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流》 序章 死者已矣 生者不休 序章死者已矣生者不休 “掌柜抓药!” 提着几包草药徐再生快地走出城门。他还要赶回去为张伯熬药。穿越至此已经近一年了当初只是在荒山里探险偶然闯进一团奇怪的浓雾之中。结果就迷失了方向转的头昏眼花刚出山林却怎么也找不到归路。如果不是张伯把饿得都快昏迷的他救回来恐怕徐再生的尸骨早就成为狼儿们的排泄物了。 恢复过来好久徐再生才清楚地明白他莫名其妙地穿越了。时间大明崇祯四年三月。地点大同府境内五回山附近一偏僻的小山村。为了纪念新生徐再生弃前名不用留姓自起名再生。 张伯乃村中猎户家景原本尚可。民灾四起后唯一的儿子投军多年杳无音信。一次打猎负伤新伤引宿疾。自此与智力有些障碍的孙子凭着陷阱获取点小猎物相依为命。一次偶然救回徐再生见其无处安身遂收留了他。平日里帮着打点猎物照看他那低智的孙儿。 一年来张伯的身体越来越差。万一哪天张伯故去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徐再生思及此念不禁叹了口气。明末啊动乱兵灾四起一个帝国行将崩塌。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就此覆灭。一个民族创造的辉煌科技文化行将成为纸上的记忆常令后世的愤青们唏嘘嗟叹不已。 徐再生也算半个愤青每每热血地想要轰烈一把。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只是万千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粟。想要科举步入官场那头疼的书籍常令其望而却步。想投军横戈沙场可有张伯儿子的先例警醒让他明白小卒们只是炮灰而已。 一年多来徐再生也慢慢淡定了。不管轰烈还是无闻张伯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收留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此时离开张家弃他们爷俩于不顾。 路过一片高岗徐再生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怀中还兀自热乎的烧饼。朝着一处凹地走去。 咕喔咕喔…… 几只秃鹫被惊扰地展翅飞去。徐再生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快奔了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情愈地沉重起来。 死了一个小孩趴在他爷爷的身上无声无息。衣服早已被秃鹫们撕烂背部血肉模糊不忍目睹。 虽然一年来类似的场景见过无数次不过徐再生还是感到窒息地透不过气来心脏犹如被扭曲般难受。白天路过此处时小孩还可以睁着无力的眼神问他爷爷。爷爷我要回家。只是这半天的光阴一切已成为回忆的片段永不复再见到那颗无力却又充满渴望的眼神。 徐再生看了看手中的二块烧饼酸楚莫名。他一个曾经热血豪情意气挥的少年青俊此刻所能做到的竟然只是拿出二块烧饼。 一股无名火焰熊熊腾起炙焚着徐再生的五脏六腑。 然而他只是平静地找来一根木棍在地上挖啊挖挖出一个浅坑把孩子和他爷爷埋入土中。入土为安吧孩子愿你们来生不要再四处流浪。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大地一声声野狗豺狼的长啸遍布四野。徐再生紧了紧衣领半跪在那堆新起的坟头前回过神来喃喃自吟。 “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有遗寒。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 心有决然沉重地站起转身离去。留下清凉的新月和那坟前二块石头般的烧饼。 远远的张家竟然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徐再生大奇快走近隔壁的三娃子眼尖看见徐再生立即喊道。 “徐大哥回来了!” “大哥?大哥在哪?”只闻屋内走出一身壮如牛的少年看见徐再生一脸喜色粗哑着嗓子迎上道“大哥他们都在找你爷爷等你很久了!” 这就是张伯唯一的孙子张大牛。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小牛犊一般。可是那智力就似几岁孩童一般。 村内族长张三公也走出屋来对上徐再生询问的目光叹了口气道“进去看看吧大田他过不了今晚了哎……!” 过不了今晚?徐再生微微一愕随即表情沉郁地连大牛也不敢嬉笑了。走进破旧却整洁的泥瓦屋徐再生把手上的药草递给大牛尽量柔声道“大牛去给爷爷熬药!” “知道了大哥熬完药记得给大牛讲三国。”大牛接过草药开心地和三娃子去屋外熬药了。 徐再生看着无忧无虑的大牛心下轻轻叹了口气推开内间的小门。几名张村的本家们正围坐在张伯床前看见徐再生进来纷纷打声招呼先后退去。 “咳、咳咳、徐……小哥你……回……回来了!” 徐再生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张伯强忍哽咽道“张伯你啥也别说了。我买了药大牛正在给你熬呢。安心休息你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张伯艰难地摇了摇头淡静地笑道“徐小哥小老心里很清楚我的阳寿快到了。小哥不要多言让小老把话说完。” “其实去就去吧见得惯了也没啥可留恋的。小老虽是山村野叟但第一次遇见你就知小哥你绝非我大明人氏。休要提那劳什子恩情小老知道我是好运帮了贵人一把。即使真有啥恩情这一年多来蒙小哥的照顾也早就报答清了。” “哎!唯有大牛那娃孩童心性又孤僻不近生人却与小哥十分亲近熟络。小老只求……只求日后小哥可照看大牛一二。那样小老在阴间必定保佑贵人大福百无禁忌。咳咳……!” “张伯你宽心。日后但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饿了大牛半分!”或许是悲情已经耗尽徐再生想伤心一些可是说出的话却平静的连自己也感到可怕。 “那就好……那就好……”张伯的脸色瞬间由红润变的灰白但那神情却安详了许多。 “小哥在这炕壁里有些银钱。待……咳咳……” “大哥药熬好了啥时讲三国给我听?”大牛不合时宜地推开门伸进脑袋破着嗓子嚷道。 “大牛孙儿过来!”张伯艰难地抬起手对大牛唤道。 “爷爷药熬好了我去给你盛来吧。”大牛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不了爷爷不喝药了。大牛爷爷很快就要走了等爷爷走了你要听你徐大哥的话绝不可忤逆。否则定让你大哥罚跪一日不许吃喝知道吗?” “大牛晓得大牛一定会听大哥的话。爷爷你要去哪?不带上大牛一起吗?” “不那个地方很远我是去找你爹爹……或许能看见他吧!”张伯微微闭起眼睛徐再生看见一颗老而浑浊的泪水悄悄在他的眼角滑落。 爹爹?这个概念在大牛的记忆中非常模糊甚至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词汇的意义吧。 “日后……若有可能娶房媳妇也能延续我张家的香火……。咳咳祖宗保佑……”张伯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祈求徐再生。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渐至不可再闻。 张伯去了无比安详的离去了。他走的极为平静他是满足的。 即使大牛还不能明白死亡为何物但他似乎也能感受到什么。连喊几声爷爷没有反应粗哑的哭声惊动了外面等待着的本家族人。 进来几人开始给张伯换寿衣由村里年轻的小伙子抬进棺木后封钉其他本家则布置着灵堂。徐再生轻轻地避至一旁犹如一个局外人置身于雾里云端看着这群忙忙碌碌的村民怅然而恍惚。 第一出 入京 第一出入京 “徐公子,你真的要把大牛带走吗?” 七日后,张伯的一干丧事已了。徐再生备好行李,准备和大牛一起,离开这个小山村。 “这是他爷爷的遗愿!” “哎!”张三公点了点头,“我晓得,我晓得。大牛他跟着徐公子,小老儿放心,放心着呢。只是如今世道不平,兵荒马乱,何处可以安身呢?徐公子如愿留在本村,小老儿做主,来春丈量土地,定给大牛多分几亩薄田,如何?” “多谢三公好意,只是小子主意已定,就此拜别。大牛,我们走!” “哦!”大牛闻声,紧张地不时朝着村东望去。正在徐再生疑惑之际,突见他高兴地蹦起来,“来了,来了,三娃子没哄我,他来了!” 三娃子?他来干什么? 只见三娃子背着个包裹,一脸激动兴奋地领着父母快速奔来。看见大牛,开心地叫道,“大牛,我爸妈答应了,我和你们一起入城做工!” 入城做工吗?哦,前几天大牛问自己,离开家去城里做什么时,徐再生随口回了句,做工。没想到他们却当真了,并且三娃子还回家说服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竟然会答应?要知道,三娃子才十一岁啊。 三娃子的父母是个典型敦实的庄稼汉,家里上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整个张家村,可能就他们家境最为拮据。 “徐先生,三娃子说您和大牛那娃要去城里做工。您看带上三娃子一起行不?家里孩子多,把他带走,好省点口粮给他弟弟妹妹。咱也不求多少佣钱,只要能饱暖就好!” 由于平日里空闲,徐再生偶尔会教村里一些年幼的孩童们识字。所以颇得张家村人的敬重,尊称先生。 徐再生看了看满眼期待,又瘦又脏的三娃子,暗叹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去,远走多丈,才传来声道,“要去,就跟上吧!” 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和三娃子父母隐约的抽泣叮嘱。徐再生没有停步,一往无前。愁已尽,何需恨别离。 一路经过金陂,易州,涞水,直达涿州。每到一个城市,徐再生根本不提找工帮佣的事情。而是走遍街头巷陌,专找那些传抄邸报的商贾。每每购得一张最新的邸报,他总会拿至客栈,闭门苦苦细读。 大牛是无所谓,每日里各种新鲜的人景,让从未出过山村的他,开心的差点手足舞蹈。三娃子倒是想问,可是惧于先生授字时的威严,总是不敢开口。而他毕竟少年心性,几回下来,也随大牛一起欢闹起来。 “咦?孙元化?”这日在涿州停歇,邸报上的一个名字立即吸引了徐再生的注意。从这些日邸报上的信息,徐再生已经得知,孔有德,李九成等人已于去年在山东叛乱。由于朝廷和登莱巡抚孙元化等应对措施不利,叛军连陷都城,山东局面糜烂。 不久前,登州失陷,孙元化自杀不成,被俘。可能是孔有德念及旧情或者有其他考虑,又把对他曾有收留之恩的一干上司放回京城。孙元化等人回京不久,被言官举发,诏送镇抚司。 “孙元化!”徐再生站起缓缓踱步,若有所思。对明末历史微有了解的他知道,如无意外的话,几个月后,这个明王朝最后的科技精英,徐光启的得意门徒,即将被弃市。 说起明末的风云人物,大多数人热议的都是袁崇焕,毛文龙,李自成,张献忠。提起孙元化,历史迷们即使有些耳熟,可能对之也了解甚微。他的生平不复赘述,只提几个名字就好。他们是徐光启、汤若望、孔有德、耿忠明、李九成、尚可喜……。 徐光启和汤若望,可算孙元化的良师益友。而孔有德,耿忠明等,却都曾是孙元化的部将。孔有德等人在叛乱失败后投降后金,使得明王朝在与裘膻军事对抗上唯一的火器优势,不复存在。徐光启,孙元化二人花费毕生精力打造的当时世界上最精锐的一支火器部队,变为他人嫁衣。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大明王朝的倾塌。 有人说,崇祯杀掉袁崇焕,是自毁长城之举。对此论点徐再生虽然不置可否,但孙元化的被弃,绝对可以说,是帝国大厦失去最后一块支撑的基石,科技的基石。 一条不成熟的计划逐渐在徐再生的脑海中酝酿,无论是为了保存民族的科技精英力量,还是借此机会博得上位。孙元化,非救不可! 半月后,京都南城重至客栈内,徐再生整理好一大堆近几天收集来的邸报信息,脑海中的计划已经慢慢成熟。唯今所需做的就是主动、等待和试验,剩下的一切只有交给上天了。 计划的第一步关乎全局,那就是必须取得孙家的协助。孙家不但能提供他大量的人脉助力和情报,还有徐再生现在最需缺的银钱。 梳洁整理一番,一洗几天来的风尘疲惫之色。徐再生缓缓走出客房,对后院内正自发呆的大牛二人喊道,“你们俩陪我出去一趟!” “哦!”三娃子瞬间蹦起,由于徐再生严禁他们四处乱跑,可把三娃这孩子闷坏了。每日徐再生屋内看报,他就和大牛两人屋外大眼瞪小眼,发呆! 孙府现在可谓是愁云惨淡,接连逢灾。自从孔有德叛山东后,朝中有人诬陷说此乃孙元化指使,于是孙家一干老小统统被下狱。后在周延儒的活动下,加之相关消息陆续传回,孙府一家人始才被释。 谁知不久,登州陷,孙元化等被执,自杀未遂。后虽纵还回京,但很快遭到言官弹劾,锒铛下狱。孙家三子刚从镇抚司大牢探监回来,言及父亲所受酷刑,孙家上下,无不哀声悲泣。 “夫人,少爷,府外有人求见!”院门屋外等候良久,见时机合适,始才小心地插口禀告道。 有人求见?自从孙元化入诏狱后,平日门庭若市的孙府现今已凄凄凉凉,罕有人至。难道是周阁辅派来的人,可如果是周阁辅的人,院门万不会不认识的啊! “来人可有帖子递交?”孙元化长子孙和鼎问道。 “没有,来人自称五回山林野村夫!” 五回山?林野村夫?连区区一山野农夫如今也敢来孙府凑热闹,二儿子孙和斗怒不可遏,站起大喝道,“滚,让他滚,本府今日概不会客!” “可……可是……”院门站在那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孙元化的妻子孙李氏见状,斥道,“和斗,不可无状。老房,来人可言前来何为?” “禀夫人,来人说,孙府诸子不孝,视父亲囹圄受苦而无睹,枉称人子!来人还说,还说老爷必死……必死无疑。当今天下……只有……只有他才能救得了老爷!” “混账!”孙和斗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狂怒道,“召集院子,本少爷今日非要一会,如此出言不逊之小儿!” “胡闹!”孙夫人一句轻喝,立时压制住义愤填膺的三子,沉默半晌,冷静地问门仆道,“来人年岁几何?” “禀夫人,来人年及弱冠,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光景,身后跟随二名家僮模样的少年!” “哦?”孙夫人略一思忖,吩咐孙和鼎道,“和鼎,你去看看!” 孙和鼎还未出门,另一门仆飞速奔来,急色道,“禀夫人,门外侯着的那少年,久不见迎客,已愤然离去!” “什么?”孙夫人立时站起,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悔不该如此自恃对待来访。客者如此清高,万不会是坑骗之流,难道老爷真如他所说……? 念及此处,孙夫人愈发地不安,急切地抬头问道,“那少年可留下只字片言?” 后来的门仆低头努力地想了想,猛然抬头,“哦,那青年始终在叹气,似乎说什么,可惜没有银子,可惜没有银子……。” “哼,娘亲,你看,这分明就是九流神棍骗财之徒,无需多加理会!”孙和斗怒气未消,听见银子二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住嘴!”孙夫人罕有怒火,呵斥住孙和斗后,急切地问道,“来人除了叹气外,是否还提到其他什么?” “对了,来人还一直念叨三个字,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嗯……吴……吴孟明,就是吴孟明!” 孙夫人和孙家三子剧震,待家仆纷纷退下后,大儿子孙和鼎咬着牙看向母亲小声道,“娘,这吴孟明乃锦衣卫北镇抚司使,父亲大人就是被他下狱,严加拷问,备受酷刑!我猜这少年八成就是吴孟明派来试探的鹰犬,不如让孩儿追之出去……。” “那少年除了提及吴孟明外,还说到什么?”孙夫人打断孙和鼎,若有所思地问道。 “可惜没有银子?”孙和鼎还没有想明白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娘!”一直沉默不言的小儿子孙和京突然开口道,“官场上对吴孟明此人有缓于害人而急于得贿的评语,难道那少年却是吴孟明派来暗示我们的吗?” 孙家众人立时全部陷入沉默,这样的评语可谓笼统。话说现今官场之中,有几人不急于得贿? 半晌,还是孙夫人做出决定,“和京,无论花多少钱,定不能让你父亲受苦,这事你去办吧!” “领钧旨!” “另外和鼎携上重礼,前去周府拜访你周伯父,请求他多加出力,救我老爷一命。不求官复原职,但愿能致仕而归,大愿也!” 第二节 定谋 第二节定谋 可以说,徐再生还是把一切看得太简单了。当他在孙府门外左等右候良久不见迎客时,他瞬时明白。凭着自己现在籍籍无名之声望,恐怕说什么孙府中人也不会相信。与其如此自触霉头,还不如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出面。 徐再生非常清楚地明白,孙元化还没有那么快就被处决。史书上清楚地记载着,周延儒为了救他,竭尽全力,甚至把孙元化的老师,徐光启引入内阁,以作为臂助。所以,目前孙府中人绝对不会料到,孙元化日后会被弃市的命运。 傍晚,三娃子回来汇报,孙府果然派人去了镇抚司。徐再生笑了,这说明自己故意留下的话,已经给孙府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救出的孙元化,是个残废。那个锦衣卫的诏狱,可是鼎鼎大名,酷刑繁多啊! 每日只是待在客栈中,翻读邸报,闲晒太阳。张伯留在炕壁中的十多两银子也渐余无几,不过徐再生却毫不着急。虽然不知道孙元化具体弃市的时间,但他清楚,只要时刻关注着邸报上的消息就好。而他需要等待的时间,绝不会太久。 这日,徐再生照旧躺在一张旧藤木椅上,手上拿着本书,神思却涌动翻滚,不能平静。最新的邸报上,有言官弹劾周延儒结党受贿,招权罔利。包庇姻亲,纵容孙元化,并收受巨盗神一魁贿赂,满朝哗然。 徐再生知道,这本弹劾,就是孙元化的死亡通知书。不论崇祯皇帝性格如何,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他极端猜忌,非常痛恨臣下结党营私。可以说,这封弹劾,击到了崇祯不可容忍的底线,让周延儒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都付水东流。 “大哥,天快黑了!”大牛在徐再生一旁粗哑着声音道。 “哦?”徐再生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暮色果然黯淡下来,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过去了。 “大哥,你今天看书,为何不翻页?” “嗯?”徐再生低头一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整整一个下午,他手中的这本书,还是开在第一页上。 “大哥不是在看书!”徐再生半认真半玩笑地道。 “那大哥在做什么?”大牛越发不懂了。 “大哥在……”徐再生浅浅一叹,意味深长地道,“大哥在钓鱼!” “哦……钓……钓鱼?”待大牛反应过来想问,徐再生已经大笑着回到屋中。直让留在原地的大牛呐呐自语道,“难道大哥嘴馋了?想要吃鱼?嗯,明天和大哥说下,让我和三娃子出去抓几条鱼回来,给大哥解解馋!” 当晚深夜,孙府内灯火通明。客厅中,聚满了白发素颜,紫衣儒冠。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气氛显得极为沉重! 突然,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快速传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孙夫人更是紧张地扶着桌沿缓缓站起,浑身颤巍巍,连呼吸也凭住不惊。 “三弟,怎么样?宫中的消息如何?”性急的孙和斗一把抓住来人,急迫地问道。 来人却是孙元化的小儿子孙和京,只见他粗喘着重气,目光充满悲痛地看向上座的娘亲和一旁的白发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哽道,“弃……弃市!” 啪!白发老者强自镇定地端起一杯茶,还未送入口中,就被这二个字惊得摔落在地。 久久的沉默后,孙和鼎暴起,大喝道,“为什么?怎么会?周……周大学士不是保证,父亲大人最多会被流放而已。怎么可能,三弟,你是不是听错了!你一定是听错了!是吗?” 孙和京终于流下泪来,几步奔过去,跪倒在母亲的身前,大哭道,“娘,是真的,宫中的诏书已经拟定了,明日即会递发内阁。娘,周学士他如今被弹劾,自身难保,已无力再保父亲大人了。娘,父亲完了,我们孙府完了!” 客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哀泣声,双目通红的孙和鼎突然重重地跪在白发老者身前,哀哑着声音道,“徐阁老,看在家父师学阁老的情分上,求阁老救我父亲!” “求徐阁老救我父亲!”“求徐大人救我家大人!”“……” 客厅中顿时黑压压跪地一片。拜求的白发老者,正是中国近代科学的先驱,孙元化的恩师,周延儒引以为助的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徐光启。是岁,他年庚七十有一。 只见徐光启缓缓闭起眼睛,一滴浊泪悄然滴落。“凡劳苦担重担的人,他们都将回到主的身边,他们都将得到安息。我们都是尘土,也终将归于尘土,愿上帝保佑,阿门!” 看似柔弱的孙夫人此刻却没有和几个儿子哭成一团,而是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在众人哭音稍缓时,只闻她突然道,“和鼎,你们是否还曾记得数月前,曾有一青年上门求见,言老爷必会……。” “娘亲,我记得,我记得,那人还说,天下可救父亲者,唯他一人而已!”孙和京瞬间从地上蹦起,满脸充满希望地激动道。 就连无比哀痛的徐光启也睁开眼睛,看向孙夫人讶道,“哦?难道数月前?就有人预料到初阳今日之事吗?”(孙元化,字初阳。) “嗯!”孙夫人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悔道,“可当初我们误其为九流之辈,而怠慢非常,致使其愤而离去。和鼎,你与和斗和京三人,立即领一众院丁,四处寻访京都各大客栈,无论如何,花费多大代价,定要把此隐士请到府上!” “孩儿遵命!” 且说次日凌晨,张三娃照旧来到孙府对门旁等候。徐再生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等在这里,当发现孙府的人四处寻人救助时,三娃就需上前自报家门! 张三娃虽迷惑纳闷,但还是每日盯守,从不疏忽懈怠。这日刚到孙府门前,就见孙府外围聚了众多的百姓,议论纷纷。孙府侧门大开,有人不时进进出出,似在传递什么消息一般。 三娃上前一听,嗨,果然被先生料中,孙府正在寻一年轻隐士,以救他们家老爷。虽不敢确定隐士是什么玩意,但张三娃清楚,徐先生曾经来过此处就是为了救人的。当下推开人群,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向孙府大踏步走去。 “什么人?不得乱闯!”一院丁立即阻止张三娃喝道。 “我家先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嗯,我还有东西要交给孙府主人!”张三娃大大咧咧地道,年龄虽小,却丝毫不怵对方的气势。 只见那院丁愕了半晌,突然连奔带跌地跑回院内。刚刚寻完一众客栈无果的孙和鼎,正在向母亲禀报详情。只闻远处传来大声的呼喊,“夫人,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府外有人自称是那隐士的弟子,已等候多时了!” “真的?”孙夫人大喜,不顾仪态地奔出屋外,紧张地盯着门仆问道,“真的是那隐士的弟子?他竟能算到我们会寻他?他竟然还没有离开京师?哦,快,快请回府中!” “娘亲,暂回歇息,待孩儿前去迎入!” “甚好,甚好!”一向持重的孙夫人,竟然也有些方寸大乱了。 当张三娃被请入孙府中,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庭院的他,好奇的就跟初入天庭的孙猴子一般。这处瞅瞅,那里摸摸。整一十足的乡巴佬神态,哪里有半分隐士弟子的气度。这让孙和鼎的心情沉啊沉,一直沉到无底深渊。 然而孙夫人却丝毫不敢怠慢张三娃,请移上座,好茶奉上。在她看来,一个多月前就能预算到她家老爷今日的命运,并且还能安排弟子在外等候。这是何等的神通广大啊。即使眼前的弟子看起来没有半分隐士的味道,但孙夫人猜想,这一定是对方对其诚意的考验。但凡高人逸士,举止多半怪诞匪夷所思。如此思之,倒觉张三娃不掩好奇之色,实乃真性情之举,于是愈发地尊敬,不敢怠慢丝毫。 “敢问仙童,尊师命汝在敝府前等候,可有宣示?”孙夫人恭敬地求问道。 张三娃愣了半晌,才明白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安人是在对自己说话。虽然听不懂她话的意思,但也能猜知个大概。当下从怀中掏出张纸条,递过来道,“诺,这是我家先生让我转递的。” 孙夫人赶紧双手接过,展开一看,便纸上只有二个字:重至! 重至?什么意思?孙夫人想了半晌,再次小心地问道,“仙童,尊师下榻……呃,您家先生住在哪里?” “客栈呀!”张三娃毫无心机地回道。 “和鼎,京城中可有名叫重至的客栈?” “嗯?似有,孩儿记得不是很清!”孙和鼎皱了皱眉头想道。 “快命人寻回你二弟,三弟。尔等三人,即刻前去寻这客栈,务必要恭敬地把此隐士请到府上。另外派人把徐阁老请来,可以一鉴!” “孩儿谨领钧旨!” 第三出 交易 第三出交易 重至客栈虽偏僻简陋,但胜在环境静谧幽雅。这日清晨,徐再生正自打着太极,享受着这古代无比清新的空气。一阵如雷般的粗吼声,瞬时把这美好的气氛破坏的干干净净。 “大哥,来人了,来了好多人,找你呢!”大牛粗喘着重气,急急奔来。身后跟着四五人,不用说,定是孙府中人无疑。 “愚生孙和鼎,携舍弟二人,拜见先生!”虽然见徐再生如此般年轻,孙和鼎大感诧异。但正自打着太极的徐再生,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飘溢,令他不敢忽视,当即跪拜行礼。 徐再生如若无闻,依旧不紧不慢地左右云手。直把大牛急的挠耳抓腮,却不敢再出声嚷嚷了。 一通太极下来,徐再生只觉浑身充满热气,细汗微冒。看向仍自跪在地上的几人,负手而立。顿了顿,转身不语走回屋内。 “先生,先生请留步!和鼎诚心来拜,唯求先生救我家父一命。孙府上下必将感激不尽,永侍先生为上宾!”孙和鼎见徐再生竟然对他们不理不睬,不由急了。跪前几步,大喊道。 徐再生停步几秒,却依旧不答话,缓缓跨进屋内,消失无影。 这可把孙和斗气急了,当下低嗔道,“大哥,此人如此狂傲,目中无人。我三兄弟如此低声下气,他竟然……。不如待我拿他回府,看他如何是我对手!” “胡闹,若因你鲁莽而误父亲,为兄定奏禀母亲大人,将你逐出孙家祠堂!”孙和鼎低声怒斥,生怕此言被徐再生听到从而恼恨。 几兄弟虽常嬉闹打骂,但孙和斗何曾见过大哥如此狰狞的模样。吓得立即住口不语,俯身跪地。 “先生!”孙和鼎粗着脖子对屋内喊道,“先生如不助我孙家,我孙氏兄弟今日就跪在此处永不起身。先生当日骂得对,我等视父将刈而无力,枉为人子。不如就让我等跪死此处,以全孝道!” 话刚落音,徐再生就走了出来。令粗红脖子大憋气,准备慷慨激昂一番的孙和鼎立时呛住。 “不要对我表演苦肉计,我在此等候一月有余,为的就是与你们做此笔生意。这个且拿回去,夜幕时分,我会自行前往府中候听消息!” 徐再生丢下一封书柬,又回到屋中。只把孙和鼎弄的云里雾罩,孙和斗更是傻了眼,哪里还有刚才斗鸡般的激怒模样。高人啊,行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让人捉摸不透啊! 孙和京捡起书柬,低身对孙和鼎道,“大哥,不如先回府中再议,母亲一定等得焦急了!” “对,对,我们先回府去,三弟,你留于此处,细心照料先生,万不可抵牾,明白吗?” “大哥宽心,小弟自理会的!” “什么?一万两银子!娘,这个人委实过分。开口就求一万两,却不知其到底有何本事,救得了爹爹否,万不可受其诳言啊!”孙和斗一听徐再生的信笺上竟然让孙家准备好一万两银子,顿时惊得跳起来,劝道。 “哼,有何本事?数月前预算到你们父亲今日之事,这是何等本领?如果他也救不了你们父亲,那……唉……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和鼎,快下去筹办,务须在夜暮前,备齐数额银钱!”孙夫人不理孙和斗,把书柬递给刚至不久的徐光启,恭敬道,“请教阁老,如何看待这封书函?” 徐光启迅速看完信笺,对那万两银钱却毫不在意,反而皱眉疑惑道,“其他要求,面商?他还会有何要求?不过见其言之凿凿的自信,难道他真有通天之力?既有此能量,为何会寂寂无闻呢!怪哉,奇矣!” 不提孙府众人对这封书柬的揣度。夜色刚降,稍稍整理一番的徐再生领着大牛,张三娃二人,向孙府走去。久候的孙和京大喜,又是请他们上车,又是迎他们入轿。然而徐再生不理不睬,只是昂首阔步,迎风飘袂。 徐再生都不上车,孙和京当然只得陪随。可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一路上只把孙和京追的汗冒雨淋,气喘吁吁。临到孙府前,细观之。对方竟然气不喘,神不乱,果然一副神仙中人的气度啊,当下更为恭敬地请入府中。孙和京哪里猜得,这点路程,对整日在山林里打猎的徐再生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饶是徐再生料知这番待遇定与上次不同,也被孙府恭迎的场面吓了一跳。孙府上下,连仆役在内数百人,整齐排列。沿廊走道挂满灯笼,虽然夜色已深,但院内还是灯火通明,视线没有半丝阻碍。刚一跨进正厅中,客厅内的所有人在孙夫人的带领下,竟然齐齐跪迎。 微愕后的徐再生也不加置理,径直走迎进去。未待那些人出声拜礼,他就率先开口道,“免了这些俗节吧,银钱准备好没有!” 地上的孙和斗一听,暗自腹忖。俗节免了!那些铜臭就不是俗节了?真不明白,娘亲为何对一个神棍行如此大礼! 孙夫人闻言,连忙吩咐孙和鼎抬进十多个木箱,不用说,定是银两无疑。 “请仙师过目,如需他物,仙师不妨吩咐!” 仙师?看来月前留下的预言影响不小啊,徐再生暗度思虑,决定不做解释。这个误会,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对他的计划,颇有帮助。对箱子看也不看一看,却把目光投向左手旁一白发老者身上,疑问道,“这位是?” “哦!”孙和鼎赶紧站出,“这位乃家父的业师,当朝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徐光启徐阁辅!” “徐光启?”徐再生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波纹,“可是编有《农政全书》《几何原本》的徐光启?” 徐光启大诧,几何原本的确是他编译,不过农政全书完成不久,并未刊刻付梓,他是如何知晓?难道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不敢,正是老夫拙作!”诧疑虽多,不过徐光启还是平和地回道。 徐再生大喜,虽然知道徐光启是孙元化的老师,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可以在此时见到这位中国历史上的近代科学先驱者。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数学,农学,军事等方面,多有建树,并用毕生精力和他的弟子孙元化共同打造了当时世界上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中国的科学史本可迈入另一个辉煌的巅峰,然而这一切,都随着砍向孙元化的那一刀而终结。 “徐先生,请受我一拜!”徐再生毫无征兆,突地跪地给徐光启叩拜起来。这一拜,是向中国历史上的先哲们致敬!这一拜,是对先驱者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不止徐光启立时愕然,客厅中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年轻人之前的气度是多么超然物外啊,即使面对众人大礼恭维,也不见他哪怕微微地点个头回应一下。现今,他却突然没来由地给徐阁老磕头,让众人实在猜不透里面的玄机啊。 礼毕站起,徐再生面向孙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道,“我会竭尽全力,救出孙元化!不过我需孙府上下,全心助我,另外,还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仙师直言无妨!”孙夫人对徐再生直呼老爷名讳毫不在心,紧张地问道。 “一,救出孙元化后,我需他致仕居野,永不入朝堂为官。并且孙家三子,也需从父之业,不求名登皇榜!” “这……”孙夫人大出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再生竟会提如此古怪之要求。老爷也就罢了,即使逃出生天,再次拜官的可能性也渺茫无期。但他三个儿子……,怎能误了他们的前程! “母亲恕罪!”却见孙和鼎站出,慷慨激昂地道,“黄天祖宗在上,我,孙氏子孙,孙和鼎在此立誓。只要仙师救得我父亲大人,和鼎永不为官,愿供仙师驱使。如违誓言,不得善终,永生投为牛马!” 其他二子见状,也毫不犹豫地站出立誓! “好,果然有几分孝心!”徐再生微微点头,接着道,“二,在救出孙元化之前,我需要孙家的一切行动,听从我的吩咐。并把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运转起来,旁助于我!” “定当允命!”孙和鼎见母亲哀坐不语,再次站出代而应之。 “三!”徐再生顿了顿,看向徐光启,放缓语速道,“我希望徐老可以立即上折,乞休退隐,自此不管庙堂一切是是非非。在救出孙元化后,徐老还需答应我一个请求!” 满厅立时沉默,如果说前二个条件他们还能勉强理解并接纳的话,这第三个要求,可就有些荒谬矛盾了。徐光启在位,对于营救孙元化,只会有帮力。万无在此时自断臂膀之理啊! 徐再生当然明白,此次救孙元化将会冒着多大的风险。此棋之险,一着不慎,就意味着他又要‘再生’一次了。历史清楚地记载着,徐光启入阁,很大程度上是周延儒想要结力,营救孙元化。孙元化被弃后,徐光启大病一场,不久就撒手人寰。某种程度上,徐光启的逝世,和遭此打击也不无关系。 周延儒不清楚他为什么失败了,徐再生却看过相关史料分析。崇祯皇帝生性偏激,痛恶朋党勾连。如果说营救孙元化本来还有丝希望,结果周延儒却误以为可以借内阁对皇帝施加压力,却不知他此举触犯了朱由检的大忌。再经过温体仁一方稍加撩拨,于是变成了如今的死局。后来崇祯可能也察觉如此对待徐光启有些过分,不久就加其为太子少保,太子太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徐光启的一种补偿吧。 所以徐再生此举,不论是为了救孙元化之需,还是期望徐光启少操心力,多做点科技方面的贡献,他都必须致仕不可! 徐光启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不出声,徐再生也不急,就站在那悠然地侯着。孙府众人更是不敢出声打扰,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徐光启的一举一动。 “唉!”徐光启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略过孙府众人期盼的眼神,落在徐再生的脸上。“余虽不知尔此举何因施为,但你若能救得初阳。莫说令我致仕还乡,就是索我这把老骨头去,又有何妨!” “哈哈哈……好!”徐再生大笑转身,朝府外走去,边走边道,“徐老但可宽心回府颐养,待我功成之日,必会上门索明公之诺!” “仙师哪里去?”孙和鼎见徐再生竟然要离开,不由追出急问道。 “回客栈!” “仙师,敝府简陋,早已备好宿榻,可留于歇息……” “银钱暂存府上,明日将有大用,勿送!” “……” 第四出 求雨 第四出求雨 次日,皇城旁曹化淳的府宅外,徐再生一袭白衣,领着大牛二人递帖求拜!良久,门仆才缓缓走出,趾高气昂地睨视道,“诺,曹公公召唤!” 见大牛三娃也要随之进入,当即喝道,“曹公公只唤你一人!” 徐再生淡淡一笑,转身对二人吩咐道,“你们在此侯我,不可乱走!”说完,一挥衣袂,看也不看那门仆,大踏步向府内走去! 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曹化淳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召见区区一介寒衣,这拜帖,可是足足一千两的书帕仪金啊! “是你要见咱家?”曹化淳今日不当值,回自置府宅刚歇脚不久,门下就来禀告,有名白衣寒士求见。曹化淳本待不理,可却见这所谓寒士的拜帖,竟然是足色一千两白银的书帕本。曹化淳顿时大奇,于是命门下召进。 一见这白衣士子,姿态飘溢,神采脱俗,竟有几分不凡的气度。可令曹化淳有些不满的是,对方竟然只是平平一揖,毫无跪拜的意思。 “五回山徐再生,拜见曹公公!” 五回山?曹化淳大闷,冷声问道,“尔求见咱家,所为何事?” “为公公送来圣宠!” “圣宠?”曹化淳的好奇立时无以加复。要知道他们这些中官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还不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宦官,不对邀宠争媚感兴趣。但嘴上却怒喝道,“大逆妖言,圣意乃为天赐,岂是尔等山野蛮夫可以染指。还不速速道明,想要自遭祸殃吗?” 徐再生依旧淡然一笑,抬手礼道,“唯求曹公公可以代为向圣上引荐,山人习得招风唤雨之术,可解大地之干涸,民生之变乱!” “什么!”曹化淳惊得瞬间从椅子上蹦起,他非常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由于历史上太阳黑子的消失,产生了著名的小冰河气候。明末江北大地旱蝗灾害不绝,民生凋零,饥贼四乱,成为压在当今皇上心头的重重一块铅石。如果真有呼云唤雨之术,那意味着什么?如若由他引荐,这又是怎样的功劳呢?可是,真的有此仙术吗?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果真有此神通吗? 曹化淳逐渐冷静下来,复安坐定,盯着徐再生缓缓道,“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徐再生毫不犹豫! “那你可清楚,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曹化淳突然厉声质问。 “不过抄家灭族而已!”徐再生依旧波澜不惊地回道。 曹化淳摸了摸下颚,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清楚,那可否先演示一番与咱家先睹?” 徐再生似乎早料到曹化淳会有此一问,当即回道,“天神不可亵玩,求雨不为儿戏!” 曹化淳气堵,可对方的理由无可辩驳,况且他又是个信神者。心中怀疑稍去,立时站起礼敬道,“隐师请坐,非咱家不信神灵之威,只是向圣上引荐,兹事体大,万一……咱家承遭圣怒是小,害了隐师性命,咱家于心不忍啊!” 徐再生心中暗笑,也不落座,掏出一张便笺递给曹化淳。 曹化淳大奇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足色白银五千两! “这是何意?”曹化淳纳问道。 徐再生侧身负手道,“曹公公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曹公公实在怯惧,山人当另寻他门递帖!” 曹化淳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徐再生的意思非常明白,如果曹化淳不向皇上引荐,他就要向其他人求助。哼,这分明就是威胁。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份圣宠,的确很诱人。 片刻,曹化淳一狠心,把便笺塞入袖中,问道,“咱家该去何处寻找隐师?” 闻此言,徐再生明白,此行已经成功大半。当下微一抬手,转身离去道,“重至客栈,曹公公只有三天的时间,误了天时,这雨,可就难求了。哈哈哈……!” 看着大笑离去的徐再生,曹化淳脸色变幻莫测,心中三回九转。突然,对着一旁的侍仆喝道,“备轿,去皇宫!” 离开曹府的徐再生,迎风一吹,始觉浑身早已湿透,凉飕飕煞是冰冷。他故作骄狂,慢傲无礼,为的就是渲彰一种世外高人的情态。否则,他怎么能肯定,仅仅只凭几句话,就让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向皇上引荐他这个无名野人呢。 可以说,他一直在赌博。只是刚才这局,他手中的底牌太小,不得不冒此风险罢了。 乾清宫,朱由检认真地批阅着一堆堆题奏。从勤勉角度来看,崇祯的确做到了宵衣旰食,兢兢业业。这点足可与他的先祖朱元璋媲美。所以直至亡国,他还发出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的悲叹。历数各朝末代君王,如崇祯这般泣血谨身而终丢宗庙的,绝无仅有。所以后来常令许多遗民耆老,概嘘莫名。 “皇上,曹公公求见!”当值的王承恩,轻手轻脚走近,小声禀告道。 “哦?他今日不是休憩吗?传他进来吧!”朱由检抬头问了声,重新回视继续批阅题奏。 “是,皇上!” 随后,曹化淳缓步迈入。见皇上正聚精会神地批读奏章,不敢打扰,悄悄侍立身后。直至夜灯初上,朱由检始才站起伸了个懒腰。突见上来收拾的曹化淳,似想起什么,咦道,“曹如,你不在家休憩,寻朕何事?” “皇上!”曹化淳见问,立即恭敬侍立回道,“老仆回家宅中,偶听门人议论一件奇事,心下大惊,不知是否该向皇上禀报!” “说吧!”朱由检挥了挥手,大步向坤宁宫走去,不在意地随口道。 曹化淳赶紧追上道,“皇上,门人们传议,言道京城来了位神通广大的隐师。擅长问卜测字,深谙趋吉避凶之术。”抬头暗瞅崇祯毫无所动的表情,曹化淳暗暗咬牙,接着道,“而且,据说,这位徐隐师,还会招风唤雨,普降甘霖之大道!” “什么?”朱由检立时停步,瞪目猛然喝问,“你刚才说什么?招风唤雨?普降甘霖?” 崇祯的反应着实让曹化淳吓了一跳,强自咽了咽津液,勉强道,“老仆……老仆也只是……谣听。” 而朱由检似乎并未在意,只是喃喃道,“人间果有此法力道行之隐师吗?祖宗庇佑,天助我大明,天助我大明啊!” 言下,竟哽咽刺喉,情难自控。 “皇上,皇上你要去哪?”只见朱由检突然拔腿转身向午门处奔去,这可把曹化淳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喊道。 “出宫!” “皇上,皇上龙体为重啊!”曹化淳狂骇,不顾一切地拦住朱由检。引起皇上对那徐隐师的关注,虽然是他的原定计划。但这般出宫寻访,绝非本愿。那该会造成总样的轰动。恐怕隐师没见到,那些言官大臣们却纷至沓来,以死相谏了。 “哼,是祖宗基业,万里江山社稷为重,还是朕区区一体之安为重?”朱由检大喝,愤怒道。 “皇上!”曹化淳丝毫不让步,“皇上你如此出宫,定会惊动言官百姓,如何寻访得隐师?再说,此刻已入夜,隐师定已安歇。皇上虽可强求令见,但不免有违情伤,实为不美。” 朱由检本固执非常,但听曹化淳如此一劝,倒也冷静下来。那些言官们的头疼他早已领教,此时夜幕寻访,的确有些唐突。当下竟感心神慌乱,不由问道,“那待如何?” “皇上!”曹化淳暗暗松了口气,“皇上明日早朝退后,可悄然扮装,由便衣厂卫保护,微服往观。或许民间传言有误,皇上亲自试探一番,再做定夺不迟!” “如此,甚好!”朱由检考虑再三,觉得此法的确更为妥当。当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抬头看向晴朗的星空,激动道,“真有求雨之术吗?上天,救救吾之苦难子民吧!吾愿折寿而祈求!” 第五出 测字 第五出测字 次日,运动一番后的徐再生拿着张邸报,躺在藤木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初升的朝阳。突然,杂动的客栈一下子寂静无声,十多名普通衣着的大汉迅速分立十丈之外,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徐再生大愕,不过当看见曹化淳进来的身影时,他笑了。自己的猜算果然没错啊,这明朝宦官的能量,的确不同凡响。原计划准备三天的时间,却不想曹化淳第二天就把皇上引来了。 却说朱由检一夜未眠,天亮急匆匆上完早朝后,即换装与早已准备好的曹化淳一行赶来重至客栈。 谁知一见,这位隐师的年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崇祯本热切非常的心瞬时跌进冰水一般,凉透大半。但见年轻人似乎对来人无动于衷,只淡扫一眼后,即重新把目光盯向手中的读物。那份淡定,那份安然,还真有些微道骨仙风的味道,又让朱由检稍觉安慰。 不过徐再生的淡然,可把曹化淳急死了。这个家伙又不是不认识自己。自己都把皇上引来了,他难道还糊涂猜不出皇上的身份?如果猜出了,还如此傲慢无礼对待,惹怒皇上,可就要连他一起跟着倒霉了。 “咳咳,那……那隐师,传闻你习得仙家道法,灵验趋吉避凶之术,可信否?我家主人寻至,何不叩拜起迎?”曹化淳闪至朱由检的视线死角,一个劲地对徐再生咳嗽挤眼暗示。 可徐再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干脆顺着这个无心虚构的职业戏演下去,慵懒地回道,“今日不算命!” “哦?”朱由检丝毫不恼,反而大感兴趣地挥袖在一旁坐下,看见徐再生手中的邸报,意外道,“徐隐师对朝政很关注?” “不!我只是关注民生变乱之疾苦!”徐再生放下邸报,径直地看向朱由检,笑的越发地开心了。大鱼,终于上钩了! 朱由检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问道,“隐师今日为何不算命?” “因为,我在等人!” “等谁?很重要吗?” 徐再生笑而不答,只是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天。 朱由检见状,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不复初一见面时的沮丧和失望。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原来早就算准了一切,看透了他的身份。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那隐师今日,可否为……为吾破例一回?” 徐再生沉吟半晌,简洁无比道,“然也,白银千两!测一字!” 朱由检立时傻了,这个年轻隐师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时混乱起来,令他也觉得有些看不透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大笑道,“吾平生虽从未测字,但这一千两白银测一字的价钱,恐怕从未有之吧!” “别人测字,得一身之安危,而贵人测字,则是预天下之兴亡,万民之灾苦。不贵,不贵,即使万金也不为贵!” 朱由检立时严肃起来,对曹化淳道,“拿笔纸来!” 四宝呈至,朱由检挥手几笔,写下一个字递给徐再生。 徐再生接过一看,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字不写,他为何偏偏写这个字呢! “隐师如何?”这口气,却把朱由检叹的万分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酉字!”徐再生摇了摇头,“尊者,去头去足为酉,大凶之兆啊!” 朱由检脸色瞬时难看无比,曹化淳更是骇得差点上去堵住徐再生的嘴。你这……这……即使你不会阿谀奉承,但总不能如此恶毒诅咒当今的皇上吧。把你砍了脑袋不打紧,可别让咱家也跟着受牵连啊! “隐师?此话怎解?”朱由检强忍情绪,问道。 “身死家破社稷亡!” “大胆!”曹化淳再也忍不住,跳起怒喝。完了,此刻的他那是无比后悔啊,为什么被那区区飘渺的圣宠诱惑,以致轻率犯此大错。身死家破社稷亡?这话也敢出口?这简直比骂皇上的八辈祖宗还要狠毒了,丫的小命一定完完了。远处的禁卫闻言迅速靠拢过来,就待朱由检一声吩咐,定把那妖道拿下。 “退下!”谁知朱由检站起挥了挥手,示意众侍卫退下。他虽然有些多疑,对大臣们非常苛刻,却并不是暴戾之人。何况,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没有挑明身份外,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对方还敢如此直言不讳,那非哗众取宠之徒,则定是非同寻常之人。只见他在曹化淳的怒喝及周围禁卫的逼近下,竟然还能气定神闲,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单这份处变不惊的心境,就足以令朱由检不敢小觑等闲视之。 “隐师,下人们鲁莽,多有得罪!”朱由检竟然抬手给徐再生行了个礼,直把身后的曹化淳吓得眼珠差点蹦出来。这可是皇上啊,万乘之尊,竟然给区区一介布衣百姓行礼,这……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啊! “敢问隐师,此字可有破解之法?”朱由检诚心请教道。 徐再生点了点头,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个尊字。丢笔复躺闭目道,“上求日月天助,此为头。下修仁和以为道,此为足。天意不可测,成败只在这方寸之间!” 朱由检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情终于开朗了些。此地闲话不宜多说,离开皇宫久了,若被言官们知晓,又是桩头疼事。当下在纸上写下第三个字,金!复递给徐再生道,“吾者一字千金,汝可愿收?” 徐再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站起接过,放入怀中。 朱由检深深看了眼徐再生,忽然大笑道,“吾已得一足矣!”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 直到周围的禁卫大汉全部撤离,徐再生始才缓缓睁开眼睛,不易察觉地深吸口气。这时,他才发觉,手心已满是汗水。面对帝王的凌厉气势,果然压力非常啊!站起走到另一角的石头棋盘处,捡起一粒黑子,缓缓放下。入京数月,看似淡然悠闲,但他每一步都行险非常,招招锋利。至此时,总算完成第一步计划。如不出所料,很快,崇祯皇帝就将召见他。 捡起另一粒白子,犹豫良久,也难以落下。这第二步,才是决定性的关键!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求雨?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乾清宫内,朱由检无味地批阅着题奏。突然,停笔看向曹化淳问道,“曹如,那个徐隐士的来历,查探出来了吗?” “回皇上,厂探无能,只查出,他是三月多前离开五回山,一路途经易州,涿州,直达京师。他身后的二名跟随,都是五回山张家庄猎户。至于这位徐再生,绝非张家庄人氏。传闻,他是一年前,在五回山内迷路被张村一老叟救出,后寄居在张家庄至今。直到那张叟去世后,始才整理行装,直奔京都!” “迷路?五回山?”朱由检皱了皱眉头,“这么说,竟查不出他的任何底细?” “皇上恕罪,老臣无能!” 朱由检对此并未在意,在他想来,真正的隐士,大概是查不出户籍记录的吧。顿了顿,又问道,“那他来到京师后,做过些什么吗?” 曹化淳微愣后,迟疑道,“皇上,他曾去求拜过孙府,被拒后就一直呆在重至客栈内。每日只是闲歇看书,没与任何臣子交往!” “孙府?”崇祯抬眼疑问道。 “原登莱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朱由检丢下手中的题奏,警觉地站起,沉吟良久道,“为何会拜访他?继续说下去!” “求拜孙府被拒,那徐再生也不着急,仍旧待在重至客栈。几天前,也就是皇上刚下赐死诏不久,孙府就四方出动门人,寻找他的下落。后来还是徐再生的小徒见之上门自荐,始才有夜拜孙府之后。当夜,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光启也在孙府!” “那徐再生为何要去孙府?要知道,孙元化当时已经被下狱!他如欲乞求功名,只可去相府阁臣之家,万没有寻拜一落冠之臣的道理啊!”朱由检万分不解,纳闷非常。 “皇上,据说,他第一次拜访孙府,就预言孙元化必被弃市。而且,而且还扬言,天下只有他一人可以救之!”曹化淳提起这个消息,自己也有些不信,翘了翘嘴唇道。 “救孙元化?为何要救这个罪臣?而且,他真的在一个月前,就可以预言孙元化必被朕杀之吗?”朱由检狐疑万分,即使他这个掌握天下众民生死大权的皇帝,在一个月前,也未决心杀孙元化,别人如何可以预言之? “皇上恕罪,这个……老臣就不得而知了!” 朱由检又想了想,实在想不通,于是问道,“那徐再生二访孙府,有详细的情报吗?” “有,由于当时徐阁老在孙府内,所以东厂派出盯梢的番吏很多。”曹化淳得意地回道,“胥吏记录,那徐再生坦言可以救孙元化,不过却提出三个条件!” “一,索求白银万两!二,逼孙家父子起誓,永不入庙堂为官!三,逼徐光启上折乞休!” “哈哈……,这个人,很有意思!”朱由检大步回至书桌前,拿起一本题奏,递给曹化淳道,“你看!” 曹化淳翻开一看,不正是徐光启刚刚递交上来的乞休题表嘛。微讶道,“皇上,这人,到底是何心思,要做什么呢?” “别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能为朕求来甘霖,即使他要内阁相位,朕,也给他!” 第六出 扇动的翅膀 第六出扇动的翅膀 次日,天刚刚亮,曹化淳手下的一名小太监就敲开了徐再生的房门。不待他细问,就拉着他的手,尖声道,“曹公公吩咐,快跟咱家走吧,皇上早朝结束后,就要见你呢!” 一看徐再生却是衣冠不整,只得放手直跺脚道,“快些,快些,咱家在外等你。误了工夫,惹怒皇上,可是要连累咱家呢!” 直到那太监离去,徐再生始才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边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边仔细整理着心中的细节。徐再生明白,崇祯的这次召见,才是关乎全局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一丁点的疏忽。 乾清宫内,徐再生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还不听有人出声的响动。所幸,那些太监们并没有让他跪等,还颇为人性地给他端了个厚厚的坐凳。徐再生则怡然自得地一边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宫廷建筑,一边暗自揣度,朱由检到底会在多大程度上,接受他的条件!救出孙元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下得早朝来的朱由检,躲在屏风后观察徐再生半晌。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后,咳嗽一声,大踏步向龙椅迈去。曹化淳赶紧在后扯着嗓子,大喊道,“皇上驾到!” 终于来了!徐再生暗道一声,快速伏地跪倒。等耳边听不见脚步声,始才出声道,“五回山山野之民徐再生,叩见吾皇万岁!”这些礼节,早有宦官多次吩咐交待过,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 “平身吧!汝乃隐士逸道,不需对朕行此世俗礼节!” “谢皇上!” 待徐再生站起,朱由检迫不及待道,“徐隐士,汝可知朕召唤尔,所为何事?” “山人知道!”徐再生根本不打弯子,直接道。 “哦,既如此,你是否真能呼风唤雨?普降甘霖施于这干涸的土地上?” “能!” 朱由检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起,语气却更加冷静道,“朕能信汝几分?” “七分!”徐再生非常干脆! “七分,为何是七分?”这可让朱由检立时有些疑惑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在人为!” 朱由检慢慢后退几步,重坐于龙椅之上默思不语。古人对于天意非常看重,包括这皇位,也认为是承天顺命,乃是代天狩牧。其实就算徐再生说七分天注定,朱由检也丝毫没有理由辩驳质疑。但问题的关键是,朱由检满怀希望,他不能容忍,哪怕半分的不可能。 顿了顿,朱由检重新抬头道,“汝何时能为朕之百姓,唤来甘霖普降?” “不知!” “大胆!”朱由检实在忍不住拍案而起,“汝忽言能呼风唤雨,又言不知何时可降?汝虽为逸士,难道朕就不能治尔欺君之罪吗?” “皇上误解了,天雨,只可求之,不可唤至!山民千里迢迢,直奔京都,当然会为皇上求来甘霖。不过,山民还求陛下,给吾几个允诺!” 早知你有此算,朱由检暗笑,对曹化淳一挥手。曹化淳立即手托一份题奏递给徐再生。 徐再生不解地打开一看,原来却是徐光启的乞休奏折。只闻朱由检在上喃声道,“汝之算,朕……可允之!至于孙元化……汝需告朕,何情可恕之!” 朱由检本想先发制人,令徐再生心神大乱。可谁知徐再生闻听后,却丝毫没有反应。徐再生早知明朝厂卫的能力,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半分掩盖的意思。至于他的动机,相信也不会有人可以猜出。递还奏折后,淡然道,“因为求雨,非要孙元化之助不可!” “哦?”崇祯好奇心大炽,看了眼曹化淳,又转目道,“朕从未听说,孙元化还有求雨之能!” “山民非但要有孙元化之助,还求皇上命工部协助吾等一切事宜,调用足量火药银钱等器物及工匠备用。另皇上还需允吾在城郊搭建高台数座,以供求雨之用。” “好,凡是求雨之需,朕无不允之!”对崇祯来说,孙元化是否杀之,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障碍。如果他真与求雨成败有关,朱由检就不得不慎而放之。至少,他满怀希望,不允许任何一丝阴霾,遮住他渴望的视线。 “另,山民希望,当上天恩露普降大地后,皇上可以大赦天下,以谢神泽。” “这是当然,朕不但会大赦天下,还会登敬社稷坛,法祭太庙。”朱由检激动地道,仿佛这雨,恍然已至。 “最后,恳请陛下御言。败,虽体解吾犹未悔。成,不可阻吾来去之自由!” 笑容立时在朱由检脸色僵冻,他神色变幻地看着下方的徐再生,意味难言地失望道,“隐师,不愿做吾之足吗?” 徐再生明白崇祯在说什么,毫不犹豫地道,“一足不可以行走,皇上需要的是,万足之助。恳请皇上允诺!” “好,不管你求得求不得雨来,朕……朕都不限汝之自由!” “谢皇上!” “曹如,草诏。加徐再生为太常寺奉祀,封祈雨使。凡祈雨事宜,当朝阁部,一切方便行事。另调工部匠作百人听其调用,所需银两,户部当即拨发,不得延误片刻。所为祈雨事宜,可不需通禀,直接面朕呈告!” “诏,朕感天慈悲,将大赦天下,释放除杀人谋逆等十恶之徒外,所有罪犯。流放当途,可就地解之,允其返回故籍。” “诏,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徐光启,年老岁重,劳苦功高。准其乞休奏章,加太子少保,赏银千两,回乡安享晚年!” “诏,登莱巡抚孙元化,守疆有责,万死不能没其罪。然今国祚衰暗,当是用人之际。着收回弃市敕诏,发为匠役,听祈雨使唤用,将功赎罪,以谢天下万民!” …… 直到徐再生告退离开皇宫,朱由检还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虚无一动不动。曹化淳草拟敕诏,发往内阁后,回到崇祯身旁侍立。见皇上还在发呆,小心地问道,“皇上,皇上为何御允,求雨成与不成,都不追其诳言之过?” 朱由检轻吁口气,收回眼神,反问道,“曹如,你告诉朕,他到底,为了什么?” “这……?”曹化淳仔细想了想,这个徐再生似乎根本不为求官,否则他何必要求皇上在事成后不要限定其来去自由?这岂不是不愿为官的心声吗?以退为进?有这个必要吗? “难道是为财?”曹化淳小声地回道。 “为财?”朱由检笑了笑,站起来道,“为了孙家那一万两白银?哼,如果真正是为了银钱,朕可以给他的,绝不止这个数。况且,这一万两,他能剩下多少呢?曹如,你说呢?” 曹化淳吓的瞬间冷汗直冒,他明白,皇上一定是知道那五千两白银的事情了。不过皇上竟然没有生气,曹化淳知道,事情就不会太严重。当下跪倒道,“老臣该死,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朱由检点了点头,“先别说什么该死的话了,只要求得雨降,朕不会忘了,你的举荐之功!去安排吧,朕需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皇上!”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朱由检缓缓闭上眼睛。他觉得,他需要休息片刻了。 第七出 祈雨使 第七出祈雨使 离开皇宫的徐再生,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淡然自怡的模样。大牛张三娃看见徐再生的身影,迅速迎上来。大牛的表情除了惊喜,并无多大变化。张三娃可就不一样了,看向徐先生的目光,就跟看家乡土地庙里的神佛一般。不,比那眼神还要纯净,还要敬仰。 本以为先生会带他出来做工,谁知先生却直奔京师。每日只在客栈里看书休憩,根本不提赚钱之事。张三娃虽心忧,但终究不敢提出。直到那日在孙府,先生短短几句话,就让人家抬出一万两银子相送。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张三娃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只是每次做梦时,他总梦见自己睡在金山银山上,傻呵呵地大笑。一觉醒来,枕巾总是湿了一大片,那全是梦中流出的口涎。 可先生带给他的震惊还没结束,先生竟然……竟然还要去皇宫,拜见皇上!皇上啊,那可是在村民口中传说的存在啊!真是不懂先生到底有何神通,每日客栈看看书,出去几次,竟然就蒙皇上召见!张三娃内心那个激动啊,真想长上翅膀,飞回张家庄,把他的兴奋,告诉所有村人,然后接受伙伴们羡慕乃至嫉妒的眼神。朦胧中,他猜想,跟着先生,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先生,皇上封你做什么官?”张三娃眼睛发光地问道。 “做官?大哥,做官好不好玩?”大牛跟着后面瞎起哄道。 徐再生笑了笑,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没来由地道,“忙了,忙了,读书赏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次皇宫之行,收获大出他的意外。虽然他对那什么官不感兴趣,但可以直接面见皇上,这个倒方便许多。摸了摸腰间皇上钦赐的玉牌,徐再生叹了口气。他知道,崇祯对他期望越大,他的压力就越大。如果不能降得雨来,即使有圣诺,恐怕他的下场,也还是难以预料啊。 徐再生不知道,他虽淡然不觉,但崇祯的几份草诏,在内阁造成多么大的轰动。四份中旨同时送达内阁,稍微有些知觉的人,也会明白,定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祈雨使?徐再生?”首辅周延儒纳闷了,这是何人?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并且还被皇上亲自下旨封官。太常寺奉祀并不是什么实权官职,祈雨使更是临时的封衔,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引人注目的是,皇上竟然还从工部调派百名工匠供其驱使,银两所需户部任意拨用!皇帝到底在做什么?有何用意? 见其他阁辅都翘目以待,周延儒想了想,在中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转递给内阁次辅温体仁。 与周延儒不同的是,温体仁见到这份中旨,心下的震惊简直不可言状。他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对此人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想象。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他竟然对此人,一无所知。 面不露声色,签下名字交付其他阁辅。心中却在转动心思,琢磨着该如何结交这位神秘的祈雨使。 “大赦天下?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周延儒忍不住喃喃出声,心中却也开始焦急起来。因为他完全摸不着,皇上下这份中旨的缘由。但想了想,大赦天下毕竟有利于己身,或许……。 “不可能!徐老何时请乞休仕?”周延儒大惊,瞬间站起。徐光启可完全是他一手拉进内阁,引为臂助。在此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乞休?而且,他竟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闻!周延儒咬了咬牙,把中旨丢给温体仁,终究没有落章。 温体仁一看,心中暗喜,却也故皱眉头,不落字转交其他阁辅。 “咦?”拿起最后一本中旨,周延儒简直摸不着头脑,完全混乱了。严词激锋数月,奏折不知道上了多少本,孙元化最终还是难以避免被弃市的命运。正在他想着最后的挽救办法时,皇上却突然没来由地放了孙元化,发作匠役,供祈雨使听唤!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周延儒看了看诸位臣僚,大家都瞪大眼睛望着他,显然,没有一人明白发生看什么。踅摸良久,他还是重重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重新拿回第一本中旨,目光落在那个叫徐再生的祈雨使名字上。他已经非常清楚,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与这个人有关!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冒出来,并左右了皇上的决定呢?他为何要这样做?看来,一定得见见这个人! 当天下午,曹化淳就把吏部的敕命亲自送往重至客栈。随同敕命送来的,竟然还有那五千两的白银。 徐再生虽然心知缘由,但怎么也没有接受这笔送出去的书帕金。加上曹化淳也根本舍不得这笔钱,在几番推辞的客套中,彼此的关系反而拉近了许多。 “哈哈……,徐奉祀虽然不在意这些世俗白物,但咱家却不能无功受禄。这样吧,我看奉祀还住在客栈,毕竟多有不便。咱家在城南还有一处陋宅,如蒙不弃,就赠与奉祀暂且歇住,以表来而不往非礼也!” “多谢曹公公,不过山人还是喜欢这里。再说不日即将开始祈雨事宜,恐也无暇享受安歇之乐。曹公公好意,山人心领了。请教曹公公,皇上许诺的工部匠役,何时可以调拨?” 曹化淳放下茶碗,认真地看了眼徐再生,笑了笑道,“徐奉祀是咱家引荐,咱家当然会给祈雨使方便。如果愿意,工部匠役,奉祀可自行选调,如何?” “真的?”即使徐再生再淡然,闻听此言,也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心中直叹,这五千两,花的实在太值了! 曹化淳见徐再生的反应,也不禁大乐欢喜道,“咱家岂会诳言,我已知会工部主事,徐奉祀可自去选调。吾皇对徐奉祀盼之甚切,万望徐奉祀早日求得雨降,以谢皇恩!” “多谢曹公公,小人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嗯,汝初入官场,可能多有鲁莽。咱家与汝亲切,不忍汝碰壁遇阻。困难是小,误了皇上之望,罪难其咎。如今朝廷岁收荒芜,这求户部拨银,实在如挤牛乳般,润滋无几。汝实在缺银,可自去向皇上求告,不可与户部主事僵持!”曹化淳见徐再生慷慨非常,担心他借此机会大敲户部竹杠,补回损失。那样惹得御史们齐齐上奏,可就不太妙了。 徐再生听出了点弦外之音,不过曹化淳这担心倒是完全多余了。徐再生根本就没有指望户部能拨出多少银钱。他在意的是,这百名工部匠役。这可都是些技术精英人才啊。无论何时何地,人才,永远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等送走曹化淳,徐再生整理一番,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工部。工部主事早已收到文告,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徐再生。拿出厚厚的一本当值匠役名册,供其挑选。 徐再生认真地翻阅着名册,经过慎重考虑,他先对合意的名单单独誊抄出来,然后又请那名工部主事把入选的匠役一一请来,逐个面试。最后选出较为满意的一百名工匠。其操作流程,就似后世的招聘一般。不同的是,被聘用者完全没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利。 这一百名工匠的年龄结构大致是这样的,其中有十来名为花甲之年的老工匠,经验极为丰富,所擅遍布各个行种。另有二十余名非常年轻的工匠,技艺虽不达炉火纯青之层次,但胜在年轻,可塑造发展的空间比较大。剩下的都是壮年工匠,无论是技术,还是精力,都处于巅峰状态,也是这批工匠中的主力。 工种大致以铁匠、木匠和火器工匠为主,辅以石匠,营作工匠(建筑),舟车,织造,桥道,水利等等。可以说,工部内只要徐再生觉得可能有用的技术人才,他都要点个名。求雨,对他来说,毕竟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八出 特立独行 第八出特立独行 回到住处,却古怪地发觉,整个客栈里竟然空无一人。大厅内站着十来名青衣小仆和侍女,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翁看见徐再生,迎上前礼貌地敬道,“请问贵人可是祈雨使徐奉祀徐大人?” “正是,你们是什么人?客栈的掌柜呢?”徐再生大奇道。 “小人刘去旱,乃曹公公府上家仆,奉曹公公之命,前来侍奉大人,听随使唤。这家客栈已被曹公公买下,暂作大人下榻之所。” 还不等徐再生郁悒,一名锦衣秀刀的大汉上前行礼道,“下官锦衣卫小旗武刚,奉皇上之命,率一众属下前来听候祈雨使大人调遣!” 这哪里是来听候调遣的,这分明就是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存在。不过想想也正常,朱由检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又岂会对他的一举一动,毫不关心,不闻不问呢! 当下也不客气,对武刚吩咐道,“工部那些匠役我已点名,你明日负责领核,把他们安顿在此。至于户部,你跑趟看看,能领来多少银子,就多少好了!” “你们都去歇息吧,我暂时不需要……那个伺候。需要的话,我会叫你们的。咳咳,那个,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等徐再生快要走出视线,武刚始才下意识地抬手道,“是……是,大人!”这个祈雨使大人倒一点不客气,连个近乎也不客套,直接就使唤起来了。看来,这个差事不好当啊! “大人!”刘去旱也和武刚一样,乍愣之后,似想起什么,追上去道,“大人,周府、温府、李府、还有郭府送来请帖,邀大人今晚府宅赴宴!” “周府可是首辅周延儒?温府可是次辅温体仁?”徐再生立足回首问道。 “正是,这李府……” 刘去旱刚开口,徐再生就打断他道,“不去,给我全部推辞了吧!” 说完,快速走回后院。直把刘去旱再次愣在原地,呐呐道,“不?不去?这……这可是首辅大人的……邀帖也!” 颓然转身,与武刚对视一眼,二人竟然心有灵犀般,齐声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真不明白这位神秘的祈雨使大人,为何突然之间,就成为了京城众勋贵眼中的焦点了。 与此同时,孙府内简直炸开了窝。孙元化弃市敕诏收回的消息一传到孙府,整个孙府上下,全都痛哭流涕。这是开心的哭泣,这是绝望中终于看见曙光的哭泣。 “和鼎,拿出圣经!为娘要拜谢我主的恩赐!”孙夫人一番哭泣后,擦了擦红肿的双目道。 “娘亲,拜那化外之神作甚,孙家要拜的,却是徐仙师!”二子孙和斗一甩衣袖,嚷嚷地哑着嗓子道。 出奇地,孙夫人这次竟然没有责备孙和斗的莽言无状。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道,“斗儿说得对,鼎儿,待会你下去给徐仙师制作个牌位。明日你父亲回府,要拜拜这位恩人的!” 入夜,乾清宫内,朱由检正听着曹化淳详细的汇报。 “这个徐再生,竟然拒绝了周温等阁臣送至的邀帖?”朱由检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的,皇上。一回到客栈,他随便吃点就回房睡觉了,想来是非常累了!”曹化淳附应道。 “这倒也不甚稀奇,那日朕微服出巡,他明知朕的身份,不也傲然不见礼嘛!如果他真的向众阁臣献谄,朕反而怀疑他的用心了!”朱由检满意地笑了笑。 “皇上圣明,想来所谓的隐士们,大致如此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突然皱了皱眉道,“他去工部挑选的这些工匠,怎么如此繁杂,令朕毫无头绪呢?” 曹化淳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沉吟半晌,小声地道,“皇上,难道他是怕……泄露天机?所以故作的掩饰?” 朱由检猛然转头盯着曹化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曹如,朕就是喜欢你这个机灵的脑袋。好了,朕也乏了,摆架坤宁宫!” 次日早朝,虽然周延儒等人极力谏止徐光启的乞休。但总奈主事人退意非常坚定,皇上也似乐见其成的态度。挽留徐光启的计划,终然无果。 而徐再生一早就把工部的那些匠役集合起来,也不吩咐什么,直接让刘去旱准备好大量的早饭,同坐于客栈大厅里一起用餐。 那些匠役本以为又要被征调发作苦役,谁知却被安排到干净敞亮的客栈里住了一晚。这些尚不算什么,令众人手足无措的是。那位钦封祈雨使大人,竟然和他们同坐一起吃早饭。一时间,大家全部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徐再生注意到这种变化,一边咽下块馒头,一边道,“你们可别愣着,吃完就要开工了。到时饿着没力气,可别怪本使责罚!”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埋头苦战。虽然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这待遇目前看起来还不错。饭菜管饱,不论多少。 等徐再生吃完,站起一看,那些工匠们几乎都放下了筷子。徐再生选了处较高的台子站上去大声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本使姓夏,名再生。皇上钦封太常寺奉祀,祈雨使。你们都是皇上御准从工部借调暂为本使遣用。再生初为官身,不懂以往的规矩,所以若有不对之处,还请诸位指教!” 那些仆役们纷纷收拾着碗筷,匠役们则依然发呆。做过不知多少次调派,遇见过不知多少位官家。可还从来没有一位大人,如这位祈雨使般……特别啊!要他们指正大人的错误?谁敢啊?于是,一片沉默! “嗯,我不知道以前你们被解调的工钱如何。这样吧,在我这里,定为月佣二两白银,工作优异者,另有赏钱。各位可有意见?” 旁边的武刚闻言一愣,上前小声提醒道,“大人,这些工部的匠役,是不需支付工饷的!” 下面的那些匠役们初始一愣,继而满目激动欢喜之色。却被武刚的一席话,瞬间冰冻。众人心中哀吟,千年难遇一个这样的愣官啊,现在好了,全被这个锦衣卫一句话就给捣黄了。那可是二两白银啊!即使不在工部当值时,一月辛苦所得,也堪堪此数而已啊! 这下好了,悲哀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徐再生却似毫不在意,反而纳闷地对着众工匠问道,“怎么?大家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是嫌工钱少吗?” 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祈雨使大人还是要给他们发工钱吗?几名胆大的年轻匠役实在激动的没忍住,站起来开心地大声道,“没有,没有,足够了,足够了,谢谢祈雨使大人!” “那就这样定了,另外,武大人,你和你旗下的校尉们,也按照这个标准领银,权当给兄弟们添一些酒钱,如何?”徐再生看向武刚道。 武刚一愣,抬手回道,“谢大人赏赐!”他终于明白,这个祈雨使大人并非不知道情况,他这么做,是在拉拢人心啊!至于他拉拢人心要做什么?武刚猜不出,也不愿意去猜了。 “好了,我需要二名木匠师傅陪我出去走一趟,其他人休息一天!”徐再生说完就从台上跳下来,整了整衣袖,就要出门。 什么?休息?不做工?这是什么意思?所有匠役们又一次陷入集体僵呆中,他们完全跟不上祈雨使大人跳跃般的节奏!等徐再生回身再问,没有木匠愿意陪本使一起出去走走吗?十来名木匠情不自禁地全部站起,大声道,“我,我,我愿去,愿陪大人一行。” “好了,就你和你吧,年轻人,要多跑跑,其他人休息吧!”说完,领着大牛和二名木匠,向城外大步走去。武刚愣了愣,一挥手,带着旗下锦衣卫,迅速跟了上去。他奉命明面监视徐再生,但保护他的安全,可也是个重要的任务啊。 第九出 准备工作 第九出准备工作 京都的地理位置非常奇特,西有西山山脉,北有燕山山脉。崇山峻岭阻挡了冬季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寒流,所以即使是严冬,京师的气温也要比同纬度的其他都城温暖许多。 徐再生顺着京都跑了一圈,在纸上画下大致的地形图。又寻访了众多的耆老村翁,询问关于历年气候降雨的记忆。 忙活一天,累的骨头都快散架。在城门堪堪将闭时,匆匆地赶回城内。拖着沉重的脚步刚刚踏进客栈,就见前方突然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位五十来岁,神情萎靡,身型消瘦的儒士强抑激动道,“草民……孙元化,领孙家一干老小,叩谢仙师救命之恩!” 孙元化?初见这位自己冒着生命之险赌救的老人,徐再生心情平静的连他自己也感到古怪。难道真是近来儒道佛经看多的缘故吗?淡淡上下看了孙元化几眼,徐再生绕到桌旁拿起杯子灌了几口凉茶,头也不回道,“起来吧,别那么开心。你我的脑袋,还悬挂这天上,提在海龙王的手中呢!” 孙元化似想起什么,跪地转身道,“草民定会竭尽全力,将功赎罪……愿听祈雨使大人使唤!” 孙家三子见状,也出声道,“仙师大人如约救吾父出诏狱,免于弃市之难。孙和鼎(斗、京)践诺永不入朝堂,愿随父一起,助大人绵薄之力!以谢皇恩,赎父之罪过!” 原本还呆在屋中的那些工匠们闻听动静,全都聚集出来,围观四周。听见孙元化的名讳,许多工匠不禁窃窃私语。毕竟身为徐光启的学生,著有《西法神机》的孙元化,在这工部的一干名匠眼中,还是很有声名威望的。 “罪?汝何罪之有?”徐再生坐下,闻听此言,突然冷笑道。 孙元化抬头看了眼徐再生,又复埋首道,“草民有愧皇恩,御下不严,致使兵反祸乱,失城弃民,实乃罪该万死。” 嘭!徐再生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半寸高。“你对不起的,不是乾清宫内的皇上。你对不起的,是山东数百万黎民百姓。不,不止山东一境。你孙元化,对不起的是大明数万万子民。你孙元化,对不起的是我华夏数千年的历史!” 寂静,整个大厅中只听见徐再生的怒吼。这种怒吼毫无缘由,听得在场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然而,谁也不敢在此时喘个半声。 孙元化偷瞄了徐再生一眼,再次附身道,“草民该死!” 徐再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刚才的怒火,的确有些过了。可能是求雨实在太没有把握,心理压力太大了吧。强自平复一下情绪,缓缓坐下道。 “全都起来吧,三娃子,去把工匠们都叫出来,我要开会!” 开会对于那些工匠们来说或许有些陌生,但三娃子早知是如何回事,立即和大牛去逐个敲门喊唤着。由于大多数工匠早就围在大厅四周,所以没费多久,人就聚齐了。 “大家都知道,我从皇上那里把诸位要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求雨!”徐再生也不废话,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再次跳上桌子对一干工匠大声道。“这雨求至,吾定会给大家请功。万一这雨不降,皇上怪罪下来,本使一力承担,与诸位毫无瓜葛,这点还请大家宽心!” 闻听徐再生此言,不少老工匠缓缓松了口气。几名热血的青年工匠站起大声道,“祈雨使大人待吾等宽厚,小人们自当殚精以报。只是这求雨……吾辈委实不懂,还请祈雨使大人宽恕则个!” “是啊,是啊。小人除了打铁,其他啥也不懂。这求雨……乖乖,听说可都是神仙们做的事情,小人可帮不上忙!” “嗯,我……我只会打石头!” “诸位莫急!”徐再生挥了挥手道,“吾请诸位师傅来此,为的就是此事。所谓术业有专攻,本使对大家的行技那是一窍不通。求雨须有火器之助,所以本使希望大家可以同行相议,尽快把诸位行当的技术水平概略列文交至,以便本使心有计较!” 见一众工匠眼有迷惑,徐再生解释道,“例如,铁匠,可以介绍一下目前全国各地的铸铁技艺水平如何,铸出的最好铁器如何?火器匠,铸出的最厉害大炮是什么模样,射程有多远,威力如何等等?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大人,你这样一说,咱就明白了。可是咱可不会写字,咋办?” “没事,我会安排人去帮忙。不会写字的,可以口述,有专人记录的!” 如此这番,又交代回答了一些细节问题,众工匠散场纷纷回房。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这位祈雨使大人此举有何用意。但这样的活计,实在轻松不过。谁也没有半分的不愿意。 “大人,草民何处可以效力?”孙元化见徐再生竟要离开,连忙追上几步恭询道。几个月的诏狱生活,已经完全磨平了他的高傲和棱角。正如徐再生所说,他们的脑袋只是暂时寄挂在脖子上。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位恩人。孙元化都极度渴求可以忙上一些忙。 “你?”徐再生想了想,漫不经心地道,“我需要把我的求雨令,借助火器之威送至云上。你有办法吗?” 说完,转身离开。等愣住的孙元化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徐再生的影子了。孙元化咬了咬牙,对几个儿子轻声道,“走!” “爹,去哪?不是说要留在此处听祈雨使大人召唤吗?”孙和斗不解地问道。 “去徐府,找我老师。和京与我一起,你们全都回家,好生服侍你娘!” 这样,一连几日。天刚亮,徐再生就例行地出城探查地理环境,询问气候变化资料。那些工匠们,则成堆地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本行一些技术上的探讨和争执。旁边,总会有名书生奋笔疾书,把所有的讨论全部逐字记载下来。 等了几天毫无动静,甚至连徐再生的影子也没见着。朱由检有些焦急了。命曹化淳派人去传唤徐再生觐见,找了半天才在城外一农庄寻见。闻听皇上传召后,徐再生竟然一摆手对那小太监道,烦请禀告皇上,吾无分身之术,等准备事宜一定,自去请罪。说完,就又奔向下一处目的地。 等那小太监忐忑不安地回禀后,崇祯却哈哈大笑,开心非常地对曹化淳道,“看来朕的祈雨使大人是非常忙碌啊,那吾等就不去打扰他了。” 朱由检气度并不狭隘,他可以容忍徐再生在言行上对他的不敬,他可以原谅徐再生违召不听。这一切的一切,反而会给朱由检更加良好的感觉。因为在多疑猜忌的他看来,这样的人,心有百姓万民,完全不谗佞媚上,又不结交朋党,更令他放心。 关于皇上钦封祈雨使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师内外,酒楼茶肆中都在谈论着求雨相关传闻。而谈资的焦点,却是这位神秘祈雨使大人的来历。有人说他是年有百岁的修道大德,有人说他是龙虎山张天师第五十六代子孙,更有人说他是隐修山林,匿名于世的隐士遗善。 “嗨,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位祈雨仙师,见皇上传召都不理会呢!这可不是传言,刘集马王村的村人都亲眼看见太监前来传唤!” “这有什么稀奇,你们知道这位徐仙师是如何求雨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兴趣立时转移,纷纷竖起耳朵,投以期盼的目光。开此话匣的人脸露得色,喝了口茶始才缓缓地道。 “首先,搭建一座高台,登台做法。嘭的一声令响,风起。二声令响,云来雷至。三声令响,雨降。四声响,云开雨收!” “敢情你是在说猴子戏呢?”有人嘲讽地笑道。 “哈哈……!”茶楼一片哄然大笑。 正在那人羞红脸尴尬不已之际,一人飞奔进茶楼,大嚷道,“来了,来了。那位祈雨仙师发贴布告,要征召工匠力夫二百人,每天佣钱三分银,还管三顿吃喝!” “召工匠做什么?” “据说是伐木运料,搭建云台!” 喧闹的茶楼一下子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刚才说话那人。却见那人毫无意满之色,匆地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奔向柜台结账,飞速离开。 有脑袋灵光的迅速反应过来,大叫道,“佣钱三分银?还管吃喝?三顿?我没听错吧。小厮,快结账,我要去报名!” 眨眼之间,只听哗啦啦一片拥挤的结账声。很快就只剩下寥寥几人,仍在继续刚才的谈资和猜测着这条最新的消息。 (据相关史料记载,明末作佣一夕二分银而赢。管不管吃喝,不得而知!) 第十出 伴君如伴虎 第十出伴君如伴虎 京师城南和城东数处高岗上,正热火朝天地锯木搭台。徐再生的要求是,高度不限,越高越好,但必须能置红夷大炮一尊并无碍开炮。这可把一众木匠们恼死了,放置一尊红夷大炮道不是什么难事。可一旦开炮,如何解决巨大的后坐力是个难题。 不提工匠们的烦恼,话说这几天,徐再生挑灯夜读,兴奋地看着工匠们汇编上来的技术论述手稿。让他对当今的科技工艺水平有了初步的了解,这对其完善心中的计划,很有帮助。 尤其令徐再生意外的是,其中有名叫关若海的舟车工匠,竟然对西方造船技术略有涉猎,并曾在濠镜(澳门)等地为佛郎机人维修过商船。放下资料,徐再生明白现在还不能过于急躁。路需要一步一步走,当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求雨。平复下情绪,走出房间,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大牛道。 “大牛,可有那孙元化的消息?” “没,大哥,那家伙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大牛粗鲁着嗓门,兀自有些愤愤不平。 “哦!”一抹失望之色从徐再生的眼中转瞬即逝。在他看来,如孙元化这般有学之士,定然傲骨铮铮。这种傲,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会因为什么困难和挫折,能轻易消除。所以徐再生想要激他一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孙元化竟然……如此令他失望。 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在徐再生有些一筹莫展之时,张三娃奔了进来,大喊道,“先生,那……那孙……孙……求见!” 机灵如三娃般,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孙元化才好。 “大人,元化蒙大人搭救,无以为报。几日来寝不眠,食不安,在吾师友人等帮助下,整理出此书。献于大人,盼有助于大人求雨之计较!”孙元化黑着眼眶,一脸疲惫之色地捧着本厚厚的书稿,呈奉道。 徐再生赶紧几步接过,低目一看,书名《火器要论》。心下大讶?记忆中,孙元化似乎没有写过此书啊。匆匆坐下翻阅细读,越看徐再生是越激动。太好了,这书不止比其他工匠们写的更加详细深入,其涵盖的范围,甚至涉及到西方关于冶铸、机械、化学、力学、数学等方面的知识。比他那本《西法神机》更简洁,更直观,更通俗易懂,且全为最先进的火器说明概要。并在结尾对徐再生所提把令牌送入云端的方法,做出多种技术设想。其中一个模型设计,竟然和后世的火箭十分类似。 “好,太好了,孙……”目光落处,孙元化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睡着了。他,太困太累了。 “和鼎,扶你爹去后堂内歇息吧!” 毫无疑问地,孙元化迅速被徐再生任命为火器技术总监,负责监督指导众工匠的火器建造。他给工匠们的任务就是,二十门最先进的红夷大炮,最新改制精良佛郎机炮一百门。一百支最先进的燧火枪,五百支工艺已经非常成熟的火绳枪。 众工匠们都诧异莫名,不明白这求雨为何还需如此多的火器。不过徐再生是钦封祈雨使,又有兵部工部的批文。所以众人只能把纳闷藏在心里,埋头苦干。要知道,这个数额的制造任务,即使再加一百名工匠,也别想在一年内完成。何况,徐再生提供的作坊,又实在小的可怜。 很快,除了红夷大炮还在冶铸之中,佛郎机炮,燧火枪和火绳枪都分别造出了样品。试火之后,结果令徐再生大为失望。这和他后世所见的火器,无论是威力还是操作速度,都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等徐再生开始下一步计划准备,曹化淳亲自找上门来。把他从作坊内拖进皇宫,甚至连衣服也是在轿子中更换的。 “徐大人,有不少言官弹劾你,皇上很生气,你要小心了!”进入皇宫的路上,曹化淳犹豫许久,还是出言提醒道。 “言官?弹劾我什么?”徐再生大奇,追上几步问道。皇上虽然封他为太常寺奉祀,但说句实话,他一直跟京城的那些官僚们根本没有交集,何来弹劾之说? “咳咳!”曹化淳咳嗽几声,眼光有些游离,避而言他道,“还有庶民,不知听何人指使,竟然敲起了登闻鼓!咱家言尽于此,徐大人小心为是,千万不要惹怒皇上。” “登闻鼓?”徐再生更纳闷了。这登闻鼓不是供万民陈诉冤情,也就是所谓告御状之用的吗?难道跟自己也扯上了关系? 不及细问,已经步入乾清宫。一通禀报后,崇祯很快就召见。行礼施毕,徐再生竟久久没有听见平身的声音。 就在他奇疑要不要抬头偷看一眼皇帝在干什么时,一个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道,“仙师近来可好?” 这是什么意思?崇祯的声音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之冷?是耐心已经没有了吗?徐再生心念电闪,略顿一下道,“回陛下,不好!” “哦?仙师为何不好?” “雨一日未降,吾一天不得安休!” 朱由检眼神动了动,盯着跪在地上的徐再生几眼。轻轻回到座位上,懒懒道,“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徐再生艰难站起,悄悄地揉了揉膝盖。 朱由检把徐再生的这些细微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突然问道,“仙师,朕是不是个暴君?” 徐再生一愣,不明白朱由检为何会问起这个问题。但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道,“皇上,历史,会给予答案的!” “历史吗?”谁知朱由检闻言竟然一阵恍惚,叹了口气道,“历史?朕,不过是历史的仆人罢了,他如何会告诉朕答案!” 徐再生侍立一旁,不作声。其实,谁又能不做历史的仆人呢?他这个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 “来,徐爱卿,朕给你看几本封奏!” “臣陕西道监察御史沈犹龙,参太常寺奉祀徐再生……尔来历不明,动机诡异……所言求雨,多日未现……妖人惑言,危乱社稷……” “臣礼科给事中申芝芳,奏太常寺奉祀……北地数月不雨,田地干涸,苗木焦枯。今有顺天府庶民敲击登闻鼓,求陛下祭天求雨。然陛下钦封祈雨使,数日来毫无作为,实乃有负圣望,渎职失责……” 看到这里,徐再生心中哦了一声。怪不得曹化淳跟自己提起那登闻鼓事来,却是因为这个缘故。用登闻鼓鸣求皇上祭天祈雨,恐怕也是有明以来第一闻吧。可自己与京师百官素无恩怨,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众人的靶心焦点,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他呢? 拿起下一本奏疏,翻看一看,徐再生只觉耳内嗡地一鸣,吓的差点跳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曹化淳为什么变得那样古怪,神情那样犹豫疏远。 “臣兵科给事中魏呈润,弹太常寺奉祀,祈雨使徐再生……彼借求雨之说,大肆建造火炮神器,搭建高台,有不轨谋叛之形。狼子野心,不可不制……” 谋叛,这个罪名足够吓死任何人。要知道,即使是崇祯刚刚颁布的大赦天下诏令,其中谋叛等十恶之徒,也不在赦免之列。徐再生惊疑的是,皇上为何把这些奏章全部拿给他看? 思索一番,徐再生假装看完奏章,俯身恭放桌上,退至一旁,一言不发。 这下可轮到朱由检好奇了,这些奏章,就连身为皇帝的他初见,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有人可以像他那般淡然平静,一般大臣看完这些奏章后,定会怒不可遏,极力自辩。现在这样算什么?沉默?是默认?还是不屑自辩? 第十一出 人工降雨 第十一出人工降雨 “卿为何不自辩一二?”朱由检忍不住问道。 “皇上信吗?”徐再生顿了顿道,“皇上信微臣仅凭百名工匠,几件火器,就能行谋叛之事吗?” 朱由检下巴微翘,显然,对这个略显荒诞的弹奏他也是不相信的。如果这样也能谋叛的话,那他大明江山岂能安在?他需要的,只是个借口而已,当下不动声色道,“卿需要给朕一个解释,否则朕如何堵那些言官之口?” “皇上,那些火器,实为求雨!” “哦?难道卿真欲效仿西游中车迟国斗法,斩令牌,登云台,鸣炮求雨吗?”显然,对于这些街头茶肆中的传言,朱由检也是耳闻许多。 “皇上圣明!” 徐再生的一记套话,拍的朱由检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难道这天下,真有如此传说法力之仙道?当下急问道,“那……卿何时可求得雨降?北地久旱,急求甘霖普施。万望爱卿早施仙术,解民生之疾苦!” “陛下莫急,待臣准备完毕,自会禀报陛下。届时陛下可在紫禁城内,观吾鸣炮求雨!”徐再生何尝不想早日了却此事,只是,这毕竟还是个设想,许多东西,还需要准备并进行试验。 “另外,臣不能掌控这雨降至何处。或可降雨于京城之中,或可降雨直隶,顺天府境内。请陛下命京师附近百里驿站,一有降雨快马报于京都,以免臣等辛劳,误为圣知。” “好,允之。朕待宫中,盼爱卿早日为天下子民求降甘霖。届时,朕必扫榻迎拜汝为上卿!” 一场小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徐再生非常清楚,只要崇祯的耐心一日未完,那他这个祈雨使就还是安全的。至于那御允成与不成,都不限定来去自由,见鬼去吧!不限定你来去自由,可没说不砍你脑袋。 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晴空,徐再生重重叹了口气。这时节,正是暖气流活跃的夏季,可是由于受太阳黑子消失的影响。来自南方海洋的暖湿气流,很难把触角延伸至这里。无论是老农们的记忆,还是根据后世的历史记载,这干旱,十年倒有九年存。 云啊,含有大量水汽的积层云啊!徐再生心中大声呼求。没有云,即使他有翻天的本领,也‘求’不来这降雨啊! 徐再生当然不会求神拜佛,祭天求雨。后代气象科学的研究发展,人工降雨已经非常普遍。可要在这几百年前的明朝实现人工降雨,徐再生心中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在赌,用自己的命去赌! 人工降雨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云层中播撒干冰等冷却剂或者施散碘化银等人工凝结核,使得云层中的水汽雨滴增大并降落下来,从而实现人工降雨的目的。虽然干冰和碘化银在这个时代还无法实现,但还有另外一种非常实用的替代品,那就是吸湿性很强的食盐! 这个重要的问题解决,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吧这些食盐细末播撒中富含水汽的云层中去。虽然积层云一般高度有限,有的低云层甚至仅有几百米。但再低,也有这个距离不是,总不能用手去撒吧。这也是他为何从工部借调来数百名工匠的缘故。相信凭着现在火器的威力,做到这个要求,难度应该不是很高。 回来后,徐再生一面加紧和工匠们讨论改进方法,一面命刘去旱率人四处采购符纸、面粉、细沙、石灰、食盐等等或常见或古怪的事物。当然,这是个障眼法。目前,他必须在外人眼里,保持一种神秘的感觉。 日月不淹,半月转眼即过。半月里,天空中虽然出现过二次条件较好的云层。但无奈火器的改进仍然没有进展,只能望天兴叹。旱情越来越严重,言官们似乎不把徐再生赶走就绝不善罢甘休,弹劾他的奏章一篇接一篇,丝毫不觉厌烦。朱由检的耐心也似渐要磨完,发来的手谕愈加严厉。 “大人……祈雨使大人!”孙元化奔进来,一脸兴奋激动之色,抬手道,“大人,元化幸不辱命,火箭设计已经完成!” “真的?”徐再生猛地从桌旁站起,上前把住孙元化的胳膊,拉着道,“走,快去看看!” 虽然和想象中可以飞出大气层的火箭有着天壤之别,但孙元化制造出的火箭,还是有后代火箭的几分雏形。高约一米多的火箭并非铁制,而是采用了青竹及其他一些材料。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自身的重量,增大发射距离。 “点火,试验!” 随着引信的嗤嗤燃烧声,只听噗地一声,浓烈的黑烟冒起,竹制火箭腾空而起。可还不等徐再生高兴,就见火箭似喝醉了一般,头一歪,冲向地面。轰的的一声,腾起几人高的火焰。 试验失败! 孙元化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地低头愧道,“大人,元化无能。且再给元化几日,定然解决此问题!” 徐再生沉默了一会,他并不怪孙元化。即使是后代,火箭的发射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例子。这里面涉及太多的专业知识,非现在的孙元化可以了解。语气疲淡地道,“还需几日?” 孙元化奇怪地看了眼徐再生,复低头略思道,“七日!” “来不及了!”徐再生只淡淡道了句,回身就走。即使七日后完全解决掉这个问题,还需要大量制造,没时间了。徐再生估计,朱由检的耐心极限,顶多仅在十日左右了。 突然,一丝灵光从徐再生脑袋闪过。只见他猛地回身,看着兀在燃烧的竹火箭,眼神越来越激动。 怎么就忘记这茬呢?徐再生猛拍腿侧,对武刚吩咐道,“武兄弟,你立即派人通知所有工匠,马上停止加固云台。我要高,尽量地高,尽量多的云台。每个云台,只需立十人而稳足矣。快去!” “还有,你们谁知,京师可有制作烟花的作坊?” 第十二出 烟花盛开 第十二出烟花盛开 “报……!皇上,祈雨使徐大人求见!” “嗯?”朱由检猛地把朱笔掷在桌上,站起大声道,“好啊,他终于来见朕了,快传!” “微臣参见皇上,多日来,微臣身负祈雨之使命,终于一切准备就绪,特来向皇上禀报!” “太好了!”闻听此言,朱由检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走过去把住徐再生的胳膊,激动道,“爱卿辛苦,不知这祈雨时辰,选定吉时没有?” “已定,约在今日戌时至亥时之间(19-23时)!” “戌时至亥时?今日?这……是否太仓促了些?”朱由检大感惊喜,等了这些天,突知今夜就可得见所愿,这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意恍恍,神惚惚。 徐再生当然不会解释,天气瞬息万变,他要选定一个最好的时机。当下避而不答道,“皇上,微臣此来,有几事禀告!” “哦,爱卿但说无妨!”朱由检很快丢掉这个困惑,毕竟只要可以求来降雨,其他一切都不是重要。 “一,微臣恳请皇上御准今夜放禁,允京都万民观祈雨之盛况!” “准,朕不但准卿所请,还将亲率百官至皇极门上,与吾百姓同观!” “二,请恕臣无礼,愿请陛下立字亲笔诏令。如雨不至,圣怒责怨,臣愿一力承担,万望陛下不可牵责于一众工匠!” “嗯?”微笑在朱由检的脸上冻结,认真地看了眼徐再生,崇祯细细道,“卿,真觉有此必要?” “请陛下允臣之所请!” 朱由检沉默半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憋了口气道,“好,朕,允之!” 拿着朱由检亲笔书写的免罪手诏,徐再生缓缓放进怀中,微微心安。或许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却是他对工匠们的承诺。 “最后,微臣请皇上圣裁,假如这雨求至,莫不言此非臣之功,而乃巧合之事也。” 朱由检一想有理啊,自午后,天空已布满阴云。万一到时雨降,也不能排除本来就会降雨的可能。当下对值侍宦官道,“传钦天监监正等一干司臣!” 钦天监是负责观测天象,推算气节历数的官署机构,相当于后世的天文台和气象局。所以要问这天象,他们无疑是权威。对此徐再生毫不在意,让他微感愕然的是,钦天监,竟然还有两名洋人官员。 经过一番争论,那两名洋人和几名钦天监官员一致认为,今夜不会有雨。而且风起,云有渐散之势,明日必会天晴酷热。剩下几名钦天监官正犹豫地说可能有雨,但当皇上问及他们几时降雨时,都纷纷闭口不语,谁也不敢确定。 “哈哈……!”谁知朱由检不怒反笑,对着徐再生和蔼地道,“徐爱卿,这求雨事宜,就交给你了。朕必亲至皇极门上,与卿同祈上天!” 说完,见徐再生丝毫没有告退的打算,朱由检连问道,“爱卿还有何事需求?” “谢陛下,没有了!” “那徐卿何不退回亲自主持?” “回陛下,一切皆备,无需主持!” “哦?”朱由检仔细看了看徐再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立即肃穆地对曹化淳道,“传朕诏令,京师今夜开禁,令万民齐出,同朕共向上天跪乞恩赐。另令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侯于皇极门外!” 入夜,风逐大。云层忽薄忽聚,难以捉摸。亥时刚过,凉意渐浓。一些衣着少些的官员,都忍不住打起喷嚏。朱由检紧了紧披风,向一侧的徐再生问道,“徐卿,这……何时可以开始?” 徐再生不答,感觉到气温下降,绝对是个好现象。他甚至可以嗅到,迎面吹来的南风里饱含的水汽。之所以还未下雨,就是因为云层里的水滴不足够大,降落至地面。所以,必须要有外力影响并干涉。 “徐大人,不知你如何计算出……今夜会下雨?我与海里莫来大明已三年零七个月,预测降雨很少出差错。今夜,是绝对不会降雨的!”钦天监一洋人不满他的科学观测计算被怀疑,此时终于忍不住用那还算纯熟的汉话出声质问道。 朱由检一听,脸色也有些僵硬起来。这个凯夫甘和海里莫都是佛郎机人,因在天文历法上自有一套独特的学问,被徐光启举荐进入钦天监为官。天象朱由检不是很懂,但如凯夫甘所言,他预测降雨的本事,的确不同一般。 “皇上,可以开始了!”谁知,徐再生突然转身,依旧是那般淡淡地禀报道。 “哦?快,那快开始!”朱由检闻言精神一震,抖了抖披风,上前几步,看向幽黑深沉的远方,眼睛熠熠生辉。 徐再生闻言,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武刚点了点头。武刚迅速退下,很快,就见皇极门前,午门外纵出一颗高高的烟花。啪,烟花绽放,五彩斑斓,银星纷落。 “哇!”有人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虽然烟花自古有之,但如此高度,如此美丽,梦幻般的烟花,对在场的大臣们来说,的确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的还在后面,随着午门外的这颗烟花绽放,很快,远处迅速升起无数颗冲天的火龙。那一条条火龙,或直冲黑幕的苍穹,或曲折蜿蜒,舞动在黑暗的高空。 哗!无数颗烟花在遥远的空中绽放,无边的黑暗似乎一下子被驱散消失。五彩的焰光照耀在每个震惊骇然的面孔上,一颗接一颗,伴随着如同雷鸣般的爆炸声,感觉整个夜空似乎沸腾起来,连风也在欢快地跳舞。借助焰火的光亮,朱由检甚至能看见京城内,到处都欢跳着开心的百姓。大街上,张灯结彩,有的人家,甚至拿出鞭炮,附和着这前所未见的圣景。 朱由检笑了,这笑,完全由心而发。这笑,似乎带走了所有的哀愁和悲郁。徐再生的求雨方法,完全颠覆了他的理解和想象。在他看来,造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光景,势必能取悦于云层中的龙王吧! 徐再生计划捣鼓这许久,当然不会是为了搞一场烟火盛宴。在火箭大炮等所有方法手段全部渺茫后,他偶然想到了烟花这种办法。烟花制作技术成熟,生产迅速,方法简单,材料便宜。后世的礼花甚至能有几百米高,虽然在明代要实现此水平是不可能的,但要做到百把米的高度,也非天方夜谭。 另外再把京城四周设立的云台全部拔高至三百米,二者叠加,加上地势的高度,完全可以够及降雨云层的高度了。 和其他人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美轮美奂的烟火不同,徐再生从一开始,就紧张地注视着天空。烟火已燃放一半,预料中的雨,竟然吝啬地连几滴也不肯落下。 难道错了?是高度不够?还是方法错误?又或是其他未知的技术问题?徐再生的心越来越冷,随着烟花‘表演’渐至尾声,有人开始意识到,他们在此等候许久,似乎是为了求雨吧。可是,这雨在哪呢? (谢谢兄弟们的~新书真的很难~所以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可以费点功夫,投上几票,感激不尽~) 第十三出 死死生生 第十三出死死生生 明代言官有个非常显着的个性点,那就是落井下石,不死不休,甚至死也不罢。之前参劾徐再生,全被朱由检一力维护,但却让他们积攒起无限的怨气,大骂佞臣惑君,妖孽误国。如今一切求雨‘谎言’全部破灭,言官们卯足一身力气,连夜上折。连一些本置身事外的御史们,也不得不例行地跟着行弹劾之奏。为什么?很简单,这样的大事你都不凑个热闹?身为言官,就是失职,就会被其他同僚们排挤。 在崇祯的默认下,徐再生被押刑部大狱,诏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本想给徐再生折辩的机会,谁知在会审时,徐再生却对指责他的罪名一一供认不讳。欺君罔上,妖言诳天,织罗出这二条罪名,犹闲不足。很快,收贿索银,犯上不恭,违禁欲行不轨之事,放浪形骸等等或有或没有的罪名,一股脑全泼到他身上再说! 午门外刑场上,徐再生,孙元化等一干人等身着死囚衣,跪在地上,静候时辰。炙热的阳光晒得徐再生微微有些恍惚,令他放心的是,崇祯最终没有牵及那些工匠,不至于让他背负罪果去轮回。 午时将至,断头酒放于身前。徐再生缓缓端起,抿了一口。味淡而清凉,看着一旁孙元化那颤抖的双手,徐再生叹了口气。一切都没有改变,不同的是,在这个刑场上,多了个本不属于这时代的人罢了。难道,天意真的不可改变吗? 一股火焰在徐再生心中燃烧,那是不屈,那是壮志未酬。猛地昂头,把整碗酒猛地灌进肚中。啪!碗碎!远处大牛苍哑的吼声和三娃子的哭声隐隐约约。 徐再生笑了,看着刽子手锋芒的大刀高声唱道,“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呜……,皇上,臣无罪啊。皇上……!”孙元化软倒在地,涕泪横流。面对死亡,有谁又能坦然平静呢。 徐再生平静地看了孙元化一眼,心中感慨。毕竟是文人书生啊,如何不惧死亡!否则,在登州失陷时,他就和张大可一样,自杀而亡了。 “男人,应该平静地面对死亡!”徐再生轻轻地对着孙元化道。 与此同时,数骑驿马先后飞奔入京。很快,只见曹化淳衣冠不整,连奔带跑地冲进乾清宫。 “皇……皇上,皇上,大喜啊!” 朱由检心情很不好,其实在心中,他也不愿杀掉徐再生。虽然明知他欺骗了自己,但每当想起他那淡然的神态,波澜不惊的眼神。朱由检没来由觉得非常烦闷,因为他始终弄不清楚,徐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思被曹化淳打断,朱由检更恼。但当闻听大喜,他眉毛一扬,急问道,“喜?何喜之有?快说!” “皇上!”曹化淳老眼满是泪花,喘着气道,“皇上,雨……降雨了。通州传来快报,通州降雨了。大雨啊,万民雨中面向京城叩拜啊!” “什么?通州降雨了?为何现在才来报?”朱由检猛地几步奔过去,一把攥住曹化淳,喝问道。 曹化淳紧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龇牙道,“皇上,百姓们闻知驿卒将入京禀达圣听,纷纷拦下求其代言叩谢祈雨仙师。通州知州见之大喜,遂集万民谢言书一本,同献于圣上!” “报,顺义,良乡传来驿报,顺义,良乡三日前大雨,旱缓民乐。拜谢皇上,叩谢祈雨仙师。” “报,三河,香河,昌平,房山驿卒刚抵京城。驿报,几地普降甘霖,万民焚香拜天,伏地喜泣。遥拜圣上之皇恩,祈雨仙师之大德!” “报……” 早在徐再生被封祈雨使不久,消息就传遍顺天府内外。所以这次雨降,朴实的百姓们都认为,这定是祈雨仙师的功劳。要知道开春以来,还从未有哪场雨,有如此的充沛,如此的及时啊! 那一批批驿卒,就似约好时间一般,先后陆续传来佳音。朱由检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炯炯含光,颤抖地拿着通州知州的万民谢言书,欣慰地喃喃道,“朕大慰,朕大慰啊!” “皇上!”曹化淳急了,“皇上,徐祈雨使他……还在午门外行刑场候斩……” 朱由检犹被电了一击,猛地跳起。立把万谢书掷于地,大急道,“通州知州误我,曹如,快,传朕口谕,立即停止行刑,快去把徐卿领来见朕!” 曹化淳还没歇口气,就又提着衣襟,奔出宫去。 曹化淳刚走,朱由检急的来回旋转不安,不停地怨责道,“诸臣误朕,诸臣误朕。如伤我爱卿,必杀之,必杀之!” 似又想起什么,匆忙走到书案上,急速写下手诏,盖上玉玺,交与当值太监王德化道,“德化,快拿朕之手诏前去,以免行刑官不听曹如之言!快去!” 王德化刚去没多久,朱由检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把内侍高起潜喊来,吩咐道,“汝即领朕之亲卫百人,即刻赶往刑场。无论如何,定要阻止行刑。如果……徐卿真的被……把行刑官,刽子手全部给我……捆进镇抚司大狱吧!” 朱由检心中那个自责与后悔,简直无以言复。他在心中大骂徐再生,为何不怕死,为何不自辩?他一定知道雨已下,为何就是不言?难道,朕,真的是昏君吗?想起那次询徐再生此问,徐再生避而言他。是的,他一定在心里认为,朕是昏君! 再次想起徐再生那淡淡的眼神,朱由检竟然感到无比恐惧。这眼神,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看见了他未来的命运。 朱由检终于有些明白徐再生了,超脱于尘世之外的隐士,身外之物,功名利禄,还会污浊他们的清明吗? 午门刑部刑场,烈日当头。行刑官抬头看了眼,又确认了下时辰。遂站起大喊道,“午时正刻……” “住手!不能行刑!”曹化淳及时赶到,擦了擦额头雨淋般的汗水,暗庆总算没有延误。喘了口气,对行刑官道,“圣上口谕,停止行刑,宣徐奉祀即刻觐见!” 行刑官周莫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遥遥抬手行礼道,“见过曹公公,吾奉天监斩,手有三司核准刑书,圈有圣上之朱批。岂能随意停刑?” 曹化淳一愣,怒道,“难道尔认为,咱家假传圣上口谕吗?” “不敢,如无文诏圣旨,恕卑职不能从命,行刑……” “你……你胆敢……”曹化淳气的差点都快说不出话来,正在他毫无办法之际,王德化终于赶至。 “住手!” 王德化手拿诏书赶至宣读交验。本以为就此可以领走徐再生等人,可周莫言在看完手诏后,却丢至一旁,不加理会仍旧不改口风道,“此案乃三堂同审判定,而今诏书未有阁臣印鉴,恕臣不能遵旨。刽子手听命,行刑!” 刑台上的孙元化等人一阵喜,一阵悲。他们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宫中‘三王公’竟有两人齐至,制止行刑,看来皇上的确不意杀他们。但令人悲绝的是,行刑官竟然刚直不遵手诏。而且根据祖制,他这样做,不但完全合法,而且还会被士林们赞颂为直臣。 看着高高扬起的大刀,孙元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直官谏臣们是如此的可恨!可让在场所有人从未见过的一幕上演了,一百名锦衣卫迅速把刑场包围起来,刀影寒森,杀气漫溢。 “谁敢杀祈雨使大人,咱家灭他九族!” 高起潜骑在马上,眼睛直瞪着举刀的刽子手。刽子手吓的一软,连连后退几步。灭九族?这也太骇人了吧。俺们小人操此营生,可只是为了口饭吃,谁官大听谁的,不管那些弄不懂的道理。 于是乎,徐再生等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身着囚衣,锦衣卫护行,迎往皇宫!留下欣喜若狂的大牛及孙府诸人和种种议论猜测迅速流传。 随着传言的神化,类似于什么六丁六甲护身,四值功曹庇佑等等桥段,快速地流传在茶肆酒楼的说书话本中,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四出 弃文从武(过渡) 第十四出弃文从武 中极殿,内阁六部等官员齐聚,徐再生也身着官服,第一次列候殿前。令人醒目的是,仅仅从七品官身的他,竟然站在诸臣行列最前排。 一番朝议,徐再生是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朱由检也似乎心不在焉,草草结束奏议,开始兴奋地扬眉道,“诸卿,顺天府境内纷传佳音,数日前普降甘霖。终解大地之饥渴,民生之期盼。此实朕封祈雨仙师之功劳,然朕误信谗言,险些弥造终身难悔之憾。” “朕实非贤君,今日自省于诸臣前,望诸卿不吝谏止公规。夫天下之大器者,非大明法度不足以维持,非众建贤才不足以保守。徐奉祀有功于社稷万民,朕欲拜为礼部员外郎,入翰林院,加庶吉士,众卿可许?” 当徐再生被皇上从刑场上救下,诸大臣就明白封官奖赏不可避免。尤其是那些曾弹劾徐再生的言官们,大都打定主意保持沉默。这四境降雨,万民欢腾是真,谁知道这位来历神秘的徐仙师是不是真有些道行?此时再谏止,惹怒皇上被罢官事小,妨碍清名却万万不可。 可礼部员外郎也就罢了,毕竟是个没有什么权利的闲差。但这入翰林院,加庶吉士则非同小可,立时引起哗然议论。 礼科给事中章正宸站出奏道,“陛下,翰林者,文翰之林。唐时初置,杂流并处。自太祖以来,凡入翰林,必为科举进士。掌制诰、文翰之事,备皇帝顾问。品秩虽低,然清贵之极。请陛下勿乱授于人,乱天下士子之心。” “臣附议,徐奉祀虽祈雨有功,但可作其他封授。翰林文苑清雅之所,请陛下勿扰其清白。” “臣附议,附请陛下误以喜好而乱封许官。” “……” 满殿一片反对之声,归根结底就是反对徐再生入翰林,居庶吉士。因为明中后期,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而庶吉士,则可读书翰林院,观政于诸部。算是翰林预备官,所以又有‘储相’之称。 众人反对的,只是让一个外人参与进来夺权,而且这个外人还没有任何功名,不属于任何集团,动机不明。最让诸臣担忧的是,皇上对此人似乎还极为信任。 朱由检脸色阴沉地巡视群臣,目光最后落在首辅周延儒身上。周延儒曾一力申救孙元化,如今孙元化被徐再生救之,相信他应该有公正之言。 “周学士,汝有何见解?” 一直沉默的周延儒见无法回避这个话题,心中略略叹了口气,站出犹豫道,“微臣窃以为诸臣所言有理,祖制法度不容轻毁,令天下士林哗议。陛下可择他职恩授,以双美之虑!” “伏请陛下三思!” “皇上!”就在朱由检左右为难之际,最前列的徐再生站出开口道,“皇上,微臣请愿!” “哦?爱卿但说无妨!” “微臣请领虎贲将士三千,往山东平定兵乱,解陛下之心忧!” 静,满殿皆寂。诸大臣们集体愕然。他们不明白啊,徐再生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山东?小小兵乱,内阁兵部早有定议,他要做什么?玩什么花招? 而龙椅上的朱由检却明白徐再生的用意。早在祈雨之前,他就说过,成,不可阻其来去之自由。他这是要离开朝堂啊!他是对朕失望了啊! “为人子孙,若使宗庙毁辱。为人父母,使其比屋死亡,此岂明君所能忍者乎?朕登基以来,莫不以天下万民为念。然天道苍苍,喜怒无常。此非朕之幽昧不明,实乃有心而无力哉。卿……真欲离朕而去,视天下百姓连旱流离而无睹吗?”朱由检一时情绪,竟然语含哽咽,听得一干重臣,更是默默无语。 徐再生付出如此多的辛劳,当然不会放弃。然而,留在京都,绝非上策。那样不但会束缚住他的拳脚,而且很容易陷入权争的漩涡之中,疲惫竭力。他不认为他的心眼比谁精明,可以斗得过这些官精。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没有时间去争斗了! 当他跪在刑台上时,他就切身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必须要手握权利,实实在在的权利。要在这明末乱世,大刀阔斧有所作为,也必须要有权利,别人深深忌惮的权利。自己的脑袋,永远不能再悬系在他人之手。 “陛下,祈雨之事,乃顺天而为,不可再三扭转天意。为人主者,但明修政治,强兵练武,自保宗庙无忧,天下顺平。”徐再生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山河四乱,江湖纷扰。北有后金寇边,西有陕甘流寇。去岁山东乱兵已起,三围京师,成孤子之态,绝不能令其成势。” 有明一朝,文官的地位始终高于武职。所以徐再生弃礼部员外郎不任,而自请领兵之举,令在场的诸臣大惑不解。然疑惑归疑惑,非我同党,必群起而压之。 兵科给事中薛国观站出,奏道,“陛下,山东虽乱,实乃疥癣之疾,可派人招抚而定,无足惧也。祈雨使大人一心为国,忠心可鉴。可令起领兵,迁往辽东与陕甘,召天神相助,荡清贼酋,定建不世之功!” 徐再生心中暗笑,借刀杀人,此招毒啊。自己可没得罪过你们,为啥穷追猛打呢?当下毫不妥协地道,“薛大人若可招抚计,愿亲自一往否?” “这……” “山东乱兵,多乃东江旧兵精锐,善于恶战。”徐再生不等薛国观深思,就断声道,“且山东一方临海,如不能一举剿之,乱匪窜入海中,则更损耗糜晌。况彼若倒投后金,必为我大明后患。此臣所以请愿,往为陛下定乱之计因。臣请领兵五千,半年肃清山东兵乱。” “哦?半年内定山东?”朱由检心中大动。他之所以对平乱犹豫不决,就是害怕山东变成陕甘,平而又抚,抚而又乱。如果真能半年而定,那么……。 “陛下,败,虽体解,吾犹未悔!” “好,朕允卿之所请。愿卿力克山东而返,助朕定山东,安陕甘乱民,平辽东建不世之功,重振我大明国威!”朱由检虽然有些疑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徐再生,愿意相信这个连他也会感到有些不安的年轻人。 “皇上!”虽然不明白徐再生的动机,但此刻,温体仁绝对不敢小觑他的影响力。这样的人,急欲掌兵,必有所图。当下站出谏道,“兵者大事,关乎国之存亡,不可随意而用之。再者,凡发兵,必耗晌甚巨,国库日虚,委无力承担用度。况闻道先后,术业专攻。徐奉祀乃我大明仙隐,万不能阽危处身险地。” 朱由检闻听此言,大觉有理,于是又左右为难起来。 徐再生早料到会有反对的声音,当下毫不停缓,立即慷慨激昂道,“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陛下,臣为陛下分忧,定当竭尽全力。臣深知国库窘微,所以吾意自筹粮草义勇,不耗国库一粮一晌。” “好,好一句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诏,授太常寺奉祀徐再生为平鲁将军,署都指挥佥事。准其自筹粮草义勇,节制山东军马,听尔便宜行事。” (前日闹地震,折腾一夜,导致昨日精神恍惚。这章为过渡章节,昨天写的实在不满,今日重修,虽然还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我尽力了,大家包涵~另外,如果哪日朋友们在电视上看到合肥大地震,而我又断更,那不好意思,请不要催更,哈哈~) 第十五出 扬帆 第十五出扬帆 大明崇祯五年八月初七,午时,阴。京都烟花齐放,徐仙师再次祈雨于天。一刻后,细雨纷纷,落清凉于大地。圣上亲登社稷坛,掩袖而涕,霑襟之浪浪。 而此时,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踏着泥泞,刚刚路过通州,向东而去。队伍中,既有布衣白身的工匠,也有飞鱼秀刀的锦衣卫。一辆辆车子拉着沉重的箱子,夹杂着数门火炮,一捆捆鸟铳,留下深深的车辙。 路人们见之,纷纷猜测,这定是拉往山东境内平乱之用。偶有盗匪探哨盯上,但看见那些重盔明刀的锦衣卫,和足可把一座小城催平的火器,连心思也不敢起。 “武总旗,传令队伍加速,必须赶至香河,才准夜宿!” “是,将军大人!” 发令的正是新封都指挥佥事,平鲁将军徐再生。接令的却是原锦衣卫小旗,现锦衣卫总旗武刚。 却说徐再生接受敕书印绶后,又在京城呆了旬日有余。他从原工匠里选出数十人,把‘祈雨烟花’制作工序分别教授他们。又选择一名精明的工匠,正式开坛收之为徒后,教其基本的看天象云层知识,并计算判断何时可以‘祈雨’。 之所以故弄玄虚,甚至不惜冒着仙师外衣被戳破的风险,为的就是从崇祯那里换来他所需要的东西。 一,近百名的工匠和他们制作的火器。二,从朱由检那里,也就是内帑里借出五万两白银,以充军资。当然,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除了朱由检本身就对徐再生有些愧疚之情,也有曹化淳在里面帮了不少忙。当然,这是借,所以最终还是要还的。至于如何还,朱由检没问,徐再生也没说。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擢浙人朱大典为右佥都御史、山东巡抚。调五千关宁铁骑等三万兵马,入鲁境内,助徐再生平叛。 对于朱由检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五万两内帑拿出来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可以勉强忍受,毕竟还会还回来。可这最后一条可就让崇祯纳闷不解了。既然调朱大典任山东巡抚并领兵去平叛,那还需你平鲁将军做什么?你徐再生急匆匆地去平叛为的又是什么?山东巡抚的位子都看不上? 徐再生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皇上如愿所请,臣愿授徒教以祈雨之法。 越往东进,细雨渐止,干燥炙热之气扑面而来。徐再生立于马上,回望京都方向,心中叹道。这一别,不知何日还会再回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是他不想撑明之宗庙,只是这一切,太难,太难,没有时间了。 看了看四处巡视的武刚,徐再生明白,朱由检虽然表面上信任他,但对他的提防也从未放松。这些锦衣卫名为亲卫,实则还是在对他监视。 又看见了跟在队伍中,神情不知是兴奋,还是担忧的孙元化。徐再生笑了,笑的非常满足。可以说,他来到京都,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装神弄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人。他,是希望,大明王朝的希望,徐再生的希望,非救不可。 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徐再生明白,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改变。 “驾!”鞭起声落,徐再生扬蹄驰骋,向东而去。 香河驿站,徐再生不顾旅途疲劳,刚安定好就把孙元化,关若海等一干匠船工匠召集起来。 “关师傅,不知这造一艘海船,需要多久?”徐再生问道。 关若海略略沉思道,“海船有很多种,我大明多建有沙船,福船及广船。然闽粤沿海,西夷造船术传之已久。有蜈蚣船,三桅炮船,大夹板船等等不一而是。每艘海船视大小不一,所需时间不定。一艘一千料的福船,从备料到完工,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徐再生发现他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在这方面他完全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不需要懂太多,只要有懂的人就可以了。 “半年时间?太长了!” “徐将军,这是最短的时间了。木料采伐,必须浸水三月以上。如果造船地备有熟料,那么则会省一半的时间。” 徐再生想了想,又道,“你督造出多大的海船?” 关若海眼睛一亮,无法抑制的火热瞬间迸发,嘴唇微微抖动道,“将军,小人……小人不知!”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个问题问的的确有些外行,想了想,又道,“那些红夷的海船,约莫有多大?” “约有二三千料的大小!” “好,你能造出三千料的海船吗?” 徐再生刚问出这句话,只见关若海猛地移身跪下,竟然激动的浑身发抖,按捺不住地喜道,“如将军信任,小人定不辱所托!” “好,如你所愿,本将命你为督船总监,负责一切海船建造事宜。我要求你们设计出比那些红夷更加优良的海船,要迅速,要灵敏。可战,可商!其余诸位师傅,一力协助关总监,不得懈怠!” 关若海一愣,督船总监?是个什么官衔?不明白!不过他对于官名并不热衷,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亲手造出,他梦中最大的海船。本以为这生,大海船永远只能存在于梦中,然而他却遇见了徐再生。虽不懂这位平鲁将军造船做什么,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能不能造船,造最大的海船。 徐再生本待再与孙元化讨论一些事情,大牛却闯了进来,粗着嗓子道,“大哥,外面有两个怪人要见你!” “哦?怪人?” 武刚紧大牛其后禀道,“禀将军,钦天监那两个西夷人求见!” “西夷?钦天监?哦,是他们,让他们进来吧!”徐再生大奇,不明白这两个洋鬼子追到这里做什么?是皇上的命令,还是? “参见将军阁下!愿主带给你平安和吉祥!”两个葡萄牙传教士弯腰向徐再生行礼,完全一副恭敬的神情,和第一次祈雨时那副不屑傲慢的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欢迎两位,不知两位远追而至,所为何事?” “秉承主的意志,吾与海里莫决定追随将军阁下,学习将军阁下那神奇的祈雨之学。” 原来是为了这个,徐再生心中暗笑。也难怪,他的那招数,在大多数明人看来,可能会被冠以仙术而释之。但在这些颇富学问的传教士看来,可能就是一门高深莫测的知识。越神秘,越不懂,就越是好奇。最终弃传教之务而不顾,双双追来求解迷惑。 “这个……祈雨之学,委实没有什么高深之处。然本将皇命在身,公务繁忙,恕无闲暇与两位共研之。两位如若愿意,可留于营中。待本将征伐既定,再详释二位之惑。” 送上门来的人才,万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他,还需要大量的洋人相助。这个历史时期,正是中西文化交融的最佳契机,万不能失之交臂。就从这二位葡萄牙传教士,开始扬帆远航的第一步。 (关于‘料’的单位衡量标准,考据莫衷一是,本小说设定为二料约为一吨的排水量。如哪位达人有详实确切的数据资料,烦请告知,谢谢。) 第一出 募兵 第一出募兵 河间府天津卫,街头巷陌都在议论着这样一个话题。 “嗨,知道吗?平鲁将军府招募善舟水兵,不但管吃喝,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平鲁将军?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祈雨仙师你总听说过吧?听说皇上新封徐仙师为平鲁将军,前来征剿山东乱贼!” “什么?徐仙师?在哪?我家孩子病体多年,我得去求点灵丹仙药……” 日暮,天津东城募兵点处仍旧围拢着一大堆百姓。一名人高马大的少年,正与三四名锦衣卫扭打在一起。别看他势孤影弱,一个人与几名锦衣卫周旋起来,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精彩的闪移腾挪,不时引起围观百姓的阵阵喝彩。 突然,一队锦衣卫迅速赶至,把周围立即包围起来。却是正在附近巡视的徐再生闻讯,与武刚赶了过来。武刚一见属下如此丢人现眼,顿觉羞愧难当。解下佩刀,上前几步,大喝道,“哪来的混厮,竟敢乱扰锦衣卫公差!都退下,且让本官来试试他的斤两!” 徐再生本待叫止,但见那少年一副桀骜不驯,蛮横的模样,就忍住了。 却见武刚上前,也没什么花样,当前一拳,直推过去。少年伸掌接下,却被巨大的推力震的连连退后几步。当下痛的连连甩手,喊道,“你是谁,为啥不讲道理?” 武刚本待继续打压过去,闻言却不禁收手苦笑,哼了声道,“本官乃锦衣卫总旗官武刚,尔扰乱公差,挑衅锦衣卫,该当缉捕拘押,还说本官不讲道理。” “你们锦衣卫就是不讲道理,谁都知道。凭什么仙师大人招兵,连六狗子都收下了,却不要俺?”少年不服气地抗声道。 “怎么回事?”徐再生见状,站出来问道。 负责募兵的锦衣卫小旗官站出来道,“回禀将军大人,这人年岁未满十六。按照大人的规定,不能募纳!” “哦!”徐再生好奇地又看了眼那少年,这个家伙壮的简直跟大牛有得一比,的确看不出确实年龄。当下和气地问道,“那少年,你为啥来做水兵?” 少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徐再生,又看了看武刚。立即上前跪下道,“将军大人,俺把刘员外家的小羊羔宰了,害得俺妈变卖家产,赔了十两银子,始才作罢。娘骂俺是败家子,俺正恼火着,听说大人招兵,每个月能领一两银子,于是就来了。俺要赚十两银子,还给俺妈,免得她老骂俺是败家子!” 少年实诚的坦言,惹得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有人开玩笑地大声道,“那少年,羊羔哪里去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羞愧道,“在俺肚子里,估计早没渣了。” “哈哈……”人群笑声更浓,有人开怀道,“那少年,你吃的这只羊,可是无比金贵啊。乖乖,十两银子,能买几十头羊羔了。” 徐再生也不禁莞尔,等笑声稍缓,看着那少年笑着问道,“你为啥把刘员外家的羊羔杀了?” 有人插嘴了,“嘴馋了呗!” 谁知少年眼睛一瞪,怒道,“胡说,才不是呢。那该死的羊羔,总是吃沈奶奶家田里的粮食。俺上门论理,他们见也不见俺。俺一怒之下,就宰了那只羊羔。” “沈奶奶是谁?你姓沈吗?”原来却是这个原因,徐再生大感兴趣地问道。 “俺不姓沈,俺姓郑,郑世海。沈奶奶是俺们村的老人,待俺可好了。男人都在出海打渔时,没了。吃食全靠地里那点收成,刘员外仗势欺人,吃人家地里的粮食。我就把他家羊羔宰了,给沈奶奶炖点羊肉吃。” 郑世海,这个名字很有意义。徐再生指了指负责募兵的几名锦衣卫,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十六岁了?他们不会看出的!” 郑世海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连连摇手道,“不行,俺妈说了,君子无信不立,更不要说骗人了。将军大人,俺知道你官很大,你就收下俺吧,俺力气很大,不怕死。” “可我们招的是水兵,你会水吗?” “大人,俺家住在白水头,可是自小在海里长大的,哪能不会水呢!” 徐再生点点头,这个少年,性格上和大牛有些类似,淳朴、诚实、善良,但比大牛绝对要机灵许多。粗中有细,绝对值得培养。当下道,“军规不能违,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跟随本将身后,听用使唤。待你年满十六,如果还愿意从军,再报名吧。” “大人?”郑世海抬头想了想道,“这样……那……那有银子领吗?” “一月五钱!” 郑世海展开手指,捣鼓半天,始才犹豫地咕噜道,“好……那……那好吧。” 徐再生被郑世海那委屈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待徐再生走远,郑世海凑近刚才负责募兵的几名锦衣卫问道,“喂,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可不能动架了。你们能告诉俺,刚才那位将军大人是谁?官大吗?” 几名锦衣卫当然看得出徐再生对郑世海的喜欢,也不好过分得罪,白了白眼睛,冷哼道,“平鲁将军徐大人,你说官大不大?” “哇!”周围人群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看向郑世海的目光,立即夹杂着羡慕,嫉妒等等不一而是。 谁知郑世海似乎无知无觉,只是哦了声,道,“原来他就是徐仙师,很普通嘛。没想到仙师也这样抠门,跟俺娘似的。如果不是俺娘正在气头上,俺才不去给他做使唤的呢。” 周围众人闻言,集体……。 却是徐再生在河间府天津卫驻停下来,就开始四面张贴布告。以平鲁将军的名义,招募新卒一千人。他名义上挂着个将军的名头,其实麾下可以调动的兵卒,一个也无。一百多锦衣卫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兼一路护送军械银晌,并不服从他的调动。只是由于武刚沾了徐再生的运气,由小旗官升为总旗官。所以才在徐再生人手不足时,调集一些锦衣卫帮忙募兵等事务。 一千新卒虽然不够,但需要花的钱太多,目前也仅能如此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些新卒训练成型,至少要达到徐再生心目中军人的半分模样。 一边要募兵,一边还要寻找工坊,全力开造火器及兵器。另外还要派出信马,联系上山东行营,探知登莱乱兵的情报。同时命关若海等舟船工匠赶往大沽口,筹集木料,准备开造海船。 虽然徐再生极力避免官场上的交际,但在别人地头,有求于人,总是要应酬前来拜见的河间府大小文武官员。要知道,祈雨仙师徐仙师,现今可是声名在外,御前红人啊。当然,免不了也有一些官员拜求仙丹妙药什么的,不复赘述。 这一番下来,即使有孙元化及他三个儿子帮忙,也把徐再生累的筋疲力尽,每日睡眠不足二个时辰。虽然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但眼下可顾不得这些了。一千新卒募齐,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他们训练出来。 第二出 练军 第二出练军 次日,新建营地操训场上,天色朦胧,卯时正刻。徐再生领着孙元化武刚等人,早已站立监兵台上。看着台下松松垮垮的一千人方阵,徐再生暗暗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安静稍许,武刚始才擦着汗跑了过来,抬手道,“将军,兵卒已齐集,如何操训,请将军示下!” 徐再生面无表情地道,“跑,跑步!” 武刚一愣,待明白后,又问道,“将军,需跑几远?” “半个时辰!”徐再生语气生冷,“半个时辰内,不准停歇。命锦衣卫力士监视,有懈怠者,鞭之!” 半个时辰?吸了口似乎饱含火药的空气,武刚硬声道,“是,将军!” 监督的锦衣卫们有马可骑,倒也不觉多辛苦。可对于一千新卒来说,在沉闷燥热的天气中,连跑半个时辰。即使他们都是受惯苦役的劳夫,等回到操训场上时,也瘫倒七七八八,口干舌燥地张着嘴大声喘气。 “依旧站着的这些人,全部站出,单独成队。其他人,立刻给我爬起来。”还不等诸新卒喘口气,徐再生又一个命令下达。 待纷乱约半柱香的时间后,队列又重新成型。虽然依旧松松垮垮,不过却安静许多了。这些大汉们,累的哪还有力气再去说话。 “许多人可能后悔来应募水军,这里的辛苦超出了你们的想象吧!”徐再生见场下安静下来,站出开口大声道。“但本将军要告诉你们,这不算什么,一切才是开始而已。如果你是条汉子,不怕苦,不怕死,就留下来。如果你是个孬种,想混几两银子,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现在不离开,日后若做逃兵,必然会有军法处置!本将有言在先,届时莫怪律令无情!” 场下更静,众新卒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等了半晌,终见有人悄悄退出队伍,向营门口走去。新卒们见那人平安走出营寨,并未遭遇阻拦,于是立即又有十几人快速尾随而去。不过大多数人虽然犹豫,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累不可怕,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境的饥饿。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军晌,对于这些家境窘迫的少年大汉们来说,无疑还是极具诱惑力的。 待那十几人离开后,徐再生继续道,“好,从今天起,就由武总旗负责训练你们。本将没有多少规矩,现在唯一需要你们记住的就是,必须服从命令,违令者,杖责!” “这样的晨跑,在接下来数月里,每日都将继续,风雨无阻。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二十三个人,是好样的,他们已经有了军人的基本模样。本将赏罚分明,决定奖赏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哗!新卒们大喧,真的假的?仅仅这样就能得到一两银子?早知如此,就是往我大腿上扎一刀,我也不坐下歇会了。 徐再生走下台去,站到那二十三人前,目光严肃地盯着第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十八岁的模样,灰头虎脑,见徐再生询问,情不自禁地站直身体,大声道,“大……大人,我……我叫刘小三。” “刘小三,你很棒!”徐再生拍了拍刘小三的肩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放到他手上,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李冬!” “……” 等银子发完回到队中,刘小三等人还不敢相信,拿在手中的银子,是真的。有人悄悄咬了咬,然后乐呵呵地把银子藏入衣内,贴身紧紧收好。 白花花的银子,可把其他人羡慕的,眼睛都瞪直了。有人开始懊悔,一个时辰都跑下来了,为啥不多坚持一会?我的银子啊!也有人暗暗庆幸,看来这个徐将军很大方,以后不愁没有赏银得,幸亏刚才没有打退堂鼓啊。 “继续训练!” 徐再生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武刚傻眼了,继续训练?怎么训练?是继续跑步?还是如何?连忙追上前,问道,“将军,该如何操练,请将军示下!” 徐再生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顿了顿道,“就这样站着吧,没有你的允许,不准休息。我会尽快写出个训练草案,到时你再给点意见。” 啊?就这样站着?这算什么训练。不等武刚再问,徐再生已转身快速离去。徐再生明白,锦衣卫自有一套训练的方法,不过却和军中依然有所不同。于后世的职业军人相比,这时代的兵卒大都是军户式的兼职。虽然明末战事较多,九边等镇普遍实行募兵制,但训练依然没有定法,而且无论是时间和强度都极为疏松,更别提什么严格的军纪军法了。这就导致了别看军队数量几万十几万人,稍遇强敌,霎时整体溃败。 时间和财力决定了徐再生招募的新卒数量有限,所以必然只能走精兵路线。而要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训练方法固然重要,军纪军法也要同步建立起来。否则,再具战斗力的强兵也算不上精兵,顶多只是蛮兵而已。 先期训练不需什么技术含量,唯体能队列与熟悉军令口令耳。训练方法和军纪军法都不是问题,有后世记忆可供参考。需要注意的只是如何筛选,以更符合这个时代的特征习俗罢了。 “将军治军,元化佩服!”路上,孙元化随在徐再生身后,恭敬地道。 “哦?孙老佩服什么?”徐再生停下脚步,感兴趣地问道。 “将军统军有术,一番下来,元化敢断言,明日晨跑后,必无一人倒地歇息!”孙元化叹了口气,接着道,“今我大明诸将,多在战事来临时,方肯犒劳赏军。无人会在练军时,如此鼓舞士气。殊不知,彼时临阵抱佛脚,已然迟矣!” “哈哈……”徐再生大笑,“孙老不必如此褒赞,本将拜托的事情,孙老还需尽快。” “老愚知晓,然山东一役,佛郎机教友多有死伤,如今再请,必有犹豫。请将军静待,老愚已书信一封,送往京都,拜托家师,不日定有回音。” “以银惑心,下道也。以仁治军,天之道也!”跟随孙元化身后的孙和京,早就对徐再生刚才的做法不以为然。见二人谈歇,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今日赏银,明日又待如何?明日赏银,后日又待如何?人心无底洞,欲壑难填。士气不能仅凭银两激励,绝非长久之计。” 徐再生大为诧异,赞赏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解释,一名锦衣卫迅速跑来,禀告道,“报,将军,山东巡抚派来信使!” “山东巡抚?朱大典?”徐再生眉头一皱,快速赶快帅营。看毕朱大典送来的信札后,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却是朱大典简要禀报山东敌我二军态势后,做出了计划部署,请平鲁将军准允。 严格说来,朱由检赐封他的平鲁将军,只是个虚衔,并无实际品阶。按照都指挥佥事的官衔,他大概匹配的是参将的职位。巡抚向参将请禀战情,恐怕朱大典也是极度郁闷的。因为在圣旨中,有这样一句话。节制山东一切军马,听尔便宜行事! 这个权利可是无限大,相当于拿了把尚方宝剑在手,行使本应该属于巡抚总督的权利。这也算京师之行,除了救下孙元化外,最大的收获了。 徐再生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临阵指挥作战,他可从来没有经验。如去山东行营,且不说能不能调动的了朱大典麾下的关宁军。万一走错一步,搅乱山东局势发展,反而会扰乱他的计划。 朱大典,这可是个猛将。历史上他五年八月入鲁,很快就打败叛军,把孔有德等人赶入海中,直至投降后金,前后仅用八个月时间。此役大获全胜,为明末少有。所以向崇祯举荐朱大典,并放任山东不闻不问,徐再生是完全放心的。他需要的,只是借助此役的胜利,以稳定朱由检对他的信心。另外还需尽可能地阻止孔有德向后金投降。 当下吩咐孙元化回函,把山东行营的军务委托给朱大典全权指挥,命其尽快平乱,不负皇恩。他平鲁将军,则驻扎在天津卫,与东江镇总兵黄龙等形成犄角之势,合围登莱,全歼叛军,不致走漏一人。 第三出 东江遗将 第三出东江遗将 次日,徐再生就整理出一套简单的训练草案。主要是对新卒的体能和队列训练,包括每天半个时辰的越野跑,俯卧撑,仰卧起坐等等体能训练,加上武刚提出的阵型和冷兵器武术对战训练,初步把先期的训练计划安排下来。 对于武术冷兵器训练,徐再生觉得大有必要。只是旧有的阵型训练,有些落伍了。未来的趋势,是以火铳为单兵武器,间以火炮的新式作战方法。阵型包括武器训练技术,绝对是革命性的进步,以原有的方法,绝对行不通。 对此徐再生也是门外汉,唯一精通此术的唯有孙元化。可是数千人的新卒,单单指望他一人教习,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在新卒未募之时,徐再生就向孙元化提出,再次请招一些佛郎机人教习火铳及阵型等训练。 可由于登莱一役,许多佛郎机教习在登州城破后被杀,所以导致那些西夷人纷纷惧而不应。没有办法之际,孙元化只好向京都的老师徐光启求助,希望可以借助教会的力量,招来一些传教士,以作应急之用。 一连几日,或许是上次银子激励的刺激作用,众新卒们训练起来都激情澎湃,不知疲倦似的。可是渐渐地,大家发现,虽然每个人都非常努力,但期望中的赏银,却久久没有出现了。不可避免地,有些人的热情,渐渐消散。 这日,徐再生照例在操训场附近巡视。烈日当空,大地蒸腾着热气。每个人都晒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有几人实在忍受不了,瞅得一空隙,溜至背阴处纳口凉气。谁知还没擦干额角的汗水,就被路过的武刚发现。 武刚这些天也是折腾的一肚子怨气没处撒,正好抓住这些出气筒,当下把他们拖至队列前,依军法狠狠杖责一十大板。直打得那几人哇哇大叫,大嚷老子不吃这碗饭了,老子要回家。 “回家?”徐再生一直冷眼旁观,闻嚷厉声道,“尔等不吸取教训,扰乱军心,罚禁一餐!” 想了想,又对跟在身后的张三娃道,“三娃子,去通知庖厨,中午加餐,每人一碗东坡肉。” 一听到肉,三娃子眼睛一亮,大声道句好,屁颠颠地跑开了。而附近队列里的新卒,听见肉字,竟然忍不住咕咚咕咚咽起口水,一时间连渴也似乎忘记了。随着一阵嗡嗡窃语声,其余众卒迅速收到这条喜讯。顿时精神一震,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开心的笑容,肉啊!记得上次吃肉,恐怕还是过年的时节吧。他们多想当场欢呼雀跃,然而整个操训场,却更加寂静了。 一旁的孙和鼎见状,实在忍不住叹声道,“将军大人实在高明,这士气,至少又会维持数天了。” 而曾对徐再生方法质疑的孙和京,则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徐再生笑了笑,激励士气固然是一方面。他主要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些不识二字的莽夫们。服从命令,严格训练,只会带来好处。而违背命令,偷懒懈怠,则必定遭受惩罚。在思想上让他们达到自觉的高度,那是不现实的。所以徐再生只有用这种较为粗暴原始的方法,去掉他们旧有散漫的恶习。让他们由一个平民,迅速脱胎为一个初步合格的军人。 巡视到队列的东北角,目光落在一名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的青年身上。这青年约莫有二十四五岁,在众新卒里,算是较大的岁数了。徐再生注意他已经很久了,发现他总是喜欢缩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且无论是平日的训练,还是举止露出的气质,都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一种举重若轻的随意。尤其是他那偶尔露出的眼神,竟然含着几分凌厉,似野兽般蓄势待发,似毒蛇般内敛蛰伏。 徐再生站在那青年身侧,看了许久。突然退后几步,伸手指道,“把他抓起来!” 几名锦衣卫微愣后,迅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制住那少年。少年虽然微露惊慌,但很快平静下来,轻轻地把目光落在徐再生的脸上。 徐再生笑了,虽然那青年装的很镇定,但在锦衣卫扑过去的那一霎那,他浑身肌肉紧绷,眼里露出刀锋般的杀气,微闪即隐,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徐再生的眼睛。而且,在此时此刻,如此镇定的模样,本身就是个破绽。这人,绝非寻常庶民! 待锦衣卫们把他捆绑押至,徐再生毫不着急,绕着他观察几圈,始才缓和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将军大人,小民夏广复。” “何方人氏?”徐再生立即追问。 “无家无宗,自小就是个孤儿!” “你以为,谎言可以瞒过本将军的眼睛吗?”徐再生眼睛微眯,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承认?” 夏广复眼神微动,沉默没有出声。 “来人,把他衣服脱下!” 武刚似乎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立即带了数十人过来,护卫徐再生身后。 “哗……!”整个新卒队列齐齐发出一阵哗声,隐隐有些骚动。然而却没有人制止,因为那些锦衣卫们也惊呆了,被夏广复身上的刀疤震惊。壮实凸凹的前胸后背,几无一块完整的皮肤。全是纵横交错,或浅或深的伤痕。这要经历多少次战斗?这要浴血多少回烽火?才能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的见证! 饶是波澜不惊的徐再生,也微微吃惊。站起想要走近,却被武刚一把拦住。护于前拔刀直指夏广复,喝问道,“哪来的奸细,快给我拿下!” “慢!”徐再生大声制止,推开武刚,沉声道,“你能告诉我,你这身上的伤痕,是谁留下的吗?” 夏广复咬了咬牙齿,昂首向天,冷傲地轻声道,“建奴!” 徐再生沉默地走过去,缓缓地拉起夏广复的衣服,为他掩盖起身上的伤痕,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道,“给他十两银子,送他离开吧!” 夏广复一愕,顿时道,“将军,为何赶我走?” “不相信本将的人,本将又该如何相信他,让他在本将麾下,领兵作战?”徐再生头也不回得道。 “将军……我……罪人乃昔日东江镇陈继盛副将麾下把总夏广复,叩见平鲁将军!”夏广复突然对着徐再生的背影跪下,大声道出真实身份。 “哦?”徐再生大为意外,立步回身道,“你那为何隐瞒身份,还来应募水兵?” “将军,自陈副将被杀后,罪人就离开东江,流落此地,寒酸度日。窘困于衣食,无奈之下,见将军募兵,始才前来。” “大人,这人既是逃兵,定然不能放走。请将军把他交与卑职,扭押东江镇审惩!” 徐再生没有理会武刚的话,却接着问道,“你为何离开东江镇?这几年,你主要做何营生?” “罪人十年前,蒙毛帅搭救,一直在东江为朝廷誓死杀敌。然毛帅死后,陈副将又被杀。东江诸兵,你杀我夺,同室操戈,完全遗忘毛帅之初志。罪人不忍置身其中,于是离开故地,流落天津。靠作佣帮工为生,勉强度日。” “好!”徐再生大赞,“当今天下,竟有此志士。你能怀恩而不阋墙操戈,忍饥而不落草为寇,真英雄好汉也。” 徐再生上前亲自为夏广复松绑,对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不必站在新卒行列中了,从现在开始,你依旧是把总,薪晌照旧!” “将军……”武刚大吃一惊,立即开口想要制止。 徐再生一挥手,打断武刚的话,盯着夏广复继续道,“你敢不敢?” 夏广复本来还没有太大的反应,见徐再生竟然问他敢不敢,眼中厉光一闪,抬手行礼道,“参见平鲁将军大人,卑职敢不效命!” (又是一周之始,希望大家可以多点~) 第四出 大海船 第四出大海船 “大人,您真的相信,那逃卒之言属实?” “为何不信?”徐再生反问武刚,“我为什么不相信?” 见武刚似乎还有话说,徐再生先道,“也好,你派人携我手令,去东江镇查验此人所言真实与否!” 武刚略略犹豫,抬手道了声是,退下安排去了。 徐再生对夏广复的话是基本相信的,连逃卒的罪名也坦言不讳,又怎么会捏造出个把总身份呢?即使如此,还是要对他调查一番。因为,不排除他可能是孔有德那边派出的细作。然而徐再生仍然大胆对夏广复原职复用,一来特殊时期,用人当不拘一格,身为主官,没有这点用人不疑的魄力,是难以成大事的。二来现在一千新卒,基本没有形成战斗力,尚在锦衣卫的间接控制之下。这等于是把刀柄握在别人手中,一旦发生变动,徐再生将毫无还手之力。 平衡,是一个上位者,必须运用娴熟的基本手腕。只是他身边可以平衡锦衣卫影响的人几乎没有,而夏广复,则是在他最需要最迫切的时候出现,徐再生焉能视而不见?即使他真的是细作,徐再生也要火中取栗,度过这个最举步维艰的时期。 这日,关若海与几名工匠匆匆赶进徐再生大营。一脸风尘,却不掩眉目间的兴奋。 “大人,小的不负所托,已按西夷法,画出了大船型!”关若海手抱几张宣纸,激动地禀告道。 “哦?”徐再生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一边清空桌面,一边道,“来,快拿来给本将看看!” 摊开宣纸,一艘似模似样的大海船展现在徐再生的面前。单从外表看,非常类似于西方的船型,和徐再生记忆中的木型海船极为类似。唯一显著的区别,就是船有五桅。 “大人,这船乃小人和众多工匠讨论多日,兼得孙大人及那二名佛郎机人的帮助,手绘而成。以和兰盖伦夹板船为主体,尖底腹阔,首昂尾翘,不俱风浪,航行迅速。据孙大人的计算,约有三千五百料的大小。可搭载红夷大炮四十门,佛郎机炮三百门。”关若海快速地指着纸上图形细节,解释道。 “好!”徐再生忍不住兴奋拍手赞道,从一开始就谋划的海军,终于快要见到曙光了。 又仔细看了一遍,徐再生虽然欢喜之极,可总觉得这船有些别扭。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原来问题出现帆上。 如果记忆不出错的话,三桅帆船可是帆船时代的最杰出代表。结构合理,容量增加,续航力大大增强。这种船型的出现,使西方的造船技术彻底赶超东方。从而使得地理大发现成为可能,从此世界步入海洋时代。 “为什么用五帆?而不采用三桅?难道西夷船都是用五帆的吗?”徐再生问道。 关若海似乎没有料到徐再生会问这个问题,稍愣后,略微惭愧地道,“回大人,其实和兰盖伦船和佛郎机的三桅炮船全是三桅。小人固然明白三桅船比五帆甚具优势,可三桅,需要高长木料作桅。由于我大明甚少用需如此型料,所以河间府内根本难寻!唯有山林中现伐浸水,那样一来,耗时日长。所以小人才擅自做主,把三桅换成五帆!” “换!”徐再生不容置疑地道,“关若海,本将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造出比西夷人更加好更加优异的海船,其他一切困难,本将来应付!河间府没有,本将派人去他地搜寻。另外命人再从山林伐取,二不延误,定不能让我大海船先天不足!” 关若海嘴唇哆嗦,早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这海船,每艘需耗银几多?” “回大人,小人估算,约莫需要二三千两白银!”关若海小心地道。 “什么?”徐再生大惊?二三千两白银?怎么这么贵?而且这还不算战舰上附加的火炮。这么说,他武装一条全火力战船,得需花费近五千两白银。天啦,要知道,他的总家产不过是崇祯那里借来的五万两白银。招募新军,锻造火器,购买粮草等等。徐再生已经感到口袋越来越紧,耗费速度巨快啊。 “唉!”徐再生轻轻叹了口气,无怪乎后世的人们说,打战,打的就是银子,拼的就是国力啊!这样只出不入的状况,谁也坚持不久。所幸徐再生明白,山东之战,绝不会太长久。 目光在图纸上游走,突然落在角落一不起眼的小船上,当下大讶地指道,“这是什么?” 关若海凑近一看,“回大人,这是纵火船,船小身轻,速度飞快。上堆积易燃物,冲入敌船队,引燃敌舰!” 徐再生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火炮已经被海战普遍采用。但限于火炮技术的制约,传统海战战术,例如接舷战,冲撞白刃战,纵火船火攻等战术,在东方依然普遍存在。所以工匠们自然而然地为海船随造纵火船,已成惯例。 徐再生单指敲击桌面,抬头问道,“这船可以载人吗?” “当然可以,稍稍改装后,载上四五人,非常容易!” “好!”徐再生轻捶桌面,做出决定道“就造这个,可以载四五人的小船。吩咐工匠,用最快的速度,造出二十艘。另外再给我设计出可载一百人的船,等小船造完后,就接着建造十艘!” 关若海完全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丢了魂似的地道,“大人,那……那大海船呢!” 徐再生一咬牙,狠心道,“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先筹集木料。等小船们造完,才准开造大海船!” 关若海大喜,当闻知还可以开造他梦中的大海船时,忍不住跳了起来,笑道,“谢将军大人,小人……小人誓死追随将军,为将军竭力造船。小人……小人告退!” 关若海走后,徐再生站起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远处操训场上,新卒们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初步有了秩序。武刚等锦衣卫,赤膊着上胸,挥舞着鞭子,来回巡视喝斥着。夏广复挑选了五十名平日训练优异的新卒,单独成阵,各自操练。 近处,大牛和那不满十六岁的郑世海,似乎谈得正欢。而三娃子,则坐在树荫下,不屑地咬着草根,偶尔把目光厌恶地瞥向郑世海。 深呼一口气,徐再生复又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山东,喃喃地道,“快开始了吧!” 与此同时,山东巡抚朱大典看完徐再生的回函后,轻哼一声,把信丢掷一边,冷声道,“这个小儿,还有几分自知。” 监军高起潜略略皱眉道,“朱大人,不可无状。既如此,赶紧发兵吧!” 朱大典瞅了一眼高起潜,回首喝道,“斥候,探得乱兵何处?” “禀大人,乱兵围莱州已二百余日。总兵杨御蕃誓死守卫,至今得以城未陷。得知我援军将至,乱兵分部游防于沙河附近。” “传令,全军拔营,开赴莱州。令关宁骑兵为先锋,掩袭沙河乱兵!” “得令!” 第五出 夜行军 第五出夜行军 数日后,一行七人的佛郎机传教士,自京师而来。他们是受徐光启之请,前来教习火炮,鸟铳及阵型之术。 徐再生大喜,殷勤款待,奉为上宾。计算时间后,决定压缩体能训练,迅速把火器射击科目,提上日程。 由于之前求雨之备,徐再生已有火枪六七百支,火炮一百余门。加上这些日在天津的赶制,勉强能凑足一千支火枪,基本做到人手一枪。使得训练效果不致因缺乏武器而大打折扣。 随着山东官军行动的开始,几乎每天都有战报传至徐再生的手中。这日,捷报传来。中路军原任总兵吴襄,副将靳国臣,参将祖宽率军在沙河大败乱兵孔有德三千余众。南路军总兵陈洪范率军攻下平度,毙敌大将陈有时,此役大获全胜。 很快,官军又解莱州之围,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捷报一封封送往京师,当然,身为名义上节制山东一切军马的平鲁将军,战报也会同时抄送一份递交。随着对战报的仔细研究,徐再生对战场态势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这远非前世概略的记忆,可以相提并论的。 山东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而天津这边,却平静如故。这样下去,恐怕言官们将群起而攻之。所以徐再生决定,该要有所动作了。 八月末,仲秋,天气渐凉! 众新卒经过近月的训练,已经初步淬炼出兵形。一个个皮肤晒的黝黑,昂首挺胸,笔直地列队成型,一动不动。对此,初来乍到的西班牙传教士们曾一度嗤笑不已。但当他们在教习火枪齐射阵型时,发现竟是那般轻松,如臂使指。顿时恍然大悟,对徐再生也悄悄收起了几分轻视之意。 “勇士们!”徐再生站在将兵台上,对着一千新卒大声道,“今日,是你们完成重生的日子。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张三李四,不再是阿猫阿狗,你们已是我平鲁将军麾下的勇士,是我大明朝未来所向披靡的精锐。” “也许有天,你我都将倒在沙场之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马革裹尸,醉卧疆场,何尝不是男儿好汉们的归宿。只要你们记住,你们用血与火铸就的功勋,必将遗泽与你们的亲人与后辈,必将庇佑我大明国土天下康泰。那么,我们的名字,终会被史官记录下来,流传百世。” 燕赵之地,自古多侠士。徐再生的几句话,虽然大多数人没怎么听懂,但还是有少数青年,面露激动之色。尤其是徐再生身后的孙家二子孙和斗,更是脸涨的通红,拳头紧握。 “上军旗!” 随着徐再生一声令下,九名锦衣卫大汉高举一面旗帜整齐地走上将军台。天蓝色的旗帜上,用金丝银丝绣有金色的太阳和银色的月亮。旗帜随风招展,发出咧咧声响。 “这,就是我军帅旗,日月大明旗!尔等将在这面军旗下,随本将南征山东。人在旗在,人亡旗灭。只要本将一日不死,这面旗帜,就永不会倒下!” “现在,由武总旗官宣告我军军律!” “平鲁将军,都指挥佥事徐再生,置简明军律如下,定部卒照为遵守,不得违逆。一,必须服从上将的命令。二,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胜利。三,军旗神圣不可亵渎,主将丢军旗者,虽功无功,无功有罪。四,严禁扰民,不得侵占平民任何财务。五,不准杀降,杀俘,不准虐待俘虏,侵占俘虏的一切财物。六,作战后的一切缴获,全部上交!” 军律很简单,是徐再生参照记忆,简化修改而来。对这些新卒来说,也许还不会形成什么概念。所以尽量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们每个人都能迅速记住。 一切完毕后,发月晌,并宣布全营放假一日,顿时激起一片欢呼声。对制什么军旗,另立什么军规,孙元化和武刚等人都没提出异议。但当徐再生决定全营放假一日时,孙元化第一个反对。新卒初训,月晌又发,谁敢保证这些没有约束的新卒,会不会一去不返呢? 对此徐再生笑了笑,没有反驳。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避免逃卒的问题,所以不必忌讳。放他们一日,家近的回去看看。家远的就去放松放松,消缓连日来训练的压抑感。谁知道这次南下山东后,还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徐再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仁心之举,却引发了另外一场风波。话说新卒中,有不少家远或者干脆无家可归者。领了月晌,干脆成伙成伙地钻进酒楼。要知道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滴酒未沾,可把不少人的馋虫渴死了。 这几百人规模的新卒,瞬时把天津小镇内的酒楼,挤得满满当当。如此动静,自然引起百姓们的关注。很快,在新卒们的闲言酒语中,人们得知,这些营兵全是平鲁将军徐仙师麾下的壮士。 什么立正,卧倒,俯卧撑等等稀有的事物,从新卒们的口中传出,立时引起大家无限的兴趣。很快,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大为羡慕的消息是,徐仙师的士卒,平均七天左右,就要吃一顿肉。 这是什么概念?在这饥荒四起的岁月,没饿死的人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即使是地主殷实之家,如非过年过节,遇上喜事,也断然不会有肉吃。而徐仙师的士卒,竟然把肉当饭吃!难道徐仙师真的会仙法?变出肉来?想着想着,不少人竟然口津泉涌,食指大动。 于是乎,晚归的新卒们发现,营区外竟然围拢了众多的庶民。上至白发苍苍的花甲,下至刚刚会走路的垂髫,都在央求着,要徐再生招募他们。甚至没有银晌都不打紧,只要管肉吃。直看得一干新卒们有些紧张,又有些自得偷乐,赶紧回营报备不提。 “大人,大人!”一锦衣卫前来禀报道,“大人,营外许多平民来求从军!武总旗劝阻不住,人越来越多,问大人如何是好!” 徐再生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闻言放下手中的书,依旧躺在藤木椅上,略略想了想道,“让武刚转告百姓,本将暂不招募新卒。嗯,不过会招三百力夫,随军驱车运粮。月晌三钱,愿者甄选年轻力壮,善御马者而定。” 即使这样,围聚的百姓依然不散,反而更多。最后无法,徐再生悄命武刚宣称,将军不在大营,如需应募,明日再来。 既然平鲁将军徐仙师不在营内,再待下去也没用。于是众人始才散去,准备明日一早再来。谁知次日清晨,整个营区内空空荡荡,杂无一物。数千人的军马兵器似乎一夜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太神奇了。于是乎,有人谣传,这是徐仙师作灵法,把众人全变走了。此言越传越玄乎,蒙上无数神秘的色彩,这是另话了。 话说直到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全营集结完毕,就要开拔,却仍旧还有一人尚未归营。 徐再生脸色略略有些难看,孙氏父子和诸位佛郎机教习都沉默不语,唯有武刚犹自气愤地道,“将军,卑职早知此人不善,有所图谋,今日果然应验,逾时未回,定是早已投奔山东乱兵处。” 徐再生仍旧不说话,虽然他还是不相信夏广复会是孔有德的细作。但他到现在依然未归,且毫无消息的事实,令徐再生极度的失望。 “拔营,行军!”徐再生一挥披风,率先蹬上马背,向东大沽村奔去。 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急速前进。借助朦胧的夜色,仅打少量的火把,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津卫消失。此非故弄玄虚,主要是想考验这些兵卒在夜晚的急行军能力。 子时,暂歇用餐。众新卒早已适应高强度的越野训练,所以除了有些犯困,倒也不觉什么。而那些新招募的力夫们,可就哀声叹气,直叫这差事实在难当。想要现在撂挑子不干?先问问监护锦衣卫的鞭子答应不答应。 休憩半个时辰,继续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忽见前方出现大量火把,约有一百多人的模样。对方似乎也见到徐再生这边的队伍,立时停了下来。让人意外的是,乍见军兵,对方火把竟然丝毫不乱,绝非普通商民。 “将军!”一名锦衣卫探视归来,禀道,“前方似有一簇盗匪,人数约有百人,配有刀箭弓矢,若干火枪!” “盗匪?”徐再生大讶,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兵卒,纳闷了。这盗匪不简单啊,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打劫军队的道?随即传出令下去,“结阵,防御!” 阵型刚刚结好,对方却走出一人,立于百步之远,大声喊道,“吾乃平鲁将军麾下把总夏广复,尔等何人?” 徐再生大愣良久,立于马上哈哈大笑,回道,“吾乃钦封平鲁将军,都指挥佥事徐再生,汝欲何为?” 第六出 马停镇大捷 第六出马停镇大捷 原来,经过近月的观察,夏广复发现这支平鲁将军募建的新军,和他见过的任何一支行伍都不一样。虽然操练极其辛苦,但伙膳丰盛,军晌能够按时足额发放。军律虽说简单,但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到律令的严厉。军律不在复杂,而在能够得到严格的执行。甚至有次,几名锦衣卫违反律令,擅自出营买酒,都被徐再生加倍重罚。名曰,为上将者,触犯律令,罪加一等。 虽然这些新卒们尚毫无战斗经验,但夏广复毫不怀疑。历经战火洗礼淬炼后,这支悍不畏死,军律严明的雄师,定会所向披靡,无可匹敌! 渐渐地,夏广复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混口军粮吃,到逐渐燃起昔日的建功立勋之心。尤其是当徐再生获知他东江逃卒的身份后,依然不嫌不厌,毫不心疑地原官任用,令他大为感动。 这一百多人都是他原东江僚属,随其离开东江镇后,夏广复和少数人四处帮佣为生,而他们大多数人则常在渤海内‘打渔’。那日歇假,夏广复无意间遇到其中一人,几番聊叙后,顿时产生了招其原部僚投奔徐再生的想法。当即与那人日赶几十里路,前往他们住地劝招。 由于夏广复在众人心中的威望,几乎没费多大功夫,众人全都同意投靠徐再生。于是即刻收拾完毕,当夜赶往天津。不巧半路遇上徐再生,从而发生前文一幕。 这些都是夏广复的解释,徐再生当然不会全信。什么打渔!打渔需要刀枪齐备?甚至还有几门小火炮?或许当初夏广复入募应招,就已经抱有试探的念头。毕竟,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终日靠‘打渔’为生,生计窘迫不说,也终非长久之计啊! 徐再生当然不会去计较夏广复话里有多少虚言,由于夏广复不经批准,逾时未归营,已犯军命。念其‘招兵’有功,功过相抵,不记功,不处罚! 这一百多东江老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其战斗力甚至可以比拟这一千毫无经验的新卒。除了普通士卒外,夏广复带来的东江旧军中还有三个百总及若干领队、管队等低级军官。这些无疑都是徐再生目前所急需的,然而关于如何编组他们,却令他极为头疼! 他曾想过把这些老卒全部分散到新卒里担任低级军官,然而这样一来会增加他们的疑虑不说,还可能会把他们在东江军的陋习带进新卒中,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风气,实属下策。又曾想过不做改编,全归夏广复统属。但这样做,不仅达不到收编的目的,还很难把这支力量尽快控制在自己手上。 思虑权量再三,徐再生又采用了平衡之法。当即花了二天的时间,在东大沽进行营伍改编。 从夏广复的部僚中选了名年轻的领队,大胆越级提拔,暂代把总职务,领二百五十名新卒。此人名为韩章,性情温和,颇读诗书,略懂兵法。最关键的是,入东江军时岁不久,且因读书人的傲气,身上老卒的恶习很少见到。 又平调几名管队入新卒营,同时给夏广复补满兵额。把在训练中综合成绩前十名的新卒全部提拔为领队,五哨一营,不设百总,把总,直接听命于徐再生。 此外,再选一百新卒入警卫营,负责保护徐再生的安全及传令警戒等务,兼作预备机动力量。一百新老卒混编组成斥候营,负责军情侦查,情报搜集。 从而形成以徐再生为主将,警卫营为贴身亲卫兼预备队,锦衣卫为外围护卫兼监军队,斥候营为情报系统。下辖四营,二把总各统一营,徐再生亲领二营。另有百总、领队、管队等若干。基本上组成徐再生心目中的军队雏形,真正开始完全掌握第一支可控力量。 帅营,改编后的第一次军议。管队以上的所有军官及孙元化,关若海等人,皆在席。除了孙元化会给出点意见外,其他人几乎集体沉默。徐再生也根本没有打算他们可以提出什么谋算,所以此次军议,大半是为了逐渐培养他们日后领军统帅的能力。 简单分析一下山东局势,并说出了几个可行的作战计划后,徐再生问关若海道,“关督造,快船建造情况如何?” “回将军,小人无能。时间短促,虽然小人和工匠们竭尽全力,也仅造出二艘小快船。大海船桅木已寻到,不过尚在运来途中,建造完成,还需时日。” 徐再生点点头,和气道,“以后别自称小人了,怎么说你也是本将的造船监督。大海船无需急促,命你搜集的渔船,改装的如何了?” “是!”关若海嘴角微微抖动,“属下得天津总兵王洪王大人的协助,已借十几艘轻舟,小渔船三十多条,早就按照大人的吩咐,改修完毕。” “很好!”徐再生看向其他诸将,拍板道,“明天,全军上船,由海路赴山东!” 正要细说其他事项,传令兵营外急报山东捷报由天津快马加鞭送至。 又大捷?徐再生大闷,这些关宁军也太生猛了吧!当下拿起战报,细细阅读。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这是决战啊,身为平鲁将军的他,事前竟然毫无一点预知。 孔有德在莱州失利后,倾巢出动,集结十万兵众,一万骑兵,埋伏于马停镇附近。结果前锋祖大弼不小心陷入埋伏圈,老将吴襄,副将靳国臣也在林中被伏兵包围,官军左右二翼被叛军截断。关键时刻,监护高起潜果断调兵,撤回前锋祖宽所部,调后劲陈洪范,刘泽清急速进战,对乱兵来了个前后夹击之势。 猛攻之下,叛军溃败。灭敌一万三千余人,俘虏八百人,逃散坠海者,不下万数。此一战后,叛军残部逃往登州作殊死顽抗,官军则迅速克复黄县,靳国臣,祖宽等追敌至登州西门外。此战为决定性的一战,不但大量歼灭孔有德的主力部队,还逼敌入孤城死守,丧失战略回旋余地。从灭敌和俘虏数量上看,可以想见战斗是多么的残酷。也令徐再生招降孔有德的念头,变得无比玄乎起来。 而且从战报中还能看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高起潜和吴襄二人。高起潜为大军监军,权利颇重。而老将吴襄则是吴三桂的父亲,多次在战报上出现,官职也极为奇怪,为原任总兵。从细节中揣摩,徐再生得知,山东行营的实际指挥权,可能在高起潜的手上。而原任总兵吴襄,可能是实际的总指挥。 这让徐再生迅速打消了前去与他们会合的计划。虽然皇上赐予他节制一切山东兵马的权利,但监军本身,又有节制大将的权利。这权利的统属关系,实在复杂。而且徐再生也不愿意与这位中官高起潜产生任何矛盾冲突。 他明白,当这封捷报送达京城后,该是如何的振奋人心。徐再生把战书交与孙元化,命他念与诸将听。 待毕,徐再生一咬牙,发出命令,“全军集结,即刻登州出海,赴长岛!” 第七出 定棋 第七出定棋 海上,最大一艘轻舟战船甲板上,徐再生倚栏而立,眺望远方无际的海天。耳边似闻随风而来的炮声,心下空落飘忽,情难自定。 如果招降孔有德不成,那就必须将他们全部围歼,不能使其逃离一将。这对徐再生来说,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要知道这可是孙元化在任登莱巡抚时期倾力打造的一支精锐火器部队,如让其突围而投降后金,那不但将失去近万勇悍的士卒,更会带去大量的铸炮射击技术专业人才,使得后金在武器技术层面,大大赶超明廷。从而在战术上,让明军最后的优势,荡然无存。 孔有德这个人桀骜不驯,但却非常讲究恩义。自袁崇焕杀岛帅后,东江军俱恸哭。孔有德更是仰天长叹,悲呼,‘大将军功勋卓著,犹且不免,我辈死故晚矣!’。这句话道出了整个东江老将们的心声,可能也是他们最后宁死不愿投降朝廷的原因。 刘五之乱后,孔有德,耿仲明等离开登州,投孙元化麾下。后孙所部奉命赴宁远增援,路过莱州。时莱州知府朱万年城外设宴款待路过的孔有德等众,后孔部吴桥兵变后,路过莱州,为报朱知府相待之恩,绕过直攻登州。攻下登州后,又因孙元化收留之恩,释其回京。 从这些小事上,可以看出孔有德颇具侠士之风,恩怨分明。这是他的优点,当然,也是可以把握招降的关键点。 “将军!”夏广复远远喊道。 徐再生回首,道了声,“过来吧!” “将军,某有一计,愿献于将军!”夏广复走过来,直言道。 “哦?说来听听!” “将军,属下愿领五十东江老卒,诈投叛军。居登州,谋为内应!” 徐再生眼睛一亮,回身盯着夏广复问道,“官军此时已围登州,孔有德会留你而不心疑吗?” 夏广复略略犹豫,抬手惭愧道,“不敢隐瞒将军,孔将……孔贼麾下,多为东江旧识。此去诈投,纵有疑虑,必不会慎防。属下蒙将军恩待,无以为报。愿赴险一试,助将军首破登州!” 徐再生大喜,本来觉得招降孔有德,只有孙元化一步棋可走。现在夏广复主动请命,这棋虽险,但也不失为一着妙手。当下仔细思量,对夏广复道,“汝即有请,当遂尔愿。然此行危险,万以自身为重,切不可贸然行事。军中将卒,任汝挑选。另附上轻舟二艘,火炮五门同携!” “将军!”夏广复大惊,“火炮乃军中利器,将军可留于已用。属下此去投之,携之刀枪即可,无需火炮!” “带上吧!”徐再生轻声道,“有了这些火炮,登州乱兵,才会更加信汝。火炮弃之不足惜,无论功成与否,唯盼广复安然归来。” “将军!”夏广复已有哽咽,单膝跪下抬手道,“多谢将军,属下,定不负将军之望!” 夏广复非易动情之人,然明时,火炮在世人的眼中,因其威力巨大,谓之神器。常冠以大将军,神威大将军,无敌大将军等尊名。每门火炮的造价,少以百金计。所以在许多将官的眼中,火炮的价值,绝对比部将的性命更加重要。 夏广复哽咽,无非其他,而是因为这份尊重,对部下性命的爱惜。乱世人命贱如狗,身如草芥,不值一文。漂泊厮杀这些多年,夏广复第一次感到,竟然还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这关心,虽轻飘飘几无可闻,但在夏广复心头,已比那几门火炮还要沉甸。 “将军!”孙元化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盯着夏广复离去的背影,悄声道,“将军似毫无担心啊?” 徐再生回视一笑,“用人不疑!” “孙老,吾有一事,请孙老助之!” 孙元化赶紧俯身,连忙道,“不敢,老朽蒙将军搭救,此命已属将军。有何吩咐,敢不从命!” “吾欲命孙老领军二营,打平鲁将军帅旗,分行自东良海口登岸,赴黄县,参与围攻登州。” “啊?”孙元化大为意外,待回神后,连忙恐慌道,“老朽负罪之身,已无功名,如何敢领军作战,代树将军帅旗?” “无妨!”徐再生道,“你可携我将印,代我言事。托辞吾偶染风疾,不能亲至,将山东行营部指挥权仍交与巡抚与监军行使。此去可带一万两白银,行事不可托大,当低身结交监军,吴襄等关宁骁将,尤其要善结吴襄的儿子吴三桂。” “此外,攻城不可力杀,以不死伤为重。主要是让这些新卒们历练见识,锻炼射击。你可带一百门佛郎机火炮前去,以炮战攻城为首要!” “另外,你到山东后,需书信一封,派人送往登州,劝降孔有德。就说,我平鲁将军徐再生可以和他谈,只要他愿意弃械归投,吾可保其无罪,既往不咎。这封信,你不需隐瞒任何人。信送往,只要静待回音就好。我会与你保持联络的!” 徐再生斟酌良久,觉得还是不要亲去大营为好,以免行动受到掣肘。然遍观诸僚属,有资格独领一军,和高起潜等人对话的人物,真是一个也无。无奈之下,只好把孙元化拉出来。毕竟怎么说他也曾是登莱巡抚,官面上,不算是新人了。 孙元化见如此架势,知道恐怕无法推托了。当下接命,快速退下准备。他虽已为知天命之年,但内心深处的功名之心,丝毫没有减弱。只是因为兵变,差点丧命,所以显得更加慎微,更加沉稳罢了。 安排完这一切,徐再生命人搬来藤木椅。坐在椅上,拿起本书,又开始清闲地读起书来。 不出徐再生所料,捷报传入京师,崇祯大喜。自其登基以来,每闻战,不是退避,就是败溃,常令其大叹天下武将。谁知这次命徐再生为平鲁总督,八月出战,这才一个多月,官军不但迅速收复山东,还把叛军逼入登州,团团围困起来。大胜啊,乃他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曹如,徐卿真乃朕之臂膀,乃朕之福臣啊!”朱由检激动的都有些口齿不清了。虽然战报上几乎没有徐再生啥事,但先见为主,崇祯皇帝还是认为,这里面绝对少不了徐再生的谋划。以徐仙师的性格,大抵是不屑于争功邀赏的。这样毫无私心的错觉,反而让朱由检更加欢喜,认为贤良! “皇上,既有此大捷,当封赏诸将士,以激励士气,早日克复登州,平靖山东!”曹化淳也欢喜地凑合道。 “朕正有此意,诏令内阁封赏,名曰‘解莱复黄之功’,以鼓舞前线将士之士气。” “皇上。”曹化淳又道,“老臣以为,内阁大抵又是封些世袭官职。然徐将军对功名素来毫不热衷,封其世袭官职,恐难起激励士气之作用!” “哦?那该如何?” “老臣闻言,徐将军在天津卫组建一支新奇精锐,民间传为天兵神将。有此之助,皇上何愁天下不平?”曹化淳想了想,小心地道,“然皇上可记得?徐将军离京时,向陛下求了什么?” “工匠?不是!”朱由检瞬时恍然道,“你是说……银两?” “老臣该死!然徐将军组建新军,不求户部一银一粮,只有陛下慷慨,送与巨资。然建军耗费颇巨,又闻其在河间府开造海船。徐将军呕心沥血,一心为朝廷尽忠,老臣只是不忍见其如此辛劳。” 一想到徐再生的军晌全是内帑的钱,朱由检就有些肉痛。又一想户部竟然丝毫纹银不拔,顿时心里有些怨气了。 “你是说?建造海船?”朱由检问道。 “是的,皇上!登州三面是山,一面临海,易守难攻。唯有从海上,才能迅速下的城池。想徐将军,早有谋算!” “嗯,朕只答应众臣招募新卒不需户部拨银。然新造海船,实为工部之责,不能令徐卿一力担之,耗我内帑之赀。令户部拨银,诏加平鲁将军徐再生为督船使,负责建造海船,攻打包围登州。” 第八出 破水门 第八出破水门 官军入山东,攻速之快,简直和他们在辽东的溃败有得一拼。然而在围登州后,却久攻不下,形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长山岛,徐再生的二营水军,已驻扎多日。每日派出快船,侦查登州附近海面的敌情,其他水军则在周围海面,练习驭舟船队阵型等战术操练。 皇帝的加封头衔对徐再生来说显然无甚兴趣,即使没有这个督船使的名义,他的海船也是非造不可。不过工部送来的一万两银子,却缓了徐再生不少压力,确是雪中送炭。 一间简陋茅草渔屋前,徐再生躺在藤木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温暖阳光。二个多月时间过去了,登州不愧为孙元化经营日久的要塞。攻防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双方的士气,都显得极为疲惫。 相对攻方官军而言,登州的叛军士气更加低落。近来东北面水门不断放出哨船,却总是被徐再生警戒的水军截下。从俘虏的口中,徐再生得知,登州城内乏粮已久,朝不谋夕,情况越来越不妙。但他们依然拒绝官军劝降,殊死顽抗。派出哨船,企图可以从海上买来粮食。 “报,东江密信!” 来了!徐再生猛地从藤椅上坐起,心慰道,终于来了! 东江密信并非东江镇发来的密信,而是他和夏广复约定的暗号。既然密信已至,说明夏广复他们不但成功渗入登州内部,而且还迅速取得了信任。 去蜡展信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吾兄,一切平安。自别后,西去多有时日,独自持门,出为顶梁……。 徐再生笑了笑,默念道,“吾安,自西门出。三日后,城内空虚。待求守东门,三发烟火为号,可攻入!” 没错,这封看似稀里糊涂的家书,就是徐再生告诉夏广复的简单加密方法。每单句取第一字,每双句则取末字。这种原始的加密方式虽然简单,但却易懂,可迅速掌握。而且还不会被对方有意识破。只是夏广复识字太少,所以整封信写的,东拉西凑,极为别扭。 西门?徐再生回到屋内,打开地图。登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东行为无际无边的东海,南出则山峦叠嶂,步履艰难。唯有西出,复路黄县,重新打入山东境内,才是一条活路。然而城外大军紧紧围困,想要突围,可没那么容易。 “传令,全营将士回港,停止训练,休息待命!” 次日,更详细的情报,自山东行营孙元化处传来。原来登州叛卒洪成训趁乱逃出城去,泄漏叛军将要从西门和北门突围的情报,并且叛军主帅和大将李九成等也会随军突围。官军获悉后,立刻设下埋伏,静待对方。 十二月初三,风逐大。傍晚,几十艘轻舟悄悄挂半帆,缓缓南向登州。与此同时,登州城知府衙门大堂,几十名战将残甲缺刃,眼眸通红,满容疲倦之色。 “众兄弟,我等被围登州三月有余。粮尽弹绝,如此下去,唯死路耳。今夜突围,求生之机,望众兄弟无畏杀敌,不坠我东江军的名头!”孔有德立于台案之前,慷慨激昂地大声道。 “大帅!”有位部将犹豫道,“我军守城数月,伤亡惨重。官军围城,数倍于我,固若金汤,恐难以突围啊!” 孔有德厉目扬眉,哼道,“官军?城外之军,唯关宁军为惧耳。所以吾等必从西门出,避强击弱。本帅固知不易,然吾等难道就如此常守登州,活活饿死吗?” “将军……”那部将依然犹豫,“不若吾等……降了吧!” 满室立静,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几乎看不见赢的希望了。然众将卒依然死守,没有崩溃,不得不说孔有德的这支部队,还是非常顽强的。 “降?”出奇地,孔有德没有暴怒,而是有些悲伤地看向北方,喃喃道,“降与朝廷吗?吾当然可以降,然投降后,我等东江老卒,能做什么呢?为朝廷继续杀敌流血?败,吾皆化为枯骨。胜,升官进爵吗?胜有何用,官有何用?大将军功勋卓著,犹且不免,我辈死故晚矣!” 眼中饱含悲苦,孔有德压抑道,“如谁愿降官军,我孔有德绝不拦之。吾等杀建奴,投山东,反吴桥,皆为活命耳。本帅未能令诸兄弟如愿,愧疚难忍。愿离去者,自去吧!” “大帅,我随毛帅东江征伐十年,何曾叛过兄弟,我不走!” “大帅,我也不走!” “大帅,你领我们杀出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 “有德兄,吾等突围后,又该何去何从呢?”副帅耿忠明突然问道。 嚷嚷的大堂瞬时又静了下来,良久,有名部将嚷道,“大帅,不若去投后金算了!” 孔有德猛抬头,想要发怒,却终究忍了下来。他和父亲多年前在铁岭反建奴,后失败投与岛帅毛文龙,继续反金,与金人是多年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这些部将,哪个人不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谁能忘记,东北数百万汉民被杀戮的鲜血与哀号。 可他也明白,事到如今,要想活命,让更多的弟兄们活下去,投后金,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丝丝挣扎在孔有德眼里扭曲,痛苦地扭曲。 “想那些做啥,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反正本帅,死也不愿与建奴为伍!”副帅李九成的吼声,打破沉寂。 “好,诸将听令。九成兄,你与我二人领军自西门出,仲明兄领军自北门出。承禄老弟,你领一营精兵守城,待我等将出之际,可让伤卒与吾等家人上船,自水门出。切记,务必等吾突围之出,始可离开水门。一来官军全力围我,必无暇顾之海面。二来不至于突围未出,反城陷而无退路!” “得令!” 夜深,风浪越来越大。翩翩小舟在大海中,犹如一片树叶般,渺小而可怜,微不足道。所幸众水卒都是搏风击浪的好手,操纵着轻舟不至于偏离船队,迷失方向。 徐再生担忧地看向远方的登州城,黑暗完全压制了一切视线。风浪越来越大,似有大暴雨的倾向。如果夏广复他们再不成功,徐再生只有撤退了。一旦下雨,他们的火器将完全受限。而要论肉搏,这些新卒的经验和实力,和登州老卒相比,显然不在一个水平上。 突然,黑沉的夜空,蹿出三条冲天的火线。紧接着,只见前方的水门处,若隐若现地出现许多火光。耳边似闻,登州城叛军突围的炮声和震天喊杀声。夏广复的时间拿捏非常精确,几乎在叛军突围的第一时间,他们也采取了行动。 “传令,按照命令,攻击!”徐再生果断下令。 嘭嘭嘭!随着战船上佛郎机炮齐鸣,闪耀的火光,照出海上这一艘艘巨大的黑影。似那巨兽,扑将过来,择人而噬。 水门处的守军,一时间懵了。大帅不是西门突围吗?为何海上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战船?为何同为守军的东江老卒,突然拔刀相向? 他们不愧为久经战阵的老卒,虽然一时被混乱的情况弄的有些糊涂,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大喝,敌袭!水门上,瞬时惨烈地厮杀起来。 然而黑夜太浓,根本看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主帅突围的时候,官军还会集兵从海上攻来。水门被迅速控制并打开,借助风势,徐再生的战船迅速冲进水门。水门内的码头周围,停泊着上百艘孙元化曾经建造的战船,那,才是徐再生此战最大的目的。 第九出 挣扎 第九出挣扎 “报,毛副帅,水门被夺!” “什么?水门如何被夺?”毛承禄大惊,回身喝问,“是东江黄龙所部吗?有多少人?” “回副帅,夜色太黑,难以探知人数。不过从炮声可估计,敌战船上约有百门佛郎机炮。” “百门佛郎机?”毛承禄大惊,这该是怎样的火力啊。当下不敢迟疑,立即命令道,“命李应元和陈光福率所部兵卒驰援水门,原定登船男女全部撤回。诸将士勿与敌火炮力拼,坚守内门,待本将调兵赶往再议。” “得令!” 攻入水门,夏广复迅速与徐再生等会合。夏广复右胸负伤,但却毫不在意,上前激动道,“将军,末将幸不辱命。水门处仅有守军五百弱卒,大都已四散。叛军主帅孔有德已随军西门突围,现毛承禄主守登州,援军半刻既可赶至内门。请将军给我一营兵卒,愿为先锋,攻下内门!” 虽说这可算是徐再生的第一次战斗,但此刻他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隐隐觉得非常兴奋,鲜血如被点燃一般,炙热沸腾。 难道自己有战争狂的潜质?徐再生暗暗压制冲动,不急不慢地问夏广复道,“兄弟们损伤如何?” 徐再生所急的不是如何攻城,而是关心起他的部下伤亡情况,顿时令夏广复心中又是一热。抬手道,“谢将军关心,死七人,伤二十一人!” 仅此一小战,夏广复领入登州城内的老卒,就殉殁近半,可想而知,夺取水门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徐再生沉默半晌,轻声道,“把死者带回长山岛!” “是,将军!”夏广复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这时代的战争,兵卒死后,可没有收尸的待遇,除非有亲朋在场。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能有衣冠,领到抚恤银,对于军户们的家庭来说,已是万幸之事。 处理完此事,徐再生唤来传令兵,大声道,“传令,一营火枪兵负责警戒。二营迅速劫舟,选大船,重船而先,一刻后,全部撤离!” “劫……劫舟?撤离?”那一瞬间,夏广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劫舟?这可是只有海盗才会做的啊。身为官军,攻入城内而不下,却在抢了叛军的船后撤离?这……这要被言官们知道,恐怕递往中极殿的弹劾,足以压塌皇上的御案。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广复开口就阻止道,“将军,你不能……” 徐再生抬手制止夏广复的话,轻轻笑了笑,“夏把总,本将知道在做什么,你无需多言。去吧!” 继续攻吗?虽然水门轻松夺取,可那是里应外合的结果。他的兵力并不集中,多为新卒,而且雨恐将至,火器定然受限。现在强攻内门,那可完全是硬碰硬地啃骨头啊,付出的代价也必然巨大。这是现在徐再生的实力,所不能承受的。 关键,在徐再生的战略中,他并不需要攻下登州。登州久攻不下,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与此同时,毛承禄领着二营兵卒迅速赶至。见水门方向却安静下来,心里大疑,怎么回事?难不成官军已被击退? “陈将军?为何官军还没进攻?”毛承禄寻来陈光福,纳问道。 “回副帅,末将也感奇怪。官军已控水门,我等遵帅令而待敌。然半刻已过,官军丝毫没有攻打内门的迹象,连一炮也未发!末将曾派出小队前去试探,然未接近水门,即被强大的火力击溃,仅逃回数人。” “这可怪了!”毛承禄大奇,想了想问道,“敌军主将是谁?” “回副帅,天太黑,尚未探知!” 毛承禄皱起眉头,沉吟半晌,喃喃道,“事出古怪,必然有诈。传令诸军,坚守内门!” 又过了一刻,水门处不但仍旧毫无动静,连微弱的火光也消失了。毛承禄等不下去了,急令探子缒城而下,前去侦查。 “报,回副帅,水门处空无一人。”半晌后,探子回报。 “什么?空无一人?”毛承禄大惊,站起喝问,“怎么可能!” 陈光福吓得迅速站起,连忙道,“副帅,末将的确曾派人试攻,绝无虚言。” “禀副帅,水门处的确空无一人。不过……不过海船,却似乎少了一半有余!”探子补充道。 嗡!毛承禄只觉脑袋炸响,差点晕倒。海船,库晌,兵仗!怎么可能,这些官军到底是谁!他娘的,他们是不是官军啊,放着城池不攻,却去抢夺海船。简直……简直就跟劫票的海盗无异! 与此同时,徐再生领着他的船队,已经远离登州城,返回长山岛。海风狂啸,浪涛起伏如山。徐再生担忧地四视周围隐隐星星的船队,发令道,“传令各船,紧靠,勿走散一人!” 众水卒虽然惯使风浪,但类似的暴风雨,也还是罕遇的。连一贯不晕船的徐再生,也觉五腑六脏颠倒翻滚一般,恶心的难受。 “报,将军,一艘登州刚刚俘获的沙船离开船队,夏把总发来灯语,他已率三艘新船,追了上去,请将军放心!” “什么?”徐再生脸色苍白,强忍昏眩,站起扶住舱壁问道,“离开船队?其他东江老卒的船只动静如何?” “回将军,夏把总已灯语命令其麾下老卒,随将军回长山岛,未现哄乱!” 徐再生咬了咬牙,微微沉默,阴冷道,“打灯语,船队指挥权交与武总旗,带回长山岛戒备待命。杜其,郭安,李四海三队,率船随本将追上去!” 杜其,郭安,李四海都是在新卒训练考核中名列前茅,暂时担任领队之职,忠诚度徐再生相对比较放心。 直到次日凌晨,风浪渐平。夏广复率领的三艘新船,才追上了那艘逃跑的沙船。沙船倒也未作抵抗,反而降帆减速。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挥刀跳将过去,大喝,“七狗子,给老子滚出来!” 绰号为七狗子的沈七与一干东江老卒走出船舱,见夏广复也已上船,抬手道,“把头,沈七该死,不该独自一人离去,抛下诸位兄弟!” 夏广复大喝,“沈七,你到底在玩什么?身为老卒,你难道不知道,离阵私逃,为死罪吗?” 沈七丝毫不惧,反而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道,“把头,我等从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口饭吃,有个安身之地。可如今我们发财了,天下之大,自有我兄弟可去之处。何必在此,听那什么祈雨鬼使的命令,把我们一干老兄弟的性命,全部丢掉!” “大胆!”夏广复怒喝,“沈七,你现在已经不是辽海上四处劫掠的盗匪,我们是官军,大明官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皆为犯上逆言。快快自缚,随我回长山岛向将军请罪。我自保你不死!” “把头!你跟我来!”沈七不答,反回身推开舱门,远远大喊道,“弟兄们,看吧,这是什么?这是白银,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十多万两!有了这些银子,兄弟们的下半辈子完全不用担忧,我们何苦还去沙场之上,流血拼命!把头,我们一起走吧!” 哗!船上众老卒顿时哗声起来,纷纷围上去,立刻被舱室内堆积的白银刺花了眼睛。夏广复更是愕然,原来,沈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逃离船队。他说的不错,有这些白银,足够数百兄弟,几生不愁用度了。 “报,把头,徐将军率二艘新船,追了上来!” “把头,虽然那姓徐的看似对你信任备至,实则对我东江老卒防范有加。我们快走吧,他们那些新卒,是追不上我们的!即使追上,我等也不惧他!”沈七见状,又劝道。 “大胆!”夏广复突然暴喝,“来人,给我把沈七捆起来!” 所有人都闻声不动,他们纳闷,不懂把头为何还要如此做! 夏广复狂怒,抽刀劈向舱壁,“弟兄一场,难道真要本将拔刀相向吗?给我把他捆起来!” “是,大哥!”夏广平最先应道,上前独自捆起沈七,其他众卒,依旧一动不动。 沈七没有反抗,只是悲声道,“把头,沈七死不足惜,只是不愿我等一干兄弟,先后战死沙场啊。把头,听我一言,我们走吧!” 夏广复脸似冰冻寒霜,冷冷道,“我们是可以走,但你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你沈七没有家人,我夏广复没有家人。但我们一干兄弟,大都已有妻儿,有人父母还尚在堂中!难道仅仅因为这区区白银,连他们也放弃吗?” 沈七沉默了,眼中强忍悲痛,低下头去。其他众老卒,更是从冲动中冷静下来,纷纷低头不敢对视夏广复的眼睛。 “全部各回船上,返回长山岛。立即向徐将军打旗语,吾已缚叛卒沈七,待回岛,交与将军发落!” 第十出 正军法 第十出正军法 登州叛军突围遭到埋伏,死伤惨烈,大将李九成战死。孔有德力不能支,退回登州城内。 “什么?有官军突入水门?抢走我二十三条海船?”孔有德血盔未脱,即闻如此噩耗。“是谁?是东江黄龙吗?” “禀大帅,夜黑,实在无法探知情报。据毛副帅估测,应该不是黄龙所部。否则他绝不会攻入水门而不动内门,又悄无声息地退走。” “探,给我派出所有轻舟,查出这到底是谁干的!”孔有德怒吼道。 突围失败,损兵折将,副帅李九成战死,又遭遇偷袭,丢失二十三条海船。最让孔有德痛心的是,这些海船上,大都装有火炮鸟铳兵仗,以及从山东境内抢来的许多财物银晌。数月辛劳所获,而今一朝俱失,怎能不令他心疼愤怒! 更加让他忧心的是,围城日长,断粮久矣。而今财物又失,退路被断。这对兵卒们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大帅,我军情况危矣,请大帅早作决断。守,必不可长久,退,何处可以安身,当有计较!”耿仲明手拿兜鍪,满脸血汗地忧心道。 投朝廷?如果可以的话,早就投降了!投后金?难道真的要走这一步吗?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第三条路吗?孔有德暗自悲呼,久久无语。 “大帅,吾等不惜一死,但万千弟兄何辜?大帅早日决断啊!”又有名部将不顾疲倦,泣声血谏道。 “不要说了!”孔有德抬手制止喧嚷,缓缓道,“本帅自有定夺,绝不会让尔等坐以待毙。诸位累了,先下去歇息吧!明旦,恐怕官军又要攻城了!” 长山岛。深感兵卒数量不足的徐再生,把孙元化调了回来。孔有德突围已经失败,据估计,他们恐怕已经失去了正面突围的实力和信心。而历史上,山东叛军最后就是从海上突围,避开官军的围追堵截,投降后金。 孙元化带去的新卒们,经历数场强烈的攻城战和一场惨烈的突围战。虽然未受几多损失,但毕竟已经经历了大规模的战事,完成了从新卒向老兵蜕变的第一步。 而一万两银子的作用,显然不可小觑。虽然孙元化尚无官身,但毕竟手拿平鲁将军将印。加上他经历大变,性格已更加沉稳。所以在结交人事上,比以前更加成熟。不但做的让高起潜极为欢喜,关宁诸将,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平鲁将军,也大增好感。这无甚奇怪,要知道,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铺就出来的啊! 从登州俘获海船内的物资已经统计出来,共有白银约二十万两,红夷大炮三十余门,西洋佛郎机等其他火炮,五百多门。鸟铳三千多支,火药无数。另有兵器甲仗万余套,各种丝绸,瓷器,珍玩宝石,暂无数字,全部放入库藏,派兵严加看守。 整理完俘获品,徐再生紧接着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处理那些率船逃离的东江老卒。那夜为了追他们,徐再生率领的三艘海船在风浪中走失一舟,至今未回。徐再生派出大量轻舟海面搜寻,但至今毫无所获,一船兵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些逃卒回岛后立即被锦衣卫看押,等待处理。夏广复等东江诸将,几乎天天跪在徐再生屋前,求他赦免沈七等人的罪行。 长山岛临时大营,演兵场。数千兵卒整齐列阵,缟带系臂,神情肃穆。在破水门战和围登州战时受伤的新老卒,则全部或站或坐于队伍前列。在简木搭建的高台上,整齐地躺着四十一名尸体。英烈们面容安详,身覆金银日月旗。 “诸位将士,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这胜利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们每一个人。更属于这阅军台上,四十一名我们昔日的战友。他们是好样的,是条汉子。他们生为我大明的勇士,死后,也是我大明不朽的英烈。他们的灵魂,此刻正在上面看着我们,微笑地和我们告别。” 徐再生一开口,即让现场的温度顿时冰冻一般。许多兵卒,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攻破水门。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打败叛军的突围?他们用自己的血和生命,为我大明百姓的安乐,为我大明天下的永祚,付出了他们的一切。他们已经不能与诸位同享胜利的喜悦和安乐,他们丢下妻儿,丢下父母,离我们而去。本将愧对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的灵魂,再次忍受悲伤!” “我,大明钦封平鲁将军,徐再生在此宣誓。每位英烈发抚恤银一百两,上有父母者,由本将赡养送终。下有妻儿者,由本将抚养至成年。誓不能让勇士生前流血,死后却要流泪。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万神不容!” 所有的兵卒们全部傻了,尤其是那些东江老卒们。他们从戎多年,见过战死沙场的人不计其数。生前能领到月晌已是大为满足,死后家人能得到抚恤银,那就烧香磕头,感恩戴德了。至于由朝廷赡养他们的父母和妻儿,不,这在他们的脑海中,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计较月晌,他们为什么在战斗后抢夺财物?还不是为了哪天死后,能多给家人留点东西嘛!如果,如果朝廷真能做到赡养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还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物,做什么呢? 不,朝廷从来不会这样做的。向他们发誓的,是他们既熟悉又似乎非常陌生的将军,平鲁将军。虽然不知道这誓言是否会兑现,但每个人却都愿意相信。因为此刻的徐再生,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因为从来没有一位将军,会如此地理解他们,为他们着想过。 夏广复和一干东江兵卒们,就连孙元化,武刚等人,也同样呆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全部盯在徐再生的身上。身为将官,他们非常清楚,徐再生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在九边将士月晌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他平鲁将军却要赡养战死兵卒的父母妻儿。夏广复等人是激动啊,他们明白,从此刻起,徐再生是把所有兵卒的心,完全收了过去。 而孙元化更多的则是担心,那得需要多少银两的支撑啊!一旦诺言不能兑现,恐怕又会激起兵变啊! 不管如何,在这一刻,队列中的每个兵卒都激动万分。他们或哭泣,或哀伤,或喜悦,或庆幸。这些情绪,无法遏制,不能自己。 “还有他们!”徐再生一指队列前的伤兵们,趁热打铁道,“他们为了胜利,有人付出了手臂,有人付出了腿脚。他们伤了,残了,或许再不能自食其力了。我们该怎么办?抛弃他们吗?扔下他们不管吗?不,我徐再生连死人也不抛弃,又如何会抛弃你们!” 这一句话说出来,立刻让那些无助的伤卒们泪水瞬时哗然流下。他们无数次地猜测过自己的命运,即使在他们被安排到队伍前列时,许多人依旧惴惴不安。他们清楚,很多时候他们大致会被给上几两银子,打发回原籍作罢。然而即使能平安回到原籍,几两银子又能做什么?他们的未来,不过是在凄凉无助中,饿死,冻死罢了。 然而徐再生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安心了。是啊,大将军连死人也不抛弃,是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们可以做事的,我会把你们留下来做些杂务。不能做事的,我会按照你们的伤残情况,分发伤残银。愿意回籍的,护送回籍,每年都可领到生活补助银,直到你们老去。不愿回籍的,我会把你们安置在某处,有专人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你们放心,只要我徐再生仍然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将军!”徐再生的话刚说完,一名双腿都残的老卒满眼珠泪地从座椅上爬下,磕头悲泣道,“将军,小人不愿回去。小人无能,愿为将军效死。小人不能走,就是爬,也要爬到战场上,用牙齿,为将军杀敌!” “将军,小人也不愿回去!小人能做事,请将军收留!” “将军……将军,小人厨艺尚可,愿为将军做饭!” 一时间,这些伤残的新老卒们,热泪盈眶,泣声不已。身体受伤,他们的心理已经无比脆弱。他们没什么要求和奢望,徐再生仅仅是一句话,哪怕即使这个诺言永不兑现,他们也满足了。这天下,能有如此贴心的将军吗?能有如此为他们设身处地着想的将军吗? 徐再生连忙走上去,逐个扶起这些老卒们,细心安慰。满场无声,所有人都被感动着,都被震惊着。即使是那些东江镇百战老卒,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辛酸,泪水滚滚流下。这是荣誉,这是尊敬!历来胜利只是当官者加官晋爵的工具,他们顶多在胜利后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有时候甚至连赏赐也没有。那么,胜利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好半晌,才安抚好众伤卒。徐再生重新走上台去。看向早已押在一旁的沈七等人。冷声道。“这胜利,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而你们呢?却在做什么?却在胜利后,驾船私逃?拿去本该属于大家的战利品。你们良心何在?你们于心何忍?你们能对得起昔日的袍泽?能对得起躺在台上这些死去的伙伴吗?” 沈七等人早已愧疚无颜,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平鲁将军,竟然如此仁义。这大明朝廷,竟然还有如此正直爱兵的武将。早知是这样,即使有人拿刀架在他沈七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出如此蠢事。 “将军,你别说了。我沈七是个混蛋,你杀了我吧,我死无怨言!”沈七耷拉着脑袋,无比愧疚道。 “你一不遵将令,私自离队。为了追你,至今还有一船迷失在风浪中!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他们死不足惜。而你们,就是那刽子手!”徐再生咬牙厉声,愤恨不已道,“你二不遵军律,企图占有俘获品。你们羞为我大明军士,你们是个小人,是个鸡鸣狗盗的小丑!六大军律,已犯二条,该当何罪?” 一番质问,让沈七等人无地自容。而兵卒队列里,更是投来不屑的目光。即使是一些东江老卒,此刻也觉得沈七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大不该! “将军,沈七该死!”沈七低着头,“沈七眼睛瞎了,不识将军如此仁厚。今生无法为将军效力,唯求一死。好早日投胎,来生再给将军杀敌!” 徐再生站直身体,沉默半晌。锵地拔出佩剑,冷冷地看着沈七道,“军律神圣,你不死,无以正法!” “将军!”夏广复见状,连忙上前跪道,“将军,沈七已悔改,恳请将军饶他一死,戴罪立功!” “将军,恳请将军饶沈七一死!”一干东江老将,全部跪求。 徐再生叹了口气,不该啊,你夏广复不该如此啊! 没有理会夏广复,徐再生继续道,“你生不能战死沙场,死也不能死于他人之手,自己了结吧!” 哐当,七尺青锋剑扔在沈七的面前。 沈七平静地拿起佩剑,看向徐再生哀求道,“将军,此事为沈七一人为之,不关其他兄弟的事情。求将军仁慈,恕免其他弟兄!” 徐再生犹豫半晌,缓缓软道,“他们罪不至死,但我平鲁将军麾下,绝对容不下一个叛徒!” 沈七没有再言,平静地看向夏广复,淡淡道,“把头,沈七错了,真的错了。先去一步,来生,再与弟兄们一起杀建奴,喝烈酒!” 一抹血光飞溅,留给众兵卒的,是神圣的军律,不容侵犯,烙刻在心头,永世难忘。 “誓杀建奴!”东江老卒哀然,不知是谁大喝一声,立即引起东江兵卒的共鸣。 “誓杀建奴!”新卒们也被气氛感染,随声高吼! “大将军万岁!” 如此忤逆不道的欢呼,吓得孙元化差点一头栽倒。悄悄看了看武刚等锦衣卫,见他们视而不见,轻轻松了口气。而武刚却把孙元化的一举一动全收眼底,瞥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暗叹口气,但愿皇上可以不怪罪吧! 第十一出 满江红 第十一出满江红 关于如何锻造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部队,徐再生有着许多考量。精良的武器,严格的训练和纪律固然重要,但他也认为,一个较为公正公平的奖赏机制,同样不可或缺。 最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给这支军队树立起一种战魂。战魂是什么?战魂就是无所畏惧,为了争取胜利,前赴后继,付出一切鲜血和生命,去战斗,战斗,不停地战斗! 至于如何打造出战魂,从思想上教育,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战固然不错。但见效慢不说,在新老卒对你根本产生不了信任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信任你空洞的说教呢?去对他们晓之大义?去告诉他们什么是兄弟?什么是战友? 这些没用,对于这些大字不识的莽夫们来说,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最快激起他们热情的方法,使银子往往比什么都管用。但如何用银子,却非常有讲究。后世的伤残抚恤制度,就是个很好的借鉴。你让兵卒们去拼命,去送死。但他们要想,他们死了,妻儿父母该怎么办?你要他们不私藏财物,但他们不藏财物,万一哪天战死沙场,他们就什么也没有给子孙留下了! 既然从军,每个人都会有死的准备。他们之所以怕死,不愿死。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拼死拼活,可以得到什么!是因为他们还有牵挂,还放不下这个世界的亲人。 所以徐再生必须用事实告诉他们,如果你死了,不必担心一切身后事。如果你伤残了,也不用忧虑未来的生活。只要你们去战斗,只要你们去夺取胜利,一切都会有人记住的。而如果你是个懦夫,是个叛徒的话,那么下场,将和沈七一样,凄凉落首。这里,没有任何侥幸和人情! 之前还因为担心银晌不足,所以这个抚恤伤残救助计划一直搁浅。这次突袭所获如此丰厚,加上沈七等人的叛逃刺激。所以徐再生抛开顾虑,迅速把此计划拿了出来。他不但需要一支精兵,更需要这支精兵的绝对忠诚。这是他的基础,也是他在明末这条历史河流中搏浪驶舟的根本。 次日,徐再生给全部兵卒们发完赏赐,又对一些将官进行了擢升。并放休一天,运来大量酒肉,供他们畅饮。高昂的士气再次冲向一个巅峰,数千兵卒,整整狂欢了一个昼夜。 傍晚,腾腾燃烧的篝火,映亮了小小长山岛的夜空。徐再生四处巡视,却始终没有发现夏广复等老将的身影。 “李四海!”徐再生喊来负责值岗的百总李四海。 “到,将军!” “海上无事吧!” “回将军,东江黄龙总兵遣副将龚正祥正率舟师巡游海上,料登州叛军,也无胆在此时出击。”李四海毫不在乎地道。 “不可大意!”徐再生严厉道,“切记,轻敌者,为兵家大忌,终会招致灭顶之灾。你要给我好生巡视,不但要注意登州叛军,黄龙所部的动静,也要严加监控!出了问题,军法不容你!” 李四海吓了一跳,纳闷道,“将……将军,黄龙总兵,不是还……还归将军节制吗?为何要监视他们?” “无需多问,去吧!” “是!” 看着李四海离去的背影,徐再生轻轻皱了皱眉头。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黄龙身为东江总兵,至今连份牒呈也未送来,谁知安的什么心。 摇了摇头,唤来一名东江老卒,询问夏广复的下落。 几间泥土房围搭成的小院里,夏广复,夏广平等几名东江老将聚在一起,大碗对饮。 “把头,十几名老弟兄在屋外跪了几天,你怎么能不管呢?”一名老将几碗酒下肚,擦了擦嘴角,不无怨言地道。 “把头,并非属下埋怨。当初弟兄们在辽海上,那是自由自在,没人来管咱。虽然吃了这顿没下顿,但乐的开心,何来受这鸟气。沈七那娃,错虽有错,但总不至于杀了他吧!留着他,至少还能去杀几个建奴呢!” “闭嘴!”夏广复见诸老兄弟越说越不像话,嘭地把碗摔在石桌上。沉声道,“别怪我没提醒诸位兄弟,自从咱投了将军,辽海那是回不得了。如果谁学那沈七,别怪本总刀下无情,亲自砍下他的脑袋,向将军谢罪!” 几名老将闻言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夏广平无所谓地正要喝酒,却一眼瞅见刚刚跨进来的徐再生。惊得他差点没端住酒碗,结巴道,“将……将军,你怎么……来了!” 诸将迅速回头,见果是徐再生,惊得连忙低着头站起,不敢看徐再生的眼睛。 “哈哈……”徐再生大笑着走过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开怀道,“我想找你们喝酒,但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却是躲在这里呢。” 几人赶紧让出位子,夏广复更是勉强地陪笑道,“将军,我等不胜酒力,只好回来在此闲叙。未向将军敬酒,还请恕罪!” “哎!”徐再生摇了摇头,坐下端起碗酒猛喝一口。顿时呛得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吐着舌头道,“哇,你们喝的什么酒,为何如此之烈!” 夏广平忍不住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将军酒量如此差矣,这是我东江自酿的‘满江红’,酒劲只算一般而已。” “满江红,好!好名字!好烈的酒!”徐再生擦了擦呛出的泪水,大赞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好,没想到东江壮士,竟有人酿出如此好酒,起出如此好名!” 见夏广平还要多言,夏广复连忙踹了他一脚,抢先道,“回将军,这是毛帅当年自酿水酒。至于这名字,则是陈副帅起的。” 徐再生有些察觉到现场气氛的窘迫,看了看仍旧站着的几人,心下了然。平静地自斟酒水道,“都坐下吧,本将向来随意,除公事外,无需拘谨!” 缓缓喝了口满江红,徐再生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满江红,我大明多少勇士,血洒东江。然毛帅死后,东江部众四分五裂。今日,却又要你等剿杀昔日东江大将孔有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东江男儿,没有死在辽土故地,没有死在灭虏血战。而是自己相互残杀,不死不休,兄弟阋墙,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满江红!这酒,分明就是红色的。这酒,分明就是东江勇士们的鲜血!”徐再生一时悲愤,仰口灌下大碗烈酒。强劲的酒气,刺激的他连连咳嗽。然而,他却没有喷溅出一滴。 几名东江部将纷纷抬起头来,眼中神色复杂,难以意味。 “广复兄,我知道你们在责怨本将。然为帅者,绝不能不树法纪。我不愿见到,有一天我死了,我麾下的将士也继续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不,那样的话,我死不瞑目!只要军纪不违,即使我死了,你们仍旧可以继续杀建奴。那些死去勇士们的父母妻儿,仍旧可以领到生活银。那些因战伤残的汉子们,仍旧可以有人照料。这,就是我徐再生,所希望并努力创造的东西!” 徐再生又斟一碗满江红,站起对着诸老将道,“这碗酒,让我敬诸位兄弟。你们虽然有所不满,却依旧克制,懂得大体。我徐再生敬佩,谢了!” 一碗酒灌下,徐再生晃了晃,又要斟酒。身后的三娃子连忙窜了上来,夺过酒坛道,“先生,你不能喝了,再喝就真要醉倒了!” “拿来!”徐再生一把夺过酒坛,斟满端起碗继续道,“诸位如觉我徐再生不可信任,不能共事之,我不强求诸位留下。然军队,一切依法行事。如果诸位想要离去,可写乞休文书递交于我批核,我绝无不准。今日我等同为兄弟共饮,他日只要不为仇敌,同样可与尔共醉方休!” 哐当!一口气喝完,酒碗没有放准,摔在地上。三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徐再生。 夏广复的心中,却早已如惊涛骇浪一般,难言其中滋味。见徐再生就要离去,连忙追上几步道,“将军,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 “沈七鬼迷心窍,罪有应得,然那些老卒,只是听命行事。属下愿以性命担保,他们绝不会是叛徒。天下之大,他们已无可去之处,求将军宽恩,收下他们。” “求将军宽恩!”众老将齐齐跪求。 徐再生晃着身体,半晌,语齿不清地道,“你已是千总了,按制,你可自选亲兵,亲兵可不受本将节制,这是你的权利。本将……醉了,诸位,告辞!” 夏广复一愕,立时明白了意思,当下激动地谢道,“叩谢将军,属下誓死为报!” 等徐再生离开良久,夏广复起身抓起酒坛,咕咚咕咚大口猛灌。嘭地摔碎空坛子,抽刀劈向石桌。咔!碎石飞溅,冒起无数火花。 “从今日起,谁若再言将军一字不是,我夏广复此刀,决不饶他!” 第十二出 招降孔有德 第十二出招降孔有德 登州,突围失败后,官军一连数天,猛烈攻城。孔军死伤愈加惨重,难以继续支撑下去。知州府衙,众将吵吵嚷嚷,无法定论。孔有德坐于上首,沉眉一言不发。 “大帅,自水路出,海舟犹已不足。不若兵分二路,一路趁夜自西门出。官军绝料想不到,我军还会二次原地突围。另一路上舟,自海上走,离开登州!”部将陈光福提议道。 “海路?能走得了吗?且不说东江黄龙水师,那平鲁将军所部水军,会轻松放我们离去吗?”部将吴进兴忧心道。 提到平鲁将军,诸部将怒火瞬时点燃,“该死的,这平鲁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真的是官军吗?我看,他倒比那海盗还要可恶!” “那平鲁将军,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可恶的是,那该死的夏广复,饶我大帅如此诚心待他,他竟然毫不知恩,投与官军,背叛众兄弟。” “他来投时,正是我登州被围之际,本已非常可疑。只是大帅信其为东江老卒,对其没有防范而已!” “你们当初来投,大帅难道有防范你们不成?”一名最早跟随孔有德的部将,忍不住出声,把其他众人驳得哑口无言。 “好了,吵吵嚷嚷有用吗?大帅,唯今首要之计,并非离开登州。而是离开后,我们该何去何从!”耿仲明又一次提出这个根本问题。现在,此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不容回避了。 孔有德当然知道,登州是非走不可了。然天下之大,他却觉无地可去。陈光福所提兵分二路,虽然是奇计。但现在士气低落,兵力已然不足。再行分兵,实为大忌。海路,是他们最后的退路。然探子四出,也仅得到消息说,那夜偷袭水门乃是平鲁将军亲率的舟师,对方驻扎长山岛,拥有精兵数千,海船几十艘,火炮无可数。 关于这平鲁将军,孔有德当然曾打探过。知道他曾在京师呼风祈雨,人称徐仙师,深得当今圣上信任。后来请剿山东,节制山东一切军马。当然,在孔有德看来,这只是个空头衔,想要控制关宁劲旅,绝非易事。加上后来其在河间府募新军驻足不前,让孔有德讪然不已,遂不再留意,把精力全部拿出应付关宁军。 谁知就是这个被忽视的平鲁将军,一击就命中他的要害。不但掳去大量海船,还丢掉了登州等城的几十万两库晌,大量的铳炮火药。让登州军士气纷乱,伤筋动骨。 而今,他们更是驻扎长山岛,监视登州城内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的退路,变得岌岌可危。孔有德懊悔不已,一个大意,没想到那毫无领军经验的徐将军,用兵竟然如此独到,狠辣。难道真如民间传闻,他有通驿鬼神之法吗? “元帅,不若我们投平鲁将军吧!” 一名末排部将此言刚出,满堂立静。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说话。半晌,有人率先开口道,“元帅,据说那徐将军自募兵卒,不拿朝廷一粮一晌。麾下将士虽然训练严苛,但有渔民说,他们三天一肉,五天一酒。” 几部将闻言忍不住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咽口水。酒肉啊,自从围登州后,真是数月不知其味了。 “这还不算!”另一名部将接口道,“据属下所知,徐将军从不拖欠月晌。而且战死沙场,还有抚恤银。父母由其奉养送终,妻儿也可养助十六岁。” “这是确实!属下也曾听说,杀敌伤残,徐将军还会拿出银子,照料终老!” 一时间,诸将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激动。没人再骂徐再生是如何的可恨,也没有人再去说投靠后金。 “这不可能?”部将高志祥大叫,绝对怀疑道,“众兄弟千万莫听如此诳言!他徐仙师即使能呼风唤雨,难不成还能点石成金?一人也罢,每战死伤,何止千万。他一不受朝廷军晌,二无赋税来赀,如何支撑?” “这……” 大家一时无语了,这倒是实在话。毕竟这样天大的好事,在他们每个人看来,也是难以想象的吧。 “再说,即使我等愿投徐将军,徐将军能接受我们?相信我们吗?” 高志祥话音未落,孔有德亲兵远远奔来禀报,“元帅,水门外有一舟求见,言为平鲁将军招降使!” 招降?高志祥张大嘴巴,合拢不过来。有些部将闻之,则喜笑颜开,期盼地望向孔有德。孔有德看了眼耿仲明,站起沉声问道,“来人可曾报上姓名?” 亲兵微一迟疑,回道,“说了,是……是孙……孙元化!” 孙元化?孔有德大为意外。沉吟半晌,对亲兵道,“开门迎入,摆宴席,诸将同陪!” 孙元化这次受命亲自招降孔有德,也是无奈之举。徐再生麾下可用之才寥寥无几,而要轮到对孔有德一干人等的熟悉,非孙元化莫属。在山东大营时,孙元化也曾书信几封,然皆没有结果。这次徐再生找上他,商谈许久,始决定亲自上门招降。 孙元化毕竟为死过几回的人了,对死亡看得较为淡漠。再说孔有德等人并非无礼蛮横兵贼,而且他们毕竟算是故交,孙元化自忖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与他。 城外的官军似乎接到命令,停止了连续数日的攻城。孔有德并没有立即召见孙元化,只等入夜,知州府衙,从地窖中拿出仅剩的几坛好酒,杀马熬肉,招待孙元化。 孙元化席上也不提招降之事,只是依次与孔有德的部将欢畅对饮,攀聊昔日的交情。酒酣耳热,忆起往日时光,原本还有的一丝对立情绪,悄然无存,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耿仲明一见,悄悄碰了碰孔有德。孔有德当然看出什么,端起酒杯走了下去,笑着敬道,“孙大人,数月不见,大人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唉,老朽现在可是布衣白身,哪里还敢自居大人,不过是在平鲁将军帐下,做些杂务,以报救命之恩罢了。”孙元化回身,连连回礼道。 “孙大人,本帅对平鲁将军早有耳闻,可是仰慕的紧呢。”孔有德无心闲扯,直接引向话题,“数日前,徐将军奇军袭我水门,俘我海船数十艘,实为我孔有德掌军多年之大败,孔某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孔某有一事未知,徐将军当时为何不乘胜攻城?如此,则登州已下矣。” 孙元化笑了笑,回道,“如若这般,孙某可就逍遥了。” 孔有德动了动眼睛,似有不信道,“难道……徐将军早有今日之意?” 孙元化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在他看来,徐再生下水门而不攻城,也可能与兵力不足有关。 “孔某曾闻,徐将军麾下将士,死而养其父母妻儿,伤则扶助不弃,传言可信否?”孔有德又问,此言一出,诸将全都侧起耳朵,悄声听答。 “不假,此确为将军当众亲口所诺!” “然我若投将军,可享此厚遇否?”孔有德急问。 “凡将军麾下之兵卒,从不厚此薄彼!” “好!”孔有德举杯而干,一抹嘴角道,“孔某愿投将军,不过孔某还有要求,望孙大人代为传达!” 孙元化笑了,自从徐再生在长山岛许下新的抚恤制度后,他就明白,招抚孔有德,此法绝对胜于万千大义。只是困难是,徐再生哪来如此巨资以作保障?在和徐再生商谈一夜后,他虽然未告诉孙元化更多的细节,但却信心十足,自有定计。孙元化只好暂放担忧,只身前来登州劝降。 “孔将军,但说无妨!”孙元化早料会有此言,毫不在意地道。 “孔某愿率登州数万兵卒投附徐将军,然孔某水门内丢失之海船及银晌兵仗,还请将军还之。另孔某部下,原为官军,如投朝廷,请朝廷补发昔日所欠晌银。孔某部下多年兄弟,不愿别离,若将军有令,当自拼死。吾等仅听将军一人之命,不受任何他将支配。” 孔有德的要求看似简单,却把三个最最重要的关键点,全部控制住。索要库银欠晌,这是经济上谋求最大好处。以兄弟之名义,拒绝重组,这是保障建制的完整性,免得被朝廷分而吞之,那就毫无挣扎之力了。最后一点,只受徐再生的支配调遣,这更是某种意义上加强独立性,也说明他们对朝廷的极度绝望。 虽然不知道徐再生会不会令他们失望,但在孔有德看来,他至少可以信任一回,这位看起来非常爱兵的将领,这位颇有民望的徐仙师。 孙元化笑了笑,徐再生早有吩咐,不论孔有德提什么条件,把信交给他就好。所以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上前道,“孔将军,此有书信一封。我家将军说了,孔帅可看完此信,再提其他!” 孔有德暗恼,接过书信匆匆看了起来。可是越看,速度越慢,而且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惊讶的几乎不能合拢。 良久,良久。孔有德放下书信,仔细思考起来。耿仲明见状,轻轻拿起书信,看完之后,也是一副意外非常的神色。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孔有德站起身来,决断道,“烦请孙大人转告徐将军,孔某,暂且信之,一切听徐将军安排!” 第十三出 四海总督 第十三出四海总督 “报……,皇上……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啊!”曹化淳连奔带跑,一不小心,差点滑倒。然而他根本没有在意,踉跄地直奔崇祯帝的寝宫,乾清宫! 最近朱由检很烦,群臣言官整日吵吵嚷嚷,没有片刻停歇。不过当听见曹化淳的声音,他却情不自禁地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笑道,“曹如,慢些。朕一见你来,就开怀许多,定是山东又有佳音吧?” “皇上!”曹化淳粗喘着气,满目激动之色,“皇上大喜啊,登州已复,山东平定,山东平定了!” 山东平定?朱由检迅速站了起来,巨大的喜悦瞬间溢满他的身心。自他登基以来,剿辽东,辽东越乱。平陕甘,民暴四起,几无一处可慰其心。然自徐再生领军赴山东后,数年乱而不定的局面,数月改观,又数月,竟然就平定了。这……这总能不令他激动,如何不让他开心万分呢。 “徐卿……徐卿实乃朕之福臣,朕之福臣啊!”朱由检匆匆看完捷报,连连叹声,又关问道,“徐卿驻扎长山岛,屡建功勋,实为我大明良臣名将。然山东捷报已至,为何徐卿捷书还未送达?” “皇上,据山东塘报所述,少量登州叛军乘舟入海,逃离包围。老奴料想,徐将军定是率军追剿,而误了捷书的时间。” “曹如所言有理,些微叛军,不足为患,徐卿兢业职守,实为朝堂诸臣之楷模。”朱由检心情大畅,率先向后山走去,边走边道,“朕想休息休息,曹如你陪朕来。等明日徐卿捷书一到,朕要大赏功臣。” 很快,山东平定的消息,传遍京城内外。几乎所有的茶楼酒肆,贩夫走卒,都在谈论着这个话题。这可是多年来,朝廷最为辉煌的一场胜利啊。然而在百姓心目中,更加关注的,却是徐再生这个神仙般传奇的人物。 “徐仙师真是神通广大啊,山东乱兵足有十万之众,扰乱数年之久。徐仙师仅凭区区二千将士,一举荡平匪寇。非有神助,焉能如此?”一名年约花甲的老秀才,砸吧着苦酒,晃着脑袋道。 “二千将士?老秀才,你如何得知?” “唉,当初徐仙师离开京师,曾招募数百力夫。老拙本家一侄孙,就应募随仙师赴山东。几日前,寄来家书。言徐仙师率一千天军奇袭登州,大获全胜。每人不但获有银钱,还犒赏酒食一昼夜,尽情吃喝。” 老秀才说完,看了眼杯中的苦酒,忍不住叹口气。他这要是年轻几十年,说不定就去投奔侄孙,怎么地徐仙师赏赐的美酒,那可不比这酒肆兑水的苦酒要好上许多。 “这有甚稀奇!”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嚷声道,“你们没有拿过刀枪,不知其中厉害。俺最佩服徐仙师的,还是他曾说过,凡是他麾下的将士,战死父母妻儿,皆由仙师抚养送终。伤残也会由仙师出银照料。徐仙师慈悲心肠,如此恩义。将士们如何不感激涕零,拼死相报?” “有这等好事?”一名外地的商贾大奇,出声问道。“小哥如何这般清楚?” 壮汉白了白商贾的眼睛,似懊恼道,“俺曾在河间府应募新军,总奈年岁已过,被仙师拒之。后来听说仙师麾下将卒不但有酒有肉吃,而且还从不拖欠赏银。这不赶来京师,让我侄子前去投军,总比做力夫苦差强些不是。” “徐仙师还要招募新卒吗?”几名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站起问道,语气煞是紧张。 壮汉似回过神来,咕噜着喝起酒,不愿再谈。 坤宁宫后院,小太子朱慈烺和妹妹朱媺娖正纠缠着太监王承恩。 “王公公,再给本宫说说徐仙师在山东的事情嘛!”太子拦住王承恩,不依不饶地道。 “是啊,王公公,徐将军打了胜仗,会回京师吗?那样媺娖就能看见徐将军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像宫女说的那般,有三头六臂啊?”小公主朱媺娖稚嫩的声音,充满了童真。 “哎呀!”王承恩急的直挠头,谦卑地道,“二位小殿下,皇上正唤老奴呢,可没功夫再给殿下说故事了。” “王公公,父王唤你去做什么?”太子充满好奇地问道。 “据说徐将军的捷书传来,陛下大悦,要欢宴群臣,老奴这就要去服侍陛下呢!” “这样啊,太子哥哥,那快让王公公去吧,不然我们就不知道徐将军的捷书里,说些什么了!”小公主机灵地拉了拉朱慈烺的衣袖。 “好吧!”朱慈烺想了想,“那且放你去吧,不过当宴会完毕,你得回来给吾与妹妹继续讲徐仙师的故事!” “遵旨,殿下,老奴告退!” 直到王承恩走远,朱媺娖依旧托着腮帮,倚栏远眺,若有其事地道,“太子哥哥,等娖儿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徐将军这般威风的大将,才不要理父王殿里的那些聒噪文臣。” “哈哈,妹妹与吾想的一般。”太子朱慈烺大笑,“等我长大,吾要拜徐仙师为师,学习那求神祈雨之术,腾云驾雾的本领。” “哼,哥哥没用,就喜欢做那个弼马温。”朱媺娖一撅嘴,显然对她这个哥哥的志向,极为不屑。 养心殿内,朱由检似乎还意犹未尽,拿着徐再生的捷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久久舍不得放下。 “曹如,你说徐卿此计,可行否?”崇祯有些拿不定主意,笑着问道。 “皇上!”曹化淳琢磨一下,谨慎地道,“老臣认为,徐将军既然早有定计,当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孔有德之辈,如不能招抚,反逼投辽东,实为不智。” “可这孔有德顽固非常,徐卿此法,倒也新奇,未知可以奏效否!” “陛下,孔有德已入末路,即使不受,徐将军定然也不会放其入辽东。所以老臣觉得,目下把徐将军留于辽海。一来可制孔有德残兵,二来握刃于金奴背,让其不敢贸然进入我中原腹地,实为一箭双雕之策啊!” “哈哈……!”朱由检大笑,“朕知起潜善兵,未尝想曹如你也颇懂孙子之道。这个徐卿,真是令朕哭笑不得。借朕内帑,才数月之时,果然悉数奉还,而且还有这什么……息银。倘若我大明将士个个如此,何愁国库之忧啊!”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哦?但说无妨!”朱由检好奇地看了眼曹化淳,问道。 “老臣不知,徐将军为何把陛下派出的锦衣卫,全部送返?一军之中,若无监军,恐非稳固之道。” 朱由检一直乐着徐再生送来的捷书和归还的内帑之银,还未注意到这点。闻言对曹化淳的忠诚大为满意,细细想了想,道,“百官皆言监臣掣肘,所以朕曾撤换内镇,使事权归一。地方如此,安能不信吾之徐卿否。” “嗯!”顿了顿,崇祯又笑了笑,道,“这个徐再生,可是第一次向朕求官呢。你道他求什么?四海总督!哈哈……我大明自古至今,哪有如此官职嘛!不过徐卿言之有理。天下之土,莫为王地,天下之水,莫为王疆。那西夷有设水师总督,为何我天朝增设不得?” “这徐卿,还给朕信誓旦旦。要向海上夷狄商船收税,保证每年上缴数十万两白银,充为内资!这倒新奇,朕只怕百官内阁,难以通票。” “皇上,这倒无忧!”曹化淳出主意道,“四海总督本为新职,只要陛下坚决,恐阁臣不会力阻。至于徐将军所提税银,可充内帑之源,当与百官无碍了。惟忧群臣,会不会搬出祖制,拿海禁说事。” “无妨!”朱由检挥了挥手,“徐卿并未提开海禁,自会有成算。曹如你言之有理,既然税银将充内帑,那朕则需派出中官了,这事,就由曹如你找人去办吧。” 第十四出 郑和号 二月,仲春时节,天气回暖。海天如洗,蔚蓝一色,鸥鸟盘旋在桅桁之上,悠然自得。海面上,几十艘海舟乘风破浪,过威海卫,成山卫,南下青岛。 船队的中段,是一艘高桅大帆的巨型海船,这是关若海等工匠,花费近半年时间,新近完工的四千料大海船。 大海船破浪驰骋,一干诸将全部立于甲板之上,陪在徐再生的身后。看着周围几十艘轻舟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大海船周围,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和雄壮,荡然心间。看着双层甲板上配置的六十门红夷大炮,四百门佛郎机火炮,众东江老卒更是热血澎湃,激动不已。他们曾随毛帅居皮岛多年,可谓见惯无数舟师海船。但如此巨大,火力如此凶猛的利器,真是平生首见。每个人都相信,凭着这样威猛的海船,战斗将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徐再生立于舰首,迎海风拂面,沉默多时。虽然他极力按捺心中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喜笑唇开。这是他梦想的第一步,自此刻开始,他相信他的事业,已经开始扬帆启航。 山东的胜利,让崇祯帝极为欢喜,随后而来的封赏,当然也不会吝啬。擢平鲁将军徐再生为四海总督,靖安海域。进都督同知,世袭锦衣卫正千户。其他各将,皆有加升。另发内银五千两,赏与诸将。再命太仆寺镐银三万两,关宁军,新军,其他各军各得一万两。 准徐再生所奏,驻守威海,青岛二地练军。所理军务,事权归一,便宜行事,早日安抚乱军,回京面朕……。 朱由检圣旨里的话回旋在徐再生的脑海,早日回京?他能回去吗?绝对不能。一旦回京,他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掣肘不说,目前所有的良好开局,也必然停顿下来。 在威海过完新年,直到二月,徐再生才拖延决定起航青岛。留夏广复率舟师一千,驻守威海。北慑辽东,东巡朝鲜海面商船。 “徐大人海师威武,如若皇上知道我大明有此巨舰,定然圣颜大悦。”太监张表的声音,打断了徐再生的沉思。 张表为曹化淳府上司房,奉诏前来监督税银。这人机灵谄媚,毫无内官那种傲慢可恶的嘴脸,所以一直以来与徐再生相处的极为融洽。徐再生也乐得与其和睦,毕竟他身在外朝,许多事情还要借重内官的力量。至于如此做法,会不会引起文臣言官们的排斥,徐再生也顾之不得。 “张公公谬赞了,四海之大,不无宵小之徒。如无巨舰威慑,恐难以收取税银,无法为圣上分忧啊!”徐再生陪笑道。 “徐大人一心为公,忠心可嘉,咱家定然会向圣上及曹公公禀明,以表总督大人忠贞!” “军门,海舰雄伟,需配以名号。不若今日,由军门赐名,以壮雄姿。”把总李四海趁机提议道。 此言刚出,张表眼睛一亮,立时道,“言之有理,不若就叫大将军吧!” “大将军太俗,末将以为神武将军此名甚好!” “俺觉得,这个将军那个将军,都不如平鲁将军威风!”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一旁嚷嚷道。 张表猛醒,心中暗暗佩服,这个马屁拍的,不露痕迹,高人啊!眼睛一转,赶紧道,“不够好,不够好,小人觉得,不如就叫四海总督威武!” …… 徐再生暗汗,这样下去,保不准会有人提出命名徐仙师,徐大帅之类的建议了。当下开口道,“我大明开国数百年来,赫赫武功。然这海上,名扬四海,足踏五洲者,唯有永乐帝年间三保太监,大将军郑和。所以吾欲命此舰为郑和大将军号,诸位可有意见?” 诸将俱愣,用人名来命名海舟,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总督大人为啥突然提起三保太监郑和来?这是孙元化心中的疑虑。唯有张表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恭赞道,“徐大人心怀古贤,胸有丘壑,瞻顾四海,功勋卓著而不自居。其胸襟,实在令小人钦慕不已啊!” 对于张表的这类奉承,徐再生近来听得多了,渐渐也有些免疫。对其微微一笑,又向诸将道,“此后,不论将士还是兵卒,凡战事立奇功者,皆可用己名命之海船,刻铜字于舰首,以表功绩!” 这句话,立时引起诸将极大的兴趣。所谓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对于他们来说,这远远比赏赐白银,乃至封官还要令人激动向往。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刻与如此巨舰之首,与三保太监大名同行,接受无数兵卒渔商的仰慕和尊敬,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尽啊。许多部将情不自禁地擦着手掌,眼中充满了火热。这,就是荣誉的力量。 而太监张表,却在心中一个劲地揣摩。三保太监郑和?看来这位徐总督对于太监并无歧视啊,真是少见难得。这是不是说,日后我若能建立功勋?也可把名字刻于如此巨舰之首?张表心思开始泛滥,觉得除了银子之外,他似乎有了其他追求。 “报,军门大人,三艘轻舟靠近,请求上船拜见大人!” “哦?对方有报名号吗?”虽然徐再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大声问道。 亲兵看了眼张表,微微犹豫道,“是……是孔有德!” 徐再生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个家伙终于肯来见我了,传令,降帆列队迎接!” 张表见状,赶紧上前道,“大人既有公务,小人就先回去,不多打扰了!” “哎,哪里是什么公务,张公公如有空闲,不妨与吾一起去见见这个孔有德,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徐再生紧紧注视着张表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见其闻言竟然露出一丝犹豫,让徐再生有些讶异。日后的事情想要完全避开他,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徐再生就要试探,看他在多大程度上,是在为崇祯做耳目。 “有空,有空。徐大人有命,即使咱家再胆小,也要去见见这个杀人魔王,孔有德,哼!有总督大人在此,谅他也不敢造次。”张表连连昂声壮色道,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那一丝怯弱。 张表色厉内荏的表情,惹得在场的其他诸将全都忍不住,开口哈哈大笑起来。张表对此也不恼,屁颠颠地跟在徐再生身后,一个劲地傻笑。 今日远远看见徐再生庞大的舟师时,孔有德和他的部将就愣了足足半晌。等见到徐再生四千料的旗舰时,心中的惊讶更是无与伦比。 等乘吊篮登上旗舰甲板,看着甲板舷侧那一排排的红夷大炮。整齐列阵,肩扛火铳,精神炯炯的精锐士卒。孔有德不由暗暗庆幸。虽然他对徐再生早有耳闻,并遣使交往多次。但他对这支新军的战斗力,并无多少实质上的概念。现在一见之下,震骇非常。多年的行伍经验告诉他,这支军容从未见过的新军,战斗力一定不会逊于他的部下。单单这一艘海船的巨炮,可能几番轮攻下来,登州城就不战自破了。 “哈哈,孔元帅,徐某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雄武,不愧我大明一员战将啊!”徐再生大步迎了上来,笑着客套道。 孔有德不敢怠慢,急忙几步迎上,单膝跪下,抬手道,“末将有罪之身,万不敢担军门如此赞誉!” “哎!”徐再生顺势扶起孔有德,诚恳道,“人之一生,孰能平坦不入歧途。只要迷途知返,顿悟悔改,还是善莫大焉嘛!孔元帅当年随毛帅征战辽东多年,于朝廷,于我大明百姓,还是有很大功劳的!” 饶是孔有德心坚如铁,饶是他明知这是徐再生的拢心手段,但他就是不能拒绝这种诚恳。他们随大元帅征战多年,有谁公正地为他们说过一句话,他们原来是有功劳的。现如今的人们一看见他们,无不痛骂怒斥反贼,乱兵等等。谁又能明白,他们的苦衷和不得已。 “军门,末将……末将在此代毛大元帅,和战死辽东的千千万万东江兵卒,叩谢徐军门刚才一番直言。”孔有德毕恭毕敬地跪下,哽咽地给徐再生行了个大礼。 随孔有德而来的几名部将,本来对徐再生还有许多成见。几句话下来,立时心服许多。只觉得这个徐总督,亲切非常,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位朝廷官员,都不一样。 第十五出 试炮 第十五出试炮 “徐军门,末将虽然钦佩军门的气度,然末将身负东江兵卒数万人生活,不能弃他们的死活于不顾。请恕末将直言,如若军门想要末将效命,还请应允末将之前提出的要求。”内舱室内,徐再生与孔有德对坐下来,开始详谈投附细节。 徐再生本来叫了张表同坐,但那家伙确实机灵,死活推说身体不适,不愿旁听。别看这个太监怯弱谄媚,毫无主见。但在曹府摸爬滚打多年,早已让他历练出浑圆的处世之道。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死也不能听。 徐再生笑了笑,虽然多次派人沟通,但孔有德就是咬紧这个条件不松口。随着时间的拖延,徐再生已经不担心他们还会投靠后金,但如不能完全收服他们,变为己用,那他们反而会成为徐再生的负担。 “登州库晌乃朝廷所有,汝等强占之,本已是死罪。本军门只是收回不究尔等罪责,夫复何言?” 徐再生这句话一出,孔有德脸色瞬时有些难看。然而徐再生并不在意,继续道。 “至于朝廷昔日欠晌,数额巨大,非本军门所能承担。尔等祸乱山东,糜烂地方,致使鲁地绝粮绝税数年,这朝廷的亏空,谁又来补发?你孔元帅可以应允否?” 孔有德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了,甚至有些僵硬了。 “至于汝所说的统属节制问题,本督有个想法,未知孔元帅意下如何?”徐再生不急不慢地道。 “哦?但说无妨!”孔有德生硬地道。 “你部一切编制不动,统属不变,也可不受本督节制。遇战事,本督发文请战,尔可视情况决定是否出兵,吾无权强制调遣。若出兵,则按战功付酬给晌,若不出兵,则无钱。简单来说,就是你我非统属关系,而是雇佣关系,一切以战功说话。” “当然,除了本督,你也可受雇他人,例如商贾,地方等。但是,不可受雇本督敌人,更不可战时向任何人泄露本督军事机密,否则军法依旧不饶。” 徐再生此言一出,非但孙元化等人大为意外,就是孔有德等将,也完全没有料到。这样说来,徐再生的方法,岂不是他们东江遗将们梦寐以求所要追寻的道路吗?他们想要为朝廷效力,却忍受不了朝廷的束缚和苛刻。而徐再生的方法,让他们眼前一亮。以前所有的困惑和迷茫,瞬间驱散。一条宽阔崭新的大道,铺展在他们面前。 而孙元化等人则纷纷对视,心中疑问。这样做的话,那孔有德等人,还能算朝廷将士?算我大明子民吗? “徐督,此言可践否?”孔有德非常冷静地问道。 “孔帅自可静待观望,无需多虑!” “好!”孔有德站起,略思道,“然末将还有几事不明,望徐督解惑。” “请说!” “如若无战事,末将及兄弟们如何开度?末将等人既是受雇于总督大人,那么将卒战死,伤残,可有抚恤银?另外兵器火药等物,如何计算?” “很好,这事你不问,本督也会详告与你。”徐再生示意孔有德坐下,顿了顿道,“平日无战事,本督自有他差委托,皆可获得佣金。当然,这份佣金不足比战时佣金。视差事艰繁危险不同,佣金自有不同。” “至于抚恤银,既然尔等非吾部属,当然不能享此待遇。倘若不幸伤残或战死,本督也不能熟视无睹。可算其战功,赏发功勋银。至于兵器火药,当由本督有偿提供,所耗计算入佣金中。” 回完孔有德的问题,见他们纷纷沉思。徐再生悠然地啜了口茶,补充道,“唯一需要谨记的是,汝等与本督虽为雇佣关系,但本督所立军法,皆不可犯。” 孔有德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回道,“待末将回营后,和部下商议,再与总督回复。” 又与孔有德谈了一些细枝末节,包括军法中战斗缴获问题,孔有德坚持他们有权获得一部分缴获。徐再生考虑再三,还是坚持一切缴获上缴。但是他们的缴获,也可算战功的一部分,换取赏赐。 总的来说,徐再生尝试的就是后世普遍流行的雇佣军模式。这种模式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孔有德等人最大限度的接受,而且还不会给朝廷造成他速扩‘私军’的印象,以引起朝廷文臣们的揣度和非议。更可在人才不足的前提下,免去大量管理训练等事务,也减去了养军的沉重消耗和负担。 当然,有利必有弊。雇佣军虽有许多好处,但在忠诚性和可控性方面就要弱上许多,绝对达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但在目前这种条件下,选择雇佣军模式以增加军力,也是徐再生最佳的考虑。 “如此,末将就此告辞,回营议定后,再率诸将亲往青岛拜见。”孔有德站起就要告辞。 “哎,不要着急嘛!”徐再生也站起,率先走出舱室,漫步甲板,抚摸着一尊尊红夷大炮,喃喃道,“本督将于青岛外海试炮阅军,孔帅不妨与我同观!” 孔有德眼睛盯着那排排红夷大炮,久久才离开视线,抬手道,“如此,末将愿陪总督检阅。” 青岛,此时还是个仅有几万人的小县。由于濒海,曾为抵御倭寇骚扰,设立浮山前所,驻有五千卫所营兵,青岛守备领有二千守城兵。然山东大乱时,所有兵卒皆备征调,此时还乡者,不足半数。 突然,整个青岛的百姓乍闻远方传来阵阵惊天雷声。咚咚咚!不绝于耳。众人大讶,抬头望天,万里无云,这雷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码头边,几名渔民下意识地朝海面望去。只见无数高船大帆,遮天蔽日,黑压压地向青岛扑来。当前最显眼的一艘巨舰,凶猛地吐着火舌,溅起远处一片片飞浪,声势骇人。这……这分明是那择人而噬的恶兽,这定是红夷鬼来袭。 咚咚咚!万分紧急的锣声响了起来。大街上游荡的百姓,慌乱地躲回家中。青岛守备高启末衣甲不整地奔出府来,还未开口询问,一名士卒就奔来禀报。 “报,守备大人,上百艘海舟在海面发炮,恐是那孔贼来袭。” 孔有德?上百艘海舟?他们不是逃窜入海了吗?听刚才那炮声,定是红夷大炮无疑,他们哪来如此多的巨炮?高启末只觉眼睛一黑,强自镇定地赶往城墙,打开望远镜一看。妈妈呀,这么大的巨舰,哪里可能是孔贼嘛,定是红夷鬼来犯。完了,仅凭青岛一千弱卒,如何守得?心中一急,守备高启末难以承受这个打击,瞬时晕倒在城墙之上。 郑和号甲板上,除了徐再生外,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骇人的场面直发愣。这还真的是火炮吗?这才是真正的神器啊。莫要是海舟,即使是一座小山,这番下来,恐怕也被轰平了吧。 为了渲染试炮的效果,徐再生改发铅弹为开花弹,所以爆炸的声势,比之铅弹的场面,震撼无数倍。直接导致孔有德等人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红衣大炮,但这样神威的红夷大炮,在他们眼中,简直不可想象。心中不由愈加庆幸,终是没有选择与这样的神炮对战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徐再生稍觉宽慰。他花费巨资,不惜血本。建造与从濠镜购买相结合,半年之内,勉强凑足六十门红夷大炮,足足花费他近十万两白银。加上佛郎机炮,各式火铳火药兵仗,从登州俘缴来的二十多万两白银,已经花费的所剩无几。 徐再生并非好大喜功之辈,而是他知道,试炮的效果越震撼,会让孔有德等人妥协的意志力越加松软。并且同时也会给他的兵卒们增加信心,一举双得。 “总督拥有如此神器,天下谁与争锋?末将回去后,定当努力说服部将,早日效力于都督左右,以图建功立勋,博取荣华富贵。”孔有德回过神来,诚恳地告辞道。 “孔帅,此去定议,自可书信告吾。汝等此时不可回港,尚需遨游于海上。至于衣食,本督早有计议,但可放心!”徐再生边送孔有德,边小声叮嘱道。 孔有德疑惑地看了徐再生一眼,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了。不过见其一脸慎重,遂不再多言,抬手道,“谨遵都督钧旨,末将告辞!诸位,后会有期!” “告辞!” “后会有期!” 徐再生的舟师缓缓靠岸,眼尖的警戒哨兵这才发现,原来是大明水师。立即欢喜地奔回城中大喊,这可让紧张万分的兵卒们大松口气,俱都瘫软在地。纷纷暗吁道,幸好是我水师啊,只是,这会是哪位将军的水师呢?竟有拥有如此神舟? “高大人,守备大人!”高启末的亲兵连连唤声。 “嗯?啊?哇,是……是不是红夷鬼攻入城了?完了?这下……” “大人,不是红夷鬼,是我大明水师!”亲兵见高启末一副窝囊样,自己都不由有些脸红,忍不住打断他道。 “嗯?我……我大明水师?怎么可能?我大明何时有了如此巨舰?”高启末傻了,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很疼,不是在做梦啊! “回大人,对方悬挂金银日月大明旗,属下猜测,可能是圣上新封的四海总督,原平鲁将军徐仙师!” “啊!”高启末猛地跳起,连连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赶紧道,“快,快派出信哨,确认后,本官要出城,亲自迎接!” 第十六出 无题 第十六出无题 自青岛驻扎下来,徐再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四海总督的名义,招收地方善算的账房及学徒,亲自给他们进行培训后,组建总督府财税司。主要负责征收附近海面商船的海税,水军只负责护卫,不能插手此事。从而尽快产生入账,不但解决了急迫的开支危机,还为即将的扩军计划准备了大量的银晌。 在外人看来,徐再生则愈加轻松了。每日督促着财税司加紧收税,自己则带着亲兵,游山玩水,拜客宴饮。过的那是酒醉金迷的生活,哪有半分仙师的风度。 徐再生似乎对什么都不过问,但一切依然有条不紊。一座座工坊在青岛周围建立起来,大量的工匠慕名而来,让小小的青岛瞬时热闹许多。码头边,不知何处运来的巨型木料,也在工匠们日夜的加工中,变成一艘艘巨帆。 渐渐地,不但青岛守备高启末等人迷惑了,就是徐再生麾下的将领,也猜测不已。徐军门不是来招抚孔有德的吗?为何一不见孔有德来投?二不见徐总督过问此事?不可能把此事忘记了吧! 很快,京师发来诏书,催令徐再生招抚孔有德,早日回京述职。 于是终于看见徐再生懒洋洋地派出信使联络,而后双方各派代表,在青岛有名的酒楼上开始谈判。但不知怎地,原先还谈的好好地,却突然间就掀桌翻脸,谈判破裂。徐再生闻知后大怒,一封奏折递往京都,言孔贼桀骜不驯,必须给其教训,令其疼痛,方能收服。于是传令发兵征缴,海面顿时炮声隆隆,不下几日。 孔贼胆惧,请求谈判受抚。臣念其为我大明老卒,敢战勇猛,于是停火,准备继续招抚之。 这是徐再生在第三次停火后,发往京都的奏折摘要。这下,不但崇祯脸色有些难看,文武百官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你徐总督就算想赖在山东不回来,至少也得找个高明点的借口吧。这奏折,简直和前几封一模一样,连半个字也没改!人,怎么能懒到这种地步呢。这简直太目中无人,太狂妄嚣张了! 当然,徐再生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引起百官们的其他揣度。不过一来朝堂党争正处于白热化状态,二来徐再生在海上大肆征收商税,敛取巨财之举,他们也有耳闻。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徐再生赖在山东不愿回京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捞取银子。 当然,在崇祯眼里,徐再生却是一副兢兢业业的形象。为了内帑,不惜坏己贪财的声名,实在是忠心可嘉啊!只是你徐卿再忙,也不能连续用几封一模一样的奏章来搪塞朕吧。况且主力明军大都调集山陕平贼,辽东却又传来些微动静。朱由检有些恐惧,生怕二年京师被围的状况再次发生。于是只得急诏徐再生迅速抚贼,早日回军戍卫京师。 是银子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朱由检头脑可不昏。 转眼又至六月,炎炎夏日,气温热的令人喘不过气来。青岛东城一僻静庭院内,徐再生躺坐树下,享受难得的清凉与安逸。 自年初,崇祯下定决心,全力征缴流贼。任命大将曹文诏节制山陕诸将讨贼,这位猛将一上任,所向披靡,打得流贼是落花流水。总奈山陕民乱并非一日之积,朝廷却诏令曹文诏三月平定,让徐再生看了后,嗟叹不已。 近来朝廷发生一件事情,让徐再生自感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那就是周延儒在与温体仁的党争中失利致仕。徐再生虽然不属任何党派,但徐光启乃周延儒拉入内阁,孙元化又是徐光启的门生。而偏偏徐再生与这两人,关系极为密切。所以在外人看来,徐再生非周延儒一党无疑。 加上温体仁几次拉拢徐再生不成,早已记仇在心。这次大权独揽,徐再生估计目前的局面,很难再拖下去了。 几日前,他命新提拔的财税司助理方之算筹集十万两白银,协同张表一道护送回京,部分作为内税上缴崇祯帝,部分则需贿通重要关节。企望借助这两张牌,可以延缓拖沓几日。 早在平定山东之后,他就有了借用孔有德的拖延之计。一来为了延缓入京,二来也是在等南方的消息。派去江南的轻舟至今还未传来有用的消息,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约就在今年,他将可以找到借口,挥师下江南。 这几个月的拖延并不只是一味地虚耗时间,他不动声色招收工匠,继续兴造大海船及新式火器。到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二艘新型四千料大海船,二千料战船七艘,一千料轻舟十四艘。限于附近炼铁铸铜水平的制约,火器的建造速度明显滞后,日夜不停生产,也仅仅只能勉强装备一小半新船的数量配置。 徐再生还募集了新军三千名,勤加训练。由于得到了更多洋人教习的帮助,及孙元化这个技术精英的协调指导,兵卒们的战技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 可以说,此时徐再生的实力,和山东之战前,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但他还是不敢公然违抗皇上的诏令,那样不仅会让他在战略上处于被动,也与他的目的,南辕北辙。 “来人!”徐再生从座椅上站起,唤来亲兵略作沉思道,“传令韩章,李四海,最后一次演习,务必把声势做大。” “是!” 所谓的演习,其实就是在和孔有德等人联手演戏。别看炮声隆隆,那都是新卒们在熟练操作开炮的流程和提高射速。 方之算此去京城未知结果会如何,假若不达所愿,徐再生就必须另取他法,率军由海面直攻辽东。这样做虽然凶险,但却可以缓解辽东对京城的威胁,令皇上百官无话可说。即使战死在沙场之上,也要比回京被人架空,暗算陷害死要强上许多倍。 人,即使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总可以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我这只蝴蝶,应该没影响到江南的局势发展吧?可是为何还没动静?唉,怪只怪前世没有在意,记住那个事件的具体时间。”徐再生喃喃自语。 “报,总督大人,高守备求见!” “高守备?他来做什么?”正准备回屋的徐再生立足皱眉,想了想道,“让他去客厅,我马上到。” 换了身衣服,徐再生走向客厅。这高启末虽然官低言微,而且怯弱胆小。但在青岛数月,的确帮助甚大,所以徐再生对其还是有些好感的。 “高大人,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敢当,不敢当!”高启末一脸含笑地站起,连声道,“下官打扰了,打扰了!” “哪里,本督承皇命,总督四海。总奈海上漂泊,终归颠沛,借住在此,是本督打扰高大人了!” 几番客套闲聊下来,高启末见徐再生毫无官架,亲善随和,不由大感放松,看向徐再生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味道。 初始徐再生还不觉什么,可是越喝茶,就感觉越不是味道。你说这个高启末,总不会跑来,就是为了闲聊唠嗑吧? “高大人公务繁忙,此来鄙宅,不知有何见教?”徐再生干脆开门见山,他对官面上的这些虚套,总是缺乏足够的耐心。 “哦,这个……”高启末突然嗫嚅起来,搓了搓手道,“下官唐突,不知大人尚否婚娶?” 徐再生一愕,稍愣后,神色如常道,“尚未婚娶!” “哦?”高启末喜色越重,继续道,“那……那不知可曾与某家姑娘定亲否?” “哈哈!”徐再生大笑,“区区山野之人,哪得淑女青睐,更别提什么定亲了!” “那好,那就好!”高启末奇怪地站起作揖,匆匆道,“多有打扰,下官告退!” 嗯?告退?就这样走了?难道跑来闲扯这么久,为的就是问自己是否定亲? “哈哈……!”高启末刚走,郑世海那厮前仰后合,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笑什么,很好笑吗?死伢子!”徐再生假嗔骂道。 “大人,依俺看啊,那高守备八成是想做你丈人了。哈哈!不行,我得探听探听他家的闺女漂亮不漂亮,千万可不能是一脸麻子!大牛,三娃子,你们陪我一起去!” 大牛一听可以出去玩,顿时喜不自禁。而三娃子则悄悄看了眼徐再生,见其没有反对,遂与郑世海一道快速溜出门去。 “这群兔崽子!”徐再生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入卧房,根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十七出 南下 “为何上月的海税竟然少了一半还多?”徐再生盯着上月的海税账目,不敢相信地问道。又没有经济危机爆发,海税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起大落! “大人!”财税司司务郭行学回道,“据属下所知,近来大人东海征海税,许多商贾闻讯,纷纷避走日本,改入朝鲜。所以商船日少,这海税当然也就锐减如此。” “总督大人,自隆庆帝开海禁,海商大都出自闽粤。有往日本朝鲜者,有往吕宋安南者,旗幡蔽日,盛况空前。然近年来,海盗日昌,月港衰落。自大盗郑芝龙受抚,南海一带几乎皆在其控制之下。凡海船,不得其令旗,不能往来。每船例入三千金,岁入万计。郑氏富可敌国,雄霸南海。东海之上海船,大都挂其令旗。总督复又征税,当然会令商贾们不满。所以属下觉得,这些商贾要么是受人指点,要么是故意避而逃之!”财税司检校王重突然一改沉默,指着徐再生摊开的海图,滔滔不绝。 徐再生大讶,丢开海税锐减问题,看向王重道,“王检校,你原先做何营生?” 王重一愣,脸色微赧,复又低首恭敬道,“小人曾在牙行,洋行里做些杂务为生。幸遇大人招募入财税司听唤,小人感激不尽,定当力效以报!” “牙行?洋行?”徐再生可不相信,区区一牙行使役,眼界竟可如此清晰。当下追问道,“你可曾读过书?” “小人……小人自幼念过私塾,遍读五经百家,后来又喜好杂学。父母本愿我日后考取功名,可……小人终究违逆不了天命!”王重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显然有着沉痛的往事。 “哦?”自幼就读私塾,显然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具备,当下又问道,“你的父母安在?” “家父……家父多年前出海未归……母亲忧愁疾丧,父母早已……” 几番细问,徐再生惊喜地发现,他竟然无意遇到一位人才。这名王重原为浙人,出身商贾之家,祖上三代就是靠海贸为业,家财颇丰。他自幼熟读诗文,通晓西学杂书,更曾随其父亲多次出海,眼界大大开阔。 总奈海盗日盛,其家商船几次被劫,亏银甚多。其父亲为解困境,举家财置货,欲亲往阿卡普尔科一行。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王家败落,母亲忧急而去后,王重四处流浪,靠在牙行,洋行做些杂役为生,躲避着昔日的债主。 “开士,那么依汝所见,该如何作为呢?”开士为王重的字,取意开学入仕。虽然徐再生心中已有计较,但对王重的意见,却突然间感起了兴趣。 王重稳定下情绪,盯着地图沉思半晌,只回了九个字,“压郑氏,巡四海,定琉球!” “定琉球?此言何意?”徐再生大惊,所谓的压郑氏,就是不能让郑芝龙把南海的海税置于私人囊中,怎么说他这个四海总督,也是冠冕堂皇,钦封合法的存在。巡四海,就是要在四海巡查,避免海船不取海引,逃避关税。可为什么要定琉球?这点徐再生也有些不懂了。 “大人!”王重深思熟虑后,郑重道,“大人府居山东,远离闽海,不能与郑氏争锋。而东海海税,大多为朝鲜日本之船。巡视四海,需舟师何止万千,费银无数。琉球,东海之岛国,乃江南海商入日本必经之地。大人只需派驻一千精兵,与山东青岛,威海二地成三角之势,那么东海则为总督所控,众海船势不能避!” “好!”徐再生拍掌大赞,王重并不明白徐再生心中的计划,也不清楚琉球虽然为岛国,但毕竟算是大明的藩属。想要派兵驻守,恐怕还有许多障碍。但他仅凭直觉,立足山东现状考量,眼光竟然如此周密深远,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大有培养的潜力。 “开士,你就留在本督身边,参赞机务,财税司那边,本督另有安排!” 王重一愣,参赞机务?虽然这不是实职,但谁都能明白,这就算是总督的幕僚,可算是当作亲信看待了。财税司其他诸人纷纷羡慕地看着王重,心中暗悔自己为啥不抢在他的前头表述已见,或许就会被总督大人看中也说不定。 “关锋!” 亲兵领队关锋抬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传令所有将士,包括孔有德部属,尽快回青岛整修。至于海上商税,暂时丢一边吧!” “啊?”所有人顿时吃惊地张着嘴,空气傻一般沉寂。讨论半天,却为何任何动作不出,还要收回水师,那样商税岂不要绝断?用度如何支撑? “去传我的命令吧,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山东了!” …… “大人,俺完全打探清楚了。”郑世海追在徐再生的身后,兴奋地道,“这高启末的确有个未出阁的女儿,据说年约十八,才貌都很全,在青岛一带,还真的很有名气。许多富贵公子上门求亲,却不知为何,总是被拒。有人说,高大人极其宠溺他的女儿,并对外宣言,其取婿,唯女儿自选如意。但这高小姐甚少出门,许多文人墨客眼睛都瞅干巴了,也寻不着机会。” “大人,你真没看见啊!”郑世海越说越激动,搓着手开心道,“那高府外的几家酒楼,自早到晚,可全是满座啊。无数的读书人都在那守……守什么兔子,做着大好姻缘突然降临在他们身上的美梦呢。” “哼,一群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郑世海对这些读书人似乎极为不屑,转而道,“我还打探到,那高启末回去后,就去找了红娘。如果小人猜测不错,那媒人恐怕几日后,就要来给大人说亲了。哈哈,俺开心死了,要有酒喝了。大人,等你成亲那天,可不能禁俺的酒量,这喜酒喝起来,滋味可是最美妙了!” 成亲吗?徐再生苦苦一笑。几世相隔,过去的记忆他不愿再去触及。只是这成亲,他想都没想过。或许哪天,自己就死在沙场之上,何必再留什么牵挂!徐再生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丝隐痛。 “徐大哥不喜欢女人!”身后大牛的一句话,不但让郑世海立时愣住,也吓得出神的徐再生一个踉跄,差点没一跤栽倒。 “大牛,你别胡说。徐大人可是俺老郑最佩服的大男人,男人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呢!你没看见夏千总那些兵将,一得空闲,就往花楼跑嘛?”郑世海年纪不大,可说话总显得老气横秋,常老郑老郑地自称,似乎他啥都明白。 徐再生微微皱眉,没有出声。郑世海的话他早就清楚,只是他还不确定该如何解决。在没有出现问题前,徐再生只能把这件小事先放置。 “我没胡说,咱村里张三公家的小丫姑姑,就整天缠着大哥。三娃子说,小丫姑姑是喜欢上大哥了,可大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大牛憨直地接过话来,一骨碌全部如实倒出。 三娃子大骇,吓的悄悄溜走。这个大牛,真是什么话也藏不住。如果惹得先生生气了,不知又要罚他做什么。 “大牛,别胡说!”徐再生笑着骂道,“你小丫姑姑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大哥怎么会喜欢呢!” “哦!”大牛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心中却在嘀咕,为何东村的阿花姐,才十四岁,却抱起了娃娃呢! “报,大人,江南急报!”一名亲兵火速冲进府内,徐再生早有命令,凡是江南所报,当最快速度传上。 徐再生心头一震,快速接过回屋。看完心中内容,他立时大定,终于来了,看来历史大部分还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着。 “唤孙元化,韩章,杜其,李四海等诸将府中议事,另传令夏广复,命其率军南下,最快速度回驻青岛。” “备折,我要请奏圣上!” 五日后,京师紫禁城。 “报,皇上,福建巡抚邹维琏急报!” “念!”崇祯迅速起身,江北近来已是乱事缠身,江南可别再出现动乱啊。 “吾皇圣安……,谁知红夷贼酋普特曼斯,勾结海贼刘香,不遵天朝禁令,屡有违法之事。今不宣而战,杀我官兵。损我精锐战船二十余艘,官兵数千。其罪容诛,不可赦免。然我念仁为先,送于牛猪求和,企可令我百姓安心耕作。但贼酋与海贼不思悔改,本性难移,聚于台湾,伺机再攻我水师。臣奏请陛下发兵,剿杀蛮夷,使其不能肆虐海疆,扬我圣朝国威。” 福建奏折刚刚念完,曹化淳就拿着一份奏章匆匆赶来。 “皇上,紧急军情啊!”曹化淳来不及喘口气,就道,“四海总督徐再生发来急奏,言南海出现骚乱,蛮夷侵我海疆,杀我官兵。徐督急愤,言其为四海总督,未能靖安海疆,实其罪责。徐督已率海师,带罪南下平乱。望陛下安心,徐督定会早日呈上捷报,以赎其罪!” 朱由检初闻蛮夷寇边,怒火中烧。可又闻徐再生的奏章后,顿时却变得哭笑不得。自徐再生东去平鲁后,几乎他的每一分奏章,都会让朱由检喜笑颜开。可……可这份急章,竟然是请罪。他何罪之有?闽海距离山东何止千里之遥,蛮夷寇边,崇祯根本就没有半丝怪责他这个四海总督的意思。 但他确实是钦封的四海总督,理论上,上自北海,下自南疆,四海之大,皆属其管辖。其辖区发生兵事,他这个总督,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罪责。 朱由检命太监摊开疆域图,又是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四海总督,其治域,还真是辽阔啊。仅凭其麾下区区数千水军,别说靖安海域了,哪怕只是巡视一海,恐怕也力有未逮吧。不过一想到徐再生火急火燎南下征夷的那种勤恳,朱由检心中的那点芥蒂,悄悄消散。只是他还是不懂,这个徐再生为何就是不愿回京?难道真如百官所言?他是贪图那些海税白银吗? 朱由检觉得有些看不懂徐再生了,心中恍惚疑虑,每当想到那天在客栈里徐再生的预言,他就微感胆颤。如果这个徐再生真的可以预言将来,那么他的每步举动,是否另含深意呢? 只是目前徐再生麾下部卒不过区区数千之数,所以崇祯还是较为放心的。但内心的猜忌和多疑,还是令他皱起眉头。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无力操纵的感觉。 “诏令,命四海总督徐再生,率军平剿红夷,一切军务,便宜行事。早日定闽海,回京面圣。另命福建巡抚邹维琏檄调诸将,集舟师与徐卿共剿红夷!” 在这封诏书里,朱由检没有再让徐再生节制沿海一切军马。那样的话,他的权限可就太大了。让邹维琏与其共剿红夷,让他们在地位上平起平坐,是为制衡,这就是为君之道。 而在崇祯起草诏书的时候,徐再生早已率领数千艘大小海船,离开青岛,起锚南下。随行的不仅有四千多亲信水军,数千工匠杂役。还有孔有德麾下的四千精壮雇佣兵,及上万的男女老幼,他们大都是孔军兵将及一些工匠的家人。 仅留杜其率领五百兵卒和孔有德麾下部将吴进兴领五百雇佣兵,共一千人驻守青岛。监督留下的铁器工坊,继续少量生产火器。另可作为据点,视北边战事,随时进逼辽东。要知道,整个明末,会威胁到朝廷的,唯后金和陕甘流贼耳。 青岛高守备府宅,高启末听完亲兵的禀报后,定在原地,久久无语。就这么走了?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就从青岛消失,南下平蛮?这一走,他徐总督何时可以回来啊?高启末心中无底,想起昨天女儿那偷乐的笑容,高启末不禁喟然而叹。 “小姐,小姐,徐总督走了,徐大人离开青岛了!”高府后院,小丫鬟疾奔入闺阁,大大嚷声道。 高小姐闻言心中一颤,绣花针不小心刺破手指,一滴鲜血滴落在鸳鸯刺绣上,却依旧仿若不觉。 “晴儿,徐……徐大人南下所为何事?” “小姐,晴儿偷听到,徐总督似乎是南下平蛮,要去打战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整个青岛,只留下一千兵丁了!” 高小姐闻言丢下刺绣,失神地走向回廊,倚栏远眺,看向南方。久久沉声低吟,“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其声,竟含几分悲泣,与惆怅! 第一章 进驻上海 崇祯六年八月,苏州府黄浦江口,徐再生立于郑和号舰首,看着眼前这片后世的繁华闹土,现下还是一片荒芜,芦草丛生,不禁唏嘘感慨,喟叹无语。 回首旗舰帆后,是数千艘大小不一的海船。其中类似郑和号的四千料大型战船二艘,分别命名为戚继光号和俞大猷号。二千料的中型战船十来艘,一千料左右的新型轻舟则有近三十艘。另有新老嫡系兵卒四千余人,其中大部还不具作战经验。当然,这些编制,还不算孔有德的雇佣军。 不过这些在徐再生眼中,用后世的话说,都算硬实力,是战术力量。一年多来,他的辛苦和心血换来最看重的,还是那支快要扩展到一千人的工匠技术队伍及初步运转起来的财税司。无论是科技工艺就是第一生产力,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两个软实力,才是徐再生手中握着的王牌,是他赖以发展的底气和信心,是真正的‘战略’力量。 孔有德上报给徐再生的编制,足足有八千兵卒名额。可经过徐再生审定后,唯留下四千精壮作为正式编外雇佣军。这些正式编外的雇佣军,即使在没有战事时,也可领取一定的训练补助。至于筛选剔除的其他兵卒,依旧归孔有德自由调配,也可随军出战,一切凭战功领赏。只是精选的四千精壮,虽然身经百战,但武器装备几经消耗磨损,大半已不堪使用,更别提那些剔除的兵卒会有多么优良的装备了。所以在徐再生的战术谋划中,是不可能按照八千兵力把这些人算作战备力量。 即使徐再生有心想要帮忙,但也无能为力。限于工匠的数量和生产技术的制约,火器的生产速度明显滞后于海船的速度。尤其是红夷大炮,在孙元化和数名佛郎机传教士的帮助指导下,几十名火器工匠每月的产量,才二至三门而已。而且他还要生产佛郎机炮,燧火枪等必要兵器,产能更显紧张。不得已之下,花费巨资,才从濠镜购买一批火炮及火铳,勉强给三艘大船配备额定三分之二的火炮。至于其他海船,许多连一半的额定配置都还没有达到呢。四千嫡系兵卒中,还有一千多人在使用已经落后的火绳枪。 不过徐再生对来此作战的信心还是比较足的。和兰虽然现在称霸世界,凭着世界马车夫的称号,获取大量资源和财富,同时也组建一支强大的远洋海军。但他毕竟远在欧洲,在东亚这片海域上,其海军实力还是有限的。这从历史上金门料罗湾一战中,郑芝龙几乎全歼荷军就可以看出。 荷兰或许富足吧,但顶多只算是个商人联合体,永远成不了雄霸世界的大国。徐再生嘴角微笑,心中暗暗评道。 宝山所和吴淞江所二名千户闻听海上有无数战船驶来,吓得差点落荒而逃。要知道,他们二所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老弱而已。而海上的战船,据探就有上千艘,其中还有四千多料的大巨舰。这……这完全不成比例,根本无法抵抗。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字,那就是逃,最快速度的逃命。 当骑上马正准备开溜时,属下又报,似乎是我大明的水师。二名千户立时纷纷俱愣,大明水师?我大明有此规模的水师?难道?麾下拥有数千战船水师兵力的会是谁?毫无障碍地,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一个人,四海总督徐再生! 由于徐再生未等到崇祯的诏书就起帆南下,加上速度比路上又要快上几许。许多这些地方卫所将官,并未收到朝廷诏令,所以才慌乱失措,毫无准备。当确定来人就是徐再生时,他们心下忐忑不安,犹豫半晌,又急急忙赶去海边,拜见这个深受皇上器重的百胜将军。 原本破败荒凉的吴淞江码头,此时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随船运来的不仅只是兵卒与工匠,还有许多兵器物资及整套的火器制造设备。这些设备如要在当地购买,恐怕需要耽搁不短的时间,而时间,却恰恰是徐再生最不能浪费的。 “报,军门大人,宝山,吴淞江二所守将千户求见!” “哦?他们来的好快!让他们过来!”徐再生微讶,其实就算他们不来,徐再生也要找上门去。几万人的队伍,总不能露天安置吧。 “末将万复演、左前奇参见总督大人!” “二位大人无需多礼,本官奉诏南下平定闽海红夷之乱,航行至此,略作休息整备。未向二位大人提前通告,惊扰之处,还请多多恕罪!” 万复演与左前奇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微松。原来只是南下征红夷,暂留于此啊,不由略觉放心。眼光不经意瞄向海面上的巨帆,心下震骇,哪里还敢询查什么诏书啊! 互相客套几句,徐再生丝毫不客气地接受邀请。当天就在二个卫所附近开始挖土动工,营造兵所及厂房。看得二位千户大人是心头疑云四起,这……这哪里是像暂住的模样嘛! 徐再生可不担心什么暂住证的问题,自从此地落足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直让二位千户数次求见都不可得。 一方面监督兵器厂房尽快建设起来,规格要求比青岛严格不止数倍。另一方面派出王重,命他带队赴苏州常州等地,联系商人及采购一些必要物资。几万人的队伍,每天物资消耗那是非常惊人的。以附近商户的物资存储水平,显然不能满足。加上王重曾在牙行和洋行帮佣,所以他此行,还需为徐再生采购重要的兵器加工设备及大量招徕工匠。 不过徐再生显然低估了商贾们的嗅觉,由于当日长江口庞大的舰队群,引起了许多渔船及商船的关注。不几日,就有商贾闻讯贩货而来,哪里需要去特意联系嘛。于是徐再生只得快马通知王重,命他此行重点放在采购设备及招徕工匠上。 另一方面,兵卒大部开始海上巡逻,财税司第一时间运作起来。没有这项重要收入的,徐再生如何维持这数万人的开支啊。经过青岛收税的经验,和众人几经讨论,徐再生对收税办法进行了初步的改革。 一,所有贩往日本朝鲜等地的商船,全部需要按照吨位,所载货物的不同,征收不同的关税。 二,所有海商需主动来吴淞江所四海总督财税司,如实报备。税银可事先预缴,也可事后补缴。补缴税银有限定期限,超过期限者,需额外缴纳滞纳金。如果欠税拒不缴付,可扣留其海船及物资,交于新组建的律法司审理裁判。 三,如商船未申办关引被水师巡查到,首次由随船财税司人员补办关引,事后需去吴淞江所复备补缴税银。如仍旧不缴纳税银且继续海贸者,劝告无效后,交于律法司审裁。严重者,可取消商贾一定时期内的海贸权利。 四,商贾如遇灾害,如火灾,风暴,海盗等情况,可报备财税司及巡检司。巡检司查实后,财税司可退还已缴纳或免去该缴纳的税银。 这几条是改革财税司的重点摘要,以图初步形成关税征收正规化。定于吴淞江所集中收取税银,也是为了避免税银经手太多,难免产生贿赂**的存在。虽然这个顽瘤永远不可能根除,但早日防范,终究还是需要的。 至于为何只征收日本朝鲜的商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触手,完全伸不到南海,干嘛还自讨没趣。至于因此而组建的律法司和巡检司,也早就在徐再生的规划之中。推出时间只是早晚而已。 所有这些,徐再生大都如实地奏呈紫禁城。当然,这些举动背后的目的,徐再生是不会傻到不打自招的。可以想象,他的行为会因此而招来的反对声,是多么的巨大和强烈。但徐再生完全不在乎,也有把握崇祯不会诏令他即刻取消财税司。 一来朱由检从中可也得了不少税银,缓解他的难处。二来皇上周围的重要关节都得到打点,这可是方之算入京的秘密任务之一。一旦有了好处,那么很快就会形成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想要打破,难度就无疑大上许多倍。三来周延儒下台后,善于察言观色的温体仁坐上首辅之位。他虽然排斥徐再生,但绝对不会为了徐再生的这点小动作,强硬地站到崇祯的对立面,那样绝对不是他的为人之道。 很多人都曾探讨过明朝的海禁,但终明一朝,真正达到完全海禁的目的,可以说没有几年。到了崇祯年间,朝廷的控制力削弱,海贸的发展简直就是日新月异,繁荣似锦,那是后世的人们不可想象的。以海盗起家的郑氏集团,正是靠海贸征税发家,成为当时东亚海上霸主。直到多年后郑成功举旗反清,其依靠的家底,大多还是这个时期积累下来的。 至于朝廷官面上为何仍旧维持早已不复存在的海禁?却正是因为南方商贾利益集团的阻扰。试想,一旦开禁,那么朝廷必然征收海税。那样的话,他们如何能再光明正大地走私呢?一切都是利益的博弈! 让你们去继续争吧,吵吧。我做我该做的,想做的,坚持着我的方向,让历史,可以一往如前,奔腾入海!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向大家汇报,先说坏消息,本书由于未达标准,不能上强推,太监可能无限增大。再说好消息,虽然如此,本人还是决定,只要上架了,就继续按照大纲努力写完他。结束~另外p.s.个心情,上述原因,本人不可能再斟字酌句地细细写了,后面或许会有些粗糙,请大家见谅,尽量保持更新~谢谢的朋友们~) 第二出 惊变 福建安平桥,郑府,翼堂楼阁,亭榭互对,典型歇山式三通门五进院落。精舍、小桥、曲径、异草,疏影交错,似有暗香,一座极具江南气息的园林庭院,正是大盗郑芝龙花费巨资,新建的豪华府宅。 前厅内,郑芝龙及一干部将聚集议事。 “将军,这个四海总督来的突然,定有古怪,我们不得不防啊!”部将郑彩深皱眉头道。 “大哥,我看这个大官八成就是来捞银子的。那些个红毛鬼,何需他来插足!”郑芝龙的弟弟芝虎气愤地吼道。 一时间,诸部将议嚷纷杂,大都对这个插足海洋的总督极为不满与警觉。 郑芝龙也一时没有头绪,如果还是当初亦商亦盗时期,到没有太多考虑。谁阻挡他们的财路,谁就是敌人。可自从受抚以来,扯着官军这张大旗,郑芝龙的海洋贸易虽然是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但做起事来,不免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自从被红毛鬼和刘香偷袭后,郑芝龙大怒,甚至发出悬赏,通缉刘香。福建巡抚邹维琏奏请朝廷平乱,郑芝龙并未阻拦。因为他认为朝廷无暇顾及闽海这点风波,到最后还是要借重他的力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派来个所谓的四海总督。而且据情报所说,这个四海总督麾下拥有的海船战力还并不孱弱,竟然拥有几艘四千料的大海船。 难道这是朝廷开始怀疑起他郑芝龙,还是另有打算?毕竟曾经身为海盗,所以郑芝龙对于官军还是非常敏感的。他之所以受抚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他清楚地知道,朝廷并没有一支可以制衡他的水师,所以根本不虞有吞并之险。 “将军,许多商贾都派人前来问询,为何朝廷要对他们重复征税。如果将军再无措施,他们就停止缴纳例银!”洪旭见众将讨论稍歇,开口向郑芝龙汇报此事。 “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如果没有我郑家令旗,他们早不知被多少海徒劫掠。我看谁敢不纳例银,老子灭了他!”脾气暴躁的郑芝虎闻言大怒,站起吼叫道。 郑芝龙对弟弟的脾气早已习惯,不紧不慢地挥挥手,抚摸着下颚道,“商贾不足为虑,都是些墙头草。我们每船例收三千金,而这个徐总督收海银的方法,比我们不但要少,而且还精细,商贾们当然愿意去他那里。” “不过要想从我郑芝龙口中抢食,可不是这般容易的事情!” “对,大哥。大不了,我们回台湾,重操旧业算了!”二弟郑芝豹也附和道。 “不,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好!”郑芝龙眼睛一定,嘴角微笑道,“这东海之上,可是海徒最活跃的海区,他们最喜欢伪装成商船。据说这个徐总督的水军,很喜欢登船查税,也不怕那些海徒们乘机劫船,真是个……‘海龟’啊!” 东海上,乙级07号中型战船和两艘丙级11号,23号小型战船正自琉球返航巡逻的途中。虽然徐再生还不能在琉球驻军,以免节外生枝。但临时停靠,补充淡水食物,还是无有大碍。于是大部分战船就在松江,琉球二地间来回巡逻,几乎把通往日本朝鲜的海路,全部监控起来。 为了更加便捷地调度指挥,徐再生把所有战船按照吨位划分型号。所有战船按照甲乙丙丁排序,凡四千料以上海船编为甲级战列舰,可以配有中华历代名将称号。四千料至二千料战船编为乙级驱逐舰,凡建立功勋的将卒可以命名本级战船。二千料至一千料海船编为丙级护卫舰,一千料一下的则为丁级轻型快船。至于其他诸如补给舰,运输舰,登陆舰,医疗船等,皆按其功能简称编序。 “把总大人,前方发现五艘商船,未挂‘关旗’!” 07号战船舰长余光原为东江老卒,自从随夏广复投效徐再生后,因训练成绩突出,被升为百总。登州战中,其作战勇猛,水门一役斩杀敌首十多级,身负重伤昏迷半个月才苏醒。徐再生大喜,不但亲自去看望,还迅速就把他提为把总。这次南下,更是独自率领一艘乙级战船。 余光很满足,在东江随毛帅东征西讨十多年,他也不过仅仅是个把总的武职。可自从跟随徐再生后,徐都督不但没有猜忌怀疑他们,而且还对他们这些老卒大加重用。月晌从不拖欠,伙食丰盛那更是没话说。妻儿这次也随军南下,十三岁的儿子更是在都督设立的学堂里免费读书。 读书啊,每当想起儿子在他面前背诵兵书时的快乐,余光就充满自豪,觉得无比幸福与满足。他懂得,这一切都是徐都督赐给他们的。不然他们现在可能还在辽海过着日晒雨淋的艰辛生活。 余光觉得他无以报答都督的大恩,他只能努力地做事,恪尽职守,一丝不苟。以前最讨厌读书的他,甚至也开始随儿子认起字来,只因为徐都督说过一句话。你们不识字是不好的,那样我如何放心把军队交给你们带领。 当属下禀报有商船未挂‘关旗’时,余光第一时间奔向塔台,举起望远镜向目标察看。果然五艘一千料大小的海船,满帆快速避走。见他们吃水的刻度,绝对是载了一船的货物。 余光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鸣炮喝止,同时其他二艘战船绕过去包围阻击。几艘商船并没有继续避逃,而是纷纷降帆减速,这让余光放松不少。 战船缓缓靠近,余光却突感一丝不安。因为对方的商船甲板上,只有寥寥几名水手,更不见管事现身,这绝对不合常规。 舷板已经放下,财税司的司务在数名兵卒的陪伴下,已经走向商船。其他兵卒或倚栏休息,或坐在甲板上抽旱烟。 不对!余光心中一跳,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最近的这艘大商船。一个印记立刻吸引了余光的注意。这是卡座,安置火炮,减少后坐力的专用设施。虽然看不见火炮,但卡座上的痕迹竟然无比新鲜。这说明什么?说明可能不久前,这船还是战船。可战船为何要伪装成商船? “快,后退,立即后退,全船战斗戒备!”余光丢下望远镜一边大喝,一边奔向甲板。 亲兵闻言一愣,但看到余光那极度紧张的模样,不及考虑,立即拿起腰间的铜锣哐哐哐用力地敲起来。 战斗戒备?敌袭?可是……敌人在哪?所有兵卒齐齐一愕,值岗的兵卒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装填弹药。而财税司的司务和那几名兵卒则站在舷板上,稀里糊涂,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一切都迟了,只闻嗖嗖嗖无数弓弩声响起,一支无尾短弩哧地穿透那名司务的脖子。噗通,他根本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就跌入海中。 原本还是空荡的商船甲板,瞬间涌出无数手拿弓弩火铳的海盗,对着余光的座船疯狂地射击。无数的钩锁抛过来,想要防止他们逃跑。更多手拿长刀的海盗开始搭舷想要冲过来进行白刃战,有些技术娴熟的盗匪更是荡绳跳将过来,杀出一个空档,以接应同伴。 事出突然,加上人数上的绝对劣势。甫一交战,官军就落入下风。 怒火中烧的余光见状竟然按捺脚步,无比冷静地命令亲兵道,“小三,你率人立即冲上去,定要砍断钩锁,推开舷板,快!” “是,大哥!” “传令,升满帆,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强大的挣脱力拉扯着舷侧,发出吱吱吱咯牙的声响。突然一根钩锁崩断,强大的回弹力,把正在舷板上的几名海盗击飞入海。 “狗娘养的,竟然连都督大人的军船也敢抢,吃你爷爷一刀!”小三砍断一根钩锁后,又迅速挥刀对准刚跳上甲板的海盗用力砍去。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觉脑袋一麻,眼睛迅速黑掉。 “小三!”这是小三听见余大人最后嘶声力竭的吼叫。 年仅十九岁的亲兵看着他的领队脑袋被人削去一半,脑浆混着血水四溅。一颗眼珠掉落在地,滚啊滚。啵呲,竟被一海盗踩在脚下。 “啊……!”小亲兵立时完全失去理智,泣血悲吼地冲上去,狠狠把刀插进那人的胸膛。然而似乎这样还不解恨,用尽所有的力气拔出长刀,发疯般地狂砍着那具已经丧命的尸体。 噗!一刀砍来,脑袋跌下的瞬间,天地间竟然无比安静下来。他想挣扎,然而没有一丝力气。 脑袋滚啊滚,被人一踢,跌到余光的脚下。这是张年轻还带着些稚嫩的面孔,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仇恨,平静地睁着,似乎在留恋蓝天的色彩。 余光痛苦地闭起眼睛,由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突发情况,众兵卒大意疏于防范。距离太近,火炮失去作用。除了值班的兵卒,其他人的火铳却都放在舱室内。而对于白刃战,大都为新卒的兵士们,哪里是这些海上惯匪的对手。看着部卒们一个个吼叫着倒地不起,残肢断臂,血水流满甲板。余光的心越来越痛,抓着刀柄的手关节发白,指甲刺破掌心,也恍然未觉。 “大人,把总大人,守不住了,快跳海吧!”一名亲兵拖着残臂,不顾痛疼地奔至余光身前,泣声吼道。 左右二方的丙级战船处已经渐渐平息,其他几艘商船迅速地靠了过来。余光明白,完了,看来这次是要全军覆没了。大意!分散队型!缺少应有的警觉!一个个致命的错误导致现在的结局。他余光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总督大人。 突然,余光眼睛狠狠地盯在一个刚跳过来的海盗身上。心下大骇,朱告至!怎么可能是他?他当年不是率队南下,投靠郑芝龙了吗? 郑芝龙?余光恍然大悟!领着几名亲兵奔向另侧船舷,揪起一名亲兵的衣领,目眦生裂地冷声道,“你们听好,即使是死,你们也要给我游回去,告诉总督大人。是郑芝龙,是朱告至!求……求总督大人,为我报仇!” “大人……!” “别废话,生死由命,快跳海!” “大人……你即使不愿跳海,也让你三弟随我们一起走吧。他……他还未成亲呢!”一名跟随余光时间最长的亲兵哀求道。 “跳!跳不跳!快给老子跳!” 噗!噗!噗! 四五人跳入海中,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然而在这茫茫大海中,他们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去,谁也不知道。 余光强忍眼眶中的泪水,看着甲板上越来越多的海盗,他一扯衣襟,吐了口气,竟然狠狠地笑了起来。 狗娘养的,想要劫我余光的道,今天让你们尝尝厉害! 余光迅速奔入火药舱,那里有整船的火药储备。点燃一支火把,余光显得格外平静,内心却在滴血般痛疼。甲板上的战斗声越来越小,几百人,转眼间就没了。而他余光,则是罪人啊! 鲜血流出嘴唇,当十多名海盗踹开火药舱一看,纷纷傻了。火把,这人要做什么?他不会是要炸船吧?不要……啊!等他们尖叫着想要逃回时,一切已经迟了。强大的爆炸力霎时就把木制的二千料战船炸断,火光足足腾起十丈多高,声传数海里之外。刚刚赢得胜利的海盗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火海猛然吞没。 即使是死,也不能把总督大人的心血,留给这些混蛋,留给这些罪不可赦的海盗!这是余光最后的念头! 第三出 损亏 第三出损亏 “什么?乙07编队全军覆没?余光战死?”当徐再生收到这条消息时,惊得直接从藤木椅上跳了起来。 “军门,属下等收到讯息赶至,事发海域血红一片,无数尸体和木屑漂浮在海面之上,被那些鲨鱼们争食!军门!你没看见……那些该死的海盗,竟然把俘虏的兄弟们全部活活淹死!军门……我……我们仅救起一人,但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杜成功是事发后第一个赶至的舰队,死去的虽然不是他的战友,但见到友军如此惨状,也忍不住心痛悲泣。 “将军,请将军给我二支舰队,末将必把这些海匪全部抓起来,碎尸万段!”脾气暴躁的夏广平第一个跳起来,忍不住大吼。余光,可是随他们征战多年的老友啊! “将军,抓住那些海盗,碎尸万段!” 一时间,群将义愤填膺,情势逐渐爆发。 “报,军门,海上来报,乙04编队遭到海盗伪袭,乙04战船被俘虏,把总郭海跳海失踪。唯有丙17战船逃离,却毁坏严重,航至长江口时沉默。船上兵员大都被救起。” “报,军门,海上急报。韩章韩千总所帅船队被海盗偷袭,激战后,十几艘海盗船逃窜。但我沉没丙级战船二艘,一艘乙级战船,三艘丙级战船毁坏严重。韩千总请令,是否继续追击那些海盗?” 接连几条坏消息,简直把徐再生打懵了。也就说,在一天之内,他辛辛苦苦组建的海军,就已经损失了二艘乙级战舰,七艘丙级战船,整整四分之一的战力。四分之一,什么概念?而且这还不是与荷兰海军舰队对战,只是遇到一些海盗而已。 徐再生损失的,不仅是战力,还有发展的时间。最不可估量的是,这次意外,完全催坏徐再生强大的信心。让他明白,光是拥有武装到牙齿的兵器还不行,他还必须要有懂得运用先进兵器的人,要有懂得海军新型战术的高级职业军官。也就是,人的素质,指挥官的素质,决定了战争的结果。 然后,无论是他训练出来的新卒,还是夏广复,孔有德等东江老卒。对于海战新式战术,无疑都还是门外汉。 “传令,所有东海的巡逻船队,全部返航,回港休息待命!” “诸位与我同去,看望受伤的兵卒!” 医疗营,充斥着各种中草药的气味,许多年轻的医徒正一脸黑灰地熬煮草药。遇见的几名伤兵,情绪明显低落,想是这次遭遇,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打击。 可当他们看见徐再生领着一队将官赶来医疗营时,立即吓得连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龇着牙一拐一瘸奔进营帐内,激动地大喊,“兄弟们,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看我们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此起彼落的哀号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忍住疼痛。他们不愿大将军看见他们的怯弱,那该是多么的丢人,说不定还会被驱逐出去。 有些意外营帐内的安静,几名正在给伤员的治伤的大夫则迅速丢下手头的事情,前来拜见。 “不用,不用多礼,伤员们的伤紧急!” 徐再生把大夫们赶回去,走向一名看上去伤势非常严重的小卒,蹲下身看了看他的伤势,轻声问道,“伤的不轻啊,安心养伤,争取不落下个伤残!” 那名小卒是最后一批招募的新卒,平日里连徐再生的影子都很少见上几回。听着老卒们对徐总督的称颂,这名小卒没啥切身感受。只是知道,在这里当差,比别处要舒服。 此次受伤之后,小卒充满忐忑。虽听老卒说受伤的人能领到伤残金,但他毕竟无啥功绩,而且这次还是被人偷袭,遭遇惨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身为一军主将,身上萦绕着无数传奇色彩的徐大将军,竟然来到他这个无名小卒的身旁。那真诚的关心,眼神里忍不住的沉痛,瞬间就把这名小卒的心理提防击溃。泪水磅礴而出,小卒哽咽地道,“将……将军,我……我无能……将军,小七子死的好惨……真的好惨,求将军让我再回船上,为小七子报仇!” 身后一名百总站到徐再生身后,悄声道,“军门,小七是他的堂弟,他们一起投军的!” 徐再生点了点头,拍了拍这小卒的手,慰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养好伤,我一定让你回到船上,我们一定会让那些该死的海盗,血债血偿!” “将军,我叫鲁大,请记住我的名字。鲁大一定亲手杀死那些该死的海盗,为将军雪耻!” 本已起身的徐再生闻言一怔,回身盯着鲁大的眼睛,认真道,“不,你错了,不是为我雪耻,是为你们雪耻,是为死去的战友们雪耻!” 战友吗?多么贴切的形容啊!鲁大泪眼已经模糊,一双手攥的铁紧,恨不得现在就能起身,去战斗,去复仇,去雪耻! 整个医疗营内气氛顿时改变,徐再生每走到一个伤卒身边,都细心观问。有些伤势较轻的小卒更是问起徐再生一些私人问题。例如将军你成亲了吗?将军,你为何不成亲?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将军,你真的会求雨吗?将军,天上有没有神仙等等? 徐再生却也不恼怒,开心地和伤卒们聊天,时而诚恳,时而幽默,令本已压抑的气氛,变得有些欢快起来。然而每离开一个床位,那名伤卒必定报上姓名。 “将军,我叫张行,我一定会为自己雪耻的!” “将军,俺叫朱炳,俺一定会让那些兔崽子们知道俺的厉害!” “将军,小人叫……叫姜甘,小人一定会为将军争气的!” “将军,……” 慢慢地,就连那些不懂兵的大夫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治起伤来,格外的细心,格外的轻缓。而一直沉默少语的孔有德等雇佣军诸将,却缓缓动容。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细节,却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么快拉动士气。看来这个徐总督麾下兵卒士气的高昂,不是没有道理。 离开医疗营,徐再生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在里面,他虽然有说有笑。但每看到一名年纪轻轻的兵卒,可能就永远不能站起来,落下永久伤残时,他就万分恼火。 怒火不断积压,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口。 “血债血偿!”徐再生咬了咬牙。 “报,总督大人,魏少义醒了!” 魏少义就是余光编队幸存的唯一生还者,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真的,走,我们去看看!” “大人,魏少义还很虚弱,说了几个字后,又昏了过去!” “他说什么?”徐再生瞬间紧张起来,他明白,这句话,一定是个关键。 那名亲兵咬了咬嘴唇,恨声道,“大人,不是海盗,是郑芝龙。这是余光把总临死前亲眼告诉他的,是郑芝龙麾下的朱告至!” 哗,徐再生身后的诸将一下子就爆炸开来。 孔有德脸色一变,犹豫了下,上前小心道,“徐军门,这朱告至原先为东江千总,后来听说是投奔了南方的郑芝龙!” “他这是造反,他郑芝龙身为朝廷钦封五虎游击将军,竟感袭击官军水师。军门,定要奏禀圣上,弹劾其罪!”孙元化也忍不住跳出来怒斥道。 “弹个鸟,将军,既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不如带领我们杀过去,杀个他片甲不留!”李四海最激动,这次如果不是他机警,恐怕他的编队也要遭此下场。 “奏禀?弹劾?”徐再生冷笑道,“有证据吗?难道仅凭一个据说存在的朱告至?” 徐再生想到早晚有一天会与郑芝龙产生冲突,但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先下手为强,抢先出击。 不管对方目的如何,但他既然出招了,那就战斗吧! “传令,所有战船回港休整三日,全军南下!” “遵命!” 第四出 阴招 简陋的吴淞江码头,桅桁林立,旗帆蔽日。所有海船全被召集回来,原为渔港的小码头,哪里容得下如此多的战舰。虽然徐再生一到上海就开始扩建码头,但毕竟时日有限,大多数舰船依旧没有泊位,只得抛锚在主航道上,直让许多路过的商船叫苦不迭。 不过,更让他们哀吟的是,徐再生竟然下达命令,封锁长江口附近海域。想要进来,可以,出去,暂时不行。 总督大营,徐再生已经布置好一切作战计划,此行,他出动所有战力,目标直指闽南安平郑芝龙的大本营。先头的侦查快船,更是第一时间派出。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战,怎么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待,怎么向活着的兵卒们解释? 他,郑芝龙,实在太大胆了,完全超出徐再生的意外。 “军门……军门不能啊!” 正当徐再生下令出发时,尚在外地的王重不知何时赶了回来,不顾一切地冲进答应,焦急地嚷道。 待看见所有人还在大营,王重松了口气,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径自走向徐再生,毫不客气地道,“大人,你好糊涂啊,你身为一军主帅,做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不经熟虑呢!” 这明朝中后期,虽然还没有人权这个说法。但社会风气普遍较为开化,没有历史上某些朝代那般变态森严的等级制度。不但人命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文人朝臣的地位也是前所未有的。官员不但可以接圣旨而不跪,有些言官甚至敢毫不隐晦地大骂皇上,而皇上只能捏着鼻子不能治罪。 加上徐再生平日里态度和善,平易近人。所以王重这番斥责,其余诸将只觉诧异,倒并不敢不妥。 但三娃子不干了,徐再生在他眼中,不单单是他的先生。还有如神仙一般,神圣不可亵渎。见有人指着先生的鼻子大嚷,立即跳了出来,还以颜色。 “王重,别忘了你是啥身份。如果不是大人赏识,你现在不过是个在市坊间讨生活的小厮,何敢无礼。” 王重瞪了三娃子一眼,见徐再生似乎并没有恼怒,继续开口道,“军门,你如何会不清楚,那郑芝龙雄踞海疆多年,实力不可等闲视之。” “我军虽然拥有数艘大海船,火器犀利。但兵卒缺乏训练,实战经验甚少。此刻南下,不但辎重后期难以保障,吴淞口更会因为缺乏兵力守备,而遭海贼偷袭。我们一不占天时,南下攻郑,又不居地利。郑芝龙经营闽海多年,我军客地作战,更无人和。兵家三胜,一者不备,军门何以取胜?” “而且大人,你想过没有。身为四海总督,掌握一方重权的大吏。公然袭击朝廷海防水军,会产生如何影响?朝廷上如何看待大人?百官如何看待大人?天下万民,又如何看待大人?” 王重的一句句话,如铁锤般敲击在徐再生的心间。或许,他还不在乎朝堂上的反应。但他却不能忽视,民众的反应。一个良好的名望,对于徐再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王重,那郑芝龙袭我兵船,数千人一夕之间伤亡惨重。军门不替我们报此深仇,日后如何服众!你个怂包,怕死的话,就留在这里!” “军门,男儿好汉,不能血刃羞耻,生不如死,请军门下令!” “军门,如若军门无胆,可让我山东兵领旗,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 徐再生还未说话,那些部将不干,纷纷嚷嚷开来。尤其是孔有德的雇佣军,要知道他们可完全是靠战功领赏。没有仗打,哪来的战功! 孔有德见麾下诸将越说越不像话,立即站了出来大喝,“都给我闭嘴,娘的,一切听总督大人命令!” 徐再生看了眼孔有德,皱眉不语。这次受袭,孔有德他们也损失不小,难怪这些将领,憋了一肚子怒气。看着孔有德那波澜不惊的模样,显是冷静许多。 沸腾的热血,在王重一盘冷水泼下后,已慢慢降温。他冲动地决定攻打郑芝龙,的确欠缺考量。既没有详细的情报,又没有完善的计划,更别提什么战前兵棋推演了。身为一军主帅,他显然还经验缺乏,不够成熟。如果不是王重的及时劝阻,恐怕前途真就难以卜算了。 山东之战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站在历史的高度,洞悉先机,又没遇到什么硬仗。而来到上海后,被郑芝龙偷袭暗算,根本就是蝴蝶效应的后果,如何能让他依旧泰然应对。 看来,这路越来越难走了。徐再生暗叹口气,举头看向孙元化问道,“孙老,这郑芝龙当初受抚,实力如何?” 孙元化曾为登莱巡抚,郑芝龙受抚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没有关注。 果然,孙元化不乐观地道,“崇祯元年七月,海匪郑芝龙二次受抚。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离开台湾,坐镇闽海。彼时其有部众三万余人,船只千余艘。后虽有部将叛离,又与海贼刘香数次火并。但属下认为,此时的郑芝龙,实力较受抚之初,定然已经不同往日。” “孙老,别忘了前些时候,那郑芝龙不是被红毛鬼打掉不少精锐战船吗?”夏广平一听似乎没仗可打了,顿时急着提醒道。 “即使如此,仍旧不曾伤筋动骨!” 徐再生沉默了,虽然未曾料到郑芝龙竟然会先发制人,给他来个下马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孙元化的话是有道理的。历史上和兰虽然偷袭郑芝龙得手,但仅仅三个多月后,郑芝龙就报了一箭之仇。不但击溃刘香,还把普特曼斯打回台湾。 崇祯元年受抚,三万部众里虽然不尽是战卒,但原为海盗营生,至少有七八成的战斗力量。千余艘海船中即使一半为商船,余下的战船仍然有五百多艘。何况现在是崇祯六年,五六年过去了,他郑芝龙怎么可能原地踏步?战!凭借着自己满打满算,加上孔有德的雇佣军,也不过一百多艘战船。想要取胜,赢的希望的确渺茫。不战,如何向死去的兵卒们交代,更加重要的是。如果不战,就是向郑芝龙示弱。他就不得不从海上退缩。而一旦退缩,就绝了海税收入,如何维持现在庞大的开支? 难,徐再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到上海,就遇到个这样难解的死结。 良久,徐再生缓缓闭起眼睛,一挥手,疲惫地道,“你们退下吧!” “将军,不打了?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狗贼郑芝龙?”夏广平瞪大双眼,难以自控地吼道。 “广平,出去!”夏广复一见弟弟有些莽撞了,急忙出声喝止。 夏广平看了看大哥,又瞅了瞅徐再生。唉!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退出去。 窝囊啊! 徐再生何尝不觉得窝囊!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卧薪尝胆的苦了!韬光隐晦,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虽然他仍旧可以挥军南下一搏,背水一战,未尝没有一二分胜算。但赢了又如何?赢了战争,输了道义,输了政治,输了舆论……。孰利孰弊,此刻冷静下来一想,不禁额头直冒冷汗。毕竟,虽然明知道是郑芝龙搞的鬼,但他毫无证据啊! 徐再生最不能输的,就是这个已经良好运作的开端! 无数的历史事例不断地在徐再生脑海中闪过,然而他依旧毫无灵感。 王重见徐再生陷入沉思,轻叹一口气,与孙元化等人轻轻拱手,就要退出! “王重,你与孙老暂且留下!” 其他诸将见徐再生留下王重和孙元化,定然是有事相商,纷纷告退。 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但徐再生还是鼓起精神问道,“开士,此行回程之期,可以我预料的早啊。收获如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先把基业打好,再乘着荷兰人,刘香与郑芝龙火并,捞点机会。未尝需要多久,就可报此大恨! “大人,南直隶附近,工商发达,这工匠招募一事,除了火器匠人稀少外,其他匠人应有尽有,不虞稀缺。不过大人所提设备一事,属下联系多家牙行、洋行。虽有库存,然皆大人所言先进之机。若要新买,唯有向洋人订购。有家牙行说,濠镜可以最快速度买到大人所求设备,不过闽海不平,航路阻断。如要从陆路,则需数月之久!” 徐再生眼睛一亮,闽海不平?航路阻断?阻断?航路? 徐再生似抓住什么,立即跳起来翻开地图一看,顿时开心地哈哈大笑。直把王重和孙元化几人看得傻了眼。心中暗疑,军门莫不过受了什么刺激,神智无常了吧! “哈哈……,很好,王重,你很好!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无论是海路还是陆路,我都不管。你给我出去报价。谁最先运来机械设备,我在购价之上,另加一千两赏银!” “关锋,传令诸将,答应集合听令!” 一向对徐再生命令毫不质疑的关锋愣了愣,小声道,“可……可是军门,他们……他们才刚走!” “难道我睡着了吗?快去传令,别让这群混蛋脚快,又跑到那个旮旯里去躲着喝酒!” 一群诸将离开主帅大帐没几步,正要散开。关锋追了上来,大喊,“诸位将军,军门大人有令,立刻大帐听令!” “什么?又要回去?难不成军门改主意了?”某部将纳闷道。 夏广平一听,顿扫颓丧之色,第一个奔回大帐。哈哈,看来军门终于下定决心了。不管做啥都好,不能让他们闲着回去唠嗑吧,那可真会憋出毛病来了! p.s.编辑昨天把我上架了,本想直接传vip,但想到不少朋友一直在,还不清楚。于是借此章节,说明一下。 我知道我的免费字数不多,但请大家体谅,因为我几乎不会有什么推荐了。(理论上)上架成绩,必然很惨,这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情愿把他太监。 我不会去看订阅,直到本书结束。因为看见惨淡的订阅,我想对我的积极性,会是个打击,哈哈~日后更新速度,可能不会太快。我尽量努力,如有变故,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大纲计划是80w~100w字数,但显然,现在要压缩了。压缩只是尽量减少无用的章节,加速情节,尽量还是按照既定大纲去写,这点请朋友们放心。 如果你是vip,希望可以一下正版。如果有困难的话,也无所谓,只要不下架,就是对我的。因为收藏这玩意,你每次进入管理专区,想不看,自欺欺人都不行,哈哈~ 好吧,最后一周年,祝愿天上的灵魂们,永远安歇,宁静!人间自有好人,勿挂念!--伏白,0分留字 第五出 一石双鸟 东海之上,佛山陈氏船队三条二千料左右的商船向北缓缓而行.首发满船装载铁锹,锅,农具等不同铁器,将要驶往日本。 陈自忠乃陈氏族长三子,此次随船而行,就是因为听说这东海之上来了个四海总督,专收过往商船赋税。此行货源较大,时间很紧。虽说悬挂了郑氏令旗,但海上盗匪依然时常出没。陈当立族长与族内长老几经商量,把三子派出,为的就是联络上这个四海总督,不想日后生意遭到羁绊。 突然,前方海平面出现五艘大海船。还没等商船上的人反应过来,海船已经迅速抢占上风位置,保持距离。打开望远镜,甲板上一排排黑压压的炮口,令人不寒而栗。 海盗?几乎所有人瞬时打了个寒颤。陈自忠第一时间奔至甲板,仔细观察对面的战船。当看见主桅上飘荡的金银日月旗时,陈自忠缓缓松了口气。正要命令船队迎上去,却突闻一声巨响。 嘭!一发炮弹落在船队前方十丈左右。爆炸溅起的浪花,洒了陈自忠一身。 “三少爷,对方打来旗语,命令我们降帆待查!”一名水手奔来禀告。 陈自忠犹豫了会,这到底是四海总督的船队,还是海盗伪装?一旦降帆,发现时海盗,他们想逃可也来不及了。 又仔细看了看对方战船,其中竟然有三千多料的大战船。*****甲板上整齐崭新的火炮,的确不像是海盗可能拥有的实力。只是这四海总督,为啥要咱降帆停船呢? “降帆!”陈自忠一挥手。在对方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使是海盗,他也无力抵抗。 见到陈自忠降帆,一艘小型快船迅速靠近。几名登上陈自忠的商船,递过来一张布告,大声宣布道,“钦封都督同知,四海总督徐再生禁令。由于海上盗匪猖獗,竟敢伏我水军。杀我兵卒。为了靖安海域,扫清海盗。自布告之日起。封锁本海域,禁止一切大小船只通行,以便大军搜捕海盗踪迹。诸商船可原地返航,等待开禁之日。如有违禁令者,可当海盗视之。击沉而不受降!” 兵卒简要宣完,看也不看陈自忠一眼,迅速回身上船离开。 “唉!”陈自忠傻了,连忙追上去,喊道,“这位官也,我船上的可都是民用铁器,我们都是守法的商贾,请军爷网开一面啊!” 快船上的兵卒鸟也不鸟他,起帆驶回战队。如今不能南下。虽然他们不能责怨徐总督。但却都憋了一肚子气,见到这些商贾,哪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陈自忠完全呆住,心中暗骂。狗日地,这到底嘛事呀!这可是三船的铁器,如果不能按时送往日本,那他陈家地信誉,可就大受损失啊! “三少爷,怎么办?”随船而来的书算手看着远处地水军,忧心忡忡地道.首发***** 陈自忠也一时无策,无论如何。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父亲好不容易交给他如此差事。如果办砸,那他在家中的地位。将会更加不堪。难道,大哥二哥他们,早就获此消息,不然为何……? “三少爷,不如我们继续往东,或许可以趁夜色,偷渡过去!”书算手建言道。 “绝对不行,风险太大。如若被发现,后果难以预料!” “少爷,不如我们去松江府,我看这个什么四海总督弄出这些名堂,十成都是为了多搜刮些银子罢了!”一名水手一旁嚷道。 陈自忠左想右思,觉得也只有如此试试看了。 苏州府嘉定附近,数千民夫正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地修着土路。平整露面后,四五人拉起巨大的夯木,把路面夯实。再铺上粗砂细石,做成简易的土石公路。 这就是徐再生现下主要地工作,既然以此为基地,就不能不长久发展。而要发展,修路等基础建设,则是必须的。 徐再生当然明白水泥路或者柏油路更加完美,然而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想要实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土石路。 先期目标,修通一条连接吴凇,嘉定,太仓的马路,直到日后通往常熟,无锡常州,南京。另一条修建连通宝山,上海(县),华亭的马路。 “大人,又有一批商贾求见!” 吴太马路的施工现场,徐再生身着布衣,拿着工具,正在挥汗如雨。不远处站满亲兵,和一群群商贾面面相觑。 好久没有这样劳作过,出出汗,还真的是浑身通泰啊!徐再生直起腰,擦了把汗,对亲兵道,“来就来了,我现在可没空,愿意等,就让他们通通呆在一旁吧!” 周围的民夫,私下里纷纷对视,到现在他们还不相信,与他们一起做工的,竟然是名闻遐迩地总督大人。一定是总督大人体察民情,做几个钟点就会歇了吧!可是眼见已快午时,也没见总督大人有停手的迹象。你说连总督这样的大官也和他们一起劳作,那是总样的殊荣。周围地民夫丝毫没有察觉,他们干了一上午,竟然毫不觉半点疲累。 徐再生也是无法啊,自从发布禁海令后,他一下子就更闲了。赶回的张表闻听此消息,立时瞪大双眼。禁海?怎么会这样?这海一禁,税不就没得收了?没有海税,他张表从哪再得到银子? 徐再生禁不住张表多番缠扰,干脆一甩手,跑到修路工地,与民夫们一起干活。这可把关锋吓的不轻,你说这民夫之中要是有几个不法之徒,行刺总督大人,那他关锋,那就万死莫咎了。 于是关锋调集足足上百亲兵,把徐再生周围团团围住。任徐再生如何劝说,关锋只有一句话。要么大人回府,要么杀了属下,否则恕不从命! 无奈之下,就出现了上文一幕。好在习惯众亲兵的注视后。徐再生也不觉得怪异了。 这批商贾,可谓准备了无数说辞。等赶到这里。瞪眼一望。咦?总督大人在哪?亲兵到不少,可是为啥没有总督大人的影子啊! “大人有令。他公务繁忙。尔等如愿等候,可侍立一旁!” 公务繁忙?后来的商贾们更加纳闷了,没见这大人在哪繁忙啊!一名商贾似在先来的商人中瞧见熟人,立即奔过去小声问道,“富才兄。这总督大人,何处忙务?为何让尔等在此等候?” 那位名为富才的商人也是困惑地一直亲兵圈中,郁闷地道,“看见没?那就是四海总督大人徐再生。奇啊,堂堂一总督,竟然喜好如此,与贱民厮混一伍,奇事,奇事!“他……他是……总督大人?”问话地商人差点惊掉下巴,立于原地。\\\\\这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了。 富才见之,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在场地所有商贾,哪个初听,不是如此表情。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的商人大步向徐再生走去,边走边脱下外套。护卫地亲兵正要拦截,却见那商人拿起路边的闲置工具,有板有眼地在徐再生附近干起活来。 商贾们顿时嗡嗡一片,引起徐再生地注意。抬起头看见情况,不由大笑地喊道,“嗨,那年轻人。过来!” 这年轻人正是陈自忠。和其他商贾们不同的是,他在初始讶异后。立即反应过来。没有和其他商贾们一样做壁上观,而是奔过去一起劳作。投其所好,这是基本地经商哲学。谁知陈自忠这一搏,还真的立时见效了。 “你是哪里的商人?”徐再生杵着铁锹问道。 “回大人,小人来自广东佛山,专营铁器!” “佛山?铁器可是很有名啊!”徐再生有些意外。 “大人所言不差,这天下若论冶铁,有六处甚为知名。北都遵化,山西阳城,广东佛山,福建尤溪,陕西华州与南都徽州。其中犹以遵化与我佛山知名最甚。”提到自己的行当,陈自忠掩饰不住心中的自豪,兴奋地历历数来。 徐再生点了点头,现下他地火器作坊虽然运作起来,但限于冶铁等配套设施未跟进,所以产量极为有限。所以这修路,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招商。 “你此来,可是求我放行关引?”徐再生直接道。 陈自忠眼睛一亮,立即道,“求大人明察,我佛山陈氏,做铁器生意已有数百年。安分守己,从不做那些违法勾当。如今有批货物急需运往日本,求大人明察,开恩放行,小子定当感激不尽!” 徐再生摇了摇头,惋惜道,“法令如山,我虽为四海总督,也不能违背法令。这样岂不是自绝威严,置国法与何地!” “然我受朝廷委任,当竭力为民众解忧。这货也不是不能运往日本,然必须为本地所产。不但可以运往日本,还能销往他处,并能享受减免海税的待遇。像你们冶铁行业,甚至能完全免除海税。” 陈自忠眼睛一亮,免除海税?虽然原本朝廷就没有海税,但如果像总督大人所说,自松江生产铁器发往日本。既能免受海税,更无需向郑芝龙缴纳例银。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总督大人一心为民,小人万分敬仰。然即使小人想要在此设厂生产铁器,也非一日之功。而这船上铁器,则急待发往日本,求大人法外开恩,小人回去后,必然努力说服家父,前来松江设置分厂。” “这样啊……放行也不是不行……好吧,看在与你有缘的份上,回头你去财税司补完海税,去我府上领个特别通行证吧!” “多谢大人!” 陈自忠跪在地上激动的模样,完全被其他商人们尽收眼底。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他动了几土锹,就获放行了? 这些商人们等不下去了,不知是谁第一个脱去外套,学着陈自忠的模样,捡起一把工具,绕着徐再生努力干起活来。 哗啦啦,这下好玩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商人们,全部一蜂窝客串起修路民夫来。即使累的腰酸背痛,也不敢懈怠,更是不能休息。他们哪个不是没有几船海货。这不放行,损失巨了。为了银子,老命不要了! 这下轮到亲兵们尴尬了,你说这商人们都有模有样地做起活来,就他们跟棍子一样在那杵着,别扭啊! 发生这样的意外,可完全是徐再生没有想到的。然而借海禁达到招商地目的,却是在徐再生的算计之中。既然设立大本营,就必须把上海,建成一个工商业中心,成为他徐再生稳定的基地。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封锁海路,你郑芝龙即使沉默,那些闽粤地商人们不会沉默吧。而如果你郑芝龙果然敢翻脸攻击我,那么你就是叛军,名不正言不顺。千里迢迢前来东海,更无地利之势。至于这人和,也是丝毫不占便宜。 只是个小小策略变动,徐再生反手就把原本对他不利的一切,变为对己有利的主动! 第六出 日月钱庄 北京紫禁城,朱由检看着龙案上的奏劾,简直哭笑不得.首发当初徐再生在东海上收海税,实开海禁之实时。朝堂上百官那一个个吵嚷啊,简直不可开交。什么违祖制,什么贪蝇利,什么乱海疆……,几乎能想到的理由,他们全都翻出来,直让崇祯头昏眼花,难以招架。 这才数月不到,虽不懂徐再生为何突然又禁海事,但在朱由检想来,这下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虽然少了海税的银子,有些可惜。 谁想半天不到,一人高的奏章送进乾清宫。百官所弹劾内容,竟然全是阻止徐再生的海禁!至于理由,更是前后矛盾,显得无比荒诞可笑了。 朱由检大怒,说海禁的是你们,说开禁的又是你们。你们这些混蛋,到底是要朕海禁,还是要开禁啊! 百官们能有这样的反应,丝毫不为奇怪。禁海,是为了逃避朝廷的海税,谋取利益。现在徐再生的禁海,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禁海,片舟无法通航,那就不行了,同样也是关乎利益问题。 崇祯帝一怒之下,把所有奏章掀翻在地。同时一张诏书发往内阁,令所有关于四海总督的弹奏,一律不需上缴。朕许四海总督便宜行事,怎能言而无信! 同时又发一道诏书送往松江府,嘉奖徐再生这些天来的政绩和收纳了大量的海税。在诏书最后,朱由检暗示。虽然百官反复无常,但他绝对徐再生开海禁,并能早日把海税递解京都,充为内帑。 虽然许多商贾模仿陈自忠,整整在马路工地上吃苦数天。然而还是有许多商品。不得放行。部分商人见无望,返回安平,向郑芝龙哭诉了。你五虎游击将军收了我们例银,可我们如今海路被断,做不得生意了,你要把我们的例银返还。 也有部分商贾就是不吃素,胆大地偷偷越过封锁线。部分侥幸逃脱,驶至琉球。停下刚想补充淡水食物。驻扎在码头上的明军一查没有特别通行证,立即把船只扣押,送往吴淞口。== 要么拿钱赎船。要么超过规定期限,货物拍卖,船没收! **裸的抢劫啊!经过几次。虽然还有不畏死的商贾,但偷渡的商船,数量急剧直下。 福建安平郑府。郑芝龙等一干部将,全都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大哥,我早就说,不如派兵。打掉这个啥四海总督。实在不行,暂回台湾。^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受他这个鸟气!”郑芝虎不耐烦地嚷嚷着。 “大哥,给我八千健卒,让我与二哥去东海,定给你再弄一批好船回来!”三弟郑芝豹也上前提议道。 “将军,万万不可!”部将郭怀一立即阻止道,“如今红毛正与那刘香在台湾集结,随时可能再攻我船队。此时万万不可分兵,劳师北上。而且这徐总督虽然兵弱船少,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几次三番。倘若被其察觉。对将军地仕途。是大为不利的!” “郭大头,你娘的没胆。别尽在大哥面前聒噪。又不让你上阵,你怕个蛋球啊!”郑芝虎对三弟的提议,非常感兴趣。见有人反对,立即跳出来破口大骂。 郭淮一脸色一沉,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将军,此时与那徐总督翻脸,实为不智,退让为宜!待剿平红毛鬼与那刘香后,可集中精力,再与那徐总督过招!”部将甘辉也站出来谏言。 郑芝龙衡量再三,觉得此时唯有忍下这口气。那可是整个东洋市场,他郑芝龙大半的海贸收入啊! 咬了咬牙,郑芝龙站起,愤恨道,“甘辉,你带上三万两白银,去苏州府拜谒这位徐总督。另外,所有东海的商船,停收例金,所有我郑氏商船,全部去南洋讨生活!” “我要与他,分南北而立。希望这位徐总督,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大哥……!”几个弟弟大惊,齐声出口。 “不要说了!”郑芝龙一挥手,“如果我们还想继续留在安平,就不得不如此。上次缴获来的战船与火炮,小心改装,绝对不能被外人发现蹊跷。不然,这日后的闽海,就有得风波了!” 苏州府。为了加快修路速度。徐再生再次大量招募民力,虽然有许多百姓,愿意免费出工。但是徐再生还是按照既定佣钱,按旬分发。这样一来,由于海税的断收,造船与火器开支地逐日庞大,徐再生的财政,再一次吃紧! “你说什么?本月兵晌,竟然无法开出?” “回总督,目前财税司总账余额,还剩不足两万两白银。五千新军,每人平均二两银晌,就是一万两白银,四千编内雇佣军加三千外雇军,还需一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其他力夫工匠的薪酬及军营平日里地开支用度,船只维修等费用。一些兵卒的伤残补助金,至今还未发放。” “船厂,武器坊,码头,修路,营房等等,下月都需大批银两,初步统算,至少需要十万两白银。这剩下两万两白银,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动。”刚回来不久的方之算一见到如此账目,顿时头大如斗。想起下个月地庞大赤字,方之算想来想去,建议道,“大人,这军晌拖缓一下尚可。但船厂,武器房不能停工吧。不如先把修路的事情放一放,待重新开通海税后,再继续如何?” “不行!”徐再生断然拒绝,“兵晌不能迟缓,修路也不能停!” 这路,可是关系到徐再生的战略规划。路修不成,商人如何进驻?如何吸引大量工坊前来?而无论是扩军,还是制造火器,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发展! 方之算也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道,“大人,请恕属下无能为力。这银两,地的确确不够支付了!” 银两不够!这地确是个大问题。如若只是当初在河间府数千新卒那点用度的话,随便哪里节省一点,也能维继下去。可是现在的摊子扑大了,想要停下任何一处,都是徐再生所不忍的。 整个大帐都在沉默,众人虽然明明知道开通海税立马就能缓解这个问题,但没人敢提议。 突然。徐再生眼睛一亮。 “孙老,不知有没听说过银票?” “银票?”孙元化正自沉思,随方之算而来的财税司司务郭行学突然开口。 “大人。您所说的,可是联号的会票?” “会票?你快说来听听!”徐再生本是随口一问,见还真有人似乎知道。急忙询问。 “回大人,小人原在京师徽州商号作役。这些商贾们,每次行货收入甚巨,而银钱沉重,携带不便。于是各地巨贾。互联商号。做票,分上下两联。商人存入银两后。商号发给半联票券,另半联票券寄往所在地。商人回去后,勘合核对后,即可取钱!” “真有此事?为何之前少有听闻?”徐再生大喜,记得这票号,似乎最先是有晋商在清朝开创的。难道明末,已经有了吗? “大人所言不差,这票券古已有之,谓之飞钱。然毕竟区区一纸。意外甚多。所以非乡商作保。信誉极高者,难享此便利。更别提为外人所知了!”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样的考虑也是有道理地。不然我把钱放你这,你开个票券后,我回去又兑不到白银,那岂不是官司扯皮事情嘛! “哈哈……,天助我也!”既然有人见识过这类事物,那么做起来,就不会两眼一抹黑,艰难非常了。当下又看向孙元化,问道,“敢问孙老,这苏浙一带,何地可以制作出精良宝钞!” “宝钞!大人,这……这可是死罪啊!” 孙元化大惊,自太祖开印大明宝钞以来,这种生命力极短地法定纸币,很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然而它毕竟还是法定的银钱啊,私自铸印,被言官弹劾,那罪行,可就不好说了。 “唉,孙老但请放心,徐某行事,自有陈算,如何会孟浪!” “如此,这南京城附近,似有几家作坊,祖传有这宝钞地制法!” “太好了!关锋,我不论你采取什么办法,用最快地速度,给我弄来足够多的,可以制作宝钞的工匠!” 为了此事,徐再生派出他地亲兵队领队,可见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另外,本督决定,新设日月钱庄,郭行学,你把财税司的事情交接一下,来主持日月钱庄吧。开士,你也把手头的事情丢一丢,先把这个钱庄拉起来再说。” “好了,来来来,我们先谈谈,这日月钱庄的票券,到底该如何设计!” 对于徐再生这种别出意料的举动,诸人早已习惯。无论是当初设立财税司,还是组建律法司,巡检司。都是他突然想起什么,召集诸将仔细讨论讨论,就定下了。大家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基本无用。久而久之,诸将都明白,凡是总督大人想要设立一个什么新地机构,所有反对,基本都是无用功。 徐再生跳过历史上的银票,直接发展起现代纸币。考虑印刷成本问题,不设小额纸币。一钱纸币等于一分银子,十钱纸币等于一钱银子,一百钱面额地纸币等于一两银子。低于一分银子的货币流通,依旧使用旧有的铜钱。 为了积累经验,建立纸币的信誉度,初期纸币的发行,仅限于军中使用。这样不但能解决下月兵晌的发放问题,还能为日后更快地吸收银两,打造一个基础。一旦纸币建立起良好的信誉,这种战略武器的吸金速度和控制力,简直是不可抗拒,威力强大的存在。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纸币,控制国家经济命脉! 徐再生突然发觉,他一直担心地发展速度瓶颈,终于有了解决地办法! 第七出 纸币 又到了每月领晌的日子,无论是新卒还是原东江老卒,都不禁喜笑颜开,兴高采烈。跟随徐军门打仗,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月都能按批按时领晌,而且不经上官之手,避免克扣。大多数人出生入死,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一日三餐,外加每月几钱银子使唤嘛。 远远地,就见军晌库前围聚着一大堆人。虽然没有吵闹,但还是有人在和负责发放军晌的军吏争辩。 “这是啥子回事嘛?不发银子,给我们张擦屁股花纸,算是什么嘛!” “对,大将军每月发给我们的都是白花花银子,这月为何没有了?是不是你们把银子贪墨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沉默的兵卒们,倏忽就嘈杂起来。古往今来,不乏贪墨兵卒,吃空晌的将官。但一分银子不发,用张纸就想对付过去的人,还真没听说过。 “诸位请听我说,这是总督大人的命令!这不是纸,这是银券,一银券等值于一分银子。十银券就等值于一钱银子。” “狗屁,这纸怎么是银子呢。你这狗官,尽糊弄我们不识字是不?” “如果擦屁股纸也是银子,那爷们干嘛还来做什么大头兵!” “你说这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俺不相信将军会糊弄俺们,一定是你这个狗官在使坏!” 越来越多的兵卒闻讯赶来,健勇们一听没有银子可拿,心情激荡之下,情势越来越乱。所幸锻炼出来的军纪还算没有丢掉,没有立刻爆发为兵乱。 花费很大精力,制出纸币。徐再生迅速联络与军营有商业来往的商贾们,劝说他们在交易中,可以接受纸币。 这点推广倒没啥难度。你不接受?那对不起,本军营禁止入内。商贾们,尤其是有海贸业务的商贾,更是答应的爽快,他们可不怕这纸会一文不值。既然你总督大人约定等值面额,那么咱缴纳海税时,只好使用纸币了。 谈妥这个事情刚回来。就闻听军营发生骚乱。连口茶也没喝,风尘仆仆赶往军晌库。 “大将军来了!” “总督大人来了!” 不知谁看见徐再生奔过来,大声喊起来。原本还吵吵嚷嚷,热腾剧烈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不得不说,徐再生在这些兵卒,尤其是新卒们的心目中。地位还是极高地。 徐再生左右一扫视,发现站在最前列,情绪最激动的大多数为孔有德的雇佣兵,其中还有不少领队管队等下级军官.首发一干新卒们虽然也围在附近,但却显得平静许多。 徐再生可以理解,毕竟雇佣军的忠诚性要差些,而且这些百战老卒可能经历过无数次的欠晌,所以对此类事件。更为敏感吧! 徐再生心中稍定,看着围拢在军晌库前的几千兵卒。大声道,“来人。把银子给我抬上来!” 十多名亲兵立时从军晌库抬出五箱银子,放在徐再生的身前。 “打开!” 一箱箱银子被打开盖来,反射阳光之下,白花花一片刺眼,令人不敢逼视。人群发出轻微地哇声,然而整个队伍一动不动,更别提有人敢趁势动作了。 “你们随我徐再生征战时间最长者,已一年有余。我徐再生是个什么样的官,待兵如何。我想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日。你们不少人手中拿的银券,就是我四海总督府发印的抵银券。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不同面额的银券,代表相同的等额银两!” “我为什么不再给大家发银子,而是用银券代替?我想不少人都知道,我徐再生麾下兵将的一切用度,全都是我一力筹措,没拿朝廷一分钱!” “自从我们被海盗偷袭后,本督决定封锁海疆,逼迫那些与海贼勾结地恶商现出原形。于是我们的税银断了,我徐再生没有足够的银子,再来给大家发兵晌!” 听见此话,队伍里有了些微的杂音。不过大多数兵卒仍是一言不发。他们放心,只要徐总督站在他们面前,就终会有个交待! “我明白不少兄弟都是拖家带口跟随我徐再生南下平贼,虽然诸位平日吃住在兵营,但家人如何生活?还不是靠着我们那微薄的月晌!我徐再生,能断了大家的兵晌?我徐再生能看着大家的妻儿子弟饿着肚子吗?” 一句话说出来,立时让许多人放下心来。不少人已露出惭愧之色。是啊,徐将军是个连死人也不会不管的好将军,怎么会看着我们地家人吃不饱而不顾呢! “徐将军,弟兄们为朝廷拼杀十多年,不图啥虚名。我马云这辈子只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我东江昔日的毛帅,另一个就是徐将军!我马云别地啥也不说,只想问一句,将军你发给我们的银券,真地可以与银两等足兑换?是不是说,用这个银券,也能买到吃食用品?” “好,问的好,即使你不问,本将也会告诉你们!”徐再生盖起箱子,跳上去大声道,“你们可以不相信这单薄的一张纸,但你们可以相信我徐再生。我徐再生在此明白地告诉大家,这银券不但可以等足兑换白银,还能在营区外的商贾处,购买货物!” “不错,我这里是有银子。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银子主要是用来造海船,造枪炮!我们为什么要海船,要枪炮?因为报仇!因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至今血仇为报!” 说起这个,不少人面面相觑,更加无言。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还能吃到肉饭,还能见到家人。而那些死去的伙伴们,却永远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大仇未报,本以为徐将军把他们忘记了。但大家又一次错了。徐将军没有忘,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复仇! “如果还有人觉得我徐再生的话不可相信,那么就拿银券排队过来,我当场实额把银子兑换给他!”徐再生最后重重道,气氛营造的火候已够。假如真有许多人前来兑换,那他可就真有些麻烦了。新卒们大都不足担心,唯一可虑的。还是孔有德那支雇佣军。 “将军,别说这劳什子花纸能当银子使,即使这个月地月晌不发了,俺老刘也没意见。” “是啊,将军,俺们相信……你们别说,这擦屁股纸。比那银子使唤起来,可要轻便地多!” “狗子,这可不是擦屁股纸,你家用银子擦屁股啊!” “哈哈……!” 之前发问的那名领队马云,二话不说,领到自己地银券就大踏步回去了。见到根本没有一个人前来兑换银子,徐再生缓缓松了口气。他知道,日月钱庄的计划。初步成功雇佣军军营,孔有德。耿仲明,毛承禄等人围聚一桌。手上拿着几张青色的日月宝钞,疑惑地问马云道,“你确定这纸玩意,可以兑换白银?” “大帅,徐将军的确是如此说的,但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不能就去兑换啊!不过我试了军营外的那些商贾们,倒的确收取这个纸玩意。而且就是当等额地银子使。”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封海,修路。招商。开学,如今更是弄出这个钱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徐再生了。你们说,他到底要做什么?”孔有德把玩着纸钞,喃喃道。 “管他想做什么,只要他给咱发晌银就好。实在不行,咱拿着这纸钞去兑换成银子不就成!”毛承禄无所谓地喝了口酒,自从做起了雇佣军,他觉得日子反而过得格外洒脱起来。 “大帅,这个徐总督,所图不小啊,我们该有所决断了。”耿忠明似乎看出什么,暗示道。 孔有德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没有表态,丢下手中的纸币,似随意地道,“看看吧,看清再说!” “郑芝龙?”徐再生大为意外,从松江府地图上抬眼,思考一番道,“就说本督公务在身,有事出行。让开士去看看,这个郑芝龙到底有何企图!” “是!” 亲兵离去后,徐再生又翻开闽海地图。本来对自己的实力颇具信心,但经过上次一场大败,徐再生明白,拥有巨大的战船,无敌的火炮,并不是决定一场海战胜利的关键。 这些天,他让孙元化与那些传教士们翻译了不少西方海军战术书籍。经过初步了解,他发现,自从11年的勒潘多海战采用火炮攻击代替接嫌战,海战时代迎来新地发展。而这个时期,大明名将戚继光更是早数年研究出百步以内火器为主,多层次杀伤敌人的新式海战战术。 等到188年,英国舰队在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加莱海战中,改革了以往经典的横队战术,采用了炮火更加密集的舷侧炮和纵队战术。不但打败了无敌舰队,还使英国凭借强大的海军,逐渐称霸世界,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日不落帝国。 纵观现在西方世界海军战略,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英国为代表,喜欢抢占上风的进攻性战术,另一种是以法国为代表,喜欢位居下风地防守性战术。二者各有优劣,但在徐再生看来,最好的防守,无疑就是进攻。许多进攻性海战战略,更合他地胃口。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知识,要想训练整个舰队娴熟地战术,还需要大量优秀的海军军官,这可不是看几本书就能解决的。所以早在他们刚刚被郑芝龙偷袭后,徐再生就拜托孙元化,招徕类似的人才。只是英国人此时在东亚还较为罕见,最大的可能就是招徕荷兰人或佛郎机人。 荷兰人?佛郎机人?郑芝龙?刘香?或许可以在这几个势力的角逐中,谋取点利益吧。当然,前提是要把某个势力打疼,让他们注意到,这辽阔的大海上,有了只外来插足的蝴蝶。 第八出 海战 徐再生没有想到,郑芝龙竟然暗地里派人来示和。^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而且摆明了日后与他划江而治,不再谋取东海以北的利益。 当王重把此结果汇报上来时,不仅是徐再生,还是王重,眉头无疑都是紧锁的。一个知进退,能隐忍的对手,显然比冲动暴躁的敌人更加可怕。这么一来,徐再生就更加失去攻击打压他的理由,从而在政治上,失去可以发难的机会。 即使如此,郑芝龙送来的那三万两白银,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虽然日月纸币的信誉度在军中有了一定的基础,但还是有不少兵卒,跑去钱庄换兑银两。尤其是许多小商贾,不需那纸币缴作海税,所以一般都会即时兑换成白银带出去。 财政危机还是其次,禁海令一出,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朝廷的风波可谓雷霆地动,有些大臣甚至血书弹劾,静坐午门之外,以绝食死谏。摆出的架势,绝对要比当初开海禁的阵势壮观百倍。 即使如温体仁那般低调的首辅,也终究逃避不去。他若不站出来说话,恐怕百官的矛头第一个就要指向他。 崇祯那个恼羞成怒啊,开海禁,你们反对。好了,朕才收了海税没几天,徐爱卿如你们所愿,封海禁商了。你们这群混账,又是哭娘又是上吊的开始反对海禁了。敢情你们把国家社稷,当做唱戏不成?做与不做?只知道个唱反戏! 恼怒归恼怒,此时的朱由检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的毛头小子了。他知道,如果没有这群乌鸦般聒噪地群臣。这个朝廷还真就无法运转起来。虽然一封封诏书发过去问徐再生为何海禁,但徐再生总是给以模糊的回答。 崇祯的耐心磨完了,朱笔一挥,诏令徐再生开海禁,百官群体在诏书上留字。日后群臣,不得再拿海禁说事。如有再提禁海者,立罢其官。 百官欢呼雀跃,他们在与皇上的博弈中,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当徐再生看着这封比平日厚上几倍。书满了百官密密麻麻名讳的诏书时,他笑了。海禁的第三个意外收获啊,日后在这海禁问题上,恐怕要安生许多了。 不过这个事件。同时也让徐再生感到一丝丝不安。开海禁本就符合他的意愿,假设这不是他的本意,面对如此诏书时,他又该怎么办? 明廷的海禁政策之所以争执几百年却一直没有定论,关键还是背后有个庞大地利益集团.所以当徐再生开海禁,征收海税时,不免触及了这个集团的利益,所以会遭到弹劾。后来徐再生因变故而真正禁海时。这个集团顿时遭受了更加严重的损失。巨贾豪商如何会容忍如此政策延续下去,于是倾尽所有力量,最大限度的想把徐再生罢免。 所幸徐再生早已在朝中撒了不少银子,尝到甜头地这些人既不希望禁海,也不希望徐再生被罢免。加之入朝不久。一直较为低调地游走在百官的焦点之外,所以还没落下什么致命的把柄,以致于出现了现在的这般结果。 不过经此一役。徐再生相信,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许多家族的重点监视对象。日后这动作,也不免需要更加谨慎细微了。 这个可以说既是偶然,也是个必然。得失之间,一时还真的难以衡量。而让徐再生最忧心的,还是这个利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地豪门利益集团的存在。可以预见,不打破他们的势力。任何有利于历史进步的改革。必然面临巨大的阻力,最终走向夭折地命运。 想起历史上那么多改革最终失败的结局。徐再生倍感压力。一时间,也有些彷徨踌躇起来。 “报,军门,海上渔民报讯,在花鸟山附近发现红夷的三艘战船!” “什么?红夷?荷兰人?花鸟山?”徐再生大惊地从椅子上跳起,不为别地,只因这花鸟山在嵊泗群岛以北,离长江口,已算非常近了。占据着半个台湾,正与郑芝龙对峙的荷兰人,为何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传令,所有战船向花鸟山附近靠拢,搜索红夷船队,跟踪报告!” 徐再生一边发出命令,一边回屋迅速换上衣服,朝码头奔去。郑世海见状,似乎明白徐再生要做什么,赶紧跑回屋拿了套甲盔,追上徐再生。 码头边,甲级战船俞大猷号和数艘乙丙级战船正在例行值休,并负责战备警戒长江口。三艘甲级战船的舰长分别为夏广复,韩章,李四海。夏广复与韩章都是在河间府时投靠徐再生的东江老卒,忠诚性已经比较稳定。李四海则是在河间府招募的新卒,当初其在新卒考核中不但成绩优异,随后的各个战斗,都作战勇猛,屡立奇功,被徐再生迅速提拔起来,独挡一方。 “军门,你怎么亲自来此?有事可让人传唤我声即可!”李四海正在亲自维护舰上火炮,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流民,这些年来他的生活可谓惨淡。谁知在被徐再生招募入军中后,因为善战并且认识不少字,很快就被重用,并把这个无比宝贝地甲级巨无霸战船托付给他。这在李四海看来,是无比地信任。所以李四海对徐再生情义,早已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他清楚,是徐再生,给了他新的生命。所以平日里他除了恪尽职守,勇于作战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报答他心中地感激。 “传令,所有值休战船立即起帆战备,乙级丙级战船随我出海。”徐再生也不多话,直奔上甲板,命令道。 “军门!”李四海似乎意识到事态不简单,当下谏言。“如有战事,末将可率船前往。军门身为一军主帅,万不可亲身犯险啊!” “哪来那些废话,执行命令!”徐再生怒喝。 “是!”李四海一愕,迅速应道下去传令起帆。 看着离去的李四海,徐再生微感歉意。他当然明白李四海的好意,然而荷兰人突然出现在花鸟山,还是让他大感意外,措手不及。如果荷兰人也对他来次偷袭。那么徐再生必然又会遭到损失。他地实力,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了。 郑世海默默地给徐再生套上盔甲,徐再生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假如发生交火,你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徐再生的不安终于得到验证,离开吴淞口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望斗兵传来报告,言前方海面,发现黑烟。 此时大约位于花鸟山至长江口的海面上,发现黑烟。岂不是说明已经有战舰在交火?徐再生大急,连忙奔上顶层甲板,拿起望远镜对目标方向察看。 由于是逆风而行,速度较慢。一刻后,徐再生终于听见远方隆隆的炮战声。三艘乙级战船和二艘丙级战船。正在与七艘约二千料的和兰盖伦战船,进行激烈的炮战。 由于和兰战船占据上风优势,且他们的火炮无论是在射速还是准确度上。都大大优于己方部队。其中一艘丙级战船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正在缓慢沉没,其他四艘战船或多或少都损伤甚重。而对方大多数战船都是轻伤,唯有一艘战船的甲板上冒着黑烟,不知被击中何处。 眼看我方力不能支,溃败已成定局。徐再生咬了咬牙,立即命令道,“传令。快速抢占上风口。与敌战船保持一定地距离。火炮手一级准备,待我命令一下。给我狠狠地打!” 和兰船队也已经发现徐再生的增援船队,迅速退出战斗,转而继续保持对来船的上风优势。 眼见无法抢占上风口,徐再生又命令,“最快速度给我靠上去,那几艘受损的战船,迅速返回码头!” 距离迅速靠近,在离敌方战船约五海里时,一艘乙级战船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开炮。 徐再生大怒,这么远地距离,别说还处在下风口,即使是上风口,能打到敌船,也几乎没啥破坏力了。“传令,所有战船看我旗舰主炮。我炮未响,不得擅自开炮,否则军法处置!” 虽然徐再生经验不足,但毕竟还曾经历过几次战斗,也有过登州海战的些微经验。见惯了后世那种宏大场面的海战,这些小动静,还不足以让徐再生胆怯。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竟然无比沉默起来,看来大家都在选择最佳的射击距离。 和兰舰队指挥官奥克托勋爵立在甲板上,放下望远镜皱起眉头。此时,他有些埋怨普特曼斯那该死的家伙做出的决定了。这哪里是孱弱的明朝水军,前方这艘巨大的战船,即使在西方,也是难得一见地庞然大物。 这些明军的设计技术虽然不到和兰士兵,但他们似乎无惧火炮,无惧死亡。即使在击沉他们一艘战船时,他们也没投降或者撤退的迹象。 更加让奥克托不安的是,这支援军不但吨位更大,还懂得抢占上风口。在企图失败后,又不急不缓地靠近。而且除了一次误射外,竟然懂得拉近距离以增加炮战的威力。这还是他认识地明朝水师吗?难不成他们还是要依靠传统的接舷战?这样的巨舰拿来接舷战?真是奢侈啊! 奥克托地感叹还未落音,嘭嘭嘭!一连十几声巨大的炮声炸响在他的耳边。前方巨舰的甲板上,喷溅出一条条无比炫目的火蛇。 四十五磅火炮?怎么可能? 奥克托惊讶刚起,就感觉一阵火热的巨浪扑来。似有一块锋利的铁片刺入他的脑袋,让他眼睛一黑,到底失去 ^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第九出 战斗!战斗!!! 四十五磅重型火炮口径1mm,自重达到近3吨,有效射程更是有骇人的4海里远.首发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无比先进犀利的神器了。这是徐再生集中所有优秀的火器工匠,在十多名佛郎机传教士的协助下,倾尽全力打造的三门大杀器。这么重量的火炮,也只有甲级战船才能配备。 由于位处下风,船体倾斜,炮口朝上,所以炮弹落点较高。李四海亲自操作主炮,第一发炮弹就击中敌方一艘战船的桅杆。沉重的炮弹砸的木屑四溅,许多水手因此受伤。和兰舰队指挥官奥克托更是矬的发霉,理论上三千四十六分之一的命中率,五万二千零九十四分之一的受伤概率,偏偏就被他撞上。 此时的和兰号称海上马车夫,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洋霸主。其不但有着强大竞争力的商船船队,也有着一支无可匹敌的高素质海军舰队。旗舰指挥官受伤,只是引起旗舰水手些微的骚动。副指挥官巴比克斯迅速接过指挥权,领着整支舰队立刻进行反击。 徐再生率领的增援舰队为一艘甲级战舰,二艘乙级战舰和四艘丙级战舰。在数量上与和兰舰队不相上下,加上另外几艘战舰的微弱火力牵制,甚至还占据一些优势。 但他们毕竟地处下风,炮口朝上。这就导致你即使命中对方,大多数时候不是击中桅桁,就是落在甲板上。\\\\\而和兰舰队位处上风口,虽然他们下层火炮因此不能发射。但他们的炮弹,更容易打在船壁侧舷上,造成的伤害力要严重许多。 这完全是一场现代式的海战,双方全是拉开距离进行铺天盖地地炮战。比拼的是火炮的数量和炮手的精准度。 嘭!嘭!嘭!嘭嘭嘭……! 无数发炮弹呼啸着划破空气,落在附近的海面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偶尔也有击中甲板侧壁的炮弹,但都不会造成致命损伤。 “军门。你快下去吧,这里危险!”李四海紧紧随着徐再生地身边,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似乎都杀红了眼,没命地放着火炮。 由于炮手的素质和火炮的质量,随着战事的僵持,徐再生的舰队已经落入下风。不时有炮弹落在徐再生附近的甲板上,飞溅的木屑瞬时就会扫到一大片兵卒。 徐再生脸色越来越严重,上次被郑芝龙偷袭。损失惨重不说。这次,面对面与和兰战舰交锋,在战舰数量和火炮数量均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战局却向对方倾斜。 “离我们最近地战队在哪?”徐再生压着牙大吼。失误啊,情报上的失误,战术上的失误。\\\\面对如此劣势,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对于海战,他完全是个外行。 “军门,快船早已发出,至今还未有回音!” 李四海的话音刚落。只听左侧一艘乙级战船突然猛烈地爆炸起来。原来敌方一发炮弹,无巧不巧地砸穿舱壁,击进火药舱。引发整个火药舱的大爆炸。 剧烈的爆炸犹如火山喷发一般,顿时就把战舰撕开,断成无数碎片。一截船体更是被爆炸抛出数米之高,无数的兵卒还没来得及跳海,就淹没在火海之中。 突发的意外,不但当俞大猷号上所有的兵卒齐齐一愕,其他几艘战舰更是集体熄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徐再生嘴唇都快咬出血来,龇着牙大吼道,“立即开炮。所有战舰不得后退,违者军法严厉处置!” 稀稀落落的炮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和敌方愈加悠闲地气势来看,颓败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传令,拉近距离,向敌战船靠近!” 既然远距离射击精度比不过对方,徐再生只好冒险拉近距离。这样虽然对方的精度也会提高。但己方不至于处在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而且距离拉近。徐再生战船上配置地佛郎机后装炮也会发挥作用。相对于前装的红夷大炮,佛郎机炮的射速无疑会提高许多。\\\\\ 果然。等距离拉近后,虽然面对着更加集中的炮火。但战船上的佛郎机火炮,也终于开始发威。 佛郎机为后装霰弹子母炮,射速虽然很快,但威力却远不及红夷大炮,主要是片性杀伤。即使如此,对着敌方甲板,几百门佛郎机大炮齐射,其威力还是不可小觑,有那么段时间,甚至压住了敌人的炮火,让他们难以反击。 可好景不长,由于激战时间日久,射击频繁,红夷大炮的炮壁温度逐渐高了起来。一名炮手经验缺乏,还未等炮壁完全冷却,就塞入过量的火药,直接导致大炮瞬时炸膛。剧烈的爆炸不但让五名炮手当场炸死,附近炮位的炮手也不同程度受伤。 这样一来,许多炮手惊惧地离开大炮,似乎完全被刚才地场面震骇住。一时间,整艘旗舰就这样沉默下来。 “快,全部归位,向敌人开火!” 即使李四海叫嚷的再大声,也唤不回那些炮手震的麻木了的神经。 徐再生见状,二话不说,冲向刚刚炸膛旁边的那口火炮,卷起袖口对着正自发愣的装药手喝道,“装药,填弹!” 总督大人,最高将军的威严,徐再生在兵卒们心目中地地位,终于压盖住炸膛带来地心理恐惧。*****既然总督大人都不怕死,咱怕什么。死了更好,还有几百两抚恤银,真是羡慕刚才那几位兄弟啊! 那名炮手一咬牙,几步奔回,熟练地用鸡毛刷清理完炮壁,又快速地用装药锹小心地装入火药后。独自一人又放入炮弹。 李四海也随后赶至,拿起炮规笨拙地测量调整一番后大喊,“可以点火!” 徐再生毫不犹豫地点燃导火索,如果再次炸膛,那就让他死去吧。该死的火炮,该死地荷兰人。 此时的徐再生,已经被怒火完全淹没了理智。哪里还有半分淡定潇洒,处变不惊地气度。他甚至恼恨,为何会有火炮,为何他如此的无能。这样窝囊的战斗,还真是不如冷兵器时代,全靠刀血说话。 嘭!火炮爆炸发出的巨响瞬时让徐再生的耳朵嗡嗡直响,似乎周围的声音全部听不清楚了。 哦……!甲板上的兵卒们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集中地方一艘战船地主桅。或许是主桅早已损伤,在这一炮下,轰然倒塌。 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此时兵卒们似乎想起徐再生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徐仙师,可以求雨的徐仙师。****再说了,连高高在上的徐总督也不畏惧,他们怕个鸟啊。死,也不能让徐总督看不起咱们。 东江老卒率先奔回炮位。其他新卒也迅速回归战斗位置。更加仔细,更加用心地发出一发发炮弹。 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慌乱,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畏惧。他们死命地盯着前方的敌舰,心中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大吼,那就是,击沉它,击沉它! 巴比克斯郁闷了,当他在望远镜中看见地方旗舰炸膛,所有的兵卒全都傻了时,他就明白这个敌人不足为惧,全是些新卒。这场战斗就此结束吧!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极其普通文弱的青年奔了下来。亲自发出一炮集中己方一艘战舰的主桅。那些水军们瞬时像喝了酒了一般,无比兴奋地冲回炮位,更加规律,更加有秩序地开起火来。 这人是谁?为何有如此大地影响力?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巴比克斯心中一跳,难道是? 这个发现顿时让巴比克斯兴奋不已,当即命令,所有战船火力集中瞄准敌方旗舰。他猜测。如果所料不假的话。这旗舰上一定有位敌方高级将领。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那位传奇的年轻将领。明朝四海总督徐再生徐大人。 俞大猷号瞬时面临着更加猛烈的炮火,一发发炮弹击中舱壁,剧烈的震动让人站不住脚跟。不时有炮弹落在甲板上,随着木屑四溅,响起兵卒们声声痛苦的哀吟。 郑世海紧紧护在徐再生身边,眼见炮火越来越猛烈,他不由扯着徐再生的衣服,嘶声大吼道,“大人,将军,你快退下来吧,让我来,我来帮你点火。大人……你身为一军主帅,万不能出身啊……” 郑世海话音未落,一发炮弹无比近距离地落下。几乎是下意识地,郑世海立时把徐再生扑倒。 耳鸣声还未消除,郑世海只感手掌温热潮湿。拿起一看,竟然全是鲜血。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大人……!”郑世海大惊,看着已经红透衣服的徐再生,吓的连连大叫起来。 李四海见徐再生竟然受伤,惊得几步奔过来。假若徐再生真地出事,那他可就万死莫咎了。他如何去面对其他奖励,他再也没有脸面去见数万南下新 看着满脸黑灰的徐再生,李四海轻轻抱起徐再生,心中那个悔恨啊,怎么能让军门大人亲身涉险。 “撤……发令旗,撤退!”李四海哽咽地大声道,如果不及时撤回去,那么徐再生性命堪忧。 “不……不能……”似乎是听见李四海的声音,徐再生艰难地睁开眼睛,无力地道,“不能退……一退……就全完了……进攻……进攻……进攻……” 似乎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徐再生再度陷入昏迷。 李四海双眼含泪,轻轻放下徐再生,抽出腰间地战刀,大骂一声,“去他娘的红毛鬼,老子日你先人。传我命令,全军攻击,快速靠上去,老子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眼见他们的主帅竟然受伤,没有人再有害怕。每个人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他们竟然不能保护他们的将军,这是耻辱,这种耻辱,只能用血去洗刷! 没有人再站在炮位附近,每个人都拨出战刀,立于舷侧。战船逆风而上,迅速向敌舰靠近。 巴比克斯简直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间全体停止炮击?而且还靠了过来?是弹尽药绝?还是要来投降? 不对,那是何物,明晃晃地刺眼?战刀! “换,后撤,拉开距离!” 然而他们处于上风,想要快速撤离战场,毕竟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完了,一切都完了。巴比克斯从军二十年,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这东亚战场,没有始终保持与敌海船的战斗距离。 当第一个敌人红着眼睛跳上他们的甲板,挥舞着战刀,犹如恶狼般咬上他们时。当他从望远镜里发现,上风驶来十多艘敌人的增援舰队时,巴比克斯就明白,他彻底地输了这场战斗。 第十出 吴香 温暖的阳光,舒适的被窝,耳边似乎响着轻缓的钢琴曲。一切犹如回到从前,熟悉的卧室,那无数次魂牵梦绕的照片。 是她,徐再生挣扎着想要起来,把那靓丽的照片藏入怀中。然而他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卧室越来越模糊,徐再生整个身体似乎漂浮起来,离那相框越来越远。 徐再生大急,用尽所有的力气,伸出手去抓……。 然后,他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慢慢远离,一切逐渐模糊。 “不……隽……”徐再生拼命挣扎,用力地摇着头。猛然吸一口凉气,睁开眼来,却觉浑身闷热的难受,额头满是汗水。 迎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陌生,青涩精致的脸庞。 小丫头瞪大双眼,见徐再生醒来,似乎吓了一跳。立即奔出去,脆生生地喊道,“醒了,醒来了,大人醒来了!” 一句话,原本沉寂的院子里,瞬时人声熙熙。不知谁低喝一声,所有的杂议声又都全无。 半晌,孙元化,张表,夏广复,孔有德,韩章,耿忠明,李四海,关若海,方之算,郭行学等总督府一干主要将吏俱都进入帐中。 张表第一个凑上来,眼睛通红,无比伤心地道,“徐大人,你可总算醒来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把咱家担心死了。皇上已经发来三封诏书,询问大人的情况,曹公公更是派人送来许多名贵药材。大人……你再不醒来,咱家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办了是好……。” 徐再生思绪恍如刚刚回复。看着满屋子既熟悉又陌生的众将,看着张表那涕泪横流地表演,姑且不论这里的人是否全是真心。但他们还能等在屋外,还能做出对他关心的表情。徐再生觉得满足了,一切付出,又图的是什么呢? “张公公。我不是好了吗,你就不要担心了。”徐再生笑着轻声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大人你醒了,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咱家怎么能哭呢!” “将军,末将救援来迟,请将军治罪!”孔有德一系部将对这些宦官最为反感,瞅准机会,上前单膝跪下请罪。 徐再生咬了咬牙,想要坐起。然而一阵阵疼痛,却差点让他叫出声来。一直侍立在旁的小丫头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徐再生坐起。又把被子塞在他的背后,好使他靠着会舒服一些。 徐再生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微笑着对这个不知从哪来地小丫头轻声道,“谢谢你!” 一句话,让这个小丫头惊愕半晌,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地赶紧退避一旁。 “军门,您身体有恙,休息重要。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夏广复看出徐再生的艰难,连忙出声道。 徐再生摇了摇手,看着还半跪在地的孔有德,诚恳道。“孔帅请起,如若不是孔帅及时援救,恐怕我这区区皮囊,就要扔在大海之中。^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孔帅无罪,功却至重!” “不敢,将军无事便好,否则孔某无颜面对将军部下。”孔有德道出了实话,自从徐再生受伤后,他的一干嫡系兵将。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徐再生受伤。全是因为孔有德救援不力。 徐再生似乎听出点意味,然而雇佣军和嫡系部队即使不合。只要不暗斗,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平衡地手段?当下故作不知问道,“战斗……战斗还好吧?” “回禀军门,军门身先士卒,不顾自身安危。全队兵卒殊死力战之下,俘获敌战船二艘。敌舰逃跑途中,又被孔帅部将击沉二艘。俘获敌兵卒四百三十七人,将官三十一人,传教士四人,其他水手杂役二百多人。” “我方损失如何?”这才是徐再生最关心的。 “我方三艘丙级战船沉没,一艘乙级战船爆炸粉碎,一艘乙级战船受重伤,没能返回港口,沉没在长江口。其他战舰,多有伤残,其中俞大猷号受损最重!此役,共阵亡兵卒七百一十七人,重伤四百三十五人,轻伤一千二百六十八人。” 徐再生痛苦地咬了咬牙,这是建军以来,所遭受的最严重伤亡。甚至兵卒损失数量,更甚于上次被郑芝龙偷袭。 “阵亡和受伤兵卒,安置妥当没有?”徐再生强忍心中悲痛,无力地问道。 “军门,方总管和郭总管竭力抽出足够的银两,抚恤银早已发完!”王重自然知道徐再生对阵亡兵卒的关注,所以在徐再生昏迷时,他第一时间,一手操作,迅速把抚恤银发下去。 闻听如此,徐再生点了点头,看向关若海道,“若海,俞大猷号,还能修复如初吗?” 这次战斗失利后,关若海一直极为愧疚。尤其是一艘乙级战船的火药舱爆炸,更让关若海自觉沉重。所以在徐再生昏迷的这段时间,他集中许多优秀的工匠,针对此战总结出经验。经过大多数军将地同意后,分批对所有战船进行了改进。至于俞大猷号,损伤不是特别严重,但修复起来,却非常麻烦,可能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听完关若海的汇报,徐再生总算把心放下大半。正要让大家退下,却忽然发现没有看见郑世海那个兔崽子。记得昏迷前,似乎看见他双眼冒火地跳上敌方的甲板。难道?徐再生只觉心脏猛跳,窒息的难以喘气。 “郑世海呢?” 诸将见徐再生果然出声询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站出来说话。这样奇怪的表现。反而让徐再生更加的不安。 “郑世海在哪?告诉我?” “大人,小人该死!”王重抱拳低首,上前认错道,“小人未经大人同意,把郑世海关入禁闭房!” “禁闭?为啥?”见那家伙只是被关禁闭,当下缓了口气。好奇问道。 “回大人,郑世海违背军律,在敌船上对俘虏大开杀戒,共刀杀一名敌军炮手,二名俘虏。律法司军法部审定认为,郑世海违反第一条。第五条军律,罪该杀头。然念起首攻敌船,立下首功,功过相抵,判定郑世海关禁闭六个月!” “杀三个俘虏?立下首功?”这可不简单。要知道徐再生刚刚制定五等战功不久,分为奇功,首功,上功。下功,勇功。前四种战功必须战斗中获取,勇功也可在日常训练执勤中获取。 每得一功,不但有功勋牌,还能凭牌领取一定数额的赏银。这本是方便激励雇佣军作战,谁想嫡系部将也极为欢迎,迅速推广起来。 徐再生不解地是,这首功,可是第二等战功。那需要多大地功绩?他郑世海严格来说,都不能算编制内部卒,如何获取此等战功? 王重似乎看出徐再生的疑惑,当下道。“郑世海亲手抓住敌舰队的二名将军。” “啊!”徐再生惊得差点跳下床来,抓住荷兰将军?不会吧,不知道职位如何?照这样看来,暂时不用担心荷兰人的报复了。 “看你们全在这,舰队都撤回港口了?” “是地,由于担心红夷人再次攻打我大本营,所以末将等群商后决定,撤回所有战舰,护卫长江口。” 由于徐再生受伤昏迷。并未指定代行职权地人。所以在王重的提议下。一切大小事务,诸将商议投票决定。 当徐再生听见这个事后。对王重大加赞赏。民主决策啊,谁想就这样意外地诞生了。当然,徐再生并不想把这个民主决策推行至最高决策层。相对来说,他决定目前绝对的控制,要比民主决策好上许多。 再说了,即使他愿意推广民主决策。那些部将们,谁有敢对徐再生的意见针锋相对,大加批驳呢? “对了,我昏迷有多久了?” “九天!” 有这么久? “这样吧,海禁可以开了,不过我们的巡逻船队不能断。每个战队之间的距离拉近,务必保证在发生意外时,前后二个编队能在一个时辰内驰援。” 一听海禁终于可以开了,方之算即刻眉开眼笑。终于快要有入账了。这海禁再不开,那他地财税司可真就揭不开锅了。 “你们都下去各忙各地吧,有什么重要的文函,送过来,我会抽空看地。孙老和王重留下,我有事情吩咐!” 醒来如此短暂地时间,徐再生还没来及分析荷兰人为何会突然攻击他。在与诸将一番对话后,徐再生已经虚弱的不行。示意二人暂且坐下,徐再生闭目歇口气,同时开始思索起这个关结来。 历史上,荷兰人一直和郑芝龙在闽海打地不可开交。前不久,更是偷袭郑芝龙的船队,以至于徐再生找到借口南下。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很快郑芝龙和荷兰人又会爆发一次大海战,料罗湾海战。此役,荷兰人和刘香大败,于是荷兰人转而寻求和郑芝龙合作。 荷兰人之所以与郑芝龙开战,为地就是商业利益。不满郑芝龙垄断闽粤的货源及去日本的航线。等等……去日本的航线?或许,问题就在这里。原来,海禁还惹出个如此危害。希望这个小小的波折,不要太多的改变既定的历史。想明白前因后果后,徐再生对自己的计划更加自信。 “孙老,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徐再生睁开眼睛,再次想了想道,“我想请你去联系几位佛郎机传教士,带上两名荷兰传教士,去台湾会见荷兰东亚指挥官普特曼斯。就以朝廷的语气,质问他为何攻我大明官军,并要求他们赔偿我们地损失并道歉!” “他们可能为的是通往日本的海路被禁,现在解除海禁,上次战斗被我击败,加上他们与郑芝龙的对峙可能正处于白热化。所以他们地态度,一定不会强硬坚决。你争取为我们谋取最大的好处,记住,我不需要银子。我需要大量的造船,火器熟练工匠,当然,我们会付丰厚的工钱。另外我还要西方所有的科学文化书籍。购买到多少就争取多少,看你的努力了。” “另外,我们这里的俘虏,不能无条件释放。请他们的家属,用我们提出的条件赎人。至于是何种条件,你们见机行事,这点不需太严苛。” “此行意义重大,不求与荷兰人结成联盟,但目前还无需得罪他们。孙老,小子帐下懂得西方科学地人寥寥无几,唯有拜托你远途跋涉,行走一趟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地荷兰人被历史誉为海上马车夫。他们拥有无数熟练的造船工匠,虽然大都为商船工匠,但这些可都是熟练工啊,正是徐再生目前最紧缺地战略人才。 “徐大人客气了,孙老本已死身之人,蒙大人搭救。现见大人为朝廷出生入死,孙某尽点薄力,又何足挂齿!” 又吩咐孙元化几句细节后,孙元化自信满满地离去。正如徐再生所说,整个大明,了解西方文化的人也没有多少。而徐再生的要求,对他来说,可是极为欢喜的。 “开士,那些俘虏大部分可能都会被赎回,但总有一些是孤家寡人的存在。我需要你去调查,与那些俘虏弄好关系,学习他们的语言。争取说服他们,为我效力!” “与他们弄好关系?说降他们?”饶是王重见惯无数大海浪,还是被徐再生这个大胆无比的想法,惊得无以伦复。然而他身为徐再生的第一幕僚,很快就揣测出徐再生的用意。当下毫不迟疑地接令。 “对了,开士,这个丫头是谁?” “哦,回大人,她叫吴香。两个哥哥在我们刚入上海时,应募入伍。属下见大人昏迷不醒,男人毕竟粗手粗脚,于是就寻见她,每天三分银子雇佣了她,服侍大人!” “吴香?”徐再生念了念这个名字,看着正躲避一旁,似乎还有些害怕的小丫头,不禁笑了笑,也未深思。 (出现一个女主,谁能猜到她的身份?提示,名人哦 第十一出 女子学堂 前后经过二次挫折,不但让徐再生损兵折将,也对他的实力增长,产生不小的影响。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经历两次较为激烈的冲突,无论是新招募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卒,还是孔有德的百战老卒,显然都慢慢开始适应徐再生的新型战术,适应徐再生的指挥领导。 并且这两次挫败都未对他的战略方向,产生多少消极的影响。反而让徐再生明白,在具体的战术指挥上,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将军。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站在历史的高度,制定超前的战略目的。 尤其是海军,这个新兴的高技术兵种。你甚至不可以用勇气去决定胜负,这完全是技术与国力的互拼。而且随着历史的进步,这个特征就会越来越明显。 人才,可以独领一方的海军大将,是徐再生目前极度渴求的。无论是东江老卒,还是新招募的新勇。在严格意义上,他们都是站在船上的陆军。没有一个人,接受过系统的海军战斗培训。 现下战略,相信孙元化台湾之行,结果定然不会太糟。荷兰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具备称霸世界的大国心态。他们追逐的只是商业利益,他们只是一个商业联合体。所以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商业利益,荷兰人绝对不会拼死与之为敌。 荷兰人,郑芝龙,徐再生三方,唯有徐再生目前实力最弱。但任何一方,想要迅速把对手消灭。也是不太可能的。 徐再生果然想到另一个国家,那就是英国。在十七世纪,英国和荷兰可谓争夺海洋霸权的死敌,先后将会爆发三次大海战。 但驱狼吞虎之计,现下并不符合徐再生地根本战略利益。何况英国人目前的利益重心并不在东亚,即使能达成联盟,对徐再生来说也没多少实质的利益,反而关上了与荷兰人合作的大门。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徐再生疲倦地闭起眼睛,经过一周多的修养。他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恢复。历史,随着他的深入参与,已经乱了,乱地徐再生都难以看清前面的方向。 “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吴香一边给徐再生扇着蒲扇,一边轻声地问道。 “哦?你是不是想问,我何时放你回家?”徐再生睁开眼。笑着道。这个小丫头虽然年龄不大,但做起事来非常细心,一周多来,把徐再生服侍的无微不至。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常常忙的满头是汗,徐再生总是忍不住有点愧疚。但让她停下,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马上就会害怕地嘟起嘴,眼中含泪地委屈道,大人,是不是小人服侍的不好,惹大人生气了? 于是徐再生只能沉默。看着她在那越忙越开心。^泡.书.吧^去 “不是。不是!”吴香连连摆手,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小声道,“大人,吴香想知道,大人梦中所喊地隽……是谁?是不会大人的妻子?” 徐再生的微笑瞬时僵硬,一丝痛苦从脸上稍纵即逝。勉强笑了笑道,“我梦中……真的喊了吗?” “是啊,大人昏迷的时候,全部都在唤着这个名字呢!” “哦!”徐再生哦了一声。又躺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吴香见徐再生原本放松的心情被她一句话说的十分低沉,顿时有些慌张地蹲下道,“大人,是吴香不好,吴香不该……” “小丫头,你说你父亲曾经也是个武将?”徐再生打断吴香的话。极为平静地问道。 “嗯!”父亲的记忆对于吴香来说。似乎有些久远了。“我听哥哥说,父亲原是一名武官。因得罪大奸贼魏忠贤,被治罪身死。母亲不久忧思身亡,两位哥哥带着我漂泊异乡。两年前,我们兄妹三人饥寒交迫,实在难以为继。所幸得李妈妈收留,吴香才得以不死,然却要与哥哥们永别。” 谈起往事,吴香那可爱的小脸上,也是堆起了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有地沧桑。 “所幸大人苏州府募军,两位哥哥得以从伍。^^^^大人银晌赏赐丰厚,从不扣欠,两位哥哥始才得以安定。念起吴香还在那秦淮教坊之地求活,于是去央求李妈妈,才把吴香赎了回来。” 听来听去,徐再生总算有些明白了。他们一家在几年前被魏忠贤迫害,家道中落。后来流浪不下去了,她地哥哥把她买到烟花之地。只是由于徐再生募军,两人生活开始稳定。想起亲手把他们的妹妹卖掉,内心终是不忍,于是又去把吴香赎了回来。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人的命运。吴香终究还是幸运的,当初在张家庄看见那个小孩的尸体,却是横尸荒野,任由秃鹫啄食。 “吴香,你想去念书吗?” “念书?”吴香明亮亮的大眼睛一愣,随即快速地摇了摇头道,“吴香不要,哥哥说了,大人是我吴家的恩人,所以吴香要服侍大人,以报再生之恩。再说吴香是女子,念书有什么用?” 徐再生笑笑,摸了摸小吴香的脑袋。这个丫头性格很是开朗活泼,聪明俏皮。虽说看似有些害怕他的模样,但大多数时候,与他还是极为亲近的。而且也许是曾卖身到青楼地缘故,她还颇通诗书琴画。这样的孩子,可不能荒废了青春。 “我是总督大人,我决定了,改天你就去学堂读书,不许反对!” 吴香极为意外,她有点不明白徐再生为何要把她送去学堂。****似乎猜到什么,小丫头眼睛又红了,翘着小嘴道。“大人,是不是吴香很惹人烦?” 见这个丫头又撒出杀手锏,徐再生赶紧预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丫头,如果你真的想要报恩的话,就听我地话,去学堂读书。我不是烦你,我不喜欢不读书的人。所以才要把你送去学堂!” “哦,原来是这样……!”听见徐再生原来是喜欢自己才叫她去读书,小丫头脸色红的快滴出水来,眼中闪耀着一股坚定地情绪。 “可是,学堂里都是男人……哥哥不会同意地!” “哈哈!”徐再生从椅子上站起,大笑道,“那不容易。你就去读女子学堂,全是女孩子。你哥哥敢不同意,就让他来找我论理。” 徐再生丢下这句话,就离府去找王重,他有几个想法,想要和他唯一的幕僚商议商议。 王重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因其特殊身份,所以近来非常忙碌。宝山与吴凇之间大量地荒地被开发出来,建造工坊,和大量的民屋。一个个自发形成的小集市。更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无数商家闻风而动,酒楼,客栈,茶坊,脚店先后拔地而起,初步让这两个单纯的边防卫所,变得有些繁闹起来。^^^^ 受海税优惠政策地影响加上禁海的余波,许多南直隶,浙江附近的商贾,纷纷在此地开设分厂。以使得外销货物得以便利。 为了吸引更多的商贾进驻此地,徐再生和他的班子可是想了许多办法。海税纵然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但财富用来做什么,是为了发展,为了再生产。这是根本,不能松懈。 为了更快的发展苏、松二地,把拥有充裕资金和熟练技工地商贾招徕。就是一个最后的捷径。后世谓之招商引资。当然,徐再生的招商引资与后世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徐再生招的完全是明资,是自家的资本家财富。 大明王朝,欠缺的东西或许很多,唯独不缺的就是财富,几百年积累下来,数之不尽的财富,不需要靠掠夺和贩卖黑奴换取原始资本。 随着工厂和商人的越来越多,二地地人气也逐渐旺盛起来。上海这个地方,本就是极具地理发展优势地潜力城市,徐再生做的,只是让这个后世的经济中心,早日形成一个雏形。 街道之上,或许还有些简陋,但不时巡逻而过的巡检司,使得这里的秩序非常井然。所有商铺一律免除一年至三年不等的赋税,取缔一切官捐三办。如若发生纠纷,还有总督府设立的律法司官员前来调解。 简单的工商法,简单的劳动法,都是一些传统道德准则,只不过正式书面法律化。这个时代,道德还没有丢失,无论是商人还是平民,对于他们说,名声往往比生命,比财富还要来得重要。 所以专门负责民商纠纷的律法司,简直是总督府下属机构中,最最清闲地部门了。 无论是对商人,还是对于穷困的百姓们来说,这里,绝对是个世外桃源。经商的世外桃源,居住生活的世外桃源。 看着一张张饱含笑意的脸庞,徐再生就感到特别满足。这些,都是他努力换取来的。他不知道最终能做到哪一步,然而只要努力去做,就无怨无悔了。 “不可能,没有总督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在我集市上收取赋税。” “你地集市?哼,我希望你还没有糊涂。这里是苏州府,陈洪谧陈大人地地界。我家大人好心好意,暂借此地与尔等歇居,彼却鸠占鹊巢,难不成把这天下皇土,都当做你们总督大人的私产吗?” 正在寻找王重地徐再生突然发现前面有群人正在争吵,其中就有王重领着一队巡检司力士。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位身着正六品官服的通判,身后领着一队衙役。 “说的好!”徐再生素喜身着便装,听见那通判的最后一句,不由站出来笑着道,“这位大人所言不差,这天下皇土,绝非一人私产。乃天下万民之所有,凡我大明人士,何人不可以居之,何人不可以占之?” 那通判初听徐再生的话,脸色大喜。可很快,徐再生话锋一转,顿时意思大变,令那名通判恼羞成怒,指着徐再生的鼻子,怒喝道,“大胆刁民,此忤逆谋反之言,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来人,快给我把他抓起来!” 几名衙役上前就要拿下徐再生,这还得了。堂堂四海总督在自己的大本营被区区几名衙役拿下,那亲兵队长关锋直接撞墙自杀算了。 只见哗哗哗,几十把锃亮的钢刀迅速抽出,把那些傻了的衙役,团团围住。 那名通判脸色瞬时变成酱紫,指着徐再生的手臂也不由颤抖起来,“好……好大的胆子……竟……竟敢携带凶器,定是……定是倭寇……” 通判的话还未说完,一张嘴就张的再也合拢不了。只见王重与一干巡检司力士看见徐再生,立即上前行礼道,“参见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他就是四海总督大人?这……这也太年轻了吧。想起刚才对他的冲撞,这名通判直感双腿发软。据说这位徐总督可是个笑面虎,凶残的角色。不见孔有德那般野蛮的凶兵都被其招抚,可以想见他的手段,有多么的残忍。 想起坊间的种种传闻,通判骇得面色雪白,然而徐再生却没有精力与他多做纠缠。道了句,“若想来此收税,除非有陛下诏书。否则再发现你等在此闹事,扭送律法司处置!” 第十二出 苏松巡抚 这些时日,在松江府和苏州府流传着种种传闻,言道倭寇即将攻打松江苏州二府,言之凿凿,使人惊惧万分。不少小商贾,都开始收拾家当,投奔他处。 然而,相比这个传言,另几条消息当真是在士林引起莫大的轰动。那就是民间突然流传着苏州知府陈洪谧和松江知府方岳贡的种种贪墨受贿行径,有明一朝,类似书帕火耗之类的贪墨手段几乎就是公开的潜规则。但大家心知肚明可以,真要说出来,尤其是在民间流传,可就决然不会沉默。 且不说政敌言官们会趁机攻击,单单这些行为对官员自身的威望和名声,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由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出身,所以明朝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对平民民意最看重的一个朝代。 上有登闻鼓可以诉达天听,下有各地御史言官监听民声。虽然在某个时期,由于宦官专权,造成缇骑四布,但总的来说,整个民间社会的氛围,还是非常宽松的。 最让士林哗然的是,竟然有谣言传说,这次倭寇骚扰松江苏州二府,就是串通了二府知府。作为交换,倭寇同时要帮助二府知府驱赶驻扎在宝山吴凇的四海总督兵马。 这种毫无根据的谣传,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虽然驻扎在吴凇宝山的四海总督与二地知府间的矛盾日深,但总不至于会引来倭寇,要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被捅上朝廷,那可是死罪啊!绝对得不偿失。 不信归不信,但疑神疑鬼的人总是少不了的。加上那些受贿贪墨的行为证据十足。不少言官已经闻讯上奏弹劾。 松江府,方岳贡看着衙役们搜集来地一封封传言,气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这是谣诼。这是无中生有,倭寇?我怎么可能串通倭寇?” “大人,金山卫所发生骚乱。不知是谁在卫所里造谣,言金山卫千户郭达克扣军晌,且与倭寇勾结,计划让众营兵自投陷阱。送与倭寇为礼。” “倭寇,又是倭寇。哪里会突然全冒出来?”方岳贡气的都快崩溃了,明明知道这就是中伤,可是舆论哗然,他纵有一口,对这捕风捉影的事情,该怎么分辨呢。 “大人。最糟糕地是,十几名德高望重的老卒前去质问郭达,却不想被郭达乱打军棍,押入牢中。现在金山卫兵情激愤,如不及时采取措施,恐会导致兵变。” 然而,正在方岳贡准备想办法时。亲兵传来的一条消息。瞬时让他崩溃。 “大人,边军来报。南汇嘴出现大量倭寇登岸,已经一路杀来,直扑华亭!” 倭寇?真地有倭寇?方岳贡瞬间瘫倒,他清楚地明白,不管谣言有几分可信度,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此同时,另一支数千人的倭寇从刘河堡上岸,避开太仓州,直扑苏州府府衙所在地长洲。陈洪谧气的大骂,太仓州镇海卫可是驻扎有三千人的卫所兵,为何连阻拦都不阻拦一下。长洲虽然也有四千地守城兵,但倭寇的战力,历来悍勇。仅凭这点弱卒,守不守得住此城,还真地很难说。 于是大量商贾开始逃离长洲,就连不少守城兵也开起小差,怎么也找不着人影。虽然还没有一个人看见倭寇,虽然还不曾听见哪里被倭寇烧杀。但谣言总是成倍地扩大,而越是摸不着的东西,对人们造成的心理压力,就越加恐惧。 这就是谣言,即使你明知可能是虚传,但仍然会被整个恐慌的气氛带动,从而变得恐慌起来。这种威力,不是几个明白人所能阻止的。况且,真正的明白人能有几个呢。 徐再生这些日特别忙碌,此刻坐在嘉定附近地营帐内,听取着各地送达的情报。 不错,近来苏州松江所有的谣言,全都是徐再生一手炮制。包括所谓的倭寇,也是徐再生最嫡系的部队所假装。 他的目的,就是取得苏松二地地实际控制权。如果没有二地作为发展,他地许多计划,必将因为制约而不得实施。再说很快就会和荷兰与郑芝龙展开博弈,如果没有稳定的后方,那他这次地胜算,真的不大。8.com** 或许这个计谋和浅显,明眼人很快就能看出里面的玄机。但这有什么关系,有些时候,简单的计谋,只要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那么何乐而不为。 计谋成功的本身,不是因为计谋,而是计谋之外的许多东西。这次的计谋,只是个幌子,只是徐再生用以攫取苏松二地军政控制权的幌子。 早在计划实施之前,朝廷中需要打点的一切关节,已经送去无数的银两。而二地的卫所兵,也早就事先沟通过。作为回报,徐再生在取得实际军政权后,会把他们中的精锐纳入徐再生的新军,其他人则发送优厚的遣散费。 这些卫所兵,可早就对徐再生新军里的优厚待遇,垂涎三尺了。 当然,也有一些世袭武官拒绝合作,没有办法之下,徐再生只能让他们暂时消失。等一切成为既成事实后,这些人微言轻的武官,并不能造成多少实质上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徐再生明白。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刚刚入京时的孑然一身了。他拥有着此时明廷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他拥有着强大的海上战力。而这些,就是他和朱由检要价的资本。 任何时代,你所掌控的力量,就是你赖以生存的资本。徐再生明白,崇祯并不是个昏君,他能看出这里面的厉害,从而最终答应他的要求。 苏州知府陈洪谧正要暴躁地命令关闭城门,禁止一切人员出入。亲兵却回报,那些逃离的商贾,全都喜笑颜开地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洪谧领着一干属僚,直奔城门。却见城门上,已经竖起个新地旗帜。金日银月,蓝底为衬。一切是那样的耀眼,一切是那样的醒目。 “卑职四海总督麾下前营参将李四海,奉总督大人之命,驰援苏州府。抵御倭寇。请陈大人放心,有我等在此。决不让倭寇踏进城中一步!” 陈洪谧简直快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倭寇没到,倒来了群看似比倭寇还要凶狠的家伙。更加恐怖地是,他们几乎人手一支燧发枪,竟然,竟然还拖着几门佛郎机火炮。要知道。即使是皇上的禁军神机营,似乎也没有全部装备燧发枪吧。 陈洪谧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腐儒,相反,因曾经在海上遭遇过海盗,他更是见识过火器地犀利。而这燧发枪,正是西夷火器中,最厉害的神器。 想起关于徐再生的种种传闻。陈洪谧只觉脖子一凉。气愤地甩袖而去。 李四海倒也不恼,很快分兵派驻四门。那些守城兵卒,根本就没有丝毫阻拦,反而笑呵呵地上前探问,他们是不是也可加入四海总督的新军? 当然,限于兵力地不足,徐再生只是派兵进驻长洲,华亭两城。8.com**长洲比较顺利,并未遇到多少意外。而华亭却是有些困难了,方岳贡禁闭四门,怒斥徐再生,并扬言要上奏圣上,弹劾他图谋不轨,意欲谋逆。 负责华亭的乃右营参将韩章,韩章脾气温和,见被拒,倒也不恼,就在城外扎营下来,看架势,似乎根本不准备走了。 这可把方岳贡气地,差点吐出血来。但你说攻打他们吧,他们也是官军,且并未有何反叛之事,这样做毫无道理。但放任他们在眼皮底下晃悠,心里添堵啊。 几日后,禁不住城内商民的议论,方岳贡只得试开一门。毕竟城外的也是官军,封锁城门,毫无道理啊。 见城门开启,韩章似乎毫无所觉,依然驻扎在城外,每日只管操练。甚至连辎重补给,也是由他地送来,而不是从华亭采购。 这下可轮到方岳贡纳闷了,这……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似乎自从他们驻扎到城外开始,那些一直消息不断的倭寇,瞬间踪迹全无。 这日,方岳贡又来到城楼之上,突见远处奔来几骑,而韩章的营帐处,似乎也开始动作。 方岳贡心中大紧,但来骑近处,却是十多骑锦衣卫护着一名太监。 “松江知府方岳贡,摆案出迎圣旨!” 圣旨?太监?该不会是诈门吧。然而即使是诈门,方岳贡也不得不重开城门。如果徐再生胆敢假传圣旨,那么他就坐实谋逆大罪。 心下既定,方岳贡安排妥当后,打开城门,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苏松二府有兵哗之事,且倭寇系边,情况危急。特加四海总督徐再生为苏松巡抚,节制二府军政杂务,卫我边疆,使至不虞有失。二地一切官吏,悉听遣用,不得违命,钦此!” 宣完圣旨,宣旨太监一连唤了几遍,方岳贡还站在那发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可怜的方岳贡,眼睁睁看着韩章拿着徐再生地手令,接过华亭的防务。令他稍觉安心的是,对于政务,徐再生目前似乎还未打算插手。 然而很快,方岳贡就发现,他完全错了。因为徐再生第二日就颁布一系列法令,除了免除苏松二地所有工坊数年的商税外,还解散了原来的守城兵卒,并重新自募新军。 监察司,律法司,巡检司也分别行驻各城,日月钱庄也分别在华亭,长洲,太仓,嘉定,上海等县开设分行。 不消几日,方岳贡就发现,作为一府知府,他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商税不要征收了,军匠全被他征走了。盗贼和讼狱自有巡检司和律法司的人接手,仓库更是被徐再生派重兵看守。他堂堂一个知府,剩下地事情,只有修修河渠道路,管管驿递马牧了。许多胥吏,更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投奔到巡抚下辖各司做事。 方岳贡在这自愤着,然而他不知道地是,很快就连驿递修路的权利,也要被接收了。 取得苏松巡抚地头衔,对于徐再生来说,目前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好处。反而由于管理的增加,投入的加大,消耗的银两开始飞增。 幸好有着海税的银两,目前还能勉强维持。但若要推行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则还需要大量的钱啊。当然,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短时间让徐再生感到欣慰的则是,由于有了松苏巡抚的职衔,他之前对于他地商人免税的承诺信誉度,立时无限提高。使得招商引资的事情,立时变得无限光明开朗。这其中,就包括,佛山陈氏铁铺陈自忠,带来一干设备人员,在宝山所附近开建工坊。 而配套设施的迅速增加,也让徐再生的武器作坊和造船速度,成倍提高。这对于整个战斗力的迅速恢复乃至提高,影响不可估量。 而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们大量涌至。带动大量技术工人的进入和吸引无数平民弃农转工,这个意义,在某种形式上说,甚至比打败荷兰人,还要重要无数倍。 徐再生的眼睛,转向台湾。接下来,暂把二府的事情放一放,让某些神经紧张的人群,舒缓舒缓,应该要以平定南海为首务了。 第十三出 私掠许可证 荷兰人果然答应了孙元化的条件,他们本以为那些俘虏恐怕早已惨遭迫害,谁知竟然还活着。这让普特曼斯非常意外,相比野蛮的大盗郑芝龙,明帝国海军的文明度,显然要高上许多。 而且他们偷袭徐再生的战舰,就是为了打开通往日本的航道。航道封死,对他们的利益损伤才是最严重的。现在徐再生不但重开航道,而且对他们似乎还毫无敌意。很好,银子,对于富足的荷兰人来说,只是一些金属罢了。 至于造船火器等工匠,那更不是问题。荷兰商船航行在世界各个角落,多的就是各类造船工匠。在东亚地区,就有数百工匠负责维修战舰。现在这个东方帝国的海军花费高薪雇佣,相信他们也是很乐意的吧。 而关于书籍,徐再生不是愿意花钱吗?荷兰人的职业是什么?海上马车夫,只要你出钱,一切不是问题。 于是孙元化顺利谈成条件,普特曼斯答应赔偿徐再生战舰损失一万两白银,另外出银五万两,赎回被俘虏的军官。至于普通水兵和水手,对不起,我们会捎信,让他们的家人带钱来赎人的。 另外提供二百名造船工匠,三百名火器工匠,价格自行约定。如果数量不够,我们会回国替为招募。 书籍,要多少提供多少,只要你预付定金。另外为了完善服务。我们还可提供翻译人员,协助你们翻译成明国文字。当然,翻译人员地工资,由你们支付。 当孙元化带回如此好消息时,徐再生乐的简直快要蹦起来。真有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等荷兰人的赎银一到,徐再生立即放人。当不少和兰水手听见他们并没有被长官赎回后,内心纷纷绝望。家人赎回?有不少水手,根本就是流浪无家的单身汉,哪里会有什么家人。否则。谁愿意千里跋涉,跑来遥远的东亚讨生活。 由于绝望气息的蔓延,加上徐再生对他们极为优待,又出了比他们以前双倍的工资聘用。和兰本来就不算一个国家,这些人的忠诚性地确不强,纷纷对徐再生的明朝军队表示效忠。其中有几位本在被赎名单上的军官,也不愿意回去,愿意为徐再生都督效命。毕竟。双倍月晌,这个利益的强大诱惑,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军门,有个和兰水手要见你!” “哦?和兰水手?”徐再生大奇,站起来略一沉吟道,“带他进来。” 来人是名三十多岁的标准欧洲人,白肤蓝眼,留着浓密的胡须。见到徐再生,微一弯腰道,“普克。拜见总督阁下。” 一口较为熟练的汉话。想来这个普克来东亚时日已经不短。徐再生从普克地举止中,瞬间就能察觉到一种老练的气势。尤其是那白中泛黑的皮肤,没有多年的航海经历,是不可能具有的。 “你求见本督,所为何来?” “我想请求总督阁下委任我为海军副官,统管阁下海军的日常训练,战术操演!” 徐再生眼睛一亮,毛遂自荐啊!看着普克信心十足的语气,徐再生猜测,他一定是有所依仗。 “哦?我明朝海军。没有海军副官之职。不过你若能说服我,我可授你海军舰队副总兵官之职,相当于海军副总司令之职吧!” 普克猛地抬头,眼中的炙热无法掩饰。paoshu8他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知这位明朝大官不但见他,而且还似乎对他格外看重。副总司令,这个官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总督阁下。我普克夏曼德。原是英国人,毕业于伦敦海事军官学院。”普克语速加快。迅速报出他地履历,“随荷兰人来东亚,已经三年。熟悉东亚各国海军战术及配备情况,然而唯一不了解地,就是总督阁下的舰队。” “总督阁下拥有东亚最强大的战船,最犀利的火炮。然而海战战术,却似乎有些滞涩及传统。我观阁下舰队舰上火炮配置为前装加农炮与后装子母炮配合使用,这样固然可以形成远近双层火力交织。然而我观未来海战,必将是火炮的射程,决定一切。” “所以阁下舰队的这样配置,不能说落后与其他国际,然却不能是最先进的战法。” 普克的几句话,立时让徐再生感起了兴趣。人才啊,目前徐再生最缺的是什么?就是懂海军战术,而且有过系统理论培训的海军军官。普克这些观点,非常符合历史地发展。可以说,从现在开始,海军的发展方向,一直就是大炮巨舰的方向。火炮的射程,就是势力范围的领域,这是后世人们非常熟悉的一句话。 徐再生站了起来,无比诚恳地问道,“不错,普克先生的话,地确大有深意。不知该如何改编,才是正理?” “战舰纯粹化,也就是说,最强大地战舰,全部配置大远程的火炮,从而无限加强火力地密度与强度。当然,为了防止敌舰纵火船及一些国家靠舷战的袭扰,所有战船上必须配备火枪手。另外还需建造专门配置近射程火炮的轻型战舰,护卫大战舰。” “考虑到巡航任务及一些剿灭海盗的任务,无需派出如此火力专业的舰队。所以远近火炮搭配的战舰,也还是需要的。用于驱逐一些弱小的敌船及剿灭海盗之用。” 徐再生听的大拍手,这就是战舰作战任务侧重不同而划分的战舰的类型,战列舰,驱逐舰,护卫舰。 “哈哈,好,好,关锋,传我将令,把普克副总兵的意思,抄写给关若海,让海船司研究讨论,针对性地改进战舰。另外,传令诸军,委任普克夏曼德为海军副总兵管,统管所有战舰训练,战术操演。” 普克见徐再生立即就对他进行任命,当下激动地鞠躬道,“感谢总督阁下的信任,普克一定会让大人的薪水,付的极为满意。” “我的普克先生,你知道你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第一件事情?你需要我立即开始训练?” “不!”徐再生摇了摇头,“我需要你立即回国!” “回国?” “是的,我需要你立即回到你熟悉的地方,为我招聘更多的海军军官。而且我需要在你们回来时,组建一个海军军官学院。所以我还需要教材以及各类教官。你能帮我做完这一切吗?” 普克的震惊很快平复,略略计算一下道,“东亚毕竟遥远,如想大量优秀的海军军官来为阁下效力,没有足够的报酬,恐怕难以实现。” “这点你不需担心。所有人,我都愿意付双倍以上的酬晌,如果他确有才能,更多的报酬,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则普克愿意替阁下一行。” 崇祯六年八月,由于徐再生这支外来蝴蝶的干扰,原来历史上荷兰人与郑芝龙的大战,并未出现。使得徐再生所有的准备,全部失效。 整个东海南海局势,呈现三方平衡状态。实力最强的,还属雄霸闽海多年的郑芝龙。他不断聚敛了大量的财富,更有战船上千艘,麾下健卒无数。其次当属荷兰人和刘香的联合,荷兰人虽然船坚炮利,但毕竟数量稀少,战力有限。只是由于跟粤海大盗刘香联盟对付郑芝龙,所以势力不可小觑。 战力最弱的当属徐再生,毕竟发展时日最短,切麾下将士多无水战经验。且一半以上,还属原山东的孔有德雇佣军,忠诚性还有待商榷。只是他占据上游地利,控制通往朝鲜日本的商路,且大力招募新军,营造火器战船,所以发展很快。 最重要的是,他是钦封四海总督,乃是朝廷命官。他麾下的水军,可以说就是朝廷的水军。占据如此政治高度和优势,使得其他二方想要消灭徐再生,都得有所顾忌。并且在徐再生与荷兰人达成和解后,三方势力终于稳固地形成。 这样的局面,不是徐再生乐于看见的。因为其余二方不发生冲突,他就不能从中牟利。如果不能尽快平定四海,打通商路。把所有海税纳入囊中,最快速度发展。再一旦遇到危机时,他就根本无法自保。 这些日,徐再生推掉所有杂务,整日拿着一张地图,思索对策。 “大人,既然荷兰人与郑芝龙都不能动之,不若我等先以朝廷大义,招抚沿海其他海盗。闽海粤海除了郑芝龙,刘香外,还有许多知名海盗。例如袁进、李忠、杨禄、杨策、褚彩、钟斌、杨六、杨七等。这些人有不少都曾与郑芝龙结为兄弟,后来郑芝龙接受朝廷招抚后,不少人愤而离开,与郑芝龙解下恩怨。”王重这些日也啥事没做,全被徐再生拖住,让他思索破局之策。 “好!”徐再生突然大喜,对着王重摇了摇手道,“不过我不是招抚他们,我要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 第十四出 农民军 崇祯七年的南海,虽然已入初春,但阵阵北来的寒风,却依旧凛冽。paoshu8只是四海总督府颁布的一条法令,却令所有南海横法无忌的海盗们,怦然心动。 四海总督令,鉴于海疆纷乱,众多不法商船避税私贸,损我国朝法度。今我四海总督,受命绥靖四海,安定边疆。特许颁授私掠许可证,凡海上任何强民,皆可自总督府处备案领取。有此证者,遇海上无挂总督府令旗者,皆可夺而拥之。船上私贩,押解总督府,船上财货,一般上缴以为国用,一般留下,以为奖赏,不得瞒报,不得乱掠,此令! 私掠许可证一下,立时在整个闽海粤海掀起滔天巨浪。娘的,这古怪了,朝廷历来不是对他们这些海盗深痛恶绝,恨不得聚而灭之。现在好了,不但抢劫不犯法,还受朝廷保护。奇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最特殊啊。莫不是朝廷的诡计吧? 可很快,就有一些弱小的海盗按捺不住,驾船驶往苏松的四海总督府。出乎意料的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领到一份私掠许可证。 有了这张虎皮,这些海盗们立感胆气壮上许多。驾着快船恶狼般四处巡视,一旦看见没有总督府令旗的商船,立刻就靠上去。 你们做什么的? 我们?管我们做什么,你们有四海总督府的令旗吗?没有?兄弟们,给我抢啊! 抢着船物后,押往松江府。不但获得半船商品的奖赏,还得到四海总督徐再生的亲自奖赏。更加让海盗们心动的是,这些人从此后可在内陆住家了,再也不必四海,飘无定所了。 只是如此,一些大的海盗集体还是心有疑虑。毕竟。他们单做,不但不需上缴一半所得,还且没有目标约束。也更加自由。可随后的发展态势,却让他们一个个惊惧万分。 原来,不少逐利的商家,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开始组建武装商船队,遇到小海盗,他们也根本不惧。海盗们强抢。不但毫无所得,而且纷纷损失惨重。 徐再生获悉情况,立即告示诸海盗。你们船坏了,可以买更加好地快船。武器没了,可以买更加犀利的火器。凡持有我总督府私掠许可证的强民,皆可自总督府帐下地船厂和火器厂,优惠购买相关武器。 天啦。官军地武器竟然公然明价售卖。这些小海盗们疯狂若喜。纷纷倾尽所有。鸟枪换炮。一轮轮地购买热。更是加大了船厂和火器厂地产生规模。 海盗们鸟枪换炮。顿时让那些冒险地商贾们头疼了。几次大地损失后。他们再也招架不住。乖乖地办理起令旗纳税。 于是海盗们发现。他们地目标越来越少。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不知是谁突然提出。南下有许多未挂总督府令旗地海船。 海盗们纷纷了然。南海不但有大量地商船。还有许多未办私掠许可证地同行。理论上。他们都在可抢地范围之内啊。 于是就见小海盗们抱成团。一队队南下。 灾难。这对闽海和粤海地海盗们来说。绝对是个灾难。经过数个月地偷袭与反偷袭。许多海盗招架不住。也去领来私掠许可证。加入私掠大军。 荷兰人最先招架不住,这些泥鳅般的私掠军,从来都是神出鬼没。于是普特曼斯派出使者。与徐再生商谈起如何缴纳海税问题。 最难的还是郑芝龙。虽然他在闽海无人可敌。但徐再生的私掠许可证一发,他的那些老对头几乎纷纷加入私掠大军。对他地船队不断进行骚扰。而且他们有了火器和战船的源源补给,战斗力越来越强,让郑芝龙越来越难以招架。 更加致命的是,越来越多地商贾不再领他郑氏令旗。失去了大量海银的支撑,部下们也离心纷乱。 可是仍是郑芝龙想破脑袋,也还是没有办法啊。只能不停地往京城送去大量银钱,可是效果依旧欠佳。气的郑芝龙大骂,惹恼老子,老子也去领私掠许可证。 一招破局,关键还在于一个共利于狠。普通的商贾缴纳的海税并不繁多,而走私的商贾又能受到惩罚,这对商业地公平,反而是件好事。 那些内地大家原来影响海疆的办法,还是勾连海盗。可现在海盗全部投到徐再生那里去了,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可以借重。即使送上重金,也没人敢收。不领私掠许可证,这海上,还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吗? 于是不少利益集团结成联盟,对苏州府和松江府的商贾们实行各方位封杀。这招一开始的确很有效,让不少准备进入二地设厂的商家纷纷撤销打算。已经设厂的商家因为货源问题,也纷纷陷入困境。 闻知此事后,徐再生迅速派出大量采购调查团,走遍江南许多繁荣的重镇。一些中小型的工坊立马收到大量地订单,迎来蓬勃发展地高峰期。听说苏州府松江府商税简少,许多人甚至开始考虑,把工坊搬去那里。 在利益强大的倾斜下,封杀联盟迅速瓦解。少数利益受损最严重地集团,开始把目光投向京城。 以前朝会,百官们吵得最多的就是平贼,天灾,后金。但这些月来,朱由检一坐上龙椅,耳边回旋的只有一个词。 那就是……私掠许可证。 “皇上,四海总督行事孟浪,不经朝廷批审。聚敛银财,在苏松二地大肆扩军,其行为,实有图谋不轨的迹象啊!”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话还不够震撼,兵部侍郎站出到一语惊人道,“皇上,他这是要造反啊!” 造反?这个厉害了!徐再生虽然的确有些桀骜不驯,但不至于弹劾他造反吧。可这样一来,那些收受了徐再生大量银钱的官员不敢吱声了。毕竟牵扯到造反的事情,那历来是没有好下场的。 “郭侍郎,你弹劾徐卿有反意?可有明证?”朱由检终于开口了。 “这……皇上,内阁多次发去手谕,提及私掠许可证兹体事大,不可轻率行事。可那徐再生不但不听,而且近来连人影也难寻着。” “尤其是徐再生竟然想海盗售卖战船及火炮,假若招抚也就算了,可这些海盗,分明就还是匪类,如此做法,实属通敌之罪。” “还有吗?”朱由检丝毫不为所动。 兵部侍郎郭松似乎毫未察觉,继续道,“而且臣闻听,徐再生每月都秘密送入京城大批银两。臣怀疑,他用重金贿赂百官,臣恳请皇上下旨,酌令三法司调查此事。” “大胆!”朱由检终于忍不住了,徐再生每月送入京城大量银子不假,可那都是充足内帑的银子。如果不是徐卿,朕的内库早就只出不进了,哪能容你们调查。 “徐卿授朕命行事,一方大员,当事权归一,便宜行事。尔等坐拥朝堂,比多营私,罔恤民艰,对我社稷,有何贡献?” “郭爱卿,你老了,上表请辞吧。” “皇上……” “皇上圣明!”更多的百官立即赞拜,郭松该死就该死在,不该提议调查徐再生送入京城的银子。那不把众多大臣拉下水,他们岂能容你如此作为? 退朝后,朱由检似有所思,对着曹化淳道,“曹如,你告诉朕,徐卿是否真的有反意?” 徐再生可以说完全是曹化淳一手引荐,徐再生被参,他受到的牵连也最多。早已愤慨不已,听皇上问,当下就道。 “皇上,老臣实为徐大人叫屈啊。徐再生一己之力,不费朝廷丝毫库晌。不但平了山东之乱,更是南下威震红夷之气焰。而且大盗郑芝龙虽然已受抚朝廷,但其忠心如何,实在难以预算。现有徐大人坐镇苏松,量这些巨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按我海疆无事。” “私掠许可证虽然有些不妥之处,但这样一来,四海匪盗皆在徐大人掌握之中。假若有天不再需这些匪盗,又可一举擒之,徐大人这招,委实高明万分啊!” “老臣听说,徐大人在苏松二地,利农作,开工商,一派繁荣熙攘景象。而且徐大人还从各地招募学子,开办学堂,讲授西学实用之技。连徐阁老,也不久前南下,担任经世书院的讲师呢。而且每月,徐大人送来的海税关银都在增长,这样的功绩如果还要被百官弹劾,实在太伤忠臣之心。假若百官都素餐尸位,皇上还有何人可用?” 曹化淳的激动情绪显然打动了朱由检,只是身为一国之君,臣子的威望和实力过于强大,也是他不情愿看到的。 “河南乱贼势大,陈奇瑜,洪承畴剿匪不力,一部贼军自河南东进,无人阻拦。传诏,命四海总督徐再生,聚军北上,围杀张献忠所部。” “另外,遣神机营左营参将彭有谟率军南下,归徐再生节制,共剿叛军。” 崇祯八年就快到来,从今年开始,不但农民军越来越势大,后金部队,也频频南下,入关抢夺厮杀。 明王朝最后的皇气,逐渐开始消散。 第一出 战巢县 整整大半年,徐再生所有的精力,都投在苏松二府的基础工商发展上。私掠许可证的实行,使得海疆虽然混乱,但却不会再有人把目光盯到他正在逐渐发展壮大的海军上。 即使某些小海盗领了私掠许可证横行不法,徐再生也只需发布通缉悬赏令,立马就会有如狼似虎的海盗们,到处抢食。如此举措虽然也会使得海盗实力坐大,等沿海平静后,将难以控制。但徐再生目前还是很有把握。如果驾驭得当,这些海盗,还将会成为他争霸海洋的先锋。 大量的税银投到苏松二地的建设上,由于优厚的生活条件及待遇,大量的北地流民相继涌入。免税政策的实施,更加使得工商业蓬勃发展。而日月钱庄纸币的大力推广,更是传播到苏松二府之外。如此方便保值且信誉度极高的纸币,很快受到大量商贾们的欢迎。 徐再生奏请朝廷批准,对苏松二地的卫所边军,守城军进行改变。淘汰老弱,其余编入巡防营,主管各地治安巡逻,缉盗搜捕。 同时,在奏请朝廷的同时,他迅速对麾下军队进行扩建改编。 有明一朝,实行的是以文统武。明初实行军权分制,都指挥使司练军,兵部掌军,只有皇上才可调兵。这样虽然防止了唐末的藩镇之乱,但也极大地限制了军队的战斗力。 后期卫所崩坏后,镇戍制成为主流。负责统兵的武将主要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等。即使这样,诸将还是有着牵制。总兵统参将,参将统守备,副总兵佐总兵,游击听命于总兵、巡抚。 这样彼此制约,大大影响军队地战斗力,绝非徐再生想要的。 他把原先的军制全部撤销,按照后世先进科学的三三军制,设立军-卫-营-所-旗-哨-队编制。每队12人。每哨统三队,每旗三哨,自上而下,逐级节制,类似于现代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编制。每军步兵二卫,骑兵一卫,另辖炮兵一营,工兵一营。辎重一营,共计一万二千将卒。 总督府下建三军,将官职名不变,依次为总兵。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领队。第一军总兵官为夏广复,第二军总兵官为李四海。第三军总兵官为韩章。孔有德的雇佣军,不在新军编组之内。 三军统归总督府节制,另外总督府组设参谋部,王重,普克等一干幕僚及洋人教官,进入参谋部,赞佐号令,参画机宜。此外设军纪官。督军官。书记官,总军法官。总军需官,总军械官,总军医官,总马医官,稽查官若干。 在发展生产,改组军队的同时,他还在各地设立蒙学,小学,中学。要求所有适龄孩童,必须入学,家境贫寒者,可免去学费,实行九年的基本教育。除了中国传统的国学精粹外,主要开设六艺课程,礼,乐,射,驭,书,数。在小学时,增设西学启蒙课。中学时,开设基本的物理,化学,自然天文学,生物地理学等西方科学。 另外开始筹建大学,招募各地年轻士子,深入学习西方地自然科学,并对相关国学分系,以供学子们继续研读。 这些事情,整整忙碌了近一年时间。除了把所有的海税所得砸进去外,还依靠发行纸币,借举债券,筹措资金,才是一切不虞半途而废。 一切步入正轨,徐再生所做的,只是引导作用。犹如一个掌舵者,他需要他的命令,可以得到严格的执行,而不要产生太多的干扰。 以前实力弱小,顾忌许多。现在编组三军近四万军马,相信朝廷即使对他极为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刚刚达到的一纸诏书,却让徐再生陷入了左右为难。 诏令领军镇守中都,不虞皇陵有危。与诏书同来的,还有神机营彭有谟一部将士。 如果历史记忆不差地话,农民军张献忠就是在年初,攻陷凤阳,焚烧皇陵,天下震动。古人最忌讳祖坟,你说一个皇上的祖坟都被人烧了,那带来的打击,对百姓们的信心是多么毁灭性地。 看来,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与农民军敌对啊!是该时候,乱起风云了。 虽然徐再生知道张献忠是攻打了凤阳,但具体时间,却模糊了。所以收到诏书后,徐再生立马召集诸将军议。决定亲率第一军和孔有德七千雇佣军,协同神机营一千将士,共二万人马,由长江直进巢湖。入庐州,而后北上凤阳。 留下王重等幕僚,第二军李四海等驻守苏松二府,护卫境安。第三军总兵官韩章统帅海军,巡守海疆,堤防南方的异动。 崇祯八年正月,新春才刚刚结束,大军组建后的第一次出征,将是对一年多来训练的终极考验。 船队行至南京,一条不好地消息迅速传来。张献忠,高迎祥部竟然奇袭凤阳,毙杀守将朱国正,凤阳知府颜容暄。并且焚烧了龙觉寺和朱元璋的祖坟。 怎么说凤阳也有一二万的守军,竟然土崩瓦解地败了,实在大大出乎徐再生地意料。南京大臣闻听此讯,吓的魂飞魄散。皇上祖坟都被人烧了,可以想见皇帝听见此消息后的震怒。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收到徐再生大军赶至的消息后,连忙带上犒银,请求徐再生急奔庐州,灭乱贼一众,平皇上息怒。 徐再生收到凤阳以陷后,反而不在慌张。在南京稍作停留后,船队缓缓向庐州府驶去。纵观张献忠去年入川开始,后走湖广,又入河南,现在更是直接东进,奔袭安徽。 转战千里,忽东忽西,简直深的运动战,游击战之精髓啊。想要打败他们,徐再生认为并不是难事,而要全歼乃至俘虏他们,却比较困难。paoshu8 如果不能达到重挫他们,他们必将逃窜,永为后患。 正月二十二日凌晨,在凤阳稍作歇息后,张献忠即与高迎祥到达庐州,立即命令部队包围该城,入夜发起攻击。 合肥知县吴大朴率领军民固守,由于事先有防备,加上庐州城防严密,城墙坚固,每门外设吊桥,守军轮番防守。张献忠猛攻北门月城数天不得,反而损失战将张进嘉。很快,又传来漕督朱大典和四海总督徐再生率部来援的消息,形势对张献忠极为不利。 他当即立断,转攻巢县。 巢县位于巢湖东部,紧靠巢湖与长江的河道。当他率领三万大军连夜赶至巢县前,周围一切却是静悄悄,连半个百姓也看不见。 多年的征战,立即让张献忠警觉起来。刚要派出大量探哨侦查,震天地炮声从巢湖湖面上射来。 张军顿时乱成一团,饶是他们身经百战,也扛不住这样密集地火炮轰击啊。 中了埋伏?张献忠虽然怀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官军有这么快,当即果断命令强攻巢县。只要拿下巢县,凭借城防炮,就不怕巢湖上的战船火炮了。 谁知巢县地城墙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上百们佛郎机火炮排的密密麻麻。咚咚咚,一轮射来,又有几百人倒地不起。 已经快要攻到城下的张军突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尖叫,无数人跳起捂住脚,然而倒下再也发不出声来。火把照近,却发现他们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因为拦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排排无比尖锐的铁钉。这要是硬冲过去,至少得用尸体堆啊。即使把这些铁钉对完,也还是不能靠近城墙。因为在这排铁钉的后面,还有许多木实杂乱的拒马。 拒马也无所谓,顶多只会延缓他们的速度。真正的梦魇时,这些拒马的背后,还站着一排排手持火枪的士兵。 啪啪啪!无比密集的三段射,那火力简直无穷无尽。许多乱匪甚至还没靠近拒马,就纷纷倒下了。 “大帅,不能再攻了。短短半个时辰,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多名将士。” 张献忠脸色早就铁青,虽然他见识过火器的威力,并且也有一支火器队。但在这个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的时代,新兴的热兵器,并不能对抗冷兵器站到压倒性的优势。 他遇到无数官军,碰到无数火炮和火枪。可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一支军队,有这样强大的火力。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明军。 “撤!往北撤!” 张献忠刚要拔脚,就见高迎祥满脸是黑灰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张兄,大事不妙。北路出现一支官军,约有一万之众,火炮二百多门。我率人猛冲一阵,不到半刻,就损失二千人,我们快西撤吧!” 听见高迎祥这家伙竟然偷偷北撤,张献忠不由大恼。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当即率军西撤庐州。沿巢湖直奔舒城。 “报,大帅,西边花集一带发现官军,约有一万有余,火炮无数。” “什么?”张献忠立即傻了,又是一万,官军?这些官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是火力凶猛的巢县,北是一万官军,东又是一万官军,南面则是巢湖,上面有不知道多少强大火力的战船。我们被包围了? 天啦,难道天要亡我张献忠,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数万官军,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有此强大火力?难不成烧了朱元璋那老儿的祖坟,犯了天怒,遭到天谴?降下天兵天将来消灭他? 第二出 全歼张献忠 经过对张献忠战报的了解,徐再生发现,这个明末的起义军首领,可谓是一等一的游击运动战好手,准确地说,是长途奔袭战的名家。朝廷称之为流贼。 他自崇祯七年入川,败于白杆兵秦良玉手中,退入湖广。后又被围河南,突围直进安徽凤阳。攻下凤阳后,继续挥师南下,克庐州,安庆,滁州,甚至打进江苏。然后又回军打至潜山,宿松,经霍山如湖北麻城。接着又从湖北进入河南,入陕西,并打回关中。 研究他的行军路线,你不得不感叹,这真可谓千里行军转战,比之二万五千里长征也不遑多让啊。由于他们一路行军,几乎不带辎重,加上又善于长途奔袭。所以一旦露了个口子被他们逃出去。就将是个难以解决的后患。 众所周知,去年李自成被陈奇瑜围在车厢峡,仅逃出去十八骑。可就是这十八骑,转眼间重新壮大,并在原先的历史上,最终毁灭了明王朝。 所以要想永绝后患,就必须不能让张献忠逃出一骑人马。而巢县此地,却恰恰是个战略包围点。 巢县东有裕溪河,东西两侧,各有二条山脉阻隔,南是巢湖,没有船只,休想离开。所以包围张献忠,只需在北路驻守重兵,严防他向北往滁州方向逃窜。 张献忠面临的只有三条路,东是不知道驻扎有多少兵力火炮的巢县,还有巢湖上的战船协卫,久攻不下。北面是徐再生的重点防御地段,驻有一卫军马加上孔有德的七千雇佣军,并且虚张声势,使得张献忠不敢从此方向突围。最后一条路,就是向西,回庐州的方向。 此路虽险。但只要越过横亘在二地之间的小山脉,那么上下方圆之地,皆可来去自由。 张献忠当即决定,回兵撤向庐州。而这条路上,徐再生恰恰埋伏了整整二卫最精锐的步兵。 是夜,天气阴沉,竟然下起绵绵冬雨来。让人更加寒冷焦躁。但见到下雨。张献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原本压在心头地一丝不安,瞬间被这雨水冲散的干干净净。 “传令,快速冲过前面的隘口,绕过庐州,南下舒城!” 这个隘口乃是小丘陵的一处低矮口。倒也不是险峻非常。只是部队在这里会放慢速度。看见队伍缓缓通过隘口,张献忠不禁冷笑。看来这名名将也并非多厉害,只是仗着兵器犀利罢了。如若此地设兵三千,我张献忠命休矣。 张献忠猜对了一半,徐再生不是在此地设兵三千,而是整整六千步军外加半营的炮兵。看着二万多流贼已经过去一半,一处高坡上的徐再生摸了把冰冷的雨水,轻轻道,“传令。paoshu8攻击!” 无数类似草包地块状物从二旁地山坡上丢下来,那些正在快速通过隘口的流贼一愣,这是什么?为什么还亮着火光,嗤嗤作响? 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什么,发出一声惊恐万分,声嘶力竭的大吼,“是炸药,快逃命啊!” 轰,轰。轰……!简易炸药包一个个先后爆炸。炸出浓烈的火球,把夜空似乎都照亮了。没有金属飞溅的片杀威力。但剧烈的火焰,瞬时就让隘口里地一千多流贼陷入火海。 “啊……啊……”凄惨痛苦地哀号声,划破沉寂的黑夜。火光中,一个个火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很快倒地无声,发出刺鼻难闻的焦糊味。 “咚咚咚!” “嘭嘭嘭!” 火炮声和火枪声齐鸣,而那些流贼们似乎完全傻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一颗颗开花弹落下,又让因恐惧而聚拢起来的流贼们,一倒就是一大片。 张献忠完全傻了,怎么可能?不是在下雨吗?为什么火器还可以使用?不,这一定不是官军,难道真是天军? “冲,传令,给我冲过去。” 张献忠挥刀上马,怒喝着亲兵督战。他已经没有办法,二万多人被前后断成二截,如果不能突出去,那他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然而一旦他下达这个决定,悲剧开始了。隘口上整整埋伏有三千手持燧发枪的士兵,半营的佛郎机火炮居高而下,一片霰弹打出,就是片杀成块。 而山西侧,走出隘口的一万流贼被这突发变故立即打懵了,失去主帅,他们是进退两难。可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一队骑兵从侧面席卷杀来。 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骑兵迅速切开聚拢在一起地流贼。后有调转马头,重新冲进阵中厮杀。等流贼迅速组织起防御来,骑兵损伤越来越大,低沉的长短各异号角声响起。 “撤!”骑兵营游击将军鲁大一个口哨,即率领部下避之一旁。 流贼们刚想缓口气,就见一队重甲盾兵成列整齐而来。咚!咚!咚!大地似乎都在颤抖,而那每一次颤抖,都如敲击在流贼们的心头一般。 “射箭,射箭!” 纷纷乱乱的箭支飞向前方这支奇怪的步军,然而别说距离还有百米,就算在弓箭的最佳射程内,木制的弓箭,恐怕也难穿透那古怪厚实的铁甲盾牌吧。 行进至八十米时,盾甲兵停下,彼此间拉开约一掌左右的缝隙。就在流贼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什么时,一支支火枪从缝隙后伸出。 嘭嘭嘭! 一阵连射过后,流贼前排立时就倒下数百人。 “火枪兵!是火枪兵!” 流贼中地惊呼刚落,又一排火枪从铁盾厚甲后伸出。 嘭嘭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火枪地速度,怎么可能有这么快?他们不需要装火药?不需要装子弹吗? “弟兄们,我们被官军包围了。想要活命,就给我往前冲啊!” 一句话,立时让无数慌乱的流贼们看见了生了希望。不管阵型如何混乱,不管之前如何恐惧,但他们毕竟都属身经百战地老卒。一旦冷静下来。迅速弯腰快速地冲向盾甲方阵。 “呀!”一名高大的流贼逼近盾甲,猛地跳起一刀看在厚实的盾甲上。盾甲溅出几点火花,晃了晃后又岿然不动。 妈的,这也太厉害了吧,乌龟壳啊! 当大汉想要从二盾之间地缝隙冲进去时,一支长矛嗖的捅来,瞬间就在他的前胸扎了一个窟窿。 我杀了。我杀了一个流贼,有一钱赏银了!” 这名入军才三个月,因为火枪缺乏不得不配备长矛的新卒欢呼刚落,一支乱箭从盾甲间的缝隙射出,穿过他的脑门。脑浆缓缓流出,鲜血逐渐布满脸庞。 啊!随着伤亡的逐渐惨烈。盾甲阵后地部分新卒人心惶惶。渐有蔓延地趋势。 “禁止喧哗,退一步者,杀!”主将立时吼道。 “退一步者,杀!”许多经历过战事的老卒,齐声高喝。低沉雄浑的喝声,瞬时就让阵后安静下来。他们绝对相信,平日里纪律严明的训练中他们就明白,命令是绝对不能违抗的! “杀,杀。杀!” 嘭嘭嘭! 随着又一批流贼的倒下,面对坚似乌龟壳地盾甲火枪阵,流贼三天王史进目眦欲裂。突然拿起九环虎背刀,大吼着冲向最中间地一块盾甲。 “呀!”随着一声大喝,盾甲后的二名新卒竟然扛不住这全力一击,支撑盾甲的木条嘎然而断,二名新卒被压到厚厚的盾甲下,吐血而亡。 随着盾甲阵的打破,越来越多的流贼冲进阵中。由于火枪兵没有可防御的兵器。一时间损失惨重。射击的火力越来越弱。 老卒姜甘见状不妙,丢下火枪提起战刀。对身边十几名老卒吼道,“快随我冲过去,堵住缺口!” 十几人立即冲上去堵住缺口,奋力把涌入的流贼扛回去。 “竖起盾甲!”姜甘回头大喝。竖起盾甲,就意味着盾甲阵重新封闭,意味着这冲出去地十几名老卒置于无数流贼的包围之中,乃至置身于已方的火力射击范围之内。 “竖起盾甲!”镇内一名把总立即冲过来扶起盾甲,对着还在发愣的新卒吼道,“娘的,快来顶上,盾甲再被突破,老子要你小命!” “老卒,跟我来!” 由于盾甲阵的重新竖起,失去的流贼们很快被剿灭干净。三天王史进虽然勇猛无匹,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力尽被抓。 突出去的姜甘浑身是血,陷入重重包围的十几名老卒,现今已只有二三人还站着了。天色已经朦胧渐亮,姜甘也不知道他杀了几人。他只知道,他没有了一丝力气。然而他却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必然会死亡。 可是姜甘没有半点后悔,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崇敬地徐将军在他上次受伤时全力救治他,恐怕他早就魂归西天了。想起当初徐再生去医帐逐个看他们时,姜甘不知从哪又涌出了无穷地力气。 乱世红尘,人命如草芥。徐再生不但是他的恩人,更是他整个家庭地恩人。可以为徐将军卖命,他心甘情愿。 “张行,老子死了,记住把抚恤银,交给我老婆。告诉徐将军,我姜甘是个好汉!” “放!”张行早已眼眶含泪,咬着牙大喝。 嘭嘭嘭!无数冒起的黑烟,瞬时淹没了眼前一切的视线。 “呜呜呜……!”急速低沉的号角声,响遍整个战场。 张行浑身一震,拔出腰刀,对着周围一众老卒吼道,“随老子杀啊,为姜甘报仇!” “杀……!” 盾甲忽的全部放到,无数早已急红了眼的新老卒们冲出乌龟壳的保护,杀向已疲惫不堪的流贼。 “杀……!”隘口后方也冲来一队步军,可以想见,他们的大帅张献忠,可能已经完了。 “投降,我投降!” 至此时,经过大半夜的混战,战事已基本尘埃落定,毫无悬念。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徐再生迎着清晨寒冷的西风,沉默的无人知道他的心思。 “如果那名勇卒不死,破格提拔他为游击将军。这人,乃是真勇士!” 由一名小卒直接越过领队,把总,千总,守备,升任游击将军,连跳五级。这在徐再生新军的历史上,将永远成为一个传说。 第三出 江南督师 一名三十来岁的消瘦大汉,留着浓密的胡须,戴着一定宽檐边帽。虽然一身疲惫,满面黑灰,但眼中露出的精光,还是可以看出他与普通流贼的丝丝不同。 “你就是张献忠?” 张献忠闻言乜视徐再生一眼,哼了一声道,“不错,本帅就是张天王,辈何人?” “本将何人,你无需知晓,你只要明白,你张献忠千里转战,最终败在我的手下!”徐再生笑了笑,只是这笑,不但没让人感到温暖,反而令人如同这清晨的寒风般刺骨。 张献忠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大吼道,“死有何惧,天不容我,我等起事,皆为活命耳!我等已苟活多哉,痛快,足矣,哈哈……!” “你是想说,你没有做错?”徐再生突然反问道。 “我有何错?本天王何错之有?” “你等为求活命起事,本无人可以指责!”徐再生叹了口气,“我朝,我族之灾难,岂能怨责到一人身上。” 徐再生口气的转变,令张献忠一愕。他起事这些久,即使是投诚朝廷,也从未遇到一人如此同情他们。不,这不是同情,。这是公理。 没有人不渴望所作所为被人认同,天王张献忠也不例外,下意识地,他开始注意起徐再生的言语。paoshu8 “然而你等起事,毫无章法。协裹饥民,纵横大地。肆意破坏,危害乡里。你等所杀富户豪族,其中固然有劣迹斑斑之徒。但你不可否认,许多富户乃是祖祖辈辈辛苦所积攒下的财富,你们凭什么。夺去别人的财物?就因为你们饥饿吗?” “被你们夺去财物地人家?是否可以因为仇恨,而去夺你性命?哦,不,那些人恐怕都被你杀了吧!所有人都在你的借口下,陷入战火之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你们只是一群流贼,肆意抢夺丰厚的财富,不可遏止。所有人都垂涎强盗般的掠夺,无人从事生产!我族如何稳定?” “不。我所杀之人,皆有可杀之处!为富不仁。我等饥寒家破,他们却歌舞升平,凭什么?就凭他们生在富足之家吗?本天王招募之勇士,皆是自愿不能活下去之人,何来协裹之说?朝廷不愿管我等死活,我们就自求活路!”张献忠跳起大吼,狰狞的一张脸不复平静,显得无比恐怖。 “不管你如何说,你等所犯之罪。情理虽有缘由,但罪恕不可放过。paoshu8”徐再生依旧平静地道,“你尽管安心地去吧,本将向你保证,西陕之饥民,如若接受招抚,身无极恶者,本将可保他们不再受三餐之苦。” “来人,审查所有将官俘虏。有残杀平民。老弱,女子者。杀!首级传送陕晋,送达京师!” 几名亲兵拿起张献忠就要离去,可这个大汉猛地挣脱亲兵地束缚,几个箭步冲到徐再生身前,瞪着眼睛厉声道,“小子,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张献忠这个意外的举动,可把亲兵们吓得不轻。一时间苍苍苍声,所有腰刀全部拔出,把徐再生里里外外护了三层。 徐再生摇了摇手,推开身前的亲兵,走过去盯着张献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叫徐再生!” “你就是徐再生?祈雨仙师?我知道你。”张献忠大为意外,沉吟良久,身体逐渐弯曲下去,“你可能是个好官,本天王不如就相信这朝廷的官员一次,愿你不负之前地承诺,使我陕地百姓,不再饥寒而死。你且过来,吾有一事相告!” 徐再生略一犹豫,正要走过去,却被亲兵护卫营关锋阻止。 “大将军,不可,小心有诈!” 徐再生推开关锋,笑着道,“无论如何,这张献忠也是个人物。让大家散开,你留在我身边就行。” 关锋看了看捆的无比结识的张献忠,考虑一下,略一挥手。众亲兵纷纷退开七步。 张献忠见这些亲兵们行动有素,警惕心非常高,而且忠心护主,可见徐再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不错,我张献忠败在你的手下,委实不屈!” 张献忠看了眼关锋,转目对着徐再生小声道,“本天王起事以来,事无所获,然财物倒却积攒不少,大都从权贵藩王们家中所取。事到如今,本王姑且信尔一回,告诉你藏银之地。你日后若忘记今日之诺,本王对天发誓,必将化为厉鬼,索你性命,你且附耳过来!” 三万多流贼,经过一夜激战,战死近半,重伤者不计其数,其余大都俘虏。包括张献忠在内地一千多人被就地斩首,专人押往河南,经陕西入京。 徐再生不请上命,就斩杀大贼寇,单就这点来说,必然会招致言官们无尽的弹劾。不过对于弹劾,他早就习惯,无所谓再多出那么几个。paoshu8 是役,徐再生第一军及孔有德雇佣军神机营二万多人马,阵亡五千于众,伤者近万,可谓是个惨胜。 一万多俘虏被押往苏松,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徐再生目前还没想好。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些人编入新军,虽然他们不少人身经百战,但他们身为流贼地脾性,却是很难根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张献忠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至陕晋,引起惊天轰动。陕西山西河南的官军,闻之士气大震,而包括李自成在内的流贼,一时间纷纷陷入沉默。 全军覆没?三万多百战勇士?竟然全军覆没?除了李自成外,起义军最敢战,最善战的天王张献忠竟然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可当张献忠等一千多头颅悬挂西安太原城楼一日后,不少人都亲眼看见此幕。这个打击,对于农民军的威慑,是无比巨大地。 之前,哪怕他们遇到最危急的时候。大可选择受抚。而明廷一般都会接受,送粮送晌,哪天不爽了,看旗子再反。所有人都肆无忌惮,所有人都无所顾忌。 可如今。张献忠安徽境内全军覆没不说,一千多部将竟然全被砍头。难道这个主将不需要请示皇上吗?如此嗜杀之人到底是谁?动用了多少军队?竟然能把行踪无定的张献忠,一举消灭。 徐再生!当这个名字传遍陕甘之地,所有流贼都心中直冒冷汗。这个传说中地祈雨仙师,这个平定山东之乱。南下攻打红夷的徐大将军,竟然北上了。竟然只凭二万之众。全灭张天王地三万精兵。 徐再生!当这个名字传遍陕甘之地,无数的民众都欢呼了。这个时候,李自成并没有得到牛金星,李岩,宁献策等谋士,也没有提出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所以他在普通的民众眼中,更多还是个乱贼。 三边总督,兵部尚书洪承畴闻听此讯。拍案而起,兴奋地赞道,“徐仙师,真名将也!可惜只杀贼首,于众皆为大患,不如全杀之为妙!” 洪承畴和明廷许多文臣的观点不一样,他主张集中兵力,全力剿杀。不主张招抚,因为他看清流贼招而复反地本质。再说北地连连遭灾。也根本没有能力养活这些乱兵。所以他曾大力杀贼,即使连降军也不放过。被一度被罢官。 京城,当朱由检闻听此讯,激动地抱着皇后痛哭流涕。身为国君,竟然连祖坟都被人焚毁,这是何等奇耻大辱。他去太庙痛哭请罪,他素衣素食,他杀掉凤阳巡抚,甚至把革职的五省督师都拉出来杀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抵消他地心头之恨。张献忠烧掉地不仅是他的祖坟,更是烧掉朱由检这个雄心勃勃,励精图治皇帝心底最后地仁慈。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张献忠全军覆没,并被枭首送至京城时,他朱由检有多么兴奋了。 朝堂上,一些大臣开始参劾徐再生。言他乱杀降军,言他自毙枭首,不经皇命,狂逆不法。 崇祯猛地把龙椅旁的烛台丢过去,气地大骂,“尔等佞臣,素餐尸位,流贼杀向中都时,怎么不见你们弹劾流匪?徐卿杀的好,实解朕之心头大恨,以慰祖先之灵。” “朕自此立下圣命,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朝堂之上弹劾徐卿,否则未言有罪,廷杖二十。妄言造虚,革职弃官,永不复用!” 崇祯此话一出,满廷皆震。自明以来,宠臣无数,然即使你可只手遮天,也没人可以阻止你悍不畏死地弹劾之言。未言有罪,这是何等的信任,这是灾难的开始! 然而不等大臣们哀叹,崇祯帝一个又一个的任命,迅速掀起一阵阵浪潮。 “任命四海总督,苏松巡抚徐再生为江南督师,总制江南九省一切军务。另功加太子太师,领兵部尚书衔。即日起,征兵备战,为朕平复流贼之患。” “另赐免死铁券一枚,尚方宝剑一柄。持此剑,上可谏言皇上,倒打太子无罪,下可不经圣命,凭剑先斩地方一切不法官员。” 所有大臣全部傻眼,江南督师,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这些都算了吧。徐再生立此奇功,如若不给奖赏,恐怕皇上绝不会答应的。 可免死铁券,那可是明朝所有大臣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就等于长了二个脑袋,遇死不死啊。这也可以忍受,可皇上又赐尚方宝剑,而且可以先斩后奏地方一切大员。这说明什么?说明虽然他节制的是九省军务,可凭此尚方宝剑,地方政务他也完全可以干涉。这个权利,太大太大了。 当年崇祯帝赐给袁崇焕一柄尚方宝剑,那狂徒不就是凭此剑斩杀东江大帅毛文龙。如果这徐再生也是个桀骜之徒,那江南的大臣们,可就战战兢兢了。 但此时此刻,有谁还敢劝谏呢? 如京臣们所料,当诏旨传遍江南时,所有上至地方大员,下至地方小吏。无比悚然而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苏州。有动作快地,已经派出专员,备上重礼送往苏州四海总督府。 第四出 穿越三大事 免死铁券啊!当徐再生拿着崇祯帝的免死铁券,眉头不由大皱。这玩意可不是个好东西,他可不像名称说的那样,可以免死。纵观明朝历史上,大凡荣赐此物者,多半没啥好下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免死铁券,更像是个催命符。 不过尚方宝剑这玩意,却是个好东西。节制江南九省军务,加上尚方宝剑的权限,几乎江南的军政,他都可以过问。 每日前来求见拜访的各地官员络绎不绝。刚开始徐再生还一一接见,但很快他发现,即使是天一亮起来你就开始接见访客,直到日暮三分,拜帖依然还是厚厚一叠。 于是徐再生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在府门前设立专台,上书纳礼台三个大字。由于督师大人公务繁忙,百官献纳之礼,全部交给纳礼台清点备案。 这,这是明目张胆的索贿啊!徐再生此举一出现,立即在附近几地引起轩然大波。许多本待迟缓送礼的官员闻知,立马增加几倍例金,匆忙赶往督师府。 贪官啊,胃口无底的贪官啊,没想到官声如此良好的徐仙师,竟然深藏不露。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想到这个徐仙师,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来面目。paoshu8 和苏松二地读书人的非议不同,普通民众对此反应普遍较为冷淡。什么?徐大人是贪官?滚你个大头鬼去吧。倘使徐大人这样的好官也是贪官,那么让天下像徐大人这样的贪官,再多上几百个吧。 随后,更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在纳礼台左右两边的白色墙壁上,竟然贴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桐乡县令吴大用,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五千两白银。珍贵玉兔一只,玄色珊瑚树一只。” “江阴县令左奇书,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六千两白银,名贵青花瓷瓶一对,名画一副。” “常州知府韩志有。八年八月辛丑日……” 通排下来,密密麻麻全是附近大小官僚礼金地详细数目。详细地送礼人,礼金数额,及其他事物,一律标示墙上。在最后还有徐再生落款说。感谢江南各地对本官的厚爱与,为了使我百姓感受到诸同僚的爱民之心。本督决定把所有礼银集中,成立大明慈善总会,救济帮忙那些遭受苦难的平民们。paoshu8并在此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以使更多的百姓,可以度过天灾人灾。 另外诸同僚所捐珍玩,大都为国之珍宝。本官不敢私人把赏,特命于苏州建立大明博物馆,收藏保管一切字画珍玩。并供天下士子赏阅研读。 这个消息,以无比轰动的速度,传遍江南各地。所有官僚收到消息后地第一反应就是,他徐督师,在做什么名堂?这……这我朝建国以来,见过清官直臣的,可想他这样的做法,那可是前无古人啊。他是在标榜自己的清官?还是公示出来的都是他不满意地官僚? 不像啊!谁都知道,为了巴结督师大人。江阴县令左奇书可是把他收藏的最名贵地一副书画送给徐督师了啊。到底在玩什么?这礼到底是该送还是不该送了? 和众官僚们犹豫的心态不一样。徐再生此举在江南士子们中,可谓掀起了翻天巨浪。赞同褒扬者。诋毁谩骂者形成两个强大的对立阵营。于是这书也不读了,诗也不吟了,青楼也不去了,都忙着去茶楼上蹿下跳地对辩呢。 太有意思了,太有激情了。paoshu8没想到,这对辩,比去青楼可好玩多了。所有士子全都热血沸腾,全身心投入新的阵地。 虽然士子们毁誉参半,不过对于徐再生把众官所献珍贵古玩字画全部公开展示出来的举动,还是交口称赞。那些官僚望族,谁弄到这些东西,不是偷偷地珍藏起来,哪里会亮出来让所有人欣赏。所以大家从书上知道很多名人字画,却终生不得一观,是为读书人最大的憾事。 所以你可以想见,即使大家对徐再生再不满意,但大明博物馆自开馆之日起,就人流攒动,川流不息。也有不法宵小动起了歪念头,可是整个苏州城治安严密,想要带进半件武器进城,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博物馆周围那密布的警戒士卒了。 毋庸置疑的,徐再生原本就在民间极高的声望,随着误会地释解,他在普通民众的心中声望,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神的存在。 不是吗?可以向天祈雨,解黎民之干涸。可以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着想。可以不图私利,成立什么慈善总会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凡人可以做到的吗?不会,绝对不会! 尤其是徐再生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之言,更是让许多人专程赶往苏州,尽上自己一点绵薄之力。paoshu8不少商贾们,或被感动,或认为这可能是徐再生欺世盗名的举动。但无疑地,随着周围的商家们纷纷捐资,谁也不能握着腰包说,我不是良善,我就不捐啊! 几日后,一张邮路发行的新式邸报,出现在江南各地。与往期邸报上大致都是些时事题材不同的是,这次在邸报地第四版面上,全都是苏松二地商贾与百姓捐资数额一览表,按照时间及数额排列。 并在邸报某块地方,为捐资前十地商家们,做了专文介绍,广告宣传他们的产品。 要说这大明快报也是徐再生在苏州办立不久,采用明廷邮路系统,有偿向各地发行。已经做了快有半年多了,每七天一期。但除了那期徐再生全歼张献忠地邸报被迅速抢购一空外,大多期的销量,并不理想。 不过随着徐再生被封江南督师后,接连弄出无数的新奇事。使得近些天来,许多人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茶馆听书。而是探问。大明快报来了没有? 即使是那些不识字的普通庄稼汉,也会定期进城,围着那拿到快报地读书人,津津有味地听着新快报上地内容。paoshu8然后回去又津津有味地跟乡亲们侃。 当初许多商贾捐资,主要还是看在徐再生督师的身份上。不论他是什么目的,想做什么?这些商贾们都得讨好奉承不是!尤其是陈当立。自从他从家里拉来一批工匠,在宝山建立佛山陈氏铁铺分行,这生意逐渐红火。 由于大量商贾的涌入和徐再生大力基础建设的需要,尤其是火器枪炮厂和造船厂的需求量,更是从来不曾满足过。短短一年多。他这个陈氏铁铺分行地规模,就迅速赶超了佛山本行。 陈当立这个陈氏的庶子。在家中的地位也迅速攀升。尤其是徐再生在苏松二地的免税利商政策,加上陈当立与江南督师良好的私人关系。使得陈氏族长已经开始考虑,把大部分技术优良地工匠和陈氏铁铺的主要生产经营中心,搬往松江府宝山。 徐再生似乎还是不满足他地这些举动带来的震动,半个月后,所有人都从邸报上看到这样一条最头版的消息。 一月后,苏州府,江南督师将在大明拍卖行,拍卖免死铁券。此次拍卖。只收日月钱庄发售的日月大明纸币。 什么?免死铁券,那个可以使人拥有两颗脑袋的免死铁券?真的假的?不过听说皇上曾赐予徐督师免死铁券一枚,他该不会要卖掉吧?这……这太震惊了。 不管所有人如何怀疑,免死铁券作为明朝大臣所能荣获的最高荣誉,他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免死那么简单。有心人纷纷开始去日月钱庄兑换纸币,即使本地没有,也要去周围地城市兑换。他们虽然对日月钱庄的纸币信誉度表示怀疑,但没办法。为了免死铁券。谁让那什么拍卖行,只收纸币呢。 不过随着拍卖兑换。许多人发觉这纸币的确方便,妙用无穷。而且只要哪里有日月钱庄,你都可随时用纸币兑换成足额现银。并且他们发现,把银子存在这日月钱庄,更是有息钱。好事啊好事,以前怎么没有察觉呢。看来凡是与徐督师牵扯到的东西,都是好事啊。以后要关注,全面关注。据说那大明快报可以订阅,会把每期报纸送到家中。不错,待会回去,一定订阅。 随着大量巨贾和众官的涌入,更是带动了苏州城空前的繁荣和消费。所有外地来的巨贾和官员们,都被苏州城的迥异和一件件奇怪的东西吸引。 这是什么车?用人拉,还有马匹拉地四个轮子地车。奇物啊,这轱辘,竟然不是木材,软软黑黑的,到底是何物所制? 咦?这笔是何物?竟然不需沾墨,倒是方便。这个就更加有意思了,竟然是烟草,只是这烟草似乎用纸被裹成一条,无需烟嘴,就可直接抽。 “唉,这位老爷,请问去大明拍卖行吗?”城门处,无数人力拉车在接客。 “嗯?怎么?不可以去吗?” “不是地老爷,如果你要去的话,小人可以拉你去。如果你要住客栈,小人知道哪家客栈离大明拍卖行最近,而且还未住满。你知道,近来苏州很是热闹,许多客栈每天都住满了人。” “哦,这样?多少钱?” “便宜着呢,只要五文钱,老爷你要走的话,就快坐好。“可是……那马车,坐上去似乎更舒服啊!” “啊……?老爷,那马车,一般都是给有钱人坐的,贵着呢,坐一趟就要一钱银子。所以老爷你看……” “哼,难得我是穷人吗?今天,本老爷就是要试试,这从未见过的马车,是何感觉” 第五出 安南都护府 苏州大明拍卖行,可以容纳近千人的拍卖大厅,人满为患。虽然当初设计建造这个拍卖行时,已经做了超前超容量考虑,但徐再生还是没有料到,第一次拍卖,竟然会涌来这些多人。当然,不可否认,这些人都是冲着免死铁券而来的。 免死铁券了,他代表的意义,绝不止免死那么简单。许多人即使明知买不到这玩意,也宁愿花费十两银子,进来一观。 大家都拿着一份拍卖细则说明,取得竞拍资格的,必须缴纳一定的押金,并且拥有日月钱庄不低于一万两银子的存银证明,才可领取号牌。 拍卖行的服务人员穿行在人群走道间,为众人解惑并提供各种饮料。许多人感叹,这十两银子花的值啊。不但能一睹免死铁券,还有如此可口的甜水喝。嗯?这水很好喝也,哪里买的? 不少精明的商人开始探听这种新奇的甜水,对于苏州城内新奇的玩意,不少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稍微精明的商贾,已经从猎奇变成了探寻商机。 “欢迎诸位来到大明拍卖行,本行受江南督师之请,首次拍卖当今皇上所赐之免死金券。督师大人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督师大人不敢以免死金券而忘百姓之苦,特拍卖此皇赏,拍卖所得,将全部捐于大明慈善总会,用于接济天下苦难黎民。” “底价一万元日月金票,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元日月金票!”日月钱庄的纸币兑换率为一两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金票,一钱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银票。一分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铜票。一文钱的铜钱,作为硬币,特铸日月般保值铜钱。金票,银票,铜票,铜钱之间的兑换比为1: “我出二万金票!” “我出五万元金票!” “十万!”根本就无需预热,拍卖直接进入阶段。许多人早就按捺不住,一开始就猛地抬价。 这样抬价地速度,立时让大半的观众打起了退堂鼓。可前排那些财大气粗的豪绅。根本面色都未动,不停地举着手中的号牌。 “五十万!”半刻钟后。价格已经上升到一个令人望而生畏地高度。 就在大家开始陷入沉默。竞拍员开始报数时。一个人站起大喊。“一百万!” 满场皆惊。如果说前面地竞价速度太恐怖地话。这个竞价速度。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五十万抬高到一百万。即使你志在必得。也没有道理如此激动吧。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报价地年轻人。见原来是他。纷纷低首议论起来。原来是周家少爷啊!” “是啊是啊。据说周家老爷被告杀人。红贴已经递往京师。就等勾圈。秋后问斩了。” “不错。不错。周家身为浙商首富。这一百万金票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据说为了救他爹。周公子先后已经花了近百万两白银。可惜。告他地那户人家。乃是权贵。区区一介商贾。如何争得过。” “唉,如今有了免死铁券,应该无碍了吧!” “但愿。可能吧!” “好,如果再没人加价,那么这免死铁券,就属于二十七号了。倒计时开始,三,还没人加价吗?二,这是免死铁券啊,一,成交!” 免死铁券地竞拍。次日成为大明快报的重点新闻。甚至包括拍卖场的细节。苏州城里的新鲜事物,都成为快报上津津乐道地东西。此报一出。顿时洛阳纸贵,万人空巷。不少外地的读书人被这个新奇的事物吸引,纷纷寄信要求快报下期详细介绍这拍卖行的细节和苏州城内的各种新鲜事物。 北京紫禁城,朱由检看着手中的快报哭笑不得。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免死铁券,却被徐再生拿出来卖。这真是……令他大为意外啊。不过报纸上一件件新奇地事物,还真让崇祯在百忙之中大为放松,笑呵呵地对着曹化淳道,“曹如,徐卿这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喜欢!” “皇上赐封徐督师为江南九省督师,看来的确英明之极啊。想朝中百官,如徐督师这般不爱财,不惧死的忠臣,实无几个。”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大明快报,的确有意思的紧。朕甚喜之,着令内阁有司,筹办同样的报纸,就把京中发生的趣事和朝廷有关的政令,刊载报上,名为京师快报。” “是,皇上。” “另外,朕对报纸上所提到的糖水,还有那铅笔,尤其是那马车,极为感兴趣,命徐卿制贡,例送入京。” 曹化淳闻言,犹豫下回道,“不瞒皇上,老臣早就派人去苏州,令徐督师置办那些新鲜事物。老臣猜想,皇上一定会喜欢地。可是……可是徐督师却说……” “徐卿怎么说?”朱由检好奇地笑着问道。 “徐督师说,他已对商贾们许诺,三年内不征税,不加任何官派。皇上如果需要,他可用递送给皇上的内帑税银,进行采购。臣派出的事官当即就责备徐督师,皇上需要的事物,你怎么能催三阻四呢!” “嗯,徐卿怎么说?”朱由检更好奇了,连忙问道。 “徐督师说,皇上乃圣命之君,登基以来,无不以万民为念。臣正是秉持此念,恪尽职守。徐督师还说,皇上内帑皆来自于万民,本为皇上开支用度。如若有所需求,自可用内帑采购。如此,不仅利商利民,还使皇上的恩德,在民间被广为传颂。他徐督师不愿有损皇上圣威。所以……所以恕不从命!” 朱由检微愣半晌,才哈哈大笑着道,“好,好,徐卿不愧为朕之直臣,忠臣。不过立即快马通知徐卿,那内帑税银还是别动了。朕再赐他一枚免死铁券,命他帮朕拍卖。采办所需用银,就从这里面扣除。哈哈。从来没有想到,这免死铁券竟然还值一百万两白银,早知如此,朕早就挂牌售卖了。内库哪里还会如此艰涩。” “皇上,那周家长子拿着拍得的免死铁券,已经到了京城。他要用免死铁券,换他父亲地性命。皇上你看,该如何处理?” “这样!当然放人!如果不放人,朕地免死铁券,还会有人再买吗?” “可是皇上。那周泰云杀的可是……可是田国舅家的一名表亲!” “田国舅?田妃的哥哥?嗯,那是比较麻烦的,不过朕的免死铁券,也不能失信于天下人啊。这样吧,那周泰云免于一死,然他毕竟杀了人,证据确凿。着令赔偿死者家十万两白银吧!” “皇上圣明,皇上,徐督师刚刚发来一封折奏。奏请皇上二件事情。” “哈哈,这个徐卿,最近事情总是很多,你一并说来,朕听着。” “皇上,徐督师奏请在京城开设日月钱庄。所有内帑税银,直接由日月钱庄解运,免去长途税银押送之难。” “准奏,这样的好事,朕当然会准。” “另一件事是徐督师提出的平乱大计,所提较多,请皇上细细审阅!” 自从擒杀张献忠后,徐再生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安抚陕甘等地地流民。这些成千上万地流民剿而不定,甚至越剿越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张嘴。饭都吃不饱。眼看大家都造反,干脆一起造反。造反被杀。总比饿死强不是。 而之所以会出现大面积灾荒,和明末时期的天文气象异变有关,也就是后世人们常谈地小冰河气候。使得陕甘等地连连干旱,颗粒无收。 所以要想解决流民问题,最首要的就是解决他们地吃饭问题。要想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首要解决的就是干旱问题。徐再生虽然凭借人工降雨博得出头的机位,但人工降雨受条件限制,并不能从根本上缓解旱情。 所以徐再生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移民计划。大家知道,此时虽然北地常年干旱,但南方雨水还是稍微充沛不少,干旱的地方也要少上很多。那么南方的南方呢?处于热带地区地越南,泰国,缅甸等地呢? 那里在后世,可是个粮食主产基地啊。尤其是泰国的香米,更是名扬海内外。所以徐再生的计划就是,招抚所有乱民和受灾饥民,向南方移民。移民的一切费用,皆有大明慈善总会支付。凡是愿意移民的,到达南地后,皆给田数亩,三年不收赋税。 同时为了防止当地土著的骚扰,徐再生奏请派出军队,进行南地种族聚集地迁徙。同时,对于那些冥顽不化,死不回头的流贼,派出众军,一举擒灭。如此,不需三年,不需太多兵戈,则陕甘等地,平静矣。 至于移民带来的户数空荡问题,也无需担忧。由于北地多年开发,林木减少。所以徐再生又奏请在北地空荒之地,大力种植林木。日后旱情缓解,可从江南再次移民。同时为了管理南地百姓和土著,徐再生还奏请设立安南都护府。无需委任官员,只需派驻总督一员,带兵维护当地治安及驻守。至于民间纠纷,则有当地耆老组成临时裁判堂,进行审理裁判。如若有命案,可委任一名德高望重者为裁决长,众耆老组成陪审团,其最终意见,会决定案件的裁判结果。不过裁决长,有权反对陪审团地结果,重新组织陪审团进行重审。当然,这个机会只有一次,新的陪审团结果,裁决长无权反对。 也就是说,徐再生企图在安南等地,试行普通法系。这样对于整个民族的发展,不失为一种可以借鉴的方向。 至于土著大迁徙,有那么多手拿私掠许可证的海盗存在,徐再生可不需花费多少兵力。至于会发生什么,请参考美国当年的印第安人西进运动。 第六出 新政改革 江南督师的任命下达之初,徐再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军。即使火器的生产速度跟不上,也要先用冷兵器把部队组建起来。 总督府下原有三军,升为督师府后,加上日月钱庄在各地解送来大量的金银,使得徐再生有着足够的财力支撑她的扩军计划。他把原来三军三万多人的部队,立时扩建至六军近七万人的规模。 同时,借着江南督师的方便,日月钱庄更加广布地开到江南各个繁华都市。许多新事物,借着大明快报的影响,开始悄然在民间的萌芽生根。即使有着无数守旧的官僚士人大声攻击,但大明快报的后台是江南督师,谁敢封禁。 再说很快,北京也出现了一种叫京师快报的报纸,据说是皇上下诏命办的。顿时所有议论声都没有了。看见办报背后强大的利益后,许多势力开始纷纷插足。 虽然还没等到皇上的诏书,但徐再生的移民计划已经开始了。那些俘虏的流贼,除了留下一些识字的,其余全部押上海船,送往安南等地。 伴随船队的,还有徐再生越来越强大的海军。与此同时,徐再生还用江南督师下达移民令。把安南等地纳入江南督师府的治理辖区,对当地居民实行迁移令。所有无主土地,先占先得,每人最多可得十亩良田。 这个命令对那些海盗们也有效,如果发生当地土著反乱事件,他们还可剿灭镇压,把乱民的财产据为已有后上报,缴纳一定的财产继承税后,即为合法所得。 这一切,都是**裸的侵略和强盗式的占有,与儒家传统的礼仪道德向背离。可以想见。皇上对他的准奏必然既然通过阁臣的署名。所以徐再生根本没有打算等待诏书,直接就开始实行此计划。 他相信,那些阁臣即使对他地行为再恼怒,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即使他们认定徐再生不遵圣命,是为反叛。但想要通过决议。派兵抓拿他,徐再生朝中的利益同盟体,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尤其随着越来越多商贾们在徐再生的政策下获利,这些商贾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他们对于利益,有时候比文人们绝对敏感。在徐再生迁徙令一发出,有许多小商贾甚至看到里面蕴藏地巨大商机,倾家荡产,变卖家财。举家奔往安南。一人可圈十亩,我家至少也有七八十人,那得有多少良田?七八百亩? 先期开办的大学速成班第一批学员已经毕业。加入督师府的各个行政机构,使得他的政令更加迅速更加有效地被执行。许多苦苦渴求科举之路的士子们一看,竟有如此捷径可以为官,纷纷报读徐再生的后期大学速成班。 不过这些人入学不久后发现。那些先期毕业地士子们并不是想象中地为官。更准确地说。他们都是吏员。那些威权。那些丰厚地赂金。全都没有。用徐督师地话说。他就是江南最大地苦吏。 什么?你不相信?就要贪污受贿?好吧。很快监察司。廉政公署。乃至督师府总务司地人就会上门请你去喝茶。然后你就会被送往律法司接受审讯调查。如果你贪污地够巧妙。够新奇。还有有大明快报地记者前来采访你。然后你地大名和事件就会刊载在次日地报纸上。遗臭整个江南。 这么做官。还有何做头?可是。这份事情做起来。地确薪俸很高。而且你做地出色。还会被徐督师向朝廷引荐。说不定就被皇上看中。进京为官也说不定。 于是虽然有人打了退堂鼓。但对于大多数地士子们来说。他们最初读书地愿望还是非常美好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是官场这个漆黑地大染缸。让他们无处自清罢了。如果这坛缸里地水都是清水。那么你变黑。反而就格格不入了。 所以徐再生地大学速成班三个月一届。接连开了十多届。前来报名地士子还是络绎不绝。于是徐再生把速成班地时间增至一年。并要求以前地学员定期回校进修。并要参加各种考试。如果考试成绩多次不理想。结合你地政绩。说不定就会被辞退。 也就是说。哪怕只是个辛苦地吏员。也不是终身制地。 看着手上拿着地五块免死铁券,徐再生简直哭笑不得。虽然上次的免死铁券拍出了上百万的价格让他很是意外,但物以稀为贵,你把免死铁券当成货物披发,哪能每块都卖出高价。 “来人,把这五块免死铁券送往拍卖行,发出公告,就说皇上拍卖五块免死铁券,一个月卖一块。此后,拍卖行永不接受免死铁券的拍卖!” “还有,把拍卖所得,全部捐给大明慈善总会,就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可是……大人,皇上在手诏上说,所得皆用于置办贡品等物。”总务司一名值班的司务官疑惑道。 “皇上说了,你不懂,按我说的去办。另外让总务司在苏州置办一些新奇的东西给皇上送去,费用全从皇上内帑税中扣除!” 徐再生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他还要安排其他事情,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 “是,是大人。”小小司务官虽然一次次被徐再生的行为惊到,但身为臣子,竟然可以不把皇上地诏命当回事,绝对是自古从未有见。 果然不出徐再生所料,朝廷中争论许久,就是对他地移民安南计划争执不下。反对者竟然占据上风,如果不是朱由检被三年平定陕甘之乱的日程表打动,比较倾向于徐再生,恐怕此时早已尘埃落定。 所以崇祯也没有办法,发给徐再生地诏书只好糊弄其词,命他便宜行事。 既然便宜行事就好办了,徐再生立即召集诸将军议。命令夏广复率第一军,入河南山西,李四海率领第三军入陕西,平定流贼乱民。有降者受抚者,押往青岛等港口,立即移民安南。不愿受抚者,杀无赦。同时,韩章率领第一舰队,沿途护送移民海船,不虞有失。 可以说,除了留下三军正在训练的新军,徐再生把他手头的所有嫡系部队,全部派了出去。他敢肯定,他的这个举动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皇上命他便宜行事,我只是在便宜行事罢了。 即使会有圣旨命他收军,徐再生也有借口拖延。他此次行军,唯有迅速。只要一举把陕甘等地的暴乱之火减弱,那么届时即使撤军,流贼所留下的后患,也会降低到可以控制的水平。在上任江南督师半年后,徐再生终于开始对江南各省采取了行动。首先,命令江南各省的赋税,全部交由日月钱庄,解押京师。其次,在江南各省实行利商免税,惠农减租改革。鼓励商人地主兴办工厂,招雇工人从事手工业生产。对于各地地主佃农,根据土地情况,限定最高田租不得高于六四,耕六田四。如有违反此令者,处以重罚,乃至没收地契。 商业和农业改革推行的同时,还在各地推广新学。不过新学的推广方式比较缓和。不强求入新学,但适龄孩童却必须入学。私塾要钱,我们新学免费,你自己选择吧。 为了他的政策能够得到彻底贯彻,徐再生首先改组各地的军队。把所有军户所撤销,所有军户皆可从工从商从农从学,不再受限制。虽然名义上并未撤销军户户籍,但实质上军户已经名存实亡。 另外,把各地守城军编为巡检司,负责各地的巡逻治安。所有巡检司军官,皆要来苏州接受培训训练,并有徐督师的亲自任命,并从督师府新军中委派副手,加以协助。 三军新军训练始毕,立即派往各地重要据点城池驻守,轮流换防。同时苏州城的另外新募三军将士,也在抓紧训练之中。 随着各地巡检司的改变,律法司和监察司也开设各地。律法司专负各地诉讼案情,把这个权利从各地知府县令手上剥夺。监察司则是监视各地官员的不法行为。既往不咎,新犯重惩。 这样,不但在财政上,控制了各地,还从军事,政治上,极大地改变了江南的格局。可以想见,徐再生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革,立即就引起了巨大的浪潮。许多省的巡抚总督纷纷抗议,拒不执行督师府的命令。 不过徐再生也没犹豫,你不执行是吧。请看,尚方宝剑在此,对不起,我也不杀你,请你给我回家歇歇吧。你要上京面圣?对不起,除了你家里,任何地方,你都不能去的。为什么?因为这是徐督师的命令。 而徐再生的商业和农业改革,在民间的反应,却普遍较为乐观。利商免税,商人们大大欢迎,全部成为徐再生忠实的拥护者。为了这项政策能够延续下去,他们加入徐再生的阵营,帮他鼓吹改革的好处,鼓出徐再生新政的好处。总之,徐督师就是好的,你们不能反对,谁反对,谁就是与我们商人集团为敌。 而地主阶层的反应也没多大激烈。六四田租,还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原先大多数地主家的田租,都在五五,如今不过减了一成而已。尤其在看见几个贪婪的地主家被查出没收田产后,这些人就更加乖顺了。 何况,徐再生不是还鼓励兴办工厂吗?咱把闲钱拿去开设厂房。什么?再免租一城,可享受免税一年的优惠。这个,考虑一下吧! 第七出 欧洲之行 整个江南地区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明末资本主义萌芽已经产生,徐再生所在的努力,只是给他一个合适的外部环境,让他们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去看最新小说^ 明末资本发展,有着欧洲等国不可比拟的优势。由于经济社会的高度繁荣,世界白银大量涌入江南的确,所以资本发展的原始积累没有障碍。大量北地灾民的涌入,又有着大量可用的廉价劳动力。世界贸易的飞速交融,使得生产出来的商品,又有着广阔的市场。 资本发展的所有要素全部齐备,加上徐再生又给他们创造合适的环境,江南的确的社会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革。 这期间,徐再生一边集中精力扩军,因为他明白,如果没有强大军力的保护,这种良好的势头,必然会被中断。另一方面,他积极组织远洋贸易船队,扩展对欧洲,尤其是西欧的贸易。与此同时,大量引荐西欧的技术工人和学者,来江南地区讲学。 在推广新学的基础上,他大力推广西学。明末社会本就处于一种思想极度变革的大时代,对于各类新事物接受程度比较高。只是由于朝廷的取官入仕制度还未变动,所以新学的推广,在传统士人层面很艰难。只有那些眼光超前的士人,借助徐光启等大学士的影响力,才使得新学可以勉强地维持下去。 “报,圣旨到,江南督师徐再生接旨!” 当督师府的人听见圣旨到来,没有发生慌乱或者意外的情形,每个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彼此对视傻傻发愣。 宣旨太监进府半晌,手臂托举圣旨都开始酸痛,还不见徐再生迎旨。不由暗恼地尖着嗓子道,“徐督师何在?还不接旨?” 这时徐府中人才反应过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匆匆上前,一脸歉意地道,“回禀公公。我家大人不在府中!” “那你等还不去找,累死咱家了,快搬来椅子,让咱家歇会。” “好嘞,不过公公,你可要多等些时候,因为我家大人,去的地方比较远。” “很远吗?哼?有京师到苏州远吗?快快派人前去寻来!” “是。是者连忙恭敬地应道。“不过那欧罗巴州。应该是在西边万里之遥。比之京师。恐怕要远些!” 静!小太监傻张着小嘴。半会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道。“你是说。你家大人……去了欧罗巴洲?那个极西地蛮荒之地?”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是如是说地!” “咳咳。那……那应该是比较远地。哎呀。这可麻烦了。那这圣旨怎么办啊!你家大人需要多久回来?”小太监急地直拍 “我家大人才走不久。应该……应该需要一年半载!” 小太监差点晕倒,连坐也不坐了,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清军大将阿济格已率大军破居庸关,打入河北。皇上命我急程赶来,请徐督师调集大军,北上抗清。你说徐督师堂堂一方大员,怎么能擅自离开。跑去那极西之地去呢?” “回公公,大人的事情,小人不敢过问。” “唉!”小太监急的一挥袖,“那徐督师可曾命何人主事?快快请来,命他率兵随我北上勤王,否则京师危矣。” “回公公,江南诸军,除了大人,无人可以调动!” “你!”传旨太监被气地一愣。指着老者的鼻子。浑身颤抖道,“好。好,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传告圣上,哼!” 小太监丢下圣旨,拂袖而去。 他前脚刚走,徐再生府中幕僚王重就忧心忡忡地走过来道,“李老,你这样做……是否?” 名为李老的老者淡然一笑,摸着胡须轻声道,“你难道感觉不出,徐大人在江南所做的一举一动,动机何在吗?与朝廷,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当断不断,其行必乱。我只是,帮徐大人尽在下这个决心而已。明廷气数已尽,天象朦胧,愈发难懂了。” “可是李老,大人毕竟不在。万一朝廷震怒之下,派大军南下……” “不会的!”李老信心十足道,“清军南下,朝廷自身难保。即使不能容大人,也断然无力南下。如果他们再与大人撕破脸皮,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天象……就清晰了!” 王重看着这位连他也不得不敬仰十分的隐士,心中还是有着丝丝担忧。李玄机是主动找上徐府,自称山中隐士,见天象朦胧,变数难测,于是下山寻到徐再生,求入其幕僚。 也不知道他与徐再生谈了什么,事后,徐再生对他极为信任,隐隐成为督师府第一谋士,地位甚至压盖了他这样最老的圆勋。 “开士,你是否在担心?”李玄机突然道。 “李老,你让我如何不担心?”王重毫不隐瞒心中所想。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大人早就猜到清军会南下。如果我告诉你,大人此去欧罗巴,就是为了躲避圣旨,你相信吗?” “这又是为什么?”王重完全傻了,他感觉,这个李玄机,越来越神秘了。 “因为……不破不立!” 广阔的非洲西海岸佛得角附近,一支上千艘地庞大船队,正在快速向北方驶去。这支船队正是自东亚上海长江口驶来,一路上,加入无数商船。其中一百多艘乃是徐再生的水师战舰,沿途护航。中有甲级战舰十多艘,乙级战舰三十多艘,丙级及其他各类补给医疗登船近百艘。 三百多艘商船上的货物,都是徐再生名下商行地。满载着瓷器,丝绸,茶叶,金银器。琉璃,罗纱,锦帛等等西欧非常受欢迎的商品。当然,也不会少了苏州新近出现的事物,圆木铅笔。纸卷香烟,四轮马车等等。 其他商船,大都是各地商行的。当他们听说徐再生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洋行贸易,纷纷请求加入商队。这时候地海贸航线主要有两条。一是自广东福建沿海直接去东南亚马尼拉,然后或把货物转运,或自马尼拉直接去美洲的阿卡普尔科。另一条则是自沿海各城市,去日本。 阿卡普尔科因为路程遥远,风险太大,没有大船队的海商。一般是不走此线的。但不论是马尼拉还是日本,由于徐再生地海路开禁,越来越多地商贾加入海商的行列。使得海贸的利润在逐渐的下降。 那么为什么明朝的商品在欧洲大受欢迎,海商们却不走欧洲线路呢?归根结底有奥斯曼土耳其的封海因素,还有就是沿途海路靠近大陆,所以海盗猖獗。要想把货物平安送达欧洲,在安全返航,成功率非常非常低小。 所以当他们听说徐再生的武装舰队竟然护送一支商船开赴欧罗巴时,所有商人们都涌动了。纷纷找上苏州府,不惜大价钱,也要加入船队。 “报。督师大人,前面发现十多艘战船,悬挂不明海旗,不清楚是不是海盗!” “哦?普克,你去看看,是不是西班牙的海军舰队?” 佛得角已地处北非,再往北去,很快就会抵达伊比利亚半岛。所以遇到西班牙地海军舰队,并不足为奇。 普克去后。很快就回来非常激动地道,“禀报大人,前方地是英国……英国海军舰队!” “哦?英国人吗?打旗语,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自东方明帝国的海军商船队。” “大人,普克请求亲自打旗语!” “允许,去吧!” 船队在西班牙的里斯本抛锚(葡萄牙此时还处于西班牙哈布斯王朝统治),立即在西班牙引起惊天地轰动。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闻,东方。神秘的世界。精美的瓷器和丝绸,在欧洲国家。一直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而今,那个遥远地帝国,竟然一次性开来上千艘地商船船队。这需何等的国力,这是何等地富足与强大。 许多西班牙人涌到码头,看着那排水量足足五六千吨地巨大战舰,看着那一排排令人惊悚的火炮。大家都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仰和冲动。唯有这样神武的战舰,唯有这样犀利的海军,才配得上神秘东方古帝国强大的身份。 西班牙皇室也沸腾了,皇帝菲利普三世更是亲自接见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尊贵贵族,一位领地达九省,比西班牙大上十多倍的总督阁下。 让菲利普三世等皇族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来自东方地贵族不仅彬彬有礼,熟知西方礼仪,而且竟然还会一些简单的西班牙语。这人菲利普对其立感亲近。 盛大融洽的宴会后,徐再生送给普利非三世许多珍贵的瓷器和金银器。其中还有一辆非常名贵的四轮马车。马车菲利普本不稀罕,但是坐上这辆东方帝国生产的四轮马车,菲利普竟感不到一丝丝颠簸,舒适非常。当即对此赞不绝口。 西班牙的贵族看见如此优良精美的马车,虽然价格昂贵的吓人,但是徐再生总督阁下,一共只售卖五辆,其中一辆还送给了国王。剩下地四辆成为众人争抢地对象,许多抢不到的贵族,更是纷纷找上来自东方地商人,要求大价钱订购。 西班牙交易,所有人都赚得钵满盆满。徐再生更是得到了菲利普的承诺,准许他参观西班牙历史悠远的航海博物馆,并未徐总督培训大量的远航航海人才。 东方帝国的商船,来到了西班牙。此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欧洲大地。许多皇室贵族纷纷按捺不住,派出使者,最快速度奔赴西班牙,请求这位东方的贵族,一定要去他们国家参观。 一时间,东方文化热和东方的货物,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存在,甚至超过了已经火爆的郁金香。 更有许多年轻机灵的小伙,在码头打探着,你们谁要水手?我航海经验丰富,愿意随你们去遥远的东方。即使你让我去海军战舰,我也愿意。只要你可以满足我,载我去神秘的东方国度。 第八章 科学异教徒 英国着名的罪恶之都利物浦,徐再生的船队已经环游欧洲大陆一圈,这里是最后一站。不提他们在欧洲国家掀起了如何的巨浪风波,只说上千艘船队至此,所有货物已告售罄一空,满载着西方的工艺品和象牙宝石等物。 将要随船去东方的欧洲年轻水手和工匠,更是多达上千名。徐再生来者不拒,通通在当地市政厅的证明下,签订雇佣合约。合同期三年到十年不等。 在补充完生活物资和淡水后,徐再生正要计划明日启航,却看见一队快船自南驶来,在港口处卸下大量的黑人。 “黑奴?”徐再生一惊,随即想起,这个时代,正是奴隶贸易发展的黄金时代。许多非洲黑奴被掳往欧洲当做地位低下的佣人,当然,更多的则是被卖往美洲,开发新大陆。新大陆的发迹,不仅有着印第安人的血泪,同时也有着黑人们无穷的尸骨。 这个时候,欧洲国家普遍还存在着奴隶交易所。不仅黑人可以再奴隶交易所兜售,那些得罪教廷的异教徒,也会被押往奴隶交易所。而徐再生却明白,许多得罪教廷的异教徒,往往都是科学研究者的先驱。paoshu8 于是徐再生立马改变回程计划,他不但在利物浦停留三天,迅速派人去各地奴隶交易所,购买力壮的黑人和那些知识渊博的异教徒。 离开英国,徐再生的船队更是从欧洲大陆国家一路缓慢驶去,重点就是购买那些知识渊博的异教徒。很快,东方贵族高价收购异教徒的传闻,传遍欧洲贵族内外。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个东方贵族为啥喜欢异教徒?难道那里是异教徒乐园?不像,如此文明尊贵的东方贵族,怎么可能是异教徒? 不管谣言如何纷飞,但徐再生留给他们地印象太好,大家都尽可能地往美好的地方想象。许多贵族小姐,更是产生了去奴隶交易所,然后被这位尊贵的东方古老贵族买去的打算。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东方的贵族,喜欢只是渊博的异教徒。至于他们为什么变成异教徒。商人们可不管,他们闻风而动,要知道徐再生可是许下的巨大价格,而异教徒本身在奴隶交易所里,又是价格最低最难出售的。这让他们发现了第三条淘金之路,从而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大量源源不绝地异教徒,通过海路输送到东方去,这是后话了。paoshu8 最大的旗舰孙子号上。徐再生看着十几名困惑不已的异教徒,其中年龄最大者,已经六十多岁了。 “各位。自我介绍下。我是来自东方明帝国的江南督师,也就是一方总督。我并不是你们的主人,我只是你们的雇主,我们的地位依然平等。” “你们都是物理天文科学领域的探索者,在此,我对诸位坚持自己的学术理念,表示由衷地敬佩。” “你们请看!”徐再生手一挥,一名亲兵迅速打开最上层的一间舱室。 “本船,以及船队中的许多船。都载满了类似地各种科学仪器和机器。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东方,将是你们探索科学领域的乐园。你们将被封为尊者,享受最优厚的待遇。你们可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探索未知的领域!” “而我,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为你们提供服务!” 不得不说,徐再生的举动。在诸位异教徒眼中,简直无比的怪异,比教廷的人还要怪异。因为,这太突然,因为这毫无来由。就如他们在地狱里突然看见飞来一个鸟人,对他们说,我是天使,相信我,我是来拯救你们的。随我去天堂吧。 你说大家敢相信。能相信吗? “尊敬地总督阁下,我们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做?” 一名最为年轻的异教徒实在忍不住,站出来客气地问道。 “因为,科学是全人类最大的财富。因为,科学必将战胜一切愚昧!我相信科学,我渴求未知,胜过一切!”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们中不少人在科学的领域探索许久。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如此清晰的眼光,没有一个人对科学抱着如此坚定的信仰。 是的,这就是一种信仰! 作为黑奴贩运地集中地,非洲西海岸才是黑奴奴隶市场的黄金交易地带。在西海岸停留三天后,整个船队又多了二千多名强壮的黑人。paoshu8 经过一年多的远航,再次回到上海,已是崇祯十年年中。一年多不见,整个上海港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的工厂把然而起,街头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和小贩。当巨大的船队出现在港口前时,整个上海沸腾了。当大家知道徐督师回来了,整个江南沸腾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欢呼喜悦的神情。路修地更加坚实,路边也按照徐再生地计划,全部栽上了林木。虽然一年多不在,但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徐再生早已规划好地方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与一年前相比,街头最大的特色,就是出现了更多的马车和路灯。当船上的异教徒科学家下的船来,看见眼前如此繁华熙攘的场面,不由大叹一声,不愧为东方文明古帝国啊。而那群黑人下船,倒也未引起多大的波动。上海作为已经非常开放的贸易港,葡萄牙西班牙人的船上,也经常会看见这些黑色的昆仑奴。 黑人们却不这样看,他们犹如从原始社会一下子跨进现代社会大门,每个人除了瞪大眼睛,张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外,完全没有了其他任何反应。paoshu8 回到苏州府,有他幕僚组建的总务司,只递给他一张简报。 一年来,江南各地发生许多小规模的骚乱,这都在徐再生的预料之中,很快平息。一年来,江南的粮食产量翻了一倍,许多地主纷纷投资工商业,整个江南的工商业产值翻了四倍。 一年来,除了监察司,巡检司,律法司等司开到各地地方。正学司,新报司,农商司,邮驿司等原本只设在苏松二府的部门,也在各地乡绅的强烈建议下,开到个州府。 陕甘的农民暴动陷入低潮期,派出的三军陆续返回。大量的移民已经进入尾声,安南等地虽然发生无数次骚乱,但都很快平息。移过去的百姓,大都非常满意,生产已经进入正轨。 朝廷方面,因为徐再生离开苏州府,朝廷曾委派数员钦差前来江南,经略地方。但整个江南的运作已经初步形成秩序。什么?你要撤我的职?对不起,我没啥官职,我只是徐督师聘用的吏员,并非官身。 什么?你要派人接替我的工作?对不起,我只接受徐督师的命令。如果你们有何疑义?请与督师府总务司咨询。什么?你要把我抓起来?不好意思,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家,我就要通知巡检司,告你们非法入侵民宅。 什么?你是经略大人派来的?你不怕?那好啊,让律法司的人跟你去聊天吧! 于是,某个可怜的家伙,就被关进大牢尝尝滋味。即使经略大人多方走动,但依旧毫无办法。所有人都只有一句话,我们在按法办事,即使是督师大人回来,也没有办法。 经略大人只能灰溜溜地跑去朝廷请辞。这个官做的,还不如派我去北地那个小县做县令,至少还可以一言九鼎吧! 在大臣们的论功参劾轰炸下,朱由检无法,派出十万大军南下,要求解散督师府下各司部门。督师府也毫不示弱,立即排除九军十一万大军,沿长江布防。上千艘丙级丁级战舰,更是在长江上来回巡视。 圣旨飞传质问,尔等这是要造反吗? 回话千篇一律,很简单。我等受命督师大人,严防江北流贼入江南。没有督师大人命令,不准放进一只苍蝇。 还未对战,江北的官军就士气低落,几欲散营。你没看见我们要打谁吗?那可是群杀人魔王,三军三万多人,在陕甘只半年时间,杀死的流贼就超过三万人。 三万人啊,那血淋淋的场景,许多人一闭上眼睛,就会做起噩梦。而且他们的战斗意志,武器装备,简直比官军高上不止一个档次。据说徐督师新军在陕甘的半年时间内,阵亡的士卒竟然不超过一百人。 这个战绩,简直比清军还要令人恐怖。 很快,当江南地区的财税粮食表单递交京师后,十万官军悄然退去,整个朝廷的非议声,全部消失。 只一年,竟然让粮食产量翻番,财税增长三四倍。这是何等的政绩,何等的惊人。不管徐再生意欲何为,在没有他造反的确凿证据前,谁也不能那他怎么样。否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一些有识之士,更是纷纷南下。他们想要弄明白,徐督师在江南的新政改革,到底为何会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而崇祯帝则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他发现的这个徐再生,终于不负他的所望,助他安定天下。虽然江北还是一片动荡,但流贼肆虐的场景,已经改观。 忧的是,这个自认为肱骨之臣的徐卿,竟然似乎掌控不住了。 第九章 刺客 把所有科学异教徒妥善安置下来,集中划出一片空地,建造大明科学院。二千多黑人被独立建队,由徐再生的亲兵队亲自训练。 摆到案上,迫在眉睫的几个问题。一是江南的郑芝龙和荷兰人渐有联合的趋势,因为大量的私掠船队掠无可掠,就把目光瞄向了这些与督师府关系不太融洽的对手身上,毕竟他们都是没有悬挂令旗的嘛。 但这些大块头,可不是一二个海盗就可以染指的。由于有徐再生这个大靠山,加上他们的武器早已今非昔比,所以不少海盗们联合起来,对荷兰人商船队和郑芝龙的商船队,发动多次袭击。 这下顿时惹恼了南海二大霸主,纷纷出动私人武装舰队,对整个南海的私掠舰队,进行疯狂的清剿。许多海盗不是对手,纷纷北上避祸哭诉,请求督师府为他们讨回公道。 本身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勾当,哪里会讲什么公道。只是郑芝龙和荷兰人的联合,到底会对他造成一定的麻烦。然而最麻烦的却不是这个。 最让徐再生感到头痛的是,清军攻入朝鲜,朝鲜降清。不久,皮岛被克。自此,清军终于完成了后方的稳定。而明朝海路牵制后金的战略,自此全线瓦解。让明朝在与清军的作战中,陷入全面的战略守势和被动。 徐再生犯愁的倒不是清军的实力,虽然清军的战力在历史上被吹嘘成无敌的存在,但徐再生相信,只要调动三军精锐步军,沿海路北上。直入盛京。这股威慑力还是很强大地。虽然步军在与骑兵的对阵中处于劣势,但徐再生早就为此设计出许许多多的战阵。最重要的是,他还有项秘密武器在研制。 徐再生考虑的是,一旦精锐北上,江南地区还潜伏着多少暗流?郑芝龙和荷兰人会不会趁机发难?如果这样的话,势必会让徐再生的所有辛苦努力,化为乌有。 另外,如果解决了清军的威胁,去掉了整个朝廷的巨大压力。那么轻松下来的朝臣们,会不会精力过剩。把所有地矛头转向他?从而陷入无尽的内耗中呢? 毕竟怎么说,目前徐再生所推行地改革。都是建立在强硬的手段之上。虽然初见效果,但毕竟根基太薄,而且也影响了传统官僚阶级的利益。之所以没有出现大的反扑,可能和徐再生手中掌握的力量与朝廷地顾忌有关。 就在徐再生准备扩军备战时,另2条消息传来。让督师府一下子陷入无比阴郁的氛围。由于欧洲郁金香市场的崩溃,整个欧洲市场迅速萎缩,这让徐再生刚刚开通的欧洲航线,一下子变得无比萧条。欧洲市场的萎缩,也立即引起新大陆的变动,从而让整个东南亚的贸易量一下子出现崩溃。无数商人亏得血本无归,直接跳海自杀。 另一方面,受郁金香危机的影响,日本的经济也发生了很大地震动。加上内乱不止。日本政府开始发布政令,驱逐外国人。 这两条局势。无疑都对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经济和徐再生地新政,产生巨大的影响。许多正在扩建的工厂,因产品销路的滞涩,不得不停工减产。 江南经济局势的大转变,立即让许多暗地里的官僚阶级活跃起来。言官们不顾皇上之前的禁令,避开徐再生,直接批判江南的新政。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指出江南目前发生的恐慌,都是和新政有关。似乎这一切,都在他们地预料之中。他们早就看到了今天地结果。 这就是后世所谓的经济危机啊。来地真不是时候啊,正是在江南工商业蓬勃发展的时刻。 徐再生不敢马虎。很快就制定出一系列措施。 首先,通过大明快报,向全社会宣传债券的概念。紧接着,以江南督师府的名义,发行总额为一千万两白银的头期建设债券,年利率比日月钱庄还要高上二倍多。并用江南督师府名下的所有财产作为抵押,也就是说,如果到期偿还不了债券,督师府将拍卖名下财产,以偿还债券。 不得不说,由于一系列改革的成功,徐再生在江南民间的声望还是非常高的。许多人都明白,徐督师这是为了民生。再说了,买债券,既能帮助徐督师,帮助民生,还能自己获得利益,这样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什么要犹豫呢。 经过大明快报轮番的舆论轰炸,一千万两白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告售罄一空。不得不说,这民间蕴藏的财富,还是非常惊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还真的做到了藏富于民。 筹得大量现银了,徐再生迅速公布一系列的基础建设。最大的项目就是广修公路,兴修水利,搭建桥梁,加强城市布局建设,奖励农业生产,对自耕农实行耕牛补贴等等。 基础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吸引了大量的就业和劳动力,从而带动许多相关产业的飞速发展。 在基础建设迅速发展的同时,徐再生又公布了一项轰动江南地区的事情,发行----战争债券。 战争债券和建设债券不同,战争债券所募资金全部用于扩展军事,采购武器装备,用于发展战争。战争债券的特点是,风险高,回报高。如果战争失败,所有债券可能难以收回一分钱。如果战争胜利,战争所得,将按照一定比例,返还债权人。战争所得包括地方国库,地方掠夺财产,及战败国赔偿。最高回报可能会达十倍乃至几十倍。 近年来,新鲜事物在江南地区层出不穷。不过这类战争债券,还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许多具有赌徒心理的人,还真敢买了不少。然而更加热议的是,徐督师发行战争债券。这是要向谁开战? 这个事情也立即在京师引起轰动,江南督师竟然不经朝廷准许,发行战争债券。这是要向谁开战呢?难道要向朝廷? 朝堂上争论的非常厉害,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他们语气中却无比地虚弱,很少有人敢对着徐再生指名道姓。这江南大军一旦要开过江北,谁知道朝廷那些残兵弱卒,能几天。 借助于报纸这一事物地广泛发行,所以诸大臣们都对江南的实力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眼睁睁看着江南成为形式上的国中之国,却也无能为力。 朱由检这些天。几乎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江南他心知让一位大臣权利如此大,绝对不是好事情。然而无论是他派过去任何官员还是锦衣卫。都无法插足到徐再生的系统中。即使秘密插入几名,却发现,徐再生所有的家产可以说富可敌国,也可以说身无分文。他的全部身心,都投身在江南的建设中。 如果你疑虑徐再生是要控制江南。图谋不轨。但整个江南的官府权利明显在削弱。不仅是朝廷既有地官府,还是徐再生督师府下的各司。督师府下各司人员没有品阶,更没有官名,而是全部用吏员称呼。如果你不愿做,也没啥,请辞就好了,想做事地人多着呢。 而且不管你身居何职,一旦被人投诉太多,都会有廉政公署的人介入调查。如果确实渎职。将会被辞退。如果发生违法事情,那么还会被扭送律法司。接受审判。 其中律法司的审判,即使是徐再生也不能干涉,其中还有不少外国人在律法司中担任要职。更让崇祯纳闷的是,许多重要的案件,竟然还随机邀请各地德高望重地大德耆老作为陪审。陪审的结果,往往可能就是案件的结果。 你说如果徐再生图谋不轨,自可大权独揽,为何要整出这些名堂呢? “曹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见徐卿时吗?” “皇上,老臣记得!” “你相信吗?那天。朕第一眼看见徐卿。就感觉此人不凡。他是那样神秘,那样无法令人猜测。直到今天。朕也不知道这徐卿,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老臣…………老臣也不知道!” “好了,朕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思。你亲自写封诏书,发往江南,询问徐卿发行者战争债券,到底意欲何为。朕,不相信徐卿会有别样心思!” 苏州督师府,已经是三更半夜。徐再生点着油灯,还在独自计划着相关战争事宜。破解经济危机最好也是最见效的方法,那就是战争。 战争带来的各种军需品消耗,会极大地刺激经济的复苏。而战争的利益获得,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胜利地基础上。一旦失败,将是陪了老婆又折兵的下场。所以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一项冒险行动。 “半年时间,六个军兵力,二个海军舰队。单单这运输船,还是紧张啊!看来需要动用民船了!” 徐再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纸上快速地计算着。“还有物资,补给,伤员地治疗,战利品输送。远洋作战,还真是麻烦啊。这些破事,不能全交给总务厅。看来,成立参谋司,的确很有必要!” “谁?”一股阴寒从徐再生背后猛地掠过,徐再生抬头一看,却见窗前闪过几条黑影。说时迟,那时快,嘭嘭嘭,六个黑衣人从窗外猛地窜进来,挥剑直刺徐再生的方向。 几乎是本能意识,徐再生就地一滚。啪地扫灭蜡烛,一脚踢在桌下某机关处。 “刺客,有刺客!” 徐再生的亲兵立即惊动,几十年立即冲进徐再生的房间,只闻兵器交戈声,动乱很快平息。 蜡烛点燃,所有亲兵骇人地发现,整个房间内既看不见徐再生的身影,也看不见徐再生的尸体。 “大人,大人你在哪?!”关锋整个心都在颤抖,如果督师大人出事,那军中那一票人,还不回来把他撕成碎片。 关锋话音刚落,就见徐再生捂着受伤的左臂,从暗道出来。虽然他动作够快,但还是不免受到了点小伤。当初建造这个密道,他本还有些无所谓,没想到今天竟然救了他一命。 “来人,命令所有亲兵,紧急警戒,全城戒严,向巡检司通告,督师大事遇刺,立即搜查全城刺客!”关锋见徐再生没事,转而吩咐手下,气愤地道。 “不必了,惊动刺客,很难再查出什么!”徐再生挥了挥手,看着桌案上鲜红的计划书,脸色无比阴沉。 第十章 征日本 虽然徐再生的亲兵护卫已经足够忠实,虽然他对自身的安全保卫已经足够重视。但是竟然让刺客临门,他事先却毫无所知。如果不是当初设计建造此府邸的工匠提出加设机关,如果不是徐再生在电光火石间想到这茬,恐怕他的小命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对于死亡,徐再生一贯看得比较淡漠。但他非常清楚,目前他开创的良好局面,如果一旦他离去,势必会在朝廷的压力下,群龙无首,全面崩盘。督师府下的吏员们之所以信心十足,因为他们有着信仰。只要徐再生在,他们就无所畏惧。这是一种力量。 督师府,徐再生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员老卒,轻声道,“少义,知道我唤你来,做什么吗?” 魏少义乃是当初余光队下唯一生还的人,历经生死大变后,性格变得极其淡漠镇定。后来伤势复原后,一直在第一军侦察营。 “将军有何事情尽管吩咐,少义万死没辞!” “唉,先坐下再说!”徐再生一挥手,待魏少义坐下后,他才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待这次刺客事件?” 魏少义眼色一动,考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有内贼!”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把魏少义招来的缘故。所有侦查情报中,只有这个魏少义经常会在情报中夹杂分析,而且分析深度常常精准无比。 “你认为内贼会是谁?”徐再生直接问道。 魏少义动了动,这次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回道,“大人怀疑您的亲兵?” “不!”徐再生想了想道,“任何人都有嫌疑的可能,这就是我把你唤来的原因。我需要你秘密组建一支情报队伍,名为安全情报司,直接向我负责。” “你所需地一切资源。我都会给你。我还会给你一道将令。凭此令。你可以在军中挑选任何人加入安全情报司。只有一点需要注意。你们地所有活动。需要严格保密!” “安全情报司将会分设军情安全局。国安调查局和秘密情报局。你主要负责军情安全局。^^去看最新小说^主管军情情报。包括敌军情报和我军内部情报。这次地内贼事件。你们不需特意去调查。以免引得人心惶惶。至于国安调查局和秘密情报局。我会另外派人去接管。你们彼此地业务。必要交叉。” “你有何意见吗?” “大人。军事情报。敌军指谁?包括……?”魏少义指了指北方。随着跟徐再生时间越久。他身边地人对朝廷地畏惧越来越少。现在说起来。都有些肆无忌惮了。 徐再生沉默了会。缓缓道。“你认为。有朝一日。我们会与朝廷……对战吗?” 魏少义依旧沉默。站起来敬礼道。“末将知道了。末将告退!” 是年,徐再生秘密筹建安全情报司。安全情报司地组建,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军情安全局主要负责内外军情侦查。重要性最为优先。国安调查局,属于筹建阶段,主要负责江南地区的不法密谋和犯罪活动。而秘密情报局,则是最隐秘的部门,徐再生亲自一手筹建,刺探的都是最隐秘的情报,对军情安全局和调查局都有一定的监督制约作用。 情报部门是个影响力能量很大地部门,所以之前徐再生一直没有组建。这次不得已而设立,徐再生更是亲力亲为。不虞让此事脱离掌控范围。 想来想去,徐再生最后还是让王重去了国安调查局。这个情报部门,更多显现在公众视线内,王重在民间的声评非常不错。由他去掌管调查局,也会减轻人们对此部门的抵触和恐慌。 完成这件重要的事情后,徐再生立即排除使者前往曰本,对德川幕府的锁国令提出抗议。以中央帝国的名义,要求曰本必须对所有明朝商船免条件开放所有港口。不准驱除在曰本明朝人,在日明朝人享有宗主国的法外特权。否则。将废除曰本藩属国的地位。对德川zf锁国造成的一切后果,皆有自己负责。 徐再生以江南督师名义发出地照会。立即在江南地区引动惊天的轰动。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来募集战争债券,是为了攻打曰本啊。许多传统儒学士子,对徐再生如此霸术大肆批驳。而由于报纸的事先造势,许多年轻人,对于战争地渴望,已经火热非常。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原本销售平平淡淡的战争债券,立即就被抢购一空。甚至在民间,其债券的价值还在升值。 朝廷对徐再生的各种反应早就麻木了,由于徐再生事先送了一封详细的诏书,所以皇上对此事也是非常淡漠。更多的大臣则是抱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态。希望徐再生在与曰本的战争中遭受失利,从而趁机接过江南地控制权。 令徐再生没有想到的是,徐再生的通牒照会刚发出不久,许多包括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等纷纷派出使者,要求与徐再生组成四国联军,叩开曰本的大门。 徐再生几经考虑之下,趁机提出若干条件。在签订条约后,四国舰队还不等曰本德川幕府回音,就率军北上。 徐再生亲自征战,带领海军第一第二舰队,陆军第二军,第五军,第六军三军。总共甲级战舰十二艘,乙级战舰二十四艘,丙级战舰四十八艘,其他各类海船几百艘。为了输送三军四万军马,更是征调了无数的民船。那些很多闲置的私掠船,更是闻风而动,兴奋非常。 相对于徐再生的庞大舰队,和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的舰队就可怜多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几艘战船而已。其中荷兰人派出的竟然还是武装商船,里面装满了准备交易地货物。 船队行至冲绳,果然收到曰本幕府的回书。结果很显然,是严词拒绝。本来曰本zf的锁国令,就对明朝格外照顾。而且自明初以来,明海疆饱受倭寇之乱。现在锁国令一出,严禁曰本人出海,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应该大受欢迎的才是啊。 可明廷不但不欢迎,竟然只是一个督师,口气如此狂妄地下达通牒。开放所有口岸,还要法外治权!这简直不可忍受。 于是一切就毫无悬念了。联合舰队挥师北上,迅速攻下长崎。第六军进驻九州岛,负责平定九州岛一切抵抗势力存在。所有雇佣军和私掠军进驻四国岛,而徐再生则率助理部队,继续北上,直接进攻本州岛。 第二军和第五军在横滨登陆,直扑曰本京城。曰本经过多年内乱,虽然德川幕府形式上统一了曰本全境,但中央zf势力还是偏弱,各地防御普遍较为虚弱。 当联军火速地推进到京都城下,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始才反应过来,火速召集各地的武士,护卫京都。是时,京都共有武士二万多人。 这可谓算是非常强大的战力了,曰本幕府时期,阶级森严,武农工商,和明朝迥然有别的就是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士人,而是武人。并不是这种制度有多少,而当武人阶层成为国家的核心利益者时,他们地悍死决心,可想而知。 只是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地曰本,看见近三万全副武装,军容森严的大军时,还是立即傻了眼。这……这就是上国地天军啊,许许多多的物事,他们竟然连见也没有见过。 嘭!随着一声炮响,上百门的红夷大炮先后响起,无数的火光,刺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紧接着,整个京都都像面临末日一般,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和振动,人们几乎以为大地震又来了。 所有的武士完全傻了,这……这样的威力……也太恐怖了。德川府将军德川家光更是吓的跳起来,急忙问身边的家老道,“宫田老师,明廷派来多少军队?” “很多,很多!”宫田干脆闭上眼睛。 “这……这些多火炮,难道有百万的大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由于曰本国内炮战几乎罕见,所以城墙普遍不高。三番炮雨下来,整个城墙断壁残垣,惨不忍睹。 这时候,负责指挥守城的高级武士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组织一千人的队伍,企图冲进徐再生的炮队。 “降低炮口十五度,放!” 一排炮下来,许多武士被炮弹炸成齑粉,血肉横飞,一千人,仅余五百不到。 “佛郎机炮,放!” 红夷大炮缓缓拉后,从彼此的间隙后,穿出更多射速更快的佛郎机大炮!在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这五百人遭受了灭顶之灾。狂杀般的霰弹,让许多武士冲着冲着,浑身上下就出现无数个窟窿,随后血柱四溅,轻飘飘地倒下。 等一千武士冲到只有十多步的距离时,仅剩下不足几十人。 “火枪三段射第一射,开火!” 一千武士,全军覆没,前后不足五分钟! 第十一出 屠城灭族 经过此轮,东京城内的武士再也没有勇气冲出来。虽然他们崇尚武道,但不等于他们愿意像蚂蚁一样地去被别人蹂躏至死。这太令人恐惧了,一千多勇悍的武士,竟然还未近身,就像小鸡一样被射成刺猬。 就在徐再生准备命令继续炮击时,侦察兵飞速来报,京都各地涌来大批武士。可能是各地的大名带军前来,也可能是幕府在附近的驻军。 由于事先并没有详细的侦查情报,所以徐再生对此状况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慌,立即命令队伍组成圆形防御阵,同时快速构筑建议防体,以免被敌军冲近混战。虽然在锻炼射击的同时,徐再生也没有放弃体能和格斗训练。但只要是近战,总归会是有伤亡的,那样徐再生很不愿意看到。 于是京都城内的德川家光站在城墙上看见,原本还是进攻阵型的大明官军,突然间就急剧收缩,并在阵前开挖沟壕和筑建简易胸墙。 如果此时德川家光能够收到外面有大名家将领着武士前来增援,那么他或许会派出城内的武士立即去骚扰徐再生的布阵,或许还能造成不小的麻烦。只是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 一万多大名武士见京都被围,几乎没有休息摆阵,就嗷嗷地冲了上来。由于正是没有摆阵,所以队型显得疏密不一,而徐再生的炮阵,此时也才刚刚布置完毕。 略显仓促的炮声一响,顿时让大名军减员数百人。但整个冲击阵型,只是稍微那么一些一愣,又迅速地冲近。 “红衣炮高仰角。佛郎机炮准备,轮番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不需等待命令,只要装好火药,就可以立即射击,大大加快射击速度。同时,一排排火枪手跳进临时挖的射击坑,在他们身后的胸墙下,是第二层射击队伍。第二层射击队伍后,站着的是第三层射击队伍。 “所有火枪手,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虽然不能造成成片地杀伤力,但却可以大大提高射速和精确度。只听枪炮声齐鸣。数万大名武士冲了十几个来回。最近还是不及阵前的二十步,人却在极短地时间内,损失了数千的规模。 这可让那些大名家将恼火了,不惜一切代价,疯了潮水般地冲上来。而京都城内的德川家光也察觉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迅速派出家将领着近万的武士,倾巢而出。对徐再生的圆阵进行里外夹击。 双面临敌,徐再生的火力顿感吃紧。和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士兵早就吓得缩回阵中,哪里还敢再去第一线战斗。徐再生纹丝不乱,沉着指挥。只要一有武士靠近射击第一线,他立马派出一队敢死队,不顾枪林弹雨,冒死冲出去把那些人押回去。 枪声如同过年的鞭炮般,远处听起来,就跟熬粥时的咕咚咕咚声似的。从早晨一直战斗到中午。从中午一直战斗到黄昏。许多火炮炮壁热度过高,一个不小心。就炸膛了。单单枪炮炸膛带来的伤亡,比死于敌人刀剑下地数量,还要多上几倍。 第一线地火枪手已经寥寥无几,预备火枪手迅速组成第四层火枪射击阵型,保持强大的严密的射击火力。 三四万日本武士经过此番血战,终于再也组织不起较大的攻势。许多大名见损失惨重,而对方的阵型,竟然看上去还是那样坚不可摧,不由心生怯意,纷纷开始撤兵。而京都城出战地一万武士,却只回去了三四千伤卒。 徐再生的心头也在滴血,说实话,遇到如此强烈地抵抗,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大意之下,更是受到了二面夹击。如果不是仗着火器的袭击和坚强的意志,一旦被敌人突进阵来,损失恐怕难以估量。 即使如此,三万联军还是受到了近五千人的战斗损失,其中阵亡一千多人,负伤四千多人,大多数都是徐再生的部队。虽然许多人身负重伤,但是整个队伍的部卒都显得极为沉毅,每个人神情都是那样的执着和坚定,许多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了外面地声音。扣动扳机地手指,更是在微微地颤抖着。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们,如果不是严格训练锻炼出来地毅力,恐怕他们早就累的躺倒下去。 鲜血染红了眼前的土地,放眼看去,尽是四处横卧的武士。然而这一切,始终不能消减徐再生的仇恨。怒火,无端地从心中不可遏止地升腾起。 既然你们如此顽抗,那就让你们付出更多的血的代价。 “报,大人,京都城内竖起白旗,有名使者想要求见大人!” “不见!”徐再生一挥手,发下命令道,“全军立即开进京都,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传令诸军,屠城!三日!” 屠城!三日!这句话瞬时让徐再生周围的一干诸将大吃一惊,他们几乎怀疑耳朵背了气,听错了。一贯温和的徐督师,一贯悲天悯人的徐仙师,怎么可能发出屠城的命令?要知道,这可是最野蛮的民族,才能干出最野蛮的勾当。 “传我将令,屠城三日。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是!” 当徐再生的屠城令一下达,许多士卒在微懵后,立即变得狂躁非常。历经如此疲惫的生死大战后,每个人心理的负面情绪,都被极力地压抑着。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如果没有,要么就会被强行压抑下去,要么就会让心理产生严重的扭曲。 屠城,是一种仇恨的宣泄,是一种怨气的宣泄。对于这些大多数不名一文的悍卒来说。屠城对他们来说,就是化身为万劫不复地恶魔。每个人心中都隐藏着一个恶魔。徐再生需要的,就是令他们短暂苏醒。 即使会有后果,然而徐再生却不愿去考虑! 京都城内,看着几乎立即就行动地大明官军,德川家光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接受了我们的投降?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可是……使者为何没见回来? 很快,大军就开进到城门下。所有的士卒突然高喝,“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当德川家光听见此话的翻译后,一张脸几乎惨白的难以描述。此刻。他心中才产生的那个后悔啊。为什么突然糊涂。要与明帝国争锋!对方仅仅是派来一名地方大员,仅仅是三万军马,就打的自己溃不成军。即使把他们全部杀了,难道明帝国就会善罢甘休吗? 开门不开城门?不等德川家光考虑,几声炮响。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城门,彻底轰塌。 嗯?这是怎么回事?德川家光完全傻了。当枪声和杀声响遍京都城时,德川家光始才有些明悟,抱头鼠窜,逃回府邸中,躲着再也不敢出来。 屠城,杀人,火光,哭泣!这一切,连徐再生身边的诸将都开始心生不忍,然而徐再生却依旧目光冰冷。丝毫不露半丝同情。没有人知道。徐督师心中哪里来地如此突然地仇恨?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千多阵亡士卒?似乎是,又似乎不像! “报!大人。第一军第二营在攻打一座豪华府邸时受挫,请求大人援助!” “立即让后备警戒的九营前去支援,另外,命令炮兵营调去几门火炮,小小府邸,还能攻不下来!” 半个时辰后,传令兵又来禀报。 “报!大人,攻下德川家府邸,抓获德川将军德川家光!” “什么?抓住德川家光?”这时的日本,处于德川幕府时期,德川家族,也就是实际的掌权者。而家族将军,则是一个家族的最高族长。也就是说,这个德川家光,是整个日本地第一元首。 德川家光仅有三十多岁,接任家主不久,正是精力旺盛,奋发图为的时期。可是徐再生地一战,已经完全让他胆寒。加上那肆无忌惮的屠城。虽然面对着徐再生,虽然徐再生一脸温和的笑容,但德川家光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浑身颤抖。 “将军!我日本国一向奉贵国为上邦,将军为何突然带兵,入我国土,杀我武士。这……这难道就是堂堂礼仪之邦,堂堂大唐国之风范嘛?”德川家光心虚地辩道,虽然他也知道,这句话其实根本没有多大作用。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那股沉默,那股极为压抑的沉默。 “因为,我需要战争。而你们,恰好有我发动战争的借 因为需要战争?德川家光闻言差点晕倒过去,这是个什么狗屁理由嘛!话说,这人真的是明国的督师吗?极端的怀疑。 不过这些话德川家光可不敢说出口,当下也爽快道,“好,督师将军大人,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我德川家无不应允,只求将军大人尽管停止屠城,收兵回国!” 笑话!如今你德川家一切皆为我刀俎鱼肉,还要你答应吗?徐再生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利害得失,瞬间做出了决定。 “士兵,我发布的屠城令,如何说的!” “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还有呢?” “富贵豪门武士之家,一切俱灭!” “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等我过来?全部灭族!” “灭……灭族?” 就在那些士兵还在犯傻之际,徐再生已经掉头转身离去。而德川家光迅速明白了他即将面对地遭遇,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哭求道,“上国大人,求求你饶了小人这条卑贱地狗命吧!只要你饶了小人,小人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啊……” 德川家光话还未说完,一刀砍来。浑圆的脑袋咕噜噜滚啊滚,睁着一双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第十二出 专利权法案 第二天,徐再生就下达了封刀令。因为这群平日里纪律严明的士卒们,一旦放开了约束,的确凶猛的可怕。再屠杀二天的话,恐怕整个京都,连只老鼠也不会看见了。 留下一军兵马坐镇京都,九州岛和四国岛已经平定,大量的雇佣军和第六军也赶赴京都。徐再生在他们稍事休息后,命令第五军,第六军协同雇佣军兵分二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平定各地大名军队。 通告各地德川家族已经覆灭,天朝上国督师将军将从各地大名中,选出最优秀的幕府继承人,接下德川家族的财产。 这条消息一传出,原本还有一些抵抗心理的各地大名,纷纷见檄而降,派出最精干的使者前往京都,秘密求见上国督师大将 在获得足够的好处和利益,一个月后,徐再生宣布七个有资格接任幕府将军的各地实力派大名。然而不等各地大名使者的到来,就率军突然间,从曰本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到时候,我想你们已经决定了谁有资格,继任幕府将军之职。 这是个陷阱,这是个裸的诡计。然而即使连笨蛋也知道徐再生的阳谋,但是在巨大利益的诱使下,他们还是不得不互相敌视,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为的就是,权势和财力。为的就是利益,虽然明知,博取的过程中,可能会因此死亡,丧失一切。 整个,曰本,又陷入巨大的混乱中。从而催动了强大的军火需求,急速地带动了明朝江南地区的军械加工工业。 徐再生东征曰本大捷的消息,在国内迅速引起轰动。尤其是徐再生屠城东京,更是引起了许多文人雅士的一批评。许多学子组成学社。联合抵抗徐再生的新学,号召新学学生退学。 新学中的学生,大都乃是平民穷苦家地孩子。许多人一生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学堂。如果不是徐再生,即使他们现在只有十多岁,恐怕也得和父母一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了。现在他们不但得到了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机会。而且徐大人还对他们的生活进行补助。这些憨实的农家子弟可不明白多少圣贤书。他们只懂得父母教他们的,人,不能忘恩负义。人,要懂得知足! 对于士子们的反应,整个江南民间地反应,就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对商人们来说。战争催动的强大消费,让他们的声音起死回生,日渐峥嵘。而大量工厂的开工。又带来了无数的就业,百姓们当然就更乐得其所。有些人甚至悄悄地暗自嘀咕,这个仗要能打着不停就好了。 “唉。你们听说了吗?这次从曰本。拉回了许许多多地金银。据说三千料地大商船。拉了一百多艘呢。还没拉完!” “对啊。我也听说了。据说府库全部都存满了。许多银子不得已。就被抛入海中了!” “什么抛入海中。那还能捞得上来。听说是被埋入地下。徐大人派了十万士兵。挖了一千多个大坑呢!那些银子。据说晚上地时候。地上都会金光闪闪!” “哇。那不便宜了那些盗墓贼?” “盗墓贼?哼。除非他不想活了。据说这些金银周围。不但驻有上万地军队。还有火龙。机关。毒蛇。神鸩……。总之。即使你本领通天。还未靠近。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天。最热闹地场所。可谓是各地地茶楼了。一个个新编地桥本。经由说书人地口中说出。那简直极具传奇神色。过程非常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什么徐督师单枪匹马挑城门,什么徐大人一枪毙命倭寇首酋。由于战争中大量运用了火器。许多说书人为了亲身体验一下枪炮战的感觉,更是亲自跑到徐再生的训练场外,一堵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些人回来后,说出的书,更加的与众不同,也更加的吸引人。许多热血青年在听完说书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探听督师府何时再募新军。他们也想去参战,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去做军人,也是可以如此热血沸腾,令人骄傲和羡慕。 徐再生也没有在意他到底从曰本掳回了多少白银,统计数字他从未过问。他只明白,有了这些资金的,各地地基础修路,桥梁,水利等建设,速度不止快了十倍。 而官办的重工业,如炼铁,造船,煤矿,枪械,火炮,马车等工厂规模,更是急速地扩大。尤其是造船业,得到大量资金的注入,整个江南地区,已经出现了三处极大的造船厂。其他民办的小型造船厂,更是成百上千。 大量造船厂的出现,加速了对木材的需求。就在此时,徐再生却颁布了一条令所有人大惑不解的法令。 原始森林禁止无限度砍伐,一些原始森林,永久禁止砍伐。大力提倡值造林木,提倡进口木料。 为了催动这项法令,徐再生不但向各地派出许多检查组,还首先在官办造船厂首先开始使用进口木料。哪怕造价会因此提高数成。 在此法令颁布不久,督师府下新设环境保护司。此司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各地地原始森林环境,监督各地工厂的生产污染物排放情况,并提倡安全清洁的发展建设。对环境污染严重的工厂,课以重税。 相对于上次那个法令,环境保护司的成立,就有些悄无声息了。除了各地的吏员投来关注的目光外,百姓们普遍还理解不了环境保护的概念。 现在的工业发展已经开始启动,并不落后世界任何国家。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味地追求速度,而付出环境污染地惨重代价。所以防微杜渐,徐再生从一开始,就严禁任何对环境造成破坏地发展模式。以期几百年后,国家的天空,可以碧蓝如洗,水清见底。 最后一条法令,不但引起普遍地关注,还让许多在华贸易的洋商们激动不已。那就是徐再生颁布了专利权法案。 专利权法案规定,任何人的任何有价值发明,可以申报专利司裁判院审核,一定获得通过,将颁授专利所有权。拥有专利权的发明所有人,可以获得任何工厂生产运用此发明所必须缴付的专利费用。 此项法案,极大地增加了民间的发明创造活动。不过由于科学基础薄弱,这个法案所带来巨大的社会效果,可能还要等上许多年。 引起众人普遍关注的是,徐再生天价悬赏金属焊接办法。并运用此焊接技术,建造铁甲战舰。 铁甲战舰,这个几百年后才能出现的事物,徐再生当然明白不会多么顺利地就能捣鼓出来。他只是提出一个方向,一个让所有民间的能工巧匠,可以看得见的努力方向。 办完这一切,江南督师府发布今年的第二号战争动员令。 这次战争动员令和上次的不同,明确指出这次要攻打菲律宾,目的就是获得菲律宾丰富的木材资源和橡胶资源。 战争动员令一下,许多工厂纷纷开始竞价夺取订单。一旦获得订单,他们就要马不停蹄地加班生产督师府所需的战争物资。 和兰葡萄牙等国在上次征曰本时尝到了极大的甜头,这次几乎是一闻到消息,二国就立即排除使者。而这时候,菲律宾基本属于西班牙的殖民地。所以闻听此讯,西班牙人坐不住了,立即跳出来大声抗议。 徐再生对此充耳不闻,不止是西班牙,包括和兰,葡萄牙,很快都要给我退出东亚的势力角逐。过来做生意?可以,抢殖民地?没门! 崇祯十年年末,北风起。 海军第三舰队,陆军第一军,第三军,共三万多人马,出征菲律宾。与上次东征曰本相比,这次福建的郑芝龙,竟然也排除几十艘战舰,领了私掠许可证,随舰队南下,加入雇佣军的行列。 与征曰本发生的几次激烈战斗不同,征菲律宾,实在非常没有挑战性。这时西班牙在整个菲律宾的驻军,也不过只有几千人。 历史上,这时的西班牙人和菲律宾华人关系已经非常紧张,原先的历史上,他们更是发起了罕见的屠杀华人序幕。掀开了海外华人几百年持续不间断地被屠杀的悲惨命运先河。 然后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朝廷,站出来为这些华人,为这些炎黄子孙一脉的华人们,哪怕是说句公道话。 所有西班牙驻军在强大的明军面前,几乎没有坚持,就快速投降。 历史,永远只靠铁血和实力说话。 第十三出 奴隶化法令 菲律宾的西班牙驻军虽然投降,但大批的土着居民却不服王化,给徐再生的部队带来不少的困扰。 徐再生一边派兵四处清剿暴民,一边继续大力开始从国内迁移灾民。随着二千黑人部队的战斗力日渐形成,在这次战斗中,这支特殊的部队,发挥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只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各地的暴民不知在谁的鼓动下,骚乱越来越多,而且不少当地华人的人身财产,竟然受到威胁。他的士兵,更是不能单独出去,否则很容易遭到暗地里的袭击。 徐再生当然明白,这背后少不了西班牙等国的。只是他拿不住证据,而且西班牙人虽然投降,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这次战斗中,被徐再生排挤,几乎没有拿到任何利益,所以他们渐有与西班牙联合的趋势。 如果现在就公然与他们撕破表面的关系,面对三国的联合,徐再生虽然不惧,但总是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损失。 左思右想,崇祯十一年正月初一,这个国内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徐再生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难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使他的完美形象彻底破灭,也让他的历史,披上了一件难以掩盖的黑色阴影。使得后人在评价这位先驱时,不免摇头叹气。尤其是一些国人,竟然还大骂他残忍嗜血,毫无人性,是个恶魔。然而历史的真相,只有极少数知道。 “将军,大人,你不能啊!”徐军圆勋,如今已是一军之长的韩章在听见徐再生的决定后,无比惊恐大大道。 “我已决定!”徐再生语气平淡,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 “大人。此事一做,大人不但将成为朝廷文官不死不休的弹劾对象,更会背上历史无尽的骂名。大人啊!大人若执意如此,不若回国,把这些事交与末将处理。末将定当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韩章非常激动,其他几名心腹大将也纷纷附和。他们实在不懂,大人为何要下达如此命令。 这个命令。实在太惨烈,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徐再生笑了笑。“你们冒死杀敌,换取荣誉和尊严。这就是你们带给我地。我不能替你们做什么,但这骂名,我还是可以背得起的。^^,泡,书,吧,首发^^” “我不怕骂名,我只想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民族未来的发展。在这个野蛮的时代,让野蛮的鲜血。清洗一遍宁静的天空。” “我总算还有些名望,即使再多地人骂我,我也不惧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徐再生站了起来,“我只希望你们尽心完成此事,因为此事,关乎国之未来,定不要留下任何一丝的隐患!” “将军!”所有人都眼眶含泪,似要再劝。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徐再生挥了挥手,“改变历史。是要付出巨大地代价。我是督师。代价让我来付!” “即使我们的后人也去骂我,那也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可以吃饱穿暖。每家每天地餐桌上可以有肉。我愿足矣!” 这年,徐再生在所有人的形象中,化身为一个邪恶的魔鬼。 当大明快报把徐再生颁布的东南亚土着奴隶法令一公布,整个明朝大地,全都陷入沉默。 土着奴隶化令规定,所有当地土着,不论男女,一律没收所有财产,贬为奴隶。如有不从反抗者,格杀勿论。同时国内的灾民如愿迁往东南亚,可无偿获得各类土地林地数百亩,并可购买奴隶为其劳作。 国内有家业者,可用田产等物抵押,以换购更多地低价土地林地及奴隶。庄园主合法拥有土地上的一切权利,并对奴隶地生死有决定权。庄园主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以避免奴隶的反抗。 奴隶!庄园!私人武装! 出乎徐再生意料的是,大明快报在报道完此消息后,国内既没有大规模的贬斥他的文章,也没有多少土豪乡绅争相涌入菲律宾。除了一些流民相继赶来外,一切都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而那些对徐再生本有些敌意的和兰等国的许多商人,却闻风而动,甚至愿意出钱购买土地和奴隶。 不提这边的平静,单说奴隶法案一出台,遭受的反抗是可以想象地。此时地菲律宾处于西班牙的殖民统治下,本身就是一种半奴隶半殖民地社会。所以对他们一无所有的土着来说,次法令并无多大影响。可是对于那些名高望重,家里很有些积财的当地望族来说,其打击和刺激性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人就成为了军队的主要清剿对象。几路大军分散为一个个小队,蜘蛛网般拉开清剿线。一旦遇到硬点子,几个小队就会迅速靠拢,并召集炮队进行毁灭性轰炸。 随着轰轰烈烈的奴隶化运动,整整半年时间,徐再生都无暇回国。随着各地民间小报对菲律宾奴隶化运动的深入报道,出奇地,整个明廷的反应依旧不强烈。除了偶尔几个迂腐的读书人唧唧歪歪几句,整个社会的反应竟然平静的超乎徐再生的预料。 尤其这个时候,对一个国家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种族奴隶化运动,更不会造成什么国际影响。你说欧洲那些国家,哪个资本家的手脚会干净。在资本的诱惑下,所有的肮脏都在绅士的外表下被极力掩饰。 受郁金香浪潮的影响,整个美洲的奴隶贸易都陷入空前的危机。而徐再生在菲律宾的奴隶化进程,不免会造成劳动力的缺乏。于是那些非洲的奴隶贩子们,在黄金三角之外,又开辟了一条新航路。非洲----奴隶----菲律宾----中国陶瓷丝绸等----莫斯科阿卡普尔科----金银货物----返回欧洲----廉价工业品,再赴非洲。 这样一个航程,经受的货物更多,利润更大。刺激着无数的海商们,把海运的重点瞄向了遥远的东方。而超远距离的海运,又催促着更新更快的海船急速诞生。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至少对于徐再生来说。这个历史的潮流,目前还是良性的。由于利益的结合点,所以西方国家基本对徐再生的所作所为,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不默认能怎么样?难道他们可以倾全国之力,与这个东方的巨国,进行一场战争吗? 这个冒险而毫无意义的战争决议,是绝对难以通过的。 半年时间内,大量的海船开始下水。前期造船厂的告诉扩建,终于使得海船的产量进入一个高峰期。随着越来越多的海船加入战斗序列,徐再生对海军舰队进行了重新编组。 主力舰队为太平洋舰队,舰队总司令为徐再生,副总司令为夏广复。太平洋舰队下辖三支分舰队,夏广复兼领第一舰队,李四海兼领第二舰队,普克兼领第三舰队。 每支舰队下有九艘超级战舰(未满额),排水量达到五千料以上。十八艘甲级战舰(未满额),三十六艘乙级战舰,七十二艘丙级战舰,其他各类补给,医疗,辅助战舰二百余艘。每支舰队兵员十万人,整个太平洋舰队共有三十多万兵卒,不但是东亚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即使在世界上,也罕有匹敌。 另外还组建了大西洋舰队和亚非洋(现印度洋)舰队,这两支舰队的规模就要小许多,分别由韩章,杜其统帅,主要负责这两个海域明廷商船的安全,清剿曾经袭击过明廷商船的海盗。 纵观这个时候的东南亚,菲律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奴隶化运动。泰国缅甸等地早就开始移民,自从徐再生在菲律宾开始奴隶化运动后,二地也自发打完效仿起来。由于之前曾有雇佣军进行过抢夺和骚乱,所以二地的奴隶化运动,进行的就要顺利的多了。 而印尼群岛,由于岛屿众多,所以徐再生短时间内不打算进行针对性的占领。而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世界上着名的航运咽喉,马六甲海峡了。 这时候的马六甲海峡还处于葡萄牙的控制之下,而葡萄牙事实上又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需要三年后才能独立。 不但西班牙人占领马六甲海峡死死不愿放松,荷兰人也对马六甲海峡垂涎欲滴。近来徐再生的急速扩张,尤其是把太平洋舰队第一第三舰队全部调集菲律宾海域,引起了二国的高度警戒。 二国为了应付徐再生的事实上威胁,已经组成战略联盟,组成一支拥有三百艘海船的强大海军舰队。 就在徐再生准备发动对马六甲的全面海战时,国内传来一条消息,让他立即矛盾起来。 十月,清军大举入关,大将多尔衮由青山关入关,岳托由墙子岭入关,开始发动又一次中原掠夺之战。 皇帝千里飞檄,急令江南督师回国率军抵抗。 是抗还是不抗?不抗!历史上,清军的这次入关,掳走大量的男女财物和牲畜。明末两位着名的将领孙承宗和卢象升分别战死。 抗!这些时间准备的海洋决战,那就将前功尽弃。而且现在回国,并抽调一部分海军与火炮,必然会使海军空虚,很难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何去何从,徐再生陷入了比决定奴隶化法令更要为难的境地。 第十四出 约定 崇祯十一年九月末,在收到皇帝飞檄第二天,徐再生就决定率领太平洋第一舰队,离开菲律宾,直航山东青岛。同时传令江南新军第一军,第三军,第七军北上勤王,集合点为山东青岛。 十月中旬,徐再生抵达青岛,汇集三军陆军三万多兵马,从第一舰队抽调一万多海军,组成五万大军,整军待发。同时命令第一舰队北攻金州,无论攻下还是攻不下,都必须尽快北上,攻打朝鲜首府平壤,令其复归天朝统治之下,对清军宣战。 攻占朝鲜后,第一舰队就地驻防,派军骚扰建奴后方。收到清军大军回撤的消息后,立即返航。 就在徐再生青岛整军等待各地的情报时,青岛参将高启末匆匆赶来求见!这些年徐再生虽然南下,但一直在青岛留有少量驻军。原先的青岛守备高启末因与徐再生有些关系,所以现在已经提拔为青岛参将,统领青岛所有明军。即使是徐再生的驻军,在名义上也归他节制。 不过这个高启末极为和善,从未对徐再生的驻军进行过任何干涉。反而派出部下,广学徐再生的训练方法,战法战术。并不时从当地的驻军处,购得南方的大明快报,以了解徐督师的相关信息。 对于高启末这个老朋友,徐再生可是印象深刻啊。加上这些年来,他对在此的驻军颇有照顾,所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徐再生还是要见上他一面的。 “督师大人……下官求你……求你救救小女吧!” 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启末一见到徐再生,竟然扑的就给他跪下了。神情憔悴,满面愁容地哀求道。 “高大人快快请起,你这是为何?”徐再生不懂了,连忙上前扶起高启末。 “督师大人,唉,事到如今。我也顾忌不得那些许多了。”高启末擦了擦泪水,边说边叹气道。 原来,这事情,却正是源于几年前徐再生驻军青岛时。高启末家唯一的闺女高娴雅不知在哪见到徐再生一面,后来更是听闻越来越多徐再生的事迹。渐渐情愫暗生,情根深种。 后来高启末察觉到女儿的心思,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素来宠爱非常。加上当时徐再生名高望重,却依旧没有成亲。就冒昧上门探寻。见徐再生口风极好,高启末连忙回去托媒人上门说亲。 高娴雅在闻知此事后。更是开心的睡不着觉。可是,就在梦还未醒之际。徐再生却突然率军南下。 高启末闻言,只能唏嘘叹气,暗道他们无缘结上徐再生这样的勋贵。本以为这些事情就这样结束,可很快,他地女儿竟然一病不起。整日里身体滚烫。说着不知所谓的胡话。找了无数医生都不见效,最后还是一名颇负盛名的老医师找出病根。 这是相思病啊。药事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啊! 高启末那个悲伤,看着女儿日渐消瘦,高启末心揪如刀割。苦命的女儿,难道要和她的母亲一样,如此的红颜薄命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他高启末不过是区区一地武职,哪里能寻得一方督臣这样的心药呢。 于是高启末,只能和驻守青岛的徐军熟络,从那里打探着徐再生的消息。并把这些消息传回给女儿听。徐军对高启末地举动本有警戒。但在获知情况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渐渐地。他们只要一收到徐再生在江南的事情,就会自觉不自觉地透露给高启末。 高娴雅在听到徐再生地消息后,你还别说,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弱不禁风,虽然随时可能会像昙花一样湮灭。但是只要徐再生的消息不断。就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令她苍白秀雅地脸庞,透露着一丝丝病态的酡红。 令高启末安心的是,江南的徐督师一直没有成亲。他真的害怕,假如有一天,徐督师成亲地消息传来,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女儿,自己的女儿,又是否可以受得了。 在高娴雅得知徐再生在江南进行一系列地改革后,尤其是在江南推广新学后,并且还开禁女子读书,广设女子学堂。 高娴雅猜测,徐督师一定对知识非常重视。于是她又央求父亲购来江南女子学堂的书籍,每日看着那些书籍,读着读着就陷入失神状态。 看着女儿渐渐康复,高启末逐渐开心起来。只是前些天,徐再生在菲律宾颁布奴隶化法案后,高娴雅收到此消息后,情绪一度变得非常波动。 当获知徐再生竟然来到了青岛,并且整军抵抗清军南下。高娴雅瞬间崩塌,再也坚持不住了。谁都知道,明朝与清军对抗这些多年,历来是败多,罕有胜迹。这次率军南下的,更是清军有名的智将多尔衮。你说,高娴雅如何能不担心? 多年的忧思,在这一刻完全释放。高娴雅那脆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病倒在床,命悬一线。 高启末说着说着,泪水已经完全打湿胸前的衣襟。 “督师大人,我知道下官高攀不上大人。下官只求大人可以去见小女一面,满足她……让她去之前,可以一了多年的心……心愿!” 看着已经满是白发的高启末,看着他那浊泪横流,听着这个从未见过一面的高娴雅,竟然为了一个遥远地自己,如此痴情不已。说内心不震动,那是自欺欺人地。 只是婚姻嘛?自己来此已有五六年了,年龄已快奔三了吧。没有结婚,还真的是很少见呢。在江南时,无数地媒人踏破他的门槛,然而不是因为事务繁忙,就是身在外地,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媒人。 家庭?谁不渴望!只是自己可以有家庭吗?说不定哪天,他会不会一觉醒来,已经置身原有的世界呢?或许,他本身。就是在做一个古怪的梦呢。 “走!”徐再生站起,披了件鹤氅,走向门外。 “督师……大人,这……去 “去你家!” “啊?我……我家?哦!我……好,好啊!”高启末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一驱愁容,连忙追出去。 高启末虽然升任青岛参将,但是家宅还是维持原有的模样。这些年,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其他事物。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徐……徐公子来了,徐公子来看你了!”高娴雅的丫鬟无比激动地冲到小姐地床边。满脸是泪地摇着高娴雅的手臂喊道。 听见徐公子的名字,深睡的高娴雅竟然动了动,睁开无神的眼睛,看了丫鬟一眼,疲惫地道。“晴儿,你别吵我。我很累!” “小姐,我说真的,真的是徐公子,真的是徐督师。老爷已经领他进家了,我特地跑回来。小姐你快起来,快起来梳洗打扮啊!” 高娴雅的眼睛一闪,最终还是没有动道,“晴儿,你有些讨厌……” 高娴雅地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屋外父亲的声音。 “大人……雅儿她还躺在床上。大人不如先去客厅等候。我让丫鬟服侍她起来。再去……” “不用了,小姐身体不恙。我是来看她地,如何可以令她折腾?” 随后,高娴雅听见了一声,她永世也忘记不了的声音。虽然从未听过徐再生地声音,但只这一声,高娴雅就非常肯定,这一定就是徐公子,一定就是。 门被噶然推开,徐再生毫不避嫌,大踏步跨进高娴雅的房间。高启末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他如何敢拦阻。 徐再生径直走到高娴雅的窗前,看着愣愣出神,怔怔地望着他的高娴雅,温柔地一笑,缓缓坐下,伸手挑了挑她额头的乱发,轻声道,“我就是徐再生,你看,我也是个普通人,身上毫无光环!” 泪水滚滚滑落,高娴雅嘴唇微动,好半晌才非常悦耳地哼道,“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我一定快要死了,我一定快不行了。” 徐再生浅浅一笑,把高娴雅冰冷地小手攥住,不断地吹着热气,笑道,“你感觉到了吗?这不是梦!而我,确是徐再生,如假包换!” 高娴雅突然脸色一红,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抽回小手。刚刚抽回,她又顿觉失落万分。想要把手再放回那个温暖地地方,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徐再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摸了摸高娴雅的小脸道,“听我的话,好好养病。如果你想见我,必须养好身体,那样才可以天天见到我,是不是?” “方军医”徐再生来此之前,就带上了不少军医。方军医,则是军中少有的几名女军医。 “属下在!” “你就暂时留在高府,负责照顾高小姐的病情。我希望等我们出征归来,这个丫头可以健康地蹦蹦跳跳!” “是!” 徐再生重新把目光看向依旧在犯傻的高娴雅,无比温柔地道,“大军即将出征,耽误不得。我这就回去了,等我胜利归来,可不愿再看见你躺在床上这副病微微的模样,好吗?” 高娴雅哪里还能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在徐再生站起快来离开时,她猛地坐起喊道,“徐公子?”“嗯?” “徐再生,你不是恶魔,所有人都误解你了,你依旧还是天下最心善的人!” 徐再生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一愕,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徐公子?” “嗯?”徐再生刚走几步,又被叫住。 “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我会好的!” “好,我把这句话,当成我们地约定!” 第一出 防守高阳 “三娃子?我很像恶魔吗?”三娃子和大牛如今都已成年,加入了新军序列。为了报答张伯的收留之恩和遗愿,徐再生一直把他们俩留在身边当警卫亲兵。 三娃子还未回答,大牛已经不满地瓮声道,“大哥,恶魔是什么东西?” 三娃子扑哧一笑,由于和徐再生亲近多了,他明白只要徐先生表情轻松时,大抵是非常平易近人的。 “先生,先生的所作所为,终会被所有人理解的!” 这个三娃子本身就非常聪明,这些年读了不少书,说话也变得顺溜非常。 徐再生哑然而笑,看向大牛道,“大牛,你爷爷去世前,嘱咐我帮你成亲。这次回去,我就给你张罗,你愿意吗?” 大牛无所谓地想了想道,“大哥,成亲,是不是就要和女人住在一起?” “呃,应该是吧!” “我不想,女人很麻烦啊,我想和三娃子住一起!” 这下不禁徐再生哈哈大笑,周围的警卫俱都忍不住地喷笑而出。三娃子更是被笑的尴尬非常,连忙对大牛挤着眼睛小声道,“大牛,我也终要成亲的,你到时就不能和我睡一屋了!” “哦!”大牛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突然看向徐再生道,“大哥,那你为何不成亲?” 一句话说到徐再生的痛处,似乎记起了遥远的回忆,徐再生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沉淀地沧桑。 “或许吧。成亲也不是坏事!” 收到详细的情报,徐再生探知清军兵分二路。已经进入京畿附近。判断其动态和历史记忆,徐再生立即兵分三路。 一路由郑世海,关锋。彭有谟率领,直入京师。保护京都不虞有失。一路由孔有德,耿仲明等雇佣军改编地新军率领,进驻河间府,防止清军南下进入山东。另一路则有徐再生亲自率领,直扑保定府。防止清军入中原,侵害腹地。 一路上。不断收到小股清军肆虐地方。由于明军几乎没有抵抗,清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所向披靡,快速南下。 强大的压力,令徐再生不得不冒着兵家大忌,一路上开始分兵驻扎各城。由于清军机动力太强,所以徐再生根本没有歼灭地方的战略计划。稳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地战略。 这样,行至蠡县附近,突然收到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二万多清军骑兵南下。往攻高阳! 高阳?孙承宗孙阁老地家乡。历史上记载正是在这次攻城战中。孙承宗,这个明末为数仅有的名将。率领全家人至死不屈,全部战死。 二万多清军,而一路上由于分兵,此时徐再生身边仅有一万步炮军。 徐再生毫不迟疑,当机立断。立马飞报周围附近的官军增援高阳,一边命令部队立即开拔,毫不停歇地以最快的速度,急行军奔赴高阳。 虽然诸军平日也少不了高强度的行军训练,但自从青岛登陆以来,大家几乎就没有停歇过。不过当徐再生下达最快行军速度时,所有人还是咬咬牙,毫无怨言,全力奔向高阳。 由于炮队速度慢,徐再生甚至把他地马匹都让了出来,只为了加快炮队的行军速度。 即使如此,五十多公里地路程,他们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至高阳城下。 高阳守军仅有二千多老弱残卒,当收到清军来攻高阳的消息后,大学士孙承宗立即组织家人,招募乡勇,加固城防。 所以当看见一支军容严正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对方打的确实日月大明旗,主帅的将旗,竟然是江南徐督师。 满城弥漫绝望的人们瞬间狂喜地欢呼,江南督师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徐仙师啊!不愧为通神的神仙,你说他怎么能说出现就出现,跟天兵天将似的一下子降临危难中的高阳城? 你看,这不就是天兵天将吗?一个个汗流浃背,脸上却露出坚毅地表情。看上去极度疲惫,但所有人都整齐地站在城外,甚至连声杂音也没有。 “大人,孙阁老,我们有救了,徐督师,江南徐督师率军来救我们了!”孙家一名老仆,老泪横流地找到正在组织守城地孙承宗,倒在地上激动地大哭。 “谁?徐督师?江南徐督师?”孙承宗胡须一抖,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吐出更多的话。 “确定吗?会不会是清军诈门?” “老爷,你快去吧,城门守将没有你地命令,不敢开门。那……他们真的是我大明勇士啊!” 孙承宗二话不说,立即丢下手上的所有事情,直奔城门。^泡^書^吧^ 看着城楼上早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孙承宗,徐再生哈哈大笑,“孙阁老,再生率军来援,阁老不招待也就算了,该不会让我们在城外对抗那清军吧!” 果然是明军,果然是这些年来战绩辉煌的江南新军。即使孙承宗抱了已与高阳共存亡的决心,但是再碰到这股希望时,还是忍不住连语气都颤抖了。 “开门,开……开城门,备上茶水,杀猪宰羊,招待远来的江南兄弟们!” 哦!哦!哦!! 当新军快速开进高阳城,整个高阳的市民和守军,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就是由绝望中看见希望的激动,看着这支装备精良,传奇非常的江南新军,每个人就是愿意相信,哪怕来的是十万清军,高阳城也岿然不动。 新军一进驻城内。根本没有半分休息,立马就按部就班。快速分守城墙四处,帮助改建加筑城墙。炮队也第一时间安置炮位,准备弹药。调整射角。 “孙阁老,为了赶来高阳。这一路上可把弟兄们累的够呛。这茶水和食物,就麻烦孙阁老了!” 看见孙承宗,徐再生没有客套,而是平和而又直接道。 英雄出少年啊,当看见徐再生。孙承宗忍不住心中暗叹。那些民间的传说,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如此少年。哪里有那些人传说地不堪。如果他心思不正,图谋不轨。又怎么会明知清军来势汹汹,而孤军深入,支援高阳? “徐督师客气了,孙某无用,但这茶水,酒食,就请徐督师放心!” “哈哈,孙阁老,看你如此沉重。莫非对我们守住高阳。没有信心吗?” 孙承宗终于放松地捋着胡子,心情大为开朗道。“如果需要与城俱焚,老朽定然是第一个。” 还不等两人继续攀谈,已有斥候来报,清军前锋骑兵,已经离高阳不足十里。 “徐督师,这高阳城,就交给你了!”孙承宗当机立断,迅速道,“至于组织城民,送水送酒食的事情,就交给老朽吧!” “好!”军情紧急,徐再生也不客气,“兄弟们连日里赶路,地确疲乏。烦请阁老先给弟兄们一些茶水食物,好使积攒力气,与建奴拼杀!” 攻打高阳的清军统帅为岳托,当高阳城的进入他地视线,这名百战悍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问身边的亲兵道,“你们肯定,这高阳城只有几千地弱卒?” “回大帅,当无疑虑。城中有着明朝德高望重的孙学士。如果能把他俘虏,对于明朝的士气,将是非常巨大的打击。” “不对,为何本帅竟然觉得这高阳城,有着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红夷大炮赶上来了吗?” “回大帅,离我们还有半天的路程!” “传令诸军,就地休整,等待炮队。我可不愿,在这高阳城,出现任何闪失。” 当看见清军竟然在城外停下,许多守军市民忍不住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徐督师地威名啊,竟然可以震住清军,让他们不敢攻击。 徐再生站在城头,他当然不会认为凭着名头,就可以退兵。可以想见,这队清兵不是在休整,就是在等待什么。而等待后的攻击,必然会超乎想象地激烈。 只是不管如何,他的新军也的确疲惫非常,有这么个缓口气的机会,对徐再生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传令诸军,开饭!” 饭食早就准备好,徐再生一声令下,所有新军都开始若无其事地开饭。他们既没有大战前的紧张,也没有面对清军的丝毫慌乱。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平常一般。 这样淡定的态度,感染了许多守军和市民。随着饭香飘出城去的,还有更多人的欢声笑语。 城外几里之外地岳托咽了口口水,心中地纳闷更加的强烈。不会吧,这些人是不是傻了?大敌临前,吃饭就吃饭,你们竟能如此开心地唱歌!真是……这是蔑视,这是无视清军地威严和存在! 岳托暗恼非常,见许多部下果然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岳托心中一警,暗道这孙学士果然非同一般。二军对阵,还未拼杀,他们的士气,就已明显落于下风。 “大帅,下令攻城吧!让弟兄们攻下高阳,吃肉喝酒吧!” “大帅,那些汉人们的饭菜实在诱人,快下令攻吧,偶的肚子,实在受不了了!” “不!”岳托一摆手,制止所有部将的声音,“等红夷大炮来,再行攻城。传令下去,攻入高阳,纵兵一日!”纵兵,也就是不管他们,肆意抢夺。这和屠城,已经没有了本质上的区别。这个命令一下,所有清军嗷嗷直叫,士气垂直飙升。 岳托笑了,强大不可战胜的清军,怎么会在懦弱如绵羊的汉人面前,露出低怯呢!英勇的巴图鲁勇士们,只因为一句纵兵,又回来了! 第二出 人体城墙 清军攻城啦!清军攻城啦! 随着锣响激烈地敲起,所有休息的士兵全都各就各位。高阳的城防军明显露出一丝害怕,而徐再生的新军,则依旧镇静地躺在地上,闭眼假寐。徐再生的准备战斗命令没有下达,他们就一直养蓄体能。因为他们知道,惨烈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受徐再生新军的感染,高阳城防军的慌乱,的确镇静许多。 看见这一幕,孙承宗不禁大为叹佩道,“徐督师,老夫带兵一生,如督师这般的精兵,实乃我大明几百年来仅有的悍卒。” 徐再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喜反忧道,“阁老,恐怕这次有些不妙了!” “哦?”见徐再生也这般说,孙承宗立即拿起望远镜,很快就满脸惊愕地道,“红夷大炮,建奴哪来这些多红夷大炮?” 是,至少半个营五十门红夷大炮。要知道这次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徐再生的红夷大炮,那是一门也没有携带。而高阳城的城防炮,则更是老旧非常。除了几尊虎蹲炮和灭虏炮可堪使用外,其他老式小炮,不会炸膛就谢天谢地了。 佛郎机炮徐再生倒是带了几十门,但佛郎机炮和红夷大炮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霰弹,一个是铅弹。先不论其射程,单其战争功能,一个是步战杀伤性火炮,一个是用于攻坚的加农炮。 可以说,有了红夷大炮的,只要清军不接近已方的火炮射程,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由于时间仓促,徐再生根本没有来得及在城外构筑阵地设施,所以城墙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屏障。一旦城墙被轰塌,新军就不得不退入城中进行巷战,那样损失和危险性,就会成倍的增加。 徐再生虽然不是唯武器论者,但在绝对的武器面前。他也一时没有了主意。如果己方也有红夷大炮,那么大可对拼射击精度和数量,先发制人,把敌方的炮兵阵地摧毁。可是最大的难题时,他手头根本没有控制地方炮兵的武器。 嘭嘭嘭!清军地火炮终于轰响,令徐再生稍稍放心的是。他们的准头并没有想象中的精确。二十余门炮,大半打在城外,仅有少数几炮打到高阳城内,引起一阵阵骚乱。 不过徐再生相信,随着炮击次数的增加,他们的精确度会越来越高。 果然。几轮炮射后。大多数地炮弹都会落在城内。只要要想无比准确地击中城墙。还是非常困难地。 清军并没有持续性地进行炮击。几轮后。也许是因为战术问题。也许是火药不继。又开始了老一套地战术模式。 从各地掳来地百姓作为头阵炮灰。汉八旗押后。开始第一波攻城。一旦出现城池将破地迹象。待命地清军精锐就会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看着无数己方地百姓。那破落凄惨地模样。许多官军都会于心不忍。即使狠下心来射杀。也终究有些心软。只是你这一心软。一旦被汉八旗打到城下。攻破城门。等待他们地也将是同样地命运。 当看见敌军阵中开始变化时。徐再生立马发出准备战斗地命令。 命令一下。众将士纷纷拿起武器。振奋精神各就各位。即使是在地方炮火猛烈地时候。他们大多数人依旧抱着火枪在那看似香甜地睡觉呢。这可算江南新军地一大特色。即使你再害怕。也要装睡。如果你坐立不安。很快就会遭到战友地耻笑。胆小鬼。屁大地炮弹就吓得你快要尿裤子了。那种嘲笑。还不如睡死在战场上来地痛快。 “炮队准备,放!” 几乎毫不犹豫,几十门佛郎机大炮对着第一排的平民百姓发出凶猛的火焰。徐再生对此毫不动容,那些新军战士对此也毫不动容。这一幕看在孙承宗的眼中,又是一阵阵叹气。虽然他也知道徐督师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感情上,总是还会有点唏嘘。这样一支新军,面对如此阵仗。恐怕早已司空见惯了吧。 是地。他们早已司空见惯。在和甘陕农民军作战时,许多流贼。不就是这样的百姓嘛!在他们眼中,早已没有了情感的判断,有的只是命令,徐再生的命令。因为他们信任他们的将军,即使徐再生命他们攻打京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因为,他们从军以来,没有拿过朝廷一分晌银,没有吃过朝廷一粒军粮。 “火枪手准备!放!” “弓箭手准备,放!” 高阳的守军大多数都装上弓弩,虽然他们的训练极差,但距离一旦拉近到极限水平,闭着眼睛,也会射到敌人的。而且敌人一旦距离拉近,火枪兵也会失去作用,这就是弓弩兵地必要性。 第一波攻击还没接近城墙,那些作为炮灰的百姓就死的差不多了。少数害怕的往回跑去,却纷纷死在汉八旗的刀下。 这就是战争,为了生存,泯灭一切人性! 第二波攻城紧随其后,更多的百姓被驱赶过来,汉八旗在压力下,也参杂在百姓在,抗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冲了过来。 由于火炮的热度增加,射速不得不放缓,许多云梯被搭上城墙,立马就会有高阳守军泼下一锅锅滚热的沸油。 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原始攻城拉锯战,最令人讨厌地还是属于攻城车,由于加覆了厚厚一层蒙板,所以火枪根本没法对其造成伤害。 “尖刀兵,出击!” 尖刀兵全是一些身手矫健,善于近身搏击地特种训练战士。早已待命的他们,迅速把系好地绳索拴在腰间,从城墙上直跳而下,然后落在城墙上,双腿一蹬,快速地荡秋千式地缒城而下。 刚一落地,他们挥刀砍断绳索,冲向攻城车。攻城车下的士卒毫无准备,逃窜也来不及。就纷纷毙命。尖刀兵立刻从腰间丢下一包包黑色的火药,丢下火种,哄地把木制攻城车引起熊熊大火。 完成任务,在所有人还瞠目结舌之际,这些人又回到城墙下系好绳索。在城上战友的帮助下,快速返回。 “好。好,真善战勇士也!”孙承宗看完这一幕,实在忍不住击掌赞叹道。这种新颖的战法,已经征战几十年的他,还从未见过。但这敏捷的身手,就可以看出那些人,受过了多少次训练。 与此同时,城外地清军大将岳托也傻了眼。这……这真的是明军?这真的是弱不禁风?战而溃散的明军?这身手,这战法。这勇悍,即使如岳托这样的猛将,也微微生寒。 攻势一时间陷入了停顿。所有人都有种错觉,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吗?该不会是传说中地神兵天降了吧? 唯有江南新军,面露微笑。这就是我们江南新军的骄傲啊,最强大的尖刀兵。百里选一,最残酷的训练,最严格的淘汰率。即使是被尖刀班淘汰下来的士卒,也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这十。指的是江南新军。 喔!喔!喔! 所有高阳守军和市民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不就是传闻中地天兵吗?传说中的徐仙师,可以与天神勾通,这神兵,如果不是天上的,人间哪有如此悍卒? 高阳,这座非常普通地一座小城,在黄昏中,竟然散发出一丝神圣的光泽。似乎这里。如铁桶一般,牢不可摧,令人望而生畏。 “红夷大炮,炮击!” 岳托终于失去了耐心,疯狂地命令继续炮击。 一颗颗巨大的铅弹再次雨般地降临城中,虽然大多数城民在炮响后就纷纷躲进家中,但随着每轮炮响,还是传出阵阵凄惨的痛号声。 嘭!矮小的高阳城墙,在红衣炮数轮的轰炸下。终于有段城墙坍塌。 “攻击!”岳托见状。兴奋地一挥鞭,亲自率军全军猛攻。大清入关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顽抗,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失利。不可忍受,他岳托,不能忍受失败。 红夷大炮的炮击甚至都没有停止,在炮声中,几乎所有的清军,朝着城墙坍塌处,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盾甲兵,给我堵上!” 无数待命地盾甲兵纷纷拿起巨大的盾甲,快速冲向缺口。他们本是野战防御所用,这次不曾想在防城战中,竟然也大有用处。 盾甲兵堵住缺口,城头的火枪兵密集一处,开始猛烈的射击。第一排的火枪兵射完,立即后退蹲下去装子弹火药,第二排火枪兵上前射完也退后装药。这样不间断的射击,给地方造成很大的伤害。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城墙的坍塌,偶尔一发炮弹落在火枪兵阵中或盾甲兵后,立即倒下一大片士卒。 城墙缺口越来越多,盾甲兵已经完全不够用。一旦让清军攻入城中,不但所有火枪兵来不及重新布阵,就是炮兵阵地,恐怕也来不及掩护。 “亲兵,拿上刀,跟我堵上去!”徐再生丢下望远镜,拿起战刀带领一队亲兵直接就**地堵上去,奋力把一部分冲进城内的清军杀出去。 身为一方督师,徐再生身先士卒地举动,令孙承宗大为震撼。一挥白须,拿起宝刀大声对身后的儿孙们道,“孙家的男儿们,跟我堵上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许多高阳的城民见状,自发地随着大军堵上缺口。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身体纤弱的女子,甚至还有乳臭未干的孩童。有些人甚至连武器也没有,就朝着缺口堵过去。 土石的城墙没有了,还有人肉,人血,人骨筑建不倒的城墙! 第三出 这里的黎明战斗不息 已经入夜,在城已破的情况下,竟然还不能拿下高阳城,这让岳托极为恼火。眼见所有士卒皆已疲惫,岳托不得不下令暂缓攻城。 高阳城内,受伤的伤卒有人在包扎着,阵亡的士卒有人在收敛着。而依旧活着的士卒,则大都吃在吃着热气腾腾的晚饭。一天了,他们几乎粒米未进。吃完了晚饭,他们需要尽管休息,以迎接下次猛烈的战斗。 城门下,一百多名健壮的勇卒拉着马匹,眼神坚毅地看着他们面前的将军。这一百多匹马,是整个高阳城所有的马匹。 “今夜,我们可能九死一生。今夜,我们可能有去无回。但我们必须去,必须去摧毁敌人的炮阵。否则明日,我们将很难面对下一轮的攻城战。否则,我们将会有更大的损失。” “你们,都是我新军最勇健的士卒。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就等于把整个高阳城交给了你们,把我们江南新军的荣誉和命运交给你们!” “为了荣誉,不胜不回!” “为了荣誉,不胜不回!”随着领队郑竹用低沉的声音喊出他们的决心时,所有人都用这个誓言,宣示着他们的意志和决 “上马,出发!” 一百多名男儿沉默地上马,从高阳城的南门悄悄出城,消失在暮色中。 清军岳托大帐。 “报,大帅,斥候发现一队骑兵从高阳南门悄悄离开。不知所踪!” “定是那高阳守将畏惧逃离,哈哈,辛苦一天,终有所获。命令各军休息,别去管他,明日天一亮。拿下高阳城,喝酒!” 岳托这个轻敌的决定,显然是致命的。入关以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地抵抗。简直可以说是望风披靡,现在在高阳受挫。出于习惯,他们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一天的激战,即使是清兵,也损失不少。恐怕高阳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了吧,这样的话。高阳守将趁机逃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队汉八旗的士卒正在深秋的寒风中值哨。紧了紧单薄地衣服,想起白日里的厮杀,这名小卒突然觉得无限凄凉。祖辈被掳至辽东,世代渴望重返故乡。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临死前还不忘记地故乡,他们的后代,却是用这样地方式回来了。 突然,几声马匹的响鼻声惊动了这名小卒。马?前面为何会有马匹的动静? 此小卒迅速叫醒一旁的牛录额真,“大……大人,前方似乎有战马的声音?” 这名牛录额真脸上有着深可见骨地刀疤。闻言睁开眼睛。眼中丝毫没有困意,射出一股逼人的寒意道。“你听错了!” 这时,又一阵马匹地响鼻传来。不但小卒听得清清楚楚,此牛录额真显然也听见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侧躺着打了个哈欠道。“哪个该死的混蛋,大半夜了还跑出去遛马。你去通知所有人,就说是我的命令,万一发生变故,所有人呆在营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动!” 变故?半夜遛马!小卒完全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不过当看见额真大人的眼神时,他还是下意识地道了声是,迅速奔去。 郑竹拉紧缰绳,紧张地看着前方的一个值哨营地。他相信,对方一定是发觉到他们。可是等了半晌,不但不见前方的营地有何反应,反而还灭了许多火把! 什么状况? 看着就在前方不远的炮兵阵地和火药库,郑竹当即上马,缓缓抽出战刀,低沉道,“弟兄们,冲上去!” 咚咚!咚咚!沉重的马蹄声,犹如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快速向炮兵阵地驰去。^泡^書^吧^那么刀疤牛录额真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喃喃道,“快俘虏我们吧,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马蹄声,迅速引起了周围守军地骚动。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只见这队骑兵直冲火药库房,手上扔出一个个球形的炸药。 轰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带来了连锁反应。更多地火药被引燃,如同烟花库房失火一般,整个夜空都是一片流光溢彩。 一百多骑兵趁乱杀进炮兵阵地,无数早已准备的特制炸药包被丢掷到红夷大炮下。在爆炸声中,你几乎听不见这额外的爆炸声。 整个清军兵营顿时炸盘,不知是谁冲进营帐,高声大喊,明军袭营,明军袭营。黑夜里,看不清敌我彼此。整个军帐内混乱一片,兵器交戈喊杀声,死亡前的怒吼声。 借助爆炸的亮光,一名清明看见一把明晃晃的战刀向他挥来。他下意识地举刀挡住。定睛一看,却不是已方汉八旗的包衣嘛!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噗!话还未骂完,另一刀砍来,非常利索地削下他的脑袋。 “明军袭营了,巴布革甲喇额真被明军杀了!” 混乱,无比的混乱。当岳托衣甲不整地奔出大营,愤怒地吼道,“哪来的明军,哪里有这些多明军?” “报,大帅,数不清的明军袭营。他们炸了火药库,突入大营。整个大营一片混乱!” “什么?突入大营?这怎么可能?” 执行完任务的一百多骑兵本待回城,可是看见清军阵营却突然乱了起来,郑竹大讶,难道这是将军安排的?由于徐再生并没有命令他们执行完任务必须回城。郑竹略一考虑,举起马刀大喝道,“弟兄们。大将军袭营了,跟我杀进去啊!” “杀啊!”在火光的照映下,每个人都脸色通红。顺利完成任务的他们见清军竟然被袭营,每个人都兴奋万分。不顾疲惫,挥刀杀进敌营。 “报,大帅。明军骑兵冲进大营了。” 与此同时,高阳城上地徐再生,看着这一幕也惊疑不定。 “孙阁老。袭营是你安排的?” 孙承宗一脸疲倦之色,他是闻听动静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听见徐再生的问话。孙老摸着胡须的手完全放不下来,愕然道,“这……难道……难道不是徐督师计划的……” 徐再生已经明白了,不可能啊!仅凭一百多骑兵,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地动静。不过徐再生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下立即道,“传令新军。立即出城,攻打清军大营!” 听见命令后,一众早已激动万分的新军迅速列阵,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城去。 “杀啊,降者不死!” “杀,放下武器,降我大明!” “杀,江南新军,战无不胜!” 几千新军加入袭营行列,原本有些秩序恢复地大营。重新陷入不可控制的混乱之中。许多汉八旗本来就糊里糊涂地杀来杀去。杀了半个时辰都不知道在砍谁。此时火把通亮,一队队战斗力旺盛地新军冲进营内。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新军。所有人第一意识就是丢下武器,降者不死嘛! “报,大帅,江南新军攻入大营!” “什么?江南……江南新军?胡说八道,江南新军怎么可能出现在河北之地?快,给我稳住!” 混乱一直持续到黎明,不少投降的汉八旗见许多昔日的同伴正在拿刀追杀着许多清军,砍下首级系在腰间。这顿时令他们纷纷大悟。是啊,降者不死,可是也仅仅是不死而已。没有投名状,如何让对方看重?据说,一个清军首级,可以换不少银子呢? 于是在看守降兵小卒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许多降卒赤手空拳地站起来跑出去夺来战刀,加入屠杀清军地行列。 看守俘虏的守将见状,立即大喝,“愿意杀建奴者,重赏不负!” “杀建奴者,重赏不负!” 这些年,汉八旗哪个不是受足了窝囊气。有人先行作为榜样,这些年地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喷薄而出,无数的降卒站起来加入明军的行列。大营一侧,一队蒙古八旗最为安静,所有蒙古骑兵都骑在马上待命。 “报,千户那颜,十里外出现大队明军,人数不下三万之众!” “三万?”蒙古八旗千户那颜勃提尔皱了皱眉头,当即挥了挥马鞭道,“可兀惕,清军已经完蛋了。我们不能去为清人送死。蒙古族的孩儿们,随在我的马鞭下,追杀逃散的清人,砍下他们的首级,献与明王朝,换取金银财宝。” “嗷……” “报,大将军,鲁大,马云率领所部来援!” “报,大将军,兵部侍郎卢象升卢大人,率领各地官军一万人来援!” “好!”收到这个消息,徐再生喜出望外。来的好,来的时机最好不过。看着刚刚初升的太阳,徐再生骑上马,抽出战刀,迎着太阳,大声道,“传我将令,三军包围清军,不放走一个敌兵,谁拿住敌帅首级,职升三级,赏银千两!” “杀!” 徐再生身边地亲兵们,都兴奋起来。追随将军征战许久,还从未见过将军许下如此重赏。无论是职升三级,还是千两赏银,都没有格杀敌酋首级地荣耀,来的让人自豪! “报,蒙古八旗派人送来降信。请督师大人接受他们地效忠,蒙古大将勃提尔愿意率领所部,追杀各地的清军。” “好,回报勃提尔。他所得的封赏,就看他斩杀多少清军的首级。” “报,大人,敌酋岳托首级送至!” “哦?敌酋首级,是谁?”徐再生满身是汗,混杂着清兵的鲜血,喘着气大为兴奋地问道。 “一名汉八旗的牛录!” “哈哈……天助我也!带来他见本帅!” 第四出 再次入京 一名身体雄伟,虎背熊腰的莽汉,大踏步走进慕帐。一张削毅的脸上,有着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痕。只见他抬头看了眼徐再生,什么话也不多说,只是把腰间系着的头颅丢过去,道了句,“此乃岳托人头!” 徐再生未待验证,就站起来击掌道,“好,好男儿。你叫什么名字?” “向忠!” 向忠!有多少投降清军的汉卒,是心甘情愿的?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微言大义都是一种工具,但这个世上,总有向忠这样的汉子。虽然不得不屈身敌营,但那颗心,却依旧烙刻着大明的忠诚。 身死报国固为忠,忍辱偷生,以待时机,难道不是一种忠诚? “将军,此人确为岳托!” “好,飞马传首诸军,即刻派人递解京都!”徐再生看着表情依旧无波的向忠道,“此刻起,你和你的部下,编为江南新军独立第一军,任命你为独立第一军总兵,收编其他投降的汉八旗!” 向忠微愕,从一个带领三百人的小小牛录,一下子升为麾下拥有数万之众的总兵,这样的飞升,在向忠的脑海里,掀起阵阵波动。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出岳托的重要,更是能够明白这个传闻中的徐督师的豪爽,对他向忠的极度信任。 非常合向忠的脾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向忠那尘封冰冷的心,似乎也感到了意思暖流。然而他终究没有多话,微一抱拳,即告退下。 岳托的首级,在士卒中掀起滔天欢呼。许多士兵不顾疲惫,竟然要求步行追杀拥有马匹逃窜的清军,可见他们的战斗意志,有多么的高涨。 那些投降了兀自有些愤愤不平的清军,此刻也俱都耷拉下脑袋。神情萎靡。他们中有许多人,多次入关肆意掠夺。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不但不能返回故地,竟然还成了明军的俘虏。 失去大帅,那些四处逃窜的清军更是如同没有了头地苍蝇一般,只顾向北逃去。大队的蒙古骑兵尾追其后,射的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去奏请大汗,踏灭蒙古部。 “什么?岳托部全军覆没?岳托战死?”正在河间府攻城略地,陷入艰难攻城战的多尔衮收到此战报。惊得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明廷竟然有军队。可以全灭岳托的大军。 “是谁?是谁的军马?是谁竟然能杀死岳托?” “江南新军!” 江南?江南新军?多尔衮似有所悟,看着前方这座不起眼的小城攻了三天都还未攻下,多尔衮似乎明白了什么。 “通令全军,撤回关内!” 多尔衮能不撤吗?此次入关,岳托战死。已经遭受了难以承受地损失。如今高阳的守军已经没有了牵制,一旦等他们缓过神来。必将开赴河间府。到时候多尔衮就将陷入多面作战,想撤也没有那般容易的了。 “报,皇上,大捷啊,高阳大捷。徐督师率领一万兵马,坚守高阳城,死战数昼夜,终于全歼建奴岳托部。” “皇上,岳托人头送至!” 曹化淳涕泪横流,奔进乾清宫。朱由检闻听此消息。惊得手中地笔都掉落在地。自从他登基以来。清军数度入关,最危险的一次。竟然都攻打至京师脚下。在与清军数年地对阵中,他何曾闻听过什么捷报。 “曹如,卿所言,当真否?” “皇上,捷报和岳托的人头,已送至兵部查验。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万民都上街欢呼,皇上,我大明,中兴有望,陛下,将成为中兴之主,盛世明君!” 中兴之主嘛!这可是朱由检的梦想啊!一时大喜过度,朱由检站起走出乾清宫,一直走到景山上,就在所有人担心之际,他忽然哈哈大笑。 “捷报,捷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徐再生……可以给我带来捷报!为什么我堂堂大明,只有你徐再生,可以力挽狂澜!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究竟要什么?” 曹化淳和跟随其后的王承恩一个个都惊悚不语,他们惊忧,皇上此次情绪大变,难道真的忍不住要动徐督师了吗?这可问题严重了! “曹如,城中百官,还有人在议论徐卿吗?” 曹化淳见皇上终于平静下来,吁了口气道,“皇上,城中百官闻听大破建奴,个个喜笑颜开,无人再议徐督师。” “嗯!”崇祯面色依旧低沉,站在山巅良久才缓缓道,“曹如,徐卿离开京城,已有多久了?” 曹化淳微微一算,俯身道,“回皇上,屈指一算,已快有七年了!” “是啊,转眼又是新年了。传朕诏旨,宣太子太师,江南督师徐再生,入京觐见!” 皇上宣我入京?当徐再生拿着皇上送来地诏旨,他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 “大人,此时不可入京!”王重看完徐再生递过来的诏书,当即就谏言道,“功高盖主,大人权倾一方,早就为诸臣和皇上忌惮。此时入京,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将是万劫不复之险境。” “大人为朝廷功臣,难道皇上还能加害不成?”三娃子有些愤愤不平地道,自从那年离开京都,他可是有些年头没有进京了。现在想想,不免非常渴望入京一观。 “大人,当知物极必反之理。大人权威,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又立此大功,皇上还能有何封赏?自古权臣者,又有几个下场如意?” 王重说地话题已经非常敏感了,其实这些徐再生也都明白,否则他也不会这些年,总是刻意不入京城。只是现在他不但离京城只有几步之遥,而且诏旨又已送达。如果他再不如京城,必将招致天下人把柄。有时候你可以不在意百官的弹劾。但是人言汹汹,舆论的威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大人,属下倒觉得,大人不妨入京!”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玄机突然开口笑道。 “哦?李先生何以教我?”这个李玄机一直寡言少语,总是一副比高人还高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府中一干幕僚对他都极为敬仰,徐再生说不定以为他在故作清高呢。 “一。抗旨不遵,不为臣子之道。二,不入京城。会授天下人以口实。三,不入京。必然证实外界的传言,那时候即使皇上愿意相信你,他也不得不对付你。四,不入京,必会引起清酋的注意。君臣产生间隙,恐怕反间计将会层出不穷!五。不入京,大人,你永远只能算是个权臣,而大人地理想,终究难以实现!” 李玄机每说一句话,徐再生中的震动就加剧一分。尤其当说到最后一条时,徐再生几乎骇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李玄机?该不是同道中人吧? “皇太极命不久矣,不足为惧,真正可惧地还是那个康熙!”这句话在许多人耳中听得绝对是云里雾里,但李玄机却皱了皱眉头。 “大人。老朽夜观天象。发现天狼星微黯,虚日鼠下沉。危月燕光芒四射,正是大危之象。此星象可解为皇太极命不久矣,只是这康熙,又是何人?大人又从哪处星象或情报判断?” 听见此话,徐再生不禁放心许多。同时也对诸多幕僚对这个老头如此敬佩,有了深刻地理解。仅凭区区星象,他就可以判断出皇太极恐怕命不久矣,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 “李先生,你说我不愿做权臣,那么在李先生看来,吾可以做什么?我们入京,能达成目地吗?” “老朽不是瞎子,大人的目地,在江南已经告诉了世人。至于我们进京能够得到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不过如果我们不进京,一些我们本该得到的东西,恐怕也会失去,而且会失去的更多。” “而且皇上在诏书上,只是让大人进京,并未多言。所以在皇上看来,大人必会奉诏。可以看出,皇上对大人还是极为信赖地。所以此次入京,有惊无险,必然不会有大的波澜。” “好,进京!”徐再生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即道,“传令诸军,原地休整待命,亲兵第一旗随我进京!三军诸事,就有李老等人处理!” “大人,请带上高阳守军入京,并传令河间府新军也入京,汇集京师外地新兵,随时待命!” “哦?李老,这又是为何?既然入京,此举不是徒增闲议?” “大人,即使皇上不欲动大人。然而京中百官,大人又有多少仇敌?又有多少人对大人深痛恶绝?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军镇守京师外,既是对这些人的威慑,也可在发生意外时,保证大人的安全,以使万无一失。” “如此,传令,大军即日开拔,过河间府,汇集孔有德等将,入京面圣!” “同时送奏章入京,言百将杀敌有功,请求皇上大赏将卒,检阅三军!” “命令江南诸路新军,随时待命,北上……北上灭清!” 崇祯十一年年末,京师万民收到江南督师徐再生即将入京的消息。顿时群情踊跃,欢欣沸腾。这些年来,大家都一直是在书馆里听闻这个传奇的督师,现在终于可以一见这位大明地仙师,无数人眼中的英雄,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开心? 尤其是听说徐仙师竟然还未成亲,许多家有适龄闺女地大户人家,纷纷开始闻风而动。这样的英雄,如果能把女儿嫁给他,那该有多好啊! 第五出 殊礼 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正是一年中新年的开始。徐再生戎装铁骑,入京师。整个京都的市民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是欢庆着新年,同时也在欢迎着这位传奇的英雄。 崇祯帝更是离开皇宫,亲自走出午门之外,迎接徐再生。这个消息一传出,那是何等的荣耀。皇帝离开皇宫,去迎接一位大臣,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举动。或许,也只有朱家的后代,才能如此地个性十足吧。 朱由检也是开心啊,徐再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大明的擎天顶梁柱,是他力挽狂澜,拯救社稷与危难之中。这些年,江南在他的治理之下,赋税越来越丰,受海贸税银的增加,朱由检的内库,更是从未有过的充盈。 这些年江南遍开新学,朱由检也看了不少教材。他对一些教材上的理念深以为然。一个王朝想要强盛,必须不断地改变,不断地进步,否则就会和历史上所有的王朝一般,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从新学中的世界历史上,朱由检更是知晓了原来世界时如此的广博,原来西方所谓的蛮夷,科技却如此的先进。原来所谓的欧罗巴,却是欧洲,那里有无数的国家,那里的教会权力,甚至高于国王。还有非洲,那里有无数的黑人,由于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许多黑人被贩卖到美洲为奴。而美洲的原住民,印第安人,却被驱离家园,流浪失所。 在科学书籍上,江南新学更是提出了无数的设想和猜想,看得朱由检都觉诡异不已。上面说,我们都是住在一个圆圆的球体上。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全都是一个球体。还说整个星空,是一个无比广袤的大世界,这个世界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而且这个世界里,可能还有和我们人类类似的生命。 许多许多众人都碰见过的现象,在科学猜想里。都有提出假设。虽然没有人知道那是否就是真地,但他就如打开一扇大门,让人们看见了另一个领域无限美丽的风景。 尤其是江南新学推行的全民教育制度和女子学堂的建设。当初在朝堂上,更是掀起了无限的争议。至今朱由检自己也不太能接受。然而无论是他的皇后还是宠爱的女儿。显然都对徐再生的此项政策,极为满意。 尤其是他的女儿朱,不知从哪弄来一套女子学堂地书籍,遇到不懂的问题,没事就跑来问他。搞的朱由检久而久之。也对新学上地许多知识,感起了兴趣。 远远地。徐再生一袭黑绿色的戎装,批着一件单薄地鹤氅,骑在马上,缓缓行来。前后及周围,共有百多名健壮的亲兵,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地巡视着四周。腰间的战刀有节奏地随着马匹行走而晃动着,仿佛只要一有异动,锋利的战刀就会瞬间离鞘,发出逼人的寒气。 徐再生竟然没有想到朱由检会亲自迎出午门。乍见之下。愣了半晌,始才惶恐地从马上下来。几步奔过去跪礼道,“微臣参加皇上,微臣该死,路上百姓拥堵,延误时辰,竟然让皇上在此等候,微臣罪该万死!” 朱由检满面春风,丝毫不在意地扶起徐再生,仔细看了看他那熟悉又陌生地脸庞,突然叹口气道,“徐卿,一别数年,朕没有想到,你还肯来见朕!” “皇上……” “徐卿,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既然你来了,朕就明白你的心意了。”朱由检打断徐再生地话头,看向随徐再生而来的亲兵,良久,始才非常满意地道,“哈哈……徐卿,果是猛将手下无弱卒啊,朕看到你的这些亲兵,始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可以为朕平定宇内,绥靖一方了。” “皇上,无强军,则国不振!军为国之魂!” “国之魂,好,好一句国之魂!你在江南新学堂曾经说过,我大明中后期,重文轻武,积弊甚多,已不复太祖当年的赫赫武功。徐卿,你错了,朕如今有你,有这样的军队,怎么能说,朕的朝代,没有赫赫武功呢!” “皇上,内乱未止,建奴未灭,天下之大,我朝尚不能威震一方,统霸四海,算不得什么赫赫武功!” 徐再生的话,让朱由检微微一呛,咳嗽了声,不免有些无奈道,“徐卿,你变了,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依旧没变。你的心中,还是没有朕,只要你的理想和武功,是吗?” “皇上,微臣的理想和武功,对陛下来说,何尝不是陛下地理想与武功?” “哈哈……”朱由检仰怀大笑,抓住徐再生地手,无比欢喜地道,“难得,实在难得。听到徐卿你的一句赞词,可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难得呢。” “好了,据说你们在江南,不行繁文缛节。今日朕特许,你在朕面前,就不要那么多礼了。在江南如何,在这里就如何。你地这些亲兵,朕也特旨准许进入紫禁城!” 此言一出,随皇上出来的百官和禁卫军,纷纷吓了一跳。外将入京,照例是可以带上亲兵。不过这徐再生,可不仅仅是带着一队亲兵入京,他是带了一个军入京,因为皇上不日要检阅江南新军。 这些都不算大问题,。自有明以来,外将入紫禁城,别说带亲兵了,即使给带佩刀,那也是不得了的一件荣誉。现在皇上竟然允许徐再生带着亲兵入紫禁城。万一这徐督师意谋造反,可真是天赐良机了。 可不等诸臣劝谏,朱由检已经拉着徐再生的手,步入午门。那些亲兵也纷纷下马,牵着马紧随徐再生身后。对于一旁虎视眈眈的禁卫军们,视而不见! 一路上,朱由检问了徐再生许多问题,甚至有许多科学猜想的问题,那些都是他女儿问他。他却答不出的问题。 当晚,崇祯下旨大宴群臣。在皇极殿宴请文武百官,以庆祝对清军的大胜。在徐再生的建议下,此宴会限制酒水,菜谱极为节约,只有四菜一汤。 不但京城许多官将都可以赴宴,皇后和朱由检地儿女们,也参加了宴席。这对百官们来说,可是极为罕见的荣耀。许多人纷纷备上重礼前来。可是小中官却说,皇上接受了徐督师的谏言,不收百官的贺礼。然百官的一番忠心却不可拂逆。于是所有贺礼,全部以皇上的名义。捐于大明慈善总会。 礼物都带来了,总不能送回去吧。本想在皇帝面前博一个好印象,可谁曾想,现在连个名头也捞不着,就捐给那啥慈善总会了。 好吧。咱认衰,去吃宴吧。如此盛大的宴会。总是难以遇到的。得好好大吃一番,补回点损失。可看见宴桌上的酒菜时,不少人忍不住大骂出声。娘地辣子,这些猪食,连府上的下人们也不会吃的。 一碟白菜,一碟韭菜,一碗萝卜,一碗煮山芋,一盘清可见底地青菜汤。 原本应该是欢欢腾腾的酒宴,显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桌上地菜肴,一脸苦水。 唯有最靠近御座的徐再生周围。一干人等有吃有笑,好不了哉。太子和小公主更是跑到徐再生的桌子旁,也不顾其他,一左一右围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这问那,忙的徐再生连喝口水也没有时间。 朱由检和皇后也不去责怪,反而宠溺地笑着。最后朱由检见所有大臣们的哭脸实在有碍观瞻,不得不大声道,“徐卿,这份宴会地菜肴制定,是你安排的。朕委实有些纳闷,卿吃这些东西,习惯吗?” 徐再生这才摆脱二个孩子地纠缠,也不站起,抬手行礼道,“皇上,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臣和江南所有官僚的官餐,就是如此!” “哦?何为官餐?”不仅朱由检好奇了,所有百官都竖起耳朵,想要一听这新鲜事物。 “百官白日里忙于公务,中餐是有官府提供午餐。其菜谱,就是四菜一汤!” “好,好,倘若我大明官吏都如此自律清明,何愁天下危难!只是徐卿,难道你们都不曾吃肉吗?” “士卒们三日一肉,战时天天有肉。身为官吏,为民为仆,民无肉,则吾等不敢食肉!这些年江南富足,平常百姓家也可三二日吃上一肉,所以我们的官餐,基本上做到了二日一肉的水平!” 此言一出,在座的百官那是啥心思都有。有暗嘲徐再生哗众取宠,有蔑视他故意博取圣颜欢悦。总之,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苦笑的百官,纷纷拿起碗筷,无比痛苦地噎起山芋。 朱由检此刻有些沉重地看着桌上的菜肴,叹道,“朕不如卿,江北百姓,饥寒交迫,别提肉食,即使是米饭,恐怕也无一餐得饱。传令御膳房,自今日起,朕戒绝荤腥,改吃素餐,直到江北万民,可以不再忍饥挨饿!” 那边朱由检还在感叹,这边朱又开始缠着徐再生问道,“徐大人,你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个大大地圆球,而且这球还在转动。那么等我们转到球体下,岂不会掉落星空去了吗?” “是啊是啊,徐大人,我也想知道!”太子朱慈也附声道。 徐再生哈哈大笑,笑着道,“是啊,我们是掉下去了,只不过当时我们睡着了,所以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我们又从天上掉下来,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这句玩笑,吓得二个小孩子瞠目结舌,瞪大眼睛半晌无语。 一直没有多说话地皇后笑道,“徐大人,你就别吓小孩子了。你这样一说,他们两个晚上恐怕连觉也不敢睡了。” 第六出 拒绝赐婚 “徐卿,你今天年庚几何?”酒至半晌,崇祯突然问道。 徐再生愕然抬头,略略一想,不禁苦笑道,“江湖岁月催人老,倏忽鬓发白如霜!臣今天,已快有三十了!” “三十?”这个年龄显然让朱由检很是意外,因为徐再生单从外表来看,并不比当初苍老多少。依然神情淡静,面容精干! “是的,皇上,恐怕已有三十了。微臣有些……有些忘了自己的生辰了!”徐再生如何能不忘,总不能用他确实的生辰减去现在是年份啊,然后告诉崇祯,皇上,我是负几百岁。 “徐卿一心忧劳国事,至今竟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此乃朕之罪果,朕之疏忽啊!朕即刻下诏,传令各地藩王上报待字的郡主,朕要给你赐婚!” “赐……赐婚?”徐再生大惊。 “是啊,赐婚!如果不是朕的女儿年龄尚小,我都想要把公主许配给你了,哈哈!” 此言一出,不禁堂下的百官纷纷怔住,一旁嬉闹的小公主朱突然面色有些难看,然后就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下,掩面痛哭而去。 小太子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指着徐再生的鼻子哼道,“哼,徐将军,皇妹曾经说过,长大了要嫁给你,你不准娶别人!” “慈!” “儿!”皇上和皇后几乎同时出声喝言,这……这成何体统。朱年仅十一二岁,竟然在百官面前说出这样的事情,与她的清誉该有多么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会让外人看见,皇帝的子女教养,又是多么的不堪! “皇上!”徐再生反应极快。毫不在意地抬手笑道。“小孩子童言无忌,皇上,皇后娘娘不要动怒。小太子兄妹情深,仗义敢言。臣委实喜欢。” 徐再生这句话,仅仅是不忍看着两个孩子事后受到父母地责怨。但在皇上和百官听来。意味却绝不一样。他身为一方重臣,公开在百官面前说与太子亲近,那就是太子地拥护者。有了这样的实权派大佬,小太子的皇位继承人身份,无疑更加牢固! 而朱由检却感到一丝丝欣慰。从徐再生这句话听来,他不但暗示以后会辅佐太子。更是向皇上表达忠心,意言他绝无谋逆之心。 “徐卿此言,朕听之甚慰。慈阆,你快去看看你妹妹,别让她哭了。”朱由检其实极为宠溺这个女孩,如果她的年龄大些,把她嫁给徐再生也未尝不可。这样地婚姻,更能维系徐再生对朱慈的。 只是年龄差距不说,总不能让徐再生再等几年,或者说把年仅十一岁地朱嫁给徐再生吧。 “徐卿。不知卿对朕的赐婚。意下如何?” 徐再生这才明白,看来皇上还真是认真了。当下站起。行礼郑重道,“皇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哦?为何?难道你已经定亲了?” “那倒没有,只是臣答应一位姑娘,平安回去见她!” 崇祯一听没有,不禁松了口气,问道,“女方是谁?” “青岛参将高启末的女 “原来仅仅是一参将的女儿,你堂堂一方督师,万不可如此委屈了自己。再说你们也没定亲,这事就交给朕吧!” “皇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徐再生的坚持,让整个会场一下子无比安静起来。朱由检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徐再生当着如此多地大臣搏了他的好意,这让他多少有些下不了台。 皇后见状,赶紧出来圆场道,“徐大人,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再生微一犹豫道,“回皇后娘娘,是地!” “哦,果然,那么徐大人,可否告诉本宫,本宫或许可以帮助你!” 徐再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触痛往事,昔日的回忆一旦袭来,眼中再也掩饰不住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良久,徐再生才缓缓道,“皇上,皇后娘娘,臣……臣的中,永远只能容纳一个人!” 这句话说出,不仅皇后微微动容,就连皇上也放下生气的脸色,好奇地问道,“徐卿实乃真爱之人,徐卿所言之人,是否就是高启末家的女儿?” “不是!” “不是?那徐卿心中的这位姑娘,现在所在何处?” 又是良久的沉默,一直淡然微笑的徐再生,似丢了魂魄一般,无神地坐下。昂口一口气喝干壶中酒,喃喃道,“天人永隔,茫茫不见!” 如何不是天人永隔,相差几百年的时空,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还依然好嘛! “世上最遥远地距离,不是咫尺天涯。而是明明想要触碰你,却无法跨过重重地时空……” 徐再生一时情不自禁,酒意上涌,轻声吟唱这篇他最喜欢的诗歌,唱着唱着,就醉倒在桌案上。 所有人都傻了,在他们地印象中,徐再生有许多想象的幻体。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徐再生竟然还是如此深情的脆弱人。 皇后更是泪眼朦胧,轻声道,“皇上,妾身从未想过,徐大人竟然……竟然如此……徐大人醉了,不如就让他留宿皇宫吧!” “好,来人,把徐大人送往太子寝宫,服侍他休息!” 皇上的话音才落,徐再生的一干亲兵迅速走上扶起徐再生。其中一人恭敬地行礼道,“皇上,请允许末将出宫,通告徐大人的消息。” 朱由检的脸色动了动,出宫通告消息。是不是如果一夜没有他的消息,你们就会强行进宫啊!不过朱由检虽然有些暗恼,但终究没有发作道。“好吧。你速速出宫。明日我还会留徐卿在宫中逗留几日,让江南诸将,稍安勿躁。發^^徐卿乃我大明重臣,朕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亲兵脸色毫无变化。冷冷地行礼道,“谢皇上!” 说完就按刀。大踏步离去。其嚣张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把一干禁卫军气的大眼瞪小眼。可惜这名亲兵视而不见,鸟也不鸟他们。 朱其实并没有走远,躲在帘幔后偷听着徐再生地话。当听见徐再生那句世界上最遥远地距离时,小公主的泪水磅礴而出。再也忍受不住。 徐再生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因为一旦喝酒。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然后想起过去的记忆往事。 都道穿越幸事,真让他穿越了,离开了所有最爱地人。那是一种生不如死。 晃了晃如灌了铅般的脑袋,徐再生只觉口渴难耐。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鸟儿欢唱地叫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分外地温暖。咦?这是哪里?卧室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华贵陌生,檀香炉的香袅若有如无。房间内飘着一股心旷神怡的清香。 床边趴着个小丫头。似乎照料了他一晚上,困了就趴在床边熟睡了。只是这个丫鬟地服饰也太华贵。而且这人似乎很是眼熟。 啊!竟然是朱,小公主!怎么可能是她?难不成这里是公主寝宫,靠,没有道理啊!再说了,看着装饰,也不像啊! 一名亲兵缓缓推门进来,看见徐再生已经醒了,上前小声道,“大人,这里是太子的东宫。大人留宿皇宫地消息已经送出去,大家不会冲动的。只是皇上今日还要留你在宫中,我担心时间久了,城外的军将们恐怕会疑神疑鬼,按捺不住!” “你亲自传我将令,告诉他们不得乱来。今日我想不会再有多少事情。等会见到皇上,我会请命的。”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徐再生指了指趴在床边的朱道。 “哦,回大人。公主殿下获悉大人在此,死活都要进来看看大人。我等纠缠不过,只好放她进来。大人放心,四周禁卫严密,不会有人知道的。” 徐再生顿时那个汗啊,不会有人知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一番动静,终于惊醒了朱。只见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撅着小嘴伸懒腰道,“啊……好累,啊,徐……徐大人,你……你醒了!我……我……” 看着朱一张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徐再生淡淡地笑了笑,“公主殿下没睡好吧,我这就让人护送殿下回宫!” “没有……我……我睡的很香呢。啊……我……我不要回宫!” 徐再生只穿一套中衣,看着这个小丫头赖着不走,他也不好起来,不由略略尴尬道,“公主殿下可否回避,微臣……微臣想要起床!” “啊……徐大人你要起床啊!我……我帮你拿衣服!” 徐再生差点晕倒,看着一旁脸色偷笑地亲兵,徐再生佯恼道,“还不派人,护送公主殿下回宫!” “是,大人!公主殿下,请!”亲兵们可不敢真把大人得罪了,虽然没有见过徐再生发火。但正因为如此,谁知道他真怒后,会有什么后果呢! 回过神来地朱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只得顺从地随着亲兵,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只看得徐再生连连叹息不已,才十一二岁地小丫头,哪来如此重的心思嘛。 刚刚穿好衣服,就听见外面的亲兵喊道,太子驾到! 小太子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哈哈,徐大人,我刚刚看见我妹妹了,喊她她都不理我!徐大人快些用早膳吧,父皇等着见你呢!” 第七出 辽东攻略 “徐卿,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再生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见他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突然,如此意外。 不过徐再生只是微微一愕,略沉思后道,“皇上,臣愿率军,趁此良机,平定北方!” 上次大败清军,多尔衮率领余部返回建州。蒙古大将勃提尔率军归降,奈曼、汉、扎鲁特、巴林、阿鲁科尔沁、翁牛特6部9旗于翁牛特海拉苏至哈达图一带会盟,决定联合脱离清廷的控制。同时黑龙江流域的索伦部叛乱,多尔衮几乎没有停歇,立马率军北征索伦各部。 此时,虽然建州境内还有不少投靠的汉军,但真正的满八旗人数,并不是很多。如果能借此良机,大举进攻建州,必将永绝北地之患。 所以徐再生此答,即正面回避了崇祯尖锐的问题,又说出了他下一步的计划和行动,可谓请旨。 朱由检也没有想到,徐再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愣了良久,始才笑道,“徐卿,你可知,当一个臣子对权位,金钱,美人都不感兴趣时,身为皇上,是很难放心他统帅大军出征的!” “皇上,这些臣唾手可得!”徐再生毫不避讳,直白的令朱由检都有些受不了,“皇上,天下人不知臣,臣也不在乎。其实臣,什么也不想要!” 其实什么也不想要!朱由检仔细想了想,徐再生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他得到了什么?他似乎得到了许多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 就跟第一次见面时地那样,他就不似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样出尘,那样的不入世。隐隐浮游在尘世边缘,做出每一件事,却是那样的惊天动地。 “哈哈。你什么也不想要,朕偏偏全都要给你!”朱由检突然间觉得非常放松,其实他的内心也明白,凭着徐再生现在的实力。如果他有反意。完全无需北上勤王,完全无需入京。完全无需再次北征。如果他觊觎皇位,他有太多的实力,他有太多地选择。如果他连皇位也不想要,那么朱由检还会害怕什么呢! “朕将加封你为正一品太傅,特进荣禄大夫。如果你能平定建州,朕再封你为徐王。以兄弟与卿相称!” 封王?兄弟相称?自从太祖火烧八角楼后,凡是异姓王,在后世历来罕见。而作为朱氏子孙,虽然有藩王的称号,但几乎没有啥权利,而且没有特旨,一生不能离开封地。 这些对徐再生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而皇上与徐再生兄弟相称,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当此消息传出皇宫,不仅百官被震的哑口无言。京城万民也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背气听错了。封王?与皇上兄弟相称!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嘛!这又是多么大的殊荣与圣恩嘛! 和京城地市民们不一样。当许多文臣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昔日宋朝的太祖皇帝赵匡胤与赵光义,弟替兄位!难道皇上有让位地想法?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是和官职不一样,那什么太傅和特进荣禄大夫的荣勋,百官还可以联合起来抵制,使得内阁通不过票拟,无法形成事实上的加封。但皇帝与徐再生结拜为兄弟,这就完全属于私人上的事务。虽然百官仍可劝谏,但若是皇上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啊! 皇后寝宫坤宁宫内,周皇后一脸关忧之色道,“皇上,你真要和徐督师结为兄弟?” “朕岂能言而无信!” “那儿岂不要喊徐督师为叔叔?” “嗯,按照辈分来说,确实如此!” “皇上,儿正在她的宫中,哭地伤心着呢!” 朱由检这才从躺椅上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皇后,讪笑道,“这个儿,哭哭就好了,不要去管她!” “皇上,你说咱们地儿,要是大上几岁,那该有多好啊!”周皇后不无惋惜地叹道。 “有什么好,没见朕在百官前赐婚,他都拒绝了嘛!你说,如此惹恼朕,朕是不是应该杀了他!然而朕却对他越来越是喜欢。如此有情有义之人,你说朕又该如何苛责。既然他不愿赐婚,那朕就与他结为兄弟。愿朕在百年之后,他可以看在朕如今的恩情上,不为难太子!” 当年三月,徐再生经过大量的粮草准备,并从江南几次调集新军,共聚集二十万大军,兵分二路,一路由山海关进军,入宁远,锦州,攻打义州,海州。另一路由金州登陆,攻打复州,盖州。最后合兵攻打辽阳,全面压向清廷的盛京沈阳城。 战役第一阶段结束后,继续派兵攻打建州,势必让清军主力残部,全面瓦解。然后进入战役的第三阶段,分化拉拢。 徐再生下的决心很大,誓要凭此一战,永绝辽东之患,永绝北地之险。可以让整个明廷在平和的外部环境中,迅速发展民生,恢复国力。以应对接下来的全球争霸浪潮。 崇祯十二年四月,江南新军二十万众,协同明廷官军三十万,兵分二路,迅速向辽东开进。朱由检为了一壮军威,亲自盛装,为所有军队送行。 看着一队队军容威武的新军,雄赳赳地从他眼前走过。朱由检热血澎湃,豪气顿生。登基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他觉得自己是个强大的帝国君王。 当年他寄希望于袁崇焕,五年平辽!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辽东依然糜烂!可现在好了。他地重臣徐督师,没有告诉他五年平辽。他只说,皇上,我要一战永定辽东! 听听,这是何等地气概!这如何不让朱由检激动,意气风发! “徐卿,卿这十万大军。足以比得上建奴百万乌合之众!愿此行凯旋而归,朕定不负当初之诺!” 徐再生一身盛装,当即行了个军礼,道。^^,泡,书,吧,首發^^“皇上,臣去也!” 五十万大军。加上运送粮草的民夫海船,总共动用了差不多百万之众。如果不是江南这些年积蓄颇多,恐怕明廷也组织不起这样地大战役。 这是明对后金的历次战斗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为了此次战斗,徐再生不惜血本。几乎抽调了江南的所有储备粮草和新军,为的就是一战定乾坤。为了万无一失。众多地斥候探子,数月前就密布辽东各地,以使徐再生可以掌握第一手的军事情报。 此时的清主皇太极获知明军五十万大军攻打辽东时,惊得几乎跳起来。多少年了,多少年明军在辽东,一直是守势。虽然他早就获知江南的动静,但他一直以为,江南督师有自立谋叛之意,所以他从来是乐见其成。如果不是没有确切迹象,他甚至早就派人商谈联盟了。 可自从多尔衮败退关内。岳托战死河北。几乎一夜之间。所有地形势都发生了改变。先是蒙古各部会盟脱离清廷控制,后有库伦部变乱后院。最令皇太极困扰的是。亲王多铎竟然横行不法,意欲谋夺汗位。 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皇太极迅速决定,调集所有兵马,亲率迎敌。在辽阳,与明军决一死战,事关清朝生死,在此一举! 也不知是受到江南新军地鼓舞,还是官军的战斗力突然上升。大军一路所向披靡,连克城池,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深入辽东。二路大军分别西宁堡,盖州,向海州奔去。 “报,圆帅,侦骑探得大量游骑从边路袭往我军后路。见其方向,恐是要断我粮草!” 收到此情报,徐再生不在意地笑了笑。几乎没攻下一个城池,他都会留住大量的官军。所以想要凭少量的游骑断其后路,徐再生还是不畏惧地。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担心他地粮草安全。因为几乎所有的粮草,都由海船从内地运来,为此他动用了江南大半的民船。在绝对的制海权面前,你说他还害怕粮草安全吗? 率领三千精骑的阿济格也纳闷呢,你说都深入敌军后方几百里之远了,沿途即使是被明军的游骑探知,他们也不理会。只是回城坚守。这……这也太诡异了吧,动用如此之多的军队,为什么看不见辎重?为什么没有粮草队?难道这些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明军的粮草没有碰到一个,阿济格三千精骑携带的干粮却要不够用了。没想到啊,谁能想到,一路上连一支运粮地车队,也没有碰到呢。不行,再这样下去,别说战斗了,恐怕敌人面都没见几回,就全都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还没有阿济格地消息吗?”辽阳城内,皇太极脸色极为难看。自从明军出师以来,他收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最糟糕地是,那些投诚的汉八旗,一个个见风使舵,纷纷倒戈。 没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了,汉八旗的大量倒戈,不仅让清军丧失了大量的战斗力,而且这些人,非常熟悉清军的部署,形势对于皇太极来说,越来越不妙。 众多的亲王,原本就对收编汉八旗极为有意见。现在好了,汉八旗的倒戈,更是让他们叫嚣的更加厉害了。皇太极的威信,一时间降至低谷。这才是最致命的,许多亲王众将,在明廷大军的压迫下,纷纷心生惧意,嚷嚷着要对明廷俯首称臣,重新议和。 俯首称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皇太极,必然要被解押北京,听候崇祯那个老儿的处置! 徐再生,徐再生!全是这个人!全是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人!全是这个人,改变了一切。 “多尔衮,命令你率领所部,连夜奔往海州,势必想尽一切办法,给明军一次大挫,挽回我军低迷的士气!” “是!” 第八出 步坦协同 海州西部牛庄驿附近,徐再生亲率的五万部卒在此刚刚扎营,前方侦骑就传来信报,发现大量清骑。 多尔衮率领二万精骑南下海州,当获知牛庄驿附近发现明军主帅时,立即决定全军出击,对明军来一次大的决战。在关内时,多尔衮并未碰到过徐再生,只是获知岳托战死后,眼见形势不利,才退回关内。所以他的内心还是极为不忿的,想这些年来,清军每次对阵明军,哪里出现过多少败仗。即使现在看来,多尔衮还是不相信岳托是在优势的实力下,败亡的。 当明军进入多尔衮视线,多尔衮只看见眼前一片漆黑。和当初在河间府的士卒还有不同,在看见大队骑兵迎面扑来时,那些部卒阵型丝毫不乱,未见一点害怕之色。 在冷兵器时代,部卒面对骑兵,那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这队骑兵还是精于骑射的精锐,那么部卒更是难以占到一丁点的便宜。骑兵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占据战场的主动态势,使得部卒毫无反抗之力。 徐再生也明白用部卒进攻辽东的劣势,所以他尽起江南之兵,并调集朝廷三十万部卒,步步为营,每攻占一个城池,都会派出重兵驻守。發^^最终用蚕食的办法,占领辽东全境。沿途遇到小股骑兵,绝不分兵追击。而遇到骑兵挑战,也不畏惧。 如果清军始终不进行正面决战。甚至退回建州。那么徐再生也不着急,占领辽东后,他细细经验,在各处重镇关隘驻扎江南精兵。一旦清军袭扰各城,就会形成攻守互助,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再用辽东战马,购买蒙古马,训练一支自己地铁骑。不用多少年,整个建州,也会匍匐在他的脚下。 所以当徐再生看见一支近二万的骑兵要与他进行正面决战。这更符合他的心意,你说他又如何不心动? 二万精锐骑兵,对上五万江南士卒。在战斗力上,或许并不低弱。甚至还要强上许多。只是,他们碰到的是徐再生的江南兵。一支已经实行了全面火器化的部队。最重要的是,多尔衮还不知道,徐再生手中握有一把秘密的杀手锏!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让这个牛皮哄哄的传言,见鬼去吧! 让多尔衮吃惊地是。还没等他发动进攻,对方大队步卒。已经迈着坚实的脚步,率先攻来。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步卒面对骑兵,不结阵防守,竟然敢迎面出击。不要命了?还是对方的主将在连获胜利后,大脑开始发热? 虽然内心惊疑非常,但多尔衮毕竟是员经验丰富的老将。当他看见对方步卒步伐整齐,前进速度控制地极好,明白这些人,可能是久经训练,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水平。为什么会有这样地训练。难道他们发明了什么新的战法? 不管了。不管如何,这次决战势在必行。一旦让步卒拉近距离,骑兵就失去了加速的距离而处于对方的火枪射程之下,那样只会对多尔衮不利。 “勇士们,攻击!” 大纛向前一指,早已急不可耐的骑兵们,如离弦之箭,嗷嗷地冲向前方地步卒。大地开始发出低沉的回音,整个世界被铁骑卷起地尘土遮蔽,昏天暗地,连天空也似乎在颤抖。 处于下风,是个不利的方位。然而所有步卒毫不惊慌,等距离拉近到射程之内,随着指令下达,第一排的步卒闭着眼睛抬枪就是一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珠爆豆般的响声,顿时让清军的前排倒下一大片。这只是让整个骑兵的攻击阵型微微一滞,技巧熟练的清军们微拉缰绳,只是摆了个方向,又继续冲来。 第一排的火枪手射完子弹,并没有留在原地装填子弹。而是迅速从第二排士卒之间的空档处迅速退回阵中。 第二排士卒迅速上前,整齐划一地一靠拢,抬枪,指令一下,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阵激射。 射完这枪,他们就和先前的步卒一样,迅速从第三排步卒中间留着地空档撤回后方。而第三排步卒在他们刚刚退后,就同时地迈前一步,彼此一靠拢,集中火力,又是一阵密集地射击。 从第一排火枪手射完子弹撤离前线,到第二排步卒上前开火的间隔,竟然不足三秒。这样强大密集地射击,带来的杀伤力显而易见。无数的清军挥舞着马刀和弓箭,还未抵近阵前,就变成了浑身是铅弹的外星人了。 更多的骑兵跌倒在阵前,后方的骑兵仍你技术再高超,你也不得不放缓速度。發^^这样,冲击的速度优势没有了,而明军的火枪手,却有了更多的射击时间。 多尔衮立于一高坡之上,看着眼前的战局,他的眉头无比皱褶。以前也对阵过无数次的明军火器,但大多数都是犀利的火炮。何时……何时火铳,竟然也如此犀利?不过快了,前锋已经不足敌军二十步,射出的弓箭,也开始给明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而步卒一旦让骑兵冲进阵内,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无情残酷的虐杀! 近了,近了,冲在最前的骑兵已经举起马刀,眼看就可把对方的步卒一刀劈成二截,那排步卒却突然转身,缩回后方。露在清军眼前的,却是一个个四方方铁桶般的大车阵。 这是什么?在疑问的同时,马刀纷纷砍下。伴随着咔咔嘭嘭的刺耳声。刀锋发出无数地火花。竟然是钢!竟然是纯钢铸造的大疙瘩。 急速的冲击力让许多战马来不及减速,嘭地就一头撞在钢疙瘩上,人仰马翻,头破血流。而那钢疙瘩,却只是微微一晃。 这是什么玩意?尘埃稍落,出现在多尔衮面前的,是成百上千四四方方的大铁疙瘩。令人瞠目的是,这些铁疙瘩在阻挡住骑兵的冲击后,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成钳形。向清军骑兵包夹过来。 所有清兵都愣住了,这是啥东东,这么大的铁疙瘩,还能动!这个轮子。在哪里?看不见啊,完全被铁甲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一切。 咦?每个铁疙瘩外表,还有着许多小洞。里面有什么?为什么可以自行移动?有个好奇的清兵跳下马来,凑上去趴在洞口往里瞅。黑漆抹黑一片,啥也看不见。 正在他准备回身上马时,从洞中伸出一支尖锐地长矛。一下子就从那人的眼眶里插进去。洞穿整个脑袋。扑哧,长矛缩了回去。把那清兵的身体带的撞在铁板上。眼珠破碎地液体混合着血白的脑浆,把那个铁疙瘩溅地满是腥血的气味。 “明军的怪物,杀掉他!”不知谁大喝一声,整个马队全都动作起来,无数把钢刀劈里啪啦地砍向铁疙瘩,然而刀刃都卷到没有了锋口,除了在那个铁疙瘩身上留下一些痕迹外,基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这时,那个铁疙瘩的孔洞里,纷纷伸出一截截铁管。只闻嘭嘭嘭。那个铁管里竟然射出铅弹。 火枪兵!这里面有火枪兵!这里面藏有明军!许多清军反应过来。眼看拿战刀无法撼动这玩意。有人跳下战马,开始抓住铁疙瘩下方的缝隙。使劲想要把他掀翻,一睹里面地真面目。 然而刚等他使出力气,下方的孔洞嗖地伸出一柄长矛,顿时在那壮实地清军身上,洞出了个可以透视的小孔。 这是刺猬啊!这是铁制的刺猬,根本就让人无从下口啊!所以清军都手足无措,这退也不是,上前战也没有办法。 “杀!杀!杀!杀!杀!杀!杀!”无数步卒从铁疙瘩阵中冲出,借助铁疙瘩的掩护,他们挥起战刀,与清骑军展开殊死搏杀。 整个战场态势简直呈现一边倒的状况,清军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几经懵傻之后,明军的步军又恶狼猛虎般冲了上来。你说骑军对阵步军,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速度和冲击力。 可是这些优势,全都没有了。在狭窄的铁疙瘩阵中,马匹反而成了累赘,完全腾跃不开。下马与那些步军硬对硬搏杀吧,那些步军显然久经训练。如果体力不支或者快要有危险时,立即就闪到铁疙瘩后。旁边就会有新力的士卒冲上来与他对砍。 这些清军,不但要面对无休无止地车轮战,还要似乎提防周围地铁疙瘩。明军靠过去,那是秋毫无犯。但是一旦他们不小心,被明军逼的距离有些近了,铁疙瘩内就会迅速伸出一支长矛,暗箭难防啊! 战斗刚一开始,清军地心理已经完全崩溃。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你可以以一敌十,即使那些明军再孱弱,再不堪一击,他们也完全讨不了好。何况,显然,这支新军,比原先遇到的所有明朝官军,战斗力都不止强上一筹。 徐再生笑了,这些,就是他筹划已久的古典版坦克啊!超现代的步坦协同作战,如果火炮再能移植到坦克上,如果坦克的动力问题可解解决,那么这个时代,谁还能做他的敌人! 只是这种原始版本的步坦协同,战斗效果,也还是令徐再生非常满意的。这或许是,步军野战对阵骑兵,最有效的战法吧。 多尔衮已经完全绝望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战法,会碰见这样的敌手。眼见二万骑兵有一半都陷入对方的包围圈内,而另一万骑兵,却眼睁睁无能为力。多尔衮彻底绝望。 大旗一倒,撤退,全部撤退吧! 第九出 天助 多尔衮溃败而去,那传说中不可一世的关宁铁骑登场了,没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令人开怀了。这支大明仅剩的铁骑,多年来没受够清军的气,这次得了机会,所有的怨念一下子喷发出来,连追清骑直到海州城下。 辽阳,当皇太极闻知满清第一猛将多尔衮竟然大败而归,本已病体缠身的皇太极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睡倒在病床上。 失去皇太极这个汗王的节制,各个亲王们的意见开始纷乱。亲卫多铎本身就对皇太极不满,借此机会,大嚷满清非明廷敌手,早应俯首称臣,效忠明朝。否则族人不保,难有安身之所。似乎忘了,他的牛录和财富,都是从何处来的。似乎忘了,他们与明廷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亲王阿济格显然更加倾向撤回建州,放弃辽东。在黑山白水间,相信明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所有人都在争执着是降还是撤,就是没有人提出,抵抗或者反击。连强大的多尔衮也摆在对手阵前,还是率领的还是他们的精锐。精锐对阵步卒,竟然一败涂地。你可以想象,每个人心中的压力。如果在海州正在考虑如何坚守的多尔衮知道后方已经闹的如此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 海州为辽阳的门户,而辽阳旦有失,整个盛京将无险可守。各地的汉八旗早就调集辽阳海州,以防发生变动。一万精锐骑军也全部进驻海州,整个海州拥有满八旗兵二万多人,汉八旗加上蒙古八旗兵卒,共有近十万人。既然野战失利。多尔衮想要借助城池,守住明军的攻击。 攻守倒置。这在几个月前,甚至都是不可想象的。然而一切都改变了,变的如此突然,变得如此迅速,变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海州守军十万。徐再生的大军倒也不急。另一路大军本准备与徐再生汇集在海州下,但连战大捷后。徐再生地信心猛涨,决定派遣夏广复,李四海,杜其,鲁大等大将。以夏广复为主帅,率领五万江南新兵。二十万官军,共计二十五万大军,往攻凤凰城。并从新安堡,草河堡,孤山堡一线,往攻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切断沈阳清军的退路。对他们一网打尽。 徐再生则率领剩下地十五万超强主力。围住海州修筑工事,一连七天。不见丝毫攻城动作。难道他们是想围困死守军吗?虽然海州驻有守军十来万,可是积存的粮食也是非常多的。如果不考虑城内汉民的口粮,他坚守半年时间,都不成问题。 多尔衮并不怕坚守,因为对方的人数比他并不少。如此多地军队,其辎重消耗也是惊人的。初战失利,多尔衮需要等待,他需要时机,考虑如何破解敌人地乌龟铁桶阵。 第八日,无数老弱的汉民被驱逐出海州城,他们留在城内,既无帮助守城,又要消耗粮食,于是把他们推出去,增加对方的粮食消耗。 此计不可谓不毒,如果徐再生趁机攻城,那么城上的旗军就会立马射杀百姓,并关上城门。 徐再生丝毫不着急,许多大将都请命趁机攻城,然而徐再生就是不应声。他在等待,他根本没有打算围城。火器时代已经到来,让历史记载这一战,让历史明白,什么才是战争之神! 上千门红夷大炮由海路运来,悄悄地开始部署到军阵后。^^,泡,书,吧,首發^^这千门红夷大炮,可是江南多年的所有财富。其中还有一百多门大炮,可以发射开花弹。这可是徐光启孙圆化等人研究几年,才捣鼓出来地东西。其爆炸威力限于火药的能量,虽然不能和后世相比,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神器了。 多尔衮心头很不安,因为一个月过去了,他不但没有想出破解敌方乌龟阵地方法,而且敌军的动态却让他越来越模糊,看不懂了。你说如果要长久围城,你们总得构筑些坚实的防御工事吧,或者偶尔来骚扰骚扰也是好的啊。 可一个月来,除了多尔衮派出几次袭扰军,以探查对方的反应外,明军丝毫没有主动出击的征兆。他们甚至在清军的眼皮底下,在军营中唱歌,摔跤,嬉戏。这……这哪里是在打仗吗?多尔衮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局面。 不过很快,多尔衮就终于明白,他一个月的等待,等来的确是场噩梦。 四月末,阴雨纷纷,天气逐渐开始燥热。海州守军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气,这种没有明天尽头地守城战,谁也不知道哪天会结束。發^^如果不是满八旗看守地极为严密,恐怕不少人早就逃出城去,谁愿意在此等死啊! 突然间,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地似乎也开始颤抖。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朝城外看去,只见天空中,无数地铅弹蝗虫一般密密麻麻飞来。 这是什么?然而不等那些士卒们反应过来,巨大的铅球狠狠砸在城墙上,飞溅的碎石立时就让许多兵卒受伤。更有命衰的兵卒,被巨大的铅球砸中,瞬时只留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饼,连体形也分不清了。 上千门红夷大炮同时怒射的威力是惊人的,只是一轮,整个海州城内已经哀声一片,惨不忍睹。不少开花弹更是落在了粮仓上,爆炸四溅的火星,很快就把粮仓点燃。海州城内,顿时浓烟四起,哭叫声混杂着救火声,片刻前还宁静安谧的城市,瞬间就似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多尔衮刚刚闭上眼睛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如此巨大的震动惊醒。与明军多次交战的他,立即就听出这是红夷大炮的声音。可是如此巨大的震动爆炸,那该有多少门红夷大炮啊! 多尔衮连战甲也来不及披,早有亲兵通禀粮草着火。^^,泡,书,吧,首發^^然而多尔衮完全没有心情去管什么粮仓了,第一时间奔往城墙上。如果明军真的有千门红夷大炮,别说粮仓了,即使再给他十个粮仓,或者再给他十个海州城,也会变成平地啊! 当多尔衮赶至城墙上,明军的第二轮炮击开始。整个明军后阵,发出耀眼的火光。无数个铅弹带着浓厚的阴影,铺天盖地袭来。几十名亲兵立即上前用盾甲护住多尔衮,然而多尔衮却恍然不觉。完了,海州完了,大清完了,一切都完了。 上千枚铅弹就如冰雹似的,霹雳哗啦地砸在城内。房屋被砸塌,城墙在密集的炮击中,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只是这次士卒们学乖了,纷纷锁到射击死角的角落,人员受伤因而大大减少。 噼啪!阴沉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炸雷,紧接着,雷声越来越响。浓云翻滚,很快就降下豆大的雨珠。雨水越下越大,把多尔衮的衣服都淋湿,然而他仿若未觉,疯癫般地在城墙上跳来跳去,大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大清,天助我大清,哈哈……!” 雨水来的很突然,仿佛真有神灵相助一般,不但让明军的火炮不能开火,燃烧起来的粮仓,也逐渐的熄灭。 “来人,迅速组织骑兵,我们要趁此良机,去打掉明军的火炮。”多尔衮非常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把明军的火炮阵在今晚摧毁,那么等雨后天晴,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注定的! 就在多尔衮话音刚落之际,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彻底破灭了他天神相助的神话。明军火炮,竟然在大雨下,再次开火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雨中,还能开炮!”多尔衮暴跳如雷,最后的机会破灭,已经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而此时的徐再生,却有些开心的笑了。这个雨水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大大加快炮管的散热速度,从而提高射击效率。只见所有的火药都被蒙皮保护的严严实实,炮口上方和下方的导火线处,都有保护措施,免得被雨水淋湿。炮弹射出去后,立即就有士卒用用鸡毛刷统腹,引出火气和残渣后,另一名士卒迅速拿出早已定量的圆柱形药包。直接将药包送入炮管底部,然后从火门处用铁钉刺破药包,再倒入引火药,放入铅弹。 整个过程熟练非常,关键的药包有一定的防潮左右,而且还定量,使得射程的估算和火药的威力,都能精确把控。这样,即使是在雨天,只要引火药不潮湿,那么就完全不影响火炮的发射。 原先,由于材料的缘故,每放三炮左右,炮管就会发热。如果你这时放入火药,恐怕就会引起爆炸,发生意外。通常用水洗炮身,将木棍缠布湿水,洗入铣腹,方可进药。如果多次施放,热度难以用水降下去,就用羊皮毛帚浸醋搅,效果最佳。 这些过程相当繁琐,因此每门大炮往往需要配2一5名炮手。而且因为每次发射前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重新调整火炮的位置和仰角,所以即使是最一流的,久经训练的炮手,每个时辰也只可能发射约十几发炮弹。而且每发射一个时辰后,必须暂停半个时辰,以使炮管彻底冷却。否则炮管炸膛不仅仅会带来伤亡,也会让价值不菲的大炮彻底作废。 现在天空降雨,在发炮的同时,炮管外就在自然降温,你说这样的好事,是不是天助徐再生! 第十出 灭族 雨下了一夜,城外的红夷大炮也响了一夜。而海州城,却陷入了沉默,直让徐再生感叹这个清军真是顽强,恐怕海州城都快夷为平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 次日,天色朦胧亮,传令兵快速禀报,“大将军,海州城上满是白旗!”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才投降?”徐再生嘀咕着道,“传令大军,开进海州城!” 这时,海州城上的汉八旗们纷纷欲哭无泪,见炮声终于停止了,纷纷舒了口气。这家伙,再不停的话,铅弹恐怕能把海州城填满了。 多尔衮不知何时被炮弹炸死,失去主帅的制约,所有兵卒全部乱了。有人开始冲出城外,但包围海州城的新军还以为对方是来冲阵,那个火枪打的,一点不留情。任那些兵卒叫破喉咙,总奈枪声把耳膜都炸背了气,谁能听见啊。 没办法,所有兵卒只能缩回城中,高高举起白旗,总奈夜色太黑,有谁能看见呢。于是有人尝试点亮火把,可这雨水实在是太大了,刚点着就熄灭了。远处的徐军,怎么能看见呢。只隐约看见海州城上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说不准又在是冷,在生火烤呢,别去管他。 海州城的士卒都说多尔衮被炮炸死了,然而找遍全城,把老鼠洞都翻过来瞅瞅,也没有找到多尔衮的尸体。 拿下海州城,很快就收到凤凰城的战报,他们非常顺利地攻下凤凰城,已经分兵北上,切断沈阳清军的退路。徐再生收到消息后,当机立断,立马发兵沈阳,进行最后的大决战。 沈阳城内,皇太极强撑病体,召集诸部卒亲王。商谈下一步的战略决策。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其实沈阳城内也没有多少守军了,大多数旗军精锐,全在海州呢。所以海州的胜负,对所有人来说,至关重要。 “报。大汗,奉命大将军……大将军受伤,行至鞍山不幸……不幸归天了!” “什么?”大殿中,所有部族的首领都悚然而惊。多尔衮死了,那么海州丢失了? “大汗。不要犹豫了。快撤吧!” “大汗。再不决定。我等退路一旦被断。永生难回建州!” “大汗。明军势大。我等难以抵抗。连多尔衮都战败。想我大清。已无人再可领军对阵了。” 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等连连苦谏。而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则沉默不言。在他们看来。即使皇太极不撤。他们也要想办法逃离沈阳了。 皇太极一动不动。突然站起口吐鲜血。倒毙无声。这一幕。看地所有人吃惊不已。在确定皇太极真地毙命后。这些旗主大臣甚至都不提安排后事。皇长子豪格大模大样嚎哭一顿后。立即站起悲愤道。“诸位叔叔。族兄。父王因明军犯境突然驾崩。我族内无首领。外有强敌。当务之急。就是快快选出皇上。然后或战或撤。当有决断!” 豪格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出声了。皇太极一死。遗留下地空位。只有三个人具备继承地资格:代善、豪格、多尔衮。 这时候,代善的两红旗势力已经遭到削弱,他本人年过花甲,早已不问朝政。其诸子中最有才干的岳和萨哈廉年轻时已过世,剩下硕也不为代善所喜。满达海初露头角。还没有什么发言权。第三代的阿达礼和旗主罗洛浑颇不甘为人后,但崇德年间却屡遭皇太极压抑。由此看来。两红旗老的老,小地小,已丧失竞争优势。 最具竞争力的多尔衮,却战死海州,两白旗的阿济格和多铎,因多铎战死,阿济格势单力薄,难以形成气候,对豪格够不成多少压力。 两黄旗大臣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大都希望皇子豪格继位,以维护他们的权益。所以只要得到镶蓝旗主济尔哈朗的,豪格的皇位就稳如泰山了。 然而不等济尔哈朗表态,又一条消息传来,明廷督师已经率领十万精兵,上千门红夷大炮,往攻沈阳。 别说十万精兵了,单这千门红夷大炮,一干旗主们似乎猜到了,多尔衮是如何战死海州的。当年的努尔哈赤死于红夷大炮下,多尔衮死于红夷大炮下,皇太极间接死于红夷大炮下。红夷大炮,乃是满清的噩梦啊! “豪格,你这个皇位,不要也罢!”老成地济尔哈朗开口了,叹着气道,“如果所料不差,我们北撤的关隘,恐怕已被明军袭取。否则五十万明军,为何只剩下十万来攻?我族与明廷几十年恩怨,你说你如若此刻登基为王,明廷的皇帝,会怎么处处置你?” 济尔哈朗不说则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与此同时,十多骑陆续奔进沈阳,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数关,几乎先后同时受到明军攻击。由于这些关隘身处后方,根本没有多少驻军。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袭取这几座关隘。 整个沈阳城都开始骚乱了,不管是旗军还是少数地汉民,都开始骚动起来。如果不是四门紧闭,恐怕不少人都要开始逃离此城了。海州内的惨况,在谣言的无限扩大下,简直沈阳就将变成人间地狱似的。 就在不少人与济尔哈朗争执不下之际,当收到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等全部失陷的消息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叔父,如今,只有你可以救我,你说我族,该怎么办?”豪格也有些明悟了,进无望,退无路,看来这皇位,似乎变成了箭靶,也只有济尔哈朗会在此时提醒他。 济尔哈朗沉默良久,脸上依旧古井无波道,“唯今,只有一计,可令我族活路!” “叔父快说,凡有所言,但无不遵!” “投降,用你父皇的尸体,向明帝投降。就说,你亲手弑父,以求明帝的原谅!” 哗!不仅豪格被震得差点栽倒,殿中所有部族旗主都忍不住大声嚷议。虽然后金的伦理道德并不像中原地区那样强烈,但弑父这样的举动,等于是把豪格置于火上烤。不知真相地旗民,说不定会永久在心中痛骂他。 “豪格,难道忘记了昔年,太祖皇帝认李成梁为义父的事情吗?” 济尔哈朗所言之事,乃是万历十一年的旧事。当年大将李成梁发兵攻王杲之子阿台,努尔哈赤父亲塔克世虽为王杲孙女婿,但早已归附李成梁。塔克世在这次战斗中为前驱而战死。李成梁于是将塔克世所遗土地人马派给努尔哈赤,并给都督敕书,令袭都督指挥衔。 努尔哈赤为了麻痹李成梁,不但认其为父,对他还极为恭敬,以父事从。结果在李成梁的默认下,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羽翼逐渐丰满。建圆后金之后,反目以“七大恨”起事,其中报父祖之仇为其一。 济尔哈朗告诉豪格的就是,当年的祖父何等隐忍,才能成就今日的大清。而今明廷再现李成梁这样的猛将,你要做的,就是学你地祖父,隐忍,隐忍,唯有隐忍,才能让我族得到新生。 豪格虽然粗勇,但提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能立即明白济尔哈朗的意思。犹豫半晌,转身看向父亲的尸体,大声道,“投降,我用我父皇的尸体,向明廷投降。” 沈阳外几十里,徐再生的大军还未到达,就收到沈阳全城投降的消息。 “什么?你确定多尔衮,皇太极都已死了?” “是的大人,多尔衮受伤不治而亡,可以确认。只是皇太极,死于清宫之中,降书上说,被他大儿子豪格所杀,吾等无法深入皇宫,刺探不得!” “下去吧!” 本以为沈阳。会有场硬仗或者是追击战,可是整个清廷,竟然全部投降?会不会玩什么诡计?徐再生决定稳打稳扎,并不急于去接受投降,而是放慢速度,保持与炮队的距离,以免发生变故。 直到新军占领四门,炮口全部调整好。徐再生才开始派军入城,收缴兵器,区分旗民汉民,以作甄别。豪格等部族旗主,俱都等在城门附近,拜见徐再生,请求督师大人接受他们地投降。可是他们左等右等,直到天色越来越暗,还不见徐督师地身影! 满天乌云把阳光完全遮蔽,似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济尔哈朗,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索尼看着周围聚拢的旗兵和城头无数地汉军,心头实在忍不住发怵。 “嗯!这是明将,再向我们示威呢!保不得,我们得把家财,献出一部分了!”济尔哈朗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愿意,往最好的情况去想。 就在济尔哈朗话音刚落,瓮城内的四门突然关闭,小小瓮城内,挤满了数万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旗民。在城门开始关闭时,就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不少靠近城门的旗兵想要冲出去,然而没奔几步,就被乱箭射成刺 “济尔哈朗,明……明将……这……这是何意?”这次,豪格也忍不住颤抖问道。 “或……或许在逼迫我们……难道,他想要全部的家财?”济尔哈朗的声音,都有些失色了。 济尔哈朗猜对了,然而徐再生,绝对不仅仅是要他们家财,那么简单。 “开火!” 第十一出 天谴 是夜,天雷整整轰鸣了一个晚上,而雨水久久不降。炮火和枪声整整响了一夜,沈阳四个瓮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即使是杀人如麻,征战多年的孔有德,耿仲明等将,在次日清晨看见此景后,也转身不忍目睹。 徐再生一夜未眠,就站在远处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抬头看着天空不时闪过的惊雷,任人如何劝说,就是不理。直到次日凌晨,沈阳城的枪炮声逐渐停歇,徐再生才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穿越而来,做出如此逆天之举,难道这是天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天谴降临我的身上吧。你既然让我至此,总不是让我默默无闻,了此余生吧!” 在徐再生话音刚落,一声最响的炸雷震的人耳膜生痛,而后天空愈发阴沉,竟然降落起冰雹来。众多亲兵上前劝说徐再生,然而都被徐再生的怒喝斥退。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徐再生,他们没有丝毫怨言,他们明白徐督师的感受,也知道他为何有此压力。 倾盆大雨,磅礴而下。徐再生依然一动不动,仍雨水淋湿他所有的衣服,仍凉意,刺进他的骨髓。 “大人,皇太极,豪格,济尔哈朗,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以及沈阳宫中的嫔妃人头,全部在此!” 一路上,所有的投降汉军旗,都沉默不言,他们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又或者,只是充满了无助的彷徨迷茫。 当看见孔有德提着一大堆人头,丢到徐再生的面前时,徐再生只是淡淡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强撑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闭眼睛,嘭地跌倒在地上。 “大人!”亲兵总领关锋上前一把抱住徐再生。转身怒吼道,“来人,快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马车,衣服,我们即可护送大人回京!” “怎么回事?”孔有德完全傻了,他本想拿着人头前来领功,却没有想到,把徐督师吓倒了。不至于吧。徐大人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历经无数血雨腥风,不会因为这点人头,就吓倒了吧! “如果大人有了什么好歹,我一定……一定杀了你!”关锋走到孔有德的身边,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孔有德傻了眼,一股无名之火就要发出。却见关锋已经随着徐再生匆匆离去。發^^ “孔将军!”韩章走到一头恼火的孔有德身边。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大人在寒风中站了一夜,刚才又淋了雨。关侍卫也是关心则乱,你不要责怪!” “什么?站了一夜?淋了雨?”孔有德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沈阳已经攻克,辽东已经平定,这等殊荣。这等功勋。曾经多少人嚷嚷着平辽,曾经多少人梦想着平辽,然而没有一个人做到。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徐再生竟然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一举平定辽东。 试看大明,建州一些遗民,不足为惧,蒙古脱离后金的控制,更是不敢忤逆明廷的威严。重新把朝鲜置于藩属国地位,甚至不需派出一兵一卒。 甘陕的乱贼,早已经没有了气候。完全平定,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徐督师愿意,只要他率领一万骑兵,根本无需战斗。沿途必定望风而降。要知道徐再生在甘陕乱民中的威望。甚至高于当今的皇上。不少人的亲戚,就是在徐再生的帮助下。远赴南洋,据说不少人最近都传回家书,言道那里生活富足,所有人都笑容绽开。發^^这种生活,他们做梦都没有做到过。 大明四海平定,江南蓬勃发展,只要皇上励精图治,中兴指日可待。而这一切,徐再生就是功臣,无可替代地最大的功臣。 可是……在这个时刻,徐督师竟然病倒了,而且病的如此毫无征兆,而且看那副模样,似乎还很严重。你说,孔有德如何不诧异失神。 回京路上,本该是胜利的凯旋之旅,所以江南新军全都脸色沉重,没有一个人开口言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督师大人,重病不醒,已经紧急送往京师。所有新军军官,几乎都是徐再生一手选拔训练出来的。在新学军官学校,徐督师更是亲自给他们授课,指导他们的军事指挥素养。 每个人,都把徐再生当成最最亲爱的长者,最最可以信赖地人。每个人都明白,他们今日所有地一切幸福生活,全是徐督师赐予的。他们在害怕,一旦徐督师有了不测,这一切,瞬间会不会破灭。他们害怕,徐督师一旦发生了危险,他们还可以信任依赖谁。 立此大功,不少官军实在忍不住欢喜,回城的路上聊起即将得到的封赏,那个笑的开心啊。不过没等他们开心一会,冲过来一队江南新军,啥话也不说,上去就打。谁笑的最厉害,打的就最厉害,最后留下一个个猪头,扬长而去。 江南新军地战斗力,官军们无不见识过,看着兄弟们被打,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的军官前去质问,新军将领只留下一句话,谁笑,打谁! 谁笑打谁,这是什么话最终,在一次冲突中,一队官军实在忍不住,借助人数优势,把前来痛扁猪头的新军抓起来。消息迅速传开,那就热闹了,上万新军,没用十分钟,就把这队一千余人的官军包围起来,甚至还拉来火炮,那架势,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啊! 这可把官军千户骇得,连忙上前又是磕头又是请罪。新军不依不饶,直到把那些捆缚新军的士兵,杖责四十军棍,始才罢休。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在新军地眼皮底下,千万不能笑。如果你实在开心的忍不住,那就一定要看清周围没有新军的存在,再用被子蒙住自己,尽管去笑吧。 有这么一队百户千户参将副将,平定辽东,功劳自然不少。虽然他们没有笑,不过半夜里,却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就在酒酣耳热之际,一队新兵冲进来,二话不说,吧所有人捆住,脱去衣服,浸到酒坛里,泡了整整一夜。 老子们督师大人徐再生生死未卜,谁敢喝酒,就泡谁! 京师,捷报还未传进紫禁城,满城百姓就已全部闻知。那个欢庆,几乎所有人都丢下手头工作。有些人甚至不顾禁令,燃起了烟花。而负责巡视的官兵,却也放任不管。这么多年来,清军曾经一度攻到京师城下,这个多少年不曾战胜的宿敌,如今竟然全部消灭,你说百姓们,如何不开心! 朱由检纳闷地从奏折中抬起头,整个京城都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怎么回事?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吧! “皇上!”曹化淳这么大年龄了,还要拿着捷报做百米冲刺,脸色跌的满是淤青,也不管不顾! “皇上……呜……皇上……大捷啊!” 几乎曹化淳一提大捷,朱由检就知道是谁的大捷。然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未见过曹如如此激动,如此失态。难道,攻下沈阳了?前些天,不是打下了海州吗? “曹如,快说,徐卿是不是攻下沈阳,把皇太极赶往建州老家了?”朱由检急忙走出去,抓住曹化淳的手,急问道。 “皇上!”曹化淳的嘴唇抖得连风也闭不住,忍了半天,才一口气道,“皇上,沈阳大捷,沈阳大捷啊。徐督师,已经克服全辽东,除了必要地军马,已经开始回军了!” “哈哈,卿不负我,卿不负我啊!徐卿终于把皇太极这帮建奴,赶回建州了。朕大愿已了,朕要与徐卿,结为兄弟!” “皇上,皇太极没有赶往建州!” “哦?难道徐卿活捉了他?不错,朕早就想见一见,这个让朕头疼了多年地酋首!” “皇上,徐督师没有活捉皇太极那贼酋!” “哦?那杀了他?曹如,你就快说吧,否则,朕真要动怒了!” “皇上!”曹化淳脸色不自禁露出一丝恐惧,“徐督师他……他……他杀了沈阳城所有投降的……清军。包括皇太极及所有沈阳城内地部族权贵轰!如果不是曹化淳见机的早,恐怕朱由检已经被吓得跌倒在地。全杀了?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这真的是徐卿,那个文文弱弱的徐卿做的吗?这种事情,如果被百官们知晓,恐怕这弹劾,又要堆满龙案。似乎这个徐卿,从来就没打算让他消停过!而且他做事,永远会让你震惊,意外! “这……这个徐卿,实在……他回京了吗?朕要狠狠斥责他。即便他平辽功劳再大,这次朕,也不能再赏赐他任何东西了。” “报,皇上,徐督师入京了!” “啊??有这么快?”这捷报前脚才到,徐再生后脚就入京,这也太迅速了吧。 “皇上,大急啊!”太监王承恩顾不得皇上的诧异,快速道,“徐督师病危,已由亲兵急送入京,求皇上急派太医诊断!” “什么?徐卿病危?这怎么可能?”这两天消息,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待曹化淳喊了朱由检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急传所有太医,立即给徐卿看病。无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救活徐卿,否则,朕砍掉他们的脑袋!” “不,朕也要去,把徐卿接进宫中,朕要亲自等着徐卿醒来!” 第十二出 退隐 当获知徐督师竟然重病昏迷后,所有京城的百姓竟然都傻愣了眼。这怎么可能,徐督师不是刚刚才辽东大捷,怎么会重病昏迷呢?当打听到,徐督师是在沈阳刚刚攻下后,就一下子病倒,许多人猜测,他们最最敬爱的徐督师,是因为日夜操劳辽东战事,病倒的啊。 所有人都停止了欢呼,所有人因为辽东平定而带来的喜悦,瞬间就因徐再生的病倒而变得兴趣索然。城内外的庙宇香堂,一时间人满为患,香烟缭绕,许许多多根本连见也没有见过徐再生一面的百姓,天还没亮,就拿着香烛去庙宇祈福,以求他们的督师大人,可以健康平安。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没有徐督师,江北大地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次清军的私掠。如果没有徐督师,谁知道建奴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次肆扰中原地区。 当江南地区的百姓闻知徐再生竟然病倒了,稍稍的沉默后,瞬间就爆发出激烈的反应。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徐督师才二十多岁,正是健壮如牛的年龄,怎么可能会突然病倒?不,绝不可能,徐督师一定是被人陷害,一定是被奸臣陷害。 这个传言一出,群情激愤,怒火瞬间就被点燃。如果不是徐督师,江南百姓会在短短数年间,生活如此大变样?如果不是徐督师?江南那些小的商贾们,会有如此迅速的发展?虽然早年间就传闻,皇上必不容徐督师,因为其功甚伟,功高盖主。这话,本来还是有人不信的。所谓的权臣,大都飞扬跋扈,最终导致悲凉的下场。而徐督师绝不这样,如果说天下还有一个完美地父母官,显然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徐再生。 谁都不敢相信,在许许多多江南百姓的心目中,徐再生已经不仅仅是个凡人大官。他是神,甚至比神还要尊贵。因为所有人渴求的美好生活,都是徐再生给他们一手创造的。 有穷苦人家生病了,正在愁苦无法之际,大明慈善总会的人来了,默念着,我们奉承徐督师的仁慈,来给予你微弱的帮助! 如果谁家的田地受了灾害,无法缴纳税粮。甚至无法生活时。督师府地官吏们详细调查后。就会善意地道,我们尊奉徐督师的旨意,免去你今年的赋税。如果你生活困难,我们还可借给你免息的粮食。微弱的帮助,希望可以有助于你。 这是微弱的帮助吗?这简直就是活命之恩啊。^^^^所以你如果问江南地区哪怕一个孩童,当今皇帝是谁。小孩童大半会摇摇头。如果你问,徐督师是谁。小孩童立马就会开心的告诉你,徐督师是个大好人,神仙一般的大好人。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徐再生在江南地区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么你可走进江南任何一家地堂屋,你十有**会发觉。供奉在香案正中央地,却是徐督师的牌位。 你说徐再生如今病重,而且还住在皇宫,百姓们会怎么想?尤其是江南地区的驻守新军,如果不是督师府幕僚一再压制,甚至动用了徐再生留下的军法令,狠狠处置了一些冲动的将帅,那些热血的大兵们,恐怕早已齐齐扛枪推炮,攻打京师去了。 随着越来越多消息的传入。苏州一名颇有点神通地神算子掐指一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惊呼道。“徐督师这是遭了天谴啊,恐怕命不久矣!”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沉默。大家都已知道沈阳屠城的事情,然而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却并不是多么的不可接受。人命本就贱如草芥,当清军攻打中原时,他们又何曾怜惜汉人的性命? 在众人反应过来,神算子立即就遭殃了。發^^督师大人乃是天神转世,岂会遭到天谴。你什么狗屁神算子啊,我们看你八成就是神棍。竟敢诅咒督师大人,乡亲们,砸啊! 劈里啪啦,神算子吃饭的家伙不但变成齑粉,瘦弱地身体更是惨遭蹂躏。每当他出现在苏州任何一个地方,总会招致厌恶的议论。 你看,那就是诅咒督师大人的神算子! 什么?竟敢骂督师大人?皮痒了?在哪在哪?待那怒气冲冲的壮汉四处寻找,哪里还能再寻到神算子的下落。 却说江南各地一直遭受徐再生打压的地主乡绅们,这下机会可来了。许多人开始联合密议,想要趁此良机,勾结朝中对徐再生不满的大臣,一举把江南的控制权,收回朝廷的掌握之中。 这些地主乡绅,准备良久,一发起事,势头不可抵挡,迅速席卷江南地区,许多被督师府收回的土地,重新被抢占。许多督师府名下地厂坊和日月钱庄,纷纷遭到破坏抢劫。 怒了,那些因为幕僚府阻扰而不能北上地大兵们,正痛苦的怨气没处发泄,这些终于找到了发泄地途径。地主豪绅的起事如烈焰一般升腾的快,然而熄灭的,却也是眨眼间的事情。许多各地的百姓,甚至自发起来,组成义勇民团,抗击叛乱匪军。 正规的新军一到,那些乱匪们立即土崩瓦解。军法司实行战时特别法,凡是抓住的乱匪手上有命案,证据确凿者,当即就地正法,根本不跟你嗦。而那些地主豪绅们的待遇就更妙了,立即没收所有土地和财产,交由律法司治罪。 这最后一条,还是幕僚府强行介入的结果。否则,大兵们很愿意把就地正法的办法,推行到这些人头上。 有些小地主就冤枉了,你说我们啥也没派,就是形势所逼,不得不捐出点银子,我们是拥护徐督师的,我们绝无叛乱之心。 形势所逼?那也不能叛乱。查,查实你捐出多少银子?银子多。照样没收你的田产,银子不多的,就罚你一点新币吧。 仅仅半个月不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就如烟花一般,消散在无尽地夜空之中。 京师,徐再生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的太医都检查过了,并一致说徐再生的病情已经稳定。只是不知何因,一直不愿醒来。 朱由检也是那个愁啊。江南的事变,他早就接到奏报,他更是知道,如果不是督师府幕僚的制止,那些莽撞的兵卒,恐怕真已开赴京师。对于江南新军的战斗力,随着平辽战报的逐渐丰富,朱由检简直不相信。这样强悍地兵卒竟然是我大明的军队。 这支军卒何止强悍。简直还无法无天。你说近二十万的新军你不回江南,却纷驻京畿附近,意欲何为?更让朱由检气恼的是,那一千门红夷大炮,竟然全停在京师附近。虽然炮口并未对准京师,但一想到就是这些大炮炸平了海州城,屠杀了沈阳城内数以万计的清军后。谁能不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徐卿啊,你可一定要醒来啊。朕不仅需要你,还要与你结为兄弟呢。你万一有啥不测,谁能控制你麾下的那些悍将啊!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似一天,又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徐再生犹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一个他永生难忘的身影,似乎正朝他扑来。 “隽……”徐再生猛地跳起,然而却扑了一个空。他傻愣愣地看着周围的装饰,依旧古色古香,豪贵奢华。一切都是一个梦,即使他再不愿醒来,事实终是难以改变。 “徐大人,隽是谁?是你地妻子吗?”一个熟悉地声音。徐再生扭头一看。不正是崇祯的女儿朱微嘛! 徐再生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道,“公主,这里是何地?” “毓庆宫啊,父皇特赐给你的寝宫!” “什么?特赐给我的寝宫?”徐再生话音惊落,已经飞速获知消息的朱由检,立即赶来。 “哈哈,当然,皇弟身为朕的兄弟,当然得有一座自己的寝宫。如果徐弟你不满意,朕会选址,给徐弟你另建新殿!” “传告京师百姓,徐弟已醒,全城百姓欢庆十日,放开宵禁!” “传告江南百姓,督师大人已醒。朕之子民,可尽情欢悦!” “传诏,朕要大赦天下,以为徐弟祈福!” 由于朱由检赶得太急,这些早就酝酿好地想法,此时才来得及说出。而徐再生却躺回床上,沉默良久,始才对坐在床沿的朱由检道,“皇上,真欲与臣结为兄弟?” “朕为一国之君,岂有言而无信之理!” “皇上,那可否答应臣一个请求!” “皇弟请言,即使你要朕的江山,朕也分一半给你,哈哈!” “皇上,臣要辞官!” “辞……辞官?”任朱由检想过徐再生提到任何条件,也绝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提出辞官,“这是……为何?难道皇弟,信不过朕?难道皇弟认为,朕会不利于你?” “皇上,臣只是疲倦了!不管皇上答应不答应,臣都会离去,隐居在某地,不再过问世事。臣惟愿皇上,不要去改变江南的体制,在江北推行仁政,则大明中兴,不久矣!” 这哪里是皇上和臣子的对话,这分明就是……就是非常熟悉地老朋友,在告别一般。本来听见徐再生如此说,朱由检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却发觉,他不但开心不起来,反而忧虑非常。 “朕不许,朕绝不许卿辞官。江南新学上不是说,世界如此之大,何止万国!朕还要皇弟,为朕开疆拓土,再现我大明天威!” “皇上,臣累了!”徐再生轻轻闭上眼睛,不愿再谈! 第十三出 离开 当徐再生辞官的消息传出时,不仅京师百姓一片哗然,好不容易稳定的江南百姓,更是猛烈的爆发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都和徐督师结为兄弟,那么一定不会是皇上让徐督师辞官的。一定是大臣,一定是那些言官们。 江南督师幕僚府,一干幕僚都在商谈着关于徐督师辞官的消息。由于至今徐再生都未给他们传来任何消息,所以幕僚们显然非常焦虑。他们不懂,徐督师为何在此时,做出这一步。 唯有王重若有所思道,“难道督师大人是在以进为退?” “可大人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谋求更大的权位?大人已经是我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了。还是为了言官们的弹劾?我们家大人又何曾畏惧过?”另一名核心幕僚,说出了不少人的困惑。 “我看大人此举,恐怕是想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啊!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物极必反,当你的权位达到一定高度时,甚至可以威胁到皇权时,你即将面对的,恐怕就是无比凶险的灾祸。那些聪明人,谁不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但是谁又能放得下权利的诱惑呢 “大人一定不能辞官啊,大人现在之所以安然无恙,就是因为他手握重权,一定他放弃,当初的多少仇敌,必然悄然而起。届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大人好糊涂啊!” “我们入京,劝说大人。这官位一辞,不仅大人身危累卵,整个江南也必将逢殃!” “对,对,我们入京!” “诸位。”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玄机说话了,“如果老朽所料不差,这恐怕乃是大人的本意。至于大人为何如此做。老朽却是如何也猜不透!假使大人真的坚辞官职,以大人的性格,诸位恐怕谁也劝阻不了!” 李玄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虽然不少人都不认为辞官乃是徐督师的本意,但如果徐督师坚辞官职,以他的性格。的确无人可以劝阻得了。况且假使徐大人遇到困难,怎么可能不向他们求助呢? 部分幕僚还是坚持去京师。而更多地幕僚则开始造势。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整个江南。他们都必须要让徐再生掌握重权。 所有江南士绅百姓在有心人地操纵推动下。纷纷把舆论地矛头对准了朝堂上地百官。攻击他们就是这些尸位素餐地文官言臣们。整日里不为国家民生计较。不为皇上社稷分忧。而只是知道弹劾我大明地重臣。如果徐督师都要弹劾地话。那么大明是否会有今日地安康? 江南地区地官员和言官。不得已纷纷上折。请求皇上留住徐督师。徐督师对于朝堂社稷地作用。功不可没。更将是大明中兴地希望。 原先朝堂上地百官们地确被徐再生地请辞消息弄懵了。在他醒来后。所有人都开始积攒精神。准备在沈阳屠城一事上。对徐再生地弹劾。那是不死不罢休。所有人在获知徐再生在立此大功。皇上即将无比封赏时。徐再生竟然辞官。所以。你可以想象。众官地反应。 等到江南地奏折雪片般飞来。众官反应过来了。这是以退为进啊。整个江南地文官集团。来势汹汹。所图不小啊。可是。这徐督师。究竟图什么呢?还有什么他需要地。皇上不能给他吗?不知道。但是众官显然不愿想清楚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咱们弹劾反对你就是对了。 而此时地朱由检。显然还没有看到百官们地弹劾奏章。徐再生身体微好些。就撑着走出屋外。此时地朱由检。正和徐再生相对而坐。小小凉亭中。除了微风和虫鸣。连曹化淳也不在身边服侍。 “徐弟。告诉朕。你是真心实意的吗?” “皇上,臣无需欺骗皇上。臣心愿已了。臣想离开!”徐再生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丝微微的潮红,浮上他的脸庞。 “徐弟真欲重归山林?连山东那个副将的女儿,也不要了吗?”朱由检突然把话题转得连徐再生都有些不适应。 徐再生微愕良久,显然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决绝道,“皇上,臣在昏迷时,梦中浮现地始终只有一个人影。臣明白了,臣的心,绝对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人是人非,皆有命,臣,不愿勉强自己,臣也救赎不了别人。” 朱由检沉默良久,然而他本非好色之徒,虽然不能理解徐再生的感情,但是他却没有半分嘲讽之意。良久,良久,朱由检叹了口气道,“徐弟,朕需要你!” 说句实话,在徐再生的记忆中,但凡皇帝,尤其是欲图作为的皇帝,总是显得阴沉决断,哪里会有崇祯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更重要的是,徐再生竟然从崇祯那里,感到一丝丝难得的关心和亲情。 “皇上,臣做了一切该做的,并非为了皇上,也并非为了大明社稷。臣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愿,为了我华夏地子民。” 徐再生的这句话非常诛心,然而朱由检却没有丝毫动怒。因为听惯虚言假话的他明白,徐再生这句话,恐怕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否则,何以他既对官位不感兴趣,又对皇上没有丝毫的敬畏。 无欲则刚啊! “皇上,臣离开前,唯求皇上一件事情!” “徐弟请说,朕无不应允!” “臣只求皇上以仁治国,对江南现行体系,不要去干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皇上能借鉴江南的一些经验,努力发展民生,积攒国力。海禁绝不能有,决不能因噎废食,大明想要称霸于世界,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无敌的海军!” 朱由检听在耳中,刺激性最大地还是那句江南地现行体系,不要去干涉。崇祯心里明白,经过这些年一系列的变革。整个江南可以说已经完全独立超然于朝廷地框架。即使是皇上的圣旨,假若违背了江南地律法,恐怕也不得推行。 整个江南,完全依法行事。如果说江南还有最高官僚的话,那恐怕只有徐再生了。而他的存在,更多是一种威望的影响。当所有人习惯并从现行的体系中获利。即使是徐再生想要推翻现行的模式,恐怕也得大费周章。 “徐弟,那江南地新军,弟意欲交与何人之手?” 说来说去,无论是徐再生还是朱由检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江南真正可畏的,还是那几十万强大的新军和无比生产能力的军器工厂。这样一个战争机器运作起来,其最显著的成果,就是用别人不敢想象的时间,迅速荡平辽东全境。 徐再生沉默了会。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他最久。江南新军处理的好,将会是江南新政的有力保障。如果处理不好。那这匹战争狂兽将会带来什么,恐怕谁也无法预料。 “皇上,江南新军的调动,一贯由新军联合统帅部发令。臣辞去后,皇上可委派一忠实老将,接任江南新军统帅之职。臣举荐孙承宗孙阁老!” 新军联合统帅部,乃是陆军海军地联合司令部。军队调动的命令,全部由统帅部发出。统帅部实行集体领导制度,即使是徐再生担任统帅之时。也是极力培养这样氛围。除了一些战略性战斗,徐再生力持己见,大部分时候,许多事物徐再生一言不发,都是交与联合统帅部商议决定。 孙承宗担任此职,一来资历足够,而来孙阁老年龄大了,必然会少很多争权夺利的心。这样,就不会干扰到统帅部地正常运行。否则虽然他不能最终改变统帅部决定。也无权更改人事任命,但终究会是个麻烦。 孙承宗只是一个过渡,等统帅部中有足够资料的大将锻炼出来,统帅部必将由江南将领担任,那样集体决定的民主风格必会继承下来。 朱由检沉默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即使徐再生离开朝廷,他对江南的影响力,必然还是没有减少。 “徐弟。可以答应朕。一件事情吗?”朱由检突然间非常疲惫,没来由地叹气道。 “皇上请说!”徐再生明显有些意外。 “假若朕百年之后。太子登基,朕希望徐弟你可以出山,辅佐太子治理天下。假若太子为明君,朕欣慰之。倘若太子荒淫无度……徐弟……徐弟自可取而代之!” 朱由检这句话,如果在旁人听来,必然是惊天霹雳,吓得人连忙伏地请罪。然而徐再生只是微愣下,轻轻笑道,“皇上,天下永远是大明的天下。皇室永远会是朱氏子孙!” “哦?徐弟此言,高深莫测,是否又是什么谶语?”朱由检也没有料到,徐再生竟然会如此轻松地给他这样一个保证,只是这个保证,代表什么意思呢? 徐再生苦笑了笑,站起身,活动下筋骨,轻轻道,“或许,皇上,会看见这一天吧!” “徐弟既然如此说,朕心中担忧尽去。”朱由检大为开心,不管如何,不管出于任何目的,徐再生终于给了他个承诺。吝啬承诺的人,一旦说出承诺,这个分量,绝对值得你去信任。 “徐弟,你既坚决离去,朕不阻拦。只是朕希望,你可以带着太子和儿一起去,教导他们新学的知识。不知徐弟意下如何?” 徐再生心里暗暗叹气,这个皇上,为了太子皇位地继承,真是费尽心机啊。可是无论如何,一些变革,是谁也阻挡不了的。而且把太子和公主带离皇宫,不用说,徐再生也明白会遭致总样的反应。 “皇上,臣此去,荒山野岭,不适合太子和公主金贵之身!”徐再生顿了顿,不无寂寞道,“或许,臣某天,就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归去另一个时空呢!” 徐再生说完这句话,突然满身疲倦地离开,连告退也没有说。留下原地的朱由检,想了这句话良久,也不懂是什么意思。看着徐再生的背景,朱由检喃喃道。 “徐弟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究竟求的是什么啊……” 第十四出 穿越如梦(完) 江南督师,大明第一权臣辞官退隐。徐仙师避居五回山张家村,拒绝所有外人拜访。江南徐督师被奸臣陷害,不得不辞官离京。徐督师含冤受屈,平定辽东功臣竟然落得隐居山林。 徐再生的下野,不仅在官场是个大震荡,在民间更是掀起无数的传言。尤其是茶肆酒楼上的说书人,更是根据徐再生的退隐,编出如此含冤委屈的故事。无一例外的,内阁中的那些大学士,无疑都成为了奸臣的代名词。不得不说,徐再生在民间的威望,还是大的难以想象的。 是谁力挽狂澜?是谁迅速平安陕甘的暴动?是谁独擎天柱,用别人不可相信的速度,平定辽东?是谁?让江南风调雨顺,百姓安家乐业?是谁,创造了那么多海贸的神话,让沿海的地区迅速富裕起来?是谁,大力兴办公学,推广工商,使得江南大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又是谁,创立了慈善总会,让那些孤苦无依的流浪儿,自此有了稳定的生活。最让所有百姓从心底感到激动地是,他们突然发觉,整个大地,贪官似乎消失了踪迹。如果你有官吏贪污的证据,只要一举报,立马就会有廉政公署的人介入调查。如果你认为廉政公署的人也是贪污分子,那么你就去律法司的人告状,律法司,乃至监察司都会介入不但整个社会为之一新,整个江南官场清新的让人怀疑是在做梦。^^^^百姓们甚至有些害怕徐再生地离去,他们担心。徐督师这样一走,一切会不会重新变成以前的模样。 然而,徐再生毕竟是走了。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桌上弹劾徐再生的奏折,没来由火冒三丈。把所有奏折,推翻在地,然后用尽力气踩啊踩,边踩边骂道。“这些混蛋,朕让你们弹劾。让你们弹劾。你们谁要有徐弟一半的本事,朕会这样烦累!如今你们满意了,徐弟走了,你们满意了!” 与此同时,皇宫后院,朱微也趴在周皇后的腿上,痛哭流涕。“母后,你求求父皇,别让徐大人走,好吗?” “傻孩子,你应该叫徐大人为徐皇叔!” “母后……不如你放儿臣……放儿臣离开吧。儿臣想要拜徐大人为师。去五回山……学……学习新学。呜……母后,你答应儿臣吧!” “哎!”周皇后爱怜地摸了摸朱微的头发,眼眶微湿道,“我可怜的儿,孩子,你们是……永远没有可能的。^^^^徐大人他……他不是凡人,他是仙师啊!” 山东高府,当高娴雅获知徐再生隐退山林地消息不久后,收到一封来自京师的信件。高娴雅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痛苦三日后。平静地离开房间。任高启末如何劝解。她还是在一座庵堂里出家了。不为别地,只为徐再生在信上说一句。好好活着,嫁个好人家! 当苏州督师府的吴香获悉徐再生竟然隐居到五回山,连声招呼也不打。她二话不说,只与哥哥交代声,就收拾包袱一个人赶往五回山。 那些幕僚亲将们都呆不住了,你说大人的侍女都跑去找督师大人,他们怎么说也要去问清怎么回事啊。失去了徐再生,整个督师府似乎完全停止了运作,所有徐再生的亲信们,一时间都开始彷徨茫然起来。 在吴香的带动下,几千人浩浩荡荡地赶去五回山。大人你再不高兴,反正是吴香打头,咱们只是顺路来看看大人你的。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徐再生看见他们,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有些亲信,甚至在五回山停留了几天,他们秉烛而谈,最后,每个人都一脸笑意先后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遥远偏僻地五回山发生了此幕,然而猜忌纷纷,却没有人知道,徐再生和江南的文官武将们聊了些什么。许多人猜测,徐再生这是以退为进,不久的将来,这大明的天下,终会发生什么变故。 这个猜测或许对了,但显然又错了。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假若徐再生真的想取而代之,完全没有整出这些幺蛾子。那样最后,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荷兰人和西班牙或许觉得此时有机可趁,联合郑芝龙,在南海大肆攻击大明商船,并入兵菲律宾和缅甸等地。 当年,江南新军联合统帅部迅速调集二十万水师,上千艘各类战舰,兵发南海。荷兰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徐督师不在,整个江南新军竟然还能如此高效运作。 这支水师,大都经历过无数场地恶战。海战战术经过的训练,新军和联军甫一交手,即告溃败。新军乘胜追击,不但全歼了联军的舰队,还攻占了马六甲等战略要地,并驻扎重兵。^^,泡,书,吧,首發^^ 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六年过去了。整个明朝的社会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虽然江北的官场形势大致还是维持了旧有的模式,但江南强大的工商业经济,已经慢慢渗透到江北各地。 1644年,崇祯十七年,长平公主竟然瞒着所有人,独自跑去五回山。然而当锦衣卫找着她时,她却在五回山中筑建一间木屋,整日住在里面,粗茶淡饭,死也不愿回到皇宫中去。 崇祯十八年,朱由检以身体不恙为由,宣布退位,把皇位传给太子朱慈。而他,则和朱微一样,在五回山处盖了座行宫,有事没事,就来此小住。 崇祯二十年,有江南文官上书年轻的皇上,建议推行新政改革,制定最高宪法。并通过大明快报等报纸,刊载鼓吹君主立宪,虚君共和。提倡通过立宪,树立人民主权、限制君主权力、实现共和政体。 宪法神圣不可侵犯,君主和内阁将分掌政权。内阁由议会选举产生,内阁对议会负责,议会行使立法权,君主对内阁掌有否决权。但这个否决权。有且只有一次。如果内阁强行推举行政测试,君主可解散内阁。如果新内阁不能在一定时间内组建,议会将对君主进行不信任投票。如果投票通过,君主可能会被罢免,从皇室中重新选出新的君王。 这个奏章一出,举世哗然。因为他出自江南文臣之手,所以更加地引人注目。明末社会思想较为开放,前有李贽地尖锐思想。虽然不为整体大众接受,但毕竟还是有不少知音人。李贽当时的思想言论,现在看起来,或许我们都会惭愧。 原本已经渐渐淡出公众视野地徐再生,让人慢慢回忆起来。许多人猜测。这背后,是否就有徐督师在推动呢? 更让许多士子们愕然的是,整个京城地文官集团,上至皇上,下至言官,个个都对此保持沉默。 随着经济的开化,新学的快速散播,人们的思想独立意识越来越强烈。眼见京师竟然对此立宪奏章保持沉默,无数地言官士子们开始了行动。许多有识之士看出,这是一种更加先进的政体。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中央政府地内阁体制,和现在的立宪改革。并没有多少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限制皇权,让内阁负责更多的行政权。只是把内阁的组建,换成可议会,而且还多了所谓的最高**,神圣的宪法! 有人反对,有人高声颂扬。不过在所有人热火朝天地讨论中,立宪的细节逐渐完善,立宪的各种好处,也被大多数人熟知。 崇祯二十一年圆月,当今皇帝朱慈发布新年诏书。在诏书中,他态度明显地立宪法案,同意成立议会,组建内阁。只是朱慈唯一的条件就是,首任内阁总理,必须由徐再生,昔日的江南督师担任。 于是,所有地矛头全部引向还在五回山的徐再生。自此刻起,他再也没有了安宁。一批接一批的立宪志士们,先后赶来五回山,劝说徐再生出山,担任首任内阁总理,组建内阁。 崇祯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徐再生出山,宣布接受皇上的意见,组建内阁,担任内阁总理。这个日子,他永远忘记不了。现在用这种方式出山,或许是为了前世的一个记忆吧。 徐督师终于出山,担任内阁总理,整个大地全体欢呼。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在有序的发展,但大家都明白,这一切,皆是徐督师创造的。在所有人的心中,他做内阁第一任总理,也是当仁不让,义不容辞的。 徐再生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进行各地地议会选举。原先是由议会选举组建内阁,但内阁新建,议会还没有,所以一切事情从权计较。 议会组建后,就立即展开了宪法地立法。这事交由议会,他则把全部的精力,投到民生地改善,和社会改革上来。主要就是把江南现行的政策,推行到全国各地。 四年转眼而过,在宪法的规定中,总理的任期为四年,可以连任。四年里,整个明朝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运作,都是为了发展,为了建设。整个社会充斥着一种繁忙的紧张和劳碌。 四年任期结束后,徐再生拒绝了连任的选举,再次回到了五回山。这次,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动他。 崇祯二十五年,皇上朱慈昭告天下,赐授徐再生为大明第一功臣,世享王公俸禄。 崇祯二十六年,徐再生突然在五回山消失,任是派出成千上万的百姓搜找,都没有他的消息。 一年后,无果,在五回山立下一座雄伟的墓碑。墓碑上只有六个全金大字,千古第一功臣! (全文完) 第一出 入京 第一出入京 “徐公子你真的要把大牛带走吗?” 七日后张伯的一干丧事已了。徐再生备好行李准备和大牛一起离开这个小山村。 “这是他爷爷的遗愿!” “哎!”张三公点了点头“我晓得我晓得。大牛他跟着徐公子小老儿放心放心着呢。只是如今世道不平兵荒马乱何处可以安身呢?徐公子如愿留在本村小老儿做主来春丈量土地定给大牛多分几亩薄田如何?” “多谢三公好意只是小子主意已定就此拜别。大牛我们走!” “哦!”大牛闻声紧张地不时朝着村东望去。正在徐再生疑惑之际突见他高兴地蹦起来“来了来了三娃子没哄我他来了!” 三娃子?他来干什么? 只见三娃子背着个包裹一脸激动兴奋地领着父母快奔来。看见大牛开心地叫道“大牛我爸妈答应了我和你们一起入城做工!” 入城做工吗?哦前几天大牛问自己离开家去城里做什么时徐再生随口回了句做工。没想到他们却当真了并且三娃子还回家说服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竟然会答应?要知道三娃子才十一岁啊。 三娃子的父母是个典型敦实的庄稼汉家里上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整个张家村可能就他们家境最为拮据。 “徐先生三娃子说您和大牛那娃要去城里做工。您看带上三娃子一起行不?家里孩子多把他带走好省点口粮给他弟弟妹妹。咱也不求多少佣钱只要能饱暖就好!” 由于平日里空闲徐再生偶尔会教村里一些年幼的孩童们识字。所以颇得张家村人的敬重尊称先生。 徐再生看了看满眼期待又瘦又脏的三娃子暗叹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去远走多丈才传来声道“要去就跟上吧!” 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和三娃子父母隐约的抽泣叮嘱。徐再生没有停步一往无前。愁已尽何需恨别离。 一路经过金陂易州涞水直达涿州。每到一个城市徐再生根本不提找工帮佣的事情。而是走遍街头巷陌专找那些传抄邸报的商贾。每每购得一张最新的邸报他总会拿至客栈闭门苦苦细读。 大牛是无所谓每日里各种新鲜的人景让从未出过山村的他开心的差点手足舞蹈。三娃子倒是想问可是惧于先生授字时的威严总是不敢开口。而他毕竟少年心性几回下来也随大牛一起欢闹起来。 “咦?孙元化?”这日在涿州停歇邸报上的一个名字立即吸引了徐再生的注意。从这些日邸报上的信息徐再生已经得知孔有德李九成等人已于去年在山东叛乱。由于朝廷和登莱巡抚孙元化等应对措施不利叛军连陷都城山东局面糜烂。 不久前登州失陷孙元化自杀不成被俘。可能是孔有德念及旧情或者有其他考虑又把对他曾有收留之恩的一干上司放回京城。孙元化等人回京不久被言官举诏送镇抚司。 “孙元化!”徐再生站起缓缓踱步若有所思。对明末历史微有了解的他知道如无意外的话几个月后这个明王朝最后的科技精英徐光启的得意门徒即将被弃市。 说起明末的风云人物大多数人热议的都是袁崇焕毛文龙李自成张献忠。提起孙元化历史迷们即使有些耳熟可能对之也了解甚微。他的生平不复赘述只提几个名字就好。他们是徐光启、汤若望、孔有德、耿忠明、李九成、尚可喜……。 徐光启和汤若望可算孙元化的良师益友。而孔有德耿忠明等却都曾是孙元化的部将。孔有德等人在叛乱失败后投降后金使得明王朝在与裘膻军事对抗上唯一的火器优势不复存在。徐光启孙元化二人花费毕生精力打造的当时世界上最精锐的一支火器部队变为他人嫁衣。在某种程度上加了大明王朝的倾塌。 有人说崇祯杀掉袁崇焕是自毁长城之举。对此论点徐再生虽然不置可否但孙元化的被弃绝对可以说是帝国大厦失去最后一块支撑的基石科技的基石。 一条不成熟的计划逐渐在徐再生的脑海中酝酿无论是为了保存民族的科技精英力量还是借此机会博得上位。孙元化非救不可! 半月后京都南城重至客栈内徐再生整理好一大堆近几天收集来的邸报信息脑海中的计划已经慢慢成熟。唯今所需做的就是主动、等待和试验剩下的一切只有交给上天了。 计划的第一步关乎全局那就是必须取得孙家的协助。孙家不但能提供他大量的人脉助力和情报还有徐再生现在最需缺的银钱。 梳洁整理一番一洗几天来的风尘疲惫之色。徐再生缓缓走出客房对后院内正自呆的大牛二人喊道“你们俩陪我出去一趟!” “哦!”三娃子瞬间蹦起由于徐再生严禁他们四处乱跑可把三娃这孩子闷坏了。每日徐再生屋内看报他就和大牛两人屋外大眼瞪小眼呆! 孙府现在可谓是愁云惨淡接连逢灾。自从孔有德叛山东后朝中有人诬陷说此乃孙元化指使于是孙家一干老小统统被下狱。后在周延儒的活动下加之相关消息6续传回孙府一家人始才被释。 谁知不久登州陷孙元化等被执自杀未遂。后虽纵还回京但很快遭到言官弹劾锒铛下狱。孙家三子刚从镇抚司大牢探监回来言及父亲所受酷刑孙家上下无不哀声悲泣。 “夫人少爷府外有人求见!”院门屋外等候良久见时机合适始才小心地插口禀告道。 有人求见?自从孙元化入诏狱后平日门庭若市的孙府现今已凄凄凉凉罕有人至。难道是周阁辅派来的人可如果是周阁辅的人院门万不会不认识的啊! “来人可有帖子递交?”孙元化长子孙和鼎问道。 “没有来人自称五回山林野村夫!” 五回山?林野村夫?连区区一山野农夫如今也敢来孙府凑热闹二儿子孙和斗怒不可遏站起大喝道“滚让他滚本府今日概不会客!” “可……可是……”院门站在那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孙元化的妻子孙李氏见状斥道“和斗不可无状。老房来人可言前来何为?” “禀夫人来人说孙府诸子不孝视父亲囹圄受苦而无睹枉称人子!来人还说还说老爷必死……必死无疑。当今天下……只有……只有他才能救得了老爷!” “混账!”孙和斗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狂怒道“召集院子本少爷今日非要一会如此出言不逊之小儿!” “胡闹!”孙夫人一句轻喝立时压制住义愤填膺的三子沉默半晌冷静地问门仆道“来人年岁几何?” “禀夫人来人年及弱冠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光景身后跟随二名家僮模样的少年!” “哦?”孙夫人略一思忖吩咐孙和鼎道“和鼎你去看看!” 孙和鼎还未出门另一门仆飞奔来急色道“禀夫人门外侯着的那少年久不见迎客已愤然离去!” “什么?”孙夫人立时站起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悔不该如此自恃对待来访。客者如此清高万不会是坑骗之流难道老爷真如他所说……? 念及此处孙夫人愈地不安急切地抬头问道“那少年可留下只字片言?” 后来的门仆低头努力地想了想猛然抬头“哦那青年始终在叹气似乎说什么可惜没有银子可惜没有银子……。” “哼娘亲你看这分明就是九流神棍骗财之徒无需多加理会!”孙和斗怒气未消听见银子二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住嘴!”孙夫人罕有怒火呵斥住孙和斗后急切地问道“来人除了叹气外是否还提到其他什么?” “对了来人还一直念叨三个字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嗯……吴……吴孟明就是吴孟明!” 孙夫人和孙家三子剧震待家仆纷纷退下后大儿子孙和鼎咬着牙看向母亲小声道“娘这吴孟明乃锦衣卫北镇抚司使父亲大人就是被他下狱严加拷问备受酷刑!我猜这少年八成就是吴孟明派来试探的鹰犬不如让孩儿追之出去……。” “那少年除了提及吴孟明外还说到什么?”孙夫人打断孙和鼎若有所思地问道。 “可惜没有银子?”孙和鼎还没有想明白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娘!”一直沉默不言的小儿子孙和京突然开口道“官场上对吴孟明此人有缓于害人而急于得贿的评语难道那少年却是吴孟明派来暗示我们的吗?” 孙家众人立时全部陷入沉默这样的评语可谓笼统。话说现今官场之中有几人不急于得贿? 半晌还是孙夫人做出决定“和京无论花多少钱定不能让你父亲受苦这事你去办吧!” “领钧旨!” “另外和鼎携上重礼前去周府拜访你周伯父请求他多加出力救我老爷一命。不求官复原职但愿能致仕而归大愿也!” 第二节 定谋 第二节定谋 可以说徐再生还是把一切看得太简单了。当他在孙府门外左等右候良久不见迎客时他瞬时明白。凭着自己现在籍籍无名之声望恐怕说什么孙府中人也不会相信。与其如此自触霉头还不如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出面。 徐再生非常清楚地明白孙元化还没有那么快就被处决。史书上清楚地记载着周延儒为了救他竭尽全力甚至把孙元化的老师徐光启引入内阁以作为臂助。所以目前孙府中人绝对不会料到孙元化日后会被弃市的命运。 傍晚三娃子回来汇报孙府果然派人去了镇抚司。徐再生笑了这说明自己故意留下的话已经给孙府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救出的孙元化是个残废。那个锦衣卫的诏狱可是鼎鼎大名酷刑繁多啊! 每日只是待在客栈中翻读邸报闲晒太阳。张伯留在炕壁中的十多两银子也渐余无几不过徐再生却毫不着急。虽然不知道孙元化具体弃市的时间但他清楚只要时刻关注着邸报上的消息就好。而他需要等待的时间绝不会太久。 这日徐再生照旧躺在一张旧藤木椅上手上拿着本书神思却涌动翻滚不能平静。最新的邸报上有言官弹劾周延儒结党受贿招权罔利。包庇姻亲纵容孙元化并收受巨盗神一魁贿赂满朝哗然。 徐再生知道这本弹劾就是孙元化的死亡通知书。不论崇祯皇帝性格如何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他极端猜忌非常痛恨臣下结党营私。可以说这封弹劾击到了崇祯不可容忍的底线让周延儒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都付水东流。 “大哥天快黑了!”大牛在徐再生一旁粗哑着声音道。 “哦?”徐再生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暮色果然黯淡下来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过去了。 “大哥你今天看书为何不翻页?” “嗯?”徐再生低头一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整整一个下午他手中的这本书还是开在第一页上。 “大哥不是在看书!”徐再生半认真半玩笑地道。 “那大哥在做什么?”大牛越不懂了。 “大哥在……”徐再生浅浅一叹意味深长地道“大哥在钓鱼!” “哦……钓……钓鱼?”待大牛反应过来想问徐再生已经大笑着回到屋中。直让留在原地的大牛呐呐自语道“难道大哥嘴馋了?想要吃鱼?嗯明天和大哥说下让我和三娃子出去抓几条鱼回来给大哥解解馋!” 当晚深夜孙府内灯火通明。客厅中聚满了白素颜紫衣儒冠。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气氛显得极为沉重! 突然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快传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孙夫人更是紧张地扶着桌沿缓缓站起浑身颤巍巍连呼吸也凭住不惊。 “三弟怎么样?宫中的消息如何?”性急的孙和斗一把抓住来人急迫地问道。 来人却是孙元化的小儿子孙和京只见他粗喘着重气目光充满悲痛地看向上座的娘亲和一旁的白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哽道“弃……弃市!” 啪!白老者强自镇定地端起一杯茶还未送入口中就被这二个字惊得摔落在地。 久久的沉默后孙和鼎暴起大喝道“为什么?怎么会?周……周大学士不是保证父亲大人最多会被流放而已。怎么可能三弟你是不是听错了!你一定是听错了!是吗?” 孙和京终于流下泪来几步奔过去跪倒在母亲的身前大哭道“娘是真的宫中的诏书已经拟定了明日即会递内阁。娘周学士他如今被弹劾自身难保已无力再保父亲大人了。娘父亲完了我们孙府完了!” 客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哀泣声双目通红的孙和鼎突然重重地跪在白老者身前哀哑着声音道“徐阁老看在家父师学阁老的情分上求阁老救我父亲!” “求徐阁老救我父亲!”“求徐大人救我家大人!”“……” 客厅中顿时黑压压跪地一片。拜求的白老者正是中国近代科学的先驱孙元化的恩师周延儒引以为助的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徐光启。是岁他年庚七十有一。 只见徐光启缓缓闭起眼睛一滴浊泪悄然滴落。“凡劳苦担重担的人他们都将回到主的身边他们都将得到安息。我们都是尘土也终将归于尘土愿上帝保佑阿门!” 看似柔弱的孙夫人此刻却没有和几个儿子哭成一团而是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在众人哭音稍缓时只闻她突然道“和鼎你们是否还曾记得数月前曾有一青年上门求见言老爷必会……。” “娘亲我记得我记得那人还说天下可救父亲者唯他一人而已!”孙和京瞬间从地上蹦起满脸充满希望地激动道。 就连无比哀痛的徐光启也睁开眼睛看向孙夫人讶道“哦?难道数月前?就有人预料到初阳今日之事吗?”(孙元化字初阳。) “嗯!”孙夫人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悔道“可当初我们误其为九流之辈而怠慢非常致使其愤而离去。和鼎你与和斗和京三人立即领一众院丁四处寻访京都各大客栈无论如何花费多大代价定要把此隐士请到府上!” “孩儿遵命!” 且说次日凌晨张三娃照旧来到孙府对门旁等候。徐再生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等在这里当现孙府的人四处寻人救助时三娃就需上前自报家门! 张三娃虽迷惑纳闷但还是每日盯守从不疏忽懈怠。这日刚到孙府门前就见孙府外围聚了众多的百姓议论纷纷。孙府侧门大开有人不时进进出出似在传递什么消息一般。 三娃上前一听嗨果然被先生料中孙府正在寻一年轻隐士以救他们家老爷。虽不敢确定隐士是什么玩意但张三娃清楚徐先生曾经来过此处就是为了救人的。当下推开人群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向孙府大踏步走去。 “什么人?不得乱闯!”一院丁立即阻止张三娃喝道。 “我家先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嗯我还有东西要交给孙府主人!”张三娃大大咧咧地道年龄虽小却丝毫不怵对方的气势。 只见那院丁愕了半晌突然连奔带跌地跑回院内。刚刚寻完一众客栈无果的孙和鼎正在向母亲禀报详情。只闻远处传来大声的呼喊“夫人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府外有人自称是那隐士的弟子已等候多时了!” “真的?”孙夫人大喜不顾仪态地奔出屋外紧张地盯着门仆问道“真的是那隐士的弟子?他竟能算到我们会寻他?他竟然还没有离开京师?哦快快请回府中!” “娘亲暂回歇息待孩儿前去迎入!” “甚好甚好!”一向持重的孙夫人竟然也有些方寸大乱了。 当张三娃被请入孙府中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庭院的他好奇的就跟初入天庭的孙猴子一般。这处瞅瞅那里摸摸。整一十足的乡巴佬神态哪里有半分隐士弟子的气度。这让孙和鼎的心情沉啊沉一直沉到无底深渊。 然而孙夫人却丝毫不敢怠慢张三娃请移上座好茶奉上。在她看来一个多月前就能预算到她家老爷今日的命运并且还能安排弟子在外等候。这是何等的神通广大啊。即使眼前的弟子看起来没有半分隐士的味道但孙夫人猜想这一定是对方对其诚意的考验。但凡高人逸士举止多半怪诞匪夷所思。如此思之倒觉张三娃不掩好奇之色实乃真性情之举于是愈地尊敬不敢怠慢丝毫。 “敢问仙童尊师命汝在敝府前等候可有宣示?”孙夫人恭敬地求问道。 张三娃愣了半晌才明白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安人是在对自己说话。虽然听不懂她话的意思但也能猜知个大概。当下从怀中掏出张纸条递过来道“诺这是我家先生让我转递的。” 孙夫人赶紧双手接过展开一看便纸上只有二个字:重至! 重至?什么意思?孙夫人想了半晌再次小心地问道“仙童尊师下榻……呃您家先生住在哪里?” “客栈呀!”张三娃毫无心机地回道。 “和鼎京城中可有名叫重至的客栈?” “嗯?似有孩儿记得不是很清!”孙和鼎皱了皱眉头想道。 “快命人寻回你二弟三弟。尔等三人即刻前去寻这客栈务必要恭敬地把此隐士请到府上。另外派人把徐阁老请来可以一鉴!” “孩儿谨领钧旨!” 第三出 交易 第三出交易 重至客栈虽偏僻简陋但胜在环境静谧幽雅。这日清晨徐再生正自打着太极享受着这古代无比清新的空气。一阵如雷般的粗吼声瞬时把这美好的气氛破坏的干干净净。 “大哥来人了来了好多人找你呢!”大牛粗喘着重气急急奔来。身后跟着四五人不用说定是孙府中人无疑。 “愚生孙和鼎携舍弟二人拜见先生!”虽然见徐再生如此般年轻孙和鼎大感诧异。但正自打着太极的徐再生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飘溢令他不敢忽视当即跪拜行礼。 徐再生如若无闻依旧不紧不慢地左右云手。直把大牛急的挠耳抓腮却不敢再出声嚷嚷了。 一通太极下来徐再生只觉浑身充满热气细汗微冒。看向仍自跪在地上的几人负手而立。顿了顿转身不语走回屋内。 “先生先生请留步!和鼎诚心来拜唯求先生救我家父一命。孙府上下必将感激不尽永侍先生为上宾!”孙和鼎见徐再生竟然对他们不理不睬不由急了。跪前几步大喊道。 徐再生停步几秒却依旧不答话缓缓跨进屋内消失无影。 这可把孙和斗气急了当下低嗔道“大哥此人如此狂傲目中无人。我三兄弟如此低声下气他竟然……。不如待我拿他回府看他如何是我对手!” “胡闹若因你鲁莽而误父亲为兄定奏禀母亲大人将你逐出孙家祠堂!”孙和鼎低声怒斥生怕此言被徐再生听到从而恼恨。 几兄弟虽常嬉闹打骂但孙和斗何曾见过大哥如此狰狞的模样。吓得立即住口不语俯身跪地。 “先生!”孙和鼎粗着脖子对屋内喊道“先生如不助我孙家我孙氏兄弟今日就跪在此处永不起身。先生当日骂得对我等视父将刈而无力枉为人子。不如就让我等跪死此处以全孝道!” 话刚落音徐再生就走了出来。令粗红脖子大憋气准备慷慨激昂一番的孙和鼎立时呛住。 “不要对我表演苦肉计我在此等候一月有余为的就是与你们做此笔生意。这个且拿回去夜幕时分我会自行前往府中候听消息!” 徐再生丢下一封书柬又回到屋中。只把孙和鼎弄的云里雾罩孙和斗更是傻了眼哪里还有刚才斗鸡般的激怒模样。高人啊行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让人捉摸不透啊! 孙和京捡起书柬低身对孙和鼎道“大哥不如先回府中再议母亲一定等得焦急了!” “对对我们先回府去三弟你留于此处细心照料先生万不可抵牾明白吗?” “大哥宽心小弟自理会的!” “什么?一万两银子!娘这个人委实过分。开口就求一万两却不知其到底有何本事救得了爹爹否万不可受其诳言啊!”孙和斗一听徐再生的信笺上竟然让孙家准备好一万两银子顿时惊得跳起来劝道。 “哼有何本事?数月前预算到你们父亲今日之事这是何等本领?如果他也救不了你们父亲那……唉……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和鼎快下去筹办务须在夜暮前备齐数额银钱!”孙夫人不理孙和斗把书柬递给刚至不久的徐光启恭敬道“请教阁老如何看待这封书函?” 徐光启迅看完信笺对那万两银钱却毫不在意反而皱眉疑惑道“其他要求面商?他还会有何要求?不过见其言之凿凿的自信难道他真有通天之力?既有此能量为何会寂寂无闻呢!怪哉奇矣!” 不提孙府众人对这封书柬的揣度。夜色刚降稍稍整理一番的徐再生领着大牛张三娃二人向孙府走去。久候的孙和京大喜又是请他们上车又是迎他们入轿。然而徐再生不理不睬只是昂阔步迎风飘袂。 徐再生都不上车孙和京当然只得陪随。可他们的度实在太快一路上只把孙和京追的汗冒雨淋气喘吁吁。临到孙府前细观之。对方竟然气不喘神不乱果然一副神仙中人的气度啊当下更为恭敬地请入府中。孙和京哪里猜得这点路程对整日在山林里打猎的徐再生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饶是徐再生料知这番待遇定与上次不同也被孙府恭迎的场面吓了一跳。孙府上下连仆役在内数百人整齐排列。沿廊走道挂满灯笼虽然夜色已深但院内还是灯火通明视线没有半丝阻碍。刚一跨进正厅中客厅内的所有人在孙夫人的带领下竟然齐齐跪迎。 微愕后的徐再生也不加置理径直走迎进去。未待那些人出声拜礼他就率先开口道“免了这些俗节吧银钱准备好没有!” 地上的孙和斗一听暗自腹忖。俗节免了!那些铜臭就不是俗节了?真不明白娘亲为何对一个神棍行如此大礼! 孙夫人闻言连忙吩咐孙和鼎抬进十多个木箱不用说定是银两无疑。 “请仙师过目如需他物仙师不妨吩咐!” 仙师?看来月前留下的预言影响不小啊徐再生暗度思虑决定不做解释。这个误会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对他的计划颇有帮助。对箱子看也不看一看却把目光投向左手旁一白老者身上疑问道“这位是?” “哦!”孙和鼎赶紧站出“这位乃家父的业师当朝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徐光启徐阁辅!” “徐光启?”徐再生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波纹“可是编有《农政全书》《几何原本》的徐光启?” 徐光启大诧几何原本的确是他编译不过农政全书完成不久并未刊刻付梓他是如何知晓?难道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不敢正是老夫拙作!”诧疑虽多不过徐光启还是平和地回道。 徐再生大喜虽然知道徐光启是孙元化的老师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可以在此时见到这位中国历史上的近代科学先驱者。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数学农学军事等方面多有建树并用毕生精力和他的弟子孙元化共同打造了当时世界上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中国的科学史本可迈入另一个辉煌的巅峰然而这一切都随着砍向孙元化的那一刀而终结。 “徐先生请受我一拜!”徐再生毫无征兆突地跪地给徐光启叩拜起来。这一拜是向中国历史上的先哲们致敬!这一拜是对先驱者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不止徐光启立时愕然客厅中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年轻人之前的气度是多么然物外啊即使面对众人大礼恭维也不见他哪怕微微地点个头回应一下。现今他却突然没来由地给徐阁老磕头让众人实在猜不透里面的玄机啊。 礼毕站起徐再生面向孙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道“我会竭尽全力救出孙元化!不过我需孙府上下全心助我另外还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仙师直言无妨!”孙夫人对徐再生直呼老爷名讳毫不在心紧张地问道。 “一救出孙元化后我需他致仕居野永不入朝堂为官。并且孙家三子也需从父之业不求名登皇榜!” “这……”孙夫人大出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再生竟会提如此古怪之要求。老爷也就罢了即使逃出生天再次拜官的可能性也渺茫无期。但他三个儿子……怎能误了他们的前程! “母亲恕罪!”却见孙和鼎站出慷慨激昂地道“黄天祖宗在上我孙氏子孙孙和鼎在此立誓。只要仙师救得我父亲大人和鼎永不为官愿供仙师驱使。如违誓言不得善终永生投为牛马!” 其他二子见状也毫不犹豫地站出立誓! “好果然有几分孝心!”徐再生微微点头接着道“二在救出孙元化之前我需要孙家的一切行动听从我的吩咐。并把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运转起来旁助于我!” “定当允命!”孙和鼎见母亲哀坐不语再次站出代而应之。 “三!”徐再生顿了顿看向徐光启放缓语道“我希望徐老可以立即上折乞休退隐自此不管庙堂一切是是非非。在救出孙元化后徐老还需答应我一个请求!” 满厅立时沉默如果说前二个条件他们还能勉强理解并接纳的话这第三个要求可就有些荒谬矛盾了。徐光启在位对于营救孙元化只会有帮力。万无在此时自断臂膀之理啊! 徐再生当然明白此次救孙元化将会冒着多大的风险。此棋之险一着不慎就意味着他又要‘再生’一次了。历史清楚地记载着徐光启入阁很大程度上是周延儒想要结力营救孙元化。孙元化被弃后徐光启大病一场不久就撒手人寰。某种程度上徐光启的逝世和遭此打击也不无关系。 周延儒不清楚他为什么失败了徐再生却看过相关史料分析。崇祯皇帝生性偏激痛恶朋党勾连。如果说营救孙元化本来还有丝希望结果周延儒却误以为可以借内阁对皇帝施加压力却不知他此举触犯了朱由检的大忌。再经过温体仁一方稍加撩拨于是变成了如今的死局。后来崇祯可能也察觉如此对待徐光启有些过分不久就加其为太子少保太子太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徐光启的一种补偿吧。 所以徐再生此举不论是为了救孙元化之需还是期望徐光启少操心力多做点科技方面的贡献他都必须致仕不可! 徐光启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不出声徐再生也不急就站在那悠然地侯着。孙府众人更是不敢出声打扰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徐光启的一举一动。 “唉!”徐光启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略过孙府众人期盼的眼神落在徐再生的脸上。“余虽不知尔此举何因施为但你若能救得初阳。莫说令我致仕还乡就是索我这把老骨头去又有何妨!” “哈哈哈……好!”徐再生大笑转身朝府外走去边走边道“徐老但可宽心回府颐养待我功成之日必会上门索明公之诺!” “仙师哪里去?”孙和鼎见徐再生竟然要离开不由追出急问道。 “回客栈!” “仙师敝府简陋早已备好宿榻可留于歇息……” “银钱暂存府上明日将有大用勿送!” “……” 第四出 求雨 第四出求雨 次日皇城旁曹化淳的府宅外徐再生一袭白衣领着大牛二人递帖求拜!良久门仆才缓缓走出趾高气昂地睨视道“诺曹公公召唤!” 见大牛三娃也要随之进入当即喝道“曹公公只唤你一人!” 徐再生淡淡一笑转身对二人吩咐道“你们在此侯我不可乱走!”说完一挥衣袂看也不看那门仆大踏步向府内走去! 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曹化淳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召见区区一介寒衣这拜帖可是足足一千两的书帕仪金啊! “是你要见咱家?”曹化淳今日不当值回自置府宅刚歇脚不久门下就来禀告有名白衣寒士求见。曹化淳本待不理可却见这所谓寒士的拜帖竟然是足色一千两白银的书帕本。曹化淳顿时大奇于是命门下召进。 一见这白衣士子姿态飘溢神采脱俗竟有几分不凡的气度。可令曹化淳有些不满的是对方竟然只是平平一揖毫无跪拜的意思。 “五回山徐再生拜见曹公公!” 五回山?曹化淳大闷冷声问道“尔求见咱家所为何事?” “为公公送来圣宠!” “圣宠?”曹化淳的好奇立时无以加复。要知道他们这些中官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还不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宦官不对邀宠争媚感兴趣。但嘴上却怒喝道“大逆妖言圣意乃为天赐岂是尔等山野蛮夫可以染指。还不道明想要自遭祸殃吗?” 徐再生依旧淡然一笑抬手礼道“唯求曹公公可以代为向圣上引荐山人习得招风唤雨之术可解大地之干涸民生之变乱!” “什么!”曹化淳惊得瞬间从椅子上蹦起他非常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由于历史上太阳黑子的消失产生了著名的小冰河气候。明末江北大地旱蝗灾害不绝民生凋零饥贼四乱成为压在当今皇上心头的重重一块铅石。如果真有呼云唤雨之术那意味着什么?如若由他引荐这又是怎样的功劳呢?可是真的有此仙术吗?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果真有此神通吗? 曹化淳逐渐冷静下来复安坐定盯着徐再生缓缓道“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徐再生毫不犹豫! “那你可清楚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曹化淳突然厉声质问。 “不过抄家灭族而已!”徐再生依旧波澜不惊地回道。 曹化淳摸了摸下颚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清楚那可否先演示一番与咱家先睹?” 徐再生似乎早料到曹化淳会有此一问当即回道“天神不可亵玩求雨不为儿戏!” 曹化淳气堵可对方的理由无可辩驳况且他又是个信神者。心中怀疑稍去立时站起礼敬道“隐师请坐非咱家不信神灵之威只是向圣上引荐兹事体大万一……咱家承遭圣怒是小害了隐师性命咱家于心不忍啊!” 徐再生心中暗笑也不落座掏出一张便笺递给曹化淳。 曹化淳大奇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足色白银五千两! “这是何意?”曹化淳纳问道。 徐再生侧身负手道“曹公公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曹公公实在怯惧山人当另寻他门递帖!” 曹化淳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徐再生的意思非常明白如果曹化淳不向皇上引荐他就要向其他人求助。哼这分明就是威胁。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份圣宠的确很诱人。 片刻曹化淳一狠心把便笺塞入袖中问道“咱家该去何处寻找隐师?” 闻此言徐再生明白此行已经成功大半。当下微一抬手转身离去道“重至客栈曹公公只有三天的时间误了天时这雨可就难求了。哈哈哈……!” 看着大笑离去的徐再生曹化淳脸色变幻莫测心中三回九转。突然对着一旁的侍仆喝道“备轿去皇宫!” 离开曹府的徐再生迎风一吹始觉浑身早已湿透凉飕飕煞是冰冷。他故作骄狂慢傲无礼为的就是渲彰一种世外高人的情态。否则他怎么能肯定仅仅只凭几句话就让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向皇上引荐他这个无名野人呢。 可以说他一直在赌博。只是刚才这局他手中的底牌太小不得不冒此风险罢了。 乾清宫朱由检认真地批阅着一堆堆题奏。从勤勉角度来看崇祯的确做到了宵衣旰食兢兢业业。这点足可与他的先祖朱元璋媲美。所以直至亡国他还出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的悲叹。历数各朝末代君王如崇祯这般泣血谨身而终丢宗庙的绝无仅有。所以后来常令许多遗民耆老概嘘莫名。 “皇上曹公公求见!”当值的王承恩轻手轻脚走近小声禀告道。 “哦?他今日不是休憩吗?传他进来吧!”朱由检抬头问了声重新回视继续批阅题奏。 “是皇上!” 随后曹化淳缓步迈入。见皇上正聚精会神地批读奏章不敢打扰悄悄侍立身后。直至夜灯初上朱由检始才站起伸了个懒腰。突见上来收拾的曹化淳似想起什么咦道“曹如你不在家休憩寻朕何事?” “皇上!”曹化淳见问立即恭敬侍立回道“老仆回家宅中偶听门人议论一件奇事心下大惊不知是否该向皇上禀报!” “说吧!”朱由检挥了挥手大步向坤宁宫走去不在意地随口道。 曹化淳赶紧追上道“皇上门人们传议言道京城来了位神通广大的隐师。擅长问卜测字深谙趋吉避凶之术。”抬头暗瞅崇祯毫无所动的表情曹化淳暗暗咬牙接着道“而且据说这位徐隐师还会招风唤雨普降甘霖之大道!” “什么?”朱由检立时停步瞪目猛然喝问“你刚才说什么?招风唤雨?普降甘霖?” 崇祯的反应着实让曹化淳吓了一跳强自咽了咽津液勉强道“老仆……老仆也只是……谣听。” 而朱由检似乎并未在意只是喃喃道“人间果有此法力道行之隐师吗?祖宗庇佑天助我大明天助我大明啊!” 言下竟哽咽刺喉情难自控。 “皇上皇上你要去哪?”只见朱由检突然拔腿转身向午门处奔去这可把曹化淳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喊道。 “出宫!” “皇上皇上龙体为重啊!”曹化淳狂骇不顾一切地拦住朱由检。引起皇上对那徐隐师的关注虽然是他的原定计划。但这般出宫寻访绝非本愿。那该会造成总样的轰动。恐怕隐师没见到那些言官大臣们却纷至沓来以死相谏了。 “哼是祖宗基业万里江山社稷为重还是朕区区一体之安为重?”朱由检大喝愤怒道。 “皇上!”曹化淳丝毫不让步“皇上你如此出宫定会惊动言官百姓如何寻访得隐师?再说此刻已入夜隐师定已安歇。皇上虽可强求令见但不免有违情伤实为不美。” 朱由检本固执非常但听曹化淳如此一劝倒也冷静下来。那些言官们的头疼他早已领教此时夜幕寻访的确有些唐突。当下竟感心神慌乱不由问道“那待如何?” “皇上!”曹化淳暗暗松了口气“皇上明日早朝退后可悄然扮装由便衣厂卫保护微服往观。或许民间传言有误皇上亲自试探一番再做定夺不迟!” “如此甚好!”朱由检考虑再三觉得此法的确更为妥当。当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抬头看向晴朗的星空激动道“真有求雨之术吗?上天救救吾之苦难子民吧!吾愿折寿而祈求!” 第五出 测字 第五出测字 次日运动一番后的徐再生拿着张邸报躺在藤木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初升的朝阳。突然杂动的客栈一下子寂静无声十多名普通衣着的大汉迅分立十丈之外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徐再生大愕不过当看见曹化淳进来的身影时他笑了。自己的猜算果然没错啊这明朝宦官的能量的确不同凡响。原计划准备三天的时间却不想曹化淳第二天就把皇上引来了。 却说朱由检一夜未眠天亮急匆匆上完早朝后即换装与早已准备好的曹化淳一行赶来重至客栈。 谁知一见这位隐师的年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崇祯本热切非常的心瞬时跌进冰水一般凉透大半。但见年轻人似乎对来人无动于衷只淡扫一眼后即重新把目光盯向手中的读物。那份淡定那份安然还真有些微道骨仙风的味道又让朱由检稍觉安慰。 不过徐再生的淡然可把曹化淳急死了。这个家伙又不是不认识自己。自己都把皇上引来了他难道还糊涂猜不出皇上的身份?如果猜出了还如此傲慢无礼对待惹怒皇上可就要连他一起跟着倒霉了。 “咳咳那……那隐师传闻你习得仙家道法灵验趋吉避凶之术可信否?我家主人寻至何不叩拜起迎?”曹化淳闪至朱由检的视线死角一个劲地对徐再生咳嗽挤眼暗示。 可徐再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干脆顺着这个无心虚构的职业戏演下去慵懒地回道“今日不算命!” “哦?”朱由检丝毫不恼反而大感兴趣地挥袖在一旁坐下看见徐再生手中的邸报意外道“徐隐师对朝政很关注?” “不!我只是关注民生变乱之疾苦!”徐再生放下邸报径直地看向朱由检笑的越地开心了。大鱼终于上钩了! 朱由检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问道“隐师今日为何不算命?” “因为我在等人!” “等谁?很重要吗?” 徐再生笑而不答只是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天。 朱由检见状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不复初一见面时的沮丧和失望。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原来早就算准了一切看透了他的身份。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那隐师今日可否为……为吾破例一回?” 徐再生沉吟半晌简洁无比道“然也白银千两!测一字!” 朱由检立时傻了这个年轻隐师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时混乱起来令他也觉得有些看不透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大笑道“吾平生虽从未测字但这一千两白银测一字的价钱恐怕从未有之吧!” “别人测字得一身之安危而贵人测字则是预天下之兴亡万民之灾苦。不贵不贵即使万金也不为贵!” 朱由检立时严肃起来对曹化淳道“拿笔纸来!” 四宝呈至朱由检挥手几笔写下一个字递给徐再生。 徐再生接过一看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字不写他为何偏偏写这个字呢! “隐师如何?”这口气却把朱由检叹的万分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酉字!”徐再生摇了摇头“尊者去头去足为酉大凶之兆啊!” 朱由检脸色瞬时难看无比曹化淳更是骇得差点上去堵住徐再生的嘴。你这……这……即使你不会阿谀奉承但总不能如此恶毒诅咒当今的皇上吧。把你砍了脑袋不打紧可别让咱家也跟着受牵连啊! “隐师?此话怎解?”朱由检强忍情绪问道。 “身死家破社稷亡!” “大胆!”曹化淳再也忍不住跳起怒喝。完了此刻的他那是无比后悔啊为什么被那区区飘渺的圣宠诱惑以致轻率犯此大错。身死家破社稷亡?这话也敢出口?这简直比骂皇上的八辈祖宗还要狠毒了丫的小命一定完完了。远处的禁卫闻言迅靠拢过来就待朱由检一声吩咐定把那妖道拿下。 “退下!”谁知朱由检站起挥了挥手示意众侍卫退下。他虽然有些多疑对大臣们非常苛刻却并不是暴戾之人。何况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没有挑明身份外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对方还敢如此直言不讳那非哗众取宠之徒则定是非同寻常之人。只见他在曹化淳的怒喝及周围禁卫的逼近下竟然还能气定神闲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单这份处变不惊的心境就足以令朱由检不敢小觑等闲视之。 “隐师下人们鲁莽多有得罪!”朱由检竟然抬手给徐再生行了个礼直把身后的曹化淳吓得眼珠差点蹦出来。这可是皇上啊万乘之尊竟然给区区一介布衣百姓行礼这……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啊! “敢问隐师此字可有破解之法?”朱由检诚心请教道。 徐再生点了点头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个尊字。丢笔复躺闭目道“上求日月天助此为头。下修仁和以为道此为足。天意不可测成败只在这方寸之间!” 朱由检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情终于开朗了些。此地闲话不宜多说离开皇宫久了若被言官们知晓又是桩头疼事。当下在纸上写下第三个字金!复递给徐再生道“吾者一字千金汝可愿收?” 徐再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站起接过放入怀中。 朱由检深深看了眼徐再生忽然大笑道“吾已得一足矣!”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 直到周围的禁卫大汉全部撤离徐再生始才缓缓睁开眼睛不易察觉地深吸口气。这时他才觉手心已满是汗水。面对帝王的凌厉气势果然压力非常啊!站起走到另一角的石头棋盘处捡起一粒黑子缓缓放下。入京数月看似淡然悠闲但他每一步都行险非常招招锋利。至此时总算完成第一步计划。如不出所料很快崇祯皇帝就将召见他。 捡起另一粒白子犹豫良久也难以落下。这第二步才是决定性的关键!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求雨?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乾清宫内朱由检无味地批阅着题奏。突然停笔看向曹化淳问道“曹如那个徐隐士的来历查探出来了吗?” “回皇上厂探无能只查出他是三月多前离开五回山一路途经易州涿州直达京师。他身后的二名跟随都是五回山张家庄猎户。至于这位徐再生绝非张家庄人氏。传闻他是一年前在五回山内迷路被张村一老叟救出后寄居在张家庄至今。直到那张叟去世后始才整理行装直奔京都!” “迷路?五回山?”朱由检皱了皱眉头“这么说竟查不出他的任何底细?” “皇上恕罪老臣无能!” 朱由检对此并未在意在他想来真正的隐士大概是查不出户籍记录的吧。顿了顿又问道“那他来到京师后做过些什么吗?” 曹化淳微愣后迟疑道“皇上他曾去求拜过孙府被拒后就一直呆在重至客栈内。每日只是闲歇看书没与任何臣子交往!” “孙府?”崇祯抬眼疑问道。 “原登莱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朱由检丢下手中的题奏警觉地站起沉吟良久道“为何会拜访他?继续说下去!” “求拜孙府被拒那徐再生也不着急仍旧待在重至客栈。几天前也就是皇上刚下赐死诏不久孙府就四方出动门人寻找他的下落。后来还是徐再生的小徒见之上门自荐始才有夜拜孙府之后。当夜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光启也在孙府!” “那徐再生为何要去孙府?要知道孙元化当时已经被下狱!他如欲乞求功名只可去相府阁臣之家万没有寻拜一落冠之臣的道理啊!”朱由检万分不解纳闷非常。 “皇上据说他第一次拜访孙府就预言孙元化必被弃市。而且而且还扬言天下只有他一人可以救之!”曹化淳提起这个消息自己也有些不信翘了翘嘴唇道。 “救孙元化?为何要救这个罪臣?而且他真的在一个月前就可以预言孙元化必被朕杀之吗?”朱由检狐疑万分即使他这个掌握天下众民生死大权的皇帝在一个月前也未决心杀孙元化别人如何可以预言之? “皇上恕罪这个……老臣就不得而知了!” 朱由检又想了想实在想不通于是问道“那徐再生二访孙府有详细的情报吗?” “有由于当时徐阁老在孙府内所以东厂派出盯梢的番吏很多。”曹化淳得意地回道“胥吏记录那徐再生坦言可以救孙元化不过却提出三个条件!” “一索求白银万两!**孙家父子起誓永不入庙堂为官!三逼徐光启上折乞休!” “哈哈……这个人很有意思!”朱由检大步回至书桌前拿起一本题奏递给曹化淳道“你看!” 曹化淳翻开一看不正是徐光启刚刚递交上来的乞休题表嘛。微讶道“皇上这人到底是何心思要做什么呢?” “别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能为朕求来甘霖即使他要内阁相位朕也给他!” 第六出 扇动的翅膀 第六出扇动的翅膀 次日天刚刚亮曹化淳手下的一名小太监就敲开了徐再生的房门。不待他细问就拉着他的手尖声道“曹公公吩咐快跟咱家走吧皇上早朝结束后就要见你呢!” 一看徐再生却是衣冠不整只得放手直跺脚道“快些快些咱家在外等你。误了工夫惹怒皇上可是要连累咱家呢!” 直到那太监离去徐再生始才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边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边仔细整理着心中的细节。徐再生明白崇祯的这次召见才是关乎全局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一丁点的疏忽。 乾清宫内徐再生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还不听有人出声的响动。所幸那些太监们并没有让他跪等还颇为人性地给他端了个厚厚的坐凳。徐再生则怡然自得地一边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宫廷建筑一边暗自揣度朱由检到底会在多大程度上接受他的条件!救出孙元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下得早朝来的朱由检躲在屏风后观察徐再生半晌。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后咳嗽一声大踏步向龙椅迈去。曹化淳赶紧在后扯着嗓子大喊道“皇上驾到!” 终于来了!徐再生暗道一声快伏地跪倒。等耳边听不见脚步声始才出声道“五回山山野之民徐再生叩见吾皇万岁!”这些礼节早有宦官多次吩咐交待过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 “平身吧!汝乃隐士逸道不需对朕行此世俗礼节!” “谢皇上!” 待徐再生站起朱由检迫不及待道“徐隐士汝可知朕召唤尔所为何事?” “山人知道!”徐再生根本不打弯子直接道。 “哦既如此你是否真能呼风唤雨?普降甘霖施于这干涸的土地上?” “能!” 朱由检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起语气却更加冷静道“朕能信汝几分?” “七分!”徐再生非常干脆! “七分为何是七分?”这可让朱由检立时有些疑惑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在人为!” 朱由检慢慢后退几步重坐于龙椅之上默思不语。古人对于天意非常看重包括这皇位也认为是承天顺命乃是代天狩牧。其实就算徐再生说七分天注定朱由检也丝毫没有理由辩驳质疑。但问题的关键是朱由检满怀希望他不能容忍哪怕半分的不可能。 顿了顿朱由检重新抬头道“汝何时能为朕之百姓唤来甘霖普降?” “不知!” “大胆!”朱由检实在忍不住拍案而起“汝忽言能呼风唤雨又言不知何时可降?汝虽为逸士难道朕就不能治尔欺君之罪吗?” “皇上误解了天雨只可求之不可唤至!山民千里迢迢直奔京都当然会为皇上求来甘霖。不过山民还求陛下给吾几个允诺!” 早知你有此算朱由检暗笑对曹化淳一挥手。曹化淳立即手托一份题奏递给徐再生。 徐再生不解地打开一看原来却是徐光启的乞休奏折。只闻朱由检在上喃声道“汝之算朕……可允之!至于孙元化……汝需告朕何情可恕之!” 朱由检本想先制人令徐再生心神大乱。可谁知徐再生闻听后却丝毫没有反应。徐再生早知明朝厂卫的能力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半分掩盖的意思。至于他的动机相信也不会有人可以猜出。递还奏折后淡然道“因为求雨非要孙元化之助不可!” “哦?”崇祯好奇心大炽看了眼曹化淳又转目道“朕从未听说孙元化还有求雨之能!” “山民非但要有孙元化之助还求皇上命工部协助吾等一切事宜调用足量火药银钱等器物及工匠备用。另皇上还需允吾在城郊搭建高台数座以供求雨之用。” “好凡是求雨之需朕无不允之!”对崇祯来说孙元化是否杀之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障碍。如果他真与求雨成败有关朱由检就不得不慎而放之。至少他满怀希望不允许任何一丝阴霾遮住他渴望的视线。 “另山民希望当上天恩露普降大地后皇上可以大赦天下以谢神泽。” “这是当然朕不但会大赦天下还会登敬社稷坛法祭太庙。”朱由检激动地道仿佛这雨恍然已至。 “最后恳请陛下御言。败虽体解吾犹未悔。成不可阻吾来去之自由!” 笑容立时在朱由检脸色僵冻他神色变幻地看着下方的徐再生意味难言地失望道“隐师不愿做吾之足吗?” 徐再生明白崇祯在说什么毫不犹豫地道“一足不可以行走皇上需要的是万足之助。恳请皇上允诺!” “好不管你求得求不得雨来朕……朕都不限汝之自由!” “谢皇上!” “曹如草诏。加徐再生为太常寺奉祀封祈雨使。凡祈雨事宜当朝阁部一切方便行事。另调工部匠作百人听其调用所需银两户部当即拨不得延误片刻。所为祈雨事宜可不需通禀直接面朕呈告!” “诏朕感天慈悲将大赦天下释放除杀人谋逆等十恶之徒外所有罪犯。流放当途可就地解之允其返回故籍。” “诏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徐光启年老岁重劳苦功高。准其乞休奏章加太子少保赏银千两回乡安享晚年!” “诏登莱巡抚孙元化守疆有责万死不能没其罪。然今国祚衰暗当是用人之际。着收回弃市敕诏为匠役听祈雨使唤用将功赎罪以谢天下万民!” …… 直到徐再生告退离开皇宫朱由检还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虚无一动不动。曹化淳草拟敕诏往内阁后回到崇祯身旁侍立。见皇上还在呆小心地问道“皇上皇上为何御允求雨成与不成都不追其诳言之过?” 朱由检轻吁口气收回眼神反问道“曹如你告诉朕他到底为了什么?” “这……?”曹化淳仔细想了想这个徐再生似乎根本不为求官否则他何必要求皇上在事成后不要限定其来去自由?这岂不是不愿为官的心声吗?以退为进?有这个必要吗? “难道是为财?”曹化淳小声地回道。 “为财?”朱由检笑了笑站起来道“为了孙家那一万两白银?哼如果真正是为了银钱朕可以给他的绝不止这个数。况且这一万两他能剩下多少呢?曹如你说呢?” 曹化淳吓的瞬间冷汗直冒他明白皇上一定是知道那五千两白银的事情了。不过皇上竟然没有生气曹化淳知道事情就不会太严重。当下跪倒道“老臣该死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朱由检点了点头“先别说什么该死的话了只要求得雨降朕不会忘了你的举荐之功!去安排吧朕需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皇上!”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朱由检缓缓闭上眼睛。他觉得他需要休息片刻了。 第七出 祈雨使 第七出祈雨使 离开皇宫的徐再生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淡然自怡的模样。大牛张三娃看见徐再生的身影迅迎上来。大牛的表情除了惊喜并无多大变化。张三娃可就不一样了看向徐先生的目光就跟看家乡土地庙里的神佛一般。不比那眼神还要纯净还要敬仰。 本以为先生会带他出来做工谁知先生却直奔京师。每日只在客栈里看书休憩根本不提赚钱之事。张三娃虽心忧但终究不敢提出。直到那日在孙府先生短短几句话就让人家抬出一万两银子相送。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张三娃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只是每次做梦时他总梦见自己睡在金山银山上傻呵呵地大笑。一觉醒来枕巾总是湿了一大片那全是梦中流出的口涎。 可先生带给他的震惊还没结束先生竟然……竟然还要去皇宫拜见皇上!皇上啊那可是在村民口中传说的存在啊!真是不懂先生到底有何神通每日客栈看看书出去几次竟然就蒙皇上召见!张三娃内心那个激动啊真想长上翅膀飞回张家庄把他的兴奋告诉所有村人然后接受伙伴们羡慕乃至嫉妒的眼神。朦胧中他猜想跟着先生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先生皇上封你做什么官?”张三娃眼睛光地问道。 “做官?大哥做官好不好玩?”大牛跟着后面瞎起哄道。 徐再生笑了笑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没来由地道“忙了忙了读书赏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次皇宫之行收获大出他的意外。虽然他对那什么官不感兴趣但可以直接面见皇上这个倒方便许多。摸了摸腰间皇上钦赐的玉牌徐再生叹了口气。他知道崇祯对他期望越大他的压力就越大。如果不能降得雨来即使有圣诺恐怕他的下场也还是难以预料啊。 徐再生不知道他虽淡然不觉但崇祯的几份草诏在内阁造成多么大的轰动。四份中旨同时送达内阁稍微有些知觉的人也会明白定然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祈雨使?徐再生?”辅周延儒纳闷了这是何人?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并且还被皇上亲自下旨封官。太常寺奉祀并不是什么实权官职祈雨使更是临时的封衔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引人注目的是皇上竟然还从工部调派百名工匠供其驱使银两所需户部任意拨用!皇帝到底在做什么?有何用意? 见其他阁辅都翘目以待周延儒想了想在中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转递给内阁次辅温体仁。 与周延儒不同的是温体仁见到这份中旨心下的震惊简直不可言状。他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对此人的重视程度远远出想象。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他竟然对此人一无所知。 面不露声色签下名字交付其他阁辅。心中却在转动心思琢磨着该如何结交这位神秘的祈雨使。 “大赦天下?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周延儒忍不住喃喃出声心中却也开始焦急起来。因为他完全摸不着皇上下这份中旨的缘由。但想了想大赦天下毕竟有利于己身或许……。 “不可能!徐老何时请乞休仕?”周延儒大惊瞬间站起。徐光启可完全是他一手拉进内阁引为臂助。在此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乞休?而且他竟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闻!周延儒咬了咬牙把中旨丢给温体仁终究没有落章。 温体仁一看心中暗喜却也故皱眉头不落字转交其他阁辅。 “咦?”拿起最后一本中旨周延儒简直摸不着头脑完全混乱了。严词激锋数月奏折不知道上了多少本孙元化最终还是难以避免被弃市的命运。正在他想着最后的挽救办法时皇上却突然没来由地放了孙元化作匠役供祈雨使听唤! 到底怎么回事?生了什么?周延儒看了看诸位臣僚大家都瞪大眼睛望着他显然没有一人明白生看什么。踅摸良久他还是重重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重新拿回第一本中旨目光落在那个叫徐再生的祈雨使名字上。他已经非常清楚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与这个人有关!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冒出来并左右了皇上的决定呢?他为何要这样做?看来一定得见见这个人! 当天下午曹化淳就把吏部的敕命亲自送往重至客栈。随同敕命送来的竟然还有那五千两的白银。 徐再生虽然心知缘由但怎么也没有接受这笔送出去的书帕金。加上曹化淳也根本舍不得这笔钱在几番推辞的客套中彼此的关系反而拉近了许多。 “哈哈……徐奉祀虽然不在意这些世俗白物但咱家却不能无功受禄。这样吧我看奉祀还住在客栈毕竟多有不便。咱家在城南还有一处陋宅如蒙不弃就赠与奉祀暂且歇住以表来而不往非礼也!” “多谢曹公公不过山人还是喜欢这里。再说不日即将开始祈雨事宜恐也无暇享受安歇之乐。曹公公好意山人心领了。请教曹公公皇上许诺的工部匠役何时可以调拨?” 曹化淳放下茶碗认真地看了眼徐再生笑了笑道“徐奉祀是咱家引荐咱家当然会给祈雨使方便。如果愿意工部匠役奉祀可自行选调如何?” “真的?”即使徐再生再淡然闻听此言也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心中直叹这五千两花的实在太值了! 曹化淳见徐再生的反应也不禁大乐欢喜道“咱家岂会诳言我已知会工部主事徐奉祀可自去选调。吾皇对徐奉祀盼之甚切万望徐奉祀早日求得雨降以谢皇恩!” “多谢曹公公小人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嗯汝初入官场可能多有鲁莽。咱家与汝亲切不忍汝碰壁遇阻。困难是小误了皇上之望罪难其咎。如今朝廷岁收荒芜这求户部拨银实在如挤牛乳般润滋无几。汝实在缺银可自去向皇上求告不可与户部主事僵持!”曹化淳见徐再生慷慨非常担心他借此机会大敲户部竹杠补回损失。那样惹得御史们齐齐上奏可就不太妙了。 徐再生听出了点弦外之音不过曹化淳这担心倒是完全多余了。徐再生根本就没有指望户部能拨出多少银钱。他在意的是这百名工部匠役。这可都是些技术精英人才啊。无论何时何地人才永远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等送走曹化淳徐再生整理一番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工部。工部主事早已收到文告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徐再生。拿出厚厚的一本当值匠役名册供其挑选。 徐再生认真地翻阅着名册经过慎重考虑他先对合意的名单单独誊抄出来然后又请那名工部主事把入选的匠役一一请来逐个面试。最后选出较为满意的一百名工匠。其操作流程就似后世的招聘一般。不同的是被聘用者完全没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利。 这一百名工匠的年龄结构大致是这样的其中有十来名为花甲之年的老工匠经验极为丰富所擅遍布各个行种。另有二十余名非常年轻的工匠技艺虽不达炉火纯青之层次但胜在年轻可塑造展的空间比较大。剩下的都是壮年工匠无论是技术还是精力都处于巅峰状态也是这批工匠中的主力。 工种大致以铁匠、木匠和火器工匠为主辅以石匠营作工匠(建筑)舟车织造桥道水利等等。可以说工部内只要徐再生觉得可能有用的技术人才他都要点个名。求雨对他来说毕竟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八出 特立独行 第八出特立独行 回到住处却古怪地觉整个客栈里竟然空无一人。大厅内站着十来名青衣小仆和侍女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翁看见徐再生迎上前礼貌地敬道“请问贵人可是祈雨使徐奉祀徐大人?” “正是你们是什么人?客栈的掌柜呢?”徐再生大奇道。 “小人刘去旱乃曹公公府上家仆奉曹公公之命前来侍奉大人听随使唤。这家客栈已被曹公公买下暂作大人下榻之所。” 还不等徐再生郁悒一名锦衣秀刀的大汉上前行礼道“下官锦衣卫小旗武刚奉皇上之命率一众属下前来听候祈雨使大人调遣!” 这哪里是来听候调遣的这分明就是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存在。不过想想也正常朱由检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又岂会对他的一举一动毫不关心不闻不问呢! 当下也不客气对武刚吩咐道“工部那些匠役我已点名你明日负责领核把他们安顿在此。至于户部你跑趟看看能领来多少银子就多少好了!” “你们都去歇息吧我暂时不需要……那个伺候。需要的话我会叫你们的。咳咳那个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等徐再生快要走出视线武刚始才下意识地抬手道“是……是大人!”这个祈雨使大人倒一点不客气连个近乎也不客套直接就使唤起来了。看来这个差事不好当啊! “大人!”刘去旱也和武刚一样乍愣之后似想起什么追上去道“大人周府、温府、李府、还有郭府送来请帖邀大人今晚府宅赴宴!” “周府可是辅周延儒?温府可是次辅温体仁?”徐再生立足回问道。 “正是这李府……” 刘去旱刚开口徐再生就打断他道“不去给我全部推辞了吧!” 说完快走回后院。直把刘去旱再次愣在原地呐呐道“不?不去?这……这可是辅大人的……邀帖也!” 颓然转身与武刚对视一眼二人竟然心有灵犀般齐声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真不明白这位神秘的祈雨使大人为何突然之间就成为了京城众勋贵眼中的焦点了。 与此同时孙府内简直炸开了窝。孙元化弃市敕诏收回的消息一传到孙府整个孙府上下全都痛哭流涕。这是开心的哭泣这是绝望中终于看见曙光的哭泣。 “和鼎拿出圣经!为娘要拜谢我主的恩赐!”孙夫人一番哭泣后擦了擦红肿的双目道。 “娘亲拜那化外之神作甚孙家要拜的却是徐仙师!”二子孙和斗一甩衣袖嚷嚷地哑着嗓子道。 出奇地孙夫人这次竟然没有责备孙和斗的莽言无状。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道“斗儿说得对鼎儿待会你下去给徐仙师制作个牌位。明日你父亲回府要拜拜这位恩人的!” 入夜乾清宫内朱由检正听着曹化淳详细的汇报。 “这个徐再生竟然拒绝了周温等阁臣送至的邀帖?”朱由检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的皇上。一回到客栈他随便吃点就回房睡觉了想来是非常累了!”曹化淳附应道。 “这倒也不甚稀奇那日朕微服出巡他明知朕的身份不也傲然不见礼嘛!如果他真的向众阁臣献谄朕反而怀疑他的用心了!”朱由检满意地笑了笑。 “皇上圣明想来所谓的隐士们大致如此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突然皱了皱眉道“他去工部挑选的这些工匠怎么如此繁杂令朕毫无头绪呢?” 曹化淳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沉吟半晌小声地道“皇上难道他是怕……泄露天机?所以故作的掩饰?” 朱由检猛然转头盯着曹化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曹如朕就是喜欢你这个机灵的脑袋。好了朕也乏了摆架坤宁宫!” 次日早朝虽然周延儒等人极力谏止徐光启的乞休。但总奈主事人退意非常坚定皇上也似乐见其成的态度。挽留徐光启的计划终然无果。 而徐再生一早就把工部的那些匠役集合起来也不吩咐什么直接让刘去旱准备好大量的早饭同坐于客栈大厅里一起用餐。 那些匠役本以为又要被征调作苦役谁知却被安排到干净敞亮的客栈里住了一晚。这些尚不算什么令众人手足无措的是。那位钦封祈雨使大人竟然和他们同坐一起吃早饭。一时间大家全部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徐再生注意到这种变化一边咽下块馒头一边道“你们可别愣着吃完就要开工了。到时饿着没力气可别怪本使责罚!”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埋头苦战。虽然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这待遇目前看起来还不错。饭菜管饱不论多少。 等徐再生吃完站起一看那些工匠们几乎都放下了筷子。徐再生选了处较高的台子站上去大声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本使姓夏名再生。皇上钦封太常寺奉祀祈雨使。你们都是皇上御准从工部借调暂为本使遣用。再生初为官身不懂以往的规矩所以若有不对之处还请诸位指教!” 那些仆役们纷纷收拾着碗筷匠役们则依然呆。做过不知多少次调派遇见过不知多少位官家。可还从来没有一位大人如这位祈雨使般……特别啊!要他们指正大人的错误?谁敢啊?于是一片沉默! “嗯我不知道以前你们被解调的工钱如何。这样吧在我这里定为月佣二两白银工作优异者另有赏钱。各位可有意见?” 旁边的武刚闻言一愣上前小声提醒道“大人这些工部的匠役是不需支付工饷的!” 下面的那些匠役们初始一愣继而满目激动欢喜之色。却被武刚的一席话瞬间冰冻。众人心中哀吟千年难遇一个这样的愣官啊现在好了全被这个锦衣卫一句话就给捣黄了。那可是二两白银啊!即使不在工部当值时一月辛苦所得也堪堪此数而已啊! 这下好了悲哀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徐再生却似毫不在意反而纳闷地对着众工匠问道“怎么?大家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是嫌工钱少吗?” 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祈雨使大人还是要给他们工钱吗?几名胆大的年轻匠役实在激动的没忍住站起来开心地大声道“没有没有足够了足够了谢谢祈雨使大人!” “那就这样定了另外武大人你和你旗下的校尉们也按照这个标准领银权当给兄弟们添一些酒钱如何?”徐再生看向武刚道。 武刚一愣抬手回道“谢大人赏赐!”他终于明白这个祈雨使大人并非不知道情况他这么做是在拉拢人心啊!至于他拉拢人心要做什么?武刚猜不出也不愿意去猜了。 “好了我需要二名木匠师傅陪我出去走一趟其他人休息一天!”徐再生说完就从台上跳下来整了整衣袖就要出门。 什么?休息?不做工?这是什么意思?所有匠役们又一次陷入集体僵呆中他们完全跟不上祈雨使大人跳跃般的节奏!等徐再生回身再问没有木匠愿意陪本使一起出去走走吗?十来名木匠情不自禁地全部站起大声道“我我我愿去愿陪大人一行。” “好了就你和你吧年轻人要多跑跑其他人休息吧!”说完领着大牛和二名木匠向城外大步走去。武刚愣了愣一挥手带着旗下锦衣卫迅跟了上去。他奉命明面监视徐再生但保护他的安全可也是个重要的任务啊。 第九出 准备工作 第九出准备工作 京都的地理位置非常奇特西有西山山脉北有燕山山脉。崇山峻岭阻挡了冬季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寒流所以即使是严冬京师的气温也要比同纬度的其他都城温暖许多。 徐再生顺着京都跑了一圈在纸上画下大致的地形图。又寻访了众多的耆老村翁询问关于历年气候降雨的记忆。 忙活一天累的骨头都快散架。在城门堪堪将闭时匆匆地赶回城内。拖着沉重的脚步刚刚踏进客栈就见前方突然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位五十来岁神情萎靡身型消瘦的儒士强抑激动道“草民……孙元化领孙家一干老小叩谢仙师救命之恩!” 孙元化?初见这位自己冒着生命之险赌救的老人徐再生心情平静的连他自己也感到古怪。难道真是近来儒道佛经看多的缘故吗?淡淡上下看了孙元化几眼徐再生绕到桌旁拿起杯子灌了几口凉茶头也不回道“起来吧别那么开心。你我的脑袋还悬挂这天上提在海龙王的手中呢!” 孙元化似想起什么跪地转身道“草民定会竭尽全力将功赎罪……愿听祈雨使大人使唤!” 孙家三子见状也出声道“仙师大人如约救吾父出诏狱免于弃市之难。孙和鼎(斗、京)践诺永不入朝堂愿随父一起助大人绵薄之力!以谢皇恩赎父之罪过!” 原本还呆在屋中的那些工匠们闻听动静全都聚集出来围观四周。听见孙元化的名讳许多工匠不禁窃窃私语。毕竟身为徐光启的学生著有《西法神机》的孙元化在这工部的一干名匠眼中还是很有声名威望的。 “罪?汝何罪之有?”徐再生坐下闻听此言突然冷笑道。 孙元化抬头看了眼徐再生又复埋道“草民有愧皇恩御下不严致使兵反祸乱失城弃民实乃罪该万死。” 嘭!徐再生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半寸高。“你对不起的不是乾清宫内的皇上。你对不起的是山东数百万黎民百姓。不不止山东一境。你孙元化对不起的是大明数万万子民。你孙元化对不起的是我华夏数千年的历史!” 寂静整个大厅中只听见徐再生的怒吼。这种怒吼毫无缘由听得在场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然而谁也不敢在此时喘个半声。 孙元化偷瞄了徐再生一眼再次附身道“草民该死!” 徐再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刚才的怒火的确有些过了。可能是求雨实在太没有把握心理压力太大了吧。强自平复一下情绪缓缓坐下道。 “全都起来吧三娃子去把工匠们都叫出来我要开会!” 开会对于那些工匠们来说或许有些陌生但三娃子早知是如何回事立即和大牛去逐个敲门喊唤着。由于大多数工匠早就围在大厅四周所以没费多久人就聚齐了。 “大家都知道我从皇上那里把诸位要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求雨!”徐再生也不废话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再次跳上桌子对一干工匠大声道。“这雨求至吾定会给大家请功。万一这雨不降皇上怪罪下来本使一力承担与诸位毫无瓜葛这点还请大家宽心!” 闻听徐再生此言不少老工匠缓缓松了口气。几名热血的青年工匠站起大声道“祈雨使大人待吾等宽厚小人们自当殚精以报。只是这求雨……吾辈委实不懂还请祈雨使大人宽恕则个!” “是啊是啊。小人除了打铁其他啥也不懂。这求雨……乖乖听说可都是神仙们做的事情小人可帮不上忙!” “嗯我……我只会打石头!” “诸位莫急!”徐再生挥了挥手道“吾请诸位师傅来此为的就是此事。所谓术业有专攻本使对大家的行技那是一窍不通。求雨须有火器之助所以本使希望大家可以同行相议尽快把诸位行当的技术水平概略列文交至以便本使心有计较!” 见一众工匠眼有迷惑徐再生解释道“例如铁匠可以介绍一下目前全国各地的铸铁技艺水平如何铸出的最好铁器如何?火器匠铸出的最厉害大炮是什么模样射程有多远威力如何等等?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大人你这样一说咱就明白了。可是咱可不会写字咋办?” “没事我会安排人去帮忙。不会写字的可以口述有专人记录的!” 如此这番又交代回答了一些细节问题众工匠散场纷纷回房。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这位祈雨使大人此举有何用意。但这样的活计实在轻松不过。谁也没有半分的不愿意。 “大人草民何处可以效力?”孙元化见徐再生竟要离开连忙追上几步恭询道。几个月的诏狱生活已经完全磨平了他的高傲和棱角。正如徐再生所说他们的脑袋只是暂时寄挂在脖子上。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位恩人。孙元化都极度渴求可以忙上一些忙。 “你?”徐再生想了想漫不经心地道“我需要把我的求雨令借助火器之威送至云上。你有办法吗?” 说完转身离开。等愣住的孙元化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徐再生的影子了。孙元化咬了咬牙对几个儿子轻声道“走!” “爹去哪?不是说要留在此处听祈雨使大人召唤吗?”孙和斗不解地问道。 “去徐府找我老师。和京与我一起你们全都回家好生服侍你娘!” 这样一连几日。天刚亮徐再生就例行地出城探查地理环境询问气候变化资料。那些工匠们则成堆地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本行一些技术上的探讨和争执。旁边总会有名书生奋笔疾书把所有的讨论全部逐字记载下来。 等了几天毫无动静甚至连徐再生的影子也没见着。朱由检有些焦急了。命曹化淳派人去传唤徐再生觐见找了半天才在城外一农庄寻见。闻听皇上传召后徐再生竟然一摆手对那小太监道烦请禀告皇上吾无分身之术等准备事宜一定自去请罪。说完就又奔向下一处目的地。 等那小太监忐忑不安地回禀后崇祯却哈哈大笑开心非常地对曹化淳道“看来朕的祈雨使大人是非常忙碌啊那吾等就不去打扰他了。” 朱由检气度并不狭隘他可以容忍徐再生在言行上对他的不敬他可以原谅徐再生违召不听。这一切的一切反而会给朱由检更加良好的感觉。因为在多疑猜忌的他看来这样的人心有百姓万民完全不谗佞媚上又不结交朋党更令他放心。 关于皇上钦封祈雨使的消息迅传遍京师内外酒楼茶肆中都在谈论着求雨相关传闻。而谈资的焦点却是这位神秘祈雨使大人的来历。有人说他是年有百岁的修道大德有人说他是龙虎山张天师第五十六代子孙更有人说他是隐修山林匿名于世的隐士遗善。 “嗨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位祈雨仙师见皇上传召都不理会呢!这可不是传言刘集马王村的村人都亲眼看见太监前来传唤!” “这有什么稀奇你们知道这位徐仙师是如何求雨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兴趣立时转移纷纷竖起耳朵投以期盼的目光。开此话匣的人脸露得色喝了口茶始才缓缓地道。 “先搭建一座高台登台做法。嘭的一声令响风起。二声令响云来雷至。三声令响雨降。四声响云开雨收!” “敢情你是在说猴子戏呢?”有人嘲讽地笑道。 “哈哈……!”茶楼一片哄然大笑。 正在那人羞红脸尴尬不已之际一人飞奔进茶楼大嚷道“来了来了。那位祈雨仙师贴布告要征召工匠力夫二百人每天佣钱三分银还管三顿吃喝!” “召工匠做什么?” “据说是伐木运料搭建云台!” 喧闹的茶楼一下子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刚才说话那人。却见那人毫无意满之色匆地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奔向柜台结账飞离开。 有脑袋灵光的迅反应过来大叫道“佣钱三分银?还管吃喝?三顿?我没听错吧。小厮快结账我要去报名!” 眨眼之间只听哗啦啦一片拥挤的结账声。很快就只剩下寥寥几人仍在继续刚才的谈资和猜测着这条最新的消息。 (据相关史料记载明末作佣一夕二分银而赢。管不管吃喝不得而知!) 第十出 伴君如伴虎 第十出伴君如伴虎 京师城南和城东数处高岗上正热火朝天地锯木搭台。徐再生的要求是高度不限越高越好但必须能置红夷大炮一尊并无碍开炮。这可把一众木匠们恼死了放置一尊红夷大炮道不是什么难事。可一旦开炮如何解决巨大的后坐力是个难题。 不提工匠们的烦恼话说这几天徐再生挑灯夜读兴奋地看着工匠们汇编上来的技术论述手稿。让他对当今的科技工艺水平有了初步的了解这对其完善心中的计划很有帮助。 尤其令徐再生意外的是其中有名叫关若海的舟车工匠竟然对西方造船技术略有涉猎并曾在濠镜(澳门)等地为佛郎机人维修过商船。放下资料徐再生明白现在还不能过于急躁。路需要一步一步走当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求雨。平复下情绪走出房间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大牛道。 “大牛可有那孙元化的消息?” “没大哥那家伙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大牛粗鲁着嗓门兀自有些愤愤不平。 “哦!”一抹失望之色从徐再生的眼中转瞬即逝。在他看来如孙元化这般有学之士定然傲骨铮铮。这种傲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会因为什么困难和挫折能轻易消除。所以徐再生想要激他一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孙元化竟然……如此令他失望。 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在徐再生有些一筹莫展之时张三娃奔了进来大喊道“先生那……那孙……孙……求见!” 机灵如三娃般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孙元化才好。 “大人元化蒙大人搭救无以为报。几日来寝不眠食不安在吾师友人等帮助下整理出此书。献于大人盼有助于大人求雨之计较!”孙元化黑着眼眶一脸疲惫之色地捧着本厚厚的书稿呈奉道。 徐再生赶紧几步接过低目一看书名《火器要论》。心下大讶?记忆中孙元化似乎没有写过此书啊。匆匆坐下翻阅细读越看徐再生是越激动。太好了这书不止比其他工匠们写的更加详细深入其涵盖的范围甚至涉及到西方关于冶铸、机械、化学、力学、数学等方面的知识。比他那本《西法神机》更简洁更直观更通俗易懂且全为最先进的火器说明概要。并在结尾对徐再生所提把令牌送入云端的方法做出多种技术设想。其中一个模型设计竟然和后世的火箭十分类似。 “好太好了孙……”目光落处孙元化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睡着了。他太困太累了。 “和鼎扶你爹去后堂内歇息吧!” 毫无疑问地孙元化迅被徐再生任命为火器技术总监负责监督指导众工匠的火器建造。他给工匠们的任务就是二十门最先进的红夷大炮最新改制精良佛郎机炮一百门。一百支最先进的燧火枪五百支工艺已经非常成熟的火绳枪。 众工匠们都诧异莫名不明白这求雨为何还需如此多的火器。不过徐再生是钦封祈雨使又有兵部工部的批文。所以众人只能把纳闷藏在心里埋头苦干。要知道这个数额的制造任务即使再加一百名工匠也别想在一年内完成。何况徐再生提供的作坊又实在小的可怜。 很快除了红夷大炮还在冶铸之中佛郎机炮燧火枪和火绳枪都分别造出了样品。试火之后结果令徐再生大为失望。这和他后世所见的火器无论是威力还是操作度都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等徐再生开始下一步计划准备曹化淳亲自找上门来。把他从作坊内拖进皇宫甚至连衣服也是在轿子中更换的。 “徐大人有不少言官弹劾你皇上很生气你要小心了!”进入皇宫的路上曹化淳犹豫许久还是出言提醒道。 “言官?弹劾我什么?”徐再生大奇追上几步问道。皇上虽然封他为太常寺奉祀但说句实话他一直跟京城的那些官僚们根本没有交集何来弹劾之说? “咳咳!”曹化淳咳嗽几声眼光有些游离避而言他道“还有庶民不知听何人指使竟然敲起了登闻鼓!咱家言尽于此徐大人小心为是千万不要惹怒皇上。” “登闻鼓?”徐再生更纳闷了。这登闻鼓不是供万民陈诉冤情也就是所谓告御状之用的吗?难道跟自己也扯上了关系? 不及细问已经步入乾清宫。一通禀报后崇祯很快就召见。行礼施毕徐再生竟久久没有听见平身的声音。 就在他奇疑要不要抬头偷看一眼皇帝在干什么时一个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道“仙师近来可好?” 这是什么意思?崇祯的声音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之冷?是耐心已经没有了吗?徐再生心念电闪略顿一下道“回陛下不好!” “哦?仙师为何不好?” “雨一日未降吾一天不得安休!” 朱由检眼神动了动盯着跪在地上的徐再生几眼。轻轻回到座位上懒懒道“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徐再生艰难站起悄悄地揉了揉膝盖。 朱由检把徐再生的这些细微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突然问道“仙师朕是不是个暴君?” 徐再生一愣不明白朱由检为何会问起这个问题。但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道“皇上历史会给予答案的!” “历史吗?”谁知朱由检闻言竟然一阵恍惚叹了口气道“历史?朕不过是历史的仆人罢了他如何会告诉朕答案!” 徐再生侍立一旁不作声。其实谁又能不做历史的仆人呢?他这个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 “来徐爱卿朕给你看几本封奏!” “臣陕西道监察御史沈犹龙参太常寺奉祀徐再生……尔来历不明动机诡异……所言求雨多日未现……妖人惑言危乱社稷……” “臣礼科给事中申芝芳奏太常寺奉祀……北地数月不雨田地干涸苗木焦枯。今有顺天府庶民敲击登闻鼓求陛下祭天求雨。然陛下钦封祈雨使数日来毫无作为实乃有负圣望渎职失责……” 看到这里徐再生心中哦了一声。怪不得曹化淳跟自己提起那登闻鼓事来却是因为这个缘故。用登闻鼓鸣求皇上祭天祈雨恐怕也是有明以来第一闻吧。可自己与京师百官素无恩怨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众人的靶心焦点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他呢? 拿起下一本奏疏翻看一看徐再生只觉耳内嗡地一鸣吓的差点跳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曹化淳为什么变得那样古怪神情那样犹豫疏远。 “臣兵科给事中魏呈润弹太常寺奉祀祈雨使徐再生……彼借求雨之说大肆建造火炮神器搭建高台有不轨谋叛之形。狼子野心不可不制……” 谋叛这个罪名足够吓死任何人。要知道即使是崇祯刚刚颁布的大赦天下诏令其中谋叛等十恶之徒也不在赦免之列。徐再生惊疑的是皇上为何把这些奏章全部拿给他看? 思索一番徐再生假装看完奏章俯身恭放桌上退至一旁一言不。 这下可轮到朱由检好奇了这些奏章就连身为皇帝的他初见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有人可以像他那般淡然平静一般大臣看完这些奏章后定会怒不可遏极力自辩。现在这样算什么?沉默?是默认?还是不屑自辩? 第十一出 人工降雨 第十一出人工降雨 “卿为何不自辩一二?”朱由检忍不住问道。 “皇上信吗?”徐再生顿了顿道“皇上信微臣仅凭百名工匠几件火器就能行谋叛之事吗?” 朱由检下巴微翘显然对这个略显荒诞的弹奏他也是不相信的。如果这样也能谋叛的话那他大明江山岂能安在?他需要的只是个借口而已当下不动声色道“卿需要给朕一个解释否则朕如何堵那些言官之口?” “皇上那些火器实为求雨!” “哦?难道卿真欲效仿西游中车迟国斗法斩令牌登云台鸣炮求雨吗?”显然对于这些街头茶肆中的传言朱由检也是耳闻许多。 “皇上圣明!” 徐再生的一记套话拍的朱由检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难道这天下真有如此传说法力之仙道?当下急问道“那……卿何时可求得雨降?北地久旱急求甘霖普施。万望爱卿早施仙术解民生之疾苦!” “陛下莫急待臣准备完毕自会禀报陛下。届时陛下可在紫禁城内观吾鸣炮求雨!”徐再生何尝不想早日了却此事只是这毕竟还是个设想许多东西还需要准备并进行试验。 “另外臣不能掌控这雨降至何处。或可降雨于京城之中或可降雨直隶顺天府境内。请陛下命京师附近百里驿站一有降雨快马报于京都以免臣等辛劳误为圣知。” “好允之。朕待宫中盼爱卿早日为天下子民求降甘霖。届时朕必扫榻迎拜汝为上卿!” 一场小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徐再生非常清楚只要崇祯的耐心一日未完那他这个祈雨使就还是安全的。至于那御允成与不成都不限定来去自由见鬼去吧!不限定你来去自由可没说不砍你脑袋。 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晴空徐再生重重叹了口气。这时节正是暖气流活跃的夏季可是由于受太阳黑子消失的影响。来自南方海洋的暖湿气流很难把触角延伸至这里。无论是老农们的记忆还是根据后世的历史记载这干旱十年倒有九年存。 云啊含有大量水汽的积层云啊!徐再生心中大声呼求。没有云即使他有翻天的本领也‘求’不来这降雨啊! 徐再生当然不会求神拜佛祭天求雨。后代气象科学的研究展人工降雨已经非常普遍。可要在这几百年前的明朝实现人工降雨徐再生心中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在赌用自己的命去赌! 人工降雨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云层中播撒干冰等冷却剂或者施散碘化银等人工凝结核使得云层中的水汽雨滴增大并降落下来从而实现人工降雨的目的。虽然干冰和碘化银在这个时代还无法实现但还有另外一种非常实用的替代品那就是吸湿性很强的食盐! 这个重要的问题解决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吧这些食盐细末播撒中富含水汽的云层中去。虽然积层云一般高度有限有的低云层甚至仅有几百米。但再低也有这个距离不是总不能用手去撒吧。这也是他为何从工部借调来数百名工匠的缘故。相信凭着现在火器的威力做到这个要求难度应该不是很高。 回来后徐再生一面加紧和工匠们讨论改进方法一面命刘去旱率人四处采购符纸、面粉、细沙、石灰、食盐等等或常见或古怪的事物。当然这是个障眼法。目前他必须在外人眼里保持一种神秘的感觉。 日月不淹半月转眼即过。半月里天空中虽然出现过二次条件较好的云层。但无奈火器的改进仍然没有进展只能望天兴叹。旱情越来越严重言官们似乎不把徐再生赶走就绝不善罢甘休弹劾他的奏章一篇接一篇丝毫不觉厌烦。朱由检的耐心也似渐要磨完来的手谕愈加严厉。 “大人……祈雨使大人!”孙元化奔进来一脸兴奋激动之色抬手道“大人元化幸不辱命火箭设计已经完成!” “真的?”徐再生猛地从桌旁站起上前把住孙元化的胳膊拉着道“走快去看看!” 虽然和想象中可以飞出大气层的火箭有着天壤之别但孙元化制造出的火箭还是有后代火箭的几分雏形。高约一米多的火箭并非铁制而是采用了青竹及其他一些材料。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自身的重量增大射距离。 “点火试验!” 随着引信的嗤嗤燃烧声只听噗地一声浓烈的黑烟冒起竹制火箭腾空而起。可还不等徐再生高兴就见火箭似喝醉了一般头一歪冲向地面。轰的的一声腾起几人高的火焰。 试验失败! 孙元化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地低头愧道“大人元化无能。且再给元化几日定然解决此问题!” 徐再生沉默了一会他并不怪孙元化。即使是后代火箭的射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例子。这里面涉及太多的专业知识非现在的孙元化可以了解。语气疲淡地道“还需几日?” 孙元化奇怪地看了眼徐再生复低头略思道“七日!” “来不及了!”徐再生只淡淡道了句回身就走。即使七日后完全解决掉这个问题还需要大量制造没时间了。徐再生估计朱由检的耐心极限顶多仅在十日左右了。 突然一丝灵光从徐再生脑袋闪过。只见他猛地回身看着兀在燃烧的竹火箭眼神越来越激动。 怎么就忘记这茬呢?徐再生猛拍腿侧对武刚吩咐道“武兄弟你立即派人通知所有工匠马上停止加固云台。我要高尽量地高尽量多的云台。每个云台只需立十人而稳足矣。快去!” “还有你们谁知京师可有制作烟花的作坊?” 第十二出 烟花盛开 第十二出烟花盛开 “报……!皇上祈雨使徐大人求见!” “嗯?”朱由检猛地把朱笔掷在桌上站起大声道“好啊他终于来见朕了快传!” “微臣参见皇上多日来微臣身负祈雨之使命终于一切准备就绪特来向皇上禀报!” “太好了!”闻听此言朱由检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走过去把住徐再生的胳膊激动道“爱卿辛苦不知这祈雨时辰选定吉时没有?” “已定约在今日戌时至亥时之间(19-23时)!” “戌时至亥时?今日?这……是否太仓促了些?”朱由检大感惊喜等了这些天突知今夜就可得见所愿这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意恍恍神惚惚。 徐再生当然不会解释天气瞬息万变他要选定一个最好的时机。当下避而不答道“皇上微臣此来有几事禀告!” “哦爱卿但说无妨!”朱由检很快丢掉这个困惑毕竟只要可以求来降雨其他一切都不是重要。 “一微臣恳请皇上御准今夜放禁允京都万民观祈雨之盛况!” “准朕不但准卿所请还将亲率百官至皇极门上与吾百姓同观!” “二请恕臣无礼愿请陛下立字亲笔诏令。如雨不至圣怒责怨臣愿一力承担万望陛下不可牵责于一众工匠!” “嗯?”微笑在朱由检的脸上冻结认真地看了眼徐再生崇祯细细道“卿真觉有此必要?” “请陛下允臣之所请!” 朱由检沉默半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憋了口气道“好朕允之!” 拿着朱由检亲笔书写的免罪手诏徐再生缓缓放进怀中微微心安。或许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却是他对工匠们的承诺。 “最后微臣请皇上圣裁假如这雨求至莫不言此非臣之功而乃巧合之事也。” 朱由检一想有理啊自午后天空已布满阴云。万一到时雨降也不能排除本来就会降雨的可能。当下对值侍宦官道“传钦天监监正等一干司臣!” 钦天监是负责观测天象推算气节历数的官署机构相当于后世的天文台和气象局。所以要问这天象他们无疑是权威。对此徐再生毫不在意让他微感愕然的是钦天监竟然还有两名洋人官员。 经过一番争论那两名洋人和几名钦天监官员一致认为今夜不会有雨。而且风起云有渐散之势明日必会天晴酷热。剩下几名钦天监官正犹豫地说可能有雨但当皇上问及他们几时降雨时都纷纷闭口不语谁也不敢确定。 “哈哈……!”谁知朱由检不怒反笑对着徐再生和蔼地道“徐爱卿这求雨事宜就交给你了。朕必亲至皇极门上与卿同祈上天!” 说完见徐再生丝毫没有告退的打算朱由检连问道“爱卿还有何事需求?” “谢陛下没有了!” “那徐卿何不退回亲自主持?” “回陛下一切皆备无需主持!” “哦?”朱由检仔细看了看徐再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立即肃穆地对曹化淳道“传朕诏令京师今夜开禁令万民齐出同朕共向上天跪乞恩赐。另令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侯于皇极门外!” 入夜风逐大。云层忽薄忽聚难以捉摸。亥时刚过凉意渐浓。一些衣着少些的官员都忍不住打起喷嚏。朱由检紧了紧披风向一侧的徐再生问道“徐卿这……何时可以开始?” 徐再生不答感觉到气温下降绝对是个好现象。他甚至可以嗅到迎面吹来的南风里饱含的水汽。之所以还未下雨就是因为云层里的水滴不足够大降落至地面。所以必须要有外力影响并干涉。 “徐大人不知你如何计算出……今夜会下雨?我与海里莫来大明已三年零七个月预测降雨很少出差错。今夜是绝对不会降雨的!”钦天监一洋人不满他的科学观测计算被怀疑此时终于忍不住用那还算纯熟的汉话出声质问道。 朱由检一听脸色也有些僵硬起来。这个凯夫甘和海里莫都是佛郎机人因在天文历法上自有一套独特的学问被徐光启举荐进入钦天监为官。天象朱由检不是很懂但如凯夫甘所言他预测降雨的本事的确不同一般。 “皇上可以开始了!”谁知徐再生突然转身依旧是那般淡淡地禀报道。 “哦?快那快开始!”朱由检闻言精神一震抖了抖披风上前几步看向幽黑深沉的远方眼睛熠熠生辉。 徐再生闻言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武刚点了点头。武刚迅退下很快就见皇极门前午门外纵出一颗高高的烟花。啪烟花绽放五彩斑斓银星纷落。 “哇!”有人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虽然烟花自古有之但如此高度如此美丽梦幻般的烟花对在场的大臣们来说的确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的还在后面随着午门外的这颗烟花绽放很快远处迅升起无数颗冲天的火龙。那一条条火龙或直冲黑幕的苍穹或曲折蜿蜒舞动在黑暗的高空。 哗!无数颗烟花在遥远的空中绽放无边的黑暗似乎一下子被驱散消失。五彩的焰光照耀在每个震惊骇然的面孔上一颗接一颗伴随着如同雷鸣般的爆炸声感觉整个夜空似乎沸腾起来连风也在欢快地跳舞。借助焰火的光亮朱由检甚至能看见京城内到处都欢跳着开心的百姓。大街上张灯结彩有的人家甚至拿出鞭炮附和着这前所未见的圣景。 朱由检笑了这笑完全由心而。这笑似乎带走了所有的哀愁和悲郁。徐再生的求雨方法完全颠覆了他的理解和想象。在他看来造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光景势必能取悦于云层中的龙王吧! 徐再生计划捣鼓这许久当然不会是为了搞一场烟火盛宴。在火箭大炮等所有方法手段全部渺茫后他偶然想到了烟花这种办法。烟花制作技术成熟生产迅方法简单材料便宜。后世的礼花甚至能有几百米高虽然在明代要实现此水平是不可能的但要做到百把米的高度也非天方夜谭。 另外再把京城四周设立的云台全部拔高至三百米二者叠加加上地势的高度完全可以够及降雨云层的高度了。 和其他人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美轮美奂的烟火不同徐再生从一开始就紧张地注视着天空。烟火已燃放一半预料中的雨竟然吝啬地连几滴也不肯落下。 难道错了?是高度不够?还是方法错误?又或是其他未知的技术问题?徐再生的心越来越冷随着烟花‘表演’渐至尾声有人开始意识到他们在此等候许久似乎是为了求雨吧。可是这雨在哪呢? (谢谢兄弟们的支持~新书真的很难~所以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可以费点功夫投上几票感激不尽~) 第十三出 死死生生 第十三出死死生生 明代言官有个非常显着的个性点那就是落井下石不死不休甚至死也不罢。之前参劾徐再生全被朱由检一力维护但却让他们积攒起无限的怨气大骂佞臣惑君妖孽误国。如今一切求雨‘谎言’全部破灭言官们卯足一身力气连夜上折。连一些本置身事外的御史们也不得不例行地跟着行弹劾之奏。为什么?很简单这样的大事你都不凑个热闹?身为言官就是失职就会被其他同僚们排挤。 在崇祯的默认下徐再生被押刑部大狱诏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本想给徐再生折辩的机会谁知在会审时徐再生却对指责他的罪名一一供认不讳。欺君罔上妖言诳天织罗出这二条罪名犹闲不足。很快收贿索银犯上不恭违禁欲行不轨之事放浪形骸等等或有或没有的罪名一股脑全泼到他身上再说! 午门外刑场上徐再生孙元化等一干人等身着死囚衣跪在地上静候时辰。炙热的阳光晒得徐再生微微有些恍惚令他放心的是崇祯最终没有牵及那些工匠不至于让他背负罪果去轮回。 午时将至断头酒放于身前。徐再生缓缓端起抿了一口。味淡而清凉看着一旁孙元化那颤抖的双手徐再生叹了口气。一切都没有改变不同的是在这个刑场上多了个本不属于这时代的人罢了。难道天意真的不可改变吗? 一股火焰在徐再生心中燃烧那是不屈那是壮志未酬。猛地昂头把整碗酒猛地灌进肚中。啪!碗碎!远处大牛苍哑的吼声和三娃子的哭声隐隐约约。 徐再生笑了看着刽子手锋芒的大刀高声唱道“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呜……皇上臣无罪啊。皇上……!”孙元化软倒在地涕泪横流。面对死亡有谁又能坦然平静呢。 徐再生平静地看了孙元化一眼心中感慨。毕竟是文人书生啊如何不惧死亡!否则在登州失陷时他就和张大可一样自杀而亡了。 “男人应该平静地面对死亡!”徐再生轻轻地对着孙元化道。 与此同时数骑驿马先后飞奔入京。很快只见曹化淳衣冠不整连奔带跑地冲进乾清宫。 “皇……皇上皇上大喜啊!” 朱由检心情很不好其实在心中他也不愿杀掉徐再生。虽然明知他欺骗了自己但每当想起他那淡然的神态波澜不惊的眼神。朱由检没来由觉得非常烦闷因为他始终弄不清楚徐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思被曹化淳打断朱由检更恼。但当闻听大喜他眉毛一扬急问道“喜?何喜之有?快说!” “皇上!”曹化淳老眼满是泪花喘着气道“皇上雨……降雨了。通州传来快报通州降雨了。大雨啊万民雨中面向京城叩拜啊!” “什么?通州降雨了?为何现在才来报?”朱由检猛地几步奔过去一把攥住曹化淳喝问道。 曹化淳紧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龇牙道“皇上百姓们闻知驿卒将入京禀达圣听纷纷拦下求其代言叩谢祈雨仙师。通州知州见之大喜遂集万民谢言书一本同献于圣上!” “报顺义良乡传来驿报顺义良乡三日前大雨旱缓民乐。拜谢皇上叩谢祈雨仙师。” “报三河香河昌平房山驿卒刚抵京城。驿报几地普降甘霖万民焚香拜天伏地喜泣。遥拜圣上之皇恩祈雨仙师之大德!” “报……” 早在徐再生被封祈雨使不久消息就传遍顺天府内外。所以这次雨降朴实的百姓们都认为这定是祈雨仙师的功劳。要知道开春以来还从未有哪场雨有如此的充沛如此的及时啊! 那一批批驿卒就似约好时间一般先后6续传来佳音。朱由检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炯炯含光颤抖地拿着通州知州的万民谢言书欣慰地喃喃道“朕大慰朕大慰啊!” “皇上!”曹化淳急了“皇上徐祈雨使他……还在午门外行刑场候斩……” 朱由检犹被电了一击猛地跳起。立把万谢书掷于地大急道“通州知州误我曹如快传朕口谕立即停止行刑快去把徐卿领来见朕!” 曹化淳还没歇口气就又提着衣襟奔出宫去。 曹化淳刚走朱由检急的来回旋转不安不停地怨责道“诸臣误朕诸臣误朕。如伤我爱卿必杀之必杀之!” 似又想起什么匆忙走到书案上急写下手诏盖上玉玺交与当值太监王德化道“德化快拿朕之手诏前去以免行刑官不听曹如之言!快去!” 王德化刚去没多久朱由检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把内侍高起潜喊来吩咐道“汝即领朕之亲卫百人即刻赶往刑场。无论如何定要阻止行刑。如果……徐卿真的被……把行刑官刽子手全部给我……捆进镇抚司大狱吧!” 朱由检心中那个自责与后悔简直无以言复。他在心中大骂徐再生为何不怕死为何不自辩?他一定知道雨已下为何就是不言?难道朕真的是昏君吗?想起那次询徐再生此问徐再生避而言他。是的他一定在心里认为朕是昏君! 再次想起徐再生那淡淡的眼神朱由检竟然感到无比恐惧。这眼神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看见了他未来的命运。 朱由检终于有些明白徐再生了脱于尘世之外的隐士身外之物功名利禄还会污浊他们的清明吗? 午门刑部刑场烈日当头。行刑官抬头看了眼又确认了下时辰。遂站起大喊道“午时正刻……” “住手!不能行刑!”曹化淳及时赶到擦了擦额头雨淋般的汗水暗庆总算没有延误。喘了口气对行刑官道“圣上口谕停止行刑宣徐奉祀即刻觐见!” 行刑官周莫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遥遥抬手行礼道“见过曹公公吾奉天监斩手有三司核准刑书圈有圣上之朱批。岂能随意停刑?” 曹化淳一愣怒道“难道尔认为咱家假传圣上口谕吗?” “不敢如无文诏圣旨恕卑职不能从命行刑……” “你……你胆敢……”曹化淳气的差点都快说不出话来正在他毫无办法之际王德化终于赶至。 “住手!” 王德化手拿诏书赶至宣读交验。本以为就此可以领走徐再生等人可周莫言在看完手诏后却丢至一旁不加理会仍旧不改口风道“此案乃三堂同审判定而今诏书未有阁臣印鉴恕臣不能遵旨。刽子手听命行刑!” 刑台上的孙元化等人一阵喜一阵悲。他们实在不明白生了什么宫中‘三王公’竟有两人齐至制止行刑看来皇上的确不意杀他们。但令人悲绝的是行刑官竟然刚直不遵手诏。而且根据祖制他这样做不但完全合法而且还会被士林们赞颂为直臣。 看着高高扬起的大刀孙元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直官谏臣们是如此的可恨!可让在场所有人从未见过的一幕上演了一百名锦衣卫迅把刑场包围起来刀影寒森杀气漫溢。 “谁敢杀祈雨使大人咱家灭他九族!” 高起潜骑在马上眼睛直瞪着举刀的刽子手。刽子手吓的一软连连后退几步。灭九族?这也太骇人了吧。俺们小人操此营生可只是为了口饭吃谁官大听谁的不管那些弄不懂的道理。 于是乎徐再生等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身着囚衣锦衣卫护行迎往皇宫!留下欣喜若狂的大牛及孙府诸人和种种议论猜测迅流传。 随着传言的神化类似于什么六丁六甲护身四值功曹庇佑等等桥段快地流传在茶肆酒楼的说书话本中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四出 弃文从武(过渡) 第十四出弃文从武 中极殿内阁六部等官员齐聚徐再生也身着官服第一次列候殿前。令人醒目的是仅仅从七品官身的他竟然站在诸臣行列最前排。 一番朝议徐再生是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朱由检也似乎心不在焉草草结束奏议开始兴奋地扬眉道“诸卿顺天府境内纷传佳音数日前普降甘霖。终解大地之饥渴民生之期盼。此实朕封祈雨仙师之功劳然朕误信谗言险些弥造终身难悔之憾。” “朕实非贤君今日自省于诸臣前望诸卿不吝谏止公规。夫天下之大器者非大明法度不足以维持非众建贤才不足以保守。徐奉祀有功于社稷万民朕欲拜为礼部员外郎入翰林院加庶吉士众卿可许?” 当徐再生被皇上从刑场上救下诸大臣就明白封官奖赏不可避免。尤其是那些曾弹劾徐再生的言官们大都打定主意保持沉默。这四境降雨万民欢腾是真谁知道这位来历神秘的徐仙师是不是真有些道行?此时再谏止惹怒皇上被罢官事小妨碍清名却万万不可。 可礼部员外郎也就罢了毕竟是个没有什么权利的闲差。但这入翰林院加庶吉士则非同小可立时引起哗然议论。 礼科给事中章正宸站出奏道“陛下翰林者文翰之林。唐时初置杂流并处。自太祖以来凡入翰林必为科举进士。掌制诰、文翰之事备皇帝顾问。品秩虽低然清贵之极。请陛下勿乱授于人乱天下士子之心。” “臣附议徐奉祀虽祈雨有功但可作其他封授。翰林文苑清雅之所请陛下勿扰其清白。” “臣附议附请陛下误以喜好而乱封许官。” “……” 满殿一片反对之声归根结底就是反对徐再生入翰林居庶吉士。因为明中后期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而庶吉士则可读书翰林院观政于诸部。算是翰林预备官所以又有‘储相’之称。 众人反对的只是让一个外人参与进来夺权而且这个外人还没有任何功名不属于任何集团动机不明。最让诸臣担忧的是皇上对此人似乎还极为信任。 朱由检脸色阴沉地巡视群臣目光最后落在辅周延儒身上。周延儒曾一力申救孙元化如今孙元化被徐再生救之相信他应该有公正之言。 “周学士汝有何见解?” 一直沉默的周延儒见无法回避这个话题心中略略叹了口气站出犹豫道“微臣窃以为诸臣所言有理祖制法度不容轻毁令天下士林哗议。陛下可择他职恩授以双美之虑!” “伏请陛下三思!” “皇上!”就在朱由检左右为难之际最前列的徐再生站出开口道“皇上微臣请愿!” “哦?爱卿但说无妨!” “微臣请领虎贲将士三千往山东平定兵乱解陛下之心忧!” 静满殿皆寂。诸大臣们集体愕然。他们不明白啊徐再生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山东?小小兵乱内阁兵部早有定议他要做什么?玩什么花招? 而龙椅上的朱由检却明白徐再生的用意。早在祈雨之前他就说过成不可阻其来去之自由。他这是要离开朝堂啊!他是对朕失望了啊! “为人子孙若使宗庙毁辱。为人父母使其比屋死亡此岂明君所能忍者乎?朕登基以来莫不以天下万民为念。然天道苍苍喜怒无常。此非朕之幽昧不明实乃有心而无力哉。卿……真欲离朕而去视天下百姓连旱流离而无睹吗?”朱由检一时情绪竟然语含哽咽听得一干重臣更是默默无语。 徐再生付出如此多的辛劳当然不会放弃。然而留在京都绝非上策。那样不但会束缚住他的拳脚而且很容易陷入权争的漩涡之中疲惫竭力。他不认为他的心眼比谁精明可以斗得过这些官精。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没有时间去争斗了! 当他跪在刑台上时他就切身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必须要手握权利实实在在的权利。要在这明末乱世大刀阔斧有所作为也必须要有权利别人深深忌惮的权利。自己的脑袋永远不能再悬系在他人之手。 “陛下祈雨之事乃顺天而为不可再三扭转天意。为人主者但明修政治强兵练武自保宗庙无忧天下顺平。”徐再生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山河四乱江湖纷扰。北有后金寇边西有陕甘流寇。去岁山东乱兵已起三围京师成孤子之态绝不能令其成势。” 有明一朝文官的地位始终高于武职。所以徐再生弃礼部员外郎不任而自请领兵之举令在场的诸臣大惑不解。然疑惑归疑惑非我同党必群起而压之。 兵科给事中薛国观站出奏道“陛下山东虽乱实乃疥癣之疾可派人招抚而定无足惧也。祈雨使大人一心为国忠心可鉴。可令起领兵迁往辽东与陕甘召天神相助荡清贼酋定建不世之功!” 徐再生心中暗笑借刀杀人此招毒啊。自己可没得罪过你们为啥穷追猛打呢?当下毫不妥协地道“薛大人若可招抚计愿亲自一往否?” “这……” “山东乱兵多乃东江旧兵精锐善于恶战。”徐再生不等薛国观深思就断声道“且山东一方临海如不能一举剿之乱匪窜入海中则更损耗糜晌。况彼若倒投后金必为我大明后患。此臣所以请愿往为陛下定乱之计因。臣请领兵五千半年肃清山东兵乱。” “哦?半年内定山东?”朱由检心中大动。他之所以对平乱犹豫不决就是害怕山东变成陕甘平而又抚抚而又乱。如果真能半年而定那么……。 “陛下败虽体解吾犹未悔!” “好朕允卿之所请。愿卿力克山东而返助朕定山东安陕甘乱民平辽东建不世之功重振我大明国威!”朱由检虽然有些疑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徐再生愿意相信这个连他也会感到有些不安的年轻人。 “皇上!”虽然不明白徐再生的动机但此刻温体仁绝对不敢小觑他的影响力。这样的人急欲掌兵必有所图。当下站出谏道“兵者大事关乎国之存亡不可随意而用之。再者凡兵必耗晌甚巨国库日虚委无力承担用度。况闻道先后术业专攻。徐奉祀乃我大明仙隐万不能阽危处身险地。” 朱由检闻听此言大觉有理于是又左右为难起来。 徐再生早料到会有反对的声音当下毫不停缓立即慷慨激昂道“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陛下臣为陛下分忧定当竭尽全力。臣深知国库窘微所以吾意自筹粮草义勇不耗国库一粮一晌。” “好好一句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诏授太常寺奉祀徐再生为平鲁将军署都指挥佥事。准其自筹粮草义勇节制山东军马听尔便宜行事。” (前日闹地震折腾一夜导致昨日精神恍惚。这章为过渡章节昨天写的实在不满今日重修虽然还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我尽力了大家包涵~另外如果哪日朋友们在电视上看到合肥大地震而我又断更那不好意思请不要催更哈哈~) 第十五出 扬帆 第十五出扬帆 大明崇祯五年八月初七午时阴。京都烟花齐放徐仙师再次祈雨于天。一刻后细雨纷纷落清凉于大地。圣上亲登社稷坛掩袖而涕霑襟之浪浪。 而此时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踏着泥泞刚刚路过通州向东而去。队伍中既有布衣白身的工匠也有飞鱼秀刀的锦衣卫。一辆辆车子拉着沉重的箱子夹杂着数门火炮一捆捆鸟铳留下深深的车辙。 路人们见之纷纷猜测这定是拉往山东境内平乱之用。偶有盗匪探哨盯上但看见那些重盔明刀的锦衣卫和足可把一座小城催平的火器连心思也不敢起。 “武总旗传令队伍加必须赶至香河才准夜宿!” “是将军大人!” 令的正是新封都指挥佥事平鲁将军徐再生。接令的却是原锦衣卫小旗现锦衣卫总旗武刚。 却说徐再生接受敕书印绶后又在京城呆了旬日有余。他从原工匠里选出数十人把‘祈雨烟花’制作工序分别教授他们。又选择一名精明的工匠正式开坛收之为徒后教其基本的看天象云层知识并计算判断何时可以‘祈雨’。 之所以故弄玄虚甚至不惜冒着仙师外衣被戳破的风险为的就是从崇祯那里换来他所需要的东西。 一近百名的工匠和他们制作的火器。二从朱由检那里也就是内帑里借出五万两白银以充军资。当然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除了朱由检本身就对徐再生有些愧疚之情也有曹化淳在里面帮了不少忙。当然这是借所以最终还是要还的。至于如何还朱由检没问徐再生也没说。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擢浙人朱大典为右佥都御史、山东巡抚。调五千关宁铁骑等三万兵马入鲁境内助徐再生平叛。 对于朱由检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五万两内帑拿出来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可以勉强忍受毕竟还会还回来。可这最后一条可就让崇祯纳闷不解了。既然调朱大典任山东巡抚并领兵去平叛那还需你平鲁将军做什么?你徐再生急匆匆地去平叛为的又是什么?山东巡抚的位子都看不上? 徐再生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皇上如愿所请臣愿授徒教以祈雨之法。 越往东进细雨渐止干燥炙热之气扑面而来。徐再生立于马上回望京都方向心中叹道。这一别不知何日还会再回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是他不想撑明之宗庙只是这一切太难太难没有时间了。 看了看四处巡视的武刚徐再生明白朱由检虽然表面上信任他但对他的提防也从未放松。这些锦衣卫名为亲卫实则还是在对他监视。 又看见了跟在队伍中神情不知是兴奋还是担忧的孙元化。徐再生笑了笑的非常满足。可以说他来到京都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装神弄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人。他是希望大明王朝的希望徐再生的希望非救不可。 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徐再生明白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改变。 “驾!”鞭起声落徐再生扬蹄驰骋向东而去。 香河驿站徐再生不顾旅途疲劳刚安定好就把孙元化关若海等一干匠船工匠召集起来。 “关师傅不知这造一艘海船需要多久?”徐再生问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关若海略略沉思道“海船有很多种我大明多建有沙船福船及广船。然闽粤沿海西夷造船术传之已久。有蜈蚣船三桅炮船大夹板船等等不一而是。每艘海船视大小不一所需时间不定。一艘一千料的福船从备料到完工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徐再生现他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在这方面他完全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不需要懂太多只要有懂的人就可以了。 “半年时间?太长了!” “徐将军这是最短的时间了。木料采伐必须浸水三月以上。如果造船地备有熟料那么则会省一半的时间。” 徐再生想了想又道“你督造出多大的海船?” 关若海眼睛一亮无法抑制的火热瞬间迸嘴唇微微抖动道“将军小人……小人不知!”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个问题问的的确有些外行想了想又道“那些红夷的海船约莫有多大?” “约有二三千料的大小!” “好你能造出三千料的海船吗?” 徐再生刚问出这句话只见关若海猛地移身跪下竟然激动的浑身抖按捺不住地喜道“如将军信任小人定不辱所托!” “好如你所愿本将命你为督船总监负责一切海船建造事宜。我要求你们设计出比那些红夷更加优良的海船要迅要灵敏。可战可商!其余诸位师傅一力协助关总监不得懈怠!” 关若海一愣督船总监?是个什么官衔?不明白!不过他对于官名并不热衷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亲手造出他梦中最大的海船。本以为这生大海船永远只能存在于梦中然而他却遇见了徐再生。虽不懂这位平鲁将军造船做什么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能不能造船造最大的海船。 徐再生本待再与孙元化讨论一些事情大牛却闯了进来粗着嗓子道“大哥外面有两个怪人要见你!” “哦?怪人?” 武刚紧大牛其后禀道“禀将军钦天监那两个西夷人求见!” “西夷?钦天监?哦是他们让他们进来吧!”徐再生大奇不明白这两个洋鬼子追到这里做什么?是皇上的命令还是? “参见将军阁下!愿主带给你平安和吉祥!”两个葡萄牙传教士弯腰向徐再生行礼完全一副恭敬的神情和第一次祈雨时那副不屑傲慢的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欢迎两位不知两位远追而至所为何事?” “秉承主的意志吾与海里莫决定追随将军阁下学习将军阁下那神奇的祈雨之学。” 原来是为了这个徐再生心中暗笑。也难怪他的那招数在大多数明人看来可能会被冠以仙术而释之。但在这些颇富学问的传教士看来可能就是一门高深莫测的知识。越神秘越不懂就越是好奇。最终弃传教之务而不顾双双追来求解迷惑。 “这个……祈雨之学委实没有什么高深之处。然本将皇命在身公务繁忙恕无闲暇与两位共研之。两位如若愿意可留于营中。待本将征伐既定再详释二位之惑。” 送上门来的人才万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他还需要大量的洋人相助。这个历史时期正是中西文化交融的最佳契机万不能失之交臂。就从这二位葡萄牙传教士开始扬帆远航的第一步。 (关于‘料’的单位衡量标准考据莫衷一是本小说设定为二料约为一吨的排水量。如哪位达人有详实确切的数据资料烦请告知谢谢。) 第一出 募兵 第一出募兵 河间府天津卫街头巷陌都在议论着这样一个话题。 “嗨知道吗?平鲁将军府招募善舟水兵不但管吃喝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平鲁将军?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祈雨仙师你总听说过吧?听说皇上新封徐仙师为平鲁将军前来征剿山东乱贼!” “什么?徐仙师?在哪?我家孩子病体多年我得去求点灵丹仙药……” 日暮天津东城募兵点处仍旧围拢着一大堆百姓。一名人高马大的少年正与三四名锦衣卫扭打在一起。别看他势孤影弱一个人与几名锦衣卫周旋起来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精彩的闪移腾挪不时引起围观百姓的阵阵喝彩。 突然一队锦衣卫迅赶至把周围立即包围起来。却是正在附近巡视的徐再生闻讯与武刚赶了过来。武刚一见属下如此丢人现眼顿觉羞愧难当。解下佩刀上前几步大喝道“哪来的混厮竟敢乱扰锦衣卫公差!都退下且让本官来试试他的斤两!” 徐再生本待叫止但见那少年一副桀骜不驯蛮横的模样就忍住了。 却见武刚上前也没什么花样当前一拳直推过去。少年伸掌接下却被巨大的推力震的连连退后几步。当下痛的连连甩手喊道“你是谁为啥不讲道理?” 武刚本待继续打压过去闻言却不禁收手苦笑哼了声道“本官乃锦衣卫总旗官武刚尔扰乱公差挑衅锦衣卫该当缉捕拘押还说本官不讲道理。” “你们锦衣卫就是不讲道理谁都知道。凭什么仙师大人招兵连六狗子都收下了却不要俺?”少年不服气地抗声道。 “怎么回事?”徐再生见状站出来问道。 负责募兵的锦衣卫小旗官站出来道“回禀将军大人这人年岁未满十六。按照大人的规定不能募纳!” “哦!”徐再生好奇地又看了眼那少年这个家伙壮的简直跟大牛有得一比的确看不出确实年龄。当下和气地问道“那少年你为啥来做水兵?” 少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徐再生又看了看武刚。立即上前跪下道“将军大人俺把刘员外家的小羊羔宰了害得俺妈变卖家产赔了十两银子始才作罢。娘骂俺是败家子俺正恼火着听说大人招兵每个月能领一两银子于是就来了。俺要赚十两银子还给俺妈免得她老骂俺是败家子!” 少年实诚的坦言惹得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有人开玩笑地大声道“那少年羊羔哪里去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羞愧道“在俺肚子里估计早没渣了。” “哈哈……”人群笑声更浓有人开怀道“那少年你吃的这只羊可是无比金贵啊。乖乖十两银子能买几十头羊羔了。” 徐再生也不禁莞尔等笑声稍缓看着那少年笑着问道“你为啥把刘员外家的羊羔杀了?” 有人插嘴了“嘴馋了呗!” 谁知少年眼睛一瞪怒道“胡说才不是呢。那该死的羊羔总是吃沈奶奶家田里的粮食。俺上门论理他们见也不见俺。俺一怒之下就宰了那只羊羔。” “沈奶奶是谁?你姓沈吗?”原来却是这个原因徐再生大感兴趣地问道。 “俺不姓沈俺姓郑郑世海。沈奶奶是俺们村的老人待俺可好了。男人都在出海打渔时没了。吃食全靠地里那点收成刘员外仗势欺人吃人家地里的粮食。我就把他家羊羔宰了给沈奶奶炖点羊肉吃。” 郑世海这个名字很有意义。徐再生指了指负责募兵的几名锦衣卫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十六岁了?他们不会看出的!” 郑世海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连连摇手道“不行俺妈说了君子无信不立更不要说骗人了。将军大人俺知道你官很大你就收下俺吧俺力气很大不怕死。” “可我们招的是水兵你会水吗?” “大人俺家住在白水头可是自小在海里长大的哪能不会水呢!” 徐再生点点头这个少年性格上和大牛有些类似淳朴、诚实、善良但比大牛绝对要机灵许多。粗中有细绝对值得培养。当下道“军规不能违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跟随本将身后听用使唤。待你年满十六如果还愿意从军再报名吧。” “大人?”郑世海抬头想了想道“这样……那……那有银子领吗?” “一月五钱!” 郑世海展开手指捣鼓半天始才犹豫地咕噜道“好……那……那好吧。” 徐再生被郑世海那委屈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待徐再生走远郑世海凑近刚才负责募兵的几名锦衣卫问道“喂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可不能动手打架了。你们能告诉俺刚才那位将军大人是谁?官大吗?” 几名锦衣卫当然看得出徐再生对郑世海的喜欢也不好过分得罪白了白眼睛冷哼道“平鲁将军徐大人你说官大不大?” “哇!”周围人群纷纷出惊叹的声音看向郑世海的目光立即夹杂着羡慕嫉妒等等不一而是。 谁知郑世海似乎无知无觉只是哦了声道“原来他就是徐仙师很普通嘛。没想到仙师也这样抠门跟俺娘似的。如果不是俺娘正在气头上俺才不去给他做使唤的呢。” 周围众人闻言集体……。 却是徐再生在河间府天津卫驻停下来就开始四面张贴布告。以平鲁将军的名义招募新卒一千人。他名义上挂着个将军的名头其实麾下可以调动的兵卒一个也无。一百多锦衣卫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兼一路护送军械银晌并不服从他的调动。只是由于武刚沾了徐再生的运气由小旗官升为总旗官。所以才在徐再生人手不足时调集一些锦衣卫帮忙募兵等事务。 一千新卒虽然不够但需要花的钱太多目前也仅能如此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些新卒训练成型至少要达到徐再生心目中军人的半分模样。 一边要募兵一边还要寻找工坊全力开造火器及兵器。另外还要派出信马联系上山东行营探知登莱乱兵的情报。同时命关若海等舟船工匠赶往大沽口筹集木料准备开造海船。 虽然徐再生极力避免官场上的交际但在别人地头有求于人总是要应酬前来拜见的河间府大小文武官员。要知道祈雨仙师徐仙师现今可是声名在外御前红人啊。当然免不了也有一些官员拜求仙丹妙药什么的不复赘述。 这一番下来即使有孙元化及他三个儿子帮忙也把徐再生累的筋疲力尽每日睡眠不足二个时辰。虽然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但眼下可顾不得这些了。一千新卒募齐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他们训练出来。 第二出 练军 第二出练军 次日新建营地操训场上天色朦胧卯时正刻。徐再生领着孙元化武刚等人早已站立监兵台上。看着台下松松垮垮的一千人方阵徐再生暗暗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安静稍许武刚始才擦着汗跑了过来抬手道“将军兵卒已齐集如何操训请将军示下!” 徐再生面无表情地道“跑跑步!” 武刚一愣待明白后又问道“将军需跑几远?” “半个时辰!”徐再生语气生冷“半个时辰内不准停歇。命锦衣卫力士监视有懈怠者鞭之!” 半个时辰?吸了口似乎饱含火药的空气武刚硬声道“是将军!” 监督的锦衣卫们有马可骑倒也不觉多辛苦。可对于一千新卒来说在沉闷燥热的天气中连跑半个时辰。即使他们都是受惯苦役的劳夫等回到操训场上时也瘫倒七七八八口干舌燥地张着嘴大声喘气。 “依旧站着的这些人全部站出单独成队。其他人立刻给我爬起来。”还不等诸新卒喘口气徐再生又一个命令下达。 待纷乱约半柱香的时间后队列又重新成型。虽然依旧松松垮垮不过却安静许多了。这些大汉们累的哪还有力气再去说话。 “许多人可能后悔来应募水军这里的辛苦出了你们的想象吧!”徐再生见场下安静下来站出开口大声道。“但本将军要告诉你们这不算什么一切才是开始而已。如果你是条汉子不怕苦不怕死就留下来。如果你是个孬种想混几两银子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现在不离开日后若做逃兵必然会有军法处置!本将有言在先届时莫怪律令无情!” 场下更静众新卒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等了半晌终见有人悄悄退出队伍向营门口走去。新卒们见那人平安走出营寨并未遭遇阻拦于是立即又有十几人快尾随而去。不过大多数人虽然犹豫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累不可怕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境的饥饿。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军晌对于这些家境窘迫的少年大汉们来说无疑还是极具诱惑力的。 待那十几人离开后徐再生继续道“好从今天起就由武总旗负责训练你们。本将没有多少规矩现在唯一需要你们记住的就是必须服从命令违令者杖责!” “这样的晨跑在接下来数月里每日都将继续风雨无阻。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二十三个人是好样的他们已经有了军人的基本模样。本将赏罚分明决定奖赏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哗!新卒们大喧真的假的?仅仅这样就能得到一两银子?早知如此就是往我大腿上扎一刀我也不坐下歇会了。 徐再生走下台去站到那二十三人前目光严肃地盯着第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十八岁的模样灰头虎脑见徐再生询问情不自禁地站直身体大声道“大……大人我……我叫刘小三。” “刘小三你很棒!”徐再生拍了拍刘小三的肩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放到他手上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李冬!” “……” 等银子完回到队中刘小三等人还不敢相信拿在手中的银子是真的。有人悄悄咬了咬然后乐呵呵地把银子藏入衣内贴身紧紧收好。 白花花的银子可把其他人羡慕的眼睛都瞪直了。有人开始懊悔一个时辰都跑下来了为啥不多坚持一会?我的银子啊!也有人暗暗庆幸看来这个徐将军很大方以后不愁没有赏银得幸亏刚才没有打退堂鼓啊。 “继续训练!” 徐再生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武刚傻眼了继续训练?怎么训练?是继续跑步?还是如何?连忙追上前问道“将军该如何操练请将军示下!” 徐再生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顿了顿道“就这样站着吧没有你的允许不准休息。我会尽快写出个训练草案到时你再给点意见。” 啊?就这样站着?这算什么训练。不等武刚再问徐再生已转身快离去。徐再生明白锦衣卫自有一套训练的方法不过却和军中依然有所不同。于后世的职业军人相比这时代的兵卒大都是军户式的兼职。虽然明末战事较多九边等镇普遍实行募兵制但训练依然没有定法而且无论是时间和强度都极为疏松更别提什么严格的军纪军法了。这就导致了别看军队数量几万十几万人稍遇强敌霎时整体溃败。 时间和财力决定了徐再生招募的新卒数量有限所以必然只能走精兵路线。而要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训练方法固然重要军纪军法也要同步建立起来。否则再具战斗力的强兵也算不上精兵顶多只是蛮兵而已。 先期训练不需什么技术含量唯体能队列与熟悉军令口令耳。训练方法和军纪军法都不是问题有后世记忆可供参考。需要注意的只是如何筛选以更符合这个时代的特征习俗罢了。 “将军治军元化佩服!”路上孙元化随在徐再生身后恭敬地道。 “哦?孙老佩服什么?”徐再生停下脚步感兴趣地问道。 “将军统军有术一番下来元化敢断言明日晨跑后必无一人倒地歇息!”孙元化叹了口气接着道“今我大明诸将多在战事来临时方肯犒劳赏军。无人会在练军时如此鼓舞士气。殊不知彼时临阵抱佛脚已然迟矣!” “哈哈……”徐再生大笑“孙老不必如此褒赞本将拜托的事情孙老还需尽快。” “老愚知晓然山东一役佛郎机教友多有死伤如今再请必有犹豫。请将军静待老愚已书信一封送往京都拜托家师不日定有回音。” “以银惑心下道也。以仁治军天之道也!”跟随孙元化身后的孙和京早就对徐再生刚才的做法不以为然。见二人谈歇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今日赏银明日又待如何?明日赏银后日又待如何?人心无底洞欲壑难填。士气不能仅凭银两激励绝非长久之计。” 徐再生大为诧异赞赏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解释一名锦衣卫迅跑来禀告道“报将军山东巡抚派来信使!” “山东巡抚?朱大典?”徐再生眉头一皱快赶快帅营。看毕朱大典送来的信札后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却是朱大典简要禀报山东敌我二军态势后做出了计划部署请平鲁将军准允。 严格说来朱由检赐封他的平鲁将军只是个虚衔并无实际品阶。按照都指挥佥事的官衔他大概匹配的是参将的职位。巡抚向参将请禀战情恐怕朱大典也是极度郁闷的。因为在圣旨中有这样一句话。节制山东一切军马听尔便宜行事! 这个权利可是无限大相当于拿了把尚方宝剑在手行使本应该属于巡抚总督的权利。这也算京师之行除了救下孙元化外最大的收获了。 徐再生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临阵指挥作战他可从来没有经验。如去山东行营且不说能不能调动的了朱大典麾下的关宁军。万一走错一步搅乱山东局势展反而会扰乱他的计划。 朱大典这可是个猛将。历史上他五年八月入鲁很快就打败叛军把孔有德等人赶入海中直至投降后金前后仅用八个月时间。此役大获全胜为明末少有。所以向崇祯举荐朱大典并放任山东不闻不问徐再生是完全放心的。他需要的只是借助此役的胜利以稳定朱由检对他的信心。另外还需尽可能地阻止孔有德向后金投降。 当下吩咐孙元化回函把山东行营的军务委托给朱大典全权指挥命其尽快平乱不负皇恩。他平鲁将军则驻扎在天津卫与东江镇总兵黄龙等形成犄角之势合围登莱全歼叛军不致走漏一人。 第三出 东江遗将 第三出东江遗将 次日徐再生就整理出一套简单的训练草案。主要是对新卒的体能和队列训练包括每天半个时辰的越野跑俯卧撑仰卧起坐等等体能训练加上武刚提出的阵型和冷兵器武术对战训练初步把先期的训练计划安排下来。 对于武术冷兵器训练徐再生觉得大有必要。只是旧有的阵型训练有些落伍了。未来的趋势是以火铳为单兵武器间以火炮的新式作战方法。阵型包括武器训练技术绝对是革命性的进步以原有的方法绝对行不通。 对此徐再生也是门外汉唯一精通此术的唯有孙元化。可是数千人的新卒单单指望他一人教习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在新卒未募之时徐再生就向孙元化提出再次请招一些佛郎机人教习火铳及阵型等训练。 可由于登莱一役许多佛郎机教习在登州城破后被杀所以导致那些西夷人纷纷惧而不应。没有办法之际孙元化只好向京都的老师徐光启求助希望可以借助教会的力量招来一些传教士以作应急之用。 一连几日或许是上次银子激励的刺激作用众新卒们训练起来都漏*点澎湃不知疲倦似的。可是渐渐地大家现虽然每个人都非常努力但期望中的赏银却久久没有出现了。不可避免地有些人的热情渐渐消散。 这日徐再生照例在操训场附近巡视。烈日当空大地蒸腾着热气。每个人都晒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有几人实在忍受不了瞅得一空隙溜至背阴处纳口凉气。谁知还没擦干额角的汗水就被路过的武刚现。 武刚这些天也是折腾的一肚子怨气没处撒正好抓住这些出气筒当下把他们拖至队列前依军法狠狠杖责一十大板。直打得那几人哇哇大叫大嚷老子不吃这碗饭了老子要回家。 “回家?”徐再生一直冷眼旁观闻嚷厉声道“尔等不吸取教训扰乱军心罚禁一餐!” 想了想又对跟在身后的张三娃道“三娃子去通知庖厨中午加餐每人一碗东坡肉。” 一听到肉三娃子眼睛一亮大声道句好屁颠颠地跑开了。而附近队列里的新卒听见肉字竟然忍不住咕咚咕咚咽起口水一时间连渴也似乎忘记了。随着一阵嗡嗡窃语声其余众卒迅收到这条喜讯。顿时精神一震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开心的笑容肉啊!记得上次吃肉恐怕还是过年的时节吧。他们多想当场欢呼雀跃然而整个操训场却更加寂静了。 一旁的孙和鼎见状实在忍不住叹声道“将军大人实在高明这士气至少又会维持数天了。” 而曾对徐再生方法质疑的孙和京则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徐再生笑了笑激励士气固然是一方面。他主要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些不识二字的莽夫们。服从命令严格训练只会带来好处。而违背命令偷懒懈怠则必定遭受惩罚。在思想上让他们达到自觉的高度那是不现实的。所以徐再生只有用这种较为粗暴原始的方法去掉他们旧有散漫的恶习。让他们由一个平民迅脱胎为一个初步合格的军人。 巡视到队列的东北角目光落在一名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的青年身上。这青年约莫有二十四五岁在众新卒里算是较大的岁数了。徐再生注意他已经很久了现他总是喜欢缩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且无论是平日的训练还是举止露出的气质都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一种举重若轻的随意。尤其是他那偶尔露出的眼神竟然含着几分凌厉似野兽般蓄势待似毒蛇般内敛蛰伏。 徐再生站在那青年身侧看了许久。突然退后几步伸手指道“把他抓起来!” 几名锦衣卫微愣后迅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制住那少年。少年虽然微露惊慌但很快平静下来轻轻地把目光落在徐再生的脸上。 徐再生笑了虽然那青年装的很镇定但在锦衣卫扑过去的那一霎那他浑身肌肉紧绷眼里露出刀锋般的杀气微闪即隐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徐再生的眼睛。而且在此时此刻如此镇定的模样本身就是个破绽。这人绝非寻常庶民! 待锦衣卫们把他捆绑押至徐再生毫不着急绕着他观察几圈始才缓和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将军大人小民夏广复。” “何方人氏?”徐再生立即追问。 “无家无宗自小就是个孤儿!” “你以为谎言可以瞒过本将军的眼睛吗?”徐再生眼睛微眯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承认?” 夏广复眼神微动沉默没有出声。 “来人把他衣服脱下!” 武刚似乎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立即带了数十人过来护卫徐再生身后。 “哗……!”整个新卒队列齐齐出一阵哗声隐隐有些骚动。然而却没有人制止因为那些锦衣卫们也惊呆了被夏广复身上的刀疤震惊。壮实凸凹的前胸后背几无一块完整的皮肤。全是纵横交错或浅或深的伤痕。这要经历多少次战斗?这要浴血多少回烽火?才能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的见证! 饶是波澜不惊的徐再生也微微吃惊。站起想要走近却被武刚一把拦住。护于前拔刀直指夏广复喝问道“哪来的奸细快给我拿下!” “慢!”徐再生大声制止推开武刚沉声道“你能告诉我你这身上的伤痕是谁留下的吗?” 夏广复咬了咬牙齿昂向天冷傲地轻声道“建奴!” 徐再生沉默地走过去缓缓地拉起夏广复的衣服为他掩盖起身上的伤痕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道“给他十两银子送他离开吧!” 夏广复一愕顿时道“将军为何赶我走?” “不相信本将的人本将又该如何相信他让他在本将麾下领兵作战?”徐再生头也不回得道。 “将军……我……罪人乃昔日东江镇陈继盛副将麾下把总夏广复叩见平鲁将军!”夏广复突然对着徐再生的背影跪下大声道出真实身份。 “哦?”徐再生大为意外立步回身道“你那为何隐瞒身份还来应募水兵?” “将军自陈副将被杀后罪人就离开东江流落此地寒酸度日。窘困于衣食无奈之下见将军募兵始才前来。” “大人这人既是逃兵定然不能放走。请将军把他交与卑职扭押东江镇审惩!” 徐再生没有理会武刚的话却接着问道“你为何离开东江镇?这几年你主要做何营生?” “罪人十年前蒙毛帅搭救一直在东江为朝廷誓死杀敌。然毛帅死后陈副将又被杀。东江诸兵你杀我夺同室操戈完全遗忘毛帅之初志。罪人不忍置身其中于是离开故地流落天津。靠作佣帮工为生勉强度日。” “好!”徐再生大赞“当今天下竟有此志士。你能怀恩而不阋墙操戈忍饥而不落草为寇真英雄好汉也。” 徐再生上前亲自为夏广复松绑对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不必站在新卒行列中了从现在开始你依旧是把总薪晌照旧!” “将军……”武刚大吃一惊立即开口想要制止。 徐再生一挥手打断武刚的话盯着夏广复继续道“你敢不敢?” 夏广复本来还没有太大的反应见徐再生竟然问他敢不敢眼中厉光一闪抬手行礼道“参见平鲁将军大人卑职敢不效命!” (又是一周之始希望大家可以多点支持~) 第四出 大海船 第四出大海船 “大人您真的相信那逃卒之言属实?” “为何不信?”徐再生反问武刚“我为什么不相信?” 见武刚似乎还有话说徐再生先道“也好你派人携我手令去东江镇查验此人所言真实与否!” 武刚略略犹豫抬手道了声是退下安排去了。 徐再生对夏广复的话是基本相信的连逃卒的罪名也坦言不讳又怎么会捏造出个把总身份呢?即使如此还是要对他调查一番。因为不排除他可能是孔有德那边派出的细作。然而徐再生仍然大胆对夏广复原职复用一来特殊时期用人当不拘一格身为主官没有这点用人不疑的魄力是难以成大事的。二来现在一千新卒基本没有形成战斗力尚在锦衣卫的间接控制之下。这等于是把刀柄握在别人手中一旦生变动徐再生将毫无还手之力。 平衡是一个上位者必须运用娴熟的基本手腕。只是他身边可以平衡锦衣卫影响的人几乎没有而夏广复则是在他最需要最迫切的时候出现徐再生焉能视而不见?即使他真的是细作徐再生也要火中取栗度过这个最举步维艰的时期。 这日关若海与几名工匠匆匆赶进徐再生大营。一脸风尘却不掩眉目间的兴奋。 “大人小的不负所托已按西夷法画出了大船型!”关若海手抱几张宣纸激动地禀告道。 “哦?”徐再生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一边清空桌面一边道“来快拿来给本将看看!” 摊开宣纸一艘似模似样的大海船展现在徐再生的面前。单从外表看非常类似于西方的船型和徐再生记忆中的木型海船极为类似。唯一显著的区别就是船有五桅。 “大人这船乃小人和众多工匠讨论多日兼得孙大人及那二名佛郎机人的帮助手绘而成。以和兰盖伦夹板船为主体尖底腹阔昂尾翘不俱风浪航行迅。据孙大人的计算约有三千五百料的大小。可搭载红夷大炮四十门佛郎机炮三百门。”关若海快地指着纸上图形细节解释道。 “好!”徐再生忍不住兴奋拍手赞道从一开始就谋划的海军终于快要见到曙光了。 又仔细看了一遍徐再生虽然欢喜之极可总觉得这船有些别扭。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原来问题出现帆上。 如果记忆不出错的话三桅帆船可是帆船时代的最杰出代表。结构合理容量增加续航力大大增强。这种船型的出现使西方的造船技术彻底赶东方。从而使得地理大现成为可能从此世界步入海洋时代。 “为什么用五帆?而不采用三桅?难道西夷船都是用五帆的吗?”徐再生问道。 关若海似乎没有料到徐再生会问这个问题稍愣后略微惭愧地道“回大人其实和兰盖伦船和佛郎机的三桅炮船全是三桅。小人固然明白三桅船比五帆甚具优势可三桅需要高长木料作桅。由于我大明甚少用需如此型料所以河间府内根本难寻!唯有山林中现伐浸水那样一来耗时日长。所以小人才擅自做主把三桅换成五帆!” “换!”徐再生不容置疑地道“关若海本将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造出比西夷人更加好更加优异的海船其他一切困难本将来应付!河间府没有本将派人去他地搜寻。另外命人再从山林伐取二不延误定不能让我大海船先天不足!” 关若海嘴唇哆嗦早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这海船每艘需耗银几多?” “回大人小人估算约莫需要二三千两白银!”关若海小心地道。 “什么?”徐再生大惊?二三千两白银?怎么这么贵?而且这还不算战舰上附加的火炮。这么说他武装一条全火力战船得需花费近五千两白银。天啦要知道他的总家产不过是崇祯那里借来的五万两白银。招募新军锻造火器购买粮草等等。徐再生已经感到口袋越来越紧耗费度巨快啊。 “唉!”徐再生轻轻叹了口气无怪乎后世的人们说打战打的就是银子拼的就是国力啊!这样只出不入的状况谁也坚持不久。所幸徐再生明白山东之战绝不会太长久。 目光在图纸上游走突然落在角落一不起眼的小船上当下大讶地指道“这是什么?” 关若海凑近一看“回大人这是纵火船船小身轻度飞快。上堆积易燃物冲入敌船队引燃敌舰!” 徐再生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火炮已经被海战普遍采用。但限于火炮技术的制约传统海战战术例如接舷战冲撞白刃战纵火船火攻等战术在东方依然普遍存在。所以工匠们自然而然地为海船随造纵火船已成惯例。 徐再生单指敲击桌面抬头问道“这船可以载人吗?” “当然可以稍稍改装后载上四五人非常容易!” “好!”徐再生轻捶桌面做出决定道“就造这个可以载四五人的小船。吩咐工匠用最快的度造出二十艘。另外再给我设计出可载一百人的船等小船造完后就接着建造十艘!” 关若海完全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丢了魂似的地道“大人那……那大海船呢!” 徐再生一咬牙狠心道“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先筹集木料。等小船们造完才准开造大海船!” 关若海大喜当闻知还可以开造他梦中的大海船时忍不住跳了起来笑道“谢将军大人小人……小人誓死追随将军为将军竭力造船。小人……小人告退!” 关若海走后徐再生站起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远处操训场上新卒们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初步有了秩序。武刚等锦衣卫赤膊着上胸挥舞着鞭子来回巡视喝斥着。夏广复挑选了五十名平日训练优异的新卒单独成阵各自操练。 近处大牛和那不满十六岁的郑世海似乎谈得正欢。而三娃子则坐在树荫下不屑地咬着草根偶尔把目光厌恶地瞥向郑世海。 深呼一口气徐再生复又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山东喃喃地道“快开始了吧!” 与此同时山东巡抚朱大典看完徐再生的回函后轻哼一声把信丢掷一边冷声道“这个小儿还有几分自知。” 监军高起潜略略皱眉道“朱大人不可无状。既如此赶紧兵吧!” 朱大典瞅了一眼高起潜回喝道“斥候探得乱兵何处?” “禀大人乱兵围莱州已二百余日。总兵杨御蕃誓死守卫至今得以城未陷。得知我援军将至乱兵分部游防于沙河附近。” “传令全军拔营开赴莱州。令关宁骑兵为先锋掩袭沙河乱兵!” “得令!” 第五出 夜行军 第五出夜行军 数日后一行七人的佛郎机传教士自京师而来。他们是受徐光启之请前来教习火炮鸟铳及阵型之术。 徐再生大喜殷勤款待奉为上宾。计算时间后决定压缩体能训练迅把火器射击科目提上日程。 由于之前求雨之备徐再生已有火枪六七百支火炮一百余门。加上这些日在天津的赶制勉强能凑足一千支火枪基本做到人手一枪。使得训练效果不致因缺乏武器而大打折扣。 随着山东官军行动的开始几乎每天都有战报传至徐再生的手中。这日捷报传来。中路军原任总兵吴襄副将靳国臣参将祖宽率军在沙河大败乱兵孔有德三千余众。南路军总兵陈洪范率军攻下平度毙敌大将陈有时此役大获全胜。 很快官军又解莱州之围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捷报一封封送往京师当然身为名义上节制山东一切军马的平鲁将军战报也会同时抄送一份递交。随着对战报的仔细研究徐再生对战场态势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这远非前世概略的记忆可以相提并论的。 山东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而天津这边却平静如故。这样下去恐怕言官们将群起而攻之。所以徐再生决定该要有所动作了。 八月末仲秋天气渐凉! 众新卒经过近月的训练已经初步淬炼出兵形。一个个皮肤晒的黝黑昂挺胸笔直地列队成型一动不动。对此初来乍到的西班牙传教士们曾一度嗤笑不已。但当他们在教习火枪齐射阵型时现竟是那般轻松如臂使指。顿时恍然大悟对徐再生也悄悄收起了几分轻视之意。 “勇士们!”徐再生站在将兵台上对着一千新卒大声道“今日是你们完成重生的日子。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张三李四不再是阿猫阿狗你们已是我平鲁将军麾下的勇士是我大明朝未来所向披靡的精锐。” “也许有天你我都将倒在沙场之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马革裹尸醉卧疆场何尝不是男儿好汉们的归宿。只要你们记住你们用血与火铸就的功勋必将遗泽与你们的亲人与后辈必将庇佑我大明国土天下康泰。那么我们的名字终会被史官记录下来流传百世。” 燕赵之地自古多侠士。徐再生的几句话虽然大多数人没怎么听懂但还是有少数青年面露激动之色。尤其是徐再生身后的孙家二子孙和斗更是脸涨的通红拳头紧握。 “上军旗!” 随着徐再生一声令下九名锦衣卫大汉高举一面旗帜整齐地走上将军台。天蓝色的旗帜上用金丝银丝绣有金色的太阳和银色的月亮。旗帜随风招展出咧咧声响。 “这就是我军帅旗日月大明旗!尔等将在这面军旗下随本将南征山东。人在旗在人亡旗灭。只要本将一日不死这面旗帜就永不会倒下!” “现在由武总旗官宣告我军军律!” “平鲁将军都指挥佥事徐再生置简明军律如下定部卒照为遵守不得违逆。一必须服从上将的命令。二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胜利。三军旗神圣不可亵渎主将丢军旗者虽功无功无功有罪。四严禁扰民不得侵占平民任何财务。五不准杀降杀俘不准虐待俘虏侵占俘虏的一切财物。六作战后的一切缴获全部上交!” 军律很简单是徐再生参照记忆简化修改而来。对这些新卒来说也许还不会形成什么概念。所以尽量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们每个人都能迅记住。 一切完毕后月晌并宣布全营放假一日顿时激起一片欢呼声。对制什么军旗另立什么军规孙元化和武刚等人都没提出异议。但当徐再生决定全营放假一日时孙元化第一个反对。新卒初训月晌又谁敢保证这些没有约束的新卒会不会一去不返呢? 对此徐再生笑了笑没有反驳。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避免逃卒的问题所以不必忌讳。放他们一日家近的回去看看。家远的就去放松放松消缓连日来训练的压抑感。谁知道这次南下山东后还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徐再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仁心之举却引了另外一场风波。话说新卒中有不少家远或者干脆无家可归者。领了月晌干脆成伙成伙地钻进酒楼。要知道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滴酒未沾可把不少人的馋虫渴死了。 这几百人规模的新卒瞬时把天津小镇内的酒楼挤得满满当当。如此动静自然引起百姓们的关注。很快在新卒们的闲言酒语中人们得知这些营兵全是平鲁将军徐仙师麾下的壮士。 什么立正卧倒俯卧撑等等稀有的事物从新卒们的口中传出立时引起大家无限的兴趣。很快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大为羡慕的消息是徐仙师的士卒平均七天左右就要吃一顿肉。 这是什么概念?在这饥荒四起的岁月没饿死的人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即使是地主殷实之家如非过年过节遇上喜事也断然不会有肉吃。而徐仙师的士卒竟然把肉当饭吃!难道徐仙师真的会仙法?变出肉来?想着想着不少人竟然口津泉涌食指大动。 于是乎晚归的新卒们现营区外竟然围拢了众多的庶民。上至白苍苍的花甲下至刚刚会走路的垂髫都在央求着要徐再生招募他们。甚至没有银晌都不打紧只要管肉吃。直看得一干新卒们有些紧张又有些自得偷乐赶紧回营报备不提。 “大人大人!”一锦衣卫前来禀报道“大人营外许多平民来求从军!武总旗劝阻不住人越来越多问大人如何是好!” 徐再生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闻言放下手中的书依旧躺在藤木椅上略略想了想道“让武刚转告百姓本将暂不招募新卒。嗯不过会招三百力夫随军驱车运粮。月晌三钱愿者甄选年轻力壮善御马者而定。” 即使这样围聚的百姓依然不散反而更多。最后无法徐再生悄命武刚宣称将军不在大营如需应募明日再来。 既然平鲁将军徐仙师不在营内再待下去也没用。于是众人始才散去准备明日一早再来。谁知次日清晨整个营区内空空荡荡杂无一物。数千人的军马兵器似乎一夜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太神奇了。于是乎有人谣传这是徐仙师作灵法把众人全变走了。此言越传越玄乎蒙上无数神秘的色彩这是另话了。 话说直到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全营集结完毕就要开拔却仍旧还有一人尚未归营。 徐再生脸色略略有些难看孙氏父子和诸位佛郎机教习都沉默不语唯有武刚犹自气愤地道“将军卑职早知此人不善有所图谋今日果然应验逾时未回定是早已投奔山东乱兵处。” 徐再生仍旧不说话虽然他还是不相信夏广复会是孔有德的细作。但他到现在依然未归且毫无消息的事实令徐再生极度的失望。 “拔营行军!”徐再生一挥披风率先蹬上马背向东大沽村奔去。 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急前进。借助朦胧的夜色仅打少量的火把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津卫消失。此非故弄玄虚主要是想考验这些兵卒在夜晚的急行军能力。 子时暂歇用餐。众新卒早已适应高强度的越野训练所以除了有些犯困倒也不觉什么。而那些新招募的力夫们可就哀声叹气直叫这差事实在难当。想要现在撂挑子不干?先问问监护锦衣卫的鞭子答应不答应。 休憩半个时辰继续出不到一个时辰忽见前方出现大量火把约有一百多人的模样。对方似乎也见到徐再生这边的队伍立时停了下来。让人意外的是乍见军兵对方火把竟然丝毫不乱绝非普通商民。 “将军!”一名锦衣卫探视归来禀道“前方似有一簇盗匪人数约有百人配有刀箭弓矢若干火枪!” “盗匪?”徐再生大讶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兵卒纳闷了。这盗匪不简单啊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打劫军队的道?随即传出令下去“结阵防御!” 阵型刚刚结好对方却走出一人立于百步之远大声喊道“吾乃平鲁将军麾下把总夏广复尔等何人?” 徐再生大愣良久立于马上哈哈大笑回道“吾乃钦封平鲁将军都指挥佥事徐再生汝欲何为?” 第六出 马停镇大捷 第六出马停镇大捷 原来经过近月的观察夏广复现这支平鲁将军募建的新军和他见过的任何一支行伍都不一样。虽然操练极其辛苦但伙膳丰盛军晌能够按时足额放。军律虽说简单但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到律令的严厉。军律不在复杂而在能够得到严格的执行。甚至有次几名锦衣卫违反律令擅自出营买酒都被徐再生加倍重罚。名曰为上将者触犯律令罪加一等。 虽然这些新卒们尚毫无战斗经验但夏广复毫不怀疑。历经战火洗礼淬炼后这支悍不畏死军律严明的雄师定会所向披靡无可匹敌! 渐渐地夏广复的心态也慢慢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混口军粮吃到逐渐燃起昔日的建功立勋之心。尤其是当徐再生获知他东江逃卒的身份后依然不嫌不厌毫不心疑地原官任用令他大为感动。 这一百多人都是他原东江僚属随其离开东江镇后夏广复和少数人四处帮佣为生而他们大多数人则常在渤海内‘打渔’。那日歇假夏广复无意间遇到其中一人几番聊叙后顿时产生了招其原部僚投奔徐再生的想法。当即与那人日赶几十里路前往他们住地劝招。 由于夏广复在众人心中的威望几乎没费多大功夫众人全都同意投靠徐再生。于是即刻收拾完毕当夜赶往天津。不巧半路遇上徐再生从而生前文一幕。 这些都是夏广复的解释徐再生当然不会全信。什么打渔!打渔需要刀枪齐备?甚至还有几门小火炮?或许当初夏广复入募应招就已经抱有试探的念头。毕竟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终日靠‘打渔’为生生计窘迫不说也终非长久之计啊! 徐再生当然不会去计较夏广复话里有多少虚言由于夏广复不经批准逾时未归营已犯军命。念其‘招兵’有功功过相抵不记功不处罚! 这一百多东江老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其战斗力甚至可以比拟这一千毫无经验的新卒。除了普通士卒外夏广复带来的东江旧军中还有三个百总及若干领队、管队等低级军官。这些无疑都是徐再生目前所急需的然而关于如何编组他们却令他极为头疼! 他曾想过把这些老卒全部分散到新卒里担任低级军官然而这样一来会增加他们的疑虑不说还可能会把他们在东江军的陋习带进新卒中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风气实属下策。又曾想过不做改编全归夏广复统属。但这样做不仅达不到收编的目的还很难把这支力量尽快控制在自己手上。 思虑权量再三徐再生又采用了平衡之法。当即花了二天的时间在东大沽进行营伍改编。 从夏广复的部僚中选了名年轻的领队大胆越级提拔暂代把总职务领二百五十名新卒。此人名为韩章性情温和颇读诗书略懂兵法。最关键的是入东江军时岁不久且因读书人的傲气身上老卒的恶习很少见到。 又平调几名管队入新卒营同时给夏广复补满兵额。把在训练中综合成绩前十名的新卒全部提拔为领队五哨一营不设百总把总直接听命于徐再生。 此外再选一百新卒入警卫营负责保护徐再生的安全及传令警戒等务兼作预备机动力量。一百新老卒混编组成斥候营负责军情侦查情报搜集。 从而形成以徐再生为主将警卫营为贴身亲卫兼预备队锦衣卫为外围护卫兼监军队斥候营为情报系统。下辖四营二把总各统一营徐再生亲领二营。另有百总、领队、管队等若干。基本上组成徐再生心目中的军队雏形真正开始完全掌握第一支可控力量。 帅营改编后的第一次军议。管队以上的所有军官及孙元化关若海等人皆在席。除了孙元化会给出点意见外其他人几乎集体沉默。徐再生也根本没有打算他们可以提出什么谋算所以此次军议大半是为了逐渐培养他们日后领军统帅的能力。 简单分析一下山东局势并说出了几个可行的作战计划后徐再生问关若海道“关督造快船建造情况如何?” “回将军小人无能。时间短促虽然小人和工匠们竭尽全力也仅造出二艘小快船。大海船桅木已寻到不过尚在运来途中建造完成还需时日。” 徐再生点点头和气道“以后别自称小人了怎么说你也是本将的造船监督。大海船无需急促命你搜集的渔船改装的如何了?” “是!”关若海嘴角微微抖动“属下得天津总兵王洪王大人的协助已借十几艘轻舟小渔船三十多条早就按照大人的吩咐改修完毕。” “很好!”徐再生看向其他诸将拍板道“明天全军上船由海路赴山东!” 正要细说其他事项传令兵营外急报山东捷报由天津快马加鞭送至。 又大捷?徐再生大闷这些关宁军也太生猛了吧!当下拿起战报细细阅读。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这是决战啊身为平鲁将军的他事前竟然毫无一点预知。 孔有德在莱州失利后倾巢出动集结十万兵众一万骑兵埋伏于马停镇附近。结果前锋祖大弼不小心陷入埋伏圈老将吴襄副将靳国臣也在林中被伏兵包围官军左右二翼被叛军截断。关键时刻监护高起潜果断调兵撤回前锋祖宽所部调后劲陈洪范刘泽清急进战对乱兵来了个前后夹击之势。 猛攻之下叛军溃败。灭敌一万三千余人俘虏八百人逃散坠海者不下万数。此一战后叛军残部逃往登州作殊死顽抗官军则迅克复黄县靳国臣祖宽等追敌至登州西门外。此战为决定性的一战不但大量歼灭孔有德的主力部队还逼敌入孤城死守丧失战略回旋余地。从灭敌和俘虏数量上看可以想见战斗是多么的残酷。也令徐再生招降孔有德的念头变得无比玄乎起来。 而且从战报中还能看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高起潜和吴襄二人。高起潜为大军监军权利颇重。而老将吴襄则是吴三桂的父亲多次在战报上出现官职也极为奇怪为原任总兵。从细节中揣摩徐再生得知山东行营的实际指挥权可能在高起潜的手上。而原任总兵吴襄可能是实际的总指挥。 这让徐再生迅打消了前去与他们会合的计划。虽然皇上赐予他节制一切山东兵马的权利但监军本身又有节制大将的权利。这权利的统属关系实在复杂。而且徐再生也不愿意与这位中官高起潜产生任何矛盾冲突。 他明白当这封捷报送达京城后该是如何的振奋人心。徐再生把战书交与孙元化命他念与诸将听。 待毕徐再生一咬牙出命令“全军集结即刻登州出海赴长岛!” 第七出 定棋 第七出定棋 海上最大一艘轻舟战船甲板上徐再生倚栏而立眺望远方无际的海天。耳边似闻随风而来的炮声心下空落飘忽情难自定。 如果招降孔有德不成那就必须将他们全部围歼不能使其逃离一将。这对徐再生来说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要知道这可是孙元化在任登莱巡抚时期倾力打造的一支精锐火器部队如让其突围而投降后金那不但将失去近万勇悍的士卒更会带去大量的铸炮射击技术专业人才使得后金在武器技术层面大大赶明廷。从而在战术上让明军最后的优势荡然无存。 孔有德这个人桀骜不驯但却非常讲究恩义。自袁崇焕杀岛帅后东江军俱恸哭。孔有德更是仰天长叹悲呼‘大将军功勋卓著犹且不免我辈死故晚矣!’。这句话道出了整个东江老将们的心声可能也是他们最后宁死不愿投降朝廷的原因。 刘五之乱后孔有德耿仲明等离开登州投孙元化麾下。后孙所部奉命赴宁远增援路过莱州。时莱州知府朱万年城外设宴款待路过的孔有德等众后孔部吴桥兵变后路过莱州为报朱知府相待之恩绕过直攻登州。攻下登州后又因孙元化收留之恩释其回京。 从这些小事上可以看出孔有德颇具侠士之风恩怨分明。这是他的优点当然也是可以把握招降的关键点。 “将军!”夏广复远远喊道。 徐再生回道了声“过来吧!” “将军某有一计愿献于将军!”夏广复走过来直言道。 “哦?说来听听!” “将军属下愿领五十东江老卒诈投叛军。居登州谋为内应!” 徐再生眼睛一亮回身盯着夏广复问道“官军此时已围登州孔有德会留你而不心疑吗?” 夏广复略略犹豫抬手惭愧道“不敢隐瞒将军孔将……孔贼麾下多为东江旧识。此去诈投纵有疑虑必不会慎防。属下蒙将军恩待无以为报。愿赴险一试助将军破登州!” 徐再生大喜本来觉得招降孔有德只有孙元化一步棋可走。现在夏广复主动请命这棋虽险但也不失为一着妙手。当下仔细思量对夏广复道“汝即有请当遂尔愿。然此行危险万以自身为重切不可贸然行事。军中将卒任汝挑选。另附上轻舟二艘火炮五门同携!” “将军!”夏广复大惊“火炮乃军中利器将军可留于已用。属下此去投之携之刀枪即可无需火炮!” “带上吧!”徐再生轻声道“有了这些火炮登州乱兵才会更加信汝。火炮弃之不足惜无论功成与否唯盼广复安然归来。” “将军!”夏广复已有哽咽单膝跪下抬手道“多谢将军属下定不负将军之望!” 夏广复非易动情之人然明时火炮在世人的眼中因其威力巨大谓之神器。常冠以大将军神威大将军无敌大将军等尊名。每门火炮的造价少以百金计。所以在许多将官的眼中火炮的价值绝对比部将的性命更加重要。 夏广复哽咽无非其他而是因为这份尊重对部下性命的爱惜。乱世人命贱如狗身如草芥不值一文。漂泊厮杀这些多年夏广复第一次感到竟然还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这关心虽轻飘飘几无可闻但在夏广复心头已比那几门火炮还要沉甸。 “将军!”孙元化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盯着夏广复离去的背影悄声道“将军似毫无担心啊?” 徐再生回视一笑“用人不疑!” “孙老吾有一事请孙老助之!” 孙元化赶紧俯身连忙道“不敢老朽蒙将军搭救此命已属将军。有何吩咐敢不从命!” “吾欲命孙老领军二营打平鲁将军帅旗分行自东良海口登岸赴黄县参与围攻登州。” “啊?”孙元化大为意外待回神后连忙恐慌道“老朽负罪之身已无功名如何敢领军作战代树将军帅旗?” “无妨!”徐再生道“你可携我将印代我言事。托辞吾偶染风疾不能亲至将山东行营部指挥权仍交与巡抚与监军行使。此去可带一万两白银行事不可托大当低身结交监军吴襄等关宁骁将尤其要善结吴襄的儿子吴三桂。” “此外攻城不可力杀以不死伤为重。主要是让这些新卒们历练见识锻炼射击。你可带一百门佛郎机火炮前去以炮战攻城为要!” “另外你到山东后需书信一封派人送往登州劝降孔有德。就说我平鲁将军徐再生可以和他谈只要他愿意弃械归投吾可保其无罪既往不咎。这封信你不需隐瞒任何人。信送往只要静待回音就好。我会与你保持联络的!” 徐再生斟酌良久觉得还是不要亲去大营为好以免行动受到掣肘。然遍观诸僚属有资格独领一军和高起潜等人对话的人物真是一个也无。无奈之下只好把孙元化拉出来。毕竟怎么说他也曾是登莱巡抚官面上不算是新人了。 孙元化见如此架势知道恐怕无法推托了。当下接命快退下准备。他虽已为知天命之年但内心深处的功名之心丝毫没有减弱。只是因为兵变差点丧命所以显得更加慎微更加沉稳罢了。 安排完这一切徐再生命人搬来藤木椅。坐在椅上拿起本书又开始清闲地读起书来。 不出徐再生所料捷报传入京师崇祯大喜。自其登基以来每闻战不是退避就是败溃常令其大叹天下武将。谁知这次命徐再生为平鲁总督八月出战这才一个多月官军不但迅收复山东还把叛军逼入登州团团围困起来。大胜啊乃他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曹如徐卿真乃朕之臂膀乃朕之福臣啊!”朱由检激动的都有些口齿不清了。虽然战报上几乎没有徐再生啥事但先见为主崇祯皇帝还是认为这里面绝对少不了徐再生的谋划。以徐仙师的性格大抵是不屑于争功邀赏的。这样毫无私心的错觉反而让朱由检更加欢喜认为贤良! “皇上既有此大捷当封赏诸将士以激励士气早日克复登州平靖山东!”曹化淳也欢喜地凑合道。 “朕正有此意诏令内阁封赏名曰‘解莱复黄之功’以鼓舞前线将士之士气。” “皇上。”曹化淳又道“老臣以为内阁大抵又是封些世袭官职。然徐将军对功名素来毫不热衷封其世袭官职恐难起激励士气之作用!” “哦?那该如何?” “老臣闻言徐将军在天津卫组建一支新奇精锐民间传为天兵神将。有此之助皇上何愁天下不平?”曹化淳想了想小心地道“然皇上可记得?徐将军离京时向陛下求了什么?” “工匠?不是!”朱由检瞬时恍然道“你是说……银两?” “老臣该死!然徐将军组建新军不求户部一银一粮只有陛下慷慨送与巨资。然建军耗费颇巨又闻其在河间府开造海船。徐将军呕心沥血一心为朝廷尽忠老臣只是不忍见其如此辛劳。” 一想到徐再生的军晌全是内帑的钱朱由检就有些肉痛。又一想户部竟然丝毫纹银不拔顿时心里有些怨气了。 “你是说?建造海船?”朱由检问道。 “是的皇上!登州三面是山一面临海易守难攻。唯有从海上才能迅下的城池。想徐将军早有谋算!” “嗯朕只答应众臣招募新卒不需户部拨银。然新造海船实为工部之责不能令徐卿一力担之耗我内帑之赀。令户部拨银诏加平鲁将军徐再生为督船使负责建造海船攻打包围登州。” 第八出 破水门 第八出破水门 官军入山东攻之快简直和他们在辽东的溃败有得一拼。然而在围登州后却久攻不下形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长山岛徐再生的二营水军已驻扎多日。每日派出快船侦查登州附近海面的敌情其他水军则在周围海面练习驭舟船队阵型等战术操练。 皇帝的加封头衔对徐再生来说显然无甚兴趣即使没有这个督船使的名义他的海船也是非造不可。不过工部送来的一万两银子却缓了徐再生不少压力确是雪中送炭。 一间简陋茅草渔屋前徐再生躺在藤木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温暖阳光。二个多月时间过去了登州不愧为孙元化经营日久的要塞。攻防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双方的士气都显得极为疲惫。 相对攻方官军而言登州的叛军士气更加低落。近来东北面水门不断放出哨船却总是被徐再生警戒的水军截下。从俘虏的口中徐再生得知登州城内乏粮已久朝不谋夕情况越来越不妙。但他们依然拒绝官军劝降殊死顽抗。派出哨船企图可以从海上买来粮食。 “报东江密信!” 来了!徐再生猛地从藤椅上坐起心慰道终于来了! 东江密信并非东江镇来的密信而是他和夏广复约定的暗号。既然密信已至说明夏广复他们不但成功渗入登州内部而且还迅取得了信任。 去蜡展信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吾兄一切平安。自别后西去多有时日独自持门出为顶梁……。 徐再生笑了笑默念道“吾安自西门出。三日后城内空虚。待求守东门三烟火为号可攻入!” 没错这封看似稀里糊涂的家书就是徐再生告诉夏广复的简单加密方法。每单句取第一字每双句则取末字。这种原始的加密方式虽然简单但却易懂可迅掌握。而且还不会被对方有意识破。只是夏广复识字太少所以整封信写的东拉西凑极为别扭。 西门?徐再生回到屋内打开地图。登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东行为无际无边的东海南出则山峦叠嶂步履艰难。唯有西出复路黄县重新打入山东境内才是一条活路。然而城外大军紧紧围困想要突围可没那么容易。 “传令全营将士回港停止训练休息待命!” 次日更详细的情报自山东行营孙元化处传来。原来登州叛卒洪成训趁乱逃出城去泄漏叛军将要从西门和北门突围的情报并且叛军主帅和大将李九成等也会随军突围。官军获悉后立刻设下埋伏静待对方。 十二月初三风逐大。傍晚几十艘轻舟悄悄挂半帆缓缓南向登州。与此同时登州城知府衙门大堂几十名战将残甲缺刃眼眸通红满容疲倦之色。 “众兄弟我等被围登州三月有余。粮尽弹绝如此下去唯死路耳。今夜突围求生之机望众兄弟无畏杀敌不坠我东江军的名头!”孔有德立于台案之前慷慨激昂地大声道。 “大帅!”有位部将犹豫道“我军守城数月伤亡惨重。官军围城数倍于我固若金汤恐难以突围啊!” 孔有德厉目扬眉哼道“官军?城外之军唯关宁军为惧耳。所以吾等必从西门出避强击弱。本帅固知不易然吾等难道就如此常守登州活活饿死吗?” “将军……”那部将依然犹豫“不若吾等……降了吧!” 满室立静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几乎看不见赢的希望了。然众将卒依然死守没有崩溃不得不说孔有德的这支部队还是非常顽强的。 “降?”出奇地孔有德没有暴怒而是有些悲伤地看向北方喃喃道“降与朝廷吗?吾当然可以降然投降后我等东江老卒能做什么呢?为朝廷继续杀敌流血?败吾皆化为枯骨。胜升官进爵吗?胜有何用官有何用?大将军功勋卓著犹且不免我辈死故晚矣!” 眼中饱含悲苦孔有德压抑道“如谁愿降官军我孔有德绝不拦之。吾等杀建奴投山东反吴桥皆为活命耳。本帅未能令诸兄弟如愿愧疚难忍。愿离去者自去吧!” “大帅我随毛帅东江征伐十年何曾叛过兄弟我不走!” “大帅我也不走!” “大帅你领我们杀出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 “有德兄吾等突围后又该何去何从呢?”副帅耿忠明突然问道。 嚷嚷的大堂瞬时又静了下来良久有名部将嚷道“大帅不若去投后金算了!” 孔有德猛抬头想要怒却终究忍了下来。他和父亲多年前在铁岭反建奴后失败投与岛帅毛文龙继续反金与金人是多年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这些部将哪个人不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谁能忘记东北数百万汉民被杀戮的鲜血与哀号。 可他也明白事到如今要想活命让更多的弟兄们活下去投后金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丝丝挣扎在孔有德眼里扭曲痛苦地扭曲。 “想那些做啥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反正本帅死也不愿与建奴为伍!”副帅李九成的吼声打破沉寂。 “好诸将听令。九成兄你与我二人领军自西门出仲明兄领军自北门出。承禄老弟你领一营精兵守城待我等将出之际可让伤卒与吾等家人上船自水门出。切记务必等吾突围之出始可离开水门。一来官军全力围我必无暇顾之海面。二来不至于突围未出反城陷而无退路!” “得令!” 夜深风浪越来越大。翩翩小舟在大海中犹如一片树叶般渺小而可怜微不足道。所幸众水卒都是搏风击浪的好手操纵着轻舟不至于偏离船队迷失方向。 徐再生担忧地看向远方的登州城黑暗完全压制了一切视线。风浪越来越大似有大暴雨的倾向。如果夏广复他们再不成功徐再生只有撤退了。一旦下雨他们的火器将完全受限。而要论肉搏这些新卒的经验和实力和登州老卒相比显然不在一个水平上。 突然黑沉的夜空蹿出三条冲天的火线。紧接着只见前方的水门处若隐若现地出现许多火光。耳边似闻登州城叛军突围的炮声和震天喊杀声。夏广复的时间拿捏非常精确几乎在叛军突围的第一时间他们也采取了行动。 “传令按照命令攻击!”徐再生果断下令。 嘭嘭嘭!随着战船上佛郎机炮齐鸣闪耀的火光照出海上这一艘艘巨大的黑影。似那巨兽扑将过来择人而噬。 水门处的守军一时间懵了。大帅不是西门突围吗?为何海上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战船?为何同为守军的东江老卒突然拔刀相向? 他们不愧为久经战阵的老卒虽然一时被混乱的情况弄的有些糊涂但还是迅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大喝敌袭!水门上瞬时惨烈地厮杀起来。 然而黑夜太浓根本看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主帅突围的时候官军还会集兵从海上攻来。水门被迅控制并打开借助风势徐再生的战船迅冲进水门。水门内的码头周围停泊着上百艘孙元化曾经建造的战船那才是徐再生此战最大的目的。 第九出 挣扎 第九出挣扎 “报毛副帅水门被夺!” “什么?水门如何被夺?”毛承禄大惊回身喝问“是东江黄龙所部吗?有多少人?” “回副帅夜色太黑难以探知人数。不过从炮声可估计敌战船上约有百门佛郎机炮。” “百门佛郎机?”毛承禄大惊这该是怎样的火力啊。当下不敢迟疑立即命令道“命李应元和陈光福率所部兵卒驰援水门原定登船男女全部撤回。诸将士勿与敌火炮力拼坚守内门待本将调兵赶往再议。” “得令!” 攻入水门夏广复迅与徐再生等会合。夏广复右胸负伤但却毫不在意上前激动道“将军末将幸不辱命。水门处仅有守军五百弱卒大都已四散。叛军主帅孔有德已随军西门突围现毛承禄主守登州援军半刻既可赶至内门。请将军给我一营兵卒愿为先锋攻下内门!” 虽说这可算是徐再生的第一次战斗但此刻他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隐隐觉得非常兴奋鲜血如被点燃一般炙热沸腾。 难道自己有战争狂的潜质?徐再生暗暗压制冲动不急不慢地问夏广复道“兄弟们损伤如何?” 徐再生所急的不是如何攻城而是关心起他的部下伤亡情况顿时令夏广复心中又是一热。抬手道“谢将军关心死七人伤二十一人!” 仅此一小战夏广复领入登州城内的老卒就殉殁近半可想而知夺取水门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徐再生沉默半晌轻声道“把死者带回长山岛!” “是将军!”夏广复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这时代的战争兵卒死后可没有收尸的待遇除非有亲朋在场。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能有衣冠领到抚恤银对于军户们的家庭来说已是万幸之事。 处理完此事徐再生唤来传令兵大声道“传令一营火枪兵负责警戒。二营迅劫舟选大船重船而先一刻后全部撤离!” “劫……劫舟?撤离?”那一瞬间夏广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劫舟?这可是只有海盗才会做的啊。身为官军攻入城内而不下却在抢了叛军的船后撤离?这……这要被言官们知道恐怕递往中极殿的弹劾足以压塌皇上的御案。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广复开口就阻止道“将军你不能……” 徐再生抬手制止夏广复的话轻轻笑了笑“夏把总本将知道在做什么你无需多言。去吧!” 继续攻吗?虽然水门轻松夺取可那是里应外合的结果。他的兵力并不集中多为新卒而且雨恐将至火器定然受限。现在强攻内门那可完全是硬碰硬地啃骨头啊付出的代价也必然巨大。这是现在徐再生的实力所不能承受的。 关键在徐再生的战略中他并不需要攻下登州。登州久攻不下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与此同时毛承禄领着二营兵卒迅赶至。见水门方向却安静下来心里大疑怎么回事?难不成官军已被击退? “陈将军?为何官军还没进攻?”毛承禄寻来陈光福纳问道。 “回副帅末将也感奇怪。官军已控水门我等遵帅令而待敌。然半刻已过官军丝毫没有攻打内门的迹象连一炮也未!末将曾派出小队前去试探然未接近水门即被强大的火力击溃仅逃回数人。” “这可怪了!”毛承禄大奇想了想问道“敌军主将是谁?” “回副帅天太黑尚未探知!” 毛承禄皱起眉头沉吟半晌喃喃道“事出古怪必然有诈。传令诸军坚守内门!” 又过了一刻水门处不但仍旧毫无动静连微弱的火光也消失了。毛承禄等不下去了急令探子缒城而下前去侦查。 “报回副帅水门处空无一人。”半晌后探子回报。 “什么?空无一人?”毛承禄大惊站起喝问“怎么可能!” 陈光福吓得迅站起连忙道“副帅末将的确曾派人试攻绝无虚言。” “禀副帅水门处的确空无一人。不过……不过海船却似乎少了一半有余!”探子补充道。 嗡!毛承禄只觉脑袋炸响差点晕倒。海船库晌兵仗!怎么可能这些官军到底是谁!他娘的他们是不是官军啊放着城池不攻却去抢夺海船。简直……简直就跟劫票的海盗无异! 与此同时徐再生领着他的船队已经远离登州城返回长山岛。海风狂啸浪涛起伏如山。徐再生担忧地四视周围隐隐星星的船队令道“传令各船紧靠勿走散一人!” 众水卒虽然惯使风浪但类似的暴风雨也还是罕遇的。连一贯不晕船的徐再生也觉五腑六脏颠倒翻滚一般恶心的难受。 “报将军一艘登州刚刚俘获的沙船离开船队夏把总来灯语他已率三艘新船追了上去请将军放心!” “什么?”徐再生脸色苍白强忍昏眩站起扶住舱壁问道“离开船队?其他东江老卒的船只动静如何?” “回将军夏把总已灯语命令其麾下老卒随将军回长山岛未现哄乱!” 徐再生咬了咬牙微微沉默阴冷道“打灯语船队指挥权交与武总旗带回长山岛戒备待命。杜其郭安李四海三队率船随本将追上去!” 杜其郭安李四海都是在新卒训练考核中名列前茅暂时担任领队之职忠诚度徐再生相对比较放心。 直到次日凌晨风浪渐平。夏广复率领的三艘新船才追上了那艘逃跑的沙船。沙船倒也未作抵抗反而降帆减。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挥刀跳将过去大喝“七狗子给老子滚出来!” 绰号为七狗子的沈七与一干东江老卒走出船舱见夏广复也已上船抬手道“把头沈七该死不该独自一人离去抛下诸位兄弟!” 夏广复大喝“沈七你到底在玩什么?身为老卒你难道不知道离阵私逃为死罪吗?” 沈七丝毫不惧反而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道“把头我等从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口饭吃有个安身之地。可如今我们财了天下之大自有我兄弟可去之处。何必在此听那什么祈雨鬼使的命令把我们一干老兄弟的性命全部丢掉!” “大胆!”夏广复怒喝“沈七你现在已经不是辽海上四处劫掠的盗匪我们是官军大明官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皆为犯上逆言。快快自缚随我回长山岛向将军请罪。我自保你不死!” “把头!你跟我来!”沈七不答反回身推开舱门远远大喊道“弟兄们看吧这是什么?这是白银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十多万两!有了这些银子兄弟们的下半辈子完全不用担忧我们何苦还去沙场之上流血拼命!把头我们一起走吧!” 哗!船上众老卒顿时哗声起来纷纷围上去立刻被舱室内堆积的白银刺花了眼睛。夏广复更是愕然原来沈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逃离船队。他说的不错有这些白银足够数百兄弟几生不愁用度了。 “报把头徐将军率二艘新船追了上来!” “把头虽然那姓徐的看似对你信任备至实则对我东江老卒防范有加。我们快走吧他们那些新卒是追不上我们的!即使追上我等也不惧他!”沈七见状又劝道。 “大胆!”夏广复突然暴喝“来人给我把沈七捆起来!” 所有人都闻声不动他们纳闷不懂把头为何还要如此做! 夏广复狂怒抽刀劈向舱壁“弟兄一场难道真要本将拔刀相向吗?给我把他捆起来!” “是大哥!”夏广平最先应道上前独自捆起沈七其他众卒依旧一动不动。 沈七没有反抗只是悲声道“把头沈七死不足惜只是不愿我等一干兄弟先后战死沙场啊。把头听我一言我们走吧!” 夏广复脸似冰冻寒霜冷冷道“我们是可以走但你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你沈七没有家人我夏广复没有家人。但我们一干兄弟大都已有妻儿有人父母还尚在堂中!难道仅仅因为这区区白银连他们也放弃吗?” 沈七沉默了眼中强忍悲痛低下头去。其他众老卒更是从冲动中冷静下来纷纷低头不敢对视夏广复的眼睛。 “全部各回船上返回长山岛。立即向徐将军打旗语吾已缚叛卒沈七待回岛交与将军落!” 第十出 正军法 第十出正军法 登州叛军突围遭到埋伏死伤惨烈大将李九成战死。孔有德力不能支退回登州城内。 “什么?有官军突入水门?抢走我二十三条海船?”孔有德血盔未脱即闻如此噩耗。“是谁?是东江黄龙吗?” “禀大帅夜黑实在无法探知情报。据毛副帅估测应该不是黄龙所部。否则他绝不会攻入水门而不动内门又悄无声息地退走。” “探给我派出所有轻舟查出这到底是谁干的!”孔有德怒吼道。 突围失败损兵折将副帅李九成战死又遭遇偷袭丢失二十三条海船。最让孔有德痛心的是这些海船上大都装有火炮鸟铳兵仗以及从山东境内抢来的许多财物银晌。数月辛劳所获而今一朝俱失怎能不令他心疼愤怒! 更加让他忧心的是围城日长断粮久矣。而今财物又失退路被断。这对兵卒们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大帅我军情况危矣请大帅早作决断。守必不可长久退何处可以安身当有计较!”耿仲明手拿兜鍪满脸血汗地忧心道。 投朝廷?如果可以的话早就投降了!投后金?难道真的要走这一步吗?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第三条路吗?孔有德暗自悲呼久久无语。 “大帅吾等不惜一死但万千弟兄何辜?大帅早日决断啊!”又有名部将不顾疲倦泣声血谏道。 “不要说了!”孔有德抬手制止喧嚷缓缓道“本帅自有定夺绝不会让尔等坐以待毙。诸位累了先下去歇息吧!明旦恐怕官军又要攻城了!” 长山岛。深感兵卒数量不足的徐再生把孙元化调了回来。孔有德突围已经失败据估计他们恐怕已经失去了正面突围的实力和信心。而历史上山东叛军最后就是从海上突围避开官军的围追堵截投降后金。 孙元化带去的新卒们经历数场强烈的攻城战和一场惨烈的突围战。虽然未受几多损失但毕竟已经经历了大规模的战事完成了从新卒向老兵蜕变的第一步。 而一万两银子的作用显然不可小觑。虽然孙元化尚无官身但毕竟手拿平鲁将军将印。加上他经历大变性格已更加沉稳。所以在结交人事上比以前更加成熟。不但做的让高起潜极为欢喜关宁诸将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平鲁将军也大增好感。这无甚奇怪要知道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铺就出来的啊! 从登州俘获海船内的物资已经统计出来共有白银约二十万两红夷大炮三十余门西洋佛郎机等其他火炮五百多门。鸟铳三千多支火药无数。另有兵器甲仗万余套各种丝绸瓷器珍玩宝石暂无数字全部放入库藏派兵严加看守。 整理完俘获品徐再生紧接着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处理那些率船逃离的东江老卒。那夜为了追他们徐再生率领的三艘海船在风浪中走失一舟至今未回。徐再生派出大量轻舟海面搜寻但至今毫无所获一船兵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些逃卒回岛后立即被锦衣卫看押等待处理。夏广复等东江诸将几乎天天跪在徐再生屋前求他赦免沈七等人的罪行。 长山岛临时大营演兵场。数千兵卒整齐列阵缟带系臂神情肃穆。在破水门战和围登州战时受伤的新老卒则全部或站或坐于队伍前列。在简木搭建的高台上整齐地躺着四十一名尸体。英烈们面容安详身覆金银日月旗。 “诸位将士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这胜利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们每一个人。更属于这阅军台上四十一名我们昔日的战友。他们是好样的是条汉子。他们生为我大明的勇士死后也是我大明不朽的英烈。他们的灵魂此刻正在上面看着我们微笑地和我们告别。” 徐再生一开口即让现场的温度顿时冰冻一般。许多兵卒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攻破水门。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打败叛军的突围?他们用自己的血和生命为我大明百姓的安乐为我大明天下的永祚付出了他们的一切。他们已经不能与诸位同享胜利的喜悦和安乐他们丢下妻儿丢下父母离我们而去。本将愧对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的灵魂再次忍受悲伤!” “我大明钦封平鲁将军徐再生在此宣誓。每位英烈抚恤银一百两上有父母者由本将赡养送终。下有妻儿者由本将抚养至成年。誓不能让勇士生前流血死后却要流泪。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万神不容!” 所有的兵卒们全部傻了尤其是那些东江老卒们。他们从戎多年见过战死沙场的人不计其数。生前能领到月晌已是大为满足死后家人能得到抚恤银那就烧香磕头感恩戴德了。至于由朝廷赡养他们的父母和妻儿不这在他们的脑海中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计较月晌他们为什么在战斗后抢夺财物?还不是为了哪天死后能多给家人留点东西嘛!如果如果朝廷真能做到赡养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还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物做什么呢? 不朝廷从来不会这样做的。向他们誓的是他们既熟悉又似乎非常陌生的将军平鲁将军。虽然不知道这誓言是否会兑现但每个人却都愿意相信。因为此刻的徐再生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因为从来没有一位将军会如此地理解他们为他们着想过。 夏广复和一干东江兵卒们就连孙元化武刚等人也同样呆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全部盯在徐再生的身上。身为将官他们非常清楚徐再生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在九边将士月晌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他平鲁将军却要赡养战死兵卒的父母妻儿。夏广复等人是激动啊他们明白从此刻起徐再生是把所有兵卒的心完全收了过去。 而孙元化更多的则是担心那得需要多少银两的支撑啊!一旦诺言不能兑现恐怕又会激起兵变啊! 不管如何在这一刻队列中的每个兵卒都激动万分。他们或哭泣或哀伤或喜悦或庆幸。这些情绪无法遏制不能自己。 “还有他们!”徐再生一指队列前的伤兵们趁热打铁道“他们为了胜利有人付出了手臂有人付出了腿脚。他们伤了残了或许再不能自食其力了。我们该怎么办?抛弃他们吗?扔下他们不管吗?不我徐再生连死人也不抛弃又如何会抛弃你们!” 这一句话说出来立刻让那些无助的伤卒们泪水瞬时哗然流下。他们无数次地猜测过自己的命运即使在他们被安排到队伍前列时许多人依旧惴惴不安。他们清楚很多时候他们大致会被给上几两银子打回原籍作罢。然而即使能平安回到原籍几两银子又能做什么?他们的未来不过是在凄凉无助中饿死冻死罢了。 然而徐再生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安心了。是啊大将军连死人也不抛弃是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们可以做事的我会把你们留下来做些杂务。不能做事的我会按照你们的伤残情况分伤残银。愿意回籍的护送回籍每年都可领到生活补助银直到你们老去。不愿回籍的我会把你们安置在某处有专人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你们放心只要我徐再生仍然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将军!”徐再生的话刚说完一名双腿都残的老卒满眼珠泪地从座椅上爬下磕头悲泣道“将军小人不愿回去。小人无能愿为将军效死。小人不能走就是爬也要爬到战场上用牙齿为将军杀敌!” “将军小人也不愿回去!小人能做事请将军收留!” “将军……将军小人厨艺尚可愿为将军做饭!” 一时间这些伤残的新老卒们热泪盈眶泣声不已。身体受伤他们的心理已经无比脆弱。他们没什么要求和奢望徐再生仅仅是一句话哪怕即使这个诺言永不兑现他们也满足了。这天下能有如此贴心的将军吗?能有如此为他们设身处地着想的将军吗? 徐再生连忙走上去逐个扶起这些老卒们细心安慰。满场无声所有人都被感动着都被震惊着。即使是那些东江镇百战老卒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辛酸泪水滚滚流下。这是荣誉这是尊敬!历来胜利只是当官者加官晋爵的工具他们顶多在胜利后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有时候甚至连赏赐也没有。那么胜利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好半晌才安抚好众伤卒。徐再生重新走上台去。看向早已押在一旁的沈七等人。冷声道。“这胜利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而你们呢?却在做什么?却在胜利后驾船私逃?拿去本该属于大家的战利品。你们良心何在?你们于心何忍?你们能对得起昔日的袍泽?能对得起躺在台上这些死去的伙伴吗?” 沈七等人早已愧疚无颜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平鲁将军竟然如此仁义。这大明朝廷竟然还有如此正直爱兵的武将。早知是这样即使有人拿刀架在他沈七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出如此蠢事。 “将军你别说了。我沈七是个混蛋你杀了我吧我死无怨言!”沈七耷拉着脑袋无比愧疚道。 “你一不遵将令私自离队。为了追你至今还有一船迷失在风浪中!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他们死不足惜。而你们就是那刽子手!”徐再生咬牙厉声愤恨不已道“你二不遵军律企图占有俘获品。你们羞为我大明军士你们是个小人是个鸡鸣狗盗的小丑!六大军律已犯二条该当何罪?” 一番质问让沈七等人无地自容。而兵卒队列里更是投来不屑的目光。即使是一些东江老卒此刻也觉得沈七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大不该! “将军沈七该死!”沈七低着头“沈七眼睛瞎了不识将军如此仁厚。今生无法为将军效力唯求一死。好早日投胎来生再给将军杀敌!” 徐再生站直身体沉默半晌。锵地拔出佩剑冷冷地看着沈七道“军律神圣你不死无以正法!” “将军!”夏广复见状连忙上前跪道“将军沈七已悔改恳请将军饶他一死戴罪立功!” “将军恳请将军饶沈七一死!”一干东江老将全部跪求。 徐再生叹了口气不该啊你夏广复不该如此啊! 没有理会夏广复徐再生继续道“你生不能战死沙场死也不能死于他人之手自己了结吧!” 哐当七尺青锋剑扔在沈七的面前。 沈七平静地拿起佩剑看向徐再生哀求道“将军此事为沈七一人为之不关其他兄弟的事情。求将军仁慈恕免其他弟兄!” 徐再生犹豫半晌缓缓软道“他们罪不至死但我平鲁将军麾下绝对容不下一个叛徒!” 沈七没有再言平静地看向夏广复淡淡道“把头沈七错了真的错了。先去一步来生再与弟兄们一起杀建奴喝烈酒!” 一抹血光飞溅留给众兵卒的是神圣的军律不容侵犯烙刻在心头永世难忘。 “誓杀建奴!”东江老卒哀然不知是谁大喝一声立即引起东江兵卒的共鸣。 “誓杀建奴!”新卒们也被气氛感染随声高吼! “大将军万岁!” 如此忤逆不道的欢呼吓得孙元化差点一头栽倒。悄悄看了看武刚等锦衣卫见他们视而不见轻轻松了口气。而武刚却把孙元化的一举一动全收眼底瞥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暗叹口气但愿皇上可以不怪罪吧! 第十一出 满江红 第十一出满江红 关于如何锻造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部队徐再生有着许多考量。精良的武器严格的训练和纪律固然重要但他也认为一个较为公正公平的奖赏机制同样不可或缺。 最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给这支军队树立起一种战魂。战魂是什么?战魂就是无所畏惧为了争取胜利前赴后继付出一切鲜血和生命去战斗战斗不停地战斗! 至于如何打造出战魂从思想上教育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战固然不错。但见效慢不说在新老卒对你根本产生不了信任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信任你空洞的说教呢?去对他们晓之大义?去告诉他们什么是兄弟?什么是战友? 这些没用对于这些大字不识的莽夫们来说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最快激起他们热情的方法使银子往往比什么都管用。但如何用银子却非常有讲究。后世的伤残抚恤制度就是个很好的借鉴。你让兵卒们去拼命去送死。但他们要想他们死了妻儿父母该怎么办?你要他们不私藏财物但他们不藏财物万一哪天战死沙场他们就什么也没有给子孙留下了! 既然从军每个人都会有死的准备。他们之所以怕死不愿死。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拼死拼活可以得到什么!是因为他们还有牵挂还放不下这个世界的亲人。 所以徐再生必须用事实告诉他们如果你死了不必担心一切身后事。如果你伤残了也不用忧虑未来的生活。只要你们去战斗只要你们去夺取胜利一切都会有人记住的。而如果你是个懦夫是个叛徒的话那么下场将和沈七一样凄凉落。这里没有任何侥幸和人情! 之前还因为担心银晌不足所以这个抚恤伤残救助计划一直搁浅。这次突袭所获如此丰厚加上沈七等人的叛逃刺激。所以徐再生抛开顾虑迅把此计划拿了出来。他不但需要一支精兵更需要这支精兵的绝对忠诚。这是他的基础也是他在明末这条历史河流中搏浪驶舟的根本。 次日徐再生给全部兵卒们完赏赐又对一些将官进行了擢升。并放休一天运来大量酒肉供他们畅饮。高昂的士气再次冲向一个巅峰数千兵卒整整狂欢了一个昼夜。 傍晚腾腾燃烧的篝火映亮了小小长山岛的夜空。徐再生四处巡视却始终没有现夏广复等老将的身影。 “李四海!”徐再生喊来负责值岗的百总李四海。 “到将军!” “海上无事吧!” “回将军东江黄龙总兵遣副将龚正祥正率舟师巡游海上料登州叛军也无胆在此时出击。”李四海毫不在乎地道。 “不可大意!”徐再生严厉道“切记轻敌者为兵家大忌终会招致灭顶之灾。你要给我好生巡视不但要注意登州叛军黄龙所部的动静也要严加监控!出了问题军法不容你!” 李四海吓了一跳纳闷道“将……将军黄龙总兵不是还……还归将军节制吗?为何要监视他们?” “无需多问去吧!” “是!” 看着李四海离去的背影徐再生轻轻皱了皱眉头。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黄龙身为东江总兵至今连份牒呈也未送来谁知安的什么心。 摇了摇头唤来一名东江老卒询问夏广复的下落。 几间泥土房围搭成的小院里夏广复夏广平等几名东江老将聚在一起大碗对饮。 “把头十几名老弟兄在屋外跪了几天你怎么能不管呢?”一名老将几碗酒下肚擦了擦嘴角不无怨言地道。 “把头并非属下埋怨。当初弟兄们在辽海上那是自由自在没人来管咱。虽然吃了这顿没下顿但乐的开心何来受这鸟气。沈七那娃错虽有错但总不至于杀了他吧!留着他至少还能去杀几个建奴呢!” “闭嘴!”夏广复见诸老兄弟越说越不像话嘭地把碗摔在石桌上。沉声道“别怪我没提醒诸位兄弟自从咱投了将军辽海那是回不得了。如果谁学那沈七别怪本总刀下无情亲自砍下他的脑袋向将军谢罪!” 几名老将闻言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夏广平无所谓地正要喝酒却一眼瞅见刚刚跨进来的徐再生。惊得他差点没端住酒碗结巴道“将……将军你怎么……来了!” 诸将迅回头见果是徐再生惊得连忙低着头站起不敢看徐再生的眼睛。 “哈哈……”徐再生大笑着走过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开怀道“我想找你们喝酒但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却是躲在这里呢。” 几人赶紧让出位子夏广复更是勉强地陪笑道“将军我等不胜酒力只好回来在此闲叙。未向将军敬酒还请恕罪!” “哎!”徐再生摇了摇头坐下端起碗酒猛喝一口。顿时呛得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吐着舌头道“哇你们喝的什么酒为何如此之烈!” 夏广平忍不住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将军酒量如此差矣这是我东江自酿的‘满江红’酒劲只算一般而已。” “满江红好!好名字!好烈的酒!”徐再生擦了擦呛出的泪水大赞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好没想到东江壮士竟有人酿出如此好酒起出如此好名!” 见夏广平还要多言夏广复连忙踹了他一脚抢先道“回将军这是毛帅当年自酿水酒。至于这名字则是陈副帅起的。” 徐再生有些察觉到现场气氛的窘迫看了看仍旧站着的几人心下了然。平静地自斟酒水道“都坐下吧本将向来随意除公事外无需拘谨!” 缓缓喝了口满江红徐再生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满江红我大明多少勇士血洒东江。然毛帅死后东江部众四分五裂。今日却又要你等剿杀昔日东江大将孔有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东江男儿没有死在辽土故地没有死在灭虏血战。而是自己相互残杀不死不休兄弟阋墙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满江红!这酒分明就是红色的。这酒分明就是东江勇士们的鲜血!”徐再生一时悲愤仰口灌下大碗烈酒。强劲的酒气刺激的他连连咳嗽。然而他却没有喷溅出一滴。 几名东江部将纷纷抬起头来眼中神色复杂难以意味。 “广复兄我知道你们在责怨本将。然为帅者绝不能不树法纪。我不愿见到有一天我死了我麾下的将士也继续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不那样的话我死不瞑目!只要军纪不违即使我死了你们仍旧可以继续杀建奴。那些死去勇士们的父母妻儿仍旧可以领到生活银。那些因战伤残的汉子们仍旧可以有人照料。这就是我徐再生所希望并努力创造的东西!” 徐再生又斟一碗满江红站起对着诸老将道“这碗酒让我敬诸位兄弟。你们虽然有所不满却依旧克制懂得大体。我徐再生敬佩谢了!” 一碗酒灌下徐再生晃了晃又要斟酒。身后的三娃子连忙窜了上来夺过酒坛道“先生你不能喝了再喝就真要醉倒了!” “拿来!”徐再生一把夺过酒坛斟满端起碗继续道“诸位如觉我徐再生不可信任不能共事之我不强求诸位留下。然军队一切依法行事。如果诸位想要离去可写乞休文书递交于我批核我绝无不准。今日我等同为兄弟共饮他日只要不为仇敌同样可与尔共醉方休!” 哐当!一口气喝完酒碗没有放准摔在地上。三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徐再生。 夏广复的心中却早已如惊涛骇浪一般难言其中滋味。见徐再生就要离去连忙追上几步道“将军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 “沈七鬼迷心窍罪有应得然那些老卒只是听命行事。属下愿以性命担保他们绝不会是叛徒。天下之大他们已无可去之处求将军宽恩收下他们。” “求将军宽恩!”众老将齐齐跪求。 徐再生晃着身体半晌语齿不清地道“你已是千总了按制你可自选亲兵亲兵可不受本将节制这是你的权利。本将……醉了诸位告辞!” 夏广复一愕立时明白了意思当下激动地谢道“叩谢将军属下誓死为报!” 等徐再生离开良久夏广复起身抓起酒坛咕咚咕咚大口猛灌。嘭地摔碎空坛子抽刀劈向石桌。咔!碎石飞溅冒起无数火花。 “从今日起谁若再言将军一字不是我夏广复此刀决不饶他!” 第十二出 招降孔有德 第十二出招降孔有德 登州突围失败后官军一连数天猛烈攻城。孔军死伤愈加惨重难以继续支撑下去。知州府衙众将吵吵嚷嚷无法定论。孔有德坐于上沉眉一言不。 “大帅自水路出海舟犹已不足。不若兵分二路一路趁夜自西门出。官军绝料想不到我军还会二次原地突围。另一路上舟自海上走离开登州!”部将陈光福提议道。 “海路?能走得了吗?且不说东江黄龙水师那平鲁将军所部水军会轻松放我们离去吗?”部将吴进兴忧心道。 提到平鲁将军诸部将怒火瞬时点燃“该死的这平鲁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真的是官军吗?我看他倒比那海盗还要可恶!” “那平鲁将军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可恶的是那该死的夏广复饶我大帅如此诚心待他他竟然毫不知恩投与官军背叛众兄弟。” “他来投时正是我登州被围之际本已非常可疑。只是大帅信其为东江老卒对其没有防范而已!” “你们当初来投大帅难道有防范你们不成?”一名最早跟随孔有德的部将忍不住出声把其他众人驳得哑口无言。 “好了吵吵嚷嚷有用吗?大帅唯今要之计并非离开登州。而是离开后我们该何去何从!”耿仲明又一次提出这个根本问题。现在此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不容回避了。 孔有德当然知道登州是非走不可了。然天下之大他却觉无地可去。陈光福所提兵分二路虽然是奇计。但现在士气低落兵力已然不足。再行分兵实为大忌。海路是他们最后的退路。然探子四出也仅得到消息说那夜偷袭水门乃是平鲁将军亲率的舟师对方驻扎长山岛拥有精兵数千海船几十艘火炮无可数。 关于这平鲁将军孔有德当然曾打探过。知道他曾在京师呼风祈雨人称徐仙师深得当今圣上信任。后来请剿山东节制山东一切军马。当然在孔有德看来这只是个空头衔想要控制关宁劲旅绝非易事。加上后来其在河间府募新军驻足不前让孔有德讪然不已遂不再留意把精力全部拿出应付关宁军。 谁知就是这个被忽视的平鲁将军一击就命中他的要害。不但掳去大量海船还丢掉了登州等城的几十万两库晌大量的铳炮火药。让登州军士气纷乱伤筋动骨。 而今他们更是驻扎长山岛监视登州城内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的退路变得岌岌可危。孔有德懊悔不已一个大意没想到那毫无领军经验的徐将军用兵竟然如此独到狠辣。难道真如民间传闻他有通驿鬼神之法吗? “元帅不若我们投平鲁将军吧!” 一名末排部将此言刚出满堂立静。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说话。半晌有人率先开口道“元帅据说那徐将军自募兵卒不拿朝廷一粮一晌。麾下将士虽然训练严苛但有渔民说他们三天一肉五天一酒。” 几部将闻言忍不住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咽口水。酒肉啊自从围登州后真是数月不知其味了。 “这还不算!”另一名部将接口道“据属下所知徐将军从不拖欠月晌。而且战死沙场还有抚恤银。父母由其奉养送终妻儿也可养助十六岁。” “这是确实!属下也曾听说杀敌伤残徐将军还会拿出银子照料终老!” 一时间诸将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激动。没人再骂徐再生是如何的可恨也没有人再去说投靠后金。 “这不可能?”部将高志祥大叫绝对怀疑道“众兄弟千万莫听如此诳言!他徐仙师即使能呼风唤雨难不成还能点石成金?一人也罢每战死伤何止千万。他一不受朝廷军晌二无赋税来赀如何支撑?” “这……” 大家一时无语了这倒是实在话。毕竟这样天大的好事在他们每个人看来也是难以想象的吧。 “再说即使我等愿投徐将军徐将军能接受我们?相信我们吗?” 高志祥话音未落孔有德亲兵远远奔来禀报“元帅水门外有一舟求见言为平鲁将军招降使!” 招降?高志祥张大嘴巴合拢不过来。有些部将闻之则喜笑颜开期盼地望向孔有德。孔有德看了眼耿仲明站起沉声问道“来人可曾报上姓名?” 亲兵微一迟疑回道“说了是……是孙……孙元化!” 孙元化?孔有德大为意外。沉吟半晌对亲兵道“开门迎入摆宴席诸将同陪!” 孙元化这次受命亲自招降孔有德也是无奈之举。徐再生麾下可用之才寥寥无几而要轮到对孔有德一干人等的熟悉非孙元化莫属。在山东大营时孙元化也曾书信几封然皆没有结果。这次徐再生找上他商谈许久始决定亲自上门招降。 孙元化毕竟为死过几回的人了对死亡看得较为淡漠。再说孔有德等人并非无礼蛮横兵贼而且他们毕竟算是故交孙元化自忖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与他。 城外的官军似乎接到命令停止了连续数日的攻城。孔有德并没有立即召见孙元化只等入夜知州府衙从地窖中拿出仅剩的几坛好酒杀马熬肉招待孙元化。 孙元化席上也不提招降之事只是依次与孔有德的部将欢畅对饮攀聊昔日的交情。酒酣耳热忆起往日时光原本还有的一丝对立情绪悄然无存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耿仲明一见悄悄碰了碰孔有德。孔有德当然看出什么端起酒杯走了下去笑着敬道“孙大人数月不见大人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唉老朽现在可是布衣白身哪里还敢自居大人不过是在平鲁将军帐下做些杂务以报救命之恩罢了。”孙元化回身连连回礼道。 “孙大人本帅对平鲁将军早有耳闻可是仰慕的紧呢。”孔有德无心闲扯直接引向话题“数日前徐将军奇军袭我水门俘我海船数十艘实为我孔有德掌军多年之大败孔某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孔某有一事未知徐将军当时为何不乘胜攻城?如此则登州已下矣。” 孙元化笑了笑回道“如若这般孙某可就逍遥了。” 孔有德动了动眼睛似有不信道“难道……徐将军早有今日之意?” 孙元化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在他看来徐再生下水门而不攻城也可能与兵力不足有关。 “孔某曾闻徐将军麾下将士死而养其父母妻儿伤则扶助不弃传言可信否?”孔有德又问此言一出诸将全都侧起耳朵悄声听答。 “不假此确为将军当众亲口所诺!” “然我若投将军可享此厚遇否?”孔有德急问。 “凡将军麾下之兵卒从不厚此薄彼!” “好!”孔有德举杯而干一抹嘴角道“孔某愿投将军不过孔某还有要求望孙大人代为传达!” 孙元化笑了自从徐再生在长山岛许下新的抚恤制度后他就明白招抚孔有德此法绝对胜于万千大义。只是困难是徐再生哪来如此巨资以作保障?在和徐再生商谈一夜后他虽然未告诉孙元化更多的细节但却信心十足自有定计。孙元化只好暂放担忧只身前来登州劝降。 “孔将军但说无妨!”孙元化早料会有此言毫不在意地道。 “孔某愿率登州数万兵卒投附徐将军然孔某水门内丢失之海船及银晌兵仗还请将军还之。另孔某部下原为官军如投朝廷请朝廷补昔日所欠晌银。孔某部下多年兄弟不愿别离若将军有令当自拼死。吾等仅听将军一人之命不受任何他将支配。” 孔有德的要求看似简单却把三个最最重要的关键点全部控制住。索要库银欠晌这是经济上谋求最大好处。以兄弟之名义拒绝重组这是保障建制的完整性免得被朝廷分而吞之那就毫无挣扎之力了。最后一点只受徐再生的支配调遣这更是某种意义上加强独立性也说明他们对朝廷的极度绝望。 虽然不知道徐再生会不会令他们失望但在孔有德看来他至少可以信任一回这位看起来非常爱兵的将领这位颇有民望的徐仙师。 孙元化笑了笑徐再生早有吩咐不论孔有德提什么条件把信交给他就好。所以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上前道“孔将军此有书信一封。我家将军说了孔帅可看完此信再提其他!” 孔有德暗恼接过书信匆匆看了起来。可是越看度越慢而且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惊讶的几乎不能合拢。 良久良久。孔有德放下书信仔细思考起来。耿仲明见状轻轻拿起书信看完之后也是一副意外非常的神色。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孔有德站起身来决断道“烦请孙大人转告徐将军孔某暂且信之一切听徐将军安排!” 第十三出 四海总督 第十三出四海总督 “报……皇上……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啊!”曹化淳连奔带跑一不小心差点滑倒。然而他根本没有在意踉跄地直奔崇祯帝的寝宫乾清宫! 最近朱由检很烦群臣言官整日吵吵嚷嚷没有片刻停歇。不过当听见曹化淳的声音他却情不自禁地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笑道“曹如慢些。朕一见你来就开怀许多定是山东又有佳音吧?” “皇上!”曹化淳粗喘着气满目激动之色“皇上大喜啊登州已复山东平定山东平定了!” 山东平定?朱由检迅站了起来巨大的喜悦瞬间溢满他的身心。自他登基以来剿辽东辽东越乱。平陕甘民暴四起几无一处可慰其心。然自徐再生领军赴山东后数年乱而不定的局面数月改观又数月竟然就平定了。这……这总能不令他激动如何不让他开心万分呢。 “徐卿……徐卿实乃朕之福臣朕之福臣啊!”朱由检匆匆看完捷报连连叹声又关问道“徐卿驻扎长山岛屡建功勋实为我大明良臣名将。然山东捷报已至为何徐卿捷书还未送达?” “皇上据山东塘报所述少量登州叛军乘舟入海逃离包围。老奴料想徐将军定是率军追剿而误了捷书的时间。” “曹如所言有理些微叛军不足为患徐卿兢业职守实为朝堂诸臣之楷模。”朱由检心情大畅率先向后山走去边走边道“朕想休息休息曹如你陪朕来。等明日徐卿捷书一到朕要大赏功臣。” 很快山东平定的消息传遍京城内外。几乎所有的茶楼酒肆贩夫走卒都在谈论着这个话题。这可是多年来朝廷最为辉煌的一场胜利啊。然而在百姓心目中更加关注的却是徐再生这个神仙般传奇的人物。 “徐仙师真是神通广大啊山东乱兵足有十万之众扰乱数年之久。徐仙师仅凭区区二千将士一举荡平匪寇。非有神助焉能如此?”一名年约花甲的老秀才砸吧着苦酒晃着脑袋道。 “二千将士?老秀才你如何得知?” “唉当初徐仙师离开京师曾招募数百力夫。老拙本家一侄孙就应募随仙师赴山东。几日前寄来家书。言徐仙师率一千天军奇袭登州大获全胜。每人不但获有银钱还犒赏酒食一昼夜尽情吃喝。” 老秀才说完看了眼杯中的苦酒忍不住叹口气。他这要是年轻几十年说不定就去投奔侄孙怎么地徐仙师赏赐的美酒那可不比这酒肆兑水的苦酒要好上许多。 “这有甚稀奇!”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嚷声道“你们没有拿过刀枪不知其中厉害。俺最佩服徐仙师的还是他曾说过凡是他麾下的将士战死父母妻儿皆由仙师抚养送终。伤残也会由仙师出银照料。徐仙师慈悲心肠如此恩义。将士们如何不感激涕零拼死相报?” “有这等好事?”一名外地的商贾大奇出声问道。“小哥如何这般清楚?” 壮汉白了白商贾的眼睛似懊恼道“俺曾在河间府应募新军总奈年岁已过被仙师拒之。后来听说仙师麾下将卒不但有酒有肉吃而且还从不拖欠赏银。这不赶来京师让我侄子前去投军总比做力夫苦差强些不是。” “徐仙师还要招募新卒吗?”几名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站起问道语气煞是紧张。 壮汉似回过神来咕噜着喝起酒不愿再谈。 坤宁宫后院小太子朱慈烺和妹妹朱媺娖正纠缠着太监王承恩。 “王公公再给本宫说说徐仙师在山东的事情嘛!”太子拦住王承恩不依不饶地道。 “是啊王公公徐将军打了胜仗会回京师吗?那样媺娖就能看见徐将军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像宫女说的那般有三头六臂啊?”小公主朱媺娖稚嫩的声音充满了童真。 “哎呀!”王承恩急的直挠头谦卑地道“二位小殿下皇上正唤老奴呢可没功夫再给殿下说故事了。” “王公公父王唤你去做什么?”太子充满好奇地问道。 “据说徐将军的捷书传来陛下大悦要欢宴群臣老奴这就要去服侍陛下呢!” “这样啊太子哥哥那快让王公公去吧不然我们就不知道徐将军的捷书里说些什么了!”小公主机灵地拉了拉朱慈烺的衣袖。 “好吧!”朱慈烺想了想“那且放你去吧不过当宴会完毕你得回来给吾与妹妹继续讲徐仙师的故事!” “遵旨殿下老奴告退!” 直到王承恩走远朱媺娖依旧托着腮帮倚栏远眺若有其事地道“太子哥哥等娖儿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徐将军这般威风的大将才不要理父王殿里的那些聒噪文臣。” “哈哈妹妹与吾想的一般。”太子朱慈烺大笑“等我长大吾要拜徐仙师为师学习那求神祈雨之术腾云驾雾的本领。” “哼哥哥没用就喜欢做那个弼马温。”朱媺娖一撅嘴显然对她这个哥哥的志向极为不屑。 养心殿内朱由检似乎还意犹未尽拿着徐再生的捷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久久舍不得放下。 “曹如你说徐卿此计可行否?”崇祯有些拿不定主意笑着问道。 “皇上!”曹化淳琢磨一下谨慎地道“老臣认为徐将军既然早有定计当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孔有德之辈如不能招抚反逼投辽东实为不智。” “可这孔有德顽固非常徐卿此法倒也新奇未知可以奏效否!” “陛下孔有德已入末路即使不受徐将军定然也不会放其入辽东。所以老臣觉得目下把徐将军留于辽海。一来可制孔有德残兵二来握刃于金奴背让其不敢贸然进入我中原腹地实为一箭双雕之策啊!” “哈哈……!”朱由检大笑“朕知起潜善兵未尝想曹如你也颇懂孙子之道。这个徐卿真是令朕哭笑不得。借朕内帑才数月之时果然悉数奉还而且还有这什么……息银。倘若我大明将士个个如此何愁国库之忧啊!”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哦?但说无妨!”朱由检好奇地看了眼曹化淳问道。 “老臣不知徐将军为何把陛下派出的锦衣卫全部送返?一军之中若无监军恐非稳固之道。” 朱由检一直乐着徐再生送来的捷书和归还的内帑之银还未注意到这点。闻言对曹化淳的忠诚大为满意细细想了想道“百官皆言监臣掣肘所以朕曾撤换内镇使事权归一。地方如此安能不信吾之徐卿否。” “嗯!”顿了顿崇祯又笑了笑道“这个徐再生可是第一次向朕求官呢。你道他求什么?四海总督!哈哈……我大明自古至今哪有如此官职嘛!不过徐卿言之有理。天下之土莫为王地天下之水莫为王疆。那西夷有设水师总督为何我天朝增设不得?” “这徐卿还给朕信誓旦旦。要向海上夷狄商船收税保证每年上缴数十万两白银充为内资!这倒新奇朕只怕百官内阁难以通票。” “皇上这倒无忧!”曹化淳出主意道“四海总督本为新职只要陛下坚决恐阁臣不会力阻。至于徐将军所提税银可充内帑之源当与百官无碍了。惟忧群臣会不会搬出祖制拿海禁说事。” “无妨!”朱由检挥了挥手“徐卿并未提开海禁自会有成算。曹如你言之有理既然税银将充内帑那朕则需派出中官了这事就由曹如你找人去办吧。” 第十四出 郑和号 二月仲春时节天气回暖。海天如洗蔚蓝一色鸥鸟盘旋在桅桁之上悠然自得。海面上几十艘海舟乘风破浪过威海卫成山卫南下青岛。 船队的中段是一艘高桅大帆的巨型海船这是关若海等工匠花费近半年时间新近完工的四千料大海船。 大海船破浪驰骋一干诸将全部立于甲板之上陪在徐再生的身后。看着周围几十艘轻舟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大海船周围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和雄壮荡然心间。看着双层甲板上配置的六十门红夷大炮四百门佛郎机火炮众东江老卒更是热血澎湃激动不已。他们曾随毛帅居皮岛多年可谓见惯无数舟师海船。但如此巨大火力如此凶猛的利器真是平生见。每个人都相信凭着这样威猛的海船战斗将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徐再生立于舰迎海风拂面沉默多时。虽然他极力按捺心中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喜笑唇开。这是他梦想的第一步自此刻开始他相信他的事业已经开始扬帆启航。 山东的胜利让崇祯帝极为欢喜随后而来的封赏当然也不会吝啬。擢平鲁将军徐再生为四海总督靖安海域。进都督同知世袭锦衣卫正千户。其他各将皆有加升。另内银五千两赏与诸将。再命太仆寺镐银三万两关宁军新军其他各军各得一万两。 准徐再生所奏驻守威海青岛二地练军。所理军务事权归一便宜行事早日安抚乱军回京面朕……。 朱由检圣旨里的话回旋在徐再生的脑海早日回京?他能回去吗?绝对不能。一旦回京他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掣肘不说目前所有的良好开局也必然停顿下来。 在威海过完新年直到二月徐再生才拖延决定起航青岛。留夏广复率舟师一千驻守威海。北慑辽东东巡朝鲜海面商船。 “徐大人海师威武如若皇上知道我大明有此巨舰定然圣颜大悦。”太监张表的声音打断了徐再生的沉思。 张表为曹化淳府上司房奉诏前来监督税银。这人机灵谄媚毫无内官那种傲慢可恶的嘴脸所以一直以来与徐再生相处的极为融洽。徐再生也乐得与其和睦毕竟他身在外朝许多事情还要借重内官的力量。至于如此做法会不会引起文臣言官们的排斥徐再生也顾之不得。 “张公公谬赞了四海之大不无宵小之徒。如无巨舰威慑恐难以收取税银无法为圣上分忧啊!”徐再生陪笑道。 “徐大人一心为公忠心可嘉咱家定然会向圣上及曹公公禀明以表总督大人忠贞!” “军门海舰雄伟需配以名号。不若今日由军门赐名以壮雄姿。”把总李四海趁机提议道。 此言刚出张表眼睛一亮立时道“言之有理不若就叫大将军吧!” “大将军太俗末将以为神武将军此名甚好!” “俺觉得这个将军那个将军都不如平鲁将军威风!”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一旁嚷嚷道。 张表猛醒心中暗暗佩服这个马屁拍的不露痕迹高人啊!眼睛一转赶紧道“不够好不够好小人觉得不如就叫四海总督威武!” …… 徐再生暗汗这样下去保不准会有人提出命名徐仙师徐大帅之类的建议了。当下开口道“我大明开国数百年来赫赫武功。然这海上名扬四海足踏五洲者唯有永乐帝年间三保太监大将军郑和。所以吾欲命此舰为郑和大将军号诸位可有意见?” 诸将俱愣用人名来命名海舟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总督大人为啥突然提起三保太监郑和来?这是孙元化心中的疑虑。唯有张表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恭赞道“徐大人心怀古贤胸有丘壑瞻顾四海功勋卓著而不自居。其胸襟实在令小人钦慕不已啊!” 对于张表的这类奉承徐再生近来听得多了渐渐也有些免疫。对其微微一笑又向诸将道“此后不论将士还是兵卒凡战事立奇功者皆可用己名命之海船刻铜字于舰以表功绩!” 这句话立时引起诸将极大的兴趣。所谓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对于他们来说这远远比赏赐白银乃至封官还要令人激动向往。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刻与如此巨舰之与三保太监大名同行接受无数兵卒渔商的仰慕和尊敬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尽啊。许多部将情不自禁地擦着手掌眼中充满了火热。这就是荣誉的力量。 而太监张表却在心中一个劲地揣摩。三保太监郑和?看来这位徐总督对于太监并无歧视啊真是少见难得。这是不是说日后我若能建立功勋?也可把名字刻于如此巨舰之?张表心思开始泛滥觉得除了银子之外他似乎有了其他追求。 “报军门大人三艘轻舟靠近请求上船拜见大人!” “哦?对方有报名号吗?”虽然徐再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大声问道。 亲兵看了眼张表微微犹豫道“是……是孔有德!” 徐再生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个家伙终于肯来见我了传令降帆列队迎接!” 张表见状赶紧上前道“大人既有公务小人就先回去不多打扰了!” “哎哪里是什么公务张公公如有空闲不妨与吾一起去见见这个孔有德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徐再生紧紧注视着张表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见其闻言竟然露出一丝犹豫让徐再生有些讶异。日后的事情想要完全避开他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徐再生就要试探看他在多大程度上是在为崇祯做耳目。 “有空有空。徐大人有命即使咱家再胆小也要去见见这个杀人魔王孔有德哼!有总督大人在此谅他也不敢造次。”张表连连昂声壮色道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那一丝怯弱。 张表色厉内荏的表情惹得在场的其他诸将全都忍不住开口哈哈大笑起来。张表对此也不恼屁颠颠地跟在徐再生身后一个劲地傻笑。 今日远远看见徐再生庞大的舟师时孔有德和他的部将就愣了足足半晌。等见到徐再生四千料的旗舰时心中的惊讶更是无与伦比。 等乘吊篮登上旗舰甲板看着甲板舷侧那一排排的红夷大炮。整齐列阵肩扛火铳精神炯炯的精锐士卒。孔有德不由暗暗庆幸。虽然他对徐再生早有耳闻并遣使交往多次。但他对这支新军的战斗力并无多少实质上的概念。现在一见之下震骇非常。多年的行伍经验告诉他这支军容从未见过的新军战斗力一定不会逊于他的部下。单单这一艘海船的巨炮可能几番轮攻下来登州城就不战自破了。 “哈哈孔元帅徐某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雄武不愧我大明一员战将啊!”徐再生大步迎了上来笑着客套道。 孔有德不敢怠慢急忙几步迎上单膝跪下抬手道“末将有罪之身万不敢担军门如此赞誉!” “哎!”徐再生顺势扶起孔有德诚恳道“人之一生孰能平坦不入歧途。只要迷途知返顿悟悔改还是善莫大焉嘛!孔元帅当年随毛帅征战辽东多年于朝廷于我大明百姓还是有很大功劳的!” 饶是孔有德心坚如铁饶是他明知这是徐再生的拢心手段但他就是不能拒绝这种诚恳。他们随大元帅征战多年有谁公正地为他们说过一句话他们原来是有功劳的。现如今的人们一看见他们无不痛骂怒斥反贼乱兵等等。谁又能明白他们的苦衷和不得已。 “军门末将……末将在此代毛大元帅和战死辽东的千千万万东江兵卒叩谢徐军门刚才一番直言。”孔有德毕恭毕敬地跪下哽咽地给徐再生行了个大礼。 随孔有德而来的几名部将本来对徐再生还有许多成见。几句话下来立时心服许多。只觉得这个徐总督亲切非常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位朝廷官员都不一样。 第十五出 试炮 第十五出试炮 “徐军门末将虽然钦佩军门的气度然末将身负东江兵卒数万人生活不能弃他们的死活于不顾。请恕末将直言如若军门想要末将效命还请应允末将之前提出的要求。”内舱室内徐再生与孔有德对坐下来开始详谈投附细节。 徐再生本来叫了张表同坐但那家伙确实机灵死活推说身体不适不愿旁听。别看这个太监怯弱谄媚毫无主见。但在曹府摸爬滚打多年早已让他历练出浑圆的处世之道。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死也不能听。 徐再生笑了笑虽然多次派人沟通但孔有德就是咬紧这个条件不松口。随着时间的拖延徐再生已经不担心他们还会投靠后金但如不能完全收服他们变为己用那他们反而会成为徐再生的负担。 “登州库晌乃朝廷所有汝等强占之本已是死罪。本军门只是收回不究尔等罪责夫复何言?” 徐再生这句话一出孔有德脸色瞬时有些难看。然而徐再生并不在意继续道。 “至于朝廷昔日欠晌数额巨大非本军门所能承担。尔等祸乱山东糜烂地方致使鲁地绝粮绝税数年这朝廷的亏空谁又来补?你孔元帅可以应允否?” 孔有德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了甚至有些僵硬了。 “至于汝所说的统属节制问题本督有个想法未知孔元帅意下如何?”徐再生不急不慢地道。 “哦?但说无妨!”孔有德生硬地道。 “你部一切编制不动统属不变也可不受本督节制。遇战事本督文请战尔可视情况决定是否出兵吾无权强制调遣。若出兵则按战功付酬给晌若不出兵则无钱。简单来说就是你我非统属关系而是雇佣关系一切以战功说话。” “当然除了本督你也可受雇他人例如商贾地方等。但是不可受雇本督敌人更不可战时向任何人泄露本督军事机密否则军法依旧不饶。” 徐再生此言一出非但孙元化等人大为意外就是孔有德等将也完全没有料到。这样说来徐再生的方法岂不是他们东江遗将们梦寐以求所要追寻的道路吗?他们想要为朝廷效力却忍受不了朝廷的束缚和苛刻。而徐再生的方法让他们眼前一亮。以前所有的困惑和迷茫瞬间驱散。一条宽阔崭新的大道铺展在他们面前。 而孙元化等人则纷纷对视心中疑问。这样做的话那孔有德等人还能算朝廷将士?算我大明子民吗? “徐督此言可践否?”孔有德非常冷静地问道。 “孔帅自可静待观望无需多虑!” “好!”孔有德站起略思道“然末将还有几事不明望徐督解惑。” “请说!” “如若无战事末将及兄弟们如何开度?末将等人既是受雇于总督大人那么将卒战死伤残可有抚恤银?另外兵器火药等物如何计算?” “很好这事你不问本督也会详告与你。”徐再生示意孔有德坐下顿了顿道“平日无战事本督自有他差委托皆可获得佣金。当然这份佣金不足比战时佣金。视差事艰繁危险不同佣金自有不同。” “至于抚恤银既然尔等非吾部属当然不能享此待遇。倘若不幸伤残或战死本督也不能熟视无睹。可算其战功赏功勋银。至于兵器火药当由本督有偿提供所耗计算入佣金中。” 回完孔有德的问题见他们纷纷沉思。徐再生悠然地啜了口茶补充道“唯一需要谨记的是汝等与本督虽为雇佣关系但本督所立军法皆不可犯。” 孔有德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回道“待末将回营后和部下商议再与总督回复。:bsp;又与孔有德谈了一些细枝末节包括军法中战斗缴获问题孔有德坚持他们有权获得一部分缴获。徐再生考虑再三还是坚持一切缴获上缴。但是他们的缴获也可算战功的一部分换取赏赐。 总的来说徐再生尝试的就是后世普遍流行的雇佣军模式。这种模式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孔有德等人最大限度的接受而且还不会给朝廷造成他扩‘私军’的印象以引起朝廷文臣们的揣度和非议。更可在人才不足的前提下免去大量管理训练等事务也减去了养军的沉重消耗和负担。 当然有利必有弊。雇佣军虽有许多好处但在忠诚性和可控性方面就要弱上许多绝对达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但在目前这种条件下选择雇佣军模式以增加军力也是徐再生最佳的考虑。 “如此末将就此告辞回营议定后再率诸将亲往青岛拜见。”孔有德站起就要告辞。 “哎不要着急嘛!”徐再生也站起率先走出舱室漫步甲板抚摸着一尊尊红夷大炮喃喃道“本督将于青岛外海试炮阅军孔帅不妨与我同观!” 孔有德眼睛盯着那排排红夷大炮久久才离开视线抬手道“如此末将愿陪总督检阅。” 青岛此时还是个仅有几万人的小县。由于濒海曾为抵御倭寇骚扰设立浮山前所驻有五千卫所营兵青岛守备领有二千守城兵。然山东大乱时所有兵卒皆备征调此时还乡者不足半数。 突然整个青岛的百姓乍闻远方传来阵阵惊天雷声。咚咚咚!不绝于耳。众人大讶抬头望天万里无云这雷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码头边几名渔民下意识地朝海面望去。只见无数高船大帆遮天蔽日黑压压地向青岛扑来。当前最显眼的一艘巨舰凶猛地吐着火舌溅起远处一片片飞浪声势骇人。这……这分明是那择人而噬的恶兽这定是红夷鬼来袭。 咚咚咚!万分紧急的锣声响了起来。大街上游荡的百姓慌乱地躲回家中。青岛守备高启末衣甲不整地奔出府来还未开口询问一名士卒就奔来禀报。 “报守备大人上百艘海舟在海面炮恐是那孔贼来袭。” 孔有德?上百艘海舟?他们不是逃窜入海了吗?听刚才那炮声定是红夷大炮无疑他们哪来如此多的巨炮?高启末只觉眼睛一黑强自镇定地赶往城墙打开望远镜一看。妈妈呀这么大的巨舰哪里可能是孔贼嘛定是红夷鬼来犯。完了仅凭青岛一千弱卒如何守得?心中一急守备高启末难以承受这个打击瞬时晕倒在城墙之上。 郑和号甲板上除了徐再生外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骇人的场面直愣。这还真的是火炮吗?这才是真正的神器啊。莫要是海舟即使是一座小山这番下来恐怕也被轰平了吧。 为了渲染试炮的效果徐再生改铅弹为开花弹所以爆炸的声势比之铅弹的场面震撼无数倍。直接导致孔有德等人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红衣大炮但这样神威的红夷大炮在他们眼中简直不可想象。心中不由愈加庆幸终是没有选择与这样的神炮对战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徐再生稍觉宽慰。他花费巨资不惜血本。建造与从濠镜购买相结合半年之内勉强凑足六十门红夷大炮足足花费他近十万两白银。加上佛郎机炮各式火铳火药兵仗从登州俘缴来的二十多万两白银已经花费的所剩无几。 徐再生并非好大喜功之辈而是他知道试炮的效果越震撼会让孔有德等人妥协的意志力越加松软。并且同时也会给他的兵卒们增加信心一举双得。 “总督拥有如此神器天下谁与争锋?末将回去后定当努力说服部将早日效力于都督左右以图建功立勋博取荣华富贵。”孔有德回过神来诚恳地告辞道。 “孔帅此去定议自可书信告吾。汝等此时不可回港尚需遨游于海上。至于衣食本督早有计议但可放心!”徐再生边送孔有德边小声叮嘱道。 孔有德疑惑地看了徐再生一眼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了。不过见其一脸慎重遂不再多言抬手道“谨遵都督钧旨末将告辞!诸位后会有期!” “告辞!” “后会有期!” 徐再生的舟师缓缓靠岸眼尖的警戒哨兵这才现原来是大明水师。立即欢喜地奔回城中大喊这可让紧张万分的兵卒们大松口气俱都瘫软在地。纷纷暗吁道幸好是我水师啊只是这会是哪位将军的水师呢?竟有拥有如此神舟? “高大人守备大人!”高启末的亲兵连连唤声。 “嗯?啊?哇是……是不是红夷鬼攻入城了?完了?这下……” “大人不是红夷鬼是我大明水师!”亲兵见高启末一副窝囊样自己都不由有些脸红忍不住打断他道。 “嗯?我……我大明水师?怎么可能?我大明何时有了如此巨舰?”高启末傻了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很疼不是在做梦啊! “回大人对方悬挂金银日月大明旗属下猜测可能是圣上新封的四海总督原平鲁将军徐仙师!” “啊!”高启末猛地跳起连连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赶紧道“快快派出信哨确认后本官要出城亲自迎接!” 第十六出 无题 第十六出无题 自青岛驻扎下来徐再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四海总督的名义招收地方善算的账房及学徒亲自给他们进行培训后组建总督府财税司。主要负责征收附近海面商船的海税水军只负责护卫不能插手此事。从而尽快产生入账不但解决了急迫的开支危机还为即将的扩军计划准备了大量的银晌。 在外人看来徐再生则愈加轻松了。每日督促着财税司加紧收税自己则带着亲兵游山玩水拜客宴饮。过的那是酒醉金迷的生活哪有半分仙师的风度。 徐再生似乎对什么都不过问但一切依然有条不紊。一座座工坊在青岛周围建立起来大量的工匠慕名而来让小小的青岛瞬时热闹许多。码头边不知何处运来的巨型木料也在工匠们日夜的加工中变成一艘艘巨帆。 渐渐地不但青岛守备高启末等人迷惑了就是徐再生麾下的将领也猜测不已。徐军门不是来招抚孔有德的吗?为何一不见孔有德来投?二不见徐总督过问此事?不可能把此事忘记了吧! 很快京师来诏书催令徐再生招抚孔有德早日回京述职。 于是终于看见徐再生懒洋洋地派出信使联络而后双方各派代表在青岛有名的酒楼上开始谈判。但不知怎地原先还谈的好好地却突然间就掀桌翻脸谈判破裂。徐再生闻知后大怒一封奏折递往京都言孔贼桀骜不驯必须给其教训令其疼痛方能收服。于是传令兵征缴海面顿时炮声隆隆不下几日。 孔贼胆惧请求谈判受抚。臣念其为我大明老卒敢战勇猛于是停火准备继续招抚之。 这是徐再生在第三次停火后往京都的奏折摘要。这下不但崇祯脸色有些难看文武百官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你徐总督就算想赖在山东不回来至少也得找个高明点的借口吧。这奏折简直和前几封一模一样连半个字也没改!人怎么能懒到这种地步呢。这简直太目中无人太狂妄嚣张了! 当然徐再生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引起百官们的其他揣度。不过一来朝堂党争正处于白热化状态二来徐再生在海上大肆征收商税敛取巨财之举他们也有耳闻。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徐再生赖在山东不愿回京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捞取银子。 当然在崇祯眼里徐再生却是一副兢兢业业的形象。为了内帑不惜坏己贪财的声名实在是忠心可嘉啊!只是你徐卿再忙也不能连续用几封一模一样的奏章来搪塞朕吧。况且主力明军大都调集山陕平贼辽东却又传来些微动静。朱由检有些恐惧生怕二年京师被围的状况再次生。于是只得急诏徐再生迅抚贼早日回军戍卫京师。 是银子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朱由检头脑可不昏。 转眼又至六月炎炎夏日气温热的令人喘不过气来。青岛东城一僻静庭院内徐再生躺坐树下享受难得的清凉与安逸。 自年初崇祯下定决心全力征缴流贼。任命大将曹文诏节制山陕诸将讨贼这位猛将一上任所向披靡打得流贼是落花流水。总奈山陕民乱并非一日之积朝廷却诏令曹文诏三月平定让徐再生看了后嗟叹不已。 近来朝廷生一件事情让徐再生自感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那就是周延儒在与温体仁的党争中失利致仕。徐再生虽然不属任何党派但徐光启乃周延儒拉入内阁孙元化又是徐光启的门生。而偏偏徐再生与这两人关系极为密切。所以在外人看来徐再生非周延儒一党无疑。 加上温体仁几次拉拢徐再生不成早已记仇在心。这次大权独揽徐再生估计目前的局面很难再拖下去了。 几日前他命新提拔的财税司助理方之算筹集十万两白银协同张表一道护送回京部分作为内税上缴崇祯帝部分则需贿通重要关节。企望借助这两张牌可以延缓拖沓几日。 早在平定山东之后他就有了借用孔有德的拖延之计。一来为了延缓入京二来也是在等南方的消息。派去江南的轻舟至今还未传来有用的消息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约就在今年他将可以找到借口挥师下江南。 这几个月的拖延并不只是一味地虚耗时间他不动声色招收工匠继续兴造大海船及新式火器。到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二艘新型四千料大海船二千料战船七艘一千料轻舟十四艘。限于附近炼铁铸铜水平的制约火器的建造度明显滞后日夜不停生产也仅仅只能勉强装备一小半新船的数量配置。 徐再生还募集了新军三千名勤加训练。由于得到了更多洋人教习的帮助及孙元化这个技术精英的协调指导兵卒们的战技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 可以说此时徐再生的实力和山东之战前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但他还是不敢公然违抗皇上的诏令那样不仅会让他在战略上处于被动也与他的目的南辕北辙。 “来人!”徐再生从座椅上站起唤来亲兵略作沉思道“传令韩章李四海最后一次演习务必把声势做大。” “是!” 所谓的演习其实就是在和孔有德等人联手演戏。别看炮声隆隆那都是新卒们在熟练操作开炮的流程和提高射。 方之算此去京城未知结果会如何假若不达所愿徐再生就必须另取他法率军由海面直攻辽东。这样做虽然凶险但却可以缓解辽东对京城的威胁令皇上百官无话可说。即使战死在沙场之上也要比回京被人架空暗算陷害死要强上许多倍。 人即使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总可以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我这只蝴蝶应该没影响到江南的局势展吧?可是为何还没动静?唉怪只怪前世没有在意记住那个事件的具体时间。”徐再生喃喃自语。 “报总督大人高守备求见!” “高守备?他来做什么?”正准备回屋的徐再生立足皱眉想了想道“让他去客厅我马上到。” 换了身衣服徐再生走向客厅。这高启末虽然官低言微而且怯弱胆小。但在青岛数月的确帮助甚大所以徐再生对其还是有些好感的。 “高大人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敢当不敢当!”高启末一脸含笑地站起连声道“下官打扰了打扰了!” “哪里本督承皇命总督四海。总奈海上漂泊终归颠沛借住在此是本督打扰高大人了!” 几番客套闲聊下来高启末见徐再生毫无官架亲善随和不由大感放松看向徐再生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味道。 初始徐再生还不觉什么可是越喝茶就感觉越不是味道。你说这个高启末总不会跑来就是为了闲聊唠嗑吧? “高大人公务繁忙此来鄙宅不知有何见教?”徐再生干脆开门见山他对官面上的这些虚套总是缺乏足够的耐心。 “哦这个……”高启末突然嗫嚅起来搓了搓手道“下官唐突不知大人尚否婚娶?” 徐再生一愕稍愣后神色如常道“尚未婚娶!” “哦?”高启末喜色越重继续道“那……那不知可曾与某家姑娘定亲否?” “哈哈!”徐再生大笑“区区山野之人哪得淑女青睐更别提什么定亲了!” “那好那就好!”高启末奇怪地站起作揖匆匆道“多有打扰下官告退!” 嗯?告退?就这样走了?难道跑来闲扯这么久为的就是问自己是否定亲? “哈哈……!”高启末刚走郑世海那厮前仰后合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笑什么很好笑吗?死伢子!”徐再生假嗔骂道。 “大人依俺看啊那高守备八成是想做你丈人了。哈哈!不行我得探听探听他家的闺女漂亮不漂亮千万可不能是一脸麻子!大牛三娃子你们陪我一起去!” 大牛一听可以出去玩顿时喜不自禁。而三娃子则悄悄看了眼徐再生见其没有反对遂与郑世海一道快溜出门去。 “这群兔崽子!”徐再生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入卧房根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十七出 南下 “为何上月的海税竟然少了一半还多?”徐再生盯着上月的海税账目不敢相信地问道。又没有经济危机爆海税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起大落! “大人!”财税司司务郭行学回道“据属下所知近来大人东海征海税许多商贾闻讯纷纷避走日本改入朝鲜。所以商船日少这海税当然也就锐减如此。” “总督大人自隆庆帝开海禁海商大都出自闽粤。有往日本朝鲜者有往吕宋安南者旗幡蔽日盛况空前。然近年来海盗日昌月港衰落。自大盗郑芝龙受抚南海一带几乎皆在其控制之下。凡海船不得其令旗不能往来。每船例入三千金岁入万计。郑氏富可敌国雄霸南海。东海之上海船大都挂其令旗。总督复又征税当然会令商贾们不满。所以属下觉得这些商贾要么是受人指点要么是故意避而逃之!”财税司检校王重突然一改沉默指着徐再生摊开的海图滔滔不绝。 徐再生大讶丢开海税锐减问题看向王重道“王检校你原先做何营生?” 王重一愣脸色微赧复又低恭敬道“小人曾在牙行洋行里做些杂务为生。幸遇大人招募入财税司听唤小人感激不尽定当力效以报!” “牙行?洋行?”徐再生可不相信区区一牙行使役眼界竟可如此清晰。当下追问道“你可曾读过书?” “小人……小人自幼念过私塾遍读五经百家后来又喜好杂学。父母本愿我日后考取功名可……小人终究违逆不了天命!”王重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显然有着沉痛的往事。 “哦?”自幼就读私塾显然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具备当下又问道“你的父母安在?” “家父……家父多年前出海未归……母亲忧愁疾丧父母早已……” 几番细问徐再生惊喜地现他竟然无意遇到一位人才。这名王重原为浙人出身商贾之家祖上三代就是靠海贸为业家财颇丰。他自幼熟读诗文通晓西学杂书更曾随其父亲多次出海眼界大大开阔。 总奈海盗日盛其家商船几次被劫亏银甚多。其父亲为解困境举家财置货欲亲往阿卡普尔科一行。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王家败落母亲忧急而去后王重四处流浪靠在牙行洋行做些杂役为生躲避着昔日的债主。 “开士那么依汝所见该如何作为呢?”开士为王重的字取意开学入仕。虽然徐再生心中已有计较但对王重的意见却突然间感起了兴趣。 王重稳定下情绪盯着地图沉思半晌只回了九个字“压郑氏巡四海定琉球!” “定琉球?此言何意?”徐再生大惊所谓的压郑氏就是不能让郑芝龙把南海的海税置于私人囊中怎么说他这个四海总督也是冠冕堂皇钦封合法的存在。巡四海就是要在四海巡查避免海船不取海引逃避关税。可为什么要定琉球?这点徐再生也有些不懂了。 “大人!”王重深思熟虑后郑重道“大人府居山东远离闽海不能与郑氏争锋。而东海海税大多为朝鲜日本之船。巡视四海需舟师何止万千费银无数。琉球东海之岛国乃江南海商入日本必经之地。大人只需派驻一千精兵与山东青岛威海二地成三角之势那么东海则为总督所控众海船势不能避!” “好!”徐再生拍掌大赞王重并不明白徐再生心中的计划也不清楚琉球虽然为岛国但毕竟算是大明的藩属。想要派兵驻守恐怕还有许多障碍。但他仅凭直觉立足山东现状考量眼光竟然如此周密深远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大有培养的潜力。 “开士你就留在本督身边参赞机务财税司那边本督另有安排!” 王重一愣参赞机务?虽然这不是实职但谁都能明白这就算是总督的幕僚可算是当作亲信看待了。财税司其他诸人纷纷羡慕地看着王重心中暗悔自己为啥不抢在他的前头表述已见或许就会被总督大人看中也说不定。 “关锋!” 亲兵领队关锋抬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传令所有将士包括孔有德部属尽快回青岛整修。至于海上商税暂时丢一边吧!” “啊?”所有人顿时吃惊地张着嘴空气傻一般沉寂。讨论半天却为何任何动作不出还要收回水师那样商税岂不要绝断?用度如何支撑? “去传我的命令吧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山东了!” …… “大人俺完全打探清楚了。”郑世海追在徐再生的身后兴奋地道“这高启末的确有个未出阁的女儿据说年约十八才貌都很全在青岛一带还真的很有名气。许多富贵公子上门求亲却不知为何总是被拒。有人说高大人极其宠溺他的女儿并对外宣言其取婿唯女儿自选如意。但这高小姐甚少出门许多文人墨客眼睛都瞅干巴了也寻不着机会。” “大人你真没看见啊!”郑世海越说越激动搓着手开心道“那高府外的几家酒楼自早到晚可全是满座啊。无数的读书人都在那守……守什么兔子做着大好姻缘突然降临在他们身上的美梦呢。” “哼一群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郑世海对这些读书人似乎极为不屑转而道“我还打探到那高启末回去后就去找了红娘。如果小人猜测不错那媒人恐怕几日后就要来给大人说亲了。哈哈俺开心死了要有酒喝了。大人等你成亲那天可不能禁俺的酒量这喜酒喝起来滋味可是最美妙了!” 成亲吗?徐再生苦苦一笑。几世相隔过去的记忆他不愿再去触及。只是这成亲他想都没想过。或许哪天自己就死在沙场之上何必再留什么牵挂!徐再生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丝隐痛。 “徐大哥不喜欢女人!”身后大牛的一句话不但让郑世海立时愣住也吓得出神的徐再生一个踉跄差点没一跤栽倒。 “大牛你别胡说。徐大人可是俺老郑最佩服的大男人男人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呢!你没看见夏千总那些兵将一得空闲就往花楼跑嘛?”郑世海年纪不大可说话总显得老气横秋常老郑老郑地自称似乎他啥都明白。 徐再生微微皱眉没有出声。郑世海的话他早就清楚只是他还不确定该如何解决。在没有出现问题前徐再生只能把这件小事先放置。 “我没胡说咱村里张三公家的小丫姑姑就整天缠着大哥。三娃子说小丫姑姑是喜欢上大哥了可大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大牛憨直地接过话来一骨碌全部如实倒出。 三娃子大骇吓的悄悄溜走。这个大牛真是什么话也藏不住。如果惹得先生生气了不知又要罚他做什么。 “大牛别胡说!”徐再生笑着骂道“你小丫姑姑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大哥怎么会喜欢呢!” “哦!”大牛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心中却在嘀咕为何东村的阿花姐才十四岁却抱起了娃娃呢! “报大人江南急报!”一名亲兵火冲进府内徐再生早有命令凡是江南所报当最快度传上。 徐再生心头一震快接过回屋。看完心中内容他立时大定终于来了看来历史大部分还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展着。 “唤孙元化韩章杜其李四海等诸将府中议事另传令夏广复命其率军南下最快度回驻青岛。” “备折我要请奏圣上!” 五日后京师紫禁城。 “报皇上福建巡抚邹维琏急报!” “念!”崇祯迅起身江北近来已是乱事缠身江南可别再出现动乱啊。 “吾皇圣安……谁知红夷贼酋普特曼斯勾结海贼刘香不遵天朝禁令屡有违法之事。今不宣而战杀我官兵。损我精锐战船二十余艘官兵数千。其罪容诛不可赦免。然我念仁为先送于牛猪求和企可令我百姓安心耕作。但贼酋与海贼不思悔改本性难移聚于台湾伺机再攻我水师。臣奏请陛下兵剿杀蛮夷使其不能肆虐海疆扬我圣朝国威。” 福建奏折刚刚念完曹化淳就拿着一份奏章匆匆赶来。 “皇上紧急军情啊!”曹化淳来不及喘口气就道“四海总督徐再生来急奏言南海出现骚乱蛮夷侵我海疆杀我官兵。徐督急愤言其为四海总督未能靖安海疆实其罪责。徐督已率海师带罪南下平乱。望陛下安心徐督定会早日呈上捷报以赎其罪!” 朱由检初闻蛮夷寇边怒火中烧。可又闻徐再生的奏章后顿时却变得哭笑不得。自徐再生东去平鲁后几乎他的每一分奏章都会让朱由检喜笑颜开。可……可这份急章竟然是请罪。他何罪之有?闽海距离山东何止千里之遥蛮夷寇边崇祯根本就没有半丝怪责他这个四海总督的意思。 但他确实是钦封的四海总督理论上上自北海下自南疆四海之大皆属其管辖。其辖区生兵事他这个总督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罪责。 朱由检命太监摊开疆域图又是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四海总督其治域还真是辽阔啊。仅凭其麾下区区数千水军别说靖安海域了哪怕只是巡视一海恐怕也力有未逮吧。不过一想到徐再生火急火燎南下征夷的那种勤恳朱由检心中的那点芥蒂悄悄消散。只是他还是不懂这个徐再生为何就是不愿回京?难道真如百官所言?他是贪图那些海税白银吗? 朱由检觉得有些看不懂徐再生了心中恍惚疑虑每当想到那天在客栈里徐再生的预言他就微感胆颤。如果这个徐再生真的可以预言将来那么他的每步举动是否另含深意呢? 只是目前徐再生麾下部卒不过区区数千之数所以崇祯还是较为放心的。但内心的猜忌和多疑还是令他皱起眉头。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无力操纵的感觉。 “诏令命四海总督徐再生率军平剿红夷一切军务便宜行事。早日定闽海回京面圣。另命福建巡抚邹维琏檄调诸将集舟师与徐卿共剿红夷!” 在这封诏书里朱由检没有再让徐再生节制沿海一切军马。那样的话他的权限可就太大了。让邹维琏与其共剿红夷让他们在地位上平起平坐是为制衡这就是为君之道。 而在崇祯起草诏书的时候徐再生早已率领数千艘大小海船离开青岛起锚南下。随行的不仅有四千多亲信水军数千工匠杂役。还有孔有德麾下的四千精壮雇佣兵及上万的男女老幼他们大都是孔军兵将及一些工匠的家人。 仅留杜其率领五百兵卒和孔有德麾下部将吴进兴领五百雇佣兵共一千人驻守青岛。监督留下的铁器工坊继续少量生产火器。另可作为据点视北边战事随时进逼辽东。要知道整个明末会威胁到朝廷的唯后金和陕甘流贼耳。 青岛高守备府宅高启末听完亲兵的禀报后定在原地久久无语。就这么走了?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就从青岛消失南下平蛮?这一走他徐总督何时可以回来啊?高启末心中无底想起昨天女儿那偷乐的笑容高启末不禁喟然而叹。 “小姐小姐徐总督走了徐大人离开青岛了!”高府后院小丫鬟疾奔入闺阁大大嚷声道。 高小姐闻言心中一颤绣花针不小心刺破手指一滴鲜血滴落在鸳鸯刺绣上却依旧仿若不觉。 “晴儿徐……徐大人南下所为何事?” “小姐晴儿偷听到徐总督似乎是南下平蛮要去打战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整个青岛只留下一千兵丁了!” 高小姐闻言丢下刺绣失神地走向回廊倚栏远眺看向南方。久久沉声低吟“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其声竟含几分悲泣与惆怅! 第一章 进驻上海 崇祯六年八月苏州府黄浦江口徐再生立于郑和号舰看着眼前这片后世的繁华闹土现下还是一片荒芜芦草丛生不禁唏嘘感慨喟叹无语。 回旗舰帆后是数千艘大小不一的海船。其中类似郑和号的四千料大型战船二艘分别命名为戚继光号和俞大猷号。二千料的中型战船十来艘一千料左右的新型轻舟则有近三十艘。另有新老嫡系兵卒四千余人其中大部还不具作战经验。当然这些编制还不算孔有德的雇佣军。 不过这些在徐再生眼中用后世的话说都算硬实力是战术力量。一年多来他的辛苦和心血换来最看重的还是那支快要扩展到一千人的工匠技术队伍及初步运转起来的财税司。无论是科技工艺就是第一生产力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两个软实力才是徐再生手中握着的王牌是他赖以展的底气和信心是真正的‘战略’力量。 孔有德上报给徐再生的编制足足有八千兵卒名额。可经过徐再生审定后唯留下四千精壮作为正式编外雇佣军。这些正式编外的雇佣军即使在没有战事时也可领取一定的训练补助。至于筛选剔除的其他兵卒依旧归孔有德自由调配也可随军出战一切凭战功领赏。只是精选的四千精壮虽然身经百战但武器装备几经消耗磨损大半已不堪使用更别提那些剔除的兵卒会有多么优良的装备了。所以在徐再生的战术谋划中是不可能按照八千兵力把这些人算作战备力量。 即使徐再生有心想要帮忙但也无能为力。限于工匠的数量和生产技术的制约火器的生产度明显滞后于海船的度。尤其是红夷大炮在孙元化和数名佛郎机传教士的帮助指导下几十名火器工匠每月的产量才二至三门而已。而且他还要生产佛郎机炮燧火枪等必要兵器产能更显紧张。不得已之下花费巨资才从濠镜购买一批火炮及火铳勉强给三艘大船配备额定三分之二的火炮。至于其他海船许多连一半的额定配置都还没有达到呢。四千嫡系兵卒中还有一千多人在使用已经落后的火绳枪。 不过徐再生对来此作战的信心还是比较足的。和兰虽然现在称霸世界凭着世界马车夫的称号获取大量资源和财富同时也组建一支强大的远洋海军。但他毕竟远在欧洲在东亚这片海域上其海军实力还是有限的。这从历史上金门料罗湾一战中郑芝龙几乎全歼荷军就可以看出。 荷兰或许富足吧但顶多只算是个商人联合体永远成不了雄霸世界的大国。徐再生嘴角微笑心中暗暗评道。 宝山所和吴淞江所二名千户闻听海上有无数战船驶来吓得差点落荒而逃。要知道他们二所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老弱而已。而海上的战船据探就有上千艘其中还有四千多料的大巨舰。这……这完全不成比例根本无法抵抗。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字那就是逃最快度的逃命。 当骑上马正准备开溜时属下又报似乎是我大明的水师。二名千户立时纷纷俱愣大明水师?我大明有此规模的水师?难道?麾下拥有数千战船水师兵力的会是谁?毫无障碍地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一个人四海总督徐再生! 由于徐再生未等到崇祯的诏书就起帆南下加上度比路上又要快上几许。许多这些地方卫所将官并未收到朝廷诏令所以才慌乱失措毫无准备。当确定来人就是徐再生时他们心下忐忑不安犹豫半晌又急急忙赶去海边拜见这个深受皇上器重的百胜将军。 原本破败荒凉的吴淞江码头此时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随船运来的不仅只是兵卒与工匠还有许多兵器物资及整套的火器制造设备。这些设备如要在当地购买恐怕需要耽搁不短的时间而时间却恰恰是徐再生最不能浪费的。 “报军门大人宝山吴淞江二所守将千户求见!” “哦?他们来的好快!让他们过来!”徐再生微讶其实就算他们不来徐再生也要找上门去。几万人的队伍总不能露天安置吧。 “末将万复演、左前奇参见总督大人!” “二位大人无需多礼本官奉诏南下平定闽海红夷之乱航行至此略作休息整备。未向二位大人提前通告惊扰之处还请多多恕罪!” 万复演与左前奇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微松。原来只是南下征红夷暂留于此啊不由略觉放心。眼光不经意瞄向海面上的巨帆心下震骇哪里还敢询查什么诏书啊! 互相客套几句徐再生丝毫不客气地接受邀请。当天就在二个卫所附近开始挖土动工营造兵所及厂房。看得二位千户大人是心头疑云四起这……这哪里是像暂住的模样嘛! 徐再生可不担心什么暂住证的问题自从此地落足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直让二位千户数次求见都不可得。 一方面监督兵器厂房尽快建设起来规格要求比青岛严格不止数倍。另一方面派出王重命他带队赴苏州常州等地联系商人及采购一些必要物资。几万人的队伍每天物资消耗那是非常惊人的。以附近商户的物资存储水平显然不能满足。加上王重曾在牙行和洋行帮佣所以他此行还需为徐再生采购重要的兵器加工设备及大量招徕工匠。 不过徐再生显然低估了商贾们的嗅觉由于当日长江口庞大的舰队群引起了许多渔船及商船的关注。不几日就有商贾闻讯贩货而来哪里需要去特意联系嘛。于是徐再生只得快马通知王重命他此行重点放在采购设备及招徕工匠上。 另一方面兵卒大部开始海上巡逻财税司第一时间运作起来。没有这项重要收入的支持徐再生如何维持这数万人的开支啊。经过青岛收税的经验和众人几经讨论徐再生对收税办法进行了初步的改革。 一所有贩往日本朝鲜等地的商船全部需要按照吨位所载货物的不同征收不同的关税。 二所有海商需主动来吴淞江所四海总督财税司如实报备。税银可事先预缴也可事后补缴。补缴税银有限定期限过期限者需额外缴纳滞纳金。如果欠税拒不缴付可扣留其海船及物资交于新组建的律法司审理裁判。 三如商船未申办关引被水师巡查到次由随船财税司人员补办关引事后需去吴淞江所复备补缴税银。如仍旧不缴纳税银且继续海贸者劝告无效后交于律法司审裁。严重者可取消商贾一定时期内的海贸权利。 四商贾如遇灾害如火灾风暴海盗等情况可报备财税司及巡检司。巡检司查实后财税司可退还已缴纳或免去该缴纳的税银。 这几条是改革财税司的重点摘要以图初步形成关税征收正规化。定于吴淞江所集中收取税银也是为了避免税银经手太多难免产生贿赂**的存在。虽然这个顽瘤永远不可能根除但早日防范终究还是需要的。 至于为何只征收日本朝鲜的商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触手完全伸不到南海干嘛还自讨没趣。至于因此而组建的律法司和巡检司也早就在徐再生的规划之中。推出时间只是早晚而已。 所有这些徐再生大都如实地奏呈紫禁城。当然这些举动背后的目的徐再生是不会傻到不打自招的。可以想象他的行为会因此而招来的反对声是多么的巨大和强烈。但徐再生完全不在乎也有把握崇祯不会诏令他即刻取消财税司。 一来朱由检从中可也得了不少税银缓解他的难处。二来皇上周围的重要关节都得到打点这可是方之算入京的秘密任务之一。一旦有了好处那么很快就会形成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想要打破难度就无疑大上许多倍。三来周延儒下台后善于察言观色的温体仁坐上辅之位。他虽然排斥徐再生但绝对不会为了徐再生的这点小动作强硬地站到崇祯的对立面那样绝对不是他的为人之道。 很多人都曾探讨过明朝的海禁但终明一朝真正达到完全海禁的目的可以说没有几年。到了崇祯年间朝廷的控制力削弱海贸的展简直就是日新月异繁荣似锦那是后世的人们不可想象的。以海盗起家的郑氏集团正是靠海贸征税家成为当时东亚海上霸主。直到多年后郑成功举旗反清其依靠的家底大多还是这个时期积累下来的。 至于朝廷官面上为何仍旧维持早已不复存在的海禁?却正是因为南方商贾利益集团的阻扰。试想一旦开禁那么朝廷必然征收海税。那样的话他们如何能再光明正大地走私呢?一切都是利益的博弈! 让你们去继续争吧吵吧。我做我该做的想做的坚持着我的方向让历史可以一往如前奔腾入海!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向大家汇报先说坏消息本书由于未达标准不能上强推太监可能无限增大。再说好消息虽然如此本人还是决定只要上架了就继续按照大纲努力写完他。结束~另外p.s.个心情上述原因本人不可能再斟字酌句地细细写了后面或许会有些粗糙请大家见谅尽量保持更新~谢谢支持的朋友们~) 第二出 惊变 福建安平桥郑府翼堂楼阁亭榭互对典型歇山式三通门五进院落。精舍、小桥、曲径、异草疏影交错似有暗香一座极具江南气息的园林庭院正是大盗郑芝龙花费巨资新建的豪华府宅。 前厅内郑芝龙及一干部将聚集议事。 “将军这个四海总督来的突然定有古怪我们不得不防啊!”部将郑彩深皱眉头道。 “大哥我看这个大官八成就是来捞银子的。那些个红毛鬼何需他来插足!”郑芝龙的弟弟芝虎气愤地吼道。 一时间诸部将议嚷纷杂大都对这个插足海洋的总督极为不满与警觉。 郑芝龙也一时没有头绪如果还是当初亦商亦盗时期到没有太多考虑。谁阻挡他们的财路谁就是敌人。可自从受抚以来扯着官军这张大旗郑芝龙的海洋贸易虽然是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但做起事来不免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自从被红毛鬼和刘香偷袭后郑芝龙大怒甚至出悬赏通缉刘香。福建巡抚邹维琏奏请朝廷平乱郑芝龙并未阻拦。因为他认为朝廷无暇顾及闽海这点风波到最后还是要借重他的力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派来个所谓的四海总督。而且据情报所说这个四海总督麾下拥有的海船战力还并不孱弱竟然拥有几艘四千料的大海船。 难道这是朝廷开始怀疑起他郑芝龙还是另有打算?毕竟曾经身为海盗所以郑芝龙对于官军还是非常敏感的。他之所以受抚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他清楚地知道朝廷并没有一支可以制衡他的水师所以根本不虞有吞并之险。 “将军许多商贾都派人前来问询为何朝廷要对他们重复征税。如果将军再无措施他们就停止缴纳例银!”洪旭见众将讨论稍歇开口向郑芝龙汇报此事。 “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如果没有我郑家令旗他们早不知被多少海徒劫掠。我看谁敢不纳例银老子灭了他!”脾气暴躁的郑芝虎闻言大怒站起吼叫道。 郑芝龙对弟弟的脾气早已习惯不紧不慢地挥挥手抚摸着下颚道“商贾不足为虑都是些墙头草。我们每船例收三千金而这个徐总督收海银的方法比我们不但要少而且还精细商贾们当然愿意去他那里。” “不过要想从我郑芝龙口中抢食可不是这般容易的事情!” “对大哥。大不了我们回台湾重操旧业算了!”二弟郑芝豹也附和道。 “不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好!”郑芝龙眼睛一定嘴角微笑道“这东海之上可是海徒最活跃的海区他们最喜欢伪装成商船。据说这个徐总督的水军很喜欢登船查税也不怕那些海徒们乘机劫船真是个……‘海龟’啊!” 东海上乙级o7号中型战船和两艘丙级11号23号小型战船正自琉球返航巡逻的途中。虽然徐再生还不能在琉球驻军以免节外生枝。但临时停靠补充淡水食物还是无有大碍。于是大部分战船就在松江琉球二地间来回巡逻几乎把通往日本朝鲜的海路全部监控起来。 为了更加便捷地调度指挥徐再生把所有战船按照吨位划分型号。所有战船按照甲乙丙丁排序凡四千料以上海船编为甲级战列舰可以配有中华历代名将称号。四千料至二千料战船编为乙级驱逐舰凡建立功勋的将卒可以命名本级战船。二千料至一千料海船编为丙级护卫舰一千料一下的则为丁级轻型快船。至于其他诸如补给舰运输舰登6舰医疗船等皆按其功能简称编序。 “把总大人前方现五艘商船未挂‘关旗’!” o7号战船舰长余光原为东江老卒自从随夏广复投效徐再生后因训练成绩突出被升为百总。登州战中其作战勇猛水门一役斩杀敌十多级身负重伤昏迷半个月才苏醒。徐再生大喜不但亲自去看望还迅就把他提为把总。这次南下更是独自率领一艘乙级战船。 余光很满足在东江随毛帅东征西讨十多年他也不过仅仅是个把总的武职。可自从跟随徐再生后徐都督不但没有猜忌怀疑他们而且还对他们这些老卒大加重用。月晌从不拖欠伙食丰盛那更是没话说。妻儿这次也随军南下十三岁的儿子更是在都督设立的学堂里免费读书。 读书啊每当想起儿子在他面前背诵兵书时的快乐余光就充满自豪觉得无比幸福与满足。他懂得这一切都是徐都督赐给他们的。不然他们现在可能还在辽海过着日晒雨淋的艰辛生活。 余光觉得他无以报答都督的大恩他只能努力地做事恪尽职守一丝不苟。以前最讨厌读书的他甚至也开始随儿子认起字来只因为徐都督说过一句话。你们不识字是不好的那样我如何放心把军队交给你们带领。 当属下禀报有商船未挂‘关旗’时余光第一时间奔向塔台举起望远镜向目标察看。果然五艘一千料大小的海船满帆快避走。见他们吃水的刻度绝对是载了一船的货物。 余光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鸣炮喝止同时其他二艘战船绕过去包围阻击。几艘商船并没有继续避逃而是纷纷降帆减这让余光放松不少。 战船缓缓靠近余光却突感一丝不安。因为对方的商船甲板上只有寥寥几名水手更不见管事现身这绝对不合常规。 舷板已经放下财税司的司务在数名兵卒的陪伴下已经走向商船。其他兵卒或倚栏休息或坐在甲板上抽旱烟。 不对!余光心中一跳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最近的这艘大商船。一个印记立刻吸引了余光的注意。这是卡座安置火炮减少后坐力的专用设施。虽然看不见火炮但卡座上的痕迹竟然无比新鲜。这说明什么?说明可能不久前这船还是战船。可战船为何要伪装成商船? “快后退立即后退全船战斗戒备!”余光丢下望远镜一边大喝一边奔向甲板。 亲兵闻言一愣但看到余光那极度紧张的模样不及考虑立即拿起腰间的铜锣哐哐哐用力地敲起来。 战斗戒备?敌袭?可是……敌人在哪?所有兵卒齐齐一愕值岗的兵卒最先反应过来迅装填弹药。而财税司的司务和那几名兵卒则站在舷板上稀里糊涂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一切都迟了只闻嗖嗖嗖无数弓弩声响起一支无尾短弩哧地穿透那名司务的脖子。噗通他根本还没弄懂生了什么就跌入海中。 原本还是空荡的商船甲板瞬间涌出无数手拿弓弩火铳的海盗对着余光的座船疯狂地射击。无数的钩锁抛过来想要防止他们逃跑。更多手拿长刀的海盗开始搭舷想要冲过来进行白刃战有些技术娴熟的盗匪更是荡绳跳将过来杀出一个空档以接应同伴。 事出突然加上人数上的绝对劣势。甫一交战官军就落入下风。 怒火中烧的余光见状竟然按捺脚步无比冷静地命令亲兵道“小三你率人立即冲上去定要砍断钩锁推开舷板快!” “是大哥!” “传令升满帆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强大的挣脱力拉扯着舷侧出吱吱吱咯牙的声响。突然一根钩锁崩断强大的回弹力把正在舷板上的几名海盗击飞入海。 “狗娘养的竟然连都督大人的军船也敢抢吃你爷爷一刀!”小三砍断一根钩锁后又迅挥刀对准刚跳上甲板的海盗用力砍去。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觉脑袋一麻眼睛迅黑掉。 “小三!”这是小三听见余大人最后嘶声力竭的吼叫。 年仅十九岁的亲兵看着他的领队脑袋被人削去一半脑浆混着血水四溅。一颗眼珠掉落在地滚啊滚。啵呲竟被一海盗踩在脚下。 “啊……!”小亲兵立时完全失去理智泣血悲吼地冲上去狠狠把刀插进那人的胸膛。然而似乎这样还不解恨用尽所有的力气拔出长刀疯般地狂砍着那具已经丧命的尸体。 噗!一刀砍来脑袋跌下的瞬间天地间竟然无比安静下来。他想挣扎然而没有一丝力气。 脑袋滚啊滚被人一踢跌到余光的脚下。这是张年轻还带着些稚嫩的面孔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仇恨平静地睁着似乎在留恋蓝天的色彩。 余光痛苦地闭起眼睛由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突情况众兵卒大意疏于防范。距离太近火炮失去作用。除了值班的兵卒其他人的火铳却都放在舱室内。而对于白刃战大都为新卒的兵士们哪里是这些海上惯匪的对手。看着部卒们一个个吼叫着倒地不起残肢断臂血水流满甲板。余光的心越来越痛抓着刀柄的手关节白指甲刺破掌心也恍然未觉。 “大人把总大人守不住了快跳海吧!”一名亲兵拖着残臂不顾痛疼地奔至余光身前泣声吼道。 左右二方的丙级战船处已经渐渐平息其他几艘商船迅地靠了过来。余光明白完了看来这次是要全军覆没了。大意!分散队型!缺少应有的警觉!一个个致命的错误导致现在的结局。他余光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总督大人。 突然余光眼睛狠狠地盯在一个刚跳过来的海盗身上。心下大骇朱告至!怎么可能是他?他当年不是率队南下投靠郑芝龙了吗? 郑芝龙?余光恍然大悟!领着几名亲兵奔向另侧船舷揪起一名亲兵的衣领目眦生裂地冷声道“你们听好即使是死你们也要给我游回去告诉总督大人。是郑芝龙是朱告至!求……求总督大人为我报仇!” “大人……!” “别废话生死由命快跳海!” “大人……你即使不愿跳海也让你三弟随我们一起走吧。他……他还未成亲呢!”一名跟随余光时间最长的亲兵哀求道。 “跳!跳不跳!快给老子跳!” 噗!噗!噗! 四五人跳入海中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然而在这茫茫大海中他们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去谁也不知道。 余光强忍眼眶中的泪水看着甲板上越来越多的海盗他一扯衣襟吐了口气竟然狠狠地笑了起来。 狗娘养的想要劫我余光的道今天让你们尝尝厉害! 余光迅奔入火药舱那里有整船的火药储备。点燃一支火把余光显得格外平静内心却在滴血般痛疼。甲板上的战斗声越来越小几百人转眼间就没了。而他余光则是罪人啊! 鲜血流出嘴唇当十多名海盗踹开火药舱一看纷纷傻了。火把这人要做什么?他不会是要炸船吧?不要……啊!等他们尖叫着想要逃回时一切已经迟了。强大的爆炸力霎时就把木制的二千料战船炸断火光足足腾起十丈多高声传数海里之外。刚刚赢得胜利的海盗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火海猛然吞没。 即使是死也不能把总督大人的心血留给这些混蛋留给这些罪不可赦的海盗!这是余光最后的念头! 第三出 损亏 第三出损亏 “什么?乙o7编队全军覆没?余光战死?”当徐再生收到这条消息时惊得直接从藤木椅上跳了起来。 “军门属下等收到讯息赶至事海域血红一片无数尸体和木屑漂浮在海面之上被那些鲨鱼们争食!军门!你没看见……那些该死的海盗竟然把俘虏的兄弟们全部活活淹死!军门……我……我们仅救起一人但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杜成功是事后第一个赶至的舰队死去的虽然不是他的战友但见到友军如此惨状也忍不住心痛悲泣。 “将军请将军给我二支舰队末将必把这些海匪全部抓起来碎尸万段!”脾气暴躁的夏广平第一个跳起来忍不住大吼。余光可是随他们征战多年的老友啊! “将军抓住那些海盗碎尸万段!” 一时间群将义愤填膺情势逐渐爆。 “报军门海上来报乙o4编队遭到海盗伪袭乙o4战船被俘虏把总郭海跳海失踪。唯有丙17战船逃离却毁坏严重航至长江口时沉默。船上兵员大都被救起。” “报军门海上急报。韩章韩千总所帅船队被海盗偷袭激战后十几艘海盗船逃窜。但我沉没丙级战船二艘一艘乙级战船三艘丙级战船毁坏严重。韩千总请令是否继续追击那些海盗?” 接连几条坏消息简直把徐再生打懵了。也就说在一天之内他辛辛苦苦组建的海军就已经损失了二艘乙级战舰七艘丙级战船整整四分之一的战力。四分之一什么概念?而且这还不是与荷兰海军舰队对战只是遇到一些海盗而已。 徐再生损失的不仅是战力还有展的时间。最不可估量的是这次意外完全催坏徐再生强大的信心。让他明白光是拥有武装到牙齿的兵器还不行他还必须要有懂得运用先进兵器的人要有懂得海军新型战术的高级职业军官。也就是人的素质指挥官的素质决定了战争的结果。 然后无论是他训练出来的新卒还是夏广复孔有德等东江老卒。对于海战新式战术无疑都还是门外汉。 “传令所有东海的巡逻船队全部返航回港休息待命!” “诸位与我同去看望受伤的兵卒!” 医疗营充斥着各种中草药的气味许多年轻的医徒正一脸黑灰地熬煮草药。遇见的几名伤兵情绪明显低落想是这次遭遇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打击。 可当他们看见徐再生领着一队将官赶来医疗营时立即吓得连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龇着牙一拐一瘸奔进营帐内激动地大喊“兄弟们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看我们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此起彼落的哀号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忍住疼痛。他们不愿大将军看见他们的怯弱那该是多么的丢人说不定还会被驱逐出去。 有些意外营帐内的安静几名正在给伤员的治伤的大夫则迅丢下手头的事情前来拜见。 “不用不用多礼伤员们的伤紧急!” 徐再生把大夫们赶回去走向一名看上去伤势非常严重的小卒蹲下身看了看他的伤势轻声问道“伤的不轻啊安心养伤争取不落下个伤残!” 那名小卒是最后一批招募的新卒平日里连徐再生的影子都很少见上几回。听着老卒们对徐总督的称颂这名小卒没啥切身感受。只是知道在这里当差比别处要舒服。 此次受伤之后小卒充满忐忑。虽听老卒说受伤的人能领到伤残金但他毕竟无啥功绩而且这次还是被人偷袭遭遇惨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身为一军主将身上萦绕着无数传奇色彩的徐大将军竟然来到他这个无名小卒的身旁。那真诚的关心眼神里忍不住的沉痛瞬间就把这名小卒的心理提防击溃。泪水磅礴而出小卒哽咽地道“将……将军我……我无能……将军小七子死的好惨……真的好惨求将军让我再回船上为小七子报仇!” 身后一名百总站到徐再生身后悄声道“军门小七是他的堂弟他们一起投军的!” 徐再生点了点头拍了拍这小卒的手慰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养好伤我一定让你回到船上我们一定会让那些该死的海盗血债血偿!” “将军我叫鲁大请记住我的名字。鲁大一定亲手杀死那些该死的海盗为将军雪耻!” 本已起身的徐再生闻言一怔回身盯着鲁大的眼睛认真道“不你错了不是为我雪耻是为你们雪耻是为死去的战友们雪耻!” 战友吗?多么贴切的形容啊!鲁大泪眼已经模糊一双手攥的铁紧恨不得现在就能起身去战斗去复仇去雪耻! 整个医疗营内气氛顿时改变徐再生每走到一个伤卒身边都细心观问。有些伤势较轻的小卒更是问起徐再生一些私人问题。例如将军你成亲了吗?将军你为何不成亲?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将军你真的会求雨吗?将军天上有没有神仙等等? 徐再生却也不恼怒开心地和伤卒们聊天时而诚恳时而幽默令本已压抑的气氛变得有些欢快起来。然而每离开一个床位那名伤卒必定报上姓名。 “将军我叫张行我一定会为自己雪耻的!” “将军俺叫朱炳俺一定会让那些兔崽子们知道俺的厉害!” “将军小人叫……叫姜甘小人一定会为将军争气的!” “将军……” 慢慢地就连那些不懂兵的大夫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治起伤来格外的细心格外的轻缓。而一直沉默少语的孔有德等雇佣军诸将却缓缓动容。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细节却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么快拉动士气。看来这个徐总督麾下兵卒士气的高昂不是没有道理。 离开医疗营徐再生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在里面他虽然有说有笑。但每看到一名年纪轻轻的兵卒可能就永远不能站起来落下永久伤残时他就万分恼火。 怒火不断积压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需要的只是一个泄口。 “血债血偿!”徐再生咬了咬牙。 “报总督大人魏少义醒了!” 魏少义就是余光编队幸存的唯一生还者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真的走我们去看看!” “大人魏少义还很虚弱说了几个字后又昏了过去!” “他说什么?”徐再生瞬间紧张起来他明白这句话一定是个关键。 那名亲兵咬了咬嘴唇恨声道“大人不是海盗是郑芝龙。这是余光把总临死前亲眼告诉他的是郑芝龙麾下的朱告至!” 哗徐再生身后的诸将一下子就爆炸开来。 孔有德脸色一变犹豫了下上前小心道“徐军门这朱告至原先为东江千总后来听说是投奔了南方的郑芝龙!” “他这是造反他郑芝龙身为朝廷钦封五虎游击将军竟感袭击官军水师。军门定要奏禀圣上弹劾其罪!”孙元化也忍不住跳出来怒斥道。 “弹个鸟将军既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不如带领我们杀过去杀个他片甲不留!”李四海最激动这次如果不是他机警恐怕他的编队也要遭此下场。 “奏禀?弹劾?”徐再生冷笑道“有证据吗?难道仅凭一个据说存在的朱告至?” 徐再生想到早晚有一天会与郑芝龙产生冲突但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先下手为强抢先出击。 不管对方目的如何但他既然出招了那就战斗吧! “传令所有战船回港休整三日全军南下!” “遵命!” 第四出 阴招 简陋的吴淞江码头桅桁林立旗帆蔽日。所有海船全被召集回来原为渔港的小码头哪里容得下如此多的战舰。虽然徐再生一到上海就开始扩建码头但毕竟时日有限大多数舰船依旧没有泊位只得抛锚在主航道上直让许多路过的商船叫苦不迭。 不过更让他们哀吟的是徐再生竟然下达命令封锁长江口附近海域。想要进来可以出去暂时不行。 总督大营徐再生已经布置好一切作战计划此行他出动所有战力目标直指闽南安平郑芝龙的大本营。先头的侦查快船更是第一时间派出。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战怎么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待怎么向活着的兵卒们解释? 他郑芝龙实在太大胆了完全出徐再生的意外。 “军门……军门不能啊!” 正当徐再生下令出时尚在外地的王重不知何时赶了回来不顾一切地冲进答应焦急地嚷道。 待看见所有人还在大营王重松了口气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径自走向徐再生毫不客气地道“大人你好糊涂啊你身为一军主帅做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不经熟虑呢!” 这明朝中后期虽然还没有人权这个说法。但社会风气普遍较为开化没有历史上某些朝代那般变态森严的等级制度。不但人命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文人朝臣的地位也是前所未有的。官员不但可以接圣旨而不跪有些言官甚至敢毫不隐晦地大骂皇上而皇上只能捏着鼻子不能治罪。 加上徐再生平日里态度和善平易近人。所以王重这番斥责其余诸将只觉诧异倒并不敢不妥。 但三娃子不干了徐再生在他眼中不单单是他的先生。还有如神仙一般神圣不可亵渎。见有人指着先生的鼻子大嚷立即跳了出来还以颜色。 “王重别忘了你是啥身份。如果不是大人赏识你现在不过是个在市坊间讨生活的小厮何敢无礼。” 王重瞪了三娃子一眼见徐再生似乎并没有恼怒继续开口道“军门你如何会不清楚那郑芝龙雄踞海疆多年实力不可等闲视之。” “我军虽然拥有数艘大海船火器犀利。但兵卒缺乏训练实战经验甚少。此刻南下不但辎重后期难以保障吴淞口更会因为缺乏兵力守备而遭海贼偷袭。我们一不占天时南下攻郑又不居地利。郑芝龙经营闽海多年我军客地作战更无人和。兵家三胜一者不备军门何以取胜?” “而且大人你想过没有。身为四海总督掌握一方重权的大吏。公然袭击朝廷海防水军会产生如何影响?朝廷上如何看待大人?百官如何看待大人?天下万民又如何看待大人?” 王重的一句句话如铁锤般敲击在徐再生的心间。或许他还不在乎朝堂上的反应。但他却不能忽视民众的反应。一个良好的名望对于徐再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王重那郑芝龙袭我兵船数千人一夕之间伤亡惨重。军门不替我们报此深仇日后如何服众!你个怂包怕死的话就留在这里!” “军门男儿好汉不能血刃羞耻生不如死请军门下令!” “军门如若军门无胆可让我山东兵领旗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 徐再生还未说话那些部将不干纷纷嚷嚷开来。尤其是孔有德的雇佣军要知道他们可完全是靠战功领赏。没有仗打哪来的战功! 孔有德见麾下诸将越说越不像话立即站了出来大喝“都给我闭嘴娘的一切听总督大人命令!” 徐再生看了眼孔有德皱眉不语。这次受袭孔有德他们也损失不小难怪这些将领憋了一肚子怒气。看着孔有德那波澜不惊的模样显是冷静许多。 沸腾的热血在王重一盘冷水泼下后已慢慢降温。他冲动地决定攻打郑芝龙的确欠缺考量。既没有详细的情报又没有完善的计划更别提什么战前兵棋推演了。身为一军主帅他显然还经验缺乏不够成熟。如果不是王重的及时劝阻恐怕前途真就难以卜算了。 山东之战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站在历史的高度洞悉先机又没遇到什么硬仗。而来到上海后被郑芝龙偷袭暗算根本就是蝴蝶效应的后果如何能让他依旧泰然应对。 看来这路越来越难走了。徐再生暗叹口气举头看向孙元化问道“孙老这郑芝龙当初受抚实力如何?” 孙元化曾为登莱巡抚郑芝龙受抚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没有关注。 果然孙元化不乐观地道“崇祯元年七月海匪郑芝龙二次受抚。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离开台湾坐镇闽海。彼时其有部众三万余人船只千余艘。后虽有部将叛离又与海贼刘香数次火并。但属下认为此时的郑芝龙实力较受抚之初定然已经不同往日。” “孙老别忘了前些时候那郑芝龙不是被红毛鬼打掉不少精锐战船吗?”夏广平一听似乎没仗可打了顿时急着提醒道。 “即使如此仍旧不曾伤筋动骨!” 徐再生沉默了虽然未曾料到郑芝龙竟然会先制人给他来个下马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孙元化的话是有道理的。历史上和兰虽然偷袭郑芝龙得手但仅仅三个多月后郑芝龙就报了一箭之仇。不但击溃刘香还把普特曼斯打回台湾。 崇祯元年受抚三万部众里虽然不尽是战卒但原为海盗营生至少有七八成的战斗力量。千余艘海船中即使一半为商船余下的战船仍然有五百多艘。何况现在是崇祯六年五六年过去了他郑芝龙怎么可能原地踏步?战!凭借着自己满打满算加上孔有德的雇佣军也不过一百多艘战船。想要取胜赢的希望的确渺茫。不战如何向死去的兵卒们交代更加重要的是。如果不战就是向郑芝龙示弱。他就不得不从海上退缩。而一旦退缩就绝了海税收入如何维持现在庞大的开支? 难徐再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到上海就遇到个这样难解的死结。 良久徐再生缓缓闭起眼睛一挥手疲惫地道“你们退下吧!” “将军不打了?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狗贼郑芝龙?”夏广平瞪大双眼难以自控地吼道。 “广平出去!”夏广复一见弟弟有些莽撞了急忙出声喝止。 夏广平看了看大哥又瞅了瞅徐再生。唉!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退出去。 窝囊啊! 徐再生何尝不觉得窝囊!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卧薪尝胆的苦了!韬光隐晦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虽然他仍旧可以挥军南下一搏背水一战未尝没有一二分胜算。但赢了又如何?赢了战争输了道义输了政治输了舆论……。孰利孰弊此刻冷静下来一想不禁额头直冒冷汗。毕竟虽然明知道是郑芝龙搞的鬼但他毫无证据啊! 徐再生最不能输的就是这个已经良好运作的开端! 无数的历史事例不断地在徐再生脑海中闪过然而他依旧毫无灵感。 王重见徐再生陷入沉思轻叹一口气与孙元化等人轻轻拱手就要退出! “王重你与孙老暂且留下!” 其他诸将见徐再生留下王重和孙元化定然是有事相商纷纷告退。 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但徐再生还是鼓起精神问道“开士此行回程之期可以我预料的早啊。收获如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先把基业打好再乘着荷兰人刘香与郑芝龙火并捞点机会。未尝需要多久就可报此大恨! “大人南直隶附近工商达这工匠招募一事除了火器匠人稀少外其他匠人应有尽有不虞稀缺。不过大人所提设备一事属下联系多家牙行、洋行。虽有库存然皆大人所言先进之机。若要新买唯有向洋人订购。有家牙行说濠镜可以最快度买到大人所求设备不过闽海不平航路阻断。如要从6路则需数月之久!” 徐再生眼睛一亮闽海不平?航路阻断?阻断?航路? 徐再生似抓住什么立即跳起来翻开地图一看顿时开心地哈哈大笑。直把王重和孙元化几人看得傻了眼。心中暗疑军门莫不过受了什么刺激神智无常了吧! “哈哈……很好王重你很好!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无论是海路还是6路我都不管。你给我出去报价。谁最先运来机械设备我在购价之上另加一千两赏银!” “关锋传令诸将答应集合听令!” 一向对徐再生命令毫不质疑的关锋愣了愣小声道“可……可是军门他们……他们才刚走!” “难道我睡着了吗?快去传令别让这群混蛋脚快又跑到那个旮旯里去躲着喝酒!” 一群诸将离开主帅大帐没几步正要散开。关锋追了上来大喊“诸位将军军门大人有令立刻大帐听令!” “什么?又要回去?难不成军门改主意了?”某部将纳闷道。 夏广平一听顿扫颓丧之色第一个奔回大帐。哈哈看来军门终于下定决心了。不管做啥都好不能让他们闲着回去唠嗑吧那可真会憋出毛病来了! p.s.编辑昨天把我上架了本想直接传vip但想到不少朋友一直在支持还不清楚。于是借此章节说明一下。 我知道我的免费字数不多但请大家体谅因为我几乎不会有什么推荐了。(理论上)上架成绩必然很惨这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情愿把他太监。 我不会去看订阅直到本书结束。因为看见惨淡的订阅我想对我的积极性会是个打击哈哈~日后更新度可能不会太快。我尽量努力如有变故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大纲计划是8o~1oo字数但显然现在要压缩了。压缩只是尽量减少无用的章节加情节尽量还是按照既定大纲去写这点请朋友们放心。 如果你是vip希望可以支持一下正版。如果有困难的话也无所谓只要不下架就是对我的支持。因为收藏这玩意你每次进入管理专区想不看自欺欺人都不行哈哈~ 好吧最后5.12一周年祝愿天上的灵魂们永远安歇宁静!人间自有好人勿挂念!--伏白o9年5.1212.12分留字 第五出 一石双鸟 东海之上佛山陈氏船队三条二千料左右的商船向北缓缓而行。满船装载铁锹锅农具等不同铁器将要驶往日本。 陈自忠乃陈氏族长三子此次随船而行就是因为听说这东海之上来了个四海总督专收过往商船赋税。此行货源较大时间很紧。虽说悬挂了郑氏令旗但海上盗匪依然时常出没。陈当立族长与族内长老几经商量把三子派出为的就是联络上这个四海总督不想日后生意遭到羁绊。 突然前方海平面出现五艘大海船。还没等商船上的人反应过来海船已经迅抢占上风位置保持距离。打开望远镜甲板上一排排黑压压的炮口令人不寒而栗。 海盗?几乎所有人瞬时打了个寒颤。陈自忠第一时间奔至甲板仔细观察对面的战船。当看见主桅上飘荡的金银日月旗时陈自忠缓缓松了口气。正要命令船队迎上去却突闻一声巨响。 嘭!一炮弹落在船队前方十丈左右。爆炸溅起的浪花洒了陈自忠一身。 “三少爷对方打来旗语命令我们降帆待查!”一名水手奔来禀告。 陈自忠犹豫了会这到底是四海总督的船队还是海盗伪装?一旦降帆现时海盗他们想逃可也来不及了。 又仔细看了看对方战船其中竟然有三千多料的大战船。甲板上整齐崭新的火炮的确不像是海盗可能拥有的实力。只是这四海总督为啥要咱降帆停船呢? “降帆!”陈自忠一挥手。在对方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使是海盗他也无力抵抗。 见到陈自忠降帆一艘小型快船迅靠近。几名登上陈自忠地商船。递过来一张布告大声宣布道“钦封都督同知四海总督徐再生禁令由于海上盗匪猖獗竟敢伏我水军杀我兵卒。为了靖安海域扫清海盗。自布告之日起封锁本海域禁止一切大小船只通行。以便大军搜捕海盗踪迹。诸商船可原地返航等待开禁之日。如有违禁令者可当海盗视之。击沉而不受降!” 兵卒简要宣完看也不看陈自忠一眼迅回身上船离开。 “唉!”陈自忠傻了。连忙追上去喊道“这位官也我船上的可都是民用铁器我们都是守法的商贾。请军爷网开一面啊!” 快船上的兵卒鸟也不鸟他起帆驶回战队。如今不能南下。虽然他们不能责怨徐总督。但却都憋了一肚子气见到这些商贾哪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陈自忠完全呆住心中暗骂***这到底嘛事呀!这可是三船的铁器如果不能按时送往日本那他陈家的信誉可就大受损失啊! “三少爷。怎么办?”随船而来的书算手看着远处的水军。忧心忡忡地道。 陈自忠也一时无策无论如何。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父亲好不容易交给他如此差事如果办砸那他在家中地地位将会更加不堪。难道大哥二哥他们早就获此消息不然为何……? “三少爷不如我们继续往东或许可以趁夜色偷渡过去!”书算手建言道。 “绝对不行风险太大。如若被现后果难以预料!” “少爷不如我们去松江府我看这个什么四海总督弄出这些名堂十成都是为了多搜刮些银子罢了!”一名水手一旁嚷道。 陈自忠左想右思觉得也只有如此试试看了。 苏州府嘉定附近数千民夫正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地修着土路。平整露面后四五人拉起巨大的夯木把路面夯实。再铺上粗砂细石做成简易的土石公路。 这就是徐再生现下主要地工作既然以此为基地就不能不长久展。而要展修路等基础建设则是必须的。 徐再生当然明白水泥路或者柏油路更加完美然而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想要实现几乎是不可能地。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土石路。 先期目标修通一条连接吴凇嘉定太仓的马路直到日后通往常熟无锡常州南京。另一条修建连通宝山上海(县)华亭的马路。 “大人又有一批商贾求见!” 吴太马路的施工现场徐再生身着布衣拿着工具正在挥汗如雨。====不远处站满亲兵和一群群商贾面面相觑。 好久没有这样劳作过出出汗还真的是浑身通泰啊!徐再生直起腰擦了把汗对亲兵道“来就来了我现在可没空愿意等就让他们通通呆在一旁吧!” 周围地民夫私下里纷纷对视到现在他们还不相信与他们一起做工的竟然是名闻遐迩地总督大人。一定是总督大人体察民情做几个钟点就会歇了吧!可是眼见已快午时也没见总督大人有停手的迹象。你说连总督这样的大官也和他们一起劳作那是总样的殊荣。周围的民夫丝毫没有察觉他们干了一上午竟然毫不觉半点疲累。 徐再生也是无法啊自从布禁海令后他一下子就更闲了。赶回的张表闻听此消息立时瞪大双眼。禁海?怎么会这样?这海一禁税不就没得收了?没有海税他张表从哪再得到银子? 徐再生禁不住张表多番缠扰干脆一甩手跑到修路工地与民夫们一起干活。这可把关锋吓的不轻你说这民夫之中要是有几个不法之徒行刺总督大人那他关锋那就万死莫咎了。 于是关锋调集足足上百亲兵把徐再生周围团团围住。任徐再生如何劝说。关锋只有一句话。要么大人回府要么杀了属下否则恕不从命! 无奈之下就出现了上文一幕。好在习惯众亲兵的注视后徐再生也不觉得怪异了。 这批商贾可谓准备了无数说辞。等赶到这里瞪眼一望。咦?总督大人在哪?亲兵到不少可是为啥没有总督大人的影子啊! “大人有令他公务繁忙。尔等如愿等候可侍立一旁!” 公务繁忙?后来地商贾们更加纳闷了。没见这大人在哪繁忙啊!一名商贾似在先来地商人中瞧见熟人立即奔过去小声问道“富才兄。这总督大人何处忙务?为何让尔等在此等候?” 那位名为富才地商人也是困惑地一直亲兵圈中郁闷地道。“看见没?那就是四海总督大人徐再生。奇啊堂堂一总督竟然喜好如此与贱民厮混一伍奇事。奇事!” “他……他是……总督大人?”问话地商人差点惊掉下巴立于原地。这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了。 富才见之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在场的所有商贾哪个初听不是如此表情。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的商人大步向徐再生走去边走边脱下外套。护卫的亲兵正要拦截却见那商人拿起路边的闲置工具有板有眼地在徐再生附近干起活来。 商贾们顿时嗡嗡一片引起徐再生的注意。抬起头看见情况。不由大笑地喊道。“嗨那年轻人。过来!” 这年轻人正是陈自忠和其他商贾们不同的是他在初始讶异后立即反应过来。没有和其他商贾们一样做壁上观而是奔过去一起劳作。投其所好这是基本的经商哲学。谁知陈自忠这一搏还真的立时见效了。 “你是哪里地商人?”徐再生杵着铁锹问道。 “回大人小人来自广东佛山专营铁器!” “佛山?铁器可是很有名啊!”徐再生有些意外。 “大人所言不差这天下若论冶铁有六处甚为知名。北都遵化山西阳城广东佛山福建尤溪陕西华州与南都徽州。其中犹以遵化与我佛山知名最甚。”提到自己的行当陈自忠掩饰不住心中的自豪兴奋地历历数来。 徐再生点了点头现下他地火器作坊虽然运作起来但限于冶铁等配套设施未跟进所以产量极为有限。所以这修路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招商。 “你此来可是求我放行关引?”徐再生直接道。 陈自忠眼睛一亮立即道“求大人明察我佛山陈氏做铁器生意已有数百年。安分守己从不做那些违法勾当。如今有批货物急需运往日本求大人明察开恩放行小子定当感激不尽!” 徐再生摇了摇头惋惜道“法令如山我虽为四海总督也不能违背法令。这样岂不是自绝威严置国法与何地!” “然我受朝廷委任当竭力为民众解忧。这货也不是不能运往日本然必须为本地所产。不但可以运往日本还能销往他处并能享受减免海税的待遇。像你们冶铁行业甚至能完全免除海税。” 陈自忠眼睛一亮免除海税?虽然原本朝廷就没有海税但如果像总督大人所说自松江生产铁器往日本。既能免受海税更无需向郑芝龙缴纳例银。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总督大人一心为民小人万分敬仰。然即使小人想要在此设厂生产铁器也非一日之功。而这船上铁器则急待往日本求大人法外开恩小人回去后必然努力说服家父前来松江设置分厂。” “这样啊……放行也不是不行……好吧看在与你有缘地份上回头你去财税司补完海税去我府上领个特别通行证吧!” “多谢大人!” 陈自忠跪在地上激动的模样完全被其他商人们尽收眼底。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他动了几土锹就获放行了? 这些商人们等不下去了不知是谁第一个脱去外套学着陈自忠的模样捡起一把工具绕着徐再生努力干起活来。 哗啦啦这下好玩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商人们全部一蜂窝客串起修路民夫来。即使累的腰酸背痛也不敢懈怠更是不能休息。他们哪个不是没有几船海货。这不放行损失巨了。为了银子老命不要了! 这下轮到亲兵们尴尬了你说这商人们都有模有样地做起活来就他们跟棍子一样在那杵着别扭啊! 生这样地意外可完全是徐再生没有想到的。然而借海禁达到招商地目的却是在徐再生的算计之中。既然设立大本营就必须把上海建成一个工商业中心成为他徐再生稳定的基地。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封锁海路你郑芝龙即使沉默那些闽粤的商人们不会沉默吧。而如果你郑芝龙果然敢翻脸攻击我那么你就是叛军名不正言不顺。千里迢迢前来东海更无地利之势。至于这人和也是丝毫不占便宜。 只是个小小策略变动徐再生反手就把原本对他不利的一切变为对己有利的主动! 第六出 日月钱庄 北京紫禁城朱由检看着龙案上的奏劾简直哭笑不得。当初徐再生在东海上收海税实开海禁之实时。朝堂上百官那一个个吵嚷啊简直不可开交。什么违祖制什么贪蝇利什么乱海疆……几乎能想到的理由他们全都翻出来直让崇祯头昏眼花难以招架。 这才数月不到虽不懂徐再生为何突然又禁海事但在朱由检想来这下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虽然少了海税的银子有些可惜。 谁想半天不到一人高的奏章送进乾清宫。百官所弹劾内容竟然全是阻止徐再生的海禁!至于理由更是前后矛盾显得无比荒诞可笑了。 朱由检大怒说海禁的是你们说开禁的又是你们。你们这些混蛋到底是要朕海禁还是要开禁啊! 百官们能有这样的反应丝毫不为奇怪。禁海是为了逃避朝廷的海税谋取利益。现在徐再生的禁海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禁海片舟无法通航那就不行了同样也是关乎利益问题。 崇祯帝一怒之下把所有奏章掀翻在地。同时一张诏书往内阁令所有关于四海总督的弹奏一律不需上缴。朕许四海总督便宜行事怎能言而无信! 同时又一道诏书送往松江府嘉奖徐再生这些天来的政绩和收纳了大量的海税。在诏书最后朱由检暗示。虽然百官反复无常但他绝对支持徐再生开海禁并能早日把海税递解京都充为内帑。 虽然许多商贾模仿陈自忠整整在马路工地上吃苦数天。然而还是有许多商品。不得放行。部分商人见无望返回安平向郑芝龙哭诉了。你五虎游击将军收了我们例银可我们如今海路被断做不得生意了你要把我们的例银返还。 也有部分商贾就是不吃素胆大地偷偷越过封锁线。部分侥幸逃脱驶至琉球。停下刚想补充淡水食物。驻扎在码头上的明军一查没有特别通行证立即把船只扣押送往吴淞口。 要么拿钱赎船。要么过规定期限货物拍卖船没收! **裸的抢劫啊!经过几次。虽然还有不畏死的商贾但偷渡的商船数量急剧直下。 福建安平郑府。郑芝龙等一干部将全都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大哥我早就说不如派兵。打掉这个啥四海总督。实在不行暂回台湾。受他这个鸟气!”郑芝虎不耐烦地嚷嚷着。 “大哥给我八千健卒让我与二哥去东海定给你再弄一批好船回来!”三弟郑芝豹也上前提议道。 “将军万万不可!”部将郭怀一立即阻止道“如今红毛正与那刘香在台湾集结随时可能再攻我船队。此时万万不可分兵劳师北上。而且这徐总督虽然兵弱船少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几次三番。倘若被其察觉。对将军地仕途。是大为不利的!” “郭大头你娘的没胆。别尽在大哥面前聒噪。又不让你上阵你怕个蛋球啊!”郑芝虎对三弟的提议非常感兴趣。见有人反对立即跳出来破口大骂。 郭淮一脸色一沉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将军此时与那徐总督翻脸实为不智退让为宜!待剿平红毛鬼与那刘香后可集中精力再与那徐总督过招!”部将甘辉也站出来谏言。 郑芝龙衡量再三觉得此时唯有忍下这口气。那可是整个东洋市场他郑芝龙大半的海贸收入啊! 咬了咬牙郑芝龙站起愤恨道“甘辉你带上三万两白银去苏州府拜谒这位徐总督。另外所有东海的商船停收例金所有我郑氏商船全部去南洋讨生活!” “我要与他分南北而立。希望这位徐总督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大哥……!”几个弟弟大惊齐声出口。 “不要说了!”郑芝龙一挥手“如果我们还想继续留在安平就不得不如此。上次缴获来的战船与火炮小心改装绝对不能被外人现蹊跷。不然这日后的闽海就有得风波了!” 苏州府。为了加快修路度。徐再生再次大量招募民力虽然有许多百姓愿意免费出工。但是徐再生还是按照既定佣钱按旬分。这样一来由于海税的断收造船与火器开支地逐日庞大徐再生的财政再一次吃紧! “你说什么?本月兵晌竟然无法开出?” “回总督目前财税司总账余额还剩不足两万两白银。五千新军每人平均二两银晌就是一万两白银四千编内雇佣军加三千外雇军还需一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其他力夫工匠的薪酬及军营平日里地开支用度船只维修等费用。一些兵卒的伤残补助金至今还未放。” “船厂武器坊码头修路营房等等下月都需大批银两初步统算至少需要十万两白银。这剩下两万两白银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动。”刚回来不久的方之算一见到如此账目顿时头大如斗。想起下个月地庞大赤字方之算想来想去建议道“大人这军晌拖缓一下尚可。但船厂武器房不能停工吧。不如先把修路的事情放一放待重新开通海税后再继续如何?” “不行!”徐再生断然拒绝“兵晌不能迟缓修路也不能停!” 这路可是关系到徐再生的战略规划。路修不成商人如何进驻?如何吸引大量工坊前来?而无论是扩军还是制造火器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展! 方之算也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道“大人请恕属下无能为力。这银两地的确确不够支付了!” 银两不够!这地确是个大问题。如若只是当初在河间府数千新卒那点用度的话随便哪里节省一点也能维继下去。可是现在的摊子扑大了想要停下任何一处都是徐再生所不忍的。 整个大帐都在沉默众人虽然明明知道开通海税立马就能缓解这个问题但没人敢提议。 突然。徐再生眼睛一亮。 “孙老不知有没听说过银票?” “银票?”孙元化正自沉思随方之算而来的财税司司务郭行学突然开口。 “大人。您所说的可是联号的会票?” “会票?你快说来听听!”徐再生本是随口一问见还真有人似乎知道。急忙询问。 “回大人小人原在京师徽州商号作役。这些商贾们每次行货收入甚巨而银钱沉重携带不便。于是各地巨贾。互联商号。做票分上下两联。商人存入银两后。商号给半联票券另半联票券寄往所在地。商人回去后勘合核对后即可取钱!” “真有此事?为何之前少有听闻?”徐再生大喜记得这票号似乎最先是有晋商在清朝开创的。难道明末已经有了吗? “大人所言不差这票券古已有之谓之飞钱。然毕竟区区一纸。意外甚多。所以非乡商作保。信誉极高者难享此便利。更别提为外人所知了!”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样的考虑也是有道理地。不然我把钱放你这你开个票券后我回去又兑不到白银那岂不是官司扯皮事情嘛! “哈哈……天助我也!”既然有人见识过这类事物那么做起来就不会两眼一抹黑艰难非常了。当下又看向孙元化问道“敢问孙老这苏浙一带何地可以制作出精良宝钞!” “宝钞!大人这……这可是死罪啊!” 孙元化大惊自太祖开印大明宝钞以来这种生命力极短地法定纸币很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然而它毕竟还是法定的银钱啊私自铸印被言官弹劾那罪行可就不好说了。 “唉孙老但请放心徐某行事自有陈算如何会孟浪!” “如此这南京城附近似有几家作坊祖传有这宝钞地制法!” “太好了!关锋我不论你采取什么办法用最快地度给我弄来足够多的可以制作宝钞的工匠!” 为了此事徐再生派出他地亲兵队领队可见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另外本督决定新设日月钱庄郭行学你把财税司的事情交接一下来主持日月钱庄吧。开士你也把手头的事情丢一丢先把这个钱庄拉起来再说。” “好了来来来我们先谈谈这日月钱庄的票券到底该如何设计!” 对于徐再生这种别出意料的举动诸人早已习惯。无论是当初设立财税司还是组建律法司巡检司。都是他突然想起什么召集诸将仔细讨论讨论就定下了。大家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基本无用。久而久之诸将都明白凡是总督大人想要设立一个什么新地机构所有反对基本都是无用功。 徐再生跳过历史上的银票直接展起现代纸币。考虑印刷成本问题不设小额纸币。一钱纸币等于一分银子十钱纸币等于一钱银子一百钱面额地纸币等于一两银子。低于一分银子的货币流通依旧使用旧有的铜钱。 为了积累经验建立纸币的信誉度初期纸币的行仅限于军中使用。这样不但能解决下月兵晌的放问题还能为日后更快地吸收银两打造一个基础。一旦纸币建立起良好的信誉这种战略武器的吸金度和控制力简直是不可抗拒威力强大的存在。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纸币控制国家经济命脉! 徐再生突然觉他一直担心地展度瓶颈终于有了解决地办法! 第七出 纸币 又到了每月领晌的日子无论是新卒还是原东江老卒都不禁喜笑颜开兴高采烈。跟随徐军门打仗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月都能按批按时领晌而且不经上官之手避免克扣。大多数人出生入死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一日三餐外加每月几钱银子使唤嘛。 远远地就见军晌库前围聚着一大堆人。虽然没有吵闹但还是有人在和负责放军晌的军吏争辩。 “这是啥子回事嘛?不银子给我们张擦屁股花纸算是什么嘛!” “对大将军每月给我们的都是白花花银子这月为何没有了?是不是你们把银子贪墨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沉默的兵卒们倏忽就嘈杂起来。古往今来不乏贪墨兵卒吃空晌的将官。但一分银子不用张纸就想对付过去的人还真没听说过。 “诸位请听我说这是总督大人的命令!这不是纸这是银券一银券等值于一分银子。十银券就等值于一钱银子。” “狗屁这纸怎么是银子呢。你这狗官尽糊弄我们不识字是不?” “如果擦屁股纸也是银子那爷们干嘛还来做什么大头兵!” “你说这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俺不相信将军会糊弄俺们一定是你这个狗官在使坏!” 越来越多的兵卒闻讯赶来健勇们一听没有银子可拿心情激荡之下情势越来越乱。所幸锻炼出来的军纪还算没有丢掉没有立刻爆为兵乱。 花费很大精力制出纸币。徐再生迅联络与军营有商业来往的商贾们劝说他们在交易中可以接受纸币。 这点推广倒没啥难度。你不接受?那对不起本军营禁止入内。商贾们尤其是有海贸业务的商贾更是答应的爽快他们可不怕这纸会一文不值。既然你总督大人约定等值面额那么咱缴纳海税时只好使用纸币了。 谈妥这个事情刚回来。就闻听军营生骚乱。连口茶也没喝风尘仆仆赶往军晌库。 “大将军来了!” “总督大人来了!” 不知谁看见徐再生奔过来大声喊起来。原本还吵吵嚷嚷热腾剧烈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不得不说徐再生在这些兵卒尤其是新卒们的心目中。地位还是极高地。 徐再生左右一扫视现站在最前列情绪最激动的大多数为孔有德的雇佣兵其中还有不少领队管队等下级军官。一干新卒们虽然也围在附近但却显得平静许多。 徐再生可以理解毕竟雇佣军的忠诚性要差些而且这些百战老卒可能经历过无数次的欠晌所以对此类事件。更为敏感吧! 徐再生心中稍定看着围拢在军晌库前的几千兵卒。大声道“来人。把银子给我抬上来!” 十多名亲兵立时从军晌库抬出五箱银子放在徐再生的身前。 “打开!” 一箱箱银子被打开盖来反射阳光之下白花花一片刺眼令人不敢逼视。人群出轻微地哇声然而整个队伍一动不动更别提有人敢趁势动作了。 “你们随我徐再生征战时间最长者已一年有余。我徐再生是个什么样的官待兵如何。我想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日。你们不少人手中拿的银券就是我四海总督府印的抵银券。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不同面额的银券代表相同的等额银两!” “我为什么不再给大家银子而是用银券代替?我想不少人都知道我徐再生麾下兵将的一切用度全都是我一力筹措没拿朝廷一分钱!” “自从我们被海盗偷袭后本督决定封锁海疆逼迫那些与海贼勾结地恶商现出原形。于是我们的税银断了我徐再生没有足够的银子再来给大家兵晌!” 听见此话队伍里有了些微的杂音。不过大多数兵卒仍是一言不。他们放心只要徐总督站在他们面前就终会有个交待! “我明白不少兄弟都是拖家带口跟随我徐再生南下平贼虽然诸位平日吃住在兵营但家人如何生活?还不是靠着我们那微薄的月晌!我徐再生能断了大家的兵晌?我徐再生能看着大家的妻儿子弟饿着肚子吗?” 一句话说出来立时让许多人放下心来。不少人已露出惭愧之色。是啊徐将军是个连死人也不会不管的好将军怎么会看着我们地家人吃不饱而不顾呢! “徐将军弟兄们为朝廷拼杀十多年不图啥虚名。我马云这辈子只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我东江昔日的毛帅另一个就是徐将军!我马云别地啥也不说只想问一句将军你给我们的银券真地可以与银两等足兑换?是不是说用这个银券也能买到吃食用品?” “好问的好即使你不问本将也会告诉你们!”徐再生盖起箱子跳上去大声道“你们可以不相信这单薄的一张纸但你们可以相信我徐再生。我徐再生在此明白地告诉大家这银券不但可以等足兑换白银还能在营区外的商贾处购买货物!” “不错我这里是有银子。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银子主要是用来造海船造枪炮!我们为什么要海船要枪炮?因为报仇!因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至今血仇为报!” 说起这个不少人面面相觑更加无言。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还能吃到肉饭还能见到家人。而那些死去的伙伴们却永远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大仇未报本以为徐将军把他们忘记了。但大家又一次错了。徐将军没有忘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复仇! “如果还有人觉得我徐再生的话不可相信那么就拿银券排队过来我当场实额把银子兑换给他!”徐再生最后重重道气氛营造的火候已够。假如真有许多人前来兑换那他可就真有些麻烦了。新卒们大都不足担心唯一可虑的。还是孔有德那支雇佣军。 “将军别说这劳什子花纸能当银子使即使这个月地月晌不了俺老刘也没意见。” “是啊将军俺们相信……你们别说这擦屁股纸。比那银子使唤起来可要轻便地多!” “狗子这可不是擦屁股纸你家用银子擦屁股啊!” “哈哈……!” 之前问的那名领队马云二话不说领到自己地银券就大踏步回去了。见到根本没有一个人前来兑换银子徐再生缓缓松了口气。他知道日月钱庄的计划。初步成功雇佣军军营孔有德。耿仲明毛承禄等人围聚一桌。手上拿着几张青色的日月宝钞疑惑地问马云道“你确定这纸玩意可以兑换白银?” “大帅徐将军的确是如此说的但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不能就去兑换啊!不过我试了军营外的那些商贾们倒的确收取这个纸玩意。而且就是当等额地银子使。”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封海修路。招商。开学如今更是弄出这个钱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徐再生了。你们说他到底要做什么?”孔有德把玩着纸钞喃喃道。 “管他想做什么只要他给咱晌银就好。实在不行咱拿着这纸钞去兑换成银子不就成!”毛承禄无所谓地喝了口酒自从做起了雇佣军他觉得日子反而过得格外洒脱起来。 “大帅这个徐总督所图不小啊我们该有所决断了。”耿忠明似乎看出什么暗示道。 孔有德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没有表态丢下手中的纸币似随意地道“看看吧看清再说!” “郑芝龙?”徐再生大为意外从松江府地图上抬眼思考一番道“就说本督公务在身有事出行。让开士去看看这个郑芝龙到底有何企图!” “是!” 亲兵离去后徐再生又翻开闽海地图。本来对自己的实力颇具信心但经过上次一场大败徐再生明白拥有巨大的战船无敌的火炮并不是决定一场海战胜利的关键。 这些天他让孙元化与那些传教士们翻译了不少西方海军战术书籍。经过初步了解他现自从1571年的勒潘多海战采用火炮攻击代替接嫌战海战时代迎来新地展。而这个时期大明名将戚继光更是早数年研究出百步以内火器为主多层次杀伤敌人的新式海战战术。 等到1588年英国舰队在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加莱海战中改革了以往经典的横队战术采用了炮火更加密集的舷侧炮和纵队战术。不但打败了无敌舰队还使英国凭借强大的海军逐渐称霸世界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日不落帝国。 纵观现在西方世界海军战略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英国为代表喜欢抢占上风的进攻性战术另一种是以法国为代表喜欢位居下风地防守性战术。二者各有优劣但在徐再生看来最好的防守无疑就是进攻。许多进攻性海战战略更合他地胃口。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知识要想训练整个舰队娴熟地战术还需要大量优秀的海军军官这可不是看几本书就能解决的。所以早在他们刚刚被郑芝龙偷袭后徐再生就拜托孙元化招徕类似的人才。只是英国人此时在东亚还较为罕见最大的可能就是招徕荷兰人或佛郎机人。 荷兰人?佛郎机人?郑芝龙?刘香?或许可以在这几个势力的角逐中谋取点利益吧。当然前提是要把某个势力打疼让他们注意到这辽阔的大海上有了只外来插足的蝴蝶。 第八出 海战 徐再生没有想到郑芝龙竟然暗地里派人来示和。而且摆明了日后与他划江而治不再谋取东海以北的利益。 当王重把此结果汇报上来时不仅是徐再生还是王重眉头无疑都是紧锁的。一个知进退能隐忍的对手显然比冲动暴躁的敌人更加可怕。这么一来徐再生就更加失去攻击打压他的理由从而在政治上失去可以难的机会。 即使如此郑芝龙送来的那三万两白银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虽然日月纸币的信誉度在军中有了一定的基础但还是有不少兵卒跑去钱庄换兑银两。尤其是许多小商贾不需那纸币缴作海税所以一般都会即时兑换成白银带出去。 财政危机还是其次禁海令一出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朝廷的风波可谓雷霆地动有些大臣甚至血书弹劾静坐午门之外以绝食死谏。摆出的架势绝对要比当初开海禁的阵势壮观百倍。 即使如温体仁那般低调的辅也终究逃避不去。他若不站出来说话恐怕百官的矛头第一个就要指向他。 崇祯那个恼羞成怒啊开海禁你们反对。好了朕才收了海税没几天徐爱卿如你们所愿封海禁商了。你们这群混账又是哭娘又是上吊的开始反对海禁了。敢情你们把国家社稷当做唱戏不成?做与不做?只知道个唱反戏! 恼怒归恼怒。此时地朱由检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的毛头小子了。他知道如果没有这群乌鸦般聒噪地群臣。这个朝廷还真就无法运转起来。虽然一封封诏书过去问徐再生为何海禁但徐再生总是给以模糊的回答。 崇祯的耐心磨完了朱笔一挥诏令徐再生开海禁百官群体在诏书上留字。日后群臣不得再拿海禁说事。如有再提禁海者立罢其官。 百官欢呼雀跃。他们在与皇上的博弈中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当徐再生看着这封比平日厚上几倍书满了百官密密麻麻名讳的诏书时他笑了。海禁的第三个意外收获啊日后在这海禁问题上恐怕要安生许多了。 不过这个事件同时也让徐再生感到一丝丝不安。开海禁本就符合他的意愿。假设这不是他地本意面对如此诏书时他又该怎么办? 明廷的海禁政策之所以争执几百年却一直没有定论关键还是背后有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所以当徐再生开海禁征收海税时不免触及了这个集团的利益所以会遭到弹劾。后来徐再生因变故而真正禁海时。这个集团顿时遭受了更加严重的损失。巨贾豪商如何会容忍如此政策延续下去于是倾尽所有力量最大限度的想把徐再生罢免。 所幸徐再生早已在朝中撒了不少银子。尝到甜头的这些人既不希望禁海也不希望徐再生被罢免。加之入朝不久一直较为低调地游走在百官地焦点之外所以还没落下什么致命的把柄以致于出现了现在的这般结果。 不过经此一役徐再生相信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许多家族的重点监视对象。日后这动作也不免需要更加谨慎细微了。 这个可以说既是偶然也是个必然。得失之间。一时还真的难以衡量。而让徐再生最忧心的。还是这个利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地豪门利益集团的存在。可以预见。不打破他们的势力任何有利于历史进步地改革必然面临巨大的阻力最终走向夭折的命运。 想起历史上那么多改革最终失败的结局徐再生倍感压力。一时间也有些彷徨踌躇起来。 “报军门海上渔民报讯在花鸟山附近现红夷的三艘战船!” “什么?红夷?荷兰人?花鸟山?”徐再生大惊地从椅子上跳起不为别的只因这花鸟山在嵊泗群岛以北离长江口已算非常近了。占据着半个台湾正与郑芝龙对峙的荷兰人为何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传令所有战船向花鸟山附近靠拢搜索红夷船队跟踪报告!” 徐再生一边出命令一边回屋迅换上衣服朝码头奔去。郑世海见状似乎明白徐再生要做什么赶紧跑回屋拿了套甲盔追上徐再生。 码头边甲级战船俞大猷号和数艘乙丙级战船正在例行值休并负责战备警戒长江口。三艘甲级战船的舰长分别为夏广复韩章李四海。夏广复与韩章都是在河间府时投靠徐再生的东江老卒忠诚性已经比较稳定。李四海则是在河间府招募地新卒当初其在新卒考核中不但成绩优异随后地各个战斗都作战勇猛屡立奇功被徐再生迅提拔起来独挡一方。 “军门你怎么亲自来此?有事可让人传唤我声即可!”李四海正在亲自维护舰上火炮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流民这些年来他地生活可谓惨淡。谁知在被徐再生招募入军中后因为善战并且认识不少字很快就被重用并把这个无比宝贝的甲级巨无霸战船托付给他。这在李四海看来是无比的信任。所以李四海对徐再生情义早已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他清楚是徐再生给了他新的生命。所以平日里他除了恪尽职守勇于作战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报答他心中的感激。 “传令所有值休战船立即起帆战备乙级丙级战船随我出海。”徐再生也不多话直奔上甲板。命令道。 “军门!”李四海似乎意识到事态不简单当下谏言。“如有战事末将可率船前往。军门身为一军主帅万不可亲身犯险啊!” “哪来那些废话执行命令!”徐再生怒喝。 “是!”李四海一愕迅应道下去传令起帆。 看着离去地李四海徐再生微感歉意。他当然明白李四海的好意然而荷兰人突然出现在花鸟山。还是让他大感意外措手不及。如果荷兰人也对他来次偷袭那么徐再生必然又会遭到损失。他地实力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了。 郑世海默默地给徐再生套上盔甲徐再生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假如生交火。你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徐再生的不安终于得到验证离开吴淞口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望斗兵传来报告言前方海面现黑烟。 此时大约位于花鸟山至长江口的海面上现黑烟。岂不是说明已经有战舰在交火?徐再生大急连忙奔上顶层甲板拿起望远镜对目标方向察看。 由于是逆风而行。度较慢。一刻后徐再生终于听见远方隆隆的炮战声。三艘乙级战船和二艘丙级战船正在与七艘约二千料的和兰盖伦战船进行激烈的炮战。 由于和兰战船占据上风优势且他们地火炮无论是在射还是准确度上都大大优于己方部队。其中一艘丙级战船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正在缓慢沉没其他四艘战船或多或少都损伤甚重。而对方大多数战船都是轻伤唯有一艘战船的甲板上冒着黑烟。不知被击中何处。 眼看我方力不能支。溃败已成定局。徐再生咬了咬牙立即命令道。“传令快抢占上风口与敌战船保持一定的距离。火炮手一级准备待我命令一下给我狠狠地打!” 和兰船队也已经现徐再生的增援船队迅退出战斗转而继续保持对来船的上风优势。 眼见无法抢占上风口徐再生又命令“最快度给我靠上去那几艘受损的战船迅返回码头!” 距离迅靠近在离敌方战船约五海里时一艘乙级战船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开炮。 徐再生大怒这么远的距离别说还处在下风口即使是上风口能打到敌船也几乎没啥破坏力了。“传令所有战船看我旗舰主炮。我炮未响不得擅自开炮否则军法处置!” 虽然徐再生经验不足但毕竟还曾经历过几次战斗也有过登州海战地些微经验。见惯了后世那种宏大场面的海战这些小动静还不足以让徐再生胆怯。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竟然无比沉默起来看来大家都在选择最佳的射击距离。 和兰舰队指挥官奥克托勋爵立在甲板上放下望远镜皱起眉头。此时他有些埋怨普特曼斯那该死的家伙做出的决定了。这哪里是孱弱的明朝水军前方这艘巨大的战船即使在西方也是难得一见地庞然大物。 这些明军的设计技术虽然不到和兰士兵但他们似乎无惧火炮无惧死亡。即使在击沉他们一艘战船时他们也没投降或者撤退的迹象。 更加让奥克托不安地是这支援军不但吨位更大还懂得抢占上风口。在企图失败后又不急不缓地靠近。而且除了一次误射外竟然懂得拉近距离以增加炮战的威力。这还是他认识的明朝水师吗?难不成他们还是要依靠传统的接舷战?这样的巨舰拿来接舷战?真是奢侈啊! 奥克托的感叹还未落音嘭嘭嘭!一连十几声巨大的炮声炸响在他的耳边。前方巨舰的甲板上喷溅出一条条无比炫目地火蛇。 四十五磅火炮?怎么可能? 奥克托惊讶刚起就感觉一阵火热地巨浪扑来。似有一块锋利的铁片刺入他地脑袋让他眼睛一黑到底失去 第九出 战斗!战斗!!! 四十五磅重型火炮长4.2米口径155mm自重达到近3吨有效射程更是有骇人的4海里远。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无比先进犀利的神器了。这是徐再生集中所有优秀的火器工匠在十多名佛郎机传教士的协助下倾尽全力打造的三门大杀器。这么重量的火炮也只有甲级战船才能配备。 由于位处下风船体倾斜炮口朝上所以炮弹落点较高。李四海亲自操作主炮第一炮弹就击中敌方一艘战船的桅杆。沉重的炮弹砸的木屑四溅许多水手因此受伤。和兰舰队指挥官奥克托更是矬的霉理论上三千四十六分之一的命中率五万二千零九十四分之一的受伤概率偏偏就被他撞上。 此时的和兰号称海上马车夫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洋霸主。其不但有着强大竞争力的商船船队也有着一支无可匹敌的高素质海军舰队。旗舰指挥官受伤只是引起旗舰水手些微的骚动。副指挥官巴比克斯迅接过指挥权领着整支舰队立刻进行反击。 徐再生率领的增援舰队为一艘甲级战舰二艘乙级战舰和四艘丙级战舰。在数量上与和兰舰队不相上下加上另外几艘战舰的微弱火力牵制甚至还占据一些优势。 但他们毕竟地处下风炮口朝上。这就导致你即使命中对方。大多数时候不是击中桅桁就是落在甲板上。而和兰舰队位处上风口。虽然他们下层火炮因此不能射但他们地炮弹更容易打在船壁侧舷上造成的伤害力要严重许多。 这完全是一场现代式地海战双方全是拉开距离进行铺天盖地的炮战。比拼的是火炮的数量和炮手的精准度。 嘭!嘭!嘭!嘭嘭嘭……! 无数炮弹呼啸着划破空气落在附近的海面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偶尔也有击中甲板侧壁地炮弹。但都不会造成致命损伤。 “军门你快下去吧这里危险!”李四海紧紧随着徐再生的身边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似乎都杀红了眼没命地放着火炮。 由于炮手的素质和火炮的质量随着战事的僵持徐再生的舰队已经落入下风。不时有炮弹落在徐再生附近的甲板上。飞溅地木屑瞬时就会扫到一大片兵卒。 徐再生脸色越来越严重上次被郑芝龙偷袭损失惨重不说。这次面对面与和兰战舰交锋在战舰数量和火炮数量均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战局却向对方倾斜。 “离我们最近的战队在哪?”徐再生压着牙大吼。失误啊情报上的失误。战术上的失误。面对如此劣势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对于海战他完全是个外行。 “军门。快船早已出至今还未有回音!” 李四海的话音刚落只听左侧一艘乙级战船突然猛烈地爆炸起来。原来敌方一炮弹无巧不巧地砸穿舱壁击进火药舱引整个火药舱的大爆炸。 剧烈地爆炸犹如火山喷一般顿时就把战舰撕开断成无数碎片。一截船体更是被爆炸抛出数米之高无数的兵卒还没来得及跳海。就淹没在火海之中。 突的意外。不但当俞大猷号上所有地兵卒齐齐一愕其他几艘战舰更是集体熄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徐再生嘴唇都快咬出血来龇着牙大吼道“立即开炮所有战舰不得后退违者军法严厉处置!” 稀稀落落的炮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和敌方愈加悠闲的气势来看颓败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传令拉近距离向敌战船靠近!” 既然远距离射击精度比不过对方徐再生只好冒险拉近距离。这样虽然对方的精度也会提高但己方不至于处在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而且距离拉近徐再生战船上配置的佛郎机后装炮也会挥作用。相对于前装的红夷大炮佛郎机炮的射无疑会提高许多。 果然等距离拉近后虽然面对着更加集中的炮火。但战船上地佛郎机火炮也终于开始威。 佛郎机为后装霰弹子母炮射虽然很快但威力却远不及红夷大炮主要是片性杀伤。即使如此对着敌方甲板几百门佛郎机大炮齐射其威力还是不可小觑有那么段时间甚至压住了敌人地炮火让他们难以反击。 可好景不长由于激战时间日久射击频繁红夷大炮的炮壁温度逐渐高了起来。一名炮手经验缺乏还未等炮壁完全冷却就塞入过量地火药直接导致大炮瞬时炸膛。剧烈的爆炸不但让五名炮手当场炸死附近炮位的炮手也不同程度受伤。 这样一来许多炮手惊惧地离开大炮似乎完全被刚才的场面震骇住。一时间整艘旗舰就这样沉默下来。 “快全部归位向敌人开火!” 即使李四海叫嚷的再大声也唤不回那些炮手震的麻木了的神经。 徐再生见状二话不说冲向刚刚炸膛旁边的那口火炮卷起袖口对着正自愣的装药手喝道“装药填弹!” 总督大人最高将军的威严徐再生在兵卒们心目中的地位终于压盖住炸膛带来的心理恐惧。既然总督大人都不怕死咱怕什么。死了更好还有几百两抚恤银真是羡慕刚才那几位兄弟啊! 那名炮手一咬牙。几步奔回熟练地用鸡毛刷清理完炮壁。又快地用装药锹小心地装入火药后独自一人又放入炮弹。 李四海也随后赶至拿起炮规笨拙地测量调整一番后大喊“可以点火!” 徐再生毫不犹豫地点燃导火索如果再次炸膛那就让他死去吧。该死地火炮该死的荷兰人。 此时地徐再生。已经被怒火完全淹没了理智哪里还有半分淡定潇洒处变不惊的气度。他甚至恼恨为何会有火炮为何他如此的无能。这样窝囊的战斗还真是不如冷兵器时代全靠刀血说话。 嘭!火炮爆炸出的巨响瞬时让徐再生的耳朵嗡嗡直响。似乎周围的声音全部听不清楚了。 哦……!甲板上地兵卒们出一阵欢呼声原来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集中地方一艘战船的主桅。或许是主桅早已损伤在这一炮下轰然倒塌。 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此时兵卒们似乎想起徐再生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徐仙师可以求雨的徐仙师。再说了连高高在上的徐总督也不畏惧。他们怕个鸟啊。死也不能让徐总督看不起咱们。 东江老卒率先奔回炮位其他新卒也迅回归战斗位置。更加仔细更加用心地出一炮弹。 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慌乱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畏惧。他们死命地盯着前方的敌舰心中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大吼那就是击沉它。击沉它! 巴比克斯郁闷了。当他在望远镜中看见地方旗舰炸膛所有的兵卒全都傻了时。他就明白这个敌人不足为惧全是些新卒。这场战斗就此结束吧!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极其普通文弱地青年奔了下来亲自出一炮集中己方一艘战舰的主桅。那些水军们瞬时像喝了酒了一般无比兴奋地冲回炮位更加规律更加有秩序地开起火来。 这人是谁?为何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巴比克斯心中一跳难道是? 这个现顿时让巴比克斯兴奋不已当即命令所有战船火力集中瞄准敌方旗舰。他猜测如果所料不假的话这旗舰上一定有位敌方高级将领。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那位传奇的年轻将领明朝四海总督徐再生徐大人。 俞大猷号瞬时面临着更加猛烈的炮火一炮弹击中舱壁剧烈地震动让人站不住脚跟。不时有炮弹落在甲板上随着木屑四溅响起兵卒们声声痛苦的哀吟。 郑世海紧紧护在徐再生身边眼见炮火越来越猛烈他不由扯着徐再生的衣服嘶声大吼道“大人将军你快退下来吧让我来我来帮你点火。大人……你身为一军主帅万不能出身啊……” 郑世海话音未落一炮弹无比近距离地落下。几乎是下意识地郑世海立时把徐再生扑倒。 耳鸣声还未消除郑世海只感手掌温热潮湿。拿起一看竟然全是鲜血。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大人……!”郑世海大惊看着已经红透衣服地徐再生吓的连连大叫起来。 李四海见徐再生竟然受伤惊得几步奔过来。假若徐再生真的出事那他可就万死莫咎了。他如何去面对其他奖励他再也没有脸面去见数万南下新 看着满脸黑灰的徐再生李四海轻轻抱起徐再生心中那个悔恨啊怎么能让军门大人亲身涉险。 “撤……令旗撤退!”李四海哽咽地大声道如果不及时撤回去那么徐再生性命堪忧。 “不……不能……”似乎是听见李四海的声音徐再生艰难地睁开眼睛无力地道“不能退……一退……就全完了……进攻……进攻……进攻……” 似乎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徐再生再度陷入昏迷。 李四海双眼含泪轻轻放下徐再生抽出腰间的战刀大骂一声“去他娘的红毛鬼老子日你先人。传我命令全军攻击快靠上去老子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眼见他们的主帅竟然受伤没有人再有害怕。每个人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他们竟然不能保护他们的将军这是耻辱这种耻辱只能用血去洗刷! 没有人再站在炮位附近每个人都拨出战刀立于舷侧。战船逆风而上迅向敌舰靠近。 巴比克斯简直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间全体停止炮击?而且还靠了过来?是弹尽药绝?还是要来投降? 不对那是何物明晃晃地刺眼?战刀! “换后撤拉开距离!” 然而他们处于上风想要快撤离战场毕竟也不是容易地事情。完了一切都完了。巴比克斯从军二十年犯下最大地错误就是在这东亚战场没有始终保持与敌海船的战斗距离。 当第一个敌人红着眼睛跳上他们地甲板挥舞着战刀犹如恶狼般咬上他们时。当他从望远镜里现上风驶来十多艘敌人的增援舰队时巴比克斯就明白他彻底地输了这场战斗。 第十出 吴香 温暖的阳光舒适的被窝耳边似乎响着轻缓的钢琴曲。一切犹如回到从前熟悉的卧室那无数次魂牵梦绕的照片。 是她徐再生挣扎着想要起来把那靓丽的照片藏入怀中。然而他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卧室越来越模糊徐再生整个身体似乎漂浮起来离那相框越来越远。 徐再生大急用尽所有的力气伸出手去抓……。 然后他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慢慢远离一切逐渐模糊。 “不……隽……”徐再生拼命挣扎用力地摇着头。猛然吸一口凉气睁开眼来却觉浑身闷热的难受额头满是汗水。 迎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陌生青涩精致的脸庞。 小丫头瞪大双眼见徐再生醒来似乎吓了一跳。立即奔出去脆生生地喊道“醒了醒来了大人醒来了!” 一句话原本沉寂的院子里瞬时人声熙熙。不知谁低喝一声所有的杂议声又都全无。 半晌孙元化张表夏广复孔有德韩章耿忠明李四海关若海方之算郭行学等总督府一干主要将吏俱都进入帐中。 张表第一个凑上来眼睛通红无比伤心地道“徐大人你可总算醒来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把咱家担心死了。皇上已经来三封诏书询问大人的情况曹公公更是派人送来许多名贵药材。大人……你再不醒来咱家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办了是好……。” 徐再生思绪恍如刚刚回复。看着满屋子既熟悉又陌生的众将看着张表那涕泪横流地表演姑且不论这里的人是否全是真心。但他们还能等在屋外还能做出对他关心的表情。徐再生觉得满足了一切付出又图的是什么呢? “张公公。我不是好了吗你就不要担心了。”徐再生笑着轻声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大人你醒了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咱家怎么能哭呢!” “将军末将救援来迟请将军治罪!”孔有德一系部将对这些宦官最为反感瞅准机会上前单膝跪下请罪。 徐再生咬了咬牙想要坐起。然而一阵阵疼痛却差点让他叫出声来。一直侍立在旁的小丫头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徐再生坐起。又把被子塞在他的背后好使他靠着会舒服一些。 徐再生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微笑着对这个不知从哪来地小丫头轻声道“谢谢你!” 一句话让这个小丫头惊愕半晌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地赶紧退避一旁。 “军门您身体有恙休息重要。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夏广复看出徐再生的艰难连忙出声道。 徐再生摇了摇手看着还半跪在地的孔有德诚恳道。“孔帅请起如若不是孔帅及时援救恐怕我这区区皮囊就要扔在大海之中。孔帅无罪功却至重!” “不敢将军无事便好否则孔某无颜面对将军部下。”孔有德道出了实话自从徐再生受伤后他的一干嫡系兵将。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徐再生受伤。全是因为孔有德救援不力。 徐再生似乎听出点意味然而雇佣军和嫡系部队即使不合。只要不暗斗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平衡地手段?当下故作不知问道“战斗……战斗还好吧?” “回禀军门军门身先士卒不顾自身安危。全队兵卒殊死力战之下俘获敌战船二艘。敌舰逃跑途中又被孔帅部将击沉二艘。俘获敌兵卒四百三十七人将官三十一人传教士四人其他水手杂役二百多人。” “我方损失如何?”这才是徐再生最关心的。 “我方三艘丙级战船沉没一艘乙级战船爆炸粉碎一艘乙级战船受重伤没能返回港口沉没在长江口。其他战舰多有伤残其中俞大猷号受损最重!此役共阵亡兵卒七百一十七人重伤四百三十五人轻伤一千二百六十八人。” 徐再生痛苦地咬了咬牙这是建军以来所遭受的最严重伤亡。甚至兵卒损失数量更甚于上次被郑芝龙偷袭。 “阵亡和受伤兵卒安置妥当没有?”徐再生强忍心中悲痛无力地问道。 “军门方总管和郭总管竭力抽出足够的银两抚恤银早已完!”王重自然知道徐再生对阵亡兵卒的关注所以在徐再生昏迷时他第一时间一手操作迅把抚恤银下去。 闻听如此徐再生点了点头看向关若海道“若海俞大猷号还能修复如初吗?” 这次战斗失利后关若海一直极为愧疚。尤其是一艘乙级战船的火药舱爆炸更让关若海自觉沉重。所以在徐再生昏迷的这段时间他集中许多优秀的工匠针对此战总结出经验。经过大多数军将地同意后分批对所有战船进行了改进。至于俞大猷号损伤不是特别严重但修复起来却非常麻烦可能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听完关若海的汇报徐再生总算把心放下大半。正要让大家退下却忽然现没有看见郑世海那个兔崽子。记得昏迷前似乎看见他双眼冒火地跳上敌方的甲板。难道?徐再生只觉心脏猛跳窒息的难以喘气。 “郑世海呢?” 诸将见徐再生果然出声询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站出来说话。这样奇怪的表现。反而让徐再生更加的不安。 “郑世海在哪?告诉我?” “大人小人该死!”王重抱拳低上前认错道“小人未经大人同意把郑世海关入禁闭房!” “禁闭?为啥?”见那家伙只是被关禁闭当下缓了口气。好奇问道。 “回大人郑世海违背军律在敌船上对俘虏大开杀戒共刀杀一名敌军炮手二名俘虏。律法司军法部审定认为郑世海违反第一条。第五条军律罪该杀头。然念起攻敌船立下功功过相抵判定郑世海关禁闭六个月!” “杀三个俘虏?立下功?”这可不简单。要知道徐再生刚刚制定五等战功不久分为奇功功上功。下功勇功。前四种战功必须战斗中获取勇功也可在日常训练执勤中获取。 每得一功不但有功勋牌还能凭牌领取一定数额的赏银。这本是方便激励雇佣军作战谁想嫡系部将也极为欢迎迅推广起来。 徐再生不解地是这功可是第二等战功。那需要多大地功绩?他郑世海严格来说都不能算编制内部卒如何获取此等战功? 王重似乎看出徐再生的疑惑当下道。“郑世海亲手抓住敌舰队的二名将军。” “啊!”徐再生惊得差点跳下床来抓住荷兰将军?不会吧不知道职位如何?照这样看来暂时不用担心荷兰人的报复了。 “看你们全在这舰队都撤回港口了?” “是地由于担心红夷人再次攻打我大本营所以末将等群商后决定撤回所有战舰护卫长江口。” 由于徐再生受伤昏迷。并未指定代行职权地人。所以在王重的提议下。一切大小事务诸将商议投票决定。 当徐再生听见这个事后。对王重大加赞赏。民主决策啊谁想就这样意外地诞生了。当然徐再生并不想把这个民主决策推行至最高决策层。相对来说他决定目前绝对的控制要比民主决策好上许多。 再说了即使他愿意推广民主决策。那些部将们谁有敢对徐再生的意见针锋相对大加批驳呢? “对了我昏迷有多久了?” “九天!” 有这么久? “这样吧海禁可以开了不过我们的巡逻船队不能断。每个战队之间的距离拉近务必保证在生意外时前后二个编队能在一个时辰内驰援。” 一听海禁终于可以开了方之算即刻眉开眼笑。终于快要有入账了。这海禁再不开那他地财税司可真就揭不开锅了。 “你们都下去各忙各地吧有什么重要的文函送过来我会抽空看地。孙老和王重留下我有事情吩咐!” 醒来如此短暂地时间徐再生还没来及分析荷兰人为何会突然攻击他。在与诸将一番对话后徐再生已经虚弱的不行。示意二人暂且坐下徐再生闭目歇口气同时开始思索起这个关结来。 历史上荷兰人一直和郑芝龙在闽海打地不可开交。前不久更是偷袭郑芝龙的船队以至于徐再生找到借口南下。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很快郑芝龙和荷兰人又会爆一次大海战料罗湾海战。此役荷兰人和刘香大败于是荷兰人转而寻求和郑芝龙合作。 荷兰人之所以与郑芝龙开战为地就是商业利益。不满郑芝龙垄断闽粤的货源及去日本的航线。等等……去日本的航线?或许问题就在这里。原来海禁还惹出个如此危害。希望这个小小的波折不要太多的改变既定的历史。想明白前因后果后徐再生对自己的计划更加自信。 “孙老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徐再生睁开眼睛再次想了想道“我想请你去联系几位佛郎机传教士带上两名荷兰传教士去台湾会见荷兰东亚指挥官普特曼斯。就以朝廷的语气质问他为何攻我大明官军并要求他们赔偿我们地损失并道歉!” “他们可能为的是通往日本的海路被禁现在解除海禁上次战斗被我击败加上他们与郑芝龙的对峙可能正处于白热化。所以他们地态度一定不会强硬坚决。你争取为我们谋取最大的好处记住我不需要银子。我需要大量的造船火器熟练工匠当然我们会付丰厚的工钱。另外我还要西方所有的科学文化书籍。购买到多少就争取多少看你的努力了。” “另外我们这里的俘虏不能无条件释放。请他们的家属用我们提出的条件赎人。至于是何种条件你们见机行事这点不需太严苛。” “此行意义重大不求与荷兰人结成联盟但目前还无需得罪他们。孙老小子帐下懂得西方科学地人寥寥无几唯有拜托你远途跋涉行走一趟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地荷兰人被历史誉为海上马车夫。他们拥有无数熟练的造船工匠虽然大都为商船工匠但这些可都是熟练工啊正是徐再生目前最紧缺地战略人才。 “徐大人客气了孙老本已死身之人蒙大人搭救。现见大人为朝廷出生入死孙某尽点薄力又何足挂齿!” 又吩咐孙元化几句细节后孙元化自信满满地离去。正如徐再生所说整个大明了解西方文化的人也没有多少。而徐再生的要求对他来说可是极为欢喜的。 “开士那些俘虏大部分可能都会被赎回但总有一些是孤家寡人的存在。我需要你去调查与那些俘虏弄好关系学习他们的语言。争取说服他们为我效力!” “与他们弄好关系?说降他们?”饶是王重见惯无数大海浪还是被徐再生这个大胆无比的想法惊得无以伦复。然而他身为徐再生的第一幕僚很快就揣测出徐再生的用意。当下毫不迟疑地接令。 “对了开士这个丫头是谁?” “哦回大人她叫吴香。两个哥哥在我们刚入上海时应募入伍。属下见大人昏迷不醒男人毕竟粗手粗脚于是就寻见她每天三分银子雇佣了她服侍大人!” “吴香?”徐再生念了念这个名字看着正躲避一旁似乎还有些害怕的小丫头不禁笑了笑也未深思。 (出现一个女主谁能猜到她的身份?提示名人哦 第十一出 女子学堂 前后经过二次挫折不但让徐再生损兵折将也对他的实力增长产生不小的影响。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经历两次较为激烈的冲突无论是新招募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卒还是孔有德的百战老卒显然都慢慢开始适应徐再生的新型战术适应徐再生的指挥领导。 并且这两次挫败都未对他的战略方向产生多少消极的影响。反而让徐再生明白在具体的战术指挥上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将军。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站在历史的高度制定前的战略目的。 尤其是海军这个新兴的高技术兵种。你甚至不可以用勇气去决定胜负这完全是技术与国力的互拼。而且随着历史的进步这个特征就会越来越明显。 人才可以独领一方的海军大将是徐再生目前极度渴求的。无论是东江老卒还是新招募的新勇。在严格意义上他们都是站在船上的6军。没有一个人接受过系统的海军战斗培训。 现下战略相信孙元化台湾之行结果定然不会太糟。荷兰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具备称霸世界的大国心态。他们追逐的只是商业利益他们只是一个商业联合体。所以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商业利益荷兰人绝对不会拼死与之为敌。 荷兰人郑芝龙徐再生三方唯有徐再生目前实力最弱。但任何一方想要迅把对手消灭也是不太可能的。 徐再生果然想到另一个国家那就是英国。在十七世纪英国和荷兰可谓争夺海洋霸权的死敌先后将会爆三次大海战。 但驱狼吞虎之计现下并不符合徐再生的根本战略利益。何况英国人目前的利益重心并不在东亚。即使能达成联盟对徐再生来说也没多少实质的利益反而关上了与荷兰人合作的大门。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地利益。 徐再生疲倦地闭起眼睛经过一周多的修养。他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恢复。历史随着他的深入参与已经乱了乱地徐再生都难以看清前面的方向。 “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吴香一边给徐再生扇着蒲扇一边轻声地问道。 “哦?你是不是想问。我何时放你回家?”徐再生睁开眼。笑着道。这个小丫头虽然年龄不大。但做起事来非常细心一周多来把徐再生服侍的无微不至。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常常忙的满头是汗徐再生总是忍不住有点愧疚。但让她停下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马上就会害怕地嘟起嘴眼中含泪地委屈道。大人是不是小人服侍地不好惹大人生气了? 于是徐再生只能沉默看着她在那越忙越开心。 “不是不是!”吴香连连摆手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小声道“大人吴香想知道。大人梦中所喊地隽……是谁?是不会大人地妻子?” 徐再生的微笑瞬时僵硬。一丝痛苦从脸上稍纵即逝。勉强笑了笑道“我梦中……真的喊了吗?” “是啊。大人昏迷的时候全部都在唤着这个名字呢!” “哦!”徐再生哦了一声又躺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吴香见徐再生原本放松的心情被她一句话说的十分低沉顿时有些慌张地蹲下道“大人是吴香不好吴香不该……” “小丫头你说你父亲曾经也是个武将?”徐再生打断吴香地话极为平静地问道。 “嗯!”父亲的记忆对于吴香来说似乎有些久远了。“我听哥哥说父亲原是一名武官因得罪大奸贼魏忠贤被治罪身死。母亲不久忧思身亡两位哥哥带着我漂泊异乡。两年前我们兄妹三人饥寒交迫实在难以为继。所幸得李妈妈收留吴香才得以不死然却要与哥哥们永别。” 谈起往事吴香那可爱的小脸上也是堆起了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沧桑。 “所幸大人苏州府募军两位哥哥得以从伍。大人银晌赏赐丰厚从不扣欠两位哥哥始才得以安定。念起吴香还在那秦淮教坊之地求活于是去央求李妈妈才把吴香赎了回来。” 听来听去徐再生总算有些明白了。他们一家在几年前被魏忠贤迫害家道中落。后来流浪不下去了她的哥哥把她买到烟花之地。只是由于徐再生募军两人生活开始稳定。想起亲手把他们的妹妹卖掉内心终是不忍于是又去把吴香赎了回来。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人的命运。吴香终究还是幸运的当初在张家庄看见那个小孩的尸体却是横尸荒野任由秃鹫啄食。 “吴香你想去念书吗?” “念书?”吴香明亮亮地大眼睛一愣随即快地摇了摇头道“吴香不要哥哥说了大人是我吴家地恩人所以吴香要服侍大人以报再生之恩。再说吴香是女子念书有什么用?” 徐再生笑笑摸了摸小吴香的脑袋。这个丫头性格很是开朗活泼聪明俏皮。虽说看似有些害怕他地模样但大多数时候与他还是极为亲近的。而且也许是曾卖身到青楼的缘故她还颇通诗书琴画。这样的孩子可不能荒废了青春。 “我是总督大人我决定了改天你就去学堂读书不许反对!” 吴香极为意外她有点不明白徐再生为何要把她送去学堂。似乎猜到什么小丫头眼睛又红了翘着小嘴道“大人是不是吴香很惹人烦?” 见这个丫头又撒出杀手锏徐再生赶紧预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丫头如果你真的想要报恩的话就听我的话去学堂读书。我不是烦你我不喜欢不读书的人。所以才要把你送去学堂!” “哦原来是这样……!”听见徐再生原来是喜欢自己才叫她去读书小丫头脸色红的快滴出水来眼中闪耀着一股坚定的情绪。 “可是学堂里都是男人……哥哥不会同意的!” “哈哈!”徐再生从椅子上站起大笑道。“那不容易。你就去读女子学堂。全是女孩子。你哥哥敢不同意就让他来找我论理。” 徐再生丢下这句话就离府去找王重他有几个想法想要和他唯一地幕僚商议商议。 王重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因其特殊身份。所以近来非常忙碌。宝山与吴凇之间大量的荒地被开出来建造工坊和大量的民屋。一个个自形成的小集市更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无数商家闻风而动酒楼客栈茶坊脚店先后拔地而起。初步让这两个单纯的边防卫所。变得有些繁闹起来。 受海税优惠政策地影响加上禁海的余波许多南直隶。浙江附近的商贾纷纷在此地开设分厂以使得外销货物得以便利。 为了吸引更多的商贾进驻此地徐再生和他的班子可是想了许多办法。海税纵然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但财富用来做什么是为了展为了再生产。这是根本不能松懈。 为了更快地展苏、松二地把拥有充裕资金和熟练技工地商贾招徕就是一个最后地捷径后世谓之招商引资。当然徐再生的招商引资与后世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徐再生招的完全是明资是自家的资本家财富。 大明王朝欠缺的东西或许很多唯独不缺地就是财富几百年积累下来数之不尽的财富不需要靠掠夺和贩卖黑奴换取原始资本。 随着工厂和商人的越来越多二地的人气也逐渐旺盛起来。上海这个地方本就是极具地理展优势的潜力城市徐再生做的只是让这个后世的经济中心早日形成一个雏形。 街道之上或许还有些简陋但不时巡逻而过的巡检司使得这里的秩序非常井然。所有商铺一律免除一年至三年不等地赋税取缔一切官捐三办。如若生纠纷还有总督府设立地律法司官员前来调解。 简单的工商法简单地劳动法都是一些传统道德准则只不过正式书面法律化。这个时代道德还没有丢失无论是商人还是平民对于他们说名声往往比生命比财富还要来得重要。 所以专门负责民商纠纷的律法司简直是总督府下属机构中最最清闲的部门了。 无论是对商人还是对于穷困的百姓们来说这里绝对是个世外桃源。经商的世外桃源居住生活的世外桃源。 看着一张张饱含笑意的脸庞徐再生就感到特别满足。这些都是他努力换取来的。他不知道最终能做到哪一步然而只要努力去做就无怨无悔了。 “不可能没有总督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在我集市上收取赋税。” “你的集市?哼我希望你还没有糊涂。这里是苏州府陈洪谧陈大人的地界。我家大人好心好意暂借此地与尔等歇居彼却鸠占鹊巢难不成把这天下皇土都当做你们总督大人的私产吗?” 正在寻找王重的徐再生突然现前面有群人正在争吵其中就有王重领着一队巡检司力士。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位身着正六品官服的通判身后领着一队衙役。 “说的好!”徐再生素喜身着便装听见那通判的最后一句不由站出来笑着道“这位大人所言不差这天下皇土绝非一人私产。乃天下万民之所有凡我大明人士何人不可以居之何人不可以占之?” 那通判初听徐再生的话脸色大喜。可很快徐再生话锋一转顿时意思大变令那名通判恼羞成怒指着徐再生的鼻子怒喝道“大胆刁民此忤逆谋反之言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来人快给我把他抓起来!” 几名衙役上前就要拿下徐再生这还得了。堂堂四海总督在自己的大本营被区区几名衙役拿下那亲兵队长关锋直接撞墙自杀算了。 只见哗哗哗几十把锃亮的钢刀迅抽出把那些傻了的衙役团团围住。 那名通判脸色瞬时变成酱紫指着徐再生的手臂也不由颤抖起来“好……好大的胆子……竟……竟敢携带凶器定是……定是倭寇……” 通判的话还未说完一张嘴就张的再也合拢不了。只见王重与一干巡检司力士看见徐再生立即上前行礼道“参见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他就是四海总督大人?这……这也太年轻了吧。想起刚才对他的冲撞这名通判直感双腿软。据说这位徐总督可是个笑面虎凶残的角色。不见孔有德那般野蛮的凶兵都被其招抚可以想见他的手段有多么的残忍。 想起坊间的种种传闻通判骇得面色雪白然而徐再生却没有精力与他多做纠缠。道了句“若想来此收税除非有陛下诏书。否则再现你等在此闹事扭送律法司处置!” 第十二出 苏松巡抚 这些时日在松江府和苏州府流传着种种传闻言道倭寇即将攻打松江苏州二府言之凿凿使人惊惧万分。不少小商贾都开始收拾家当投奔他处。 然而相比这个传言另几条消息当真是在士林引起莫大的轰动。那就是民间突然流传着苏州知府陈洪谧和松江知府方岳贡的种种贪墨受贿行径有明一朝类似书帕火耗之类的贪墨手段几乎就是公开的潜规则。但大家心知肚明可以真要说出来尤其是在民间流传可就决然不会沉默。 且不说政敌言官们会趁机攻击单单这些行为对官员自身的威望和名声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由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出身所以明朝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对平民民意最看重的一个朝代。 上有登闻鼓可以诉达天听下有各地御史言官监听民声。虽然在某个时期由于宦官专权造成缇骑四布但总的来说整个民间社会的氛围还是非常宽松的。 最让士林哗然的是竟然有谣言传说这次倭寇骚扰松江苏州二府就是串通了二府知府。作为交换倭寇同时要帮助二府知府驱赶驻扎在宝山吴凇的四海总督兵马。 这种毫无根据的谣传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虽然驻扎在吴凇宝山的四海总督与二地知府间的矛盾日深但总不至于会引来倭寇要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被捅上朝廷那可是死罪啊!绝对得不偿失。\ 不信归不信但疑神疑鬼的人总是少不了的。加上那些受贿贪墨的行为证据十足。不少言官已经闻讯上奏弹劾。 松江府方岳贡看着衙役们搜集来地一封封传言气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这是谣诼。这是无中生有倭寇?我怎么可能串通倭寇?” “大人金山卫所生骚乱。不知是谁在卫所里造谣言金山卫千户郭达克扣军晌且与倭寇勾结计划让众营兵自投陷阱。送与倭寇为礼。” “倭寇又是倭寇。哪里会突然全冒出来?”方岳贡气的都快崩溃了明明知道这就是中伤可是舆论哗然他纵有一口对这捕风捉影的事情该怎么分辨呢。 “大人。最糟糕地是十几名德高望重的老卒前去质问郭达却不想被郭达乱打军棍押入牢中。现在金山卫兵情激愤如不及时采取措施恐会导致兵变。” 然而正在方岳贡准备想办法时。亲兵传来的一条消息。瞬时让他崩溃。 “大人边军来报。南汇嘴出现大量倭寇登岸已经一路杀来直扑华亭!” 倭寇?真地有倭寇?方岳贡瞬间瘫倒他清楚地明白不管谣言有几分可信度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此同时另一支数千人的倭寇从刘河堡上岸避开太仓州直扑苏州府府衙所在地长洲。陈洪谧气的大骂太仓州镇海卫可是驻扎有三千人的卫所兵为何连阻拦都不阻拦一下。长洲虽然也有四千地守城兵但倭寇的战力历来悍勇。仅凭这点弱卒守不守得住此城还真地很难说。 于是大量商贾开始逃离长洲就连不少守城兵也开起小差怎么也找不着人影。虽然还没有一个人看见倭寇虽然还不曾听见哪里被倭寇烧杀。但谣言总是成倍地扩大而越是摸不着的东西对人们造成的心理压力就越加恐惧。 这就是谣言即使你明知可能是虚传但仍然会被整个恐慌的气氛带动从而变得恐慌起来。这种威力不是几个明白人所能阻止的。况且真正的明白人能有几个呢。 徐再生这些日特别忙碌此刻坐在嘉定附近地营帐内听取着各地送达的情报。 不错近来苏州松江所有的谣言全都是徐再生一手炮制。包括所谓的倭寇也是徐再生最嫡系的部队所假装。 他的目的就是取得苏松二地地实际控制权。如果没有二地作为展他地许多计划必将因为制约而不得实施。再说很快就会和荷兰与郑芝龙展开博弈如果没有稳定的后方那他这次地胜算真的不大。 或许这个计谋和浅显明眼人很快就能看出里面的玄机。但这有什么关系有些时候简单的计谋只要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那么何乐而不为。 计谋成功的本身不是因为计谋而是计谋之外的许多东西。这次的计谋只是个幌子只是徐再生用以攫取苏松二地军政控制权的幌子。 早在计划实施之前朝廷中需要打点的一切关节已经送去无数的银两。而二地的卫所兵也早就事先沟通过。作为回报徐再生在取得实际军政权后会把他们中的精锐纳入徐再生的新军其他人则送优厚的遣散费。 这些卫所兵可早就对徐再生新军里的优厚待遇垂涎三尺了。 当然也有一些世袭武官拒绝合作没有办法之下徐再生只能让他们暂时消失。等一切成为既成事实后这些人微言轻的武官并不能造成多少实质上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徐再生明白。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刚刚入京时的孑然一身了。他拥有着此时明廷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他拥有着强大的海上战力。而这些就是他和朱由检要价的资本。 任何时代你所掌控的力量就是你赖以生存的资本。徐再生明白崇祯并不是个昏君他能看出这里面的厉害从而最终答应他的要求。 苏州知府陈洪谧正要暴躁地命令关闭城门禁止一切人员出入。亲兵却回报那些逃离的商贾全都喜笑颜开地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洪谧领着一干属僚直奔城门。却见城门上已经竖起个新地旗帜。金日银月蓝底为衬。一切是那样的耀眼一切是那样的醒目。 “卑职四海总督麾下前营参将李四海奉总督大人之命驰援苏州府。抵御倭寇。请陈大人放心有我等在此。决不让倭寇踏进城中一步!” 陈洪谧简直快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倭寇没到倒来了群看似比倭寇还要凶狠的家伙。更加恐怖地是他们几乎人手一支燧枪竟然竟然还拖着几门佛郎机火炮。要知道。即使是皇上的禁军神机营似乎也没有全部装备燧枪吧。 陈洪谧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腐儒相反因曾经在海上遭遇过海盗他更是见识过火器地犀利。而这燧枪正是西夷火器中最厉害的神器。 想起关于徐再生的种种传闻。陈洪谧只觉脖子一凉。气愤地甩袖而去。 李四海倒也不恼很快分兵派驻四门。那些守城兵卒根本就没有丝毫阻拦反而笑呵呵地上前探问他们是不是也可加入四海总督的新军? 当然限于兵力地不足徐再生只是派兵进驻长洲华亭两城。长洲比较顺利并未遇到多少意外。而华亭却是有些困难了方岳贡禁闭四门怒斥徐再生并扬言要上奏圣上弹劾他图谋不轨意欲谋逆。 负责华亭的乃右营参将韩章韩章脾气温和见被拒倒也不恼就在城外扎营下来看架势似乎根本不准备走了。 这可把方岳贡气地差点吐出血来。但你说攻打他们吧他们也是官军且并未有何反叛之事这样做毫无道理。但放任他们在眼皮底下晃悠心里添堵啊。 几日后禁不住城内商民的议论方岳贡只得试开一门。毕竟城外的也是官军封锁城门毫无道理啊。 见城门开启韩章似乎毫无所觉依然驻扎在城外每日只管操练。甚至连辎重补给也是由他地送来而不是从华亭采购。 这下可轮到方岳贡纳闷了这……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似乎自从他们驻扎到城外开始那些一直消息不断的倭寇瞬间踪迹全无。 这日方岳贡又来到城楼之上突见远处奔来几骑而韩章的营帐处似乎也开始动作。 方岳贡心中大紧但来骑近处却是十多骑锦衣卫护着一名太监。 “松江知府方岳贡摆案出迎圣旨!” 圣旨?太监?该不会是诈门吧。然而即使是诈门方岳贡也不得不重开城门。如果徐再生胆敢假传圣旨那么他就坐实谋逆大罪。 心下既定方岳贡安排妥当后打开城门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苏松二府有兵哗之事且倭寇系边情况危急。特加四海总督徐再生为苏松巡抚节制二府军政杂务卫我边疆使至不虞有失。二地一切官吏悉听遣用不得违命钦此!” 宣完圣旨宣旨太监一连唤了几遍方岳贡还站在那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可怜的方岳贡眼睁睁看着韩章拿着徐再生地手令接过华亭的防务。令他稍觉安心的是对于政务徐再生目前似乎还未打算插手。 然而很快方岳贡就现他完全错了。因为徐再生第二日就颁布一系列法令除了免除苏松二地所有工坊数年的商税外还解散了原来的守城兵卒并重新自募新军。 监察司律法司巡检司也分别行驻各城日月钱庄也分别在华亭长洲太仓嘉定上海等县开设分行。 不消几日方岳贡就现作为一府知府他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商税不要征收了军匠全被他征走了。盗贼和讼狱自有巡检司和律法司的人接手仓库更是被徐再生派重兵看守。他堂堂一个知府剩下地事情只有修修河渠道路管管驿递马牧了。许多胥吏更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投奔到巡抚下辖各司做事。 方岳贡在这自愤着然而他不知道地是很快就连驿递修路的权利也要被接收了。 取得苏松巡抚地头衔对于徐再生来说目前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好处。反而由于管理的增加投入的加大消耗的银两开始飞增。 幸好有着海税的银两支持目前还能勉强维持。但若要推行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则还需要大量的钱啊。当然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短时间让徐再生感到欣慰的则是由于有了松苏巡抚的职衔他之前对于他地商人免税的承诺信誉度立时无限提高。使得招商引资的事情立时变得无限光明开朗。这其中就包括佛山陈氏铁铺陈自忠带来一干设备人员在宝山所附近开建工坊。 而配套设施的迅增加也让徐再生的武器作坊和造船度成倍提高。这对于整个战斗力的迅恢复乃至提高影响不可估量。 而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们大量涌至。带动大量技术工人的进入和吸引无数平民弃农转工这个意义在某种形式上说甚至比打败荷兰人还要重要无数倍。 徐再生的眼睛转向台湾。接下来暂把二府的事情放一放让某些神经紧张的人群舒缓舒缓应该要以平定南海为务了。 第十二出 苏松巡抚 这些时日在松江府和苏州府流传着种种传闻言道倭寇即将攻打松江苏州二府言之凿凿使人惊惧万分。不少小商贾都开始收拾家当投奔他处。 然而相比这个传言另几条消息当真是在士林引起莫大的轰动。那就是民间突然流传着苏州知府陈洪谧和松江知府方岳贡的种种贪墨受贿行径有明一朝类似书帕火耗之类的贪墨手段几乎就是公开的潜规则。但大家心知肚明可以真要说出来尤其是在民间流传可就决然不会沉默。 且不说政敌言官们会趁机攻击单单这些行为对官员自身的威望和名声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由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出身所以明朝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对平民民意最看重的一个朝代。 上有登闻鼓可以诉达天听下有各地御史言官监听民声。虽然在某个时期由于宦官专权造成缇骑四布但总的来说整个民间社会的氛围还是非常宽松的。 最让士林哗然的是竟然有谣言传说这次倭寇骚扰松江苏州二府就是串通了二府知府。作为交换倭寇同时要帮助二府知府驱赶驻扎在宝山吴凇的四海总督兵马。 这种毫无根据的谣传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虽然驻扎在吴凇宝山的四海总督与二地知府间的矛盾日深但总不至于会引来倭寇要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被捅上朝廷那可是死罪啊!绝对得不偿失。 不信归不信但疑神疑鬼的人总是少不了的。加上那些受贿贪墨的行为证据十足不少言官已经闻讯上奏弹劾。 松江府方岳贡看着衙役们搜集来的一封封传言气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这是谣诼这是无中生有倭寇?我怎么可能串通倭寇?” “大人。金山卫所生骚乱不知是谁在卫所里造谣言金山卫千户郭达克扣军晌且与倭寇勾结计划让众营兵自投陷阱送与倭寇为礼。” “倭寇又是倭寇。哪里会突然全冒出来?”方岳贡气的都快崩溃了明明知道这就是中伤可是舆论哗然他纵有一口对这捕风捉影地事情该怎么分辨呢。 “大人。最糟糕地是。十几名德高望重地老卒前去质问郭达。却不想被郭达乱打军棍。押入牢中。现在金山卫兵情激愤。如不及时采取措施。恐会导致兵变。” 然而。正在方岳贡准备想办法时。亲兵传来地一条消息。瞬时让他崩溃。 “大人。边军来报。南汇嘴出现大量倭寇登岸。已经一路杀来。直扑华亭!”倭寇?真地有倭寇?方岳贡瞬间瘫倒。他清楚地明白。不管谣言有几分可信度。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此同时。另一支数千人地倭寇从刘河堡上岸。避开太仓州。直扑苏州府府衙所在地长洲。陈洪谧气地大骂。太仓州镇海卫可是驻扎有三千人地卫所兵。为何连阻拦都不阻拦一下。长洲虽然也有四千地守城兵。但倭寇地战力。历来悍勇。仅凭这点弱卒。守不守得住此城。还真地很难说。 于是大量商贾开始逃离长洲。就连不少守城兵也开起小差。怎么也找不着人影。虽然还没有一个人看见倭寇。虽然还不曾听见哪里被倭寇烧杀。但谣言总是成倍地扩大。而越是摸不着地东西。对人们造成地心理压力。就越加恐惧。 这就是谣言。即使你明知可能是虚传。但仍然会被整个恐慌地气氛带动。从而变得恐慌起来。这种威力。不是几个明白人所能阻止地。况且。真正地明白人能有几个呢。 徐再生这些日特别忙碌此刻坐在嘉定附近的营帐内听取着各地送达的情报。 不错近来苏州松江所有的谣言全都是徐再生一手炮制。包括所谓的倭寇也是徐再生最嫡系地部队所假装。 他的目的就是取得苏松二地地实际控制权。如果没有二地作为展他的许多计划必将因为制约而不得实施。再说很快就会和荷兰与郑芝龙展开博弈如果没有稳定的后方那他这次的胜算真的不大。 或许这个计谋和浅显明眼人很快就能看出里面的玄机。但这有什么关系有些时候简单地计谋只要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那么何乐而不为。 计谋成功的本身不是因为计谋而是计谋之外的许多东西。这次的计谋只是个幌子只是徐再生用以攫取苏松二地军政控制权的幌子。 早在计划实施之前朝廷中需要打点的一切关节已经送去无数的银两。而二地的卫所兵也早就事先沟通过。作为回报徐再生在取得实际军政权后会把他们中地精锐纳入徐再生地新军其他人则送优厚的遣散费。 这些卫所兵可早就对徐再生新军里地优厚待遇垂涎三尺了。 当然也有一些世袭武官拒绝合作没有办法之下徐再生只能让他们暂时消失。等一切成为既成事实后这些人微言轻的武官并不能造成多少实质上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徐再生明白。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刚刚入京时的孑然一身了。他拥有着此时明廷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他拥有着强大的海上战力。而这些就是他和朱由检要价的资本。 任何时代你所掌控的力量就是你赖以生存的资本。徐再生明白崇祯并不是个昏君他能看出这里面的厉害从而最终答应他的要求。 苏州知府陈洪谧正要暴躁地命令关闭城门禁止一切人员出入亲兵却回报那些逃离的商贾全都喜笑颜开地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洪谧领着一干属僚。直奔城门却见城门上已经竖起个新的旗帜。金日银月。蓝底为衬一切是那样的耀眼一切是那样的醒目。 “卑职四海总督麾下前营参将李四海奉总督大人之命驰援苏州府抵御倭寇。请陈大人放心有我等在此。决不让倭寇踏进城中一步!” 陈洪谧简直快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倭寇没到倒来了群看似比倭寇还要凶狠地家伙。更加恐怖的是他们几乎人手一支燧枪竟然竟然还拖着几门佛郎机火炮。要知道即使是皇上的禁军神机营似乎也没有全部装备燧枪吧。 陈洪谧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腐儒相反因曾经在海上遭遇过海盗。他更是见识过火器的犀利。而这燧枪正是西夷火器中最厉害的神器。 想起关于徐再生的种种传闻。陈洪谧只觉脖子一凉气愤地甩袖而去。 李四海倒也不恼很快分兵派驻四门那些守城兵卒根本就没有丝毫阻拦反而笑呵呵地上前探问。他们是不是也可加入四海总督的新军? 当然限于兵力的不足徐再生只是派兵进驻长洲华亭两城。长洲比较顺利并未遇到多少意外。而华亭却是有些困难了方岳贡禁闭四门怒斥徐再生并扬言要上奏圣上弹劾他图谋不轨。意欲谋逆。 负责华亭的乃右营参将韩章。韩章脾气温和见被拒。倒也不恼就在城外扎营下来看架势似乎根本不准备走了。 这可把方岳贡气地差点吐出血来。但你说攻打他们吧他们也是官军且并未有何反叛之事这样做毫无道理。但放任他们在眼皮底下晃悠心里添堵啊。 几日后禁不住城内商民的议论方岳贡只得试开一门。毕竟城外的也是官军封锁城门毫无道理啊。 见城门开启韩章似乎毫无所觉依然驻扎在城外每日只管操练。甚至连辎重补给也是由他地送来而不是从华亭采购。 这下可轮到方岳贡纳闷了这……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似乎自从他们驻扎到城外开始那些一直消息不断的倭寇瞬间踪迹全无。 这日方岳贡又来到城楼之上突见远处奔来几骑而韩章的营帐处似乎也开始动作。 方岳贡心中大紧但来骑近处却是十多骑锦衣卫护着一名太监。 “松江知府方岳贡摆案出迎圣旨!” 圣旨?太监?该不会是诈门吧。然而即使是诈门方岳贡也不得不重开城门。如果徐再生胆敢假传圣旨那么他就坐实谋逆大罪。 心下既定方岳贡安排妥当后打开城门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苏松二府有兵哗之事且倭寇系边情况危急。特加四海总督徐再生为苏松巡抚节制二府军政杂务卫我边疆使至不虞有失。二地一切官吏悉听遣用不得违命钦此!” 宣完圣旨宣旨太监一连唤了几遍方岳贡还站在那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可怜的方岳贡眼睁睁看着韩章拿着徐再生的手令接过华亭的防务。令他稍觉安心的是对于政务徐再生目前似乎还未打算插手。 然而很快方岳贡就现他完全错了。因为徐再生第二日就颁布一系列法令除了免除苏松二地所有工坊数年的商税外还解散了原来地守城兵卒并重新自募新军。 监察司律法司巡检司也分别行驻各城日月钱庄也分别在华亭长洲太仓嘉定上海等县开设分行。 不消几日方岳贡就现作为一府知府他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商税不要征收了军匠全被他征走了。盗贼和讼狱自有巡检司和律法司的人接手仓库更是被徐再生派重兵看守。他堂堂一个知府剩下地事情只有修修河渠道路管管驿递马牧了。许多胥吏更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投奔到巡抚下辖各司做事。 方岳贡在这自愤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很快就连驿递修路的权利也要被接收了。 取得苏松巡抚的头衔对于徐再生来说目前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好处。反而由于管理的增加投入地加大消耗的银两开始飞增。 幸好有着海税的银两支持目前还能勉强维持。但若要推行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则还需要大量的钱啊。当然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短时间让徐再生感到欣慰的则是由于有了松苏巡抚的职衔他之前对于他地商人免税的承诺信誉度立时无限提高。使得招商引资地事情立时变得无限光明开朗。这其中就包括佛山陈氏铁铺陈自忠带来一干设备人员在宝山所附近开建工坊。 而配套设施地迅增加也让徐再生的武器作坊和造船度成倍提高。这对于整个战斗力地迅恢复乃至提高影响不可估量。 而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们大量涌至。带动大量技术工人的进入和吸引无数平民弃农转工这个意义在某种形式上说甚至比打败荷兰人还要重要无数倍。 徐再生的眼睛转向台湾。接下来暂把二府的事情放一放让某些神经紧张的人群舒缓舒缓应该要以平定南海为务了。 第十三出 私掠许可证 荷兰人果然答应了孙元化的条件他们本以为那些俘虏恐怕早已惨遭迫害谁知竟然还活着。这让普特曼斯非常意外相比野蛮的大盗郑芝龙明帝国海军的文明度显然要高上许多。 而且他们偷袭徐再生的战舰就是为了打开通往日本的航道。航道封死对他们的利益损伤才是最严重的。现在徐再生不但重开航道而且对他们似乎还毫无敌意。很好银子对于富足的荷兰人来说只是一些金属罢了。 至于造船火器等工匠那更不是问题。荷兰商船航行在世界各个角落多的就是各类造船工匠。在东亚地区就有数百工匠负责维修战舰。现在这个东方帝国的海军花费高薪雇佣相信他们也是很乐意的吧。 而关于书籍徐再生不是愿意花钱吗?荷兰人的职业是什么?海上马车夫只要你出钱一切不是问题。 于是孙元化顺利谈成条件普特曼斯答应赔偿徐再生战舰损失一万两白银另外出银五万两赎回被俘虏的军官。至于普通水兵和水手对不起我们会捎信让他们的家人带钱来赎人的。 另外提供二百名造船工匠三百名火器工匠价格自行约定。如果数量不够我们会回国替为招募。 书籍要多少提供多少只要你预付定金。另外为了完善服务我们还可提供翻译人员协助你们翻译成明国文字。当然翻译人员的工资由你们支付。 当孙元化带回如此好消息时徐再生乐的简直快要蹦起来。真有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等荷兰人的赎银一到徐再生立即放人。当不少和兰水手听见他们并没有被长官赎回后。内心纷纷绝望。家人赎回?有不少水手根本就是流浪无家的单身汉哪里会有什么家人。否则。谁愿意千里跋涉跑来遥远的东亚讨生活。 由于绝望气息地蔓延加上徐再生对他们极为优待又出了比他们以前双倍的工资聘用。和兰本来就不算一个国家这些人的忠诚性地确不强纷纷对徐再生的明朝军队表示效忠。其中有几位本在被赎名单上的军官也不愿意回去。愿意为徐再生都督效命。毕竟双倍月晌这个利益的强大诱惑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军门有个和兰水手要见你!” “哦?和兰水手?”徐再生大奇。站起来略一沉吟道。“带他进来。” 来人是名三十多岁地标准欧洲人。白肤蓝眼。留着浓密地胡须。见到徐再生。微一弯腰道。“普克。拜见总督阁下。” 一口较为熟练地汉话。想来这个普克来东亚时日已经不短。徐再生从普克地举止中。瞬间就能察觉到一种老练地气势。尤其是那白中泛黑地皮肤。没有多年地航海经历。是不可能具有地。 “你求见本督。所为何来?” “我想请求总督阁下委任我为海军副官。统管阁下海军地日常训练。战术操演!” 徐再生眼睛一亮。毛遂自荐啊!看着普克信心十足地语气。徐再生猜测。他一定是有所依仗。 “哦?我明朝海军没有海军副官之职。不过你若能说服我我可授你海军舰队副总兵官之职相当于海军副总司令之职吧!” 普克猛地抬头眼中的炙热无法掩饰。他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知这位明朝大官不但见他而且还似乎对他格外看重。副总司令。这个官职完全出乎他地意料。 “总督阁下。我普克.夏曼德原是英国人。毕业于伦敦海事军官学院。”普克语加快迅报出他的履历“随荷兰人来东亚已经三年。熟悉东亚各国海军战术及配备情况然而唯一不了解的就是总督阁下地舰队。” “总督阁下拥有东亚最强大的战船最犀利的火炮。然而海战战术却似乎有些滞涩及传统。我观阁下舰队舰上火炮配置为前装加农炮与后装子母炮配合使用这样固然可以形成远近双层火力交织。然而我观未来海战必将是火炮的射程决定一切。” “所以阁下舰队的这样配置不能说落后与其他国际然却不能是最先进的战法。” 普克地几句话立时让徐再生感起了兴趣。人才啊目前徐再生最缺的是什么?就是懂海军战术而且有过系统理论培训的海军军官。普克这些观点非常符合历史的展。可以说从现在开始海军的展方向一直就是大炮巨舰的方向。火炮的射程就是势力范围的领域这是后世人们非常熟悉的一句话。 徐再生站了起来无比诚恳地问道“不错普克先生地话地确大有深意。不知该如何改编才是正理?” “战舰纯粹化也就是说最强大的战舰全部配置大远程地火炮从而无限加强火力的密度与强度。当然为了防止敌舰纵火船及一些国家靠舷战的袭扰所有战船上必须配备火枪手。另外还需建造专门配置近射程火炮的轻型战舰护卫大战舰。” “考虑到巡航任务及一些剿灭海盗的任务无需派出如此火力专业的舰队。所以远近火炮搭配的战舰也还是需要的。用于驱逐一些弱小的敌船及剿灭海盗之用。” 徐再生听的大拍手这就是战舰作战任务侧重不同而划分的战舰的类型战列舰驱逐舰护卫舰。 “哈哈好好关锋传我将令把普克副总兵的意思抄写给关若海让海船司研究讨论针对性地改进战舰。另外传令诸军委任普克.夏曼德为海军副总兵管统管所有战舰训练战术操演。” 普克见徐再生立即就对他进行任命当下激动地鞠躬道“感谢总督阁下的信任普克一定会让大人的薪水付的极为满意。” “我的普克先生你知道你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第一件事情?你需要我立即开始训练?” “不!”徐再生摇了摇头“我需要你立即回国!” “回国?” “是的我需要你立即回到你熟悉的地方为我招聘更多的海军军官。而且我需要在你们回来时组建一个海军军官学院。所以我还需要教材以及各类教官。你能帮我做完这一切吗?” 普克的震惊很快平复略略计算一下道“东亚毕竟遥远如想大量优秀的海军军官来为阁下效力没有足够的报酬恐怕难以实现。” “这点你不需担心。所有人我都愿意付双倍以上的酬晌如果他确有才能更多的报酬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则普克愿意替阁下一行。” 崇祯六年八月由于徐再生这支外来蝴蝶的干扰原来历史上荷兰人与郑芝龙的大战并未出现。使得徐再生所有的准备全部失效。 整个东海南海局势呈现三方平衡状态。实力最强的还属雄霸闽海多年的郑芝龙。他不断聚敛了大量的财富更有战船上千艘麾下健卒无数。其次当属荷兰人和刘香的联合荷兰人虽然船坚炮利但毕竟数量稀少战力有限。只是由于跟粤海大盗刘香联盟对付郑芝龙所以势力不可小觑。 战力最弱的当属徐再生毕竟展时日最短切麾下将士多无水战经验。且一半以上还属原山东的孔有德雇佣军忠诚性还有待商榷。只是他占据上游地利控制通往朝鲜日本的商路且大力招募新军营造火器战船所以展很快。 最重要的是他是钦封四海总督乃是朝廷命官。他麾下的水军可以说就是朝廷的水军。占据如此政治高度和优势使得其他二方想要消灭徐再生都得有所顾忌。并且在徐再生与荷兰人达成和解后三方势力终于稳固地形成。 这样的局面不是徐再生乐于看见的。因为其余二方不生冲突他就不能从中牟利。如果不能尽快平定四海打通商路。把所有海税纳入囊中最快度展。再一旦遇到危机时他就根本无法自保。 这些日徐再生推掉所有杂务整日拿着一张地图思索对策。 “大人既然荷兰人与郑芝龙都不能动之不若我等先以朝廷大义招抚沿海其他海盗。闽海粤海除了郑芝龙刘香外还有许多知名海盗。例如袁进、李忠、杨禄、杨策、褚彩、钟斌、杨六、杨七等。这些人有不少都曾与郑芝龙结为兄弟后来郑芝龙接受朝廷招抚后不少人愤而离开与郑芝龙解下恩怨。”王重这些日也啥事没做全被徐再生拖住让他思索破局之策。 “好!”徐再生突然大喜对着王重摇了摇手道“不过我不是招抚他们我要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 第十四出 农民军 崇祯七年的南海虽然已入初春但阵阵北来的寒风却依旧凛冽。只是四海总督府颁布的一条法令却令所有南海横法无忌的海盗们怦然心动。 四海总督令鉴于海疆纷乱众多不法商船避税私贸损我国朝法度。今我四海总督受命绥靖四海安定边疆。特许颁授私掠许可证凡海上任何强民皆可自总督府处备案领取。有此证者遇海上无挂总督府令旗者皆可夺而拥之。船上私贩押解总督府船上财货一般上缴以为国用一般留下以为奖赏不得瞒报不得乱掠此令! 私掠许可证一下立时在整个闽海粤海掀起滔天巨浪。娘的这古怪了朝廷历来不是对他们这些海盗深痛恶绝恨不得聚而灭之。现在好了不但抢劫不犯法还受朝廷保护。奇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最特殊啊。莫不是朝廷的诡计吧? 可很快就有一些弱小的海盗按捺不住驾船驶往苏松的四海总督府。出乎意料的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领到一份私掠许可证。 有了这张虎皮这些海盗们立感胆气壮上许多。驾着快船恶狼般四处巡视一旦看见没有总督府令旗的商船立刻就靠上去。 你们做什么的? 我们?管我们做什么你们有四海总督府的令旗吗?没有?兄弟们给我抢啊! 抢着船物后押往松江府。不但获得半船商品的奖赏还得到四海总督徐再生的亲自奖赏。更加让海盗们心动的是这些人从此后可在内6住家了再也不必四海逐浪飘无定所了。 只是如此一些大的海盗集体还是心有疑虑。毕竟。他们单做不但不需上缴一半所得还且没有目标约束。也更加自由。可随后的展态势却让他们一个个惊惧万分。 原来不少逐利的商家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开始组建武装商船队遇到小海盗他们也根本不惧。海盗们强抢。不但毫无所得而且纷纷损失惨重。 徐再生获悉情况立即告示诸海盗。你们船坏了可以买更加好地快船。武器没了可以买更加犀利的火器。凡持有我总督府私掠许可证的强民皆可自总督府帐下地船厂和火器厂优惠购买相关武器。 天啦。官军地武器竟然公然明价售卖。这些小海盗们疯狂若喜。纷纷倾尽所有。鸟枪换炮。一轮轮地购买热。更是加大了船厂和火器厂地产生规模。 海盗们鸟枪换炮。顿时让那些冒险地商贾们头疼了。几次大地损失后。他们再也招架不住。乖乖地办理起令旗纳税。 于是海盗们现。他们地目标越来越少。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不知是谁突然提出。南下有许多未挂总督府令旗地海船。 海盗们纷纷了然。南海不但有大量地商船。还有许多未办私掠许可证地同行。理论上。他们都在可抢地范围之内啊。 于是就见小海盗们抱成团。一队队南下。 灾难。这对闽海和粤海地海盗们来说。绝对是个灾难。经过数个月地偷袭与反偷袭。许多海盗招架不住。也去领来私掠许可证。加入私掠大军。 荷兰人最先招架不住这些泥鳅般的私掠军从来都是神出鬼没。于是普特曼斯派出使者。与徐再生商谈起如何缴纳海税问题。 最难的还是郑芝龙。虽然他在闽海无人可敌。但徐再生的私掠许可证一他的那些老对头几乎纷纷加入私掠大军。对他地船队不断进行骚扰。而且他们有了火器和战船的源源补给战斗力越来越强让郑芝龙越来越难以招架。 更加致命的是越来越多地商贾不再领他郑氏令旗。失去了大量海银的支撑部下们也离心纷乱。 可是仍是郑芝龙想破脑袋也还是没有办法啊。只能不停地往京城送去大量银钱可是效果依旧欠佳。气的郑芝龙大骂惹恼老子老子也去领私掠许可证。 一招破局关键还在于一个共利于狠。普通的商贾缴纳的海税并不繁多而走私的商贾又能受到惩罚这对商业地公平反而是件好事。 那些内地大家原来影响海疆的办法还是勾连海盗。可现在海盗全部投到徐再生那里去了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可以借重。即使送上重金也没人敢收。不领私掠许可证这海上还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吗? 于是不少利益集团结成联盟对苏州府和松江府的商贾们实行各方位封杀。这招一开始的确很有效让不少准备进入二地设厂的商家纷纷撤销打算。已经设厂的商家因为货源问题也纷纷陷入困境。 闻知此事后徐再生迅派出大量采购调查团走遍江南许多繁荣的重镇。一些中小型的工坊立马收到大量地订单迎来蓬勃展地高峰期。听说苏州府松江府商税简少许多人甚至开始考虑把工坊搬去那里。 在利益强大的倾斜下封杀联盟迅瓦解。少数利益受损最严重地集团开始把目光投向京城。 以前朝会百官们吵得最多的就是平贼天灾后金。但这些月来朱由检一坐上龙椅耳边回旋的只有一个词。 那就是……私掠许可证。 “皇上四海总督行事孟浪不经朝廷批审。聚敛银财在苏松二地大肆扩军其行为实有图谋不轨的迹象啊!”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话还不够震撼兵部侍郎站出到一语惊人道“皇上他这是要造反啊!” 造反?这个厉害了!徐再生虽然的确有些桀骜不驯但不至于弹劾他造反吧。可这样一来那些收受了徐再生大量银钱的官员不敢吱声了。毕竟牵扯到造反的事情那历来是没有好下场的。 “郭侍郎你弹劾徐卿有反意?可有明证?”朱由检终于开口了。 “这……皇上内阁多次去手谕提及私掠许可证兹体事大不可轻率行事。可那徐再生不但不听而且近来连人影也难寻着。” “尤其是徐再生竟然想海盗售卖战船及火炮假若招抚也就算了可这些海盗分明就还是匪类如此做法实属通敌之罪。” “还有吗?”朱由检丝毫不为所动。 兵部侍郎郭松似乎毫未察觉继续道“而且臣闻听徐再生每月都秘密送入京城大批银两。臣怀疑他用重金贿赂百官臣恳请皇上下旨酌令三法司调查此事。” “大胆!”朱由检终于忍不住了徐再生每月送入京城大量银子不假可那都是充足内帑的银子。如果不是徐卿朕的内库早就只出不进了哪能容你们调查。 “徐卿授朕命行事一方大员当事权归一便宜行事。尔等坐拥朝堂比多营私罔恤民艰对我社稷有何贡献?” “郭爱卿你老了上表请辞吧。” “皇上……” “皇上圣明!”更多的百官立即赞拜郭松该死就该死在不该提议调查徐再生送入京城的银子。那不把众多大臣拉下水他们岂能容你如此作为? 退朝后朱由检似有所思对着曹化淳道“曹如你告诉朕徐卿是否真的有反意?” 徐再生可以说完全是曹化淳一手引荐徐再生被参他受到的牵连也最多。早已愤慨不已听皇上问当下就道。 “皇上老臣实为徐大人叫屈啊。徐再生一己之力不费朝廷丝毫库晌。不但平了山东之乱更是南下威震红夷之气焰。而且大盗郑芝龙虽然已受抚朝廷但其忠心如何实在难以预算。现有徐大人坐镇苏松量这些巨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按我海疆无事。” “私掠许可证虽然有些不妥之处但这样一来四海匪盗皆在徐大人掌握之中。假若有天不再需这些匪盗又可一举擒之徐大人这招委实高明万分啊!” “老臣听说徐大人在苏松二地利农作开工商一派繁荣熙攘景象。而且徐大人还从各地招募学子开办学堂讲授西学实用之技。连徐阁老也不久前南下担任经世书院的讲师呢。而且每月徐大人送来的海税关银都在增长这样的功绩如果还要被百官弹劾实在太伤忠臣之心。假若百官都素餐尸位皇上还有何人可用?” 曹化淳的激动情绪显然打动了朱由检只是身为一国之君臣子的威望和实力过于强大也是他不情愿看到的。 “河南乱贼势大陈奇瑜洪承畴剿匪不力一部贼军自河南东进无人阻拦。传诏命四海总督徐再生聚军北上围杀张献忠所部。” “另外遣神机营左营参将彭有谟率军南下归徐再生节制共剿叛军。” 崇祯八年就快到来从今年开始不但农民军越来越势大后金部队也频频南下入关抢夺厮杀。 明王朝最后的皇气逐渐开始消散。 第一出 战巢县 整整大半年徐再生所有的精力都投在苏松二府的基础工商展上。私掠许可证的实行使得海疆虽然混乱但却不会再有人把目光盯到他正在逐渐展壮大的海军上。 即使某些小海盗领了私掠许可证横行不法徐再生也只需布通缉悬赏令立马就会有如狼似虎的海盗们到处抢食。如此举措虽然也会使得海盗实力坐大等沿海平静后将难以控制。但徐再生目前还是很有把握。如果驾驭得当这些海盗还将会成为他争霸海洋的先锋。 大量的税银投到苏松二地的建设上由于优厚的生活条件及待遇大量的北地流民相继涌入。免税政策的实施更加使得工商业蓬勃展。而日月钱庄纸币的大力推广更是传播到苏松二府之外。如此方便保值且信誉度极高的纸币很快受到大量商贾们的欢迎。 徐再生奏请朝廷批准对苏松二地的卫所边军守城军进行改变。淘汰老弱其余编入巡防营主管各地治安巡逻缉盗搜捕。 同时在奏请朝廷的同时他迅对麾下军队进行扩建改编。 有明一朝实行的是以文统武。明初实行军权分制都指挥使司练军兵部掌军只有皇上才可调兵。这样虽然防止了唐末的藩镇之乱但也极大地限制了军队的战斗力。 后期卫所崩坏后镇戍制成为主流。负责统兵的武将主要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等。即使这样诸将还是有着牵制。总兵统参将参将统守备副总兵佐总兵。游击听命于总兵、巡抚。 这样彼此制约大大影响军队地战斗力绝非徐再生想要的。 他把原先的军制全部撤销。按照后世先进科学的三三军制设立军-卫-营-所-旗-哨-队编制。每队12人每哨统三队每旗三哨自上而下逐级节制类似于现代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编制。每军步兵二卫骑兵一卫。另辖炮兵一营。工兵一营辎重一营共计一万二千将卒。 总督府下建三军将官职名不变依次为总兵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领队。第一军总兵官为夏广复第二军总兵官为李四海第三军总兵官为韩章。孔有德地雇佣军不在新军编组之内。 三军统归总督府节制另外总督府组设参谋部王重普克等一干幕僚及洋人教官进入参谋部。赞佐号令。参画机宜。此外设军纪官督军官。书记官总军法官总军需官总军械官总军医官总马医官稽查官若干。 在展生产。改组军队地同时。他还在各地设立蒙学。小学。中学。要求所有适龄孩童。必须入学。家境贫寒者。可免去学费。实行九年地基本教育。除了中国传统地国学精粹外。主要开设六艺课程。礼。乐。射。驭。书。数。在小学时。增设西学启蒙课。中学时。开设基本地物理。化学。自然天文学。生物地理学等西方科学。 另外开始筹建大学。招募各地年轻士子。深入学习西方地自然科学。并对相关国学分系。以供学子们继续研读。 这些事情。整整忙碌了近一年时间。除了把所有地海税所得砸进去外。还依靠行纸币。借举债券。筹措资金。才是一切不虞半途而废。 一切步入正轨。徐再生所做地。只是引导作用。犹如一个掌舵者。他需要他地命令。可以得到严格地执行。而不要产生太多地干扰。 以前实力弱小。顾忌许多。现在编组三军近四万军马。相信朝廷即使对他极为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刚刚达到地一纸诏书。却让徐再生陷入了左右为难。 诏令领军镇守中都不虞皇陵有危。与诏书同来地还有神机营彭有谟一部将士。 如果历史记忆不差的话农民军张献忠就是在年初攻陷凤阳焚烧皇陵天下震动。古人最忌讳祖坟你说一个皇上的祖坟都被人烧了那带来的打击对百姓们的信心是多么毁灭性的。 看来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与农民军敌对啊!是该时候乱起风云了。 虽然徐再生知道张献忠是攻打了凤阳但具体时间却模糊了。所以收到诏书后徐再生立马召集诸将军议。决定亲率第一军和孔有德七千雇佣军协同神机营一千将士共二万人马由长江直进巢湖。入庐州而后北上凤阳。 留下王重等幕僚第二军李四海等驻守苏松二府护卫境安。第三军总兵官韩章统帅海军巡守海疆堤防南方的异动。 崇祯八年正月新春才刚刚结束大军组建后的第一次出征将是对一年多来训练的终极考验。 船队行至南京一条不好地消息迅传来。张献忠高迎祥部竟然奇袭凤阳毙杀守将朱国正凤阳知府颜容暄。并且焚烧了龙觉寺和朱元璋的祖坟。 怎么说凤阳也有一二万的守军竟然土崩瓦解地败了实在大大出乎徐再生的意料。南京大臣闻听此讯吓的魂飞魄散。皇上祖坟都被人烧了可以想见皇帝听见此消息后的震怒。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收到徐再生大军赶至的消息后连忙带上犒银请求徐再生急奔庐州灭乱贼一众平皇上息怒。 徐再生收到凤阳以陷后反而不在慌张。在南京稍作停留后船队缓缓向庐州府驶去。纵观张献忠去年入川开始后走湖广又入河南现在更是直接东进奔袭安徽。 转战千里忽东忽西简直深的运动战游击战之精髓啊。想要打败他们徐再生认为并不是难事而要全歼乃至俘虏他们却比较困难。 如果不能达到重挫他们他们必将逃窜永为后患。本书转载文学网bsp;正月二十二日凌晨在凤阳稍作歇息后张献忠即与高迎祥到达庐州立即命令部队包围该城入夜起攻击。 合肥知县吴大朴率领军民固守由于事先有防备加上庐州城防严密城墙坚固每门外设吊桥守军轮番防守。张献忠猛攻北门月城数天不得反而损失战将张进嘉。很快又传来漕督朱大典和四海总督徐再生率部来援的消息形势对张献忠极为不利。 他当即立断转攻巢县。 巢县位于巢湖东部紧靠巢湖与长江地河道。当他率领三万大军连夜赶至巢县前周围一切却是静悄悄连半个百姓也看不见。 多年地征战立即让张献忠警觉起来。刚要派出大量探哨侦查震天的炮声从巢湖湖面上射来。 张军顿时乱成一团饶是他们身经百战也扛不住这样密集地火炮轰击啊。 中了埋伏?张献忠虽然怀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官军有这么快当即果断命令强攻巢县。只要拿下巢县凭借城防炮就不怕巢湖上的战船火炮了。 谁知巢县的城墙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上百们佛郎机火炮排的密密麻麻。咚咚咚一轮射来又有几百人倒地不起。 已经快要攻到城下的张军突然出一声声痛苦的尖叫无数人跳起捂住脚然而倒下再也不出声来。火把照近却现他们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因为拦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排排无比尖锐的铁钉。这要是硬冲过去至少得用尸体堆啊。即使把这些铁钉对完也还是不能靠近城墙。因为在这排铁钉的后面还有许多木实杂乱的拒马。 拒马也无所谓顶多只会延缓他们的度。真正的梦魇时这些拒马的背后还站着一排排手持火枪的士兵。 啪啪啪!无比密集的三段射那火力简直无穷无尽。许多乱匪甚至还没靠近拒马就纷纷倒下了。 “大帅不能再攻了。短短半个时辰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多名将士。” 张献忠脸色早就铁青虽然他见识过火器的威力并且也有一支火器队。但在这个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的时代新兴的热兵器并不能对抗冷兵器站到压倒性的优势。 他遇到无数官军碰到无数火炮和火枪。可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一支军队有这样强大的火力。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明军。 “撤!往北撤!” 张献忠刚要拔脚就见高迎祥满脸是黑灰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张兄大事不妙。北路出现一支官军约有一万之众火炮二百多门。我率人猛冲一阵不到半刻就损失二千人我们快西撤吧!” 听见高迎祥这家伙竟然偷偷北撤张献忠不由大恼。可现在不是火的时候当即率军西撤庐州。沿巢湖直奔舒城。 “报大帅西边花集一带现官军约有一万有余火炮无数。” “什么?”张献忠立即傻了又是一万官军?这些官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是火力凶猛的巢县北是一万官军东又是一万官军南面则是巢湖上面有不知道多少强大火力的战船。我们被包围了? 天啦难道天要亡我张献忠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数万官军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有此强大火力?难不成烧了朱元璋那老儿的祖坟犯了天怒遭到天谴?降下天兵天将来消灭他? 第二出 全歼张献忠 经过对张献忠战报的了解徐再生现这个明末的起义军领可谓是一等一的游击运动战好手准确地说是长途奔袭战的名家。朝廷称之为流贼。 他自崇祯七年入川败于白杆兵秦良玉手中退入湖广。后又被围河南突围直进安徽凤阳。攻下凤阳后继续挥师南下克庐州安庆滁州甚至打进江苏。然后又回军打至潜山宿松经霍山如湖北麻城。接着又从湖北进入河南入陕西并打回关中。 研究他的行军路线你不得不感叹这真可谓千里行军转战比之二万五千里长征也不遑多让啊。由于他们一路行军几乎不带辎重加上又善于长途奔袭。所以一旦露了个口子被他们逃出去。就将是个难以解决的后患。 众所周知去年李自成被陈奇瑜围在车厢峡仅逃出去十八骑。可就是这十八骑转眼间重新壮大并在原先的历史上最终毁灭了明王朝。 所以要想永绝后患就必须不能让张献忠逃出一骑人马。而巢县此地却恰恰是个战略包围点。 巢县东有裕溪河东西两侧各有二条山脉阻隔南是巢湖没有船只休想离开。所以包围张献忠只需在北路驻守重兵严防他向北往滁州方向逃窜。 张献忠面临的只有三条路东是不知道驻扎有多少兵力火炮的巢县还有巢湖上的战船协卫久攻不下。北面是徐再生的重点防御地段驻有一卫军马加上孔有德的七千雇佣军并且虚张声势使得张献忠不敢从此方向突围。最后一条路就是向西回庐州的方向。 此路虽险但只要越过横亘在二地之间的小山脉。那么上下方圆之地皆可来去自由。 张献忠当即决定回兵撤向庐州。而这条路上徐再生恰恰埋伏了整整二卫最精锐的步兵。 是夜天气阴沉竟然下起绵绵冬雨来让人更加寒冷焦躁。但见到下雨。张献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原本压在心头的一丝不安。瞬间被这雨水冲散地干干净净。 “传令快冲过前面的隘口绕过庐州南下舒城!” 这个隘口乃是小丘陵地一处低矮口。倒也不是险峻非常。只是部队在这里会放慢度。看见队伍缓缓通过隘口。张献忠不禁冷笑。看来这名名将也并非多厉害。只是仗着兵器犀利罢了。如若此地设兵三千。我张献忠命休矣。 张献忠猜对了一半。徐再生不是在此地设兵三千。而是整整六千步军外加半营地炮兵。看着二万多流贼已经过去一半。一处高坡上地徐再生摸了把冰冷地雨水。轻轻道。“传令。攻击!” 无数类似草包地块状物从二旁地山坡上丢下来。那些正在快通过隘口地流贼一愣。这是什么?为什么还亮着火光。嗤嗤作响? 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什么。出一声惊恐万分。声嘶力竭地大吼。“是炸药。快逃命啊!” 轰。轰。轰……!简易炸药包一个个先后爆炸。炸出浓烈地火球。把夜空似乎都照亮了。没有金属飞溅地片杀威力。但剧烈地火焰。瞬时就让隘口里地一千多流贼陷入火海。 “啊……啊……”凄惨痛苦地哀号声。划破沉寂地黑夜。火光中。一个个火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很快倒地无声。出刺鼻难闻地焦糊味。 “咚咚咚!” “嘭嘭嘭!” 火炮声和火枪声齐鸣而那些流贼们似乎完全傻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一颗颗开花弹落下又让因恐惧而聚拢起来的流贼们一倒就是一大片。 张献忠完全傻了怎么可能?不是在下雨吗?为什么火器还可以使用?不这一定不是官军难道真是天军? “冲传令给我冲过去。” 张献忠挥刀上马怒喝着亲兵督战。他已经没有办法二万多人被前后断成二截如果不能突出去那他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然而一旦他下达这个决定悲剧开始了。隘口上整整埋伏有三千手持燧枪的士兵半营地佛郎机火炮居高而下一片霰弹打出就是片杀成块。 而山西侧走出隘口的一万流贼被这突变故立即打懵了失去主帅他们是进退两难。可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一队骑兵从侧面席卷杀来。 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骑兵迅切开聚拢在一起的流贼。后有调转马头重新冲进阵中厮杀。等流贼迅组织起防御来骑兵损伤越来越大低沉的长短各异号角声响起。 “撤!”骑兵营游击将军鲁大一个口哨即率领部下避之一旁。 流贼们刚想缓口气就见一队重甲盾兵成列整齐而来。咚!咚!咚!大地似乎都在颤抖而那每一次颤抖都如敲击在流贼们的心头一般。 “射箭射箭!” 纷纷乱乱的箭支飞向前方这支奇怪的步军然而别说距离还有百米就算在弓箭的最佳射程内木制地弓箭恐怕也难穿透那古怪厚实的铁甲盾牌吧。 行进至八十米时盾甲兵停下彼此间拉开约一掌左右的缝隙。就在流贼们不知道接下来该生什么时一支支火枪从缝隙后伸出。 嘭嘭嘭! 一阵连射过后流贼前排立时就倒下数百人。 “火枪兵!是火枪兵!” 流贼中的惊呼刚落又一排火枪从铁盾厚甲后伸出。 嘭嘭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火枪的度怎么可能有这么快?他们不需要装火药?不需要装子弹吗? “弟兄们我们被官军包围了。想要活命就给我往前冲啊!” 一句话立时让无数慌乱的流贼们看见了生了希望。不管阵型如何混乱不管之前如何恐惧但他们毕竟都属身经百战的老卒。一旦冷静下来迅弯腰快地冲向盾甲方阵。 “呀!”一名高大的流贼逼近盾甲。猛地跳起一刀看在厚实的盾甲上。盾甲溅出几点火花晃了晃后又岿然不动。 妈地这也太厉害了吧乌龟壳啊! 当大汉想要从二盾之间地缝隙冲进去时一支长矛嗖地捅来瞬间就在他地前胸扎了一个窟窿。 “哇我杀了。我杀了一个流贼有一钱赏银了!” 这名入军才三个月。因为火枪缺乏不得不配备长矛的新卒欢呼刚落一支乱箭从盾甲间的缝隙射出穿过他的脑门。脑浆缓缓流出鲜血逐渐布满脸庞。 啊!随着伤亡的逐渐惨烈盾甲阵后的部分新卒人心惶惶渐有蔓延地趋势。 “禁止喧哗。退一步者杀!”主将立时吼道。 “退一步者杀!”许多经历过战事的老卒齐声高喝。低沉雄浑地喝声瞬时就让阵后安静下来。他们绝对相信。平日里纪律严明的训练中他们就明白命令是绝对不能违抗的! “杀杀杀!” 嘭嘭嘭! 随着又一批流贼的倒下面对坚似乌龟壳的盾甲火枪阵流贼三天王史进目眦欲裂。突然拿起九环虎背刀大吼着冲向最中间的一块盾甲。 “呀!”随着一声大喝盾甲后地二名新卒竟然扛不住这全力一击支撑盾甲的木条嘎然而断。二名新卒被压到厚厚的盾甲下吐血而亡。 随着盾甲阵的打破越来越多的流贼冲进阵中。由于火枪兵没有可防御地兵器一时间损失惨重射击的火力越来越弱。 老卒姜甘见状不妙丢下火枪提起战刀对身边十几名老卒吼道“快随我冲过去堵住缺 十几人立即冲上去堵住缺口。奋力把涌入的流贼扛回去。 “竖起盾甲!”姜甘回头大喝。竖起盾甲。就意味着盾甲阵重新封闭意味着这冲出去的十几名老卒置于无数流贼的包围之中。乃至置身于已方的火力射击范围之内。 “竖起盾甲!”镇内一名把总立即冲过来扶起盾甲对着还在愣的新卒吼道“娘的快来顶上盾甲再被突破老子要你小命!” “老卒跟我来!” 由于盾甲阵的重新竖起失去支持地流贼们很快被剿灭干净。三天王史进虽然勇猛无匹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力尽被抓。 突出去的姜甘浑身是血陷入重重包围的十几名老卒现今已只有二三人还站着了。天色已经朦胧渐亮姜甘也不知道他杀了几人。他只知道他没有了一丝力气。然而他却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必然会死亡。 可是姜甘没有半点后悔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崇敬的徐将军在他上次受伤时全力救治他恐怕他早就魂归西天了。想起当初徐再生去医帐逐个看他们时姜甘不知从哪又涌出了无穷的力气。 乱世红尘人命如草芥。徐再生不但是他的恩人更是他整个家庭的恩人。可以为徐将军卖命他心甘情愿。 “张行老子死了记住把抚恤银交给我老婆。告诉徐将军我姜甘是个好汉!” “放!”张行早已眼眶含泪咬着牙大喝。 嘭嘭嘭!无数冒起的黑烟瞬时淹没了眼前一切的视线。 “呜呜呜……!”急低沉地号角声响遍整个战场。 张行浑身一震拔出腰刀对着周围一众老卒吼道“随老子杀啊为姜甘报仇!” “杀……!” 盾甲忽地全部放到无数早已急红了眼的新老卒们冲出乌龟壳地保护杀向已疲惫不堪的流贼。 “杀……!”隘口后方也冲来一队步军可以想见他们的大帅张献忠可能已经完了。 “投降我投降!” 至此时经过大半夜的混战战事已基本尘埃落定毫无悬念。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徐再生迎着清晨寒冷的西风沉默的无人知道他的心思。 “如果那名勇卒不死破格提拔他为游击将军。这人乃是真勇士!” 由一名小卒直接越过领队把总千总守备升任游击将军连跳五级。这在徐再生新军的历史上将永远成为一个传说。 第三出 江南督师 一名三十来岁的消瘦大汉留着浓密的胡须戴着一定宽檐边帽。虽然一身疲惫满面黑灰但眼中露出的精光还是可以看出他与普通流贼的丝丝不同。 “你就是张献忠?” 张献忠闻言乜视徐再生一眼哼了一声道“不错本帅就是张天王辈何人?” “本将何人你无需知晓你只要明白你张献忠千里转战最终败在我的手下!”徐再生笑了笑只是这笑不但没让人感到温暖反而令人如同这清晨的寒风般刺骨。 张献忠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大吼道“死有何惧天不容我我等起事皆为活命耳!我等已苟活多哉痛快足矣哈哈……!” “你是想说你没有做错?”徐再生突然反问道。 “我有何错?本天王何错之有?” “你等为求活命起事本无人可以指责!”徐再生叹了口气“我朝我族之灾难岂能怨责到一人身上。” 徐再生口气的转变令张献忠一愕。他起事这些久即使是投诚朝廷也从未遇到一人如此同情他们。不这不是同情。这是公理。 没有人不渴望所作所为被人认同天王张献忠也不例外下意识地他开始注意起徐再生的言语。 “然而你等起事毫无章法。协裹饥民纵横大地肆意破坏危害乡里。你等所杀富户豪族其中固然有劣迹斑斑之徒。但你不可否认许多富户乃是祖祖辈辈辛苦所积攒下的财富你们凭什么夺去别人的财物?就因为你们饥饿吗?” “被你们夺去财物地人家?是否可以因为仇恨。而去夺你性命?哦。不。那些人恐怕都被你杀了吧!所有人都在你地借口下。陷入战火之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你们只是一群流贼。肆意抢夺丰厚地财富。不可遏止。所有人都垂涎强盗般地掠夺。无人从事生产!我族如何稳定?” “不。我所杀之人。皆有可杀之处!为富不仁。我等饥寒家破。他们却歌舞升平。凭什么?就凭他们生在富足之家吗?本天王招募之勇士。皆是自愿不能活下去之人。何来协裹之说?朝廷不愿管我等死活。我们就自求活路!”张献忠跳起大吼。狰狞地一张脸不复平静。显得无比恐怖。 “不管你如何说。你等所犯之罪。情理虽有缘由。但罪恕不可放过。”徐再生依旧平静地道。“你尽管安心地去吧。本将向你保证。西陕之饥民。如若接受招抚。身无极恶者。本将可保他们不再受三餐之苦。” “来人。审查所有将官俘虏。有残杀平民。老弱。女子者。杀!级传送陕晋。送达京师!” 几名亲兵拿起张献忠就要离去。可这个大汉猛地挣脱亲兵地束缚。几个箭步冲到徐再生身前。瞪着眼睛厉声道。“小子。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张献忠这个意外地举动。可把亲兵们吓得不轻。一时间苍苍苍声。所有腰刀全部拔出把徐再生里里外外护了三层。 徐再生摇了摇手。推开身前的亲兵走过去盯着张献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叫徐再生!” “你就是徐再生?祈雨仙师?我知道你。”张献忠大为意外沉吟良久身体逐渐弯曲下去“你可能是个好官本天王不如就相信这朝廷的官员一次愿你不负之前地承诺使我陕地百姓不再饥寒而死。你且过来吾有一事相告!” 徐再生略一犹豫正要走过去却被亲兵护卫营关锋阻止。 “大将军不可小心有诈!” 徐再生推开关锋笑着道“无论如何这张献忠也是个人物。让大家散开你留在我身边就行。” 关锋看了看捆的无比结识的张献忠考虑一下略一挥手。众亲兵纷纷退开七步。 张献忠见这些亲兵们行动有素警惕心非常高而且忠心护主可见徐再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不错我张献忠败在你的手下委实不屈!” 张献忠看了眼关锋转目对着徐再生小声道“本天王起事以来事无所获然财物倒却积攒不少大都从权贵藩王们家中所取。事到如今本王姑且信尔一回告诉你藏银之地。你日后若忘记今日之诺本王对天誓必将化为厉鬼索你性命你且附耳过来!” 三万多流贼经过一夜激战战死近半重伤者不计其数其余大都俘虏。包括张献忠在内的一千多人被就地斩专人押往河南经陕西入京。 徐再生不请上命就斩杀大贼寇单就这点来说必然会招致言官们无尽的弹劾。不过对于弹劾他早就习惯无所谓再多出那么几个。 是役徐再生第一军及孔有德雇佣军神机营二万多人马阵亡五千于众伤者近万可谓是个惨胜。 一万多俘虏被押往苏松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徐再生目前还没想好。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些人编入新军虽然他们不少人身经百战但他们身为流贼地脾性却是很难根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张献忠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至陕晋引起惊天轰动。陕西山西河南的官军闻之士气大震而包括李自成在内的流贼一时间纷纷陷入沉默。 全军覆没?三万多百战勇士?竟然全军覆没?除了李自成外起义军最敢战最善战的天王张献忠竟然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可当张献忠等一千多头颅悬挂西安太原城楼一日后不少人都亲眼看见此幕。这个打击对于农民军的威慑是无比巨大的。 之前哪怕他们遇到最危急的时候大可选择受抚。而明廷一般都会接受。送粮送晌哪天不爽了看旗子再反。所有人都肆无忌惮所有人都无所顾忌。 可如今。张献忠安徽境内全军覆没不说一千多部将竟然全被砍头。难道这个主将不需要请示皇上吗?如此嗜杀之人到底是谁?动用了多少军队?竟然能把行踪无定的张献忠一举消灭。 徐再生!当这个名字传遍陕甘之地所有流贼都心中直冒冷汗。这个传说中的祈雨仙师这个平定山东之乱南下攻打红夷地徐大将军竟然北上了。竟然只凭二万之众。全灭张天王的三万精兵。 徐再生!当这个名字传遍陕甘之地无数地民众都欢呼了。这个时候李自成并没有得到牛金星李岩宁献策等谋士也没有提出迎闯王不纳粮地口号所以他在普通的民众眼中更多还是个乱贼。 三边总督兵部尚书洪承畴闻听此讯拍案而起。兴奋地赞道“徐仙师真名将也!可惜只杀贼。于众皆为大患不如全杀之为妙!” 洪承畴和明廷许多文臣的观点不一样他主张集中兵力全力剿杀。不主张招抚因为他看清流贼招而复反地本质再说北地连连遭灾。也根本没有能力养活这些乱兵。所以他曾大力杀贼即使连降军也不放过被一度被罢官。 京城当朱由检闻听此讯激动地抱着皇后痛哭流涕。身为国君竟然连祖坟都被人焚毁这是何等奇耻大辱。他去太庙痛哭请罪他素衣素食他杀掉凤阳巡抚。甚至把革职的五省督师都拉出来杀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抵消他的心头之恨。张献忠烧掉地不仅是他的祖坟更是烧掉朱由检这个雄心勃勃。励精图治皇帝心底最后的仁慈。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张献忠全军覆没并被枭送至京城时他朱由检有多么兴奋了。 朝堂上一些大臣开始参劾徐再生。言他乱杀降军言他自毙枭不经皇命狂逆不法。 崇祯猛地把龙椅旁的烛台丢过去气地大骂“尔等佞臣素餐尸位流贼杀向中都时怎么不见你们弹劾流匪?徐卿杀的好实解朕之心头大恨以慰祖先之灵。” “朕自此立下圣命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朝堂之上弹劾徐卿否则未言有罪廷杖二十。妄言造虚革职弃官永不复用!” 崇祯此话一出满廷皆震。自明以来宠臣无数然即使你可只手遮天也没人可以阻止你悍不畏死地弹劾之言。未言有罪这是何等的信任这是灾难的开始! 然而不等大臣们哀叹崇祯帝一个又一个的任命迅掀起一阵阵浪潮。 “任命四海总督苏松巡抚徐再生为江南督师总制江南九省一切军务。另功加太子太师领兵部尚书衔。即日起征兵备战为朕平复流贼之患。” “另赐免死铁券一枚尚方宝剑一柄。持此剑上可谏言皇上倒打太子无罪下可不经圣命凭剑先斩地方一切不法官员。” 所有大臣全部傻眼江南督师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这些都算了吧。徐再生立此奇功如若不给奖赏恐怕皇上绝不会答应地。 可免死铁券那可是明朝所有大臣梦寐以求地东西。有了这个东西就等于长了二个脑袋遇死不死啊。这也可以忍受可皇上又赐尚方宝剑而且可以先斩后奏地方一切大员。这说明什么?说明虽然他节制的是九省军务可凭此尚方宝剑地方政务他也完全可以干涉。这个权利太大太大了。 当年崇祯帝赐给袁崇焕一柄尚方宝剑那狂徒不就是凭此剑斩杀东江大帅毛文龙。如果这徐再生也是个桀骜之徒那江南地大臣们可就战战兢兢了。 但此时此刻有谁还敢劝谏呢? 如京臣们所料当诏旨传遍江南时所有上至地方大员下至地方小吏。无比悚然而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苏州。有动作快的已经派出专员备上重礼送往苏州四海总督府。 第四出 穿越三大事 免死铁券啊!当徐再生拿着崇祯帝的免死铁券眉头不由大皱。这玩意可不是个好东西他可不像名称说的那样可以免死。纵观明朝历史上大凡荣赐此物者多半没啥好下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免死铁券更像是个催命符。 不过尚方宝剑这玩意却是个好东西。节制江南九省军务加上尚方宝剑的权限几乎江南的军政他都可以过问。 每日前来求见拜访的各地官员络绎不绝。刚开始徐再生还一一接见但很快他现即使是天一亮起来你就开始接见访客直到日暮三分拜帖依然还是厚厚一叠。 于是徐再生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在府门前设立专台上书纳礼台三个大字。由于督师大人公务繁忙百官献纳之礼全部交给纳礼台清点备案。 这这是明目张胆的索贿啊!徐再生此举一出现立即在附近几地引起轩然大波。许多本待迟缓送礼的官员闻知立马增加几倍例金匆忙赶往督师府。 贪官啊胃口无底的贪官啊没想到官声如此良好的徐仙师竟然深藏不露。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想到这个徐仙师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和苏松二地读书人的非议不同普通民众对此反应普遍较为冷淡。什么?徐大人是贪官?滚你个大头鬼去吧。倘使徐大人这样的好官也是贪官那么让天下像徐大人这样的贪官再多上几百个吧。 随后更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情生了。在纳礼台左右两边地白色墙壁上。竟然贴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桐乡县令吴大用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五千两白银珍贵玉兔一只玄色珊瑚树一只。” “江阴县令左奇书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六千两白银名贵青花瓷瓶一对名画一副。” “常州知府韩志有。八年八月辛丑日……” 通排下来。密密麻麻全是附近大小官僚礼金地详细数目。详细地送礼人。礼金数额。及其他事物。一律标示墙上。在最后还有徐再生落款说。感谢江南各地对本官地厚爱与支持。为了使我百姓感受到诸同僚地爱民之心。本督决定把所有礼银集中。成立大明慈善总会。救济帮忙那些遭受苦难地平民们。并在此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以使更多地百姓。可以度过天灾人灾。 另外诸同僚所捐珍玩。大都为国之珍宝。本官不敢私人把赏。特命于苏州建立大明博物馆。收藏保管一切字画珍玩。并供天下士子赏阅研读。 这个消息。以无比轰动地度。传遍江南各地。所有官僚收到消息后地第一反应就是。他徐督师。在做什么名堂?这……这我朝建国以来。见过清官直臣地。可想他这样地做法。那可是前无古人啊。他是在标榜自己地清官?还是公示出来地都是他不满意地官僚? 不像啊!谁都知道。为了巴结督师大人。江阴县令左奇书可是把他收藏地最名贵地一副书画送给徐督师了啊。到底在玩什么?这礼到底是该送还是不该送了? 和众官僚们犹豫地心态不一样。徐再生此举在江南士子们中。可谓掀起了翻天巨浪。赞同褒扬者。诋毁谩骂者形成两个强大地对立阵营。于是这书也不读了。诗也不吟了。青楼也不去了。都忙着去茶楼上蹿下跳地对辩呢。 太有意思了。太有漏*点了。没想到。这对辩。比去青楼可好玩多了。所有士子全都热血沸腾。全身心投入新地阵地。 虽然士子们毁誉参半。不过对于徐再生把众官所献珍贵古玩字画全部公开展示出来地举动还是交口称赞。那些官僚望族。谁弄到这些东西不是偷偷地珍藏起来哪里会亮出来让所有人欣赏。所以大家从书上知道很多名人字画却终生不得一观是为读书人最大的憾事。 所以你可以想见即使大家对徐再生再不满意但大明博物馆自开馆之日起就人流攒动川流不息。也有不法宵小动起了歪念头可是整个苏州城治安严密想要带进半件武器进城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博物馆周围那密布的警戒士卒了。 毋庸置疑的徐再生原本就在民间极高的声望随着误会的释解他在普通民众的心中声望已经达到甚至过了神的存在。 不是吗?可以向天祈雨解黎民之干涸。可以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着想。可以不图私利成立什么慈善总会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凡人可以做到地吗?不会绝对不会! 尤其是徐再生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之言更是让许多人专程赶往苏州尽上自己一点绵薄之力。不少商贾们或被感动或认为这可能是徐再生欺世盗名的举动。但无疑地随着周围的商家们纷纷捐资谁也不能握着腰包说我不是良善我就不捐啊! 几日后一张邮路行的新式邸报出现在江南各地。与往期邸报上大致都是些时事题材不同的是这次在邸报的第四版面上全都是苏松二地商贾与百姓捐资数额一览表按照时间及数额排列。 并在邸报某块地方为捐资前十地商家们做了专文介绍广告宣传他们的产品。 要说这大明快报也是徐再生在苏州办立不久采用明廷邮路系统有偿向各地行。已经做了快有半年多了每七天一期。但除了那期徐再生全歼张献忠的邸报被迅抢购一空外大多期的销量并不理想。 不过随着徐再生被封江南督师后。接连弄出无数的新奇事。使得近些天来许多人醒来地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茶馆听书而是探问大明快报来了没有? 即使是那些不识字的普通庄稼汉也会定期进城围着那拿到快报的读书人津津有味地听着新快报上的内容。然后回去又津津有味地跟乡亲们侃。 当初许多商贾捐资主要还是看在徐再生督师地身份上。不论他是什么目地想做什么?这些商贾们都得讨好奉承不是!尤其是陈当立。自从他从家里拉来一批工匠在宝山建立佛山陈氏铁铺分行这生意逐渐红火。 由于大量商贾的涌入和徐再生大力基础建设地需要尤其是火器枪炮厂和造船厂的需求量。更是从来不曾满足过。短短一年多他这个陈氏铁铺分行地规模就迅赶了佛山本行。 陈当立这个陈氏的庶子在家中的地位也迅攀升。尤其是徐再生在苏松二地的免税利商政策加上陈当立与江南督师良好地私人关系。使得陈氏族长已经开始考虑把大部分技术优良的工匠和陈氏铁铺的主要生产经营中心搬往松江府宝山。 徐再生似乎还是不满足他的这些举动带来的震动。半个月后所有人都从邸报上看到这样一条最头版的消息。 一月后苏州府江南督师将在大明拍卖行拍卖免死铁券。此次拍卖只收日月钱庄售的日月大明纸币。 什么?免死铁券那个可以使人拥有两颗脑袋地免死铁券?真的假的?不过听说皇上曾赐予徐督师免死铁券一枚他该不会要卖掉吧?这……这太震惊了。 不管所有人如何怀疑免死铁券作为明朝大臣所能荣获的最高荣誉。他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免死那么简单。有心人纷纷开始去日月钱庄兑换纸币即使本地没有也要去周围的城市兑换。他们虽然对日月钱庄的纸币信誉度表示怀疑但没办法为了免死铁券。谁让那什么拍卖行只收纸币呢。 不过随着拍卖兑换许多人觉这纸币的确方便妙用无穷。而且只要哪里有日月钱庄你都可随时用纸币兑换成足额现银。并且他们现把银子存在这日月钱庄更是有息钱。好事啊好事以前怎么没有察觉呢。看来凡是与徐督师牵扯到的东西都是好事啊。以后要关注。全面关注。据说那大明快报可以订阅。会把每期报纸送到家中。不错待会回去。一定订阅。 随着大量巨贾和众官地涌入更是带动了苏州城空前的繁荣和消费。所有外地来的巨贾和官员们都被苏州城的迥异和一件件奇怪的东西吸引。 这是什么车?用人拉还有马匹拉的四个轮子地车。奇物啊这轱辘竟然不是木材软软黑黑的到底是何物所制? 咦?这笔是何物?竟然不需沾墨倒是方便。这个就更加有意思了竟然是烟草只是这烟草似乎用纸被裹成一条无需烟嘴就可直接抽。 “唉这位老爷请问去大明拍卖行吗?”城门处无数人力拉车在接客。 “嗯?怎么?不可以去吗?” “不是的老爷如果你要去的话小人可以拉你去。如果你要住客栈小人知道哪家客栈离大明拍卖行最近而且还未住满。你知道近来苏州很是热闹许多客栈每天都住满了人。” “哦这样?多少钱?” “便宜着呢只要五文钱老爷你要走的话就快坐好。“可是……那马车坐上去似乎更舒服啊!” “啊……?老爷那马车一般都是给有钱人坐的贵着呢坐一趟就要一钱银子。所以老爷你看……” “哼难得我是穷人吗?今天本老爷就是要试试这从未见过的马车是何感觉” 第四出 穿越三大事 免死铁券啊!当徐再生拿着崇祯帝的免死铁券眉头不由大皱。这玩意可不是个好东西他可不像名称说的那样可以免死。纵观明朝历史上大凡荣赐此物者多半没啥好下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免死铁券更像是个催命符。 不过尚方宝剑这玩意却是个好东西。节制江南九省军务加上尚方宝剑的权限几乎江南的军政他都可以过问。 每日前来求见拜访的各地官员络绎不绝。刚开始徐再生还一一接见但很快他现即使是天一亮起来你就开始接见访客直到日暮三分拜帖依然还是厚厚一叠。 于是徐再生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在府门前设立专台上书纳礼台三个大字。由于督师大人公务繁忙百官献纳之礼全部交给纳礼台清点备案。 这这是明目张胆的索贿啊!徐再生此举一出现立即在附近几地引起轩然大波。许多本待迟缓送礼的官员闻知立马增加几倍例金匆忙赶往督师府。 贪官啊胃口无底的贪官啊没想到官声如此良好的徐仙师竟然深藏不露。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想到这个徐仙师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和苏松二地读书人的非议不同普通民众对此反应普遍较为冷淡。什么?徐大人是贪官?滚你个大头鬼去吧。倘使徐大人这样的好官也是贪官那么让天下像徐大人这样的贪官再多上几百个吧。 随后更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情生了。在纳礼台左右两边地白色墙壁上。竟然贴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桐乡县令吴大用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五千两白银珍贵玉兔一只玄色珊瑚树一只。” “江阴县令左奇书八年八月辛丑日送书帕金六千两白银名贵青花瓷瓶一对名画一副。” “常州知府韩志有。八年八月辛丑日……” 通排下来。密密麻麻全是附近大小官僚礼金地详细数目。详细地送礼人。礼金数额。及其他事物。一律标示墙上。在最后还有徐再生落款说。感谢江南各地对本官地厚爱与支持。为了使我百姓感受到诸同僚地爱民之心。本督决定把所有礼银集中。成立大明慈善总会。救济帮忙那些遭受苦难地平民们。并在此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以使更多地百姓。可以度过天灾人灾。 另外诸同僚所捐珍玩。大都为国之珍宝。本官不敢私人把赏。特命于苏州建立大明博物馆。收藏保管一切字画珍玩。并供天下士子赏阅研读。 这个消息。以无比轰动地度。传遍江南各地。所有官僚收到消息后地第一反应就是。他徐督师。在做什么名堂?这……这我朝建国以来。见过清官直臣地。可想他这样地做法。那可是前无古人啊。他是在标榜自己地清官?还是公示出来地都是他不满意地官僚? 不像啊!谁都知道。为了巴结督师大人。江阴县令左奇书可是把他收藏地最名贵地一副书画送给徐督师了啊。到底在玩什么?这礼到底是该送还是不该送了? 和众官僚们犹豫地心态不一样。徐再生此举在江南士子们中。可谓掀起了翻天巨浪。赞同褒扬者。诋毁谩骂者形成两个强大地对立阵营。于是这书也不读了。诗也不吟了。青楼也不去了。都忙着去茶楼上蹿下跳地对辩呢。 太有意思了。太有漏*点了。没想到。这对辩。比去青楼可好玩多了。所有士子全都热血沸腾。全身心投入新地阵地。 虽然士子们毁誉参半。不过对于徐再生把众官所献珍贵古玩字画全部公开展示出来地举动还是交口称赞。那些官僚望族。谁弄到这些东西不是偷偷地珍藏起来哪里会亮出来让所有人欣赏。所以大家从书上知道很多名人字画却终生不得一观是为读书人最大的憾事。 所以你可以想见即使大家对徐再生再不满意但大明博物馆自开馆之日起就人流攒动川流不息。也有不法宵小动起了歪念头可是整个苏州城治安严密想要带进半件武器进城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博物馆周围那密布的警戒士卒了。 毋庸置疑的徐再生原本就在民间极高的声望随着误会的释解他在普通民众的心中声望已经达到甚至过了神的存在。 不是吗?可以向天祈雨解黎民之干涸。可以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着想。可以不图私利成立什么慈善总会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凡人可以做到地吗?不会绝对不会! 尤其是徐再生号召天下良善慷慨解囊之言更是让许多人专程赶往苏州尽上自己一点绵薄之力。不少商贾们或被感动或认为这可能是徐再生欺世盗名的举动。但无疑地随着周围的商家们纷纷捐资谁也不能握着腰包说我不是良善我就不捐啊! 几日后一张邮路行的新式邸报出现在江南各地。与往期邸报上大致都是些时事题材不同的是这次在邸报的第四版面上全都是苏松二地商贾与百姓捐资数额一览表按照时间及数额排列。 并在邸报某块地方为捐资前十地商家们做了专文介绍广告宣传他们的产品。 要说这大明快报也是徐再生在苏州办立不久采用明廷邮路系统有偿向各地行。已经做了快有半年多了每七天一期。但除了那期徐再生全歼张献忠的邸报被迅抢购一空外大多期的销量并不理想。 不过随着徐再生被封江南督师后。接连弄出无数的新奇事。使得近些天来许多人醒来地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茶馆听书而是探问大明快报来了没有? 即使是那些不识字的普通庄稼汉也会定期进城围着那拿到快报的读书人津津有味地听着新快报上的内容。然后回去又津津有味地跟乡亲们侃。 当初许多商贾捐资主要还是看在徐再生督师地身份上。不论他是什么目地想做什么?这些商贾们都得讨好奉承不是!尤其是陈当立。自从他从家里拉来一批工匠在宝山建立佛山陈氏铁铺分行这生意逐渐红火。 由于大量商贾的涌入和徐再生大力基础建设地需要尤其是火器枪炮厂和造船厂的需求量。更是从来不曾满足过。短短一年多他这个陈氏铁铺分行地规模就迅赶了佛山本行。 陈当立这个陈氏的庶子在家中的地位也迅攀升。尤其是徐再生在苏松二地的免税利商政策加上陈当立与江南督师良好地私人关系。使得陈氏族长已经开始考虑把大部分技术优良的工匠和陈氏铁铺的主要生产经营中心搬往松江府宝山。 徐再生似乎还是不满足他的这些举动带来的震动。半个月后所有人都从邸报上看到这样一条最头版的消息。 一月后苏州府江南督师将在大明拍卖行拍卖免死铁券。此次拍卖只收日月钱庄售的日月大明纸币。 什么?免死铁券那个可以使人拥有两颗脑袋地免死铁券?真的假的?不过听说皇上曾赐予徐督师免死铁券一枚他该不会要卖掉吧?这……这太震惊了。 不管所有人如何怀疑免死铁券作为明朝大臣所能荣获的最高荣誉。他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免死那么简单。有心人纷纷开始去日月钱庄兑换纸币即使本地没有也要去周围的城市兑换。他们虽然对日月钱庄的纸币信誉度表示怀疑但没办法为了免死铁券。谁让那什么拍卖行只收纸币呢。 不过随着拍卖兑换许多人觉这纸币的确方便妙用无穷。而且只要哪里有日月钱庄你都可随时用纸币兑换成足额现银。并且他们现把银子存在这日月钱庄更是有息钱。好事啊好事以前怎么没有察觉呢。看来凡是与徐督师牵扯到的东西都是好事啊。以后要关注。全面关注。据说那大明快报可以订阅。会把每期报纸送到家中。不错待会回去。一定订阅。 随着大量巨贾和众官地涌入更是带动了苏州城空前的繁荣和消费。所有外地来的巨贾和官员们都被苏州城的迥异和一件件奇怪的东西吸引。 这是什么车?用人拉还有马匹拉的四个轮子地车。奇物啊这轱辘竟然不是木材软软黑黑的到底是何物所制? 咦?这笔是何物?竟然不需沾墨倒是方便。这个就更加有意思了竟然是烟草只是这烟草似乎用纸被裹成一条无需烟嘴就可直接抽。 “唉这位老爷请问去大明拍卖行吗?”城门处无数人力拉车在接客。 “嗯?怎么?不可以去吗?” “不是的老爷如果你要去的话小人可以拉你去。如果你要住客栈小人知道哪家客栈离大明拍卖行最近而且还未住满。你知道近来苏州很是热闹许多客栈每天都住满了人。” “哦这样?多少钱?” “便宜着呢只要五文钱老爷你要走的话就快坐好。“可是……那马车坐上去似乎更舒服啊!” “啊……?老爷那马车一般都是给有钱人坐的贵着呢坐一趟就要一钱银子。所以老爷你看……” “哼难得我是穷人吗?今天本老爷就是要试试这从未见过的马车是何感觉” 第五出 安南都护府 苏州大明拍卖行可以容纳近千人的拍卖大厅人满为患。虽然当初设计建造这个拍卖行时已经做了前容量考虑但徐再生还是没有料到第一次拍卖竟然会涌来这些多人。当然不可否认这些人都是冲着免死铁券而来的。 免死铁券了他代表的意义绝不止免死那么简单。许多人即使明知买不到这玩意也宁愿花费十两银子进来一观。 大家都拿着一份拍卖细则说明取得竞拍资格的必须缴纳一定的押金并且拥有日月钱庄不低于一万两银子的存银证明才可领取号牌。 拍卖行的服务人员穿行在人群走道间为众人解惑并提供各种饮料。许多人感叹这十两银子花的值啊。不但能一睹免死铁券还有如此可口的甜水喝。嗯?这水很好喝也哪里买的? 不少精明的商人开始探听这种新奇的甜水对于苏州城内新奇的玩意不少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稍微精明的商贾已经从猎奇变成了探寻商机。 “欢迎诸位来到大明拍卖行本行受江南督师之请次拍卖当今皇上所赐之免死金券。督师大人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督师大人不敢以免死金券而忘百姓之苦特拍卖此皇赏拍卖所得将全部捐于大明慈善总会用于接济天下苦难黎民。” “底价一万元日月金票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元日月金票!”日月钱庄的纸币兑换率为一两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金票一钱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银票。一分银子兑换一元日月铜票。一文钱的铜钱作为硬币特铸日月般保值铜钱。金票银票铜票铜钱之间的兑换比为1: “我出二万金票!” “我出五万元金票!” “十万!”根本就无需预热拍卖直接进入**阶段。许多人早就按捺不住一开始就猛地抬价。 这样抬价地度立时让大半的观众打起了退堂鼓。可前排那些财大气粗的豪绅。根本面色都未动不停地举着手中的号牌。 “五十万!”半刻钟后。价格已经上升到一个令人望而生畏地高度。 就在大家开始陷入沉默。竞拍员开始报数时。一个人站起大喊。“一百万!” 满场皆惊。如果说前面地竞价度太恐怖地话。这个竞价度。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五十万抬高到一百万。即使你志在必得。也没有道理如此激动吧。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报价地年轻人。见原来是他。纷纷低议论起来。原来是周家少爷啊!” “是啊是啊。据说周家老爷被告杀人。红贴已经递往京师。就等勾圈。秋后问斩了。” “不错。不错。周家身为浙商富。这一百万金票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据说为了救他爹。周公子先后已经花了近百万两白银。可惜。告他地那户人家。乃是权贵。区区一介商贾。如何争得过。” “唉如今有了免死铁券应该无碍了吧!” “但愿。可能吧!” “好如果再没人加价那么这免死铁券就属于二十七号了。倒计时开始三还没人加价吗?二这是免死铁券啊一成交!” 免死铁券地竞拍。次日成为大明快报的重点新闻。甚至包括拍卖场的细节。苏州城里的新鲜事物都成为快报上津津乐道地东西。此报一出。顿时洛阳纸贵万人空巷。不少外地的读书人被这个新奇的事物吸引纷纷寄信要求快报下期详细介绍这拍卖行的细节和苏州城内的各种新鲜事物。 北京紫禁城朱由检看着手中的快报哭笑不得。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免死铁券却被徐再生拿出来卖。这真是……令他大为意外啊。不过报纸上一件件新奇地事物还真让崇祯在百忙之中大为放松笑呵呵地对着曹化淳道“曹如徐卿这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喜欢!” “皇上赐封徐督师为江南九省督师看来的确英明之极啊。想朝中百官如徐督师这般不爱财不惧死的忠臣实无几个。”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大明快报的确有意思的紧。朕甚喜之着令内阁有司筹办同样的报纸就把京中生的趣事和朝廷有关的政令刊载报上名为京师快报。” “是皇上。” “另外朕对报纸上所提到的糖水还有那铅笔尤其是那马车极为感兴趣命徐卿制贡例送入京。” 曹化淳闻言犹豫下回道“不瞒皇上老臣早就派人去苏州令徐督师置办那些新鲜事物。老臣猜想皇上一定会喜欢地。可是……可是徐督师却说……” “徐卿怎么说?”朱由检好奇地笑着问道。 “徐督师说他已对商贾们许诺三年内不征税不加任何官派。皇上如果需要他可用递送给皇上的内帑税银进行采购。臣派出的事官当即就责备徐督师皇上需要的事物你怎么能催三阻四呢!” “嗯徐卿怎么说?:”朱由检更好奇了连忙问道。 “徐督师说皇上乃圣命之君登基以来无不以万民为念。臣正是秉持此念恪尽职守。徐督师还说皇上内帑皆来自于万民本为皇上开支用度。如若有所需求自可用内帑采购。如此不仅利商利民还使皇上的恩德在民间被广为传颂。他徐督师不愿有损皇上圣威。所以……所以恕不从命!” 朱由检微愣半晌才哈哈大笑着道“好好徐卿不愧为朕之直臣忠臣。不过立即快马通知徐卿那内帑税银还是别动了。朕再赐他一枚免死铁券命他帮朕拍卖。采办所需用银就从这里面扣除。哈哈。从来没有想到这免死铁券竟然还值一百万两白银早知如此朕早就挂牌售卖了。内库哪里还会如此艰涩。” “皇上那周家长子拿着拍得的免死铁券已经到了京城。他要用免死铁券换他父亲地性命。皇上你看该如何处理?” “这样!当然放人!如果不放人朕地免死铁券还会有人再买吗?” “可是皇上。那周泰云杀的可是……可是田国舅家的一名表亲!” “田国舅?田妃的哥哥?嗯那是比较麻烦的不过朕的免死铁券也不能失信于天下人啊。这样吧那周泰云免于一死然他毕竟杀了人证据确凿。着令赔偿死者家十万两白银吧!” “皇上圣明皇上徐督师刚刚来一封折奏。奏请皇上二件事情。” “哈哈这个徐卿最近事情总是很多你一并说来朕听着。” “皇上徐督师奏请在京城开设日月钱庄。所有内帑税银直接由日月钱庄解运免去长途税银押送之难。” “准奏这样的好事朕当然会准。” “另一件事是徐督师提出的平乱大计所提较多请皇上细细审阅!” 自从擒杀张献忠后徐再生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安抚陕甘等地地流民。这些成千上万地流民剿而不定甚至越剿越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张嘴。饭都吃不饱。眼看大家都造反干脆一起造反。造反被杀。总比饿死强不是。 而之所以会出现大面积灾荒和明末时期的天文气象异变有关也就是后世人们常谈地小冰河气候。使得陕甘等地连连干旱颗粒无收。 所以要想解决流民问题最要的就是解决他们地吃饭问题。要想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要解决的就是干旱问题。徐再生虽然凭借人工降雨博得出头的机位但人工降雨受条件限制并不能从根本上缓解旱情。 所以徐再生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移民计划。大家知道此时虽然北地常年干旱但南方雨水还是稍微充沛不少干旱的地方也要少上很多。那么南方的南方呢?处于热带地区地越南泰国缅甸等地呢? 那里在后世可是个粮食主产基地啊。尤其是泰国的香米更是名扬海内外。所以徐再生的计划就是招抚所有乱民和受灾饥民向南方移民。移民的一切费用皆有大明慈善总会支付。凡是愿意移民的到达南地后皆给田数亩三年不收赋税。 同时为了防止当地土著的骚扰徐再生奏请派出军队进行南地种族聚集地迁徙。同时对于那些冥顽不化死不回头的流贼派出众军一举擒灭。如此不需三年不需太多兵戈则陕甘等地平静矣。 至于移民带来的户数空荡问题也无需担忧。由于北地多年开林木减少。所以徐再生又奏请在北地空荒之地大力种植林木。日后旱情缓解可从江南再次移民。同时为了管理南地百姓和土著徐再生还奏请设立安南都护府。无需委任官员只需派驻总督一员带兵维护当地治安及驻守。至于民间纠纷则有当地耆老组成临时裁判堂进行审理裁判。如若有命案可委任一名德高望重者为裁决长众耆老组成陪审团其最终意见会决定案件的裁判结果。不过裁决长有权反对陪审团地结果重新组织陪审团进行重审。当然这个机会只有一次新的陪审团结果裁决长无权反对。 也就是说徐再生企图在安南等地试行普通法系。这样对于整个民族的展不失为一种可以借鉴的方向。 至于土著大迁徙有那么多手拿私掠许可证的海盗存在徐再生可不需花费多少兵力。至于会生什么请参考美国当年的印第安人西进运动。 第六出 新政改革 江南督师的任命下达之初徐再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军。即使火器的生产度跟不上也要先用冷兵器把部队组建起来。 总督府下原有三军升为督师府后加上日月钱庄在各地解送来大量的金银使得徐再生有着足够的财力支撑她的扩军计划。他把原来三军三万多人的部队立时扩建至六军近七万人的规模。 同时借着江南督师的方便日月钱庄更加广布地开到江南各个繁华都市。许多新事物借着大明快报的影响开始悄然在民间的萌芽生根。即使有着无数守旧的官僚士人大声攻击但大明快报的后台是江南督师谁敢封禁。 再说很快北京也出现了一种叫京师快报的报纸据说是皇上下诏命办的。顿时所有议论声都没有了。看见办报背后强大的利益后许多势力开始纷纷插足。 虽然还没等到皇上的诏书但徐再生的移民计划已经开始了。那些俘虏的流贼除了留下一些识字的其余全部押上海船送往安南等地。 伴随船队的还有徐再生越来越强大的海军。与此同时徐再生还用江南督师下达移民令。把安南等地纳入江南督师府的治理辖区对当地居民实行迁移令。所有无主土地先占先得每人最多可得十亩良田。 这个命令对那些海盗们也有效如果生当地土著反乱事件他们还可剿灭镇压把乱民的财产据为已有后上报缴纳一定的财产继承税后即为合法所得。 这一切都是**裸的侵略和强盗式的占有与儒家传统的礼仪道德向背离。可以想见。皇上对他的准奏必然既然通过阁臣的署名。所以徐再生根本没有打算等待诏书直接就开始实行此计划。 他相信那些阁臣即使对他地行为再恼怒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即使他们认定徐再生不遵圣命是为反叛。但想要通过决议。派兵抓拿他徐再生朝中的利益同盟体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尤其随着越来越多商贾们在徐再生的政策下获利这些商贾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他们对于利益有时候比文人们绝对敏感。在徐再生迁徙令一出有许多小商贾甚至看到里面蕴藏地巨大商机倾家荡产变卖家财。举家奔往安南。一人可圈十亩我家至少也有七八十人那得有多少良田?七八百亩? 先期开办的大学成班第一批学员已经毕业。加入督师府的各个行政机构使得他的政令更加迅更加有效地被执行。许多苦苦渴求科举之路的士子们一看竟有如此捷径可以为官纷纷报读徐再生的后期大学成班。 不过这些人入学不久后现。那些先期毕业地士子们并不是想象中地为官。更准确地说。他们都是吏员。那些威权。那些丰厚地赂金。全都没有。用徐督师地话说。他就是江南最大地苦吏。 什么?你不相信?就要贪污受贿?好吧。很快监察司。廉政公署。乃至督师府总务司地人就会上门请你去喝茶。然后你就会被送往律法司接受审讯调查。如果你贪污地够巧妙。够新奇。还有有大明快报地记者前来采访你。然后你地大名和事件就会刊载在次日地报纸上。遗臭整个江南。 这么做官。还有何做头?可是。这份事情做起来。地确薪俸很高。而且你做地出色。还会被徐督师向朝廷引荐。说不定就被皇上看中。进京为官也说不定。 于是虽然有人打了退堂鼓。但对于大多数地士子们来说。他们最初读书地愿望还是非常美好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是官场这个漆黑地大染缸。让他们无处自清罢了。如果这坛缸里地水都是清水。那么你变黑。反而就格格不入了。 所以徐再生地大学成班三个月一届。接连开了十多届。前来报名地士子还是络绎不绝。于是徐再生把成班地时间增至一年。并要求以前地学员定期回校进修。并要参加各种考试。如果考试成绩多次不理想。结合你地政绩。说不定就会被辞退。 也就是说。哪怕只是个辛苦地吏员。也不是终身制地。 看着手上拿着地五块免死铁券徐再生简直哭笑不得。虽然上次的免死铁券拍出了上百万的价格让他很是意外但物以稀为贵你把免死铁券当成货物披哪能每块都卖出高价。 “来人把这五块免死铁券送往拍卖行出公告就说皇上拍卖五块免死铁券一个月卖一块。此后拍卖行永不接受免死铁券的拍卖!” “还有把拍卖所得全部捐给大明慈善总会就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可是……大人皇上在手诏上说所得皆用于置办贡品等物。”总务司一名值班的司务官疑惑道。 “皇上说了你不懂按我说的去办。另外让总务司在苏州置办一些新奇的东西给皇上送去费用全从皇上内帑税中扣除!” 徐再生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他还要安排其他事情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 “是是大人。”小小司务官虽然一次次被徐再生的行为惊到但身为臣子竟然可以不把皇上地诏命当回事绝对是自古从未有见。 果然不出徐再生所料朝廷中争论许久就是对他地移民安南计划争执不下。反对者竟然占据上风如果不是朱由检被三年平定陕甘之乱的日程表打动比较倾向于徐再生恐怕此时早已尘埃落定。 所以崇祯也没有办法给徐再生地诏书只好糊弄其词命他便宜行事。 既然便宜行事就好办了徐再生立即召集诸将军议。命令夏广复率第一军入河南山西李四海率领第三军入陕西平定流贼乱民。有降者受抚者押往青岛等港口立即移民安南。不愿受抚者杀无赦。同时韩章率领第一舰队沿途护送移民海船不虞有失。 可以说除了留下三军正在训练的新军徐再生把他手头的所有嫡系部队全部派了出去。他敢肯定他的这个举动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皇上命他便宜行事我只是在便宜行事罢了。 即使会有圣旨命他收军徐再生也有借口拖延。他此次行军唯有迅。只要一举把陕甘等地的暴乱之火减弱那么届时即使撤军流贼所留下的后患也会降低到可以控制的水平。在上任江南督师半年后徐再生终于开始对江南各省采取了行动。先命令江南各省的赋税全部交由日月钱庄解押京师。其次在江南各省实行利商免税惠农减租改革。鼓励商人地主兴办工厂招雇工人从事手工业生产。对于各地地主佃农根据土地情况限定最高田租不得高于六四耕六田四。如有违反此令者处以重罚乃至没收地契。 商业和农业改革推行的同时还在各地推广新学。不过新学的推广方式比较缓和。不强求入新学但适龄孩童却必须入学。私塾要钱我们新学免费你自己选择吧。 为了他的政策能够得到彻底贯彻徐再生先改组各地的军队。把所有军户所撤销所有军户皆可从工从商从农从学不再受限制。虽然名义上并未撤销军户户籍但实质上军户已经名存实亡。 另外把各地守城军编为巡检司负责各地的巡逻治安。所有巡检司军官皆要来苏州接受培训训练并有徐督师的亲自任命并从督师府新军中委派副手加以协助。 三军新军训练始毕立即派往各地重要据点城池驻守轮流换防。同时苏州城的另外新募三军将士也在抓紧训练之中。 随着各地巡检司的改变律法司和监察司也开设各地。律法司专负各地诉讼案情把这个权利从各地知府县令手上剥夺。监察司则是监视各地官员的不法行为。既往不咎新犯重惩。 这样不但在财政上控制了各地还从军事政治上极大地改变了江南的格局。可以想见徐再生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革立即就引起了巨大的浪潮。许多省的巡抚总督纷纷抗议拒不执行督师府的命令。 不过徐再生也没犹豫你不执行是吧。请看尚方宝剑在此对不起我也不杀你请你给我回家歇歇吧。你要上京面圣?对不起除了你家里任何地方你都不能去的。为什么?因为这是徐督师的命令。 而徐再生的商业和农业改革在民间的反应却普遍较为乐观。利商免税商人们大大欢迎全部成为徐再生忠实的拥护者。为了这项政策能够延续下去他们加入徐再生的阵营帮他鼓吹改革的好处鼓出徐再生新政的好处。总之徐督师就是好的你们不能反对谁反对谁就是与我们商人集团为敌。 而地主阶层的反应也没多大激烈。六四田租还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原先大多数地主家的田租都在五五如今不过减了一成而已。尤其在看见几个贪婪的地主家被查出没收田产后这些人就更加乖顺了。 何况徐再生不是还鼓励兴办工厂吗?咱把闲钱拿去开设厂房。什么?再免租一城可享受免税一年的优惠。这个考虑一下吧! 第七出 欧洲之行 整个江南地区都在悄无声息地生着变化明末资本主义萌芽已经产生徐再生所在的努力只是给他一个合适的外部环境让他们生根芽茁壮成长。 明末资本展有着欧洲等国不可比拟的优势。由于经济社会的高度繁荣世界白银大量涌入江南的确所以资本展的原始积累没有障碍。大量北地灾民的涌入又有着大量可用的廉价劳动力。世界贸易的飞交融使得生产出来的商品又有着广阔的市场。 资本展的所有要素全部齐备加上徐再生又给他们创造合适的环境江南的确的社会正在生翻天覆地的变革。 这期间徐再生一边集中精力扩军因为他明白如果没有强大军力的保护这种良好的势头必然会被中断。另一方面他积极组织远洋贸易船队扩展对欧洲尤其是西欧的贸易。与此同时大量引荐西欧的技术工人和学者来江南地区讲学。 在推广新学的基础上他大力推广西学。明末社会本就处于一种思想极度变革的大时代对于各类新事物接受程度比较高。只是由于朝廷的取官入仕制度还未变动所以新学的推广在传统士人层面很艰难。只有那些眼光前的士人借助徐光启等大学士的影响力才使得新学可以勉强地维持下去。 “报圣旨到江南督师徐再生接旨!” 当督师府的人听见圣旨到来没有生慌乱或者意外的情形每个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彼此对视傻傻愣。 宣旨太监进府半晌手臂托举圣旨都开始酸痛还不见徐再生迎旨。不由暗恼地尖着嗓子道“徐督师何在?还不接旨?” 这时徐府中人才反应过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匆匆上前一脸歉意地道“回禀公公。我家大人不在府中!” “那你等还不去找累死咱家了快搬来椅子让咱家歇会。” “好嘞不过公公你可要多等些时候因为我家大人去的地方比较远。” “很远吗?哼?有京师到苏州远吗?快快派人前去寻来!” “是。是。是。”老者连忙恭敬地应道。“不过那欧罗巴州。应该是在西边万里之遥。比之京师。恐怕要远些!” 静!小太监傻张着小嘴。半会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道。“你是说。你家大人……去了欧罗巴洲?那个极西地蛮荒之地?”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是如是说地!” “咳咳。那……那应该是比较远地。哎呀。这可麻烦了。那这圣旨怎么办啊!你家大人需要多久回来?”小太监急地直拍 “我家大人才走不久。应该……应该需要一年半载!” 小太监差点晕倒连坐也不坐了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清军大将阿济格已率大军破居庸关打入河北。皇上命我急程赶来请徐督师调集大军北上抗清。你说徐督师堂堂一方大员怎么能擅自离开。跑去那极西之地去呢?” “回公公大人的事情小人不敢过问。” “唉!”小太监急的一挥袖“那徐督师可曾命何人主事?快快请来命他率兵随我北上勤王否则京师危矣。” “回公公江南诸军除了大人无人可以调动!” “你!”传旨太监被气地一愣。指着老者的鼻子。浑身颤抖道“好。好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传告圣上哼!” 小太监丢下圣旨拂袖而去。 他前脚刚走徐再生府中幕僚王重就忧心忡忡地走过来道“李老你这样做……是否?” 名为李老的老者淡然一笑摸着胡须轻声道“你难道感觉不出徐大人在江南所做的一举一动动机何在吗?与朝廷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当断不断其行必乱。我只是帮徐大人尽在下这个决心而已。明廷气数已尽天象朦胧愈难懂了。” “可是李老大人毕竟不在。万一朝廷震怒之下派大军南下……” “不会的!”李老信心十足道“清军南下朝廷自身难保。即使不能容大人也断然无力南下。如果他们再与大人撕破脸皮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天象……就清晰了!” 王重看着这位连他也不得不敬仰十分的隐士心中还是有着丝丝担忧。李玄机是主动找上徐府自称山中隐士见天象朦胧变数难测于是下山寻到徐再生求入其幕僚。 也不知道他与徐再生谈了什么事后徐再生对他极为信任隐隐成为督师府第一谋士地位甚至压盖了他这样最老的元勋。 “开士你是否在担心?”李玄机突然道。 “李老你让我如何不担心?”王重毫不隐瞒心中所想。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大人早就猜到清军会南下。如果我告诉你大人此去欧罗巴就是为了躲避圣旨你相信吗?” “这又是为什么?”王重完全傻了他感觉这个李玄机越来越神秘了。 “因为……不破不立!” 广阔的非洲西海岸佛得角附近一支上千艘地庞大船队正在快向北方驶去。这支船队正是自东亚上海长江口驶来一路上加入无数商船。其中一百多艘乃是徐再生的水师战舰沿途护航。中有甲级战舰十多艘乙级战舰三十多艘丙级及其他各类补给医疗登船近百艘。 三百多艘商船上的货物都是徐再生名下商行地。满载着瓷器丝绸茶叶金银器。琉璃罗纱锦帛等等西欧非常受欢迎的商品。当然也不会少了苏州新近出现的事物圆木铅笔。纸卷香烟四轮马车等等。 其他商船大都是各地商行的。当他们听说徐再生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洋行贸易纷纷请求加入商队。这时候地海贸航线主要有两条。一是自广东福建沿海直接去东南亚马尼拉然后或把货物转运或自马尼拉直接去美洲的阿卡普尔科。另一条则是自沿海各城市去日本。 阿卡普尔科因为路程遥远风险太大没有大船队的海商。一般是不走此线的。但不论是马尼拉还是日本由于徐再生地海路开禁越来越多地商贾加入海商的行列。使得海贸的利润在逐渐的下降。 那么为什么明朝的商品在欧洲大受欢迎海商们却不走欧洲线路呢?归根结底有奥斯曼土耳其的封海因素还有就是沿途海路靠近大6所以海盗猖獗。要想把货物平安送达欧洲在安全返航成功率非常非常低小。 所以当他们听说徐再生的武装舰队竟然护送一支商船开赴欧罗巴时所有商人们都涌动了。纷纷找上苏州府不惜大价钱也要加入船队。 “报。督师大人前面现十多艘战船悬挂不明海旗不清楚是不是海盗!” “哦?普克你去看看是不是西班牙的海军舰队?” 佛得角已地处北非再往北去很快就会抵达伊比利亚半岛。所以遇到西班牙地海军舰队并不足为奇。 普克去后。很快就回来非常激动地道“禀报大人前方地是英国……英国海军舰队!” “哦?英国人吗?打旗语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自东方明帝国的海军商船队。” “大人普克请求亲自打旗语!” “允许去吧!” 船队在西班牙的里斯本抛锚(葡萄牙此时还处于西班牙哈布斯王朝统治)立即在西班牙引起惊天地轰动。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闻东方。神秘的世界。精美的瓷器和丝绸在欧洲国家。一直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而今那个遥远地帝国竟然一次性开来上千艘地商船船队。这需何等的国力这是何等地富足与强大。 许多西班牙人涌到码头看着那排水量足足五六千吨地巨大战舰看着那一排排令人惊悚的火炮。大家都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仰和冲动。唯有这样神武的战舰唯有这样犀利的海军才配得上神秘东方古帝国强大的身份。 西班牙皇室也沸腾了皇帝菲利普三世更是亲自接见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尊贵贵族一位领地达九省比西班牙大上十多倍的总督阁下。 让菲利普三世等皇族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来自东方地贵族不仅彬彬有礼熟知西方礼仪而且竟然还会一些简单的西班牙语。这人菲利普对其立感亲近。 盛大融洽的宴会后徐再生送给普利非三世许多珍贵的瓷器和金银器。其中还有一辆非常名贵的四轮马车。马车菲利普本不稀罕但是坐上这辆东方帝国生产的四轮马车菲利普竟感不到一丝丝颠簸舒适非常。当即对此赞不绝口。 西班牙的贵族看见如此优良精美的马车虽然价格昂贵的吓人但是徐再生总督阁下一共只售卖五辆其中一辆还送给了国王。剩下地四辆成为众人争抢地对象许多抢不到的贵族更是纷纷找上来自东方地商人要求大价钱订购。 西班牙交易所有人都赚得钵满盆满。徐再生更是得到了菲利普的承诺准许他参观西班牙历史悠远的航海博物馆并未徐总督培训大量的远航航海人才。 东方帝国的商船来到了西班牙。此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传遍了欧洲大地。许多皇室贵族纷纷按捺不住派出使者最快度奔赴西班牙请求这位东方的贵族一定要去他们国家参观。 一时间东方文化热和东方的货物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存在甚至过了已经火爆的郁金香。 更有许多年轻机灵的小伙在码头打探着你们谁要水手?我航海经验丰富愿意随你们去遥远的东方。即使你让我去海军战舰我也愿意。只要你可以满足我载我去神秘的东方国度。 第八章 科学异教徒 英国着名的罪恶之都利物浦徐再生的船队已经环游欧洲大6一圈这里是最后一站。不提他们在欧洲国家掀起了如何的巨浪风波只说上千艘船队至此所有货物已告售罄一空满载着西方的工艺品和象牙宝石等物。 将要随船去东方的欧洲年轻水手和工匠更是多达上千名。徐再生来者不拒通通在当地市政厅的证明下签订雇佣合约。合同期三年到十年不等。 在补充完生活物资和淡水后徐再生正要计划明日启航却看见一队快船自南驶来在港口处卸下大量的黑人。 “黑奴?”徐再生一惊随即想起这个时代正是奴隶贸易展的黄金时代。许多非洲黑奴被掳往欧洲当做地位低下的佣人当然更多的则是被卖往美洲开新大6。新大6的迹不仅有着印第安人的血泪同时也有着黑人们无穷的尸骨。 这个时候欧洲国家普遍还存在着奴隶交易所。不仅黑人可以再奴隶交易所兜售那些得罪教廷的异教徒也会被押往奴隶交易所。而徐再生却明白许多得罪教廷的异教徒往往都是科学研究者的先驱。 于是徐再生立马改变回程计划他不但在利物浦停留三天迅派人去各地奴隶交易所购买力壮的黑人和那些知识渊博的异教徒。 离开英国徐再生的船队更是从欧洲大6国家一路缓慢驶去重点就是购买那些知识渊博的异教徒。很快东方贵族高价收购异教徒的传闻传遍欧洲贵族内外。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个东方贵族为啥喜欢异教徒?难道那里是异教徒乐园?不像如此文明尊贵的东方贵族怎么可能是异教徒? 不管谣言如何纷飞但徐再生留给他们的印象太好大家都尽可能地往美好的地方想象。许多贵族小姐。更是产生了去奴隶交易所然后被这位尊贵的东方古老贵族买去的打算。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东方的贵族喜欢只是渊博地异教徒。至于他们为什么变成异教徒商人们可不管他们闻风而动。要知道徐再生可是许下的巨大价格而异教徒本身在奴隶交易所里又是价格最低最难出售的。这让他们现了第三条淘金之路从而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大量源源不绝的异教徒通过海路输送到东方去这是后话了。 最大的旗舰孙子号上徐再生看着十几名困惑不已地异教徒其中年龄最大者。已经六十多岁了。 “各位。自我介绍下。我是来自东方明帝国地江南督师。也就是一方总督。我并不是你们地主人。我只是你们地雇主。我们地地位依然平等。” “你们都是物理天文科学领域地探索者。在此。我对诸位坚持自己地学术理念。表示由衷地敬佩。” “你们请看!”徐再生手一挥。一名亲兵迅打开最上层地一间舱室。 “本船。以及船队中地许多船。都载满了类似地各种科学仪器和机器。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东方。将是你们探索科学领域地乐园。你们将被封为尊者。享受最优厚地待遇。你们可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探索未知地领域!” “而我。要做地。就是尽一切可能。为你们提供服务!” 不得不说。徐再生地举动。在诸位异教徒眼中。简直无比地怪异。比教廷地人还要怪异。因为。这太突然。因为这毫无来由。就如他们在地狱里突然看见飞来一个鸟人。对他们说。我是天使。相信我。我是来拯救你们地。随我去天堂吧。 你说大家敢相信能相信吗? “尊敬的总督阁下。我们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做?” 一名最为年轻地异教徒实在忍不住站出来客气地问道。 “因为。科学是全人类最大的财富。因为科学必将战胜一切愚昧!我相信科学我渴求未知胜过一切!”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们中不少人在科学的领域探索许久。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如此清晰的眼光没有一个人对科学抱着如此坚定的信仰。 是的这就是一种信仰! 作为黑奴贩运的集中地非洲西海岸才是黑奴奴隶市场的黄金交易地带。在西海岸停留三天后整个船队又多了二千多名强壮地黑人。 经过一年多的远航再次回到上海已是崇祯十年年中。一年多不见整个上海港区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的工厂把然而起街头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和小贩。当巨大的船队出现在港口前时整个上海沸腾了。当大家知道徐督师回来了整个江南沸腾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欢呼喜悦的神情。路修的更加坚实路边也按照徐再生的计划全部栽上了林木。虽然一年多不在但所有地事情都在按照徐再生早已规划好地方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与一年前相比街头最大的特色就是出现了更多地马车和路灯。当船上的异教徒科学家下的船来看见眼前如此繁华熙攘的场面不由大叹一声不愧为东方文明古帝国啊。而那群黑人下船倒也未引起多大的波动。上海作为已经非常开放的贸易港葡萄牙西班牙人的船上也经常会看见这些黑色的昆仑奴。 黑人们却不这样看他们犹如从原始社会一下子跨进现代社会大门每个人除了瞪大眼睛张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外完全没有了其他任何反应。 回到苏州府有他幕僚组建的总务司只递给他一张简报。 一年来江南各地生许多小规模的骚乱这都在徐再生的预料之中很快平息。一年来江南的粮食产量翻了一倍许多地主纷纷投资工商业整个江南的工商业产值翻了四倍。 一年来除了监察司巡检司律法司等司开到各地地方。正学司新报司农商司邮驿司等原本只设在苏松二府的部门也在各地乡绅的强烈建议下开到个州府。 陕甘的农民暴动陷入低潮期派出的三军6续返回。大量的移民已经进入尾声安南等地虽然生无数次骚乱但都很快平息。移过去的百姓大都非常满意生产已经进入正轨。 朝廷方面因为徐再生离开苏州府朝廷曾委派数员钦差前来江南经略地方。但整个江南的运作已经初步形成秩序。什么?你要撤我的职?对不起我没啥官职我只是徐督师聘用的吏员并非官身。 什么?你要派人接替我的工作?对不起我只接受徐督师的命令。如果你们有何疑义?请与督师府总务司咨询。什么?你要把我抓起来?不好意思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家我就要通知巡检司告你们非法入侵民宅。 什么?你是经略大人派来的?你不怕?那好啊让律法司的人跟你去聊天吧! 于是某个可怜的家伙就被关进大牢尝尝滋味。即使经略大人多方走动但依旧毫无办法。所有人都只有一句话我们在按法办事即使是督师大人回来也没有办法。 经略大人只能灰溜溜地跑去朝廷请辞。这个官做的还不如派我去北地那个小县做县令至少还可以一言九鼎吧! 在大臣们的论功参劾轰炸下朱由检无法派出十万大军南下要求解散督师府下各司部门。督师府也毫不示弱立即排除九军十一万大军沿长江布防。上千艘丙级丁级战舰更是在长江上来回巡视。 圣旨飞传质问尔等这是要造反吗? 回话千篇一律很简单。我等受命督师大人严防江北流贼入江南。没有督师大人命令不准放进一只苍蝇。 还未对战江北的官军就士气低落几欲散营。你没看见我们要打谁吗?那可是群杀人魔王三军三万多人在陕甘只半年时间杀死的流贼就过三万人。 三万人啊那血淋淋的场景许多人一闭上眼睛就会做起噩梦。而且他们的战斗意志武器装备简直比官军高上不止一个档次。据说徐督师新军在陕甘的半年时间内阵亡的士卒竟然不过一百人。 这个战绩简直比清军还要令人恐怖。 很快当江南地区的财税粮食表单递交京师后十万官军悄然退去整个朝廷的非议声全部消失。 只一年竟然让粮食产量翻番财税增长三四倍。这是何等的政绩何等的惊人。不管徐再生意欲何为在没有他造反的确凿证据前谁也不能那他怎么样。否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一些有识之士更是纷纷南下。他们想要弄明白徐督师在江南的新政改革到底为何会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而崇祯帝则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他现的这个徐再生终于不负他的所望助他安定天下。虽然江北还是一片动荡但流贼肆虐的场景已经改观。 忧的是这个自认为肱骨之臣的徐卿竟然似乎掌控不住了。 第九章 刺客 把所有科学异教徒妥善安置下来集中划出一片空地建造大明科学院。二千多黑人被独立建队由徐再生的亲兵队亲自训练。 摆到案上迫在眉睫的几个问题。一是江南的郑芝龙和荷兰人渐有联合的趋势因为大量的私掠船队掠无可掠就把目光瞄向了这些与督师府关系不太融洽的对手身上毕竟他们都是没有悬挂令旗的嘛。 但这些大块头可不是一二个海盗就可以染指的。由于有徐再生这个大靠山加上他们的武器早已今非昔比所以不少海盗们联合起来对荷兰人商船队和郑芝龙的商船队动多次袭击。 这下顿时惹恼了南海二大霸主纷纷出动私人武装舰队对整个南海的私掠舰队进行疯狂的清剿。许多海盗不是对手纷纷北上避祸哭诉请求督师府为他们讨回公道。 本身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勾当哪里会讲什么公道。只是郑芝龙和荷兰人的联合到底会对他造成一定的麻烦。然而最麻烦的却不是这个。 最让徐再生感到头痛的是清军攻入朝鲜朝鲜降清。不久皮岛被克。自此清军终于完成了后方的稳定。而明朝海路牵制后金的战略自此全线瓦解。让明朝在与清军的作战中陷入全面的战略守势和被动。 徐再生犯愁的倒不是清军的实力虽然清军的战力在历史上被吹嘘成无敌的存在但徐再生相信只要调动三军精锐步军沿海路北上直入盛京。这股威慑力还是很强大的。虽然步军在与骑兵的对阵中处于劣势但徐再生早就为此设计出许许多多的战阵。最重要的是他还有项秘密武器在研制。 徐再生考虑的是一旦精锐北上江南地区还潜伏着多少暗流?郑芝龙和荷兰人会不会趁机难?如果这样地话。势必会让徐再生的所有辛苦努力化为乌有。 另外如果解决了清军的威胁去掉了整个朝廷的巨大压力。那么轻松下来的朝臣们会不会精力过剩把所有的矛头转向他?从而陷入无尽地内耗中呢? 毕竟怎么说。目前徐再生所推行的改革都是建立在强硬的手段之上。虽然初见效果但毕竟根基太薄而且也影响了传统官僚阶级的利益。之所以没有出现大的反扑可能和徐再生手中掌握的力量与朝廷的顾忌有关。 就在徐再生准备扩军备战时另2条消息传来让督师府一下子陷入无比阴郁的氛围。由于欧洲郁金香市场的崩溃整个欧洲市场迅萎缩这让徐再生刚刚开通地欧洲航线。一下子变得无比萧条。欧洲市场的萎缩也立即引起新大6的变动从而让整个东南亚地贸易量一下子出现崩溃。无数商人亏得血本无归。直接跳海自杀。 另一方面。受郁金香危机地影响。日本地经济也生了很大地震动。加上内乱不止。日本政府开始布政令。驱逐外国人。 这两条局势。无疑都对明朝地资本主义萌芽经济和徐再生地新政。产生巨大地影响。许多正在扩建地工厂。因产品销路地滞涩。不得不停工减产。 江南经济局势地大转变。立即让许多暗地里地官僚阶级活跃起来。言官们不顾皇上之前地禁令。避开徐再生。直接批判江南地新政。所有所有地一切。都指出江南目前生地恐慌。都是和新政有关。似乎这一切。都在他们地预料之中。他们早就看到了今天地结果。 这就是后世所谓地经济危机啊。来地真不是时候啊。正是在江南工商业蓬勃展地时刻。 徐再生不敢马虎。很快就制定出一系列措施。 先。通过大明快报。向全社会宣传债券地概念。紧接着。以江南督师府地名义。行总额为一千万两白银地头期建设债券。年利率比日月钱庄还要高上二倍多。并用江南督师府名下地所有财产作为抵押。也就是说。如果到期偿还不了债券。督师府将拍卖名下财产。以偿还债券。 不得不说。由于一系列改革的成功徐再生在江南民间的声望还是非常高的。许多人都明白。徐督师这是为了民生。再说了买债券既能帮助徐督师帮助民生还能自己获得利益这样一举多得地事情为什么要犹豫呢。 经过大明快报轮番地舆论轰炸一千万两白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告售罄一空。不得不说这民间蕴藏地财富还是非常惊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还真的做到了藏富于民。 筹得大量现银了徐再生迅公布一系列的基础建设。最大的项目就是广修公路兴修水利搭建桥梁加强城市布局建设奖励农业生产对自耕农实行耕牛补贴等等。 基础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吸引了大量的就业和劳动力从而带动许多相关产业的飞展。 在基础建设迅展的同时徐再生又公布了一项轰动江南地区的事情本书转载bsp;战争债券和建设债券不同战争债券所募资金全部用于扩展军事采购武器装备用于展战争。战争债券的特点是风险高回报高。如果战争失败所有债券可能难以收回一分钱。如果战争胜利战争所得将按照一定比例返还债权人。战争所得包括地方国库地方掠夺财产及战败国赔偿。最高回报可能会达十倍乃至几十倍。 近年来新鲜事物在江南地区层出不穷。不过这类战争债券还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许多具有赌徒心理的人还真敢买了不少。然而更加热议的是徐督师行战争债券这是要向谁开战? 这个事情也立即在京师引起轰动江南督师竟然不经朝廷准许行战争债券。这是要向谁开战呢?难道要向朝廷? 朝堂上争论的非常厉害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觉他们语气中却无比地虚弱。很少有人敢对着徐再生指名道姓。这江南大军一旦要开过江北谁知道朝廷那些残兵弱卒能支持几天。 借助于报纸这一事物的广泛行所以诸大臣们都对江南的实力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眼睁睁看着江南成为形式上的国中之国却也无能为力。 朱由检这些天几乎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江南。他心知让一位大臣权利如此大。绝对不是好事情。然而无论是他派过去任何官员还是锦衣卫都无法插足到徐再生地系统中。即使秘密插入几名却现徐再生所有的家产可以说富可敌国也可以说身无分文。他的全部身心都投身在江南的建设中。 如果你疑虑徐再生是要控制江南图谋不轨。但整个江南的官府权利明显在削弱。不仅是朝廷既有的官府还是徐再生督师府下地各司。督师府下各司人员没有品阶更没有官名。而是全部用吏员称呼。如果你不愿做也没啥请辞就好了。想做事的人多着呢。 而且不管你身居何职一旦被人投诉太多都会有廉政公署的人介入调查。如果确实渎职将会被辞退。如果生违法事情那么还会被扭送律法司接受审判。 其中律法司的审判即使是徐再生也不能干涉其中还有不少外国人在律法司中担任要职。更让崇祯纳闷的是许多重要的案件。竟然还随机邀请各地德高望重的大德耆老作为陪审。陪审的结果往往可能就是案件的结果。 你说如果徐再生图谋不轨自可大权独揽为何要整出这些名堂呢? “曹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见徐卿时吗?” “皇上老臣记得!” “你相信吗?那天朕第一眼看见徐卿就感觉此人不凡。他是那样神秘那样无法令人猜测。直到今天。朕也不知道这徐卿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老臣…………老臣也不知道!” “好了朕岂能不明白你地心思。你亲自写封诏书往江南询问徐卿行者战争债券到底意欲何为。朕不相信徐卿会有别样心思!” 苏州督师府已经是三更半夜。徐再生点着油灯还在独自计划着相关战争事宜。破解经济危机最好也是最见效的方法。那就是战争。 战争带来的各种军需品消耗。会极大地刺激经济地复苏。而战争的利益获得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一旦失败将是陪了老婆又折兵的下场。所以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一项冒险行动。 “半年时间六个军兵力二个海军舰队。单单这运输船还是紧张啊!看来需要动用民船了!” 徐再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纸上快地计算着。“还有物资补给伤员的治疗战利品输送。远洋作战还真是麻烦啊。这些破事不能全交给总务厅。看来成立参谋司的确很有必要!” “谁?”一股阴寒从徐再生背后猛地掠过徐再生抬头一看却见窗前闪过几条黑影。说时迟那时快嘭嘭嘭六个黑衣人从窗外猛地窜进来挥剑直刺徐再生的方向。 几乎是本能意识徐再生就地一滚。啪地扫灭蜡烛一脚踢在桌下某机关处。 “刺客有刺客!” 徐再生的亲兵立即惊动几十年立即冲进徐再生地房间只闻兵器交戈声动乱很快平息。 蜡烛点燃所有亲兵骇人地现整个房间内既看不见徐再生的身影也看不见徐再生的尸体。 “大人大人你在哪?!”关锋整个心都在颤抖如果督师大人出事那军中那一票人还不回来把他撕成碎片。 关锋话音刚落就见徐再生捂着受伤的左臂从暗道出来。虽然他动作够快但还是不免受到了点小伤。当初建造这个密道他本还有些无所谓没想到今天竟然救了他一命。 “来人命令所有亲兵紧急警戒全城戒严向巡检司通告督师大事遇刺立即搜查全城刺客!”关锋见徐再生没事转而吩咐手下气愤地道。 “不必了惊动刺客很难再查出什么!”徐再生挥了挥手看着桌案上鲜红的计划书脸色无比阴沉。 第十章 征日本 虽然徐再生的亲兵护卫已经足够忠实虽然他对自身的安全保卫已经足够重视。但是竟然让刺客临门他事先却毫无所知。如果不是当初设计建造此府邸的工匠提出加设机关如果不是徐再生在电光火石间想到这茬恐怕他的小命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对于死亡徐再生一贯看得比较淡漠。但他非常清楚目前他开创的良好局面如果一旦他离去势必会在朝廷的压力下群龙无全面崩盘。督师府下的吏员们之所以信心十足因为他们有着信仰。只要徐再生在他们就无所畏惧。这是一种力量。 督师府徐再生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员老卒轻声道“少义知道我唤你来做什么吗?” 魏少义乃是当初余光队下唯一生还的人历经生死大变后性格变得极其淡漠镇定。后来伤势复原后一直在第一军侦察营。 “将军有何事情尽管吩咐少义万死没辞!” “唉先坐下再说!”徐再生一挥手待魏少义坐下后他才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待这次刺客事件?” 魏少义眼色一动考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有内贼!” 徐再生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把魏少义招来的缘故。所有侦查情报中只有这个魏少义经常会在情报中夹杂分析而且分析深度常常精准无比。 “你认为内贼会是谁?”徐再生直接问道。 魏少义动了动这次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回道“大人怀疑您的亲兵?” “不!”徐再生想了想道“任何人都有嫌疑的可能这就是我把你唤来的原因。我需要你秘密组建一支情报队伍名为安全情报司直接向我负责。” “你所需地一切资源。我都会给你。我还会给你一道将令。凭此令。你可以在军中挑选任何人加入安全情报司。只有一点需要注意。你们地所有活动。需要严格保密!” “安全情报司将会分设军情安全局。国安调查局和秘密情报局。你主要负责军情安全局。主管军情情报。包括敌军情报和我军内部情报。这次地内贼事件。你们不需特意去调查。以免引得人心惶惶。至于国安调查局和秘密情报局。我会另外派人去接管。你们彼此地业务。必要交叉。” “你有何意见吗?” “大人。军事情报。敌军指谁?包括……?”魏少义指了指北方。随着跟徐再生时间越久。他身边地人对朝廷地畏惧越来越少。现在说起来。都有些肆无忌惮了。 徐再生沉默了会。缓缓道。“你认为。有朝一日。我们会与朝廷……对战吗?” 魏少义依旧沉默。站起来敬礼道。“末将知道了。末将告退!” 是年徐再生秘密筹建安全情报司。安全情报司地组建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军情安全局主要负责内外军情侦查。重要性最为优先。国安调查局属于筹建阶段主要负责江南地区的不法密谋和犯罪活动。而秘密情报局则是最隐秘的部门徐再生亲自一手筹建刺探的都是最隐秘的情报对军情安全局和调查局都有一定的监督制约作用。 情报部门是个影响力能量很大地部门所以之前徐再生一直没有组建。这次不得已而设立徐再生更是亲力亲为。不虞让此事脱离掌控范围。 想来想去徐再生最后还是让王重去了国安调查局。这个情报部门更多显现在公众视线内王重在民间的声评非常不错。由他去掌管调查局也会减轻人们对此部门的抵触和恐慌。 完成这件重要的事情后徐再生立即排除使者前往日本对德川幕府的锁国令提出抗议。以中央帝国的名义要求日本必须对所有明朝商船免条件开放所有港口。不准驱除在日本明朝人在日明朝人享有宗主国的法外特权。否则。将废除日本藩属国的地位。对德川政府锁国造成的一切后果皆有自己负责。 徐再生以江南督师名义出地照会。立即在江南地区引动惊天的轰动。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来募集战争债券是为了攻打日本啊。许多传统儒学士子对徐再生如此霸术大肆批驳。而由于报纸的事先造势许多年轻人对于战争地渴望已经火热非常。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原本销售平平淡淡的战争债券立即就被抢购一空。甚至在民间其债券的价值还在升值。 朝廷对徐再生的各种反应早就麻木了由于徐再生事先送了一封详细的诏书所以皇上对此事也是非常淡漠。更多的大臣则是抱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态。希望徐再生在与日本的战争中遭受失利从而趁机接过江南地控制权。 令徐再生没有想到的是徐再生的通牒照会刚出不久许多包括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等纷纷派出使者要求与徐再生组成四国联军叩开日本的大门。 徐再生几经考虑之下趁机提出若干条件。在签订条约后四国舰队还不等日本德川幕府回音就率军北上。 徐再生亲自征战带领海军第一第二舰队6军第二军第五军第六军三军。总共甲级战舰十二艘乙级战舰二十四艘丙级战舰四十八艘其他各类海船几百艘。为了输送三军四万军马更是征调了无数的民船。那些很多闲置的私掠船更是闻风而动兴奋非常。 相对于徐再生的庞大舰队和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的舰队就可怜多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几艘战船而已。其中荷兰人派出的竟然还是武装商船里面装满了准备交易地货物。 船队行至冲绳果然收到日本幕府的回书。结果很显然是严词拒绝。本来日本政府的锁国令就对明朝格外照顾。而且自明初以来明海疆饱受倭寇之乱。现在锁国令一出严禁日本人出海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应该大受欢迎的才是啊。 可明廷不但不欢迎竟然只是一个督师口气如此狂妄地下达通牒。开放所有口岸还要法外治权!这简直不可忍受。 于是一切就毫无悬念了。联合舰队挥师北上迅攻下长崎。第六军进驻九州岛负责平定九州岛一切抵抗势力存在。所有雇佣军和私掠军进驻四国岛而徐再生则率助理部队继续北上直接进攻本州岛。 第二军和第五军在横滨登6直扑日本京城。日本经过多年内乱虽然德川幕府形式上统一了日本全境但中央政府势力还是偏弱各地防御普遍较为虚弱。 当联军火地推进到京都城下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始才反应过来火召集各地的武士护卫京都。是时京都共有武士二万多人。 这可谓算是非常强大的战力了日本幕府时期阶级森严武农工商和明朝迥然有别的就是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士人而是武人。并不是这种制度有多少而当武人阶层成为国家的核心利益者时他们地悍死决心可想而知。 只是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地日本看见近三万全副武装军容森严的大军时还是立即傻了眼。这……这就是上国地天军啊许许多多的物事他们竟然连见也没有见过。 嘭!随着一声炮响上百门的红夷大炮先后响起无数的火光刺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紧接着整个京都都像面临末日一般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和振动人们几乎以为大地震又来了。 所有的武士完全傻了这……这样的威力……也太恐怖了。德川府将军德川家光更是吓的跳起来急忙问身边的家老道“宫田老师明廷派来多少军队?” “很多很多!”宫田干脆闭上眼睛。 “这……这些多火炮难道有百万的大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由于日本国内炮战几乎罕见所以城墙普遍不高。三番炮雨下来整个城墙断壁残垣惨不忍睹。 这时候负责指挥守城的高级武士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组织一千人的队伍企图冲进徐再生的炮队。 “降低炮口十五度放!” 一排炮下来许多武士被炮弹炸成齑粉血肉横飞一千人仅余五百不到。 “佛郎机炮放!” 红夷大炮缓缓拉后从彼此的间隙后穿出更多射更快的佛郎机大炮!在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这五百人遭受了灭顶之灾。狂杀般的霰弹让许多武士冲着冲着浑身上下就出现无数个窟窿随后血柱四溅轻飘飘地倒下。 等一千武士冲到只有十多步的距离时仅剩下不足几十人。 “火枪三段射第一射开火!” 一千武士全军覆没前后不足五分钟! 第十一出 屠城灭族 经过此轮东京城内的武士再也没有勇气冲出来。虽然他们崇尚武道但不等于他们愿意像蚂蚁一样地去被别人蹂躏至死。这太令人恐惧了一千多勇悍的武士竟然还未近身就像小鸡一样被射成刺猬。 就在徐再生准备命令继续炮击时侦察兵飞来报京都各地涌来大批武士。可能是各地的大名带军前来也可能是幕府在附近的驻军。 由于事先并没有详细的侦查情报所以徐再生对此状况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慌立即命令队伍组成圆形防御阵同时快构筑建议防体以免被敌军冲近混战。虽然在锻炼射击的同时徐再生也没有放弃体能和格斗训练。但只要是近战总归会是有伤亡的那样徐再生很不愿意看到。 于是京都城内的德川家光站在城墙上看见原本还是进攻阵型的大明官军突然间就急剧收缩并在阵前开挖沟壕和筑建简易胸墙。 如果此时德川家光能够收到外面有大名家将领着武士前来增援那么他或许会派出城内的武士立即去骚扰徐再生的布阵或许还能造成不小的麻烦。只是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 一万多大名武士见京都被围几乎没有休息摆阵就嗷嗷地冲了上来。由于正是没有摆阵所以队型显得疏密不一而徐再生的炮阵此时也才刚刚布置完毕。 略显仓促的炮声一响顿时让大名军减员数百人。但整个冲击阵型只是稍微那么一些一愣又迅地冲近。 “红衣炮高仰角佛郎机炮准备轮番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不需等待命令只要装好火药就可以立即射击。大大加快射击度。同时一排排火枪手跳进临时挖的射击坑在他们身后的胸墙下是第二层射击队伍。第二层射击队伍后站着的是第三层射击队伍。 “所有火枪手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虽然不能造成成片的杀伤力。但却可以大大提高射和精确度。只听枪炮声齐鸣数万大名武士冲了十几个来回最近还是不及阵前的二十步人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损失了数千的规模。 这可让那些大名家将恼火了。不惜一切代价。疯了潮水般地冲上来。而京都城内地德川家光也察觉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迅派出家将领着近万地武士。倾巢而出。对徐再生地圆阵进行里外夹击。 双面临敌。徐再生地火力顿感吃紧。和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士兵早就吓得缩回阵中。哪里还敢再去第一线战斗。 徐再生纹丝不乱。沉着指挥。只要一有武士靠近射击第一线。他立马派出一队敢死队。不顾枪林弹雨。冒死冲出去把那些人押回去。 枪声如同过年地鞭炮般。远处听起来。就跟熬粥时地咕咚咕咚声似地。从早晨一直战斗到中午。从中午一直战斗到黄昏。许多火炮炮壁热度过高。一个不小心。就炸膛了。单单枪炮炸膛带来地伤亡。比死于敌人刀剑下地数量。还要多上几倍。 第一线地火枪手已经寥寥无几。预备火枪手迅组成第四层火枪射击阵型。保持强大地严密地射击火力。 三四万日本武士经过此番血战。终于再也组织不起较大地攻势。许多大名见损失惨重。而对方地阵型。竟然看上去还是那样坚不可摧。不由心生怯意。纷纷开始撤兵。而京都城出战地一万武士。却只回去了三四千伤卒。 徐再生的心头也在滴血说实话遇到如此强烈地抵抗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大意之下更是受到了二面夹击。如果不是仗着火器地袭击和坚强的意志一旦被敌人突进阵来损失恐怕难以估量。 即使如此。三万联军还是受到了近五千人的战斗损失。其中阵亡一千多人负伤四千多人。大多数都是徐再生的部队。虽然许多人身负重伤但是整个队伍的部卒都显得极为沉毅每个人神情都是那样的执着和坚定许多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了外面的声音。扣动扳机的手指更是在微微地颤抖着。如果不是强大地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们如果不是严格训练锻炼出来的毅力恐怕他们早就累的躺倒下去。 鲜血染红了眼前的土地放眼看去尽是四处横卧的武士。然而这一切始终不能消减徐再生的仇恨。怒火无端地从心中不可遏止地升腾起。 既然你们如此顽抗那就让你们付出更多的血的代价。 “报大人京都城内竖起白旗有名使者想要求见大人!” “不见!”徐再生一挥手下命令道“全军立即开进京都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传令诸军屠城!三日!” 屠城!三日!这句话瞬时让徐再生周围的一干诸将大吃一惊他们几乎怀疑耳朵背了气听错了。一贯温和地徐督师一贯悲天悯人的徐仙师怎么可能出屠城的命令?要知道这可是最野蛮的民族才能干出最野蛮的勾当。 “传我将令屠城三日。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是!” 当徐再生的屠城令一下达许多士卒在微懵后立即变得狂躁非常。历经如此疲惫的生死大战后每个人心理的负面情绪都被极力地压抑着。他们需要一个泄的途径如果没有要么就会被强行压抑下去要么就会让心理产生严重地扭曲。 屠城是一种仇恨地宣泄是一种怨气的宣泄。对于这些大多数不名一文地悍卒来说屠城对他们来说就是化身为万劫不复的恶魔。每个人心中都隐藏着一个恶魔徐再生需要的就是令他们短暂苏醒。 即使会有后果然而徐再生却不愿去考虑! 京都城内。看着几乎立即就行动的大明官军德川家光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接受了我们的投降?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可是……使者为何没见回来? 很快大军就开进到城门下。所有地士卒突然高喝“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当德川家光听见此话的翻译后。一张脸几乎惨白的难以描述。此刻他心中才产生的那个后悔啊。为什么突然糊涂要与明帝国争锋!对方仅仅是派来一名地方大员仅仅是三万军马就打的自己溃不成军。即使把他们全部杀了难道明帝国就会善罢甘休吗? 开门不开城门?不等德川家光考虑几声炮响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城门彻底轰塌。 嗯?这是怎么回事?德川家光完全傻了。当枪声和杀声响遍京都城时德川家光始才有些明悟抱头鼠窜。逃回府邸中躲着再也不敢出来。 屠城杀人火光哭泣!这一切连徐再生身边地诸将都开始心生不忍然而徐再生却依旧目光冰冷丝毫不露半丝同情。没有人知道徐督师心中哪里来的如此突然的仇恨?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千多阵亡士卒?似乎是。又似乎不像! “报!大人第一军第二营在攻打一座豪华府邸时受挫请求大人援助!” “立即让后备警戒的九营前去支援另外命令炮兵营调去几门火炮小小府邸还能攻不下来!” 半个时辰后传令兵又来禀报。 “报!大人攻下德川家府邸。抓获德川将军德川家光!” “什么?抓住德川家光?”这时的日本处于德川幕府时期德川家族也就是实际的掌权者。而家族将军则是一个家族的最高族长。也就是说这个德川家光是整个日本的第一元。 德川家光仅有三十多岁接任家主不久正是精力旺盛。奋图为的时期。可是徐再生地一战。已经完全让他胆寒。加上那肆无忌惮的屠城。虽然面对着徐再生虽然徐再生一脸温和的笑容。但德川家光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浑身颤抖。 “将军!我日本国一向奉贵国为上邦将军为何突然带兵入我国土杀我武士。这……这难道就是堂堂礼仪之邦堂堂大唐国之风范嘛?”德川家光心虚地辩道虽然他也知道这句话其实根本没有多大作用。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那股沉默那股极为压抑地沉默。 “因为我需要战争。而你们恰好有我动战争的借 因为需要战争?德川家光闻言差点晕倒过去这是个什么狗屁理由嘛!话说这人真的是明国的督师吗?极端的怀疑。 不过这些话德川家光可不敢说出口当下也爽快道“好督师将军大人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我德川家无不应允只求将军大人尽管停止屠城收兵回国!” 笑话!如今你德川家一切皆为我刀俎鱼肉还要你答应吗?徐再生在脑海中快思索利害得失瞬间做出了决定。 “士兵我布的屠城令如何说的!” “犯我强汉威严者血流成河!” “还有呢?” “富贵豪门武士之家一切俱灭!” “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等我过来?全部灭族!” “灭……灭族?” 就在那些士兵还在犯傻之际徐再生已经掉头转身离去。而德川家光迅明白了他即将面对的遭遇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哭求道“上国大人求求你饶了小人这条卑贱的狗命吧!只要你饶了小人小人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啊……” 德川家光话还未说完一刀砍来。浑圆地脑袋咕噜噜滚啊滚睁着一双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第十二出 专利权法案 第二天徐再生就下达了封刀令。因为这群平日里纪律严明的士卒们一旦放开了约束的确凶猛的可怕。再屠杀二天的话恐怕整个京都连只老鼠也不会看见了。 留下一军兵马坐镇京都九州岛和四国岛已经平定大量的雇佣军和第六军也赶赴京都。徐再生在他们稍事休息后命令第五军第六军协同雇佣军兵分二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平定各地大名军队。 通告各地德川家族已经覆灭天朝上国督师将军将从各地大名中选出最优秀的幕府继承人接下德川家族的财产。 这条消息一传出原本还有一些抵抗心理的各地大名纷纷见檄而降派出最精干的使者前往京都秘密求见上国督师大将 在获得足够的好处和利益一个月后徐再生宣布七个有资格接任幕府将军的各地实力派大名。然而不等各地大名使者的到来就率军突然间从日本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到时候我想你们已经决定了谁有资格继任幕府将军之职。 这是个陷阱这是个**裸的诡计。然而即使连笨蛋也知道徐再生的阳谋但是在巨大利益的诱使下他们还是不得不互相敌视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为的就是权势和财力。为的就是利益虽然明知博取的过程中可能会因此死亡丧失一切。 整个日本又陷入巨大的混乱中。从而催动了强大的军火需求急地带动了明朝江南地区的军械加工工业。 徐再生东征日本大捷的消息在国内迅引起轰动。尤其是徐再生屠城东京更是引起了许多文人雅士的一**批评。许多学子组成学社。联合抵抗徐再生的新学号召新学学生退学。 新学中的学生大都乃是平民穷苦家地孩子。许多人一生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学堂。如果不是徐再生即使他们现在只有十多岁恐怕也得和父母一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了。现在他们不但得到了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机会。而且徐大人还对他们的生活进行补助。这些憨实的农家子弟可不明白多少圣贤书。他们只懂得父母教他们的人不能忘恩负义。人要懂得知足! 对于士子们的反应整个江南民间地反应就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对商人们来说。战争催动的强大消费让他们的声音起死回生日渐峥嵘。而大量工厂的开工。又带来了无数的就业百姓们当然就更乐得其所。有些人甚至悄悄地暗自嘀咕这个仗要能打着不停就好了。 “唉。你们听说了吗?这次从日本。拉回了许许多多地金银。据说三千料地大商船。拉了一百多艘呢。还没拉完!” “对啊。我也听说了。据说府库全部都存满了。许多银子不得已。就被抛入海中了!” “什么抛入海中。那还能捞得上来。听说是被埋入地下。徐大人派了十万士兵。挖了一千多个大坑呢!那些银子。据说晚上地时候。地上都会金光闪闪!” “哇。那不便宜了那些盗墓贼?” “盗墓贼?哼。除非他不想活了。据说这些金银周围。不但驻有上万地军队。还有火龙。机关。毒蛇。神鸩……。总之。即使你本领通天。还未靠近。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天。最热闹地场所。可谓是各地地茶楼了。一个个新编地桥本。经由说书人地口中说出。那简直极具传奇神色。过程非常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什么徐督师单枪匹马挑城门什么徐大人一枪毙命倭寇酋。由于战争中大量运用了火器。许多说书人为了亲身体验一下枪炮战的感觉更是亲自跑到徐再生的训练场外一堵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些人回来后说出的书更加的与众不同也更加的吸引人。许多热血青年在听完说书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探听督师府何时再募新军。他们也想去参战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去做军人也是可以如此热血沸腾令人骄傲和羡慕。 徐再生也没有在意他到底从日本掳回了多少白银统计数字他从未过问。他只明白有了这些资金的支持各地地基础修路桥梁水利等建设度不止快了十倍。 而官办的重工业如炼铁造船煤矿枪械火炮马车等工厂规模更是急地扩大。尤其是造船业得到大量资金的注入整个江南地区已经出现了三处极大的造船厂。其他民办的小型造船厂更是成百上千。 大量造船厂的出现加了对木材的需求。就在此时徐再生却颁布了一条令所有人大惑不解的法令。 原始森林禁止无限度砍伐一些原始森林永久禁止砍伐。大力提倡值造林木提倡进口木料。 为了催动这项法令徐再生不但向各地派出许多检查组还先在官办造船厂先开始使用进口木料。哪怕造价会因此提高数成。 在此法令颁布不久督师府下新设环境保护司。此司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各地地原始森林环境监督各地工厂的生产污染物排放情况并提倡安全清洁的展建设。对环境污染严重的工厂课以重税。 相对于上次那个法令环境保护司的成立就有些悄无声息了。除了各地的吏员投来关注的目光外百姓们普遍还理解不了环境保护的概念。 现在的工业展已经开始启动并不落后世界任何国家。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味地追求度而付出环境污染地惨重代价。所以防微杜渐徐再生从一开始就严禁任何对环境造成破坏地展模式。以期几百年后国家的天空可以碧蓝如洗水清见底。 最后一条法令不但引起普遍地关注还让许多在华贸易的洋商们激动不已。那就是徐再生颁布了专利权法案。 专利权法案规定任何人的任何有价值明可以申报专利司裁判院审核一定获得通过将颁授专利所有权。拥有专利权的明所有人可以获得任何工厂生产运用此明所必须缴付的专利费用。 此项法案极大地增加了民间的自我明创造活动。不过由于科学基础薄弱这个法案所带来巨大的社会效果可能还要等上许多年。 引起众人普遍关注的是徐再生天价悬赏金属焊接办法。并运用此焊接技术建造铁甲战舰。 铁甲战舰这个几百年后才能出现的事物徐再生当然明白不会多么顺利地就能捣鼓出来。他只是提出一个方向一个让所有民间的能工巧匠可以看得见的努力方向。 办完这一切江南督师府布今年的第二号战争动员令。 这次战争动员令和上次的不同明确指出这次要攻打菲律宾目的就是获得菲律宾丰富的木材资源和橡胶资源。 战争动员令一下许多工厂纷纷开始竞价夺取订单。一旦获得订单他们就要马不停蹄地加班生产督师府所需的战争物资。 和兰葡萄牙等国在上次征日本时尝到了极大的甜头这次几乎是一闻到消息二国就立即排除使者。而这时候菲律宾基本属于西班牙的殖民地。所以闻听此讯西班牙人坐不住了立即跳出来大声抗议。 徐再生对此充耳不闻不止是西班牙包括和兰葡萄牙很快都要给我退出东亚的势力角逐。过来做生意?可以抢殖民地?没门! 崇祯十年年末北风起。 海军第三舰队6军第一军第三军共三万多人马出征菲律宾。与上次东征日本相比这次福建的郑芝龙竟然也排除几十艘战舰领了私掠许可证随舰队南下加入雇佣军的行列。 与征日本生的几次激烈战斗不同征菲律宾实在非常没有挑战性。这时西班牙在整个菲律宾的驻军也不过只有几千人。 历史上这时的西班牙人和菲律宾华人关系已经非常紧张原先的历史上他们更是起了罕见的屠杀华人序幕。掀开了海外华人几百年持续不间断地被屠杀的悲惨命运先河。 然后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朝廷站出来为这些华人为这些炎黄子孙一脉的华人们哪怕是说句公道话。 所有西班牙驻军在强大的明军面前几乎没有坚持就快投降。 历史永远只靠铁血和实力说话。 第十三出 奴隶化法令 菲律宾的西班牙驻军虽然投降但大批的土着居民却不服王化给徐再生的部队带来不少的困扰。 徐再生一边派兵四处清剿暴民一边继续大力开始从国内迁移灾民。随着二千黑人部队的战斗力日渐形成在这次战斗中这支特殊的部队挥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只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各地的暴民不知在谁的鼓动下骚乱越来越多而且不少当地华人的人身财产竟然受到威胁。他的士兵更是不能单独出去否则很容易遭到暗地里的袭击。 徐再生当然明白这背后少不了西班牙等国的支持。只是他拿不住证据而且西班牙人虽然投降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这次战斗中被徐再生排挤几乎没有拿到任何利益所以他们渐有与西班牙联合的趋势。 如果现在就公然与他们撕破表面的关系面对三国的联合徐再生虽然不惧但总是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损失。 左思右想崇祯十一年正月初一这个国内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徐再生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难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使他的完美形象彻底破灭也让他的历史披上了一件难以掩盖的黑色阴影。使得后人在评价这位先驱时不免摇头叹气。尤其是一些国人竟然还大骂他残忍嗜血毫无人性是个恶魔。然而历史的真相只有极少数知道。 “将军大人你不能啊!”徐军元勋如今已是一军之长的韩章在听见徐再生的决定后无比惊恐大大道。 “我已决定!”徐再生语气平淡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 “大人此事一做大人不但将成为朝廷文官不死不休的弹劾对象。更会背上历史无尽的骂名。大人啊!大人若执意如此不若回国把这些事交与末将处理。末将定当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韩章非常激动其他几名心腹大将也纷纷附和。他们实在不懂大人为何要下达如此命令。 这个命令实在太惨烈。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徐再生笑了笑“你们冒死杀敌换取荣誉和尊严这就是你们带给我的。我不能替你们做什么但这骂名我还是可以背得起的。” “我不怕骂名。我只想告诉你们。我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民族未来地展。在这个野蛮地时代。让野蛮地鲜血。清洗一遍宁静地天空。” “我总算还有些名望。即使再多地人骂我。我也不惧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徐再生站了起来。“我只希望你们尽心完成此事。因为此事。关乎国之未来。定不要留下任何一丝地隐患!” “将军!”所有人都眼眶含泪。似要再劝。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徐再生挥了挥手。“改变历史。是要付出巨大地代价。我是督师。代价让我来付!” “即使我们地后人也去骂我。那也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可以吃饱穿暖。每家每天地餐桌上可以有肉。我愿足矣!” 这年。徐再生在所有人地形象中。化身为一个邪恶地魔鬼。 当大明快报把徐再生颁布的东南亚土着奴隶法令一公布整个明朝大地全都陷入沉默。 土着奴隶化令规定所有当地土着不论男女。一律没收所有财产贬为奴隶。如有不从反抗者格杀勿论。同时国内的灾民如愿迁往东南亚可无偿获得各类土地林地数百亩并可购买奴隶为其劳作。 国内有家业者可用田产等物抵押以换购更多的低价土地林地及奴隶。庄园主合法拥有土地上地一切权利并对奴隶的生死有决定权。庄园主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以避免奴隶地反抗。 奴隶!庄园!私人武装! 出乎徐再生意料的是。大明快报在报道完此消息后。国内既没有大规模的贬斥他的文章也没有多少土豪乡绅争相涌入菲律宾。除了一些流民相继赶来外。一切都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而那些对徐再生本有些敌意的和兰等国的许多商人却闻风而动甚至愿意出钱购买土地和奴隶。 不提这边的平静单说奴隶法案一出台遭受的反抗是可以想象的。此时地菲律宾处于西班牙的殖民统治下本身就是一种半奴隶半殖民的社会。所以对他们一无所有的土着来说次法令并无多大影响。可是对于那些名高望重家里很有些积财的当地望族来说其打击和刺激性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人就成为了军队的主要清剿对象。几路大军分散为一个个小队蜘蛛网般拉开清剿线。一旦遇到硬点子几个小队就会迅靠拢并召集炮队进行毁灭性轰炸。 随着轰轰烈烈的奴隶化运动整整半年时间徐再生都无暇回国。随着各地民间小报对菲律宾奴隶化运动的深入报道出奇地整个明廷的反应依旧不强烈。除了偶尔几个迂腐地读书人唧唧歪歪几句整个社会的反应竟然平静的乎徐再生的预料。 尤其这个时候对一个国家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种族奴隶化运动更不会造成什么国际影响。你说欧洲那些国家哪个资本家的手脚会干净。在资本的诱惑下所有的肮脏都在绅士的外表下被极力掩饰。 受郁金香浪潮地影响整个美洲地奴隶贸易都陷入空前的危机。而徐再生在菲律宾地奴隶化进程不免会造成劳动力的缺乏。于是那些非洲的奴隶贩子们在黄金三角之外又开辟了一条新航路。非洲----奴隶----菲律宾----中国陶瓷丝绸等----莫斯科阿卡普尔科----金银货物----返回欧洲----廉价工业品再赴非洲。 这样一个航程经受的货物更多利润更大。刺激着无数的海商们把海运的重点瞄向了遥远的东方。而远距离的海运又催促着更新更快的海船急诞生。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至少对于徐再生来说。这个历史的潮流目前还是良性的。由于利益的结合点所以西方国家基本对徐再生的所作所为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不默认能怎么样?难道他们可以倾全国之力与这个东方的巨国进行一场战争吗? 这个冒险而毫无意义的战争决议是绝对难以通过的。 半年时间内大量的海船开始下水。前期造船厂的告诉扩建终于使得海船的产量进入一个高峰期。随着越来越多的海船加入战斗序列徐再生对海军舰队进行了重新编组。 主力舰队为太平洋舰队舰队总司令为徐再生副总司令为夏广复。太平洋舰队下辖三支分舰队夏广复兼领第一舰队李四海兼领第二舰队普克兼领第三舰队。 每支舰队下有九艘级战舰(未满额)排水量达到五千料以上。十八艘甲级战舰(未满额)三十六艘乙级战舰七十二艘丙级战舰其他各类补给医疗辅助战舰二百余艘。每支舰队兵员十万人整个太平洋舰队共有三十多万兵卒不但是东亚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即使在世界上也罕有匹敌。 另外还组建了大西洋舰队和亚非洋(现印度洋)舰队这两支舰队的规模就要小许多分别由韩章杜其统帅主要负责这两个海域明廷商船的安全清剿曾经袭击过明廷商船的海盗。 纵观这个时候的东南亚菲律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奴隶化运动。泰国缅甸等地早就开始移民自从徐再生在菲律宾开始奴隶化运动后二地也自打完效仿起来。由于之前曾有雇佣军进行过抢夺和骚乱所以二地的奴隶化运动进行的就要顺利的多了。 而印尼群岛由于岛屿众多所以徐再生短时间内不打算进行针对性的占领。而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世界上着名的航运咽喉马六甲海峡了。 这时候的马六甲海峡还处于葡萄牙的控制之下而葡萄牙事实上又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需要三年后才能独立。 不但西班牙人占领马六甲海峡死死不愿放松荷兰人也对马六甲海峡垂涎欲滴。近来徐再生的急扩张尤其是把太平洋舰队第一第三舰队全部调集菲律宾海域引起了二国的高度警戒。 二国为了应付徐再生的事实上威胁已经组成战略联盟组成一支拥有三百艘海船的强大海军舰队。 就在徐再生准备动对马六甲的全面海战时国内传来一条消息让他立即矛盾起来。 十月清军大举入关大将多尔衮由青山关入关岳托由墙子岭入关开始动又一次中原掠夺之战。 皇帝千里飞檄急令江南督师回国率军抵抗。 是抗还是不抗?不抗!历史上清军的这次入关掳走大量的男女财物和牲畜。明末两位着名的将领孙承宗和卢象升分别战死。 抗!这些时间准备的海洋决战那就将前功尽弃。而且现在回国并抽调一部分海军与火炮必然会使海军空虚很难说不会生什么意外。 何去何从徐再生陷入了比决定奴隶化法令更要为难的境地。 第十四出 约定 崇祯十一年九月末在收到皇帝飞檄第二天徐再生就决定率领太平洋第一舰队离开菲律宾直航山东青岛。同时传令江南新军第一军第三军第七军北上勤王集合点为山东青岛。 十月中旬徐再生抵达青岛汇集三军6军三万多兵马从第一舰队抽调一万多海军组成五万大军整军待。同时命令第一舰队北攻金州无论攻下还是攻不下都必须尽快北上攻打朝鲜府平壤令其复归天朝统治之下对清军宣战。 攻占朝鲜后第一舰队就地驻防派军骚扰建奴后方。收到清军大军回撤的消息后立即返航。 就在徐再生青岛整军等待各地的情报时青岛参将高启末匆匆赶来求见!这些年徐再生虽然南下但一直在青岛留有少量驻军。原先的青岛守备高启末因与徐再生有些关系所以现在已经提拔为青岛参将统领青岛所有明军。即使是徐再生的驻军在名义上也归他节制。 不过这个高启末极为和善从未对徐再生的驻军进行过任何干涉。反而派出部下广学徐再生的训练方法战法战术。并不时从当地的驻军处购得南方的大明快报以了解徐督师的相关信息。 对于高启末这个老朋友徐再生可是印象深刻啊。加上这些年来他对在此的驻军颇有照顾所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徐再生还是要见上他一面的。 “督师大人……下官求你……求你救救小女吧!” 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启末一见到徐再生竟然扑的就给他跪下了。神情憔悴满面愁容地哀求道。 “高大人快快请起你这是为何?”徐再生不懂了连忙上前扶起高启末。 “督师大人唉事到如今。我也顾忌不得那些许多了。”高启末擦了擦泪水边说边叹气道。 原来这事情却正是源于几年前徐再生驻军青岛时。高启末家唯一的闺女高娴雅不知在哪见到徐再生一面后来更是听闻越来越多徐再生的事迹。渐渐情愫暗生情根深种。 后来高启末察觉到女儿地心思。他对这个唯一地女儿。素来宠爱非常。加上当时徐再生名高望重。却依旧没有成亲。就冒昧上门探寻。见徐再生口风极好。高启末连忙回去托媒人上门说亲。 高娴雅在闻知此事后。更是开心地睡不着觉。可是。就在梦还未醒之际。徐再生却突然率军南下。 高启末闻言。只能唏嘘叹气。暗道他们无缘结上徐再生这样地勋贵。本以为这些事情就这样结束。可很快。他地女儿竟然一病不起。整日里身体滚烫。说着不知所谓地胡话。找了无数医生都不见效。最后还是一名颇负盛名地老医师找出病根。 这是相思病啊。药事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啊! 高启末那个悲伤。看着女儿日渐消瘦。高启末心揪如刀割。苦命地女儿。难道要和她地母亲一样。如此地红颜薄命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他高启末不过是区区一地武职。哪里能寻得一方督臣这样地心药呢。 于是高启末只能和驻守青岛的徐军熟络从那里打探着徐再生的消息并把这些消息传回给女儿听。徐军对高启末的举动本有警戒但在获知情况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渐渐地他们只要一收到徐再生在江南的事情就会自觉不自觉地透露给高启末。 高娴雅在听到徐再生的消息后你还别说。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弱不禁风虽然随时可能会像昙花一样湮灭。但是只要徐再生的消息不断。就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令她苍白秀雅的脸庞透露着一丝丝病态的酡红。 令高启末安心地是江南的徐督师一直没有成亲。他真的害怕假如有一天徐督师成亲地消息传来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女儿自己的女儿。又是否可以受得了。 在高娴雅得知徐再生在江南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后。尤其是在江南推广新学后并且还开禁女子读书。广设女子学堂。 高娴雅猜测徐督师一定对知识非常重视。于是她又央求父亲购来江南女子学堂的书籍每日看着那些书籍读着读着就陷入失神状态。 看着女儿渐渐康复高启末逐渐开心起来。只是前些天徐再生在菲律宾颁布奴隶化法案后高娴雅收到此消息后情绪一度变得非常波动。 当获知徐再生竟然来到了青岛并且整军抵抗清军南下。高娴雅瞬间崩塌再也坚持不住了。谁都知道明朝与清军对抗这些多年历来是败多罕有胜迹。这次率军南下的更是清军有名的智将多尔衮。你说高娴雅如何能不担心? 多年的忧思在这一刻完全释放。高娴雅那脆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病倒在床命悬一线。 高启末说着说着泪水已经完全打湿胸前的衣襟。:bsp;“督师大人我知道下官高攀不上大人。下官只求大人可以去见小女一面满足她……让她去之前可以一了多年地心……心愿!” 看着已经满是白的高启末看着他那浊泪横流听着这个从未见过一面的高娴雅竟然为了一个遥远的自己如此痴情不已。说内心不震动那是自欺欺人的。 只是婚姻嘛?自己来此已有五六年了年龄已快奔三了吧。没有结婚还真的是很少见呢。在江南时无数的媒人踏破他的门槛然而不是因为事务繁忙就是身在外地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媒人。 家庭?谁不渴望!只是自己可以有家庭吗?说不定哪天他会不会一觉醒来已经置身原有的世界呢?或许他本身。就是在做一个古怪地梦呢。 “走!”徐再生站起披了件鹤氅走向门外。 “督师……大人这……去 “去你家!” “啊?我……我家?哦!我……好好啊!”高启末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一驱愁容。连忙追出去。 高启末虽然升任青岛参将但是家宅还是维持原有的模样。这些年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其他事物。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徐……徐公子来了徐公子来看你了!”高娴雅的丫鬟无比激动地冲到小姐地床边满脸是泪地摇着高娴雅的手臂喊道。 听见徐公子的名字深睡的高娴雅竟然动了动。睁开无神地眼睛看了丫鬟一眼疲惫地道。“晴儿你别吵我我很累!” “小姐我说真地真地是徐公子真地是徐督师。老爷已经领他进家了我特地跑回来。小姐你快起来快起来梳洗打扮啊!” 高娴雅的眼睛一闪最终还是没有动道。“晴儿你有些讨厌……” 高娴雅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屋外父亲的声音。 “大人……雅儿她还躺在床上。大人不如先去客厅等候我让丫鬟服侍她起来再去……” “不用了小姐身体不恙我是来看她的如何可以令她折腾?” 随后高娴雅听见了一声。她永世也忘记不了的声音。虽然从未听过徐再生的声音但只这一声高娴雅就非常肯定这一定就是徐公子一定就是。 门被噶然推开徐再生毫不避嫌大踏步跨进高娴雅的房间。高启末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他如何敢拦阻。 徐再生径直走到高娴雅地窗前看着愣愣出神。怔怔地望着他的高娴雅。温柔地一笑缓缓坐下。伸手挑了挑她额头的乱轻声道“我就是徐再生你看我也是个普通人身上毫无光环!” 泪水滚滚滑落高娴雅嘴唇微动好半晌才非常悦耳地哼道“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我一定快要死了我一定快不行了。” 徐再生浅浅一笑把高娴雅冰冷地小手攥住不断地吹着热气笑道“你感觉到了吗?这不是梦!而我确是徐再生如假包换!” 高娴雅突然脸色一红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抽回小手。刚刚抽回她又顿觉失落万分。想要把手再放回那个温暖的地方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徐再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摸了摸高娴雅的小脸道“听我的话好好养病。如果你想见我必须养好身体那样才可以天天见到我是不是?” “方军医”徐再生来此之前就带上了不少军医。方军医则是军中少有的几名女军医。 “属下在!” “你就暂时留在高府负责照顾高小姐的病情。我希望等我们出征归来这个丫头可以健康地蹦蹦跳跳!” “是!” 徐再生重新把目光看向依旧在犯傻的高娴雅无比温柔地道“大军即将出征耽误不得。我这就回去了等我胜利归来可不愿再看见你躺在床上这副病微微的模样好吗?” 高娴雅哪里还能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在徐再生站起快来离开时她猛地坐起喊道“徐公子?”“嗯?” “徐再生你不是恶魔所有人都误解你了你依旧还是天下最心善地人!” 徐再生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一愕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徐公子?” “嗯?”徐再生刚走几步又被叫住。 “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我会好的!” “好我把这句话当成我们的约定!” 第一出 防守高阳 “三娃子?我很像恶魔吗?”三娃子和大牛如今都已成年加入了新军序列。为了报答张伯的收留之恩和遗愿徐再生一直把他们俩留在身边当警卫亲兵。 三娃子还未回答大牛已经不满地瓮声道“大哥恶魔是什么东西?” 三娃子扑哧一笑由于和徐再生亲近多了他明白只要徐先生表情轻松时大抵是非常平易近人的。 “先生先生的所作所为终会被所有人理解的!” 这个三娃子本身就非常聪明这些年读了不少书说话也变得顺溜非常。 徐再生哑然而笑看向大牛道“大牛你爷爷去世前嘱咐我帮你成亲。这次回去我就给你张罗你愿意吗?” 大牛无所谓地想了想道“大哥成亲是不是就要和女人住在一起?” “呃应该是吧!” “我不想女人很麻烦啊我想和三娃子住一起!” 这下不禁徐再生哈哈大笑周围的警卫俱都忍不住地喷笑而出。三娃子更是被笑的尴尬非常连忙对大牛挤着眼睛小声道“大牛我也终要成亲的你到时就不能和我睡一屋了!” “哦!”大牛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突然看向徐再生道“大哥那你为何不成亲?” 一句话说到徐再生地痛处。似乎记起了遥远地回忆。徐再生地语气中。带着一种沉淀地沧桑。 “或许吧。成亲也不是坏事!” 收到详细地情报。徐再生探知清军兵分二路。已经进入京畿附近。判断其动态和历史记忆。徐再生立即兵分三路。 一路由郑世海。关锋。彭有谟率领。直入京师。保护京都不虞有失。一路由孔有德。耿仲明等雇佣军改编地新军率领。进驻河间府。防止清军南下进入山东。另一路则有徐再生亲自率领。直扑保定府。防止清军入中原。侵害腹地。 一路上。不断收到小股清军肆虐地方。由于明军几乎没有抵抗。清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所向披靡。快南下。 强大地压力。令徐再生不得不冒着兵家大忌。一路上开始分兵驻扎各城。由于清军机动力太强。所以徐再生根本没有歼灭地方地战略计划。稳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地战略。 这样行至蠡县附近突然收到前方斥候传来地消息。二万多清军骑兵南下。往攻高阳! 高阳?孙承宗孙阁老的家乡。历史上记载正是在这次攻城战中孙承宗这个明末为数仅有的名将率领全家人至死不屈全部战死。 二万多清军而一路上由于分兵此时徐再生身边仅有一万步炮 徐再生毫不迟疑当机立断。立马飞报周围附近的官军增援高阳一边命令部队立即开拔。毫不停歇地以最快的度急行军奔赴高阳。 虽然诸军平日也少不了高强度的行军训练但自从青岛登6以来大家几乎就没有停歇过。不过当徐再生下达最快行军度时所有人还是咬咬牙毫无怨言全力奔向高阳。 由于炮队度慢徐再生甚至把他地马匹都让了出来只为了加快炮队的行军度。 即使如此。五十多公里的路程他们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至高阳城下。 高阳守军仅有二千多老弱残卒当收到清军来攻高阳的消息后大学士孙承宗立即组织家人招募乡勇加固城防。 所以当看见一支军容严正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对方打的确实日月大明旗主帅的将旗。竟然是江南徐督师。 满城弥漫绝望的人们瞬间狂喜地欢呼。江南督师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徐仙师啊!不愧为通神地神仙你说他怎么能说出现就出现。跟天兵天将似的一下子降临危难中的高阳城? 你看这不就是天兵天将吗?一个个汗流浃背脸上却露出坚毅地表情。看上去极度疲惫但所有人都整齐地站在城外甚至连声杂音也没有。 “大人孙阁老我们有救了徐督师江南徐督师率军来救我们了!”孙家一名老仆老泪横流地找到正在组织守城的孙承宗倒在地上激动地大哭。 “谁?徐督师?江南徐督师?”孙承宗胡须一抖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吐出更多的话。 “确定吗?会不会是清军诈门?” “老爷你快去吧城门守将没有你的命令不敢开门。那……他们真的是我大明勇士啊!” 孙承宗二话不说立即丢下手上的所有事情直奔城门。 看着城楼上早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孙承宗徐再生哈哈大笑“孙阁老再生率军来援阁老不招待也就算了该不会让我们在城外对抗那清军吧!” 果然是明军果然是这些年来战绩辉煌的江南新军。即使孙承宗抱了已与高阳共存亡的决心但是再碰到这股希望时还是忍不住连语气都颤抖了。 “开门开……开城门备上茶水杀猪宰羊招待远来地江南兄弟们!” 哦!哦!哦!! 当新军快开进高阳城整个高阳的市民和守军出震天的欢呼声。这就是由绝望中看见希望的激动看着这支装备精良传奇非常的江南新军每个人就是愿意相信哪怕来的是十万清军高阳城也岿然不动。 新军一进驻城内根本没有半分休息立马就按部就班快分守城墙四处帮助改建加筑城墙。炮队也第一时间安置炮位准备弹药调整射角。 “孙阁老。为了赶来高阳这一路上可把弟兄们累的够呛。这茶水和食物就麻烦孙阁老了!” 看见孙承宗徐再生没有客套而是平和而又直接道。 英雄出少年啊当看见徐再生。孙承宗忍不住心中暗叹。那些民间的传说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如此少年哪里有那些人传说的不堪。如果他心思不正图谋不轨。又怎么会明知清军来势汹汹而孤军深入支援高阳? “徐督师客气了孙某无用但这茶水酒食。就请徐督师放心!” “哈哈孙阁老看你如此沉重。莫非对我们守住高阳没有信心吗?” 孙承宗终于放松地捋着胡子心情大为开朗道“如果需要与城俱焚老朽定然是第一个。” 还不等两人继续攀谈已有斥候来报清军前锋骑兵已经离高阳不足十里。 “徐督师这高阳城。就交给你了!”孙承宗当机立断迅道“至于组织城民送水送酒食地事情就交给老朽吧!” “好!”军情紧急徐再生也不客气“兄弟们连日里赶路的确疲乏。烦请阁老先给弟兄们一些茶水食物好使积攒力气。与建奴拼杀!” 攻打高阳的清军统帅为岳托当高阳城的进入他的视线这名百战悍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问身边地亲兵道“你们肯定这高阳城只有几千的弱卒?” “回大帅当无疑虑。城中有着明朝德高望重的孙学士。如果能把他俘虏对于明朝的士气将是非常巨大地打击。” “不对。为何本帅竟然觉得这高阳城。有着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红夷大炮赶上来了吗?” “回大帅离我们还有半天地路程!” “传令诸军。就地休整等待炮队。我可不愿在这高阳城出现任何闪失。” 当看见清军竟然在城外停下许多守军市民忍不住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徐督师地威名啊竟然可以震住清军让他们不敢攻击。 徐再生站在城头他当然不会认为凭着名头就可以退兵。可以想见这队清兵不是在休整就是在等待什么。而等待后地攻击必然会乎想象的激烈。 只是不管如何他的新军也的确疲惫非常有这么个缓口气的机会对徐再生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传令诸军开饭!” 饭食早就准备好徐再生一声令下所有新军都开始若无其事地开饭。他们既没有大战前的紧张也没有面对清军的丝毫慌乱。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平常一般。 这样淡定地态度感染了许多守军和市民。随着饭香飘出城去的还有更多人的欢声笑语。 城外几里之外地岳托咽了口口水心中的纳闷更加的强烈。不会吧这些人是不是傻了?大敌临前吃饭就吃饭你们竟能如此开心地唱歌!真是……这是蔑视这是无视清军的威严和存在! 岳托暗恼非常见许多部下果然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岳托心中一警暗道这孙学士果然非同一般。二军对阵还未拼杀他们的士气就已明显落于下风。 “大帅下令攻城吧!让弟兄们攻下高阳吃肉喝酒吧!” “大帅那些汉人们的饭菜实在诱人快下令攻吧偶的肚子实在受不了了!” “不!”岳托一摆手制止所有部将的声音“等红夷大炮来再行攻城。传令下去攻入高阳纵兵一日!”纵兵也就是不管他们肆意抢夺。这和屠城已经没有了本质上地区别。这个命令一下所有清军嗷嗷直叫士气垂直飙升。 岳托笑了强大不可战胜的清军怎么会在懦弱如绵羊的汉人面前露出低怯呢!英勇的巴图鲁勇士们只因为一句纵兵又回来了! 第二出 人体城墙 清军攻城啦!清军攻城啦! 随着锣响激烈地敲起所有休息的士兵全都各就各位。高阳的城防军明显露出一丝害怕而徐再生的新军则依旧镇静地躺在地上闭眼假寐。徐再生的准备战斗命令没有下达他们就一直养蓄体能。因为他们知道惨烈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受徐再生新军的感染高阳城防军的慌乱的确镇静许多。 看见这一幕孙承宗不禁大为叹佩道“徐督师老夫带兵一生如督师这般的精兵实乃我大明几百年来仅有的悍卒。” 徐再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喜反忧道“阁老恐怕这次有些不妙了!” “哦?”见徐再生也这般说孙承宗立即拿起望远镜很快就满脸惊愕地道“红夷大炮建奴哪来这些多红夷大炮?” 是至少半个营五十门红夷大炮。要知道这次为了加快行军度徐再生的红夷大炮那是一门也没有携带。而高阳城的城防炮则更是老旧非常。除了几尊虎蹲炮和灭虏炮可堪使用外其他老式小炮不会炸膛就谢天谢地了。 佛郎机炮徐再生倒是带了几十门但佛郎机炮和红夷大炮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霰弹一个是铅弹。先不论其射程单其战争功能一个是步战杀伤性火炮一个是用于攻坚的加农炮。 可以说有了红夷大炮的支持只要清军不接近已方的火炮射程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由于时间仓促徐再生根本没有来得及在城外构筑阵地设施所以城墙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屏障。一旦城墙被轰塌新军就不得不退入城中进行巷战那样损失和危险性就会成倍的增加。 徐再生虽然不是唯武器论者但在绝对的武器面前。他也一时没有了主意。如果己方也有红夷大炮那么大可对拼射击精度和数量先制人把敌方的炮兵阵地摧毁。可是最大的难题时他手头根本没有控制地方炮兵的武器。 嘭嘭嘭!清军地火炮终于轰响令徐再生稍稍放心的是。他们的准头并没有想象中的精确。二十余门炮大半打在城外仅有少数几炮打到高阳城内引起一阵阵骚乱。 不过徐再生相信随着炮击次数的增加他们的精确度会越来越高。 果然。几轮炮射后。大多数地炮弹都会落在城内。只要要想无比准确地击中城墙。还是非常困难地。 清军并没有持续性地进行炮击。几轮后。也许是因为战术问题。也许是火药不继。又开始了老一套地战术模式。 从各地掳来地百姓作为头阵炮灰。汉八旗押后。开始第一波攻城。一旦出现城池将破地迹象。待命地清军精锐就会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看着无数己方地百姓。那破落凄惨地模样。许多官军都会于心不忍。即使狠下心来射杀。也终究有些心软。只是你这一心软。一旦被汉八旗打到城下。攻破城门。等待他们地也将是同样地命运。 当看见敌军阵中开始变化时。徐再生立马出准备战斗地命令。 命令一下。众将士纷纷拿起武器。振奋精神各就各位。即使是在地方炮火猛烈地时候。他们大多数人依旧抱着火枪在那看似香甜地睡觉呢。这可算江南新军地一大特色。即使你再害怕。也要装睡。如果你坐立不安。很快就会遭到战友地耻笑。胆小鬼。屁大地炮弹就吓得你快要尿裤子了。那种嘲笑。还不如睡死在战场上来地痛快。 “炮队准备放!” 几乎毫不犹豫几十门佛郎机大炮对着第一排的平民百姓出凶猛的火焰。徐再生对此毫不动容那些新军战士对此也毫不动容。这一幕看在孙承宗的眼中又是一阵阵叹气。虽然他也知道徐督师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感情上总是还会有点唏嘘。这样一支新军面对如此阵仗。恐怕早已司空见惯了吧。 是地。他们早已司空见惯。在和甘陕农民军作战时许多流贼。不就是这样的百姓嘛!在他们眼中早已没有了情感的判断有的只是命令徐再生的命令。因为他们信任他们的将军即使徐再生命他们攻打京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因为他们从军以来没有拿过朝廷一分晌银没有吃过朝廷一粒军粮。 “火枪手准备!放!” “弓箭手准备放!” 高阳的守军大多数都装上弓弩虽然他们的训练极差但距离一旦拉近到极限水平闭着眼睛也会射到敌人的。而且敌人一旦距离拉近火枪兵也会失去作用这就是弓弩兵地必要性。 第一波攻击还没接近城墙那些作为炮灰的百姓就死的差不多了。少数害怕的往回跑去却纷纷死在汉八旗的刀下。 这就是战争为了生存泯灭一切人性!小说整理布于bsp;第二波攻城紧随其后更多的百姓被驱赶过来汉八旗在压力下也参杂在百姓在抗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冲了过来。 由于火炮的热度增加射不得不放缓许多云梯被搭上城墙立马就会有高阳守军泼下一锅锅滚热的沸油。 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原始攻城拉锯战最令人讨厌地还是属于攻城车由于加覆了厚厚一层蒙板所以火枪根本没法对其造成伤害。 “尖刀兵出击!” 尖刀兵全是一些身手矫健善于近身搏击地特种训练战士。早已待命的他们迅把系好地绳索拴在腰间从城墙上直跳而下然后落在城墙上双腿一蹬快地荡秋千式地缒城而下。 刚一落地他们挥刀砍断绳索冲向攻城车。攻城车下的士卒毫无准备逃窜也来不及。就纷纷毙命。尖刀兵立刻从腰间丢下一包包黑色的火药丢下火种哄地把木制攻城车引起熊熊大火。 完成任务在所有人还瞠目结舌之际这些人又回到城墙下系好绳索。在城上战友的帮助下快返回。 “好。好真善战勇士也!”孙承宗看完这一幕实在忍不住击掌赞叹道。这种新颖的战法已经征战几十年的他还从未见过。但这敏捷的身手就可以看出那些人受过了多少次训练。 与此同时城外地清军大将岳托也傻了眼。这……这真的是明军?这真的是弱不禁风?战而溃散的明军?这身手这战法。这勇悍即使如岳托这样的猛将也微微生寒。 攻势一时间陷入了停顿。所有人都有种错觉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吗?该不会是传说中地神兵天降了吧? 唯有江南新军面露微笑。这就是我们江南新军的骄傲啊最强大的尖刀兵。百里选一最残酷的训练最严格的淘汰率。即使是被尖刀班淘汰下来的士卒也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这十。指的是江南新军。 喔!喔!喔! 所有高阳守军和市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不就是传闻中地天兵吗?传说中的徐仙师可以与天神勾通这神兵如果不是天上的人间哪有如此悍卒? 高阳这座非常普通地一座小城在黄昏中竟然散出一丝神圣的光泽。似乎这里。如铁桶一般牢不可摧令人望而生畏。 “红夷大炮炮击!” 岳托终于失去了耐心疯狂地命令继续炮击。 一颗颗巨大的铅弹再次雨般地降临城中虽然大多数城民在炮响后就纷纷躲进家中但随着每轮炮响还是传出阵阵凄惨的痛号声。 嘭!矮小的高阳城墙在红衣炮数轮的轰炸下。终于有段城墙坍塌。 “攻击!”岳托见状。兴奋地一挥鞭亲自率军全军猛攻。大清入关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顽抗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失利。不可忍受他岳托不能忍受失败。 红夷大炮的炮击甚至都没有停止在炮声中几乎所有的清军朝着城墙坍塌处动最猛烈的攻击。 “盾甲兵给我堵上!” 无数待命地盾甲兵纷纷拿起巨大的盾甲快冲向缺口。他们本是野战防御所用这次不曾想在防城战中竟然也大有用处。 盾甲兵堵住缺口城头的火枪兵密集一处开始猛烈的射击。第一排的火枪兵射完立即后退蹲下去装子弹火药第二排火枪兵上前射完也退后装药。这样不间断的射击给地方造成很大的伤害。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城墙的坍塌偶尔一炮弹落在火枪兵阵中或盾甲兵后立即倒下一大片士卒。 城墙缺口越来越多盾甲兵已经完全不够用。一旦让清军攻入城中不但所有火枪兵来不及重新布阵就是炮兵阵地恐怕也来不及掩护。 “亲兵拿上刀跟我堵上去!”徐再生丢下望远镜拿起战刀带领一队亲兵直接就**地堵上去奋力把一部分冲进城内的清军杀出去。 身为一方督师徐再生身先士卒地举动令孙承宗大为震撼。一挥白须拿起宝刀大声对身后的儿孙们道“孙家的男儿们跟我堵上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许多高阳的城民见状自地随着大军堵上缺口。他们中有白苍苍的老者有身体纤弱的女子甚至还有乳臭未干的孩童。有些人甚至连武器也没有就朝着缺口堵过去。 土石的城墙没有了还有人肉人血人骨筑建不倒的城墙! 第三出 这里的黎明战斗不息 已经入夜在城已破的情况下竟然还不能拿下高阳城这让岳托极为恼火。眼见所有士卒皆已疲惫岳托不得不下令暂缓攻城。 高阳城内受伤的伤卒有人在包扎着阵亡的士卒有人在收敛着。而依旧活着的士卒则大都吃在吃着热气腾腾的晚饭。一天了他们几乎粒米未进。吃完了晚饭他们需要尽管休息以迎接下次猛烈的战斗。 城门下一百多名健壮的勇卒拉着马匹眼神坚毅地看着他们面前的将军。这一百多匹马是整个高阳城所有的马匹。 “今夜我们可能九死一生。今夜我们可能有去无回。但我们必须去必须去摧毁敌人的炮阵。否则明日我们将很难面对下一轮的攻城战。否则我们将会有更大的损失。” “你们都是我新军最勇健的士卒。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就等于把整个高阳城交给了你们把我们江南新军的荣誉和命运交给你们!” “为了荣誉不胜不回!” “为了荣誉不胜不回!”随着领队郑竹用低沉的声音喊出他们的决心时所有人都用这个誓言宣示着他们的意志和决 “上马出!” 一百多名男儿沉默地上马从高阳城的南门悄悄出城消失在暮色中。 清军岳托大帐。 “报大帅斥候现一队骑兵从高阳南门悄悄离开不知所踪!” “定是那高阳守将畏惧逃离。哈哈。辛苦一天。终有所获。命令各军休息。别去管他。明日天一亮。拿下高阳城。喝酒!” 岳托这个轻敌地决定。显然是致命地。入关以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地抵抗。简直可以说是望风披靡。现在在高阳受挫。出于习惯。他们还是有些不相信地。一天地激战。即使是清兵。也损失不少。恐怕高阳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了吧。这样地话。高阳守将趁机逃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队汉八旗地士卒正在深秋地寒风中值哨。紧了紧单薄地衣服。想起白日里地厮杀。这名小卒突然觉得无限凄凉。祖辈被掳至辽东。世代渴望重返故乡。可没有想到地是。他们临死前还不忘记地故乡。他们地后代。却是用这样地方式回来了。 突然。几声马匹地响鼻声惊动了这名小卒。马?前面为何会有马匹地动静? 此小卒迅叫醒一旁地牛录额真。“大……大人。前方似乎有战马地声音?” 这名牛录额真脸上有着深可见骨地刀疤。闻言睁开眼睛。眼中丝毫没有困意。射出一股逼人地寒意道。“你听错了!” 这时又一阵马匹的响鼻传来。不但小卒听得清清楚楚此牛录额真显然也听见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侧躺着打了个哈欠道。“哪个该死的混蛋。大半夜了还跑出去遛马。你去通知所有人就说是我的命令万一生变故所有人呆在营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动!” 变故?半夜遛马!小卒完全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不过当看见额真大人地眼神时他还是下意识地道了声是迅奔去。 郑竹拉紧缰绳。紧张地看着前方的一个值哨营地。他相信对方一定是觉到他们。可是等了半晌不但不见前方的营地有何反应反而还灭了许多火把! 什么状况? 看着就在前方不远地炮兵阵地和火药库郑竹当即上马缓缓抽出战刀低沉道“弟兄们冲上去!” 咚咚!咚咚!沉重的马蹄声。犹如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快向炮兵阵地驰去。那么刀疤牛录额真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喃喃道“快俘虏我们吧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马蹄声迅引起了周围守军的骚动。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只见这队骑兵直冲火药库房手上扔出一个个球形的炸药。 轰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带来了连锁反应。更多的火药被引燃如同烟花库房失火一般整个夜空都是一片流光溢彩。 一百多骑兵趁乱杀进炮兵阵地无数早已准备的特制炸药包被丢掷到红夷大炮下。在爆炸声中你几乎听不见这额外的爆炸声。 整个清军兵营顿时炸盘不知是谁冲进营帐高声大喊明军袭营明军袭营。黑夜里看不清敌我彼此。整个军帐内混乱一片兵器交戈喊杀声死亡前地怒吼声。 借助爆炸的亮光一名清明看见一把明晃晃的战刀向他挥来。他下意识地举刀挡住。定睛一看却不是已方汉八旗的包衣嘛!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噗!话还未骂完另一刀砍来非常利索地削下他的脑袋。 “明军袭营了巴布革甲喇额真被明军杀了!” 混乱无比的混乱。当岳托衣甲不整地奔出大营愤怒地吼道“哪来的明军哪里有这些多明军?” “报大帅数不清的明军袭营。他们炸了火药库突入大营。整个大营一片混乱!” “什么?突入大营?这怎么可能?” 执行完任务地一百多骑兵本待回城可是看见清军阵营却突然乱了起来郑竹大讶难道这是将军安排的?由于徐再生并没有命令他们执行完任务必须回城。郑竹略一考虑举起马刀大喝道“弟兄们大将军袭营了跟我杀进去啊!” “杀啊!”在火光的照映下每个人都脸色通红。顺利完成任务的他们见清军竟然被袭营每个人都兴奋万分。不顾疲惫挥刀杀进敌营。 “报大帅明军骑兵冲进大营了。” 与此同时。高阳城上的徐再生看着这一幕也惊疑不定。 “孙阁老袭营是你安排的?” 孙承宗一脸疲倦之色他是闻听动静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听见徐再生的问话孙老摸着胡须的手完全放不下来愕然道。“这……难道……难道不是徐督师计划地……” 徐再生已经明白了不可能啊!仅凭一百多骑兵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地动静。不过徐再生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下立即道“传令新军立即出城攻打清军大营!” 听见命令后一众早已激动万分地新军迅列阵以最快地度冲出城去。 “杀啊。降者不死!” “杀放下武器降我大明!” “杀。江南新军战无不胜!几千新军加入袭营行列原本有些秩序恢复的大营重新陷入不可控制的混乱之中。许多汉八旗本来就糊里糊涂地杀来杀去杀了半个时辰都不知道在砍谁。此时火把通亮一队队战斗力旺盛的新军冲进营内。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新军所有人第一意识就是丢下武器降者不死嘛! “报大帅。江南新军攻入大营!” “什么?江南……江南新军?胡说八道江南新军怎么可能出现在河北之地?快给我稳住!” 混乱一直持续到黎明不少投降地汉八旗见许多昔日的同伴正在拿刀追杀着许多清军砍下级系在腰间。这顿时令他们纷纷大悟。是啊降者不死可是也仅仅是不死而已。没有投名状如何让对方看重?据说一个清军级。可以换不少银子呢? 于是在看守降兵小卒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许多降卒赤手空拳地站起来跑出去夺来战刀加入屠杀清军的行列。 看守俘虏的守将见状立即大喝“愿意杀建奴者重赏不负!” “杀建奴者重赏不负!” 这些年汉八旗哪个不是受足了窝囊气。有人先行作为榜样这些年的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喷薄而出。无数的降卒站起来加入明军的行列。大营一侧。一队蒙古八旗最为安静所有蒙古骑兵都骑在马上待命。 “报。千户那颜十里外出现大队明军人数不下三万之众!” “三万?”蒙古八旗千户那颜勃提尔皱了皱眉头当即挥了挥马鞭道“可兀惕清军已经完蛋了。我们不能去为清人送死。蒙古族的孩儿们随在我地马鞭下追杀逃散的清人砍下他们的级献与明王朝换取金银财宝。” “嗷……” “报大将军鲁大马云率领所部来援!” “报大将军兵部侍郎卢象升卢大人率领各地官军一万人来援!” “好!”收到这个消息徐再生喜出望外。来地好来的时机最好不过。看着刚刚初升的太阳徐再生骑上马抽出战刀迎着太阳大声道“传我将令三军包围清军不放走一个敌兵谁拿住敌帅级职升三级赏银千两!” “杀!” 徐再生身边的亲兵们都兴奋起来。追随将军征战许久还从未见过将军许下如此重赏。无论是职升三级还是千两赏银都没有格杀敌酋级的荣耀来的让人自豪! “报蒙古八旗派人送来降信。请督师大人接受他们的效忠蒙古大将勃提尔愿意率领所部追杀各地的清军。” “好回报勃提尔。他所得的封赏就看他斩杀多少清军地级。” “报大人敌酋岳托级送至!” “哦?敌酋级是谁?”徐再生满身是汗混杂着清兵的鲜血喘着气大为兴奋地问道。 “一名汉八旗的牛录!” “哈哈……天助我也!带来他见本帅!” 第四出 再次入京 一名身体雄伟虎背熊腰的莽汉大踏步走进慕帐。一张削毅的脸上有着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痕。只见他抬头看了眼徐再生什么话也不多说只是把腰间系着的头颅丢过去道了句“此乃岳托人头!” 徐再生未待验证就站起来击掌道“好好男儿。你叫什么名字?” “向忠!” 向忠!有多少投降清军的汉卒是心甘情愿的?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微言大义都是一种工具但这个世上总有向忠这样的汉子。虽然不得不屈身敌营但那颗心却依旧烙刻着大明的忠诚。 身死报国固为忠忍辱偷生以待时机难道不是一种忠诚? “将军此人确为岳托!” “好飞马传诸军即刻派人递解京都!”徐再生看着表情依旧无波的向忠道“此刻起你和你的部下编为江南新军独立第一军任命你为独立第一军总兵收编其他投降的汉八旗!” 向忠微愕从一个带领三百人的小小牛录一下子升为麾下拥有数万之众的总兵这样的飞升在向忠的脑海里掀起阵阵波动。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出岳托的重要更是能够明白这个传闻中的徐督师的豪爽对他向忠的极度信任。 非常合向忠的脾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向忠那尘封冰冷的心似乎也感到了意思暖流。然而他终究没有多话微一抱拳即告退下。 岳托的级在士卒中掀起滔天欢呼。许多士兵不顾疲惫竟然要求步行追杀拥有马匹逃窜的清军可见他们的战斗意志有多么的高涨。 那些投降了兀自有些愤愤不平的清军此刻也俱都耷拉下脑袋神情萎靡。他们中有许多人。多次入关肆意掠夺。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不但不能返回故地竟然还成了明军的俘虏。 失去大帅。那些四处逃窜地清军更是如同没有了头地苍蝇一般。只顾向北逃去。大队地蒙古骑兵尾追其后。射地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去奏请大汗。踏灭蒙古部。 “什么?岳托部全军覆没?岳托战死?”正在河间府攻城略地。陷入艰难攻城战地多尔衮收到此战报。惊得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明廷竟然有军队。可以全灭岳托地大军。 “是谁?是谁地军马?是谁竟然能杀死岳托?” “江南新军!” 江南?江南新军?多尔衮似有所悟。看着前方这座不起眼地小城攻了三天都还未攻下。多尔衮似乎明白了什么。 “通令全军。撤回关内!” 多尔衮能不撤吗?此次入关。岳托战死已经遭受了难以承受地损失。如今高阳的守军已经没有了牵制一旦等他们缓过神来。必将开赴河间府。到时候多尔衮就将陷入多面作战想撤也没有那般容易的了。 “报皇上大捷啊高阳大捷。徐督师率领一万兵马坚守高阳城死战数昼夜终于全歼建奴岳托部。” “皇上岳托人头送至!” 曹化淳涕泪横流。奔进乾清宫。朱由检闻听此消息惊得手中的笔都掉落在地。自从他登基以来清军数度入关最危险的一次竟然都攻打至京师脚下。在与清军数年的对阵中他何曾闻听过什么捷报。 “曹如卿所言当真否?” “皇上捷报和岳托的人头。已送至兵部查验。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万民都上街欢呼皇上我大明中兴有望陛下将成为中兴之主盛世明君!” 中兴之主嘛!这可是朱由检的梦想啊!一时大喜过度朱由检站起走出乾清宫。一直走到景山上。就在所有人担心之际他忽然哈哈大笑。 “捷报。捷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徐再生……可以给我带来捷报!为什么我堂堂大明只有你徐再生可以力挽狂澜!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究竟要什么?” 曹化淳和跟随其后的王承恩一个个都惊悚不语他们惊忧皇上此次情绪大变难道真地忍不住要动徐督师了吗?这可问题严重了! “曹如城中百官还有人在议论徐卿吗?” 曹化淳见皇上终于平静下来吁了口气道“皇上城中百官闻听大破建奴个个喜笑颜开无人再议徐督师。” “嗯!”崇祯面色依旧低沉站在山巅良久才缓缓道“曹如徐卿离开京城已有多久了?” 曹化淳微微一算俯身道“回皇上屈指一算已快有七年了!” “是啊转眼又是新年了。传朕诏旨宣太子太师江南督师徐再生入京觐见!” 皇上宣我入京?当徐再生拿着皇上送来的诏旨他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 “大人此时不可入京!”王重看完徐再生递过来的诏书当即就谏言道“功高盖主大人权倾一方早就为诸臣和皇上忌惮。此时入京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将是万劫不复之险境。” “大人为朝廷功臣难道皇上还能加害不成?”三娃子有些愤愤不平地道自从那年离开京都他可是有些年头没有进京了。现在想想不免非常渴望入京一观。 “大人当知物极必反之理。大人权威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又立此大功皇上还能有何封赏?自古权臣者又有几个下场如意?” 王重说地话题已经非常敏感了其实这些徐再生也都明白否则他也不会这些年总是刻意不入京城。只是现在他不但离京城只有几步之遥而且诏旨又已送达。如果他再不如京城必将招致天下人把柄。有时候你可以不在意百官的弹劾但是人言汹汹。舆论的威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大人属下倒觉得大人不妨入京!”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玄机突然开口笑道。 “哦?李先生何以教我?”这个李玄机一直寡言少语总是一副比高人还高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府中一干幕僚对他都极为敬仰徐再生说不定以为他在故作清高呢。 “一。抗旨不遵不为臣子之道。二不入京城会授天下人以口实。三不入京必然证实外界的传言那时候即使皇上愿意相信你他也不得不对付你。四不入京。必会引起清酋的注意君臣产生间隙恐怕反间计将会层出不穷!五。不入京大人你永远只能算是个权臣而大人的理想终究难以实现!” 李玄机每说一句话徐再生心中地震动就加剧一分。尤其当说到最后一条时徐再生几乎骇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李玄机?该不是同道中人吧? “皇太极命不久矣不足为惧真正可惧的还是那个康熙!”这句话在许多人耳中听得绝对是云里雾里。但李玄机却皱了皱眉头。 “大人老朽夜观天象现天狼星微黯虚日鼠下沉危月燕光芒四射正是大危之象。此星象可解为皇太极命不久矣只是这康熙又是何人?大人又从哪处星象或情报判断?” 听见此话徐再生不禁放心许多。同时也对诸多幕僚对这个老头如此敬佩。有了深刻的理解。仅凭区区星象他就可以判断出皇太极恐怕命不久矣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 “李先生你说我不愿做权臣那么在李先生看来吾可以做什么?我们入京能达成目的吗?” “老朽不是瞎子大人的目地在江南已经告诉了世人。至于我们进京能够得到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不过如果我们不进京。一些我们本该得到的东西。恐怕也会失去而且会失去的更多。” “而且皇上在诏书上。只是让大人进京并未多言。所以在皇上看来大人必会奉诏。可以看出皇上对大人还是极为信赖地。所以此次入京有惊无险必然不会有大的波澜。” “好进京!”徐再生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即道“传令诸军原地休整待命亲兵第一旗随我进京!三军诸事就有李老等人处理!” “大人请带上高阳守军入京并传令河间府新军也入京汇集京师外的新兵随时待命!” “哦?李老这又是为何?既然入京此举不是徒增闲议?” “大人即使皇上不欲动大人。然而京中百官大人又有多少仇敌?又有多少人对大人深痛恶绝?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军镇守京师外既是对这些人的威慑也可在生意外时保证大人的安全以使万无一失。” “如此传令大军即日开拔过河间府汇集孔有德等将入京面圣!” “同时送奏章入京言百将杀敌有功请求皇上大赏将卒检阅三军!” “命令江南诸路新军随时待命北上……北上灭清!” 崇祯十一年年末京师万民收到江南督师徐再生即将入京的消息。顿时群情踊跃欢欣沸腾。这些年来大家都一直是在书馆里听闻这个传奇地督师现在终于可以一见这位大明的仙师无数人眼中的英雄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开心? 尤其是听说徐仙师竟然还未成亲许多家有适龄闺女地大户人家纷纷开始闻风而动。这样地英雄如果能把女儿嫁给他那该有多好啊! 第五出 殊礼 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正是一年中新年的开始。徐再生戎装铁骑入京师。整个京都的市民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是欢庆着新年同时也在欢迎着这位传奇的英雄。 崇祯帝更是离开皇宫亲自走出午门之外迎接徐再生。这个消息一传出那是何等的荣耀。皇帝离开皇宫去迎接一位大臣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举动。或许也只有朱家的后代才能如此地个性十足吧。 朱由检也是开心啊徐再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大明的擎天顶梁柱是他力挽狂澜拯救社稷与危难之中。这些年江南在他的治理之下赋税越来越丰受海贸税银的增加朱由检的内库更是从未有过的充盈。 这些年江南遍开新学朱由检也看了不少教材。他对一些教材上的理念深以为然。一个王朝想要强盛必须不断地改变不断地进步否则就会和历史上所有的王朝一般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从新学中的世界历史上朱由检更是知晓了原来世界时如此的广博原来西方所谓的蛮夷科技却如此的先进。原来所谓的欧罗巴却是欧洲那里有无数的国家那里的教会权力甚至高于国王。还有非洲那里有无数的黑人由于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许多黑人被贩卖到美洲为奴。而美洲的原住民印第安人却被驱离家园流浪失所。 在科学书籍上江南新学更是提出了无数的设想和猜想看得朱由检都觉诡异不已。上面说我们都是住在一个圆圆的球体上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全都是一个球体。还说整个星空是一个无比广袤的大世界这个世界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而且这个世界里可能还有和我们人类类似的生命。 许多许多众人都碰见过的现象在科学猜想里。都有提出假设。虽然没有人知道那是否就是真的但他就如打开一扇大门让人们看见了另一个领域无限美丽的风景。 尤其是江南新学推行的全民教育制度和女子学堂地建设当初在朝堂上更是掀起了无限的争议。至今朱由检自己也不太能接受。然而无论是他的皇后还是宠爱的女儿显然都对徐再生的此项政策极为满意。 尤其是他的女儿朱不知从哪弄来一套女子学堂地书籍遇到不懂的问题。没事就跑来问他。搞的朱由检久而久之也对新学上的许多知识感起了兴趣。 远远地。徐再生一袭黑绿色的戎装批着一件单薄的鹤氅骑在马上缓缓行来。前后及周围共有百多名健壮的亲兵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地巡视着四周。腰间的战刀有节奏地随着马匹行走而晃动着仿佛只要一有异动锋利的战刀就会瞬间离鞘。出逼人地寒气。 徐再生竟然没有想到朱由检会亲自迎出午门乍见之下愣了半晌始才惶恐地从马上下来几步奔过去跪礼道“微臣参加皇上微臣该死路上百姓拥堵延误时辰。竟然让皇上在此等候微臣罪该万死!” 朱由检满面春风。丝毫不在意地扶起徐再生。仔细看了看他那熟悉又陌生地脸庞。突然叹口气道。“徐卿。一别数年。朕没有想到。你还肯来见朕!” “皇上……” “徐卿。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既然你来了。朕就明白你地心意了。”朱由检打断徐再生地话头。看向随徐再生而来地亲兵。良久。始才非常满意地道。“哈哈……徐卿。果是猛将手下无弱卒啊。朕看到你地这些亲兵。始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可以为朕平定宇内。绥靖一方了。” “皇上。无强军。则国不振!军为国之魂!” “国之魂。好。好一句国之魂!你在江南新学堂曾经说过。我大明中后期。重文轻武。积弊甚多。已不复太祖当年地赫赫武功。徐卿。你错了。朕如今有你。有这样地军队。怎么能说。朕地朝代。没有赫赫武功呢!” “皇上。内乱未止。建奴未灭。天下之大。我朝尚不能威震一方。统霸四海。算不得什么赫赫武功!” 徐再生的话让朱由检微微一呛咳嗽了声不免有些无奈道“徐卿你变了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依旧没变。你的心中还是没有朕只要你的理想和武功是吗?” “皇上微臣地理想和武功对陛下来说何尝不是陛下的理想与武功?” “哈哈……”朱由检仰怀大笑抓住徐再生的手无比欢喜地道“难得实在难得。听到徐卿你的一句赞词可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难得呢。” “好了据说你们在江南不行繁文缛节。今日朕特许你在朕面前就不要那么多礼了。在江南如何在这里就如何。你的这些亲兵朕也特旨准许进入紫禁城!” 此言一出随皇上出来的百官和禁卫军纷纷吓了一跳。外将入京照例是可以带上亲兵。不过这徐再生可不仅仅是带着一队亲兵入京他是带了一个军入京因为皇上不日要检阅江南新军。 这些都不算大问题。自有明以来外将入紫禁城别说带亲兵了即使给带佩刀那也是不得了的一件荣誉。现在皇上竟然允许徐再生带着亲兵入紫禁城。万一这徐督师意谋造反可真是天赐良机了。 可不等诸臣劝谏朱由检已经拉着徐再生的手步入午门。那些亲兵也纷纷下马牵着马紧随徐再生身后。对于一旁虎视眈眈的禁卫军们视而不见! 一路上朱由检问了徐再生许多问题甚至有许多科学猜想地问题那些都是他女儿问他他却答不出的问题。 当晚崇祯下旨大宴群臣。在皇极殿宴请文武百官以庆祝对清军的大胜。在徐再生的建议下。此宴会限制酒水菜谱极为节约只有四菜一汤。 不但京城许多官将都可以赴宴皇后和朱由检的儿女们也参加了宴席。这对百官们来说可是极为罕见的荣耀。许多人纷纷备上重礼前来。可是小中官却说皇上接受了徐督师的谏言不收百官地贺礼。然百官的一番忠心却不可拂逆于是所有贺礼全部以皇上地名义捐于大明慈善总会。 礼物都带来了总不能送回去吧。本想在皇帝面前博一个好印象可谁曾想现在连个名头也捞不着。就捐给那啥慈善总会了。 好吧咱认衰去吃宴吧。如此盛大地宴会。总是难以遇到的。得好好大吃一番补回点损失。可看见宴桌上地酒菜时不少人忍不住大骂出声。娘地辣子这些猪食连府上的下人们也不会吃的。 一碟白菜一碟韭菜一碗萝卜一碗煮山芋一盘清可见底的青菜汤。 原本应该是欢欢腾腾的酒宴。显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桌上的菜肴一脸苦水。 唯有最靠近御座的徐再生周围一干人等有吃有笑好不了哉。太子和小公主更是跑到徐再生的桌子旁也不顾其他一左一右围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这问那。忙的徐再生连喝口水也没有时间。 朱由检和皇后也不去责怪反而宠溺地笑着。最后朱由检见所有大臣们地哭脸实在有碍观瞻不得不大声道“徐卿这份宴会的菜肴制定是你安排的。朕委实有些纳闷卿吃这些东西习惯吗?” 徐再生这才摆脱二个孩子地纠缠也不站起。抬手行礼道。“皇上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臣和江南所有官僚的官餐。就是如此!” “哦?何为官餐?”不仅朱由检好奇了所有百官都竖起耳朵想要一听这新鲜事物。 “百官白日里忙于公务中餐是有官府提供午餐。其菜谱就是四菜一汤!” “好好倘若我大明官吏都如此自律清明何愁天下危难!只是徐卿难道你们都不曾吃肉吗?” “士卒们三日一肉战时天天有肉。身为官吏为民为仆民无肉则吾等不敢食肉!这些年江南富足平常百姓家也可三二日吃上一肉所以我们的官餐基本上做到了二日一肉的水平!” 此言一出在座的百官那是啥心思都有。有暗嘲徐再生哗众取宠有蔑视他故意博取圣颜欢悦。总之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苦笑的百官纷纷拿起碗筷无比痛苦地噎起山芋。 朱由检此刻有些沉重地看着桌上的菜肴叹道“朕不如卿江北百姓饥寒交迫别提肉食即使是米饭恐怕也无一餐得饱。传令御膳房自今日起朕戒绝荤腥改吃素餐直到江北万民可以不再忍饥挨饿!” 那边朱由检还在感叹这边朱又开始缠着徐再生问道“徐大人你说我们脚下地土地是个大大的圆球而且这球还在转动。那么等我们转到球体下岂不会掉落星空去了吗?” “是啊是啊徐大人我也想知道!”太子朱慈也附声道。 徐再生哈哈大笑笑着道“是啊我们是掉下去了只不过当时我们睡着了所以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我们又从天上掉下来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这句玩笑吓得二个小孩子瞠目结舌瞪大眼睛半晌无语。 一直没有多说话的皇后笑道“徐大人你就别吓小孩子了。你这样一说他们两个晚上恐怕连觉也不敢睡了。” 第六出 拒绝赐婚 “徐卿你今天年庚几何?”酒至半晌崇祯突然问道。 徐再生愕然抬头略略一想不禁苦笑道“江湖岁月催人老倏忽鬓白如霜!臣今天已快有三十了!” “三十?”这个年龄显然让朱由检很是意外因为徐再生单从外表来看并不比当初苍老多少。依然神情淡静面容精干! “是的皇上恐怕已有三十了。微臣有些……有些忘了自己的生辰了!”徐再生如何能不忘总不能用他确实的生辰减去现在是年份啊然后告诉崇祯皇上我是负几百岁。 “徐卿一心忧劳国事至今竟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此乃朕之罪果朕之疏忽啊!朕即刻下诏传令各地藩王上报待字的郡主朕要给你赐婚!” “赐……赐婚?”徐再生大惊。 “是啊赐婚!如果不是朕的女儿年龄尚小我都想要把公主许配给你了哈哈!” 此言一出不禁堂下的百官纷纷怔住一旁嬉闹的小公主朱突然面色有些难看然后就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下掩面痛哭而去。 小太子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指着徐再生的鼻子哼道“哼徐将军皇妹曾经说过长大了要嫁给你你不准娶别人!” “慈!” “儿!”皇上和皇后几乎同时出声喝言这……这成何体统。朱年仅十一二岁竟然在百官面前说出这样的事情与她的清誉该有多么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会让外人看见皇帝的子女教养又是多么的不堪! “皇上!”徐再生反应极快。毫不在意地抬手笑道。“小孩子童言无忌。皇上。皇后娘娘不要动怒。小太子兄妹情深。仗义敢言。臣委实喜欢。” 徐再生这句话。仅仅是不忍看着两个孩子事后受到父母地责怨。但在皇上和百官听来。意味却绝不一样。他身为一方重臣。公开在百官面前说与太子亲近。那就是太子地拥护者。有了这样地实权派大佬支持。小太子地皇位继承人身份。无疑更加牢固! 而朱由检却感到一丝丝欣慰。从徐再生这句话听来。他不但暗示以后会辅佐太子。更是向皇上表达忠心。意言他绝无谋逆之心。 “徐卿此言。朕听之甚慰。慈阆。你快去看看你妹妹。别让她哭了。”朱由检其实极为宠溺这个女孩。如果她地年龄大些。把她嫁给徐再生也未尝不可。这样地婚姻。更能维系徐再生对朱慈地支持。 只是年龄差距不说。总不能让徐再生再等几年。或者说把年仅十一岁地朱嫁给徐再生吧。 “徐卿。不知卿对朕地赐婚。意下如何?” 徐再生这才明白看来皇上还真是认真了。当下站起行礼郑重道“皇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哦?为何?难道你已经定亲了?” “那倒没有。只是臣答应一位姑娘平安回去见她!” 崇祯一听没有不禁松了口气问道“女方是谁?” “青岛参将高启末地女 “原来仅仅是一参将的女儿你堂堂一方督师万不可如此委屈了自己。再说你们也没定亲这事就交给朕吧!” “皇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徐再生的坚持。让整个会场一下子无比安静起来。朱由检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徐再生当着如此多的大臣搏了他的好意这让他多少有些下不了台。 皇后见状赶紧出来圆场道“徐大人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再生微一犹豫道“回皇后娘娘是的!” “哦果然。那么徐大人。可否告诉本宫本宫或许可以帮助你!” 徐再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触痛往事。昔日的回忆一旦袭来眼中再也掩饰不住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良久徐再生才缓缓道“皇上皇后娘娘臣……臣的中永远只能容纳一个人!” 这句话说出不仅皇后微微动容就连皇上也放下生气地脸色好奇地问道“徐卿实乃真爱之人徐卿所言之人是否就是高启末家的女儿?” “不是!” “不是?那徐卿心中的这位姑娘现在所在何处?” 又是良久地沉默一直淡然微笑的徐再生似丢了魂魄一般无神地坐下。昂口一口气喝干壶中酒喃喃道“天人永隔茫茫不见!” 如何不是天人永隔相差几百年的时空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还依然好嘛!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咫尺天涯。而是明明想要触碰你却无法跨过重重的时空……” 徐再生一时情不自禁酒意上涌轻声吟唱这篇他最喜欢的诗歌唱着唱着就醉倒在桌案上。 所有人都傻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徐再生有许多想象的幻体。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徐再生竟然还是如此深情的脆弱人。 皇后更是泪眼朦胧轻声道“皇上妾身从未想过徐大人竟然……竟然如此……徐大人醉了不如就让他留宿皇宫吧!” “好来人把徐大人送往太子寝宫服侍他休息!” 皇上地话音才落徐再生的一干亲兵迅走上扶起徐再生。其中一人恭敬地行礼道“皇上请允许末将出宫通告徐大人的消息。” 朱由检的脸色动了动出宫通告消息。是不是如果一夜没有他的消息你们就会强行进宫啊!不过朱由检虽然有些暗恼但终究没有作道“好吧你出宫。明日我还会留徐卿在宫中逗留几日让江南诸将。稍安勿躁。徐卿乃我大明重臣朕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亲兵脸色毫无变化冷冷地行礼道“谢皇上!” 说完就按刀大踏步离去。其嚣张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把一干禁卫军气的大眼瞪小眼。可惜这名亲兵视而不见。鸟也不鸟他们。 朱其实并没有走远躲在帘幔后偷听着徐再生的话。当听见徐再生那句世界上最遥远地距离时小公主的泪水磅礴而出再也忍受不住。 徐再生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因为一旦喝酒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思绪然后想起过去的记忆往事。 都道穿越幸事真让他穿越了离开了所有最爱的人。那是一种生不如死。 晃了晃如灌了铅般的脑袋。徐再生只觉口渴难耐。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鸟儿欢唱地叫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分外的温暖。 咦?这是哪里?卧室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地华贵陌生檀香炉地香袅若有如无房间内飘着一股心旷神怡地清香。 床边趴着个小丫头似乎照料了他一晚上困了就趴在床边熟睡了。只是这个丫鬟的服饰也太华贵而且这人似乎很是眼熟。 啊!竟然是朱小公主!怎么可能是她?难不成这里是公主寝宫靠。没有道理啊!再说了看着装饰也不像啊! 一名亲兵缓缓推门进来看见徐再生已经醒了上前小声道“大人这里是太子地东宫。大人留宿皇宫的消息已经送出去大家不会冲动的。只是皇上今日还要留你在宫中我担心时间久了。城外的军将们恐怕会疑神疑鬼按捺不住!” “你亲自传我将令告诉他们不得乱来。今日我想不会再有多少事情。等会见到皇上我会请命的。”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徐再生指了指趴在床边地朱道。 “哦回大人。公主殿下获悉大人在此死活都要进来看看大人。我等纠缠不过只好放她进来。大人放心四周禁卫严密。不会有人知道的。” 徐再生顿时那个汗啊。不会有人知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一番动静。终于惊醒了朱。只见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撅着小嘴伸懒腰道“啊……好累啊徐……徐大人你……你醒了!我……我……” 看着朱一张小脸红地跟苹果似的徐再生淡淡地笑了笑“公主殿下没睡好吧我这就让人护送殿下回宫!” “没有……我……我睡的很香呢。啊……我……我不要回宫!” 徐再生只穿一套中衣看着这个小丫头赖着不走他也不好起来不由略略尴尬道“公主殿下可否回避微臣……微臣想要起床!” “啊……徐大人你要起床啊!我……我帮你拿衣服!” 徐再生差点晕倒看着一旁脸色偷笑的亲兵徐再生佯恼道“还不派人护送公主殿下回宫!” “是大人!公主殿下请!”亲兵们可不敢真把大人得罪了虽然没有见过徐再生火。但正因为如此谁知道他真怒后会有什么后果呢! 回过神来的朱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只得顺从地随着亲兵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只看得徐再生连连叹息不已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哪来如此重的心思嘛。 刚刚穿好衣服就听见外面的亲兵喊道太子驾到! 小太子今天心情格外地好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哈哈徐大人我刚刚看见我妹妹了喊她她都不理我!徐大人快些用早膳吧父皇等着见你呢!” 第七出 辽东攻略 “徐卿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再生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见他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突然如此意外。 不过徐再生只是微微一愕略沉思后道“皇上臣愿率军趁此良机平定北方!” 上次大败清军多尔衮率领余部返回建州。蒙古大将勃提尔率军归降奈曼、汉、扎鲁特、巴林、阿鲁科尔沁、翁牛特6部9旗于翁牛特海拉苏至哈达图一带会盟决定联合脱离清廷的控制。同时黑龙江流域的索伦部叛乱多尔衮几乎没有停歇立马率军北征索伦各部。 此时虽然建州境内还有不少投靠的汉军但真正的满八旗人数并不是很多。如果能借此良机大举进攻建州必将永绝北地之患。 所以徐再生此答即正面回避了崇祯尖锐的问题又说出了他下一步的计划和行动可谓请旨。 朱由检也没有想到徐再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愣了良久始才笑道“徐卿你可知当一个臣子对权位金钱美人都不感兴趣时身为皇上是很难放心他统帅大军出征的!” “皇上这些臣唾手可得!”徐再生毫不避讳直白的令朱由检都有些受不了“皇上天下人不知臣臣也不在乎。其实臣什么也不想要!” 其实什么也不想要!朱由检仔细想了想徐再生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他得到了什么?他似乎得到了许多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 就跟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他就不似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样出尘那样的不入世。隐隐浮游在尘世边缘做出每一件事却是那样的惊天动地。 “哈哈你什么也不想要。朕偏偏全都要给你!”朱由检突然间觉得非常放松其实他的内心也明白凭着徐再生现在的实力如果他有反意。完全无需北上勤王完全无需入京完全无需再次北征。如果他觊觎皇位。他有太多的实力他有太多的选择。如果他连皇位也不想要那么朱由检还会害怕什么呢! “朕将加封你为正一品太傅。特进荣禄大夫。如果你能平定建州。朕再封你为徐王。以兄弟与卿相称!” 封王?兄弟相称?自从太祖火烧八角楼后。凡是异姓王。在后世历来罕见。而作为朱氏子孙。虽然有藩王地称号。但几乎没有啥权利。而且没有特旨。一生不能离开封地。 这些对徐再生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而皇上与徐再生兄弟相称。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当此消息传出皇宫。不仅百官被震地哑口无言。京城万民也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背气听错了。封王?与皇上兄弟相称!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嘛!这又是多么大地殊荣与圣恩嘛! 和京城地市民们不一样。当许多文臣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昔日宋朝地太祖皇帝赵匡胤与赵光义。弟替兄位!难道皇上有让位地想法?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是和官职不一样。那什么太傅和特进荣禄大夫地荣勋。百官还可以联合起来抵制。使得内阁通不过票拟。无法形成事实上地加封。但皇帝与徐再生结拜为兄弟。这就完全属于私人上地事务。虽然百官仍可劝谏。但若是皇上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啊! 皇后寝宫坤宁宫内。周皇后一脸关忧之色道。“皇上。你真要和徐督师结为兄弟?” “朕岂能言而无信!” “那儿岂不要喊徐督师为叔叔?” “嗯按照辈分来说确实如此!” “皇上儿正在她的宫中哭的伤心着呢!” 朱由检这才从躺椅上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皇后讪笑道“这个儿。哭哭就好了。不要去管她!” “皇上你说咱们的儿。要是大上几岁那该有多好啊!”周皇后不无惋惜地叹道。 “有什么好没见朕在百官前赐婚他都拒绝了嘛!你说如此惹恼朕朕是不是应该杀了他!然而朕却对他越来越是喜欢。如此有情有义之人你说朕又该如何苛责。既然他不愿赐婚那朕就与他结为兄弟。愿朕在百年之后他可以看在朕如今的恩情上不为难太子!” 当年三月徐再生经过大量的粮草准备并从江南几次调集新军共聚集二十万大军兵分二路一路由山海关进军入宁远锦州攻打义州海州。另一路由金州登6攻打复州盖州。最后合兵攻打辽阳全面压向清廷地盛京沈阳城。 战役第一阶段结束后继续派兵攻打建州势必让清军主力残部全面瓦解。然后进入战役的第三阶段分化拉拢。 徐再生下的决心很大誓要凭此一战永绝辽东之患永绝北地之险。可以让整个明廷在平和地外部环境中迅展民生恢复国力。以应对接下来的全球争霸浪潮。 崇祯十二年四月江南新军二十万众协同明廷官军三十万兵分二路迅向辽东开进。朱由检为了一壮军威亲自盛装为所有军队送行。 看着一队队军容威武的新军雄赳赳地从他眼前走过。朱由检热血澎湃豪气顿生。登基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他觉得自己是个强大的帝国君王。 当年他寄希望于袁崇焕五年平辽!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辽东依然糜烂!可现在好了他的重臣徐督师没有告诉他五年平辽。他只说皇上我要一战永定辽东! 听听这是何等的气概!这如何不让朱由检激动意气风! “徐卿卿这十万大军足以比得上建奴百万乌合之众!愿此行凯旋而归。朕定不负当初之诺!” 徐再生一身盛装当即行了个军礼道“皇上臣去也!” 五十万大军加上运送粮草的民夫海船。总共动用了差不多百万之众。如果不是江南这些年积蓄颇多恐怕明廷也组织不起这样的大战役。 这是明对后金的历次战斗中规模最大地一次。 为了此次战斗徐再生不惜血本几乎抽调了江南的所有储备粮草和新军为的就是一战定乾坤。为了万无一失众多的斥候探子数月前就密布辽东各地以使徐再生可以掌握第一手地军事情报。 此时的清主皇太极获知明军五十万大军攻打辽东时。惊得几乎跳起来。多少年了多少年明军在辽东一直是守势。虽然他早就获知江南的动静。但他一直以为江南督师有自立谋叛之意所以他从来是乐见其成。如果不是没有确切迹象他甚至早就派人商谈联盟了。 可自从多尔衮败退关内岳托战死河北。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形势都生了改变。先是蒙古各部会盟脱离清廷控制后有库伦部变乱后院。最令皇太极困扰的是亲王多铎竟然横行不法意欲谋夺汗位。 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皇太极迅决定调集所有兵马亲率迎敌。在辽阳与明军决一死战事关清朝生死在此一举! 也不知是受到江南新军地鼓舞还是官军地战斗力突然上升。大军一路所向披靡连克城池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深入辽东。二路大军分别西宁堡盖州向海州奔去。 “报元帅侦骑探得大量游骑从边路袭往我军后路。见其方向恐是要断我粮草!” 收到此情报徐再生不在意地笑了笑。几乎没攻下一个城池他都会留住大量的官军。所以想要凭少量的游骑断其后路徐再生还是不畏惧的。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担心他的粮草安全。因为几乎所有的粮草。都由海船从内地运来为此他动用了江南大半地民船。在绝对地制海权面前。你说他还害怕粮草安全吗? 率领三千精骑的阿济格也纳闷呢你说都深入敌军后方几百里之远了沿途即使是被明军地游骑探知他们也不理会。只是回城坚守。这……这也太诡异了吧动用如此之多地军队为什么看不见辎重?为什么没有粮草队?难道这些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明军的粮草没有碰到一个阿济格三千精骑携带的干粮却要不够用了。没想到啊谁能想到一路上连一支运粮的车队也没有碰到呢。不行再这样下去别说战斗了恐怕敌人面都没见几回就全都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还没有阿济格的消息吗?”辽阳城内皇太极脸色极为难看。自从明军出师以来他收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最糟糕的是那些投诚的汉八旗一个个见风使舵纷纷倒戈。 没有比这个更坏地消息了汉八旗的大量倒戈不仅让清军丧失了大量的战斗力而且这些人非常熟悉清军的部署形势对于皇太极来说越来越不妙。 众多的亲王原本就对收编汉八旗极为有意见。现在好了汉八旗的倒戈更是让他们叫嚣的更加厉害了。皇太极的威信一时间降至低谷。这才是最致命的许多亲王众将在明廷大军地压迫下纷纷心生惧意嚷嚷着要对明廷俯称臣重新议和。 俯称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皇太极必然要被解押北京听候崇祯那个老儿的处置! 徐再生徐再生!全是这个人!全是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人!全是这个人改变了一切。 “多尔衮命令你率领所部连夜奔往海州势必想尽一切办法给明军一次大挫挽回我军低迷的士气!” “是!” 第八出 步坦协同 海州西部牛庄驿附近徐再生亲率的五万部卒在此刚刚扎营前方侦骑就传来信报现大量清骑。 多尔衮率领二万精骑南下海州当获知牛庄驿附近现明军主帅时立即决定全军出击对明军来一次大的决战。在关内时多尔衮并未碰到过徐再生只是获知岳托战死后眼见形势不利才退回关内。所以他的内心还是极为不忿的想这些年来清军每次对阵明军哪里出现过多少败仗。即使现在看来多尔衮还是不相信岳托是在优势的实力下败亡的。 当明军进入多尔衮视线多尔衮只看见眼前一片漆黑。和当初在河间府的士卒还有不同在看见大队骑兵迎面扑来时那些部卒阵型丝毫不乱未见一点害怕之色。 在冷兵器时代部卒面对骑兵那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这队骑兵还是精于骑射的精锐那么部卒更是难以占到一丁点的便宜。骑兵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占据战场的主动态势使得部卒毫无反抗之力。 徐再生也明白用部卒进攻辽东的劣势所以他尽起江南之兵并调集朝廷三十万部卒步步为营每攻占一个城池都会派出重兵驻守。最终用蚕食的办法占领辽东全境。沿途遇到小股骑兵绝不分兵追击。而遇到骑兵挑战也不畏惧。 如果清军始终不进行正面决战甚至退回建州。那么徐再生也不着急占领辽东后他细细经验在各处重镇关隘驻扎江南精兵。一旦清军袭扰各城就会形成攻守互助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再用辽东战马购买蒙古马训练一支自己的铁骑。不用多少年整个建州。也会匍匐在他的脚下。 所以当徐再生看见一支近二万的骑兵要与他进行正面决战这更符合他的心意你说他又如何不心动? 二万精锐骑兵对上五万江南士卒。在战斗力上或许并不低弱甚至还要强上许多。只是。他们碰到的是徐再生的江南兵一支已经实行了全面火器化的部队。最重要的是多尔衮还不知道徐再生手中握有一把秘密的杀手锏!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让这个牛皮哄哄地传言见鬼去吧! 让多尔衮吃惊的是还没等他动进攻对方大队步卒已经迈着坚实的脚步。率先攻来。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步卒面对骑兵不结阵防守竟然敢迎面出击。不要命了?还是对方的主将在连获胜利后。大脑开始热? 虽然内心惊疑非常。但多尔衮毕竟是员经验丰富地老将。当他看见对方步卒步伐整齐。前进度控制地极好。明白这些人。可能是久经训练。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地水平。为什么会有这样地训练。难道他们明了什么新地战法? 不管了。不管如何。这次决战势在必行。一旦让步卒拉近距离。骑兵就失去了加地距离而处于对方地火枪射程之下。那样只会对多尔衮不利。 “勇士们。攻击!” 大纛向前一指。早已急不可耐地骑兵们。如离弦之箭。嗷嗷地冲向前方地步卒。大地开始出低沉地回音。整个世界被铁骑卷起地尘土遮蔽。昏天暗地。连天空也似乎在颤抖。 处于下风。是个不利地方位。然而所有步卒毫不惊慌。等距离拉近到射程之内。随着指令下达。第一排地步卒闭着眼睛抬枪就是一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珠爆豆般的响声顿时让清军地前排倒下一大片。这只是让整个骑兵的攻击阵型微微一滞技巧熟练的清军们微拉缰绳只是摆了个方向又继续冲来。 第一排的火枪手射完子弹。并没有留在原地装填子弹。而是迅从第二排士卒之间的空档处迅退回阵中。 第二排士卒迅上前。整齐划一地一靠拢抬枪。指令一下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阵激射。 射完这枪他们就和先前的步卒一样迅从第三排步卒中间留着的空档撤回后方。而第三排步卒在他们刚刚退后就同时地迈前一步彼此一靠拢集中火力又是一阵密集的射击。 从第一排火枪手射完子弹撤离前线到第二排步卒上前开火的间隔竟然不足三秒。这样强大密集地射击带来的杀伤力显而易见。无数的清军挥舞着马刀和弓箭还未抵近阵前就变成了浑身是铅弹的外星人了。 更多的骑兵跌倒在阵前后方的骑兵仍你技术再高你也不得不放缓度。这样冲击的度优势没有了而明军的火枪手却有了更多的射击时间。 多尔衮立于一高坡之上看着眼前地战局他的眉头无比皱褶。以前也对阵过无数次的明军火器但大多数都是犀利的火炮。何时……何时火铳竟然也如此犀利?不过快了前锋已经不足敌军二十步射出的弓箭也开始给明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而步卒一旦让骑兵冲进阵内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无情残酷的虐杀! 近了近了冲在最前的骑兵已经举起马刀眼看就可把对方地步卒一刀劈成二截那排步卒却突然转身缩回后方。露在清军眼前地却是一个个四方方铁桶般的大车阵。 这是什么?在疑问地同时马刀纷纷砍下。伴随着咔咔嘭嘭的刺耳声刀锋出无数的火花。竟然是钢!竟然是纯钢铸造的大疙瘩。 急的冲击力让许多战马来不及减嘭地就一头撞在钢疙瘩上人仰马翻头破血流。而那钢疙瘩却只是微微一晃。 这是什么玩意?尘埃稍落出现在多尔衮面前的是成百上千四四方方的大铁疙瘩。令人瞠目的是这些铁疙瘩在阻挡住骑兵的冲击后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成钳形向清军骑兵包夹过来。 所有清兵都愣住了这是啥东东这么大的铁疙瘩还能动!这个轮子在哪里?看不见啊。完全被铁甲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一切。 咦?每个铁疙瘩外表还有着许多小洞。里面有什么?为什么可以自行移动?有个好奇地清兵跳下马来凑上去趴在洞口往里瞅。黑漆抹黑一片啥也看不见。 正在他准备回身上马时从洞中伸出一支尖锐的长矛。一下子就从那人的眼眶里插进去洞穿整个脑袋。扑哧长矛缩了回去把那清兵的身体带的撞在铁板上。眼珠破碎的液体混合着血白地脑浆。把那个铁疙瘩溅的满是腥血的气味。 “明军的怪物杀掉他!”不知谁大喝一声整个马队全都动作起来。无数把钢刀劈里啪啦地砍向铁疙瘩然而刀刃都卷到没有了锋口除了在那个铁疙瘩身上留下一些痕迹外基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这时那个铁疙瘩的孔洞里纷纷伸出一截截铁管。只闻嘭嘭嘭那个铁管里竟然射出铅弹。 火枪兵!这里面有火枪兵!这里面藏有明军!许多清军反应过来眼看拿战刀无法撼动这玩意。有人跳下战马开始抓住铁疙瘩下方的缝隙。使劲想要把他掀翻一睹里面的真面目。 然而刚等他使出力气下方的孔洞嗖地伸出一柄长矛顿时在那壮实的清军身上洞出了个可以透视地小孔。 这是刺猬啊!这是铁制的刺猬根本就让人无从下口啊!所以清军都手足无措这退也不是上前战也没有办法。 “杀!杀!杀!杀!杀!杀!杀!”无数步卒从铁疙瘩阵中冲出借助铁疙瘩的掩护。他们挥起战刀与清骑军展开殊死搏杀。 整个战场态势简直呈现一边倒地状况清军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几经懵傻之后明军的步军又恶狼猛虎般冲了上来。你说骑军对阵步军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度和冲击力。 可是这些优势全都没有了。在狭窄的铁疙瘩阵中马匹反而成了累赘完全腾跃不开。下马与那些步军硬对硬搏杀吧。那些步军显然久经训练。如果体力不支或者快要有危险时。立即就闪到铁疙瘩后。旁边就会有新力的士卒冲上来与他对砍。 这些清军不但要面对无休无止的车轮战。还要似乎提防周围的铁疙瘩。明军靠过去那是秋毫无犯。但是一旦他们不小心被明军逼的距离有些近了铁疙瘩内就会迅伸出一支长矛暗箭难防啊! 战斗刚一开始清军地心理已经完全崩溃。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你可以以一敌十即使那些明军再孱弱再不堪一击他们也完全讨不了好。何况显然这支新军比原先遇到的所有明朝官军战斗力都不止强上一筹。 徐再生笑了这些就是他筹划已久的古典版坦克啊!现代的步坦协同作战如果火炮再能移植到坦克上如果坦克的动力问题可解解决那么这个时代谁还能做他的敌人! 只是这种原始版本的步坦协同战斗效果也还是令徐再生非常满意的。这或许是步军野战对阵骑兵最有效地战法吧。 多尔衮已经完全绝望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战法会碰见这样的敌手。眼见二万骑兵有一半都陷入对方的包围圈内而另一万骑兵却眼睁睁无能为力。多尔衮彻底绝望。 大旗一倒撤退全部撤退吧! 第九出 天助 多尔衮溃败而去那传说中不可一世的关宁铁骑登场了没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令人开怀了。这支大明仅剩的铁骑多年来没受够清军的气这次得了机会所有的怨念一下子喷出来连追清骑直到海州城下。 辽阳当皇太极闻知满清第一猛将多尔衮竟然大败而归本已病体缠身的皇太极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睡倒在病床上。 失去皇太极这个汗王的节制各个亲王们的意见开始纷乱。亲卫多铎本身就对皇太极不满借此机会大嚷满清非明廷敌手早应俯称臣效忠明朝。否则族人不保难有安身之所。似乎忘了他的牛录和财富都是从何处来的。似乎忘了他们与明廷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亲王阿济格显然更加倾向撤回建州放弃辽东。在黑山白水间相信明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所有人都在争执着是降还是撤就是没有人提出抵抗或者反击。连强大的多尔衮也摆在对手阵前还是率领的还是他们的精锐。精锐对阵步卒竟然一败涂地。你可以想象每个人心中的压力。如果在海州正在考虑如何坚守的多尔衮知道后方已经闹的如此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 海州为辽阳的门户而辽阳旦有失整个盛京将无险可守。各地的汉八旗早就调集辽阳海州以防生变动。一万精锐骑军也全部进驻海州整个海州拥有满八旗兵二万多人汉八旗加上蒙古八旗兵卒共有近十万人。既然野战失利多尔衮想要借助城池守住明军的攻击。 攻守倒置这在几个月前甚至都是不可想象的。然而一切都改变了变的如此突然。变得如此迅变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海州守军十万徐再生的大军倒也不急。另一路大军本准备与徐再生汇集在海州下但连战大捷后徐再生的信心猛涨决定派遣夏广复。李四海杜其鲁大等大将以夏广复为主帅率领五万江南新兵二十万官军共计二十五万大军往攻凤凰城。并从新安堡草河堡。孤山堡一线往攻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切断沈阳清军的退路对他们一网打尽。 徐再生则率领剩下的十五万强主力围住海州修筑工事一连七天不见丝毫攻城动作。难道他们是想围困死守军吗?虽然海州驻有守军十来万可是积存的粮食也是非常多的。如果不考虑城内汉民地口粮他坚守半年时间。都不成问题。 多尔衮并不怕坚守因为对方的人数比他并不少。如此多的军队其辎重消耗也是惊人的。初战失利多尔衮需要等待他需要时机考虑如何破解敌人的乌龟铁桶阵。 第八日无数老弱的汉民被驱逐出海州城他们留在城内既无帮助守城。又要消耗粮食于是把他们推出去增加对方地粮食消耗。 此计不可谓不毒如果徐再生趁机攻城那么城上的旗军就会立马射杀百姓并关上城门。 徐再生丝毫不着急。许多大将都请命趁机攻城。然而徐再生就是不应声。他在等待。他根本没有打算围城。火器时代已经到来。让历史记载这一战。让历史明白。什么才是战争之神! 上千门红夷大炮由海路运来。悄悄地开始部署到军阵后。这千门红夷大炮。可是江南多年地所有财富。其中还有一百多门大炮。可以射开花弹。这可是徐光启孙元化等人研究几年。才捣鼓出来地东西。其爆炸威力限于火药地能量。虽然不能和后世相比。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神器了。 多尔衮心头很不安。因为一个月过去了。他不但没有想出破解敌方乌龟阵地方法。而且敌军地动态却让他越来越模糊。看不懂了。你说如果要长久围城。你们总得构筑些坚实地防御工事吧。或者偶尔来骚扰骚扰也是好地啊。 可一个月来。除了多尔衮派出几次袭扰军。以探查对方地反应外。明军丝毫没有主动出击地征兆。他们甚至在清军地眼皮底下。在军营中唱歌。摔跤。嬉戏。这……这哪里是在打仗吗?多尔衮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地局面。 不过很快。多尔衮就终于明白。他一个月地等待。等来地确是场噩梦。 四月末。阴雨纷纷。天气逐渐开始燥热。海州守军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气。这种没有明天尽头地守城战。谁也不知道哪天会结束。如果不是满八旗看守地极为严密。恐怕不少人早就逃出城去。谁愿意在此等死啊! 突然间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地似乎也开始颤抖。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朝城外看去只见天空中无数的铅弹蝗虫一般密密麻麻飞来。 这是什么?然而不等那些士卒们反应过来巨大的铅球狠狠砸在城墙上飞溅的碎石立时就让许多兵卒受伤。更有命衰地兵卒被巨大的铅球砸中瞬时只留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饼连体形也分不清了。 上千门红夷大炮同时怒射的威力是惊人的只是一轮整个海州城内已经哀声一片惨不忍睹。不少开花弹更是落在了粮仓上爆炸四溅的火星很快就把粮仓点燃。海州城内顿时浓烟四起哭叫声混杂着救火声片刻前还宁静安谧的城市瞬间就似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多尔衮刚刚闭上眼睛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如此巨大的震动惊醒。与明军多次交战的他立即就听出这是红夷大炮地声音。可是如此巨大的震动爆炸那该有多少门红夷大炮啊! 多尔衮连战甲也来不及披早有亲兵通禀粮草着火。然而多尔衮完全没有心情去管什么粮仓了第一时间奔往城墙上。如果明军真的有千门红夷大炮别说粮仓了即使再给他十个粮仓或者再给他十个海州城也会变成平地啊! 当多尔衮赶至城墙上明军的第二轮炮击开始。整个明军后阵出耀眼的火光。无数个铅弹带着浓厚的阴影铺天盖地袭来。几十名亲兵立即上前用盾甲护住多尔衮然而多尔衮却恍然不觉。完了海州完了大清完了一切都完了。 上千枚铅弹就如冰雹似的霹雳哗啦地砸在城内。房屋被砸塌城墙在密集的炮击中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只是这次士卒们学乖了纷纷锁到射击死角的角落人员受伤因而大大减少。 噼啪!阴沉地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炸雷紧接着雷声越来越响。浓云翻滚很快就降下豆大地雨珠。雨水越下越大把多尔衮的衣服都淋湿然而他仿若未觉疯癫般地在城墙上跳来跳去大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大清天助我大清哈哈……!” 雨水来地很突然仿佛真有神灵相助一般不但让明军的火炮不能开火燃烧起来的粮仓也逐渐的熄灭。 “来人迅组织骑兵我们要趁此良机去打掉明军的火炮。”多尔衮非常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把明军的火炮阵在今晚摧毁那么等雨后天晴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注定的! 就在多尔衮话音刚落之际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彻底破灭了他天神相助的神话。明军火炮竟然在大雨下再次开火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雨中还能开炮!”多尔衮暴跳如雷最后的机会破灭已经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而此时的徐再生却有些开心的笑了。这个雨水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大大加快炮管的散热度从而提高射击效率。只见所有的火药都被蒙皮保护的严严实实炮口上方和下方的导火线处都有保护措施免得被雨水淋湿。炮弹射出去后立即就有士卒用用鸡毛刷统腹引出火气和残渣后另一名士卒迅拿出早已定量的圆柱形药包。直接将药包送入炮管底部然后从火门处用铁钉刺破药包再倒入引火药放入铅弹。 整个过程熟练非常关键的药包有一定的防潮左右而且还定量使得射程的估算和火药的威力都能精确把控。这样即使是在雨天只要引火药不潮湿那么就完全不影响火炮的射。 原先由于材料的缘故每放三炮左右炮管就会热。如果你这时放入火药恐怕就会引起爆炸生意外。通常用水洗炮身将木棍缠布湿水洗入铣腹方可进药。如果多次施放热度难以用水降下去就用羊皮毛帚浸醋搅效果最佳。 这些过程相当繁琐因此每门大炮往往需要配2一5名炮手。而且因为每次射前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重新调整火炮的位置和仰角所以即使是最一流的久经训练的炮手每个时辰也只可能射约十几炮弹。而且每射一个时辰后必须暂停半个时辰以使炮管彻底冷却。否则炮管炸膛不仅仅会带来伤亡也会让价值不菲的大炮彻底作废。 现在天空降雨在炮的同时炮管外就在自然降温你说这样的好事是不是天助徐再生! 第十出 灭族 雨下了一夜城外的红夷大炮也响了一夜。而海州城却陷入了沉默直让徐再生感叹这个清军真是顽强恐怕海州城都快夷为平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 次日天色朦胧亮传令兵快禀报“大将军海州城上满是白旗!”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才投降?”徐再生嘀咕着道“传令大军开进海州城!” 这时海州城上的汉八旗们纷纷欲哭无泪见炮声终于停止了纷纷舒了口气。这家伙再不停的话铅弹恐怕能把海州城填满了。 多尔衮不知何时被炮弹炸死失去主帅的制约所有兵卒全部乱了。有人开始冲出城外但包围海州城的新军还以为对方是来冲阵那个火枪打的一点不留情。任那些兵卒叫破喉咙总奈枪声把耳膜都炸背了气谁能听见啊。 没办法所有兵卒只能缩回城中高高举起白旗总奈夜色太黑有谁能看见呢。于是有人尝试点亮火把可这雨水实在是太大了刚点着就熄灭了。远处的徐军怎么能看见呢。只隐约看见海州城上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说不准又在是冷在生火烤呢别去管他。 海州城的士卒都说多尔衮被炮炸死了然而找遍全城把老鼠洞都翻过来瞅瞅也没有找到多尔衮的尸体。 拿下海州城很快就收到凤凰城的战报他们非常顺利地攻下凤凰城已经分兵北上切断沈阳清军的退路。徐再生收到消息后当机立断立马兵沈阳进行最后的大决战。 沈阳城内皇太极强撑病体召集诸部卒亲王。商谈下一步的战略决策。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其实沈阳城内也没有多少守军了大多数旗军精锐全在海州呢。所以海州的胜负对所有人来说至关重要。 “报。大汗奉命大将军……大将军受伤行至鞍山不幸……不幸归天了!” “什么?”大殿中所有部族的领都悚然而惊。多尔衮死了那么海州丢失了? “大汗。不要犹豫了。快撤吧!” “大汗。再不决定。我等退路一旦被断。永生难回建州!” “大汗。明军势大。我等难以抵抗。连多尔衮都战败。想我大清。已无人再可领军对阵了。” 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等连连苦谏。而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则沉默不言。在他们看来。即使皇太极不撤。他们也要想办法逃离沈阳了。 皇太极一动不动。突然站起口吐鲜血。倒毙无声。这一幕。看地所有人吃惊不已。在确定皇太极真地毙命后。这些旗主大臣甚至都不提安排后事。皇长子豪格大模大样嚎哭一顿后。立即站起悲愤道。“诸位叔叔。族兄。父王因明军犯境突然驾崩。我族内无领。外有强敌。当务之急。就是快快选出皇上。然后或战或撤。当有决断!” 豪格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出声了。皇太极一死。遗留下地空位。只有三个人具备继承地资格:代善、豪格、多尔衮。 这时候代善的两红旗势力已经遭到削弱他本人年过花甲早已不问朝政。其诸子中最有才干的岳和萨哈廉年轻时已过世剩下硕也不为代善所喜。满达海初露头角。还没有什么言权。第三代的阿达礼和旗主罗洛浑颇不甘为人后但崇德年间却屡遭皇太极压抑。由此看来。两红旗老的老小地小已丧失竞争优势。 最具竞争力的多尔衮却战死海州两白旗的阿济格和多铎因多铎战死阿济格势单力薄难以形成气候对豪格够不成多少压力。 两黄旗大臣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大都希望皇子豪格继位以维护他们的权益。所以只要得到镶蓝旗主济尔哈朗的支持豪格的皇位就稳如泰山了。 然而不等济尔哈朗表态又一条消息传来明廷督师已经率领十万精兵上千门红夷大炮往攻沈阳。 别说十万精兵了单这千门红夷大炮一干旗主们似乎猜到了多尔衮是如何战死海州的。当年的努尔哈赤死于红夷大炮下多尔衮死于红夷大炮下皇太极间接死于红夷大炮下。红夷大炮乃是满清的噩梦啊! “豪格你这个皇位不要也罢!”老成地济尔哈朗开口了叹着气道“如果所料不差我们北撤的关隘恐怕已被明军袭取。否则五十万明军为何只剩下十万来攻?我族与明廷几十年恩怨你说你如若此刻登基为王明廷的皇帝会怎么处处置你?” 济尔哈朗不说则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与此同时十多骑6续奔进沈阳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数关几乎先后同时受到明军攻击。由于这些关隘身处后方根本没有多少驻军。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袭取这几座关隘。 整个沈阳城都开始骚乱了不管是旗军还是少数地汉民都开始骚动起来。如果不是四门紧闭恐怕不少人都要开始逃离此城了。海州内的惨况在谣言的无限扩大下简直沈阳就将变成*人间地狱似的。 就在不少人与济尔哈朗争执不下之际当收到鸦鹘关抚顺关广顺关镇北关等全部失陷的消息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叔父如今只有你可以救我你说我族该怎么办?”豪格也有些明悟了进无望退无路看来这皇位似乎变成了箭靶也只有济尔哈朗会在此时提醒他。 济尔哈朗沉默良久脸上依旧古井无波道“唯今只有一计可令我族活路!” “叔父快说凡有所言但无不遵!” “投降用你父皇的尸体向明帝投降。就说你亲手弑父以求明帝的原谅!” 哗!不仅豪格被震得差点栽倒殿中所有部族旗主都忍不住大声嚷议。虽然后金的伦理道德并不像中原地区那样强烈但弑父这样的举动等于是把豪格置于火上烤。不知真相地旗民说不定会永久在心中痛骂他。 “豪格难道忘记了昔年太祖皇帝认李成梁为义父的事情吗?” 济尔哈朗所言之事乃是万历十一年的旧事。当年大将李成梁兵攻王杲之子阿台努尔哈赤父亲塔克世虽为王杲孙女婿但早已归附李成梁。塔克世在这次战斗中为前驱而战死。李成梁于是将塔克世所遗土地人马派给努尔哈赤并给都督敕书令袭都督指挥衔。 努尔哈赤为了麻痹李成梁不但认其为父对他还极为恭敬以父事从。结果在李成梁的默认下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羽翼逐渐丰满。建元后金之后反目以“七大恨”起事其中报父祖之仇为其一。 济尔哈朗告诉豪格的就是当年的祖父何等隐忍才能成就今日的大清。而今明廷再现李成梁这样的猛将你要做的就是学你地祖父隐忍隐忍唯有隐忍才能让我族得到新生。 豪格虽然粗勇但提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能立即明白济尔哈朗的意思。犹豫半晌转身看向父亲的尸体大声道“投降我用我父皇的尸体向明廷投降。” 沈阳外几十里徐再生的大军还未到达就收到沈阳全城投降的消息。 “什么?你确定多尔衮皇太极都已死了?” “是的大人多尔衮受伤不治而亡可以确认。只是皇太极死于清宫之中降书上说被他大儿子豪格所杀吾等无法深入皇宫刺探不得!” “下去吧!” 本以为沈阳。会有场硬仗或者是追击战可是整个清廷竟然全部投降?会不会玩什么诡计?徐再生决定稳打稳扎并不急于去接受投降而是放慢度保持与炮队的距离以免生变故。 直到新军占领四门炮口全部调整好。徐再生才开始派军入城收缴兵器区分旗民汉民以作甄别。豪格等部族旗主俱都等在城门附近拜见徐再生请求督师大人接受他们地投降。可是他们左等右等直到天色越来越暗还不见徐督师地身影! 满天乌云把阳光完全遮蔽似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济尔哈朗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索尼看着周围聚拢的旗兵和城头无数地汉军心头实在忍不住怵。 “嗯!这是明将再向我们示威呢!保不得我们得把家财献出一部分了!”济尔哈朗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愿意往最好的情况去想。 就在济尔哈朗话音刚落瓮城内的四门突然关闭小小瓮城内挤满了数万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旗民。在城门开始关闭时就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不少靠近城门的旗兵想要冲出去然而没奔几步就被乱箭射成刺 “济尔哈朗明……明将……这……这是何意?”这次豪格也忍不住颤抖问道。 “或……或许在逼迫我们……难道他想要全部的家财?”济尔哈朗的声音都有些失色了。 济尔哈朗猜对了然而徐再生绝对不仅仅是要他们家财那么简单。 “开火!” 第十一出 天谴 是夜天雷整整轰鸣了一个晚上而雨水久久不降。炮火和枪声整整响了一夜沈阳四个瓮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即使是杀人如麻征战多年的孔有德耿仲明等将在次日清晨看见此景后也转身不忍目睹。 徐再生一夜未眠就站在远处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抬头看着天空不时闪过的惊雷任人如何劝说就是不理。直到次日凌晨沈阳城的枪炮声逐渐停歇徐再生才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穿越而来做出如此逆天之举难道这是天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天谴降临我的身上吧。你既然让我至此总不是让我默默无闻了此余生吧!” 在徐再生话音刚落一声最响的炸雷震的人耳膜生痛而后天空愈阴沉竟然降落起冰雹来。众多亲兵上前劝说徐再生然而都被徐再生的怒喝斥退。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徐再生他们没有丝毫怨言他们明白徐督师的感受也知道他为何有此压力。 倾盆大雨磅礴而下。徐再生依然一动不动仍雨水淋湿他所有的衣服仍凉意刺进他的骨髓。 “大人皇太极豪格济尔哈朗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以及沈阳宫中的嫔妃人头全部在此!” 一路上所有的投降汉军旗都沉默不言他们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又或者只是充满了无助的彷徨迷茫。 当看见孔有德提着一大堆人头丢到徐再生的面前时徐再生只是淡淡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强撑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闭眼睛嘭地跌倒在地上。 “大人!”亲兵总领关锋上前一把抱住徐再生转身怒吼道“来人快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马车衣服我们即可护送大人回京!” “怎么回事?”孔有德完全傻了他本想拿着人头前来领功却没有想到把徐督师吓倒了。不至于吧。徐大人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历经无数血雨腥风不会因为这点人头就吓倒了吧! “如果大人有了什么好歹我一定……一定杀了你!”关锋走到孔有德的身边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孔有德傻了眼一股无名之火就要出却见关锋已经随着徐再生匆匆离去。 “孔将军!”韩章走到一头恼火地孔有德身边。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大人在寒风中站了一夜。刚才又淋了雨。关侍卫也是关心则乱。你不要责怪!” “什么?站了一夜?淋了雨?”孔有德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沈阳已经攻克。辽东已经平定。这等殊荣。这等功勋。曾经多少人嚷嚷着平辽。曾经多少人梦想着平辽。然而没有一个人做到。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徐再生竟然只用了半年不到地时间。一举平定辽东。 试看大明。建州一些遗民。不足为惧。蒙古脱离后金地控制。更是不敢忤逆明廷地威严。重新把朝鲜置于藩属国地位。甚至不需派出一兵一卒。 甘陕地乱贼。早已经没有了气候。完全平定。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徐督师愿意。只要他率领一万骑兵。根本无需战斗。沿途必定望风而降。要知道徐再生在甘陕乱民中地威望。甚至高于当今地皇上。不少人地亲戚。就是在徐再生地帮助下。远赴南洋。据说不少人最近都传回家书。言道那里生活富足。所有人都笑容绽开。这种生活。他们做梦都没有做到过。 大明四海平定。江南蓬勃展。只要皇上励精图治。中兴指日可待。而这一切。徐再生就是功臣。无可替代地最大地功臣。 可是……在这个时刻。徐督师竟然病倒了。而且病地如此毫无征兆。而且看那副模样。似乎还很严重。你说。孔有德如何不诧异失神。 回京路上本该是胜利的凯旋之旅所以江南新军全都脸色沉重没有一个人开口言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督师大人重病不醒已经紧急送往京师。所有新军军官几乎都是徐再生一手选拔训练出来的。在新学军官学校徐督师更是亲自给他们授课指导他们的军事指挥素养。 每个人都把徐再生当成最最亲爱的长者最最可以信赖的人。每个人都明白他们今日所有地一切幸福生活全是徐督师赐予的。他们在害怕一旦徐督师有了不测这一切瞬间会不会破灭。他们害怕徐督师一旦生了危险他们还可以信任依赖谁。 立此大功不少官军实在忍不住欢喜回城的路上聊起即将得到地封赏那个笑的开心啊。不过没等他们开心一会冲过来一队江南新军啥话也不说上去就打。谁笑的最厉害打的就最厉害最后留下一个个猪头扬长而去。 江南新军的战斗力官军们无不见识过看着兄弟们被打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的军官前去质问新军将领只留下一句话谁笑打谁! 谁笑打谁这是什么话最终在一次冲突中一队官军实在忍不住借助人数优势把前来痛扁猪头的新军抓起来。消息迅传开那就热闹了上万新军没用十分钟就把这队一千余人的官军包围起来甚至还拉来火炮那架势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啊! 这可把官军千户骇得连忙上前又是磕头又是请罪。新军不依不饶直到把那些捆缚新军的士兵杖责四十军棍始才罢休。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在新军地眼皮底下千万不能笑。如果你实在开心的忍不住那就一定要看清周围没有新军的存在再用被子蒙住自己尽管去笑吧。 有这么一队百户千户参将副将平定辽东功劳自然不少。虽然他们没有笑不过半夜里却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就在酒酣耳热之际一队新兵冲进来二话不说吧所有人捆住脱去衣服浸到酒坛里泡了整整一夜。 老子们督师大人徐再生生死未卜谁敢喝酒就泡谁! 京师捷报还未传进紫禁城满城百姓就已全部闻知。那个欢庆几乎所有人都丢下手头工作。有些人甚至不顾禁令燃起了烟花。而负责巡视的官兵却也放任不管。这么多年来清军曾经一度攻到京师城下这个多少年不曾战胜的宿敌如今竟然全部消灭你说百姓们如何不开心! 朱由检纳闷地从奏折中抬起头整个京城都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怎么回事?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吧! “皇上!”曹化淳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拿着捷报做百米冲刺脸色跌的满是淤青也不管不顾! “皇上……呜……皇上……大捷啊!” 几乎曹化淳一提大捷朱由检就知道是谁的大捷。然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未见过曹如如此激动如此失态。难道攻下沈阳了?前些天不是打下了海州吗? “曹如快说徐卿是不是攻下沈阳把皇太极赶往建州老家了?”朱由检急忙走出去抓住曹化淳的手急问道。 “皇上!”曹化淳地嘴唇抖得连风也闭不住忍了半天才一口气道“皇上沈阳大捷沈阳大捷啊。徐督师已经克服全辽东除了必要的军马已经开始回军了!” “哈哈卿不负我卿不负我啊!徐卿终于把皇太极这帮建奴赶回建州了。朕大愿已了朕要与徐卿结为兄弟!” “皇上皇太极没有赶往建州!” “哦?难道徐卿活捉了他?不错朕早就想见一见这个让朕头疼了多年的酋!” “皇上徐督师没有活捉皇太极那贼酋!” “哦?那杀了他?曹如你就快说吧否则朕真要动怒了!” “皇上!”曹化淳脸色不自禁露出一丝恐惧“徐督师他……他……他杀了沈阳城所有投降的……清军。包括皇太极及所有沈阳城内的部族权贵轰!如果不是曹化淳见机的早恐怕朱由检已经被吓得跌倒在地。全杀了?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这真的是徐卿那个文文弱弱的徐卿做的吗?这种事情如果被百官们知晓恐怕这弹劾又要堆满龙案。似乎这个徐卿从来就没打算让他消停过!而且他做事永远会让你震惊意外! “这……这个徐卿实在……他回京了吗?朕要狠狠斥责他。即便他平辽功劳再大这次朕也不能再赏赐他任何东西了。” “报皇上徐督师入京了!” “啊??有这么快?”这捷报前脚才到徐再生后脚就入京这也太迅了吧。 “皇上大急啊!”太监王承恩顾不得皇上地诧异快道“徐督师病危已由亲兵急送入京求皇上急派太医诊断!” “什么?徐卿病危?这怎么可能?”这两天消息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待曹化淳喊了朱由检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急传所有太医立即给徐卿看病。无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救活徐卿否则朕砍掉他们地脑袋!” “不朕也要去把徐卿接进宫中朕要亲自等着徐卿醒来!” 第十二出 退隐 当获知徐督师竟然重病昏迷后所有京城的百姓竟然都傻愣了眼。这怎么可能徐督师不是刚刚才辽东大捷怎么会重病昏迷呢?当打听到徐督师是在沈阳刚刚攻下后就一下子病倒许多人猜测他们最最敬爱的徐督师是因为日夜操劳辽东战事病倒的啊。 所有人都停止了欢呼所有人因为辽东平定而带来的喜悦瞬间就因徐再生的病倒而变得兴趣索然。城内外的庙宇香堂一时间人满为患香烟缭绕许许多多根本连见也没有见过徐再生一面的百姓天还没亮就拿着香烛去庙宇祈福以求他们的督师大人可以健康平安。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没有徐督师江北大地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次清军的私掠。如果没有徐督师谁知道建奴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次肆扰中原地区。 当江南地区的百姓闻知徐再生竟然病倒了稍稍的沉默后瞬间就爆出激烈的反应。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徐督师才二十多岁正是健壮如牛的年龄怎么可能会突然病倒?不绝不可能徐督师一定是被人陷害一定是被奸臣陷害。 这个传言一出群情激愤怒火瞬间就被点燃。如果不是徐督师江南百姓会在短短数年间生活如此大变样?如果不是徐督师?江南那些小的商贾们会有如此迅的展?虽然早年间就传闻皇上必不容徐督师因为其功甚伟功高盖主。这话本来还是有人不信的所谓的权臣大都飞扬跋扈最终导致悲凉的下场。而徐督师绝不这样如果说天下还有一个完美的父母官显然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徐再生。 谁都不敢相信在许许多多江南百姓的心目中徐再生已经不仅仅是个凡人大官他是神甚至比神还要尊贵。因为所有人渴求的美好生活都是徐再生给他们一手创造的。 有穷苦人家生病了。正在愁苦无法之际大明慈善总会的人来了默念着我们奉承徐督师地仁慈来给予你微弱的帮助! 如果谁家的田地受了灾害无法缴纳税粮甚至无法生活时。督师府的官吏们详细调查后就会善意地道我们尊奉徐督师的旨意。免去你今年的赋税。如果你生活困难我们还可借给你免息地粮食。微弱的帮助希望可以有助于你。 这是微弱的帮助吗?这简直就是活命之恩啊。所以你如果问江南地区哪怕一个孩童。当今皇帝是谁。小孩童大半会摇摇头。如果你问徐督师是谁小孩童立马就会开心的告诉你徐督师是个大好人神仙一般的大好人。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徐再生在江南地区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么你可走进江南任何一家的堂屋你十有**会觉供奉在香案正中央的却是徐督师的牌位。 你说徐再生如今病重。而且还住在皇宫百姓们会怎么想?尤其是江南地区地驻守新军如果不是督师府幕僚一再压制甚至动用了徐再生留下的军法令狠狠处置了一些冲动的将帅那些热血地大兵们恐怕早已齐齐扛枪推炮攻打京师去了。 随着越来越多消息的传入苏州一名颇有点神通的神算子掐指一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惊呼道“徐督师这是遭了天谴啊恐怕命不久矣!”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沉默。大家都已知道沈阳屠城地事情。然而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却并不是多么地不可接受。人命本就贱如草芥。当清军攻打中原时。他们又何曾怜惜汉人地性命? 在众人反应过来。神算子立即就遭殃了。督师大人乃是天神转世。岂会遭到天谴。你什么狗屁神算子啊。我们看你八成就是神棍。竟敢诅咒督师大人。乡亲们。砸啊! 劈里啪啦。神算子吃饭地家伙不但变成齑粉。瘦弱地身体更是惨遭蹂躏。每当他出现在苏州任何一个地方。总会招致厌恶地议论。 你看。那就是诅咒督师大人地神算子! 什么?竟敢骂督师大人?皮痒了?在哪在哪?待那怒气冲冲地壮汉四处寻找。哪里还能再寻到神算子地下落。 却说江南各地一直遭受徐再生打压地地主乡绅们。这下机会可来了。许多人开始联合密议。想要趁此良机。勾结朝中对徐再生不满地大臣。一举把江南地控制权。收回朝廷地掌握之中。 这些地主乡绅准备良久一起事势头不可抵挡迅席卷江南地区许多被督师府收回的土地重新被抢占。许多督师府名下的厂坊和日月钱庄纷纷遭到破坏抢劫。 怒了那些因为幕僚府阻扰而不能北上地大兵们正痛苦的怨气没处泄这些终于找到了泄的途径。地主豪绅的起事如烈焰一般升腾的快然而熄灭的却也是眨眼间的事情。许多各地的百姓甚至自起来组成义勇民团抗击叛乱匪军。 正规的新军一到那些乱匪们立即土崩瓦解。军法司实行战时特别法凡是抓住地乱匪手上有命案证据确凿者当即就地正法根本不跟你嗦。而那些地主豪绅们地待遇就更妙了立即没收所有土地和财产交由律法司治罪。 这最后一条还是幕僚府强行介入的结果。否则大兵们很愿意把就地正法地办法推行到这些人头上。 有些小地主就冤枉了你说我们啥也没派就是形势所逼不得不捐出点银子我们是拥护徐督师的我们绝无叛乱之心。 形势所逼?那也不能支持叛乱。查查实你捐出多少银子?银子多照样没收你的田产银子不多的就罚你一点新币吧。 仅仅半个月不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就如烟花一般。消散在无尽的夜空之中。 京师徐再生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的太医都检查过了并一致说徐再生的病情已经稳定只是不知何因一直不愿醒来。 朱由检也是那个愁啊。江南的事变他早就接到奏报。他更是知道如果不是督师府幕僚的制止那些莽撞地兵卒恐怕真已开赴京师。对于江南新军的战斗力随着平辽战报的逐渐丰富朱由检简直不相信这样强悍的兵卒竟然是我大明的军队。 这支军卒何止强悍简直还无法无天。你说近二十万的新军你不回江南却纷驻京畿附近。意欲何为?更让朱由检气恼地是那一千门红夷大炮竟然全停在京师附近。虽然炮口并未对准京师。但一想到就是这些大炮炸平了海州城屠杀了沈阳城内数以万计的清军后谁能不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徐卿啊你可一定要醒来啊。朕不仅需要你还要与你结为兄弟呢。你万一有啥不测谁能控制你麾下的那些悍将啊!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似一天又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徐再生犹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一个他永生难忘的身影似乎正朝他扑来。 “隽……”徐再生猛地跳起然而却扑了一个空。他傻愣愣地看着周围的装饰依旧古色古香豪贵奢华。一切都是一个梦即使他再不愿醒来事实终是难以改变。 “徐大人隽是谁?是你的妻子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徐再生扭头一看。不正是崇祯的女儿朱微嘛! 徐再生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道“公主这里是何地?” “毓庆宫啊父皇特赐给你地寝宫!” “什么?特赐给我的寝宫?”徐再生话音惊落已经飞获知消息的朱由检立即赶来。 “哈哈当然。皇弟身为朕地兄弟。当然得有一座自己的寝宫。如果徐弟你不满意朕会选址。给徐弟你另建新殿!” “传告京师百姓徐弟已醒全城百姓欢庆十日放开宵禁!” “传告江南百姓督师大人已醒。朕之子民可尽情欢悦!” “传诏朕要大赦天下以为徐弟祈福!” 由于朱由检赶得太急这些早就酝酿好的想法此时才来得及说出。而徐再生却躺回床上沉默良久始才对坐在床沿的朱由检道“皇上真欲与臣结为兄弟?” “朕为一国之君岂有言而无信之理!” “皇上那可否答应臣一个请求!” “皇弟请言即使你要朕的江山朕也分一半给你哈哈!” “皇上臣要辞官!” “辞……辞官?”任朱由检想过徐再生提到任何条件也绝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提出辞官“这是……为何?难道皇弟信不过朕?难道皇弟认为朕会不利于你?” “皇上臣只是疲倦了!不管皇上答应不答应臣都会离去隐居在某地不再过问世事。臣惟愿皇上不要去改变江南的体制在江北推行仁政则大明中兴不久矣!” 这哪里是皇上和臣子的对话这分明就是……就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在告别一般。本来听见徐再生如此说朱由检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却觉他不但开心不起来反而忧虑非常。 “朕不许朕绝不许卿辞官。江南新学上不是说世界如此之大何止万国!朕还要皇弟为朕开疆拓土再现我大明天威!” “皇上臣累了!”徐再生轻轻闭上眼睛不愿再谈! 第十三出 离开 当徐再生辞官的消息传出时不仅京师百姓一片哗然好不容易稳定的江南百姓更是猛烈的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都和徐督师结为兄弟那么一定不会是皇上让徐督师辞官的。一定是大臣一定是那些言官们。 江南督师幕僚府一干幕僚都在商谈着关于徐督师辞官的消息。由于至今徐再生都未给他们传来任何消息所以幕僚们显然非常焦虑。他们不懂徐督师为何在此时做出这一步。 唯有王重若有所思道“难道督师大人是在以进为退?” “可大人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谋求更大的权位?大人已经是我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了。还是为了言官们的弹劾?我们家大人又何曾畏惧过?”另一名核心幕僚说出了不少人的困惑。 “我看大人此举恐怕是想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啊!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物极必反当你的权位达到一定高度时甚至可以威胁到皇权时你即将面对的恐怕就是无比凶险的灾祸。那些聪明人谁不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但是谁又能放得下权利的诱惑呢 “大人一定不能辞官啊大人现在之所以安然无恙就是因为他手握重权一定他放弃当初的多少仇敌必然悄然而起。届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大人好糊涂啊!” “我们入京劝说大人。这官位一辞不仅大人身危累卵整个江南也必将逢殃!” “对对我们入京!” “诸位。”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玄机说话了“如果老朽所料不差这恐怕乃是大人的本意。至于大人为何如此做。老朽却是如何也猜不透!假使大人真的坚辞官职以大人的性格诸位恐怕谁也劝阻不了!” 李玄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虽然不少人都不认为辞官乃是徐督师的本意但如果徐督师坚辞官职以他的性格。的确无人可以劝阻得了。况且假使徐大人遇到困难怎么可能不向他们求助呢? 部分幕僚还是坚持去京师。而更多地幕僚则开始造势。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整个江南。他们都必须要让徐再生掌握重权。 所有江南士绅百姓在有心人地操纵推动下。纷纷把舆论地矛头对准了朝堂上地百官。攻击他们就是这些尸位素餐地文官言臣们。整日里不为国家民生计较。不为皇上社稷分忧。而只是知道弹劾我大明地重臣。如果徐督师都要弹劾地话。那么大明是否会有今日地安康? 江南地区地官员和言官。不得已纷纷上折。请求皇上留住徐督师。徐督师对于朝堂社稷地作用。功不可没。更将是大明中兴地希望。 原先朝堂上地百官们地确被徐再生地请辞消息弄懵了。在他醒来后。所有人都开始积攒精神。准备在沈阳屠城一事上。对徐再生地弹劾。那是不死不罢休。所有人在获知徐再生在立此大功。皇上即将无比封赏时。徐再生竟然辞官。所以。你可以想象。众官地反应。 等到江南地奏折雪片般飞来。众官反应过来了。这是以退为进啊。整个江南地文官集团。来势汹汹。所图不小啊。可是。这徐督师。究竟图什么呢?还有什么他需要地。皇上不能给他吗?不知道。但是众官显然不愿想清楚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咱们弹劾反对你就是对了。 而此时地朱由检。显然还没有看到百官们地弹劾奏章。徐再生身体微好些。就撑着走出屋外。此时地朱由检。正和徐再生相对而坐。小小凉亭中。除了微风和虫鸣。连曹化淳也不在身边服侍。 “徐弟。告诉朕。你是真心实意的吗?” “皇上臣无需欺骗皇上。臣心愿已了。臣想离开!”徐再生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丝微微的潮红浮上他的脸庞。 “徐弟真欲重归山林?连山东那个副将的女儿也不要了吗?”朱由检突然把话题转得连徐再生都有些不适应。 徐再生微愕良久显然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决绝道“皇上臣在昏迷时梦中浮现地始终只有一个人影。臣明白了臣的心绝对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人是人非皆有命臣不愿勉强自己臣也救赎不了别人。” 朱由检沉默良久然而他本非好色之徒虽然不能理解徐再生的感情但是他却没有半分嘲讽之意。良久良久朱由检叹了口气道“徐弟朕需要你!” 说句实话在徐再生的记忆中但凡皇帝尤其是欲图作为的皇帝总是显得阴沉决断哪里会有崇祯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更重要的是徐再生竟然从崇祯那里感到一丝丝难得的关心和亲情。 “皇上臣做了一切该做的并非为了皇上也并非为了大明社稷。臣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愿为了我华夏地子民。” 徐再生的这句话非常诛心然而朱由检却没有丝毫动怒。因为听惯虚言假话的他明白徐再生这句话恐怕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否则何以他既对官位不感兴趣又对皇上没有丝毫的敬畏。 无欲则刚啊! “皇上臣离开前唯求皇上一件事情!” “徐弟请说朕无不应允!” “臣只求皇上以仁治国对江南现行体系不要去干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皇上能借鉴江南的一些经验努力展民生积攒国力。海禁绝不能有决不能因噎废食大明想要称霸于世界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无敌的海军!” 朱由检听在耳中刺激性最大地还是那句江南地现行体系不要去干涉。崇祯心里明白经过这些年一系列的变革。整个江南可以说已经完全独立然于朝廷地框架。即使是皇上的圣旨假若违背了江南地律法恐怕也不得推行。 整个江南完全依法行事。如果说江南还有最高官僚的话那恐怕只有徐再生了。而他的存在更多是一种威望的影响。当所有人习惯并从现行的体系中获利。即使是徐再生想要推翻现行的模式恐怕也得大费周章。 “徐弟那江南地新军弟意欲交与何人之手?” 说来说去无论是徐再生还是朱由检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江南真正可畏的还是那几十万强大的新军和无比生产能力的军器工厂。这样一个战争机器运作起来其最显著的成果就是用别人不敢想象的时间迅荡平辽东全境。 徐再生沉默了会。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他最久。江南新军处理的好将会是江南新政的有力保障。如果处理不好。那这匹战争狂兽将会带来什么恐怕谁也无法预料。 “皇上江南新军的调动一贯由新军联合统帅部令。臣辞去后皇上可委派一忠实老将接任江南新军统帅之职。臣举荐孙承宗孙阁老!” 新军联合统帅部乃是6军海军地联合司令部。军队调动的命令全部由统帅部出。统帅部实行集体领导制度即使是徐再生担任统帅之时。也是极力培养这样氛围。除了一些战略性战斗徐再生力持己见大部分时候许多事物徐再生一言不都是交与联合统帅部商议决定。 孙承宗担任此职一来资历足够而来孙阁老年龄大了必然会少很多争权夺利的心。这样就不会干扰到统帅部地正常运行。否则虽然他不能最终改变统帅部决定。也无权更改人事任命但终究会是个麻烦。 孙承宗只是一个过渡等统帅部中有足够资料的大将锻炼出来统帅部必将由江南将领担任那样集体决定的民主风格必会继承下来。 朱由检沉默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即使徐再生离开朝廷他对江南的影响力必然还是没有减少。 “徐弟。可以答应朕。一件事情吗?”朱由检突然间非常疲惫没来由地叹气道。 “皇上请说!”徐再生明显有些意外。 “假若朕百年之后。太子登基朕希望徐弟你可以出山辅佐太子治理天下。假若太子为明君朕欣慰之。倘若太子荒淫无度……徐弟……徐弟自可取而代之!” 朱由检这句话如果在旁人听来必然是惊天霹雳吓得人连忙伏地请罪。然而徐再生只是微愣下轻轻笑道“皇上天下永远是大明的天下。皇室永远会是朱氏子孙!” “哦?徐弟此言高深莫测是否又是什么谶语?”朱由检也没有料到徐再生竟然会如此轻松地给他这样一个保证只是这个保证代表什么意思呢? 徐再生苦笑了笑站起身活动下筋骨轻轻道“或许皇上会看见这一天吧!” “徐弟既然如此说朕心中担忧尽去。”朱由检大为开心不管如何不管出于任何目的徐再生终于给了他个承诺。吝啬承诺的人一旦说出承诺这个分量绝对值得你去信任。 “徐弟你既坚决离去朕不阻拦。只是朕希望你可以带着太子和儿一起去教导他们新学的知识。不知徐弟意下如何?” 徐再生心里暗暗叹气这个皇上为了太子皇位地继承真是费尽心机啊。可是无论如何一些变革是谁也阻挡不了的。而且把太子和公主带离皇宫不用说徐再生也明白会遭致总样的反应。 “皇上臣此去荒山野岭不适合太子和公主金贵之身!”徐再生顿了顿不无寂寞道“或许臣某天就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归去另一个时空呢!” 徐再生说完这句话突然满身疲倦地离开连告退也没有说。留下原地的朱由检想了这句话良久也不懂是什么意思。看着徐再生的背景朱由检喃喃道。 “徐弟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究竟求的是什么啊……” 第十四出 穿越如梦(完) 江南督师大明第一权臣辞官退隐。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徐仙师避居五回山张家村拒绝所有外人拜访。江南徐督师被奸臣陷害不得不辞官离京。徐督师含冤受屈平定辽东功臣竟然落得隐居山林。 徐再生的下野不仅在官场是个大震荡在民间更是掀起无数的传言。尤其是茶肆酒楼上的说书人更是根据徐再生的退隐编出如此含冤委屈的故事。无一例外的内阁中的那些大学士无疑都成为了奸臣的代名词。不得不说徐再生在民间的威望还是大的难以想象的。 是谁力挽狂澜?是谁迅平安陕甘的暴动?是谁独擎天柱用别人不可相信的度平定辽东?是谁?让江南风调雨顺百姓安家乐业?是谁创造了那么多海贸的神话让沿海的地区迅富裕起来?是谁大力兴办公学推广工商使得江南大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又是谁创立了慈善总会让那些孤苦无依的流浪儿自此有了稳定的生活。最让所有百姓从心底感到激动地是他们突然觉整个大地贪官似乎消失了踪迹。如果你有官吏贪污的证据只要一举报立马就会有廉政公署的人介入调查。如果你认为廉政公署的人也是贪污分子那么你就去律法司的人告状律法司乃至监察司都会介入不但整个社会为之一新整个江南官场清新的让人怀疑是在做梦。百姓们甚至有些害怕徐再生的离去他们担心徐督师这样一走一切会不会重新变成以前的模样。 然而徐再生毕竟是走了。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桌上弹劾徐再生的奏折没来由火冒三丈把所有奏折推翻在地然后用尽力气踩啊踩。边踩边骂道“这些混蛋朕让你们弹劾让你们弹劾。你们谁要有徐弟一半的本事朕会这样烦累!如今你们满意了徐弟走了。你们满意了!” 与此同时皇宫后院朱微也趴在周皇后的腿上痛哭流涕“母后你求求父皇别让徐大人走好吗?” “傻孩子你应该叫徐大人为徐皇叔!” “母后……不如你放儿臣……放儿臣离开吧。儿臣想要拜徐大人为师。去五回山……学……学习新学。呜……母后你答应儿臣吧!” “哎!”周皇后爱怜的摸了摸朱微的头眼眶微湿道。“我可怜的儿孩子你们是……永远没有可能地。徐大人他……他不是凡人他是仙师啊!” 山东高府当高娴雅获知徐再生隐退山林的消息不久后收到一封来自京师的信件。高娴雅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痛苦三日后平静地离开房间。任高启末如何劝解她还是在一座庵堂里出家了。不为别的。只为徐再生在信上说一句好好活着嫁个好人家! 当苏州督师府的吴香获悉徐再生竟然隐居到五回山连声招呼也不打。她二话不说只与哥哥交代声就收拾包袱一个人赶往五回山。 那些幕僚亲将们都呆不住了。你说大人地侍女都跑去找督师大人。他们怎么说也要去问清怎么回事啊。失去了徐再生。整个督师府似乎完全停止了运作。所有徐再生地亲信们。一时间都开始彷徨茫然起来。 在吴香地带动下。几千人浩浩荡荡地赶去五回山。大人你再不高兴。反正是吴香打头。咱们只是顺路来看看大人你地。 让所有人意外地是。徐再生看见他们。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有些亲信。甚至在五回山停留了几天。他们秉烛而谈。最后。每个人都一脸笑意先后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遥远偏僻地五回山生了此幕。然而猜忌纷纷。却没有人知道。徐再生和江南地文官武将们聊了些什么。许多人猜测。徐再生这是以退为进。不久地将来。这大明地天下。终会生什么变故。 这个猜测或许对了。但显然又错了。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假若徐再生真地想取而代之。完全没有整出这些幺蛾子。那样最后。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荷兰人和西班牙或许觉得此时有机可趁。联合郑芝龙。在南海大肆攻击大明商船。并入兵菲律宾和缅甸等地。 当年江南新军联合统帅部迅调集二十万水师上千艘各类战舰兵南海。荷兰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徐督师不在整个江南新军竟然还能如此高效运作。 这支水师大都经历过无数场地恶战。海战战术经过的训练新军和联军甫一交手即告溃败。新军乘胜追击不但全歼了联军的舰队还攻占了马六甲等战略要地并驻扎重兵。 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六年过去了。整个明朝地社会正在生深刻的变化虽然江北的官场形势大致还是维持了旧有的模式但江南强大的工商业经济已经慢慢渗透到江北各地。 1644年崇祯十七年长平公主竟然瞒着所有人独自跑去五回山。然而当锦衣卫找着她时她却在五回山中筑建一间木屋整日住在里面粗茶淡饭死也不愿回到皇宫中去。 崇祯十八年朱由检以身体不恙为由宣布退位把皇位传给太子朱慈。而他则和朱微一样在五回山处盖了座行宫有事没事就来此小住。 崇祯二十年有江南文官上书年轻的皇上建议推行新政改革制定最高宪法并通过大明快报等报纸刊载鼓吹君主立宪虚君共和。提倡通过立宪树立人民主权、限制君主权力、实现共和政体。 宪法神圣不可侵犯君主和内阁将分掌政权内阁由议会选举产生内阁对议会负责议会行使立法权。君主对内阁掌有否决权。但这个否决权有且只有一次。如果内阁强行推举行政测试君主可解散内阁如果新内阁不能在一定时间内组建议会将对君主进行不信任投票。如果投票通过君主可能会被罢免。从皇室中重新选出新的君王。 这个奏章一出举世哗然。因为他出自江南文臣之手所以更加的引人注目。明末社会思想较为开放前有李贽的尖锐思想虽然不为整体大众接受但毕竟还是有不少知音人。李贽当时地思想言论现在看起来或许我们都会惭愧。 原本已经渐渐淡出公众视野的徐再生让人慢慢回忆起来。许多人猜测。这背后是否就有徐督师在推动呢? 更让许多士子们愕然的是整个京城的文官集团。上至皇上下至言官个个都对此保持沉默。 随着经济的开化新学的快散播人们地思想独立意识越来越强烈。眼见京师竟然对此立宪奏章保持沉默无数的言官士子们开始了行动。许多有识之士看出这是一种更加先进的政体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中央政府地内阁体制。和现在的立宪改革并没有多少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限制皇权让内阁负责更多地行政权。只是把内阁的组建换成可议会而且还多了所谓的最高**神圣的宪法! 有人反对有人高声颂扬。不过在所有人热火朝天的讨论中立宪的细节逐渐完善立宪地各种好处。也被大多数人熟知。 崇祯二十一年元月当今皇帝朱慈布新年诏书。在诏书中他态度明显地支持立宪法案同意成立议会组建内阁。只是朱慈唯一地条件就是任内阁总理必须由徐再生昔日的江南督师担任。 于是所有地矛头全部引向还在五回山的徐再生。自此刻起。他再也没有了安宁。一批接一批的立宪志士们。先后赶来五回山劝说徐再生出山。担任任内阁总理组建内阁。 崇祯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徐再生出山宣布接受皇上地意见组建内阁担任内阁总理。这个日子他永远忘记不了。现在用这种方式出山或许是为了前世的一个记忆吧。 徐督师终于出山担任内阁总理整个大地全体欢呼。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在有序的展但大家都明白这一切皆是徐督师创造的。在所有人的心中他做内阁第一任总理也是当仁不让义不容辞的。 徐再生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进行各地的议会选举。原先是由议会选举组建内阁但内阁新建议会还没有所以一切事情从权计较。 议会组建后就立即展开了宪法的立法。这事交由议会他则把全部地精力投到民生的改善和社会改革上来。主要就是把江南现行的政策推行到全国各地。 四年转眼而过在宪法的规定中总理的任期为四年可以连任。四年里整个明朝的面貌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运作都是为了展为了建设。整个社会充斥着一种繁忙的紧张和劳碌。 四年任期结束后徐再生拒绝了连任地选举再次回到了五回山。这次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动他。 崇祯二十五年皇上朱慈昭告天下赐授徐再生为大明第一功臣世享王公俸禄。 崇祯二十六年徐再生突然在五回山消失任是派出成千上万的百姓搜找都没有他的消息。 一年后无果在五回山立下一座雄伟的墓碑。墓碑上只有六个全金大字千古第一功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