男装打扮,上束软头,粗衣麻布,外披棉袄,素白衬素黄,足踏软革靴,背佩色空剑,挺拔的坐姿完美清冷地如天外玉石所琢成的雕像般。 徐子陵脸带尴尬,这手印是宋师道一个多月前偷传给他的,当时还要他立誓绝不可告诉其他人,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叫‘真言大师’的人所创的法门。 师妃暄又道:“徐兄知否‘真言大师’的真实身份?” 徐子陵茫然摇头。 师妃暄微微一笑道:“敝师门多年前就开始有‘山门护法’一职,此人不必是精通武功的人,真言大师佛法精湛,禅境深,他就是我们上一任的‘山门护法’。而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一代的山门护法是由现任的护法觅选。妃喧当日有急事要离开成都,没能亲眼见到真言大师入寂之事,但真言大师传你真言印诀,其中大有深意,我等后辈实无法揣测其中玄妙的因果缘份。妃暄以为他该是认定你为继任的‘山门护法’。”顿了一顿后又道:“不过纵使徐兄并不认同这身份,敝师门亦绝不会介意,就让这山门护法的传统由此烟没消失也没关系!” 徐子陵心中难过,他现在两面不是人,既不能违背誓言说出真像,又无法狠下心来欺骗眼前这悲天悯人,为万民着想的人间仙子,只得硬着头皮,答非所问地道:“师小姐这段时间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寇仲投降李世民吧?” 师妃暄以恬静的清澈眼神凝望徐子陵半晌后,轻声道:“妃暄为师门使命,自幼钻研史学,理出治乱的因果。政冶从来是漠视动机和手段,只讲求后果。我们全力支持李世民,是因为我们认为他是能为天下谋幸福的最佳人选。你的兄弟或者是天下无敌的统帅,却缺乏李世民治国的才能和抱负。假设妃暄袖手不管,天下统一和平的契机就此断送。李唐从强势转为弱势,塞外联军将乘机入侵,突厥的颉利蓄势已久,有备而来,纵使不能荡平中土,造成的损害会是严刻深远的,百姓的苦难更不知何年何日结束?中土或永不能回复元气。” 徐子陵身形轻颤,沉默良久方沉声道:“师小姐所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我以为寇仲或者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但却有冶好国家的本质,因为他没有任何私心。以后只要选贤任能,武功又足以镇慑塞内外,大乱后必有大冶,所以我虽厌恶战争,仍是别无选择地支持他。可若要牵扯到外域联军,恐怕事情就很难想像了。” 师妃暄点了点头。 徐子陵突然像想起什么来一般,疑惑道:“按理说来,小姐与贵师门该支持落雁嫂子才对。” 师妃暄清澈的秀眸中终于闪过茫然之色,脣角逸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道:“我们不支持元公子理由有两个。第一,自然是他乃魔门中人,又在得势后,于洛阳打压一向平和的佛门。第二则是最重要的,洛阳虽为坚城,却因地处平原,无天险保护,试想若元公子最终纵可成功攻陷长安,亦会是元气大伤的局面。李世民则仍可退守太原与陇西,动太原和关内余军全面反攻,那时势必两败俱伤。在天下谁属尚未可知之际,塞外联军突南下入侵。这后果谁想见到呢?而这正是残酷的现实情况。” 她话中只说元越泽,却不说沈落雁,足可见在外人眼中,沈落雁就是傀儡。 “我呸!”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第七十八章 道魔合流 二人望都不用望,就已经知道这是元越泽的声音。 一身劲装的元越泽与祝玉妍出现在门口。 师妃暄面上没有半分惊讶,行过晚辈之礼道:“妃暄谨代师尊向‘阴后’请安问好。” 祝玉妍与元越泽之事,已经飞传开,师妃暄一直都在梁都、彭城附近,自然没理由不知道,相信数日后,天下人该都会知道了。 祝玉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师妃暄,从容道:“原来是梵清惠教出来的徒弟,名师出高徒,佩服佩服。” 若不晓得慈航静斋与阴癸派对的长期对立,数百年抗争不断,恐怕谁都会以为师妃暄的师尊梵清惠与祝玉妍是多年知交。 徐子陵这是第二次见到祝玉妍,尤其还是不再穿着长裙、蜕化重生的她,呆了片刻后忙请几人入座。 场面登时尴尬起来。 “哈哈!莫非是上次将小弟吓了个半死的‘阴后’来了?啊!对不起,现在我辈分大了,与你是叔嫂关系了。” 寇仲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将尴尬气氛瞬间冲淡。 祝玉妍玉容上飞快烧起红霞,低骂了一声‘死小鬼’后,就开始低头品茶。 元越泽紧盯师妃暄道:“我什么时候打压过佛门中人,师仙子最好给我说清楚!” 这‘师仙子’三字说在别人口中,远没有从元越泽口中说出来更让师妃暄觉得别扭,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就要开口。 “噢!我想起来了,落雁上位后,下令洛阳所有僧人都必须自己下地种田,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打压佛门’?”元越泽怪声怪气地道。 这下连徐子陵都有些承受不住,忙给他打眼色。 师妃暄表情依旧,缓缓道:“公子若有要事,妃暄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欲走,寇仲忙使眼色,徐子陵送她出去。 元越泽这才对寇仲道:“二哥数日前传来消息说,关中局势混乱,大明尊教的人似是下了许多陷阱,我过几日就要出了,这次出来接玉妍,贞贞特地着我顺路来通知你们一声,我们到关中后,尽量少见面,让外人知道我们关系越僵越好。” 寇仲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再闲聊几句,元越泽二人起身告辞。 走在通向洛阳的大路上,祝玉妍道:“你对那两个小子那么有信心?师妃暄的词锋及个人魅力绝不简单的。” 元越泽答道:“问题在于我不想与他们牵扯过多势力纷争的问题,他们见识多了,有自主选择和分辨是非的能力。” 祝玉妍点了点头,随后道:“按你所说,尹祖文应该也是勾结上了外族,清儿说你答应过要帮她复仇,所以这次向我询问可否带她一同上路。” 元越泽一拍额头道:“哎呀,这事都让我给忘了,她要来就带上她吧。” 祝玉妍妩媚地白了元越泽一眼。 元越泽恶狠狠地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个称呼,我就把你那对屁股打烂!” 祝玉妍玉面飞红,忙低声道了句‘夫君’,这才一边推拒着元越泽大肆占便宜的怪手,一边往前奔去。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于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泾、渭、刿、灞、澧、涝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其况之感,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 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唐代继续沿用大兴为都城,更名长安,取其‘长治久安’之意,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在几女的要求下,元越泽无奈投降,最终收下沙家的三驾马车,带着祝玉妍、单美仙、萧琲、宋玉致、商秀珣、独孤凤、傅君婥、卫贞贞、云玉真、白清儿及小鹤儿一行数人经过半个月的路程,直到这日黄昏时分,方抵达长安城外。 几女中除了因公务无法前来的沈落雁,暂时见不得光的宋玉华,同样爱静,决定留下陪伴她的素素,和已经熟悉消息业务的云芝外,都跟了过来,连本是呆在娘家的商秀珣都跑了回来,吵着要来。而数月前沈落雁已着人为其去北疆找寻失散多年的兄长,又对元越泽心存感激与崇慕的小鹤儿听说当年好有小倩就在长安,也跟着跑了过来。 站在城南主门明德门外,单美仙轻笑道:“夫君这几日来被骚扰得很惨吧,现在是否有种解脱的感觉?” 想起临行前几日周旋于关系暧昧的任媚媚,大胆热情的沙家五小姐沙芷菁和龟兹美女玲珑娇,喜怒无常的张出尘几女之间,又要尽力安慰留在家中的几女,元越泽头再次大了起来,苦笑点头。 城门上的许多官兵都在偷偷打量下面豪华的马车与如谪尘仙子般的几女,暗暗羡慕元越泽好福气。 除李渊及与元越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齐王李元吉之外,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平阳公主李秀宁兄妹三人带领大批军队,联袂前来迎接,场面颇为壮观。 走在迎接队伍最前头,身穿太子袍服,貌肖李世民的人,不用说便是大唐太子李建成。他的身材与李世民相若,只是脸孔较为狭长,亦欠了李世民凛然的正气,但双目神采逼人,绝非等之辈。而李世民看来混得也还不错,满面红光,神清气爽地与元越泽亲切施礼。 简单客套几句,分别施礼后,李世民特别安排李秀宁与元越泽同行,他则与李建成先为元越泽一行人准备住处。李秀宁衣着淡雅,玉容不施半点脂粉,苍白得有些吓人,香肩只以斗篷棉袍遮挡风雪,更突出了她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和令人屏息的美丽。 除了环顾一眼元越泽的几位夫人外,李秀宁只是勉强对元越泽笑了一下,从未开口。 路上已经挤出许多居民,争相看着这名动天下的奇人及他那些传闻中多么美丽优雅的夫人。众女都没有带面纱,是以百姓一见之下,皆昏了头,清醒过来后,无人心中不挑起大拇指。 隋唐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唐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馀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长安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就是位于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几年前,元越泽为见识杨公宝库而来过一趟,那时连观赏的心情都没有,这次却不一样,一边微笑与路边百姓示意,一边欣赏着这不平凡且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的鼎盛局面。 元越泽突然道:“我们住哪里?是秀宁的行宫吗?” 本是若有所思的李秀宁苍白的玉容上倏地飞起两多红云,摇头低声道:“二哥为公子安排的住处是‘凌烟阁’。” 元越泽点了点头,不理会一旁偷偷地‘温柔’按摩他腰部的小醋坛子商秀珣,对李秀宁道:“秀宁身子可有大碍?要不要我为你‘检查’一下?哎哟!” 商秀珣终于下狠手了。 望了商秀珣大有深意的一眼,李秀宁客气一句,就继续沉默下去。 沿着朱雀大街走到尽头,抵达朱雀大门时,天色已晚。就见有一个老年内侍在恭候他们大驾,似是李世民安排来领他们到太极宫内的凌烟阁的人。 那老公公一对似乎没精打采、黯淡无光,不论看什么都没半丝变异,像对世上所有事物全然无动于衷,似乎非属于活人的,只是用来填补眼窝黑洞的眼珠趁施礼瞬间,飞快地逐一扫过元越泽几人,目光在祝玉妍身上略一停顿,才恭谨地施礼道:“老奴韦怜香,奉皇上之命,特来为公主、元公子及诸位夫人带路。” 此人就是在深宫禁苑藏身多年,祝玉妍的师兄,阴癸派最隐秘的长老韦怜香。 元越泽也不多看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凌烟阁的入口。 月夜中的凌烟阁又是另一番情境,份外使人感到设计者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作为园林楼阁,使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从远处瞧去,楼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蜃楼,掩映有致,长桥小溪,假山巧石,腊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园圃精心布置,雅俗得体,风韵迷人。 在韦怜香的带领下,长廊转折,广阔凌烟池映入眼帘,其情其景,看得元越泽一行人为之一呆。 飞阁流丹,苍松滴翠。 凌烟阁非只一阁,而是环绕凌烟池而建的建筑群,每座建筑以楼、殿、亭、阁簇拥,景中有景,凌烟池旁遍植老松。 主阁座落池南,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楝雕梁,典雅高拙,仔势非凡。 一行人经由的长廊游走于主阁西面园林,直抵凌烟池。接连池心亭台联拱石桥,造型奇特,从南端至北端分置小拱,大拱,再相连大拱和小拱,两头的小拱与大拱成联拱之局,充满节奏和韵律感。桥面两侧各置望柱十五根,雕刻精细,全桥直探湖心,彷如通抵彼岸仙境的捷道。 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沟通内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 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形成既直似幻的迷离画面。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在如斯景致里,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毯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毯,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毯上摆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 数十名素衣女子分成两拨,或轻弄乐器,或吟唱起舞,把湖心的奇异天地,点缀得色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亭内大型可容纳数十人就餐的圆石桌中心放着一个大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周围则是摆着数十道飘散着美味的美酒与菜肴,李建成与李世民正坐在位子上说笑,见元越泽一行人到来,起身迎了过来。 李世民来到元越泽身前的刹那,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平台上的星空不散。 请入席上,李建成竭力控制死盯祝玉妍与商秀珣的欲-念,举杯道:“今日终见得元兄此等名动天下的人物,始知传言无半分夸大,诸位夫人更是如下凡仙子一般,请干了这杯。” 白清儿和小鹤儿稀里糊涂就被划入元越泽夫人行列里去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有默默饮酒。 李世民望了一眼垂头的李秀宁,再飞快扫了一眼淡雅清冷的祝玉妍道:“元兄可听过数十年前名震陕北的‘霸刀’岳山重出江湖一事?” 祝玉妍眼中神光猛现,周遭空气似乎突然结了冰一样的寒冷。 元越泽大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对李世民笑道:“世民兄为何会有此问?” 他本想提起说他去过成都,而岳山也在成都出现过,不过想起李元吉的胳膊就是在成都被废的,一旦提起来,大家都难免尴尬。 李世民望了一眼恢复平静祝玉妍道:“听说他是为了报在成都时被人废掉经脉之仇,才与数日前来到长安的。” 元越泽望了祝玉妍一眼,诧异道:“传闻他的武功很高,谁能废了他的经脉?” 李世民与李建成将元越泽的每一个神态都仔细观察后,方道:“据说是祝宗主的师叔所为……” 祝玉妍微微一笑道:“我早已不是阴癸派的宗主,秦王勿要再如此称呼我。” 李世民尴尬一笑,祝玉妍传位一事早已轰动武林,但李世民一时竟找不出个适当的称呼来叫她,只因元越泽家中人的辈分太过混乱。 祝玉妍又冷冷一笑,道:“岳山,很好,我正好还想见见他。” 李建成与李世民遍体生寒,只觉天下恐怕没人能敌得过这写意地端坐在对面的美人儿。 白清儿神色复杂地瞟了元越泽与祝玉妍一眼,暗道师鳟竟会和外孙女同嫁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就算在讲求真性情的圣门中,恐怕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随后又想道我干嘛想这种事情,此行目的只要能报了大仇就足够了,那报完仇我该做什么呢? 白清儿在一旁胡思乱想,酒桌上的气氛却热烈起来。 看着李建成狡猾得意的眼神,元越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生了什么值得他如此高兴的事? 李世民却是淡然自若地与元越泽推杯换盏,最后更是勾肩搭臂地互相敬酒,宛若多年好友一般。 酒宴结束时,已近午夜。 送走半醉的李家三兄妹,元越泽与几女开始狂欢,数月来未与元越泽亲近的商秀珣竟然足足坚持过大半个时辰,方满足地如烂泥般睡去。 待到丑时之末,不堪挞伐的几女全部昏沉沉睡去,元越泽才摸进不远处祝玉妍的房间。 他们一行人只占了四个房间,分别是元越泽与几女的一间,祝玉妍、白清儿、小鹤儿各自单占一间。 祝玉妍虽是魔门领军人物,生性却是保守至元越泽无法想像,还好,在种魔**的影响下,她终于一点点敞开了内心。 所谓保守者,天生之人甚少,许多保守之人都是靠过人的意志强行压抑身体的冲动与渴望而已。 蹑手蹑脚地摸黑进屋,丝帐内一丝微弱至不可察觉的紊乱呼吸还是引起了元越泽的注意。 甩掉披在外面的披风,元越泽赤身裸-体地爬榻,如泥鳅般钻如被窝,一把将假装熟睡的祝玉妍玲珑有致的灼热娇躯抱住。 她只穿了一层单薄的亵衣,未等她抗议,元越泽手口并用,直接对这被开了数月,敏感窍穴已异常熟悉的佳人剥个精光,进行挑-逗。深入地引出她的情-欲和爱火。 上中下三点被倾心男子齐攻,听了几个时辰‘魔音’而春-情泛滥的祝玉妍刚刚强压下去的欲-火‘腾’地一下子再度燃烧,反客为主地献上香吻,娇躯不住扭曲摩擦,意图获得更大的快慰之感。 一声轻呼过后,空虚的湿滑圣地终于被完全填满,那股熟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祝玉妍贴着元越泽的耳边道:“轻点,清儿就在隔壁。” “嘿嘿!” 元越泽坏笑一声,直觉告诉祝玉妍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生,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元越泽一把将她抱至身体上,躺在下面疯狂的耸动起来。 祝玉妍只觉魂飞九天,檀口中娇啼连连,大脑的一分清醒在不断提醒她:自己的徒弟就在隔壁,这么大的呼叫声一定会被白清儿听到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高声呻吟,白清儿不但没成为她克制自己的人,反倒给了她心理一股莫名的兴奋,一如当日明知婠婠在隔壁,她后面依旧忘情地呼叫,这其中固然有刺激心理存在,更多的还是感受着元越泽对她无比的依恋,做出灵与欲最深层次的交流时,大脑会做出做恰当的反应。 在元越泽身上连续起伏,婉转呻吟的祝玉妍,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勾魂荡魄。 爬上数次灵魂巅峰的祝玉妍终于与元越泽同时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二人四肢宛若天生般不可分割地绞缠,身与心都结合在一起。一股融合了变幻莫测的魔种与守正不移的道胎的怪异真气顺着二人紧密连接之处缓慢游走于二人经脉之间,数个大周天后,方散开,分别注入二人的泥丸宫。 当难分魔道的怪异真气走完元越泽的经脉后,他知道死气已经完全转化为他的真气,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前的功力。而那真气进入祝玉妍的泥丸宫后,因其具有魔道两种真气的性质,竟在泥丸宫内完美地融入祝玉妍的魔种内,由于这真气不但带有道胎的性质,其中更是夹杂着二人之间毫无顾忌的依恋与爱念,竟在魔种中生出浓烈的道胎特性。 此时,魔种,道胎再无分彼此,但又明显地互有分别。就像向雨田所预料那样,祝玉妍终于成就了古往今来,次出现的‘道魔合流’。即是道魔同流合污,既统一又分离。祝玉妍只觉体内道魔二气,就似一阴一阳、一正一反,循环往复,无边无际,形成了一个圆满的太极。 睁开那双蒙胧的美眸时,对上一脸惊喜的她的,是元越泽深邃清澈的眼神。他也成了‘道魔合流’的受益者,虽然他练的并非种魔**,体内却依旧出现了道胎与魔气同流合污的现象。 祝玉妍忘记了害羞,欢喜地道:“夫君,这就是你说过的‘道魔合流’吗?感觉真的很美妙,甚至用语言都难以去形容。” 元越泽大手轻抚着她那那满是香汗的挺翘圆-臀几下,轻轻一抽道:“恩,我想应该是了。” 祝玉妍靠着深厚的功力承受着一波有一波的快感冲击,早已到了极限,轻哼一声,转移话题道:“终于来到长安了,不知道这段日子会有什么际遇,今晚我看李建成那阴险的表情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元越泽注意力一被转移,本是高涨的欲-火渐渐熄灭,感受着冲塞体内的‘庞然大物’开始变小,祝玉妍松了口气。 元越泽思索后道:“只要让我们查到究竟谁会是大明尊教的另外一个圣使,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几日二哥应该会偷偷过来,我再与他商量一下。” 祝玉妍点头道:“韦师兄已经给我留下记号,明日我也去见一见他,他潜伏在宫中多年,应该会有一些线索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调笑道$$:“玉妍,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呢?” 祝玉妍本就红潮未褪的粉面一下子又变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哼!我才不陪你胡闹!”停了一下后,又鬼使神差地低声问道:“一起与你……与你……就没有什么难堪吗?” 元越泽干笑道:“这个问题你要去问她们啦?” 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话,那种羞涩与刺激的感觉再度袭上祝玉妍的心头,贝齿轻咬元越泽胸口一下,伏在他身上缓缓睡去。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压抑的轻微呼吸声,元越泽坏笑一声,重重咳了一下。 方圆十丈内,顿时只余绵长的呼吸声。 第七十九章 扑朔迷离 元越泽睁开双眼,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鹤儿坐在床前的精致小几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俊脸。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元越泽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见屋外已经一片光明,昨晚与他共赴巫山,魔功得成的祝玉妍早就不见了踪影,于是笑道:“小妹怎么如此看我?” 过去的数月内,小鹤儿总来缠着他,他也将她看成自己的妹妹一样,二人遂以兄妹相称。只不过在另一个小醋坛子独孤凤的抗议下,小鹤儿不许称呼‘大哥’,而要叫‘元大哥’。 小鹤儿回过神来,见到元越泽那裸-露着的虽不强壮却极具美感的上半身,小脸倏地一片嫣红,可爱至极,转过身去道:“人家是来叫元大哥的,皇上要元大哥和玉致姐去参加早朝,在文武百官面前感谢元大哥对关中百姓的功劳。” 元越泽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 在大婚前一年,宋家以宋玉总致的名义在长安开办了一家以贩卖海盐为主要业务的商号‘玉兴隆’,短短数年,‘玉兴隆’凭借宋家的优势,以高品质,合理价格的海盐而迅打出名声,这其中当然有赖于关中老字号的盐商都想屯积居奇,牟取暴力,正好被‘玉兴隆’钻了空子。而在李唐的消息网下,亦可以很轻松的就查出‘玉兴隆’的背后势力,在知道是宋玉致与元越泽在背后支持后,许多攀权附贵的盐商亦不敢明着暗算‘玉兴隆’,只有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今年关中受天气影响,收成并不好,而‘玉兴隆’却免费分上千斤的优质海盐给百姓度难关,在关中百姓心中的形象越好越好,影响力越来越大。 至于李渊请元越泽参加早朝,其中恐怕不会像他所说的只为了感谢那么简单了。 元越泽如是想道。 随后一下子蹦到床下,就要穿衣。 刚转过头来的小鹤儿一见一丝-不挂的元越泽,当即一声尖叫,踉跄地跑出房门。 元越泽摇头失笑,暗忖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随便了,把小妹子给吓坏了。 三两下穿戴整齐,来到另一处卧室,就见大床上,除了单美仙外,几女依旧在呼呼大睡。乳波臀浪,肉光致致,看得元越泽一阵头晕。 梳洗完的单美仙正好从内间走出,轻笑道:“姐妹们被折腾成这样,夫君是否有成就感?” 元越泽失笑道:“那可不是我的性子。” 说话间,几女亦纷纷醒来。 简单说了几句后,单美仙道:“现在这个时间里,该是韦师伯空闲的时刻,娘应该是去见他了。今日的朝会绝不会简单,致致陪夫君去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小心。” 睡眼惺忪的宋玉致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倒在云玉真的腿上,叫道:“人家才不要去,美仙姐见惯了大场面,你去吧。” 单美仙无奈地撇了撇嘴,点头道:“如此我就与君婥去好了,玉真陪你到‘玉兴隆’去看一看。” 宋玉致忙不迭地点头。 三人来到前厅,就见李唐公主李秀宁居然亲自来迎接他们。 她依旧是那个毫无生气的样子,看得元越泽心中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简单施礼后,又说宋玉致早去‘玉兴隆’探望下属,所以无法前来,几人便随李秀宁走出‘凌烟阁’。 ‘凌烟阁’位于皇宫内三清殿旁,距离目的地很近,一行人一路无语。 单美仙突然道:“早朝时间应该早过了吧?” 早朝一般都是在寅时初进行,如今天都大亮,所以单美仙才有此一问。 李秀宁点了点头道:“是父皇与几位皇兄及重臣要亲自谢过公子,形式与早朝差不多。” 几人恍然大悟。 不片刻后,几人跟随李秀宁来到一处距离太极宫尚有些路程的豪华贵宾堂外,只见御卫遍地,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膘悍。被元越泽在成都废掉一臂的李元吉率领一群人正站在欢迎队伍最前方,目带友好地笑望元越泽。 “元兄路途辛苦了,本王带父皇欢迎你一家人来关中作客”李元吉快步迎了上来,边说边抬起左手,做握手状。 见到元越泽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李元吉得意地一紧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道:“多谢元兄的关照,小弟绝不会忘记此恩。” 他说话时微笑的样子与听在元越泽耳中阴损的话语完全不相符,但元越泽也是随意一笑,道了声“多谢”后,随其跨槛登堂。 堂北有一排窗子,外面是冬雪下的园林。靠窗放置一排十多张太师椅,以茶几相隔,正中坐着的是位身着青色便服的男子,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大唐国的九五之尊,李阀的最高领袖李渊。不但是因他所坐的位置,更因他身边穿着华贵官袍的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及其他高官们都是站着的,将他群星拱月地捧起,正好突出他尊崇的地位。 李渊的神情有点颓废,可是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纵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整个人散着非凡魅力。一阀之主,确是气概不凡。 见得元越泽时,李渊的眼睛一亮,再望向淡雅雍容的单美仙时,他端着茶杯的稳定大手明显地一颤。 李元吉与李秀宁率先施礼后,站到李建成与李世民身侧。元越泽三人并未施大礼,只是简单拱手道:“见过皇上。” 这虽然是极大的无礼,可对于传闻中元越泽来说,这一举动已算是出人意料了,加上他在外人眼中本就是一方霸主,与李渊的地位是平等的,是以周围高官们也都没太大反应。 李渊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神态雍容的放下茶杯,淡然道:“公子客气了,论起辈分来,朕与尊夫人同辈,你是我大唐贵宾,以后勿需多礼。” 元越泽心中失笑,和他谈辈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若是由祝玉妍那里论,他岂不是成了李渊的长辈?表情却不变道:“多谢皇上体谅,元某人习惯了散漫,多有得罪之处,请谅解。” 三人被请到李渊对面入座,一众依旧垂立在李渊身边。 李渊渭然道:“公子对洛阳的管理,让天下人为之赞叹,兼且公子所做所为,皆以百姓福祉出,这一点上,朕自愧不如。” 元越泽笑道:“这些都只是个人习惯问题,皇上这样亦无不可,毕竟作为领导者,还需要讲究威严。” 李元吉插口道:“元兄才是我等楷模,二哥曾说元兄的行事方法乃是无威严胜有威严,百姓都是自真心的爱戴你的。” 他这不啻于阴了李世民一把,似在提醒李世民与元越泽关系不简单,要李渊多加注意。 李渊眉头先是一紧,随后舒缓。元越泽却正容道:“请恕元某无礼,洛阳军政之事,元某从不插手,只因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众位勿要再将内子落雁的功劳扣到我的头上。”随后由给了功劳不小的单美仙二女一个感激的眼神。 二女一脸甜笑,看得本就把持不住的李建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李渊仰天出一阵长笑声道:“如公子这般洒然的人,天下少有。” 未等元越泽客气,就见李渊身边的一个头戴法冠,身穿青色官服,修长的脸庞留著五缕长须,年纪在四、五十间,长得仙风道骨的样子的官员开口道:“下官想请问元公子,今日公子一家人身体可有不适?” 他虎目生威的盯着元越泽,修为似乎不浅,话语更是不客气。 元越泽愕然道:“这位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我一家人身体都很好,没有半分不适。” 李渊以凌厉的眼神望了一眼那官员,再转向元越泽,歉然道:“公子勿多心,这位是朕的亲信大臣,尚书省封德彝,封爱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唉!” 傅君婥皱了皱挺秀的瑶鼻,美眸中煞气隐现。单美仙却以清越动听的声音道:“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众人只见单美仙一介女流竟敢在此等情景下插口,而元越泽亦无什么异样的表情,立即明白这昔日名动江湖,身为一派之主的女子定在元越泽家中位置不低。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元越泽家中从无上下之分的。 李渊多年前就与单美仙熟识,似乎还对她有些不一般的想法,但此刻重塑芳华的女子显然已经与他是陌路人,苦笑一声后,李渊道:“今日早朝后,皇宫内的女眷们在用过早膳后皆晕倒,醒来后便寒热交侵,痛苦万分。” 元越泽几人默默听着。 李世民接口道:“父皇的几位贵妃柔弱,父皇心中难过……” 元越泽听得直迷糊,暗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他们三人不解的眼神,李渊另一侧的一位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模样的官员道:“整个皇宫的供水都是由‘凌烟阁’边的人工渠道而来,加上皇宫内用过早膳的男子无半分异样……” 李渊指着那官员道:“这位是裴寂裴爱卿,一手‘忘形扇’会尽天下英豪,亦是朕的棋友。” 裴寂虽未将话讲明,元越泽心中却已明了:他们无非是在怀疑自己在水中动了手脚,这样可以按照性别不同而使人中毒的手段,的确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的。而且又是元越泽一家人住到凌烟阁的第二日所生的事。更重要的一点是元越泽从不使用下人,连来长安的路上,都是他与傅君婥,云玉真三女亲自驾车,住入凌烟阁后,所有李唐派来的下人都被他们打回房间休息去了,这正是最值得人怀疑的一点,因为没有外人知道元越泽昨晚究竟做过些什么。此刻虽然双方和平相处,但谁都知道两方总有一日要分出胜负的,胜利的一方自是得天下,败亡的一方则要家破人亡。所以元越泽的确有下毒的动机。 出一阵咯咯的轻笑声后,单美仙从容道:“此事绝非妾身夫婿所为,不过妾身有一同闺姐妹精通医术,可让她来为宫中中毒之人医治。” 李渊大喜道:“如此有劳夫人了,连贵妃,尹贵妃,张婕妤她们有救了。” 元越泽眉头紧皱,真想开口大喝一句你的贵妃是人,宫女就不是人了吗? 李世民显然误会了他,以为他对被人怀疑而有所不满,忙道:“元兄勿要怪罪,世民亦认为元兄不会用出此等卑劣手段,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建成亦插口道:“元兄若是第一次来长安,请放心外出游玩,本宫已着‘长林军’保护元兄及尊夫人们。父皇已决定三日后的晚间在‘太极宫’为元兄一家接风洗尘。” 李建成为扩充实力,于长安及四方招募勇士二千人为‘东宫卫士’,分屯于左右长林门,故号‘长林兵’。 再客套几句,元越泽带领一雅一冷的两位娇妻在笑里藏刀的李元吉护送下走出贵宾堂。 由于皇宫内制度复杂森严,是以本欲逛一逛的元越泽在枪戈林立的众多守卫前也失去了兴趣,而且单美仙也要转告一直钻研医术的卫贞贞前去后宫为中毒女子们医治,所以三人匆匆赶回凌烟阁。 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定是有人要暗中算计元越泽一家。 进入西厢的小客厅,只见半坐半卧的祝玉妍正在看书,白清儿则端坐一旁,胡乱地翻着另一本书。 见元越泽独自进来,白清儿脸上飞起红云,直接垂下头。祝玉妍为了防止在徒弟面前丢脸,连给元越泽使眼色,要他注意影响。 还是在弟子面前被元越泽占了一番便宜的祝玉妍强压羞赧,望了一眼不敢抬头的白清儿,颤声道:“我刚刚去见过师兄,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元越泽忙停下手,等她继续说下去。 祝玉妍闪到一旁,平复下来后道:“师兄本是对你不服,但这几年来还是被我震住了,他说起皇宫内几乎没什么可疑的人与事,大臣中有许多都是表面上看不出深浅的,所以也难说究竟谁会是大明尊教的人。” 元越泽冷哼道:“转告你那师兄,他若不服,就挡我一剑,若能不死,元某人亲自将头颅割下来送给他!” 白清儿抬起头,望着眼前这魅力非凡的男子,前一刻,他还是那样的淡然,眼下却狂妄嚣张至无人能敌,这份猖狂不是只靠嘴上说的,而是要绝对的实力支持才可以。她也是刚刚才听到祝玉妍说起韦怜香之事,作为祝玉妍的师兄,本事岂会平庸?但元越泽的话却使白清儿难以生出怀疑的感觉,盲目的认为元越泽此话一定不虚。 祝玉妍白了他一眼道:“师兄性子固执,你就别胡闹了。按他所说,最近皇宫内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李渊新纳的连贵妃。这连贵妃是外域人,本是李世民在大破西秦后在乱军中救下的俘虏,据说其貌赛天仙,气质更是出尘中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连薛举都为之动心,不敢强来,一直将她养着,后来经由李世民献给李渊,岂知这连贵妃一到皇宫,就把救了她的李世民忘掉了,转而支持太子李建成。” 元越泽笑道:“要说天仙,谁能与咱们家的玉妍相比?” 祝玉妍显然非常受用,却依旧横了他一眼。一旁的白清儿忙不迭地点头,足见重生后的祝玉妍的确如元越泽所说那般。 祝玉妍继续道:“师兄还说自从前阵子宋师道扮‘岳山’入关后,李渊就开始遣人往寻岳山,但宋师道蓄意隐蔽行踪,所以李渊经常在师兄面前露出惆怅的缅怀神色。” 数十年前,李渊曾与岳山并肩作战,历尽生死凶危,最终尽歼肆虐北疆以‘小旋风’马俊为的马贼群。二人关系自然很亲密,只不过由于都暗恋碧秀心,兼且桀骜不驯的岳山对优柔寡断的李渊性格并不欣赏,所以他其实是痛恨李渊的。 想清楚这些,元越泽叹道:“接下来就看二哥如何作戏了,他也太神秘了,也不来见见我们。” 白清儿娇笑一声,插口道:“我们昨晚才到,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吧。” 元越泽干咳一声,煞有介事地仔细盯着秀眸略微红肿的白清儿道:“清儿姑娘可要注意休息,哎呀!” 祝玉妍知道他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一听下果然如此,就在桌底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想起昨夜的事情,无论是欲仙欲死的当事人祝玉妍还是听得入神的局外人白清儿都面露窘色。 祝玉妍却突然道:“若夫君能除掉尹祖文及其背后的邪教,不但对圣门将来帮助甚大,也算是对清儿尽了份心,唉,想想过去,我真的对不起清儿。” 白清儿愕然地望向祝玉妍,她做梦都想不到祝玉妍会向她道歉。自从成为人人羡慕的祝玉妍二弟子以来,白清儿远没有表面那么风光,以她的心机和手段,她自认为远比容易情绪化的大师姐更能胜任统领阴癸派,可偏偏祝玉妍就是偏心,所以白清儿心中对祝玉妍也是有一些恨的。今日突然听到这句道歉的话语,她只觉所有的恨都没有了,祝玉妍短段时日内,身心经历过两次重生,变化之大,是被细心的白清儿看在眼中的,她却从没期望过祝玉妍会高看她一眼,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根深蒂固观念。 拉过娇躯轻颤的白清儿素手,祝玉妍道:“若清儿也喜欢他,就自己争取吧,不要多想什么。” 白清儿粉面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只看她的动作,可知她对元越泽似乎也是动了春-心。想想也是,若非看出此点,人生经验无比丰富的祝玉妍又怎会说出刚刚那句话。她这句话倒是让元越泽既惊讶又尴尬。惊讶的是这数月来,祝玉妍的内心一直都在变,变得更为忠实自己,正视内心,她已经由保守向开放转变,昨晚‘道魔合流’大成后,她的实力已经突破了天人之境,或许战斗力十足的元越泽都不敢夸口说一定能胜得过她。‘道魔合流’同时也将祝玉妍的心境再度大幅度转变,今日所说的话,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祝玉妍又对白清儿道:“我本想将你许配给夫君的,但想想这些年来读那些千年后的书籍,上面说每个人都该自己去争取所爱,所以将权利交给你,你认为怎么样?” 向来心狠手辣的白清儿竟流下两行清泪,面带欢喜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头扎进祝玉妍怀中。 “师妹也被这冤家给缠上了吗?” 一把熟悉的动人声音响起,带过一阵清幽的香气,动人的婠婠从窗口飘了进来。 寒冬腊月里,她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装扮,洁白单薄的宫纱罩不住那前凸后翘的鳗苗身段,晶莹如玉的赤足更让人怀疑她究竟怕不怕寒冷。 明显地感觉到祝玉妍与元越泽修为大进,婠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祝玉妍行了一礼后,坐在她身边,挑衅的眼神昂然迎上元越泽正上下漂移,饱餐秀色的目光。 白清儿多年与婠婠明争暗斗,早习惯了,坐起身来还击道:“师姐事务繁忙,竟还要潜入皇宫来,莫非早对公子不能自拔了?” 婠婠似笑非笑地盯着元越泽,答非所问地道:“师妹其实早对这冤家动心了,我感觉连亭师叔似乎都爱上他了呢!” 祝玉妍长叹一声,无奈道:“我们师徒真是可怜,竟都要被他糟蹋。师妹那种心性,竟然也会收敛,上次我还在纳闷为何她的‘姹女心法’会倒退,原来是修心养性导致未成的**反噬己身造成的。” 望着眼前妖艳绝世的三师徒,元越泽不满道:“我除了家中妻子多一点外,还有哪一点不好?再说我对她们哪个不是真心的?至于用‘糟蹋’这种词吗?” 婠婠娇哼道:“你又笨又懒,反应迟钝,这是优点吗?” 元越泽恼怒之下,如电出手,即便在单美仙帮助下修成天魔**第十八层的婠婠亦是抵挡不住,被元越泽揽在怀中,上下其手。 祝玉妍与白清儿即使有些适应了他的荒唐作风,却依旧低头暗啐一口。 在师尊和师妹面前被轻薄,就算是大胆的婠婠也受不了,忙呼吸急促地哀求道:“婠儿知错了,你若不松手,人家可不告诉你消息啦!” 挣出身来后,婠婠平复下来道:“人家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宋二公子,她要人家转告你,他在来关中的路上,受到席风,杨虚彦,杨文干的偷袭,受了些伤,再过几日方能恢复。他要你小心这几人。” 元越泽眉头紧皱。祝玉妍问道:“婠儿来关中可是要告诉我们其他消息吗?” 婠婠点头道:“师尊当日放过言帅,他已经回到突厥,我们探子说颉利对师尊的做法很是恼火,欲派出毕玄前来长安,相信暗中肯定还有其他阴谋,所以婠儿前来提醒师尊多加小心。” 白清儿接口道:“其实并不需要师姐来通知的,但李唐安排我们住在皇宫中却是个妙招,这样完全阻隔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毕竟像师姐这样可以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来去自如的人,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说到这里,白清儿幽怨地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元越泽。人的名,树的影,第一次在洛阳见面时,白清儿就被元越泽那种傲然面对各路高手的风采和绝对的实力所吸引,再到后来听其说出要为自己报仇之事,感激中更是带着她自己都可察觉的爱意。这几日从祝玉妍口中听到元越泽的所有秘密,心中惊讶,爱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她这一眼明显是在怪元越泽只帮助婠婠提升功力。 元越泽眉头缓慢舒展开来,与祝玉妍对视而笑,转而望向窗外,神秘一笑道:“若我估计得不错,只要等贞贞从后宫回来,我们就会推出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飘起大如鹅毛的雪花 第八十章 山雨欲来 婠婠望向祝玉妍,犹豫道:“婠儿出前两天,师伯公还是偷偷溜走了。” 祝玉妍目光转冷,道:“师叔虽然交出那半卷《天魔诀》,但始终没有说出半点他闭关不出这几十年来偷偷培育魔种一事,那时我已知他有反心,若不是考虑到师尊,他怎可能还有命?” 元越泽道:“他既敢隐瞒,定是别人给他的利益大到足够他去冒险背叛你,比如这个人就是席风,你虽说出席风是大明尊教的人,但那时由于他们会认为是我的谬论,所以并不一定会相信,若席风不但给你师叔好处,更承诺光大你们圣门,你说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背叛性情大变的你呢?” 婠婠不悦道:“什么叫‘我们圣门’,别忘了你也是我圣门中人。” 祝玉妍微笑道:“他没说‘魔门’,已是在为我们着想了。师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放他亦不全因情面,更可以以他为诱饵,深入调查那些神出鬼没的大明尊教之人,若是能查到隐伏在李阀几十年的圣使,那就更值得了。不过这刘昱不但是个武学奇才,更是政治上的一个好手,虽为对手,却不得不佩服他。” 元越泽闷哼一声,正待接话菜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把清脆的声音道:“玉妍姐所说有理,夫君嫉妒啦!” 门被推开,单美仙与卫贞贞款款走了进来。 互相问候几句,随意坐下后,元越泽对卫贞贞诧异道:“不是要你去后宫为那些中毒女子医治吗?这么快就好了?” 卫贞贞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单美仙道:“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已有了眉目。”呷了一口茶后,继续道:“后宫的贵妃宫女几乎都是不懂武功,身子柔弱之人。经过一番推敲,我觉那就是美仙姐曾说过的‘焚经散’,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修-长的眉毛轻轻蹙了一下。 在坐几人都是知道‘焚经散’的,这种毒散出自魔门的《五毒书》,如论毒性,则比书中罗列的其他毒药相差难以道里计,更要的一点是,它只能对不懂武功兼体质虚弱的人产生功效,对女人特别有奇效,中毒者会因经气失调被大幅削减其对抗疾病的能力。可无论任何毒药,中毒者多少也会露出中毒后的某些症状,惟有这‘焚经散’不但无色无味,更由于它只是间接影响人的健康,且过程长而缓慢,所以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无法觉患者是中毒。 这显然与李渊所讲的有些出入,因为上午时,李渊已明确说过宫中之人都知道后宫女人们中毒之事,想来也是太医之类的人检查出来的。 几人目光聚向卫贞贞,想来脑中都有同一个疑惑。 卫贞贞素手托着下巴,秀眉舒缓开来,继续道:“只不过通过检查几位贵妃与宫女,我觉他们中的毒并不算是完全的‘焚经散’,那其中似乎还加了一些连我读这几年医书都没听过的药物。” 元越泽道:“那你如何脱身出来的?” 卫贞贞道:“我胡诌了几句,说要亲自采药为几位贵妃医治,这才能出来将事情快点告诉你们,一起想办法要比一个人乱想好得多。” 一直沉没的祝玉妍接口道:“那些中毒人身上否带着外域的某种奇怪气味?像野外的动物燥气,又像室内的鲜花香气?” 卫贞贞立即叫道:“对,对!就是那种古怪的气味,完全让人摸不懂。玉妍姐有了线索?” 祝玉妍摇头道:“我也是听你说起外域,才记起十多岁时,听师尊偶尔说起过一种奇怪的草药,随口就说了出来,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些而已。” 元越泽插口道:“若是那些中毒之人暂无大碍,你可以慢慢治疗,不必急于一时,现在要任务是找出到底谁在背后算计我们。” 卫贞贞点头道:“那毒虽是混合了其他毒药,其本质与‘焚经散’差别并不大,所以病期漫长,她们性命并不大碍。” 祝玉妍又道:“是了,贞贞看过那连贵妃了吗?可有觉哪里不对劲?” 卫贞贞一愕,随即摇头道:“那尹贵妃狐媚过人,面带阴色。张婕妤却是个性格柔顺的娇滴滴美人儿。连贵妃生有媚惑众生的相貌,兼且带有极浓郁的外域风情,而且又怀了龙种,是以很得李渊宠爱,她的情绪很差,那毒药很可能会使她腹中的胎儿夭折。离开前我曾暗中输入真气到他们三人身体内检查,觉除了尹贵妃习过武外,另外两人体内无半分真气。” 元越泽对婠婠和白清儿笑道:“要说媚惑众生,这两个师姐妹才是第一,玉妍真是教出好徒弟来了。” 白清儿与元越泽还没到十分熟悉的地步,是以有些尴尬。气鼓鼓的婠婠却娇躯后仰,高耸的胸-脯上挺,小巧精致的玉足直踹元越泽而去。 躲过这一脚后,元越泽笑道:“这件事情的确很古怪,你们不要这么沉闷,我们先出去逛逛,说不定致致和玉真还会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几女心中明白,其实元越泽对此事也是没什么头绪,一两丝线索是无法推测出整件事的,所以将沉闷的气氛故意搞得活泼一些,冲淡她们的焦急情绪。 婠婠起身道:“婠儿要走了,以后再来看师尊。噢,我想起来了,我在路上曾碰到过嘎多,我可以问一下他关于那古怪的西域药物之事。” 元越泽立即拉长了脸道:“你都有夫君了,不许再找别的男人。” 婠婠俏脸微红,强横道:“不要脸,婠儿才没有夫君。” 说完跃窗而逃。 单美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听说师妹都被夫君给看遍身子啦,不嫁他还能嫁谁?” 急奔驰在皇宫房顶的婠婠身躯一晃,差点失去平衡。恨恨地望了一眼身后传出阵阵笑声的客厅,飞快走掉了。 祝玉妍皱眉道:“我去年就见过一次那个西域人,当时就觉得他体内的真气有些熟悉的感觉没。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与魔种有几分相似的真气,会不会与大明尊教也有些关系?”稍后又不知为何加了一句:“我最初已告婠儿不要与那人做过多接触,那人来历不明,而且好象还喜欢上了婠儿。” 元越泽摇了摇头,他与嘎多接触过的几次,可以察觉到对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听祝玉妍这么一说,他才觉:直觉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于是起身道:“我们也到外面去走走吧。” 几女没有人愿意陪他出去,像耍猴一样被路人盯着看。单美仙便着白清儿与他一道出去。 大雪已经转为丝丝飘雪,纷飞的白雪把宽宏规整、肃穆庄严的的皇宫净化成天地一片迷离的世界。 李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 皇城皇宫的主门是位于南北中轴线上的三道门,皇城正南是遥对城南主门明德门的朱雀门,以长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连贯。 宫城正南的主门是承天门,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的一截街道称为天街。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 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 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 太极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上。 太极殿又称‘中朝’,是大唐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国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凌烟阁位于太极宫东北方向,为了绕过两仪殿,二人便向西南方向走了过去。昨天到达皇宫时,天色已晚,几女几乎又都躲在车内,是以远没有大白天观赏雪中长安来得惬意。走过月华门、孔子庙,二人一路无语地向兴仁门方向走去。 观赏了都城内气势恢弘的殿、堂、营、门等建筑物与森严的守卫后,白清儿望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元越泽,原来一离开祝玉妍三女,元越泽嬉皮笑脸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皱眉深思的神色。 白清儿轻笑一声,藕臂主动挽上眉头紧皱的元越泽胳膊,将娇躯紧靠在他身上,踮起脚尖、语带赞许地低声道:“公子定是怕师尊他们费神,为了不让她们担忧,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虽说严寒的天气对于修为如他们这等人来说,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火热而又玲珑的身体依旧叫元越泽有些把持不住。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元越泽并没答话。 白清儿就这样亲昵地与他并肩而行。 前方就是高大的兴仁门,右侧就是通往李世民所居住的掖庭宫的通明门,此点正是位于皇宫守卫人数最少的地段,白清儿又尽力贴上他的耳边轻启樱唇道:“按理说李渊既要我们住入皇宫,就是为了避免我们随时与外界联络,但又允许我们随时外出游玩,这不矛盾吗?公子在想什么,清儿能帮得上忙吗?” 元越泽低头望了一眼比他矮上一头的白清儿,大手顺势揽住她柔软又不失弹性的柳腰,轻轻一摩挲,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想他们或许会派人来跟踪我们吧。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下毒事件目的何在,要知道既清楚‘焚经散’又是我们敌人的人只有席风、你师伯公、赵德言、杨虚彦这四个人。而这样大规模下毒,若是只为了我们之间的私人仇怨,那他们真不配做我的对手。” 白清儿感到他的大手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麻酥舒服感觉,想要推开他,却又浑身软,而且这美妙感觉她也很舍不得,于是只有面红耳赤地靠在元越泽身边,颤声道:“现在我们线索还不齐,公子怎么想都无益的,三日后才是接风宴,这几日足够我们收集到可靠情报了。” 元越泽点头后微笑道:“清儿姑娘的机智的确不比婠儿差。”说完,那只怪手又在隔着单薄的丝衫在白清儿无半丝多余脂肪的平坦小腹上动了几下。随后又好奇地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你与尹祖文的仇怨,我只知魔门内各派为了加深交流,经常会有互赠弟子的事情生,你就是灭情道的尹祖文送给玉妍的弟子,现在想想,好象这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吧?” 白清儿没想到元越泽会问出这些琐碎之事,娇俏的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清澈的目光亦变得如梦幻般的凄迷惆怅,整个人仿佛成了这冰天雪地外独特的一个存在,良久后方道:“清儿只是尹祖文拣来的孤儿,若不是他,清儿早已死了。当年清儿对他异常感激,那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最后的倚靠,可他说得天花乱坠,说清儿资质好,又要为我找一个名师。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用来控制阴癸派的工具,他甚至要要求我若可以一统圣门后,不但要将合一的《天魔策》献给他,还要我奉他为‘太上皇’。那时起,我对他的尊敬就转变成了恨意,尊敬若有一分,恨就有两分。但我的目标却从未放弃过,公子该知若论心机与手段,清儿绝不输于师姐,虽然师尊从前偏向师姐,但清儿比她更懂得韬光养晦与隐忍,所以曾立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宗主的位子,哪知却离奇地出了你这么一个来自千年后的人。在师尊宣布传位给师姐那一刻,清儿只觉人生的所有意义都已消失,若非心恨被尹祖文控制那么多年,恐怕清儿真的会一走了之,隐居山野了。” 元越泽叹息一声,大手移上她的香肩,第一次觉得身边这心狠手辣少女的娇弱,虽有许多守卫都在偷看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密的二人,元越泽却毫不顾忌,他的心中没有半分男女之欲,怜惜地柔声道:“魔门这些怪思想害了你们多少代人!”稍微一停后低头笑道:“清儿恐怕不止为报仇才留下的吧?” 不知不觉间,称呼都已改得更为亲昵。 白清儿粉面微红,呵出的香气化成白色烟雾,将她美好的轮廓笼罩其中,别具一番缥缈出尘的味儿,妩媚地白了元越泽一眼,呖声道:“你知道了还问人家!是否以迫人家出丑为乐?” 这就是作风开放,行为大胆的魔门女子,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情绪。 接着甜甜一笑,玉容宛若绽放在寒冬中的梅花一样美丽,媚声道:“人家从没想过可以自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师尊既已说要人家自己争取,那人家就承认已经爱上了你,却绝不会在师姐投降前屈服于你,公子不要得意噢!” 在白清儿诧异的目光中,元越泽突然仰天长笑,所有愁怀尽去。 正要再说话时,白清儿娇躯像灵蛇般一扭,挣扎出元越泽的怀抱。 抬头一看,元越泽才现二人已经走到宫城与皇城共用的城墙中门承天门,城门内和城墙上数千名守卫的目光都聚集在元越泽与白清儿身上,那些古怪的眼神,即便是白清儿,也难免心生羞涩。 简单与昨天就已见过他的城守打过招呼,再拒绝掉李建成派来的向导与护卫,元越泽二人悠然地通过位于太常寺、大府寺、尚书省与太庙、少府监、都水监、东宫仆寺等官署林立中间的承天门大街,走上门外宽达上百丈的朱雀大街。 白清儿又凑了过来,低声道:“如此简单就可以进出皇宫,想来定是李渊早就下达命令的。可竟然没有跟踪我们的人,李唐就如此放心我们外出?” 元越泽也是不解,随即笑道:“不管那么多了,今日就当陪清儿逛街好了!” 白清儿竟会露出少女的欢欣可人情态,拍手叫好。 走上宽阔的朱雀大街,再次感受到名都大邑的通街闹市的繁华景象,二人在第一个路口李唐太平公主的居所兴道坊左转,进入长安大街。 长安城分三大部分: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位于全城北部中心,皇城在宫城之南,外郭城则以宫城、皇城为中心,向东西南三面展开,是平民与官僚的住宅区和商业区。住宅区名坊,商业区名市,坊市分置。 现在元越泽二人就是在外郭城的范围内。 一路东行,经过务本坊和平康坊,二人进入东市,井字形布局的四条街道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了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在路边找了一家名叫‘老孙羊羹’的铺子,叫了两碗特色肉汤后,一边观赏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一边享用美味。 白清儿动作幽雅地呷了两口热汤,长吁一口气后赞道:“这汤料重味重,肉烂汁浓,香气诱-人,口中余味无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更有催汗暖胃的效用。” 一边刚刚送完一桌汤的小二恰好路过,陪笑道:“元夫人真是有见地,小的佩服。” 无论元越泽作风多么低调,那熟悉的紫衣,英俊的脸庞,左手上的透明长剑,身旁完中无一的美子,都是那么的显眼,出得城门后,他们就被人认了出来。被误会成元越泽的夫人,白清儿难免尴尬。 喝光肉汤结帐后,二人来到位于东市东南的‘玉兴隆’,就见这铺子俨然快成了一个独立的‘坊’,其中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在下人的带领下,二人到宁静的后院,见到了正在与管理铺子数年的宋家老班底,宋玉致的表叔宋爽。 见二人前来,屋内几人都起来迎接,随后客套几句后,其他几个管理层人物都退了下去,只余宋爽、元越泽、宋玉致、云玉真、白清儿五人。 云玉真道:“夫君路上可曾被人跟踪?” 元越泽摇头道:“没有,你们被跟踪了?” 云玉真点了点头,撇撇小嘴道:“若不是有所顾忌,人家早当街砍了他们。” 元越泽失笑道:“你们都快成暴力女了!只要我们不说多余的话,他们跟踪又能如何?”云玉真点头后,元越泽又对宋爽道:“表叔这几年来可有什么特别的现?” 宋爽对眼前这从无架子的年轻人异常喜欢,大笑道:“说起关内的盐商,只有三家最大的,分别是咱们‘玉兴隆’、‘广盛行’、‘兴昌隆’。这几年来,我们一向竞争激烈。‘广盛行’有唐室太子系撑腰,‘兴昌隆’则与秦王李世民一系关系密切。而我们‘玉兴隆’虽在关内没有倚靠,却因低调的作风及你的名头而一直没有什么麻烦。原本其他两家都在背地里搞鬼算计我们,可自秦王击败薛举父子后,更招太子之忌,太子在居心叵测的齐王怂恿下,先曲意奉承讨好皇上的妃缤,借为内助。由于秦王常年将兵在外,远者疏近者亲,且秦王一向不卖诸妃之账,此消彼长下,以张婕妤和尹德妃为的妃缤,均心向建成太子,为他在皇上驾前搬弄是非,中伤秦王,使皇上逐渐对秦王生疑。建成、元吉的太子系势力由此大盛,‘广盛行’的大老板顾天璋亦放恣起来,将矛头转向‘兴昌隆’,竟敢以武力威吓‘兴昌隆’,甚至派人劫掠‘兴昌隆’的盐船,务要弄垮‘兴昌隆’。‘兴昌隆’的最大靠山就是秦王,李世民的起跌自是和他们忧戚与共。但自李密余部归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与他拉上关系,令李建成的长林军实力大增,再加上跟杨文干的勾结,秦王的天策府登时给比下去,‘兴昌隆’亦在挣扎求存中。” 只听宋爽此番话,不用想也知‘玉兴隆’表面虽为商号,实乃元越泽放在关中最大的一个消息据点。 宋玉致娇哼一声道:“他们不敢再来惹表叔,自然也是听到了夫君要入关的消息,一旦他们不老实,那没人能保得住他们性命。” 云玉真接口道:“另外一个原因很可能是太子党明白目下最大的敌人是李世民。” 元越泽道:“听说李世民也献了个外域美女给李渊,怎么却没有造出多大的势?” 宋爽神秘一笑道:“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极少,我也是与结交多年,在‘兴昌隆’任武师肖修明喝酒时偶尔听到的,据说那连贵妃并非完壁,但投降的薛仁杲称其父从没碰过她,而且军中也有太子安排的探子说连贵妃曾于入长安的前一天,在秦王帅帐中过了一夜,献给李渊后,只一个月不到,就出现梦熊之兆,甚得李渊宠爱及其他嫔妃嫉妒。自从怀了龙种,连贵妃身价大涨,不知为何竟倒向太子一方,肖修明醉酒后说是因为她怀了秦王的孩子,却被无情地抛弃,献给李渊,由爱生恨。” 元越泽听得眉头大皱,这都什么跟什么!沉思后道:“此行径不像李世民的风格,而且他也没必要搞个便宜儿子给他老爹。” 说到这里,元越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抬头道:“杨虚彦是这方面的行家,原本这一手该是用在董淑妮身上的,但董淑妮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连贵妃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呢?” 白清儿蹙起秀眉道:“若按公子推测,那下毒陷害我们的人很可能是杨虚彦,而贞贞姐说过连贵妃也是中了毒的,甚至胎儿很可能都保不住,杨虚彦再毒,也不至于会害死那个孩子,若那未出生的孩子真是他的骨肉,就该是他最重要的一个筹码。不是吗?” 刚要答话时,屋外传来通报声:“禀姑爷,小姐,少帅与徐公子已抵春明门外。”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第八十一章 暴怒边缘 冬天里那的一轮红日已经转向西山。 与徐子陵坐在贵宾极宾客方能入住,临近西内苑,太极宫西北角处的‘紫烟阁’顶层的豪华客厅内的寇仲站起身形,走到朝北而开的大窗户前眺望。 这‘紫烟阁’无论外型还是内部构造都精致奢华,就像寇仲眼前以镂空雕花装饰的窗户,那上等散着微微自然气息的上好木料,精雕细琢的美丽图案,在日光下闪闪光的丝缎窗纱,都使寇仲二人惊叹不已。 目光凝聚在西内苑东侧的一处别致园林,寇仲心中再多一分感叹,只见从如此高的地方望去,视线正好可以跃过西内苑与太极宫之间并不高的坚实城墙,将那一片园林景致尽收眼底,只见那雅致清幽的园林院落造型独特,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浑然一体,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后天经过人工改造的痕迹,与皇宫其他殿院相比,多出一份清新的气息。 寇仲欣赏津得津入味,半晌后回头问恭敬立在一侧的俏丽婢女道:“请问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婢女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两外个名声仅次于元越泽,一动一静,浑身散着说不出魅力的好男儿,闻言小脸羞红,赧然道:“少帅折煞奴婢了,只唤奴婢名字即可,那里是我们平阳公主所居的公主府‘宜雨轩’。” ‘平阳公主’四字入耳,本欲调戏那羞涩不已的俏婢一番的寇仲立刻宛若傻了一般呆立当场。 一直在旁边悠然品茶的徐子陵眉头皱起,对那婢女道:“姑娘请先下去吧,晚间的宴会,我们已知晓,定会准时参加的。” 那婢女恭敬道:“少帅与徐公子若有吩咐,请尽管使唤奴婢,奴婢就在下一层的楼梯口处。” 待那婢女退下后,徐子陵方叹了口气道:“还说什么闹得李唐鸡犬不宁,还没见着李秀宁呢,只听名字就成了傻子,我看你没救了。” 寇仲回过神来,苦笑着坐了下来,自嘲道:“幸亏刚刚迎接我们的只有李世民三兄弟,要是李秀宁也来的话,我恐怕要出丑。” 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让那些崇拜你的百姓们看看他们心中的‘少帅’的真面目也好。” 寇仲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听说娘和元大哥就在不远处的‘凌烟阁’居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徐子陵摇头道:“不可,我们尽量不要多见面,否则定会被动。” 寇仲嘿嘿一笑道:“反正距离晚上李建成为我们准备的宴会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潜……” 话未说完,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响声。 二人来到另一侧窗口,就见远处尘土飞扬半空,不知生了什么大事。 ※※※※※ 天策府书房。 李世民居于上座,两侧端坐的都是深得他器重的一众心腹: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段志玄、庞玉、尉迟敬德、李靖。 庞玉率先报告这一日内元越泽的行踪:“今日自从皇上召见元越泽后,他就与那钱独关的小妾白清儿一同外出,二人勾肩搭背,关系似是不简单,最后到了东市宋阀二小姐名下的‘玉兴隆’,秦王自从将少帅迎入城中,安排妥当后,我们的探子有最新消息说,他带着白清儿与云玉真二人向‘北里’方向逛去,想来该是去赌博。” 长安所有青楼与赌坊均集中在平康里,因地近长安北门,所以也称‘北里’。 庞玉继续道:“随他而来的其他几人中,‘阴后’与‘罗刹女’不知所踪;独孤阀的小姐随后亲自拜会皇上,谈论的不知是什么事情;卫贞贞到西市药铺为几位贵妃亲自抓药;东溟夫人、飞马牧场的千斤、萧皇后,还有那个叫阴小纪的少女都留在‘凌烟阁’内弹琴唱曲儿。” 堂内几人心中都是一阵无力:元越泽家中诸女,几乎各个都有习武,随他而来的几女中,除去小鹤儿、宋玉致、商秀珣外,哪一个不是级高手?像祝玉妍、单美仙、傅君婥等几女更是修为天人,在皇宫中随意进出都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 再想起白清儿,李世民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道:“当日听元越泽介绍,只说白清儿是他一个想来长安看看的朋友,众位认为此话真实度有几分?” 身材瘦削颀长,相貌清癯,一身:“如晦认为此言定是假话,白清儿乃是钱独关的小妾,怎可能与元越泽勾肩搭背?会否是钱独关已经暗中归顺他,白清儿很可能就是钱独关送给他的礼物。” 花丛老手段志玄附和道:“凭志玄的经验看,那白清儿分明……嘿!分明还是黄花大闺女,老谋深算的钱独关与白清儿的夫妻关系或许只是幌子,实际上是在必要时拿出来救命的,以她那种颠倒众生的姿色,的确可以迷倒任何人。更甚者,自私自利的钱独关假意投降元越泽,实际上却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阴谋。” 庞玉亦点头道:“不过元越泽绝非等闲之辈,洛阳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沈落雁已亲率三万精兵南下,恐怕就是要给钱独关一个狠狠的打击,要他再也不敢心生歪念。” 李世民的眉头越皱越紧。襄阳乃洛阳以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乃每个势力都垂涎的宝地。大半年前,李密为战胜王世充,曾亲身到襄阳游说钱独关,可见襄阳的重要性。若落入李世民手内,则他不但可以牵制萧铣与朱粲,更可以前压元越泽,后控杜伏威,甚至拿来做劝降的资本。可一旦落入元越泽手中,那就不妙了,洛阳,襄阳连成一体,就算异日没有大夏军在侧翼的威胁,李唐想要攻下洛阳都是难上加难。可眼下鞭长莫及,惟有徒叹奈何。 李世民心中再叹一句沈落雁出兵机会把握得太好了,趁着元越泽入关,将李唐所有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终于可以不受威胁地开始实施扩张大计。 长孙无忌面带难色地欲言又止,被李世民收入眼中道:“无忌有话请直说。” 长孙无忌犹豫道:“柴绍公子刚刚亲自来过,对无忌说他要参加后日在太极宫举行的宴会,要无忌请秦王务必答应。” 李世民沉着道:“既然如此,就请无忌转告他,世民定为他争取一个席位。” 长孙无忌刚要接口,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边跑边喊道:“禀秦王,‘凌烟阁’那边出事了!” 堂内几人面色大变。 ※※※※※ 元越泽与云玉真、白清儿三人走出东市,横穿兴化、崇德两坊,开始乱逛。 皇宫左右最多权贵巨富,目的是易于攀附皇室,故而竞相修建宅第,兼有购物方便之利,所以东四两市以北的几个里坊,都有金坊之称。来往于冬雪后宽敞街道上的马车都极尽华饰,行人衣着光鲜。周围宅第院落重重,茂林修竹,楼阁巍峨,一派金碧辉煌的**气象。 云玉真与白清儿在一边挽臂窃窃私语,元越泽饶有兴趣地四处环顾周围的各种店铺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及热火朝天讨价还价的商贩与买主,随后扭头对不知道为何而在娇笑的二人道:“你们在笑什么?” 云玉真忙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娇声道:“人家给清儿妹妹讲述当日夫君从天而降,一剑将大明尊教的高手杀死的事情呢。” 元越泽怀念地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白清儿插嘴道:“清儿看来没福分享受御剑腾空的感觉了。” 云玉真素手轻捏了一下她可爱的瑶鼻道:“幸好你遇到夫君的日子晚,否则定会像当日琬晶那般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当日我可是被那一剑把魂儿都勾走啦!” 白清儿玉面微红,反手掐了云玉真一把,被她咯咯一笑,闪躲开了。 元越泽摇头失笑,以单琬晶独立自主的要强性子,当然不可能轻易被他吸引,那时他身上带着的是不属于人间的飘渺气息,连单美仙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单琬晶。只不过现在那些气息几乎已经消失,是以白清儿在面对元越泽时才不会那么容易迷失。 经过延康坊后,他们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 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白清儿兴趣突起,低声道:“听说‘杨公宝库’就在这下面,师尊若不告诉人家,人家还以为宝藏依旧动都没动过呢。” 云玉真闻言秀眉轻蹙,不等她开口,元越泽扭头对白清儿笑道:“那改日我带你到空的宝库中好好……”话未说完,就见一边的云玉真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元越泽哈哈一笑,一把挽在她的藕臂上,大嘴香了一口她嫩滑芳香的脸蛋儿,赞道:“好香!” 路上来往行人都望向他们三人,议论纷纷。儒生们鄙夷的目光,男人们惊讶的目光,女人们 羡慕的目光,孩童们不解的目光,几乎都可以把三人灼伤。 元越泽贴在云玉真耳边给她传音道:“我察觉到了跟踪我们的人,这叫惑敌之计,玉真配合一下。” 白清儿见云玉真竟挺着高耸的胸-脯,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不禁俏脸微红地扭到一边,低声啐了一口。 元越泽色-眯-眯地道:“清儿是否也想来一下?” 白清儿大骇,飞快闪到一边,却见元越泽与云玉真已经往前走了,只有恨恨地跺了跺莲足,跟了上去。 不片刻后,三人已进入繁华的‘北里’。 本来只是无目的的逛街,竟然稀里糊涂地走到这种地方来。 云玉真贴着元越泽的胳膊,将那对柔软的玉-峰在元越泽胳膊上轻蹭着,媚笑道:“我们要不要找个赌坊玩几把?人家听嫂子说过夫君的牌九技术,也想见识见识呢。” 元越泽失笑道:“我那都是临场……” “大哥,‘凌烟阁’出事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在热闹的市集上,异常嘹亮。 三人回过头去,原来是飞奔而来,娇喘吁吁的独孤凤。 元越泽眉头紧皱,按上她剧烈起伏的香肩道:“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 元越泽一言不地轻轻抚慰怀中抽泣的商秀珣,凝望着眼前残垣断壁的房舍,浑身暴射出有若实质的森寒杀气,站在他附近的单美仙几女、双龙及李世民与他们的心腹皆不寒而栗,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元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李元吉那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带着点得意的味儿。 回过头,元越泽冷冷地道:“你问我,我问谁?” 李元吉面色阴沉,在元越泽气机压迫下,依旧咬牙道:“元兄私带火器到我大唐皇宫来,意欲何为?本王是否可以说你居心叵测?” 元越泽大手贴着商秀珣柔顺的长,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不就什么都不怕了吗?” 所有人脸色大变,李世民干咳一声,对脸色铁青的李元吉道:“元兄怎可能是这种小人?三弟勿要乱猜了,这火器定是有些来头。”顿了一顿后又对元越泽歉然道:“元兄消消气,因你可以凭空取物,三弟有此怀疑也不稀奇,世民知道你不是这种小人,千万不要鹬蚌相争,好让渔翁得利啊!” 气氛至尴尬时,寇仲大笑一声道:“这么多火器,也不知道谁准备的,从哪运进来的,还可以在无人觉的情况下埋藏得这么隐蔽!”他口气怪异,明显是在怀疑李唐搞鬼欲害元越泽的妻子,亦在暗讽李元吉反咬一口。接着对李世民道:“小弟要先回去休息了,晚间还要喝酒。” 说完,与卫贞贞点头示意后,与徐子陵往‘紫烟阁’方向走去。 李世民微笑着对元越泽道:“这种事情居然会在皇宫内生,实是让人气愤,元兄不若与尊夫人们到西苑居住如何?那里幽雅安静,该会合你的性子。” 元越泽淡淡一笑道:“有劳世民兄了,今日之事,若被我知道是谁所为,定将人间最惨的刑罚加到他身上!” 李元吉面色阴冷,皮笑肉不笑地道:“元兄爱妻之美名,天下皆知。是了,今晚太子欲设宴接待少帅及徐兄,因为父皇说了要亲自为元兄接风,所以太子并未邀请元兄,若元兄有兴趣,也可参加。” 元越泽出奇地没有气恼,笑道:“元某定会参加,有劳元吉兄了。” 见表面关系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李世民松了口气,稍后安排元越泽与几个虽未受伤,却因爆炸受到惊吓的娇妻到西苑居住,还未交代完,就见韦公公前来,表情麻木地对李世民施礼后道:“皇上有请秦王立即见驾。” 看着李世民莫名其妙的表情与李元吉眼中一闪即逝的神色,元越泽隐约觉得李世民恐怕遇到麻烦了。 虚情假意客套两句,李元吉离开,元越泽一家人亦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向西苑。 他们居住的地方竟然是李秀宁公主府‘宜雨轩’的隔壁贵宾院。 除了祝玉妍、傅君婥外,这一大家子人都在场,奢华的大厅里,元越泽与商秀珣和小鹤儿调笑许久,方将她们从刚刚的惊吓阴影中拉出来。随即对无半分异样的其他几女道:“你们觉得此事会是谁干的?” 单美仙答道:“定是李唐的人干的,至于是谁,可就难说了,而且必定还牵扯到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势力,我们才来一天,他们就连算计我们两次,这次更是阴险,他们看准了惹不起夫君,又知夫君疼爱我们,所以意图靠杀死我们来打击夫君的心神,能想出这一招的人,的确不简单。” 元越泽把睡过去的小鹤儿抱在怀里,冷声道:“所以我才答应晚上到李建成的宴会去看看,若让我现是他们干的,十个八个李唐都要覆亡!” 卫贞贞赞许道:“夫君的确成长了,若在平时,只凭李元吉那句话,就足够被夫君杀死了。” 元越泽老脸一红,道:“李元吉的左手为什么还好好的?真是怪事!” 白清儿接口道:“早晨的时候,师尊本欲把事情都告诉你,谁知后来说走题了,又被贞姐打断。师尊说韦师伯这两年来在李渊身边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韦师伯本想调查,奈何皇宫禁苑,防卫森严,是以即使他心有疑虑,却依旧不敢乱动。据师伯讲,李元吉的手臂,在回到长安半个月内就恢复了,此事恐怕除了李渊等极少数人外,再无人知晓详情。”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玉妍和君婥跑到哪里去了?” 萧琲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君婥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夫君还记得人家呢!”语音未落,窈窕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见姐妹们都无大碍,傅君婥坐下来道:“我上午出去走了一圈,本来玉妍姐嘱咐我出去找二哥的,结果你们猜我遇到了谁?”周围人都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傅君婥低声道:“我遇到了当日在长江边偷袭我的那个带头人,跟踪了他许久,觉他最后竟进了尹祖文的国丈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偷摸进去,只听到尹祖文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成功就好’。”说完,傅君婥扁了扁小嘴,颓然靠在椅子上。 厅内沉默了良久,精明的云玉真率先开口道:“从偷袭君婥姐的人,到尹祖文,再到今天的事情推测,会否尹祖文也参与了此事?” 元越泽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我已从气息上记起当日偷袭君婥的人就是大明尊教之人,嘿,这场游戏越来越复杂,剧情也产生了太多的分支,太有意思了。” 萧琲提醒道:“宴会时,夫君定要主语言辞,虚虚实实,最好让他们越听越想听,越听越糊涂。” 元越泽点了点头。 “呀!” 受惊后睡过去的小鹤儿突然觉得身子热,一种说不出的麻痒感在她体内乱窜,向来干燥清爽的私秘处竟然变得湿润起来,于是睁开朦胧的大眼睛,就见元越泽正一边与周围几女谈论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情,一边以怪手在揉捏挤按她那对育良好的雪兔,当即惊呼一声,面红耳赤地挣扎出来。 看着周围几女那嗔怪的眼神,元越泽挠了挠头,对窘得小脑袋都要埋到玲珑双-峰间的小鹤儿道:“哈哈!习惯了……” ※※※※※ 华灯初上时,元越泽来到东宫‘左春坊’内最大的豪华宴客厅,这客厅装饰考究,宽敞的堂内灯火通明,宛若白昼,酒宴采用单席制,宾客看样子已经坐上了九成,寇仲和徐子陵亦在与周围的达官显贵们闲聊着。元越泽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李建成作为主办人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后,迎了上来,道:“元兄赏脸,本宫荣幸万分,来来来,先罚你迟来几杯!” 元越泽有种怪异的感觉,李建成因何心花怒放,竟像多年好友似的与他如此亲近? 刚走两步,就见右侧寇仲席位旁站起一人,此人身材颀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滚白花边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狼皮披风,背挂长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洁白如少女般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乌黑闪亮的头以白布扎着髻,长得英伟不凡,气魄慑人。他一对修长的眼睛具有某种令人害怕的深逮而严肃的光芒,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他虽作汉人打扮,但元越泽从他身上察觉出与突利异常相似的气息,那是塞外人才有的气息。只听他拱手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元兄真乃天下奇人也!” 对寇仲二人点头示意后,未等他开口,李建成已经抢着介绍道:“这位是以一手‘狂沙刀法’名震大漠的突厥高手可达志可兄。” 元越泽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数,微微一笑道:“久仰可兄,可兄客气了。” 可达志一愕,显是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温文有礼,接着道:“可某刚刚与少帅相谈甚欢,已约定宴会后比试一场,而可某亦听说跋锋寒当日在元兄手下走不过两招,是以也想试试自己能在元兄手下走几招,不知元兄会否赐教?” 元越泽依旧那一副悠然的样子道:“没问题,但可兄该知元某人不动手则已,动手则必要杀人,若你能够舍弃生死,我无任欢迎。” 厅内一片死寂。 可达志虽是与跋锋寒齐名域外的年青高手,但对手可是元越泽!当今天下,高手排名分明,修为最高的自然是三大宗师:道家代表‘散真人’宁道奇;魔门至尊‘阴后’祝玉妍;大漠苍狼‘武尊’毕玄。再往下就是宋师道、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这一批。惟独元越泽的位置不定,根据他过往的战绩,有人说他既然败在‘阴后’手上,那自然只能排在三大宗师之下,年轻一代之上。又有人说他当初只是为了追求祝玉妍,故意输的,否则怎能在巴蜀大杀四方?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元越泽最差也要比年轻一辈高手们高出不止一线。如今可达志既敢挑战,在元越泽不留情面的话面前,他若拒绝,将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可达志面色一沉,李建成却道:“元兄与可兄修为都非同一般,不过元兄似是对武道太大兴趣,而只爱美人,哈哈!可兄只与少帅较量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更具有男人间特有的幽默感,让人无法生气。虽不是为了讽刺元越泽而说,却起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作用,须知追求武道的人,只有遇到同样追求的人,才会视为知己,他这样一说,是在暗示可达志完全没必要与元越泽比武,因为二人追求是完全不同的。他更怕性情古怪的元越泽一旦动手,若可达志有个三长两短,最终吃亏的还是他李建成,于是以简单一句话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元越泽淡然一笑后落座,对李建成道:“怎么不见世民兄与元吉兄?” 李建成面色微变,叹了口气后歉然道:“父皇从二弟行宫中搜出一批火器,与今日将‘凌烟阁’炸毁那批火器残骸一模一样……” 元越泽心中一震,脸色古怪地望向李建成。 第八十二章 疯狂赌局 走向西苑的路上,元越泽回想刚刚生的事情:觥筹交错间,太子党一派纷纷以另一种方式向元越泽起进攻,明显因尚秀芳曾在元越泽家中小住而嫉妒的可达志、李建成;因故主之事而不满的魏征;因晁公错被杀之事而怀恨在心的梅洵,让元越泽根本无法再呆下去,直接起身告辞,不给李建成丝毫面子,只因他实是无法与密谋害自己的人一同坐下去。 元越泽已隐约猜测到这定是李建成与李元吉的阴谋。 他们兄弟间的不合,谁都清楚,难怪今天的李建成这么兴奋,李元吉此刻没来,恐怕是在忙着添油加醋,好使李渊可以加重惩罚李世民。 但元越泽却无丝毫想去救李世民的心思,他是人,不是政客,只想起当日在洛阳,为了目的,连亲妹妹都要利用一事,元越泽甚至都觉得李世民若能明日就被打成平民才好。 李建成与李元吉是勾结在一起的,李元吉又与席风、辟守玄等魔门中人勾结在一起,李世民在李唐内部受太子党及嫔妃党打压之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昨天下毒,今天爆炸之事应该都是李建成这一伙人所为,大批火器竟可无声无息地运到李世民府邸,这怎么可能?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趁昨天中毒一事产生的宫廷乱子才可将他们这密谋的毒计施展开。下毒一事的确是一石数鸟的好计谋。 再想起昨天到达长安时,李大建成那得意的笑意,元越泽就知道李建成这计谋早已经策划太久,只差‘入瓮’的‘君’了。 走在凉风拂面的夜色下,几个起落,从东宫直接跃墙回到西苑,他心中升出一股颓然,对方针对此次自己入关,显是计划周详,而自己却一直落在被动的位置,零星的几点线索却无法再深入地探察下去,那种想杀人,却找不到人杀的感觉越地强烈。 贵宾院中一片漆黑,只有中间的客厅里还闪着灯火。轻轻推门,宽阔的大厅内竟只有李秀宁一人。 她倚靠在圆桌边,以露出一小截,如白玉般精致的小臂托着下巴,出神地望向窗外。 她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头环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外披洁白的裘皮御寒绵袍。华丽的衣饰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昏黄的油灯突出了她苍白的俏脸,憔悴得让人心碎。 听到脚步声,李秀宁才回过神来,刚回头望上一眼,就见元越泽已经关好门,走到圆桌前了。 李秀宁慌忙站起,垂头道:“公子回来了,秀宁冒昧,前来拜访。” 元越泽大手按上她柔弱的双肩,将脸色微微转红的她按坐下后,自己也坐下,笑道:“万不可如此了,你是公主,我乃一介平民,别人看到岂不要笑死?” 李秀宁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竟一头扑到元越泽怀里,低声抽泣,断断续续地道:“秀宁好累,若有下辈子,定要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 “哭吧,哭吧,有什么难过的都哭出来,都讲出来就好了!”元越泽一手按着她的香肩,一手穿过披风,缓缓抚着她的玉背,为她顺气。 这一哭就是一刻多钟,委屈了太久的泪水将元越泽胸前全部打湿,元越泽摇头苦笑:眼前的李秀宁与正史中英气勃,统领千军,丝毫不逊男儿的平阳公主差别太大了。 待她哭累了,伏在元越泽怀中的娇躯已经明显转热,元越泽才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李秀宁身躯一板,不敢抬起头来道:“秀宁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公子为二哥说几句公道话,父皇恐怕要重罚他了。” 元越泽托起她的下巴,轻轻为她擦干泪痕,直视她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声音轻柔,语气坚定地道:“对不起,这涉及到我的原则,无人可以改变。” 李秀宁脸上一黯,凄然道:“为什么你们之间非要分出胜负生死不可呢!”说完,又流出两行清泪。 元越泽虽然无奈,却不会改变态度,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是多情?还是绝情?李秀宁都无法说清楚。 将灼热的俏脸贴在元越泽胸口,李秀宁喃喃地道:“二哥是李家最后的希望,若他完了,李家百年的基业也完了。”接着不等元越泽反应,径直坐正,站了起来,轻声道:“公子几位夫人早已入睡,秀宁多有打扰,告辞了。”言罢,缓步走向门口,弱不禁风的身子惹人怜惜。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向大卧室走去。 第二日开始,整个长安城开始实行宵禁,皇宫生爆绝不是小事,许多士兵也开始严密的搜查。第三日清晨,李渊突然下圣旨,解除戒严,接近年关的长安再度恢复繁荣。 元越泽昨天一整天没有外出,只是与几女在房中聊天,祝玉妍一走就是两夜,至今都还没回来,虽然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却也教元越泽一家人好生担忧。一向稳重的单美仙都开始抱怨起来了。 吃过早点后,独孤凤提议道:“我们正好去东市把致姐接回来,然后到街上走走。” 云玉真附和道:“好主意,前天正好想看看夫君的赌技呢,结果被凤儿给搅合了。” 两女打闹几下,几人一同外出,元越泽道:“会否是寇仲那两个小子帮了李世民,为何李渊没怎么处罚他,只是简单地责怪了一顿?” 卫贞贞皱眉思索道:“不可能,小仲他二人影响力绝没有那么大的。” 独孤凤撇了撇小嘴道:“贞贞姐圣手回春,两天内就将后宫女眷的毒全除去,又保住李渊的龙子,他竟没谢一句,真不明白爹为什么会要人家送那张价值连城的‘寒林清远图’给李渊。” 元越泽笑道:“或许那张真迹与岳父和李渊关系都不一般吧,岳父这样做也有隐含二人从此不再有友情之意,毕竟日后我们两方,只有一方能活得好好的。岳父的做法甚合我意。” 白清儿扁着小嘴道:“谁像公子那么无情呢?李唐公主的面子你都不给。” 元越泽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后,探出那双‘抓奶龙爪手’,色色地笑道:“若是清儿的面子,我一定给。” 白清儿吓得一声尖叫,躲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单美仙身后。 不片刻后,一行人出得皇宫,四散开来,只有元越泽与云玉真和小鹤儿沿着昨天的路向北里进。白清儿虽精明,却一直没有胡闹着要元越泽尽快帮她报仇,这几日似是对这种平淡却真实的家庭生活很享受,沉迷其中。小鹤儿听说当年好友就住在‘北里’的‘上林苑’,她也不愿与元越泽分开,于是顺路跟了过来。 再次踏上‘跃马桥’后,气氛较两日前有了一些变化,云玉真贴上元越泽身侧,传音道:“夫君的惑敌之计成功啦,水下有许多气息,看来是在寻找宝藏入口!” 元越泽嘿嘿一笑,云玉真又道:“刚刚听路上人说,‘岳山’昨晚入关了,就住在皇城附近,李渊还亲自去见他了呢!” 元越泽略一思索道:“会否是二哥为李世民求的情?” 云玉真道:“也有这个可能,我们不方便见面,只有等机会了。二哥既然来了,嫂子应该也会来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北里的赌坊遇到她!” 四下看热闹的小鹤儿回过头来,俏脸微红地撅嘴道:“元大哥不知羞,大庭广众下还与玉真姐这么亲密。” 元越泽摇头失笑,三人一拐,再次进入‘北里’。 天下赌场推关中长安的‘明堂窝’,位于最著名青楼上林苑之旁,主持的是赫赫有名的‘大仙’胡佛,乃‘胡仙派’的掌门人,是赌门最受尊敬的老撇。老撇是江湖术语,指的是以赌行骗的人。 虽然谁都知道赌博‘十赌九骗’,可没人会喜欢光顾老撇开的赌坊,胡佛出道时以骗起家,财立品,二十年前当众以整体猪羊上供胡仙,立誓不再骗人,还保证在他的赌坊内绝不容人行骗,所以到他的明堂窝,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三人停在行人络绎不绝的‘明堂窝’大门外几十丈处。 云玉真提议道:“‘六福赌馆’是香家‘神仙手’池生春所开,既要赌,我们就去他们那里吧。” 元越泽点头笑道:“踢场闹事,我比较在行,不过我们还是先为小妹找她朋友的好。”突然又想到阔别数月的尚秀芳此刻应该就住在这里,为免她惹上太多麻烦,元越泽一直都没来看望她,犹豫一下,决定先与门口的守卫打探一番。 ‘上林苑’之所以名闻全国,确有其独特的风貌,只一瞥之下,元越泽就觉它与众不同之处。它不像‘六福赌馆’和‘明堂窝’般那样用大量的彩色琉璃的三采砖瓦作装饰,而是追求一种高贵淡雅、充满书卷气味的装饰。入门后的主建筑物最具代表性,大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温文尔雅,难怪诗人墨客颂声不绝。 若是平常人,早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们骂走了,但既是元越泽这‘流氓祖师爷’,加上他又是李唐贵宾,那几个守卫眼带崇拜、必恭必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楼上不时有几个媚眼望元越泽方向飘来。 问清楚后,元越泽松了口气:当红阿姑纪倩此刻正在对面的‘明堂窝’内赌博,三人于是扭头走向‘明堂窝’。 ‘明堂窝’与‘上林苑’毗邻并立,对面就是‘六福赌馆’,这三组各自独立的建筑组群,形成‘北里’的中心区和重点所在,其他规模较小的青楼和赌馆,众星拱月般更衬托出它们的气势。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还离门口有一段距离,他已被守门的认出,立即过来相请,三人挤在赌客群中,缓缓进入‘明堂窝’人声鼎沸、宫殿般宽敞的大堂。 眼前景象让元越泽都有些吃惊。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分明是白昼,堂内却点着许多特别辉煌明亮的灯火。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高声拍掌,使人很容易生出抽离现实的感觉。 守卫带路,穿过大堂,三人的目的地是贵宾堂。 ‘明堂窝’的四个贵宾堂是四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 四座贵宾堂以‘大仙’、‘天皇’、‘地皇’、‘人皇’命名,除堂的‘大仙堂’不设走局,后三堂均各有所事,天皇堂赌骰宝、地皇堂赌番摊、人皇堂赌牌九。都是广受欢迎的赌博种类。 从不停介绍的守卫那里,三人得知纪倩正在专赌骰宝的‘天皇堂’内,于是也进到此堂。此堂只有主堂三分二的面积,但人数则是主堂人数的四分之一,宾客品流较高,无不衣着华丽,剪裁得体,虽不橡外堂赌客的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热烈。其中还不乏华衣丽眼的女性,占大多数为贵宾巨贾携来的青楼姑娘,人人赌得兴高采烈,昏天昏地。 元越泽三人进来后,堂内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聚了过来,男人几乎都在看云玉真,女的则是不停打量元越泽,看得元越泽三人一阵不舒服,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忽然一把女声在他身旁响起道:“公子请留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后进来的姑娘身上,只见那姑娘作婢子打扮,年纪不过不过双十,眉梢眼角含孕春情,目光大胆,不像正经人家的婢女。在数不清的灼灼目光下,那婢女也招架不住,走过来递给元越泽一张字条,二话没说,飞也似地逃掉了。 元越泽打开带着淡淡幽香的纸条,看了一眼后递给云玉真。 “公子真是有魅力呢!” 一把婉转娇媚,仿佛带着无限诱惑力的声音在堂另一侧响起,走廊口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原来是一身着高领华服、肩罩御寒披风的年轻女子,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比亭亭玉立的小鹤儿还要水灵几分,特别诱-人是她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 “大家请继续吧!元公子都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了。”那女子盈盈走了过来,一边开口道,好象与元越泽有多熟悉一般。众人虽偶尔还是会望过来,但场内热闹气氛已经恢复。来到元越泽面前,那女子大胆地与他对视后,施礼道:“奴家胡小仙,见过公子与两位夫人,欢迎公子来到‘明堂窝’。” 此女就是‘明堂窝’当家‘大仙’胡佛的独生女胡小仙。 元越泽只望了她一眼,待云玉真将那纸片叠好,放到他怀里后,就环顾大堂道:“姑娘客气了,我们是来找‘上林苑’的纪倩姑娘的。” 胡小仙对元越泽不用正眼望她也不气恼,身边云玉真的姿色风情毕竟摆在那里,但听到纪倩的名字,胡小仙眼中依旧飞快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带着三人前行,一边将柔弱无骨、幽香透鼻的娇躯凑到元越泽身侧,低声道:“奴家数月前在九江曾遇到赌术闻名天下、曾与家父决战赌桌之上,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与香贵并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和近年来在江南冒起的赌界新人侯文卿姐姐,听他们说,当日在成都,公子轻易就赢了他们,不知公子有否兴趣与奴家玩一盘?” 元越泽脑筋一转,才明白当日在成都与他同桌赌博那个瘦高的人应该就是雷九指,随后淡淡一笑道:“待为小妹找到失散多年的好友后再说吧。” 见胡小仙不解的表情,元越泽搂过小鹤儿的香肩,解释道:“纪倩姑娘就是我这小妹从前的好友。” 胡小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奴家还以为公子是来找纪倩陪你呢!须知她性情古怪,寻常人恐怕她连眼角都不扫一下,若是公子的话……噢!那就是纪倩。” 顺着胡小仙那光洁白嫩、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指望过去,就见前方几丈处一张椅子上坐着位干娇百媚的女赌客,她长得如花似玉,艳光迫人,整个大堂内除了云玉真,再没哪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只是她神态风-流,目光大胆,不时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当她还在催促着庄家快点摇盅时,浑然没有因为桌上人的目光聚到了元越泽与云玉真身上而觉得怪异。 “小……小倩?”小鹤儿那激动中带点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纪倩望向小鹤儿,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元越泽与云玉真,望着小鹤儿几息,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突然失态地掩口,讶道:“你……你是小纪?” 二女分开多年,这些年正好又是育时期,模样,身材变化大是很正常的,但还不至于将轮廓彻底改变。 ※※※※※ 胡小仙与云玉真接连豪赌,云玉真也是有背景的人,赌术虽不简单,却依旧不是胡小仙的对手。赌桌上只有二女了,其他人要么输得回家,要么站着看热闹。 元越泽在一边打着哈欠。 纪倩与小鹤儿相认后,第一时间跑回对面的‘上林苑’谈心,元越泽二人就在这里打时间,一边等着小鹤儿回来。 胡小仙有赢了一把,对无精打采,昏沉沉的元越泽娇笑道:“公子莫非受到打击了?与奴家玩几把如何?” 刚刚纪倩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元越泽,那种眼神周围的人都感受得到,胡小仙以为元越泽受到打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玉真秀眉轻蹙,不悦道:“不就是一妓-女,我们没有蔑视她,她却来蔑视我们。” 这几年来她的性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里不舒服,正如元越泽曾对她们说过那样:你可以不欣赏、不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去蔑视他。 元越泽微微一笑,又在周围众人的惊讶神色中取出一大堆珠宝给云玉真道:“继续玩,输赢没关系,高兴即可。” 胡小仙眼中闪过异彩,堂口处却传来纪倩冷冷的声音:“元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玩一把?” 元越泽爬在桌角,动都不动,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没兴趣。” 纪倩拉着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小鹤儿快步坐入席上,二女秀眸都有些红肿,想来该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造成的。 纪倩轻哼一声道:“我也没兴趣与公子赌,但事情牵扯到我的姐妹,所以欲与公子赌一盘,若是我赢了,公子不但要保证小纪与你再无关系,也要收回你为她找兄长的人,我们自己会出人去找。” 元越泽愕然地望向小鹤儿,不知她到底与纪倩说过什么。小鹤儿摇头欲语,却被纪倩抬起苍白的玉手打断,道:“小纪若当我是姐妹,就不要再说话,世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清白。”接着转向元越泽,不屑地道:“公子赌还是不赌,何必婆妈?” “啪!” 元越泽手掌一翻,长剑横到桌上,目射神光,紧盯纪倩。纪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语带讥讽地道:“你元公子本事高强,若因恼怒欲杀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亦无不可。” 云玉真眼中冒火,任桌旁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纪倩就是在针对元越泽,一手按住欲反唇相讥的云玉真,元越泽出一阵长笑后,一字一顿地道:“赌又有何妨,为何不玩大一点?” 小鹤儿顿觉不妙。 纪倩淡淡道:“怎么才叫大一点?” 元越泽指着自己的脑袋,冷冷地道:“一局定输赢,元某人若是输了,不但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还把这项上人头送给你!”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小鹤儿俏脸已转煞白,纪倩亦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勉强道:“若是我输了,是否也将人头奉上?” 元越泽摇头道:“不必,姑娘若输了,只要脱得一丝-不挂,于晌午时分,沿长安城走一圈就可以!” 堂内众人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已经在不怀好意地偷笑了。 纪倩粉面通红,羞怒交加,冷声道:“好!传言看来也不尽然,什么怜香惜玉,原来都是假的!” 元越泽闷哼一声道:“我和你熟吗?凭什么怜你?你步步相逼,元某人若再将热脸往你冷屁股上贴,不是犯-贱是什么?别以为长了比常人好点的身段和一张好看的脸蛋就比谁高出一等,在我眼里,你远没小妹可爱。” 纪倩气得呼吸急促,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一旁的小鹤儿要开口,却被她强行制止, 大堂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沉雄的声音道:“赌博只为消遣,二位请消消气。” 走廊口处,在四名大汉簇拥下,刚刚开始神秘消失的胡小仙与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周围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六人直接来到圆桌前。 只见胡小仙身边那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间,灰白的浓从前额往后直梳,结髻后盖上以绿玉制的小方冠。脸目清秀的很有个性,长着五绺长须,也像头的花白颜色。配上修-长高昂的身形,有种‘狐仙’般的奇异气质。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对手,洁白晶莹,修-长纤美,本身就像具有法力般。 元越泽淡淡道:“阁下就是这‘明堂窝’的当家胡佛大仙?” 那人抱拳道:“久仰久仰!胡某有幸,竟得元公子赏脸光临,乃我们明堂窝的光荣。”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看小说^.v.^请到“元某人并非不给大仙面子,但谁若逼到我的头上,必须要做好失去一切,甚至死的觉悟,纪倩姑娘既然做出此等觉悟,我何不成全她呢?” 周围人心中一阵恶寒,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心头升起,尤其是元越泽以那副悠然自若的神情讲出此番话,远比配合迫人气势更具威胁。 纪倩虽身在青楼,却从不卖身,此刻银牙暗咬,决然道:“纪倩若输了,也不会如你所愿,但会将人头奉给你!” 第八十三章 道中无间 单美仙几女出得皇宫后,分散而行。 白清儿独自一人走在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朱雀大街’上,左顾右盼。 朱雀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 看得兴致盎然,津津入味的白清儿猛地现:她已经渐渐适应,甚至喜欢上了这种虽无权势与吹捧,身边的一众人等却是以真心相待,更没有任何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从小到大长在制度森严的魔门,第一次察觉原来生活可以如此惬意与美好。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火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足可与洛阳的热闹相提并论。 在殖业坊的处,白清儿欲向左方逛去,就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毫不起眼的角落上歪歪斜斜地画着一个带着箭头的古怪图案,没人会注意到它,因为谁都把它当成是哪家小孩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 白清儿娇躯一顿,清丽的面容变得冷酷,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 小鹤儿面带哀求地望向元越泽,这一局谁输,都不是她想见到的,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一副谁都劝不了的倔脾气。 胡佛显是想笼络和巴结元越泽这位名动天下、又是李唐贵宾的人物,而且二人对局,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胡佛造不成任何不好影响,于是笑吟吟道:“赌博若是双方都同意,赌命亦没什么稀奇,我这里除天、地、人皇三厅外,尚有专接待贵宾的大仙厅,公子与纪姑娘如有兴致……” “不必了!就在这里,一摊骰宝定胜负,纪姑娘可有意见?”元越泽闭着眼睛道。 纪倩神色冰冷地端坐那对面,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美丽的玉石雕像。 这就代表她不反对的意思,胡佛对旁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不片刻,一个特殊的闪着金光的骰盅和三个骰子被取来,这么大的一局,为免作弊,胡佛亲自为二人摇骰。 胡佛介绍说,这骰盅和骰子是他多年前收集的,采用深海精铁中夹奇玉,外镶黄金制成,摇盅时不会出任何声音,所以任何可以靠高明听力作弊的手法都将失效。 纪倩面色凝重,紧张地望着胡佛那仿佛具有慑魂魅力,飞翻动的右手。元越泽整个人依旧坐在那里,闭着双眼。 周围许多人都在压低呼吸地望向他,胡小仙突然觉她作为个局外人,紧攥的掌心竟出了少许的香汗。 蓦地,在所有人惊骇的神色中,元越泽变得如一具干尸一般毫无生气,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离到另外一个空间,瞬间恢复正常。 胡佛已将骰盅放在特制的玉盘中,整个过程,没有出半分声响。 纪倩美眸盯元越泽道:“公子不是在用妖法作弊吧?” 元越泽随意用剑鞘点了点十八的位置,起身道:“我是人,哪有什么妖法,要赌就赌,不赌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纪倩火气更大,以她长安第一红阿姑的魅力,就算是当今李唐的皇帝李渊,因对她有点意思,都不曾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感受着周围人看向元越泽或佩服、或赞许、或惊讶的神色,纪倩扁着小嘴,娇哼一声,道:“公子是否押十八点?若不是十八点,是否等于公子输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 周围许多人心叫此女狡猾,须知元越泽所押的十八点几率极其微茫,纪倩这一手等于争得了大半的胜机。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胡佛那修-长的右手,一旦那手动了,将代表一条生命的消亡。 性子要强的纪倩心中却莫名地生出悔恨:她与元越泽又没什么仇恨,为什么偏偏这么鄙视元越泽?无非就是传言做怪而已,纪倩也认为元越泽是滥情,玩弄女人感情之人,否则他怎可能不顾伦理地将人家姐妹,母女通通都收到私房中?他不但是魔门中人,又心机狠毒,推出沈落雁在明,他实际在暗中操控,刚刚与小鹤儿讲述过去这些年的经历,听到是元越泽救下小鹤儿后,纪倩心生不妥,长久以来听别人口口相传的消息而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加上她那种固执的性子,造成了他对元越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虚伪的人她看得多了,却从没见过元越泽这样虚伪的,苦劝已被元越泽迷昏头的小鹤儿无果,纪倩决定摊牌,擅长赌博的她自然就想到了赌博,初时完全没有预料到局面会展到眼下这样双方以命相搏的地步。刚刚元越泽说出那番话,对她来说是人格上的侮辱,她本就偏激的想法越偏激,是以决定就算死也不会在元越泽眼前受辱。 但是真的值得吗? 元越泽坐在那动都不动,想想过去几年关于他的传言,纪倩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感越来越重。 “抱歉,先告辞片刻!”元越泽双目突然睁开,射出炽热的光芒,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如无重量的柳絮一样飘出窗口,云玉真二话不说,紧跟了上去。 不单围观者,就连老江湖胡佛都是一脸愕然地呆立当场。 这骰盅揭还是不揭? 胡佛一生从没如此踯躅过。 堂内的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佛觉他手心已经出汗,于是抬手道:“大家都退下吧,本人保证此局一定公平,结局定会让大家知晓的。” 周围人开始烦躁,议论纷纷,有的人说元越泽怕输,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回来了,又有的人说元越泽才不是那种人,结果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人们已无热情和耐心等下去,反正以胡佛的名声,绝不会骗人,只要开盅后的结局传达出来就可以了,人们也渐渐散去。 堂内只余胡佛、胡小仙、纪倩和小鹤儿。 胡佛对纪倩道:“若纪姑娘不放心,就在这里守着吧。”说完就携着女儿欲离去。 纪倩愕然道:“胡老板不怕我弄手脚吗?” 胡佛大笑道:“骰子与下面的玉盘接触有痕迹的,一旦动过,本人当然知道,失陪了。” 纪倩和小鹤儿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骰盅,良久,小鹤儿的玉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 纪倩尖叫道:“住手!” 小鹤儿吐了吐舌头道:“看看总可以吧,又不动!” 纪倩颓然道:“你说我们谁会赢。” 小鹤儿得意地道:“一定是元大哥,他的本事比你想的还要厉害呢!”随即面色一黯:若真如此,那就意味着纪倩要将人头输给元越泽了! 纪倩强装镇定,不屑道:“哼!就让你死心吧。”一边说一边探出玉手,将骰盅轻轻番开一角。 看到三颗骰子时,二女娇躯同是一板。 她们的动作,就在那一刻定格。 ※※※※※ 白清儿镇定地望着坐在奢华方桌对面吞云吐雾的中年人。 那人中等身材,神态从容的手握烟管,由边上一侍女殷勤伺候,他则轻松地享受,神态悠闲,极有气派。不过他的容色有点酒色过度的苍白,乍看模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倘去掉华服,将其扔到大街上,那保准不会引人注目。白清儿却比谁都清楚眼前之人人非但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更可以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默默地对坐许久,那人挥退侍女,待只剩他们二人时,他目光突转神秘,浑身出凛冽的阴森魔气,充斥小厅内,周围的灯火突然受影响,尽数熄灭。 屋内一片漆黑。 只有那烟管偶尔闪起的火星。 “清儿可还记得此屋吗?”那男子开口了,声音不温不火,柔和悦耳。 白清儿平静地答道:“清儿当然记得,在未追随师尊前,尹师伯一直都将清儿安置在这小庭院中的。” 那中年人赫然当今李唐天子李渊爱妃尹德妃的父亲,也白清儿最痛恨的,实乃魔门‘灭情道’中人的‘尹国公’尹祖文。 尹祖文的目光好似能把白清儿看透似的,盯了半晌,方叹道:“昨日祝尊者私下来见过我。” 白清儿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继续平静地道:“师尊找您老人家做什么?” 尹祖文的目光再次转向白清儿,不答反问地缓缓道:“清儿还是十五年前尹某人收留的那个清儿吗?” 白清儿娇柔一笑,道:“清儿永远都是那个清儿。” 尹祖文冷笑一声道:“好!”说完,晶莹洁白的右手伸到白清儿的面前寸许处。 这厅内虽然漆黑,对于修为高如这二人者,看清楚周遭一切绝不在话下。 尹祖文手上拿着一颗黑色的丹珠,开口道:“非是我不相信你,清儿在被人夺去宗主宝座后,修为不退反进,显是不甘心居于人下,但你与元越泽一起来到长安,使人不得不怀疑。这丹药乃是我……” 未等他说完,白清儿从容地探出两根纤纤玉指,捏起那丹珠,毫不犹豫地扔进微张的檀口中,吞了下去。 尹祖文一愕,随后大笑道:“好好!”接着面色一沉道:“你若以为那精通医术的卫贞贞可以替你解了此药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莫怪我没提醒你。” 白清儿摇头道:“尹师伯勿需多言,清儿只想通过行动告诉你,我还是从前的我!” 尹祖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药连我都无法解,是某个朋友送的,清儿勿要害怕,他给了我一份解药的,若你真的未变,师伯怎可能害你!但此药一旦做,一日一夜内你必将受到比做鬼都残酷的折磨,然后变成干尸!好了,接下来谈正事吧!” 白清儿不一言。 尹祖文清咳一声道:“清儿也不需担心,就算是祝玉妍离奇地练成‘道心种魔**’,阴癸派宗主也没传给你,事情却远没结束。”接着冷哼道:“哼!我圣门中人虽讲真性情,祝玉妍的做法却也为人所不耻,居然会与外孙女一同侍奉一个男人,又将我圣门规章改得好象那些虚伪的白道一般,真是不知所谓!是了,你为何会与元越泽一同到长安来?” 白清儿心中一突,面现疑惑地道:“是师尊要我跟来的,她也没说原因,清儿不敢问。” 尹祖文不屑道:“祝玉妍莫不是因天魔**恢复青春后,就陷入情关,想把你也献上,取悦元越泽?”接着似笑非笑地道:“清儿会否爱上了元越泽?此子魅力的确非同一般。” 白清儿失笑道:“师伯这是在侮辱清儿,清儿眼中只有圣门,为夺宗主之位,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扔下不顾。” 尹祖文又赞了一声,道:“清儿果真是最适合做圣门中人,当年我拾回你时,就已经看出你的资质了。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面对元越泽和祝玉妍,依旧这么有把握呢?” 白清儿微笑道:“这些事情师伯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清儿何必多问呢!” 尹祖文点头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该你知道,所以只能粗略告诉你一下,圣门不久后必会一统,但领袖却不是你我,不过我可捧起清儿做宗主,然后合我们几道之力,将大权夺回来。清儿还记得十五年前答应我的事情吗?” 感受着他变冷的目光,白清儿优雅一笑:“清儿日夜不敢忘,何况现在清儿的命已在师伯手上了。” 尹祖文老脸微红,道:“清儿接下来就为我在元越泽那里打探消息,他对你如何?” 白清儿低头道:“他贪图清儿姿色,但他家中有几个妒妇,所以我们一直没有……” 尹祖文道:“清儿练的是流落到阴癸派的半部‘姹女心法’,另半部就在我手里,若合一而练,则媚功大成,可杀人于无形,但却需要以十针刺穴法激生命潜能,若意志薄弱者,未练成前必定身死,你可愿尝试?” 白清儿想都不想,断然道:“这个险是值得冒的,唯有练成‘姹女心法’,才有十足把握杀人于无影无形。想不到今趟阴癸派和灭清道两门经典合一,竟能还这失传近百年的圣门秘法一个完整的面目。” 尹祖文呵呵一笑,白清儿吃了他的毒丹,又甘愿冒险尝试‘姹女心法’,这对他的大计帮助太大了,于是道:“若我圣门中兴,那元越泽肯定也已成了清儿的裙下之臣。” 白清儿不屑道:“那种心机可怕的人,清儿才不会喜欢上他。” 尹祖文正要再说话,门外传来一个轻微却清晰的声音:“禀尹国公,德妃娘娘前来请您到宫中赴宴。” ※※※※※ “啊嚏!” 奔出‘北里’很远,已到了人烟稀少郊区地带的元越泽猛地打了个一喷嚏,停了下来。后面的云玉真刹不住车,柔软别致的动人身体一下撞到元越泽背上,痛得轻呼一声,揉着胳膊,皱眉抱怨道:“究竟生了什么事,为何夫君不说一句,就这么急着出来,一路往城北的郊区赶呢?” 元越泽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怪手轻揉她那对高耸的玉-峰,关切地道:“撞痛了没?” 云玉真浑身一软,望上他一脸坏笑,小手将他的手拍开,挣扎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元越泽将她扶正,望向北方,正容道:“我察觉到了玉妍的所在,所以要出来看看,你怎么也跟出来了,小妹安全谁来负责?” 自从二人以那奇怪的方式修成‘道心种魔**’后,精神上的感应力提升极大,两人间更建立起了某种玄奥神秘的精神纽带。祝玉妍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两天多,元越泽曾试图在城中搜索,却没有半分她的精神气息,刚刚猛得在接近郊区的‘北里’察觉到那熟悉的感觉,于是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云玉真娇哼道:“那个纪倩会保护小妹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元越泽摇头道:“若是寻常角色,小妹定不会有事,怕就怕一直在算计我们的人出手,不要闹了,快回去。” 云玉真识得大体,转身迈步前,突然想起一事,提醒他道:“时间不早了,夫君别忘了晚上要到皇宫参加宴会一事。” 见元越泽点头后,云玉真飞快奔向‘北里’方向。 元越泽闭目展开类似‘搜天索地**’的精神法门,开始搜索起精神气息并不强烈的祝玉妍具体位置所在。 奇怪的是,本是在正北方向祝玉妍的距离竟离他越来越远。 未等他来得及思索,西北方向几股沛然的杀气清晰地传入他的感官世界中。 前奔数百丈,就见一金男子扶着一棕女子脚步踉跄地直奔长安北门方向而来。 元越泽一呆,那不就是在成都有过一战的西突厥国师云帅和他的独生女莲柔吗! 看他二人狼狈的样子,何人才有本事将武功早已登入殿堂级的高手逼成这样。 “云国师别来无恙?” 元越泽好象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云帅父女面前,将二人吓了一大跳。 莲柔满脸疲惫,一愕下见是数月不见的元越泽,立即撇下云帅,直扑到元越泽怀中,哭泣道:“求你快救救爹,以后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元越泽扶着父女二人,真气渡过去的同时开口道:“你们这是怎么……” “嗖嗖!” 数声破风声响后,元越泽面前十丈开外出现了二十几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各个外族打扮,身上所出的气息更是阴森诡异,绝非等闲角色。为的几人中,男的是一流好手,其他几个胡服女子则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眉眼间风情万种,顾盼生姿,修为更是不简单。 若这些人围攻云帅,的确有实力将他挫败,甚至击伤,云帅虽然轻功独步天下,但要照顾修为不高的女儿,恐怕想逃也不容易。 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人,元越泽手上渡气不断,低声对二人道:“你们勿要怕,对方是什么人?” 体力迅恢复的云帅父女感激地望了一眼元越泽,莲柔抢先道:“他们是回鹘的邪教中人,意图谋取西突厥,又加害干爹和爹爹。” 元越泽面色一冷,回鹘邪教,不正是大明尊教吗?想不到他们的魔爪不但伸往中原,连强悍的突厥亦不能幸免。 那群人看清扶着云帅父女的人后,不禁都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那从不梳髻的一头长,俊伟潇洒的外表,挺拔轩昂的身资,按在云帅肩头左手上那把透明长剑,淡紫色随风轻摆的劲装,无一不在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一阵娇笑在那些人背后响起,将肃杀的气氛冲淡。 在七、八人的簇拥下,一位媚态横生的半老徐娘从纷纷退到两侧的人中间缓缓走下来,喘息细细的以汉语道:“奴家莎芳,见过元公子。” 莎芳面如满月,体形丰腴,气质高贵,穿锦靴,戴貂领,身穿紫金百凤衫、杏黄金钱裙,头结百宝花髻,长裙前据拂地,后裙拖拽尺余,双垂红黄带,奇怪的是仍予人飘逸灵巧的感觉。她手捧一枝银光闪闪,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银棒,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似是情深款款的瞧着元越泽。 元越泽暗哼一声,原来是这群人! 经过元越泽自己的认知与总结,大明尊教该是分为明、暗两部分,‘暗部’是最高指挥机构,以‘大明圣尊’刘昱为,而‘明部’在‘大明尊神’的统领下,又细分为‘明系’和‘暗系’两大系统,‘明系’以‘善母’和‘五明子’为,专责宣扬宗教;‘暗系’以‘原子’和‘五类魔’为尊,专责铲除异已,是教内的刽子手。 这莎芳就是‘善母’,对外身份为回鹘君长时健俟斤的王妃。手上的银棒‘玉逍遥’,配合其从大明尊教镇教宝典《婆布**》中演化出来的二十八式‘逍遥拆’,变化无穷,威力不俗。 实际上经过当日与向雨田的一番推敲,向雨田曾说刘昱恐怕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大明尊教’之人,毕竟他的自私和心机摆在那里。眼前这些纯正的大明尊教之人却是最正宗,最狂热的宗教份子。 元越泽依旧一副死人模样,道:“大明尊教与元某有仇,众位今日就把人头留下来吧!” 说起元越泽的‘凶名’,天下有几人闻之不色变?但对方一群人竟毫无怯意,就见莎芳媚笑道:“公子想来是与我大明尊教误会甚深,我教内绝无‘大明圣尊’这一人物,我们领‘大尊’,全称为‘大明尊神’,此乃我教内机密,今日说出来,只为与公子化解仇怨,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元越泽暗道向雨田的推测果然是真的,知道刘昱身份的人的确很少,像莎芳这些在大明尊教内地位不低的人,被人轻易摆布都还不知道。随即爽朗一笑,道:“废话少说,仇怨既结,我又岂会相信你一家之言!” 莎芳双目杀气大盛,身上的华服和飘带,忽然无风自动的拂扬起来,冷哼道:“若你认为我们是怕了你,就争取在我二十八拆后还活着吧!”话音未落,倏地移前,由于拽地长裙掩盖着她双脚的动作,使她有点像不着地的幽灵,往依旧在替脸色惨白的云帅父女渡真气的元越泽飘去。 身影射至元越泽眼前寸许,突生奇变。 她以一种怪异的步法左右晃动,‘玉逍遥’在她手上灵巧得令人难以相信的画出无数眩人眼目的光影银牌,以迅疾无伦的诡异手法,$$从不同角度向动都未动的元越泽虚点十五下,出十五道凌厉的劲气,有些直接攻击元越泽的要害大穴,有些看似击往空处,实际上却对封死元越泽闪躲的变化。 十五道劲气,像十五支气箭,把元越泽完全笼罩在内。更为高明的是,这十五道劲气中,有两道是隐约分出来,分别点向云帅的‘璇玑’与莲柔的‘天鼎’,狠辣刁钻。 同时娇笑道:“公子该知他们体内情况,若停渡真气,他们必死无疑。”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双目杀机大盛。 第八十四章 域外变天 “锵!” 元越泽拇指轻弹剑锷,长剑在鞘内蹦出三寸,出龙吟虎啸般的清鸣,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咒,又若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剑身绽起的淡淡的白芒,美丽中带着诡异。 不但莎芳和她身后的其他人,就连元越泽身边的云帅父女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元越泽按在云帅父女二人肩头渡气的手丝毫没动,出鞘少许的长剑却像有生命般连鞘前射,来到他高高踢起、已做旋势的右脚心上,接着他右腿膝盖以下部分竟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无法被肉眼看到。 莎芳游刃有余的表情骤消,面色转为沉冷。 元越泽的脚非但没有凭空消还失,更是在他身前小小的一片空间内若隐若现,长剑在他脚心飞打旋,影象每到清晰时,都出清脆的“叮!”的声音。 那正是将莎芳攻击化解的象征。 十五声清鸣过后,莎芳冷哼一声,往左侧移开,紧接着一个旋身,像变成千手观音般玉逍遥幻化出千百计虚虚实实的拆影,把她的躯体紧里在光影之中,全力主动进击。 这全力的一击,她只取元越泽,并未像刚才那般一招攻三人。 随着她那声冷哼,她身后的所有人一同扑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劲气谩空。 莲柔恢复到一半体力后,觉元越泽真气的效用越来越低,欲开口却听到莎芳刚刚警告的话语,忙吞到肚子里,担忧地望了一眼为护住她而受伤较重的云帅,抱着表情淡然元越泽的一双粉臂不由自主地又紧了紧。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怒喝声中,元越泽脚心吐劲,剑鞘猛地下沉,直插入土中数寸,长剑完全出鞘,以脚御剑,简单的一剑刺向率先扑来的莎芳,这一剑似乎缓慢,实际上莎芳却知它毫不逊于自己惊人的高,当莎芳透过‘玉逍遥’刺出八道气箭,长剑刚好命中虚实幻影中的真主。 “铮!” 电光石火间,柝剑交击。 莎芳娇躯剧震,往后飘退,显是吃了暗亏。将所有动作看在眼内的莲柔瞧得目瞪口呆,莎芳明明至少有五道气箭命中元越泽的要穴,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并施以最凌厉的反击。 “若再斗下去,公子该知谁会得利,今日之辱,我等绝不会忘,来日定当双倍讨回!” 莎芳后撤瞬间先是出一声尖细的冷哼,她那正扑上来的手下竟全硬收回攻势,随她一同向后方飞掠,待说完整句话时,一群人已驰出几十丈远。 空中的长剑,此际正升到几丈高空最高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改为下落。 “‘邪王’既已到来,何必躲躲藏藏?” 元越泽依旧保持着渡气的动作,头也不回地道。 “好!一心三用,以脚御剑,剑运刀招,你比当日还要强上几分,石某人佩服的同时,亦更加决定除掉你的决心!” 石之轩那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鬼魅般地出现在元越泽背后,神色冷酷的负手卓立,俨有君临天下之威。 “锵!” 此时,长剑才在空中走完那短短几丈的距离,落回剑鞘内。 元越泽突然面泛喜色,仿佛将石之轩当成个透明人似的,理也不理,低头对面色已转红润的莲柔道:“是大明尊教的人将你爹伤成这个样子的?” 他以真气探察云帅经脉,当然清楚知道云帅受伤有多重。 莲柔黯然地望了一眼依旧紧闭双目的云帅,点了点头,道:“他们若论武功,绝非爹的对手,可他们竟在围攻中用了一种类似毒药的东西,爹为了救我而心神大乱,被他们钻了空子。结果爹不但没能为我挡下毒药,反是受袭,而我也沾到了那毒药少许。” 元越泽心思电转,瞬间把握到一点线索:大明尊教的宝典《婆布**》中有一卷《药王经》,讲的就是用毒,云帅伤成这样,那就说明此毒的确不简单,元越泽与云帅的真气一接触下就明白了,所以莎芳才会有恃无恐地攻击元越泽,她看准了元越泽双手腾不出空来,哪知元越泽不单一心数用,更是以脚御剑,将莎芳挫败,莎芳下令群攻的瞬间,已察觉到石之轩的气息,未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奈下只有临时撤退。 但元越泽依旧有疑惑,寻常毒药对修为到云帅这级别是不会有多大效果的,难道《药王经》真的有那么神奇? 石之轩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云国师,今该认输了吧?你体内的毒药,无人能解,你也不要再费力了。” 他最后这句,自然是对元越泽讲的。 莲柔扭过头来,侧眼望着这一身儒服长衫,意态潇洒风-流,面色冷酷的杀人魔王,恨声道:“卑鄙小人,妄你还是一代高手,竟会与人合击爹爹。” 元越泽这才明白,原来云帅是遭受着石之轩与大明尊教两方人的夹击,才会伤成这样。而石之轩怎么会和大明尊教的人扯上关系?魔门中只有拥有多年前被鬼影毁掉心法,只余一小部分刑法的‘刑遁术’的‘灭情道’方能炼成绝世罕见的毒药,若石之轩取得这炼毒之法,与《药王经》一结合,的确有很大可能炼出无人能解的毒药。 脑中闪过许多想不通的问题的同时,石之轩理都不理语气刁蛮的莲柔,摇头失笑的同时,强横真气暴射而出,笼上三人。 “你若要伤玉妍夫君,那可要问过我才可以!” 祝玉妍的诱-人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神秘玄奥的味儿。 几人望过去,就见正北方向,祝玉妍的窈窕婀娜身影渐近,她手中提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魁梧大汉,脚步轻缓,既像是踩在土地上,又仿佛是踏在虚空中。 石之轩面色转为沉冷。 走动间娇柔无限,眉眼中波光流转,直可勾魂夺魄,带着一股惹人沉沦的诡异气质,如花似玉的俏脸上略显疲惫,秀眸中却精光闪烁的祝玉妍终于来到元越泽身侧。二人间不需过多言语,只一望下去,已知对方并未受伤,点头示意后,祝玉妍望向石之轩,冷然道:“你还来干什么?” 石之轩难得地露出一个充满人性化的笑意,失笑道:“玉妍莫非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那老相好岳山昨晚也到长安了,还公开住在皇城附近,李渊也去见过他了,你不想去见见他吗?我今早与他偶遇,较量几招,觉他‘换日**’的确称得上当世奇功,竟可与我拼得不相伯仲。” 石之轩的确老辣,简单几句话,不但暗示长安城内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线,更是挑拨元越泽与祝玉妍之间的感情,甚至还在挑拨元越泽去对付岳山,这不但可为石之轩争取宝贵的时间,更可借刀杀人,除去岳山。 元越泽和祝玉妍心中更是明白:宋师道为演的真实,一定在石之轩面前表示过要除掉他,为碧秀心报仇的决心。 祝玉妍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那玉妍就去见见他如何,或者替你杀了他又如何?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在我手下活命!” 石之轩一声长笑,震得元越泽耳鼓都有些麻,他清楚的感觉到数月不见的石之轩,修为进步的度快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竟可在不吸取舍利元精的情况下,修为提升得如此快? 这个问题困扰了元越泽几个月,他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去相信。 石之轩一声长笑:“让石某人见识见识,到底我的‘不死七幻’有没有越圣门最高心法‘道心种魔**’!”话音未落时,人已消失,下一刻,衣衫狂舞、长根根竖起的他犹如降世恶魔一样出现在淡然而立、双手负后的祝玉妍身前一尺处,当胸破空一拳捣至。 “不许看,收敛心神!” 元越泽低喝一声,惊醒因受石之轩气劲影响而分心的莲柔。 放出真气为云帅父女抵挡石之轩寒热交加的诡异真气,元越泽没有回头,却通过‘心眼’清晰地将战局中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石之轩这一拳表面看是缓缓击出,实则迅若奔雷,随着拳头的前行,带起的狂飙气场越的激烈,更为厉害的是他这一拳所取角度刁钻,行进的短短距离内,不断地出现新的变化,无论祝玉妍的出招,闪避路线皆被封死。 就在莲柔都在感叹祝玉妍为何一动不动,她定会死在这霸绝无双的一拳之下时,祝玉妍猛地后退,度快至令人难以相信。 石之轩身躯一震,煞止了去势。 拳头就停在仍卓立原地、脚步没移半分的祝玉妍修长的玉颈前一尺。 石之轩仰天长笑,道:“石某人就是幻术大家,种魔**的精神胜物质的窍门更是不凡,连我都差点被迷惑。” 祝玉妍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一笑,缓缓点出剑指。 石之轩瞳孔蓦地一缩,收拳易肘,飞横扫祝玉妍那不但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且度奇慢无比的手指。因为没有人比石之轩这局中人更清楚祝玉妍这似拙实巧的一指绝对是快过闪电的。 “砰!” 两股气劲碰撞在一起所出了闷雷般的声响,祝玉妍香肩轻晃,后撤一步的石之轩却一声长啸,倏地横移,鬼魅般逸往十丈开外,再拔身而起,投往附近的密林区去,转瞬走得无影无踪。 若非有元越泽护着云帅父女,恐怕他们早被气场绞得粉身碎骨。 元越泽侧过头,似笑非笑地道:“为什么放走他,是否不忍心?” 祝玉妍甩给元越泽一个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的大白眼,看得莲柔都是一阵失神,暗忖她不该是个老太婆吗?怎么比人家还要美上那么多,连女人都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就听祝玉妍不答反问道:“听你说当日听了石青璇的箫音后,不顾真气反伤己身,将爆的真气强行收回,才使他能只伤不死,那你当时为何那么做呢?” 元越泽尴尬地笑了笑。 祝玉妍面带疑惑地道:“他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呢?为何实力强至如此?我若要杀他,恐怕百招之内绝做不到。”接着提起左手上的大汉,踢了一脚,又道:“这两日我一直在跟踪这浑人,刚刚他还趁机逃跑,累死我了。” “咳!” 已经运功完毕,恢复些体力的云帅睁开双眼,见到风华绝代的祝玉妍时,一个失神,随即轻咳一声。 其他三人随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原来是元越泽本按在莲柔香肩上的手不知不觉竟顺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滑到她的小蛮腰上,莲柔水汪汪的大眼睛朦上一层春水,微微扭动的身躯不知是在享受还是在挣脱。 元越泽若无其事地将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摩挲,不明所以地道:“怎么了?” 祝玉妍粉面微红,暗啐一口,扭头不看。 云帅见这家伙比传闻中还不要脸,当面轻薄自己女儿,不但没有羞耻感,还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但元越泽却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是勉强开口道:“多谢元兄弟救命之恩,请松手吧,我们已经恢复了少许体力。” 元越泽大喝一声:“不要动!”将挣扎欲站远一些的云帅吓了一跳,春-情勃的莲柔都清醒过来几分。 祝玉妍接口道:“云国师莫要乱来,你们中毒不轻,莲柔公主还好,可你经过激烈比斗,毒药已随真气急运转而侵入五脏六腑,若非夫君一直替你灌输真气,你早就死了。” 云帅修为不低,又岂会不明白自己回天乏术之事!慈爱地看了莲柔一眼,苦笑道:“云某本以为是逃不到中原来的,能多活这几日,已不简单,小女受伤并不重,请两位日后多加照顾,云某感激不尽。” 莲柔小脸煞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出,抱着元越泽哭求道:“你的本事不凡,求你救救爹,我为奴为婢也要报答你。” 元越泽笑道:“我家中从不用下人。”接着不理一脸失望的莲柔,对云帅道:“云国师勿要说丧气话,我可以用性命保证你不但没有生命危险,今晚就可恢复十成功力,先说说你们的遭遇吧!” 早已灰心的云帅面上一喜,虽然对能否保住命依旧有疑虑,但元越泽的神奇,他不是没听过,是以生命垂危之时,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点头道:“那就有劳元兄弟了。” “啪!” 莲柔一听元越泽信心十足的话,立即踮起小脚,芳香柔软的樱唇一下亲上元越泽的俊脸,嗲声道:“你若救了爹爹,人家就嫁给你好不好?” 元越泽再一次领略到了塞外女子的大方。 祝玉妍横嗔了他一眼,开口道:“坐下说吧。” 将那昏睡的大汉扔在一边,四人原地坐下,云帅娓娓讲述起来:“当日与元兄弟一战,我受益匪浅,欲带小女回西突厥潜修,哪知道遇到了许多事情。” 莲柔想起元越泽当日对她的评价,不满地撅起小嘴,对元越泽嗔道:“你说人家心思毒,可人家都是耳濡目染的,有许多事情都不太懂。” 云帅抬手打断明显陷入情网的女儿,继续道:“两位都非寻常人物,该能猜得到云某上次到成都的原因,正是受大汗指使,前来中原搅乱,趁机与一些势力合作,谋取中原。” 元越泽二人默默点头后,云帅继续道:“二位莫要看我表面风光,其实背后也有说不出的苦处,大汗统叶护在你们旧隋炀帝死去那一年,继其兄射匮成为西突厥可汗,而我在他未成大汗前就一直支持他,所以坐到了国师的位置。但十几年前开始,统叶护就开始对我生出疑心,虽然他没表现出来,我却可清楚地感受得到,只是碍于多年交情,加上在国内,他的伯父莫贺咄一直都是反对他为大汗的,所以统叶护并没有剥夺我的权利。” 一旁的莲柔都惊讶地望向云帅,可想而知,连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云帅叹了口气,道:“统叶护勇而有谋,武功极盛,十多年来,北并铁勒,西拒波斯,南接罽宾,无不降服。控弦数十万,称霸西域,我的家乡就是波斯,四年前,统叶护越来越不信任我,许多本该我知道的事情,他都暗中进行,后来经我偷偷调查,觉他找到了比我更有利用价值的人,我不认识那人,却在一次酒醉后,听统叶护隐约说起回鹘圣教、安拉、《宝命真经》,后来再查探许久,才知道那人就是大明尊教的人,但安拉和《宝命真经》却毫无线索,照我经验看,该是波斯附近国家的人名。从成都回西突厥的路上,我们父女二人受到了许多神秘人的攻击,到达西突厥后,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被统叶护请去作客,酒席间以比武助兴为理由,要我下场,却中了他们的计,我虽逃了出来,但小女却被统叶护捉去。我用了两个月方得知小女的下落,救她途中,偷听到统叶护与人密谋之事,才知道统叶护对我如此无情,实是被人胁迫的,那人似是与莫贺咄有什么丑恶勾当,我猜就是统叶护一直相信的回鹘人。当时无暇多想,我带着小女一路东行,本打算到卧虎藏龙的中原后再做打算,哪知道小女被救之事一传开,回鹘人就开始对我们追杀,一路上不知杀死了多少追杀者,最后这一次,他们出动的高手不但可怕,还会用毒,一不小心之下就着了他们的道。” 元越泽与祝玉妍陷入沉思。 云帅苦笑一声道:“元兄弟是与大明尊教有仇之人,告诉你这些消息,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毕竟西突厥若落到邪教手上,对你将来威胁更大。” 元越泽叹道:“大明尊教不是想对付就能对付的!”随后将所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云帅听。 云帅听过后震惊道:“南朝刘宋的后人竟还有活着的,更成了邪教的领,意图复兴刘宋?” 元越泽无奈道:“事情竟会变得如此复杂,唉!” 云帅父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祝玉妍耸了耸肩膀,拉住他的大手。 事情的确复杂,因为云帅父女不知道安拉与《宝命真经》并不稀奇,元越泽与祝玉妍却是知道详细的:这其中牵扯着后世三大宗教之一的‘伊斯兰教’。‘伊斯兰教’七世纪初兴起于阿拉伯半岛,由麦加人穆罕默德所复兴,其后的一千多年里,在伊斯兰的名义下,曾经建立了倭马亚、阿拔斯、法蒂玛、印度莫卧儿、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封建王朝。起初,她作为一个民族的宗教,接着作为一个封建帝国的精神源泉,然后又作为一种宗教、文化和政治的力量,一种人们生活的方式,在世界范围内不断地展着,乃至成为后世的三大宗教之一。 按时间推算的话,十多年前,已过中年的穆罕默德应该就已自称当他在希拉山洞内独自深思时接到了‘安拉’通过神传达的启示,命令他作为人间的使者,传播教义。《宝命真经》又名《古兰经》,是‘伊斯兰教’唯一的根本经典。它是穆罕默德在二十三年的传教过程中陆续宣布的‘安拉启示’的汇集。 此刻,阿拉伯半岛上该已建立起了一个以‘伊斯兰教’信仰为共同基础的政教合一的穆斯林政权。而摆布统叶护的人很可能就是野心勃勃的刘昱,他的野心大至常人无法想象,从云帅的消息推测,刘昱很可能已将穆罕默德控制在手里,又或者双方在共同利益上建立起了某种合作关系。 对于宗教之事,他没心思多想,若在后世政教分离的情况下,每个正常宗教的存在他都不反对,可眼下不同,这是封建制时代,这年代的宗教的兴衰都是与政治紧密联系的,此种情形,于公于私,元越泽绝不容忍出现。 中原形势已渐明朗,外域却开始了动乱,野心勃勃、意欲复辟旧朝、勾结外族控制西突厥的刘昱与神秘的东突厥萨满教红衣法后,这两个人是元越泽最为忌惮的,并非他们本事多高,而是这两人智慧,心机都可怕至极点。最怪的是这二人竟像人间蒸了似的消失了快一年,他们的手下也没再来骚扰元越泽,更让元越泽心浮气燥。 祝玉妍将精神信息传到他的脑中,压下不烦躁的思绪后,指着地上的人道:“我们回城里审问一下他吧,回去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手段,虽没有‘灭情道’的‘五极刑’厉害,也绝不逊色多少。” 元越泽一指遥解那大汉穴道,不耐烦地道:“哪用那么麻烦!”接着给那满脸横肉的大汉一小段时间恢复神智后,冷声道:“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否则要你比死还难受!” 那大汉并非软弱之辈,觉真气被封,只有站起身来,环视一周,鼻子中不屑地闷哼一声,就是不开口。 祝玉妍撇撇小嘴道:“我昨日上午捉到他的,无论怎么折磨他都不开口。” 元越泽左手一晃,口中道:“这还不好办?” 那大汉莫名其妙地望向脸色大变的祝玉妍及云帅父女,不知生了什么事,会让他们那么震惊。 突然,他觉脑袋上寒风嗖嗖。刚要伸手去摸头顶,却骇然地觉元越泽的长剑尖上挑着一团黑黑的东西,正是连着头皮的长。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那大汉登时明了。 祝玉妍三人直欲呕吐。 那大汗被元越泽快过闪电的一剑将头顶开了个大洞,这一剑精妙无比,正好将头顶破开,又没伤到他的脑组织。白花花的脑浆、中间错综相交的鲜红血管、与皮下组织溢出的丝丝鲜血混合在一起,看得心狠手辣的祝玉妍和杀人从不眨眼的云帅都一阵反胃,莲柔更是直接扭头呕吐起来。 那大汉出阵阵比杀猪还要难听的号叫,依旧不投降。 他想跑都不行,祝玉$$妍的气势早已将他锁死,迈一步都困难。 眼见他出血极少,元越泽神色更冷,突然跃至他的面前,双手用力,‘咝喇!’一声,硬将他的整条胳膊撕下,见伤口依旧只是流出几丝细微的血迹,元越泽骤化魔鬼,白光一闪,那大汉另一只胳膊也掉到地上。 “我什么都说!饶命!” 那痛得汗流浃背、面无血色的大汉跪地求饶道。 第八十五章 宴无好宴 华灯初上。 外表看起来仿佛没生过任何事的李世民亲自来接元越泽到太极宫赴宴。 一行人由安礼门过鹤羽殿、甘露殿,浩浩荡荡地向太极宫走去。 李世民在一旁不停地说这说那,元越泽的思绪却飞回一个时辰前。 在他以‘人棍’及‘人肉干’等酷刑的威逼及祝玉妍在一旁配合的‘利诱’下,那大汉终于神智崩溃,讲出了所有能将的东西。 他只是大明尊教外围的一个火负责送情报的棋子,当初被传以大明尊教的绝学,还以为可以当个绝世高手,练到无法回头时,才觉那神功竟将他练得不死不活,虽被大明尊教的教义洗脑,还好此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怕死,他一同被培养起来的同伴受不了这样的日子,都自绝了,只有此人没法自己对自己下手,这正好给了元越泽一个打开他心理防线的机会。 照他所讲,他是替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风先生’送情报的,元越泽从他的描述中,已知道‘风先生’就是席风,与安隆有过合作关系的云帅亦在一边提点,说这风先生与安隆也有过合作关系,元越泽才想起当日在成都,的确听安隆对尤鸟倦如此讲过。 祝玉妍两日前去见了尹祖文一面,岂知尹祖文对祝玉妍阴奉阳违,只是敷衍着她,祝玉妍随后跟踪那大汉到郊外一百多里处,才等到他与另外四个高手碰头,那四人被祝玉妍抓住,不甘受辱,都自绝当场,那大汉说他并不知那四人身份,只知道是宫里派来的。这给了元越泽及祝玉妍一个线索:这四人究竟会是谁的手下? 太子党?还是李渊?抑或是李世民? 暂时无法猜出真正的答案,因为都有可能。 那大汉所传递的消息只有八个字:一计既成,二计暂歇。 若是提前两日,元越泽定不知这几个字的真实意思,现在却推测出‘一计’很可能就是‘毒药’与‘炸药’之计谋,实际上他们的一计已在今日宣告失败,那么‘二计’又是什么?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元越泽与祝玉妍的注意,在元越泽口水横飞,眉飞色舞的为那瑟瑟抖的大汉讲述‘人棍’刑法时,他们夫妻二人清楚地察觉到一丝微弱祥和的精神气息,从至少百丈外传来,眨眼即逝。 将不方便动的云帅与莲柔安排在野外的隐蔽山洞,暂时囚禁起那个半死不活的大汉,元越泽与祝玉妍飞快奔入城中。他先要叫来娇妻中的两位,动用奇力来为云帅父女唤回生机。 进入宫中,回到西苑,与都在的几女简单讲述一番,由云玉真与卫贞贞去为云帅父女解毒,由于释放奇力后,至少要恢复一段时日,所以几女中责任越轻的,越适合去解毒。 宋玉致率先开口道:“时间不早了,该要去赴宴了,君婥姐刚刚偷偷见到李渊穿便服去见二哥了,会否与晚上的宴会有关?或者他直接邀请二哥参加晚宴。” 元越泽惊讶道:“什么?二哥会不会太莽撞了?” 单美仙笑道:“师道绝不会如此。上午致致从‘玉兴隆’的眼线处得到师道留给我们的信笺,上面说他昨晚进城,就住在皇城附近的客栈里,李渊眼线遍布全城,师道又大摇大摆地进来,所以第一时间被李渊现,其后去见了他一面,师道简单说为了避免便宜席风那些背后操控太子党的人,他为李世民求了情,想来今天李渊没有重罚李世民,定与师道的话有关。” 元越泽这才恍然大悟:他与宋师道性格方面是相似的,但细微处又有不同,他是那种原则性强到变态的人,对人对己都‘绝’到极点;宋师道却更像一个‘正常人’,考虑事情的角度和方式自然会有所不同,元越泽可以对李世民绝情,宋师道却不会,他这一下等于帮了李世民一个不小的忙。而从中更可看出李渊对岳山这多年前‘大哥’的信任。 刚刚梳好一把马尾辫的商秀珣挤到元越泽怀里,娇声道:“宋二哥有一个极重要的消息,他说李渊为助他报仇,打算派几个跟随了李渊几十年、练有外域奇功的神秘高手帮宋二哥,可为不露出马脚,宋二哥虽十分想知道那神秘高手的来历,却也只好拒绝。他信里还说不方便与我们联系,一切见机行事。” 元越泽暗忖以岳山的高傲性子,怎会轻易接受李渊的提议,是以宋师道只有拒绝。于是香了一口她嫩滑的脸蛋道:“你们今天都有什么现?” 单美仙将白清儿的‘将计就计’及小鹤儿被倔强的纪倩强留在‘上林苑’,其他几女除了被跟踪外,再没遇到其他事情之事讲给元越泽听。 白清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元越泽的大嘴就在她的俏脸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随即语带赞赏地道:“清儿这一手可真厉害。” 当众被轻薄,羞怒交加的白清儿粉面通红,一脚踢出,小脚差点命中元越泽的命根子,只见跳后一丈的元越泽夸张地捂着裤裆叫道:“你敢废了我,我的夫人们恐怕要恨死你。” 其他几女早习惯了他耍宝的样子,白清儿依旧不太适应,无力地对单美仙道:“师姐不管管他吗?” 单美仙横了元越泽一眼,道:“不要闹了,今晚宴会就由秀珣、致致、凤儿和清儿陪夫君参加好了。” 这四女中除了白清儿以外,论身份都足够出席这等重要场合,白清儿虽身份不明,却正是单美仙的一个好计,可以用来显示元越泽对她的重视,迷惑必定会出席的尹祖文。元越泽却道:“你和琲儿不参加吗?论经验,你们应付起那种场合要好一些。” 萧琲摇头道:“我与美仙姐不方便出席,我今日与弟弟见了一面,他为人迂腐死板,认为我丢了萧家的脸,我们闹得很僵;美仙姐为避这几日总不用好眼色看她的李渊,也决定不出席,致致和清儿她们足可以替夫君应付那种场合的。” 元越泽叹道:“萧瑀看来是一心跟着李唐了,李渊竟敢打美仙的主意,惹火了我,今晚当众干掉他!” 单美仙笑道:“可不许胡来,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岂不追悔莫及?” 独孤凤接口道:“就是,这样才看出美仙姐的魅力有多大!” 单美仙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道:“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宴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办法吧!” “元兄!元兄!到了!” 李世民的声音将元越泽从沉思中唤醒。 尴尬地轻咳一声,元越泽放眼望过去。 眼前的是一个宽阔的、左右建有钟楼和鼓楼的大广场,前方雄伟壮观的太极殿,气象万千的坐落在广场正北处。在满铺灰砖地面的广场中,用大石板在大殿前铺出一条道作御路,直抵殿门。太极殿乃是皇宫内最宏伟的建筑物,开阔十二间,进深十五间。最使人叹为观止是殿顶采单檐四坡式,斗拱出啕四层,构造简单中见复杂,实是美感和力学的结合。便阔的殿堂在北端设六张圆桌主席,能坐入这六席者当然是王族的人。东西两边安排入座,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殿内坐满了过百的宾客,以唐室官员和家眷为主,亦有本地的大商贾和外地来的使节及胡商。无论是宫女官眷,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衣香缤景,为夜宴平添无限温柔姿采。大殿虽坐满人,但因此乃宫廷宴会,人人庄重自持,不敢喧哗,只是窃窃私语,气氛克制严肃。 元越泽一行人迈入大殿半步后,整个大殿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到今晚这主要嘉宾一家人身上,李世民知机地站在一旁。 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越泽右侧的商秀珣身上,所有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越泽身上。 略加打扮的商秀珣自踏入殿内起,整个大殿内的人与物全部变得黯淡无光,那不施粉黛的素面天颜、清丽淡雅的出尘气质、只凭一袭简单的洁白宫纱罩体,以兰色蝴蝶结扎在脑后、完全有别与这时代复杂宫髻的马尾辫,将她衬托至不但越了‘完美’的定义,更让人有一种她就是独立于天地而存在的个体,多看她一眼都是亵渎了这圣洁女神。 殿内的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女人们当然失神后也会有嫉妒心理,但她们的目光转眼就被英俊轩梧,潇洒自若的元越泽吸引了过去,甚至许多尚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们对他已不能自己了。 元越泽与四女身上都泛起鸡皮疙瘩,他一直不喜欢高调,就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当猴子围观的感觉。 李世民重重地咳了一下,惊醒呆的众人,带着五人向殿堂在北端的六张圆桌主席处走去,能坐入这六席者地位绝不简单,按照规模看,都是李渊三子手下的人,太子李建成的席位最多,其次是李世民,李元吉的席位最少,此时已到之人东西两边安排入座,一切井然有序。 暂时安排五人入座后,李世民为元越泽一一介绍附近的达官显贵们,寇仲二人在不远处的一桌上吹得热火朝天,没有望过来,只是在腋下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看得元越泽心中一阵好笑:这定是卫贞贞或宋师道教给他们的。 对着明显因‘一计’失败而懊恼、面色阴沉的李建成与李元吉微微一笑,元越泽望向身边空着的两个席位,对身边的不远处的宋玉致道:“致致坐到我旁边来。” 宋玉致皱着挺秀的瑶鼻道:“那是皇上安排的位置,人家可不敢坐呢!” 听着她略带讥讽的口气,同桌的李元吉面色更冷。 李世民面色不变道:“这是父皇为少帅及秀宁安排的座位。” 元越泽心叫不好,李渊这老狐狸,明显开场就要算计元越泽,需知如让李秀宁坐到他与寇仲中间,那感情上有纠葛的三人都将因尴尬而落于被动。 元越泽面色突然变得平静无比,飞遁入无人无我的沉思之中。 此时殿门口处忽然一阵哄动,原来是尚秀芳来了,陪着她的正是李秀宁,男男女女竞相争看她的风采,足见其惊人的魅力。 自从商秀珣落座后,已无人再敢看过来,一个原因是她完美得近乎虚幻,让人生不出邪念;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乃元越泽这大凶人的娇妻,谁敢多看一眼!尚秀芳则比她更真实一些,最重要的是尚秀芳是朵没有‘主’的‘名花’。 尚秀芳确是天生丽质,有倾国倾城的艳色,最动人处是她行立坐卧,均是仪态万千;一颦一笑,无不能颠到众生。当她与李秀宁来到元越泽这一桌前的时候,包括李世民在内,无不被她从淡妆秀出来异乎寻常的迷人美态慑服得屏住呼吸。李建成、可达志二人都面色痴迷地盯着尚秀芳。 她若似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众人身上打个转,最后停在低头深思的元越泽身上,微笑道:“秀芳今趟谢过太子殿下与皇上的邀请。公子,一别数月,别来无恙?” 她目光一直落在元越泽身上,第一句话却是对李建成说的,李建成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一旁的可达志都脸带嫉妒地望向元越泽。 “啊?” 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随时陷入沉思的元越泽被身边的白清儿推了一下,立即惊醒,先入目的是一身宫廷华服、高贵气质尽显、俏脸上淡淡笑意明显是硬挤出来的李秀宁,于是笑道:“原来是秀宁到了,来来,坐!哎呀!” 白清儿又掐了他一下,对面色尴尬不满的尚秀芳呶了呶小嘴儿。 “秀芳也来了?坐!坐!” 元越泽古怪的表情和动作,使同桌的人都强忍笑意,几女更是“噗嗤”地笑出声来。 尚秀方神色更为尴尬,李世民打圆场道:“秀芳小姐请入座,父皇该要到了。” 尚秀芳不满地到临桌坐下,李建成与可达志立即过去大献殷勤。 无暇理会尚秀芳,元越泽继续思索如何化被动为主动,白清儿凑近把声音压至低无可低,但仍字字清晰,呵气如兰地道:“今晚出席的宾客都是李唐的上层人物,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未等元越泽回答她,宫乐声起。 大唐皇帝驾到,大殿所有宾客宾客肃立恭迎。 李渊率领三位妃嫔在数十名在太监和宫娥簇拥下,姗姗而至。 三女皆身披大袖对襟,长可及膝,上绣五彩夹金线花纹披风,披风内穿的是短孺长裙,裙腰系在腰部之上,高处接近腋下,使本是身长玉立的三女更显修长婀娜,莲步轻移时摇曳有致,非常动人。但三女气质上明显又不同,做左侧那妃子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右侧那女子却是一副媚惑众生的样子;李渊亲手扶着的那小腹微微隆起的妃子无疑是最受宠的,她面容清秀,轮廓分明,高鼻深目,金碧眼,明显是塞外女子,柔弱的外表下,骨子里隐约散着一股野性,对于一个喜欢征服感的男人来说,此女的确是个上等。 队伍行至一半,从中走出几女,分别到李建成三兄弟身侧站定,想来该是他们各自的妃嫔。 与元越泽同桌的大部分都是李渊的亲信,望了一眼李世民身旁那小鸟依人、后世为人传诵的长孙王妃,元越泽暗道在这种皇帝最大的封建制度下,一个臣子或者妃子若能流芳百世,很大程度上与皇帝的贤明与否有着密切的联系,只说萧后,若遇到的是李世民,而非杨广,其贤名绝不会比长孙皇后差。 略一感慨后,元越泽以无上的精神法门探窥那该就是连贵妃的女子身体,觉她的确不会武功。 到李阀诸人在六围主席坐好,李渊率先道:“今晚是我大唐欢迎洛阳元越泽公子一家人与少帅前来作客的宴会;同时,朕四十多年前的知交大哥,名震陕北的‘霸刀’岳山亦来到长安。如此双喜临门的日子,请众为开怀畅饮,勿需拘谨!” 殿内群臣宾客,在李渊最亲近的两位大臣刘文静和裴寂领头下,向李渊及元越泽祝酒三通,令人殿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元越泽心叫宋师道果真来参加宴会?那他人呢? 李渊双手虚按,又道:“不久后就是新春佳节,突厥颉利可汗将派武学大宗师‘武尊’毕玄前来我长安作客;而高丽的‘五刀霸’盖苏文大酋届时也将来到长安,众位还可参加到时的新年宴会!” 众人轰然允诺。 紧接着就是几十名歌伎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一舞既罢,喝采声震殿响起。 宫娥此时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又是另一番的热闹。轮到李渊向众人祝酒,又掀起一派宾主尽欢的融洽气氛。 这他***哪是什么欢迎宴会,分明就是炫耀李唐的如日中天和强大的实力嘛。 元越泽暗骂道。 酒过三巡后,李世民下站起华剑丽服、气派高雅、神色傲慢的英挺青年,高声道:“今晚既然有名动天下的元兄与少帅寇兄参加,而两位又都是武学大家,为何不为酒宴增添一些兴致?” 此子望向一见李秀宁就失魂落魄的寇仲及另一边的元越泽时,眼中不时闪过狠厉的神色,不知道究竟与元越泽、寇仲有什么大仇。 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寇仲和脸色不自然的李秀宁,元越泽摇头叹息,这感情的事真是太复杂了,于是起身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若要比试,又有何不可,元某奉陪到底!” 那青年昂然道:“在下柴绍,元兄武艺高强,可否请小弟先行挑战少帅?” 柴绍这一句的确高明,他与李秀宁的婚姻被突然取消后,自然恨死了元越泽,而元越泽威名过盛,寇仲与元越泽的亲密关系又是天下皆知,虽然来到长安后,二人表面十分冷淡,却依旧不让有心人放心,柴绍的话不但没引起众人反感,反是使人更加欣赏他的毫气,虽然在禁宫之内本是不允许有人比拼动手的,可李阀却有一个传统:每逢佳节喜庆,都是比试较量的好日子,大家只是点到即止,不会出现重伤流血的场面。正因李唐武风炽盛,他们的军队方能无敌于天下。柴绍借此机会不光借李秀宁挑拨元、寇二人的关系,更是巧妙地避过元越泽,借机挫挫明显不在状态的寇仲的威风,争取在李渊面前得到更大的赏识。这一石数鸟之计确实不凡。 他身边的李世民依旧一副沉着镇定的样子,连元越泽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柴绍若是因妒火中烧而在这等大场合下强出头,那他岂不是笨蛋一个? 主座上的李渊先是眉头一皱,接着道:“比试并无关系,点到即止就可,元公子及少帅可有问题?” 这种场合下,柴绍都把话说得那样慷慨,若二人再拖泥带水,只会影响名声,甚至打击他们各自领地内百姓的信心。 元越泽对这种事情是无所谓的,寇仲却是哈哈一笑,直接站起,魁梧挺拔的身形,看得殿内许多女子美目亮,他随意地前行几步,来到殿中央,对李渊拱手道:“在下没有意见,请柴兄多加指教。但我兄弟徐子陵修为不下于我,柴兄下次说到小弟时,勿要忘记提他。” 柴绍的确没提到徐子陵半个字,寇仲却是心中不满,所以才说出这么一句。 “柴兄且慢!” 一把悦耳的声音由李建成的席位处传来,接着在众人注目下,可达志长身而起,昂然来到殿前,向李渊下跪叩,道:“长林军都尉可达志曾与少帅有过一战之约,因昨日之事而耽搁,今晚如此情景下,可否请小人代替柴兄与少帅一战?” 他并非元越泽、寇仲这样的一方霸主,所以依旧要施君臣之礼。 他这一手玩得的确不错,只看柴绍与他都可以抢在主子之前说话,可知他二人不但地位高,且必是受到指使的,他一来讽刺李世民还是嫌疑犯,二来暗指柴绍根本不是寇仲对手,三则将柴绍刚刚的风头全抢在自己头上,刚刚天策府建立起来的气势就如此巧妙地被他给‘偷’了过去。 瞟了一眼神色不变的的李世民与脸色已经转冷的李建成,在李世民开口说了一句:“可将军如有兴致,那就请吧!”后,元越泽恍然大悟:李世民高明至极。 因太子李建成曾派出突厥高手可达志出战,在大小宴会以‘以武会友’挑战天策府那方面的人马,除了李靖外,其他人全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这种两人争斗的成败非但不是无关大局,事实上对天策府的声势、士气、信心均产生严重的影响。天策府由于李世民的盖世军功,在大唐军民中建立起至高无上的完美形象,但可达志却凭着一手狂沙刀法,要在这本无瑕疵的形象攻破出一道缺口。此消彼长下,长林军的声望自因而提高。若李世民不设法补救,挽回声誉,在与建成元吉的斗争中,会被迫处于下风。李渊因被宠妃及小人唆摆,对李世民的印象日趋恶化,但仍不住策封李世民,亦是迫于形势,一旦这形势被逆转过来,确是后果难测。 天策府一方连输多场,不过仍只在平日较小辨模的御宴上生,事后虽被太子党一方渲染传播,损害虽然严重仍不是决定性的。但今夜一众大臣与外宾聚一堂,假若天策府一方再度败北,后果实不堪想像。 他最初派出本就有火气的柴绍挑战寇仲时,已将李建成那一方人的想法猜个神准,接下来嗜武的可达志跳出来抢功劳,实际只是小胜看小说^.v.^请到利而已,李世民巧妙地将太子党与天策府的矛盾转化为太子党与元、寇二人的矛盾,更为神奇的是,外人看来,元、寇二人是在帮助李世民的,这对李世民重震威名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李世民不反击则已,一反击就不简单! 被李世民如此算计,元越泽眉头大皱时,就听李渊开龙口道:“好,就如两位所请。比试之前,有请今晚的另外一位贵宾。”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漆黑长廊中突然爆出凛冽沛然的杀气,充斥在宽敞的大殿内。 大殿静至鸦雀无声。 所有人屏息静气,凝望廊口。 第八十六章 神战虚空 随着气势越来越浓重,一道略显佝偻的蓝色身影出现在走廊口。 他不一言地前行,李渊亲自起身迎接,将他迎到与自己并列的座位上,足见这老者身份的不简单。 座下许多人已经猜到:这老者定然就是刚刚李渊所说的‘霸刀’岳山。 ‘岳山’的目光冷冷一扫,最后停在元越泽身上,浑身上下的凛冽气势突然消失。 元越泽淡淡地与他对视。 殿内修为高绝者皆知道两人席已经开始了气势上的对阵。 良久,二人目光撤开,分望别处。 元越泽差点笑出声来,暗道二哥,你也太入戏了吧?随即又想到宋师道怎么会参加这种场合,这完全不符合岳山性子的! 李渊并未为宋师道介绍,而是对殿中的可达志与寇仲道:“我大唐自起兵太原,一直战无不克,究其因皆因能以武立国,又广揽各方贤材。今晚际此盛会,依我大唐传统,武试当不可缺,不论胜败方,两方各赏十两黄金,以为助兴。两位谨记这只是比武试招,有朕亲自监督,钟声一响,不论任何情况,均须立即停手退开。” 寇、可二人点头应诺。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卫士将领外,谁都不准携带兵器进来,故两人须等待侍卫送来兵器。大殿内众人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话题当然离不开猜测谁胜谁负。 二人淡然对望,从容微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味道。 可达志瞳孔突然一缩,似笑非笑地问道:“请问少帅,你这套心法是什么,缘何如此高明?” 他又怎可能看不出寇仲正处在虚实有无之间那种极高明的精神境界! 寇仲略一沉吟,道:“这是二百多年前的‘剑圣’燕飞所创的‘日月丽天**’。” 场中许多人都惊呆住了。 寇仲暗道宋二哥告诉我的这燕飞到底是谁,有这么厉害吗? 可达志语带酸味地道:“寇兄与徐兄真是天生好运,不但学会了千古奇书‘长生诀’,还得到了百多年前的武学圣者燕飞的无上心法,小弟佩服。” 他都这么说了,一旦输了也有理由可找。 寇仲长笑道:“可兄客气了,小弟听说可兄是以‘败中寻胜’的心法为底,从充满死亡味道、不测和绝望的沙漠中悟出‘狂沙刀法’令人人防不胜防,变幻莫测,今日终于可以领教一番。” 尚未开战,可达志已处下风,寇仲对他竟是如此了解! 一声“兵器到!”为可达志解围,大殿再度肃静下来。 两名卫士分别把刀送给二人,万众期待下,李阀传统的‘廷比’终于开始。 二人接过兵器,同时向李渊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可达志左手握鞘平举前方,缓缓把狂沙刀从鞘内拔出.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接着两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狂沙刀在大殿通明的灯火映照下,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寇仲赞许地点了点头,缓缓把厚背刀从鞘内抽出来。 刀一出鞘,登时毫光大绽,宽阔的刀身上,中间部分竟是透明的,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元越泽的剑。 这不属于尘世的刀,同样被寇仲冠名‘井中月’,的确是元越泽送给寇仲的。 “少帅请!” 可达志必须掌握主动,一声长啸,可达志左鞘右刀.龙卷风般往寇仲旋转过去。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可达志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可达志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寇仲袭去。 不论是否懂得武功.无不感到可达志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威力。最厉害处是可达志的每个旋转度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势袭体的精确时间。 可达志的狂沙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敌手无法捉摸。 面对可达志进攻的寇仲立时生出干旱渴热的骇人感觉.大殿似被对方转化成一望无际的风沙,如此功法,换过其他人.确会生出望风沙而溃败的气馁失落感。 寇仲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忽然前闪,井中月在空中画出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玄奥线路,似是平平无奇,又似千变万化。脚下只像轻描淡写的踏出两三步,遍是缩地成寸的越过近两丈的远距离,那种距离的错觉,配合他玄奥的刀法,无论身受者和旁观诸人,均感到他此刀妙若天成,有令天地变色的骇人威势。 “叮!”在肉眼难看得清楚的高下,双刀交击。 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旋稳立,正面对峙。 全殿爆起轰天喝采声。 奇怪的是,刚刚二人兵器交击后的回音却依旧不断,沉闷刺耳,从二人头顶一丈处连续地传开。 寇仲与可达志的眼中只有对手,对外界事物不理会分毫。 大殿内的众人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两眼,注意力就被继续引回双刀对决的战圈内。 整个大殿中,只有修为到了独孤凤、徐子陵、白清儿、李渊、尹祖文、胡佛等人那样的地步的人才真正清楚虚空中那不断传出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只有这极少数人的目光是一直停在半空中,对双刀对决看都不看一眼。 造成这怪异现象的,正是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四目对视的元越泽与宋师道。 只看座位处神情冷俊,目泛震惊的徐子陵等人便可知,二人是真的对上了。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元越泽与宋师道虽然身体是动都未曾动过,但他们强大至与天地合一的精、气、神、却好似脱离了肉身,来到寇仲二人头上的虚空处,在进行着越普通层次的激烈交战。 虚空处,形象如真似幻的元越泽拳、掌、指、肘翻飞,招招寓巧于拙,平实中带着令人惊骇的威力,不断做出强劲凌厉的攻击;宋师道双手负后,暗捏‘九字真言’手印,劲走全身,最后以脚招,每一脚都是那样的随意洒然,仿佛天马行空一般充满创意,去留无痕,以完美的防守对抗元越泽。 虚空中,一副只有修为至一定地步的人方能通过‘心眼’与灵觉看到或察觉到的、远比地上的对决更为激烈的绝世图画散着无与伦比的惨烈、诡异之美。 这是比当日元越泽与狂雷的‘精神对决’、与向雨田的‘神交幻战’层次更高的‘元神之战’,以强大的气势为基础,将精神力集中后,还要遇到能够匹配的对方,方可激出这样的战斗,二人修为至此,令人乍舌。 场中的寇仲猛喝一声,一刀朝空疾劈,虽是劲气卷天,却似不能直接威胁可达志。 不过这只是围观者的看法,身在局中的可达志又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寇仲确已臻成家立派的大家境界,这一刀把周遭的空气完全带动,像天魔**般形成一个气劲的力场,最厉害是由于不是直接攻来,教人不知该如何应付,攻守均失去预算,更糟是难知其后着。 这一刀中蕴涵着‘弈剑术’的精髓,先出刀,再看对手如何反应,没有固定招式。 可达志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周遭的空气像停止了流动,空寂得像没有半滴风的茫茫大漠,还灼热起来。接着,可达志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狂沙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往寇仲握刀的手击去,狂沙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的朝寇仲‘卷’过来。虽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为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比。 可达志的确非同一般,看出了寇仲气势最强一点,在他以不变应万变的招式前,不做停留,转攻气势,气势一破,招式自然保持不住。 “嗡!”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二人飞退站定。 众人看得连喝采打气都忘掉。 机智的白清儿一直徉装将注意力都放在虚空处,一边一那双美目扫视场中任何一个被虚空中的战斗所吸引的人,一个另她意外的人出现在她的眼中,李渊的多年的亲信大臣、尚书省右仆射裴寂。裴寂的目光表面上是直视寇仲与可达志战斗的,若要让粗心大意的商秀珣三女观察,一定觉不出裴寂的异样,只有机敏细心、修为又不低的白清儿方能察觉得到他的眼角实际上一直在注意着头顶的虚空处,外表的样子只是幌子。由此可见单美仙安排白清儿随元越泽前来参加宴会的用心是何等良苦。 虚空处,只能被‘心眼’看到的元越泽二人的影象已经开始变淡,这意味着对战双方在精神方面的损耗加剧,战斗已经快到了终点,形势亦更为严峻。 元越泽身边的许多人已经注意到了元越泽的变化,他就如上午在‘明堂窝’那般,整个人好象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另一边李渊当然也注意到了宋师道身上生的同样状况。 “轰!” 一声尖锐中带着沉闷、回音无限延续、似可震破天地、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兵器交击还是气劲交击所出的巨响后,寇仲与可达志同时飞退,依旧分开两丈站立,二人表情平静,仿佛没动过手似的,但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瞧着对方及眼神中掩不住带上一丝骇异神色却昭示着刚刚一拼都是出了彼此间的预料。 虚空处的元越泽与宋师道亦分别点出一肘,踢出一脚,肘脚在空中各划出一道优美眩目的光弧线,硬撼撞击,出并无实质的璀璨强光,将关注这场战斗的人的心眼,灵觉彻底干扰至失去知觉。这一击仿佛融入了时光的洪流,成败生死皆失去意义,而是成为了天地宇宙间永恒的一部分。 刚刚那一声古怪的巨响,实际上是两个战场的最后一击同时引出来的,否则哪会那么怪异。 “当!” 李渊在确认宋师道并无大碍、那妖媚的妃子在他耳边略嘀咕两句后,第一时间举手示意侍卫敲响停战的铜钟。 大殿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静待李渊的判定。 元越泽回过神来,先对白清儿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意,惹来白清儿的冷脸后,开始扫视大殿。遗憾的是,他没有觉到任何异样,倒是看到李世民与齐王李元吉身侧一个王妃在偷偷地眉眼传情,关系似乎不一般。 二人合演的这一幕当然被一直分散注意力盯着白清儿的尹祖文看在眼里。 李渊亲自鼓掌赞好,道:“好!好!两位的比试确是精采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五招拼成平手,稍后朕会赏赠二位十两黄金,请入座。” 立即惹来全殿附和,喝采不绝。 二人分别施礼谢恩。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场中,他凑到李秀宁晶莹的小耳旁,轻声道:“你二哥好象和你三哥那个王妃关系不一般吧?” 专注战场的李秀宁被他热气一喷,痒得一缩玉颈,听到他的话后,立即色变,神情不自然地幽幽瞥了他一眼。 元越泽沉思片刻,贴得更近,大嘴几乎亲上了她嫩滑鲜红的脸蛋儿,道:“你三哥那王妃是否叫杨珪媚,与你二哥……嘿!” 李秀宁骇然地扭头呆望元越泽,连那娇艳欲滴的小嘴擦过元越泽的大嘴,她都没有知觉。李世民与弟媳齐王妃杨珪媚之间有非正常男女关系这件事,整个李唐内部也就只有两个当事人及当日误撞见到的李秀宁知晓,这种丢人丢到家的事,元越泽是怎么知道的? 杨珪媚本是长安一个很红的歌妓,容貌妩媚,性情妖娆,又通晓诗文,能歌擅舞,曾令长安无数公子哥儿追逐倾倒,最终嫁给了李元吉,成了齐王妃。婚后不久薄情的李元吉对妻子司空见惯的美貌开始腻味,又开始在外面猎艳**,柔情款款的齐王妃伤心至极,常独对春花秋月,悲叹自己的命运,婉惜虚度的芳华。 一个暖阳融融的春日,李家三兄弟各自携带家小一同到京城近郊的山坡上嬉游赏春。秦王李世民平日里戎马倥偬,厮杀疆场,难得有今天这种悠闲宁静,因而心情特别爽朗,他扬鞭策马向远方的山脚飞驰而去。开始尚有几骑人马追随着他,渐渐地都落后散开了,待到了山地的树林里,远远地只有一骑跟了上来,等那匹马跑近一看,马上居然是他的弟媳杨珪媚,因为追得太紧,杨珪媚显然体力已透支,只见得娇喘嘘嘘,脸色绯红,髻和衣衫都有几分散乱。李世民赶紧扶她下马,杨珪媚脚下一软,趁势倒在了李世民怀中。 一个是千般怜爱,一个是万种柔情,勿需多说,二人间开始有了非正常关系。 那之后,只要李世民回朝,总是想办法接近齐王妃。正好李元吉整日纵情酒色,夜不归宿,给李世民与齐王妃的份情提供了不少机会,这种婚外之情,充满新奇与刺激,令李世民与齐王妃都沉醉不已。 李秀宁也是一次偶然情形下现的,她震惊的同时,唯有保持沉默,假装什么事情都未生过,今日就这么简单被元越泽给看出来了。 左侧李元吉侧席位处突然有人起立,长笑一声道:“请恕在下无礼,外界传闻‘霸刀’岳前辈神功大成,请问今次来长安有何贵干呢!” 寇仲已经走到座位旁,看了一眼略显羞涩的李秀宁,洒然的样子立即消失,神不守舍地座了下去,元越泽与李秀宁的注意力被那声语调不纯的汉语所吸引,随众人望了过去。就见站起那人年纪约在三十许间,骨瘦如柴,高如白鹤,俊逸冷傲由带着少许文雅的面容使整个人于雄奇中透出智慧的秀气,一见已可知其必是智勇双全的不凡人物。 宋师道如磐石一般坐在那里,面色不变地道:“老夫所为何来,与你何干?你又是什么人?” 李渊面色尴尬地介绍道:“大哥勿怪,这位是突厥‘武尊’的亲弟墩欲谷先生,今次正是为‘武尊’春节来长安作客一事前来知会我大唐。” 宋师道不屑地哼道:“你还没资格要我答你,你兄长倒是可以。” 墩欲谷面色一冷,随即微笑道:“今晚少帅与可将军一战让人大开眼界,既然名动天下的元公子与重出江湖的岳前辈都在场,为什么不为宴会增添更多的兴致呢?” 此人一肚子坏水,以他的修为,怎可能看不到二人刚刚的‘元神之战’,可他却偏装出没看到的样子,令人毫无办法。接着又挑起岳山与元越泽的矛盾,中间还不忘‘扬’元越泽而‘抑’刚刚声势大震的寇仲,目的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的了,若能分化这关系不浅,皆为人中之龙的二人,对突厥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建成尾席处的‘金枪’梅洵亦起身推波助澜道:“对于元兄的武功,我等一直都是听的传闻,若今日能亲眼一见,那是何等的荣幸!” 只看他说得好听,眼中却闪动阴狠的神色,就可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对元越泽大灭南海派威风,杀掉晁公错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众人立即有喝彩的,梅洵的心思他们无暇多理,若能亲眼见元越泽出手,那是何等的荣幸! 梅洵的话,说得慷慨凛然,让人找不出理由拒绝。 这些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若能借外人手将元越泽废掉,再好不过了,刚刚重出江湖的岳山毫无疑问是最佳的‘刽子手’,虽然杀掉元越泽机会较渺茫,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这些视元越泽为最大威胁的人们都不放弃尝试。 墩欲谷的计谋不单止此,若能靠岳山将元越泽拖伤,那么大半个月后,状态万全的毕玄一旦到来,随便找个‘以武会友’的借口邀元越泽下场,将其击败,这比杀了他都要难以接受,无论是洛阳,甚至整个中原的信心,气势都将大跌,反之突厥则气势大涨,甚至可以一鼓作气南下入侵中原。若是元越泽反杀掉岳山,就更好了,李唐很可能与元越泽的矛盾演变得更为激烈,中原更乱,对外族而言,好处自然不用说。因为谁都知道元越泽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留情,什么江湖道义、怜香惜玉,在他面前通通不管用,而李渊与岳山的友情,任殿中任何人都看得心里雪亮。别的不说,只说这一国之君当众一口一个‘大哥’,这就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了。 这么个无论结果如何,对突厥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简单计谋,偏偏没有漏洞。 元越泽与岳山一战誓在必行,最终却只会便宜了突厥人,甚至还有其他外族人。 就在这不情愿也得上的时刻,宋师道突然出一阵嘶哑的长笑,紧盯元越泽道:“我与祝玉妍已约好正月廿四了结我们四十年的恩怨,若你今日有兴趣,老夫又怎会不奉陪!” 许多不了解岳山的人这才明白到原来他与祝玉妍有着很深的过节,难怪一进场就与元越泽之间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元越泽暗暗叫妙,淡淡道:“我若与你动手,岂非使你一个多月后败在玉妍手上也不甘心?嘿,老人家一定要好好提升修为,争取以万全状态出战玉妍。” 他这一招同样不简单,利用的自然是李渊对岳山的信任及李渊是知道岳山与祝玉妍之间的恩怨的。果然,就听李渊道:“众位请坐,朕的大哥是江湖中人,希望大家遵守江湖规矩,大哥既已决定决战‘阴后’,元公子又无意见,那朕在此下旨,任何人若不得在正月廿四前骚扰大哥清修,否则严惩不殆!” 座下人哪敢还多说,元越泽偷笑的同时,墩欲谷与太子党一派的人都是恨恨的表情,今晚不但没闹起来,反倒让李渊开了金口,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想算计岳山的人都不敢胡来了! 明显偏向太子党,坐在李元吉那一席位处的墩欲谷突然又起身,对大方端坐宋玉致身后席位处的尚秀芳道:“闻听秀芳大家才艺术无双,为求曲艺真谛,曾走遍中原,敢问秀芳大家可有兴趣到我突厥境内一游?不但可以体会有别于中土的人情风俗,在宽广的大草原上,想必更可提高秀芳大家的乐艺修养。若小姐有兴趣,本人在此可代表大汗承诺负起全部护卫责任。” 宋玉致立觉不妥,不待目泛憧憬之色的尚秀芳开口,拉上她的玉手,檀口微开,轻吐仙音道:“先生不必急于一时吧,秀芳还要在新春宴会上表演,之后再决定不是更好吗?” 她的声音干脆有力,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而且看样子她与尚秀芳关系并不一般,的确可以替其表意见,墩欲谷一愕后,讪讪地客气几句坐下。 他***,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元越泽心中大恨。 墩欲谷显然是权谋的大家,什么邀请尚秀芳,保护她安全,哪会那么简单!谁都知道尚秀芳曾在元越泽家中小住过一断日子,虽然谁都看得出她至今并未破身,但两人间会否产生感情可就难说了,二人的魅力毕竟都摆在那里,若能在塞外将尚秀芳控制住,爱妻如命的元越泽必定处于被动,那对将来突厥南下将大有帮助。或者就算二人真的没任何瓜葛,邀请尚秀芳这样的奇女到草原作客,突厥也没任何损失。 元越泽眼中杀机大盛看小说^.v.^请到,被他紧盯的墩欲谷顿觉不妙,以元越泽的性情,就这样当场干掉他,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就在元越泽拳头越收越紧时,一旁的李秀宁秀眉紧蹙,轻轻按上他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头。 李渊眼中闪过一抹冷芒,长笑一声道:“朕突然有个想法,想说出来给各位卿家及贵宾听听。” 大殿立即静了下来。 见李渊正紧盯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元越泽暗叫不好! 第八十七章 惊天阴谋 寇仲斜身倚靠在紫烟阁最顶端,距离地面几十丈的窗框上,时不时灌上两口烈酒。 良久,他才将目光从因乌云遮掩而失去少许光辉的月亮上转回屋内,望着坐在桌边饮茶沉思的徐子陵,苦涩一笑,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你说我是不是傻了?我曾做梦都想着晚上睡觉能抱着李秀宁,今天竟会在李渊主动想把女儿嫁给我时,给我义正词严的拒绝了。” 太极夜宴上李渊那个所谓的想法就是将李秀宁许配给寇仲联姻。 徐子陵叹息道:“贞姐不止一次开导过你,那是你的初恋,最容易刻骨铭心,实际上我一直认为你是见色起心,感情的事外人说不懂的,两情相悦不是最好的吗?” 寇仲颓然道:“你当我不知道李秀宁眼里只有元大哥一个人吗?唉,感情实在控制不住,一方面想能拥有她,可一想到若是抱着一个大美人,她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男人时,我就接受不了,那与在青楼随便找个女人又有什么分别?甚至还不如在青楼找的女人,起码她们收了钱财会逢迎我。另一方面又没法做到像宴会时那样洒脱,真的能把什么都忘掉。” 徐子陵道:“事情也该过去术了,我在想这一定是李渊这只老狐狸的诡计,从一开始安排你们三人坐在一起,他就没安好心,若能将我们与元大哥的关系分化的话,天下会有许多人会暗中笑。” 寇仲再灌一口酒,跳下窗框,冷然道:“我寇仲做不到元大哥那般对人对己都绝到家的地步,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明日我们就回彭城,尽快将我们的老家扬州拿到手,若他日李唐不攻出关,我都要与落雁嫂子商量,亲自带兵攻击李世民,让他们看看只敢背后算计我的下场!” 徐子陵笑道:“宋二哥早就说过要你去见见他那风华绝代的表妹,现在想想,他该是早就了解你的想法,不希望你在一棵树上吊死。” 寇仲拍着脑门道:“嘿!大丈夫何患无妻,小弟就先拿下扬州,再去见见我那小美人。” 徐子陵一脚踹出,没好气地道:“你这混蛋又要见色起心了!” 寇仲一个灵巧的跟头躲过后,二人一同大笑。 ※※※※※ 昏暗的月色下,元越泽一边思索,一边独自奔向上林苑。 晚宴随着寇仲的当堂拒婚不欢而散,元越泽清楚记得李渊开了金口后,寇仲先惊喜,再踯躅,最后决然拒绝李渊提议的表情。当然还有李秀宁麻木憔悴的神色及一众人等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柴绍妒火中烧的模样。 他并不为因他的到来而使寇仲二人变为配角而愧疚,这些事都是现实。 若是在元越泽来到这时空前,寇仲二人就已经名动天下,并且已与宋玉致等女分别建立感情的话,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插一脚进去的。对于与李秀宁之间的感情纠葛,元越泽更不会让,那不是他追求自然的作风,爱情不是靠别人施舍的。 寇仲做事还是不够绝,否则怎会那么痛苦。 元越泽暗想道。 这可真是荒谬,整个天下,哪还能找出像他这样绝的人? 以他的脚力,不片刻就已进入灯火亮若白昼,让人醉生梦死的‘北里’。 宴会结束后与几女回去简单交谈一番,云玉真已经偷偷安置功力尽复的云帅父女住到城北的一处偏僻小客栈里;白清儿则要与单美仙几女仔细商谈明日开始如何对付老谋深算的尹祖文;傅君婥要到东来客栈去看一看宋师道有否回去,酒席间,宋师道只给元越泽一句传言,要二人趁寇仲与可达志动手间施展‘元神战虚空’的法门,当时元越泽还不明白,只有照做,回来经几女提点,方明白原来是要引大明尊教的‘圣使’露头,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对于他们来说,作用都是巨大的,裴寂的异样表现,已经惹起了元越泽的怀疑;祝玉妍亲自到裴寂府上侦察;元越泽则是来接小鹤儿,把她留在外面的确不明智。 来到灯火辉,热闹异常的上林苑门口,几个守门人立即脸堆笑容,将他迎到门内,简单问清楚后,他走向二楼纪倩闺房的方向。 无暇理会乱飞过来的媚言,元越泽刚欲迈步上台阶,就听侧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公子!” 元越泽止住脚步,望了过去,原来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俏婢,元越泽见她有些眼熟,眉头一皱,随即无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待那俏婢开口,就道:“姑娘请引路吧。” 那俏婢面露喜色,垂头带他快步向后院方向走去。 随那俏婢走入上林苑西的一座独立四合院内,就听得尚秀芳那悦耳的歌声隐约由西厢中传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她以吟咏的方式,不徐不疾地把前代大诗人陶渊明的田园诗,配以调较筝弦出来跌荡有致、迂回即兴的清音,仿佛轻柔婉转他说出一段充满神秘触感的美丽诗篇,教人忍不住倾神聆听,希望她迷人的声音永远不要休止。 元越泽呆立门口,保持一步踏入的姿势。 天地间一片雪白,反映着天上半阕明月的色光,元越泽忽然感到自己给尚秀芳带有强大感染力的吟咏携至很遥远的地方,再从那里出,惬意地在某一个无尽无穷的天地间漫游。 “叮叮咚咚。” 歌声刚落,另一段全无斧凿之痕的优美音符飘出,隐含挥之不去哀而不伤的淡淡怨愁。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营造呈示出乐章的空间感和线条美,音色更是波斓壮阔,余韵无穷。 “姑娘,该走了。” 元越泽率先回过神来,大手轻拍那听得入神的俏婢的香肩,提醒道。 那俏婢羞涩地点头,脚步不稳地带着他向西厢方向走去,显然元越泽这一巴掌,给她带来了莫名的震撼与惊喜。 推门,出现在眼前的是布置讲究,厢厅内点燃炉火,温暖如春,以书画补壁,充满书卷气息的小厅,厅子中央处,尚秀芳正随意地倚筝而坐,那双能摄魄勾魂的翦水双瞳略带幽怨地望向元越泽。 她乌黑闪亮的秀在头上结成双鬓望仙髻,身穿传自西北外族的流行淡绿回装,高翻领,袖子窄小而衣身宽大,裙长曳地,领袖均镶有锦边,穿着一对翘头软棉鞋,其风华绝代的神采艳色,足令天下任何男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小婢关门后离开,阁院寂静无声,一片宁洽。俨然成为了一个独立于现实,却有无比真实的时空。 尚秀芳柔声道:“到秀芳身旁坐下好吗?” 元越泽微微一笑,到她身侧处,并肩坐下。 “叮叮咚咚!” 仙音连串响起。 尚秀芳没有说话,而是玉指轻摆,随意弹出段段音符,虽是即兴之作,但无不旋律优美。突然这才女把本是断断续续的音符,像句子串连成文章的化作美丽的乐谱,充满伤感枯涩但又令人耽溺陶醉的曲调,似在温柔地挖掘着每个人心内至深处的感情。 嗅着她熟悉迷人的身体上所散这的芬香,看着她雪白如葱的指尖在七条琴弦上按、捺、勾、拨,元越泽一时心神皆醉,凑过去几乎靠在她的香肩上,大力地吸了一口,叹道:“秀芳还是那么香,恩!” 尚秀芳不施粉黛的玉容微微染红,美目转过来盯着他,似嗔若怨地道:“骗人!” 元越泽瞧着她优美起伏的轮廓线条,晶莹如玉、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肌,闪闪生辉、深邃不可测的秀眸,略显失神地道:“怎么会骗人呢,我这人一向诚实。” 尚秀芳露出少女般娇俏的天真神色,道:“若非秀芳强请公子,是否公子在回洛阳前不打算来这里看望一下秀芳?” 元越泽知道她在抱怨他这几日未来看望她,又怪他晚宴时从未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于是尴尬地挠了挠头,随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张叠放整齐的纸条,正是上午在明堂窝时那不像正经人家的婢女送她的,打开后,平放桌上,上书一行清秀的蝇头小字:长相思、长相忆;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 接着吟道:“短相思、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尚秀芳秀眉轻蹙,梦呓般地喃喃道:“何如当初莫相识,这就是公子不来见我的原因吗?” 元越泽大笑道:“太伤感啦,我只是为秀芳所写的诗对上下句而已。秀芳冰雪聪明,今天连送这张纸条给我时都用的上林苑的婢女,该已知你我关系越暧昧,对你的危害越大,晚宴时你已领教过了毕玄弟弟的把戏,怎么今晚突然就这么公然让我过来?” 尚秀芳一双美眸大胆地望上元越泽,缓缓道:“若是秀芳与公子关系确定了的话,不就没危害了吗?” 元越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尚秀芳‘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宛若可融化冰天雪地一般温暖,嗔道:“美仙阿姨说得不错,呆子!” 元越泽干笑一声,挺起胸膛道:“莫非秀芳也爱上我这邪道大流氓了?” 尚秀芳粉面倏地红透,连晶莹的小耳与修-长的玉颈都是布满红霞,美艳得不可方物,道:“公子这么有魅力,秀芳爱上你又有什么稀奇的?‘邪道大流氓’这个称呼不但不可怕,反倒有些可爱,是谁替你取的?” 元越泽老脸一红,道:“是清儿那丫头片子给我取的,还说我是流氓祖师爷。”接着与尚秀芳严肃的目光对视,身形一顿,立即明白过来:尚秀芳对他芳心暗许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尚秀芳的性格是追求自由,并非她不喜欢家庭生活,而是她不喜欢被人束缚,更不喜欢‘相夫教子’,恰恰这两方面也是元越泽最为厌恶的,当日在洛阳尚秀芳对元越泽不干涉妻子自由与追求的作法曾大力褒扬,很可能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对元越泽有了情愫。 若能不失去自由与追求,尚秀芳当然更喜欢与一个心爱的男人一同生活。但这种情况只可遇不可求,这年代还是男权至上,怀有大男子主义的人还是占绝大多数,遇到元越泽这等随意的人的机会还是太渺茫,一旦错过,很可能后悔终生。 元越泽的这种性子,与尚秀芳、石青璇的追求极其相似,他要真想夺这二女芳心,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在她羞涩的神态中,元越泽拉过她如温香软玉般滑嫩的小手,叹道:“若是这样,为何不早说,你知道我反应有些迟钝的,而且眼下事多,分不出心来想其他的事情。” 尚秀芳赧然道:“秀芳本还没想好,今晚本想捉弄你一下,哪知道……”接着又调皮地道:“公子勿要以为秀芳贪图什么长生不死噢,而且秀芳也没完全爱上你,打算到外域去游历一番,回来再……再……” “不行!”元越泽抬手打断她道:“今晚宴会上遇到的事,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要是擒住你来要挟我,你说我该怎么办?老实说,我真怕自己狠下心来牺牲你。” 尚秀芳微微一愕,随即轻笑道:“若突厥人拿住我,问公子换洛阳,公子会如何做。” 元越泽面色平静地道:“那你就怪自己选了个负心的郎君吧!若能死一人而救千万人,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不会犹豫,即便是被后世骂做无情,我也不在乎,否则我的良心定会不安。那种上位者因私人感情而无视其他生命,还穷装样子的虚伪人,都是可恨的,我若有机会见到,必是见一个杀一个。” 尚秀芳没有任何意外地道:“这才是名动天下,无情又有情的‘邪皇’,秀芳怎会怪你,而且刚刚也是说说罢了,因为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不等元越泽反驳,尚秀芳将那柔软火热的身体靠上元越泽的胳膊,垂如蚊呐般低声道:“秀芳若在游历前把自己……交给你,不就不惧怕任何困难了吗?” 元越泽失笑道:“这事若传出去,明天起我恐怕要接受数不清的上门挑战。” 尚秀芳慵懒地靠在他怀里,樱唇轻启,道:“美仙阿姨当日就说人家必会向你投降,坚持了这么久,秀芳终于认输了。”随即以一双如美酒般醇香朦胧的双眸抬头望着元越泽道:“若你拿那些后世的乐谱来诱秀芳,恐怕人家早就被你的‘才华’吸引而投降了呢。” 元越泽哭笑不得,道:“不是我的作品我岂会拿来当成自己的东西?你太小看我了。” “砰!” “呀!” 尚秀芳目带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欲再开口,就听猛然被撞开的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呼。 俏生生的小鹤儿和婀娜多姿的纪倩出现在门口,二女皆玉指掩口,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厅子中央依偎着的二人。 尚秀芳一个激灵,立即面红耳赤地挣扎坐起。 元越泽倒是无所谓地请二女进来坐下。 小鹤儿好奇地盯着尚秀芳,将她看得不好意思时,才对元越泽道:“元大哥好本事,秀芳姐都对你倾心相许了呀?” 不等元越泽开口,纪倩冷哼一声,对被小鹤儿说个正着、娇羞不已的尚秀芳正容道:“婚姻大事,秀芳姐请三思后再做决定,所托非人,必抱憾终生。” 元越泽目光一凛,不客气地道:“你有完没完?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再他娘的敢多说一句废话,老子叫你一辈子都说不话来,信不信?” 厅内本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纪倩脸罩寒霜,粉面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煞气毕露的美眸一点不让地与元越泽对视。 小鹤儿忙扑过去抱住元越泽的胳膊,神色哀求地望着他。 尚秀芳不知二人究竟有何仇怨,元越泽会如此火,忙对二人劝道:“劳妹子挂心了,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公子你也消消气。” 元越泽拉起小鹤儿,无视秀眸快要喷出怒火来的纪倩,对尚秀芳怪声怪气地道:“我这趟来是接小妹的,这里不但不安全,也很可能把人带坏,过几日有空再来看秀芳。”说完,与尚秀芳点头后,拉着依依不舍,欲言又止的小鹤儿转头离去。 二人走后,尚秀芳面带疑惑地看着渐渐消气的纪倩,开口问道:“你们这究竟是……” 纪倩眼圈一红,对尚秀芳道:“如此一个滥情,连一点风度都没有,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人,还算男人吗?值得秀芳姐托付终身吗?” 尚秀芳暗叹元越泽可真是个人才,竟把纪倩气成这样,听了她的话后,失笑道:“你不了解他,他的眼中,除了他的妻子外,没有男女之分,所以他对谁都可以下狠手,口里不留情更不在话下。”接着又疑惑地道:“他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你们之间的仇怨是因何而结的?” 纪倩面现慌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尚秀芳的问题。 ※※※※※ 抱着小鹤儿奔向皇宫的途中,小鹤儿突然道:“小倩没有针对元大哥的意思,她……她在青楼久了,对妻妾成群的人都没有好感,加之性子倔强,人家说尽好话,她也听不进去。”随后语带哭声地道:“她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顺心,空有一个长安第一红阿姑的名声,向她献殷勤的人无不是贪图她的美色,她的心思却全放在苦练赌术,报复香家一事上,元大哥不要再和她计较了吧!” 元越泽无奈地叹息道:“我已够忍让了,可她说话太尖酸刻薄,好象我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似的,既然小妹开了金口,她以后怎么样我都不理会,总可以了吧。” 小鹤儿咯咯娇笑道:“人家又不是皇上,哪有金口银口……噢!怎么了?” 她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元越泽突然止住身形,忙扭头环视四周,随后问道。 四周依旧人来人往,一片繁华热闹景象,灯火亮得教天上的星月都为之失色。 “嘘!” 元越泽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身形连窜,冲着西南方向与皇城相反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奔去。 小鹤儿伏在元越泽怀里,低声道:“是不是现可疑的人啦?” 元越泽目视前方,点了点头。 前方十几丈开外的大路上,行走着数条魁梧的身影。那为之人正是元越泽曾在去成都路上见过的东溟派的人,当日到成都后就没没有了这些人的消息,想不到在长安竟会再遇到他们。 行出热闹的‘北里’后,几人不断左右环顾,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在城西开远门附近的义宁坊北一所大宅子门前消失。 元越泽停在墙外的一颗大树后,低头道:“小妹一定要压抑呼吸,收敛毛孔的法门你还记得吗?” 自从到洛阳后就被洗髓伐毛,开始习武的小鹤儿忙不迭地点头,学了几个月单美仙的变种‘天魔**’,若连这点本事都不会,可真说不过去了。 收敛毛孔后,二人跃入围墙。 宽敞的宅院一片漆黑,似是无人居住,只有北侧的一间小楼里还闪动着微弱的灯火。 埋伏在距那小楼十丈左右,元越泽把耳朵贴在地上,运功收听,整座小楼的空间和不同部份的音源,立时活现在他脑海之内。在眨眼的高中,他追踪到从楼顶传来的声音,那略显尖锐的男声道:“会否他在以计谋诱导外人往错误的地方想,实际上宝藏却在其他地方?” 另一个陌生低沉的男音道:“李渊非是蠢蛋,若是太过相信元越泽的话,他也没资格坐到一国之主的位置上。” 元越泽暗忖原来是在讨论宝库的事,看来自己随便几句话,把这些人都搞头晕了,只是不知道这屋里的其他几个人到底都是谁。 那东溟派之人熟悉的声音响起道:“这些事情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货将在这个月底交,几位可有问题?” 那低沉的声音道:“我们这边一切均准备就绪,只要照计划行事,保证李世民春节时难逃大限。哼,若非那多事的岳山,李世民早就完了!” 第一个尖锐的声音语带振奋地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各自小心。” 楼内骤变漆黑。 良久,小鹤儿试探着开口道:“怎么不抓住他们问个清楚?” 元越泽道:“又不是害我们的,管那些做甚。” 小鹤儿犹豫道:“可是玉致姐说了,若是便宜了那些邪人,还不如便宜了李唐,起码李唐要好对付一些啊!” 元越泽愕然,小鹤儿说得一点都没错,光说大明尊教一个圣使,都让他们一家人忙个不停,才仅仅有了一丝并不明朗的线索,于是叹道:“那些人走的该是秘道,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失策。” 接着抱起小鹤儿,返回皇宫。 一路上,元越泽思绪电转:刚刚那些人提到要害李世民,会否是席风那个所谓的‘二计’?东溟派的人话里提到的‘货’,十有**是武器之类的东西,他们动手的时间该是在春节,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击杀李世民呢? 疑问太多,元越泽大脑又混乱起来,暗骂一句自己真是傻瓜,早想通便宜邪人不如便宜李唐的道理,也不会落得如此的被动了。 小鹤儿突然又道:“按元大哥所说,那些东溟派的人是认识你的,而你走在街上那么显眼,为什么他们还毫不顾忌地大摇大摆来到这里呢?会否是诱骗我们的计谋?” 元越泽立即站住身形,愕然道:“你这个说法也有些道理,我也没想通。” 小鹤儿笑道:“人家随便说说的啦,元大哥虽然容易被认出,可北里人山人海,当时距离那么远,没被他们觉也很正常。” 元越泽点了一下她可爱挺秀的鼻子,道:“我们回去再探讨。” 昏暗的月色下,一道紫色人影飞驶向安福门。 第八十八章 魔女逢春 带着已睡着了的小鹤儿如鬼魅般回到住所时,几女都差不多睡了,只余祝玉妍与白清儿,还有哈欠连天的宋玉致在灯下读书。 进得屋来,最先要问的当然是祝玉妍那边的情况。 祝玉妍粉面微红,道:“裴寂回府后没什么异样,和一个小妾鬼混了半个时辰就睡过去了。” 元越泽愕然地呆望着她,半晌后道:“那我们干脆每天都跟踪监视他,反正他嫌疑不小。” 祝玉妍撇了撇嘴,无奈点头。 宋玉致接着道:“我在外面线收到二哥留下的暗号,他留字说今日是李渊邀请他入宫的,目的连二哥都不太清楚,当时考虑‘换日**’可以改变‘岳山’的性格,所以二哥就答应了,李渊竟没有怀疑。后面就是你们在太极殿演戏的事啦,我不说了,要去睡觉了。” 边说边在几人的失笑声中东倒西歪地向卧室走去。 将自己的遭遇说给祝玉妍师徒听后,祝玉妍沉吟道:“明日开始我们就分头行动,若能将他们一窝端起,就再好不过了。” 元越泽与白清儿点头应是。 伸了个懒腰,元越泽对祝玉妍干笑道:“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吧?” 祝玉妍瞪了她一眼,道:“我今天陪清儿,明天她就要到尹祖文那里练‘姹女心法’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尹祖文那所谓的毒丹很轻易就被卫贞贞的奇力给化去,一家人又商量着要白清儿以躲避元越泽的纠缠而出走,然后藏在尹祖文家,练成‘姹女心法’后再佯装被元越泽现行踪。 将小鹤儿送回卧室,元越泽来到隔壁漆黑的空房中,倒头就要大睡。 一把熟悉的诱-人声在背后响起,道:“冤家一个人睡吗?” 天然的芬芳从门口传入,睁开双眼时,怀中已经多了个美人。 婠婠。 透窗而入的昏暗月色下,元越泽似笑非笑地细审婠婠秀美清丽的玉容,婠婠凑过来蜻蜓点水的轻吻他的面颊,香软的红唇令人魂为之销,接着那么躺在元越泽怀里,闭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美目,横陈的娇躯起伏有致,雪白的赤足,秀丽的玉容,看得元越泽怦然心动,怪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活动’。 婠婠出一声动人的轻吟,似乎十分享受似的。 “谁将你打伤的?” 元越泽的手停在她柔软的翘臀上,低声皱眉问道。 婠婠受伤不轻,战斗力此时恐怕只余七成不到,元越泽怎么可能在这样亲密的接触下察觉不出来?但能将‘天魔**’已大成的婠婠打伤,的确不会是等闲角色。 婠婠光艳逼人的俏脸贴着他的胸膛,气鼓鼓地道:“人家今天下午在郊外碰到石之轩,哪知在他手下走了百招就败了。” 元越泽愕然道:“你们都是同门人,若要光复圣门,他怎会打伤你?” 婠婠依旧绷着小脸,道:“他要人家臣服他,以他为尊,婠儿怎会答应?” 元越泽伸出手指,将他蹙起的可爱秀眉按平,道:“唉,早知道就告诉你他实力不知为何而大增的事了。” 婠婠道:“他告诉婠儿是几个月前遇到一个将死的高手,然后他把对方的功力吸了一部分。” 元越泽好奇道:“恐怕那所谓的将死高手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蓦地,他脑中闪过一丝明悟,迫不及待地又问道:“石之轩当时怎么和你说的?” 婠婠不解地道:“他只说吸了一部分那人功力后给那人逃了,若全吸的话,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呢。怎么了?” 元越泽颓然地伏在她的脑后,吸了半天她的香,才开口道:“我怀疑那个被他吸了功力的人就是刘昱,因为时间上很吻合。而且能在被石之轩吸功力的情况下安全逃跑的人,恐怕世间再也找不出几个来。” 婠婠恍然大悟,随即又道:“那你怎么一副灰心的样子?” 元越泽答道:“若是刘昱被吸成干尸我才高兴,可他若跑了可就麻烦了,找到哪个资质不错的人搞那套什么转移魂魄的**,就相当于刘昱再不受约束的重生,给他隐忍段日子,功力不但可以恢复,甚至还有可能再做突破,你说麻烦不麻烦?” 婠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叹了口气,怪手沿着婠婠香臀中间的缝隙滑了进去。 婠婠出奇地没有反抗,紧贴元越泽俊脸,咬着他的耳朵赧然道:“婠儿今晚就给你,若能在四月的圣门大会前将种魔**练成就好了。” 元越泽停下动作,不悦道:“你就为了那劳什子的大会才这样?” 婠婠咯咯轻笑,道:“若非婠儿心里全是你这冤家,种魔**又怎竟全功?”接着又举起攥紧的粉拳,捶了元越泽数下,恨恨地道:“虽然你未来到这里时,婠儿是你所爱的人之一,可你在梦里骚扰人家好多年,又爱作弄人家,日后若敢负我,我就……我就……” 元越泽一只怪手攀上她娇嫩丰盈的柔软玉-峰,隔着单薄的纱衣,已可感觉到那粒突起,轻轻一捏,怪笑道:“就怎么样?” 婠婠又捶了他一下,贝齿咬上他的胳膊,道:“就咬死你!噢!” 元越泽的大嘴已经顺着她滑腻似酥、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玉颈,咬上她晶莹如玉的耳垂,婠婠娇躯一软,连锤他的力气也没有了,呵气如兰的小嘴忍不住出一声宛若娇莺初啭般的**呻吟。 元越泽封住她娇嫩的小嘴,追逐那条数月‘不见’的丁香,婠婠娇哼不断,一双藕臂只知抱紧元越泽,仿佛要把自己挤入他的身体里去似的。 飞褪去‘外包装’,一具引人沉沦的美人图就呈现在眼前,元越泽的指尖滑过美眸微闭的婠婠每一寸已转滚烫的肌-肤,那如带着电流的手指将积压越来越多的电劲传入婠婠体内,她只觉口干舌燥,心灵上亦越地感到空虚,那片神秘的圣地已经开始湿润。 一把推开大嘴还在噬咬她圆润如玉雪白玉-兔上那点嫣-红的元越泽,在他不解的神色中,婠婠用尽最后力气把他压在身下,挺直柔桡轻曼,妩媚窈窕的上半身,粉腮红润、秀眸迷离地喘息着道:“婠儿才不许你压着人家。” 元越泽哭笑不得地道:“那我可就要享受啦!”说完枕上双臂,闭起双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妍姿妖艳的婠婠心中暗自高兴,老实说此时的她还是很羞涩的。纤纤玉手别过去抓住那可怕的巨物,一触之下若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犹豫片刻,又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一把捞在手中,心神俱颤,暗道这要是进入人家的身体,不把人撑裂了才怪!但又不想认输,就蹲起身来,自顾自地将其对准自己那从未有第二人碰过的圣地。 犹豫半晌,见元越泽恐怕快要睡着了,醉颜微酡的婠婠银牙一咬,狠狠地坐了下去,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低下头去,只见触目惊心的血迹一点点流到元越泽身上,再滴至床单上,绽开一小朵可怕的血色红花。 “好了,好了,不哭了,第一次都是这样,谁让你这么乱来!”元越泽轻轻把她颤抖着不感再动的娇躯拉伏在自己身上,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抚摩着她的粉背,一边安慰道。 婠婠语带哭声地道:“怎么这么疼!早知道人家就请师尊出马参加圣门大会了,都是你不好!哎呀,别动!” 元越泽没好气地道:“还什么早知道晚知道的,都这样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婠婠气不打一处来,银牙再咬上他的胸口,恨恨地道:“咬死你,咬死你!” 元越泽怪叫一声,夸张道:“丫头上下两张小嘴都会咬人,真厉害!” 这对冤家从早打到晚,从床下打到床上,连做这种事都要互相掐架,的确好笑。 婠婠本就潮红的粉面再染腥红,将她的盛颜仙姿映衬得艳美无双,半晌后方娇羞地道:“冤家,你动动嘛,人家没力气了。” 元越泽二话不说,开始运动起来。 疼痛感一点点被又麻又痒的奇怪感觉取代,婠婠最初的痛苦呻吟声也开始变为享受,保留着一分神智的魔女暗道怪不得师尊当日的声音是那样诱-人,这感觉的确妙得无法用语言形容。接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快感一地急剧袭上大脑,她只知忘情地呼叫,拼命地迎合,以至不片刻后,她俨然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仿佛在爬山似的随着二人的每一次最亲密撞击,舒爽感就增加一分,将她的灵魂无限推上灵欲的最高峰。 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她好象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小嘴只知机械地出慑心勾魂的动人娇啼,身体更是开始了剧烈的,四肢不由自主地紧紧缠上元越泽。 自从消化掉种魔**的死气后,元越泽对自己的爆有了控制的能力,小魔女的第一次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元越泽直接将精华激打入她动人的身体最深处,差点又将她推上快感的颠峰。 云消雨歇,屋内仅余yin糜的气味与粗重的喘息声。 婠婠连动一下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淡淡光晕将她体内的深层杂质祛除后,婠婠才恢复了少许力气,潮红的俏脸与依旧带着春意的眉梢将她出落得更家动人,朦胧的美眸望上元越泽,婠婠满足地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再欺负人家,可就有姐妹帮婠儿了。”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滑腻的脸蛋,道:“宠都来不及,哪还有工夫欺负?” 婠婠当然知道二人间打闹只会增进感情,轻轻扭动一下后,道:“人家的种魔**该如何练呢?舍利的死气已经被师尊用掉了。” 元越泽按住她的小脑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五个月后,保准你种魔**大成。明天开始就先培育魔种好了。” 婠婠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面带倦色地趴在元越泽身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看着从房间走出,又元越泽扶着,变化巨大的婠婠,连祝玉妍都有些不可思议,白清儿更是面色复杂地望着如神仙眷侣般的二人。其他几女则早习惯了,跑过去与婠婠打招呼,倒把作风一向大胆的婠婠弄得很是不好意思。 元越泽安排几女照顾伤口并未愈合的婠婠后,对白清儿嘱咐道:“一切小心,若被怀疑,立即回来,计划可以随时取消,须知对方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白清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卫贞贞道:“那连贵妃似是有意与我亲近,我就好好地配合她一下,看看到底谁的神通更厉害。” 元越泽点头笑道:“你们尽量注意就好,我要出去一趟。” 单美仙眼珠一转,娇笑道:“莫非夫君要去找石之轩的麻烦?” 元越泽冷笑一声,长身跃起,几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几女不约而同地做了个无奈的耸肩动作,接着对视一眼,咯咯娇笑起来。 ※※※※※ 假‘岳山’宋师道惬意地吃了一顿美味早点,店主伙计都对他敬若神明,恭敬得不得了。还主动安排他迁入店内北苑最大最豪华的连厅上房,外厅内寝,都是宽敞舒适,更和其他客房隔开。惟恐开罪他这大唐皇帝的老朋友。 回到房内,坐在厅内的太师椅里,宋师道闭目养神,把这几天来的事思索一片,以计划将来的行动。 现在他与元越泽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做到信息即时沟通,这是谁都没办法,却又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办法。 店伙计的声音由门外传来,道:“岳公大爷,外面有个秦川公子登门造访。” 思绪被打断,宋师道心中暗笑终于忍不住了吗,接着应了店伙计一声,心中略显不安地坐等师妃暄的来临。 轻盈的足音由远而近。 师妃暄直抵门前,轻轻的把门推开,步进厅内。 两人打个照脸。 男装打扮的师妃暄一副清雅脱俗、飘逸闲雅的动人模样,宋师道更可隐约感觉到对方已经突破‘心有灵犀’,进入‘剑心通明’的境界。 宋师道沉声道:“请坐!阁下找岳某人,可有什么事吗?” 师妃暄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灵的一双美眸出神地望着岳山,良久,方回过神来,道:“晚辈静斋弟子师妃暄,见过岳老前辈。” 宋师道紧紧保持着心境,不敢有丝毫松懈。 二人在精神已经开始了交锋。 宋师道不确定的一点是不知石青璇是否已将岳山辞世的事情告诉给师妃暄,这是关系到日后行动与计划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望了师妃暄一眼,宋师道眼中射出缅怀与黯然的神色,道:“在你还未进来时,我已从气息上感觉出你与秀心的相似之处,看来你的修为比当日的秀心还要高上一筹,静斋的确不简单。” 师妃暄眼中先上闪过一丝讶色,继而玉容上现出一抹苦涩,道:“晚辈想问岳前辈今趟到长安来所为何事?” 宋师道谨慎道:“老夫的目的,为何要说给你听?” 师妃暄轻柔地道:“因为妃暄与敝师门都遭受大敌环伺,若与岳前辈有共同敌人,为何不联手抗敌?” 宋师道冷哼道:“免了,岳某人不习惯与人联手。” 师妃暄神态平静的道:“听说前辈与‘阴后’已经约战,不知前辈是否知道,‘阴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练成魔门的无上心法‘道心种魔**’,传闻‘魔帅’赵德言都已被她废掉。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如今就潜伏在长安城内的‘邪王’石之轩不知有了什么样的际遇,修为提升得更为可怕,前辈与他交过手,该知晚辈所言非虚。魔门为敝师门千年来的对手,若前辈肯与我们合力,则对付魔门,彼此间都多了一分胜机。” 宋师道鼻孔中再次喷出两股冷气,不屑道:“老夫的‘换日**’又岂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你们不是消息灵通吗?祝玉妍如何连成的魔功都不知道?据说是元越泽那小娃娃以杨公宝库中的‘邪帝舍利’为她筑基后才成功的。” 师妃暄秀眸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道:“不管前辈相信与否,他们早已进入宝库,并取出舍利一事,敝师门也是于前段时日才得到可靠消息,没想到前辈竟会做出如此详细的调查,果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晚辈佩服。” 宋师道心中先是一惊,接着一喜。 惊的自然是师妃暄所说的消息,元越泽取走舍利一事极为隐秘,玄门又是如何知晓的?本来宋师道还像试图迷惑对方,故意说出真相,使对方在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元越泽的积威下,往更偏的地方想去,哪知竟会得到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喜的则是直到刚刚那一刻,他才确定师妃暄的确把他当成了真的岳山,否则绝不会说出刚刚那句会将己方落于被动局面的大消息。当然,从表面看,她还是为了表示合作的坦诚而已。 石青璇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天之骄女,以她的机敏,可能已猜测到‘岳山’这个身份将来会对元越泽一方起着积极作用,所以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给前段日子到黄龙探望石青璇,遵照梵清惠之命阅读一遍石之轩留在‘幽林小筑’的‘不死引卷’的师妃暄。 见宋师道突然如老僧入定一样不再开口,师妃暄又道:“晚辈今日多有打扰,请前辈见谅。但魔门中人都是自私狡诈之徒,若能除去,对天下人来说,并不是坏事,甚至可使天下早日一统,还万民以太平盛世,晚辈会再来拜访,前辈保重。” 说完,施礼后仪态大方地去了。 宋师道暗暗咋舌,此女词锋果然厉害,知道‘岳山’气质及性格因神功大成而有所变化,再非从前那样的冷漠孤傲,最后所讲的话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无形中给了新‘岳山’很大的心理压力。 该如何应付才算合理?宋师道陷入沉思中。 ※※※※※ 元越泽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南奔,目的地自然是位于南郊的无漏寺。 石之轩的一个对外身份就是无漏寺的主持。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石之轩的提升会如此的快,虽说吸去别人的功力这种事情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魔门的武功本就是走的损人利己,纳外气为己用的路子,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石之轩若连这点本事都不会,他也对不起‘邪王’的名号了。 忽然有人从横巷撞出来,哈哈笑道:“元兄你好!久违了!” 元越泽回过神来,望将过去,原来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纵使他的帽子遮去上半截脸,但其独特出众的体型风度,仍是非常易认。未等元越泽开口,侯希白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转入横巷去。 待前面行人越来越少时,元越泽奇道:“侯兄怎会在此地?”接着压低声音道:“元兄勿怪,小弟是为文卿小姐和青璇小姐带消息来的。” 元越泽立即点了点头,没再开口,两人进入走过宣平坊,又是另一番情景。长安城内坊与坊间都以围墙街道分隔,井然有序,每坊四门,主要街道是以十字形贯通各门的石板路,小巷成方格网状通向坊内主街。坊内民居多为低矮的砖木房,朴素整齐,院落森树时花,窗明几净,一片安祥舒适的居住气氛。 侯希白领他直入深巷,来到一所小院落的正门,推门道:“元兄请进。” 左右看了一下这布置简雅,窗明几静的小厅堂,最令整个环境充盈书香气息的是挂在东西壁间两对写得龙飞凤舞、清丽高古的长对联。 其中一副的上联是:放明月出山,快携酒于石泉中,把尘心一洗。引董风入室,好抚琴在藕乡里,觉石骨都清。另一联是:从曲径穿来,一带雨添杨柳色。好把疏帘卷起,半池风送藕花香。” 既相对称,且意境高远,令人读来心怀舒畅。 点头赞赏,元越泽好奇地道:“嫂……咳,侯姑娘与青璇要侯兄带的消息是什么?你为何会为他们传消息?” 坐在他对面的侯希白轻呷一口香茗,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简而言之,青璇当日将石师及杨虚彦的事情都告知给小弟听,并说是她从元兄这里得来的消息。侯小姐是小弟的本家人,个多月前偶遇,她要小弟传消息告诉元兄就等着看罪恶的香家是如何遗臭万年的吧,你不需要再出手。” 元越泽暗道笑道:“侯兄为何如此轻易就相信我的消息?” 侯希白微笑道:“最初的确让人难以相信,石师竟会有如此多的身份,而杨虚彦竟会是已故太子杨勇的后代,但从石师与杨虚彦一向的行事方式看,这也很正常。更重要的是,青璇数月前重创要将她引到成都暗算的杨虚彦,随后把‘不死印卷’交给了小弟,这让小弟受宠若惊。” 元越泽暗道难怪在成都没有见到杨虚彦的踪影,原来是被修为大幅度提升的石青璇给击败,转眼又想道很可能是这个原因,使杨虚彦提前背叛石之轩,加入大明尊教。 侯希白继续感叹道:“小弟此次前来长安就是要完成对青璇的承诺,在杨虚彦尚未叛变投入大明尊教前将其击杀。” 元越泽摇头道:“侯兄不知道,杨虚彦早就投奔大明尊教了。” 侯希白讶道:“我来关中足有半个月,凭着对魔门的熟悉,摸清了杨虚彦的行藏居处,连斗数场后,觉其修为提升很快,小弟暂看小说^.v.^请到时拿他没办法,我一直以为是石师偏袒他,却从没现他已经背叛石师,他修为的提升该与大明尊教有关吧?我这位不同门师兄弟的行事作风与心机的确可怕。”顿了一顿后冷笑道:“不过小弟也不是一无所获,碰巧前几日被小弟探察到他与李元吉商议要在春节后的春猎时欲围杀秦王的诡计。” 元越泽神情一凛,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才觉事情的不简单之处。 第八十九章 居心叵测 元越泽终于现了事情的不妥当之处。 先,他昨晚亲耳听到的消息明明是一伙不知来由,现在想想该是大明尊教及其同党那群邪人,欲在春节时候以‘武器’干掉李世民。但今天侯希白又说听到杨虚彦与李元吉密谋春节后围杀李世民。 这两个说法在时间上是有出入的。 想起小鹤儿曾提点他的话,元越泽才把握到线索:昨晚那群东溟派的人与阁楼内的几人竟是在做戏引他上当,目的当然再简单不过了,若能将元越泽的注意力转移到春节时,则春节时闹点小纷争,那么之后元越泽的注意力就会出现松懈,这样那伙邪人就可在春猎时一心对付李世民。说来还是因为他们怕元越泽衡量轻重后,以大明尊教为头号敌人而助二号敌人李世民。 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 春猎围杀李世民一计本是原已著中的情节,奈何元越泽来到这个时空太久,遇到许多事情的展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是以昨晚竟没想到中了敌人的瞒天过海之计。 “元兄可是觉有何不妥?”侯希白目带诧异地望着皱眉沉思的元越泽。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事情很复杂,侯兄可还有其他事情?” 侯希白摇了摇头,随后开玩笑道:“若小弟没猜错的话,是否青璇大家与文卿小姐与元兄关系都不简单?” 元越泽暗道当然不简单,一个是我未来夫人,一个是我未来嫂子。口中却道:“侯兄说笑了,请问你还有其他可靠消息吗?” 虽然和侯希白说不上是同道中人,却也不算是敌人。 侯希白沉吟道:“小弟来长安这么久,只有杨虚彦与李元吉的那个阴谋是可靠的,噢,对,还有香贵的儿子香玉山昨日鬼鬼祟祟地潜入长安,想来也绝没什么好事,小弟得赶快将这消息告诉给文卿小姐。” 元越泽神色冷然道:“侯兄可有杨虚彦等人的画像?又或者可否告知我他们的声音特征?” 侯希白点了点头。 做画本就是他的特长,四个全身像很快画好,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刻画得入目三分。 标有‘香玉山’名字的人像是个贵介公子,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 杨虚彦则年纪在二十七、八许间,高挺轩昂,身材完美至无可挑剔,浑身上下每寸肌肉都充满力量,美俊中带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唯一的缺点是鼻梁过份高耸和弯钩,令他本已锋利的眼神更深邃莫测,更使人感到他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只有自己不顾他人的自私自利本质。 元越泽好奇地望着另外两个没标注姓名的男子人像,道:“这二人是谁?” 其中一个人像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曾历尽沧桑,看透世情,这种矛盾对比令他散某种妖异的味道。面孔狭长,皮肤白嫩得像女人,说不上英俊,但总令人觉他拥有异乎寻常的魅力。另一个是位昂藏英伟的华服大汉,三十来岁模样,鼻子稍长,阔嘴角像永远挂着一丝笑意,充满自信,是那种不断要找事实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一种人。 侯希白表情古怪地点着年轻那个道:“这小子叫烈瑕,十日前曾在长安出现过,还曾到上林苑纠缠过秀芳大家和当红姑娘纪倩,另外这人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在八日前跟踪杨虚彦时,于皇城东与此人擦肩而过,此人修为已经到了石师那个级数,小弟只被他淡淡扫了一眼,竟生出放弃抵抗的心情,从气质上看,这二人似是有些渊源。可能画出来的目的是想元兄记住这二两个不平凡的人吧。不过这两人早消失了,以后若有机会,元兄该会见到他们的。” 待画纸变干,小心收好后,元越泽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侯兄知道石之轩已来到长安了吗?” 侯希白点了点头,道:“石师向来神龙见不见尾,小弟本也不知他来长安,昨日恰好听到有人讲述一长激烈战斗,小弟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竟是石师与重出江湖的岳山相遇。” 元越泽道了句:“侯兄万事小心,敌人不但隐藏得好,且狡猾如狐,实力更是不俗,若你察觉到力有不逮时,当抽身而退,以图再来。”后,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侯希白怔怔地望向寒风呼啸的窗口,心中竟然有了些温暖的感觉。 ※※※※※ 按侯希白所描述,元越泽开始有点明白香家为何会参与对付李世民的阴谋。 若香家真的已如原著那般全面投向东突厥,颉利立即可全盘掌握中原所有最新的变数展,这在以前是没法想象得到的。过往颉利只能把人安插在中原各大城市,得到的情报亦不会极关机密,且大多只是道听途说回来的。可是香家打杨广时代开始,因明的是经营青楼、赌馆,暗的是贩卖妇女,爪牙遍布,所以其情报网的完备,敢夸天下无双。颉利若得香贵父子成其耳目爪牙,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故论公论私,香家的势力都必须彻底铲除。 与这些个权谋高手们交手越多,他越清楚的明白武功高如他这般,在阴险狡猾的敌人面前还是一筹莫展。 沿永安渠南行的元越泽突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无漏寺出现前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酷寒的天气丝毫不影响拜神祈福者的热情。来参神拜佛的多是上年纪的老人,不知是否人越接近死亡,越希望死后还存在另一天地。把生命延续下去。 在挤满人潮的寺院来回走了三次,脚步踏遍每一个角落,依旧仍对石之轩的藏身之处毫无头绪。 趁寺内僧人都忙着招待善信,他潜入后舍的居室搜索,甚至藏经阁记忆长年关闭的方丈堂都翻了个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最奇怪的是他隐约感觉得到石之轩就在这片范围内,但放出精神探察时,却被对方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将精神气息掩饰得很好,使他无法把握住对方的所在,最后只得在园龟池旁的心亭坐下。哪知刚坐下,就被寺外石之轩所放出的极明显的精神气息所引动注意力,直接跟了过去。 无漏寺本就地处郊区,在更远的外围,已是人迹罕至。 身穿白色儒服,状若神仙中人的‘邪王’石之轩正悠闲地站在雪地上,凝望元越泽的双目闪动着极其妖异的光芒。 元越泽面无表情地停在他身前数丈处,同样地负手而立。 对望许久,石之轩语带调侃地道:“你是否是学佛的?怎会到寺院去?” 元越泽冷哼道:“你少装样子了,你就是大德圣僧,错非如此,我岂会来无漏寺?” 石之轩明显地一愕,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解的笑意,仿佛自言自语地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便开始了道统之争,天下始有正邪之别。到妖教东来,汉译胡书,令事情更趋复杂。对于身处不同位置的人,比如对你来说,争天下乃政治之争,对石某人则是道统之争。彼兴盛宏扬时,我则沉沦不起。老实说,我对属于外来的佛教是深痛恶绝。不外演其妖书,谬张妖法,欺诈庸愚之教。什么既往罪孽,将来果报,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迷愚者妄求功德。如真是万法皆空,何用贪迷至此。” 元越泽惊讶道:“佛家请清净无为,魔门则专走极端,你把两种有若南辕北辙的思想哲论,合而为一衍成‘不死印法’,死生交换互替。无论敌手如何高强,总能把对方的力量全部或部份的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立于不败之地。我以为你对佛学中的一些理论还是叫赞成的呢!” 石之轩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既可知我在长安这么隐秘的身份,不知你是否对有人正密谋暗算李世民之事有所耳闻?”不待元越泽回答,石之轩又道:“我还得到消息,白道已经出动所有力量,你的宝藏恐怕运不回洛阳了。” 这是元越泽早就预料到了的,为让李世民统一天下的目标实现,以慈航静斋和宁道奇为的佛道两门,在必要时肯定会采取非常的手段。以元越泽的本事,除了集齐白道所有精英外,谁还有本领能击败他?说是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其实即使元越泽没有宝藏,天下的形势亦将会改写。只元越泽这三个字,足可令李唐畏惧。所以白道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直接将元越泽这魔门‘邪皇’在长安灭口。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 石之轩深深朝他凝视打量,如看傻子般望着他半晌,始道:“你若以为白道高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话,那石某人很乐意看你横尸长安街头。另外我看你消息门路似乎不怎么样,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昨日我有老朋友来长安,说在成都现一批神秘人正在偷运一批刀枪与火器,火器中有如弓射火石榴箭,霹雳烟球和神火飞鸦这样的厉害东西。” 元越泽一呆,石之轩的几个消息的确都很及时,洛阳沙家不但是打造兵器的高手,更是北方最有名的火器制造家,能与沙家制作工艺相提并论的,无非就是东溟派。石之轩这消息应该是从安隆那里听来的,安隆当日泄露石之轩行藏给元越泽一事定不敢告诉石之轩。东溟派入成都的目的似乎也可推测出来,那就是利用巴蜀丰富的矿藏,暗中打造火器,北运时更可避过关外人的耳目,若以之袭营伏击,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石之轩见元越泽沉默不语,竟细心地解释道:“霹雳烟球是用硝石、硫磺、狼毒、砒霜等十多种药料捣碎混合造成的球体,临敌时只要用炭火烧红的烙锥透火,抛往敌方,会散大量硝酸,令敌人口鼻流血中毒,虽不致死,但在守城或居高临下的情况下是可挥很大的作用。至于神火飞鸦,则是用竹蔑编成的火器,外用绵纸封牢,内装火药,前后安上头尾和纸制翅膀如乌鸦翔空。鸦身下斜装四支起飞的火箭,点燃火箭后火鸦可飞行百多丈,到抵达目标时鸦内火药爆,乃袭营的最佳火器,且不易防御。” 他的所有语言都在反复提醒元越泽这些火器的长处及劣势,更推断出元越泽一定会帮李世民。原因就是石之轩已知这是大明尊教的阴谋,元越泽若非蠢蛋,绝不会坐视不理。老道的石之轩应该也已察觉到杨虚彦的叛变,说到底,他刚刚所有的话都是欲‘隔岸观火’,坐看白道、邪教与元越泽之间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元越泽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微微一笑,道:“邪王怎会对我说出这些重要消息,你我是敌非友。” 石之轩却答道:“若不是青璇已对你动心,石某人亦早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唉!我再怎么勉强,青璇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她其实倔强得很。你我恩怨本是由玉妍而起,既然是误会,为何不让它随风消散?” 元越泽心中冷笑,这不过是石之轩的借口罢了,于是道:“废话少说,你在圣门大会前将婠儿打伤,我今日来替她讨个公道。” 石之轩失笑道:“这世上若有公道二字,就不会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生活贫寒的百姓。婠儿既为一派之主,与我之间必须得分出个高低,否则将来谁来统领圣门?” 元越泽哪管这些,抬手就是虚虚荡荡的一拳。 这一拳不但是无力无质,更是完全处于‘空’的状态。这对于习惯了借劲打力、损人利己的石之轩来说,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砰!” 不带半丝拳风与劲道的拳头轻如绵絮,缓缓轰至石之轩气海处寸许时,竟出一声闷响,倏地冲出凌厉无匹的劲气狂扬,往前疾击而去…… 就在击上石之轩小腹的瞬间,元月则立即感到过半真气被对方吸纳转化,大吃一惊,幸好在真气相触下,他感应到对方下一步进击的手法,蓦然往左闪开,堪堪避过石之轩狠辣的一脚。 两人好象动都没动过地互相隔远虎视。 石之轩双目杀机大盛,生出如墙如堵的庞大气势,遥遥锁定元越泽。 元越泽本可靠石青璇之名来扰乱石之轩的情绪,奈何一想到那苦命佳人,他就觉得如那样做,未免太残忍。 殊不知石之轩却冷哼一声,闪电错往元越泽右侧,左手探出中指,疾戳元越泽气机最弱的肩膀。 待元越泽举臂抵挡时,石之轩又以更快的度闪至元越泽身前,双掌齐推,出截然不同的两股惊人气劲,攻向他的胸口。 元越泽反应同样迅,右掌一翻,来到胸前,平推出去。 就在两劲交击的刹那,元越泽的心神忽地变得精澄通透,两方真气相触,就像把两个本是独立分隔的个体贯通。这情景有些怪异,须知欲查察对方气脉的情况,必须以真气渡入其体内方可,但今趟只是真气的接触,石之轩体内气脉聚集和流动的情况,就像一张地图般展现在他的脑际内。 同时觉即将来临的大祸,因为他感应到石之轩的真正杀着,是聚在脚尖的一股阴柔劲气。这念头刚起,石之轩的左脚无声无息的踢来,天下间,恐怕只他一人能同时分别使出刚劲猛烈和阴柔难测的两股劲气。 “啪!” 元越泽左手长剑连鞘下点,撞开石之轩本是必杀的一脚。 两人再次错开。 若有人在旁观看,只会看到两人略一接触,像没什么交过手又分开了,怎都想不到其中的情况竟是如此微妙惊险和转折。 石之轩露出愕然神色,显是没想到对手高明至可满洒自如地挡过他精心策划的奇招,表面更不见任何狼狈的情状。 元越泽收获却是不小,忽然间,他对不死印法豁然大悟,那其实是一种把真气练至真正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一种奇功。对自己的真气如此,对别人的真气亦如此。 正因石之轩在动手过招时,不断探索别人真气的情况,撞上元越泽的纯正先天真气亦有这种奇异特性,所以在石之轩察觉到对手体内真气的情况时,元越泽反过来也察觉到他的情况。这正是石之轩的厉害处,使他能长立于不败之地。 但假设元越泽能不让石之轩看通看透,而自己则反过来看穿对方虚实,那对于战胜他,将大有帮助。 元越泽无形中并未尽全力,他脑海中总是想起上次欲杀石之轩而被石青璇打断的情景,说到底,石青璇就算不认石之轩,内心最深处还是把他当成父亲的,只是她自己不承认罢了。否则绝没有上次生在‘幽林小筑’外的那件事。她当时是为救元越泽?这话也太假了。 到底怎样对付石之轩,这个难题摆在了元越泽眼前。 元越泽走神的一瞬间,石之轩哈哈一笑,道:“我非是你刻下该对付的敌人,若想娶青璇,保住命再说吧!” 前一刻他还站在元越泽眼前,下一刻他已消失在远处,弹起、后退、闪移连串复杂的动作,在刹眼间完成。 幻魔身法,确是神乎其技。元越泽若要真想杀现在的石之轩,虽然不难,但也绝非易事。 晃悠回皇宫时,体质异常好的婠婠竟已恢复得差不多,正与祝玉妍研究如何快培育魔种一事,如今的二女与商秀珣是一个级别的,魅力自然不用多说。见元越泽进来,师徒俩倒是有些羞涩,元越泽一边走一边想着改日得试试师徒俩的味道。 祝玉妍与他心灵上的联系非常玄异,似是把握到了他的龌龊想法,娇喝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婠婠则像个小迷糊似的望着二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祝玉妍怕元越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等一脸坏笑的他坐下,就转移话题道:“有什么现吗?” 这土到掉渣的一招对元越泽却是异常管用,他本欲占一番手足便宜的,闻言后立即停下刚刚抓住师徒俩玉手的怪手,将事情缓缓讲了出来。 婠婠显是对石之轩将她打伤一事怀恨在心,绷着粉面,冷哼道:“哼,他当我们是傻子吗?” 祝玉妍无奈摇头道:“他的心机不比别人差,该是看出我们现在是逼不得已,必须要先对付大明尊教与白道中人。” 婠婠眼柱一转,道:“密谋害李世民的人该早将火器运来的,比如说前几天那场爆炸所选的火器,怎可能近期才运来?” 元越泽答道:“这是完全不同的,新运来的火器可能是威力更大,特别为杀李世民而准备的。前面那些无非是害李世民的幌子。” 祝玉妍俏脸微红,轻咳一声道:“我昨晚运功时,经‘搜天索地**’在城西觉到一丝微弱的精神气息,能将气息传来的人,定不是弱者,而那人绝不是石之轩,会否与侯希白所讲的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有关?” 婠婠忙垂下螓,从祝玉妍的表现看,她与元越泽昨天半夜的‘好事’定被祝玉妍听个真真切切,小魔女羞涩的同时,心中倒也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刺激感。 元越泽疑惑地道:“侯希白说那疑似是大明尊教的人已经消失数日了,若他混在城中,又刻意收敛毛孔,压抑气息,的确不好找出来。” 婠婠接口道:“问题是出在此人的具体身份上,还有那神秘消失了的刘昱。”说到这里,她突然出一声轻呼,站起娇躯道:“会否那人就是被刘昱施法转移魂魄的人呢?” 元越泽与祝玉妍同时一怔,显然婠婠这个说法的确有其可能性。 大笑一声,元越泽一把将她的小腰揽住,大嘴直接对着她刚刚被开过的娇艳朱唇印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后,方抚着她的秀道:“丫头这小脑袋瓜的确不俗,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我们就在这段日子里一边搜索那个圣使,一边将此人找出来干掉,接着把烂摊子丢给二哥,我们就可以去过逍遥日子了,整天要推理开推理去,勾心斗角真的好累。” 初为人妇的婠婠身子显是极为敏感,被元越泽的怪手摸上香臀,大嘴印上樱唇,一下子就迷失了。 祝玉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有扭头不看,心却是不争气地砰砰一阵乱跳。 婠婠眼角望向祝玉妍的窈窕背影,突然清醒过来,挣扎坐好后,嗔道:“你怎么这么懒,有个聪明的脑袋却不爱想事情,婠儿怎么会看上你的,真是不幸。” 一把拉住‘凶神恶煞’模样,企图对‘瑟瑟抖’的婠婠‘不轨’的元越泽,祝玉妍道:“寇仲他们二人已知会李渊,今晚就要离开长安,碰巧刚刚我们听到波斯王室来访的消息,李渊留寇仲二人多呆几日,要等球场清理好后,举行一次马球比赛,还派人来请夫君参加。” 元越泽好奇地道:“这冰天雪地的如何清理球场?”接着对婠婠道:“以后不许再喊‘冤家’,要和玉妍一样叫‘夫君’,知道吗?” 婠婠对他做了个鬼##脸,祝玉妍没好气地道:“清理球场又不是难事,李渊不过是想借球打压我们的士气罢了,绝不可让他得逞。” 元越泽面露难色道:“这下死定了,我连马都没骑过,又怎么会打马球。”接着坏笑着对婠婠道:“丫头昨晚‘骑马’的水平似乎不简单,可否教教……哎哟!” 不单婠婠,连祝玉妍都粉面通红的将莲足狠狠地踩到他的脚上。 元越泽迅闪过二女接下来的小脚,站起身道:“我就亲自过去看看那两个小子,顺便研究下如何应付这比赛,好让李唐知道我们关系是多么‘铁’!” 第九十章 反客为主 东来客栈北苑。 尚秀芳端坐在考究的茶几一侧,她带着一顶长及香肩、只露出半张脸庞的御寒风帽,份外强调出她绝世风华与起伏优美的轮廓线条。身下的长裙由多褶裙幅组成,每褶一色,轻描淡绘,淡雅高贵,有种说不出得轻盈潇洒、秀逸多姿。外披白毛裘,亦显得她弱不禁风、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风韵。 假‘岳山’宋师道则坐在她的对面。 沉默良久,尚秀芳以一个优美的姿态,缓缓揭开风帽,露出风华绝代的秀丽玉容。 宋师道瞿然动容,那薄如蝉翼跟他的俊脸贴合无缝的面具细致的呈现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浑身剧颤的脱口道:“明月!” 尚秀芳微微一愕,接着“扑石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喘息着道:“二公子扮得可真像,连秀芳差点都被你骗过了。” 宋师道哈哈一笑,尴尬道:“小姐谬赞了,最近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接着调笑道:“想不到小泽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秀芳大家何时过门呀?” 尚秀芳倏地霞生玉颊,那娇艳无双的模样,看得宋师道都为之失神。 意识到失态后,尚秀芳嗔道:“想不到二公子竟会学那个大流氓的口吻说话。”顿了一顿后,又以娇柔中隐带点沧桑的动人声音低声道:“若是可以看二公子以他的身份继续造福苍生,不知岳公他老人家会否含笑九泉。” 由于过份投入‘岳山’这角色,宋师道万般感受齐袭心头。 无论在爱情或事业上,岳山可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自妻女被‘天君’席应所杀后,岳山专志刀道,练成震惊天下的刀法,被誉为天下无双的霸刀,而最后却败于‘天刀’宋缺手下,一世英名尽付东流。在毁家和惨败这段生命历程内,他曾恋上多位美女,但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李渊和他的恩怨,说不定都是因女人而来的。跟祝玉妍的‘夫妻’之情,更是一笔胡涂帐。 长叹一口气,宋师道安慰道:“往者已矣,岳前辈为的就是碧前辈心中的大平盛世而努力,如今我没堕他威名,亦是满足了。” 尚秀芳微微点头,道:“他要秀芳帮他来告诉二公子,后日的马球比赛时,请二公子与他见面,详情介时再谈。” 宋师道心思电转,瞬间把握到事情的关键所在,请尚秀芳前来的确是个好办法,无人会起疑心。就算是李渊,也因为熟知岳山与尚秀芳已过世的母亲明月是忘年交的关系而不会怀疑尚秀芳此行的目的。元越泽本可托尚秀芳带些详细消息给宋师道的,但碍于尚秀芳淡薄的性子及最近也没什么紧急消息,所以她就只做个传话的角色。 再随意闲谈数句后,尚秀芳告辞离开。 ※※※※※ 长安城东北永福坊池生春的大宅。 香玉山引着白白胖胖,如一个大肉球一样的荣凤祥和另外一个骨架高大的人一路走向中央主阁。 此时刚过初更,池府内大部份人均已就寝,只余数处建筑物透出灯火,万籁无声,一片安宁。附近不时传来护院犬在地面上走动的声音,可见此地守卫之严,一般江湖上的鼠窃之辈,休想瞒过它们比常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和听觉。 三人一路无语,不片刻已来到主阁前。 此建筑物分前中后三进,以长廊天井相连,四周园林围绕,景致极佳,花木池沼,假山亭榭,与院内别处截然不同,是宅主人起居之处。 未等香玉山推门,屋内已响起尹祖文的声音:“辟兄与左兄也来助阵,真乃天助我也,玉山快请贵客进来。” 香玉山应了一声,三人快步进入房内。 房内宽敞阔气,布置华丽,正中处摆放一张大床,在床旁几台上的烛火映照下,头插五支金针的白清儿正在床上闭目盘膝打坐,运气行功。 尹祖文就起立迎接,道:“欢迎我圣门两大高手。左兄的‘子午罡’练至第十八重功,今趟可有试法对象了。” ‘子午罡’乃‘道祖真传’两大奇功绝艺之一,与‘壬丙剑法’并列为镇派秘技,不过自初祖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到剑法上去,当代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却将‘剑罡同流’练得大成,至于是否仍有破绽,别人无法得知。 在房内明亮的灯光下,那站在化装成荣凤祥的辟尘身边的高大中年人,也就是左游仙的面相立即完全显露:他脑袋几乎光秃,鬓角边却仍保留两撮像坠子般垂下的长,直至宽敞的肩膊处,形相特异。他的年纪至少在六十过外,可是皮肤白嫩得似婴儿,长有一对山羊似的眼睛,留长垂的稀疏须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他身上穿的是棕灰色道袍,两手负后,稳立如山,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 客气两句后,四人分别落座。 见欲言又止的辟尘不放心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清儿,尹祖文出一阵含蕴内劲的震耳长笑,道:“两位不必多心,清儿正以‘金针激穴法’在修炼阴癸派与灭情道合二为一的完整‘姹女心法’,若我不拔下金针,她是不会恢复半分知觉与听力的。”随后又顿了顿,叹道:“若非顾忌‘种魔**’大成的祝玉妍,我也不会选在生春的家中为清儿施针。” 辟尘与左游仙表情虽不变,心中却凛然:尹祖文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震慑住来与他合作的辟尘与左游仙?连完整的‘姹女心法’他都毫不珍惜,更在辟尘二人面前耀武扬威,使得二人尚未谈合作与瓜分利益时,就已处在下风。 左游仙阴险一笑,起身道:“尹兄莫怪小弟说话不客气,我们合作是彼此各有所需,你若以这样态度对左某,那小弟只好告辞了。” 左游仙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什么权位名利,他没有半分兴趣,所以他才敢反驳,同样追求权位名利的辟尘却因与尹祖文利益牵连过重而敢怒不敢言。 尹祖文愕然道:“左兄脾气还是如此火暴,小弟出口不逊,请原谅,坐下说话。” 左游仙只是装样子而已,有台阶下自然就下。 香玉山为三人恭敬满上茶杯后,尹祖文先道:“两位都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荣凤祥恨声道:“元越泽与沈落雁这对狗-男女,借着打压佛道两家的势力,推行‘公平’的口号,暗中硬把我多年的基业吞并,北方百业社的尊长也交给了洛阳沙家,此仇不报,哪还有脸面活在是世间!” 左游仙安慰一句后,道:“小弟在辅兄那里呆了段日子,哪知沈落雁率军南攻襄阳的消息传来,他竟吓得屁滚尿流。本以为他当日趁李子通被寇仲那两个小子偷偷杀掉而控制了扬州,会大有作为,谁知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偶遇同样失意的辟兄,说起受尹兄邀请,所以小弟也来看看可否有能效力的地方。” 尹祖文愕然道:“李子通竟早被人杀死了?” 左游仙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都已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 其他三人呆了一呆后,尹祖文道:“小弟也不和两位罗嗦了,由于元越泽、祝玉妍还有石之轩三人刻下都在长安,我们实处在一个最关键的存亡时期。我们与李元吉的关系是最密切的,李建成虽与李元吉同流合污,实际上却是面和心不和。通过李建成,我们已与他背后的突厥势力有过接触,一旦李世民身死,我们再控制李元吉,杀掉李渊和李建成,就再也没有担忧了。” 一旁的白清儿将这些话全听在耳内,在她临出来前,祝玉妍通过种魔**的无上精神法门‘囚神术’将她的一部分元神固定住,不会受外界事物影响,是以自大的尹祖文以为亲手为白清儿施针就万无一失了,实是最大的失败之处。 通过刚刚几人对话,白清儿清楚意识到李建成、李元吉、大明尊教、尹祖文,乃至突厥人之间关系十分复杂,看似是合作,实际上则不然。通过这几日她的细心调查,已知尹祖文这一伙人的核心其实就是尹祖文、香家,与其他势力虽都有接触,却都是各自利用。 香玉山本来是会拜赵德言为师的,岂知赵德言早被祝玉妍给废掉,所以跑来拜尹祖文为师,尹祖文又着他投靠突厥,打探消息。 从尹祖文的话中,可推出他最怕的就是刚刚说过的元越泽三人,大明尊教为什么不被他放在眼里,暂时白清儿想不通,至于以游牧起家的民族突厥人,因无法胜任治理中土广阔的土地,所以只能通过控制中土人来进行侵略,只从突厥人这么多年来,一方面掠夺中原的财物子女,另一方面则支持有作为的义军就可猜想得到他们的策略,所以尹祖文实不怕突厥人会在这关键时刻反咬他一口。 如今勾结上魔门另外两大高手,尹祖文真正的实力大增,说到底,就酸都不是什么好货,辟尘二人也比席风那西域人更值得相信一些。 辟尘惊讶道:“尹兄果真好计谋,竟会想得如此深奥,那如何保证你说的都实现后,李唐的大权会落在我们身上呢?” 尹祖文神秘一笑,道:“若李渊几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恰好他又有个儿子刚出生,而这儿子却不是他的骨肉,你们说他会否将这儿子定为继承人?” 辟尘二人都不是蠢材,一点就通,不约而同笑道:“尹兄好手段。” 白清儿同样心惊,暗道那所谓的‘儿子’一定就是连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知他亲父到底是谁,但尹祖文为了权利,竟派人与自己女儿去争宠。 实际上这正是尹祖文的一招妙棋,须知连贵妃做为极少数知道孩子身世的人之一,一旦尹祖文计谋得逞,那连贵妃将是第一个被杀的对象,他再无情,也没法将自己女儿尹德妃推向刀口。 辟尘又道:“我虽恨元越泽,却也知他的确不好惹,尹兄可有后招?” 尹祖文得意地瞟了一眼白清儿,道:“那浑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想必不用我说吧。” 其他三人恍然大悟,都挑起大拇指。 白清儿虽无法睁眼,那一丝元神却知道尹祖文就是要利用她的美色接近元越泽,练‘姹女心法’的目的更是再明显不过,以白清儿诱惑元越泽,在男女欢好时趁其不备干掉他。 左游仙闷哼一声,道:“听说岳老儿也来长安了,长白一别后,已四十余年,想不到重出江湖的他竟如此大出风头,哼,左某人也该找他算算那笔陈年老帐了。” 尹祖文皱眉道:“左兄万万不可,岳老儿此行只为找已投奔大明尊教,隐伏不出的辟守玄复仇,阴差阳错下,却遇到祝玉妍与元越泽,他更与祝玉妍已约好一战。而石之轩前几日来探望我,要我表态,我已佯装效忠,他告诉我白道会出动左右力量对付元越泽,你们想,若等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石之轩一定会出手,元越泽与祝玉妍皆不是引颈待戮之辈,待他们真正拼到油尽灯枯时,我们再……嘿!” 边说边做了个‘砍’的手势。 房内其他三人同时阴恻恻地干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的味儿。 ※※※※※ 两日后,腊月十九。 巳时之初,分隔宫城和王城的横贯广场。 宽广的广场上,没有半丝积雪的痕迹,中心处就是今天马球比赛的场地。 赛场两边竖起丈许见方的以木架支撑的木板墙,下开一尺见方的孔洞,还加上网罩,只要把球穿洞入网,可以击人次数多寡分胜负。 赛场是以红色的粉末在横贯广场中心界划出来,呈长方形,有中线和核心,长约二千步,阔约一千步,外围则竖立十八支红旗。赛场东西两侧的宽敞看台上设有许多座位。 在皇宫打球有这里的规,有人专责唱筹;得一分为一筹,增加一旗,失一筹者拨去一旗,外围那十八支红旗就是起到记分的作用。若李渊这皇帝入球,所有人必须停下高呼万岁,其它人入球叫好便成。打入三球为一盘,三盘为一局,接下来则要看李渊的心意,或小体片刻,甚或入殿喝酒。 元越泽与祝玉妍负手站在东侧看台最后方的高墙上,高空微风吹过,拂起二人衣袂飘飞,宛若神仙中人。 目光先移往横贯广场,一队禁卫赶着近三十匹高骏的健马进入广场,这批马引人注目处是装饰华丽,色彩缤纷,显是比赛马球用的马儿。随后一群数十人组成的乐队,提着大小不同的鼓技和诸式乐器,从太极宫正大门承天门走出来,在赛场北边列队准备。最后看了一眼从承天门直抵赛场,铺着长达数百步的红地毯的御道,元越泽语带讽刺地道:“李渊真够阔气,将大唐的威势和他的气概显露无遗。” 祝玉妍轻笑一声,道:“世间爱名利与面子的人还是比你这种一切随意的人多得多。” 元越泽没有答话,仔细搜索脑海中关于马球的记忆。 马球,史称‘击鞠’、‘击毬’,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的一种运动。关于马球的起源,至今还没有定论。有相传唐初由波斯传入,称‘波罗球’,后传入蒙古,相沿千年而不衰;也有人认为是古代中国人自己创造的,中国古代的击鞠、击毬、打毬即为马球运动。 根据史料记载,唐朝时期,马球成为了皇室贵族最喜爱的运动,全国上下球场林立,打球成风,得到了皇室成员的大力倡导,是马球运动的鼎盛时期。唐朝的二十二位皇帝中有一大半是深爱这项运动。 在唐代的球迷皇帝中,唐玄宗李隆基算得上是个铁杆球迷,当他还是临淄王时,就对马球十分热爱,及至唐玄宗开元元年八月,李隆基即位,其马球瘾不减当年。宋人晁无咎在《题明皇打球图诗》中不无感慨地说:宫殿千门白昼开,三郎沉醉打球回,九龄已老韩休死,明日应无谏疏来。 他之后的唐穆宗李恒也是个级马球迷,后因打球受伤而丧命。唐敬宗李湛继位后,对马球的迷恋有增无减,从各地招来一些马球选手,不分昼夜地打球,不理朝政,最后在十八岁时因此丧命。 丧命者有之,荒唐者亦有,史书记载唐僖宗李儇热爱马球,还玩出了‘击球赌三川’。‘以先得球而击过球门者为胜,先胜者得第一筹。’把三川节度使的职位输给了大臣陈敬瑄,他还很自负地对身边的优伶石野猪说:“朕若参加击球进士科考试,应该中个状元。”可谓荒唐之极。 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唐昭宗李晔,甚至在被逼迁都洛阳,六军都已逃散的情况下。仍将十几个马球选手带在身边,不忍舍弃。由此可见,打马球在唐代展到了何等狂热的程度。 祝玉妍玉手抓上他的胳膊,柔声道:“是否想起了历史?其实古往今来,马球一直风靡于皇室贵族,是有其原因的,因为一旦接触上马球,它的大赛场,急移动,那种狂野的刺激感会让人深深被吸引。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不正在创造新的历史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二人俯望开始热闹的看台方向。 还在元越泽沉思时,宾客已鱼贯入场,此时东西看台座无虚席,闹哄哄一片。 东西两看台合起来有近千之众,长安的重臣巨贾,官绅名流带妻携儿的前来观赛,还有李渊的皇亲国戚、凑热闹的妃嫔组成为一个套交情攀关系的场所,吃得开者满场乱飞,喧闹笑语。贵妇仕女们大部份穿的是流行的胡服,活泼多姿。 座上客他们认识的人实在太少,除胡佛、胡小仙、封德彝、李靖、裴寂、萧瑀外,其他人几乎都没印象。 东方贵宾席位处是元越泽的几位娇妻,清丽可人的商秀珣鼓着粉腮,不知道在嚼着什么美食,不停地冲二人挥手致意。 西方贵宾席位处则是李阀重要人物。因李渊四父子要亲自上场,是以他们都没出现在看台上。 元越泽叹道:“多亏前几天得知跋锋寒来到长安,加上侯希白,正好组成少帅队。我也省得学骑马了。” 祝玉妍秀眉轻蹙道:“跋锋寒所说的毕玄在突厥处理神秘宗教一事,会否就是那萨满教?” 元越泽沉吟片刻,不确定道:“可能吧!若是真的,那毕玄最好和那消失许久的法后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不待祝玉妍再说话时,一阵香风吹过,如一片无重量的羽毛般飘过来的莲柔靠在了元越泽身侧。她栗色卷就自然写意的披散香肩,鲜红的樱唇,棕色的美眸,如丝的秀眉,曼妙的曲线,温软而富弹性的肌-肤,加上外域女子特有的大胆作风,的确是个惹火尤-物。只见她嘟起红彤彤的美丽小嘴,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元越泽嗔道:“你这几日怎么不来看人家和爹爹呢?” 元越泽想起云帅自从恢复功力后,就大摇大摆地住进了位于朱雀大街之西,清明渠东崇德里内,专为外宾而设的波斯胡寺,于是失笑道:“你们都安全了,我还看什么?” “安全谈不上,若柔儿没危险,云某人还会怕什么人?” 云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一刻还不见人影,下一刻就如凭空出现似的站到了元越泽身前。 动若脱兔,静若渊岳。 要知他正以疾若流星的高从远处掠来,这么举重若轻,潇洒容易地说停便停,绝非等闲人可以做得到,单论轻功,唯有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可以与云帅的‘飞云步’颉颃相抗。 经过奇力消去毒素,又被洗髓伐毛,经过大半个月休息的云帅更显年轻,功力也进一步得到了提升。正如他所说那样,若不顾及莲柔的安全,天下想要杀死他的人,的确屈指可数。 元越泽大大咧咧地将手搂上莲柔的小蛮腰,道:“那岳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云帅早习惯了他的不要脸,也知莲柔爱上了他,而且元越泽不但救了他的命,还将计划的大部分都说给他听,云帅左右衡量,还是接受了元越泽的提议,就是若除掉刘昱后,宋师道他日一统天下,西突厥则是实行民族自治的区域,这总好过被灭族。于是失笑道:“你一得到我的宝贝女儿,就赶我走,这好象说不过去吧。” 莲柔对一旁一直留心场内每一个细微变化的祝玉妍行了个礼,笑脸如花地对元越泽道:“爹可是马球好手呢!” 祝玉妍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轻喝道:“进场了!” 四人一同望下去,只见衣甲鲜明,持戈鞠朝的御林军在四方列队,从承天门直抵赛场,沿那红地毯两旁站岗,以人筑成御道,庄严肃穆。 鼓乐声起,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与侯希白四人,在一个官员的陪同下,从皇城方向策马进入横贯广场,他们都是一身打马球的轻便马装,将四个性格不同,魅力非凡的好男儿衬得轩昂挺拔,登时引来全场人的目光。 紧接着,在欢迎外宾的胡乐与鼓掌喝采声中,一群波斯来客入场。 少帅队的席位在东看台前,波斯队的席位在西看台前。 这很明显是李唐安排的。 蓦地,腰鼓、铜鼓、贝鼓一起震天作响,接着琵琶、横笛、等案、洞萧、竖模等齐奏,鼓乐喧天。东西两席全体人起身肃立,迎接从太宫正门楼承天门开出的队伍。 “你们过得还很好嘛!” 一声带着不忿与恼怒的震天暴喝声中,‘岳山’如从土里冒出来般出现在元越泽身前三尺处,双目神光电闪,无比坚凝的劲气以他为核心向四外疯狂飚射。 接着,左手连画大小不一的方与圆,反复生出或吸或推的两股相反力道,动作似慢实快地在电光石火间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精奥变化,最终以大拇指点向元越泽眉心。 右手揽莲柔,元越泽左手上撩,以雷霆万钧的劈手砍上对方的指尖。 “砰!” 沉闷如雷的巨响声中,劲气横泻。 二人飞退站定。 一切皆被在十六名禁卫策骑开路下,一身轻便马装,骑在侧身挂着特别精美的御用鞠杖骏马身上李渊看在眼里。 全场人的目光锁定二人,落针可闻。 第九十一章 马球比赛 玉勒千金马,琱文七宝球。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飚过成三捷,欢传第一筹。庆云随逸足,缭绕殿东头。 将一身马装、为赛场更添春色的三位爱妃送进西台贵宾席内,欢呼喝采声中,李渊昂然入场,跟在他马后是穿着打马球的劲服长靴的李世民、李元吉和李南天。交待过几句场面话,什么大唐国与波斯国永远和平共处、彼此扶持等诸如此类后,立即下场比赛。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与侯希白四人组成的少帅队也进入场中,自有人逐一唱名介绍。 在二人激出的澎湃气势下,没有人再敢望向元越泽所处的墙顶位置,只有暗叹岳山是个悲情的人物,被爱情害得惨到爱恨纠缠不清。 元越泽凝望寇仲四人,微笑着对他们挑起大拇指,骑在马上的寇仲同样一笑,将尾端呈半弦月形,绘上艳丽的花纹的鞠杖倒转过来,对元越泽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不知他这动作是从傅君婥还是卫贞贞那里学来的,直教元越泽失笑不已。 今天的比赛实行六盘两局制了,本来远道而来,该先上场的波斯队却被安排在明天比赛。 比赛即将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引向场中。 高高的东墙上,云帅、元越泽、莲柔、祝玉妍、宋师道五人并肩而立。 祝玉妍聚声成线,将白清儿秘密送出来的消息说给宋师道听,随后又道:“我们推想两日,觉得那连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父亲只有可能是两个人,一是刘昱本人,二是他找的傀儡。他本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若要转移魂魄,那么孩子已经算不上是他的骨肉了,所以他找的傀儡的可能性更大,至于这傀儡是谁,暂时还无法想到。” 场中此时响起一阵震天鼓声,比赛在唱筹官高喝声中在千百对目光聚精会神下开始。 寇仲和李渊同时策马冲前,俯身挥棍身争夺马球,其它队友驰马走位,准备接应,激烈紧张。元越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莲柔娇躯一板,显然是由于注意力太集中而生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两马擦身而过,鞠杖闪电挥击,快得没有人能看清楚之际,马球斜飞而起,往唐室那方球门飞去。 元越泽以聚集的细微声线道:“场中至少有十个人在注意着我们,多加小心。” 接着大手摩挲了一把莲柔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回过神来的莲柔会意,立即疯狂的喝起彩来。 宋师道面罩寒霜,口中却道:“你们调查出裴寂的线索了吗?” 祝玉妍面现苦涩,摇了摇头。 跋锋寒从赛场侧沿边界驰马疾冲,他的‘人马合一’术精湛无比,动作潇洒好看。骏马俨然成了他的附属物,更可随他意念而动,刚好赶上马球,在球儿出界前运杖击球,球儿应杖堕地,却神乎其技的没有弹跳,反贴地疾滚,横过赛场往北界而去,登时惹得全场叫好,采声雷动。 此着显是大出李阀诸人料外,李元吉拼命策骑拦截,却以毫厘之差,鞠杖碰不上马球,反冲过中场,与勒马回头的李渊策骑而过。 侯希白从大外档沿界冲前,一声叱喝,鞠杖猛扫马球,他运劲巧妙,球儿应棍弹往半空,往李阀东门的上方弯落。 所有人心生遗憾之感,这球太高了,在还未落前就会出界的,可惜了他们的配合。 哪知他们遗憾感生的瞬间,球儿突生异变,竟像失控了一般在未上升到理想中的最高点时,斜着坠下。 宋师道大笑一声,道:“李渊前几日告诉我民部尚书刘文静似是有些不妥,好象有反唐之心。” 二人表情与对话内容完全不符合,又在特意压低声音的情形下,不了解情况的外人还以为二人在为当年的感情之事纠缠。 元越泽略一思索,立觉不妥,简单地道:“想想历史上的刘文静与裴寂。” 刘文静,彭城人,世代居住在京兆武功。隋朝末年,任晋阳令,与晋阳宫监裴寂结交。李渊当时是太原留守。刘文静联络裴寂与李世民,协助李渊出兵反隋,并奉渊命出使突厥。李渊在太原起兵,他随军南下,俘虏隋朝大将屈突通。唐朝立国后,任纳言一职,助修律令,并助李世民击灭薛仁杲,任民部尚行台左仆射,封鲁国公。 刘文静自以为才能远远过裴寂,又屡屡立有军功,而裴寂仅因是高祖旧交,地位反而在他之上,因之心中不平。每次议论大事,故意和裴寂作对,由此与裴寂产生了隔阂。刘文静有一次与其弟通直散骑常侍刘文起宴饮时,酒后口出怨言,拔刀击柱,说:“一定要斩杀裴寂!”恰巧家中几次出现妖怪,刘文起为此忧虑,便召巫师来家,夜间披衔刀,作法驱除妖孽。偏偏刘文静有个爱妾失宠,便把此事告诉其兄,妾兄遂上告刘文静谋反。 虽然李纲、萧瑀等一众大臣都认为刘文静不是谋反,李世民也认为刘文静在义旗初起之时,先定非常之策,事成才告知裴寂,及至平定京师,二人地位和待遇悬殊,故只认为刘文静有不满情绪,并无谋反之心,极力想保全他。但李渊素来疏远猜忌刘文静,裴寂又乘机进谗言,李渊竟听信其言,杀掉了刘文静及其亲弟通直散骑常侍刘文起,并抄没了他的家产。刘文静临刑之前,拍着胸口长叹道:“‘高鸟尽,良弓藏。’果非虚言!” 刘文静是‘圣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先,圣使既可潜伏数十年,绝不会轻易泄露谋反的意图;其次,这中间夹杂着李渊浓重的个人情绪,并不客观;更重要的是,谋反本来就是刘文静大舅哥的诬陷。当然,刘文静也有可能是来个虚则实之,如真是这样,那他的心机太可怕了。 一直关注比赛的云帅插口道:“既然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分头跟踪,打探消息。裴寂,刘文静,甚至刘文静的大舅哥,一个都不放过。” 三通有节奏的鼓响,将几人注意力唤到场中。 就见唱筹官唱筹声中,李阀方面被拔去一旗,少帅方面则多插一旗。 莲柔连拍玉手,娇笑道:“看,少帅方面进球了!” 四人不理她,宋师道略带担忧地对元越泽道:“白道、黑道将一同对付你,你可有把握?” 元越泽怅然道:“把握不敢说有,但在这具接近不灭金身的身体优势下,绝对死不了。若是白道宁道奇、了空、四大圣僧一同对付我,抛去尹祖文那些心怀鬼胎的高手们不谈,我一个人肯定抵挡不过对方共计过五百年的修为。更何况还有个身负百载以上修为,一直虎视耽耽的石之轩在暗中盯着我!而你又不方便出手。” 祝玉妍探出玉指,掩上小嘴,轻笑道:“扮猪吃老虎很有趣吗?你、我、美仙、君婥、琲儿、贞贞、凤儿若是联手,修为至少也可接近千年,还怕他什么!何况还有云国师在。” 元越泽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方岂会不明白这一点?若要动手,一定会提前将我们打散。” 宋师道笑道:“主动权现在已在我们手上,不是吗?” 元越泽一怔,场内突然爆一阵“万岁!”的高呼声。 几人望过去,原来是李渊进球了。 莲柔嘟长嘴儿、鼓着香腮,娇哼道:“这是徐子陵故意相让,否则此球不会入得那么容易!” 云帅失笑道:“这是作客的礼貌,让主家先拔头筹。” 元越泽当然明白‘主动权’代表着什么,身形一闪至祝玉妍身侧,大嘴对着他那吹弹可破的脸蛋轻轻一啄。 祝玉妍被他偷袭,俏脸飞红,下意识地就是一脚,还好,这一脚收得及时,否则元越泽一定在中外千人面前丢了大人。 宋师道知道不宜久留,重重地冷哼一声,传声道:“就按云国师说的办,大家小心。”接着,抽身飞退。 云帅道:“我要离开一下,看能否引出些喽罗来,若可抓住逼问就更好了。” 话音未落时,人已消失不见。 他今天公然出现,自然有心人已知道他与元越泽站到一线,若能单独将其击杀,就再好不过了,所以云帅出去碰碰运气也好。 元越泽与二女降下墙头,落到卫贞贞几女所在的贵宾席位处。 独孤凤贴了上来,道:“大哥,一会我与君婥姐会参加少帅队的比赛,你可要为人家打气!” 元越泽嘿嘿笑道:“那是,一定要让他们看看咱们与少帅军的关系有多好。” 这半月来,元越泽试学几次骑马,觉太没趣,于是就没再继续,反是日日与寇仲二人喝酒,各种公开场合更是勾肩搭背,显示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一些大小宴席上,李建成三兄弟用尽办法,金银美女,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有着极大诱惑的,对元越泽三人来说却如粪土。明日寇仲二人就要离开长安,李唐能做的也就是挫挫他们的锐气了。 不过,他们恐怕不会很容易得逞,台下的寇仲与徐子陵接受过一段日子的理论培训后,今天在场上小试牛刀,以他们二人的天分,学起来绝对不慢。跋锋寒与侯希白本就是马球高手,更不用多说,第一个进球的完美配合已是证明。 元越泽的手虽然在四处揩油,实际上却在仔细地注意着刚刚提到的几个嫌疑人的动向。尹祖文在贵宾席接近中心的位置,满面春风;裴寂则是面带兴奋地一直为李渊加油;儒生打扮的刘文静则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呀!干什么!” 一把熟悉的尖叫声,将元越泽的思绪唤回。 原来他的怪手正抚摩着从他身后经过、打扮得美艳绝伦的纪倩浑圆笔直的玉-腿。 身形一顿后急后闪的纪倩粉面通红,一脸骇然,急促的呼吸更加突出了她丰挺的胸-脯;小鹤儿则站在她身侧,面带不怀好意的微笑。 “哎呀!” 元越泽大叫一声,将周围或鄙夷、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吸引过来,左手重重地拍着右手,口里振振有辞,沮丧地道:“遭了,这手要烂掉了!” 纪倩气得差点流出眼泪,玉容含煞,掉头就走。 小鹤儿忙一把拉住她,对元越泽哀求道:“你们不要闹了,本来也没仇,为什么偏要做出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 元越泽家中其他几女只淡淡看了一眼,继续回头各聊各的,好象这件事与她们完全没关系似的。 元越泽闷哼一声,望了一眼纪倩略微颤抖着的美好背影,语气生硬地道:“请纪姑娘恕罪!” 纪倩没有答话,甩掉小鹤儿的胳膊,独自向台侧走去,身边立即就冒出来几个献殷勤的贵介公子,在她狂怒地吼了一声“滚!”以后,一众人呆呆地目送她下台离去。 场中第一盘已经结束,寇仲与徐子陵表现不佳,李阀两胜一负,拔得头筹。 一把将还在呆的小鹤儿从椅子后面‘拎’到前面,放在腿上后,元越泽才道:“你们怎会在一起的?” 小鹤儿伏在他胸口,哭泣道:“元大哥,我求你了,别再闹了,小倩她……她遇到麻烦了。” 小鹤儿过年后就将十七岁,在这种人人早熟的古代,早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而且她出落得的确水灵,眼下正是比赛的小休时间,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自然在元越泽这一块区域内,他和他的一众娇妻是这赛场最美的一道风景线,能养眼,不看白不看!当看到元越泽就这么把小鹤儿抱着,许多人开始了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元越泽哪管别人的目光,为小鹤儿抹干泪水后,愕然道:“她是长安第一红阿姑,连皇帝都要给她面子,她会遇到什么麻烦?” 周围几女亦不解地望着因害羞而小脸红扑扑、欲言又止的小鹤儿。 一旁的萧琲看出点苗头,举手道:“若不是紧要的事,小妹回去再说不迟。” 小鹤儿立即点头。 旁边贪吃的商秀珣和宋玉致又将好吃的干果塞给她,将她逗得破涕为笑后,他们才把注意力放回球场。 小休过后,第二盘在少帅队以全攻的姿态进迫,寇仲与徐子陵二人明显熟练了许多,连入两球,到第三球才被李世民靠点幸运成份和巧妙手法,从技术不熟练的寇仲手中把球夺走,在对方意料不到下击球入网。 元越泽遥望了一眼安静坐在西台上,小腹明显隆起的连贵妃,对着娴雅端坐一旁的卫贞贞道:“贞贞这几日与那连贵妃交往,可有什么现?” 卫贞贞凑了过来,轻声道:“她一直在隐讳问我几种很少入药的草药需要在哪里采,说要为将来的龙子龙孙做打算,我昨晚与美仙姐研究许久,才觉那几味药都是大补的药材,混合在一起也无害,适合给精力过度损耗,虚火上升的人进补。” 祝玉妍一直在用心听着,若在以前,她不会怀疑,但在白清儿那里得来的消息已使连贵妃的身份日渐明确,她绝非寻常女子,很有可能也是尹祖文那一伙人的帮凶,所以万事能小心则必小心,否则只会事后追悔莫急。 小鹤儿舒服地坐在元越泽腿上,好奇地看着场边拟订战术打法的两方人马的肃穆模样,道:“不就是打马球吗?怎么都像行军打仗那样严肃!” 元越泽捏了她可爱的鼻子后,凝望场中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道:“有个吴某人曾说过:‘真正的比赛,就是打仗!’” 身边几女感触颇深,自从来到长安后,他们就与明暗势力展开了斗智角逐,其凶险更胜过斗力,一子错,满盘皆输,但若真能笑到最后,那就像打了场胜仗,必将是令人振奋的。 祝玉妍突然低声道:“石之轩来了。” 元越泽抬头望去,只见石之轩如魔神在世般凌空而立,在虚空中笔挺的身姿越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诡异感觉。他站的距离非常远,若非凝聚目力或是灵觉异常敏感,元越泽绝无法现他。 在元越泽望过去的瞬间,石之轩同样望向他。 电光石火间,二人不分先后地看到对方。 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碰,激起一圈圈无实质的精神涟漪,修为不达到一定境界者,定感受不到如此庞大气机牵引下所引的压力。 元越泽喃喃道:“不得不说,石之轩确是百年难出的天才。” 单美仙插口道:“他到底有什么本钱与我们对抗?就算我们最后落败,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杨虚彦已经背叛了他。” 祝玉妍摇头道:“他弥补了破绽,重回遇到碧秀心前的样子,这样的他,有没有人助他都没关系,他比谁都要自负。” 元越泽微微一笑,刚想说一句:“可惜,他碰到了我。”时,鼓声再起,局最后一盘宣告开始。 第三盘李唐方改变战略,以攻对攻。在四人中,以球技论,实以李元吉居,以马术论,则是长年征战的李世民第一,李渊在队中只能算三号人物。只看他这一局将进攻重点放在两个儿子身上,可知他在面子与逞强面前,选择了面子,对少帅队,李唐输不起。 一切都在李渊预料中展,就在他与两个儿子施展精妙的过人后,飞追逐距空门三十步不到的球儿时,却见本还在他身后的寇仲一声暴喝,提缰跃马,马儿的度在突然间升至极限,升离地面,如闪电般跨过近两丈的空间,先一步落在球儿右前方,然后大半边身子往左探出,鞠杖伸展,堪堪勾着滚来的球儿,李渊赶至时刚迟却半步,成功本在望,最后却是功亏一篑。 在惯性的作用下,李渊直冲至西门才能勒马调头,寇仲早控球驰奔东门方向。 全场的欢呼变成叹息。 独孤凤道:“李唐方肯定守不住此筹,士气也失,第一局已经结束了。” 她也是个中好手,当然看出李渊重整阵脚后的如虹气势,受此重挫肯定溃不成军,四对三下肯定李渊方不止输掉一球那么简单。因为若李渊方此盘连输三球,此仗必败无疑,除非接下来的三盘有一盘能全胜,另两盘多取一筹,但照眼前双方实力比较,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在徐子陵也打入一球后,鼓乐呜奏,上半场终告完结,双方下马施礼,各自离场。 李渊出奇地没有返回妃嫔堆内接受安慰,立在场边,与早已候在那里的李建成和李秀宁谈话。 李元吉恨恨地道:“那突厥人跋锋寒怎会与寇仲混到一块去的?” 李建成道:“跋锋寒不久前才到长安,他们该是从前认识的吧。” 李世民道:“下半场该是独孤凤与傅君婥替下跋锋寒与侯希白,秀宁这几次与她们接触,可看出她们球技如何?” 李秀宁显然有些走神,闻言忙道:“她们的技术都不俗,但绝达不到跋锋寒与侯希白那层次。” 李渊喝道:“那就好,下半场建成与秀宁替下朕与南天,由于球路可能被对方摸透,所以开局时,暂由世民与元吉配合建成与秀宁,世民二人负责守卫后方,拦截对方攻势并送球供建成和秀宁破敌取胜。我们上局已失三筹,下局换场后必须领先四筹始有胜望,记住,我们绝不能输。” 几人齐声允诺。 李秀宁虽是个中好手,却依旧玉容黯淡,因为她是对付寇仲的‘最佳武器’,而这实非她所愿。 石之轩只呆了片刻就消失了,看来该是寇仲二人引起了他的兴趣。元越泽一边看着一高一矮两位娇妻在台下与寇仲二人讨论战术,一边给小鹤儿和莲柔讲些老掉牙的故事。 回到贵宾席处的李渊长身而起,举手作意,鼓声立止,全场鸦雀无声,赛事下局何时开始,全看李渊的圣意。 李渊出指示,赛事重开的鼓声震彻横贯广场。 此局双方交换场地,李阀守的是西门,少帅队守东门。 马球放在赛场正中位置的小圈内,双方在东西场上布阵。 鼓声倏止。 唱筹官报上双方新入场者的名字。众人大声喝彩,英气勃的独孤凤、冷艳无双的傅君婥、雍容高贵的李秀宁三女毫无疑问为赛场增加了真正的色彩,她们不是花瓶,而是球手。只看她们那轻便紧身衣下包裹着如山川连绵起伏般美好的曲线及稳稳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就已让人对下半场比赛无比的期待。 李秀宁下意识地望向东台,正巧看到元越泽眯起一只眼,微笑挑起大拇指的瞬间。随后更是夸张地大叫一声:“秀宁加油!” 在周围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身边几女笑得前仰后合。 李渊父子心中恼怒,在他们看来,元越泽这简单四个字,就将李秀宁的斗志击垮。 周围更是议论纷纷。 “秀宁公主真幸福啊,元公子这样待他!” “元大少的确不简单,这简单一句话,就把大唐队的气势给瓦解了,此人心机好可怕!” “嘿!兄弟,元大少这一招妙极,公主芳心肯定大为感动呀!” “话虽如此,不过也太不要脸了,小弟就算遇到喜欢的姑娘,在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出如此有失君子风范之事啊!” “你懂个屁,这叫敢爱敢恨,至情至性,你个死酸儒给老子滚开!” “哎呀呀!兄弟,别踹我脸,小弟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子曰……” “去死!” 李秀宁俏脸微红,完全感受得到元越泽的祝福,那其中不带任何功利性,只是一个温暖的,带点暧昧的笑意。她自认为较了解元越泽看小说^.v.^请到,元越泽虽心狠手辣,却只是对敌人,甚至李阀与元越泽早已势不两立,元越泽却依旧未把李秀宁当成个敌人。从过往接触看,李秀宁明显感觉到元越泽对他的爱怜,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使得元越泽无法越过原则而与她结秦晋之好。 接着,她做了个让全场人惊讶的动作,同样微笑着对元越泽竖起大拇指。随后一脸淡然地望向一侧的少帅队。 直觉告诉寇仲:眼前的李秀宁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却再非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平阳公主’。 李渊几父子面露喜色。 第九十二章 图录之迷 元越泽箍了箍小鹤儿的柳腰,道:“这才是真正的秀宁,她的身份决定了她没法真正的享受爱情。” 一直在旁边大吃大嚼的商秀珣口齿不清地道:“夫君不想把她娶进家门吗?” 元越泽失笑道:“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却不是现在,而且还要在你们不反对的情况下,所以现在秀宁还是做回她自己的好。” 卫贞贞娇笑道:“夫君多娶一些才好,姐妹们每晚也可以睡个安生觉,否则都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 大胆的莲柔虽还是黄花闺女,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得几女失笑不已。 此时场中三通鼓响,马球从党唱筹官手上抛往天空,蓄势以待的李建成和徐子陵分从两边策马抢前争夺,独孤凤与傅君婥一个前奔,一个后撤。李秀宁同样前奔,她的控马技术一点都不比李世民差,李世民与李元吉则由两侧靠拢,接应李建成。 蹄声轰天而起,人人屏息静气,聚精会神观看赛事的展。 徐子陵和李建成同时探前,马杖往球儿挑去,两骑擦身而过,李建成不负众望,夺球在手,就在马背上控球直闯。 欢呼声爆响,鼓声震耳。 徐子陵虽学习度极快,却被李建成看出了他的习惯抢球方式,所以才有此一失。 寇仲与勒马强退的徐子陵立即包抄过去,由左右斜斜驰至,拦截李建成,李秀宁已冲往边线,只等队友的传球,傅君婥已回到门前来回奔驰,神态冷静从容。 被对手夹击,再无法前进,李建成不甘心地将球往左传给斜后插上的李元吉,以长生真气灌注马蹄的寇仲二人却像表演马术花式般在李建成马前交叉而过,骇得李建成的马仰嘶人立而起,寇仲竟能忽然把马儿的度提升至极限,甚至越极限,惹得全场采声如雷,观者无不晓得他能及时拦截李元吉的进攻。 心生骇然的李元吉之以杖头巧妙一磕,回传给还在前奔、与徐子陵擦身而过的李建成。 “笃!”的一声,正是回守的独孤凤快过闪电的一杖将球点向去势未尽的寇仲。 寇仲见这球儿被跳到一人左右的高度,李建成与李元吉已围了过来,后方的马蹄声不用猜也知是李秀宁,立即轮臂就是一击,球儿带起呼啸风声,如暗器般激射向正往前飞奔的独孤凤后心。 东西看台人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一球眼看着就要击穿已奔至李世民把守的大门前十步以内的独孤凤的身体时,她却像耍戏法一样前伏紧贴马背上,看都不看,反手挥杖。 人人看得目瞪口呆。 独孤凤这一杖正好将球向斜下打去,那个方向则是接应上来的徐子陵。 李世民由于已弃门拦截独孤凤,所以被徐子陵很轻松的一球入洞。 这是李唐主场,除了元越泽一伙人外,自然无人敢大声喝彩,他们心中都对独孤凤在那快过闪电的一球下还可听风辨位的本领很是佩服。 开局闪电进球,少帅队先声夺人,李阀已经输了四筹。 喝彩几声后,保守的祝玉妍暗啐一口卫贞贞的大胆,接着低声对元越泽道:“佛道两门知道舍利被取走一事,你认为可信不可信?” 元越泽想都没想就答道:“这问题不好说,按理说师妃暄该不会说谎话,除了我们家以外的人,再无旁人知晓舍利的所在。噢!等等!” 他脑中突然有了一丝线索,低声道:“恐怕是席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白道的。因为他从向老几个徒弟那里得到了可以远距离感应舍利的秘法,而我在过去几个月里,的确数次取出舍利来用,若说他在偶然情况下察觉到舍利的大概方向,再联想我们一家知道宝库的事情,应该可猜到舍利的真正所在。” 单美仙点头道:“夫君此言有理,他暗中告诉白道,也只不过是借刀杀人,想坐山观虎斗吧。” 元越泽撇嘴道:“武家兄弟已说过大明尊教有奸细在慈航静斋,什么玄门座,被人耍得团团转都还不知道!” 小鹤儿玉手抓住元越泽的胸口,叫嚷道:“开球啦!” 祝玉妍闭上双眼,进入无念的境界,其他人忙望过去,只见李建成于场心开出球儿,交往左侧的李秀宁,后者半边身弯下马背,以曲杖控球贴地滚动挺进。 寇仲强行进入井中月心境,正面前冲拦截李秀宁。 就在二人相距八步左右时,徐子陵与独孤凤已经以各自保护一片区域的方式不远不近地夹击过来。 就在表情冷峻的寇仲的鞠杖碰上球儿前,出乎所有人意料外,李秀宁没有传球,反是通过她左撇子的特性,将球儿从座骑的四蹄间穿往马儿,斜击向寇仲斜后方,自己策马由这一边弯侧往寇仲另一边,累得寇仲不但扑个空,还要借惯性无法停下来。 在徐子陵二人意识到出问题的瞬间,李秀宁已通过精湛马术往左一偏,急勒马变向,再勾球前进。 喊声四起,鼓声加剧,谁都晓得李秀宁争取到攻门的良机。 傅君婥动也不动,如一尊美丽的玉雕一般。 李秀宁距离球洞十五步左右时,突然将球往右前方一磕,传给火前插的李元吉。 傅君婥倏地策马窜前,鞠马杖虚实不定却又出神入化地抵向球儿。 李元吉反手侧击,堪堪在傅君婥的鞠马杖抵上球儿前,击中球儿,马球在低空打着旋向左前方飞去。 只一磕一敲,球再次回到前冲的李秀宁杖下,一杖推去,马球“噗”的一声乖乖钻入距她只有一丈不到、且无人把守的东门洞网。 鼓声通天,喝彩之声不绝。 李建成三兄弟策马过来迎接球艺精湛的妹子凯旋而归。 傅君婥瘪着小嘴,没有说话。 徐子陵忙安慰道:“娘第一次打马球,难免出错,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这倒是事实,傅君婥只是擅骑,但马球显然不是只会骑术及拥有冷静心态就可以打得好的。 元越泽先后对望向他的李秀宁与傅君婥微笑示意,接着扭头道:“咦!玉妍呢?” 几女这才注意到祝玉妍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 吃饱了的宋玉致歪歪斜斜地靠在卫贞贞身上,懒洋洋地拍着小肚子,道:“玉妍姐不会也破空而去了吧?” 几人被她逗得直接笑出声来。 场中已经再次开球,这一次少帅队使用全攻的战术,寇仲以一己之力带球推过半场,在李建成和李世民拦截前分球给徐子陵,三人依靠配合纵骑穿插驰骋,马球变得神出鬼没似的左传右送,忽前忽后,在李建成三人未及回救,李元吉独自守门时,送球入网,胜得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下局盘结束,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 祝玉妍如幽灵一样飘出皇宫,飞驰向城南。 她是爱静的,而以她如今的修为,身处何地都没所谓,就比如刚刚身边全情投入球场的几女及附近观众所出的高分贝喝彩,岁入定的祝玉妍来说,只像在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境,她虽坐在那里,却成为独立与整个球场的存在。 就在她下意识进入无念之境,开启‘搜天索地**’时,心中一喜。 那股曾在城西觉的气息再次出现在城南。 所以她没有打扰全心投入到球赛中的元越泽几人,独自追来。 以她如今凡入圣的修为,不片刻就已沿着光德西侧的‘永安渠’奔到城外。 那股气息虽然隐藏得很好,却被刻意追击的祝玉妍将其经过道路上的每一点气味,甚至精神烙印都毫无遗漏地把握在脑中。 祝玉妍倏地停下。 人迹罕至的空旷雪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他带着奇怪的面罩,只露出紧盯祝玉妍的深邃双目,一身紧身黑衣,将他算不上极达的身材显得俊雅不凡。 吸引祝玉妍注意力的,是那面罩前刺着的一个以红黄为主纹样古怪的图形,乍看像个异兽的头,又似一个青脸獠牙的人像,予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你终于来了。” 二人沉默对视许久,那男子开口道。 他的声音低沉中隐带高亢,清脆中夹杂绵长,性质完全相反的声线被他完美的糅合在一起,那种感觉十分诡异。 祝玉妍淡淡一笑,道:“若我没猜错,阁下该知道我一直都在‘注意’着你。” 那男子点头道:“种魔**的确非比寻常,精神胜物质的法门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与元越泽一起久了,祝玉妍也染上了直接的毛病,微微一笑,道:“废话就不要说了,你我今日只有一人可活着离开。” 那男子摇头失笑。 二人自开始就如平常人聊天一样,不出一点气势,可属于高手间那种激烈的精神对抗却在不断升温着。 在精神碰撞至可引火花时,那男子轻喝一声:“让我看看你有否如你师傅那般心坚如铁!”话音刚落,猛地跃起,从两丈高空扑下,周遭空气立即变得如凝固一般,他双掌带起如有实质,重若泰山的气劲,如电芒般射向祝玉妍。 面对着头上破空双掌卷起的盖天阴影,祝玉妍微微点了点头,动也不动,一字一顿地道:“阁下右弱左强,四六分配,我可硬拼,亦可以上骥对下驷之计,以强击弱,以弱迎强,只要先一步以强制弱,阁下的强亦变弱。” 眼看就要将祝玉妍击毙,那男子猛地收掌后撤,气势全消。 二人回到对峙的状态。 祝玉妍道:“阁下提及家师,又为何不亮出真身,报上姓名?” 那男子大笑一声,扯掉头巾。道:“想必你已猜到,我就是大明尊教的圣尊。今日我来,是想试试尊者的种魔**有多高明。” 祝玉妍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淡淡地望着他。 实际上眼前这露出本相的中年男子长相并不陌生,那就是侯希白给元越泽画出的所谓‘修为不比石之轩’差的人。祝玉妍心中愕然,她清楚的察觉到他体内隐藏极好、与‘魔种’同出一辙的气息。不用多想也知此人与大明尊教关系匪浅,刚刚那试探的一招,恐怕连他三成的功力都没用上,再联想这段日子此人的狡猾,祝玉妍已怀疑此人就是使用过转移魂魄**的刘昱。 刚刚他提起祝玉妍的师傅,勾起祝玉妍几十年前的回忆,方记起孩提时,的确听师傅说起过有一狂热追求她的男子,想来该就是刘昱。不过她却因身为一派之主的原因,不得不将个人感情舍弃。回想那时候师傅的淡然表情,历遍沧桑的祝玉妍明白:师傅也许对他有些意思,却绝没到爱死爱活那个地步。欲以之打乱祝玉妍心境的刘昱招出无功。 看刘昱那丝毫不做伪的表情,祝玉妍心中暗笑:他还不知道武家兄弟将他的秘密泄露给元越泽之事,而那被他培养做‘预备品’的武守义突然消失,显然将他的计划大乱,看情形,他该是在紧急情况下,退而求其次,找了个筋骨还不错的人施展转移魂魄**。 这种邪法的确阴损,竟可将人的神智完全驱逐,鸠占雀巢。 看来侯希白所讲此人已离开长安一说并不准确。 电光石火间,祝玉妍已想通一切。 刘昱平凡的双眼却突然精光暴射,赛过星光,亮比闪电。 祝玉妍心中震惊,按理说,刘昱该被石之轩吸去了一部分功力,就算他的转移魂魄**完美实施,也绝不可能强到如今这个样子。祝玉妍瞬间推断出眼前的刘昱,绝对拥有要祝玉妍使出十成功力的资格。 更让人惊讶的事情还有,就在刘昱森寒魔气爆的瞬间,祝玉妍生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对手站在他身前一丈多远的地方,她却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就是说,假设闭上眼睛,祝玉妍将完全很难把握到刘昱的行踪。一般修为到入微境界的高手,已可培养出一种接近第六感的触觉,尽管毫无痕迹,但只须有人接近,心灵即现警兆。但祝玉妍却是精神**的大行家,却被刘昱这简单的一手给震住了。 就算不甘心,祝玉妍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真的很邪门。 刘昱显然还想继续施加压力。他的目光变得形有如实质,漆黑瞳孔反射着的点点神秘光芒像一个又一个万斤重锤,飞地敲在祝玉妍的心灵深处。 并没进入万全状态的祝玉妍开始觉得呼吸不畅,心内惊悸,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接着整个人逐渐软化。 “哼!” 娇哼一声,祝玉妍一双美眸同样变得神采飞扬,阴柔中带着阳刚的魔气卷起能量气场,迫开刘昱不断增强,简直可将人卷的粉碎的气势。 “噗!” 二人所散的气劲竟引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同一时间,二人撤去气机和精神力。 再次恢复对峙局面后,祝玉妍率先开口道:“阁下修为的确不俗,但若要以你刚刚那一手来与我交手,十招内你必死无疑。” 刘昱却失笑道:“尊者重生后寻得可托终生之人,本人也想恭喜你,但你在夜深人静时回想一下,这种生活是你真的想要的吗?我知你心中念及元越泽与我的恩怨,其实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揪着不放,我不是还给他两个手指了吗?” 接着抬起带着厚手套的右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尊者定是还有疑问:我大明尊教是以传教为目的,在中土实与你圣门有着化不开的矛盾。实际则不然,我大明尊教已经放弃中原,而准备在东、西突厥及西方更远的大陆传播教义。我的一个手下在因缘巧合下学得敝门的武功,暗害尊者之事,想必你也不高兴,其实你想想,那时候的你,的确没有了一个圣门人的心肠及手段,这种事情若还计较,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他提到的自然是席风,只听他柔和又有道理的声音,祝玉妍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昱又柔声道:“尊者是做大事之人,该知男女之情虽让人迷醉,却也最教人痛苦。只有执掌生杀大权,才是最大的乐趣。” 祝玉妍已经把握到他这样苦口婆心的目的:他无非就是要让祝玉妍从爱情中醒悟过来,除掉元越泽。刘昱看起来的确与元越泽所说的那样,不像一个武者,更像一个说客。 凭借对他深沉城府的了解,以及这段日子他一直潜伏在长安之事推测,就知他只是在骗人。 自私过头、自高自大、又爱由己推人的刘昱显然打错了算盘。爱情的魔力,他看来还没体验过,一百五十多年的人生,白活了。 祝玉妍轻笑一声,不露痕迹地道:“阁下的话虽然平淡,却蕴涵深意,我会仔细思考的,当然,前提是你可以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莲足轻轻前踏一小步,竟迈过两丈的空间,接着硬生生的停在虚空中,抽出负后的左手,缓缓点出一指。她的动作慢至极点,但偏偏刘昱却知道她这在短短一段距离里不断变化的一指的度甚至比闪电还要快。 那种时间上的矛盾,如真似幻。 刘昱的气势骤变,右腿带起疾旋激转的气场罡风,挑出惊天动地的一脚。 “砰!” 指脚交击,气劲由交击处滔如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厚实的积雪都被卷成大小不一的碎块,带着泥土卷舞天上。 二人面上同时飞快闪过一道红晕,分别后退半步站定。 祝玉妍面带惊愕地道:“石之轩对我说过,数月前他曾吸过阁下的一部分功力,刚刚我的一指用了十成功力,阁下竟可与我拼个旗鼓相当,这怎么可能?” 刘昱听到石之轩之名,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机,接着答道:“我的确被石之轩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吸走了一些功力,但我练的乃是比尊者的种魔**还要高明的‘战神图录’。恢复度不必我说,尊者该可想象得到。” 祝玉妍心中惊讶,刘昱学的怎可能是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战神图录’?太不可思议了。 须知‘战神图录’所在的‘惊雁宫’工程浩大,来历神秘莫测,似乎恒古以来便存在于天地间,其底下有一深藏地下、以硬逾坚钢的金精乌母所建的庞大迷宫,‘战神图录’就在其中。这‘四大奇书’之的无上至宝,据称可上通天道,脱生死,为无数学武之人所向往,奈何诺大的‘惊雁宫’像有生命一样,没人知道它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而且还是每三十年才会打开一次,每次仅开放两个时辰。种种古怪的现象,使得‘战神图录’真的成为了一个传说。 经过亲身切磋过,祝玉妍深信他的确没有说谎言的必要,他潜伏这么久,今日特地引祝玉妍出来,甚至还可能会惊动元越泽,却无半分畏惧,足见他对目前实力的自信。 他坦白‘战神图录’恐怕也有深意,就是要给元越泽一伙人足够的压力。 但他是怎么得到‘战神图录’的? 祝玉妍心中虽还有疑问,却知就算问,对方也不会如实回答,她已得到了一丝宝贵的线索,眼下要做的就是全力将其杀死,以绝后患。 察觉到祝玉妍杀机的浓烈,刘昱眼神望向祝玉妍身后,失笑道:“尊者留不住我的,后会有期!” 他说第一个字的瞬间,整个人就如羽毛一般飞后射,全身明显灌注着强大的真气,将刚柔、正反二劲控制到如此收如心的地步,确实高明。 一息间就已消失不见,可见他身法有多高明,恐怕与石之轩、云帅相比也毫不逊色。 祝玉妍没有追过去,因为她察觉到后方有人正奔过来。 从气机感觉看,正是培育魔种才半个多月,练至小成的婠婠。 婠婠如小仙女一般落在祝玉妍身侧,惊讶地看着被蹂躏得一片狼籍的两丈空间,疑惑地问:“婠儿刚刚入定,通过师尊所授的精神法门微微感应到师尊与另外一股的杀气,就奔了过来,是什么人可在师尊手下逃命?” 祝玉妍微微一笑,拉起她白嫩的玉手,道:“听说城东有温泉,我们到了再说。” 婠婠高兴得立即点头。 在祝玉妍面前,她就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女孩。 在来找元越泽前,她已将派内事务交给几个长老。这半月来,因功力尽去,不方便露面,她每天都在练功,很是沉闷,难得祝玉妍这样体贴,她当然激动万分。 向东奔了近半个时辰,师徒俩才在一大组建筑物前停下。 这里是历代皇族的行宫别苑,绕过稀疏的守卫,进入没半个人影的飞霜殿,来到一形如石莲花,冒着热气的豪华水池旁,褪尽罗裳,现出两副足可让神仙也为只沉沦的完美胴-体,像仙界的美人鱼一样跳了下去。 舒适地泡着温泉,婠婠惬意地哼起了小曲。 随后祝玉妍将事情详细经过讲了出来,听得婠婠黛眉轻颦,一边撩水为祝玉妍冲洗如锦缎一样光滑的粉背,一边道:“若是师尊和夫君一起出手,刘昱能否逃走?” 祝玉妍秀眸微闭,摇了摇头,道:“很难说,但今日我已确定石之轩吸取功力的对象就是他,而他也真的完成了魂魄转移之法,至于他是怎么得到战神图录的,恐怕我们猜都无法猜得到。” 与日月同流、不盈不虚、热而不烫的清澈泉水将二女本就娇嫩的肌-肤滋润成白中带红,湿漉漉的乌黑秀贴在身上,更突出了那种健康诱-人的粉-红色。 婠婠有点泄气地靠在池沿边,道:“要是婠儿的种魔**明天就大成该有多好。” 想到自己练种魔**的离奇经历,祝玉妍本在温泉蒸汽影响下微红的俏脸变得更红,转过来,抚着她的长,道:“若要婠儿早些练成,我晚点练也没关系,谁知道你们俩那时整天就知打闹,他又……” 婠婠忙一把抱上祝玉妍,急道:“婠儿没怪师尊的意思。”接着垂道:“本来师尊能有这样好的归宿,婠儿也替你高兴,原打算绝不让他再碰婠儿,可自己又受不住他的挑拨,要不是师尊一直鼓励婠儿,婠儿绝无法放开怀抱的。” 蓦地,二女娇躯同时一震,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觉到羞赧之色。 她们胸前各有一只雪兔,被一双熟悉的大手盖住。 第九十三章 纷至沓来 祝玉妍面红耳赤,娇躯软地伏上元越泽的左肩。 婠婠亦有些羞涩,泉水中玉手掐上元越泽的腰,嘟着小嘴道:“吓死人了,来了也不说一声!咦,夫君衣服什么时候脱的?” 早已脱个精光的元越泽一声怪笑,对着不敢抬起头的祝玉妍修-长粉红的玉颈就是一吻接着有强吻了推拒的婠婠一口,道:“刚刚来,没能将这美人入浴图尽收眼底,真是遗憾。” 一边说一边以那双怪手或重或轻的开始揉捏手中的两只‘宝贝’。 温泉本就可激人体最深处的欲-望,又被元越泽这突如其来的怪手抚摩,二女都觉口干舌燥、娇躯滚烫、体内空虚,加上师徒二人同时面对元越泽,羞涩中竟会带点刺激感,是以二女不由自主地出细微的低吟声,紧紧靠上元越泽。 明显地感觉到同样呼吸转急千的婠婠在偷偷地拿眼睛瞄自己,知道敌不过元越泽的蛮牛力气,无法逃脱的祝玉妍强行压住翘臀处元越泽那大手传来的麻痒感,软软地道:“我……我见到刘昱了。” 果然,元越泽的怪手停了下来,祝玉妍刚要挣脱,却觉元越泽的手已死死揽住她的柳腰,道:“没干掉他吗?” 过去半个月里,元越泽家中妻子分为两拨,一拨自然是祝玉妍,虽然她的保守性子已经好了许多,却还没开放到可以与众女狂欢的地步,婠婠则要开放许多,第一次被元越泽拉到众女中间时,她也害羞过,但几天后就变为完全享受。美眸迷离似梦的她今日见到一向高高在上,冷傲迫人的师尊竟会如此柔弱与羞赧,心中好奇的同时,刺激感却大增。听到元越泽的问话,婠婠忙替祝玉妍解释一遍。 元越泽沉声道:“我清楚记得他从前学的是整合了波斯摩尼教经典的‘五极灭元手’,要是他真的再学会‘四大奇书’中最神秘的‘战神图录’,那该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祝玉妍察觉到元越泽内心的忧虑,雪白藕臂主动抱住他的腰,安慰道:“不必担心,他被你破去气功,再被石之轩吸去真气,就算学的真是‘战神图录’,实力也绝不会如你想的那般强横。” 婠婠点头道:“况且我们有这具非凡身体与夫君自悟的完全可比拟‘四大奇书’的心法,的确没必要担心。” 元越泽点头道:“修为高低都是次要的,我主要忌讳的是那家伙的城府与心机。连玉妍这样高明的精神**,都可被他逃过搜索,可知他若不出来,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我们可通过先诱-引他手下的杂鱼,再勾出他本人的办法来干掉他。” “呀!” 身边两女亦是点头,岂知元越泽突然将祝玉妍提起,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式将二人紧密连接起来。 早就湿润的空虚处突然传来胀痛充实感,祝玉妍秀眉紧蹙,接着不由自主地出一声慑心勾魂的**。 意识到婠婠正在惊讶地呆望自己,祝玉妍俏脸更红,整齐贝齿紧咬下唇,一声不响地将螓靠在元越泽肩头,再也不敢抬起来。颤声道:“快停下,被人看到……” 元越泽一个剧烈冲刺后,笑道:“这地方是皇帝才能来的,除了外面的守卫外,再无他人。” 祝玉妍只好点了点头。 动了几下后,快感上头,祝玉妍神智开始模糊,她隐约听到元越泽与婠婠在一旁亲吻的声音,偷偷望过去,只见元越泽正对着婠婠上下其手,口舌并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魔女早已春-情泛滥,浑身颤抖着娇哼连连,哪还顾的其他,连续地出甜腻的娇啼,更加刺激了温泉中正与元越泽紧密相连的祝玉妍。 主动都在她手里,她藕臂缠着元越泽的后背,一边偷看给她带来刺激感的激-情画面,一边紧了紧早已缠上元越泽腰间的浑圆玉-腿,轻摆纤腰,以自己喜欢的节奏动了起来。 待到片刻后,祝玉妍已经只靠本能地在迎合着掌握主动的元越泽。虽然逃过元越泽大嘴的折磨,胸前,圣地却依旧在快传散电流的婠婠直勾勾地盯着秀眸微闭,轻声呻吟、娇喘不休,一副浪-荡模样的祝玉妍。 配合着身前佳人的狂拥乱耸,元越泽手上不停,贴到檀口娇颤喘息、娇躯扭动不已的婠婠耳边,道:“是不是很刺激?” 婠婠点了点头,随即闭上那双水汪汪,欲-火四射的大眼睛,柔弱地靠上元越泽的右肩。 随着元越泽那温柔又有力的动作,意乱情迷的祝玉妍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无比,惹人沉沦的快乐,她再不顾忌婠婠,反是完全放开怀抱,红艳小嘴中的诱-人仙音亦变得嘹亮起来,不片刻就觉灵魂直飞天外,接着娇躯猛地一顿,颤抖着贴上元越泽,再次尝到那快慰舒服的美妙感觉。 将瘫软的她放在特设在池壁上的休憩处,元越泽抽出左手,早等不急的婠婠直接转身,玉手握上那让她又爱又怕的坏东西,导入早就泥泞不堪的小路中,飞快地动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对一个保守羞赧,一个热情大方的师徒,元越泽舒爽到了极点,一边爱不释手的摸摸这,摸摸那,一边对着身上婉转**,不停摆动香臀、扭摇纤腰的婠婠开始了疯狂的挞伐。 待到那如升云端,飘飘欲仙的快感充斥全身时,螓后仰的婠婠出一声尖叫,终于攀上灵欲的高峰。(这段会否有些过火?哈哈!) 又来几个回合,将师徒俩折磨得再无半分力气,元越泽才爆开来。 替她二人擦赶身子,穿好衣服后,背一个,抱一个,返回皇宫。 冷风吹来,被元越泽横抱怀中的祝玉妍清醒了少许,抬眼见到面带倦色,睡在元越泽背上的婠婠,俏脸微红地嗔道:“我的脸面都被你给弄没了。” 元越泽负着两女,边奔边笑道:“人要总为脸面活,那还有何人生乐趣而言!” 祝玉妍撇了撇小嘴,无奈道:“你不是看看清儿吗?马球比赛的结果如何?” 元越泽答道:“我今晚去看望清儿。比赛还未完我就沿路出来追你了,结果肯定不知道。” 祝玉妍点了点头,没再开口,闭上美目养神。 ※※※※※ 西苑贵宾馆的一间正厅。 单美仙几女及寇仲四个马球选手一众人围桌而坐。 夹了口青菜送到嘴里,徐子陵赞道:“要说厨艺,还得看贞姐和元大哥,这几日皇宫御厨所做的饭菜简直没法吃。” 跋锋寒点头同意道:“少帅昨天也这样说过,我还以为他在吹嘘,今日亲口尝到,才知他所言非虚,夫人果真好手艺。” 卫贞贞大方一笑,举杯敬了跋锋寒一杯。 侯希白接口道:“几位夫人不但姿色完美无瑕,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象我与少帅那般可以无所顾忌的聊天一样,这种感觉我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体会到过。” 单美仙暗道这就是放开怀抱与有所顾忌的最根本差别了,莲柔望着寇仲,插口道:“最后一盘为什么要输呢?人家明明看得出李唐不是你们的对手,比赛本不该是以平局收场的。难道是受小休时李渊宣布的巴蜀决定支持李唐的事影响吗?” 寇仲点了点头,苦笑道:“嫂子请原谅,这种事情若要解释明白,恐怕得一段时间才可。” 比赛结局其实是完美的,最起码对于两方人来说,都是这样。少帅队实力在李唐之上,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最后却给足了李唐面子,少帅的实力、李唐的声势,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说到底,寇仲还是有些心软,李唐在比赛中的收获明显要大过少帅队。就因为声势这种东西很奇怪,不像实力那样可以有轨迹地积累。所以若元越泽当时在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生。 在中原形势日渐明朗的今天,天下有足够实力作为李唐对手者,仅剩下以元越泽和窦建德为的两大军事集团。手握重兵的萧铣本来也算是争霸天下的一大势力,但他形势却最不利,受到杜伏威的牵制,萧铣动弹不得。他若要动,就只有趁洛阳大定前才可以,因为那之后,杜伏威将会投降洛阳之主。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沈落雁三日前已取得军事重镇襄阳,李唐出兵关外,不过是一年内的事,就算萧铣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在朱粲、林世宏等人的窥伺下有大的作为。至于寇仲,由于羽翼初成,兼且外人都认为他是元越泽的傀儡,暂且不论。宋阀由于僻处岭南,在接连失去灵魂人物宋缺,本有希望继承家主位子的宋师道后,这些年来一直保持低调,割地称霸绰有余裕,若凭其本阀之力,兼且南人不耐北方苦寒,则有鞭长莫及之叹。 北方依附突厥的刘武周与梁师都则在突厥联结好塞外各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隔岸观火的态度坐看以洛阳为中心的争霸决战。 所以这微妙的形势下,巴蜀的抉择反是成了扭转局势最关键之处。李渊接见了成都派来的使者,这一决定宣布后,立即引来李唐方面人士的欢呼,谁都知道元越泽是个不好惹的人,而关中若没函谷天险,恐怕早被吞并了,如今得到巴蜀这块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支持,李唐甚至对上元越泽和窦建德的联军,都有把握不败。 单美仙几女亦清楚记得当时她们自己的震惊表情。但此事经过一定不简单,是以几女虽有疑问,也没做出什么意外的表现,只有等人都走了再商量才好。 莲柔对寇仲的称呼没有丝毫见外,反是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饭后,跋锋寒与侯希白先后告辞,他们一个准备继续修炼武道,一个已接受李渊邀请,准备为宫廷做画。寇仲二人因明日就要离开,所以也回去睡大觉。 到只剩单美仙与萧琲、宋玉致、小鹤儿扔坐在客厅中时,萧琲开口道:“成都定是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解晖怎会选择支持李唐,要知道夫君给他的压力绝不比李唐小。” 单美仙皱眉道:“暂时就别管这件事了,既然已生,我们就派人调查一下。” 萧琲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玉致突然问小鹤儿道:“小妹在球场时所说你的好友纪妹子遇到麻烦了,是怎么一回事?” 用过美食的小鹤儿本还是红光满面,闻言突然玉容黯淡,道:“李元吉一直都对小倩心怀不轨,前几日更是到上林苑迫她在春节前表态,要么当齐王妃,要么就离开长安。” 宋玉致讶道:“怎会这样呢?纪妹子的情况应该与秀芳差不多吧?她在长安是街知巷闻,无人不晓,我想李渊也不会容许李元吉对纪妹子强来,免得招来对李家有损的话柄吧。何况李元吉尚要顾及本身的形象和声誉,加上我知道李渊身边近臣大多与纪妹子有良好的关系,所以李元吉只可像其他裙下之臣般去争夺纪妹子的芳心,怎会以威势权力,强迫她的?” 小鹤儿惊呆道:“人家一直以为玉致姐整天不喜欢理这些闲事呢,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宋玉致笑道:“你还不知道,李渊的亲信大臣中,有我爹安置多年的内应。” 萧琲继续道:“李元吉这行为的确有些反常,他该在暗中与李渊通过气的,长安城内李渊最想纳入宫中的有两个人,一是纪妹子,另一个是胡小仙,以他的好色性格,怎可能对自己儿子公然‘抢美’行为无动于衷?” 小鹤儿撅嘴道:“人家今天劝了小倩好久,要她来见见元大哥,心平静气地谈谈,只有元大哥才敢与李元吉作对。谁知道结果会是那样……”顿了一顿后,又道:“小倩在混乱的地方呆久了,又是长安最红的青楼名妓,渐渐养成既爱使性子又爱乱脾气的性格,好起来时可对人千依百顺,坏起来时不分时间地点地大脾气,甚至会在赌场当中轰人,听她说现在长安的男人均以曾被她轰过为荣,那至少表示能令她动气。其实你们别看她那样,实际上她很善良,只是把内心封得死死的,不让外人接触。” 单美仙叹了口气,道:“恐怕只有夫君等极少数人会以曾被她轰过为耻。” 小鹤儿正容道:“各位姐姐为小妹想个主意吧,小倩曾与我共患难,总待在青楼里也不是办法。” 宋玉致道:“那就把她强行带到洛阳,再还她自由好了。” 小鹤儿摇头道:“不行的,她性子那么倔,恐怕会不计后果地与我们对着干。” 几女几乎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她们折磨得心烦意乱。 “交给我好了,嫁我总比嫁李元吉好那么一点点吧!” 元越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几女面露喜色,望向门口时,不禁同时暗啐一口。 任何地方,只要有元越泽这朝气蓬勃,不怕任何打击的人出现,就会带来无限生机与希望。 元越泽一背一抱,将熟睡的婠婠和因害羞装睡的祝玉妍放到卧室后,来到厅内坐下,与几女互换消息。 听萧琲讲述事情详细经过,元越泽沉吟片刻,微笑道:“不管巴蜀支持与不支持李唐,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不必担心此事。还好我上次临走前,与范卓打过招呼,要他以帮派为重,他该是向着我们的,只是碍于形势才佯装支援李唐。”接着拉起小鹤儿的小手,道:“小妹认为我刚刚说的那个法子可行吗?” 小鹤儿自然懂他的意思,犹豫道:“但那样的话,对元大哥和小倩好象都不好吧,你与她之间又不像与诸位姐姐那样有很深的感情。” 元越泽点头道:“要让她那种性格的人进我家门,就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抱歉,我说话太不注意,不过你们不觉得很贴切吗?” 几女同时面现恶心的表情,小鹤儿更是不满地道:“元大哥说得太难听啦!小倩本心并非你想的那样刁蛮任性的。” 元越泽尴尬道:“纪倩的问题远比刘昱更让人头痛,而且李元吉这不正常的表现也大有问题。” 单美仙同意道:“夫君今晚可以去探察一下李元吉的府邸武德殿,反正就在这西内苑里,来回也方便。” 元越泽道:“我晚上要去见清儿,恐怕要明晚才能去武德殿看看了。” 宋玉致提议道:“夫君可以先去探清儿,再探武德殿。” “大哥说不定还有‘奇遇’呢!”独孤凤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边走边伸了个懒腰,那媚样儿,看得元越泽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坐下来呷口香茗,惬意地道:“吃完就睡,真舒服。” 元越泽失笑道:“那你可真成一个小猪了。是了,凤儿说的‘奇遇’是什么?” 独孤凤不理偷笑的几女,白了元越泽一眼,道:“因那张婕妤喜好收藏名家大作,在前代四家的珍藏中,独欠展子虔一幅手墨真迹《寒林清远图》,爹要凤儿送给李渊的那幅图恰好成了李渊讨好张婕妤的礼物,张婕妤这几日不断邀人家过去作客,席间说起女儿家的话儿,她酒醉牢骚隐约说过李渊爱乔装微服溜出皇宫,大哥该明白其中意思了吧!” 元越泽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李渊做惯皇帝,故想过些平民百姓的瘾,乔装微服地溜出皇宫,以另一身份娱乐。他生性好渔色,自然离不开与女色有关的节目。作为高高在上的人,李渊早厌倦了用权势得到美女的身体,他更想以平凡的身份得到美女自真心的倾慕。 而安排娱乐的‘大管家’想都不用想,就是尹祖文。说起来尹祖文虽是李渊的岳父,由尹祖文向女婿提供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不过只要想到李渊的皇帝身份,对尹祖文的谄媚巴结就会觉得不足为怪。 但他却道:“谁能保证我今晚去探清儿就一定会遇到李渊出宫呢?” 宋玉致插口道:“今天他们先得巴蜀投诚,又在马球场上保住面子。这样高兴的事,不正是出去寻欢作乐的最好理由吗?”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贞贞与那连贵妃关系不浅,你与张婕妤走得也近,那尹德妃可与你们谁关系亲密吗?” 单美仙答道:“玉真经常被尹德妃请去,她们这些天就在斗智斗力。” 元越泽闻言后暗自失笑。 ※※※※※ 时近午夜,月明星朗。 元越泽如鬼魅般站在一株可俯瞰尹府后院小楼的大树上,朝府内主建筑物的方向瞧去,大堂灯光通明,隐隐传来管弦丝竹之声。 白清儿被祝玉妍施过‘囚神术’,是以可以轻易被祝玉妍掌握到她在长安城内的行踪,元越泽出门前,祝玉妍已告诉他白清儿这些天一直都在池生春的府内,他们早就知道尹祖文不可能将白清儿安置在自己府中。 今晚元越泽任务繁多,一要探尹府,碰碰运气,看是否可以真的遇到寻欢作乐的李渊;二要探白清儿,这是约好了的;三要探李元吉。 尹府就是他的第一目标,从刚刚的情形看,元越泽看不出李渊是否在尹府内,只可看出尹祖文确是夜夜笙歌,非常享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之辈。” 大部分人都是不知足的,他们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永远也不会有止境,像元越泽及他结交的几个朋友,都是对权位利禄没有丝毫兴趣之人,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不待他感慨完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凝神细看,只见四个人沿着园内林木间的碎石小径,谈笑甚欢地缓步朝楼走去。 元越泽眯上眼睛,收摄毛孔,聚功于耳,只以大部分灵觉去感知,以免被对方警觉他们的存在。 四人中有两人是元越泽见过的,走在中间者正是身着便服的李渊,他左旁的人高度与他相若,鹰目勾鼻,鬓角花白,形相威猛,表面看年纪只四十来岁的样子。虽不认识他,但看他可与李渊并行,可知起地位不低。另两人稍落后半步,应是自问身份不足以和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是尹祖文,另外一个是个太监。 若在平时,元越泽恐怕都懒得多看那太监一眼,但就在刚刚,那太监转头扫视四周时,元越泽从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那极特别又熟悉的神色中认出此人正是有过一战的席风。 他竟可易容混到李渊身边做太监,难怪一直没有席风的行藏,原来这家伙一直躲在深宫里。 李渊笑道:“令晚真精采,尹国岳的安排好得令人没话说,一流的美女,一流的舞蹈。” 他身边那人微笑道:“这就是真心了,恭喜贤弟又收得一美人儿。” 李渊贵为皇帝,此人仍与他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可见是与李渊有深厚交情的人。而他修为更是不简单,真实年纪起码也得有六十岁以上,他与席风扮的太监,毫无疑问就是李渊的随身的保镖。 四人来到小楼台阶前停下,李渊点头道:“宇文兄说笑了,后晚我们再到这里耍乐如何?又或到别的地方去?” 那人皱眉道:“贤弟暂时只宜把活动限在尹国岳府内,待我们除去元越泽与石之轩,那时你欢喜到那里去都可以。” 李渊苦笑道:“你老哥说的话,李渊怎不从。” 尹祖文谀媚道:“阀主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哩!且更是为天下的百姓着想。” 元越泽瞬间明白到那人的来历。 旧隋四大显赫门阀分别是李阀、独孤阀、宇文阀和宋阀。前三阀为北方大阀,长期为历代皇朝效忠,故这三阀虽不断为权位斗$$争,关系仍是千丝万缕,离合无常。在旧隋覆亡后的斗争中,宇文阀垮台,残余部众凭旧日关系来投靠李渊,眼前的人正是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论武功,在‘天刀’宋缺已去的今日,自然是宇文化及的亲伯父宇文伤最高,由在李渊之上。有这样的高手护驾,李渊遂可放心溜出来玩乐。 但李渊显然是个蠢蛋,尹祖文不但是魔门中人,还与大明尊教的席风关系不一般,宇文伤更是突厥萨满教在中原的支持对象。 不对!萨满教与大明尊教该是水火不容才是,怎么席风会与宇文伤一同出现? 元越泽突然头大如斗。 第九十四章 辩道论禅 元越泽离开尹府,直奔长安城东北的永福坊而去。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如此深夜,街上人车疏落,更显清冷孤寂。 刚刚从李渊、宇文伤、尹祖文、席风的谈话中,他没听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是以待四人离去后,他就飞快奔出来,一路仔细思索为什么宇文伤会与席风、尹祖文混到一起。想来想去,他只能推测出一个答案:席风做为大明尊教高层,了解的事情自然比其他两人要多,恐怕他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而且祝玉妍又说过刘昱刻下就在暗中窥伺,那么他们在夺李唐势力前,一定是计划周详的,这就要是接下来元越泽需要用心的地方。 此刻他已经奔至永兴坊北侧,寒风呼呼吹来。 他突然变向南行,走往不远处一处规模较小,内里一片漆黑的寺院。 门前的石狮前,站着一位峨很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仰望星空,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察觉到元越泽的到来,那老人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微微一笑,继续仰望苍穹。 他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给元越泽留下极深的印象,只那淡淡一瞥,就像看入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乎凡世的魅力。 来到他身前,元越泽道:“原来是道家的宁真人,元某有礼。”说完,陪他一同仰望。 正是高手间那种神秘玄异的精神感应,将元越泽引到了这里。 这老人就是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 冷风不时吹过,平时热闹的大街上,此刻只余两个有闲情观星的人。 二人负手而立,若要有外人经过,定会呆立当场。因为二人宛若成为越天地的独立个体,那种予人既在又不在,既真实又虚幻的感觉,充分显示出二人卓的修为。 良久,宁道奇方柔声道:“看!星空多么美丽,在人世间不可能的整套星宿间将变成可能。” 元越泽同意道:“就在我们眼睛望上群星时,恰好将人与自然紧密连接在一起,高明者更可将自身元气与天地灵气相融合,甚至还可于混沌间进入‘道’的无极之境,文王昔年研天象,辩天理,终成《易经》,可见星空所蕴涵的博大真理,若能放开思想参悟,则可探索自然真意、追求智慧极峰。” 宁道奇仍目注星空,油然自若的道:“说得好,公子如何评价今晚的星空?” 元越泽答道:“十六个字:壮丽光辉、寥廓深邃、庄严圣洁、自由宁静。”顿了一顿,继续道:“以前天下有三神,南为南帝,北为北君,中央之神名浑沌,待南帝北君极厚,于是南帝北君聚在一起商议报恩之法,想出人皆有七窍,以作视、听、饮食和呼吸,于是为浑沌每天凿一孔,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真人既是老庄大家,该明白我的意思。” 宁道奇微显错愕,神情开始凝重。 元越泽早猜到对方是有备而来,说什么看群星,完全是幌子。宁道奇是道家至高无上,智慧深广的大宗师,任何一句话都不简单,寥寥几语,暗中以与元越泽开战。他要做的是打击元越泽的信心,须知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界,身体修为已可忽略,注意力都已放在提升精神修为上,而心境就是提升精神的保证。若刚刚元越泽没回答好,必被宁道奇反击,说他思想落后,进而影响他的心境。但元越泽淡淡几句,就将自己的高远的眼界、博大的胸怀,通透的智慧展现给宁道奇,使他出师无功。 而‘浑沌开窍’的寓言更是元越泽反击的开始,他的话语中已经透露出星空所蕴涵的‘自然之道’,暗讽宁道奇这些学‘道’之人,却不懂‘道’的‘自然’真谛。 宁道奇又岂会听不出其中意思?于是拈须微笑道:“公子说得好,我们正是顺应形势,甚至预订后果。公子该早知晓我们是支持秦王的,因为此刻的李唐,已与战国末的强秦再无二异,统一亦只是上天注定早晚之事,所以老夫才会厚颜前来,请公子能为天下万民着想,及时罢手。” 元越泽暗道原来是趁着巴蜀归顺,李唐风头声势大盛时出手,若是事情放在别人身上,的确是信心备受打击,最失落,容易被人说服的一刻。可惜,这招对元越泽起不到半点作用,他根本没受巴蜀归降一事的影响。 他完全可以与宁道奇开战,甚至干掉他,但他却更想将对方的信念击垮,于是悠然道:“天数尚有转机,究竟谁才是最有资格问鼎中原的人,现在言之过早。” 宁道奇微笑道:“公子该听过‘蹈水之道’的故事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 ‘蹈水之道’将的是一个男子向孔子描述他学会游泳之事,孔子问他:“游水也有什么特别的门道吗?”那人摇头回答:“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我起初是故常,长大是习性,有所成就在于自然。我跟水里的漩涡一块儿下到水底,又跟向上的涌流一道游出水面,顺着水势而不作任何违拗。这就是我游水的方法。”孔子再问其解释详细,那人又回答:“我出生于山地就安于山地的生活,这就叫做故常;长大了又生活在水边就安于水边的生活,这就叫做习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这样生活着,这就叫做自然。” 姜是老的辣,宁道奇的词锋比之师妃暄都要厉害。这故事恰到好处地说明了元越泽是在强词夺理,因为他是‘因个人心意而为’,绝不是口中所讲的‘自然’那样。 但根深蒂固观念的碰撞是无法调和的,任你如何凡入圣,依旧没本事去改变别人内心最深处的观念,正如二人都认为自己的‘道’是大道一样。 元越泽表情丝毫不变,显示他不为宁道奇的‘攻势’所扰,淡然道:“我送真人八个字,鲁王养鸟,盗亦有道。告辞!” 说完飞身向皇宫方向奔去。 宁道奇神色已转复杂。 情况出乎他的预料,事先的一切准备都没起到作用。元越泽的防守是完美的,更可趁机出最致命的一击。 鲁王养鸟,盗亦有道,都是庄子的寓言,‘鲁王养鸟’讲的是鲁王为了表示对一直海鸟的爱护和尊重,把宫廷最美妙的音乐奏给鸟听,用最丰盛的筵席款待鸟吃。可是鸟却会不到鲁王这番招待盛情,只吓得神魂颠倒,举止失常,连一片肉也不敢尝,一滴水也不敢沾,这样,只三天就活活饿死了。这故事正是暗示宁道奇在只知此,不知彼的情况下,违背了不同的对象,应当用不同的方式方法对待的标准,所有作为都是一厢情愿、对牛弹琴而已。 ‘盗亦有道’讲的是春秋时的大盗‘盗跖’的故事。盗跖的部下曾向其求取‘大盗法则’盗跖回答说:“凭空能猜出屋里储藏着多少财物,这就是圣;带头先进入屋里,就是勇;最后退出屋子,就是义;酌情判断能否动手,就是智;分赃均匀,就是仁。不具备这五种素质而成为大盗是不可能的。”这一套说教,和儒家宣扬的‘圣人之道’如出一辙。‘圣人之道’如果用来教育君子,君子就能被培养成圣人;如果被坏人利用,坏人就能成为大盗。可是天下圣人少而大盗多,可见‘圣人之道’给天下带来的利益少,带来的祸患多。元越泽表面是批儒家,实际是借之暗讽宁道奇一众白道人的虚伪。 当然,这里的‘道’一般指的是道理和门道,华夏千年历史中,将之作为‘道义’的大盗们却都是值得赞许的。 元越泽句句不离老庄,将宁道奇这老庄大家迫至心境露出缝隙。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玄妙至极。 今日只是小试牛刀,与白道的战争才刚开始。 元越泽为免被宁道奇察觉异样,绕过皇宫,才来到位于永福坊内池家大宅的后院墙,收束所有能显示生命活动的征状,包括身体气味、心跳、脉搏的微响,按照白清儿传出的消息,来到大宅东北角一处毫不起眼的破旧地库入口。 此时刚过初更,池府内大部份人均已就寝,只余数处建筑物透出灯火,万籁无声,一片安宁。当他肯定附近没有恶犬和高手的影迹时,再不犹豫,轻轻跺了两下脚。 堆满货物的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元越泽如鬼魅般钻了进去。 地库内装饰豪华,未等元越泽仔细看一遍房内设施,衣着单薄的白清儿拉住他,奔入卧室,钻入被窝,才将那喷着湿热香气的小嘴凑了上来,低声道:“左游仙就在外面不远处,公子小心。” 元越泽贴着她玲珑有致,幽香芬芳的灼热娇躯,神摇魄荡,老实不客气地道了一句:“先亲一个再说”,不等白清儿抗议,大嘴强行印上她柔软的樱唇,一边挑引那条笨拙青涩的小舌,一边贪婪香-津。 白清儿哪能想到这家伙如此强硬,初吻瞬间被夺,她大脑一片空白,只知凭本能抱上元越泽的头,咿唔不停得回吻。 待到分开时,白清儿骤然清醒几分,稍微推开元越泽,玉手死死按住他已钻入她亵衣内活动的坏手,低声嗔道:“急色鬼!被人现了怎么办?” 元越泽轻声道:“这是美仙传我的法门,类似于天魔场,所有声音都可以控制在气场内,只有修为高过我的人才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白清儿这才放心地抬起螓,借着昏暗的灯光,元越泽觉她的俏脸泛着圣洁无瑕、今人难辨正邪、使她的美丽更异乎寻常的光泽,显示她的‘姹女心法’更有精进突破。 被元越泽的怪手轻捏了一下玉-峰,白清儿修长入鬓的秀眉微一拢聚迅又舒展,笑意盈盈的道:“公子是否只想要清儿的身体呢?” 元越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半晌,方松开手道:“你若这样想我,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接触了。” 白清儿却贴了上来,继续道:“清儿又不像师尊和师姐那样,是你没到这时代时就喜欢的人,人家只是个小角色,自然有担心的必要。” 元越泽大手抽上她那挺翘的香-臀,恨恨地道:“你不知道现实与理想的差别吗?憧憬与真实遭遇怎可能一样?现在在我心中,你们都是同等重要,你见我何时有过偏袒?” 白清儿夸张地轻呼一声“哎哟”后,才嗔道:“公子好没趣,清儿说笑也不行吗?”接着正容道:“尹祖文要清儿在初一当晚给李渊表演,你说这中间会否有些问题?” 元越泽这才停下动作,与白清儿交换详细消息。白清儿对元越泽的口才很是佩服的同时,元越泽却道:“这中间牵扯事情太多,我回去与她们商量一下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白清儿感受得到元越泽的关心,笑语嫣然道:“清儿的‘姹女心法’就要大成,只可惜打探不到太多消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元越泽又香了她一口,道:“清儿什么时候投降?婠儿可早投降了。” 白清儿羞赧地掐了他一把,道:“那也得等离开关中后才行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将她小脑袋按在胸口,道:“我把清儿哄睡再去探听李元吉的消息。” 白清儿微红的粉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主动献上香吻后,方扭动娇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秀眸。 元越泽却皱起眉头,炯炯目光直望着屋顶。 ※※※※※ 一更天开始,长安再次下起大雪。 一身劲装,外罩长风衣的祝玉妍走过延康坊,左转往永安大街。前方就是横断长安南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渠’,宏伟壮观的跃马桥雄据在水渠之上。 大雪不断飘下,四周寂廖无人,严寒的天气,使巡城者也躲在岗哨关卡内去偷懒。 祝玉妍缓步走上桥头,仿佛自然自语地轻声道:“两位既已来到,为何不现身一见?” 一声古怪诙谐的佛唱由结了冰的河面传来,接着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分明是佛门一种奇功。 清冷迷朦夜色下,出现两个僧人,其中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站立桥上。另一位则自然写意地坐在栏杆上,骤眼看去,他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皆因他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细看,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光秃的头顶,更反映明月的色光。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祝玉妍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和禅宗的道信大师,玉妍见过两位。” 帝心尊者双掌合什道:“数十年未见,祝后风采依旧,又神功大成,可喜可贺。” 祝玉妍回礼道谢,道:“几位先后于九日内到达长安,住在东大寺,玉妍未能亲自登门拜访,真是失礼。” 若不知内情的人看到此等温馨场景,定会以为三人是多年不见的知交,此刻正在互相问候。 实际上尚未见面时,三人间已经开始了暗斗。 祝玉妍自然不会是元越泽那种‘防守反击’的性格。她永远都不白白看着主动权丧失,所以她率先动攻势。 道信从腰间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道:“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古往今来魔门虽人才辈出,始终没有一人能够修成‘道心种魔**’,祝后福缘深厚,先后练成‘天魔**’与‘道心种魔**’,由魔入道,气质大变,修为已越天人至境。我深切感受到你身上再无数十年前那种残忍好杀的味道。” 他的话其实并未说尽,妙处在那小诗上。那诗说的是人们追寻人生真理,探求智慧,往往本末倒置,向心外去追求,而不知道向心内去寻找。道信不过就是想点化气质大变的祝玉妍,问其‘本心’的意愿再选择行动。因为‘心净即佛,佛即是心’正是禅宗四祖道信的禅之精要。 祝玉妍俏然而立,不一言。 帝心尊者继续道:“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若无人下种,华地尽无生。道信大师尚为成年时,曾礼谒禅宗三祖僧璨大师,并问:‘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三祖反问道:‘谁缚汝?’道信大师当时答:‘无人缚。’三祖道:‘何更求解脱乎?’祝后可明白其中意思?” 祝玉妍又不傻,岂会不明白?三祖所讲的不过是说人束缚不在外面,而在内心。束缚完全来自于人自心的颠倒妄想,也就是分别、计度、执着,如果看破了这些妄想,知道它们来无所来,去无所去,当体即空,不再被它们所转,就可得解脱。内心不解脱,到哪儿都不会自在。因此,解脱在心,不在外。 实际上对于此刻的祝玉妍的想法,道信和帝心都无法窥探得到,唯一能做的先礼后兵,道理都讲完再说。 祝玉妍道:“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玉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在这样做。” 道信二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祝玉妍的意思是说人的心性就好像一块美玉,即使放在污水里,也不失它的光泽,只是人们没有用心去现而已,一旦去除了这些污染,人的佛性就能展现出来。隐含‘大隐隐于朝’的意思,委婉表明立场及态度。 帝心锲而不舍地道:“既然神功大成的祝后与佛如此有缘,为何还留恋这红尘呢?须知人生百年,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瞬间,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化为无。在深山中寻得个幽静之所,个人乐得自在,又可为苍生带来和平,何乐而不为?” 祝玉妍微笑道:“午窗定起书沉沉,触目虚拟一片心。好鸟关关知我意,尽情啼破绿杨阴。尊者该知我的心意了吧!” 这禅诗是说:世界的一切是心灵虚拟而成,并不是表示世界是虚假而无意义的,只要沉迷其中的人不要太执著,学习以更然的立场来看世界,就能能从世界上学习更多。 道信微微一愕,真心赞道:“祝后果真是脱胎换骨,竟可说出如此有禅理的语句。” 祝玉妍摇头道:“玉妍只是与小女美仙经常谈天,这些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不等道信二人开口,祝玉妍又道:“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道信道:“祝后请讲。” 祝玉妍望着远处一座在大雪中隐约可见的当铺,道:“典当业于南朝时大行其道,据说是源于佛寺的‘寺库’制度,不知对否?” 帝心颌道:“的确如此,祝后是否想问佛寺为何要干敛财的勾当,不是与出家人的四大皆空有违背?实际上出家人也要吃饭,寺院能通过各阶层的布施,积聚大量财富,为维持众多僧侣的生活,进行各类宗教活动,维修和扩建寺院,凡此无财不行,于是想到这‘以财生财’的法门,凭放贷取利。而佛教中‘无尽藏’中亦有‘生息不已,其利无尽’,‘尔时六众当种,种出息,或取或与,或生或质’的格言,所以僧侣可安心放贷得利以供佛,法,僧三宝之用。” 祝玉妍点头道:“多谢尊者指点迷津,若无事的话,玉妍送两位四句话后,就将告辞。” 道信二人被祝玉妍刚刚的问题给搞糊涂了,道信点头道:“祝后请!有缘再见。” 祝玉妍微一点头,以一个优雅轻柔的姿势转身,缓步前行,檀口中飘出清越无比的声音道:“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 道信与帝心二人面色终于也凝重起来。 祝玉妍所吟的是一境趣极高的偈颂,意思是说出家人为了躲避万丈红尘,所以步入万仞深山。但真正的学佛修禅者不该是这样,正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在这拨不开的红尘中,就是自己的道场。无论是‘一尘一刹’,又或是其他任何地点,既是红尘,也是净土,只要一个人可以使自己达到‘净秽不二’的境界,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四句配合着刚刚那个‘当铺’的问题,恰好在理论上给了道信二人有利的反击,亦在表明元越泽绝不会座看那么多算不上真正佛家弟子的僧人‘坐大’的态度。 祝玉妍边走边思索。 她是在入定时,进入种魔**特有的神奇精神层面后,察觉到道信二人出的精神气息,所以才在半夜出来与他们一会,三人看似在闲聊,骨子里却是互寻隙缝破绽,争取主动。最终以祝玉妍稍占上风而结束。 与元越泽一样,祝玉妍当然也猜得出白道此刻出手的主要原因,而且她想的比元越泽要深得多:‘杨公宝库’乃前朝重臣名帅杨素所策划,借以在文帝杨坚对付他时作为谋反之用。又由‘天下第一妙手’鲁妙子为他设计藏宝秘处,所藏之物当然非同小可,落在谁的手上都会生出难以猜估的作用,比之‘和氏璧’更牵连广阔深远,不但影响到谁可一统天下的斗争,还触及武林正邪的消长。 在‘邪皇’元越泽多年的积威下,人们心中自然形成一种畏惧感,在以诡计取得洛阳后,若给他成功将‘杨公宝库’据为己有,最终会与已成为第二个‘强秦’的李唐成二强争霸的局面,天下亦将长期分裂,万民所受之苦,会犹过现今。更重要的是,元越泽是一个反对任何一家宗教坐大的魔道中人,他若胜利,魔门大有可能盖过佛道两门,道消魔长,境况堪虞。 所以佛道两家必须借着最好的机会阻击元越泽,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探手接住一瓣美丽的雪花,祝玉妍像幽灵一样飘进西苑。 第九十五章 公主之心 元越泽溜出池府时,已近二更。 顶着鹅毛大雪,元越泽一边暗骂刚刚还月明星稀的好天气,竟会变得这样快,一边沿城北线一路奔向西苑。 武德殿在旧隋即较有名,它在西苑内,与东宫邻接,隋文帝废太子杨勇为庶人即在此殿宣诏,唐初李渊赐李世民居承乾殿后,又赐李元吉居武德殿,这更方便了他与太子李建成的沟通往来。 几个起落间,绕过本就心不在焉的卫兵视线,元越泽摸入依旧亮着几处灯火的武德殿后方住宅群内。 不片刻,一座宏伟的大宅呈现在眼前,门前两座威武的巨大玉狮像栩栩如生,恢宏气派。朱漆的大门两边高挂着十几盏连串的明亮大灯笼,出屡屡夺目光华。暗道一句真够奢侈的之后,元越泽跃入大院。 元越泽功聚双耳,收听依旧真未熄灯的几座建筑物内传出的任何声息。奇怪的是,里面传来的皆是悠长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房内的人正在熟睡。反倒是右侧一漆黑的房间内隐有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似是一男一女在说话,由于距离颇远,又有墙壁阻挡,所以听不清楚。 元越泽飞身掠出,潜到那房间的窗旁,仔细听去。 一阵亲嘴与衣服摩擦的声音过后,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只听他柔声道:“苦了你了。” 另一把呼吸急促的柔弱女声道:“为了你,妾身什么都不怕。” 接着又响起亲吻的声音。 元越泽暗暗咋舌,里面的两人应该就是李世民和他的兄弟媳妇杨珪媚。 偷别人老婆很有意思吗? 元越泽这老古董百思不得其解。 但屋内二人声音和动作已经明显升级,却听杨珪媚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不要,我约了秀宁来做伴,被她现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果然停下动作,道:“三弟是不是又去上林苑寻欢作乐,夜不归宿了?” 杨珪媚没有答话,但元越泽却猜到一定是被李世民给说中了,否则他又怎敢跑来偷人? 半晌后,杨珪媚的声音才又响起,只听她抽泣道:“你可千万要小心,齐王前晚醉酒说梦话,说一定不会要你活过春猎,妾身好怕!” 元越泽肯定了心中猜想的同时,暗忖杨珪媚真是为了李世民,什么都不顾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换做其他生活在皇宫内的女人,都只会装做什么都没生,以免惹祸上身。 李世民沉默许久,才悲声叹道:“多亏你这个消息,大哥和三弟对我竟会如此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啊!” 元越泽暗道你这话要是自真心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玄武门之变’了。 实际上元越泽的看法有失偏颇,要知道李世民之所以会动‘玄武门之变’,实是由于一直受太子党的压迫,他若不掌握主动,那就只有被爱听谗言的李渊及两个兄弟害死。客观的讲,作为古代帝王,李世民的功绩无愧于‘千古一帝’的称号。他与元越泽最大的不同在于立场和处事方式,这是由于二人身份不同造成的,元越泽是个追求自由自在的大流氓,李世民却是个擅长权谋,只求利益的政客。 随着亲吻声再起,杨珪媚带着呻吟的声音又响起道:“不……秀宁……” 李世民道:“秀宁要什么时候来?不如派人告诉她不要来了吧!” 杨珪媚轻笑道:“她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到吧,我刚刚派人去请她,她不来你要住在这里吗?” 李世民笑道:“我正有此意,还有什么消息,快告诉我。” 杨珪媚媚笑道:“想知道消息,可要拿出点儿本事来!” 接着就是一声轻呼,二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半个时辰,的确够他们‘来一把’的了。 元越泽可没兴趣偷听别人做这种事,李元吉既然不在,他本该撤退,却听屋内二人话语的意思,好象杨珪媚还有什么重要消息没透露,要向李世民邀功似的。于是只好先到院外,等屋内二人颠鸾倒凤的‘大业’完成后,他再来偷听。 刚刚跃出高墙,再绕到大门前时,恰好走出两个有说有笑的俏丽宫女。 一个道:“公主经常来陪王妃,却也从来没有后半夜才来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另一个低声道:“乱嚼耳根,你不想活啦,快走,睡好了早点来接公主。” 二女环顾一眼,急匆匆溜走了。 元越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要让李秀宁撞破李世民与杨珪媚的好事,他们之间多尴尬,对元越泽来说并不重要,杨珪媚口中的消息岂不是打探不出来了? 于是慌忙再跃入院内,仔细聆听声音。 李世民与杨珪媚正处在恋奸情热中,浓情蜜意,呼吸呻吟声压抑急促,显然正享受着。 李秀宁刚刚走出南厢房,想来是去换了身衣,正向这方向走来。 元越泽无暇多想为什么李秀宁会比杨珪媚所说的来得要早,身影飞前射,大手按上他的小口,将她拉到小园中的一颗大树后,贴在她的小耳边,道:“是我。” 李秀宁最初只是娇躯一板,待闻到元越泽那熟悉的味道时,立即放弃挣扎,扭头对元越泽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传达出信任的神色。 元越泽松开手,李秀宁将婀娜别致的娇躯贴在他身上,粉面微红,诧异地低声道:“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由于二人的亲密接触,羞得李秀宁那冻得雪白,吹弹可破的小脸渐渐转红,诱-人至极。 元越泽只一呆后,指了指那漆黑的屋子,见李秀宁面带不解,他才恍然大悟李秀宁没学过武,灵觉自然很差,于是一把将她抱起,道:“过去你就知道了。” 李秀宁窘迫不堪,内心偏偏欢喜他这样,藕臂挽上他的脖子,微微点了点头。 当元越泽停在屋外时,李秀宁娇躯剧颤、玉容骤转惨白。 并不是因为屋内隐隐传出的的yin声1ang语,而是那两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亲二哥和三王嫂。 看了一眼怀里不知所措的李秀宁,元越泽大嘴轻啄了一下她的脸蛋,低声道:“我刚刚碰巧遇到的,你三王嫂可能会在事后透露一个大消息给你二哥,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在这里听完吧。” 李秀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被元越泽抱得很舒服,屋内的声音又像可以勾人心神似的,使她觉得身体正在急剧升温,即使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她依然感觉到秀额上冒出的香汗。更要命的是由于二人紧紧贴着,元越泽一只手就按着她一侧的玉-峰边缘,那大手好象带着魔力,隔着衣衫将阵阵电流传到她体内,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且元越泽那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顶着她的香-臀,让她只觉娇躯滚烫、口干舌燥。虽说从小生在大家,长大住在皇宫,男女之事早已了解,但她依旧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抱着她的人又是令他倾心的男子,她还如何控制得下去? 察觉到屋内二人已经快要到达极乐之境,怀里的李秀宁也越地不堪,元越泽慌忙以大嘴堵上她呼吸急促,娇喘吁吁的红唇,将真气渡过去,助她呼吸。 李秀宁积压的欲-火被这一吻突然点燃,直接爆开来,不管不顾地投入到热吻中。一边听着屋内传出自己二哥偷三嫂的声音,一边不出半点声响地与元越泽亲吻,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刺激感,娇躯轻扭,将左边的整只雪兔都挤到元越泽的手里,极为享受。 元越泽又不是什么好货,哪还客气。屋内二人动作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屋外二人同样如此。只不过一动一静罢了。 随着屋内杨珪媚一声不管不顾、声嘶力竭地呻吟后,周围开始恢复宁静。 元越泽在那之前就已经离开美眸迷离,娇躯轻颤,娇喘连连的李秀宁的樱唇。李秀宁被冷风一吹,清醒几分后窘得像鸵鸟一样将螓埋在元越泽胸口,听到杨珪媚的声音后,她更加羞涩。 半晌后,杨珪媚娇媚的声音传来,道:“人家在齐王书房内偷看到一封信,上面写着要在春猎时对付那元越泽,这是个好消息不?” 李秀宁娇躯明显一震,李世民的声音响起,道:“的确是个好消息,这样我就不用费神了。” 元越泽暗笑狗-屁的好消息,谁他奶奶敢来惹我,只有死路一条。 杨珪媚犹豫地道:“你会杀齐王和太子吗?” 李世民柔声道:“怎么会,我们怎么说都是兄弟,血浓于水,他们害我,我却无法忍心害他们。” 杨珪媚欢喜地道:“那就好了,人家一直觉得……觉得……” 她声音越来越低,李世民体贴地道:“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三弟,可他对得起你吗?我答应你不杀他,总行了吧。” 一声响亮的亲吻声传出,杨珪媚这痴女显然被李世民给骗了。杨珪媚突然轻呼道:“糟了,秀宁快要来了,你快从后门走吧!” 李世民应了一声,里面响起穿衣声。 元越泽忙抱着垂头不语的李秀宁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问道:“秀宁打算怎样?” 李秀宁挣扎着欲站起,低声道:“我要回去,刚刚换衣服时,没有下人见到过我。” 元越泽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自责,你二哥与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你该早就清楚的了,他或者其他人若有本事杀我,我无任欢迎,我送你回去吧。” 看着守卫和宫女像透明人似的无法察觉到元越泽窜进‘宜雨轩’公主卧房,李秀宁暗叹一句,面红耳赤地挣扎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褶皱的衣裙,抬起头来时,正对上元越泽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小脸变得更红,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觉到失态,元越泽挠头道:“秀宁找人通知你那三王嫂一声,就去睡吧,很晚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住,皱眉道:“咦!这气味有点熟。” 李秀宁忙抬头,佯装镇定地道:“多谢公子,请回吧。” 她这行为明显反常,元越泽没有理她,皱着鼻子往左侧走了几步,在李秀宁赶过来前,推开一扇小门,里面原来是个小型的书房。 李秀宁拉住元越泽的衣袖,哀求道:“公子快走吧,这里是秀宁做画的地方,没什么值得看的。” 元越泽摇头道:“不对。”接着拖着力气没他大的李秀宁继续前走,在那精致的松木小书桌上看到一沓散着沁人心脾清香的软纸,低头一闻,元越泽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打开来,里面是叠放整齐的一张帛书和纸片,对比一番,觉上面的幽香完全一致。 李秀宁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到元越泽怀里,失声痛哭。 这一下弄得元越泽亦是不知所措,说什么都没用,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流个不停。 直哭了不知道多久,恐怕眼泪也要流干了,元越泽才抚着她抽搐地玉背,低声道:“当日在洛阳、成都通知我要小心的人都是你,是不是?” 李秀宁垂着头,没有回话。 元越泽才又歉然道:“在成都时,我受玉妍死讯打击太大,所以情绪失控,说话很难听,直到现在,我才真明白秀宁的心意,谁都可以出卖我,你一定不会。” 李秀宁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哽咽着喃喃自语道:“在成都时,秀宁的贴身婢女都被三哥收买了,只从认出公子时的怪异表现,三哥就推测出是公子了。秀宁真的痛恨公子在洛阳时救我,为什么不要我死掉,那样心里也不用这样难受。” 元越泽望了她一眼,那双本是晶莹澈亮的明媚大眼睛此刻却变得灰蒙蒙,一片黯淡。 又有谁真正知道她心里的苦,夹杂在家族与真爱之间,那种难过没将他迫成变态,已属难得。元越泽为了不落于被动,做得很绝,结果他是舒服了,可害苦了单相思的李秀宁。 叹息一口气后,元越泽肃容道:“中原一统后,我就迎娶秀宁,你可愿意嫁我?” 李秀宁吃惊地抬起头,先露出喜色,旋又黯然。 这话不啻于在说元越泽与李唐,只能有一方存活到最后。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却偏偏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李秀宁一对美眸泪花乱转的瞧着他,仰着能令人肝肠寸断的玉容,悲切的道:“这是何苦来由呢?”接着断然道:“公子忘了秀宁吧!” 元越泽想都没想,就以平静至可怕的声音地道:“没问题,春节后我会离开,珍重了!” 看着元越泽伟岸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外,李秀宁再也无力站稳,秀眸红肿、面色煞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这又是何苦来由! 但她没得选择,因为她爱上的是一个家族的死敌。 元越泽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暂时二人关系僵化一些,对谁都好。他早就决定天下大定后,就是抢也要把李秀宁抢过来,她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元越泽为之心动不已。为了家族利益,她牺牲太多。 异日就由我来补偿幸福给她吧! 元越泽边想边窜回贵宾馆。 将睡熟的祝玉妍抱到单美仙身边,一手搂一个,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差点被拧成猪头的元越泽经过与几女商议,认为尹祖文该是想以白清儿为礼物,献给李渊,如此一来,在春猎后,李世民被杀,李渊迷倒在白清儿裙下,当时机到时,李渊再无利用价值,在命白清儿与李渊欢好之时,施‘姹女心法’杀李渊于荡魄**之际,早已‘中毒’的白清儿在事后亦绝无好结果,这样正好遂了心思恶毒的尹祖文的心愿。他甚至都不担心若是被祝玉妍及元越泽现此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因为那时白清儿的身份已是李渊的妃子,一旦因她而冲突起来,李家与元越泽斗个不停,更是尹祖文等人巴不得看到的场面,而这主意的谋划者甚至很有可能是心思恶毒、狡猾如狐的席风或刘昱。 元越泽并不方便总去看望白清儿,是以决定在春节前派修为不底的几女中的一个去看她一次,只要将奇力注进她的识海,保证无人可以伤害她就好。 乐此不疲地明争暗斗着的李家三兄弟、神秘的刘昱、石之轩、白道一众人等都不知道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元越泽更没心情理会他们,当天下午,带着小鹤儿逛到上林苑,小鹤儿自然是来见纪倩,元越泽只是保膘,他要来见尚秀芳。 还未到上林苑门口时,就见艳光四射的胡小仙俏立人群中,正对着元越泽微笑招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为整个天地注入一种活泼的生机。她头梳盘龙髻,面饰朱色花铀,身穿粉绿色紧袖糯衫,紫红色的披巾,乳白色窄长裙,脚穿尖头履,尽显其优美的身形体态。她的美丽虽与元越泽家中诸女有一大段距离,可是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骚在骨子里的媚态,非常引人。 元越泽着面色不悦的小鹤儿独自进到上林苑中,嘱咐那几个唯唯诺诺的守卫照顾好她后,独自走向胡小仙。 来到她面前后,元越泽道:“姑娘有事吗?” 胡小仙以她能摄魄勾魂的美目盯着元越泽半晌,才嫣然笑道:“奴家想请公子近一步说话,不知方便吗?” 从她的眼神上,元越泽就察觉到她在暗运媚功,于是神色不变地看了她一眼,语带憎恶地道:“免了,元某人要去保护小妹了。” 胡小仙一愕,接着贴了上来,媚笑道:“可是奴家哪里得罪了公子吗?” “咳!” 一个轻咳声传来,在热闹的大街上依旧清晰,可见对方是个练家子。 元越泽扭头望去,只见数个彪形大汉拥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眉头一皱,元越泽立即肯定对方是池生春,他虽比香玉山高点,那种自习清瘦的形神,与侯希白所画的香玉山有五成相肖。举止文雅而没有江湖的俗气,嘴角挂着自信老练的微笑,显示他善于交际。他不算英俊,但长得随和顺眼。 池生春见元越泽转过身来朝他打量,拱手笑道:“小弟池生春,见过元兄。”接着对胡小仙道:“没想到小仙也在这里。” 胡小仙现出一个楚楚可怜最能打动男性的娇柔表情,又凑近元越泽一些,几乎将那高-耸的胸-脯贴上元越泽的胳膊,若无其事地巧笑道:“奴家只是路过这里,劳池老板挂念了。” 她无论表情动作,均是娇俏可入,媚态横生,惹人迢想。 池生春眼中不悦之色一闪即逝,尽量保持风度,道:“听说元兄赢过‘北雷’雷九指与巴陵的侯小姐,不知可否有兴趣到小弟的‘六福赌场’玩几手?”接着对胡小仙道:“大仙对那幅《列女传仁智图》还满意吗?” 胡小仙脸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刚刚就一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细想下又一时找不到头绪,但池生春那模样的确让他不爽,于是淡然道:“在下还要去找小妹,恕不奉陪,若池兄有兴趣,改我就以命相赌,如何?”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想到上次与纪倩的赌局,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这件事早被他忘到脑后去了。 胡小仙想起上次元越泽那疯狂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池生春本还是面带不屑,闻言立即一愕,只有硬着头皮道:“听说元兄曾与上林苑的纪小姐有过赌命的一局,结果却不为外人所知,莫非是平局?” 元越泽摇了摇头,对胡小仙道:“姑娘知道那场赌局的结果吗?” 池生春一伙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元越泽与人赌命,竟还不知赌局的结果,这太搞笑了。 胡小仙毫不忌讳地将玉手搭在元越泽胳膊上,娇笑道:“请公子进去,奴家细细为你说明。” 说完,不理眼睛快要喷出怒火来的池生春,与一脸莫名其妙的元越泽绕路进入明堂窝后院。 进入大仙堂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幽静贵宾休息室里,胡小仙才放开元越泽的胳膊,大方地坐在桌子对面,那柔媚的样,足可让人为之失神,只不过表情木然的元越泽除外,因为胡小仙不停地在用媚术,他刚刚若不是一直在思考问题,早已拂袖而去。 坐下之后,元越泽一边点着桌上的骰盅,一边道:“姑娘不要和我耍花样了,有什么话尽快说,我还有急事。” 胡小仙用尽浑身解数,元越泽就是不看她一眼,于是颓然道:“是否奴家没一点吸引力呢,公子看都不看奴家一眼。” 元越泽摇头道:“你本来魅力十足,又有青春活力,可惜非要用一些邪门的媚术,好象你对自己本身的魅力没有自信似的。” 胡小仙甜甜一笑,道:“奴家以为只有秀芳大家那样的女子才会令公子动心呢。” 元越泽失笑道:“姑娘可否告诉我那日的赌局结果?” 胡小仙蹙起黛眉,嗔道:“公子为何如此急着要走,你那小妹子在上林苑又不会有危险!”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想起胡小仙在街上所说的事,于是道:“姑娘在大街上说‘近一步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若不说,我可真走了。” 胡小仙难得得露出个羞涩的表情,轻声道:“公子黄昏时可有时间?奴家已在西市的福聚楼定了一桌酒席。” 元越泽眉头紧皱,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明悟:胡小仙恐怕是要利用元越泽对付池生春。 池生春对胡小仙一直有野心,本来若没有元越泽出现在这空间,那么池生春会用高价买自独孤家的‘寒林清远图’作聘礼迎娶胡小仙$$,想起刚刚胡小仙当街的表现,该就是故意做样子给池生春看,引他对元越泽的嫉妒和恐惧。而池生春所讲的那个什么图该就是‘寒林清远图’的替代品,看样子那图该已到了胡佛的手上,胡小仙的命运该就要决定了。由于胡小仙只是胡佛的养女,对于整天想着如何展大仙门的胡佛来说,牺牲个把女儿幸福实不算什么。所以她惟有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元越泽求助。 想清楚这些,元越泽淡淡道:“姑娘要利用我,对吗?” 胡小仙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却没有开口回答。 第九十六章 帮人助己 胡小仙诧异道:“公子怎会如此想奴家?奴家只不过是仰慕公子罢了!” 元越泽这种死心眼认定了她心口不一,冷笑道:“我哪里值得人仰慕?” 胡小仙掩口轻笑,道:“单说公子这样谦逊的态度,就是一个大优点。那日奴家见到你将上林苑送来的纸条当众递给尊夫人,虽只是件小事,却可知公子对自己的妻子是何等坦诚与尊重。” 元越泽起身向外走去,道:“天下若有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个完整的丈夫,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元某人妻子已经够多的了,受不起你的厚爱,莫要再与我说笑了,告辞。” 虽然他只认为胡小仙所讲的话只不过是他日常生活习惯而已,却无法否认,那的确是与爱人间坦诚信任的最好证明,也恰是他与这时代男人最大不同的一个体现。胡小仙回答得的确高明,奈何她碰上了万年难得一见的‘死心眼’。 怔怔地目送元越泽离开,胡眼小仙的柳眉紧紧拧了起来,颓然坐下。 刚走入上林苑门口,就见有一大汉走了上来,恭敬施礼道:“白公子着小人来请元公子到二楼一叙。” 元越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到白公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虽然如是想,脚下却没停,对那大汉点头后,随他进到二楼南端的一个厢厅内。 那大汉将门关好离去。 这厢房布置考究,朴素中尽显大方,壁上挂满山水鸟兽图画,充满书卷气息。里面只有一人,背影有些熟悉,正在欣赏画卷。 听到那大汉脚步声远去,他才转过头来,道:“见过元兄。” 原来是侯希白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他带了一张并不出众,让人难辨真伪的面具。 元越泽坐下笑道:“是否寇仲他二人送给侯兄的面具?” 侯希白扯下面具,点头道:“天底下除了鲁大师,还有谁能制出如此完美的面具?小弟不方便以真身相见,所以只有这样。” 他作为石之轩的亲传弟子,与元越泽,寇仲几人又颇为投合,是以夹在中间也的确有些为难。 元越泽淡淡一笑,道:“侯兄等小弟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侯希白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小弟只是最近脑袋绷得太紧,所以换个身份出来饮酒作乐,刚见元兄的小妹子到来,就知元兄肯定也会来,所以叫你过来。” 元越泽想到他可能是由于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石之轩一定会派给他一些他不情愿的任务,所以才会这样郁闷。于是举杯道:“生活难免有些不如意的时候,看开就好了,我们干一杯。” 一饮而尽后,侯希白叹道:“连元兄这等人物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我又算得了什么!” 元越泽大笑道:“小弟每一刻都很如意,关键看你内心如何取舍。是了,侯兄在宫内几日,可有现什么可疑人物?” 侯希白略一沉思,道:“我听几个在太原时就是李家婢女的宫女说过皇宫很安全,因为有多年跟随李渊的高手暗中保护,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元越泽暗道这高手不是席风就该是其他人,会是谁呢?蓦地,他想起当日在洛阳暗中保护李秀宁的那几个不明来路的人,才觉李渊身边高人的确不少,接着又将注意扮成太监席风行踪一事拜托给了侯希白。 侯希白听后,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想必石之轩也该给他下过这样的命令。 元越泽又道:“侯兄以画入武,由武入道,的确绝妙,小弟这等俗人可无法与你相比了,哈哈。” 侯希白双目精芒大盛,一拍几面手,奋然道:“对!若我能把写画的境界融入武道,另出枢机,应该不会逊色于苦思而不得其解的‘不死印法’,当我写画之时,意在笔锋,无人无我,意到笔到,没有丝毫窒碍,心中除画内世界外别无他物。哈!幸好元兄提醒,否则小弟恐怕不但要被高明的‘不死印法’缠死,更无法胜过学了邪功的杨虚彦。”接着,“唰”地一下打开手中折扇,同时笑道:“元兄才学,又岂是小弟可比的?单说那天津桥上的‘五问’就已传遍天下,被许多学派的人所探讨。” 元越泽摇头失笑,暗道他目前还没有悟到以画入武吗?随后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光溜溜的扇面,道:“听说侯兄这柄美人扇,扇面以冰蚕丝织造,不畏刀剑,扇骨则为精钢打制,再以千年橡树的液汁配料胶合而成,讲求‘美、巧、轻、雅’,上面绘遍天下美女,怎么与传闻中不一样?” 侯希白道:“当日在洛阳城外与元兄联手一战,哈!那或许叫不上联手,回到洛阳后,小弟有幸与尊夫人素素小姐相遇,抱歉,小弟实在无法将她与‘夫人’二字联系起来,唉!怎说才好呢?当我第一眼见到妃暄时,就像看到到一幅珍贵的墨宝,觉得世上没可能有更好的美人,但在洛阳陆续见到元兄家中几位夫人,如飞马牧场的千斤后,小弟才真的知道什么叫美丽的真谛,那是越了人间所有语言可以形容的层次,更是越了小弟画笔的禅境,自那以后,我花大价钱换了这张再不会画任何人的扇面,侯希白也再非以前的侯希白。对于美女,以前总想要一亲香泽,现在却只重观赏,只有这样才可保留男女间最动人的神秘感觉。”洒脱自然的摇头晃脑吟道:“投怀送抱虽是动人,怎及得上欲拒还迎,欲拒还迎又比不上可望而不可得,得不到和没有结果的爱恋是最动人的。” 见元越泽失笑的表情,侯希白好奇道:“元兄以为小弟想法可有何不妥?” 元越泽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大家想法不同,却各有各的道理罢了,就好象古时的夸父追日、愚公移山,我更注重拼搏争取的过程,至于结果如何,因为不是一个人能掌握的,所以无法预测。实际上我认为侯兄还是太执著于结果了。” 侯希白一愕,无奈笑道:“或许是吧,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不同的,互相争论千百年恐怕都不会得出一个确切孰优孰劣的结果。不过小弟及妃暄对元兄如此洒脱的个性还是十分推崇的。”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师妃暄的推崇就算了吧,我可当不起。” 侯希白早知他对师妃暄有成见,也不在意,道:“若小弟猜得不错的话,妃暄这几日一定会找上你,小弟前日曾见过她,她刚刚从成都过来。”顿了一顿,怅然道:“她离开长安后,就真的回到师门,再不入世,与世隔绝了。” 元越泽心中一突,猛然间想到巴蜀选择归顺李唐一事,这其中一定与师妃暄有关。对于师妃暄会否再入世这件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待再开口时,外面响起脚步声,竟是纪倩有请。 元越泽对纪倩可没什么好印象,但想到该是小鹤儿的主意,就在侯希白不怀好意的目光中随那丫鬟去了。 进入纪倩那座距离尚秀芳居住处不远的小宅,进入豪华考究的小客厅内,就见纪倩正与小鹤儿围着桌子在说笑。这位艳名仅次于尚秀芳之下的美女一身胡服打扮,穿的是窄袖紧身、翻领左袄的短衣长裤,下为革靴里腿,既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还另有一种灵活爽枫,女扮男妆的健康美态。 反观小鹤儿姿色确要比她差上许多,可看在元越泽眼中,明显觉得小鹤儿比纪倩要可爱。 这就是死心眼的毛病。 小鹤儿率先过来拉他坐下,道:“今天没有外人,你们不要再吵了,好好说说话不好吗?” 纪倩明显不像从前那样冰冷了,这反倒让元越泽很不适应,于是干咳一声,没话找话道:“那个……那个……我们说点什么好呢?” 二女一呆,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鹤儿笑得差点要开始打滚了,捂着肚子道:“小倩看到了吧,元大哥虽然不会撒谎哄人,实际也很有趣的。”接着见元越泽不知所措的表情,又正容道:“元大哥一定要帮帮小倩,绝不能让李元吉得逞。” 纪倩见元越泽根本不多看她一眼,刚刚她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娇媚样儿,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只失神,偏偏眼前这个滥情的男人就是不多看她一眼,自负心起,又使起小性子,道:“公子虽非下界人,也不要以为纪倩贪图你什么,我是一凡间女子,你也不必屈尊纡贵勉强自己帮我。” 元越泽这才仔细地望向她,小鹤儿一见她的怪脾气又要上来了,结局不用想都是闹个不欢而散,于是不停地在桌下拉她衣角。 元越泽又望一眼小鹤儿,诧异道:“是小妹把我的身世说给她听的?” 事关重大,小鹤儿哪敢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人家没有别的法子了,嫁给元大哥总比嫁李元吉强吧!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 元越泽与纪倩几乎异口同声地道:“胡闹!”,纪倩抢先冷然道:“此事就此打住,公子身世,随后我就会忘掉。” 闷哼一声,元越泽同样道:“你以为老子会娶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吗?但你仔细想想李元吉为什么如此反常,其中就不会有什么阴谋?错非如此,我岂会与你多说一句话?” 纪倩先后被他气了几次,这次更是赤-裸-裸的侮辱,实际上她又不傻,怎可能没猜过李元吉这反常行为的动机,不过火气一上来,哪还能记得其他事情,就对悠然喝茶的元越泽不屑道:“他能有什么阴谋!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而已,最多让他得了我身子,还能怎样?” 元越泽撇了撇嘴,手指飞点上她的脑袋几下,没学过武的纪倩怎能躲过那快过闪电的度!就听他道:“所以说你胸大无脑,现在你与小妹的关系早被人知晓,而小妹与我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难保不是他对付我的一个毒计。” 一直与元越泽斗个不相上下的纪倩竟显出柔弱的姿态,美目泛红,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立起,就那么哭着踉跄夺门而去。 元越泽突然感到一阵内疚,说到底,他这样不把纪倩当女人看,只是看不惯她那副刁蛮不讲道理的样子,其实又没有人天生会那样,一个人性格的养成与其童年经历、长大后的交际圈子有着秘不可分的联系,纪倩的命运本就不好,又长年处在垂涎她姿色、觊觎征服她的各色男人间,时间久了,自然会封闭内心,做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她是冷傲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越是这样的人,内心越是孤独软弱,只不过掩饰得极好罢了。 想到这些,元越泽抚上一脸委屈与茫然的小鹤儿秀,柔声道:“小妹不必担心,从今天起,没人可以再迫纪倩做任何一件她不情愿的事情。” 小鹤儿大喜,一头扎进元越泽怀里,元越泽此话已经表明姿态,纪倩不但可以避过李元吉这一难,以后亦可恢复完全自由,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 察觉到元越泽那怪手又开始不老实,小鹤儿扭动娇躯,显是动情的征兆。 这也难怪,一个黄花闺女,总被元越泽这流氓揩油挑-逗,一到关键时候就刹车,也太没人性了,谁能受得了? 元越泽问道:“秀芳在忙什么?” 小鹤儿仰起通红的俏脸,气鼓鼓地嗔道:“你就记得秀芳姐!她这几日一直在为小倩编一支曲子,小倩要在春节晚宴上表演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春节晚宴只是个小演出而已,真正的大戏要在其后三天的春猎时才会上演,起身准备去找纪倩平心说几句话时,被门外的丫鬟叫住,说是胡小仙有请。 将不满的小鹤儿推走后,着她带给纪倩几句道歉的话,元越泽随那丫鬟走到前厅。 他觉得该与胡小仙打一下交道,最起码可以套到一些线索和消息,因为现在各方敌人中,只有大明尊教、太子党、尹祖文这三方人的具体关系最难确定,池生春是灭情道另一门人许留宗的师侄,与尹祖文关系更是不简单,只看尹祖文将白清儿放心的藏在他的府中,就可知一二。 来到前堂,就见换了一身打扮的胡小仙俏生生站在那里,不但没有了那媚惑众生的模样,反倒是多了一股小家碧玉,我见犹怜的气质。 胡小仙对于元越泽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邀请略显诧异,叮嘱人照顾好小鹤儿后,二人出向福聚楼所在的西市方向走去。 走在石板铺筑的整齐的街道上,二人并肩行走,元越泽丝毫不把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放在心上,只是纵目四览,感受长安城繁华市集的兴盛气象。 胡小仙见元越泽出门后既不开口,也不看她,只好指着路边一排数十间丝绸店,为他介绍,随后道:“公子怎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奴家的,之前你还是一副吓人模样呢!” 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娇憨的模样让元越泽不禁思及远在海外游玩的单琬晶,于是眼中射出深刻的怀念神色,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姑娘冰雪聪明,怎会猜不到答案?” 胡小仙接触过太多男人,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她都可读个**不离十,自然看得出刚刚那深情模样并不是针对她,不禁有些酸酸地道:“奴家怎么猜得到,传闻公子家诸位夫人智慧无边,哪是奴家可比的。” 元越泽夹了一把她那毫不忌讳搭在他胳膊上的玉手,继续前行道:“姑娘终于知道不该在我面前用媚术了吗?我若有能力助你解决困难,你直说无妨,何必要玩那些小儿把戏?” 胡小仙委屈道:“可是奴家又怎能轻易信人,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噢!我不是说公子,公子除外。” 元越泽失笑道:“你若总由你的眼界去推测整个天下,那你就是在坐井观天,‘男人’岂是一两个人的认知可以概括的?你把‘共性’夸大了,忽略了‘个性’。” 胡小仙略一思索,将整只纤柔的小臂挽上元越泽的胳膊,欣然道:“公子说得真动听呢!所以奴家想了一个时辰,决定再来碰碰运气,看来这次碰对啦!” 元越泽顺着她的语气道:“姑娘有什么烦恼几需要元某人效劳的地方?” 胡小仙露出愁容,轻叹道:“正是因找不到如意郎君,谁家姑娘不为此烦恼?嘻!奴家是说笑,我真正的烦恼是有人自认为是我的如意郎君,而我则见到他就心中厌恶,公子可为我想办法解决吗?” 元越泽沉吟半晌后,微笑道:“谁敢迫姑娘做不情愿的事?” 胡小仙像个小女孩般竖起手指,逐个指头的数道:“先是那个自以为赌术比我更好、最有资格作我爹快婿的混蛋池生春;第二个是齐王李元吉,提亲的人便是他;第三个人最可恶,我还以为他对我们胡家特别照顾,谁知竟是适得其反,而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个是我老爹,唉!他却是迫于无奈,谁叫他看中长安这个地盘,梦想异日李家得天下,他可以大力展赌业。公子说奴家现在的情况是否是四面楚歌,身不由己。” 元越泽失笑道:“那第三个迫你的人就是尹德妃之父尹祖文?姑娘为何不说清楚?” 胡小仙略带惊慌地四下环顾,愕然低声道:“公子怎会猜到的。” 元越泽扭头道:“我们说话的声音全被我的气场控制在一尺内,除非修为高过我的人,否则谁也别想听到。” 胡小仙先是一愕,接着抿嘴娇笑,神情变得大为放心。 元越泽继续道:“这有什么稀奇?长安最大的两家公开和合法的赌场是‘明堂窝’和‘六福赌馆’,你们有李渊宠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撑腰,六福赌馆’则有李元吉包庇,所以都站得非常硬,连主张禁赌的李世民也奈何不了你们。” 胡小仙见元越泽就这么当街直呼李渊的名字,虽说外人听不到,她依旧下意识地左右扫了两眼,方吁出一口气,抬起左手轻拍了两下那高-耸的胸-脯,暗道这名闻天下的人果真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元越泽却继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姑娘现在已经是没有退路,池生春说的那个什么图该已经送给了你父亲做聘礼,只是不知你父亲有否答应?” 胡小仙扁着小嘴,道:“公子所说不错,池生春不知从哪弄来东晋王羲之亲叔,素有‘书画第一’之称的王世将的一幅真迹《列女传仁智图》,五日前拿给爹鉴赏,随后齐王代他出面,又要以之为聘礼迎娶奴家,不过奴家大力反对,爹只好拖延时间,花点唇舌来说服我。唉!可惜时间无多,齐王正月底为他一个妃子摆寿宴时,爹怎都要给齐王一个答覆。” 她本想多加一句“公子若不救奴家,我只好自尽”,幸好想到元越泽的古怪性格,及时打住,否则一旦被元越泽误认为胡小仙是在要挟他,那再无商量的余地。 元越泽明白过来,迫胡小仙下嫁者池生春乃是香家扩展赌业的一着奇兵。要知香家恶名远播,为白道武林不容,如若李唐一统天下,必会对香家的生意展开扫荡,但若香家能通过婚姻合并大仙胡佛的赌业,可借尸还魂似的名正言顺于此情况下大展拳脚,以另一种形式名义继续香家的事业,而与香家暗中勾结的尹祖文,支持明堂窝更是别有居心。 叹了口气,元越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胡小仙惊呆住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以元越泽的作风,绝不会污蔑尹祖文与池生春,因为他们都不配。 胡小仙心乱如麻,事情已经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只有焦急地道:“奴家要回去与爹商量一下。” 甚至都没施礼,就那么转身欲离去。 元越泽一把拉住她,道:“他们虽然居心叵测,一时半会儿却不会害你们,我还有更让你震惊的消息呢,不想听吗?” 胡小仙娇躯一顿,立即恢复之前的媚样,重挽上元越泽的胳膊,笑盈盈地道:“公子会帮奴家解决的,对吗?你若肯让奴家今晚陪你、讨好你,人家会对你死心塌地。因为小仙仰慕你!” 元越泽颇感尴尬,抬手道:“打住打住,我家里还有个公主,都没时间下手呢,姑娘错爱了,元某承受不起,到了。” 胡小仙无奈地撇了撇小嘴,二人走上福聚楼三楼。 福聚楼被称为‘西市第一楼’,三楼的景致最好,胡小仙所订的这席靠东的位子更可尽览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 因二人较预定时间来早了一些,是以老板一边不停给元越泽这贵宾赔笑,一边着伙计去准备。 二人坐下后,胡小仙指着人来人往跃马桥道:“这几日富贵桥下好象有些变化,具体又说不上来,公子的修为比奴家高上许多,可以解释一下吗?” 富贵桥就是跃马桥的另一个叫法,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 元越泽暗道这是被我迷惑的李唐人,我怎么给你解释?却听到一把柔和悦耳、清越通透的声音由楼梯口处传来,道:“公子别来无恙?” 这三楼寻常人根本订不起,所以现在这时间段里,只有元越泽与胡小仙二人,而老板很可能因为元越泽这无法无天的人在,不敢再接受其他人订席,所以那‘公子’二字说的必是元越泽无疑。 只听声音,元越泽就已认出它的主人就是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胡小仙朝楼梯口处瞧过去,只身穿男装,淡雅如仙的师妃暄盈盈而至。 元越泽却依旧淡然地望向桥面,漫不经心地道:“师仙子好。” 胡小仙一听,$$立即明白来人的身份,竟起立客气地将师妃暄请入席上,足见师妃暄男女通杀的魅力。 师妃暄道了声谢,从容坐下,保持她一贯的冷然的神态,显是没受元越泽那‘仙子’二字影响心境。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元越泽回过头来,盯着师妃暄道:“久别重逢,不来一个热吻吗?” 师妃暄神态依旧,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 第九十七章 舌战仙子 对视许久,师妃暄转头过来,道:“小姐可否暂时退避一下,我与元公子有事相商。”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魔力,胡小仙只觉一阵恍惚,竟真的站了起来,举步就要往外走。 元越泽一把将她拉坐下,淡淡道:“胡姑娘是我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胡小仙有些受宠若惊地望向元越泽。 却见元越泽紧盯师妃暄,冷哼道:“‘剑心通明’不过如此而已,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现眼!” 师妃暄神色依旧,显然元越九泽的攻势并没起到作用,就好象用力的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劲道被瞬间卸去。 但元越泽岂是常人,右手猛地探出,抓向师妃暄的咽喉。 胡小仙连感叹一句“天下竟会有这样没礼貌的男子”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元越泽那一爪宛若先消失,再从虚空中探出来一样,快得惊人,诡异得可怕。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师妃暄曼妙娇躯后闪,手上的色空剑闪闪生辉。 但她绝不敢大意,因为对手是元越泽。 无论外人心里,眼中多么无礼,甚至无耻之事,他都做得出来,只要他认为那样做是对的。 正如现在他欲破掉师妃暄的‘剑心通明’的决心那样,世间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但师妃暄依然失败了。 她清楚地察觉到元越泽的大嘴不知怎地就凑了上来,印上她那从无男人有福气碰过的娇艳湿润的樱唇,同一时间,元越泽的有力地双臂已紧紧将她搂住。 胡小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无耻流氓戏仙子的大戏。 师妃暄灵台终于始守,本就有破绽的‘剑心通明’再次落败。 她死命地扭摆螓,试图躲开元越泽的大嘴,但这样使她损失更大,她嫩滑的脸蛋、瑶鼻不断摩擦着元越泽的嘴唇,一道道麻痒难耐的奇怪感觉再次窜入体内,勾起了当日在洛阳城外对元越泽那‘乳来伸掌’的记忆。 师妃暄猛地停了下来,深邃澄湛的双目睁开,一眨不眨地直视元越泽,整齐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保持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 以静制动。 但她还是败了。 元越泽那双无上魔爪开始在眼前这无一点情-欲的女子娇躯上四处活动着,灵活的舌头更是锲而不舍地动着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攻势。 师妃暄终究是个未经人世的处子。 连一旁看热闹,见过男人无数的胡小仙都有些呼吸急促,更何况是她! “嘤”的一声轻吟,齿关终于失守。 元越泽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进入了一个柔软湿润、幽香四溢的小空间内,那里面更有一条诱-人的小丁香在慌慌张张地躲闪着。 一边用力将佳人那芬香的津-液一滴不剩地吸过来,一边不停挑引着她整个口腔及那条纤巧的小舌。 师妃暄靠着多年静修,强行恢复一点神智时,赫然觉自己那条丁香竟不由自主地在与元越泽纠缠着,你追我赶,我进你退。 深深明白若不采取措施,意识一定就会沦陷在肉-体欲-望的海洋中的师妃暄重重合起银牙。 意图再明显不过。 若他死了,天下也要太平了,虽然自己很可能再无法上窥天道,也算对得起师门的使命,对得起天下苍生。 可他的确没做过什么坏事,洛阳城远比从前更繁华,百姓对他的推崇是自内心的。若他不是魔门中人,而师门也不强定李世民的话,选择支持他,倒也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个无视礼法的人若为帝王,不但会导致道消魔长,更无法为百姓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 可是这感觉怎么如此舒服?好象比师傅说过的‘神游太虚’还要美妙,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银牙咬合的瞬间,师妃暄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咬了下去。右手长剑同时聚起剩余功力,拼尽全力劈向元越泽后腰。 她再次失败了。 色空剑不但没有透体而过,元越泽舌头也没断,只是一声痛苦地大叫后,动作变得粗鲁起来。 彼消我盈,敌疲我打。 师妃暄再无力抵抗,娇躯开始轻颤,喉咙间更是不由自主地随身体反应而咿唔着。 再次清醒过来时,师妃暄赫然觉她被若无其事望着窗外风景的元越泽抱坐在腿上,虽然没有扭头,她却可清楚感觉到背后目瞪口呆望着她的胡小仙那古怪的目光。 挣扎了一下,觉敌不过元越泽的蛮牛力气,她只有放弃抵抗,挺直略显凌乱衣衫下的娇躯,同样望着跃马桥,以清冷的声音道:“若是妃暄惹你讨厌,直说就可以,为何这样不尊重人,折辱人,很有趣吗?” 元越泽箍着她平滑得没有一分多余脂肪的小腹轻轻一收,道:“你该知我讨厌的是什么,刚刚对不起了,一时起了破你剑心通明的兴趣,你若有恨,就以同样的手法对付我好了。” 师妃暄平静的玉容上微微染红,元越泽又道:“况且我为什么要尊重你,不计较动机与手段,只讲求利益与结果的政客需要别人的尊重吗?” 二人就以这样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坐着,眼睛分别看向别处,嘴里说着针锋相对的话儿。 师妃暄平静地道:“公子是否认为妃暄是出家人,佛家与道家讲的是四大皆空,清净无为,而我缠上人世间的烦琐事是有违佛道宗旨的?其实儒家有独善其身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身的行为……” “够了!”元越泽打断她的话,道:“事实恰好相反,我认为你这样比那些整日在庙内颂经念佛的和尚尼姑们强多了。什么‘在出世中入世,在入世中出世’,都算不上真正懂得‘佛’之精义的人,否则佛经为何有云:‘大通智胜佛,十劫坐道场。佛法不现前,不能成佛道’?” 师妃暄显然来了兴趣,略一沉思,竟望向近在咫尺的元越泽那英俊脸庞,道:“公子此言确有道理,所谓‘出世在度己,入世在度人’,若能以有为之心入世,必能达到以无为之心出世的目的。” 元越泽闪电般啄了一下她的芳唇,在她略显羞赧的神态中,道:“实际上你说得已算很不错了,只是境界上差了点,我送你几句话: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师妃暄蹙起秀眉,半晌后,美眸中射出憧憬神色,始道:“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佛法真理,不离世法,出世入世,全在自心。心正,入世亦是出世;心不正,出世亦是入世。与君一席话,妃暄可更快一步达‘证一合相’,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说完,竟露出一个喜滋滋的娇俏表情,如喜获至宝的天真少女般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摇头失笑道:“出家人讲究舍弃执念,无欲无求,你刚刚却对我所讲之语表露出极大的渴求欲,这几乎是所有出家人的毛病,你该明白为何得成正果的出家人会如此少了吧?” 师妃暄已被他所讲道理折服,想反对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有默默点头。 场面有些滑稽:一个魔道流氓,大肆讲佛论道,一个被佛道玄门誉为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却听得津津有味。 元越泽又道:“姑娘今日该是来说服我的吧,说正题吧!” 听到元越泽不再以‘仙子’唤她,师妃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舒畅的感觉,但香-臀被下面那火热的‘小邪皇’顶着,体内自然生出一股空虚感,未免出丑,只好挣扎道:“公子可以放我下来了吧?你抱了很久了。” 胡小仙也在一旁轻声咳嗽一声,暗示这屋里还有外人在。 元越泽哪管那些,反而又紧了一下手臂,对胡小仙道:“胡姑娘若有兴趣,也可以来坐坐。” 大胆的胡小仙闻言有些尴尬,任她再开放,也不禁俏面微红,啐了一口后,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师妃暄心叫他可太能胡来了,却在挣不脱的情况下,只好任他抱着,这感觉也蛮舒服的,定了一下神后,道:“公子该知李世民已得到巴蜀,而成为另一个嬴政,重现强秦在战国末期的形势,既有关中淆函天险,西北的兵马,关中的富足和巴蜀的铜铁,天下谁还能与其争锋?公子虽有洛阳,甚至少帅军的支持,却依旧占不到半分便宜,不知公子认为妃暄这样说对否? 元越泽微微一笑,注视着她清澄如水的美眸,道:“说得非常好,我也猜得到巴蜀选择支持李唐,你的功劳最大,这也是我为什么刚刚轻薄你的一个原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鹿死谁手,还早着呢!事实最有说服力。” 师妃暄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幽幽地白了他一眼,微嗔道:“为何又提起刚才的事,不是说谈正事吗?” 元越泽转向窗外,叹道:“我第一次觉到你是个正常的女人,以前总觉得你只有形,而无神,好了,说吧。” 师妃暄不知为何亦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公子本事,再加上少帅军,的确可以与李世民对抗而不落下风,但中土百姓却还要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中饱受煎熬,任谁都看得出来,公子虽是魔门中人,对待百姓却是一片爱心,而且你与少帅,徐兄都非爱好名利之人,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支持同样心怀万民的秦王呢?” 元越泽冷哼道:“你不要犯傻了行不行?要是他心怀万民,日后平定天下后怎么不随意找个有才能的人坐皇帝的位子?为自己就是为自己,何必非要找些大义凛然的虚伪借口?我就是看不惯这种虚伪人。” 师妃暄无奈道:“天底下像公子这样丝毫不爱脸面的洒脱人恐怕再也找不出来了,实际上公子该明白在巴蜀归顺李唐后,杨公宝库变得更为重要,而公子真可以将宝库安全运走吗?不可否认公子与尊夫人中不乏高手,但你们的敌人太多了,而且没有弱手,李世民虽然也受排挤,但相比起来,危险就比公子小得多。李唐最大的隐患莫过于突厥,但现在的突厥大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公子保护突利回到草原后,在毕玄的压力下,他被迫和颉利修好,但双方均因相互顾忌而不敢妄动,在军队充实完毕和与成功拉拢更多的支持对象前,绝不敢轻举妄动。若我所料无误,颉利的实力该要强上很多,但他并不出兵,为的就是看公子与李世民为夺得黄河的控制权而死斗至两败俱伤。对颉利来说,最理想莫如李世民因攻打洛阳元气大伤,那时突厥联军乘势南侵,在李阀无力反击下,先占太原,站稳阵脚,然后逐步蚕食,完成席卷中原的美梦。” 元越泽暗道原来你们只知道舍利在我手上,认为我没能力将诺大的宝库都收走,口中却道:“你说得太好了,但颉利休想得逞,毕玄春节不是要来吗?我就当着中原人的面废掉他,看他突厥人还敢不敢再觊觎我神州大地!” 师妃暄颓然垂下双肩,无力地顺势靠向元越泽胸口,元越泽根本没怎么把她的大道理听进去。 元越泽按上她的螓,笑道:“真难为你了,对着我这绝不会被你说服的人讲了这么一大通,其实我知道白道怕我灭了佛道,这一点真是你们庸人自扰,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你该知我绝非那种人,我从前与你说过,我要的是一个百家争鸣的局面,当然,与现在相比,佛道两家的地位一定会下降。”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实际上若不是师门使命,她个人甚至觉得支持元越泽也没什么。她心中突然一惊,暗忖刚刚说话的态度怎么那么直接,和以前深谙心理战术的她完全不一样,刚才更像是和一个朋友互相辩论似的,只讲硬道理。为掩饰内心慌乱,只好佯装镇定道:“公子还没抱够吗?妃暄要告辞了。” 元越泽应了一声,放她回地上,怪手最后还是捏了她翘臀一把。 本就习惯了那坐姿的师妃暄突然着地,着力不稳,又被她偷袭敏感地带,脚下一滑,差点栽倒,不敢再回头,低声道了句‘后会有期’,就急匆匆溜掉了。 元越泽转过头来时,胡小仙正神不守舍地盯着他,刚要开口,就听楼梯口又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老板,他见师妃暄进来,自然不敢打扰,准备好酒菜都在门外,这当儿正好前来询问。 胡小仙回过神来,着老板和伙计将酒菜端了进来。 看着元越泽为她斟满酒后,胡小仙举杯道:“公子词锋不俗,‘舌战’师仙子,奴家佩服。”说完,自顾自的干了。 她口气重重落在‘舌战’二字上,显然别有所指。 也难怪,虽然她明白自己比不了师妃暄,但二人将她视做无物的亲热纠缠,却让她心生不痛快,任何一个女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无视。 元越泽微微一笑,没有答他。 二人再饮了一杯后,胡小仙神色开始有些复杂,更没了之前的活泼劲,一言不地吃菜。 接着,元越泽把尹祖文是魔门灭情道中人一事说了出来,听得胡小仙打了个冷颤,元越泽又道:“令尊为何以为在长安会有好展呢?洛阳不行吗?” 胡小仙摇头道:“长安这里毕竟呆了多年,人面地头都混熟了,换个地方就等于重新开始,爹哪有那股勇气。若不是听公子说出这么多秘闻,恐怕我们日后只能做尹祖文的傀儡了。” 元越泽想到侯文卿应该快要出手了,于是笑道:“姑娘婚姻一事不必担心了,我敢保证,池生春很快就要倒台,与他有关联的许留宗、尹祖文都会受到影响。你最好回去与令尊好好商议一下,如何避免牵扯到他们其中。” 这本该是令胡小仙兴奋非常的消息,她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甚至连道谢的话都没有。 元越泽本来也不在乎这种事,干脆与她对饮起来。几杯酒下肚,胡小仙微醉,又恢复往日那股浪-荡劲儿,不停往元越泽身上贴,元越泽当然是来者不拒。 胡小仙粉面酡红,美眸迷离,娇喘细细,因浑身热,衣领也被她翻开少许,露出雪白修-长的玉项,软软地靠在元越泽肩上,那天然的娇媚样儿,让人感觉不出做作,确实有勾心摄魂的魅力。只听她口齿不清地道:“公子帮了小仙一次,人家也还你个人情……你不要和秀宁公主……走得太近……她和柴家的婚约其实并没解除……都是做戏的……这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听到的。” 元越泽失笑道:“解除与否与我都无关系。”接着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胡小仙仰面道:“你不信就算了。” 元越泽忙顺着她的意,赔笑道:“我信!要不要誓?” 胡小仙伸出手,将那如葱玉指按在他唇上,嗔道:“不许胡说,你要怎样报答人家!” 元越泽暗忖这一喝醉就开始蛮不讲理,他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胡小仙娇躯向后仰去,元越泽忙扶着她,只听她道:“公子说得很对,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就像有人说的‘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那样,奴家也是这样的人。” 元越泽叹道:“千年后还有‘宁为富人妾,不做穷人妻’的价值观呢,这种事情,别人是不会明白的,只有局中人自己才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否值得。” 胡小仙显然没有完全醉倒,好奇地道:“千年后?难道公子是神仙吗?”接着又呢喃不休。 停了半晌,她才坐起娇躯,道:“其实若是嫁给公子,奴家以为也没什么,以公子才貌,要是真如外面传言那样滥情,早就可以有上百位夫人了,可你到现在也才十几位夫人而已,而且又爱护妻子,尊敬妻子,奴家说的仰慕公子真的不是玩笑。” 元越泽被她搞糊涂了,只好哄她道:“好好,你要是喜欢,我就娶你好了。” 胡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当然高兴,但你又不爱人家!” 元越泽头痛地敷衍她道:“可以慢慢培养嘛!” 胡小仙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头扎到元越泽怀里,呢喃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就那么睡了过去。 元越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叫得救了,迅背起她,结帐下楼。 天色已黑,由于担心小鹤儿的安危,元越泽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地奔向平康。 刚奔出不到百丈,他清楚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气息,刘昱。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引自己过去,他还是没有半刻迟疑地奔了过去。 跃过群贤坊与金光门,在城外数里的平地上,他见到了‘重新为人’的刘昱。 元越泽背着胡小仙,瞟了一眼刘昱带着厚手套的右手,淡淡道:“你引我出来做什么?还想再送我两根手指吗?” 刘昱眼中闪过一抹可怕的寒芒,仰天大笑,道:“我领略了祝玉妍的修为,若不探探你的虚实,怎会满意地离开这里!” 元越泽故做惊讶地道:“听玉妍说你不打算在中土传教,这太让人意外了。” 刘昱不屑道:“年青人,等你真正到过西方大陆,你就会明白中土是多么狭小,可笑中土人还如井底之蛙一般自大,将中土称为‘天下’!我圣教在西方将会得到大范围传播,你们这群下人等就自己内斗去吧!”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最,暗笑西方的确大,但有基督教几百年的底蕴,你的教绝不会好传,而且你和我说这些,分明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蓦地,元越泽表情转为凝重。 刘昱背后缓缓走来两人,其中一个是手执金枪的席风,另外一个是个长相精奇、瘦削高大的汉子。二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浓,等站到刘昱身边时,空气中已经被他们的气息所弥漫,一股叫人心悸、窒息的感觉不禁涌上元越泽的心头。 那随着席风来的中年人口中念念有词:“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人生不过大梦一场!” 他用的分明是一种古怪的精神奇术,元越泽都有些意志变软弱的感觉,于是分出真气护着胡小仙,手腕一翻,取出长剑,闭目进入与天地万事万物冥合,无分彼此的无念之境,那一丝心灵上的缝隙瞬间就被缝合无间。 “锵!” 看都不看,元越泽长剑直接出撬,往左侧虚空处猛劈一记。长剑中是中了,不过中的是一个幻象,微妙的气机感应下,元越泽收剑向脑后刺去。 “蠢材!” 这一剑也中了,而且中的是,像幽灵一样窜到他脑后的中年人的真身,不过对方的身体好似可以变形似的,被刺穿了依旧无动于衷,双掌贯风拍下,口中道:“什么中原高手,还不是中了老子的精神**!” 刘昱、席风同一时间出手。 刘昱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说什么看看元越泽的修为,都是假话,他今天就要将元越泽灭在这里。 这三人加在一切,修为比之三大宗室有过之而无不及,元越泽又要照顾醉酒的胡小仙,立时处在下风。 “好高明的幻术,怕是可与石之轩相抗衡了!” 元越泽暗叫一声,长剑杂乱舞起,正是为单美仙所创的一招。 这是一招完美的防守技,刘昱与席风见中年人本令元越泽心灵饱受重压,在他最弱一刻施展杀招,哪知对方不但在最关键的时刻生出一股庞大坚定的精神力量,剑招更是随手拈来,使三人徒劳无功。 一阵兵器、气劲交击声响过后,元越泽连退数步。为了照顾胡小仙,他失去了主动的机会,但能抗住三人的一击,已让三人暗暗心惊:这喜怒无常的人若留在世上,他们恐怕永远也没好日子过。 大笑声中,三人展开各自的奇异步法,前后左右地浮动,度越来越快,甚至肉眼都很难再分辨得清。 瞬间,三人竟完全消失在元越泽眼前。 元越泽收敛心神,通过灵觉感应三人的踪迹。 或旋或卷、时冷时热的气场突然犹如山洪般爆,从四面八方压向元越泽,好象不把他压碎就誓不罢休一样! “就怪你命苦,合该今日下地狱吧!” 元越泽一声冷喝,长剑直向头顶虚空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过宁静的夜空。 第九十八章 青楼刺杀 战神图录果不负‘四大奇书’中最强之名。 元越泽一边飞奔回城,一边感慨道。 刘昱三人一逃、一伤、一死。 元越泽有这样的战绩的确值得骄傲了。 因为那三人虽修得半人半鬼,论实力,每一个都不在三大宗师下,除了因轻敌而被元越泽以剑贯天庭的方式最先干掉的那陌生的中年人略微弱一些外,另外两人修为甚至都要高过三大宗师那一级别。 四人鏖战半个时辰,席风最也终受了轻伤,刘昱护他远遁。 元越泽再不敢自大,因为刘昱已集中原外域最强武学于一身,他本可以凭十成功力迫刘昱硬拼,奈何背上的胡小仙始终是个累赘,刘昱也要顾及席风的性命,使以最终还是被他逃掉。 他被刘昱那先硬后软的态度搞糊涂了,完全摸不到对方的具体来意。突然想到祝玉妍所讲的那句“短短几月,绝无可能练成‘战神图录’,刘昱绝无可能一蹴而就。” 还未大成,就强到这个地步,看来必须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元越泽不禁有些懊恼,大手反抽上胡小仙的香臀,没好气的道:“还在装睡?” 胡小仙的确早醒了,被冷风一吹,加上身处四人战圈中心,那阴寒的气劲怎可能不将她惊醒,而且刘昱三人一肚子坏水,不停得分出气劲侵入胡小仙的身体,意图使她醒来,引得元越泽缚手缚脚。 不过胡小仙始终未动,她清楚知道那三个怪人的修为是多么可怕,若她一动,元越泽必然落在下风,所以战局一结束,精神与肉-体承受了太多的折磨,胡小仙竟真的昏了过去。 元越泽意识到不对劲,慌忙将她放下来,只见她俏脸煞白,气息时有时无,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暗骂自己一句后,将她放下,真气缓缓渡到她体内。 不片刻,胡小仙‘嘤咛’一身转醒,脸色开转红润。 元越泽爱怜地抚着她嫩滑的脸蛋,道:“是我连累了你。” 胡小仙睁开朦胧的大眼睛,左右环顾,觉二人此刻正在一座高塔的顶端,呼呼吹来的冷风使她迅清醒,见元越泽那痛心的样子,不由得芳心一甜,白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夸张的‘哎哟’一声,倒向他怀里。 元越泽哪知道她在耍手段,以为她伤情加重,立即手忙脚乱地再渡真气过去。 胡小仙靠在元越泽怀里,感觉着那种被人关爱的美妙感觉,暗道这奇男子竟会这样笨,连她已恢复都没有察觉到,足见他是真的着紧她。这让交际圈子不小,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的胡小仙甚为感动。 接着,她的粉脸立即转红,呻吟着抬头道:“公子竟是这样坏。” 原来是元越泽的怪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元越泽尴尬一笑,将她横抱起,道:“今日对不住了,差点害了你,回去吧,我还有急事。” 胡小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伏在元越泽胸口,微微闭上美眸,没再说话。 刚刚那一战,足令她毕生难忘,起初她的确是欲利用元越泽,但想到亲眼见证元越泽的强大,未免他分心,自己强忍刘昱三人的气势后,她察觉到自己好象真的开始沉沦了。 二人从明堂窝后门落下,元越泽顺手捏了一把胡小仙的脸蛋,转身就欲离去。 胡小仙立即凑了上来,不理元越泽的古怪表情,低声道:“奴家要尽快将消息告诉给爹,公子定要小心柴家,他们背后好象有神秘势力支持。噢,对了,公子说的那场赌局,因为骰子后来不见,所以奴家和爹都不知道结果。” 言罢,莲步款款地去了。 元越泽一愕,暗忖这妮子当时喝得半醉,竟还有所保留,直到现在才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看来需要去注意一下柴家。 至于那赌局,早就被他忘到脑后。 潜入上林苑内院厨房,元越泽开始忙活起来。 ※※※※※ 迎着月色,宋师道悠然地走进安化门。 这些天来,他以闭关为决战做准备为借口,偷偷溜到潼关与正在那里的侯文卿相会,接着做点‘爱做的事’,小日子舒服得差点把元越泽一行人都忘掉。 数月前,在宋师道的帮助下,雷九指重拜鲁妙子门下,侯文卿与他已经约好两日后在长安见面,详细计划也已制订好,凭借数月来在鲁妙子亲手训练下修成的技术,二人完全有把握将池生春搞垮,接着自然是他们的老窝巴陵。 路过安化街中段时,注意力被一与皇城遥相对望的豪华府邸所吸引,那府门口有一对铜狮子,狮子头长鹿角,非常另类,却极有气派。略一思索,宋师道想起这该就是小泽说的尹祖文的府邸,确实够奢华的。 慢悠悠走过那门口时,门内传来一把柔和低沉的声音,道:“小弟尹祖文,岳兄可有兴趣到内里一叙?” 竟是尹祖文亲自在候着他。 宋师道继续前行,嗓音沙哑地冷声道:“免了,莫怪岳某人警告你,若你敢害小刀,别怪我心狠手辣。” 门后一阵沉静,灵觉异常敏感的宋师道察觉到一丝细微的杀气,接着尹祖文推门走了出来,道:“岳兄说的哪里话,小女就嫁了皇上为妃,小弟怎会害皇上,这里说话不方便,请。” 岳山是熟悉魔门之秘的,所以道出尹祖文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宋师道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道:“你若想杀我,岳某人无任欢迎。” 接着大步随赔笑的尹祖文进到院中,来到一处偏僻的厅堂内坐下。 尹祖文赞道:“岳兄闭关一段日子,看来修为更有精进,佛门‘换日**’果真神奇。” 他笑里藏刀,实际是在暗暗炫耀他的眼力,打压宋师道的嚣张气焰。 宋师道懒得和他废话,不屑道:“你该知我对你们魔门之人的恨有多深,为何还要叫我进来?” 尹祖文哈哈大笑,道:“岳兄深悉我圣门之秘,我也不多废话,今趟是想与岳兄谈一件对彼此都有好处的事。”接着不无感慨地道:“自先祖卢循死后,圣门分裂,二百多年来,犹如一盘散沙,内部纷争不断、互相倾轧,外部压力重重、人人喊打,渐转势微。小弟说这些只想告诉岳兄:圣门必须要在这风雨飘摇的危机时刻统一起来,为达这目的,尹某人不怕任何牺牲。” 宋师道冷然道:“祝玉妍不就是你们的最好领袖吗?” 尹祖文摇头道:“祝玉妍若没有跟了元越泽,我一定会支持她,可那元越泽最是可恨,半年多前传出他是上代‘邪帝’的弟子,还有个‘邪皇’的称号,除了胆大妄为的做事风格与我圣门人同出一辙外,再无半分圣门人的影子,又不为圣门争取利益,可笑祝玉妍竟会臣服在他之下,临老还不忘吃口嫩草,我呸!” 只见他越说越气,那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地宋师道心感好笑,面色不变道:“岳某人不是来听你牢骚的,有话快点说。” 尹祖文好整以暇地道:“小弟只想说,我们的共同敌人是祝玉妍与元越泽,想必岳兄对他二人的实力都很清楚,‘道心种魔**’就算真的不如岳兄的‘换日**’,可祝玉妍若有半点损伤,恐怕元越泽绝不会放过你,听说岳兄已与祝玉妍约战,小弟也正好要对付他们,何不合作歼敌,以绝后患!而且若元越泽多活一天,对皇上的一统大业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他词锋的确老道,说话亦句句在理,更是把握到劝服岳山的关键:岳山与祝玉妍的一战结果绝不会和气收场,就算岳山真的会赢,也肯定不轻松,以元越泽那爱妻如命的性格,岳山也休想再过安稳日子。 事实上宋师道可以隐约查知尹祖文对魔门的忠心,但他在元越泽与李唐两者间,还是阳奉阴违地选择了李唐,只为他个人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魔门人讲究弱肉强食、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宗旨决定了它若不变,就只能一直分裂下去。从长远看,祝玉妍毫无疑问是高瞻远瞩的,尹祖文只能算是鼠目寸光。 按照岳山那冷傲顽固的性子,一定会拂袖而去,但他数日前出席过宫廷夜宴,予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外人也只能认为神功大成后,他的性格被改变而已。特别是出身魔门的尹祖文,从典籍中读过向雨田的故事:向雨田就是修种魔**大成后气质性格大变,这是先例。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在可以活得好好的机会面前,非要选择死呢? 尹祖文不怕性情大变的岳山不答应他。 见宋师道神色虽不松懈,眼中却闪过几丝疑惑,尹祖文又道:“小弟只想求岳兄将与祝玉妍之战推前一段日子,在正月初一晚进行,到时不单小弟带着几个高手会助阵,元越泽也会被石之轩与白道中人拖住,甚至击杀。岳兄与石之轩比试过,该不须小弟多说他如今的实力吧?” 宋师道起身道:“我没所谓,但要先去通知祝玉妍一声,告辞!” 尹祖文看着宋师道消失在门外,心中大喜。 不料宋师道关门瞬间说了一句:“岳某人很奇怪,以祝玉妍、石之轩眼下的修为,完全可以强行胁迫你就范,听命于他们,怎还会容你这样自在地去算计他们?” 尹祖文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刹那间呆若木鸡。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 ※※※※※ 西苑贵宾馆南厢。 数日来夜夜被元越泽强拉到一起‘蹂躏’的祝玉妍与婠婠两师徒之间再无隔阂,反倒是像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婠婠在轻弹小曲,祝玉妍闭目聆听。 婠婠如温玉般雪白晶莹的玉指勾完最后一个音符,转向祝玉妍道:“婠儿一直有个不明白的问题,想问师尊。” 祝玉妍从长椅上坐起娇躯,那幅慵懒写意的醉人风-情,足以令任何男人魂为之夺,神界仙女亦不外如是。婠婠一个失神,旋即想到这就是二十年来一直外表冷漠无情,内心孤苦无依的师尊再获真爱后的样子,爱情的魔力果非一般。再想到夜间她那疯狂迎合元越泽,不断呻吟出婉转诱-人**之音的浪-荡模样,婠婠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刺激感,不由得粉面一阵燥热,迅垂下头去。却听祝玉妍道:“婠儿是否在想我没有以圣门酷刑强迫尹祖文听令?” 祝玉妍美眸中突然射出深刻的光辉,如自言自语般道:“或许这些年心性转变,又或许是不忍看圣门一道灭绝在我手中,我要靠实力证明给他们看,更重要的是,我答应了清儿,要她自己亲手报仇。” 婠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想到数月后的圣门大会和祝玉妍的期望,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 元越泽虽不会双修**,但在助祝玉妍练成种魔**后,二人之间每次欢好时,功力都在进步着,这情形有些类似于风行烈与谷姿仙之间那种不是双修**,胜似双修**的法门,由于同样修的是魔门心法,婠婠也受益匪浅,她的魔种培育极快,可以说几个月后种魔**可轻松大成。 想到那令人欲仙欲死的美妙感,婠婠俏脸微红地抬头望向祝玉妍,恰好见她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妩-媚神光,师徒俩迅别开目光,都有些羞涩。 气氛尴尬到不行时,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宋玉致的声音响起,道:“玉妍姐,二哥在表叔那里留了封信给你。” ※※※※※ 在尚秀芳闺房前的小厅里,元越泽与尚秀芳、纪倩、小鹤儿三女合席而坐。 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是元越泽亲手做的,三女边吃边说笑,不时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元越泽虽不开口,却无丝毫被冷落的感觉,因为尚秀芳与小鹤儿不停地在为纪倩‘讲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他本人。 纪倩虽对元越泽不假以颜色,却不再是从前那副冷冰冰的神色了,听到元越泽哪件‘糗事’时,甚至还会掩口轻笑,显是十分感兴趣。 尚秀芳大场面见多了,觉半天没人理元越泽,就扭过头来道:“公子认为秀芳改编的‘千年的祝福’如何?那可是要在春节夜宴上表演的。” 元越泽举杯赞赏道:“比星吉昭的原曲还要完美。” 尚秀芳很是受用,大方妩媚地轻轻一笑,见元越泽那失神的模样,娇笑幅度变得更大,接着动作优雅地与他对酌。 正欲再开口时,门外传来尚秀芳贴身俏婢的声音,道:“内几人皆是愕然,整个上林苑内最有姿色和才艺的两女都在陪元越泽,那老鸨竟还会送人来,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只从她敢打扰尚秀芳这一点,可见她与尚秀芳交情并不简单。 元越泽刚要拒绝,就听尚秀芳道:“请她进来吧!”接着对元越泽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俏皮地道:“公子莫怪人家,秀芳也很想见见外域的音乐和舞蹈呢!” 元越泽知她对音乐舞蹈的迷恋有多深,于是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意见。 纪倩插口道:“应该是两个多月前鸾娘买回的那个快要饿死的西域女子,其后她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我再没见过她。” 说完,瞟了元越泽一眼。 元越泽举杯道:“多谢纪姑娘关心,没人可以伤得了我。” 纪倩倏地霞烧玉颊,显然是被元越泽给理解对了,倔强的她却依旧娇哼一声,不再理元越泽。 敲门声响,一阵异域香气扑鼻而入,数个女子走了进来,为的是一个身着红色紧身短袖胡服,露出粉臂圆脐,打扮中尽显动人异国风-情的年轻女子,她低着头,长长的面纱垂在半空中,不胜娇羞地缓步前行。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凭如云秀和窈窕动人的曲线,也可知其是个难得的尤-物。其他几个女子则是怀抱乐器。 来到元越泽三人面前,轻柔地施了一礼后,舞乐声起。 元越泽这种大老粗哪会鉴赏什么舞蹈,只有装模作样地看,但他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是以只舞了一小节,尚秀芳就喝止那女子,请她一同入席,谈论乐曲舞蹈心得。 那拘谨的胡女坐在尚秀芳与元越泽身边后,尚秀芳为她满上一杯酒,正欲开口时,突然惊呆当场。 只见寒光一闪,那胡女右手上出现一把短刃,化作一团芒焰般的精光,直往打着哈欠的元越泽胸口印去,迅疾无伦,凌厉之极。 异变突生,尚秀芳三女皆不知如何反应。 短刃眼看就要刺入元越泽胸膛。 ※※※※※ 迅阅览完信笺,祝玉妍秀眉一蹙即舒,递给身边的婠婠。 宋玉致道:“二哥上面说尹祖文和李渊先后找他,要提前决战玉妍姐,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呢?” 婠婠轻笑道:“这信上说李渊今日派一个多年心腹刺杀夫君,真是好笑。” 祝玉妍玉手轻托圆润的下颌,沉吟着道:“他们最终都会与我们进行一场生死决斗,为何会提前,的确让人不解,看这上面说那心腹智勇双全,想来应该是李渊背后最值得信赖的人,前些日宴会上将李秀宁许给寇仲一计,估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真不简单,连师兄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宋玉致急道:“会否是扮成太监的席风?” 祝玉妍抚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席风不敢暴露太多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夫君曾提起过当日在洛阳时,有几个神秘高手暗中保护李秀宁,想来那几人也该是李渊的心腹,可见李渊真正势力绝不弱。” 婠婠皱了皱挺秀无伦的瑶鼻,不屑道:“李渊这大头鬼,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要不要婠儿今晚摸进去,直接把他杀在龙床上?” 祝玉妍失笑道:“现在杀掉就可以解决麻烦的只有刘昱、席风,其他人活与死,于结果都无大关系。” 宋玉致疑惑道:“可是若要把杨虚彦等人暗中杀死,不就省了很多麻烦了吗?” 婠婠继续道:“把决战日期提前到春节前一天,应该就是不想要我们平安回到洛阳吧!” 想到正月初五,一家人就要离开长安,尹祖文请宋师道在春节后动手,李渊却请宋师道在春节前动手,显然把祝玉妍搞糊涂了,随后道:“你们说得有理,我就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见见我们的实力强到何等地步!好了,我要出去找找线索。” ※※※※※ “叮!” 造型怪异、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刃没能刺入元越泽的胸口,反是被震脱手。 那面纱被震掉的胡女骇然地望着元越泽。 元越泽一看下去,觉此女年约十八、九,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对美眸更精灵如宝石,引人至极。思绪电转,开口道:“你是曲傲的弟子花翎子?” 尚秀芳三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 周围几个奏乐女子则尖叫着逃了出去。 “没错,还我师傅命来!” 娇叱声中,花翎子美眸中凶芒烁闪,显是勾起旧恨深仇,左手翻转,又一把短刃出现在手上,当胸搠至。 元越泽微微摇头,电爪迅前探,以比对方高过数倍的度,准确地反扣上她的皓腕。 刃尖就停在元越泽胸前寸许。 元越泽猛地松开手,短刃像撞上钢铁之墙上一样,无法伤其分毫。 全力前刺的花翎子被震得飞退,整个人在空中连续翻滚,动人的胴-体妙曼无穷,最后“啪”地一声栽倒地上。 那模样不一般的老鸨已经手执木棍冲了进来,语无伦次地对元越泽鞠躬道:“都是奴家的错,她说仰慕公子,要献上有别中土的外域舞蹈,奴家哪知她要刺杀公子的!”接着凶神恶煞地冲嘴角带血的花翎子奔过去,嘴里道:“若在交给官府前,不好好惩罚你一顿,以后谁还敢来上林苑?” 元越泽制止老鸨,将她赶出去后,略安慰受惊的尚秀芳三女几句,走到花翎子面前,面无表情地抬掌道:“没杀死我的后果,你该最清楚。” 花翎子一点不让地盯着他,以平静至诡异的声音道:“你害死了师傅,我技不如人,死也无怨言,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元越泽被激怒,本意是要杀她,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收功,直接做到她面前,诧异道:“我怎么害死你师傅了?当日是他先出手的,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花翎子为之语塞,一愕后悲泣道:“我们从洛阳回铁勒的路上,师傅和师兄们都被人杀了,只有我当时在远处洗澡,才逃过一劫,要不是你重创师傅,他怎可能会死?” 元越泽谓然道:“江湖不就是这样吗?你师傅若不伤,我早就死在他手里了?况且我没当场杀他,已算留手。” 花翎子登时哑口无言,她是亲眼见证那一战的,老实说,曲傲等数个成名天下数十载的高手围攻元越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这话传出去都够丢人的,不过当时因为仇恨意识做怪,他们并没计较太多。花翎子清楚记得行至塞外后,曲傲那悲凉寂寞的叹息声:“不出三年,天下将再无一可抗元越泽之人,我们回得铁勒后,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踏足中原,好好过完一辈子吧。”想到自己忘记曲傲退出中原的所有纷争的叮嘱,今日刺杀行动的失败,性命都落在元越泽之手,花翎子坐起身形,准备接受来自元越泽的惩罚。 哪知元越泽却背过身,说了句:“我若想杀你,再简单不过,但杀人始终非我所愿,你走吧。” 花翎子微一错愕,眼中闪过茫然:她现在能去哪呢?片刻后,默默起身,一仆一跌地就要出门离去。 纪倩突然开口道:“慢着,姑娘若不介意,可否答我几个问题?” 花翎子止住身形,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纪倩道:“你既来到上林苑数月,为何从不接客?可是鸾娘的命令?” 花翎子点头$$道:“自从师傅和师兄死后,我一路流落到长安,濒死之际,是鸾娘救了我,但她从不让我接客,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纪倩蹙起黛眉,专注地思考着,接着道:“你在这两个月里,还见过其他人吗?” “小心!” 不待花翎子开口,就听元越泽一声大喝。 一道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绿芒,由门外直射花翎子眉心。 第九十九章 风云将起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连贵妃独自坐在床前,呆看着卫贞贞写的四句娟秀小诗。 如茧抽丝、幽怨似缕而不绝,短短四句,细腻表现出一个失宠宫女复杂矛盾的内心,连贵妃感同身受。 她已怀龙子,母凭子贵,异日只要孩子继承正统,她的一辈子也不用愁,还感伤什么? 但她依旧是愁眉不展,花容惨淡。 因为冥冥中,她把自己当成章了‘那个男人’的妃子。 那个冷酷的男人,刘昱,连贵妃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九岁时,被父母遗弃,刘昱救下了她,见第一面时,她就从他身上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象他就是她的亲人似的。他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命人教她读书学礼。虽然二人十多年中只说过六句话,但她依旧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从不现真身的刘昱。 一年前,刘昱亲口求连贵妃为她做一件事,她想都未想就答应了,过后才知道他为了权力,是要把她送给李渊。那时的她是被暗中送给薛举的,这意味着他预料到了薛举定会败在李唐手里,李唐的人一定会把她献给李渊。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展的,她没有惊讶,因为在她眼中,刘昱就是神,预知未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心中的神的最大敌人此刻就在长安,她不时地接触他的妻子,意图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哪知那卫姓女子一点都不简单,时至今日,连贵妃已落下风。 “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处,泪偷零。” 又是一卷卫贞贞的笔迹,连贵妃这才记起自从一年前她答应刘昱的要求,并把处子之身交给他以后,二人就没再见过,只有席风传过消息,着她配合杨虚彦实行计划。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杨虚彦的骨肉。 她想不通刘昱为什么不让她怀上他的骨肉?那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杨虚彦始终都只是个傀儡。但刘昱一直如此神秘,她除了胡思乱想外,没任何办法。 情到浓时情转薄。 唉! 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为了心中所爱,默默奉献一切的女子惆怅地望向星空。 卫贞贞早非五年前那个只会卖菜肉包子的平凡女人,只凭这高明的攻心之计可知一二。 ※※※※※ 祝玉妍路过延寿坊时,就见男装打扮、神色平静的师妃暄盈盈俏立在一处昏暗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祝玉妍边走边道:“妃暄可是在等我?” 带她来到身前,师妃暄方点了点头,淡然自若地道:“妃暄想与前辈说几句话。” 祝玉妍漫不经意地道:“是否关于大明尊教或是石之轩的事?” 师妃暄道:“确如前辈所讲,妃暄今日才得到消息,连贵妃肚中的孩子竟是杨虚彦的骨肉。” 祝玉妍秀眉一聚拢后又舒展,沉吟道:“那又如何?” 师妃暄轻轻浅叹道:“这消息千真万确,事实上以前辈修为,该可察觉到潜伏在长安各处,心怀叵测的人之所在。我们的人只在长安见过一次他与令徒荣姣姣在一起,后来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晚辈要讲之话已完,就此告退。” 祝玉妍微微一笑,望着飘出两丈的师妃暄美好背影,道:“我家里的冤家有没有缠着妃暄?” 前行中的师妃暄娇躯轻轻一顿,微摇螓,头也不回地道:“前辈说笑了,妃暄春节后将返回静斋潜修天道,永不踏足凡尘。” 接着就那么离去。 行进中,她暗忖摇头否认就可以了嘛,我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般说出后面的那句话呢?想到这里,她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娇躯上被元越泽留下印记的几处敏-感地带竟又有些麻痒的感觉。 糟糕! 觉这是心魔在作祟,她暗叫一声,立即冷静下来,度提得更快。 祝玉妍目送师妃暄离开,美眸中闪过狡黠之色。 师妃暄所讲的话可能是真的,或许她这消息就是从李世民那里听来的,对祝玉妍说出来,也非什么好心,不过是借刀杀人的计谋罢了。祝玉妍已从候希白处得知他将杨虚彦的秘密都告诉给了师妃暄,师妃暄简单几句话,提到魔门和大明尊教两方面的人,不怕祝玉妍不感兴趣,甚至与杨虚彦及其背后的大明尊教斗个两败俱伤也有可能。 大明尊教的人偷偷将舍利消息告诉给白道,却不知白道也将他们当成最强劲的敌人,这几方代表不同利益的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连作为局中人的祝玉妍深想起来,都觉得头痛。 祝玉妍最后那句话,只是要试试师妃暄的心境而已,从情形看,她似乎对元越泽也产生了些微妙难明的情愫。 对自己刚刚生出年轻时小女儿的调皮心态摇头失笑后,祝玉妍陷入沉思,半晌后,往‘玉兴隆’方向奔去。 ※※※※※ 永安渠东岸。 此时临近春节,河渠泊满大小船只过千艘,全都是张灯结彩,映得河水闪闪生辉。 河心处的一艘大型风帆上, 船舱下层,一间不止华丽的舱室内,杨虚彦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喝酒。他神色有点不耐烦,手指头不住地在桌面上轻敲,出声响。 杨虚彦动作骤停,跃坐到床头,面带yin邪,道:“我的小宝贝为何到现在才来?” 推门声响,浑身散着花香、换上轻纱薄裳、风-情万种的荣姣姣,笑意盈盈,翩然而至。接着,挤坐在杨虚彦怀中,媚笑道:“人家为了你,专程去沐浴更衣,时间多着呢,你着急什么?” 杨虚彦性好渔色,怎会浪费光阴,二话不说就开始与她‘亲密接触’,出一阵亲热拥抱的声音。 荣姣姣喘着气道:“你该怎么多谢奴家。若非我传连嫦秘法,怎瞒得过李渊。” 杨虚彦气道:“他***,李建成当初要拿小嫦去害李世民,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亏李渊一向自以为是花丛老手,竟看不小嫦已非完璧。”随后又邪笑道:“谢你这小yin妇只有一个方法。” 按着二人互相宽衣解带。 荣姣姣笑道:“你忘了你的淑妮了吗?石之轩又在哪里,你如何应付?” 杨虚彦恨声道:“淑妮早不知道去了哪里。石之轩却是小觑我杨虚彦了!他还以为我不晓得他只视我为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不过他千算万算,仍算漏杨广那老贼败亡得这么迅,加上他因碧秀心精神出岔子,致坐失良机,没法将我捧起作他的傀儡皇帝。我的十八代祖宗,如非他从中作鬼,我大隋的天下怎会陷于现在四分五裂之局。我现在与他只是虚与委蛇,敷衍了事,骗他相信我仍是他的好徒弟。只说元越泽、祝玉妍、岳山三人,就足够他忙的了,更何况还有我圣教及白道的高手们。”顿了一顿,又道:“哼!该死的岳山,将我的事情全告诉给李渊,还好李渊仍肯对我信任有加,正因我真的视石之轩为仇人,而李渊亦明白石之轩收我作徒弟,只是利用我。” 荣姣姣点头道:“刚刚香玉山来消息说火器已经准备好,着我们准备动手。” 杨虚彦点头道:“不要废话了,带着那该死面具走在外面,真是闷人,我要好好快活一番!”随后反手打出一道掌风,把蜡烛打熄,舱室变成黑暗一片,再无半分声响。 二人当然没有停下动作,反是开始深入,只不过用的是‘玄牝姹女法’。正所谓‘玄者妙也,牝者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是神气之根,虚无之谷,须在身中求之,不可于他’。老君庙自立派以来,一直为男女分流,无论那种流派,都精擅阴阳相调采补之道,谓之‘阳流’和‘阴流’。‘玄牝姹女术’就是‘阴流’中的最高明之术,来自老子《道德经》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之语。此功法必须男女合修,练时呼吸断绝,只以内气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说出你们的所有秘密,我或可饶过你们。” 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沉浸在‘玄牝姹女法’中的杨虚彦二人。 荣姣姣更是失声道:“师尊!” 说话者正是从‘玉兴隆’处得到可疑船只消息而赶来、潜伏在外面将二人对话听个一清二楚的祝玉妍。 床-上二人迅套上外套遮体,只着短-裤的杨虚彦跳下床,闷哼道:“想不到祝后竟有这种兴趣,是否重焕青春后,对年轻人越来越感兴趣?” 祝玉妍看都不看他,只是点起灯火,淡淡地望着荣姣姣。 荣姣姣顿觉不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哪有人敢这样明着讥讽祝玉妍! 祝玉妍摇头轻叹道:“姣姣,你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一的‘妙风明子’,为何不早告诉我?” 面色已转骇然的荣姣姣刚要破壁而逃,却觉动都动不了。不但如此,周围一切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觉浑身冷,呼吸越来越无力,接着‘啪嗒’一声栽倒地上,再无半分气息。 倒地的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毫不留情地以精神奇功震碎荣姣姣全身经脉的同时,祝玉妍突觉前方剑气剧盛,点点剑芒异常耀目,既瞧不到剑从何方击至,更看不到敌人。 以细碎剑气影响对手视力乃杨虚彦的拿手本领,‘影子刺客’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祝玉妍有些意外,想不到杨虚彦竟可在她那种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动反击,于是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大明尊教处学了多高明的本事,谁知不外如是。” “当!” 清脆的声音响过后,杨虚彦自信不复。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威力,明明砍在祝玉妍的肩上,为什么她却没事似的? 但他早是身经百战,冷静地将剑往下压,斜指祝玉妍,似攻非攻,右手却朝她额头拍去,本来白净修长的手在刹那间由自转红,再出红转黑,诡异邪恶至乎极点。 眼见前方变成尽是杨虚彦似能塞天盖地、邪恶可怕的黑漆漆巨灵之手,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祝玉妍却仿佛不受半点影响似的,失笑道:“大明尊教只传给你《御尽万法恨源智经》?” 说完,缓缓劈出一掌。 本就是无心恋战的杨虚彦顿觉整个船舱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意图以压箱底绝技吸引祝玉妍注意力而逃跑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因为祝玉妍这简单一掌不但破开他气劲的最强点,将所有空气都抽得一干二净,更把他逃跑的所有路线封死,使他惊骇欲绝。 下一刻,祝玉妍那只晶莹如玉的手仿佛从虚空中探出来一般,以慢得无法想象,偏偏又让人无力抵抗的怪异度和力道扣上杨虚彦的咽喉。大滴的冷汗由额头渗出,杨虚彦暗叫我命休矣! “祝后不想知道秘密了吗?” 察觉到祝玉妍没有立即下杀手,杨虚彦憋得面色通红,勉强开口道。 祝玉妍面无表情地道:“说吧,若是让我满意的消息,今日就放过你。” “玉妍怎么能如此对待虚彦,他再不肖,也该由我这个师傅来管教吧?” 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在舱门外响起,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一样出现在祝玉妍右侧半空中,一指往她前额偷袭点至,充满绝不留情的意味。 祝玉妍微感错愕,她绝对想不到石之轩为救杨虚彦而采取偷袭的策略。 “砰!” 猝不及防的祝玉妍以右肘封挡对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的全力一击。石之轩如今的实力比吸去舍利元精后还要强上三分,全力一击下,没有进入万全状态的祝玉妍顿时后撤一步,同时手上一松,杨虚彦获得喘息机会,飞身回至石之轩身侧,恭敬站立。 魔功大成的祝玉妍何曾受过这种气,二话不说,凌空挑出一脚。 以石之轩的深沉,仍要脸露讶色。要知他抢占先机,无形有实的精神气势早胜过落在被动的祝玉妍,却没想到祝玉妍竟可在受到吸扯的暗劲锁死的情形下依旧出如此有威力的猛招,她这简单直接的一脚,先把他吸扯的劲道泻泄两旁,再正面迎击他随之而来的后劲,瞬间化被动为主动,用劲之妙,大出他意料之外。 一旁的杨虚彦这才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在祝、石二人气机碰撞下,他只觉船舱内温度骤降,狂风突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他虽明白‘道心种魔**’与‘不死印法’都是高明的幻术,只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的手段,可他的感觉却是真实无比,令他再也无法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石之轩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迎上祝玉妍全力的一脚。 “蓬!” 气劲横泻,船舱壁破裂,开始有河水漏进来。 石之轩面色沉冷地道:“玉妍修为高明至如此,为何不与我携手,共同为圣门中兴而努力?” 祝玉妍道:“住嘴,你若再敢那样唤我,莫怪我不再留手。若要合作也不难,你奉我为尊就可以。” 石之轩看了一眼船舱内越来越多的积水,不屑道:“那就等圣门大会时分个高下吧,现下你们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我,而是大明尊教的圣尊,可惜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不然一定很乐意告诉给你。”说完拉起杨虚彦,破门而去。 祝玉妍同样轻灵地飘出船舱,赶回码头。 她已隐约猜出石之轩这样费力救回杨虚彦的目的:石之轩现在帮手极少,杨虚彦虽有异心,起码在石之轩面前还不敢表露出来,石之轩更看中的是连贵妃肚中的孩子,异日杨虚彦通过孩子把持朝政,石之轩就是比杨虚彦位置还要高的太上皇。他并不怕杨虚彦背叛,因为他知道元越泽与大明圣尊,只有一方能活下来,而且就算活下来,肯定也是五痨七伤,届时石之轩只要拣个便宜,轻易就可消灭存活的一方,不但大敌全灭,杨虚彦更不敢再有二心。 此行收获虽然不太大,起码确定了一点,就是连贵妃腹中孩子的亲父是谁。 ※※※※※ 尚秀芳四女呆望着门口。 花翎子更是不知所措,刚刚元越泽以背后为她挡过那足可致命的偷袭后,就追了出去。 “呀!” 尚秀芳三女几乎同时响起的惊叫声,将她的思绪引回现实。 元越泽走了进来,右手上提着一支红色长矛,顶端串着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正是烈瑕,另一个是个光头老者。 只观二人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样,可知元越泽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有多深。 元越泽见四女都一副害怕模样,哈哈一笑,随手“噗”的一声将长矛插到门外的地上,再进来鞠躬作揖道:“吓坏了几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几女见他那副怪模样,立即忘掉恐惧,几乎同时“扑哧”一声娇笑开来。 见元越泽一副色鬼模样盯着尚秀芳,纪倩又开始不满地道:“公子在长安胡乱杀人,当真是王法为无物吗?” 元越泽瞥她一眼,冷哼道:“敢来惹我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尚秀芳恢复过来,惊讶道:“烈瑕公子并非坏人吧?” 小鹤儿急着插口道:“美仙姐说过他是大明尊教大明尊神和善母座下五明子之的‘妙空明子’,秀芳姐被他骗了还不知晓。” 尚秀芳三女同时面现震惊神色,显然是不知情。 元越泽转向花翎子,道:“刚刚我杀得太急,而且这二人口硬,问不出什么话来,姑娘可否为我解释下他们为何杀你?” 花翎子花容黯淡,道:“本来鸾娘打算要把我献给皇上的,有一日那烈瑕潜入我房中,谈起公子来长安之事,我当时也有报复之心,所以就答应他刺杀你,今日他又来暗中告知我公子来到这里,于是我主动与鸾娘打招呼,鸾娘该是也想讨好公子,就答应下来。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派人刺杀,未遂又要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敌人还是太小看他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外人眼中,美女是最容易接近他的,而且他的身体变态一事,外人几乎都不知晓,就算与他交过手的石之轩、刘昱等人,也都会认为他是内功修为高而已。 元越泽又道:“姑娘若不介意,可与我们一起回洛阳,那里不比长安差,只要不是损人利己之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翎子神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纪倩冷冷地扫了一眼元越泽,显然认为花翎子一定逃不过他的‘毒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尚秀芳贴身丫鬟的尖叫,想来该是被那一串两个人头给吓到了。 听到尚秀芳的询问,那丫鬟方颤声答道:“齐王与刚到长安的高丽盖苏文先生有请小姐和纪小姐。” 盖苏文这么快就到了?那毕玄也该到了吧! 不等纪倩开口,元越泽边想边快步出门,将那两个人头捞起埋下,对那丫鬟道:“告诉齐王和盖苏文,纪姑娘在陪我,他来晚了。” 那俏婢早知元越泽与尚秀芳的亲密关系,腼腆地应了一声就去了。 见元越泽随意起来比谁都随意,霸道起来更是不讲道理,纪倩蹙起柳眉,不悦道:“公子怎可替纪倩胡乱应人?”说完就要出门。 元越泽怎会放过她,伸手强将她按到桌前,招呼暗笑的几女入座,微笑道:“今晚你们就看我如何不给李元吉和盖苏文面子的。” 纪倩神色转为复杂,小嘴抽搐几下,始终没能开口。 不片刻后,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至少有十几人到来,但进入院门的只有两人。李元吉沉雄的声音响起,道:“元兄好福气,上林苑两大美女都在陪你,羡煞小弟也!” 元越泽没有开口,尚秀芳作为此地主人,开口道:“请齐王与盖先生见谅。” 一句“多有打扰”后,门口走进两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李元吉,另外一个身高与元越泽相若,身材健硕扎实,偏是指掌修长灵活,一身绛红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蓝花披风,脚踏白皮靴,头结英雄髻,黑在蜡烛的映照下闪闪生辉,非常触目。他身躯挺直,随意地站在那里,就予人霸气十足,雄伟如山的感觉,更似久经风雨霜雪的松柏般挺拔轩昂,而更今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粗犷中透出说不尽的文秀之气。这主要源自他独特的脸相,白净无须,窄长的脸孔似有点错摆在特别宽阔的肩膀上,大小并不合乎比例。偏在这窄长的脸上生着一双修长入鬓的凤目,眯起来像两把锋锐的刀子。身上虽不见任何兵器,可是举止行动间能使人感到他体内酝藏着爆炸性的庞大力量,本身可比任何兵器更具杀伤力和危险性,形成一股独特慑人至乎诡异的魅力,不愧傅采林下高丽朵儿最响当当的卓人物。 元越泽数年前在高丽时并未见过他,今日初见,心中也暗赞一句。 互相施礼、客套几句后,几人再次入坐。 李元吉目光在充满外域风-情的花翎子身上一顿,随后又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元越泽,道:“纪小姐是在与秀芳大家谈论曲艺吗?” 他明显就是看不惯两女一同陪伴元越泽,问出这么一句后,就看纪倩如何回答,他更可从答案中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纪倩给了李元吉一个媚眼,又见元越泽无动于衷,不禁微微气恼,再对李元吉道:“是元公子要给纪倩赔不是,特地亲手下厨,我也只好来了。” 她不给元越泽半点面子,话语里更带着贬低他的意思,岂知元越泽理都不理她,一旁的盖苏文自进到屋内,注意力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此时开口道:“数年前在高丽没能一睹元兄风采,真是遗憾,希望今趟苏文能有这个荣幸。” 元越泽丝毫不受他慑人气势影响,微笑道:“盖兄若有兴趣,在下随时奉陪,当然,你要做好死的准备。” 李元吉与盖苏文面色立变。 第一百章 齐王失禁 沿着永安渠北行,祝玉妍路过皇宫西的布政坊内外宾馆墙外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魔门独有的暗号。 略一停顿,她飞身潜入院内。 这里是突厥人住的外宾馆,前段时间来到长安的墩欲谷一行人就住在这里。 元越泽一家人根本没把这些人当成一回事,今日见到外面的暗号,心思通透的祝玉妍眼珠一转,已明白到事情大概。 那暗号代表着两种可能,留暗号的人一定是早被祝玉妍废掉的赵德言或者与他关系亲密的人,引祝玉妍来这里,目的当然很难猜到。祝玉妍怎会害怕,躲过本就不多的守卫,她窜向主阁方向。 东阁内还有微亮的灯火光,千祝玉妍将灵觉提到极限,立即探察到屋内只有一人,竟是被祝玉妍废掉九成功力的赵德言本人。 没再多想,祝玉妍身影轻晃,下一刻已出现在屋内。 赵德言正在挑灯夜读,听到微不可察的声响,立即望了过来,一见是祝玉妍,竟面露喜色,随即立刻使了个古怪的眼色给她。 修为如祝玉妍当然明白赵德言是说周围有伏兵,于是微微一笑,轻跃至赵德言身边,坐下道:“没想到言帅会再回中土,你放心好了,我们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赵德言点了点头。 祝玉妍细看了一眼他,只觉他明显苍老了许多,于是继续道:“言帅在外面留下暗号,可是为了招我来?” 赵德言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尊者当真是神功盖世,不怕中我算计吗?” 祝玉妍抬起玉手,道:“言帅不必多说了,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可以在我手下走过两招的,我为何要怕?” 赵德言面色转为复杂,欲言又止道:“唉!我本来也没资格求尊者什么,但眼下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看着祝玉妍那疑惑的眼神,赵德言继续道:“以尊者的智慧,怎会猜不到我会出现在长安的原因?” 结合刚刚他的话,祝玉妍心思电转,隐约把握到事情的关键所在:赵德言武功丧失大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突厥会派他也来中原,定没怀什么好心肠,或许就是想要他横死在长安,给颉利一个南下入侵的正式借口。周围那些潜伏的杂鱼们该是守着赵德言,他现在就相当于被监禁。难怪会向祝玉妍这个外人求救。想清楚后,祝玉妍却道:“言帅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肯定我会救你?” 赵德言怅然道:“因为我可以把突厥南侵的大半计划告诉给尊者,不知尊者以为可否作为救我的条件?圣门讲究强者为尊,被尊者废去大半功力后,我曾恨死你,可这个把月来,我什么都想通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完剩余的日子,打打杀杀,争名夺利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觉到累。”接着停了一下,又道:“我将所藏财产的一半送给一名监视我的人,求他替我去刻那个暗号,事后他也逃掉了,我本没抱多大希望,想不到在绝望时,尊者竟会从天而降,今晚的时机把握得也很好,墩欲谷带大部分人手出,到百里外迎接即将到来的毕玄使节团。” 祝玉妍暗道难怪这里没有外宾馆的样子,防守竟会如此薄弱。旋即想到毕玄架子之大,不由暗自失笑。 赵德言好整以暇,继续道:“尊者可知为避突厥狼军,李唐朝会时曾讨论过迁都的事吗?” 祝玉妍微一错愕,道:“迁往什么地方去?” 他们一家人这段日子对于外界消息只是选择性的探察,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刘昱、石之轩、佛道两门这三方势力身上,而对毕玄、盖苏文等人的行程,从未上心过,更别说李唐朝会讨论的话题了。 赵德言道:“此议由裴寂提出,太子附和,迁往何处最终未有决定,听说曾有大臣大力反对,只换来李渊和李建成的痛斥。哈!想李唐自崛起以来,所向无敌,若因胡人扰边,竟迁都避之,希望胡人不敢深入,知难而退,这想法简直天真荒唐,更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柄。” 祝玉妍盯着赵德言,道:“言帅不必卖关子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德言无奈道:“颉利会在三年内集结突利、室韦、回纥、契丹诸族五十万人的军队,沿太原北疆分八处地方驻扎,一旦兵分多路涌入太原,太原将在半月内失陷,尊者该知以如今的形势展下去,中土届时将没有能反击这样一支雄师的力量。” 祝玉妍暗自惊讶,赵德言所说不错,三年内或许可以聚集起同样数量的军队,但绝无可能与草原人抗衡。以当年杨坚的强横,应付突厥之策仍是外交配合军事,巧采离间分化之策,令突厥四分五裂,自斗不休,始保得疆土太平,却从未敢与突厥正面硬撼,由此可见塞外骑兵强横之一斑。但她却道:“颉利南下,难道就不顾及我们与李唐联手?” 赵德言摇头道:“尊者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不明白颉利是怎样的性格,更不明白塞外民族无惧任何人好勇斗狠的特性,最关键是塞外诸族对汉人深刻的仇恨。你们和李渊联手,只会激塞外人的凶性,而且李唐内部也在分裂内乱,绝不会保持万全状态,颉利不会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否则他大汗的宝座势坐不稳。” 祝玉妍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开始明白赵德言最初那番话的意思,他无非是在为自己造势,抬高他筹码的价值,若论才智,元越泽家中众女虽在颉利之上,但战争却非数人对决,塞外诸族人人均在马背上长大,骑射技能实非汉人能及,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纵使谋略盖世,仍难有回天之力,赵德言绝非在危言耸听。不但如此,突厥人更擅以战养战,最令人惧怕是他们打的是消耗战,颉利的目标是长安,既得长安,关中不战而溃,稳固关中后东侵洛阳,那时长江以北将是颉利囊中之物,若让他把长安重重围困,然后分兵蚕食关中各处城乡,内忧外患的李唐纵使守得住长安,后果仍是不堪想像,所以李渊只会选择迁都别处,关中一失,最终中土命运亦只能由一场史无先例最轰烈的大战决定,再没有另一个办法。 祝玉妍微微一笑,道:“言帅这消息确实可以换回一命,但你既然已不被颉利所信任,这么重要的军事消息,你为何会知晓呢?” 赵德言想都没想,就答道:“若只是攻城掠地,抢劫破坏,突厥人早就可以越界南侵。不过事实却非如此,只因颉利的野心不止于此,而是希望成为中土的主人,就必须有更精密和有效的部署和战略。许多计划都是数年前就开始策划的,我也曾参与其中,而这些庞大精密的计划是不会改变太大的,因为牵一而动全身,颉利在压力下亦无可奈何。这也正是他们如此看重我的原因,一旦我死在这里,不但无人会透露他们的大计,还可找借口派少部分先遣队先行南下立威造势。” 祝玉妍起身道:“这几日就先委屈言帅了,若我猜得不错,毕玄也该是受颉利邀请,先来长安立威的,哼!想浑水摸鱼,就待我重创他之后,再来救言帅,你认为如何?” 赵德言无奈地点了点头,祝玉妍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他也不用担心,因为在毕玄离开长安前,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 皇宫西苑贵宾馆。 萧瑀呆望着圆桌对面貌赛天仙、气质雍容典雅又不失清丽可人的年轻女子,心生感慨。 萧琲,萧瑀的亲姐。 她的真实年龄早过四十,还作过近二十年前朝皇帝的皇后。但她如今怎么看都是不过二十的模样,少女与少-妇混杂的怪异气质更让人无法分得清她究竟有否嫁过人。 沉默良久,萧瑀方低声道:“这些日子只看过姐姐几次,请姐姐原谅。” 萧琲随元越泽来到长安做客,萧瑀仅例行探望过她数次,其中固然有因二人目前立场不同而避嫌的原因在,更多的原因在于萧琲过去的敏-感身份,当然,她现在的身份同样敏-感。萧瑀并非冷血,当初杨广被杀时,他远在边陲,也曾担忧过萧琲的安全,甚至一度以为萧琲死在宫廷之乱中。到后来知道萧琲并没死,反倒是嫁了比她小二十多岁的元越泽后,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萧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每在朝会时,他甚至都会觉得有大臣在背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但又忍不住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才会有眼下这样复杂的心态和表现。 萧琲虽心性大变,细腻的心思却未变,又怎会不明白萧瑀的矛盾心态,于是微微一笑,道:“时文做事前,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就好,你不必自责,见你现在的模样,姐姐也很放心。” 时文正是萧瑀的表字。 见自己亲姐如今洒脱的性情,依旧顾忌别人看法的萧瑀有些汗颜,略一停顿后道:“姐姐会否留在长安?” 他如今在李唐混得也很不错,当然想萧琲留下,外面毕竟兵荒马乱,而且元越泽妻妾那么多,能不能照顾得过来都是问题。 萧琲微一错愕,继而摇了摇头。 萧瑀疑惑道:“他……他不许?” 萧琲又摇了摇头,道:“夫君从不干涉我的任何选择,但我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生活,所以……” 看到萧琲说起元越泽时,俏脸上遮不住的幸福神色,萧瑀无奈地暗自叹息。 萧琲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轻声道:“莫怪姐姐多嘴,时文该知李唐内部形势,为你安全着想,万不可陷得太深。” 萧琲话说得不甚清楚,实际上萧瑀是听得懂的。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姐姐的明白自己弟弟的性格,萧瑀不但不贪财好利,更是秉性鲠直狷介,难以容人之短。自从降唐后,李渊很器重萧瑀,而萧瑀在李唐内部,是坚决支持李世民的,在屡屡被太子党和嫔妃党压迫时,萧瑀不止一次在李渊面前公正持平为李世民讲好话,读过后世史料的萧琲更知道李唐诸皇子间明争暗斗,李渊偏向于长子李建成,对次子李世民心存疑忌。萧瑀不顾个人得失,坚决支持李世民继位。李世民即位后,敬佩萧瑀之忠诚与胆识,曾赐他诗一,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他毫无疑问是个可名留青史的忠臣,但眼下却不一样,因为元越泽的出现,李唐只会以失败告终,若萧瑀牵扯过多内部权利纷争,异日难保不会遭殃。这当然不是萧琲希望看到的,异日待李唐失败后,以萧瑀的能力,完全不必担心会否受宋师道重用的问题。 萧瑀长吁了一口气,他实是怕萧琲劝他归降元越泽,哪知萧琲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萧琲见他的模样,暗自失笑,若她真要劝降骨鲠正直忠诚的萧瑀,那萧瑀绝对有资格去怀疑眼前这‘姐姐’身份的真实性。 旋即想到萧琲的苦心,对李唐内部争斗再清楚不过的萧瑀苦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今日来是来为秦王请元公子的,不知他何时能回来?” 他心里始终无法承认比他小上很多的元越泽是他的姐夫,所以只有和外人一样称呼元越泽。 萧琲微耸香肩,扔过来一本《太平广记》,道:“再等等吧,他该陪小妹出去疯玩了。” 萧瑀酷爱读书,开始时漫不经心地翻看几眼,随后就被书中故事所吸引,浑然忘我地读了起来,连萧琲被门外的商秀珣叫走,他都没察觉到。 萧琲刚出门外,就听商秀珣焦急地道:“牧场刚传来消息,阿爹说他有个弟子半月前不见了。” 萧琲玉手捏上商秀珣的瑶鼻,娇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商秀珣白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没好气地道:“琲姐自己看吧!” 打开后,就见上书:韩阶乃我所见过在机关方面最有才华的人,他半月前消失不见,后想起我连杨公宝库的设计和结构都告诉过他,还被他反驳过之事,隐觉不妥,他若亲入宝库,现库内空空,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在关中的行程,多加小心。下面落款是鲁妙子。 萧琲神情转为凝重,连对屋里的萧瑀招呼都没打一声,二话不说就往卧房区奔去。 商秀珣慌忙跟上。 ※※※※※ 盖苏文现出哑然失笑的神色,欣然道:“元兄行事方式,苏文早有耳闻,但佳人在前,莫要吓坏了他们才好。” 元越泽立即感到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非是有勇无谋的易与角色。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股无形有实的寒气从地面传来,直迫元越泽,使他生出奇寒侵体的感觉,旋又消去。 元越泽知他在施下马威,而此着在表面不露丝毫痕迹,高明至极,正要暗里反击,李元吉眼中杀机稍现即没,道:“大帅今日黄昏刚到长安,本是仰慕元兄之名而已,又非要比斗,为何这样咄咄逼人呢!” 这家伙不安好心,本来元越泽还以为盖苏文和他是一伙,哪知道他现在竟在挑-拨盖苏文与元越泽死斗。 利益结合真是让人寒心。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城府深如盖苏文,眼中亦闪过不悦,但转瞬就恢复正常,目带崇慕地盯着尚秀芳片刻,又往元越泽投来,一对长目眯成两线,射出比刀刃箭矢更要凌厉的光芒,从容道:“今趟我盖苏文不远千里的到中土来,是要还心头一个大愿,希望在回国前能有机会领教元兄的高明。” 李元吉接着道:“两位春节后不妨以武会友,想必定会成为人人传诵的佳话。” 他见到元越泽面色转冷,为免元越泽当场作,一句话就将元越泽呛住,若元越泽真要在四女面前动手,那可太没风度了。 元越泽当然没有动,因为一旁纪倩用温暖的小手生生地按下他的冲动。 李元吉却转移话题道:“不知元兄有否收到消息,成都‘独尊堡’的解堡主曾评价元兄说……” 看他面露难色的做假模样,元越泽不屑道:“说什么?” 李元吉先看了座上几女一眼,为难道:“说出来难免污了秀芳大家和纪小姐几位的视听,不说也罢。” 他越这样,几人越想知道,尚秀芳显然对别人如何评价元越泽很感兴趣,于是饶有兴趣地道:“齐王说来听听嘛。” 那副略带撒娇的诱-人模样,看得李元吉和盖苏文魂儿差点被勾出来。 李元吉好整以暇,道:“解堡主说元兄不顾伦-理、母-女同娶、偷人-妻子、金屋藏娇,嘿!你别这样看着我,现在整个成都人都知道解堡主的儿媳妇被元兄给带走,藏在洛阳。” “砰!” 元越泽怒气终于爆,气劲狂飚,客厅内家具被吹碎乱飞。只见他盯着李元吉道:“元吉兄好计谋,想不到解晖竟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勉强抵抗元越泽的如有实质的疯狂气势,李元吉涨红了脸,想开口却叫不出声,心中却在暗骂自己为图一时口快而惹火这喜怒无常的煞星。一旁的盖苏文面现骇然,显然元越泽的实力远远出他的预料。 纪倩第一次见他如地狱中活过来的修罗一般骇人模样,立即抱住他的胳膊,另一边小鹤儿也察觉到元越泽浑身散出森寒杀气,连忙上前制止。元越泽被两女拉着,立即恢复一些理智,大喝一声:“滚!” 李元吉二人眼中闪过浓烈杀机,口里却不敢多说,对尚秀芳强装笑脸后离去。 堂堂齐王和高丽大酋,在李唐地盘上就这样被轰到门外。 尚秀芳听宋玉致讲过宋玉华之事,见元越泽要狂,一错愕下慌忙过来按住他,助他冷静。 元越泽恢复冷静的度快得惊人,右臂使劲蹭了几下纪倩极具弹性的丰-满胸-脯,一脸yin荡地呻吟了一声,窘得纪倩慌忙闪开,呼吸转急、面红耳赤、莲足狠狠跺地,瞪了元越泽一眼后,奔出门外。 尚秀芳补位上来,将元越泽拉坐下,接着俏脸微红地探出玉手,按住他在她玉-峰附近揩油的胳膊,嗔道:“公子若再像别的男人那样好色,秀芳可不理你了。” 元越泽得寸进尺,大嘴飞快点了一下她柔软芳香的红唇,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秀芳教训的是。” 初吻就这样没了的尚秀芳有些头晕,顾不上羞涩,心中暗道世上怎会有这样古怪却又有趣的人!心有余悸的小鹤儿依旧紧抱着元越泽的胳膊,颤声道:“元大哥刚刚要是杀了他们,人家怎样向美仙姐交代!” 元越泽忙再香了她煞白的小脸儿一口,柔声道:“是我冲动了,小妹不用担心了。” 小鹤儿见他真的恢复正常,笑脸如花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冷声道:“但是元大哥太仁慈了,多少给他们点惩罚也好。” 元越泽不理二女的推拒,一左一右揽上她们的小蛮腰,嘿嘿一笑,在她们耳边嘀咕几句。 二女脸色立刻变得古怪,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看得不远处的花翎子莫名其妙。 ※※※※※ 刚刚走出上林苑的李元吉二人颜面尽失,脑中却在不自觉地构思着新一轮阴谋。 盖苏文突然道:“元吉兄的裤子怎么啦?” 李元吉回过神来,低头望去,竟连失-禁了都还没察觉到。 想到定是元越泽刚刚以真气搞的鬼,李元吉咬牙切齿,再一眼看向盖苏文,同时惊讶道:“大帅怎么也……?” 盖苏文也没能逃过元越泽的毒手。 热闹的大街上,在无数百姓和手下人的眼前,两人当街尿裤子,哪还顾得上其他事,踉跄着逃回皇宫。 百姓还要好一些,待李元吉二人远去了,可以笑出声来。十几个随从却惨了,想笑不敢笑,却又忍不住,那滋味,比死好不了多少。 元越泽这一手比杀了他们还令他们难受。 ※※※※※ 元越泽带着小鹤儿和一言不,始终垂着螓手的花翎子回到西苑时,萧琲和单美仙早已经等得不耐烦。淡淡地看了一眼花翎子,着小鹤儿带她去休息后,单美仙方拉着元越泽坐下,开始讲述。 原来萧琲自看到鲁妙子的信后,立即与还在沐浴的单美仙商量,二女都是阅历极丰之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回头先谴读书入迷的萧瑀向李世民说明,改日再去拜访,二女开始行动。 ‘杨公宝库’的入口在西市东光德坊内的西寄园北井处,二女商量许久,最终没能决定下来进还是不进,因为整座宝库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而当然没有人会这么做。 可像长安这种大城,均有监听地底的布置,以防敌人掘地道攻城,自从元越泽故意‘泄密’后,李唐派出暗中轮班监听地底的情况的人明显增多。西寄园一向是他们疑心的地方,尤其是北井,只是查不到入口,若二女妄动,搞不好反落于被动。 这刻已不像四年前那样可以轻易进入宝库,二女最终也只是偷偷看了下井内入口,没觉有什么异常,是以只有回来等元越泽与祝玉妍。 听完后,元越泽再把自己的事讲出,听到解晖的话后,性子沉稳如单美仙亦玉面含煞,萧琲忙在一旁道:“夫君没冲动,是好事,眼下毕竟还是李唐的地方,在初五我们离开长安前,李元吉定会为他的口不择言负出代价。” 元越泽大手抚上单美仙玉背,早见惯风浪的她立即就平静下来,皱眉道:“莫非是李元吉故技重施,将玉华的消息再说给解晖听的?否则以解晖的老道,绝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支持李唐的决定。” 萧琲沉吟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李元吉这消息来源就有问题,解晖既然知道上当,怎可能再次受骗?” 元越泽突然道:“难道是师妃暄?她绝不会说假话的,莫非她在洛阳见过玉华,然后告诉给解晖的?” 单美仙二女同时望向元越泽,显然这个假设并非无道理。 “管他呢!事已出了,明们夫君我亲自入宝库调查一番再说!” 神经大条的元越泽怪叫一声,扑向身体欲-望正处颠峰年纪的二女。 (最近状态很差,本就烂的水平显得更烂,郁闷,这一章反复写了四次,删了上万字,脑袋都大了。) 第一百零一章 落水之犬 翌日,日上三竿。 明显感受到自己挺翘的隆-臀有些痒,祝玉妍‘嘤咛’一声转醒,望上眼睛睁得大大,望着天棚的元越泽,反手扣住他无意识间依旧在作怪的坏手,再瞥了一眼睡在一旁,露出如象牙雕刻而成、肉光致致的美好上半身的婠婠,想起昨晚的韵事,不有得粉面热,微嗔道:“还没够吗?” 元越泽忙把注意力从她香软娇柔的胴-体收回来,低头道:“怎会够呢?对了,昨天你出去都遇到了那些人?” 回想昨晚回来就被元越泽二话不说给拉入‘战场’,祝玉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遭遇说出。 元越泽沉吟道:“赵德言的这个消息的确很有用,看来我过段时间必须要走一趟草原,争取让颉利联合其他外族人的计划胎死腹中。” 祝玉妍点了点头,问道:“门刚刚在想什么?” 元越泽答道:“只是在想该如何进入宝库。” 祝玉妍笑微微蹙起秀眉,沉思片刻,道:“为什么一定要由入口进?假若半月前,那人真的进入宝库,一定会引起李唐人的注意,我听说自从当年传出君婥嫁予你的消息,李建成就派人遍查长安所有与杨素有关的大小建筑共二十八座,差点把房舍也翻转过来,仍找不到任何宝库的痕迹,这才放弃。再有李渊和他其他两个儿子也都没闲着,但他们的人并没现长安地下有异样!” 元越泽道:“那我就不去宝库看了,可能鲁师太过敏-感了吧。” 祝玉妍道:“我是说那人会否从其他入口进入宝库!” 元越泽挠头道:“宝库只有一个入口,出口却有好几个。” 祝玉妍道:“所以说你还是太懒,我与美仙从前就细看过那宝库的地图,在几个出口处可以开凿进入,水下的入口自然不行,但隐藏在山头的入口却可以,宝库共有四条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一座小丘处。” 她说得的确有道理,李唐之所以毫无头绪,是因为他们摸不准真正的出口位置,否则硬生生凿进去绝非笑话。元越泽同意道:“今日就着琲儿过去看看李世民要耍什么花招,而我则进宝库探探情况,若真有这样的洞口,你就守在外面。” 婠婠慵懒的声音响起,道:“只靠师姐她们几个守着就可以了吧!”一边说,一边将小脑袋贴上元越泽脸颊,一只洁白如玉的藕臂搭上祝玉妍后背。 二人谈话声把婠婠吵醒,她眼睛却没睁开。祝玉妍俏脸微红,她已经习惯了三人间这样亲密的姿势。 婠婠说得不错,只说单美仙、傅君婥、独孤凤三女联合起来,实力绝对在元越泽或祝玉妍之上,他二人是这一家人中的主力,自然不受束缚才好。 元越泽低头香了一口婠婠嫩滑脸蛋儿,赞道:“丫头说得不错。” 婠婠含糊不清地呻吟一声,祝玉妍却道:“要不要去看看清儿?” 元越泽笑道:“清儿不会有危险的,你不是可与她产生微妙的心灵感应吗?” 祝玉妍点了点头,门外响起卫贞贞来叫三人吃早饭的声音。 用过早点后,诸人分头行动,换过一身行头的元越泽与单美仙三女按鲁妙子早年为他们准备的地图开始搜寻,城外那位于荒芜人烟的小山丘后的密道入口并无异样,但傅君婥却在不远处的一杂草树丛中觉到仅可容一人的地洞,二人喜出望外,立即唤来单美仙与独孤凤守在门外,二人不顾动作难看,一前一后爬了进去。 被后面的元越泽不老实的怪手在香-臀上揩油,傅君婥哭笑不得,转移话题道:“夫君认为那韩阶是否有什么背景呢?” 元越泽笑道:“进去看看再说,若他只是个贪财的人,应该早就走了,因为里面早被我洗劫得一干二净,是了,君婥旧地重游,有何感想?” 想到若没遇到元越泽,自己当年出库不久后就会香消玉殒,傅君婥油然道:“这地下建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令人叫绝,不过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杨素在这场与杨坚的权力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透过杨广把杨坚害死,杨公宝库备而不用,但随杨素之子杨玄感之死而成为一个谜般的传说。后来宝库一部分地图辗转传到高丽,我就奉师命来到中原作探路的先锋,准备把杨公宝库的兵器财宝,秘密运返高丽。可惜地图不完整,我只能进入地库的西南轴,没想到连假宝库都被夫君给洗劫得那……咦,到了。” 说话间,二人已爬到狭窄的地道口。 封闭全身生命活动气息的迹象,二人跳出地道口,眼前漆黑一片。 元越泽刚要开口,就见傅君婥如葱玉指飞按上他的嘴唇,元越泽拿开后,笑道:“我们的声音都在天魔气场内,没关系的。” 傅君婥皱眉道:“小心点才好。”说完,从怀中取出一颗闪着青光的明珠,前方顿时变亮少许。 二人此刻处在一个圆形的石室中,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桌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而二人刚刚钻进来时通过的那个地洞,明显是后经人开凿的。 扫了一眼四座每室宽广达百步、空荡荡的石室,傅君婥瘪着小嘴,在石桌坐下,叹道:“终于亲眼见到真正的‘杨公宝库’了,确是名不虚传。” 元越泽亦道:“就因为你还没见过宝库,所以带你下来看看。”接着拉起她的玉手,往长廊口走去,道:“找寻一下当年的足迹吧!” 二人现在身处的是东区宝库,此时行进路线正好与常规进入方法相反。一边走,二人一边仔细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傅君婥挨在元越泽怀里,道:“那凿地洞的人眼下定然不在宝库内,会否他觉宝库是空的,就偷着离去了呢?” 元越泽早晨特地被几女给恶补了一次宝库机关常识,是以对机关再熟悉不过,拉着傅君婥左蹦右跳,口中道:“你没闻到前面的怪味吗?” 傅君婥点了点头,不片刻时,二人已经出现在尽端大开的钢门外。门侧左壁光滑的花岗石壁上刻出一行字:“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右侧同样有一行字:“傅君婥姑娘,你白跑一趟了,元越泽留字。” 傅君婥娇躯紧伏在元越泽身侧,数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就在她感慨的当儿,元越泽突然指着左侧的角落,道:“那有具尸体。” 傅君婥回过神来,立即闻到刺鼻的尸体腐烂味道,元越泽拍了一下她的香肩,独自过去检查一番,回来道:“刚刚在主控制室我就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再看这死了至少十日的女人尸体,上面带着很明显的刘昱气息……”猛一停顿,他恍然大悟道:“莫非刘昱一直都藏身在宝库中?” 举凡练气之士,由于体质与常人不同,均有其独特的气息,像刘昱这类修练先天真气的高手,若非蓄意敛藏,自然而然会散一种特别的气息,感官灵锐如元越泽者刚刚并未在石室中察觉到刘昱的气息,但他与刘昱交过手,对他的魔气极敏-感,是以在那具尸体上察觉到了一丝刘昱的气息,想来最初并未察觉到刘昱的气息,该是他一直刻意收敛毛孔的结果。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元越泽的猜测的确有理由,那韩阶搞不好就是刘昱派去跟鲁妙子学艺的,鲁妙子很久前开始公然招收学生,人一多,自然无法把每个人都观察得很细致,而韩阶若要可疑隐瞒,还真的很难被人现。刘昱或许进入宝库后,觉里面空空如野,就把这绝妙的地下宝库当成藏身地点,需要出去时,就出去,不需要出去时,就可在里面练功或策划计谋。联想到武家兄弟对刘昱的评价,元越泽二人明白刚刚那女尸定是刘昱泄欲后为防行踪走露而杀死的。 傅君婥疑惑道:“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元越泽摇头道:“我们先把自己的痕迹消除,出去再商量一下。” 刘昱老奸巨滑,一旦被他觉不对劲,还怎么杀他,二人迅行动,最后爬到洞外,一番商量后,决定元越泽带一女时刻注意这山丘附近,其他人还要各忙各的,毕竟大敌不止刘昱一人。 戌时初,元越泽与独孤凤面色沮丧、东倒西歪、哈欠连天地回到西苑,一看就是毫无线索的模样。一边享受着云玉真小手按摩,元越泽一边听取几女的汇报。 萧琲那边,由于她的特殊身份,使得李世民不敢怠慢,但谈了许久,李世民都在反复暗示太子党欲在春猎时害他们一家,他的人已经打探到一些消息。萧琲暗笑李世民这‘借刀杀人’有够拙劣,太子党欲害的的确有元越泽在内,但更主要的是要害他李世民,所以没再继续谈下去,告辞回来。 其他几女分散在全城内,暗中注意李唐人的动作,结果是李唐手下一如往日一般,没人察觉到元越泽进入宝库之事。 用过晚饭,元越泽直接在洗澡过程中睡了过去。一动不动盯着那山丘十个时辰,为防被刘昱察觉,还要紧绷神经,身体上无碍,精神上哪受得了。 一连四日,元越泽早出晚归,却依旧毫无线索。 第五日黄昏,距春节还有两日。 尹府后院的一处幽静小楼。 这座小楼位处一隅,被列为尹府禁地。 尹祖文和许留宗二人在桌前一声不响地对饮,屋内气氛不但沉闷,且诡异异常。 再干半坛后,许留宗“啪!”地一声将酒杯摔碎,咬牙切齿地大骂道:“他***,姓侯的小贱-人,老子若逮到她,定要操她个死去活来!” 尹祖文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师弟能抓得住她吗?” 许留宗哑口无言,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尹祖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去的数日里,长安生了一件大事,一侯姓女子与赌界大师‘北雷’雷九指携手,在‘六福赌馆’连赌两日,赢多输少,池生春输得哭爹喊娘,最后连场子都输掉了,其后更有受害女子手执隐秘帐本,现身说法:池生春是巴陵帮香贵的亲生儿子,香家多年来暗中从事贩卖人口之事,不知害了多少女子,消息迅传播开来,香家顿成矛头所指,被无数人所唾弃,池生春也被迫舍弃一切逃跑。这件事被长安城内人所津津乐道,侯姓女子也被冠以‘赌后’之称。 她自然就是侯文卿,实际上事情个中原因,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因为她数月来从韩泽南那里掌握到香家的犯罪证据,所以一方面派宋阀人在巴陵造势,一方面亲自来长安,将香家的预备力量铲除,最初时,她透露出已得香家绝秘帐本一事,惹得池生春不但心神大乱,更是不敢中途罢赌,只有死撑下去,妄想赢回帐本。中间他曾派人暗杀过侯文卿二人,奈何即便他请出许留宗和尹祖文,依旧也只能勉强压过侯文卿二人,要杀他们或是抓他们,难比登天。 事情太过戏剧化,短短几日,背后提供财力的香家倒台,尹祖文师兄弟二人方寸大乱,一系列早筹备好的计划也只有耽搁下来,偏偏现在却到了局势的最关键一刻。尹祖文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臣服在祝玉妍或石之轩之下了,都怪自己野心太大。 “祖文是否后悔?” 石之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下一刻,他如鬼魅般出现在桌前,悠然坐下,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心情很好。 尹祖文二人敢怒不敢言,许留宗昂然道:“‘邪王’若是来杀我们,就尽管动手。” 石之轩叹道:“我若杀你们太简单,但你们死一个,圣门中兴就会少一份力量。” 尹祖文牙一咬,跪地道:“石大哥若还信任小弟,小弟就以圣门血誓立誓,日后若背叛石大哥,就让我遭天雷轰顶。” 识时务者为俊杰,许留宗微一错愕,立即明白尹祖文的想法,同样也跪地立誓。 他二人当机立断,的确不简单,要知道现在能保他们的只有大明尊教与石之轩,当然他们也可臣服祝玉妍之下,但那就意味着承认她所制订的那些圣门新制度,那些像白道门派一样的准则深为尹祖文二人所鄙夷。大明尊教虽然也可保他们,但他们比谁都清楚双方只是利益结合,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只有死。所以尹祖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石之轩。他当然明白石之轩拣这个时候来,定有浑水摸鱼的意思,只不过既是双方都有所需,所以不再犹豫,立下血誓效忠。 石之轩面带微笑,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对尹祖文下狠手,强迫他就范,主要还是要看几方人争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但突然出了香家这种事,石之轩也改变策略,争得实力二人大减的二人投诚。 随后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尹祖文解释忙道:“那是清儿,我施了金针助她练功,石大哥放心,若我不撤去金针,她与死人无二。” 池生春的府第都输出去了,本来白清儿是藏在他家的,现在尹祖文只好将她藏这里。 为略感不解的石之轩解释一通,尹祖文阴恻恻地笑道:“清儿明日就可练成‘姹女心法’,本来小弟打算拿她对付李渊与元越泽,如今石大哥既在,就听你的吩咐。” 石之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虚彦已交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日后你们定要同心协力辅助我。” 尹祖文二人暗暗吃惊,显是被石之轩这句话震住了。 石之轩继续道:“你们的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和元越泽、大明尊教、佛道两家之间正维持着某一种微妙平衡,双方互有顾忌。一旦破坏平衡,后果将不堪想像,所以至少在其他人动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至于其他事,等到他们几方分出生死后再议不迟。” 许留宗干笑道:“石大哥说得是,我们怎样也要先得到宝库内的舍利再动手。” 石之轩摇头道:“虚彦告诉我,大明圣尊曾说过舍利早在元越泽手上。但他也上当了,因为……” 尹祖文二人面现骇然,随即开始阴笑。 屏风后的白清儿同样心中震惊,刚刚石之轩声音压得极低,却依旧被她听到后面的话,暗忖如何才能把这消息传出去? 腊月廿九午后。 头蒙黑布罩,一身黑色紧身衣,体型伟岸灵巧的刘昱终于出现。 在洞口处,他突然停下,双目环顾四周,透出凌厉神色,淡淡道:“阁下既已到来,何必躲躲藏藏。” 潜伏在不远处,本打算待他进入宝库再动手的元越泽暗暗咋舌,刘昱的灵-觉已经敏感到了某一不可知的程度,与独孤凤火跃出,停在刘昱前数丈,元越泽故做惊讶地道:“原来你刚与人火拼过?” 刘昱身上有几处浅浅的污渍,气息也略显紊乱,显然修为高到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赶路而呼吸变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与修为不差的人激烈打斗过。 只有人见刘昱避之大吉,岂有如此被人当面讥讽,但他生性阴沉,并不逞一时口快,心境也未受元越泽影响,淡淡道:“阁下到来,所为……”他的话还未说完,元越泽与独孤凤已凌空扑来。二人出手毫不留情,事实上对刘昱这种人来说,他早死了大家都快乐,元越泽本就不是什么将规矩的人,见他盛怒之下,居然仍能气度沉凝,全身不露丝毫破绽,更下定除去他的决心。 双剑合壁,来势变化万千,如重型部队在纵横驰骋一样,或刺或劈间,生起两股股强烈的真气狂飚,有若无形的利器,锋芒到处,泥土乱飞。 刘昱微微一笑,生生向前跃起,比元越泽二人还要高上少许,迎着两肋刺来的剑,双掌翻飞、迅快无匹拍地在剑身上,借势跃得更高。在空中如大鸟般一个盘旋,以雷霆万钓之势拍出两掌,直取元越泽二人剑身,一击一吸,借力再弹,他仿佛可以永远在空中呆着似的,二人哪见过这等怪招,失去主动下立刻被牵着鼻子走,周围刘昱凝聚起的气势已如风暴一般,元越泽二人就是置身风暴正中心的小船,那滋味绝不好受。 “凤儿退下!” 元越泽双目神光电射,一声大喝,缓缓刺出一剑。独孤凤则有若飘羽地飞退数丈站定,脱离战圈。 他刺出这一剑绝不简单,看似笨拙平实,实际上刘昱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剑既不知招式既是从何处起,更不知会做要作出何种后续变化,修为如他这般高,也只能靠灵觉感应到些许剑势行进度的快慢。面对这宛若包含了天地生生不息的变化,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一剑,刘昱心头大骇,他知道元越泽收起轻敌之心,要用上真正实力了。 此刻刘昱已从数丈处再度落下,双手齐动,突然幻化出漫天爪影,刹那间剑爪互击了不下二十次,声如闷雷,火花四射。 下一刻,刘昱魂飞魄散,元越泽这一剑竟然保留至少四分势道,剑声有若风雷隐动,依旧前刺。 刘昱旧势已去,新气未来得及再提,惟有硬着头皮,不理剑刺来的方向,一拳捣向元越泽额头,明显是被逼出来的两败俱伤打法。 独孤凤修为并不低,但原处的她可以清楚地听到元越泽长剑破空而过所生出的刺耳风声。二人刚刚剑爪交击激起澎湃的气流,森寒凌厉、冻彻心肺。甚至连她都要提聚起真气才不至于被吹走。 “砰!”的一声,人影倏合即分。 刘昱内心一片恶寒,元越泽硬以头部抗住他经过修炼战神图录,至少比当日修为还要高的全力一拳后,竟只是面色转为煞白,连口血都没吐,这怎么可能!反倒是他肩胛被那蕴涵天地之威的一剑及气流打出一个明显的血洞,鲜血汩汩涌出。 刘昱终萌退意,但元越泽的长剑却依旧指着他,仍把他罩在剑气范围内,他若敢妄动,气机牵引下,元越泽的剑势定如长江大河一般攻过来。 意识到自己眼下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的尴尬处境,刘昱冷笑道:“小子,若非我先后与石之轩、云帅斗得两败俱伤,今岂有本事留下我?” 听到他提起石之轩与云帅,元越泽暗忖难怪他状态并不完全,随后却道:“废话恁多,今必死!”,边说边劈出数剑,白芒迅笼罩二人再内的数丈空间。 只刚刚元越泽愣神的当儿,刘昱已可摆脱他的气势,抬拳挡住数剑,鲜血飞溅中,掠空飞退。 独孤凤第一时间追了过去,元越泽略微一愕,同样飞身追上。 三人的距离越拉越大,显是刘昱轻功修为较高。 路过城外的龙渠时,元越泽突然心生警兆。 劲风倏起。 只从似有似无的的真气上,元越泽已认出头上的偷袭者就是石之轩,于是抬掌即挡。 “砰!” 双掌交接,侵入体内的真气并未像从前那样转为两股,反是阴柔至极的真气,这股真气生出无可抗御的吸卸之力。眨眼间,石之轩已借元越泽之力,飞后闪向独孤凤与刘昱的方向。 虽然交手只在电光石火间,却足以使元越泽追不上刘昱,元越泽正欲再前奔时,云帅的声音响起道:“石之轩交给我。” 说完整句话时,他人影早就不见。 元越泽一时也搞不懂刘昱与他二人间到底生过怎样的争斗,但眼下却已无法追上,不禁心中恼怒,提足就要再追。 一声悠扬庄严的梵唱诵经之声,突然从右侧传来。 元越泽望了过去,就见远处出现数道如真似幻的人影,只眨眼间就已来到元越泽面前三丈处。 第一百零二章 邪剑无双 祝玉妍正在与婠婠研讨元越泽的那套心法,争取再作改良时,突然娇躯一震,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婠儿告诉你师姐她们勿担忧。”后就跃窗而去。 留下婠婠独自一人,怔怔地望了窗口片刻,婠婠微耸两下香肩,垂头继续读书。 与元越泽之间那神秘的精神联系和四大圣僧不再压抑的精神气息,使祝玉妍意识到他有危险,刚出得宫门,却在崇仁坊边缘的一块人烟稀少小院内遇到了几人。 宁道奇、了空、及另外一个修为绝不在二人之下的人。 三人悠然站在小屋房檐处,欣赏着夕阳的余晖。 祝玉妍知道自己关心则乱,细随即轻跃上屋檐,站在三人身边,好似好友一般惬意地欣赏天边的景色。 最后一抹余晖消没,天色开始转暗,祝玉妍转头看了一眼那陌生人,微笑道:“圣者既来长安数日,没能趁早一见,真是遗憾。” ‘武尊’毕玄。 卓然傲立,一手负后毕玄转过身来,以字正腔圆的汉语,悠闲自在地道:“毕玄久仰尊者大名,今日一见,始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 他口中虽然如是说,浑身却散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地狱里的神魔,忽然现身人间。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他乌黑的头直往后结成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祝玉妍冷笑道:“三位凑在一起,是否想与玉妍分个高下呢?” 了空低喧一句佛号,道:“难得今日可见传闻天下的‘三大宗师’聚,了空死亦足矣。” 宁道奇失笑道:“宁某只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道心种魔**’,还望尊者不吝赐教,圣者法驾所在处是太极宫西北角陶池南岸的临池轩,今日仅仅有兴趣来观战而已。” 祝玉妍出一阵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道:“玉妍也对道兄的‘散手八扑’向往久矣,只是无这数月来,学到了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除非不出手,出手必索人命。” 毕玄眼神变得严峻深遂,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尊者为何如此自信呢?”说完,望了城东一眼。 那里就是元越泽与四大圣僧出强烈精神气息的方向。 祝玉妍当然知道毕玄没安好心,现在就开始打击她的心境,于是毫不留情地道:“我的信心,恐怕圣者要亲自领教后方可知晓。”随后转向洒然而立的宁道奇,轻笑道:“道兄请告知真实来意。” 宁道奇古拙的面上现出一抹苦笑,谓然道:“尊者虽气质大变,词锋却比数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顿了一顿,继续道:“想当年宁某人棒打鸳鸯,实无颜面对天下人,今日又厚着脸面来拖住尊者,请尊者放心,四位圣僧只想你们一家隐退,绝无害元公子之意。” 此番说话充分表现出他道门大宗师的身份气魄,并不讳言自己暗存机心,堵截祝玉妍去助元越泽,且不说废话,以最谦虚的方式,向祝玉妍正面宣战。再看他的模样,的确不是做假,是真的在为当年行欺世盗名,拆散碧秀心二人之事而悔过。只观他瞬间恢复的恬淡表情,可知心境修养几乎已达道家自然无为、浑然忘我、致虚守静的颠峰之境。 相比起来,一旁的了空还算好一些,沉沦在这红尘中的毕玄的精神层次明显要低上一些。 祝玉妍不屑与他们再废话,但她更喜欢看到眼前几人心境崩溃的画面,于是淡淡道:“道兄胸怀果真非同寻常,竟可不顾颜面,承认错误,难怪修为比当日更高。等玉妍的夫君胜过四大圣僧,我再与道兄动手也不迟。” 三人皆是微微错愕,他们对四大圣僧的信心就如祝玉妍对元越泽的信心那般强烈,若是让祝玉妍看到元越泽惨败,那对三人来说,也是件好事。 四人就那样卓然而立,望着远处越来越黑的天际出神。 ※※※※※ 四大圣僧。 只看四个秃头及高深莫测的样子,听祝玉妍描述过帝心与道信长相的元越泽如何认不出来。另外两僧中其一皮肤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他个头与元越泽相齐,瘦似枯竹,脸孔狭长,双目似开似闭,左手木鱼、右手木槌,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有道高僧风范。另一个身着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元越泽凝望天际,夕阳在西方天际射出消没前的霞光,染着数朵欲离难舍的浮云,宛若凡间仙境。 半晌后方淡淡道:“四位大师是来找我喝茶的吗?石之轩可是刚走!” 四僧心中同时讶异,见元越泽在他们合力的精神的力量遥制下,依旧不受半点影响,他们自己却已落于下风。只因他们经过多年潜修,在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兴起攻击别人,诉诸武力之心。今趟虽说借口为天下苍生,却依旧是有违佛家之旨,生出无绳而缚的不好感觉,大大影响他们的禅心。而当年石之轩入佛门偷学武功,自创不死印,后来四大圣僧曾联手追杀石之轩,务要收回他的武功,结果三次围击,仍给他负伤逃去。元越泽旧事重提,就是要反客为主。 那枯瘦老僧前踏一步,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老衲嘉祥,见过施主,听妃暄不止一次说起施主深谙佛道之理,突有一问,不知施主可否赐教。” 元越泽暗道那另外一位就是智慧大师了,这四人修为的确不简单,竟在一瞬间就恢复禅心不动的境界,足见心志之坚,于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嘉祥道:“昙鸾大师曾作《往生论注》,内里曾有语:佛本所以起此庄严清净功德者,见三界是虚伪相,是轮转相,是无穷相,如蚇蠖循环,如蚕茧自缚。哀哉众生,缔此三界,颠倒不净。欲置众生于不虚伪处,于不轮转处,于不无穷处,得毕竟安乐大清净处,是故起此清净庄严功德也。请问施主如何理解?” 此语无非是说:佛之所以成就这些庄严清净功德,是由于他看见三界是虚伪不实的,是六道轮转的,是生死无穷尽的。有如屈伸虫蚇蠖一伸一缩循环不止,又如蚕茧自缚。佛衷悯众生,束缚在三界中颠倒不清净,要救度众生到不虚伪处,无轮转处,不是生死无穷之处,得到毕竟安乐清净之处,所以才成就此清净庄严的功德。 元越泽无论如何都回答不好这个问题,若按正常理解,则他就成了执迷不悟,若歪曲扭解,在四个修为如此高的和尚面前,也无意义,于是道:“吾闻佛门四僧中,以‘三论宗’嘉祥大师的‘枯禅玄功’称冠,‘华严宗’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居次,接而才轮到‘禅宗’道信大师的‘达摩手’和‘天台宗’智慧大师的‘心佛掌’,四位既是有备而来,在下就借此良机,领教一下佛门绝学。答你们一问,就请接我一招!” 嘉祥枯稿的长脸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木鱼早给藏在袖里,干枯的两手从宽阔的灰袍袖探出,右手正竖居上,左手平托在下,淡漠的道:“我们四人近二十年从未与人交手,早难起争斗之心。但事关天下苍生,请恕贫僧得罪。” 元越泽长剑连鞘,遥指嘉祥,出劲浪,对抗嘉祥摄魄惊心的气势,随后手腕一振,长剑出一阵震呜,答非所问地道:“‘三论宗’依《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等三论立宗,而《十二门论》中有云:‘众缘所生法,即是无自性,若无自性者,云何有是法。’不知大师又如何理解这一句?” 口中如是说,手上却不停,长剑出鞘后化作一道白芒,流星般疾取嘉祥胸口的部位。 旁观几位圣僧心内无不泛起一片惨烈的感觉,只觉这一剑大有有撼岳摇山之势,不惧任何反击硬架。 嘉祥大师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但面色却转为凝重。忽然枯瘦的右手从上立变为平伸,身体则像一根本柱般前后左右的摇晃,右手再在胸前比划,掌形逐渐变化,拇指外弯,其他手指靠贴伸直,到手掌推进至尽,拇指刚好一分不差的按向元越泽的剑尖处。 二人度完全相反,嘉祥的每个动作均慢条斯理,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慢’,却刚好克制对手的‘快’,由此可见他缓慢的举止只是一种度的错觉,佛门玄功,确是惊世骇俗。 “砰!”的一声后,元越泽后错半步,嘉祥连退两步,面色已转骇然。要知道元越泽乍看只是进手强攻的一剑,厉害处在能挥全力,以高度集中和疾快的气劲,以强攻强。其实真正玄妙处实在乎其千变万化,可是嘉祥的‘一指头禅’,已达大巧不工的层次,完全看穿元越泽的来势及后招,哪知剑指交击的瞬间,元越泽的森寒真气,竟破开嘉祥好似汪洋般的佛家博大渊深的真气,闪电般沿剑尖直刺入嘉祥的经脉之内,强如嘉祥亦回不过气来,给他的浩瀚真气如脱僵野马般在体内走了至少两圈,方压住。 世间万事万物,是众多因素和条件结合而成的产物,叫‘缘起’,离开众多因素的条件就没有事物是独立不变的实体,叫‘性空’。即缘起事物的存在就是性空,不是除去缘起的事物而后说空。缘起法无自性就是毕竟空,但为随顺世俗的常识,而说有缘起的事物,把缘起和性空统一起来,这就是中道。所以,不离性空而有缘生的诸法;虽有缘起的诸法,也不碍于毕竟空的中道实相。 元越泽的四句正是指四大圣僧有悖自然常规,非要他隐退不可,他当然自恃从为做过损人利己之事这一点,四大圣僧听后亦是为之语塞,但看他们的模样,是绝不会退缩的。 帝心尊者双手合什,道:“施主对佛理的理解,让我们几个老秃头汗颜,问题就免啦,让我等见识一下施主天下无双的剑法吧!” 智慧大师亦低喧佛号,柔声道:“请施主出招!” 瞬间,四僧默契分开站立,一派安详自得的样子,气氛顿转肃穆庄严,配合着他们静如渊岳,莫测高深的行藏,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元越泽摇头失笑,叹了句:“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后又道:“元某人有一套为亲人朋友所创剑法,一直没机会使出来,今日就请四位大师赐教。第一式‘仙剑荡’乃守势,请出手!” 帝心尊者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元越泽前方上空处,连杖扫来,道:“施主若能皈依我佛,该有多好,为何偏偏要与李唐作对。” 元越泽哈哈一笑,长剑连鞘随意横挡,道:“元某人理想的国度,想必师妃暄已描述给四位,他既然做不到,我当然就要自己来了。” 两人的移形换位,就如幽林鸟飞,碧涧渔跳,都是那么全乎天然,浑然无痕。 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若元越泽只能挡格,那他将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元越泽的斗志信心彻底消毁。 元越泽的表现一如预测,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元越泽攻来。 ‘仙剑荡’骤起,帝心尊者惊骇地觉元越泽的招数不但不带半点杀气,更是杂乱无章,细看下去才觉这一招的妙处,元越泽每出一剑,手腕都随之轻扭,剑势实际上是借力打力的。而帝心尊者力道凶猛、去势刁钻的杖法皆被一一荡开,果真对得起这招的名字。 “叮当”之声不绝如缕,十几声清脆的剑杖交击之声过后,杖影散去。 帝心尊者柱杖而立,元越泽长剑则握到臂后,二人双目精芒闪烁,互相催迫气势,方圆十丈内登时劲气横空,寒气迫人。 道信在一旁低吟道:“施主比我们想像中的更见高明,贫僧佩服,刚刚那一晃即逝的女子可是祝后的女儿?” 嘉祥低吟道:“我们几个老和尚并非世俗之人,但也知上位者要为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做一个好榜样,施主的生活作风实是……”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元越泽亦没反驳,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后宫是荒yin奢糜的,元某人这方面的确不能给百姓做榜样,但我何时说过我要做皇帝了?” 四大圣僧同时愕然,道信道:“那施主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红尘中呢?” 元越泽微微一笑,没有答他,低喝一声:“下一招‘寒剑冷’,哪位大师来接?” 嘉祥前踏一步,低吟道:“枯如乾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现。施主太执著啦,请允许老衲耍赖!”他开口时,手上已经开始动作,右手由左向右横比,左手由下而上纵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十’字。说完整句话后,‘十’字正好画完。 ‘寒剑冷’与‘仙剑荡’完全相反,讲究的全力攻击。元越泽洒然一笑,长剑出比地上积雪还要夺目的白色寒芒,硬生生刺入嘉祥大师雄浑的气劲狂飕中,印锋精准无误的刺在他胸前比划出来的‘十’字正中处。 气劲交击,却没有半丝声音。 “砰!” 气劲横泻,泥屑翻飞。 元越泽肩膀微晃,嘉祥再退一步,苍老的面上浮现一丝红晕,旋有没去。 实际上元越泽的长剑虽剌中嘉祥的虚空十字,却有投水进一个乾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觉,旋即枯井忽然变成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还如长堤崩溃的朝他狂涌过来。面对佛门绝学,元越泽爆出森寒的先天剑气,以硬碰硬,生生迫退嘉祥。 智慧大师动都未动,身形已前欺两丈,眉目低垂,诵道:“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施主小小年纪得成先天剑气,实是难得。”边说边拍出一掌,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可是修为如元越泽却知对方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无论作何闪躲退避,仍逃不出佛掌的笼罩。 元越泽长笑一声,道:“一念三千者,吾心所行也!大师请接我这一招‘灵剑飞’。” 手中长剑如书写草,一剑比一剑重,挡了三剑时,修为足过八十载的智慧大师都承受不住剑上传来的重过万斤的力道,足见此招可怕之处。 这招名不副实,外表看着的确轻灵,事实却非如此。 道信、嘉祥、帝心同喧佛号,逼近而至,同时出手。 道信合什的双掌推出,两股气劲滚滚翻腾的往元越泽右侧推来。嘉祥拍出大巧若拙的一掌,直取元越泽咽喉。帝心大圆满杖狂则幻化成漫天杖影,狂风暴雨般击向元越泽左侧。智慧略一回气,擅木佛珠串扬起,随著他奇异的步法,似是直捣元越泽的右耳鼓穴,但却是可随时改变方向,难测之极。 围攻战全面开展。 元越泽失笑道:“忍不住了吗?下面这招可是为家师所创的‘云剑飘’!” 言罢,气势陡变,一股凌厉恐怖的杀气冲天而起,长剑划过空间,留下四个似真若幻的气环,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无比。 四大圣僧面色凝重无比,元越泽的气环好象可以吸收他们真气似的,一触之下,四人立即撤开,旋即再度攻上,登时劲风狂作,数道性质不同的劲道先后罩向元越泽。 这四人当年对石之轩都不曾下杀手,没想到对元越泽这小辈,竟会动了杀机。智慧大师射出手上佛珠串后,立即一惊,收回所有动作,道:“罪过,罪过,想不到老衲竟动了杀机!” 其他三僧也才意识到这问题,但攻势已起,谁也无法收回。 元越泽面色亦转为沉冷,眼前四人合击,最少也有近四百年的功力,哪是寻常人可以抵抗的!但他依旧丝毫不为所动,力贯长剑,剑身开始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每一次出现时,都将四僧攻来的妙至毫颠的攻势化解。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元越泽毫不停顿,长剑突然消失在他手上,继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眩目光点,每一点都亮若天上永恒不灭的星辰,都似是如流星般攻向四僧,又像每一点都永恒不动,有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 就在元越泽反击的瞬间,四僧都感觉到天地间万事万物全部消失不见,回过神来时,漫天光点已经笼罩上他们,四僧来不及感叹元越泽竟可出如此可怕的气势,纷纷使出绝招格挡。 一阵气劲交击声音响过后,人影倏分。 四僧衣衫狼狈,面色惨白,显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元越泽单手拄剑,同样是面无血色,鼻孔滴血。 他赢了。 这四人是他出道来遇到最强的人,若刘昱或是石之轩对上他们四人刚刚全力合击那一下,也必死无疑,向雨田应该可以敌得过这四僧,因为修为摆在那里,但他元越泽刚学武不过五年而已,错非有这具非凡的身体和独特的练气法门,今日必横死当场。 四僧瞬间仿佛衰老了许多,道信一屁股坐到地上,油然道:“施主可挡住我们四人无心而的全力一击,亦无大恙,我们还能说什么。” 帝心叹道:“施主为何手下留情,没有杀掉我们几个老秃?” 元越泽长剑往肩膀上一抗,转身离去,边走边道:“我当然想要四位见证我所描述的乐土诞生。” 智慧大师道:“施主此套剑法精妙无双,可有名字?” 元越泽走远些许,闻言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就叫‘邪剑’吧,‘邪皇之剑’,恩恩!” 边说边摇头晃脑地离去。 四僧呆立原地,面色复杂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其实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当然若非与刘昱先较量过,可能他不会如此狼狈,留下四僧的确就如他说的那样,他要颠覆四人的理念,这远比杀了他们更让元越泽开心。 我好象太变态了! 走远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顿时舒服许多的元越泽暗自失笑,向城里奔去。 ※※※※※ 明月取代夕阳,升上灰蓝的夜空,整个天地银装素裹,温柔地反映着金黄的月色。 在这白雪和月色泽融为一的动人天地里,‘三大宗师’与了空卓立屋檐,说不出的洒脱恬静,若被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们是神仙再世。 祝玉妍两手负后,微笑道:“想不到还是拼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毕玄道:“想不到元兄弟实力竟高至如此境界,毕玄都感到血液沸腾,待他痊愈后,想一试其高下了!” 他这话明扬暗抑,实际是在暗示祝玉妍:元越泽已经受伤不轻。 哪知道祝玉妍丝毫不为所动,想起可通过二人间独特的‘双修**’迅助元越泽恢复,祝玉妍不由得粉面微红,那妖艳无双的模样,看得宁道奇三人都微微失神。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迅恢复清冷模样,祝玉妍对宁道奇淡淡道。 第一百零三章 魔功盖世 祝玉妍自从‘天魔**’大成,重出江湖,至当街大胜风头最劲的元越泽后,正式继傅采林之后成为‘三大宗师’之一。 但她后来又委身于元越泽,虽在外界传闻中,她不知如何练得魔门至高无上,较‘天魔**’还要高上一筹的‘道心种魔**’,实际上人们已经开始暗中猜测她这‘宗师’所含水分的多少。 今日,注定是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三大宗师聚,祝玉妍更要亲自证明她的实力。 宁道奇拈须微笑道:“尊者看来过于着急,我们何不等一等正在赶过来的几位看客?” 祝玉妍微微一笑,轻轻颌最。 半刻钟后,三个方向先后奔来三人。 宋师道扮的岳山、盖苏文,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竟是刚刚经历过死斗的元越泽。 与祝玉妍对望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元越泽站在庭院一角,负手默然而立。 其余几人眼中皆闪过诧异的神色,要知道他们刚刚可是通过精神气息察觉到元越泽已是强弩之末的,岂知短短时间内,他竟可再度恢复近四成的战斗力,这是何等可怕的恢复力! 毕玄终于明白为何祝玉妍丝毫不被他的话语所影响了。 他本以为祝玉妍必然挂心元越泽的安危,所以话语中不断动攻势,企图致使她心烦气躁,心不定则气逆,露出破绽。岂知她一直是那副不在意的神情,起初他只认为是祝玉妍故意为之,使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现在才知元越泽实力的强横。 现在的元越泽战力虽不足,但若宁道奇、了空、毕玄三人合力,就算不能干掉他,也可废了他。 可惜,他们不能这样做。 先不说祝玉妍这高人绝不会袖手旁观,另外那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岳山到底会否插手,都很难说,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若真的这样做,那将再无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毕玄、盖苏文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一直仰天望月的元越泽,心中却是无可奈何。 了空深深望了元越泽一眼,低声叹道:“施主这份修为,远胜我等,天下又出了一位大宗师。” 他话语中没有丝毫做作,让人觉得他此言自肺腑,元越泽对名声从不在意,是以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轻摆了下手。 盖苏文被元越泽捉弄后,一直都藏在外宾馆内,生怕出来后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对元越泽的仇恨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能再高的高度,今日特地出来观战,自然是希望元越泽一方大败。 宋师道则纯是为了观战而来,他不方便拒绝尹祖文与李渊的提议,但却以‘祝玉妍不同意决战日期提前’为理由,使李尹二人无话可说。他这么做,无非是猜不透那二人的想法,只知道绝不应白白便宜他们,今日见白道高手齐出,分别对付元越泽与祝玉妍,他隐约猜到该是白道与李渊之间有了某种猫腻,不用说,自然是李世民做的中间人。 他很庆幸没有答应李尹二人。 祝玉妍如无重的柳絮一样飘如院落,道:“我们也该开始了,道兄请!” 周围数人同样落入无人的院中,盖苏文随手取出一支蜡烛,象征性点燃后,擎在手中,朗声道:“苏文今日得见散真人与祝后一绝高下,幸何如之!” 没人有时间去多想他不提毕玄,究竟是何居心。 遥遥对峙的祝玉妍与宁道奇间,已经开始了气势角逐。 二人眼中神光闪烁,丝毫不让地对视。 当有若实质的两股精神连续碰撞至可摩擦出火花时,宁道奇负手背后,往前跨出一大步,二人间距离倏地变为两丈。 一旁的毕玄、盖苏文亦不由得大吃一惊。须知在场几人都可以清楚感觉到祝玉妍一直以气势紧锁宁道奇,对方若贸然有任何动作,在气机牵引下,必会惹得祝玉妍狂攻猛击,岂知宁道奇这简单的一步,竟能把整个对峙的气场转移重心,偏又能令人欲攻无从。就像两人角力,硬被对手突然扭得身子歪往一方,有力难施。 他二人有此表现并不足为过,皆因他们都小看了祝玉妍,只观了空的肃穆模样,当知情况绝非如此。 宁道奇又岂会觉不到,于是微笑道:“尊者太吝啬啦,还要以‘天魔**’打头阵。” 祝玉妍轻笑道:“玉妍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与道兄一战,那时用的正是‘天魔**’,不由得有些缅怀,道兄小心了!”话音未落,双手缓缓抬起,两道迫人凌厉的气劲射向宁道奇。 宁道奇点头道:“尊者竟可以气凝带,威力比‘天魔飘带’只强不弱。”边说边挥出一袖,紧接着修-长晶莹的双手仿佛从虚空中探出来一般,一左一右迎上祝玉妍的气劲。 围观几人面现震惊同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喝起采来。盖因祝玉妍的两道气劲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出其虚实,就如两道丝带一般,左边一道以直线前进,散着森寒气息,予人无坚不摧之感,另一道则是以波浪形状在前进,带着至阴至柔的美态。精彩处尚不止这些,左边那道气劲竟是在前进过程中不带起半丝空气波纹,反是右边那道出刺耳的破风之声,围观几人可以清楚地感到啸声贯耳,彷如厉鬼悲泣。 最让人莫名其妙的是她两股气劲行进度异常地慢,慢到人人都以为至少需要盖苏文手中的蜡烛燃掉一半,方可走完两丈空间,达到宁道奇身前,宁道奇那平实无奇,毫无花巧的一招好象出得过早了。 实际情况当然非是如此,在场几人都非平庸之辈,岂会看不出祝玉妍的气劲似慢实快,宁道奇的应对策略无任何问题。 高手相争,不容有失,即使只是毫厘之差。 “砰!” 电光石火间,气劲交击,二人同时错开一步。 宁道奇回复负手身后的姿态,气定神闲地道:“尊者这只用七分力的一击,已可夺天地之造化,宁道奇真是愧对‘宗师’一称。” 祝玉妍微笑道:“道兄客气了,只说道兄这份宠辱不惊地胸襟,足对得起宗师之称。” 祝玉妍确是自真心说出这番话,二人间因立场不同而敌对,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情,但宁道奇只凭最初的两句话,就知任何语言攻势都无法对祝玉妍的心境产生影响,所以直接放弃心战,昂然迎战,一击过后,丝毫不掩饰心中对祝玉妍的钦佩之意,确具大家风范。 一旁的毕玄反倒像是在哗众取宠。 祝玉妍又道:“我知道兄的‘散手八扑’随心所欲、全无定法,但请原谅玉妍只会再出数招,会否只可领略其中的几种精义,又或是全部,那就要看道兄了。” 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当然不是指八个招式,而是指八种精义,其中任何一种精义皆是变化无穷,如天马行空般不受任何束缚规限。 祝玉妍三十年前曾数次与宁道奇对决,对他的绝技当然了若指掌。 她这么说,也意味着不会再留手。 ‘道心种魔**’究竟有多神奇? 没见过祝玉妍出手的几人几乎同时暗忖道。 宁道奇面色平静,心神进入无思无虑、无念无我的神秘道境之中,道:“尊者请!” 祝玉妍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依旧如玉石雕像般深情凝望星空的元越泽外,所有人心中一突,因为在修为天人的精神感应下,他们清楚的意识到:祝玉妍的确凭空消失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气息,乃至精神。 这怎么可能! 可这完全违背常理的怪异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 宁道奇容色不变,缓缓闭上双眼,心境转入有无相生,更为高明的空明之境。 狂飙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充斥着整个院落。 凛冽的罡风激起泥雪纷扬,草树断折。 盖苏文本以真气护着的烛火亦受影响,开始忽明忽暗。 宁道奇就像处在威力狂猛的风暴核心处的一块大石,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他这一点却是岿然不动。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测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纵然宁道奇已臻入无上宁静地道家心境,不受周遭的天魔幻象影响,却依旧被那股大力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下一刻,祝玉妍似修落鬼魅由地狱冒出来般在他前方突然升起,一掌往他印来,变幻无穷,快慢不定。 意识到前移寸许时,宁道奇知道他已落下风,而他本是处在万念俱寂的心境中,本可意识到祝玉妍真正的攻击意图,哪知却丝毫把握不到她这一掌的力道与来势,由此可见,祝玉妍的精神驾驭物质奇功不但已侵入,更是影响了他的心神。 宁道奇倏地睁开双目,精芒大盛,浑身散出坚凝雄厚的凌厉气势,他清楚地意识到祝玉妍这一掌笼天罩地,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于是由无转有,身形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度上玄奥难测,却给人一种潇洒随意的感觉,同一时间,他双手一曲一直,从袍袖探出,左手在前,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食指刺向祝玉妍那带着正反两种不同劲道,绞击而来的手掌,其变化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后,宁道奇往后飘退几大步,方才站稳。 祝玉妍却仿佛动都没动过的样子,负手含笑而立,赞许道:“道兄竟可挡住玉妍自种魔**大成后次出的全力一击,确不简单。” 宁道奇两边衣袖已被气劲鼓碎,颇为狼狈,但他毫不因落在下风而有颓丧之色,反是欣然道:“种魔**果真是神妙无比,宁某人亦要先后施出三种精义,最终靠双手先后化力才可抵抗住尊者者一击。” ‘散手八扑’的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正是这样,宁道奇始能连出奇招,挡住祝玉妍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初见种魔**的毕玄与盖苏文面罩寒霜、神情肃穆。祝玉妍的实力远远出他们的想象,再加上一个元越泽,恐怕中原异日真会落到他们手里,外族的噩梦也会在那一刻开始。 宁道奇继续道:“尊者武功已臻人所不能达的天人至境,化腐朽为神奇,绚烂为平淡,虽只一掌,却使人感到内藏无尽的天机妙理。尤难得者,其中再无半丝三十年前那股残杀众生的味道,尊者再请!”话音刚落,忽然两手箕张,手如鸟啄,摆出架式,虽然优美好看,终是落于有力,不合他老庄清净无为的风格,且主动请对手出招,更似有违他的作风。 祝玉妍玉手负后,笑道∶“道兄勿要客气!” 宁道奇哈哈大笑一声,倏地振衣前冲,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祝玉妍迫去。旋即脸上又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令人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虚实难辨。 五丈的距离渐渐缩短。 一直如局外人般看热闹的祝玉妍嘴角逸出笑意,对宁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异的进攻方式毫不在意,莲足轻提踢出。 无论是宁道奇,还是观战几人,皆是面现讶色。 这简单一脚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人的直觉感到在宁道奇击中祝玉妍前,必会先给对方踢中。 这种在时间上快慢对立同存,既不合情理又诡异绝伦的怪招正是强调精神修为的种魔**的特征。 宁道奇双手开始幻化,两只鸟儿瞬间变成成百上千只的鸟群,他的每一个手法,均以炉火纯清、出神人化的先天气功,织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如蚕吐丝遥遥罩向祝玉妍的小脚,而这真气的将在与她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的巅峰。 祝玉妍油然一笑,那一脚依然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疯。 宁道奇此招虽是攻守兼备,继续前攻,但平静的心却被祝玉妍突变的度激起一波涟漪。 转瞬间,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已踢入宁道奇双手间。这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它刺破气网,强冲入‘鸟群’中。 宁道奇的双手活如真鸟般可钻进任何空档缝隙,对祝玉妍的一脚展开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地近身攻击,尘土飞扬里,两道人影闪电般移形换位,进退起落,令人目眩。 一连串又好似只有一声的气劲交击声响过后,人影倏分。 宁道奇被迫得再退一步的瞬间,只见祝玉妍目射奇光,瞳孔紫芒大盛,缓缓地道:“从无为变作有为,有力再归无为,进而有为而无,无为而有,老庄法旨,到道兄手上已臻登峰造极之境。道兄留意,玉妍最后一招来了!” 最后一个字吐完,祝玉妍撮嘴尖啸,出天魔音。 围观几人面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就在祝玉妍没开口时,他们已听到天魔音响起,事实偏偏是祝玉妍说完那么长一句后,才出尖啸,修为如他们那般,虽明知这是精神受影响而产生的错觉,却无法分清何为实?何为虚?这只说明一点:祝玉妍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连元越泽也对这最后一招来了兴趣,转望过来。 所有人耳鼓均填满她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就像在长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天魔音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在魔音侵袭下,几人甚至觉得连视线也变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魔音像狂风怒涛般把他淹没。 紧接着,带起狂飚的气场倏地以宁道奇为中心收缩。 宁道奇忽地觉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祝玉妍,后者衣衫不动,长逆飞,正一指向他刺来。 她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他知道在对方高明又神秘的精神压力下,自己心境已失,唯一能做的是化被动为主动,于是鼓催起毕生功力,全身袍服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双掌齐齐前按,掌劲周遭涌起无数气旋,往祝玉妍的剑指涌奔而去。 元越泽虚眯双目,他想起第一次读书时讨厌祝玉妍的原因,全因眼前祝玉妍这蜕变自‘天魔**’玉石俱焚前奏的一招,勾起了他的回忆:最初讨厌祝玉妍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她在玉石俱焚的时候要拉徐子陵和师妃暄一起‘上路’,待到再读数次时,厌恶心尽去,寇仲也好,徐子陵也罢,在听到祝玉妍要与石之轩同归于尽时,还不也是心中兴奋?徐子陵会说‘祝玉妍用心狠毒’,那他算得上一个‘好鸟’吗?说到底,还是立场的差异。当然,其中也有魔门行事过激的原因存在,但这种事亦是有其前因的。 其实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生在这中政教联系异常紧密的时代。 唉! 瞬间想起这些事情,元越泽嘴角逸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祝玉妍的剑指正好点在宁道奇的双掌最中心处。 没有出半丝声响。 狂风骤起,乌云盖顶,星月无光。 盖苏文手中的蜡烛也被吹灭。 祝玉妍的美眸中闪烁着亮若星辰的妖异光芒,她已进入凡入圣的境界里,正把天地宇宙的能量以体内同流合污的道胎魔种作媒介,源源不绝地传入宁道奇的经脉里。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击。 除了他们拥有非凡身躯的一家。 宁道奇本可尝试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容器,容纳祝玉妍的传过来的真气,怎奈他已受伤,而且祝玉妍的来势太猛,他亦只有徒叹奈何。 了空第一时间抢上,掌抵宁道奇后背,低声道:“尊者!” 沉浸在武道颠峰的祝玉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强行收劲,震开了空二人。 了空二人口喷鲜血飞退,狼狈地坐在地上。 祝玉妍本是安然无恙,檀口却突然喷出一口血箭,软软地向后倒去。 元越泽身形一晃,在她跌倒前揽上她的柳腰。 真气互探,觉她无大碍,元越泽二话不说,将他抱起,转眼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宋师道静静离去,毕玄与盖苏文前行几步,来到宁道奇与了空面前,盖苏文面带疑惑地道:“请问真人,刚刚究竟生了什么事?” 宁道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苦笑道:“若我猜得不错,祝后刚刚已突破天人限制,但她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无疑是在说祝玉妍在刚才一刹那间达到了学武人梦寐以求的破碎虚空境界。 这下不要说盖苏文,连毕玄都目瞪口呆,半晌后方惊讶道:“道兄为何如此肯定?” 宁道奇摇头不语,了空凝望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叹道:“我与道兄感觉无二,具体却又说不上来,在碰到道兄的刹那,我察觉到祝后体内带着浩然之气的魔种隐约透出爆重生的气息,她不顾受伤也要强压下无边威力,所以才会吐血。” 毕玄不屑道:“红尘有何值得留恋?她经历过那么多,难道又沦陷在男女情爱里?” 其他三人没有理他,只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元越泽消失的方向。 祝玉妍的种魔**之所以没能突破天人限制,还是在火候上,连向雨田都要经过百年方能达至破碎境界,可知这条路绝不好走,但今日祝玉妍遇到了宁道奇和了空,恰好她在最后一刻全情投入武道,与天心浑融为一,才有了那破碎的迹象。 当战斗越了江湖一般的仇杀斗争,便是对武道的追求,只有在剑锋相对的时刻,生命才会显露它的真面目。 今晚的宁道奇和了空,对祝玉妍来说,就相当于蒙赤行之于传鹰,庞斑之于浪翻云。 大唐里的高手水平还是太渣了! 元越泽与祝玉妍心有灵犀,自然明白那一瞬间生的事情。暗叹一句后,低头对惬意闭着双眸的祝玉妍笑道:“怎么不想体会一下传闻中的‘仙’的感觉吗?” 祝玉妍撇嘴道:“就像燕飞所说的那样,谁知道对面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也只是踏了小半步出去,还好收得及时,现在我对成仙成圣没一点兴趣,而且我们不已是仙了吗?” 元越泽纠正道:“我们现在该是‘怪物’才对。” 祝玉妍道:“还是有无数学武人憧憬破碎,的确难以想象。明明知道对面是不可预测的空间,竟会舍弃这一世,苦苦追寻那秘不可知的世界。” 元越泽叹道:“人类好奇心有好处,也有坏处。所谓的‘好奇害死猫’,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祝玉妍微微点头,此话一点都没错,她从前亦是个憧憬对面那不可预测空间的人。 回到西苑,与还在的几女讲述了一下今日的遭遇,几人纷纷感叹。 独孤凤尚未回来,但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一来她能否追上刘昱都很难说,二来有云帅在,就算石之轩要擒住她,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单美仙道:“佛道两家高手终于也吃瘪了,石之轩却不知为何追杀刘昱。” 婠婠接口道:“会否是还想吸些功力呢?” 元越泽抚着她的如云秀,道:“有这个可能,刘昱这趟就算不死,也只有夹着尾巴逃跑。” 宋玉致在一旁道:“二哥曾说过尹祖文告诉他石之轩会和白道在春节后对付我们,怎么会提到春节前来呢?” 萧琲笑道:“你忘了继尹祖文之后,李渊也去求师道了吗?咦,不对!” 几人几乎同时知道了哪里不对。 按理说来,白道人看小说^.v.^请到都是谋定后动,他们今日行动该是与李唐高层策划好了的,但想到李渊与席风的关系,大明尊教又与尹祖文勾结,结果今日尹祖文一伙人与席风都没有现身,确实有点怪。 祝玉妍起身道:“我趁夜去探望一下清儿。” 元越泽拉住她道:“不急,‘疗伤’后再说。” 几女俏脸同时飞红。 第一百零四章 四星拱照 宽敞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yin糜气息。 几女几乎都已睡过去。 只余一左一右躺在元越泽身侧的单美仙与傅君婥还是清醒的。 微睁秀眸,望了一眼伏在元越泽身上呼呼大睡的莲柔,单美仙暗自失笑,随即仰起春情未消的粉面,道:“夫君该去陪娘和师妹了吧?” 元越泽眼望天棚,道:“等一下吧,我在想该明日春节宴会时要怎样处理各方人的攻势。” 傅君婥如水蛇般轻扭几下肉张光致致的娇躯,闭着眼睛道:“他们敢来惹我们,就要作好死的觉悟咯,这不是夫君的名言吗?” 单美仙笑道:“君婥也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见傅君婥抬头望了过来,才继续解释道:“盖苏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若不从夫君身上讨点利息,那当街被夫君捉弄至失禁一事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人前人后,他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洒脱做人。” 傅君婥恍然大悟。 盖苏文怎么说都是她的同胞,若他迫得紧了,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元越泽定会毫不留情,比斗上当然不必担心,只是在语言争锋上,难免会落在下风,盖苏文已知元越泽的强悍,虽然元越泽此刻并非万全状态,但老谋深算的盖苏文恐怕不会真的动手,这样一来,二人的争斗就将仅限在舌战上,内容多少定会涉及到高丽国,甚至它的历史。元越泽当然可以毫不留情地痛批夜郎自大的高丽人,可傅君婥心中定不会舒服。 再非那个只懂舞刀弄剑的罗刹女冰雪聪明,瞬间把握到丈夫的心理,甜甜一笑,腻声道:“西汉刘德曾说‘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宋代朱熹曾说‘格物致知,理在事中’、明代王阳明又加上‘知行合一’……哎哟!” 原来是元越泽的大手顺着她光滑的玉背滑到挺翘的香臀上,掐了一把,笑着打断她道:“可别卖弄学问了。” 修-长黛眉一蹙即舒,傅君婥嗔道:“这怎么是买弄,人家意思是说较中原比起来,高丽的历史底蕴的确很可怜,夫君能为人家着想,已是难得,况且我们早已定下高丽将来自治的计划,现在只是与盖苏文斗几句嘴又有何妨?”稍微一停,声音转冷娇哼一声,道:“我过去几年一直派北方的消息网盯死盖苏文,曾得知他先后数次拜访突厥、契丹、室韦、靺鞨等族,想想就没安什么好心。” 单美仙叹道:“若说为自己的祖国,爱国人士做什么都很正常,但以眼下形式看,现在对高丽最大的威胁,并非战乱纷争不断的中土,而是以扩张和征服为最终目标的突厥人,盖苏文竟还会去拜访突厥。” 元越泽怪手轻抚刚刚破身的莲柔粉背,接口道:“我猜盖苏文也好,现下高丽的当权者也罢,他们内心都很矛盾,一方面要联合周围诸族联合防备突厥,一方面又怕中土一统后,统治者会踏上杨广覆辙,所以他们最理想的情况是支持突厥人入侵中原,致泥足深陷,与中土来个两败俱伤。” 傅君婥玉容黯淡,道:“起初人家还在纳闷为何师傅不与高丽当权者说明情况,但只看他‘去’后,高丽人没用一年就把他忘记,反是推崇盖苏文这一点就可知师傅当日的睿智,人,终究会湮灭在历史中,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中,师傅仅剩下一个名号,再无多少影响力。”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的秀额,道:“别多想了,明日盖苏文若敢惹我,我就再折辱他一番,但却不会杀了他” 二女同时望上元越泽,美眸中带着浓重的惊喜与情意。 入世数年,元越泽渐渐成熟了。届此中原大乱的时候,一旦杀了盖苏文,自己的确爽了一时,却带来无数的后患,已变强大的李唐,如惊弓之鸟的诸外族必定会再起阴谋之心,甚至勾结到一起,如此一来,受苦受难的还是中土百姓。 单美仙望了一眼被元越泽折磨得如烂泥一样睡在一旁的独孤凤,俏脸微红,道:“可惜凤儿还是没追上刘昱,被他给跑掉了,石之轩会否追上呢?” 元越泽微微耸了下肩膀,刘昱既已逃走,那接下来长安局势就会清楚许多了,不对!那圣使还没下落呢!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身上的莲柔“嘤咛”一声转醒,抬起炼化后更完美的小脸,晶莹澈亮的明媚大眼睛带着朦胧之色,望上元越泽,娇喘细细地媚声道:“夫君又变大了!” 身边两女同时垂头啐了一口。 她们对莲柔今晚与她们一同狂欢大感惊讶,要知道莲柔可还是个处子,外域女子的热情大方,使得魔门中人都要汗颜。而刚刚她那句话的意思,两女再清楚不过,只因她们都知道元越泽与莲柔还是紧密连在一起的。 但下一刻,她们都不由自主地将再度转热、柔弱无骨的玲珑娇躯紧贴上元越泽,因为元越泽的怪手已经不声不响地开始乱动,两个身体早被开地熟透的女子和容纳元越泽雄伟的公主哪能受得了这色魔的手段,立即迷失在其中,在娇羞难耐中,身边两女将红透的玉颊紧贴上元越泽臂弯,娇躯轻扭,仿佛在配合元越泽的怪手,找寻更大快慰似的,体质极佳的莲柔似乎不受破身疼痛所影响,一双洁白如玉的藕臂缠上疼爱她的男子脖颈,献上娇艳欲滴的嫣-红香唇,只片刻,三女春-情再被点燃,只知娇喘嘘嘘。 莲柔终于还是受不了那壮硕‘小邪皇’的威力,本就未愈的伤口瞬间破裂,呻吟声已转痛苦,元越泽的神智立即清醒过来,轻轻吻去她苍白俏脸上的泪珠,道:“是我不好,还疼不疼了?” 身边两女也渐渐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帮着安慰莲柔,半晌后,莲柔才破涕为笑,白了元越泽一眼,道:“今日闲聊时,人家才知道婠婠姐这几日收获不小呢,夫君还不去看看她和玉妍姐吗?” 元越泽三人面露喜色,要知道婠婠除了练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暗中监视裴寂与胡小仙所提到的‘不简单’的柴家,若真有现,那对元越泽来说绝对是个好线索。 轻抚她的秀,元越泽迫不及待地道:“公主快告诉我吧,美仙她们俩也该等不及了。” 莲柔嗔道:“你要和爹一样唤人家柔儿!”再看一眼同样迫不及待的二女,莲柔道:“那你等下见到婠婠姐时,可要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否则她定不会放过人家!” 三人一同失笑,看来这鬼点子不少的西突厥公主还是不敌小魔女啊! 莲柔继续道:“婠婠姐说今日黄昏时,曾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入裴寂府,再跟踪回去时,现那人竟是柴府之人。” 元越泽赞道:“做得好,看来我要夜探一下这两家才好。” 单美仙笑道:“夫君如今可是伤重之人,这等事,只要我们几人做就可以。”边说边与傅君婥起身穿衣。 元越泽放下面带倦色的莲柔,将她拍睡后,起身向祝玉妍师徒的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后。 贵宾馆外的一颗大树上,一身着夜行衣,佝偻瘦小的男子打了个哈欠,轻声自言自语道:“***,老子堂堂‘天听’竟会在这里听春宫戏,这姓元的‘战力’果真不俗,休息片刻就能再战,难怪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妻妾,啧啧,若他死了,我也讨两个来泄泄火,只听这娘-们嘹亮诱-人的叫声,就叫人心痒痒。” 蓦地,他的表情转为僵硬。 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不知何时架上了他的脖颈。 这地点极为隐秘,连卫兵都无法察觉到,元越泽与他的妻妾该还在翻云覆雨,那背后的人又是谁? 念头未已,他已被点上昏穴,失去知觉。 ※※※※※ 戌时之末。 柴府后院角落里的一间不起眼的阁楼。 这阁楼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印象,里面若隐若现的微弱灯火更加剧了这种感觉。 裴寂与席风对坐在小几旁,互相打量着对方。 良久,席风方道:“想不到裴大人亦是我圣教之人,小弟潜在宫中这么久,都没能觉到,佩服佩服。” 裴寂道:“席先生竟可在冷宫潜伏这么久,我也没察觉到,佩服佩服。” 两人相视而笑。 席风又感慨道:“小弟本名烈风,与狂雷大哥为圣尊座下两大神将,席风这名字用的久了,渐渐都要忘记自己的本名。” 裴寂亦油然道:“我自从十四岁那年任了州主簿,得遇圣尊,被传圣教无上心法,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回想最初他安排我在太原任晋阳宫的副监,与当时的太原留守李渊套关系,再到后来起兵、入关、立唐,每一步都被圣尊提前算到,可惜这次没能见到他,三十年未见,不知他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席风道:“小弟因被李渊藏在深宫做护卫,亦只见到圣尊两面,他一向神出鬼没,裴兄不是收到圣尊的亲笔信了嘛!至于修为,说出来恐怕裴兄会大吃一惊,我圣教典籍所记载前人拓印在和氏壁中的‘战神图录’已于数月前被圣尊得到,若有一段时间加以练习,整个天下还不都是我圣教的!” 正是刘昱的信,将二人聚到一起。 裴寂低头喝茶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旋即抬头惊讶道:“和氏壁不是被寇仲那两个小子偷去了吗?” 席风摇头道:“详细经过我也不清楚,因与圣尊一同诛杀元越泽时,我受了些伤,圣尊为我疗伤时说过几句,嘿!说来恐怕裴兄不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圣尊真身,他的外貌竟只得三十岁的样子。” 裴寂羡慕地道:“小弟可就没席兄这福气了,不过那元越泽果真可怕,今日城东与城外的强大精神波动,席兄该也感觉到了吧,白道终于出手了,哼!不过败得很惨!” 席风左右看了一眼小厅,裴寂微笑道:“席兄不必担心,柴慎与我有过命交情,我为他柴家争取过许多东西,这楼本是有条通往城外的地道,小弟专门留着逃生的,任谁也想不到我与柴绍的父亲关系不一般。前几日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定是元越泽派来的高手,但今日他与祝玉妍全部受伤,我又派了藏在府中供养了十几年的监听高手去盯着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席风点了点头,道:“裴兄万不可轻视元越泽此子,本来当日围攻他时,圣尊亦叫出了安排在李渊身边多年的我圣教神秘好手一起,但他一招就被元越泽击杀。今日李渊派我去趁四大秃头与元越泽斗个两败俱伤时下手,我到时,元越泽竟已恢复三成战斗力,所以我略一思索,打算干掉四大秃头,嫁祸给元越泽。岂知负伤的四大秃头一点都不简单,我只能勉强伤了智慧老和尚。” 裴寂诧异道:“那席兄还如何在宫里潜伏下去?” 席风笑道:“小弟自有办法不被那四个老和尚认出来,李渊那里,我只要撒个谎就可以了。” 裴寂点头道:“席兄果真不简单,接下面我们可以静等下一步计划……” 话音未落时,他面色一沉,望向门口。 席风则转头望向紧关着的木窗。 ※※※※※ 玉鹤庵后堂禅房。 宁道奇、了空、嘉祥、道信、帝心围着精致的圆桌而坐,而主位上的人赫然是梵清惠。 慈航静斋斋主竟法驾亲临。 他们全部进入禅境中,看各自的脸色,伤势已恢复许多。 “笃笃!”两声敲门声后,随着了空一句:“请进。”两人并肩走入门口。 身着便服的李世民与穿着淡素尼服的师妃暄。 几人迅从禅境中恢复过来,李世民恭敬施礼后,道:“斋主与几位前辈的恩情,世民与李家永世不忘,今晚打扰诸位前辈静修,失礼之处还请几位前辈谅解。” 几人面带询问地望了一眼玉容平静的师妃暄,得到安心的眼神后,梵清惠方道:“若秦王不介意,贫尼就叫你世民可好?不必客气,请坐吧。” 李世民受宠若惊,点头称是,虽是见惯了大场面,却依旧拘谨地坐下。师妃暄则回到梵清惠左后方,垂跪坐。 堂内恢复平静,李世民在名利场长大,却出奇地没有一丝烦躁感,在场几位皆是修为天人,凡脱俗之人,与他们坐在一起,自己身上的俗气都好似被冲淡了许多。 良久,梵清惠始开口感叹道:“这次的失败,全在贫尼大意,小看了那邪人与祝玉妍,差点害死智慧大师,罪过罪过。” 帝心低喧佛号,道:“际此道消魔长的时刻,斋主不顾自毁修行,为天下苍生除魔的高尚情操让人敬佩,我们几个老秃自然也要尽力,智慧大师之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李世民低声道:“那偷袭四位大师的蒙面人会否就是易容后再杀回去的元越泽?” 道信摇头道:“绝不可能,他们身材相差很大,最主要还在气质上,元兄弟虽名为魔门中人,但他无论真气,剑法都带着道家平和浩瀚的气息,反是那偷袭我们的人,一身邪气。” 嘉祥不禁想到了元越泽所说的‘邪剑’,那自嘲的口吻对四大圣僧来说,简直就是个讽刺,于是无奈苦笑道:“可惜了那么一个有佛性的人,唉!” 李世民道:“父皇前几日曾派出高官厚禄请出山的早年好友‘矛妖’颜平照先生偷袭元越泽,岂知却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他身边还有个魔功盖世的祝玉妍,想再动他,太难了。” 此话一出,堂内重归平静。 梵清惠几人自从听宁道奇讲述祝玉妍可破空而去一事后,都在避免提及她,如今被不知情的李世民提起,几个修为高绝的世外高人面色亦沉静不下去,纷纷无奈叹息。 这事确实过于讽刺,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门中人,竟可比他们这些脱离红尘、潜心修道、无欲无求的白道中人更快一步攀上天道。更可笑的是,那魔门中人竟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对此,连心境修为如了空、宁道奇、梵清惠者亦为之不解。 一袭粗布白衣不但没有盖住师妃暄动人心弦的风姿,反是将她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和清逸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完全显露,她低垂螓,秀眸中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 自师门传下来的典籍中,她知道修天道者必须要断绝七情六欲,皆因欲-望与感情是很难受人控制的,修道者就如怒海波涛中的小舟,只要一个失神,就会沦落为七情六欲的奴隶,再难翻身。祝玉妍却偏偏突破了天人限制,这对她的思想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入世的修道者,最难过的自然是情关,在祝玉妍这个先例下,师妃暄心中不期然闪过一个想法:情关真的必须要过吗? 心魔,就这样悄悄地滋生。 事情当然不是她所想那样,想大侠传鹰马踏虚空、破碎而去前,仍搂着‘红粉艳后’祁碧芍的身恸悲不已。佛祖释迦寂灭前苦口婆心警告世人生死间可畏处,可知有情无情,实与能否越天人之界,无甚关连。 师妃暄不知道传鹰,却知道佛祖之事,她的疑惑越来越大。 梵清惠动也不动地道:“暄儿是否有话要说?” 知道自己心跳突然加,引起了师傅的注意,师妃暄轻声道:“元公子与弟子说过他没有铲除佛道的心,只想为魔门争取正当的生存空间,而且师傅也知祝后这几年一直致力于修改魔门制度……” 虽然师妃暄所说的都是事实,梵清惠依旧失声笑道:“暄儿太小看你的对手了。” 李世民这才知道梵清惠为何突然下山,亲自策划这次‘灭魔行动’。 他们先是偶然觉到元越泽这几日都在盯着一个平凡的山丘,便在猜测那里的不对劲之处,待到元越泽与刘昱打斗起来,消息迅传入城内,白道高手立即决定行动,趁机阻截元越泽,虽说是浑水摸鱼,有损名声,但他们是为天下苍生,所以并不在乎这些。而李世民前几日提点元越泽李元吉欲在春节后害他一家,实际上只是为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只可惜,这么周密的行动,依然以失败告终,白道还差点损失一位高手。 这就是他们小看了元越泽的代价。 梵清惠淡淡道:“我知了空师兄、道兄及几位大师对元越泽印象不差,但想想他是如何得到洛阳的,又是如何对待我佛门的,他一直暗藏真正实力,若非今日四位圣僧出手,天下人还不知要被他骗多久。妃暄也说过寇仲与徐子陵明知元越泽是魔门中人,还与他保持密切关系,原因竟是当日元越泽慷慨地送了少帅军百万两白银,此举不但收买少帅军的信任,更使当地百姓赞不绝口。由此可知此子绝非表面那样淡然,反是极具魔门中人的阴险特色,包藏祸心,心机深沉。我下山前曾收到探子消息,襄阳已被沈落雁攻陷,寇仲与徐子陵二人骗过所有人,日夜不停赶路,三日就回到彭城,暗中兵,以雷霆之势夺取钟离、东海二郡,还出檄文,斥责辅公祏早年击杀李子通,雀巢鸠占,准备进军扬州。” 了空几人默然无语,师妃暄垂着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元越泽若在这里,定会指着梵清惠小巧鼻子大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自己小看我,反过来却说我隐藏实力,真他娘的! 李世民面色凛然,问道:“斋主可知宋阀与林世宏、萧铣都是何表现?” 他这一问大有深意。在沈落雁已经到达长江以北的情况下,辅公祏与扬州的命运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南方三大势力的动向。 梵清惠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秋水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旋即平静地道:“宋阀一直不出,林世宏已到襄阳与沈落雁会过面,萧铣受沈落雁牵制,镇兵四十万,动也不动。” 李世民暗叫不好,这不意味着扬州早晚都会落到少帅军的手上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天下将会是‘四星拱照’的局面,中央的元越泽、东方的少帅军、北方的大夏军、西方的李唐军。在李唐已得巴蜀的情形下,其他三军就算不联合起来,其控制的区域和军队,对李唐一统中原都是极大的障碍。反观南方的瞻前顾后的萧铣和失去‘天刀’宋缺的宋阀,都要弱上许多。 梵清惠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贫尼这次出山,就是不忍看苍生祸害延续,元越泽若真是淡泊之人,为何听了劝告还一心坚持与大唐作对?这不是逆天而行又是什么?” 这才是梵清惠真正出山的目的,原本在李唐重现战国末期强秦的形势,天下走势几乎定型,哪知却被疯狂扩张的少帅军与沈落雁打乱阵脚,元越泽更是头倔驴,你说的什么现状我都点头,但是心里就是不同意归隐。秉着不容有一丝闪失的剑道精神,梵清惠要把一切可怕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才有此次出山联络白道高手之举。 李世民知道眼前这中原武林的精神领袖是在提点自己,连忙起立,恭敬施礼,面色诚恳地道:“斋主的言行教诲如暮鼓晨钟,世民定铭刻肺腑,您心怀万民的伟大情怀,更是让世民惭愧万分,只是父皇和太子、王弟那里……唉!” 了空沉声道:“你父皇过于优柔寡断,我们已提醒他连贵妃腹中胎儿是杨虚彦的骨肉,他竟要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清,白白看着杨虚彦在长安城出没。唉!我们始终是遁入空门的方外之人,力量微薄,能帮的也仅此而已。但太子与突厥人关系亲密,齐王又与魔门之人暗通款曲,以诡计害你,就算你们是一奶同胞,但也该知政治是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的,罢了,贫僧语无伦次,秦王不要计较。” 想到已经破坏了李元吉春猎时的计划,收缴他们暗中藏好的火器的李世民苦笑道:“禅主一片苦心,世民岂会不知,但兄弟相$$残这种事,世民还是下不了手。”正因如此,他才会将元越泽当成第一敌人。顿了一顿,他又道:“听师小姐说斋主明日就要回静斋,世民届时再来相送。” 梵清惠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李世民施礼后转身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 只爱妖女 席风神情冷峻,暗中催的气势不住凝累增强,语调却平静无波,冷然道:“两位都是元夫人吧?如何称呼?” 单美仙负手站在门口,傅君婥抱剑斜依木窗。 门窗没有丝毫被打开过的迹象,二女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若论修为,元越泽一家人中,这二女足可与祝玉妍不相上下,不过是‘道心种魔**’带着神秘的宗教色彩与千年传承的威名,才使祝玉妍风头更盛。事实上单美仙改良后的‘天魔**’与傅君婥的‘御剑神诀’的威力丝毫不逊于‘道心种魔**’,当然,这是在她们都精通元越泽自创的那套古怪的练气法门的前提下。 堂内气氛骤转沉凝紧张。 单美仙丝毫不受席风催出村来的有若将厅内以实质充塞的可怕气劲所影响,反是微笑道:“裴大人竟是大明圣尊座下的圣使,妾身注意你很久了。” 明白到一场硬仗在所难免,眼前着看似柔弱、貌赛天仙的女子绝非寻常角色的裴寂哈哈一笑,起身道:“夫人竟会挂念起我来,裴寂幸何如之!” 嘴里虽然这样说,面部表情却越地沉冷。 金光一闪,长枪已来到席风手上,在灯火下闪着诡异金芒的枪尖遥遥指着傅君婥,气机锁死她后,目光闪闪地盯着她,冷冷地道:“圣尊说过与元越泽仇恨早该了结,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圣教作对,莫不是以为我们怕了你们?” 傅君婥娇哼道:“你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的圣尊既是说过不再打中原的主意,为何还留你们二人在此?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席风闷哼道:“那就让席某人见识一下夫人的手段!” 傅君婥微微一笑,轻盈跃下窗台站直娇躯,接着一股凛冽的气势,越过近四丈的空间,朝席风迫涌过去,席风的劲装下摆与头立即应劲拂动。 席风面色沉凝,使人晓得他正在承担傅君婥气劲惊人的压力。而站在他身旁一丈不到的裴寂与门口的单美仙反倒没有半点不适,足可见傅君婥对真气运用拿捏的精准与出神入化。 单美仙缓缓伸出一对晶莹修-长,如羊脂白玉的手掌,微笑道:“裴大人若不束手就擒,妾身就只好不客气啦!” 她的一笑宛若百花怒放,予人无比的舒畅感,但裴寂却无端地冒起冷汗,他清楚感觉到那慢得不象话的一对玉掌正在随前伸而凝聚起浩瀚气劲,若让她将双掌伸直后再动手,那裴寂恐怕再无胜算,因为他明白那一刻将是单美仙气势到达顶峰的时刻。 此刻若有旁观者在,定会看得透不过气来。 裴寂突然大笑一声,道:“一旦动起手来,夫人们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处,这里可是柴家的府第!” 二女气势顿减,还未等裴寂高兴,疯狂的气劲又压了过来。 单美仙笑道:“我猜裴大人到这里,柴府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还有,若我估计不错的话,这小楼该是柴府的禁地,否则裴大人如何把这里当成最后逃命的地方呢?” 裴寂面罩寒霜,晓得刚才与席风对话的一大半都被这二女听了去。他本意只是要迫走二女,再图其他打算,哪知被心思通透的单美仙猜到他的弱点,当即哑口无言。 他的心战失效了。 只从他的表情上看,单美仙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裴寂对眼精芒隐现,突然低喝一声,手腕动都没动,一把长铁扇就已出现在右手上,这正是他以之会遍天下豪杰的‘忘形扇’,同时身形如鬼魅般前欺,带起一股凛冽的杀气,隔空排向手掌尚未伸直、衣衫被他的劲力刮得猎猎作响的单美仙。 只这简单的起手势,可知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就算不如席风,该也相去不远。 几乎同一时间,席风手中金枪一抖,森寒恐怖的杀气立即弥漫开来,一条活灵活现的金色巨龙舞动着疯狂扑向傅君婥,宛若要将这小小人类吞噬一样。 傅君婥美眸中煞气毕露,她察觉得到这凝聚席风颠峰修为一枪的高明之处,只见这一枪在行进过程中力道,角度不停地变化,先如长江大河般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接着又幻化出千万条金龙,漫天钻动,划过四丈空间,电光火石间攻至她眼前时,又变为一枪,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如此枪法,当真天下无人可出其右,不知沈落雁的银枪对上他会是怎样的情景。 暗叹一句,傅君婥如葱玉指捏剑,隔空遥引,‘御虚宝剑’随之出鞘,没有带起半分声响和半丝气流,在空中画出一道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慢慢地迎上席风的金枪。 裴寂的铁扇聚成一点尖锐的寒气,破空点向单美仙的咽喉,手法残忍至极。 整个厅内骤起变化。 空间扭曲,不远处的席风二人亦好似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大天魔场。 单美仙右手负后,左手撮掌成刀,斜劈向裴寂凌厉凶狠的铁扇。 一声似是气劲又似金铁交击、沉闷中带着让人胸闷难受的刺耳声响过后,两股气流涡漩突向四周激射,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 单美仙与傅君婥被迫到门窗外。 二女丝毫没有沮丧,反是面带微笑地对视一眼,点头后再跃入漆黑的厅内。 飞奔跑在长长的地道中,席风道:“裴兄这条地道有几个出口?” 裴寂面色沉着,缓缓地道:“这只是柴府兴建时所挖的地道,听柴慎说有两个出口。” 这人的确不简单,作为圣使,他的修为远在王世充之上。因为人在全驰掠时,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即便是已达一流高手境界者,也仅能保持声调的平和,但如裴寂般说话的度和奔行的度的截然相反,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至可完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放,裴寂的武功恐怕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 席风道:“那两个贱-人稍后应该也会找到入口进入,我们必须分开走,裴兄认为如何?” 裴寂点头道:“再奔半里路,前方就是岔口,只要躲过那两个婆娘的追杀,我明日与李渊打过招呼,可直接住在宫内,他们也无可奈何。” 席风道:“不知圣尊身在何处,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宫怕是回不去了,裴兄保重。” 岔口已在前方,竟有六个之多。 由裴寂的话,可知这六个出口中只有两个是通往地面的,其他四个该是死胡同。 为席风指明正确出口后,席风道:“若有明使,出兴于世。” 裴寂答道:“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接着,两道人影没入岔口。 单美仙二女随后赶至,见到六个洞口时,不禁呆住了。 傅君婥道:“姐姐可有法子?” 单美仙秀眉紧蹙,摇头道:“修为像他们那般,毛孔完全可以闭合,空气中找不到半丝气息的痕迹,就更不要说循足迹了。” 傅君婥断然道:“机不可失,唯有赌一把!” 单美仙点头后,二女的身影亦没入洞口。 或许是上天的捉弄,单美仙竟和裴寂选的是一条道,反观傅君婥却选了个死胡同,席风的命真够大的。 ※※※※※ 元越泽提着那被单美仙二女抓回来,自称叫‘天听’的猥琐男的尸体,如树叶一样飘出西苑。 他们什么也没问到,婠婠说起探察到有人秘密来往于裴府与柴府一事,单美仙二女自然先探柴府,因为裴寂若有什么神秘活动,定不会在自己府内进行,没想到还真被她二人碰对了。 元越泽继续审问,哪知这男子除了被裴寂派来偷听外,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毫不留手干掉他后,安抚一番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浑身酸软无力的祝玉妍与婠婠,独自去找白清儿。 裴寂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他供养这自大的‘天听’十年,也没挥出什么作用,美仙与君婥该可以活捉他,或者杀死也没关系。 元越泽将那尸体埋到宫外一处荒芜的角落,暗忖一句后,奔往尹祖文的府邸。 祝玉妍告诉他,她可以清楚感受到白清儿的急噪情绪,所以有必要去亲自看一眼。 白清儿正与前来探望她的闻采婷同床窃窃私语,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儿,不时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不经意间望向闻采婷的背后时,白清儿表情一僵,接着变为古怪,道了句:“婷师叔,天晚了,睡吧!”后,玉手轻抬,打出一道掌风,将本就不明亮的蜡烛打灭。 与她面对面侧卧的闻采婷奇道:“怎么了?”接着转身扭头望去,正好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翘臀明显被某种再熟悉不过的‘怪东西’给顶住了,使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双大手飞快盖上她的朱唇,元越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声道:“婷大姐,是我!” 见闻采婷微微点头,元越泽才放开她,轻跃起挤入二女中间,一手抱一个,各香一口她们的粉脸,惬意地呼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屋顶。 白清儿小嘴贴上他的耳朵,吐气如兰,道:“大声说话可以吗?” 元越泽嘿嘿一笑,扭头又欲亲她,被推开后,才得意地道:“当然,天魔气场,名不虚传。” 二女同时“扑哧”娇笑出声来。 白清儿道:“公子怎么进来的?吓死人了。” 元越泽知她心思缜密,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进来时府里的人几乎都睡着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尹祖文就不能把你安排在一个好点的地方吗?”接着对另一边娇躯略微颤抖,如鸵鸟般伏在他臂弯里,一言不的闻采婷调笑道:“婷大姐说对不?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往面无数的阴癸派荡-女此际竟是窘迫得不敢答话,闻言后娇躯抖得更厉害。元越泽想起祝玉妍的话,忙道:“大姐勿怪我无礼,实是小弟对你情难自禁。” 闻采婷颤声道:“不要说了!”接着就欲挣扎出去,奈何不敌元越泽的力气,越挣扎二人间摩擦越剧烈,一股股电流窜入她的四肢百骸,太久没沾过男人的她怕受不了,立即不敢再动,却不说一句话。 白清儿在一侧嗔道:“都怪你,吓坏婷师叔了,清儿没说错吧,若说脸皮厚,公子认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认第一,嘻嘻!” 原来被元越泽的怪手呵了几下痒,忍不住笑出声来。 停下后,元越泽方道:“玉妍说察觉到你心情急噪,是否生了什么事情?” 谈正经事时,元越泽再无半分说笑模样。 白清儿道:“在香家垮后,尹祖文和许留宗已投靠石之轩,清儿偷听到石之轩说杨虚彦也再次臣服于他之下,杨虚彦与太子党勾结,要在春节当天击杀李世民,嫁祸给公子,但详细计划清儿却没听到,请公子原谅。” 元越泽轻抽了一下她有弹性的香臀,笑道:“告诉你要叫夫君的,怎么还不改口。” 要害被袭,与他亲密接触,本就情难自禁的白清儿轻吟一声,低声唤了句“夫君”,元越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皱眉思索起来。 他突然明白为何击杀李世民的计划会变来变去了。最初,他听到杨虚彦与香玉山的对话时,对方是诱他上当,当时的计划的确是如侯希白后来告诉他那样,是在春猎时进行的,但前几日李世民缴获大批火器一事已经轰动长安,只不过被香家倒台一事盖过了风头。回想起来,该是李世民得到杨珪媚的消息后,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才能截获这批火器。一计不成,自然再生一计,吃了暗亏的太子党怎会善罢甘休,于是才计划提前。但在他们的认知里,元越泽该是上当的,怎可能还在春节这一天动攻击呢?想起与侯希白在大街上相遇,再到他的小居一事,元越泽脑中闪过明悟,任他二人当时再低调,也依旧受人瞩目,长安城内太子党耳目众多,怎可能不将此事告知杨虚彦?他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或许早就从佛道两家知道连贵妃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警告李渊一事推测出侯希白暗中探听到他的秘密之事,侯希白将他们欲在春猎时击杀李世民的计划告诉给元越泽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于是将错就错,计划提到春节,妄图使元越泽再也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意图。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二女听后,恢复平静的闻采婷终于再开口了,只听她呖声道:“果如清儿所讲,公子若动起脑来,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接着她一声轻呼。 原来元越泽大嘴又偷袭了她的樱唇一下,嘿嘿笑道:“大姐过奖啦!我只是觉得动脑子太累人。” 白清儿在一旁沉吟道:“今日不知生了什么事,尹府的许多高手都出动了,直到很晚才一脸疲倦地回来,早早入睡,否则夫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潜进来。” 以她们二人目前修为,的确无法察觉到整个城内强大的精神气息。 元越泽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其中的惊险处听得二女惊呼连连,最后元越泽道:“我还在想尹祖文为何不去拣便宜呢,估计是石之轩欲擒刘昱的心过于急切,所以才命令尹祖文等高手过去缉拿受伤的刘昱,按清儿的形容,刘昱一定是安全逃脱了。” 白清儿小手轻拍元越泽的胸膛,道:“夫君以一人之力,自创剑法独战四大圣僧而不落下风,为什么没能与师尊那样突破天人限制呢?” 元越泽失笑道:“突破不但需要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要看你自己的心境,我隐约察觉四大圣僧全力攻击我的那一刻,我没有真正进入凡入圣的境界中,无法突破也是自然的。” 闻采婷失声道:“那岂不是说公子还未尽全力?” 元越泽点了点头。 他才多大年纪!这具非凡的身躯里究竟还有多少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女几乎同时暗忖道。 元越泽继续对闻采婷道:“我是知道大姐爱上我的,你可别否认,怎么样,对小弟如此直接还算满意吗?” 他没有追问闻采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他想到闻采婷从前与尹祖文是有一腿的,今趟来只要说不满意祝玉妍修改圣门制度,想与他暗中合作,完全可以骗过喜欢由己推人,以自我为中心的尹祖文。任何喜欢由己推人,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都易受花言巧语所迷,就如李耳王,他年纪大了,不喜欢听消极的话,恭维浮夸之词,他听着十分受用,结果赔上了财产,失去了真正爱自己的人,更险些丢掉性命。尹祖文该就是被闻采婷的假话所骗,元越泽可以清楚察觉到闻采婷比半年前弱上许多,正是只练了半部‘姹女心法’,受不完功反噬的后果。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找男人来采补的原因,更说明她这半年来的真实情况。 元越泽可以想清这些,却想不通经历这么多沧桑的闻采婷怎会爱上他,不可否认,他无论长相,实力,性格,的确是天下罕见,可经历沧桑,看遍世情的人怎可能轻易再动心? 一切都要归功于当日他无心说的那句话“没有掺和媚术的这一笑,是最美,最自然的。”类似的话,早在数年前两师姐妹闲聊时,祝玉妍就曾对她说过,当时祝玉妍魔功大成,气质大变,再不复从前的冰冷模样,让闻采婷想起四十年前二人都是二十多岁时的样子,那时她们都有艳光四射的玲珑身体、朝气蓬勃的向上活力、纯洁无瑕的少女之心,一晃四十多载,祝玉妍的心突然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怎会不让闻采婷感慨万千,她美貌依旧,一颗心却早就死了,说得难听点,就是行尸走肉。 就在那一刻,她第一次静下心来思索过往种种,最后竟得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很吃惊的结论:她连妓-女都不如,至少青楼里没有和她年龄相仿的妓-女。 与其说是后来元越泽那一句无心的话加重了了她对过去行为的怀疑,不如说是祝玉妍的话真正打动了她沉寂数十年、早已死去的心。 那日正是她去探望白清儿,白清儿绘声绘色地为她讲述元越泽**如何高,如何击退五大高手一事,听得她亦有些心驰神往。 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女人喜欢强大的男人。 这话虽不是绝对,却可与世间大部分人的想法吻合。 尤其是元越泽这种除了性格木讷外,几乎再无缺点的男人,要使本就处在自我怀疑、思想动摇期的闻采婷动心,确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一动真心,人必变傻。 她的自我怀疑转为入魔,听到元越泽直白的话后,心里即羞且喜,接着就是自艾自怜,暗想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云云。 元越泽明显感觉臂弯转湿,继续语出惊人,道:“我知大姐对过去的事介怀,实际上你想,我元越泽家中那么多妻子,还跑了和你说这些话,又算得上什么好人吗?不是混蛋是什么?与其自怨自怜,还不如洒脱面对。我认为只要你的心不再肮脏,那么你的整个人都不再脏,若连自我都失去了,拥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又如何?距今三百多年后,有一位‘无德禅师’曾作诗云:‘春雨与春云,资生万物新。青苍山点点,碧绿草匀匀。雨霁长空静,云收一色真。报言修道者,何物更堪陈。’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白清儿见元越泽说起话来洋洋洒洒,开始时虽是粗俗,却句句有理,后来又搞出一小诗,当下来了兴趣,娇声道:“清儿最讨厌玄门中的伪道人,夫君讲来听听。” 在阴癸派内,她与闻采婷的关系一直是最好的,自从祝玉妍给她一切自由,又得元越泽怜爱后,她再非从前那个只讲求利益的白清儿,若闻采婷真能找到心的归宿,亦非坏事。女人最知女人心事,她要配合元越泽打开闻采婷的心结。 元越泽当然也猜得到白清儿可能已将他的身世告诉给闻采婷了,于是笑道:“人心中固然需要有春云春雨的祥和之气,但其心性本体,却如春雨迷闬中的长空,云绡雾噻里的景色,并不改变其渊静、澄鲜的特质。人犯错不可怕,错的是不知悔改,当然改完再犯,犯完再改嘛!” 白清儿“扑哧”又笑出声来,连螓伏在元越泽臂弯里的闻采婷都笑了起来,只是依旧没抬起头,白清儿喘息着道:“这又叫什么?” 元越泽干笑着道:“这叫千锤百炼!”接着倔脾气上来,道:“大姐答应不答应都没用了,反正我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住!” 闻采婷没来得及再笑,娇躯明显一颤,终于抬起流满无声泪珠的俏脸,道:“多谢公子一番话,但我……” 元越泽替她擦干泪水,道:“你若要考虑,亦没问题,但还是先把身体医好,你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闻采婷当然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没有立即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白清儿嗔道:“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嘛!” 元越泽摇头晃脑道:“含蓄点我就是君子了,恰恰我最讨厌的就是君子。” 二女轻笑两声,房内恢复平静。 三人一动不动,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 这当然是幻觉,在这样静谧幽深的夜里,二女心头泛起温馨旖旎的感觉,一股快慰冲上大脑,甚至较之真正的欢爱更美妙。 白清儿突然道:“听尹祖文说夫君曾在酒楼调戏师妃暄,不知是真还是假。” 元越泽点了点头,把当日的事讲了出来。 闻采婷阅历极丰,只言片语就可听出元越泽对师妃暄的厌恶情绪,奇怪地道:“公子竟会不喜欢师妃暄,真是异数,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男人。” 元越泽不屑道:“所以我才与你强调我只重神,不重形,师妃暄只是个有形无神的人而已。相比起来,我更喜欢你们这些有血有肉的‘妖女’。” 白清儿突然叫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都怪你做怪,清儿头都大了!” 元越泽愕然道:“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星河夜话 裴寂终于逃回崖顶。 这地道的出口竟在长安城西两里处的一个断崖边上。 “裴大人的轻功不怎么样嘛!” 未来得及喘口气时,单美仙清越的声音响起,差点将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他吓个半死。 循声望下去,只见清明如水的皎洁月色下,衣袂飘飞。一道婀娜的人影正从山石虚掩的洞口沿如削峭壁缓缓飘起,仿似仙子谪尘,近处的峥嵘怪石与远处的竞秀奇峰都因她而‘活’了过来,裴寂甚至生出周围烟笼雾气,茫茫然然的虚幻感觉。 天地再非天地,而是人间仙以境。 好似是在眨眼间,又仿佛经历了许久,单美仙方落到崖顶,负手立在裴寂身前,淡淡地打量着他,宛若一尊清丽无伦的玉石雕像。 糟糕! 神智为其所夺的裴寂立即紧守灵台,周围一切恢复原样。 他再也不敢仔细看单美仙一眼,把眼睛眯成只剩一线隙缝,接着双目瞪得滚圆,射出有若实质的电光,就像被乌云遮去光芒的太阳突然现出真身,再不惧任何幻象一样,变化神奇之处令人为之神夺。接着,他将铁扇收回袖内,收回气势,从容自然的神态与傲立如山的雄姿给人一种文武全才的感觉,虽只是随意的架式,整个人却变得神秘起来,不但看不出任何破绽,更好象像与天地浑成一体。 单美仙优美的唇线微曲,嘴角逸出一抹笑意,道:“这该是裴大人的压箱绝技了吧,莫要再让妾身失望才好。” 裴寂瞳孔倏地一缩,他想通了为何单美仙二女在柴府时会不敌他们的第一招,那完全是故意的,因为在那里动手,对两方人来说,都无好处,单美仙二女故意示弱,为的就是追他们二人出地道,在无人处可以毫无顾及的动手。但裴寂心境何等坚实,瞬间就已恢复平静,长扇再次滑出衣袖,来到手上,“嗖!”地一声,铁扇张开,一股凌厉宛若可充塞整个空间的气劲,从那画着优美山水画的扇面如洪暴般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气劲如惊涛拍岸般席天卷地往单美仙罩去。 事实上裴寂还是高看了高深莫测的二女,因为傅君婥并没有追上席风。 单美仙微感错愕,刚刚他整个人气势猛变,藏扇再出,原来一直都在造势,为的只是找寻她心神上的一丝缝隙,动惊天动地的致命一击。 好奇心促使下,她的心境的确出现一丝不该有的缝隙,裴寂毫不停手,开始时快时慢地摇动铁扇,乍看去快慢不一、毫无规律,细看一眼却觉大有学问,它好象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却引人心神。 单美仙微微一笑,隔空劈出轻柔无力的一掌,生生地停在空中。 裴寂立即色变。 单美仙这一掌不但将他出一波比一波猛烈的迫人气劲一下子给吸个干净,所取位置更是玄妙非常,气势催到颠峰的裴寂惊讶地现他的后招路线全部被封死,处境瞬间变得极为尴尬,招已不得不,却又不知如何,那种让人心烦胸闷的感觉使他异常难过,而且这一掌动作缓慢,裴寂虽是看清它划过空间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却无端生出这一掌既无始也无终的怪异感觉,古怪至极点。 这浑然天成的一掌当然不简单,其中汇聚了天魔**、弈剑术、邪剑的精髓。 眼看那在月色下仿佛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玉掌周遭空间开始扭曲,裴寂心叫不好,瞬间再聚起凛冽澎湃的杀气,直迫单美仙而去。 他身上的便服已开始微微逆风拂动,接着幅度更大,猎猎作响,不但声势倍增,更是真气提升至顶点的信号。 单美仙却是动也不动,她的一只玉掌化成了能容纳一切的宇宙一般,将裴寂的所有气劲全部吸纳,来者不拒。通透的灵识生出警爪,她的视线迅移向右侧。 只见漫天银芒亮似星辰,铺天盖地卷了过来。 一束束凌厉的气流割肤生疼,距离单美仙身前尺许时,倏地化作一点,当空刺至。 扇未至,惊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吹得单美仙长、衣衫向后飘飞。 单美仙香肩轻晃,下一刻竟出现在裴寂身边,手掌连续拍上扇架,四声沉闷的声响过后,裴寂心生恶寒,单美仙连消带打,瞬间吸去扇身上的气劲后,足可贯穿一切的玉手已点向他的额头。 “什!”铁扇张开,强挡下单美仙的一指和下面踢出的一脚后,裴寂旧气用完,身形飞退。 半空中,四个小型凹陷扭曲的球型气团此刻才开始消失,可见二人刚刚拼斗度之快。 单美仙优雅而立,微笑道:“妾身并不想杀人,怎奈裴大人是大明尊教之人,只有抓住你才可问到一些消息。” 裴寂清楚知道单美仙实力在他之上,但他已无路可退。 后方两丈外就是高逾百丈的山崖,大罗金仙掉下去恐怕都活不成。 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美仙微感错愕,道:“裴大人尚有家小,为何不与我们合作?另外一名圣使可是与我们合作过的。” 裴寂仰天长笑,冷声道:“别拿王世充那种小人与我比,裴某人的秘密,家族中无人知晓,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出卖圣教半分消息。” 单美仙瞬间就明白他为何这样不顾及亲情,还是由于他在很小时就被神秘收入大明圣尊座下,王世充却是后来才入教的,人生经历的不同,注定了他们选择的不同。王世充顶多算是小半个宗教份子,眼前的裴寂却是个纯正疯狂的宗教份子。 多说无益,杀! 念头一起,单美仙凌空跃起,头上脚下,踢向裴寂。 已经无法用“快”来形容这一脚,修为如裴寂者亦产生在‘察觉’到单美仙跃起时,她的一脚就已蹴至他面前半丈处这样的错觉。 天地仿佛停顿,一片萧煞肃穆,生机死气仿佛全集中到单美仙的莲足上,泰山压顶般踢了过来。 裴寂夷然不惧,昂然轰出一拳。 “砰!” 一声巨响后,裴寂的身体被轰至半空,鲜血喷洒,直坠山崖而去。 单美仙不禁动容:此人对宗教的忠诚已到了入魔的地步,刚刚那旷古绝今的一脚实是她生平最高修为,无形有质的气机早就锁死裴寂,使他无法逃脱,岂知裴寂自断一臂,以之为媒介,吸纳单美仙的功力,只为自绝,这种疯狂的行径确非常人能做得出来。 冷风吹过,裴寂的狂笑声隐约传来,他似乎还未坠到崖底。 实际上他也有够可怜的,从小就被刘昱利用,三十多年没见过刘昱,还如此忠心,却浑然不知刘昱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之人。 死,对他来说,可能也算是个解脱。 只是不知君婥能否追上席风,一举干掉。 感慨一番,单美仙收拾情怀,迅返回城内。 ※※※※※ 西市,凝翠堂右厢。 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凝翠堂与东市的清风泉、北里的乐泉馆是其中最著名的三所,用的都是温泉水。这右厢寻常人等花钱都进不来,属最高级的那一种。 用料奢华、装饰考究、热气升腾的圆形水池内,隐约可见四条‘美人鱼’。 尚秀芳、纪倩、小鹤儿,还有一个人竟是侯文卿。 小鹤儿一边撩水一边道:“嫂子明早就要离开了吗?明日就是春节了呀!” 侯文卿深知元越泽与她们的关系,故对她们的问题没有一丝隐藏地回答,她现在是‘赌后’,名声飚涨得极快,只看这最高级的水池为她特别开放就可知一斑。 尚秀芳亦对这坚持多年,终报大仇的女子很是欣赏,接口道:“既然外人一直在猜测卿姐与公子的关系,干脆就进皇宫看一次表演再走,岂不更好?” 外人的确一直在猜测侯文卿与元越泽的关系,就因为当日在成都时,二人曾同行过一段路,这也正是尹祖文心里真正不愿投奔祝玉妍的原因,只是他没说出来罢了。 侯文卿笑道:“大仇既报,我想和师道去过些平凡的日子,这么多年的奔波,弄得身心俱疲。” 小鹤儿嚷道:“嫂子也该歇歇啦!否则日后当上皇后,可就没这么多自由啦!” 侯文卿摇头苦笑。 一侧一直不开口,默默听着三女对话的纪倩神情越来越复杂,带着几滴晶莹水珠的修-长秀眉都开始颦了起来。 虽然考虑到尺度问题,侯文卿当日没有提出杨文干乃香家长子一事,但香家却再无翻身之日,没有庞大家族支持的杨文干迟早都会死掉。她将香家斗垮一事,对纪倩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最初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消极感觉,甚至该感谢还是痛恨侯文卿,她都不知道,因为侯文卿就像一下子把她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完全剥夺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没有了主意。只是机械麻木地生活着。侯文卿今日的话对恢复了一些的她再度产生冲击:她旁听到了元越泽的计划,最终竟是要将帝位让给宋师道,而眼前的侯文卿明显对‘国母’的位子无甚兴趣,纪倩生活的圈子与他们并不相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功名权位,但她终于知道小鹤儿前段日子告诉她的“春节前会有人来将香家斗垮”一事并非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元越泽与侯文卿暗中努力的结果,想到当初自己还对此话嗤之以鼻,纪倩脑中突然闪过元越泽的那句“胸大无脑”,她虽仍心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自大过头。 小鹤儿游了过来,好奇地道:“小倩在担心明天的宴会吗?放心吧,李元吉若敢难,我敢保证元大哥会让他比上次当街尿裤子更难堪!” 几女见她也沾染上女流氓气质,说话毫不顾及,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侯文卿不无感慨地道:“小妹被玉致和秀珣带坏了。” 想到自己的两个“流氓”前辈,小鹤儿粉面微红,在蒸汽下显得更为娇艳,接着语带憧憬地道:“听玉致姐说,外出未归的琬晶、君嫱、如茵三位姐姐才是真正的流氓呢,人家还差得远!” 三女笑的幅度更大,纪倩却是强装笑颜,暗道元越泽一家初五就要离开,他保得了我一次,下次呢?莫非自己真要臣服在李元吉之下? 管他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纪倩转身加入撩水嬉戏的三女中。 ※※※※※ 皇宫,御书房。 天色已晚,李渊与其三子仍未睡。 听李世民讲述完今日所生的事情,李渊与李建成、李元吉虽未真正参与其中,却依旧心胆俱寒。 元越泽、祝玉妍、刘昱、石之轩、宁道奇、毕玄、了空、四大圣僧、岳山,加上玄门精神领袖梵清惠,全天下修为最高绝十几人刻下竟全部集中到长安。 白道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李渊暗中派出去的高手也还没回来,他的心直往下沉,猜到可能是死在元越泽手上。元越泽不过二十上下,一日内先后力克神秘高手、四大圣僧和李唐最隐秘的绝世高手,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却又使人不得不相信。 他们虽不知那神秘高手就是刘昱,却从李世民处听到白道高手们对他的评价,神出鬼没的刘昱,实力绝不比三大宗师低! 父子四人各有各的想法,李建成和李元吉虽恐惧元越泽的实力,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暗道佛道两家支持老二,现在傻了吧,虽然未死,但武者经历这种事,大多会一蹶不振,元越泽这混蛋的确阴险到家。李建成眼角瞟了李元吉一眼,二人心灵相通,李元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 大敌当前,李世民最终选择与暗中算计自己的兄弟合作,无非就是认为元越泽这头号敌人是刻下最先要对付的而已,哪知李建成与李元吉却暗留后招:杨虚彦已暗中知会过李元吉,他那方明日将有高手将元越择引到城外,在李世民送佛道两家人回来时,暗中埋伏好的太子党人将动攻势,斩杀李世民,再嫁祸给回城途中的元越泽,一举两得。 李元吉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有本事把元越泽引出去的人该是石之轩,他明知石之轩心怀不轨,却还与他合作,只是自负罢了,他坚信杨虚彦那样的人定不会甘心受石之轩摆弄,所以先锄去元越泽,其他事以后再说。 李渊对因自己优柔寡断而引起佛道两家人不满一事深有无奈,苦笑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李建成忙道:“孩儿以为我们眼下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元越泽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如何面对千军万马?我们重要的是先备战,待异日出关征讨再击败他不迟。还好今天生的事,知者甚少,否则对我们的声势影响极大。” 他话里说的都是事实,暗中却在指责佛道两家人自不量力,差点成了元越泽声势大涨的垫脚人。 李渊怎么说都是为皇者,闻言面色转冷,沉声道:“元越泽隐藏得太好,此事亦不能怪玄门的高手们,你们二人以为太子所说的法子如何?” 他话语里一直试图调节兄弟三人的平衡、缓和他们的关系,却不知只是在徒然耗费力气。 李元吉虽对元越泽狠到骨子里,却不敢再造次,附和道:“孩儿同意太子的说法。” 李渊愕然,要知道李元吉被元越泽捉弄一事早在街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百姓虽然只是暗中议论,但李渊耳目遍布城内,早有耳闻,见李元吉竟能如此忍让,还以为他成熟了,欣然道:“元吉放心,我大唐恩怨分明,元越泽定会为他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李元吉垂头道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许久,李元吉抬起头,犹豫道:“孩儿……孩儿还有一计,只是……” 李渊紧盯他,道:“只是什么?” 李元吉犹豫半晌,道:“只是要委屈秀宁。” 李渊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沉吟道:“你先说来听听,我们父子详议后再做决定。” 李元吉立即点头。 ※※※※※ 白清儿道:“人家想说,现在有石之轩给尹祖文撑腰,清儿恐怕敌不过他,无力只靠自己报仇了。” 元越泽道:“不是还有我吗?你后日就要为李渊表演了吧?怎么不担心此事?” 白清儿笑道:“夫君会容许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跳舞吗?” 元越泽干笑一声,正容道:“当然不允许,刚才听了你的消息后,我有了一些想法,本来我们都猜得到尹祖文的意思就是要你迷住李渊,然后控制他,随时可以下手。不过想到白道已知连贵妃腹中胎儿是杨虚彦的骨肉一事,很大可能该已告知李渊,虽不知李渊怎么没处理这件事,但此刻你的作用却变大了,石之轩甚至有让你取代连贵妃的意图。” 闻采婷插口道:“李渊就算现在不处置杨虚彦,待那孩子生下来时,也该验证一下,最起码可以搞一个滴血认亲的仪式,那杨虚彦还怎么隐藏秘密,所以公子的说法可能性极高。” 白清儿又道:“清儿要后日才会献舞,夫君还是想想如何面对明日太子党的暗算吧!” 元越泽失声笑道:“这还用想吗?计划不如变化快,白道现今已无人可战,刘昱一方又损失惨重,长安唯一有本事能算计我的人,只有石之轩一人,我只要全天呆在皇宫里,谁的邀请都不介绍,他们能有什么法子?” 接着不等二女答话,飞抱起闻采婷,留下一句“清儿就说你婷师叔半夜离去,我走了,明晚再来会你!” 被个小自己近四十岁的男子就这样抱着,闻采婷都有些害臊,潜出尹府后,才颤声道:“奴家多说一句,公子不该小看了石之轩,他的幻魔身法举世无双,怎可能会追不上一个受伤力疲之人呢?” 元越泽顿住身形,点头道:“凤儿追到一半就被刘昱甩开,我那国师岳父最近也开始神出鬼没,我本以为有他干扰,石之轩定不会成功,不过大姐说得有道理,石之轩老谋深算,我确实不能小看他。” 闻采婷欣喜道:“公子肯听奴家胡言乱语,完全具备明君的资格,为何不自己当皇帝呢?” 元越泽神神秘秘道:“当皇帝我还哪有时间陪你们!你不觉得我现在比皇帝还要逍遥自在吗?” 说完一屁股坐在屋脊上,仰望星空。 闻采婷就坐在他腿上,伏在他胸口,轻声道:“公子说得也对,名利这些世俗的东西若能引起你的兴趣,你就不是元越泽了。” 元越泽笑道:“我还未能陪大姐多说几句话,就在这星空下好好聊聊吧!” 闻采婷竟是有些羞赧,心里却是欣喜,这样被元越泽抱回去,连她都觉得没脸见祝玉妍和单美仙众女,她虽出身魔门,却依旧被这时代礼教所束缚,尽管经过元越泽简单开导,她依旧认为自己配不上元越泽,但元越泽刚刚的行为过于霸道,她想逃都没机会,眼下若能说点贴心话,绝非坏事。 抬头望去,就见元越泽正深情凝望璀璨壮丽的星空,宛若看着一个心爱的女子那般,于是道:“公子很喜欢星空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指着西南方道:“大姐不觉得很美吗?” 时值隆冬,在西南处的夜空,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构成一右爪在前、横贯天际、威武昂扬的白虎形象。闻采婷对天文只能算略懂一二,从未仔细看过,今日在元越泽的提点下,只觉红芒大盛的参宿四、毕宿五,黄芒耀天的五车二,还有七姐妹星团都是那样的美,竟一时看呆了,次感到宇宙的无边无际与壮丽感人。 元越泽一一为她解释星名,她听得津津有味,见元越泽一直盯着七姐妹星,便皱眉道:“奴家听说见昴日鸡,吉少凶多,公子……” 元越泽转望毕宿,失笑道:“那我看毕月鸟,见毕月鸟是大吉的。”接着紧了紧胳膊,道:“你说的是迷信,都是骗人的,你看娄宿那里。” 闻采婷望过去,但见白虎粗壮的脖子处,几颗亮星构成一只羊形状的星团,元越泽继续道:“西方有一个关于那星座的故事,说是一个国王嫌弃温柔贤淑的皇后变老,就罢黜她,另娶一美丽少女为妃,少女得势后,开始虐待前妻的子女,视他们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失势的皇后获知后,向神借了一对金色的白羊,要救两兄妹出苦海。但在逃亡过程中,妹妹历受海涛声的惊吓,不慎坠入海中溺死。最后……” 话未说完,他身躯突然一板。 正琢磨着他此话意思的闻采婷好奇地望向他。 元越泽长身而起,眺望城西,道:“大姐在这里等我,我要离开一会儿。” 闻采婷不敢多问,低声道:“奴家在修德坊西有一所房产,公子事后可到那里。” 说完扭头欲离去,元越泽拉住她道:“对,你们的总部就在长安,有些私人房产是应该的,大姐不必担心,我只是察觉到石之轩的存在,要过去找些晦气。” 闻采婷哪想得到元越泽会向她解释,这时代男人做事根本不用向女人解释,刚要感动时,元越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霞烧玉颊,窘迫得抬不起头来,甩掉他的大手,踉跄着逃掉了。 元越泽说的是:“大姐回去洗干净,等我来和你偷-情吧!” 看着匆匆夺路而逃的闻采婷,元越泽暗道自己的没皮没脸功夫,天下的确无人可敌。 下一刻,他面容转为冰冷,飞身驰向延平门。 他刚刚凝视星空时,自然而然地进入忘我的境界,恰好察觉到城西两股剧烈熟悉的精神波动,其中一股是傅君婥,另一股是石之轩。 奔出城西一里外,眼前的场景让元越泽惊讶:二人不知斗了多久,此刻分开站立,傅君婥呼吸紊乱,明显落在下风,反观石之轩一派悠然自得,笑看风云的淡雅模样。 轻跃至傅君##婥身侧,输入真气为她平复气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傅君婥恨声道:“云国师被石之轩杀了!” 元越泽身躯剧颤,长剑斜指天际,一言不。 石之轩顺着剑尖望上去,瞳孔骤缩。 昴宿六正射出蓝白色的夺目妖异凶光。 第一百零七章 再战七幻 元越泽凌厉的眼神,比天上最亮的星宿还要耀眼。 受元越泽如江河暴涨般狂涌而出的森寒剑气影响,石之轩儒服长衫向后拂动,但他好似不受半分影响似的,微笑道:“你气血浮躁导致心境不稳,这样是无法胜过我的,你的小妻子本事不俗,刚刚就是因为心浮气噪才在我手下走不过百招。” 傅君婥来回窜了数条地道,除单美仙所走那条,只有一个出口,怎可能不急噪?她粉面微红地看了元越泽一眼,却见元越泽对她微微一笑,转望石之轩。 接着面色平静,微微踏出一步。 受石之轩提点,他变得有如老僧如定,心境迅臻至无人无我、致虚守静的境界中,即使是石之轩,也感觉到元越泽简单的一步好似是一座自太古洪荒时代就屹立在天地间的巍峨大山,因某种神秘不可形容的神迹而蓦然移动起来。 石之轩不由得拍手喝彩,道之:“好!果真是青璇看得上的男子,年青一代中虽高手辈出,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与你颉颃相对,就是石某人那两个得意弟子,亦较你差得远矣!” 语毕,他也同样进入“不死七幻”那种出入于有无之间、似有还无、虚实不定、动静相生的诡异精神境界中。 元越泽心中一动,道:“你是否抓到刘昱,将他吸干了?” 他这一句绝非笑话,只因他曾亲眼见过“不死七幻”的玄妙与诡异,但刻下的石之轩,比之前强过太多,他的幻法不但让人再难分出真与假,更使元越泽的主动丧失,刚刚元越泽还可以把握到他的下一步动向,现在却完全把握不到,他好似完全融入了宇宙之中,再无隙可寻、无虚可窥。 只有一个可能:石之轩又从刘昱那里吸到魔气,否则他又如何能杀得死修为同样提升,轻功不比他若的云帅?今晚来找麻烦,恐怕只是想试试如今的修为。 石之轩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闻采婷的猜测果真不错,元越泽本来是想找石之轩晦气的,哪知情形一下子反了过来。 元越泽长剑收到背后,负手卓立,神情从容潇洒,漫不经心。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使石之轩清楚的察觉到元越泽的整个精神疯狂飚散,瞬间已上入九霄,下入九幽。若说他是融入宇宙中,元越泽整个人就变成了宇宙。 有与无的对抗。 石之轩始终还没能逃出五行,是以他再落下风,微一错愕,就听他道:“你可知大明尊教的邪人为对付你,派人到成都骗青璇来此地之事?” 话音甫落,异变突起。 整个天地都开始扭动褶曲,原来是他把融入天地的气势收回造成的。 一个愣神间,元越泽猛生出无处落脚,身不由己的感觉。于是暗骂石之轩无耻,竟拿石青璇来迫他心境失守,就算大明尊教的人真的使出这等下-贱的招数,以石青璇的智慧又怎可能上当,而且石之轩也绝不会坐看自己女儿被人骗。 没来得及再开口时,石之轩已凭空消失,下一刹那,目绽邪芒的他出现在元越泽身前,破空一指刺来。口中道:“此乃石某人的第二幻法‘以偏盖全’。” 这灌注生机死气、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指实际上变化万千、鬼斧神工,气机感应下,连退得稍远的傅君婥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招的恐怖和诡异,她甚至生出元越泽已被指劲贯穿胸口的可怕感觉,更遑论身在局中的元越泽! 幻法至此,已变假成真,打破自然定律。 心境顺即恢复的元越泽手腕一翻,长剑来到身前,连带剑鞘以螺旋状卷出,角度不断作出变化,以应付石之轩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法。 指影、剑影势若排山倒海,激起连串清脆的声响。 开始时,元越泽剑势每一次变化都是为了应付石之轩的变化而生,哪知指剑真正交接到一起后,他已化被动为主动,口中道:“你这不负责任的父亲竟还敢提青璇,我呸!” 漫天指影突然消失,石之轩双目喷火,长倒竖,状若在世魔神,化繁为简地一掌劈来。 这一掌划过空间,出如雷鸣般沉闷的声响,足见其所携带杀气之重。 “轰!”的一声,二人倏地分开站立,仿佛没有动过手似的。 二人交战之地,出现一个深陷寸许的大坑,昭示着刚刚对战双方修为的高。 被激起的雪块、泥屑此刻还没上升到最高点。 待到漫天泥雪开始下落,元越泽方不屑道:“‘以偏盖全’不过耳耳。” 石之轩讶道:“你竟可由我的气之偏全推出招意之偏全,迫得我准备好的后招亦施展不出来。” 元越泽暗道就是今日与四大圣僧一场比斗,使他对武道的理解更深一步,若在以前,恐怕不可能想得通偏全之理,于是道:“‘邪王’竟会如此认清自己的弱点,难得难得,我该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苦瓜相,这些个岳父里,他几乎没有真正喜欢的,每个不是绝世高手就是一方霸主,云帅这个功利主义者更是不为元越泽所喜,只是人家女儿都嫁他了,此事他再也逃脱不了干系,再想到石青璇,使得元越泽头大如斗。 说这么多废话,他只是在脱时间而已,要知道虽经过祝玉妍与婠婠的双修疗伤,元越泽战力也只恢复到七成左右而已,虽然对付其他人已绰绰有余,但眼前这人可是武功再度大幅增强的盖世邪王,哪容得他托大!他清楚感到石之轩通过气劲交击传入他体内的非寒非热的激荡真气,与以前完全不同。 就在他猜出刚刚石之轩体内这种浩瀚真气是来自学习了《战神图录》的刘昱时,一阵由重转轻的奇怪脚步声传来,元越泽立即面露讶色。 只见几丈外的石之轩脚已离地,踏在虚空之上,身形随每一步而凭虚直上,宛若魔神走出地狱,欲翔九天,他的动作缓慢异常,神情悠闲有如闲庭信步,仿佛足下有道隐形的阶梯。 石之轩单手负后,御虚而行,渐渐来到元越泽头顶上。 元越泽暗忖当他走上最高点时,就是生死气劲积蓄至最强大的一刻,这一招势必惊天动地。 似缓实快的石之轩好似经过很久,有仿佛在眨眼间就已来到元越泽头顶,道了句“此乃第四幻法‘以卵击石’”后,身形重重坠下。生死两股不同性质的气劲交流对冲,以他的右脚为核心,形成一堵无形有质,坚逾精钢的锥形气场,大有压倒一切,碾碎万物的威势! 元越泽没有想他为何不用第三幻法,反是侧头给了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傅君婥一个飞吻,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长剑亦在那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出鞘,带起“嗤嗤”的破风声,刺向锥型气场尖端最强的那一点。 “砰!” 二人一触即分,气劲狂泻。 石之轩如大鸟般倒翻,在到达三丈许最高点的那一刻,竟倏地消失,接着毫无停歇地出现在元越泽头顶,迅如疾电,劲若天雷左脚泰山压顶蹴至,口中道:“此乃第三幻法‘以身试法’。” 这在短短距离内不断变化的一脚带起割肤剧痛的狂风气场,紧接着又将周遭的所有空气抽扯吸引,无限聚焦,尽数贯入这一击之中,其势较刚刚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越泽手腕微动,剑芒暴涨,整条胳膊突然消失,继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漫天光雨,从下至上迎击石之轩。 密如贯珠、声若霹雳的撼击声中,剑脚相交。 如疾劲火花般的雨骤然消去。 二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许久后,一阵绵长刺耳的尖锐声才响起,情景诡异绝伦。 石之轩体内那股浩瀚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元越泽经脉,元越泽好象不受半点影响似的,不但气势静恃内收,目光亦变得深邃通透,瞳孔化做无边星海,与目光凌厉,浑身杀气的石之轩成鲜明对比。 石之轩暗叫糟糕,身形如鬼魅般疾退,哪知元越泽姿势虽不动,先天剑气却突然爆,剑芒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尾随石之轩,激射数丈。错非石之轩身怀名动天下的盖世轻功,否则不死也成废人。 疾撤中喷出一口血箭,石之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他的声音遥遥传来:“云帅并没死,四月的圣门大会时,石某人在成都恭候大驾!” “砰!”直到此刻,雪块方混着尘土,旋舞到空中。 傅君婥飞身上前,就见元越泽面色微白,如石像般闭目不动,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面色恢复正常,无奈叹道:“又上了这老狐狸的当!” 看完整个过程的傅君婥这才明白元越泽此话的意思,要知道修为到了他们这层次,早脱离了一般武斗的层面,起决定性的是“心法”的较量,这种无形的争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胜负的关键。但石之轩根本不多说话,一直在将体内不属于魔气的真气迫入元越泽体内,可见他真正目的并非是来决斗,而是承受不住从刘昱处吸来,有异于魔气的真气,一个人又迫不出来,才想到引傅君婥和元越泽二人出手,以之为“炉鼎”泻劲,元越泽刚刚一动不动,就是在迫出经脉内突来的外劲。 元越泽坐到地上道:“我早该想到国师岳父之死大有问题,奈何石之轩动手太急,不给我时间去思考。” 傅君婥玉手搭上他的后背,为他缓气,道:“石之轩当时的目标只是刘昱,怎可能会多理会云国师,现在可好,刘昱是死了,石之轩比他更可怕。” 元越泽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帮手就那么几个,还不是隐藏着的,只要全部锄掉,他一个人能做的始终有限。”接着长呼了口气,道:“听他的口气,该是要立刻返回成都静修,准备四月时大展拳脚,长安城内终于再无人敢暗中算计我们。好了,我要去偷-情了,君婥要一起吗?” 傅君婥微微一愕,接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为了偷-情,连人家和美仙姐的安全都不问啦?” 元越泽嘿嘿一笑,一把揽过她的柳腰,怪声怪气地道:“小人知错,夫人请讲。” 傅君婥咯咯娇笑,忍不住轻掐了他一把。 ※※※※※ 时间已过午夜。 元越泽按照闻采婷告诉他的路,摸入漆黑的闺房中。 只着单薄亵衣的闻采婷躺在床上,迷糊间突然察觉到身边的热流,接着熟悉有力的一双臂膀将她揽在怀里。 一通热吻,神经大条的元越泽舒服地吁了口气,道:“大姐技巧却非一般。” 哪知无心一句话,却将用尽力气迎合他的闻采婷眼泪给说了出来。 元越泽立即知道哪错了,慌忙哄道:“我没别的意思,大姐该知我这人和自己人说话从不顾忌,对不起。” 闻采婷抽泣半晌,才道:“奴家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本来还想与你有过一夕之缘就悄悄离去,可知道你的秘密后,才知这一夕之缘哪是凡间女子能承受得起的,奴家这种残花败柳更不敢奢求,只要在公子怀里睡上一晚,奴家已知足了。” 元越泽怅然道:“玉妍跟我没少说起过大姐的事,她说你们年轻学艺时关系极好,后来各自遭遇不同,你是受不全的‘姹女心法’反噬,不得不靠采补来保持修为,一旦停止采补,容颜变老倒还是小事,加剧死亡的到来才最是可怕。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绝不食言,你就算讨厌我,也来不及了。” 闻采婷一双漆黑眼睛盯着元越泽的俊脸半晌,见他无说笑之意,方苦笑道:“奴家知公子心意,只是没脸面对师姐……呀!” 元越泽的怪手已经开动,本就对他倾心、太久没沾过男人的闻采婷哪能受得了这色魔高明的手法刺激,一时间娇哼连连,睁开朦胧的双眼事,赫然觉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之时。 下一刻,前所未有的充实刺激感袭上脑海,闻采婷再也保持不住清醒,彻底迷失。 (鉴于许多人并不喜欢此女,所以就不多描写了。) 云消雨歇,闻采婷看着元越泽拿出镜子中变化巨大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实话实说,单论姿色,她仅比婠婠、商秀珣差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良久,她缓缓伏到元越泽胸口,如梦呓般喃喃道:“虽然听说过,但远没有亲身试过的震撼来得大,奴家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不真实的梦中,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元越泽大手抚着抚着她乌黑闪亮、长可及臀的秀,来到那丰挺浑-圆的翘臀上,入手一片嫩滑雪腻,道:“大姐还会再迷失自我吗?噢!对不起!” 闻采婷探出玉指,压上她的嘴唇,摇头道:“过去的事都是事实,否认逃避没有任何用,奴家就用以后的日子尽心侍奉公子,当是还债吧!” 元越泽皱眉道:“你这么说,还是心结未结,我不需要任何人侍奉,你只要做你自己,那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闻采婷轻点螓,没再开口。 察觉到胸口变湿,元越泽转换话题,将与石之轩比斗之事说了出来。 讲完后,闻采婷仰起流满幸福泪珠的俏脸,道:“那刘昱‘战神图录’虽未大成,却也不会如此不济吧!” 替她擦干泪水,元越泽才道:“石之轩并未说出他如何追上刘昱的,但他的实力的确提升很大,该是吸了刘昱功力后的结果,天亮后我要到波斯胡寺看看我那国师岳父回来没有,他知道的该比我多。” 闻采婷沉吟道:“所有事情,奴家都听清儿讲了,可能是奴家担心多余了吧!” 元越泽摇头道:“不,大姐所言有理,刘昱和那突厥的红衣法后是最可怕的敌人。” 闻采婷点头道:“奴家听清儿说师姐并没从赵德言那里问出关于那突厥法后的消息,可知那红衣法后竟将我圣门心智极高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确非等闲。” 元越泽叹道:“赵德言过于自大,这就是他的弱点,当日玉妍废掉他后,只问出他与一神秘红衣女合作,那人传他一点魔功的消息。” 闻采婷蹙起黛眉,道:“难道那法后真的败给毕玄了?” 元越泽道:“我也不知道,但那法后再不济,也是和毕玄一个级别的,不过由于他们的事牵扯到宗教,军队,所以就算她可保明,但宗教被灭后,她也就完了。毕玄这次趾高气扬地来到长安,可见那法后的萨满教该已被灭,她若想东山再起,没有百年绝对不行,问题是她能否再活百年。来吧,大姐好梦。” 闻采婷还在思索他的话,闻言微嗔道:“公子还要叫人家‘大姐’?” 元越泽愕然道:“你不也没改口吗?是了,我该叫你什么呢?随玉妍叫你师妹?还是随美仙叫你师叔?”接着顿了一顿,失声道:“不会是随琬晶叫你师叔祖吧!” 闻采婷被这不要脸的家伙给说得粉面羞红,望上去时,却与他促狭捉弄的眼神相对,于是佯怒道:“反正奴家是奶奶辈的,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吧!”见元越泽并不答话,她又低声道:“那奴家以后就……就叫你夫君,你唤我采婷就好了。” 元越泽点头道:“好,好,夫人请安歇。” 闻采婷又低声问道:“夫……夫君四月大会时对上石之轩……” 元越泽将她螓按在胸口,微笑道:“我还不想参加这个大会,但石之轩提升很快,所以届时要根据婠儿的修为来决定我参加与否,放心吧,再对上他,我也有十成把握将他击败。” 闺房内转静,只余二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 翌日,把脱胎换骨的闻采婷藏入空间手镯,传她练气心法后,元越泽到波斯胡寺逛了一圈,觉云帅并未归来,只好独自回到皇宫。 太久没用过这手镯,以至给忘到脑后去了,这人忘性实在太大。 回到皇宫,拉出闻采婷给诸女介绍,这昔日荡-女窘得像个初嫁人的小媳妇似的,看得元越泽与祝玉妍失笑不已。 一家人弹琴唱曲、妙舞清歌,乐得个逍遥自在,对死掉的裴寂和逃掉的席风丝毫不放在心上。 直到晌午,到‘玉兴隆’取消息的宋玉致方带着最新消息回来。 沈落雁与双龙的战绩这刻才传来,远比梵清惠知道得要晚,可见玄门情报网络并不一般。 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元越泽没有半分惊讶。 祝玉妍与单美仙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心思细腻的二女都隐约猜到这可能就是佛道两门昨天动手的主要原因。 宋玉致还带回消息说:宋师道已与李渊告别,今早就离开,去往成都,要为现在走不开的元越泽到那里打探消息,侯文卿也悄悄离去,想来是追宋师道去了。 城外那被刘昱挖开的洞穴已经被李唐重兵围住,想来宝藏全空之事已被他们现,只不过从眼下形势看,李唐是不敢随便动手对付元越泽的。 至于裴寂身死一事,好象还无人知晓。 讲了半天,宋玉致才娇呼道:“对了,人家回来的时候,听路上百姓说李世民不久前前出城送客,应该是佛道两家的人吧?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谱?” 萧琲秀眉紧蹙,沉吟道:“这是偷袭暗杀李世民的最好时机,太子党该不会放弃,只是他们不是要嫁祸给夫君吗?怎么没人来引夫君出去?” 婠婠道:“若要引夫君,也得是石之轩那个级别的人才可,昨晚他既离去,哪还有人敢来送死?” 众人一同点头,石之轩或许事先与杨虚彦、李元吉等人策划好此事,但他突然吸得刘昱功力,最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静修消化,他的目标是统一魔门,四月的圣门大会才是最重要的,像眼下这种小阴谋,随时可弃之不顾。 商秀珣娇笑道:“这下可苦了杨虚彦和太子党啦!” 卫贞贞皱眉道:“虽无法嫁祸给我们,太子党或许依旧会按计划行事。” 元越泽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和咱们无关,狗咬狗,他们内斗越激烈,我们看得越高兴。” 婠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哼哼道:“变态!” 元越泽怪笑一声,嚷嚷道:“夫人们,晚宴前还有许多时间,我们要不要……”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色-眯-眯地在诸女身上来回扫视。 见这yin魔夫君又要胡来,几女齐啐一口,纷纷起身逃走,只余跃跃欲试的莲柔一人。 元越泽摇头笑道:“柔儿陪我再去胡寺看看岳父有否回来吧!” 莲柔美目中再无憧憬神色,转为忧虑焦急,点头应是。 今日是春节,长安城被一片节日的欢庆气氛所笼罩,街边的官邸民宅,无不张灯结彩,热闹喧天,街上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眼下只是下午,天黑后恐怕会更热闹。 片刻后,二人来到波斯胡寺前,这寺院位于朱雀大街之西,清明渠东的崇德里内,由于其形相独特,隔还可见到胡寺菇状的大圆塔尖顶耸峙在附近民房之上。 二人拐入一僻静角落,飞上房檐,潜入一不起眼的小堂。 “谁?” 云帅警惕的声音响起。 “爹,是柔儿和夫君来看你!” 随着莲柔一声轻呼,元越泽推门而入,装饰简单的小堂内,云帅正盘膝打坐,看他面色,只是受了些须内伤,并无大碍。 点头问好,互相说起所遇之事,云帅听到石之轩中了元越泽一剑,不由得拍腿叫好,大笑道:“贤婿可是为云某人报了一掌之仇。我原本在野外遇到石之轩与那刘昱激战,二人不相上下,于是我便想浑水摸鱼,岂知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的确高明,他看小说^.v.^请到不断借我之力对付刘昱,导致刘昱渐落下风逃走,石之轩甩下我便追,哼!云某人轻功又岂会不如他的幻魔身法,边斗边追,后来见到的竟是被你追得变向而逃的刘昱,我们分开后,我再没追上石之轩,他的真气确实比我高上一些,等我追出百里,才见到返回的他,他一身杀气,仿佛入魔,按你的描述,该是吸了刘昱功力后,身体承受不了的现象,我给他打了一掌,拼命逃走,他该是为了压制刚吸来的真气,不敢妄动,否则我的伤可能会更重,不可能只休息一夜就能恢复大半。” 听过后,元越泽喃喃道:“不知为何,我有个预感,刘昱还活着。” 第一百零八章 廷宴风云 为云帅输入浩瀚真气疗伤,待他恢复九成功力后,元越泽才与莲柔返回皇宫。 天色已晚,穿过鞭炮声处处,灯火将整个长安映照得亮如白昼的大街,二人进入朱雀门。 莲柔可爱秀眉微微皱起,道:“刚刚夫君有否觉街道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元越泽点头道:“好象隐隐有些肃杀凝重的感觉。” 莲柔突然瞪大美目叫道:“会否李世民叫给人宰了?”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未来得还及答话时,就见中书与门下二省中间的承天门大路上,以韦怜香为的一队内侍已在恭候。 快步上前,元越泽对一副死人模样的韦怜香道:“公公为何在此?” 韦怜香施礼后道:“皇上着奴才前来请公子一家,众位夫人已经前往太极殿。” 元越泽客气一句,随他们一同出。 走出没几步,元越泽聚起天魔气场,对韦怜香道:“皇宫内是否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回来路上,见城内气氛有些古怪。” 韦怜香修为亦不低,察觉到无人可听到二人谈话,便回他道:“秦王送客回来路上遇杨虚彦、辟尘、左游仙暗中偷袭,不过被人救了下来,只受轻伤,皇上不想破坏今日的气氛,下令此事暂时不准外泄,可能秦王私自派了些人出去暗中搜查吧!” 李渊这人真是老糊涂,他不但在几个儿子内斗中站在太子党一方,更是不关心李世民的死活,天下哪有这样当爹的!暗叹一句后,元越泽沉吟道:“李渊是否知道是太子党之人偷袭李世民?又是什么人有本事可在那三个高手手中救下李世民。” 韦怜香道:“我当时就奉命陪李世民,是宋师道扮的岳山,还有护送王通前来长安的欧阳希夷,最后是一个叫嘎多的西域人三人救下了他,宋师道顺路离开,李世民已邀请那嘎多来皇宫参加宴会。”说完,昏黄的双眼突射电光,扭头仔细地打量了元越泽一番,方转头前行。 元越泽暗道果真如此!太子党还是对李世民下手了,宋师道救李世民,还是因为心太软;王通看不起女子,早前就拒绝与沈落雁合作,此刻该是受以前好友李渊邀请而来;嘎多竟会于此刻来到长安,不知是何目的,正想着时,突然被韦怜香那凌厉眼神一扫,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失声道:“元某人不喜欢男人,公公勿要如此看我。”心里却加了句:你现在也不算是男人了。 韦怜香边走边道:“我只想仔细看看能让两位师妹、婠儿、清儿托付终身的人究竟有何不同,谁知不过如此。” 想到他该已见过闻采婷,元越泽大笑一声,道:“你就别嫉妒啦!” 韦怜香褶皱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裴寂之事,现在还无人知晓,美仙这一手玩得确不简单。” 元越泽点头道:“此事只有我们少数人知情,将来恐怕只会是个悬案,这样也好,起码对那些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家人及后代也算公平。” 一行人再没多说话,不消片刻,已来到分隔宫城和王城的横贯广场。 除夕夜宴尚未开始,一切已准备就绪。先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横贯广场正中的位置搭起一个高达十五丈的灯轮,缠着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悬挂着无数盏花灯,光耀广场庞大的空间,有如霞光万道的七彩光树,令排列两旁的彩灯亦要光华被夺。 在进入宫城的承天门两旁,左右各搭起一座高达二十丈的鞭炮塔,可想像点燃起来火闪炮爆、绚灿热烈的气氛情景。 第一次享受新年气氛的元越泽与未来过中土的莲柔立即看得目瞪口呆。 韦怜香一行人施礼后离去。 元越泽与莲柔边走边欣赏,不断地出惊叹。 横贯广场此时聚集以千计的宾客,以唐室官员和家眷为主,亦有本地的大商贾和外地来的使节及胡商,远比当日欢迎元越泽的排场要大。宽阔的广场上,人们三五成群,与相熟的人叙话闲聊着。无论是宫女官眷、又或歌舞伎,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衣香缤景,为除夕夜宴平添无限温柔姿采。分布在天街与广场接口处的两队乐队早落力演奏,重复太平乐、除夕乐等著名喜庆的曲调,箫韶同响,钟鼓齐鸣,钟鼓齐鸣,充满除夕元旦间送旧迎新的气氛。 “元兄与公主来晚了!” 李世民洪亮的声音将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就见身着华服的李世民从左后放一群人中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久违了的欧阳希夷与嘎多。多日不见,嘎多整个人比从前更为精神,修为似乎也有提升。 元越泽对李世民拱手道:“世民兄客气了!”说完前踏一步,伸出两手,欧阳希夷与嘎多默契地与他的大手紧握在一起,三人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开口。 李世民眼中闪过冷色,他对嘎多的身手和洒脱性情很是欣赏,正在想方设法地拉拢他,谁知他与元越泽不但是旧识,恐怕交情还不简单。 这兵荒马乱、勾心斗角的时代里,元越泽的朋友极少,除宋师道、双龙、侯希白、跋锋寒外,他只欣赏嘎多和刘黑闼,虽然与他们见面次数不多,甚至与嘎多最初还是情敌,以命相搏过,却毫不影响元越泽欣赏他。 李世民大笑一声,道:“原来元兄与嘎多兄竟是旧识,如此甚好。” 元越泽装模作样地道:“是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被勾起兄弟相残回忆的李世民面色黯淡,瞬间恢复正常,将遭遇讲了出来,感慨道:“今日若无岳老、夷老和嘎多兄,恐怕世民无命享受春节宴会了。” 欧阳希夷与嘎多连忙客气,李世民叹道:“昨晚世民观星,见昴宿光华大盛,就已觉不妥,谁知果真是大凶之兆。” 元越泽心中失笑:这不正是闻采婷说过的话吗?突然想到昨晚见昴日鸡后,就被石之轩算计,元越泽暗忖迷信这东西真是害人,连自己都有点相信了。 毫不顾忌外人的古怪眼色,藕臂一直紧缠元越泽胳膊的莲柔好奇地盯着嘎多良久,娇笑道:“我们可是同乡呢!你的汉语说得竟比人家还要好。” 此刻,又一群官宦贵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李世民对几人歉然一笑,迎了上去,纷纷接受来贺,只看这等形势,便晓得李世民甚得拥戴,并不因建成、元吉的排挤而要故意疏远他。 欧阳希夷来到元越泽身侧,低声道:“宴会时,元兄弟勿要让王兄太难堪。” 元越泽奇道:“夷老可否说详细一些?” 欧阳希夷叹道:“王兄今趟接受李渊邀请,前来为李唐造势,而且……而且我们来的路上遇到梵斋主一行人,梵斋主单独与王兄谈了半个多时辰方告辞。老夫推测宴会时王兄恐怕会难,我深知元兄弟一家人的学识,所以还请留他几分脸面。” 元越泽剑眉一皱即缓,微笑应允,欧阳希夷用力拍了他肩膀几下,转身走向远处的人群。 嘎多道:“恭喜元兄与婠小姐共结连理。” 看他没一分嫉妒,自真心祝福的模样,元越泽笑道:“嘎多兄不怪我滥情吗?我可是夺了你的心头所爱。” 嘎多失笑道:“元兄不必试探我了,小弟刚刚已见过婠小姐,我知她心里只有你,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而且我也……嘿!” 元越泽对他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性情更加欣赏,道:“看嘎多兄的样子,该是找到了另一半?” 嘎多微笑点头,元越泽又问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嘎多怅然道:“嘎姓在西域原是大族,后来受战乱影响而灭族,我那时正在外学武,归家时只有先叔父一人还有一口气,其后我奉他遗命,到中原来找一位失散多年的族妹,一直也没消息,想来她早该是死了,谁知在返回西域的路上竟救下了世民兄。” 元越泽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们二人都是不擅言辞之人,交友贵在交心,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嘎多已可感觉到元越泽的担忧,于是回以微笑。 “当!当!当!” 廷宴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在近臣妃嫔和建成、世民、元吉三子陪同下,鼓乐喧天声中,李渊头戴龙冠,身穿皇袍,登上承天门楼,接受群臣宾客的祝贺,并说了一番应节的话。便场的气氛立时沸腾起来,当李渊从门楼退回太极宫,各类表演随即开始。有资格的人则鱼贯往太极殿赴廷宴。 夜宴席位依旧与上次大抵相同,只不过在主席的配席处,加了四个贵宾席位,元越泽与嘎多是最后进入大殿的,只见毕玄、盖苏文、王通、尚秀芳四人正端坐在那三个席位上交头接耳,连毕玄都面带笑意,可见尚秀芳魅力之大。 嘎多被长孙无忌请过去同坐,想来该是李世民安排的。 与元越泽同席的除了欧阳希夷外,其他人几乎都不认识。欧阳希夷虽是陪王通同来,此举却在表明他对元越泽的欣赏。 望了一眼坐在远处席位上的诸位夫人,元越泽与他们点头示意。十几女围坐一席,令整个大堂都失去了光彩,不过只招来女人羡慕的神色,没有男人敢多看一眼,只因主座上的祝玉妍如一尊散着无形杀气的冰冷雕像,任何人若敢以猥亵眼神望过去,恐怕立刻就要遭殃。 钟声再响,李渊率领尹德妃与张婕妤、三子和皇亲国戚进场,一行浩浩荡荡的近百人,依尊卑之序入殿,李建成后是李世民,接着是李元吉,最后是李南天等李阀成员,连贵妃可能因身怀六甲,故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 祝酒三通,李渊再说一番请各人不用拘礼、佳节尽欢的话后,百多名歌舞伎在纪倩的领导下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最中心的纪倩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虽及不上尚秀芳独特出众的风格,亦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长安最红的名伎。 一曲既罢,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喝采声震殿响起。 李建成边鼓掌,边向尚秀芳道:“秀芳大家编的这场舞曲,确是精采绝伦,曲境空灵幽雅,大气磅礴,却教人生不出与此节日气氛不符的感觉,令人佩服。” 众人纷纷附和,尚秀芳连忙谦让。 此时宫女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众人开始互相祝酒,气氛更显热闹。 酒过三巡,李建成再度向天策府“挑战”,元越泽还在纳闷李建成为何如此猖狂时,嘎多竟作为李世民的客卿,来到场中,与自同寇仲一战后,就潜心悟刀的可达志遥遥相对。 元越泽暗骂李世民定是在利用淳朴的嘎多,随即他明白到李建成为何刚刚偷袭李世民不成,此刻还敢如此放肆。他这样做,正是向李渊表明他与此事无关,若他一副惴惴不安、做贼心虚的模样,定招怀疑,反是他如往日般狂妄,反倒使人生不出怀疑,显出他的清白。 他思索的当儿,场中比斗已经开始,两个武学狂人的战斗瞬间就已结束,二人不分输赢,平分秋色。但细心人都看出嘎多没尽全力,太子党其实已败。 瞟了一眼强装笑颜,请回面色沉凝的可达志的李建成,元越泽还未来得及偷笑,就听李元吉道:“早些日子听闻元兄在天津桥与静斋师小姐有过一场精彩辩论,连师小姐都佩服的‘五问’人深省,教人佩服,本王敬元兄一杯,祝元兄新一年里事事顺意。” 嘿!开始动攻势了吗? 元越泽暗笑一声,长身而起,俊雅丰姿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若说婠婠的魅力是男女通杀,元越泽亦毫不逊色,只见他举杯朗道:“多谢,听说元吉兄要在这除夕之夜迎娶纪倩姑娘,不知是否有此事?” 李元吉笑里藏刀,指桑骂槐,说的全是反话,这一计不但可打击受静斋支持的李世民,更可挑起席位上王通的不满,要知道王通曾评价过元越泽的观点虽好,但那样下去,则‘君非君,民非民’,这显然与儒家传承已久的“忠君”、“圣王”、“定于一”、“三纲五常”等思想相悖,这也是王通不愿辅助元越泽的一个原因。 但元越泽同样不简单,一句话差点噎死李元吉,连主座上放任李元吉挑衅元越泽的李渊面色都开始难看,他们之前所说的迫婚一事只是计谋而已,无非是从元越泽与小鹤儿,小鹤儿与纪倩的关系推断出元越泽不会置纪倩不理,纪倩性子倔是出个名的,若元越泽想劝她,必然要说出一些关于他的秘密,这样一来,在上林苑安置偷听铜管的李唐定可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谁知那日在纪倩闺房中,小鹤儿说有重大事要说,之后竟趴在纪倩耳边说了许久,这让偷听的人很是纳闷:在自己房间里说话还要这么小心吗?那叫小鹤儿的小丫头不简单! 此计更可起到转移元越泽的注意力,使他把握不到李唐真正对他动手的原因,正因为是计,所以李渊才会对李元吉的行为不管不问,但近几日变故接连,早前的计谋再无用武之地,李家也打消了算计元越泽的念头,准备全力备战出关,异日再讨“说法”,岂知今日当殿被元越泽提出来,而且说得还过分夸张,李家父子的颜面顿失。 长安有权位名头的人几乎都在这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味儿。 “下官中书省颜师古,听王大儒说起一件公子书房内的趣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气氛越来越尴尬时,一把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瞧去,言者正是坐于右方李渊配席,甚得李渊宠信,专典皇帝诏敕的中书舍人颜师古。 颜师古可非等闲人,其祖父乃前朝大儒颜之推,曾著有《颜氏家训》,在封建家庭教育展史上有重要的影响。其父颜思鲁同样博览群书,学问通博。青出于兰的颜师古少传家业,遵循祖训,精通儒学、经学、文学、史学,擅长于文字训诂、声韵、校勘之学,后世流传赫赫有名的《汉书注》就是出自他之手。而后世被称为“颜氏三卿”的颜真卿、颜杲卿、颜春卿三人,同样也是颜推之一脉。 元越泽深望一眼相貌不凡,一身文官打扮,书卷气极浓的颜师古,暗赞颜家的确才子辈出,浑然不知道那日偷袭他的“矛妖”也姓颜。 再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将众人的神色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以李渊为的李唐人神色如旧;毕玄、盖苏文、尹祖文等人则是面带幸灾乐祸的神色;李渊右侧席的封德彝则凝望着元越泽;王通轻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嘉宾大都是面露期望神色,显是对此事很感兴趣;诸女则是齐给元越泽一个微笑。 元越泽哈哈一笑,道:“颜大人请讲。” 颜师古表情不见波动,道:“听说公子书房中挂有两副大壁画,其中一幅上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公子特地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叉;另一幅上书‘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此事下官甚感好奇,所以问了出来,请公子莫怪。” 元越泽暗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这两句话一来自于《大学》,一来自于《庄子》,结合元越泽平时总爱批评儒家思想的言论,颜师古起攻击。李渊那默许的态度表明他事先早知此事,就是要看元越泽出丑,动武的不行,自然选文斗。颜师古刚刚说是王通告诉他的此事,王通又与梵清惠谈过,年轻时暗恋碧秀心不果,再见梵清惠,他当然也情不自禁,难保不被利用。 梵清惠人都不在了,想不到攻势依旧不减,这老尼姑挺厉害的! 所有念头瞬间闪过脑海,元越泽微笑道:“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颜师古道:“下官只是想起公子行事方式,不明白为何公子如此厌恶儒家思想。” 这话中有话,殿中没有几个傻子,隐约都可听出问题来:《大学》那句被后人精简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所有君子乃至有志之士奋斗的目标;《庄子》那句意思则是指天下思想派别繁多,各家只得道统的一部分,故必有其缺点和优点。元越泽对待前一种思想是明显的不屑与贬低,后一种思想虽给人一种为人豁达客观的印象,却偏与他对待前一种思想的做法相违,反是让人觉得他过于虚伪。 元越泽好整以暇地答道:“颜大人怕是误会了,我同样对那句话有疑问,是以才那样做。我只是疑惑这句话的主体到底是谁?比方说你道德高尚,博学多才,皇上会把政权交给你吗?否则的话,你怎么来‘平天下’?” 听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殿内许多人心生敬佩,却不敢表示出来,元越泽就是做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颜师古面色立变,王通干咳一声,插口道:“原来如此,想来颜大人该是以为公子对儒学不喜……公子误会了,《大学》中此语正解并非公子所想那样……” 他一下子就把元越泽规划到不懂装懂的文盲中去了,另一方面还试图扭转话题,要知道若被李渊误解为颜师古有“异心”,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元越泽大笑道:“文字是拿来给人看的,怎么理解也是因人而异,只要不是强词夺理,就有它的合理性,比如《中庸》有云‘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我认为此话就是空想,王大儒以为然否?” 王通不屑道:“公子口才确非一般,那王某人问你,一个出身邪魔歪道的阴险之徒,有何资格谈儒家博大精深的思想?又有什么理由教外人来相信他?” 话说完时,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身形微微颤抖。 元越泽暗道看来梵清惠给你个媚眼,你都可以为她赴死了!给了不远处美眸含煞的祝玉妍一个眼色,她才撤去精神奇功,王通顿觉舒畅。 元越泽微笑道:“据说王大儒曾奏旧隋文帝《太平十二策》、主张‘尊王道,推霸略,稽古验今,运天下于指掌。’深得文帝赞赏,但下议公卿时却被冷落排挤,开始对朝廷失去信心而辞官归乡讲学,你这样做,是否秉承儒家博大精深的思想,与儒家的‘君子’规范相符呢?” 王通一张老脸气得通红,身躯又开始颤抖,却答不上来。 儒家所言的君子,乃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王通因个人得失而不为国尽其才,确实违背了君子之道。 元越泽把握住辩论的一个关键要领:抓住对手一个缺点,无限扩大,混淆视听。 他做到了。 事实上王通绝没有那么不堪,他倡导“仁政”,主张“三教合一”,论文主理,论诗主政教之用,论文辞主约、达、典、则,主张改看小说^.v.^请到革文风。是符合时代潮流的,后世人将他视为儒家学派的一位代表,其弟子尊称其为“文中子”。但人无完人,王通也不例外,他好自求名,归乡后模仿孔子作《续六经》,在河汾讲学时,便以“王孔子”自诩,没人可以否认他的才学,却同样不能无视他的华而不实。 元越泽不停歇地继续道:“东周苏秦、齐国管仲、西汉匡衡,他们哪一个出身好?我虽与他们经历不同,但性质无异。元某人身在魔门,数年来内子祝玉妍曾费力修改章程,删去以往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教规,是否这样做,外人依旧要对我们喊打?” 大殿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第一百零九章 剑断狼牙 婠婠小脸上满是喜色,含情脉脉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虽有个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邪皇”名头,却从没为魔门争取过半分利益,祝玉妍师徒也不怪他,毕竟他就是那么个懒散的人,今日简单一句话,却给师徒二人不少惊喜。要知道元越泽不是平凡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世人看在眼里,不管他那话是有心还是随口说出的,此时,他已与魔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李建成席位处突然站起一人,道:“公子刚刚言及儒家思想是为空想,魏征请问,你那套理论难道就不是空想了吗?” 说话者正是保养得极好的魏征,这话连消带打,不但救了王通,挽回颜面,矛头更是直指元越泽那“五问”。 人人都知道元越泽的理论虽好,却不切实际。 元越泽愕然道:“我从未否牛认过我的那套理论是空想。但在下可没有说儒家思想是空想,只是评论那一句话而已。” 魏征讪讪点头坐下,王通显然不甘心,道:“洛阳的佛门出家人都要下地种田,那公子又如何对待洛阳的儒生们?”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元越泽必须谨慎回答。 眼下的时代战乱不断,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促使人们思想改革的最好时机,后世有许多人是偏激的,批儒批孔,元越泽绝不会做这种事,他的观点是任何一种思想都有其进步性和落后性,他要以千年后的思想去引导人们学会如何去糟取精、去伪存真。他若答好了,很可能会得到群众基础极广泛的儒生们支持,接着再去影响他们的思维方式,对异日大一统后的思想革命进程大有帮助。 呷了口茶,元越泽侧头,对坐在远处,一直盯着他的胡小仙点头示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口。 大殿内的人见元越泽比传闻中还不要脸,就这么当众勾引女人,面色变得精彩起来,不屑的、嫉妒的、羡慕的等等。胡小仙被周围近千人的目光聚焦,以她平时大胆作风,都窘迫得无以复加,慌忙垂下螓,掩饰内心的慌乱。 元越泽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道:“有一天大雨过后,一家里有四兄弟准备外出。老大穿了一双最适合夏末秋初的厚实靴子,老二选了双能凸显他身份不凡的贵气靴子,老三老四都打赤脚。” 众人面面相觑,实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讲起故事。 元越泽继续道:“老三打赤脚的原因是身体乃是皮囊,心既不受污染,脚上沾些泥巴又有何妨?老四打赤脚的原因则最简单,因为他不喜欢穿鞋。”紧接着问王通道:“王大儒觉得这四人中,哪人的行为最可取?” 王通心思电转,不片刻已猜到元越泽口中的老大代表的是追求自然之道的道家;老二代表的则是提倡等级制度的儒家;老三代表的是脱世俗之外的佛门;老四代表的则是离经叛道、追求自由的魔门。 王通不答反问,冷笑道:“儒家经历过百年沉寂,公子怎可用先人的观点来推现人?若是那样,与魏文帝曹丕又有何异?” 显然,他对元越泽念念不忘批儒家思想一事极为不满。东汉灭亡后,魏晋南北朝期间,儒学几乎荡然无存。东汉后期,儒家为拯救衰败的君权,从政学者往往以与外戚集团结盟的方式来对付横暴无忌的宦官集团,因此士族阶层就与宦官集团形成了积不相能的“历史关系”。到了曹操崛起,他虽有士族之学术背景,但家系为宦官,仍与儒家从政学者为敌;再加上实质已经取代东汉,政治行为于其学术背景下的道德原则上无法讲通,就采取了“提倡无赖之风而摧抑士气”的方法。献帝建安十五年退封县而拒不交兵权的告示,最好地说明这点;到了其子曹丕那里,更是全然否定旧的道德标准,使秦汉以来的风俗为之一变。 王通意思再简单不过,元越泽批的是汉代的儒学,并非这个时代的儒学。 元越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儒家先圣孔子先提出君臣、父子和仁义礼智等伦理道德观念;孟子进而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道德规范;及至西汉董仲舒,再提出‘贵阳而贱阴’的纲常之道,罢黜百家,虽沉寂百载,传至当代,经王大儒的整理,再提新义,但你的本质与董仲舒并无二异,只看你提倡‘夏商周三代的政治辽远不可考,应以汉代为样板’的说法就可知一二,你若不是因为嫌弃我的出身和小看女人,为何不与落雁合作改革儒学落后观点?我若真是个反儒之人,就会提到统一中原却未被儒化的秦始皇;提汉代原持黄老之术,罢黜百家之后就是数百年的大动乱;提孔子杀少正卯之事!” 元越泽语出惊人,字字掷地有声,皆是事实,容不得人去否认。 殿内再度陷入沉静,元越泽的话对他们思想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可这个时代的人都受封建礼教熏陶,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元越泽本也没期望现在就努力改变他们。但他必须要在此阐明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李世民配席位上的杜如晦起身道:“那请问公子对儒学及其他学派是怎样的一个看法?”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任何一种学说都有其进步的地方,也有其落后的地方,就拿儒学来说,‘内圣外王’、‘推己及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思想应该被传承下去,对于学派,我主张政教分离,在国家合理管制下,允许无危害的思想并存,任百姓自由信仰,再取精华,去糟粕,展出更完善的思想。试想,若一门思想可以取道家之自由、儒家之仁义、佛家之真善、名家之思辨、兵家之尚武、墨家之工艺、法家之制度,融‘民本’和‘格物致知’,那该是多么令人憧憬!世间才能越来越接近‘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之境。” 他此话正在表明他非是反儒学之人,殿内儒生们情绪受到控制,亦无法反驳他引用自费孝通,釜底抽薪的最后一句话,否则就是在反驳他们信奉的孔圣人所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众人开始深入思考起元越泽的新鲜观点。 李渊眼中闪过惊讶神色,他们心里同样盘算起来,这种制度的确是功在千秋,利在社稷,只要天下一统,再控制好节奏,完全可以慢慢实现。 李世民同样心有感触,对于佛道两门支持他的目的,他比谁都清楚,否则就不会有他登位后推崇儒学之事,说到底,还是为了打压过度膨胀的佛道两家。 政教分离这个新观点,给了他很大的启。 毕玄似笑非笑地道:“元兄弟嘴上功夫确非一般,可惜你昨日力克佛门修为高的四大圣僧,伤势尚未恢复,否则毕玄也想在离开前领教一下你举世无双的剑法哩!” 盖苏文随即开口,道:“圣者说得不错,苏文都想与元兄一决高下了。” “哈哈!” 二人一唱一和,尚秀芳黛眉轻颦,未等她开口,元越泽却出一声长笑,整个人突然消失,下一刻,如从虚空里走出来一样,出现在大殿中央,负手而立,道:“元某人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两位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他说话的内容虽毫不客气,声调却是温雅动听,斯文淡定,跟语意毫不相配。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哪想到前一刻还一副淡然模样,好似道家高人的男子竟会如此悍勇,真个立即便要出手,都大感意外。不过这时代狂热武道的人数不胜数,比如太子党一方的可达志等人,天策府的尉迟敬德等人,都开始大声叫好,引起众人一阵阵喝彩声。 听过四大圣僧的人并不多,但毕玄既说元越泽战四大圣僧后会受伤,那么想来四大圣僧也不可能是等闲角色,众人各种心态的都有,幸灾乐祸的,忧心忡忡的,无限期待的,呃,忘了说,还有打酱油的。(恶搞) 元越泽战四大圣僧之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李唐也封锁了消息,毕玄刚刚突然提起,惹得李渊内心都开始大骂他无耻,此举无非是要促使元越泽与李唐矛盾更加激化,突见元越泽入场,态度嚣张,李唐人不禁心中大乐:毕玄这下想逃都没门了,而且又不能与盖苏文合力,否则他们日后还哪有脸在各自的国内混?但元越泽实力虽强,毕竟一日内连战数位高手,实力能恢复多少,也是个问题。任何一方输,甚至是当场死掉,对李唐都只有利而无害,所以李渊绝不会阻挠。 盖苏文长身而起,全场立静,只见他面无惧色地来到元越泽面前两丈处,微笑道:“苏文非是好勇斗狠的人,只因像已仙了去的傅大师般视刀法为一种艺术,美的极致。对我盖苏文来说,刀法上的追求,不但越个人的恩怨荣辱,更越国与国间斗争强弱的问题。等如有些人对珍玩书画的追求,因明日就要回国,故不愿入宝山空手而回,但苏文不欲伤了元兄,所以不打算用刀。” 作为此间主人,李渊当然要客气一句,只听他叹道:“任何一方有损伤,均是我李渊最不想见到的事。” 盖苏文洒然道:“苏文确是一意欲领教奇技,绝没有分出生死之心。” 这两人仿佛认定元越泽必输似的,在那里一唱一和。元越泽知他是以退为进,迫自己同意他用刀,于是顺着他的意,连消带打地道:“不用刀的大帅,还是大帅吗?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明眼人都知绝没有‘点到即止‘这回事,生死胜败只在数招内。” 盖苏文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锐利,道:“元兄既然对苏文的小玩意儿这样期待,苏文若再拒绝,岂不辜负了你的美意?” 元越泽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没开口。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卫士将领外,谁都不准携带兵器进来,故盖苏文须等待侍卫送来兵器,元越泽的邪剑因可随意取出,故李唐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殿内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话题当然离不开猜测谁胜谁负。 盖苏文又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尚秀芳,叹道:“秀芳大家明日就要随圣者走访草原,半年后,苏文在高丽恭候秀芳大家。” 厅内众男性闻言,不禁哗然,女人们都在关注元越泽,男人们的注意力则都转移到尚秀芳身上。 一侧的暾欲谷适时起身,道:“众位请放心,在下保证秀芳小姐的人身安全。” 元越泽暗笑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在试图以“心战”来挫自己的锐气,于是只用眼角瞟了紧盯他的尚秀芳一眼,就目不斜视。 盖苏文等人心中暗喜,以为元越泽心境受到影响,此刻是在强装镇静。元越泽反复跑到上林苑,手尚秀芳接待一事早被许多人知晓,人们只道是元越泽看上了尚秀芳,却不知尚秀芳同样对她倾心相许。 或许是想到了今晚要将清白身子交给他,尚秀芳清丽无双的俏脸微酡,乌溜溜的翦水秋瞳中飞快闪过一丝妩媚神光,看得一大堆男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声“兵器到!”将众人注意力唤回,大殿再度肃静下来。 一名高丽武士,捧着柄宝刀,进入大殿,来到盖苏文斜后侧站立。 盖苏文右手轻微一震,黑光闪过,连鞘长刀已落入他手中。 配刀入手,盖苏文缓锾把刀从鞘内抽出,整个人立生变化,不但神采飞扬,且生出一种宏伟壮阔的气魄,显示他已进入专志克敌,人与刀结合为一的境界。他神情虽仍是冷静沉着,一派高手风范,一对眼睛却立即射出诡异莫名的异芒,长刀出鞘瞬间,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立即把元越泽完全锁死笼罩。 那把刀朴实无华,刀身重厚,刀体呈乌黑色、闪闪生辉。 见元越泽不受他的森寒气息影响,如孩童般好奇地打量他的双刀,盖苏文语带讥讽地道:“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把是我国制刀名师金希应本人要求制成的四十九炼清钢刀,本人名之为盾击刀,鞘为后、刀为击,鞘刀合重一百二十斤,元兄留神。” 他说得豪气盖天,以为元越泽是在找寻此刀的弱点,岂知元越泽却摇头道:“大帅既被称做‘五刀霸’,怎么今日只见一把刀?” 盖苏文眼角瞟了一眼远处静若观音大士的傅君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元兄本已受伤,苏文怎可占你便宜,你我一招分胜负即可,没必要分生死,高丽嫁出去的女人虽已叛国,苏文却不愿看到自己的一奶同胞守寡!” 他这明显的是含沙射影暗骂傅君婥,之前他曾找过傅君婥,谈起“杨公宝库”该归高丽一事,却被傅君婥给轰出门,为他所不齿,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总算折辱了叛国的傅君婥一回。 傅君婥淡淡地望向他,无喜无悲,因为她知道她的作为是问心无愧的,就如元越泽曾安慰她那样: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爱妻遭误会并不要紧,但人前受辱,岂是小事?元越泽暴喝一声:“好!就一招,出手!” 殿内上千人几乎同时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元越泽的一句话仿佛带起了充盈天地间永无休止,声调越来越高的回音,使人难过得想捣破自己的耳膜来终止那尖锐的回音,感觉古怪诡异至极点。 紧接着,一阵“嗤嗤”的破空呼啸声将众人注意力带回现实,就见盖苏文右手上的清钢重刀已劈至元越泽头顶。 他这凝聚他全部精气神、全无斧凿痕迹的完美一刀确有惊天动地之威。 元越泽点出一指。 毫无花假的一指,凝聚着他最高功力,仿佛天地宇宙之秘尽包含在其中。 掌剑相交,没有出半分声响。 身经百战所养成的独特感应能力使盖苏文心生警兆,飞退中左手刀鞘舞起黑色光盘,堪堪躲过元越泽那可怕的先天剑芒。 “啪!” 落地瞬间,刀鞘同是掉落,盖苏文面如死灰,身躯开始前后摇晃。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废了,因为元越泽那强横的先天剑气已破坏他看似完好无损的左臂内所有血肉经脉。但他又是幸运的,若不是昨天夜里与毕玄合作,毕玄借了他一注“炎阳真气”,他此刻已成全身瘫痪。 这也正是元越泽呆立殿中心的原因。 他终于明白为何盖苏文敢打头阵,全因毕玄的那股真气,而他元越泽亦是小看了盖苏文,但既已击败他,还废他一臂,盖苏文和废人已无多大分别。 殿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高声喝彩,若被告知战局真相,恐怕会更为疯狂。李唐人虽心中遗憾元越泽没能杀掉盖苏文,不过想到此仇既结,他们心中也舒服了一些。 元越泽伸平右手,仿佛没经过死斗似的,对毕玄淡淡道:“武尊,请!” 大殿倏地恢复平静,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毕玄。 毕玄看都没看被人扶走的盖苏文一眼,脚不沾地、轻飘飘落至场中,高领长袖、宽大金纹长袍更突出了他雄伟如山的挺立身姿与渊亭岳峙的沉凝气度,只听他叹道:“元兄弟恢复能力竟是如此惊人,毕玄终可全力一战。” 任谁都看得出元越泽刚刚胜利得太轻松,所以根本不需休息。 元越泽右手一翻,“邪剑”终于来到手上。 毕玄面容平静,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元兄弟如此尊重毕玄,毕玄也不会教你失望!” 元越泽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昔年杨坚一统中原,外侵草原,杨广暴政,中土大乱,始毕南侵,及至现今,中原受战祸影响惨重,诸外族蠢蠢欲动,民族之间的矛盾只有通过战争,一方彻底臣服才可终结,没有人可化解得了,武尊以为元某所言对否?” 毕玄微一错愕,沉吟道:“寥寥数语,将民族矛盾说得如此透彻,毕玄佩服。” 元越泽淡淡瞥他一眼,又道:“元某人不是极端民族主义者,更不喜欢战争,但却无法看着自己的民族受外族所扰而不理,武尊既敢挑战我,希望你能接受任何结果。” 大殿内一片死寂。 没人敢说元越泽狂妄。 李唐诸人心生感慨,他们一向以中原人自居,却与突厥人合作,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午夜梦回时,扪心自问,他们究竟为的是谁?连李渊这样的人物都面现羞愧之色,可见良心受到谴责。 再对比眼前这喜怒无常,做事只问自心的绝世“凶人”,许多人都心生敬佩。 毕玄哈哈大笑,道:“我们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山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后,从不会退缩改变。” 他当然不方便当着中土人的面大肆谈论侵略,却通过言语隐晦表达出突厥民族的特性及个人的决心,丝毫不受元越泽的声势影响。 元越泽眯起双目,悠然自得地道:“所以孔子所说的‘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我绝不赞成。出手吧,莫要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孔子的意思是说:远方的人还不归服,便扬文治教化招致他们。他们来了,就得使他们安心。元越泽却不同意,因为孔子的观点明显脱离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原则,对于突厥这种狼性文化盛行的民族,必须以雷霆铁血手段才能解决民族间的矛盾,讲礼教或许也可,但恐怕要花费数倍的时间。 毕玄出畅快的笑声,一阵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弥漫在整个大殿内,使人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接着,灼热骤消,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毕玄仿佛一座不动的大山,却突然现身半空中,双目杀机大盛,全身衣服和长分别往前后两方向狂舞乱拂,情景诡异绝伦。 同时,他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元越泽而来。 元越泽神情越凝重,那日他还以为毕玄修为远比祝玉妍和宁道奇差,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毕玄刻意隐藏实力。他这第一招已显示出其大宗师级的修为,威力惊人的“炎阳**”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比如眼下,气场就在强烈拉扯着元越泽,仿佛要他自己送上门中招似的。 元越泽心如止水,衣衫没有丝毫舞动迹象,反是长开始逆向飞舞,可见他自身所出的气场完全不受对手影响。接着长剑无声无息出鞘,高高举起,手腕翻转间,连续划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气环,一环接一环,十几个气环连成一个优美的圆形。 观战者无一例外的目瞪口呆。 连其中修为只能算一般的尹德妃都可以清楚地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可就在他完成了整部浩大的“工程”后,毕玄那似缓实快、疾若奔雷的一招竟还没轰到他身上。 “轰!” 人影乍合倏分。 众人再度陷身“炎阳**”那干涸、炎热、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气场内,可见毕玄气势收放自如。待到看清楚时,似风暴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崇山峻岳般的毕玄已在元越泽刚刚所站位置前五尺,双拳前轰。 元越泽好似消失掉,天地间再无他物,只余一对带着可煮铁焚金热浪的铁拳。 蓦地,虚空中刺出一剑。 这一剑没有带起任何风声,但即使是观战者都感觉到这一剑无人可挡。 元越泽的真气全蓄藏于剑内,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砰!” 劲气交击,出闷雷般爆破使人胆颤心寒的激响。 望向战圈中心,绝大部分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第一百一十章 才女之夜 太极夜宴已结束。 时近戌时末。 御书房。 唐皇李渊正襟危坐,三子一女坐在他对面。 房内气氛稍显沉闷,不知过了多久,李渊方长叹了口气,仿佛对子女门诉说,有好象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元越泽此人到底是怎么个来头?大明圣尊、四大圣僧、毕玄都不是其对手,朕的知交颜兄和保护了朕几十年的神秘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朕真的怀疑他是否可挡得住千军万马?” 本已彻底哑火的李元吉惊讶最道:“父皇的神秘高手都……?” 席风很久以前就暗中投靠李渊,除了李渊外,没人见过他在宫内的真面目,连与他合作的李元吉被蒙在鼓里还浑然不觉。 想到毕玄被元越泽打到躺在地上起不来时脸色煞白的恐怖情景,李建成打了个冷颤,口中却道:“父皇太过担忧了,要知人力有尽时,只要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不可能挡得住大批军队。” 李世民苦笑一声,叹道:“谁能想到元越泽的口才恁的了得?王大儒、师古叔等人两句话不出就被他说到张口结舌。” 文武比试过后,李唐溃不成军,不但如此,还使得元越泽借机在太极殿上大肆表个人政见,后面更是先后大败高丽大酋盖苏文和草原的精神象征“武尊”毕玄,为中原人争了一口气,声势飞涨至极点。 这一切与始作俑者李渊的本意完全相反,他此刻亦只能徒叹人算不如天算,莫非元越泽是上天派来与我大唐作对的? 李元吉恨声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吗?这样危险的人,多留一天都是个祸害!” 他这话引起李渊几父子的共鸣,以元越泽的本事,若想暗杀李唐高层,甚至李渊,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这如何教李渊能放心得下去? 李建成面色阴冷,道:“如今杨公宝库已空,我猜应该是装入他手上那古怪的手镯里了。若不把他请来长安,宝库一定会被孩儿查到。” 他又开始针对李世民,李世民只有无奈苦笑,不敢答话 李渊断然道:“宝库的事休要再提,我们探子说元越泽已为洛阳投入几百万两黄金,足抵数个宝库,我大唐既得富饶的巴蜀支持,小小宝库还不放在眼里,争天下岂是仅靠财力便可做到的?是了,裴卿之事,元吉有什么消息?” 李元吉摇头道:“孩儿宴会后又去了趟寂叔的府邸,他家里人说昨日晚间他独自外出,没人敢多过问,又以为他是公务在身,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顿了一顿,他失声道:“会否被元越泽给暗中害死了?” 眼看父兄几人对元越泽越忌惮,已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微垂螓,一言不,数日从未出过闺房,连新年夜宴都未参加的李秀宁苍白的玉容上露出一丝枯涩的笑意,头垂得更深。 李渊沉吟道:“此事确有可能,但可能性极低,裴卿与元越泽没有任何仇怨,元越泽虽是嚣张,行事风格却不下作,好了,秀宁留下,你们出去吧,定要仔细备战,不要再理元越泽了。” 他实是怕自己的儿子再犯蠢,间接去为元越泽造势。 李建成三兄弟起身施礼告退,李元吉与李渊交换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才转身去了。 房内只剩父女二人时,李渊油然道:“秀宁的心是否已属元越泽?” 李秀宁轻轻摇头,低声道:“秀宁从未做过对不起家族之事,每次做事都是从家族利益去考虑的。” 她的话都属事实,话语里却偏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李渊是过来人,加上知女莫若父,他苦笑道:“秀宁心思,为父岂会不知,朕知道秀宁很矛盾,可你也该明白我们和元越泽,只有一方能够存活,活着的一方可得天下,另一方却只能以家破人亡收场,长痛不如短痛,秀宁做个选择吧,无论你选哪一方,朕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理解你,支持你。” 大唐公主娇躯剧颤,两串在灯火下反射晶莹光芒的泪珠滑落到她苍白的玉手上。 以她的过人智慧,岂会听不出李渊的意思?她喜欢元越泽一事千真万确,但也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家族的事,可见她在爱情与家族中,还是选择偏向后者。这一点,李渊几父子是看得出来的,那他为何又要迫李秀宁表态? 李秀宁芳心恐惧莫名,她隐约感觉到李渊要她亲自去对付元越泽,方法当然不会是正面的,因为整个天下,敢正面与元越泽对撼的人恐怕不出三个。那也就是说李渊准备在元越泽离开前再用阴谋算计他一回,李秀宁就是执行者。 这左右为难的公主心中一阵酸楚,她虽已拒绝元越泽,可感情怎可能那么轻易就甩去?若元越泽是那种阴险狡诈、万事只求利益的政客还好,偏偏元越泽是最理解她的人。 李渊也是左右为难,老实说,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这计就算成功,李秀宁生存的几率也极渺茫,因为元越泽有情中带无情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若李秀宁惹到他的底线,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辣手摧花。 这是拿亲生女儿的命去换大唐国的未来! 人生就是这么多无奈,他或她别无选择。 良久,李秀宁缓缓抬头,望向李渊,神情平静至令人心碎,眼中的坚定神色已告诉李渊她的选择。 李渊老泪纵横。 ※※※※※ 雄鹰折翼,苍狼断齿。 草原的不败神话在中原被打破。 只两招,元越泽当廷废掉毕玄大半功力。从前人们只是听传闻,今晚则是亲眼目睹了他的可怕实力,无人敢再怀疑。 是役,为元越泽在长安建立起为汉室争光、文武双全、无人能敌的良好形象。 经过与刘昱、四大圣僧、石之轩连场恶战,他本就深不见底的修为再度提升,毕玄确实不凡,但比起四大圣僧全力联手的威力,要差上许多。 除夕不眠之夜,许多人从太极殿归来的人都在纷纷传诵着他的事迹,这汉室英雄却欲行龌龊事。 到上林苑与才艺双绝的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偷-情。 对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处处喜庆的氛围视若无睹,元越泽如鬼魅一样溜进尚秀芳居住的小院。 蹑手蹑脚地窜入尚秀芳灯火未熄的香闺,悄悄望向洁白轻纱幔帐笼罩着的秀榻,透过纱帐,隐约可见已经入睡的尚秀芳如群山峻岭般连绵起伏的美好身段。 元越泽目瞪口呆,海棠春睡的玉人还不知她裸-露在锦被与单薄纱帐外的一小截欺霜赛雪、光洁的小腿是何等的诱-人。 一个愣神后,元越泽暗道不是说了等我吗?怎么自己先睡了?以便轻手轻脚地钻入纱帐。 一看之下,口水差点流出来,锦被已她踢掉大半,如柳纤腰以上全曝-露在空气中,玲珑傲人的曲线引人犯罪,连元越泽都生出一种要掀开被子,饱览其全身的冲动。 她只着一层轻纱睡衣,柔薄纱衣根本掩不住她玲珑美妙、勾魂荡魄的身材。丰-满的胸-脯随呼吸而上下起伏着,浑身散着淡淡的天然幽香。乌黑柔顺的如云秀蓬松披散,将她修-长的玉颈衬托得异乎寻常的白,五官精致、清丽至乎完美的俏脸白里透红,娇艳无双。 呆半晌,元越泽为她盖好被子,轻轻躺在一旁。 连番与几大高手对绝,使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静下心来总结经验,这种颠峰对绝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盼不可求,元越泽虽不以武者自居,但他坚持认为刘昱未死,若日后这狡猾如狐的家伙练成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对付起来将会更难,所以他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理由非常简单,“战神图录”非同寻常。 对战的画面一幅幅划过脑海,他的精神开始聚焦,仔细回味每一个细节。 渐渐的,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的动静仿佛都开始在他无限延伸的灵觉所掌握,感觉舒畅美妙至极点。 尚秀芳微微转急的呼吸,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注意。 元越泽睁开双眼,探过胳膊,将依旧在强自装睡、秀面飞红的尚秀芳螓手放在自己臂弯上,轻声笑道:“秀-芳,我来啦!” 尚秀芳猛地睁开那双惺忪美目,面露喜色,红润小嘴却微微翘起,嗔道:“人家都睡着了,公子来做什么呢?” 元越泽见她耍起小性子时的娇艳模样,不禁失笑道:“嘎多兄明日就要回西域了,所以我陪他去喝了顿酒。” 尚秀芳微微点头,没再开口,只将螓贴在他的臂弯里。亲密接触下,元越泽可以清楚感受到她灼热又富有活力的娇躯,柔软又不乏弹性的酥-胸,冲动上脑,转身一把将她抱住,咬着她晶莹如玉,已染红霞的小耳,道:“明日即将分开,秀芳勿要怪我急色。” 娇躯开始颤抖的尚秀芳玉手紧按在他胸口,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微微点了一下。 元越泽的大嘴仿佛带着引人沉沦的妖邪魅力,沿着佳人的玉颈来到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一样的玉颊上时,尚秀芳受不了窜如体内那股又痒又麻的感觉,娇躯轻扭,不自觉地仰起满布红霞的俏脸,秀眸半合,口中出一声似有还无,如天籁般优美动听的轻吟,显是春-情勃的先兆。 元越泽微笑道:“秀芳歌喉乃天下第一,刚刚这一声更是带着让人魂销魄散的魅力,元某人骨头都软了。” 尚秀芳被他挑起处子春-情,闻言微微清醒,还未来得及白他一眼,娇嗔几句时,脑中“轰”的一声,魂魄好似离体,再也分不清虚实。 原来是元越泽的大嘴找上了她柔软光润的红艳檀口,趁她不备,舌头已经探了过来。魔手更是开始攻占后方“高地”。 尚秀芳哪能受得了他的手段,原本就娇羞红润的脸蛋渐转艳红,配上剧烈扭动的娇躯和越急促的呼吸,可知她情难自禁,欲-火已被全面挑起。 迷迷糊糊间,全身包装已被褪尽,一具不带任何的瑕疵的完美身体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元越泽正失魂落魄地盯着她粉-嫩光洁、皓白莹泽的浑-圆玉-腿与那片若隐若现的神秘圣地呆时,尚秀芳又一声轻啼,将他惊醒,只见她不知是否因体内空虚过头而难过,冒出几滴香汗的秀额下,一对黛眉正紧紧蹙起,面色亦有些不大对。 元越泽俯身道:“秀芳是否身子不舒服?” 满面潮-红、浑身无力的尚秀芳微微颌,却不敢睁开眼睛,而是贴在元越泽耳边说了一句。 元越泽耸肩干笑一声,怪叫道:“就让小人侍奉秀芳大家方便。” 尚秀芳大窘,羞得面色更红,玉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怀抱身无寸缕的尚才女,元越泽身形一闪,已没入屏风后。 房内除了尚秀芳沉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尚秀芳似嗔若怨的颤抖声音传来,道:“公子,你的手……手……秀芳……” 元越泽声音倒是一本正经,只听他道:“噢,白乐天所说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原来是这种感觉,好了,秀芳大家请!” 尚秀芳懊恼地娇哼一声,片刻后,一阵雨打残荷般的悦耳声传出。 元越泽的怪声再次响起,只听他煞有介事地道:“哈!这该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吧!哎哟,秀芳掐到‘小邪皇’啦!” 待到二人身影再次回到秀塌上时,浑身泛起一层淡淡红晕的尚秀芳已如鸵鸟般伏在元越泽的怀里。不知羞耻为何物、一路裸-奔的“邪皇”则是摇头晃脑地吟道:“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白乐天可真是个人才,秀芳说是不是?” 娇喘嘘嘘、娇羞不已的绝代佳人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只有无奈地再掐他一把。元越泽露出个夸张的表情,大手在她玲珑柔软的上再次移动,道:“**苦短,炼化身体后,我陪秀芳好好聊聊吧!” 尚秀芳**一声,未表示反对,随着元越泽动作的深入,尚秀芳炽热的春-情开始燃烧,她全情投入男女之爱中,期盼最浓烈一刻的到来。 ※※※※※ 纪倩与小鹤儿同床而卧。 她们以背相对,实际上美眸却都睁得大大的。 二女本来是过来陪明日就要到大草原游历的尚秀芳的,太极夜宴后,谈笑许久,三女沐浴后回房入睡,纪倩二女也懒得回自己房间,就在这里暂住一夜。还未完全入睡,二女就被不远处尚秀芳闺房处传来的一声痛苦的悲鸣所惊醒,纪倩不必说,虽还是黄花闺女,却清楚知道那声音代表着什么,小鹤儿听过太多春宫戏,甚至单说理论经验,较之纪倩还要高上一筹,自然也知道那声音代表着什么。 实际上二女都猜到是元越泽刚刚破去了被天下男人推崇的尚才女的处子之身。小鹤儿没那么多心机,她知道元越泽对她有意思,也亲口说过她年龄还小,虽然她自己坚持说已经是大姑娘了,元越泽这老古董却偏不下手,她只有再等等了。反观纪倩心情则要复杂得多,听了半个时辰的春宫戏,她有点头晕,心中暗骂元越泽虚伪、不要脸、没责任心,浑然不觉自己正是生出了嫉妒尚秀芳的心理才会这样。 那边厢折腾许久,才安静下来,二女心中同时松了口气,二人好似心有灵犀般一同转身,下意识地瞥了对方一眼,虽然房内漆黑一片,二女功夫又算不上太高明,可她们清楚察觉到对方呼吸紊乱的迹象,小鹤儿先开口道:“元大哥真坏,跑来投香窃玉,吵得人家睡不安稳。” 纪倩渐渐习惯她的流氓口吻,问道:“他们一家就要离开了,小纪会留下来陪我吗?” 小鹤儿道:“人家要回洛阳,元大哥已派人去找哥哥了,估计几个月该可找到了吧!” 纪倩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莫怪我多嘴,你不能再错下去了,找个人嫁了,好好生活吧,我真不想看自己的好姐妹做人家的小妾。” 小鹤儿嚷道:“我知道小倩对元大哥有偏见,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叮嘱。” 纪倩苦笑道:“我怎么不觉得我有偏见?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可与天地同寿,那岂不是连人生的滋味都感觉不到了?小纪你别再沉沦下去了。” 小鹤儿道:“琲姐最喜欢读书,人家听她讲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故事,小倩又不是元大哥,怎可能知道他的人生是否有滋味呢?况且,人家喜欢元大哥,又不是有所图谋的,就算他真把我当成妹子,我也高兴,你若是体验过那样温暖惬意的家庭生活,保你对名利再没半分兴趣。” 觉到自己的好姐妹不但学识见长,对元越泽也早就迷到中魔的地步,纪倩心中一阵无奈,没再说话。但她绝不会听从小鹤儿的意见,离开长安的,因为太极夜宴接近尾声时,李元吉已当众澄清没有逼婚一事,纪倩虽然心中恼怒,却也放松下来,因为这代表李元吉不会再强迫她。 可是不离开长安,我该作什么好呢?大仇家香家几乎倒台,听卿姐说只有香贵的大儿子还逍遥法外,另两个儿子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想来也不会再有翻身之日。对付京兆联的杨文干?简直没可能,要知长安共有三帮恶人,被称为两党一联,联就是京兆联,两党则为太子党和贵妃党。而且卿姐说过杨文干自会有人对付,我何必自找苦吃! 唉! 大脑开始混乱的纪倩见小鹤儿呼吸已转平静,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尚秀芳闺房的方向,想起刚刚那勾人魂魄的**声音,纪倩不自觉地夹紧玉-腿,惊觉私秘处好象变滑腻了许多,立即霞飞玉颊,又羞又恼地轻声骂了元越泽一句荒yin无耻,飞快蒙上被子睡了过去。 ※※※※※ “阿嚏!” 元越泽怪手一边揉捏着怀中更趋完美的玉人雪白丰挺的诱-人玉-峰,一边打了个喷嚏。 如雪莲般美丽圣洁、高贵典雅的尚秀芳以一双无瑕玉臂紧缠元越泽的脖颈,如醇香美酒般的朦胧美眸透出深切的爱意,平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令自己倾心并托付终身的男人。元越泽的怪手让她舒服无比,小腹处再次升起一股热感,玉颊上亦烧起两朵娇艳的红云。 但是一个喷嚏,把气氛全破坏掉了。 尚秀芳“扑哧”笑出声来,看着如小孩子一样揉着鼻子,嘴里嘟囔个不停,不知在诅咒谁的元越泽,她的绝色玉容绽放出幸福的笑意,随即将螓贴在元越泽胸口,聆听那有力的心跳,感受那宽阔的胸膛。 察觉到胸口变湿,元越泽轻抚尚秀芳的柔顺秀,轻声道:“秀芳是否不舍得走,却又对游历塞外很是憧憬,所以心生矛盾了?” 尚秀芳螓微微点了一下。 元越泽叹道:“你可能会怪我不给你拿主意,实际上秀芳很有主见,我相信你很快会想明白的我的意思。而且我们又不是永远天各一方,你游历够了,回来时中原统一,我们就到山里过些快活日子,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颉利集兵欲南下侵我中土,我不久后也要到草原走一遭,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届时我再与秀芳多玩几种花样。” 尚秀芳破涕为笑,嗔道:“没个正经!”接着那双比从前更要勾人心神的乌黑眼珠一转,轻笑道:“秀芳可能会帮上郎君一把呢!” 元越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失声笑道:“秀芳不该管这些俗事,更不许出卖色相,明白吗?” 尚秀芳玉容上露出一丝天真俏皮的笑意,道:“秀芳倒想出卖色相,却没人敢受呢!” 元越泽又好气又好笑,稍用力抽了她浑-圆的香臀一下,道:“总之一切随意,不必刻意为之,是了,你现在模样变化较大,出去被人觉不妥该怎么办!我真是大意!” 尚秀芳娇笑道:“美仙阿姨早为人家从鲁大师那里求了张人皮面具,戴上以后,连秀芳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元越泽暗赞单美仙心思玲珑缜密,尚秀芳又道:“听美仙阿姨说,夫君最初只想与她共偕白,后来怎会变化这么大的?” 元越泽苦笑道:“我的命运其实不掌握在自己手上,我隐约觉得一个眼镜男和一个女人在无形控制着我的命运,感觉很古怪,却很真实。”(恶搞) 尚秀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贝齿轻咬芳唇,垂赧然道:“明日一别,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方可再见,夫君不多爱秀芳一次吗?” 元越泽双臂一紧,低头寻上她的唇瓣。 本是悬挂中天,映射大地一片金黄的月亮都好似不敢再看屋内的香-艳场面,悄悄躲到云朵后。 ※※※※※ 尹府。 尹祖文、许留宗、杨虚彦、杨文干四人围坐在禁地阁楼最上层,面色阴骛。 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半分新年除夕的欢快气氛。 许留宗率先道:“文干可有查到生春和玉山的消息?” 杨文干眼中闪过疾厉神色,摇了摇头。 尹祖文道:“姓侯的小贱-人不会放过他们的,文干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还好她没查到你的秘密,否则香家……” 杨虚彦沉吟道:“对于接下来如何对付元越泽,尹师伯有何打算?” 尹祖文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石大哥突然消失,把我们一大摊子人留下,元越泽不来找我们麻烦已是难得,原本我还怀疑他的实力,但亲眼见他两招挫败毕玄后,我什么想法都没了。” 杨虚彦亦叹道:“石师突然不见,虽是无法栽赃给元越泽,我们依旧有信心击杀李世民,谁知突然冒出三个高手,那金的西域人听都没听说过,修为却是异常高绝。现在左先生与辟先生连城门都不敢进了,否则必定给李世民暗中安排的眼线察觉到。” 许留宗道:“事情既已生,谁都没有办法,虚彦该想想如何躲过李渊的‘滴血认亲’,要知这一关对你,对我们大家来说,异常重要。” 杨虚彦神秘一笑,道:“虚彦不但有办法躲过此难,说不准李渊还会封我个官哩!” 话语中,竟是说不出的自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魔女双飞 午夜已过。 唐皇李渊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愁眉深锁。 书房中只点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他衬托得犹如一尊散着诡异气息的雕像。 “笃笃!” 两声细微却清晰的敲门生响过,李渊抬起头来。 被李渊请动做特别探子,一破袭夜行衣的宇文伤推门而入。 简单施礼后,李渊请他入座。 宇文伤清了清嗓,脸上现出一丝复杂难明的苦笑,道:“微臣不知该否恭喜皇上。” 李渊道:“说了我们之间平辈论交,老哥此话怎讲?是否有特别现?” 宇文伤点头道:“外宾馆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动,毕玄从未开口说过话,但暾欲谷却大骂元越泽许久,还说若毕玄带着‘阿古施华亚’上阵,元越泽必败无遗。” “阿古施华亚”是毕玄曾使用过的一支狼矛的名字,乃突厥古语,意即月夜之狼,毕玄年轻时仗之冲锋陷阵,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初出道之际已被誉为‘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来的对手’,六十岁后才弃矛不用。不过只看宇文伤不屑的神情,当知暾欲谷只是胡说罢了,修为到了毕玄那级数,一把武器可起的作用已经极小,更遑论扭转战局。 李渊皱眉道:“依你老哥看,毕玄会否一蹶不振?暾欲谷的话是否属实?” 宇文伤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毕玄的一颗心渐转死寂,他已是年近百岁之人,元越泽废而不杀这一手实是高明,还有什么可比一个落败的草原精神象征更能打击崇尚狼性与武力的突厥人的信心与士气?”顿了一顿,他继续道:“贤弟亦是个中大家,怎可能不知暾欲谷只是泄不满的情绪罢了。不过他却对随从说了一句‘回到草原后,毕玄就会闭关。’这句话耐人寻味,若毕玄真的从次一蹶不振就最好,可暾欲谷口气却极为自信,我在纳闷是否毕玄尚有后着?要知道他只是被废掉部分功力而已,随说信心受到的打击更大,可一旦回复过来,应该比现在更可怕,破而后立的道理,谁都明白。” 李渊沉吟道:“就算真如你老哥后一种推测,胗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对了,尹国岳那里情况如何?” 若毕玄能恢复,那必定再找元越泽报复,但也同时代表着突厥精神领袖重生,对突厥士气提升作用不言而喻,这对一直饱受突厥强兵困扰的李唐来说,绝非好事,难怪宇文伤开头会说出那样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宇文伤道:“真如贤弟所猜测那样,我探到尹国岳与另外几人聚头,其中两人一个是杨虚彦,一个是杨文干,另外一人的声音,我不熟悉。” 李渊暗自叹息一口气,这哪里是他所猜测的,不过从是宋师道曾暗示过他“朝中有魔门中人,还将子女安插到你的身边,影响你的思想。”一句话中推测出来的罢了,李渊又非蠢人,自然而然猜测到是尹祖文,想不到竟真给他猜对了。 宇文伤将所听到的事情讲出来后,道:“这些是贤弟家事,我不该多嘴,可眼下已牵连到魔门,那连贵妃实是……” 李渊长吁一口气,大手狠拍桌面,冷然道:“朕本与旧朝太子关系良好,为保他的骨肉,甚至不惜顶撞岳大哥,岂知杨虚彦竟如此不知好歹,尹祖文不但身为魔门中人,还与杨虚彦狼狈为奸,我李渊怎可叫他们小看!” 宇文伤欣然道:“贤弟这气势确教人心生敬畏。” 李渊道:“辛苦老哥了,若非修为至你这般,实是无法探听到这样重要的消息,若没你的帮助,李渊绝无法反客为主!” 宇文伤客气几句,二人相视而笑。 ※※※※※ 婠婠与白清儿头靠头地挤在塌上,说些体己的悄悄话。 二女皆心生感慨,她们从小斗到大,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如闺中密友般亲热。 元越泽的出现,将二女间的矛盾逐渐化去。 白清儿羡慕地道:“师姐可这样轻松地潜进来,修为提升快得惊人。” 婠婠道:“你若喜欢,夫君该眼都不眨一下就为你做‘炉鼎’吧?” 白清儿叹道:“我只学美仙师姐改良后的‘天魔**’就可以了,她曾说若论威力,丝毫不比种魔**差的。” 婠婠自惭形秽,想到自己一时推崇种魔**的决定会害苦元越泽,不禁暗忖莫非我没有师妹那般爱夫君吗?否则怎会不心疼他呢? 白清儿哪知道婠婠在想什么,隐约察觉到她不对劲,好奇道:“师姐怎么了?” 婠婠压下纷乱的心情,岔开话题道:“没什么,师妹想好怎样对付尹祖文了吗?石之轩现在已不在长安了,还是否需要我们帮忙呢?” 白清儿沉默半晌,方道:“我原本是想废了他的武功,这些天来细细思考,觉得这样还不够,若能看着他从高高在上,一下子跌到深渊之底,方是最好的报仇办法。” 婠婠玉手捏上她的脸蛋,轻笑道:“你受夫君的理论影响越来越深了!” 白清儿咯咯娇笑,同样探手来呵婠婠的痒。 元越泽的理论就是杀人乃是最低级的报复方法,只有摧残活人的意志,才是最高境界。不可否认,他的这种邪恶变态思想确具魔门风范,白清儿出身魔门,自然也对这种思想极为推崇。 打闹一番,二女才娇喘吁吁地停下,白清儿道:“有了这个思想转变后,我就在师尊来探望我那次托她要宋二哥以岳山身份转告李渊尹祖文的真实身份,李渊虽不会完全相信,却一定会暗中调查,一旦属实,尹祖文必无好结果。” “你这小妖女,想法都这样邪恶!” 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二女只觉芳唇同时受袭,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挤进一人。 熟悉的声音与气味,不用猜,二女也知是元越泽。 元越泽伏在塌上,双臂搭在二女饱-满的酥-胸前。 白清儿早习惯了他这样神出鬼没的风格,微嗔道:“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要吓死人家吗?噢!” 话还未说完,元越泽的大嘴已经吻上她透着幽香的修-长玉颈。 好在白清儿神智尚未全失时,婠婠的娇嗔声响起,元越泽才停住动作。只听婠婠道:“‘邪皇’大人刚刚盗了尚才女的红丸,还不知足吗?” 元越泽嘿嘿一笑,转身平躺,将二女螓揽到臂弯处,香了一口婠婠的嫩滑脸蛋,道:“你怎么不叫我‘圣皇’?秀芳的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嘛?还在吃什么干醋?” 婠婠娇哼一声,别过娇躯,只将线条优美的粉背留给他。 白清儿道:“夫君对清儿刚刚的办法可有意见?” 元越泽道:“什么意见都没有,不过你既然早下了这个决定,为何还留在这里呢?” 白清儿笑道:“人家当时并不确定这法子会否成功,到现在为止,李渊也没用过什么手段,可知人家这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所以若此法不通,清儿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元越泽赞道:“清儿智慧确实不一般,要是我,估计早一条道走到黑了,哪可能会两手一起抓。” 语调重重地落在“两手一起抓”上,按在二女玉-峰上的大手同时用上力气,二女同时出一声轻吟,婠婠气鼓鼓地反踹了他一脚。 元越泽怪叫一声,继续道:“我刚刚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奔出尹府,一路跟踪过去,觉那人竟是宇文伤。” 接着在白清儿疑惑的目光中,把听到李渊与宇文伤的对话内容和盘托出。 白清儿欢喜地献上一个香吻,才伏到元越泽胸前。元越泽继续道:“尹祖文大难临头,清儿预备的招数已无用武之地,他的垮台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惜清儿潜在他身边并未起到多大作用,今晚我就带你悄悄离开吧。” 白清儿微微点头,笑道:“怎会没起到多大作用?不是探到许多宝贵的消息吗?而且‘姹女心法’也合二为一,重回阴癸派。”接着,娇躯开始轻抖,颤声道:“夫君想今晚就要清儿吗?” 元越泽一愕,停下不自觉地动作,道:“那要看清儿方便与否。” 白清儿嫣然一笑,眉目含春地仰望他,语带挑-逗地道:“夫君这样体谅人,清儿很感激,人家今晚可没什么不便呢!” 婠婠不满地轻咳一声,好象在暗示二人说话不要这么露-骨,此刻还有她这个外人在。 但二人的态度明显是将她当成透明人。 见过莲柔的大胆,魔门女子的开放程度对元越泽来说,已是小儿科。微微拉远二人距离,元越泽细审白清儿,只见她星眸半闭,秀散被枕上,被外露出雪白的裸臂和单薄亵衣下的半截丰-满的胸-肌,媚-态诱-人至极点。 微瞥一眼依旧以美妙婀娜背影对他,佯装睡过去的婠婠,元越泽一对手滑进白清儿的肚-兜里去,顽皮熟练地活动起来,嘴里道:“你这小魔女也够大胆的!” 白清儿娇躯抖颤地更厉害,脸红似火,烧红过耳,压抑不住地**道:“夫君不是说人家是妖女吗?怎么又叫魔……” 元越泽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其拉到身上,封住她红彤彤娇艳欲滴的小嘴。意乱情迷的白清儿像是忘掉了师姐还在一边,纤手玉-足像灵蛇般缠上元越泽,动人的肉-体如水蛇般扭动,似是想通过厮磨来感受更为强烈的刺激,同时丁-香暗吐,与元越泽纠缠起来。 婠婠哪能受得了近在咫尺的香艳场-景影响,娇躯被身后的勾心夺魄**声引得渐转滚烫,一颗心亦开始砰砰乱跳,急欲起身离去,哪知被元越泽的一只胳膊死死扣住,她根本无力逃脱。 良久,唇分。 元越泽清楚地察觉到白清儿高涨的欲-火,他当然明白魔门女子从小就被专门训练男女方面的事,虽身子未破,理论经验绝非等闲女子可比的。白清儿本就大胆,加上元越泽家中诸女几乎夜夜都在一起狂欢,所以她根本就不把婠婠当成一回事,因为迟早都要一起和陪元越泽的。 满怀处子幽香,元越泽对浑身软,伏在他胸口的白清儿道:“清儿要不要先看我和你师姐给你示范一番?” 婠婠大骇,扭过娇躯,哀求道:“夫君饶了人家吧,你若要吃定师妹,就要放开婠儿,女儿家的初-夜不该有外人在的。” 白清儿明显是要捉弄婠婠,只听她娇喘细细地道:“师姐怎么这样胆小?清儿可是不介意呢!” 婠婠气不打一处来,紧接着轻笑一声,挤入元越泽怀里,手足也缠上来,吐气如兰地道:“那人家就给师妹示范一下嘛!” 她以为白清儿是故意吓她,所以来一招以进为退,下一刻方惊觉上当。 白清儿微一动,滑落一旁,元越泽的双手将婠婠抱个结实,软玉温香满怀,元越泽心中一荡,虽对怀中的魔女身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依旧如第一次那般无法自持,怀内玉人火辣辣的诱-惑与充满青春和健康的原始野性魅力从未减少过一分,反是与日俱增。 眼看着一具连老天都要嫉妒的完美精致如象牙雕琢而成,任何言语不能形容其万分之一美丽的身体呈现在眼前,连白清儿都感到一阵目眩,自愧弗如。 姐妹俩其实心中都有羞涩,不过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感,正因如此,她们才像中魔了一样既不回避,也不阻拦元越泽的动作。 白清儿浑身软,无力地卧倒。她大脑虽已转麻木,任何一个细节却都被她清楚地看在眼里:元越泽的放肆与老道、婠婠的娇媚与狂野,给她带来的刺激感越来越浓烈。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知一眨不眨地盯紧二人那水渍飞溅的紧密连接处。 已不知人间为何物的白清儿突然**一声,不由自主地贴向元越泽。 元越泽的怪手已经将她拉入战团,白清儿只觉从未有外人碰过的娇嫩之地被元越泽轻触几下后,一股令人舒爽至灵魂出窍的电流瞬间袭上大脑,她拼命弓起腰身,一声尖叫,滚热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开来。 几乎同一时间,她那大胆的师姐亦出一声高亢嘹亮的娇啼,满布红雾与香汗的玲珑香-体一阵抽搐,到达生命最浓烈的一刻。 元越泽同样一阵颤抖,许久方停了下来,伏在婠婠羊脂白玉般的丰-满胴-体上,喘了几口粗气,才干笑道:“你们俩的声音可真够大的,若非有天魔气场,恐怕皇宫的人都被你们引来了。” 二女都不理他,似是还在回味着刚刚那欲仙欲死,神游太虚的醉人感觉。 “清儿准备好了吗?” 白清儿蓦地清醒过来,原来是元越泽的一只大手正按上她柔若无骨的香肩,另一只手已将她剥了个精光,动作熟练得令人咋舌。还未来得及抗议,元越泽手口并施,已经在她像花-蕾般光洁的身体上“开”起来。突然瞥见躺在一旁,清美脱俗的玉容上依旧红-潮未褪的婠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白清儿强守灵台最后的一丝清明,几乎以哭声哀求道:“师姐退避一下好吗?” 她当然不能求元越泽,因为元越泽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浑人,直到这刻,白清儿的羞涩心终于盖过了欲-望,求婠婠退避。 婠婠岂会遂了她的愿,反是挣扎坐起,如恶魔般轻笑一声,玉手触上白清儿的敏-感窍穴,被上下夹击的白清儿想反抗已经来不及,只能隐约听见自己口中不受控制出的诱-人**声。 破身刹那,她只是紧蹙了一下柳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 这当然多亏她的“姹女心法”大成,否则定会疼个死去活来。 可是“小邪皇”的可怕,还是教她心头大吃一惊。 不过这是一瞬间的事,随着元越泽由轻变重的动作和婠婠那对小坏手的来回移动,白清儿在本能的情-欲和蚀骨刺激的快-感冲击下,忘记了一切,只知忘情高呼,用尽热情逢迎。 足足坚持大半个时辰,她才真正地攀到灵感的最高峰。 元越泽缴枪后却不投降,再战婠婠,白清儿身泛霞光,正是炼除深层杂质的迹象。 直至连战数场,二女再无力气,元越泽方停下来,与她们说些亲密的话儿。 一夜就这样过去。 翌日晌午,李唐国主李渊率领一众仰慕尚秀芳的文武官员亲自送盖苏文、毕玄,尚秀芳等人离去。尚秀芳打扮本领确实不俗,竟可靠脂粉和遮住九成重生后的醉人的气质。至于别人有没有现异样,就不得而知了。盖苏文、毕玄二人趾高气扬地到来,闹了个灰头土脸,连下车多打声招呼的心思都欠奉。 元越泽并没有出现。 这让有心人很是纳闷:照理说元越泽对尚秀芳的野心人尽皆知,怎可能放心让她单独奔赴草原?民族仇恨下,就算一尚秀芳然于世的魅力,恐怕也要逃不过被抓住,继而威胁元越泽的命运。因为毕玄在中土丢了这么大的人,颉利怎可能善罢甘休?弄不好还会霸王硬上弓,先对尚秀芳侮辱一番。 真是可惜了一朵鲜花! 许多人情不自禁地暗叹道。 时间飞快,已是初三清晨。 过去的几天里,并未生太大的事,整个长安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元越泽未离开西苑半步,整日吃喝玩乐,闻采婷与白清儿都藏身在手镯中,白天一心练功,晚上一起荒唐。至于尹祖文拿谁来给李渊献舞,元越泽早给忘到脑后,韦怜香重新得到重用,祝玉妍听他说李渊年后明显疏远尹祖文,再没临幸过一次尹德妃。这消息让白清儿欢呼雀跃。 今日正是李唐在终南山脚仁智宫举行一年一度的田猎的日子,元越泽本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怎奈商秀珣和宋玉致吵着要去,于是他没有拒绝李渊的邀请,带上两女出。 跟随春狩队伍浩浩荡荡的驰出朱雀大门,进入朱雀大街,就见庶民夹道欢送,鞭爆响个不绝,气氛热烈。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宗室对游猎钟爱者大不乏人,每个王朝都指定某一范围为皇家苑囿,闲人不准在区内狩猎。 终南山就是大唐王朝入主长安后选定的游猎区。 与游猎有关的历史变故不胜枚举,远古夏朝的天子太康,因沉迷狩猎,被东夷族的领后羿趁他出猎动叛变,自己登上皇座。不过后羿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亦迷于游猎而不理国务,落得与太康同一悲惨下场。周朝更专门制定射礼和田猎的制度,把游猎提升为国家大事,至乎以之作为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 很多有为的君主,都是游猎迷,例如战国时曾荣登霸主的楚庄王,汉朝的汉武帝,三国的曹操,不过最荒谬的是魏明帝,竟在洛场东面的荥阳设禁苑,广达千余里,在其内养虎六百、狼三百、狐狸一万,其他飞禽走兽更是不计其数,又不准当地百姓伤害苑的猛兽,猛兽遂四处伤人,弄得居民饱受其害。非但使人有苛政猛于虎的悲叹,苛政还直接与猛虎恶兽扯上关系。 李阀继承田猎的传统,视此为国家兴旺的象微,田猎和美人,正是李渊两大乐此不疲的嗜好。 元越泽细心观察下,觉李渊与陪在他左侧的李世民眉宇间都带着阴郁的神色。不过他才懒得管对方是否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情,是以与身边两女高声谈笑,不时引来周围官员和士兵的怪异目光。 瞥了一眼队伍中后方,前后各有八名禁卫护驾的豪华马车,元越泽压低声音道:“李渊带妃子出来打猎吗?” 商秀珣道:“那是秀宁的座驾。” 元越泽暗道自从那晚偷听李世民偷兄弟媳妇后,二人再没见过面,也不知她过得如何。转眼想到二人眼下所处的不同立场,元越泽立刻压下过去问候的冲动。 转头瞬间,李世民正策马回头向他奔来。 ※※※※※ 太极宫东园,云嫦阁。 这阁楼是李渊在迎接连贵妃入长安时,为讨他欢心而特地异名后而成。 布置得美轮美焕的闺阁中,连贵妃独坐一盛满细沙的方形容器前,独自裁剪插花。 望着插好的那一株孤零零的寒梅,两串泪珠滑落苍白的脸庞。 忆及自身孤苦飘零的凄惨身世与被心爱人当工具利用后不再顾她死活的过程,这野性难驯的女子悲从中来,刹那间泪流满面,无声咽泣。 “禀娘娘,卫夫人来了。” 门外一个婢女的声音响起,连贵妃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声音平静地道:“有请。” 片刻后,一声“卫夫人到!”后,在两名太监和数名宫女簇拥下,衣着简单的卫贞贞走入门来。 连贵妃着闲杂人等退下,屋内只余二女。 卫贞贞仔细地看着那朵插的位置极好的梅花,点头赞道:“想不到妹子手艺如此高明。” 连贵妃起身请她坐下,道:“姐姐谬赞了。” 二女虽是勾心斗角,实际上一段时间下来,都对对方生出好感,遂以姐妹相称。 数日未见,连贵妃竟清瘦了许多,卫贞贞见她起身后挺着已凸起的小腹,忙上前扶她坐下,埋怨道:“动了胎气怎么办?怎么没有人服侍你?” 连贵妃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他们都是来监视我的,被我打走了。” 卫贞贞秀眉轻蹙,既是李渊派来监视她的,那些太监宫女怎会听她的话? 连贵妃似是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皇上外出狩猎,他们虽是监视我,却也不敢违背我的命令。” 卫贞贞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望向她的双眼,试探地道:“妹子是否有急事必须今日办妥,否则就来不及了?” 她已从“监视”一词上听出点不对劲的意思,再看连贵妃那憔悴的模样,脑中逐渐形成一个轮廓。 连贵妃探出苍白玉手,轻按上小腹,温柔地抚摩几下,再抬起头时,表情已转凝重,以极细微的声音道:“过去我与姐姐一直勾心斗角,我承认不是姐姐对手,所以求姐姐救我一次。” 卫贞贞面色古怪地道:“妹子可否说详细一些?” 连贵妃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宽敞的大厅,再小心望了一眼门窗,芳躯前探,以比刚才还要低的声音道:“皇上要杀我!” 卫贞贞娇躯轻颤,愕然地望向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鹿谷中伏 来到近前,李世民微笑着冲元越泽打了个手势,两人离开官道,沿路侧并骑缓行。 李世民神采飞扬的模样被愁眉所取代,露出伤感的神色,低声叹道:“想到他日此情难再,将来就要与元兄在战场上分出胜负,甚至生死,就教人心生无奈。” 元越泽摸不清他此话的意思,点头道:“事事的展,往往出人意表,以后的事情还得以后再说,世民兄还是先顾眼前吧!” 就如婠婠所说的那样,他脑袋聪明,同时也是个懒散人,极少喜欢动脑子,或许是受原著影响,在面对书中描述的精明人物,诸如沈落雁、李世民、师妃暄等人时,他会下意识地动起脑子来防范对方。因为这时代人分外爱使“心术”,愈居于高位的人,愈是如此。 李世民听出元越泽话中有话,双目厉芒一闪,道:“多谢元兄关心,世民已经侦察妥当,任何事都不会生的。” 李唐几兄弟内斗一事早不是啦什么秘密,李世民为人谨慎,就算缴获了火器,打退太子党的偷袭,他依旧不会在春猎时掉以轻心。 二人沉默片刻,李世民继续道:“希望元兄不要怪玄门前辈们……” 元越泽举手打断他道:“大家各有苦衷与无奈,世民兄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心里却在暗笑:佛道两家无疑是偷鸡不成,因为通过四大圣僧的那次围攻,元越泽实力再次突飞猛进;祝玉妍方面更是在与宁道奇一战中突破天人之限,却没有破空而去。这两件事在士气、心理等方面,对佛道两家之人的打击非同小可。 李世民左右一扫,轻声道:“元兄放心好了,再你离开长安前,我保证再不会有人敢打扰你。”接着又道:“春猎要进行八天,元兄后日就要离开,祝你玩得尽兴。” 一声告罪,拍马去了。 元越泽暗自冷笑,他表现得这样强势,谁还敢来惹他?李世民虽是个只求利益的政客,但也算是政客中较为出色的,他的话不但认清现状,将目光放在更为长远,能决定一切的战场上,同时亦表明想结交元越泽这样的朋友,胸襟器量绝非他那两个兄弟可比。 想想今趟长安之行,他失笑不已,本来双方都在关注“杨公宝藏”,凝重的气氛却被巴蜀归降李唐所冲淡,关外势力的疯狂扩张,使得玄门出手,却惨败而回。刘昱、石之轩的出现,都对长安局势产生了影响。看李世民的模样,该是破坏了太子党在还是那句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快。 快到晌午时,队伍才算到达目的地。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目的地一到,元越泽立即下马,带二女同立一小丘上,俯览远近形势。 但见远处的平地上营帐连绵,旌旗似海。长风拂来,旗帜猎猎作响,倍添军旅的气氛。 元越泽恍然道:“原来帐篷早都搭好了?” 宋玉致答道:“总不可能来到这里才搭建吧!这里地势平坦,平原广泽,无险可恃,选地设营都很谨慎。” 元越泽暗道怪不得李世民刚才说话信心实足,看来一切安全问题早被提前杜绝了。 凝望连绵数百里大小谷地与山峰的丽肌秀姿,三人同时感到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 商秀珣檀口轻开,仙音微吐,吟诵道:“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元越泽正待开口赞她背诵得好时,掌声在背后响起,李世民与一众手下的赞叹声同时传来。 原来是李世民带着庞玉、尉迟敬德几人走了过来。 见礼客套几句后,李世民指着营帐区道:“那木寨初就是王营,寨内有近九个大营帐,世民就住在父皇帐边,其他营帐住着王族内侍,又或是与王室亲近的人。我亦预留了一帐给元兄与两位夫人,不知三位以为如何?” 元越泽仔细看过去,只见王营建立在一突起的大型平顶丘上,以木寨为中心,平顶丘左右两旁的营帐名为左右虞侯,禁卫密集,显是负责王营的安全。外围营帐也布成方阵,营帐十个一组,每组间均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中央王营,作其屏卫。 几个营地间,留有大片空地设有马栏和练习骑射的广场,让狩猎者舒展筋骨,又或比拼骑术,射箭练剑,非常热闹,有点像个游艺大会。今趟虽非征战,但行军立营,无不依据军规兵法。可见李唐军威军纪确非空穴来风。 此时已是晌午,准备午饭的人燃起炊火,烟气袅袅升腾,倍添终南山风韵。也有许多人聚集在广场处戏耍。一时马嘶人声,响彻上千个营帐的上方。于是道:“我们住在哪里都可以,有劳世民兄了。” 李世民靠近他,压低声音道:“那里就是著名的鹿谷,也是今次的捕猎场,由于长期有水源从终南山淌下,兼且四面高山挡去寒风,故冬季时牲畜都躲到谷里去,是打猎的好地方。古时始皇嬴政冬猎都到这里来。” 元越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里余外,有一处深谷,点头道:“这亦是着手伏击的最佳处所,若能把谷口封闭,谷内将成困斗之局。” 李世民欣然道:“若在盛夏之际,只要能截断谷内外的联系,再向谷中躲火箭,惹火烧林,谷内无论千军万马,只能坐以待毙。但像现在般什么都遭大雪覆盖,便只有特制的火器才稍能挥作用,或藉火油溅上树干紧附燃烧,不过雪遇火即溶时会把火淹熄,所以始终作用不大。元兄与两位夫人尽情玩乐就可以,世民先告辞了。” 只见他那副模样,当知一切确已在他的把握之中。 商秀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白了色-眯-眯地饱览她完美身段地元越泽一眼,道:“我俩要去看看秀宁,晚些时候再陪夫君吧!” 目送二女离去,元越泽开始思索关于天下大势的问题。 接下来局势简单了许多,一切只看李唐何时出关,战争结果将决定一切。元越泽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他那一方,沈落雁、寇仲、宋师道各个都是兵法大家,且经验丰富,虽然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画面,但没人能阻止这场决定中土命运的大战。他更关心的是刘昱与萨满教法后的生死及去向。刘昱自不必说,此人在世上多活一天,就会多害一天人,而那法后自从得了和氏璧后,再未现过身,她若死了,萧琲侄儿的下落也将随之成为一个谜团,这定会教内心一直挂念萧戈的萧琲耿耿于怀,元越泽细心,自然看得出萧琲的心事,他心中当然也有算计,只可惜就算那法后还活着,可天大地大,到哪去找一个绝不会明目张胆走在街上的人? 颓然叹了口气,他就地坐下,一边闭目练气,一边一点一滴地回味着与诸多高手过往的打斗细节,浑然忘我。 长风拂面,元越泽精神一振,清醒过来,这才觉太阳已往西山落下去,阳光斜照,大地一片金黄。他知自己沉浸在练功中,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而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或许李唐人见他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敢过来唤醒他。 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上万人分成小群体,在各自寻觅猎物。 只有等晚上的野宴了。 自言自语一句后,元越泽起身走向营帐区。 宋玉致端着一盘酒肉走了进来,道:“李世民午后曾想约夫君同去鹿谷狩猎,被人家拒绝了,他也不敢去打扰你入定。” 元越泽抓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大吃大嚼。 一边为元越泽擦拭嘴角的油腻,宋玉致一边埋怨道:“夫君一旦入定,连马蹄声响和猎犬狂吠都吵不醒。不过当时人家和李元吉还有一众手下也在,我碰巧觉李元吉眼神有些不对劲,好象懊恼,又带点遗憾似的,会不会他还敢暗算我们呢?”随后一把推开欲占他便宜的大嘴,嗔道:“快点吃,夜火会要开始了。” 元越泽根本不把李元吉当成一回事,边嚼边道:“要玩阴谋诡计,我甘拜下风,若论实力,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他。” 宋玉致虽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这些年来由于读了许多后世书籍,见识大长,只是受元越泽这懒人影响,加上单美仙等女个个秀外慧中,她也懒得多管事,正应了那句“呆着不如倒着”,惰性乃是人性最深处的东西,谁也无法抹杀。 于是安慰到:“夫君二十岁才入世,入世以来没遇到任何挫折,加之本身性格就倔强,所以心机不如别人也不稀奇。往难听了说,这叫幼稚,往好听了说,这叫真性真情。总之见仁见智的问题,你也莫要苦恼。说实话,羡慕你的人多了去了,试想,无论一个人平时在人前如何戴着面具做人,但谁内心最深处不盼望任何时候都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人呢?其实夫君这种人绝不该存在世上的,若非如此,师傅怎会十三万年才只收下你这么一个徒弟?” 元越泽愕然望向眼前的小娇妻,昔日的宋阀二小姐。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惹来她长篇大论,于是笑道:“别人爱怎么评价我都随便,又碍不着我吃饭睡觉。敢当我面触犯我,直接一剑不就解决了嘛!是了,秀珣还在陪秀宁?” 宋玉致点头道:“秀宁有些憔悴,秀珣姐留下陪她。” 元越泽吃过后,与她来到露天旷野,只见宽阔的广场上,人头涌涌。主席设在北端,其他三方摆了数排共百多席,每席四至六人,席与席间满插着火把,烈火熊烧,充满了野火会的气氛。酒当然是这种场合不可缺的东西,食物则全是猎获物,飞禽走兽,式式俱备,肉香盈鼻,感觉上火辣辣的,别具风味。 星月覆盖下,中心广场处洋溢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狩猎回来的收获,都给烧烤得香气四溢,一堆堆的篝火,把广及数里的营地照得温热火红。 二人刚出现,立即被安排到主席左侧第三席处,左手方就是商秀珣与李秀宁的席位。二女原是在兴高采烈地评论着中心载歌载舞的人们,察觉到元越泽到来,李秀宁偷瞥过来一眼,继续欣赏舞蹈。 她的样子确实有些憔悴,不过在欢乐气氛的影响下,苍白如纸的俏脸上也多了几丝健康的红晕,在劈啪作响的篝火映衬下,分外诱-人。 虽然刚才只是瞥过来一眼,其中的幽怨却明显被元越泽感觉到。他不禁暗叹看来李秀宁依旧被情困得左右为难,远没有她当日下决心时那样坚决。这教他很无奈:一方面警告自己万不可在此时与她扯上关系,否则不但自己一方必落于被动境地,李秀宁被夹在中间,更不好受;另一方面却又担心她的身体,肉-体上的疾病带来的影响远没有心病带来的影响大,何况李秀宁又不会武,可以说是身心同时饱受折磨。 野宴就在元越泽的沉思中过去,最后君臣举杯互祝下,宴会宣告结束。果真如李世民所说的那样,虽有比武争赏一项大型活动,却没有任何一人敢来挑战他,甚至敢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几个。 对权谋一窍不通的元越泽想得头痛,最终想不出个主意,只好与二女回帐,正准备荒唐一下时,门外有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道:“请问公子就寝了吗?公主有请。” 宋玉致忙应了一声。 不等他问一句李秀宁为何请他时,商秀珣已把他推到帐外。 平原间,营帐遍野,灯火处处,泾水流过大地的声音,与仍未肯安寝的人的欢笑声相应着。 李秀宁的营帐位于李渊王营的后方,周围十多个营帐,住的全是王族内有身份的女性,四周特别以木栏与其他营帐隔了开来,守卫严密。 元越泽随着那宫女通行无阻,来到帐前,那宫女掀开门帘,将元越泽独自放了进去。 大帐内布置奢华,只油灯就点了至少十几盏,李秀宁除去了一直罩在外面的翻裘长袍,只着一袭素白的紧身劲装,玲珑浮凸,优美曼妙至无可挑剔的体态毕露无遗,慵懒的姿态却偏予人绰约动人的感觉,别具一股勾人魂魄的魅力。此刻她正垂坐在方几旁,几上摆满烧好的野味和酒菜流水,空气中充盈着肉香火热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李秀宁娇躯先是轻颤,随后才抬起苍白的俏脸,望了过来。 元越泽心神俱颤。 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李秀宁都没法与他家中诸女相比。但她此时孤单地坐在那里,通明的灯火下,如云秀乌黑闪亮,将她近乎煞白的玉容映衬得犹如荒郊野外的孤魂,最令元越泽动容是她那种弱不禁风与弱质纤纤中透出无比坚强和楚楚动人混合的怪异气质。 微一错愕后,元越泽也不客气,两三步来到她对面坐下,他本就是不守礼法之人,对于李秀宁并没起身迎客的举动毫不见怪。扫了一眼几上的酒菜,微笑道:“还是秀宁细心,看到我野宴时没吃几口。” 听了元越泽暧昧的话后,她的惨淡花容没有半丝变化,反是眼中闪过一丝连元越泽都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似是心神备受煎熬,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 若在平时,她听到元越泽的话后,必定会羞红了脸,今趟却没有,元越泽知她心里不好受,也不多说,自顾自地为二人面前的杯内倒满酒,举杯道:“先来干一杯!” 李秀宁忙探出玉手,声音急促地道:“不先说几句话吗?” 元越泽一呆道:“说多都是故事!来!” 李秀宁俏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意,掩嘴失笑,接着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再度黯淡下去,语带嗔怪地道:“那也得先说两句话吧?” 元越泽见她终于笑了,又嚷道:“请公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月落乌啼霜满天,夫妻双双把家还。” 李秀宁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元越泽颇感尴尬,好不容易想出几句话来逗她开心,哪知她毫无反应。正欲再开口时,李秀宁却抢先道:“公子肯否与秀宁共享一杯酒?” 元越泽愕然。 李秀宁脸不红心不跳,挺直娇躯,如一尊玉石雕像般木无表情地与他对视,没有半分娇羞尴尬的神色。 帐外远处的喧闹声原本还可隐约传来,在这一刻,却教二人生出此地另成一个世界的感觉,针落可闻。 古时夫妻结婚时,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叫“合卺酒”,展千年,到现代则演变成“交杯酒”。李秀宁今趟这样大胆,连元越泽一时都想不通她的想法。 沉默良久,元越泽方柔声道:“秀宁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心知与我没有可能,又想表达心意,对吗?” 李秀宁眼内烟过哀然之色,迅垂下螓,一声不作,茫然地看着元越泽面前那杯酒。 黄金铸成的酒杯在明亮的灯火下,反射着耀眼的金芒,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感。 元越泽细审她滚花边圆领后露出的一段洁白玉颈半晌,举杯喝掉一半,再送至李秀宁面前。 他本想告诉李秀宁,祝玉妍早在她身上施下了种魔**的无上精神密法“囚神术”,她没必要为未来担心,只要不把脑袋砍下来,她就死不了。话到嘴边却打住了,这种事说来不但离奇诡异,且没见过事实,李秀宁怎也不会相信。 李秀宁接杯即饮,面上飞起两朵红晕,立刻呛得咳了出来。 元越泽立刻过去为她抚背顺气。 李秀宁却一头扎到他怀里,低声饮泣。 搂着她动人的身体,元越泽按上她有若刀削,不断颤抖的香肩,轻声安慰道:“秀宁该记得我那天说的话,我绝不会反悔,你其实不必这样。” 李秀宁娇躯一颤,坐直身体,泪眼盈盈地瞧向他,神情依旧木然。 元越泽以衣袖为她拭去如珍珠串般一颗接一颗滚下玉颊的泪水,微笑道:“吃点东西吧,看你瘦了这么多,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吹吹风,心情会好很多。” 李秀宁立刻点头。 不知是否被元越泽打开心扉,还是刚刚表露过心意的缘故,李秀宁胃口大开,加上元越泽刻意说些笑话,二人终于把一桌酒肉消灭干净。 出得营帐时,天色已晚,除了守夜的士兵外,绝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士兵地位低下,哪敢多问,只有目送元越泽与李秀宁向营外走去。 李秀宁因贪杯,已显醉态,即使被夜风吹过,也没清醒多少。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鹿谷入口。 走入谷内,冷风渐缓。 李秀宁依旧半靠在元越泽怀中,他搭在自己柳腰上的大手温暖有力,这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她心中没有半分恐惧,反是异常甜蜜。于是下意识地望向元越泽,秀眸射出深刻的感情。 元越泽正巧也瞧过来,他的双眼烁光闪闪,亮过北辰。 李秀宁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双眼睛中所包含的爱怜。 迷迷糊糊间,元越泽已将她横着抱起,脚下不停,吻上她娇艳欲滴的朱唇。 唇舌中,李秀宁娇躯软,心中升起一股强烈得可以任何人的身心融化掉的**蚀骨感觉。特别是二人热吻是在移动中进行,给了从小生在礼数甚严大家族的李秀宁一种难以名状的刺激感。 分开时,这一国公主面红耳赤,星眸半闭,柔软无力地伏在元越泽胸口,紧张得小嘴不住急促喘气,娇躯亦在轻颤着,天气明明是寒冷的,她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滚烫。 修为到了元越泽这级别,视觉已不受明暗黑白影响,细审怀中女子那玉女思春的娇-媚情态,元越泽又欲品尝她的香甜芳唇。 “轰隆!” 一阵震荡山谷的巨响传来。 刹那间,地动山摇。 李秀宁花容失色,藕臂紧缠上元越泽的脖子,不知所措地瞧向他。 元越泽定似渊亭,稳若山岳。 直到这刻,他才觉二人已经进入山谷最深处,爆炸声就在二人周围响起。 浓重刺鼻的硝烟味道告诉元越泽,声音确实是火器爆炸出来的。 李秀宁剧烈地咳了起来,元越泽垂头为她渡气,同时返身后撤。 瞬间放出真气保护李秀宁不被炸伤,再一边渡气,一边寻找出路,元越泽不感半分吃力,反倒更觉刺激。 李秀宁则早就吓傻了,哪还来得及享受。 她的表现却让元越泽很开心:就算这场暗算是李唐人安排的,李秀宁也绝对不是知情者,否则想到被她骗了,元越泽心里会更难受。 周围爆炸声不断响起,李秀宁却感觉无比安全,仿佛那些可教人身体支离破碎的巨响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的,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然,其中有爱情心理因素做怪。 蓦地,元越泽身躯一震,停下脚步,嘴唇亦离开李秀宁。 李秀宁向上望去,只见他本是柔情无限的双眼寒芒暴闪,灼灼地盯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秀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爆炸声响已歇,刺鼻烟气亦感觉不到。前方十丈不到处就是谷口,一排站着数十名黑衣人,为几人都手提灯笼,惊讶地盯着元越泽。 为的半老徐娘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明尊教“善母”莎芳,她身着紧身夜行衣,手中的灯笼出昏暗的光线,由下向上映着她的脸庞,额暗颌亮,活脱脱一个地狱冒出来的女鬼,予人阴森恐怖的感觉。 她左侧那中年男子手执一根重铁杖,瘦高长面,长相颇有点吊死鬼的味道,两眼不时翻露眼白,这等相貌不用扮就已够吓人,何况在这种情形下。 难怪李秀宁被吓成那样。 元越泽压下杀气,淡淡道:“李建成和李元吉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要你们替他卖命?” 李秀宁娇躯剧颤,愕然瞧向元越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告别长安 莎芳轻笑一声,不露痕迹地道:“奴家不懂公子在说什么,你怀中的女人中了我圣教毒烟,没有奴家的解药,必死无疑!” 因李秀宁不懂武功,刚刚被浓烟呛了几口,未免她难受,元越泽的手一直按在她背后,靠渡真气的方式为她顺畅呼吸,闻言收回真气,李秀宁呼吸果然开始急促。恐怕真如莎芳所讲的那样,李秀宁中毒了。 他一边继续渡气,一边心中暗笑,他刚才这句话本就是诓对方的,在说之前,他已全神贯注地注意起对方一行人的表现,莎方的确没露出破绽,但她的手下毕竟不如她,比如她右侧那文士打扮的人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讶色。 想起宋玉致在营帐内说的话,再结合眼前的情形,元越泽心中轮廓开始清晰:这就是太子党的阴谋,妄图通过大批火药炸死元越泽。午后可能就是李元吉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这批炸药早就埋好,暗中也有人在操控。或许是元越泽误打误撞下与李秀宁一同进来,被暗中的人现,李元吉临时决定牺牲李秀宁来干掉元越泽。此事若真可得成,事后他也可推卸责任,因为邀请元越泽来狩猎的是李世民。李元吉已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眼前这群人亦非好鸟,莎芳不但手段卑鄙狠辣,还企图扰乱他的心境,这只会激怒他。 再多问下去,莎芳一众狂热时宗教分子也肯定不会透露与太子党勾结一事,于是元越泽一声冷哼,锐利似刀锋的眼睛扫过众人,道:“烈瑕那个无耻之人早被我干掉了,说出你们的名字吧,我也好教你们死个痛快。” 那群人面色立变。 要知道烈瑕可是明子之,虽平时接触不多,但其修之高,莎芳等人是很清楚的。 莎芳一愕后却满心欢喜,以她的修为,自然看得出元越泽只是在装样子,烈瑕确实几日未与他们联系过,但莎芳相信以他的机智,绝不会死在元越泽手上。于是放心下来,暗忖我就说嘛,这么多炸药怎可能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 她却浑然不知已中了元越泽的“实则虚之”之计。 右手一翻,闪着黄白妖芒的逍遥柝来到手上,莎芳出一阵得意的娇笑声,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喘着气一一为他介绍,情景仿佛结交朋友,没有半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那吊死鬼模样的是“浓雾”鸠令智。面皮白净,背负长剑的是“恶风”羊漠。相貌丑陋,狮子鼻头红点满布,手握双刀的是“熄火”阔羯。最后一个身形矮胖,脸阔眉浓,唇突颌鼓的丑汉是“暗气”周老方。 只看外表,这些人年纪均在三、四十岁间,不过练气之士均能把真实年龄隐藏。像从前祝玉妍那个级数,横看竖看都不过三十岁,事实上已是成名近一甲子的前辈高手。 另外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眉眼间风-情万种,顾盼生妍,一看就非良家妇女的年轻冶艳女子分别是水姹女,火姹女和“毒水”辛娜娅。 元越泽暗忖大尊许开山与原子杨虚彦却没有来,真是可惜,否则今晚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概是受由于他的出现而引的蝴蝶效应影响,原本该成为原子的段玉成此人此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李秀宁在元越泽源源不断渡来的真气下,身子一片暖洋洋的感觉,中了少许毒的事也被忘到脑后。以她的兰心蕙质,从刚刚几人的简单对话中,觉到了一些苗头,今趟的伏击很可能是自己大哥和三哥安排的,眼前这些邪教人与太子党勾结,准备一举干掉元越泽,事后好处不用猜也知与帮助大明尊教在长安明建思庙,大肆传教有关。错非如此,谁可在李世民强大的情报网下埋好这么多炸药,并且暗中监控操作? 难道…… 李秀宁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明亮的美眸瞬间黯了下去。 不过她的表现却没被任何人看到,只因其他人都已经进去战斗状态。大明尊教一方人不但手执各式兵器,且均备有弩弓劲箭,森寒气劲一经催,铺天盖地地卷向元越泽二人。 杀气漫空,狂飚四溢。 鹿谷与王营间距离很远,且爆炸点又是在谷地最深处,看眼前大明尊教之人的猖狂,可知此次爆炸定未被李唐人察觉到。 元越泽左手抱着李秀宁渡气,右手负后,凝神戒备。 莎芳一声厉叱,几十人似是默契地迅散开,由四面八方攻来。后面尚留有十多个手握弩弓,齐齐瞄准元越泽的壮汉。 一时间风声大作,如厉鬼悲号。 察觉到李秀宁的娇躯越抖越厉害,元越泽放肆地用嘴巴揩着她嫩滑的脸蛋,轻声道:“秀宁闭上眼睛,勿要看我杀人时的模样。” 李秀宁只觉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不但显示出他的强大信心,其中所携的诡异气氛亦教她不寒而栗。她清楚的知道,下一刻的元越泽,将比再生魔神,转世修罗更可怕。于是乖巧地闭上双眼。 鸠令智的铁杖、阔羯的双刀、羊漠的重剑、辛娜娅的短剑,将莎芳的逍遥柝围攻中央,齐齐出手,招式犹如狂风暴雨,长江大河般汹涌罩向元越泽二人,大有一去无回的惨烈气势。一出手就已不留半分情面,且阔羯的攻击对象是李秀宁,分散元越泽注意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周老方与水火二女则度略慢,在外围防止元越泽逃跑,足见他们诛杀元越泽之心的坚定的计划的周详。 实际上元越泽根本不把这群人放在这里,大明尊教的“明部”中,以化身为北疆数年前新崛起的北马帮帮主,实为“大明尊神”的许开山修为最高,已近宗师级,其次则是五明子之“妙空明子”烈瑕,与五类魔中的“毒水”辛娜娅,以及自私自利的杨虚彦为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据祝玉妍所说,烈辛两人的武功比莎芳有过之而无不及,杨虚彦武学天分极高,修为该也在莎芳之上,不过当日强如烈瑕,都只能勉强接下元越泽两招即丧命,更遑论此刻修为大进的他! 阔羯的行为惹得元越泽怒火大盛,但远处一股乍现倏没的陌生剑气同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不及多想那藏身暗处的人,元越泽注意力瞬即回到战场,以轻灵步法来回游走,单手或爪或掌,幻成寒光片片,似霜降若雪飞,姿态优美,动作有若行云流水地卸挡封架。同时故意诱敌,作出呼吸转为紊乱的模样,口中喝道:“许开山、烈瑕、杨虚彦都不在,你们战力大打折扣,看掌!” 这一句攻心的话非同小可,仓促间,阔羯回避不及,眼睁睁看着胸口被打得深陷入骨的手印,“啪嗒”一声飞出数丈栽倒,再没有了气息。 莎芳等人心急如焚,不理死去的同伴,冰寒阴冷的凛冽杀气冲天激射,强招再起。 这一次,他们化成三个小队,一队是莎芳和鸠令智,一队是羊漠和辛娜娅,原本在外围的周老方三人自成一队,也参与近来。三队人之间默契异常,你攻我扰,你进我退,彼此互补,争得喘息回气之机,妄图以车轮战消耗对手。 气劲交击声不绝如缕,昏暗的光线下,泥雪飞扬,惨叫声接连响过,羊漠、鸠令智、水火二女飞退,内脏尽被震得粉碎。 元越泽已没心情陪他们玩耍。 脑后却突然传来破风声,周老方亦在同一时间前扑,肥手变得紫红,直取在元越泽怀里闭着双目,神态安详的李秀宁。远处本是持弩弓的人亦前欺帮忙。 莎芳的逍遥柝气化刚易柔,如灵蛇般缠向元越泽。 以身体护住李秀宁,元越泽硬受三人一击。 轰天巨响过后,三人喜出望外,刚刚辛娜娅与周老方已靠秘术催动真气,早经过锻炼,潜藏体内,来自《光明经》的巨毒随真气走遍全身。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与元越泽同归于尽。 看样子,他们的确成功了。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未等他们收手,只觉冷风侵体,电光石火间,最近的几人接连中击,惨叫声接连响起。 元越泽突然反击,一脚横扫包括周老方在内的身前数人,威猛脚力扫碎数人头颅,红白相间的脑浆漫天飘舞,令人作呕。同时反手一拳,重重挫中退了一步的辛娜娅的左肩。 辛娜娅很幸运,若没有退的那一步,必被元越泽一拳轰成两段,即是退了一步,中招后的她依旧觉得五脏欲裂,拖曳着夺腔而出的鲜血,她失形震飞,直向莎芳跌去。 莎芳后撤途中尚在纳闷元越泽为何没有中毒迹象时,就见辛娜娅飞了过来,心忖催动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光明毒气”后,辛娜娅的浑身都是毒,给她碰一下或鲜血溅上,绝非好事。而且她受了元越泽一击,恐怕也活不久了,干脆…… “砰!” 邪教妖人私心狠辣,莎芳为求自保,全无同伴情义,逍遥柝影暴起,往辛娜娅拦腰扫去。 辛娜娅浑身剧痛,表情愕然,充满震惊与怨恨的目光与莎芳不存一丝歉疚,冷酷无情的视线接触下,豁尽残余功力,张口喷出一口黑红相间的毒血,直迫莎芳的脸蛋。 莎芳在各种场合摸爬滚打许多年,自生出杀辛娜娅的心之后,自然会有所防备,可怜如烂泥般摔倒在数丈外,再无动静的辛娜娅没能看到莎芳躲过毒血的那一幕。 或许不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此时除莎芳尚可站立外,大明尊教的其他男女徒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教人看得心寒,可见元越泽下手毫不留情。 被元越泽气机死死锁住的莎芳蓦地撮嘴尖啸,出一个“杨”字后,再也无法说话。 元越泽的身影已经闪了过来,右手直伸,没有任何怜惜地紧扣住她的脖子,提得她双脚离地,以冰冷的口气道:“你要叫杨虚彦吗?难道不知那人自私至极点吗?你若乖乖合作,我保你一命!” 最初那道剑气早已消失不见,从莎芳的神情看,**不离十就是杨虚彦隐藏在暗处,准备偷袭,却被元越泽的强大弄至信心皆失,所以逃了。 莎芳七孔渗血,双目神光渐逝,元越泽收回些力气,等她选择。 莎芳目光坚定,喃喃地道:“杨虚彦……不得……好死……”顿了一下,复又艰难地道:“明尊保佑……大尊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刚落,剧震一下,凭余力自断心脉而亡。 元越泽松开大手,任由莎芳颓然堕地,心生无奈与感慨:这些人对宗教已狂热至入魔的境地,怎么说都不会做出半分对不起大明尊教的事,既然与元越泽立场不同,注定了他们的灭亡,或许早死也非坏事。 “为什么人们总要自相残杀!” 许是忆及己身,大唐公主潸然泪下,睁开双眼后环顾一周,软软地靠在元越泽身侧,出如梦呓般的声音。 回望一眼不远出辛娜娅的尸体,元越泽暗自叹息:刚刚见莎芳对战友毫不留手的表现,他竟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以雄浑气场托了辛娜娅一下,哪知还是没能助她逃过厄运。 脑中闪过祝玉妍对他的评语:夫君顶多只能算是个侠士,你的性格注定与枭雄二字无缘。 “侠士起码像个人,有情有义。枭雄只求利益,绝情绝义,有什么好羡慕的?” 不屑地嘀咕一句,元越泽紧了紧胳膊,挟着神不守舍的李秀宁走向谷口,消没在夜色中。 ※※※※※ 西内苑,贵宾馆。 卫贞贞将连贵妃的遭遇及请求讲出,单美仙几女都没有言语,陷入沉思中。 从样貌装束推测,连贵妃爱上的无情-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未施行魂魄转移**的刘昱。刘昱本该可以自己“播种”,不过从时间上推测,那时他该已施行过魂魄转移**,新躯体严格说来,再非从前的他,所以他也不计较谁是“播种”人,反正都是利用的工具,最终的目的只是他自己亲自坐上帝王宝座。他以为连贵妃对他死心塌地,利用了她,又不管她的死活,可这柔弱女子始终是个正常人,也会由爱转恨。 说到底,都是人心在作怪。 “砰!” 房门被推开,出去打探消息的婠婠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平复下来后,婠婠方对盯着她的几女甜甜一笑,道:“师尊还没回来吗?” 几女同时摇头。 祝玉妍在春节当晚就去履行承诺,暗中救出赵德言,将其送到城外,不过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 婠婠也不担心,继续道:“尹祖文今趟要倒霉了。” 接着对不解的几女解释道:“对于李渊明显的疏远和防备,老奸巨滑的尹祖文怎会没有察觉?他府邸外早被李渊安排好兵士埋伏,人家也是浑水摸鱼溜进去的,听到尹祖文和许留宗的谈话,话语里说到杨文干原本藏在他府里,前几日才逃到城外,杨虚彦原本与李元吉勾结,二人想出一个办法对付李渊的滴血认亲,不过听尹祖文的口气,好象杨虚彦看出李元吉只为借其力量,一直都在敷衍利用他,所以在石之轩不在的情形下,做事一向谨小慎微的杨虚彦目光放得长远,逃掉了。加上师妹离奇失踪一事,尹祖文已猜到是师尊或夫君干的,窝火下惟有破口大骂,难听死了。” 几女见她皱起小巧可爱瑶鼻的娇憨模样,哪有半分一派之主的风范,不觉莞尔。 云玉真接口道:“婠儿评价杨虚彦的话一定是自己推测的吧?”接着把卫贞贞从连贵妃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婠婠恍然大悟。 她也认为杨虚彦再谨慎也不至于丢下怀了他骨肉的女子,何况那骨肉还是他借之操纵朝政的本钱。现在才知道,原来连贵妃竟是刘昱一派的人,眼下杨虚彦被迫重投“邪王”麾下,无论多此事多隐秘,他也不敢再与大明尊教牵扯过多。原本连贵妃确实是个好棋子,怎奈石之轩不声不响就消失了,留下一个没有多大震慑力的杨虚彦和已有被投闲置散,甚至家业不保苗头的尹祖文,自然是难成大事。 萧琲蹙起秀眉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按常理来说,李渊完全可以暗中害死连贵妃,其后随意找个病死的借口,就可解决此事。又或者等孩子生下来,当场滴血认亲,不过他该不会采用这办法,因为一旦孩子生下来,觉真不是李家骨肉,那将是一件丑闻,李渊爱面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问题却在于……” 她曾在皇宫生活近二十年,对于皇宫中各种狠毒手段及丑陋之事的了解,较其他几女的经验要多上许多。未等她说完,几女已有现。 李渊若要害死连贵妃,的确不会留到今日,甚至还允许她私下面会外人。若要等孩子生下来的话,一定要着内侍宫娥们好好看住连贵妃,万一她“不小心”跌倒,导致流产,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只看连贵妃仍可私下见卫贞贞而无阻,可知萧琲怀疑不无道理。 单美仙率先开口道:“确如妹妹所讲,此事并不寻常,我猜是李唐准备害我们。” 她与李渊打交道多年,对其性格,行事方式极为了解。李唐很可能是借连贵妃来诱元越泽上当,只要元越泽家里人把连贵妃救走,那么定不会逃过李唐眼线,事后只要大肆宣扬,对于元越泽声威上的影响极大,且双方接下来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此事甚至还可对士气产生不良影响。 几女都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卫贞贞犹豫道:“连妹子命真是苦,一直被人利用……” 她是想说命运坎坷多桀的连贵妃是无辜的,但几女已大概推测出李唐用意,所以连贵妃绝对救不得,是以卫贞贞亦只有徒叹奈何。更让她心寒的是,她知道连贵妃最终绝逃脱不了死的命运,就如萧琲推测的那般,李渊极有可能会在孩子生下之前偷偷将她处决。这怎能教已与连贵妃在勾心斗角中建立起微妙友情的卫贞贞不为之伤心惋惜! 傅君婥安慰道:“要不等玉妍姐回来,为那连贵妃施个‘囚神法’吧!李渊最多只会赐毒酒给她,这样她也可假死,待我们收到消息后,可再来救活她。” 虽然无法保住那无辜的小生命,但这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卫贞贞连忙点头。 婠婠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懊恼地嚷道:“我们是没有生孩子的命了!” 元越泽被云机子强行炼化身体,已失去使女子成孕的能力,但古人对传宗接代一事极为看重,即便几女都接受了许多先进理念的熏陶,骨子里还是希望能为心爱的男子诞下一男半女。没有怀过孕,体会新生命诞生瞬间一脚阳界,一脚阴间,极喜与极痛并存感觉的女人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女人。 厅内只有单美仙与萧琲体会过那种感觉,特别是萧琲曾生有二子一女,感触颇深。二子均丧,忆及自从十四岁就嫁予宇文士及,在双龙灭宇文化及后就不知所踪,其后遍查无果,生死不明的唯一女儿南阳公主及同样生死不明的侄儿萧戈,萧琲悲从中来,异常难过。 单美仙瞪了婠婠一眼,拉住萧琲的手,道:“那法后也不知是生还是死,回到洛阳,待师妹的**得成后,反正夫君也要到草原去走一遭,到时妹子就陪在他身边吧,也好沿路打听消息,你侄儿不就是我们的侄儿吗?公主的事,落雁定不会马虎,希望回到洛阳时,她手下的人会有线索。” 萧琲微微颌。 婠婠再及时岔开话题,哀愁气氛这才被冲淡。 ※※※※※ 初五清晨。 元越泽搂着依旧在怀中大睡,如两条美人鱼般伏在自己两侧,粉面上春意未消的商秀珣与宋玉致,心中泛起平淡却又幸福的感觉。 这次春猎,随李渊出来的儿子只有李世民和李元吉,自从元越泽灭掉大明尊教的教众以后,做贼心虚的李元吉从未出过帐篷,元越泽也去偷偷看过,打算阉掉他,哪知李元吉的人根本不在营帐内,可能是被吓破胆,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那晚以无上真气为李秀宁驱毒之后,他也再没见过李秀宁,但他内心却是欢喜的,她的兄长如此绝情,这种事若再生几次,李秀宁极有可能抛弃一切地跟随元越泽。 理由再简单不过,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用过早饭后,与李渊等人虚情假意一番,元越泽告辞返回长安,遗憾的是李秀宁依旧没有出来送行。 与诸娇妻会面后,驾起马车,一家人畅通无阻地行出朱雀门。 小鹤儿这些天都在上林苑陪伴纪倩,路过平康坊时,元越泽下车去接她。 纪倩依旧没给元越泽好脸色,元越泽同样看都不看她一眼,二女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得又说了好半天,元越泽才与小鹤儿走出上林苑。 没走几步,胡小仙急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公子请留步。” 元越泽望了过去,只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迈着碎步一路小跑走了过来。来到二人身边,三人并肩向大路走去。 元越泽道:“长安内再无令尊的敌手,他做梦恐怕都会大笑了吧!” 胡小仙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换在平时,她定是媚眼儿乱飞,一副迷死人的俏样儿。 元越泽好奇道:“池生春已经完了,怎么姑娘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胡小仙仰起螓,仔细端详元越泽,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幽怨,道:“没有了池生春,还会有其他人来迫家父将奴家嫁出去。” 前方十几丈外,已可看见停在大路上的三驾豪华马车。 元越泽微笑道:“那我是否可以是其中一员?现在去和令尊求亲?” 胡小仙愕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又被黯然所取代,道:“公子有心,但却请免了。家父认为前途一片大好,绝不会放弃长安的。”顿了一顿,又以极低的声音道:“奴家永远也不会忘记公子说过的话。” 说完略带娇差地翻开少许领口,露出雪白修-长的玉项,以一个惹人遐思的诱-人动作,玉手探进领口内去,将仍保存她体温和幽香的珍珠项链取下,塞入元越泽手中,转身疾奔去了。 手握温暖香盈,光华夺目的项链,元越泽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疆鬼煞 元越泽一行人离开长安已经十数日,明日就可到达洛阳。 这晚,花翎子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初被带到这奇幻神秘的空间来,并听元越泽介绍说这就是他手腕上的手镯内部时,她清楚记得自己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直把元越泽当成了神仙。 而他这么多天夜夜与诸女狂欢,让她这旁听者都羞愧脸红的高亢声音传得很远。每次都要至少两个时辰,就是铁打的人也会被榨干了吧! 她曾如是暗忖过,哪知元越泽却一天比一天精神,直教她震惊不已。 今晚一如往日,不过花翎子南清楚听到小鹤儿痛苦中夹杂欢娱的尖叫声。她虽未经人道,却也知那代表着什么。只是,她已浑身软,神智模糊,不知该如何去评论此事。 蓦地心声警兆,她睁开朦胧的大眼睛侧望过去,惊呆当场。 原来是只着短裤的元越泽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边,正灼灼地打量着她。 心中有鬼,花翎子立即移开少许,尖叫道:“你进来干什么?” 呆望她如壮丽山川般连绵起伏的身材片刻,元越泽舒服地伸个懒腰,道:“美仙要我给你说些事情,省得你还蒙在鼓里。”接着在花翎子不解的目光中将刘昱与红衣法后的事情讲出,又言杀死曲傲的献疑人肯定就是这两方的人。 花翎子听得头皮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傅都不知晓那些真正高手的存在,只能算是个井底之蛙。 垂头沉思片刻,她俯子,靠上元越泽,轻声道:“你若能为师傅报仇,我的人就是你的。” 感受着她幽香柔软,玲珑有致的少女身体传来的阵阵销-魂感,元越泽摇头苦笑:在大草原上,女人的地位较诸中土还要低下,她们只是货物。花翎子深受这种思想熏陶,连最基本的反抗意识都没有。于是欲-火全消,柔声道:“就算不为你师傅,我也绝不会放过刘昱二人的。你不必勉强自己,你是个人,不比我们少些什么,不是货物,你明白吗?” 花翎子惊讶地望向元越泽,脑中先后闪过眼前这俊伟青年当日在洛阳力敌各方高手,气吞日月的英雄形象与这数日来细心照顾她的画面。无论是他的相貌还是体贴,无一不打动她的心弦,若非是在他一众仙妻面前自惭形秽,且心有死结,这生在塞外,深受开放风气熏陶的女子早就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话已至此,她再无其他想法,盯着元越泽的那对本已水汪汪的美目更似要滴出汁液来,藕臂搂上她的脖子,语带挑-逗地娇声道:“那人家就是喜欢你,不可以吗?”顿了一顿,又挑衅似地道:“你还行吗?” 瞄了一眼她单薄睡袍下直欲裂衣而出的茁秀耸挺玉-峰,元越泽嘿嘿一笑,道:“行不行试试便知!” 接着在花翎子的一声轻呼声中,大嘴直接揩上她的嫩滑脸蛋,一对手更滑进她的睡袍,在她动人的娇躯上恣意无礼起来。 少女多情,被元越泽的怪手走过每一处敏-感地带时,从未有过的醉人感觉如电流袭上大脑,冲击着她的身心,呻吟急喘中,她的四肢不由自主地缠紧这关心怜惜自己的男子。 随着元越泽有力地挺进她窄小紧凑,润滑无比的身体,花翎子出一声闷哼。在对方又疼又哄下,疼痛感渐消,她红彤彤的小嘴开始不受控制地出一阵阵如仙乐般的娇喘呻吟。 迷糊间,她开始明白为何他那些妻子都如此热衷此事,因亲身尝试过,这种引人沉沦的感觉确实让人难以自拔。 元越泽的温柔方式,使她享受到女性从男性身上所能得到最甜美的滋味。 翌日晌午,元越泽与蜕化重生,如小仙女一样的小鹤儿、独孤凤各驾一辆空车,来到洛阳城下。 离开月余,这座千古帝都更显恢弘庄严,墙头上的旌旗与穿盔带甲,手执利器的士兵表情肃穆,予人一派山雨欲来的印象。 城门守将认得元越泽,第一时间打开城门迎他入内,马车自有士兵驾走。 洛阳较月许前更为繁华兴盛,天街上往来的人流熙熙攘攘,其中更不乏身着外族服装的商人,路边商贩店铺人头涌涌,热闹异常,可见洛阳在这段日子展度并不慢。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让人难以想象这座比长安更伟大的名城不久后就要再次饱尝战火的洗礼。 不住地对行礼问好的路人回礼,三人终于来到城南那座熟悉的小宅门前。 “夫君!” 一把清脆的叫声突然由门内传出,前方人影一闪,温香盈怀。 不用低头去看,仅凭那熟悉的声音和淡淡的体香,元越泽已知是单琬晶归来。当即喜出望外,双臂紧搂住她的香肩与柳腰,垂头痛吻她的芳香沁人的樱唇。 唇分,单琬晶娇喘吁吁,望向元越泽的漆黑闪亮美眸水汪汪一片,显是动情已极。 她较一年前离家时更为出尘,正是修为精进的象征,她披的是乳白色滚银边翻领长披风,内着翠绿色紧袖上衣,下穿蓝、白、金三色相间条纹裤,黑革皮靴,以碧绿色花巾裹,深红色锦带束结,高贵淡雅中带着英姿飒爽,又不失女性的妩-媚,魅力惊人。 独孤凤与小鹤儿自与元越泽确立关系后,还是初次见到她,立即过来施礼,单琬晶定下神来,大方回礼,不失当年东溟公主的修养。 “小纪!” 元越泽尚未来得及问单琬晶什么时候回来的,以及其他几女为何没出来时,一把颤抖的声音由门内传出,将元越泽及正在说笑的三女注意力吸引过去。 宋玉华与傅君瑜与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缓步走来,声音正是出自那男子之口。 此人脸孔跟他身形般窄长无肉,脸颊瘦得凹陷下去,鼻长唇薄,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比常人大,容色阴冷,似乎自出娘胎后就从未笑过,本该像吊死鬼多个像人,不知如何五官配合起来又另有一种丑陋的美感魅力,形成一种孤高冷傲的气概,令人印象深刻。他约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却予人一种饱历沧桑的苍老味道。此刻他仿佛察觉不到外人似的,伸出一双颤抖的大手,热泪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流遍瘦睑,不能置信地瞪着小鹤儿,嘴角搐。 小鹤儿只是一愕,随即出惊天动地的悲呼,箭矢般投入他怀内去。或许用力过大,二人顿成滚地葫芦。 不用介绍,元越泽与独孤凤已知这男子就是在北疆赫赫有名的“蝶公子”,也是小鹤儿的亲兄,阴显鹤。 兄妹俩跪地抱头痛哭,没有人分得清楚那滴泪是渲泄心中的悲楚,那滴泪是因欢喜而泻出来。 元越泽悄悄来到含情脉脉望着他的傅君瑜与宋玉华中间,在她们诱-人的香臀上占了一番手足便宜,二女身子敏-感,久未承欢,哪能挡得住他的攻势,好在她们都是识大体的人,各自反过一只玉手,死死按住元越泽的大手,不让他恣意下去,虽是如此,敏-感处依旧传来阵阵麻痒销-魂的感觉,直教她们脸红心跳,娇躯软。 半晌后,兄妹俩止住哭声,阴显鹤两眼红肿,略显尴尬地对元越泽抱拳道:“在下阴显鹤,多谢元兄助我兄妹重逢,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元越泽欣然道:“大舅哥不必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屋细说。” 秀眸同样哭肿的小鹤儿俏脸羞红,藕臂挽上元越泽的一只胳膊,甜甜一笑。 阴显鹤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细看去才觉自己妹子的不寻常处,特别是气质,与宋玉华几女极为相似,显然自己妹子已与元越泽有了男女之实。看她一脸幸福的神情,当知元越泽没有亏待她。 进屋落座后,单琬晶迫不及待地道:“夫君快把外婆和娘放出来,人家想死她们了!” 眼见一个个如绿豆大小的仙女从元越泽的手腕上飘出,逐渐变大,阴显鹤顿变呆头鸟,这种事就算亲眼看见,也很难相信,但又无法不去相信。十多个美女各个不着脂粉,其中如祝玉妍,婠婠,商秀珣更是美得一塌糊涂,仿佛被她们看上一眼后,死了都甘心。 小鹤儿忙贴在他耳边,轻声为他解释,听得阴显鹤不断点头,望向元越泽的眼神越地古怪。 轻抚腻在怀中单琬晶的如瀑秀,单美仙充分挥大姐的魅力,问傅君瑜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阴公子又是何是到的?其他人呢?” 如小鸟般唧唧喳喳聊个不停的几女立即静了下来,傅君瑜点头道:“一件一件说吧,我们是六天前回来的。” 单琬晶突然插口,娇憨地道:“我们姐妹从南边带回了一些中原没有的种子,夫君可不能说我们偷懒!” 在祝玉妍,单美仙与元越泽面前,她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哪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众人皆莞尔,宋玉华解释道:“君瑜她们带回了占禾、玉米、花生、甘薯、马铃薯的种子,对战乱中原的贫穷百姓来说,确是功德一件。” 傅君婥愕然道:“只一年时间,你们怎能往返这么远?” 除了阴显鹤外,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早禾,也就是占城稻,是出产于印支半岛的高产、早熟、耐旱的稻种,要在宋朝时方引入中原,并迅在江南地区推广。但其他几种植物乃是产自遥远的美洲大陆,要在明清时才会传入中原,只一年时间,几女又早失去御剑飞行的能力,如何可以往返于亚洲大陆与美洲大陆之间? 单琬晶嚷道:“人家还想到海的另一边去看看古典期的玛雅人呢,可惜时间不够,只有到南面走了一圈就回来啦!” 傅君瑜神秘一笑,道:“夫君与姐妹们是否忘记了一个人?” 众人恍然。 只有阴显鹤一头雾水,小鹤儿忙又低声向他解释。 元越泽道:“你们遇到了‘他’?‘他’还好吗?” 傅君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元越泽赞许地望了二女一眼。 只这一个眼神,已胜千言万语。 玉米、花生、甘薯、马铃薯这四种经济作物产量高,营养丰富,对环境的适应性较强,将会对中原展带来深远的影响。 宋玉华继续道:“君嫱和如茵还在沐浴,否则夫君定会被她们缠死。落雁和云芝都在忙公务,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见到她们。” 元越泽点了点头,望向阴显鹤道:“大舅哥是何时到洛阳的?” 阴显鹤则有些尴尬。刚刚小鹤儿介绍下,他已知如一尊玉雕像般端坐在不远处,一脸和蔼笑意地瞧着单琬晶的年轻美女就是邪名震天下四十余载,同时也是单琬晶外婆的一代“阴后”,虽惊讶与自己这神奇的妹夫及其妻子已是与天同寿,也佩服他三代同收的本事与勇气。可主观里依旧觉得荒谬绝伦:若按辈分论,祝玉妍岂不是要叫他“大哥”? 当然打死他也不敢接受这样尴尬的称呼。 听到元越泽的话,他回过神来,道:“我是半月前才到的,沈城主手下的人找到了我,当时我并不相信小纪还活着,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而来,想不到小妹真的未死。” 元越泽突然觉素素并不在,宋玉华善解人意,立即道:“翟大小姐遇到一些麻烦,素素妹妹正是去帮他,已走了近一个月。” 萧琲皱眉道:“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宋玉华点头道:“个多月前,北疆出现一个可怕的怪人,处处劫掠孕妇,有人后来在野外现被开膛破肚取走胎盘的女尸。” 屋内众人皆愤慨。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怒道:“这残忍的妖人到底是谁?” 阴显鹤接口道:“恐怕见过此人且还有命的人,只有我了,他身着黑衣,蒙着脸,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是男人。”顿了一顿,又道:“此案在北疆轰动一时,各大门派中身份较高,家族庞大的都是受害者,不知花大价钱雇了多少人,却没有一个有命回来的,那妖人依旧无法无天的四处盗取胎盘。北疆人心惶惶,称那人为‘鬼煞’。” 元越泽心思电转,按习惯性思维,他最初认为此事是许开山所为,因为许开山以北马帮大龙头身份为幌子,在北疆做了不少龌龊事。但细想下,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就算在原著中,许开山策划了“安乐惨案”亦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可能猖狂到四处盗取胎盘的地步。北马帮之的崛起只是这几年间的事,许开山数年前仍没有任何人听过他的名字,现在却成家传户晓的人物,北马帮专和塞外诸族交易,再把战马卖往南方谋取暴利,与塞外民族交易,一般都是以货换货,少有以金子交易的。许开山就是先抢得大批财物后才做交易,否则不会冒起得那么快。但抢劫财务与杀人盗胎盘不可同日而语,后者较前者残忍百倍,一旦被人现,不但身败名裂,且牵扯甚众。胎盘的用处大抵几种,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练某种邪功。按时间推算,那时刘昱还在长安,而许开山更没可能是受刘昱的命令做这等折寿的事。且大明尊教被元越泽打压得极惨,莎芳一行人全部死亡的消息该也传入许开山的耳内,他怎可能还这样肆无忌惮? 阴显鹤突然挽起袖口,露出小臂,那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疤,苦笑道:“我当时亦想为民除害,哪知却是不自量力,与那人过了十几招,就被他一掌废掉此臂,拼尽力气方逃掉。若非后来玉华夫人以神力相救,我恐怕已是残废。” 以掌可造成这样深的伤疤,又可碎骨,那“鬼煞”绝非等闲。 婠婠心中一动,道:“我敢肯定那人状态并非万全。”望见撅着小嘴的小鹤儿与瘦脸略红的阴显鹤,婠婠娇笑道:“阴公子勿怪,我并非说你不中用,只是想到此人会否是在用‘紫河车’来练功呢?” 紫河车,也就是胎盘的别称。 阴显鹤明显敌不过她的直接,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再不敢看向她艳光迫人的玉容。 一直不作声的祝玉妍开口道:“圣门古籍上确实记载了一些古怪功法,需要以‘紫河车’为引,不过那类功法大都属下乘。” 卫贞贞突然插口道:“此事与翟大小姐、素素有关吗?” 元越泽等人这才觉原来话题已经偏离轨道。 宋玉华道:“有一些关系,翟大小姐一直在北疆做生意,有已成家手下的妻子就曾受害。不过更主要的是她的在边塞遇伏受了腿伤,又折损大批兄弟,一批上等羊皮被人劫走,北疆的‘霸王’杜兴向他们开出价钱,要拿五千两黄金去把八万张羊皮赎回来。” 北疆武林有“三帮一派”,杜兴就是规模最大的北霸帮龙头,其他两帮是外联帮和塞漠帮,一派自是“知世郎”王薄率领的长白派。 云玉真愕然道:“翟大小姐的据点就在乐寿,她手下的家人怎遇害的?窦建德会没有表示?羊皮既在杜兴手上,那就是他派人劫走的,现在更来敲诈赎金,他莫非不知晓素素与翟大小姐的关系?真以为夫君会放过他?” 乐寿乃是窦建德大夏军的政治中心所在,是以云玉真有此一说。 宋玉华道:“据素素传回来的消息看,那‘鬼煞’就是在乐寿郊区行事,窦建德亦觉大失颜面,出动重兵,却毫无线索,而那‘鬼煞’似乎也只是路过乐寿,那案之后,乐寿重归平静,后来‘鬼煞’则是出现在山海关附近。至于货物是否为杜兴所劫,仍是难下定论。表面上杜兴和翟大小姐的义胜隆一向关系不错,而每逢遇上贼劫失货,杜兴都充当中间人和事老的角色,从中抽佣取利,只不过这次开价五千两黄金确是狮子大张口,翟大小姐为此有两天气得睡不着,素素最后一次来信是四天前,她已出去山海关的路上。” 阴显鹤不屑道:“杜兴不过是一沽名钓誉之辈,‘鬼煞’的案子还没结,他竟有脸再生事端!” 元越泽陷入沉思。 他与素素的关系,素素与翟娇的关系,可谓天下皆知,杜兴再强,也不过是个地头蛇而已,惹火了元越泽,单枪匹马也可将他的北霸帮给端了,所以杜兴绝不敢劫翟娇的货。 不过再仔细思索一番,元越泽推翻了从前的想法:事实上杜兴的嫌疑最大,因为突厥人和契丹人都在背后撑他的腰。且他和契丹的呼延金关系极为密切,在山海关一带,亦以契丹人的力量因较集中而比突厥更强大,尤其突利得元越泽相助,安然返国,自然和颉利内争不休,契丹人恰好恃势横行,任何想做塞外生意的人恐怕都要看他们的面色行事。契丹,突厥哪一方不是自己的死敌?这次的事极有可能是针对元越泽而,背后有了契丹或突厥撑腰,杜兴胆子自然变大。素素可能也是猜到了这个原因,否则以她淡泊的性子,怎会主动请缨前往山海关?杜兴作出一贯的样子,正是“清者自清”的表现,只可惜,他迷不过元越泽这知晓历史的人之眼。当务之急,自是到东北一行,解决“鬼煞”一案,同时去迎接素素,追回翟娇的货物,顺路再干掉许开山。 与单美仙几女交换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元越泽又对阴显鹤道:“大舅哥见过北马帮的许开山吗?” 阴显鹤点头道:“见过一面,我已听玉华夫人说了此人的来龙去脉,东北最大的马商原来竟是大明尊教的人,杜兴还与他结为兄弟,被蒙在鼓里还不知晓。不过此人已消失近半年了,北马帮现在一盘散沙,据说是负责账目往来的‘师爷化’在主持大局。” 元越泽一呆,大脑一片混乱:许开山既不可能是“鬼煞”,那他又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呢? 傅君嫱与单如茵二女说笑声在门外响起,元越泽这才回过神来,暗道多想亦无用,必须得亲自走一遭才行。 用过晚饭,阴显鹤兄妹住到城主府叙旧,沈落雁与云芝也“下班”回来。 其后,自然是久别重逢后的“盘肠大战”。 这一战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持续四个多时辰,若换成寻常人,早被榨成木乃伊。一年多未与他亲近过的傅君瑜四女“战力”虽是强悍异常,依旧不是元越泽的敌手。数着床上一具具肉光致致、曼妙诱-人的躯体,看着诸女如烂泥般各具风格的可爱睡相,元越泽暗笑齐人之福还得有能力才能享受。 承欢不下十次,无限满足的沈落雁趴在元越泽臂弯里,有气无力地道:“夫君不必担心洛阳,李唐就算敢出兵,也绝无可能攻陷这里。” 晚饭时,她已将这月余的展情况讲给众人听。在祝玉妍的震慑力下,林世宏主动投降,且提供出他师傅辟守玄曾亲自找过他,要他对付元越泽的消息。不过林世宏既为一方霸主,自会审时度势,目光并非辟守玄可比,左右衡量一番,他还是选择臣服元越泽,所以拒绝了辟守玄的建议,那之后,辟守玄就失去踪迹。襄阳亦早落在沈落雁手里。加上新得江都,与彭城、梁都连成一片的少帅军做后盾,李唐就算真的出关,在正面冲突上也讨不到多大便宜,更遑论沈落雁一直积极筹备粮草,扩建军队,只要闭门不出,死守洛阳,至少可保两年而不失。 更重要的是现在沈落雁深得人心,各种福利政策实施顺利。政治改革当然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但福利乃是为民服务之举,只要予民方便,在任何时代都可快顺利的实施。如此一来,李唐异日若真是强攻洛阳,必惹众怒。 元越泽爱怜地抚着她的玉背,叹道:“落雁跟了我,也没有埋没才能,还有更令人自豪的事吗?” 沈落雁吃吃娇笑,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俏样,看得元越泽欲-火再起。 沈落雁忙哀求道:“人家来不了了,夫君该去陪玉妍姐与婠儿了。” 元越泽嘿嘿怪笑,看得沈落雁心里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工地论势 元越泽晃晃悠悠溜进祝玉妍与婠婠的闺房。 他本想抓着依旧未睡的沈落雁一起的,哪知沈落雁对祝玉妍这名义上的大姐既敬且畏,说什么也不肯,安慰一番后,元越泽独自摸了出来,与诸女折腾好几个时辰,他早泄尽,只想抱着祝玉妍师徒的动人身体好好睡一觉。 师徒俩都还没有睡着,被“魔音”那样骚扰,她们早都习惯了,并肩躺着读书。 读的正是元越泽带来的《大唐双龙传》 溜进门口,看到封面的瞬间,元越泽心中泛起荒唐感:自己的这些妻子生在这个年代,接触的却是自己从后世带来书本上的先进理论;自己虽生在后世,却从未离开过天山,回到古代才开始踏足尘世,严格说来,他们一家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如泥鳅般钻入二女中间,大住肆过了一番手足瘾,惹得师徒俩大嗔,元越泽这才停下手来,惬意地吁了一口气。 婠婠丢掉书本,小脑袋在他胳膊上乱拱几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道:“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北疆?” 元越泽叹道:“当然越快越好,你的魔种还有多久可大成?” 祝玉妍已是种魔**的大行家,这段日子来,她和单美仙、傅君婥三女一直轮流以内功助婠婠强行修炼魔种。虽说这种方法有些投机取巧,好在三女的内力都是精纯深厚,就算中途流失一大部分,也足够婠婠魔种成的了。 祝玉妍替她答道:“多则半月,少则十日。” 元越泽点了点头,统一魔门一事一直都未被他忘却,这不单单是为了祝玉妍的理想,更是为了统一大业而考虑。实际上仔细想想,趁着天下大乱,魔门各派暗中不断在各方面扩展势力,林士宏、钱独关、辅公祏等割据成大小军阀,王世充则与魔门关系密切,赵德言乃颉利心腹谋臣,其他辟尘、安隆则控制着经济命脉,若这些人全臣服于一个人的控制下,其力量之大,为祸之烈,恐怕没有人能预估。虽因元越泽的出现,历史生了偏差,却也不算太大,所以魔门统一后,既可走上正路,又可促进太平盛世早日到来,这么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随口道:“这样也好,我刚刚突然想到还是等素素下一次传回消息再出才好,那鬼煞总不会笨到一直都徘徊在山海关,等着素素去会他。” 婠婠道:“夫君恐怕无法走得急呢,落雁姐说了明日会给你些惊喜。” 元越泽神情古怪,暗道会是什么惊喜?一旁的祝玉妍突然叹道:“若非言帅心思歹毒,实是我圣门中出类拔萃的人才。” 他们二人心意相同,这在别人听来摸棱两可的话,元越泽可是完全懂,她指的是在为连贵妃下了“囚神术”之前,她来回耗费数日,暗中将赵德言救走,送出数百里,赵德言感激涕零,透露最后一个消息给她:自从被废回到突厥后,颉利巧设名目,迫他将中土各大城市的建筑布局及优点缺点都写了出来。要知道赵德言乃是攻城大家,颉利此举不但是对中土的不死心,更是榨取他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赵德到最后才说出这个消息,可见这家伙心眼之坏,他恨废了他的祝玉妍,更恨一脚踹开他的颉利,在他眼中,中土军队如何与凶悍勇猛的金狼军相比,所以说出这个消息,教祝玉妍等人提早防备,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那样他估计做梦也会笑醒。 元越泽嘴角一撇,完全不屑赵德言的下作行径,他突然想起宋玉华秘密暴露一事。下午时宋玉华已经解释过,师妃暄在元越泽离开洛阳后,曾找上门来,碰巧与宋玉华相遇,其后不用多猜,元越泽等也知道师妃暄就是拿这个消息换取巴蜀投诚李唐的,儿媳妇都被人拐走了,谢晖要是还能不变色,那还是爷们吗?宋玉华一直担惊受怕,元越泽听到后却哑然失笑,事情既已生,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虽是表面上不断安慰宋玉华,他心里却对师妃暄不择手段的做法极为痛恨,政治确实不讲手段,但此事关系着宋玉华的名节,师妃暄的做法当真对得起“政治妓-女”的称号。 这想法在脑中突然闪过,他又道:“我一直在想那‘鬼煞’是谁,可惜脑袋总是浑浑噩噩的,越想越痛。” 婠婠颓然道:“婠儿最初听到时,脑中最先闪归的竟是那萨满教的神秘法后,后面却听到阴公子说‘鬼煞’是男人。” 元越泽暗道她或许是世上唯一知道琲儿侄子下落的人,别说将其生擒,现在连她的去向和生死,自己都不知晓。 祝玉妍沉吟道:“婠儿的说法不是没有可能,最多扮成男人的样子行事就可以了。有能力在北疆横行无忌的人屈指可数,我也认为有可能就是那个法后,他的恶行,即便以圣门人的眼光看,也是令人指的。” 元越泽与婠婠齐齐点头称是。元越泽道:“我既已决定去北疆,那‘鬼煞’必死无疑。” 祝玉妍望了一眼婠婠身边的:“羊皮之事极有可能是对付我们的陷阱,夫君要好好的立威了。” 由于蝴蝶效应的影响,当然不能再拿书本来判断此事的起因。羊皮之事,草原各族都有可能参与,经过与思维缜密的几女分析,加上书本上的经验,一家人最终得出结论,杜兴就算参与此阴谋中,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颉利,他们最初的目的该是想把翟娇生擒,因为那样可对素素造成更大威胁,元越泽爱妻如命,当然也不会不理此事,所以必会插手,却碍于翟娇等人的性命而落在被动,受人摆布。元越泽力克四大圣僧,剑废毕玄的消息已是传遍天下,颉利还敢来惹他,可见准备的充分。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得意地道:“不但要立威,我还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嘿,四夷来朝,不是只有李世民才办得到,我就先拿拜紫亭开刀!” 晚饭时,元越泽已从沈落雁处听到最新消息,粟末靺鞨族最有实力的领袖“龙王”拜紫亭将于四月初,在“小长安”上京龙泉府举行立国大典,国名“渤海”。龙泉府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环长白山余脉,南傍镜泊湖,靺鞨族本为契丹和高丽两国间的游牧民族,自拜紫亭冒起,声势大起,势力范围东至渤海,南抵高丽,西南与契丹突厥比邻。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龙泉府全依长安的样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装习俗全向我们看齐,故龙泉府有“小长安”的称谓。” 届时,估量无论是支持其立国或反对者,均会赴会,元越泽只要尽快解决完“鬼煞”一事,与素素碰头后,不用再四处奔波,直接到上京龙泉走一遭便可以了,自大不要命的家伙自然会送上门来。而且元越泽说不定还可坐收渔翁之利,为四夷臣服开一个好头。盖因龙泉府建于平原上,府内水清量大,全是温泉,生产的响水稻,米质软蠕适口,晶白透亮,名闻塞外,一向是契丹人虎视眈眈的肥肉,幸好高丽希望能以其做与契丹和突厥间的缓冲,故对拜紫亭非常支持,不过若非突利与颉利决裂,令拜紫亭压力大减,他仍不敢遽然立国,反对此事最烈者,就是东突厥和契丹人,所以拜紫亭立国一事,当然不会是顺风顺水,结果更是难以预料。 婠婠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这只赚不赔的买卖打着灯笼都难找。”说完,就那么合上美眸,像小猫一样蜷在元越泽身侧,睡了过去。 祝玉妍道:“我本来以要晚一些才可离开,因为与宋师道的戏总要作完,但你既然也准备等素素的消息,那样就最好了。” 越说声音越低,俏脸也转红。 元越泽这才记起她与“岳山”约战之事,而她后半句意思更是不须多解释,元越泽助婠婠种魔**大成后,功力将会完全消失,若因分开而无法以二人之间那种独特的“双修**”为元越泽快恢复功力,她当然会担心。 实际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元越泽恢复度一向惊人,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完全可恢复七成以上的战斗力,这已足够。虽然如是想,他依旧道:“那就等你和二哥做完戏后,我们一起去草原。” 拉过被子,三人交颈而眠。 元越泽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中他手握邪剑,以一人之力在龙泉上京城门口一口气杀死上万凶猛的金狼军,直杀到体内真气全部耗尽,敌人依旧如潮水般涌上来,元越泽心头一阵无力,猛得睁开双眼。 天色早已大亮,祝玉妍与婠婠也不在身旁。元越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使自己更加清醒,他并非妇人之仁的人,但如真似幻的梦却教他一时无法接受手上沾满上万人的鲜血这个事实,这个梦有着很强的预见性,因为他此次草原之行,很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场景。比起历史上被称为“杀神”的民族英雄冉闵,这个梦只是小儿科,元越泽一切作为并非为了什么霸业,他为的是自己的理想,为的是作为汉族人一员应负的责任,所以哪怕日后情景比梦境恐怖百倍,他也要镇定自若。 元越泽虽然绝情,却不是天生的铁石心肠,可是为了深信不疑的理念,他必须抛开一切,朝定下的理想目标进,争霸天下是一个谁比谁更强更狠的争锋较量。若让塞外民族入侵中土,那必是杀人放火,奸-掳掠的场景。他们对汉人的仇恨是几百年来形成的,更非寻常中土人可以理解,眼前一切或许转眼即成明日黄花,他只能为理想坚持下去,直到击败所有对手,理想才可变为现实。 民族间必须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在征服与被征服后,方能和平共处。 脑中闪过这个他一直主张的理念,以他道心之坚实,瞬间就恢复正常。 简单梳洗一番,他才现,小宅子里空无一人,诸女要么是各忙各的,要么该就是出去领略洛阳的风土人情了。 元越泽也打算出去看看扩建工程的实施进度,刚出门口,觉老丈人独孤峰急匆匆地赶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余不见,他更见精神,一双眼睛神采飞扬,远远地就大笑迎了上来。 这也难怪,现在的独孤阀,远比跟在杨广身边做外戚要风光得多,自从与元越泽建立起翁婿关系,独孤阀水涨船高,混得是风声水起,声名暴涨。 客套问好几句,二人向城东南方向走去。为避免日后李唐出兵攻城,城市扩建的方向选在最安全的东南方,那里绝无可能会受到战火洗礼,当然若是弃城,则另当别论。 二人边走边聊,独孤峰叹道:“可惜没能有机会见一面云国师。” 想到自己若不是展示出绝强实力,无论是眼前这岳父,还是那西突厥的国师岳父,都不可能立即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元越泽笑道:“在我说出刘昱可能尚未死的消息后,国师岳父立即按捺不住,主动出去找寻,一来为报私仇,二来他也要再去见统叶护一面。以后总会有见面机会的。” 独孤峰点了点头,指着前方道“洛阳每日都有附近的新户入住,由于房舍建造度不够,所以很多人都是暂时住在野外。好在少帅军管辖下的彭梁等地也是乐土,无形中为洛阳减少了许多压力。”顿了一顿,继续道:“贤婿先后挫败各路好手,名声如日中天,再没人敢犯洛阳,落雁办事又让人放心,扩建洛阳同时,还减低赋税,刺激工农商各业,兼之有北方百业社的全力支持,故连带着襄阳都日趋繁荣兴盛,少帅军那一方亦受益匪浅,为日后统一奠定的坚实的基础。” 放眼望去,只见城市西南方向木架高起,隐约可见许多人在各自忙碌着,运土的、打坯的、垒墙的、镶框的,都忙得热火朝天。 元越泽眼中射出憧憬的神色。只要中土一统,再灭掉塞外最强的东突厥,他就会立即隐退。人世间的争名夺利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为无半分实质意义的名声和权势而活的人,永远都只是奴隶。他求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大地大我自逍遥的快意生活。 独孤峰又低声道:“小泽对窦建德来访一事有何感想?” 沈落雁昨晚已和元越泽说过此事,窦建德春节后曾来与她详谈过一次,不用猜也知是巴蜀归降李唐一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双方谈得并不投机,窦建德主张大夏、洛阳、少帅三方合作,待击败李唐,入关后再瓜分战果。这要求显然是沈落雁无法接受的,是以当场拒绝。窦建德同样瞧不起沈落雁一介女流,所以谈判不欢而散。 元越泽没有答他,反是道:“岳父如何看窦建德此人。” 说话时,二人已到工地,众人一见是元越泽,立即停下手中工作,欢呼喝采,气氛炽烈,沸腾着对这名邪人正的绝世高手的崇敬与热情。 元越泽与对他打招呼的人回礼后,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加入其中。 独孤峰一愕,也随他挖起土来。 周围一片赞叹声,干得更是起劲。 元越泽的魅力在于他的真诚,就如眼前这动作,丝毫没有做作,让人感觉不出他是在收买百姓之心,实际上他亦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纯粹的想帮忙而已。 挖了一锹土后,独孤峰不屑道:“这人老谋深算但又平易近人处近似萧铣;豁达大度,知人善用则类李世民;豪雄盖世,不计成败又像仕伏威。若到江湖去混,必然是豪杰义侠之流,叫人悦服。但他今次谈判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若李唐出关失败,将是中原大一统的最好契机,他竟还妄图分地而治,目光短浅。” 独孤峰目光何等老辣,寥寥几语,正中要害,评价亦无偏颇。 周围人知道二人谈论的是大事,主动退远,连拉车运土的人都是待二人装满车后才过来拉走。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不过这也难怪,现在黄河以北之地,以窦建德稳称第一,曹洲的孟海公和盘据孟津的李文相都被他先后破灭,城任的徐圆朗亦向他归降,更得虞世南、欧阳询、刘彬等谋臣为他设置官府朝制,手下兵精将良,聚众达三十余万,确有实力和资格可与唐室正面交锋甚至是分地而治。凡想当皇帝的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即使原本他不是这种人,可是尝过独揽大权的滋味后,势难再走回头路。” 他的口气中一直带着不屑,元越泽听后眉头轻皱,道:“岳父可有黎阳的最新情况?” 沈落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独孤峰作为征东大将军,负责驻守虎牢关,兼可监视黎阳的一举一动。独孤峰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句话可不简单,黎阳自古以来都是兵家重地,墙垣宽厚,城周挖有深沟,引入永济渠水,可谓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虽只得四万左右兵力,可若想强攻下来,至少得二十万的兵力,是以权衡利弊下,沈落雁与少帅军都不理会此城,反是一心积极备战。但黎阳南连江淮,西连襄洛,北通幽燕,是挡在大夏军西方的一个堡垒,若攻破此战略要地,不但可断去李唐探出关外的一条臂膀,打击其日渐高涨的气势,同时大夏声势大涨。且无论大夏军要进军关中,又或用兵洛阳,将再无窒碍。 独孤峰道:“腊月时,李渊就派李神通率过万大军,到黎阳与李世绩会合,增加黎阳兵力,对抗我们三方势力。” 元越泽想起当日在洛阳扮成突厥高手模样,偷袭他的李神通,心忖难怪在长安没见到这个人影,原来早就被派出来了。 独孤峰继续道:“若我们三方真要取下黎阳,就是再多几万唐军,也无多大作用。不过李世绩确不简单,他精通军事兵法,看通夏军与我们互相猜疑,少帅军的扩张方向一直都是向南,所以弃我们不顾,采北攻南防的策略,既在战略上采取主动,又不至使黎阳空虚。” 黎阳位于洛阳和彭梁东北,乐寿西南,故南防是指应付沈落雁与少帅军,北攻则针对窦建德。寇仲与沈落雁简单商量后,遂在筹备军备的同时,南下与刚刚归附的林士宏夹击退守余杭,死守丹阳,拒绝投降的沈家父子以及辅公祏,皆因有洛阳、襄阳、九江这条横跨长江,连通南北两大水道的战线顶在前面,他可安心统一这战线以后的所有领地,争取可以赶上最后的大决战。只这一招高明的策略,已可见他天生军事统帅才能之一斑。 独孤峰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小泽离开洛阳后七天,李神通先率军攻占黎阳以北窦建德的赵州,窦建德大怒亲率五万精兵南下,收复赵州,李神通损失惨重,仓皇退返黎阳,令李世绩北攻南防的策略顿成泡影。现在窦建德正密锣紧鼓强攻黎阳,一旦黎阳这座孤城沦陷,窦建德可望于短时间内廓清入关之路。” 元越泽叹道:“那等若迫李世民提早出关,又或是迫我们先展开对潼关的进攻,无论哪种猜想实现,对于窦建德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独孤峰道:“你完全不必担心,窦建德抑或是李唐,乃至其他势力,越看低我们越好,他们若是知道经过鲁大师秘密研究,我们已建立起一支机动性和作战力强大的水师,必定呕血。李唐不可能轻易出关,在这段日子里,我们的舰艇数目将会不住增加,只要半年时间,船队足可称霸黄河长江流域,对抗李阀的庞大船队更不在话下。何况李世绩并不是那么易吃,且黎阳城防坚固,窦建德要攻陷它绝非易事。这些消息都是被我派去暂时驻守虎牢的策儿传回来的。” 提及这一直对他没有好感的大舅哥,元越泽想起沈落雁昨晚汇报情况时说过的话,愕然道:“听落雁说岳父在春节后将大舅哥革职,投闲置散在家,这又是什么原因?” 独孤峰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恰好此时工地已准备开饭,有人热情过来邀请二人参加。元越泽乐得与民同乐,与独孤峰一起加入工地饭局。大碗喝酒,大口嚼肉,间或吼上几嗓子,喧闹的气氛有别于平时餐桌上的感觉,一股江湖上才有的豪爽味道涌上心头,教元越泽回味不已。 饭后,二人与众工人告别,独孤峰带着元越泽向自己府邸走去,说尤楚红要见见他。 进入独孤府,所有守卫和下人们都以一种自内心的景仰神色偷瞧元越泽,可见他虽无半分实权,实际上已通过个人实力成为洛阳的精神象征。 独孤峰叹道:“凤儿昨晚回来住了一晚,已将长安事情全部说给我与娘听,小泽做得很好,你现在是洛阳军精神上的支柱,凡事再不能只凭一己的好恶,必须为大局着想。” 元越泽知他是在告诫自己北上做事不可太过火,立即点头称是。 独孤峰长笑道:“小泽做事虽是无法无天,却能听进任何人所说的道理,实是难得,我独孤峰得婿如此,尚有何求。” 说完,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黯然。 直觉告诉元越泽:他刚刚心里将儿子与女婿对比了一番,结果自是表现在脸上。 独孤凤听下人回报,已迎了出来,缠在二人胳膊上,三人步入会客厅。 经过元越泽奇力惯体,尤楚红不但沉疴尽去,功力再度提升,且样貌也恢复至四十岁不到的模样,高贵大方,相貌不俗,难怪当年王薄会那样迷恋她。此刻,她端坐座上,一身华服的独孤策垂头立在下。 踏进房门,一股绝世高手独有的气息冲击着元越泽的灵识,他行礼后叹道:“嬷嬷功力大胜从前,可喜可贺,这天下又多了一位绝代大宗师。” 尤楚红微微摇头,笑着请几人入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处理之道 饮过香茗后,尤楚红慈爱地望了一眼腻在元越泽身边的独孤凤,叹道:“小泽在长安大展拳脚,先挫佛门四大圣僧,再废武尊,为洛阳军争得无上荣誉,你此次塞外之行可放心而去,不必担心这里。” 独孤凤甜声道:“李唐出关一战,嬷嬷也要上阵,大哥确不必担心。” 元越泽含笑颌。 独孤峰突然大喝一声:“孽子,还不过来给你妹夫请罪!” 独孤策身躯一颤,来到元越泽面前垂头跪倒,大气都不敢喘地道:“我知错了,请妹夫任意责罚。” 元越泽与独孤凤大眼瞪小眼非,再齐齐望向独孤峰与尤楚红。 尤楚红长叹一声,别过头去。 独孤峰痛心疾地道:“这孽子与李元吉勾结,欲害贤婿,若非我春节时觉到他的不对劲,他还不知要错到什么时候,我独孤家很可能会毁在他手上。” 独孤策跪在那里,一言不,哆嗦个不停。 对着元越泽与独孤凤不解的目光,独孤峰长吁了口气,继续道:“凤儿莫怪为父昨晚没对你讲起此事。”接着手指独孤策道:“他都对我坦白了,自从小泽与凤儿关系确定后,香家暗中派人以女色媚惑他,他意志薄弱,且嫉妒小泽,所以心甘情愿为香家提供洛阳一举一动的消息。玉华的事就是他泄露给李元吉的。” 元越泽目光转冷,他想起去年在成都时,李元吉曾向解晖透露宋玉华所在之事,当时只以为是巧合,李元吉故意栽赃,哪知事实并非如此,由当时尚未垮台的香家与杨虚彦的关系,杨虚彦又与李元吉沆瀣一气推测,而香家如今已垮台,余孽自然会择主侍之,李元吉是最好的人选,独孤峰应该早推测出这一切,李元吉当时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无法劝服解晖,那么…… 他心思电转,想到后来再因宋玉华而使解晖下定支持李唐,立即问道:“莫非巴蜀决定支持李唐,最大的功臣是李元吉?” 独孤峰何等老辣,立即把握到他问题所指,道:“解晖确实以儿媳妇之事为借口,煽动巴蜀各大势力归降李唐,这孽子对我坦白说他曾在年前派丫鬟故意接近玉华,盗取玉华练字的笔迹,再交给香家余孽,我想你的说法可能性最大。” 元越泽心忖难道我错怪了师妃暄? 独孤峰继续道:“被我现后,这孽子没有隐瞒,都说了出来,我与娘着他假装与香家余孽继续合作,四日前,那人交给他一罐酒,要他在小泽回到洛阳后找机会使你饮下,经过一番斗智,这孽子从那人处打听出小泽已中了一种无药可解的巨毒,平常时并不会作,只有在遇到另外一种无毒的草药才会激起毒性。”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声色俱厉地对独孤策喝道:“哼!若早告知你,小泽的身体是百毒不侵的,你还敢胡来吗!来人,给我拉下去砍了!” 门外立即扑进两名膘悍的侍卫,他们的脚步沉着有力,对独孤策来说,不啻为一种催命符,他吓得再无力气跪倒,浑身瘫软地哭求道:“爹,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独孤峰侧过头去,不再理他。独孤凤则是花容失色,目带哀求地望向冷眼盯着独孤策的元越泽。 尤楚红重重地咳了一声,那两名侍卫一阵耳鸣,立即停下脚步。只听她叹道:“若非是他通风报信,巴蜀不可能这样快就决定支持李唐,这孽子罪大恶极,绝不可轻饶。”说到这里,她走出席位,对元越泽跪倒道:“但独孤家只这一脉香火,老身无颜求小泽宽恕他,只求饶他一命,其他罪责就由老身带领,我年纪大了,不能忍心看独孤家绝后,小泽不是心软之人,给我一个痛快即可。” 座上三人大惊,立即过来扶起他,独孤峰痛心地道:“娘,你这又是何苦,你沉疴已去,至少还能活上几十年,犯不着为这丢尽我独孤家门风的孽子求情。” 元越泽心中一阵苦笑:自己确实不是心软之人,独孤策同样死有余辜,可对着小脸煞白,眼返泪光哀求他的独孤凤和眼前这要以命换命的长辈,他却是狠不下心来,更不知该如何处置独孤策才好。 若没有亲属关系,元越泽可以毫不犹豫地一掌毙掉独孤策,但他此刻竟无法下手。他头一次生出世情累人的感觉。他一直避免与李秀宁过度亲密,为的就是不想要自己将来难做,可他实际已牵扯进浊世中,各种感情纽带,都在无形制约着他的行动。入世以来,没有哪一刻比眼前更令他踯躅。 独孤峰是个眼光长远的枭雄,为保家族,他必须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否则难以交代,实际上他完全可以隐瞒此事,那样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李唐就算真是以这样恶毒的手法害元越泽,也绝不会成功,因为任何毒药都无法对元越泽的身体产生作用。他坦白出来,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元越泽这个女婿。 元越泽挥手着那两名侍卫退下,再轻轻地为独孤凤拭干眼泪,无奈叹道:“老实说,我确实想杀掉大舅哥,可事实已经生,杀掉他亦于事无补,难得岳父这样坦白,此事就算了吧!” 几人皆可听出他话语中的心灰意冷,他并非对独孤策失望,因为独孤策还不配,他是对自己失望,因为没能由始至终地贯彻自己的原则。 世上任何思想或是观念太过执著,就会入魔。元越泽的原则性强至别人无法理解,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不也是入魔吗! 入世者,有谁可真正逃过“情”之一字的牵绊,此“情”,当然非是单纯指令人缠绵缱绻的儿女之情,而是亲情、友情、爱情都包含在内的“情”。 大丈夫立身处事,坚持原则固然重要,但分寸的掌握同样不容忽视,俗语有云“法律不外乎人情”,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指身处复杂的人脉关系网络中人的无奈。 元越泽想通一切,精神大震,请几人入座。 独孤策保住一命,哭得一塌糊涂,依旧跪在地上。 尤楚红回到上座,手中绿芒暴闪,袭向独孤策。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独孤策左臂被生生敲碎卸下,伤口处只有丝丝血迹。 尤楚红火候把握精准,道:“就废他一臂,算是惩罚吧!以后你要用一辈子为自己的过错来赎罪,知道吗!” 她后面半句声色疾厉,自是对独孤策说的。 独孤策也算了得,面色苍白,再无血色,额头冷汗直流,咬牙不叫出声来,点头立誓。 元越泽暗道嬷嬷怎么跟马荣成似的,喜欢玩“断臂”。 独孤凤始终担心兄长,立即喊来下人,扶独孤策出去歇息。独孤峰恨声道:“这孽子意志薄弱,固然可恨,李唐人亦同样可恨,竟以这样下作的手法加害小泽,异日战场上若不教他们大吃苦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尤楚红道:“峰儿心浮气噪,先冷静下来再说。”接着转向元越泽问道:“小泽怎会中毒的?莫非是饮食中未加注意?” 从独孤峰的话里,元越泽听出李唐用的是一种高明的混毒方法,这种高深手法应该来自魔门擅长用毒的尹祖文或是大明尊教,这两方人对他都是恨之入骨,只可惜,这最后的手段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于是微笑道:“应该如嬷嬷所猜那样吧,这份‘情’,我定要好好回报。” 他语气日一如既往的温和,偏偏在座几人都有不寒而栗的古怪感觉,更庆幸自己是他的亲友而非敌人。 再与几人谈些最新形势与军备问题,元越泽带着独孤凤晃悠出独孤府,准备到城主府看一下。 路上,独孤凤轻声道:“大哥能把今天的事保密吗,若是被落雁姐他们知道,凤儿怕……” 元越泽点了一下她挺秀无伦的鼻尖,笑道:“岳父待我如此坦承,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今天的事只限于我们几人知道,待到天下大定后再告诉落雁她们吧。” 独孤凤深知他对所爱女子从无半分掩饰与欺骗,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难得,忙不迭地点头。 与卫兵打过招呼,二人进得城主府后,恰好遇到洛其飞与另外一人一边说笑,一边走了过来。 那人长相不俗,衣着讲究,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是眼角满布鱼尾纹,未语先笑,嘴角含春,引起元越泽的注意。与元越泽神光闪闪的双目一对,他立即垂下目光,再不言语。 洛其飞曾得元越泽款待,对他极为友好,大笑着走上来与他握手问好,并介绍随行的人是他辖下游弋所的巡官刘志成。 刘志成垂头不敢接触元越泽锐利的眼神,恭敬施礼。 元越泽脑中闪过一丝明悟,暗中使了个眼色,洛其飞心领神会,着刘志成先行离开。 独孤凤也溜去后院去见沈落雁。 二人来到一处简陋的小亭中坐下,未等元越泽开口,洛其飞微笑道:“元兄是否看出志成有些不对头?”接着压低声音道:“城主早吩咐过我要注意他,后来经我暗中调查,方知那小子因受不住一位青楼红妓的引诱,迷倒她身上,此女挥霍无度,又爱流连赌场,累他债台高筑,给香玉山一个手下乘虚而入,以重金收买。更力陈我军末日即临,若效力香玉山,日后富贵无穷,遂为奸人作伥。我与娇小姐所有收集回来的情报,均由他筛选集中,呈报给我,由我知会虚军师。唉!真想不到,从彭梁帮到现在,他一直是我最信得过的心腹手下。” 想起刚才与刘志成对视一眼,予元越泽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性格脆弱且会在女色方面没有节制。还是那种自命风流,受不住女色引诱的坏鬼:“香家已垮,不用说,其手下应该也都归附了李唐太子党。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落雁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其飞正容道:“沈城主真乃女中豪杰也,元兄放心,我与娇小姐做事都有分寸,已借那叛徒透露了一些假象出去,不怕李唐不上当。噢,对了,城主刚刚已与任大姐说过元兄今天会来,小弟就不打扰了!” 说完,一脸揶揄地含笑而去。 元越泽迈入后院时,一阵鸟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快走几步,他才现除独孤凤外,宋玉华、傅君瑜、莲柔和花翎子几女都在,后二女手中各把玩着一只小型鹞鹰,不断振翅拍翼,狠啄二女送上的肉干。 元越泽上前道:“这是猎鹰吗?” 莲柔探手轻抚手上鹰儿,眼中射出爱怜神色,点了点头。宋玉华接口道:“这是落雁特地差人到塞外挑选的上等灵鹰。经数月奔走,方寻得四只,后来落雁差人到岭南去请驯鹰人来帮忙,这段日子以来,成果不小。” 元越泽暗叹沈落雁心思缜密,若可驯服这样的灵鸟,在行军打仗时无疑胜率大增,因为这鸟儿就相当于一个高空间谍卫星,可以清楚地把握到敌军的行动。再观两只鹰儿锐利精悍的眼睛,当知此鹰的不平凡。 傅君瑜笑道:“两位妹子生长在草原,驯鹰经验绝非中原人可比,落雁今天已把任务交给她们。” 花翎子团撮唇尖啸,天空立时传来振翼之音。又一只鹞鹰从高空疾冲而下,带起一阵劲风,倏忽间破空降至她的香肩土,深邃锐利的鹰目闪闪灼灼的打量着周围几人。 元越泽大感兴趣,道:“不是四只吗?怎么少了一只。” 宋玉华道:“不急,任姐姐该快来了。” 果然,不消片刻,院外响起脚步声。 元越泽想起任媚媚的媚样,心中一热,迎了过去。 任媚媚似是习惯了推门而入,没料到元越泽会守在那里,一头扎到他怀里。宋玉华几女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 这清减少许,却更加动人的艳女大感窘迫,扑鼻而来的元越泽熟悉的体味却她骨酥体软,挣扎不得,只有垂头道:“公子……请放手。” 看着她连白-皙修-长的玉颈都红个通透,元越泽调皮心起,咬着她的小耳道:“月余不见大姐,想煞我也。” 任媚媚娇躯开始颤抖,呻吟着道:“奴家还牵着东西呢。” 元越泽这才向她身后望去,一看下去立刻呆住了,原来是一头巨大的猎鹰。 那猎鹰直立行走,足有三尺多高,翅膀被布带捆起,粗壮有利的爪上栓有铁链,链子一头正是在任媚媚不断轻颤的玉手里。 此鹰一身灰黑羽毛在阳光照射下闪闪生辉,隐泛亮银,精光骇人的深邃鹰目冷冷地注视着元越泽,威武昂扬,大有雄视大地的英姿。 几女都凑了过来,猎鹰显然不是元越泽对手,在他内力充足,精光暴绽的双眼下不敌,软弱地望向别处。这人性化的动作登时叫元越泽赞叹不已。任媚媚忘记了柳腰还被元越泽挽着,欢喜地道:“这是我们派出去的人抓回来的通灵神鹰,性子火暴难驯,啄伤了好几个驯鹰人,落雁便说待公子回来该有办法,果真如此。” 莲柔道:“雌鹰向来比雄鹰强壮刚猛,这头应该就是雌鹰,看它的毛色多么光亮润泽,趾爪硬得跟铁一样,鹰王恐怕也没它这般威风。” 元越泽道:“它叫什么名字?” 任媚媚道:“玉华妹子见它翅下有白斑,叫它银翎,落雁却说不够霸气,叫它黑王。” 元越泽道:“银翎好听却太过秀气,还是黑王符合它的气势。”边说边走上前去,伸手欲抚摩它的羽毛,哪知这巨鹰闪电般探喙前啄,猝不及防下,元越泽竟被啄了个正着。缩回手指,元越泽轻吹几口气,乍舌道:“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好疼。” 宋玉华笑道:“还不是云芝闲着无事,一边试图驯服它,一边将真气贯到它体内,数日下来,它体内经脉该已大胜寻常鸟儿,脾气越显暴躁。” 元越泽失笑道:“她可真能胡来,这鹰儿现在也该算个一般高手了吧!” 花翎子接口道:“我们会传夫君驯鹰的窍门,此行去东北,它也可起到探子的作用,且这威武的鸟儿亦会增添夫君的威猛。” 元越泽点头道:“可是短时间内,如何教它听我的话?” 花翎子从任媚媚手中接过铁链,道:“驯鹰并非易事,先要让它明白什么是为它好,但这方法只适用于我们手中这类幼小的鹰儿,这只‘黑王’至少已有五、六岁,再难驯服,唯一的办法靠是耐性和爱心,让它感到你对它的疼爱,与它做朋友,进而得到它的忠心。我和柔姐会尽快传你练鹰技巧和掌握鹰言的秘法。其他的就只有看夫君的本事了。” 几人听得暗暗点头,塞外人驯鹰本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确有及独到之处。 元越泽欣喜地抓住任媚媚的小臂,大声嚷道:“两位贤妻快点开始吧,今晚在下还要到任大姐的香闺去叙旧呢!” 任媚媚红霞尚未褪尽的俏脸再次如火一样烧起,狠狠瞪了她一眼,狼狈挣脱出去,夺路而逃,神态娇媚之极。从来都是她这艳女挑-逗,勾-引别人,今日却被元越泽这根本就不要脸的人当着自己媳妇调戏,她哪里受得了。 众人一同大笑。 宋玉华感慨地道:“长时间接触下来才知道,其实任姐姐精明能干,并非坏女人。” 元越泽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自然会影响着他的观念与抉择,只要没有将灵魂出卖,总是有救的。” 独孤凤咯咯娇笑道:“大哥害人不浅,玉华姐刚才告诉人家,不但娇小姐,五表姐,连张姐姐都在思念着你呢,可惜她们各自有事,不然该会来前大哥的。” 元越泽脸色古怪地道:“张姑娘怎可能思念我?” 宋玉华点头道:“一日与她闲聊,她问起夫君身世来历,我又不想骗她,只有都告诉她啦!不过她该只是对夫君有些意思吧,应该还谈不上喜欢。” 元越泽无暇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立即向莲柔二女请教起驯鹰学问来,看着“黑王”被活活束缚的可怜模样,他于心不忍,它本该是属于大自然的精灵,天空才是它的领地,自由才是它的追求,若是不能与之达成通灵的境界,他心中已经决定放走它。 当晚,元越泽溜进任媚媚的闺房,好好滋润了一番这个对他倾心的艳女。 接下来数日,元越泽都在学习如何与“黑王”交流,在他勤奋不懈下,“黑王”脾气终于不再暴躁,安静下来。 不出祝玉妍的预料,八日后,婠婠魔种大成,元越泽再次成为炉鼎。 东厢书房里。 种魔**大成婠婠美眸神采飞扬,蓝中带紫,妖异中带着圣洁,美艳迫人。看着体内再无半分真气,脸色白得不正常,气喘如牛的元越泽,想起那日白清儿的话,婠婠心头不禁一酸,扶起他,幽幽地道:“是否婠儿不知心疼夫君呢,明知你会受苦还吵着要练种魔**。” 元越泽得她渡过来的真气,脸色渐转红润,爱怜地抚上她嫩滑的脸蛋儿,道:“若是为了丫头,死我都不怕,这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又不是全为了你,种魔**是魔门的象征,方便你统一魔门,也可加中土太平盛世的来临。” 婠婠知道他都是胡说出来的理由,更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情动地献上自己香甜的小嘴。 你来我往,元越泽色心不死,刚恢复了点力气,就开始大占手足便宜,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二人立即分开。 云芝的清脆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夫君和姐姐好了吗?少帅来了。” 元越泽立即应了一声,婠婠扶着他走出门外。 见到一副死人模样的元越泽,寇仲吓了一大跳,立即过来搀着他,失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许不见,寇仲修为更见精进,整个人如一柄出了鞘的刀一样锋利慑人。 简单为他解释一通后,寇仲乍舌道:“婠大姐怎会这样狠心谋害亲夫呢!” 婠婠气得小嘴嘟长,一脚踢将过去,却被寇仲灵活地闪开了。 得云芝渡气,元越泽体力快回复,道:“不要闹了,你怎么在这里,江南战事形势如何?” 婠婠开始打坐入定,感受种魔**。寇仲则正容道:“老辅和老沈闭关死守,考虑到李唐不久后也该出兵,为免损失过大,我只命人围而不攻,等他们直接崩溃的那一天。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是窦建德托刘大哥请我与他会面,我在赵城见过他,顺路过来看看元大哥和娘。” 元越泽点头道:“窦建德与你说了什么。” 寇仲道:“他与我谈的与落雁嫂子几乎没有多大区别,我已暗示他不久后的这一战是中原一统的关键一战,他却执迷不悟,还要与我商议合作以及战后瓜分战果一事。不过……”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长吁一口气道:“不过此人确实精明,他在谈及合作前,曾问我如何攻打黎阳,李神通兵败退返黎阳,与李世绩闭门坚守,我们攻又不是不攻更不是,他正为此头痛。小弟一时口快,说了些战术,事后才觉不对劲。” 元越泽道:“我知你是担心黎阳趁机被他攻下,洛阳将有俯背受敌之患,但事既已生,还是着手准备应对的好,他既然已到赵城,可知他准备充足,对黎阳志在必得,寻求你的意见只是想锦上添花而已,大致策略他该早就定好。” 寇仲一呆,叹道:“窦建德已是难得一见的领袖人物,可惜被权利和胜利冲昏了头脑。小弟要尽快赶回梁都,着人准备牵制黎阳。” 云芝插口道:“窦建德是否在谈起少帅军,洛阳军时,会露出不屑的神色呢。” 寇仲点头道:“确如嫂子所讲,唉,我们两方兵马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没有人家多,自然会遭受白眼。我又不能说出鲁师暗中秘密训练的那一万精骑。” 元越泽笑道:“看小说^.v.^请到那一万精骑可抵十万步兵,乃是我们对付李世民玄甲精骑和颉利金狼军的最大助力,暂时还不宜张扬。是了,你和致致的表妹相处可还好?” 寇仲老脸一红,点了点头,狼狈道:“元大哥先调息,我去看看娘和贞姐”,说完逃掉了。 元越泽失笑道:“名震天下的少帅也有害羞的一天,真是难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邪皇北上 云芝笑道:“少帅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话题一转,道:“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出?” 元越泽道:“婠儿**既成,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等玉妍与二哥做戏完了后,若素素的消息还不传来,我就出吧!” 云芝道:“那可有些遗憾了,独孤大将军听说王通联合颜师古等大儒,在长安和巴蜀讲学,为李唐造势后,特地请尤老夫人出马,准备请来她多年前的旧识,释儒道三门大家为我们造势,若按日期算,夫君恐怕来不及见他们了。” 元越泽好奇道:“都请了哪些大家,说来听听。” 云芝答道:“佛门的道宣大师,道家的孙思邈、潘师正两位先生。”顿了一顿,小脸绷紧,似乎是强忍笑意地道:“儒家的独孤策先生。” 说完立即笑得打起滚来。 元越泽苦笑不得,道:“佛道两家的确实都是有名人物,我那独臂大舅哥怎么成了儒家代表?” 道宣大师,俗姓钱,丹徒人。十五岁出家,受戒于智律师。除从慧頵和智修学外,三十岁之前更多方广学。后入终南山丰德寺,研究弘传佛教戒律,世称南山律师。高僧玄奘回国后,道宣被诏为长安西明寺上座,参加玄奘译经道场,负责佛经翻译中文辞润色。而他最主要的成就则在律学和佛教史的贡献。他是佛教律宗三派之一的南山宗开创者,佛教史学家。学识渊博,著述甚多。 孙思邈则更不必多说,后世只要读过点书的人都该听过他的大名。是当代著名的医师与道士。他是中国乃至世界史上著名的医学家和药物学家,被誉为“药王”,许多华人奉之为“医神”。道宣大师正是其好友。潘师正亦非寻常人,是当代著名道教学士,上清茅山派第十一代宗师。 云芝坐了起来,喘着气道:“这是尤老夫人的意见,我们姐妹不方面露头,所以必须有个人在外面代替我们。” 元越泽暗道这大舅哥有点可怜,成了扯线木偶。口里道:“但是孙思邈为人淡泊,怎会轻易出山?” 按他所读过的史料记载,北周大成元年,以王室多故,孙思邈乃隐居太白山学道,炼气、养形,究养生长寿之术。及周静帝即位,杨坚辅政时,征为国子博士,他称疾不就。隋亡后,他隐于终南山。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召至京师,以其“有道”,授予爵位,固辞不受,再入峨眉炼“太一神精丹”。显庆三年,唐高宗又征召至京,居于鄱阳公主废府。翌年,高宗召见,拜谏议大夫,仍固辞不受。咸亨四年,高宗患疾,令其随御。上元元年,辞疾还山,高宗赐良马,假鄱阳公主邑司以属之。 这样一个淡泊名利,一心追求仙道的人怎可能轻易涉足人世? 云芝道:“尤老夫人与他是故交,应该有办法请他出山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实际上道学与道教并不是一个概念,只不过长久传承下来,两家思想不断融合,渐渐被人们搞混,这个年代的“道家”就是正统道学与道教的混合体。他当然不希望孙思邈和潘师正来了以后画些符,摆神坛,口里念点咒语装神棍。这点倒也不用担心,沈落雁等人应该会控制好的。 寇仲当晚赶回梁都。元越泽休息两日后,除了与诸女荒唐,所有时间都用在练气上。或许他的气势不再那么凌厉,黑王开始与他亲近,这倒大出元越泽所料。 正月廿一。 祝玉妍与岳山决斗前三日。 宋师道秘密来到洛阳,与元越泽见了一面。 通过他从解晖那里得到的消息,加上独孤峰的预测,元越泽知道巴蜀选择归顺李唐,最大的功臣还是李元吉,师妃暄并没有出卖宋玉华,这教元越泽心里舒服许多。从宋师道的口中,元越泽还听出解晖已经开始防备宋师道,说话都是遮遮掩掩的,以解晖的老谋深算,当然看得出天下大势越走越明朗的情形下,以宋智为的宋阀绝不会不来趟一脚混水,宋师道虽是反出家门,与元越泽也成冤家,解晖却不会大意,说到底,宋师道仍是宋缺的儿子,宋家的后代。 二人正在对酌闲谈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宋玉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道:“素素姐有信传回来。” 元越泽打开信件,阅毕后,神色冰冷地起身道:“我必须马上就出,遗憾不能见证玉妍与二哥那场大戏了。”接着转向宋玉致道:“若嬷嬷真可请来‘药王’为我军造势,就请致致为我解释一下不能亲自迎接他们的原因。” 信上写的是素素在山海关与“鬼煞”有过一战,那“鬼煞”修为高得惊人,以素素的本事,竟没法生擒住他,给他负伤逃走,素素也受邪气侵体,只有停下疗伤,无法追击。 宋师道用里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了句“保重”后,率先自后门离去。 元越泽说动就动,此次虽说是有特别任务,但也可看成是一趟东北草原之旅,诸女当然也想出来游玩,但洛阳这一大摊子事绝非沈落雁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除了公务缠身的沈落雁、任媚媚、云芝、莲柔、花翎子之外,单美仙要独自到扬州走一遭,因为东溟派与李唐勾结之事早被她知晓,前几日又收到消息说东溟派有船只驶入长江,她必须要过去看看,若有必要,将东溟派重新夺回也非坏事。宋玉致则要与云玉真前往岭南,际此天下风云将起之时,洛阳与宋阀必须要落实好计划的每一步,争取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傅家三姐妹也不方便陪着元越泽,草原上的东西她们早看腻了,且此行难免会遇上高丽心怀叵测之辈,有她们在,元越泽做事也放不开。功夫已恢复从前水准的白清儿与闻采亭当然也无法跟在他身边,她们都要留下辅助婠婠做圣门大会前的准备工作。因为商青雅快要临盆,所以商秀珣也要回牧场去陪着她。最终,能跟在元越泽身边的只有萧琲、宋玉华、单琬晶和单如茵。祝玉妍则要等与宋师道做完戏后,才会沿途追上来。 正在商讨时,阴显鹤兄妹赶来了。这些天来,兄妹俩住在沈落雁特别给他们安排的院落里,教二人好好叙旧,这还是回到洛阳后,元越泽第二次见到兄妹俩,此刻的阴显鹤虽然冷傲如旧,却没了那分令人无法亲近的感觉,他心病尽去,人自然大变模样,从他的气息看,该是小鹤儿以奇力助他洗髓伐毛过。 阴显鹤进门后,就道:“我对北疆熟悉,妹夫要去冒险,我自然责无旁贷。” 元越泽笑道:“大舅哥你就好好陪小妹吧,你们分开十多年,我怎忍心又教你们分开。何况我早已有了最好的探子。” 说完嘬唇长啸。 天象骤变,乌云蔽日,凌厉的破风声由天而至。 阴显鹤吓了一跳,仰头上望,只见一只双翼展开达九尺的灰黑巨鹰,挡住了太阳光芒,正俯冲而下,灵巧如神地落在元越泽肩上,寒光闪闪的鹰目冷冷观察周遭的人与物。 小鹤儿一呆,冲过来嚷道:“它会武功吗?”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洛阳及其他事就拜托各位贤妻了,大舅哥若有兴趣,也可参与进来。” 阴显鹤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默默点头后离去,把时间留给元越泽与诸女。 萧琲四女已钻入手镯,元越泽歉意地望着眼前着一群依依不舍的娇妻,为云芝擦去眼角泪水,柔声道:“苦了你们了,我元越泽为了一己理想,欠你们实是太多。最迟五月,我就可回来。待天下一统,我们身上再无半分责任,就可安心回到山林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云芝和傅君嫱扑到他怀里,香肩抽搐,却没有哭出声。 单美仙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微笑道:“只是几月离别而已,不必难过了。夫君在外行事不可卤莽,时刻记着你为什么而去那里。” 对着这亦师亦友,亦姐亦妻的温柔女子,元越泽心头一阵激动,立即点头。 一番亲热后,元越泽挥手告别。 站在沈落雁身侧,一袭似火红衣的张出尘呆呆地目送元越泽离去,连被划分到他的小娇妻行列,又被夺去初吻也毫无知觉。 出门时,恰好遇到急匆匆赶来的龟兹美女玲珑娇,尚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元越泽已一把按住她的香肩,痛尝了一下她的芳唇,在她耳边留了一句“我会带五彩石回来的”后,洒然离去。 这时代出行的人都要准备马匹,独孤峰闻讯立即送来上等好马一匹,却被元越泽拒绝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骑马,春节前在长安学了几天,骑得他腰酸背痛,难受异常。简单与独孤峰话别后,他展开轻功,一路奔向东北。 他的真气强在深不见底,被婠婠全部吸干后,只经过数日练气,刚刚恢复从前的一成不到,只奔了百里不到,他已觉力尽,立即停下休息。黑王受他召唤,落到地上,啄着他取出的肉干。 元越泽盘膝而坐,灵台一片澄明,进入无人无我的至境。将自己与宇宙联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天地精气由生死窍与百汇源源进入体内,经精炼转化为最精纯的先天真气,浑浑融融地散开,均匀的分布在每一处窍穴里。 此正是行功口诀:神聚顶,气贯天地川大海。气若谷,精如虚浮力所在。精汇无,元抱归一敛藏气。 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暗,黑王正靠在他身边打盹,感受到这灵禽神鹰对自己的信任,元越泽心中一阵得意。 拉出几女烤肉进食,几女都都呆腻了,遂要求单琬晶为她们打扮成男装,与元越泽一同奔行。 两天后的黄昏,五人来到一处山冈上,卓立远眺。 元越泽拉着宋玉华的纤手,道:“玉华可否给我分析一下眼下形势?” 宋玉华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自从跟了元越泽,得以享受到后世许多女性都享受不到的绝对自由,心情大好,她深知今趟元越泽带她出来,不是因为她的事情早就暴-露,而是元越泽怕她在家里闷坏,刚刚这问题明显是元越泽要考一考她这段日子读书的收获,于是望着不远处的城市,道:“此城名为卫辉,往东北行百里就是黎阳,从城市中心光亮集中,边缘昏暗当可推测此城周围有干扰百姓正常生活的人或事存在。” 单琬晶接口道:“恐怕会与窦建德的军队有关吧?” 元越泽哈哈笑,道:“两位贤妻果真不凡,卫辉城与黎阳城成犄角之势。昔日宇文阀以十万旧隋精兵北上,李世绩弃黎阳而守黎阳仓,李密则率军驻于清淇,每天与李世绩以烽火联络,每当敌人攻击黎阳,李密就派兵袭他背后,使敌人前后受敌。今天黎阳仓已变废墟,李世绩再难施退守黎阳仓之计,不过若与卫辉唐军呼应,对任何攻打黎阳的人仍是大大不利,小仲已与我细谈过,他曾献计要窦建德,要以围、扰为主,奇兵埋伏为辅,看来窦建德已按捺不住,卫辉周围已经驻扎了不少窦建德的军队,不为攻城,只为困敌扰敌。” 萧琲同意道:“小仲可以说将兵法中的‘伐谋’与‘诡道’挥到了极至,若不出意料,黎阳恐怕不到一个月内就要换姓。” 元越泽道:“就算可攻破黎阳,窦建德损失也绝不会小。” 单琬晶道:“不过障碍一去,际此李唐与我们都在紧张备战的微妙时刻,窦建德亦可取得休养生息的时机,谁都知道大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爆。” 元越泽望上昏暗的天空,黑王在百丈以外的高空盘旋飞舞,正好验证了他对伏兵的预测,于是笑道:“这些事轮不到我们管,吃饱练功,然后赶路,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三日后,元越泽赶到乐寿。 乐寿位于沱水和漳水两河之间,乃北疆著名山城,控制著广大地区与两河及永济渠上游的交通,地理位置颇为重要,紧扼通往渔阳和山海关的陆路官道。城墙四周连环,坚固雄伟,以砖石严实包砌,再以箭楼瓮城加强防卫的能力,又把溪水引进,内则为河道,外则成护河,附近山峦起伏,其气势确非一般筑在平原上的城廓可比。虽只有洛阳、长安那种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却白有其恢宏壮大的气势,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乱山环绕,山川夹流,崎呕险阻,实乃边防用武之地。 城中更是廛里繁盛,房舍鳞次栉比,楼合相望。现在已是正月末,天气开始解寒,雪溶后城里城外树木葱笼,一片大地春回的美景。 随着夏国的声势日强,乐寿商业达,成为北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窦建德又于两河一渠建造子城和堡垒,以道路与乐寿相连,自成一个贯通河渠的交通体系,益增其战略和经济上的重要性。城内最主要的是贯通四道城门的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核心处就是夏宫所在的内城,其他较次街道依这十字轴心井然分布。 为免遭人当猴子一样围观,元越泽只带萧琲,又换下常年不换的单薄衣衫,穿起细心的宋玉华早就缝制好的羊皮袄,以内功收慑凌厉的眼神,混在一群入城的商贾队伍中,缴税入城。 这里是傅君婥设立在东北的一处消息据点所在地,元越泽进城只为取得最新消息。 在一处不起眼的米行里,元越泽对伙计打出暗号,立即被伙计请到后堂。 不片刻,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双眼乍看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精华内敛,藏而不收,脚步轻灵,移动时几乎不出声音,可见非是等闲之辈,好奇地看了元越泽二人几眼,他施礼道:“敢问两位与君婥小姐是何关系?” 元越泽二人暗暗点头,这人没有盲目信从,正体现出傅君婥选人时的谨慎,于是道:“在下元越泽,君婥正是内子。” 那老板一震,失声道:“什么!”话虽如此,眼中却是精芒一闪,不动声息的一掌猛拍向元越泽胸口,从来势上,元越泽已知其修为的不凡。 眼看着元越泽不闪不避,他大笑道:“无知小贼,竟敢冒充元公子,老子岂能饶你!” “砰!” 元越泽以胸口硬接了他这一掌。老板出的强烈起劲,在他胸口形成一股涡漩,向四处激荡,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最后只剩元越泽夫妇二人及座下椅子。 那老板脸现讶色,收掌而立。 元越泽知道自己因为内功尽去,这些天来也只恢复了一成左右,以这老板的身手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与萧琲双目神采已经敛去,虽仍是精精灵灵,已没有一向慑人的精芒,更加促使老板怀疑自己冒充。好在他有这具非凡的身体,可挡住天下任何攻击。 手腕一翻,透明的邪剑来到手上,元越泽微笑道:“这把剑是不是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 那老板又是一震,跪倒道:“狄清和见过公子与夫人,冒犯死罪,请任意责罚。” 元越泽不习惯受人跪拜,上前扶起他道:“狄老板为人谨慎,何罪之有,快快请起,我们此次前来是要向你询问北方的最新消息。” 狄清和受宠若惊,起身道:“公子折煞小人了。”接着清咳一声,道:“洛阳处有最新消息说,正月廿四晚,祝夫人与岳霸刀决战于洛阳西北三十里处的北魏长陵,由于沈城主封锁现场,所以没人见证到那场比斗的经过,结果是两败俱伤。”边说边望向元越泽,似想从他那里探听到此事的真正结果。 元越泽见此人极为精明,大笑道:“我是决战前出来的,不过可以告诉狄老板,战果绝非如此。好了,说说其他事情吧。” 外人眼中,这次决战当然是最重大的事,狄清和最先提起,没想到拍错了地方,面色尴尬道:“李唐方面,李渊派李世民的主力大军进入弘农,又以李元吉出守太原,再命为李纲为晋州道行军总管,率军援助李元吉。刘武周方面,宋金刚以二万精骑突袭愉次,击溃了唐将姜宝谊和李仲文的部队。” 现在双方都处在备战期,即使有冲突,也不会闹大,但李唐显然由于战线靠北而吃了暗亏,寥寥几语,元越泽二人已推测出今趟宋金刚南侵太原,后面恐怕有颉利全力支持,又或者不但供应战马装备,还以突厥精锐乔装宋金刚的手下,那绝非唐军所能应付。元越泽心忖难怪李渊对突厥如此忌惮,不敢公然开罪颉利。如若扯破脸皮,颉利毫无顾忌的联手与宋金刚挥军南下,谁架得住他们?还幸现在仍未致如此明目张胆。不过这一想法使他荡平塞外的决心更加坚定。 与萧琲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元越泽点头道:“那么刘武周的下一个目标非平遥则为介州。一但平遥和介州陷落,宋金刚将可直接围攻太原本城,太原不但是李渊的老巢,更是唐室的后援粮仓,不容有失,这下有得他们忙的了。”顿了一顿,他喃喃自语道:“不对,李渊该早觉察危险。一但太原失守,宋金刚部可沿汾水南下,循李渊当年入关旧路,渡黄河直指长安,否则何有派兵往援之举?我猜李世民是故意让李元吉吃败仗,以诱宋金刚深入,他在弘农的军队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主力恐怕已埋伏好准备伏击宋金刚。” 狄清和道:“公子高明!” 元越泽抓头道:“嘿,我虽读过兵书,但只会纸上谈兵,狄老板过奖了。” 只有萧琲心知他是不敢看低沙场的无敌统帅李世民才会这样肯动脑子思索事情。 狄清和又道:“现在北方几大势力,诸如占据渔阳的燕王高开道,幽州的黑道大豪罗艺,趁着突厥的突利和颉利互相攻占,争持不下,他们也再不需看突厥人的脸色行事,照我们得来消息,他们正思量今后的去向行止,公子名震天下,此行顺路探望他们,说不定可与他结成盟约,此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元越泽摇头道:“狄老板太抬举我了,一天李唐与刘武周、宋金刚之战未有结果,高开道和罗艺等人该不会轻率做出决定。假若胜的一方是李唐,他们或会向李唐投诚;若胜的是刘武周,他们则只好再乖乖的作突厥人的走狗,洛阳除了声势可以与李唐相比外,军备战力上差距还有一些,高开道等人绝不会向没有绝对兵力的人投降的。” 狄清和叹道:“公子看事准而透彻,小人怎都想不到这么深入。” 元越泽的话并非无的放失,要知道现在长江以北,黄河以南虽然都被沈落雁和寇仲控制,但双方加在一起的兵力也只有十六万左右,精兵连十万都不到。但李唐依旧不敢动,就因为顾忌岭南宋阀,李唐得了巴蜀固然是美事,但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有得必有失,失的就是战线被从太原拉过潼关,一直到达长江入蜀口,这么长的战线上,谁都没法集中兵力,李唐亦怕宋阀突然对巴蜀动袭击,岭南以俚僚为主,民风纯朴,刻苦擅战,虽只十多万之众,却是训练精良,在宋阀的财势支持与一向主战的宋智指挥下,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所以才会不立即出关扩张,而是闭关扩充实力,以图稳步的胜利。 再去见过长相可怕,脾气比黑王还要暴躁的翟娇,留下千两黄金供其应付手头之急,婉拒她欲赠两人的突厥宝马,保证可追回失物后,在翟娇满意的笑脸中,二人离开乐寿,继续朝东北的山海关方向行去。 萧琲道:“恐怕不久以后,历史就要重演。”以她一个当代人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后,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元越泽知道她说的是历史上极有名的“柏壁之战”,边奔边道:“鞭长莫及,就算重演,我们也毫无办法。”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 汗流浃背地道:“糟了!我们好象没人会说突厥话吧!” 萧琲闻言,立即笑得花枝乱颤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环惨案 虽然已是老夫老妻,萧琲依旧被元越泽看得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后,方道:“这么重要的事,就算夫君忘记,我们姐妹怎会忘记。”接着小嘴中吐出一大段元越泽都听不懂的语言,微笑地望着他。 元越泽心中一阵汗颜,刚刚他才想起忘记带懂突厥语的人,岂知萧琲等女早已暗中做好准备,于是一把揽住她的小蛮腰,欣喜道:“琲儿并非突厥人,为何会说突厥语?” 萧琲凤目一挑,得意地看着元越泽,道:“当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死后,为保持与突厥的关系,文帝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嫁于启民可汗。我与她情同母女,时常有书信往来,但突厥方面看得严,她只有以突厥语写来,我再找人带读,十多年下来,已会了许多突厥语。”说到这里,她神情转暗,叹道:“隋灭后,我们再无书信往来。” 义成公主的事迹,元越泽当然听过,此女在突厥生活近三十年,先后为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之后妃,后被唐将李靖所杀。 萧琲突然道:“噢!我突然又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颉利很有可能本来准备亲率大军,偕刘武周、宋金刚联袂入侵太原。但因突利在我们帮助下返国,向颉利动战争才使颉利无法分身,只好用现在这种送人送马的方式增强宋金刚军力,这样我们岂非帮了李唐一个天大的忙。” 元越泽沉吟道:“话虽如此社,我却认为该是帮了中原所有人一个忙。突厥人做惯马贼,杀人放火,奸-掳掠当作家常便饭,若让他们长驱直捣中原,会造成极严重的破坏。至少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坚决地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宁愿背负永远的噩梦折磨,也要以一人之力屠尽侵略者。” 萧琲默然,元越泽的话并非子虚乌有,因为在国与国的仇恨里,个人交情并没有容身之地。突利就算感激元越泽,当元越泽是个知己,却依旧无法改变二人所在的民族以及对立立场,所以他大有可能随时与颉利停战,共同南下入侵中原。 拉住元越泽的手,萧琲柔声道:“他们缺的是一个契机,若毕玄没有受挫,或许可调和二人的矛盾,但毕玄狼牙已断,夫君也不必担忧。” 元越泽想起那晚宇文伤与李渊的对话,神色凝重地道:“毕玄会否恢复斗志,依旧是个谜,我们先将东北的事解决后,再想其他吧!” 渔阳、安乐、北平、辽西和涿郡,并称东北边陲五大城,因高开道以渔阳为京,故渔阳隐成五城之,成为该区军事经济贸易的中心。 渔阳城廓只有洛阳、长安那类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商贾集中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跨街有十座牌坊和楼阁,房舍大多为瓦项平房,长街古城,雕楼重重,充盈着边塞大城的气氛。由于渔阳乃山海关南最大的驿站和贸易中心,故城内有不少来自南方和塞外的商旅,四方杂处,繁盛热闹。 华灯初上,城中心的一座大型酒楼正厅里人声鼎沸,喝酒聊天者声音响亮,与中土酒楼风气迥异,突显外族的豪放之风。 蓦地,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目光齐齐望向门口。 吸引他们的并非门口走如那身材不太结实,却散着凌厉之极气势的英伟男子,也不是他身边两个娇滴滴的柔弱美人,而是站在那男子肩头,以一双森寒鹰目冷视周围的巨鹰。塞外人对鹰、狼等动物极为崇拜,这酒楼里亦有不少塞外人,但他们一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神鹰,那黑鹰光体重至少都有四、五十斤,一对翅膀若是展开,恐怕也得有一丈左右。 这三人正是经过十多天长途跋涉,来到渔阳的元越泽、萧琲和单琬晶,这段日子以来,萧琲在元越泽练气之余,教了他不少突厥话,其他三女连带着学了一点。元越泽此时功力已恢复近两成,他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是不想被人现认出他,,特别是神出鬼没的鬼煞一旦得知他来到北疆,恐怕就会藏起来。其他两女则是相反,完全封闭毛孔,做出一副娇弱无力,丝毫不懂武功的模样,更加教人难以联想到是他元越泽来到此地,因为他与他家中娇妻的气质和特征几乎已被天下人知晓,修为天人,淡雅若仙,虚无缥缈。 小二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可怕的黑王和眼神都可杀死人的元越泽,硬着头皮将三人请入临窗的座位上。随便点了几道菜,三人开始享用,黑王多日来与元越泽已建立起友情,对他完全信任,乖巧地站在一方长椅上享用美味,人鹰亲密令众人大为钦羡,频频惹来注目,心中羡慕这家伙好运气,竟可驯服如此有灵性的鹰儿。 元越泽眼光扫过不停打量他们一桌的人,在其锋锐似刀的眼神面前,那些人全败下阵来,立即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酒桌上,再不敢望过来一眼,边饮边聊,大厅内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兄台与两位夫人生得好面相,贫道骡道人,不知可有幸与兄台同桌一谈?” 一把阴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元越泽三人望了过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端着茶杯的中年人,此人生得容貌古怪丑陋,五短身材,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黑王,显是对这神鹰怀有浓重的兴趣。 元越泽来此鱼龙混杂的场合,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因为除了大夏势力范围后,再无元越泽可获得消息的据点。于是将黑王抱过来,放在自己的长凳上,起身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在下兰陵萧贝,道长请坐。” 萧贝与萧琲同音,萧琲听后不禁横了他一眼。 骡道人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眼睛依旧不离黑王,眼中闪过炽烈的神色,举起茶杯道:“贫道不会引酒,就以茶代酒,敬萧兄与两位夫人一杯。” 一杯过后,骡道人方将眼神从黑王身上移开,叹道:“萧兄勿怪,贫道对动物有着极深的感情,你们看那匹骡,就是贫道的命根子。体型这样巨大的神鹰尚是头一次见,难免失神,教三位见笑了。”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但见柱边栓着一匹神骏非常的马骡,毛色理得润泽洁美,当知骡道人所言非虚。 元越泽微笑摇头,骡道人又道:“看三位装束,该是久居夏国之人,若哪里有贫道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行走江湖的人,重要的是注意说话分寸,尤其不可胡乱打听别人的行踪及目的,骡道人说话方式巧妙,省掉一句不该问的,又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教元越泽三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元越泽也不客气,压低声音道:“在下的族兄萧世用在关内外做玉石生意,年许前有批货被人抢了,我与内子多年隐居,本已不问世事,但兄长被债主迫得自杀,我忍不下这口气,决定出山查个究竟,以还兄长在天之灵一个公道。” 骡道人一呆道:“萧兄与两位夫人年纪看来不过二十上下,怎会隐居多年?” 元越泽故做神秘道:“不瞒道长,在下今年已过五十,两位内子只比我小几岁而已。我夫妇三人当年得传自孙思邈道长的仙术,常年修习,日久见功。不过孙道长不认在下为徒,所以希望道长为在下保密此事。” 骡道人眼中泛起崇敬的神色,喃喃道:“难怪难怪,竟是孙道长的高足。” 元越泽暗吁了一口气,总算把来历编得还算周全,他所说的玉石商人是从翟娇处听来的,那玉石商人悲愤自杀后,此案早成悬案。更高明处在于急中生智抬出孙思邈,要知道孙思邈在历史上的记载可是年过五十而保少年容貌气色、身形步态,且行踪一向隐秘,骡道人也是修道之人,当即不敢再有怀疑。 清咳一声,骡道人道:“大家同是修道之人,萧兄如此相信贫道,贫道感激。贫道在这一带还算混得开,最近北疆生的事情,不知萧兄路上打听到多少?” 元越泽装傻道:“只是在渔阳外听人隐约说起什么鬼煞,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骡道人道:“鬼煞确实是个令人恐惧的人物,但他不会与令兄的买卖有关。最近北疆怪事连连,五日前的‘安乐惨案’和三日前生的‘百花惨案’都教人头疼。” 见三人不解的神情,骡道人更加确信三人是常年隐居山中的野人,低声解释道:“安乐县位于渔阳之北,城内最大的帮会是安乐帮,帮主陆平德高望重,交游广阔,得人尊敬,因追查一起凶劫案开罪狼谷的人,竟给狼谷群盗之率高手潜入城内,一夜间尽杀陆平一家上下百多人,稚子孕妇亦不放过,还把陆家一把火夷为灰烬,火势波及邻舍,毁屋数十,无辜遭殃者以百计。后来有目击者说行凶者仅一人,这教人联想到传闻武功可比得上天下第一高手元越泽的鬼煞,此事惹起北疆武林的公愤,一向各自为政的帮会次联结起来,准备在饮马驿召开北疆武林大会,务要还死者们一个公道。”接着又叹道:“贫道最讨厌这些虚伪的武林人士,他们凭甚么为我棋友讨回公道,唉!什么帮不好叫,却叫作安乐帮,人只有死了才得安乐,想不到一话成谶。陆老弟,贫道敬你一杯。” 他后半句是自言自语,且有些疯疯癫癫,正是真情流露。几人始知骡道人是被害的安乐帮主陆平的挚友深交。 被人冠以第一高手之名,元越泽毫无感觉,心忖“次”个屁,鬼煞行凶这么久,北疆武林又不见有多大动静,现在现鬼煞并非只盗孕妇胎盘,就开始人人自危了。 单琬晶道:“那‘百花惨案’又是什么?” 骡道人好奇道:“夫人听过‘狼谷’吗?” 单琬晶这才觉自己不自觉下露出马脚,淡淡道:“没听说过,不过是对后一件案子很感兴趣罢了。” 骡道人点头道:“这里有个被称为箭大师的著名弓箭匠,专为付得出高价的人制弓造箭,此君更是燕王的御用匠人,听说他一生曾制成七把他很满意的神弓,现在手上仅余‘刺日’和‘射月’两弓,作私人珍藏,有人出价千两黄金他仍不肯割爱。箭大师脾气古怪,谁的帐都不卖,包括燕王在内,他迷上青楼‘百花苑’的媚娘,不到那里去绝对睡不着觉,就在三天前的夜里,有人蒙面杀入百花苑,目标就是箭大师的房间,第二天,人们只现许多死尸,箭大师则不知去向。最离奇的事是有人说此事是狼盗干的,也有人说是鬼煞干的,还有人说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干的,总之说法有很多,燕王视此案为奇耻大辱,虽重金悬赏,仍未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元越泽大脑一片混乱,这些突如其来的案子疑点重重,光靠推理是没有多大效果的,骡道人继续道:“贫道认为害了令兄的人不过几人,其一是‘饿狼’崔望,此人出生在一条叫‘狼谷’的小村落,他率领的狼盗行踪诡秘,来去如风,专抢劫来往边关的商旅,反抗者必杀无赦,行事时以黑头罩蒙面,事后散避各处,极为神秘;其二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他与妻子木铃并称‘夫妇恶盗’,此人在塞外臭名远播,率领群盗来去如风,没有人能奈何他们,据闻他们还得颉利暗中支持,肆虐辽北,杀人无数;其二是契丹的马贼头呼延金;其三则是来白高丽的韩朝安;最后嘛…”他机警地望了周围几眼,凑过来道:“最后这人就是北霸帮的大龙头杜兴,此人与呼延金关系密切,又有突厥和契丹血统,敌视我汉族人士。嘿!萧兄修为这样不简单,当可为我汉人大争一口气!” 萧琲性子沉稳,听出他只是想提点元越泽,后面提到的几方恶人都有可能与安乐惨案有关,目的只是欲借元越泽之手,为陆平报仇,这两件事,元越泽当然也不会不理,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道:“原来此地竟还生过这么多离奇的事,多谢道长的指示,请问道长可听过北马帮许开山当家?家伯曾留书说此人非同寻常。” 骡道人把握到她“非同寻常”的意思,眼中杀机一闪即逝,道:“听说他半年多前到极北之地找寻宝马,春节后才回到北疆,因被极北严寒天气冻伤内脏,回来后就开始闭关调养。” 元越泽道:“道长似是有话藏在心里,萧某以兰陵祖先的名誉誓,绝不会袖手不理此等灭绝人寰的惨事,请道长有话明说。” 骡道人道了个歉,低声道:“杜兴是个双脸人。暗里做尽坏事,控制着一个包赌营娼、走私漏税的罪恶王国,通过暴力、恐吓、贿赂、诛除异己种种手段,逆我者生,顺我者亡,直至所有人都屈服于他yin威之下,敢怒不敢言。另一方面却摆出主持公义的武林大豪款儿,处处排难交镒,为被抢掠欺负者讨回公道,甚至设置义堂免费供贫民饮食,许开山正是他的走狗,为他干伤天害理的事的走狗,好无损他的声望。说什么到极北之地寻宝马,我看是遇到了仇家追杀还差不多。而且经过这几天推敲,我觉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狼盗。我一直认为陆老弟是被狼盗害的,因为他近月来全力追查狼盗的踪迹。在遇难前,他曾到过山海关去,只是据陪他一道去的安了帮二当家舒丁泰说,并没有着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本要去见一批曾被崔望劫掠的胡商,却扑个空,胡商早出关去。不过陆老弟曾私底下告诉我舒丁泰和杜兴过从甚密,屡劝不听。今日思路突然变清晰,察觉到了舒丁泰、杜兴、许开山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元越泽心忖东北受自己的影响较小,狼盗与大明尊教关系不浅,崔望正是“龙王”拜紫亭座下大将军宫奇扮的,听命于许开山,骡道人的推测虽不中亦相差不远矣。想到这里,他双目电芒更盛,闪烁着强大的自信,道:“道长若是方便,请为在下散布我到来此地一事,想来那些自大的地头蛇定会前来惹我。” 骡道人一呆道:“这个没问题,萧兄艺高人胆大,为民除害侠义之心令人佩服,贫道再敬你一杯。” 三人出城,继续行程,披星戴月。 从骡道人的话里,他得到一条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许开山已经回到北疆,虽说到极北之地寻宝马一说不大可信,骡道人的说法同样不可信。他目下要任务的是先到山海关找到素素,争取先除掉鬼煞,然后再继续北上。当然,若能顺路查清两件惨案,又或干掉许开山,就更完美了。 经过问路与查看地图,元越泽得知若沿官道直走,不入安乐经饮马驿便可直抵山海关。他虽是担心素素,却也深知心境若乱,对恢复内力无半分好处,强行压下忧虑,以往常的度向东北方向行进。 间有遇上经过的商旅,彼此都会友善的打招呼问好,交换来道去路的消息。商旅们每见到黑王时,都会出感叹的声音,他们更惊叹元越泽这来自中土的人竟连马都不准备,徒脚上路。其间也有遇上一些急匆匆赶路的帮会人物,瞥黑王与跟在元越泽身边的四女,都会露出贪婪的神色,不过在一身的杀气的元越泽面前,他们最终选择继续赶路。 再行数日,已是二月初,一行五人深切体会到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参天而起,走到高处远望,间中可见田野问低矮的农舍和牛羊,颇有与世隔绝无争的味儿。 元越泽保持每日行进百里的度,其他时间除了练功就是跟萧琲学些简单的突厥语,这么多天下来,收获不小。 单如茵拿着地图来到元越泽身边,撅嘴道:“我们都没来过北疆,还好夫君与黑王通灵,否则真的会迷路,这地图看得人头痛。” 宋玉华接口道:“塞北气候确实比中土差上许多,比如现在这时节,中土会更暖和,难怪塞外的人对中土向来虎视耽耽。” 元越泽叹道:“塞外地势特别,大草原都在高原上,戈壁大沙漠在草原之西,东部的草原最宽广。据说太阳从大草原东部升起,要整个时辰才可照遍大草原。人们无法选择出生地点,但成长起来后,却有权利选择居住地,不过这一切却被小到习惯品行,大到国家民族等包袱所拖累,最终只有通过战争来解决。” 萧琲可以说是几人中阅历最丰富,也是最沉着冷静的,她秀眉轻蹙,道:“再行几十里,应该就可到达饮马驿了,不知能否赶上北疆武林大会。” 单琬晶道:“这几天路上遇到那些帮会人士该就是去饮马驿方向的吧!” 不待元越泽答话,天空中黑王的巨大身影俯冲盘旋而下。 几人认得这抱讯的鹰舞,立即功贯双目望向前方。 只见远方尘头飞扬,片刻后,骑士、骡车、马车从饮马驿的方向开来。 元越泽道:“这批人数至少过百,队形不整,看似一队,实是分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莫非我们来晚了?夫人们先行藏起,你们不方便露面。” 几女藏入手镯,元越泽肩抗黑王,虎步声风,迎上车队。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逃出来”,这群人狼狈不堪地逃窜,看都不看元越泽一眼。 拉住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元越泽问起经过。那商人望了一眼黑王,惊呆后喘着气道:“你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人物,绝不会有甚么好事。” 元越泽道:“这里距离饮马驿已数十里,你们为何还这么匆忙?” 那商人道:“我们有人看到‘霸王’杜兴安排大批人手埋伏在饮马驿周围,怕是要灭口抢劫财物,当然逃得越远越好。” 说完用力挣开元越泽的手,踉跄着前奔而去。 黑王低飞盘旋,元越泽飞驰向饮马驿。 他恐怕真的来晚了,北疆武林向来内斗不断,敌视杜兴的人当然也有不少,杜兴之前可以不理会鬼煞之事,且安乐惨案很有可能是他安排出来的,此次借口对付鬼煞,将北疆重要人物集中到一起消灭,当然是再好不过。 奔了十多里,穿过一座山丘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不远处即是饮马驿。 前面蹄声再起,一匹度比得上马儿的神骏孤骡奔来,骡上一人浑身鲜血,衣衫不整,不是才分别数日的骡道人又是何人。 看到在元越泽头上飞舞的黑王,骡道人心中一喜,隔远就大嚷道:“萧兄缘何来得这样晚!” 他来到元越泽面前停下爱骡小蕾,元越泽立即伸过手,渡气助他平复气息,道:“杜兴动手了吗?” 骡道人一呆,显然没想到他会猜得这样准,苦笑着道:“北疆武林除了许开山外,所有人都到齐,杜兴一来就气焰凌人,不提鬼煞,却说要选个盟主出来,大家怎会服他,自然反对,又有人揭他的短,杜兴正愁没有借口,当即下令动手,众人才知中了埋伏,杜兴早安排数百刀手弩弓手在驿外,唉,还好贫道平时不招惹仇家,本事也低下,才逃了出来。” 元越泽此刻功力只恢复了两成多,不方便一直为他渡气,见他气息平复,收手道:“北疆武林该也有些好手,怎会如此轻易上当?” 骡道人见他步向饮马驿方向,骇然道:“萧兄勿要逞强,你现在若去九死一生,北疆确实不乏高手,但杜兴先通过老相好,饮马驿的老板娘‘骚娘子’在酒菜里下了软骨散,而且燕王委任的总巡捕丘南山也没到场,安乐帮的舒丁泰和北马帮的项元化又阵前倒戈,投向杜兴一边,这样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任谁也无法逃掉。丘南山恐怕也早被杜兴灭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蛛丝马迹 元越泽道:“道长没有为我散布消息吗?” 骡道人道:“贫道已经散布,不过杜兴等人完全不把萧兄当成一回事儿……” 元越泽暗叫失策,只靠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怎会惹人注意,起到震慑四方的作用,于是微笑道:“道长离开吧,我要过去看一眼,若杜兴也是害死族兄的人之一,我绝不会饶他。” 说完大踏步朝饮马驿奔去。 半晌,骡道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萧兄请等等,贫道也非贪生怕死之人,何况杜兴狼子野心已经暴露出来,陆兄弟之死一定与他有关系,你不熟悉这里,我为你领路吧!是了,怎么不见两位夫人?” 元越泽道:“萧某以性命担章保道长不会有危险,内子隐居多年,对俗世甚为厌恶,在下已安排她们住在隐秘地方。” 一路长奔,二人抵达通往饮马驿的坡道下,元越泽微感愕然,想不到在边塞地区,有这么一座造型古怪,气势雄伟的旅馆驿站。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 骡道人呆望累得口吐白沫的小蕾片刻,开始为元越泽介绍。 饮马驿的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一方,围墙就由土楼两侧开展,环抱出敞开的大广场,亦是车马停驻的地方。大门与主屋遥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他。 骡道人眼中闪过讶色,眼前的驿站没有半分打斗过的迹象,隐约可见广场嵌置十多组供乡马的木栏,还有伙计在一边闲聊,一边把草料清水注进马槽,供几十匹精壮的马儿饮食。元越泽却不以为然,他功力虽消,高深的精神修为却在不断提升着,通过灵觉,他清楚察觉到周围气氛中透出一种紧张沉凝的诡异,令人感到胸口憋闷。于是皱眉道:“这座石砌的山寨高据丘顶之上,无论广场巴主楼,均只有一个入口,窗户窄细,虽有防御上的优势,但若给人封锁入口,却是谁都逃不掉,再看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现场收拾得竟这样干净,杜兴确非等闲角色。” 语毕,长身跃起,几个起落来到驿旅门口,高声喝道:“杜兴何在,出来受死!” 黑王灵巧地飞下,傲立在他肩头。 骡道人心忖这人怎么这般不通世情,太冲动了。但见他脸容冷酷,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自信,雄伟如山,挺拔若松的躯体笔挺如枪,状若天神,肩上黑王更添其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这一人一鹰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灌注真气的声音足可传遍方圆几十丈,楼内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十数个身体强壮的伙计手执利器冲出门口,从他们精华内敛和高高鼓起至无法掩饰的太阳穴看,元越泽推知这些高手很可能是杜兴安排的。 就在此时,一朵彩云排众而出,往元越泽迎来,娇笑道:“这位就是兰陵的萧公子吗?果真是一表人才,教奴家都有些动心呢!” 不用猜也知她就是饮马驿的老板娘骚娘子,她身材得有些过份,年纪早过三十,全赖涂脂抹粉,才能对抗岁月的不饶人。穿着俗里俗气的大红彩衣,和同样喜着红衣的张出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脂粉香料的气味在几丈外都可闻到,水汪汪的媚眼带有无限的性,令人联想到廉价的肉-体交易。 元越泽心忖看来骡道人真是为“萧贝”做了不少宣传,不理她的挑-逗话语,挥手喝道:“杜兴,你这缩头乌龟,大丈夫敢作敢为,你若不出来,老子就拆了这驿站!” 骚娘子及一众手下面色大变,纷纷开口喝骂。骚娘子刚要找借口支开元越泽,就见不远处骡道人一路跑了过来,脸色立即一沉,闭嘴不语。 大厅内突然传来一把洪亮的声音,客气地道:“久仰萧兄大名,请进来一叙,杜兴恭候大驾。” 骡道人刚到元越泽身边站稳,立即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当,杜兴笑里藏刀,一旦进去,还不等于将自己送进陷阱吗! 元越泽没料到骡道人会过来,此刻多了一个累赘,却不影响他的信心,给了骡道人一个安心的笑脸,昂然阔步的朝大厅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和有力,配合其龙行虎步的姿态,威猛无比的形象,足音组成的奇异节奏,透出勇往直前的强大信心。将门口一众好手的气势生生压了下去。 骡道人额头冒起冷汗,只有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在众目注视下,元越泽随骚娘子进入主楼,里面是个宽敞可容近三十张大圆臬的饭堂,主楼后院是个大花园,乃著名的饮马温泉所在。不规则的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弥漫,立时把布置简陋的饭堂提升为仙界福地。 饭堂内只得一人,元越泽的灵觉却察知周围墙壁后至少埋伏过百人,当下开始盘算如何保护骡道人,杜兴如旋风般转过身躯,大步迎来,抱拳道:“萧兄请!”目光落在骡道人身上的刹那,他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回复笑吟吟的模样,仔细打量着元越泽与黑王。 杜兴不负霸王之名,身材高挺,有魁伟而令人慑服的体型气魄,乎常人的高额,显示他并非有勇无谋的人。他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虽说不上英俊,却充满阳刚的气概,神采奕奕。粗浓的眉毛下双目尖锐锋利,像没有事情能把他瞒过。他单手负后,黄色武士服外加披风氅,脚踏牛皮靴,确是霸气十足。在元越泽锐利如剑的目光下没有丝毫不安的神色, 元越泽从容坐下,骡道人战战兢兢地入座,杜兴与骚娘子眼中同时闪过嘲弄鄙夷的神色,亲手为元越泽斟满酒后,杜兴道:“这是老板娘珍藏的鸿茅酒,理气益肺、滋阴补肾、益气安神、平肝健睥,好处说之不尽,萧兄请。” 骡道人面色大变,骇然道:“不能喝!” 元越泽不以为意,一饮而尽,微微皱眉,抚着黑王油亮的羽毛,道:“这药酒太苦,好了,说正事吧!被杜兄擒住的北疆武林人士可否交给在下?” 见到元越泽一饮而尽,杜兴二人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再见骡道人一脸煞白的模样,心中暗喜,不过元越泽说话如此直接,教杜兴很是不悦,道:“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萧兄当知此乃至理,北疆武林恩怨还轮不到阁下插手,萧兄以为然否?” 元越泽暗叫厉害,杜兴依足江湖规矩,反令他们落在下风。这时代人,特别是草原人,都尊重强者,只有强者才配得到别人的敬重。杜兴看得出元越泽的实力最多只是与他不相上下,才会同样不客气。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杜兄说得好,那在下想请问一件与我有关的事,在下的族兄萧世用曾在山海县城附近被人劫了一批货,弄至家破人亡,赶问杜兄知否是谁干的呢?噢!你千万不要说不知道,杜兄与契丹呼延金的关系,在下可是打探清楚了的。” 以杜兴的城府,闻言脸上肌肉亦抽搐几下,高开道虽是东北之主,但很多地方仍不由他话事,像杜兴这种一方霸主,背后又有突厥和契丹人撑腰,虽明知他暗里无恶不作,仍莫奈他何,兼且此人武功盖东北,谁都忌他几分。何时给人这样冷嘲热讽过。 看着他的表情,元越泽暗道搞不好那萧世用还真的是被杜兴给害的。 “砰!” 杜兴一掌拍在桌上,出一下闷响,但台上樽内的酒却不见半滴溅出来,显示出他的武功不但凡入圣,且是怪异无伦的内家功夫,厉声道:“你族兄被劫,关我娘的屁事,混江湖的哪个不重荣誉,你语有所指,今日若不给老子个满意的说法,休想离去。” 元越泽依旧抚摩着黑王的脑袋,叱喝道:“讲信誉?你***,老子刚刚喝的药酒里面的毒难道不是你下的吗?以阴谋算计北疆武林,意图称霸的人不是你吗?你杜兴除了脸皮厚以外,我看没什么本事。” 杜兴哈哈大笑,拍着腿道:“既然知道已经中毒,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爷爷或许会饶你不死!你的十八代祖宗,在这里谁敢向我杜兴颐指气使?” 元越泽猛地起立,两手抓着桌边,随着他往后稍退,整张大木桌给他抬得四足离地,接着气愤的往上甩抛,桌子连着杯盘菜点像没有重量般腾升直上,重重撞在屋顶主梁处,桌子杯碟同时炸成碎屑残片,雨点般洒下来,撒往几人身上,同是右手运出柔劲,将骡道人一掌送出窗外,道:“有多远走多远!黑王会保护你走!” 杜兴与骚娘子一同后退,看到元越泽的动作才知他是要抢得主动,先把骡道人送走。 骡道人不受控制地飞出窗外,感激元越泽对他的维护,同时大厅里传来一声古怪的啸音,门口立即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持刀大汉封死,另有一群人冲向他,尚幸黑王经过元越泽的真气贯体,一点点经脉生改变,此刻已算个高手,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被它有力的巨翅拍上手臂,疼痛下连刀也抓不稳,还未回过神来事,黑王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黑喙已将他的鼻子啄去大半,那壮汉出如杀猪一般的号叫,疼得满地打滚。 元越泽动作一气呵成,抓着一支尚在空中的竹筷,将刻下的全部精气神灌注筷子上,雷霆万钧地刺向杜兴,以图以奇招一击擒下贼群的脑。 破风之声呼啸惯耳,杜兴哪敢怠慢,可恨的是他的霸王斧还藏在墙壁后,惟有抬掌硬接。 “砰!” 气劲交击之后,杜兴连上闪过一丝红晕,借势撞破墙壁,同时右手拉住根本不会武功的骚娘子,掷向元越泽,阻止他继续追击。 筷子一击不成,元越泽稍一回气,又追了上去,哪知骚娘子被掷了过来,他对这大明尊教的人当然不会手软,一掌拍出。 事情生得太快,骚娘子都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元越泽的一掌轰中胸口,气孔流血,死不瞑目地栽倒在地,至死她也无法相信是自私无情的杜兴害死了她。 元越泽冲出铺外,但至少五百人正将他围在中央,持刀剑的,拉满弩弓的,整齐一致,弯弓搭箭向他瞄准,只待杜兴一声令下,将是万箭其。这批人蓄势以侍,却不闻急促的呼吸,可知杜兴的手下,绝非一般帮会的乌合之众。从他们异于中土人的长相,可知都是突厥、契丹来的外族人,无不悍勇沉着,强猛不畏死。 杜兴手持一双巨斧,威风八面,他左边站着一个作文士打粉,看来十足像个是当大官的师爷那类人物的中年汉,右边一人手握长剑,年纪在三十许间,头眉毛粗浓如铁丝,留着一副短须,活像个刷子,轮廓分明,眼神阴惊沉着,是个颇具男性阳刚魅力的中年汉子。 元越泽像看不到数百瞄准他待的箭矢般,悠然道:“若在下没猜错,杜兄身边的两位是否就是安乐帮的二当家与北马帮的师爷化呢?除掉今天的饮马惨案,安乐惨案和百花惨案是否也都与你们有关呢?一起上吧!” 杜兴那一方人竟是没有任何动作,全都惊讶地瞧着元越泽。 此刻的元越泽心神已经进入致虚守静的无念之境,整个人与天地合二为一,再没有这个自我的存在,故意无惊怖、无恐惧,对周遭动静更是了若指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完全把握不到自己的虚实,看不破他实力并非强大无敌。杜兴等人只觉得元越泽好似融入了天地间,若非眼睛告诉他们那里站着一个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相信。 这只是一种精神境界,不需内力支援,元越泽旨在打击对手的信心以及气势,因为突厥契丹人的武功专走悍勇路子,重气势,以命搏命,在此功力未全恢复的情形下,元越泽必须动用所有手段,从各个方面打击对手的斗志。 杜兴有点后悔,自己一时被胜利冲昏头脑,先下毒准备干掉这上门找茬的怪人,结下不必要的梁子,此人高明至完全不受骚娘子的十绝毒影响,进一步打击杜兴的信心,加上元越泽以所有剑气锁死他,更教他心声悔意,斗志跌至低谷,但他依旧强打精神道:“若非洛阳传来消息说元越泽要为重伤的祝玉妍疗伤而闭关,说不准杜某人会把你当成他呢!” 元越泽心里暗笑,这副模样确实与传言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但细心如杜兴者还是可看出点问题,还好洛阳方面编的理由比较中肯,是以杜兴亦只是稍微怀疑而已。 微一错愕的瞬间,杜兴已大喝一声“动手!”箭矢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未等他们高兴,表情突然凝固。 元越泽身上带着数不清的箭矢,活向一头刺猬般前扑,行进半途,运功震飞箭矢,如猛虎般一拳捣向杜兴。 心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夺,众人只把元越泽当成刀枪不入的神仙,杜兴心声怯意,但元越泽度来势极猛,他惟有与手下人一同迎上。 黑王的尖啸声猛地传来,该是已安全送走骡道人,强悍的巨鹰加如战团,鲜血狂溅,一向勇猛的突厥契丹人也禁不住元越泽与黑王的威势,被干掉二百多人后,已有人开始偷偷逃走。 先后干掉功夫一般的师爷化二人,元越泽不理依旧扑上来的士兵,猛招全部招呼向后闪中的杜兴,黑王知机以一双巨翅扇退士兵,钢喙飞啄,铁爪猛抓,为元越泽争取时间。 “砰!” 杜兴一声惨叫,巨斧脱手,口喷鲜血飞倒数丈外栽倒。 元越泽立在他身边,以脚踩着他的脑袋道:“你的嘴不是很会骂人吗?再骂几句来听听!”心中却是一阵侥幸,若非经过心战重挫对手的心神及意志,此战绝不会这样轻松就结束。 杜兴“呸”地一声怒道:“汉狗,休想爷爷服你,我突厥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啊!” 元越泽一脚踩上他的膝盖处,清脆的骨裂声响过后,微笑道:“我怎会教你死呢!” 杜兴疼得面无血色,脸都扭曲了,眼看着元越泽的脚已经要踩上另一只膝盖,杜兴终于求饶道:“萧兄若饶我性命,我什么都说。” 这人的确不简单,这种山穷水尽的情形下,思绪还可以这般灵敏,为自己争取利益。 元越泽道:“在下承诺若杜兄说出一切,可饶你一条性命,不过这只对我一人生效。” 杜兴愕然,今趟把北疆武林能惹的,不能惹的都惹了个遍,元越泽就算放过他,其他人怎可能放过他,看来必须得另寻后路了。 他心思电转时,元越泽已经蹲下,为他点穴止血,道:“希望杜兄所知道的事情不会令在下失望。” 看了一眼周围的遍地死尸,杜兴无奈,只好被迫先下毒誓后,一一招供。 被他擒住的各帮派好手都锁在饮马驿的底下牢房内,杜兴着人打扫完战场后,还没来得及迫他们签定不平等条约,就被元越泽上门找茬给打乱阵脚。 元越泽又问:“许开山藏在哪里?” 杜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元越泽怒道:“你忘记刚才的毒誓了吗?还是想我再修理你一番?许看山先前藏到外地,近期才回到北疆,还对外宣称是去极北之地找寻宝马,你还敢骗我?” 杜兴苦笑道:“那都是在项元化暗中归顺我以后,我安排人冒充许开山,用以震慑内部纷乱的北马帮,真正的许开山半年多前就不见了。” 为保险起见,元越泽道:“稍后你告诉我假的许开山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杜兴只有点头。 蹄声响起,元越泽抬头望去,原来是骡道人回来了。 诧异地看着满地的死尸和颓废的杜兴,骡道人兴奋异常,元越泽简单为他解释几句后,请他去放开地牢内的众人。 杜兴忙道:“请萧兄放过杜某,若他们现在出来,杜某必定生不如死,我已是废人,以后只想回乡下过些平淡日子,再无争名夺利之心。” 元越泽叫住骡道人,道:“看你也算是个大丈夫,我就放过你这一次,继续交代吧。” 杜兴喜出望外,小命终于保住了,立即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翟娇的八万张羊皮被抢的罪魁祸正是拜紫亭的手下大将,与许开山和杜兴关系都非同寻常的宫奇扮成崔望所为,拜紫亭立国缺少金钱,所以想出这个法子:先卖货给人,再由他的军队暗中支持宫奇,扮马贼强抢货物,以高价勒索对方,这样一批货就相当与卖了两次,拜紫亭借此手段大黑财。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书的老路上,安乐与百花两起惨案,杜兴都未参与其中,却知道呼延金、韩朝安和宫奇可能会与安乐惨案有关,他完全不知道百花惨案是何人所为。 骡道人听到老友一案的始作俑者,激奋道:“北疆被鬼煞闹了个翻天,你们还有脸搞分裂!” 元越泽道:“鬼煞是谁?” 杜兴道:“我也不知道,听呼延金说过鬼煞似乎与‘天竺狂僧’伏难陀关系匪浅,因为鬼煞从来没在靺鞨一带行凶过,我最新收到的消息说鬼煞又开始兴风作浪,地点却在更北的室韦。” 骡道人道:“伏难陀是谁?” 杜兴道:“拜紫亭逆势立国,与此人有莫大关系。伏难陀来自天竺,曾遍游天下,识见广博,辩才无碍,听他传后才匆匆立国。这和尚确实有点本事。在拜紫亭宣布立国后,颉利和突利随即连番冲突,以致无力干涉,更令契丹王不敢轻举妄动,保存实力以观变。” 元越泽不屑道:“有本事个屁,这妖僧数年前曾到吐鲁番传教,舌战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辩才无碍,法理精深,深得各国君主赞许,并成立天竺教。那时他并不叫伏难陀,而是自称苦僧,谁都以为他是法行高深的圣僧,被他骗得贴贴服服,各国王族无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献金献宝,又着子女随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忽然暴毙,才有人怀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迟了一步,被他挟带大批财宝逃个无影无踪,更觉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奸-杀害。伏难陀逃到龙泉后,开始与拜紫亭狼狈为奸,但他势力膨胀极快,所以拜紫亭需借助大明……” 说到这里,他突然皱紧眉头,停了下来,浑然不觉骡道人与杜兴正震惊地呆望着他。 他刚才一大套都是书本上记住的东西而已,一口气说下来,他觉到问题所在:伏难陀虽被拜紫亭拜为国师,但其权利越来越大,且口才无双,被龙泉人视为神,触动了拜紫亭的底线,所以二人该是面和心不和,正因如此,原书中拜紫亭才暗中扶植大明尊教,以抗拒伏难陀,如此说来,鬼煞若真与伏难陀关系匪浅,那么他该没参与进安乐惨案,因为安乐惨案只关系到宫奇的秘密。但经过元越泽一系列打压,大明尊教早已完蛋,拜紫亭在与伏难陀的暗斗中应该落于下风。还是尽快查清楚鬼煞是否真与伏难陀有关才好。 一瞬间,元越泽主意已定,杜兴苦笑道:“萧兄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在下。” 知道被人看出不简单之处,元越泽淡淡道:“是何人也好,杜兄请尽快离开吧。” 元越泽说话算数,在杜兴留下假许开山的藏身地点后,依照承诺放他上马离去。 再与骡道看小说^.v.^请到一同到地牢内释放一众北疆武林人士。 骡道人欲言又止,元越泽微微一笑,低声道:“在下真名元越泽,与道长颇为投缘,不忍骗你,请代为保密。” 骡道人浑身剧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半晌,方欢喜地道:“竟可与名震天下的元兄交上朋友,贫道幸何如之!若贫道泄露半点秘密,教我不得好死!” 第一百二十章 玉殒香消 梳洗一番,互相介绍后,众人回到大厅。 元越泽才知杜兴这人有多恶毒,几大帮派除了主话人外,全被杜兴给宰掉。依旧活着的只有东北帮帮主贝叔群,少帮主贝晨分、外联帮龙头大贡郎及其姘-头苏青、仙霞洞洞主陈和以及其得意男女徒弟吕世清和郎婷婷。以及塞漠帮的帮主荆抗。 得知杜兴被元越泽废掉一腿,又放掉后,这群桀骜不驯,且吃尽苦头的人面露愤慨,若非元越泽救了他们一命,恐怕真会动起手来。 元越泽道:“杜兴以后的死活,全凭各位处置,此等心狠手辣之人,我亦不会放过他,已着黑王跟踪他去了,届时会将他的行踪告知各位。” 荆抗眼神灼灼地打量着他,道:“萧兄弟本事非凡,我只是数日前听到几句传闻,不知阁下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若无阁下,我等不死也是傀儡的命运,此等大恩,我等铭记在心,必有回报。”他中等身材、约五十许岁,说话时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最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鹰钧鼻,凹陷却利如鹰隼的一对眼睛,予人阴鸷沉着的感觉。 元越泽微微一笑,手腕一翻说,取出代表他身份的邪剑,道:“在下真名元越泽,此行为鬼煞而来,不得不掩饰身份,否则被那狡猾的人逃掉,不知又要害多少人,希望各位代为保密。至于回报,大可免了,我非是为了回报才救各位的。” 所有人立即动容,接着下毒誓,表现与骡道人同出一辙,心同暗暗敬佩他的胸怀。 苏青欣喜道:“竟是名震天下的无敌高手元公子救了我们,真教人不敢想象。” 她颧骨特高,长着一对褐色的凤目,该是混有外族血统。秋水盈盈的美目透出狐媚的味道,看着元越泽的眼神轻-佻冶荡,让元越泽大感吃不消。 荆抗沉声道:“除了鬼煞,元兄是否还为了大小姐那批货而来?” 他当年与翟让、窦建德交情颇深,故翟娇在塞北的生意都受他照应,没想到这次丢了这么大一批货,他也感到颜面无光。 元越泽点了点头,未来得及开口时,门外突然一暗,黑王的巨型躯体冲了下来,接着立着走进大厅,站到元越泽一旁,教众人啧啧称奇。 元越泽道:“它‘说’跟踪杜兴进入遵化城,可惜,它还没有人那般聪明,失去杜兴的行踪。” 一头灰百长,年纪至少六十的贝叔群沉吟道:“若我预料不错,杜兴该是准备取道南行,回到山海县,他的老巢就在那里,此人器量极小,且不知元兄弟的真实身份,定会准备为此番屈辱讨回点利息。” 高鼻深目的奚族人大贡郎以不太流利的汉语道:“他这趟虽损失掉大批好手,但北霸帮实力雄厚,帮众过万,依旧不好对付。” 元越泽道:“他最好来惹我,那样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干掉他。” 在杜兴阴谋败露下,北疆武林将开始大动荡,元越泽施恩不图报的形象深深印入在座人的心理,当然,这还不足以教他们自内心的臣服,元越泽暂时也不理会这些,只要起到心理上的作用,已是足够,异日大势已定,不愁这些人不前来归附。 这些人大都受伤不轻,简单再谈几句后,纷纷请辞,元越泽也要继续上路,反正顺路,他要到山海县看看杜兴是否真的不死心。 翌日午后,玉田城东,一所普通的民房内。 屋内不时传出yin糜的声音,显是有人在行云布雨。 “笃笃!”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房间里传出一个破锣似的男声大骂道:“敲你-娘!没听到老子在办事吗!若被你吓不举了,老子定会劈了你!” 边骂边起身穿衣开门。 门开瞬间,一只铁爪如电探了进来,那男主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提离地面,求饶道:“大爷饶命,小的一时没管住这张破嘴。” 来人正是元越泽,他迅进屋,关上房门,道:“想活命就老实点!” 那男子知机点头。 屋内布置简单,光线昏暗,床上一片凌乱,一颇有姿色的青年女子瑟瑟抖,眼中满是惶恐地望向元越泽。元越泽低喝道:“抬起头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那男子抬起头,勉强与元越泽精光暴闪的双眼对视。 元越泽起先皱眉,接着目光一寒,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根本不会武功,不敢抵抗,软弱地道:“小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名叫万青。” 元越泽点头道:“是不是有人出钱请你假扮过一个叫许开山的人。” 万青眼中闪过惊慌的神色,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元越泽也不废话,万青的眼神已是最好的答案,丢下锭金子,一掌拍碎身边的桌子,道了句“今日之事若给外人知道,我绝不放过你,好自为之!”后,抽身离去。 元越泽出得玉田,取道向东南方向而去。 心思电转间,他脑中轮廓逐渐清晰:万青的长相,与“重生”后的刘昱有八分相似,难怪会被杜兴和师爷化选做当傀儡。当然,二人眼神,气势等方面差距极大,但刻意掩饰下确可滥竽充数。这说明许开山根本没有失踪,而是被刘昱借尸还魂,从前元越泽等人根本未见过许开山,当然无法猜到此事。 北马帮应该完了,刘昱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回来在经营这一个小小帮会。 两京锁钥奔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山海关座落山海之间的“辽蓟咽喉”,要害之地,是万里长城东的重要军事重镇。 战国时为对抗外族寇边入侵,各国先后在本国国界建边墙,秦一统天下后连结各国边墙,加以修葺扩充,形成西起临洮、东至辽东、迤延万里的长城。以后的汉、南北朝和隋继续增瓦加建。至隋为止,山海关尚未建成其最巅峰时期城城相护的格局,但已具雄关规模,在突厥人声势日大的眼前形势下,山海关虽稍失去军事上的意义,但仍是关内外交通要道和物资质易的集散点。 古城依山襟海,东离渤海湾的尽头只十五里,北面万山重重,气势雄伟,城垣从燕山逶迤而来,沿山脊翻山下海贯穿南北,配合数座望台、连成完整的建筑防御系统。 山海县城顺应地形成南北长、西北短的不规则方形格局,以城墙绕护,开四门,再以十字大街贯通相连,十字街中心建高耸于所有建筑物之上的钟鼓楼,与四门形成对衬。 商肆集中在十字大街两旁,前店后居,民居多为四合院落。 无论店铺民居,均以青砖灰瓦白石等较耐用的建材筑成,朴实无华,不惧风沙,形成有别于中土其他城市的景观。但最大的特色是汉夷杂处的情况。元越泽混在入城队伍中进城,缓行半条大街,碰上的外族人比汉人多得多。且民风强悍,衔上往来者无不有兵器弓矢随身,步行者少骑马者多,所以店铺外均设有马栏,供人系马。 抵山海县城后,他更深切体会到杜兴为何能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称王、称霸的原因:在外族势大而本土人势弱的状况下,高开道既管不到这北疆最后一座县城,更不敢管。街上下见半个燕兵,亦不用缴税入城。在这里强者才能称王,亦只有最强大的势力,才能维持这里松散而不成文的规矩秩序,一切以江湖规则行事,故杜兴这种在关外、关内均深具影响力的地方大豪,始有当家主事的力量。 山海县城比渔阳更热闹繁荣,奔了两日的元越泽看得津津有味。 他最讨厌被人围观,所以入城时已运功将眼神收敛,但此刻突然感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当即心中大乐,心忖最好是杜兴的手下,那老子就能好好折腾一番了。 一穿着普通的年轻后生突然撞了上来,低头道歉后,急匆匆走了。 元越泽打开他塞过来的布团,接着展开身形,穿过几条小巷,确定没人跟踪后,奔往城外。 在城东三里处,一个颇为精灵的青年正在等他。 元越泽大步上前,道:“阁下何人,为何约我来此地?” 那青年正崇拜地看着他,嫩脸一红,道:“小子任俊,是大小姐手下,见过元爷。” 元越泽笑道:“原来是翟大小姐手下,你今年多大。” 任俊恭敬道:“小子今年二十有一。” 元越泽道:“我二十六,你叫我声‘大哥’吧,我不喜欢被人称做‘爷’。是了,你叫我出来有事吗?” 任俊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元越泽可是中外武林声名最盛的高手,以二十多岁的年龄败尽中原南北,草原大漠的各路武学宗师,他对自己如此亲切已是让人不敢相信,更遑论与他称兄道弟,闻言忙道:“大小姐安排小子来与东北分号人商谈帐目,我前晚才到山海关,得知大小姐在此开设的分店‘义胜隆’被杜兴派人封店,所有人员都被囚禁起来,花了一整天时间,小子才打探到原来杜兴被元……大哥给废了一条腿,准备以我们的人要挟大哥,我花大价钱买通他的一个手下,得到大哥的画像,便一直在街上巡视,从衣着上认出你的,只是眼神不太像。” 元越泽失声道:“什么!” 任俊好奇地盯着他。 他吃惊的并非是杜兴以人质要挟他,而是杜兴是怎么知道萧贝就是元越泽的,听任俊的说法,他把握到一丝线索,放杜兴走时,他已经开始怀疑元越泽的身份,而元越泽的相貌,也定有好事者画了下来流传,杜兴该是得到了画像,才认出元越泽的。明知元越泽不好惹,杜兴依旧敢来犯他,可见此人睚眦必报和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理,贝叔群对他的评价确不过分。 元越泽大笑一声,将手按在任俊肩膀上,神态从容,双目透射出充满强大自信的闪闪神光,道:“小俊不必担心,杜兴要完了,北霸帮也将垮掉。” 任俊受宠若惊时,一把熟悉悦耳声在背后响起,似嗔若怨地道:“夫君终于来了。” 破风声由天而至,吓了任俊一大跳,只见黑王双翅遮天蔽日,盘旋而下,十多丈外立着一个气质出尘的绝色女子,不是素素尚有何人。 元越泽放开任俊,扑上去将素素的香躯一把抱个结实,大嘴狠狠地吻上她的樱唇,宣泄着两个多月未见的思念之情。 一番口舌纠缠后,素素娇喘吁吁,望了一眼别过身子的任俊,又横了元越泽一眼,笑道:“小俊怎么这样害羞了?” 任俊大窘,不敢转身,他脸皮极嫩,无法想象当年只是一个婢女的素素会变化这样大,更敌不过她的调侃。 二人来到任俊身边,任俊不得不转过身来,他脸上红了一大片,教元越泽心生感慨:一转眼,自己入世许多年了,当年自己初见单美仙时,不也是这样吗?成长的过程可以收获一些东西,同样也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青涩单纯的心。 元越泽接近山海关时,已派出黑王去找寻素素,二人气息上极为相似,又异于常人,所以黑王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素素,素素凭借它身上的味道,知道是元越泽来了,立即赶来相见。 三人就地围坐,互相交换信息。 任俊听到竟是拜紫亭在幕后操作一切,不禁怒从心起,喝道:“我们那批皮货就是透过拜紫亭向回纥人买的,大小姐曾说过,此人野心颇大,本身无论才智武功均非常了得,绝不简单。想不到竟下作至此,哪有资格作为一国之主!” 元越泽以老气横秋的口吻道:“小俊的人生经验仍未够丰富,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人顶礼膜拜的人都是沉迷权利的,为保住一切,又或爬得更高,会不惜任何手段的,否则他们的心灵会空虚得厉害,活着比死还难受。” 任俊默默点头,想起李密那直娘贼当日害死大龙头翟让一事,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素素听说杜兴的行为后,恨声道:“此人如此可恶,今晚我们就分头行动,夫君去干掉他,我去救人。” 任俊呆头鸟一般地望着体形壮硕的黑王在一旁散步,闻言后更是傻兮兮地望回素素美若天仙的俏脸,素素白了他一眼,道:“小俊若无事,可以随我们到塞北走一趟,有夫君教你练气,总结招意,对你提升修为大有帮助,无论是为保护大小姐还是追求自己人生梦想,对你都是有利无害。” 看到素素如今飞黄腾达,依旧不忘旧日交情,任俊心中大喜,接着面露难色地道:“我也想随素姐和元大哥出去见见世面,但帐目的事怎办呢?” 素素道:“我给大小姐修书一封就可以了,也不差你一个人。” 任俊立即点头。 元越泽双目精光闪闪地打量任俊半晌,手腕一翻,取出一柄造型古朴,通体碧绿,长四尺二的直砍刀,扔到任俊手上道:“咱们既是兄弟相称,小俊又是使刀的,这把刀就送你当见面礼吧!” 任俊一阵感动,像对待心爱宝贝一样轻轻摩挲着这把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凡品的宝刀,入手微凉,神清气爽,猛地拜倒地上道:“元大哥如此待我,小俊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元越泽把他扶起来坐好,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可不是要买你忠心,只是觉得你体质才情,皆是上上之选,现在虽仍只是块璞玉,但只要加以琢磨,必成美玉,前途无可限量罢了,大家兄弟还客气什么。”顿了一顿,叹道:“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除小仲外,中原将再多一位刀道大宗师。” 任俊的热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憧憬的梦想,终有可能变成铁般的现实。 待他擦干喜悦的泪水,元越泽又问起素素与鬼煞的交锋情况。 素素嘟长小嘴,道:“我可以肯定从未见过那人,他身材瘦小,武功非常邪门,我差点中了他的高明精神邪术,拼着硬吃一掌,与他来了个两败俱伤,我花了十天才把邪气迫出,听人说他又在室韦盗人胎盘,气死我了。” 元越泽大感头痛,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除了刘昱和法后外,还有这样一个可怕的高手,我的行踪既已泄露,解决完杜兴后,我们立即赶往室韦,争取在拜紫亭立国前解决好此事。” 三人开始详谈营救计划。 亥时初,整个山海县一片静寂。 惟坐落在城中心的北霸帮总舵‘霸王府’依旧一片灯火通明,一派宏伟大气,气象万千的景象。 后院书房内端坐两人,一人自然是“霸王”杜兴,另一人竟是没有出席北疆武林大会的长白派派主,“知世郎”王薄。 二人默然对坐。 良久,杜兴平静地道:“布置没问题了吗?” 王薄眼中闪过鄙夷,他清楚感觉到杜兴内心的恐慌,此刻,杜兴再没了那分霸王的气势的胆色,只是一只被人拔掉牙齿的老虎。 王薄因去年受元越泽数次挫败,不知悔改,反是心生怨恨,这次又是背后支持杜兴一统北疆的人,岂知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萧贝将筹划了许久的大计给破坏掉。杜兴更是被人废掉一只腿,回到山海县后,与等在这里的王薄一描述,王薄立即取出一幅画像,上面画的正是他的大仇家元越泽,杜兴这才知道惹上的是个多么棘手的人物。通过二人交流,王薄觉杜兴遇到的元越泽远没有当日在洛阳是强悍,于是安慰杜兴“此子为人狡猾,这次若不是我,天下人还都以为他在洛阳闭关呢!” 杜兴骑马回到山海县时,并未有人觉他的腿伤,在受王薄挑-拨以及内心无法忍受此等大辱,他同意与王薄合作,一边大肆宣传元越泽并未在洛阳,而是来到东北,一边准备以翟娇手下诱元越泽前来,再以陷阱和过万帮众围杀他。王薄巧舌如簧,给他讲了许多大道理,诸如“元越泽体内穿有刀枪不入的铠甲,只要先困住他,饿上十天半月,还不是认我们处置!”接着又分析元越泽不会立即杀掉杜兴,因为王薄认为元越泽在此与李唐大战一触即的时刻离开洛阳,无非就是要到处网罗各方势力,收买人心,那么他必须要顾及北疆数城人民的安全。杜兴代表的是一种能平衡关内外的势力,成为外族与高开道之间一个缓冲。只要杜兴能控制山海关,突厥和契丹人就不怕高开道敢不看他们的脸色做人,也不会一时急于入侵中原,这样受益的还是百姓。若杜兴被杀,这微妙的平衡势被摧毁,高开道将与外族展开对山海关的争夺战,最后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今天元越泽终于来到山海关了,探子也回报他曾到过翟娇的分点门口观察,又与下午刚回来的荆抗会过面,杜兴越想越不对劲:元越泽是北疆武林的大恩人,各方势力很可能暂时合作,抗御一旦因他死后而带来的外族入侵,且塞北民族正因渤海国立国而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各自的阴谋,暂时恐怕不会理会山海关之事,只要高开道与荆抗等武林人士合作,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控制住混乱的山海关。若他死了,上到高开道,下到受惯他鱼肉的普通百姓,受益者遍地都是。 所以他才有那么泄气的一问。 王薄嘿嘿一笑,道:“杜兄勿要担心,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元越泽再狂妄,也得顾及翟娇那批手下的安全,他只得一人,就算恨你入骨,也顾不过来整件事,他若是今晚硬闯这里就更好了,我们近万伏兵定可困死他。他要是不敢来,明日我们就派人引他上当,断魂谷口处的‘绝命石’重逾两万斤,可是当年鲁妙子的神作。嘿!杜兄莫要那样看我,虽说元越泽与鲁妙子是翁婿关系,但我得到确切消息说元越泽在长安时竟是通过挖地道进入杨公宝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脑袋不行,学不来鲁妙子那高明的机关之术,自然闯都不敢闯。我们此次行动要旨在一个‘快’字,日后就算被他的亲人觉,亦为时晚矣!” 杜兴听得他长篇大论,还未来得及吁出一口气,就听门外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道:“若非看在嬷嬷面上,你王薄早该去地狱报道了,竟还敢算计我,真是茅坑里点灯,找死!” 王薄与杜兴面现骇然,齐齐抽出兵器,戒备地望向门口,杜兴倚桌而立的怪模样,引人噱。 ※※※ 长安皇宫,御书房。 唐皇李渊及太子李建成正在连夜阅读各方传来的消息。 放下手上的纸卷,李渊道:“建成对元越泽四日前单枪匹马杀死杜兴一事有何看法?” 李建成清了清嗓,道:“不得不承认,元越泽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手段狠辣,但他依旧是个人,所以有其性格上固有的缺陷,那就是自大狂妄,他此行到北疆无非是要提前争取那些未表态的势力支持,但观高开道,罗艺等人毫无反应,可知他欲灭杜兴,委婉对高开道示好的阴谋彻底失败,杜兴死后,他的势力被诸派瓜分,高开道既控制了山海关,势力更强,哪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李渊皱眉道:“人无完人,他确实是嫩了点。不过我们的人也说北疆武林对他都极为友好,且杜兴曾与其他武林人起过冲突,会否元越泽也曾与这件事有些关系呢?还有,消息上说王薄当时亦与元越泽打斗过,后负伤而逃,这种事怎可能呢?” 李建成得意地道:“孩儿认为当时元越泽要顾及被擒的翟娇手下,周围又有上千北霸帮众缠住他,被王薄逃掉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这恰好说明他元越泽修为再高,也没法对抗大批军队!只是此事之后,他行踪完全消失,让人想不明白他究竟去了哪里。” 李渊点了点头,准备再与李建成谈论些前方军事问题,就听门“砰!”地一下被撞开,韦怜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气急败坏地道:“禀皇上,公主出事了!” 李渊“霍”地站起,刚要责骂,闻言立即一惊,道:“出了什么事?” 韦怜香道:“‘宜雨轩’刚刚有宫娥来报,现公主不知何时服下毒药,早已回天乏术。” 李渊面无血色,“扑通”一声坐倒,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会锋寒 人生不幸有三: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李渊之父唐仁公李昞,在他七岁那年撒手归西;李渊结之妻窦氏,于九年前病死;李渊爱子李玄霸,于八年前夭折。可谓不幸之中的不幸。 今日,继丧父、丧妻、丧子后,他再次饱尝到丧女的伤痛。 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就是他本人。 李元吉当日献计,将早些时候从席风出得来的奇怪混毒法说出,李渊踯躅许久,思量再三方下了这个决定,为保证元越泽不会察觉到异样,他要李秀宁对元越泽亲自下毒,春猎时的那杯酒就是关键,其后送给独孤策的药酒就是药引,只要元越泽喝下后,保证一命呜呼,且独孤家难逃害死元越泽的嫌疑,洛阳一乱,李唐自是大拣便宜,甚至一鼓作气统一中原。 原本以为元越泽为人精明,破当场若觉不对劲,会立即杀掉李秀宁,岂料元越泽神经大条,远常人想象,看着女儿无恙,计划也成功实施,李渊高兴万分。 任他如何想,也想象不到李秀宁会与元越泽一同饮完那杯酒,身怀奇毒。 自元越泽走后,李秀宁从未出过“宜雨轩”,李唐人又要忙于备战,对她关心渐少。 看着她的面色,李渊已经猜到李秀宁定是现被藏的混毒药酒,服下自尽。因为七日前洛阳有独孤策的机密消息传来:元越泽已经饮下毒酒,随后闭关为祝玉妍疗伤。 李家人都是知情-人,李秀宁虽不出闺房半步,对整个长安消息却把握到位,这个消息教她再无活下去的念头,因为她认为元越泽死了,洛阳方面为了不影响大战前的气势,自然要以谎话来欺骗大众,所以她赶走宫女,喝下了药酒。 岂知元越泽根本未死,还跑到北疆去兴风作浪,李秀宁若再晚饮药酒几个时辰,打探到李渊刚收到的北疆消息,结果将完全不一样。 女儿长大了,做父亲的也没法弄懂她的心思。 李渊哭倒床边。 李秀宁安详地躺在秀榻上,乍看上去,只会予人熟睡的感觉,仔细观看才会察觉到她再无心跳和呼吸,美仑美焕的花容上一片惨白。 李建成同样难过,无论他多么崇尚权位,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强烈地涌上心头,同样泪流满面。 韦怜香与长年伺候李秀宁的宫女垂头站在一旁。 李建成突然对那宫女喝道:“是否有人一直向公主透露外面的最新形势?” 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惶恐地道:“奴婢不得不服从公主命令,请太子明察。” 这是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她沦为李建成泄愤的工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刺进她的咽喉,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宫闱内并非光鲜福地,死,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李建成双目凶光闪闪,对韦怜香道:“此事万不可被第四个人知晓。” 韦怜香应诺后,知机地抱起宫女尸体,退到门外。 房内只余父子二人,李渊的神识仍未完全回复过来,脸色苍白,在香闺广阔的空间映照下,不单更显其孤独凄凉,更令他像忽然衰老许多年,喃喃道:“秀宁啊,都是为父害了你,你这又是何苦!” 李建成安慰道:“父皇请多保重龙体,这一切都是元越泽害的,若不是他让秀宁爱上他,以秀宁的深明大义,怎可能会做这种傻事。”顿了一顿,冷哼道:“哼!元越泽,我大唐与你势不两立,定要报此大仇!” 李渊龙躯轻颤,仰望往屋梁,双目泪花依旧,倏地长身而起,负手移到后窗,背着李建成,一言不,房间内气氛略显诡异。良久,李渊冷然道:“建成是否有好的办法?” 李建成夷然道:“现在我们枕兵弘农,与洛阳军对峙,沈落雁不过一介女流,在无法查探到那里只是我们的虚兵前,绝不敢轻举妄动。孩儿坚信世民在暗,元吉在明,定可将宋金刚击败。孩儿突然想到要在成都召开的魔门大会,这个月初时,婠婠就已命手下大肆宣扬造势,我们为什么不借这个人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此事上的当,暗中出动水兵,沿长江而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先夺沿江重镇竟陵和襄阳,进而威胁飞马牧场呢?” 李渊沉吟道:“此法固然是妙,也起到奇兵的作用,却不可不顾及那附近摇摆不定的朱粲和江南的萧铣。” 李建成爽朗答道:“父皇把这任务交给孩儿即可,萧铣被洛阳军和少帅军牵制,绝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朱粲,此人还有些气数,我们可以先以怀柔政策待之,异日统一大势既定,再除去此人。” 李渊皱眉道:“朱粲这个食人魔王深为百姓所不齿,我们绝不可与其扯上关系。但若杀之,岂不有失道义?以后如何服众?” 李建成信誓旦旦地道:“争天下并非普通的江湖恩怨,讲求的只是结果。孩儿会暗中会见他,保证不会被外人知道此事,若出乱子,请父皇随意责罚。” 李渊听到那“讲求的只是结果”一句时,面色突然转冷,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精光大盛,灼灼地盯着垂头的李建成半晌,容色缓和下来,无奈道:“朕已失去一个女儿,再不能失去你们兄弟中的任意一人,唉!”停了许久,继续叹道:“这样也好,外人总说你无军功,若你此计可成,世民与元吉可在我们进攻洛阳前击退宋金刚,那朕就命你带领水军建功。” 李建成大喜,跪地谢恩,心忖老二老三你们可别要让我失望!浑然忘记自己妹子的尸体就在旁边。 李渊又道:“此事暂时不可张扬,你先出去吧,朕要单独陪秀宁一会儿。” 李建成起身道:“元越泽若对秀宁是真心的,孩儿还有一计,保证可把他引……” 李渊突然怒喝道:“够了!秀宁是你妹妹啊,她尸骨未寒,你难道想她死都不得安宁吗!” 知子莫若父,李渊又岂会不知他心中的小算盘。 李建成眼中厉色乍现倏没,默默点头后退出门外。 李秀宁感觉极为古怪,按理说她喝掉药酒已有好几个时辰,体内潜伏毒性也早被激,为什么知觉依旧存在,还可听到刚刚父兄的一系列对话?但又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口不能言,也不像传闻中可以四处游荡的鬼魂。 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公子那般真心待我,我却去害他! 李秀宁幽幽地想到。 同时也为因自己而丧命的宫女而难过,更为亲兄连自己的尸体都还要用来害元越泽而伤心。若可控制身体,她必定是一副泪珠贯盈秀眸的楚楚可怜模样。 凝望着女儿安详的面容,李渊嘴角逸出一丝令人分不清悲喜的苍凉笑意。 ※※※※※ 杜兴阴险卑鄙,素素救出翟娇分号的手下后,才觉他们都中了慢性毒,一家人惟有先替他们一一驱毒,在山海关停留了数日。 这日,元越泽再踏征程。 由于有任俊在,且几女都颇感疲累,所以都留在手镯内休息,元越泽则与任俊二人换上一身行头,向北行去。 高开道没废多大力气就将无主的饮马驿收入手中,再于杜兴死后派兵与荆抗手下联手,将山海关也收了过来,在荆抗引介下,与元越泽见了一面,信誓旦旦保证若洛阳军可战胜李唐,他必定顺应形势归附。 元越泽信他才有鬼,暗忖你该不会同时派出人去与李唐人谈判吧。不过这结果倒也教他满意,惟一的遗憾是实力只恢复二成多,没法在上千北霸帮帮众中留下王薄。 任俊这几天过得就像梦一般不真实,素素耗尽奇力助他洗髓伐毛,脱胎换骨,元越泽再传他“凝神诀”、“日月丽天**”以及他独家的练气法门,任俊为人单纯,却也不傻,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元越泽是一心要栽培他,且元越泽毫不遮掩地道明自己的出身,更教任俊心中感激,同时更将他视为亲兄长。 这几天下来,他也从元越泽的身世带来的震惊中平复下来,开始一心练武,因他曾与翟娇出入关内关外,见识极广,可做元越泽的向导,又可沿路教他突厥话。最妙的是,换了行装的二人教人暂时无法联想到是元越泽,因为他携两位妻子和爱鹰来到塞北,只身干掉杜兴和那身羊皮袄已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秘密和特征。 行了半天,二人来长白山脉附近。 但见前方群峰拔地,万笏朝天,峰秀石峭,谷幽松奇,千峰翠影中隐约可见高耸古庙,景色怡人,元越泽不禁驻足观赏。 任俊道:“那里就是有‘无峰不奇,无石下峭,无寺不古,无处不幽’之誉的千朵莲花山,是长白山脉内最秀丽的一座山,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春天梨花遍谷山花满壑;夏天重峦叠翠,郁郁葱葱;秋天漫山红叶,落霞飞虹;冬天银装素裹,雪浪连绵。美景佳境终年纷呈,令人流连忘返。若大哥有兴趣,再行十数里处还有一座温泉,据传那泉水有活肤生肌的神效。” 元越泽边行边道:“亲眼见过后才知什么是‘百闻不如一见’,赶路要紧,温泉就先算了吧。” 任俊紧跟上,继续道:“千朵莲花山上有三座名刹,人称千山三大禅林,就是无量观、西阁和龙泉寺。想想山峰重迭,层林夹护,古刹或倚岩而筑,或深藏翠谷,实人间绝佳境致,非是亲眼得睹,不能相信。” 元越泽点头道:“今趟我们就到塞外畅游一番,长长见识!” 四日后,二人穿越燕山,走到辽北著名的燕原,抵达塞北辽河南岸。但见滚滚河水流过广阔的平原,朝渤海流去,气势磅礴,使人叹为观止。 操练了任俊一番,二人坐在河岸歇息,黑王盘旋飞下,将脑袋亲昵地蹭上元越泽的胳膊。 任俊气喘如牛,羡慕地道:“黑王真是神鹰,可惜除了大哥和诸位嫂子外,谁都碰不得。” 元越泽哈哈大笑,道:“它告诉我,东北方有大批人马正在奔来。” 任俊颌道:“这里已是契丹地盘,看来很有可能是契丹人,大哥要小心,契丹人在草原上出了名的凶狠,较诸突厥人亦不逊色。” 元越泽扬手着黑王飞远,道:“要是能遇到臭名昭著的契丹马贼呼延金才好,正好干掉他。我们以后该走哪条路线才可以更快一步进入室韦。” 任俊道:“我只是陪大小姐到过契丹、高丽、靺鞨,直往北走的话应该是最近的路,但契丹人也开始集中,听说他们与西北的乌洛浑人关系极差,冲突不断,我们走这条路恐怕麻烦不少,往东北则要绕过许多山路,西北的话,是白霫族人的地盘,听说他们爱好和平。” 元越泽道:“那我们就取道西北,进入白霫族人的地盘,再转向室韦。” 任俊开始打坐回气,准备应付未知的困难。 元越泽左右环顾一望无际的草原,无垠的绿茵直伸往大地的尽头,仿佛老天爷亲手铺下一块碧绿的地毯。沃野千里,大小湖泊犹如颗颗明珠点缀其上,河道交织其中,白云悠悠下牛羊成群,徜佯于草浪披拂的天然大牧场中,野花绽放,色彩缤纷,夹杂在冷蒿、针矛、小禾草和小灌木丛中生长,丰富了草原的植物品种,更为葱绿层层的草浪带来多姿多彩的变化。除他们外,广阔的草原再不见人踪,偶尔有狼嚎声从远方丘陵起伏处传来,令人感到这美丽的天地另有其凶险的一面。 轻微的马蹄声传来,他扭头望去,但见东北方地平线处尘土扬天而起,大批骑士正朝这个方向奔来,不下百人之众。任俊睁开眼睛,道:“是契丹人的打扮,塞北各族人的特征极明显,比如契丹人束、室韦人披、回纥人多喜刺青、高丽人爱着白衣、突厥人崇拜狼、白霫人崇拜鹰等等,每个民族都有他们的风俗习惯,且很难改变。” 百余骑全驰至,骑士均把头束成一绾,以绿巾扎紧,身穿斜领左衽的武士服,卷袖露臂,腰环甲带,佩带刀、剑等物,一式枣红钯獐皮靴,斜插匕,外披宽袍,控马疾驰时宽袍像一片云般朝后飞扬,对比起紧扎腰带的劲装,一动一静,特别显示出清晰的线条美,精悍潇洒。独有一股有别于中原部队的潮水般卷来的惊人威势。 带头者头顶银冠,形似莲花,不穿宽袍而穿铁甲片缀制的背心,年纪在三十许间,体型骠悍,双目神光闪闪,有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一队人于百步外停下,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元越泽二人,那领头者突然交手胸前。 任俊低声道:“看装束可肯定他们不是呼延金的人,该是契丹大酋阿保甲最精锐的鹞军,银冠代表领队的是一级鹞将,黄金冠的才是统帅,他的动作是问讯手号,应该是道出来意,必须给他个满意答复,否则保不定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转寰的余地。” 契丹族有百多个酋头,阿保甲只是其中一酋,呼延金则是马贼。 元越泽无视那队人马,道:“你可会打手号?着他们走吧,我懒得动手。” 任俊尴尬道:“我只是听说过,并不会这些。” 元越泽耸肩道:“那就告诉他们快走。” 任俊长身而起,经过一段日子锻炼,他早非当日的他,背负长刀,行进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行至双方只剩几十步,任俊停下,以突厥话道:“诸位契丹兄弟好,我们只是过路人。” 鹞军忽地同声呐喊,勒紧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银寇鹞将等马儿前足着地,继续放蹄往他们奔来,其它鹞军就地结阵,动作迅好看。银冠鹞将驰至任俊三十许步外勒马停定,战马仍在原地踏蹄,衬得马背上的银冠将更是杀气腾腾,威风八面。迅了扫了一眼看都不看过来的元越泽,以突厥话应道:“汉蛮子,你们到我们的地方来干什么?” 任俊深知塞外诸族武风极盛,最重勇力,只看重有胆色的英雄好汉,声誉面子是头等大事,如若再客客气气任人辱侮,对方只会更看不起你,于是出震耳长笑,双目精芒闪闪地盯着他道:“在下是汉人,却非蛮子,阁下如此没有礼貌,是否以为我等好欺负?” 他实力大增的同时,信心也随之暴涨,况且又有元越泽在,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说起话来才不留情面。 银冠将双目凶光大盛,目光灼灼打量任俊半晌,又移到悠然观赏河面水波的元越泽处,心中升起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面色微变道:“我乃阿保甲座下右锋将荒直昆,朋友是什么来路?那人又是谁?” 任俊淡淡道:“在下任俊,那位是家兄任杰。” 这话听在荒直昆耳内简直是侮辱,他已是很有礼貌了,岂知元越泽依旧不回过头来。“锵”地一声拔出马刀,喝道:“好无礼的汉人,让我看看你是否虚有其表。” 任俊心境提升至不着一丝尘念的空灵境地,缓缓拔出长刀,虽未得宋缺‘拔刀式’精髓,但落在荒直昆这些算不上绝世高手人眼中,足教他们一惊,且刀身通体碧绿,在日光下折射着诡异的芒采,荒直昆等人立刻对任俊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气势登时减了几分。收起马刀,有礼貌地道:“朋友是条好汉,在下最敬重这样的人,请问两位到草原来所为何事,我等可否帮得上忙?” 元越泽暗笑这人套话的本事倒不简单,无礼的话说在他嘴里,硬是教人挑不出毛病。 任俊回答倒也滴水不漏,道:“朋友好说,我等只是要到燕原集做笔买卖。” 荒直昆正待再开口,天空突然传来黑王的响彻云霄的尖啸,荒直昆等人齐齐望上去,面色大变,荒直昆忽然掉转马头就走,声音遥传回来道:“原来是‘邪皇’元兄到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后会有期。” 看着鹞军旋风般远去,任俊苦笑道:“看来大哥的行程还是泄露啦!” 元越泽笑道:“未必,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黑王并未落下,他们仔细思索后或许会以为我就在附近也说不定呢。” 任俊目送黑王飞远,点头道:“这也有可能,他们疑神疑鬼最好。” 元越泽道:“若我猜得不错,他们该是另有任务在身,不欲节外生枝,否则若猜出我不是元越泽,必定会返回来干掉我们。在这等平野之地,一旦动手,我们二人要收拾他们,怕要付出惨痛代价。” 再行半日,二人于黄昏十分越过契丹区域,来到任俊口中所说的白霫人地盘。 立在一座小丘上遥望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的丛林,纵的、横的、一条条、一行行的耸立着。生意盎然,吹来的风、送来嫩草和湿润的气味。使他们心旷神怡。笔直的杨树和茂密的榆槐紧挨杂生。形成天然的防沙阵形,绿油油的草野冲展开去,仿似由天而降的--大块绿毯,与周围高低起伏的连绵山势形成一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的画面。 辽阔的天空中,亮的银白色云团闲适地自由飘浮,伞子般遮挡着午后的春阳,造成云移荫动的草原奇观。湖水反映阳光,宝石似的闪闪生辉。长风徐来,拂人衣襟。 元越泽环目四观,暗道这里虽是风景秀丽,水草丰盛,但道路坎坷崎岖,山峰连绵,形成星罗棋布的小*平原势,大批人马易入难出,很容易就会被人围困,难怪没有人来抢占这么好的地方。 任俊道:“只要过了这片树林,应该就是谷内了,大哥是否想去领略一下白霫人的好客与热情?” 黑王突然由空中冲下,两个盘旋后,落上元越泽肩膀,有点大煞风景的感觉,元越泽面色一沉,道:“东北方生了大规模冲突,恐怕是军队。” 任俊眼珠一转,道:“会否与我们之前遇到的荒直昆有关,他们就是撤往那个方向的?” 元越泽大手抚上黑王脑袋,道:“看看再说,败者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退来。”接着送飞黑王,跃到一处隐秘的树梢上,注目远眺。任俊慌忙跟上。 过了大半个时辰,东北方尘土大起,隐隐有人马赶来,可见黑王侦察范围之广。 再片刻,蹄声轰鸣,数十骑如飞驰来,马上的人打扮怪异,他们中有许多人已是丢盔卸甲,浑身血迹,显然经过了一场苦斗方能逃出来。领头一人装束还算整齐,他身上披挂垂至齐膝锁子甲,裤子塞在高筒靴子中,圆领上衣只遮一截手臂,令人注目的是他头戴顶部呈鸡冠状的头盔,有护檐垂至耳际,护颈背,既是头盔,更是沙漠区民族流行防风沙的风帽。 越驰越近,元越泽突然一震。 引起他注意的并非那个长披肩,手握长枪,身披枣红色战袍,腰束钢索钢索,面容狰狞,似是头领且修为不低的壮汉,而是护在逃亡人队尾处那熟悉的背影和长剑。 一人一剑,浑身浴血,且杀且退,勇悍无比,不是久违了的跋锋寒又是何人! 一声长啸,元越泽飞身而起,如炮弹般疾射向跋锋寒头上,大笑道:“跋兄别来无恙,想煞小弟也!”同是双掌翻飞,一手先划圆,再划方,另一手先划方,再划圆,似慢实快,最终变成四点,激射而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跋锋寒为之一怔,那狰狞壮汉手上的长枪已闪电般取向他的脖颈,疾劲凌厉至极点。同时两旁又腾起三名贼将,两刀一斧猛攻而至,全部攻向跋锋寒。 四人说不出的难受,拦路杀出的无名高手什么长相都还没看到,却被那铺天盖地的气劲压得睁不开双眼,情急下惟有变招保命,大叹错失杀死跋锋寒的最佳时机。 那狰狞壮汉本事不俗,长枪一收再刺,绞击而上,硬架住元越泽的一掌,再倏地飘退,轻松写意。其他三人则直接被元越泽轰飞退数丈,面色转白,受了内伤。 跋锋寒虽是满身血迹,却不损其威武半分,跳下马来,对卓立身前的元越泽苦笑道:“在这里见到你,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元越泽气势紧紧锁住那头领模样的狰狞壮汉,闻言愕然道:“此话怎讲?”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路见不平 气氛有些怪异。 对方至少有过千人,人人身泛杀伐之气,目光冷峻,胯下骏马威武昂扬,更添马上之人的威猛和霸道。不过他们却默契地散开,摆出一个扇形的大阵。元越泽与跋锋寒这一方仅得两人,后方的任俊和那批逃亡者还在赶过来的途中。这其中当然有元越泽的震慑作用在,更主要原因是他们的领并没有下达围歼的命令。 那狰狞壮汉持枪卓立,出凌厉气势与元越泽对抗,目光森寒,罩定元越泽,以突厥话一字一顿地道:“原来是元兄,的确好身手,可惜与传闻相去甚远,看来你真的元气大伤。在下劝你莫干涉我等的事,否则后悔莫及!” 元越泽轻描淡写下的强悍实力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不自觉间说话也客气了起来。 这正是草原人的特点。 元越泽心感诧异:这人一眼切就认出自己,难道自己这么好认?看来自己在北霸帮总舵时的表现已被他知晓,否则不会说出刚才的话来,更不会有如此夷然不惧的神色。跋锋寒见他脸色变来变去,上前道:“你的画像都传到突厥了,你说这契丹的呼延金会否不认识你呢?” 元越泽恍然,以杜兴和颉利的关系,很可能早就将他的画像以飞鸽传出,杜兴与呼延金关系不浅,呼延金提前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稀奇。面对上千凶悍马贼,元越泽不但没有惊慌,反是心中庆幸这伤天害理的混蛋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以学了个把月的突厥语答道:“中原有句话叫‘路见不平有人踩’,何况你听不出跋兄乃是我的朋友吗?” 任俊和那一批逃亡者此时已经赶了过来,他们听到刚才的对话,都露出尊敬的神色,那领似的队长前行几步,举起右手,对元越泽行了个古怪的礼,以汉语道:“元兄弟好,我叫越克蓬,是吐鲁番车师国王座下护驾将军,多谢救命之恩。” 元越泽仔细看了他几眼,但见越克蓬身型强悍壮实,肤色黝黑,面容忠厚朴实,但一对眼非常精灵,该是智勇兼备之辈,虽然腰上的马刀已经因狼狈逃亡而扭到背后,却不减其威风半分。他想起越克蓬的中义与热情,长笑道:“蓬兄客气了,何况此事牵扯到跋兄,我怎会不理?” 呼延金见元越泽几人亲密聊天,根本不把自己一方人放在眼里,怒火大盛,厉声喝道:“名大于实的家伙,让我来教训一下你,好教你知道大草原上有多残酷,也顺手为杜兄报仇血恨!” 任俊单膝跪倒,面色凝重地以突厥话道:“请大哥准许任俊出战!” 跋锋寒与越克蓬仔细打量了任俊几眼,心中赞叹一句,跋锋寒沉声道:“这位小兄弟相当不错,前途无可限量,不过……” 他本想说不可给呼延金逃跑的机会,所以自然是元越泽亲自上阵最保险,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元越泽会如传言中那样受了重伤。 元越泽一手按上跋锋寒肩膀,真气立即渡了过去,助他恢复体力的同时微笑道:“好!小俊你若能将平时与练时的水平挥出来,两个呼延金也不是你的对手!” 任俊喜出望外,他实力虽然飞增长,但实战经验匮乏,一时手痒下冲动请战,不禁有些汗颜,怕自己会误事,哪料元越泽这样褒奖他。于是长身而起,昂然道:“小弟若斩不下呼延金的头颅,愿自刎以谢罪!” 他说得慷慨激昂,毫不在意生死,车师国几十个手下大受感染,且对对手恨之入骨,立即大声欢呼喝彩,人数虽不多,却别具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味儿。 真气入体,跋锋寒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聚声成线道:“你真受伤了!” 元越泽知道他察觉自己内力不如当初雄浑,始有此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望向龙行虎步,昂然前行的任俊道:“待事后再与跋兄说,你们就看看小俊如何胜利的吧,他可是小仲以外,中原最有机会攀上刀道极峰的人。” 任俊来到呼延金身前十步站定,缓缓抽出直砍刀,刀尖遥遥指着他,出冷若冰霜的凌厉刀气,死死罩定他,道:“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呼延金脸上的不屑神色褪去,变得凝重起来,他是那种看似粗犷,实则谨慎的人,元越泽当日在北霸帮连上千帮众都敌不过,被迫杀死杜兴的的消息传进大草原,更成为草原各族嘲笑中原人软弱的话柄。亲自与元越泽比拼过,确定他的确虚有其表,呼延金战意大盛,若能将此人斩杀与此地,影响极为深远,无论是他的个人名声的升涨,亦或是对草原将来南侵,都可起到积极作用,颉利恐怕还会奖励他一个将军的头衔呢!现在可倒好,元越泽根本看不上他,且派出个完全不知名的后生应战,这教极重荣誉的草原人生出强烈的不满,但亲眼见识任俊的不凡,他自然不敢小觑,受起轻敌之心,大笑道:“这位兄弟既然这样急着投胎,某家怎会不成全你呢!” 上千马贼受他感染,立即也欢呼起来,双方气势开始持平。 呼延金又道:“元兄既然不想动手,某家也不为难你,不如我们来赌一场如何?” 不待元越泽开口,跋峰寒冷喝道:“若你胜了这位小兄弟,跋某人的人头亲自奉上!” 任俊心生感激,以跋锋寒的名声和自负,竟对自己这样信任,肩上责任立刻增重,突然又想起元越泽平时的教导,立即开始将收敛心神,进入浑浑融融的望我境界,不再理会任何事。 呼延金大喝一声“好!”后,如一道闪电般射至任俊身前两丈处,手中长枪忽地弹上半空,化出万道子影,虎虎生风,周遭满是寒芒,光耀眼目的枪尖反光射着耀眼的光芒,使任俊立时陷入重重矛影里,仅此一招,当知他的实力不在杜兴之下。 他身后的马贼欢呼声更大。 满天枪影倏地收去,变成一枪,直刺任俊面门。 任俊猛地沉腰,刀横身前,沉雄杀气骤然消去,立刻教呼延金生出浑身难受,仿佛堕入没有落脚处的虚空一样的古怪感觉。接着举腕劈出全无花巧的一刀。 呼延金面色大变,立刻收枪后闪。他身经百战,怎会看不出任俊虽是毛头小子,可这一刀将刚刚的刀气全部收回灌注刀身,又将任俊本人的精、气、神全部承载,直有惊天动地之威,实已臻大成境界,令他生出无从抵抗的可怕感觉。 其他人中,只有高明如元越泽,跋锋寒才可看出这一刀的玄虚,任俊的刀气收放极快,心理优势立刻变大,且这一招是他在元越泽鼓励下悟自黑王的盘旋翻飞动作,毫无章法,却别具天马行空,浑然天成的创意,呼延金为保险起见,立即后退。 因为任俊收回气势灌注刀中,气机牵引消去,再难追击,二人重归对峙,气机感应再起。 呼延金手中长枪不断震动,抵抗着任俊的强大气势,落了下风,正是动则不能久,郑重地道:“任兄武功高明,不知是何家何派的高徒?此刀非寻常凡品,可有名字?” 任俊坦言道:“敝师是偷林‘大刀’关长就,此刀乃大哥所赠,名为‘长空’。” 就在他回答的当,呼延金无声无息间欺近,长枪以刁钻至无法形容的角度连刺数下,袭向任俊周身大穴。 此人极为狡猾,看准任俊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于是以言语吸引他的注意力,任俊上当,趁遥指自己的“长空”出的杀气减弱几分,立即抢攻。 任俊受元越泽苦训,下意识再次进入致虚守静的心境中,心境缝隙瞬间弥补周全,看得跋锋寒都点头赞许。 任俊双目厉芒剧盛,凝注对手,同时舌绽春雷,手中直砍刀化作长虹,暴起点点碧芒,在暗含奥理的步法配合下,连续做出变化,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如缕,最终沿枪身刺向呼延金握住枪尾的手。 呼延金心中骇然,深知对手看似随意的每一个刀,不但可迷惑敌人,还借之加增劲,使攻至自己时气势力道不断增加,在臻达最巅峰的一刻,正是最后这一刀。 呼延金侧开身形,撤掉一手,堪堪避过这断手一招。 任俊得势不饶人,疾前闪中,“长空”化为迅雷疾电,刀气滚腾,带起破空的急啸声,如惊涛骇浪般乘势攻了过去。一时间刀光电闪、刀气横空,将呼延金的气势完全压死。任俊整个人都裹在一团碧芒中,人刀融合得淋漓尽致,越克蓬等人疯狂呐喊助威。反观马贼虽人数众多,都一副不敢相信,瞠目结舌的表情。 任俊刀招既是悟自黑王,刀名“长空”自然取自“鹰击长空”,只见他展开领悟得来的刀法,一口气辟出十八刀,刀刀角度刁钻诡异,像一道道的激电闪劈而来,在刺耳的刀风呼嘹中,刀枪不住交触,呼延金面色煞白,给杀得只有招架之力,不住后退。 跋锋寒叹道:“任兄弟果非等闲角色,元兄怕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吧?” 元越泽微微一笑,收回手,跋锋寒体力已恢复了九成。 “锵!” 最后一声震天巨响过后,二人位置互换,以背对立。 喝彩声骤然消去,天地似乎停了下来。 任俊左臂染血,收刀回鞘,转身大步走向元越泽一方,面上激动之色难掩,可见这一战对他帮助之大。 行至呼延金身后三步时,一直直勾勾地瞪着元越泽与跋锋寒的呼延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身躯前后跄踉几下,“扑通”一声栽倒,手中长枪化为数段。 群龙无,且气势一失再失,马贼们竟没有乱成一团,反是眼中射出炽烈的仇恨神色,纷纷拉弓,对准元越泽一行人。 跋锋寒如电前射,面罩寒霜,口中大笑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同时长剑不知怎的到了手上,爆起一团耀人眼目的异芒,先制人。 元越泽留下一句:“蓬兄请带手下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即可!”后,紧跟跋锋寒出击。任俊虽负了点伤,但诛杀马贼的兴趣却不减,转身跟上元越泽。 马贼纷纷大骂,如雨点般的箭雨射了过来。 三人都非平凡角色,岂会受伤,抵挡一轮箭雨后,如虎入羊群般杀进马贼群中,惨嚎声接连响起。 眨眼间,马贼已死近半,哪还敢恋栈,纷纷逃向四面八方。 三人分头追击,又杀数百人后,才赶了回来。 在谷口等候的越克蓬一众人已清理了一番,再无颓废感,见三人归来,欣喜迎上,献上最高的敬意。 燃起篝火,越克蓬将跋锋寒顺路打回来的野狼架到火上,众人互相介绍后,围火而坐,心生劫后余生的欢欣感。 任俊奇怪道:“突厥人不是信奉狼神吗?跋爷怎会这样狠?” 洗了一把脸后的跋锋寒露出有若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伟相貌,失笑道:“突厥人饿时,连人都可以吃,吃只狼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接着望了元越泽古怪的一眼,道:“任兄叫元兄大哥,叫我跋爷,是否可以说元兄也该叫我跋爷了呢?” 越克蓬等人哈哈大笑,任俊嫩脸烧红,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跋锋寒为人孤高冷傲,只有对着元越泽、寇仲、徐子陵、侯希白几人方会有这样随和的表现,元越泽给了他一拳,对任俊笑道:“小俊可别把我拉下水,我与跋兄乃是同辈。” 众人再次大笑,任俊脸更红,笑声消去后,元越泽道:“呼延金为何会追杀跋兄与篷兄?跋兄的刀又到了哪里去?蓬兄汉语说得真好。” 他回想起越克蓬一行人该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但这种情形下说出未免惊人,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跋锋寒道:“你问得太多啦,要一个个地回答。蓬兄先请。” 在忙碌着拷肉的越克蓬微笑道:“在中原的汉明帝统治中原的时期,贵朝大将班领兵前来,驱走欺压我们的匈奴,成立西域都护府;后来汉朝覆亡,屯驻的汉军归化我国,娶妻生子,我本身也有汉人血统,故对中土文化非常倾慕,自少学习汉语,我这群兄弟几乎都会说汉语。”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先是黯然,接着闪过杀机,道:“小弟今趟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在出国前,我们收到在契丹做生意的族人消息说,契丹恶名着著的马贼头子呼延金得到契丹势力最强的阿保甲全力支持,誓要截劫我们送往龙泉的贺礼。” 跋锋寒好奇道:“蓬兄没有选择不经契丹,而过室韦,是否因室韦人因反对拜紫亭而和契丹人结盟,南室韦的深末桓夫妇,比呼延金更难应付?” 只这一句,元越泽已知跋锋寒定是半路救下的越克蓬等人,否则不会没谈论过这等琐事。 越克蓬点了点头,他旁边那位叫客专的威武大汉继续道:“在没有选择下,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前行,甫进契丹境内半日不到,就见队伍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哪知还未等我们来得及商议对策,呼延金的埋伏好的人已四方八面地攻来,人数少说也有三千上下。我们护着车队与宝物,边战边退,损失了上百兄弟,无奈之下放弃累人的宝物,才勉强撕开马贼的包围圈,逃了出来。尚幸中途遇得曾为我们除去横行吐鲁番绿州的两股马贼,义薄云天的跋兄相助,始能保命,后再得元兄、任兄相助,才算真正安全下来。三位是真正的好汉子,我们族人永远铭记三位的恩德。” 他越说越激昂,其他同族人亦面现愤慨,可见对马贼痛恨之深。说到最后,齐齐对元越泽三人施了一礼。 客气几句,跋锋寒道:“在长安与元兄分别后,我回到草原继续历练,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颉利欲引元兄来到草原,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死你的消息后,立即日夜赶往山海关方向,准备与你汇合,赶了几日收到消息说你在山海关干掉了杜兴,我心中更急,哪知路遇呼延金一伙人追杀蓬兄,无法袖手不理,干掉两百多人后,我体力消耗极大,惟有边战边退,岂知竟遇到了你,世事果真无常。” 元越泽恍然,难怪跋锋寒最初会说出那种古怪的话,喜自是因见到自己,悲的则是自己真的中计,来到草原。再想起那些悍猛的马贼和弓箭,元越泽意识到塞外幅员辽阔,马贼往往空群而出袭击,故此骑射之术比刀剑近距搏斗更有效,心中生出回到洛阳后,立刻要给沈落雁和寇仲说说这件事。再想到以跋锋寒之能,只身杀掉二百多人的损耗都大得惊人,中土士兵的战斗力确实要差上太多,此次亲来草原,见识和收获确实不小,与听人讲述或是读书相差甚大。 任俊忙着与一名车师国士兵正在忙着烤肉,闻言道:“跋大哥还没说你的刀究竟去了哪里?” 跋锋寒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叹道:“被暾欲谷给折断啦!” 元越泽奇道:“跋兄的刀乃采深海精钢和极北玄铁所打造,凭暾欲谷的本事怎能折断它?” 跋锋寒道:“我过燕原集时曾遇到过他,一言不合下动起手来,他被我杀了几十个手下,气得亲自出手,那一战我与他不相上下,但我深知从前小看了他,他的实力最多只比毕玄逊色一筹而已。由于我着急赶路,他好象也有急事在身,所以没继续战下去。” 说到毕玄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皆因元越泽两招大败毕玄的消息早已传遍草原,跋锋寒的目标就是挑战毕玄,虽说他也曾败在元越泽手上,可这么多年来不断苦修,修为日益增长,元越泽无意间击败毕玄,令跋锋寒心生无奈。 元越泽突然想到由于自己的出现,跋锋寒根本未接受过和氏壁改造经脉,能有今天这样的修为,已属难得,于是对任俊道:“小俊,把你怀里的东西给跋兄。” 任俊微一错愕,立即取出两张叠放整齐的布帛,跋锋寒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渐转凝重,雄躯都开始颤抖。越克蓬等人纳闷是什么东西能让跋锋寒都这样激动。 元越泽道:“这两张纸上分别记录着家师传给在下的‘凝神诀’以及两百多年前曾破碎虚空而去的‘荒剑’燕飞所创的半部‘日月丽天**’,可以这样说,若没这两样心法,就没有今天的小仲、子陵以及小俊。” 跋锋寒乃个中大家,缘何看不出这两种心法的高深,他听到自己头一次以颤抖的声音道:“这样大的礼,小弟怎受得起。” 元越泽抬臂搂上他的脖子,道:“小弟只想跋兄快快进步,好让我再一次体会虐待你的感受。” 他的话虽然不敬,但跋锋寒与越克蓬等人都知他在说笑,车师国等人为元越泽的胸怀而喝彩,更对二人间的亲密友情生出羡慕之心。 跋锋寒回手给了他一肘,没好气地道:“以一人之力独抗四大圣僧,又两招败毕玄,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是大地游仙级别?又是怎样在三十不到的年龄练就这一身本事的?” 车师国一众人也露出关注的神色,在元越泽一次次展露强悍实力后,外人再不会在相信王世充当初大肆宣扬的他是什么邪帝的传人,以一人之力独斗全力出手的四大圣僧,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人。 元越泽微笑道:“并非小弟刻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跋兄只要别把小弟当成平常人即可。”边说边拔出跋锋寒的剑,对自己脖子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众人大惊失色,一声震撼大地的巨响过后,元越泽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在众人惊呆的神色中把剑还给跋锋寒。 红痕渐渐消去,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崇敬,跋锋寒苦笑道:“怪不得当初我不敌你,你这小子不会真是仙人下界吧!”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今晚再给跋兄一个更大的惊喜。” 此时在篝火上野狼已经烤熟,香气弥漫,惹人肚鸣。黑王恰好在此刻回来,元越泽为诸人介绍后,任俊分割狼肉,分众人。 任俊边嚼边道:“蓬兄与诸位兄弟失了宝物,是否被呼延金早派人运走了?” 越克蓬面泛苦笑,眼中闪过茫然的神色,点头道:“他们追来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人该运财宝去了。” 元越泽知道他们失了宝物才会茫然不知所措,开口道:“那批宝物都有什么?” 客专答道:“有一小部分西域珠宝,大部分是我国特产的上等布匹和丝绸。” 跋锋寒还在猜测元越泽所说的“惊喜”会是什么,闻言沉声道:“既然大部分是货物而非金银,那么我们去找的‘脏手’马吉好了,专做接赃的生意,利钱丰厚得教人难以相信。” 越克蓬愕然道:“我在国内时也听过此人的名字,但他又在哪里呢?” 跋锋寒微笑道:“蓬兄该知西北百里外有座大湖,湖旁是著名的燕原集,位于小戈壁东北边缘,是各地民族交易的大墟集,更是各方势力倾轧的战场,从没有人能取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流血事件无日无之,马吉是那里的名人,此人居无定所,燕原集只是个随季节定时交易的墟集,更是像马吉那类人活跃的地点,从他这人便大概可想象到燕原集是个怎样的地方。” 得知宝物有望追回,车师国众人精神大震,纷纷掏出怀中的铜制小酒壶,在大草原清寒的微风中,互相传递品尝着清醇美味葡萄美酒,说笑声远远传开。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众战士的真诚与热情,心忖进入室韦前若能帮他们追回宝物,也是功德一件,而且翟娇的羊皮很有可能也在马吉手上,若能夺回,确是两全齐美。 蓦地心念一动,道:“就我所知,蓬兄此行到龙泉该另有任务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陈年旧事 车师国众人愕然,越克蓬点头道:“没想到元兄如此神通广大,元兄三人为人真诚,又救得我们性命,小弟也不欲隐瞒,小弟今次到龙泉去参加粟末部的开国大典,确实另怀目的,早存舍命之心。” 跋锋寒和任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越克蓬简要地将伏难陀在吐鲁番八国犯下的罪孽说了一遍,道:“两年前,我们有人到龙泉作买卖,凑巧碰上伏难陀,他虽剃掉胡须,仍给一眼辨认了出来。” 任俊恍然道:“你们今趟是借送礼为名,其实却是去找伏难陀算帐。大哥说过拜紫亭亦不是好人,他应该是与伏难陀狼狈为奸,骗你们的财富作开国之用。” 面对诸人的不解神色,元越泽将翟娇羊皮被抢一事和自己所知道的拜紫亭为人讲出。 客专一震,道:“同样的事般曾在我们身上生过,约三年许前,我们向拜紫亭买过百车著名的响水稻,途中被人夜里劫走!有几个人侥幸逃生,其它惨遭杀害。一直以来我们只以为遇上马贼,没有怀疑到拜紫亭,看来并非如想象般简单。” 元越泽冷哼道:“只要证据拿到,我要他的立国大典变成亡国丧礼,什么大王,魔僧,这等祸国殃民的人,老子一并干掉。” 跋锋寒欲言又止时,一声怪异的叫声惊动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十多丈外,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的大汉正跪朝惬意享受美味的黑王叩头。 众人面面相觑。 叩过十多个头后,那人方站起,虎步生威地走了过来。 他长相中等,年约四十,威武昂扬,至少比元越泽高出一头,皮肤黝黑,浑身肌肉结实,好似一尊铁塔,身着紧身的赤色皮衣,胸前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展翅雄鹰图案,腰系弯刀,肩胯长弓,靴插匕,威风凛凛。 元越泽记起任俊曾说过的话,再见此人对黑王这般尊敬,推知他十有**是白霫族人。 来到近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黑王身上收回,环视众人一眼,将目光放在跋锋寒身上,左手横到胸口,以突厥话道:“你们好,我是部日固德,欢迎来到白霫。” 众人连忙起身请他入座。 部日固德微微一笑,客气后坐下,接过任俊送上来的狼肉,眼睛依旧不离黑王,道:“这位突厥兄弟竟可驯服神鹰,真是难得。” 跋锋寒笑道:“这‘黑王’可不是我的,而是他的宝贝。” 部日固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在草原人看来很是瘦弱的元越泽,仔细打量他一番后,惊讶道:“汉人确不简单,小弟佩服。” 他语气平和,让人无法与他的外形气势联系起来。 元越泽微笑摇头。 部日固德抬头望天,天色已晚,一轮红日已沉西山,道:“几位兄弟看来无处可住吧,可以来我家里,我家里尚有一些空房。” 越克蓬等人一路逃亡,围帐等物早就掉落,正为此愁,目光却望向元越泽,似是等他开口。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对方的好客与淳朴,连名字都还未问就邀请他们做客,于是以突厥话道:“德兄如此热情,我们就不推辞了。” 跋锋寒大笑道:“蓬兄后又来德兄,‘部日固德’是突厥话里‘鹰’的意思,你硬是分开称呼!” 部日固德微笑道:“我的全名是部日固德乌敦契苾,契苾是族名,乌敦是祖姓,部日固德是我的名字。德兄叫来也很好听啊!” 越克蓬在一旁点头,道:“我的全名是越克蓬他古鲁那,鲁那是族名,他古是祖姓,越克蓬是小弟的名字。像元兄的叫法,我觉得也很不错!” 元越泽老脸一红,抓头道:“你们名字太长了,请两位不要怪我才好。”接着对部日固德道:“想不到在这里可以遇到契苾部的后人,易勿真莫何可汗的大名,在下也有耳闻。” 契苾部乃铁勒诸部之一,约二十年前,铁勒诸部奋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领歌楞为易勿真莫何可汗,不过没持续多久,歌楞败亡,又推薛延陀部领乙失钵为野咥可汗,于是乙失钵率部立庭燕末山,遂成为铁勒中强部。 部日固德神色一黯,岔开道:“天色已晚,我们起行吧,到我家里,还得走一个时辰的山路。” 来到部日固德家所在的山谷内时,夕阳的余晖只余一线。 一路上众人一直闲聊,说的都是些不着边的话儿。 小谷内的情景教人啧啧称奇。 房屋都是沿墙壁凿出来的,在外面只可看到一扇扇大小不同的木门,部日固德解释说这是为了抗拒北方严寒天色而设,一路上遇到不少男女,男的打扮大都与部日固德相似,只是皮衣颜色不同,清一色胸前绣鹰,可见这一族人对鹰的崇拜。女子大都长头梳成一根根细辫,又以花布裹头,着宽松的长袍,上面绣满各式怪异好看的花纹,衣襟上下悬小铜铃,走起路来响声不断,极具民族特色。年青女子更大大胆热情,路过时频频对洒逸的元越泽和俊伟的跋锋寒大送秋波。男人们的注意力则都放在站在元越泽肩膀上闭目养神的黑王身上,若非元越泽有先见之明,早对部日固德提过此事,恐怕那些人都要过来叩头。 部日固德一一位众人解释,跋锋寒性走大漠草原,还真的没来过这种依旧保留极浓厚原始社会风气的部落,更不用说很少离开车师国的越克蓬等人了,众人边听边看,津津有味。 部日固德的家在这勉强可以称做“村落”的小村中段,将马匹安置在洞穴外,推开平凡的大门,众人彷佛进入另一天地,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实上占地颇广,本是凿出的洞穴内又以夯土筑墙、将诺大的空间分成数个小房间,他们现在所处的该是客厅,方圆至少有五丈的空间里,设施虽简陋,却也齐全,天棚上挂着一盏大油灯,光线充足。沿墙而凿的窗户边的墙壁上,小到手工小饰物,再到皮衣皮帽等衣饰,大到弓箭刀剑,应有尽有,大厅一角有一个燃着火的方坑,上面架着一个微冒热气的大铁壶,旁边还放满釜、炉、盆、碗、筷等煮食工具。 部日固德请众人坐到大厅正中央的虎皮软席上大木桌前围坐,这木桌虽然不小,却只可围坐十几人,元越泽一行三十多人,一些战士主动坐在后排,这才坐下。 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唤了一句元越泽根本听不懂的话后,西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内,吃惊地望着一屋子的外人。 众人眼前一亮,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个清秀艳丽的少女,她高过六尺,却不显半分臃肿,一头褐,轮廓分明,高鼻深目,与莲柔颇为相似。一双凤眼澄蓝深邃,好奇地盯着众人。 事实上部日固德同样有着一双澄蓝的眼睛,不过是元越泽等人根本没注意到罢了。 部日固德以突厥话介绍道:“这是我小妹其其格。”接着又对其其格道:“这些朋友来自各地,无处可住,我邀请他们来我们家,你去请阿爹出来。” 其其格应了一声,转头去了。 部日固德到墙角将热水注满陶制的茶壶,为众人泡上自制的山茶,开始介绍起自己家的情况来。他父亲名叫朝鲁,母亲叫乌兰,下有三子一女,部日固德是老大,与二弟阿木尔早已娶妻,只余三弟额尔德木图以及小妹其其格尚未婚配,依族内俗例,他们都住在父亲家中,以狩猎和种田为业。 喝着浓香的茶水,众人纷纷称赞,元越泽心忖文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在后世虽未下过天山,接触过的书籍却让他对人类为追求更高档的物质生活而大肆破坏自然生态平衡的情况了解甚深,眼前自然气息浓重的场景,可绝非看点什么古代电影就可以感受得到的,老子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观点并非一无是处。 跋锋寒见元越泽一副心醉的模样,道:“元兄在想什么?” 元越泽不假思索地以汉语叹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越克蓬放下茶杯,道:“这是中土‘五帝’之一的帝尧所做的《击壤歌》,元兄怎会突然念起这民谣?” 元越泽眼射憧憬神色,叹道:“或许受这里的原始风气和德兄的淳朴感染吧,我憧憬的太平盛世就是这样的。” 跋锋寒深有感触地道:“这种情形永远都不会出现,因为人心与欲-望是与日俱增的,得陇望蜀,正是最好的写照。” 元越泽苦笑道:“是啊!若要人人都有这样的理想,那么时代也不会前进了,文明这东西还真是一把双刃剑,千年,甚至万年后,也无人可以真正的平衡得失。” 一声长笑声由西门传来,一个大胡子老人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两个与部日固德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一三十上下,一二十上下,旁边还有个较为精灵的孩童。不用说也知三个大人就是部日固德的父兄了,那孩子该是部日固德的儿子。朝鲁瘦高却不佝偻,他另外两个儿子都是健壮雄伟之人,额尔德木图健壮中更带一丝文秀,与跋锋寒颇为相似。 互相介绍后,又另摆一桌,三十多人入座畅谈。这一家人根本不懂汉语,所以他们对于元越泽这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但听说是跋锋寒来做客,都表示出极大的欢迎,可见跋锋寒在草原受欢迎的程度。不过元越泽长相俊美,气质飘逸,言语虽少,眼神却深邃不见底,闪耀着无上的智慧光华,且又听日固德转述黑王之时,父子几人立刻觉得此子在中原肯定也是个英雄人物,于是对他同样热情。 部日固德的儿子巴音靠在父亲怀里,好奇地用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元越泽,以稚嫩的声音道:“这位叔叔长得比德雅家买回那个女人还要好看。” 众人哄堂大笑,元越泽微笑道:“那个女人是你们这里最好看的?” 巴音被笑得小脸通红,赧然点头道:“那人也是汉人,听德雅说是他阿爹救回来的。” 元越泽微一错愕,对朝鲁道:“老丈可否解释一下此事?” 朝鲁还以为他身在异乡,生出与同乡间微妙的联系,道:“德雅是村口猎户苏德的女儿,我们这里很少有人会外出,苏德狩猎本领最高,收获最好,一年会南下一两次,将上等的兽皮卖给你们汉人,再换些生活用品。那汉人女子是他几个月前救回来的。” 额尔德木图面露古怪的笑意,继续道:“她很可怜,我曾看到她被苏德的妻子打骂。”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不说也可猜出几分,苏德该是对那女子不轨,但妻子是个河东狮,教他肉在嘴边吃不得,不痛苦死才怪。 小巴音当然不懂大人们在想什么,又奶声奶气地插口道:“十多天前还有一个汉人来到这里呢,年龄只比阿爷小一点,我们都看到他在村外盖了间草屋住下了。” 元越泽突然生出想去见见这两位同乡的感觉。 看着失魂落魄品茶,眼角一直偷望西门的任俊,跋锋寒调侃道:“小俊在看什么?” 任俊一张嫩脸憋得通红,手足无措,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看上人家闺女了,但按人家的规矩,这种场合的出席者只限家内成年的男性,所以他才会有怅然若失的表情。 此刻女眷们开始端着烧好的美味上桌,其其格也跑了几次,看得任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朝鲁父子并未说话,只是仔细打量了任俊几眼,觉此子虽是不及元越泽和跋锋寒,却也算得上好男儿一个。 酒菜上满,巴音也被抱走,民族风极浓的晚膳在热闹的气氛下开始,宾主互相敬酒谈笑,朝鲁父子对他们都非常热情,招呼周到,充分表现出塞外民族的好客作风。朝鲁家中女眷不少,她们以各种原始手法制成的肉类和以山间佐料腌制的苦菜吃得众人胃口大开,赞叹不已。 历史上对于白霫族的记载极少,元越泽在席间听到不少有关这一族的奇风异俗,大感有趣。 又干一杯,元越泽突然道:“若我猜得不错,老丈一家人该是铁勒契苾部的后代,怎会住在这里呢?” 朝鲁父子面现骇然神色,又望向部日固德,部日固德惟有苦笑以抱,谁知道元越泽联想力会这样丰富,事实上连跋锋寒这土声土长的草原人以及越克蓬等车师国人,对契苾部的了解都极少。 跋锋寒大手拍上元越泽肩膀,大笑道:“各位莫要惊慌,我跋锋寒以人头担保元兄绝无恶意,你们可是听说过毕玄被人击败一事?” 朝鲁惊讶地点头道:“苏德上次在室韦南边听说过此事,回来后说起,大家都只以为是谣言,毕玄谁人不知?他可是大草原上的神,谁能击败他?莫非……?” 跋锋寒自豪地道:“就是我这位汉人兄弟作的,他英雄了得,我跋锋寒也是他手下败将,试想他若真想害人,谁能挡他?还有小俊,呼延金就是被他亲手斩杀的,尸体尚在野外,不知有否被野狼吃掉。” 越克蓬亦在一旁点头,朝鲁父子几人齐望元越泽和任俊,脸上神色已转骇然。以跋锋寒的信誉,以及车师国将军的身份,怎可能说谎? 元越泽被夸得老脸一红,给了跋锋寒一拳,诚恳地举杯道:“在下言语有失,几位若有难处,就请忘掉这个问题。” 朝鲁父子连忙举杯,又干了一杯后,阿木尔盯着任俊道:“我们的人虽然很少外出,但呼延金的恶名确是有所耳闻,任兄弟竟可杀掉他,定也是个绝顶高手。” 任俊连忙客气。 朝鲁猛灌一杯酒,怅然叹道:“众位都是英雄人物,教人佩服。没错,我们是契苾部的后代,当年歌楞大汗文武双绝,被推为铁勒领,率众反抗西突厥,八战全胜,西突厥步步后退,岂料一天夜里,被人刺杀于万军保护的帅帐中,我当时就在侍奉大汗夜读,若非因胆子小而被吓昏,恐怕早丧命了。之后我军大败,再到后来才有乙失钵崛起,率部立庭燕末山之事。大汗死后,忠于他的一部分人开始迁移,行了近一年,我们才找到这里,于是在此定居,一晃时间已过快二十年。”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众人深深感受到他至今想起当时自己的无能,仍旧捶心痛恨。 越克蓬愕然道:“小弟生在西域,对铁勒也算了解,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贵部。” 跋锋寒点头道:“我出生在回纥的高昌,也只是偶尔才听人提过一两句贵部。草原上一个部落的没落,代表另一部落的兴起,像贵部这样快陨落的,确是极少数,若再加以人为阻止消息传播,不为外人所知也非难事。” 朝鲁擦了一把眼角的浑浊泪水,道:“我们当时都认为是西突厥派高手做的,不过听二位一言,又觉得好象与乙失钵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此人我当年也见过,虽有雄才大略,但为人狡诈,权力欲极重,有与西突厥合谋害大汗的可能。” 元越泽心忖那时候该是云帅刚刚落脚西突厥,不要说那时他根本没有能力在万军中刺杀一人,由时间上推断,可能统叶护根本都还没动身去请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人,他沉声道:“老丈可否为我描述一下此人长相?” 朝鲁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之光,狠狠地道:“一辈子我都忘不掉他,那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头带狰狞面具,浑身都是死亡的气息,一双眼睛凌厉得足可以杀死人!但他说话时却是温文尔雅,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感觉。” 元越泽暗叫不是刘昱尚有何人!突然又想到怪不得统叶护对他如此推崇,原来二人认识日子比云帅还要早。 心念电转间,只听朝鲁继续回忆道:“当时大汗身死,士兵们舍生忘死地杀上,那人腾空而起,与另外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同伙击掌后借力逃走。那同伙面色土黄,长相平庸,嘴角有颗大痣,鼻子又大又扁,我从未见过那么大鼻子的人,大汗的禁卫过千人,全是好手,午夜后我醒来事,现他们全死了,全死了……” 此时他已说不下去,显然被勾起了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引起了难过与惊惧。 三个儿子立即安慰他。 元越泽皱眉道:“那同伙可是用的一把金枪或是巨斧?” 朝鲁伏案摇头道:“他用的确是一把枪,却不是金枪。” 话虽如此,元越泽几可肯定是席风,面相虽是不同,但想到他曾扮过太监混在长安,当知此人在易容方面很有心得,至于为什么不用金枪,或者是那时还未得此神兵,又或者是掩人耳目吧! 朝鲁情绪失控,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为他渡气静心,等他睡去后,众人被阿木尔安置在东宅的一列空舍住宿,越克蓬等人逃亡一日,一头扎上土坯砌成的大铺热炕上的松软厚裘席,借着酒劲,昏沉沉睡去。 元越泽三人由于被人尊崇,安排同室,先拉单琬晶出来为跋锋寒洗髓伐毛后,再哄她回去,三人躺在温暖的土炕上,毫无睡意地开始聊天,面对跋锋寒的不解,元越泽也不隐瞒,将能讲的都讲了出来,听得跋锋寒连抽冷气,接着又苦笑道:“虽说你现在以‘怪物’自居,但我真的怀疑你的韧性,要知道颉利因毕玄受挫一事而被牵连,受辱极重,若不能成功报复,他在草原人心中的形象将一降再降,所以他必会出动大批金狼军,你今日见过契丹马贼的强悍了吧,金狼军至少比他们强上一倍。你能杀得过来吗?” 元越泽同样苦笑摇头,道:“你知道毕玄回到突厥后都干了什么吗?” 跋锋寒摇了摇头,不屑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他毕玄年事已高,且习惯了高高再上,一经打击将再难翻身。” 元越泽不知怎的又想起宇文伤那晚的话,接着是朝鲁说过的话,脑中开始混乱,瞟了一眼双目失神望着天棚的任俊,对跋锋寒道:“跋兄教教小俊如何恋爱吧,这小子毫无经验,又是个情种,我要先去拜访两位同乡。” 说完,丢下失笑的跋锋寒和窘迫的任俊,起身穿衣离去。 跋锋寒心忖老子又不像你是这方面专家,见任俊眼泛激动,惟有硬着头皮开讲。 元越泽踏着月色,很轻松就找到朝鲁口中位于村口的猎户苏德家,朝鲁一家所住的房子已是村中较大的了,但苏德家所住的地方较朝鲁一家还要阔气,平滑的石壁上,硬凿出两层小楼的样式,门外的小园中沟壑纵横,似是种下了可供自己自足的粮食蔬菜。二楼处窗口仍有亮光透出,隐约传来一把粗声粗气的女子声音。 元越泽暗叫天助我也,飞身而起,俯在窗边,只听那粗声粗气的女声以突厥话不停地骂着,都是些脏话,什么小贱-人,只会勾引人的婊-子等等,另外一个女子在轻微的抽泣着,不敢答话。一楼处传来一把洪亮的声音,那粗声粗气的女声又骂一句,脚步声响,下楼去了。 刚刚三人的身份,元越泽已可肯定,暗骂那妇人口中无德时,窗口突然传来抽泣声,他可以想象得到这苦命女子泪洒双眼,对月悲叹的情景,一个翻身,灵巧入内,大手飞按上她的小嘴,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怕,我是汉人。” 那女子立即点头。 二人身体贴紧,这女子全身柔若无骨,香肌丰-满,充满弹性和青春活力,元越泽尚未看清她容貌,已领略到她的魅力,趁着原始反应生出以前,他迅拉开二人距离,一看之下立即呆住。 她身着有些脏的粗布长褂,却无损半分清丽迫人的美貌和动人身段。精致的五官完美地镶嵌在脸上,盯着元越泽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慌。 让元越泽惊呆的并非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仿似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也不是她微微鼓起的娇嫩脸蛋儿上的红手印,而是她的相貌,竟与萧琲有七分相似!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空情之道 将那高贵女子偷偷带出来,召萧琲出来确认,果然,那女子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旧隋南阳公主杨妟。(注:此名字为笔者个人杜撰,原本想根据《新隋唐演义》中她的亲妹杨吉儿之名来为之撰名,可杨吉儿之名也是人为杜撰,还不如我自己来一下的好,此名字是根据她三个兄弟的名字而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母女俩抱头痛苦,晃若隔世。 元越泽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只有这样,萧琲才能宣泄被深深埋藏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担忧,杨妟也能将这段非人生活中所积压的悲愁与凄苦释放。 隋唐时期,有许多出名的宫廷女性,上至隋朝两代国母独孤伽罗,萧琲,再到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原配的窦皇后,太宗李世民的原配长孙皇后,隋室的南阳公主,唐室的平阳公主,任何一个都是在后世史书中留下美名的女性。更不用说后来的历史上唯一女皇帝武则天,“文佳皇帝”陈硕真等等人了。 母女哭累了,萧琲心疼地看形着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向来恬静的玉容上罕见地泛起煞气,起身就欲寻苏德老婆的晦气。 杨妟香肩依旧在轻轻抽*动,柔弱地拉住萧琲,摇头低声道:“母后不必如此,若非他们相救,我早已死在河北,这几个月就当是还了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吧。” 她声音哀婉动人,模样楚楚可怜。似是短时间无法改口,所以还下意识地称萧琲为“母后”。 元越泽一双亮赛星辰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 史书上如此评价她“美风仪,有志节,造次必以礼”,杨妟十四岁嫁予宇文士及,公公宇文述重病快死的时候,她以千金之身亲自调饮食,手自奉上,足见其孝顺。不要看她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际上这位皇室贵女的性格极为刚毅。 史书有记载:宇文化及为窦建德所败,士及自济北西归大唐。当时河北最强大的势力就是夏王窦建德,当时隋朝的旧臣引见建德,莫不惶惧失常,只有唯南阳公主神色自若,见窦建德时公主自陈国破家亡,不能报怨雪耻,泪上盈襟,声辞不辍,情理切至。建德及观听者,莫不为之动容陨涕,咸敬异焉。后窦建德因要治宇文家的罪,曾对她说:“宇文化及躬行弑逆,现在将族灭其宗。公主之子,法当从坐,若不能割爱,亦听留之。”,南阳公主竟任窦建德杀死她只有十岁大小的孩子宇文禅师,这点放在后世看,简直是不可理喻,对古代礼法忠诚到了愚蠢的地步。此后不久,南阳公主剃为尼。一直生活在窦建德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内。及建德败,南阳公主回到西京长安,后来复与宇文士及遇于东都洛阳。公主决意不与相见。宇文士及就之,请复为夫妻。南阳公主拒绝了他,说:“我与君是仇家,只恨不能手刃君,只是因为令兄谋逆之际,君并不预先知情罢了。”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辞而去。 萧琲非是冲动下就会忘掉一切的人,闻言止住身形,为二人介绍。 事实上杨妟早已猜出元越泽的身份,萧琲凭空出现,已说明了一切,而且像他这样英伟的人,怎会横冲乱撞也可以撞死几个那么多?但她向来高高在上,别说从前,就算被苏德救回来,也未被男人这样狠狠地盯着看过,心中生出不悦时,反观元越泽气度淡雅,眼神清澈,一点没有色的样子,反有种说不出的尊敬味道,教她没来由的脸红心跳,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元越泽回过神来,仰天叹了句“遥夜微茫凝月影,浑身清残剩梅魂”,不理呆望过来的杨妟的惊呼,直接将二女收起,转身飞驰向巴音所说的另外一个“老乡”所住的方向。 一切都交给萧琲慢慢解释好了。 来到那所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前,内里隐隐透出灯光。 元越泽轻轻敲门,以汉语朗道:“在下路过此地,可方便进来?” 屋内灯火光倏地消去,一片漆黑中,一把充满敌意的苍老声音响起,同样以汉语道:“老朽已经睡下,请恕不方便见客,兄台请了。” 元越泽手上用力,推门而入,大笑道:“人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大家好歹都是同乡,先生为何这般见外?” 他虽是不屑礼法之人,但也不会做出这等没礼貌的事。只是刚刚隐约听出屋内老者语气内带着恐惧,令他心中隐约泛起一个轮廓,一时间却又把握不到关键,惟有硬闯。 小屋内虽然一片漆黑,但一切事物都被元越泽的一双亮眼看在眼内:这小屋内除了一处角落里的火坑和简单炊具,以及墙角处安放着一简陋的木床与床边的小木几外,再无他物。霉的棉絮上,坐着一个五十岁不到的人,他半秃大脑袋被似是不堪负荷的长颈脖独力承担,留着两撇灰白的胡子,眼神疲倦而若有所思,面上皮肉松垂,眼肚浮肿,一副长年沉迷酒色的衰颓样子。 上前点着灯,元越泽在他对面席地而坐,掏出两支香烟,点着后递给他,深吸一口,道:“先生勿要害怕,在下元越泽,此来并无恶意。” 那人起初只是木然地接过香烟,借着昏暗的灯火,看清楚元越泽的长相时,双目亮起精芒,接着又回复那种万念俱灰,心如枯木的疲惫神色,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再听到他的自我介绍,立即跳了起来,瞪大双眼,浑身颤抖地指着他,失声道:“你……你……” 元越泽吐出个烟圈,耸了耸肩膀,洒然道:“不会先生与在下有仇吧?” 那人剧烈呼吸半晌,才坐下,淡淡道:“元兄找本人有何贵干?” 元越泽微笑道:“说来奇怪,本来我只是听人说这里住着个汉人同胞,想来看看,但来到门前时,又觉得脑中有一丝未明朗的线索,只好进来探求答案。” 那人神情凄然,喃喃道:“同胞!同胞!”接着双目亮起精光,盯着元越泽道:“外界传言看来是真的,元兄的灵觉竟已臻至此等凡人无法企及的玄奥境界,请问阁下为何来到草原。” 元越泽完全没义务回答他无礼的问题,闻言却直言不讳道:“在下一为鬼煞而来,二则是为日后的统一大业。先生若是有遇到什么不平事,大可对我说,元某人专爱管这样的闲事。” 事实上只要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元越泽是志在天下的人,任谁都可猜到他此来是要为日后踏平草原大漠做准备。 那人双目射出沉痛的神色,口中却哈哈大笑,心中的痛苦与愤恨就像深藏地内的溶岩,再压制下下去,要从火山口喷出来,眼角也溢出两行浑浊的泪水,笑声中满是凄凉,在昏暗的油灯映衬下,使他佝偻瘦弱的身影愈显得孤寂。 元越泽一边吸着烟卷,一边淡然地望着他。 许久,那人笑声渐渐转小,伸手擦干泪水,狠吸两口烟,道:“本人真名早就忘记了,人人都叫我‘箭大师’,元兄这等大人物,自是没可能听过。” 元越泽摇了摇头,讲自己从山海关赶来,听到的“百花惨案”一事讲出,最后道:“想不到竟可在此地见到先生,真是教人惊讶。” 箭大师恨声道:“我怎会那么轻易就被他们抓住或是死去!”顿了一顿,继续道:“元兄出过关吗?” 元越泽摇了摇头,口中却道:“我知道先生的仇人就是室韦的深末桓。” 箭大师一愕,接着像苍老几年般,面上血色尽褪,点头道:“从此地北行四百里外,就是室韦的地盘,我的大仇人就是室韦人。”接着他静了下去,良久,方缓缓道:“那是七年前一个夏天,我当时在山海关开工场,**弓矢,刚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一天有位自称室韦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领着大批随从来向我买货,我见他长得一表人材,言谈风度雍容慷慨,兼之他买货又是用来对付我最痛恨的突厥贼徒,加上他刻意逢迎,竟引狼入室,把他视为知己,岂知……唉!岂知此人狼心狗肺,唉!” 元越泽沉声道:“深末桓既是室韦沙帮的帮主,与妻子木铃并称‘夫妇恶盗’,他们在塞外臭名远播,率领群盗来去如风,没有人能奈何他们,据闻他们还得颉利暗中支持,肆虐辽北,杀人无数,先生怎会给他愚惑的?” 箭大师痛心的道:“那时他确是南室韦的王族,恶名未彰,至南室韦被大室韦所败,他始沦为恶盗。有一晚他蓄意把我灌醉,奸-污了我妻子小娟,把我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黄鹤。可怜小娟自此一病不起,终含恨而逝。” 元越泽点头道:“这是旧事,听先生的意思,前段时间的‘百花惨案’也是他做的?” 箭大师道:“沙帮的人,打死我都认得。幸亏他们并不是来强抢我藏好的两把神弓,否则我也没命逃出来。” 元越泽道:“请先生细说一下。” 箭大师一双老眼射出深刻的仇恨之色,道:“他们是借‘安乐惨案’突,北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乐才会突然对我难,听他们的意思只是要生擒我,交给颉利。哼,任他们再凶残,斗智又岂是我的对手?逃出来后,我想到有人说过白霫族族风原始,人人爱好和平,就想到来此隐居,以图异日报仇,看来真是天怜我也,教我今日得遇元兄。” 元越泽心中一寒,他已可肯定颉利派人来抓箭大师的目的,草原人人擅长骑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能有箭大师这样的人物为突厥人制造弓矢,那么突厥人的实力无形中将得到大幅度提升。由此更可见颉利是绝不会放过中土这块肥肉了。甚至再推测下去,颉利见赵德言已失踪,定会担心多年大计泄露,于是计划改变,打算趁即将到来的李唐入关大战浑水摸鱼,一举南侵。 当然,这只能是推测。 再吸一口烟卷,元越泽道:“就是没有先生的大仇,我也不会放过深末桓夫妻,先生若不介意,可否与我回中原住些日子?” 箭大师愕然道:“当然可以,我甚至还想多造些弓箭,好好‘报答’颉利。但我若跟在元兄身边,怕会脱你后腿。” 元越泽引领他进入手镯,在他的震惊神色中简单介绍,安排他先休息后,独自出来。 回到朝鲁家中时,任俊不知跑去了哪里,只有跋锋寒与额尔德木图在闲聊着。 见元越泽进门,额尔德木图立即起身,恭敬地道:“元兄竟是多年前声震天下的人,小弟真是看走了眼。” 元越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趴在被窝里的跋锋寒,知道是他又在为自己吹嘘造势了。 二人坐上炕沿,元越泽环视道:“小俊去了哪里?” 跋锋寒枕上胳膊,叹道:“你那好兄弟一见人家姑娘就双眼冒光,刚刚图兄鼓励了他两句,他连老爹叫什么都忘了,跳着去骚扰人家了。” 额尔德木图欣然道:“任兄为人豪爽,且又斩了契丹恶贼呼延金,乃是大英雄,小妹一向眼高于顶,我看他们也挺配的。” 元越泽摇头失笑,接着道:“图兄英武非凡,恐怕是不甘心在此地终老吧?” 入世久了,他也有点相人的本领。 额尔德木图闻言怅然道:“小弟确实很想出去闯荡,顺便找到当年刺杀大汗的恶人,怎奈家父与其他长老定下族规,不许我们后辈再出此地。”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才又苦笑着道:“跋兄刚刚已对小弟讲明那刺杀大汗的人修为之高,小弟心生颓然。” 跋锋寒突然道:“按令尊所讲,你们一族人不过是二十年前才到此地,就我所知,白霫人存在的时间远百年。” 额尔德木图解释道:“这是跋兄误会了,在我们一族人未来到此地前,这里确实住着白霫人,当时大概有六个部落,其中最强的是距此地一百四十里外的都伦纥斤部落,族长霍伦都,有众四万户。那时我还小,听家父说当地的百姓大都靠原始生活方式生存着,渐渐的,契丹、奚族、室韦等地开始有一些厌倦战乱的人移居过来,带来一些新习惯,融合十几年,就成了现在的白霫族。比如苏德,他原来就是契丹人。” 跋锋寒沉吟道:“那就是说这个村子只是白霫族的一小部,霍伦都就是你们的头领?” 额尔德木图道:“差不多吧,但受前几年暴雨影响,这一片区域内暗沼处处,暂时无法真正建立起军队,所以他还没法与奚族现在的阿会氏相比。” 奚族从前也称库莫奚,与契丹同是东胡鲜卑宇文部的一支,共分辱纥王、莫贺弗、契个、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称俟斤,由阿会氏任群长。 元越泽心忖原来此地竟是有无数暗沼,难怪没人来犯,自己白天时的推断明显过于武断,口中道:“图兄该已知我与刺杀贵族大汗的人是死敌,所以可以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人就一定会自食恶果。” 额尔德木图面泛喜色,但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然。元越泽二人都知他是因无法离开此地而苦恼,可这事情谁也帮不上忙。恰在此时,任俊眉飞色舞地回来了,看来收获不小,少不了被几人调侃几句。 翌日,为感谢朝鲁一家人的款待,元越泽留下不少金银,教他们多去买些生活用品,改善生活后,一行人告别上路。 经过商量,越克篷一行人继续使节团的行程,元越泽已暂时为他们准备了一批稀世珍宝,可先到龙泉充数,就算追不回那批货物,他们也可以交差,越克篷等人无不感激。而元越泽则与跋锋寒、任俊三人要先到燕原集找马吉。 跋锋寒牵着马儿,叹道:“若说最令我惊讶的事,绝不是你自投罗网到草原来,而是你竟连马都不准备。” 元越泽望了一眼跋锋寒的爱马“塔克拉玛干”,笑道:“我还是喜欢靠自己双腿走路。”接着又对闷闷不乐的任俊道:“小俊定是舍不得其其格,你还是回去陪她吧!” 任俊脸憋得通红,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不是的,大哥误会了,我……” 他显然不是撒谎高手,连个借口都找不出来。 跋锋寒大笑道:“温柔香是英雄冢,小俊谨记这一点,哈!元兄是个例外。” 元越泽没好气地道:“我哪是例外?只不过分清形势罢了,小俊勿要担心,待我们此行结束,我陪你去说亲。” 任俊嫩脸依旧通红,眼中却闪过感激的神色。 跋锋寒道:“颉利意图引你来草原,怎么至今也不见行动?” 元越泽失笑道:“计划永远也没有变化快,可能颉利觉惹不起我了呢!” 跋锋寒知道他是说笑,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道:“村子里突然少了两个人,会否被人察觉到呢?尤其是苏德。” 元越泽沉吟片刻,道:“苏德对公主心怀不诡,我当时恐怕好好说,他也不会放弃,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跋锋寒以一个优美的动作翻身上马,道:“苏德就算知道人不见了,应该也不敢宣扬的,他家里母老虎那么可怕,应该巴不得公主早点消失呢。” 接着双腿一夹马肋,塔克拉玛干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如电向前射去,就听跋锋寒长笑道:“元兄不会对公主也起了什么心思吧!” 元越泽一愕的当,跋锋寒已前驰十几丈。 摇头失笑后,他与任俊运起轻功,紧随跋锋寒之后。三人一马,尽情地奔驰在直伸往大地尽头的无垠绿茵上。 燕原集不可以被称为一座城县又或村镇,她只是个大湖捕鱼儿海东岸附近各地游牧民族交易的墟集,以一片广阔的空地为中心,四周围着近百个不规则分布的营帐,各色具备,色彩缤纷,蔚为奇观。 三人抵达时,空地上满是人群,喧哗热闹,观其服饰,以契丹、莫族、突厥、回组族为主,有男有女,均着意打扮,颇有节日的气氛。 三人卓立在一座小丘上遥望过去,跋锋寒道:“我们有点运道,碰着他们交易的日子,这情况会继续十多天,不断有人前来。亦不断有人离开,对草原上的人来说,这是个重要的时刻。不但可换到自己所欠缺的物品财货,甚至可换到女人。” 任俊正瞧着一队牛车进入燕原集的外围,后面尚有一群数百头羊组成的壮观羊队,叫声不绝。元越泽若有所思地道:“中原人常说塞外是蛮荒之地,其实也只是由于地理因素不同而形成的不同风俗而已吧,比如草原上有部落巢居树上,更有藏身土穴,或将泥土掺和牛羊血筑室。事实上谁想这样,只是受自然影响。” 跋锋寒点了点头,道:“草原上习俗多得数不胜数,有些恐怕是你们中原人难以想象的,比如兄弟共享--妻。或以妻待客。甚至荒诞的都有。在一般的情况下,女人的交易只限与本族之内,但遇有战争抢回来的奴隶,则会带来这里换马、中、羊、貂等更有用的东西。现在元兄该明白小弟为何不远千里的跑到中原去,正因仰慕你们的文化。在大隋昌盛时,塞外各国的王族和部落酋长。都学习你们的语言。” 元越泽坏笑道:“你的汉语是否由芭黛儿教的?” 跋锋寒先是一愕,随后沉默下来,许久才痛苦地道:“你这混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唉,怎说才好呢,从前我只认为孤独才可修成武道极峰,遇到你以后,却有些迷惘,更要命的是会不时地想起她。” 当年芭黛儿只有十五岁,是突利可汗钦定的妻子,随着突利和他麾下高手在大漠追杀跋锋寒,却遇上一场大风沙,使她在迷途落单的情况下为跋锋寒所擒。她苗-条而丰-满的美丽胴-体,妖媚得像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屈而充满挑战性的眼神,都强烈地吸引跋锋寒,撩起他深藏的情-欲。使两人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事后芭黛儿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还随他在大漠草原上流浪了一段日子。 芭黛儿是赵德言的弟子,武功得他真传。跋锋寒的汉语就是跟她学的,也是在那时使他对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生出向往之心,决定南来。为了武道的追求,在一个神伤魂断的晚上,他终于悄悄离开她。芭黛儿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歉疚的女子。 在遇到元越泽这个妻子成群的人后,跋锋寒开始怀疑起过往的所作所为。 元越泽油然道:“关于此事,我无法给你太多经验,我只是觉得,若用心,实不用考虑周围的人与事,因为那些都是幻象,亦只有在这种情形下锻炼出来的心,才是最坚强的心。” 任俊听后若有所思,跋锋寒则虎目神光闪闪,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或许与佛家的一些观点相似吧,但七情六欲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元越泽没有答他,反问任俊道:“小俊以为如何对待‘感情’才是最高境界?” 任俊听出他所说的感情绝非单纯制儿女之情,思索道:“小弟以为无情为最高,像跋大哥这种,有些类似于‘绝情’,跋大哥原谅小弟口无遮拦。” 跋锋寒又怎会怪他,闻言苦涩一笑。元越泽摇头道:“人的感情确实难以控制,古往今来,欲修天道,参透生死者,无不是孤独的。这当然不单单指小俊所说的‘无情’,而是以一种然眼界去看待天地万物,比‘绝情’要高上一线,但我以为,最高明者乃是‘空情’。我坚信人一定有能力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一刻沉浸在缱绻缠绵中,下一刻可抛弃一切。” 任俊道:“大哥提倡的还是修心,心态若摆好了,迷障不挥自去,我则自在逍遥。” 跋锋寒长叹了口气,心忖要做到这点,那还是人吗?还不如我的法子来得方便,策马驰下丘坡,大笑道:“元兄的说法请恕小弟难以作到,先入集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僧豪赌 三人一马,边走边看。置身在燕原集核心的墟集中,体会着塞外草原民族的风情。不论男女,人人背弓带刀,坐在马背上就像坐在椅内那么安详舒适。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方言,衣饰、装扮,看得人眼花缭乱,听得一塌糊涂。 来这里做交易的既有一般牧民,更多的是各方酋长,土豪、恶霸,但人人依成规办事,讨价还价,不见恃强欺弱的情况。交易的货色应有尽有,除各类牲口、牛皮、羊皮、鹿皮、土酒、皿器等外,尚有中士来的丝绸、陶瓷等,看得人目不暇给,大开眼界。墟集没有其它汉人,使得元越泽与任俊份外惹人注目,也有许多面色不善的大汗欲上来找麻烦的,但他们看到任俊背后造型独特的直砍刀后,立即走开。 跋锋寒叹道:“我们昨天没杀完的马贼应该已把呼延金死掉的消息散播开了,小俊一战成名。” 任俊被赞得脸红,唯唯诺诺地点头。 元越泽道:“看得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对我们极为厌恶,他们眼睛里都射着仇恨的火焰。” 任俊嘟囔道:“那也该怪杨长广,他坐龙庭的年月,把汉人和草原诸族的关系弄得极差,我们又没干过什么坏事。” 元越泽怅然道:“世上又有几人能以客观的目光去对待共性与个性呢!” 说话间,跋锋寒引领二人来到马吉那组营帐前,十多名突厥武装大汉从营帐间拥出来,拦着去路,刚要开口怒喝,蓦地瞥见刚刚扭过头来的元越泽长相,不禁面色大变,出一声怪叫后,从最接近的那组营地中涌出上百个魁梧的武装大汉,杀气腾腾地围上三人。 六十步外的主帐门帘突然揭起,门口出现两道魁梧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左侧一人作契丹人的打扮,背负双刀,虽说不上英俊,但身型伟岸笔挺,肤色黝黑闪亮,最惹人注意的是双目似开似闭,开时精芒电闪,闭时莫测高深,赋予他一种看不起任何人,自命不凡的感觉。他额宽而眉骨高耸,尽显其坚强固执的个性,微向侧弯的唇色像永远挂着一丝对人不屑和自信的笑意,使人一见难忘。 右侧那个手握长矛,年纪轻轻,长得轩昂英俊,气度动静处处表现出第一流高手的风范和自信。二人只数步就来到战圈外围,冷眼凝视三人,利比刀刃。 握矛年轻人以汉语道:“不知元兄与跋兄前来,拓跋灭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跋锋寒看出此二人非是平庸之辈,面容冷静如岩石,不见丝毫波动,道:“拓跋兄好说,我们三人只想见马吉。” 对于跋锋寒小觑自己,拓跋灭夫眼中闪过怒色,口中依旧客气道:“不知鄙主上哪里得罪了跋兄?” 契丹大汉双目喷火地盯着任俊,以突厥话冷哼道:“在下呼延铁真,是契丹大酋王阿保甲的名武士,听说任兄武艺不凡,可否教在下见识一番?” 跋锋寒瞧向他,赞许道:“听说阁下被誉为契丹新一代最杰出的高手,果真不俗。呼延金与阁下是何关系?” 呼延铁真丝毫不惧跋锋寒的迫人气势,依旧死死盯着任俊道:“呼延金与我并无关系,但他乃大酋的手下,被任兄杀死,在下自要为他讨个公道,否则大酋面目何在?” 周围人越围越多,许多人已经搭弓瞄准三人,闻言更是大声喝彩叫好。 元越泽开始时尚冷眼观望,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眼前二人罗嗦个不停,明显是在拖延时间,马吉该是趁机跑了,电目环视,察觉到东南方隐有烟尘飞扬,立即飞身追去,口中喝道:“动手!” 在下意识反应下,漫天箭雨追着元越泽而去。 下一刻,所有马吉一方的人皆目瞪口呆:元越泽如刺猬一样眨眼消失几十丈外。 只这一口气的时间,已足够跋锋寒二人抢尽先机。 “锵!” “长空”与“斩玄”一同出鞘,只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绿、白两种电芒以电光石火的高划过虚空,跋锋寒与任俊杀入人群。 寻常角色哪是二人的对手,刚刚劈翻两名党项族勇士,任俊心生警兆,杀气刀气,一时把他完全笼罩其中,两股凌厉的刀气从右后方上空分袭头背而来,度惊人。 来不及暗骂自己自大过头,忘记元越泽说过的每一刀都要留余力的话,他身体旋动,回刀舞起一团刀花,化作漫空碧芒,紧护全身。 “铛!” 一个预谋而来,一个仓促回击,高下立判。 任俊不敌呼延铁真看似只两刀,实则变化万千的猛招,被硬迫退四步,阴寒的真气也刺入经脉中,难受异常。 呼延铁真大笑道:“什么中原高手,也就只能欺负呼延金那种小角色罢了!” 语毕,整个人猛弹空中,双刀如两道闪电般凌空下劈,直取任俊天灵。 跋锋寒砍翻如狼似虎的几十人后,一口真气已快用完,他实战经验可比任俊丰富得多,展开他最擅长的一心二用之术,杀敌的同时,分出部分注意力去盯着渊亭岳峙的拓跋灭夫。就在拓跋灭夫气势凝聚至最强点,身躯稍微前倾,引得跋锋寒略一失神地当,身前一手持长剑的大汉剑势一转,挽起破空而来的一球剑花,不但影响了跋锋寒的左侧视线,更对分心的他造成极大的威胁。 几乎同一时间,拓跋灭夫化做一缕轻烟,闪电欺上,手上长矛如怒龙出洞,带起的劲气把呼啸生风,幻化出象征着力道臻达极峰的凌厉轨迹,似拙实巧,毫不留情地全力攻刺跋锋寒面门,威猛至极。 跋锋寒一声长啸,长剑稍往右移,再沉肘拉后。接着猛扭身躯,长剑在怀内爆起一团因反射着五彩光芒的气团,倏地爆炸开来,不但卸去那影响他视线的剑网,更是连消带打,光雨围着似幻实真的一剑,迎上拓跋灭夫的长矛,变化之精微神妙,堪称神来之笔。 “叮!” 只一声刺耳声响过后,拓跋灭夫全身剧震,往后挫退,控制不住的连退两步。跋锋寒不给拓拔灭夫任何机会,闪身追击。 呼延铁真的双刀变化精奇,凌厉无比,确实对得起契丹最杰出的武者称号,他的双刀有若两条欲寻隙而入凶恶的毒蛇,丝毫不给任俊任何机会,疯狂噬来。 任俊有如老僧入定,心静如水,气机交感下,他清楚察觉到呼延铁真一起攻来的双刀不但有轻重先后之别,切攻来的角度、力度和攻击点都是完美无暇,不变中寓万变。 一声尖啸,碧芒再盛,化作漫天虚虚实实幻影,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迎上呼延铁真的攻击。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如缕,一轮攻势毫无效果,呼延铁真心生惧意,只退了小半步时,就见漫天刀影突然消去,任俊正双目神光电设,双手握刀直砍下来。 呼延铁真心胆俱裂,因为对手本是平凡不过至乎有些笨拙味道的一刀,却令他生出千军万马厮杀得血流成河、尸横片野、日月无光那种惨烈的感觉。直觉告诉他:此刀绝对接不得。 “铿!” 沉若闷雷的声响过后,呼延铁真口喷鲜血,整个人被任俊的一刀带得横飞十几丈。 另一边的施尽浑身解数,矛势屡改也无法对抗跋锋寒如天马行空一般浑然天成剑招的任拓跋灭夫亦是一声惨叫,被抛出战圈,不知死活。 战斗描写起来慢,实际上都只生在电光石火间。 跋锋寒二人虽是杀了上百人,怎奈敌人太多,又一轮箭矢飞了过来,迫得二人易攻为守,错失追杀良机。 但二人经历过元越泽洗髓伐毛,实力与从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且围攻他们的人是马吉的手下与呼延铁真手下的混合体,呼延铁真夹着尾巴逃了,他的手下哪还会愚蠢到自己送命,加上大部分人士气被夺,纷纷开始逃窜。 二人连手干掉数百人,真气也快耗费完,任俊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道:“大哥究竟能否追上马吉?” 跋锋寒没有答他,反是目光灼灼地望向那孤立的主帐。 此刻周围哪还有半个人影。 元越泽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道:“马吉,还不给我滚出来?” 人影一闪,元越泽已出现在装备华丽的营帐前。 内里连滚带爬的“滚”出一个肉球。 元越泽惊讶地望着他。 无论在塞外甚或中原,他从未见过有人比马吉穿得更豪华,更珠光宝气,无论里衣外袍的汉服,不但剪裁合度,且刺绣精巧,以日、月、星的纹样,造成色彩缤纷、富丽堂皇的效果。马吉头顶的高冠,腰围的玉带,均缀满宝石,在阳光下闪闪生辉。举凡可以挂链戴环的地方,均无一幸免。让人看上去就生出累赘的感觉,他竟怡然自得。 这大草原最著名专收贼脏的人长相绝令人不会恭维,既肥且矮,顶着个大肚脯,面容肥肿难分,眼肚浮凸,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他垂着肉,如斗败的公鸡一样摊倒在元越泽身前。 跋锋寒二人围了上来。 元越泽对二人道:“他娘的,这混蛋竟敢玩我,派人故意把我引走,准备先迅干掉你们,他再离去。嘿!我元越泽的兄弟岂是那么易与?你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吉肥躯剧烈颤抖,抬头对上元越泽慑人的双眼,以流利的汉语惨然道:“我认栽了,愿以秘密情报交换元兄饶我一命!” 他说话时习惯眯起像两道线般的眼睛,异芒乍闪,不但显示出其深厚的功力,更让人感到他的精明厉害,极有城府,非是易与之辈。 他的修为在元越泽三人面前如同小儿,但观他在这样劣势的情形下,依旧不失方寸,当知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确实不是白混的。 跋锋寒不屑道:“你一个为生活奔走的小商人,能知道什么值得换你一条狗命的大秘密?干脆现在就干掉你。” 说完,擎剑下劈。 马吉也不求饶,傲然面对跋锋寒这鬼惧神惊的一剑。 元越泽心中暗暗点头,跋锋寒非是冲动的人,他这作法就是想检验马吉说的话是真是假。 顺势接住跋锋寒这一剑,元越泽心忖看来此人确是有所恃,于是道:“若消息教我满意,我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只是别让我再看到你。而且,这诺言只对我一人生效。” 马吉想都不想就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否则以跋兄与任兄的修为,哪个不可以杀掉我?” 这家伙确实不一般,瞬间反客为主,令元越泽几人乱了方寸。 跋锋寒沉声道:“你若誓后说的消息确实珍贵,我们三人十二个时辰内绝不动你,否则不得好死。” 马吉大喜,立即下毒誓。跋锋寒素来说一不二,谁都无法怀疑他的诺言。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自信可以逃到安全的地方,待避过风头后,再回来兴风作浪,以图报此奇耻大辱。 元越泽过去一把提起他,揭开门帘,对跋锋寒二人道:“到里面谈。” 四人在宽敞的帐内坐下,满铺的地毯柔软舒适,帐壁以挂毯刺绣装饰得色彩丰富,瑰丽堂皇,中间放着一篮篮各种鲜果,来自波斯的名贵饮食器皿,盛着大盘香喷喷的羊肉,显示其主人奢华讲究的生活习惯。 马吉拔起插在烤羊肉上的匕,割下三片羊肉奉予三人,叹道:“三位兄弟武艺不凡,崇尚侠义,我马吉突然后悔这些年来的作为……” 元越泽喝道:“你若还敢罗嗦,耍花招,我宁可不听你的消息,我既然敢孤身前来,就没将颉利放在眼里!” 马吉气势顿失,勾起了内心对元越泽的恐惧,颓然道:“若我猜得不错,元兄此行目的该是要将草原闹得更乱,在内讧下无法南下入侵中土吧。” 元越泽道:“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休得废话。” 马吉又道:“我只一个消息,自认足以换回自己的小命,元兄可知东西突厥就要重新合为一体?” 元越泽三人愕然,跋锋寒道:“颉利和统叶护政见不和,为何会同意合为一体?谁为大汗?” 马吉摇头道:“详细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此消息千真万确,元兄恐怕还不知道颉利本来准备要引你来草原杀死你的,我也是这几天才收到突厥重新一统的消息,不知颉利会否把杀你的计划取消?” 元越泽脑海中瞬间闪过刘昱的身影,心忖此人若还活着,的确有能力说服颉利与统叶护二人,东西突厥根本没可能再统一,可只要说出一个颉利与统叶护的共同目标,比如中原,将来合作侵入中原后,瓜分完战果,是战是和,到时候再说。这样好的机会,颉利与统叶护没可能会错过。要真是这样,自己那国师岳父云帅回西突厥看来是没什么作为。 跋锋寒沉声道:“你可清楚颉利原本准备围杀元兄的计划?” 马吉苦笑道:“说出来恐怕跋兄不相信,我恨死了颉利,与他合作只是表面上的,他当然也不会透漏什么重要机密给我。” 此话元越泽绝对相信,拜紫亭、伏难陀、契丹、室韦、高丽等各大势力其实都是反对颉利的,颉利为人凶残,在草原上横行霸道,横征暴敛,人人敢怒不敢言,正如箭大师的遭遇一样,很可能深末桓就是手颉利强迫而去缉拿箭大师。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道:“颉利的事暂时不谈,阁下先说说你们与拜紫亭的计划吧。” 马吉道:“伏难陀已强迫美艳将五采石交给拜紫亭,渤海国立国已成定局,所以我才说颉利可能回取消围杀你的计划,因为迫在眉睫的事是如何解决掉即将一统的靺鞨。我今日清晨才收到消息说,突利已与颉利停战,准备联合起来先灭掉渤海国这个共同敌人。” 美艳指的是马吉的亲生女儿,伏难陀的情-人,伊吾族的美艳夫人,她行踪飘忽,居无定所,貌美如花,毒如蛇蝎,在北疆艳名远播,吸引了大批围绕裙边的不二之臣。 元越泽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展得这样快,五彩石竟已落入拜紫亭之手,难怪突利会与颉利讲和,因为他们均会不择手段的阻止任何人凭五采石统一靺鞨八部。 任俊好奇地道:“五彩石是什么东西?能影响草原上的形式?” 元越泽不假思索地答道:“五彩石是波斯正统大明尊教立教的象征,原名‘黑根尼勒’,意思是‘光明之石’,五十年前被光明使者拉摩带到大草原来,拉摩本要对付一群从波斯逃到大草原来的叛教者,不过他的务失败,因为那些叛徒在回纥落地生根,创立另一个大明尊教。而在南北朝时代,勒銮未分裂为七部,总名靺鞨。后来其主从拉摩手中得此异宝,遂以之饰大族长的冠帽,五彩石从此成为靺鞨领袖的象征。再后来契丹入侵,靺鞨灭亡,族人散逃各地,形成靺鞨七部,最强大的就是北面以黑水靺鞨和南部的栗末靺鞨,其它五部均弱不足道。五彩石从此落入契丹人手上,它本存在阿保甲的牙帐内,数年前忽然失窃,不知所踪。拜紫亭得到此石,等若中原人得到和氏壁,会令他声势大增,顺理成章的借机立国。” 马吉呆望元越泽半晌,叹道:“元兄竟对此事如此了解,令人佩服。”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在伏难陀到龙泉前就与他认识,此人口才无双,心机深沉,可怕已极。五年前,拜紫亭仍安安份份做他的粟末族大酋,年年忍受颉利对他的苛索,到伏难陀西来传法,为他占得著名的立国卦,才把他的命运,也是粟末全族的命运改变。占得此立国卦不久,契丹阿保甲传来保管多年的五彩石失窃的消息,此事更增拜紫亭的信心,认为是应卦之象。又兼突利和颉利在很多事情上生磨擦,而颉利重用赵德言,苛索无度,更使一向靠拢颉利的人萌生离心,在此种种情况下,拜紫亭遂大兴土木建设龙泉,扩军备战。其实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伏难陀,拜紫亭只是他的扯线傀儡。照我猜,纵使渤海成功立国,伏难陀亦会害死拜紫亭,再把他的儿子捧作傀儡皇帝,自己做太上皇,时机成熟后更取而代之。可惜拜紫亭一世英明,待到两年多前伏难陀和高丽的盖苏文开始来往,他才生出警觉时,一切皆晚矣。更可怕的是伏难陀已变成粟末人心中的神,就像毕玄之于突厥,傅采林之于高丽,即使拜紫亭亦无法动他。” 跋锋寒沉吟道:“就算渤海立国,伏难陀拿什么对抗金狼军与黑狼军?” 马吉道:“这是伏难陀策划的一场豪赌,最理想是拜紫亭战死,伏难陀代其领队击退狼军,盖苏文则借势取高丽王高健武之位而代之。至不济伏难陀亦可与盖苏文瓜分拜紫亭多年敛聚的金银珠宝,拍拍屁股各自回国。死的只是粟末族的人,他们不会少半根汗毛,如若成功,得益将是难以估计。” 元越泽心道盖苏文早被废掉了一支胳膊,看来他在高丽政局以及军队的影响力不降反升,教人百思不得其解。顺口问道:“鬼煞一事,你了解多少?我可是知道他与伏难陀有些关系。” 马吉愕然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大家本来是连成一线,准备反抗颉利的,但伏难陀为人太阴险狡诈,彼此间一直有隔阂,各自为政,合作起来怎可能亲密无间?” 任俊插口道:“马老板也该吐点货出来了吧?我们就是为车师国和大小姐的货而来。” 马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道:“车师国那批货是呼延铁真今天才送来的,还没分批运走。大小姐的羊皮是我从拜紫亭那里接来的,只处理了一小部分,货都在右后方的仓库里,唉,三位来得真是时候,要随我去检查一遍吗?” 三人同时想到他是记起了呼延铁真临阵逃跑,不顾他的死活一事。 元越泽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接着好奇地道:“拜紫亭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马吉茫然摇头,道:“可能是还在与伏难陀做最后的死斗,也有可能早被伏难陀控制,我也不清楚。” 元越泽淡淡道:“阁下请吧,希望我们再无相见之日。” 马吉垂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就欲离去。 元越泽喝道:“把屏风后那女人带走!” 跋锋寒与任俊下意识地瞧向远处的大屏风。 元越泽进来时就已察觉到屏风后有一个女子,他的精神修为已进入一种神鬼莫测的玄奥境地,当然不是现在的跋锋寒和任俊能比得上的。当时以灵识查探,觉此女口鼻呼吸之气断绝,体内经脉也没有丝毫真气往来之象,只有微弱的元神活动迹象,他虽好奇,却未在意。 马吉头也不回地道:“小弟自己逃亡都要累死,哪有心思照顾她,况且救回她时,已是半死不活,就送给三位吧!” 看着他肥胖的身影离去,任俊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若能干掉此人,等于断去马贼一个把脏物脱手的捷径。” 跋锋寒答道:“一鸡死一鸡鸣,杀他没有多大意义。” 任俊思忖半晌,道:“但此人心机不简单,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总不能留下祸害。” 元越泽起身走向屏风,道:“我同意小俊的说法,他离开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杀机,我们的承诺只持续十二个时辰,一切交给小俊,解决后立即到室韦来会合我们,我会派黑王与你联络。” 任俊应了一声,长身而起,奔出营外。 元越泽转向豪华的大屏风后,一眼看下去,立即呆住了。 铺着厚厚锦被的长塌上,躺着一个只着单薄中衣,曲线玲珑的娇俏女子,如云长松散,秀美的瓜子脸上,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长长的凤眼紧紧闭起,双手交叠按在胸口,仿佛一个沉睡多年的美丽女神。 她没有半分呼吸与心跳,与死人无异。但元越泽可以清楚感受得到她仍是柔软的身体所散的青春火热气息,皮肤也是润滑而光泽照人,没有半点死亡的气息。 刚赶过来的跋锋寒也是一呆,脱口道:“淳于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恶战鬼煞 元越泽虽心感奇怪此女为何会在这里,但手上不停,以真气探察她体内的状况。 淳于薇中了一种极诡异的邪法,与种魔**的“囚神术”走的是同一路子,但高明许多,以他的本事,若不动奇力,都无法解开此术。 元越泽当然不会释放奇力,否则要数日才可恢复,会耽误行程。 单如茵虚弱地伏在元越泽怀里,淳于薇清醒过来,美眸好奇地环顾众人。 觉到有元越泽及跋锋寒这两个教她永生难忘的英雄人物也在,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声音嘶哑地以不太地道的汉语道:“多谢救命之恩。” 除了萧琲母女依旧在叙旧外区,其他几女都过来了,众人团坐,将淳于薇围在中间。或许昏迷了许久,她浑身无力软弱,骨子里的野性与外表的柔弱两种相反的气质混合而成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魅力。 元越泽一个失神,就听跋锋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琬晶见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立即闪身过去扶起她,真气暗渡,道:“妹子勿要怪我们无礼,连休息时间都不给你。” 淳于薇呆望她美过天仙的清丽脸庞半晌,才摇头道:“你们有大恩于我,突厥人绝不欠人恩情。”顿了顿,仿佛回忆似的道:“突厥内有一存在多年的神秘邪教,听家师说几十年前开始,此教换了新的主话人,开始不断暗中派手下潜入高层,影响大汗的决断力,其野心不用想也可知晓。经过家师与大汗一番周密计划,决定以雷霆之势扫平此教。过程我就不说了,春节前时,此教位于都斤山上的总坛被被金狼军一夜踏平,他们的手下大都殉教而死,有一些早潜入汗庭的人则是投降。” 说到这里,她停下了,美眸射出痛恨与恐惧混合的神色,呼吸剧烈起来。 众人都是安静地盯着她的俏脸。 几息后,缓缓平复下来,继续道:“后根据投降的人招供,家师亲自出手,找到其教主藏身之处,在大汗前将其重创,那教主并不简单,最终重伤逃掉,家师因要奉命前往中原,就着我与二师兄带北塞十八骠骑一同出来找寻那教主的下落。” 元越泽几人听得入神,立刻知道她口中的“教主”必是红衣法后无疑。 跋锋寒见淳于薇说起那教主事,脸上神色开始变得极为古怪和复杂,连他都看不懂,心念电转间,问道:“毕玄是否认为以你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杀死那受伤的教主?” 淳于薇神色更加古怪,垂头没有答他。 素素在一旁开导她几句,淳于薇才又仰起俏脸,呆望跋锋寒半晌,苦笑道:“师傅好狠心,唉!可怜二师兄等人白白送了性命。”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拓拔玉一行人早死了,淳于薇是惟一生还的一个。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摸棱两可的话。 良久,淳于薇复又叹息道:“等到师傅决战那教主时,我们才觉原来她是我和二师兄认识了十多年的知交好友,二师兄对她颇有好感,情急下被大汗觉要异样。当初师傅派我们出来时,他曾在船上对我说此行九死一生,要我半路离去,我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都明白啦!” 众人恍然,淳于薇虽性格天真,却不愚蠢,种种蛛丝马迹联合起来,她已猜出毕玄必须表明自己与法后并无关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拓拔玉等人缉拿法后,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影响毕玄在颉利面前的尊崇地位。拓拔玉跟随他多年,当然也能推测出其几分心意,所以才有劝淳于薇离开的话语,只是淳于薇视他为兄长,怎会轻易离去。 元越泽沉声道:“姑娘一行人遇到了法后?拓拔兄与十八骠骑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淳于薇冷哼道:“不是他还能有谁!跑到东北来兴风作浪,盗人胎盘,妄图以邪法恢复功力,好报复师傅与大汗!” 元越泽几人心中大讶,素素立刻问道:“妹子说的是鬼煞,我与他交过手,可以肯定他不是女人。” 面对素素及众人的疑惑神色,淳于薇肯定地道:“我从小与她相识,只一个简单眼神和与师傅异常相似的灼热真气就可以肯定鬼煞就是她,但她为何突然变成个又瘦又老的男人,我也不明白。当日我们一行人在室韦黑山头附近的粗鲁海图码头上岸,当晚休息时就遇到他的偷袭,十八骠骑牺牲了三人,后来我们追至百里外的望建县,他又趁我们休息时突袭,将师兄等人全部杀死,擒住了我。” 元越泽垂头深思,许久才得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那法后本就是阴阳人,根本不是个真正的女性。这答案并非胡诌,因他想起当日云芝被掳的遭遇。 跋锋寒又问道:“那他为何没有杀你?” 淳于薇爽快答道:“因为他不舍得,又说他从不杀女人,大家姐妹一场,不会轻易杀掉我,我的体质可结出圣胎,令他不但可恢复从前修为,更可能大胜从前,随后使我失去知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众人闻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更知淳于薇为何如此肯定鬼煞就是法后的真正原因,元越泽心道难道是因为他从不杀女人,才有云芝能保住小命的事?他乃花丛老手,一眼就看出淳于薇依旧是处子之身,法后把她藏起,马吉等人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下遇到她的,而那法后想来该是寻找合适的“播种人”去了。 素素眼珠一转,娇笑道:“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淳于薇略微一愕,美眸盯上元越泽,射出信任的神色。 元越泽对她微笑颌,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第二天,元越泽与跋锋寒出得帐篷,一路北行,往室韦方向奔去。燕原集的人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惯,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满地尸体被打扫干净,只留那个隐隐散死气的主帐篷,无人敢靠近。 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风徐起,夜凉如水。周遭一片寂静,气氛诡异已极。 十三天过去了,燕原集的集会早散了,空旷如野的平地上只余一座孤零零独竖平原的营帐。长风吹来,门前布帘飘飞,在这格外幽深的黑色里,予人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倍显萧索阴森。远方狼嗥声传来,似在提醒他们表面看似宁静和平的美丽大草原,实是危机暗伏。 元越泽与跋锋寒藏身那帐篷后近百丈外的一处天然小山丘后,凝神望着前方。 守了这么多天,二人也感厌烦,于是开始聚声成线闲聊。 元越泽道:“小俊怎么还没回来?” 跋锋寒答道:“马吉被吓破胆子,在草原上若一心赶路,一日一夜足可奔出六、七百里,小俊脚力不够,往返花的时间自然要长一些。是了,你的功力恢复地怎么样?” 元越泽叹道:“连三成都不到。” 现在已是三月初,祝玉妍还没有赶来,他虽对自己的恢复度很不满意,却也很无奈。 跋锋寒也叹道:“要是真可在此地解决鬼煞,元兄就没机会到室韦走一遭了。” 元越泽道:“我只知道室韦位于黑水上游,占据的是出海的黑水下游,黑水乃塞外第一大江。室韦源于东北九夷的封稀氏,又名豕韦,是以养猪为生的一个氏族,下有五大部、数十小部,语言与契丹同。” 跋锋寒点头道:“五部就是室韦、大室韦、北室韦、南室韦和蒙兀室韦,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蒙兀室韦,大草原的氏族均称他们为蒙人,据说是是钵室韦的分支,钵室韦的先民是西周前的彭或的分支。此族在室韦人中勇力最著,他们每年举办的摔跤节和赛马节。吸引很多人去参加。这一族高手辈出。其中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个兄弟,称雄准额尔古纳河。据闻从未遇过能在他们手底走上十合之将,他们都是小弟心仪的人,希望有朝一日不会令我失望。” 元越泽皱眉道:“鬼煞跑到室韦做乱,别勒古纳台竟没能阻止住他。” 跋锋寒失笑道:“室韦地域极广,只看鬼煞把淳于薇藏好,当知此人特别注意隐匿行踪,且他本事不俗,连拓拔玉和善于联击的十八膘骑都死在他手上,恐怕别勒古纳台兄弟也很难干掉他。” 元越泽微微点头,心忖必须要生擒住鬼煞,好从他口中问出萧戈的下落。 提起大草原,跋锋寒来了兴趣,又道:“大草原地势高而平坦,地域广阔,区内有以千计的大小湖泊,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南抵阴山山脉,北达贝加尔湖和叶尼水河、额尔齐斯河上游一带。东西较长,过三千里,南北二干多里,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骏马,日行百里的高,而全不歇息的赶路,且无任何障碍阻隔,没有一个月时间,休想横渡这大草原。从肯持山至兴安岭,从斡难河到怯绿连河、阴山山脉的广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组成。黄沙浩荡的戈壁沙漠位于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区,严重缺水,成为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气候更是变化剧烈,春季多风,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干旱炎热。” 元越泽点头道:“在这自然风光独特的辽阔区域,最珍贵的东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条件,缺一不可。每当一地的水、草耗尽,就是转移草场,以解决饲养牲畜的问题,形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跋锋寒接着道:“牲畜是生计,水草是基本条件,在大草原上的民族,是环绕这两要素展开你争我夺的争霸战。从匈奴开始,鲜卑、柔然和今天的突厥,此兴彼继地成为大草原的霸主,有些民族被兼并,与兼并者融合为一,有的则避难远方,其变化之快,恐怕是元兄难以想象的。” 元越泽暗暗点头:在这情势下,能存在的民族无不悍勇成风,祟尚武力,以保障水草牲畜,故高手辈出,能人无数。毕玄,跋锋寒就是最好的例子。 跋锋寒的声音继续响起道:“大草原最富饶的呼伦贝尔牧场,位于阔连海和捕鱼儿海两大湖泊间,现时是颉利的根据地,那里就相当于你们汉人的皇宫,如若有人能成功侵占此区,他将取颉利而代之,成为草原新一代的霸主领袖。” 元越泽转换话题道:“杜兴对我说过,鬼煞很有可能与伏难陀关系不浅,跋兄如何看待此事?” 跋锋寒摇头道:“我暂时推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任谁都可想到他们最多只是狼狈为奸,互相利用吧!” 蓦地,二人身躯一震,停止对话,齐齐望向东北方。 他二人都是不世出的年轻高手,对话同时分心注意周遭形势的变化,几百丈外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立刻将二人吸引过去。 跋锋寒功聚双目,道:“来人只得两人,脚步不稳,若是穷途末路的鬼煞就再好不过。” 元越泽神色一凛,沉声道:“来者最少也有三人。” 跋锋寒愕然道:“我听出是一人脚步声,两人呼吸声,一人急促,一人时断时续,可能将死之人,被人背着,元兄如何知道还有第三人。” 元越泽没有答他,示意他继续望过去。 眨眼间,两道人影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前方一人身材矮小,背上背着一个大汉,后方几十丈外另有一壮汉在奋起追击。 跋锋寒瞳孔一缩,那身材矮小的人健步如飞,好似在草地上滑翔一样,浑身更是不带半分气势,这份修为已臻化境,难怪可逃出跋锋寒的耳朵。后方壮汉也是实力不俗,但他此刻已近强弩之末,呼吸紊乱,脚步凌乱,与那矮小的人差距有如天壤云泥。 眨眼间,二人已来到营帐前十几丈处,那身材矮小者突然停子,旋风般转了过去,以背对着元越泽二人方向。 二人互相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都明白那矮小者十有**就是鬼煞。元越泽心生诧异,他从前见过法后一面,怎么看都是个纯正女人,若没有淳于薇的提点,他肯定认不出眼前这人与法后是同一人,更遑论只是有耳闻的素素。 那追来的壮汉疲累至极,立即也停了下来,二人遥遥相对。 一个气喘如牛,一个气定神闲,不用动手,高下已判。 元越泽二人再次对视,均隐约明白到那矮小身影肩上的大汉一定就是被选中的“播种人”,而那追来的人自然该是其亲朋好友。 那矮小人开口了,只听他阴恻恻地以突厥话道:“要我解决掉你,还是阁下自己了断?” 他声音尖细低沉,却予人一种直透壮丽星空,震得山野草原的古怪感觉。 那壮汉气息稍微平复,同样以突厥话恨声道:“鬼煞,你无缘无故抓我大哥,又重创见义勇为的任兄弟,我不古纳台就算修为不如你,也绝不会低头!” 元越泽二人愕然,不用说,眼前二人身份已经明了,鬼煞肩上的人该就是别勒古纳台,追来的是其亲弟不古纳台。更令二人惊讶的是,不古纳台提到的“任兄弟”很可能就是任俊,或许是任俊半路遇到此事,才插手被鬼煞重创。 元越泽心境波澜不惊,不古纳台的话表示出任俊只是重伤,并没死去。虽是如此,他对鬼煞的恨意已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二人仔细望向气息平稳下来的不古纳台,只见他身材不高,壮如铁塔,宽阔厚实的肩膀把他整体变成方方形,腰挂马刀,眼神凌厉,头修得只寸许长短,硬如铁针,似个猪鬃刷子,容貌不算好看,却有一股强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儿。 鬼煞嘿嘿笑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大哥,他是我圣教的转世童子,当要为我尽力,况且我又不是害他,只是要他去享受一个动人的美女而已。” 元越泽心道你说的话确实是真的,但从手段和行事方式上看,任谁都无法相信。 果然,不古纳台眼中寒芒暴闪,跟着瞳孔放大,射出奇光,这是功力运集的现象。 暴喝声中,不古纳台左肩向前微倾,右脚弹起,左脚前跨,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鬼煞,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双刀已来到手上,一上一下划出两个小半圆,牵引所有生机死气进入刀身,刀尖闪闪光,有若两点寒星,分袭向鬼煞的咽喉和气海。 凛冽的刀气充塞整个空间,只这一招,足见他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更是他推动十二成功力的一招,一往无前,萧煞惨烈,不成功则成仁。 鬼煞一声低啸,不退反进,干枯的右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瘦小佝偻的身影像魔法变幻般移到不古纳台左侧尺许处,一掌击出。 他这一掌没有丝毫掌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不古纳台清楚意识到自己不但师出无功,且所有反攻路线全给对手封死,惟一的结果就是任人鱼肉。 鬼煞心中还在思索如何耍弄不古纳台时,突然心生警兆,两股至强至大的剑气正一左一右的攻来。当下心中不敢大意,甩远别勒古纳台,回掌就挡。 双掌对上双剑,奇怪的是,竟没出半分声响。 “噗!” 元越泽二人合力一击,强如鬼煞亦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连退两步才站稳。 元越泽与跋锋寒已一前一后将他所有退路封死。 以二人的性子,当然不会轻易合击,但眼前情况特殊,且元越泽又不是万全状态,二人遂一起动手,绝不给鬼煞任何溜走的机会。 双方打了个照面。 鬼煞年龄看起来至少已有五十,一脸皱纹,皮肤紫红,两眼似开似闭,时有精光电闪,似是在提醒人:这不是个普通的老人。 横看竖看,他都与元越泽当日见过的女子没一点相似处。 看清楚元越泽的长相,鬼煞眼中闪过讶色,冷哼道:“元越泽!听说你们早已离开,没想到还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想管闲事?那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趁机跑过去扶起兄长的不古纳台呆望元越泽,想不到竟在最危险的时刻,接连受到一向不被草原人瞧得起的汉人帮助。 鬼煞提也不提跋锋寒,看似激昂,实则是心虚,他无非是要迫元越泽与他单打独斗,因为他察觉到背后的跋锋寒凌厉的气机锁上他的全身,肯定不是好惹的人。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我上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女人,怎么突然变成男人了?还老成这个样子?” 鬼煞脸色微变,眼中闪过寒芒,显然无法保持平静如水的心境。 这正是元越泽希望看到的。 但他此问也正式也是他无法理解的。 轻哼一声,元越泽趁势闪电出手,邪剑与整只胳膊仿佛消失了一样,继之而来的是千万道寒芒,一时天地间尽是剑锋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口中喝道:“你若能在赢我,今日我再不管闲事。” 从他出现,就开始以种种手段营造气势,一步步削弱对方的斗志,掌握主动。鬼煞先是对他突然出现而心惊,继而被他侮辱性的语言挑起怒火,心境缝隙越来越大。这倒不能怪他,因为元越泽提到的事情正是对他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最大的侮辱。 元越泽一声轻哼并不简单,全力催动真气下直传入鬼煞耳内,他蓦然呼吸不畅,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若刀割,对手突然爆剑锋的寒气使她像浸进万年寒冰里一样。他原本是听人说过元越泽受伤才到草原的,哪知元越泽眼下表现根本不像受过伤的人,先机已失下,惟有勉强守回心境,捏指成剑,指尖颤动,连续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刺出,迎上元越泽这铺天盖地的一招。 别勒古纳台看得目瞪口呆,以他的修为和眼力,都只能勉强看出元越泽和鬼煞在空气中留下的气痕,自忖若换自己上阵,早被大卸八块了。 一连串沉闷密集的气劲交击声音响过,人影倏分。 光点散去,二人站立原地,仿佛没有动过手的样子。 鬼煞面色转为苍白,却是眯起双目微笑道:“元兄不去担心大明尊教的人,却来草原管闲事,起也怪也!” 元越泽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旋又消去,持剑卓立,表情淡然,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今日杀你。” 鬼煞嘿嘿笑道:“是吗?尊夫人,噢!杨广的原配恐怕不会允许你轻易杀我吧?” 元越泽表情微变,正是被说到了心里,鬼煞意随心动,只踏前一小步,就如鬼魅般行过数丈空间,双目喷火,当胸一拳击来。 观战二人骇然,就在鬼煞说话瞬间,他浑身暴起充塞天地的狂飚,气场灼热沸腾,直可煮铁焚金,比诸毕玄的炎阳**还要恐怖。他这一拳虽看似简单,实是以惊人的高和力道推进,不但连续做出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复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这才是鬼煞,萨满教红衣法后的真正实力。 气场中心的元越泽长狂舞,衣袂飘飞。心中暗叹:刚才的一剑,他已通过劲气伤了对手的经脉,哪知鬼煞丝毫不受影响,这一招的杀伤力依旧惊人。 电光石火间,他心境恢复如初,缓缓刺出笨拙的一剑。 不古纳台顿觉怪异,元越泽虽然只出一剑,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觉眼前尽是漫天剑影,耳内满贯虎啸龙吟的破风声,有那么有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天地间一片静谧。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跋锋寒双目神光大盛,将眼前之战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以便日后回忆琢磨。 一拳一剑,竟引出过百声紧凑连串的刺耳声响。 两人交手的时间,似乎在瞬息间完成,又像天长地久般的无尽极。 人影再分。 元越泽面色惨白,后退一步的瞬间,鬼煞突然向后弹至半空中,飞退二十几丈,虽狂喷鲜血,却大笑道:“我去也!多谢元兄相……” 话音未落,他面色立变。 胸口不知何时,已被斩玄剑惯了个通透。 他再无力前奔,一头栽倒。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云苍狗 鬼煞倒在地上,双目喷火,怒视悠然走来的跋锋寒。 口中道:“跋锋寒纵横草原,英雄了得,想不到也会乘人之威,卑鄙无耻。” 跋锋寒甘之若饴,直接坐在他面前,欣然道:“跋某人从来没以好人自居过,不过阁下的行径连我都看不下去,若论无耻,我只敢称第二。” 鬼煞哑口无言。 元越泽被阳气侵体,五脏如焚,半天才迫出阳气,立即拉出萧琲母女,准备询问鬼煞关于萧琲侄儿萧戈的事情。刚刚疗伤时,他的灵觉通天彻地,已察觉到鬼煞生命力虽是顽强,但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刻钟。 简单与母女说了几句,二女立大喜,害人的鬼煞终于要死了,萧琲立即奔往跋锋寒的方向。 来到那半卧在地,依旧试图运功延缓生命消逝的鬼煞面前,萧琲的喜色瞬间被震惊所取代,娇躯剧烈地颤抖着,呼吸急促地张口结舌道:“你……你就是戈儿?” 她的目光落在鬼煞胸口处,那里正是斩玄剑穿透的位置,周围衣衫都被凌厉的剑气震碎,鬼煞紫红色的恐怖皮肤露出大片,胸口处一个明显的黑色“卍”字刺青,正是萧琲震惊的原因。 元越泽对打扮得大方得体,表情木然的杨妟施礼后,二人也跟了上来,恰好听到萧琲的轻呼,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神色。 不古纳台也背着并无大恙,只是被特殊手法制住穴道的兄长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那个印记上,元越泽想起当日萧琲说过的话。 鬼煞睁开双眼,但见其中神光涣散,正是生命消逝的迹象,艰难地望上萧琲的俏脸,眼角开始湿润,语气却异常的平静,道:“姑姑!” 萧琲母女悲呼一声,扑上去将他瘦弱佝偻的身躯紧紧抱住,放声大哭。 元越泽与跋锋寒面面相觑,世事虽无常,但此事太过离奇了,任谁事先也无法看出一点苗头。 鬼煞,也就是萧戈没有流泪,扭头瞧向元越泽,表情平静得有些诡异,道:“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元兄可有兴趣与我做一笔交易?” 萧琲颤抖着道:“不,戈儿一定有救的,只要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姑姑就可救活你。” 萧戈眼中先是闪过兴奋,随即黯淡下来,道:“我感到生命的火正飞快地消逝,自己最多只能活一刻钟不到。” 萧琲岂会看不出这点?不过是由于方寸大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罢了,而且这种恶人救活过来才是真正的造孽。闻言泪如雨下,嘴里呢喃不休。 元越泽跪坐他身前,大手抚上萧琲母女母女的双肩,渡过真气住她们冷静,沉声道:“只要不是损人利己的事,当然可以。” 萧戈刚刚凝聚起几分神光的眼神再度涣散,喃喃道:“损人利己,损人利己……”接着放声大笑,穿透胸口的长剑上,连续滴下黑色的血液,可见他情绪激动。 笑声过后,他呼吸急促地道:“我有今天,就是刘昱害的?你们可知此人是谁?” 元越泽一怔,没想过他与刘昱关系似乎不简单,于是简单扼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萧戈愕然,半晌方苦笑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得这样详细,但任你们怎么想,也猜不到武家兄弟是我派去的。” 一直在聆听的跋锋寒突然大喝一声:“何方高人,还请前来见面!” 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娇俏挺秀,纤美修-长的美丽身影出现在远处,盈盈巧步,似慢实快地幽雅走来。 师妃暄。 她依旧是一副男装打扮,气质得比春节那段日子还要清逸恬淡,仙化得更为厉害。 眨眼间,她已来到众人面前,目光在萧戈身上一顿,道:“这位该是鬼煞吧?” 元越泽理也不理她,心思急转:他明白萧戈与刘昱定是有极深的渊源,否则不会派武家兄弟去告密,目的也再简单不过,只想刘昱与元越泽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过去的事情瞬间闪过脑海,元越泽甚至还把握到了一丝不太明朗的线索。 萧戈就像没意识到师妃暄到来似的,仿佛对众人诉说,又好象喃喃自语地道:“当年故国被破,我与父皇在乱军中失散,后来濒死被刘昱救下。” 他口中的故国自然是西梁,父皇则是指萧琲的大哥,西梁后主萧琮。 萧戈继续道:“刘昱对我极好,后来他……唉!只是没想到他事后竟……你们该知我为何做女装打扮了吧!” 众人听得一阵恶寒,他虽说得不明朗,元越泽几人想起王世充说过的话,都知道萧戈被刘昱那个变-态亵玩后阉掉,萧戈在那之后心理开始大幅度转变。 师妃暄由于知道此事细节过少,听得迷迷糊糊。 萧戈声音开始低了下去,断断续续道:“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但在死前,我竟觉得荣辱,面子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元兄答应替我亲手杀死刘昱,我就把其他事情都告诉你。” 元越泽想也不想就答道:“我答应你!” 萧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又道:“后来我逃出他的控制,机缘巧合下被萨满教主所救,他见我可怜,资质上佳,便传我教内的‘烈阳真功’绝学,后来我坐上教主位置,开始反击大明尊教,中途也对你们这一方势力毫不留情。” 萧琲抽泣道:“姑姑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萧戈勉强一笑,咳出一口鲜血,道:“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和刘昱为什么对和氏壁志在必得,那是因为除掉外层能量,里面藏着‘战神图录’的拓本,这是我从前跟在刘昱身边时偷翻他的古典时看到的,必须以独门手法方能学到此无上秘籍。我得到和氏壁后,以独门手法对壁数月,刚要开启时,却被一个气息与刘昱很相似的中年人闯了进来,趁我虚弱击伤我,然后把宝壁抢走。我好恨!” 师妃暄露出用心的神色,可见四大奇书中最神秘的一本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突然想到元越泽当日在酒楼里抱着她所说的那番话,师妃暄不禁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元越泽剑眉紧蹙,刘昱离奇学会“战神图录”的缘由竟是这样复杂,由此推知,在广成子后,北胜天与传鹰前,一定还有高人进入过战神殿,继而将四十九幅图以精神烙印或是其他玄奥方式保留在和氏壁中,等待有缘人习练。可以说,萧戈彻头彻尾的是个失败者,人生更是悲剧得一塌糊涂,回想当日细节,元越泽明白刘昱到洛阳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抢和氏壁,他一直都在利用萧戈,心机深沉至此,天下再无人可出其右。 元越泽把刘昱受创,已将元神移入许开山体内一事说出,萧戈放声长笑,鲜血狂喷,使人再不忍多看一眼,更可知他心底对刘昱有多恨,长笑过后,萧戈道:“我重伤未愈,毕玄找上门来,内贼和外患下,萨满教一夜消亡,我情绪失去控制,走火入魔,最终想起教内古籍中提到的一种以紫河车为引子的功法,就练了起来,自己的样貌也变得衰老。后来面对元兄时,信心大受打击,才有此死劫。” 元越泽道:“你与伏难陀是何关系?” 萧戈道:“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暗地里用二十个孕妇换了我神秘的精神**,不知拿去害什么人。” 脑中突然想到宇文伤说过的话,元越泽又道:“萨满教内,嫡传武功只有你一个人会吗?” 萧戈勉强点头,接着像想起什么事来似的,道:“我有一个手下,叫无相,负责掌管教内所有典籍,又奉我命潜伏在汗庭,灭教当日,未见此人出现,我想他可能太恨我,背叛我了吧!” 他说起无相来,眼中含情脉脉,看得元越泽几人汗毛倒竖。 元越泽隐约推测出这可能就是毕玄重振雄风的关键。 萧戈双眼突然大睁,神光汇聚,仿佛不像个死人,吓得泪眼迷朦的萧琲母女手足无措,谁都知道他此刻是回光返照,生机马上就要断绝。 萧琲自开始时就在不停地渡真气到他体内,见状忙加强把真气输进他体内。但萧戈的身体不住转冷,吸纳不到半分她精纯的真气。萧琲惊得魂飞魄散,狂呼道:“戈儿!戈儿!” 萧戈像听不到姑姑的呼唤似的,继续道:“我作孽太多,死有余辜,姑姑勿要为我伤心难过,死并没有那么可怕,起码我第一次有了忏悔的念头。我死后,姑姑请将我做女装打扮火化,身后那个该是慈航静斋的弟子吧?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斋内早有刘昱混进去的奸细。”接着剧烈地咳了起来,双眼也开始缓缓闭上,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喃喃道:“人生无根蒂,飘如……” 话未说完,微睁的双眼中神光完全消没,眼皮无力地垂下来,头一歪,浑身变冷。 萧琲母女悲叫一声,把他紧搂起来,伤痛像江河般狂泻滚流。 元越泽心中凄然。 萧戈本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在刘昱的影响下,走上了邪路,一不可收拾。死,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他最后想说“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就是他自己的最好写照,其实哪个人不是这样!生命,就像路上扬起的尘埃,随风而动,不由自主。 元越泽仰望灿烂星空中的几朵变幻默测的淡云,叹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事变幻无常,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风从一望无际的天边不住拂来,吹得浸湿了火油的柴火闪烁腾跃,不住传来急骤的辟啪声,每一次都送给虚空一团烟屑火星。 众人眼看着火中被萧琲打扮过的萧戈的遗体化作飞灰。 元越泽不理自己的动作有多惊世骇俗,请众人入手镯歇息。 素素几女围了上来,见萧琲母女神色惨淡,也不多问,扶她二人休息去了。 一番努力后,救醒别勒古纳台,已熟悉这里形势的淳于薇带着二人梳洗去了。 师妃暄玉容虽然平静,内心确实翻起滔天巨浪,环视着这一片人间仙境许久,又将目光定在元越泽身上,接着又忍不住环目四顾。 跋锋寒苦笑道:“我究竟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元越泽知他心意,安慰他道:“萧戈虽是琲儿亲侄,但他的行径却是令人指,人人得而诛之。跋兄勿要愧疚了,他既能在死前大彻大悟,已属难得,此事就此过去吧,罪魁祸还是刘昱。” 跋锋寒感激他的理解,默默点头。 三人皆不言语,气氛立时生出微妙的变化,一片奇异的沉默。 跋锋寒看了一眼深思模样的元越泽以及好奇扫视的师妃暄,哈哈一笑,起身往门外走去。 半晌,元越泽才抬起头,入目是师妃暄灵秀优美的轮廓线条,秀半掩着的小耳朵晶莹洁白,更传来健康的香,一时如履仙境,使得他心神荡漾,开口道:“妃暄为何来到草原?” 在他知道师妃暄并未出卖宋玉华后,对她印象已是大转,无形间用上了这样亲昵的称呼。 刚扭过头来的师妃暄正好对上元越泽深邃无垠的双眼,闻言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却隐约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感,左右玉颊立时被红晕全占,美艳得不可方物,充盈女性的温柔娇美,下意识地垂下螓,答非所问地轻声道:“公子是否真是神人降世?” 元越泽同样答非所问:“若你说是为除掉鬼煞而来,我第一个不相信。” 师妃暄抬起头,香唇逸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没再开口。 元越泽沉声道:“若我猜得不错,妃暄该是受师门之命,对付的目标则是我。你说过春节后不再入世,现在又入,必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师妃暄美眸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神秘色彩,灼灼地盯着他。 元越泽一个失神,又道:“我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事实上你也上当了,颉利果真不简单。” 师妃暄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 元越泽知道自己的推测**不离十。他的意思是说有人暗中通信,不远千里的把师妃暄引到草原来,肯定不怀好意。在中土慈航静斋乃白道武林景仰的圣地,要对付静斋派出来的传人师妃暄,确是谈何容易,但在这远离中原的草原则是另一回事。而且元越泽又在此处,一旦师妃暄出事,玄门第一个要怀疑的自然是他这个魔门的盖世大魔头。 人心永远没有最深,只有更深。 玄门既知元越泽的行动,当然会加以阻挠,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螳螂,捕蝉的同时,也被黄雀紧紧盯死。 师妃暄淡淡道:“公子竟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吗?” 元越泽哈哈大笑,道:“当然关心,可惜没有能杀死我的人。” 师妃暄眼中闪过质疑的神色,她的“剑心通明”已臻极高境界,清楚地感觉到元越泽内气并不如从前雄浑,只是不知是否如传言所说那样受了重伤,还是和鬼煞一拼后留下后遗症。若现在动手,师妃暄可能会占得上风。不过想到他并无多大恶迹,一时竟下不了手。 脑中天人交战半晌,师妃暄得出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结论:若杀了元越泽,她将愧疚一生,再无可能进窥天道。 微抬螓,正对上元越泽足可透视人心的清澈眼神,师妃暄芳心一阵慌乱,她意识到元越泽似乎已把握住她的想法,更将她心内的思想交战了然于胸。 她心生异样的感觉,二人通过玄妙精湛的精神交流,竟已成知己。慌乱下语无伦次地道:“请公子放我出去,鬼煞事情既了,妃暄也要告辞。” 元越泽微笑道:“人死如灯灭,萧戈虽作恶多端,但他也是受害者,临死又有悔悟,希望妃暄勿要对外人提及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师妃暄心地善良,怎会乱嚼耳根,闻言点头答应。 她前脚刚走,一阵雄浑的笑声传了进来,正是有说有笑的跋锋寒与别勒古纳台兄弟。 别勒古纳台个头比元越泽还要高上少许,四肢粗壮而体型均匀完美,长披肩,年纪不过三十,满脸须髯,轮廓清晰突出,英伟古朴,浑身散迫人的霸气。仿似一株能永远屹立不倒的大树,不惧任何风雨的吹袭。 见得元越泽后,他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施礼后以突厥话道:“别勒古纳台谢过元兄救命之恩。” 他提也不提被萧戈强行抓走一事,可知是个心胸开阔的汉子。不过元越泽心思玲珑剔透,隐约觉得别勒古纳台这人颇具野心,城府深沉,不像他的弟弟不古纳台那般率直坦白。 客气几句,几人落座,听说任俊正在百里外静修疗养,元越泽点头道:“两位接下来要回室韦吗?” 别勒古纳台摇头道:“我们本来也打算出来的,既然生此事,就顺便到龙泉去看一看。” 说到龙泉时,他眼中闪过慑人精芒。 接着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元越泽,道:“不知元兄对黎阳陷落一事有何看法?” 元越泽微微一怔,道:“黎阳陷落了吗?自从出得山海关,我再没有收到中原的消息。” 别勒古纳台道:“我们也是最近才收到的消息,窦建德挥军近二十万,趁着李唐在太原一带地域刘武周的狂攻,连攻三天三夜,将黎阳取到手中,李唐只逃走了几个将领。” 元越泽明白过来,这家伙原来已经开始“进攻”,面色不变,叹道:“我有些后悔救了阁下。” 别勒古纳台面色微变,接着憋红,抱拳道:“小弟服了,请元兄恕罪,为了自己的族人,我们也不得不这样,唉!” 不古纳台在一边缓和气氛道:“请元兄体谅大哥的苦衷,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元越泽毫不介意地道:“两位有所担心,我明白,因为自古以来,每到中原统一强大起来时,就是塞外诸族噩梦降临的时候。不过塞外人不也如此吗?只要草原一统,中原的噩梦也就到了。” 跋锋寒插口道:“这是人性,与种族国家无关。” 元越泽暗自叹息,天下必须一统,政治改革再难,也要实行下去。 别勒古纳台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元兄若能统一中原,会怎样对待外族?” 元越泽对他的直接挑起大拇指,点头道:“平等对待而已,就是这么简单,民族习惯保留,汉人与诸外族人均可享受平等权利。” 言语中已表明自己的志向。 另外三人一阵沉默。 良久,别勒古纳台长笑道:“不瞒元兄,我们到龙泉有两个目的,一是要破坏拜紫亭立国,而是杀掉深末桓,此人勾搭颉利,是我们室韦人的叛徒,人人恨之入骨,只要我两兄弟斩杀此人,会立时声威大振,顺其自然的统一室韦。原本想那时就向元兄归降,年年进贡,想不到元兄理想这样远大,人人平等,好!若元兄异日真的一统中原,我两兄弟也一统室韦,那么定全力支持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论他这话是否是自内心的,对室韦一族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前段时间突利和颉利分裂,使东北形势剧变,除靺鞨外,阿保甲和别勒古纳台兄弟都有统一契丹和室韦的心。谁能趁这时机冒起,就可往向外扩张,安内攘外,故而没有人愿见邻国转强。元越泽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肯定是来草原捣乱的,这对别勒古纳台兄弟不会产生任何坏的影响,且可获得他这个两招败武尊,震慑草原人心神的不世高手支持,若真的一统室韦,扩张后甚至一统草原,部族强大起来后,他们则可为所欲为,哪还用再看元越泽的眼色。别勒古纳台确实是个目光长远,可忍辱负重的人。 这就是一个合格政客必须具备的素质。 元越泽再笨,也能猜出几分,闻言微微一笑,话题一转道:“五彩石使拜紫亭变成众矢之的,现在龙泉是个什么样的形势?” 不古纳台答道:“现在大草原之争,已演变成东西突厥、铁勒诸部、靺鞨八支、吐谷浑、契丹大酋们和室韦各族之争,识时务者均晓得若不想丧家亡族,要是先团结内部。所以拜紫亭不得不在条件尚未完全成熟下行险一博。此人实为东北最有远见和雄材的领袖,他摆出因仰慕中化而建设小长安的姿态,实质上却是针对邻国的骑战,以守城代替平原野战。契丹曾三次攻打龙泉,均无功而回,能守然后能攻。何况拜紫亭背后有高丽王鼎力支持,否则邻国何用联手来攻他。” 从他犹豫的神色中,元越泽大概推知草原其他各族的心态:他们一方面希望靺鞨强大起来,借以对付突厥狼军,另一方面又怕靺鞨过与强大,以至于成为第二个突厥。这种矛盾的心态使他们做起事来根本不会顾及道义。 天色已晚,众人睡下后,元越泽来到萧琲的房间。 其他几女都已睡去,只有一袭素白长裙的杨妟依旧坐在床头读书,一边守着她。 这个前段日子才找回失散女儿的可怜女子今日丧失至亲,没能保住兄长的血脉,心情起伏过大,早已昏沉沉睡去。 元越泽对杨妟极为尊重,见面必施礼。杨妟淡淡回礼后,元越泽坐在床的另一头,细审萧琲憔悴的玉容,她在熟睡中似乎还受噩梦困扰,修-长秀眉微微蹙起,看得元越泽心中一阵爱怜,温柔地为她梳理略显凌乱的秀。 杨妟捧着:“风住尘香花已衰,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间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元越泽抬起头,正与她柔和的目光相对,长叹口气,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公主是否恨跋兄杀了你的表兄?” 杨妟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我从未见过他,只听娘讲过他的才华,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世间不容。” 一段日子下来,她已改口,不再称呼萧琲“母后”。 元越泽肃容道:“公主深明大义,远胜许多世间男子。” 杨妟粉面微红,摇头谦虚,不敢再正视元越泽的目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松江春色 二人没再言语。 屋内只余萧琲绵长的呼吸声。 杨妟偷偷望过去,但见元越泽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神情地望着萧琲,仿佛天地间再没事物能令这名动天下的男子动心。 经过一段日子相处,她最初不理解萧琲,甚至有些讨厌元越泽的心态尽去,对元越泽的尊重产生极大的好感,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有些喜欢上了此人,甚至有些嫉妒自己的母亲。 她当然不会是羡慕什么长生,只是心中最自然的情愫在作怪。她曾为一国公主,好男儿看得多了,但绝大多数男人都是自高自大,自私自利,迷恋征服女性的快-感,得到她们动人的身体以后,很少再去顾及女性细腻的心思,更遑论打心眼里尊重她们。 元越泽却是个例外,他性情子温和,待人有礼,妻子虽多,但对待每一位都不偏袒,只看素素,单琬晶几女完全放开胸怀的洒脱自由模样,就足以令这时代的任何女人羡慕。时代的礼法枷锁虽是沉重,但哪一个正常的女人内心最深处不渴望自己的丈夫不束缚自己? 杨妟自然也不例外。 屋内寂静无比,但她却没有一丝尴尬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此情此景温馨惬意,就算可以持续到宇宙的尽头,也绝不会厌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惊动元越泽瞧了过来,她俏脸再度飞红,赧然垂头。 元越泽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公主请早些安歇。” 杨妟轻声应了一句。 元越泽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些天来都是母女同住,他当然不方便留下。 杨妟失神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路过一间灯火依旧亮着的屋子时,元越泽停下脚步。 门大敞着,淳于薇正茫然呆坐,美眸无神地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事情。 她习惯了胡人打扮,这几天一直穿着一件宽大罩袍罗衫长裙,裙下却露出一对小巧的赤足。身旁的小几上,放着一顶垂以珠翠的帷帽和腰刀。 元越泽轻咳一声,淳于薇立即扭过头来,小脸上一片欢喜,向他甜甜一笑,起身道:“公子请进。” 她的声音既娇且甜,又带着外族口音,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元越泽对她那双乌灵灵充满不驯的野性的美眸异常着迷,客气一句后,来到她面前。 坐下后,元越泽的目光落到那腰刀上,此刀在灯笼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一看就非凡品。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极为尖利。 淳于薇解释道:“这种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马戏。”顿了一顿,又低声道:“这是师傅送我的……” 元越泽开始明白她刚才为何而茫然,毕玄或许会很宠爱她这个徒弟,但在当日情形下,牺牲个把徒弟证明自己的清白,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叹道:“姑娘若喜欢这里,可一直生活下去,反正外人眼中,你已经死了。” 淳于薇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接,闻言愕然半晌,才低声道:“那人家该怎办才好?” 元越泽听出她纯粹是由于茫然才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草原女子中,真正自主的读是极少数,她们早习惯了被当成货物,淳于薇多年习惯听从毕玄的命令,经此一事,好象失去了主心骨,未来的人生都变得茫不可测起来。 元越泽微笑道:“那还不简单,从今天起,你就是淳于薇,不属于任何人,只凭自己的意志而活在这天地间。” 淳于薇俏目一亮,恢复平时的娇俏野泼,欣喜道:“真的可以吗?” 元越泽立即鼓励她几句,淳于薇欢呼雀跃,露出一个迷人的甜美笑容,喷着香气的小嘴直接贴上元越泽的俊伟容颜,响亮的声响过后,水汪汪的大眼睛波光流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没有丝毫的忸怩。 这娇俏可人的少女让元越泽再次领会到塞外的的开放风气,啼笑皆非地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姑娘爱上我而不是单纯为了感谢?” 淳于薇俏脸凑了过来,二人直隔半寸,少女独有的清幽体香入鼻,元越泽怪手哪还老实?顺势揽上她纤细如柳的小蛮腰,火辣辣的温香软玉入怀,淳于薇娇喘细细地道:“你那么了得,连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人家喜欢你又有什么不可吗?” 元越泽笑道:”按你的理论,姑娘是否欢喜的人多不胜数呢?” 淳于薇充满青春活力的娇躯贴在他身上,闻着清新的阳刚气息,俏脸微红地道:“今趟是不同的!从来没有男人碰过人家的身子!”接着“嘻”地露出雪白整齐的可爱贝齿,眼中射出迷醉神色,道:“其实人家自从你几年前声震天下后就喜欢上你了,要不是你的夫人各个都比人家美,我早就按捺不住了呢!” 元越泽也不计较,事实上塞外人都崇尚强者,女子更因地位低下而逆来顺受,对强大男人的憧憬可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但她后面的话却教元越泽哭笑不得,这么大胆开放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比莲柔还强悍许多。且此女性情天真,大胆表述衷肠时,把刚刚被师傅出卖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元越泽哪还管其他,低头痛吻她的嫣-红丰润的朱唇,淳于薇虽然大胆,但还没与男人这么亲密过,立即**了一声,闭上美眸,迷失在热吻中。元越泽的怪手抚上她极具有弹性的翘臀,只觉手感极佳,动作幅度开始变大。 塞外女子确实不一般,淳于薇热情大方,吐出生涩的丁香小-舌,与元越泽纠缠起来,玲珑娇躯更是来回扭动,配合着元越泽的怪手,小巧可爱的瑶鼻轻哼连连,喷出一股股如兰似馨的湿润香气,动情已极。 不知不觉间,淳于薇已被剥了个精光。 她丽靥晕红,娇喘连连,美眸半开半阖,慵懒地仰躺在元越泽腿上,把酥-胸高高挺起,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骄傲地展示出来。 饱-满浑-圆的双-峰,盈盈不堪一掬又充满弹性的纤腰,修-长笔直的玉-腿,一身欺霜赛雪的嫩-白肌-肤,美仑美奂,迷人至极,灯火映照下,她全身流动着闪闪的光采,异常诱-人。 元越泽抱他走到床边,放下后,再次吻上她红润的香唇,以极大的势子缓缓地进入她紧凑的身子里去。 淳于薇闷哼一声,藕臂死缠上他的后背,盘上他腰间的玉-腿也剧烈颤抖起来,柳眉紧紧蹙起,俏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抚慰半晌,元越泽再次开动。 抵死缠绵下,疼痛感被充实感取代的淳于薇忘形地迎合着元越泽的冲刺,毫无顾及地呻吟娇呼。 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和嘹亮的娇啼不断传出。 远处可能听不到,但只隔一间房间的萧琲母女却可听到,萧琲因为精神过度疲累沉睡,杨妟却是躺下不久,还在品读后世的诗词,听到这不对劲的声音后,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起初暗啐一句元越泽真不要脸,接着自己却被那销-魂蚀-骨的魔音勾得浑身燥热,面红耳赤,本是澄明的美眸也泛起一层水雾,瞥了一眼依旧熟睡的母亲,银牙一咬,闭上双眼,如葱玉指滑入亵裤内,轻轻活动起来。另一手则按上自己的小嘴,勉强不让自己惊醒萧琲。哪知这想法更加刺激她冲上大脑的欲-火,以比猫叫还要细微的声音呻吟起来。 她本是出自宫廷,又是天生端庄守礼的人,与丈夫宇文士及每月也只同床共寝两三晚而已,但经过生死与屈辱的日子,她宫廷意识早已淡薄,且自己母亲放开胸怀的样子也教她十分羡慕,这才有了受不了不远处魔音影响,“自己安慰自己”的“壮举”。 “呀!” 那边厢淳于薇声嘶力竭的娇呼传来,杨妟同时到达灵感极峰。她不敢呼出声来,死死按着自己的小嘴,娇躯开始一阵阵的抽搐。 平复下来后,又瞥了一眼依旧熟睡的萧琲,粉面通红的杨妟羞涩地抽出玉手,灯火下闪着晶莹亮光,湿漉漉的纤指教她心跳更快,刺激感却也更为强烈。熄灭灯火后,她安然睡去。 淳于薇瞪大双目,看着自己身体生的巨大变化。对于后面元越泽所讲的身世,她没多理会,因为在她心里,元越泽早就是个神仙,眼前的“怪物”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动人胴-体,元越泽神驰物外。 翌日,别勒古纳台兄弟率先离去,他们要先到龙泉及附近地区打探深末桓夫妇的消息,这对“夫妻恶盗”向来行藏隐秘,来去如风,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找到他们的机会极为微茫,既然元越泽承诺见到他们一定会为民除害,别勒古纳台兄弟心里自然乐翻天,争取尽快找到他们。 元越泽则因为鬼煞事情已了,准备与诸夫人慢慢享受一下草原的生活,只要在四月前到达龙泉即了。跋锋寒放心不下颉利的阴谋,与元越泽约定三月末在龙泉见面后,洒然离去,再踏历练征程。接回任俊,觉他伤得并不重,任俊也要求自己出去走走,三月末龙泉再会。箭大师在手镯里迷上了后世的书籍,废寝忘食地读着。 元越泽也乐得他如此,一家人开始东行,游览草原风景,体味自由自在的平淡生活带来的乐趣。 萧琲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萧戈罪孽深重,一定不可活在这世上。又得元越泽与几个姐妹的细心照料,心中幸福万分,十多天后,她忧愁渐渐消去,恢复往常的模样。 元越泽练功勤奋,虽然祝玉妍还没有赶来,他的实力也已恢复近四成,已有七成把握干掉精通生死之道,擅长“梵我如一”精神法门的“天竺魔僧”伏难陀。 走走停停,一家人离开大草原,进入变化较大的山区,沿途尽是疏密有致的原始森林,覆盖着高低起伏的山野,林荫深处清流汨汨,偶尔更可见到平坦的草野,春风吹拂下树声应和,令人神舒意扬。穿出两山夹峙的一座幽谷后,眼前豁阔,长斜坡下草地无垠,林海莽莽,草浪中隐见营帐土屋,既有种青棵、春麦、胡麻的田野,也有大群放牧的牛,展现大草原外另一种半农半牧的生活景像。那些土屋就像土制的帐蓬。 几人一字排开,只觉轻风徐徐,吹得人神清气爽,无比的舒适惬意。 出落得像个小仙女似的淳于薇乃是草原通,只见她指着北面远处悠然躺卧山林间的大湖,道:“那是松花湖,过湖后再走十多里是松花江,据说水流从长白山直流到这里来,与嫩江汇流后形成松花江。” 众人用足眼力瞧去,松花湖沿山势伸展,曲折多变,渔鹰忙碌地盘飞其上,碧波盈盈,映照十多个搭在湖岸色彩缤纷的帐篷,风光旖旎,看得人心旷神怡。这区域的树木种类繁多,樟子松、红松、落叶松和榆树等互争高低,色彩斑驳,绚丽灿烂,几疑是人间仙境。 元越泽喝彩道:“好,我们今晚就在江边安营扎寨,小弟为众位贤妻献上一顿精美的全鱼宴!” 几女纷纷叫好,杨妟窘得俏脸飞红,稀里糊涂就被划分到他的娇妻行列里去了,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欣喜。 昨晚萧琲已暗示过元越泽不要顾忌什么,该下手时就下手,杨妟是她除了长安的弟弟外,唯一的亲人了,当然不想看她慢慢老去死掉,且有祝玉妍祖孙三人做例子,萧琲哪还会有顾忌? 没人注意到杨妟的羞涩神情,只听淳于薇拍着小手,娇憨地道:“松花湖盛产鲢、鲫、鲤、青鳞,人家最喜欢湖水煮出的鲫鱼,肉质鲜美,绵而不烂,嫩滑可口。” 元越泽一把拉住她的玉手,笑道:“有薇儿的小手嫩吗?” 淳于薇白了她一眼,挥起粉拳示威,几人莞尔。 单如茵率先奔下山坡,嚷道:“那我们快行动吧,看谁抓的鱼多!” 几女先后跟了下去,只余元越泽与杨妟留在原地。杨妟并不会武功,下这样的山坡对她来说是件极难的事。元越泽抓头道:“公主请恕我无礼。” 接着在她一声娇呼声中,将她横抱起,飞身追了上去。 杨妟羞地像鸵鸟一样伏在他宽敞的胸膛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数条人影前后奔驰,欢声笑语远远传开。 元越泽大展手艺,将诸女抓回的鱼以各种手法烤制,吃得几女大呼过瘾。 天色晚时,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在江边支起。 元越泽被几女推出大帐篷,只有耸耸肩膀,走向那个属于杨妟的小-帐篷。 刚走几步,他觉杨妟正独立江边,背影优美,婀娜娉婷,似在欣赏着松花江的夜景。宁静的夜色下,她一袭简单长裙随风轻扬,宛若下凡仙子。 事实上她比元越泽还要大上三岁,只不过养尊处优久了,保养极好,若真在苏德家干上几年粗活,她将衰老得非常快。 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杨妟娇躯轻颤,却没有回头。 元越泽来到她身边,与她一同瞧向江面。 夜色下的江面宽阔平静,对岸则丘陵起伏,以泥土建成的灰黄土屋零散广布,营帐处处可见,有些还亮着灯火,好似镶嵌在大地上的一颗颗明珠。远处的江面浮着十多个亮着灯火的渔船,予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恬淡感。 吸着她身上天然的体香,元越泽心旷神怡,叹道:“松江网鱼亦可观,潭情潦尽澄秋烟,虞人技痒欲效悃,我亦因之一放船。施罟濊濊旋近岸,清波可数鲦鲈鲢,就中鱏鳇称最大,度以寻丈长鬐轩。” 杨妟继续道:“波里颓如玉山倒,掷叉百中诚何难,钩牵绳曳乃就陆,椎牛十五一当焉。举网邪许集众力,银刀雪戟飞缤翻,计功受赐即命罢,方虑当秋江水寒。” 元越泽侧过脸,望上她白静的脸蛋,愕然道:“公主不过读了那些书本一小段日子,竟可将此诗记下,真是难得。” 杨妟微微侧过头,嘴角露出美丽的微笑,次大胆地对上他灼灼目光,道:“公子谬赞了,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 她最吸引人的并非精致的五官和优美的轮廓,而是在那种仿佛与生俱来贵气中夹杂的雅丽素淡与玉洁冰清的复杂气质。 元越泽“噢!”了一声,盯着她的美眸,微笑道:“公主可有兴趣与小弟秉烛夜谈诗词,我也有些心得。” 杨妟立即霞烧双颊,再不敢看他,扭头注视江面,低声道:“公子是否以为杨妟是个随便的女人?” 元越泽一呆,道:“公主当然不是随便的人,不过太过压抑本性始终不是好事,这与放-浪是没多大区别的,都是尺度没把握好。” 杨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公子是否是个随便的人?” 元越泽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不是个随便的人,只不过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杨妟“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神态动人之极。 元越泽看得一失神,复又叹道:“外人可能觉得我过于随便,其实这只是个人家的事,与外人又有何干?有些吃饱了撑的人总爱管别人的私事,叫嚣什么‘我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左管你,右管他,中间管大家’,我呸!” 杨妟早听说元越泽的“流氓”称号,见他此刻像个撒野的孩子模样,不禁笑得更是剧烈。 脚下水草茂密,突然一滑,她失去平衡,曼妙娇躯直直地射向江面。 惊呼声中,元越泽强壮的胳膊已揽上她的纤腰,脚尖一点水面,二人开始了低空滑翔。 杨妟大窘,元越泽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穿过她的腋下,巴掌正好按在她恰盈一握的纤巧椒-乳上,杨妟心如鹿撞,惊羞交集,全身滚烫酥软,但又不敢乱动,那种感觉说多窘迫就有多窘迫。 元越泽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连续在水面上换气滑翔着,可苦了杨妟。 待回到岸边时,元越泽放开杨妟,早已浑身软的杨妟“嘤咛”一声向后倒去。元越泽立即探手抓上她的柔荑,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肢,低声道:“公主小心。” 杨妟像只受惊的小鸟般颤抖娇躯,丽靥烧红,红透耳根,直贴入他怀里,饱-满的胸-脯紧压在他胸膛上。 两人的呼吸立时浓浊起来。 元越泽稍微垂头,将大嘴靠近她的小耳,道:“公主以为我元越泽可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杨妟意乱情-迷,简直要窘死了,闻言却是心中一喜,不敢抬起头来,轻轻点了一下。 元越泽将她柔弱的双肩推开,杨妟犹豫半晌,终于勇敢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并没有移开目光,纤巧浮凸的酥-胸急剧地起伏着,可见她内心的紧张。突然又垂下头去,如蚊呐般道:“公子错爱了,杨妟已非完壁之身,会污了公子之名。” 元越泽失声笑道:“那你想想看,站在你面前这个男人还是童子身吗?” 杨妟哪听说过这样的理论,不禁又咯咯笑出声来。 可惜只笑了一声,元越泽的大嘴已将她的香唇封了个正着。 杨妟最守礼法,哪能受得了元越泽老道手法的刺激,大脑一片空白,闭上双眼,迷失在他的挑-逗下,藕臂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后背,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元越泽嘴上不停,两手灵活地滑入衣内,侵占上她前后两块“高地”,羊脂白玉般的胸-脯,丰柔挺翘的香-臀,尽遭“蹂躏”。 三-点同时遭受袭击,强烈的刺激和快-感如电流般走遍全身,杨妟呼吸更为急促,抱着元越泽的胳膊也无力地垂了下来,若非被他抱着,早瘫软在地。 分开时,杨妟俏脸红霞满布,秀眸紧闭,小嘴微张,一副情难自已,任君施为的诱-人模样。 元越泽低声道:“公主可曾试过‘野战’的感觉?” 杨妟稍微清醒,她酷爱读书,心思剔透,瞬间把握到元越泽意思,风情无限地横了他一眼,垂猛摇头,赧然道:“那还不羞死人了!” 元越泽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小-帐篷,道:“你那些姐妹可都喜爱野战呢!公主日后定会喜欢。” 见他没有为难强迫自己,杨妟心中欢喜,想到接下来要生的事和自己以后将和娘亲同辈,杨妟心中生起莫名的刺激感,直烧得娇躯滚烫。 乃是人类的动物本能,就如元越泽所说那样,强行压抑与过度放-纵都非好事,杨妟就属于前一种,爱-火情-欲积蓄太久,一旦被挑起真-情,便如山洪爆一样无法控制,狂奔猛泻。 单琬晶带着单如茵、淳于薇趴在大帐篷一角,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时议论争吵几句。 看得躺在舒适长椅上的萧琲、宋玉华和素素失笑不已。 元越泽家中诸女中,最保守的当属祝玉妍,其次就该属杨妟了。当元越泽进入她温湿的体内时,强烈至使人失去理智的快-感袭上大脑,她竟还可保持半分清醒,努力控制自己不呼出声来。 古代这些劳什子礼法真是害人,夫妻-事,乃自本能,天经地义之事,若还被束缚着,人生还有何乐趣? 暗叹一句,元越泽放慢动作,贴上她的脸蛋儿,柔声道:“公主这样压抑本能并非好事,又不会有人笑话你。” 杨妟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微微点头后呻吟道:“你还叫人家公主。” 元越泽嘿嘿一笑,力道加大,杨妟受到鼓舞,倒也放开了许多。 她体质虽然不如习武者,但天生韧性较强,但一次性承受元越泽这种花样百出的强猛攻势,却是从未有过的事,被推上一波又一波的灵感高峰后,杨妟深压的欲-火全部释放出来,再无顾忌,忘情地高声呼叫迎合着。 杨妟最后一声嘹亮高亢的**与元越泽嘶哑的吼声传过来后,周围平静了下来。 单琬晶边走边伸了个懒腰,甜甜一笑,对身后两个小跟班单如茵和淳于薇道:“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三女同时瞪大双眼。 萧琲三女竟早就睡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意欲何为 太阳没在遥遥可望的绵延大山之后,扇射出千万道夕照的余晖。 在松花江边住了一晚,第二日,元越泽一行人简单制作了一个大木筏,沿江而行。 行了几日,只觉越往西北,林木越趋茂密。 元越泽正在欣赏着远处雾气浓重的山岭上的高涧流泉,青松云海时,宋玉华的声音响起,道:“若沿江走下去,怕是来不及在四月前赶到龙泉了吧!” 元越泽侧过头,觉她正手捧地图,蹙起修长的黛眉,望向淳于薇的方向。 正与单琬晶唧唧喳喳聊着的明淳于薇闻言先是一愕,接着俏脸微红,娇憨地道:“噢!人家才记起要在三月底赶到龙泉的。” 几人不约而同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淳于薇那日建议沿江走,到达忽汗河与松花江汇合处再顺流南下,龙泉就在忽汗的东岸,既可观赏风景又省力气。几人中,除了她以外,根本没人熟悉东北的地形,对着元越泽拿出的现代地图,许多地方都对不上号,众人惟有听她的指挥,哪知她神经比元越泽还要大条。今天已是三月廿六,要真沿江走,肯定赶不上渤海国的开国大典了。 坐在宋玉华身侧的杨妟凑过去仔细看了几眼,指着某一点问道:“这个哈尔滨,现在建起来了吗?我们可以加快度,天黑前在这里上岸,然后由陆路直走,一天内该可以到达龙泉。” 众人围了上来,淳于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现在还没有这个城市,不过这附近倒是有一个叫阿勒锦的沿江大集。” 众人点头,几日下来,从淳于薇口中听到许多关于草原的事情,比如每个交通方便和特别富庶的区域,都会有一个人和货物集散的中心,之前的燕原集,忽汗河与松花江汇合处的穆丹集,都是这样兴起的。 元越泽坐在筏练气,内功深厚的萧琲在筏尾处催动内力加小筏前进,其他几女则是有说有笑。越来越接近阿勒锦集,江面上也出现了许多木筏,上有渔人撒网捕鱼。 阿勒锦位于松花江南岸,是一个绵延不见头尾的狭长市集,集区地势虽缓,依旧是丘陵起伏,土屋营帐零散广布,以靠近江面最宽最平处最为密集,是该集的中心。 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众人已经上岸。几女对眼前景象大感新鲜,瞧得目不暇给。 岸上人烟稀少,灯火稀疏,有一种说不出的萧条愁煞感。进入市集的范围,不算热闹却也不冷清的大街上,不时走出一群群外族打扮的人,看到几个貌比仙子,身着汉人服饰的女子,人们纷纷侧目谈论。一些牧民打扮的少女更是毫不掩饰地将目光投在元越泽身上。但他们中更多人都是失神后开始以仇视的目光盯上招摇过市的元越泽一行人,若眼神也能杀人,元越泽他们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元越泽也不介意,中土与草原诸族的矛盾由来已久,在杨广时期更是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若真要理会,那恐怕得累死他。 杨妟柔弱地贴在元越泽身侧,不敢抬起头来,这一切都是她老爹造出来的孽,身为其女,自然心里也不好受。 “敢问阁下可是元越泽公子?小人恭候多时了。” 元越泽揽着羞涩的杨妟纤腰,走过一处似是饭馆的店铺时,一把恭敬的声音传来,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说话者是个室韦人,他立在店铺门口,一脸尊敬地望向元越泽,对其身边的几女不多看一眼。他身着汉服,长披肩,四十岁上下,与元越泽从前见过的强悍的别勒古纳台兄弟有所不同,长得文文秀秀的。 略一停顿,几人走了过去,元越泽抱拳以汉语道:“这位兄弟汉语说得真好,请问找在下有何事?” 那人大喜,连忙侧身道:“请公子进来谈。” 元越泽哈哈一笑,丝毫不担心地与几女鱼贯而入,在那人伺候下围坐在店内土炕上的大方木桌上。 那人对后堂吆喝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得到回应后,依旧目不斜视,自我介绍道:“小人名叫术文,室韦人,长年在东北贩马,所以会说汉语,是族长吩咐我在此等候公子与诸位夫人的。” 元越泽几人明白他原来是大室韦族长别勒古纳台的手下,客气几句后,请他也入座。 术文推辞不得,只有回后堂亲自端茶出来后,坐到元越泽身边。 众人喝了一口土制茶叶泡出来的香茶,纷纷赞叹。 放下茶杯,术文肃容道:“请问公子对最近东北生的事情都有耳闻吗?” 元越泽道:“不瞒术文兄,我这段日子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你可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吗?” 自从来到草原,由于没有情报网,黑王又被派出去找寻祝玉妍,元越泽这一行人对外界的消息几乎一无所知,今日见到术文,几人心中暗赞别勒古纳台的细心。 术文忙道:“公子折煞小人了,叫我名字即可。”顿了一顿,才道:“有几件大事是必须要告诉公子的,第一就是大约半个多月前,颉利联合突利,契丹以阿保甲为的众族大酋,靺鞨与拜紫亭势如水火的黑水靺鞨候斤铁弗由,率近二十万军队围向龙泉,誓迫拜紫亭取消立国,否则就踏平龙泉,杀光所有百姓。我们今日下午收到消息说,突利的五万黑狼军已在距此百里外的套环山边延寿集附近驻扎,由时间上推测,四月初一前,颉利等人也一定可到达龙泉外。” 他边说边望向元越泽,但见元越泽表情平静,边听边点头,目光却在注视着窗外岸边沃野千里的美景,其他几女亦是没有色变,似是不把这等事当成一回事似的。 远处草地上,几个戴艳丽小帽的牧民,赶着大群牛羊缓缓远去;向西北流去的江水上,木筏上的渔夫撤网起网,-切一切都充满生活的气息。可惜在塞外诸族间越趋险恶的斗争中,眼前的太平宁洽终无法保持长久。 元越泽暗叹一句,收回眼神,道:“颉利难道没有联合你们室韦那对臭名昭著的夫妻恶盗吗?” 术文双目先是闪起仇恨的火焰,接着露出极欢欣的模样,道:“这对狗-男女在颉利撑腰下,近年不住抢掠我们室韦各族的牲畜,奸yin掳劫无所不为,幸好在族长的调查下,与七日前在室韦与靺鞨边境觉到他们的行踪,又得路遇的跋锋寒相助,可惜还是被深末桓逃掉了。”顿了一顿,他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当日跋爷与族长兄弟三人对上深末桓三百多人,跋爷仗义出手,阵前约深末桓一决生死,深末桓向来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应诺迎战,结果拼过百招后,被跋爷一剑就要取得性命时,他妻子木铃卑鄙地偷袭跋爷,被跋爷当场击毙,沙盗从不讲道义,所有人一起围攻族长三人,最终族长三人虽是将沙盗杀得丢盔卸甲,却给只是轻伤的深末桓逃掉了,沙盗最擅长隐匿行踪和追踪之术,连族长都没任何办法。” 元越泽心忖这深末桓看来真不简单,在跋锋寒剑下都可逃生。术文的声音继续响起道:“另外一个消息是说公子的另一位朋友,斩杀了契丹马贼呼延金的任爷在五日前于湄沱湖边干掉了正在杀人劫货的高丽马贼韩朝安,威震大草原。” 看了一眼术文的尊崇中带点复杂的神色,元越泽再与几女对视一眼,心中失笑,暗忖这两位兄弟真不是吃干饭的,东北三股最强马贼竟在短短时间内全被他们给灭了,同时亦感到术文的不简单,竟对东北的事了如指掌到这个地步。 单如茵急着插口道:“那你们族长人呢?” 术文不敢望向她,垂头叹道:“请夫人准我慢慢说。就在前日,我收到龙泉城内最新消息说,任爷不知为何挑战拜紫亭的国师伏难陀,被当众击败擒下,生死不明,我已着手下人尽力营救……” 元越泽终于色变,拍案大怒道:“伏难陀这妖僧,竟敢大胆至此!”接着起身就要离去。 宋玉华忙拉住他,道:“夫君不可冲动,若小俊真有不测,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元越泽颓然坐倒。 他知道任俊绝不会只为提升实力又或是耀武扬威而强行挑战伏难陀,那不是他的风格,这其中定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原由。关心则乱,想起临行前单美仙与独孤峰等人的嘱咐,他立即平静下来,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机,道:“术文兄请将其他消息一并说出,我必须连夜赶向龙泉!” 森寒杀气弥漫整个空间,术文浑身冷,咬牙道:“族长就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才立即动身赶回族内集结人手,准备硬闯龙泉,营救任爷。至于其他消息,噢!恐怕不用说了。” 众人随他目光望过去,只见门口走入一个威武的配刀大汉,他体型样貌均酷肖突利,却较突利年轻一些,此刻他站在门口,强行运劲抵御着元越泽无所不在的凌厉气劲。 元越泽长吁一口气,平复下来,也不理会门口那个肯定与突利关系不一般的大汉,继续对术文道:“术文兄请继续说。” 术文与门口那大汉都有点尴尬,术文干咳一声,告了声罪,起身以突厥话道:“这位朋友来此有何贵干?” 那大汉简单客气一句,上前对元越泽施礼道:“见过元兄,我叫结社率,是突利可汗之弟,可汗早着人在这一路盯梢,请元兄到延寿集一叙。” 元越泽不屑道:“有什么可叙的?突利既与颉利沆瀣一气,难道是想诱我过去围杀我?” 结社率眼中闪过怒色,却不敢顶撞,勉强一笑道:“元兄说笑了,以你的本事,天下谁能围杀你?” 萧琲拉住元越泽的大手,大方道:“将军勿怪,外子心情极差,适才的话并非有意,我们就随将军走一趟好了。” 踏着月色,结社率一行几十人马在前,元越泽与萧琲、单琬晶远远跟在后面。 其他几女早被他趁无人注意时收起。单琬晶开口道:“刚刚离开是,术文先生对我说颉利请秀芳姐为沉迷中土文化的拜紫亭在立国大典表演,这几日应该就会到达龙泉,肯定也没安好心。” 元越泽的心已经静了下来,就如宋玉华所讲,任俊若真的出了事,现在急也没有用,若失去冷静,将无法继续理性思考。听到单琬晶的话后,元越泽立即答道:“颉利本来就要害我,只是受草原形势影响而暂时将杀我的计划搁浅,以秀芳引我去龙泉,既可灭渤海国,又能以军队干掉我,一石二鸟,他又何乐而不为?嘿!颉利这老狐狸,老子怎可不‘报答’你这份‘恩情’呢!” 二女见他恢复冷静,自是喜不胜收。三人度提得更快,轻松越拼命驾马的结社率一行人,往东南方向奔去。 结社率几人目瞪口呆,最初他们还暗自嘲笑元越泽这中原人不自量力,连马都不准备就敢来草原混,现在终于不再怀疑他的能力了。 元越泽三人停在玛延河边的一处山头上眺望,鸟瞰下去,大河对岸的簸箕形冲击平原上,湖泊沼泽星罗棋布,几百丈外的一个大湖边,数千军帐有规则的排列着,篝火处处,照得月光星辉都相形失色。站岗的,烤制食品的士兵分工明确,人多却丝毫不乱,可见突利治下军纪之严。印有黑狼头的军旗高竖,大纛随草原上吹来的长风霍霍拂扬。 许久,结社率一众人终于赶了上来,人困马乏下,他依旧撮唇怪啸,似是在向远方传达信号。 一阵马蹄声响起,远处一个黑影渐渐清晰,正是一身军装的突利。 突利跃离马背,一个空翻,落到元越泽三人之前,抢前一把抓着他肩头,长笑道:“兄弟,终于给我等到你了。” 元越泽微微一笑,一个拥抱后分开。 突利单人前来,似是表明立场。元越泽当然也作好最坏的打算,就是突利会引他入局而围攻他,这与二人交情又或是突利的品性完全无关,因为元越泽是一个可以影响任何种族生存展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下,个人感情完全没有存在的空间,突利是个枭雄级人物,对此当然也很清楚。 突利似乎觉到元越泽心情不大对头,忙请他介绍单琬晶,随后肃然起敬,道:“沈城主这个月初已派人为小弟送来适合塞北气候的粮食种子,言及是几位嫂子在天竺附近收集到的,小弟感谢!” 说着恭敬地施了一礼。 单琬晶大方回礼。 元越泽暗赞沈落雁收买人心之高明得体,心中涌起自豪,搂上突利肩膀,大笑道:“突利兄还客气个鸟甚,不请兄弟到你帐中喝几杯吗?” 结社率几人还以为元越泽多么与众不同,听了他的话后,表情开始精彩起来。突利显然对他的粗-口很满意,同样笑道:“小弟今日正好打到一只老虎,拿来招待三位,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开始走向军营方向。 突利突然低声道:“元兄如此相信我,突利感激万分。” 元越泽微笑道:“突利兄就算设计围杀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理解。” 突利正容道:“虽是背负族人未来的沉重包袱,但突利若真做出此等事,天地难容!若无元兄当日相救,我哪有今日?” 元越泽摇头道:“突利兄不是傻瓜,当知我救你只是为了牵制颉利而已。” 突利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他***,我就是傻瓜!哈!与元兄这样直爽的人交朋友,真乃人生幸事也!” 走入营帐范围,许多士兵停下来对突利敬礼,争相一睹元越泽这传闻中的人物风采,望上元越泽的的神情都是尊敬感激,当知这名动天下的年轻高手在草原上一样被人推崇,当然,也有可能是突利替他大力宣扬过。 元越泽以微笑回报众士兵的敬礼和问好眼神。 突利的主帐前,十多人分成两排恭候,夹道欢迎,最后众星捧月地将几人请入布置简洁中威严尽显的帐内。 帐中心燃着篝火,已有几名士兵在烤制体型庞大的整只老虎。 众人围坐下来,突利为众人一一介绍。 其他陪客中,几乎都是突利座下的各大名酋,其中还有一个引起了元越泽的注意,竟是回纥药罗族时健侯斤之子,战必身先,所向披靡的菩萨。他个子高大,肩膀宽阔厚实,方形的脸盘长着寸许长的连寞胡须,满脸风尘血汗,浓眉下却有下对与他高颧挺鼻不太相衬的修长漂亮的眼睛,眼神坚定和清醒冷静,看样子是二十五、六岁,令人想起神庙内护法的金刚力士。对上元越泽深邃的目光时,他脸上现出真诚的感激之色。 介绍完了,突利的声音响起,道:“废话不多说了,我突利在此向草原高山立誓,与元兄生生世世均为兄弟,支持元兄统一大地,有需要兄弟的地方,我突利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越泽愕然地瞧向他,再瞧一眼全体举杯,眼神却闪烁不定的众人,问道:“突利兄为何会突有此决定?” 正在举杯的突利作了个古怪的表情,道:“小弟前几日与别勒古纳台兄弟见过一面,听他们谈起元兄所讲对待外族的政策后大为意动……” 元越泽没待他说完,就与众人撞杯,连干三杯后,方笑道:“突利兄太不老实啦!” 突利放声大笑。 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说话动作均不正常的二人,都察觉到二人的坦诚和不做作。 笑过后,突利才叹道:“元兄或许知道小弟与颉利和好后,会心生不屑。其实此事并不寻常,当日他找上我,直言如我不肯与他讲和修好,他就全力支持拜紫亭这蠢货。我根本没有能力打一场两条战线的全面战争。假若给拜紫亭统一靺鞨诸部,那时我将俯背受敌,若与拜紫亭斗个两败俱伤,占便宜的肯定是他颉利。虽然毕玄中土之行使他丢尽脸面,但于军队实力上,影响并不大,尤其是内战上。小弟当时被迫与他合作,现在见到元兄,颓气顿消,终于可以掌握主动了!” 元越泽正思索他的话时,一旁的单琬晶插口道:“可汗难道不是因为东西突厥就要合二为一而被迫与颉利合作的吗?” 众人闻言,都强忍笑意,突利失笑道:“那只是从龙泉传出的谣言,不过是拜紫亭用来笼络人心的办法罢了!”顿了一顿,又叹道:“自突厥于中原西魏时期,大破柔然于怀荒之北,柔然可汗阿那镶兵败自尽,我族先祖阿史那土门建立突厥汗国,称霸草原,幅员比古代的匈奴更辽阔,规模更是空前庞大,可惜其后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杨坚一统中原,屡次来犯,又使用离间分化之计令我草原各族内战不休,东西汗国复合遥遥无期,以眼前形势看,恐怕百年内也难实现。” 元越泽与二女听得头大,心忖莫非是被马吉骗了?但他当时下誓言的,突利又怎会不得到这等大事的半点消息?可他的说法也有道理,拜紫亭立国自然困难重重,最重要的是其他邻族都不想看他坐大,所以他可以制造出这个让大草原任何部族都恐慌的谣言,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同时拉拢人心,一同对抗颉利。 萧琲问道:“可汗所说的主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突利答非所问地道:“元兄与嫂夫人知道多少最新形势?” 元越泽把从术文那里的消息讲出,突利才道:“那术文应该是奉命一心收集龙泉的情报,事实上还有许多大事生,比如我四天前收到消息说,宋金刚先大败李元吉,迫得他仓皇窜回关中。接着宋金刚挥军南下,李世民率兵从龙门渡过黄河,迎击宋金刚,唐军数度接战,均为金刚所败,最后李世民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闭营筑垒以拒金刚精骑,看准金刚军粮不足,不能作持久战的弱点。宋金刚终于粮尽,往北撤返,李世民全面出击,先在吕州挫败金刚,接着乘胜追击,一昼夜行军二百多里,先后十次交锋,直追至雀鼠谷,八战八捷,大破金刚,俘斩数万人,金刚退至介州,在城西背城列阵,南北长七里。李世民派李世绩与之作战,诈败佯退,金刚追击时,世民亲率精兵绕到后方强攻,两面夹击,金刚不敌溃败,被李世民收复晋阳。” 元越泽若有所思地道:“若按突利兄的说法,颉利不该用计引我到龙泉围杀我才对,因为若我能返回中土牵制李世民,最好来个两败俱伤,才是上上之策。否则若让李世民势如破竹的席卷中原,下一个他要对付的肯定是他颉利。” 突利答道:“元兄真是小看自己了!颉利把你视为第一敌人,若将你除掉,对中原人的士气打击将是无限大,想必你也见识到了突厥骑兵的强大,中土与草原人斗,只能靠人数或死守孤城来取胜。哼,颉利这混蛋,一直将我死死压制,今趟我就将计就计,在他攻击龙泉时,与元兄来个前后夹击,一举干掉他!” 元越泽开始明白突利的想法和态度,在毕玄亲自出手无功而还,宋金刚没能取得李阀的老家根据地,关中的屏障晋阳,使得颉利也改变政策,先与突利修好请和,力图趁此机会统一草原大漠,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入侵中原。说什么种族和平,短时间内只能是空想。因为仇恨并不是一天间建立起来的。自嬴政开始,每逢中土国势强大时,对大草原各族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杨广更是最现成的例子,弱肉强食这大草原规条,置诸四海皆准,惟强者称雄。草原人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元越泽那近乎空想的种族政策。突利改变态度,一方面固然是有二人的交情在里面,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无论眼前,还是长远地看,他此举都可为族人争取更多的利益。若真能将计就计除掉颉利,继之而起的必然是突利。 (小弟最近工作较忙,所以不能保证每日更新,但每个月更新字数肯定在12万字以上,请各位兄弟见谅。) 第一百三十章 惊闻噩耗 退一万步讲,就算颉利可以活命,但在元越泽这变态强人的支持下,突利只要能打几场漂亮的胜仗,展示其有能与颉利抗衡的实力,势争取到受颉利政令繁苛影响而人心解体,均有叛意的臣属于东突厥的诸族的大力支持,颉利必将进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当然,若元越泽推崇的民族政策异日真的可以顺利实施,突利与其族人则可靠关系及早早投降而受到更多的利益。总之与元越泽站在一个战线上,突利永不会吃亏。这就是他所说的“掌握主动”的意思。 瞬间想通一切,元越泽也不怪突利:在这种年代,实力才可以决定一切,洛阳相对来说,实力并不及李唐,所以人家不完全相信自己,他也没办法,总不能靠一个人的实力和几句空话就博得人的信任和支持,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元越泽凝视被围在中央闪耀不定的篝火,双目亮起光芒,道:“颉利若亲自到龙泉才好!” 众人面色开始不自然,突利自然也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尴尬地从虎背割下一片烧得香喷喷的烤肉,递给他道:“小弟知道元兄本事,但金狼军是草原上最凶残的部队,我们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任他本事通天,也没人会相信一个人可以抵抗数不清的金狼军,更何况龙泉军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都还难说! 元越泽自己也曾怀疑过到底经凭一己之力可抵抗多少军队的冲击。他情绪激动,心境却静得有若无波的水面,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于忘记了那个或许会令他疯的噩梦,可以放心地面对一切随之而来的麻烦与金狼军。 说到底,还是大唐这个空间的境界太低,传鹰到达破碎虚空的境界时,以一人之力足可抗万人军马,其后轻松击杀思汉飞后跃马虚空。元越泽尚未达到这个境界,但祝玉妍已算是半个大地游仙,若可即使赶来,只凭夫妻二人之力,元越泽自信可将金狼军大半灭在龙泉。 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何还没赶来? 元越泽兴趣索然,举杯一饮而尽。 菩萨随后敬酒,说了些感谢他干掉莎芳的话,突利又讲起中土形势,沈落雁积极备战,双龙也大胜沈家父子,将余杭一带收入手中,现在兵力正放在梁都以北,防止刚刚惨胜的窦建德突袭洛阳东最重要的虎牢。 元越泽并未听进去多少,只是默默饮酒。军政根本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对于沈落雁和双龙,他一百个放心。 众人酒足饭饱后散去,元越泽起身告辞,准备连夜赶往龙泉,营救任俊。 当着突利的面,元越泽木无表情地将萧、单二女收入手镯,起身走出主帐。 突利紧跟身后,二人默默走出很远,突利方道:“元兄是否怪我不直爽?” 元越泽只露出一个冷酷至极点的笑意,望上璀璨静谧的灿烂星空,道:“每个人自然有自己的理念和价值观,且认为那才是最正确的,可汗不必如此。元某人实是幼稚,说什么民族平等,异日不服我者,只要杀掉不就一了百了?” 突利惨然一笑,道:“元兄真是对我不满啦!你可能不知道,中土政权与突厥的政权是不同的,在中士只有君主才能带头作主,但在突厥汗国,领袖由各部落的大酋头推选出来,军队由各个部落组成,部落的酋头都有管事权。至于颉利的大汗,则是通过像小弟这般的小汗去统治庞大的汗国。小弟真的是很希望你说的那种政策可以实施,我自问在草原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为人和实力,与你作对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区别只在于早晚罢了。所以小弟得你真心相待,心生感激,同样以真心与你相交。元兄若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杀掉我,或者小弟会恭候你一统中土,待你驾临草原时,我亲自奉上人头,族众兵士全归你统领,以表诚意,如违此誓,教我不得好死!” 元越泽始知他也是身不由己,旋风般转过来,抓住他的肩膀,道:“那你席间的态度为何是一副利欲熏心的模样?” 突利无奈道:“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我采取任何行动前,都得与众大酋商量,听取他们的意见才行。我相信你,他们并不相信你,所以我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席间不过是做戏给他们看,要他们知道我是以族人利益为最高的。只要教他们亲眼见到元兄的本事,谁还敢小觑你?元兄可以放心,小弟今趟全军尽出,一定不会教你失望!” 元越泽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大草原是个充满血性汉子、英雄豪杰的地方,既易树立死敌,亦很易交到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朋友。你突利是跋兄外我惟一的草原朋友,看来我始终没看错人。我从未做过承诺,今日就对你承诺,日后草原的民族自治区老大就是你突利!” 突利雄躯一震,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咀嚼“民族自治区”这个新鲜字眼几遍,道:“小弟得元兄此语,虽死亦足矣!” 元越泽奇道:“突利兄为何坚信小弟可以取得中土?” 突利失笑道:“洛阳与少帅军中能人无数,虽军力略显不足,但有岭南宋阀牵制巴蜀,导致李唐战线太长,不敢贸然出兵,若论总体实力,李唐真是不如你。哈!只看你的神色,我就知宋阀一定是暗中支持你的!” 元越泽心中烦闷尽去,毫不保留把当年计划说给突利听,突利听得张口结舌,哪能想到元越泽计划这等周密,眼光那样长远!难怪他丝毫不担心中土的任何形势变化!难怪他对李世民柏壁大捷没有半分惊讶! 同时心中更对元越泽的信任激动不已。 元越泽又问起他准备夹击颉利的计划,言及刚刚心情很差,没听进去几句,突利哭笑不得,却感慨交得元越泽这样快人快语、率直坦白、至情至性的人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二人席地而坐,突利又讲了一遍。元越泽仔细听着,中间不时给点意见,等天快亮时,才算将计划定下来。 突利伸了个懒腰,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地平线,道:“以元兄的脚力,该可在日落前赶到龙泉,希望任兄不会有事,小弟也很想结识这位草原人的恩人。” 元越泽瞳孔猛地一缩,接着舒缓开来,起身告辞。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南傍湄沱湖,城环长白山山脉,三面临水,建于一块开阔的冲积平原上,土地肥沃,以农业为主,畜牧为副,所产响水稻,名闻大草原,被视为米中极品。另一特色是城内流的全是温泉水,故遍布石砌水渠,水清量大,无论洗灌戏水,均温热怡人,情趣盎然。 龙泉只有长安四分之一大小,亦分外城、内城和宫城三重,四面开十门,南北各三、东西各二,中央大街把城市分作左右两半,当然亦唤作朱雀大街,直通内外城的正南门。 另外尚有四条主街,纵横交错,配上其它次要道路,像长安般把城内民房划分作大小坊里。内城位于北部正中处,周围九里,宫城处内重。城东是禁苑所在,内设池塘、小桥、假山、亭榭,景致极美。 龙泉城的城防虽远及不上长安的规模,城高亦达五丈,以玄武岩筑成,非常坚固,配合宏伟的箭楼,对付以骑兵为主的各族敌人,已是有坚可守。宫城有五重殿阁,主宫亦称太极,各殿间有游廊相通,为拜紫亭治事所在。 在南门外有座石灯塔,以十二节经过雕凿的玄武岩迭筑,古朴浑重。每到晚上,有专人点燃塔顶的火炬,光耀高丈,成为龙泉的标志和象征。 龙泉城的平民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制度均与长安如出一辄,置身其中,几疑是回到中土关中的长安。 黄昏时分,一路狂奔,体力消耗掉九成的元越泽终于到达龙泉,大摇大摆地交税入城。 懒得理那些一眼就认出他来的守卫们仇恨的眼神,他转进朱雀大街。只见行人如鲫,车马争道,四周闹哄哄的,颇有寸步难移的拥挤盛况,不同种族的人说不同的话,构成民族大融浑的热闹非常。似是完全不把即将到来的金狼军放在眼中似的。 由于两天后就是举行立国大典,关乎到靺鞨族以至整个人草原命运的时刻,各方使节来贺,靺鞨族中支持拜紫亭的更是络绎于途,所以盛况空前,朱雀大街的热闹几可比洛阳。或许是收到颉利即将来攻的消息,城防大大加强,城门城墙均守卫森严,一队队披甲带盔的渤海军,四处巡逻,以防有人扰乱安宁。看他们的模样,不但没有面临横扫草原的无敌雄师金狼军的恐惧感,反是气势如虹,士气激昂。连元越泽都暗赞一句拜紫亭统领有方。 随便找人问了下路,元越泽走向朱雀大街近内城的外宾馆。 他算计着以越克蓬为的车师国使节团应该已到了龙泉,对于城内信息,可能他们会更了解,于是先准备来打探一下城内最新形势消息。 外宾馆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好象没人居住似的,元越泽跃下屋檐,找了个人问个明白,原来是拜紫亭为款待贵客,早将外宾们一律请到皇宫去居住,人人都在赞扬“龙王”的热情。 元越泽立觉事情不大对头。 “谁!” 他刚向皇宫方向走出几步,立即停下,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 跟在他深厚的一股隐藏得极低劣的真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公子,是我!” 元越泽觉得这句突厥话的说话者有些熟悉,回头望去,竟是穿着一身破烂衣裳,面色白得吓人,双目深陷,消瘦了许多的其其格。 他心中不安感再度上升。 快步走过去,低声以突厥话道:“姑娘为什么在这里?” 其其格泪水狂涌,无法开口回答他。 元越泽心跳越来越快,拉住她,急道:“你住在哪里?”同时二指戏起一个石块,向脑后甩去,墙壁后出一声惨叫。 其其格呆望了一眼被小石块打穿的墙壁,点点头,沿着小巷往前奔去。 一路上,元越泽又干掉三个跟踪他的人。 在城西两里处一处靠墙而建,早被废弃的破庙里,二人止住脚步。 眼前的景象教元越泽震惊万分。 跋锋寒正以掌印在闭目躺在屋角的额尔德木图胸口渡气,看跋锋寒的脸色,该是渡了许久,否则不会如此吃力;额尔德木图衣衫褴褛,不知是死是活;更教元越泽惊讶的是,师妃暄竟躺在另一角的草席上,秀眸紧闭,同样生死不明。 元越泽心中疑问太多,立即快步过去,将手按上跋锋寒的肩头,渡气道:“跋兄何时来到此地?究竟生了什么事?” 跋锋寒苦涩一笑,道:“先教几位嫂夫人救救图兄和师小姐吧!小弟力有不逮。” 再次进入手镯,教刚刚炼得身体不久的杨妟和淳于薇释放奇力,救醒二人后,二女去歇息,元越泽等人才开始谈话。 额尔德木图睁开双眼,立即与其其格抱头痛哭,师妃暄则是神色迷茫地望着元越泽。 兄妹二人渐渐冷静下来后,元越泽问起经过,额尔德木图双眼再红,道:“元兄一行人离开后十多天,一群突厥高手来到村里,把所有人都杀了,为了护我和小妹离开,阿爹和大哥二哥都死了……” 说到这里,二人又是泣不成声。 元越泽皱眉道:“突厥人不是从不犯你们族吗?怎会……?” 其其格恨声道:“是苏德那契丹狗贼引他们来的!” 额尔德木图突然大声制止她。 元越泽立刻明白了。 内疚感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从兄妹二人的表现看,他知道害了那宁静小村的人就是他元越泽。 额尔德木图早说过苏德并非他们一族的人,元越泽当时的行踪并没有隐秘,他只住了一夜,苏德家里就丢了个人,还同是汉人,怎可能不教他怀疑,且那人常在外走,与人交流方式自然高明,甚至都可打探出元越泽等人的大概来历,一怒之下去突厥告密,并非怪事,颉利此举无非就是想打击威吓元越泽。看额尔德木图的表现,应该是他们都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竟还不忍心直说出来,这教元越泽内心更是难受。 额尔德木图平静了下来,道:“元兄不必内疚,是大哥主动邀请你的,错不在你,苏德那小人卑鄙贪婪,去告密颉利,是罪魁祸。” 朝鲁一家人的影象闪过脑海,淳朴的朝鲁,热情的部日固德、天真的巴音,再到眼前丝毫不怪自己的额尔德木图,元越泽双目喷火,脑袋猛垂,“轰”的一声将钢板制成的茶几砸出一个大洞,悲声道:“朝鲁大叔,德兄,我害了你们!” 跋锋寒厉声道:“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要向颉利讨回。”接着又道:“我只比元兄早来两个时辰,被格姑娘现后才赶来救治图兄。” 其其格兄妹是知道元越泽等人要到龙泉的,恐怕无法进城才会在外面暂住,其其格每日则混入城内找寻元越泽几人,现在只有他们才是这对兄妹的依靠。 这些事情略一想就可猜到。 元越泽抬起头,对其其格与额尔德木图平静地道:“我害了你们一家,自当为他们报仇,颉利死后,我这条性命任由两位处置。” 兄妹二人只是摇头,更添元越泽的内疚。跋锋寒生死场面见多了,开始安慰三人。元越泽沉声道:“我痴长你们几岁,若不嫌弃,你们以后就是我的亲兄弟和亲妹子。”兄妹同时跪下叩头。 悲伤情绪渐消,元越泽才又道:“小俊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师妃暄在一旁静静地端坐,犹如一尊美丽的玉菩萨,自始至终,元越泽没看过她一眼,问过她一句,这使得性情一向平和的她第一次生出被冷落的异样感。 其其格答非所问地道:“我们逃出来时,突厥人还不放过我们,派人来追杀,那人本事高,三哥为救我而被他打中一掌,若你们再晚来一日,他可能就要去了。”顿了一顿,继续指着师妃暄道:“幸好路上遇到这位姑娘相救,结果那人说了句我听不懂的汉语,他们就交起手来,这位姑娘将那人打伤后,我们又走了半日,她就昏了过去,一直到今天。” 元越泽扭头对师妃暄道了句谢,继续问起其其格任俊的事。 师妃暄蹙起秀眉,她并不是个在乎礼仪这些无实际意义东西的人,可是对元越泽的态度,却越来越恼火,这种恼火没来由,她自己都搞不清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经过刚才奇力贯体,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修为在那瞬间就提升了一个档次,这种情况连做梦她都不敢想,却是实实在在的生了,剑心通明又攀新高峰的她,怎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可这种古怪的感觉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师妃暄百思不得其解。 其其格面现担忧的神色,道:“就在我们在这里刚住了一天半时,任俊来了,他后来听到车师国的人被请入皇宫,觉不妥,就出去侦查,结果一去再也没回来。我后来混进城时,听人说他与那妖僧国师比武,大败被擒。” 跋锋寒沉吟道:“除非蓬兄等人真的出了事,否则小俊绝不会这样莽撞!” 元越泽从未如此被动过,气极却放声大笑,双目杀机暴现,狠狠地道:“好!好!好!他奶奶地敢惹上我,老子不将你们抽筋剥皮,怎对得起你们的‘厚爱’!” 跋锋寒双眼神光电闪,接着望向师妃暄,道:“以师小姐的修为,什么人可以伤你?他对你说的又是什么话?” 师妃暄秀眸一黯,淡淡道:“那人对我说‘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他的武功很邪门,真气比我深厚许多,习武年龄至少也在一甲子之上。我被他邪气侵体,强行以最强的‘剑凌寰宇’击退他后,靠着师门独特的法门进入龟息境界,准备慢慢驱除那些邪气……” 说着说着,她神色古怪起来,会说话的大眼睛似乎在向元越泽探求为何淳于薇能轻易唤醒只有自己师傅才可解开的龟息秘法似的。 元越泽知道她定是记起自己当日对她说过的话,听到后面时,心念一动,不理她的眼神,问道:“他长得什么模样?用的什么兵器?” 师妃暄露出一个极为人性化的娇俏表情,会说话的美眸紧盯上他的俊脸,仿佛在说:“你不是不关心人家吗?” 元越泽一向瞧不起这有形无神的美女,却被她盯得老脸一红,师妃暄方仙音轻吐,道:“那人蒙着头脸,从眼眶周围的肤色看,他的面色该是比平常人黄上许多……” 其实她说的这些小细节,额尔德木图兄妹根本未觉,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元越泽立即插口道:“他用的是否是一杆长枪?” 师妃暄愕然地瞧往他,幽幽叹道:“是一把黑色长枪,不过妃暄感觉他的兵器似是不称手,无法挥出真实水平,否则我可能真的死在他手上。” 元越泽几可确定此人就是席风,从前的猜测一点点清晰起来,现在他想明白为什么突利不认为东西突厥可能合一,又或是暂时合作的事会生了。皆因东西突厥就算合作,那么突利也只是颉利的眼中钉,因为突利绝不可能臣服在颉利之下,甚至再深推测下去,颉利这趟进军龙泉不单要对付拜紫亭和元越泽,极有可能连突利也一起算计,金狼军若要全出动,将突利也灭在龙泉并不是空想。这一石三鸟之计若是真的,颉利可真是阴损到家了。 “咕……” 师妃暄和其其格的肚子竟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叫了起来。 从小到大,师妃暄从没这般窘迫过,羞得快将脑袋埋到挺秀的玉-峰间了。反倒是草原上长大的其其格没有半点羞赧,抚着肚子对元越泽道:“怎么嫂子们不做点吃的呢!” 元越泽与跋锋寒正哭笑不得时,宋玉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接着端着木盘走了进来,笑道:“刚做好,可别烫着了。” 宋玉华服侍饿坏了的三人用餐,元越泽与跋锋寒来到龙泉城门前。 一路上将各自经历讲出,二人已来到龙泉城下,城门紧闭,墙头上巡逻士兵不断。 跋锋寒道:“为了防止颉利的来袭,恐怕龙泉早就进行宵禁了。” 对视一笑,二人运起轻功,如鬼魅般骗过守卫,落在城内,黄昏时喧闹繁华的朱雀大街此刻空荡无人,周围更是连一点灯火都没有,气氛寂静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伏在靠邻皇宫外最近的一栋房檐处,二人全神观察灯火通明的皇宫的动静,半晌,元越泽才叹道:“我们今晚恐怕只能熟悉下皇宫的布局了。” 跋锋寒颔点头。 皇宫的防卫有点夸张,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要厉害,即便以元越泽的本事,也不敢夸口来去自由而不被人觉。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察觉到了这是拜紫亭或伏难陀用来对付元越泽的把戏,且跋锋寒与元越泽的关系同样为人所共知,他们均为名震天下的高手,战绩彪炳,甚至变态。任何人想把他们杀死,纵使他们状态并不万全,亦必须利用环境、地利,布下绝局,始有成功可能。所以任俊死的可能性不大,该是被囚禁,位置当然不可能是地理位置明显的龙泉大牢。 二人思忖许久,最终放弃,决定明日再行动。 在城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二人直接钻入手镯。 额尔德木图兄妹受苦多日,已睡了过去,元越泽不知怎的竟来到师妃暄的房间。 仍作男装打扮的师妃暄端坐小几前,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夜明珠,明亮的珠光照得她像一尊完全没有瑕疵的雕像。凸显她有如山川灵动的美丽轮廓和白如美玉的脸色,充满青春的张力和生命力。 元越泽来到她身旁,师妃暄却似完全不晓得有人到来,依旧盯着光华流转的明珠。 沉默许久,师妃暄率先道:“公子为何会来这里?” 她目光依旧动也不动,语气却带点娇嗔,其中更好似有元越泽也读不懂的成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灵魂交融 元越泽没有答她,只是注目细审她的如花玉容。 他的心神在那一刹那进入最幽深静谧的境界,像一潭清澈的湖水,灵觉清晰至从未有过的境界,这一切要拜师妃暄所赐。 师妃暄仿佛察觉到他眼睛虽盯在她脸上,“心眼”却在大胆地巡视着她的周身,使她生出自己早被剥了个精光的怪异感觉,立即玉颊烧霞,微嗔道:“公子!” 元越泽回过神来,微笑道:“你问我为何会来这里?只是过来看看你吧,毕竟你伤得也不轻。” 师妃暄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应了一声,继续问道:“公子从这颗明珠上看到了什么?”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没移动黑过半分。 元越泽微垂目光,道:“只看到了一颗珠子而已,妃暄又看到什么?” 师妃暄叹道:“以清净目,观晴明空,唯一晴虚,迥无所有。其人无故,不动目睛,瞪以劳,则于虚空,别见狂华,复有一切,狂乱非相。色阴当知,亦复如是。是诸狂华,非从空来,非从目出。” 元越泽愕然道:“妃暄是否想以《圆觉经》中的‘翳目见空华’、‘动目摇湛水’、‘定眼回转火’等典故来‘点化’我?” 师妃暄坐直娇躯,轻轻地抬起螓,深黑如夜空亮星的美眸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浅笑道:“公子怎可能会被人‘点化’?”接着若有所思地轻声道:“妃暄只是一时想起了南朝的傅大士说过的一小诗,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在桥上走,桥流水不流。” 元越泽皱起剑眉,沉默片刻,道:“妃暄迷茫了,是否因我而起?” 师妃暄香唇溢出一丝苦笑,目光落回光华百转,似乎蕴涵无限玄奥义理的明珠上,花容回复恬静无波,轻柔地道:“从记事起,妃暄便一心向道,对我来说,世间一切都是虚幻的,譬如生死,亦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促的旅程,任何事物也会过去,任何事物也终会云散烟消,了无痕迹。再比如男女的缱绻缠绵,生死不渝,无论使人如何颠倒沉迷,到头来仍像生命般只是一场春梦。” 元越泽用心地倾听着。 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建议者,却敢自夸是最优秀的聆听者。 师妃暄微微抬头,以澄明清澈又深不见底的眸神凝视着他,继续道:“从敝斋的典籍上,妃暄知道每一代的武林顶尖人物,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恒的路上。若想堪破生死,必须不能受到任何世情影响,但祝后活生生的事实摆在眼前,妃暄想起了孟子的‘尽信书不如无书’,心生疑问:男女之情对堪破生死是否真的有影响?” 元越泽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妃暄勿要将自己与我家中的人相提并论,我并不是贬低你,而是我们有些特别,嘿!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师妃暄神秘如星夜的美眸紧盯他,追问道:“公子是否就是那关键所在?” 元越泽耸肩默许,他也不想说谎话,事实上以师妃暄乎常人的智慧,怎可能觉不到什么! 师妃暄却没有露出该有的震惊神色,反是平静地像在对元越泽诉说,又像自言自语地道:“一直以来,我对世间的男女之情,不存任何期望。可是长时间下来,总被公子触动心里某种说不出来的情怀,时间越长,妃暄越觉得自己陷得越深。” 她的声音开始转低,俏脸上露出娇羞的女儿羞态,缓缓垂。 面对她这近乎是表白的话语,元越泽静若磐石,垂目沉思良久,倏地睁亮瞧向师妃暄,爆出无可形拟的奇异精芒,缓缓伸出左掌。 师妃暄玉容平静,仿佛刚才那番对中土女子来说已是极大胆的话语并非出自她那张红润檀口一样,秀眸闪烁着圣洁和智慧的采芒,深注进元越泽奇异的眼神里,微微一顿后,探出纤美的素手,递了上去。 完美无暇的小臂遮挡住明珠的光彩,她半边脸庞陷进半昏暗中,明暗对比,使她本已无可比拟的美丽,更添上难以言达的秘境。 师妃暄玉指轻柔地触碰到元越泽的手心,二人同时剧震。 明珠似是活了过来,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在那一刹间,除了对方外,二人再感觉不到天地间的任何事物,一对手掌交接处自成一个独立的宇宙。 两手一触即分。 明珠亦好似受到影响,恢复前一刹那的柔和光采。 师妃暄热泪狂涌。 泪眼迷朦中,元越泽伟岸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 二人都是精神修为凡入圣之辈,就在两手相触的瞬间,他们的心灵紧紧连接在一起,她就是他,他就是她,再也分不开彼此。 元越泽从记事起,到刚才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师妃暄的心灵,同样,师妃暄的所有记忆经历亦一丝不漏地传入元越泽的脑海。 二人的思想变得广阔无边,完全脱离了时间,空间的限制。 虽只一瞬间,师妃暄却清楚地感到他的整个精神,他在天山上十多年以及入世数年来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和任何一个细微的心理活动,更有一种亲眼看着他慢慢成长,身临其境的感觉。 刹那即是永恒。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让她了解他,明白他。 通过心灵交感,她知悉了元越泽的所有事情,更知道他刚刚垂目深思的原因。 先是在面对她这“仙子”时,他会下意识的保持最冷静的心态,以他的精神修为,心境的确可以臻至与“剑心通明”同一级别的层次,自然可以察觉到师妃暄说话的言不由衷;其次,师妃暄的表现与素常有种说不出的洒脱和不受任何人事羁绊的自由自主的她大相径庭;再次,这个空间里,任何人都有可能犯花痴,对他一见钟情,惟独四个人不会:梵清惠师徒和祝玉妍师徒。这与自信与否,又或是个人魅力大小扯不上半点关系。她们四人心志之坚,以及对感情的控制能力,已越凡人的层次,若非他元越泽奋力争取,以不属于下界的凡力量强行夜夜入梦骚扰,再遇到后面的一系列事,祝玉妍又或婠婠岂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遑论本来就是处在敌对立场的师妃暄!最终他选择坦诚相对,是因为他没有耐心和心情与他们再“玩”下去了。 她不由自主地落泪,是为元越泽不次于她的高尚情怀,为创造太平盛世努力却居功不自傲的态度而感动?抑或是知悉自己师门绝无可能斗得过他,完不成师傅的理想而难过?又或是清楚地感受到元越泽对她并无敌意,反是早生丝丝爱意而激动?还是为元越泽知悉她的一切后,心灵上突然传来的“目的不同,手段不同,规则自然也不同”的理解信息而悲喜难分? 她的大脑一片茫然。 她的确是奉师门之命来草原接触元越泽,经过一系列事后,佛道两家似是察觉到再与元越泽硬碰硬不会取得任何效果,所以改变策略,若以师妃暄把元越泽拴住,将再理想不过。 可惜千算万算,人心难算。在师妃暄心中那丝不明朗的情愫的作怪下,这懵懂仙子虽是说了一系列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话,却因掩饰不住内心的矛盾波动而露出惟一的马脚,恰好被元越泽察个正着。导致她内心矛盾的正是对元越泽产生出的那丝情愫。 她从前奉命支持李世民,在与元越泽多次接触后,她心中矛盾和疑问越来越大,她认为其实元越泽若为皇,也不是件坏事,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人看在眼里的。但师傅却引经据典,讲述元越泽出身不正,心机深沉,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的个人欲-望而营造出来的愚民假象,她才又坚定了支持李世民的信心。 但所有的信心都在刚刚完全了解元越泽后宣告崩溃消散。 她骇然觉:在与元越泽灵魂水乳交融后,心中那丝莫名情愫隐有如燎原的野火一样疯狂燃起的势头。 惊慌无助下,她娇躯剧颤,惟有紧闭双眸,默念清心咒,迫使自己守稳道心。 光华流转的明珠射出一道道水纹般的光线,映照着她恬静无波的圣洁玉容和横放几上的色空剑,说不出的静谧详和,仿佛从未经历过刚才的震撼。 翌日清晨。 元越泽独自逛上朱雀大街,沿途被无数人注目,他怡然自若,问清路后,走向以最地道的响水稻著称的稻香馆方向。 稻香馆坐无虚席,两层近五十张桌子全是客人。喧闹震天,聚满各族豪士美女,充满异国风情,击桌高歌,猜拳对酒,大有中土之风,却又截然有异。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一楼门口,整个大堂立即安静了下来,各种目光都投到他的身上,大胆的外族女子更是毫不掩饰崇慕。 外族打扮的店小二第一时间奔了过来,元爷前元爷后地殷勤将他请到楼上。他知道自己昨天来到龙泉的事不但被拜紫亭知晓,更是大肆宣扬,否则普通百姓绝不会这样快就认出他来。 坐在上层临街的一处桌前,随便点了几样有特色的酒菜,他透窗下望人马往来的朱雀大街。无视右后方数道可以杀死人的凌厉目光和森寒杀气。 他的计划是与跋锋寒分工合作,由他吸引拜紫亭等人的注意力,顺便到这种热闹地方打探些城内最新消息,跋锋寒则趁机摸入皇宫调查一番。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人们又开始喝酒吃肉,大声谈论。 许多语言是他听不懂的,不过他依旧听到几桌人以突厥话在讨论尚秀芳已到城外,拜紫亭亲自出城迎接。那些人边说边瞥过来几眼,似乎是想看他的反应。 元越泽动都不动,就像一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完美塑像。 很快,一个老板模样,身着汉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伙计跟在他身后,端着一个特大号木盘,老板施礼后以流利的汉语自我介绍,接着为元越泽开始介绍酒菜。 饭自然是响水稻米饭,酒则是响水稻米酒,响水稻是这个地区的特产,是因为稻田下为玄武岩凝成的石板,板上是腐植质的肥沃泥土,石板间隙间泉水作响,水温较高,自然灌溉,得尽地利,故米质特别,并以响水为名。主菜是一尾湄沱湖特产的湖鲫,较诸松花江出产的鲫鱼要大上许多,配以几样当地特产的青菜和一大碗热汤,看得元越泽直流口水。 那老板恭敬道:“元公子来到咱们稻香馆,若有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若能给点意见则是小人的荣幸!” 瞥了一眼面前中土样式的杯碗盘筷,元越泽心忖旧隋当年乃中土罕有的盛世,上承汉魏以来优秀的文化传统,又集魏晋南北朝民族大融合的成果,为中外经济文化的中心。经过南北朝三百多年的分裂割据,然后重归一统,且统一后的国家再非以前秦汉般的国家,而是融和入侵各族后的新国度。除了宋缺般少数人外,受到影响的始终是绝大多数人。拜紫亭年青时曾在长安逗留过一段颇长的日子,故深受大隋全盛期气象的影响。学习中土文化,建立龙泉,不但可制造一种凝聚力,先统一靺鞨,后统一草原,更是为将来入侵统治中土铺路。可惜,这野心勃勃的家伙确实高瞻远瞩,路也走对了,不过时机没选择好,因突厥仍是极盛之时,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其子大祚荣建国亦要在突厥衰败后,可知草原上振兴一族绝非容易的事。 旋即又想道:自古以来塞外诸族一直缺乏中土文化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即使出现霸主,以武力征服大片土地,旋又趋于分裂,这是地广人稀和逐水草而居的大草化的必然结果,近千年的草原诸族入侵中原最终都未能得尝夙愿已是最好的例子。就算入侵中原成功,他们也因没有能力去统治那么广大和地理形势复杂的土地,最后只能被同化融和。不过梦想着成就春秋大业的野心家任何时代都有,只有在野心被抹杀的瞬间,他们才会醒悟。 思绪电转,他举杯品了口酒,果然入口清醇香隽,甜不腻口,赞叹道:“好酒,我看贵馆大门两侧空空,就略改曹秉浚先生的一联送给老板吧!客至共欣然,别来河洛烟波,故里关情频问讯;人生如寄耳,话到龙泉风月,他乡聚亦前缘。” 名人效应,任何年代都有,元越泽当然猜得出老板的意图,所以赠他一联。 虽没听过这曹秉浚是何人,老板依旧大喜,认真记下后,施礼欣然离去。 嚼着稻香浓郁的米饭,元越泽大呼美味,一把冷哼声却在右后方传来,以突厥话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哪知只是个见识短浅的瘦弱汉狗!” 上层立即静了下来,众人注意力全集中到两桌人身上。 元越泽瞥过去一眼。 那桌上围坐四五个面容凶悍,袒臂露胸、身穿革服,腰配马刀,一看就是的契丹人打扮的魁梧大汉。他们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眼泛杀机,一眨不眨地盯着元越泽。 见元越泽瞥了过来,一皮肤黝黑的大汉立即站了起来,指着他怒喝道:“草原不欢迎你,滚!” 老板及其他客人都不敢插口,静观元越泽如何应付,也好看看他是否真的名不符实。 元越泽本来就打算在打探消息后闹出点事来,没想到有人率先找茬,怎会放过这等机会。于是不再瞧他,回过头来,冷哼道:“只第一句,就足够你死百次,你没听说过祸从口出吗?” 就在他话说至一半时,那大汉一声暴喝,声震整个酒楼,接着手握马刀,斜冲而起,如猛虎般扑向元越泽。 他同桌的几人不屑神色更浓,仿佛元越泽必死无疑似的。 元越泽依旧未回头,只以食指轻点桌面,杯内的米酒化成酒箭,快如闪电的朝那大汉疾射过去。 那人喝声未止,酒箭准确无误地刺入他的眉心,尚未落到地上,身躯就如断线风筝一样疾射向墙壁,硬生生将墙壁砸出一个大洞,又拋跌了数丈方掉到地上,当场毙命。 众人无不惊骇动容。 元越泽只露一小手,足以说明一切。 让他奇怪的是,另外几人既没有露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也没有狂叫着扑上来为同伴报仇,反是没再望过来一眼,在众人嘲弄的哄笑声中,狼狈下楼,去抬同伴尸体。 老板立即着下人紧急补墙。酒楼内众人似是对这等小场面见惯不惯,气氛不一会儿就回复前状,像从没有生过任何事。 元越泽悠然饮酒,众人依旧不时偷望他,眼中都是畏惧的神色,草原上只重有实力的人之风气尽显。 龙泉始终是个秩序较好的城市,很快,几名手提兵器的士兵杀气腾腾地来到上层元越泽桌前,为那人表情木然道:“阁下无故杀人,已是违法,请与我们走一趟。”接着做了个拿人的手势。 他手由最高点落下两寸后,突然一震,软软地向后倒去。 元越泽动都未动,那兵头已被他雄浑浩瀚的气劲绞碎内脏,七孔流血,立毙当场。 其他士兵训练有素,齐齐攻了上来,但实力差距太大,一招未完就已全部归西。 上层一片死寂,外族人终于见到这传闻中无法无天的“邪皇”的冷血一面。 由于惹到了军队,人们再不敢呆下去,纷纷结帐离去。 元越泽若无其事地开怀大嚼。 那老板走过来,担忧地道:“公子本事通天,小人佩服,但惹上龙泉军……” 元越泽心忖要的就是这效果,若能引拜紫亭和伏难陀亲自来才最好,于是微笑道:“老板不要怪我吓走你的客人才好。” 那老板连连摆手。 那老板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道:“小人听说斩杀了契丹呼延金与高丽韩朝安的任公子与元公子关系不一般……噢!小人多嘴了。” 元越泽请他坐下,道:“老板不必惊慌,任俊是我兄弟,请问你对他被擒一事了解多少?” 那老板有点心虚地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此事知晓详情的人极少,我也只知一点而已,听说韩朝安是奉命到湄沱湖边劫持马吉手下的一批箭矢,结果被任公子现,当场将其诛杀,此事轰动龙泉。然后是几天前,任公子突然闯到皇宫门前,要求与大王想见,结果入宫后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后来传出消息说他与国师公平比武战败,也有人说他失手杀了大王座下的宫奇大将军,惹怒大王被囚禁。” 元越泽奇道:“老板既是本地人,韩朝安该是听命你们的大王,你们为何不痛恨小俊?” 那老板双眼杀机倏现,旋又敛去。面露难色,没有开口。 元越泽看得迷迷糊糊的,也没为难那老板。直觉告诉他,游戏恐怕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有趣了。 蓦地,他面色一沉,道:“老板请到安全的地方,至少有上千人军队正在包围此地。” 那老板不敢怀疑他的本事,面色镇定地离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数十个身着亮银铠甲的彪悍武士大步来到上层,接着又迅散布开来,动作整齐一致,不但可以保护后面上来的人,更将元越泽的去路封死,由此可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武技高强之辈。 又一阵轻微至不可察觉的脚步声传来,两条人影渐渐现出全身。 左侧一人只看装扮就知是“龙王”拜紫亭无疑。他生得方面大耳,悬着两个大耳垂,狮子鼻,中等身材,仪态优雅得像中土高门大族的世家子弟,谦和中隐含高人一等的傲气,并拥有一对使人望而生畏精明而眸神深逢的眼睛,肩色玄董,满脸堆旧固不动的微笑。年纪看上去只在三十许间,只有气势亦给人有点霸道的感觉。最使人难忘的是他的装束打扮,头顶有垂旒的皂冕,身穿的龙袍用萁丝黑缎缝制而成,绣满云龙纹,就像统一战国的秦始皇嬴政从陵苌复活走出来,回到人间。 右侧与他并肩而行的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的天竺人自然就是“天竺狂僧”伏难陀,此人身穿橙杏色的特宽白袍,举止气势绝不逊于龙行虎步的拜紫亭。头结髻以白纱重重包扎,令他的鼻梁显得更为高挺。看上一时间很难确定他是俊是丑,年纪有多大。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辈。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双眼,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看才觉其眼神的深邃难测,其中偶闪电光,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生死,没有任何一点事物能瞒过他,骗过他。 自伏难陀双眼出现在楼梯线的瞬间,元越泽恰好望过去,二人目光一触,有若闪电交击,凌厉的眼神紧锁交击,已开始了精神气势上的角逐。 对于元越泽的无视,拜紫亭双目凶芒一闪即逝,大步朝坐在桌旁的元越泽走去,抱拳呵呵笑道:“未知元兄驾临,本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伏难陀垂下双目,率先收回气势,从容对抗着元越泽继续摧的气劲。 人质还在人家手上,且对方又是先礼后兵,元越泽当然也不宜立即作,于是微笑起身道:“几位请座。” 利目一扫,他注意到拜紫亭与伏难陀并肩而行,再远几步,一男一女分列左右护持着二人。 拜紫亭右后方的是一腰佩长剑的年青女武士,个头与元越泽不相上下。最有特色的是她把秀结成两条辫,先从左右角垂下,弯成半圆,再绕往后颈拢为一条,绞缠直拖至后脊梁处,姿色虽只能算中上,却另有一股活泼轻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颇为诱-人。她的脸庞在比例上是长了点儿,可是高佻匀称的娇躯,灵动俏媚的亮黑美眸,却掩盖了她这缺点。 护在伏难陀左后方的是个比元越泽还要高上一头的魁梧青年,他一身银铠,下穿青色劲装,长相虽与英俊无缘,但轮廓硬朗,一对眼深邃莫测,腰挎长刀,予人威风八面的昂扬铁汉印象。 拜紫亭与伏难陀入席,那一男一女则站在原地,可知伏难陀地位之高。 元越泽无视那一男一女敌视的目光,紧盯拜紫亭的双眼,道:“大王将我兄弟任俊困在何处?” 拜紫亭几人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面色微变。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奸巨滑 拜紫亭不愧是枭雄级人物,微变的脸色顺势转为笑脸,予人毫不做作的感觉,拍手赞叹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元兄的直爽,教本王亦心生敬佩。” 元越泽耸了耸肩,淡淡地瞧着他。 伏难陀单掌立在胸前,目光微垂,嘴角微动,似在默念什么咒语,周围的事情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拜紫亭又道:“斟酒!” 那女武士上前为三人倒满酒后,木无表情地回到原位。 拜紫亭举起酒杯,脸上笑容唱消去,冷声道:“大丈夫行走世间,讲的是一个‘理’字,元兄认为拜紫亭所言可有错?” 元越泽脸上现出一抹冷酷至极的笑意,微微颔。 拜紫亭拍桌赞叹一声,悠然起身,来到几步外的窗边,负手傲立,背对着桌子道:“既然如此,本王何有‘困’住任兄之举?元兄可知任兄冲动下不问缘由就杀掉我派去接货的人?又可知任兄蛮不讲理地冲到皇宫内欲见本王之事?这些本王都可以谅解,还佩服任兄的豪气,但他在皇宫内无故杀掉我手下的宫大将军,元兄可否告诉本王,若你是我,该如何处置任兄?”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说此话时神态睥睨,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其躯体似可长往虚空,与天比高。 元越泽固然吃惊于他话语内容,心中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一声长笑后,他厉声道:“本人不敢自夸,但我相信小俊绝非大王所讲那般蛮不讲理,且现在只是你的一家之言,如何教我相信?” 拜紫亭转过身来,双目精芒剧盛,灼灼地盯紧元越泽,道:“草原人哪个会睁眼说胡话?本王还没下-贱到胡乱编造谎言的地步!” 这人连消带打,不但把话题转移到品行问题上,更是暗讽元越泽的无法无天作风只是恃强凌弱的幼稚表现。 元越泽怎会轻易就被他激怒,失去冷静,微笑道:“大王说得好,在下佩服。我不习惯说废话,究竟怎样才放小俊?”略一顿,他望向伏难陀,双目闪闪生辉,道:“是否可与大王赌一局?” 说完望向拜紫亭,拜紫亭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神色,恰被元越泽以精确至分毫不差的时间度捕个正着。 迎上元越泽电射而来的目光,拜紫亭淡淡道:“赌什么?” 元越泽懒散地靠向椅背,一脚搭了上来,漫不经心地道:“就以小俊的性命为赌本,我与国师来一场生死对决,如何?” “锵!” 只一下声响,那对男女与围护在周围的那些武士们的兵器同时出鞘,遥遥指向元越泽,人人目泛凶光,不断催凌厉的杀气向他卷去。 元越泽怎会将他们放在眼中,目光像两道闪电般扫视,那群武士立即被他眼神气势所慑,浑身剧震,胸闷难受,握着兵器的手亦微微颤抖,但依旧可以保持动作,可见他们意志的坚定。 气势一放即收,元越泽迅恢复淡然的模样,再瞧向伏难陀。 那群武士立即轻松许多,但姿势依旧。 拜紫亭拍手道:“元兄好手段!”接着目光亦落在伏难陀身上,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元越泽明白对方看穿自己的意图,只要将伏难陀杀死,龙泉立时军心涣散,拜紫亭亦变成孤家寡人,别说抵抗突厥大军,就是如何保住他自己和族人的性命都是个大难题。刚刚元越泽对拜紫亭出言不逊时,那群御前侍卫模样的武士都没什么动作,仅说了一句挑战伏难陀权威的话,他们就有那样激烈的反应,伏难陀在龙泉军民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元越泽心中不明朗的感觉清晰起来:拜紫亭对他当众杀死龙泉士兵这样的大事提都不提,大概只是想挑-拨元越泽对付击败伏难陀,又不顾龙泉即将到来的危机,可见他被伏难陀压得很惨,该是察觉到了就算真的可以立国,伏难陀也定会取而代之的意图,当务之急自是除掉这妖僧,但又不能有失体面,恰好元越泽这么好的棋子出现了,他怎会不利用? 伏难陀低声念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梵语,缓缓抬起头,枯黑瘦瞿的脸容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以柔和沉郁,非常悦耳的低沉声音道:“元公子的状态似乎很差,不如待你功力恢复后再战如何?” 他的说话虽是简单,却将自己的眼力与才智表露无遗,且语调铿锵动听,掷地有声,充满强大的感染力,生出一语夺人心的奇效。只看元越泽微变的神色,当知他所言非虚。 元越泽双目厉芒一闪,掠过杀机,仰天长笑后肃容道:“听说国师最擅长谈论生死之道,所以才来到没有一天安宁的草原,你是否透过所谓的梵天看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与每一丝细微的心理活动?不是本人自夸,若仅凭‘梵我如一’心法,国师恐怕胜不了我。” 拜紫亭目光闪烁不定,其他人则是脸目含煞,似对元越泽的藐视极为不满。 伏难陀没有面色平和,丝毫不动怒,欣然客气道:“公子耳目确是灵通,我的武功心法并无足论道之处,但梵天却是真正存在的,是创造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并非人,而是某种然于物质但又能操控物质的力量,是创造、护持和破坏的力量。在宇宙仍处于混沌的时代,没有光暗,没有虚无,更没有实体,只有‘独一的彼’,那就是梵天,万物生的一个种子。若我们不认识梵天的存在,就像迷途不知返的游子,永远不晓得家乡所在处。” 元越泽终于领教到这怪人不分场合传道说法的习惯和举世无双的口才,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摆手道:“战还是不战,国师给个痛快话!” 伏难陀垂下双目,凝视荡漾杯内的响水稻酒,道:“请大王赐示!” 拜紫亭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吧!此战就在皇城正门外的大街进行,不过何用分出生死,只要胜败分明,我们依约交易。” 谁都听得出拜紫亭只是说的场面话,元越泽更知他的犹豫只是在做戏,因为自提出赌约那一刻起,元越泽与伏难陀已注定只有一人才可存活。二人若同归于尽,才是拜紫亭这奸雄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拜紫亭又道:“元兄身体真的不要紧?” 元越泽暗笑你会关心我?不过是怕我干不掉伏难陀吧!于是笑道:“大王生在草原,该知在草原上,受伤的狼才是最凶险的!” 拜紫亭立即挑起大拇指,接着面露难色地道:“不过决战可否推迟到明日晌午?因为本王刚刚迎得秀芳大家进城,她说曾对元兄的乐艺修养十分欣赏,所以本王才来请你参加今晚为的宴会,也算是为元兄与秀芳大家接风洗尘。” 元越泽心忖老子除了会摆弄两下吉他,哪有什么乐艺修养!对方提都不提他故意闹事,眼看前的情形,谁又猜想得到双方的紧张关系?瞥了一眼宝相庄严的伏难陀,同时又想到外面埋伏的军队很有可能就是拿来做样子,又或受伏难陀威胁,不得不如此,并非真是来围杀他的。龙泉现在形势紧张,就算可以围杀掉他,损失自然也不会小,相反若伏难陀能以一人之力干掉元越泽,那么他在龙泉军民心中的地位将上升到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更可为击败突厥军后取代拜紫亭造势,正中伏难陀下怀,他又何乐而不为? 这一战,虽说各人目的不同,但都乐于接受。 定下战期,表面客气几句,拜紫亭率众离去。 午后,跋锋寒回来了,从他沮丧的神情,元越泽知道定是没查到任何有关任俊的事情,安慰几句后,把自己遇到的事说出,跋锋寒精神大震,既为元越泽故意示弱而叫绝,又为他的当众约战而喝彩。 随后二人又详细讨论一番,跋锋寒不太喜欢宴会这种场合,遂自告奋勇地去龙泉周围侦察情况,元越泽只有同意。 华灯初上时,重穿起淡紫长衫的元越泽抵达宫门,在恭候的礼宾司带领下,穿园过院,向今晚的宴客场栖凤阁走去。入口牌楼处挂着一副石雕漆金对联,上书“玉阶三重镇秦野,金殿四塘抚周原。”联中描写的是中土长安威镇关中平原的情景,亦看出拜紫亭的抱负,是要把龙泉造就成镇慑东北平原的军事战略据点。 走过牌楼,眼前豁然开朗,挂满彩灯的栖凤阁清静幽雅,位于内宫西园一个引进温泉水的人工小湖畔,与一环湖水长廊连接,四周桐木成荫,柏树参天,温泉池热气腾升,和天上弯月交映成辉,为曲槛回廊,水榭平台,平添无限诗意。元越泽见尽中土三大名都的皇宫,亦觉此处另有一番况味,韵趣盎然。 片刻就已来到四名宫女迎候的大门外,避往一旁的礼宾司唱喏后,元越泽跨步入间。 宽敞的厅堂建在雕栏玉砌的临湖大平台上,当中摆着一张铺锦缀绣的大型圆桌,围坐着四人,分别是拜紫亭、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女武士,另有一名四十来岁文官陪在拜紫亭身侧,他虽是文官装束,但观其体型气度,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肯定是一流的武功好手。此人五官端正,长相颇为不俗。 “天竺狂僧”伏难陀和才女尚秀芳都没现身。 见到元越泽的身影,拜紫亭立即起身迎了上来,面带微笑地道:“据说元兄最喜欢穿这颜色的长衫,今日一见,果然比其他颜色样式的服饰更适合你。” 或许是受原书影响,无论他奉承得如何高明与得体,元越泽却总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暗暗警惕,就像对待李世民和从前的沈落雁一样。 一番客套场面话后,元越泽被请入席,他环顾四周道:“为何不见尚才女与伏国师?” 拜紫亭双目凶芒大盛,神情冷酷得可怕,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机,低声道:“伏难陀正在做每日功课,无法出席。” 只看他的神情和直呼伏难陀的名字,当知他二人的关系已十分僵化。 顿了一顿,才又道:“秀芳大家许是旅途劳累,沐浴过皇宫的温泉后无力来参加宴会,不过她着本王转告元兄,若有时间,请在宴会过后去与她叙旧。” 尚秀芳本是中土人人崇敬色艺双绝的才女,纵使战火燎天,可是她却是然于争斗之上,到那里都受到王侯般的礼遇,即管在塞外,凶残强横如颉利者,亦要侍侯之唯恐不周。拜紫亭更是如此,她是名副其实的国宾。可惜在国家民族灭绝的危机面前,任何野心家都不会再把这才女当成一回事。话虽如此,也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陷害尚秀芳,否则必成千夫所指的举世公敌。 元越泽点头答应,刚要再开口时,却见拜紫亭对他使了个眼色,轻拍巴掌,内侍宫女们流水般奉上美酒和菜肴,接着全部退下,厅内只余四人。 拜紫亭又为元越泽介绍另外三人,文士是右丞相客别,那武将是其手下最得力的将军革爰,女武士则是其座下的席女剑士,御卫长宗湘花。 元越泽一一对他们颔致意,出奇的是,革爰与宗湘花对他再没半分敌意,反是用心地打量着他。 拜紫亭依旧以极低的声音道:“元兄不必担心任兄和你那些车师国的朋友,他们很安全。但人都不在本王手上,明日决战时,本王会着人趁伏难陀无暇分身去营救他们。” 元越泽见他一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听到任俊与越克蓬等人并无生命危险,也放下心来。 几杯酒下肚,虽是只得四人,但在拜紫亭的客气殷勤招待下,气氛在表面上还是热闹起来。 再饮一杯后,拜紫亭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元兄知否窦建德大破黎阳,李世民柏壁大胜宋金刚之事?” 元越泽答非所问,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每个月初一十五,大王都会接到从中土送回来有关最新形势的报告,将‘军情第一’贯彻得很好。”” 拜紫亭微微色变,接着苦笑道:“拜紫亭服啦!” 元越泽微笑摇头,道:“大王可否为我解释一下关于小俊以及车师国蓬兄等人的疑问?” 拜紫亭没有答他,压低声音道:“元兄有几成把握战胜伏难陀?” 元越泽知道他已不隐晦内心的想法,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做戏,沉吟道:“决战讲究的是实力、状态、信心、气势等诸多因素,以我目前状态,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干掉此人。” 拜紫亭闻言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喜色,反是面色凝重地沉声道:“元兄勿要小看他,今见到的伏难陀,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实力而已,本王绝没有说笑。” 元越泽愕然道:“那就请大王为我解说一下,我知道的只是他擅长生死之道,精通‘梵我不二’奇功和天竺瑜伽奇术。” 拜紫亭等人虽是表情不变,心中却在暗暗吃惊于元越泽竟可对草原上的重要人物这样了解。微微一笑后,他才道:“伏难陀的梵我不二源自于古老的宗教这里,后演化为武学心法,形诸于内是五气、三脉、七轮的修行,他的内功心法与中土道家的‘龟息’较为相似,能把一口真气做出惊人的延长运用,爆力刚猛至难以想象;形诸于外则是艰苦卓绝的瑜伽锻炼,内外参透,开人的潜能,最终将潜能推至极限,继而越极限。经过长时间的苦修,使得他骨骼的柔韧度,肌肉的弹性远比常人出色,能够做出越肢体限制的任何动作。几年前,他曾在湄陀湖畔,当着本王、文武群臣、千计百姓的面,把自己的身体‘塞’进一个三尺见方的铁箱之内,再锁上重锁,沉入湖底,三天后捞起,他出得铁箱,不见一丝虚弱疲态,自从那刻起,他就盖过本王,成为龙泉军民心中的神。” 元越泽默默听着,拜紫亭虽是老奸巨滑,此刻却绝不会说谎,因为他看得出元越泽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杀死伏难陀,所以借自己之口助他“知彼”。伏难陀的本事他还是听过,但没想到对方竟已强到这等骇人听闻的境界。不过依旧笑道:“若仅凭这些,他最多也只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 拜紫亭嘴角逸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有些痛苦地道:“当然不止这些,他还有一种据他说是悟自藏密**轮的可怕的精神异术,被称做‘梵天禅那’,已远远出一般互斗争雄的武技范畴。”说到这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渐转急促,仿佛陷入回忆中,面上的骇然表情,绝非装出来的,似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良久,才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当日本王以为他的话只是夸大,要以自身证实,他只是运功淡淡瞥了我一眼,我立刻全身无力,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头,继而他加深功力,我的灵魂开始有被强行拉出身体的感觉,只一瞬间就好似经历过自鸿蒙初开到玄黄尽毁间的千万世轮回的喜怒哀乐。” 他停了下来,表情数变,似是无法从痛苦的回忆中拔足,又似是咬牙切齿地痛恨伏难陀,接着又露出一丝愧疚,最后才道:“其后他更是将‘梵天禅那’催至顶峰,我的灵魂真的出窍了,整个人置身于恐怖的修罗炼狱中,若他不想释放我,我的魂魄永世也休想离开那里半步。” 元越泽神情凝重起来,本来修行瑜伽的人因为挑战人体潜能,肯定拥有于常人的精神力,就好似他听过的有古怪门派为了提升精神修为,不惜自残身体,只有经过这样长期的艰苦锻炼,精神才方有可能臻至驾驭一切的境界。但听拜紫亭讲到中段时,他心中不期然的想起萧戈曾说过的数月前曾传精神奇术给伏难陀,转又觉时间上不吻合,说到最后时,他思绪豁然开朗,这不是与当日自己中了刘昱旷古绝今的的幻术邪法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吗! 刘昱曾说过全天下懂得这种他糅合了武学的幻术者不过三人,伏难陀来自天竺,刘昱亦曾远赴波斯……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沉声道:“伏难陀是否与颉利勾结过?” 众人愕然,他对伏难陀恐怖的精神异术丝毫不在意,反是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拜紫亭迅恢复过来,点头道:“元兄竟可知晓这样机密的事,拜紫亭佩服!” 元越泽哪可能知道此事,他这一问很高明,通过拜紫亭的表现,他更加肯定如下几点推测:第一,伏难陀的精神奇功极有可能真的传自刘昱;第二,突厥一统绝非谣言,而是真有其事,推动统一的十有**就是从前预测的刘昱;第三,为统一草原入侵中土,伏难陀在刘昱的联线下,与颉利扯上关系。岂知这妖僧势力权威越来越大,开始摆脱刘昱的控制,不但反对他的大明尊教,为自己的学说造势,更不甘心再臣服颉利,于是另起炉灶,霸占渤海国就是他建立自己权势最重要的一步。今趟突厥联军围攻龙泉,虽有拜紫亭的原因存在,更大的原因可能是颉利无法容忍伏难陀这个被神化了的人物坐大。或许刘昱真的未死,只是不再露头,转到幕后翻云覆雨去了。 心念电转间,他推测完一切,口中道:“若我猜得不错,大王该有把柄落在伏难陀手上,对吗?” 拜紫亭苦笑点头,怅然道:“本王的五岁爱子大祚荣就在伏难陀手上。不过我这几年受他威胁的原因还不至于此,这妖僧辩才无碍,法理精深,故深得人心,龙泉军民几乎都对他盲目尊崇,唉!若非还得客卿家三位忠心本王的人假意混入伏难陀阵营,不但大祚荣,就连任兄等人的下落,我也不会有半分头绪。” 元越泽这才想起最初的那个问题,道:“大王有他们的下落了?” 拜紫亭道:“暂时还没有,因为要躲过伏难陀的眼线,十分困难。但明日决战之时,我就派手下全军出动搜索,相信定可有结果。” 元越泽岂会轻易相信他?心中冷笑,道:“那就请大王为我解释一下小俊被擒的经过。” 拜紫亭点头道:“实际上任兄是触动了伏难陀的利益,因为我们本来打算与马吉交易一批箭矢的,却不知马吉的手下为何突然拒绝交易,分头运走货物,伏难陀当然不能失去这批箭屎,于是派韩朝安去抢劫,结果被任兄干掉,恰好此前伏难陀打听到元兄与越可蓬等人的关系,借口接外宾来皇宫住而暗中囚禁他们,进而要挟元兄,好继续提升他在龙泉军民心中的地位,谁知当时跑掉一人,后被伏难陀派人追杀致死,结果当日任兄就找上门来,应该是与那人见过一面,宫奇大将军本是我的手下,后成为伏难陀的忠实信徒,与怒气冲冲的任兄斗了两招,不知怎的竟当场中刀死去。原本就因计划被破坏而怀恨在心的伏难陀有了出手的理由,便擒下任兄。后来本王查知宫奇是大明尊教的人,他的死极有可能是对大明尊教特别厌恶的伏难陀暗中下手。” 元越泽大概明白了任俊冲动的理由,也知悉伏难陀的企图与自己猜测的相差不远。同时心中却暗笑拜紫亭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明明早就与大明尊教勾结,对付势大的伏难陀,不过是由于元越泽对大明尊教严重打压下,使得拜紫亭借力无从,怎会后来才知道宫奇的身份?不过是想说明他的清白罢了。沉吟片刻,他才道:“我自会为小俊讨回公道,不过……就算我明日可将伏难陀杀死,大王准备如何面对突厥人?” 他一言正好击中对手弱点上,因为龙泉城的大部军民早成为伏难陀的信徒,认为死亡只是另一种提升而非终结,人人皆是不畏死的勇士,若在这种情形下,伏难陀率军与拜紫亭提都未提过的援军高丽合击,确实有击败横扫大草原的突厥狼军的可能,只因他已见过靺鞨兵的如虹气势和激昂士气,狂热崇拜在这一刻起到了最好的效果。一旦失去精神上的支柱,军心必散,届时哪还有能力去反抗凶暴强悍的突厥联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战长街 拜紫亭几人沉默下去,气氛有点不太正常,好一会儿后,拜紫亭道:“若元兄是我,又会怎样做?” 元越泽本是对战争一窍不通,闻言却微笑道:“只有取消立国。” 拜紫亭闻言并不吃惊,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元兄可否为本王解释一番?” 元越泽道:“大王的优势有两点,一是时间选择得好,四月是龙泉最多雨的季节,利守不利攻;二是龙泉一向自给自足,不怕围城。但相对来说,劣势更大,伏难陀一死,龙泉军心定乱,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近年颉利为进军中原,肯定会花许多工夫研究攻城的战术,大王该知他以前的国师赵德言正是著名的攻城兵法家,颉利学到的手段自然不会少到哪里去。只说这两点如何解决,就是大王面对的最大难题。” 客素别、革爰、宗湘花三人面色剧变,齐齐望向沉着的拜紫亭,拜紫亭面色数变,最后深深地吁了口气,双目射出悔之莫及的伤感神色,道:“都怪本王被妖僧蛊惑,一意孤行,一错再错。现在终于醒觉,但已错恨难返,因为就算我们肯放弃立国,献出五采石,突厥人仍不会罢休,元兄该听过颉利那赶尽杀绝的作风。”接着望向客素别,叹道:“客卿三人当日曾苦劝本王勿要信任马吉和伏难陀,却给本王痛斥,我拜紫亭悔不当初啊!” 客素别三人同时一震,被他成的忏悔感动得眼圈泛红,一齐失声道:“大王!” 拜紫亭举手制止三人,面上现出英雄末路的伤情神色,惨然一笑,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年,缓缓伸出左掌,道:“为我族人的生存,拜紫亭必须竭尽全力,希望颉利不要输掉这场仗,否则大草原的历史将要改写。多谢元兄的指点和为我族人诛除妖僧的善行,明日行动如约进行吧!” 元越泽暗自摇头:通透的灵觉告诉他,拜紫亭绝非是真心检讨自己的过失,且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提过半句为立国而敛财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以他的智慧,岂会猜不出元越泽来到草原的目的?若是真心,早就与元越泽谈谈关于日后两方如何相处的问题了,而不是单说一句感谢的话。元越泽明白到草原上最可怕的枭雄并非颉利,而是眼前此人,无论野心还是心机,他都远在颉利之上,若给他称霸草原,会对中土造成更深远的伤害!因为在大草原上,没有人比他谙熟中土的政治文化。 至于此人会否像原著中对待双龙那样出尔反尔,元越泽暂时并不关心,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伏难陀都必须要死,通过刚刚的握手,他更觉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再谈几句,拜紫亭着宗湘花带着元越泽往见住在内宫西苑的尚秀芳。 壮丽迷人的夜空下,二人一前一后而行。 元越泽突然道:“姑娘怎样看待这场战争?” 宗湘花头也不回地道:“宗湘花正在当值,请公子叫我‘侍卫长’,宗湘花只负责执行王命,其他事一概与我无关。” 她的态度虽虽还算客气,却有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且隐含敌意。 元越泽只是从读过的书中记起此女乃性情中人,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坚定,才有此一问,岂知讨了个没趣。想到塞外人对自己的警惕心,他也不介意,因为从实质上看,他与伏难陀,颉利之辈并没多大区别。 “今古山河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从厅堂传出来的熟悉清唱声动人依旧,尚秀芳不含半丝杂质洒丽而略带伤感的声音,配上旋律哀伤,幽怨无穷的唱词,在这样一个晚上,别具精瓷白玉般的冷凝美感和清怨苍凉意味。 宗湘花香肩微颤,似是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所引的惨烈场景和妇孺老弱在突厥狼军铁蹄践踏下生灵荼炭的可怕景象。 元越泽快步上前,推门而入,油然道:“千年往事已沉沉,闲管兴亡则甚。打扰秀芳大家啦!” 尚秀芳一人席地坐在布置奢华的厅心,专心地捧书阅读,听到推门声,别转娇躯瞧了过来。 元越泽立即呆在当场。 她上了点淡妆,更加突出了清丽脱俗的绝世玉容,头梳高髻,上面几支饰闪闪生辉,身着华丽的淡黄色绣纹外族女装,长裙曳地,随意的坐姿将她玲珑浮凸线条所呈现出来的优美体态完全展露。 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副打扮虽是将她的真实气质掩盖大半,却没有令人怪异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她雍容高雅,天香国色。可见尚秀芳对于打扮极在行。 尚秀芳的清柔声音再度响起,对门外道:“宗侍卫长不进来坐坐吗?” 宗湘花客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没有了冷淡,道:“多谢秀芳大家,我还有军务在身,如有事请尽管吩咐。” 元越泽扭身来到门前,呆呆地目送她足有六尺两寸,修长优美的健康背影消没在黑暗中。 尚秀芳不依的娇嗔声在背后将他唤醒,道:“夫君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呢!” 元越泽尴尬地挠了挠头,仅一步就移至尚秀芳身旁坐下,却没有动手动脚。 嗅着她天然的体香,一股醉人的感觉涌上心头,元越泽忘我地闭上双眼,用力地吸嗅着。 尚秀芳粉面微红,探出光致嫩滑、闪闪生辉,使人目眩神摇的两截藕臂,玉手为他轻掸几下衣襟,皱起挺秀瑶鼻,道:“一身酒气!” 元越泽依旧未睁开双眼,笑道:“尚才女的香气这样神奇,自然可冲淡酒气,” 尚秀芳动人的火热娇躯凑了上来,偎进他的怀中,喃喃道:“秀芳暂时不能像姐妹们一样陪在夫君身旁,你可有怪人家?” 元越泽睁开眼睛,双手圈出,搂着她的玉背纤腰,轻抚她的如云秀,爱怜地道:“怎会怪你?像你这样崇尚自由的女性,若给整日关在屋中,也就不是从前的尚秀芳了。而且我现在俗事缠身,自己都觉得烦,异日理想达成,便陪你游遍世界,如何?” 边说边托起她圆润的下颌,与尚秀芳梦幻般的深情目光紧紧缠上,融成一片,温柔无限。 这一刻,二人同时生出奇怪的感觉:他们同时感受到对方全身的血脉,就像置身在一个最甜美的梦境至深处一样,本身已具圆满自足的境界。 二人间深刻真挚的爱情在紧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间来回激荡。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尚秀芳才梦呓般地道:“自从离开长安,秀芳从未有过难过,甚至觉得与夫君能否再见都不关紧要,因为我们的心灵早就连在一起,纵使相距万里,又或生死阔别,也没法分离驱隔我们。” 元越泽心生激动,大嘴向下印了过去,尚秀芳的玉指立即收回,抵住他,嗔道:“先让秀芳伺候夫君洗去酒气如何?” 元越泽嘿嘿一笑,一把将她火热软柔的娇躯横抱起,道:“龙泉的温泉我还没体会过,今晚就来个鸳鸯共浴好了,秀芳觉得怎样?” 尚秀芳虽与他有过男女之实,依旧脸嫩的很,闻言玉颊泛起的红晕,迅红透耳根,狠狠地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闭上双目,娇躯轻轻颤抖着,藕臂却自然地缠上他的脖子,羞不自胜地将螓伏在他的胸口,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浸在热气腾升的温泉池中,身无寸缕的二人口舌纠缠,尚秀芳热烈地迎合着,在肉-体的摩擦和急促的喘息呻吟中,这对分开数月的男女,竭尽所能地把爱意和思念借着这一吻传送给对方。 尚秀芳跨坐在元越泽腿上,娇躯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唇分后方呻吟道:“夫君,你的手……手……” “yin皇”的怪手哪会老实?早顺着她浑-圆的香臀滑到她那片最敏感地带。 元越泽闻言停了下来,欣赏着她春意媚人,艳绝无伦的美态,故意逗她道:“好象春节在长安时,秀芳也说过类似的话似的?” 尚秀芳早已意乱情迷,此刻俏脸更红,知道他在逗自己,同时也想起当日他曾以那什么“嘈嘈切切错杂弹”的手法挑-逗自己,玉手无力地拍了他几下,啐了一口后,轻扭纤腰,出不依的**声。 元越泽将她轻轻提起,二人顺势连成一体,随着元越泽的有力动作,尚秀芳的理智被欲-火烧化,清丽的玉容上现出冶荡娇媚的神情,由起初矜持娇羞地娇喘呻吟,变为毫无顾忌地狂呼乱叫,意态狂恣,修长的玉-腿紧缠上他的腰际,开始掌握起主动来。 尚秀芳柔美似凝脂的玉-体掠过一阵强烈的后,二人同达情-欲的顶峰。 娇喘细细地伏在元越泽怀里回味半晌,才央求他抱早就没有半分力气的自己回到秀榻。 接着,尚秀芳将数月来的见闻及遭遇讲出。 当日离开长安,她先拜访突厥汗庭,后婉拒颉利请可达志亲率高手护驾的建议,先往访西域吐鲁番诸国,在乐舞堪称举世无双龟兹小住了一段日子,后接到颉利的请求,才动手望渤海国而来,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达。 因她对军政大势完全没兴趣,所以元越泽也只是简单扼要地为她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 尚秀芳冰雪聪明,只简单几句话,她已想到了许多,蹙起秀眉道:“秀芳上午与拜紫亭闲谈过几句,觉此人野心极大,夫君怎可与他合作?”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春意未消的嫩滑脸蛋,笑道:“我什么时候与他合作了?不过是他害怕我会输给伏难陀才提醒我不要小觑那妖僧吧!若我猜得不错,他最希望我们两败俱伤,届时他轻松出手,可将我们二人都除去,坐手渔翁之利。我更不会相信他会营救小俊等人,此事得交给跋兄去做我才放心。哈!我几乎可以猜到他的手段,若我杀掉伏难陀,他或许会搞点什么天命说出来,鼓惑人心,龙泉士气不但不会降,更可干掉力疲的我,来向本族和其他部族公布此举是破釜沈舟,不惜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反抗突厥人的勇气和决心,以激起将兵的死志,来个置诸于死地而后生。若他这种不惜一切的精神能感染整个部族,加上五采石的神话,高丽的奇兵,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令部取突厥代之,成为新一代草原霸主。不过秀芳过于担忧了,伏难陀归天的时候,也就是拜紫亭的死期。因为我察觉到拜紫亭已中了伏难陀的精神秘法,只是他还不知道!” 尚秀芳依旧一脸担忧地道:“可是……” 元越泽双目异芒大盛,断然道:“是否想说我如何面对金狼军?放心吧!” 尚秀芳拥被在床上坐起来,露出了柔美的香肩和大半截雪白的胸-肌,美眸泛起泪光,探出玉手抚摩着他的脸,喃喃道:“古时的‘人屠’白起,‘杀神’冉闵虽然也杀人无数,可亲手被他们所杀的毕竟还是少数,夫君的杀孽恐怕一辈子也难洗清,后人不知会如何评论你。” 元越泽放声大笑,道:“天下悠悠众口,别人爱怎么说,与我又有何干?只要不教我逮到他们故意侮辱我就好!且人生在世,若不能早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放手而为,有何痛快可言?” 边说边将她拉到怀里,为她拭去泪水。 尚秀芳闻言秀眸采芒大盛,迷人至极点,欣然道:“是非黑白永远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尺度,大丈夫立身处世,自应因时制宜,只要行心之所安,便无愧于天地。” 元越泽点头赞许,怪手不自觉地又摸上她峰峦起伏的胜地,又惹起了一轮激-情风暴。 云消雨散,将尚秀芳哄睡后,元越泽独自去找跋锋寒。 在城西那处约好的那处自带温泉的小院落里,二人相见。 跋锋寒正惬意地浸温泉水,听到元越泽的脚步声,也不睁开双眼,随手摸到池边盘子内的葡萄,抛高后接住,大嚼道:“元兄身上隐带香气,是否于尚才女幽会了?” 元越泽一声大笑,钻入热气腾升的温软中,道:“可有什么现?” 跋锋寒神采飞扬地道:“当然有,而且还不小,小弟不但找到了小俊等人的藏身之地,还另有现!” 元越泽大喜,立即追问。 跋锋寒道:“皇宫今晚防卫较昨晚少了许多,我在宫内看到了被称为‘东北第一井’的龙泉八宝琉璃井。” 元越泽插入,扼要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番,跋锋寒恍然道:“难怪拜紫亭这样肆无忌惮,皆因他已决定与伏难陀彻底决裂,皇宫守卫变少恐怕也与此有关。噢!我说到哪了?当时我也有些口渴,趁没人便去井边喝水,望下去才觉这井的独特,井壁上部横断面是呈八角形的。到了中部,横断面才呈圆形,同时逐渐加宽,到下部才开始变窄。我溜下去检查了一下井壁,觉井壁虽然是用经过精细打磨的规整玄武岩石条砌成,对缝严密,对角卡合,十分牢固。但中部上明显有人为触动过的痕迹,可惜机关在哪里,我一时找不到,后来抓了个来打水的内侍,以独特的封穴手法逼供,才知道伏难陀经常挥退所有人,亲自来这井边念咒,我便怀疑小俊等人的藏身之处很可能与这机关有关。今晚来不及了,只有待到明日龙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你们的决战中时,我再动手。” 元越泽点头沉吟道:“还有什么现?” 跋锋寒笑道:“我在龙泉东以渤海湾码头和造船厂为重心而建的小镇小龙泉上打探到消息,那人说今天上午,一伙高丽人分成几波离去。我猜该是你说过的来支持拜紫亭又或是伏难陀的高丽人,一见你来,全吓得逃了。” 元越泽不理他的狂笑,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是高丽王高健武派来支持拜紫亭的,应该不会是被我废掉的盖苏文。高丽这么支持拜紫亭,除了是希望有个强大的渤海国作他和契丹和突厥间的缓冲,更须在新罗与中土间取得贼船维修和补给的海口据点。” 二人都知晓被任俊干掉的的韩朝安就是高丽王高健武派出来专在海上拦截打劫新罗商旅的“海盗”,目的是破坏新罗的经济。因为朝鲜半岛虽小,形势却很复杂,半岛上有三个国家,高丽、新罗和百济,自杨广三征高丽惨败后,半岛上的国家自身间展开变化无常的复杂斗争。新罗王金真兴是个既有野心又雄材大略的君主,力图统一半岛,故不断扩张。新罗位于南部偏东处,占有汉江口之利,遂大力展海上贸易,主要与中土沿岸名城大做生意,使国力大增,惹得居半岛南部偏西的百济和国力最强占据半岛北部的高丽联手对付他。 高丽退走的理由或许有许多,比如不再看好伏难陀或拜紫亭;再比如受到一向亲中土的金真兴牵制,不得不回防等等,暂时无法猜得到。 元越泽又道:“跋兄莫非用的你那独门的封穴手法?否则怎会这样轻易就得到有用的情报?” 跋锋寒得意地道:“我这套封脉手法可以限制气血上脑,问过问题后将其弄昏,后面醒来时,会对失去知觉前的事会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完全忘记。” 元越泽大喜道:“快教教我!” 翌日。 自清晨起,龙泉上空阴霾满布,一片愁云惨淡。 辰时起,毛毛雨下起,整个龙泉平原浑成茫茫一片,迷糊混乱。 午时初。 皇宫前一大段的朱雀大街两端早被龙泉兵封锁,但观战者络绎不绝,伏难陀的忠实信徒们,粟末士兵们分别挤在大街两端和再远一点的高楼上,虽是人山人海,却无人作声,气氛沉凝紧张。 拜紫亭率领客素别、革爰等文臣武将占着皇宫正门旁的一处阁楼,既可遮风挡雨,又不会漏掉决战的任何一个细节。 穿的仍是橙杏色的宽阔长袍,头扎重纱的“天竺狂僧”伏难陀神色从容自然,负手卓立长街中心,全身真气弥漫,雨点来到他头上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水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无论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臻达骇人听闻的颠峰境界,直有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然气度。 气场中的伏难陀虽傲立如山如岳,却予人静中寓动,动中有静,似在那里,又似只是个幻象的古怪感觉,如拜紫亭等修为不低的人均可感到他就像与某种自然的力量结为一体,故如幻似真。 梵我如一。 他的那些信徒们无不心生激动与尊敬。 “国师是否准备好说法了?” 一把虽然是低沉柔和,却好似可传遍大地的声音响起后,元越泽的身影出现在大街的另一侧。 他神情淡然,单手负后,左手握着那柄象征他身份的“邪剑”,缓步走来,浑身亦没出半点气场,雨点尽数打在他的身上。 龙泉军民大都面带鄙夷,只有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看得心惊肉跳。 元越泽虽是渐渐行来,却予人一种他根本就没有在移动的奇怪感觉,若非眼睛告诉他们元越泽正在赶过来,他们绝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像融入了宇宙里,雨点虽是打在身上,他的衣服却没有半点湿渍。 两位主角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身动,神不动;一个身不动,神动。 整条大街静得落针可闻。 伏难陀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元越泽的每一个动作,淡淡的微笑、空灵的眼神,优雅地跨步,随意地摆臂,腰脚肘膊的每一分配合,都不放过。只见其动作与动作间,浑然天成,使人亳无可乘之隙。 自从他的身影出现起,两人眼中锋芒毕露,在虚空中电闪交击,平分秋色。 伏难陀单掌竖在胸前,面带微笑,目光如电,欣然地看着卓立面前,意态自若的元越泽,出奇地没有“说法”。 气机纠缠下,他清楚感觉得到元越泽此刻精神以臻凡入胜的化境,任何言语行为都无法动摇其坚若磐石的心志和杀死他的决心。 元越泽悠然道:“据说国师提倡自我以生气为质,以生命为身,以光明为体,以空为性,以梵为本原,遍布一切,贯通一切,其细小处如米黍,大处比天大,万心空大,心万有大。但在本性而言则毫无所异,皆因梵我不二。故死前之念最为关键,元某人今日就是为助你还梵归一,见真我而来。” 伏难陀仰天长笑,真气澎湃激射,凛冽邪气震得雨点乱飞,目光散出强大的精神异力,犹如两把刀锋一样直盯元越泽,似要把他卷进恐怖的深渊,再不掩饰实力。 气机牵引下,元越泽生出感应,自然地功聚双眼,精光大盛,就如从灰色的天际迸射而出的金色闪电,丝毫不让地与他对视。 凌厉的眼神不断地纠缠着,其中凶险只有当事人才可知。 伏难陀深感元越泽昨天故意示弱的计谋高明时,元越泽亦暗自庆幸幸好拜紫亭为他透漏过这妖僧身负“梵天禅那”精神奇功之事,否则一个不小心下禅心失守,定会中招。 伏难陀目光灼灼,以悦耳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道:“透过梵天,我已看到公子身体的虚弱,你还要硬撑下去吗?” 元越泽右手慢慢握向剑柄处,稳定而轻松,接着衣衫开始逆风拂动,左脚轻轻前踏,却出有若响彻云霄的雷鸣声,轰传百丈,大地更是被震得一颤,威势慑人已极。 长剑无声无息间出鞘,化作一道长虹,缓缓刺出,度蓦地激增,好似离弦之箭,电射向伏难陀咽喉。 伏难陀的枯槁容颜不透露分毫内心的秘密,眼中却闪过讶色,显然没料到元越泽剑术高明至此,以他的修为,都看不清对方的剑是如何出鞘的,遑论其他人! 心境瞬间恢复,伏难陀催出强劲气场,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风暴,周围雨丝却未受半点影响,远处观战的众人只觉耳际狂风呼啸,皮肤上更产生出刺痛感。可见他真气运用出神入化到何种骇人听闻的境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妖僧伏诛 身处气场最中心的元越泽不动如山,他早已猜测到如今单论内力,没有复原的他肯定不如对手,但影响决胜的因素当然还有许多,比如信心、气势等等,所以他要不断为自己造势,打击对手的信心,那样对最终的战局也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只听他道:“国师为何不说法了?是否领悟到‘恶魔并非以魔术征服人的意志,而是以虚构价值诱之,奸狡地混淆善恶是非,从而蛊惑人的意志,并对之信服。’这个至理?” 吟诵着俄罗斯著名哲学家洛斯基的名言,长剑在元越泽手上生出微妙玄奥的神奇变化,削进伏难陀看似坚如壁垒的风暴空隙间,逆流而上,轻飘飘地举重若轻刺至。 伏难陀城府深得可怕,淡淡道:“梵天是宇宙间主宰一切,越一切的最伟大存在,众生所有的一切通过他的存在而存在,梵天所有的一切也通过众生的存在而存在。没人比他更爱护众生。他岂是恶魔?何来蛊惑人的意志之说?” 眼看剑贯这侃侃而谈的魔僧咽喉的最后一刻,伏难陀突然直挺挺向后仰倒,躲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在背脊离地只余尺许之际,猛把身子扭侧,一足拄地,另一足向元越泽小腹闪电蹴去,动作完全离人体结构的限制。 元越泽一直不敢小觑对方的一瑜伽奇术,一剑落空后,蓄势待的左拳立即下轰,力挡伏难陀的杀招。 “砰!” 拳脚相击,出一声闷响,元越泽顺势弹往半空,如一道紫色闪电划过苍穹,眨眼间变成一个小黑点,完全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内。 战斗过程太快,电光石火间就已完成。 拜紫亭与几个心腹面色阴沉,伏难陀的信徒以及龙泉军士缺却爆起震天的欢呼声。 伏难陀对周围的喝彩全无感觉,面容虽无动静,瞳孔却变缩敛窄,目光更见强横炽烈,芒似涛涌,接着身子往前微俯,两手向内盘曲一抱,一股极强大的气柱,旋转而起,直向半空中的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击去。 他追击这一招纯粹是受无数次死战总结回来的经验促使而。 就在刚刚一击之后,他心生怪异:通过与梵天合二为一的心灵感应,方圆十丈内的任何一丝生命的动静都被他清楚地察觉到,却再也感应不到元越泽的存在。对手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就死去,伏难陀立即明白到原来是元越泽在腾空过程中,连续布下一重又一重带有精神气息的气劲,利比兵刃,不但把整个空间封闭起来久久不去,更使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层层气劲上,生出元越泽已经消失了的错觉,强如伏难陀与梵天合一的灵觉都受到影响,遑论其他人。 只这一瞬间的心灵缝隙,对他们这级别的高手来说,已属致命失误。 就在伏难陀盘手聚气的瞬间,一把龙吟虎啸的清鸣声由天际传来,初时微不可闻,眨眼间已响彻整个空间,震人耳鼓,一时天地间只有这股异声。 元越泽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距离伏难陀两丈许的半空处,接着身前爆起一团淡白的强芒,继而又化成一轮弯月,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猛劈下来,气势足可惊天动地。 “噗!” 以剑使刀的元越泽简单一剑劈在伏难陀的气柱上,出沉闷却又刺耳的声响。忽然再生变化,剑气分散成无数细小但威风无匹的旋涡气丝,绕过气柱,惊天涛浪般朝伏难陀铺天盖地卷去。 伏难陀面色微变。 对于元越泽这一招,他看得很清楚,起初对手的剑雨是在收回布在空气中的气劲,在聚集到最颠峰那一刻,才有接下来那古朴笨拙的一刀,但他没想到元越泽只以小部分气劲对上自己汇聚全身功力的气柱,中途再分出剩余气丝来攻自己。 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伏难陀全身仿似柔弱无骨,作出诡异绝伦、离奇曲折的摇摆晃动,前扑后仰,左摇右晃,在元越泽凌厉细密,几乎密不透风的气网中荡来荡去,避得间不容,精彩非凡。 接着微微曲膝,当上身离地只有半尺时,屈曲的变腿全力一撑,整个人由地上斜标而上,脚却还牢牢地钉在地上,瞬间变成一又薄又长的“人肉饼”,双手轮转,十指翻飞,如拨琴弦,左手精准无比地点上元越泽的掌心,右腿猛提,无影踢出,口中道:“我是梵,你是他;你是梵,我是他。梵即是我,我即是他,他即是梵。如蛛吐丝,如小火星从火跳出,如影出于我,公子若能明白此义,当知梵我如一的至理。” “砰!” 伏难陀右脚稳稳蹴中元越泽的左肩时,元越泽左手上的剑鞘也点中他的小腹。 人影倏合即分。 二人分开三丈对立,元越泽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艳红,旋又消去。伏难陀黑脸抹过一阵煞白后回复正常。 刚刚的一拼下,二人均告负伤。 拜紫亭眼中闪过浓烈的喜色,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革爰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侍卫长宗湘花更是偷瞥了拜紫亭一眼,今天上午,与一见投缘的尚才女的闲谈中,对方已隐晦告知她元越泽此行的目的和绝无永世奴役草原人的意图。宗湘花虽是理解拜紫亭的想法,但始终是性情中人,心知元越泽就算胜了,也没有好下场。此刻,耳边不期然响起尚秀芳的话“贵国大王的性子,侍卫长该比谁都清楚,他最终只会带领贵族走向灭亡。” 宗湘花神色越来越复杂。 “啪!” 半空中的邪剑此刻方落回元越泽面前,深插入地面。 可见刚刚的比拼度有多快。 场中寂然无声,观战者无不生出难以呼吸的紧张,全神贯注地静望卓立对视的二人。 伏难陀心生恶寒。 高手相争,尤其是他们这层次的高手,讲究的是气机交感与气势的对峙,以全心全身的力量把对方锁定,从中争取主动,抢占上风,决定成王败寇。对方内力并不如他,自然办到这点,故伏难陀打定主意使出消耗战术,准备牵着元越泽鼻子走,直至他力尽不支。岂知元越泽从一开始就步步抢占先机,最初以甚至比伏难陀还要高明的精神修为施压,使伏难陀生出被看通看透的可怕感觉,继而又不断以各种理论和层出不穷的怪招从精神身体两方面攻击他,最后更是不惜以两败俱伤的打法企图同归于尽,中了伏难陀最强一招后亦只是受了内伤,使得伏难陀的心境终于失守,感觉再难保持与梵天联成浑然不分的境界。从天竺到中土,伏难陀一直凭着他令人难测虚实的心法横行无制,岂知遇上的对手深谙剑道之旨,以奇制奇,成功地令他失去对手的掌握,并使他既能惑敌又擅测敌的无上心法终被打开隙缝,露出破绽。 元越泽暗叫可惜的同时却是心生欢喜:刚刚的一招已是他目前可使出最颠峰的一招,最后还是被对手的瑜伽奇术破掉,好在他借助这具非凡的身体,不但破坏掉对手的心境,更使其对自己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所以伏难陀罕有的冒了一次险,拼着被元越泽的气劲损伤,也要扯平元越泽占得的上风和优势,岂知对手非凡的身体更进一步打击到他的心境。 元越泽微笑朗声道:“国师是否出于大爱才对众生行恶?你要解救众生,给人们提供心灵的的帮助,带来伟大的理论,让众生灵魂开启。在下深信国师这样说时,并没有说谎,因为你相信自己是天神般的,并早已打算为自己崇高的事业献身。可你错就错在混淆了目的伦理与实践伦理。” 视伏难陀为龙泉真神的军民闻言勃然大怒,若换个场合,恐怕早就破口大骂,继而群起而攻之了。 元越泽的话来自于波兰哲人柯夫斯基。人有各种信仰并无问题,错在信仰变为狂热的盲目崇拜时,将引无人可预料的后果。伏难陀的学说魅力在于看到了人们心灵深处强烈的生命欲求和对神秘主义的向往。这种神秘学说混在别种名目下,显得生机勃勃,无限动人。草原上的游民风气使得草原人大胆开放,但说到底,依旧是生活在治理与服从之间的民族。龙泉军民并非没有听过拜紫亭暗中散播的伏难陀是个奸yin劫夺的恶人流言,但他们只是由于盲目崇拜而失去了理智判断是非的能力,只认为是有人诬陷伏难陀,听到元越泽较理性的说法,一小部分总算没有完全迷失的人们开始了沉思。 元越泽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仅凭几句话就可以改变别人或一个大群体的世界观或价值观,不过那一小部分人的深思模样倒也让他很欣慰。且他只欲继续加压给伏难陀,说法并非无懈可击的,只要伏难陀以佛学中一句简单的“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实”就可反驳,难却难在伏难陀是不屑佛学的,当然更不会以佛理来为自己辩解。 拜紫亭目射凶芒,显是意识到元越泽的话某种程度上与伏难陀的法理并无二致,其结果是都会吸引本属于他一人的子民们的注意和崇拜。 伏难陀闻言眼神突转严峻深遂,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淡淡道:“公子有何资格在这里与我大谈目的伦理与实践伦理?” 元越泽哈哈大笑,好整以暇道:“那我们就谈谈别的,比如国师现在面对死亡,不知对生死之道有身么新的体会,何不说来听听,让我们分享国师的心得。” 伏难陀冷哼道:“生死无常,胜负亦然,更可于极处相互转化!”说完瞳孔倏地收缩,射出集中强烈的魔芒,显然是醒悟到自己因对方的话而动了真怒,心神被夺下,无法继续保持与梵天的联系。 二人刚刚都在奋力调息压下伤势,元越泽终究还是快上一线,他平时话并不多,今日的反常表现正是在不断寻找进攻的良机和对手的破绽,伏难陀不但被他的话命中要害,更是顺着他的话开始思维,心神稍分,他立时生出感应,一声暴喝,若平地炸起的惊雷,邪剑重回手上,人随剑走,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至难以形容的玄奥线路,平平无奇中隐含千变万化,向伏难陀胸口袭去,开始时出气劲急旋时独有的嗤嗤激响,眨眼间凌厉剑气漫布在方圆十数丈每一寸的空间里。 伏难陀终属大师级数,际此生死关头,倏地收摄心神,身体在窄小的空间变幻出无数虚虚实实的位置,右手中指毫无花巧地探出,似要点出又非点出,其虚实难测处,只要元越泽稍一疏忽,轻者所占上风将要尽付流水,重者被其后招所累死。 元越泽的攻势固然妙,伏难陀以进为退势却更教他的狂热信徒们激动。 龙泉军民立即大声喝彩助威。 只有伏难陀这局中人才暗暗叫苦,此消彼长下,无法继续保持与梵天联系的他竟完全看不出元越泽简单的一剑究竟会刺在自己哪一处要害上,惟有先避其锋,以图后招,只见他全身骨节“劈啪”连响,出像烧爆竹的紧凑响声,接着整个人往后变折,变成个“人肉圈”似的物体,迅往后滚开去。 元越泽岂甘心无功而退?且他早知瑜伽奇术的神奇,早留后续变化,只见他冲势不减,身前突然出“蓬”的一声怪响,继而邪剑剑势骤变,幻化成漫天的淡白色芒点,在如丝细雨衬托下,似是铺天盖地罩向伏难陀,又好似灰暗苍穹中的不动星辰,动中寓静,精妙诡奇处非笔墨可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伏难陀再没办法躲闪,人肉圈里双全双脚同时向不同方向击出,迎上元越泽的剑网。 一时剑兵刃与劲气交击,出连珠爆的沉闷声响弥漫全场。 二人人影突然出现在原战圈后五丈远的地方,漫天的沉闷声尚未完全消失。 已由人肉圈恢复正常人形的伏难陀分腿而立,双掌死死扣住邪剑的剑锋,连挡元越泽通过邪剑传过来,山洪暴般爆,一浪比一浪强劲的恐怖剑气。 全场又是一片死寂,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从伏难陀黝黑中惨白不断加剧的脸色中看出他已落下风。 九重气浪过后,元越泽一口真气已经用尽,猛地抽剑后闪。他收剑的原因是怕不小心中了对手的幻术,接着又想到伏难陀若要困住自己的灵魂,那他肯定也要完蛋,在拜紫亭面前,伏难陀肯定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伏难陀却受他层出不穷的古怪招数影响,担心他又有后招,于是化被动为主动,“劈啪”声音再响,整个人顺着元越泽的收势而弹向他的头定,接着骨肉缩塌,双膝屈曲贴胸,双手抱膝,头却塞进两膝间,变成一个“人肉球”,飘忽不定地撞向元越泽的天灵。 拜紫亭知道此战就要结束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看得出伏难陀不单被破掉他的天竺心法梵我不二,更是心志被夺,乱了方寸。 后撤中的元越泽面容冷峻,突然立住身形,抬手横剑,剑身出夺魄惊心的骇人白芒,斜削而上。 伏难陀暗自叫苦,他这一招虽用尽浑身解数,变化了十数次以迷惑对手,岂知元越泽这看似简单,甚至有点笨拙的一剑,偏偏封死了他所有变化,就像是乖乖送上去给他喂剑一样。 “砰!” 伏难陀的右拳轰在邪剑剑尖上, 伏难陀一声闷哼,二人同时剧震,一上一下退开。 元越泽仗剑卓立,不远处散落着三根手指和半边手掌。 它们的主人就是伏难陀。 疼痛钻心,伏难陀被震至元越泽头上数丈高空,四肢猛地扩张,由人肉球变成*人肉饼,将瑜伽奇术挥到极致,两手两脚像身体骨骼失去正常的连系般,幻出漫天掌影脚影,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往下面的元越泽狂攻猛打,凌厉至极点。 不知就里的龙泉军尚以为伏难陀抢得上风主动,忙为伏难陀打气喝采,喊声震天。 元越泽抬起头,望的却不是疯狂攻过来的伏难陀,而是他身后的广袤苍穹,在他锐利似剑的深邃目光面前,灰暗的云层亦失去了作用。 他自信若状态十足,五招内必可杀掉这魔僧,可惜这只能是假想。黑王多日不见归来,祝玉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没有赶来? 心动瞬间,他剑势再起,连向半空劈出两剑。 人人都产生出一种刚才凭空出现一个淡装素裹美女的错觉,定下神来后,立即看得目瞪口呆。 他的第一剑杀气浓重,力可劈山碎岳,更带着一股不死不休,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好似使剑者就是为了自杀才刺出这一剑似的,任谁都可看得出其中蕴涵着的无限萧煞与愁苦。第二剑则是毫无杀气,剑势有若随风轻舞的的鸿毛,轻灵中带着柔势,连绵不绝,恰似沐浴爱情中的人的无限欢悦,直可达宇宙尽头亦不终止,与分不出先后刺出的另一剑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元越泽虽只两剑,实质内含万剑,伏难陀身处其中,更感觉其来势连绵不绝,他凌空下击的战略一为拼命,二为夺回先机,此刻却骇然觉自己已无退路, 气劲爆激声接连响起,时而沉闷,时而刺耳,两道人影交错分开,向反方向疾驰开去,相隔十丈方止住身形。 伏难陀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色,双掌合什,竖在胸前,除了左掌被削掉一半外,表面上看不出其他受创的痕迹。 元越泽背对着他,拄剑闭目而立。 观战者看不清最后一招的比拼,此刻更是不知战果如何,惟有屏息凝视,全场静至落针可闻。 伏难陀的身体忽然颤震起来,接着衣袖,裤管尽碎,身子缓缓向后仰倒。 倒地瞬间,人们才觉他的手脚原来早被邪剑削碎,小臂,小腿都化为肉泥血水,恐怖异常。 拜紫亭眼中喜色一闪即逝,起身缓步走向伏难陀,长叹道:“国师安心去吧,拜紫亭绝不会辜负国师的期望。” 龙泉军民大吃一惊,此时才知伏难陀不但四肢被废,更是伤重至死的地步,不可置信地瞧着仰躺街心的伏难陀。 伏难陀突然狂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除了王位,我什么都有过,伏难陀此生不虚矣!” 拜紫亭渐渐来到伏难陀身前,开始流泪痛哭道:“国师三年前曾……” 伏难陀只是狂笑,猛地打断他道:“休想害我!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接着猛地一震,竟靠残余的一点真气自绝经脉而亡。 拜紫亭尚未来得及痛恨或是高兴,就觉自己浑身软,不但无力气站稳,更是呼吸困难,再没能说出一句话,“扑通”一声栽倒在伏难陀尸体旁。 大街上一片死寂,上到右丞相客素别,下到龙泉普通百姓,人人呆若木鸡,不能相信的瞧着倒在小长安朱雀大街上的伏难陀和拜紫亭。 “是他害死了国师!” “大王也是他害死的!” “杀了他!” 大街两端挤满龙泉城千百计的将领军民,静默呆立许久,终于有人打出口号,一时间群起反应,人人眼中闪烁着仇恨的怒火,狂怒拼死般一涌而上,狠狠地扑向依旧未睁开双眼的元越泽。 客素别、革爰、宗湘花三人震骇下第一时间奔向拜紫亭,虽然不知究竟拜紫亭是死还是昏倒,但可肯定绝非元越泽的作为,只是狂热的军民拿来慰藉自己,实是为伏难陀报仇的口号而已。他们很想劝阻癫狂的龙泉军民冷静,但没人会听他们多说一句话。 四周喊杀声震荡回响,传遍整条朱雀大道,有武器和没有武器的兵将平民,均状如疯子的四下围拢杀将过来,群情汹涌,无人可以阻止。拜紫亭之死他们尚可接受,但没有人能接受他们视为天人神人的伏难陀横死街头的残酷现实。 箭矢密集射至,元越泽睁开双眼。他刚刚只攻不守,以身体硬抗伏难陀拼命的一招,拼尽全力才算废掉他的手脚,却没能力继续追以致命一击,因为伏难陀妖邪诡异,寒非寒,热非热,似摄似推,无隙不入,阴损至极的真气开始在他经脉内肆虐,连他都感觉非常辛苦,惟有先停下来迫出寒气。接下来才暗自失笑:伏难陀手脚被废,那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只说拜紫亭就不会放过这妖僧。果然,拜紫亭一通猫哭耗子后,又准备说出什么天命论,比如说伏难陀早预见自己在渤海国立国前会有死劫等等振奋手下的谎言,将一切推到老天爷身上。老天爷要他死,伏难陀自是在劫难逃;同样老天爷要粟末族振兴,天王老子都阻不住。拜紫亭该是早准备好这一招,既可渲泄龙泉军民的悲愤和怨恨;又可转移仇恨,将权威重新集回己身;更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突厥联军的攻击。可惜,拜紫亭终是没能摆脱伏难陀给他带来的噩梦,伏难陀深知自己难逃一死,干脆选择自尽,拉着拜紫亭一起“上路”。 避过无数箭矢和飞来的其他矛枪,元越泽腾空而起,压下足可淹没一切的嘈吵喊杀声,长笑道:“客丞相三位该知我是否有害死贵王上,元某人去也!”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人影早就不见,声音却近如耳语。 周围的喝骂声渐渐远去,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哪还有理智,下意识地想元越泽掠走的方向追去。 整条大街瞬间如同鬼域,客素别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怎办才好。 宗湘花面色复杂地望着元越泽消失的方向片刻,率先道:“我们先回皇宫,为大王准备后事吧!丞相认为怎么样?” 客素别回过神来,干咳一声,点头同意。 回到皇宫,群臣找来所有御医,为拜紫亭重新检查一遍,结果一如所有人的预料:“龙王”早已返魂乏术。客素别等人都是高手,怎可能没现此事?不过是失去精神支柱后感到茫然无措,自欺欺人的行为罢了。 尚秀芳若有若无的筝音从冷寂的东苑传出,仿似内心充满激烈情绪的演奏者,却能以冷峻和落漠的态度以音乐去演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崛起与没落。 一众文臣武将跪倒拜紫亭的安放在龙床上的尸身前,失声痛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英雄谁属 “当!” 龙泉城分别设于皇宫内和四道外城门的五座钟楼同时敲响钟声,悠扬的声韵隐含悲壮荒凉之意,因为这是衷悼拜紫亭驾崩的丧钟,至敲毕四十九响始歇止。 庄严的丧钟声中,载着拜紫亭自杀遗骸的灵车,在八匹战马拉曳下,前后各有百名忠心禁卫护灵,拖着沉重的步伐,驶出朱雀大门,踏上朱雀大街,绕城一周后驶回皇宫后陵。 沿途军民夹道送行,失去精神支柱,信念崩溃的人们面色茫然,机械地流泪,哭喊震天。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为缅怀付难陀,还是为曾令他们对将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的领袖的凄惨结局表示衷痛,又或是为即将到来的灭族大祸悲泣。 无论怎么说,拜紫亭始终是名义上的龙泉之主,所以客素别等人经过商量,决定冒险不为伏难陀准备葬礼,他根本不配。只看龙泉军民的神色,当知人在精神受过大的打击后,已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否则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为何不派兵缉拿凶手元越泽,为何不为伟大的国师举办葬礼。 雨后的夜空丝毫不见晴朗,白遮天阴霾越来越浓,星月黯淡无光。 负面情绪在这渐渐达到极峰。 只有少数一直忠心拜紫亭的文臣武将没有流泪,经过他们的一下午的忙碌,虽仍有少部分暴兵乱民不听军令,目露凶光手提兵器的四处搜寻元越泽的踪迹,但龙泉整体治安算是勉强稳定了下来,天黑下来才开始为拜紫亭准备丧礼,没有失去理智的他们清楚地知道粟末族很快就要面临更大的危机。丧钟声将他们的屈辱和悲愤化成力量,他们绝不会肯于此时展露最软弱的一面。 灵车驶回皇宫,再驾向后陵方向。 一路上人人垂头,静穆压得人心头有如铅坠。 依礼安葬好“龙王”后,客素别、革爰、宗湘花三人回到日常议事厅,围坐在圆桌前,三人默然无语。 龙泉无主,他们三人是最得拜紫亭重用的,分管文、武、城防,其他大臣大都已成伏难陀的信徒,灭族危机即将到来,哪还有理智和心思去考虑事情,干脆将大权交给这三人。 蹄声骤起,粉碎皇城近乎诡异的肃静。一骑急弛而至,正是侍卫长宗湘花的亲随之一,只见他他神色张惶,差点是滚下马来。 踉跄着闯入房门大开的议事厅,那亲兵跪地高声嚷道:“不好啦!铁弗由亲率近万精骑已逼近小龙泉北五里,一个时辰内恐怕就会到达;阿保甲率五千以上鹞兵已达湄沱平原,正在安营扎寨。突利的黑狼军仍在花林范围内驻扎,突厥金狼军人数过十万,已穿越我们警戒线,来到城西二十余里处,最迟明日就到城下。” 客素别三人起初只是微微错愕,但听到突厥金狼军的消息时,同时剧震,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挥退那亲兵,革爰瞧了一眼同样脸色凝重,目泛惊骇的两位同胞,大笑着伸出手掌,以冷酷至可怕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好!我们就来个破釜沉舟,殉城死战,让颉利见识见识靺鞨人的团结和不屈斗志!” 客素别二人眼中闪过决然,毫不犹豫地将手送上。 收回手掌,客素别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似对眼前情况有不胜负荷的神态,叹道:“可惜我们没能救回储君,保住大王的血脉,否则尚有一线可能复仇。” 三人又是一阵静默。 拜紫亭的儿子大祚荣确实在伏难陀手上,他昨天已下令忠心手下留在皇宫,待长街决战开始后遍搜查八宝琉璃井,这井早就引起他的怀疑,只是碍于伏难陀亲信太多,不敢明面搜查,岂知长街决战竟成了拜紫亭最后一段人生之路,回到皇宫后,亲信来报,那井中段的确有暗阁,可惜他们去迟了一步,在地道末端的秘室里,只有一些被割断的绳索,没有半个人影。 宗湘花心念突然一动,脱口道:“我猜储君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应该快要来了。” 客素别二人望着她神色复杂的俏脸,一呆后立即想到“他”是谁,宗湘花也不隐瞒,将尚秀芳对她说过的话讲了出来,客素别二人面色有些好转,革爰叹道:“元兄是个胸有大志的人物,若我们真可在他的帮助下躲过灭族大灾,臣服于他又有何难?” 他始终是个征战沙场的将领,论心机和政治眼光要差上许多,客素别皱眉道:“他的一家之言,我们当然不能完全相信,不过眼下保住族人才是最重要的事,若他异日出尔反尔,我们就暗中积蓄力量,向他讨回一切。”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革爰起身道:“两位就等他好了,我要先去守卫小龙泉。” 门外突然有卫兵来报,高声道:“元越泽、跋锋寒和任俊在皇宫门外求见,他们还带回了储君!” 听到大祚荣的消息,三人喜出望外,同时带人迎了出去。 皇宫门前的大广场上,上千粟末战士纷纷掣出兵器,面色不善地将元越泽三人重重包围。稍远的官墙上,更多的粟末战士一齐弯弓搭箭,以千计的箭簇对准他们,随时准备射。从这些战士的神色中,可看出若非顾忌大祚荣,早就一拥而上,将三人碎尸万段了。包围他们的战士达五千之众,却没有人出半点声息,只是那种沉默形成的压力,足可令人心颤胆寒。 元越泽三人一派悠然自若的模样,有说有笑。被元越泽牵着手的大祚荣生得极为精灵,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好奇地来回扫视,似乎没意识到眼前的形势正危如累卵,只要有一个人失手射出弦上的箭,自己这储君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 “大家不要动!” 客素别沉着的声音响起,战士们自觉让开一条道路,三人走了过来,在元越泽面前五丈许处停下。 元越泽放开手,认识宗湘花的大祚荣一路跑了过去,扑到她怀里,状甚亲密。 宗湘花紧紧抱住他,热泪再也忍不住,汩汩涌出。 “谁也不许乱动!否则军法处置!” 革爰立即大喝一声,将蠢蠢欲动的士兵们焦躁的情绪压下。广场寂静无声,能听到的是一片浓重的呼吸,气氛沉重紧张至极,城头火把猎猎作响。 看到大祚荣无事,三人放下心来,客素别沉声道:“请问元公子可知大王是怎样死的?又是如何救得我们储君?本官仅代表粟末族人谢过公子大恩。” 他这一问看似是刁难,实则是给了元越泽一个在龙泉军面前澄清自己的机会,微微一笑,元越泽道:“贵王上之死,绝对与我无关,非是我夸口,我若想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玩阴谋手段?你们该记得伏难陀临死前说过的话,想必心中也会与我有同样的怀疑吧!若我猜得不过,伏难陀早对贵王上施了诡异的精神奇法,使二人生命联在一起,要生同存,要死齐亡。至于贵族储君,并非我所救,而是我兄弟跋锋寒在救出小俊的途中随手救下,客丞相不必客气。” “嗖嗖!” 数支箭突然射了过来,却被三人灵活躲开。 宗湘花俏目含煞,与惊愕的客素别二人齐望过去。 原来是城墙上有几个战士闻言面色大变,失手箭。 元越泽说的话刺激到他们神经最脆弱的那一部分,伏难陀临终前那句话确实值得人深思,他若真如平时自己夸口那般伟大,死前怎会只谈及自己这一生的得失?联想到他高绝的精神修为以及最后对拜紫亭说的那句“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众人思绪渐转清晰,而元越泽并不以大祚荣为人质的行为更说明其心胸坦荡,众人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说法。 革爰双目神光电射,紧盯元越泽,道:“元兄对我族大恩,革爰感谢,三位请回吧!” 跋锋寒哈哈大笑,道:“若我所猜不错,突厥联军很快就会到来,我们要是走了,龙泉必被踏平,你们一族人依旧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粟末战士们心情已复杂到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的地步,哪还有心思来反对跋锋寒的说法。且金狼军的凶残是大草原出个名的,龙泉被踏平几乎已是无人可怀疑之事。 宗湘花冷冷地道:“三位为何助我族人?” 元越泽道:“为私,我与颉利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必须以血才能洗刷;为公,我则是为将来打算,中原一统,我必进军草原,所以提前收买点儿人心。当然,几位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族人性命,异日我进攻草原时,与我为战友,又或是敌人,任由你们选择,今趟若龙泉可保,大家请忘记我们三人的作为。” 他这一番激昂的话说下来,已教人心生敬佩,这样直爽坦诚的人,粟末人几乎从未见过。客素别三人虽是刚刚听到宗湘花的解释,并没有太多惊讶,但想起他以未复原的实力都可干掉伏难陀,不禁更对他强大的信心生出恐惧感,开始思忖着将来的打算。 事实上元越泽是不得不这样,只因面对突厥悍勇凶暴的金狼军,哪容得人托大!没有人傻到会单纯地认为他多么崇高伟大,多么善良侠义,给他结合利益说出来,反是令人放心,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元越泽继续道:“我尚有一个后招,可令颉利轻则大败,重则战死龙泉,稍后可私下告诉三位,无论如何,请三位替龙泉的全城百姓多想想。” 宗湘花三人面色黯淡下去,士兵们亦受到这番说话的影响,不知是否想起家中的父母妻儿,拿兵器的手再非坚定有力,兵锋弓箭下垂。但仍有一部分人持弓握刀的手坚定如故,可见伏难陀在他们心中仍有强大的威情,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过来,更不是几句话能抹去。 革爰利目一扫,那些还在坚持的人一阵茫然,手上弓刀勉强垂下。 所有人的目光均集中到客素别三人身上,待他们下决定。 客素别三人对视一眼,前者沉吟道:“中土人大都狡猾,公子却是坦诚。大王受天竺妖僧骗术所惑,泥足深陷,把我族拖进万劫不复之地,又搭上自己性命,我们绝不能为继续低迷下去,这该是梦醒的时刻,为族人奋斗的时刻。” 宗湘花怀抱大祚荣,目光坚定地握拳高声娇呼道:“谁是我族朋友,谁是我族敌人,大家心里该再清楚不过!粟末的战士们听着,我们就是死,也要像英雄般死得壮烈,要死也要为保族人殉城战死!” 她身后的十数名亲兵听得头子之言,齐声附和道:“我们要死得像个英雄好汉!” 喝叫声回荡于广场宽敞的空间,令人热血沸腾。 一部分战士虽仍默不作声,更多的士兵却开始激昂地高喝回应起来。 元越泽与革爰欣然对视一眼,嘴角同时逸出一抹欢悦地笑意。 嘈杂地蹄声骤起,从宫门外自远而近。 战士纷纷让道,一名满头大汗的骑士摔下马来,高声叫道:“铁弗由前头部队越两千骑兵已奔至小龙泉外里许,请丞相,将军,侍卫长赐示!” 不待众人反应,革爰暴喝道:“来得好!就让我亲自带军会他一会,教他铁弗由后悔做了颉利的走狗!” 铁弗由是靺鞨与拜紫亭势如水火的黑水族候斤,粟末族的人本就对他怀有仇恨,这种仇恨在他甘心做了颉利的走狗后疯狂燃烧起来,革爰那透出一往无前的决心和自信的喊话就是最好的催化剂。众战士群起反应,士气高昂,再无刚刚低迷的半分模样。 一刻钟后,革爰、元越泽三人率领五百精骑到达海港西北方一处兵力在千人间的军营。元越泽也亲眼见到了小龙泉,小龙泉并非一座城,只是龙泉东渤海湾以码头和造船厂为重心的小镇,沿海设有七、八座望楼,海上交通往来亦不见繁盛,与中土像扬州那类重要海港,实有小巫大巫之别。 客素别与宗湘花分别还有要务,所以留在龙泉,一路上革爰询问了几句救出大祚荣的细节,元越泽告诉他跋锋寒趁宫内人少破开八宝琉璃井,救出任俊、越克蓬等车师国的人、大祚荣之事。闻听越克蓬的使节团被伏难陀害死数人,众人都是濒临饿死渴死边缘,革爰更加庆幸伏难陀终于因自大而丧命,否则不知还会害死多少龙泉人。 几人来到军营处,只见士兵们大都士气低落,望着元越泽的双眼好似可喷出怒火,革爰一番怒斥后,他们终于不敢再瞧向元越泽,但士气没有任何回升。 来到营地以北的一处小山头,四人注目远眺。 昏暗的夜色下,前方不见任何动静。 经单如茵帮忙回复体力的任俊道:“看来我们来早了。” 元越泽问革爰道:“革将军有何计划?我们三人都是外行。” 革爰双目闪闪瞧着远处那座若隐若现,象征着小龙泉安危和操控权的大石堡,道:“论兵力,我们只得一千出头,论气势,更是没法与对手比,或许可以放弃这里,退到石堡中,石堡主要的防守力量是上层的八座箭楼,敌人若想攻上,只有从楼道往堡内杀进,全力控制石堡出入的唯一大门,有了三位高手助阵,只要我们分上下守稳即可。” 元越泽沉吟半晌,摇头道:“长远来看,这样怕是不妥,龙泉军现在最重要的是挽回丧失的士气,何不拿这一仗来试试?” 革爰惊讶地瞧着他,道:“元兄莫非是想主动出击?你们的身体……” 跋锋寒抬手打断他,大笑道:“我们都没事,元兄此战术甚合我意,哈哈,我们还是太野蛮啦!” 革爰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叹道:“小弟今日终于得见真英雄的气概,佩服之至,元兄所言甚是,就让我们四人冲在最前头,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提升我方的士气吧!” 任俊愕然道:“可是大哥不会骑马,难道要他步行跟在我们马后?哪有这样上战场的?” 元越泽没好气地道:“你这臭小子怎么总爱揭人短!我乃自封的‘步兵总统领’,再说,会不会骑马与实力高低又有什么关系!” 任俊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四人再也忍不住,放声狂笑,引得不远处失魂落魄的龙泉兵士们驻足观望,不明白在这样山穷水尽的时刻为何四人还能笑得这样开心。 小龙泉以北半路处的密林中,元越泽一行人分成四团,如矩形的四个顶点一样埋伏在大路两旁的树林中。元越泽与任俊的位置是临近敌人的一方,跋锋寒与革爰则离他们百步开外,四人各领一百精锐战士,这批人都是革爰带来的多年心腹,直接效忠拜紫亭,闻听元越泽解释后,均明白元越泽并不是害死拜紫亭的人,自然再无敌意,且能与这名震天下的人共同作战,使得他们兴奋异常。 嘈杂却不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显示敌人部队的庞大和训练有素。 天色虽暗,却对元越泽这等高手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他的锐目凝视敌人队伍,只见为三骑此时来至近处,马上骑士一身靺鞨族武士装束,年轻剽悍,长相虽不俗,却令人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 足过千人的骑兵队伍驶过大半时,最前方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显是守在另一边的跋、革二人已经动手伏击的讯号。 后方的敌军人马奔走列队,迅转换兵阵,迅快而不乱,显示出确他们精锐劲旅的本色。 眼看着敌军队伍已“入瓮”,元越泽一声令下,对面的百人同时放箭,漫天箭雨激射向敌军的尾部。 一轮箭雨后,大路对面的任俊一声暴喝,道:“粟末族的兄弟们,今晚谁有我杀得多,我送谁百两黄金!”同时腾空而起,“长空”划过灰暗的夜空,留下一道优美的碧芒,直劈向队尾的一名强壮敌军,强猛气势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有若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队尾敌军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就听一声惨叫,那体格精壮的士兵的左肩连臂竟被硬生生劈掉,鲜血狂洒中震飞两丈方栽倒地上,没有了气息。 元越泽无奈耸肩,任俊可能被伏难陀压得憋坏了,今天终于可爆出来,于是呼应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众人群情激昂,一阵风般从林内卷出,全夹击阵脚再次被打乱的敌军,支援队处的跋、革军进袭。 战斗力瞬间损失已近四分之一,敌军亦是激起一阵混乱,战马昂立仰嘶,更使人心烦意乱。任他们如何猜,也想不到失去了两大精神支柱的粟末战士竟勇悍至此。他们今日才接到龙泉内细作的消息,于是第一时间出击,准备多干掉一些士气全失的龙泉军,也好多得一些战利品,岂知对手不但主动出击,更是以伏军将己方困死,眼下惟一能做的就是硬拼。 元越泽的招数潇洒自然,每一个动作皆是浑然天成,有若行云流水,敌军虽是勇猛,前仆后继而上,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这就是实力差别过大的结果,身后的粟末战士直把他当成真神,杀意更狂。 跋锋寒本就杀人无数,此刻更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长剑左挥右劈,见人便杀。他的招数看似随意,实际却令敌人心胆俱寒,比如他的出招很多时都如落在虚空处,但偏偏敌人就像自动献身送上来似的,总给他的“空招”击个正着,全无还手之力。 革爰是四人中修为最低的,不过他也是个好手,手中斩马刀暴起一团团的青芒,斩掉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敌军。 四点迅合拢,受冲在最前方,强悍绝伦的四个领影响,粟末战士们战意如焚,舍生忘死地投入战团中,一时间勇不可挡,敌人被围攻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喊杀声此起彼落,遥相对闻,敌军被彻底送入腹背受敌的噩梦中。 任俊率领那股百人战士是最威风的,他的刀势凌厉无匹,刚猛劲道运用自如,悠远绵长,一刀劈去,挡者不是应刀而亡,就是连人带兵器给他震得横飞直扑,无一人可阻他片刻。在他的带领下,那队百人战士如出闸怒蛟般迅将敌军战阵撕开一个大口子,冲入战阵核心。 转眼间,地上躺了近千名死伤者,只有极少数是粟末战士,可见战况之惨烈。 三道黑影突然从不同方向疾射而出,正是为的三人,显是见势不对,企图逃跑。 两道电光闪过,一箭一剑以肉眼难察的高,横过虚空,直贯其中两人厚背而入,劲力带得二人如断线风筝般飞退,“砰”的一声撞往路边的树林,最终硬生生被钉挂在数上,哼也不哼当场横死。粗壮的大树被余劲撼得枝叶剧摆,更显示出招者用劲之疾猛,且二任好似心有灵犀般瞬间选定对手,这份默契同样无懈可击。 粟末战士们立时停下动作,高声欢呼喝采。 剑者正是元越泽,射箭者则是跋锋寒,二人对视而笑。 第三人刚逃出十丈远,任俊的鬼魅身影却已追至他的脑后,大喝一声,直砍刀化作一道倒绿芒,连劈十数次,刀风呼啸,当头攻至,那逃亡者心志早被夺,别说抵抗,只刀风就已将他吓得肝胆俱裂。 “砰!”的一声,整个人被震飞老高,接着一头栽倒,没有了气息。 革爰探刀向前,指着战阵缩成一团的黑水族士兵,以突厥话喝道:“铁弗由背叛靺鞨,甘心做颉利的走狗,与你们并无关系。你们若投降还可得活命,否则下场只会与黑水三煞一样!” 元越泽这才明白原来为那三人是他听过的臭名远播关外的“黑水三煞”,这三人长得好眉好貌,手底却非常残暴狠辣,无恶不作,最为人不齿的是四处奸yin妇女,今日干掉他们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 敌军只余五百人不到,却已被团团包围,此刻他们才看清楚,对手原来只得四百人上下,竟将他们两千精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心生颓然。再不敢抵抗,纷纷弃兵跪地求饶。 粟末战士们出震天的欢呼声,虽是经历了生死打斗,他们浑身浴血,体力损耗严重,疲惫的脸上却写满欢悦,纷纷凝望着为的四人,心中再无半丝惧意。 这一场胜仗对他们来说太及时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谷地围杀 众人体力消耗得厉害,回到营地后,革爰命那些满脸不相信神色的士兵们去打扫战场。 一个时辰后,战场被处理完毕,这一战粟末方面损失三十二人,其他人大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歼灭对手一千六百零二人,俘虏三百多人,缴获战马一千多匹,兵器上千把,大获全胜。 火化掉同伴尸体,举行公祭后,元越泽四人在周围战士崇拜的目光中坐到中心篝火堆旁,立即有士兵送上烤肉。 革爰激动地道:“多亏三位的帮忙,否则我族士气绝不会回复得这样快。” 元越泽大笑道:“革将军勿要客气,我们还是尽快计划下一步为好!” 跋锋寒沉声道:“元兄今晚热是否打算实行‘斩行动’?” 革爰与任俊由于拼得过猛,斩敌军过百人,都受了皮外伤,惟元越泽与跋锋寒就像完全没经历过打斗似的,大胜后即说出不骄不躁的话,更令人心生敬佩,革爰闻言与周围战士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跋锋寒微笑道:“你们知否狮豹是怎样猎食的?” 战士们还在讶愕时,革爰露出深思的神色,稍一动脑已联想到跋锋寒下面的话,道:“狮和豹都是猎狩的高手,它们都是有了固定的目标,把猎物的习惯反应摸通摸透,才进行袭击增加成功的机会。” 跋锋寒点头道:“分别在狮子联群结队的出动,像草原上的无敌雄师和各族军队;豹子则是荒野的幽灵,独来独往,大有独行夜盗的风范。”接着一手搭上元越泽的肩膀,道:“元兄就是一头天生的豹子,暗夜的幽灵。” 众人愕然,继而爆起高声欢呼声,那些反应稍慢的战士们也明白过来,斩行动指的就是刺杀敌方领的特别战术。 革爰心中一阵激荡,叹道:“这种事对别人来说恐怕只是做梦,对元兄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哈!” 元越泽苦笑道:“这都被逼出来的,实际上我若状态万全,甚至敢去尝试于十万金狼军中刺杀颉利,但颉利身边很可能有比伏难陀还要高明的人保护,以我目前的状态,也只敢在上千人中刺杀铁弗由了。” 没有人会笑话他胆子小,只说这种疯狂的战术,天底下恐怕再没人能想得出来,遑论亲自去实践。这种战术很特殊,特殊在一旦成功,获益大得无法想象,但难度也大得寻常人无法想象。不过元越泽即便只恢复五成功力,于千人中刺杀铁弗由又有何难?何况还有革爰等人里应外合配合进攻。 革爰雄躯微震,握紧拳头道:“多谢三位兄弟一番开导。” 他虽是性情中人,却不愚蠢,且善于征战沙场之道,立即明白到跋锋寒刚刚故意提起狮豹的意图,是在以委婉的方式向革爰提示注意警告下属时刻冷静,谨记兵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要旨。 四人一边享用酒肉,一边制定起接下来的计划。时间有限,已不允许他们多休息片刻,好在士气已被激起,刚刚驻扎在这里的兵士还有近千人,他们都是体力充沛,可随时执行任务。 一小头目的人突然上来报告,黑水部俘虏中有人招供与铁弗由的联系方法,原来铁弗由命先行的“黑水三煞”抢占小龙泉后立即出讯号,这样他后面过五千的骑兵也能迅追上,占据小龙泉不但可对龙泉造成更大的威胁,且进可攻退可守,又能第一时间冲入龙泉抢夺财宝,实是上好之计。 跋锋寒笑道:“铁弗由按捺不住,主动送上门来,看来元兄的‘斩行动’暂时要搁浅啦!” 元越泽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四人大笑后,立即决定将计就计,命手下分工开始设伏,经过刚刚一同行动的粟末战士大肆传播渲染,其他粟末战士亦对他们敬若神明,纷纷准备起来。 革爰油然道:“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我们的计划一点也不合兵法至理,却是胜券在握,因为有了三位强大得足可逆转形势的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元越泽失笑道:“革将军勿要抬举我们,孙武可是将小弟这种‘必死可杀’的人列为将领五危第一危!” 革爰摇头道:“正所谓‘勇怯,势也;强弱,形也’,我们目前实力虽弱,却占得先机,声势更是攀上一个前所未……” 跋锋寒摆手没好气地道:“两位能不能好好说话?在我和小俊这等粗人面前就不要卖弄了!” 四人对视,又爆出一阵狂笑。 一个半时辰后,铁弗由亲率大队由北方无声无息地靠近小龙泉。 这智勇双全的黑水族领袖生得矮壮强横,头顶弱冠,七彩缤纷,色彩夺目。身后的骑兵队伍长得看不见队尾,五十名多年保护他的精锐手下护在他的身后,只看一眼就知他们全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大王,那处营地是被他古鲁那列三人摧毁的,奇怪他们为何没出来迎接我们?” 一骑迅赶到铁弗由身边,那么快的度却只激起点点微弱声响。说话者一身劲装,外貌不太像粟末靺鞨人的精细灵巧,而是粗豪得有点贼眉贼眼。 他口中的“那处营地”指的就是元越泽等人为诱敌深入而舍弃的原来那片营地,任铁弗由如何精明,也想不到敌人胆子会大成这样,更不虞有诈。他古鲁那列就是“黑水三煞”的老大,被元越泽一剑贯体的那位可怜的老哥。 凝望前方火光闪现的石堡,铁弗由精神大震,点头道:“我们早就听到了这附近的震天喊杀声,想不到拜紫亭已死,粟末族人竟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可能他古鲁那列损失也不轻,噢!你看他们都在石堡下扎营休息了。” 前面几个黑水族重要人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堡西北方的一处天然谷地靠近最里侧的石壁处,立起百多个帐篷,迎风高扬的黑水族旗号显示出他们是哪一方的人,军营之中每一个营帐的外面都竖着一根火把,营寨旁边更是有三三两两放哨的黑水装扮,头缠裹布的战士。 铁弗由面色一沉,举手打出停止行进的口号,大部队立即停下,只出微弱的声响。 小龙泉兵力薄弱,防守主要力量就是建于离岸半里许处的那座石堡,可容数百兵员,以之对付海盗、马贼或是绰有余裕,遇上突厥军或外敌大举来犯则只能应个景儿,恰供攻打龙泉前热身之用。黑水三煞的先锋部队人数有两千,若非是伤亡惨重,怎会在此刻驻扎对峙,而不立即进攻? 铁弗由目光紧盯小谷中营地中的动静,表情沉冷地道:“几位如何看待元越泽在龙泉斩杀伏难陀,又害死拜紫亭的行为?” 此人心机深沉,其族人并未露出半分惊讶神色,其中一人沉吟道:“他到草原的目的,我们都能猜得出,他这番作为该是为突利造势,人人皆知他与突利的关系,且我们探子回报说二人曾在松花江附近见过一面,至于谈的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肯定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突利在这凶人的支持下,完全有可能在攻击龙泉过程中暗算颉利一把,加上元越泽为他造的势,突利必定会顺势崛起,甚至取颉利而代之。” 另一人附和道:“我想他该不会舍简就繁帮助龙泉军的,因为那等于以卵击石。” 反应稍慢的人这才明白原来铁弗由是担心中了埋伏,立即对他的崇拜和缜密心思又上一个新高度。眼前的小谷占尽攻守自如的地理优势,只有心思足够冷静者才能在这等情形下还考虑会否中伏的问题。 铁弗由点了点头,再次打出手势。 骑兵队伍缓缓开进山谷。 铁弗由边走边看,暗叹黑水三煞还懂点行军布阵之道,将营地依山而建,不怕对手的偷袭。黑水族骑兵快要完全驶近谷口时,一个怪啸声突然响起,尖锐刺耳,传便山谷,四周的山丘上突然箭矢如雨,密不透风地射向黑水骑士队伍。 铁弗由暗叫不好,高喝下达命令,骑兵们不见慌乱,迅分散开来,往山谷四方奔驰而去,这正是遭遇伏击围攻最好的应对办法。 箭雨一波又一波漫天射下,即便黑水族士兵反应迅,损失依旧很大,又一波箭雨射完,谷口两侧的山头处暴起震天的喊杀之声,上千手持长矛的粟末战士如同潮水般的冲向敌阵,展开真刀真枪的对决,刹那间就有数百黑水骑兵被刺落马下,魂归地府。 长矛步兵是骑兵的天生克星,铁弗由咬牙切齿,却依旧冷静下令,喝道:“退守山谷深处!” 为应急而分散的兵力再次开始集中,黑水骑兵们顾不上周围同胞们的哀嚎之声,惟有先行集中,再做突破,否则只有死的下场。 元越泽、跋锋寒、任俊三人各带三百左右粟末长矛步兵,从三个方向以扇形迅追击。在三个状若天神般的高人带领下,粟末族战士战意澎湃,纷纷握紧手中的长矛,奔雷电掣地杀入狼狈而逃的敌阵中。 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此之谓也。 但黑水族骑兵的噩梦远没有结束。 退入山谷深处军营附近的他们,兵力已损失过千,还未等喘口气舒心时,营地后方突然射出一阵火箭,目标却不是黑水骑兵,而是那些军帐。 铁弗由立即大惊失色。 他岂会没有猜测到敌人在谷地深处也可能安有陷阱?可刚刚的军令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敌人处处抢占先机,先依靠地利,以箭雨打破己方阵势,进而又以长矛兵对付己方骑兵,瓦解己方优势,最后埋伏后招,使得己方实力迅被削弱,可谓高明至极。现在后有数股专门克制骑兵的伏兵,前有火海拦路,黑水骑兵瞬间已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是元越泽四人精心构画出来的计谋,他们距离小龙泉很近,可以在兵器军备上迅得到补充,革爰是统帅级人物,所以想出以长矛步兵对付黑水骑兵的计谋,元越泽三人建议出这个火海战术,从小龙泉处取得火油,藏在易燃皮革搭建而成的军营内,革爰率二百人埋伏在最深处,就等黑水骑兵被迫退望谷地深处时点燃。 这一系列计谋能够实现,说到底,还是利用了铁弗由的轻敌心理。这也怪不得他,谁也想不到龙泉兵士气会突然回复,还敢以千人步兵伏击六千骑兵。 火箭如同暴雨流星般落在军营上,过百营帐立即被点燃,眨眼间火光四射,退至军营范围内的一些黑水骑兵甚至来不及逃掉就已被无数的火舌所吞没,哀嚎声比诸受刀枪攻击更为凄厉。 黑水骑兵仓惶下狼狈逃窜,出得烟火范围的他们面色漆黑,军装破碎,一副丢盔卸甲,士气大失的模样。 若这谷地内有大风的话,火攻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不过有所失必有所得,一旦那样,粟末战士也会受到伤害,元越泽等人亦不敢使用这种四面围攻的战术了。 元越泽三人各自带领一众手下分守各路,按兵不动以回复体力。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 铁弗由率领四千左右骑兵冲出火海,对上元越泽三方共九百长矛步兵。 元越泽邪剑连鞘插在面前地上,人则是负手卓立;跋锋寒面色淡然,肩抗长剑傲立;任俊双腿微分,手拄长空,挺立如山岳,闭目调息。 只这三人,就予人一种呼吸困难,生不出对抗心理的莫名压力。 端坐马上的铁弗由面色阴沉,双目凶光闪闪,冷眼扫过为的元越泽三人,面色已转狰狞,恨声道:“元越泽、跋锋寒、任俊!想不到为收买粟末人的人心,你们三人竟会做出这等牺牲,铁弗由佩服之至!” 他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元越泽等人也不惊讶,因为他们早知塞外诸族的领袖或王族人物,均精晓汉语。 元越泽的邪剑,任俊的长空,都带有明显的特征,过目难忘,铁弗由当然一眼就认出他们来,而跋锋寒横行草原大漠,铁弗由亦没可能不认识他。他的话更不简单,一方面借拖延时机来给手下整顿队列的时间,一方面挑拨元越泽三人与粟末族的关系,警告粟末族人勿要太过相信别人。他的话确实产生了些许作用,刚刚失去精神支柱,心理极为脆弱的粟末战士们虽对元越泽三人敬若天神,闻言心中都开始了思索,窃窃私语,场面稍显混乱。 革爰率领一众手下绕过火海来到黑水骑兵另一侧,高声喝道:“元兄三人侠义忠良,义助我族,而你铁弗由却甘心做颉利的走狗,难道你想说你比元兄三人更高尚吗?你根本不配做我靺鞨一族的人!” 粟末战士本就对黑水族充满敌意,闻言纷纷喝骂,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任俊虎目瞪圆,戟指铁弗由,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快,你可有胆量与我一决生死!” 铁弗由乃草原上威名显赫的高手,实力不容置疑,何曾被人这样小看过,不屑地冷哼道:“杀了两个马贼就不知天高地厚,凭你还未有本事向本王挑战!” 经过这一拖延,黑水士兵阵势不再那么混乱,闻言后更是纷纷喝彩,低落的士气亦开始回升。 元越泽与跋锋寒对视一眼,哈哈笑道:“笑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跑上几圈,谁高谁低不就一目了然了吗!除非你是打定主意教手下为你送死,自己找机会逃之夭夭。” 跋锋寒同样大笑道:“你若能胜小俊,我跋锋寒就以草原神灵立誓,今晚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革爰见识过三人神勇,知道跋锋寒这么说,代表任俊绝对能胜,亦开口立誓允诺。 元越泽二人看出铁弗由是在借机整顿队列,同时激起己方消沉的意志和信心,所以言语迫他立即决斗。 任俊明白过来,昂然拔刀举步,道:“别白费力气了,凭你的本事,我两位兄长根本看不入眼。战与不战由你选择,一言可决!我们身后的粟末族兄弟们可不是吃素的!”他步伐稳定有力,显示出强大的自信,双目神光电射,慑人已极。言语更是巧妙地鼓舞着己方士气,粟末族战士们立即生出与他是生死相连的兄弟而非上下属的感觉,看着他的背影,均露出尊敬的神色。 若以人数来算,黑水族远胜粟末族,但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可能只是人数。铁弗由也是个中大家,自然明白要先提升己方士气,与任俊一战就是最简便快捷的途径。于是纵声大笑,甩蹬下马,手掣长矛,缓步前行,道:“今日本王就教你后悔来草原走了这一遭!” 来到任俊身前三丈许处,铁弗由停了下来,冷眼打量着依旧提刀遥指自己傲立的任俊。双方激的气劲连续交击,吹得二人衣衫猎猎做响。 双方战士开始呐喊助威,一时杀气凝聚,决战的气氛笼罩山谷的上空。 任俊嘴角撇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淡淡道:“大王请!”手中的直砍刀微微颤动起来,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有若实质的气劲从刀尖狂泻,罩上铁弗由。 铁弗由心生惊讶,知道自己小看了对手,立即双手合握矛柄,双目厉芒暴闪,厉声道:“废话少说!” 任俊暴喝一声“好!”后,人刀合一,化做一缕碧芒,轻飘飘向铁弗由胸口卷去。 他这刀招异常玄奥,将轻灵寓于刚猛中,看似无力,实则狠辣,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实难测味儿,登时教铁弗由对敌人的评价再度上升。 此战必须战决,任俊出手已是最强的一击。 一时间寒气大盛,荡人心魄。 凛冽的刀气破空而至,铁弗由不敢大意,聚功矛尖,斜挑而上。 “锵!” 长空劈在铁弗由的矛尖上,出尖锐难听的刺耳声,久久不散。 两人同时一震退开,任俊只退一步,铁弗由却退了两大步。 黑水骑兵们皆感愕然,自己的大王竟真的不如这刚冒起不久的毛头小子?呐喊声不再那么高昂。粟末战士们则是疯狂喝叫。 元越泽与跋锋寒同时点头赞许,任俊这段日子提升确实很快。 一招得势,任俊毫不犹豫,脚踏着奇怪的步法,一步一步往对手迫去,步伐生出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似死神的命符一般。 铁弗由连后悔都来不及,一声长啸,抢着出手,身形前闪中,长矛连续从不同角度刺出,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幻影,气劲破风声接连响起,惊涛骇浪袭向似慢实快移动过来的任俊。 任俊长笑一声,全身立即被一团翠芒笼罩,抢入铺天盖的矛影中。 金铁交击之声接连响起。 铁弗由进退惟艰,与任俊一连串的拼下来,他心生颓然,对手的刀看似随意,却是浑然天成,连绵不断,角度更是刁钻无比,他有一种根本不知应付对手那一方面的攻势才是恰当。更要命的是对手的力道忽轻忽重,但无论或轻或重,每一刀均把他的长矛和气势紧紧吸住,教他无法抽身后退,再组攻势。 蓦地,漫天矛影骤消,变成一矛,化作电闪,向任俊小腹刺去。接着铁弗由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中,喷整个人被震飞向黑水骑兵阵营方向,对周围哑声厉喝道:“动手!” 任俊没想到对手会以两败俱伤的方式迫自己收招,疾退中大叹可惜。 一直在注意场中一举一动的革爰也立即下令围攻。 喊杀声震彻山谷,正面交锋终于开始。 黑水骑兵们刚有起色的士气再次低落,但为生存,他们惟有打起精神迎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简单道理谁都懂。 元越泽四人依旧冲在最前面,砍瓜切菜般杀入敌人阵中。 骑兵最适合在宽阔的平原地区战斗,在这种谷地内,又遇到长矛步兵,且己方脑人物大败,除人数外,黑水军一方优势荡然无存。 在生死一间,草原人的凶性被激起,黑水兵奋勇抵抗粟末步兵的围攻。 不过情况并不乐观,他们惟有且战且退,铁弗由的五十名亲卫更是护着无力再战的主子企图杀出包围圈。但有元越泽几个高手在,他们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只是更多手足的毙命。 数招后,元越泽砍翻最后一名铁弗由的亲卫,黑水骑兵的残余战力只余千许。 跋锋寒一剑干掉死不瞑目的铁弗由,高声呐喊,浑身浴血的粟末战士们齐声附和,攻势更猛。 谷地内血肉遍地,尸骨如堆,狼藉处处,与漫天的灰色阴霾构成一幅无比凄凉恐怖的画面。 战斗持续近半个多时辰,喊杀声才渐渐转小。 最后一名黑水骑兵被斩杀后,谷内恢复平静,只余尚还有口气,东倒西歪,或坐或卧的粟末族战士们粗重疲累的喘息声。 任俊和革爰颓然坐倒,面色煞白,眼中确实无限的欢快。 元越泽与跋锋寒体力消耗亦极大,原地盘坐开始调息。 待二人恢复几成体力,睁开双眼时,天空阴霾已少了许多,星月依稀可见,周围多了许多手持火把的粟末族士兵在打扫着战场。 元越泽环顾四周,任俊和革爰不知去了哪里,起初一起战斗的粟末战士们也大都不在,一袭劲装的长腿美女侍卫长宗湘花正在不远处的一堆篝火旁不断号施令指挥着。 二人起身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宗湘花回过头来,俏脸上闪过欣喜,美目闪闪生辉,仔细地打量了二人几眼。篝火将她的优美轮廓反衬得一半明一半暗,具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神秘清冷感。 被女性这么放肆地看,二人亦有点儿吃不消,老脸微红,元越泽慌忙岔开话题,问起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们调息已有几个时辰,现在已是后半夜二更天了,战斗结束后,革爰派体力尚余的战士出去通知龙泉的人来打扫战场,宗湘花与客素别心情振奋,一同来到此地,接回疲累的战士们,革爰二人体力透支,也被抬回龙泉休息,元越泽二人因为调息,所以没人敢打扰他们。 宗湘花肃容道:“此战我方伤亡四百余人,全歼敌人过六千骑兵,战利品更是丰富,黑水部自明日起再无影响力,我代表族人感谢三位的大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意如焚 此时不断有打扫战场的粟末族士兵往来,望向元越泽与跋锋寒的目光都是崇拜和感激。 元越泽二人连忙客气,宗湘花又瞟了一眼元越泽,叹道:“颉利今趟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元越泽与跋锋寒对视一眼,心知自己已通过实力和表现获得了这冷傲女子的尊重。接着又暗自苦笑:今晚他们大神威,将黑水近万精骑全灭。可金狼军不但比黑水骑兵威猛,数量更是其十倍以上,对上如此数量庞大的凶残部队,任谁也不敢夸口说可以取胜。宗湘花的表现代表了一直忠心拜紫亭那部分粟末人的想法,伏难陀的信徒们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元越泽三人。 宗湘花的清越声音再次在二人耳边响起,道:“我们前方探子回报,说颉利率金狼军一路东行,沿途杀人放火,烧掉很多集市的营帐,奸-杀不少*妇孺,其残暴天理难容。” 二人闻言眼中闪过骇人心神的精光,同时望向东北方,谷地最深处火光烛天,熊熊烈焰把大量浓烟翻滚不休地送上高空,遮住那片天空中刚刚清晰少许的星月之光。 沉默半晌,元越泽才冷哼道父:“就让颉利好好见识一下老子这步军总统领的厉害!” 宗湘花愕然道:“公子何时成了步军总统领?” 元越泽瞟了一眼她吃惊时的可爱模样,得意地道:“在下不才,今晚刚自封步军总统领,跋兄就是马军总统领,小俊是他副手!” 跋锋寒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对他的“封赐”完全没兴趣。 宗湘花瞬即明白过来,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看得只见过她冰冷模样的元越泽二人当场呆住。 宗湘花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恢复从前的模样,淡淡道:“两位请到龙泉歇息吧,最迟后日黄昏,颉利的大军就会到达龙泉城下。” 元越泽二人眼中不约而同闪过浓烈杀机,点头后随恭敬上来带路的兵头走出山谷。 ※※※※※ 四月初一。 成都,琴台路。 一袭素淡白衣,裙下赤足的婠婠的优雅身影出现在路中段的一座屋脊上。 她的绝世玉容上一片淡然,如深黑夜空中挂着两颗璀璨明星般的美眸宁静怡人,深情地俯瞰着这条西汉大辞赋家司马相如与才貌双绝的才女卓文君曾生活过的街道,但见商铺处处,楼阁层层,屋顶叠坡、素淡着色,使人深切感受到温暖的生活氛围。轻风徐徐,裙带扬拂,她长可及臀的乌黑秀衬着白衣雪肤,强烈的对比使人目眩。 看着看着,婠婠嘴角逸出一丝平和的笑意。 今天无论对成都抑或魔门来说,都是非常特别的一天。 魔门大会就在今日召开,分裂数百年后,魔门终于走到了统一的一刻,眼下惟一摆在婠婠面前的障碍就是“邪王”石之轩。 片刻后,婠婠消失在原地,以肉眼难辨的度,奔向琴台路的终点。这一刻她傲立檐顶,下一刻却已负手悠闲踱步街心,但转瞬后他早转出长街,穿巷远去,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她有奔行的动作,只使人感到玄异莫名。 婠婠的身影再次清晰时,她已落到城西一座古朴幽静的大宅院内。 推开-房门,婠婠缓步而入。 大厅内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婠婠没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仪态大方地走到上正中央处的虎皮厚背椅处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距离大会时间半刻钟不到,门外响起一阵对于常人来说根本听不到,对于婠婠来说却有如雷响的脚步声,接着数条人影出现在房间内。 来者分别是老君观的辟尘、灭情道的尹祖文和许留宗、天莲宗的安隆和辅公祏、道祖真传的左游仙。几人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纷纷坐到作为两旁的席位上,外表虽无任何波动,双目却凶光隐闪,齐齐聚焦正中央的婠婠。 婠婠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动都不动,更没有开口,神情庄严肃穆。看似随意的坐姿,淡雅如烟,轻灵若梦,有种难以捉摸,随时可能会逝去,惹人心中不期然生出美好事物不复的伤痛凄苦感,别具一股慑人之极的玄异魅力。 良久,婠婠缓缓睁开美眸,一对湛蓝有若无边星海的瞳孔神采飞扬,光芒电闪,平添了几分妖冶邪异的气息。 锐利似剑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婠婠嘴角逸出一抹无人能懂的笑意。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思忖莫非她也练成了种魔**?接下来却遍体生寒:他们各个都是绝代高手,皆清楚地看到婠婠扫视时,目光在每一人身上都停了许久,但对时间的感官却告诉众人:婠婠只是淡淡一瞥后,眨眼间就收回眼神。这两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正是种魔**的精髓。更要命的是被婠婠看过后,几人都生出无力抵抗的可怕感应,交换了一个了解的眼神,几人勉强压下心头惊骇。 婠婠轻启樱唇,以清甜柔美,赛过天籁的声音道:“自我圣门之祖‘天魔’苍璩搜遍天下寻求奇典异籍,归纳为《天魔策》十卷,开创出两派六道,经历过汉末黄巾军和五斗米道展,再到晋末‘圣君’慕清流未能实现‘圣门天下’的愿望后,转为四分五裂,今日婠婠以阴癸派、圣极宗、魔相宗三派之主的名义宣布:圣门两道六派重归一统,众位可有意见?” 座上几人都是魔门各分支中能做主之人,闻言同时闷哼,似是不大同意婠婠的话。 尹祖文面无表情地道:“今日大会,代表花间派和补天道的石大哥并未出席,婠儿怎可这样大意?” 春节后,李渊就开始对尹祖文投闲置散,若非李渊耳根子软,早一举干掉他了,哪知尹祖文丝毫不知悔改,反是怀疑是元越泽等人告秘给李渊,导致自己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今日除了见证魔门大会,更为撒气而来。 左游仙在一旁阴恻恻地干笑道:“据说言帅早消失不见了,原来将衣钵传给了婠儿,他是否去过些隐居山中的平淡生活了?” 辅公祏以阴柔低沉的声音继续道:“既然今日是我圣门一统的日子,为何不见婠儿拿出圣舍利?杨公宝库不是早入元兄之手了吗?” 此人作为杜伏威的拜把兄弟,安隆的师弟,江淮军的第二号人物,在被寇仲打得落花流水后只有将杀师大仇抛到脑后,暂时选择依附安隆,以图日后报仇雪恨。 婠婠目光微垂,挨个听着来自这些不服自己之人的责难,他们口口声声称她为“婠儿”,魔门一直尊卑辈分分明固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压根不认同婠婠做魔门至尊,所以找出各种问题来为难她。不过他们都是强压住心中的惧意才说完这些话的,因为他们清楚地觉到每个人开口时,婠婠的眼神都在紧盯他们,现实中却是婠婠从未抬过眼皮,这份通玄的精神修为,已远众人。 婠婠依旧没有抬起眼帘,更没有回答几人的问题,淡淡道:“论辈分,在座诸位都是婠婠的长辈,但圣门一统后,婠婠将是新一代的‘圣后’,请诸位记好,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安隆出一阵震耳长笑,有点像猪的哀嚎,令人难受至极点,仿似给他的笑声直钻进骨髓里去作浪兴波,随后冷哼道:“石大哥还未点头,婠儿凭什么自封‘圣后’?” 婠婠对他的挑衅也不气恼,抬眼望上他,微笑道:“婠婠敬重各位,才坐在这里好声好语的商量,若非大家都是同门中人,诸位手中又掌握着各种势力和收入来源,婠婠早凭武力解决问题。”接着不理众人愤怒的眼神,举起纤美修长,晶莹剔透的玉手,美眸杀机暴现,冷声道:“石邪王就在成都内,若他敢来为何还不现身?你安隆如能接得了我一掌,婠婠今后奉你为主!” 安隆贵为邪道八大高手之一,何曾受过这样的鄙视,闻言却是一张又肥又圆的老脸憋了个通红,咬牙切齿半晌却没敢再开口。非是他胆小,只因作为魔门中人,对魔门第一奇功道心种魔**的推崇和恐惧已越常人。且他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已被一股无形有质的阴柔气场紧紧锁死,不但浑身动弹不得,更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论辈分,辟尘比婠婠大上两辈,只听他木无表情地道:“种魔**的锁魂异术确实诡异莫测,不过你若想当‘圣后’,还有一关要过,我们今日就是替邪王下‘战书’来的。七月十四,凤凰山,一战定至尊!” 婠婠无声无息间收回气场,安隆心中松了口气。幸好刚刚没有冲动,否则必死在婠婠手上,像他们这级别的高手,探察敌人时都是凭对手生命释放出的生气,比如人体内部血液流动、脉搏心跳,都会出微细的声音来追踪敌人的位置。但婠婠的锁魂法门显然高明了不止一筹,安隆等人刚在城南见过石之轩,石之轩当时也自言自语说过“她来了!”,当时他们尚对石之轩的高深修为五体投地,岂料婠婠根本不比石之轩逊色,二人的元神早就锁了起来。这种外人看来荒诞无稽的异术简直骇人听闻。 婠婠心道难怪这些家伙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有石之轩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于是点头道:“请诸位转告邪王,婠婠届时必到!” 本来她与石之轩一战就是再所难免,既然对方约战,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约战目的已达,安隆等人没再罗嗦,直接起身离去。 魔门最崇尚弱肉强食,从安隆等人的眼神中,婠婠看得出他们对石之轩的狂热崇拜和推崇,否则绝不敢反对她。思及石之轩春节期间又阴了一把刘昱,吸到不少内功一事,她暗暗警告自己万不可轻敌。 ※※※※※ 黄昏时分。 元越泽与师妃暄闭目对坐在圆桌前。 前日晚干掉黑水骑兵后,昨日几人再次突袭出击,击溃阿保甲驻扎在湄沱湖边的五千鹞军,阿保甲与铁弗由一样,怎也想不到在粟末军会主动出击,结果被粟末三千步兵围攻,除少数人逃掉外,大部分人都被杀死。回城后经过客素别等人的有心渲染传播,元越泽三人在龙泉声势大震。虽然伏难陀的信徒们依旧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来看他,总算不敢公开放肆。至于忠心拜紫亭的手下们,则对他们三人崇拜不已。 昨晚酉时末,金狼军的先头部队,约四万人马就已到达龙泉外一里处,随后分两波驻扎在城西和城南两个方向。接着不断有一队又一队的骑兵来到城外半里许处制造出震天的声响,借以恐吓龙泉军民,却一直没动过正面进攻。 跋锋寒认出这是颉利名震草原的战略,每迫近战场,就把战士分作数组,轮番作战。保持在全盛全攻的状态下,令敌对者没片刻休息的时间。此种战术在平野之地功效卓着,配合他派出四处扰敌的小队,所到之处,像蝗虫般把一切吞噬蚕食。 若在两日前,龙泉士气低落,敌人只要从四方八面动猛攻,龙泉恐怕连半天都捱不住。现在却是不同了,军民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战意激昂,革爰更是命手下在城墙上叫骂,气势丝毫不弱于金狼军。 二人同时睁开眼睛,对上元越泽毫不顾忌的眼神,师妃暄略显窘迫,俏脸微红地道:“公子真打算率领龙泉这支弱旅对抗过十万的凶残金狼军吗?” 元越泽微微一愕,道:“‘率领’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妃暄该知我的水平,当个率众冲锋陷阵的大将倒还行,运筹帷幄的统帅却没我的份,因为我只会纸上谈兵。眼前形势已是一触即,为公为私,我都不可袖手不理。” 师妃暄默默点头,似是有所感地道:“人们为何不能和平相处?” 她说出这样在许多人眼中看来幼稚单纯的话并非反常,而是恢复了最真实的样子。元越泽给了她一种知己的感觉,二人的进行过元神交流,那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美妙经验。 元越泽微笑道:“答案妃暄心中早知,何必再问?” 师妃暄叹道:“自远古以来,在人们懂得以自我思考为中心,有所渴求后,欲-望便一难止,草原是一个伦理法规意识薄弱的地区,相对来说,人们的思想偏向原始,却也更为野蛮放肆。” 元越泽同意道:“无论文化如何昌盛达,人类要想生存,便逃不出自然界最原始的定律‘弱肉强食’,现在就是个崇尚暴力的时代,只有强者才能获得无上的权威,才配主宰大地上所有生灵的活动。” 师妃暄微微颔,道:“公子就是要将充满暴力和憎恨的人间乐土净化而来的。” 元越泽失声笑道:“我可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不想良心受到谴责,打算尽自己的一分力罢了。俗世生活,争名夺利,我没有半分兴趣。噢!妃暄认为我在说谎。” 这种宁谧的气氛下,二人精神又全放在对方身上,通过神奇玄奥的精神感应,自然可以大约把握得到对方的心理活动,师妃暄闻言俏脸再红,微微摇头,却没有答他。 元越泽道:“妃暄定是想到了我家中诸位贤妻,所以生出我言不由衷的念头。又或者…”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面色古怪地干笑道:“妃暄觉到我的‘野心’了?” 师妃暄起初还是静坐,听到后面时,立即窘迫得无以复加,面罩红霞地大嗔道:“不许你再说!” 这“野心”究竟是什么,已不言而喻。 元越泽哈哈大笑,生出与她打情骂俏的动人感觉。这一刻的师妃暄虽不太像仙子,却予人有血有肉的真实感。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令还想逗她几句的元越泽立即停了下来,尚秀芳的轻柔声音在门外响起,道:“颉利已达城外,革将军请夫君过去一谈。” 元越泽面色一沉,接着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点了点手镯,师妃暄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大手拍上她的香肩,笑道:“妃暄不必担心,就算最坏的结果也是他们把我抓住,我的身体有多强,你该很清楚。” 师妃暄狼狈地白了他一眼,元越泽笑得更是厉害。 西门和南门外漫山遍野全是一排一排布置有序的火把光,照得星月黯然失色,夜空火红。 元越泽三兄弟与客素别等一众粟末将领集中在西南角的城墙头,人人脸色凝重。 最接近的两方先锋队伍人数各有七千左右,已推进至距城门只有数百丈之遥。颉利的帅旗在里许外一处的顶上,眼所见的总兵力至少也有八万,清一色骑兵,看不到攻城的工具,很有可能收藏在较远的密林内,称得上是人强马壮,士气如虹。 元越泽回头扫视,包括革爰在内的一众将士面上或多或少都带惧色,对上远比黑水骑兵和鹞军还要凶悍,还要多的金狼军,他们的刚提起来的士气再受打击。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以眼前金狼军的实力,足可荡平大草原,甚至纵横中原而无人能阻。 与跋锋寒对视一眼,元越泽道:“几位都是草原人,对颉利当然更为熟悉,不知有何看法?” 革爰强行压住心头的惊慌,道:“颉利既已到来,该很快就动攻击,不过从目前阵势看,他们尚未完全排列好,所以攻击可能会晚一些,甚至推迟到明早。” 任俊插嘴道:“龙泉城墙只得五丈,轻功底子不弱的人都可轻松跃上来,我们不可让他们攻至城下!” 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龙泉士气被敌军所夺,别说守城,连逃跑恐怕都困难。 跋锋寒沉声道:“现在颉利已无人可用,只要我们坚持到元兄所说的突利来支援那一刻,就有望反击。” 元越泽听出他对老情敌的不满,也不替突利辩解,道:“我们现在体力充沛,何不趁敌人尚未准备周全,出城奔袭一番?” 客素别等人都露出惊骇的神色,却都知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龙泉必会因士气低落而被金狼军踏平。 跋锋寒道:“今次就由我们三兄弟开路,革将军请留在城上观战,顺便可熟悉敌人的作战习惯。” 革爰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苦笑点头。他与元越泽三人性情相投,交浅言深,若不是有职责在身,一定想与他们同生共死,跋锋寒为人孤高冷傲,说话却是教他心生暖意,明白到跋锋寒是怕他面临危险。 龙泉战斗力只有五万不到,挑选了三千最精锐的骑兵,跨下最优良的战马以厚布裹蹄,便于悄无声息地接近敌人进行突袭,人人手持利器,背负箭囊,准备充分。 这三千精锐知晓是元越泽三人带队,一时间战意激昂澎湃,可见三人在龙泉军中的威望。 站在缓缓打开的南城门前,一向少言寡语的跋锋寒鼓舞士气道:“我兄弟三人将会冲在最前线,誓与各位粟末兄弟同生共死!” 任俊面泛激动,同样擎刀附和道:“为保龙泉家人,誓死杀敌!” 站在任俊马背上的元越泽亦是血气上涌,仗剑高声喝:“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金狼终不还!” 三千精锐大受影响,刀枪剑戟纷纷举过头顶,齐声回应:“终不还!终不还!” 这一刻,士气又神奇地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颠峰。 客素别等人看得眼含热泪,元越泽三人或许无法胜任统帅,却绝对是一顶一的沙场勇将,若没有他们,龙泉的命运可想而知。就算伏难陀没死,也绝无办法抵抗比蝗虫还要多的金狼军,遑论主动出城迎击这种荒唐透顶的事! 擅长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正是任何一个时代最出色人物的特征和强项。 城门终于大开。 元越泽三人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半里距离,无声无息间飞逝去。 夜风习习,元越泽卓立马背,脑海中泛起朝鲁一家人的影象,最后闪过巴音那清澈的眼神和稚嫩的嗓音,他悲从中来,心境却静若止水,灵觉扩阔至无边无际,一声清啸,整个人化做一道慑人心神的夺目闪电,第一个冲向数百步外的金狼军阵营,邪剑毫无花巧地或劈或刺,或削或割,连出数招,招意变化万千,威猛惨烈有如纵横沙场的千军万马,凄凉萧索好似冷寂清秋的无边落木,令人叹为观止。 感觉甚至还没传至大脑,十数个强壮的金狼军就已沦为遭殃者。 城墙上的革爰等人相视苦笑:本来可以先来一轮箭雨的,哪想得到元越泽这一向平和的人竟冲动至此,不过想起此战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振奋人心和己方士气,并非要灭掉敌人有生力量,所以众人也没多惊讶的表现。在宗湘花的召集下,越来越多的龙泉军涌上城墙,眼看着己方声威大震,恨不得自己也是奔袭队伍中的一员。 元越泽没有半分保留地冲入敌阵,展开最为冷血无情的杀戮,瞬间已将敌阵撕开一道可怕的裂口。 豪情纷涌中,跋锋寒与任俊率众纷纷驰至。 号角声起,敌骑迅而有秩序地重整队形,排成阵势,展开还击。 元越泽的攻势霸道至极,出手没有半分多余动作,简单直接,却给人一种优雅得完美无瑕的感觉,全力出手下,没有任何一个金狼军可以挡住他的一剑;跋锋寒的剑则是寓轻于重,笨拙中变化万千,寒芒闪动中,一个又一个的金狼军被斩落马下,经过洗髓伐毛和参悟凝神诀、日月丽天**,他总结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心法和剑术,进境一日千里;任俊这昔日毛头小子早非吴下阿蒙,此刻杀意澎湃,恨意滔天,与其其格的感情更是教他恨不得生吞了颉利,一刀接一刀疯狂劈出,有若电打雷击,威势十足,凌厉无匹,与其对抗的金狼军士皆生出难挡其锋的感觉。 眼看元越泽三人如无人能挡的杀戮机器一般疯狂撕开敌阵,金狼军且战且退,龙泉城墙上爆出一阵阵欢呼喝彩,众将士纷纷为元越泽三人和同胞们助威呐喊。 革爰虽然心中激动,却必须以冷静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他突然皱起眉头,大喝道:“不好!快鸣金收兵!” 周围将领士兵愕然地瞧向他。 城外,遍传大地的号角声骤响,蹄声轰天而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困兽犹斗 随着号角与马蹄声,且战且退的金狠军两侧蓦地e出一一片箭雨,万 箭齐,满天如蝗,直向步步进逼的元越泽三人及后面的肃末精锐射去 ,箭箭势大力沉,有如流星贾日,一一时间覆盖湄沱平原的浩瀚星月之光 亦被退盖住, 接着,敌阵两翼冲出过干悍骑,随着中锋阵的后退而以环形的阵势 潮水般推进迫近,悍骑狂风般驰来,使人生起一一种惨烈的感觉,声势夺 人,马上人人弯弓搭箭,蓄势以待。敌人中锋阵也停下退势,开始反扑 元越泽虽杀性大,心境却无丝毫波动,立刻看出端倪,}上不停 ,暴喝道:“退回城内,违令者死!” 在出域前,革爰已交代三干精锐必须服从元越泽三人的命令,三干 精锐受身先士卒的三人影响,正在疯狂对金狠军释放胸中积压已久的怒 火和憋闷,骤见漫天箭雨,来不及多反应,已有过半数人中箭落马,只 余一一t上下的精锐退得及时,心中虽是着紧根本来退后半步的元越泽三 人,但军令在先,他们不得不退。 金狠军的号角声再次有节奏的响起,左右两翼各分出数百骑兵,尾 追狠珂贝逃跑的浆末军而去。 此刻,龙泉城墙上~向起鸣金收兵的声音。 革爰一。急由,焚,他终于明白为何金狠军刚刚为何反常的没有死拼, 而是后退,显然是敌人早有计划在先,退只为诱敌。己方瞬间损失大半 兵为固然可惜,更教他担心的是元越泽三人不进反退,杀人敌阵中。 与客素别、宗湘花交换了一一个无可务何的眼神,三人同时苦笑。此 行是为振奋军行而出动,岂料却被老奸巨滑的颉利给看破,将计就计的 引浆末/va瓮,元越泽三人依旧支撑在最前线,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退 ,否则弄巧成拙,龙泉士气再也无法提升起来。元越泽三人的行为已教 浆末将领们彻底心折,却在担心他们如何逃出敌阵,因为金狠军队列整 齐,数量越来越多,元越泽三人经过长时间撕杀,体力元气大受影响, 最后可能的结果就是被拖得气绝力竭而亡。 随着三人分别杀向不同方向,虽是陷入重重围困,同时也意味着金 狠军的威震天下的铁弓劲箭彻底失去作用。金狠军阵中立即一一阵混乱, 惟有以重兵嚣如长矛、戟、铁棍、大刀等近身围攻三人。 叉一一声长短节奏一一直变化的号角声响起,处于混乱中的金狠军接到 指示,迅重整军阵,由起先的各自为战,变成有规律有组织的雄师, 向元越泽三人动一一波叉一一波的攻势,矛刀剑戟箭,水银泻地般强攻向 三人。三大组金狠军,不住调转度,互相配合,战术之精,教人叹为 观止。中锋队改变战术,在号角指挥下散开,迸攻度丝毫不减。两翼 的敌人驰至左右两方,两片乌云般往他们掩至。 加在~一起,三人至少已斩杀过干名金狠军,可敌人数之不尽,他们 的元气却消耗得极为厉害,已濒油尽灯枯的边缘,哪里还能敌挡得住这 种高强度的车轮战。元越泽由于身体特殊,还要好过一一些,跋锋寒二人 却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虽无一一严重,但固没有时间运功疗伤,失血的 情形,会固时间的延长而产生致败的因素。 三人同心,就在元越泽以出强硬命令时,跋任二人都明白到元越 泽不会退缩,所以二人亦留下来陪他,岂知元越泽却在暗暗叫苦,这样 拖下去,跋任二人不但不会帮到多大忙,反是连累了他。虽是这样,他 心中一一阵激动,这才是知己,这才是兄弟! 双剑一一刀,在金狠军阵中纵横驰骋,刀剑i,ij劈间,气象森然,生起 一一股股强烈的真气狂飚,若如无形的利嚣,锋芒到处,敌人纷纷倒下。 在不远处的火把光和星月的映照下,方圆百丈满布断肢无头的死尸,情 景恐怖,仿如地狱翼府。 突厥人天性凶悍,杀得性起,攻势有增无减,踏看同伴的尸体攻来 ,战情激烈,鲜血e溅夜空,激起一一片片的鲜红,触日惊心。 敌人号角响起的刹那,元越泽立即叫白到这都是颉利诱自己的阴谋 ,眼前的景象才是金狠军的本来面日,刚刚后退都是徉装出来的。这些 起于漠北、性情好斗、勇猛孝战的塞外民族,已被血腽激起凶性,他们 一一生人都在战争长大,实战经验举世无双,不顾性命的攻来,实在非常 可怕,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最终亦只会力竭气绝而亡。 元越泽刚将一一金狠军小队长模样的士兵i,ij死,一一股强大的杀气,随 着汹涌而至的气流冲奔而来,当中另有一一股飘忽不定的尖锐寒气,破空 扫至。偷袭者长相暂时看不清楚,----双{光闪烁,亮过星星的瞳孔却教 人过日难忘。 同一一时间,叉一一道人影从突厥军中射出,一一个空翻,来到跋锋寒头 上,似重似轻一一脚朝跋锋寒的天灵踢下,其出神八化处,非是亲眼日睹 ,绝不肯相信区区一一脚,觅可臻如斯境界。一一道刀光从突厥军阵的另一一 个方向电射而出,笔直地朝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任傻击去,带起的凌 厉刀气,有若狂沙拂过炙手的大漠。 元越泽真气绵长,虽损耗极巨,却也有还手能力,抬剑架上偷袭者 不断变化的棍势,双方同时剧震后退半步。就在铁棍被荡开的闪电光景 中,元越泽觅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度的非常刁钻的角度闪电i,ij出第二剑 ,气机牵引下,偷袭者铁棍一一收再放,带起惊人的压力,硬拼邪剑。 “叮叮当当!”三组人同时交},或清脆或沉闷的金铁气劲交击之 声连响,寒劲狂卷。 偷袭三人一一击即退,瞬间已消没在金狠军阵中,如虎狠般的金狠军 叉疯狂地扑了上来。 已是强弩之末的任傻哪堪受此重击,如断线风筝一一样被震离马背, 口喷鲜血横e,直撞向刚刚站稳,面色煞白的跋锋寒方向。 “嗖f” 一一枝劲箭从人多却不乱的金狠军阵中射出,直取伸手去扶任傻的跋 锋寒太阳穴,叉准叉狠,令人叹为观止。 跋锋寒临危不乱,在电光石火间完全把握到箭矢角度与来势,铁爪 反抓,觅把来箭抓个正着。 浆末族只有不到干人逃到南城门下,革爰立即下令箭,一一如蝗e 箭射下,追击而来的金狠军亦不敢造次,同时勒马呐喊,战马人立而起 ,掉转马头围向元越泽三人。 逃回的士兵们没有一一个不或多或少带着点伤,严重的更是支撑到城 门前一一头栽下马,不知死活,立即有将领上来为他们临时救治。革爰眼 见围攻元越泽三人的金狠军越来越多,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召集大军出 域营救。 客素别与宗湘花立即拦住他,前者呼吸急促地道:“元公子三人对 我族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可眼下就算倾尽全力,也敌不过早有预谋的 金狠军,甚至还有可能全军覆没,革将军不可冲动。” 宗湘花望着早被金狠军人海淹没的三人方向,娇躯不住颤抖,长吁 一一口气后,目光坚定地道:“他们三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革爰怎能听得入耳,只有颓然点头,龙泉全部兵力不到五石,正规 军更是只得两万不到,更有五千人早被派往守护小龙泉,眼下围攻元越 泽的金狠军已有一一万上下,还在不断增加着,就算浆末军全军出动,结 果只有灭亡。 一一声长长的“报!”后,一一浆末士兵踉跄着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 跪倒嚷道:“不好啦!小龙泉遭到袭击!” 革爰三人心直望下沉,小龙泉是龙泉的存在保障,有它在},军力 随时可得补充,可与颉利周旋下去,一一旦失去这海港的货运路线支持, 龙泉将面临更大的危机。宗湘花面罩寒霜地娇叱道:“急什么!现清楚 .,’ 那士兵抬起头来,众人才觉他面色煞白,一一只}缠着凌乱的灰布 ,显是临时包扎而成,身上还有多处血迹,完全是浴血苦战后的惨状, 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近一一万金狠军与黑狠军的混合部队于一一刻钟前 趁夜色偷袭我们驻扎在海岸上的营地,我们损失惨重,属下就是勉强逃 出来的。” 革爰三人面面相觑,心忖元越泽不是与统领黑狠军的突利有过合作 协议吗,)突利怎会再与颉利合作,) 域南,号角和战鼓声再起,摇天撼地的传来,金狠军开始对元越泽 三人展开新一一轮更为猛烈的围攻。三组敌军突然归为两队,以交叉循环 的方式流窜在三人身边,在精湛的马术和-】贾性给予元越泽三人更大的冲 击。 革爰三人心生无助,却屯知此刻必须要冷静下来,宗湘花断然道: “我带人营救小龙泉,两位在此找机会救元公子三人!”现完转身便去 元越泽再砍翻一一名金狠军后,借力跃至----~-扶着任傻,明显全凭意 志在支撑着的跋锋寒马边,一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将二人送上塔克拉玛t- 的背上,跟着反~----剑,把攻来的两名金狠军扫开,叉一一掌拍上塔克拉 玛t-的后臀,大喝道:“快走!”。 跋锋寒鼓足最后一一口真气,双月用力一一夹,两股真气人体,塔克拉 玛f人立而起,仰天长嘶,接着直跃纵离地一一丈多高,有如天神e马, 越过十数名扑来的敌人,横过正丈多的空间,摆脱这一一片范围金狠军的 纠缠,跋锋寒靠着大半口真气,运剑如非,迅似雷击,旋风般向敌人卷 去,寒芒连闪中,突围而去,口中高喝道:“暾欲谷,深末桓,跋锋寒 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 眼看着一一众穷凶极恶的金狠军尾追跋锋寒而来,革爰立即命令-f在 城门外的弓兵放箭。这些浆末族士兵深深被元越泽三人所感染,这三人 并没有什么高明的理论和道理,只通过最简便直接的方式,已起到最好 的鼓舞人心的作用。看着不知杀了多少金狠军的跋锋寒二人逃出战圈, 追来的金狠军无功而退,城墙头上立即响起一一阵欢呼声,开城门将跋锋 寒-人迎7进去。 住傻只是虚脱昏迷,并未受到重伤,被人抬八皇宫休息。跋锋寒力 虚至靠自己无法站稳,在革爰和客素别的搀扶下来到城墙上坐下,远望 依旧陷在金狠军重围中的元越泽。 革爰二人不断渡真气给跋锋寒,小半盏苓时间,他惨白的面上已有 几分血色,着二人收回真气,他长吁一一口气,道:“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什么叫山穷水尽。” 客素别面带惭愧地道:“革将军放出域相救,为本官所阻,跋公子 请任意责骂。” 跋锋寒苦笑道:“我们是自愿留下的,你们不救才是选,否则哪 还有力量对抗颉利接下来的进攻,” 革爰凝望域外,道:“元兄……会否有事,” 周围降临皆露出倾听的神色,实际上若元越泽可逃出包围,已是令 人难以想象的事了,浆末战士们低落的士气已被三人激起,视三人为天 神,当然不想他们有生命危险。 跋锋寒微笑道:“他一一定不会死!否则我怎会轻易丢下他,独自逃 生,” 周围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实际上元越泽还在包围圈里呢! “停}!” 湄陀湖突厥军营方向突然传来一一声暴喝,金狠军突然收回攻势,由 交叉流动突然向左右散开,迅退到远处,层层叠叠地以元越泽为中心 围成一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圈,接着如表援花式般同时勒马呐喊,声势浩大 ,战马人立而起,像横扫草原的波浪,其骑术之精湛,陴形的完美,教 人叹为观止。连元越泽都不得不感叹难怪颉利能称雄大草原,调度兵马 之快之奇,实乃他平生初见。 一一道魁梧的金色人影突然从金狠军让开一一路的方向斜冲而起,瞬间 抢至元越泽头上,}中长马刀化作耀眼白芒,猛地由收回,化成一一刀, 直劈元越泽头顶,虽然只是一一刀之势,却如干军万马、泰山压顶般劈下 ,杀气严霜,令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威猛霸道已极。 受其无所不在的强大刀气影响,天地忽然陷入一一片肃杀之中,虽是 夏初季节,却彷似严冬忽至。 周围过万突厥战士兴奋得嘶喊喝采,直冲霄汉,火把光照得遍地血 红,更加衬托出两股绝强力量爆前的紧张氛围。 刀势更在空中循一一条奇怪的曲线轨迹画来,虽是瞬眼之间,刀势每 次转换方向时,刀势都突然加,而所带动的气流更趋强劲,但在外人 眼中,不过是刀光一一闪而已。只堪堪回了两口气的元越泽表情‘虽不变, 却心生震骇,来者该是颉利本人无疑,想不到他的修为觅高到这种地步 ,恐怕已可与毕玄颉颃,瞬间的直觉告诉他:这恐怕也与刘昱脱不了t- 系。 思绪虽不断,元越泽整个人却是不动如山。举日望去,眼神变得锋 锐无比,两人四日凝视,如雷火相击。颉利本以为元越泽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却突然生出对手深不可测,难烈猜度的怪异感觉,虽然他只是随 意的站在那里,却已生出强凝的气势,威一陡八方,没有半分油尽灯枯的 样子。 电光石火间,长马刀已劈至头顶尺许,元越泽前后脚弓午步蹲低, 邪剑横着架出。 刀剑交击,生出沉郁之极的一一声巨响,仿似闷雷,连远处龙泉城墙 上的众人都可听到- \----触即分。 元越泽血气翻腾,连退三大步方勉强站稳。 颉利在空中连翻数次,落回突厥战士已让开一一条道路,在许多大酋 高}们簇拥下驰八圈子中的高头大马上,姿态优雅,神态轻松,面上一一 片喜悦,毫无趁人之危的惭愧感。 金狠军的喝彩声再次轰然响起,传遍镜泊平原,突厥战士士气如虹 ,人人精神抖擞,日露凶光地向元越泽注视呐喊。 元越泽淡淡瞥了一一眼颉利以及他身边的随从,便微仰傻脸,举观 天,双日射出深遂无边、秘不可测的精芒,凝注往平原上广阔的星夜, 好似被包围的人不是他似的。 颉利身披金袍,份外惹人注日,不但固他的秃头,宽大的骨t-和充 满强悍味道的脸客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固他那副像是与生一腆来的气度 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 求成功不择}段的枭雄式人物。护在他身边的人中,各具慑人形相,只 看一一眼便知全是高}。除认识的暾欲谷、可达忠外,只有两人可引起元 越泽的注意力,其中一一个右手提着一一杆稀有的蛇形枪,中等身材,脸吝 阴鸷,予人冷狠无情的感觉。双日则神采e扬,闪闪有神,在窄长的脸 孔上,份外慑人,是那种长期纵横得意的人。另外一一个则是个~-握黑铁 长棍的矮和尚,他的大鼻子教元越泽一一下子联想到朝鲁现过的话,立即 肯定此人就是席风。刚刚偷袭三人的就是席风、暾欲谷和可达志,而以 冷箭偷袭跋锋寒的就是那}提蛇形枪的人,至韦深末桓。 下一一刻,他却心生疑问,可以现若无先后收到的消息推测,任他如 何想象,也没办法将眼前这和尚和席风联系起来,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 ,什么易吝,改变气息都没用,只要用通玄的精神一一探测,立即就可认 出对方来,除非对方有什么诡异的邪法,可以避过他的探测。 事实上周围的一一举一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心眼”,围在最里层的彪悍 突厥战士们都是~-握马刀,而他们之间细微的空间处叉有一一簇簇箭头露 出,这些箭}确是一一等一一的精选,箭矢笼罩的范围,并不单以元越泽为 目标,而是根据他可能选择的推进路线和度瞄准成一一线,大部分似f- 都是集中在元越泽身前的空间,实际上却将元越泽周身三丈的任何一一个 空间封死,若他敢动,每一一箭都可封住他的进路: 他作出这个漫不经心的表情,实是迫不得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亲 手宰了多少金狠军战士,此刻被人包围,正是补充元气的最好时机,于 是摆出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同时却暗自运功,开始吸纳洱练天地元气 一一众突厥战士虽见元越泽是仰天望月,却都生出元越泽在仔细盯着 他们每个人的古怪感觉,果真,许是想起了他过往的强悍战绩,颉利打 出}势,周围立即安静下来,虽围看过万的金狠军,却听不到丝毫声音 ,只有火把的松油给烧得劈啪作响。 颉利上下打量元越泽半晌,方叹道:“以前无论什么人在我面前现 元兄如何了得,人间少有,我只会觉得夸大其实,现在才知天下间真有 如元兄般的人物。” 他这话可以理解为真心赞赏,但想到两方人的仇怨,元越泽只会理 解为在目前情景下他故意挖苦嘲讽,落井下石。 元越泽扭过头来,双眼神光连闪,对那矮和尚道:“大师如何称呼。’’ 矮和尚低喧一一句佛号,以柔和悦耳的声音答道:“老衲圆触,见过 施主,” 颉利面上不悦之色一一闪即逝,呵呵笑道:“圆触大师乃是我的贴身 护卫,一一直保护我二十多年了。” 元越泽心中叉泛起刚才的疑问,暗忖莫非这人不是席风,而是席风 的余党,) 颉利见元越泽叉开始无聊地看天上星星,便柔声道:“不知元兄可 有收到近期巾原方面的消息,)” 元越泽摆}道:“大汗该知你我已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关系,还罗嗦 个屁!”他深知以目前的情形看,此刻根本无法杀死颉利,只有先行选 择逃出包围圈,待元气尽复后再来。想到这里,他心生无务和颓然,眼 看着大仇人在眼前,你却拿他没法。 颉利称雄草原,谁敢这样和他说话,左右闻言同声喝骂,群情汹涌 颉利打出}势,截停骂战,道:“元兄果是不怕死的硬汉,本汗最 欢喜硬汉子,如你肯弃械投降,在本汗马前跪地宦誓永远效忠,本汗不 但不杀你,还可捧你为中土之主,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美女财富,任 你享用!” 元越泽开始明白为何颉利不下令立即杀死自己了。从眼下的形势看 ,他已是任人鱼肉,而他更是中土许多人的精神支柱,杀他容易,击垮 他的信念和意志,降伏他这种硬骨头却是难上加难。若可成功,颉利不 但可打击中土人的意志,为日后突厥入侵统治中土,营造出气势,还可 于个人精神方面得到巨大满足,像他这种人要什么没有,)惟独难以操纵 变幻莫测的人心,收服元越泽这种人,对他来说,将得到别人永远无法 体会的欢欣和喜悦。最后还可挽回毕玄在中土大丢面子的颓势,一一举三 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瞬间想通,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回答已不用现出口。 颉剩双日杀气大盛,电芒烁烁,冷笑道:“元兄是否还要等突利来 救援呢,)本汗不怕告诉你,突利不会来了!” 元越泽瞳孔猛地一一缩,思索起来,口中道:“毕玄看来也不尽如传 言中那般嘛!我看黄目的士气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他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脑中开始想着突利会否遇到了什么危险,因 为颉利本身就是高},加上那可能是席风,也可能是其余党的护卫,真 的有可能提前去t-掉突利,以免他来救援,当日元越泽还在猜测颉利会 将突利引到龙泉灭掉,若真如此,颉利岂非是舍筒就繁的蠡蚤, 颉利出一一阵震天长笑,周围金狠军叉开始叱喝和压,整个湄j-e平 原也像摇晃颤抖,声势骇人。笑过后,颉利方道:“圣者只是受了伤而 已,你不也受了伤吗,)到今天也没能复员,可见圣者与你实是不相上下 .,’ 元越泽哑口无言,这分明是颉利拿来蚤人心的,但他就算解释起来 也不会有人信,因为从时间上看,的确是毕玄最有可能导致元越泽受伤 龙泉城墙上的众人心急如焚,担心元越泽是否遇难,只有跋锋寒一一 人表情淡然,闭日调息。 马蹄声起,一一名浆末战士来到城墙下,跪地叫道:“禀丞相、将军 ,金狠军和黑狠军被击退,小龙泉已保住!” 客素别等人愕然,事突然,宗湘花只带了----1多人援救,怎叮能 保住小龙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家有仙妻 革爰f咳一一声,道:“你把过程大致现一一遍!” 因为龙泉内正规军力十分有限,且域外元越泽一一旦出事,颉利八成 就要立即下令攻域,所以宗湘花只带少量人去援助小龙泉,主力还是要 留在龙泉内,以压付随时可能生的变故。客素别等人的决定实质上与 放弃小龙泉并无二异,闻听上万虎狼敌人都被击退,怎能不震惊! 那战士眉e色舞地开心道:“在我们就要守不住的时候,有两艘特 大战船‘东溟号’靠近渤海湾码头,上面先射了一一通乱箭,冲下数百人 ,杀八敌军阵中。” 客素别与革爰对视一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丝丝明悟,前者叉问道 :“数百人如何击退上万敌\-9” 那战士老实答道:“那数百人都非若},不但体力充沛,而且武嚣 精良,带头的是一一位夫人,她修为之高,恐怕比诸元爷亦毫不逊色,受 她鼓舞,我们两方人联}夹击,一一鼓作气斩敌三干以上,其他敌人不攻 自破,纷纷逃帘……” 跋锋寒突然两眼张开,射出电芒,显示他已恢复了部分元气,,觜角 选出一一丝冷酷的笑意,接口道:“那夫人是否自称东溟夫人单美仙,)” 那战士立即道:“正如跋爷所讲,后来她被宗侍卫长请过去说话, 着属下先来禀告丞相和将军。” 跋锋寒心忖看来嫂夫人是成功将东溟派收了回来,叉审时度势,沿 海扎上,前来救助龙泉,这样集美貌、a情、智慧、谋略、武艺于一一身 的女子天下难找。 客素别叹道:“我族人叉欠了元公子一一个大人情!” 革爰表扬几句,那战士高兴地下去。 跋锋寒长身而起,一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凝望域南平原上漫山遍野 的金狠军。 许是受他影响,闻听小龙泉无恙的龙泉将士们心情大振,齐齐望向 域外照亮了半边天的成千上万金狠军火把。 颉利表面赞扬,暗中挖苦地幸灾乐祸叹道:“元兄今晚若能安全回 到龙泉,本汗断言你必成龙泉新的精神象征,什么拜紫亭,伏难陀都将 被那群愚民们忘掉。” 周围突厥战士们亦露出不屑的神色,像看着到}猎物,只想着怎样 玩死他的猎人一样盯着元越泽。 元越泽对此毫无反应。 颉利不耐烦地道:“元兄当知几与我作对者,男的一一律杀掉,女的 作奴隶,今趟对你已是例外中的例外,是否应允,一一言可决!” 元越泽大笑道:“我杀了多少黄族的战士,)大汗若想笼络我,恐怕 黄族战士们也会不满呢!” 颉利闻言一一愕,目光落在他}中那把曾使无数突厥战士饮恨的邪剑 ,心内部不知是何滋味。突厥战士们哪有那么多心机,心中想法直接表 现出来,人人目光中杀机大盛,若非顾忌颉利,恐怕早一一起放箭了。 颉利,-忖你这小于倒也不简单,命都在我}上了迹敢分化我方人心 ,接着不露声色地道:“元兄非是蠢材,当知我捧你的意图,我突厥战 士都为振兴我族而存在,当我铁骑踏平中原时,他们的在天之灵都会蚤 息。况且中原有句古话:成大事者岂可居小节,)狠是最正常的。” 周围突厥战士爆出一一阵轰天而起的喝声。 元越泽心生无务,暗道颉利的不简单。政治是不论动机好坏,只论 带来的后果:政治上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颉利正是这 种人,更可怕的是这人口才了得,两三句话就瓦解元越泽的攻势,将金 狠军的军心凝聚得更坚实。 他一直都在运气,此刻估计已可逃出敌阵,继续以毫不在意的神态 仰望星空,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难怪你颉利能在草原上横行霸道 ,满}血腥。不过你最好记住:对敌人狠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对自己 也要狠,你终有一一天会叫白我这句话的含叉,亦会为今日的愚蠢付上不 菲的代价f” 颉利嘴角笑意扩大,尚未露出一一个完整的轻蔑笑脸时,表情立刻僵 住,高}的直觉告诉他:似是有些事情已脱离了他的掌握! 元越泽轻轻踏出一一脚,像再没有了重量般,化成一一缕轻烟出现在正 丈外的颉利马前,右脚携带着锥形的强大气场,气劲狂卷,凝而不散, 如毒龙一一般钻向颉利胸膛。 颉利身边几人俱是高},同时抢上保护颉剩,圆触的铁棍、暾欲谷 的双掌、可达志的狂沙刀、深末桓的蛇形枪,颉利本人亦劈出一一刀。就 算元越泽体力充足,恐怕都要死在这些高}们的围攻下。 颉利还为来得及暗叫一一声可惜时,元越泽已被正大高}震得直翔而 起,划破天际,面色煞白地狂笑道:“多谢大汗相送,此等大恩,来日 必有回报f” 事情生得太过突然,谁也想不到元越泽战斗力可以恢复得如此之 快,突厥战士们根本连脑筋运转的度都追不上眼前的突变,遑论作出 攻击。 元越泽冲天而起的瞬间,颉利出轰天动地的一一声大喝,蓄势久待 的箭}们,同声附和,敌箭e蝗般射至。队伍后方同时爆起怒喝声,数 百如狠似虎的突厥战士动作一一致,喝声一一致,如一一人大喝般,同时掷出 百多支黑黝黝的长矛,每一一支长矛,贾注了每一一名壮汉全身之力,像十 多道闪电一一样向e出十多丈,已开始下落的元越泽挪去。 脚上头下掉落中的元越泽猛地张开四肢,避也不避,在突厥战士们 日瞪口呆中借着后方射来的箭雨和长矛之劲,邪剑一一路点碎数十金狠骑 兵的头颅,借力瞬间远去,令刚刚追击而来的圆种和暾欲谷扑了个空, 二人一一呆,再想追时,已慢了一一线。 靠近龙泉南门方向的金狠军纷纷喝骂,自觉地尾追上去。 颉利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乡难看。 元越泽的身体可挡兵嚣箭矢之事他也知晓,却只认为水火不侵、刀 枪不入是先天气功练至几领域的必然现象。是故他不惜以人海战术拖 垮元越泽,元气都弱了,自然无法保持先天气功的完美境界,所以他自 信可以玩死元越泽,岂知对~-{-{----刻钟时间觅可恢复少许元气,还利 用周围形势,借力而逃。 颉利咬牙切齿地看着如铁i,ij#/1----样消失在远处的元越泽,心中生出 一一股恶寒,对方的身体这样可怕,就算能够擒住他,恐怕也要以“精神 攻击”的方式才可教他就范,长叹了口气,颉利挥}道:“打扫战场, 加紧制造攻域嚣具,叫日起攻域!” 金狠军今晚颜面丢得太大,士气多少也受影响,听到颉利的命令, 凶一陛再起,轰然压诺。 眼看着元越泽的身影疾快e向龙泉,跋锋寒等人高兴万分,第一一个 跃下城墙迎接。守在域外的弓}们亦开始射击进入警戒范围的金狠军, 金狠军无务之下之有撤退。 元越泽面色疲倦,脚步蹒跚,浑身上下沾满突厥战士的鲜血,箭矢 在奔跑中几已掉落t-净,衣衫破烂得不成样子。 跋锋寒上前一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大笑道:“天底下还有谁能务何得 了元兄f” 元越泽嘴角一一牵,露出一一抹苦笑,没有开口。 周围浆末弓}们同时欢呼喝彩,在他们看来,元越泽并来输,反是 赢得十分光彩,只现他以一一人之力杀掉上千金狠军,还能从上万虎豹敌 人包围圈中全身而退,已足可成为后代永世传诵的不灭传奇和不朽神话 城门大开,客素别、革爰等浆末族将领们也迎了出来,神色激动地 向他道谢。叉瞥一一眼队列恢复整齐,退回湄j-e湖方向的金狠军,革爰立 即命令}下回域严守,自己一一行将领则护着元越泽回皇宫。 宵禁的龙泉大街格外冷清,来来回回只有一一队队武装战士,元越泽 有一一句没一一句地听着周围人的感谢话语,当听到单美仙今晚到来,救下 小龙泉时,他精神一一振,心中泛起强烈的思念。 片刻已到皇宫前,单美仙在宗湘花的陪伴下守在门外。 单美仙依旧是那身素淡的白纱裙打扮,素面朝天,妩媚大方中夹杂 的恬淡出尘气质让人无法正视,看到元越泽一一行人时,她修长秀眉紧紧 蹙起,第一一个冲到他身边,二人交换了一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单美仙扶 他到一一处偏房休息。 龙泉一一众将领们不敢打扰他们,叉现了几句感谢的话,纷纷出去忙 活,跋锋寒亦去看望任傻。 当屋内只余夫妻二人时,元越泽双臂箍紧单美仙的纤腰,单美仙藕 臂也缠上元越泽的后背,玉指轻轻抚摩着。二人深情对望,未开口现半 句话。 天地仿佛都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叉似是只一~瞬间,元越泽颤抖着抬起右手,试 图去擦拭单美仙隐泛圣洁光辉的素脸上滑落的两行清泪,勉强举臂到一一 半时,“啪嗒”一一声垂下,凝聚的眼神开始涣散,鼻孔中流出一一丝鲜血 ,接着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单美仙紧紧抱住他,玉}爱怜-地轻抚上他的长,玉容沉静,煞气 毕露的风日采光骤闪,令人肚寒,-悸。 一一更天, 尚秀芳听说元越泽于万人围困中轻松逃回,总觉得结果恐怕不如表 面那样乐观。接到消息时,已过了两个时辰,一一边暗自责怪元越泽太体 谅她,知道她不想听到有关战争的任何事,一一边问清楚路,得知单美仙 也来到龙泉后,她心情舒畅,自己摸上门来。 刚到门前时,单美仙柔和悦耳,低沉而带磁性的声音由房内传来道 :“秀芳进来吧!” 尚秀芳推门而八,就见大床上元越泽正枕着单美仙的胳膊呼呼大睡 ,场景让尚秀芳有些脸红,立即扭转娇躯,道:“夫君既睡下了,秀芳 叫早再来。” 单美仙掀开被子道:“秀芳过来说话,他死抱着我不放,我也没法 尚秀芳望过去,只见元越泽虽是睡熟,胳膊却紧紧抱着单美仙的柳 腰,他的身子已被清理擦拭过,这样抱着单美仙不放,可知单美仙忙活 起来该有多费力气。于是轻轻点头,俏脸微红地走过来,坐到床边。 二女简单扼要地将各自的情况说明,尚孝芳秀眸一一红,玉}抚上面 容疲惫,睡态安详的元越泽傻脸,低声道:“夫君为天下大同而努力, 却不占一一分功劳,他吃了多少苦,叉有谁知道!” 单美仙微微一一笑,轻拍元越泽后背几下,淡淡道:“我们所作所为 并非为了被人知道或是歌颂,秀芳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模糊间,尚秀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娠亲再世,心中涌起一一股熟悉的 孺慕感,简单{去外衣,钻八被窝,将蝽舒服地靠在单美仙的臂弯, 沉醉在温馨的气氛里。 元越泽醒来时,窗外已现微白,他只觉灵台澄明,浑身舒秦,疲惫 尽去,元气充足。他身边的单美仙出轻美匀的呼吸声,睡得叉香叉甜 ,尚秀芳蜷睡在她怀里,,觜角犹挂着一一丝微笑,神态动人至极。 不知想起了什么,元越泽突然皱起眉头,许久才舒缓开来,脸上同 是露出恍然的神色。 单美仙睁开朦胧美眸,浅笑轻声道:“夫君终于想通了。” 元越泽轻凑上去,以脸吝摩擦着她娇嫩滑腻的脸蚤儿,咬着她的小 耳道:“贤妻想煞我也!” 只这一一句,足以引二人体内压抑着的最原始冲动。 耳冀厕磨中,元越泽无声地吻上单美仙的香唇,单美仙热烈反应着 为允吵醒尚秀芳,二人动作几f-不出半丝声响,那种无声胜有声 的恋栈,更具**的动人感染力。灵感上升到最巅峰的顶点时,二入身 体同时抖颤,片刻后方停息下来,身体却依旧紧密地连接在一一起,只有 这样,才能表达出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单美仙喘息尚未平复下来,本就一一片红霞的俏脸突然变得更红,拍 了一一下将头埋在她胸前的元越泽,使了个眼色。 元越泽做了个明白的表情,从她身上滑过去,一一把将尚秀芳抱紧, 嘿嘿笑道:“秀芳早!” 尚秀芳娇躯一一震,羞得把蝽深埋八元越泽**的肩膊处,现什 么也不抬起来。 原来她早就醒了,固害羞而假寐,岂知依旧没逃过单美仙的耳朵。 单美仙倒没多大反应,只固这么多年来,她早习-m了元越泽的各种荒唐 ,尚秀芳虽见多识广,可这种场合依旧教她窘迫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找 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元越泽用嘴轻擦着她的粉颈,展开柔情挑逗}段,不消片刻,尚 才女已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融化在他的怀里。 连半盏苓的时间都没坚持到,情迷意乱,小嘴乱喊的尚秀芳就被送 上云霄。 元越泽抱着两具美丽动人的**,与她们现起亲密话儿。 当日单美仙在元越泽动身后亦出到扬州,接着在长江八海口处 现运送大批武嚣的东溟派船只,单美仙只身上船,与亲自押货的尚公见 了一一面,单美仙指责尚公与邪教勾结,只会将东溟派陷入万劫不复的境 地,尚公积压多年的怒火和杀子之仇被激起,觅浓人伏击单美仙,被单 美仙轻松收拾后,尚公为保命,只有以交出东溟派大权为等码,后单美 仙放他离去,这些年来单系一一族人饱受尚系打压,对单美仙重掌大权十 分支持。经过询问,单美仙才知这批货是要沿长江偷运到成都与李唐太 子李建成交易的,单美仙当机立断,将大批武嚣通过扬州运回给洛阳军 和少帅军,自己亲帅两船精兵,沿海北上,支援元越泽,于是就有了昨 晚叉救小龙泉之举。 末了,单美仙叉道:“我还带了八台最新式的守域巨弩,可以送给 浆末人。” 元越泽低头香了一一口她的秀额,感慨道:“家有仙妻,生活太美好 啦!” 单美仙只是微微一一笑。 经过刚才的事,二女一一下子变得亲密许多,尚秀芳平复下来,亦对 单美仙的各种}段周全决策佩服不已,接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疑 惑道:“刚刚美仙阿姨现夫君想通了,想通的是什么呢,)” 元越泽坏笑道:“原来秀芳那个时候就已醒了!” 二女同时脸红,下}开始为他“按摩”。 打闹几下后,元越泽才停下来,道:“我想通的是我为什么在四大 圣僧围攻下都不能突破天人限制。” 单美仙解释道:“秀芳可知先天真气和后天真气区别,)” 尚秀芳虽得传绝学,务何本人对武学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学了一点 就荒废了,不过单美仙的问题却是大众化的.尚秀芳当然也有所了解, 闻言点头道:“秀芳也曾读过道家书籍,上面现,人在母体内时,胎儿 置于羊水中,尚无法用口鼻呼吸,全凭脐带送来母亲的齐份,当时任督 二脉是贾通的,先天之气运转任督小周天。婴儿出生之后,与母体联系 断绝,后天之气从口鼻进入,任督二脉逐渐封闭,至f-闭塞,再难吸收 先天之气分毫。先天真气虽仍充盈天地之间却苦於无法吸摄。所以修道 者修的无非是返本归源之道,先要打通任督二脉,以吸收天地精气,所 渭‘夺天地之精华’,成为宇宙母体内的胎儿。可是吸收的能量也有高 下之别,要看修道者本身的资质和修炼的方式。稍有差她,先天之气将 变成后天几俗之气,况且修练过程艰苦困难,所以修得先天之气者,万 不得一,均成不可多得的高}宗师。” 单美仙赞许道:“简单来说就是后天乃有为而作,限于体质,可从- t进励行,有为而作里求取进步:先天只能无意得之,无为而作,夺天 地之精华,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无穷无尽,这也是先天秘境为何如 此珍贵罕有。” 尚秀芳疑惑地瞧着二人,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在询问这与元越泽能 否突破天人之境有何关系似的。 元越泽解释道:“先天真气循环往复,取之不竭,境界却也有高低 之分,修练过程更是一一条漫漫长路。我昨晚破金狠军拖垮,当时就产生 了疑问:难道是我的先天真气境界不足,)却叉不太像,今早醒来时,突 然醒悟,” 单美仙接口道:“夫君明白的是我们的真气现在正处在真假先天之 间,真先天指的是宙开始前至混混沌沌的精至纯之气,假先天则是指宇 宙形成后的精至纯之气,高低立判,形成这一一切的原因正是夫君的古怪 练气法门,后天宇宙的元气都被我们洱炼,但我们却还以后天宇宙的行 气方法去使用这些元气,自然无法达到最好的效果。昨晚夫君被突厥军 耗至虚脱,就是最好的i正啦。” 元越泽道:“玉妍由于修的是出自后天宇宙的种魔**与天魔** ,所以能这样快便向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方向踏出 半步。从今天起,我们要仔细研究一一番,争取可以摸索出真正适合我们 真气的路线。” 单美仙轻轻颔,尚秀芳则是似陛非陛地点了点头。 叉叫出其他几女,她们听说元越泽昨晚的经历,现什么也要跟在他 身边,这教他大呼头痛,好在有单美仙这老大姐在,几女都答应暂时陪 尚秀芳住在皇宫解闷。 元越泽突然想起单美仙所现有黑狠军混在金狠军中偷袭小龙泉一一事 ,心觉不安,着单现晶饭后出域,望突利那个方向去探察消息,由于金 狠军兵临域下,龙泉与西、南两个方向的联系已被切断。 门外突然侍来宗湘花来唤几人用早膳的声音。三人起身穿戴妥当, 一一行人呼呼拉拉走出门外。 宗湘花好奇地打量着元越泽几眼,道:“公子体质令人佩服,只一一 晚觅可恢复得这样好,几位请!” 元越泽回礼道谢。 对于尚秀芳也出现在这里,宗湘花没有半分惊讶,只固浆末高层领 导们都已知晓二人关系。 众人先去问候了一一下跋锋寒和任傻,跋锋寒一一晚已恢复八成战斗力 ,任傻或许是由于拼得太猛,只能勉强下地,看着他被其其格扶着时傻 笑的样子,众人同时失笑。 用过早膳后,单现晶独自潜出域。元越泽、单美仙、跋锋寒在革爰 等人陪同下来到城墙上观望。 颉利本是一一句挖苦的话,现在已成事实,经过昨晚一一战,元越泽在 龙泉的地位叉上一一个新台阶,许多百姓都聚集在朱雀大街上,神色崇慕 地目送他们一一行人南行。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城墙上,革爰边走边赞道:“夫人带来那几张 巨弩做工精巧,可缓解我们不少压力。” 元越泽望过去,原来浆末战士昨晚已将八架重型弩弓机安装完毕, 域南,域西各有四台,这种弩弓机是东溟派的最新产品,可连射七枝巨 箭,射程最少也可到----1步,虽移动不方便,以之守域却是最好的了。 元越泽心忖不知鲁师会否研究出科技含量更高的-f域弩机呢,) 革爰见单美仙左右环颀后微颦黛眉,便道:“夫人是否察觉有何不 妥’” 单美仙沉吟道:“龙泉的防御力量太薄弱了,单以坚固程度看,连 中原的觅陵都不如。” 客素别在一一旁尴尬道:“敌人来势汹汹,我们也没有时间加固城墙 ,否则守上个一一年半栽也不成问题。” 单美仙点头道:“守域之要,在上下一一心,视死如归:次则组织 得当,人尽其用:三须防御充足:四要粮食无缺,最后则是以攻代守的 劫寡。我们眼下惟一一的弱点是城墙虽不够高,不够坚厚,却可通过劫寡 来缓解压力,否则给对方攻到域下,就输定了。” 元越泽放眼远眺,一一望无际的湄陀平原上,金狠军阵容整齐,比昨 晚分散了许多,密密麻麻地营帐遍布大地,每个营地附近都有人正忙碌 不停,砍伐树木建造攻域的各式工具。 昨晚是他最落魄的一一晚,他第一一次体会到一一个人在战争面前是多么 的渺小,除非修为到达向雨/1j那级别,否则没人能抗得住有若汹涌汪洋 的虎狼之师。亲身体会过金狠军的凶悍,更令知晓中土再有五十年,也 练不出那样厉害的骑兵团队,若非有坚目的域池,中土早给突厥的铁蹄 踏遍每一一寸的土地。 革爰笑道:“劫寡正是我们强项,颉利这草原上最大的马贼头子终 于要吃苦头了。” 几人瞬即明白到他话语的意思,纷纷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死守孤城 元越泽却叹道:“可惜奇兵起不到作用了。” 几人皆知他意,只看昨晚颉利的计谋,就可推测出颉利绝非铁弗由 、阿保甲那类轻敌的人,反是把元越泽的策略摸了个透。客素别二人同 时感到无务,劫寡讲究的就是出奇兵,若奇兵无用,劫寡效果也好不到 哪里去。想到这里,二人齐齐望向单美仙。 单美仙仿佛察知二人的心意,摇头道:“按夫君的描述推测,以我 目前的实力,恐怕也难以成功实行‘斩计划’。”接着瞟了一一眼面露 失望神色的二人,浅笑道:“小规模奇兵偷袭确实再难有作为,可是我 们可以改为大规模出击,由夫君和锋寒带领,试问哪个金狠军战士不畏 惧三分,)若能支撑到现晶带回突利的消息,叉或是娠亲到来,万军中取 颉利头颅将如探裳取物。” 祝玉妍在长安一一战后困踏出半步“仙路”而一一跃成为三大宗师之 ,单美仙既然这样现了,客素别二人亦是默默点头,眼下只有死撑下去 ,等待这两股强援的到来。 革爰苦笑道:“往年的这个时候,龙泉总是大雨倾盆,今年反倒是 晴空万里,否则主动不会这样从我们}上流失掉。” 拜紫亭选在四月立目,主要就是因为四月是东北最多雨的季节,利 守不利攻。若他今天还活着,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知会做何感想。 单美仙环顾道:“壕沟是龙泉的主体防御.若我猜测不错,金狠军 在攻域嚣具不足的情况下暂时不会主动进攻,我们可派人到域下将壕沟 挖得再深再阔一些,甚至还可以在我们箭矢可及范围内挖出些暗坑,革 将军运来的石块可以于投石机旁暂时搭成碉堡形状,起码可以防御敌人 的前几波箭矢,叉不影响它们的其他用途。我有些训练战士的心得,刚 刚沿路现宗侍卫长似f-是在招募新兵吧,革将军可否带我过去一一观,) 革爰立即点头,这些事情他都不是想不到,只是}下可用出谋划策 的人手少得可怜,一一个人忙碌起来根本照顾不过来。可这东溟夫人本事 神奇,想法策略更是比元越泽周全得多,且人叉细心,比如元越泽与跋 锋寒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大街上这么细微的动作。 客素别二人分别下去指挥人},元越泽与跋锋寒则是并肩站在城墙 上继续远眺,功聚日力细瞧过去,只见金狠旗在远处的山头随草原的微 风飘扬,漫山遍野的突厥战骑有如汹涌的汪洋,将他们一一望无际的平原 淹没。金狠军分成一一队队的,再由不同组合的队伍组成更大的作战单位 ,遍布所能见到的大草原每一一个战略点,形成一一张笼罩赫连堡的天罗地 网,鼎盛的军容,足可令人丧胆。 跋锋寒道:“元兄亲身体验过大草原骑射战的威力,有何感想,)” 元越泽沉吟片刻,道:“孙膑曾言‘大骑者,能离能舍,能散能集 :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舍之兵也’,叉云‘一一日迎 敌始至:二日采虚败敌:三日追散击乱:四日袭敌击后,使敌奔走:五 日退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日败其关津,其桥梁:七日掩其不备,卒 击其未振之旅:八日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日烧其积聚,虚其市里: 十h掠其/1j野,俘其子弟。此十旨,骑战之利也’。草原铁骑当得起‘ 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如风雨’,中原人的骑兵素质就要差上太多了 说话间,客素别已指挥一一队队自帮忙的百姓们开始在城墙上下各 自忙碌起来。 跋锋寒点头道:“这是受自然条件影响形成的,草原人所处自然环 境的恶劣和生活水平的落后,使得我们经过自然选择活下来的人r5-遍英 勇孝战,忍耐力强于其他地方的人。反观中原各方面条件都要好上许多 ,嘿!和中原战目末期的秦目和楚国有些相似。”顿了顿,叉道:“平 原战争之要,无非就是‘急疾捷先,后之,先之至’。孙膑所现骑战 的十利,讲明了骑兵奇袭冲锋的作用。既可以采虚直八,采胜追击,出 其不意,攻其不备:叉可以包抄后路,破坏后方。而颉利的金狠军之骑 射正是大草原最强的骑兵团,他们来如火去如风,教人防不胜防。若非 我们昨晚的表现严重打击到他们酌士气,恐怕他们早攻了上来,根本不 会像眼前这样准备其他攻域嚣具般谨慎。” 元越泽大笑道:“昨晚正是攻击我们的最好时机,岂知颉利太过谨 慎,反是失去了此等良机。” 跋锋寒亦笑道:“兵愈多者力愈弱,饷愈多者目愈贫。这道理虽然 无法用在颉利身上,可他们的主要来源都是席卷大草原,眼下驻扎起来 ,消耗非常大,自然不会打持久战,他们今天开始全力在造攻域嚣具, 而没有派人出来连番以声势恐吓,可见颉利心态之一一斑。战场上不但要 斗勇力,还要斗智计,事实上主动依旧在我们}上。”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换言之,谋略正是一一种高明的骗 术,在精确掌握客观情势,敌我实力和心态后,始“谋定后动”、“能 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远”,欺敌骗敌诈敌后克敌。跋锋寒的话深 请兵家要旨。 元越泽环顾四周,城墙上已有士兵在搭建临时的碉堡,这种简陋的 临时堡垒只留下孔穴供弩弓射箭之用,虽称不上坚固,却可抵御住敌人 的前几波箭雨,叉可随时推倒被用做e石,已将作用挥至最大。城墙 下方的沟壕则被沿着加深加宽,掘出的土就堆于壕沟的前方,加石填筑 ,变成了一一道高若半丈的矮土墙,上涂火油,前方叉有人开挖两排陷马 坑,无形中增加了龙泉本身的防御力,更可借此消灭币少敌人的先头部 队。最妙处是这些临时防御措施根本不用浪费多少时间,在人力足够的 情形下,个把时辰已可完成。 颉利方面觉到龙泉域下的异动,分出大邵军队开始示威,但龙泉 士气不但恢复,且更上新高峰,对于金狠军的行为,域下人是继续忙碌 ,域上方则实验了几把单美仙带来的巨型弩箭机,间或有元越泽和跋锋 寒挪石子,射箭,t-掉不少突厥战士,更令龙泉墙头上爆出一一阵阵呐喊 和喝彩。 二人一一直没有离开,午饭都是在城墙头用的,与周围的浆末战士打 成一一片。 客素别亲自送来酒幕,二人对饮数杯后,跋锋寒望向远处,道:“ 最迟黄昏十分,颉利就会动第一一波大规模进攻。” 元越泽与附近浆末战士们望下去,只见湄j-e平原上的树木大都被砍 伐t-净,金狠军则是全体动员,修枝去叶,在只余丈许的树t-后,将尖 端削尖,正六支一一组,以绳索或木钉捆扎成排。还有一一些战士将成长多 年的巨树劈开,以之造成大型的木盾。这些临时嚣具对攻域作用极大, 可以有效的减少守域一一方e箭、擂石能够造成的伤害。 元越泽微微一一笑,请一一名浆末战士去看单美仙和革爰的训兵成果。 固正规军一一半都被派往守护小龙泉和城市北方,所以临时招募的生力军 就成了龙泉的主力。 单美仙借--明嘉蜻年间的游击将军何良臣所撰的《阵纪》,再改良 鲁妙子自创的梅花大阵,临时想出一一种适合这些新军的阵法,新军共一一 万多人,单美仙将他们分成十组,每组干人,各由偏将统领,总统领则 是革爰,叉为元越泽二人在其下安排了两个虚职。 元越泽、跋锋寒、革爰三人正准备带领其中正组人出去骚扰时,神 采e扬,丝毫没有早饭时虚弱模样的任傻来了,请求一一同出战。 元越泽笑骂道:“混蚤,是否把你嫂子当成了免费的和氏壁!” 任俊脸一一红,继而坚决地道:“嫂子们也不想大哥有危险,何况小 弟也想尽自己一一分力。” 跋锋寒道:“我看你是想找机会t-掉颉利,讨其其格欢心。” 任傻脸更红,周围人哄堂大笑。 西城门大开,五千余人冲了出去。 这次行动经过筹划,元越泽几人虽依旧冲在第一一线,却是圆滑许多 ,不再冒进,而且他们主要是为破坏敌人的攻域嚣具而来,待到周围分 散的敌人围上来时,元越泽等人早已破坏掉一一部分嚣具,抽身疾退,继 ,面乏蓖动7三正。疋偷袭。 我退使敌不知我之所守,我进使敌不知我之所攻。此之渭也。 《阵纪》四卷五万许午,强调“战机”的重要性,主张待机而动, 固势利导,灵活用兵。其核心战略思想早为洛阳军、少帅军、宋闷军一一 众将领们所接受。元越泽对此韦极为推崇,他到龙泉后所采取的军事策 略几乎都是改良自此书。 一一下午时间,浆末新兵只死伤六百多人,不但在元越泽等人带领下 杀掉过干分散开的金狠军,更将域西的突厥攻域嚣具破坏大半,消息传 回汗营时,气得颉利破口大骂。 太阳降至西边地平线上,夕阳在中天君临无涯无际的草原,铺红缀 绿的湄j-e平原蒙上一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 ,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元越泽一一众人登上域西南角的城墙,查看形势。 “papapa!” 尚未等他们有人开口说话时,震天动地的突厥战鼓声由四面八方传 来。 跋锋寒望着天际火红的霞光,淡淡道:“朝霞风,晚霞雨,两天内 必有一一场大雨,颉利已被迫上绝路,不得不攻了。” 龙泉众将领们神色肃穆,却没有慌乱,元越泽几人已通过表现i正啦 了他们的实力,众人坚信,只要有他们在,龙泉就不会失守。 当信念上升到一一个盲日狂热的高度后,人的精神已可驾驭一一切。 最后一一抹夕阳消没,大战一一触即。 漫山遍野都是突厥军的灯火,只见金狠军阵吝整齐,于域西域南半 路处聚集大批兵力,成四方形军阵,最前头的数干人举着高及人身,底 邵削尖的巨型木盾,可插入土内,借力抵挡矢石的攻击,将中间几辆撞 击城墙城门的擂木冲车团固护住。两翼的战士们则是顶着一一排排阔约两 丈的木排,木排顶挂了风灯,照得周围一一片通叫。后面排列的则是大批 }持强弓的远程攻击},然后才是提着长钩、矛、戟等长兵嚣的突厥战 士,阵容鼎盛,教人见之心寒。 在浩浩荡荡的军阵斜后侧,另有数百突厥步兵}持锄铲等工具,看 样子是为破去域下的障碍,填平装有尖i,ij的陷坑而设。 这样的布置,令人想到无论龙泉方面出域主动迎战还是死守城关, 都无法敌挡得过敌人这瓮中捉整的战术。 元越泽注意到湄j-e湖沿岸漆黑一一片,全无动静,便道:“颉利也不 是个蠡蚤,明白到骑兵对攻域作用极小,所以分出大半兵力转为步兵, 大家有否觉得他会在湄j-e湖附近安排伏兵,)” 革爰沉吟道:“颉利知道我们很有可能不会死守,若在我们出域迎 击的当儿,忽然由那里杀出大批生力军来,必可突破我们的坚固防线, 甚至一一鼓作气攻八域来。” 跋锋寒道:“颉利军阵过于简单,恐怕也有其他埋伏在等着我们。 域外的战鼓声愈来愈急,显示敌人快要动攻击。 战鼓声倏地没去,金狠军阵中爆出震天的喊杀声,第一一排的敌人 开始前冲,每行进百步就停顿一一下,到巨弩射程外的干步许时的,再不 前进。 同时,域北和域东的半空处突然爆开两朵血红的火焰,尢照大地。 客素别等人面色微变,这烟花火箭代表的是小龙泉和域北同时遭遇 袭击的信号,可见颉利不但有一一举荡平龙泉之心,更有这个实力。 元越泽面色沉着,冷然道:“那两方有关仙和宗侍卫长照顾着,大 家不必担,。” 他话音尚未落,前方号角声再起,突厥战士全体呐喊,战马嘶叫, 开始动总攻,时鼓声雷动,杀声震天。 元越泽}腕轻震,邪剑如电射出,擎剑遥指无际,高声道:“此时 不攻,更待何时!”第一一个冲下城墙,跃至南城门前。 跋锋寒嘬嘴尖啸,与任傻同时追随下去,落地瞬间,神骏的塔克拉 玛t-与另外一一匹马儿已等候在大开的城门下,二人没有半分停歇地疾驰 向前,守在西城门前方。 “砰砰砰f” 城墙上的远程弩箭机以居高临下之势开始射,一一支支巨型利箭射 八敌阵。这巨箭经过革爰等人临时商议,在射前尖端点火,虽数量上 不占优,却可以火攻破掉敌人的木盾。果然,敌人木盾瞬间被燃起,攻 势稍微受阻。 此刻龙泉城门外已聚集各近万人的军阵,元越泽、革爰守南方,跋 锋寒、任傻守西方。 革爰一一声暴喝,域上域下立即箭如雨,由于失去一一部分木盾的保 护,叉不得不硬着土皮进攻的突厥先头部队纷纷中箭倒地,也有一一部分 骑兵掉进布满尖刀的陷坑内。 龙泉城墙上鼓点屯响起,革爰再次下令,浆末战士们热血沸腾,在 前排盾牌兵的保护下,备不顾身地结阵前行,杀八战团。 两军终于混战到一一起。 一一时间,喊杀和箭矢破空之声却不绝于耳,连鼓点声都被盖了过去 一一马当先的跋锋寒}上不见任何动作,却出弓弦爆响声,一一支劲 箭射出,以内艰难以看得清楚的高,闪电般横过百步的距离,正中金 狠军为的一一位降临,他身后的浆末战士们立即爆出震耳欲聋的喝。 任傻亦不甘赧寞,劲箭从铁弓疾射而出,横过数百步的距离,命中 冲在最前排的一一名突厥战士,贾胸而八,守卫惨叫一一声,堕往马下。浆 末战士们叉爆出一一阵欢呼喝采声,接着纷纷搭箭上弦,箭矢破空,各自 瞄准的往冲来的敌人射去。尽管已有不少同胞在浆末战士的箭网下人仰 马翻,其他突厥战士凶性毕露,依旧备不顾身的前仆后继杀来。 短兵相交,一一时数万人投入鹰战,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元越泽左~-握鞘负后,大步前行中,右手长剑吞吐不定,似攻若守 ,瞬间以将十数名突厥步兵砍翻。看到他的突厥战士们大都呆滞了一一下 ,因为他的脚步是半踏在虚空上的,就和腾云驾雾差不多,可他每-jtaj---- 步时,草原都似颤动一一下,情景诡异莫名。 元越泽灵台澄叫通透,一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你漫他的心/1j,自从今 早明白到自己真气的特性后,除了固情而创的剑诀外,他把所有心法都 忘记了,此刻的剑更是天然而,灵感来自周围的冷风,火星,甚或是 奔行中的战马。 跋锋寒、任傻、革爰均是身先士卒,见人便挑,杀得阵型转乱的敌 人溃不成军。 半空中突然出现两条人影,漫天棍影和枪阵分别袭向元越泽与革爰 元越泽微微一一笑,他清楚地感觉到漫空棍影只是惑敌的招数,掩饰 其真正的杀着,与是长剑斜指i,1j出,口中道:“你大明尊教被我杀得还 不够惨吗,)” 一一声闷哼中,充天基地的棍影倏地消散,只余下一一片乌云似的黑影 ,一一棍劈来。 “当f” 邪剑重重点上圆触的棍尖。 圆触察觉到元越泽猛催过来的绵绵如长江大河的沉雄真气,立时猛 震后退,不敢再做纠缠。口中却道:“施主大难已临,贫僧是为你做最 后一一场法事而来。” 突厥军阵两翼突然传来更为响亮喊杀声,多队每组百人的骑兵,舞 动大刀,弯弓搭箭的疾冲上来,声势骇人。 跋锋寒的预测是对的,左右两边的敌人就是颉利的后招之一。 那边的革爰已被深末桓缠死,眼下只有靠士兵对冲了,任谁也猜得 到龙泉方面的危急。 元越泽长笑道:“管你什么出家人,你已非我对}!” 言罢腾身而起,e临圆触上方,长剑毫不留情地向他屣开攻击。 事实上圆触绝非弱},甚至可与昨天的元越泽拼个不相上下,但昨 天元越泽已展示过他变态的身体和韧性,在圆种心底留下了一一个抹不 去的可怕阴影,更何况今天的元越泽突然有所悟,再做提升,通过刚刚 的一一剑,圆触已清楚感觉到对手比昨晚还要强横,心境自然难以守住。 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根本在招式上谁都胜不了谁,比拼的就是 情神、意志、修养和战略。 “叮叮当当” 剑棍交击之声不绝如缕的响起,元越泽的剑网带起冰寒彻骨的气流 ,弥漫在方圆十数丈内,令周围的突厥、浆末战士们浑身颤抖,神经接 近崩溃的边缘。 无暇感叹对手的修为觅到了此等惊世骇俗的地步,圆触施尽浑身解 数,勉强挡着。 最后一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燕e往后翻腾,落地瞬间叉射向深末桓 方向,不再理会圆触。 瞬间挡了元越泽十八剑的圆触衣衫尽湿,口鼻耳全选出鲜血、浑身 抖颤地呆立当场,与周围拼死拼活的情景格格不入。 他矮胖的身躯突然开始摇晃,接着猛喷一一口鲜血,抽身e离开战 场。 那边的深末桓正好出一一声惨叫,被元越泽拦腰砍成两半。 与革爰对视一一眼,二人再度冲八战团。元越泽表情虽沉冷,却在感 叹圆触命不该绝,若非为救即将死在深末桓枪下的革爰,元越泽绝不会 将包含三十剑的一一招域少为十八剑。 由于早接受过指示,所以浆末战士们号门针对突厥战士的马儿下手 ,战马不断被砍翻,马上威风凛凛的骑兵纷变渌坡葫芦,累得后来的人 马纷纷堕跌,不但无法保持冲锋的阵形与锐气,更有大部分突厥战士直 接死在乱蹄之下。 湄j-e平原上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对峙的双方却冲劲不减,呐喊声 一一阵高过一一阵,,像卷过大地的洪流,对撞搏击,情况惨烈。 经过近五个时辰的战斗,金狠军第一一波攻击终于被击退。 浆末战士虽然在强凝的信心支持下表现出强大的攻击力,人人备不 顾身,损失依旧异常惨重,死伤近半,且人人筋疲力尽。金狠军损失虽 然要以倍计,但他们人数较浆末军多出近十倍,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饶是如此,元越泽等人如天降杀神般屹立不倒的无敌形象却已深深印如 突厥每一一个战士的心中。 龙泉一一方连回气的功夫都还没有,突厥战鼓再起。 第一一波敌人退却后,湄圯湖方向涌现过万敌军,在木盾、木排、挡 箭车、樯木车、冲击车的掩护下,分由左右中三路攻来,动第二个进 攻的浪潮。 城门此刻大开,自而出的百姓们纷纷来将重伤来死的战士运回城 内医治。元越泽对着依旧在回气的革爰笑道:“颉利第一一波大军没能碰 到城门城墙,面子大失,第二波军队该是埋伏在湄j-e潮旁的,此刻拉出 来,可见颉利要在天亮前攻下龙泉了。” 革爰振臂高呼道:“死守龙泉!颉利必败!” 依旧有战斗力的战士们受到感染,纷纷高声回压。 就在圆触二人偷袭元越泽与革爰的时候,跋锋寒与任傻同样接受了 来自暾欲谷和可达志的攻击。 看着e驰来的金狠军,任傻苦笑道:“不知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跋锋寒仰望天,指寿星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浮云道:“棉花云、 雨快临。大雨将至,颉利亦是看准这点,才会这样疯狂的下令攻击。” 对视一一眼,二人长笑起身,提起兵嚣向前冲去。 “轰!” 龙泉军败势渐成时,远处天际先闪电裂破天空,照得人人睁如肯, 接着惊雷震耳,倏地那边天际变成翻渌混浊的黑云带,往龙泉上空铺掩 过来。狂风雷电中,瓢泼大雨洒下,瞬间将所有火把打灭。 大雨横扫无边无际的汪洋,同时退天盖地的席卷整个龙泉平原,狂 暴的雷电在低压厚重的黑雨云间咆吼怒号,有摇山撼岳、地裂天崩的威 势,显示出只有大自然本身才是宇宙的主宰,在这种狂暴的力量施威下 ,人类有多渺小和微不足道。 霹雳巨响衬着狂风暴雨,把人叫马嘶完全盖过。在令一一切变得模糊 不清、天地浑茫、有如噩梦深处的狂暴雨下,整齐的突厥阵容顿被冲得 旗帜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末路穷途 元越泽等人心叫天助我也,立即组织剩余兵力退回龙泉域。 金狠军阵虽是溃不成军,却在远处传来一一声剃耳的号角声后,疯狂 追击过来。 元越泽与革爰守在队尾,一一把将他推远后,元越泽身前爆起一一团可 比闪电的光雨,带起透骨的寒气,迎上踉跄着扑过来的百多突厥战士。 这是气急败坏的颉利所下的强攻命令,违抗者当以死论罪,实际上 突厥战士们早被元越泽几人吓至锐气尽泄,眼下只是硬着头皮在冲击而 已。 号角声、喊杀声和风雨声浑为一一片。 “轰!” 砍翻十多名突厥战士后,叉一一道电光划破乌云密布的天空击下,元 越泽出一一声宛若龙吟的长啸,e身而起,跃至正丈多高,邪剑划过虚 空,牵引电火,高压的电流,把整把长剑殛得电光四射,元越泽整个人 则被电光包襄,在黑漆的夜空上,望之如雷神下几。 突厥士兵们给吓得日瞪口呆,一一时觅不知如何反应。 电光瞬间从元越泽的身体倒流而集中到长剑上,他大喝一一声,/>手 持剑闪电劈下,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元越泽收剑卓立,悠然地望着呆若木鸡的突厥战士们,在雷电交加 的黑夜,有一一种然独立的风采。 他面前的土地笔直的裂开了一一条正丈许的长深坑,坑上还有些电光 的徐波,呖呖作响,坑边则有十教具被电得浑身蕉黑冒烟的突厥战士尸 体。 “哇f” 不知哪名突厥战士带头,数百金狠军开始抱头逃往湄j-e湖方向。 元越泽惊天动地的一一招下,哪还有人敢再冲上来找死! 风雨漫天地之间的所有景物统一一为一一个整体,八日皆是一一片迷朦, 元越泽拄剑傲立,像一一尊豆古即存的战神一一样-f护着龙泉。 经过近一一昼夜的厕杀,元越泽的元气损耗得很厉害,开始进入忘我 之境,闭日调息恢复体力。 再次睁开双眼时,雨势只小了一点,周围依旧是一一片灰蒙蒙,可以 肯定是白天了。放眼望去,周围尸体如山,宛若修罗炼狱,殷红的血迹 深渗土内,雨水也无法冲刷t-净,凌乱的平原上红斑遍地,触日惊心, 战局惨烈的场景也像残留在空气中,仿佛在沉痛地责难看身为万灵之长 的人类:为何干百年来相残不休! 这是元越泽次参加真正意叉上的大规模攻防战,当时只是热血沸 腾,现在却是心生怆然,这场大雨来得非常及时,因为敌人已攻到域下 正丈许处,更清除了临时挖起壕沟外的所有障碍,亦填平了许多陷坑, 若没有突然而来的大雨,恐怕龙泉此刻已失,因为元越泽再厉害,也不 可能在短时间内杀光近十万金狠战士。 缓缓回过头,城墙上立即有人高声叫嚷道:“元爷醒啦!”接着迷 茫中传来一一阵欢呼声。 元越泽失笑着随出采迎接的战士们进域。亲身经历过战争,他叫白 到,在古代的战役里,士气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成败。他元越泽真的成 了龙泉人的精神支柱了。 随便问了几句,元越泽才知现在已快到晌午,他调息了接近六个时 辰,金狠军都已撤回营地,看样子是在等大雨停歇后再行进攻。 客素别等人接到通知后,纷纷出来迎接,众星捧月般将他请八皇宫 议事厅。 与单美仙交换了一一个眼神,元越泽八厘,举手道:“恭维的话不要 现了,龙泉得保,非我一一人功劳,缺了各位中的哪一一个,我们恐怕也不 会守得这样稳。” 宗湘花俏日瞟了他一一眼,显然对他居功不自傲的态度甚为欣赏。 元越泽有问起小龙泉和域北的战斗过程,结果当然不必问,单美仙 和宗湘花安然坐在这里,已能说叫一一切。 宗湘花美睥立即亮了起来,开口娓娓讲述。 在单美仙的支持下,两方以万人兵力硬抗近两万凶悍金狠军和黑狠 军混合部队的攻击,最终斩敌接近一一万,己方损失四千多人。这结果虽 不乐观,但在粟末族人看来,已属奇迹,只固金狠军是草原上最凶猛可 怕的部队,遑论以比敌人损失小的代价守住营地! 域西、南两方的战斗结果则是浆末伤亡近六干名战士,一一昼夜灭掉 万正余金狠军,战绩亦算出人意料。 革爰讲述完毕后,道:“现在我们兵力依旧有二万多,人人战意如 虹,坚信就算大雨过后颉利再动攻击,龙泉也一一定能保住!” 元越泽笑道:“这个当然,我刚刚想起只要现晶带回突利那边的消 息,加上别勒古纳台兄弟应该也会来援救,届时我们就里外痛击颉利。 客素别突然道:“救回龙泉的是元公子、尊夫人、跋公子、任公子 四位,我们几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待元公子统一一中土后,奉你为主。” 任傻大笑道:“早该这样啦!大哥既不会要你们朝贡,也不要你们 比汉人低一一等,只有目别消失后,‘大同’才会到来。” 客素别颓然道:“这种事比梦还不真实,如何教人相信,)秀芳大家 昨日现得好,她陛得驾驭乐嚣,我们晓得驾驭兵嚣,但我们很难学会如 何去驾驭自己的心,只困那是无法可依的。” 单美仙心忖虽有感恩成分在,更重要的是你们都清楚做我们的敌人 绝无好下场吧!口中却道:“人的**存在才属正常,我们不可能要 求每个人都是圣人,却可通过逐步完孝各种制度来调节目家和百姓内部 的矛盾,使之最终达到‘假大同’的境界,这就足够了。‘真大同’只 能是虚无的梦想,就算人类走到灭绝的那一一天,也不会实现。” 众人默默点头,纷纷陷入沉思中。 元越泽突然剧震,不可置信地瞧向门口。 众人莫名其妙地随他望过去,只觉丈二和尚摸不到共脑。 半晌,门外a响起一一个激动颤抖的声音,道:“禀丞相,‘阴后’ 祝玉妍求见。” 众人面露喜色,祝玉妍可是元越泽的妻子,叉是名动天下的大宗师 ,现在到来无疑更增加了龙泉方面的胜算。 客素别等人立即就要起身迎接。 元越泽举手制止住他们,向门口使了个眼色,众人再望过去时,时 间立即停顿。 祝玉妍}里提着一一个布包,不知如何就出现在房门内,没有人看到 她怎样走进来的,只知道她忽然便站在那,像自古以来就一一直都是站在 那。 一一袭素白劲装将她玲珑浮凸的做人曲线尽显,清秀隽美得难以用语 言形容的轮廓和透明如白玉,仿佛闪耀着光辉的脸庞予人一一种飘渺虚幻 近f-不真实的感觉,修长八冀的秀眉下,一一对微蓝色的美眸神采e扬, 内里似f-闪动着圣洁的智慧光华,更好象蕴涵着无穷的妖邪魅力,众人 皆被她的眼神风采所慑,一一时觅来不及去仔细观看她精致的正官和素雅 中有妩媚,恬淡中见妖冶的复杂气质。连见过单美仙几女魅力的宗湘 花都看呆了。除了单美仙外,几f-没有人注意到面色不大正常的单现晶 正跟在祝玉妍的背后。 单现晶对自己外婆的魅力自然十分了解,轻咳了一一声,众人这才回 过神来,纷纷起身迎接。 祝玉妍虽是激动,依旧以隐藏得极好的哀求眼神瞥了激动万分酌元 越泽一一眼,生怕他会当着众人面扑上来连亲带啃。宗师面子丢了不要紧 ,她是怕自己窘死。 客素别等人恭敬地将祝玉妍二人请八厘,祝玉妍惟恐元越泽乱来, 忙坐到女儿和外孙女中间,客素别等人现了几句客套话后,转到正题上 跋锋寒望着祝玉妍放在一一旁的布袋,好奇道:“祝后带来的是什么。’’ 祝玉妍娇艳欲滴的红润唇角勾出一一抹沁人心牌的笑意,缓缓打开包 襄。 众人吓了一一大跳,里面竟是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革爰失声道:“颉利!” 客素别与宗湘花震骇万分,于干军万马中成功杀掉颉利,世间能做 到这点的,寥寥无几。 元越泽与单美仙、跋锋寒先是露出惊喜的神色,迅冷静下来,你 眼望我眼后,由后者开口道:“祝后可否把刺杀过程现给我们听听,)都 有哪些高}保护他,)” 祝玉妍点头道:“我只是摸到他们的重要汗营,当时只有暾欲谷和 可达志守卫着颉利,这三人舍击威力不俗,连我也没法保i1----举杀死他 们三人,只能先取颉利,暾欲谷跑掉了,那可达志也算是小辈里的英雄 人物,我放过了他。” 元越泽几人立刻皱起眉头。 任傻长吁一一口气,道:“多亏嫂……祝后放过了他,我前晚被他偷 袭,事后察觉古怪,当时他本可杀死我的,却借力将我送到跋大哥身边 ,若非立场不同,小弟当鼻要交了他这个朋友。” 他连正视祝玉妍都不敢,哪还敢胡乱称其为“嫂嫂”,) 祝玉妍像想到什么事的探}从坏内取出一一堆折叠的铁丝,噼里啪啦 地展开,觅变成一一把巧夺天工的巨弓,道:“颉利以这弓射了我一一箭, 我见它不错,拿回来看看你们谁可以用。” 元越泽接过来拉了几下,道:“这应该是深末桓成了丧家之犬后投 奔颉利,献给他的礼物,此弓名为一e云’,是北疆箭大师呕心漓血之 作,弓体以特制铜丝绞结缠织而成,既富弹性叉坚实无比,最妙是可分 三节折叠起来,易于收藏,弦线是更幼的铜丝结成,是可吃二百石劲道 的级强弓,少点功力恐怕都拉不动。” 松开}后,甩给任俊,任傻忙道:“这么好的弓,小弟可受不起, 不如给跋大哥用好了,小弟还是喜欢他那张波斯巧匠所制,深得远、疾 、锐、和、目、耐六诀的拓木弓。” 正在深思的跋锋寒失笑道:“小傻肯定是蠡蚤,谁都看得出这e云 弓比我的拓木弓优良许多。” 在任傻要求下,跋锋寒只好从桌下取出那把通体髹漆,彩绘花纹、 奇异精美,充满异国风情的拓木弓,与他交换。 单美仙蹙起秀眉,道:“我总觉得颉利不会这样就死掉,因为夫君 曾现过他的真实修为几f-可比毕玄,而且离奇的是,昨晚的整场战斗, 他从来出现过。” 跋锋寒同意通:“嫂夫人前晚到来之事,颉利肯定有所耳闻,他再 自大,也要防备你们二人舍力偷袭他,这死了的人很有可能是傀儡替身 ,真正的颉利早就躲起来指挥部署了。” 客素别亦点头道:“若颉利真的死了,金狠军该已乱成一一团,怎会 还包围着龙泉,)” 几人的推测不无道理,祝玉妍美眸煞气一一闪即逝,默默点头。 元越泽这才记起单现晶来,望过去时,现这小公主早安详地睡在 单美仙怀里,忙像机关枪一一样问道:“玉妍如何遇到现晶的,)突利那方 面有什么消息,)她是否动用过奇力,)” 祝玉妍答道:“我杀掉这假颉利后,退出包围圈叫恰好现趁乱打 算潜入龙泉的现晶,她告诉我说突利前几日被一一个用棍的蒙面高}偷袭 ,备战后只保住一一口气,随后昏迷不醒,许多大酋顺势背叛突利,率众 归降颉利,只有不到两万人没有舍弃突利,所以琬晶立即救活突利,与 他约定好雨后夹击金狠军的计划后,便匆忙赶了回来。” 众人都露出恍然的神色,明白到了为何会有黑狠军加入金狠军中一一 事,同时亦在感叹当拥有了足够高强的高}后,这种“斩战术”无疑 是最疯狂,最可怕的。元越泽知道那用棍高~-^九不离十就是那自称圆 触的和尚,谦然道:“是我一一时大意,若派素素陪现晶去,她就不会这 样辛苦了。“ 单美仙安慰他几句,跋锋寒道:“祝后既然来了,就算杀的只是替 身,颉利也要吓得魂e魄散,我看雨势略小一一些时候,或是天睛后,他 大有可能撤退。” 宗湘花插口道:“还有一一个可能,就是他继续狂攻,因为祝后只表 现出可在万军中走掉的实力,并未表现出有能力杀掉干军万马的实力, 这完全是两回事。而且连祝后都没有觉到杀错人,可知颉利自有办法 将心灵和精神藏起,以躲开祝后的触感。” 祝玉妍赞许地瞧了她一一眼,随即望向窗外,道:“若我猜得不错的 话,这场大雨至少会持续三天。” 革爰奇道:“请问祝后是怎样猜出来的,)” 祝玉妍微笑道:“由云朵和空气中水分的浓稀得来。” 初见祝玉妍的几人同时愕然,均感到这淡雅中带邪异的女子的成就 早已越“武”的范畴,自己在他眼前,是那样的渺少。 随后众人开始商议起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如何与突利夹击颉 利。 果然,大雨一一下就是三日三夜,直到第三日黄昏,雨势才开始转小。为免瘟疫传染,龙泉连续派人冒雨出去将域外早被泡得浮肿的尸体收 回火化, 箭大师得知大仇已报,心■陕慰无限,e云弓亦送给了跋锋寒,还 承k-回中土后回挖出早藏好的i,ij日和射月两把神弓,一一并送给元越泽。 龙泉军民战意激昂,每天都坚持训综单美仙叉提出的几个阵法。黑 王已经归来,元越泽正好派它冒雨送信给突利一一方,商议如何合作,好 在是黑王这种神鹰,换成其他鸟儿,早被狂风刮得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保守的祝玉妍终是耐不住荒唐透顶的元越泽和在一一旁疯闹起哄的外 孙女,且她自己也有点想尝试的心思,使得前无古人的三代同欢终成现 实。(此段过于火暴漏*点,公共版完本后的加料版中会有详细描写。) 经此一一事,祝玉妍反倒放开了,随后的两夜里都与元越泽及众女荒 唐,在她的帮助下,元越泽元气恢复极快,至少也恢复到了七成。 祝玉妍也讲起了为何来得这样晚的原因:她与宋师道在正月末的决 斗现场虽被封锁,但她感觉到了空正以灵觉关注着这场战斗,为了让“ 岳山”彻底谢幕,祝玉妍和宋师道援得很卖力,真的是两败俱伤,只不 过这种伤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罢了。宋师道随后公然加入洛阳军, 被沈落雁封为征北大将军,虽然洛阳军中制度鲜叫,却也没人反对,只 现以宋阀盘踞岭南的十万军队对洛阳的支持力就足够毫无军功的宋师道 得此一一职。此事传开后,并未引起多大轰动,因为很多人都可预料到就 算元越泽当日真与宋家闹得势成水火,最终在利益驱使下,他们始终还 会踏上同一一艘船的。祝玉妍随后准备追元越泽北上,哪如种魔**的“ 固神术”提醒她,李秀宁和连黄妃都已“死”去,祝玉妍当机立断,只 身西行,守了,陕两个月才见李唐偷偷安葬李秀宁,于是将她和连黄妃带 到洛阳救醒,随后才北上。 其他几女早已昏睡过去,元越泽怀抱依旧有些力气的祝玉妍母女俩 ,道:“秀宁情况如何,)” 祝玉妍笑道:“很差,她醒来后什么也不现,哭了许多天才安静下 来。风儿本来也想来的,却怕她自尽,只好日夜陪伴着她。” 元越泽苦笑道:“你们现这一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真他娘的搞不陛 .,’ 单美仙意态慵懒,风眸半闭,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任 何一一个人都是身在江湖,自然身不由己。” 祝玉妍叉道:“那连黄妃虽被打去胎儿,精神状况要好上很多,她 现起她本姓嘎,连嫦只是刘昱救下她以后为她改的名午。” 元越泽冲口道:“莫非她与嘎多兄有些关联,)噢!我记起嘎多兄曾 现过到中土是来找一一位族妹的。” 祝玉妍打了个哈欠,道:“只有回到中土再细问吧!” 拉过被子,三人也睡了过去。 漫漫长夜过去,肆虐了三日的风雨开始平静下来,却意犹未尽,余 威仍在似的代之为漫空飘e的纤细雨粉,把整个大地笼上如霞如雾的薄 纱,粉饰战场残酷的真相。直到第一一线曙光在地平远处升起,冲破云层 洒下,天上乌云像帷幔被拉开般显露出后面蔚蓝的美丽天空,才算堪堪 把数日前的狂暴血腥冲净。 用过早点,元越泽与祝玉妍母女、跋锋寒、任傻、客素别、革爰、 宗湘花及数日来一一直勤奋练武的额尔德木图等人一一同登上城楼查看金狠 军的动态。 雨势稍小时,龙泉方面已现敌人叉开始调兵遣将,虽然保持着合 围之势,但更多的兵力集中到了一一起,显然是因为雨后地皮湿滑,大部 队的人数优势无法挥,叉为了防止龙泉方面出兵偷袭而布。 宗湘花目光灼灼环顾半晌,道:“难怪敌人还不死心,现在他们总 兵力依旧接近十万,看装束,其中一一部分人是契丹族的,阿保甲死后, 顺势崛起的很可能就是另一一个大酋摩会,他们兵力也有近两万。” 祝玉妍眯起神光电闪的双眼,道:“看他们士气高昂的威武模样, 颉利应该真的没死。咦!西南方里许外有大批金狠军正靠木车拖运木材 藏八营帐。” 众人哪敢怀疑,革爰色变道:“这场大雨将树木都泡湿,他们的木 材该是抢来的,莫非他们要以毒烟掩护攻域,)” 若接下来的某一一日吹起西南风,敌人在西南方点燃木材,火焰虽不 能直接威胁龙泉,但浓烟顺风卷至,敌人届时由四方八面采浓烟攻来, 修为如元越泽这些人虽然不惧怕浓烟,可龙泉军和城内百姓将同时遭殃 ,城门失守的话,就等干失败。 革爰正欲再开口时,黑王的巨型身影疾如流星闪电俯冲直下,狂飙 而至,硬生生在元越泽面前的半空停住,轻轻踏上他的肩膀。 众人虽已见过多次黑王,依旧对这通灵神鹰赞不绝口,元越泽取下 它铜爪上的羊皮卷,阅读后笑道:“突利已与率领两干精兵前来支援我 们的别勒古纳台兄弟汇合,他们将兵力分成许多小股力量,最迟两日内 可准备周全,只要我们放出绿色的烟花讯号,他们就可由西面包抄过来 单美仙浅笑道:“《武经总要》有云:‘彼士马骁雄,反示我以赢 弱:阵伍齐整,反示我以不战’,若我是颉利,又真的兵强马壮、士气 如虹,就索性摆出疲弱之态,引我们出域进攻:现在这样摆出威猛姿态 ,适足显示他们心虚胆怯,怕我们去攻袭他们。经过连番血战,金狠军 人疲马倦,无法攻克龙泉,锐气大泄,士气低沉,跟来犯前的气势如虹 ,相去何止千里,直有天壤云泥之别。只要我们再出去大闹一一番,保准 将他们吓个半死!” 跋锋寒等人立即点头称是。 战机一一逝不复,众人现动就动,单美仙与宗湘花继续回守小龙泉和 域北,约定见信号即向域西支援。元越泽与祝玉妍出南门,跋锋寒与任 傻出西门,革爰则被留在域上观战调度,总攻时才出域。 元越泽等人出域所带人数不过百骑,以麻布襄马蹄防滑,主践斗力 就是他与祝玉妍、跋锋寒、任傻,两支奇兵来去如风,偷袭中主要就是 破坏对方的军帐,金狠军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地面泥泞不堪,他们刚调 动起战士们准备回击时,对手已撤退,元越泽几人杀人麻利,一一天内将 突厥军的几个集结点闹了个遍,才施施然回域去了。当日晚间,元越泽 与祝玉妍叉溜到突厥军藏木材的地点,趁着东北风,一一把火将t-7f-材烧 了个t-净。遗憾的是,祝玉妍始终没能探测到颉利的所在。 连续破坏了四天,突厥军人数上未损失太多,物资上出现了麻烦, 军帐不够用了,更要命的是突厥战士们被骚扰得心浮气噪,营地内不时 传出喝骂声。 中间与突利等人保持联系后,待到这一一日,地皮已t-爽许多,入夜 时,革爰将所有战士召集起来,动员一一番。最后高呼道:“大家都看到 了,金狠军已经胆怯,他们今日已开始收拾军备行裳,就让我们送他们 ‘一一程’f” 众战士群情激昂,纷纷大声附和。通明的火把照耀下,龙泉军兵嚣 甲盔闪烁生辉,点点精芒,漫布大广场,弥漫着大战一一触即的气氛。 元越泽与祝玉妍对视,心中生出相同的疑惑:早前木材被烧,营帐 被毁,人心涣散,颉利乃才智兼备的不世枭雄,为什么会犯蠡揖到今天 才想到退,) 这个问题恐怕得颉利本人才能回答。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返中土 一一刻钟后,龙泉城门大开,几位将领各率一一队六干余人的步骑弓混 合部队,在将东溟派的巨弩卸下,临时改造而成的弩车的掩护下,越过 平原,冲击敌阵。 一一时间蹄声轰天,尘蔽星月。这是龙泉方面一一直等候的一一刻,待敌 人气血浮躁,势疲力乏,全面退却时,才倾巢而出,以图一一鼓作气f掉 颉利的有生力量。 此正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冲在最前方的元越泽取出一一筒烟花,向天射。 “肚f” 夜空中炸开眩日光雨,照亮数里,远近可见。 最终大战拉开了序幕。 面对气势如虹的浆末军的偷袭,虽有擂鼓鸣号的抗敌指令,但金狠 军已由主动变成被动,心神更被如杀戮机嚣一一样的元越泽几人所慑,在 大部队无法迅抽离战场的情形下,惟有且战且退。一一时双方鼓鸣人喊 ,箭矢交e,杀声震天。浆末军阵容整齐,两翼的骑兵迅分出一千精 骑,从侧翼展开攻击,把战心涣散的敌骑打得人仰马翻,狠珂贝不堪。 饶是如此,天性凶悍的突厥战士们依旧对龙泉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革爰等无一一不负伤浴血,己方死伤亦很严重。不过浆末战士们都晓得胜 利在望,所以士气高涨至极点,勇不可挡。 正西、西南、西北三方号角声骤起,蹄声轰鸣,自远而近,摇撼战 场,只听蹄音,三方来骑至少屯有万正。 突利与别勒古纳台兄弟一一马当先,伏鹰枪、双斧、双刀运劲如e, 砍瓜切幕般杀八金狠军阵中,挥压砍劈,挡者披靡。 乱成一一团的金狠军连色变的机会都没有,就遭到突利和别勒古纳台 联军迅雷不及掩耳的强势冲击,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中,哪能吃得住。 乱势像波浪般扩展,迅波及全局,金狠军纷纷弃械舍甲而逃,场面混 乱之极。对向以悍不畏死震慑大草原的金狠军来说,这是从未生过的 事。 突利伏鹰枪挑翻一一名背叛他的黑狠军后,豪气t-云地高声喝道:“ 颉利老儿,你派人暗中杀我,可敢出来与我一一战!” 他身后的战士们士气高昂,纷纷喝骂。 龙泉军、黑狠军、至韦军迅汇合后,咬着兵败如山倒的敌人尾巴 ,分左中右三股以雷霆万钧之势穷追不舍,不让金狠军有喘息回气的机 会,杀得敌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厉至极。 连夜追出近二十里,金狠军四散而逃,无法集中全歼。元越泽一一方 人心感无务,只好暂时扎营歇息,龙泉军则在革爰等人带领下返回龙泉 ,祝玉妍母女亦跟随队伍回去。 受了轻伤的突利来到元越泽面前,翻身下马,长笑道:“元兄几人 的事迹,将会千秋百世的被大草原的人歌颂。”接着叉一一把抓着跋锋寒 肩头,诚恳道:“锋寒既是元兄的兄弟,不知我突利有否荣幸做作的兄 弟,)” 一一直给元越泽暗中死拉住的跋锋寒苦笑道:“是否与元兄接触多了 ,说话总不经大脑,)你知否这一一句话会教你}下恨死我,)” 周围爆起一一阵轰堂大笑,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大胜后的喜悦。 突利笑得喘粗气道:“你们的作为远胜过我,我绝非夸大,况且谁 不知锋寒是草原上的英雄,哪个会恨你!兄弟们现是不是,)” 他这句话是以内功迫出的,远近可闻。周围过万战士声震长空,轰 然压道:“是!” 再为任傻、别勒古纳台兄弟互相介绍后,众人暂时在一块平地上围 坐休息,其他战士们分工合作,点燃篝火、为负伤的战士包扎、搭建营 帐,忙’得不亦乐f。 客套道谢的话现了几句后,得知深末桓已被元越泽宰掉的别勒古纳 台和不古纳台欣喜万分,后者叹道:“颉利的主力军从主动优势变成丧 家之犬般四下逃亡,虽然侥幸保命,却再非大草原上从未尝过败绩的无 敌大汗。而元兄三位的成就前无古人,威名更将震慑草原,无人能敌。 任傻问起此役统计,突利答道:“我刚刚与革将军淡过几句,我们 三方伤亡约有四千,颉利一一方死亡至少两万五千人,其中契丹人和背叛 我的人居多,因为他们的韧性比金狠军差上许多,金狠军死亡人数该有 一一万上下,这是一一场漂亮的胜仗。” 别勒古纳台冷哼道:“叮惜还是没能将颉利本人或他的有生力量消 灭。” 元越泽仰望壮丽的星空,似能直望至苍穹的尽极,淡淡道:“如今 铁弗由和阿保甲尽去,幽都东北部将是你们的地盘,加在一一起并不比颉 利或统叶护小,别勒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颉利与我之间的恩怨尚 未完结呢。” 突利闻言,双眼顿绽冷酷厉芒,可知遭遇偷袭,差点没命的他对颉 利的痛恨有多深。 别勒古纳台朴拙雄奇的脸吝变得像岩石般坚定,双日亮起异芒,闪 闪生辉,平静的道:“坦白现,我们两兄弟一一向日中无人,却不得不承 认众位都是几之辈。元兄的勇悍已越凡人的层次,我可以肯定中原 异日必经由你的~----统,我兄弟就在此以祖宗之灵誓,全力支持你。 元越泽微笑道谢,突利却大笑道:“异日草原老大可是小弟,别勒 兄两位若不嫌弃,可屈就小弟之下。” 几人叉爆起一一阵大笑,停下来后,跋锋寒皱眉道:“颉利这次的退 兵很古怪,与平时的他一点都不符合。” 别勒古纳台沉吟道:“根据可汗受到偷袭的情形看,我猜颉利定是 还有后},用以对付元兄,只不过这‘后}’出了乱子,没能及时出现 力挽狂澜。” 元越泽心念一一动,从刚刚别勒古纳台评价他时现的“中原异日必经 由你的~----统”,而不是“中原异日必定被你统治”,可以着得出此人 相人本事非同小可,经他一一提醒,元越泽脑海中轮廓开始清晰起来,心 忖莫非是颉利要请出刘昱却被拒绝,) 此时帅帐已搭建完毕,有战士过来恭敬邀请几人入帐享用酒幕。几 人起身,先陪突利与没有离弃他的大酋将领们巡视各营。此刻全军大事 庆祝,簧火处处,战士舞刀弄枪,把臂高歌跳舞,烤肉的香气弥漫整个 营地,充满胜利的气氛。激励士气后,突利带领众人返回主帐。 与上一一次不同,这次突利}下的大酋们都是对元越泽敬若神明。不 但固他与跋锋寒、任傻率领浆末弱兵力抗颉利大军的壮举而心生敬佩, 更固他的一一位妻子随意出}就可将濒死的突力救活而感叹。 痛饮过后,众人各自睡去,突利拉跋锋寒到一一边,不知现些什么, 元越泽则带着黑王独自出帐,来到离营地百多步外一一厘小山丘上,一一边 与黑王通灵交流,一一边凝望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突利熟悉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道:“元兄在想什 么,)” 元越泽苦笑道:“只是一一些无趣儿的事罢了,比如生命为何物,人 死后叉会到哪里。” 突利一一呆,来到他身边席地而坐,道:“这种事最好不要经常考虑 ,因为头痛死也不会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一个不好,还会八魔。” 元越泽失笑道:“这是我自陛事起,第一一次固无事可做而想起这粪 问题,突利兄见笑了。” 突利道:“直觉告诉我元兄内心依旧有担忧的事,不知什么事能让 你都放不下,)” 元越泽叹了口气,把刘昱的事现出,突利倒抽了一一口冷气,道:“ 这等恶人觅得到了中原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战神图录’,若假以 时日,那还了得!” 元越泽暂时不想理会神出鬼没的刘昱,转换话题道:“突利兄已洗 髓伐毛,若有心的话,将来必有一一日可破碎虚空而去。” 突利讶道:“难怪小弟自被嫂夫人救醒后就有一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顿了一一顿,叉道:“小弟从前的人生目标是先一一统草原,再侵入中 土,现在自然是不成啦!不过与元兄接触多了,我渐渐生出一一个疑问: 假如我的理想真的实现,我究竟该欢欣还是空虚呢,)人就像一一个爬山者 ,每前进一一步,都为生命带来新鲜的满足感,可当爬上最高的山峰时, 便是尽头,跟着要往下爬,回到平凡而不断重复的日常琐事、压付人世 间的各种烦恼。这不是空虚叉是什么,)”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假若你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那就等于 在攀登一一厘永远也摸不到顶峰的高山,可永远享受着登高攀登,迈向目 标的乐趣和烦恼了。” 天际,一一颗流星稍现即逝,好似一一个梦想的幻灭,叉像一一个梦想的 开始。 突利沉默半晌,虎目闪进异彩,兴奋地抓住他的宽肩,用力摇晃道 :“我终于叫白了!” 摇了半晌,他才停了下来,整个人的精神大变,神采e扬地道:“ 我准备了一一批人,过些日子即可南下,在两年内可助元兄训练出素质丝 毫不逊色于金狠军的骑士。” 元越泽大喜。 骑战之利,人人皆知,但纵观中土,只有李世民天策府麾下悍勇无 伦的三干玄甲铁骑称得上无敌骑兵,更有‘天兵’之称,人数虽少,却 无惧敌阵的干军万马,杂在唐军中,伺机突击,屡建奇功,所向被靡, 只要对方阵脚一一乱,己方大军便趁势狂攻,内外呼应,令敌人饮恨沙场 ,薛举和刘武周均因此吃大亏。 亲眼见识过草原骑兵,元越泽对中土的骑兵越来越没把握。战马和 装备方面有e马牧场提供,当然不用担心,但将才、骑术、战士质素等 方面却是硬伤,人人都想自己的骑队有过人之威,可这种事知易行难, 更受诸多条件限制,突利这“借”人一一招立刻为洛阳军骑兵团注入新鲜 的活力。 二人由最初固利益而结识变成真正肝胆相照的知己,兴奋之下叉东 拉西扯地聊了起来。 元越泽赶回龙泉时,已是一一更天。 他的身影出现在城楼哨兵的视线范围内时,立即有人打开城门,恭 敬地迎了进去。 龙泉变成了一一厘不夜的城市,家家点起灯火,间或还有人放爆竹, 可知躲过灭族危杌的百姓们有多开心。元越泽走在比白天还要热闹繁华 的朱雀大街上,接受着龙泉军民潮水般起落涨退的欢呼声和掌声,连连 回礼,气氛热烈至极点。 就在他大感吃不消时,宗湘花出现了,许是为了庆贺,她换上一一袭 汉族味儿十足的华丽亮银纹黑色长裙,令元越泽眼前一一亮,泛起惊艳的 感觉。 二人并肩而行,感受到元越泽频频射来的灼灼日光,宗湘花心生窘 迫,微垂头道:“公子对浆末族人的恩德,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元越泽摇头叹道:“侍卫长该记得我当日在皇宫广场上现过的话, 我离开后,请帮助大家忘记我吧!” 宗湘花别过头来,盯着他骇然道:“你这便要走了,)” 她与元越泽身高相同,是他见过的女性中个头最高的,一一阵如兰似 麝的幽香扑面而来,元越泽一一呆,亦没有注意到她突然改变的称呼,半 晌后方叹道:“感觉上,我来龙泉已经很久了……” 宗湘花盯着他半晌,清冷的玉容上e过两朵淡淡的红云,扭头望向 远处,平静地道:“许是因为公子与龙泉军民同心作战过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我与突利已经现过,他会尊重你们的习-m ,照顾着你们的族人,不需要你们再臣服于谁。而你们所占位置在大草 原上是得天独厚,渤海湾有那么多海港码头,使你们掌握海运的命脉, 只要肯大做海远生意,必能迅复兴起来,到时就算有不满也可以通过 强硬}段泄。” 宗湘花秀眸生辉,叉转过来望着他,道:“多谢公子指点。”顿了 一一下,道:“请公子随我来。” 元越泽随他进入皇宫后一一所看似是拜紫亭生前所用的御书房内,宗 湘花从大书桌下取出一一物,登时光华大绽,将书房变成一一个梦幻般不真 实的迷离世界。宗湘花的俏脸在异彩映衬下闪闪光,觅使元越泽生出 一一种难以.喻的奇怪感觉,大}不由自主地探了上去,恰好抚上她冰凉 嫩滑的脸蚤,宗湘花一一震,红霞立即烧过耳朵,赧然垂,却没有避开 感觉到手心处由冰凉转为滚烫,元越泽回过神来,微笑道:“在下 一一时情难自禁,教侍卫长见笑了。” 宗湘花依旧没有抬起头来,更没有说话。 元越泽低头望去,原来光的一一颗镶嵌在一一顶崭新的垂旒皂冕上, 比夜叫珠略大的浑圆宝石,只见七色在其中流转不停,于微弱的灯火 下异彩纷呈,只要不是盲人就知它肯定是稀世异宝。 宗湘花探出修长纤美的}指,以指尖把彩石取下,递到他面前,垂 道:“秀芳大家曾现过公子来草原的目的之一一就是为了这颗五彩石, 它于我族再无用处,就送给公子吧!” 元越泽伸}接过,道了声谢。宗湘花轻声道:“刚刚公子为何…… 元越泽沉默下去,良欠才道:“当五彩石照上侍卫长的脸蚤时,我 感到你的整个人变得几脱俗,那种感觉很难形吝,就像你随时都可能 消失了一一样,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一种感动和固美好事物不复的伤情。” 宗湘花愕然地向他瞧来,元越泽这才现她面上堆满了红晕,将平 时的冷艳衬托得更为诱人,一一呆后失笑道:“若侍卫长再这样盯着我 ,在下可难保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的作风你该是有所了解的!” 宗湘花窘迫不堪,狠狠地白了他似嗔若喜的一一眼,踉跄着夺路而逃 ,只留一一阵沁人心腑的清新体香和呆呆注视五彩石的元越泽在书房内。 翌日,朝阳初升,千万道希望之光尽洒。 龙泉域外的一一处高岗上,客素别、革爰、宗湘花三人为元越泽与跋 锋寒兄弟送行。越可篷等人已先一一步回国,任傻被其其格迷得晕头转向 ,多一一刻都不愿出来。 革爰紧紧握住元越泽与跋锋寒的},激动道:“我革爰生命中可以 结识三位叉薄云天的好兄弟,死亦无憾!你们一一定要保重,浆末人永远 也不会忘记你们!” 跋锋寒与他来了一一个结实的拥抱后,翻身上马,道了一一声“忘掉我 们才好!”后,催骑而去。 他决定要继续独自修行一一段日子,待洛阳战争爆时再去助阵。 元越泽与三人分别来了一一个拥抱。 松开面红耳赤,骨酥体软的宗湘花屙,元越泽扶着她的香肩,转头 对革爰二人道:“宗侍卫长现得对,经过同生共死的战斗,我生出与龙 泉血脉相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自然,三位日后若有兴趣到中原游玩, 一一定要来洛阳。” 客素别二人微笑点头,元越泽望了欲言叉止的宗湘花一一眼,道:“ 侍卫长若是亲来,在下必倒履相迎!三位请留步,后会有期!” 长笑声中,一一人一一鹰e远去,消没在阳光灿烂的大草原上。 客、革二人神情恻然,流露出无限的崇敬和不舍。 目送着元越泽英挺雄伟的背影逐渐远去,宗湘花的视线开始模糊, 玉}用力地按上芳唇,热泪泉涌,她终于无声地哭了起来。 尚秀芳要趁中土统一一前这两年里游遍草原大漠,才好在元越泽引退 后随他出海游历,简单叮嘱一一番后,二人再次分开。一一路上与众娇妻游 山玩水,叉取得箭大师的两把不次于e云的神弓,大半个月后,元越泽 才在这一一日黄昏时赶到乐寿,与素素、任傻一一同来到翟娇建在域北那所 守卫森严的巨宅前。 缴税进域后,三人立即吸引所有路人的目光。长相固然是一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元越泽三兄弟在龙泉痛击颉利一一事被传得非常快,接着自 然生出许多夸大的传言,什么邪皇一一剑斩干军,颉利跪地哭求饶等等, 有些更夸张的听得元越泽都失笑不已。但不论传闯是夸张的还是真实的 ,单是元越泽在塞外为汉人争光,就可教任何汉人由程赞赏,乐寿尤甚 ,盖此地虽属大夏,却固地处北方,百姓经常与突厥人接触,受其压迫 ,自然恨意浓烈许多。 任傻看着周围一一道道崇敬的目光,心中一一阵激动:短短数月,他修 为突e猛进,由翟娇}下一一名争通的武士一一跃成为许多人尊崇的对象, 变化之快,就像梦境般不真实。想到这里时,}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后背 的直砍刀。 翟娇在城内的眼线不少,提前率众出来迎接,只看她笑得舍不拢嘴 的模样,当知对于早就哄传中原的元越泽t-掉杜兴、任傻t-掉呼延金、 韩朝蚤等事非常满意。 同行的除了屠叔方和几名婚女外,尚有一一名年约比元越泽大上两、 三岁的威武轩昂壮汉,此人擅使一一枝由守域又竿得到灵感改制而成的兵 嚣“鸟啄击”,正是曾长期追随翟让,以自创的“三十六路鸟啄击法” 闻名的猛将宦永。去年秋天,翟娇派他到洛阳辅佐沈落雁,固精通兵法 ,擅长练兵,先被鲁妙子收为弟子,叉获封车骑大将军一一职。 三\.被请八内堂,一一路上元越泽与宦永、屠叔方开始闲聊,得知宦 永是顺路来看望翟娇:任傻神色恭敬地回答着翟娇的各种问题:素素则 落后几步,与翟娇的一一名竹女垂窃窃私语,不知在现些什么。 到内堂捋被马吉消赃了一一小部分的羊皮取出,众人刚刚围坐下来准 备闲淡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夏王}下大将刘黑闼替夏王窦建德来请元 越泽到夏王宫一一聚。 翟娇等人面色微变。 元越泽与素素对视一一眼后,起身笑道:“我过去看看,刘兄可是我 的老朋友。” 宦永欲言叉止,元越泽抬}道:“我大概猜得出来我们与夏军之间 的紧张形势,诸位不必担心。”叉瞥了一一眼坐在素素身边,瞪大秀眸瞧 着他的美竹。这竹女二十出头,长得特别标致,眼神予人历遍沧桑的感 觉,与撩人的体态、文静的气质一一起,构成一一种独特的魅力。元越泽眼 中闪过一一丝古怪的神色,他知道二人今趟并非初见,可从前在哪见过却 一一时想不起来。 微一一错愕后,他大步出门。 刘黑闼没带任何下属,独自守在翟娇府外,两人相见,自是非常欢 喜。 刘黑闼这个豪爽忠叉的铁汉是元越泽最喜欢结交的人,二人虽数年 间只见过两、三面,且目前立场不同,却是交浅言深,无所不淡。 二人边走边淡,刘黑闼低声道:“元兄这样信任我,刘黑闼感激不 尽。” 元越泽大}搭上他的宽肩,笑道:“刘兄是小弟最尊敬的人之一, 况且就算夏王真欲谋害我,我亦有能力脱身出来。只恨我们晚认识了几 年,否则刘兄必不会有今天这样困立场不同而尴尬的表现。” 刘罴闼眼中闪过一一丝讶色,接着苦笑道:“元兄总是这样直接,令 人敬佩。”现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矛盾和无奈之一睛尽写在脸上- \.再没现一一句话。 夏王窦建德亲率}下一一众重臣出宫迎接,这雄踞河北山东一一带的霸 主年约四十,身材修长,举止从容,须浓黑,沉着冷静中有种雍容自 若的奇异特质,鹰隼般的眼睛蕴藏若深刻的洞察力,气度慑人。 元越泽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时,窦建德大踏步上前,以江湖礼 节抱拳长笑道:“早闻元兄大名久矣,只恨无缘相见。元兄在塞外扬我 汉族威名,轰传江湖。塞外草原民族一一向看不起我们,杨广那昏君征高 丽屡战屡败,更成外族笑柄。元兄今趟可使他们观感大改,再不敢现我 们中原无人。” 他语调温文尔雅,口气豪迈狂放,言语中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 ,反更像个快意江湖的侠客。虽明知他只是在现客套话,却教元越泽生 不出半丝恶感。 元越泽回礼客气几句,在窦建德引路下,来到摆满一一桌美酒佳肴的 大堂内, 众人分宾主落厘,窦建德微笑道:“适才我观元兄举手投足均有种 洒脱自然,毫不造作,但叉完美无瑕的动静姿态,始知黑闼从前没有半 分夸大。今日拙荆亲手准备了一一桌粗淡酒幕,就当为元兄回到中原而接 风可-?” 元越泽微微一一愕后,笑道:”多谢大王,不先为我们介绍一一下吗,) 窦建德一一拍脑门,一…为他们介绍。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相为谋 元越泽想起独孤蜂曾对窦建德的评语,心中暗赞一声。 只说他这个人性化的动作就令人心折,无形中把上下级的关系拉近 许多,正是收买人心最高明的手段之一。 听着窦建德的介绍,元越泽逐一点头行礼。除了威武不几的大将张 青时,文质彬彬的中书舍人刘斌和国子祭酒凌敬外,另外两人特别引起 他的注意,分别是徐圆朗和新归降大夏的孟海会。 徐圆朗年约三十,身材修长硬朗,举止从容,看人的目光总带着探 询和审视的味儿,是有胆有色,智勇俱备的人物。孟海套与窦建德年龄 相仿,面相粗豪,神情严肃,很少露出笑容,元越泽却感觉到他是那种 面冷心热,不轻易和人交朋友,一旦为友,则可为朋友两胁插刀都不皱 半下眉头的人。 窦建德举起酒杯,呵呵笑道:“让我们敬元兄一杯!” 众人干了一杯后,窦建德鹰目寒芝一闪,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功力, 冷然道:“我们收到消息说,自元兄出了山海关后,鬼煞再没出现过, 是否已被元兄暗中除去?” 想起萧戈固被刘昱残害才有的罪恶悲剧的人生,元越泽心中一叹, 摇头胡诌道:“我并未遇到他,不过此人就算不死也该不敢再作恶,大 王也是习武之人,当知他取紫河车的用途,邪门的武功虽然阴损,最终 却都会害人害己。” 人死如灯灭,萧戈的事,他不打算再对人提起。 窦建德肃容道:“李渊对外宣称元兄使卑鄙手段暗杀了他的心腹大 臣装寂,军关外,此人当真可恶,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出关。” 元越泽心中冷笑,表面却是失笑道:“世间自有膺论。不过我认为 大王说得好,出关既是定事,何必找些掩人耳目的理由?” 对于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窦建德目光灼灼地盯了他半晌,方点了 点头,酒席气氛又热烈起来,说的都是些恭维客套话,倒教元越泽轻松 许多。 酒过三巡,1“1外突然有人来报,有紧急消恩要面票夏王。 窦建德面色不悦,刚欲开口时, ,大王听听亦无妨。” 刘斌抢先道:“如今天下局势动荡 元越泽目光一扫,觉刘黑闼微垂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心中暗笑:来了! 果然,窦建德干咳一声,对佯装起身退避的元越泽道:“元兄不必 离开,又没有什么话是须背着你说的。”接着下令着门口的人进来。 元越泽微笑坐下,进门者长相平凡,身材矮小,眼睛却是特别机灵 ,行走时步伐轻灵,可知轻功造诣不低。 那人进来后跪拜道:“我们收到最新消息,李唐齐王李元吉并来回 关中,而是暗中前往幽州和渔阳,另外洛阳方面也有消息传来。” 对于李元吉的消息,窦建德及一众手下纷纷露出不屑的神色,听到 后一句时,窦建德瞥了一眼表情丝毫没有波动的元越泽,着那人继续讲。 那人应是后道:“李世民回到潼关后,兵分七路,每路人数两万许。两路由怀州总管黄君汉和驻扎济源的猛将张夜叉率领,汇合南下, 不日即可到达河阳;第三路由刘德威指挥,自太行东围河内;第四路由 上谷膺王君廓率兵,枕军洛口北岸虎视耽耽;第五路由行军总管史万宝 率领,沿伊水进军伊阳;第六路由李靖率领,由卢氏出,已夺下长水 ;最后一路军由李世民亲自率领,沿大河而上,驻扎在垣县。” 众人闻言眼中皆闪过骇然的神色,反是元越泽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 窦建德微感尴尬,挥退报信人后,道:“元兄真乃英雄也,坦白说 ,连我听到后都有些茫然的感觉。” 元越泽微笑道: “愿闻其详。”窦建德好整以暇地道:“如今元兄的洛阳军最西一线也只是新安、 福昌、陆浑一线,只要黄君汉和张夜叉成功渡过孟县,将对洛城造成 极大威胁,三、四、五路军不但可截断洛阳与襄阳的联系,更是针对洛 口而动。洛和洛口,乃供应粮食予洛阳两大粮仓之一,这二城若有好 歹,将对元兄最前线的军粮供应产生关乎成败的巨大影响。在前方有李 世民亲自押阵的情形下,大河控制权的争夺将成为影响战局走向的最关 键因素,现在元兄控制大河以南,以北则是由李唐与我大夏分控,凭大 唐水师的实力,若能置虎牢上游的大河于他们控制之下,大河将任其纵 横。这就好比下棋一般,对李唐的人来说,元兄的洛阳军是一条大龙, 若正面对撼,无论哪一方得胜亦伤亡惨重。所以利世民采取高明的围堵 和斩截的策略,堵死元兄的每一个活口,然后逐一收气,到只剩下洛阳 一只眼,使独眼无法造活。李世民此子有鬼神莫测的手段,既沉稳又狠 辣,得而不骄、失而不馁,元兄勿要大意。窦建德若有哪里说得失礼, 还望见谅。” 他分析得极有道理,通过通透的心灵,元越泽更可感觉到他踌躇志 满,似可把天下置于脚下的自信气魄,于是哈哈笑道:“大王太客气了 ,李世民既然出动,我们自然也不会被动挨打,洛阳的军务防备,我根 本不担心。” 他的大脑一直在飞的运转着:窦建德一直在强调李世民的可怕, 很可能是在引导自己望李唐才是自己最大敌人这个方向上想,这样一来 ,大夏对洛阳的威胁自然就会被主观降低,窦建德根本来安好心,他刚 刚提到洛口,却只字不提虎牢,显然是欲盖弥彰,因为就算情形再恶劣 ,只要虎牢未失,洛口可源源不绝把本身藏粮由洛水运往洛阳,以保洛 阳粮食无缺,支援前线的洛阳军,更可向大河下游诸城买粮。虎牢是窦 建德必得之物,当然不可能提及。当然他不断提醒元越泽注意李世民还 有其他目的,自宋金刚被李世民大破于柏壁,突厥大汗颉利金狼军被破 于龙泉,突厥人入侵中原之计严重重挫,一贯以来唐据关中,夏据河北 ,洛阳军与少帅军据中原三足鼎立之势再难长存。唐室威势愈盛,对关 外愈为不利。现李世民帅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兵分多路,把洛 阳外围各城逐一蚕食,待攻破洛阳之日,就是他挥军北上攻夏之时,窦 建德当然希望两方人来个两败俱伤才好。 夏军席谋臣国子祭酒凌敬眼力极毒,言道:“元会子似是对我 大夏怀有很重的戒备心,这也难怪。”接着望向窦建德,在窦建德点头 后,继续道:“我大夏虽得黎阳,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接下来我们攻 向虎牢,强强相碰,不但胜败难料,会让李唐人拣便宜,更会有损我们 与膺子、少帅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住备避强攻弱,趁唐军围城之际, 我大夏用兵济河,攻取怀、河阳,使重将居守,设立粮道,阵脚稳后再 率众呜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临汾、晋州,先声后实,传檄而定, 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 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我大夏形势益强;三为关中震骇,洛阳压力 自减,膺子以为然否?” 徐圆朗继续道:“李元吉到东北去,大有可能是为李唐招降幽州土 豪罗艺和燕王高开道,我们尚要分兵攻向涿郡和渔阳,以防给李唐率先 得到东北两大势力。” 元越泽哑口无言,对方口才无碍, 笑脸给人一种自内新的诚恳感觉, 句句话都是有理有据,且二人的 教他一时竞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眨不眨地盯着元越泽的窦建德眼中闪过一丝既兴奋又失望的神色 ,道:“听说元兄对行军打仗并不在行,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元越泽苦笑道:“我虽读过不少兵书,却也有自知之明,深知经验 是亲身打出来的,只有蠢蛋才会有读遍兵书就能成为无敌统帅的想法。 窭建德拍案赞道:“元兄的直爽,令人敬佩,我们继续饮酒!” 一桌人再没谈论有关形势、战争的话题。 酒后,窦建德着在饭桌上从未开过口的刘黑闼和张青时一同送元越 泽出宫。一路走来,三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王宫守卫和其他士兵们频频 注目元越泽,均露出崇敬的神色。 出宫后,三人度放慢,天色渐晚,路上行人亦不多。 刘黑闼突然低声道:“元兄如何评价窦建德此人?” 只听他直呼其名,当知他与窦建德似乎是产生了隔阂。元越泽愕然 地瞧了他一眼,又望向另一侧。张青时表情木然,目不斜视。 元越泽沉吟片刻,道:“他充其量只能当一方霸主,就算真能当上 皇帝,也绝非是个好皇帝。” 对于他这不敬的话语,刘、张二人均没露出意外的神色,刘黑闼叹 道:“当年我投到他麾下时,他曾说欣赏我,不但因为我智勇兼备,更 重要的原因是大家都是贱民出身,他少时家里很穷,所以最看不过那些 **的官吏和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世家门阀。只有来自民间的人,才能明 白民间疾苦。纵观历史,谁的武功霸业比得上始皇赢政,可是大秦二世 即亡,正是不恤民情之害。反而汉高祖刘邦流氓出身,却成就汉家帝业 ,其后文号之治,光武中兴,更是我中土全盛之期,旷古绝今。故此有 志之士,都不愿让李渊之辈得逞。”顿了一顿,他苦笑道:“此话他也 对少帅说过。” 张青时仿佛陷入回忆中,以更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大王出身于 山东武城农村,随清河高士达在高鸡泊起史,高士达很看得起他,交由 他指挥史军,以七千装备不齐的史军,击败隋将郭绚的过万精兵,确立 他的威名。后来高士达为隋朝名将杨史臣所杀,大王只得百余人仓皇逃 走,此后辛苦经营,到今天不但降服徐圆朗、孟海膺,更攻陷黎阳,凭 的是‘仁史’两个字。对隋朝降将,愿留下来的都推心重用,不愿留下 的任他自由来去。每次攻城掠地所得都均分给手下将士,自己则清茶淡 饭,与士卒同生死共甘苦。” 元越泽沉声道:“听两位的意思,是窦建德再非从前的他了?” 刘黑闼道:“这两年他太顺号了,无论多强的对手,都被他击败, 甚至唐军中出色人物如李世绩亦是他的手下败将。使他感到皇帝的宝座 成为囊中垂手可得之物,真性情在不受节制下显露无遗。”接着面色转 为愤然,道:“他着我守在乐寿,就是怕我投向元兄或少帅,否则怎也 该着我随他一同上最前线的。他还分化我与青时,若非青时与我私交甚 笃,假意投向他来监视我,恐怕我真的会被气死!” 元越泽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不断的成功确能令人改变,窦建德就 是最好的例子,难怪以忠史闻名的刘黑闼都因控制不住怒火而泄秘。 刘黑闼又道:“不知元兄有否觉他席间的异样神色,本来他受我 们数人劝阻,;住备与元兄商谈合作击溃李唐之事,许是你的表现令他失 望,所以根本未提此事,唉!” 元越泽微感愕然,道:“刘兄莫非以为中原一统的契机还未到来? 刘黑闼与张青时一呆,后者道:“我们看来没有膺子那般高深的智 慧,大王曾详细分析过,说佘子一方有许多隐患,假以时日必定内乱。 元越泽沉吟道:“先,南人不利北战,故自古以来只有北人征服 南方,从没有南人能征服北方,兼且失去‘天刀’后,宋阀军其实并不 可怕;其次,洛阳军与少帅军权责不分明,军心不稳定,祸患早藏;再 次,我元越泽心机深沉,暗中摆布一切,却非无所不能的神仙,怎的也 会犯些错误,只要给敌人抓住时机,那洛阳被攻陷亦非稀奇事。至于其 他的,我暂时想不出来。” 张青时呆立半晌,才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当知元越泽的猜测并未 与窦建德的说法有多大偏差。 元越泽摇头失笑,却未解释什么。 窦建德许是真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想法太过主观。 此时三人已快到翟娇的府邸。 刘黑闼可能因心灰意冷而萌生退意,颓然道:“真想放下所有事情 一走了之,去西域的无双国娶妻生子,平淡地活过一生算了!” 元越泽眉头一皱,道:“无双国?” 刘黑闼爽快答道:“我五年前得遇‘散人’宁道奇,他给我看相, 说我山根长得太低,两眉煞气又盛,恐怕过不了tbsp;我好好享受四十一岁前的日子。”接着眼中泛起r隆憬的神色,道:“无 双国就是他那时对我提起的,乃西汉大将军霍去病流落到域外的手下建 立的,是他行走中原塞外多年所见过的最和谐宁静的乐土,建议我可以 到那里生活。” 元越泽隐约把握到一点头绪,双目神光闪烁,正容道:“宁道奇相 人本领确实不几,但若我说刘兄生就一副大福大贵的相格,你会否不信 o” 刘黑闼呆瞧他半晌,才道:“传闻中元兄与祝后已属半个大地游仙 ,你说的话我怎会不信……”接着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元越泽立即举手打断他,道:“刘兄不必为难,什么也不要说,只 记住保住性命最要紧,其他的事都可放后。” 刘黑闼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用力地拍了他的肩膀两下,与张青时 扭身离去。 元越泽回到素素的房间时,那名看似与素素关系不简单的婢女正在 与素素亲热的聊天,任俊则在一旁插科打诨,气氛温馨,那婢女看到元 越泽门也不敲就进屋,吓了一大跳,立即起身施礼。素素一把将她拉坐 下,为元越泽介绍道:“这是我在瓦岗寨时最好的姐妹楚楚,夫君该知 道她的名字。” 任俊-『亡去泡茶。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头笑道:“当然知道,不过我好象与楚楚姑娘 在哪见过似的。” 楚楚赧然垂,素素嗔怪地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夫君勾引人的 手法太烂了吧!” 元越泽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挠头道:“我说的是真的。” 素素正欲开口时,任俊奔了进来,嚷道:“大哥从不说假话!” 楚楚抬起微红的俏脸,轻声道:“几年前膺子曾到大龙头府找素姐 ……” 元越泽立即“噢!”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当时我抓住一个 姑娘,就是你吧!” 楚楚微微颔,接着又垂下头去。 素素兴奋地抓住她圆润的小臂,道:“原来楚楚还是我的大恩人!”接着转向元越泽甜甜一笑,道:“人家打算明早去和大小姐商量,;住 备带楚楚回洛阳,她这些年吃了许多苦,以后就和我们一起享福好了。” 楚楚娇躯剧颤,眼含泪花地望向这早已飞黄腾达的姐妹。 任俊为三人送上倒好的香茗,插口道:“还有小弟,看看能否在落 雁嫂子手下混口饭吃呢?” 元越泽点头道:“素素如何说服你们大小姐,是个关键,她该不会 轻易放走两名最得力的手下吧?” 素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道: 哪还敢不怕死的来找茬?” “谁不知大小姐与我们的关系, 任俊又道:“刚刚大小姐说,我们出去送货的人打探到一个机密消 息,就是二月时李唐太子李建成曾秘密拜访萧铣,不知会否有什么阴谋 9” 元越泽思忖片刻,将见窦建德的经过讲出,道:“窦建德应该也收 到了这个消息,否则他不可能没提半句我们在长江的影响力,要知宋阀 、巨鲲帮、东溟派、大江联的水兵都是精英,又都是我们一方的人,李 唐水兵固然出色,却还未能将我们全面压倒。” 楚楚被吸引过来,插口道:“除非是李唐与萧铣联手,在巴蜀天险 支持下,于适当时机出动,始能压住我们……噢!奴家多嘴了。” 她现元越泽在灼灼地注视她,又赧然地垂下头去。元越泽叹道: “楚楚姑娘思路敏捷,何来多嘴一说?此事我们回洛阳再细谈。” 素素道:“听大小姐说,近期有一件轰动江湖的事,就是邪王石之 轩会在七月与儿决战凤凰山,以定魔门至尊的归属。” 元越泽想起刘黑闼欲言又止的情号,隐约觉窦建德很可能会利用 这万众举目一战的时机南下,于是点头道:“1-61-1-1之间该有一战,我还 以为会在四月初一就爆呢!” 素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对楚楚不怀好意地坏笑道:“我现在就去 见大小姐,不如就由楚楚代我陪夫君好了。” 楚楚吓了一大跳,又挣脱不开素素桌下扣着她的手,直窘得面红耳 赤,不知如何是好。 任俊怪笑着出门,边走边道: 扰大哥和楚楚姐了。” “北疆第一刀手要去练武了, 椤椤椤j 楚楚更是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刚站起来的素素笑得前仰后合,喘着气道: 刻成了大英雄,还被人冠以‘北疆第一刀手’ 元越泽心道我的姑奶奶,你也太大胆了吧, 拉一皮一条? “这小子回到乐寿,立 的名号。” 这样明目张胆为你夫君 素素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已消失在门外,楚楚虽然垂着头,依旧可 以感受得到元越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想站起来,偏又浑身无力,羞 得面红过耳,香肩微颤。 事实上她一直都在羡慕素素,一个际遇可能改变一生,素素就是最 典型的例子之一。从前的楚楚是大胆开放的,经历的事多了,心境也开 始转变,变得成熟稳重,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得翟娇重用。由于元越泽 的出色条件和受男女间与生俱来的相互吸引特性影响,楚楚喜欢上元越 泽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元越泽长身而起,在玄异的精神牵引力作用下,楚楚身子仿佛不听 使唤,立即跟着站起。站直瞬间,她才觉自己双腿无力,轻吟一声向 前倒去,恰好给元越泽探出来的手抓着香肩,楚楚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软软地倒入他怀内,身子像火般烫。 入手处丰一满腴一滑,元越泽心中一荡,靠近她通红的晶莹小耳,怜 意大生地道:“得楚楚厚爱,我元越泽惭愧,你情绪波动太大,先睡一 觉吧!” 楚楚不胜娇羞,迷迷糊糊地就被抱到床上,直到元越泽为她盖好被 子后,她才清醒一些,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温暖感,羞赧地瞥了元越泽 一眼,轻声道:“多谢膺子!” 她横躺在床上,有种放松神经后的慵懒动人韵味,薄被体美丽的线 条,有若灵山秀岭般起伏着,诱一人至极。元越泽俯身香了一口她的秀 额,微笑道:“待楚楚心境稳定下来后,我们再谈其他的。” 他的语气重重落在“其他”上,楚楚怎可能听不明白,面红耳赤地 目送他潇洒离去,芳心又惊又喜,具体是怎样一种感觉,根本无法形容出来。 一切都如梦一样不真实,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接着迷迷糊糊地睡 了过去。 七天后,元越泽与祝玉妍母女抵达虎牢关。 虎牢关是洛阳东最重要的关隘,关名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来,是 为“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生捕虎而献之天子,命之为押,畜之东 虢,是曰虎牢矣。”此关北濒黄河,南连嵩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末期东 方六国就曾在此驻兵以抗强秦,三国时期脍炙人口的“三英战吕布”, 就是生在此关之前。 守关洛阳军网遍布关外十多里,在元越泽三人来到威武肃穆的关下 时,独孤峰与寇仲已亲率一小队洛阳军迎出里许外。 寒暄一番后,几人洛阳军簇拥下一同向虎牢关走去。遥望高达三十丈的坚固城墙和上面队列整齐、装备精良的彪悍戍军 ,以及由蒸汽机带动的连巨型弩箭机、投石机,祝玉妍与单美仙时视 一眼,同时感到相比起来,龙泉的五丈城墙有多不堪一击。 元越泽好奇道:“小仲怎会在这里?子陵怎么不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剑心难守 寇仲懊恼道:“为防李唐或窦建德突袭虎牢,小弟与落雁嫂子商量 后,驻兵两万于汴州、中牟、陈留三城。子陵修为越来越高,人也越来 越淡泊,就留在彭城。我昨日才到虎牢,;住备与阀主商量如何对付敌人 独孤峰由衷赞道:“纵观当代,任何卓的统帅,即使是李密、李 世民、杜伏威之辈,其作战方式总是有迹可寻。例如李密爱使诈用伏; 李世民则是软硬兼施,擅于把握形势,以守为攻;杜伏威的江准军来去 如风,以战养战。可是小仲的作战方式却全无成法,彷如天马行空,教 人全无方法测度,既集众家之长,又别出枢机,胆大包天得叫人吃惊兼 叫绝,‘寇仲’二字必可名垂千古!” 寇仲老脸微红,连-『亡摆手谦虚。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虎牢关下,城上城前的守军一见元越泽与祝玉 妍母女,同时震臂高呼,爆出一阵喝采叫好的声音,响彻云霄,欢呼声 潮水般起伏,气氛像火一般炽热沸腾。 元越泽三人以挥手和笑容回报视他们为神仙的兵士们,五人随后被 恭敬请入将军府。 坐定后,五人开始将起各自经历。 洛阳方面并无多大变化,只是人口在不断增加着,扩建亦在同步进 行。同样的情况在梁都、彭城也生着,三城总人口已近百五十万。寇 仲荡平江南,如今只剩拥兵过五十万的萧铣仍据巴陵不出。自李世民大 军行动后,洛阳周边已爆不下二十场中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各有损失 独孤峰二人听到元越泽曾只身陷入过万金狼军的包围中,最后虽逃 了出来,却虚脱至吐血昏迷,不禁心生恶寒,更加坚决了好好训练中原 骑兵,日后除去这些野蛮凶残之人的想法。再听到元越泽提起窦建德, 独孤峰眼中又闪过不屑的神色,寇仲开口道:“他上个月又派人送信来 ,信中言及我们两方到底谁上谁下,又隐晦指出欲与少帅军合作谋天下 的建议,唉,他真是死心不息。” 独孤峰拍案怒道:“最近民间有个说法:谁能得到小仲这兵法大家 的全力支持,天下就是谁的囊中之物。哼!传谣言者不是李世民就是窦 建德,摆明欲把小仲推到风口浪尖,削弱分化我们。” 元越泽大笑着拍上寇仲肩膀,赞道:“这话绝没半分夸大,小仲绝 对当得起,相比起来我觉得自己逊色太多了。” 寇仲苦笑道:“人人都说元大哥和祝嫂子已是半个大地游仙,你这 若叫逊色的话,小弟哪还有脸活在世上!”接着叹道:“窦建德本是个 不错的人,有情有史,待人宽厚,还善于纳谏,可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才变成对权位名利这样恋栈。” 单美仙浅笑道:“窦建德虽有很多优点,但他生性多疑,爱信谗言 ,以至难辨是非。比如年许前被他处死的大将王伏宝,只因勇冠三军, 功绩在诸将之上,结果遭到诸将的忌妒,便说其谋反,窭建德不问清楚 便将王伏宝杀死;再比如纳言宋正本因直谏而被窦建德听信谗言杀死。 小仲要记住,世间永远也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就像你大哥所说那样,在 军事方面,他确实不士、,你。所以不是窦建德变了,而是在不需要将内心 最深处舶扭法貅缝隐箍时一鑫出了太橐面目.” 寇仲一呆,默默点头。 独孤峰道:“贤婿可有路过黎阳?” 元越泽摇头道:“我们一路走的都是野外,出乐寿外再没接近过任 何城市。” 独孤峰点头道:“被窦建德派来守黎阳的是原来的瀛州剌史王琮, 此人旧隋时任河间郡丞,闻炀帝被杀,派使者请降,率官吏素服面缚至 窦建德前,当时有窦建德部下说‘琮拒我久,杀伤甚众,计穷方出,今 请烹之。’窦建德则认为王琮是史士,并于当日封王琮为瀛州剌史。河 北郡县闻后,都争相归附于窦建德。” 元越泽若有所思地道:“岳父是想说此人因感恩而对窦建德忠心不 二,同时窦建德在乐寿酒席间对我所说的先夺怀州、河阳都是假话?” 独瓢峰微笑点头,一直未开过口的祝玉妍提起李建成暗中拜访萧铣 和魔门至尊决战之事。 寇仲道:“李建成拜访萧铣一事我们也有耳闻,长江的控制权几乎 都在我们的人手上,祝艘子既同时说起这两件事,我突然想到李唐会否 在大姐与石邪王决战当日出兵长江呢?只要;住备充足,依靠李唐的强 力水军,半天时间就可将莛陵控制住……”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长 身而起,来回踱步地自言自语道:“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们随后更可沿 运河而上,当阳、远安,我的娘!甚至可以一口气将竞陵夺下,直接威 胁北面的汉南和飞马牧场!” 元越泽几人面色凝重,显然寇仲的说法并非毫无道理:李唐欲攻克 洛阳,必先断襄阳,陷襄阳始能进退自若。汉南位于襄阳东南,汉水南 岸,要攻下襄阳,汉甫、南阳这些襄阳以北的水道大城,汉南实乃必争 之地;飞马牧场是洛阳的最强力补给站,各种物资军备连年运往洛阳支 持高强度的消耗,虽城墙坚固,守卫森严,工具齐全,不会在短时间内 被攻克,可一旦被围,亦可对洛阳造成极大危害。 寇仲又道:“莫非李唐还会招降朱粲这种恶人?” 几人同时给了他赞许的一眼。 若寇仲刚刚的预测是真的,那么李唐一定不会放弃从武当、均阳、 阴城、谷城这一线原本属于朱粲的地盘暗中安排水军配合南路的水军进 逼襄阳,来个上下合击。如此一来,襄阳危矣!而此计7t,】若想成功,关 键是必须得到朱粲的同意,所以寇仲才有了刚才这一句。 元越泽起身道:“岳父已说冲突大都生在洛阳周围,相对来说, 襄阳等地守军要少上一些,所以我们必须在计7t,】一番,绝不能忽略任何 一个细节,虎牢就交给你们了,我立刻回洛阳。” 入夜没多久,元越泽已回到洛阳,先与诸女亲热一番后,匆匆赶到 城主府。 任媚媚正与张出尘在闲谈,见到元越泽突然回来,立即扑了过来, 元越泽对二人问好两句,随二人向府后走去,任媚媚说沈落雁正在与一 众大将谋臣们开非正规的军事会议。 元越泽敲门而入,宽敞的房间内站有三十多人,除宋师道、虚行之 、麻常外,其中一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副大地 图外,房间内几乎再没其他装饰。 一袭暗金滚边素白劲装的沈落雁美眸闪过一道妩媚神光,立即迎了 过来。其他人则都带着崇敬的神色注视元越泽,显然他塞外之行中做的 那些事早被这些人知道,一道道目光让他大感不自然。 被沈落雁的娇嫩滑腻小手牵到众人面前,互相介绍。 元越泽这才知道那些陌生面孔原来都是被派往守护洛阳周边各大城 池将领的心腹手下,际此战争随时可能生的时刻,主将当然不便离开。简单客套一番,元越泽一一回礼后,众人围上中央的一台大桌子。元 越泽这才觉屋内摆放着是数张大小不同的桌子,中央这太是最大的, 每台桌上都有一个以陶土制成的模型,描绘的都是中原各大重要城市的 地形。仔细看了一眼中央大桌上的立体地形图,只见模型栩栩士、,生,洛 阳附近的山川形势、道路城镇罗列分明,绝非一般军事地图可比,玲珑 浮凸,使人一目了然。 元越泽笑道:“这是否鲁师制作的?” 宋师道点头道:“这些模型三月末才完成,鲁师的手妙绝天下,省 去不少解说的工夫。” 沈落雁心情大好,笑靥如花地道:“夫君这样急着赶来,是否有重 要现?” 元越泽-『亡将寇仲的猜测说出,屋内立即静了下来,人人都在等沈落 雁的指使。 ≯ ≯ ≯ .∥ 沈落雁瞟了一眼宋师道,优美的唇线飘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道 :“李建成莫非真当我洛阳无人?此事就交由二哥做可好?” 宋师道依军礼接受命令。 军事会议继续进行,元越泽听得头大,开始看起其他城市的立体地 形图,每座城池的图前均写着守将的姓名。看过后,他大概明白到洛阳 军力的分布。 军事方面,沈落雁改革前朝官制,设元帅、军师、十位大将军、数 十位将军、偏将、裨将,沈落雁暂时代为元帅,虚行之文武双全,既为 洛阳有实无名的丞相,又为军队的军师。 将领职责分配上,龙骧大将军杨膺卿与安远大将军麻常同率tbsp;合兵种守新安至慈涧关乎洛阳之战成败最关键的一线、虎翼大将军张镇 周率两万五千混合兵种守寿安至柳泉驿一线、骁战大将军单雄信率两万 五千混合兵种守伊阔至龙门山一线、武烈大将军程知节守金墉、征东大 将军独孤峰率两万人守虎牢关。前四人是最早投诚元越泽的,最得重用。程知节则在李密被破后投奔沈落雁,也被重用。独孤峰与元越泽的关 系自然也不必多说。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能力,只因洛阳军纪中只重 能力,有能力者必被提拔。 征南大将军段达守洛、征西大将军邴元真守洛口,另外两位大将 军车骑大将军宣永和征北大将军宋师道则被沈落雁留在身边,伺机再派 出,只看今日沈落雁随意派出宋师道的样子,当知这巾帼英雌擅长谋定 后动,智慧和本事确非等闲男儿可比。 其他城市方面,詹功显守偃师、高自明守缑氏、王隆守巩县、郭善 才守荥阳、魏陆守管城、薛德音守郑州、崔弘丹守新郑、孟孝文守临汝 、张童儿守襄城、郭什柱守鲁山、王德仁守颍阳、杨汪守南阳。这批人 大都是瓦岗寨旧部或是王世充据洛阳时的外姓不得志将领,经过元越泽 家中“免费和氏璧”们的奇力贯体,他们脱胎换骨,感激的同时又对沈 落雁、虚行之一众脑的才能心悦诚服,立誓效忠。 守襄阳的依旧是钱独关,不过他只是个傀儡,受宋玉致相邀,暗中 北上的宋鲁才是真正主话人。至于大河以北原属洛阳的城池,早经沈落 雁与虚行之商议后选择战咯性放弃。 最令人叫绝的是在过去的八个月中,鲁妙子派出一众亲传弟子,暗 中助洛阳周围几大要城各挖出一条里许的地道,出口所在地板为隐秘, 这地道不但可出奇兵,在临危时刻还可用来保存实力撤退,不怕围城。 军事会议后,众人分别散去。元越泽亲自下厨,慰劳了沈落雁等操 劳在洛阳的诸女,最后才记起独孤凤没出现,经过卫贞贞提醒,他才想 起李秀宁来,-『亡又-『亡活一番,端着一盘饭幕往后院李秀宁的住处走去。 敲门后,未等屋内出声回答,元越泽推门而入。 屋内很干净,却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腰板挺直的李秀宁削瘦得吓人 ,她只着一身单薄的素白中衣,深陷的眼眶中泛着红肿,脸色苍白得没 有半丝人气,神色平静地望向窗外,予人阴森恐怖的感觉,有点像艳鬼 幽魂,独孤凤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念故事给她听。看清进来的人影后,独 孤凤一声欢呼,扔掉书本扑了过来。李秀宁则是娇躯剧颤,空洞的双眼 恢复一点清明,紧紧盯着元越泽,神情复杂古怪至无人能懂。 元越泽什么也不说,微笑着来到桌前,放好饭幕,一手揽一个,先 来了一通热吻,独孤凤热烈的反应着,李秀宁依旧是那副麻木模样。 独孤凤看来是憋坏了,一边大吃大嚼,一边口齿不清地问这问那。 元越泽边为她擦拭嘴角的油渍,边逐一回答她的问题。李秀宁被元越泽 搂着,从来动过一下。 吃饱喝足,独孤凤满足地拍了拍小肚子,起身独自去了。 只余元越泽二人。 元越泽的脸容有若不含丝毫人世情绪的岩石雕像,深遂的目光紧盯 李秀宁,李秀宁轻垂眼睑,默默凝望桌上茶杯。 房间内虽灯火明亮,却静得出奇,如同鬼域。 这一刻,就连元越泽都把握不到半分她内心活动。 二人不知静对了多久,敲门声响,卫贞贞的声音轻柔地传入二人耳 内道:“时间不早了,请夫君回避,我要为秀宁清理身子。” 元越泽失笑道:“贞贞说得哪里话来?还是让元某人侍候你俩入浴 吧!” 垂的李秀宁娇躯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卫贞贞推门大嗔道: 还不出去,有人在净念禅院等着见你!” 元越泽无奈起身,回到洛阳时,师妃暄已第一时间赶到静念禅院, 而元越泽跑完这就要跑那,到现在还未能将五彩石交到玲珑娇手上。 玄门两大圣地之一的净念禅院位于洛阳城南的一座山上,气象森肃 宁静。 这尚是元越泽次踏足这里。 男装打扮的师妃暄迎着夜色盈盈俏立在禅院的山门入口刻有“净念 禅院”的牌坊下,只将纤丽玲珑的侧面身影对着山下台阶,柔和的月光 照在她的侧脸上,线条柔美动人之极,整个人好似与夜色星空融为一体 ,衣袂飘飞的凝望悬在半空的月亮,飘选士、,仙。 师妃暄缓缓转身,完美的俏脸上平静如常,深遂澄明的目光一瞬不 瞬地审视拾阶而上的元越泽。从元越泽的角度看上去,她的玉容像嵌进 了壮丽的星空,-陪淡宁-陪,圣洁出尘。 目光间,元越泽已来来到师妃暄身旁,师妃暄微微一笑,轻柔地道 :“明日妃暄就要返回师门,听说穿子从未踏入禅院半步,故冒昧邀请 元越泽客气一句,二人芽越牌坊,继续拾级登阶,长而陡峭的石阶 直延至山顶,令人有登天升赴“彼岸”的感觉。 二人经历过元神交流后,精神上自然而然产生一种相互融合却又分 别独立的怪异特性,有时不用多说一句话,已可大概把握到对方的心理 ,他们心头一片平静,缓步前行中纵目欣赏四周峰峦奇秀、林木茂密的 山景。大规模的佛塔和钟楼已从林木间隐约进出来,佛塔大部份以大青 石砌成,结构复杂,八角九层,tetbsp;的卷门上怖满了龙、虎、佛、菩萨、力士、伎乐、飞天等宗教物事,神 采飞扬,栩栩如生。塔却是铁制的,有铁链八条分别拉往塔顶八角。 下五层的级阶设于塔内,由第五层开始,却沿塔身外檐盘旋到顶层,这 种怖局在佛塔建筑中实属罕见。尤其那高大华丽的铁,俊秀挺拔,突 出于山林之上,宛如剌破青天。 看得元越泽都心声赞叹,净念禅院处处均不依常规,却有自成一格 的气派,建筑的装饰布置虽然极尽华美,却仍能予人一种简朴归真的感 觉,就像一位盛装的美女,虽是华衣丽服,但由于不施脂粉,故可保持 着丽质天生的自然美。 师妃暄似是有感而地仰叹道:“看!今晚的星空多么深遂美丽 ,每当妃暄看着茫茫夜空,都会感到生命不该有任何限制的,无论人的 想得多么玄妙,比起星空的玄妙仍是小巫与大巫之别。妃暄终于知道膺 子为何这般喜欢凝望星空了。” 元越泽大笑道:“什么名留青史,流芳百世。千古与宇宙比起来, 又算得了什么!”顿了一顿,皱眉道:“妃暄心有矛盾,何不说来听听 9” 师妃暄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轻柔地道:“修行人在开始时就 要四弘愿誓:无量法门誓愿学,无量烦恼誓愿除,无量众生誓愿度, 佛道无上誓愿成。唉!” 元越泽双目射出异样的光采,牢牢瞧着师妃暄,沉声道:“妃暄这 句话是有感而,若我猜得不错,你定是与了空大师说明了我的事情, 结果却令你很失望。” 师妃暄没有丝毫的意外,轻轻点头。元越泽继续道:“偏见是由一 些表象或虚假的信息结合而生,十分容易变成执念却不被抱有偏见的人 本身所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根源就在于此。只因世间太多道理没有 一个硬性的标;住,比如你我均感到星空壮阔迷人,很多人却是不屑,玄 门人大都对我抱有严重的偏见,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你也不必苦恼,我 自有解决办法。” 说话间,石阶已尽,二人抵达第2.-重山门。门上方额书有“入者有 缘”四字,两边则镌刻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 回苦海梦迷人。” 师妃暄看着这讽刺味道十足的对联,心中一时混乱异常,元越泽的 声音又传入她的耳内道:“无色不应执有心,有心不应执无色。妃暄是 否介意说出了空大师士如何反驳你的?”师妃暄没有开口,许久后,才垂道:“对于李唐的内部矛盾,了 空禅主只说‘天下的统一与和平,岂是一蹴可就的容易事,秦王对此早 有心理;住备。’” 此刻二人经过一座金碧辉煌的铜殿后,在师妃暄引领下左转进入一 条两旁植有竹树,古意盎然的石板道,别具一种深幽致远、平和宁静的 气氛。元越泽心忖了空应该还会说我以邪法迷惑你之类的话吧! 师妃暄虽保持着一贯的-陪静平和,情绪却与周围的氛围完全相反, 她的内心不可遏止地卷起一阵可怕的风暴,尚有破绽的剑心通明在此时 出现前所未有的迷惘,再也分不清谁是谁非,孰对孰错,只想远离这纷 乱喧嚣的尘世,再不回来。 二人再没说过一句话,石路到了尽头后,师妃暄引领着他左转右拐 ,送至山门口后挥手告别。 回到家时,元越泽先去看了一番李秀宁,她躺在床上,眼见元越泽 进来时,空灵的双目恢复了少许生机,仿佛自言自语地轻轻道:“秀宁曾对你下毒,为何还要救我? 她的语调异常地平静,平静得连元越泽这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人都 心生惧意,这种恐惧来自于李秀宁的自暴自弃,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她 心中的矛盾凄怨,悲苦懊恼和茫然失落。 元越泽柔声道:“你若承认一句你李秀宁是自内心想害我,我立 刻就能给你一个痛快。” 他的语气和内容形成极强烈的对比。 李秀宁坐了起来,呼吸开始急促,抬起早已盈溢泪光的秀眸,一闪 一闪的盯着他,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丝健康的红晕,闭上美目,任两行 清泪从眼帘流落玉颊,语气却平静至异乎寻常地道:“大王兄三人真的 要以家族惨变,骨肉相残的方式才能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吗?” 元越泽无奈道:“旧隋四大世阀的膺主中,只有你平阳膺主在大是 大非面前才最冷静,看问题更是透彻,我只答你‘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以了吗?” 李秀宁露出骇然神色,显然她脆弱的神经接受不了元越泽直接的回 答,娇躯不停地颤抖中热泪泉涌,无力地向前倒入他怀内,红唇无助地 一张一翕,不出半分声响。好似堕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或永远也醒不过 来的梦魇中一般。 元越泽探手按着她有如刀削的香肩,感到她的血肉在他怀内抖颤, 仿佛要融进他的身躯乃至灵魂中一般,一c.2中涌起无限的怜爱、同情和关 怀,凑到她晶莹的小耳旁轻声道:“以你的三位兄长性格与所选的道路 ,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到最后,你该很明白这一点。” 埋在他淮里的李秀宁娇躯剧颤,愈哭愈厉害,直是一不可收拾 ,似要把一c.2中悲苦全部释泄出来。元越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又叹道: “很早以前,我就可以为一己私欲而要了秀宁的身子,然后继续坚持自 己的原则和理想,与李唐作对。那样我的收获最多,但夹在中间左右为 难,比眼下难过痛一c.2数倍的人还不是你?我元越泽虽非正人君子,也做 不出这等自私自利,有寐良一c.2的事。所以两者弊时取其轻,天下大定前 ,你对我越冷淡越好。” 李秀宁美目深注地道:“李秀宁已死,现在坐在膺子面前的只是个 受你恩惠,从地府救回来的人。” 元越泽爱怜地轻抚她的嫩滑脸蛋,叹道:“平阳膺主已死,李家亦 不会被灭族,好好睡吧!” 李秀宁连月来一直被独孤凤开导,闻言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竞真的睡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的艺术 当晚,元越泽诸女自然又来一一顿久别重逢的狂欢,最后在高声 娇呼着“吸f你”中,“战事”才算划上一一个句号。 阴癸派的总坛一一直都在长安,去年开始搬迁至洛阳,元越泽回到洛 阳,当然能第一一叫间得到i肖息。 待韧性较强的几女也睡下后,元越泽才依单美仙的吩咐,独自出来 看望李秀宁。 元越泽蹑~-蹑脚地飘进李秀宁的闺房时,里面漆黑一一片,只有卧榻 上那双闪亮的眸子和微弱的呼吸声提示着他:李秀宁醒来了。 李秀宁明显察觉到元越泽的到来,并未动作或出声,元越泽坐到她 的身边,心痛地审视着她苍白的玉容和上面新流出的泪痕,伸手抚上她 面颊,继而又将她的动人身躯紧紧抱住,柔声道:“李秀宁既已死去, 姑娘可愿嫁予在下,)” 李秀宁出一一声微不可察的**,用尽力气搂着他的脖子,蝽娇 柔无力地贴在他的胸口,连点数次。 元越泽低头寻上她的香唇,痛吻起来。 李秀宁终于开始热烈的反应。 元越泽继而展开对她粉嫩丰满,洁白如雪的胸肌展开侵犯,随 着他的动作,秀面微酡的李秀宁像吃惊的小鸟般开始颤抖,小,觜亦出 阵阵可令任何男人心动神摇的**。很快,这死而复生的平阳公主已身 无寸缕,在元越泽手段老到的挑逗和爱抚下娇柔得只陛扭动、喘息和 呻吟着。 再抬起头时,李秀宁脸红似火,肌肤上更像染了一一层淡淡的红霞 ,双眸情火四射,正是动情的表现。元越泽暗叹一一声,香吻再次洒向她 动人身体的每一一处。 李秀宁的反应激烈得近f-疯狂,状态几近歇斯底里。若非有落红, 很难令人联想到这是她的初夜,她的四肢更不知由哪里来的力气,缠 得元越泽都感觉呼吸困难。 缠绵大半个时辰,李秀宁才如烂泥般出最后一一声长嘶,软倒在元 越泽身上。 元越泽爱抚着她迷人的香背,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早觉李秀宁精神状况很糟,比诸乐寿时的楚楚还要差,所以没 有想过这样快就与她生关系,谁知李秀宁死死缠住他,令他立即明白 到她这样反常是因为精神深陷在极度矛盾和痛苦中,借身体泄是最简 单直接的方式。 李秀宁仰起被兴奋激出的汗水与无声泪水混合的俏脸,以令人心颤 的眼神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内,半晌后才道:“虽然父皇和王兄们都在利 用秀宁,可我真正关心的只是家族的存亡,风儿已现公子为的只是天下 大同,而非赶尽杀绝……” 未等她现完时,元越泽的大嘴有凑了过来。 李秀宁叉开始了狂野的反应,叉一一波风暴过后,两人均疲倦欲死。 李秀宁勉强地抓上元越泽的护腕,道:“秀宁不敢求美仙阿姨她们 原谅,她们越宽容,越教秀宁惭愧,太平盛世到来前,套子可否准秀宁 生活在这里,)” 元越泽先是轻抽了她翘臀一一下,“狠狠”地道:“还不改口!”在 李秀宁的**声中,他摇头叹道:“当然可以。我知道只有时间能冲淡 一一切,希望你记着还有我们大家在关心你。” 李秀宁空洞的秀眸也泛起前所未有的奇异芒采,玉}抚上他的脸庞 ,喃喃道:“夫君为人豪迈,性情洒逸,更尊重女子……” 现看现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原来体力透支下支持不住,昏睡了 过去。她的俏脸红润而有光泽,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淡淡笑意,秀眸轻 闭,看得元越泽心神俱颤。 这夹杂在家族与爱情中的公主不但卸下了背负着的家族沉重包袱, 也从矛盾中彻底抽身出来,向日葵的故事已成过去。 翌日,将最喜安静的宋玉华与李秀宁放在一一起,使她不会孤单,元 越泽只身前往新蚤,诸女则开始新一一天各自的忙碌。 山高岭多河谷碎,七岭二山一一分川。 新蚤地扼函关古道,东连郑/-r,西通长安,自古为中原要塞,军事 重地。新蚤境内地形复杂,山地、丘陵、河谷川地等各类地形齐全,地 势自西北向东南、自西向东逐渐降低:黄河横于北,秦岭障于南,中间 荆紫山、~-f-要山、邛山、郁山夹着苛河川、畛河川、涧河川,素有“群 山绵豆,峰峦重叠,岩石裸露,沟谷幽深”之称。 杨公卿与庥常的精锐部队驻扎在四山三川之内,将军府则厘落于新 蚤城内。 被守域士兵恭敬请八城内,元越泽左右环顾,新蚤的街道虽没有洛 阳那般车水马龙,热闹升平,却别具一一股淳朴中见平和的风气,街道上 行人不断,似是毫不把即将到来的战争当成----回事似的。 还未到将军府时,神采e扬的杨公卿和昨天刚回到新蚤的麻常已迎 了出来。 寒暄一一番后,三人落厘,听完元越泽讲述的经历,杨公卿略带感触 地道:“域主和虚先生真乃神人也,步步料敌先机,伺机而动的同时叉 留有后},我几f-已可看到不久后的盛世景象。” 元越泽微笑道:“杨公可否解释来听听,” 杨公卿点头道:“李唐出兵只是装样子而已,只有窦建德才会忘乎 所以地以为李世民真要下狠心围攻洛阳,殊不知这正是李世民一一石数鸟 的计谋。” 顿了一一顿,他双日闪动智慧的光芒,神态沉着地继续道:“邛山地 处洛阳北屏,雄据黄河南岸,为伊、洛、尘、涧四水交汇之地,域坚墙 厚,域周过五十里,要像窦建德围攀阳般把洛阳域重重围困,根本没 可能办到,在战略上更是不切实际,只能于要冲点布重兵,以堵截的方 法封锁洛阳。但.t建德显然没有现邙山周边的战略性城镇仍在我们} 内,这等若一一个敞开的缺口,不但可随时突破李世民的封锁.更可威胁 到攻域军的存亡,令李世民不敢分散兵力包围洛阳,换句话说就是不能 孤立洛阳,而那却是唯一一攻下洛阳的方法。李世民围攻之举既可以影响 到我洛阳军心,吸引我方战斗力集中:有能不放弃任何蚕食洛阳周边城 市的机会:还可减轻大江上的李建成的压力:更可起到迷惑.建德,促 使他更快的施行攻击虎牢的自灭之举!” 麻常接口道:“现到迷惑窦建德,域主和虚军师的安排也起到了一一 些作用,谁都知道洛阳军中最有能力的四位大将就是杨公、张公、单大 将军和独孤大将军,恰好他们所守的地点都不是邛山。” 元越泽沉吟道:“虎牢、偃师一一线乃是洛阳的生命线,无论哪方欲 攻我们,都必派兵千方百计拦截抢夺运往洛阳的粮草,使城内军民进入 艰辛的围域岁月,相对来说,我们放在东线的守兵确实弱了一一些,不过 有小仲在,就算没有岳父,虎牢也不会失守。” 杨公卿大笑道:“麻常已把昨天域主的吩咐都现给我听,李唐也不 简单,李元吉去北疆肯定是为图罗艺和高开道,甚至还准备暗算窦建德 一一把:李世民亲率秦叔宝和李世绩押中,作用和效果自不必现:李建成 在南控制水兵,可惜我不能去与他一一战!” 现到后面时,他的声音高了起来,双眼射出仇恨的怒火,显是想起 了自己全家都死在李建成}1的深仇大恨。 元越泽笑道:“李建成不会那么短命,就算长江一一战他不会赢,逃 跑还是不难,这\.骄纵-m了,更想向唐至将领大臣i1明他确有军事才能 ,很有可能会说服李渊命他前来监督李世民,如此一一来,杨公就有望亲 }报仇了!”接着叉道:“我听说秦叔宝乃不世名将,与程大将军更是 故交,怎可能投到李世民麾下的,” 麻常解释道:“据程大将军现,当日李密攻洛阳大败,秦叔宝负伤 逃遁,后被李世民所救,程大将军曾派人去见过他,给他轰出了门。” 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出去查探消息的“美胡姬”玲珑娇回来了。 元越泽心中一一热,杨公卿哈哈大笑,起身道:“我对域主和虚先生 的赞美绝无半分夸大,家人均可陪将领亲上前线,好了,我们也要去享 受生活了,公子就留下与娇娇叙旧吧!” 元越泽暗暗心折,自古以来,武将上战场时,家人大都不被允许随 将领出征,变相的要挟将领效忠于一一人。但沈落雁此举不但表叫与下属 间并无隔阂,可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更可缓解洛阳域的压力,洛阳全 域近五万户,人口近百万之众,加上军队,在扩建度并不快的前提下 ,已达饱和状态,若再加上将士家眷,粮食供应方面肯定压付不来,所 以家眷均随将士驻地安置。否则只是安排将士定期回家探亲,已足非常 头痛的事。 长笑声中,杨公卿二人已出门而去。 一一袭黑色劲装,美妙线条尽显的玲珑娇莫名其妙地进厅,看到元越 泽的身影时,立即不能置信地出一一声娇呼,呆呆地站在那里瞧着他。 沉着老练,娴静端庄,轻盈冷艳,娇美玲珑。 她若与身材相仿的独孤风站在一一起,绝对是最冷艳无双的组合。 脑中闪过这样一一个想法,元越泽招了招},玲珑娇不知是否想起了 数月前的那一一吻,俏脸上e起两朵淡淡的红晕,更添其勾心夺魄的惊人 美丽,略一一迟疑后缓步走过来坐下。 元越泽探}仲八怀中,笑道:“数月不见,娇娇风采更胜昔日,把 }伸出来吧!” 对于他这亲昵的称呼,玲珑娇早已习惯,听到后面时,香躯倏地一一 震,仿佛知道他要取出的是什么东西似的,微颤着摊开晶莹光洁的右掌 ,举到他面前。 一一阵夺日光华由元越泽怀中暴出,五彩石被放到她的掌心。 玲珑娇一一声娇呼,露出惊喜的神色,接着感动至泪花涌动,另----~- 自然探出,两掌相鞠珍而重之的捧着五彩石,被光华映射着的俏腔啼£ 着神圣洁美的光辉,目光一一瞬不瞬地紧盯}心。 二人静坐了不知多久,玲珑娇始回过神来,双手合拢,把五彩石紧 捧}内,仰瞧着他,颤声道:“波斯圣教终有望再次团结舍一,玲珑 娇谨代表教内同人扣先母拜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元越泽欣慰道:“此乃物归原主,不必客气。” 玲珑娇小心翼翼的把正采石贴身收藏,问起元越泽塞外的经历。 最后,元越泽似笑非笑地道:“这正彩石可以现是我以命换来的, 不知娇娇听后做何感想,)” 他从未要挟过人,玲珑娇更知这小子是没话找话,在故意挑逗勾 引自己,于是白了他一一眼,垂粉脸微红地赧然道:“若……奴家功 力尽去,没有两个月根本恢复不来,影响了军务怎办呢,)” 只这一一句,任谁都可听出她大有倾心相许的意味。元越泽叉领略到 塞外女子的大胆开放,略一一失神,将李唐只是在做样子,根本不会在李 建成或是窦建德失败前动大规模进攻的分析讲出。 玲珑娇面红耳赤的起身,轻轻丢下一一句“那奴家晚些时候来找你!”后就要逃掉,元越泽立即探}拉她坐到自己怀里,调笑两句,惹得玲 珑娇大嗔后,方正吝道:“你可曾听过无双目’” 在玲珑娇的大胆面前,他自然而然地想到莲柔,这妮子昨晚曾担忧 地告诉他:云帅数月来从未给洛阳来过半句消息,联想到刘昱若没死去 ,很有可能就是在西域练功,若可将他t-掉自然更好,元越泽不禁生出 到西域一一行的念头,刚刚叉想起了刘黑闼曾现过的话,所以他才问起玲 珑娇。 玲珑娇被他摸得浑身软,喘息寿道:“娠亲在世时,曾对我说过 ,但知道无双目存在的人极少,公于是如何得知的呢,)” 元越泽将刘黑闼的事讲出,玲珑头道:“据说此目是汉代大将军霍 去娲流落到域外的}下在黑水目旁建立,受中土影响甚大,靠种植粮食 为生,与塞外牧民们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风气完全不同,但由于国民大都 习武,所以塞外虽马贼遍地,却也没人敢去主动惹他们。” 黑水目据传乃先秦时期小月氏、匈奴相继在此建都,固人称匈奴为 “黑奴”,加之域建于黑河之滨,故成目名。西汉时较有名气的匈奴浑 邪王的两厘主要王域之一一的得域就是当时的黑水目都城。 玲珑娇的清脆声音叉传八他的耳内,道:“此目自第二代起,国王 定为女人,被尊称为‘无双圣母’,言及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族人的。 元越泽好奇道:“这叉是为什么,)” 玲珑娇舒服地坐在她腿上,带掉调皮的浅笑道:“因为临近的黑水 目日渐衰落,为生计开始大肆抢劫向来自给自足的无双目,第一一代国王 战死后,身为外族女子的王后动族人向西退八大漠。自那以后,无双 目就消失了,有人现那一一族人灭亡了:也有人现他们在沙漠机。的一一块 宝地蒲昌海周围叉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家,继续过着从前的生活,‘ 无双圣母’之称就是为纪念带领他们逃出生天的王后雨设,还有其他各 种说法。总之,它成了迷一一样的失落神话,渐渐亦不在为塞外人知晓。 不过黑水目在那之后,固连年受风沙袭击,也渐渐为流沙埋没,旧隋大 将韩世龙曾驻扎在那里,在他离开后,一一夜间,黑水目完全为风沙所淹 ,彻底消失。” 元越泽边听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现出。 玲珑娇才叉道:“公子原来是要去找寻无双目。若从洛阳出,需---- }4西行,经武喊、张掇、裁煌、捧善、且采,.7-要往,辱北建上近三一产 月,就可达到我的祖国龟兹以及高昌等目居住的草原,无双目消失的沙 漠就在草原的东南方。” 元越泽叹道:“若有你这个向导,我该不会迷路。” 对于能回祖国一一看,玲珑娇露出大为心动的神态,同时却犹豫道: “可是军务……” 元越泽轻捏了她极有弹性的纤腰一一把,怪声怪气地笑道:“时间有 都是,不必急在一一时。好了,我-要回房等侯玲珑小姐晚些时候的拜访了 .,’ 玲珑娇俏脸更红,用力挣扎出来后,狠珂贝而逃。 ※※※※※ 七月十四,晌午时分。 元越泽与祝玉妍一一同出现在凤凰山南麓的一一道e瀑顶端巨岩处,放 日俯峨,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唐军与洛阳军小规模冲突不断,互有损伤,整 体局势却没有太大变化。窦建德许是为了转移虎牢注意力,五月初时分 别向西、北雨方派并,分别重创梨唐的土门守将刘世让和幽州大豪罗艺 ,疆域再次扩展,并于五月末宦布迁都州,称夏帝,一一时间河北军风 头大盛,隐有压着其他几方的势头。t建德风光的同时浑然不觉自己正 一一步步主动走向死地。 魔门至尊决战的地点就在凤凰山东麓太阳溪外半里处的小*平原上, 十日前已到决战地点静心潜修。 祝玉妍美日环顾,最后视线落在东边的一一处下坡路上,道:“那里 有死尸!” 二人立即动身奔了过去,来到坡路时,只见地上尸体过百具,人 人身体完好无缺,死状却是狰狞恐怖,让\.很容易联想到他们死前定是 见过可怕的事情。 祝玉妍玉}托着圆润的下领,沉吟道:“应该是石之轩下的}!这 些人衣饰华丽,叉配刀剑,显然是想来观战且身份不低的武林人士。” 元越泽点了点头,经过等女的宦扬,魔门风头越来越劲,但一一 统大会却是平淡出奇,教人大失所望。经受隆等人的努力,决战的消息 早从水道、陆路等不同的形式扩散出去,使这一一战成了万众瞩日的头等 大事,战果更成了市井间赌博的对象。石之轩毫不留情的出}杀人,正 是借之警告那些想来观战却没资格的人们。 瞟了一一眼凝视凤凰山东麓连绵起伏山谷的元越泽,祝玉妍目光促狭 地道:“是否思念石哥璇了,)” 元越泽长笑一一声.揽住她的纤腰,道:“我是在想若哥璇唤你做姐 姐,你会有怎样的表情,)” 祝玉妍咯咯娇笑,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二人继续向目的地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将这片群峰罗列,银 波闪闪的山区衬托得静似鬼域。 元越泽仰望突然泛起稀薄云层的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般叹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化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儿 与石之轩的元神早已争斗纠缠不休,在快达到颤峰的那一一刻,天象都被 感染。” 他二人皆是精神修为几八胜-7辈,早可察觉到进入凤凰山区域时 ,两股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在借助自然界的各种力量而互相交锁争斗着 祝玉妍轻轻点头,静默片刻,道:“儿的精神有如无坚不摧的龙 卷风暴,石之轩的精神却好似一一个静止无波的无底深潭,看似静止不动 ,实则潜力·凉人。” 元越泽倏地眯起双眼,微笑道:“玉妍是在奇怪石之轩的反常,我 们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祝玉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前方一一所小石屋倚山而建,没有任何 独特之处。但二人都清楚的知道,“邪王”石之轩就在屋内。 果然,石之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道:“小泽进来说话!” 元越泽二人面面相觑,不但因为石之轩声音柔和,不舍半分杀气, 更困为他从来这样唤过元越泽。 祝玉妍给了他一一个眼色,独白往决战场方向掠去。 元越泽轻轻推门而进。 空2r的小石屋内除了一一张石床外,再无他物。 威名赫赫的邪王依旧是一一身儒服长衫,正闭日盘坐在床上,淡淡道 :“坐f” 元越泽皱眉来到床头坐下,全神贾注地以全身全灵的“心眼”打量 着石之轩。 进屋的那一一刹那,他就生出一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自认对魔门中人的了解甚深:从“邪,fjt-’向雨/1j,到“阴后”祝 玉妍,再到现在的,无不带着某种难以形容,但叉颇为引人注日的 诡异邪秘的气质,就连英傻潇洒如侯希白,都有几分邪诡气质。唯一一例 外的是“邪王”石之轩,他可以是邪气迫人,但当他扮作无漏寺大德圣 僧,则无论表里内外,均透出一一种出尘脱俗的凛然正气,慈眉{-f1,可 骗倒任何人。眼前的石之轩虽浑身不断散出寒热交加的凛冽气场,邪 气也较半年多年更盛,却予元越泽一一种至静至极,难以.喻的平和安详 和宁静,陕乐感觉。 石之轩倏地睁开双眼,利如刀刃的电光激射而出,差点教猝不及防 的元越泽灵台失守。神光一一现即逝,石之轩收回凌人的气势,恢复雍容 自若的神态,眼中射出慈和神色,微笑道:“听说师妃暄都爱上了你, 被梵清惠困起反宵。” 元越泽不知对方为什么开口现出这样一一句话来,直觉告诉他:石之 轩遮大半年来实力再次提升,甚至到了连元越泽都无法保i1能赢他的境 界。 他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一一动不动地与石之轩对视,心中微感愕然: 师妃暄确实对他生出情愫,却也没到爱死爱活的地步,而n这么机密的 消息,石之轩叉是怎样得来的,) 石之轩嘴角选出一一抹高深莫测的诡异笑意,油然道:“爱情的甜蜜 只能短暂保持,最终的结果都是令人魂断神伤,正固如此,石某人当年 才会杀死秀心,让她最美丽的一一刻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直到我修为 在跨新台阶后,才真正为自己当年为解脱内心痛苦的作为而喝彩。” 元越泽依旧没有开口,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石之轩,仿佛要看穿他的 内一。一一样。 石之轩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或r隆一慝中,脸上露出一一丝满足的笑意 ,越显妖异,长叹道:“自那以后,我明白到‘杀’并非世人眼中那样 可怕,而是一一种少数人才能认识到的‘美’,秀心就是我至今为止最伟 大的创作。可惜,固你的出现,令我没能完成*人生的第二件完美的艺术 品。” 他指的自然是祝玉妍。 元越泽突然仰天长笑,如同遇上了人生中最开心的事一般,接着起 身步向门外,没有对石之轩的观点表任何评论,叹道:“今日一一战, 必可名留千古f” 目送元越泽远去,石之轩闭起双眼,神色平和如初。 没入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至尊对决 李唐水师以旗舰铁甲楼船“天威号”为,玉龙、飞虎、银鹰、夜枭四艘楼船级巨舰分护两侧,浩浩荡荡的舰队扬帆顺江而下。李建成与一众心腹将领卓立“天威号”船头,悠然自若地欣赏着长江两岸的风光山色。他一身泥黄色轻甲胄,外罩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迎风拂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和傲气。在午后的阳光之中,长江就像一条浩森的玉带,被长风拂起一朵又一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浪花,有若千万条银蛇挣扎窜动。两岸地势已渐平原,梯田层叠,翠色浓重,隐约可见的远处的赤壁山上云雾缭绕,景观层出不穷。一个多时辰前,李唐水师三百二十艘战船沿江而下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洛阳军在大江以南的唯一一个重镇夷陵占领。第一次尝到打胜仗滋味的李建成欣喜若狂:战争获胜的快-感竟是这样美妙,丝毫不比被人前呼后拥,享受万人膜拜差。同时对于接踵而至的,规模更大的水战更有信心。李唐与萧铣合作,并不担心对方会使诈,只因在眼前形势下,萧铣既不想投降,只靠死守巴陵自然不成,于是接受李建成的提议:出巴蜀至夏口这一段本为萧铣控制的长江水路暂时借给李唐,李唐获得的江南城市归萧铣。这是一个双方皆可受益的协议:萧铣看准了主要大战都集中在黄河流域和洛阳附近,李唐此刻若夺巴陵简直是自找麻烦,所以李唐的目标只能是江北重地如襄阳等城市,若襄阳真失,洛阳肯定无法援助,李唐自然也会准备应对飞马牧场的后手,所以只能由远离战场的林世宏救援,这正是野心勃勃的萧铣扩张的好机会,他更盼望着洛阳与李唐拼个两败俱伤。至于李唐,亦完全不把不自量力的萧铣放在眼内,他们目前的主要目标还是洛阳,拿到洛阳后,再慢慢玩死萧铣。傲立李建成之右,腰佩宝剑,神态悠闲舒适的矮瘦老叟正是“老猴儿”李南天,此人的内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是李唐的元老高手,李渊的堂兄,也是他的近卫头子;李建成左侧手握金枪的正是他的大舅哥,南海派掌门人“金枪”梅洵;与梅洵并肩而立的是一手持一把长约八尺的重关刀的独目中年大汉,此人壮实魁梧,下颔宽厚,头顶微秃,有些贼眉贼眼,带着一股强悍狠辣的味道,正是从前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宗罗喉,他在薛举父子战败后,为生计暗中投奔李建成。其他跟随李建成前来的重要将领还有“雷霆刀”秦武通,他是唐廷的著名猛将,一手雷霆刀法名震漠北,与天策府的庞玉、尉迟敬德等人齐名,他背负大刀,马脸上不露半分表情地站在李建成左后方;卓立李建成右后方的穿黑衣用枪之人叫丘天觉,是李建成的宠将,武功尤在秦武通之上,乃关中本地崛起的年轻高手。再后面一排则是长相风流潇洒,儒雅不凡的“剑郎君”卫家青,他是陇西派掌门金大桩座下三大弟子之一;与他同排的两人则是“长林五将”中的尔文焕和薛万彻,前者身材健硕,貌相凶顽,一副好勇斗狠的模样,后者长相不俗,举手投足间更有一股绝世高手的气度,武功较李建成只高不低。另外还有一人不在此船上,乃早被侯文卿斗垮了的京兆联二龙头历雄,此人原本就与李建成关系密切,在京兆联垮台后,暗中投靠李建成,他长于水战,正在亲自操舵“玉龙号”。另外就是一些不太出名的将领。李建成回望了一眼己方根本看不见尾部的舰队和附近纷纷被吓得拉船躲到岸上的渔民们,露出得意的笑容。为夺黄河控制权,李阀一直在积极训练着水军。水战的主要装备则是战船,它等若城廓、营垒、车马的混合体。好的战船以战则勇,以守则固,以追则,以冲则坚,能达到勇、固、、坚,才能称为好的战船。不过水战中战船极易折损,所以不仅数量要多,还要在性能上各式各样俱备,以应付千变万化的战斗。经过数百年的展,为了应付不同的战争需求,船舰因着形势大小装备而分门别类,各有其特别用途。其中最大的便是楼船,这种船高大宽阔,外观似楼,可容数百人,底尖船面阔,兼且昂尾耸,吃水深,利于涉洋破浪。先派探子到飞马牧场偷艺,再经过李唐的工匠们绞尽脑汁,将旧隋的著名楼船“五牙大舰”改造成规模稍小,战斗力却更强的楼船,于是就有了“天威号”等五艘战舰。这五艘战舰的甲板上只有三层楼,舷傍皆设包铁皮的护板,坚立如垣。船内共有四层,最下层堆满木石,压实底仓,令船体稳重,减少在风浪襄的颠簸。船身两旁设“掣棹孔”,供船桨伸出,划桨者全藏在船身襄。船尾两侧不设“掣棹孔”,改为安装了八个巨轮,由尾舱的人踩脚踏动,以轮激水,船上的桅帆增至十张,更添其行进度。这一招就是从鲁妙子那里偷来的。这种船船体大,火力强,对敌人又能生出威慑的作用,若遇顺风顺水、只要全进压,遇上较小的船只时,有若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用斗人力……却敝于转动不灵活,很难操纵自如,故必须配合其它式样的舰艇,始可挥威力。随李建成出征的部队占了李唐水师全部的三分之一,除五艘豪华主舰外,较次一级的是五十艘蒙冲斗舰,主要用作冲锋破敌,船身比五艘长达二十五丈的主舰短上十丈,照样在两边船舷建护墙,以生牛皮蒙背,因船身较矮,掣棹孔就开在护墙底,可伸桨操舟。因其欠缺楼船“居高临下”之势,护墙还开设“弩窗”和“弓孔”。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中,东吴大都督周瑜以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点火后突入曹军船阵,一举烧毁了曹军舰队,可见蒙冲斗舰便于以远程武器攻击敌人的特性。其它二百多艘又再小一点的战船,以轻便灵活的走舸和游艇为主。李建成回头瞬间,恰好见到李南天皱眉的情景,于是奇道:“皇叔在想什么?”李南天面色沉着地道:“老臣在想此刻其他几地的战争是否也开始了呢?”李建成哈哈大笑,道:“今日是最好的机会,窦建德一定会对虎牢展开攻击。”接着眼中寒光一闪,道:“秦王应该也会对伺机攻击大河北岸。”心中却是暗骂魔门一句:他原本计划是在人们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四月的魔门大会时领水兵出巴蜀的,怎奈婠婠等人雷声大,雨点小,最终魔门大会具体在哪召开的都没外人知晓,好在还有了这场引人瞩目的至尊决战,否则李建成出兵可能还要晚一些,一个不小心被两个兄弟抢去风头,那还不痛苦死他!梅洵冷声道:“宋阀应该也要对巴蜀南面门户展开进攻了吧!”李建成道:“梅卿勿激动,自从宋阀暗中抢占海南岛后,我们之间的仇就已结下。我们既已派兵到巴蜀边区,相信宋阀绝不会得逞。嘿!希望今天能遇到他们所谓的称雄大江的战船队伍才好!我们就可用带来的大批产自巴蜀,入水不熄,不怕水浇的火油好好‘答谢’他们了!”李南天怎么说都是个武者,暗叹没福气去见识一下魔门的至尊决战,闻言立即道:“太子切记敌人狡猾无比,勿要大意。”他是李建成的堂叔,虽官位有差,但此次出来一为贴身保护他,二更为监督他。李建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口中受教道:“皇叔说的是。”顿了一顿,又眉飞色舞地道:“大江上游到夷陵一带水急滩多,夷陵到夏口一代则曲流达,多湖泊,这是袭击我们的最好段位,出了夏口后江面宽过两百丈,水流变缓。如今我们只要一个时辰就可到达夏口,敌人依旧没来袭,说明我军占得各种优势和先机,想败恐怕都难!大胜小、坚克脆、顺风胜逆风、顺流胜逆流,防浅、防火、防风、防凿、防铁锁,此水法九领,若犯其一,亦要落得舟覆人亡之祸的道理,本宫还是懂的!”众人一时语塞。前方突然驶来一艘小木船,上面飞起一身着紧身皮衣的矮个子,腾空来到李建成前跪拜道:“探子回报,夏口附近出现近百艘打着宋阀旗号的斗舰。”李建成冷哼一声,吩咐道:“来得正好,众将听令!”※※※※※元越泽按照记忆来到幽林小隐蔽的小谷内。在石屋前那条小溪边一顿,他立即踏着小溪中此冒彼起的石头,朝绕往小屋后林木深处的源头掠去。年许未见的玉人并不在房内。沿着小溪左弯右曲,深进林木茂密处,疑是溪尽,却豁然开朗:一道出仙乐般水流声的小瀑布从半山隙缝处冲泻而下,奔流在苍翠欲滴的山谷崖壁上,到崖底后形成小潭,被密林阻隔,在另一边既看不到这里的别有洞天,且听不到水瀑奏响的天然乐章。元越泽只是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而机械地动作着,一跃后来到瀑布上老树盘错处,拨开树枝向里走去。厅内虽一片漆黑,却不影响到他视觉的分毫,水瀑源口的密树后别有洞天:天然的洞穴被布置成一个清雅的小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小厅一端安放着刻有“先妣碧氏秀心之灵位”的神位。就在他进来的瞬间,盘膝坐在小几旁的一个软垫上闭目打坐的石青璇恰好张开明媚的美眸,瞧了过来。元越泽杵在原地。他亮过星辰,深邃通透的双眼与石青璇那对清澈澄明中蕴藏着平静深远,像把深黑夜空和最明亮星儿镶进去似的的美目深深对视。一触下再也无法分开,就如磁石般互相牢牢紧吸。同时生出一种对方既近在眼前,又似隐身于天地宇宙更深层次的本体中的怪异感觉。他们醉了。二人的灵觉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通透澄明。刹那间,洞外的蝉虫鸣叫、冷风吹拂、树木花草的独有气味,小瀑布淌流的声音,大至天地宇宙,小至一草一石,各具胜场,其本身已足够引人入胜,令他们感到生命背后的意义,尽情地享受这种充盈天地的醉人感觉。待到回过神来时,元越泽觉自己已坐到她对面,改为侧坐姿势的石青璇正在燃起一角油灯。油灯亮起,火光勾描出石青璇极尽娇姿妍态的优美身影。碧秀心的神位也生出一股庄严神圣的味道,油灯那点火焰,就像连接幽冥和人间的媒介。石青璇上穿淡紫色长褂,下配杏黄色的绫罗裙子,露出一对晶莹如玉的纤足,不施半点脂粉,秀外慧中的面容仍带淡淡的忧郁神情,别具冰雪冷傲的美态。因她的存在,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梦幻般不真实、梦幻般醉人甜美,动人心弦。元越泽呆头鸟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辉映着神圣彩泽的清美玉容。石青璇嘴角笑意扩大.化作彷如月出东山的亮照大地的灿烂笑容,把她似是与生俱来的忧郁驱散,香后轻启,语带顽皮地微嗔道:“呆子,还没看够吗?”再次听到她清脆冷凝,美如天籁的声音,元越泽机械点头。石青璇终是敌不过他的灼灼眼神,玉颊上烧起两朵红霞,微微垂下螓。为掩饰尴尬,只好抬起纤指轻柔地梳理乌黑亮的长垂秀,却茫然不觉她这文静娴雅的动作姿态,风韵迷人至极点,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元越泽深深凝视着她,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微笑道:“我今趟是为接青璇而来。”他的语气重重落在“接”上,冰雪聪明的石青璇闻言娇躯剧颤,螓垂得更低,直欲埋入丰挺的酥-胸间,直透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颈和晶莹耳根的红霞却将她的羞涩心情暴露无余,显然是被元越泽的过分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心有灵犀,剑心通明,通通起不到半分作用。周围静了下来,半晌,石青璇方抬起眼帘,俏脸像有一层神圣的光辉,美得不可方物,美眸更射出如海深情,不眨眼地迎上他,回报他炽热的目光,尽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元越泽不知道是谁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向前伸去,下一刻已把眼前身世凄苦的绝世妖娆拥入怀中,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和纤腰的,触手处充盈青春活力和弹性,用尽全部热情寻上她香唇。石青璇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不片晌香唇变得灼热柔软,玉手缠上他的脖子,沉醉在销-魂蚀骨的热吻里。凝望着娇喘吁吁伏在他怀中的石青璇,元越泽心摇神荡,叹道:“差点被你这妮子把我魂儿都勾走了!”石青璇羞不自胜,见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立即赏了他几记粉拳。元越泽夸张地怪叫几声,又道:“惊天动地的一战就要开始了,若青璇大家没力气,小弟可背着你去观战!”石青璇娇躯微颤,勉强挣扎坐了起来,衣衫不整,髻凌乱,因羞赧而变烧红的花容骤然转黯,美目蒙上沉幽哀愁的凄迷之色,轻柔地道:“青璇不想去看。”接着动手摆弄起几上的精美茶具,神态悠闲地开始烹茶。元越泽心神一颤,想到她定是感怀自身无奈的遭遇,难以自持,更因心中无法原谅石之轩始有此快复杂的神态变化。于是探手过去,珍而重之地握紧她的一双柔荑,目光深注她的美眸,柔声道:“青璇不要骗自己了,没人能改变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今天很有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了!”石青璇玉手抖颤,茶杯中的茶都洒了小半杯到银盘上,接着抬起秀眸,不解地瞧向他。元越泽喝完一杯茶后,解释道:“青璇这一年来修为大有长进,应该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吧?你没有觉得他与从前大不相同吗?”石青璇秀额轻蹙,现出几条微细而可爱的波纹,接着摇了摇头。元越泽苦笑一声,将与石之轩见面经过讲出,道:“他虽掩饰得极好,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借妃暄试探我对青璇的心意。他或许错过,可今天的邪王,只是一个痛苦悔恨的丈夫,一个内疚惭愧的父亲。”石青璇花容转白,轻声道:“你太高看他了,娘临终前曾警告我,石之轩这个人天生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不能容忍完美的结果,对人对己亦是如斯。就像他对你说的那样,当他与我娘共醉于爱果情花灿烂盛开般最幸福动人的美满生活,正是他下手害死我娘的时刻。大隋国由他扶助杨坚而成,亦由他一手摧毁。这是他性格最可怕的地方,千万不可对他有任何憧憬和幻想。现在他是蓄意令你和我生出希望,正是代表他要毁去一切的先兆,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不但立下决心毁灭你,更要毁灭我。”顿了一顿,又不解地瞥了他一眼,道:“我真好奇你为什么会把他的话误解成那个样子?他借决斗只是想毁灭自己,因为这是他邪恶和良知不能妥协的天性,就像他毁掉娘,同时毁掉自己。石之轩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来不懂掌握平淡中见真趣心安理得的生活。只有通过破坏和毁灭,始可满足他邪恶的思想和心灵。”元越泽无奈摇头,石青璇对石之轩成见实在太深,但去年她在石之轩临死的瞬间又出手制止元越泽,这叫他始终无法想明白。石青璇的悦耳声音又传入他耳中,道:“我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中间只出去过两次,一次是鲁师喜得贵子,一次是六月初六娘忌辰的时候,我察觉到他当时就在远处偷听我为娘吹奏她生前所做的曲子,他的精神没有半丝波动,这正是他完全入魔,再无半分破绽的征兆。决战或许是为了自毁,又或许想在胜利后毁灭一切!这也是他为什么选在鬼节决战的原因。”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像世间再没有任何事物突变,能惹起心湖的涟漪。元越泽不知该说什么好,石之轩确实是狠辣无情,但打死他都不相信邪王能割舍下对碧秀心的如海深情和对石青璇的父女之情。这纯粹是一种直觉,不需要理由,也找不出理由。叹了口气,他无奈道:“那我请青璇陪我去观战好吗?”石青璇愕然地瞧了他半晌,才扁了扁秀美的樱唇,轻轻点头。愁云惨淡,遮天蔽日,倍添凄寒孤清的感觉。雷雨即至。元越泽在石青璇引领下来到距离决战场地半里许的一处山丘上。已到的观战者除了与祝玉妍站在一起的侯希白,以及稍远一些的安隆等一众人外,尚有“散人”宁道奇和禅宗四祖道信,另外还有一个木无表情的中年尼姑。对宁道奇和道信点头示意后,二人来到祝玉妍身侧,石青璇淡然点头问好,祝玉妍没有丝毫不悦,与侯希白分别回礼后,四人一同望向决战之地。半里的距离对这些观战者来说,几乎可以忽略。那处开阔宽广的平原坐落在是一个山谷的中心,四周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一道瀑布从正前方崖壁处奔泻漫溢,注入一池清潭,激起翻腾不休的水花,气势迫人,轰鸣如雷的水瀑声远近可闻。白衣胜雪,裙下赤足的婠婠闭目盘坐在湖畔,表情恬淡平静,她的气息如天似水,仿佛已与自然万法、天地宇宙融为一体,平和中更见深不可测。婠婠突然动了,她先是由坐姿改为立姿,然后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不远处的安隆兴奋叫道:“石大哥来了!”一个小黑点渐渐由远处变得清晰,正是纵横天下无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他一身儒服长衫,负手前行,神态淡然地左右欣赏风景,眼神时而深邃,时而炽热,配以高挺笔直的身形,潇洒好看的步姿,竟生出飘逸与邪异并存的怪异气质,慑人心神。石青璇纤手不由自主地抓上元越泽的胳膊,轻轻颤抖。亲眼所见,她的通明剑心亦察觉到石之轩与从前的不同之处。数千步的距离,石之轩倏忽走过,似缓实快,充满诡异莫名的感觉。婠婠恰好在石之轩来到她身前十丈时完全站起,接着睁开美眸。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艳眸亮起蓝澄澄的奇异光芒,与恰似刚欣赏完周围风景而扭过头来的石之轩一双寒如冰雪,内中又带点憧憬的炽烈眼神相触。一阵强猛的狂风突然刮起,乌云铺天盖地卷来,一时间天昏地暗。烈风越吹越猛,出好似鬼哭神号的的尖厉呼啸声,卷起山头上的沙尘漫天飞舞,洒向平原;清潭中水浪滔天,宛如涨潮的海水般狂冲湖床,出震人心神的声音。同一时间,二人眼神交接的最中间的空间忽然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无底黑洞,转瞬“砰!”地一声爆裂开来,声音充塞天地,方圆十丈内的空气立即泛起无形有质,颤荡不休的涟漪。沙尘将整片平原染成一片昏黄的幻境,二人目光凌厉,不受任何障碍影响地紧锁交击,衣角没动过半分。婠婠优美的唇线一牵,嘴角现出一抹真诚俏皮的笑意,淡淡道:“邪王请!”石之轩微笑颔,就像看着自己专爱捣蛋的孩子一样啼笑皆非地道:“婠儿不要客气!”雷鸣声由凤凰山的另一侧隐隐传来,天际电光连闪,明暗不定。长风更为猛烈,刹那间整座山谷内的人与物皆被风沙吞没。婠婠二人的声音再没传出来。他们庞大至无边际无界限的精神力似已融入天地宇宙最本原和神秘的力量中去,无分彼此,是以无人能探知二人的具体所在。“轰隆!”一道金光电芒穿云击下,暴雨狂洒。婠婠一声娇叱,声盖天雷,身影出现在石之轩头上五尺处,一掌劈下。石之轩负手望天,眼神似可穿透乌云,其中射出深刻的缅怀与哀伤,对周围的事浑然不觉。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邪王归宿 滂沱大雨虽将漫天沙尘压住,天地失色的状况却无半分好转。雨更暴,风更狂,清潭波汹浪急,仿如海啸。令人几疑地狱的厉鬼们真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现出地面,狂欢庆祝他们的节日。决定魔门至尊归属的战斗,就在这片黑暗与狂暴中展开。观战者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威风八面的不世高手,防雨设备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半里外的两人身上。安隆等人尚在暗叹多亏电光和暴雨,才使得他们能看清决战双方的动作时,元越泽几人却是毫无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双方任何一人一旦动作,大自然的任何力量也会臣服在二人之下。婠婠的动作慢至极点。石之轩十分清楚这一掌快过流星,迅比闪电,看似平平无奇,实暗蕴像充塞宇宙般无有穷尽的变化。他依旧无动于衷。刹那间,无数思绪闪过脑海。自他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他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他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众生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他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愚昧。他曾企盼宗教能提供他在这困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最后觉那只是另一种自我麻醉的沉迷。他深深品尝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寂寞滋味。王图霸业,尽是尘土,生命只是过眼云烟,成败又能如何!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世间惟一一个能打动他、了解他的人出现了:碧秀心。在碧秀心去世前,他以为自己能冷对人世间的生死荣辱、悲欢离合。后来才知这想法错得多么厉害!可惜悔时已晚。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情之为物,最是难言,越痛苦就越令人心动,所以尽管世人为情受尽万般苦楚折磨,仍乐此不疲。宇宙虽无际无崖,但比之情海那无有尽极,又算得了什么!在如何脱生死的困惑和失去心爱之人的悔恨双重精神折磨下,他的性格开始分裂。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隋因他而盛,也因他而灭。乱世出英杰,在刘昱、元越泽等盖世强者面前,他依旧不受影响地我行我素,来去自如。既然逃不出生死之间短暂旅途,又因身在局中,他就算看破世情亦不会停歇下来。人生只是一个优胜劣败的残忍游戏,他石之轩不但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更要使生活过得容易一些。直到年后他遇上另一个足可改变他一生的人。经过三个半月坐论天人之道,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火中重生过来。这一战不但可助他摆脱世情,更可对他掌握如何突破天人之境产生巨大影响。他的眼睛穿透婠婠无限优美的倩影,直落在乌云遮盖的无边苍穹上,那里深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碧秀心的音容笑貌,仿佛活了过来,正在半空中对他盈盈浅笑。石之轩闭上双眼,任由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冲刷着自己的心灵,接着心湖深处涌起一股莫明的喜悦。那并不是因得失而来的喜悦,也不是因某事某物而生出的欢愉,而是一种无以名之,无人无我,无虑无忧,因“自在”而来的狂喜。婠婠在短短一段距离里不断变化的玉掌已劈至他头上寸许处。石之轩突然睁开双眼,神光电射,比诸空中厚重乌云中的闪动电光还要绚目。接着抬起右掌,幻出漫天掌影,真假难辨。蓦地,掌影化作一拳,如从幻境里出现,变成充塞天地轰上的一拳,惊人的气劲同时生出吸啜的引力,似要扯得婠婠往他能惊天泣地的拳头送上去。二人的动作皆是寓慢于快,每一个浑然天成的动作细节均可被外人捉摸清楚,那种时间上的矛盾,令人看看也忍不住胸口夺闷,想吐喷鲜血。“锵!”拳掌轰击,竟激出有若实体神兵宝刃交击的巨响。一股比狂风猛烈逾倍的涡轮形气流由拳掌交击处如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方圆十丈内泥土纷飞,迅即又被豆大雨点砸落。婠婠仍是俏立在石之轩身前十丈处,玉容上泛着圣洁无瑕的光泽,秀眸闪闪生辉,美目深注的瞧着着意态悠闲的石之轩。她周围丈许范围内一片干爽,雨箭射来,都给全身弥漫的真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石之轩卓立滂沱大雨之中,并未如她那般激起气场护身,雨点尽数都打在他的身上,但他的衣衫却无半滴雨渍。二人就像从未动过手一样。电闪雷轰,风狂雨暴,惊涛拍岸,观战众人却都生出一种被抽离这个层次空间,周围一片宁静祥和的怪异感觉。元越泽扭头瞧向石青璇,紧了紧握着她嫩滑纤手的大手,轻声叹道:“从前的邪王性情冷酷、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想以一般人的道德伦常的观念去打动他,只是椽木求鱼,不起丝毫作用。可今日的邪王却是浴火重生,青璇剑心晶莹剔透,当可看出刚刚那一拳的玄虚,‘不死七幻’也应该已被他完全忘记了吧!”石青璇娇躯轻颤,神色茫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宁道奇与道信同时瞥过来一眼,露出惊讶深思的神情,那中年尼姑则依旧是那副死人模样。石之轩仰天出一阵满是欣慰的长笑,连震天价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声音清楚地传到半里外的众人耳内,道:“婠儿还不出手,更待何时!”婠婠轻笑一声,开始不断鼓催魔功,庞大的气场瞬间已以她为核心,充盈至近二十丈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这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只有转为道胎的魔种靠吸纳宇宙精华的方法始能办到。球形气劲扩散过程中,表面却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漩涡,就像每一个雨点都打入气场中,可气场内却无半分积水,情景诡异绝伦。石之轩神情肃穆地凝望婠婠,随着她的气势越来越强,他开始在气场和雨丝中若隐若现:时而如巍峨雄伟的高山峻岳,时而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任婠婠气场再强,他依然不受半点影响。大雨倾盆,愈趋暴烈。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好似再也没有了分野。只有婠婠激起的可怕气场如明珠一样镶嵌在被疾雷急雨狂暴肆虐的凌乱草地上。观战的者中安隆、侯希白等人已无瑕分心靠气劲避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场,衣衫尽湿亦毫无知觉。又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烁闪而下,平地一声轰雷,庞大气场倏地消失个一干二净,没见婠婠任何动静,她却已现身在石之轩前一丈处,一拳击出。变化之快,夺人神魄,震人心弦。如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相信她那只晶莹的粉拳竟蕴涵着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其威力和度,毫无花巧的一拳,已显尽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道境魔界的秘密。武学之道,至此尽矣。石之轩喝了一声彩,浑身立即生出一股威慑众生难以言述的迫人气势,活像冥府内的魔神来到人间。接着双拳横于胸前,两手拇指、食指指尖相触,结成与藏密“日轮印”相似的三角形手印。七彩斑斓,色光闪烁,有如星河漩涡般运行不休的气场在石之轩指间的三角形中涌现,随着他拉开的动作,出较大天魔场更强猛数倍的骇人引力。明知只是幻象,可就连元越泽和祝玉妍都被眼前的情景震骇。幻法至此,几臻“道”之无极境界。收至一点的魔气突然以与星河漩涡相反的方向旋转起来,在二人相触的刹那,两股力量刚好中和消失。暴雨更为猛烈,整个平原完全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中。二人身影倏合即分,继而整个平原上出现了无数组二人对战的身影:这一组近在众人眼前,那一组却在瀑布上空。二人的每一次出击都是那样的随意,时而寓快于慢,时而以快打快,每一个动作虽不见多少变化,却将千变万化隐含其中,玄奥莫测。彼攻我守,彼守我攻中更带着一股混合了逍遥飘逸和妖邪诡异的意味。气劲交击的轰鸣之声不绝如缕,较诸天际闪烁不休的雷电声更为响亮,整个大地都好似应劲在震颤,威势骇人至极。大片雷电开始向南方快移涌,遥远的天际现出一丝光明。两人动作越来越慢,时间也好似懒惰倦勤了起来,空气中的人影开始减少,最后只余仿佛被固定在瀑布上空数丈处的两条人影。瀑布的水流受二人真气影响,仿佛快要凝固了般流极缓。婠婠一掌拍出,斜砍石之轩腰部;石之轩右拳下压,迎上婠婠的玉掌。二人的攻势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画出两道美妙的弧线,构成一个谙合天地理数的圆满“气盘”。这是他们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最后一朵携带着电光的巨大乌云已漂移至二人头顶,电光暴闪,一道巨大的雷柱震破虚空,激打直下,刺在拳掌交接处,时间上没有半分迟缓。“轰!”气劲交击的巨响动地惊天,电光雷火强烈夺目,天地煞白一片。观战众人虽眼神锐利,视觉不受半分影响,却被巨响撼得耳鼓作痛,一时间竟无法在集中注意力到战局上。充耳不绝的回响声逐渐消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盖天乌云皆已飘向南方,充满生机的日光柔和洒下,像是在尽情地抚慰着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瀑布清潭也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有如布幕般的水瀑垂落下来,激起飞溅水花,水滴四外抛洒,在阳光下仿如珍珠万颗,充满活力。婠婠玉容略显苍白,闭目盘坐在那片干爽的草地上,祝玉妍已到了她的身后,似在助她渡气疗伤;石之轩负手傲立在她身前十丈处,悠闲地仰观望雨后恢复澄碧清明的苍穹。安隆等人喜出望外。石之轩满足地叹了口气,道:“婠儿青出于兰,圣门必可在你手上扬光大!”接着就那么头也不回地潇洒转身离去。安隆等人乐极生悲,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目送石之轩缓步远去。石青璇虽玉容平静如常,呼吸却突然急促起来,柔美香肩不住颤抖,美眸死死地盯上石之轩的背影。由始至终,石之轩都没有瞧过来一眼。可她却清楚的知道:石之轩一直在“看”着她。许是受通透澄明的剑心,又或是父女间与生俱来的血缘牵绊影响,她隐隐察觉今日将是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石之轩。元越泽的预测并没有错。“爹!”石青璇不由自主地出一声悲呼。石之轩突然立定,回头淡淡瞥了一眼,仰天一阵长笑后,洒然而去,摇头叹道:“有小青璇唤的这句爹,石之轩此生足矣!”那一刹那,谁都看到了他眼角泛起的欣喜泪花。石青璇再也感觉不到石之轩的“目光”,娇躯不再颤抖,神色凄然地软弱靠向托着她粉背的元越泽。石之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充满荒凉味道的歌声却回响不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马,游戏宛与洛。”道信由衷赞叹道:“成法破法名涅磐,智慧愚痴通般若,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邪王大彻大悟,直教我等自命学佛之人汗颜。”侯希白微微一笑,取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玉牌,对茫然不知所措的安隆等人喝道:“石师已将命希白继任花间派和补天道的新宗主,言及若隆叔几位不服婠婠小姐,请希白代手诛杀尔等!”安隆等人下意识瞧向他,这才觉恢复如昔的婠婠已俏立在不远处,神采飞扬的美眸正打量着他们,祝玉妍也不知何时回到元越泽身侧。被那利若刀剑的眼神一扫,安隆等人心生颓然,跪地效忠。婠婠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色,转身走向元越泽。元越泽与宁道奇和道信点头后,正欲与侯希白携三女离开,那动都未动过的中年尼姑突然开口,以平和的声音淡淡道:“邪皇请留步。”元越泽定住身形,道:“师太有何见教?”中年尼姑对他的不敬态度没有半分诧异,道:“贫尼奉斋主法旨,请邪皇到敝斋一行。”元越泽旋风般转过身来,先瞧了一眼露出无奈的神色的宁道奇和道信,再望向那尼姑,奇道:“我与贵斋斋主并不认识,更没兴趣与她谈话,师太请了!”中年尼姑也不急,依旧淡淡道:“贫尼只是来送信的,斋主说过邪皇定会赴约!”刚欲转身的元越泽雄躯一顿,沉声道:“好,在下就随师太走一趟!”※※※※※大江之上,战云弥漫。宋阀过百艘斗舰分前后数排成扇形排列在辽阔的江面上,封锁住沿江而下的道路。他们后方半里处就是汉水与长江的交汇处。宋师道与任俊、单琬晶、花翎子、卜天志等几人站在为斗舰的指挥台上,放目远眺。任俊好奇地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宋师道,好奇道:“宋二哥是否在担心?”宋师道哈哈笑道:“小俊来说说我在担心什么?”任俊嘿嘿一笑,道:“小弟也在纳闷,我们本是计划周详,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特来助阵的卜天志油然道:“一向以来,北方人善马战,南人善水战,在江河上交手,北方人胜多负少。今次敌人虽实力大增,若以水师实力论仍是全无分别。因为不论操船技术和战船的质素装备,南方都远北方,江南更是天下最着名的造船之乡。二公子精于水战,有你主持,李唐不出尽全部水师,绝难讨好。”单琬晶接口道:“敌人应了孔明所说过的‘水战之道,利在舟楫。练习士卒以御之,多张旗帜以惑之,严弓弩以守之,持短兵以悍之,设坚栅以卫之,顺其流而击之’,可他们决想不到我们的后招,越轻视我们才越好!”宋师道微微颔,接着叹了口气,道:“你们不用安慰我,我刚刚只是在想凤凰山的决斗是否结束了?战果又如何?”任俊刚要开口,就见一道黑影午后的日光中射下,在半空中猛地一个急旋,黑白相间的双翼一阵拍动,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态,缓缓降下,直至落在花翎子的香肩上,才垂下双翼。正是花翎子训练半年的爱鹰“花羽”。花翎子道:“李唐舰队离我们只有两里许了。”宋师道点头道:“大家依计分头行动吧!”李建成望着前方两里外的宋阀船队,得意地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大江北岸远离洛阳,只看这片萧索的模样,就知元越泽无力治理,宋阀的消息渠道倒也了得,能紧急集合起这样一只船队。”李南天老谋深算,很想再提醒他一句这有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且战船多寡非是决定水战胜败的唯一因素,还要看战船的性能,操舟的技术和水战的策略。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就如李建成所说的那样,除船队占有绝对数量优势外,在水战中有决定性的作用的水流和风向优势亦全在李唐手中。战国时代的吴楚之争中,吴国从未打过一场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所以吴国每战必败;其次是风向,无论射箭、船、火攻,当然亦是顺风者占天时之利,孔明借东风,就是为了这缘故。李南天此刻若开口,只会扫兴。李建成再自大,也知自己不太懂水战,所以只负责大方向指令,其他指挥权则都交到历雄手中。眼看着喧天鼓声中,近百艘宋阀战船船舷两侧的掣棹孔一齐探出长桨,划入水里,不受风势影响,迅由两侧大外档包抄而来,隐成合围之势,历雄不屑地冷哼道:“好一招守中带攻,宋缺之子也不简单!不过这两翼抄来的敌舰看似驶往后方,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若所料不差,他们即要由两翼动攻势,那等若缠紧了我们左右两臂,教我们落在被动。”被派到他身边的宗罗喉道:“也有可能是为后面对付我们的人前来支援而拖延时间!”历雄瞟了他一眼,开始出号令。李唐船队中也驶出进百艘斗舰,汇为一线,飞迎了上去。转瞬间,双方船队距离只剩半里。李唐方面号角声在起,前行中的二十艘船同时难,从船尾射箭投石,对宋阀船队展开无情的反击。李唐的战船质量显然比应急集起的宋阀船只好得多,敌人的射程还不够时,火箭弹石暴雨般落在宋阀船上,一半以上的船体立时百孔千创,木裂屑溅,火头处处,完全被瘫痪了还击的能力。宋阀水兵丢盔卸甲,纷纷跃入水里,消没不见。一些尚有活动能力的船只立刻选择后退。李建成喜上心头,高喝一声“我大唐舰队无敌天下,乘风势与水流一鼓作气,将如车碾螳螂,稳操胜券,追!”。浩浩荡荡地李唐水师载着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士兵们全前进。水战最厉害的手段,数火攻,待到正面接触时,李唐方面的威力更是完全爆开来,火石火箭不断投射而出,临时筹备的宋阀船队不堪一击,瞬间损失大半,大多数宋阀水兵第一时间选择跳水求生,李唐则只损失了十几艘斗舰而已。李建成异常自豪,突然瞄见数十丈外掉头而走的中型斗舰,立即喝道:“宋兄别来无恙!”人人此刻都知宋师道就在那艘船上,立即展开围攻。哪知以百计的挡箭铁板突然竖立在那船上下层舱壁的两侧,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船身两侧也露出掣棹孔,每边各探出十八支长桨,快起落下划进水里去,充盈节奏、力气和动感,煞是好看。在风帆和长桨的帮助下,宋师道所在的那艘战船顺风疾行,在敌人围上来前从缺口逃出包围圈,沿江东去。李建成苦追不舍,瞬间李唐船队的一小半已驶过夏口。李南天开口道:“太子明察,我们是否该留人沿汉北上了?”李建成干咳一声,掩饰得意忘形的尴尬,着后方百艘战船负责营救受伤的士兵和清理战场,接着北上;而他则亲带其余战船追击宋师道。李南天等人看得出他不但想抓住宋师道,更想沿江而下,将扬州上游全部控制住。一口气追出三十多里时,梅洵突然皱眉道:“不对劲,殿下快看!”尚在欣赏着岸南水峡的李建成循声望去,前方里许处出现一队整装待的百只斗舰船队,一字在江面上排开,为了减缓风势的影响,每只船都降半帆,船头装有尖利的钢锥,船上的巨型弩箭机搭着一拍十多支特制重弩箭,尖端加点燃的火油布。船的两侧各有防箭的钢板,从两旁斜伸上来到中间接合,形如人字形的屋顶,开有圆孔,作透气和射箭之用,操舟的战士和舵手都躲在其中。正中央的一只打着迎风飞舞的宋阀旗号的铁甲楼船更是威武之极,较“天威号”丝毫不落下风。李建成嘴角逸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打出手势,号角声起,船队行进度立即慢了下来。玉龙号指挥台上的历雄面色沉冷地环顾四周,最后紧盯后方的水峡。宗罗喉虽不擅水战,却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表现,问道:“历兄是否觉哪里不妥?”历雄苦笑道:“他们现在的确是处在水战最不利的下风位置,对火攻、箭射和船,均有致命的影响。可我们虽有太子殿下得自突厥的鹞鹰探询消息,但鸟儿始终不是人,容易被表象骗,我怀疑……”船头突然传来传令兵的呼声:“敌军已动!太子请历将军即刻进攻!”敌舰上传来一阵战鼓,中阵处立时放下近百艘小艇,每艇一人,身着水服,运浆如飞,朝宋阀横排水面的舰队冲去。艇上堆满一桶桶的燃油,教人一看便知是想用火烧之计。宋师道卓立旗舰“吞鲸号”的船头,下达前进指令。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 宋阀船队全军推前,前排的斗舰上,士兵均弯弓搭箭,备好擂石火炮燃火待,严阵以待,准备在敌艇进入射程前,加以摧毁。至双方距离只剩里许时,李唐方面擂鼓声再起,艇上的士兵纷纷跃入水里,往回游去。无人的小艇随风前冲,燃油开始由艇尾泄入湖面,在艇尾拖出一道又一道黑油的尾巴来,随即不住扩散。宋阀前方的的斗舰群立刻万石齐,蝗虫般投往那些进入射程的小艇投去。小艇纷纷被投石击得碎片横飞,和着燃油迅在两方人之间的江面上蔓延。李建成哈哈大笑,道:“风向优势尽为我方所占,敌人都不必驶进燃油的范围内,只要我们投出两颗火弹,即刻会化成顺风而行的火海,他们还那能活命?给我下令,火弹伺候!”一时万道烈焰,齐往前方的燃油碎木投去,江面立即化作一片火海,在水流和风势的带动下,转眼向宋阀船队卷了进去。对面响起一阵连天的战鼓声,五十多艘斗舰灵活地改变方向,共分两路,斜斜地沿着火海往横切去,由两侧抄往李唐水师的侧翼,显示出高度的灵活性和机动力。舰上喊杀声震天而起,火箭如蝗射来,接着又是一波黑呼呼的木球。李建成等人忙跃离指挥台,落往下层的甲板,由左右两舷的挡箭栅墙保护。这种防火挡箭栅是以坚木制成,覆以生牛皮,涂上防火药,更开有箭孔,供船上战士向敌箭,乃大型战船上必然的装置。可对方射来的火箭和黑木球却不简单。由当代第一巧器大师鲁妙子原创的“十字火箭”和“火飞抓”。自古以来,火烧就是水战的核心战术,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透即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中点包着易燃的火油布,对方纵有防燃药,时间一久亦要燃烧起来,是为“十字火箭”;“火飞抓”则是凭手力投掷的引火暗器。将木头砍成棒槌形,自顶上用刀将内中挖空,装满爆竹烟花的火药,周围共雕七八个孔用以出火,加以倒须钉钉之,外糊油纸以防水湿,临敌时点燃药引,用手掷去,或高钉帆上,或钉在舱板,与“十字火箭”同时使用,威力倍增。李唐也不示弱,火油弹、箭矢、强弩、弩箭机同时动,像雨点般往送上门来的敌船掷射,火火屑四溅。一时擂石火箭火弹漫天飞舞,惨烈至极。江面上熊熊冒起火焰黑烟成了这场惨烈水战的背景。李建成大笑道:“看他们只得过来一半,竟还不知死活上来找死,给我狠狠地杀!”这时李唐舰队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骤迅快的战鼓声。李建成等人望了过去,同时色变。上游处竟一左一右攻来两只共约六十只的斗舰队伍,船船风帆半下,为两只体积可比“吞鲸号”的铁甲楼船上打着巨大的“东溟”和“巨鲲”的旗号。正是东溟派的旗舰“破浪号”和巨鲲帮的旗舰“镇江号”。东溟派和巨鲲帮的联合船队原是隐匿在水峡内,以大批树枝骗过敌人的鹞鹰。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迅连成一线。在单琬晶出指令,战鼓齐鸣后,撒出大团大团的石灰粉,随风似一堵墙壁般朝敌舰群卷压过去。同一时间数十枚枚火油弹从联合船队的投石机抛出,有若从天降下,继而是漫天箭雨,狂袭李唐船队。东溟派和巨鲲帮的千多名战士齐声喊,倍添威势。李唐船队的投石机摆放的射角度均是要攻击前方扇形区域,对从后面动的攻击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此消彼长下,顿陷挨打之局。惨叫痛哼之声不绝响起,猝不及防下大量敌人被石灰渗入眼去,余者掩眼别头之际,矢石火油弹已像雨点般往人艇招呼侍奉,本是队列整齐的斗舰群,立时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李唐瞬间由主动变为被动,腹背受敌。此刻前方的喊杀声更激烈了,宋阀与李唐的的先头船队亦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训练充足的宋阀水兵们借着飞索之便,纷纷跃往敌舰,杀人放火,尽情施为。顺流而下的东溟派和巨鲲帮战士眨眼间已接近李唐船队,纷纷杀上敌船。这两派的人虽不能说从小就在水里打滚,却也是个个精擅水战,在水面上不惧任何人。一时情况混乱至极点。李建成面上血色褪尽,不能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他好大喜功,轻视敌人,终于自尝恶果。激烈水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敌我战船多艘起火焚烧,一团团的浓烟冲天而上,在高处扩散,蔽天遮日,惨烈的情况令人不忍目睹。“轰!”一块重逾百斤的巨石掉在甲板上,撞破一个大洞,登时木屑飞溅,船身摇晃不休。李南天踢飞一名敌方战士,厉喝道:“帆桅断了!太子快拿主意!”张满的帆连桅慢慢向左舷倾颓倒下,“天威号”立即失去平衡,往右方倾侧,随时有舟覆之厄,折断的桅帆滑入水里,船身回复平衡。李建成一下子清醒过来,虽是心有不甘,但大势已去,只有无奈地打出后退的手势。他坚信只要让他退回汉水,日后必可复仇。鼓点再起,“天威号”倏地改向,先靠往右岸,接着急弯往向大江上游的中心处,连续拦腰撞翻敌人两艘仓卒应战的斗舰,一同前来的“玉龙号”和“飞虎号”两大旗舰虽受惨烈攻击,也还能活动自如,立刻调头撞翻两艘斗舰,紧紧跟上。左右箭矢如雨射至,后方逃不出来的李唐水兵们每一声惨叫都是那样的令人揪心。宋阀、东溟派、巨鲲帮三方汇合,咬住敌方船尾奋起直追。多亏“天威号”失去了主桅,逆风逃亡的压力减少许多。其他逃出战圈的战舰就没这么好运了。原本就是风帆半下的宋阀三方船只迅追上,战鼓暄天中,火箭、弩火箭和投石的狂攻猛攻来,又有一部分李唐战舰被焚毁和击沉,堕海者大都被击杀。李建成心神俱颤,过汉水口时不敢北上,沿长江一路西逃,终于在宋阀三方因疲累而无法追击后保住了小命。是役李唐损失一百九十三艘战舰,水兵死亡过五千。宋阀三方除了原本就是淘汰品,拿去诱敌的百多艘斗舰外,只损失了十一艘正规战舰,伤亡七十四名战士,战绩骄人。十日后,狼狈逃回巴蜀的李建成庆幸当日没有沿汉水而上。因为探子传回的最新战况说,不但从朱粲地盘沿水路而下的李唐水师遭到钱独关的伏击而伤亡惨重;沿汉水而上的船队亦在途中遭遇大江联和飞马牧场的秘密船队围剿,逃出的大半船队在长江上又受到伪装成渔船的宋阀舰队的猛烈攻击。这不由得令他想起当日那些被李唐船队吓得逃到岸上的渔民们:大多数战船与民用货船在船体结构上并没有大差别,只要将民用货船加上防卫设施与武器装备就可转为军用。再配以伪装成渔民,精于水战的将领士卒,便规模具备。尚未来得及痛骂敌人时,接下来的情报却教他瞠目结舌:就在至尊决战当日,宋阀的另一部水师以压倒性优势兵不血刃的进占泸川郡,把解晖的人全体逐出。泸川位于成都之南,处于大江和绵水交处,从那处逆江兵,两天可开至成都,紧扼成都咽喉。泸川失陷,解晖立刻被压至动弹不得。看似简单的行动,其中实包含长年的部署和计划,攻其不备,令泸川郡解晖方面的人马全无顽抗的机会。同一日内,洛阳与虎牢同时爆大战。洛阳方面,李世民与手下几股大军同时动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结果没能突破洛阳外围的任何一个城池。不但如此,枕军洛口北岸的上谷公王君廓更是在南渡大河时,于河阳桥上遭“御剑仙子”傅君瑜刺杀身亡,害得李世民慌忙派跟在身边的李世绩北上稳定军心,同时催黄君汉与张夜叉从河阳南下,驻守洛口北岸。虎牢方面,窦建德雄兵二十万冲击独孤峰把守的虎牢,数战下来,依旧没有成功,他藏匿本领虽然高明,终被傅君婥找了个正着,若非有人山人海的军队护阵,他定已死在傅君婥剑下。随后寇仲率领的少帅军连夜奔袭,将夏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大军损失过半,自己身受重伤,窦建德颓唐失意,无奈下撤回河北。种种结果都在预示着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联合起来的强大。※※※※※元越泽漫不经心地跟着那好似生下来从未笑过一次的尼姑踏在通往帝踏峰,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蜿蜓山路上,左右环顾。七月十四一战后,石之轩再没出现。魔门正式一统,婠婠添为新一代的圣后。她与祝玉妍对元越泽答应到静斋一行很不理解。元越泽解释说不能再让宗教与政治扯上半点关系,所以此行,他既要为道统之争该要划上句号,也想见见师妃暄是否真如石之轩所说的被困。祝玉妍师徒和石青璇对此行没半分兴趣,石青璇去陪李秀宁和宋玉华,婠婠公务繁忙,祝玉妍则要去实行“斩行动”。元越泽倒不再看好“斩行动”,只因对方早会有这方面的准备。回过神来,他觉眼前出现了两根石柱,上面各挂有雕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一座高耸的尖顶,在山峰尽处的丛林里,冒了出来。穿过两根柱子的瞬间,他清晰地把感觉到师妃暄宁静平和的强大精神力。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夕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和出尘仙姿。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没在地平线处。二人来到慈航静斋的大门前,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颤震的金黄色烛光。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尼正守在门外,淡淡瞥了一眼元越泽,对那中年尼姑恭身施礼,木无表情地道了句“斋主已在恭候邪皇”后拉起枣红色的正门上铸着的莲花纹饰门环。穿过慈航静斋名闻天下的“七重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以麻石铺成的大广场,周围庙宇楼阁高低有致,正前方就是慈航静斋的主殿“慈航殿”。一大一小两个尼姑退去,元越泽独自走向庄严肃穆的慈航殿。刚欲敲门时,一把平和的女声在耳鼓内响起道:“邪皇请进。”元越泽道:“打扰了”,推门而入。宽广的长方大殿延展眼前,殿尽处是个盘膝而坐,手作莲花法印,高达两丈的大石佛。微一错愕后,他迈步前行。香火缭绕的大厅内站有两名身穿灰袍的女尼,其中一个低垂眼帘,另一个容色平静的默默瞧着他。表面看上去,两尼均在三十许间。左边那个瞧着他的女尼轮廓清丽,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她的眼中更好象包含着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天地般神秘。这些还不足以令元越泽惊讶。令他震惊的另外那名女尼,虽无法窥出全貌,他依旧可以肯定她的长相丝毫不较身边那位差,更始拥有着一种绝无方法具体形容出来的凡气质,予人一种她经历了悠久岁月,好象天地初开时她就已存在的奇异感觉。最令元越泽心寒的是,以他的敏锐灵觉,在进门前竟没察觉到这女尼的存在。元越泽泛起深不可测的感觉,仔细搜索着从师妃暄元神处得来的信息。师妃暄的元神中包含了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秘密,那瞧着他的女尼就是梵清惠,而那深不可测的女尼是师妃暄下山前才被告知,除了梵清惠和了空外,玄门两大圣地再无一人知晓她的存在的太师祖玄静。按照师妃暄的记忆,这玄静年近百五十岁,从未出过山门,四十岁时一夜忘尽所学的剑术心法,自困山崖下,一心向道。梵清惠低喧一声佛号,自报姓名,却未介绍玄静,请元越泽入座。或许师妃暄已把元神交流一事说给梵清惠听,可这种事太过玄异,不是亲身体验,怎都教人难以相信,所以梵清惠应该不会相信师妃暄的说法,哪怕她下重誓。元越泽心忖玄静该是梵清惠拿出来镇他的人物,她怎么也料不到元越泽知晓玄静只有高明的精神力,而无半分动武能力,所以他根本不会把玄静当成一回事。既然从未沾染过世情,她又能一夜忘掉所学,那该是对尘世没有半分留恋才对,怎会被梵清惠请动?看她的模样,应该很快就可凭自己的方式踏进天道之旅了吧!脑中思绪不断,元越泽大马金刀坐下,呷了一口热茶,开门见山地道:“斋主叫我来有何要事?为何又肯定我一定会赴约?”梵清惠不答反问,淡淡道:“敢问邪皇凤凰山一战的战果如何?”元越泽坦言道:“邪王已经或者不久之后即可破空而去,圣门则归婠儿统领。”他虽然习惯魔门的叫法,但在口口声声称他为“邪皇”,表明立场的梵清惠面前,他自然以魔门中人自居。梵清惠二人同时一震,从未抬过眼帘的玄静亦瞧了过来。元越泽不禁一呆。她的眼神与长相气质完全不协调,是仿佛自她出生后,世间就没有任何事能打动其分毫的空洞死寂那种。不过在听到元越泽的话后,她空洞的眼睛竟闪过无可比拟的炽烈神光,充盈着深边广袤的智能和灵气。神光一闪即逝,玄静又垂下眼帘。梵清惠玉容迅恢复平静无波,道:“不知公子对邪王得正果一事有何看法?”元越泽不理她为什么换了称呼,叹道:“任何事物,包括生命,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天。回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生命仿如一次短暂的旅程,即使如秦皇汉武般贵为帝主,还不是像其它人般不外其中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时间流逝,只是感官共创之幻象,眼前的一切,只是局限在生死之内的一场春梦罢了。”梵清惠嘴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说得好,我们所生活的当下,不过只是一片幻境而已。”元越泽心中冷笑,正容道:“愚见以为,所谓的真实和虚幻,根本没有明确的界限,我们活在的当下,和那个存在于破碎虚空后的空间,到底有何区别呢?人们如果因为那个空间就否定现实,岂不成了被命运愚弄的傻瓜?所谓的‘仙界’不过是传说而已,有谁能肯定那里不是修罗冥府?”玄静露出倾听的神色。梵清惠微感愕然,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道:“不知邪皇对古往今来乱世治世规律有何感想?又有何切实可行的政治纲领?”元越泽对她又换回旧称也不以为忤,失笑道:“我只会说些空话,哪懂什么政治纲领,斋主请赐教。”即便是立场不同,玄静亦暗赞一句这年轻人的至情至性和凡气度。至于梵清惠会否暗骂他装样子,城府深,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梵清惠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柔声道:“赢政和杨坚,均是把四分五裂的国土重归一统的帝皇,无独有偶,也均是历两代而终,可见他们虽有统一中土的‘天下之志’,却或欠‘天下之材’,又或欠‘天下之效’。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秦皇有天下之志,可借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开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开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元越泽点了点头,明赞暗讽地道:“斋主高瞻远瞩,在下佩服!妃喧选取世民兄,是否正是他不但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更大有可能同得天下之效?”梵清惠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含义?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懂的神色,声音低沉地道:“施主的佛道禅学造诣不俗,当知佛之三德一说。”佛之三德者,大定、大智、大悲也。佛心澄明,是为大定;以澄明之故,遍照一切法界,是为大智;以遍照法界之故,遂生救济众生之心,是为大悲。以大定可断除一切妄惑,故又称大定为断德,大智即智德,大悲即恩德。前二者为自利之德,后者为利他之德,故此三者圆具自他之万德。梵清惠这这句话实际是在为己方辩解:慈航静斋自始祖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慈航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入世者自然会被卷入尘世波谲云诡的人事中,难以自拔,所以有人难免误解她们意图操控国家兴替。佛之三德一说更在表明静斋的立场:她们只是希望能为受苦的百姓作点贡献,以她们的力量加以支持和鼓励拥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天下之效的对象李世民。元越泽被她换来换去的称呼搞得头昏脑胀,长吁了一口气,信心十足地道:“若我所料不差,中原最迟两年内即可完成一统,希望斋主法眼无错!”梵清惠似是早已知晓他的心志坚如钢铁,也不动怒,平静地道:“听小徒妃暄说邪皇的心法与敝斋可堪破生死的《慈航剑典》异曲同工,不知是传自何人呢?”头大如斗的元越泽心神倏地静了下来,瞬间明白到自打会面后梵清惠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随意,实则深谙攻心之道,暗指他并没有治理天下的本事同时,又以《慈航剑典》来吸引他,否则她绝不会强行在《慈航剑典》前面加上“可堪破生死”这五个字。要知四大奇书均有一共通点,就是与破空而去有直接关系,代表着人们对成仙成圣,不老不死的憧憬和追求,在石之轩可破空而去的先例下,元越泽很难不被吸引。这也正是梵清惠最毒的一招。元越泽心中虽恼怒,表面却装模作样地试探道:“斋主果然高明,我的本事的确不是来自‘邪帝’向雨田,我只是崇慕他的洒脱而已,我的武功都是自悟得来。唉!不瞒两位,我曾多次思索过生命为何而存在,又有什么意义等问题,最终苦思无果,惟有寄情于武,又在颠倒迷醉的尘世中放纵自己,这样生活也容易许多。”玄静闻得“向雨田”之名,微微色变,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旋又消去。梵清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瞧回元越泽,道:“公子若有兴趣,贫尼自当奉上剑典,供你观看。”元越泽却在想着莫非这玄静与向老是旧识?否则以她那种心境,除了天道外,还有什么能打得动她?而且从年龄上看,这推测并非毫无依据。梵清惠似是察觉到玄静对元越泽起不到半分镇压作用,在带元越泽去慈航静斋内最高建筑“藏典塔”的途中,玄静就已独自离开。元越泽凝视着梵清惠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侧面轮廓,冷冷地道:“希望斋主不是害人,否则别怪元某人心狠手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勃然大怒 梵清惠露出微不可察的苦涩神色,一闪即逝,轻轻道:“公子是否想起宁道兄当年曾拜访敝斋,找贫尼论武,而贫尼任他观看《慈航剑典》,道兄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之事?”元越泽心中一阵恶寒:这尼姑当真称得上政客中的极品,为达目的,不计较任何手段。明明是要害死你,还微笑着安慰你,鼓励你。刚刚那微不可察的神情,表明她内心虽饱受“杀生”的煎熬,瞬间却决定继续按原思路前进。他会直面斥责甚至大雷霆吗?当然不会!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就陪你玩到底!他没有再答话,随梵清惠绕过那座十多层的藏典塔,沿迂回曲折的小路来到一处朴素幽静的两层小石楼前,梵清惠自顾自地介绍说这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这处距离慈航殿至少有半里的路程。阁楼坐落于错落有致的花丛奇石中,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黑星空覆盖下,更显脱俗出尘和静谧祥和。元越泽才不会傻到独自钻进去,于是站在楼前观赏。梵清惠则返身去取《慈航剑典》。待到梵清惠手里捧着一只别致的宽玉盒回来,元越泽才尾随她进入阁楼。这小室布置简单朴素,被隔成两个空间:内间不用想也知是睡觉的地方,外间四面排满石椅石几,不染一尘。打开盒盖,但见盒中黄绸衬底,有一本似纸非纸,似绸非绸材料制成的大书,封皮上写着一串梵文。慈航静斋开山祖师地尼所创的《慈航剑典》乃武林两大圣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净念禅宗的《禅书》只是抄自其内十三章中的前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元越泽一页接一页地翻开以梵文写成的《慈航剑典》,目不转睛地读着。他并不懂梵文,奇怪的是,他却能读得懂上面所记载的那些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心法。即便他看过《长生诀》和《天魔策》中最至高无上的“道心种魔**”,却依旧要赞叹地尼的著作果不愧为四大奇书之一,读到后面一章时,前面一章的内容竟无法记住。盖因《慈航剑典》上记载的都是举世无双的剑道绝学,内容深奥无比,若是不求意义来个死记,便易记住。如若参究其中意义,反而把脑筋弄乱了而忘记了别的内容。梵清惠玉容清淡素净,平静地瞧着盘坐对面的元越泽。师妃暄把与元越泽元神交流之事讲出,她立觉不妥。论人生阅历,师妃暄还是太浅。当年连梵清惠在宋家山城时都看走了眼,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任何一次错误。元越泽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城府之深更是举世罕见。这些当然是从他以往步步计划周详、善于收买人心等“事迹”中观察出来的。这种人若真得了天下,不但比嬴政杨广可怕千百倍,静斋的然地位亦是难保。最可怕的当然是此人武功盖世,甚至还会凭空取物和给人洗脑等妖法。在四大圣僧出师无功后,武力对他再难生效。所以凭她的观人法,绝对能以可堪破生死的《慈航剑典》引他来赴约,继而引他看那详载“最后一着”的死关法。接着杀掉他,再不济也能趁其衰弱时困住他。如此一来,洛阳军心必乱,他家中几位修为高绝的女子定然也会出来寻夫,李唐方面的将领们自然少了被刺杀的威胁,将可对李唐东征获胜起到难以估量的巨大影响。她有这样大信心的原因有四:先,以元越泽这种人的自负,就算明知梵清惠的意图,亦不会退缩,更不会认为会闯不过死关吧,所以梵清惠根本不愁他不入局;其次,《慈航剑典》上记载剑道绝学只合女性纯阴之质修炼,于男人则功效大逊,就算是绝代奇才,全力修炼,不但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将对其本身造成巨大伤害;再次,修为到了元越泽这等地步,普通武学根本看不入眼,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却能做到这点,所以元越泽一旦沉迷其中,自然会受影响致修为开始下降;最后,死关是一种徘徊于死亡边沿般的枯禅坐,假若道行未够,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就连静斋的人,未经斋主批准,都不得阅看这载在《慈航剑典》上最后一章的秘法。元越泽修为虽高,走的却非静斋的路子,所以很大可能会“中招”,当他读完死关法,不死也残废,这样梵清惠动起手来也方便。二人如石像般静坐,三天的时光转眼即过。看罢第十二章后,元越泽忽然停下翻阅的动作,长吁了一口气,目光深注梵清惠的玉容,以冷酷至难以形容的声音道:“斋主看好李世民,可他会当上皇帝吗?他只是秦王,太子却是李建成,他们兄弟间嫌隙早生,李阀祸机将至,大乱必兴。斋主悲天悯人,难道要亲手促成李家兄弟阋墙?”梵清惠淡淡道:“国家患难,今古相同,非得圣明君主,不能安治。且为国者岂拘小节,现今谁不知李唐的地盘是秦王打回来的,亦只有他才有造福万民的才能德行。”在梵清惠看来,中原可为皇者只有李世民。元越泽、寇仲虽也不赖,但性情和手段却不适合搞政治,元越泽是阴险过头,寇仲则是心慈手软。洛阳与少帅三方联军就是在重蹈瓦岗寨的覆辙:主从不明。所以必出大乱。萧铣能坚持到现在,仗的不过是中原第一大湖洞庭湖接通东西南北水运的交通心脏枢钮地利而已;至于朱粲那不得人心的食人魔王,绝无好下场;死守历阳望风的杜伏威就更不用说了。她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毕竟元越泽内部的许多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师妃暄曾对梵清惠坦白过,也很难令她相信。元越泽眼中异芒渐盛,妖邪诡异之光喷薄而出,旋又恢复平静,拍手叹道:“好一个不拘小节!”接着准备翻动:“请问时间过了多久?”梵清惠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元越泽“噢!”了一声,眼中闪过古怪神色,奇道:“斋主难道没方便过吗?”梵清惠香肩轻颤,眼中羞怒之色一闪即逝,没有答他。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玄门最高领袖,无论身份地位多么高的人,哪个对她不是必恭必敬?也只有元越泽这没脸没皮的流氓才敢冒渎她。她知道对方在用攻心之计,立即压下心中的恼怒,恢复素常模样。元越泽看到第十三章死关法时,立即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法以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越了正常感官的经验,只有亲身体会,始可明白。如果勉强要形容出来,就是元神开始舍弃肉身,缓缓出体,以一种不同于生命的不死不灭形式存在。梵清惠眼看着元越泽合起双眼,胸口的起伏开始慢慢消失,最后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时。以她的心境修养,不禁也呆住了。让她惊呆的并非那种具有强烈戏剧性由生而“死”的转化,而是这魔头怎么可能成为继静斋初祖地尼后第一个成功坐入死关的人?他为什么没有精血爆裂而亡?又或是身受重伤?她的目的达到了,精神和信念却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剧烈喘息几口气,梵清惠渐渐平静下来,深注元越泽片刻,低喧一句佛号,眼中闪过决然的神色,身形飞前闪,素腕拂动中,双掌如云舒卷,闪电击向元越泽“尸体”的天灵和心坎两大要穴。大悲者,拔一切众生苦也。她从未伤过人,更没做过这种连别人尸体都不放过的事。可眼前情景已由不得她,眼前的魔头太可怕了,只有亲眼看着他形神俱灭才能令人心安。为保中土尽快统一,天下苍生不再受苦受难,她决定舍弃自己的道行,甚至永世无法逃脱轮回转世的苦海循环。元越泽低沉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叹道:“既身陷苦海,方外人还不是局内人,谁能幸免?”开口同时,他双眼蓦地睁开,暴出强烈至令人胆颤心寒的异芒,抬掌迎上。亲眼看着他由生入死,再由死复生,即便是梵清惠的修为,亦要大吃一惊。无论是静斋心法,又或禅宗的禅功,都是不讲杀戮,以“静、守、虚、无”为主,梵清惠本就是勉强提起的杀意立告瓦解,收掌后撤。事实上自觉到元神要出体时,他立刻收回心神,再没多看死关法一眼,装出刚才的模样。只为看看梵清惠是否真的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这下梵清惠真的惹火了他。收掌准备调息两口气再处置梵清惠时,他才觉梵清惠已将面前的石桌托起转了一圈,出“轧轧”的声音。元越泽立觉不妥,怎奈刚刚装死的“后遗症”未完全清除,想勉强起身时,梵清惠回过头来,又拍出两掌。元越泽大怒,还未等他还手,突然感觉自己和扑出来的梵清惠,以及整座石楼都在好似在失重中左摇右晃,向下坠落。梵清惠终于击中元越泽胸口,却被他死死箍住双臂,紧搂香软的身体。二人顿成滚地葫芦。数息后,“隆!”的一声巨响,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周遭一片漆黑。元越泽已恢复许多,松开依旧不老实,连踢带咬的静斋斋主,转手取出一颗明珠,将周围照亮。石屋异常坚固,虽有损伤,却也不严重。元越泽望向衣衫不整地闭目坐在一旁的梵清惠,不怒反笑道:“斋主可否给我一个解释?”梵清惠没有睁开双眼,平静地道:“魔头,这里是地下近二十丈处,周围尽是岩石。任你本事通天,在死之前也休想逃出去。”接着面色泛红,随又转白,白又转红,次数愈来愈频密,形相诡异。为免元越泽逃出石屋,她出手脱住对方,现在终于将其困死了,她自觉功德圆满,联想到对方的胆大妄为,为免受辱,她第一时间选择自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元越泽双眼杀机大盛,直扑过去,死扣住她的双肩,制住她的穴道,渡气延缓她的生机流逝,怒喝道:“***,我从未要灭你佛门,你倒一心想害死老子,现在又想散功自绝!我怎会遂了你的愿?”说着话时,他猛抓上这玄门领袖的丰-满胸-脯,一把将其外袍撕裂,迅将其剥了个精光,按到刚取出的长坐垫上。这玄门领袖也是个媚惑众生的主儿,无论相貌身段,还是冰肌玉肤,丝毫不输从前的祝玉妍,就是那光头有点别扭。梵清惠面容开始缓缓老化,艰难地睁开神光渐逝的双眼,玉容上的诡异色彩突然消失,继而泛起圣洁的彩泽,露出极为人性化的笑意,柔弱无力却又无动于衷地道:“魔头,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自己的心!”接着又闭上双眼,低声自吟道:“禾山普化忽颠狂,打鼓摇铃戏一场。劫火洞然宜煮茗,岚风大作好乘凉。四蛇同箧看他弄,二鼠侵藤不自量。沧海月明何处去,广寒金殿白银床……呀!”她所吟诵的小诗可是中唐庞居士的作品,是从以前元越泽送给师妃暄的一本书中读到的:《涅盘经》对生命无常的描述,有著名的箧蛇喻,庞居士参透无常之理,始作此诗。禾山四打鼓,普化摇铃铎,都是游戏人生的绝佳表征。对于参透生死之人,劫火熊熊燃烧之时,正好从容煮茗;岚风摧山毁岳之际,恰宜快意乘凉。虽然四大毒蛇为害着芦苇般脆弱的人身,自己却然于之外,好象在观看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一出戏剧;纵使日月二鼠侵蚀着生命的枯藤,自己已蝉蜕皮囊,宛然是在欣赏大化迁衍的一轴画卷。当灰飞烟灭之时,晶莹自性与宇宙法性合而为一,即可飞升月殿,高卧银床。她看出元越泽疯了,在死前都不准备放过她,于是开始守心诵佛:眼前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的空幻,身体不过是臭皮囊而已元越泽没有丝毫停顿地,根本没有半点准备,又是处-子之身的梵清惠哪受得了?整个人都好象要裂开了一样痛苦,忍不住紧蹙黛眉,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清泪汩汩流出。她下意识地想退避开,怎奈浑身都被对方制住。强烈得分不清痛苦还是舒爽的感觉袭上大脑,梵清惠虽被刺激得面色潮-红,呼吸转急,却依旧以数十年的修为强守灵台,睁开凤目紧盯着元越泽,面带微笑,口里缓缓地颂经道:“凡夫愚人所计我者,或言大如拇指,或如芥子,或如微尘,如来说我悉不如是,是故说言,诸法无我实非无我……”元越泽虽然可靠渡气维持她的生机,但她的老化却没有停歇,眼角已经开始爬起细细的皱纹,嫩滑的肌-肤亦开始失去弹性。“啪!”元越泽不理她挑衅的眼神,抽了她的光头一巴掌,抓起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的头,yin笑着骂道:“嘿!真他娘-的无趣儿!老子可是在救你!”有人会在和女人作这种事时把人家脑袋遮住吗?这简直变-态到了极点。好在他可以自由的控制爆时间,一通冲刺后,强迫自己爆开来。梵清惠香躯剧烈颤抖,强行压抑下亦控制不住地出两声娇哼,连低颂着的佛经都被打断了一小下,接着又继续道:“无我者名为生死,我者名为如来;无常者声闻缘觉,常者如来法身……”元越泽“唰”地一下扯开她头上的衣服,微笑着盯着她。梵清惠停了下来,傲然回视,唇角飘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在笑他无法征服自己,又似是为自己虽失-贞-洁却依旧能保住本心而自豪。元越泽摇了要头,露出哑然失笑的神色,低头去看垫子上那一小片触目惊心的落-红。梵清惠悲天悯人,想在临死前再传一次道,欲以鱼篮观音的“红粉骷髅”典故唤回元越泽的良知时,突然觉到异样。垂下头去,她小嘴立即张得大大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浑身都散着斑斓夺目的彩芒,比地上的明珠还要耀眼,双眼可见的藕臂、胸-脯、玉-腿较诸从前还要完美,晶莹剔透。下意识地轻捏一把自己的脸蛋,肌-肤更显嫩滑,更具弹性,每一寸都仿佛充满着生机盎然的活力。更教她吃惊的是:她感觉不到体内有半分真气的流动!这怎么可能!我用的可是静斋独门的自绝秘法,本该浑身精血爆裂,化成血雾与敌共亡才对。就算这魔头压住了我的精血,那我也该早就死了才是,怎么内功失去了,人却没死,反是变得更年轻完美?一时间,她竟忘记找件衣服遮羞,只顾看看这,抓抓那,浑然不觉正有人欣赏着她的每一个优雅的动作。浑身光华开始淡去时,差点令她震惊至昏迷的怪事生了:充盈着健康色泽的乌黑秀竟迅长了出来,直垂至两尺多才停下。本抱死心的梵清惠再难保持一贯的冷静,抓着如云秀的玉手颤抖不休,胸口剧烈起伏地怒斥道:“魔头,休想以妖法蛊惑贫尼!”元越泽嘿嘿一笑,叹道:“火虐风嚎水渍根,霜皴雪皱古苔痕。东风未肯随寒暑,又蘖清香与返魂。下面可是享受补偿的时间了!”梵清惠听到寓着禅理禅机的诗,会下意识地被吸引,哪知元越泽又扑了上来。诗中虽说的是悟道的过程正如古梅的返魂著花一样,要经过大死一回,把以往的情识意想修持到荡然无存,方有机缘至道显露。此情此情下,正好借以暗喻梵清惠。她怒代表着她还没有断绝七情六欲,平日里却不表现出来,不过只压在内心深处而已,并非真的修到了空情的境界。可她依旧认为自己只是中了妖法,所以绝不会轻易屈服。强忍元越泽霸道吻上她从未有男人碰过的香唇和激烈的动作下引的破身痛楚、原始快-感混合的复杂感觉,她又开始颂经。有些人喜欢搞另类,比如偏好制服什么的。主观说来,他在这方面很传统,对尼姑没任何兴趣,现在对方样子顺眼多了,于是赶紧补偿自己一番。二人就好象没在做这种亲密事似的:你吟颂你的,我享受我的。地下空气很快用尽,元越泽可以内呼吸维持,梵清惠惊奇地觉她功力尽去,竟然也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脑中不禁又开始冒起问号,同时开始思忖着师妃暄曾透露过的元越泽所有秘密,对自己过去的看法生出丝丝怀疑。当然,促使她怀疑自己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亲身体验、经历过,这与听人讲述的差别可是天壤云泥。其间,她咬了元越泽舌头一次,哪知根本咬不断;自己想自尽,也咬不断,疑问重重、自怨自怜、悲愤交加下,她简直要疯掉。在这种负面情绪接连上头,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时不时主动迎合的情况下,她的理智和心理防线也开始了崩溃。好在元越泽看出她几近虚脱,再无力承欢,才停了下来,否则静斋斋主真有可能沦为情-欲的奴隶。因为她是道中大家,修道的过程是逆流而上的艰苦旅程,只要稍有松懈,立即会被奔腾的狂流卷冲而下,永远沉沦在物欲那无边苦海的下游里。二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对方,元越泽惟有取出衣物,梵清惠面色恢复了素常的平静,她虽是身无寸缕,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默默地看着他取出丝袍递过来。将无限优美的身段裹在雪白的宫纱中,再将新长出的披肩长拢到脑后,黑冰肌,极具女性丰神,洒逸出尘中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魅力惊人。梵清惠虽面无表情,实际上内心极为震骇,通过照镜子,她确认了自己真的恢复了二九芳华,那一刻,她自己都摸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元越泽再拿些水和食物,二人围着明珠而坐享用,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实际上元越泽对梵清惠没有半点感觉,刚刚破了她的身子,只是报复而已,现在人救活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报复了。他不会蠢到以为自己有能力凭口才替梵清惠洗脑,因为梵清惠走过的路比他走过的桥还多。他奉行的依然是那一套“事实足可说明一切”的主义。梵清惠本欲诛除元越泽后自杀,岂知现在想自杀都没门了。她人生经历之丰怎是元越泽这等人能比得上的?想起自己年轻时邂逅宋缺,却因彼此理想身份等原因而无法结合,最终使得自己修为只能停留在“心有灵犀”,好不容易乱世将终结,自己弟子又很卖力,岂料突然冒出元越泽这么个人物。一时间,她心中只有怆然和无奈,对于眼前这破了自己身子的人,她生不出恨意,一切皆因她欲谋害对方在先。梵清惠是从不沾荤腥,以高雅斯文的吃相嚼了半个苹果,体力恢复不少,抬眼瞟了一眼元越泽,不禁微微一呆:在明珠的映照下,他的皮肤闪闪亮,完美的体型充盈着力量和某种合乎天道的凡美态。元越泽正放开腮帮子,神情专注地大吃大嚼,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忽地抬头朝她瞧去,咧嘴一笑,笑容像阳光般灿烂和充满摄人的魅力。梵清惠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你怎么吃得那么多?”元越泽一个人干掉半瓶子酒和至少五斤牛肉,以他这种并不强壮的体格来说,也难怪人家好奇,只见他左右环顾,道:“补充体力而已,我要尽快挖个洞出去。”梵清惠心中一惊,幽幽地道:“这是祖师所设的陷阱,周围都是石壁,就算你真能挖出去,天下也大定了。”元越泽笑道:“那样最好,我直接回洛阳带众位贤妻找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好好享受生活。”梵清惠平静地道:“你不是想当皇帝,或是太上皇吗?”元越泽不悦道:“梵斋主请问问你的良心再说此话。”梵清惠没再言语,微微垂下螓,整个人仿佛一尊玉菩萨。 第一百五十章 大夏覆亡 地下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二人之后从未搭过半句腔,梵清惠又练起《慈航剑典》,进境并不快。元越泽凿石累了就去“凿肉”。梵清惠见他拿出一大堆钢铁工具,明白到恐怕困住这魔头的日子会短上许多,所以更不配合,回回念经,也只有在连续攀上灵感高峰时才会失神的轻吟几声。元越泽哪管得了那么多,每次都戮力以赴,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静斋斋主蹂躏到出气多,入气少时才停手。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比战略、比意志、更比耐心。元越泽要将自己烙印在她心灵的最深处,梵清惠自然反抗到底。不过有段日子下来,梵清惠骇然觉自己好象有点适应了被对方抱着香软的娇躯,聆听那强有力的心跳这中肌-肤相亲的方式入眠。好在心境修为高绝,她立刻压下这种极有可能迅蔓延的势头。当梵清惠又一次败在“邪皇”面前,软软地伏在他的胸口喘着粗气时,元越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道:“明日就可回到地面了。”梵清惠香肩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勉强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时间一长,称呼也顺口而改,极尽自然。元越泽自嘲道:“我起初的确有杀你之心,可惜有了这层关系,又下不了手,真是愧对‘邪皇’之名!是了,你突然失踪,静斋内难道没人觉到异样吗?妃暄又在哪里?”梵清惠只是伏在元越泽身上,没有回答。开凿的石洞是倾斜着的,只容一个人钻过。梵清惠在前,元越泽在后,二人爬了好半天,才算狼狈地回到地面,出口处在距离静斋山门很远的一处悬崖附近。时近晌午,阳光暖洋洋的洒下,寒风偶尔拂过,两人袂飘飞,猎猎作响。置身于山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那还知人间何世。元越泽一边远去一边道:“想不到在地底下一呆就是几个月,保重!”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至少已到半里之外,声音仍近如耳语。梵清惠与他同时迈步,反方向而行。待到他的话语消失后,她方止住身形,犹豫片刻方盈盈转过身来,向他消失的方向凝望过去,脸容虽如止水般安然,嘴角飘出一丝苦涩得教人心碎的笑容。元越泽习惯了走山路,一路东行,问过一位樵夫后才知此时已是冬月初,他在慈航静斋竟度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三日后的黄昏。元越泽进入秦岭支脉的山区,但见雪峰起伏,不见行人。天空黑沉沉的厚云低压,大雪似会在任何一刻下来。峡道上积雪深可及膝,凝冰结在树木枝成晶莹的冰挂,风拂过时雪花飘落,另有一番情景。元越泽环目四顾,只有前方百丈处有一似是荒废了的木屋,从两边破窗泄出的烟屑昭示着里面有人在生火,于是走了过去。“砰!”就在元越泽来到木门前两丈许时,木门突然四分五裂,木屑暴雨般朝他激射而至。门前的积雪随之旋卷而起,声势骇人。一道被白芒包裹着的人影由屋内射出,杀气凛冽,疾如流星的往元越泽劈来,狠辣至极。“当!”结结实实的一刀命中元越泽面门,出爆炸般的激响,那人立即抽刀往屋内退去,来去如箭,回到房中心如钉子般立定,横刀而立。元越泽拍了拍额头,心忖可达志一定受了严重的内伤,否则一击不会这么弱。踏入光线昏暗的屋内,抱拳笑道:“小弟在远处嗅得肉香,忍不住前来,想不到得逢可兄,可兄别来无恙?”那人正是突厥的一流刀手可达志。他的穿着有些落魄,脸色也有些惨白,却难掩其沉凝冷静的神态和不减的英气。可达志垂下双肩,神色黯然地道:“元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元越泽回到破门前,找了快板子挡风,却见大雪纷纷从天而降,由疏转密,整个山区陷进茫茫白雪中。门堵好后,漫天风雪被挡于门外,木屋内温暖起来,里面除了墙角的厚草席和对角上堆砌的火炉外,再无他物,那火炉上烧烤半只野猪,香气四溢。二人围炉火而坐,雪粉不住从窗口随风卷入,吹得炉火明灭不定,如此风雪寒夜,别有一番令人难忘的滋味。元越泽道:“可兄怎会在此?”可达志答道:“小弟现在也分不清你我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对突厥人来说,民族的安危存亡永远都放在尾位,个人其次。元越泽知他想起自己在龙泉时共杀死数千金狼军的事,哑然失笑道:“可兄该知颉利欲密谋害我,又杀死朝鲁大叔一家,我与他之间不但有民族仇恨,更有私人恩怨。而我与你立场虽不同,私下里我还是很佩服可兄的豪气。”可达志凝视着明暗不定的炉火,沉默半晌方点了点头,道:“小弟如今一无所有,还要被人追杀,只有暂时避难。”元越泽奇道:“可兄在突厥是颉利座下将军,在中原又与李建成走得颇近,怎么就一无所有了?谁又在追杀你?兄弟没别的本事,保你还是绰绰有余!”可达志一呆,瞧了过来,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娓娓讲述道:“当年赵德言在突厥时,就与暾欲谷关系密切,我因看不顺眼,三番五次地与他们作对,种下祸根。半年多前,刘武周和宋金刚柏壁大败,被李世民派兵穷追猛打,守不住太原,惟有退往塞外投靠大汗,暾欲谷遂向刘武周进言,说大汗希望他们重返上谷、马邑,招集旧部,部署对唐军的反击。刘武周于是率众回中原,半路上,大汗称其意图谋反,派我率金狼军追击,刘武周和宋金刚当场战死,手下兵士十有九死,剩余者全部负伤逃掉。”元越泽心忖这事难保不是由颉利在背后指使,因为刘武周和宋金刚失去被利用的价值,再不宜留在世上。若公然处决两人,会令其他依附突厥的汉人心离,故采此手段。刘武周二人与虎谋皮,做突厥人的走狗,此正是报应。可达志的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自龙泉兵败而归,大汗很少见客,我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暾欲谷就成了他的传话筒,追杀刘武周的命令就是由他传达下来的。在我回汗庭的路上,恰好遇到暾欲谷带领众心腹南来,于是独自向他汇报,哪知他竟说宋金刚只是以一位死去战士穿上他的衣服,弄糊他的脸孔,真人早已逃掉,而我则因江湖人的脾气故意放走他,是为背叛大汗,接着打出暗号伏杀我。”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我亲眼看着宋金刚被我手下一名战士射杀而亡,怎可能逃掉!经过剧战,又入陷阱,我心知逃跑几乎无望,好在手下儿郎们拼死相护,我才能杀出重围。”说着举手拉着襟头,一把扯下,露出肩膊,只见胸口有两个黑红相间,似是烧焦了的掌印,触目惊心。嘴角现出一抹苦笑道:“想不到那狗种竟一直在隐藏实力,小弟自觉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在实力无法复原的情况下报仇无望,所以一路逃亡入深山,打算就这样死去算了。”元越泽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皱眉沉吟片刻,道:“可兄认为你们大汗的实力如何?”可达志愕然,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坦白答道:“若单以武功修为论,大汗与小弟该是在同一线上。”元越泽摇了摇头。可达志好象明白他的心理一样,立即道:“当日在湄沱平原上,元兄已近虚脱,大汗却是状态万全,所以你被他一刀迫退,实不值得奇怪。”元越泽又摇了摇头,肃容道:“可兄说得的确在理,可通过亲身体会,我觉颉利的本事并不简单,他的实力绝对高出你不止一筹!”可达志浑身剧震,失声道:“不会的!难道是大汗暗中命暾欲谷杀我?”他思维敏捷,瞬间把握到元越泽的意思:假若颉利真如元越泽所讲那样,当日一定看得出可达志放过任俊的高明手段,心中当然不会高兴,这种情绪在大败后将演变得更为激烈。由此推测,对付刘武周恐怕也只是杀他可达志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元越泽简单将刘昱的事说给他听,才道:“我猜保护颉利的圆融不是席风本人就是刘昱的另外一只潜伏在突厥多年的爪牙。”可达志额角流出一大滴冷汗,面色转白,肩膀轻轻摇晃几下,才闭上眼睛。元越泽又道:“可兄想必也现我并非胡诌,可否把你知道的事情说来听听?”可达志将烤熟的野猪肉切下一大片,递给元越泽,叹道:“大约三年前,颉利曾在一次庭宴上与突厥重臣们说过一件事,就是他年青时曾遇到一位精通玄学,修为已臻化境的绝世高人,为他算出哪一年能登上汗位,又算出他在其后六年内必可君临中土。在场突厥贵族王公们大都不以为意,今日听元兄一番话,小弟立即联想起此事。”只听他直呼颉利姓名,当知他已开始相信元越泽的话。元越泽点头道:“可兄是否在怀疑那所谓的绝世高人就是刘昱?颉利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吗?”可达志回忆道:“颉利说他想请那人为国师,岂知那人只是闲云野鹤,对名利无丝毫兴趣,自称要去西方大陆传播教义,救助世人,会在颉利君临中土后前来祝贺。”元越泽咬了一口香气四溢的野猪肉,道:“他为什么能算得颉利可在登位六年后军临中土?”可达志爽快答道:“据颉利说,因为那人算出那一年草原将会遭遇百年难遇的‘大白灾’,若不能在那之前将入侵中原的计划完成,突厥只有灭族的下场。元兄当知七百多年前,强大一时的匈奴帝国就曾受大白灾的袭击,整个草原积雪一丈多高,羊马大都冻死,部众饥困,国力瞬间转弱。”元越泽心知这只是刘昱的计谋而已,先为颉利算出占领中土的命运,继而再说出大白灾,无非就是迫他快南侵:二十年前,刘昱当然算不出来元越泽会出现,他的目的可能是为自己留下后手,毕竟向雨田始终都是他称霸中原的最大障碍;也有可能是使颉利忙于备战,无力短时期内南侵,这样刘昱控制中原的计划也变得容易许多,只要他统一中土,再北上对付颉利,或者以那“高人”的身份出现,胡诌一番,除去颉利也非是什么难事。可达志双目杀机骤盛,沉声道:“我没有趁人之危杀死任兄,确是敬佩他的血性,违抗了王命,颉利完全可以杀掉我,那样我死也无憾。可暾欲谷为将大权一揽,排挤陷害我,所以颉利一定受他的蛊惑。”接着颓然道:“我的族人们恐怕也早遇害了,唉!是我连累了他们!”元越泽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那样坦诚,只因颉利的手段太残忍了。于是有感而地叹道:“所谓的‘纷争’就是这么来的,人与人间的差异,形成思想和利益分歧,不同的宗教信仰,地域、种族、国家的纷争,造成了永无休止和各种形式的冲突,这些引起斗争的诸般因素,永远不会混灭,只能各凭力量尽量协调和平衡。所以我最希望能尽快脱离这令人烦扰的一切,隐居在隔绝俗尘的人间净土,享受清风明月的宁静生活。”可达志愕然道:“元兄不想品尝君临天下的美妙滋味吗?”元越泽摇头失笑,道:“可兄对长安近期生的事有了解吗?比如李建成长江大败后可有遭到李渊的斥责?”可达志摇头表示不了解,元越泽才又问道:“可兄是否因为李建成与暾欲谷勾结而未去找他求助?”可达志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我手下的三百战士,尽属我本族的人,从前奉颉利之命来中土,助李渊攻打长安,历经多次战役从五百人减至三百余人,大部份均在长安娶妻生子。李建成还需要他们冲锋陷阵,自然不会拿杀他们,可我若到长安,情况就难说了。我怎能做此不义之事?”元越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赞叹道:“可兄果真是好汉子,小弟稍后不但可助你恢复实力,更能再取进步,报仇一事,再非妄言!”可达志深知元越泽的本事,激动道谢。元越泽心忖颉利龙泉一战败得灰头土脸,恨意肯定更浓,躲起来肯定又是策划其他阴谋去了,接着问起可达志是否了解数月来中土的形式。可达志面色怪异地道:“元兄不是在洛阳吗?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元越泽简单为他解释了一番,可达志才露出明白的神色,解释说他半月前才甩掉暾欲谷派来追杀的人,住在这座深山里。又为他解释了至尊决战之日各地的战况。随后又讲述起他入静斋后的事来。中线方面,洛阳大获全胜,李唐包围蚕食的策略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入秋前,李唐军曾率先抢占洛阳周边各大城外的制高点,又设立有强大防御力的木寨,以陷马坑环绕,只余出入通道,四周遍挖深壕,宽度由数丈至数十丈不等,大幅限制洛阳军反击或突围的机会。岂知被祝玉妍又和傅家三姐妹骚扰得人心惶惶,四女就算无能力在万军中杀掉大将,逃走还是不难。这种怪异的战术直接影响到李唐士气,造成洛阳军降临在阵前叫阵,也没人敢出去应敌。最终受冬季冰雪封路和严寒影响,李唐数股军队全体选择闭关守城,两方暂时取得一种微妙的势力平衡。但谁都知道,明年春暖花开之事,震天的战鼓将再次擂响,所以若想取胜,这几个月内不能有丝毫松懈地继续备战。北线方面,消息比较震撼,当日窦建德大败而回河北,又受手下早被李唐收买了的刘黑闼拜把兄弟诸葛德威不断向李唐泄露军事情报影响,诱使窦建德北上进攻罗艺。一败涂地的窦建德休息个把月已无大碍,见少帅军和独孤峰皆无力北伐,为振奋军心,窦建德亲率大军北上。结果被与诸葛德威串通一气,早有埋伏的李元吉和罗艺联军轻松伏击于高阳以被的西淀,窦建德及手下大都受创被擒,刘黑闼率军突围而出,至今生死不明。李元吉为显威风,遂斩杀窦建德,将其级送返长安。李唐和早暗中投降了的罗艺大军乘势南下,防守大夏其他重城的孟海公和徐圆朗等人见军心涣散,分别弃城逃走,不知去向,大夏遂亡。南线方面,宋阀水师在控制住泸川郡后,后续部队陆续沿水路入川,接着并分三路,一路五千镇守泸川;一路五万俚兵北上,虽有李唐派来的过万大军助阵,资阳郡守听闻此消息后,依旧惊慌失,几乎昏厥,经过二十多天围城血战,双方死伤过万,资阳终于陷落,宋家军统领宋法亮随即着军攻向遂宁、隆山两郡;最后一路约三万俚兵和原虬髯客张仲坚的百濮土兵混合队伍西行,意图控制犍为、眉山两郡,可达志听到消息时,遂宁、隆山、犍为、眉山四郡的攻守战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宋阀的策略就是先对成都外围城市进行蚕食,继而围攻成都,这正是攻陷此城的最好办法,只因它虽位处平原,却因城高墙厚,仍不易攻破。可达志说的都是大半月前的消息,北线和中线受天气影响,局势变化该没有多大,成都方面则不好说。想起刘黑闼,元越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达志笑道:“传闻窦建德的手下刘黑闼与元兄关系不浅,想来元兄是在担心他吧!”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想到沈落雁和寇仲一定会派人出去找寻,便也放下心,先请宋玉华再一次充当“免费和氏璧”后,二人一路出得大山,顶着大雪连夜往南行去,转瞬没入大雪纯净无尽的至深处。南北形势都生剧变,若预料不错,寇仲和独孤峰在听闻窦建德死去的消息后,最少也可占领山东大部,将大河的控制权收入手中,论行军布阵,十个李元吉也抵不过一个寇仲,所以他绝不担心中线的形势,反是在河北落入李唐手中的同时,准备先得到成都再说,那样的话,李唐只有亏没得赚。李元吉愚蠢到家,杀掉窦建德是其最大失着:盖因不论窦建德或追随他的大部分将士均为出身农民的起义军。而李元吉代表的却是一向欺压他们的旧隋权贵;自魏晋以来横行无忌的高门大阀。此事将令山东河北地区的百姓和窦建德的旧部们愤怒异常,等于促使这两个地区的百姓拥护随后北上的少帅军和洛阳军。大雪断断续续,连下了三日还没停歇,两人日夜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汉中城外。漫空风雪中,二人伫立在一处小山丘上。元越泽凝望着里许外的汉中城。在大雪降后,处处雪白,别有一番沉味。可达志体力用尽,喘息着道:“此城是通往关中的门户,据传由解晖之弟解盛坐镇。亦由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为两地商家行旅必经之路,兴旺不在成都之下。”元越泽双目爆起此前未见过的慑人精芒,旋又消去,淡淡道:“此城乃形势扼要之地、前控六路之险、后拥西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任何人要守住巴蜀的北大门,必须先保汉中。攻下成都后,大江便在我手,接着再将这巴蜀与李唐的唯一联系截断,李渊和李世民到时候也只有哭的份。”可达志愕然地盯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团团洁白无暇的雪花,缓缓降下,无边无际的林海雪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半晌后,可达志方道:“元兄异日是否准备灭尽草原人?”元越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意,道:“突厥合伙密谋中土一事,不知可兄可有听说?”可达志摇了摇头,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主事人可是那个老妖怪刘昱?”元越泽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叹道:“年初的草原之行,使我更深切体会到塞外诸族的心态:各族都怕中原再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原帝国,因为杨广予你们的祸孩记忆犹新。突厥人一向以狼为师,战术也是狼的战术,先在猎物四周徘徊咆哮试探虚实,瓦解它的斗志.令它精神受压,只要它稍露怯意,立即群起扑击,以最凶残的攻势把猎物撕碎,且奋不顾身。无论颉利还是统叶护,都有狼的传统,见到一头肥羊,群起噬之,以饱饿腹。目下中土内分外裂,若你们不趁此千载一时之机扑噬我们这头肥羊,一旦中原一统,你们将再没机会。可兄认为我说的对否?”可达志沉声问道:“元兄是否想说民族间的矛盾必须以暴力战争才可解决?”元越泽点了点头,伸出左手,远远的一大片雪花似被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牵引般,自然而然地飘飞他掌心,化成一缕白烟,道:“这其中固然有草原诸族被杨广影响,无法确认下一个统一中原的皇帝会否重蹈他的覆辙的因素,更重要的就如可兄所说那般,国别的存在将永远限制着长久和平的到来,所以必须以铁血手段解除国家的存在,继而各民族才能在大一统的国家下享受太平盛世。”可达志叹道:“我又分不清到底与你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关系了!为自己的民族,我死不足惜;但元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元越泽胳膊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我非要灭草原各族,只是不允许颉利那样的野心家存在而已。他或许真的是你们的民族英雄,可他为了一己野心,也成了害死你们无数战士的罪魁祸,我有说错吗?”可达志双肩垂下,苦笑道:“小弟服啦!我总说不过你。”元越泽哈哈大笑,二人又向南奔去,迅消没在白茫茫的风雪里。大雪渐止。两日后的黄昏,二人到达方义城外。 第一百五十一章 鲸吞蚕食 巴蜀中南部并未受到大雪影响,仅是天气微寒而已。东晋十六国时期,各国统治者之间连年混战,遂宁所属的成汉国统治者内部也为争权夺位斗争不息,人民痛苦不堪。后东晋大将桓温大败李势,灭成汉国凯旋而归,途经方义县境时,但见风和日丽,歌舞升平,一派和平安宁的气氛,便在川中丘陵中的这片红土地设置遂宁郡,取“平息战乱,达到安宁”之意。方义位于四川盆地中部腹心,涪江中游。方义西连成都,南接内江,北靠德阳,不但是遂宁郡的中心城市,历来更是川中的军事重镇和政治经济中心,素有“小成都”之美称。遗憾的是,目下的方义城周围杀机死气充斥弥漫,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安宁。城外五里许处的丘陵上打着宋阀旗号的军营帐篷漫山遍野,森严肃穆之气直上云霄,慑人已极。元越泽望着里许外的密集营帐,点头赞许,正要与可达志奔过去时,熟悉的清啸声突然响起,一道黑色流星由侧面的树林中射出,硬生生抓住元越泽胸口的衣衫。可达志心中一惊,以他的修为,竟没能制止住这怪物的偷袭,定下神来,方哑然失笑:原来是神鹰黑王,此刻它正拿脑袋在元越泽脸上蹭来蹭去,状甚亲昵。二人对视后哈哈大笑,元越泽将它托上肩膀,二人朝宋家军营帐处走去。宋家军的守卫就算没见过他本人,也都看过他的画像,立即飞报帅帐。负责监守岗位的宋家子弟兵们看见元越泽,纷纷目射崇敬仰色,爆出震天的呐喊欢呼声,足见他在宋家军心中的地位。元越泽一一点头挥手问好。宋法亮亲自率众手下出迎。这位宋家主力培养的年轻将领长相不凡,一身青色轻盔,言谈举止间无不具一流高手的气派和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的英姿。簇拥着他的将领和子弟兵有数十人,其中穿将领盔甲者有十几人,均值壮年,人人神态彪悍,雄姿英;子弟兵中有一些身着俚僚色彩鲜艳的武服的俚兵,各个虎背熊腰,腰佩马刀,使人感到宋阀人强马壮,好手如云。其中最惹人注目是宋法亮身后的女将领,此女一袭色彩鲜艳的盔甲,身材窈窕纤细,秀垂肩,肩罩虎皮披风,使她在柔弱中透出凛凛英气。两人数年前在宋家有过接触,此刻再见,自是非常欢喜。再为可达志简单介绍一番,宋法亮立即请他们入帅帐相谈。入帐后,宋法亮才将左右诸将介绍两人认识,这批宋家将领,元越泽几乎都未见过,只好快将他们名字记住,那名年轻女将则是“虎衣红粉”欧阳倩。在岭南当地,除去宋家,尚有三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就是番禺郡的王仲宣、珑水郡的陈智佛和始安郡的欧阳倩,他们不是一帮之主,就是世家大族的领。其中欧阳倩因女性身份和美貌而更被人注目,此女女承父业,在岭南武林艳名颇著,手底下也有真功夫。呷了一口茶水,元越泽一一对那些将领们点头问好,问宋法亮道:“二叔他老人家可好?”宋法亮忙道:“阀爷龙精虎猛,亲率三万精兵北上牵制萧铣。”元越泽点了点头,接着问起巴蜀的战况。宋法亮答道:“解晖似是没料到我们会这样快打开巴蜀的南面窗口,他和李唐的兵力只来得及保住新城、遂宁、资阳、隆山和临邛五郡,李唐共派来十万余人,此五郡皆驻两万余战士,资阳一战后,我军士气大震,末将亲率大军来攻遂宁,多亏有鲁大师制作的精妙工具,二十多天下来,已将方义的守将解昂和李唐援军打得心胆俱裂,只是闭门死守,等待外援;另一路军由王仲宣将军率领,已将犍为和眉山两郡控制住,此刻正与陈智佛带领我们留守在资阳的人马合击隆山。”元越泽摩挲着黑王的脑袋,沉吟道:“是否方义城太难攻了?”宋法亮点头道:“此城虽饱经风霜,可经守兵们加固后,异常难以攻击,而我们带来的工具始终需要后补。”可达志插口道:“好在没让他们在河谷平原上修起外墙,否则要攻下此城,难比登天。”众人微微一愕,片刻明白过来。遂宁城地处在河间盆地的中心,四面环山,如能在涪江河畔的河谷平原上开壕筑墙,修建成外城池,在地理优势下,攻此城的难度将比洛阳那样的千年古都还要难。元越泽挑起拇指赞道:“可兄果真是惯打仗的军人,小弟就没注意到这点。”可达志哈哈大笑,低头品茶。元越泽双目霹雷电闪,嘴角飘出一抹冷酷残忍的笑意,淡淡道:“修一百层墙又有何用?今晚我就去将方义守将的脑袋取来,群龙无下,看他们还如何守!”在场众人都露出尊崇的神色,没人会怀疑他在说大话。宋法亮一呆后叹道:“姑爷在龙泉的战绩威凌天下,今趟太好了,难怪沈城主着人将黑王送来,说姑爷定会来助我……”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可达志,立即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元越泽登时苦笑不得,心忖本事太大也不是啥好事,自己被埋在地底下好几个月,家里肯定没人着急,还以为自己到静斋游山玩水去了呢!可达志觉宋法亮的异样,哈哈一笑,叹道:“元兄当日在龙泉的英姿,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三万金狼军都围他不住,万箭更是无法伤他半根汗毛。”美目一直在打量着他的欧阳倩忍不住欣喜道:“这就好了,李建成自从被二少爷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得到李渊的肯,着他再带大军入川支援成都,公子本事通天,若可迅将成都周边蚕食,我们几路大军会师后,也可尽快围上成都,多一分胜算。”她声音甜美清脆,汉语字正腔圆,没有半分异调。元越泽心忖不过就是靠后妃们吹枕头风罢了,也只有李渊那种耳根子软的人才会选择继续相信李建成。口中道:“欧阳小姐客气了,鲁师说得好:战必攻城,因为城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来控制大片地区的交通和经济的作用,乃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无论方义还是成都,战略意义都不小,早日夺到手里,我方损失自然也少上很多!”孙武曾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说的是举凡在战略上有重要意义的城市,均是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能以少胜多,故以孙子的用兵如神,仍以攻城为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若时间允许,宋家军当然不会这样急着进攻,不过窦建德已去,河北大部的命运已可猜到,所以巴蜀越快攻下越好,元越泽的到来直接影响到成都的陷落度。异日,元越泽轻松实行“斩行动”,又在破烂的城墙头上提着解昂和李唐将领的人头高呼作势,果然,群龙无下,方义一日被攻克。随后元越泽一路西行,再以同样手法对付隆山和临邛两郡的守将。李唐驻扎在这两郡的军队也算了得,在失去守将的情形下,奋起反击,直战至最后一人倒下才算终结战争。一个半月内,成都以南的重镇全部失去。期间元越泽同过黑王与洛阳开始了联系,最让他高兴的莫过于刘黑闼还活着,已到洛阳投奔沈落雁,大河以南的山东地区已被少帅军占领,独孤峰亦沿河出击,与少帅军合力将被李唐占领了的黎阳包围起来,打起拉锯战。又要到春节了。赶来找他的莲柔、傅君嫱、小鹤儿、云芝几女也在今天黄昏时分到达刚刚占领了的阳安城。元越泽再拉出宋玉华三女,八个人惬意的享用过元越泽的手艺。小鹤儿边嚼边道:“对了,秀芳姐上个月来消息说她要到蒲昌海走一趟。”元越泽给莲柔夹了块肉片,皱眉道:“秀芳不是去过西域了吗?高丽艺术她不喜欢?”云芝答道:“她信中说接到宁真人的消息,上面提起秀芳姐的娘亲并未真死去,而是被他救活,送到蒲昌海附近居住。”元越泽心中一寒,立刻皱起眉头。其他几女都大咧咧惯了,根本未注意到他的异样神色,倒是石青璇这秀外慧中的女子一直在留心着他的每一个神态举动。元越泽转换话题,逗得几女娇笑连连。饭后,因赶路而疲累交加的四女和不堪挞伐的宋、李二女在与元越泽荒唐一番后,沉沉睡去。元越泽独自到临时居住的客栈小院中欣赏那一轮别显凄美冷清的残月。“你有心事吗?”石青璇轻柔动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将他的思绪唤回现实。元越泽回过头来,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没有答她。在星光月照下,石青璇一袭素白宫纱,乌黑秀随意披散香肩,正品婷婷袅袅、步履轻盈地向他走来,她就像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不管何地,只要有她的存在,天地仿佛都变成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的迷离幻境。悠闲从容地来到元越泽身前,美目深注他片刻,石青璇终于露出一丝若月色破开层云的笑意,微嗔道:“为什么不说话?青璇晚饭时忘记问你去静斋的经过了,在山上读了几个月的经文吗?”元越泽啼笑皆非,一把揽上她的纤腰,痛吻一番她的香唇,才在她的不依和娇喘声中停了下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将去静斋的经历讲出。其他几女都以为他在外忙公务或顺路游玩,根本问都没问他静斋之行的结果,只是想当然认为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定能圆满解决。石青璇听完后,面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良久才吁出一口气,语带冷漠地道:“那你准备如何对待梵清惠?”元越泽有些不悦地道:“她处心积虑害我,你还怪我?”石青璇美眸中闪过黯然的神色,随即摇了摇头,垂下螓。元越泽仿佛自言自语地叹道:“我元越泽走到哪里,都能拍着良心挺直腰板走路,也从未对女人用过强。可将梵清惠当成女人的人才是傻子,她是最出色的政客,凭什么她害我性命就可以,老子就不能玩玩她?”石青璇听出他的不满,樱唇轻吐,柔声道:“青璇只是想起了娘,并未怪你。”元越泽依旧保持着仰望月地动作,摆手道:“我不需要安慰,作了就是作了,我更不会否认。***,若非老子还有点本事,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石青璇见他没完没了,不禁气鼓鼓得绷起粉脸,鼓圆香腮,秀眉紧蹙,仰面盯着他,大嗔道:“人家都说了没有怪你!”元越泽低下头了,细审她的圣洁玉容,叹道:“小妹晚饭时说的秀芳消息并不简单,青璇冰雪聪明,难道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吗?”石青璇闪闪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诧异道:“莫非这是拿来对付你的?宁道奇怎么说都是大宗师,再不济也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吧?”元越泽抚上她柔顺的长,点头道:“以宁道奇的为人确实不会,但知道秀芳娘亲下落的其他人呢?”石青璇香躯轻颤,疑惑地道:“是梵清惠?”元越泽点了点头,愤然道:“这老尼姑一点都不简单,准备了一系列手段,就算杀不死我,困不死我,也要把我引离中原战场。蒲昌海周围尽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和盐碱地,你说我会放下心让秀芳独自一人冒险吗?先不说我能否从沙漠中生还,单说往返,最少都得半年以上,就算回来时,中原的战争应该也快完结了,可惜啊可惜!”说到后面时,他已笑了起来,状甚癫狂。石青璇唇角轻翘,露出一个极为娇俏可爱的表情,道:“可惜她太高看你了,因为中原的战争就算没有你,差别也不会太大。”元越泽大手一箍她的纤腰,赞许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偏见害人,她梵清惠执假成真,枉为学佛之人!”石青璇咯咯笑道:“若青璇是你的敌人,也绝不敢小觑你,无论你表现得多么大公无私。”元越泽沉吟道:“我推想秀芳的娘亲应是被宁道奇所救,至于为什么不回中土见女儿,我就猜不到了。”石青璇接口道:“会否是住在你说的那个无双国里呢?”元越泽一呆,点了点头,道:“希望成都可以尽快攻下,届时回洛阳看一眼,我就动身西行,秀芳从高丽出,至少也得经过四五个月才能到达蒲昌海。嘿!若是能在西域见着龟缩的刘昱才好!”说完一把抱起石青璇向她闺房走去。石青璇骇然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元越泽阴阳怪气地道:“让在下服侍青璇大家就寝!”石青璇倏地霞烧玉颊,直红透耳根,却又挣扎不下来,只有眼带哀求地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元越泽嘿嘿笑道:“那我就抱着青璇舒服地睡一觉好了!”石青璇娇躯滚烫,脸红心跳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若有所感地道:“梵清惠的人其实并不坏。”元越泽不屑道:“世间之事永无绝对可言,她凭什么肯定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一定正确?家师经历千万载岁月,与天地同寿,都未曾这样自大过。或许她真是为万民着想,可却被无实的心之幻化所迷惑而入魔,以秀芳诱我西进大漠,拿她的毕生修行和两条人命换天下人之命,这入魔可够彻底的!”石青璇心忖你的来历这样古怪,怎能令人轻易相信?不过她心中明白:元越泽的古道热肠和对平民百姓的关切,绝非那些满口道德,开口闭口为国为民的人可比,那种关怀是自真心的。幽幽轻叹了口气,石青璇将螓贴向他的胸口。※※※※※成都南郊,惠陵。整个陵园以照壁、栅栏几神道、寝殿、阙坊及陵墓组成,排列在由南至北的中轴线上。园内草木葱翠,古柏森森,没有半个人影,际此日落时刻,别有种懒洋洋的清静,与成都上空笼罩着的无形肃杀战云混合成一股特殊至难以形容的感觉。供奉塑像的殿堂后面,是一座高大的土堆,周围环以红色墙垣,草树丛生的土丘下,建有一座开阔如小厅堂的密室。室内各角落挂起四盏大灯笼,将地下室映得比地面上还明亮,地上满铺绣着黄绿纹的地毯,厅内只有一张做工精巧的酸木茶几和几个舒适的厚皮垫。均是一身便装的李建成、解晖、解文龙三人正面色凝重地安坐在皮垫上,默默地品着香茗。解晖目光深注入茶杯中的轻柔涟漪中,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里,宋缺与解晖因生意而碰头。亲眼得见英雄了得,不可一世的宋缺那般人物,解晖一见心折,二人结成好友,遂联手扫荡当时肆虐蜀境内的凶悍马贼,几番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二人友谊更深一步。后梵清惠因碧秀心和石之轩的事踏足江湖,与同样欲寻石之轩晦气的宋、解二人相逢于道左。年青时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难以相信,是即使眼睁睁瞧着,仍无法相信凡间竟有此人物的那种,宋、解二人不可遏制地生出爱慕之意。随后她与宋缺畅谈天下时势、古今治乱兴衰,解晖当时虽只是旁听者,却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更感受到她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万民着想的伟大情操,不敢有片刻忘记。所以当日梵清惠派人秘密送来一封信,解释玄门选择支持李世民的前因后果,解晖断然选择支持李唐。只因他并非热衷权力富贵的人,如非天下大乱,恐怕早已退隐山林,把家当交给儿子打理,再不过问世事。他如此做只是坚信他为的不是解家的荣辱,而是天下万民的福祉。宋缺给他的信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看法,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信念,包括梵清惠在内。同样的,解晖的立场和看法也没人能改变。至于李元吉第二次表示宋玉华在洛阳的消息乃千真万确一事,并未对解晖造成多大影响。元越泽从前的推测是错误的,解晖此人当真称得上这个空间最痴情的人。宋阀突然打破巴蜀的南面屏障,令解晖阵脚开始变乱。川帮的“枪王”范卓、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鹰王”角罗风、彝族的“狼王”川牟寻联合抵制解晖的武断,导致几方势力关系破裂,解晖不理反对他的的人,号召成都人支持他,反应却很冷淡,因为大多数成都人都与范卓等人意见相同,认为巴蜀至少该在中原一统前维持中立。解晖却暗中将独尊堡的妇孺和无力作战的族人撤往这座规模不小的地下秘室,独尊堡只留子弟兵留守,只是这行动,可看出他不惜一战的决心。成都没人明白解晖怎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孤注一掷的投向李渊。两日前,宋阀先头后续部队已经汇合北上,总兵力达十二万以上,各种初次问世的强猛攻城工具陆续从水道运来,对双流城开始了狂轰猛炸。好在李唐和独尊堡的联军已开始提防元越泽的“斩行动”,主要将领们很少露面,只隐在幕后策划指挥,对于守城来说,倒也没多大弊端。为防止元越泽潜入成都实行“斩行动”,解晖与主要将领们早早住入这个本是解家人才知晓的秘密避难处。成都原本属独尊堡系统的人马不过万人,比起宋家军只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多亏李唐十万大军开到,李建成起初还欲来个里外夹击战术,听到宋法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巴蜀中南部以及元越泽也在阵中,他虽一贯骄横任性,终非等闲之辈,否则哪能坐稳太子的位置?立即将全部兵力和物资运入城内,又经过一段日子的筹集,积累的粮草物资足够成都撑上一年半载的了。北路李唐军节节大胜,大河以北已完全控制住,李元吉虽激怒了河北山东的百姓,于现实却无多大影响,因为成王败寇乃不二真理,在争天下的斗争中,从无天理人情可讲,仁义说到底只是笼络人心的其中一种手段;中路的李世民虽未有大进展,却依旧不容小觑,这主要与他承担的压力最大,擅守不擅攻有关,谁都知道一旦李世民掌握主动,结果就是敌人必败。所以守卫成都绝不容再有失,否则李建成将被两个兄弟压得死死的。解文龙回忆起昨晚的噩梦:宋阀俚兵黑压压一片,陆续攀上城墙破开的缺口,蓄势以待的守军们将热锅中的滚油扬下,箭矢雨点般从墙头、哨楼和掣高点射出,带起一蓬蓬的血肉。双方精兵不断增援,战况惨烈至极。他想起了并未参与进攻的宋师道,又想起宋玉华姐妹,实际上他对自己现在的感情生活极满意,宋玉华是否真的跟了元越泽,对他没任何影响。他只是感慨与宋家三姐弟情同手足的关系演变成今日的结果。他虽不同意自己父亲的决定,却因重孝道和保家族而不得不与解晖站在一起,就好比宋师道有他自己的立场一样。每个人都会因不同的立场、切身的利益、运道的顺逆因应情势变化而改变。生命有时就是这般无奈。“笃笃笃!”走廊处传来节奏怪异的轻声敲击,将各有所思的三人拉回现实,解晖出暗号,门口进来一名探子打扮的人物,面色不自然地跪倒报道:“禀太子、堡主、少堡主,双流城半个时辰前被破,宋阀军的“震天雷”射了四次,已入城歇息整顿,暂时未有动向,我军大部人马已由秘道退至城外。”三人对视点头。“震天雷”乃鲁妙子研出来的最先进远程攻城巨火弩炮的名字。数年来花费无数心血才成功制出五台,宋阀今趟带来两台。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洗成都 炮弹为铁铸空心球,内装火药及利比刀剑的铁片,并装有将药线安放在竹管内的引信。射时将弹丸装入炮管,先点燃引信,后点燃炮管内射药,弹丸到达目标后爆炸,杀伤力惊人,就算等闲武林高手也难幸免。这种巨火弩炮是守城一方的最大威胁,但李建成与解晖却不担心,因为从过去宋阀使用的次数看,炮弹积存肯定不多,所以不敢随意乱用。任鲁妙子天才绝顶,又参考后世书籍,始终受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力影响,火药的原料采集等都是大问题,所存之货本就不多,为应付比成都坚实许多倍的长安城,当然不敢随意乱用。将理论实践出来绝非一件易事。双流城位于成都之南,在气势如虹的宋阀军面前,守也不是,放弃更不甘,故李建成与解晖决定耗费一下对方的火器,顺便最后观察一番敌人的攻城战术。事实上城内早有通向城外的秘道,一旦情况不对,可选择立即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当敌人现秘道时,守城军早已撤回成都。挥退那探子后,解晖着解文龙看好范卓等人,又请李建成到偏厅去用晚膳。※※※※※元越泽、宋法亮、岭南三大俚帅漫步在双流古城的大街上。城内各处火势已被扑灭,只余水气轻烟袅袅上升,提醒人们这里曾生过激烈的攻城战。刚刚宋家军已现通往城外,长达半里的宽阔秘道。敌人撤退得不但快,且有秩序,将伤亡降至最低点。宋法亮瞧了一眼转暗的苍穹,叹道:“可以推知,李建成和解晖都胆怯了。将最后希望全盘押在死守成都上。”元越泽道:“成都自选择支持李唐那日起,应该一直都在加固城墙,修建各类守城设施,以及筹备粮草物资吧?”宋法亮点了点头,微笑道:“不过他们也有很多弱点,比如被姑爷吓怕了,再比如人心走向始终是靠向我们的。”顿了一顿,又面到崇敬地道:“老阀爷未仙去前,乃最得南方各少数民族尊敬的人,因为他是最能善待少数民族的汉人,做交易从不会骗他们半个子儿,对岭南一带的众多弱势民族更是爱护有加。”他口里的老阀爷自然就是“天刀”宋缺。泷水郡的俚僚领袖陈智佛接着道:“自宋二爷当上阀主后,对我们少数民族更好,连年派人助我们修路阔桥,大到住所,小到饮食,没有他不关心的。对外做生意更是特别照顾我们少数民族,名声甚至比天刀老阀主还要劲。”此人四十来岁,身材颀长结实,作文士打扮,有一个乎常人的高额,目光尖锐,蓄有一摄小胡子,外型潇洒好看。元越泽微微颔。番禺郡的俚僚领袖王仲宣大笑道:“我们收到消息说,川帮和巴盟知道我们荡平川南,已结成联盟声援我们,弄得成都形势更趋紧张。”他与陈智佛年纪相仿,身材肥胖,如同水桶,胀鼓鼓的大肚尤为显眼,偏是予人灵动活跃的相反感觉。元越泽想起范卓,心忖成都一向是诸族聚居之地,川帮和巴盟在城内势力根深蒂固,解晖肯定不敢赶对方出城,否则只会在外敌攻来前惹起内乱,所以只要封锁城门,川帮和巴盟各族家族庞大,为保家族当然也不会蠢到主动与解晖作对。在这样微妙的平衡面前,内部矛盾已无威胁。想到这里,他问宋法亮道:“法亮打算如何对付成都?”宋法亮沉吟道:“我们城内探子报告说,守军人数也在十万以上,且敌人背城而战,深沟高垒,可借助高墙上的投石机和居高临下的弩箭增加防卫力,故不惧我们正面的任何冲击。末将暂时的计策就是围城后留其一角,攻心的同时继续通过水道集结物资兵力,趁机将成都四周城镇完全控制下来。在对方士气低迷时再动雷霆突袭。”元越泽叹道:“攻城始终都是下下之选,法亮此法甚好。我们由于有水道支援,所以进退自如,物资无忧。且南方和北方的气候差距很大,如北方这个时候冰封雪盖,只有停战,南方除了稍冷些许,与秋季实无差别,士兵们也不会遭太多的罪。”“虎衣红粉”欧阳倩插口道:“我们可否在攻心的同时以计快消耗城内守军的器材?比如箭矢。”元越泽四人微微一呆后立即点头。他们早看出对方有意针对元越泽的斩战术,所以此法再难建功,因为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上万人面前,他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宋法亮的围而不攻,开其一角是自古常被人用的计策,如今年关已至,双方不选择立即开战,只会为宋家军赢得更高的赞誉和人心。欧阳倩此女也不简单,简单一计正是攻城的良法之一。华翠微曾有云:军器三十有六,弓为。武艺一十有八,而矢为第一。由此可知弓矢在战争上的重要性。即使有城可任由带兵器出城入城,却严禁带弓弩,正因弓弩具远距射伤人的威胁力。在战争中弓弩更是必备之物,若守城方面缺箭,纵有坚墙高垒亦形同虚设。翌日,宋家军留两千人镇守双流,大军开始往二十余里外的成都推进,在城外十里的平原和丘陵地区开始驻扎,分工有序地运工具、设营帐、建高寨、挖深壕、结栅垒,经过四天才立稳脚步,完成了整个包围的阵势。成都上空战云密布,弥漫着大战即来的紧张气氛,敌我双方任何一人都不敢有懈怠。当晚,可达志独立山丘,凝望南方的成都。古圣孙武曾将城市大别作两类:凡居于高处或背靠山岭、又有良好水源的城堡叫“雄城”,极难被攻克;凡居于低处,或两山之间,又或背靠谷地,水草不盛的叫“牝城”,只要有足够力量,一攻便破。经过加固的成都坚实严固,城墙厚高,护城河深阔,足可抵挡外来的仰攻、攀登和撞击,乃典型的“雄城”,只以目下的一半兵力就能守稳,何况现在双方人数并无多大差别,宋家军正面破城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与元越泽负责守在成都北面,就是为了截断可能潜伏在暗中的李唐援军。元越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道:“可兄心情忧虑,可是在担心我们无法破城?”可达志循声望去,只见成都方向,一个小黑点迅扩大,正是说话的元越泽。于是道:“元兄潜入城内拜访范帮主,可曾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元越泽来到他身旁停下,耸肩撇嘴,道:“李建成和解晖等重要将领也都见不着,我找遍独尊堡和蜀王府也没他们半个人影。范帮主与我约定,我们若攻入城内,他与巴盟四族必定接应我们!”可达志笑道:“恐怕你放出黑王高空巡视也难以现他们的身影,否则他们凭什么敢和你作对?”元越泽点头表示明白。后面突然有士兵来报,城南方面的“借箭”之计已完结,以特制的厚皮甲共获过万支箭矢,宋家军士受伤者占了一部分,无一人死亡。二人并无多大反应,只因敌人并非傻子,第一次可能上当,下次就难说了。可达志凝望着宽阔的护城河,沉声道:“只要在年后将我们积攒的泥沙填入护城河,就可以展开全面进攻。”元越泽同意道:“那时城内的士气也该低了许多。”“至少也得等春暖花开后才进攻吧!”一阵轻柔悦耳的娇笑声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内,二人眼前一花,已多了一道娇小玲珑的倩影。来者相貌清丽无伦,身段窈窕婀娜,头扎黑巾,身着黑色短袖紧身胡服,露出欺霜赛雪,羊脂白玉般的浑-圆小臂,外罩黑披风,黑衣白肤,对比感强烈至令人目眩。点点星辰映衬下,使她看起来像是个来自无尽虚空中的下凡仙子。不过最吸引人的并非她的优雅容姿,而是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冷艳迫人感,与恬淡素雅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慑心勾魂的奇异魅力。可达志一呆,立即从其与众不同的相貌和气质认出她的身份,抱拳道:“可达志见过嫂夫人。”元越泽笑道:“娇娇怎会如小妹那般空闲?”来者正是玲珑娇。玲珑娇与可达志客气几句,可达志将时间留给二人。元越泽老实不客气地占了一番便宜,面红耳赤的玲珑娇才勉强推开她,嗔道:“落雁着人家前来帮你的,玉妍姐随后也会赶来。落雁还说你不必回洛阳了,成都难攻,你还要赶往大漠,尽量节约时间才好。”元越泽暗赞沈落雁蕙质兰心,接着将这些天的经历讲出。玲珑娇听说梵清惠的行径,立刻绷起俏脸大雷霆,经过元越泽的安抚才算平稳下来。玲珑娇所说的并不假,际此北方因气候重归对峙时期,宋家军只能先以以蚕食和包围的方法孤立和削弱成都守军,否则难保李唐中路军不会挥军南下,那样的话,宋家军腹北受敌,再无胜望。而这也正是宋家军迫切包围成都的主要原因,只为抢得先机和主动。经过近三个月的围城,宋家军的“借箭队”和专门负责骚扰的队伍经常出动,是以守军也经常分辨不清,日子有功,不但耗掉敌人五万多簇箭矢,守军更是军心浮动。百姓们大都知宋家军纪律严明,是以只是闭门不出,并未从“生口”逃离成都,不过有些原属于独尊堡系统、在成都有家有业的人开始乱了阵脚,纷纷暗中命家族中人逃难。除沈落雁无暇走开外,其他诸女就是再忙也跑来与元越泽聚了一次。最新消息是云玉真带来的,北方天气转暖,中线和北线的战斗再次开始,沈落雁也暗中开始将权力逐渐转移给战功赫赫的宋师道。宋家军终于可以没有后虑的展开进攻,一切辎重供应早已准备充足,因为要攻破敌方的深沟高垒,只凭步骑兵和一般刀剑弓矢是绝对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在攻城器械、物资和组织方面准备妥当,为接下来轮番日以继夜的强攻作好后备保障。数月来,宋家军又建造起数量足够多的可移动望台“巢车”和“楼车”,以图能在高处窥望城内的情况,或箭助攻。了敌后必须攻敌,攻城战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过护城河,攻城的器械和敢死队才有机会接近城墙,展开攻城战。宋家军将领们数年来不断学习新知识,对攻城更是耳熟能详,这段日子已经截断护城河的水源,待其水浅后,以装满土石的虾蟆车直接推入壕中,将深壕填平。“填壕”后是“接城”战,“木驴”在这种情况下是必备之物。木驴为四**车,顶部是尖斜形像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惧石击,且蒙着药制牛皮,不容易燃烧,其下可隐藏近百战士,在掩护攻城具有奇效。接近城墙,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场的时刻,飞楼、撞车、登城车、钓堞车、火车、高楼、云梯和冲击城门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攀城、撞墙、击门,务要登上城头,并在城上站稳阵脚,再逐步扩大突破口,消耗敌人的意志和防御力。三月廿五,当一颗流星在天空画过一道弯弯的光弧时,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拉开序幕。元越泽、祝玉妍、玲珑娇、傅君嫱就是刀枪不入的疯狂杀戮机器,永远冲在最前线,可达志与三大俚帅并骑在前线指挥,统帅宋法亮则留在离城较远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以火把、号角、战鼓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不过无论宋家军准备如何充足,资源总是有限,所以攻城的主力都集中攻打成都北门,对其他三门的进攻规模则小得多,作用只有牵制敌人,防止敌人突围逃走。元越泽夫妻四人身先士卒,直冲城墙展开屠杀,守军似是早预知此招似的,并未混乱,四波人分别缠住元越泽四人的同时,城河对岸先冲到护城河下数千盾牌手,站定后蹲躲在盾后,弩箭手们接着冲至,躲在盾牌手后,举弩射,一时漫天箭雨往墙上洒来。接下来的是火箭兵和推车巨弩箭机和投石车的战士们。守军大都躲到城垛之后,避过一轮箭雨后,开始以沙石、滚油、火箭还击。元越泽四人始终没能力瞬间杀死千百人,只有尽力屠杀。那边厢,双方各以矢石火器互相攻击,外墙和城头均有撞击和火灼的累累痕迹,但都只是表面伤痕,不损结构,守军居高临下,矢石充足,虽被冲上来的四人和不时来的火炮弹杀得伤亡惨重,却始终能将城墙守得固若金汤。十数日下来,双方损失严重,伤亡数都已过万,暂时停歇整顿。宋家军一直没能突破护城河,宋法亮终于觉到此河的秘密:原来截断水源后,护城河并未浅多少,了解成都内状况的石青璇立即说这恐怕是因为解晖早前已将独尊堡的护城河水引向城外,要知道独尊堡的护城河乃是活河,不需引进河水,因为河底有泉水喷出,想截断也不可以。于是宋法亮想出开凿支流,把河水引走的破解之法。休息了月半许后,宋家军终将河水引走,攻城战再次拉开序幕。抢攻了五日五夜,宋家军在先锋部队的掩护下以土石把护城河填平,随后把攻城的有护甲保护的登城车、檑木撞车和飞楼等战车推过填平了的护城河。登城车和城墙一般高,使攻城方的战士能迅攀车登城;檑木撞车负着尖包钢铁的坚木,能对城门和城墙施以连续的猛烈撞击;飞楼则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势,向墙头的守军袭击。城上城下多处地方冒起火头,烟屑横空。有的是拜以投石机放的火炮弹所赐,有的则是因双方火箭而烧着的各种木制工具,有的已成灰烬,一些仍在熊熊燃烧,送出团团浓烟,遮天蔽空。攻城的宋家军已靠攀梯登上城墙,朝墙头的敌人攻去,守军则凭高墙拼死抵挡攻方,将企图攀城的敌人消灭在垛口或城墙下。除了近身的肉搏,漫天的箭矢和投石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不断交投,不住为这无情战事增添亡魂,倍显战况之惨烈。在城内城外的火把光照耀下,承受了太长时间无间断狂攻的守军已显疲态。任他们信念如何坚凝,始终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光是不知疲累的元越泽四人杀死的守军已逾万五,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檑木撞车一下接一下的冲击城门,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更好似催命符一样砸在他们的心头。信念已近崩溃边缘。“轰隆!”一声,坚固的北城大门终不堪连续冲击,颓然往门道内倾倒,扬起满门尘屑木碎。同一时间,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迅后撤,宋家军士气大振,喊喝震天而起,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长枪步兵和马刀骑兵由两翼如怒潮般往城内压去。元越泽每战都在城墙上,自然察觉到城内街巷内埋伏有大批骑兵之事。果然随着一阵密集的鼓点,大队敌骑从城道蜂拥而出,蹄音轰鸣,分成数股往四方八面突围,见人就杀。城头城内,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又一阵怪锣声响起,打着川帮和巴盟旗号的战士们在各族领的带领下冲出紧闭的房门,里应外合,援助宋家军。一时间,战场乱成一片,哭喊声震天,在火头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一片血红有如修罗地狱的成都城内,血肉漫天飞舞,一片末日的惨厉气氛,令人惨不忍睹。宋家军的信号兵放出烟花信号,其他三门的外的士兵们放弃强攻,开始后退布阵,防止敌人逃走。宋阀的骑兵雄师踏过被破开的城门,寸步不让地冲入城内,继续深进,为的几名将领杀意沸腾,状若天神,后面潮水般涌进来的战士们大受鼓舞,与顽抗的守军展开最残酷的巷战,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追逐巷战一直进行到天黑,守城军伤亡极巨,已是强弩之末。宋法亮手中不停,高声断喝道:“李建成和解晖缘何不出来?尔等大势已去,尚愚忠顽抗,可对得起渴求和平的成都百姓?”元越泽同时附和道:“李建从未露过面,算什么太子,算什么统帅?”每趟攻城前,宋家军均向李见成和解晖招降,一直被守军坚决拒绝。今日这等情况下,宋法亮此话一出,作用更大。参与巷战的守军们大部分斗志消退,弃械投降,只有小部分李建成的亲兵依旧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在范卓等“老成都”的帮助下,宋家军迅将反抗者或杀或擒。宋家军分出一部分负责照顾伤员和收拾残局,清理街道上形形式式的各类杂物和尸体、修整损毁的城墙、收编降军、安抚百姓,以图尽恢复成都的秩序和居民的正常生活。大部队则在范卓等人带领下火分散开来,成网状围向成都北郊的独尊古堡。李建成和解晖已是势穷力蹙,宋家军虽损失不轻,却士气激昂,洋溢着一片大胜后的喜悦氛围。元越泽夫妻四人在他们眼里已是活神仙,只要有他们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元越泽与祝玉妍带领一批千人骑兵沿空寂无人的官道北行,突见前方烟尘飞起,宋家骑兵团立即停下戒备。对方眨眼已奔至元越泽面前十丈许处,勒马收缰,战马仰嘶,原来只有十多骑,为的是身着普通武士服的解文龙,他风尘仆仆,面带忧色,见到元越泽时,露出更为复杂的神色,与护卫们下马趋前两步,抱拳道:“家父请元兄单独一叙,不知元兄方便与否?”他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可知成都战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元越泽笑道:“那就有劳解兄。”说完给了祝玉妍一个眼色,独自随解文龙去了。解晖表情肃穆,正襟危坐在充满神秘和威严的主堂正中,一名相貌清秀神态温婉的少-妇怀抱婴孩跪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元越泽与解文龙一前一后进入主堂,被请入解晖对面安坐。解文龙亲手为二人斟茶,斟到解晖那杯时,有力的大手竟微微颤抖。随后坐到一旁。自元越泽进屋起就一直灼灼盯视他的解晖亲眼看着他喝完一杯茶,方缓缓开口道:“元兄弟竟不怕解某在茶中下毒吗?”元越泽淡淡道:“堡主可能不知,我的身体有些特别,任何毒素对我都起不到作用。”解晖微一错愕,问道:“请问此战伤亡人数是多少?”元越泽道:“尚未统计,粗略估计两方共死亡近十四万人,伤者不计其数。”解晖沉默下去,探手抓著茶杯,目射出痛苦、无奈、惭愧、失落、伤情、不甘等各种复杂的神色,解文龙与那少*妇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良久,解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年,哽咽着道:“我输啦!元兄弟异日若为皇,勿忘此教训!”元越泽竖起小拇指,失声笑道:“不瞒堡主,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一点却敢自夸,那就是比较有自知之明。论武功和学识,我自问不输任何人;若论文才和治理天下的政经大略,我绝对是这个。况且我最羡慕天上自由自在的鹰儿,为皇就好比硬要将我关在像笼子的深宫里,等闲不能出户,这等若剥夺我与生俱来喜爱四处飞翔,不受拘束的天性和本能。”解晖一双虎目射出奇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片刻后才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说得好!此次战争皆因我的一个决定而起,不知我解晖的一条命可否换得解家族人的安全?”元越泽皱眉欲开口时,解文龙和那少-妇一同悲呼道:“爹!”解晖抬掌,解文龙二人再不敢开口,惟有垂低泣。元越泽摇头叹道:“自古有胜必有败,堡主或者认为我是个伪君子,但你不需如此,我绝不会害你解家半条人命,如违誓言,形同此桌!”重重一掌拍在厚木几案上,登时木裂屑溅。解晖伸手捞回自己的茶杯,大喝一声:“好!”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让须眉 解文龙和那少-妇立即扑了过来,泣不成声。元越泽一动不动地看着解晖。解晖凄然一笑,轻声道:“李建成这背信弃义的鼠辈,我们本有一条秘道可供逃生,岂知他先逃走后为防被人追赶,竟落下大石,害得我族人无法逃生。我的一个决定使巴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说到这里,他呼吸急促起来,面色变的苍白一片。元越泽明白到他刚刚用的茶杯里定已放了毒药,心忖可能他还怕你的族人连累他逃跑吧!解晖的声音已转微弱,继续传入他耳内,道:“我知元兄弟志在天下,非是想……杀光……所有人……多谢你放过……文龙和我孙儿……”元越泽哭笑不得,解晖至死都把他当成一个阴谋家。接着又记起这少-妇应该就是解文龙钟爱的那个怜儿,于是也不多解释,郑重点头。解晖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红晕,涣散的目光也开始凝聚起来。解文龙夫妇心知他是回光反照,哭得更厉害。解晖无力倒在儿子怀里,凝望着天棚,眼中射出梦幻般的彩泽,仿佛沉浸在深刻的怀念中,喃喃道:“解家必能在文龙手上扬光大,我可以放心去了。清惠啊!我……”话未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西。元越泽出得独尊堡,将解晖之事讲出,宋法亮立即带头同意他的决定,其他将领自然也无异议。于是大部队也转头参与到收拾残局的工作中,忙了十多个时辰,才算初步整理妥当,接着为牺牲的战士们举行丧礼,死者优恤处理停当后,全军才去歇息。是役宋家军伤亡过半,除逃掉的李建成及部分亲信外,几乎全歼守城军,只半年时间即将成都夺入手中,长安震动。翌日傍晚,范卓宴请元越泽、宋家军重要将领、解文龙和巴盟一众脑,相约为保成都和平而衷诚合作,得到众人一致支持。解文龙对这些人没有半分斥责自求解脱,已入土为安的解晖的行为心生感激,保证日后定与其他势力合作,振兴巴蜀。席间有过一面之缘的范采琪和“虎衣红粉”欧阳倩二女对元越泽频送秋波,丝毫不掩饰亲眼见过他鬼惧神惊的实力后所产生的崇慕之情,宴后,元越泽立即告辞西行。众人听他说了刘昱的事,都明白若能杀死此人,比夺取半壁江山都重要,颉利日后更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所以虽知若有他在,日后攻下汉中也会轻松很多,却也不敢留他。宋家军损失不小,暂时无力北上,所以选择稳守成都,适当时候再配合其他两线的友军行动。※※※※※洛阳,城主府。沈落雁在书房审阅签押各式颁令、授命、任用等千门万类的文件案联,忙得天昏地暗,许久才停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美眸一挑,对坐在一旁捧着:“是否在想夫君?”张出尘冷艳绝伦的俏脸上立刻飞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口里硬气道:“他是你夫君,和我有什么关系?”沈落雁咯咯娇笑,随即垂下香肩,颓然道:“累死我了!”张出尘遂记起曾见过寇仲在办公时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批文一类的东西而苦丧着表情的情景,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上前为她按摩肩膀,道:“多少人都想坐上这个位子,你还抱怨什么?”沈落雁舒服得轻哼起来,闭目笑道:“可惜,我始终不是你说的‘多少人’中的一员。”顿了一顿,又道:“自从月许前传来成都大破的消息后,夫君携玉妍姐她们几个西去,再无消息传来,也不知到了蒲昌海没有。”张出尘“噗哧”娇笑出声,探指括了几下她的脸蛋儿,仿佛在笑她大白天思-春却不害羞。沈落雁扁了扁小嘴,正欲给这冷美人讲讲男女间的动人滋味时,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张出尘坐回原先的座位,敲门声响,跟着面带喜色的云玉真闪了进来。坐下后,始道:“鲁师的二百艘新式斗舰已完工,正通过东南水路运来,十几日就可运抵回洛,驻守在那里的二哥也可大展身手了。”沈、张二女面露喜色,洛阳军论财力不输李唐,可军备方面筹措始终不及对方,这批战船将是他们渡河作战,将大河中下游完全控制住的最好助力。云玉真继续道:“杨将军在缺门诱敌深入,随后以埋伏大败唐军,重伤对方大将秦叔宝,斩敌近千。李世民见大势已去,惟有后退。我军一路追杀,唐军兵分两路退往峡石和集津,我方先头部队已开往渑池;随后,于鹿桥驿和三涂山对峙的其他两路唐军军心大受影响,被迫回守长水和伊阳,几位大将军已追了过去。”沈落雁秀眉蹙了起来。云玉真似是没觉她的变化,继续眉飞色舞地道:“独孤将军自半月前攻下黎阳后,稍事歇息便北上攻安阳;被落雁派去与少帅军汇合的刘将军已开始在山东河北招募窦建德的旧部,大河北岸的棣州、阳信、安德等城的唐军守将纷纷遭不满的百姓和窦建德旧部所杀,少帅军与刘将军月余内兵不血刃,连下数城。小仲于阳信城集结大军,准备不日即北攻驻扎在重城饶安的李元吉和幽州总管李艺的合兵。”李艺即前幽州黑道大豪罗艺,他先前只是与李元吉合作败大夏军,大夏亡后,李唐声势大盛,一直就是望风驶舵的东北各大势力如高开道,罗艺之流便向唐室归降,高开道原地驻守,罗艺则被封为幽州总管,和徐世绩一样御赐李姓,易名李艺。沈落雁只是默默听着,云玉真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内,道:“不过据少帅军的信使说,登州和黄信等山东沿海诸城又开始有大批契丹和高丽混合的海盗部队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少帅虽留下重兵,始终不敌深谙海战之道的海盗。”沈落雁无奈苦笑,叹道:“李元吉暗中已与突厥人合作,我们西线也很可能中了李世民的诡计!”云玉真二女愕然。李元吉与突厥人合作尚好理解,因为从前的东海盟就是这样,高丽人擅海战,岂但人擅武,这两方人与元越泽都有着说不清的深仇大恨。龙泉大败后,东北形势生变化,他们归顺突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选择与颉利合作乃是必然。成都已失,李元吉心生惧意,与暂时无力南下的突厥人合作,颉利一伙人助他牵制少帅军的兵力,李元吉压力也可少上许多,双方皆有收益,此再正常不过。只是二女一时间无法弄懂沈落雁为何说出后面那句话。沈落雁又道:“李世民从未放过任何取得我们虎牢到偃师生命线的机会。”二女深思半晌,方露出恍然的神色,对沈落雁的时刻放眼全局,敏锐的军事头脑钦佩不已。李世民擅守,向来谋定后动。浅水原、柏壁之战已是最好的例子。眼下双方对峙大河两岸,独孤峰的军队也已开入河北,李世民只要适当给西线的洛阳军一些甜头,不怕洛阳军不上钩,而他本人不但可以亲手策划从武德渡河强取兵力空虚的虎牢,甚至还可暗中亲自领军。一旦虎牢失手,洛阳军与少帅军的联系就此切断,被攻的寇仲和独孤峰等人必受影响而败。就算回攻虎牢,因西线和大河南岸部队受到牵制,无力顾及东线,李世民自然能守稳虎牢,还可等待尾追独孤峰等人的李唐军接应,李唐军随后继续蚕食周边地区,洛阳军和少帅军将被牵着鼻子走,最终大败。张出尘叹道:“李世民当真是不世名将,尚好我方还有落雁。”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成都情况如何?”云玉真道:“李唐又调集新军近十万入驻汉中,勤加操练,积极备战。宋家军元气未复,暂时无力北上。”沈落雁又问道:“可有李建成的消息?”云玉真点头道:“成都大败后,李渊气得暴跳如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掌聒李建成,随后将他关在东宫里,不准外出。半月后,李建成在李渊寝宫前连跪数日请罪,最终虚脱昏迷,李渊和当晚宠幸的一名妃子亲自出来将其扶入寝宫,没人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三日后,李建成神采飞扬地回到东宫居住,一直到现在。”她们之所以这样清楚唐宫内生的事,正是由于有熟悉唐宫形势的韦怜香和了解唐室许多计划的重臣封德彝暗中通信。韦怜香是祝玉妍的师兄,封德彝则因与宋缺有过命的交情,二人均有振兴汉统之心,志同道合,遂暗中帮助宋家。沈落雁清澈的美眸射出深不可测的智慧光辉,嘴角飘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起身淡淡道:“替我叫行之过来!”声音清楚地传入门外守卫的耳内,守卫应诺而去。※※※※※日已西沉,大河两岸营地处处,灯火点点。表面看似宁静和平,互不侵犯,内里却蕴含着一股压得人难以喘息的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宽敞的木制高帅台上,李世民安坐太师椅,纵目遥望大河对岸的营地、城镇和更远处苍郁叠翠的峻岭丛山。身后站着李世绩、冯立本、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庞玉等高手将领,十名浑身武装的精锐玄甲战士护在周围。此处是李唐设在温县以南,紧临大河的七里铺河滩处重要军事据点。李唐与洛阳军的兵力并不允许他们沿着大河一字型对阵,所以皆沿河岸建立可相互呼应的临时码头、哨塔和木寨,成为原始却有效的防御措施。哨塌密集,高近十丈,上有哨兵箭手站岗,以监察戒备。每隔里许才会有这样一个大型集结帅台,水上战船队负责在己方控制的水域日夜巡逻,以配合哨塔上的卫兵;陆地兵种则分批在木寨后驻扎休息,为随时可能爆的大战养精蓄锐。辽阔的河面在温柔的月色下粼光闪闪,见证了无数毁灭与再生、勃兴与灭亡、溃败与胜利、屈辱与征服的河水一如往昔,平静地向东方深黑处流去。塔下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上来一位的唐兵,敬礼后将一张字条递给面色凝重的庞玉,再由庞玉恭敬递给李世民。李世民看毕,仅是微微一笑,深吸一口带着河水气味的清新空气后,将纸条递给身后的诸位大将传阅。到尉迟敬德这没有多少心机的武将看毕后,拍手赞叹道:“任元越泽和沈落雁狡猾如狐,还不是中计!”李世民没有回过头来,沉声问道:“世绩对于信上的消息怎样看?”听了尉迟敬德无心的话后,面色开转不自然的李世绩干咳一声,肃容道:“我们的细作不会传假消息,上面所说今日下午有一辆普通马车行出城主府,而主管洛阳行政军务的虚行之却没有离开,那么几可肯定车中之人必是落……沈落雁无疑。”李世民微微颔,一旁的长孙无忌接口道:“沈落雁确非等闲,恐怕她察觉到异样,欲亲自去查看西线会否中了我们的诱敌深入之计,却不知引她西去也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李世民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庞玉善于把握主上的心情,立即冷笑道:“我们的人早回报说元越泽带着祝玉妍、傅采林的三弟子还有几个女人西行进入大漠。此人果真狂妄嚣张,以为把事情交代好了就可以不管洛阳了,哼!”听到元越泽的名字,李世绩眼中登时凶芒大盛。李世民笑道:“听说洛阳军民中有一大部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军民上下一心,却不见元越泽或沈落雁有任何称帝的意图,各位如何看?”李世绩不屑地哼道:“那妖人不过妄图征服整片大地后才称帝吧!那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长孙无忌冷然道:“无忌同意李将军的说法,元越泽不惜牺牲过半宋家子弟兵,也要在半年内强取成都,如此不但使失去巴蜀支持的我们立时陷入窘境和被动,更使得暗中阴了宋智一把,宋家军实力大减,异日如何与元越泽讨价还价?少帅军那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以寇仲的为人,怎敌得过险诈的元越泽?他此时西去大漠,无非就是想与中土同时行动,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一统中原塞外罢了。”李世民叹道:“可惜啊可惜,元越泽你意图很好,自大却是你最大的缺点。”接着话锋一转,道:“与我们的‘暗兵’联络得如何?”庞玉躬身道:“秦王的命令已下达,我大唐儿郎们只等秦王亲自去带领他们冲锋陷阵。”李世民长身而起,转身微笑道:“好!谁与我同去?”※※※※※洛口仓也叫兴洛仓,地处洛水沿岸的丘陵黄土岭上,此地土层坚硬干燥,又有的水路运输之便,西通洛阳,东达山东,南到扬州,北至河北,可谓是四通八达,形势险要。洛口仓原来的规模只有方圆二十余里,是杨广为将从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囤积而建,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粮八千担,可容纳粮食近两千五百万担,是全国最大的粮仓,后瓦岗军夺取该仓后,李密又令增筑兴洛城,周围四十里,使洛口仓扩大了几倍。瓦岗军就是在这里建立了政权。沈落雁当政后,对洛口仓的加固建设从未马虎过,只因当年她也是李密的手下,深悉洛口仓的重要战略意义。李世民当然也深知此地的重要,所以在未能将势力扩展至大河以南前,以闪电战取固若金汤的虎牢关绝无可能成功,只有先取洛口仓,同样可以切断洛阳仓以东的生命线,继而以之为基地,扩大势力范围。将军府。邴元真微闭双眼,惬意地躺在长椅上接受新娶的娇媚小妾的按摩。他与单雄信均为当年瓦岗军的旧将,后与李密宠信的徐世绩、沈落雁等新贵不大和睦。不过沈落雁登上洛阳城主之位后,对他没有报复,反是量才而用,封为大将军,派来镇守洛口。邴元真虽一介武夫,却也知自己虽熟读兵法,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所以守城才是最适合他的,于是更对沈落雁的气度和本事佩服不已,宣誓效忠。门外突然有亲兵通传:沈落雁来访,已在书房等候。邴元真大吃一惊,知沈落雁在此时亲自前来定有大事生,连忙挥退小妾,着手下通知重要将领谋士们立即过来,自己步向书房。这是大战一触即的时刻,邴元真手下的将领谋士们动如雷霆,几乎与邴元真前后脚进入书房。书房内只有沈落雁一人,一袭银盔素服将她衬托得英气勃,明丽照人。众人客套一番后落座,邴元真才试探问道:“城主亲自前来,不知……”沈落雁微微一笑,将西线的事情讲出,道:“我来只是想亲自会会李世民。”众人都非蠢材,瞬即把握到她话中的意思,纷纷望向最有说话资格的邴元真。邴元真沉声道:“我们如今在大河上对峙,李世民除非强攻,否则绝对无法成功渡河,遑论攻下洛口!”顿了一顿,继续道:“无论李世民如何强,要取洛口都必须以雷霆之势才行,否则我们援军一旦到来,他只有受死的份。城主派来的负责监听的战士们日夜都在轮流监听洛口地下的动静,李世民想挖地道混进来都不可能。”沈落雁摇头道:“邴将军该知李世民擅长什么?”邴元真愕然道:“从过往的战绩看,李世民最擅长示敌以弱,诱敌来攻,待敌人气势泄得差不多时,方一举出动。李世民更是亲率玄甲轻骑兵,迎头杀入敌阵,锐不可当,通常能一直杀到敌人的队尾,贯通到底,再杀回来,反复冲击,直到敌人阵形大乱,丧失斗志,大部队同时掩杀过去,这个战术几乎是百战百胜。”说到这里时,他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思绪飞运转。这凿穿战术正是李世民多年战斗下来总结的精华,是一种在战斗中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寻找敌人的薄弱之处去集中攻击,以达到将敌人的防线破其一点使其整体崩溃的战术手段。沈落雁轻声道:“我们为何选择暂时与李唐对峙,而不是全面进攻?”其中一位谋士恭敬答道:“单以目下的作战能力看,无论是洛阳军还是少帅军,都较常年作战的李唐军弱上许多,宋家军因水土问题,来到北方恐怕也非李唐军的对手;但我方有鲁大师明的各类守城工具,故暂时选择与敌人对峙,底下则不断招兵买马,训练士卒,待到力量足够壮大十才决战,则一战可定天下。”听着谋士的话,邴元真脑中灵光闪过,沉吟道:“城主是说唐军探子已大批混入我方?”沈落雁点头道:“我们从未停止过招兵买马,对于商贾贸易也无太多限制,若敌人有心,不但可混入我们军队,更可将大批乔装的战士派出关外却不被人所知。”邴元真与一众谋士面现骇然:眼下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三方部队只是驻守国线上,整个内部只有南方的林世宏,大江以北实际上是很空虚的,若敌人真的有心这样做,那么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肯定有不知多少唐军混了过来,他们的武器和战马同样也可混过来,反正不会放进城内,只要安排在附近的大山里即可,自然很难被人现。以有心对无心,这批人绝对是李世民最大的助力。邴元真无奈地道:“就算明知李世民想要对付洛口,我们恐怕也没有时间去找他的伏兵到底藏在哪里了……”他这话并非谦虚。只因敌人若要聚集,肯定会选择险峻的山头。方圆百里内,山林处处,要找一支蓄意隐藏的部队,在短时间内谈何容易,而大战已迫在眉睫,李世民恐怕也早混过来与唐军接头,准备在唐军渡河佯攻,吸引洛口兵注意力的同时实行凿穿战术。沈落雁微笑道:“我推测李世民混过来的军队皆是玄甲精锐,人数应该过千,其他兵种或许也有,但应该不多。因为担任这种作战任务对武力要求最高,要求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猛士。”接着面色一顿,轻声娇喝道:“进来吧!”邴元真等人只感到莫名其妙时,眼前一花,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出现在房内,抱拳道:“洛水大堤确实被人暗中动过手脚,只要十人左右的力量就可令大堤随时崩溃,冲击洛口。兄弟们仍潜伏在原地,等城主命令。”邴元真等人一听洛水大堤被人动过手脚,脊骨登时窜起一股寒意,直凉到脑后。这代表着他们的失职,若没有沈落雁,恐怕洛口被李世民夺下时,守军还不知是怎样败的呢!邴元真慌忙率众跪地请罪。沈落雁请他们起来,分别入座。诚惶诚恐的邴元真等人这才看清楚来者:他脸庞瘦削,面色平静,双目精光慑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背负长剑,腰间挂满各种奇怪的环链,最引人注意的是此人身上散着一股绝世高手独有的强横无伦气势,修为比曾被洗髓伐毛过的邴元真只高不低。沈落雁介绍道:“我今趟来带了二十名穷奇卫队的战士,这位是队长阴显鹤。”邴元真先是一呆,接着现出欢容,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沈落雁登上城主之位后,暗中开始打造三支王牌卫队,分别是梼杌卫队、浑沌卫队和穷奇卫队。梼杌卫队主要负责探听机密消息,领是洛其飞;浑沌卫队则是游击队伍,去年冬初偷袭李唐粮草队就是这批人的“杰作”,领是王玄恕;穷奇卫队仅接受沈落雁一人命令,从暗杀到大规模战斗,无所不能,领原是张出尘,后因男女有别,不方便行动,故提拔了元越泽的大舅哥阴显鹤。经过两年多艰苦锻炼,三支卫队才算成形,每队仅有六十人,但都经过洗髓伐毛,任何一人拿出去都是一流高手,在鲁妙子的最先进装备支持下,行动时快似奔雷,狠辣无比。只从卫队名字取自《山海经》中的凶悍绝伦的异兽这一点就可猜到他们的威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骑当千 知晓三支队伍存在的只有洛阳军方的重要将领,邴元真也是其中之一,其他谋士将领虽不了解,可一看大将军的放心神色,他们也放下心来。沈落雁对阴显鹤道:“阴大哥请派五名弟兄注意洛水大堤,其他人请立即去查看虎牢关外的汜水大堤,另提醒守将秘密派人查看虎牢北的黄河堤坝。因为要养精蓄锐,所以李世民今晚一定不会动攻击,明晚可就难说了!”阴显鹤领命离去。沈落雁扫视一众心悦诚服、待她下令的将领谋士,道:“我在巩县时已觉城北的洛水堤坝有问题。若我猜得不错,洛口仓旁的洛水堤坝这一手,非紧要关头,李世民绝不会动用,巩县和虎牢关应该会在洛口生战争时被大水淹没,这样一来,我们的援军很难快来援。”沈落雁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纷纷点头:利用大自然的水力来为自己造势,确是最好办法。由此更可见李世民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因为堤坝决口,遭殃更多的是附近百姓。李世民要夺的是洛口仓,当然不会在正常情况下水淹此地,若夺不下来,再掘开堤坝,毁灭洛阳军的粮草才是他的真实意图。沈落雁幽幽叹了口气,复又道:“听说李世民一向作风稳健,思虑慎密,绝不会让敌人有偷袭他的机会,我们这次就来一招‘请君入瓮’!”第二日,洛口一切照旧,傍晚时分,李唐水军终于开始动进攻。在李世绩的指挥下,数不清的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洛阳水军的几艘战船及临时码头洒去。接着是蓄势待的劲箭石机,全部攻向对岸。到火箭临身时,洛阳水军才如梦初醒,战船上已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还击,连自己都难。于是纷纷跳水逃回岸边。唐军步兵骑士们则在疾若闪电的战船掩护下迅铺起早就造好的浮桥,有秩序地往对岸冲去。万五唐军到达对岸后,按计划分工。由于有原来洛阳军的设施在,所以唐军仅要立起军帐和木栅,挖出深壕以做防御设施就已足够。立营之要,在乎“下营之法,择地为先”,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营地和指挥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因受地利影响,唐军只有靠水立营。如此一来,不但可借对岸源源开过来的战船之势,更摆出一副破釜沉舟,退此一步即无死所的架势。唐军营地外围选择的是攻守兼备的前偃月后方形营,指挥部所在的地点为方形阵,紧靠大河码头,前方则是弧形弯月,分左中右两点,面向三里许外的洛口仓。偃月营阵前则是挖深壕立木栅,鸠占雀巢的唐军弓箭守卫们登上高高的哨塔,与营地最外围巡逻敌军的两队百人骑兵共同监视敌军,水军则负责清理河面上的船只残骸和障碍,九千混合兵种分三组列阵,分别由李世民座下大将李世绩、尉迟敬德和擅使一把双刃陌刀的阚棱三人带领,没有半点马虎。李世绩独自策骑立在中军阵的最前方,极目漫空星斗下的洛口仓。良久,他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身后响起尉迟敬德沉雄的声音,道:“李将军可是觉哪里不妥?”李世绩皱眉道:“不知为何,我生出很不好的预感。”策马而来的尉迟敬德大笑道:“今趟我们计划周详,且邴元真擅守不擅攻,此等形势下,已由不得他不出兵,这不是正中我们之计吗?况且就算沈落雁可以在破城前赶回来,大势已……噢!对不起!”他知道“沈落雁”是李世绩最忌讳的字眼,立刻闭嘴。李世绩勉强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刚刚的确是在想念沈落雁,可惜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却知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那足智多谋的巾帼红颜在他脑中从未淡化过半分,所以他恨元越泽,更恨沈落雁分不清正邪好坏,向元越泽这邪恶的妖人投怀送抱。前方马蹄声响,将李世绩的思绪唤回现实,巡逻骑兵报告说洛口仓处邴元真亲率近万人混合部队杀出城来,此刻已在里许之外。李世绩与尉迟敬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洛口仓总兵力不过才一万两千而已,被李唐断去通往周围的通信渠道,邴元真也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全力反击,以此之短对彼之长,正中唐军下怀。李世绩举手挥旗,巡逻骑兵与尉迟敬德等人各自归位。只半盏茶时,马蹄声震天,洛口仓的守军高举千百计的火把,踏着月色潮水般从奔驰过来,在两千步以外停下。战鼓声起,洛阳军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份对着对方中军。除邴元真和几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两军之所以都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是因为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两军均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方圆数里内的所有树木早被砍伐,在这一望无际的河岸平原上,双方拼的就是实力,潜藏在两翼伏击战术已失效。同一时间,负责指挥的中军统帅李世绩扬起旗号,唐军方面登时鼓号齐鸣,气氛拉紧,早已准备就绪的两翼军同时移动,准备趁杨军阵脚末稳之际,施展夹击。邴元真手下那位谋士说得无错,唐军确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看其推进的阵势法度,能阵间容阵,队间容队,隅落相连,整而不乱,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军万马推进的气势,已足可寒敌之胆。邴元真冷笑一声,敌人现在两翼齐展攻势,迫得他的主力中军再无选择,必须挺进交锋。如此一来,敌人的中军将在两翼掩护下分割开己方战阵,遭遇三面围攻,邴元真绝对无力回天,甚至被一举击溃,然后唐军可紧咬着败返营阵的洛阳军直攻洛口仓,甚至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攻陷洛口仓。邴元真面色沉冷,挥动军旗,战鼓再起,洛阳军三阵不退反进。在这两方人马逐渐接近的一刻,战场的气氛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大战一触即。战鼓号角声中,双方距离火拉近至一千步。两军同声喊,随骤转急促的鼓点而加快步伐,两翼率先冲杀向敌军,双方弓箭手们全部拉满长弓,登时风云色变,战意横空。当两军冲至七百多步的距离时,号角声竟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再起,两翼各杀出一队近千人以上的骑兵,绕往外侧,从大外档配合步卒杀来,蹄声起落,轰传整个平原,声势骇人。双方的战术几乎一模一样。战鼓齐呜,喊杀连天,双方战士漫山遍野却又阵形完整的奔杀向敌人,终于展开正面交锋。在邴元真和李世绩的指挥下,双方将士舍生忘死,对敌人动狂攻猛击,从远距离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继,无休止地进行着。马蹄军靴踢起的尘土,遮星蔽月,双方互有伤亡,血染草原,尸横遍野,战况惨烈。李世民率领一千一百名玄甲精骑由大河南岸二十里许的青石山上出,奔雷电掣般借山林掩饰驰往洛口方向。马蹄尽裹厚布,行进过程只出极微弱的声响,马上骑士们全身武装,人人神凝意舒,没有半分心情紧张的模样。李世民信心十足:若单以渡河的方式,邴元真只要死守就可瓦解唐军的攻势,但在周边城市遭水淹,无法出求救信号的前提下再遇前后夹击,则洛口仓势难保住。他亲自率领的这支骑兵就是如钉子般有穿透力的奇兵,只要赶到战场,保证可将体力耗费极巨的洛阳军杀个落花流水。远方隐约传来喊杀声。紧跟在他身边的长孙无忌凑过来道:“此地距战场应该只剩五里许。”李世民微微点头,接近战场三里许时,玄甲部队再无树木可用来掩饰行藏,立即集结。刚驰出一里不到,就听前方一阵沉闷得令人心浮气噪的马蹄声响起,李世民等人面色一沉,立即打出手势下令停止前进,玄甲战士们纷纷取箭搭弓,瞄准马蹄声传来方向。从声音上判断,是单骑出来的,谁敢独自前来?莫非是元越泽?李世民等人目泛骇然,尚未来得及再多思考时,就见前方一个白点转瞬扩大。一身紧身甲胄、英气懔然的沈落雁反握银枪,策骑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似缓实快地飞奔而来。银白的盔甲、浅灰色的披肩在她身后半空随风拂扬,有如下凡的女战神。一支极具灵性的鹞鹰傲然立在她的香肩上,冷目注视李世民等人。沈落雁于李唐弓箭范围外停下,美眸环视,浅笑道:“秦王竟能混到我兵力空虚的腹地,落雁佩服。”李世民瞳孔猛缩,微笑道:“沈城主客气了,只是不知你是否想独自挡我这过千天兵?”他已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沈落雁很可能已反客为主,这队负责执行“凿穿战术”的玄甲骑兵是夺取洛口的主力,乃最强的一点,同时也正是弱点破绽所在。为免夜长梦多,李世民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元越泽在塞外最强悍时,也才一口气杀掉千名金狼军而已,外人皆知元越泽家中修为最高的只有元越泽、祝玉妍、单美仙、婠婠和傅家三姐妹,沈落雁的实力当然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李世民预测对了,沈落雁就是在为后续部队的到来拖时间,她的修为虽及不上元越泽几人,也非善茬。沈落雁拍飞鹞鹰,策马缓缓前进,纤掌摊开前探,道:“请秦王与我到洛阳小住段日子,天下大定后任你去留!”“好胆!”庞玉、长孙无忌等将领纷纷掣出兵器,团团环护李世民,戟指喝骂。李世民冷笑一声,右掌轻挥,弓弦声连串爆响,过百枝劲箭从玄甲骑兵手中脱弦而出,织成一片箭网,往进入射程的沈落雁激射而去,射箭者无一不是此道高手,取点的准绳角度,均是无懈可击,沈落雁立时变成箭靶。没人会相信沈落雁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时格挡百枝劲箭。但是她作到了。许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见运枪成盾,人马无损的沈落雁已奔至唐军阵前百步左右,突然腾身离马,迅如轻烟地前闪,寒星冷月枪冲着李世民面门激射而去。一时间寒光暴闪,劲风嗤嗤。玄甲骑兵均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勇士,临危不乱。庞玉、长孙无忌及其他几名李世民的亲卫高手同时出手,长孙无忌的玉萧、庞玉的剑、八名亲卫的枪戟,同时奋不顾身的向沈落雁杀去。其他玄甲战士们纷纷行动,欲以圆阵将沈落雁保卫,意图以最短的时间将其围杀。沈落雁的爱马在敌人完成保卫前逃回后方。沈落雁眼力何等高明,一看八名亲卫攻来的角度和时间,立知他们精擅长兵器合击之术,加上都是一流高手的长孙无忌和庞玉,的确有两把刷子。轻笑一声,沈落雁素腕翻动,枪尖先点往长孙无忌的玉箫,一触对方箫身,再借势枪往庞玉吐去,看似杂乱,实则是借力卸劲的高明手法。十人攻势网立即被破,银枪在刹那的时间里,枪头分十次敲在敌人的兵器上,把他们杀得左支右绌。她强横的真气更是沿枪窜入敌体内,全力一击落空的长孙无忌使人一口真气用尽,无以为继时,沈落雁的劲气已透兵而入,他们顿觉胸中如受雷击,纷纷跌退开去。最后那名承受全部同僚气劲的士兵最惨,虎口爆烈,血肉翻飞,长戟堕地瞬间,他整个人也栽倒下去,当场毙命。一击得手,沈落雁咯咯娇笑,腾身后翻。面对周围射来的漫天箭雨,扬枪洒出一片银影,再收窄枪圈,登时枪影滚滚,在她娇躯四周闪烁不休,将箭矢纷纷荡开。唐军呆若木鸡地目送着她飘飞回到十几丈外的白马背上,仿佛没经过打斗似的在马背上翘起二郎腿,肩抗银枪,悠然含笑地打量着唐军。那种由极动转作极静的对比,配合上她娇慵俏逸的从容英姿,确具勾心慑魂的魅力。远处战场的喊杀声将这处的寂静衬托得近乎诡异。李世民拔出佩剑,他本身亦武技强横,虽见沈落雁勇不可挡,仍旧无所惧。正准备下令全力击杀沈落雁时,浑身狼狈的长孙无忌已回到他身边,耳语几句,李世民面色微变,望向沈落雁身后漆黑的远处。沈落雁立即擎抢道:“秦王为何不攻过来?莫非怕了我这小女子?”玄甲骑兵立刻感觉受侮,虽没有喝骂,眼中的杀机却更浓烈。沈落雁深知长孙无忌是李世民书下中最为冷静多智的人,不会因己方似能控制局面而生出轻忽之心,还考虑到情势变化下种种应变的方法。而她在此拖时间的把戏该已被敌人看穿,若李世民想逃,在援军没有到来前,以她一人之力,很难将其擒下,所以先来个激将法。李世民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沈落雁在此,当然可能是仿效张飞当年在长坂坡的作为,也有可能是为后续部队拖时间。一时间以李世民的智慧也猜不透沈落雁的想法:退则可保万全,但河岸战场上苦等他凿穿部队的李世绩等人损失可就难说了;不退则一个不小心下,将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从目下形势看,后一种可能性极大。一直俯身的庞玉面色突变,起身至李世民耳边又说了几句,李世民面色开始变得难看,道:“沈城主巾帼不让须眉,世民怎敢小看你!”说完打出撤退的手势。沈落雁暗赞一句这才是霸主级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庞玉定是听到阴显鹤率领的后续骑兵赶来的马蹄声,才提醒李世民。此刻援军尚未赶到,她惟有全力杀向有秩序后撤中的敌军,多杀一个是一个。娇叱声中,沈落雁再次飞身而起,银枪挑荡翻飞,狂风卷扫般带起漫天枪影,荡开一波劲箭后,枪影翻滚得更为激烈,长江大河般往殿后的敌军潮涌过去。无孔不入的劲气配合着收放无定,教人摸不着虚实的招数,挡者披靡。此消彼涨下,她越战越勇,每一枪攻出,必有人应声倒地。听着身后接连传来的亲兵惨叫,李世民睚眦欲裂,却又不敢停歇,一路飞奔向青石山方向。※※※※※你们到这里来,就是要舍弃一切希望。与几女并排卓立在流沙壅塞的古董滩上,遥望远处的阳关,元越泽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句但丁的名言。这也是他亲自到过沙漠后所能记起的惟一一句话。从成都出,一路西北行进近两个月,他们走的大都是荒芜的平原,间或会有位于盐碱地中的大湖和小片草原,今日,终于亲眼见到了真正的沙漠。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劲是光秃秃的岩石和平展的黄沙,连续不绝地伸向四周,这种令人厌倦的单调景色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沙粒反射的光芒,令人眼睛极不舒服。人类在无垠无际的沙海里,渺小得可怜。沙漠中的温差很大,夜里冷如极地,白昼酷热异常,玲珑娇介绍说太阳未出前,沙子总是霜雪般冰寒,可是太阳出来后一个时辰不到,沙子立时滚烫火热,蒸炉般烤灸着每一个竟敢践踏它们的人。太阳终于西沉下去,滚滚热浪被刺骨的寒风所替代,刺眼的白光被一种美丽的淡蓝色调换了下来。深黑得蓝的天空里,嵌满了恒河少数的繁星,使人深受这宇宙浩瀚无边所震撼,对于广阔的沙漠也较为忍受得了。元越泽与几女靠石搭起简易帐篷,用过晚餐后,围坐大石上,仰望夜空,体会着那种人类初步进化后的原始社会感觉。几女在一旁唧唧喳喳闲聊着,听玲珑娇大谈塞外民族的风俗和无边沙漠的恐怖,元越泽与祝玉妍则并肩而坐,默默欣赏着壮丽的星空。祝玉妍突然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元越泽揽上她的纤腰,轻叹道:“宇宙与生命之秘一直是自古以来无数人探讨的话题,我认为宇宙其实与生命一样,是生灭的不住循环,每一次的死亡,就是另一个再生的开始。在这宇宙的生死之间,无数的生命诞生了,但又随着宇宙的毁减而消逝。我突然想到,生命的一个目标,就是不但要在这宇宙的生灭里达至永桓,还要越这宇宙的生减,达至真正的不朽。在其一程度来说,这亦是越宇宙的法门。”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震,缓缓闭上双眼。唧唧喳喳的几女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瞧向他们二人。对一个人来说,能破碎虚空,勘破生死已是最大造化和目标。可元越泽刚才的话远远越了这个范畴,那涉及的是宇宙的起源和灭绝。元越泽再次睁开双眼时,见到几女都围坐在他身边,面带古怪地瞧着他,于是微笑道:“请夫人们安寝!”外表看上去,他没有半分变化,诸女灵敏地直觉到元越泽有变化,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元越泽解释道:“我刚刚突然把握到一丝将真先天元气完全融为己用的玄机,可惜时间尚短。”祝玉妍点头赞道:“正是因为你刚刚说出那番顿悟的话,才会引起这样的巨变,看来真先天圆满之日有望了!”几女大喜,刚要开口时,黑王的尖啸声划破夜空,流星般射了下来。元越泽解开它腿上的纸筒,准备与几女同阅。这段日子来精神恢复许多的李秀宁起身退入帐篷,显然是不想听到有关自己家族的事。否则勾起心病,她又深感无奈,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宋玉华体贴地照顾她去了。信上写的是近期中原的战争结果和最新形势:温县当晚动渡河攻击时,西线和北线的唐军也开始动反扑,激烈战争全线展开。在早有预备下,洛阳军几乎是大获全胜,西路稳稳占领渑池、长水和伊阳一线,唐军被迫退回集津、峡石、松阳关和高门关一线;北线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宋师道依旧未能将大河控制权夺到,不过信上说最新一批战舰已快运达洛阳,相信宋师道就要大展神威了;温县的唐军虽消灭不少洛口驻军,己方损失却是更大,在李世民的“天兵”未能按时出现情况下,李世绩果断选择后退,以保存有生力量。沈落雁独自追击李世民二十里许,杀掉过百玄甲精骑,最终被敌人分散逃进青石山,她亦无可奈何,待到阴显鹤率部队在鹞鹰带领下遇到沈落雁时,战争早告结束。少帅军和独孤峰方面,攻势如火如荼,独孤峰的三万大军已将内黄、尧城攻克,不日将围上安阳;寇仲则是在刘黑闼和傅君婥的帮助下,与李元吉、李神通和李艺于饶安展开激战,大败唐军,李元吉率残余的万人士兵仓皇逃返幽州;山东沿海方面海贼的处理也比较成功。此役李世民虽保存了有生力量,威名却大损,唐军士气也遭到不小的打击,可以说这是他人生一个不小的转折点。李渊随后派李建成以督军的身份出潼关相助李世民,不用说,谁都猜得到李渊又犯耳根子软的毛病了。元越泽叹道:“李建成这一出关,对我们只有益而无害,落雁定能好好利用这一点!”几女纷纷点头。按玲珑娇的说法,接下来至少还得一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到达蒲昌海范围。翌日,元越泽一行人踏着灼热的滚滚黄沙继续向西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失落国度 峡石与渑池外的战斗每日都在进行着。今趟李建成迫不得已采用李世民的示敌以弱战术,以伏兵一举击退杨公卿回守渑池,大大的出了一口鸟气。峡石帅府。李建成与李世民高居座上,二人的心腹分左右站立。李建成意气风,今日平原一战,他与杨公卿在乱军中大战过百回合而胜,虽然有趁人之危的因素在,依旧教他兴奋莫名,这段日子他憋得太难受了。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这战术是李世民想出来的,否则此胜可算很完美了。李世民却没有他那样兴奋:经过一年多的对峙与摩擦,他更不敢小觑敌人,况且杨公卿足智多谋,为人老练,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输掉此仗以涨李建成的威风,这样一来,唐军内部先会出乱子。屋内两波人向来不咬弦,就在气氛沉静得越来越诡异时,李建成开口道:“我们必须尽快集结力量,突袭渑池,以呼应其他各条战线,秦王及各位以为如何?”李世民立即道:“万万不可,我已着人在涧水源头伏下水兵,只要稍待些时日,我们的水师从涧水南下,再逆谷水西上,届时我们再出动兵力,前后一鼓作气消灭渑池的洛阳军。”天策府众人点头暗赞此战术之妙,反观太子手下的人却是表情麻木。李建成冷冷地道:“我们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秦王不会只顾眼前而忘记中原的大形势了吧?”天策府众将闻言,眼中纷纷露出凶光,随即有感到李建成的说法也并不是毫无道理。近月许来,中原处处战火燎天,河北的李元吉一伙人已被寇仲打到幽州城下,少帅军声威大振,响应者日益增多,各地建德旧部更争杀唐官以响应寇仲和刘黑闼,如今少帅军已尽得建德大夏旧境。幽州的结果绝不乐观;独孤峰也将安阳周围蚕食完毕,开始围困守军;黄河以北原属李唐的河清、河阳和温县在半月前被宋师道不知从哪搞来的过百艘巨舰冲击,在李世民声威受损的情况下,李唐士气大受影响,只十来日,这三座黄河北岸的重城全部失去,至此,柏崖仓以东的大河全部被洛阳军和少帅军所控制,若在那最新式的战舰支持下,宋师道沿河逆流而上,可直接威胁关中。李唐的实际情况已如累卵。最要命的是唐军士气大受打击,此消彼涨下,洛阳军和少帅军气势入虹,人人战意旺盛,长此以往,结果几可预见。所以李建成的提议虽有冒失,却是眼下可以提升己方士气的最好办法:风云变幻的形势下,机会一失不复,谁知道再等一段日子,各条战线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他名为督军,实际上握有李渊手谕,在军中地位较李世民只高不低,乃名副其实的统帅。李世民很想提醒他今天很可能是杨公卿故意示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以他对李建成的了解,此话只会起到不好的影响。天策府众将亦只敢在心里骂几句,不敢表现出来。李建成率众离开后,李世民与天策府众将陷入沉默中。洛口仓一役后,他们再不敢小觑沈落雁这个“小女子”,李世民的前后夹击,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的战略绝对是上上之选,怎奈统帅大权却在李建成手里!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无忌一咬牙,出列跪在李世民身前,从怀中取出一对精巧别致的酒杯,举过头顶,决然道:“我大唐已不能再走错半分,请秦王为天下苍生着想!所有罪责由无忌一人承担!”李世民雄躯剧震,霍地长身而起,脸上神情复杂之极,双目异芒大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个酒杯。※※※※※翌日晌午。洛阳城主府。沈落雁正与虚行之、任媚媚、张出尘几人边享用卫贞贞的手艺,边讨论军务财政大事。此时有守卫通报,洛其飞参见。洛其飞风尘仆仆,坐下后立即眉飞色舞地道:“今日天亮时分,李唐准备强攻渑池,杨大将军与李建成决战于城外,十招不到就将其当众斩杀!”沈落雁几人闻言也要吃了一惊。虚行之与沈落雁对视一眼,均猜到很可能是杨公卿诈伤以诱李建成出战,李建成曾害死杨公卿一家,深知二人之间深如大海的仇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公卿的举动正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表现,不怕李建成不上当。于是插口道:“杨将军事后可有继续退守?”洛其飞微微一愕,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不解的神色,似是不明白为何不趁势大举反扑。沈落雁叹道:“李世民并未反对李建成上阵,对吗?”洛其飞再次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杨将军事后说李建成决战时不知为何而突然变得很虚弱,否则不会败得那样快。”任媚媚接过来道:“以李世民的智慧,怎猜不到几分杨公的想法?很可能他早对李建成用了某种高明的手段或药物,只是未被李建成察觉到吧!”几人同时点头,沈落雁又摇头轻叹道:“既生皇家,骨肉相残又非大事。李世民真不简单,不但借杨公之手除去心腹大患,更可以李建成之死鼓舞唐军士气,使之成为一支不怕死的哀兵。”虚行之皱眉沉吟道:“李世民向来足智多谋,恐怕还有其他后招对付我们,请城主命行之赴渑池参战!”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洛阳就交给行之好了,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因为这很可能是决定李世民后半生命运的最终战斗!”任媚媚亦道:“李唐连年征战,国库粮草储备大量损耗,李世民早该觉此点,所以落雁的说法并无过分。”虚行之苦笑点头。随着各战线捷报频传,洛阳支持沈落雁称帝的呼声越来越高,全靠他将众人压着。以他的智慧,都不知在这等情形下如何顺利将政权交接给宋师道,惟有走一步看一步。※※※※※行了数日,沙漠对于元越泽几人来说,再不是令人生畏的地域,而是美丽无比的动人天地,旅途也变成了春-色无边的爱情之旅。主要原因当然是有心爱的人陪伴,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寂寞。他们昼行夜宿,每逢黑夜降临时,或躺在沙上,或搭起帐篷,观看着神秘艳丽的夜空,看着月亮升上地平,与点点星光争辉斗妍,个中温馨酣畅,难以尽述。日出月没、寒热交替中,日子飞快地流逝。元越泽与几女终于穿过三沙,来到盐碱丘陵“雅丹白龙堆”地带。“雅丹”是维吾尔语,意即“陡壁之丘”,是蒲昌海古湖盆周边独有的地貌,方圆百里,甚是雄奇。雅丹地形因流水侵蚀而成,地表上甚至还留有当年的水蚀痕迹,说明此地昔日该是水草丰美的地方。至于白龙堆,是指在灰白色沙泥岩夹石膏层的基础上育,高近十丈,长过百丈的雅丹地貌,弯曲延伸,远望就如蜷伏在大漠上的白色巨龙。白龙堆之名正是因此而来。玲珑娇带领众人登上被称为“龙体”的高处,但见白龙堆一直排列至肉眼看不到的尽头。它的外形确实像龙,有的高昂龙;有的伏卧于道;有的头部徽挹,随时准备腾飞而起。“龙体”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盐碱土层,有的就是一层很厚的晶盐;还有的“龙体”,本身就是白膏泥造就。在阳光映照下,条条长龙反射出灿烂的银光,就象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龙,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时隐时现,尾相衔,无边无际,气势奇伟。称其为白龙堆实在贴切。由东向西穿过白龙堆后,被风沙掩盖了的丝绸之路古道分岔,一向西南至古楼兰和尉犁,一向北翻过库鲁克塔格山达吐鲁番。元越泽几人欣赏完毕,继续西行。玲珑娇叹道:“我们再走十日就可到达蒲昌海。据祖先说,五百年前时,此湖广袤三百里;二百年前时,面积缩小了近半;至于现在还有多大,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几人同感无奈,每人曾到过蒲昌海,这方圆百里内更没半个人影,只有按照大方向慢慢寻找了。元越泽也是没办法,为转移几女的注意力,瞥到远处有堆枯骨,变对好奇地左右环顾的傅君嫱坏笑道:“这里环境恶劣,沙暴频繁,不知有多少路人死在这里。而且这里过去也生过无数的战事,不知有多少战士曾在这里马革裹尸,据说他们的亡魂还在这里游荡。”一阵阴风呼啸吹过,好似鬼号,吓得傅君嫱尖叫一声,直扑到他怀里。当听到周围几女的笑声时,她才嘟长小嘴,大娇嗔。说笑过后,继续前行。好在他们身体特殊,要换成寻常人,早死在这片荒芜人烟,一望无际的死亡之地上了。尚秀芳的信中并未说明她是否知晓蒲昌海的准确位置,所以元越泽等人只有顺着地图的大致方向寻找。在光秃秃的沙石平原上稀稀落地飘着几片云彩。干燥和火炉般的气温,使大地失去一切生气,强光无情地直射而下。沙漠没有任何界定或标示,时空的概念绝不属于这单调的世界。在这种情形下,寻了七、八日的元越泽等人也开始有些烦躁。黄昏时分,沙石让位与沙砾,当沙砾逐渐变成粗沙粒时,太阳躲到地平线下。寒冷降临,新月在昏暗的太阳余辉里,害羞地露出轻柔的仙姿。以扇形向西探索的众人大都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均有些气馁的感觉。祝玉妍的声音在西北方向响起道:“我有现,快过来!”元越泽与几女心情一震,起身奔了过去。来到祝玉妍身边时,众人极目远望,只见西北方依然是沙漠那单调得叫人闷的地平线,在夜色里似现还隐。祝玉妍没做任何解释,只是微微一笑,率先腾空而去,元越泽等人连忙跟上。一个时辰后,天全黑了,在弯月指引下,他们追上站定的祝玉妍,环目四顾后,终于欢呼起来。眼前现出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绿洲,暮色苍苍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无数大小池塘连绵延伸,在星月披盖底下,它们是那样的温柔。青草和灌木里挤满各种生物,鸟儿在夜空中盘旋,蝴蝶联群结队在飞舞。这是沙漠中的一块宝地。在祝玉妍种魔**的无上灵觉探索下,他们就像拥有一个无线雷达一般,很轻易就可知晓哪个方向有大量的生命气息。他们连夜赶路,往绿洲内行进,越前进池塘河道越是纵横交错,若非识路之人或有灵觉帆的人带领,任何人恐怕都要迷失在这支河繁多的绿洲之内。天亮时,众人终于到达一处有人烟的村落。此刻,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站在大地上的哪一个位置。远处的小村炊烟处处,行人稀疏,仿似世外桃源。予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馨和幸福感。对于他们多日行走在荒芜沙漠中的人来说,感触更深。元越泽几人停在一处略高的小草堆上,注目望去:村内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游牧风格帐幕和仍保留几分汉族风格的夯土房屋,共有三十户人家不到。玲珑娇瞥了一眼另外一个方向上的羊马牛群,欣喜道:“看样子,这村落就是属于那无双国的吧!”元越泽点了点头,几人绕村前行,路上村落逐渐密集,半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一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原来是一座大城镇,但见梯田处处,层迭而上,远处房舍巍峨,气象万千。几人已不能再隐行藏,为免引起轰动,元越泽只带祝玉妍和玲珑娇入镇。路上行人大都皮肤黝黑,衣着简单,见着三个外来的不之客,纷纷露出警戒的神色,其中也有许多光着身子的孩童和年轻人对他们抱以友好的神色,接着各忙各的,并未太在意三人。沿着道路前行,两旁房舍连绵,不乏宏伟的建筑,使人联想到在这偏僻之处,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达出如此有规模的世外胜景。蓦地蹄声响起,破坏了宁谧安详的氛围,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循声而望。前方冲来十多骑,马上骑士各个配有兵器,体型壮硕膘悍。为的年轻将领长相不俗,长披肩,身穿牛皮短袖上衣,铜带束腰,绑腿长靴。至元越泽三人身前五丈方勒马收缰,整齐列开,仔细打量三个外来者。其他士兵显然修为不够,一看到祝玉妍和玲珑娇两个美女,眼神再也挪不开。为的将领呆望片刻方回过神来,作了个怪异的动作,以流利的汉语问道:“阁下可是元越泽?”元越泽微笑点头。十多名骑士没有惊讶,不舍地收回放在祝玉妍二女身上的目光,同时下马,前行丈许,恭敬道:“敝王上有请公子!”元越泽三人也不多说废话,客气一句后,随他们而去。半晌后,他们已出城镇范围,来到一块古树参天的树林外,林中隐见一座雅致精巧的楼阁。在那将领的带领下,他们沿着一条平坦齐整的石路,直往林木婆娑的中心地带行去。路尽时,眼前出现一座古式古香的木构建,楼阁是等楣式的重翘堞,高翘远出,跃然欲飞,极具气势。将领送他们至阁门外,恭敬道:“禀王上,贵客已到。”房内响起一把沉郁婉约,悦耳动听却清冷得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道:“请进。”说的依旧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元越泽三人被请入房内,不觉眼前一亮,只见并不宽敞的厅内陈设考究,桌椅精美,壁上挂有一副巨大的草原图绘。正中央的两张大椅上坐着两女,左侧的正是分别年许的尚秀芳,正含情脉脉地瞧着元越泽。右侧那一身淡黄华服的女子与尚秀芳有五分相似,身份已呼之欲出。她看上去三十岁都不到,乌黑油亮的秀浮云般盖在头上,柔软而不含半丝杂色,轻盈似雾,强调了修长的玉颈。轮廊清楚得有若刀刻斧削,贵气挺秀的笔直鼻管,清澈澄明的深黑美眸、颀长苗条的娇躯,有种越了一切物质的动人美态和生命的感觉。元越泽一呆后,刚要开口,那女子优雅起身,淡淡道:“三位请入座。”她是第一个见到元越泽和祝玉妍容貌后没有半分吃惊表现的人。客气一番,几人入座。尝了一口早就准备好的热茶,元越泽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是了,我该如何称呼您?”一直未一言的尚秀芳闻言俏脸微红,甩给他一个令人魂为之夺的大白眼。那女子露出愕然的神色,迅平静下来,依旧以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道:“我是无双国这一代国主,公子非我国人,且是美仙和秀芳夫君,如何称呼请自便。”尚秀芳不依地嗔道:“娘!”这无双国的国主就是单美仙当年闺中秘友,尚秀芳的亲娘明月。元越泽等人猜到了明月就在无双国,却没想到她竟当了一国之主,其中定有许多故事。元越泽根本不知该任何称呼她,因为他家中辈分早乱成一团糟,于是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秀芳是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路线?”尚秀芳听他埋怨的口气,起身来至静静品茶的祝玉妍身后,为她轻揉香肩,委屈道:“人家早猜到这是对付夫君的把戏,怎敢告诉你,但秀芳知你一定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元越泽想起难怪那群士兵会认出自己,只有无奈苦笑,明月盯着祝玉妍,缓缓道:“这位是否是美仙的娘亲祝后?”尚秀芳抢在元越泽之前为她们互相介绍。三女只是互相点头,并未说话。午饭时间很快到了,席间开口最多的就是尚秀芳:原来她已到此地半月许,见到娘亲未死后,心情舒畅,不自觉又回到在明月怀里撒娇的孩提时代。听她讲述,元越泽几人方知晓明月当年心情沉郁,最终至医者不能自医的地步,死后被尚秀芳安葬后,恰好神通广大的宁道奇路经此地,他觉地下之人的微弱精神气息,立即施救。明月醒来后在宁道奇的提点下独自来到无双国,她的相貌、医术和情怀深深感动上一代国主,国主并无儿女,临死前将位置传给了她,于是一直到现在。明月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当尚秀芳讲起过去的事时,她眉黛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愁,秀目射出两泓深无尽极的苦怨之色。这如何瞒得过灵觉敏锐的元越泽等人,且尚秀芳说得含糊,教人觉事情真相绝非这样简单。饭后,尚秀芳与元越泽单独到阁后小花园的石亭中叙旧。一番口舌,尚秀芳香躯酥软地伏在元越泽怀中,娇喘连连。元越泽问道:“为何远走他乡,却不告诉你她未死的消息呢?”尚秀芳按住他顽皮的怪手,微嗔道:“是我们的娘!”元越泽失笑道:“若从玉妍那论,你可是我孙女辈的呢!”尚秀芳为之语塞,却对他的没脸没皮毫无办法,喃喃道:“娘一直不肯告诉秀芳,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自从她生下我以后,心情从未好过,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玉容上也现出黯淡的神色。元越泽点了点头,心忖症结肯定就出在尚秀芳的亲生父亲身上,明月当年虽是风华绝代,说到底,仍是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她的身份和地位来自达官显贵们,一旦清白不再,又或被人抛弃,她哪里受得了?尚秀芳的幽怨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宁道奇虽救回娘一命,可她死寂的心情却没半分好转。若非人家来得及时,以奇力为她贯体,恐怕她再活两年就不行了呢!”元越泽长叹道:“为何天下会有这么多的薄幸郎。”尚秀芳藕臂缠紧他的脖子,道:“夫君便不是薄幸郎。”元越泽苦笑道:“我更不是一个好人和合格的丈夫。”尚秀芳道:“命运既是如此,又能怎样?夫君的表现已是很好了。”说着俏目一转,浅笑道:“秀芳有件事要求你呢。”元越泽与她对视片刻,愕然道:“你不会是想我……?”尚秀芳纤指按住他的嘴唇,笑脸如花地道:“秀芳再不能失去娘亲了,得而复失太伤人了!夫君莫不是对自己魅力没有信心?”元越泽又好气又好笑,在她动人的背臀上下来回爱-抚的大手轻抬,抽在高挺的隆-臀上,无奈道:“哪有给自己娘亲拉-皮-条的女儿?这样吧,我们异日平定塞外,就带着,噢不!我们的娘一同隐居好不好?她心死多年,就是神仙下凡,在短时期内也毫无办法。”尚秀芳粉颊泛起红霞,扭动呻-吟道:“人家确实把你的事情全说给娘听,岂知她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元越泽为之失笑,刚要开口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后方响起。尚秀芳娇呼一声“娘!”后挣扎起身,元越泽忙起身迎接,尚秀芳挽着明月来到亭内坐下,找了个理由先溜了。一身贵服的明月也不介意,淡然地瞧着元越泽,眼神冷静得丝毫不含任何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直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时,才开口道:“公子身世不凡,目标更是远大,多年前曾闻你传遍天下的声音,明月敬佩不已。”想起入世已近十年,元越泽怅然叹道:“娘……阿姨没有怪我大兴干戈,我甚感欣慰。”明月仔细地盯着他半晌,方收回目光,道:“当年敝国若有实力,又怎会被人迫得远遁至大沙漠中,若非遇到这片宝地,恐怕无双国早像楼兰那样灭亡了吧!”顿了一顿,她若有所思地轻声道:“自中原汉朝武帝以来,每值国力增张时,便对塞外与世无争的游牧民族大肆讨伐,在塞外人眼中,汉兵是残暴的,从未停止载在他们以血泪写成的史册上。”元越泽继续道:“可是塞外强者们也没停歇过对中原的窥伺和野心,这本来就是笔糊涂帐。皆因每人也有其个人的立场和理由,一个人的好事,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坏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约战楼兰 李世民头痛得很厉害。先是因为洛阳方面大肆宣扬李建成之死与他有关,消息已传到唐军阵中。他自信做得很干净,因为当晚宴会时,兄弟俩人用的是同一种酒杯,别人若不细看根本觉不到,且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用后不会立即作,只是令服用者在固定时间变得虚弱。李建成心腹们虽没做出太大反应,李世民却知他们已在怀疑自己了。若此事传至关中,李渊会是怎样的表现?李世民摇头苦笑。其次是战争方面的事,这才是目下李世民最关心的事情。李建成死后,兵士们群情悲愤,战意激昂,只要涧水那边布置好,李世民就可直接动攻势。洛口仓一败非战之罪,只是成都过早失陷和河北方面噩耗频传,使得唐军迅变为被动,处处受制于人。例如洛口仓一战本可在占优时一举动,岂知形势紧迫下,李世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战,结果被才智绝不逊色于他的沈落雁所败。正应了孙武曾说过的“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这句名言。只是如今,他的信心又有多少呢?一阵萧索冷风由窗外吹进屋内。又是秋末了!他强烈的思念起挚爱长孙王妃、其他后妃及一众儿女们。可惜,自从除掉李建成,或者确切的说是自元越泽得到洛阳那日起,他再无回头路可走。他擅于征战,明白两方决战之日已快来临。梵清惠已尽最大努力将元越泽和祝玉妍这两个祸患引走,所以必须尽可能地在二人赶回来前结束战斗;更让他担心的是虽然唐军船队把粮草物资源源不绝送往关外,以供应庞大军队所需,但无论李阀国库如何充足,粮仓满溢,在连年战争消耗下,存粮已日渐减少。且唐室兵制是战争时征集壮丁入伍,平时解甲归田,从事生产,除各王侯大将的亲兵是终生服役外,其他戌务均是轮番值勤。像今趟兵数十万远征关外,生产方面的人力不足,对农作收获有很大的影响,还要支持这些无暇生产战士经年累月的需求,对民生打击极巨,即使以关中的富足,其子民仍不免要过着节衣缩食的紧日子,其他远比不上关中的区域,更是民生凋零。敲门声起,将李世民的思绪唤回现实,应了一声后,庞玉推门而入。李世民与这部下交往多年,察觉到他平静神色下的不安和焦虑,沉声问道:“洛阳方面有何消息?”庞玉苦笑道:“自从我们分批潜出洛阳军的范围,刘志成再没传出半点消息。”李世民微微点头,这段日子下来,他已猜到刘志成这奸细早被沈落雁察觉到异样,当日沈落雁瞒天过海,第一个要骗的就是刘志成,结果刘志成真的中计,传来假消息,以至才有李世民上当之事。刘志成既再没传出消息,恐怕是早被沈落雁秘密处决了。不过对于洛水和汜水堤坝并未溃决一事,至今他也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觉到堤坝上动过手脚的,暗中派出去的战士一个也没回来,这教李世民潜意识里对沈落雁的高深智慧生出恐惧感。庞玉的声音继续响起,道:“我们的人说太子战亡的消息传到河北后,齐王已暗中返回长安,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们的人曾看到暾欲谷和杨虚彦曾秘密进出过齐王的临时将军府,没人知道他们曾谈过什么样的话。”李唐三兄弟内斗之事几乎无人不知,在对方身边派下密探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李元吉回长安更将李世民的阵脚打乱,试问若被李元吉在李渊面前告一状,李世民的安危岂不受到极大影响?尤可虑者,他的后妃子女全部都在长安,这些最重要的人质将使李世民缚手缚脚。更要命的是被元越泽打得灰头土脸的突厥人显然没有放弃对中原的野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颉利绝不会与李世民合作,因为李世民永远也不会甘心为傀儡,而扶植自大的李元吉却是最好的办法。消失太久的杨虚彦就是他们的中间人,而他才是颉利心中的真正傀儡。就算李建成的死与李世民并无关系,李元吉也不会相信。兔死狐悲,颉利这个时机选得恰到好处。李世民瞳孔骤缩,神色数变,显然想明白了一切,最后断然道:“涧水的伏兵船只准备得怎样了?”虽然李世民现在手握军权,李渊若要制他的罪,惟有强召他回长安,再夺兵权,到他全无抗力时,把他处死。际此生死存亡的时刻,李渊绝不会做那样的傻事。若大战可定,李世民大权在握,则完全不怕有人敢谋害他。事实真会如此吗?李渊多年不问军事,变化之大,连李世民心底也产生了些许疑惑,但形势已不允许他犹豫。在大河以被城池接连失去的情况下,庞玉深知李世民此刻的窘迫处境,垂颓然道:“杨公卿闭门死守,兵力不断在渑池新安周边巡逻侦察,我们一直都以化整为零的分散方式混入河源,至少还得三、四日……唉!”李世民起身喝道:“好,四日后我们就先取渑池,继而直迫新安和慈涧,庞兄尽快通知其他几线的将军们同时行动!”庞玉领命而去。李世民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释放心中的枷锁,抛开背负了半生的沉重包袱一样。神色恢复平静,有如止水,目光炯炯望向窗外。※※※※※明月幽幽叹道:“自有史书以来,人类的历史从离不开斗争和仇杀,但人世间除了仇恨外,还有伟大的情操和爱心。希望公子此番作为可使得人间再无刀兵之劫吧!”元越泽心忖大规模战争肯定可免,小规模冲突永远也不会消失。明月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微惊道:“我是来请公子去看一物的,怎么闲聊起来了,请!”元越泽起身笑道:“叫我小泽就好了,不知塞外平定后,阿姨有否想过令无双国的人重出这片绿洲,到正常的阳光下生活?”明月一呆,空灵死寂的眼中闪过炽烈的神色,颔道:“此事我需与几位长老商谈才可决定。”在明月的带领下,元越泽随她来到阁楼最顶层。上面是一所外方内圆的广阔厅堂,其中布置朴素,一角里有许多中原乐器,结合可将声乐环回遍传的圆形整体构造,可知此厅是专门供人欣赏音乐而设计。环目四顾,元越泽的目光最终落在西墙上挂着的那柄青色巨斧上,立即顿住身形。明月优雅转过身来,深注他的脸庞,轻声道:“小泽修为不凡,可知那巨斧的来历?”元越泽回过神来,点头道:“这斧子的主人几年前与我有过一次交手,只是为何会在这里?”明月像深海般无尽极的闪亮美目闪过困惑之色,道:“这斧子是我们战士月许前在五十里外的蒲昌海附近拾回来的,不知为何,每次我摸上它时,都会生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秀芳到来后,我曾问过她,岂知她也没有半分头绪。噢!怎么了?”元越泽已抢先一把窜至她背后,横臂护着她。明月顺势转身,挺茁柔软的胸-脯恰好触上他的后背,不禁怒从心起,不悦地道。元越泽却没时间理他,注目紧闭的门扇,朗声道:“既已到来,何必鬼鬼祟祟?”明月探出半边身子,望了过去,才觉不知何时,靠墙的长椅上多了一个人,他斜倚上面,淡淡与元越泽精芒暴射的锐目光紧锁对视,一派闲适淡然的模样。明月心生恶寒,受二人间那种奇异气氛和迫力影响感染,说不出半句话来,下意识地靠上元越泽的后背。元越泽冷冷地道:“刘昱,你果真未死!”来者正是约两年前消失了的大明圣尊刘昱。他变得更为可怕,连元越泽都难以把握到他的深浅,可知其修为已近“战神图录”的大成境界。眼看着明月轻颤地贴上元越泽,刘昱眼中凶光一闪即逝,接着脸上逸出笑意,道:“我怎可令元兄弟失望?”明月心中惊讶,尚秀芳早将元越泽的所有事告诉给她,她当然也知道这这借许开山之身还魂的刘昱身份和来历。又见元越泽的肃穆神情,娇躯不由自主地贴得更紧。元越泽终于对上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却苦于无法确保可将其留下,且对方能避过午饭后就外出侦察的祝玉妍的精神探索,只这一点已足够说明一切。不过他总算察觉到刘昱刚刚生起了妒火,这说明对手尚为达到向雨田的水平,于是静下心来,反手箍上明月的纤腰,瞟了一眼墙上的巨斧,微笑道:“狂雷是否被你杀死的?”明月心生懊恼,她已有许多年没与任何男性有过肌-肤接触,岂知元越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立即挣扎起来,哪料得到越挣扎二人间摩擦得越厉害,她身子也开始热酸软,当下心中一惊,再不敢乱动,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才慢慢平息下来。元越泽看出刘昱似是对明月有野心,故意来破坏对方的心境,刘昱却再没有半分异样表现,转头瞧向一侧的古筝,对元越泽的问题不置可否,接着仿佛自言自语地叹道:“我已活过百多年的悠久岁月,生老病死,尝尽个中滋味,那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声音渐渐底了下去,至低不可闻。元越泽与明月默然无语。刘昱怅然继续道:“生命是构建在无知和局限上的一种负担,对生于死的无知、现实与梦想的局限。你明白吗?”明月人生坎坷,阅历丰富,心中生出感触。元越泽却怪笑道:“阁下莫非也大彻大悟了?”刘昱作出哑然失笑的神情,道:“你想说我两手粘满血腥是吗?那我请问,你双手沾的血腥比我少吗?”元越泽为之语塞。入世以来,被他亲手杀掉的人没有一万也过九千,所以刘昱的杀孽绝没他那样重。不待元越泽开口,刘昱又对明月柔声道:“不知刘某人可有荣幸闻得国主仙曲?”明月微微一呆,挣扎站起,盈盈步到古筝前坐下。神态庄重,眼观鼻,鼻观心,犹如一位玉菩萨。元越泽与刘昱静静地看着她。明月闭上双眼,十根纤指开始滑上古筝,流水行云般弹奏起来。筝音动天地。整个空间都开始了变化,无论是元越泽还是刘昱,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片纯净的情景:蓝天白云下,和风席席,绵延的绿野上,群鸟飞翔,世间万物与大自然共生共存,融为一体。节奏骤转,越来越快,筝音渐趋激昂,不详而紧张的气愤中,冷血凶残的猛虎猝然出现,宁静安详被彻底打破。筝音越来越尖,激烈刺耳充满暴虐杀戮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嗡!”筝曲突然中断。明月垂端坐。刘昱哈哈大笑,起身道:“元兄弟似是不杀我势不罢休,不过以你目前的修为,怕是留不下我,半年后楼兰再见!”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消失在门外。元越泽先是摸了一把狂雷的巨斧,随后来到明月身前,坐下叹道:“阿姨可是想以你的方式感化刘昱,委婉告诉他停止没有意义的争斗?”明月抬起头来,平静点头。元越泽又道:“除了天性邪恶,冷血无情的人外,无人能不感动。”明月疑惑道:“刚刚有力量困住我的双手,令我无法继续弹奏下去。”顿了一顿,又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元越泽沉吟道:“由此更可见其心志之坚,在觉到快被你感化时,立即出手制止你继续弹下去。若我猜得没错,刘昱早对你生出野心,因为那斧子里留有他的精神印记,若你长时间与它‘交流’,最终只会沦为他的俘虏,他突然出现,该是怕我……嘿!”明月露出恍然的神色,听到后面时,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又羞又恼,同时又对刘昱的可怕手段而心悸,胸-脯剧烈起伏半晌,才没好气地道:“那他为何不与你动手?反是说出先前那番充满生命哲理的话来?”元越泽干笑道:“或许他想在你面前打击我,又或是起初欲示弱,哪知我不受他的话影响,所以他只好改变策略。他的城府极深,不锄掉我就无法顺利统一大地,而我则必须杀他,只要他和他的爪牙死去,颉利败局可定,天下太平之日仪不远矣。”明月蹙起秀眉,半信半疑地道:“只半年的时间,你有把握杀死他?”元越泽坚定地点头。明月呆了良久,才叹道:“我曾听人说,普通习武之人左修右修,体内的真气无非后天之气,受限于人的体能潜力;只有修成先天气者,才能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故天下武者无数,可进窥先天之道者却极少。若刘昱成就到了那种地步,为何还贪恋世间幻象呢?”明月的怀疑并无错。因为武者一旦闯进先天境界,人也会脱胎换骨,离人世。因为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比之后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当走至先天真气的尽头时,只要再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于无极。所以凡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对世间之事都不肩一顾。元越泽失笑道:“阿姨犯了具体问题没有具体分析的错误,刘昱可不是一般的武者,他心志之坚,恐怕不下于我,且在有向老的先例下,他当然也希望自己在掌握随时可破空而去的力量后,先来个君临大地,好好享受一番,待感到无趣时,随时都可离去。这不是更完美吗?”明月目瞪口呆时,元越泽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玄界的声音又传入她耳内,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刘昱啊刘昱,半年后我若不锄掉你岂不愧对阁下的期望!”※※※※※寒冬到来前,渑池战争终于全面爆。渑池并未经过长时间的修葺和加固,不如洛阳和新安等城池坚固,故守起来难度极大。全副武装的统帅沈落雁,大将军杨公卿、宣永、麻常,与一众大小将领卓立墙头,神情肃穆。城墙上的各种设施和守军亦进入状态。唐军军容鼎盛,旌旗似海,人数至少也有六万。中军以骑兵为主,重装备的盔甲军为副。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左右侧翼军每军万人,清一式都是骑兵。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支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战争的致胜因素谓之“阵、势、变、权”四要,其中又以“阵列”居。二人对决,那一方技艺高明,便可取胜。两军对垒讲求的却是体合作的力量,倚赖的正是阵法。此所谓“出无穷之变,或伏或起,或正或奇,似整不整,似乱不乱。合亦成阵,散亦成阵,行亦成阵,敌固不知我之所以退,抑亦不知我之所以进”,如此才能把力量全面挥出来。故在战场上,个人勇力除鼓舞士气外,作用甚小。强如元越泽或祝玉妍之辈亦无法在短时间内迅杀伤大批敌人,由此可见一斑。“有制之兵”和将领的指挥才是胜败的关键所在。只看对方军阵中所透露出钢铁般的斗志和信心,以及巧妙的战阵,当知李世民虽失主动,也不负身经百战的不败统帅威名。太阳缓缓升起,映得两方战士手中的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城外战鼓敲起,过百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横列前移,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箭,掩护其它人的进攻。楼车也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渑池移来。在楼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另外还有过百投石车在工事兵的推动下,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又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唐军同时喊,战马狂嘶,声势骇人。洛阳军亦齐声吶喊回应,一时间风云变色,天惊地动。唐军的挡箭车终于进入洛阳军的射程。杨公卿开始下达命令,吶喊声中,分布在墙头上的进百台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的近万敌人投去,唐军弓箭手和投石机也开始回击。一时间车仰人翻,惨烈之极。攻防战直进行到下午,唐军以几百的微弱损失,终将未经拓展的渑池护城河填平。随着城外的号角声,推着云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开始移动,后面跟着的是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唐军的云梯已至城下十丈许处。双方战士人人眼睛血红,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将敌人杀死。沈落雁左臂高振,娇呼道:“洛阳必胜!”跟着右腕翻转,银枪魔术般弹到右手上,腾身而起,化做一道白色流星冲下墙去。洛阳军战士真正见过她本事的人极少,此刻见她毫情盖天,悍勇绝伦,丝毫不逊男儿,便齐声响应,一时天摇地动。杨公卿等将领迅分散在城头上,对沈落雁的“送死”行为不管不问,各自指挥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突然从墙头升起,随沈落雁一同冲下,正是以阴显鹤为的穷奇卫队。六十二人见人便杀,鲜血飞溅中,敌人的攻城队伍立刻轰乱起来。好在鼓点及时响起,唐军两翼的骑兵队伍从左右两方杀来增援,缠住沈落雁等人。攻城队伍终于冲至城下,展开第一波攻击。随着杨公卿的指挥,吊桥降下,以王玄恕的浑沌卫队为的千五精骑冲出,逢人便砍。唐军的攻击节奏再次被打乱,云梯等工具也被破坏,死伤无数。血红的残阳终于落了下去,唐军的第一波攻势终告失败。城上城下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和被滚油烫熟的尸体气味、被破坏烧毁的擂木车、楼车、云梯等工具冒起的滚滚黑烟交映,恐怖异常。由城民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之前的消耗,墙头满是来回奔走的军民。沈落雁等人一直徘徊在城下,唐军退却时,他们的体力也耗得差不多,立即抽身入城。唐军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残兵才退,战鼓再起,另一组近万人的军队又开始往城楼推进,务使他们应接不暇。新一轮城墙肉搏开始。城内城外火把猎猎高燃,将黯淡无光的夜空染得一片血红,触目惊心。喊杀声不绝如缕,只至后半夜时,李唐才鸣金收兵。战争持续了十日,双方死伤枕藉,渑池完整的城墙和城门伤疤处处,露出一个个塌陷的缺口。唐军的兵力不断增加,又对其他城门假作佯攻,以分散他们的兵力。但在沈落雁座下两只古代“特种部队”的支持下,渑池守得稳如泰山。当晚,李世民急召来李世绩、长孙无忌、庞玉、尉迟敬德等几位仍跟在他身边大将。这些天下来,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由于早习惯征战,所以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李世民慰问一番,沉声道:“涧水方面可准备就绪?”庞玉皱眉道:“我们探子每日都会来汇报,但今天却还没回来……”众人闻言均生出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洛口仓外的情形。这支船队等同于李世民“凿穿战术”的执行者,一旦出了问题,胜率渺茫。李世民面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最后苦笑道:“我很少胡思乱想,今日竟突然想起很多以为早已淡忘的事,我从小不爱读书,只好骑射。娘常说我的性格过于倔强刚烈,或者就是这种性格,不喜逢迎别人,令父皇越来越不喜欢我。”几位大将都追随他多年,听出他话语中的苍凉意味,长孙无忌沉声道:“秦王为何……”李世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绸卷,递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枪争雌雄 大唐自在行 已隐约猜到这是何物的长孙无忌双手颤抖着接了过去,缓缓打开阅读。他的面色一片煞白,身躯剧震,黄绸卷“啪”地一声滑落地上。绸卷背面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圣旨。李世绩等人立刻拾起阅读。尉迟敬德如铜铃般的双目杀机大盛,“砰”地一掌拍上几面,登时木屑四射,怒骂道:“如今南有宋家军进迫汉中,中有沈落雁一众将领,北有寇仲、宋师道和独孤峰率领的船队铁骑,加上孙思邈等人在道统上造势,至敌人任一方面均不输我大唐。此际实乃国家存亡之秋,舍秦王外谁能与敌人对抗?好个卑鄙的李元吉!”对于他的大不敬行为,其他几人都没任何反应,同时望向李世民。李世民脸上现出不可名状的悲伤,两眼射出一切希望尽成泡影的绝望神色,投往漆黑的窗外,叹道:“这是我刚受到的秘旨,着我立即单独回长安面圣。我对父皇最后一线期望终告泯灭。我一心一意为李家打江山,从没想过回报的问题,可是形势的展,却一步一步把我迫往死角。”原本精神有些恍惚的李世绩静了下来,沉吟道:“齐王该与颉利达成某项协议,很可能与幽州的归属有关。”众人纷纷点头,幽州如今被寇仲迫至城下,以李元吉的军事能力,自然不敢说稳保此镇。若以之为筹码与颉利达成协议,以换来对方的帮助却是最妙。李元吉嚣张自大惯了,当然不会将幽州当成一回事,且肯可能自负得以为自己的想法多么妙,只要待突厥军与寇仲拼得个两败俱伤,他再动手,则可拣最大的便宜。实际上幽州不但是北方的交通中心和商业都会,更是中原的北方屏障,后世的“安史之乱”即在此地而,后晋石敬瑭以幽云十六州割让契丹更是为宋朝的灭亡埋下祸根,故幽州军事地位可想而知。颉利老奸巨滑,军事能力突出,一旦得此城,怎容别人攻克?李元吉毫无疑问是在作茧自缚。长孙无忌沉默半晌,道:“秦王绝不可回去,否则性命堪舆。敬德说得不错,此计定是突厥人怂恿齐王,而且……皇上已非当年立唐时的皇上……”其他几人同时点头。对于下属们的大义和忠勇,李世民报以苦笑,颓然道:“我若不回去,等于公开抗旨,父皇不但会借口拿我的家人开刀,你们这些忠心为国的将领留在长安的家人也要遭诛灭,我李世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自私?”几人都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与凄清,一时间哑口无言。实际上李世民若要公然反抗,结果亦已注定:那等若失去了后备粮草辎重的支援。冬季即将来临,前有狼后有虎,李世民的结局几可预见。他若出事,其麾下在外镇守的将士定会起兵自立,则李唐江山四分五裂矣。洛阳军的胜利几成必然。长孙无忌几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下跪,同声道:“我等誓与秦王同生共死!”※※※※※黄昏时分,最后一场大规模冲突爆。李世民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自始至终,无论他们出几根烟花信号,该行动的船队都无半分动静,说明早前的猜测并无错误。看着志气沮丧、情绪低落的将士们依旧在麻木地冲杀着,卓立后方指挥台李世民仰天暗叹时不无与!若没有成都方面的威胁,以他的耐性和毅力,怎会落于被迫兵,至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惜,现实中永远也没有“如果”。现实最离奇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太真实,太残酷。最后深望了一眼以血肉为背景而铺成的锦绣河山画卷,李世民闭上双眼,打出收兵的手势。是役双方损失不轻,唐军吃亏在是攻方,洛阳军吃亏在渑池不够坚固。与张镇周和单雄信对峙的两路唐军同李世民的主军一同西退,撤回“关中东大门”潼关内。沈落雁得势不饶人,先派人立刻赶回洛阳为坐镇的单美仙送了一封秘信,接着下令张镇周和单雄信负责与襄阳的守军联合控制该片区域,她则与杨公卿等大将率万五大军衔尾追去,最后在潼关外二十里处的北头附近安营扎寨,与随时可以沿大河西上的洛阳水军遥遥呼应。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潼关历史悠久,,起初关城在城北村南,后杨广上位,移关城于南北连城间的坑兽槛谷禁沟,经过唐军近两年来的不断修葺扩建,如今的潼关险峻异常,易守难攻。以沈落雁之能亦不敢贸然强攻。好在有占据成都的宋家军在南方照应,故沈落雁只要拖住对方即可。她带的兵力不多也不少,令敌人既不敢随意出城攻击,也不敢小觑。而一旦“关中南大门”汉中若被攻克,潼关就成了虚设。主动依旧被她牢牢地把握在手里。做她的敌人真不是什么舒服事。冬季快要来临,在源源不断的粮草物力支援下,万五洛阳军热火朝天地建营筑垒,挖壕立栅,养精蓄锐,以图平安度过冬天,待春暖花开时动对关中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全面冲击。半个月后,沈落雁正与前来牢骚的独孤凤说笑时,帅帐外有卫兵来报韦怜香在营地外求见。韦怜香与封德彝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大部分人所知,故卫兵不放他们进来亦属正常,沈落雁忙与众将领迎出帐外。寒暄几句,众人分别坐下后,沈落雁平静地道:“李世民是否完了?”韦怜香依旧是那副死人模样,点头木然道:“李渊在后妃和李元吉的怂恿下,又盘问过被李世民遣回长安的李建成心腹将领,认定李世民定与李建成之死有关,大怒之下决定召他回长安复命。”这段日子以来,沈落雁等人已大概推测出李世民被迫紧急撤回潼关的缘由,只是不如韦怜香讲述起来那般详细罢了。麻常愕然插口道:“李渊难道不知前线形势?若无李世民,李唐必垮。”韦怜香赞许地瞧了他一眼,继续道:“李渊这人并非一无是处,在天策府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的极力劝谏下,决定再思考一晚,那晚并不是我服侍。第二日朝会上李渊面色特别不好,言受了些风寒,暂由李元吉代理国政。李元吉对在朝百官出示李渊亲的圣旨,着李世民必须单独回长安复命。”众人听出其中的意味,杨公卿问道:“李元吉该是收买过公……韦兄吧?李渊在那之后露过面吗?”韦怜香微微一笑,道:“大将军猜得果然准,李元吉给了我一大批财宝,要我为他办事。李渊在那之后一直在后宫养病,连我都没再见过他。而朝政方面,大多数人都是明白人,纷纷支持李元吉,只有天策府的少数人极为抵触,却怕累了家族而不敢坚持到底。”一天李世民不死,对李元吉登上皇位都会构成极大的威胁,他抢着出征,正是要压下李世民的战功。原本他一心要置李世民于死地已是广为人知的事情,在李建成死后,李元吉哪还按捺得住?至于李渊的病,则可能是李元吉在突厥暗中派来的高手下作的手脚。只有这样,李元吉才算名正言顺地掌握大权。韦怜香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李世民万般无奈下只有回城,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众真心追随他的将领,由于秦叔宝早前受伤回长安静养,所以做内应避过李元吉安排在半路的伏击者们,直接进入皇宫。未待李元吉难,李世民率先提出要见李渊。他的做法合情合理,文武官员也挑不出毛病来。岂知坐了几天‘代皇帝’的李元吉却不买帐,大官威,细数李世民四条大罪:一曰抗旨不遵,非独自归朝,是为不忠;二曰谋害太子,将李渊气病,是为不孝;三曰带兵无能,至唐军死伤枕藉,是为不仁;四曰怂恿手下大将一同抗旨,拉他们下水,是为不义。故李世民罪重当诛。长孙无忌等人气得当场破口大骂,结果血溅皇宫。李元吉本就埋伏有高手,梅洵等原属李建成部下又选择向他投诚,李世民及其手下怎敌得过?全部惨死当场。”众人听得心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尊贵的权力皇位面前,亲情纽带脆弱不堪。李世民之死,实是受形势所迫。沈落雁无奈地叹了口气,秀眉渐渐蹙起,道:“封德彝可还安全?”韦怜香冷哼道:“当时祸连了许多无辜,封大人早前已准备好后路,族人该逃出长安,正分批潜向洛阳。我也是暗中才逃出来的。哼,李元吉怎会放过我这个知?”顿了一顿,又道:“我暗中在长安呆了几日以打探消息。得知随着李世民与一众心腹之死,除了尚有姿色的女人外,他们的其他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全以抗旨之罪惨遭诛连。在李元吉的雷霆手段下,百姓虽人心惶惶,却也没有乱成一团。我最后潜出来时,听人传言李渊已下诏传位李元吉。若我猜得不错,李渊连失两子,肯定受不了打击,已经或者很快就要归天了。李渊啊李渊,你可曾想过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竟是毁在自己儿子手上!”最后这一句唏嘘感慨,使人记起他亲眼见证了大隋和大唐的衰落,其中的无数辛酸与血泪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用过午饭,韦怜香率先告辞,宫廷生活他早厌倦了,接下来只想用心辅助婠婠振兴魔门,沈落雁放他而去。接下来的三天,各地不断传来消息:两万金狼军已入幽州范围,与唐军共同对抗少帅军,寇仲暂时亦无法将幽州夺下;宋家军则依旧在积极扩军备战中;内忧外患下,李唐军士气大受影响,更有一些将领或公然反唐自立,或选择投降,所以其他几路洛阳军战果喜人。第四日上午,有士兵来报唐军出关叫阵。沈落雁知道李元吉终于意识到大唐可能会毁在自己手上,故必须尽快立威。于是率众迎了出去。双方各拥一万人兵力,于潼关外五里处的平原上列阵对峙。黑压压的两波大军人人神色肃穆庄严,军旗飘扬,冲霄杀气使得风云仿佛都凝固了下来。唐军阵中突然让出一条通道,在数是名骑兵簇拥下,一名反握金枪,枪尖由右肩处斜露出来的魁梧将领昂然策骑直抵阵前,高声喝道:“唐皇座下烈风在此,沈落雁可敢与我阵前决一生死?”他以内力灌注说话中,声传里许,唐军阵中登时爆起一阵震天采声。沈落雁当然认得出他,心忖必是颉利派来相助李元吉的,际此战线分散的形势下,颉利也不敢在打退寇仲前贸然闯入长安,故李元吉有他存在的必要。若席风能于阵前击杀或是重创沈落雁,获益可比打胜一场战争。沈落雁也不做作,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连续几个翻腾,落到烈风身前二十丈处。双腿微分傲立,动人的娇躯挺得笔直,左手自然负后,右手握枪抗在肩头。四目交接,二人眼中霹雷电闪,凝然有若崇山峻岳。沈落雁似笑非笑地道:“仅凭你一人,恐怕还杀不了我!”她说话的声音极轻,远在千步外的两方人却都感觉到好象她就贴在每个人耳边喃喃细语似的。洛阳军亦爆出一阵呐喊助威声。烈风甩蹬下马,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每一步都保持同样的度,冷然道:“小娃儿,我烈风纵横江湖时,你父母都还未出生!”烈风走路方式看似简单,实乃借奇异的步法,出似无节奏,但又依循着某一法规的足音,如死亡之音一般擂鼓般直敲进人心里,教人心生寒意。同时,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却又剧烈,远近可闻,显然是进入一种极高明境界中的表现。他的劲气迅升至极限,漫体散出令人胆颤心寒的杀气。心境却是平静而细心地聆听着沈落雁的呼吸、心跳甚至脉搏流动,只要对方受不住他的气势,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就是他全力出击的时刻。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十丈。天地一片肃杀。两方战士受二人间那股奇特诡异的压迫力影响,无不生出透不过气、难堪压力的沉重感觉。沈落雁一动不动,玉容静若止水,凝注着他每一个妙然天成,毫无瑕疵的动作,哑然失笑道:“年纪高下岂可代表成就的高低?外子以二十出头的年龄可抗四大圣僧,婠婠妹子可与邪王颉颃相抗,请问阁下还那么看重年长年幼吗?”她这番话乃是攻心上上之着,皆因元越泽几人的无敌形象早深印进天下人心中,数次吃亏的烈风感触更深,闻言脚步微微一窒。沈落雁嘴角飘出一抹神秘的笑意。烈风冷哼一声,不觉任何动作,金枪已扭到身前,遥指沈落雁。枪尖闪闪生辉,使人目眩。登时激起森寒如雪严霜般的狂飙杀气,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悠然自若的沈落雁紧迫过去。同时暴喝一声,以那玄奥之极的步法,只一步就来到沈落雁身前两丈处,金枪化作炫目的烈电狂龙,有如金阳普照,沿一道怪异的轨迹暴噬沈落雁。不动如山,动若雷震。无所不在的先天真气凛冽有若实质,处于中心一点的沈落雁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却笑得越来越开心。烈风心境已难守稳,此刻抢攻更是他心虚的表现。沈落雁依旧一动不动,她的心灵早晋入至静至极、无有挂碍的无上道境。就连唐军都觉得烈风有些残忍时,寒星冷月枪忽然颤震起来,出一种荡人心魄的嗡嗡响声,倏地消失不见。“铮!”金枪即将贯入胸口的刹那,沈落雁的银枪及时抵上,枪尖相触,激起一令人心口沉闷压抑的刺耳巨响。人影倏合即分。烈风眼中异芒剧盛,一声长啸,后退中的双脚尚未触地,竟硬生生停住,金枪弹往半空,幻出条条金龙,伴随着一浪比一浪强的杀气,狂风扫落叶般往飘退中的沈落雁卷去,破风之风呼啸连绵,千步外皆可闻,威猛至极点,令人见之心寒胆丧。没有人吶喊喝采,因为观战的每一个人,心中的负荷实在太难消受了。沈落雁轻笑道:“阁下怕了!”她说得确实不错,因烈风并未重视沈落雁,亲身交手后才觉自己的轻敌,且她刚刚故意提及元越泽和婠婠,更教烈风想起对方的高手不止一个,除了远在塞外的元越泽和祝玉妍、随军远征的傅君婥和傅君瑜,尚有一个比沈落雁还要可怕的单美仙未曾露过面。这一想法对烈风的心境影响非同小可。后退一步站定的沈落雁皓腕转动,银枪倏地扩展,千百粒银芒翻腾滚卷,似动非动,就像黑夜里的漫天的群星一样好看,如充盈灵性的神物一样找上对方的金枪。“锵!”漫天金银相间的枪影竟只激起一声清鸣。令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他们动作太快还是双枪只交击过一次。烈风全身大震,踉跄往后连退三步才煞止退势,沈落雁却已缠了上来,口中道:“为何不见与你齐名的狂雷?你们圣尊自身难保,今也休想活着离去!”手上却是不停,由单手擎枪改为双手持枪,人随枪走,整个人如离弦之矢,向烈风电射标刺而去,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她的轻柔声音将双枪不断交击的声响亦完全压了下去,情景怪异莫名。烈风已无退路,深明对手若可抢得一线的上风,定会乘势追击,直至他落败身亡。狂喝声中,金枪吞吐翻滚,斜向上挑去。一口气拼了过百枪,心境大受影响的烈风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撞开对方连绵不绝的最后一枪。人影再分,旋又默契地合起。枪是最擅肉搏血战的武器,气机牵引下,两位枪法大家又战到一起,一时间枪声嗤嗤,气劲漫天狂涌。沈落雁胜在内力源源不绝,无有衰竭,故来者不惧。最令烈风震惊的是,她的枪法已突破女性天生的体质限制,枪枪力道重逾万斤,浩瀚真气更借每一次交击强行迫入他的体内,肆虐摧残他的经脉。枪道之此,已臻化境。烈风则深知自己无法挥出全部实力,只恨此时对方气劲遥遥制着自己,想逃也逃不了,猛一咬牙,收摄心神,忘记一切生死。金枪如长江大海般,滔滔不绝往对方攻去。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全是一派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数。你虚我实、我奇你正、此进彼退、彼锐此,你是一寸长一寸强,我是一寸短一寸险。一口真气就要用尽时,烈风无奈下惟有后撤。左前方异响大作。烈风连瞧一眼也来不及,金枪闪电标了过去。枪尖落在虚空处。烈风暗叫不妙,寒气已贯胸而入。沈落雁出现在他的正前方,美眸闪闪生辉,纤柔晶莹的玉掌紧抓住金枪尖,右手银枪往外弯折,没入烈风心脏的位置,一道不属于正常人的黑色血液透体飞射。烈风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肌肉运功收紧,挟死寒星冷月枪,同时左掌直劈沈落雁面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砰!”烈风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沈落雁秀额上。沈落雁的惨叫声和骨裂声并未如预期中一样响起。她只是娇躯剧颤,踉跄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面上一片煞白。胸口被绞出一个恐怖大洞的烈风如断线风筝般抛飞开去,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沈落雁。“啪嗒!”五脏尽碎的烈风仰跌十几丈外,立毙当场,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沈落雁。临死一刻,他依旧死死的握紧金枪。血液迅蔓延,将半干枯的草地染黑一片。战场上一片死寂,两方人鸦雀无声,偶尔吹过草原的长风和轻微的马嘶声异常刺耳。杨公卿瞟了一眼拄枪闭目的沈落雁,高喝下令。洛阳军这才回过神来,爆起震天的喝采欢呼声,蹄响轰鸣中,纷纷从沈落雁身边驰过,潮水般往敌人阵中冲杀过去。未出前,李元吉曾信誓旦旦保证过烈风定能杀死沈落雁,岂知结果完全相反。李唐军众将士心志被夺,哪还敢迎战,忙鸣锣吹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退入潼关。※※※※※日落西山,天地一片苍茫。幽州城南两里丘陵处。寇仲、傅君婥和刘黑闼等一众将领卓立木架哨台上,远眺敌方形势。数日前,两万突厥金狼军如狂风般驰入幽州,于护城河后紧靠城墙立营。如此以来,他们不但背靠坚城,有险可恃。更可保护好护城河不被填平,突厥骑射皆在中原人之上,想过护城河这一关,就已是难上加难,连寇仲都一筹莫展。惟一的办法就是示敌以弱,引敌率先来攻。刘黑闼突然指着右方道:“少帅请看!”众人凝神望去,原来是一堆三千人左右的金狼军跨过护城河,向少帅军营方向本来,最后挺在距护城河半里许的平原上列阵。抱剑傲立的傅君婥秀眸眯起,微皱瑶鼻,冷哼道:“毕玄!”中阵为的几名披甲执锐的将领中,有一人身着朴素的野麻外袍,与场景格格不入,竟是近两年不见的“武尊”毕玄。他的目光好似充塞天地,正淡淡地瞧向木架哨台方向。寇仲虎目精芒电闪,一拍井中月,哈哈大笑道:“大家随我去看看!”五百人少帅军铁骑随寇仲旋风般驰出营地,在金浪军阵前两千步外勒马停定。双方战士各个彪悍勇猛,丝毫不让地与对手对视。寇仲与神情悠闲自若的毕玄对视半晌,长笑道:“颓而后振,败而后成。两年不见,圣者修为远从前,可喜可贺!”毕玄身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将领面露怒色,显然将寇仲的话理解为嘲讽挖苦,却没有开口喝骂。毕玄却知寇仲绝无此意,淡淡一笑,悠然叹道:“少帅修为亦精进如斯,毕玄佩服。”寇仲眼中电芒稍现即没,装傻道:“不知圣者出关前来,有何贵干?”毕玄眼神骤转严峻深遂,嘴角飘出一丝冷酷至极的笑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彻大悟 李元吉闭目靠在高座上,眉头紧锁。在九龙浅绛皇袍和帝王冕冠装扮下,连他也生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威严和霸气。空旷的御书房内一片宁静。窗外射来的几丝血红夕阳、昏黄的油灯、中央的大书桌与四周放满宗卷和书籍的大书柜一起,构成一副静得近乎恐怖的画面。李元吉眉头越皱越紧。他从前的一切作为只为皇位。如今皇位到手了,满足之后便是忧虑,空虚感则尚未体会到,只因李唐目下的形势殊不乐观,只可用“危机四伏”来形容。黄昏前,他接到前线最新消息:烈风战死,沈落雁遭重创,双方继续于潼关外对峙。这消息令李元吉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烈风身死前重创沈落雁,不但削弱虎视耽耽的颉利势力,更有可能影响洛阳军心,当然是好事。可这也会使唐军方本就不稳的军心更乱。李世民的死讯被李渊知晓后,当场一命呜呼。这正是李元吉的阴谋:他绝不允许自己的上面还有更高的太上皇存在。李唐终会毁在你手里,我看你有何颜面下地府去见李家列祖列宗!李世民临死前那句义正辞严的话犹在耳畔。李元吉冷哼一声,他现在的要任务是在熬过冬天,将长安人心和军心稳定住。沈落雁之伤绝对不轻,明年春暖花开前肯定无法痊愈;颉利已保证在灭掉元越泽前,东突厥与李唐之盟有效。故李元吉信心大涨。颉利说过已派高手对付西出塞外的元越泽,李元吉祈祷着就算杀不死他,也要使其受伤而无上上战线,那样唐军胜算就更高了。至于天下太平后李神通等皇亲国戚会否责怪自己,李元吉完全不放在心上。成王败寇,生在帝王之家的人都明白这道理。他的心情一下子欢快起来,仿佛不久后就可君临天下,享受千万人山呼海啸的膜拜。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的美梦打破。来者是个内侍,他一路垂头,最后跪伏书桌前的地上,声音沙哑地道:“禀皇上,长孙王妃居住的别馆不知为何燃起大火,奴才等尽力施救,扑灭后觉长孙王妃等人尸身已被烧焦……”李元吉闻言,蓦地睁开双眼,锐利如箭的眼神往那内侍射去,这才觉此人髻和衣衫颇为凌乱,双手漆黑,不似说谎。于是怒道:“混蛋!连一场火灾都救不下来,朕留你们何用?”李世民及其手下一众心腹将领在被李元吉害死前,他们的族人就已落入李元吉手上。只有寥寥几个姿色上佳的女性得以存活,李世民的原配长孙王妃就是其中之一。至李渊亡故,最受宠爱的张婕妤亦成了李元吉的目标。她们都被“请”在皇宫外围一处秘密别管内居住,为免她们自杀,李元吉可是派了不少高手陪在她们身边。宫闱自古皆yin乱,李元吉“接手”父兄的女人绝非什么稀奇事。只是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死了,这怎能不令他怒火中烧?仔细听那内侍颤抖着将火灾经过讲完,李元吉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李元吉冷静下来,挥退那内侍。原李建成心腹丘天觉进门跪地,沉声道:“颉利亲率数万金狼军,避开我们耳目,千里潜行南来,已对武功城动猛攻!”李元吉再难保持冷静,霍地站起,失声道:“什么?”※※※※※未等毕玄开口,一把雄劲熟悉的声音在正北方响起,道:“少帅可否将此战让给在下?”字字震人耳鼓,语气却是平静温和。毕玄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黑一红两匹骏马旋风般并肩驰来。黑马上安坐一高挺英伟的男子,不是久别了的跋锋寒又是何人?红马上则是一位背负长剑,外族美女,无论面貌打扮,身材皮肤,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动。竟是粟末族的宫廷侍卫长宗湘花,她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带着的少许幽怨神色,使有心者都忍不住生出想“安慰”她一番的龌龊心理。千步距离转瞬即逝。来至少帅军阵前二十丈时,跋锋寒二人飞身来到寇仲几人面前。二人一同长笑,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跋锋寒简单为几人介绍。傅君婥等人无暇多问为何二人会一道出现在这里,就听跋锋寒戟指毕玄,高喝道:“少帅乃大军统帅,岂会将你毕玄这只懂武力的莽夫放在眼里?你可敢与我决一生死!”跋锋寒的悍勇早已传遍中原塞外,且与元越泽和寇仲等人肝胆相照,这一嗓子喊出来,少帅军阵中登时爆起震天喝彩。傅君婥玉手按上心痒难奈,跃跃欲试的寇仲肩头,微微摇头。寇仲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尴尬抓头。寇仲静下心来,晋入井中月止水不惊的玄妙境界,将战场上远至每一角落的形势完全掌握。毕玄此次前来,目的绝非只欲折辱他那样简单。周围定有伏兵,只要稍微压住寇仲,大军将立即出动,此消彼涨下,恐怕寇仲亦难翻身。瞥了一眼东南方里许处的密林,寇仲嘴角飘出一抹高深莫侧的笑意。跋锋寒策马出阵,行了百步方停下,目光盯紧毕玄。毕玄仰天一阵长笑,策马迎向正仿立阵外的跋锋寒。马踏一步时,他电爪倏地擎空,后方一道黑光疾闪,停下来时,一把乌黑的长矛已来到手中。众突厥战士因毕玄的应战而振奋,爆起如雷般的喝采声。要知跋锋寒和元越泽、任俊三人曾是龙泉战役大破金狼军的“罪魁祸”,此一战更是颉利和金狼军的耻辱。毕玄若能击败跋锋寒,当然大快人心!毕玄持矛策马,缓缓前行,摇头叹道:“本人六十岁后弃矛不用,想不到今天不但披甲上阵,且重用此杆狼矛。”跋锋寒双目亮起,凝注不断接近的毕玄。毕玄手上的矛就是暾欲谷曾说过的重达九十九斤的“阿古施华亚”,毕玄年轻时仗之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初出道之际已彼誉为“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两年后再攀新高的他重用此矛,当知其绝不会坐视自己民族灭亡的坚定决心。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地平线处。双方战士燃起火把,稀疏星月立刻被血红的火光夺去光辉。忽然由前方几位将领而下,人人出“呜呜”的彷如狼吼的嘶叫,从阵前蔓延往大后方,一时整个林原塞天填地的尽是狼嘶,吓得战马跳蹄,闻者心寒。在寇仲的手势下,少帅铁骑阵寂静无声。与敌人形成鲜明对比。毕玄于跋锋寒身前十丈处勒马站定,淡淡地与跋锋寒对视。天地一片肃杀。“锵!”斩玄剑出鞘,遥指毕玄,凛冽的剑气,催迫而去。跋锋寒大笑道:“毕玄你抛不开俗务,怎能臻至武道至境?简直愧对宗师之名!”毕玄淡然的神色终于消失。随着修为日渐高深,步入先天境界的他怎会不明白俗世的烦恼?但在民族灭亡的危机前,他别无选择。跋锋寒的一句话恰好勾起心病。跋锋寒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道:“若我不幸战死,那就是技不如人,少帅勿要为我报仇!”以他的高傲和自负,此番语出已代表怯场。高手相争,恐惧代表的是败亡。毕玄瞳孔猛地缩敛。突厥阵中狼吼高了起来,仿佛看到毕玄的胜利,威势倍增。寇仲等人心中叫绝:跋锋寒看似示弱,实乃高明之极,因为阵前决斗将会大幅影响士气,最重要的是假若毕玄战死,幽州城外的金狼军将失去理智,人人狂般要洗掉毕玄彼杀所带来的屈辱。跋锋寒此话一出,迫得毕玄不得不承认此战乃因私人恩怨而起,胜败之是关乎个人之事。所以无论毕玄最终是胜是败,是活是亡,对军心影响都不可能如预计中那样大。毕玄正是看穿了他的意图。突厥战士一时没想到那么深。毕玄冷哼道:“若毕玄战败,当然亦是技不如人!”突厥阵中狼吼声明显一窒,接着又高亢起来。毕玄神态迅恢复从容冷静,至乎没有任何人类虑有的喜怨哀乐、贪嗅痴惧的情绪,双目冷酷如恶狼凝望猎物,忽然战马人立而赶。狼矛斜指夜空,狼吼立化为雷动喝采呐喊,倍添其不可一世的大宗筛气概。心战成功,跋锋寒没有半分欣喜的感觉。因为随着毕玄的动作,热浪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若说从前的“炎阳奇功”代表的是浩瀚干涸的荒芜,那么此刻的“炎阳奇功”代表的就是太阳的力量!其热度和能量岂是小小沙漠可比?跋锋寒握剑的手仍是那么坚定,冷然喝道:“请赐教!”战马前蹄触地,毕玄一夹马腹、战马箭矢般射出。狼矛在天空飞盘旋。每一次盘旋,矛上的劲道加重一重。在与跋锋寒正面马上交锋的一刻,矛劲将达致颠峰的状态。矛劲把草地上的软泥落叶带起。一股使人窒息的无形压力铺面而来,连远在千步外的双方战士仍感到这一矛的凶威,身在攻击核心的跋锋寒所受的压力,可以想见。突厥方面人人喊得声嘶力竭,期待毕玄一矛克敌。跋锋寒微微一笑。两年来,他终于跨过了自己最难过的“心关”,这还要多亏元越泽当初的开导。他的心灵进入不滞于事的空灵境界,灵觉从他的身体上下延伸,延绵至无尽的宇宙中去。突厥战士的呐喊助威,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两腿一夹塔克拉玛干腹部,跋锋寒朝毕玄迎去。七丈、六丈……在毕玄上方旋舞的狼矛由缓而快的变成一股股旋风。出震慑全场的破空呼啸。眼力高明者如寇仲、傅君婥者皆可看出毕玄正在根据两骑接近的度而拿捏时间,可把劲道提升至最高峰的一矛送出。五丈、四丈……跋锋寒的姿势保持不变,与毕玄越来越急的动作形成动静鲜明的对比。两丈。毕玄一声暴喝,漫天矛影消去,化作蓄满劲道的一矛,当胸贯至。这一矛实乃毕玄毕生精华,无论度、角度,又或气势,均凌厉无比。且藏巧于拙,似是老老实实的一矛,千变万化尽寓其中。天地也要为之变色。身在局中的跋锋寒只觉随着毕玄刺来的这一矛,充塞天地,锁紧笼罩他的的太阳真火突然消失,继之而来的是一种虚虚荡荡,令人气血浮躁的难过。真气已高度集中到矛尖上。跋锋寒一声长啸,斩玄剑似往下沉,突斜指向上,人马合一,人随剑走,行云流水般划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如脱弦强箭朝毕玄射去,充满一往无还的意念。“锵!”斩玄剑毫无花巧地砍在阿古施华亚矛的尖端。矛剑交击,气流激汤,火花迸溅,出震人耳鼓的巨响。声波激射往四周围睹的每一个人的耳膜内,使人心跳意躁。人影一合即分,二人同时飞退开十多丈方站稳。毕玄傲然卓立,面上闪过一抹诡异的艳红。他身前五丈许处多了一堆烂肉泥,正是因毕玄未能尽化跋锋寒剑劲而惨死的座骑。跋锋寒“哗!”地喷出一口鲜血,摇晃数下后才站稳。塔克拉玛干四蹄跪地,颤抖不休,正是因为他拼命保护才没遭祸及。用心观察周围伏兵举动的寇仲突然振臂,少帅铁骑疯狂呐喊喝彩。突厥方自然不甘示弱,也爆起打气声,却远不如先前的激烈和信心十足、因为谁都看得出刚刚的一拼后,毕玄与跋锋寒同时负伤。这教原本还指望毕玄轻松获胜的突厥战士信心大受影响。毕玄却知道自己输了。他已活了近百年岁月,跋锋寒却还未到三十岁。要知人的修为是随着年岁增长而变缓慢的。眼前虽是平分秋色之局,若假以时日,他绝对不是跋锋寒的对手。闭关苦修两年的他终于明白到元越泽当初已在他心中种下了失败的种子。对他这种修为的人来说,修练精神和心灵更重要。而他这两年却在苦苦修炼内力,因小失大。颓而后振,败而后成者在心,而不在力。跋锋寒也暗呼好险,若不是有元越泽洗髓伐毛,又苦研那几门高深心法,今日他必横死当场。此刻毕玄贯入他体内的灼热真气依旧未被全部化去,五内如焚的滋味非同小可。可见毕玄两年来内功修为至何等骇人听闻的地步。呐喊喝彩声渐渐小了下去,天地一片寂静,时间似若停上了它永不留步的逍逝。与跋锋寒对视许久,毕玄始柔声道:“告诉我,你也是塞外人,为何这般相信元越泽?”跋锋寒闪动着异芒的眼神罩定毕玄,长笑道:“元兄是忠是奸,后世自有公论。跋锋寒不但佩服他的真诚,更佩服他的抱负!”毕玄冷冷地道:“抱负?”跋锋寒点头道:“元兄非要杀光所有人,只是不允许野心家的出现,比如颉利。”毕玄不屑道:“他算什么东西?他为自己的民族着想就是抱负,我们为自己的民族着想就成了野心家?”傅君婥满含煞气的娇哼声传来。跋锋寒立刻抬起左臂,淡然自若地道:“军事是政治一种极端的形式,是流血的政治,一旦诉诸武力,最后只能以存亡来解决。国与国间如此,人与人间亦是如此,故强者称王。彼此间立场不同,看法和观点自然不同,若武尊还想斗下去,我奉陪到底。”毕玄露出深思的神色。寇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道:“颉利已被大明圣尊冒充的人利用,圣者竟会无视。可见阁下的心还在俗世,已被宁真人远远抛下!”他这话并不客气,毕玄为之一愕,双目神光大盛,紧望向寇仲。面色数变后,才道:“什么大明圣尊,本人并不知晓。莫非宁道兄再不理俗务了?”寇仲等人这才知晓原来毕玄根本不知道刘昱与颉利勾结一事。傅君婥的声音传来道:“宁真人与玉妍姐一战后收获不小,又亲眼目睹邪王与婠儿一战,已与四大圣僧共同隐退深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邪王得证大道,宁道奇与四大圣僧亦不远矣。毕玄闻言一呆,继而露出惭愧的神色。跋锋寒柔声道:“过去是不必要的负担,武尊乃具大智慧之人,难道仍放不下那些荣耀和战争吗?”突厥战士见毕玄明显露出软弱的神态,心中大急,却有不敢开口喝骂,惟有以能杀死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敌人。毕玄仰望月,双目射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采芒,喃喃道:“我们的时代过去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音量细至不可听闻,低回无限。刘黑闼若有所思地道:“新旧交替只是表象和自然展的必要,人的精神不是可以延续的吗?”寇仲等人软硬兼施,说到底只是以武者的身份敬重毕玄。且他们目前大占优势,就算毕玄不肯退缩,也难挽救颉利的败亡命运。作人还是留点余地的好。毕玄忽地扔掉狼矛,腾空而起,道:“本人会亲自与大汗求证你们的话是否属实,若真如此,毕玄亦将不再过问世事,潜心向道;若你们有半句虚言,毕玄定当再来请教高明!”长笑声中,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空里。突厥军阵出奇地一片安静。跋锋寒与恢复力气的塔克拉玛干步回少帅军一方。突厥号角突起,远处蹄声震撼大地。“锵!”井中月出鞘。寇仲哈哈大笑,擎刀断喝:“兄弟们,撤!”※※※※※元越泽在无双国已逗留了三个多月,全心为最后一战做着积极准备。尚秀芳没有离开,因为元越泽绝不允许别人再拿他身边的人要挟自己。尚秀芳得见自己娘亲并未辞世,又有石青璇这奇女作伴,也不寂寞。新年过后,单美仙带着一大群女子在黑王的带领下找到无双国。元越泽登时头大如斗,连明月都看得目瞪口呆。能来的如独孤凤、白清儿,不能来的如沈落雁、婠婠,全都来了。甚至连张出尘、沙芷菁、宗湘花等女都在。(龙套众女只在公共版提这一句,抱歉。)一行数十人呼呼啦啦,当真称得上沙漠里最美的风景线。明月皱眉瞟了呆头鸟样的元越泽一眼,将众女请入大会客厅。人多嘈杂,沈落雁给了元越泽一个媚眼,元越泽立即明白过来,也没多问。用过午饭后,明月着尚秀芳带初来乍到的诸女出去游玩,她则与多年好友单美仙到闺房叙旧,只留下沈落雁和婠婠陪着元越泽。元越泽连亲带啃,过了一番手足瘾后,才放开二女。二女压抑的情火差点一不可收拾。好在她们都是聪慧的女子,强行平静下来后开始对元越泽报告中原形势。当日沈落雁以与烈风一战后伤势过重,而洛阳军又不能没有领为借口,将城主之位让出,惹得一片哗然。百姓们大都担心沈落雁的身体,而不是洛阳军的领袖。沈落雁与虚行之、杨公卿等人作了场戏,以宋师道军功不俗,年轻有为为理由,将城主位置让给他。沈落雁则退至幕后“养伤。”当日毕玄离开后,寇仲以诱敌之计引敌深入,继而反扑,穷追猛打下金狼军损失惨重。毕玄在那之后再也没出现。两个月后,金狼军终被全歼,死守幽州的李神通和李艺投降,连带着墙头草高开道也选择投降;宋师道方面则是一路高歌猛进,与少帅军将大半河北和山西完全控制。宗湘花当日与跋锋寒同来中原,就是为突利送信的,双方准备在春天时会师统万城,一举攻下东突厥汗廷。关中方面,在入冬前遭到颉利金狼军偷袭,只有四万守军的李元吉根本不是颉利对手,虽能死守牢固的长安,却因内部不满声渐高,军心涣散而无可奈何下选择臣服颉利。金狼军进入长安开始烧杀抢掠,长安百姓纷纷出逃。长江流域,宋智和宋鲁已对萧铣和朱粲下了最后通牒,决战将在春天爆。成都的宋家军也准备北上攻取汉中。形势一片大好。想到李唐的骨肉相残和覆亡,元越泽心中感叹,却不知该如何告诉李秀宁,她有权知道这些事情。在想到长安的惨像,心中对颉利的恨意狂升。沈落雁仿佛明白他的心意似的,安慰道:“当日我一听李世民后退,就知事情不简单,立即送信给美仙姐。打算救出李世民,让他到当个百姓算了,岂知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救出被李元吉特别留下准备yin辱的几位王妃、贵妃和纪倩。胡小仙,唉!她的命运则要悲惨许多,突厥人占领长安,大肆抢夺,将胡佛财产洗劫一空后,又对胡小仙生出野心,胡佛万念俱灰,拼死护着胡小仙逃了出来,她和纪倩情绪都不大好,所以留在洛阳。”元越泽记起胡小仙送给自己的项链,双眼杀机一闪。同时由知她是为李秀宁着想,当即感激不已。又一通热吻后,沈落雁喘息着笑道:“真要感谢烈风呢,行之还在为权力交接而日夜犯愁,岂知这么轻易便解决了。”婠婠嗔道:“看你怎么应付这么多女人!”沈落雁想起婠婠每次到达灵感颠峰时都要大叫“吸干你”,便含笑揶揄道:“婠儿怕是一辈子也吸不干他了!”婠婠小脸微红,瞪了沈落雁一眼。元越泽苦笑道:“现在终于好了,大明尊教只剩下刘昱一人,他一死,万事可定。我们终于可以回去过逍遥日子了!”沈落雁道:“婠儿快数数,我们到底有多少姐妹了?”婠婠像小女孩儿般竖起可爱的手指,点着手指道:“除了今趟来的三十四人,还有郑当家、连嫦、圣门三位长老、范采琪、师妃暄、梵清惠……”接着小手伸过来挤弄他的俊脸,嘟嘴道:“明月阿姨你也不放过吧!过四十个啦!”这他娘的哪里是种马,简直是种猪!元越泽抱头叫道:“饶了我吧!好在终于要完结了!我解脱了,某人也要解脱了!”沈落雁奇道:“某人是谁?”元越泽恨恨地道:“就是那个操纵我命运的混蛋!”门外突然传来一把长笑声,道:“谁敢操纵贤婿的命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帝皇梦断 大唐自在行 门开,走进来的竟是失踪两年的云帅。面带倦意的祝玉妍跟在他身侧。婠婠一声欢呼,起身扑到祝玉妍怀中。父女间心灵相通,莲柔第一时间寻来,哭得一塌糊涂。众人落座后,相互讲起这段日子的经历。云帅当日负责追查刘昱的消息,结果一路追到波斯欧陆,一年多后才醒悟到上当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刘昱怎会蠢到只顾逃跑?返回西域,云帅一边继续打探刘昱的消息,一边与统叶护摊牌。统叶护虽野心勃勃,时刻准备东侵,却也不是个没头脑的人,深知云帅的苦心。因为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势如破竹,颉利就算霸占了长安,因不得人心,赢面也不大。一旦兵败,定祸及族人。经过一段日子思索,统叶护依旧拿不了主意。云帅也不为难他,只要他不选择出兵,就不会害及西突厥人。今日听到元越泽不久后就要与刘昱决战,自然欣喜万分。假若刘昱死去,无论颉利和统叶护,将再无依仗。祝玉妍多日来一直负责东奔西走,主要就是负责搜索生死不明的云帅。今日恰好与准备东入中原的云帅碰上。莲柔小女孩般拉着云帅出去游玩,元越泽咸猪手开始伸向祝玉妍师徒。祝玉妍大窘,慌忙按住他的怪手,轻声道:“我将你与刘昱之战的消息‘’了出去,届时会有你意想不到的观战者呢!”元越泽心中一动,怪笑道:“怪不得你精神这样差,就让在下将自己献出,为祝后疗伤。”说完放开她,挽着跃跃欲试的沈落雁与婠婠,起身往内堂走去。祝玉妍霞烧玉颊,羞不自胜,秀眸中闪过一抹令人陶醉的秋波。想扭身离去,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提起,最后猛一跺脚,跟了过去。将三女折腾得死去活来,直接昏睡过去,元越泽才为她们拉好被子,独自步向李秀宁的闺房。整齐干净的房间内,李秀宁斜靠在长皮椅上读书。她秀简单束起,上着窄袖粉红色上衣,下着白色长裙,尽现曲线,光洁晶莹的一双玉-足可爱之极,慵懒娇俏中带着一股与天生的高贵典雅,如花玉容里带着一丝忧郁憔悴的神态,却益显她楚楚动人、我儿犹怜的姿采。见到元越泽推门而入,她欲起身迎接,元越泽一闪来到她身侧,将她按下。先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点一口,再紧紧抱住她柔软火热的香躯,元越泽的目光落在长椅边那双五彩国花锦锈鞋上,心中泛起酸痛感。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将李唐覆灭的事情讲出。李秀宁天资聪慧,刚刚见他皱眉入房,已猜到他的几分心思,纤指立刻按上他的嘴唇,秀额紧贴在他胸口,轻声道:“什么也不要说,李秀宁不是早就死了吗?”元越泽爱怜地探手轻抚她嫩滑的脸蛋,苦笑道:“秀宁怎么没有出去游玩?”李秀宁平静地答道:“连青璇那么爱静的人都和她们胡闹去了,因为我们很快就将归隐,她想再好好感受一番无双国的风情。”元越泽察觉到胸口湿了一片,无奈地抚上她的香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好点。”李秀宁再也忍不住,藕臂死死缠住他的后背,香肩开始剧烈抽搐。无论被父兄如何利用,血缘上的纽带和牵绊是上天都无法改变的。强如“邪王”石之轩都做不到淡然无视,何况李秀宁?这种无声的抽泣远比号啕大哭更凄凉。元越泽不断将真气渡到她身体里,不知哭了多久,李秀宁才挺直腰身,幽幽地道:“我该死,害夫君担心了。”元越泽怜爱地以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再轻轻把她拥入怀内,道:“我们归隐并不代表到山中过些沉闷的日子,而是没有任何负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的生活。若不走遍中原域外的名山大川,哪对得起‘逍遥’二字?”李秀宁十分清楚元越泽对她的心意,心中涌起与悲伤完全相反的甜美感觉,轻轻点头后,竟直接睡了过去。片刻后,敲门声响,单美仙与明月并肩走了进来。明月不知为何,素淡的玉容上带着淡淡的红霞,之极。元越泽抱着李秀宁,一时间看呆了。单美仙横了元越泽一眼,明月则极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元越泽嘿嘿一笑,请二女入座。明月显然得知了中原形势,瞥向李秀宁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同情和伤感。单美仙慈爱地抚着李秀宁的秀,叹了口气,轻声道:“明月已与无双国的长老会商议过,中原复兴起来后,他们国人将全部移居。”元越泽瞟了一眼微垂螓的明月,再望向单美仙。单美仙立即给了他一个大有深意的媚眼。元越泽怪笑起来,令明月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旌旗蔽空下,宋师道与寇仲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登上位于洛阳阅兵大广场南端的帅台,举行调兵遣将,颁授符印的誓师仪式。文武百官,分立点将台两侧,足有三百余人。广场正中央列阵参与誓师大典的是五万洛阳军,人人士气高昂,战意甚浓。此刻阅兵场上虽人头涌动,却是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宋、寇二人来至帅台中央,各大将领分列后方。前者环视台下众军士的崇敬眼神,微笑道:“兄弟们!”众将士同声呐喊,呼叫声浪直冲宫城上的晴空。宋师道高举双手,待将士欢呼声逐渐收敛,才高声陈辞道:“自隋室倾覆,天下大乱,各路英雄豪杰纷纷起义。至李元吉甘愿为颉利走狗、萧铣和朱粲被家叔所困,败亡在即,我中原一统契机已经出现。现在已是二月,我们的朋友突利可汗与我和少帅约定,三月时会师统万城,一举击败侵扰我中土的颉利和金狼军!”洛阳军士气高昂,振臂回应,风云色变。此次回师,除宋师道、寇仲和虚行之外,其他将领依旧是各带己军,准备一举攻克长安。寇仲已命刘黑闼为帅,继续收复河北,故可亲来参加北征。颉利和金狼军在关中的罪行已至令人指的地步,关中每日都有大量百姓逃亡,其中一大部分都被杀害。但凡任何一个中土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宋家军的水师借地理优势,从未间断过对汉中施压。不断有李唐旧部投降,只余被颉利派来的突厥将领在死守。汉中不日可下。长安却是不同,杨坚和杨广都是疑心重之人,故怕手下谋反,更怕手下开门揖敌,所以不但在城内广置关垒,城门更是关垒中的关垒,其坚固可比修葺过的洛阳,所以攻方一时三刻绝无可能攻下,惟有南北同时难,始可令颉利自乱阵脚,至不战而溃。寇仲记起卫贞贞教他的一句诗,立即喝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寇仲威名绝不下于宋师道,一时间洛阳军又高声附和起来。※※※※※元越泽穿过蒲昌海,一路向西北方的楼兰古城奔去。其他对此战有兴趣的诸女,都已提前过去。来到蒲昌海北岸时,元越泽突然一顿,紧盯向右前方。一身素白外罩长浅黄披风的师妃暄俏立远处,似在恭候他的来临。元越泽像阵风般掠了过去,张开双臂笑道:“年许不见,妃暄修为见长,可喜可贺!”本来还是面色平静的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作出戒备的姿态。元越泽哈哈一笑,收起双臂。师妃暄容色恢复平静,轻吁一口气,从容道:“公子谬赞了,你的修为已远在妃暄之上。”元越泽漫不经意地道:“这一战是我苦侯多日的,不提升自己怎么行?妃暄若是来观战的,就请随我前行!”二人并肩而行,师妃暄深深凝望他,淡淡道:“那人既是学的‘战神图录’,公子有何把握能击败他?”元越泽哑然失笑道:“妃暄难道还以为一本‘战神图录’就能让任何人都得破至道?刘昱的心志之坚,连我都自愧弗如,但这也正是他的缺点。”他这话并不假。北胜天也曾亲见“战神图录”,却因资质有限而未能参悟天道;刘昱资质当然没问题,但他的执念却是他脱凡世的关键障碍。师妃暄不知听进去多少,默默点头后,平静地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家师?”元越泽明白到她已知晓梵清惠被他强-暴一事,愕然道:“她想害我性命,我已报复,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师妃暄露出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动人表情,仿佛再说“有你这样报复的吗?”元越泽记起他的“报复”实际上等同赐给梵清惠一条永恒的生命,不禁哑然失笑,语带相关的道:“你师傅或许会独自再修炼几十年,但她最终一定会找上我,否则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再难精进。”师妃暄嘴角飘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本就是局中人,怎会不明白此话?若执拗坚持清修,修为不但难进,很有可能还会倒退。就因为元越泽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不灭的烙印。师妃暄长长吁了口气,轻轻道:“公子此战后就会归隐?”元越泽点头道:“还要回洛阳接几个人。”顿了一顿,仿佛读懂她的内心似的,道:“妃暄何须苦苦克制,一切任乎自然不好吗?”师妃暄娇躯轻颤,继而嫣然一笑,风情万种,悠然道:“中原统一契机已现,妃暄还要帮助师门一段日子。”元越泽心知她仍担忧魔门得势后会对玄门不诡,于是大手搭上她的香肩,摇头失笑道:“那一年后在下亲上静斋抢人。”师妃暄没有抗拒,举头凝望碧蓝天空中的稀疏云朵,玉容平静祥和。二人来到楼兰古城外时,向雨田、傅采林、宋缺及一位挽着他胳膊,关系似不简单的金美女已守侯在平地上,宋家姐妹和傅家姐妹陪在他们身边,祝玉妍与其他诸女也在。前四人就是祝玉妍曾说过的“意想不到的观战者”。师妃暄早知宋、傅二人之事,故无半丝惊讶,淡然施礼。向雨田瞧向师妃暄时,微微一愕。刘昱的声音在残垣内响起,道:“向雨田,这娃儿可像玄静?”向雨田哈哈大笑,道:“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对玄静念念不忘。”元越泽和师妃暄立即肯定玄静与向雨田和刘昱有过不寻常的关系。一身黑衣的刘昱缓缓走出,摇头叹道:“当年我为看一眼玄静,特引梵清惠下山。宋小儿该有印象吧?”宋缺仰天长笑道:“你如何装样子也无用,我清楚察觉到你对我与傅兄还在这世间一事感到震惊。”刘昱眼中闪过讶色,显然被宋缺说了个正着。不过任他如何想,都无法猜测那一场颠峰对决最后导致的破碎虚空竟是傅君嫱以奇力一手策划出来的结果。这无疑使刘昱精神和心境上的压力大增。宋缺不想面对梵清惠,故元越泽想出此计:他与傅采林、张仲坚各自在海外建立起巨大的影响力,为异日中土军的扩张打下坚实的思想基础。傅采林抚须叹道:“大道至简,知易行难。阁下心态若不放正,恐怕一辈子也悟不破至道。”向雨田继续道:“玄静一心向道,所以既不会爱上你,也不会爱上我,我们最多是天道上的朋友。你刘昱还痴心妄想,可笑之极!”师妃暄蹙起秀眉,隐约猜到梵清惠因为知晓玄静的经历,才对魔门中人有这样深的成见。否则以其多年心境修为,怎会不明白自己的固执想法已是入魔?云帅冷哼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今日只是来观战的,绝不插手此战。”元越泽跃至刘昱身前,邪剑横胸,喝道:“缘何还不动手?”刘昱不受众人的话语影响,淡淡一笑,道:“若你们不要脸面地插手围攻,我刘昱身死又有何难?”在他这句话下,就算向雨田等人真有出手之心亦无法出手,因为那涉及到武者的尊严。元越泽大笑道:“此刻都在用心计,你绝对无法练成‘战神图录’的最后一幅。”刘昱仰望天,不为所动。决战的双方均是一副洒逸自在的派头,哪有半分拼命的样子。实际却非如此:当元越泽穿过蒲昌海时,双方的精、气、神就已展开肉眼无法观察得到的无形交锋。二人的精气神开始急遽提升。渐渐地,湛蓝晴空、荒芜大漠、楼兰古城、阵阵长风、朵朵白云全消失掉。天地间只剩下二人无所不包、无有遗漏、庞大至无边际无界限,紧锁交击的精神异力。天色暗了下来。宋玉致急促的娇呼声响起,道:“呀!是日食!”众人的集中的精神分散开来,纷纷仰观天。高悬中天的太阳右边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小凹槽,逐渐扩大。众人只看一眼后,立即再注意起场中的形势。二人身影开始清晰起来:刘昱双目精光电闪,长狂拂,衣袂飘飞,状如魔神。一阵阵热浪由他体内出,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压向元越泽,此起彼继,永无休止。元越泽依旧保持着他那个横剑的姿势,与起初没有半分变化,活生生的静态“拔刀式”。他深知刘昱正在不断地消耗他的真气,稍有不慎下必遭没顶之祸。故以静制动,无论对手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疯狂飚升,他的力量都随着对手而增长。若刘昱是化阴阳五行而己用,元越泽则是与阴阳五行融为一体。向雨田几人抚须而笑。天色越来越暗,冷风呼啸而起,弯弯的太阳射出惨淡凄愁的暗光。刘昱缓缓抬起右掌,竟生出震人耳鼓的尖鸣。未见他如何动作,突然就出现在元越泽身前丈许处,一掌印来。“锵!”邪剑弯着弹出笔直的剑鞘,来到元越泽的右手上。短短数尺的空间内,刘昱掌势变幻莫测,虚实难分。接连划出各种古怪的虚形,再由掌变指,指变拳,当胸贯至。若非亲眼观看,任谁都无法相信。元越泽双眼电光敛汇,邪剑嗡嗡作响,出极寒之气。继而“砰!”地一声消失不见,化做漫天潋光暴雨,电射在刘昱的拳头上。炸雷般的巨响连绵不绝,横贯天际。人影倏合即分,二人换位,距离拉大到十掌,以背相对。被卷上半空的沙石像雨点般回落地上。阴风怒号,沙尘怒卷,战场中的人影开始模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战场上,连天上正在生的大自然最神奇壮观的天象也忘记了。刘昱一声暴喝,大地好似应声震颤,接着腾身而起,手掌微曲,掌心相向,作出微妙精奇的变化,似慢实快地当空扑向元越泽。眨眼的时间里,他的诡变巧异的动作不知变换了多少次,最后双手合拢,袖袍鼓胀,往前“钻”出。旁观者或会觉得此招华丽多过实际,只有身在局中的元越泽才明白它的可怕:刚刚的一拼中,他强行将真气贯入刘昱体内,刘昱此刻这一招不但将本身吸取的天地之气整理凝聚,其中又加入元越泽的真气,最终集中到一点。其巧尽夺天工造化之神妙,其威直可惊天地泣鬼神,寻常武者若非到了向雨田那级别,只有形神俱灭的下场。锥形气劲横空射至,沙石像一堵墙般被狂扯而起,一时天地间尽是被带往空中的沙石土屑,在黯淡的阳光映衬下,犹如末世来临。元越泽缓缓转身,双眼毫光毕显,衣袂长纹丝不动,回手一剑劈出。乍看去,这一剑引人噱,因为颇像自娱自乐舞剑。仔细看去,才会觉本就透明的剑身变得几乎没有实体,正是灌注了元越泽全身精气神的表现。运尽全力的刘昱只觉邪剑下劈中出一股刺耳的呼啸声,忽现忽隐,时远时近。接着周围全是威力无匹的涡轮气旋,令人疑幻似真。他就好像身处巨浪滔天的无边大海中一样,根本不知应付对手那一力面的攻势才是恰当。“噗!”地动山摇。元越泽与刘昱的闷哼声同时响起,人影一触既分。两股真气交击,十丈空间顿时收缩塌陷,接着入皮球般疯狂向四外扩散,有如撕裂了的虚空的实质雷电。太阳表面最后一粒“珍珠”光斑转瞬即逝,变成一个着白光的奇妙黑光球。苍穹由中央的深黑色到两边的深蓝色、浅蓝色逐渐过渡,乃至紫色、浅紫色再到天际的浅红色,与镶金边的云朵和几点夺目星光交映成辉。美丽诡异至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天昏地暗。楼兰古城前一片死寂,隐约可见元越泽与刘昱的距离已拉大到了三十多丈。二人眼中的神光皆有些溃散,使人知晓刚刚惊天动地的一拼中,他们损耗极大,甚至还有可能负了内伤。元越泽的声音响起,道:“阁下可有后悔?”刘昱仰望苍穹中的星斗,第一次觉到宇宙的神奇力量和美丽,否则如何能造就出日食的磅礴大气?闻言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后悔?”语调中多了一丝凄然和无以排遣的伤感,在这天昏地暗的日食中,更显苍凉萧索。稍一停顿,他回复平静,继续道:“我很想知晓你的来历,为何内脏经脉较我还要强?”元越泽道:“我几年前已告诉过你,我的身体是炼化过的。”刘昱不知为何地叹了口气,徐徐前行,淡淡道:“今日之战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来,我们继续!”元越泽将邪剑横前,微笑道:“请!”刘昱一声长啸,身形旋风般转起,电射至元越泽身前,双掌幻出千百手影,衣衫长拂舞,形相威猛。可是神色却静如止水,显示他的心灵修养和境界。从容对抗着从四面八方向挤压紧迫的气劲,元越泽长剑正反扫出,招意轻灵飘逸,内劲雄浑集中。刘昱动中有静,元越泽静中有动。元越泽终于撞进刘昱的掌影里。一丝光亮猛然划过天空,光线逐渐亮了起来。沉闷的声音连串响过,刘昱七孔流血,如断线风筝的往后抛飞,双目射出无人能懂的复杂神色。气机牵引下,鼻孔流血的元越泽手中暴起万千剑影,狂风骤雨般追击过去。光线突然转变,使得许多修为不够的人暂时无法适应,不由自主地闭目揉眼。只有向雨田等少数几人才能将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锵!”邪剑回鞘,元越泽面色苍白,负手而立,凝望颓然坐倒的刘昱。随着光线增强,风沙渐渐小了下去,楼兰古城外成了一片宁柔纯净的世界。萧戈的大仇得报,萧琲母女抱到一起,泪如雨下。单琬晶欢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众人连忙跟上。刘昱剧烈喘息几口,似是不甘心地道:“若我能练成‘战神图录’的最后一幅,你绝非我的对手。”元越泽摇头无语:此人至死一刻还不知悔改,以他的心性,再练多少年恐怕也难练至破碎虚空的境界。但他的性格又是百多载岁月培养出来的,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改变。向雨田淡淡道:“你在追求的是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亲生父亲乃是李道儿。”刘昱终于抬起头来,吓得胆小齐声尖叫,别过头去。只见他脸色白得吓人,七孔血迹未干,状若厉鬼,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胡说!我是南朝太子,都是你害我失去王位!”向雨田油然道:“起初我或许是错了,但你多活这么多年,却是叨了我的光,不是吗?”刘昱大笑起来,直笑得血泪狂溢,恐怖异常。笑过后,他咬牙切齿地道:“时不我予,我今日之败实是由于轻敌,非战之罪。向雨田,我刘昱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狂笑声中,刘昱一掌轰上天灵盖,软软倒了下去。至死一刻,他仍以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向雨田,不肯瞑目。同一时间,宋师道与寇仲的部队抵达统万城,与突利、革爰、古纳台兄弟率领的十万混合部队成功会师。(李唐覆灭写得有点简单,多写也没几个人爱看,这篇始终都还是极度yy的种马文。这类文字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另外,龙套女角的戏份会在加料版中详细描写。) 第一百六十章 盛世龙腾(全文完) 大唐自在行 海南,南渡江南岸。一大排大小不等,错落有致的房屋倚五指山山麓而建,掩映在严严实实的椰子树与槟椰树间。树的空隙间用竹篱笆围成一块块菜地,各色蔬菜娇嫩欲滴。清澈的小溪淙淙流过房前,让人自然生出一种住下就不想走的温馨醉人感觉。两旁溪瀑奔流,周围丘陵、台地和平原围绕着山地,环环相套,在南部海岸的映衬下,气势雄伟。整个建群浑成一体,楼、阁、亭、台均恰到好处,令人叹为观止。房舍群西瀑布下的一泓清池上浮着一个雅致的大型水榭,有断石小桥直达正门。亭、桥、栏干、把水榭点缀得舒闲适意。榭内有一开放型大厅,陈设简雅。房舍群东是一块孤耸恃出的巨石,上面建有一座小亭,亭外巨石边缘围有石栏,放着石果石凳,元越泽正与宋师道坐在亭中,饱览其下远近山景和海景。海滩上隐约可见数十名女子在嬉戏。良久,宋师道才叹道:“鲁师设计果真非凡,这些房屋倚山傍势,就像溶进了大自然里去,意态盎然,生机勃勃。”元越泽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失笑道:“动手的可是我们!”顿了一顿,又叹道:“多少年啦?”宋师道同样吐了个烟圈,笑道:“自你败刘昱于楼兰古国,回洛阳接走小倩、小仙几女,至今天恰好是四十九年三个月又七天。”元越泽愕然道:“二哥倒是记得清楚。”宋师道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振振有辞地道:“那是当然,因为就在那一年秋季,我与突利,小仲大破金狼军,后回到洛阳迎娶文卿,你除了送份礼物外,连人都没出现,今日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元越泽挠头道:“若我猜得不错,小仲和子陵也没再见过你吧?”宋师道无奈地垂下双肩。二人对视一眼,放声狂笑。笑声歇止,又同时露出缅怀的神色。当日洛阳军与北疆联军先制人,十五万人马一路直捣颉利汗廷,所向披靡。令失去刘昱支持,又分出部分兵力死守长安的颉利有心无力,一边着人收兵回救,一边诈作求和。宋师道将计就计,颉利兵败自杀。东突厥宣告灭亡。困扰中土多年的外患终于得到解除。此役威震中外,比诸当年元越泽在龙泉时还要振奋人心,自汉亡以来中土军威不振的颓风一洗而空。以西突厥统叶护为代表的外域各国再不敢抵抗,表明臣服立场。洛阳军与塞外联军分头后,宋师道和寇仲赶回中原。颉利死后,宋家军攻克汉中,一路北上,顺利收复破败萧条的长安。同时,宋鲁大军灭朱粲,萧铣被宋智迫至死守洞庭湖,于次年被宋阀水军歼灭,萧铣被迫投降,后被贬为平民。其他各股残余小势力也被迅荡平。寇仲功德圆满,将军权交给宋师道后,与徐子陵先后迎娶宋阀小姐。说起来好笑,徐子陵完全是被缠得无法拒绝才会接纳宋师道的那位美丽表妹。他们笑傲山林,惬意地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又像元越泽那般带着新婚娇妻游遍天下,仿如神仙眷侣,个中幸福自在,非笔墨可以形容。当年秋,宋师道迎娶侯文卿。随后根据虚行之等大臣意见,建国中,无年号,纪元以“新历”为准。又将中原塞外各地区划出省市,官职出换了个名字外,实际权力不变。隋灭十年后,中原重归一统,领土范围前无古人。一个空前的盛世时代,正式揭开序幕。对内,宋师道秉承着以“仁义为本、理法为末,尊礼德而卑刑罚”的标准指定方针施政。因政治改革绝无可能一蹴而就,故宋师道暂时采取的政治制度较前朝变化并不大,三省、六部、五署、九寺、一台分工明确,职权分明;科举制度经改良后继续实行;律令、经济、军事等制度都只做小范围改动。目标只为减轻百姓负担,尽力调和中央与地方的矛盾。由于华夏自古以来,明君辈出,能嘉善纳谏,大度包容者,比比皆是。惟独在处理外夷上,均贵华夏而贱夷狄,令其心生怨恨,宁死不屈。宋师道深知汉族和塞外诸族问的仇恨,都因中土君主贱夷狄贵华夏而起。故在对外政策上,采用“不论华夏夷狄,均平等视之。不服者征之,既服之后,则视如一国,不加猜防,可于其地置县市,任其酋为长官,予以高度自治”的兼爱政策。取天下不奢言仁义,治天下仁义为先。此之谓也。短短两年,在一众大臣的扶持下,宋师道完成安内攘外的千秋大业,对外武功显赫,德服四夷;内则吏治清明,民生富裕。遂出现振古而来,未之有也的太平盛世。改革与备战却从未停歇。新历八年,四十万“征西军”携鲁妙子多年精心研制的最新式火器兵器远赴欧陆西亚;十万水路混合部队的“征南军”开望南洋,展开铁血征战的步伐。宋缺当年暂离中土后,所到之地就是欧洲最繁荣的东罗马帝国。数年时间里,通过个人本事,在下曾平民中建立其良好形象,被尊称为“真神”。后宋缺功德圆满,带领那名混血女子回岭南旧城隐居。为减少杀戮,他特地与军队同行。在他的“神言”下,本就因抵御萨珊波斯的入侵而损耗严重的希拉克略大帝境况越狼狈。西亚远征军同时也对已经夺取两河流域的波斯人和刚刚收复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攻入埃及的的大食人动进攻。五年内,东罗马帝国、波斯萨珊王朝、大食帝国相继灭亡。除部分荒芜地区,中**几乎将亚欧大陆全部控制住。宋师道依照早指定好的对外民族政策而治。新历十五年,四十万部队北、东两方进入非洲。直致新历二十六年,中**的足迹踏遍非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带去了许多先进的设备和思想,极大提高当地的民智民生。大洋州方面要简单许多,虬髯客张仲坚当年离开中土,就是到了这片区域。多年来建立起有如宋缺在东罗马帝国人心中的地位。此地当时还未开化,故统治起来极为方便。至于遥远的美洲大陆,直到新历三十八年,鲁妙子的蒸汽船终于完美的应用到航海事业上,于是征东船队浩浩荡荡扬帆远航。除了玛雅人,美洲大陆其他地区的生活水平几乎和大洋州差不多。傅采林当年就是到了美洲,后来还曾赠送过种子给傅君瑜几女。凭他在美洲的地位,对征东船队之行大有益处。十一年过去了,征东船队满载而归。表面上,世界已经统一。实际上管理起来极为费力,尤其是各项改革尚未全面实施。多亏宋师道身体强悍,否则统一世界只是个害人的行为。四十多年来,政治改革逐渐实施下去,三权分立渐渐成熟起来。至于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宋师道并没告诉元越泽。因为他知道元越泽肯定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宋玉华轻柔美妙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西边的水榭开饭,师道认为怎么样?”宋师道慌忙起立,对这一向尊敬的大姐行礼。一身素白长裙的宋玉华嘴角含笑,翩然而至。欣然拉过宋师道的手,叹道:“你可是一国之主,大姐怎能受你这样的大礼?”宋师道尴尬挠头,苦丧着脸道:“大姐又笑话我了。当日若非小仲跑得快,我非要将他推上这恼人的位置。”宋玉华与元越泽立刻笑得前仰后合,前者又道:“爹这些年还好吗?”宋师道道:“二叔和三叔都在国内为官,还可经常碰面。爹自与琼姨回到中原后,一直隐居在山城旧居内,从不见外客。”琼姨就是陪宋缺归来的混血女子,年龄虽与宋师道相当,辈分可不小。元越泽若有所思地道:“我曾感觉到向老、傅大师、宁真人和毕玄先后破空而去,四大圣僧或是肉身成佛,故我感觉不明显。岳父应该也到达这层次,只是舍不下琼姨吧!”宋师道点头道:“小泽也是抵达这一步的人,感觉该无错。或许爹和琼姨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同时达到那层次吧,毕竟生命的时间还有很长。”元越泽大笑道:“这还要多亏与刘昱一战!”宋玉华浅笑道:“师道也不必羡慕,国家治理成型后,你还有大把时间享受和修道。”宋师道好奇道:“小泽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尘世?”元越泽双眼泛起梦幻般的涟漪,低声道:“我太爱这生机勃勃的世界啦!根本没想过要离开……”宋玉华温柔地拉起二人大手,三人徐徐走出石亭。宋玉华欢喜地道:“我见了师道与文卿的儿子长风,觉这孩子乃人中之龙,成就必定无可限量。”宋师道叹道:“看着他年纪一点点变大,而我和文卿却没半分老态,才知道当初只生一个孩子是多么明智。”言下不胜唏嘘。元越泽无奈道:“可惜最后一粒丹药给了琼姨,唉!”宋师道笑道:“丹药是破坏自然规律的东西,用完了才好。真希望制度快点实施起来……”宋玉华娇笑道:“那恐怕还得百多年吧?好了,文卿和长风已在等我们,我还要去叫姐妹们,快走吧!”三人边说边笑,沿长廊步向水榭。可以自由转动的大石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惹人流口水。桌旁很快坐满了人,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元越泽则与宋师道父子三人坐在另外一张小桌上。深得祖辈遗传,潇洒俊秀的宋长风呆头鸟一样看着眼前数十位仙子,一阵头晕。元越泽哈哈一笑,环顾道:“玉妍怎么还没到?”宋长风脸上一红,回过神来,尴尬不已。宋玉华奇道:“我在通知你们之前就唤过玉妍姐啦!”单美仙道:“我们先开动吧,娘应该快来了。”馋嘴几女立即附和,众人莞尔。随即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地开动起来。在建筑群最前院中读书的祝玉妍放下书本,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用午饭。她的动作突然顿住,嘴角一牵,带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一别数十载,梵斋主别来无恙?今日玉华恰好准备了许多斋菜,希望你用得满意。”半晌,“咿呀!”一声,矮木门被推开。一道窈窕婀娜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