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 第一节 美女的不堪记忆 92年,初春,一个周五的午后。 在锦鸡市商学院财会系学会计专业的19岁大三学生罗思文,放学后,乘车朝家走去。 罗思文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瓜子脸,肌如凝脂,气若幽兰,白皙的皮肤没有丝毫杂质,似乎吹弹可破,长睫毛,一双水旺旺、黑幽幽的眼睛顾盼生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象随时都能说出动听的话来,骨架瘦削,身材高挑,她是属于蛋白质一类的女孩,乍一看,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恰似出水芙蓉一朵,端庄、秀丽、婉约,总之,她是一个典型的、人见人爱的美人胚子。 罗思文从2o路车下来,在人潮涌动的车站等了一会,9路车终于姗姗的开过来,站在门口的她和一群人蜂拥着挤上去,找一个空座位坐下,车朝电机厂家属院方向驶去。车上的人下去一拨,又迅的上来一拨,罗思文的思绪却像纵横驰骋的马儿,不时的信马由缰。 罗思文的爸爸罗福贵在锦鸡市电机厂当一名车间工人。锦鸡市电机厂是机械工业部布点在西北地区制造电机和电设备的大型骨干企业,兴建于2o世纪5o年代,拥有职工3千余人,是锦鸡市国有大型企业之一,厂里有几款拳头产品,因此,生产的产品常常供不应求,厂里效益不错,在锦鸡市赫赫有名。 记忆的深处,有很多往事,每次罗思文回忆起来,都感觉那些支离破碎的往事不堪回。 妈妈出生于陕西的一个县城,嫁给爸爸后,在罗思文5岁多的时候,迫于生计,回到爸爸远在大山的老家,后来又相继生下弟弟和妹妹。妈妈是外乡人,本地没有亲人,因此,全家饱受苦难、排挤和欺凌。 尘封的记忆中,小时候,爸爸节假日很少,平时几乎不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住几天,家里只有妈妈和三个孩子。 罗思文最不堪的记忆之一是雨天妈妈去挑水。小时候,家庭生活用水要到离家2里之外一个下坡的井里去挑。晴天尚且艰难,雨天更是苦不堪言,中部的天气,夏秋经常下雨,有时候,一下起来淅淅沥沥就是几天,储备在缸里的水用完了,妈妈穿着雨衣和雨鞋,冒雨去挑水。妈妈一出门,罗思文就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坐在门口的长凳子上望眼欲穿的等妈妈回来。期盼伴随着担忧折磨着年幼的孩子们,妈妈在泥泞的小路,挑着全是黄泥巴的井水,在一步三滑的上坡,在满是黄泥浆子的土路里辛苦的回到家,往往辛苦的劳动之后只剩下半桶水,等妈妈回到家的时候,基本上变成了一个下半身全是泥巴的泥人,三个孩子看着妈妈平安的回到家,就象小鸟看见觅食的妈妈回了窝,紧张的心情才能安然落肚。 罗思文最不堪的记忆之二是妹妹体弱多病,妈妈经常背着得病的妹妹连夜徒步翻山越岭去县城看病。妹妹有些先天不足,后天无补的困窘。妹妹2岁多,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妈妈背着妹妹到离家很远的县城医院住院治疗,住了一天,妈妈时时惦记家中罗思文和罗思没人管,吃不上饭,就背着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偷偷从医院溜回了家,从此妹妹就落下了气管炎的病根。记忆中,妹妹的气管炎时常作,一作满屋都是她痛苦不堪稚嫩的声音,妈妈总是连夜背着妹妹,深一脚浅一脚的打着手电筒,在山里猫头鹰时高时低的恐怖叫声中,翻山越岭去医院。在黑暗无边的山路上,妈妈流着一身虚汗,学猫叫学狗叫给自己壮胆,不小心一脚踩空,把妹妹重重的摔出去,妈妈摸着找着,娘俩都在哭声中,妈妈总算摸着了妹妹,重新背上,然后又急匆匆的赶路,向医院奔去,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历了无数次。有一次,3岁的妹妹气管炎又作了,妈妈带着6岁的思步行去县城医院看病,留下13岁的罗思文在家看门。妈妈在夜里1o点钟背着熟睡的妹妹,拉着迷迷糊糊的弟弟,打着手点筒仓皇的回到村上,村人全部进入梦乡,家家的煤油灯已熄灭,只有罗家的灯依然亮着。妈妈三步并做两步,拖儿带女的跑回家,才现罗思文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已经熟睡过去,房门大开,屋里的煤油灯出微弱暗淡的光芒,妈妈吓的心酸的当场抱着罗思文泪如雨下,年幼的罗思文居然没意识到回房子里关着门睡觉,没被狼吃了,已经算是命大的孩子,偏远的山村时常听说大人干活去,孩子被狼吃掉的故事,何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家人想想都后怕,生活的种种艰辛数不胜数。 第二节 进城 不堪的记忆之三是惊险的池塘事件,夏天的一个中午,妈妈去地里干活,14岁的罗思文领着妹妹在村里池边洗衣服,妹妹在旁边玩,一不小心,妹妹踩空了旁边的一个虚支的石头,一头栽进了池塘里。罗思文正在低头洗衣服,突然听到一声喊叫,罗思文抬头一看,妹妹一眨眼没了踪影,她吓的赶紧从洗衣服的石头上站起来,“思羽、思羽。”罗思文焦急的大叫,过了一会,突然现前边的水面上冒出一个小脑袋,在水中时隐时现的扑腾,吓慌了神的罗思文站在高处手脚并用着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附近正在劳动的村民听到喊叫,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大家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跳进去,罗思文急的差点给人跪下,恨不得旱鸭子的自己跳到水里去救妹妹。这时候,路过水塘边的大伯听着了,当他现是自己的小侄女掉进水里,毫不犹豫跳进池塘,一个村民找来一根很长的竹竿,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才把思羽从水里救出来,思羽的命得救了,但是从此以后也落下了病根,耳朵里进了太多的水,成了慢性中耳炎,这也是让罗思文永远铭记在心的深刻记忆。 更有让人无法释怀的自杀事件。妈妈是个很勤劳的家庭妇女,总是闲不住,一个人种了几亩薄地。夏天,麦收时节,妈妈辛辛苦苦种的麦子眼看在地里熟透了,黄灿灿的,很惹人怜爱,妈妈和罗思文正在地里收割。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夏天的雨,说来就来,眼看就要收获的麦子,可能因为大雨就要烂在地里,妈妈和罗思文忧心如焚,手不停的割小麦。干完自家活的大伯路过他们地边,过来给帮忙,在大雨中把麦子割完,然后帮着拉回罗思文家的院子,卸在屋子里。大伯回家后,大妈看着自己的男人淋成了落汤鸡,等她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冲大伯大雷霆,“她男人一年到头才回来几天?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你。”大妈蛮横的认为弟媳妇勾引了大伯哥,妯娌之间生误会。她指着自己的男人无中生有的大骂一通,木讷的大伯无论怎么解释都得不到大妈的谅解。大妈骂完了,在瓢泼的大雨中冲出家门,一宿未归。大伯简单的认为,大妈使性子回了娘家。第二天,天黑时分还是不见人影。大伯终于坐不住,赶到大妈娘家询问,才知道,大妈根本没回娘家。舅子哥煽风点火对大伯说,我妹妹是不是跳了河?大伯慌了神,找一帮人,一连几天,拿着长长的竹竿到村上所有的井和鱼池及有水的地方都打捞一遍,一无所获,大家很失望也很慌张,不知道大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去了哪里?于是动全村人四处寻找,无果。一周后,有人到县城卖鸡蛋,在市场上看见大妈和她嫁到县城的姐姐正在大街上??,这事才算了结。 家人在农村生活,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别人算计、孤立、折磨的那些痛苦记忆,在全村人羡慕的目光中嘎然而止。 罗思文上高二的时候,爸爸罗福贵因为连续三年获得厂里先进个人,单位破格允许农村的老婆孩子农转非,这在他们村当时是很荣耀的事情。 在县城上高中的罗思文和全家搬着所有值点钱的家当包括粮食和土豆,乘着爸爸单位给他们拉东西的卡车进了城,家人的农村户口全部转为城镇户口,这意味着,妈妈刘小妹、罗思文、弟弟罗思、妹妹罗思羽由农村人全部变成城里人,从山里的农村老家到城里生活,成了城里人。 所有关于农村生活的痛楚,到此为止,生活似乎从此掀开了暂新的一页。 罗思文每次回农村生活的往事的时候,都有一种悲感交集、喜极而泣的冲动。 小学在农村上学早,罗思文16岁考入本市的商学院上了大学。 电机厂占地面积近4o多万平方米,厂区和家属区分别在一条马路的两边,马路那边是单位的办公区和厂房区,马路的这边是单位的家属区,家属区也分两个很大的院子,1号区是楼房区,那是单位先前盖的一排排的砖混结构或框架结构的楼房区,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楼房大多是早些年修建,住的也都是一些领导、老居民户、双职工或者和各个领导有各种关系的关系户。2号区是平房区,那是单位最早所盖,后来没有及时拆除,住的大多都是单职工的家庭,或者孩子很多,通过各种方式陆续农转非进了城的家庭,罗思文家属于后者,他们家就住2号区。 第三节 爸爸受伤 楼房区,看起来象是达官显贵,平房区更象一个经济拮据的平民,他们家搬来的晚,当时孩子们都还小,单位后勤科就安排住在这一大片平房区中间部分的一间房子。 罗思文在6点半一身轻松的进了平房区的家属区,她兴冲冲的进入自家院子的门洞,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小平房映入眼帘。虽然是小平房,但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很大,一排排小平房门口,盖着各式各样材质不同,大小各异,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大小不等,规模不一的厨房,厨房的规模和大小显示了各家的经济状况和家庭成员的多寡,经济好或人口多的厨房就盖的大一些高一些,反之就差一些矮一些。 罗思文家人多,所以厨房就大一些,当时盖厨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砖是别处拆房子后淘汰下来,罗爸爸领着家人捡在一堆,用单位的架子车,闲暇之余一车一车的拉回来,凑多了,爸爸妈妈用半个月的时间,盖了厨房的圈梁,房顶子是油毛毡上盖着石棉瓦垒起来,总之,厨房盖的比较简陋,后来又搭了灶台,罗思文家的厨房与所有的其他的各式各样的厨房构成了院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各家门口堆放着各种东西,院子里显得杂乱无章,有的人家门口还种着一些太阳花、大荔花、葡萄之类,有的门口种着一点小葱、小白菜等,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拧着铁丝,上边挂着各种内衣外衣,衣服裤子、床单被套等等不一而足,大人的小孩的,长的短的,红的绿的,五颜六色,远远看上去,象万国旗一样迎风招展。 大杂院与楼房的不同是每两排平房区都有一个小门,一排很多龙头的公用水管,五个小单元大家公用一个很大的公共厕所。而楼房里厕所和水池往往在一套屋子里,单家独户的使用。 如果往常这时候,全院的家庭妇女们肯定都在自家的灶台上忙忙碌碌的炒菜、做饭,不时的听到铲子和锅碰在一起或刀切菜的声音。偶尔,能听到院子里大人叫玩耍的淘气包们回家吃饭的声音或者大声呵斥自己孩子的声音,声音传的很远,以至于院子里左邻右舍侧耳都能听着,好在大家对此种种都习以为常,因此,院子里充斥着活色生香的、普通的社会最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气息。 罗思文家门口与别人家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罗思文家与隔壁邻居之间空着的地方,横着躺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银白色的大油罐,先前时常见人往里边输油和出油,后边空置在那儿。 妈妈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这时候,妈妈也不例外,在自家搭建的厨房里灶台上炒菜、做饭,忙的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爸爸是个非常勤劳的人,一刻也闲不下来,每天,只要不工作,在家待着,就不停的劳动,不是劈柴,就是帮妈妈烧火,或者麻利的干家务,似乎要弥补多年不在家的亏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弟弟和妹妹很懂事,是听话又学习好的好孩子,肯定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趴着埋头学习。 爸爸的工资虽不高,家庭虽不很富裕,但是,一家人毫无怨言,比起农村靠天吃饭、受人挤兑,干什么都不方便的种种辛苦,这些物质上的困顿家人都习已为常,多年分离的日子终于结束,家人都很珍惜团聚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日子过得知足、幸福、安康,有滋有味。 可是,今天,当罗思文一脚踏入自家院子那条熟悉的水泥路,日子平淡如水,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家家的主妇都在自家厨房的灶台上叮叮当当的忙碌,烟囱上冒着滚滚浓烟,唯独自己家厨房的门紧锁着,烟囱也没见冒烟,一副不见人间烟火的模样。她三步并做两步,赶快朝家门口疾走。 “思文,回来了。”相熟的邻居碰着了,互相打个招呼,但是眼神和往常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罗思文心头略过一丝异样,心一下子提起来,同时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这在以前几乎从未生。以前每次回家,家中总是有人,厨房和卧室的门都开着,即使某一个人不在,其他人总会在。家中总是充满温暖、祥和、安宁和踏实的氛围。 今天,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但是,家门紧闭,家中没有一个亲人。罗思文愈感到心慌、气短、腿也有些明显的软,走路象踩在棉花堆上一样软弱无力。她快步走到家门口,门居然上了锁,她掏出钥匙,心慌意乱的开锁,进了厨房,冰锅冷灶,厨房里空空如也,家中果真一个人也没有。 罗思文越心烦气躁、精神紧张,拿毛巾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端起灶台上的水杯,“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 她再次拿起毛巾,准备擦流到嘴角的水,突然,感觉自己的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她停止擦嘴,抬起头,现都在平房区住的前后排邻居张妈站在自己前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个热心人,家里三个儿子,两个都在部队,大儿子上完军校在部队是军官,二儿子学习不好,高中毕业也到部队当兵,院子里无论谁家有大小红白事,她总是热心的帮忙、张罗,是一个人缘和口碑都很可靠的善良人。 “有事吗?张妈。”罗思文惊诧的问,同时,毛巾继续擦嘴,张妈看着罗思文把嘴角的水擦完,开始急匆匆的说话。“思文,你爸住院了。”“住院?”罗思文很吃惊很错愕,感觉自己听错了,爸爸身体很结实,很少有头疼脑热的情况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呢? “住院?张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住院?”罗思文严肃的问。但是,现实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能不令人怀疑。罗思文嘴虽然硬,但是,心毕竟还是很虚。想着这一点,罗思文的心突然就被揪起来,恐惧蔓延她的全身,她急于知道原因。 “你爸在车间上班的时候,车床上夹的电机壳体可能没有夹牢,突然甩出来,把你爸的腿砸伤了,可能伤的很厉害,不知道骨头砸断了没有?在市骨科医院住院,你赶快去看看,你妈、你弟、你妹都去了。” 罗思文看着张妈一副不容质疑的眼神,再想想张妈平时的为人,不再怀疑,她麻利的放下毛巾,对张妈说,“张妈,谢谢你告诉我,那我现在就去医院。”罗思文快的从厨房一个箱子里上翻出一个毯子,与张妈同时出了厨房门。 出门的时侯,罗思文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给男友陈海打一个电话,陈海比她大3岁,是她的校友,和罗思一个专业,去年毕业,在市邮政局财务科上班。 罗思文和他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文艺汇演上认识,进而展成为恋人,刚开始家里怕罗思文谈恋爱影响学习,后来爸妈看着陈海长的一表人材,又老成稳重,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现在两人相处了近一年。罗思文想赶紧告诉他,不管怎样,陈海是个男人,遇事肯定比自己和家人主意多而且冷静。 罗思文急匆匆的走,心急如焚,焦躁不堪。一般陈海都是星期六才到家里来找她,两人不是去爬山,就是逛公园、商场或到河边??,偶尔会去看电影打时间。 但是,今天是星期五,他一般不会过来,现在,他在哪里呢?她着急的想。 罗思文抬起手腕,看看表,6点4o,陈海不知还在不在单位?如果不在,会去哪里?怎么和他取得联系?让他和自己一块分忧。罗思文心里没底,一边想着一边快步朝公用电话亭走去,她想打过去试一试,碰碰运气。 电话那头的陈海坐在办公桌旁,他米,宽盘大脸,白白静静、斯斯文文、儒儒雅雅,戴着一副眼镜,一个很知性的人。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饭盆,饭盆里盛着米饭和菜,他在单位食堂刚刚打来,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陈海一边吃饭,一边看当天的《锦鸡晚报》,他的老家在农村,家中大哥、三哥和寡居的母亲在农村一同务农,二哥、二嫂在县城中学教书。 “叮铃铃”,电话铃声就在此时急促的响了,陈海犹豫了一会,谁会在下班这么长时间后往办公室打电话呢?会不会是拨错了?他心中充满疑惑,考虑接还是不接,电话连续的响了一阵,看来对方确实锲而不舍,目标就是自己的办公室,他终于忍不住抓起话筒。“喂?” 听到电话被人提起,罗思文开始急促的问,“喂,请问陈海还在不在?”陈海很意外,“思文,我就是。”罗思文很少主动在自己下班后往办公室打电话,今天实属罕见,这让陈海很诧异。 第四节 去医院 陈海虽不在她身边,但是听出了罗思文与往常不一样的腔调,往常罗思文给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欢快、轻松和小鸟依人的意味,今天分明透着焦虑、紧张和恐慌无助。“你还在!我可算找着你了。”罗思文带着哭腔哭调,“我今天有点事,临时加了一会班,晚了,就在办公室瞎忙。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怎么想起现在给我打电话?”陈海感觉电话那头,罗思文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思文,怎么了?你快说,别吓我,说不定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呢。”陈海在电话那头安慰。“我爸,我爸。”罗思文使劲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大声说,“我爸腿被砸了,听说很严重,已经住院了。”“啊!在哪个医院?我们赶紧去看看。”罗思文迅告诉了陈海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挂了电话,两人兵分两路迅朝医院奔去。 罗思文气喘吁吁的赶到医院住院部315房间的时候,已经7点半。她急匆匆的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转向她,病房共有三张床,靠门的是一个3o多岁的小伙子,他的左胳膊被和面的机器卷进去搅断了,在医院被重新接上,家属正在喂饭,靠窗的是一个坐骨神经疼做完手术正在康复之中的5o多岁的妇女,坐在被窝里和老公说话,罗思文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走向了正躺在中间病床上还在熟睡的爸爸。 爸爸的右腿,从膝盖到脚踝全部被石膏和沙布裹满。此刻,他双眼紧闭,昏昏欲睡,不醒人事的样子,看着罗思文来了,妈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文文。”妈妈从床边站起来,头凌乱,精神萎靡,声音沙哑哽咽,话未出口,眼泪从妈妈的眼睛中刷刷的流下来。 罗思文赶紧拍拍妈妈的肩膀,想故作坚强,但是自己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眼眶里转了几圈,慢慢流下来。再一看靠在床边的弟弟妹妹,都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想想自己是老大,必须振作精神,鼓舞士气,要不,全家肯定都会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也说不定,毕竟家人从没有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她用手使劲擦了一把眼泪。 “爸,怎么样啊?”从小到大爸爸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可现在,看到顶梁柱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缠着纱布,完全变成了一个病号,家中似乎顶梁柱一下折断了,有点乱作一团的状况。罗思文感觉心慌慌乱乱,腿酥酥软软,她急于理清头绪,“上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把腿砸伤了。”妈妈看着爸爸熟睡的脸对罗思文说,“伤的厉害吗?”罗思文紧张的问,“膝盖骨头都露出来了,听说骨头受到严重挫伤。”妈妈表情凝重的说。“这么可怕,能不能恢复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惊叫着自语。妈妈没有回答。 “单位没人管吗?”罗思文质问,“出事后,他们先派人把你爸送到医院治疗,后来才派人通知我。还来了几个人看了看,车间李主任代表厂里看过了。”妈妈低头看着熟睡的爸爸说。 罗思文也看看昏睡的爸爸,又看看柜子上放的鲜花和水果,“伤的这么重,医生说没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看着妈妈再次问,“医生说,看他伤的这么严重,要恢复至少要半年以上,至于有没有后遗症,只有边治疗边观察,以后才能下结论。”妈妈长叹一口气。 爸爸是7级技术工人,巨大的车间,罗思文去过,都是又笨又大的机床,砸一下,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没想到这事居然生在自己爸爸的身上,罗思文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想想生命何其脆弱,一次意外就可能导致生命瞬间的消失。幸亏爸爸没有危及生命,要不,这次意外就可能导致骨肉分离,家庭残缺。她想到这又庆幸的松了口气。 突然,想起上高一时地理课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当时还不能理解,“死一个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微乎其微,但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有时候却是大厦将倾,天塌地陷,万劫不复,灾难重重。”此情此景,却让罗思文突然间醍醐灌顶,一下子全部领悟了,真不敢想象,如果那种事情生在自己家该有多么恐怖,简直是旷世灾难。孩子都没成年,妈妈是家庭妇女,不敢想象家中失去爸爸的生活会是多么无序和混乱,因此,她感觉爸爸有种失而复得的珍贵。 自小他们全家都是在爸爸的指使下成长,虽然那时候爸爸长年不在家,但是爸爸总是定期给妈妈写信,家长里短,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置办学习用品,什么时候该往地里喷洒农药,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什么时候该给老人零用钱,该给多少,但凡能想到的,絮絮叨叨,总是来信及时的嘱咐到。最早是找别人给读信和回信,自从罗思文上小学三年级后就开始帮妈妈完成这些工作,直到全家离开农村。 那时侯,慈祥的爸爸在罗思文心中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力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让年幼的罗思文有种顶礼膜拜英雄般的崇敬。从小到大爸爸都是家人的主心骨和指挥棒,他指向哪里家人就转向哪里。现在,这尊神因为意外躺在床上,让家人似乎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罗思文是家中的老大,她感觉生活的重担一下压在了自己肩上,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罗思文看看爸爸,麻药可能还在挥作用。他在熟睡,并出轻轻的酣声,床边瓶子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缓缓流向爸爸的身体。罗思文愈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触。 当着家人的面,在爸爸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你们都来把爸爸亲一下。”罗思文对弟弟妹妹说,两个小家伙听话的走过来,同样在爸爸的额头上亲亲,亲完了,罗思文把他们一左一右揽在怀里,“老天有眼,辛亏咱爸就伤了腿,没有危及生命,要不,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罗思文喃喃自语。说完了,她看看年幼的弟弟妹妹,“我们应该庆幸才对,不要太难过,虽然腿受伤了,但是爸爸生命没有危险,这直当是老天对咱家的考验,没关系,坚强点。” 陈海还没有到来,他单位离骨科医院更远,罗思文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连续奔波了几个小时,因为太紧张,居然忘记吃饭,精神松弛下来,才觉着饿的前心贴后背。“思、思羽,你们都饿了吧?”弟弟妹妹懂事的同时点头。弟弟妹妹此时一个上初一、一个上小学三年级。“那咱们赶紧去先把饭吃了!”罗思文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妈,你在这把爸陪着,我们吃完给你再打一份端回来。”罗思文嘱咐,妈妈朝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说话间顺手拿起一个大瓷碗和一双筷子,递到罗思文的手里,“自己的干净。”罗思文拿上,三姊妹前后一字儿跟上,个个想着心事,都不说话,鱼贯而出,朝食堂走去。 食堂的餐厅都承包出去,承包人以家庭为单位经营各种吃食,餐厅不大,但是很紧凑,卖的饭菜也五花八门。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少,饭菜也不再冒热气,罗思文想想还是吃面食简单,又省钱又实惠。于是,她领着弟弟妹妹到专门卖面片子的摊子上,吃完一个,洗了碗轮到下一个吃,先是罗思羽,下来是罗思,最后是罗思文,三人轮流用大瓷碗匆匆吃完泡的粘乎乎的剩面片子,完了,给妈妈买一份端上,路过小卖部,罗思文顺便给爸爸买了袋牛骨髓油茶,他们三人回到病房,陈海已经到了。 罗思文和陈海已经相处一年多,他们全家已经把陈海当作家庭中的一份子,所以特别熟悉,大家无需互作介绍。看样子妈妈已经向陈海介绍了爸爸的情况,因此陈海也不多问,看到他们三人回来,从坐着的床帮上站起来,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哥哥。”罗思和思羽先后招呼陈海,陈海看着他们,点点头算做答应。 他轻轻拍拍罗思文的肩膀,“别太紧张,抓紧治疗,应该能够恢复。”罗思文自从知道爸爸受伤的那一刻后,心中始终充满紧张的情绪,弦崩的很紧,心中七上八下,特别担忧,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陈海到底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很有定力,经他这么一说,罗思文心中崩紧的弦顿时松弛下来,不禁产生一丝轻松的感觉,虽然未来充满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男人们的话,有时会让女人们犹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到一丝光亮,虽然微弱,但是充满希望和力量。 刚才,罗思文还心生恐慌,此刻,已经感觉轻松很多,陈海来了,至少他可以帮助自己减轻部分压力,包括心里的、精神的,让自己不再那么无助和恐慌。 第五节 贫穷的家 “你吃了吗?来吃面。”罗思文把刚刚买来的面片子端在陈海面前给他看,“我吃过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从食堂把饭打回来,放在嘴边,边吃边看报,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几口拔拉到肚子就跑过来,快让阿姨吃。”陈海推推眼镜,指指罗妈妈。 罗思文笑了一下,病房凝重的空气似乎有所缓和,罗妈妈不再推辞,坐下来趴在柜子上快的吃。弟弟坐在陈海旁边,妹妹坐在罗思文旁边,两人紧挨着,罗思文看着陈海,她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看着罗妈妈吃完了,陈海微笑着对她说:“阿姨,你们都回去吧,晚上我照看叔叔。”“这怎么行?”罗妈妈摇摇手,毕竟是未过门的女婿,妈妈还是有顾虑。“就这么办吧,我年轻,精力旺盛,又是男人,在这方便,还能帮叔叔翻身什么的。”陈海一幅不容置疑的口吻,俨然已经成为他们大家庭中的一员。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陈海已然把自己当成罗家的准女婿了。 罗妈妈看看罗思文,意思是看她的态度决定,毕竟女婿是罗思文的女婿。罗思文想了想,很赞成陈海的做法,也许,这时候一个小伙子留下来照顾一个躺在床上的成年男病人更合适。 “你真的想好了?”罗思文看着他温和的说。“那还需要想!直接就做出了决定。”陈海笑着回答。“那,晚上睡哪呢?”罗思文自语,四下看看,还好,每个床旁边有一个躺椅,这个季节,外边乍暖还寒,天气变幻无常,屋里暖气还没停,依然暖烘烘,所幸自己拿来一个毛毯,躺在躺椅上,盖上毯子还能对付,罗思文想。 “要不,我也在这?”罗思文故意俏皮的说,“快别说傻话,日子还长着呢。看这情况肯定得在医院住一段,以后你陪的日子多的是。”陈海戏谑着说,罗思文想想,指着躺椅,“那,晚上就委屈你了。别忘了把毯子盖身上。另外,今天晚上你得有思想准备,我爸醒来的时候,伤口可能会疼,可能会影响你休息,可能休息不好,明天我们早点来换你。”罗思文絮絮叨叨的说,陈海不停的点头,以示尊重。看着她说完了,陈海说,“快走吧,快走吧,别没完没了,我都知道了。” 罗思文看着陈海好像一切胸有成竹,就和他告完别,家人一道出了医院,马路上,霓虹闪烁,人潮涌动,热闹异常,但是大家无心欣赏,一家人心事沉重的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到家,已经是万家灯火,打开门,妈妈看看闹钟,9点整。 所谓的家,就是一个三十平米的平房,靠窗的地方一分为二,窗子这边是一个上下架子床,儿子思睡上边,小女儿思羽睡下边。窗子那边是一个钢丝床,那是罗思文的地方,剩下的地方是爸妈的一个高低床,屋子中间的墙上,有两根铁丝,上边挂着布帘子。晚上,床与床之间用布帘子隔开。 屋里仅有的家当,是爸爸工作之余,到郊区的山上砍伐的木头,做成的一个写字台和几个漆着红色油漆的箱子,爸妈的高低床也是爸爸按当时最时兴的样式做成,当时做好后,从城市运到农村,后来又从农村搬到城市、仅此而已,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一点也不过分,除了放床的地方,其他的边边缝缝,犄角旮旯堆满小物件,家中唯一的一个象样的电器是一个14寸的彩色电视,那是单位的招待所客房旧电视淘汰的时候爸爸咬牙花了5o元钱买下,那也是家中唯一的家电。全部的家当放在一起,5百元钱都不值,贫穷甚至是赤贫,是家庭的唯一现状。 虽然家中值钱的东西几乎没有,但是家中所用的东西都放的井井有条,东西都擦的器皿放亮。罗思文的妈妈是一个闲不下来的勤快人,平日没事的时候就干家务活。刚从农村搬出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还小,将就着住下了。 虽然经济不很宽裕,罗爸爸每月2百元的工资,但是罗妈妈是个贤内助,总是把生活打理的有声有色、妥妥帖帖,生活荤素搭配,日子有滋有味。 大的衣服穿完了,妈妈缝缝补补洗干净,小的又穿上,罗思文穿过了,思羽穿,爸爸淘汰了,就给思穿,妈妈几乎很少给自己置办新衣服,一家五口人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孩子们学习很好,家庭安宁祥和幸福,这让爸妈非常欣慰,“日子再穷也有盼头,孩子大了就好了。”这是爸妈经常互相安慰的话。 罗爸爸想着再好好努力努力,再评个先进之类,就向领导申请要一个大点的住房,或者争取单独给半间,给闺女们做卧室。闺女都大了,跟父母住一起很不方便,何况还有一个儿子。爸爸心中有榜样和工作的动力,经常加班加点,都是为了心中美好的梦想,谁能料到居然出了这事。 看来今年再评先进不可能了,一种希望落空的感觉陡然包围了罗妈妈,她进门后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床边,烦恼的想心事。 房子中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有极大的精神压力,孩子们很懂事,匆匆洗漱完毕,上了床,躺在床上想着各人的心事。妈妈和罗思文半宿都睡不着,不时的翻身,偶尔传来床压的咯吱响的声音。罗思文在半梦半醒间来回辗转,总算迷糊过去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做梦,“文文、文文。”妈妈的声音像静夜的警笛,刺耳、惊涑,突然间连摇带叫的把她吵醒了。 罗思文正要象往常一样赖一会床,突然想起爸爸还在医院,敏捷的一骨碌爬起来,看看手上的手表,才7点,又躺下,“再睡一小会。”她嘴里嘟囔,“快起来,快起来!”罗妈妈拍拍床,一幅不容置疑的口吻。 “起来这么早!”罗思文嘴里咕哝道。“你是老大,弟弟妹妹都还小,他们指靠不上,让他们多睡一会,你要替大人分忧,赶快起来去早市买些排骨、大骨头,给你爸炖上,让你爸多喝些,早点恢复。”妈妈给她床边放下2o元进了厨房。罗思文想想很有道理,穿衣下床,迅洗漱完毕,提着菜篮去了繁华的菜市场。 电机厂旁边的市场,就是以后罗妈妈摆摊的地方,里边布满了卖蔬菜、水果还有各种小吃的摊点,一年四季人来人往,生意交投两旺。 罗思文匆匆的买完,回到家,罗妈妈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弟弟妹妹也已起床,弟弟在水管上洗一个几年未用的小钢筋锅,那是爸爸的一个小奖品,现在终于派上用场,妹妹在帮妈妈架柴禾。 罗思文放下篮子,把买来的排骨和大骨头放入一个大盆,罗妈妈从中取出一部分装进塑料袋,“这些晚上放在外边冻起来,毕竟外边温度比家里低,明天再炖。炖多了吃不了,放在有暖气的房子里容易馊。”妈妈给罗思文说。在家里没有冰箱的年代这是唯一的办法。 妈妈把其余的放在盆里,把锅里烧的开水舀了一些浇在骨头上,快把血水淘尽,然后扔在大锅里开始炖起来。妈妈时不时往锅里扔各种调料,一会功夫,肉香味就弥漫了周围。 妈妈在另外一个锅里把昨天中午蒸的米饭和剩菜先后热热,妈妈这么做有道理,就不用在医院吃饭花钱。罗思文站在旁边,心里佩服妈妈考虑问题的周到,对于穷人来说,得把每一个子掰成两半甚至多掰来花,精打细算、细水长流的使用。 骨头汤炖好了,妈妈从锅里舀了一小碗,给大家开荤,大家吃起来。 妈妈快的吃完,把其余的全部倒入小钢筋锅。不知妈妈从哪捣鼓了一个塑料网兜,把妹妹淘汰的一个手工缝制的旧棉袄塞进去,然后把钢筋锅用棉袄全部包上,裹好绑结实,对儿子和小姑娘说:“你们太小,不用去了,病房也太小,挤不下那么多人,你们今天在家学习,我和姐姐去,姐姐大,还能顶点事。中午饿了,思就把剩饭再热热你们俩吃,啊!”他们懂事的点点头,罗思文和妈妈提着骨头汤和一包其他需要的东西朝车站走去。 娘俩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爸爸已经醒来。昨晚,麻药散去后,巨大的疼痛一直困扰着他,半夜,实在坚持不住,陈海让护士打了杜冷丁,现在他一只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爸爸虚弱无力的靠在枕头上,陈海坐在床边,端着油茶给爸爸嘴里喂,希望通过食物能增加他的一些能量。“通气了吗?可以吃吗?”罗思文问,“通气了,医生说可以少吃一点点。”陈海回答,罗思文头俯在爸爸耳边,嘴里问,“爸,昨晚是不是很疼啊?”爸爸点点头,罗思文心疼的说,“坚持坚持,过几天就好一些。” 罗妈妈麻利的把网兜放在柜子上,罗思文给妈妈帮忙,迅从里边端出钢筋锅,妈妈对陈海说,“陈海,你快来喝排骨汤。”“阿姨,我已经吃过早餐,快给叔叔喝。”陈海说。“吃过了再少喝点。”妈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碗,拿小勺子准备给陈海舀。陈海看罗妈妈要动真格,赶紧向罗思文求助,眼睛一边看着罗思文一边说,“我真吃过了,饱饱的。快不用客气,给叔叔喝吧!” 罗思文看看他,“真吃过了?”“叔叔作证。”陈海又把头转向罗爸爸,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再喝点吧。”罗爸爸皱着眉头笑了一下说。“我真吃好了,快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赶紧让叔叔喝,早点恢复体质。”陈海真诚的说,“这样吧,阿姨和思文来了,这病房太小,我先回去,迷糊一觉,晚上我再来。”陈海看着大家说。 罗家人看着一脸疲惫的陈海,都很感动,“晚上你就别来了,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罗妈妈说。“阿姨,没关系,我还是来吧!我看我们还是换着来,要不,时间长了,一个人根本扛不住,吃不消。再说,这几天是周末,不上班、不上学,没关系。”陈海环顾左右说。 大家想想,觉着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陈海与大家道别后,拿着黑色的棉衣,出了病房,罗思文跟着一起出来,两人手拉手,罗思文深有感触的边走边说:“太感谢你了,你看老的老,小的小,家里出了这事,幸亏你替我分担,要不我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吓都吓傻了。”罗思文娇嗔着说。 第六节 初识王厂长 “傻瓜。”陈海刮了一下罗思文的鼻子,“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彼此?那么客气干什么?都快成一家人了。”陈海笑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叔叔在上班期间出的事,应该是公伤,看单位怎么认定。”罗思文赞许的说,“我们考虑的一致,这个问题我昨晚也思考了,现在就是抽空去找单位的领导。”“你先别主动找,让叔叔单位人找你们,你们要掌握主动权。”陈海告诫。罗思文想想不无道理,就点点头。 送走了陈海,罗思文回到病房,妈妈已经给爸爸舀了一碗,“赶快多吃点,吃了就恢复的快一些。这一大家子人还指望你呢。”妈妈絮絮叨叨,“我吃不了这么多。”爸爸说,“怎么吃不了?吃啥补啥,吃些排骨,喝些汤,补骨头补钙,伤口也恢复的快。”妈妈叨叨,爸爸只是憨厚的笑笑,没说话。他把病房中的人招呼招呼就吃起来,“妈,你快少说些,免得给爸施加的压力太大。”罗思文笑说。“你家的女婿可真好。”靠窗的中年妇女啧啧称赞,“人长的一表人材,脾气也好,还是大学生。”这时候一屋的焦点都汇聚到罗思文一家身上,“就是,单位也好。”靠门的病人家属也不甘落后,“昨晚,她爸爸昏睡不醒,后来,醒了要上厕所,小伙子伺候着,端屎倒尿,一点也不像是女婿,简直像个儿子,你看我们的亲儿子都做不到。”说话间,把自己的儿子拍拍。罗思文心说,看来我还是有眼光的嘛,慧眼识金。嘴里却故作谦虚:“一般、一般。”“你们两个很般配。”靠窗的中年妇女继续说,罗思文的爸妈笑眯眯表示认可,“噢,是吗?谢谢!”罗思文敷衍。 爸爸吃完,妈妈拿着碗准备去洗,病房的门此时突然被推开,大家纷纷抬起头,爸爸反应最激烈,挣扎着身子恨不得从床上直接站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伤腿打着石膏,缠着纱布,行动不便,只得做罢,就靠在床上热情的招呼:“王厂长,李主任,你们来了。”原来是爸爸厂里主管工会等部门的王副厂长和车间黑瘦矮小的李主任一起来了。 两位客人提着一个果蓝和一些营养品走过来,罗思文赶紧接了放好,两位分别礼节性的和罗爸爸握了握手,然后坐下,“老罗,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让你受苦了,我代表组织向你和家人表示亲切的慰问。”王厂长环顾左右和气的说,李主任笑笑。“谢谢组织关心,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爸爸感动的说。 “你家几个孩子?”王厂长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思文,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看个明白,嘴里却似乎在问罗妈妈,“三个。这是大姑娘。”妈妈指指罗思文,罗思文冲王厂长友善的笑笑。“在市商学院上大学,还有一个儿子和姑娘,一个上初一、一个上三年级”。妈妈说完,叹口气,“三个孩子?负担还挺重。”王厂长眉头皱了一下,随后狡黠的笑着说。“本就是两个,小姑娘生,农村管的松。”罗妈妈补充。罗思文把妈妈瞪了一眼,心想又不是查户口,明明是来慰问爸爸,怎么问起了家务事?妈妈嘴无遮拦,也不经过大脑想一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罗思文愤愤的想。 “噢,是这样。”王厂长点点头,把目光从罗思文的脸上收回来,“本来呢,厂里准备出钱雇一个护工,一天给8元钱,照顾老罗饮食起居。既然你们家负担这么重,这样吧,雇工就不要请了,老罗就你照顾吧,一来你照顾很方便,他的饮食习惯你都知道,二来可以挣些钱,增加一些家庭收入。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行动不方便,你就多辛苦辛苦。老罗的工资奖金照,直到完全康复上班。这是厂里的意见,怎么样?”王厂长一口气说完,笑眯眯的看看他们,尤其是看着罗思文的时候,眼睛又从上到下的把罗思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睛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停留了片刻。看来他刚才问话有用意,罗思文想。 事情有点突如其来,厂里的安排让妈妈还没转过弯来,“那感谢厂里照顾。谢谢组织,谢谢各位领导。”罗爸爸高兴的说。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难处及时给厂里说,厂里能解决的就尽量给你们解决。”王厂长说话间站起来,李主任也几乎同时站起来,罗思文以前在车间见过李主任,因此并不陌生。“罗思文,有事的话,你妈妈忙不过来,你就到厂里来给办啊。”李主任关切的对罗思文说。 两位领导又分别和罗家的每个人握握手,当王厂长和罗思文握手的时候,把她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攥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思文的脸,“姑娘,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到办公室来找我啊,凡是我能解决的我一定给你们优先解决。”他把罗思文的手握住又摇了一会,慢慢的松开。罗思文心里琢磨,这个领导不摆架子,还挺面善,就是有些热情过度,看人眼神怪怪,让人觉着特别暧昧,特别腻歪,特别不舒服,她有一种没有来由的抗拒。 送走领导,妈妈不知是高兴还是忧伤,用手帕擦了一会眼泪。 罗思文也有些难受,但是强忍住,走过去拍拍妈妈的肩,“妈,我想了一会,要不你先回家,这两天,白天我陪爸,晚上陈海陪。等星期一我们都有事你就正常工作。”妈妈看看爸爸,爸爸说,“思文说的对,要不你先回去,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恢复正常,何况我也年龄大了,恢复的慢,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先回去,好好养养神,到时候他们都有事的时候你就守在这。回去还能给两个娃娃做个热乎饭吃,怎么样?”妈妈想一想,爸爸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就回答,“那好吧,就这么的了。”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陈海再次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下午5点了,罗爸爸的主治医生白主任刚刚离开。 “思文,你辛苦一天,准备回家去吧。”陈海说。“昨天晚上你辛苦了。”罗思文看着陈海无限温柔的说,“那么客气干什么,太客气了反到显得生分。”陈海亲昵的拍拍她,对她说,“你也辛苦一天,赶快早点回去休息。”罗思文竹筒倒豆子般的把厂里的意思给陈海复述一遍。“真的,这样就太好了。这样一来,既增加了你们家的收入,又让阿姨可以同时伺候叔叔,一举两得。”陈海笑着说。“只是以后弟弟妹妹吃饭成了问题。”陈海想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学校太远,我单位离这相对还比较近一些,每天晚上我来这陪叔叔,阿姨每天白天照顾,晚上回家给他们把第二天的饭做好,中午他们自己热一热算了。你看怎么样?”罗思文心里溢满温暖,没想到陈海把他们家的事操心的这么周到细致,各方兼顾。“谢谢你这么细心周到。”罗思文拉着他的手边摇边说,“好像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罗思文俏皮的说,“迟早的事,对不?”陈海坏笑。 “美的你。”罗思文大笑。“对了,你吃过饭了没?”罗思文歪着头问,“吃过了,以后我吃饭的问题你不要管,我这么大人,这么点事还需要你操心?反正饿不着。”陈海拍着肚皮说,“那好,要不,我先伺候我爸吃完再走。”罗思文说。“行,那我先去打些热水。”陈海提着暖壶出去了。 靠窗的中年妇女羡慕的说,“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真般配,姑娘你真有福气。”罗思文笑,“真的吗?”“你看又体贴又贤惠,考虑问题周到成熟,真懂事,以后肯定幸福。”“就是,这小伙靠谱。”靠门的家属也附和。罗思文把肉从钢筋锅倒入瓷碗,同时嘴里应到,“但愿,但愿吧。”肉怎么才能热了,让爸爸吃到肚子里呢?她心中寻思。 陈海回来了,看到罗思文把肉倒在碗里,“我的笨丫头,你倒在碗里凉冰冰的怎么吃?快倒回去,我一会端到医院的灶上和大师傅说说好话,实在不行就掏点煤气钱,热一下。”陈海看着碗里的肉说,罗思文其实打心眼里就喜欢陈海宠着她的感觉,两人之间似乎不是恋人而是兄妹,陈海老道成熟象哥哥,罗思文故作幼稚天真象妹妹,以前她曾经常常装出很幼稚的样子,故意试探陈海的应变能力,陈海就象哥哥哄着妹妹一样成熟老道的作出相应反应,不过,今天确实没考虑到食堂。“姜还是老的辣,还是你主意多。”罗思文赞许的说。“明天你去买一个保温桶,那样多方便。”陈海建议。“好。”罗思文嘴里应着,“你早点走吧,我等一会去,现在是吃饭的时间,食堂吃饭的人肯定很多,等一会,吃饭的人少了,师傅都闲下来,我去比较好办。”罗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准女婿在斗嘴说话,只是笑。罗思文看看陈海一副胸有成竹、老道成熟的样子,放心的说,“那我先回了,你完了再给我爸买些米饭让他一起吃了,啊!”她叮嘱,“我知道,我知道,走吧,走吧,别?嗦了。”陈海把她连推带哄,送出病房。 罗思文提着新买的保温桶装着新炖的排骨汤朝病房走。 正在楼道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病房传来愤怒的声音,“你是怎么量血压的?高压28o,低压22o。如果那样,我的血管早就爆了,还能活到现在?你这简直是扯蛋!你是不是新来的?没经验,胡量一起,乱弹琴!你去把你们的护士长叫来,我要让她亲自量。”罗思文走过病房的时候,歪着头朝里边看了看,看见一个老头坐在床上,满脸怒容,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很小的护士姑娘,脸胀的通红,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血压计。 第七节 富人与穷人 罗思文永远同情弱者,她心里琢磨,干什么都不容易,尤其是服务性行业,面对的人有千万种,性格脾气各异,众口难调,也许是护士量的不合适,也许是他现在心情不好也说不上,无论如何都应该包容,大不了重量,多大的事?至于那么愤怒吗?她有些同情那个小护士,看来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进了病房,爸爸正在输液,陈海坐在躺椅上眼睛半睁半闭,“陈海,辛苦了。”罗思文深情的叫道。陈海睁开眼睛,看见她。“你来了,我该下班了。”陈海笑着站起来。“幸亏有你,要不你看这老的老,小的小,可真麻烦。”罗思文真诚的说,“你想的可真周到,昨晚我给我妈说了,我妈特别高兴,我们全家感谢你!”罗思文看着陈海高兴的说。“就是,我们思文还是有眼光。”罗爸爸面露喜色的说。陈海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是应该的。不用太客气!那就这么着定了,以后我每天晚上来照看叔叔。”陈海说,“这病房人多事多,那你休息不好,第二天怎么上班?”罗思文关切的问。“没关系,以后叔叔恢复得会越来越好,这样不就轻松了吗。再说,我中午可以在单位睡一阵午觉,体力能很快恢复。”陈海继续说,“你永远都以理服人。”罗思文说,一屋子的人听着都笑出了声。“陈海既然这么说了,我听了也有理,他也不是外人,就这么定了吧,只是辛苦你了。”罗爸爸看着陈海先表态,对未来的女婿充满爱护和肯定。“那行。”罗思文一看都这么定了,就附和。想想有陈海的感觉真好真温暖,他这次出了大力顶了大事,假如自己还没有谈这个男朋友,家人不知道有多紧张有多累,真是因祸得福,歪打正着,这次也把他好好考验了一回,罗思文想。 送走陈海,罗思文回到病房,靠窗的中年妇女正大着嗓门给大家说事,爸爸在默默的喝排骨汤,一屋子的焦点现在转向了她。 她正说的兴起,罗思文快步走进去,坐在床沿上听她乱侃。 只听她说,“我妹夫单位一般,在轮胎厂,是部队军官转业下来,他脾气耿直,看不惯好多不合理的现象,说话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但是他有两个争气漂亮的女儿,这是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大女儿在省城承包工程,二女儿在上海上大学。大女儿特别能干优秀,以前也是军人,从部队复员回来,分到了我妹夫的单位。姑娘嫌爸爸的单位不好,自己出去闯荡,先到一个商场当服务员,后来当上了商场的经理,再后来到省城去展,到处包工程,现在可有钱了,固定资产好几百万。” 罗思文听了直咋舌,好几百万对她一个穷家小户的来说,基本是天文数字,都不能想象有多富有和阔绰。“那么有钱,我们和人家一比简直是赤贫啊!”门口的家属说,“就是的,光在省城房子、铺面就有几处,还买的有地皮,车国产和进口的也有几辆。她爸爸单位的一个领导老给我妹夫找茬,有一次,又欺负我妹夫,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中年妇女故意卖关子,“我们哪知道啊!”门口家属回答。“结果我外甥女就找了一帮人,开着林肯车到我妹夫单位,直接找到那个领导的办公室,我外甥女在他的桌子上放了整整2o万现金,象小山一样高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一只胳膊值多少钱?你的一条腿值多少钱?你说个价,我们买了。那个领导一看来者不善,赶紧给我外甥女求饶,我外甥女一看他软了,就对他说,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再欺负我爸爸周哲林,否则我直接把你的胳膊和腿买了,卸成八大块,喂鳄鱼去!那个领导一听,立即明白了我外甥女的身份,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妹夫,而且单位的其他人也不敢欺负我妹夫。你们想想,有钱多好!”妇女得意洋洋的卖弄,“那是,谁都知道有钱了好,有些人是贱骨头,象核桃一样要砸着吃,你活的好了他仰视你,你活的差了,他鄙视你,挤兑你,踩你,所以人要活强者,不能当弱者。”她老公说,”爸爸若有所思,把碗放到柜子上,擦了一下嘴唇,低头沉思。罗思文想想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特别有钱,能当个强者,为家人争气长精神,让他们也扬眉吐气,不再为钱和生计愁?目前似乎还没有苗头,那几乎是一种奢望,痴人说梦,她不由得摇摇头笑笑。 陈海下午到病房,罗思文乘车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吃完了,罗思文洗涮完毕,拿了一周的干净衣服去了学校。 电机厂收室有一个老工人叫唐老鸭,这唐老鸭为什么叫这个绰号呢?是因为他姓唐,平时说话老扯着一个公鸭嗓子,时间长了就被人叫了这么个绰号,久而久之,原名字反而叫的人少了,绰号代替了原名。 唐老鸭老婆孩子长年在农村生活,自己生活特别节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逢年过节,2两肉都舍不得买,舍不得改善一下生活,仅仅买一把蒜苗回家做拉条子,因为没有油水,需要连吃3大碗才能吃饱。单位张电影票2元钱不舍得去看,拿到电影院门口原价卖了。 多年的节俭使唐老鸭有闲钱就存到银行存定期或买国库券,8o年代存定期的利息和买国库券的利息都很高,他这样利滚利,久了,手头就有了近3万元积蓄,在当时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有钱人了。唐老鸭时常盘算着退休后在老家盖一院房子,给儿子们娶两房好儿媳,然后优哉的颐养天年,。他是一个脾气极好的老人,谁遇上事情都愿意伸手帮忙,因此人缘极好,慢慢的,熟人们就知道了这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慢慢的都知道唐老鸭手头有些钱,他每天吃完饭不上班的时候就爱到市场上去转悠,用以消磨时光。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也有坏人知道了这事,开始打坏主意。 电机厂车间有一个工人名叫张大丰,他有一个远方亲戚叫仇天巩,仇天巩是一个有思想的农民,家在偏远的山村,靠务农维持生计,老婆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当仇天巩意识到自己和老婆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挣不下几个钱,也存不下几个钱,扣除吃喝,所剩无几,日子依然拮据紧巴,觉着劳动和收获之间不成正比,就不愿在农村继续生活下去,谋划着怎么能改变命运。 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远房亲戚张大丰,于是就给张大丰写信说不愿意在农村生活的种种理由,想出来,看张大丰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给找点零活之类,张大丰是普通工人,找活肯定找不上,但是他看着电机厂旁边的大市场有了主意,回信建议他先把老婆孩子带出来,做个小本生意,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仇天巩就这样从农村来到城市,在电机厂旁边租了一间平房,在市场做起了小本买卖。 第八节 阴谋 做买卖需要本钱,可他交了房租就所剩无几,只好每天倒卖些便宜的蔬菜,从批市场批来再卖出去,倒个差价,挣些零花钱,养家糊口。问题的关键是他是一个有着野心的人,他不甘心一直做小买卖,渴望有钱了做大买卖赚大钱。远亲张大丰家孩子很多,老婆没有工作,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因此他苦于没有本钱,不能付诸实施,只能耐心等待时机。有一次他无意间到张大丰家听说了有钱的唐老鸭,他就打起了唐老鸭的主意,他通过别人的指认看清唐老鸭的特征,也算认识了。然后谋划着采取什么方式、在什么状况下和他认识,再攀上关系,借他的钱,把自己的生意做大。 有一天早晨,唐老鸭在市场吃了一碗豆花脑,手背在屁股后边,在市场上??,仇天巩在市场卖小油菜,他远远的看见唐老鸭走过来,开始动脑筋。等唐老鸭走到他放菜的两个小篮子旁边,他伸起一只脚,故意把一个篮子朝前使劲一推,篮子正好在唐老鸭的脚边翻了个儿,绿油油的小油菜顿时翻了一地,好心的唐老鸭一把按住篮子,“小伙子,你的菜。”唐老鸭指指满地的油菜,此时仇天巩正在故意四处张望。听到老人的喊声,把眼睛从别处收回,“啊呀,我的菜。”他赶紧蹲下,把篮子重新放好,开始捡倒在地上的菜,好心的唐老鸭也蹲下来,一边捡一边说,“这么好的菜,怎么倒在地上了呢。” 仇天巩一边捡一边道谢:“谢谢老伯,幸亏您及时现,要不菜就被人踩坏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人客气的说,帮着捡完,站起来,仇天巩麻利的扯下一个袋子,很快往里装了些小油菜,装好了,递给唐老鸭:“老伯,给你拿回家炒一盘,嫩着呢!”唐老鸭毫无提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给打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两只手摇的象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要。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你还是留着自己卖吧。”“拿上,我是真心诚意送给你,谁让你帮了我呢。”仇天巩说话间,把菜挂在唐老鸭的手指头上,把他推着走了。 就这样,一来二往两人成了朋友,随着交情的进一步展,仇天巩索性拜唐老鸭为干爹。当然,对于他来说,那绝对是充满不良动机和十足的阴谋。 两人相处了半年后,仇天巩看时机已经成熟,就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老爷子请到租住的平房里,为了取得预期的效果,那天他让老婆做了一桌子好菜,买了好酒,招待老爷子。几杯好酒下肚,吃着可口的菜,老爷子被吹捧一番,已经云里雾里,忘乎所以了。 仇天巩看一切就绪,开始实施计划,“干爹,你看我这人怎么样?”唐老鸭一听,干儿子问他,马上伸出大拇指,“我的干儿子不错,人心好,为人又厚道。值得交往。”仇天巩一看正中下怀,赶紧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给唐老鸭杯中倒满,“来,干爹,喝。”两人碰杯,一饮而尽,仇天巩又给唐老鸭满满的倒上,“来,干爹,吃菜,吃菜。”说话间,一块五花肉夹到了唐老鸭面前的小碗里。 看着他把肉吃了,仇天巩开始说话,“哎,干爹,你不知道,我也想把生意做大,我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是个勤快能吃苦的人,但是手头没有多少本钱,象我现在这种小本生意又赚不了大钱,只能挣些小钱,养家糊口,稍不小心还要倒赔倒贴,不容易的很。”他故意哭穷,唐老鸭是个老实本份的人,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你可以借!”他老实的建议,“借,问谁借?到银行借钱,得有人担保,要不人家根本不借。谁能给我这样的人做担保?我又没有熟人,何况手续也挺复杂,等借到手,不知何年何月了,估计豆腐都绞成肉价钱了。”他哭丧着脸,“噢,这到是。”唐老鸭经常和银行工作人员打交道,这点常识他懂。“谁能给我借一些多好,我以后给他还高利贷也行。”仇天巩吃了一块肉,故意自言自语的说,“来,干爹,吃肉。”说话间他又夹起一块肉放到老人的碗里。老人一口吃了,似乎若有所思。“来,干了。”仇天巩看着老头吃完肉,又端起酒杯对唐老鸭殷勤的说。 喝完酒,仇天巩借着酒劲开始说他蓄谋已久的目的。“干爹,你有没有钱呀?如果你有钱,你借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到银行贷款,我借你钱也不是白借,银行的利息是,到时候我按比银行利息高的13%给你还,相当于借高利贷,你看怎么样?”仇天巩趁热打铁。 唐老鸭听着仇天巩的话,刚开始有些不高兴,谁愿意轻易给别人借钱呢?谁都知道借钱是爷爷,还钱的时候就变成了孙子,到处求爹爹告奶奶,赶着追着问别人要钱,弄不好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钱要不来,还把关系弄僵了,最后成了仇人也多的是,经常听说这类事情。 可是当唐老鸭听到高利贷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算了笔账,算来算去,又觉着划算,唐老鸭又有些转怒为喜。反正钱放哪儿都是为了增值,如果放干儿子这,他做生意赚了,到时候连本带息还给自己,这样又做了顺水人情,又赚了钱,岂不是一举两得,好事成双,多好的事!何况通过这半年的交往,他并没有现干儿子人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唐老鸭感觉干儿子非常仁义、知恩图报,每次他家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打孩子给他端一碗过来,很有人情味,唐老鸭心里琢磨着,对于自己不借钱的初衷似乎有点动摇。 仇天巩话说完了,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唐老鸭,唐老鸭想了一会,开始表态:“对于借钱这事,我老实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借钱给别人,那怕1百我都不愿意借。我不是不爱借,而是怕借了到时候还不回来,弄不好还会为借钱把关系弄僵了,到时候,钱要不回来,还成了仇人,那是最麻烦的事。”仇天巩有些泄气,表情尴尬,感觉自己半年来的感情投资白费了。“但是我们的关系和别人有所不同,我不能见死不救,是吧,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这做干爹的就给你个面子,给你借一些,你说吧,准备借多少?”唐老鸭瞪着一对浑浊的小眼睛看仇天巩,仇天巩一看又有希望了,立即精神焕,故弄玄虚,“我说不出口。”“到底需要多少?”唐老鸭又问了一遍,仇天巩故意挠挠头,“那就借8千吧。”他憋了一口气,终于说出来,同时长长的吐口气,如释重负。 “8千?”轮到唐老鸭吃惊了,他52岁,单位每个月全部给他齐,才拿不到2百元,他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2千多元,8千相当他不吃不喝要净攒近4年,即使把每年攒的钱放银行,最快也要几年多才能攒8千。“你做多大的买卖?需要这么多钱?”唐老鸭皱着眉头吃惊的问。“我想在市场弄一个最大的卖蔬菜的点,顺便把米面粮油都做上,因为这附近都是象电机厂、地质队、部队、卷烟厂、石油、学校、工商、税务、银行等好单位,都是大单位,又大多都有食堂,职工也多,不愁卖不出去。”仇天巩滔滔不绝的说。“我已经做过市场调查,需求相当大。”他补充。听着自己的干儿子讲的头头是道,唐老鸭无话可说。“干爹,你别怕,我借你的是高利贷,就一年,一年后一定全部还清,一个子都不带欠。我生意做上路了,我天天在这市场里,老婆孩子都在这,又跑不掉,你担心啥呀,对不对?退一万步讲,假若我生意做赔了,我们一家四口给你做人质,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老送终,行不行?”仇天巩说的天花乱坠,唐老鸭听着也觉的有道理,两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借7千元。 最可怕的是由于过度信任对方,善良的老人在银行取完钱直接给了干儿子,居然没有让他给打借条,从而让自己的7千元打了水瓢。他仅仅记住了借钱的日子,4月4日。 第九节 要钱没有 要命有一条 仇天巩有了钱如虎添翼,当时物价极低,7千元,在8o年代后期,对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全部家当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对当时的仇天巩来说,他进城的时候除了老婆儿子,全部家当就3百元,基本上捡了一个大馅饼,唐老鸭精明一辈子,却在人家预先设计的一个大大的陷阱里狠狠的栽进去,从借钱之日起,人家压跟就没打算还给他。 仇天巩有了7千元,很快按照自己的宏伟目标大显身手,大干一场,开始他借鸡生蛋的财富之旅,多年以后他的蛋糕做大了,但是鸡却没有如数还回去。 仇天巩的菜摊成了市场最大的菜摊,各种时令蔬菜永远在他的菜摊上出新鲜、干净的光泽,顾客能一次全部买齐自己所需要的各种东西,另外他还配上了米面粮油,以及各种杂粮,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谁家需要,随时送货上门。凭着他的精明强干,他的零售生意越做越好。逐渐和各个单位的采购员、食堂管理员拉上关系,生意得到爆式的成长。 每当唐老鸭再到市场遛?的时候,他总是高昂着头,尤其是他再到干儿子的摊子上闲坐瞎聊,看着仇天巩摊子上的各样东西,他倍感亲切,他觉着那都是自己的钱在那摆着,他的生意越好唐老鸭越对自己的干儿子充满信心,他越觉着自己的高利贷放的对,放的好,他幻想着自己的小钱变成大钱,钱生钱,越来钱越多。甚至有时他在梦中梦见自己的钱变成金元宝,他醒来的时候,经常笑的合不拢嘴。当然,仇天巩每次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从不得罪。 一年以后,当唐老鸭到仇天巩的摊位上要他的高利贷的时候,仇天巩挠着头,婉转的对他说,“干爹,你看我的生意现在是好,但是外边欠账也很多,这样吧,不如你的钱再借我一年,等明年我的钱要回来,我再给你利滚利,给你还双倍的利润,你看怎么样?你看我这么大的生意能欠你那点钱吗?”“你要信任我,是不是?”唐老鸭想想干儿子说的话有道理,索性就爽快的答应了,人家好吃好喝把他招待一顿他就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年,唐老鸭又去讨债的时候,仇天巩基本上连慌都不慌,酒菜早就摆好,唐老鸭一进去,就和他连喝三杯,然后劝他吃肉、吃菜,唐老鸭心中一阵高兴,心想,这次看来有戏,能要回来,就不停的吃,不停的喝。 唐老鸭平时一个人,为了节约每一个子,根本不可能摆一桌子鸡鸭鱼肉暴吃暴喝,因此,筷子不住的吃,酒杯不停的喝,等酒过五巡,菜过五味,他们开始谈正事,唐老鸭先说话:“干儿子,我看你今年的生意不错,品种增加了,人也雇多了,规模也比往年又大了,你看,我的钱是不是该给我还上了?”老人用商量的口气问,“你的钱我早就想还,其实我上个月都准备好了,结果我老婆看上了一套房子,银行的钱又没有到期,取出来的话利息就损失了,太可惜,只好把你的钱又拿去应个急。你看我们长期租房也不是个事,时时都觉着在这个城市象过客一样,心里不踏实。房子买了感觉就不一样,就感觉有根了,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你看,既然我们房子都买了,你就更不用怕,我们就是人跑了,还有房子在,实在不行房子归你得了,到时候房子也升值了,你怕什么呢,你的钱还在,只不过变了个形式增值了,这样吧,干爹,要不你再借我用一年,明年一定还上。”唐老鸭一听很失望,看来又没戏了,他气的一仰脖子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的撂在桌子上,起身,愤怒的离开,他边走边悲愤的想,老了老了,真的变成向人家要钱的孙子。 从那以后,唐老鸭很少再到仇天巩的摊子上走动,虽然有时候,干儿子也会假猩猩的派儿子来叫他去吃饭,但是唐老鸭不再去。 第三年,4月4日,唐老鸭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不要利息,把本金要回来,就算当年给他帮个忙吧。他琢磨着,兴冲冲的朝市场走去,远远的看见仇天巩在人来人往的摊子上坐着,这次桌子上没有酒、没有菜,只放着一把磨的白光憎亮的杀猪刀,唐老鸭走过去,看见菜刀很奇怪,说,“哎,干儿子,你大白天的桌子上放这么大一把刀干什么?吓人捣怪的,也不怕把买菜的顾客吓跑?”仇天巩面无表情的翻着眼珠对他说:“给你准备的。”“给我。”唐老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给我准备刀干什么?我有刀用呀。”一群顾客看见他们奇怪的对话,纷纷停下自己的事,慢慢的把他俩远远的围在中间,他们也害怕,万一两人打起来,刀光剑影,刀又没有长眼睛,万一伤了人怎么办,因此大伙远远的围着他们看热闹,不敢靠前。 “我知道你今天是来要钱,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做生意赔本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今天是要钱没有,要命这儿有一条,我的命也不值钱,不如让你砍了算了,顺便把你的账给抵了。”他说话间,把刀放到了唐老鸭的手上,并把自己的头偏向一边,指着自己的脖子,嘴里不停的说:“来呀,朝这儿砍,朝这砍,多用点力。”顾客中有好事的人大声喊:“那就砍呗,反正是他让你砍,不砍白不砍。”“就是、就是。”有人起哄。唐老鸭已经55岁,还有半年就退休。他怎么能去砍仇天巩呢,何况人家才3o出头,即便是真打起来,他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就是真砍了,可能刀还没到跟前,人家反手就把他打倒、砍倒,到时候打起官司来还是正当防卫,连命都不给他赔,他赔了7千元,还毫无价值的白死。 第十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 老人气的七窍生烟,手脚冰凉,腿软,手抖,神思恍惚,半天才把拿刀的手提起来,“咣”一声响,刀,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天哪!”周围的人群中出了惊呼。 仇天巩也朝后退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3年前给你借了7千元,当时你说的给我的利息比银行的高,结果,到现在你连本钱都给我昧了,你这么缺德,小心遭报应。”“原来是这样。”人们面面相觑,有点同情这个白苍苍的老人。 “遭报应,我才不怕,我的命硬着呢,阎王爷都不要。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有本事你到法院告我去。”说完,他把老人拨拉着离桌子远远的,好像自己受了委屈,竟然扬长而去。看来真是狼借猪娃子,有去无回。老人一看彻底没希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回去,这辈子遇到很多坎他没有流泪,可这次,他流泪了,为了他一生都追逐的财富梦,为了自己被人利用的善良,到头来是一场空,居然被人骗了,而且骗的这么巧妙,就是到法院去告,也没有证据,怎么能告赢呢。老人回去气的大病一场,还没等到退休,突脑溢血,死在单位。 锅炉工包虞在桂花飘香的时候时来运转,成为食堂的管理员。 包虞刚上班的时候,因为没多少文化,技术活干不了,管理更谈不上,高不成低不就,领导安排他去烧锅炉,他烧了14年锅炉,后来他觉着拿的钱少,还被人瞧不起,被人吆三喝四,根本没有前途和社会地位,他就多了个心眼,把单位每个月的全国粮票攒了3百斤,在买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这在当时是很值钱的礼,他又用攒的钱买了些礼物,连1千5百元的现金一起送给当时还当后勤科长、后来当了副厂长的刘厂长手里,刘厂长看来看去别的地方都不需要人,只有运输部和食堂需要人,运输部需要的是司机,是技术活,他干不了,而食堂需要一个管理员,这个他还能凑和着干,就让他去了那里。 电机厂大,效益还特别好,职工经常要加班,单位的职工灶很大,很多职工都在职工灶吃饭,食堂在职和临时职工近3o人,这个食堂管理员可是个肥差,怎么个肥法,且听讲来。 包虞认识仇天巩的时候,唐老鸭已经过世几年了。包虞根本不知道上边那一折子,那时他刚当上食堂的管理员,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大干一场。 包虞经过认真的研究,现食堂买回来的菜,价格高,等加工后再卖出去价格更高,有时候价格高,菜还烂兮兮的,职工怨声载道,一直不断的提意见,但是问题迟迟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包虞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决定先着手调研这个问题。 上任半个月后,包虞让采购员郭正和领着他挨个在市场考察,郭正和已经5o多岁,在采购员的位置干了15年,中等个的他吃的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他走在前边心虚的领着包虞边走边问价格。经过实际调研,包虞现菜价并不是采购员郭正和报的那样高,他觉着里边有猫腻。 慢慢地走到仇天巩家的摊位上,他以前散步的时候,曾经走到这边,并没太留心,因为与自己没关系,现在身份变了,就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仇天巩此刻正抱着他家装钱的大背篓在数钱,远远的看见两人走过来,他认识郭正和,麻利的把大背篓交给老婆,站起来迎接客人。 “郭师傅来了,今天要点什么菜?”仇天巩笑容可掬的问,这些人都是他的财神爷,根本不敢怠慢。 “噢,我们今天不要菜,主要是领着我们食堂新上任的包管理员到各处看看。”郭正和擦擦额头上的汗,指指旁边的包虞,又对着包虞指指仇天巩“这是仇老板。”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仇天巩点头哈腰的说,两人同时点点头,算是认识。包虞心想,这么年轻的老板,估计自己比人家大不了几岁,人家居然做这么大的生意,真是年轻有为。”他有些惭愧。“请,到里边坐。”仇天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样吧,老郭你就先回吧,我坐一会就回来了。”包虞说,郭正和一听,愈心虚,“那我先走了。”说话间,向两人挥挥手走了。 看着郭正和走远了,两人进了房子坐在一个桌子旁,仇天巩掏出烟,给包虞一支,看他放在嘴唇上,自己叼一支,顺手掏出打火机,“啪”打燃了,放到包虞的嘴边给他点着,又给自己点燃,熄了打火机,然后长长的吸一口,吐了一个烟圈。“你的生意真好!做的很大啊!”包虞看着来来往往在他们家摊位上不断买东西的人流由衷的说。 仇天巩笑了,他对于这个新来的管理员不太了解,还不能随便说话。“还可以吧。”他故作谦虚的敷衍。 正说着,他老婆拿来两个大碗茶,麻利的撕掉上边的塑料包装,把里边装茶叶和冰糖等配料的袋子撕开,陆续倒在两个碗里,提起脚边的水壶,拿起塞子把水分别倒进去,盖上盖子,走了。 “喝茶。”仇天巩说,“好,不客气。”包虞端起盖碗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放下。“菜很贵啊。”包虞故意说,“贵?要说贵就贵,要说不贵,也不贵,完全在于人去操作”。仇天巩若有所思的说。 “此话怎讲?”包虞奇怪的问。仇天巩玩世不恭的吸口烟,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你是电机厂新上任的管理员,管理食堂,我就实话实说,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很多,虽然这才刚开始,但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以后要想财,我们就长期合作,这里边的道道多着呢。”“此话怎讲?望兄弟明说。”包虞说。“怎么样?以后如果我们长期合作,我就全部告诉你,如果不合作,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仇天巩圆滑的说。 包虞其实何尝不想财,穷困聊倒的日子他过怕了,为了改变命运,才省粮票、省钱,为此节衣缩食,把裤腰带勒了又勒,紧了又紧,远在农村的父母老婆孩子跟着他没有享一天福,受苦受累,才有了现在这个岗位,一切都来之不易,因此又倍感珍惜。“我既然来了,肯定是很有诚意,希望合作,但具体怎么个合作法呢?希望你说明白,说透。”包虞说完抽了一口烟,“好,痛快。”仇天巩把烟放在烟灰缸里使劲把烟头摁熄。“痛快。是个爷们。这样,我老婆准备了一些小菜,兄弟准备了一杯薄酒,咱们边吃边说。”他似乎和老婆早预谋,配合默契。其实,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 菜很快端上了桌,四凉四热,荤素搭配。一盘红彤彤的虾躺在盘子里,一盆热腾腾的大盘鸡出诱人的香味,一盘烤鸭旁边配着葱、酱、小菜以及春饼,一条草鱼长长的躺在盘子里,上边浇着汁,盘子旁边放着一朵用罗卜刻的粉红色的花,画龙点睛,让人食欲大开。仇天巩拿出一瓶五粮液,“这可是我招待贵宾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包虞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省吃俭用节省的粮票实在是太对了,看来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启,他想。 酒瓶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仇天巩把两个杯子倒满,递给包虞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来,为我们有幸认识,干杯。”他和包虞碰了碰杯,两人一饮而尽,他又满上。 “吃点菜,垫垫饥,我们接着喝。”仇天巩说,包虞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看着他吃完了,仇天巩端起杯子,“来,为我们今后的长期合作,再次干杯。”碰完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我告诉你,我家是农村的,以前家里穷的全部积蓄就3百元,后来我肯动脑子,才有现在的生活,哥们,我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仇天巩语重心长的说。 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包虞的时候,从他的穿着上,他就判断这人经济情况不会太好,因为他腰上系的皮带一看至少用了三年,皮子有些变形,皱皱巴巴,凹凸不平,洗的还算干净的白衬衣系在裤子里更显出皮带的土、老、旧,外边烟灰色的西装皱皱巴巴,颜色和款式早已过时,而他脚上的皮鞋底居然断了,坐下来的时候,从侧面看非常明显。 第十一节 生意经 他仇天巩是什么人,天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每个人有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他从对方的穿着上已经判断出他的经济状况不好,这样的人更容易被腐蚀拉拢。包虞笑了,端起酒杯,“来,我敬你一杯,今天我们有幸认识,证明我们有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仇天巩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碰,都仰起脖子,再次一饮而尽。 “好,现在我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仇天巩笑着说,“我现在就把这里边的道道告诉你,希望你早些领悟,尽快起来,你得想明白,靠那点死工资每个月一两百元,永远别想过好日子。物价的涨幅永远比工资涨的快,那点工资只能维持生计,要财,根本没门。”他看着包虞进一步启。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哥们,要想使你以后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就要跟我合作,明白吗?钱多了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它可以让你的腰杆子挺的直直的,说话口气都会与过去不同,那叫一个气势,可以受人尊重,可以满足你的物质需求,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无后顾之忧,让你的人生会与过去的人生截然不同。”他得意的说,“我不明白,请兄弟指教。”包虞谦虚的说。 “是这样,你们单位的采购员以前在我这买菜,因为单位要的多,我们就优惠了,比方大白菜,我们卖5毛钱一斤,你们单位来买,而且买的多,我们就3毛钱卖给,但是开票的时候,我们还是开成5毛钱一斤,这样回去后,采购员在单位报销的时候,就报5毛钱一斤,象你们单位食堂那么大,不可能每次只买一种菜,而是买很多种,这样,你想想,仅买菜这一项,每个月进账肯定都很可观。是不是?”包虞不听则已,一听吓了一跳,难怪郭正和吃的挺胸凸肚,原来这里边确实有很多问题,每次来这酒肉招待不说,还有那么多的外快,这家伙肯定没少捞光阴。他嫉妒的想。 “现在职工很多人都反应说菜价太高!我刚刚来,我得想点办法降下来些,那么多眼睛在盯着我呢。”包虞说,“这还不好办,以后,你亲自来这采购,保证我不会亏待你,让你快快的起来。”仇天巩说。“你这话怎么讲?职工希望我降菜价,这不让我为难吗?”包虞说,“不用你为难,菜价可以降,但是你的好处一点都不会少。”仇天巩神秘的说,“能有这样的好事?说给我听一听。”包虞好奇的问。“这样,我们每天早上的菜价最高,早上,菜刚摘来都水灵灵的,到晚上,经过风吹日晒水份蒸了,所以菜就蔫了,菜价就降了,你每天5点以后来采购第二天的菜,我们基本上就按批价格给你,我们赚的主要是早上的钱,这样打票的时候可以比早上低些,但实质上给你的是批价,你回去也好交代,这样食堂的菜就可以降价,因为成本低了,而你的收入一点都没有减少,是不是?以前你们单位都是早上买菜,当然价格高。”经仇天巩一番点拨,包虞突然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好吧,让我好好想想。”包虞说,“还用想吗?我很少建议采购员买下午的菜,因为下午的利润很少,既然你是新来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大客户,所以才给你出了这个主意,我这么做是让你一举两得。”仇天巩说,“另外,我也希望你们以后需要米面粮油了,全在我这买。好处我一点都不会少给你,啊!”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郭正和的一个亲戚开了一家粮店,他为了照顾亲戚,米面粮油全在那边买,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这个,我会考虑。”包虞慎重的说。 包虞回去后,很快找借口把郭正和打到质量科去了,他全盘接上了采购工作,菜价很快降下来了,职工不再有怨言,同时他的收入直线上升,一举两得的措施,使他几年时间就积累了十几万,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 第十二节 爸爸肌肉萎缩 日子在周而复始中一天天过去,一晃过了三个月。 周五,罗思文放学后,急匆匆的向家里走。下了车,远远的看见电机厂的家属区,她不由得松口气,低下头,脚步迈的越的快。 “思文、思文,快帮我推一下车子。”罗思文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妈,她在前边拉着一个架子车,正好遇上一个上坡,车子上的各种水果装的太多太重,吃力的拉不上去,一回头看见了罗思文,就在远处着急的叫,罗思文快步跑上去,使劲推,两人一个在前边拉,一个在后边推,车子很快爬上了坡,到了平坦的地方。张妈停下车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把有点黄的香焦,罗思文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不由分说,塞到罗思文怀里。“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吃。”她热情的说,罗思文推辞不要,又给她放回去,两人拉拉扯扯半天,张妈终究拗不过罗思文,就不再勉强,重新放回去。 两人开始边走边说话,“张妈,你这一车水果,是哪来的?给别人帮忙吗?”罗思文奇怪的问,“批市场批的。以前你张伯伯那点工资还凑凑和和,够儿子们勉强煳口,现在我看着我那三个儿子越来越大了,以后要成家,要娶媳妇、买房子、买家具、装修,样样都需要大把的钱!我寻思好久,到市场上也去转过好多趟,我看市场里做生意的外地人最多,人家在周围租个房子,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住上,一天忙忙碌碌,虽说辛苦是辛苦点,还能养家煳口。我想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摆摊子挣点零花钱。这不,我最近下定决心,在市场摆个水果摊,卖些新鲜水果。你张伯伯每天下班了还能给我帮帮忙,打打下手,照看一下生意。我现在生意刚开始,不过咱薄利多销,嘴放甜点,对人客气一点,秤称好点,时间长了回头客多了,生意肯定能好起来,咱也能挣点零花钱,也给儿子们存一点以后娶媳妇,是不?”罗思文想想也有道理,就不由得夸她,“张妈,还是你有魄力、有胆量。你这么做肯定日子会越来越好。”说话间进了家属院的平房区。 走到门口,她看见弟弟妹妹在里边写作业,每人作业本下铺了一个木板。妈妈在厨房做饭。听见罗思文的脚步声进了卧室,妈妈走进来,带着哭腔说道:“文文,完了,你爸受伤的腿有些肌肉萎缩。”妈妈的眼泪可能压抑的太久,一见罗思文就象找到了主心骨,瞬间眼泪象失控的水龙头滚滚而下,流个不停,这事对罗思文而言太突然,罗思文忽然间感觉呼吸困难,全身血脉喷张,一瞬间,感觉天几乎要塌下来,即使没有完全塌下来,也塌了一半。罗思文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弟弟妹妹停止写作业,互相看看,也流下了眼泪。罗思文听着房子里全是压抑的抽泣声,“厉害吗?”罗思文紧张的问,“听主治医生白主任说,还需要时间观察,有可能严重,也可能只是暂时的。”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这一家子还全指望他呢!他个死鬼,打仗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倒下呢!”妈妈抽泣着自语。灾难一桩接一桩,而且来势凶猛,罗思文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不知该说什么,只觉的头痛欲裂。“什么时候现的?”罗思文用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难过的说,“前一阵现,刚开始以为不要紧,现在看来是事实了。”妈妈小声的抽泣变成大声的哭泣。 家人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罗思文早早起床,一个人先到医院,她知道每个星期六的早晨主治医生都会到病房把自己治疗的病人巡察一下,看有无需要解决和处理的问题。她想好好咨询一下爸爸的主治大夫,看看是否有好的办法可以挽救。 罗思文到医院的时候,陈海已经给爸爸吃完早餐,由于三个月来妈妈给爸爸精心的伙食调养,爸爸被养的白白胖胖。 一个年轻的护士姑娘正在爸爸手臂上扎针,准备输液。病房除了爸爸是老病号,其余的送走一岔又一岔。现在全是新面孔。“陈海。”罗思文走过去,抓住陈海的胳膊,陈海一抬头,看见罗思文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神情落漠,精神萎靡,一想她昨晚肯定没有睡好,就拍拍她安慰道,“没事,别太紧张。”罗思文走到病床前,看看爸爸的右腿,确实有些萎缩,两条腿一比较,很明显。 等罗思文见到穿着白大褂的白主任和他的一群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的时候,已经快1o点了。白主任一行进门后,先向靠门的病人问了些情况,接着又到罗爸爸的病床前向他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罗爸爸进行简单的回答,他看了看爸爸的腿,他回头给自己的学生简单介绍了罗爸爸腿受伤及治疗的情况,当白主任准备起身向靠窗的病人走去的时候,罗思文在旁边叫住他,“白主任,请你等一等。”白主任一行全部站住,白主任转过身,看着罗思文,“白主任,打扰您一下,请问,我爸爸的肌肉萎缩是什么原因导致?能够治愈吗?”白主任和蔼的说:“不客气,欢迎你提出问题。你爸爸这次受伤主要是右腿膝盖骨,伤势太严重,骨头和筋都受到损伤,这就是肌肉萎缩的根源,肌肉萎缩导致患者走路困难,以你爸爸目前的状况,我判断展到后来,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白主任和蔼的对罗思文说,病房里此时鸦雀无声,除了白主任的声音,罗思文感觉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白主任,有没有办法治疗和恢复?”罗思文毕恭毕敬的问。“那要看治疗和锻炼身体的程度。总之,以后要多锻炼可能会好一点,但是情况可能更遭。”白主任说。“谢谢白主任。”罗思文落寞的说,“不客气。”白主任说话间走向了靠窗的患者。 罗爸爸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这一场灾难突如其来,让大家毫无防备,爸爸正值壮年,在这个年龄段,一个男人应该是年富力强的为家人幸福而战斗,而拼搏,在这个年龄段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爬坡阶段,本想好好努力,让全家生活的更好,但是这场灾难却把全家的计划全部打乱,精神折磨垮了,全家在这一场灾难中无一幸免,全部投入进来,却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不幸和苦难在等待他们。灾难生前,爸爸和妈妈还雄心勃勃的规划未来,好好挣钱,好好存钱,把三个孩子都送到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将来有一份轻松的工作,一个美好的前程。爸爸妈妈总是计算着罗思文的毕业时间,盘算着罗思文毕业了家庭负担减轻了多少,就可以帮助爸爸妈妈供弟弟妹妹上大学,仿佛幸福就在不远处向全家招手。现在苦难却接踵而至,不但没有雪中送炭,反而雪上加霜,生活的苦难重重叠叠,似乎没有尽头。罗思文想想未来,感觉前边一片黑暗,甚至连一点光亮都看不着,自己似乎身处黑暗的牢笼,极力的挣扎却愈挣扎愈被缚的紧,她压抑极了。 罗思文索性重重的躺在躺椅上,两手放在太阳穴两边,想把现实理出一个头绪,她心事沉重,神情愁苦,目光呆滞,手脚冰凉。她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新的灾难中走出来。陈海坐在罗思文旁边的床沿上,他手来回抚摸着她的头,也沉默不语,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题,关键是他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安慰自己的心上人。此刻,也许沉默不语是化解烦恼的最好方式。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种凝固中时间又过去1o多分钟。终于,陈海打破沉默。“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你听听,至于说的对不对?不敢肯定,如果说对了,你就采纳,说错了,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陈海说。罗思文没说话,看着他,他接着陈述:“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单位知道这事,看单位怎么处理,毕竟,叔叔是在上班期间受的伤,是公伤,既然是公伤就应该有公伤的处理方式。另外,还要继续观察叔叔的病情,看还会不会进一步展,当然,这不是我们希望的。”罗思文又看看爸爸的表情,想想陈海说的很有道理,就夸赞他,“你说的对,星期一让我妈到单位去找一下管后勤的王厂长和车间主任,先看看他们的态度。”罗思文说,“那我星期一早上就请一早上假,在这陪叔叔,让阿姨先去找找看。”陈海补充。 罗爸爸正想着心事,以前老想着什么时候能重返工作岗位,重新养家煳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心理受到极大的打击,正在难过,听着他们说的有道理,“那也行,让她妈星期一先去给厂里说一下,完了再看具体情况见机行事吧。”爸爸颓废的说。 星期一,罗妈妈早早起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看电机厂上班的人陆续往厂区走,赶紧出了门,朝罗爸爸以前工作的车间走去,刚到车间门口,以前认识的就纷纷招呼,“嫂子来了。”罗妈妈和大家一边寒喧,一边脚不停歇,直奔车间李主任的办公室。 远远的,看见李主任正提着暖瓶往放着茶叶的杯子中倒水,“李主任。”罗妈妈怯生生的招呼,连自己都感觉声音中充满巴结和讨好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不在医院好好待着伺候病人。”李主任面无表情,声音僵硬,语气里充满着不满和苛责,病房里的热情和殷勤已经荡然无存,也许,那是在领导面前故意装出来做做样子吧,罗妈妈胆怯的想。 一看领导不高兴,罗妈妈紧张的不行,毕竟她是一个家庭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家老罗,现在腿出现了肌肉萎缩。”罗妈妈站在李主任的办公室门口,两手局促的放在左右两边齐腰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有点泣不成声,好像李主任此刻就代表万能的组织,能帮助全家扭转乾坤,改变这困顿的局面,她好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诚惶诚恐。 “肌肉萎缩?”李主任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很多,声音中充满了质疑。“对。”罗妈妈更加局促和紧张,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谁诊断的?”“主治大夫。而且右腿受伤的地方小腿明显的比左腿细了一些。”罗妈妈抽泣着说,“这么可怕。”李主任一听问题确实严重,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走,找王厂长去。” 两人一路疾走,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远远的看见几排办公大楼整齐的矗立在那里,那是六、七十年代相继修建的办公大楼,总楼层都是7层,地下一层还修建着防空洞,水点暖齐全,隔成一间间的房子,现在全部是各个部门的库房,楼房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第十三节 事出有因 厂长办公室在1号楼的四楼。过了一间又过了一间,终于到了。罗妈妈远远的站在离李主任一步远的地方,只见李主任两脚并陇,双腿微曲,身体向前弓着,同时右手轻轻举起,伸出两个手指,“砰砰”轻轻的敲起了门。完全不见刚才对罗妈妈的无礼、粗鲁和专横。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屋里响起了声音。“谁呀,这么早,请进。”门里出不情愿的邀请。门被人轻轻的拉开,两人朝里看,只见一个年轻漂亮、气质优雅的女人站在门口,正斜眼看着他们。“你也在呀。”李主任认识这个女人。名叫宋一琦,是电机厂大名鼎鼎的公交汽车,她的工作还是李主任想办法解决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李主任不停的点头哈腰,不停的赔礼道歉,好像来的根本不是时候,坏了人家的好事一样。让罗妈妈一头雾水,不明就理。当然,她一个家庭主妇,平时也不和单位的职工来往,当然不知其中的缘由 “我完了再找你。”宋一琦向王厂长娇滴滴的挥挥手,看也不看眼前的两个人,扬长而去。 宋一琦身世很凄苦。在她4岁多的时候,年轻的父亲因公死亡。两年后母亲带着她改嫁,嫁给一个常年在外跑长途的的货车司机,宋一琦从小就是一个美人,天生就栗色的头,白皙的皮肤,周正的五官,鼓鼓的丹凤眼,瘦小的骨架,就是一片麻袋片披在她身上都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光芒。母亲嫁给继父后,又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 在宋一琦17岁的那年夏天,当护士的母亲晚上值夜班不在家,悲剧在那晚生了。夏天,姑娘穿的少,曲线毕现,结果继父起了邪念。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继父在她的杯子里放了安眠药,那晚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弟弟妹妹睡在隔壁的房子,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睡了一个人,突然醒来,现自己被剥的精光,继父睡在自己的身旁,她一把推开继父,一切都晚了,宋一琦最美好的贞操就这样被继父践踏了。 当这一切变成事实的时候,宋一琦受到那个无耻男人的威胁。 为了顾及母亲的面子,减轻她心中的痛楚,宋一琦一直没有告诉母亲,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后来终于因为一次意外被母亲现了,宋一琦的母亲威胁继父说要么送他进监狱,要么赶紧给宋一琦找一个工作,那个老男人最后动在电机厂工作的表弟李主任想方设法托关系走门子,终于给宋一琦找了一份工作。 初中毕业在家待业几年的宋一琦成了电机厂一名正式职工,在后勤科门卫室上班。宋一琦母亲想着姑娘工作了,就可以摆脱魔鬼的纠缠,但是谈何容易,宋一琦还经常受到继父的骚扰,为了达到长期霸占的目的,禽兽继父把宋一琦介绍给自己的徒弟----一个老实巴交又瘦又小还有些窝囊的男人。这个男人把宋一琦当成了手心的宝,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感觉人生很完美。 在宋一琦身怀六甲的时候,有一次,宋一琦看着这个蒙在鼓里爱妻爱家的好男人,忍无可忍,一不留神告诉老公实情,结果那个木讷的男人从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用同样的方式把邻居12岁的小姑娘*。 邻居到公安局把宋一琦的男人告,宋一琦男人进去后揭了岳父,两个男人先后进了监狱,以*罪被判15年。 很快,宋一琦就和自己的男人离了婚,恢复了自由身的宋一琦为了生存,从此破罐破摔,堕落成了单位的公共汽车。哪怕为了芝麻大点的利益,都可以和男人们上床解决,因此她也成了单位有姿色又单身的绯闻缠身的女人,在电机厂有一串情妇。 宋一琦和单位保卫科科长丁冉山老婆高涵是关系很铁的干姊妹,对于这一段说来有些渊源。多年前,宋一琦住在单位的另一片平房区,平房外边都盖着简易厨房,刚好她家隔壁邻居就是后来的保卫科长丁冉山一家。高涵现宋一琦家经常有各种男人出入,从心理上瞧不起她,两家基本没有什么来往。 那时候平房没有暖气,冬天取暖靠烧煤炉子解决,这样经常就容易生煤气中毒的事情,有一年冬天,丁冉山到外地去出差不在家,结果他又高又胖的老婆和1o岁的儿子就由于房子封闭太严煤气中毒。 那一天,宋一琦象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现隔壁没动静,因为往常丁冉山老婆高涵都会早早起来,给正在上三年级的儿子做早餐,她儿子学习好,在重点学校上学,娘俩基本不睡懒觉。 快8点了,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宋一琦感觉有些奇怪,心想,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怎么会不去上学呢?怎么没听见她老婆在厨房做早餐的声音?因为两家的厨房紧挨着,透过玻璃可以互相看见,过了一阵还是没有动静,宋一琦有些紧张,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煤气中毒?她脑子里跳出一串疑问,因为对方是副科长的老婆,她平生第一次了善心去隔壁看,厨房门外边没上锁,说明人在屋里,她使劲推,推不开,不断的敲门,敲了半天也没动静,心中突然有些慌,明明昨晚还看见他们母子俩炒菜做饭,不可能大冬天的这么早出门,早上也没见出来,没听见锁门的声音,宋一琦越感觉不好,她多了一个心眼,万一人家不在家自己总得有人做证,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好心,她赶紧到另一个隔壁同事家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一琦叫来男同事,男同事和宋一琦继续敲门,还是没动静,两人商量着,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砸开宋一琦家厨房的玻璃,再砸开丁冉山家的玻璃,进入丁冉山家看看情况。两人商量着把门打开见机行事。 为了救人,只能先斩后奏,最后在同事的见证下,宋一琦找来一个平时剁肉的斧头,交给男同事,随着两家玻璃落地的声音,宋一琦从安玻璃的窟窿钻到丁冉山家的厨房,里边门没锁,再敲门,还是没人应,越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用斧头把里边门上的玻璃砸了,打开门,一闻,果然不出所料,满屋到处弥漫着煤气味,两边床上,丁冉山的老婆和儿子已经深度昏迷,宋一琦对着站在自己家的同事大喊,“真的煤气中毒了。”男同事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大喊,“你赶紧把厨房门给我打开。”说完就往外跑。 宋一琦和男同事把娘俩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丁冉山从外地出差回来了,当他从邻居和单位同事那里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婆和儿子已经被抢救过来。丁冉山老婆一看见他,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同时催促,“你赶紧去把一琦妹妹家的玻璃和我们家厨房的玻璃安上。”前嫌通过救命之恩得到冰释。 老婆儿子出院后,全家专门去饭店包了一桌,感谢两位救命恩人。饭桌上,两位恩人都在,丁冉山一家三口以及父母、岳父母及兄弟姊妹全部参加谢恩宴,主要议题只有一个:感谢救命恩人救了他们家两条人命。 在高涵绘声绘色的讲述过程中,宋一琦也知道了他们煤气中毒的原因,那晚,架在炉子上往外扯烟的小烟囱因为使用时间太长,中间被煤烟堵住,煤气顺着烟囱倒流回来,由于炉子密封不好,慢慢的煤烟就充满了全屋,当高涵感觉手脚软,浑身无力的时候儿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后来娘俩就什么也不知道,醒来时都在医院躺着,旁边是两个热情的邻居。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丁冉山全家老小挨个给宋一琦和男同事敬酒,说各种感谢的话,最后在宋一琦基本神智不清的情况下高涵和她正式隆重的结拜为干姊妹。她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丁冉山和高涵对她说的一句话:“今后,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不要再跟我们客气,只要是用的上,帮上忙的。”这为这个疯狂的女人日后飞扬跋扈打下了基础,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根源。 王厂长出身贫苦,大学毕业后,刚工作,是单位一个小技术员,父母从乡下给他物色了一个媳妇,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长像普普通通,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只是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因此他对这个乡下老婆没有感情但是有亲情。他从小职员一路干到副科的位置,给乡下的老婆孩子农转非进了城,他给老婆在单位谋了一个正式工作,在后勤打杂,但是感情依旧难以建立。 随着自己的努力,地位不断升迁,好色的本性就逐渐暴露出来。王厂长在厂里有好几个相好,这在厂里基本上都是公开的秘密,李主任自然心知肚明,其中之一就是宋一琦。对于宋一琦的历史他同样心知肚明,两个同样不安分的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拐在了一起,在彼此寂寞的时候,各取所需,王厂长大宋一琦15岁。 “这么早,找我什么事?”王厂长刚才的满面笑容转眼消失殆尽,一幅冷冰冰、硬绑绑、公事公办的架式。 第十四节 看病人 罗妈妈是一个家属,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前家里有任何事情都是罗福贵出头露面去周旋解决,她几乎没有和单位领导单独相处求人办事,看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心中已经有些嘀咕,怯生生的,再一看王厂长那张冰冷的脸,心中已经紧张的不知所措,现在听王厂长生硬的语言,竟不敢言语,头低着,脸憋的通红,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李主任看看罗妈妈的样子,想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见领导太紧张,被吓着了。主动向王厂长汇报:“王厂长,他们家老罗留下了后遗症,小腿开始肌肉萎缩了。”李主任全然不顾罗妈妈的感受,一针见血的说。“什么。腿肌肉萎缩?是那个腿?受伤的腿?还是两条腿都肌肉萎缩?”王厂长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连珠炮似的一阵狂轰滥炸,罗妈妈赶紧毕恭毕敬的回答:“是右腿,受伤的那条腿。”她可怜巴巴的说。“受伤的腿?”王厂长突然觉着事情比他预料的严重,他迅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手快的在上边拔号,“喂,赵队长吗?我是王化波,现在给我派个车,停在办公楼下,我马上下去。”说完,放下电话。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公文包,“走。”说话间大家匆匆下了楼,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车按照王厂长的示意停在医院门口卖水果的地方,王厂长对李主任说:“你下去,给买点水果提上。”说话间从公文包里取出些钱,塞到李主任的手里。“我这里有,我这里有。”李主任一边拍自己的衬衣口袋一边推让。“让你拿上你就拿上。”王厂长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李主任一看领导动了真格,不再谦让,拿上钱,跳下车,罗妈妈看着王厂长那张变化多端的脸,坐在车的后座上没有说话,也不敢多说话。李主任迅买了一包各种水果,回到车上,车迅开到住院部。车停稳,大家纷纷下车,除了司机留在车上外,其余的三人怀着各样的心事向病房走去。 陈海看见几个人走过来,后边跟着罗妈妈,机灵的他赶紧闪到窗户旁边,找个凳子坐下,想听他们到底要谈些什么,他要静观其变。 罗爸爸远远看见王厂长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后边跟着提着水果的李主任和自己的老婆,本身躺着,恨不得站起来,紧紧抓住组织的手。他挣扎着王厂长已经走到他身边,把他按住,拿起枕头亲切的让他靠在背后,“王厂长。”罗爸爸一看见王厂长就好象迷路的孩子找到亲人,声音哽咽,同时极力靠直了身子,罗爸爸和王厂长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王厂长,给厂里,添麻烦了,给组织,添麻烦了。”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说出上边的话,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说话也没有往日那么流畅,“我先看看你的腿。”王厂长说。李主任也凑到跟前,企图看的更清楚一些。 罗爸爸赶紧揭开盖在腿上的薄毯子,已经快7月,外边世界花红柳绿,骄阳似火。罗爸爸腿上穿着一个到膝盖的大裤衩,右腿的疤痕明显而丑陋。左腿和右腿一比较,右腿明显受伤的地方以下比左腿细一圈,皮也松弛下来,耷拉着。王厂长仔细的看,两腿互相又比较了一阵,他现在觉着自己是代表组织,代表电机厂的干部职工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他要看清楚了,然后回去给电机厂的机关党委汇报,要给一把手姜厂长和其余的7个副厂长汇报。千真万确,再清楚不过,腿确实正在肌肉萎缩。“王厂长,你看我现在腿成了这样,请组织多多关照。”罗爸爸说,“不要再说这些,这种结果不是我们大家所希望的。我回去后,先给姜厂长汇报一下,看组织做出什么决定再通知你,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早日康复。”说完话,王厂长、李主任分别又和罗爸爸象征性的握握手,他们的动作很勉强,似乎在做一件完全程序化的工作。罗妈妈把客人送到病房门口,道完别,返身回来。 第十五节 帅男的桃花运 宋一琦在电机厂的相好很多,大多象朝露一样转瞬即逝,经不住阳光的暴晒,仅仅是逢场做戏,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是一种纯粹的**交易或者互相的满足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但她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渴望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公,节假日或者逢年过节,自己的情人们都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了,这时的她,孤独、落漠一齐涌上心头,同样是一个女人,尤其是还很有姿色的漂亮女人,她心里特别不平衡,特别渴望自己的身边也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整天能围着她?寒问暖,娇着她宠着她,尤其在诸如生病、生日、过年过节的时候,她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在她的情妇生涯中,真正和她谈婚论嫁的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电工赵登高,另一个是采购员包虞。 宋一琦看上的第一个好男人赵登高,准备与他长相厮守,这个好男人此时成家多年,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了。 电工赵登高家在河北,他是一个志愿兵,在部队当兵12年,长的高高大大,浓眉大眼,拓拓实实,一年四季都理着很精神的寸头,一眼看上去,顺眉顺眼,论长相,应该算是男人中的佼佼者。他当完兵分在电机厂,先在车间当工人,后来嫌苦嫌累,就把后勤科朱科长巴结了一下,买了些名贵烟酒,又送了些钱,被朱科长从车间要过来,到了后勤科。他从车间出来后拜师傅学电工活,慢慢的在实践中不断锻炼的他就成一名专职电工,老婆是他还在部队的时候,父母在农村物色好,给他娶进家门,后来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们常年在农村生活。 宋一琦是怎么认识赵登高的呢?说来有一段故事。 电饭煲是当时很时髦的稀罕东西,在很多家庭蒸米饭用铝制锅的时候,王厂长有一次到南方出差,为了讨好宋一琦,买了一个回来送给她,她用了几年时间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夏天,中午,宋一琦下班后,准备蒸米饭,插头插上后,指示灯怎么也不亮,她估计是哪儿烧坏了。她只好到食堂将就着吃了一点。下午,她去电工班找电工,准备请到她家去给修电饭煲。 那天轮到赵登高在电工房值班,他正站在窗前看报纸,宋一琦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进了电工房,第一眼看见了赵登高宽厚饱满的脸堂,他上身穿一个白色的短袖,短袖洗的干干净净,各处熨的有棱有角,下边穿着条藏蓝色的休闲裤,上衣在裤子里扎着。 他人长的一表人材,衣裤穿的立立整整,看上去干练、帅气,特别有成熟男人的韵味,宋一琦眼睛一亮,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心生好感,内心一下溢满了温柔。 她走上前去,声音有些颤,嗲着柔的快拧出蜜的声音问:“师傅,请问你们这的电工呢?”赵登高快把报纸放下,抬起头,正要说话,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绝色的美女,白皙的皮肤紧致饱满,瘦小的瓜子脸,小巧的嘴巴,高挑的身材,身穿一条长过膝盖的水红色的连衣裙,露出半截莲藕一样雪白的胳膊和细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细带凉鞋,脚指头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美丽的无与伦比。 赵登高常年和老婆分居两地,何况老婆在农村,怎么能跟眼前的这个气质脱俗、光芒四射的女人相提并论,因此,他眼前一亮,当时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 “噢!啊!”赵登高有些语无伦次,话不成调。宋一琦到底还是见过些世面,内心即使波澜起伏,表面也不动声色。她故作镇定的说:“是不是都不在?都到车间去了吗?”“在!在呀!我就是。”赵登高恢复了常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美女,“是吗,你就是电工!”宋一琦有些惊奇,不由张大了嘴巴,用怀疑的腔调说。“是呀!不象吗?哈哈哈。”赵登高出爽朗的笑声,笑声充满了男人特有的磁性和阳刚,笑声在诺大的房间来回回荡,宋一琦听着这笑声,有些醉了,愈嗲了。“不象,不象,就你这长象,就你这打扮,简直象是厂长的秘书,哪象个电工?简直是大材小用了。”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最后,宋一琦说明来意,赵登高爽快的答应了,宋一琦就告诉了他房子在几区几单元几号。 下午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宋一琦早早溜了,到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和水果。回到家,麻利的把蔬菜水果洗干净,蔬菜切好,在厨房的碟子里,水果洗干净放在客厅的果盘里。 赵登高按响门铃,宋一琦从厨房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门被快的拉开,露出了那张如花似玉、娇艳欲滴的年轻、青春、光鲜的脸。 宋一琦中午的裙子换成了上下分开的白短袖黑短裙,腰上系了一个黄色的围裙,越显得花枝乱颤,美艳动人。赵登高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目光迷离,腿有些软,站在门口呆了似的迈不开步。宋一琦站在门口笑魇如花,一手扶着门,“快进来呀!”一下把赵登高拽进门,门“砰”的在身后关上。 进了门,宋一琦拉着赵登高在门口换了一双大拖鞋,领着他进了厨房,“喏,在这哪!”她指指案板上的电饭煲,“我拿到客厅干,那儿宽敞。”“随便,哪儿都行。”宋一琦说,赵登高把电饭煲的壳子端上朝客厅走去。 两人各干各的事,宋一琦开始忙锅里的活,他拿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倒扣下,用螺丝刀很快拧开各个螺丝钉,把底座放在旁边,“哎,后边的一个地方丝烧断了。”他朝宋一琦喊到。“噢,有没有办法修呀?”宋一琦一边炒菜一边回头问,“当然有办法,要不电工不就失业了吗?我用胶布一缠就行了。”赵登高调侃着说。宋一琦把火关了,走过来,站在赵登高旁边,看他干活。只见赵登高手脚麻利的把断掉的地方很快重新连在一起,用黑胶布迅缠好,底座重新安上,螺丝钉挨个上好,一会工夫,全部干完,抱到厨房,插削插在电插板上,下边的指示灯亮了。 宋一琦站在他旁边,立即出及时的赞美:“你真行!我看来看去,硬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看,你一来就把它搞定,不错,不错。为了表示感谢,这样吧,你今天就在我家吃晚饭吧!你到客厅去吃水果,我先把米饭蒸好,很快就炒菜。”赵登高一听,本身也不想走,他对这个美丽的女子充满好奇,从她的穿着、仪态看,不象个未婚的女人,而且住在家属楼,在1号区2号楼,宋一琦住的这幢楼仅次于1号领导楼,是电机厂比较好的楼房之一,虽然在三楼,但是盖楼的时间不过1o年,面积大、公摊小、结构好,还是框架楼,此楼基本上都是家中至少有一个当官的双职工,但是她的家里似乎又没有现男主人的痕迹,比如照片、衣服、鞋子之类的,他越想越好奇,他想好好了解一下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既然有美女这么热情的挽留,好象人瞌睡了别人正好恰如其分的丢过来一个枕头,内心高兴的不得了,但是嘴上却说:“这样不好吧,现在都下班时间了,我估计你老公快下班了吧?我还是走吧。”他嘴上故意试探着问,脚下也有意的挪动一下,但是,心中却对这个女人充满神秘感,特别想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家庭,幸福抑或不幸,他很想了解她的一切。 同时,心中也不住的赞叹,不知她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真是艳福不浅呢!他心里嫉妒的想。 “说什么呢!”宋一琦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面对着赵登高娇媚的说:“我让你留下你就放心留下好了,我老公和我离婚了,这不,我一个人带着姑娘生活,这学期我让她住校,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姑娘都住校了?她多大?”赵登高吃惊的问,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年轻,保养的这么光鲜,姑娘居然住了校,他当然吃惊不小。“11岁,我想让她从小就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选择住校,住校最能锻炼人。”她说。 她真正的意图是,姑娘住校她和别的男人来往方便,姑娘已经11岁,能懵懵懂懂的懂一些事情,总不能让姑娘早熟,走和她一样的老路吧,她有时候想,自己因为家庭原因造成苦难的人生,不能让姑娘也走自己的老路,以后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那样的生活是残缺不全的,不是自己的希望。 但是她又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需要男人来打和慰籍自己寂寞的春春年华,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姑娘每天早晨醒来看见妈妈和不同的男人共进早餐!她有时候把自己的自甘堕落解释为,为了生存而奋斗。 所以,年初开学的时候,当王厂长给宋一琦出主意,让她把姑娘转到离家稍远的锦鸡市金钥匙学校住校,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王厂长兴冲冲的花钱托关系,很快办妥此事,虽然钱比以前学校的学费贵,但是这种事情无需她操心,王厂长早拿公款摆平。宋一琦跟这个男人多年的最大好处是,任何时候,只要宋一琦有需要,或遇到任何困难,他总是两肋插刀,帮她解决一切她遇到的困难,这是宋一琦最觉着值得付出的地方。当然,宋一琦始终认为王厂长仅仅是她生活中的一颗棋子,而非生活的伴侣,不是最佳选择的对象,仅仅是寂寞时一点调节生活的佐料而已,所以她那颗不甘寂寞的心永远在选择更好的目标。 现在,天从人愿,这个目标出现了。她下午一见到赵登高,已经心驰神往,不能自己,几次都在心中想,他就是她多年来心中刻画了无数遍的最完美的丈夫形象,与自己很般配,简直和自己以前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不停的惋惜,惋惜认识太晚,后来一想,单位几千人,要想全部认识所有有利用价值的人,谈何容易,她又兴奋的笑了,基于以上原因,她又怎么能不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呢。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结婚真早啊!”赵登高口气舒缓了一些,宋一琦笑了,“就是早,你呢,你情况怎么样?”宋一琦好奇的问,“我呀?”赵登高指了指自己的鼻梁,“我是河北人,我老婆孩子在老家。”宋一琦心中一阵高兴,高兴的理由是两人基本都是单身,以后相处的机会就会更多。“给,你先喝杯蜂蜜水,到客厅再吃些水果,我做饭,很快的。”宋一琦端起灶台旁边的一个白色的糖瓷杯,递到赵登高的眼前,眼睛温柔的看着他,赵登高看着她眼睛中黑黑的眼珠子象两汪清澈的泉水,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黑的映衬下,越千娇百媚,亭亭玉立,根本无法与他农村的老婆相提并论,他已经陶醉了。 第十六节 今夜无人入睡 宋一琦把杯子递到赵登高眼前,他的思想由于正在纵横驰骋,浑然不觉,宋一琦把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想什么呢?”“噢,没想什么!”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还不太适应。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接过宋一琦递过来的蜂蜜水,两人一个递一个接,眼神却都看着对方,不曾想,手却一下握在一起,宋一琦的手还没有抽出来,赵登高的手却一下子握上去,他象触电一样赶紧缩回来,“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的。”宋一琦娇嗔。 赵登高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笑笑,“给,快拿上,我还要做饭。” 说话间,她高高的再次举起,赵登高一把接上,这次赵登高的手紧紧握住宋一琦的手,他感觉这只手柔嫩细滑,充满女人特有的娇媚的韵味,她感觉握在上边的象莆扇一样的大手宽厚有力,充满男人特有的粗犷的特质,两人都有些醉了,好像茫茫人海中突然都找到了理想中的那个红颜知己一样欣喜若狂,有些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的味道。 两人互相握住对方的手,互相看着,但是,又各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片刻,宋一琦感觉肚子已经叽里咕噜的叫起来,有些饿了,她赶紧温柔的说:“你先到客厅坐着,我给你做饭吃。”赵登高突然象醒悟过来似的说,“去吧,去吧。我给你帮忙。”“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她把这个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男人推出厨房,开始做起饭来。 赵登高在各个房间走着看了一圈,宋一琦的房子大概8o多平米,大小两个卧室,房子各个地方,包括角落都收拾的一尘不染,看来,这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主妇。 参观完,闲来无事,看见客厅正中柜子上放着一个21?的彩色电视机,那也是王厂长去日本后送给宋一琦的礼物,尽管当时电器在很多家庭基本上都是奢侈品,尤其是进口产品,但谁让宋一琦有本事有魅力呢,所以她家的很多东西都是别的男人为了取悦她的礼物,这件也不例外。赵登高不明就理,随手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宋一琦最大的优点是风风火火,做事麻利,不到2o分钟,菜已经陆续放在茶几上,三个凉菜,三个热菜,有荤有素,菜的色彩也是有绿有红,搭配得当,看起来美味可口,香喷喷的菜勾起了肚子里的谗虫,赵登高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宋一琦端来两碗米饭,给赵登高面前放一碗,放下一双筷子。她坐在赵登高对面,把碗放在茶几上,拿起筷子,招呼赵登高说,“吃吧,吃吧,饿的不行了吧?”说话间,用筷子给赵登高碗里放了一个鸡腿,这鸡腿是她在市场买的熟食,刚才蒸了蒸,她又殷勤的给他夹了些青菜。“一快吃吧,来。”赵登高也给宋一琦回敬一个鸡腿,两人面对面开始吃起来。 这顿饭在你来我往中,在充满温柔的气息中吃完了,这也是宋一琦吃的最温馨浪漫的一顿饭,只差点上彩色的蜡烛,来个烛光晚餐,原因是有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正不断用欣赏的眼光看她待人接物,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阅人无数,她刚上班19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娇艳、最美丽的年华,象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后来随着男人进监狱,离婚,她恢复了自由身,当时也不过2o出头,骨子里*、水性扬花的她,怎能忍受寂寞。 很快有了第一个情人王厂长,后来有了更多的情人,他们分别在各个部门,大小都当着各种领导,但大多数随着岁月的流逝或者另觅新欢或者受不了她与多个男人的交往离她而去,现在她的身边保持长期关系的男人屈指可数,但仅仅是各取所需,不是胖的象个桶,就是矮的象侏儒领不出去,偶尔碰到帅气些的,老婆又在单位,象悍妇,她不敢靠近,不过利用这些男人手中的权利为自己谋取一些私利而已,并不能从审美角度满足她的虚荣心,现在,天赐良机,这个她心中想象了无数次的男人因为一次巧妙的机缘出现,完美的无以复加,她怎么能放过机会,怎么会放过机会? 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和手段吸引这个男人,从对方看自己的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中她读懂一切,她要抓住机会。 两人各怀心事愉快的吃饭,吃完了,赵登高不忘恰当的赞美:“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家常饭。”他说话间,不忘咂巴一下嘴巴。宋一琦得意的笑了:“不难吃就行,好吃以后就常来我家,反正我也是个单身,一个碗是吃两个碗也是吃,不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吗?多大的事?人多还热闹,吃着也香。你来我家,我给你做,既卫生又合口,不要客气啊!”赵登高兴奋的说:“好啊,好啊。那太好了。那我直接每月初工资一,直接把伙食费交到你这得啦,就不用去食堂吃清汤寡水的大锅饭了。”“好啊,我求之不得!”宋一琦回应。他把筷子放在空碗上,站起来。“我帮你干活吧。”“不用,不用,你一个大男人家洗什么碗啊。”宋一琦阻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干点活,这样,你坐在这看电视,我去洗碗,你休息一会,不能让你一直干,我不忍心!”他说完,拉着宋一琦坐在沙上,自己不由分说,解下她身上的围裙自己系上,开始收拾碗筷,宋一琦一看,这个男人也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就由他去。 赵登高站在厨房的水池边洗碗,外边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雷声由远而近,远处不时划过道道闪电,不一会儿,外边响起刷刷刷的雨水敲打地板的声音。 锦鸡市地处中部地区,夏天雨很多,随着雨水冲刷地板的声音倾盆而至,天突然越来越暗,好象一下子进入夜晚,此时,不过7点半,宋一琦也听到外边的风雷电雨声,看到道道划过长空的闪电,她快步到厨房把灯打开,再到房间里把各处的灯陆续打开。 等赵登高完全洗完,走到客厅,外边已完全黑透,只听见外边雷电交加,风声大作,狂风骤雨铺天盖地浇下来,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淹没,宋一琦走过来招呼他:“赶紧过来吃瓜。” 说话间,已经把一块去掉籽削掉皮的西瓜塞到赵登高的嘴里,赵登高丝毫没有提防,猛不丁的一块瓜塞到他的嘴里,他只好尴尬的咀嚼起来,正嚼着他感觉自己的腰被宋一琦双手从两边环住,进而紧紧搂住,脸贴在他的胸脯上,两只丹凤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脸蛋上飘起两朵红晕,越娇俏动人。赵登高双手从她?弱的臂膀间挣脱开来,宋一琦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的主动被人拒绝?他拿起遥控板,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她楞神的一瞬,赵登高已把她从地板上一把托起,一手扶上半身一手托下半身,嘴轻轻的咬住了宋一琦的唇,朝卧室走去。 外边风声、雨声、雷电声,声声入耳,交织在一起,大雨铺天盖地的朝地面浇下来,好象要冲刷掉人世间的一切污浊,赵登高把宋一琦轻轻的放在床上,跳到窗户边,快的把窗帘拉拢。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床前,把宋一琦的拖鞋放在地上,又把自己的拖鞋从脚上取掉,放在地板上,宋一琦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赵登高脱完鞋,迅压在她身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嘴唇紧紧的贴在她的唇上,同时,他把她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快的解她上衣的扣子,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上边下边,左边右边,乱摸乱看了一阵,迅撕下了她的上衣,又开始脱她的裙子,宋一琦两眼微闭,静若闲云,任由他摆布,衣服、裙子脱完,宋一琦露出里边蕾丝黑色的内衣、*,一看质地,赵登高判断肯定很值钱,那是他的农民老婆不可能用上的高级玩意。 那也是王厂长送宋一琦的礼物,他到上海出差,恰逢三八节,在一个商场买下,宋一琦生日送给她。现在宋一琦穿着这诱人的内衣躺在赵登高的怀里,不知王厂长知道做何感想?反正赵登高不知道内情,他只看见了一个天生丽质的*,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烈火遇干柴,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迷醉的神魂颠倒,快要烧着了,常年的压抑,在此刻得到完全爆,老房子已着火,根本没得救。 穿着黑色蕾丝内衣的宋一琦,黑色的内衣衬托着牛奶一样的肌肤,越柔滑嫩白,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美艳动人,闭花羞月一般妩媚,赵登高完全忘乎所以。 宋一琦的内心也被温柔完全占据,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一个单身男人搞上床,她很得意,也很有成就感。赵登高心想,就是殷纣王在此,此刻肯定也把持不住自己。 他重新坐起来,在灯光下,从上到下的把宋一琦看了几遍,摸了几遍,还亲了几回,然后把宋一琦和自己很快扒个精光,她冰肌玉骨、珠圆玉润,一切一览无余,他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 完事了,他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这个小女人,现在温顺的象只小猫,“你今晚就不要走了吧!”宋一琦嫣然一笑,温柔的说,“能行吗?”“那有什么不行?我一个人住这房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很安全。”她说,顺便亲了一下这个压抑许久的男人。 从此之后,赵登高基本在宋一琦家住下,两人过起了貌似夫妻的同居生活。他家的事他基本不问不管不听,而她的其他相好,如果对方或双方需要,她基本不再领回家,而是到他们的宿舍或办公室完事,反正他们都是领导,手中有的是权利,完全可以通过各种理由找到行乐的地方,她不让他们去她家的理由非常牵强和冠冕堂皇,她的理由是害怕邻居们说闲话,这些男人们都依了她,毕竟她比他们任何一个年轻1o岁甚至更多,他们都得宠着她。 第十七节 厂里的决定 其实,她的内心真的喜欢上了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希望能与这个男人长相厮守,还希望能与他谈婚论嫁,这样的卿卿我我的同居日子持续了几个月。 电机厂,三楼会议室,气氛热烈凝重。电机厂的9名正副厂长围着圆形会议桌一字坐开。车间李主任破例被允许参加会议,用姜厂长的话说,“他很熟悉情况。”“王厂长,你把罗福贵的事情经过给大家再重新讲一遍。”一把手姜厂长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厂长说。姜厂长5o开外,军人出身,中等个,肤色黎黑,但是五官端正,精神矍烁,快刀斩乱麻和不苟言笑是他的工作作风。“好。”王厂长点点头,一副温尔文雅的样子,这就是他一贯的处世哲学,对上,一定要竭尽巴结之能事攀附谗媚,永远让上司满意,对下,一定要威严冷酷,让下级害怕和尊重,他的处世哲学让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混到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他简要向各位厂长介绍罗福贵工作的情况、受伤的情况以及住院的情况,他声调忽然提高了,“现在他受伤的右腿出现肌肉萎缩的情况,我和车间李主任到医院亲自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腿,确实比左腿细了一些,腿上的皮都松了。我看完他出来后专门到他的主治大夫白主任那儿专门咨询了一下,他说,从目前病人的状况看,有可能展的更严重,这才仅仅是开始。”他说完,无人吭声,会议室里静的能听到大家的心跳声。姜厂长先打破沉默,“从王厂长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工作又踏实认真,这确实是一个好同志,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是我们不希望看见,但是又必须要面对的,你们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然后,我们找一个最恰当的办法把问题解决了。”姜厂长果断的说。 刘副厂长说:“要不,让他不要再干技术活,到门房看看门,怎么样?”“我看要不到后勤上打打杂,比如,到车队接电话,做做派车的工作之类的轻松活,不知怎么样?”焦副厂长说。“到收室收一下报纸、信件也不错。”王副厂长说,大家各抒己见,各自说了自己的设想,但是没有一个意见让姜厂长满意。 大家一一说出自己的意见,轮到姜厂长,他环顾大家,不紧不慢的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考虑来考虑去,觉着都不太妥当,象他这种状况,以后会不会出现肌肉萎缩加重的状况?会不会丧失工作能力?丧失生活能力?这都是未知数,不如,现在趁他还不是很严重,就让病退了吧,免得以后给厂里添麻烦。他是公伤,病退了让他的一个孩子接班,这样既解决了他的问题,又解决了孩子上班的问题,一举两得,于公于私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对吧,何况,咱们这单位在省上市上都是利税大户,效益福利都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对不对?”他看看大家,大家无人应答,姜厂长说的话通常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随便说出来,但是一旦说出来以后基本都是必须执行,这是他的风格。 “他家几个孩子?”他头转向李主任,“你以前和他常打交道,对他家情况应该很熟悉吧?把他家的情况介绍一下。”姜厂长看着李主任一脸严肃的说,李主任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立即站起来,提高嗓门开始向大家介绍。“他家三个孩子,大的是个姑娘,在市里上商学院,二的是个儿子,该上初二,三的也是个姑娘,该上小学四年级了。”他说,“他家这么多孩子!”姜厂长表情怪异,他的年龄比罗福贵大近1o岁,他四个孩子,以姜家的实力就是养十个孩子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再者说,自己的两个姑娘都已经成家,两个儿子也都长大。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多年,4o岁的人很少有三个孩子,姜厂长为此很吃惊。 “他家属以前在农村,天高皇帝远,农村管的松一些,就生了三个孩子。”李主任补充。“噢,那从他家的情况来看,小的太小,学历也低,只有大的年龄还可以,但是还在上大学。”姜厂长自言自语,“就是大学毕业了,人家愿意到我们单位来上班吗?还不一定。要不这样,李主任。”他盯着瘦小的李主任一字一顿的说:“你去再找老罗了解一下情况,虽说我们单位是企业,但是效益没得说,看他大姑娘愿不愿意到我们单位来上班?如果愿意,当然好,不管怎么说,是个大学生,也算是人材。”这时候诸位厂长一看姜厂长说话,只是洗耳恭听,一则他是厂长,具有绝对的权威,二则,没有人有勇气当着大家的面反驳电机厂的一把手,他滔滔不绝的口才众所周知,因此,大家保持沉默,听他说完,又觉着很有道理,于是,让罗福贵病退,让大姑娘接班的结果获得大家一致赞同,大家高票通过了姜厂长的意见。 当然,姜厂长做梦也没想到,几年以后,自己和罗福贵差点成了儿女亲家,这是后话。 第十八节 接班的游说 李主任当务之急是赶紧到医院象征性的征求一下罗福贵的意见,无论他们同意不同意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同意的权利。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处于被动的位置,不可能有自己决定命运的权利。 当李主任到达医院的时候,罗福贵正在老婆的伺候下,把药往嘴里塞,罗妈妈面朝门口站着,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她一眼先看见李主任,但是她想起那天找李主任的情形,官不大,架子不小的李主任对她傲慢的样子让她有些生气,她想招呼,却没有说出声,索性假装把头低下,给思文爸爸喂水。罗爸爸喝了一口,脖子一仰,咕嘟咽到肚子里,他抬头的瞬间,看见李主任,热情的招呼:“李主任,不好意思,麻烦你又跑一趟。”说话间,招呼李主任坐下。 李主任一落坐,直奔主题,“老罗,你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你这次受伤,没想到造成这么大的后遗症,这在咱们厂的历史上都很少见,所以我给厂里汇报了你的情况,厂长们为此专门召开会议,认真研究了你的问题,最后大家认为,象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再上班。”他看着罗福贵语气犀利的说,“我不适合再上班?”罗爸爸一愣,“我还这么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技术毫不保留的传给别人,我可以多带几个徒弟为厂里带来效益啊!”罗爸爸很沮丧,同时又不假思索的说,李主任听他把话说完,接着说道:“厂里也是为你着想,你现在这种情况要多休息才能恢复的快一些。”他顿了顿,接着说:“厂里经过严肃、认真、慎重的研究,最后决定,让你病退,可以允许你的一个孩子接班,怎么样?厂里考虑的够人性化吧,既解决了你的事,又解决了孩子的就业,多好的事。”他得意的说。“让我的一个孩子接班?”罗爸爸特别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厂里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咱们厂虽说是企业,但是也是全省知名的企业,效益这么好,工资奖金福利比一般的事业单位都好,当然比起垄断行业差一些。现在要定厂里的产品都要找门子,活都排到两年以后。你说这么好的单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现在要想进一个人特别难,除非托关系,不花钱都进不来。你这次是因祸得福,要不然,你的孩子就是大学毕业也不一定进的来。”李主任一阵循循善诱。 “可是谁合适呢?大姑娘正在上大学,儿子才上初中,小姑娘才小学呀?”罗爸爸嘴唇哆嗦着嘟囔。罗妈妈一个家庭主妇,遇到这种大事,也是头一遭,完全六神无主。 “你家大姑娘最合适,她虽说正在上大学,但是还有一年就毕业,其余两个年龄都太小,根本不行,学历又太低。”李主任进一步启。“我不知道姑娘的意思?”罗爸爸说,“姑娘还需要你们做父母的做做思想工作,这种好事要抓紧时机,当机立断!何况,象你这种情况,就是病退了,厂里还给你1oo%的工资,就是没有奖金,但是你姑娘接班,如果现在就接班,厂里每个月要给她基本工资和福利,等她明年一毕业到厂里上班后,厂里马上按正式职工对待,到时候,工资、奖金和福利就都全,好事这么多,何乐而不为?”李主任说的嘴上白沫子乱翻,好象全世界的好事全部让老罗一家赶上,实质上是祸是福罗家人还不知道。 “谢谢组织考虑的这么周到。”罗爸爸也有些六神无主,“这样吧,等周五姑娘从学校回来,我们把组织的意思给姑娘说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再给组织回话,怎么样?”罗爸爸用征讯的口吻对李主任说。“好!好!好!”李主任站起身,对罗爸爸再次强调:“你们一定要好好慎重考虑,千万不要错过这次好机会,难得厂长话,现在听说有些领导想把亲戚塞进来,都要费很大劲,得花钱、托门子找关系,不容易!你们千万别错过这个好机会。”他再次叮嘱。 七月的天气,昼长夜短,焦热难奈,星期五下午,罗思文接了陈海的电话,说有事要和他商量,她急匆匆的从学校倒两趟车汗津津的赶到医院,陈海已到达。罗爸爸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陈海,陈海在等罗思文到了和她商量。 罗思文到达医院,陈海已经伺候罗爸爸吃了晚饭,洗了饭盆又给罗思文打一份米饭和菜,等她到来。 罗思文进了病房,陈海把盆子里的凉毛斤拧一把,递给她,罗思文麻利的把脸上的汗擦了一把,毛巾扔在盆里,“快,吃饭吧。”陈海端着饭盆,饭菜正冒着热气,“赶紧趁热吃了。”陈海把饭盆放到罗思文手里,罗思文有些无端的温暖和感动,陈海的优点是永远替你考虑的周周到到,和他在一起,罗思文几乎不用思考和动脑子,虽说她是家中的老大,以前总是很有主见,但是她在陈海这里就被当成小孩子一般惯着宠着,她喜欢被陈海当成手心里的宝,很喜欢被他宠着的感觉,感觉心中总是很温暖很幸福,有一种长不大的感动。 她娇嗔的看着陈海,“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到,万一我不来了呢?”罗思文故意撒着娇问道。“第六感觉,我的第六感觉很准,如果你万一不来,我就吃掉,宁愿被胀坏,也不能倒掉,免得浪费粮食,我可是农民的后代,粒粒皆辛苦啊!”他笑说。罗爸爸看着两个年轻人开玩笑,只是笑,不吭声,同时低着头在想心事。 “你吃了没?我爸吃了没?”罗思文问,“都吃了,你赶紧吃吧,吃完给你说正事。”陈海温和的说。罗思文拿勺子把饭菜往嘴里塞了一口,嚼了几下,咽进肚子。同时,着急的问道,“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陈海说,“不太重要的事,你赶紧吃吧,看你心急的,小事小事,吃完了告诉你也不迟。”陈海冲她俏皮的挤挤眼睛,端起脸盆里的水和毛巾到水房里去了。 罗思文吃完饭,洗完饭盆放在柜子里,坐在陈海旁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吧,什么事?”“还是让叔叔给你说比较好。”陈海努努嘴,罗思文又把脸转向爸爸。爸爸坐在床上,把单位的意思又向罗思文复述一遍。“病退?接班?”突如其来的事情把罗思文搞的晕头转向,爸爸才41岁,就要病退,自己正在上大三,居然要接班,罗思文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不知怎么才能理出头绪。 “陈海,你怎么看这件事情?”罗思文脸转向他。“我觉得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但是要一分为二的来看,从目前来看,电机厂是老企业,确实效益很好,工资奖金福利甚至比我们单位的还好,接班的话,你的单位就有着落了,明年不用忙碌的四处联系。但是,以后就说不上了,毕竟是企业,也许过几年事业单位又吃香呢,那都说不上,当然了,目前看来还是企业好,我们要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陈海客观的分析,“从目前电机厂效益来看,我和你妈也觉着是好事,你看呢?”爸爸看着罗思文。 “我再想想,这么大的事,我得慎重考虑,再做出抉择。”罗思文说。 第十九节 剩女的杯具人生 经过各方面的权衡,罗思文最终选择接班。爸爸出院回家,办完手续,病退在家养病,罗思文成了电机厂一名还没有毕业已经开始拿基本工资享受福利的特殊职工。 宋一琦的相好基本都是官场中人,因此,她常常欺负别人,自从有了王厂长这个相好和保卫科长这个亲戚后,精神陡增,感觉自己腰柑子更硬更挺,反正欺负别人有人给仗胆、撑腰、灭火,所以愈加变本加厉。 电机厂财务室有一个姑娘名叫金喜婷,从小死了妈妈,爸爸是个工人,还有一哥哥。金喜婷的爸爸后来通过别人介绍,又给她找了一个继母,继母的男人单位效益不好,后来病死,除了给这个女人留下了两个女儿一身债务外,什么也没有留下,后来认识了金喜婷的爸爸。 继母有些姿色,很快和金喜婷的爸爸住在了一起,两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多,日子就更拮据,因此,继母最大的特点就是爱财,把钱看的很重,金喜婷老实巴交的爸爸每个月挣的钱全部如数上交,除了养活她的三个孩子外,所剩无几,即使还有一点点,也全部存起来,一分也不给老头的家人花。 金喜婷和哥哥及年迈的奶奶在小县城一起艰难的生活,她那时已经上初中,哥哥上高中,后来哥哥考上石油大学。 几年后,金喜婷快高中毕业了,哥哥已在油田上班,因为经常在外地,不常在家也管不上妹妹,她的学习没有哥哥的好,考大学也没有多少希望,爸爸到了退休的年龄,那时候单位有规定,职工到了退休的年龄,如果家属孩子是农村户口,就有一个可以接班的指标,继母的孩子都不符合条件,两个姑娘已经成人,都出嫁了,儿子年龄尚小,不符合单位的规定,她爸爸退休后,想着老家有一大院房子,领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金喜婷幸运的接班。 但是,继母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每个月让金喜婷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寄回老家养活家人,年幼的金喜婷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背上了经济包袱。 金喜婷到单位后,8o年代初,高中毕业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因为初小、初中学历的职工单位还是很多,领导就安排她去财务室工作,金喜婷拜师学艺,由于悟性好,几年下来也就把财务工作全部掌握了。 金喜婷是个典型的美人胚,个子高挑出众,皮肤白皙亮泽,长瓜子脸,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很美,从小经济困窘的生活,以及挣钱后养家的责任使她养成了特别节俭的习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她的缺点就是节俭的过了份,懒惰的过了份。何以见得呢?单位每年都劳保,不是棉袄就是翻毛皮鞋或者其他的日用品。 金喜婷每年都领棉袄,但是自己从来都舍不得穿和用,今年给奶奶领一件,明年给爸爸领一件,后年给继母领一件,再后年给继母的大姑娘领一件,再后来给二姑娘领一件,再再后来给继母的儿子领一件,如此一圈下来六年,等准备给自己领的时候别人的往往已经穿旧了,穿破了,穿过时了,又准备换新的了,所以她永远自己穿不着,用不上,全部给别人奉献上。 即便偶尔想起给自己领一件,领回来,压在箱子底,舍不得穿,好不容易想通了,等想起自己穿,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时,已经被虫子蛀的到处都是窟窿,所以她永远都穿的落伍、老旧、不时尚、不洋气,把自己大好的青春辜负了,永远都是年轻姑娘们说教、唾弃、鄙邑、嘲讽的对象。 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是不爱卫生,也许是妈妈去世早,奶奶年龄大了,从小就没有人给她指点要养成讲卫生、爱干净的好习惯,她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意识,宁愿一个人在一个地方静坐半天也不花费1o分钟把自己的个人卫生搞一下,洗干净,捣饬整洁。 单位太大,职工也很多,单位当时盖楼的时候,在南北两处各盖了二幢宿舍楼,就是男女1、2号职工宿舍楼,男女宿舍楼相隔甚远,按8o年代末9o年代初的情况,凡是单身的或者成家而配偶家在远离单位的地方或家在外地的男女职工一律按两人一间分给宿舍。 她的床铺几乎很少洗,刚上班的时候,大家四个人住2号楼三楼的一个宿舍,整个宿舍唯独她文化最高,虽然其他三个姑娘相貌平平,不出众,但是她们很爱卫生,爱臭美爱干净,没事干的时候洗洗涮涮,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亮晶晶,容光焕,青春靓丽的去和厂里的俊男帅哥谈恋爱,吃小吃,看电影,看录像,压马路,享受青春的美好时光。 整个宿舍唯独金喜婷不解风情,懒惰是她致命的弱点,她永远穿着过时、老土的衣物,很少给自己买一件时髦的服装,老土就老土,最要命的是经常不洗,她的床单被套几乎很少喝水,同宿舍的姑娘都对她敬而远之,姑娘们长象不如她,学历不如她,但是陆续都被男同事追到手然后相继娶了去。 唯独她,长的如花似玉,学历也比别人高,但是因为这些致命的弱点,再加上眼高手低,刚开始追求的人很多,久了她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嫌这个没学历当不了官,嫌那个个子矮不好看,高不成低不就,追求者就慢慢的望而却步,越来越少了。也有好心的同事给她指点,教她怎么讲卫生,怎么爱美,怎么打扮自己,把自己捣饬的香喷喷,光彩照人,但是别人指点归指点,她照样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别人就不再指点了。 宿舍三个姑娘相继出嫁,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金喜婷也变成一个有些古怪、有些偏质、有些自命不凡的大龄女青年。 宋一琦在这些方面永远与金喜婷背道而驰,两人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她有别的男人资助,手头宽裕,再加上天生爱美的天性,会打扮,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她永远都搭配的得体大方、新潮时髦,所以是厂里的交际花,永远都是时尚的代名词,是潮头浪尖的人物。她对金喜婷经常人前人后的嘲讽、挖苦,当反面教材,久而久之,传到金喜婷的耳朵里,因此,两人关系非常差。 王厂长所分管的部门包括后勤科,也包括解决职工住房之类,当然,他不直接领导,而是间接领导,除非很大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一般情况都是后勤科下属的各部门直接解决。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他在女职工而非男职工的宿舍楼上给自己弄了一个单间,虽然家属农转非进了城,单位给他家在干部楼1号楼分了房子,但是,他给老婆经常打着加班的旗号,和一群情妇们在宿舍鬼混。 8月的一天晚上,宋一琦到单身宿舍楼找王厂长,他住在金喜婷的上边,也就是四楼。 那天晚上,他和宋一琦有约在先,鬼混完毕,宋一琦去厕所,走到厕所门口,看见那层楼下水管坏了,水流一地,水很深,根本无处落脚,没办法进去,宋一琦站在门口张望一会,折回王厂长房间。 “领导,厕所漏水了,满地都是,根本进不去。”她说,王厂长正躺在被窝里,眯着眼睛养神,猛不丁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噢,漏水了就去楼下,不过听说楼下厕所灯泡坏了,这样,你把手电筒拿上以防万一。” 说话间,他从枕头下抽出一个筷子长的手电筒塞到宋一琦手里,“好。”宋一琦说话间,拿着电筒下了楼直奔卫生间。远远的看见卫生间黑着,灯泡果然坏了。宋一琦打着手电筒,使劲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在这时,只听两人同时“啊”的叫出声,宋一琦吓的全身一个哆嗦,手电筒从手里掉出来,她马上麻利的接住。 厕所里是金喜婷,她也刚上完厕所,手里拿着一个熄灭的黑火柴棍,刚要拉门,黑咕隆咚的外边冲进来一个人,两个女人都没有提防,互相吓了一跳。宋一琦定下神来,看清楚是金喜婷的时候,她不再慌乱,而是“呸”,歪着头冲金喜婷吐一口唾沫,金喜婷没有丝毫准备,猛然间感觉对方的唾沫吐到自己的脸上。 往天的积怨一瞬间被激活,她怒从胆边生,指着宋一琦大声说:“你吐谁?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烂就烂吧,还到处说人的是非,我招你惹你了,你整天说我是非,嚼我舌根,你损不损啊!” 宋一琦一听对方骂自己是烂货,万丈怒火陡然间被打起来。心想,在电机厂还很少有人敢当面挑战我的威风,即便是有人在背后破口大骂,也不敢当面指责,因为她的情妇们在电机厂都是呼风唤雨,有一定地位的人,不看佛面看僧面,谁也不想间接的得罪领导,因此,无论自己怎么过分也没人敢当面侮辱她,今天被这谁都不如的小贱人给侮辱了,既然她敢于挑战,必须回敬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嘴里骂道:“你这个民工也配骂我!我让你骂,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她拿起手电筒,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金喜婷脸上戳去,“啊”只听又一声大喊,金喜婷用双手把左边脸捂住蹲在地上,宋一琦听金喜婷一声大叫,内急早就憋了回去,赶紧拿手电筒照一下金喜婷捂住的左脸,现血正顺着金喜婷的手指缝往外流,她只是想灭一下对方的威风,给点颜色看看,谁知道用力太猛,手电筒后边的金属环把金喜婷左脸眉骨的地方捣破了,血正咕咕往出流。 宋一琦一看血流出来,吓得慌了神,站在楼道大声喊:“快来人啊,金喜婷出事了。” 第二十节 伺候病人 在决定是否亲自送金喜婷到医院的这件事情上,王厂长的建议让宋一琦最终止步。他说:“这件事情是因为你造成,如果你现在把她送到医院,以后万一有纠纷,人家赖上我就不好处理了,所以你最好选择回避。”宋一琦想想也很有道理,点头表示同意。 当王厂长和车间李主任用单位的车把金喜婷送到离单位最近的人民医院的时候,金喜婷已经流了很多血,脸色苍白无力,神情沮丧忧伤,她抱住颤抖的胳膊不时的低声抽泣,医生问她话的时候她总是瞅着地板,充耳不闻,一言不,事情间接的因他而起,王厂长无可奈何,只好简单的代她回答。 值班医生给她做了包扎处理,完了,他对随行的还不时带她回答问题的王厂长建议:“病人已经流了不少血,而且在脸部,目前情绪很不稳定,建议住院做进一步观察和治疗。”王厂长和李主任面面相觑,互相对望片刻。王厂长到底还是心虚和底气不足,这事分明是宋一琦做的过了份,王厂长看看金喜婷神经兮兮的样子,害怕她出意外,他担心如果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于是他冲李主任挤挤眼睛,“那咱们就听大夫的,让她住院吧。” 交了住院压金,一切安排妥当,出了金喜婷的病房,王厂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迅抽出两支,一支递给李主任,一支放到自己的嘴上,其余的又装回口袋里并摸出打火机,给李主任和自己分别点上,猛吸一口,心里骂道:“这个骚娘们,净给我惹麻烦,让我去给她擦屁股,也不稳重点、收敛点。”嘴上却问李主任,“金喜婷的情绪不稳定,为防万一,我觉着必须有一个护工来全程陪护,负责金喜婷的日常起居,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掌握,但是我们不方便呀!第一,我们是领导,都是有身份的人,白天要上班,第二,我们也是男人,伺候一个未婚的大龄女青年,不方便看护,你有没有熟悉或认识的?给我推荐一个?”李主任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原委,看看王厂长,看这个玩世不恭、*成性的领导这次确实为难了,就笑笑:“不就一个护工吗?这事还能让你这么为难?小事一桩,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找一个中意的。”“听你说的这么轻松,难道有现成的吗?”王厂长抱着膀子,烟叼在嘴上,看着他。“你忘了,罗福贵已经出院了,他家经济现在又不好,最需要啥呀?钱啊!你给她老婆每天开7、8元工资,她肯定愿意干,何况她照顾老罗几个月,有经验呀!现在又正是暑假,他家孩子都在,又不怕没人给老罗做饭,这事肯定能成。”李主任说完,猛吸一口烟,得意的看着王厂长。“你小子还是主意多。”王厂长在李主任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对他的建议表示肯定,“这样,你现在就乘单位的车到家属院把罗福贵老婆给我找来,这儿的事情就由她来负责照看,告诉她,每天护理费是1o元。”王厂长摁灭了烟头,斩钉截铁的说。 当李主任费了半天周折找到罗思文家的时候,全家已经熄灯全部上床睡觉了。 “砰砰砰。”李主任把门连砸三下,听到密集急促的敲门声,全家被吓醒了,罗妈妈一咕噜爬起来,披上短袖,拉亮电灯:“谁呀?”其他人也陆续抬起被子里的上半身侧耳倾听。“我,车间的李主任。”“有事吗?”罗妈妈紧张的问。顺便穿上一个大裤衩跳下床把上衣穿好,扣子系上,汲拉着拖鞋向门口走去。门,“吱呀”一声拉开一个小缝,罗妈妈手扶着门,脸对着站在门口司机旁边的李主任说:“李主任,有什么事吗?”“有事,有点小事,这样,你出来我给你说。”李主任故作神秘的说,罗妈妈走出去,把门关上。家里人一看妈妈出去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的全都睡意全消,陆续从被窝里爬出来披着衣服,露出半个身子坐在床板上。 罗妈妈站在门口,紧张的问李主任:“什么事这么着急?半晚上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李主任这次不再严肃,而是表现的特别和蔼可亲,他的脸笑成了一朵雪莲花:“这次是好事,不是坏事。”他神秘兮兮的说,“我来告诉你,有个挣钱的机会,看你想不想去?”“什么挣钱的机会?”罗妈妈一听有挣钱的机会,高兴的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着急的问,她急于想知道下文。 “是这样,财务科的单身职工金喜婷受了些伤,现在在医院住院,经单位领导研究决定,需要派一个护工护理她的日常起居,她住院时间不会太长,大概十天半个月,我们考虑来考虑去,决定派你去。原因是你们家老罗受伤住院那么久,你一直看护,有经验,另外,你是女的,方便。再说了,你们家现在经济也不是很好,派你去,每天给你1o元护理费,比老罗的还高,又能解决你们家的经济和生活问题,两全其美,是不是?”对于金喜婷,罗妈妈熟悉,这么有特征的一个人,在电机厂大小是个响当当的“名人”,大人小孩基本都知道。她一听也是个好主意,内心有些高兴,但是马上一想,不知病人伤的厉害不厉害,好不好护理?“那她,伤的严重吗?需不需要背或者抬什么的?”李主任笑了,“就这儿有点明伤。”他指指自己的左脸眉骨的地方,“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不需要你费任何事,你只要每天给她打打水、打打饭,陪着挂挂吊瓶、说说话、使使嘴,让她觉着组织在关心她就行了。”李主任一脸和气的说。“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把自己洗漱的东西和吃饭的饭盆拿上,马上跟我们到医院,护理费从今天算起。” 罗妈妈喜滋滋的进门,一边把刚才的事给家人说一遍,一边麻利的收拾东西,“妈,那你去吧,家里我照顾。”罗思文说,“哎,文文,你把我早上烙的馍馍剩下的全部给我拿上,我饿了啃一啃。”妈妈说,罗思文穿衣下床,拿进来,给妈放进包里,大家听着与自己家关系不大,相继躺下,妈妈收拾完,送走了,罗思文顺手锁上门,最后一个躺下,拉熄灯。 大家赶到的时候,金喜婷手上挂着吊瓶睡着了。王厂长坐在凳子上,头趴在床边上也睡着了,门推开的一瞬,他被惊醒,猛然抬起头,揉揉眼睛,当他看清楚来人,立即喜上眉梢,一下子站起来,走过去,紧紧的握住李主任的手:“谢谢,谢谢。”又抓住罗妈妈的手一边摇,一边说:“你可来了,最近就辛苦你了。”罗妈妈不知说什么,想了一阵才说嗫嚅着说:“谢谢,谢谢单位照顾。” 他们都走了,罗妈妈才看清楚,病房里三张床,但是只有两个病人,她麻利的把自己东西放在金喜婷床边柜子最下层,看着金喜婷左脸眉骨地方包着一块砂布,砂布上是几条胶布固定在那里,砂布上有一些红色的血迹,金喜婷脸颊上还有眼泪风干后的痕迹,她睡着了,出轻微的呼吸声。罗妈妈是一个出身穷苦的善良人,自己也有三个儿女,一看见金喜婷睡着的样子,一个典型的漂亮女孩儿,母性大,心里想:“金喜婷虽然平时听别人说不爱讲卫生,但是也没有听别人说她是个多事的人,好好的怎么会脸上受伤?”她心中充满疑惑,人虽然躺在空床上,但是始终闭不上眼睛。不时的来回跑着操心金喜婷的吊瓶,一直未眠。 后半夜,金喜婷睁开眼睛,罗妈妈正好站在她的床前看液体,平时都在一个单位住着,罗爸爸住院的时候罗妈妈曾经到财务科拿过支票,所以金喜婷一眼认出罗妈妈,感觉她来陪自己,她不但不高兴反而冷漠的说:“我尿憋了,你把坐便器给我拿来。”罗妈妈一看她面无表情,她感到自己和金喜婷之间有一种距离,那似乎是一个有地位的在职职工和一个社会下层的家庭妇女之间的差距,罗妈妈不敢说什么,不情愿的从床底下拿来坐便器递给她,“你给我用报纸把边上垫住,公用的东西特别脏。”她冷冷的说道。罗妈妈赶紧手忙脚乱的按照她的要求做好,金喜婷用另一个手把自己的裤子拉下来,罗妈妈把坐便器放到她的屁鼓下,尿完了,裤子拉上来,罗妈妈把坐便器麻利的从被窝抽出来,一股很浓的尿骚味直冲鼻子,她索性把坐便器朝前举了一段距离向门外走去,心里想:“这姑娘,简直是欺负人!把我当下人使唤,当民工使唤,明明手脚没受伤,能走能活动,为啥不下床到厕所上,偏要人伺候。看来没名堂的人也看人下菜,也会欺负人,自己的善良看来毫无意义。”罗妈妈气愤的想。 天麻麻亮,楼道不断传来人走动的声音,罗妈妈爬起来,去水房用脸盆接了些凉水,再提着暖壶打来热水,倒在脸盆里和匀,给金喜婷洗了个干净脸,脸洗完,一个漂亮的美人模样出来了,妈妈看看她,自内心的赞叹,“你真美。”金喜婷白眼珠一翻,“我美不美管你什么事?赶紧打饭去,我饿了。”罗妈妈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很无趣,尴尬的把毛巾拧干,脸盆水倒掉,拿着她给的钱和饭盆,去食堂买了小米粥、包子、小菜,回到病房喂金喜婷吃饱,自己啃了些从家拿来的干馍馍。 9点多的时候,金喜婷的同事相继陆续来探护。金喜婷平时干财务会计工作,在单位也决定着很多人的财经大权,是个有些“社会地位”和不可忽视的人,因此,很多人这时候趁机来巴结、讨好她,虽然她受伤的原因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来看护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大家提着各种礼物,包括补品礼盒,也有各种吃的水果、罐头、奶粉一类。罗妈妈看在眼里,心里羡慕的想,看来有工作的人生病住院都是一种享受。 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会耐心的讯问事情经过,金喜婷声泪俱下给别人讲完,大体上出于巴结目的,每个人都会把宋一琦大骂一顿,给她出气。 第二十一节 受辱 一个供应商给金喜婷出注意:“你是受害者,把住院的票拿好,多多的给造些钱,最好让医生24小时给你一直挂吊瓶,光挂葡萄糖水也行,反正没多大副作用,回头到法院告她,让她也丢丢人,给你出医药费。”罗妈妈完全知道了事情经过,她有些同情金喜婷,心里琢磨:“都这么大年龄,还无人疼无人爱,如果有老公有孩子还能受这苦遭这罪?还能受这气?”她对这个对冷酷无情的大龄姑娘不但不憎恶,还充满了善良的同情。 11点多,一个小巧玲珑的护士推着一个小推车进了她们病房,上边放着各种药和高矮不一、输液的瓶子,护士负责给各个病床病人量血压,送温度计和药。她给邻床忙完,走到金喜婷床前,罗妈妈迅把金喜婷没挂吊瓶的胳膊袖子挽起来,姑娘训练有素的把一切弄好,一边压手上的小气囊一边说:“低压8o,高压12o,一切正常。”量完血压,又拿出一个温度计,罗妈妈帮忙塞到金喜婷的腋窝下,护士温和的说:“药放哪?”她举起手中一个只有半截的小塑料盒里一些白色药片问,金喜婷举起夹着温度计的胳膊,伸开手掌,面无表情的说:“倒我手心。”护士刚刚走出病房,罗妈妈拿起杯子准备倒水,“不用了。”金喜婷冷冰冰的说,罗妈妈眼看着她把那些白色的药片全部扔进床边的垃圾篓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金喜婷的桌子上和床下边已经堆满了别人拿来的各种吃的东西,苹果、梨、香蕉、桂圆、香瓜、无数的奶粉,还有黄桃、桔子、雪梨、杨梅、樱桃等各种罐头,罗妈妈看看各种东西,尤其是那些装在各种瓶子里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罐头,心里羡慕的不停想:“唉,自己家的娃娃们如果能吃上那么好的罐头该有多好!”由于家里穷,罐头对他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浪费钱的奢侈品。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金喜婷,她心想,“这妮子虽说被人打了,够丢人,但也没有白打,让人伺候着不说,还收了这么多礼,看来有得也有失。” 正想着,金喜婷突然说话,她指指柜子,“你,把那瓶杨梅罐头给我打开,我想尝尝。”罗妈妈一看人家又居高临下的号施令,麻利的拿过来,双手抱上,左拧拧,右拧拧,猛一使劲,罐头盖子拧掉了,但是,用劲太大,罐头瓶子中的汁被泼出来一些,溅在罗妈妈的手、衣服和地上。金喜婷斜着眼睛看见了,脸马上沉下来,对罗妈妈翻着白眼说:“怎么搞的,有你这样的吗?也不小心点!真是浪费。” 说话间,一把夺过罗妈妈手中罐头瓶子,罗妈妈自知理亏,没敢说话,把盖子翻过来放在柜子上,拉开抽屉,取出里边的勺子,递给金喜婷,金喜婷怒气冲冲的拿起勺子,舀出一颗红彤彤的杨梅放进嘴里咀嚼,罗妈妈此刻已经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她添添自己嘴唇,使劲咽下一口口水,她正想象着杨梅的美味,突然,金喜婷一低头,还没容罗妈妈反应过来,一下把杨梅吐在床下的垃圾篓,嘴里同时说:“呸呸,酸死了,酸死了。”说话间,把罐头瓶子的盖子拿过来一下拧上,罗妈妈不明就里,一头雾水,还没做出反应,一眨眼,金喜婷把杨梅罐头连瓶子一起扔进去。用劲太大,“砰”瓶子出一声脆响,玻璃瓶子破了,杨梅连同红色的汁液流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些酸有些甜的气味。罗妈妈有些生气,心想,“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刚才还嫌我把一点点汁泼出来,嫌我浪费,心疼的要命,一转眼自己全部扔了,一点也不心疼反倒心安了,也不说你自己没啥病,自己不爱吃让我拿回家去让孩子们尝尝,宁愿自己扔掉也不愿意送别人,真是性格古怪,琢磨不定,扭曲变态,难怪嫁不出去。哼!打的活该。”她愤愤的想。“你,把黄桃的给我打开。”罗妈妈正在生气,金喜婷又把脸转向她,开始号施令,罗妈妈只好听从她的调遣。 罗妈妈受着各种精神的人格的折磨和侮辱,为了那点护理费,她咬牙一再强忍着,真正让罗妈妈生气并决定离开的是第四天黄昏。 金喜婷想着出院后要和宋一琦打官司要钱争面子,每天24小时吊瓶一直不断,只是挂的地方不停的变换,罗妈妈白天晚上伺候着,除了吃喝拉撒,还时时操心瓶子中的液体,基本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那一天,罗妈妈疲乏极了,哈欠连天,手脚酸软无力,她坐在那个空着的床边,眼皮开始打架,她困的实在不行,索性躺在空床上,不小心就睡着了。 正在做梦,冷不丁听见宋一琦大声喊道,“单位花钱找你来,就是让你睡觉的吗?怎么伺候人的?不操心,液体完了你居然没有现,回血了。”说话间,她举起金喜婷的那个回血的手满脸怒容给罗妈妈看,金喜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自己的仇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绷着脸噘着嘴不说话。 罗妈妈一跟头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委屈的眼泪快流出来,她想想几天来的折磨,一气之下,索性对宋一琦说,“算了,你们还是另找别人吧,我伺候不了。”她跳下床,拉开最下层的抽屉,迅的拿自己东西。 伺候自己的仇人就是和自己为敌,宋一琦以后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两个闲着的女人不知道在后边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多疑的宋一琦想,最让宋一琦生气的是,罗妈妈一个家庭贫穷,全家年年吃单位救济的最底层的家庭妇女居然敢冲撞自己,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这比金喜婷顶撞她“烂货“还让她受刺激和难以接受,她的眼中能揉下这粒沙子吗?她心中能咽下这口气吗?显然不能,这事也是导致宋一琦在以后的岁月里多次欺负罗思文一家的根源。 隔了一天,李主任提着水果到罗家给罗妈妈说情,希望她继续回去伺候金喜婷,可是罗妈妈说穷死也不伺候别人了,坚决不愿意再回去,他后来给罗妈妈拿来5o元,再后来,罗思文全家听说,金喜婷住了十天院花了1千5百多,出院后,到法院去告宋一琦,王厂长是个老狐狸,料到有这一招,早早的打宋一琦到别的医院开了1千6百多的票,结果金喜婷什么也没捞到,王厂长后来给财务打招呼按医药费给金喜婷报销了,这事才算暂告一段落。后来,金喜婷的两人间住进去了另外一个未婚的库管员吴红,这是后话。 现在,宋一琦和赵登高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多的谈论话题始终围绕一个中心,那就是建议赵登高离婚,宋一琦幻想着他离婚了就会明媒正娶自己,那样,自己也就彻底结束单身生活。 对于左邻右舍甚至同事,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人认为他知道她的丑事,喜欢被戴绿帽子,原谅了她,有人认为他不知道,蒙在鼓里,但无论怎样,没人会主动去告诉赵登高关于事情的真相。 赵登高是个单纯的人,他朋友很少,应酬更少,平时一下班就直奔宋一琦家,所以关于她的绯闻,他基本不知道。他开始仅仅想玩玩,想填补一下自己空虚的生活,释放一下压抑的感情。 赵登高对于离婚这事起初很谨慎,他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天假,家里根本照顾不上,妻子虽说在农村,但是对老人特别孝顺,平日把老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妻子不但要帮他抚养年迈的父母,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更要去种地,种种辛苦自不必说,他不想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即使要离婚,父母这一关根本过不去,他们不会同意儿子离掉贤惠的农村老婆,重新再娶一个体面时髦的城里女人。 第二十二节 醒悟的帅男 后来越陷越深,象吸毒一样上瘾且不能自拔。他越来越对于自己是否还有必要维持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感到动摇,他嘴上答应宋一琦,心里却一直犹豫不决,在离与不离,娶与不娶之间来回徘徊,拿不定主意。 吃完晚饭,他和宋一琦在马路上手拉手散步,赵登高一抬头,现以前教他电工技术的一头白的路师傅正从对面走过来。 他们家在平房区住,自从退休后很少见面,听说退休后,被别的单位返聘,他们就更见不着了。 路师傅远远的现了赵登高,再一看旁边的女人,两人手拉手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一下明白了。宋一琦见到路师傅的一瞬间,有些脸红,但是孤傲的本性使她把脸转到一边,看也不看路师傅,大步朝前走了几步,与这师徒两人有意保持一段距离。路师傅眼睛瞪的很大,半天才说,“登高,我有点事情,昨天到你的办公室去找你,没找着,这样吧,明天我抽空再到你的办公室找你。”赵登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迈着大步走远了。 第二天,赵登高上班后象往常一样,泡杯浓茶,坐在凳子上开始翻前一天的报纸,刚看了一页,听见有人进来,他把报纸从脸上移开,抬起头,路师傅进来,顺手关上门,他直奔赵登高而来,看见师傅走进来,他本能的站起来,报纸放在桌子上。 “师傅,你昨天说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路师傅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左右看看大大的办公室没有别人,他的脸变的严肃、凝重,这是赵登高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即使他以前跟师傅学艺期间犯了错误,师傅的表情也没有这样严肃。 “师傅,你坐,你坐,我给你泡杯龙井茶。”路师傅挥挥手:“大清早,我没那么渴,不用倒,我一会就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要对你负责,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和宋一琦在处朋友?老实说。” 师傅看着他的眼睛,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谎言。赵登高只好诚实的点点头。“你呀,你呀!糊涂啊。” 路师傅气的无语,不停的摇头,过了一会才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有家有室的人,又是一个很本分的人,怎么能跟她鬼混!这个女人在电机厂是有名的公共汽车。什么是公共汽车你懂不懂?就是无论什么男人,高矮胖瘦暂且不说,只要有权有钱,只要有利用价值,都可以和她上床。”“你怎么知道?”赵登高惊的瞪大眼睛,师傅用手捋了一下花白的头,“我们以前是邻居,她刚上班的时候,没住单身宿舍,车间的李主任,那时是副主任,把她安排在我们家隔壁。后来和她男人结婚了,她男人又瘦又小,是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不跑车的时候,是一个酒鬼,经常喝的醉醺醺的不醒人事。他男人平时对她特别好,但是情绪不好的时候,尤其是她男人喝醉了,就老打她,两口子老打架,男人经常把她打的死去活来,把她的头在墙上碰,在地板上打的打滚。曾经有一次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眼睛成了熊猫眼,没办法上班,只好请假在家休息。我们经常听她在房子里放声大哭,后来她男人进了监狱,听说是*罪,再后来,听说离婚了。自从她男人进了监狱,她家经常有各种男人进进出出,晚上住在她家里,光我早上起床后,就曾亲眼看见管质量的于主任、管销售的高主任、还有管生产的王厂长等数不清的男人从她家出来。听厂里人说比这还恶心,说大白天的把男人领回家乱搞,有一次,于主任的老婆跟踪着到了她家,捉奸在床,两个女人还为此打了一架。后来,她就搬到别的平房里去了,再后来住上了楼房,听说是王厂长给操作的。”“真的吗?”赵登高张大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师傅拍着自己的胸脯,“天地良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撒那些谎干什么?我又是你的师傅,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有那必要吗?我只是希望你少走弯路,我是想告诉你,你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女人手腕多,心计重,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你,简直是小菜一碟,你即使嫖,也要找个历史清白、身子干净的女人,干吗跟这种破烂货瞎混?简直跟公共厕所一样,什么人都可以上,脏不脏!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找别人多了解一些情况,实在不行,就留意她的言行举止,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路师傅说完,如释重负,长长出一口气,“好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事实。”路师傅说完,头也不回走了,赵登高站在原地楞了半天神。 第二十三节 沮丧与庆幸 赵登高在想心事,自从他和宋一琦认识以来,从来没听见别人说过她的坏话,今天第一次听师傅说,而且这么恶毒,这让赵登高始料未及。他了解师傅的为人,和师傅相处几年,师傅从来没对他说过别人的坏话,更没撒过谎。 赵登高从部队转业到单位,先到车间,后来跟师傅学艺,以前也常到师傅家去,从时间上推算,估计那时候宋一琦已经搬到别的平房或楼房了,赵登高基本没和这个女人打过照面,更不清楚她的过去。 赵登高有些沮丧,也有些庆幸。沮丧什么呢?他回头一想,和宋一琦认识这么久,她的柔情蜜意完全蒙蔽了他。他从来没认真研究她的过去,以及平时的行为,他为了这个女人基本把自己那个家完全不管不顾,每月工资一,他全部上如数上交,让她安排自己的饮食起居,家里偶尔有上初中的儿子来信要钱,他也找各种借口推脱。 前几天,儿子信上还说,在科技局工作的舅舅给他妈妈建议,让她养些狐狸一类的动物,卖动物的皮毛比种地收入好,他妈妈没钱,儿子在信中问爸爸,能不能赶快给妈妈邮些钱回去?妈妈好投资,舅舅可以给妈妈提供免费的技术服务。赵登高看完,象往常一样,把信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不予理睬。他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这个女人,精神的和物质的,而她仅仅是跟自己在逢场做戏吗?他很愤怒,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转眼又有些庆幸,幸亏他还没冲昏头脑,彻底和老婆离婚,要不,真现宋一琦这个女人和多名男人关系不正当,到时候,离了再结了,后悔都来不及,退路都没有,即使后悔了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离婚,要么忍气吞声,对于第二种选择,他认为自己先做不到。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温柔漂亮贤淑,出的厅堂,入的厨房。即使自己妻妾成群,天天寻花问柳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同时大多数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娶的老婆是一个水性扬花,骨子里*成性、*不羁的*,天天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回头再想想自己的老婆,突然他现回忆中她的优点多多,老父亲病了,她连夜找车给送到县医院,端茶倒水,端屎倒尿,并无怨言。家里逢年过节改善生活,煮肉或吃鱼,她总是紧着给老人先吃,再给孩子,最后才轮到自己,朴实无华。 他想着想着,越觉着内疚,他没认识宋一琦的时候,每个月除了吃饭,其余的钱全部寄回家里,补贴家用。 自从认识宋一琦后,赵登高开始嫌弃自己的老婆丑、老、土,放假的时候,好不容易想通了要回去看父母、看孩子,第二天早晨上车,当晚,硬是被宋一琦连哄带骗的弄到车站退了车票。两个女人一比较,他突然觉着自己的老婆浑身是宝,自己以前怎么没现呢。 正低头想心事,门被推开,是宋一琦,她笑眯眯的迈着碎步走进来,接着又优雅的关上门。她有些心虚,自从昨天碰上路师傅,她以前的老邻居路电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毕竟还是很在意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害怕失去他。 她走过来,紧紧抱住赵登高脖子,在他脸上习惯性亲一下,如果是往常他会回应,但是此刻他没有,他一动不动。他把她冷漠的推开,“有什么事吗?”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事,我去办公室办点事,路过你这儿,顺便过来看一下,看你在忙什么?”她笑眯眯的说。赵登高笑笑,“我还能做什么呀,还不是喝喝茶,看看报,打时间,哪儿线路出了故障,哪儿灯坏了,出去解决一下,仅此而已。”他有点敷衍。她感觉到了,“哎,昨天碰见的路师傅,他今天找你了没有?”她看着他的脸,他漫不经心的说,“找了。”她有些心慌,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张。“是吗?他说啥了?”“他到我这里来向我找了一点小东西。”“再没说别的?”“没说别的,他那人本身话也不多,能说什么呢?”赵登高反问,其实他心里还对这个女人心存幻想,毕竟两人相处那么久,产生了不少感情,至少,目前,赵登高还没有现她与别的男人的蛛丝马迹,他不想把她想的那么坏,觉着做事得给自己留有余地,万一,路师傅这次糊弄他,不能随便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去犯低级的错误,赵登高需要证据。“噢,我随便问问。”她一听踏实了很多,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叭”狠狠的亲了一口。 正亲着,“砰”门被推开,宋一琦下意识的松开搂着赵登高脖子的手,两人同时抬起头,向门口看,门口,车间李主任正站在那儿,一手还扶着门把手,他万分尴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厂长的枕边红人怎么大白天跑到这儿和一个电工鬼混,到是宋一琦见多识广,她先是很意外,手放下来,镇定很多,她神色自若,喜笑颜开,打着哈哈,似乎什么事也没生。“原来是李主任,找赵电工呀,好,你们谈,我有事先走了。”说话间,无所谓的大步流星走出去。 这种事情李主任最早在王厂长办公室看到过,那时他还是副主任,宋一琦刚上班不久,那次也是有事,他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正好撞上两人大白天在办公室搂搂抱抱的亲嘴。当时,他尴尬的恨不得大白天找个地缝钻进去,看都不敢看,头低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王厂长很扫兴,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大声呵斥着说,“还不快滚,站在这做什么?”他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为这事,事后他被扣掉半个月的奖金,明知道公报私仇,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从那以后到领导的办公室一律先敲门,后进入。但是从那以后,他和王厂长也成了好朋友,王厂长批年终奖金的时候又给他补了回去,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诫李主任记住一个做人的准则。但是对于下级,李主任还是经常忘记敲门。 现在尴尬的不是他而是赵登高,赵登高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表情古怪,神情复杂,领导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来找他肯定有事,他憋了一会,终于说,“李主任,有事吗?”李主任脸拉的老长,眼睛翻着他,冷冰冰的说,“肯定有事,要不然我找你干什么!2号车间线路短路,停电了,你赶快去看看。”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 李主任前脚从赵登高那里出来,后脚就直奔王厂长的半公室而去,他到了王厂长的办公室门口,举起右手,正要敲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厂长端着他那个招牌式的大茶缸走出来。 第二十四节 告密 “有事吗?”王厂长问。“有点事,你先倒茶去,完了再说吧。”李主任回答,他不能放弃任何一次讨好领导表现自己的机会。王厂长一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索性不去,直接返回办公室,把大茶缸放在办公桌上,“说吧,什么事?”他转过身,脸朝着李主任。李主任朝前走两步,“我刚才到电工房去,看到宋一琦正和别人亲嘴。”“什么?”王厂长假装没听见,“你再说一遍。”王厂长一脸严肃,也许他听到了,但不愿相信事实,李主任看见领导一脸不悦,有点后悔自己的冒昧,但是没有退路,他只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又说一遍。 这一次王厂长听清楚了,对于跟他的女人,他自认为从没有亏待,尤其是宋一琦,她跟他的时候,还不到2o岁,那时他35岁。他在单位好色出了名,但对情妇们的大方也同样出了名,要不他的情妇怎会为他争风吃醋?以他的理解,在一个3千多人的大厂有几个个情妇也是很正常,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岗位,干不同的工作,有不同的类型,有风情万种型、有典雅淑女型、有泼辣大胆型、有大家闺秀型、有小家碧玉型。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因此,相得益彰,平安无事。 由于当时这个女人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因此,他一直娇着她,宠着她,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和钱最多。以前他也偶尔听别人说她跟谁谁谁,他一直不太相信,没有证据,也不愿追究,现在又有人给他说这事,而且时间地点是这么准确,此刻恰巧他心情不好,因此,他有些愤怒,有点小题大做的意味,“那男人是谁呀?”他愤怒的质问,“一个家在外地的电工。”李主任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又添油加醋的说一遍。只见王厂长把茶缸提起来,在桌子上重重一摔,“哗啦”,大茶缸碎了,里边泡的胀胀的茶叶和茶水流出来,在桌子上到处肆意流淌。李主任一看那阵势越后悔自己的行为,但他又不敢走,只好机灵的端起门后地上铲垃圾的簸箕,顺手拿起门上挂的毛巾快步走到桌子前,用毛巾把大茶缸、茶叶、茶水一股脑的揽在簸箕里。他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还是不敢走,只好继续站在王厂长的旁边,等侯命令。 “这事别人知道吗?”王厂长冷冰冰的问,“我没告诉任何人。”李主任的潜台词是,也不应该告诉你。“那就好,那就好。他叫什么名字?”王厂长恼怒的问,“赵登高。”“好,我知道了,完了我自有办法整治他,你回去吧!”李主任如释重负的逃离他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顺便差了一把额头的汗。 对于王厂长而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电机厂举足轻重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情妇跟别人瞎混,他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或者自己的敌人,一旦生这样的事,他先坚信,肯定是别人主动勾引了她们。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他更是恨之如骨,恨不得马上收拾之而后快,他在办公室焦躁的走来走去,想着收拾赵登高的办法。 中午,赵登高没去宋一琦的家,而是回到单身宿舍。 快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后勤朱科长的临时通知,电话中告诉他,“我接到上级通知,让你今后不用在电工房上班,到垃圾清运班报道。以后你的主要任务是每天下午7时,负责清理1号办公大楼和2号女单身宿舍以及厂长们住的1号家属楼总共3幢楼垃圾道的垃圾,然后用架子车拉到厂门外指定的街道,晚上,环卫局的车把垃圾统一收走。” 放下电话,赵登高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神,电机厂的后勤科很大,包括车队班、电工班、锅炉班、卫生班、垃圾清运班等1o余组,2百多人,垃圾清运班分了几大片共18人。 自从朱科长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感到厄运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气愤直至,自己好不容易从车间出来,又到垃圾清运班去,那不是鬼把头摸了吗?他觉着遭到了别人的打击报复,冥思苦想,但是始终想不出把哪个山大王得罪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倒了个儿,越干越不如意,垃圾清运班比车间还让他难受,虽说工作量不大,一天只有一趟,可是一想到天天和臭烘烘的垃圾打交道,他咽了一口唾沫,马上有点倒胃口,他郁闷不堪,但是又无处伸冤,气的午饭没有食欲,直接回到男单身宿舍。 他的宿舍在男职工1号楼四楼,住在一个两人间,同屋的同事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因此,宿舍很空很大。 很久没有回来过,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床位很零乱,盖着塑料布的床单依然被坐的皱皱巴巴,上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脏乱不堪,特别倒胃口,他麻利的把塑料布揭掉,把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扯下来,拿出床下的洗脸盆,准备扔进去,洗脸盆很久没用,上边落满灰尘,盆子边上看起来有一层污垢,他顾不上这么多,扔进去,迅从柜子里抽出一套干净的,麻利的换上,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脸蒙起来想心事,一下午他都蜷缩在床上,没有出门,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说让他去垃圾清运班就让他马上去,他工作又没出什么差错,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降级使用。 宋一琦中午左等右等不见赵登高回来,她想,可能他今天工作忙在外边吃了,没有在意。 下午,下班后,还是不见他回来,她有些心慌。7点2o分她出了门,开始去找赵登高。 宋一琦心里很在乎这个男人,先到他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动静,她只好下了楼,他会去哪呢?她心里琢磨,自从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不辞而别,悄没声息的玩失踪,她心里有些着急。 到经常去的地方找遍了,不见人影,她越来越急,天越来越暗,还不见他的踪影,宋一琦突然脑子一转,他会不会到宿舍去?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匆匆的朝男职工宿舍走。 以前宋一琦曾经去过他的宿舍,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赵登高对她像女神一样敬畏,对她言听计从,俩人曾经一起去取过他的换洗衣服。因此,宋一琦很快找到他住的楼层,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赵登高的房间,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叫:“赵登高,赵登高,你在不在里边?”赵登高在里边躺着想心事,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他从食堂打来的饭菜,他几乎没有吃。 听着外边的叫声,赵登高有些回心转意,准备答应,当他把被子从头上移开的一瞬,脑子一转,自己的背运会不会跟这个女人有关?赵登高一生气,马上又用被子把头盖上,假装听不着。宋一琦敲了一会,叫了一会,听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泄气,长长的叹口气,不再敲门,转身向楼下走去。外边安静下来,赵登高脑子一个激灵,我到要看看她今晚怎么做,考验一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于是,赵登高随后也下楼,远远的跟着宋一琦。 宋一琦在前边急走,路过办公楼,听见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肯定是王厂长,宋一琦此时内心正充满了惆怅和凄惶,听见叫声,她停住脚步,回头看,王厂长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只手朝她招招。她原地站住,王厂长很快赶上来,“我这有个好东西正准备要送给你,正好碰上了,那你和我一起去我的宿舍吧。”他小声说。这时候,无论多重要的事情宋一琦都会放下,她知道又是她得到礼物的时候,因此温存的象只猫,宋一琦四下看看没有人,什么话也不说,乖乖的跟着他朝宿舍走去。 远处,赵登高远远的看见宋一琦和王厂长,他害怕前边的人看见,赶紧蹲在一丛绿化的棕树后面看那俩人。对于这个男人他很熟悉,毕竟人家是副厂长,经常开会都能看见和听见他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高谈阔论,现在看来,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名副其实的大嫖客,赵登高有些不屑。 天渐渐的暗下来,如钩的月亮挂在天空,周围群星璀璨,远处,各个房间已经是华灯初上。 上了楼,王厂长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王厂长顺手关上房门。过了一会儿,赵登高听着楼道没有什么动静,也跟着上了那层楼。 房间里,王厂长打开灯,他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边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金项链,宋一琦眼睛睁的很大,链子很粗,一看就知道很值钱。金项链在9o年代初还是非常稀罕的东西,那是一个女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金项链之于宋一琦,就相当现在的女士们渴望拥有一件价值不菲,颜色款式很新潮很时尚的裘皮大衣,但凡爱美的女人,都希望拥有之而后快,好在别人面前显摆、得瑟。 他提着,得意的看着宋一琦,“脖子伸过来呀!”她心中窃喜,赶紧把脖子伸上去,王厂长顺势给她戴上,“这是我前一段时间到上海办事处帮他们订了一个单子,他们给我的回扣,说让送给我老婆,我老婆戴这不合适,第一,太招摇。别人会说我贪污所得,容易被坏人盯上;第二,有些浪费。她不漂亮、又没有气质,戴上也显不出啥美,那不是浪费资源吗?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送给你。怎么样,你比我老婆还重要,还是我对你好吧!”他得意的说,顺势在她的脸蛋上叭的亲了一下。 第二十五节 决裂与受欺 门没关紧,门口有一道缝隙,赵登高在外边全部听的一清二楚,楼道灯光昏暗,他内心惴惴不安,不敢久留,他判断宋一琦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他环顾周围,只有水房似乎可以藏身,他快步走过去,虽然是女职工楼,但是当时修建的时候居然把男女厕所也建的有,还分开了,虽然男厕所有些小,但是似乎专为王厂长这样的人预备着,赵登高索性拉开男厕所的门,走进去,顺手插上门。 赵登高刚进男厕所,外边的门响了一声,接着楼道响起由远而近沉重的脚步声,原来是王厂长端着一个洗脸盆从房间出来到水笼头接水,赵登高只听外边出很响的水流声,一会儿,水笼头被关,脚步声又由近而远,门重新被紧紧关上,赵登高从厕所出来,把脑袋放在水房门上支楞起两只耳朵听那边,只听宋一琦说:“赶快洗,洗干净点。” 赵登高有种被掏空被欺骗的感觉,一瞬间他明白了,坚信自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遭到了打击报复,看来,师傅说的话,句句都真实可信。 赵登高站在水房的门里朝外张望,屋里的大灯可能被换成了台灯,透过门口的玻璃,灯光明显暗淡下来,他在厕所又站了近2o分钟,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他感觉自己象白痴一样,就不再逗留,很快离开了女职工宿舍。 赵登高辗转无眠,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夜,决定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向领导请假,借口老父亲病了,回家看老人。 他把假条递给朱科长,朱科长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假条被批准。明摆着,这是上边给赵登高穿小鞋,但是作为科长又不得不传达上级的命令,他其实很同情自己的兵,但是又不能明说,说透了,他担心赵登高一激动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因此,朱科长批了假条,他也希望赵登高回去避避风头,也许事情会生转机也说不上,垃圾清运班是什么人干的,全是一帮快要退休,没文化、没特长的老头老太太干,清运垃圾可不是人干的工作,冬天还马马虎虎,尤其到了夏天,蔬菜、瓜果的皮汁经高温酵一天,再加上蚊蝇遍地,到晚上基本上臭不可闻,戴着口罩都不能抵挡那薰死人的臭味,这么精干的男人还有特长,怎么能干这样的工作?于是仗义的朱科长很快批了,赵登高当天就去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回了老家。 当宋一琦知道赵登高已经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的时候,人家已经再次回到老家,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给她,她这场在她看来费尽心血,爱的死去活来,投入全部真情真心的恋爱就这么草草结束。当赵登高不辞而别后,宋一琦又恢复了单身,她挖空心思的嫁人梦想无疾而终。 树上的叶子慢慢变的枯黄,树欲静而风不止,秋风阵阵吹来,地上满满当当的铺了一层又一层枯黄的树叶。 邻居黄麻子从路上往回家走,他长着一脸大大小小的麻子窝窝,久而久之,被人称为黄麻子,真名反倒叫的少了,他和罗思文家是邻居,都在平房区一排平房住,已退休,大儿子接班,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和胖的像糕一样的老婆。 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跟单位的车到外地送货,在半路上翻了车,胳膊摔断了,被单位认定为公伤,可以享受全额的医药费报销政策。 此刻,他刚从财务科报了医药费,路上碰到了罗妈妈,他热情的对罗妈妈说,“哎,老罗家的,我刚报销了些医药费,我估计你们家现在也攒了不少医药费吧,你赶紧拿着药费单子到厂里医务科找科长审完,签完字你到财务室找周科长签字报销。周科长很势利,最喜欢看人下菜,希望他今天心情大好,给你办了,祝你好运。”罗妈妈说,“谢谢你提醒,那我抓紧去办,我们家攒了几个月,不少钱呢。”罗妈妈兴奋的回答。 财务室是一个集中办公的很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十几个人正在各司其职,忙自己手头的工作,金喜婷可能是因为不爱讲卫生的习惯吧,办公桌在离大家很远的窗户边。此刻,她正忙忙碌碌的在算盘上拨弄算盘珠子。 罗妈妈先看到了她,装做不认识的样子,她快步走到一个正在忙碌的年轻姑娘面前,怯生生的问:“请问你们这里哪个是周科长?”姑娘指指一个正在忙碌的精瘦的高个子,“谢谢你!”罗妈妈说完,向高个子走过去,金喜婷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看罗妈妈,很快面无表情的把头低下继续拨算盘珠子。“请问,你就是周科长吧?”罗妈妈问,“你是?”高个子傲慢的斜乜着罗妈妈,“我是罗福贵家属。”“噢!”他长长的一个鼻音表达了很多重的含义,不屑、鄙视等等的情绪,老罗是一个长年病号,这在单位已是公开的秘密,财务科的职工也都知道这种情况,谁会把一个社会最底层的职工家属放在眼里呢。 第二十六节 官腔官调与善意启发 “你先拿回去吧。”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我们每年年底给单位的老病号集中报销医药费,这是单位的规定,我不能因为你一家给你们开小灶,违背政策吧。” 他两手一摊,傲慢无礼的看着罗妈妈,一副不容置疑的官腔官调。“真的吗?”罗妈妈哭丧着脸,明明黄麻子刚刚报销完,怎么轮到自己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政策?她想不通。但是又不敢当面说透,她担心说透了,科长一生气,能办的事情都不给办了,被打击报复,那以后还怎么找科长报医药费?罗妈妈心里对当官的有一种敬畏。 “现在老罗每个月才1百多元工资,还要吃药,药费贵的要命,那点钱还要养活一家四、五口人。如果药费到年底才报销,那我们的日子都没办法维持,周科长能不能高抬贵手,先给我们报销了?”罗妈妈低声下气的乞求,试图软化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改变一下全家的生活状况。 “那有什么办法呢?单位的政策我不可能因为你们一家而改变,这是以前领导定下的。你别在这说了,快走吧,快走吧。”周科长一副鄙视的眼神和不耐烦的工作态度,嗓子提的很高,办公室所有人的眼球全部转向他们这儿,大家好象在看一场闹剧,但是谁也不会同情,谁让他们家那么穷困,还出了那么多的坏事怪事呢。 金喜婷始终装着不认识罗妈妈一样,似乎那几天端尿喂饭的伺候,自己压根忘记了,她连帮罗妈妈说好话的机会都没给。 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在遭遇势利眼挤兑的时候,永远处于略势,还只能忍气吞声,罗妈妈愤怒的想。 “能不能通融一下?”明知被欺负还不敢声张,还要说好话去讨好,罗妈妈用哀求的声调说,眼泪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周科长声调猛的又提高了8度,似乎在呵斥一个罪犯。“好了,我已经给你说了几遍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是单位的规定,你还是先拿回去,等年底再来吧。” 说完,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他不再理睬罗妈妈,而是迅的翻桌子上一堆材料,不时的抽出一沓,在桌子上故意摔得叭叭作响。 罗妈妈身子被陡然提高的声调吓得抖了一下,当她意识到确实没有希望,意识到周科长在给自己故意使脸子的时候,拿紧手上的票,强忍住眼泪,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快出了办公室,眼泪“哗”的流出来。 罗妈妈在落叶遍地的路上惆怅的慢慢走,她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头也不时的被卷起的旋风吹的立起来,她顾不上理一理。 她的心情很差,象这遍地的落叶一样无着无落,充满焦躁和忧虑,她低着头,愁眉不展,脚步拖沓无力,想着今后一家人的生活,怎么才能调配得当,把有限的工资用在无限的需求上。 “想什么呢?头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罗妈妈听着背后有人熟悉的说话声,头马上抬起来,朝后看. 原来是邻居张妈在她的身后拉着一个架子车,架子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红彤彤的桔子,正冲她微笑。“你拉这么多桔子干什么?”罗妈妈很好奇,“做生意呀!”张妈回答,“做生意?你现在卖水果呀?”罗妈妈惊奇的问。 “不是现在,已经干了好几个月。”“啊!真的。我这半年忙老罗的事,早出晚归,都不知道你开始做生意了。”罗妈妈精神为之一震,两人边走边说。 “生意怎么样?好做吗?能不能赚到钱?”罗妈妈好奇的问。“还可以,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掌握不住顾客的需要,赔了些钱,现在可以了,每天还能挣些零花钱。”张妈兴奋的说。 “那太好了!唉!”罗妈妈想起自己家的心酸苦难生活,长长的叹口气。 “你们现在怎么样?我现在也是早出晚归,没时间到你门家去串门。不过,我听他张伯伯说厂里让思文接班,他爸病退,这是挺好的事啊!”张妈说。“不怎么样,以前我没有感觉生活怎么难过,那时老罗身体好,外边啥事都有他挡着,现在他这一病,啥事都来了,我现在里里外外操碎了心,还弄不好。” 罗妈妈把财务科的事说了一遍。张妈深表同情。“那明明是坑人,故意刁难你,黄麻子能报为啥你不能报?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还分三六九等,看人下菜,真是势力眼,以前哪听说过那规定?这么大个单位还缺那点钱?实在不行,你就让他爸亲自去。”张妈愤愤的说。 “人家的口才好,一直都搞销售,嘴嚼攒的很,把死人都能说个活人,又会来事,到财务室说几个荤段子把大家逗的乐一乐,就什么事都办了。我们家他爸老实,口才又不好,还倔强,就是他去,人家还不是三句话就把他打回来了。现在我们家虽说思文每个月有一点工资,可是老罗是个病号,常年要吃药,以前他身体好好的,从不吃药,现在又没有奖金,是死工资,还没到月底工资就花完,五张嘴还要吃饭、穿衣,衣服新的可以不买,但是,饭不能不吃,我再精打细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这药费到年底才报销,我们就更紧张,我再节俭也周转困难!”罗妈妈大倒苦水。 “哎,要不这么着,你也试试做点小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事,说不定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张妈好心的建议。 “这个?”罗妈妈想了想,“我回家去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关键是,我也没有本钱呀!”罗妈妈无奈的说。“想办法呀,刚开始没经验,不要投入太多的本钱,万一赔了那多心疼,是不是?先干个小买买,等有经验了,咱再多投入一些钱,干个大买买,你看怎么样!”张妈建议。 “有道理,我先回去商量一下,再看情况吧。”罗妈妈忧心忡忡的说。 第二十七节 柔情蜜意 这几天,罗思文家里充满了战斗的气氛,关于妈妈做生意这事,妈妈一提出就遭到罗爸爸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家里没本钱,妈妈没经验。罗妈妈绞尽脑汁,试图说服罗爸爸,“那要不你出面,写个借条,让李主任给我们担保签个字,到财务科去借2百元先把个本。”罗妈妈对爸爸说。“那些滑头,我上班的时候对我客客气气,他还想着说不上什么时候还要用一下我,处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现在我不在单位上班,用不着我,人走茶凉,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他以前从没对我那么差过,有求必应,现在还敢对他抱什么幻想,肯定不行。”多年的共事让他对自己的领导了如指掌,罗妈妈有些泄气。 象宋一琦这样的女人,身边几天没有男人陪伴还能生活,时间长了就难忍寂寞,开始四处寻觅。过了没多久,宋一琦就从伤痛中走出来,毕竟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倾注了很多心血,付出很多真心、真情,她觉着,要想忘记过去的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重新寻找一段新的恋情,新的开始就是旧的终结,她常常想。 宋一琦闲暇时总结和赵登高失败的原因,认为找男人不能太帅,和太帅的人处朋友,一旦决裂肯定是无情无义到连朋友都没得做。 找男人长相一般,过日子,有本事挣钱,有钱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可以了,这是她新的择偶标准。 宋一琦开始给自己四处物色合适的人选,第二个和她缠绵悱恻,最终结婚的男人就是食堂管理员包虞,当然,宋一琦第二段投入全部精力的爱最终也以分手为终结,这是后话。 宋一琦闲暇的时候,把电机厂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挨着在心里过了一遍,没有现一个特别适合自己的目标,正当她郁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食堂管理员包虞。 包虞现在的命运和以前相比,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各项条件都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和预期目标,另外包虞父母老婆和孩子长年在农村生活,她从来没在单位见过,这也是宋一琦决定实施计划的根本原因。 包虞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没有赵登高的高大帅气和翩翩风度,个头不足1米7,腰围却近3尺,远看一个麻包,近看一个面包,但是他却比赵登高在单位时有钱很多。 其实,宋一琦在包虞烧锅炉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单位还不给周围这一片供热,一年四季锅炉得自己烧,包虞春夏秋冬永远都穿着一身黑呼呼的工作服,脸和手好象永远洗不干净,上边充满了煤灰的气息,脏兮兮,油及哇大,宋一琦经常打水的时候,碰见他,给出的结论就是一个典型的贫下中农形象,一个没钱、没地位、没出息、没品位的窝囊废男人。对于她来说,以她的眼光,她的品位,她的要求,她就是守活寡也不会去搭理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宋一琦偶尔走路碰上,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更不会去搭理他,招呼他。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包虞到食堂当管理员后,渐渐的,宋一琦现一切全变了,他身份变了,地位变了,人有钱了,穿着变了,品位变了,腰杆子挺直了,言谈举止也变了,就连腰围都粗了好几圈,人变得有风度,有魅力,现在再去看他,就必须用另一种眼光去仰视他,感觉他恍若重生,举手投足浑身上下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 有几次宋一琦走在路上远远的看到包虞,现他还没说话,别人就主动搭讪招呼,语言热情的不得了。这就是钱的好处,她始终这么认为。人有钱了,别人就重视你,尊重你,把你当回事,即使再丑,有钱了,别人看的角度不一样,丑的也会说成美的,差的也会说成好的。所以,她思来想去,觉着选择包虞作为最新的目标,再准确不过。 包虞虽然没有赵登高帅,但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宋一琦认为,钱是幸福生活的源泉和前提,有钱就能买各种喜欢的东西,有钱就能制造浪漫的情调和氛围,让生活充满情趣,充满斑斓的色彩。这就是她对生活的理解,虽然和她相好的男人,偶尔和她有皮肉之交,有时也给她花一点点,但仅仅是人家收入的很小一部分,不可能全部给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想完全拥有一个男人,象赵登高一样。但这次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牢牢的抓紧,哪怕不择手段,撕破脸皮,也不会让他再轻易的溜掉,因此,她开始留意这个以前瞧都不正眼瞧的暴户男人。 以前很少去食堂吃饭的她,现在开始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基本每天最少去食堂吃一次饭,她想引起他的主意,但是遗憾的很,食堂每天人来人往,人潮涌动,她根本没有机会引起对方的主意,计划不得不反复更改。 有一天中午,她吃完饭,环顾后堂,现包虞正在里边忙碌,她决定开始实施新的计划。 餐厅里有专门的水池子,她没去洗饭盆,而是径直走到后堂使劲敲门,一个年轻的厨师打开门,探出半张脸,“这里不是食堂职工,不能随便进来!你没看门上的牌子上写着“厨房重地,非请莫入”吗?厨师说话间,指了指门上的牌子,“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今天必须进来。”宋一琦霸道的说。“你有事吗?”厨师胆怯的问,“当然有事,没事我来这干吗?”她面露愠色,理直气壮的说,厨师已经被她霸道的气势唬住,不敢再阻拦,开了门,她气呼呼的走进去。 此刻,包虞正在后边理菜票,正理着,感觉眼前一亮,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踩着小碎步,披着一头如瀑的黑,穿着休闲的短装白外套,脖子上系着橘红色丝巾,下着大喇叭黑裤子,黑白分明着手里端着饭盆,优雅的飘然而至,来到离他最近的水池边,没经同意,居然目中无人的把水笼头开的老大洗起饭盆来。他有些生气,正要大声训斥,这个女人突然抬起头,水旺旺的大眼睛冲他抛了一个仪态万千的媚眼。他看这个女人充其量也不过3o出头,白皙细腻的面孔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居然没有想起来,人肯定是见过,可是电机厂太大,职工太多,居然想不起来是那个科,做什么工作。 他是个不善于记忆的人,电机厂很大,经常在路上碰到单位的职工,看着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人家从事什么工作。以前他是个锅炉工,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没人重视他的存在,好象他在这个地球上根本可有可无,现在,他管着包括零时工在类的近3o人,大小也是个领导,有钱了,再碰到职工的时候,他不认识别人,但是别人会主动问他,也许领导应该摆摆架子,不主动问别人反到是正常事,人多么势利,于他而言,体会尤为深刻。 “你没看,门上牌子上写着厨房重地,非请莫入吗?”包虞故作严肃的说。“看见了,看见了。我也想在外边洗,可是,外边洗的人太多,还得排队,浪费时间不说,又不卫生。”宋一琦抬起脸,娇滴滴的说,同时又抛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全然不管包虞的不悦。她的解释在包虞看来,纯粹是无理狡辩,可是一连抛过来的两个媚眼,已经把他外边最坚硬的外壳融化成内心无比温柔的一丝丝柔情蜜意,他已经厉害不起来了,“别人能洗,你怎么不能洗,你也太特殊了吧?”包虞故意说,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强硬和凌厉,明显的舒缓了很多。 第二十八节 要燃烧 要释放 对面站着一个美女,而且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女,秀色可餐,穿着得体,举止疯狂,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生理健康、思维正常的男人,没有想法根本不可能,也不正常。宋一琦洗完,脸转过来,索性凑到他跟前,嗲着舌音说,“就是,我就是特殊,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与众不同。”一张保养姣好的脸,散着青春、健康的光泽,淡淡的体香扑面而来,包虞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咽了一口唾沫。她冲他又温柔的抛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媚眼,弄的他思维混乱,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再坐怀不乱的男人估计现在也已经醉了,何况一个相貌普通如斯,和老婆长期分居的男人,老婆又是一个农民,怎么和一个穿着得体,保养的油光细滑的城里有工作的女人相提并论? 三个媚眼,个个涵义深刻,仪态万方、美不胜收,撩拨着这个男人内心最温柔的那根炫,他已经彻底被这个女人的美丽、娇媚、柔情征服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他看着她乌黑的眼眸,喃喃的说,“宋一琦,以前在门卫室,现在招待所上班。” 对于调换工种这事,毫无疑问,肯定是王厂长一手操办,只要宋一琦乐意,她去哪儿,只要不过分违犯原则,他都会满足,何况仅仅是个招待所而已,纯粹是小菜一碟。 宋一琦说完,拿起饭盆,轻轻的举起右手,向包虞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回见。”说话间,还没等包虞反应过来,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踩着摇曳多姿的脚步,袅袅婷婷的匆匆的走远,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包虞,片刻他反应过来,站起来,他通过厨房的窗户看着这个*的女人消失在食堂的大门口,久久的,他还在回味刚才那难忘的每个细节。 她走远了,却勾起了他的无暇想象,电机厂漂亮的女人也多了去,准备对他起攻势的离婚的、未婚的大龄女人他也见过,但是方式都很温柔很含蓄,仅仅是蜻蜓点水式的含蓄,他意志坚定的拒绝了,象这么大胆、泼辣的女人他也见了,仅此一人,绝无复制。居然明目张胆的跑进来主动向他挑衅,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还真是与众不同,他想着。 他一天都有些失魂落魄,不时头脑里浮现出那个面若桃花的女人,干什么都不能打起精神,他已经活了42年,自认为相貌普通,不高大,不帅气,无才无德,站在人群中肯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估计不知道他有钱的人连看他一眼都会思考一番。 以前几乎是三等公民,地位低下,没人理没人睬,无帮无靠。现在地位身份变了,但仅仅限于别人见他时比以前热情了少许,献献殷勤而已,至于故意刻意的引起他的注意的到还没有,这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有意的动机是什么?无意的她还会不会来食堂?他内心纠结着,想不明白,他不时的想起这个女人的种种,美丽的面容、得体的穿着、泼辣大胆的说话方式,还有,那三个意味深长的媚眼,越想越好奇,越想走近她,了解她。 这也是宋一琦所耍的花招,她要调足他的胃口,然后水到渠成的把他勾引到手,她所瞄准的男人,除非生理有问题,或者不近女色,这两类男人基本没碰上,就凭上天赋予她的美丽姿色和过人的智慧,她总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弹无虚,百百中,对于这一点她有足够的自信。既然生活亏欠了她,又赋予了她美丽的容颜,她就要挥优势,游戏人生,把女人的本事使足了,去玩弄别人的感情,通过各种男人来打自己寂寞的生活。 包虞一般早晨开饭的时候不到食堂,但是,这一次,却例外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晨曦初露,包虞就一跃而起,下了床。 最早的时候住的四人间,后来变成了两人间,自从到食堂后就变成了单人间,单人间有一个小卫生间,他穿戴整齐,洗脸的时候,包虞看看墙上的镜子,现眼睛有点肿,那是半夜失眠的结果,他一向睡眠很好,头一旦放枕头上,很快就能进入梦乡。这次,为了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居然昨晚失眠了,看来这个女人确实风光无限、魅力无穷,已经深深的抓住了他的心。 包虞洗漱完毕,出了门,很快到了食堂后堂,他站在窗户边,眼睛睁的象铜铃一样大,心中充满温柔的期待,希望她能翩然而至。 早餐的时候,食堂人来人往,但是,从人潮涌动,到人员稀少,再到门可罗雀,早餐供应结束,他始终没现人群中那个独树一帜的身影,他有些失望,更有些沮丧,为了这个女人一宿没睡好,现在又等待近一个小时,还是没见到,他重重的颓然坐在凳子上,心情复杂,五味杂陈,有很多古怪的想法不时的涌进脑子。 午饭的时候,宋一琦没有出现,晚饭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出现,包虞失望极了,心里越焦躁不安,她的那些动作如果是无意,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到招待所去会会她?包虞来回琢磨,一天他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深深的迷住了他,他那颗早已心如止水、坐怀不乱的心又焕出了青春的力量,又是一宿辗转的不眠夜。 第三天,中午,开饭的时间已过了大半,包虞一直躬着腰盯着门,工人们一拨一拨的端着饭盆涌进来,他站的腰酸背痛,腿转筋,但是始终不见那个美丽的身影,他有些失望了。 正准备坐在凳子上歇一会,就在愣神的功夫,宋一琦终于在包虞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出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翩若惊鸿,轻盈的穿梭在人潮涌动的人海中,与众多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相比,宋一琦显得是那样与众不同,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小外套,脖子上系着黄色的丝巾,下边穿着一条小碎花的花裙子,脚上穿着一双时髦的尖头小皮鞋,她骨架瘦小,身材笔直,凹凸有致,这一身穿在她身上,显的高雅、别致、身材高挑,气质脱俗,包虞正站在食堂的小窗户向外张望,看见宋一琦远远的拿着饭盆走过来,他两眼顿时放出异样的光芒,既激动又兴奋。 宋一琦很快走到打米饭的厨师跟前,递过饭盆,“二两米饭。”包虞站在里边躬着身子向外张望,看着宋一琦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宋一琦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凭着她的第六感觉,觉着一双眼睛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她,她故意抬起头,思处看看,然后冷不丁的转向他,包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朝他看的瞬间,包虞粹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互相对望着对方,他尴尬的不得了,很窘迫的样子,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宋一琦得意的笑了,她知道这一次肯定她又要赢了,师傅打好米饭,递给她,她递过饭票。 她径直走到离包虞最近的厨师跟前,看看厨师旁边的菜,递过饭盆,“半份小油菜,半份木耳炒肉。”厨师用铲子铲完,把饭盆还给她,她递过菜票,坐在离包虞前边的桌子上,桌子空无一人,她面朝他坐着,得意的想,终于引起了你的主意,我今天让你一次看个够。 包虞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到骨子里去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突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觉醒,觉的男人的成功之处,不仅是要努力挣钱,还要努力享受。自己还能再活42岁吗?显然不能,既然不能,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有啥不能有病,没啥不能没钱,没有钱万万不能,没有钱就活的象狗一样毫无尊严。当年自己穷的一无所有的时候,连条狗都瞧不起他,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如果武大郎生在现代社会,他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估计也是红颜知己多如牛毛,每天,美女绕膝,左拥右抱,声色犬马,如果他有很多钱,还能卖炊饼?还能被潘金莲害死?显然不可能。何况自己比武大郎不知要好多少倍。他得意的想,钱,让他挺直了腰杆,找回了自信,浑身充满了一个成功男人不屈的力量。 包虞感觉,这么多年象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实在太压抑人性,以前,烧锅炉被人瞧不起,等这几年忙忙碌碌的奔波,手头有了些钱,突然才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没有享受过男欢女爱,白天在食堂忙忙碌碌,晚上一个人孤灯苦影,一年与老婆就年底放假能短暂的相聚。 他突然觉着,自己现在需要一个美丽的女人为自己每天洗衣、叠被、整理房间,饭就不用做了,因为他可以在食堂免费吃,他需要的女人应该白天陪着他说话,晚上陪着他睡觉,在外边是贵妇,在家里是*。他不能再压抑自己了,他要燃烧,要释放,他胡思乱想着。他感到此刻自己正热血沸腾,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女人马上抱上床去。 第二十九节 风乍起 吹皱一池… 爱一个人,就会喜欢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包虞静静的站在窗子里朝外张望,他不再躬着腰,而是站直了身子,从上边一个窗格子里朝外看。用他的眼光来看,宋一琦宛若七仙女下凡,他看见仙姿玉色的宋一琦优雅的挑菜、咀嚼,夹起米饭放在樱桃小口的样子,他越看越欢喜,感觉这是一种视觉上的盛宴,这样的女人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从未出现,现在,她突兀而至,象一个美丽的精灵,倏忽间,就进入了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搅起了滔天巨浪。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宋一琦搅的他心绪烦乱,干什么都无精打采,所以他越看越觉着心动,宋一琦在他的对面,她能感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她越细嚼慢咽,还不时的通过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看他,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她知道男人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知道每天把自己保养的细皮嫩肉,然后男人门就会以欣赏的眼光主动缴械,无论他在外边怎么辛苦,怎么动脑子在人海里奔波挣钱,至少在家,他会象宝贝一样疼着你,宠着你,呵护着你,走到哪里都会想着你,他辛苦的挣钱,女人心情舒畅的花钱,怎么花钱他都愿意掏腰包,这就达到了目的,因此,她用尽温柔妩媚之能事,吊足了他的胃口。 漂亮的女人是熟男的杀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他站在里边神魂颠倒的胡思乱想。 这顿饭足足吃了2o多分钟,餐厅里人越来越少,她终于吃完,优雅的拿纸巾擦擦嘴唇,又象前天一样左手拿起饭盆,娉娉婷婷的朝后堂小门走来,明明外边的水池子上空无一人,她也不管不顾,直奔后堂而来。 包虞看见宋一琦走过来,他明白了她的动机,他几乎是小跑着到小门前,在她还没有举起右手来敲门的时候,包虞已经恰倒好处的打开。她的右手举在空中,光洁细腻的脸上写满妩媚的笑容,娇滴滴的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顷刻间要把他融化。 包虞有些呼吸困难,恨不得此刻马上把宋一琦揽入自己虽然不高大但是足够宽广的胸怀,心里充满温柔的呼唤和狂喜,想对她说,“你终于来了。”但是背后叮叮当当的铲子、勺子以及刮盆子的各种声音提醒他,无数双眼睛现在正偷偷的从后边看着他们俩。 他嘴里却倔强的说:“怎么,又来了?”“不欢迎?不欢迎,我就走了。”宋一琦说话间,收回举起的右手,嘟起嘴唇,娇嗔着,假装生气的样子。一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你还真走了!脾气真大。”她的右手被从后边伸出的大手恰如其分的拉住,她头高昂着向前,象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脸上写满失望的表情,脚却站定,“赶快回来,别闹了,让别人看见多不好。”他在身后用低沉的声音说。 宋一琦听见了,瞬间转怒为喜,已经笑开了花,象一个骄傲的公主,转过身,顺从的跟他进了小门。 一群厨师看见两人走进来,一瞬间,好像已经商量好一样,头不由自主的全都转过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包虞现了他们的表情,他象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来到昨天站着的位置,准备继续欣赏宋一琦洗饭盆,宋一琦来到水笼头前,不再象上次的风风火火,而是变得温柔、内敛,气定神闲,她慢慢的拧开,开始冲洗起饭盆。 这时,突然好听的音乐响起来,越响越大,宋一琦吓了一跳,赶紧关了水笼头,竖起耳朵,想判断一下声音来自何处,这时,只见包虞拿起旁边一个象筷子一样长的方方正正的一个黑色的的东西,压了一个键,音乐嘎然而止,他拿起来放在耳边,“喂,仇老板,噢,噢,噢。“他一边听一边连续三个“噢”,仇老板在电话中说,刚弄了些蛇肉、野猪肉和驼鸟肉,让他晚上去吃肉喝酒,“今天就不来了,下次吧。我今天有点事,已经答应人家了,来不了,改天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冲宋一琦神秘的挤眼睛。 宋一琦不明就理,一头雾水,“他话中的答应人家是什么意思?这人是谁?”她心里琢磨,难道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她心里一惊,莫非别人捷足先登,拔得头筹,一丝醋意涌上了心头。 包虞说完了,宋一琦开始问:“你这是什么东西,怪吓人的。”“大哥大,这可是现在最时髦的东西,一个要顶你十年的工资。”他得意的说,“单位上现在除了厂长们,就我有,怎么样,牛吧。”宋一琦越灿若云霞的看着他,觉着自己这次的选择完全正确,她嗲着声音,燕语莺啼着说,“牛!我好佩服你。”说话间,抛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媚眼给对方,此刻她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即把他拉拢腐蚀过来,为他献了身,把这个男人一生一世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永不分开。 “你刚才说的晚上答应人家,这人是谁呀?”她有些言不由衷的问,“你猜呢?”他故意逗她,“我怎么能猜的着呢?我又不了解你的生活,不知道你的狐朋狗友有多少,我更不知你的男朋友多还是女朋友多?”她故意噘起嘴巴,撒着娇说,在他看来可爱极了,英雄爱美人,看来亘古不变。 “告诉你,这个人是你,我根本没有女朋友,这下高兴了吧。”他笑着说,远处,有的厨师侧着耳朵在偷听。宋一琦高兴的笑了,“正好,我今天晚上不值班,你在哪住?我去找你。”“你不怕我们两个人一个房间,不方便吗?”他故意问。“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能力,不可能窝囊到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的地步吧?就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那就上我家去,我一个人。”宋一琦说。包虞不再逗他,告诉了她,他的住处。“你赶快洗了走吧,时间长了影响不好,你看无数双眼睛都在看我们,你晚上到我的房间我们再聊吧。”他环顾远处的厨师说。 晚上,宋一琦把自己好好捣持一番,头不再自然的垂下来而是云鬓高挽,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外边套着绛紫色的风衣,露出了恰倒好处的好身材。给自己的腋窝、耳根后等各处喷了些淡淡的香水,穿着时髦的尖头牛皮鞋,在天黑后出了。 包虞没有在单身宿舍楼住,而是在厂子最里边的一个很旧的二层楼房一楼最边上的一间房子住,当初他要这间房子的时候是想一个人住远点,安静,没人打扰,没想到这反到为他今后放纵自己选择了最佳场所。 当宋一琦按他说的好不容易找到,花了近3o分钟,她到达的时候,看看四周,一楼房子里只有三家亮着灯,周围黑呼呼一片,灯很少,旁边全是一排排黑呼呼的库房,晚上出来很渗人,她想不通包虞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她找到最边上那个屋子,想来想去,应该是这里,她举起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被快拉开,包虞站在门口,她一下跳起来,直接楼住了包虞的脖子,包虞紧紧的把她抱上,门被一脚蹬上。 淡淡的幽香从宋一琦身体各处散出来,直钻包虞的鼻子,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从她的捎到脸颊再到嘴唇,吻完,包虞累了,把她放下来。 她开始环顾四周,门旁边是一个电炉子,上边放着一个不锈钢的烧水壶,靠墙的地方零乱的放着几双鞋。鞋旁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门,“这是?”她好奇的问,“卫生间,里边有洗脸的地方。”房子里东西不多,有些零乱,窗帘已经拉上,可能是才换不久的吧,小碎花的窗帘颜色很鲜艳,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床,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却有些陈旧了,床边一个桌子,桌子上堆的乱七八糟,桌子旁有一个带靠背的凳子,一盏台灯出幽幽的光泽,床旁边两个高凳子并排放着,上边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箱子,可能也是新置办的,从鲜艳的颜色和新潮的款式上能看出来。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典型的没有女主人管的单身男人的住所,宋一琦心里想。 她脱下风衣,挂在凳子的靠背上。 包虞看着宋一琦的眼睛四处看,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她看完了,忽然柔情的说,“也真难为你了,你一个人居然过的这么清苦。”“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忽然,他又想起了今天的主题,“我的箱子里有新的床单、被套,我取出来换了。”说话间,他取下栓在皮带上的钥匙,打开箱子上的锁,从里边取出新床单、新被套、新枕套,递给宋一琦,宋一琦接过来麻利的放到床上,开始迅把旧的往下扯。 突然,站在她旁边的包虞好象想起什么,一把拿起新被套,手迅的伸到里边,摸出两个定期存款单,宋一琦正在床上扯着,看到包虞异常的动作,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凑到他跟前,藏,显然已来不及了,现在藏了,反而显得他的虚伪和对宋一琦的严重不信任,他索性拿给她看。 “这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些积蓄。”宋一琦一把全部拿过来,先看了一个,“啊!”嘴里出了惊呼,两眼放出了特有的亮光,她迅又看第二个,又“啊”了一声,比刚才的声音更大,看完了,给他,“你攒了这么多的钱!” 一个5万,另一个1o万,两个整整15万,在9o年代初,一般刚上班的职工一年不过2千元左右,宋一琦也不过一年2千3百多,就是自己不吃不喝,存1o年,也不过才2万3,何况不让她花钱比让她死都难受,就是工作到退休,按正常的工资也才仅仅是存折上的一半,3o年的开销下来几乎所剩无几,15万,以当时的收入状况,对她而言,简直是一座金山。何况他还那么年轻,以后还能挣更多的钱,她兴奋的想,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由最初的一般的做情妇的狭隘思想变成了完全崇拜、完全据为己有的伴侣的高度,因此说话的时候,声音更嗲,柔的这个常年象打光棍、不近女色的包虞骨头都酥了。 第三十一节 我已经燃烧起来了 “赶快放回去吧。放好,你这安全吗?”宋一琦关切的问,“绝对安全。”他响亮的回答。她看着包虞把折子重新放回箱子,挂锁,上锁,一切完了,他看着她灯光下光洁细腻花容月貌的脸,再看看她起伏有致的胸,“赶快换吧。”他已经有些饥不择食,对于他这样长象普通的男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个在他看来赛西施的女人陪他上床,就是醉死花丛中也值了。他同时又庆幸自己攒粮票攒钱的正确性,如果不送礼,他现在可能还穿着黑不溜丢的脏衣服在烧锅炉,怎么会有如此光鲜美丽的女人给自己主动的投珠送抱,他想,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这就是残酷的生存法则。 她在床上扯旧床单旧被套,这个多年来生活如同打光棍的男人如影随形,她到哪,他粘到哪,人在她的身后,手却从后边把她的腰搂上,不时的亲她的头、脖颈,另一只手已经拉开裙子的拉链,伸到里边的内衣里在她的胸部两边来回抚摸。 好不容易换完了,宋一琦把换下的脏被套、床单、枕套全部从床上扔到地上,包虞给宋一琦两下把鞋脱了扔在地上,包虞一把抱起她,把她轻轻的放到床上,包虞开始站在地上*服,宋一琦看着这个男人脱下了上衣,他的腰上是一圈圈与年龄不相称的脂肪群,可能是这几年好吃的吃的太多,营养严重过剩,与以前那个又黑又瘦的锅炉工判若两人,她想。他很快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里边灰色的丁字裤,他很快褪去,扔在凳子上,爬上床。他一把拉开被子,把两人都盖在下边。宋一琦被他温顺的压在下边,他开始剥她的裙子,脱完了,一边用嘴亲着她的身子,一边开始扒她里边的内衣,他几乎是同时撕下了她的内衣和*。 包虞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酣畅,可能是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吧。但是,老婆和这个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老婆是一个仅仅在乡下开了一个小商店的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怎么能和自己床上的女人划等号呢?她有脸蛋、有身段、还有生活的情趣。 此刻,他躺在她的旁边,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时的仔细端详一阵,嘴不停的在她耳根、脸上乱亲一气,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他感觉这就是他现在需要的生活,而不是以前的清心寡欲,自我欺骗,自我麻醉的生活。受道德、良心之类的束缚。“以后,你每晚就住这得了,现在,我身边没有女人我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我已经燃烧起来了,你不能让我独自熄灭,你得在燃烧中陪我一起熄灭。”他认真的说,又亲了她一下。“好啊,我愿意。”宋一琦温顺的蜷在他的怀里说。 第二天,宋一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天已大亮,一缕阳光通过窗户缝隙照了进来,她看看身边的人,他还在熟睡,时不时的出轻微的鼾声,昨晚他太累了,完全是纵欲过度,恨不得把多年压抑的感情全部在这一晚释放了,弥补了。 她又低头看了一会这个男人,他不高的个头,长着一张普通的面孔,粗粗的眉毛,大国子脸,厚嘴唇,实在是太普通,没有什么有特征的值得赞美的地方,她想到了帅气的赵登高,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思想的火花转瞬即逝,宋一琦的思绪很快回到现实中,转念一想到包虞锁在抽屉里的两个定期存款单,想到单子上的巨额存款,她马上热血沸腾,开始自我安慰,有得必有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存款单是帅气的赵登高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一个人不可能完美的无可挑剔,肯定是这方面很好,那方面就有所欠缺,不可能有那么多好事让一个人同时得到,想到这,她马上释怀了。 她很快穿整齐,下了床,穿上鞋,开始收拾脏乱的屋子,她站在凳子前准备先整理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杯子、剪刀、抹布,一盘花生米已经有些干篦,不知放了多久。铺开的稿纸放在桌子正中,稿纸最上边,字迹粗造的写着一行字:父母、老婆及三个女儿,你们好!稿纸上放着一枝笔,笔帽扔在一边,稿纸的旁边,放着一摞信,最上边的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电机厂的地址和包虞的名字,最下边写着寄信人的地址,她一看,肯定是他家的地址,某某县某某乡某村某队。她看了看包虞,他正沉沉入睡,她拿起最上边的信封,抽出里边的信,看起来,里边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隔壁王奶奶家的羊下了一窝崽,李爷爷的孙子上大学是完全公费之类,她看看落款,媳妇:刘*,明明信是娃娃歪歪扭扭写的,可落款却签的大人的名字。字迹完全是两个人,她赶紧拿起笔,在稿纸的后边抄下了地址和名字,顺手塞到了裤兜里。 第三十二节 妈妈要做生意 周末,罗思文在水池子边洗衣服,陈海提着一盒带鱼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他远远的看见罗思文在水池子上洗衣服,大声喊:“思文、思文,快来拿鱼。”罗思文抬头现了他,赶紧跑过去,“单位又福利了?你要不周末回家给你妈拿回去吧。”罗思文用商量的口吻说,“说什么呢,放你们家不是家呀?放哪都一样,你们家人多,吃着也香啊!”陈海嘻皮笑脸的说。 罗思文不再说话,但是心里甜滋滋的。“等过年,我们单位福利,我领上给你妈拿回去。”罗思文说,陈海对家人的好贯穿于生活的各个细节,令人感动,因此,罗思文也对陈海及其家人怀有很深厚的感情,虽然他家远在农村。但是罗思文很多时候还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对待陈海的家人。比如过年的时候会买一件毛衣或外套,让陈海给老人带回去,或者节假日陈海回家的时候,罗思文会去市场买一些卤熟的鸡大腿、鸡翅膀或者柔软的面包让陈海给他妈妈带回去,表示一下自己的孝心。“再说吧。”陈海淡淡的说。罗思文和陈海一人抬一头提着进了家门。 和她家人打完招呼,陈海象在自己家一样熟悉,迅找来剪刀,拿出一个大盆,剪开盒子上的绳子,然后拿出几条放在盆子里,开始利索的收拾带鱼。 晚上,满屋子飘着香喷喷的油炸带鱼味。周末,通常罗妈妈都会改善一下伙食,一来大家忙了一周,二来周末孩子都有时间可以帮忙干活,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再穷,也不能亏了嘴,罗妈妈会想办法改善伙食,她朴实的观点是,宁愿每人少穿一件衣服,少花零花钱,也不能亏待了孩子们的肚子,不能让孩子们营养不良,育不好。另外,陈海这个准女婿也可以来家里打打牙祭,毕竟单位职工灶是大锅饭,难免油水少。因此,周末往往是一家人改善生活的时候。 今天也不例外,罗妈妈炒了满满一桌子菜。那个可以折叠的桌子一拉开,房子马上变的很小,但是香喷喷的菜放在桌子上充满了温暖的家的气息和温馨的生活气息。 米饭端上来了,意味着可以开饭。全家一个不拉的全部围着桌子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罗妈妈从一个大盆子里夹了两块中间肉多的带鱼放到陈海的碗里,同时对家人说:“多亏陈海,让我们都吃上了这么好的带鱼,谢谢你,多吃点。”陈海嘴里说,“都吃,都吃。”说话间给思和思羽各夹了两块,完了又给罗爸爸和妈妈也各夹了两块。“你自己来啊!”他对罗思文挤挤眼睛。“那当然,我还能亏了自己。”罗思文笑说,顺势给自己也夹了一块。 大家吃着说着。突然,罗妈妈想起了做生意的张妈,“哎,你看张妈现在生意做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然后,罗妈妈把那天路上碰到张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大家说了一遍。 “我早都知道了。”罗思文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她家三个儿子,负担重着呢,她现在不努力,以后儿子都要娶媳妇,买房子,哪来的钱?”罗思文反问。“我们家也是三个,到处是花钱的地方,负担难道轻?我觉着我们家现在的生活也比人家好不到那儿去,半斤不笑八两。你看,你爸现在是常年病号,经常要看病吃药,家里这点钱,稍微遇到一点事就抓瞎了,无法正常运转,所以我也想做一点小本生意,补贴一下家用。”妈妈似乎深思熟虑。 “小本生意?”罗思文感到很吃惊,弟弟妹妹也很吃惊。“妈,就你?还想做生意。”罗思文白了一眼妈妈,“不是我小瞧你,就你那样也敢做生意,账都算不清,不怕被别人哄了,怕到时候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啊。”罗思文笑着说。“就是,就是,我也劝你妈了,她怎么也不听,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心不死。”罗爸爸看了一眼妈妈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还能挣些零花钱呢!运气好,说不定一个月下来挣得比你工资还高,那也说不定,如果那样该有多好。不会?我不去学吗?算账不行我就算慢一点,我就不信我有那么差?实在不行就买一个计算器。”妈妈回击。“依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要不阿姨就少投资一点,先做个小买卖,先试一试,等经验丰富了,就多投资一点,生意做大一点,怎么样?”陈海听他们说了一阵,开始帮腔。罗妈妈看看陈海脸上笑开了花。“还是陈海说话我爱听,不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我就要试一试,说不定真能改变家中的状况。”罗妈妈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哪有本钱呀?你说的轻松。”罗爸爸打击她。 “没有本钱?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这儿还存了些,完了我拿来,你们拿去先用吧。”陈海不假思索的说。“那太好了。谢谢你。其实刚开始也不要太多的钱,万一赔了呢。少放些钱,假如赔了也不是很心疼,对吧,当然我还是希望赚喽。”罗妈妈开心的笑说,好像已经摸着了财富之门。“那,既然你这么心热,就少放些钱试试吧。”罗思文一看妈妈胸有成竹的执意要去做,就支持的说,不再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也行,那阿姨到底需要多少钱?”陈海笑问。“2百元吧。”妈妈说,“够吗?要不多拿些。”陈海进一步建议。“够了,够了,足够了。”罗妈妈喜上眉梢。 第三十三节 开张了 罗妈妈要做生意了,大家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先忙坏了罗爸爸。虽然爸爸右腿的肌肉萎缩仍在继续,但是他人一点也不闲着,找来以前做家具没有用完的木板,在院子里每天劈劈砍砍,一周时间做了一个架子车的架子。陈海负责到旧货市场花25元买了一对旧轱辘和一个台秤,雇车拉到罗思文家,车架子往轱轳上一放,一个运货的工具就产生了,同时一个称重量的东西也具备了。罗妈妈专门花时间去市场观察了两天,决定开张做生意。 罗妈妈做的第一个生意是卖板栗。已经是十一月,屋子里暖气已经来了。罗妈妈看见大街上到处都在卖糖炒栗子,生意十分红火,她也决定卖板栗,但是卖的是生板栗。为了开门大吉,罗妈妈专门选择了星期六,陈海出差了,罗思文和弟弟可以给妈妈帮忙。妈妈拉着空车子,车子上的布袋里装着秤,罗思文紧跟在她身后,罗妈妈从段家滩蔬菜水果批市场批了15o斤板栗,每斤5毛钱,两人一个在前边拉,另一个在后边推,来回用了近1个小时,走回离她们家最近的那个大市场,市场是个杂货市场,周围卖水果和卖蔬菜及卖小吃的混杂在一起,只是,卖小吃的集中在最里边,其余在外边,东西散乱的堆在各自的架子车或三马子上。 路过张妈车子旁,罗思文看着张妈车子上堆着红彤彤的桔子,“你们现在想通了?也开始做生意了?”张妈热情的打招呼,“就是,向你学习,挣点零花钱。”罗妈妈笑说,“赶快到那边找个空地方摆上。”张妈热情的建议。 罗思文和妈妈就朝市场里卖蔬菜水果的地方走去。到了里边,妈妈找了个空闲的地方,把车子支稳,然后把两个塑料袋打开,板栗倒在车子上,秤取出来放在旁边,两人商量好价钱,卖出价格8毛钱,娘俩站在车子两边,随时等候顾客的出现。“多少钱一斤?”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用手抓起一把板栗问,“8毛。”罗思文答。“来两斤。”说话间她麻利的用双手捧起板栗放到秤盘里。称完,罗思文迅倒在她的袋子里,收钱,走人,罗思文动作娴熟、干练,好象训练有素,心里同时高兴的想,总算开张了。 中午,思给妈妈送来了爸爸做的擀面条,当思端来的时候,白生生的面条已经粘到一起,“这个老东西,也不多浇点汤,都粘乎在一起,文文,你赶紧回家吃。”妈妈一边搅面条一边催罗思文回家,看着姐弟俩走远了,妈妈看着食之无味的面条又舍不得倒掉,全部勉强吃到肚子里。 夜幕低垂,车子上的板栗仅剩了2o多斤。罗思文帮妈妈把板栗往塑料袋里装,妈妈撑口袋,罗思文用秤盘子往里舀,很快全部收进袋子里,娘俩推着车子向家里走去。 到了家,妈妈把板栗取下来放在暖气片上,车子被立起来紧靠在厨房的墙上,轱辘被推进厨房,这成了以后的固定模式。妈妈一进家门,顾不上吃饭,把所有当天卖的钱全部从袋子里取出来,倒在桌子上,然后按数额大小码好开始数钱,罗思文和弟弟妹妹忙活着开始做饭。 妈妈把钱数完了,高高举起,“不错,不错,如果全部卖完,除掉赊的秤,应该能赚至少2o几元。”“真的吗?”思羽跑到妈妈跟前,吃惊的问,妈妈点点头,“一天2o算,一个月3o天,哇噻,6百元啊!那我们以后生活就不用愁了,比爸爸上班挣的多多了,对不对?”思羽坐在妈妈旁边开心的说,“不一定挣那么多,但是生活肯定比以前好。”妈妈得意的说,罗爸爸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的看着母女俩。 “开饭了。”罗思端着姐姐刚炒好的莲花菜,放在已经打开的饭桌上。 这顿饭一家人吃的开开心心,自从爸爸住院了以后,全家人很少再露出开心的笑容,现在,生活的希望再次被重新点燃了,大家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第三十四节 男友烦心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罗妈妈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迅穿上衣服,“文文。”妈妈轻轻的叫着并摇她,“快起床。快起床。”罗思文翻一下身,忽然想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没事,周末可以在家睡大觉,现在妈妈在做生意,挣钱的**占据了全部的生活重心。于是她也很快穿衣下床,洗漱完毕,拿起桌子上的冷馒头掰了一半,放在嘴里快的嚼起来。 她和妈妈轻手轻脚的吃完馒头,喝了一点凉白开,妈妈已经把车轱辘推出去,车子已经架好,昨天剩余的板栗和秤也被妈妈放在车子上放好。妈妈等罗思文吃完,娘俩又出,拉着车子朝批市场走去。 继续批15o多斤,娘俩在寒风中辛苦的再次回到市场,周围已经人头攒动,罗妈妈回到了昨天的地方,找了一个空闲处,把车子停下,娘俩配合默契,很快摆放停当。妈妈先把当天批的倒了出来,然后又把昨天剩的倒在上边,突然一个蠕动的肉虫子被罗思文现,“妈。你看。”罗思文指指虫子,娘俩同时现肉虫子。更多的蠕动的肉虫子出现在视线里,罗思文顺手拿起一个板栗,现昨天还好好的板栗上出现了一个个小窟窿,再拿起一个,问题都一样。“赶紧挑出来,要不顾客现了,今天的都卖不出去。”罗思文反应很快,于是,两人赶紧将有窟窿的板栗一一挑出来放在一个塑料袋子里。一会工夫挑了一大堆,最后一称,7斤多。昨天赚的钱减去这些浪费的板栗剩十几元。娘俩心疼的不得了,罗思文转念一想,万事开头难,就当刚开始做生意的一个经验,于是赶紧安慰妈妈,“就当咱花钱买教训,吃一亏就长一智,以后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对不对?接受教训就是了。”妈妈终于想通了。娘俩又把板栗挪了地方,把肉虫子全部倒在地上。 晚上,收完摊,路过张妈的摊子,妈妈问了她才得知,板栗是很娇气的东西,最怕热,因为头一天晚上放在暖气片上,一热就长出很多肉虫子。明白原委,回到家,罗妈妈多了一个心眼,吃完饭后,把剩余的板栗倒在厨房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第二天就没有生同样的事情。 冬至快到了,罗妈妈看见别人卖韭菜生意特别好,因为大家要包饺子,她也到批市场批了一车子一小捆一小捆的嫩韭菜在市场上卖。 课程已经结束,罗思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再天天去学校。中午她伺候全家吃完饭开始洗碗,弟弟妹妹都在写作业,爸爸坐在门口晒太阳。 陈海匆匆走来,表情凝重、阴沉。“叔叔。”陈海给罗爸爸打个招呼,走进厨房。罗思文很敏感,立即现了陈海的变化。他一向乐观向上,永远乐呵呵的样子,脸是他的晴雨表,今天是怎么了?“陈海,吃了吗?怎么了?不高兴!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罗思文一边手中不停的洗一边歪着头问。“吃过了。”陈海避重就轻,但是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快说呀,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罗思文着急的说。陈海还是不说,“这不符合你的个性吧。”罗思文碗也不洗了,索性拉着陈海面对面坐在小凳上,手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你?我知道你的心理素质很好,如果有什么难处我愿意与你一起分担,你要相信我。”罗思文温柔的说。 “哎,真是烦心。”陈海两眼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到是快说呀,怎么了?急死我了。”罗思文拍拍他的手。“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这事。”陈海苦笑。“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快成一家人了。真是见外,快说,到底是啥事?”罗思文着急的说,“我大哥被人打了。”罗思文眼睛一下瞪的很大。“被打了?谁呀?你们家在老家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怎会生这样的事情?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罗思文故意说。 “是这样,农村的农民经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武力纠纷。比如说你种的玉米,都1米高了,别人拿镰刀给你把头砍掉。种的黄豆在地里熟透了,你不及时收割,一夜之间,也可能被别人全部割完拉回家去。或者看见别人家养一群鸡,天天下蛋,你自己也养了些,结果会生什么事情,你的鸡丢了,今天丢一只,明天丢一只,你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有一天,你会现在粪池子里看见了自己家的鸡,不知被那个缺德鬼给打死扔进去,蛆已经长满全身,你连一口肉都不能吃,这全是我所经历的真实的农村生活。我大哥现在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到麦地里去锄草,远远的看见小树林有两个人扛着锄头从远处走来,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和他家地连在一起的张老三和张老五,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这弟兄俩按在地下给狠狠打了一顿,现在左胳膊的骨头被那弟兄俩给打断了,正在县医院住院。”陈海心事沉重的说。 “为啥呀?”“我大哥的地比较肥沃,他们想要和我大哥换,商量了几次,我大哥嫌他们的地砸山上,偏远还不肥沃,不同意,结果他们就预谋着把我哥打了,农村经常生这样的事。”陈海烦恼的说。“这我知道,我也在农村生活过,再小的事到那里都会变成大事,经常争的你死我活的,谁家人多,尤其是男人多,谁家有理,占上风。把你哥的胳膊活活打断,太残忍了,多疼呀!那肯定有预谋。”罗思文情绪激动的说。“肯定,再说了,我们家那边也有三个儿子,还生了这样的事。”“是不是他们家那边有人当官才这么嚣张?那怎么办?完了是不是要打官司?要不这医药费怎么办?”罗思文一连串的问,她也无限忧虑。 陈海长长的叹口气,“听我二哥说,他们家就是村上和县上都有人当官,所以才这么张狂,生了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告诉他,千万要把票保存好,完了如果打官司那全是凭据。”罗思文叮嘱,“就是,所以我请假想回去看看,我来给你说一声。”“那肯定现在要用钱是不是?”罗思文问,“就是,现在全部是自己掏钱住院。”“噢,那肯定需要不少钱吧?你等着,我先把上次我妈借你的钱还上。”罗思文说。“不急,不急,我这有钱,让阿姨先用吧。”陈海摆摆手,“我妈拿你的钱这一段时间已经挣了些钱,借的鸡已经生了蛋,反正迟早都要还,不如现在还给你。”罗思文说话间,跑到妈妈平时放钱的一个箱子前,动作麻利的打开,从里边取出一沓1o元的钱数起来,数了2百2,放到陈海手里,“你急什么急。”陈海看看她,罗思文把陈海伸着的手指头全部给放弯曲,握着钱,“迟早要还,赶快拿上,现在救人要紧。”罗思文含情脉脉的说。“噢,对了,单位福利,给我一张票,我给你妈领了一件中号的长棉袄,样子不错,你回去刚好给捎回去,本来我想过年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你家人,现在只能你一个人先回去,我明年再跟你回去吧。”罗思文看着陈海,“那我先替我妈谢谢你了。“陈海说,两人四目相对,充满了无限眷恋。 第三十五节 穷人的难处 晚上,罗思文帮妈妈收摊子,嫩韭菜还剩了一小半。但是已经没有早晨那么新鲜和水灵。罗思文一边给妈妈推车子一边埋头想心事,“怎么了,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往天象麻雀窝里戳了一杆子,想让静都静不下来?”妈妈问,思文就简单的把陈海家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哎,陈海这小伙什么都好,就是家庭条件不好,太差,跟我们家一样穷,一穷二白,负担重,家里的事情也多,以后家里肯定什么也指望不上。”妈妈自语。“你怎么这么说呢。”罗思文有些不高兴,毕竟自己瞅准的人,她还想一辈子和陈海在一起。 “我可不愿意让我漂漂亮亮的宝贝姑娘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白手起家,等他奋斗的什么都有的时候,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花也谢了,吃啥啥不香,穿啥啥不美。”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罗思文懒得理睬妈妈。“这就是你的价值观吗?太势利,整天都是钱钱钱,我可和你不一样,没你那么俗。”罗思文抢白妈妈。同时,低头在想,不知陈海到家了没?他大哥怎么样了? “俗什么俗?死丫头,没受过苦,不知道穷人的难处,穷人没钱处处都难,为什么这么难,你知道吗?都是因为没钱。如果你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们还需要摆摊吗?在大街上风吹日晒吗?我们还需要那么多人大热天挤一个小屋子吗?你和思羽都大了,也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闺房,为什么?都是因为穷啊!你难道不懂吗?如果有钱,咱早就去买个大房子了,还能遭那罪。”罗思文想想妈妈说的也很有道理,就不吭声了。 吃完晚饭,妈妈说,“韭菜很娇气,这来来回回的搬运几次,眼看着不是很新鲜,这样吧,咱们把它一捆一捆打开,把有些烂的不新鲜的扯下来,再捆上,这样明天就好卖了。”大家都觉的妈妈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于是罗思文和妈妈帮忙,全部从筐子里取出来放在地板上,全家五口人每人一个小凳子,坐在凳子上开始拔拉蔫韭菜。 两人同居了快半年了,最初的新鲜感正在逐渐变淡,偷情的愉悦正在一点点褪去,两人都慢慢变得理性现实,宋一琦现在想的最多的是包虞什么时候能够娶她,让她过幸福的好日子,她害怕夜长梦多,她害怕包虞再象赵登高一样一夜之间人间蒸,她越来越离不开包虞,现他的优点远远多过缺点。 他有钱,给自己花钱从不吝啬,总是出手阔绰。到商场,一个带翠的玉手镯几千元,一件裘皮大衣几千元,小东西就不计其数,他每次给她买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要她喜欢,他总是有求必应,绝不吝惜。在9o年代初,这已是很奢侈的事情,要说他老婆没享的福全让她享了。 他有魅力,这几年通过各种场合的锻炼,他能力增强了很多,言谈举止都透出成熟男人应有的风度,最要紧的,他是一个有钱还感情专一的好男人,除了她,从不在外边沾花惹草,她需要这样的男人,她想用一纸婚约把这个男人紧紧的栓住。 宋一琦的年龄也不允许再朝三暮四,她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伴侣,趁现在还未年老色衰、年龄也不太大,宋一琦想把自己嫁出去。再过几年,到了4o岁,女人4o豆腐渣,她想想都后怕,过了4o就是主动再勾引人,再抛无数个媚眼,怕对方都会装着看不懂,不解风情,没人理睬了,白送白搭估计都没人要。她很清楚自己没几年优势,所以宋一琦想趁着还有些姿色的时候,抓住青春的尾巴,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现在这个合适的人她已经找到,但是对方还没有这意思,宋一琦要提醒他,现在她已经不再值夜班,全部换成了白班,为的就是紧紧的拴住这个男人的心。 第三十六节 好戏即将上演 星期三,宋一琦下午去澡堂洗了澡,回家好好打扮一阵子,她外边穿着一件他在商场给她买的长及脚腕的瘦长的薄羊毛的黑大衣,里边穿着白羊毛毛衣,下着一条紧身的细腿裤,脖子配了一条浅水红丝巾,神采奕奕的到包虞那里去。 到了地方,屋里亮着灯,宋一琦敲门,没人应,她疑惑着拿出钥匙,插进去,一扭,开了门,进去,门口的电炉子烧的红彤彤。包虞半躺半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沓钱,正在聚精会神的数,她刚要火,一看包虞正在数钱,一下子气全消了,谁愿意和钱为敌呢? 他数完,冲宋一琦笑笑,“仇老板刚给的提成。“什么提成?”“食堂一次在他那买了2千斤面粉、1千斤大米、5百斤油,他给的好处费。”他说,说话间,豪气的抽出一沓,数也不数,放到她手里,“给,买衣服去。”他把剩余的放在桌上。 宋一琦接过钱,看也没看,直接塞在大衣口袋里,顺手脱下,搭在凳子上。 她走到包虞跟前,搂着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一只手在他干净的头上捋捋,然后弯下腰,脸在他的头上来回蹭,“我现在是一天也不能没有你了。”她温柔的说。“我也是。”他的头靠在她的胸上,“那我们不能一直当这种露水夫妻,是不是?你还是赶紧离婚吧。”她引导他说。“离婚?”包虞很意外,“这怎么行?我的老婆很贤惠,我的父母年龄都大了,一直靠她照顾,我们还有三个姑娘,都在上学,家中里里外外全靠她撑着。我本来想把她们从农村弄出来,可是我的父母没人照顾,让他们出来,他们害怕以后死了在外边火化不吉利,所以坚决不出来,全靠她应付家里的大事小事,我本来还想着过几年我的父母过世了,再把她们全部接出来,我现在这么做已经很对不起起她了,你不能让我为难,是吧?”他的话语很委婉,但是态度很坚决。 宋一琦觉着很失望,她把手放下来,坐在床边,脸拉的老长,嘴噘着,不再说话,以示抗议。 包虞从床那头抬起身,手伸过来,拽她的胳膊,“宝贝,别生气了,我们这种关系不是很好吗?和平共处,各取所需,我也没亏待你是不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从来都没心疼钱,为的是让你高兴。”“那你为什么不娶我?我配不上你吗?”宋一琦愤怒的质问,包虞笑了,“别生气,我不能娶你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老婆和我是患难夫妻,在我最穷的时候,她嫁给了我,还给我生了三个姑娘。多年来,一个人辛辛苦苦的给我养着孩子们,还有我的父亲这几年卧床不起,大小便失禁,我常年不能回家,全是她帮我照着,帮我尽孝。我如果娶了你,我的良心会愧疚,请你多谅解。我老婆孩子就是以后来了,又不影响我们俩的这种关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该我给你花钱我就给你花钱,决不含糊。”说话间,他一使劲把宋一琦拽过来,他的嘴凑上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他试图转移话题。 宋一琦一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软了,不再说什么,她搂住了他的胖腰,其实心里在想着别的主意。 宋一琦晚上把他折腾了两次,故意让他沉沉睡去,半夜,她看见他熟睡的样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批上毛衣,从他的裤带上取下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到箱子旁,快打开箱子,从里边取出两个定期存款单。她手忙脚乱的把箱子重新锁上,钥匙放回去,顺便把桌子上的钱又抽出几张,和两个单子一起塞到大衣里边的口袋。爬上床,因为太紧张,睡意全消。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她早早起床,穿好衣服提前走了。 宋一琦早早回到家,开始给包虞的老婆写信,在信中她回顾了两人怎样相识,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现在的感情展程度,她在信中劝包虞的老婆,让她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和包虞离婚了事,为自己让出位置,写了两大页,末了,还蜀上自己的大名,按以前抄的地址和姓名写了信封。早晨,上班的时候,顺便出去就到邮局寄了。塞到信筒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得意忘形的成就感,为自己上次多了一个心眼抄下了地址和姓名而自鸣得意,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这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她兴奋的想。 第三十七节 王厂长真是艳福… 陈海从家来了,给罗思文家拿来2o多斤猪肉,是猪的后腿肉,还带着一个肘把子。陈海把装着猪肉的箱子重重的放在罗思文脚边的时候,罗思文感到很吃惊,几天不见,陈海居然有些憔悴,脸有些瘦削,眼窝深陷,头蓬乱。“这是啥?”罗思文指着箱子问,“这是我妈喂的猪,我走的时候刚好杀了,她就让我给你们家带了些。你不是多给了2o元吗?我都不知道,回家让我妈一数,居然多了,你还给我妈领了棉袄,这不,就用猪肉还人情债吧。”陈海笑说。“讨厌,你看你怎么这么憔悴?你哥的事怎么样了?要紧不要紧?”罗思文两手环着陈海的腰,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人,心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怜。 “哎,挺麻烦。胳膊上现在还上的刚板,估计一年半载根本干不成活。我哥是个木匠,以前农忙之后就到处揽活,忙的不可开交,还能挣不少钱,补贴家用。现在肯定不能再干手工活,一年之内很难赚到钱。”陈海叹口气,“你们弟兄四个不会合伙把他们打一顿?”罗思文问,“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在的时候都好说,我和二哥走了怎么办?何况人家到处都有当官的。在哪说理去啊!”陈海叹了口气,“那打官司的事情呢?”“也比较麻烦,小地方谁给你伸张正义?谁家人多,力量大,权大钱多,就向着谁家,谁替弱者伸张正义?官司根本不好打,就是好不容易打赢了,执行也困难重重,钱也很难要回来,老百姓自古就是草民,命贱的很,真是有冤无处诉啊!”陈海不停的叹气。 腊八一过,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罗妈**了一车子绿油油的菠菜往市场走。 张妈看见罗妈妈远远的拉着车子走过来,大声说:“思文妈,思文妈,你过来。”张妈现在的水果摊已经规模比较大,各种时鲜水果每个品种放一个筛子,摆了长长的一串。“有事吗?”罗妈妈停下车子看着她的摊子问。“没啥事,我主要是想提醒你,卖菜挣不了多少钱,还容易烂,一烂钱就赔进去了,没啥意思。我想劝劝你,你还是卖水果吧,水果利润稍微大一些。既然要做生意肯定是哪个利润好做哪个,对吧?”张妈诚恳的说,“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没什么经验,也没你这么多本钱呀。”罗妈妈看了看她的水果摊,羡慕的说,“刚开始你就少投入一点,各样都少批些,经验丰富了就多投入一点。我就是这么干的,你看现在。”张妈指了指自己的摊子,充满了成就感。“好,我完了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罗妈妈自叹不如的说。 天色已晚,天气寒冷,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流时断时续。罗妈妈今天生意比较好,基本快卖完了。她把剩余的一点菠菜放在车子中间,一切收拾妥当,拉起车子往出口处走去。快走到张妈的摊位,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她的摊位前依然有好几个顾客在买东西,有的提着塑料袋往里装水果,有的在秤上称东西,张妈手里握着厚厚一沓钱正在给一个顾客找钱。罗妈妈看看张妈,再看看自己拉的车子,心说,这才叫做生意。人家的规模、人家的品种,又多又齐全,桔子、苹果、梨子、提子、香焦、弥候桃。其码有十几种之多,顾客挑选的余地很大,难怪生意那么好,钱挣的那么多,罗妈妈心里羡慕的说。 罗妈妈愣神的工夫,张妈把顾客一一打走了,“怎么不回家,站在我的摊子前学经验吗?”张妈笑呵呵的说。“就是,就是,你看你这摊子摆的,长的都快把一条街占完了。”罗妈妈说。“要做咱就做大一点,一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对不对?再说了,品种多了,顾客也爱来买,容易配齐人家需要的东西,回头客多了,生意自然就会好起来。”张妈说。“这么多东西,你每天都去市场亲自拉呀?”罗妈妈问。“要那样我就累死了,我是看哪些快卖完了,我心里有个数,他张伯伯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我看一阵,我到段家摊市场一次全批上,雇个车拉回来放厨房,这样货不就配全了。”正说话间,又来了三四个顾客,罗妈妈拉着车子走了。 罗妈妈回到家的时候,罗思文已经把饭做熟了,正在炒最后一个菜。爸爸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新闻,儿子和小女儿趴在床上写作业。 罗妈妈把剩下的那些菠菜放在一个盆里,看见罗爸爸正襟危坐的在看电视,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开始数落,“老东西,自从住院后,一天啥心也不操,家里啥事也不管,成了摔手掌柜。娃娃们学习,你也不把电视关了。这么吵,他们能安心思考吗?”罗爸爸被老婆骂了,气呼呼的一把关了电视。坐在凳子上呆。“给,去把菠菜洗了,放锅里煮熟,给娃娃们拌凉菜吃。”罗妈妈把盆子一把塞到罗爸爸怀里,罗爸爸端起盆子嘟噜着脸朝公用水管走去。 吃饭的时候,罗妈妈想起张妈的生意,就给全家描述了她看到的情况,讲完了感叹:“人家那才叫生意,品种又多,生意又好,钱挣的一沓一沓的。”“我们本钱少,经验也少,就不要看人家样了。”罗爸爸边吃边说,想做和事佬。 罗妈妈瞪了他一下,“我现在也想学张妈的样,卖水果,她说水果利润大,而且糟蹋少。”罗妈妈说。“行了,别瞎折腾了,你现在做生意,我们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罗爸爸满足的说,“你懂什么呀!”妈妈抢白道。“娃娃们长大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房子这么小,已经不能一家人住一个屋子了,问题是我们怎么改变呢?即使单位以后盖楼房,给我们了,有钱买吗?你是一家之主,你考虑过这些问题吗?他们还要上学,吃饭、穿衣,哪一样不需要钱?你说说。而且越大花钱越多,长大了就不能再给娃娃们穿大的淘汰的旧衣服,那样同学会瞧不起他们,让他们从小就自卑,觉着不如别人。”罗妈妈激动的说了一大串,罗爸爸无言以对了,自从病退了以后,钱挣的比以前少,力也出的更少,还要经常吃药花钱,成了一个典型的常年病号,所以他现在成了罗妈妈经常挖苦讽刺的对象,根本不像以前象宝一样供着,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以他为先的原则,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家庭的包袱,罗思文一看气氛紧张,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吃完了再说。” 吃完饭,罗思文麻利的洗碗,妈妈跟着她到厨房说话,罗思文现在成了妈妈的主心骨。“文文,我看张妈现在生意做的特别好,人家的水果摊一天要挣不少钱。而且她建议我也卖水果,你给妈拿个主意,你觉着我卖水果怎么样?”妈妈看着罗思文。“这个,当然,我也希望你多挣钱,但是我们本钱少呀!”罗思文一边洗碗一边委婉的说。“没关系,我们本钱少,就各样都少批一些,大不了跑勤一些多跑几趟,这样水果也新鲜好卖。然后薄利多销,时间长了回头客多了,咱的生意就会好起来,是不是?”妈妈说。“你说的也对。”罗思文称赞妈妈,妈妈已经听出女儿在支持她,“至于钱呢,我爸的医药费快报销了,如果报销了,我就拿回来,你做本钱,如果还不能报销,实在不行我到财务科去借一点。等我完全上班了,让他们每个月从我的工资里扣算了。”罗思文说。“财务科长不好说话,我上次都试了。”罗妈妈苦着脸说,“这次我去,我到要让财务科长领教领教我的厉害。”罗思文说。她这么说是在安慰妈妈,其实她自己也没底,但是她要装的很强大,给妈妈以足够的信心。 罗思文第二天出门前,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有一件红色的小棉袄,那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陈海送给她的礼物,罗思文的生日是圣诞节,刚巧那时候陈海了奖金,就鼓动着罗思文买了这件棉袄,罗思文一直舍不得穿,所以棉袄基本还是美丽如初。罗思文从柜子里拿出来,穿上,罗思文本身是一个美人胚子,穿上红棉袄,皮肤更加青春靓丽,她下边配了条黑裤子,显得特别精神。 出了门,直奔单位的财务室,她还是第一次到1号办公楼的财务室,因为还没有毕业,没有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都是爸爸代为领取,以前家里的事情全是父母做主,这次她给自己打气,心里琢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随机应变去克服,替妈妈分忧。 她来到五楼的财务室,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忙碌,罗思文走上去,恭恭敬敬的说,“请问,你们周科长是哪位?”姑娘抬起头,看见罗思文,两只眼睛出了异样的光芒,她把罗思文端详了一会,然后指指远处正在忙碌的周科长,“谢谢。”罗思文道完谢,向周科长走去,财务室一派忙碌的景象,几个财务人员在柜台里办理各自的业务,柜台外每个财务人员旁边对应着一个或者数个办理业务的人。 罗思文走过去,不卑不亢的说,“请问,您是周科长吗?”周科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在桌子上翻东西,听见声音,停下手头的工作,一抬头,看见了罗思文,眼前一亮,他看到一个出众的美女,刚要热情的说,“我就是。”但是一想到自己拿着生杀大权,贯有的官腔官调立马脱口而出:“你是谁?你找我干什么?”生硬、冷漠、不近人情。“我是罗福贵的姑娘,我来找您是为报销我爸医药费的事。”罗思文不软不硬的说。“噢,是这样。”周科长刚要解释,罗思文打断他,“你不会再告诉我说今天不能报销吧!虽然我现在还没来单位正式上班,但是我的关系现在已经在电机厂了。这,你们财务科每个月给我工资应该很清楚。我今天还专门到王厂长那去问了一下,他说现在财务科资金充足,可以报销医药费。”罗思文一字一顿的说。“真的。”周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妮子本事这么大,居然敢直接去找王厂长,“那还能有假,难道我敢打着厂长的旗号到处胡乱吓唬人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罗思文笑着说。“要不,如果周科长不信,就给王厂长打个电话问一下。”罗思文继续不软不硬的说,其实嘴上虽硬,心里早已慌了神,这弥天大谎罗思文昨天晚上琢磨了很久,本不想使出来,现在看着周科长一副小人得志、鱼肉百姓的样子,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原来是这样,行了,你也不要多说了。今天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我给你签了,你报销去吧。”周科长说话间,在罗思文拿来的报销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当罗思文拿着3百8出了财务科大门的时候,有一种阶级斗争胜利后的兴奋。周科长沮丧的想:“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把王厂长给征服了?王厂长真是艳福不浅啊!至于到王厂长那去证实是否这个姑娘问过他,以王厂长心狠手辣的个性,周科长还没这个胆量。 第三十八节 两个女人的战争 天气阴沉,外边寒风怒号,滴水成冰。 宋一琦正在招待所的办公室里,她安逸的坐着暖气边打瞌睡打时间,包虞怒气冲冲的从外边冲进来,他进了门,看见宋一琦穿着工作服正没事人样的一个人坐着养神,他把门“砰”的一脚踢上。 用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女人也太狠了吧!居然那么大胆子,把我多年的积蓄全部都拿走了,你一点都没给我留,你是成心的吗?你真够心狠手辣,我算服了你,这做人总讲点良心吧,我对你够好的了,对你付出的还不如对我老婆的百分之一,你真不知足,贪得无厌。” 宋一琦看他气冲冲把话说完,站起来,慢吞吞的看着他说,“你千万先别生气,我只是拿来暂时替你保管一段时间,你干嘛大动肝火?放在你那多不安全,万一哪天被贼偷走了,那肠子都悔青了,是不是?你可别大声嚷嚷,万一隔墙有耳,让别人听见了咱俩的话,给领导汇报了,到时候,万一追查起来,说你一个普通职工哪来的那么多巨额存款,到时候我想帮你怕都帮不了了,对不对?后果你考虑过吗?” 她两手一摊,肩膀一耸,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包虞一听,脸色大变,声音马上小下来,人也不如刚才气势逼人,“宝贝儿,还给我吧!”他开始央求起宋一琦来,宋一琦面带微笑,看着这个内强中干的男人终于被自己捏住了软肋,她心中狂喜。 嘴上却说:“我说过,我只是替你临时保管,我根本不会动你一分钱,现在只要你赶快离婚,和我结婚,我马上还给你,成吗?”她面露凶光。“算你狠!”包虞颤抖着手指头指着她的鼻子说完,气的拉开门,摔门而去。 第二天中午,宋一琦正在柜台上给一个客人开票,包虞又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他看见她正在忙碌,站在一边,等客人拿着钥匙上楼了,他冲过来,恶狠狠的把一个信封扔在宋一琦面前的台子上,逼视着她。 “这也是你干的好事?”宋一琦低头一看,正是她写给他老婆的信。 “是!”宋一琦若无其事的说,“感情这东西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东西,没办法与别人分享,没办法给别人做出奉献,这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已经没办法了,我现在的生活不能没有你,如果我退出了,我只能受到更多的伤害,所以我决定了,只能进,不能退,我不打算退出。” 她说完,长长的出口气,而包虞这几天已经被这个曾经痴迷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折磨的几近崩溃。 “我老婆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食堂里,你去给她一个交代。”包虞指着门愤怒的说,“好啊!我就盼望她早点来,我好当面给她说清楚,让她放我一马,把你给我让出来,我们早点结婚。现在,她终于来了,我一定要去会会她。” 她说话间,不顾包虞的感受,走到另一间房门口,一把推开门,准备进去给同事葛桂花打个招呼。 一使劲,直听里边“哎呀”一声大叫,原来葛桂花正爬在门里边偷听他们俩人的说话,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寂寞,葛桂花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门从外边被使劲的推开,葛桂花没有提防,头一下给碰了个正着,她尴尬的不得了。 同时,用一只手压住被碰的地方,头被碰疼了,却不敢哼一声,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宋一琦傻笑。 “有事呀?”葛桂花问。宋一琦知道她有这习惯,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爱偷听墙根,“今天被碰了也是活该!”宋一琦心里狠狠的想,嘴上却甜甜的招呼,“葛姐,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麻烦你出来看一会。” “好呀,你去吧。”葛桂花招招手,等他们脚步声远了,葛桂花一边揉被碰的地方,一边嘴里骂道,“也不小心点,象吃了枪子一样,疯疯癫癫的*人。” 宋一琦跟在包虞的后面,两人各怀心事,路上谁也不说话,进了食堂的大门,午餐时间早已经结束,大厅空空荡荡,一群厨师在后堂忙忙碌碌准备晚上的菜。 宋一琦知道包虞的老婆肯定在后堂里边某个地方正在朝外张望,一群厨师肯定也不例外,随时准备看热闹。 她突然心生一计,进了门,朝里走了几步,她快步上前,一把紧紧的搂住毫无防备的包虞的胖腰,人的半个身子也靠在他的身上,脸对着他的脸,她本身个子瘦高,又穿的高跟鞋,因此看起来比包虞高一头。 包虞一下子被宋一琦搂住了腰,他毫无堤防,赶紧挣扎,同时嘴里说道,“不要这样,里边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反正睡都睡了,既成事实,还怕别人说吗?我干嘛整天遮遮掩掩,象做贼一样,我就是要让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有一腿。”宋一琦象泼妇一样说。 包虞挣扎的更厉害,但是,显然徒劳,这个女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象藤缠树一样,把他的胖腰紧紧的缠住,他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两人的撕扯和说话引起了里边的注意,几乎在同时,里边忙碌的身影齐刷刷的涌到了窗户边,所有目光现在象聚光灯一样的从里边看过来。 宋一琦现在已经把脸上的面具彻底撕了下来,往日的温柔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捍卫自己爱情的*。她以前还要面子,还要在人面前遮遮掩掩,粉饰太平,假装正经,现在她已经撕破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就是要给别人看,她和包虞真的关系不正当,真的睡了,真的无法自拔了。 她泼辣的象个朝天椒,无所畏惧,随时准备斗个你死我活,拼个鱼死网破。 她一边走,还一边当着里边无数双眼睛开始亲包虞的头,脸、脖子。 包虞愈挣扎她愈亲的频繁,正亲着,包虞的老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开门,怒气冲天的冲出来,她远远的站着,泪流满面,看着这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宋一琦正亲着,突然现包虞不再挣扎,她看看他,现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她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前边,一个中等个,头蓬乱,宽盘大脸,相貌普通,身材肥胖的农村妇女正站在不远处,她泪流满面看着这边,和雍容华贵的宋一琦一比,既没气质也不洋气,精神萎靡,毫无姿色可言。 她上身穿着一件当前最时髦的用花布做成的对襟盘扣的花上衣,穿在她身上丝毫体现不出任何的美感,反而显得更土。她腿上穿着一条皱皱巴巴的黑裤子,裤子的下边,隐约的看见两个小腿的周围有一圈黄色的泥巴,最可笑的是她的左右两腿最下角,裤边都挽起来一些,露出了红绒裤的破边边。而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同样满是泥巴的黄胶鞋,似乎在黄泥路上长途跋涉了几千里一样寒酸和土气。 一个典型的农村婆姨!宋一琦心里鄙视的笑了,自己的对手不过如此而已,实在是和自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不能相提并论,她越自信!也越猖狂。宋一琦继续当着这个女人以及包虞众多的同事的面亲他,对面女人小声啜泣突然变成了放声大哭。 宋一琦停止亲吻,她抬起头,鄙视的朝对方“呸”,吐了一口唾沫,“农民。”她嘴里鄙视的说。 包虞这时用尽力气,从她的怀里挣脱开来,跑了几步,远远的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他的农村媳妇却被宋一琦一口唾沫激怒了,她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立即停止了放声大哭,呼的举起一只手,远远的指着宋一琦说,“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勾引别人的男人,我还没吐在你的脸上,你到先吐上了。你有什么资格吐我?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边说边冲了过来。 宋一琦一看对方已经冲过来,战火已经燃起,战斗已经打响,容不得丝毫的犹豫,想熄灭看来都来不及了,只能毫不犹豫的应战! 她也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宋一琦毫无提防的左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脚步踉跄,她的火也在这一耳光中彻底被激活了。 “好啊!你打我的脸!”宋一琦象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她高个子占了优势,一把抓住了对方头顶正中的一缕头。 对方个矮,本身想要抓她的脸,没抓着,只扯住了她的衣服领子,包虞一看两个女人打起来了,他不知道帮谁好,他认为现在帮谁都不合适,两个女人都与自己有过亲密的关系,一个是老婆,一个是情人,帮一个都会让另一个更受伤,他腾的站起来,希望劝和。 “别打了!别打了!有啥话咱们坐下来说。”在旁边左蹦右跳,企图把两人分开,显而易见,他徒劳无益,现在谁还会听他的呢? 两个女人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语骂对方一边企图把对方打倒在地,两人手脚并用,打的不可开交,他重新蹲在地上抱着头,开始小声的哭泣,为自己做的孽,为自己不能调和两个女人的矛盾而哭。食堂里所有的职工此刻都通过窗户在看热闹,但是谁也不能出来帮领导说话和劝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能说的清呢。 第三十九节 离婚的代价 两个女人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对方身上,根本没人再管他。她们互相撕扯着对方,谩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恨不得立即把对手置于死地而后快,都半弯着腰,中间保持一定距离,一边互相对骂着,一边互相扯着自己能揪住的地方,同时用另一只手打对方的身体能打着的地方。 由于距离越来越远,扯的越来越紧,宋一琦使劲一用力,只听对方“啊”一声大叫,抓她的手松开了,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顶,人快的蹲在地上。 嘴里大声的骂道,“你这个遭天杀的臭婊子,不得好死,你把老娘的头都能拽下来,你真是蛇蝎心肠,你应该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抢我男人还有理了。真是天理难容啊!” 骂着,可能是太疼,她的嘴不时的抽一抽,手放下来看看,手上是斑斑血迹。 宋一琦也被对手撕扯的衣服凌乱不堪,她的手里握着一大撮对方黑黑的头,她低头一看,有些恶心,手一松,头缓缓的掉在了地上。 她站直了身子,得意的两手插腰,高昂着头,象获胜的将军,冲对方大声说,“我福大命大,长命百岁,你才应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赶快死了,给我把位子腾出来。” 包虞听见他老婆凄厉的叫声,停止了哭泣,放下了抱在头上的手,抬起头,他看见了宋一琦脚下的一撮触目惊心的黑。 他明白过来,赶紧站起来,跑到老婆旁边,把她老婆的手掰开,他看见老婆头顶正中裸露的头皮和不断渗出的血珠。 他怒气冲冲的又跑到宋一琦的面前,用颤抖的声音指着她说:“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臭婊子,我以前真是瞎了狗眼,没认清你的真面目。” 宋一琦一把拽住他的手指头,恶狠狠的低声说:“婊子也是你心甘情愿的,又不是我主动拉你上的床。现在是你把我逼的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你继续逼我,我就把那两张单子拿到单位的保卫科,告诉他们你贪污受贿,你别忘了,保卫科长和他老婆是我的拜把姊妹,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回去和你老婆好好商量离婚的事,给你三天时间,第四天给我回话,你们要好好商量,要不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后果自负,你是聪明人,可要想清楚了,三思而后行啊!”说完,一把拨开他的手指头,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宋一琦的泼辣、不要脸、不要命、不择手段也因为这件事在单位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大家现在都有点同情包虞。 但是包虞本人呢,已经陷入绝境,没有退路了,他的小辫子已经被这个疯狂的女人抓住,如果他和老婆不离婚,肯定得进牢房,那样自己多年的努力就付之东流,白费了,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每当他一想起这事的时候,就感觉后背凉馊馊的,好象随时有灭顶之灾一样。但是一想到和老婆离婚他就内心充满愧疚,他感觉特别对不起她,觉着老婆这么多年来和他患难与共,吃苦受累,伺候老伺候小,为了他家的老老小小,没享一天福,没过一天好日子。 他内疚着,这几天对她格外的好。但是即便是离婚了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要脸、不要命的女人同床共枕,包虞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一身虚汗瞬间就密集的涌上来,他每天被折磨的吃不下,睡不着,人也憔悴不堪,三天对他来说好象三个世纪一样漫长。 第三天晚上,老婆给包虞洗完脚,擦干,抱着他的脚给他修指甲,这是每年过年回家老婆的例行公事,现在在他的单身宿舍里,老婆做同样的事情。 包虞坐在床边,老婆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低着头,头顶一块沙布上有渗出的点点血迹,上边横七竖八的贴着几条胶布,看上去格外醒目刺眼,她把他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两腿之间,手里拿着指甲刀,正给他一个脚指头一个脚指头的仔细清理、修剪,好像抱着一个新生儿一样温情脉脉。 他一看自己的老婆虽然不漂亮、没有姿色,却朴实、贤惠,没有一点坏心眼,他再前前后后想想宋一琦,那充满目的性的各种动机和行为,后悔的直想砸自己的胸脯。 这么阴险、毒辣、一肚子坏心眼子、口腹蜜剑的狐狸精女人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防备一点,现在让人家拿住软肋牵着鼻子走。可是如果不服从她,就可能蹲监狱。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禁不住的叹气,“唉!”他长长的叹口气,怎么给老婆说出口呢?他盯着地板出神。 “怎么了?”老婆抬起头,看着他,他欲言又止,“我说不出口啊!都是我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包虞自内心歉疚的说,“还说这干啥,都过去了。”他老婆大度的说,她哪里知道他快大难临头了。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办了。”包虞惆怅的说。 “那还有啥事你没告诉我,让你这么难肠。”他老婆抬头问,他心一横,就把宋一琦拿走他的定期存款单并威胁他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老婆说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臭婊子把我的存款单全给拿走了,现在如果我不离婚,她只要拿到保卫科交给保卫科长我就完了,保卫科长和老婆是她的拜把姊妹,关系亲密的象一家人一样,如果那样我就得进监狱,起码判个十好几年二十年。” 他说完,流出了悔恨的泪水,他老婆把他的脚一把豁开,扔在地上,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一起欺负我?” 包虞一下子光着脚双腿跪在地上,开始给老婆瞌头,一边瞌一边痛心的说,“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让你那天白挨打吗?我早就冲上去几脚把她踹倒了,还能让她在我的眼皮底下白白把你打一顿,我也太窝囊了,我以前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我就是把柄被捏在了那个臭婊子的手里,所以现在硬不起来啊。”他痛哭流涕的说。 他老婆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砸:“你这个糊涂蛋,你这个糊涂蛋,你怎么能把存款单让那个狐狸精全拿到手里呢!”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包虞突然想起明天时间就到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婆看着他问。“我也不想离,可是不离就得进监狱,那我多年的努力不全完了吗?”他说,老婆把他又砸了一下,“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挨天杀的。你说你嫖就嫖了吧,还被人抓住了把柄,逼的家也散了,人也离了,家破人亡,你这叫什么事啊。”老婆愤怒的说。 “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包虞垂头丧气的说。 “那你就忍心我们孤儿寡母的在乡下过苦日子?”老婆愤怒的问。 “哪能呢,就是我真要和你离了,我也要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以后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他忧心忡忡的说。 “什么意思?”“我让她把定期存款给你一半,另外,我以后挣的钱我偷偷的存下,每年偷偷的再给你们寄2万,如果我的收入好,我就多寄些,但是她休想再得到我的一分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就是和她睡在一个被窝里,我也是同床异梦,天天做恶梦,谁还敢相信她呀!那个心狠手辣的臭婊子。”包虞气愤的说。 于是,这场离婚的闹剧最终以包虞妥协告终,他老婆拿着万元存款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了,后来又来了一趟,把他们的小姑娘包娜送来了,那是父母离婚的产物,给宋一琦做小女儿,这场闹剧连专扬拔扈的王厂长都无可奈何,足见宋一琦嫁人的决心之大。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她仅仅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个男人她是抛弃了一切尊严争来的,但是真正办理了结婚手续后,她却诧异的现,无论自己怎么温存,怎么努力,对他和姑娘千般万般的好,都无法挽回他那颗深深的受到伤害的破碎的心,他现在已经根本不能相信她的任何行为。 她做的任何讨好他们父女俩的事情他都表示怀疑,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这边,他一周七天,基本上天天下午都去仇老板那里喝酒,不醉不归,每晚不到十点根本不回家,就是回家了,也是少言寡语,冷着脸,和她多一个字都不说,闷头想心事,宋一琦心想,不说话没关系,只要你把钱到时候交给我就行了,她天真的想。 但是,结婚登记后,他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其余的多一分钱也不会给她。 第四十节 世态百象 罗妈妈拿着罗思文报销的钱,乐不可支。把家里其他的闲钱放在一起,凑了7百元,迅去批市场买了些筛子,然后就盘算着卖水果的事。 妈妈决定卖水果那天,罗思文和弟弟妹妹都放寒假了。 早上,罗思文和妈妈早早起来去了批市场。妈妈和罗思文把各种时令水果价钱都问了一遍,做了比较。然后找了一个客货两用车跟上她们。妈妈先后批了广柑、香焦、弥候桃、梨子、柚子等,车装的快满了,钱也基本快用完了,罗思文和妈妈坐在司机后排向家驶去。 到了家门口,车子停下,罗思文和妈妈跳下车,罗思和思羽也起了床,和爸爸已经把厨房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东西能码的全部码好,腾整齐,空间一下看起来大了很多。罗思文和妈妈一人抬一边开始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罗思和思羽也帮忙抬轻的。爸爸站在地上偶尔帮忙扶他们一下,除了当天要拿到市场卖的放到旁边外,其余的卸好码整齐,给司机付了钱,司机开着车走了。大家已经累的精疲力竭。歇了一阵,体力稍微有些恢复,罗思文和妈妈开始装车子,把需要的东西全部放在车子上,朝市场走去。 路过张妈摊位前的时候,罗思文和妈妈特意把她摆的方法又看了一遍。到了往天摆摊的地方,罗思文和妈妈很快按照张妈的方法把各种水果摆好,罗思文特意站在前边看了看,也象模象样,有卖水果的风格,罗妈妈这卖水果的历史从此就开始了。 临近春节,罗思文看看别人摊位上花生和瓜子卖的很快,于是她给妈妈建议增加了这些品种。 周末,陈海到罗思文家来。他手里提着一小袋大米和面粉,先进了厨房放下,他看见满屋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进了卧室。罗思文正在给陈海织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思文,阿姨现在开始卖水果了?”陈海好奇的问,“就是的,水果生意利润大,挣钱更容易。”罗思文抬头冲陈海灿然一笑。“你大哥怎么样了。”“出院了,现在正在打官司,人家村上有人,公安局也有人,牛的很。法院拿人家根本没办法,好在我二嫂的同事老公在司法局,给帮忙说话,法院给判了3千,但是人家赖着说没钱,公安局就把那俩弟兄拘留了一周,没用,现在执行难啊。”陈海叹了口气。“那你过年回去吗?”罗思文关切的问。“不想回去了,回去也心烦,操心还帮不上什么忙?”陈海表情复杂的说。“你不回去,你妈不牵挂吗?如果你真不回,那就在我们家过年吧。”罗思文建议,“哎,都这么大岁数了,无所谓牵挂不牵挂。”陈海烦躁的说,“那就在我们家过吧。”罗思文再次说。 腊月23,小年开始了,罗妈妈的水果生意也渐渐步入正规,渐入佳境,越来越好。 为了多挣些钱,罗思文决定到另一个路口再摆一个地摊。等妈妈先摆好摊位,罗思文把车子拉回家,然后装了些瓜子、花生及各种水果,弟弟妹妹给帮忙推车到另一个街道的路口准备再摆一个。他们拉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摆了很多摊,罗思文看见旁边有一个身材矮胖、皮肤粗躁且布满冻疮、穿着一件工商局中长旧大衣的中年女人也在地上摆放着各种水果,核桃、花椒等干货在塑料袋内装着,袋子的口挽着,露出里边的干货品种。罗思文正四处找地方,突然那个女人现了他们,恶狠狠的指着他们的车子说,“你们最好摆到别处去,离我远点。”罗思文一看那个女人凶恶、霸道的眼神,心说,一看就是个恶女人,来者不善,赶紧离远点。因此,在前边把车子推着快步朝前走,弟弟妹妹紧跟在后边。这个女人就是以后与罗妈妈生纠纷的女人,她是有名的霸王孙小艳,大家背后都称她为孙母老虎。 到了前边,看着有些空隙,罗思文紧挨着一个卖调料的旁边放下摆上,距离孙小艳摊位三步之遥。弟弟妹妹帮忙往下卸东西,罗思文先在地上铺上塑料袋,然后把每种东西都倒在铺开的塑料袋上,分门别类的堆好码整齐。“思,你到妈那边去,现在生意忙,你看她如果哪些东西卖的快,就赶紧回家给她取,思羽在这边配合我做跟哥哥一样的工作。”说完,她拍拍弟弟的肩膀:“去吧,快去吧。”“那我走了。”思说完一溜小跑着走了。 “这瓜子怎么卖?”一个妇女领着一个5、6岁的小女孩站在罗思文的摊子前,“2元一斤。”罗思文和气的说。“称三斤。”罗思文扯了一个塑料袋。蹲下,快的往袋子里装。“妈妈,罗俊德都有三个舅舅,为啥我一个都没有?”穿的整齐漂亮,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仰起脸蛋盯着妈妈问。罗思文正在装瓜子,听到小姑娘天真的问话,噗哧笑出了声,“傻孩子,罗俊德有三个舅舅,那是因为她姥姥在她妈妈之前生了三个男孩子,所以她有三个舅舅,你姥姥没生男孩子,所以你就没有舅舅啊。”妈妈和蔼的对小姑娘说。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罗思文会心的笑着同时麻利的装完,称秤。 母女俩刚说完话,一只脏兮兮的手拿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糖瓷缸子从后边伸到母女俩的面前,妈妈一看,原来是一个躬着身子满脸满身脏兮兮,看不出原来衣服本色的老乞丐伸过来准备乞讨。罗思文有些不高兴,正要说:“你赶紧走吧。”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小姑娘对妈妈说:“妈妈给我5毛钱吧。老师说,要对弱者献爱心的。”妈妈看了看自己的姑娘,边掏钱边说,“好,好,好,献爱心。但是妈妈要给你强调一点,爱心只献给老人、孩子这些老弱病残的人,知道不。”说话间,掏出钱包,给姑娘5毛钱,姑娘点点头,轻轻的放在糖瓷缸子里,罗思文已经称好,递给妈妈,妈妈把钱给罗思文,“不用找,刚好。”她和气的说着,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向人群中。罗思文觉着母女俩给她上了很生动的一课,她有些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赶紧拿起旁边几个有些黑的香焦,塞到老人的手里,老人冲她笑笑,点点头,拿起香焦,三下两下把一个撕了皮,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第四十一节 想调戏良家妇女啊 “33斤,不是3o斤。”罗思文正在想刚才的小女孩,猛不丁听到很大的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孙小艳出的,在她的摊位前,正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军官,一看那阵势,可能在买她的核桃,孙小艳旁边站着一个别的摊位帮忙的有些谢顶的矮个的中年男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两人的肩膀上有一个棒子,中间是一杆长长的秆秤,核桃在二人中间的秆秤下边袋子里装着,看样子正在称秤。 孙小艳正在拨弄穿在棒子上的秤秆,军人面带怒色,突然罗思文听见军人气急败坏的大声说:“这位大姐,你要称就称好!价是价秤是秤,不要弄虚作假,一会3o斤,一会33斤,你想糊弄谁?到底是多少?我看看。”他把孙小艳的手拍了一下,说话间把秤秆拨弄到自己的面前,正准备看,“你干什么,想调戏良家妇女啊?”孙小艳象泼妇一样咆哮起来,军人彻底恼怒了,“你说我调戏良家妇女?你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你以为你是七仙女下凡啊?先不说咱好不好色,就是好色,就你这样的,白送我,我瞧都瞧不上,怎么会去调戏呢。你那不是侮辱我,抬高自己吗?行了,你别称了,核桃我不要了。”说完,军人头也不回的怫袖而去。“哎,核桃你真的不要了吗?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你回来。”孙小艳说话间迅的把自己这头的穿秤秆的棒一扔,孙小艳去追那军人,秤从低的这头窟窿里滑下来,重重的掉在了地上,力量太大,惯性使棒子反弹回去砸中了那个谢顶的男人的头。?,一声脆响,这头这谢顶男人头被狠狠的砸了,声音很响很大,“哎呀!这个讨厌的女人,不长心肝,疼死我了。”谢顶男人用双手捂住被砸的头,蹲在了地上骂这个疯女人,军人很快走到一辆军车前,拉开车门,一步跨上去,孙小艳还没走到车跟前,车压着喇叭一溜烟的开走了。泼辣的女人吃了一个闭门羹,气的骂骂咧咧的走回来。罗思文和思羽冷眼看着这个象小丑一样的女人出丑,心中充满嘲笑,啥话都敢说啊,分明丑不可看,象头老母猪,还自做多情,给别人找事,真是不知羞耻,自取其辱,罗思文鄙夷的想,但是同时这个泼辣的女人泼妇一样的形象在罗思文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四十二节 辛苦 但是也有收获 生意时断时续,有顾客来买,罗思文和思羽就忙一阵子,没有顾客时,一停下来坐在小板凳上,就觉着寒风刺骨,全身从头到脚都冻的冰凉,毕竟是寒冬腊月,寒风象刀子一样刺骨,时不时吹来一股旋风,把周围的纸屑等轻的东西高高的卷起来,又吹散开,即使她们穿的很厚,也觉着被冻透了,行人都缩着脖子,带着口罩或帽子,匆匆的买了,又匆匆的离去。孙小艳的摊位前,放着一个小煤炉子,她不时的换一块煤在里边,没生意的时候就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放在两腿中间,把带着手套露出手指头的手,长长的伸了放在炉火上来来回回的烤。罗思文看了很羡慕,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考虑的还很周全。 思羽坐在罗思文旁边,因为太冷,她冻的有些感冒,时不时的把流到鼻子上的鼻涕吸溜一下。 罗思文看看妹妹,心中充满了苦难生活的酸楚,她在沉思,“什么时候生活才有改观呢?全家人不再在寒冷的冬天别人在家围着炉火,或坐在有暖气的房子里享受甜蜜的生活,而自己的家人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摆地摊,挣这可怜的毛毛分分,维持家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她心里愤懑的想,看看年幼的妹妹,“思羽,这样吧,你先回家去待一阵,过一个小时来的时候给我拿两把香焦来。”思羽不明白姐姐的苦衷,“好吧,姐,那我走了。”她起来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妹妹一走,罗思文坐在寒冷的大街上感觉更冷了,她把爸爸淘汰的旧棉袄紧紧的裹在自己身上,还是感觉全身快冻僵了,“思文,思文。”声音如此熟悉,罗思文顺着声音看去,陈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哎,思羽呢?思不说你们俩在一起么,怎么不见了?”陈海一脸惊奇和诧异,“噢,大街上太冷了,把她都冻感冒了,所以我就找个借口让她回去了。”罗思文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们俩一人买了一个红薯,她走了,你全吃了吧。”说话间红薯已经放在罗思文的鼻子下,一股清新香甜的薯香一股脑的钻进罗思文的鼻子,罗思文吸了吸鼻翼,“好香呀。这样吧,思羽走了,我们俩一人一块,红薯要趁热吃,凉了吃就容易把人噎着。”罗思文说着给陈海一块,“这香焦怎么卖?”一个头蓬乱的男人问,罗思文赶紧把红薯放回陈海的手里,走过去。 随着品种的增加,罗思文家的水果生意越来越好,两个摊子前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买主,晚上两边摊位的钱扔在一起放在筛子里,毛毛角角象小山一样,妈妈耐心的数钱的时候,总是喜上眉梢,也就在这时候,罗思文才感觉到生活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虽然付出了,做生意很辛苦,但是也有收获,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有所好转,也未尝不是好事。 腊月28,陈海已经不需要到单位上班,索性早早起床到罗思文家给帮忙做生意。 先帮罗妈妈把东西拉到市场,陈海又把车子推回去,给罗思文装车。装好了,罗思文想了想,顺便又把一袋瓜子扔在车上,陈海和罗思文推着车子朝摆摊的地方走去。 推到往常的地方,孙小艳已经把摊子摆好了,她看到罗思文和陈海从眼前走过的时候,眼睛中露出一丝不屑,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还在这大冷天在大街上摆摊子,真是浪费资源,也不攀个有钱人家享福去,遭这罪。真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以她过来人的眼光,陈海虽然仪表堂堂,但是估计也没有多少钱,要不,谁还大冷天待在大街上陪女朋友忍饥挨冻,活受罪,摆地摊?只有穷人能吃这苦。而她对穷人是不屑的,虽然她也出身穷苦,但大伯子、小叔子、大小三个姑子等五个弟兄姊妹都有工作,而且单位都不错、每家都有官员,她老公当完兵后分配在林业局上班,上班期间私自盗卖单位的木材,独自装入自己的腰包,被别人告,进了监狱,被判了1o年,后来兄弟们动用各种关系,在监狱待了两年出来了,但是单位已经解除劳动关系,没有工作,只好靠摆摊维持生计,但她骨子里仍然仰视有钱有势的人,鄙视穷人。 陈海和罗思文路过她摊位前的时候,现旁边的空地比往天大,罗思文现卖调料的没来,可能回老家过年去了吧,罗思文心想,如果来了,就让他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今天就和这个女邻居挨在一快摆,她琢磨。“就摆这。”她说。 陈海停下车子,两人开始往下搬东西,从车子上全部搬完,罗思文就麻利的把塑料袋铺在地上,陈海把一大袋瓜子倒在了地上的塑料袋上,又把一大袋花生倒上,越到年关这些东西卖的越快,水果也陆续摆好,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陆续走到各个摊点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罗思文和孙小艳的摊子上围了一群人,买各种东西,年关将近,辛苦了一年的人们也想通了,把攒的钱拿出来,买任何东西都是大包大包,似乎卯足了劲,把一年的亏欠弥补回来,陈海和罗思文不停的忙着给顾客装东西,称秤、找钱。 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农村妇女和一个衣着光鲜的城里老太太朝罗思文的摊子走过来,走到跟前,农村妇女对罗思文说,“妹子,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秤?”罗思文抬起头,“可以啊,干什么用?”农村妇女一回头,手伸到自己背着的背篓里,从里边拽出一只绑着翅膀和腿的大红公鸡,“麻烦你给称一称,行不行?”陈海一把拿起公鸡放在秤盘里,公鸡不断的挣扎,“4斤6两。”老太太却不愿意了,“看,我说什么来着,不错吧,她都找了3个秤,都是4斤6两,她硬说自己在家称了4斤7两,这下相信了吧,我能坑你吗?好了,就是刚才算好的价钱。”老太太说话间,从兜里掏出数好的钱,塞到她手上,农村妇女似乎还不甘心,把钱推推,“要不,再换个秤称称?”陈海已经明白原委,“这位大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较真了吧,就赊了1两你还斤斤计较,3个秤称你还不放心,你要想想,你从山上背下来,大老远的,公鸡还不拉几泡屎啊,几泡屎还不赊一两秤啊,行了,我看就这么的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别较真了,我这可是公正合理的说,谁也不偏向。行了,拿上钱,买年货去吧。”他象一位主持公道的法官,两人听了似乎有理,拿着各自需要的东西走了。 中午的时候,陈海在摊子那头忙,罗思文正在这边给一个满头白中等个头的老太太忙着装瓜子,5斤花生已经装好称好。老太太虽然满头白,但是红光满面,精神很好。她絮絮叨叨的对罗思文说:“家里儿女多,还有一大帮孙子,过年家里人多,所以就多买些。”“那您怎么不让他们来给您帮忙呢?”罗思文好奇的问。“帮什么忙呀!四个儿子、四个儿媳,五个孙子,一到过年就到我们家来了。大人们摆两桌搓麻将,孙子们放鞭炮,玩游戏,没有一个帮忙搭手,媳妇们也互相学习,没一个人给我和老头子帮忙,我们老两口几天前都开始忙活,该炸的炸,该煎的煎。准备好了,到时候陆续全都回来了,呼啦一大家子人,年轻人在一起,整天就是玩,我和老头忙的腰算背痛做好一大桌,人家呼噜呼噜的吃玩,又继续玩去,连碗放在桌子上都没人给搭手捡一下,更不会帮忙洗一下,就这还得每个孙子打压岁钱。哎,吃苦受累的命呀!”老太太好脾气的说。罗思文已经给她称完了,正不知如何安慰太太,老太太马上又说:“要是有一个闺女就好了,象你这样多好,又懂事又可人疼。”罗思文赶紧说:“你也有福气呀,儿孙满堂,人丁兴旺,多好。”“闺女这么会说话。”老太太说话间把钱给罗思文,正好,不多不少也不用找钱,老太太提着东西,脚步蹒跚的走了,罗思文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心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老人年龄大了,不能再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会不会遭到儿孙的抛弃?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儿孙怎么也不知道对老人好一点呢?人人都有年老的时候,怎么不为自己积点德,她想着,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第四十三节 吵架 又涌来了一大群顾客挑东西,罗思文和陈海手脚利索的应对。 等罗思文忙完了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饺子的香味扑面而来,顺着香味她看过去,原来孙小艳正端着一个铝制的饭盒,饭盒里装了满满一饭盒饺子,她吃的津津有味。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中等个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头浓密的黑,国字脸,五官周正,搭配匀称,如果不是穿着寒酸,一定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和往常来送饭的她14岁的姑娘长的很象,尤其是那眼睛、那嘴巴、那鼻子,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些小事导致罗思文对这个丑陋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她想着这么精干一个男人,怎么会娶这么市侩的一个女人,没素质、没品位,还不知羞耻,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也敢做,不知这个男人每天经受着怎样的无可奈何的折磨和煎熬? 她正盯着人家想心事,冷不丁孙小艳男人也抬起头,和罗思文的眼睛四目相对,罗思文感觉一股阴郁的寒气从他的眼睛传递过来,罗思文不觉心中抖了一下,那眼神充满一股所向披靡的杀气和寒气,让人看了心生恐惧和莫名的紧张。罗思文赶紧收回目光,把脸转向陈海。 街上冷的滴水成冰,寒风呼啸,行人脚步匆匆,罗思文和陈海经过人家诱人的饺子一薰,突然现自己的肚子锇的咕咕直叫,罗思文看看手表,快2点了,光顾做生意竟然忘记吃饭,饿的饥肠辘辘,人流相对少一些的时候,他们互相换着到摊子上吃了些东西。 当罗思文快走到自己的摊子前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孙小艳摊子上正在吵架。罗思文定睛细看,他的男人已经离去,孙小艳摊子前正站着一个人高马大、满脸络塞胡子、一脸怒容的男人,左手提着一袋桔子,右手正在指手画脚的说话,男人的旁边是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干瘦老头,老头也怒目而视孙小艳。罗思文从视觉上判断老人的眼镜至少有1千度以上,因为眼镜看上去象啤酒瓶底,一圈又一圈,从长像上看,应该是一对父子。 只听络塞胡子对孙小艳大声说:“你这人做生意怎么这么不地道,这么不诚实,明明我爸给你掏的是好桔子的钱,你为什么给他装的全是烂桔子?你的良心到哪去了?有你这么欺负老人的吗?你以为他戴个高度镜视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楚,给他装的烂桔子就可以蒙混过去?”周围渐渐的围了一圈人,看着他们的热闹。 孙小艳脸色刹白,满脸尴尬,头微垂,络塞胡子说完了,她立马满脸笑容的狡辩. “误会,误会,全是误会,我怎么会给他装烂桔子呢?” 络塞胡子看她不认帐,马上举起手中的桔子袋晃了晃:“大家看好了,这是不是她家的塑料袋?” 罗思文一看,络塞胡子手中提的米黄色的袋子跟孙小艳高高的绑在棍子上的袋子颜色一样,而周围别人家的袋子都与这个袋子颜色不一样,人群中有人喊:“一样。” 络塞胡子腰杆挺的更直,“既然一样,那大伙做证。”络塞胡子说话间把袋子放在她的摊子上,快打开,迅的用两只手各捡起几个桔子放在手掌心,他转过身,“大家看。”一堆黑色的脑袋很快凑到一起。 “就是烂的,就是烂的。”有几个人说话。络塞胡子迅转过身子,脸朝着孙小艳,“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孙小艳脸色有些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了,别看了。别看了。”她朝人群使劲的抡两只短胖的胳膊。 有些人走了,还有些人继续站在她的摊前看热闹。她俯下身子,把袋子里的桔子快的全部倒出来,并小声咕哝:“我给你换还不行吗,嚷嚷啥!影响多不好!你还让我做不做生意呀?”络塞胡子听见她说的话,大声说,“我不这么做,你能给换吗?” 孙小艳把袋子拉开,往里边不停的装桔子,络塞胡子一把夺过袋子,大声制止:“好,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拿,我还能放心你给选的吗?”说着夺过袋子,自己开始精挑细选起来,人群渐渐的散去,罗思文和陈海相视一笑,这时摊子前又涌来一些人买东西,他们赶紧忙活起来。 第四十四节 丢瓜子 黄昏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先是小片小片,飘飘洒洒从天而降,后来越下越大,漫天飞舞,鹅毛大雪越下越骤,地面很快就象披了一个白毯子,大地银装素裹,雪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湮没一样酣畅淋漓。罗思文准备要收摊了,又过来几个人,蹲在地上选梨、香焦、桔子,罗思文赶紧拿塑料袋把瓜子、花生等干果遮了多一半,露出一小部分,陈海热情的招呼顾客。孙小艳的摊位上没什么人,她的男人已经来了,两人快的收摊,一会功夫收拾完了,装好车子推上很快就离去了。 等送走了所有的顾客,罗思文走过去,用手指头摸摸陈海冻的冰冷的脸,“亲爱的,咱们也收吧。”两人的头上和身上都是白雪,互相深情的对望片刻,陈海从嘴里哈出一口气,朝罗思文脸上吹了一口,“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啊!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他问罗思文,“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罗思文笑着抢白,“告诉你,最想和你手拉手,两人撑一个油纸伞,在漫天大雪中漫步。”陈海深情的说“你这么浪漫啊!好,现在咱们赶紧收摊,收完了,吃完饭,我和你雪中漫步去。”罗思文无限温柔的说。 罗思文正低头往箱子里拾苹果,突然听见陈海惊慌失措的说:“糟了,那半袋瓜子呢?”罗思文抬起头,看见陈海正挨个在一堆东西里翻,满脸焦急,“瓜子?”罗思文奇怪,“不是在那放着吗?中午往出倒了多一半,然后我就放在那了。“罗思文指了指紧挨孙小艳家摊位的地方,“这地方?你就是有多少人家也不嫌多。”陈海苦笑,“里边还有多少斤呀?”陈海着急的问,“大概十几斤吧!”罗思文说。 “哎。”两人互相无奈的对视片刻,同时猜中是这家人干的,罗思文的心里略过了孙小艳男人阴冷的眼神,再想想这么多天和这个女人在一处的所见所闻,有点不寒而栗,不觉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陈海问。“可怕,以后还是和这一家子少打交道,保持距离,一家爱占便宜的小市民。”罗思文说。她心里特别内疚,十几斤瓜子也不是小数目,由于自己少了一个心眼,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别人在大白天偷走了,罗思文心疼的不得了,“问题是我们家的瓜子和她家的瓜子颜色不一样,她偷走了怎么卖?她家是黑长条,我们家是白长条,唉,怎么没有提防这个小人呢?”罗思文一边干活一边说。陈海这儿正琢磨着怎么向罗妈妈交代,罗思文突然说:“陈海,这事就咱俩知道,你就不要告诉家人了,免得他们听了心疼的吃不下,睡不着,咱就当被大风吹走了。好人总有好报,坏人总有恶报,只是时候不到,是不是?”陈海一听罗思文这么说,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就这么办。遇到任何挫折,关键要看你处理事情的态度,能不能想通。”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但是到处冰天雪地,白茫茫好一个干净的世界。罗思文起床后,想看看能否出摊,一推开门,一股刺骨的朔风扑面而来,她不觉打了一个喷涕。 突然她看见雪地上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从远处一直延伸到她家门口,她把头伸出去一看,陈海正笑眯眯的在旁边站着看着自己,“哎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敲门,呆在外边干什么?快进来,别冻坏了。”罗思文亲热的拉着他的胳膊,“我也刚到,听见开门声,我故意藏起来,想吓你一跳,结果没达到目的。”两人相视一笑,边说边往里走,罗妈妈也起来了,边走边扣外套的扣子,她听见两人在说话,一抬头,看见了陈海。 “陈海来了!”她热情的招呼,“阿姨,我想咱门今天摆摊的时候拿上笤帚,先把雪扫了,再摆摊子,你问题不大,关键是思文这边是摆在地上,咱们就多铺些塑料袋子,干果铺些塑料薄膜在下边,隔潮。”罗妈妈一听陈海说的特别有道理,表示赞许,“昨晚我都在想,今天如果雪不停,这生意怎么做呀。做生意的一年到头就盼这几天呢,生意好的不得了,人存了一年的钱,全在这时候准备花,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就有盼头了,虽然辛苦点,但是收获还不小,幸好老天有眼,现在停了,既然停了,我们就准备出摊吧”。妈妈说。 等罗思文把摊子摆好,孙小艳和她男人才迟迟出现,也许是昨天做了亏心事,所以他们两口子远远看见罗思文和陈海的时候都低着头,拉到昨天的地方。 他们先把雪扫了,然后开始摆摊,罗思文故意留心了一下,现他们别的水果之类的都摆完了,最后才拿出花生和瓜子,他男人先把花生倒在地上,孙小艳手里提着瓜子袋,她故意看了看罗思文,罗思文早料到她这一招,已经把脸扭向别处。 瓜子倒在地上的塑料袋上,罗思文再看的时候,现她家地上的瓜子是黑长条和白长条的混合物,两口子配合默契,似乎早就预谋的滴水不漏。陈海也现了这一幕,罗思文已经气得直喘粗气,恨不得冲过去撕破她的脸,再在她背后挂一块牌子上写“不要脸的小偷“上街*,让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陈海现了罗思文愤怒的苗头,赶紧跑到罗思文面前,拉起她的手,走到这一边,手在她的胸口不停的往下捋,希望她能消消气,并小声说,“行了,别气了,咱们又没抓住人家的把柄,那也是个泼妇,又蛮不讲理,现在冒然冲过去说不清,还被人家羞辱一顿就太划不来。算了,就当被大风吹走了,咱再努力挣回来不就得了。是不是?”罗思文转怒为喜。 “我给你背一段诗,名字叫>,是一个外国人写的,特别有哲理,特别适合你此时的心情。”陈海看着罗思文说, 你不能左右天气, 但你可以改变心情。 你不能改变容貌, 但你可以改变笑容。 你不能控制他人, 但你可以把握自己。 你不能预知明天, 但你可以利用今天。 你不能样样顺利, 但你可以事事尽力。 努力保持朝气蓬勃的人生观。 罗思文笑出了声,用一根手指头戳了一下陈海的额头,“你这里边全是宝贝,什么时间改行当诗人得了。”陈海得意的回敬,“你现在终于为我的学富五车倾倒了吧,这叫学以致用,信手拈来。我要先学习,然后自己再写。等我下岗了,我带着你回到我们老家,盖一间茅草屋,种一畦地,过田园生活,也写出像陶渊明那样的旷世杰作,怎么样?”罗思文笑说,“美的你!我才不去你的老家,我们都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呢?我只是佩服你满肚子的才华,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出了欢快的笑声。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两人感觉快冻僵了,罗思文和陈海不停的在原地来回走动,互相给对方哈着热气暖着手,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因为彼此心中装有大爱,又很年轻,精力充沛,也不觉着生活很苦很不如意。 第四十五节 背景和靠山 这个年,罗思文全家齐心协力,再加上有陈海的帮忙,虽然经历了冰天雪地的考验,但是生意做的特别好,仅过年一个月就把爸爸几个月的工资挣回来了,所以全家过了一个鸡鸭鱼肉都丰裕的年。 过完年,罗妈妈觉着过年人人家里都吃肉,吃腻了,需要补充一些水份,她突然想到卖柑蔗,她把想法告诉罗思文和陈海,两人都表示赞同,因为隔壁孙小艳就卖着柑蔗,而且生意不错。 大年初二,他们到批市场考察了一番,用7毛钱的价格批了2千斤柑蔗,雇车拉回家,全部一捆一捆的放在厨房里,厨房被挤的只剩下了过道。大家商量,罗妈妈一个摊子,罗思文和陈海还在卖水果的地方摆一个摊子。 大年初二,很多做生意的人都还没有出来,市场里显得空空荡荡,顾客也稀稀拉拉。 陈海把柑蔗直接从车子里拉出来,挨捆靠在一个大铁凳子上,新鲜的柑蔗充满水份,刚刚摆好,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的手里拉着一个气球,“爸爸,好粗的柑蔗,肯定好吃。”小姑娘说,他爸爸弯下腰,“想不想吃呀?”“想。”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他们朝这边走过来。 1元5出手,两个摊位同时卖,生意很好,只是一天下来,因为要给顾客不停的刮皮,剁短,装袋,晚上回家,胳膊象灌了铅,累的抬都抬不起来。生活的艰辛无处不在,让罗思文体会深刻。 几天时间,基本卖掉了一多半,还剩了五六捆。他们的柑蔗新鲜,水份饱满,加之罗思文和陈海对顾客很热情,几乎有求必应,所以生意远比旁边也卖柑蔗的孙小艳的好。 中午,罗思文正在给一个顾客刮柑蔗,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姑娘,气呼呼的走过来,罗思文不认识宋一琦,她走到罗思文的摊前,把手上提着的一袋柑蔗重重的扔在了罗思文的脚下,罗思文吓得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罗思文仔细看,这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穿戴时髦,上边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下边穿着紧身黑裤子,短靴子,齐耳一下烫着大卷,象个贵夫人一样,与周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一个经济宽裕、爱臭美、有品位的女人,旁边的顾客也奇怪的看着她,想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们卖的柑蔗,你打开好好看看,这么差你也敢卖那么高的价钱。”女人愤怒的大声质问,罗思文心想,自己刚才没在,是不是陈海卖给她的,她赶紧低下头,提起袋子准备看一看,当她提起袋子的时候,突然现袋子的颜色和自己家的不一样,明明她家是红色的袋子,她手上提的却是绿色的袋子,而隔壁就是绿色的袋子,她马上明白了,肯定是孙小艳家的,她不动声色,故意拉开袋子,取出两截,拿起来看,那柑蔗乍一看好好的,再一看,里边的芯子已经红黑,一看就是时间很久了,罗思文故意拿起来和自己家的柑蔗放在一起,“你们看看,比较一下,这一样吗?”大家都把头凑过来,一看,罗思文家的柑蔗芯是白白的,水份饱满充足,而装在袋子里的柑蔗已经明显的细了一圈,芯子红黑,罗思文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一个姑娘说,“妈,不是这家,是隔壁这家。”她是宋一琦的亲姑娘,急匆匆的跑来,指指隔壁的摊位,宋一琦一看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但是她的矜持不允许她做出道歉,她一把从罗思文手里夺过柑蔗,重新装入袋子里,提起来,走向旁边的摊位。 罗思文偷偷的看看孙小艳,现她此刻也有些紧张,头假装低下,手操在袖筒里,罗思文一边给顾客刮柑蔗,一边偷偷的看好戏。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宋一琦已经到了她的摊前,比刚才更重的声音重重的扔在了她的脚下,孙小艳已经不能再装下去了,但是对手是女人,她并不胆怯,她腾的站起来,象个泼妇一样说,“是我卖的又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赶快给我们退钱!”宋一琦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如果我不退呢?”“不退,不退,我就拿着到工商局告你。”“告我,你以为工商局是你家的?你想去就去?人家还存在受理不受理的问题。告诉你,我大伯子就是城关区工商局的局长,不信你看这。”她拍拍穿在身上的工商局的棉袄,宋一琦有些蔫了,但是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我到税务局去告!”“欢迎你去告,我的小叔子在城关区税务局当副局长,你去告吧!赶快就去!”她嚣张的说,“你糊弄谁呀?谁信呀?”宋一琦仰起高贵的头,鄙视的说,“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你去打电话,我拨通局长的电话,你亲自给他说,看他受理不受理,怎么样?”宋一琦一看今天确实遇上了对手,以她的个性,本来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和难堪,没想到被人家占了上风,灭了自己的威风,她很扫兴,人也彻底蔫了,“好,算你利害!就当我的钱给你买药吃了!”她说完,心反而有些虚,那堆柑蔗索性不要,拉着两个姑娘的手,气呼呼的走了。两个象泼妇一样的女人的短暂较量给罗思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她了解了孙小艳猖狂的真正原因。 新学年又开学了,罗思文可以基本不用去,同学们纷纷联系单位,而她单位已定,不用浪费时间,只是准备论文答辩的事情,她没事的时候还是在妈妈的摊子上帮忙,现在就摆一个摊位,孙小艳也不在那条街道摆,摆在了这个市场的最外边,时不时看见她和别人生一些小冲突。 柳絮翻飞的时候,草莓上市了,很多农民每天都采摘了提到各个市场上卖,为了搭配摊子,各个固定摊位也每天早上从农民手里过一些新鲜的草莓。早晨,罗思文给妈妈帮忙把广柑、梨、香焦、干果等装上车,推着朝市场走去。 刚走到市场,就看见张妈和孙小艳两人站在一起,两人的中间是一筐新鲜的大草莓,草莓可能早上刚从地里摘下来,粒粒饱满,红彤彤,个大色艳,谁看了都很心动,对于固定摊位来说,就喜欢过这样的水果,这样的好卖,容易出手。 问题的关键是,两人都从自己这边紧紧的抓着筐子,一个往这边拽,一个往那边拽,互不相让,旁边站着一个农民,局促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帮谁。 “我天天过他的,这谁都知道,你和我抢什么抢?”罗思文听着张妈气愤的说,“我昨天还告诉他今天给我摘一筐,他答应了,我是有预约的,今天他就是给我送的,你抢什么抢?”张妈继续说,朝自己这边拽了拽,孙小艳眼睛象铜铃一样瞪着张妈,活象一只恶狠狠的斗鸡,恨不得一口把张妈吃了,“预约算什么呀,今天是我先接上,谁先接上算谁的。”说话间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肯定是张妈生意好,她嫉妒了,罗思文想,罗思文一想与这个女人斗争,肯定张妈要吃亏,她赶紧把车子朝前一推,“快让一下,快让一下,让我过去。”罗思文说,两人往旁边一闪,罗思文推着车子朝前走,走到农民跟前的时候,她说:“你不会去再多摘一筐,问题就解决了。”“今天已经全部定完了,没有了。”农民无奈的说。罗思文正想着怎么办,忽然听着孙小艳嘴里兴奋的说,“哎呀,太好了!我小姑子的老公来了,城关区财政局副局长来了。”她大声的说,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 张妈的手不由得松了,孙小艳提着一筐草莓转身就跑,农民在后边一边追,一边说,“哎,你等等,你等等。”罗思文回头看,市场的口子上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和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朝孙小艳招手。“怎么啥好事都让人家人遇上了呢?全家除了这个做生意的破落,活的没出息,差不多的都当官,而且官当的都不小,还在特别重要的部门和单位。能不官官相互?能不无理争三分?简直成了市场的一大公害。”罗思文愤怒的想。 晚上,包虞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打开门,看着宋一琦满面怒容的坐在沙上,包虞脱了鞋,汲着拖鞋,扭头就向大卧室走去,他上了床,刚拉开被子,宋一琦气冲冲的冲进来,在他前边推了一掌,包虞毫无防备,一下被推倒在床上,他索性展展的趟在床上,不说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现在我们结婚了,我每天给你养活姑娘,给她买吃的买穿的买用的,把她打扮的象洋娃娃一样,对她比对我自己亲生的姑娘都好,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你一天到晚嘟噜着脸,给谁看?现在你多一分钱都不给我,你让我们怎么生活?”她理直气壮的质问,“你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以前是怎么生活的以后还怎么生活,与我无关。”包虞说完,下了床,拉开柜子的门,从里边拿出一个被子,朝客厅的沙走去。 第四十六节 孩子们打架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到了四月,到处春光灿烂,阳光明媚,花草树木春意盎然。 罗妈妈晚上拉肚子,急匆匆的往公厕跑,由于路灯很远,跑的太急,没看清楚,一脚踩空,在一个台阶上摔倒了,不小心扭了右脚,脚腕肿的老高,第二天不能出摊,罗思文一个人推着车子去出摊。 中午,妈妈勉强把午饭做好了,吃饭的时候,左等右等不见思和思羽回来,两人在一个学校上学,学校包括中、小学,平时15分钟就到家,今天12点半了还不见踪影,妈妈和爸爸左等右等不见两个孩子回家,他们越来越心慌,妈妈等的心惊肉跳,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会不会出意外,被车碰了?或者是闯祸了,让老师扣下了?她越假设越心忧,紧张的不行,索性搭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伸直脖子看,到12点4o分,才见哥妹两人一人背一个书包从小区的门上走进来,头搭拉着,无精打采的样子,妈妈悬着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思、思羽。”妈妈大声叫,两人同时抬起头,看见妈妈,一齐跑过来,爸爸听到叫声也从房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两人走近了,细心的妈妈突然现,思羽的脸色苍白,鼻子上有些血痂,上衣有些零零星星暗红色的血印,显然是流过血。而思的脸上有两道被手抓过后留下的抓痕,他的衣服和裤子上有很多灰,看样子跟人打过架。 妈妈的眼睛睁的很大,自己的孩子因为家穷,从不惹事生非,平时都是好孩子,除了帮大人干家务,就是埋头学习,今天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表现异常,她心里很疑惑,把思羽搂在怀里,“思羽,你怎么了?流过鼻血,生啥事了?告诉妈。”思羽听妈妈这么一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妈,张大远和一帮男生打我了。”“为啥啊?”妈妈气急败坏的问,因为孩子们懂事又努力学习,所以父母省心的很,平时很少打骂。 对于张大远,妈妈印象深刻,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思羽学习好,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妈妈总是很骄傲的被请上讲台讲话,虽然她说不出大道理,但是家长们都挺羡慕她,包括张大远的妈妈,她们之间交流过孩子学习的经验,所以妈妈很熟。 张大远的爸爸妈妈是电机厂的双职工,他妈妈因为不能生育,就从别人那领养了这个男孩子,因为家庭条件好,又缺孩子,所以父母很娇惯。张大远学习不好,平时调皮捣蛋,时常能听到思羽回来说今天欺负这个孩子明天又欺负那个孩子了。罗妈妈没想到思羽也被打了,“因为我学习好,他学习不好,这次考试我在班上排名第二,下课后,我上完厕所,刚回到教室门口,他把一个男生推过来,正好碰在了我鼻子上,我的鼻血就流下来,他不但不让我去洗,还和四个男生把我围在中间,把我推过来搡过去,一人打我一拳,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说我们家是阴盛阳衰,还说你是母老虎,骂我们家穷都是因为生的太多,还说我们家住的房子象鸽子窝一样。”“呜,呜呜。”思羽说话间忍不住爬在妈妈的怀里开始哭。 妈妈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她想着由于家穷,让孩子们从小受的种种伤害,感觉很内疚,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家住的房子,确实比鸽子窝大不了多少,人均不到6平米。 妈妈擦了一把眼泪,“没关系,思羽不哭,我们是先有鸽子窝后有鸡窝,总之,我们的房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只要我们努力,生活条件就会得到逐步改善。”妈妈慈爱的说。 她强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又把脸转向了瘦高的思,“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晚?”妈妈问。“我们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放学早,放学以后到门口看思羽还没有出来,我就到她们教室去找她,老师已经走了,学生还没有走,我一见思羽,她就哭着跑过来,她哭着给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我气愤的走到张大远的座位上,把那小子脖子揪住,我们俩打起来了,到底我个子高,年龄比他大,他不是对手,我也把他鼻血打着流出来,完了,我对他说,赶快去洗了再回来,然后我对她们班全班同学说,你们等等再走。等张大远回来了,我俩站在讲台上,我对着思羽的全班同学指着他说,谁以后再欺负罗思羽,这就是下场。完了,我对张大远说,回去以后,不准告诉你爸爸妈妈,今天你先打我妹妹,这事是你造成的,你理亏。以后再欺负我妹妹,我照打不误。张大远也害怕了,在讲台上对我说,以后再也不敢打罗思羽了。”罗思给爸爸妈妈讲了事情的经过,“你的脸也是他抓破的?”妈妈问。“对,刚开始,我没注意,他的手挖了我一把。”思说。“这么做就对了,好儿子。”罗爸爸摸摸思的头,“你要记住,你是男子汉,永远要保护妹妹。”罗妈妈回头问爸爸,“那我下午要不要去学校找班主任老师,说一下情况?”“这个?”罗爸爸拿不定主意,“不用了,不用了,这事我都处理好了,不用妈妈去了,你的脚没法走路,你总不能找个拐杖杵着去吧。”思说。 第四十七节 众生像 下午,眼看着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眨眼工夫,雷声大做,闪电在不远处一道道的划过长空,风也呼呼的刮个不停,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罗思文听着雷声响起,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各种干果陆续用塑料布遮住压好,又一阵雷声响起来,大雨倾盆而至,风声、雨声、雷电声、四处奔跑的人流声以及远处的汽车喇叭声混杂在一起,世界此刻充满芜杂混乱的声音,罗思文四处看看,一切都好像还处于安全状态,她朝撑起的遮阳伞走过去。 通常,夏秋季节,太阳温度高,为了防止水果被直接烘烤变色变味变形,同时也为了人不中暑,家家卖水果的摊前都撑着一个大大的遮阳伞,罗思文家的摊前也撑着一个绿色的遮阳伞,充满了喜气与活力。遮阳伞是夏秋每次下雨之后被保护的重点,因为有伞,周围的东西还能被保护一些,尤其是干果一类。但是遮阳伞也最难伺候,一个大风或者大雨都可能使它被刮倒或压倒,因此,罗思文快步朝遮阳伞下走来,还没走近,又一阵大雨夹着大风劈头盖脑的从天而降,伞摇晃的很厉害,似乎一不留心,就会被大风吹跑,罗思文赶紧冲上前去把伞把紧紧的用双手扶住,雷阵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大地浇透,浇成汪洋,周围的地面很快聚起了很深的水花,水在地面肆意流淌,罗思文把伞扶稳,但是自己衣服的下半截和裤子全部被飘过来的大雨淋湿淋透,一阵风刮过来,她不禁打一个寒战,她把伞抱的更紧更牢,在倾盆的大雨中朝周围看过去,凡是撑遮阳伞的摊位,每个伞下都站着一两个或扶或抱伞的人,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她不由的会心一笑,同时心酸的感叹,老百姓挣钱真是太难,应付了工商、税务等部门,流血流汗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计,这就是生活在最底层劳动人民的众生相。 罗思文从农民那里过了一些新鲜水果配摊子,她过的香瓜卖的还不错,这让她更有信心。 早晨看见一个农民提着一筐子粉嘟嘟的桃子,一筐子红彤彤的杏子,她索性都全部买过来。结果出师不利,因为家家都过的有这些东西,需求又相对少,农民的价格更低,卖的比固定摊位的好,再加上已经是夏天,室外艳阳高照,温度太高,到晚上收摊的时候,各样仅仅卖出一半,桃子没有早上那么新鲜、水灵,经过一天的烘烤,水份已经被蒸殆尽,不如早晨那么饱满,而是变的蔫巴巴,而杏子呢,也好不到那去,本身都熟透了,经过无数个顾客的手,有的已经被碰破了,收摊的时候,罗思文看了直叹气,怪自己没经验不应该过那么多。 第二天,罗思文起了床,洗漱完毕,打开厨房的门,一看昨天过的水果,桃子已经杵到了一起,象刚出生的婴儿的脸,皱皱巴巴,而杏子呢,更好不到那去,她晚上收摊的时候,装在箱子里,因为里边温度高又不透气,再加上杏子有一个特点,只要一个烂了,它的水流到哪里,哪里就烂一大片,因此,她看见一堆白毛包围的烂杏子把周围的好杏子衬托的格外醒目。但是好杏子已经没有多少。这场新鲜水果的对决让罗思文越感觉到做生意的辛苦,今天赚了说不定就明天赔了,事实难料!生存艰辛!罗思文感慨。 五月姗姗到来,到处柳絮翻飞,桃红柳绿,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周末,罗思文在街上摆摊。 中午,罗思的同桌刘勤奋到家找罗思玩,刘勤奋因为嘴大,皮肤微黑,身材有些胖,个头比罗思略低,平时同学们都叫他刘大嘴。刘大嘴爸爸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雇了很多人,生意做的很好很大很红火,他家也有三个孩子,是一个家庭富裕的孩子。 罗思自打从老家农村随家人到城市后就和他坐同桌,从小学一直到初中,一部分小学同学初中后分到了别的班,但是罗思和刘大嘴依然还是一个班坐一个桌子。两家距离很近,学校又在一条线上,经常吃完饭,如果一个没来,另一个会去家里找,一起去学校。 罗思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尖子,数学学的驾轻就熟,语文更出彩。罗思最大的优点是一有空就手不释卷,博览群书,因此他的知识渊博,修养很高,作文嵌词造句,非常恰当,写的特别好。上初中后,他的作文,经常被教三个班级语文的刘老师在自己带的班上当范文给学生阅读,重点点评,这是全家最骄傲的地方。罗思在本年级小有名气,因为他的优秀,并没有因为家庭的贫富差距产生隔阂,两人关系一直象亲兄弟一样好,经常在一起玩耍,相处融洽。 初一下学期,刘大嘴经常把别人送他爸爸的烟有时偷偷拿出来,下课后在教室后边抽,上课不好好听讲,作业不按时完成,好学的罗思认为已经掉队的刘大嘴是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现象,叛逆并不妨碍两人继续成为好朋友,私底下两人还是铁哥们。 对于刘大嘴,他常找罗思玩,罗家人很熟悉。由于两人亲密的交往连大人们都互相熟识起来,刘大嘴的妈妈后来买水果一定去罗思家的摊位上先看看,然后才会选择别的摊位,足以说明两人关系好的程度。 第四十八节 捉鱼 “刘大嘴来了!吃饭了吗?”先看到他的是罗妈妈,她和罗爸爸都端着碗,坐在门口吃饭,罗妈妈热情的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吃过了!”刘大嘴礼貌的说,如果赶上他没吃饭的时候,他会毫不客气的吃上一碗,这样的事情已经生很多次,大家都习以为常,罗妈妈觉着这孩子虽然家庭条件好,但是人朴实,不嫌穷爱富,因此并不阻止两人的来往。 罗思和妹妹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里的《铁道游击队》,听见妈妈在外边和刘大嘴说话,他抬起头,端着碗,朝门口看,他看见刘大嘴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你吃了吗?”他端着碗热情的问,并指了指自己碗里的面条,“我吃过了。你快吃,吃完咱们去河边玩。”思羽听见说话,也抬起头,“哥,我也想去。”“你就别去了吧,别老象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一个女孩家跟我们一群男孩子有什么可玩的,找你的狐朋狗友玩去吧。”思故意说,“不行,我一定要去,要不我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我今天不想找我的朋友玩。哥,你一定要带我去呀!”思羽撒着娇说,刘大嘴听着两人的对话,松口说道,“那你们快吃,吃完我们一起去。” 给妈妈爸爸打完招呼,罗思提了一个小塑料桶,三人准备一起出门,“到河边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到水深的地方去,危险的很,另外,思,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啊!”妈妈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晓得了。”罗思说话间,三人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三人朝家属院外走去,走到公厕旁的时候,远远看见同院的四个男孩子朝他们招手,他们都是同年级或同班的同学,是罗思、刘大嘴的同学兼好友,都是一起的玩伴,他们关系很铁,比如经常约好了一起去爬山、打篮球、踢足球、游泳等等。 他们中每人都提着一个小塑料桶,有人还额外的拿着竹竿,有人拿着捉鱼的竹篓及鱼粉之类的东西,总之,大家都没闲着,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看见他们三人走过来,有人拿起头上的帽子,举高边摇边扯起嗓子叫,“罗思、刘大嘴,这里!“罗思一看是同学章金和,马上举起手回应,“噢,知道了。”三人朝人多的地方跑起来。“你把他们全约上了?”罗思边跑边问,“那可不,既然是玩,当然人越多越好,今天我们去把水堵起来,捉鱼。人多热闹,收获也大。”对于自己的组织能力,刘大嘴很骄傲,“太好了,太好了,今天可有得玩了。”思羽边跑边拍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河边走去,走了大概3o多分钟,远远的,河两边,一马平川的田地,绿油油的小麦已经抽穗,金黄色的油菜花已经开败了。 一条逶迤的高山似一条翠绿的带子出现在远方,山峦起伏有致,以伟岸的山为背景,一条宽阔的河床出现了,河大概有3o多米宽,远远看去,九曲十八弯,正是多雨的季节,河水很多,水多的地方深不见底,有些地方水少,水少的地方露出了浅浅的河床,远处,还有无数芦苇丛,芦苇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河岸边,是挨挨挤挤的垂柳,柳枝低垂,嫩绿的叶子临风轻轻摇曳,象是美丽的少女在跳着轻盈婀娜的舞蹈。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此起彼伏的鸣叫着,一群青春的少年脚步离河水越来越近,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此时一切正契合了这样一种意境和氛围。一群鸭子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偶尔可能一群鱼出现了,鸭子马上分散开,一下子游过去,头扎在水里,把鱼顺利的呷进嘴里,一仰脖子,吞进了肚子,然后出胜利的“嘎嘎”声。 一个调皮的男生捡起一块石头,朝水里的鸭子扔过去,“哗”,鸭子受到惊吓,一边出嘎嘎的叫声,一边四散逃命,很快它们似乎现了危险的因素,朝远方快的游去,大家出了各种善意的笑声,一会儿,周围慢慢的恢复常态,除了男孩子们说话声外,只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滔滔水流声延绵不绝。 “我们到去年去的那地方,到了后,我们还是用石头在下游垒起来,把鱼粉撒到水里,然后顺水捡鱼。”刘大嘴胸有成竹的对大家指挥,“好!”有人附和。到了上游一个水浅的地方,周围长着高过人头的绿油油的芦苇,那是大家每年夏天要来无数次的地方,大家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开始脱鞋,“思羽,你先坐在石头上晒一阵太阳,等一会我们开始捡鱼,你再下去,现在水还有些凉。”罗思关心妹妹,“好,哥,你去吧。”思羽坐在石头上,用一只手放在腿上撑着腮帮说,看一群男孩子忙忙碌碌,大家裤腿都相继挽到大腿根的地方,男孩子们纷纷赤脚进入水里向下游走去。 男孩子们在下游开始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搬石头,垒圈。 第四十九节 体验生活与购物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下游围起来一个半弧形的石头圈,刘大嘴跑到上边一看,招呼大家,“可以了,和去年的差不多,你们都上来吧,咱们准备撒鱼粉了。”男孩子们欢呼雀跃着从水里朝上边走来。“思羽,你把咱家的小桶提着下来!”罗思冲思羽招手,“好,哥,你等着,我来了。”思羽提起自家的小塑料桶,也到了水里,脚下的石头割的她的嫩脚不敢迈出第二步,她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你真娇气,大胆的往前走啊!”刘大嘴嘲笑思羽,“这有个过程,我等一会,脚适应了再走。”思羽不高兴的噘着嘴说,过了一会,总算适应了,就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 男孩子们全部涌到了最上边,有人把鱼粉顺水撒了进去,一会工夫,就听到水里边被呛的鱼儿,在水里蹦来跳去,出很大很多的响声,思羽一看来了精神,也不觉着脚疼了,赶紧走到哥哥跟前,扶着罗思的胳膊,两人一个提桶,一个在水中捉鱼,思时而在石头下、时而在芦苇丛灵活的捉,兄妹俩配合默契。 一群孩子在正午火辣辣的太阳下,挥洒着青春和汗水,他们过一阵换一个地方,反复几次,一方面是一群青春的少年在水边,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打了一个下午的快乐时光,另一方面都捉了很多鱼,收获非常大,大家大获全胜,虽然裤子下边全都湿透,但是收获的喜悦越一切,大家高高兴兴、又说又笑的回各自的家,晚上,家家就飘出了鱼的各种香味,罗妈妈给他们用面裹上,在油锅里炸了,厨房里飘着香喷喷的气味。 晚上吃饭的时候,罗思文闻着香喷喷的鱼,对罗思说,“今天又疯了一个下午吧。”罗思有些不高兴,“姐,你是有文化的人,说话好听点行不行?我这叫体验生活,你不知道,我参加了市上组织的征文活动,我写的“青春的风采”获得了一等奖,我们学校的校长还亲自给我颁了奖,给我了2o元的奖金,那里边就有我们捉鱼的事情。”思得意的说。 “真的?”罗思文张大嘴巴,看着弟弟,爸爸妈妈也惊异的看着思,“这种谎我能撒吗?不信,你们问思羽。”思有种获得巨大成就不被认可的耻辱,愤懑的说,“那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们也高兴高兴。”罗思文故意说,大家还没有问思羽,她居然主动说开了,“就是的,星期一早上,升完国旗后,校长当着全校1千多师生的面给哥哥的奖,我们学校就哥哥一人获奖,还是一等奖,校长叫哥哥名字的时候,我可自豪了,哥哥获奖后,把奖金拿着除了买书,其余的请全班同学去吃了烧烤,我也去了。”思羽骄傲的说,“真的?”罗思文再次问,“那还有假啊,全班作证呢。现在我可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同学们叫我罗作家,这个自豪啊。有些同学我根本不认识人家,他们都能叫上我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事更坚定了我要时常体验生活的想法,要想写出好作品离不开丰富的原汁原味的生活素材。”罗思得意的说,罗思文听完,赶紧把一盘子鱼都端到弟弟妹妹面前,“你们多吃点,鱼可是补大脑,补得聪聪明明,以后考好学校,给家人争气长精神。至于当作家,那还是放到以后吧,等你长大了,有工作了,生活的阅历丰富了,就可以写出来,到那时候,你的人生肯定很精彩。”全家人都笑起来。 十三 六月,电机厂人事科突然通知罗思文说,让她提前去上班。罗妈妈一听,这是他们家孩子中第一个正式上班的职工,所以格外重视,生意也不做了,停了一天,陪着罗思文到商场去买衣服。 罗妈妈在路上边走边看自己的姑娘,模样真没的挑,长的粉嘟嘟的象个璞玉,气质不俗,五官搭配的无可挑剔,论个子、论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也难怪罗思文在摊子上的时候生意总是很好,一方面是她价格灵活掌握,只要有利润她都会卖,另一方面也是罗思文长象太出众,所以顾客就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这多半年来她一直在街上帮妈妈做生意,风里来雨里去,辛苦自不必说,皮肤晒黑了一些,但是黑了就变成了黑玫瑰,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都足以让她增色不少,她看起来依然是青春靓丽,妈妈越看越疼爱有加,等孩子在办公室上一阵班,不风吹日晒,肯定就很快缓过劲来,象以前一样白的象洋娃娃一样招人爱招人疼。 娘俩到商场,一看只要款式面料稍微好一些的衣服,价格都高的离谱,妈妈舍的,罗思文却舍不得,她觉着妈妈挣钱太艰辛,自己没有挥霍的理由,何况还有一家子人需要养活。 罗思文想起了陈海说过的话,“一到商场就感觉自己挣得钱太少,需要购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果然印证了他的说法,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罗思文目不暇接,真想从头买到脚,但是想想贫寒的家庭,她又都舍不得买。娘俩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最后,罗思文买了一个打折的白短袖、黑裙子和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唯一的奢侈是买了一双时髦的当前最时兴的凉鞋,这也是罗思文长这么大最奢侈的一次购物,她感觉到成长的快乐,原来爱美的天性无处不在,藏在骨子里,一不小心就完全溜出来,一看见好的东西,包括饰、衣服、鞋、包都想据为己有,但是想起妈妈挣钱的种种艰辛,她又打消了购买的强烈**。 第五十节 上班了 第二天,罗思文到1号楼三楼人事科去报道,人事科在一个大办公室,五个普通的办事员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科长和副科长分别在大办公室的两边,接待罗思文的是办事员小藤,他是个干练的年轻人,招呼罗思文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坐在罗思文对面耐心的对她说:“本来想等你7月毕业了,学校了派遣证,给你正式办手续,问题是现在我们单位宣传科有一个4开4版的《锦电通讯》报纸,是个内部刊物,每个月2期,现在有位负责这个报纸4版的老同志马上要退休,一时半会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后来领导想到了你,所以宣传科的领导和人事科的领导反复商量后,说你是一个大学生,肯定能胜任这份工作,反正你也是正式编制,不如让你接替他,赶快来适应得了,你觉着怎么样?”罗思文觉着有些突然,一个理工科学会计专业的大学生最擅长的工作应该在财务科,怎么能去宣传科办报纸呢? 但是罗思文很机灵,脑子转的很快,一想到领导都商量过了,肯定定死了,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呢,反正办报纸也很轻松,只要不下车间就行,因此,罗思文爽快的回答:“服从组织安排,谢谢组织照顾。”小藤笑了,“走,我领你先和他们认识一下,顺便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下业务。”罗思文站起来,“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谢,这都是应该的。”他客气的回答,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罗思文听两个年轻人一唱一合偷偷的说:“真是一个大美人。”另外一个回答,“赏心悦目啊”罗思文?嘴一笑。 到了二楼一个挂着宣传科科长的办公室门口,小藤站定,他站直身子,举起一只手,“咚咚。”连敲两下,“请进。”里边出邀请,小藤推开门,走进去,罗思文紧跟在他的身后,办公桌后的一个男人抬起头,他大概4o出头,胖乎乎的面相,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慈祥善良的好人,他看见小藤领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进来,一猜就*不离十,小藤径直走到他面前说,“许科长,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要的罗思文同志。”他同时对罗思文说:“这就是你未来的直接领导许科长。”许科长和善的冲着两人笑笑,罗思文回敬了微笑。他指指旁边的沙说:“你们请坐。”小藤礼貌的说,“许科长,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笑笑。“谢谢小藤。”许科长说。 罗思文文文静静的坐在科长的沙上,旁边小桌子上放着一份4开4版的《锦电通讯》,她拿起来,翻开。把四个版大概浏览一下,随便看看,1版是与行业及经济相关的通讯报道,与电机行业有关的电机视窗,2版是纯粹的新闻快递,记人、记事,3版是经济观察,4版比较活泼,图文并茂、清新淡雅,是副刊,包括谜语、生活小常识、抒情散文、叙事散文、微型小说,还有杂文,有几个风格迥异的图片,她重点看了一会,然后放下。 许科长看她浏览完了,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学财务的,怎么不到工商局、税务局或者银行那样的单位,怎么进了我们单位?”罗思文微笑着回答:“说来话长,我也想进那样的单位,问题是我提前接了我爸的班,就定死了,这次我们班同学就有几个进了那样的好单位,不过家里都有关系,提前都活动了。”罗思文说。“噢,是这样。所以你的基本工资去年单位已经给你了?”许科长和气的问,“就是。”罗思文诚实的回答,许科长笑了,“我们宣传科总共有六位同志,除了我,还有一名副科长,姓郑,另外还有一名姓鲁的同志,他马上退休,在月底办退休手续,平时负责报纸的共有四名同志,一人负责一个版面,正好这次退休的鲁师傅负责4版,你就接他的4版,有什么想法没有?”他和蔼的问,“许科长,那,平时的稿子多不多?够用吗?用不用编辑亲自写稿子?”罗思文问,“够用,多着呢,咱们单位有一些通讯员,他们平时挺爱写,另外咱们编辑部这几个人都很有才气,他们平时也爱写,你以后干这个工作,可以向外边擅长写文章的朋友约约稿,写一些不同风格的文章,充实一下版面,这都没问题,每次负责各个版面的编辑把报纸稿子组好了,我都会亲自审定,决定哪些不,哪些,所以有我们把关,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不要畏畏脚,平时校对细心一些,只要不出大的文字性的问题,一般都不会有大事,这点你放心。”许科长和善的说。 第五十一节 色鬼的代价 爸爸自从腿受伤后,肌肉萎缩日渐厉害,右边的小腿越来越细,走路都受到一些影响,现在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罗思文上班了,思初二马上要升初三,思羽则要上五年级,都是很关键的时候,所以罗妈妈摆摊的时候,爸爸就给帮忙推车子到市场,搭手摆好,中午往往是生意最忙的时候,附近单位的职工下班了,骑车来买蔬菜水果,市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爸爸11点半回家去做饭,做完,在家吃完,孩子们回来了,他就去市场给罗妈妈送饭。他送来的时候,罗思文正在妈妈的摊子上给一个顾客撑着袋子,对方在选杏子,妈妈揭开一看,上边是青椒莲花菜,下边是米饭,满满一锅,妈妈生气的把盖子使劲盖上,冲罗爸爸说:“你这个老东西,想撑死我呀,装了这么一锅,你也不想想我能吃完吗?”罗爸爸木讷的说,“这不,咱姑娘也在这吗?我是给你门俩吃准备的。”罗思文麻利的打走了顾客,走过来看看,“我们俩吃肯定能吃完,你把碗给我,我来盛。”罗思文对妈妈说。 晚上,快7点了,罗思文给妈妈看摊子,天色尚早,也没什么生意,罗思文坐在摊子上四处东张西望,旁边台阶上坐着几个人在聊天,其中一个是自己的邻居黄麻子,他退休了也闲不下来,经常四处倒腾一些小生意小买卖。黄麻子什么都好,就是比较好色,经常爱四处寻花问柳,这在邻居间大家都知道,罗思文很鄙视他这一点,平时基本不打交道。 现在,黄麻子在中间坐着,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大块胶布。左右两边坐着几个同样闲散的退休职工,他正在津津有味的讲事情,声音很大,嘴角两边全是白色的唾沫星子,罗思文闲来无事,不由得支楞起耳朵,听他们摆龙门阵。 “我前一阵子听说汉中的米价比较便宜,比起咱这,每斤要便宜3、4毛钱,我就拿出7千元,准备倒腾一下,心里盘算着,如果赚了,手头宽裕了,何乐而不为?我寻思着,把行情摸好了,说干就干,我到汉中去看大米,谈价钱,忙的团团转,最后谈好了每斤6毛钱,雇了个大卡车,日夜赶路,到了咱们市里,我又马不停蹄的到各个粮店去推销,生意很不错。”黄麻子咂了咂嘴巴,罗思文回头看,黄麻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好呀,你这次又赚了不少吧?”左边一个白老头羡慕的问,“你听我继续说。”他津津有味的继续讲,”我最后到了经一路的一个龙凤粮店,他们家生意做的很大,铺面也大,品种很多,老板娘迎来送往,生意特别好,我等他们闲下来,就过去和老板娘谈这事,那个店里的老板娘特别漂亮,长的象竹竿一样细高细高,细皮嫩肉,嘴巴也特别甜,我一看,两眼放光,那比起我的内人简直漂亮一百倍都不止。”黄麻子又咂巴了一下嘴巴。 “老板娘闲下来,朝我走过来,她一见我就热情的问,大哥,你需要点什么呢,那声音甜的听的我骨头都酥了,我说明来意,我们开始讨价还价,最后我以每斤9毛5成交。下午,我让司机把车开到他们店门口,我和老板娘并排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看民工把大米往屋里搬,我因为和老板娘挨的太近,时时能闻到老板娘身上出的脂粉味,我看着身边豆腐西施一样的老板娘,我那个心呀,已经心猿意马的不行了,挣钱到放在其次。我不时用一些肉麻的荤段子去燎拨她,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我其实是想试探她一下,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黄麻子故弄玄虚。 “不知道。你赶快接着讲,别吊我们的胃口,我们想听下边的。”右边的一个老头说,黄麻子继续说,“老板娘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和我开玩笑,我一看有戏,胆子大了些,我趁人不备的功夫,偷偷的捏了一下老板娘的手,她居然半推半就,也没什么过激的不良反应,我胆子更大了,我又趁机把她肉呼呼的屁股给摸了一把,她还是装着谝不来,等米卸完的时候,我和老板娘也熟的象认识十年的故旧一样。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你们想想,我那时候的心情,美的简直跟刚结婚当了新郎官一样。”黄麻子笑出了声,“你艳福不浅!”旁边一个老头羡慕的说。 “唉!”黄麻子却叹息了一声,“该付钱了,老板娘忽然象记起啥一样,她对我说,真不好意思,我让掌柜的把钱放在枕头上了,走的太急,给忘拿了,这样吧,下午你到我家去拿。她顺便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看着漂亮的老板娘,看着她暗送的秋波,心都醉了,我心领神会的说,好吧,下午我到你家去取。她家也不远,就在粮店附近。下午,我特意收拾的整整齐齐,把最好的衬衣穿上,还顺便到理店理了,刮了胡子,兴冲冲的到老板娘家去。 到了指定的地方,我敲敲门,里边出一声柔的让人酥的请进,我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你们想想我那时候的心情,那个激动,简直就跟三伏天喝了蜂蜜水一样舒坦。我左右瞅瞅,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老板娘在大卧室的床上斜躺着,我高兴的简直象中了1oo百万的彩票,赶紧抽手把门反锁了,嘴上叫着,心肝宝贝,我来了。麻利的拉开被子,正想往里边钻,结果我高兴的太早,你们猜怎么着?他男人藏在了落地的窗帘后边,他们早有预谋。 他在我身后一身大吼,好啊!老牛还想吃嫩草,你这臭流氓。还没等我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按到在被窝里一顿臭揍。这就是被揍的证据。”罗思文回头的一瞬间,黄麻子正给别人指自己额头的胶布,周围出了排山倒海般的笑声,罗思文忍不住也笑出了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罗思文笑着想。“姑娘,你这荔枝怎么卖?”一个老头在那边问,罗思文笑着向他走过去,后边还是笑声不断,“你这是偷鸡不成,蚀了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后边说,周围又出了一阵阵的笑声。 第五十二节 第一份工作 宣传科有规定,负责办报纸的四位同志轮流到报社取样报、拉报纸,但是校对完复印的时候一定是各个编辑坐着单位的车一同去报社,各自负责自己的那块版面的校对等一系列工作。这次轮到鲁师傅去拿样报,罗思文和他一起取了样报回来校对完,大家一起去报社改了无数遍,签完字,等报社工人夜间印刷出来。 第二天一早,罗思文和鲁师傅坐着单位的小车去报社印刷厂拉报纸,到了地方,司机停下,鲁师傅和罗思文跳下车,罗思文第一次走进报社的印刷车间,车间里边很大,有很多不知名的大机器在地上放着,车间的地上堆了很多很粗的圆形新闻纸,一个人伸开双臂根本抱不住,一些工人正在把新闻纸往小房子里推,鲁师傅下了车,直接走到一堆报纸跟前,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名,一手一捆,提着《锦电通讯》往车上走,“我提一捆吧!”罗思文凑上去说,“不用,不用,你是小姑娘,这么重,以后你来拉报纸让司机帮你提一下算了。”罗思文只好顺从的点点头,司机这时也过来了,把剩下的两捆提上车。 车到单位,鲁师傅打开办公楼1楼的一间房子,里边放着一些往日剩下的报纸,零零散散的堆在角落,罗思文看他们又从车上搬下来,放在房子里,鲁师傅在调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向司机道了谢,司机师傅走了。 鲁师傅回到房子里,拿剪刀剪开捆着的一根绳子,他从中取出一沓,罗思文赶紧拿上,他边上楼梯边对罗思文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拿回去,给每个编辑人手一份,让他们再看看自己负责的版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就给咱们的两个科长尤其是许科长,他们决定说了,才能。这些是要挨着1号办公楼每个办公室要的,人手一份,其余的旁边的几个楼不用管,收室有个师傅会专门把这些报纸全部到,还包括各个车间和各个职工手里。”鲁师傅和蔼的说。“噢,我知道了。”罗思文说。 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何况罗思文还是个美女,他们现在已经混的很熟,不分彼此。 到了办公室,一沓报纸放在桌子上,罗思文给各个编辑桌子上放了一份,“你们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她说,很快大家都看完了,把标题浏览了一遍,又把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相继走过来,说,“我的没问题。”等他们都说完了,罗思文就先后到隔壁办公室给两个科长一人给了一份。过了一会儿,许科长打电话过来,“可以了。”鲁师傅拿起报纸,罗思文准备和他一块去,“小罗,报纸很简单,你以后挨着门就行了,今天,你不用去,我马上退休,我一个人去,顺便跟各位领导、同事告个别,我给他们说,下一期让你,你也顺便熟悉一下这个楼上的领导。”罗思文笑着说“好,鲁老师,那你去吧。”罗思文已经熟悉了办报纸的全部流程。 鲁师傅办理了退休手续,科里搞了一个小型欢送会,罗思文就正式接替了4版的编辑工作。 罗思文从外边回来,许科长在楼道碰上她。“小罗,这儿有篇已经退休的副厂长老万拿来的稿子,他说希望放到我们报纸上,我看了看,大体上符合4版的风格,这个老万是个特别爱较真的人,你到时候一定要认真校对,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差错!”许科长严肃的说。罗思文从没见许科长这么严肃过,严肃说明文章的重要性,她心里有点紧张,“好,我一定认真仔细的校对。”罗思文一边说一边接过稿子。她低头翻看了一下,原来是一篇署名万永绪,题目是《故园三七》的1千多字的抒情散文,许科长都已经看过,而且一个字都没改,足见他是多么了解这个老厂长,罗思文心想,我一定要重点对待这篇文章。 等罗思文排好版,把各位编辑排的版样拿到报社,隔了一天从报社拿回样报的时候,万永绪副厂长已经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等了很久,那是一个干巴瘦的老人,一头银没有一丁点杂质,全部雪白雪白,一看就是一个思考着痛苦着,典型的用脑过度的人,他一见罗思文就滔滔不绝的特地给罗思文谈了他的构思过程、写这篇文章的缘由以及4易其稿的经过,罗思文在与他的交谈过程中现这是一个特别喜欢较真的人,与其说他以前是一个科学的管理者,不如说他更是一个治学严谨的文绉绉的学者,罗思文更加小心翼翼。 到报社校对完了签字复印,第二天,该她到报社去拉报纸,她拉完,放好,拿了一沓子到办公室,给各个编辑一份,毕竟这是她单独一人弄出来的4版,她认真的挨个看,从标题到各个边边角角都没有问题,突然她多了一个心眼,重点看了看万厂长的文章,标题没问题、姓名没有问题,各段落之间的开头结尾包括标点符号都没问题,她松了口气,这时其他的人也已经看完了,陆续给她拿过来,她赶紧给领导送了两份。她还是觉着心里不踏实,心跳的扑通扑通,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指引着她,她索性把万厂长的文章原稿拿出来,铺在桌子上逐字逐句的往过去校对。 “叮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罗思文赶紧提起来,“许科长。噢,好。”罗思文答,许科长说她可以报纸了,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她想,放下电话,心还是在乱跳,没有来由,她决心坚持把这篇文章校对完了再。 第五十三节 我不会亏待你到底… 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阵旋晕,原来少了一个“不”字,原稿是这样的:“天气渐渐凉下来之后,为了吸取上次的教训,我思量着该把三七移进屋子里,但是它开的花儿爬满了窗棂,怎么也不能移进去,我只好忍痛割爱,把它的茎和花都饺掉,把花盆端进了屋里,留在窗外的三七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枯掉,谁料它们的生命力太旺盛,执拗的挣扎着,活到了十二月之后,才慢慢的渐次枯萎,象落日的余晖,不情愿的从干枝上掉了下来,一夜之间,瑟撒窗台,又随着冷咧的风儿,徐徐在空中跳跃着,最后完全消失于我的视线。”结果罗思文的报纸上把关键的一句中的“怎么也不能移进去中的‘不’字给忘了,不字一少,意思整个变了,罗思文想想爱较真的万厂长,极大的恐惧使她一下子抱紧头,心开始狂跳,汗从的每个毛孔密集的往出流,她赶紧看看其他的人,还好,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留意她。 “哎,越小心怎么越出漏子?活人难呀!”她颓然坐在凳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楞楞的看着窗外的绿叶呆,一群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瞬间又飞远了,天空,一群鸽子在蓝天自由自在的飞翔。 突然想起,不知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问题,她赶紧继续逐字逐句读下去,还好,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她看见桌子上扔的一支中性笔,突然,她有了主意,她拿起笔,在原文的也和能之间添了一个不字,乍一看不太协调,她又在旁边的地方练练,还好,中性笔下的油的颜色和报社油墨印出来的差不多,她站起来赶紧对其他人说,“我现在报纸去了,完了,我有点私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万一领导来找我,就麻烦你们帮我掩护一下,好不好?”“好啊,没问题。”相貌平平的小秦说。“是不是会男朋友去?”可爱的小曹大姐说。罗思文笑笑,算做回答,拿着一沓报纸出门,直奔一楼。 开了门,罗思文麻利的进去,把门从里边锁上,紧张的情绪有些舒缓,心不再狂跳,她开始赶紧一墩墩打开,幸好房子里边有个凳子,似乎专为她准备。罗思文坐在地板上,把报纸放在凳子上,一张张打开,开始添那个该死的“不”,她一边翻一边添,心想,此刻,如果陈海在该有多好,但是一切都是空想,现在她只能自己帮助自己。 罗思文不停的翻不停的添,胳膊困了就甩一甩,3千3百份报纸,她用了近3个小时,11点多,她终于添完了最后一份报纸,满手都是油墨,手心里手背上,还有胳膊上。 罗思文突然现自己已经几个小时没有上厕所,内急憋的忍不住,她站起来,把门打开,不再象来时那样战战兢兢,现在变得无事一身轻。 罗思文出了门,看见一个男同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罗思文心想:“神经,有什么可看的!”到了女厕所,她看看满手的油墨,站在水池子边,打开水笼头洗起来,水笼头旁边的墙上有一面镜子,罗思文一抬头,正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罗思文不仅哑然失笑,她的脸上糊满了油墨,乍一看,黑一块白一块,简直一个花脸包公,刚才干活的时候,因为热,她不时的擦脸上的汗,结果把手的的油墨涂了很多在额头、脸蛋、鼻子、下巴上,几乎没有一块干净的肌肤,难怪刚才那位男同志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她恍然大悟。罗思文洗了一把脸,上了厕所出来。 罗思文拿起添好的报纸,锁了门,直奔楼的最顶层,开始挨门报纸。等她到四楼的时候,罗思文现四楼是重要领导的办公室,办公楼有两个楼梯,这边这个楼梯办公室门上全挂的厂长办公室,副厂长办公室。 她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咚咚。”罗思文轻轻的敲门,里边没有动静,她又敲,还是没动静,她想,也许人家出去办事了,她从门缝里塞了一张进去,接着敲接着,等敲拐角那个副厂长门的时候,她先敲了两下,没动静,她正准备要走,里边突然说,“请进。”她推开门,看见了去医院看爸爸的那位王厂长,此刻他正在理自己的头,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正在系衬衣最下边的扣子。 罗思文一看这个女人,似曾相识,感觉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她快的回忆,噢,想起来了,买孙小艳家柑蔗,和她吵架的那个女人。罗思文猛然间想起来,罗思文看见两人奇怪的表情和怪异的举止,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心想,进来的真不是时候,撞上人家好事了。 宋一琦看见罗思文正奇怪的看自己,眼睛把罗思文翻翻,眼中写满不屑和鄙视,同时朝王厂长挥挥手,娇滴滴的说,“回见。”说话间,扯扯衣服下摆,扭头走了。 罗思文再看看王厂长,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上下看,看的她很不自在,眼神充满了暧昧和不怀好意,罗思文吓的心再次揪起来,她赶紧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准备掉头就走,“你是罗福贵的姑娘?现在已经上班了?”罗思文赶紧停住准备迈出的脚步,站在原地,脸转向他,礼貌的说,“就是,王厂长。”她一语双关。“噢,上班了,上班了好啊,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王厂长不愠不火的说,“谢谢!”罗思文一早上的心跳刚刚暂告一段落,现在再次被吓的魂飞魄散,心又狂跳起来。她觉得两边的脸颊已经火烧火燎的烧起来。“再见,王厂长。”罗思文打完招呼,她感觉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在背后一直盯着她,盯的她浑身一点也不自在,走出去,没敢抬头,低头关上门,擦擦额上的汗,边走边想,“我不会亏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四节 要宿舍 晚上吃完饭,陈海和罗思文一块朝摊子上走去,他们换爸爸妈妈回家吃饭,已经快7点了,但是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夏天,天黑的晚,人们吃过饭,都在街上??,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们手拉手在街上散步,看起来温馨、浪漫,亲密无间,充满了柔情蜜意。 罗思文看着一对对情侣在自己身旁走过,不由得有点感慨,如果爸爸没有受伤还在继续上班,妈妈就不用做生意养家糊口,自己也许现在也在别的单位报道了,家里的经济还过得去,自己每天就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用大把的时间陪陈海看电影,压马路,逛商场,生活该有多么的惬意啊!她想想有些内疚,为了做生意,不光自己没业余时间,连陈海也没有,和她同甘共苦,维持生计,好在他居然没有一点怨言,她不由得更加敬重陈海,把他的手紧紧拉住,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陈海正在走路,没有提防,感觉被亲了,拍拍她的腰,“要注意形象,这是在大街上。”陈海一本正经的说,“大街上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情人关系,需要偷偷摸摸。我们是真正的情侣,我才不再乎!”罗思文嘻皮笑脸的说。 正说着,路过一个刚刚落成的凯成婚纱摄影店门前,店门口是用红色的纱做成一个心形的拱门,两边垂着长长的红纱,迎风招展,特别浪漫温馨,左右两边全是落地玻璃,里边塑料模特身上穿着颜色、款式各异的婚纱,美艳动人。 罗思文看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门口那款,瘦高的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婚纱没有袖子,模特脖子上戴着一款时尚的项链,胸部以下,白色的婚沙紧紧的箍在身上,曲线动人,最好看的是腰部一下,全是一层一层的褶子,高高的撑起来,象美人鱼的尾巴,又象旧式国外皇家宫廷的裙子,透着高贵和典雅。罗思文拉着陈海的手边摇边说,“太美了,我以后就穿这款照婚纱照。”她兴奋的说。“我的幻想家,咱赶紧去换咱爸咱妈吃饭吧,等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是卖血卖汗卖骨头,也要换些钱,给你拍婚纱照,让你好好美一美,行不行?”陈海说话间,拽着她,两人朝市场走去。罗思文看着陈海一本正经的样子,拍拍他,“如果是那样,我肯定不会照,我放弃,我不忍心你那么做,毕竟那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如果资金充足,照了,可以满足一下虚荣心,如果资金不足,不照也无妨,以后有机会补照啊!我可不能没有你,不能因小失大!舍本求末啊!”罗思文笑着说。“英明!”陈海用一只手揽住了罗思文的肩膀两人朝前走去。 一个浙江人薛老板和老婆在市场对面租了几间房子,卖各种烧烤,包括全鱼、蛇肉、青蛙肉、牛肉串、羊肉串、猪肉串、羊腰子等各种小吃,他雇了几个年轻人打下手,同时卖啤酒,淡蓝色的凳子起码有一百多个,每圈凳子中都围着一个桌子,每个桌子上边都有一顶遮阳伞。罗思文看过去,蓝色的桌子凳子摆了一大片,每个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各种吃客坐满了他的摊子,市场上看起来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路过他的摊前的时候,罗思文心想,还是南方人脑子好使,钱赚的又轻松又多,还是独行,无人竞争,价格自定,真是生财有道。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满街的霓虹灯,映照着门可罗雀的摊,罗思文看看也没什么生意了,就和陈海开始收摊。收完摊,陈海推着车子,罗思文在旁边走,两人边走边说话,亲亲热热的朝家走去。 陈海突然说,“现在这么热,你们那么多人晚上睡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肯定热的不得了吧?”“可不是,房子本身就小,还支着那么多的床,隔着两道布帘子,睡了大小五口人,每人呼出些气,都会导致房内的二氧化碳增加,室内温度升高,所以我妈和我爸晚上总是扇扇子,热的很晚才能睡着。真是没办法啊!”罗思文感慨,“怎么没办法?电机厂那么大,女职工那么多,她们住哪?你也不打听打听,她们都住在女职工宿舍,我听说的,女职工宿舍2幢几层楼呢,还容不下你的一张床,是不是?你现在是正式职工,你有权利提出你的正当要求,对不对?你去年刚接班,我都想建议,但是我觉着条件不成熟,现在要顺理成章。”罗思文一想,陈海的建议实在是太正确太及时。“你是不是为了自己方便?”她故意问。“有这意思,但仅仅占很小的一部分,主要是看见你们家太挤了,大热天的,我都不忍心,那么小的房子,住那么多的人,又挤又热,我这是替你和家人着想,你赶紧去找找领导试试吧!”他言辞恳切的说。 第二天,罗思文一上班就去找许科长,她把自己家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许科长听了也很同情,马上提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房管科的陆科长打了一个电话,先在电话中帮罗思文美言了一阵,又把她家的具体情况介绍了一下,完了,他在电话中说,“希望陆科长看在我俩多年交情的份上,给罗思文同志解决一个床位。” 第五十五节 喜悦 罗思文谢了许科长,直奔2号楼四层的房管科,陆科长已经给她协调好了,罗思文到的时候,他已经把房间的钥匙准备好,见了罗思文,客气的说,“我给你安排在2号楼的一个两人间,那个女同志已经结婚,就是离家比较远,她每次加班的时候,仅仅中午休息一下,晚上基本都不在,所以你的房间晚上就你一人住,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好不好?”罗思文高兴的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后来想想忍住了,嘴里不停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中午,罗思文拿着钥匙,唱着小曲,连蹦带跳的回了家。弟弟妹妹放学回家,正在看电视,爸爸在灶上炒菜,罗思文站在门口,冲他们三人高喊:“我有宿舍了,我要搬出去住了,以后再也不和你们在一起挤了。”“真的?”三个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异口同声的问道,“那还有假。”罗思文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这个都拿到手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妹妹终于相信了,跑过来,一把夺过罗思文的钥匙,“是真的喔,我们解放了,终于有一个人不和我们抢地盘了。”她笑着说,“姐,那你以后还回家吃饭吗?还帮妈做生意吗?”思问,“那当然,饭还是要蹭的呀,生意还是要帮着做的呀!”罗思文刮了一下罗思的大肉鼻子,“亏你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在我还没有出嫁之前,肯定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她说话间,开始收拾脸盆、毛斤、扫帚、暖瓶等东西,“哎,姑娘,吃了中午饭再去收拾吧!”爸爸在身后喊,“这那吃的下呀!”她边说边拿着东西朝宿舍楼走去。 楼是简易楼,但是楼间距很高,阳台其实也是走廊,全部在屋子外边,她以前曾经路过2号楼,罗思文知道是女职工宿舍,但是与自己无关,所以从来没有上来,每层楼的阳台外边都有铁丝,上边挂着五花八门、颜色各异的被套、床单、被子、褥子、各种形状的内衣、*,一看就是女人住的地方。这幢楼上唯一的另类就是王厂长,他选择女职工宿舍而不选择男职工宿舍不知是否早有动机,当然,罗思文现在还不知道这事,他也是偶尔与他的女人们约好才来行乐,也不是天天住女单身宿舍,碰着他的机率很小,七层楼的宿舍,住着不少女职工。 罗思文的宿舍在五楼楼梯口,她端着东西爬到五楼的时候,累的有些喘粗气,但一想到现在在这个楼上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宿舍,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她又充满了成就感,浑身充满了力量。 打开门,房间都在阳面,罗思文的这间也不例外,房子里靠门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样洗漱的东西和搽脸油,桌子上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她把端的东西放在上边,桌子旁边有一个电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烧水的壶,门旁边有一个挂衣服的衣帽架,上边挂着一件衬衣,房子中间有一根铁丝,上边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巾,在靠窗的地方面对面放着两张床,床与床之间,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后边,是一组暖气片,靠左的床上放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被套。 罗思文一看,特别满意,从这些小东西和细节上能看出住在房间里的女同志肯定爱干净,整洁,罗思文想,这样的人肯定也很好处,房间也不用自己特意打扫。 罗思文走过去,床垫上有几张旧报纸,似乎前边的人才搬离,她迫不及待的躺上去,躺在那个空的席梦思床垫上,用双手枕在头下,腿展展的伸开,她感受了一下在家没有的舒服、惬意,在家晚上等全家都睡下了,满屋都是布帘子,只要一个人放一个屁,满屋都是响声,连爱打呼噜的爸爸每晚都不敢早睡,等全家睡着了才开始睡觉,更别提其他的了,视野极其狭窄,空间小、人多,压抑之致,那就是家庭的现状。现在好了,她一想到晚上只有自己一人睡在这宽大的宿舍,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一人独享这么大的空间,就是小时候在农村也没有,所以她美得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罗思文兴冲冲的回家,把自己所见细细的给弟弟妹妹讲,讲完了,她开始吃爸爸给放在桌上的炒米饭,“太好了,姐,你总算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思说,“什么意思,私人空间?”思文故意问弟弟,“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看见,没人干涉,多自由!”思补充,“象我就是晚上想看一会课外书,为了不打扰你们睡觉,等灯关了,我钻进被窝,打着手电筒看,多惨呀!”思补充说,“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难怪你把眼睛看坏了,只好戴眼镜,终于找到原因,以后可要注意了。这样吧,姐给你买一个小台灯,以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还不打扰别人睡觉,怎么样?”罗思文看着弟弟,“那太好了,姐,我都想好了,我不想上大学了。”罗思认真的说。“为什么?”罗思文很诧异,“我是这么想的,咱家就这样,条件不好,我不想上高中。上高中太花钱,爸身体不好,还常年吃药,妈做生意那么辛苦,挣钱养活我们也不容易,我想了,不如先考个中专,当然是好一点的中专,比如税务学校或者师范学校或者银行学校之类的好学校,一考上家里就不用负担学费和生活费,等毕业了,先挣钱,我想先就业,再继续进修,那样不光解决了自己的工作而且还减轻了爸妈的负担,一举两得,对不对?”罗思说。 第五节 美女的家居环境 92年,初春,一个周五的后晌。在锦鸡市商学院财会系学会计专业的19岁大三学生罗思文,放学后,准备回家。 罗思文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瓜子脸,肌如凝脂,气若幽兰,白皙的皮肤没有丝毫杂质,似乎吹弹可破。长睫毛下,一双水旺旺、黑幽幽的眼睛顾盼生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象随时都能说出动听的话来。 她骨架瘦削,身材高挑,属于蛋白质一类的女孩。乍一看,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恰似出水芙蓉一朵,端庄、秀丽、婉约,总之,她是一个典型的、人见人爱的美人胚子。 罗思文从2o路车下来,在人潮涌动的车站等了一会,9路车象一头喘着粗气的老牛,终于姗姗的开过来。站在门口的她,和一群人蜂拥着挤上去,找一个空座位坐下,车朝电机厂家属院方向驶去。 车上的人下去一拨,又迅的朝上涌来一拨,罗思文看着外边不停的移步换景,心情惬意。 罗思文的爸爸罗福贵,在锦鸡市电机厂当一名车间工人。 锦鸡市电机厂是机械工业部布点在西北地区制造电机和电设备的大型骨干企业,兴建于2o世纪5o年代,拥有职工3千余人,是锦鸡市国有大型企业之一。厂里有几款拳头产品,因此,生产的产品常常供不应求,厂里效益不错,在锦鸡市赫赫有名。 妈妈出生于陕西的一个县城,嫁给爸爸后,在罗思文5岁多的时候,迫于生计,回到爸爸远在大山的老家,后来又相继生下弟弟和妹妹。妈妈是外乡人,本地没有亲人,因此,全家饱受苦难和欺凌。 尘封的记忆中,小时候,爸爸节假日很少,平时几乎不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住几天,家里只有妈妈和三个孩子。 2罗思文上高二的时候,爸爸罗福贵因为连续三年获得厂里先进个人,单位破格允许农村的老婆孩子农转非,因此,家人的农村户口全部转为城镇户口。一家人由农村人全部变成城里人,从山里的农村老家到城里生活,这在他们村当时是很荣耀的事情。 在县城上高中的罗思文和全家搬着所有值点钱的家当,乘着爸爸单位给他们拉东西的两个卡车,拉着粮食、土豆和值点钱的家当进了城,成了城里人。所有关于农村生活的痛楚,到此为止,生活从此掀开了暂新的一页。 电机厂占地面积4o多万平方米,厂区和家属区分别在一条马路的两边,马路的那边是单位的办公区和厂房区,马路的这边是单位的家属区。家属区也分两个很大的院子,1号区是楼房区,那是单位先前盖的一排排的楼房区,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楼房大多是早些年修建,住的也都是一些领导、老居民户、双职工或者和各个领导有各种关系的关系户。 2号区是平房区,也占了很大一块地方,那是单位最早所盖,后来没有及时拆除,住的大多都是单职工的家庭,或者孩子很多,通过各种方式陆续农转非进了城的家庭。罗思文家属于后者,他们家就住2号区。两边比较,楼房区,看起来象是达官显贵,平房区,更象一个经济拮据的平民。 他们家搬来的晚,当时孩子们都还小,单位后勤科就安排住在这一大片平房区中间部分的一间房子。小学在农村上学早,因此,罗思文16岁考入本市的商学院,上了大学。 罗思文在6点半一身轻松的进了平房区的家属区。她兴冲冲的进入自家院子的门洞,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小平房映入眼帘。虽然是小平房,但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很大,一排排小平房门口,盖着各式各样材质不同,大小各异,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大小不等,规模不一的厨房。 厨房的规模和大小显示了各家的经济状况和家庭成员的多寡,经济好或人口多的厨房就盖的大一些高一些,反之就差一些。罗思文家人多,所以厨房就大一些,但是,厨房盖的比较简陋。 当时盖厨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砖是别处拆房子后淘汰下来,罗爸爸领着家人捡在一堆,用单位的架子车,闲暇之余一车一车的拉回来。凑多了,爸爸妈妈用半个月的时间,盖了厨房的圈梁,房顶子是油毛毡上盖着石棉瓦垒起来,后来又搭了灶台,罗思文家的厨房与所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厨房,构成了院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各家门口堆放着各种东西,显得杂乱无章。有的人家门口种着一些太阳花、大荔花、葡萄之类,有的门口种着一点小葱、蒜苗、小白菜、萝卜等。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拧着铁丝,上边挂着各种内衣外衣,衣服裤子、床单被套等等,不一而足,大人的小孩的,长的短的,红的绿的,五颜六色,远远看上去,象万国旗一样迎风招展。 大杂院与楼房的不同,是每两排平房区都有一排很多龙头的公用水管,五个小单元大家公用一个很大的公共厕所。 往常这时候,全院的家庭妇女们,肯定都在自家的灶台上忙忙碌碌的炒菜、做饭,不时的听到铲子和锅碰在一起,或刀切菜的声音。偶尔,能听到院子里大人叫玩耍的淘气包们回家吃饭的声音,或者大声呵斥自己孩子的声音,声音传的很远,以至于院子里左邻右舍侧耳都能听着。 第六节 爸爸受伤 好在大家对此种种都习以为常,因此,院子里充斥着活色生香的、普通的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气息。罗思文家门口与别人家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她家与隔壁邻居之间空着的地方,横着躺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银白色的大油罐,先前时常见人往里边输油和出油,后边空置在那儿。 罗妈妈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这时候,妈妈也不例外,在自家搭建的厨房里灶台上炒菜、做饭,忙的不可开交、不亦乐乎。罗爸爸是个非常勤劳的人,一刻也闲不下来。每天,只要不工作,在家待着,就不停的劳动,不是劈柴,就是帮妈妈烧火,或者干家务,似乎要弥补多年不在家的亏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弟弟和妹妹很懂事,是听话又学习好的好孩子,肯定在家里趴着埋头学习。爸爸的工资虽不高,家庭虽不很富裕,但是,一家人毫无怨言。 比起农村靠天吃饭、受人挤兑,干什么都不方便的种种辛苦,这些物质上的困顿,家人都习已为常,多年分离的日子终于结束,家人都很珍惜团聚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日子过得知足、幸福、安康,有滋有味。 可是,今天,当罗思文一脚踏入自家院子那条熟悉的水泥路,日子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家家的主妇都在自家厨房的灶台上叮叮铛铛的忙碌,烟囱上冒着滚滚浓烟,唯独自己家厨房的门紧锁着,烟囱也没见冒烟,一副不见人间烟火的模样。 她三步并做两步,赶快朝家门口疾走。“思文,回来了。”相熟的邻居碰着了,互相打个招呼,眼神和往常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罗思文心头略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这在以前几乎从未生。以前每次回家,家中总是有人,厨房和卧室的门都开着,即使某一个人不在,其他人总会在,家中总是充满温暖、祥和、安宁和踏实的氛围。 今天,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但是,家门紧闭,家中没有一个亲人,一切充满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罗思文感到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心慌、气短、腿也有些明显的软,走路象踩在棉花堆上一样软弱无力。 她快步走到家门口,两个门,居然都上了锁。她掏出钥匙,开锁,进了厨房,冰锅冷灶,厨房里空空如也,家中果真一个人也没有。她越心烦气躁、精神紧张,拿毛巾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端起灶台上的水杯,“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 罗思文再次拿起毛巾,准备擦流到嘴角的水,突然,感觉自己的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她停止擦嘴,抬起头,看见都在平房区住的前排邻居张妈站在自己前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个热心人,家里三个儿子,两个都在部队,大儿子上完军校在部队是军官,二儿子学习不好,高中毕业也到部队当兵。院子里无论谁家有大小红白事,她总是热心的帮忙、张罗,是一个人缘和口碑都很可靠的善良人。 “有事吗?张妈。”罗思文惊异的问,同时,毛巾继续擦嘴,张妈看着罗思文把嘴角的水擦完,开始慢腾腾的说话。“思文,你爸,住院了。”“住院?”罗思文很吃惊很错愕,感觉自己听错了。爸爸身体很棒,很少有头疼脑热的情况生,一年四季,几乎很少吃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住院了呢? “住院?张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住院?”罗思文严肃的问。但是,现实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能不令人怀疑。 罗思文嘴虽然硬,但是,心毕竟还是很虚。想着这一点,罗思文的心,再次被揪起来,恐惧瞬间蔓延了她的全身,她急于知道原因。 “你爸在车间上班的时候,车床上夹的电机壳体可能没有夹牢,突然甩出来,把你爸的腿砸伤了,可能伤的很厉害,不知道骨头砸断了没有?在市骨科医院住院,你赶快去看看,你妈、你弟、你妹都去了。”罗思文看着张妈一副不容质疑的眼神,再想想张妈平时的为人,不再怀疑。 她麻利的放下毛巾,对张妈说:“张妈,谢谢你告诉我。要不,我还真不知道家人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罗思文快的从一个箱子里上翻出一个毯子,与张妈同时出了厨房门。 第七节 去医院 出门的时侯,罗思文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给男友陈海打一个电话,陈海比她大3岁,是她的校友,和罗思的一个专业,去年毕业,在市邮政局财务科上班。罗思文和他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文艺汇演上认识,进而展成为恋人。 刚开始,家里怕罗思文谈恋爱影响学习,后来爸妈看着陈海长的一表人材,又老成稳重,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现在,两人相处一年了。罗思文想赶紧告诉他,不管怎样,陈海是个男人,遇事肯定比自己和家人主意多,而且冷静。她急匆匆的走,心急如焚,焦躁不堪。 一般陈海都是星期六才到家里来找她,两人不是去爬山,就是逛公园或到处??,偶尔会去看电影或看录像打时间。但是,今天是星期五,他一般不会过来,现在,他在哪里呢?她着急的想。她抬起手腕,看看表,6点4o,陈海不知还在不在单位?如果不在,会去哪里?怎么和他取得联系呢?罗思文心里没底,一边想着一边快步朝公用电话亭走去,她想打过去试一试,碰碰运气。 电话那头的陈海,坐在办公桌旁,他米,宽盘大脸,白白静静、斯斯文文、儒儒雅雅,戴着一副眼镜,一个很知性很帅气的人。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饭盆,饭盆里盛着米饭和菜,他在单位食堂刚刚打来,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热气,陈海一边吃饭,一边看当天的《锦鸡晚报》。他的老家在农村,家中大哥、三哥和寡居的母亲在农村一同务农,二哥、二嫂在县城中学教书。 “叮铃铃”,电话铃声就在此时急促的响了。他犹豫了一会,谁会在下班这么长时间后,往办公室打电话呢?会不会是拨错了?他心中充满疑惑,考虑接还是不接,电话连续的响了一阵,看来对方确实锲而不舍,目标就是自己的办公室,他终于忍不住抓起话筒。 “喂?”听到电话被人提起,罗思文开始急促的问:“喂,请问陈海还在不在?”陈海很意外,“思文,我就是。”罗思文很少主动在自己下班后往办公室打电话,今天实属罕见,这让陈海很诧异。 陈海虽不在她身边,已听出了罗思文与往常不一样的腔调。往常罗思文给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欢快、轻松和小鸟依人的意味,今天分明透着焦虑、紧张和恐慌无助。 “你还在!我可算找着你了。”罗思文带着哭腔哭调。“我今天有点事,临时加了一会班,晚了,就在办公室瞎忙。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怎么想起现在给我打电话?”陈海感觉电话那头,罗思文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思文,怎么了?你快说,别吓我,说不定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呢。”陈海在电话那头安慰。“我爸,我爸。”罗思文使劲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大声说:“我爸腿被砸了,听说很严重,已经住院了。”“啊!在哪个医院?我们赶紧去看看。”陈海着急的问。 罗思文迅告诉了陈海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挂了电话,陈海匆匆的吃完,两人兵分两路迅朝医院奔去。 罗思文气喘吁吁的赶到医院住院部315房间的时候,已经7点半。她急匆匆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转向她。 病房共有三张床,靠门的是一个3o多岁的小伙子,他的左胳膊被和面的机器卷进去搅断了,在医院被重新接上,家属正在喂饭。靠窗的是一个坐骨神经疼,做完手术,正在康复之中的5o多岁的妇女,坐在被窝里和老公说话。 罗思文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走向了躺在中间病床上,还在熟睡的爸爸。爸爸的右腿,从膝盖到脚踝全部被石膏和沙布裹满。 此刻,他双眼紧闭,昏昏欲睡,不醒人事的样子。看着罗思文来了,妈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文文。”妈妈从床边站起来,头凌乱,精神萎靡,声音沙哑哽咽,话未出口,眼泪从妈妈的眼睛中刷刷的流了下来。 罗思文赶紧拍拍妈妈的肩膀,想故作坚强,但是,自己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眼眶里转了几圈,慢慢流下来了。再一看靠在床边的弟弟妹妹,都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想想自己是老大,必须振作精神,鼓舞士气,要不,全家肯定都会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也说不定,毕竟家人从没有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她用手擦了一把眼泪。 “爸,怎么样啊?”罗思文心疼的问。从小到大,爸爸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可这次看到顶梁柱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缠着纱布,家中似乎顶梁柱一下折断了,有点乱作一团的状况。罗思文感觉心慌慌乱乱,腿酥酥软软,她急于理清头绪。 “上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把腿砸伤了。”妈妈看着爸爸熟睡的脸对罗思文说。“伤的厉害吗?”罗思文紧张的问。“膝盖骨头都露出来了,听说骨头受到严重挫伤。”妈妈表情凝重的说。 第八节 苦难生活的开始 “这么可怕,能不能恢复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惊叫着自语,妈妈没有回答。“单位没人管吗?”罗思文愤怒的质问。“出事后,他们先派人把你爸送到医院治疗,后来才派人通知我。还来了几个人看了看,车间李主任代表厂里看过了。”妈妈伤感的回答。 罗思文看看昏睡的爸爸,又看看柜子上放的水果。“伤的这么重,医生说没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看着妈妈再次问。“医生说,看他伤的这么严重,要恢复至少要半年以上。至于有没有后遗症,只有边治疗边观察,以后才能下结论。”妈妈长叹一口气。 爸爸是7级技术工人,巨大的车间,罗思文去过,都是又笨又大的机床,砸一下,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居然生在自己爸爸的身上,罗思文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想想生命何其脆弱,一次意外就可能导致生命瞬间的消失。幸亏爸爸没有危及生命,要不,这次意外就可能导致骨肉分离,家庭残缺。她想到这,又庆幸的松了口气。 突然,想起上高一时地理课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当时还不能理解:“死一个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微乎其微。但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有时候却是大厦将倾,天塌地陷,万劫不复,灾难重重。” 此情此景,让罗思文瞬间醍醐灌顶,一下子全部领悟了。真不敢想象,如果那种事情生在自己家,该有多么恐怖。孩子都没成年,妈妈是家庭妇女,没有收入,不敢想象家中失去爸爸的生活,会是多么无序和混乱,因此,她感觉爸爸有种失而复得的珍贵。 自小他们全家都是在爸爸的指使下成长,虽然,那时候爸爸长年不在家,但是,爸爸总是定期给妈妈写信。家长里短,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置办学习用品,什么时候该往地里喷洒农药,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什么时候该给老人零用钱,该给多少,但凡能想到的,絮絮叨叨,总是来信及时的嘱咐到。 最早是找别人给读信和回信,罗思文上小学三年级后就开始帮妈妈完成这些工作,直到全家离开农村。那时侯,慈祥的爸爸在罗思文心中,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力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让年幼的罗思文有种顶礼膜拜英雄般的崇敬。从小到大,爸爸都是家人的主心骨和指挥棒,他指向哪里,家人就转向哪里。现在,这尊神因为意外躺在床上,让家人似乎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罗思文是家中的老大,她感觉生活的重担一下压在了自己肩上,压抑的透不过气来。罗思文看看爸爸,麻药可能还在挥作用。他在熟睡,并出轻轻的酣声,床边瓶子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缓缓流向爸爸的身体。罗思文愈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 当着家人的面,她在爸爸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你们都来把爸爸亲一下。”罗思文对弟弟妹妹说。两个小家伙听话的走过来,同样在爸爸的额头上亲亲,亲完了,罗思文把他们一左一右揽在怀里。 “老天有眼,辛亏咱爸就伤了腿,没有危及生命,要不,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罗思文喃喃自语。她看看年幼的弟弟妹妹:“我们应该庆幸才对,不要太难过。腿受伤了,爸爸生命没有危险,这直当是老天对咱家的考验,没关系,坚强点。” 陈海还没有到来,他单位离骨科医院更远,罗思文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连续奔波了几个小时,因为太紧张,居然忘记吃饭了。精神松弛下来,才觉着饿的前心贴后背。“思、思羽,你们都饿了吧?”她和蔼的看着他们。弟弟妹妹懂事的同时点头。此时,弟弟妹妹一个上初一、一个上小学三年级。 “那咱们赶紧去先把饭吃了!”罗思文站起来,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妈,你在这把爸陪着,我们吃完给你再打一份端回来。”罗思文嘱咐。妈妈朝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说话间,顺手拿起一个大瓷碗和一双筷子,递到罗思文的手里。“自己的干净。”罗思文拿上,三姊妹前后跟上,个个想着心事,都不说话,鱼贯而出,朝食堂走去。食堂的餐厅都承包出去了,承包人以家庭为单位经营各种饭食,餐厅不大,很紧凑,卖的饭菜也五花八门。 早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食堂里吃饭的人零零星星。即使剩下的饭菜,也不再冒热气,罗思文想想还是吃面食简单,又省钱又实惠。于是,她领着弟弟妹妹到专门卖面片子的摊子上,吃完一个,洗了碗,轮到下一个吃。 先是罗思羽,下来是罗思,最后是罗思文。三人轮流用大瓷碗匆匆吃完泡的粘乎乎凉冰冰的剩面片子,完了,给妈妈买一份端上。路过小卖部,罗思文顺便给爸爸买了袋牛骨髓油茶。 第九节 一个女婿半个儿 他们三人回到病房,陈海已经到了。罗思文和陈海已经相处一年,他们全家已经把陈海当作家庭中的一份子,所以特别熟悉,大家无需互作介绍。 看样子妈妈已经向陈海介绍了爸爸的情况,因此,陈海也不多问。看到三人回来,他从坐着的床帮上站起来,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哥哥。”罗思和思羽先后招呼陈海,陈海看着他们,点点头算做答应。 他头转向罗思文,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别太紧张,抓紧治疗,应该能够恢复。”自从知道爸爸受伤的那一刻后,罗思文心中始终充满紧张的情绪,弦,崩的很紧,心中七上八下,特别担忧。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她忐忑不安。 陈海到底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很有定力,经他这么一说,罗思文心中崩紧的弦,顿时松弛下来,不禁产生一丝轻松的感觉。未来充满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男人们的话,有时会让女人们犹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到一丝光亮,虽然微弱,但是,充满希望和力量。刚才,罗思文还心生恐慌,此刻,已经感觉轻松了很多。 陈海来了,至少他可以帮助自己减轻部分压力,包括心里的、精神的,让自己不再那么无助和恐慌。“你吃了吗?来吃点面。”罗思文把刚刚买来的面片子端在陈海面前给他看。 “我吃过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从食堂把饭打回来,放在嘴边,边吃边看报。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几口拔拉到肚子就跑过来了,快让阿姨吃。”陈海推推眼镜,指指罗妈妈。 罗思文笑了一下,病房凝重的空气似乎有所缓和,罗妈妈不再推辞,往里倒了些开水,搅和几下,坐下来趴在柜子上吃。弟弟坐在陈海旁边,妹妹坐在罗思文旁边,两人紧挨着,罗思文看着陈海,她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看着罗妈妈吃完了,陈海微笑着对她说:“阿姨,你们都回去吧,晚上我照看叔叔。”“这怎么行?”罗妈妈摇摇手,毕竟是未过门的女婿,妈妈还是有顾虑。 “就这么办吧,我年轻,精力旺盛,又是男人,在这方便,还能帮叔叔翻身什么的。”陈海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俨然已经成为他们大家庭中的一员。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陈海已然把自己当成罗家的准女婿了。罗妈妈看看罗思文,意思是看她的态度决定,毕竟女婿是罗思文的女婿。 罗思文想了想,很赞成陈海的做法。也许,这时候,一个小伙子留下来,照顾一个躺在床上的成年男病人更合适。“你,真的想好了?”罗思文看着他温和的说。 “那还需要想!直接就做出了决定。”陈海笑着回答。“那,晚上睡哪呢?”罗思文自语,四下看看,还好,每个床旁边有一个躺椅。这个季节,外边乍暖还寒,天气变幻无常,屋里暖气还没停,依然暖烘烘,所幸自己拿来一个毛毯,躺在躺椅上,盖上毯子还能对付,罗思文想。 “要不,我也在这?”罗思文故意俏皮的说。“快别说傻话,日子还长着呢。看这情况,肯定得在医院住一段,以后你陪的日子多的是。”陈海戏谑着说。 罗思文想想,指着躺椅:“那,晚上就委屈你了。别忘了把毯子盖身上。另外,今天晚上你得有思想准备,我爸醒来的时候,伤口可能会疼,可能会影响你休息,可能休息不好,明天,我们早点来换你。” 罗思文絮絮叨叨的说,陈海不停的点头,以示尊重。看着她说完了,陈海说:“快走吧,快走吧,别没完没了,我都知道了。”罗思文看着陈海好像一切胸有成竹,就和他告完别,家人一道出了医院。 第十节 贫困的家 马路上,霓虹闪烁,人潮涌动,热闹异常。但是,大家心烦意乱,无心欣赏,一家人心事沉重的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到家,已经是万家灯火,打开门,妈妈看看闹钟,9点整。所谓的家,就是一个三十几平米的平房,靠窗的地方一分为二。窗子这边是一个上下架子床,儿子思睡上边,小女儿思羽睡下边。窗子那边是一个钢丝床,那是罗思文的地方,剩下的地方是爸妈的一个高低床,屋子中间的墙上,有两根铁丝,上边挂着布帘子。 晚上,床与床之间用布帘子隔开,屋里仅有的家当是爸爸工作之余,到郊区的山上砍伐的木头,做成的一个写字台和几个漆着红色油漆的箱子。爸妈的高低床也是爸爸按当时最时兴的样式做成,当时做好后,从城市运到农村,后来又从农村搬到城市,仅此而已,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一点也不过分。 除了放床的地方,其他的边边缝缝,犄角旮旯堆满小物件。家中唯一的一个象样的电器,是一个14寸的黑白电视,那是单位的招待所客房旧电视淘汰的时候,爸爸咬牙花了5o元钱买下,那也是家中唯一的家电。 全部的家当放在一起,不值5百元,贫穷甚至是赤贫,是家庭的现状。虽然家中值钱的东西几乎没有,但是,家中所用的东西都放的井井有条,东西都擦的器皿放亮。 罗思文的妈妈是一个闲不下来的勤快人,平日没事的时候,就干家务活。刚从农村搬出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还小,将就着住下了。虽然经济不很宽裕,罗爸爸每月不足2百元工资,但是,罗妈妈是个贤内助,总是把生活打理的有声有色、妥妥帖帖,生活荤素搭配,日子有滋有味。 大的衣服穿完了,妈妈缝缝补补洗干净,小的又穿上。罗思文穿过了,思羽穿,爸爸淘汰了,就给思穿。一家五口人,生活虽清贫,但是,孩子们学习很好,家庭安宁祥和幸福,这让爸妈非常欣慰。“日子再穷也有盼头,孩子大了就好了。”这是爸妈经常互相安慰的话。 罗爸爸想着再好好努力努力,再评个先进之类,就向领导申请要一个大点的住房,或者争取单独给半间,给闺女们做卧室。 闺女都大了,跟父母住一起很不方便,何况还有一个儿子。爸爸心中有榜样和工作的动力,经常加班加点,都是为了心中美好的梦想,谁能料到,居然出了这事。看来今年再评先进不可能了,一种希望落空的感觉陡然包围了罗妈妈,她进门后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床边,烦恼的想心事。 房子中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有极大的精神压力,各怀心事。孩子们很懂事,匆匆洗漱完毕,上了床,躺在床上想着各人的心事。 妈妈和罗思文半宿都睡不着,不时的翻身,偶尔传来床压的咯吱响的声音。罗思文在半梦半醒间来回辗转,总算迷糊过去了。正在迷迷糊糊的做梦,“文文、文文。”妈妈的声音像静夜的警笛,刺耳、惊涑,突然间连摇带叫的把她吵醒了。 罗思文正要象往常一样赖一会床,突然想起爸爸还在医院,就敏捷的一骨碌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看手上的手表,才7点,又顺势躺下,“再睡一小会。”她嘴里咕哝道。“快起来,快起来!”罗妈妈拍拍床,一幅不容置疑的口吻。“起来这么早!”罗思文嘴里叨叨。 “你是老大,弟弟妹妹都还小,他们指靠不上,让他们多睡一会,你要替大人分忧。赶快起来去市场买些排骨、大骨头,给你爸炖上,让你爸多喝些,早点恢复。”妈妈给她床边放下2o元。 罗思文想想很有道理,穿衣下床,迅洗漱完毕,提着菜篮去了繁华的菜市场。 电机厂旁边的市场,就是以后罗妈妈摆摊的地方,里边布满了卖蔬菜、水果还有各种小吃的摊点,一年四季人来人往,生意交投两旺。 罗思文匆匆的买完,回到家,罗妈妈已经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弟弟妹妹也已起床。弟弟在水管上洗一个几年未用的小钢筋锅,那是爸爸的一个小奖品,现在终于派上用场,妹妹在帮妈妈架柴禾。 罗思文放下篮子,把买来的排骨和大骨头放入一个大盆,罗妈妈从中取出一部分装进塑料袋。“这些晚上放在外边冻起来,毕竟外边温度比家里低,明天再炖。炖多了吃不了,放在有暖气的房子里容易馊。”妈妈给罗思文说,在家里没有冰箱的年代,这是唯一的办法。 妈妈把其余的放在盆里,把锅里烧的开水舀了一些浇在骨头上,快把血水淘尽,然后扔在大锅里开始炖起来。妈妈时不时往锅里扔各种调料,一会功夫,肉香味就弥漫了周围。 妈妈把昨天中午蒸的米饭和剩菜热热,准备让大家吃。思羽走了,罗思文一边在灶下架火,一边在心里佩服妈妈考虑问题的周到。妈妈这么做有道理,就不用在医院吃饭花钱。对于穷人来说,得把每一个子掰成两瓣甚至几瓣来花,精打细算、细水长流的使用。 妈妈从锅里舀了一小碗肉,给孩子们开荤,大家麻利的吃起来。妈妈先吃完,骨头汤炖好了,她把其余的全部倒入小钢筋锅。不知妈妈从哪捣鼓了一个塑料网兜,把妹妹淘汰的一个手工缝制的旧棉袄塞进去,然后把钢筋锅用棉袄全部包上,裹好绑结实。 一切干完了,她对儿子和小姑娘说:“你们太小,不用去了,病房也太小,挤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在家学习,我和姐姐去,姐姐大,还能顶点事。中午饿了,思就把剩饭再热热你们俩吃,啊!”他们懂事的点点头,罗思文和妈妈提着骨头汤和一包其他需要的东西朝车站走去。 第十一节 女婿真好 娘俩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爸爸已经醒来。昨晚,麻药散去后,巨大的疼痛一直困扰着他。半夜,实在坚持不住,陈海让护士打了杜冷丁。现在,他一只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虚弱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陈海坐在床边,端着油茶给爸爸嘴里喂,希望通过食物能增加他的一些能量。“通气了吗?可以吃吗?”罗思文问。“通气了,医生说可以少吃一点。”陈海回答。 罗思文头俯在爸爸耳边,嘴里问:“爸,昨晚是不是很疼啊?”爸爸点点头,罗思文心疼的说:“坚持坚持,过几天就会好一些。” 罗妈妈麻利的把网兜放在柜子上,罗思文给妈妈帮忙,迅从里边端出钢筋锅。妈妈对陈海说:“陈海,你快来喝排骨汤。”“阿姨,我已经吃过早餐,快给叔叔喝。”陈海说。 “吃过了再少喝点。”妈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碗,拿小勺子准备给陈海舀。陈海看罗妈妈要动真格,赶紧向罗思文求助,眼睛一边看着罗思文一边说:“我真吃过了,饱饱的。快不用客气,给叔叔喝吧!” 罗思文看看他:“真吃过了?”“叔叔作证。”陈海又把头转向罗爸爸,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再喝点吧。”罗爸爸皱着眉头笑了一下说。“我真吃好了,快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赶紧让叔叔喝,早点恢复体质。”陈海真诚的说。 “这样吧,阿姨和思文来了,这病房太小,我先回去,迷糊一觉,晚上我再来。”陈海看着大家说。罗家人看着一脸疲惫的陈海,都很感动:“晚上你就别来了,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罗妈妈说。 “阿姨,没关系,我还是来吧!我看我们还是换着来。要不,时间长了,一个人根本扛不住,吃不消。再说,这几天是周末,不上班、不上学,没关系。”陈海环顾左右说。大家想想,觉着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陈海与大家道别后,拿着黑色的棉衣,出了病房。 罗思文跟着一起出来,两人手拉手。罗思文深有感触的边走边说:“太感谢你了,你看老的老,小的小,家里出了这事,幸亏你替我分担。要不,我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吓都吓傻了。”罗思文娇嗔着说。 “傻瓜。”陈海刮了一下罗思文的鼻子:“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彼此?那么客气干什么?都快成一家人了。”陈海笑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叔叔在上班期间出的事,应该是公伤,看单位怎么认定。”“我们考虑的一致,这个问题我昨晚也思考了,现在就是抽空去找单位的领导。”罗思文赞许的说。“你先别主动找,让叔叔单位人找你们,你们要掌握主动权。”陈海告诫。罗思文想想不无道理,就点点头。 送走了陈海,罗思文回到病房,妈妈已经给爸爸舀了一碗。“赶快多吃点,吃了就恢复的快一些。这一大家子人还指望你呢。”妈妈絮絮叨叨。 “我吃不了这么多。”爸爸说。“怎么吃不了?吃啥补啥,吃些排骨,喝些汤,补骨头补钙,伤口也恢复的快。”妈妈叨叨,爸爸只是憨厚的笑笑,没说话。 他把病房中的人招呼招呼就吃起来,“妈,你快少说些,免得给爸施加的压力太大。”罗思文笑说。 “你家的女婿可真好。”靠窗的中年妇女啧啧称赞。“人长的一表人材,脾气也好,还是大学生。”这时候,一屋的焦点都汇聚到罗思文一家身上。 “就是,单位也好。”靠门的病人家属也不甘落后。“昨晚,她爸爸昏睡不醒,后来,醒了要上厕所,小伙子伺候着,端屎倒尿,一点也不像是女婿,简直像个儿子,你看我们的亲儿子都做不到。”说话间,把自己的儿子拍拍。 罗思文心说,看来我还是有眼光的嘛,慧眼识金。嘴里却故作谦虚:“一般、一般。”“你们两个很般配,简直是郎才女貌。”靠窗的中年妇女继续说。罗思文的爸妈笑眯眯表示认可,“噢,是吗?谢谢!”罗思文敷衍。 第十二节 初识王厂长 爸爸吃完,妈妈洗完碗回来,病房的门,此时突然被推开,大家纷纷抬起头张望。爸爸反应最激烈,挣扎着身子,恨不得从床上直接站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伤腿打着石膏,缠着纱布,行动不便,只得做罢,就靠在床上热情的招呼:“王厂长,李主任,你们来了。”原来是爸爸厂里主管工会等部门的人高马大的王化波副厂长和车间黑瘦矮小的李主任一起来了。 两位客人提着一个果蓝和一些营养品走过来,罗思文赶紧接了放好,两位分别礼节性的和罗爸爸握了握手,然后坐下。 “老罗,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让你受苦了,我代表组织向你和家人表示亲切的慰问。”王厂长环顾左右和气的说。“谢谢组织关心,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爸爸感动的说。 “你家几个孩子?”王厂长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思文,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看个明白,嘴里却似乎在问罗妈妈。“三个。这是大姑娘。”妈妈指指罗思文,罗思文冲王厂长友善的笑笑。“她在市商学院上大学,还有一个儿子和姑娘,一个上初一、一个上三年级”。妈妈说完,叹口气。 “三个孩子?负担还挺重。”王厂长眉头皱了一下,随后狡黠的笑着说。 “本来两个,小姑娘生,农村管的松。”罗妈妈补充。 罗思文把妈妈瞪了一眼,心想又不是查户口,明明是来慰问爸爸,怎么问起了家务事?“噢,是这样。”王厂长点点头,把目光从罗思文的脸上收回来。“本来呢,厂里准备出钱雇一个护工,一天给8元钱,照顾老罗饮食起居。既然你们家负担这么重,这样吧,雇工就不要请了,老罗就你照顾吧。一来你照顾很方便,他的饮食习惯你都知道,二来可以挣些钱,增加一些家庭收入。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行动不方便,你就多辛苦辛苦。老罗的工资奖金照,直到完全康复上班。这是厂里的意见,怎么样?” 王厂长一口气说完,笑眯眯的看看他们,尤其是看着罗思文的时候,眼睛又从上到下把罗思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睛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停留了片刻。看来他刚才问话有用意,罗思文想。 事情有点突如其来,厂里的安排让妈妈还没转过弯来。“那感谢厂里照顾。谢谢组织,谢谢各位领导。”罗爸爸高兴的说。“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难处及时给厂里说,厂里能解决的就尽量给你们解决。” 王厂长说话间站起来,李主任也几乎同时站起来,罗思文以前在车间见过李主任,因此,并不陌生。 “罗思文,有事的话,你妈妈忙不过来,你就到厂里来给办啊。”李主任关切的对罗思文说。 她微笑着点点头:“谢谢李主任啊!”两位领导又分别和罗家的每个人握握手。当王厂长和罗思文握手的时候,把她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攥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思文清纯的脸,弯着腰,热情的说,“姑娘,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到办公室来找我啊,凡是我能解决的,我一定给你们优先解决。” 他把罗思文的手握住又摇了一会,目不转睛的把她看了一会,慢慢的松开手。罗思文心里琢磨,这个领导不摆架子,还挺面善,就是有些热情过度,看人眼神怪异,让人觉着特别暧昧,特别腻歪,特别不舒服,她有一种没有来由的抗拒。 送走领导,妈妈不知是高兴还是忧伤,用手帕擦了一会眼泪。罗思文也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儿,走过去拍拍妈妈的肩:“妈,我想了一会,要不,你先回家,这两天,白天我陪爸,晚上陈海陪。等星期一我们都有事,你就正常工作。” 妈妈看看爸爸,爸爸说:“姑娘说的对,要不你先回去,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恢复正常,何况我也年龄大了,恢复的慢,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先回去,好好养养神,他们都有事的时候,你就守在这。回去还能给两个娃娃做个热乎饭吃,怎么样?” 妈妈想一想,爸爸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就回答,“那好吧,就这么的了。”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第十三节 靠谱的准女婿 陈海再次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下午5点了,罗爸爸的主治医生白主任刚刚离开。“思文,你辛苦了一天,准备回家去吧。”陈海说。“昨天晚上你辛苦了。”罗思文看着陈海无限温柔的说。 “那么客气干什么,太客气了,反到显得生分。”陈海亲昵的拍拍她,对她说:“你也辛苦一天,赶快早点回去休息。”罗思文竹筒倒豆子般的把厂里的意思给陈海复述一遍。 “真的,这样就太好了。这样一来,既增加了你们家的收入,又让阿姨可以同时伺候叔叔,一举两得,只是以后弟弟妹妹吃饭成了问题。”陈海笑着说。 陈海想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学校太远,我单位离这相对还比较近一些,每天晚上我来这陪叔叔,阿姨每天白天照顾,晚上回家给他们把第二天的饭做好,中午他们自己热一热算了。你看怎么样?”罗思文心里溢满温暖,没想到陈海把他们家的事操心的这么周到细致,各方兼顾。 “谢谢你这么细心周到。”罗思文拉着他的手边摇边说。“好像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罗思文俏皮的说。 “迟早的事,对不?”陈海坏笑。“美的你。”罗思文大笑。“对了,你吃过饭了没?”罗思文歪着头问。“吃过了,以后我吃饭的问题你不要管,我这么大人,这么点事还需要你操心?反正饿不着。”陈海拍着肚皮说。“那好,要不,我先伺候我爸吃完再走。”罗思文说。 “行,我先去打些热水。”陈海提着暖壶出去了。 靠窗的中年妇女羡慕的说,“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真般配,姑娘你真有福气。”罗思文笑:“真的吗?”“你看又体贴又贤惠,考虑问题周到成熟,真懂事,以后肯定幸福。” “就是,这小伙靠谱。”靠门的家属也附和。罗思文把肉从钢筋锅倒入瓷碗,同时嘴里应到:“但愿,但愿吧。” 肉怎么才能热了,让爸爸吃到肚子里呢?她心中寻思。陈海回来了,看到罗思文把肉倒在碗里。“我的笨丫头,你倒在碗里,凉冰冰的怎么吃?快倒回去,我一会端到医院的灶上,和大师傅说说好话,实在不行,就掏点煤气钱,热一下。”陈海看着碗里的肉说。 罗思文其实打心眼里就喜欢陈海宠着她的感觉,两人之间似乎不是恋人而是兄妹,陈海老道成熟象哥哥,罗思文故作幼稚天真象妹妹。 以前,她曾经常常装出很幼稚的样子,故意试探陈海的应变能力,陈海就象哥哥哄着妹妹一样成熟老道的作出相应反应。他对罗思文似乎象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宠物,总是怜爱有加,不过,今天确实没考虑到食堂。 “到底吃的盐比我多,姜还是老的辣!还是你主意多。”罗思文赞许的说。“明天你去买一个保温桶,那样多方便。”陈海建议。“好。”罗思文嘴里应着。 “你早点走吧,我等一会去。现在是吃饭的时间,食堂吃饭的人肯定很多。等一会,吃饭的人少了,师傅都闲下来,我去比较好办。”他说。罗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准女婿在斗嘴说话,只是笑。 罗思文看看陈海一副胸有成竹、老道成熟的样子,放心的说:“那我先回了,你完了再给我爸买些米饭让他一起吃了,啊!”她叮嘱。“我知道,我知道,走吧,走吧,别?嗦了。”陈海把她连推带哄送出病房。 罗思文提着新买的保温桶装着新炖的排骨汤朝病房走。正在楼道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病房传来愤怒的声音。“你是怎么量血压的?高压28o,低压22o。如果那样,我的血管早就爆了。还能活到现在?你这简直是扯蛋!你是不是新来的?没经验,胡量一起,乱弹琴!你去把你们的护士长叫来,我要让她亲自量。” 罗思文走过病房的时候,歪着头朝里边看了看,看见一个老头坐在床上,满脸怒容,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很小的护士姑娘,脸胀的通红,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血压计。 罗思文永远同情弱者,她心里琢磨,干什么都不容易,尤其是服务性行业,面对的人有千万种,性格脾气各异,众口难调。也许是护士量的不合适,也许是他现在心情不好也说不上。大不了重量,至于那么愤怒吗?她有些同情那个小护士,看来,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第十四节 穷人与富人 进了病房,爸爸正在输液,陈海坐在躺椅上眼睛半睁半闭。“陈海,辛苦了。”罗思文深情的叫道。 陈海睁开眼睛,看见她。“你来了,我该下班了。”陈海笑着站起来。“幸亏有你,要不你看这老的老,小的小,可真麻烦。”罗思文真诚的说。“你想的可真周到,昨晚我给我妈说了,我妈特别高兴,我们全家感谢你!”罗思文看着陈海高兴的说。“就是,我们思文还是有眼光。”罗爸爸面露喜色。 陈海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是应该的。不用太客气!那就这么着定了,以后我每天晚上来照看叔叔。”陈海说。“这病房人多事多,那你休息不好,第二天怎么上班?”罗思文关切的问。 “没关系,以后叔叔恢复得会越来越好,这样不就轻松了吗?再说,我中午可以在单位睡一阵午觉,体力能很快恢复。”陈海继续说。“你永远都以理服人。”一屋子的人听着都笑出了声。罗思文说话间把排骨汤倒了些在碗里,顺便递给爸爸。 “陈海既然这么说了,我听了也有理,你也不是外人,就这么定了吧,只是辛苦你了。”罗爸爸看着陈海先表态,对未来的女婿充满爱护和肯定。“那行。”罗思文一看都这么定了,就附和。 想想有陈海的感觉真好真温暖,他这次出了大力,顶了大事。假如自己还没有谈这个男朋友,家人不知道有多紧张有多累,真是因祸得福,歪打正着。这次也把他好好考验了一回,罗思文幸福的想。 送走陈海,罗思文回到病房,靠窗的中年妇女正大着嗓门给大家说事,爸爸在默默的喝排骨汤,一屋子的焦点现在转向了她。中年妇女正说的兴起,罗思文快步走进去,坐在床沿上听她乱侃。 只听她说:“我妹夫单位一般,在轮胎厂,是部队转业军官。他脾气耿直,看不惯一些不合理的现象,说话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但是,他有两个争气漂亮的女儿,这是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大女儿在省城承包工程,二女儿在上海上大学。大女儿特别能干优秀,以前也是军人,从部队复员回来,分到了我妹夫的单位。 姑娘嫌爸爸的单位不好,自己出去闯荡。先到一个商场当服务员,后来当上了商场的经理,再后来到省城去展,到处包工程,现在可有钱了,固定资产好几百万。” 罗思文听了直咋舌,好几百万对她一个穷家小户的来说,基本是天文数字,都不能想象有多富有和阔绰。“那么有钱,我们和人家一比,简直是赤贫啊!”门口的家属说。 “就是的,光在省城房子、铺面就有几处,还买的有地皮,车国产和进口的也有几辆。她爸爸单位的一个领导老给我妹夫找茬。有一次,又欺负我妹夫,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中年妇女故意卖关子。“我们哪知道啊!”门口家属回答。 “结果我外甥女就找了一帮人,开着林肯车到我妹夫单位,直接找到那个领导的办公室,我外甥女在他的桌子上放了整整2o万现金,象小山一样高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一只胳膊值多少钱?你的一条腿值多少钱?你说个价,我们买了。那个领导一看来者不善,赶紧给我外甥女求饶。我外甥女一看他软了,就对他说,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再欺负我爸爸周哲林,否则,我直接把你的胳膊和腿买了,卸成八大块,喂鳄鱼去!那个领导一听,立即明白了我外甥女的身份,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妹夫,而且单位的其他人也不敢欺负我妹夫。你们想想,有钱多好!”妇女得意洋洋的卖弄。 “那是,谁都知道有钱了好,有些人是贱骨头,象核桃一样要砸着吃。你活的好了,他仰视你,你活的差了,他鄙视你,挤兑你,踩你,所以人要活强者,不能当弱者。”她老公说。 爸爸若有所思,把碗放到柜子上,擦了一下嘴唇,低头沉思。罗思文想想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特别有钱,能当个强者,为家人争气长精神。让他们也扬眉吐气,不再为钱和生计愁? 目前似乎还没有一丁点苗头,那几乎是一种奢望,痴人说梦,她不由得摇摇头笑笑。 陈海到病房后,罗思文乘车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麻利的吃完了,罗思文洗涮完毕,拿了一周的干净衣服去了学校。 第十五节 十足的阴谋 电机厂收室有一个老工人叫唐老鸭,这唐老鸭为什么叫这个绰号呢?是因为他姓唐,平时说话老扯着一个公鸭嗓子,时间长了就被人叫了这么个绰号。久而久之,原名字反而叫的人少了,绰号代替了原名。 唐老鸭老婆孩子长年在农村生活,自己生活特别节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逢年过节,2两肉都舍不得买来改善一下生活,仅仅买一把蒜苗回家做拉面,改善生活。因为没有油水,需要连吃3大碗才能吃饱。单位张电影票,2元钱不舍得去看,拿到电影院门口原价卖了。多年的节俭,使唐老鸭有闲钱就存到银行存定期或买国库券,8o年代,存定期的利息和买国库券的利息都很高。 他这样利滚利,久了,一生的积累,使他手头有了近2万元积蓄,在当时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有钱人。唐老鸭时常盘算着,退休后在老家盖一院房子,给儿子们娶两房好儿媳,然后优哉的颐养天年。 他是一个脾气极好的老人,谁遇上事情都愿意伸手帮忙。因此,人缘极好,慢慢的,熟人们就知道了这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慢慢的都知道唐老鸭手头有些钱。 他每天吃完饭,不上班的时候,就爱到市场上去转悠消磨时光。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也有坏人知道了这事,开始打坏主意。 电机厂车间有一个工人名叫张大丰,他有一个远方亲戚叫仇天巩。仇天巩是一个有思想的农民,家在偏远的山村,常年靠务农维持生计,老婆先后生了两个儿子。 当仇天巩意识到自己和老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挣不下几个钱,也存不下几个钱,扣除吃喝,所剩无几,日子依然拮据紧巴,觉着劳动和收获之间不成正比,就不愿在农村继续生活下去,谋划着怎么能改变命运。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远房亲戚张大丰,于是,就给张大丰写信说不愿意在农村生活的种种理由,想出来,看张大丰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给找点零活之类。 张大丰是普通工人,找活肯定找不上,但是,他看着电机厂旁边的大市场,有了主意。回信建议他先把老婆孩子带出来,做个小本生意,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仇天巩就这样从农村来到城市,在电机厂旁边租了一间平房,在市场做起了小本买卖。做买卖需要本钱,可仇天巩交了房租就所剩无几,只好每天倒卖些便宜的蔬菜,从批市场批来再卖出去,倒个差价,挣些零花钱,养家糊口。 问题的关键是,他是一个有着野心的人,他不甘心一直做小买卖,渴望有钱了,做大买卖赚大钱。远亲张大丰家孩子很多,老婆没有工作,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因此,他苦于没有本钱,不能付诸实施,只能耐心等待时机。 有一次,仇天巩无意间到张大丰家听说了有钱的唐老鸭,他心里有了小九九,打起了唐老鸭的主意。他通过别人的指认看清唐老鸭的特征,也算认识了。然后谋划着采取什么方式、在什么状况下和他认识,再攀上关系,借他的钱,把自己的生意做大。 一天早晨,唐老鸭在市场吃了一碗豆花脑,闲来无事,手背在屁股后边,在市场上??。仇天巩在市场卖小油菜,他远远的看见唐老鸭走过来,开始动脑筋。 等唐老鸭走到他放菜的两个小篮子旁边,他伸起一只脚,故意把一个篮子朝前使劲一推,篮子正好在唐老鸭的脚边翻了个儿,绿油油的小油菜顿时翻了一地。 好心的唐老鸭一把按住篮子:“小伙子,你的菜。”唐老鸭指指满地的油菜,此时,仇天巩正假装四处张望。听到老人的喊声,把眼睛快的从别处收回。“啊呀,我的菜。”他赶紧蹲下,把篮子重新放好,开始捡倒在地上的菜。好心的唐老鸭也蹲下来,一边捡一边说:“这么好的菜,怎么倒在地上了呢?” 仇天巩一边捡一边道谢:“谢谢老伯,幸亏您及时现,要不,菜就被人踩坏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人随性的说,帮着捡完,站起来。 仇天巩麻利的扯下一个袋子,很快往里装了些小油菜,装好了,递给唐老鸭:“老伯,给你拿回家炒一盘,嫩着呢!” 唐老鸭毫无提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给打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两只手摇的象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要。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你还是留着自己卖吧。” “老伯一定要拿上,我是真心诚意送给你,谁让你帮了我呢。”仇天巩豪情的说话间,把菜挂在唐老鸭的手指头上,把他推着走了。 就这样,一来二往两人成了朋友,随着交情的进一步展,仇天巩索性拜唐老鸭为干爹。当然,对于他来说,那绝对是充满不良动机和十足的阴谋。 第十六节 谋划借钱 两人相处了半年后,仇天巩看时机已经成熟,就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老爷子请到租住的平房里。为了取得预期的效果,那天他让老婆做了一桌子好菜,买了好酒,热情的招待老人。 几杯好酒下肚,吃着可口的菜,老人被吹捧一番,已经云里雾里,忘乎所以了。仇天巩看一切就绪,开始实施计划:“干爹,你看我这人怎么样?”唐老鸭一听,干儿子问他,马上伸出大拇指。“我的干儿子不错,人心好,为人又厚道,值得交往。” 仇天巩一看正中下怀,赶紧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给唐老鸭杯中倒满。“来,干爹,喝。”两人碰杯,一饮而尽,仇天巩又给唐老鸭满满的倒上。“来,干爹,吃肉,吃肉。”说话间,一块五花肉夹到了唐老鸭面前的小碗里。看着老人把肉吃了,仇天巩开始说话。 “哎,干爹,你不知道,我想把生意做大,我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是个勤快能吃苦的人。但是,手头没有多少本钱,象我现在这种小本生意,赚不了大钱,只能挣些小钱,养家糊口。稍不小心,还要倒赔倒贴,不容易的很。”他故意哭穷。 唐老鸭是个老实本份的人,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你可以借!”他老实的建议。“借!问谁借?到银行借钱,得有人担保,要不,人家根本不借。谁能给我这样的人做担保?我又没有熟人,何况手续也挺复杂。即使费尽周折借到手,也不知猴年马月了,估计豆腐都绞成肉价钱了。”他哭丧着脸。 “噢,这到是。”唐老鸭经常和银行工作人员打交道,这点常识他懂。“谁能给我借一些多好!我以后给他还高利贷也行。”仇天巩吃了一块肉,故意自言自语的说。 “来,干爹,吃肉。”说话间他又夹起一块肉放到老人的碗里。老人一口吃了,似乎若有所思。“来,干了。”仇天巩看着老人吃完肉,又端起酒杯对唐老鸭殷勤的说。 喝完酒,仇天巩借着酒劲开始说他蓄谋已久的目的。“干爹,你有没有钱呀?如果你有钱,你借给我用一下,我就不用到银行贷款。我借你钱也不是白借,银行的利息是8%点几,到时候我按比银行利息高的13%给你还,相当于借高利贷,你看怎么样?”仇天巩趁热打铁。 唐老鸭听着仇天巩的话,刚开始有些不高兴,谁愿意轻易给别人借钱呢?谁都知道借钱是爷爷,还钱的时候就变成了孙子,到处求爹爹告奶奶,赶着追着问别人要钱。弄不好,鸡飞蛋打一场空,钱要不来,还把关系弄僵了,最后成了仇人也多的是,经常听说这类事情。 可是当唐老鸭听到高利贷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算了笔账,算来算去,又觉着划算,唐老鸭又有些转怒为喜。反正钱放哪儿都是为了增值,如果放干儿子这,他做生意赚了,到时候连本带息还给自己,这样又做了顺水人情,又赚了钱,岂不是一举两得,好事成双,多好的事!何况通过这半年的交往,他并没有现干儿子人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唐老鸭感觉干儿子非常仁义、知恩图报。每次他家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打孩子给他端一碗过来,很有人情味。唐老鸭心里琢磨着,对于自己不借钱的初衷似乎有点动摇了。 仇天巩话说完了,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唐老鸭。唐老鸭想了一会,开始表态:“对于借钱这事,我老实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借钱给别人,那怕1百元我都不愿意借。我不是不爱借,而是怕借了,到时候还不回来,弄不好还会为借钱把关系弄僵了。到时候,钱要不回来,还成了仇人,那是最麻烦的事。” 仇天巩有些泄气,表情尴尬,感觉自己半年来的感情投资白费了。“但是,我们的关系和别人有所不同,我不能见死不救,是吧。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这做干爹的就给你个面子,给你借一些。你说吧,准备借多少?”唐老鸭话题一转,瞪着一对浑浊的小眼睛看仇天巩。 仇天巩一听又有希望了,立即精神焕,喜不自禁,又故弄玄虚:“我说不出口。”“到底需要多少?”唐老鸭又问了一遍,仇天巩故意挠挠头。“那就借8千吧。”他憋了一口气,终于说出来,同时长长的吐口气,如释重负。 “8千?”轮到唐老鸭吃惊了,他52岁了,单位每个月全部给他齐,才拿不到2百元,他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2千多元。8千,相当他不吃不喝要净攒近4年,即使把每年攒的钱放银行,最快也要几年才能攒8千。 “你做多大的买卖?需要这么多钱?”唐老鸭皱着眉头吃惊的问。“我想在市场弄一个最大的卖蔬菜的点,顺便把米面粮油都做上。因为这附近都是象电机厂、地质队、部队、卷烟厂、石油、学校、工商、税务、银行等好单位,都是大单位,又大多都有食堂,职工也多,不愁卖不出去。”仇天巩滔滔不绝的规划着未来。 第十七节 钱生钱 “我已经做过市场调查,需求相当大。”他补充。听着自己的干儿子讲的头头是道,唐老鸭无话可说了。“干爹,你别怕,我借你的是高利贷,就一年,一年后一定全部还清,一个子都不带欠。我生意做上路了,我天天在这市场里,老婆孩子都在这,又跑不掉,你担心啥呀,对不对?退一万步讲,假若我生意做赔了,我们一家四口给你做人质,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老送终,行不行?” 仇天巩说的天花乱坠,唐老鸭听着也觉的有道理,两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借7千元。 由于过度信任对方,善良的老人在银行取完钱直接给了干儿子,居然没有让他给打借条,从而让自己的7千元打了水瓢。他仅仅记住了借钱的日子,4月4日。 仇天巩有了钱,如虎添翼,当时物价极低,7千元,在8o年代后期,对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很多家庭全部家当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对当时的仇天巩来说,他进城的时候除了老婆儿子,全部家当就3百元,基本上捡了一个金元宝。唐老鸭精明了一辈子,却在人家预先设计的一个大大的陷阱里狠狠的栽进去,从借钱之日起,人家压跟就没打算还给他。 仇天巩有了7千元,很快按照自己的宏伟目标大显身手,大干一场,开始他借鸡生蛋的财富之旅,以后他的蛋糕做大了,但是,鸡却没有如数还回去。 仇天巩的菜摊成了市场最大的菜摊,各种时令蔬菜永远在他的菜摊上出新鲜、干净的光泽,顾客能一次全部买齐自己所需要的各种东西。另外他还配上了米面粮油,以及各种杂粮,雇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谁家需要,随时送货上门。 凭着他的精明强干,他的零售生意越做越好。逐渐和各个单位的采购员、食堂管理员拉上关系,生意得到爆式的成长。 每当唐老鸭再到市场遛?的时候,他总是高昂着头,尤其是他再到干儿子的摊子上闲坐瞎聊,看着仇天巩摊子上的各样东西,他倍感亲切。他觉着那都是自己的钱在那摆着,他的生意越好,摊子上人来人往,唐老鸭越对自己的干儿子充满信心,他越觉着自己的高利贷放的对,放的好,放的及时。 唐老鸭幻想着自己的小钱变成大钱,钱生钱,越来钱越多。甚至有时他在梦中梦见自己的钱变成了金元宝。他醒来的时候,经常笑的合不拢嘴。当然,仇天巩每次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从不得罪。 一年以后,唐老鸭到仇天巩的摊位上要他的高利贷。 仇天巩挠着头,婉转的对他说:“干爹,你看我的生意现在是好,但是,外边欠账也很多。这样吧,不如你的钱再借我一年,等明年我的钱要回来,我再给你利滚利,给你还双倍的利润。你看怎么样?你看我这么大的生意,能欠你那点钱吗?你要信任我,是不是?” 唐老鸭环顾干儿子盛大的摊子,想想干儿子说的话有道理,索性就爽快的答应了,人家好吃好喝把他招待一顿,他就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年,唐老鸭又去讨债,仇天巩基本上连慌都不慌。酒菜早就摆好,唐老鸭一进去,就和他连喝三杯,然后,干儿子殷勤的劝他吃肉、吃菜。唐老鸭心中一阵高兴,心想,这次看来有戏,能要回来,就心情愉快的不停的吃,不停的喝。 唐老鸭平时一个人,为了节约每一个子,根本不可能摆一桌子鸡鸭鱼肉暴吃暴喝,因此,筷子不住的吃,酒杯不停的喝。酒过五巡,菜过五味,他们开始谈正事。唐老鸭先说话:“干儿子,我看你今年的生意不错,品种增加了,人也雇多了,规模也比往年又大了。你看,我的钱,是不是该给我还上了?”老人用商量的口气问。 “你的钱,我早就想还,其实我上个月都准备好了。”唐老鸭心中兴奋不已,不觉喜上眉梢。 “结果我老婆看上了一套房子,银行的钱又没有到期,取出来的话利息就损失了,太可惜!只好把你的钱又拿去应个急。你看我们长期租房也不是个事,时时都觉着在这个城市象过客一样,心里不踏实。房子买了,感觉就不一样,就感觉有根了,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你看,既然我们房子都买了,你就更不用怕,我们就是人跑了,还有房子在,实在不行,房子归你得了。到时候房子也升值了,你怕什么呢,你的钱还在,只不过变了个形式增值了。这样吧,干爹,要不你再借我用一年,明年一定还上。”干儿子慢条斯理的说。 唐老鸭一听表情由热变冷,听到后来,越来越失望。看来又没戏了,他气的一仰脖子,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的撂在桌子上。 他起身,冷着脸,愤怒的离开,他边走边悲愤的想,老了老了,真的变成向人家要钱的孙子了。从那以后,唐老鸭很少再到仇天巩的摊子上走动,有时候,干儿子也会假猩猩的派儿子来叫他去吃饭,唐老鸭不再去凑热闹。 第十八节 被算计 第三年,4月4日,唐老鸭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不要利息,把本金要回来,就算当年给他帮个忙吧。他琢磨着,兴冲冲的朝市场走去。 远远的,看见仇天巩在人来人往的摊子上坐着,这次桌子上没有酒、没有菜,只放着一把磨的白光憎亮的杀猪刀。唐老鸭走过去,看见菜刀很奇怪:“哎,干儿子,你大白天的桌子上放这么大一把刀干什么?吓人捣怪的,也不怕把买东西的顾客吓跑了?” 仇天巩面无表情的翻着眼珠对他说:“给你准备的。”“给我。”唐老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给我准备刀干什么?我有刀用呀。” 一群顾客看见他们奇怪的对话,纷纷停下自己的事,慢慢的把他俩远远的围在中间。他们也害怕,万一两人打起来,刀光剑影,刀又没有长眼睛,万一伤了人怎么办,因此,大伙远远的围着他们看热闹,不敢靠前。提着菜蓝子的罗妈妈和大家站在那里一起看热闹。 “我知道你今天是来要钱。我要告诉你,我做生意赔本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今天是要钱没有,要命这儿有一条。我的命也不值钱,不如让你砍了算了,顺便把你的账给抵了。” 他说话间,把刀放到了唐老鸭的手上,并把自己的头偏向一边,指着自己的脖子,嘴里不停的说:“来呀,朝这儿砍,朝这砍,多用点力。”顾客中有好事的人大声喊:“那就砍呗,反正是他让你砍,不砍白不砍。”“就是、就是。”有人起哄。 唐老鸭已经55岁,还有半年就退休。他怎么能去砍仇天巩,何况人家才3o出头,即便是真打起来,他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就是真砍了,可能刀还没到跟前,人家反手就把他打倒、砍倒,到时候打起官司来,还是正当防卫,连命都不给他赔,他赔了7千元,还毫无价值的白死,那更不值当。 老人气的七窍生烟,手脚冰凉,腿软,手抖,神思恍惚,半天才把拿刀的手提起来。“咣”一声响,刀,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天哪!”周围的人群中出了惊呼,仇天巩也朝后退退。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3年前给你借了7千元,当时你说的给我的利息比银行高的多。结果,到现在你连本钱都给我昧了。你这么缺德,小心遭报应。”老人颤抖着,用一个手指头指着他说。 “原来是这样,7千可是大数目。”罗妈妈和人们面面相觑,有点同情这个白苍苍的老人。 “遭报应,我才不怕,我的命硬的很,阎王爷不要。我如果不说利息比银行高,你能借给我吗?你也是太贪财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事!这就是贪财的教训。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有本事你到法院告我去。”仇天巩教训着他说。 说完,他把老人拨拉着离桌子远远的,好像自己受了委屈,竟然扬长而去。看来真是狼借猪娃子,有去无回了。老人一看彻底没希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回去,这辈子遇到很多坎他没有流泪,可这次,他流泪了。为了他一生都追逐的财富梦,为了自己被人利用的善良,到头来是一场空,居然被人轻而易举的骗了,而且骗的这么巧妙,就是到法院去告,也没有证据,怎么能告赢呢。 罗妈妈远远的跟着他,想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老人回去气的大病一场,还没等到退休,突脑溢血,死在了单位。 第十九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 锅炉工包虞在槐花飘香的时候时来运转,成为食堂的管理员。 包虞刚上班的时候,因为没多少文化,技术活干不了,管理更谈不上,高不成低不就,领导安排他去烧锅炉,这一烧就是14年。 后来他觉着拿的钱少,还被人瞧不起,被人吆三喝四,根本没有前途和社会地位。他就多了个心眼,想着改变命运的法子。 包虞把单位每个月的全国粮票攒在一起,省吃俭用的攒了几年凑了3百斤,在买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这在当时是很值钱的礼。他又用攒的钱买了些礼物,连1千5百元的现金一起送给当时还当后勤科长、后来当了副厂长的刘科长手里。 刘科长看来看去别的地方都不需要人,只有运输部和食堂需要人,运输部需要的是司机,是技术活,他干不了。而食堂需要一个管理员,这个他还能凑和着干,就让他去了那里。 电机厂大,效益特别好,职工经常要加班,单位的职工灶很大,很多职工都在职工灶吃饭,食堂在职和临时工近3o人,因此,食堂管理员是个肥差。 包虞认识仇天巩的时候,唐老鸭已经过世几年了。包虞根本不知道上边那一折子,那时他刚当上食堂的管理员,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大干一场。 包虞经过认真的研究,现食堂买回来的菜,价格虚高,等加工后再卖出去价格更高,职工怨声载道,一直不断的提意见,问题迟迟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包虞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决定先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上任半个月后,包虞让采购员郭正和领着他挨个在市场考察,郭正和已经5o多岁,在采购员的位置干了15年。中等个的他,吃的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他走在前边,心虚的领着包虞边走边问价格。 经过实际调研,包虞现,菜价并不是采购员郭正和报的那样高,他觉着里边有猫腻。慢慢地就走到仇天巩家的摊位上,他以前散步的时候,曾经走到这边,并没太留心,因为与自己没关系,现在身份变了,就得与这些人打交道,这是规则。 打着摩丝,梳着大背头的老板仇天巩此刻正抱着他家装钱的大背篓在数钱,远远的看见两人走过来,他认识郭正和,麻利的把大背篓交给老婆,站起来迎接客人。“郭师傅来了,今天要点什么菜?”仇天巩笑容可掬的问,这些人都是他的财神爷,根本不敢怠慢。 “噢,我们今天不要菜,主要是领着我们食堂新上任的包管理员到各处看看。”郭正和擦擦额头上的汗,指指旁边的包虞,又对着包虞指指仇天巩:“这是仇老板。”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仇天巩点头哈腰的说,两人同时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包虞心想,这么年轻的老板,估计自己比人家大不了几岁,人家居然做这么大的生意,真是年轻有为,他有些惭愧。 “请,到里边坐。”仇天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样,老郭你就先回吧,我坐一会就回来了。”包虞说。郭正和一听,愈心虚:“那我先走了。”说话间,向两人挥挥手走了。看着郭正和走远了,两人进了房子坐在一个桌子旁。 仇天巩掏出烟,递给包虞一支,看他放在嘴唇上,自己叼一支,顺手掏出打火机,“啪”打燃了,放到包虞的嘴边给他点着,又给自己点燃,熄了打火机,然后长长的吸一口,吐了一个烟圈。 “你的生意真好!做的很大啊!”包虞看着来来往往在他们家摊位上不断买东西的人流由衷的说。仇天巩笑了,“还可以吧。”他故作谦虚的敷衍。 正说着,他老婆拿来两个大碗茶,麻利的撕掉上边的塑料包装,把里边装茶叶和冰糖等配料的袋子撕开,陆续倒在两个碗里,提起脚边的水壶,拿起塞子把水分别倒进去,盖上盖子,走了。 “喝茶。”仇天巩说。“好,不客气。”包虞端起盖碗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放下。“菜很贵啊。”包虞故意说。“贵?要说贵就贵,要说不贵,也不贵,哥们,完全在于人去操作”。仇天巩若有所思的说。 第二十节 纯爷们 “此话怎讲?”包虞奇怪的问。仇天巩玩世不恭的吸口烟,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你是电机厂新上任的管理员,管理食堂,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很多,这才刚开始,不过,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以后要想财,我们就长期合作,这里边的道道多着呢。”他故作姿态的说。 “此话怎讲?望兄弟明说。”包虞谦恭的说。“怎么样?哥们,以后如果我们长期合作,我就全部告诉你,如果不合作,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仇天巩圆滑的说。 包虞其实何尝不想财,穷困聊倒的日子他过怕了。为了改变命运,才省粮票、省钱,为此,节衣缩食,把裤腰带勒了又勒,紧了又紧。远在农村的父母老婆孩子跟着他没有享一天福,受苦受累,才有了现在这个岗位。一切都来之不易,因此,又倍感珍惜。 “我既然来了,肯定是很有诚意,希望合作,具体怎么个合作法呢?希望你说明白,说透。”包虞说完抽了一口烟。 “好,痛快。”仇天巩把烟放在烟灰缸里使劲把烟头摁熄。“痛快。是个爷们,一个纯爷们!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够成功。这样,我老婆准备了一些小菜,兄弟准备了一杯薄酒,咱们边吃边说。”他似乎和老婆早有预谋,配合默契。其实,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 菜很快端上了桌,四凉四热,荤素搭配。一盘红彤彤的虾躺在盘子里,一盆热腾腾的大盘鸡出诱人的香味,一盘烤鸭旁边配着葱、酱、小菜以及春饼,一条鱼长长的躺在盘子里,上边浇着浓浓的汁,盘子旁边放着一朵用罗卜刻的粉红色的花,画龙点睛,凉菜也是各有特色,让人食欲大开。 仇天巩拿出一瓶五粮液,“这可是我招待贵宾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包虞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省吃俭用节省的粮票和钱实在是太对了,看来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启,他兴奋的想。 酒瓶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仇天巩把两个杯子倒满,递给包虞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来,为我们有幸认识,干杯。”他和包虞碰了碰杯,两人一饮而尽,他又满上。“吃点菜,垫垫饥,我们接着喝。”仇天巩说。 包虞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看着他吃完了,仇天巩端起杯子。“来,为我们今后的长期合作,再次干杯。”碰完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我告诉你,我家是农村的,以前家里穷的很,几乎是一穷二白。到城里来的时候,全部积蓄就3百元,后来我肯动脑子,才有了现在的生活。哥们,我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仇天巩语重心长的说。 自从仇天巩第一眼看到包虞的时候,从他的穿着上,仇天巩就判断这人经济情况不会太好。 他腰上系的黄色的皮带一看至少用了三年,皮子有些变形,皱皱巴巴,凹凸不平。洗的还算干净的灰白衬衣,系在裤子里,更显出皮带的土、老、旧。外边蓝色的双排扣西装皱皱巴巴,颜色和款式早已过时。而他脚上的皮鞋底居然断了,坐下来的时候,从侧面看非常明显。 他仇天巩是什么人,天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每个人有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他从对方的穿着上,已经判断出他的经济状况不好,这样的人,更容易被腐蚀拉拢。 包虞笑了,端起酒杯:“来,我敬你一杯,今天我们有幸认识,证明我们有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仇天巩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碰,都仰起脖子,再次一饮而尽。“好,现在我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仇天巩笑着说。 “我现在就把这里边的道道告诉你,希望你早些领悟,尽快起来。你得想明白,靠那点死工资每个月一两百元,永远别想过好日子。物价的涨幅永远比工资涨的快,那点工资好了,只能维持生计,差了,生活都难以运转。如果家里再有一两个病人,就没办法运做了,肯定是拆东墙补西墙,东挪西借,疲于应付。要财,过好日子,根本没门。”他看着包虞进一步启。一下说到了包虞的心坎上,他不时的点头,表示肯定。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哥们,要想使你以后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就要跟我合作,明白吗?钱多了,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它可以让你的腰杆子挺的直直的,说话口气都会与过去不同,那叫一个气势!钱多了,可以受人尊重,可以满足你的物质需求,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无后顾之忧,让你的人生会与过去的人生截然不同。”他得意的说。 第二十一节 生意经 “我不明白,请兄弟指教。”包虞谦虚的说。 “是这样,你们单位的采购员以前在我这买菜,因为单位要的多,我们就优惠了。比方大白菜,我们卖5毛钱一斤,你们单位来买,而且买的多,我们就3毛钱卖给。但是,开票的时候,我们还是开成5毛钱一斤。这样,回去后,采购员在单位报销的时候,就报5毛钱一斤,象你们单位食堂那么大,不可能每次只买一种菜,而是买很多种。这样,你想想,仅买菜这一项,每个月进账肯定都很可观。是不是?”仇天巩得意的说。 包虞不听则已,一听很吃惊,难怪郭正和吃的挺胸凸肚,原来这里边确实有很多问题。每次来酒肉招待不说,还有那么多的外快,这家伙肯定没少捞光阴,他嫉妒的想。 “现在职工很多人都反应说,菜价太高!我刚刚来,我得想点办法降下来些,那么多眼睛在盯着我呢。”包虞为难的说。“这还不好办,以后,你亲自来这采购,保证我不会亏待你,让你快快的起来。”仇天巩说。 “你这话怎么讲?职工希望我降菜价,这不让我为难吗?”包虞问。“不用你为难,菜价可以降,但是,你的好处一点都不会少。”仇天巩神秘的说。“能有这样的好事?说给我听一听。”包虞好奇的问。 “这样,我们每天早上的菜价最高,早上,菜刚摘来,都水灵灵的,卖的价格高。到晚上,经过风吹日晒,水份蒸了,所以菜就蔫了,菜价就降了。每天5点以后来采购第二天的菜,我们基本上就按批价格给你,我们赚的主要是早上的钱。打票的时候,可以比早上低些,但实质上给你的是批价,你回去也好交代。这样,食堂的菜就可以降价,因为成本低了,而你的收入一点都没有减少,是不是?以前你们单位都是早上买菜,当然价格高。” 经仇天巩一番点拨,包虞突然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好吧,让我好好想想。”包虞说。“还用想吗?我很少建议采购员买下午的菜,因为下午的利润很少,既然你是新来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大客户,所以才给你出了这个主意,我这么做,是让你一举两得。”仇天巩说。 “另外,我也希望你们以后需要米面粮油了,全在我这买。好处我一点都不会少给你,啊!”他说这话是因为郭正和的一个亲戚开了一家粮店,他为了照顾亲戚,米面粮油全在那边买,仇天巩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这个,我会考虑。”包虞慎重的说。 包虞回去后,很快找借口把郭正和打到质量科去了。他全盘接上了采购工作,菜价很快降下来了,职工不再有怨言,同时他的收入直线上升,一举两得的措施,使他几年时间就积累了十几万,在9o年代初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 日子在周而复始中一天天过去,一晃过了三个月。 周五,罗思文放学后,急匆匆的向家里走。下了车,远远的看见电机厂的家属区,她不由得松口气,低下头,脚步迈的越的快。 “思文、思文,快帮我推一下车子。”罗思文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妈,她在前边拉着一个架子车,正好遇上一个上坡,车子上的各种水果装的太多太重,吃力的拉不上去。一回头看见了罗思文,就在远处着急的叫。 罗思文快步跑上去,使劲推,两人一个在前边拉,一个在后边推,车子很快爬上了坡,到了平坦的地方。 张妈停下车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把熟透了的黄灿灿的香焦,罗思文还没反应过来,张妈已经不由分说,塞到罗思文怀里。“思文,拿上,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吃。”她热情的说。罗思文推辞不要,又给她放回去,两人拉拉扯扯半天,张妈终究拗不过罗思文,就不再勉强,重新放回去。 两人开始边走边说话。“张妈,你这一车水果,是哪来的?给别人帮忙吗?”罗思文奇怪的问。“批市场批的,做个小本生意。”“生意?”罗思文吃惊的看看张妈。“是的,小本生意,才开始。以前你张伯伯那点工资还凑凑和和,够儿子们勉强煳口。现在,我看着我三个儿子越来越大了,以后要成家,要娶媳妇、买房子、买家具、装修,样样都需要大把的钱!我寻思好久,到市场上也去转过好多趟,我看市场里做生意的外地人最多,人家在周围租个房子,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住上,一天忙忙碌碌,虽说辛苦是辛苦点,还能养家糊口。我想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摆摊子挣点零花钱。这不,我最近下定决心,在市场摆个水果摊,卖些新鲜水果。你张伯伯每天下班了还能给我帮帮忙,打打下手,照看一下生意。我生意刚开始,不过咱薄利多销,嘴放甜点,对人客气一点,秤称好点,时间长了,回头客多了,生意肯定能好起来。咱也能挣点零花钱,也给儿子们存一点以后娶媳妇,是不?”张妈竹筒倒豆子一样急促的说。 罗思文想想也有道理,不由得夸她:“张妈,还是你有魄力、有胆量。你这么做,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说话间进了家属院平房区张妈家的位置,两人道了别。 走到门口,她看见弟弟妹妹在卧室里写作业,每人作业本下铺了一个木板,妈妈在厨房做饭。 听见罗思文的脚步声进了卧室,妈妈走进来,带着哭腔说道:“文文,完了,你爸受伤的腿肌肉萎缩了。”妈妈的眼泪可能压抑的太久,一见罗思文就象找到了主心骨,瞬间,眼泪象失控的水龙头,滚滚而下,流个不停。 这事对罗思文而言太突然,罗思文忽然间感觉呼吸困难,全身血脉喷张,头脑空空如也,一瞬间,感觉天几乎要塌下来,即使没有完全塌下来,也塌了一半。 罗思文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弟弟妹妹停止写作业,互相看看,也流下了眼泪,房子里全是压抑的抽泣声。 “厉害吗?”罗思文紧张的问。“听主治医生白主任说,还需要时间观察,有可能严重,也可能只是暂时的。”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一家子还全指望他呢!他个死鬼,打仗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倒下呢!”妈妈抽泣着自语。 灾难一桩接一桩,而且来势凶猛,罗思文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不知该说什么,只觉的头痛欲裂。 “什么时候现的?”罗思文用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难过的问。“前一阵现,刚开始以为不要紧,现在看来是事实了。”妈妈小声的抽泣变成大声的哭泣。 第二十二节 爸爸肌肉萎缩 家人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罗思文早早起床,一个人先到医院。 她知道,每个星期六的早晨,主治医生都会到病房把自己治疗的病人巡察一下,看有无需要解决和处理的问题。她想咨询一下爸爸的主治大夫,看看是否有好的办法可以挽救。 罗思文到医院的时候,陈海已经给爸爸吃完早餐,由于三个月来妈妈给爸爸精心的伙食调养,爸爸被养的白白胖胖。 一个年轻的护士姑娘正在爸爸手臂上扎针,准备输液。病房除了爸爸是老病号,其余的送走一岔又一岔,现在全是新面孔。“陈海。”罗思文走过去,抓住陈海的胳膊。 陈海一抬头,看见罗思文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神情落漠,精神萎靡,一想她昨晚肯定没有睡好,就拍拍她安慰道:“没事,别太紧张。” 罗思文走到病床前,看看爸爸的右腿,确实有些萎缩,两条腿一比较,很明显。等罗思文见到穿着白大褂的白主任和他的一群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的时候,已经快1o点了。 白主任一行进门后,先向靠门的病人问了些情况。接着,又到罗爸爸的病床前向他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罗爸爸进行简单的回答,他看了看爸爸的腿,回头给自己的学生简单介绍了罗爸爸腿受伤及治疗的情况。 当白主任准备起身向靠窗的病人走去的时候,罗思文在旁边叫住他:“白主任,请您等一等。” 白主任一行全部站住,白主任转过身,和蔼的看着罗思文。“白主任,打扰您一下,请问,我爸爸的肌肉萎缩是什么原因导致?能够治愈吗?”罗思文急迫的问。 白主任和蔼的说:“不客气,欢迎你提出问题。你爸爸这次主要是右腿膝盖骨受伤,伤势太严重,骨头和筋都受到损伤,这就是肌肉萎缩的根源。肌肉萎缩导致患者走路困难,以你爸爸目前的状况,我判断展到后来,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病房里此时鸦雀无声,除了白主任的声音,罗思文感觉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白主任,有没有办法治疗和恢复?”罗思文毕恭毕敬的问。“那要看治疗和锻炼身体的程度。总之,以后要多锻炼可能会好一点。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估计可能更遭。”白主任无奈的说。 第二十三节 见机行事 病房里此时鸦雀无声,除了白主任的声音,罗思文感觉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白主任,有没有办法治疗和恢复?”罗思文毕恭毕敬的问。“那要看治疗和锻炼身体的程度。总之,以后要多锻炼可能会好一点。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估计可能更遭。”白主任无奈的说。 “谢谢白主任。”罗思文落寞的说。“不客气。”白主任说话间走向了靠窗的患者。罗爸爸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这一场灾难突如其来,让大家毫无防备。 爸爸正值壮年,在这个年龄段,一个男人应该是年富力强的为家人幸福而战斗,而拼搏。在这个年龄段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爬坡阶段,本想好好努力,让全家生活的更好。但是,这场灾难却把全家的计划全部打乱,精神折磨垮了,全家在这一场灾难中无一幸免,全部投入进来,却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不幸和苦难在等待他们。 灾难生前,爸爸和妈妈还雄心勃勃的规划未来,好好挣钱,好好存钱,把三个孩子都送到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将来有一份轻松的体面工作,一个美好的前程。爸爸和妈妈总是计算着罗思文的毕业时间,盘算着罗思文毕业了,家庭负担减轻了多少,可以帮助爸爸和妈妈供弟弟妹妹上大学,仿佛幸福就在不远处向全家招手。 现在,苦难却接踵而至,没有雪中送炭,反而雪上加霜,生活的苦难重重叠叠,似乎没有尽头。 罗思文想想未来,感觉前边一片黑暗,甚至连一点光亮都看不着,自己似乎身处黑暗的牢笼,极力的挣扎,却愈挣扎愈被缚的紧,她压抑极了。看着白主任一行出了门,罗思文索性躺在躺椅上,两手放在太阳穴两边,想把苦难的现实理出一个头绪。 她心事沉重,神情愁苦,目光呆滞,手脚冰凉。她还没有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新的灾难中走出来。 陈海坐在罗思文旁边的床沿上,他手来回抚摸着她的额头,也沉默不语,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题,关键是,他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安慰自己的心上人。此刻,也许沉默不语是化解烦恼的最好方式。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种凝固中又过去1o多分钟。 终于,陈海打破沉默:“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你听听,至于说的对不对?不敢肯定。如果说对了,你就采纳,说错了,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陈海说。 罗思文没说话,看着他,他接着陈述:“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单位知道这事,看单位怎么处理?毕竟,叔叔是在上班期间受的伤,是公伤。既然是公伤,就应该有公伤的处理方式。另外,还要继续观察叔叔的病情,看还会不会进一步展,当然,这不是我们希望的。”陈海理性的说。 罗思文看看爸爸的表情,想想陈海说的很有道理,就夸赞他:“你说的对,星期一让我妈到单位去找一下车间主任,先看看他的态度。”“那我星期一早上就请一早上假,在这陪叔叔,让阿姨先去找找看。”陈海补充。 罗爸爸正想着心事,以前老想着什么时候能重返工作岗位,重新养家糊口。自从出现肌肉萎缩,心理已经受到极大的打击,刚才又听白主任直白的陈述,正在难过,听着他们说的有道理,就插嘴道:“那也行,让她妈星期一先去给厂里说一下,完了再看具体情况见机行事吧。”爸爸颓废的说。 第二十四节 官腔官调 星期一,罗妈妈早早起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看电机厂上班的人陆续往厂区走,赶紧出了门,朝罗爸爸以前工作的车间走去。刚到车间门口,认识的就纷纷招呼:“嫂子来了。罗妈妈和大家一边寒喧,一边脚不停歇,直奔车间李主任的办公室。 远远的,看见李主任正提着暖瓶往放着茶叶的杯子中倒水。“李主任。”罗妈妈怯生生的招呼,连自己都感觉声音中充满巴结和讨好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不在医院好好待着伺候病人!”李主任很意外,面无表情,声音僵硬,语气里充满着不满和苛责,病房里的热情和殷勤已经荡然无存,也许,那是在领导面前故意装出来做做样子吧,罗妈妈胆怯的想。 一看领导不高兴,罗妈妈紧张的不行,毕竟她是一个家庭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家老罗,现在腿出现了肌肉萎缩。”罗妈妈站在李主任的办公室门口,两手笔直而局促的放在左右两边齐腰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有点泣不成声,好像李主任此刻就代表万能的组织,能帮助全家扭转乾坤,改变这困顿的局面,她诚惶诚恐。 “肌肉萎缩?”李主任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很多,声音中充满了质疑。“对。”罗妈妈更加局促和紧张,眼泪终于忍不住,慢慢地流了下来。 “谁诊断的?”李主任冷冰冰的问。“主治大夫。而且右腿受伤的地方小腿明显的比左腿细了一些。”罗妈妈抽泣着擦了一把眼泪说。“这么可怕。”李主任一听问题确实严重,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和暖瓶:“走,找王厂长去。” 两人一路疾走,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远远的看见几排办公大楼整齐的矗立在那里。 那是七十年代相继修建的办公大楼,总楼层都是8层,地下一层修建着防空洞,水电暖齐全,隔成一间间的房子,特殊年代的产物。现在,全部是各个部门的库房,楼房具有非常鲜明的时代特征。厂长办公室在1号楼的四楼。过了一间又过了一间,终于到了。 罗妈妈远远的站在离李主任一步远的地方,只见李主任两脚并陇,双腿微曲,身体向前弓着,同时右手轻轻举起,伸出两个手指,“砰砰”轻轻的敲起了门,完全不见刚才对罗妈妈的无礼、粗鲁和专横。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屋里响起了声音。“谁呀,这么早,请进。”门里出不情愿的邀请。过了一会,门被人轻轻的拉开,两人同时朝里看,只见一个年轻漂亮、气质优雅的女人站在门口,正斜眼看着他们。 “你也在呀。”李主任一看,眼前一亮,马上露出了与刚才不一样的神色,充满了谗媚和讨好的意味。他认识这个女人,她名叫宋一琦,是电机厂大名鼎鼎的“公共”汽车,她的工作还是李主任想办法给解决的,因此,大家非常熟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李主任不停的点头哈腰,不停的赔礼道歉,好像来的根本不是时候,似乎坏了人家的好事。罗妈妈一头雾水,不明就理。当然,她一个家庭主妇,平时也不和单位的职工来往,当然不知其中的缘由。 “完了,再找你。”宋一琦回头向王厂长娇滴滴的挥挥手,看也不看眼前的两个人,傲然的扬长而去。 第二十五节 绯闻缠身的女人 宋一琦身世很凄苦。在她4岁多的时候,在公安局工作的年轻的父亲因公死亡。两年后母亲带着她改嫁,嫁给一个常年在外跑长途的的货车司机。 宋一琦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天生就栗色的头,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周正的五官,鼓鼓的丹凤眼,瘦小的骨架,就是一片麻袋片披在她身上,都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光芒。母亲嫁给继父后,又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 在宋一琦17岁的那年夏天,当护士的母亲晚上值夜班不在家,悲剧在那晚生了。夏天,姑娘穿的少,曲线毕现,继父起了邪念。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继父在她的杯子里放了安眠药。那晚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弟弟妹妹睡在隔壁的房子,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睡了一个人,突然醒来,现自己被剥的精光,继父睡在自己的身旁。她一把推开继父,一切都晚了,宋一琦最美好的贞操就这样被继父践踏了。 当这一切变成事实的时候,宋一琦受到那个无耻男人的威胁和继续不断的骚扰。为了顾及母亲的面子,减轻她心中的痛楚,宋一琦一直没有告诉母亲真相,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后来终于因为一次意外被母亲现了,宋一琦的母亲值夜班,现钥匙忘拿了,回家取,现不堪的情景,事情得以暴露,她威胁男人说,要么送他进监狱,要么赶紧给宋一琦找一个工作。 那个老男人最后动在电机厂工作的表弟李副主任想方设法托关系走门子,终于给宋一琦找了一份工作。初中毕业在家待业几年的宋一琦,就这样成了电机厂一名正式职工,在后勤科门卫室上班。 宋一琦母亲想着姑娘工作了,就可以摆脱魔鬼的纠缠,但是,谈何容易,宋一琦还经常受到继父的骚扰。后来,禽兽继父把宋一琦介绍给自己的同事----一个老实巴交还有些窝囊的男人。这个男人把宋一琦当成了手心的宝,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感觉人生很完美。 在宋一琦身怀六甲的时候,有一次,宋一琦看着这个蒙在鼓里爱妻爱家的好男人,忍无可忍,一不留神告诉了老公实情。那个木讷的男人从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用同样的方式把邻居12岁的小姑娘*。邻居到公安局把宋一琦的男人告,两个男人先后进了监狱。 很快,宋一琦就和自己的男人离了婚,恢复了自由身的宋一琦,为了生存,从此破罐破摔,堕落成了单位的“公共”汽车。哪怕为了芝麻大点的利益,她都可以和男人们上床解决,因此,她也成了单位有姿色又单身的绯闻缠身的女人,在电机厂有一串情妇。 第二十六节 事出有因 宋一琦和单位保卫科科长丁冉山老婆高涵是干姊妹。对于这一段说来有些渊源。多年前,宋一琦住在单位的另一片平房区,平房外边都盖着简易厨房,刚好她家隔壁邻居就是后来的保卫科长丁冉山一家。高涵现宋一琦家经常有各种男人出入,瞧不起她,两家基本没有什么来往。 那时候平房没有暖气,冬天取暖靠烧煤炉子解决,这样经常就容易生煤气中毒的事情。有一年冬天,丁冉山到外地去出差不在家,结果他又高又胖的老婆和1o岁的女儿就由于房子封闭太严煤气中毒。 那一天,宋一琦象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现隔壁没动静,因为往常丁冉山老婆高涵都会早早起来,给正在上三年级的女儿做早餐,她女儿学习好,娘俩基本不睡懒觉。 快8点了,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宋一琦感觉有些奇怪,心想,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怎么会不去上学呢?怎么没听见她老婆在厨房做早餐的声音?因为两家的厨房紧挨着,透过玻璃可以互相看见,过了一阵还是没有动静,宋一琦有些紧张,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煤气中毒?她脑子里跳出一串疑问,因为对方是副科长的老婆,她平生第一次了善心去隔壁看,厨房门外边没上锁,说明人在屋里,她使劲推,推不开,不断的敲门,同时不断地喊嫂子,敲了半天也没动静,心中突然有些慌,明明昨晚还看见她们母女俩炒菜做饭,不可能大冬天的这么早出门,早上也没见出来,没听见锁门的声音,宋一琦越感觉不好,她多了一个心眼,万一人家不在家自己总得有人做证,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好心,她赶紧到另一个隔壁同事家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一琦叫来男同事,男同事和宋一琦继续敲门,还是没动静,两人商量着,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砸开宋一琦家厨房的玻璃,再砸开丁冉山家的玻璃,进入丁冉山家看看情况,两人商量着把门打开见机行事。 为了救人,只能先斩后奏,最后在同事的见证下,宋一琦找来一个平时剁肉的斧头,交给男同事,随着两家玻璃落地的声音,宋一琦从安玻璃的窟窿钻到丁冉山家的厨房,里边门没锁,再敲门,还是没人应,越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用斧头把里边门上的玻璃砸了,打开门,一闻,果然不出所料,满屋到处弥漫着煤气味,两边床上,丁冉山的老婆和女儿已经深度昏迷,宋一琦对着站在自己家的同事大喊:“真的煤气中毒了。”男同事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大喊:“你赶紧把厨房门给我打开。”说完就往外跑。 宋一琦和男同事把娘俩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丁冉山从外地出差回来了,当他从邻居和单位同事那里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婆和女儿已经被抢救过来。丁冉山老婆一看见他,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同时催促:“你赶紧去把一琦妹妹家的玻璃和我们家厨房的玻璃安上。”前嫌通过救命之恩得到冰释。 老婆女儿出院后,全家专门去饭店包了一桌,感谢两位救命恩人。饭桌上,两位恩人都在,丁冉山一家三口以及父母、岳父母及兄弟姊妹全部参加谢恩宴,主要议题只有一个:感谢救命恩人救了他们家两条人命。 在高涵绘声绘色的讲述过程中,宋一琦也知道了他们煤气中毒的原因,那晚,架在炉子上往外扯烟的小烟囱因为使用时间太长,中间被煤烟堵住,煤气顺着烟囱倒流回来,由于炉子密封不好,慢慢的煤烟就充满了全屋,当高涵感觉手脚软,浑身无力的时候女儿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后来娘俩就什么也不知道,醒来时都在医院躺着,旁边是两个热情的邻居。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丁冉山全家老小挨个给宋一琦和男同事敬酒,说各种感谢的话,最后在宋一琦基本神智不清的情况下高涵和她正式隆重的结拜为干姊妹。她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丁冉山和高涵对她说的一句话:“今后,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不要再跟我们客气,只要是用的上,帮上忙的。”雄厚的靠山为这个疯狂的女人日后飞扬跋扈打下了基础,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根源。 王厂长出身贫苦,大学毕业后,刚工作的时候,是单位一个小技术员,父母从乡下给他物色了一个媳妇,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长像普普通通,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只是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因此,他对这个乡下老婆没有感情但有亲情。他从小职员一路干到副科的位置,给乡下的老婆孩子农转非进了城,他给老婆在单位谋了一个正式工作,在后勤打杂,感情依旧难以建立。 随着自己的努力,地位不断升迁,好色的本性就逐渐暴露出来。王厂长在厂里有好几个相好,这在厂里基本上都是公开的秘密,李主任自然心知肚明,其中之一就是宋一琦。 对于宋一琦的历史他同样心知肚明,两个同样不安分的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拐在了一起,在彼此寂寞的时候,各取所需,王厂长大宋一琦16岁。 第二十七节 看病人 “这么早,找我什么事?”王厂长刚才的满面笑容转眼消失殆尽,一幅冷冰冰、硬绑绑、公事公办的架式。罗妈妈是一个家属,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前家里有任何事情都是罗福贵出头露面去周旋解决,她几乎没有和单位领导单独相处求人办事。 看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漂亮女人,心中已经有些嘀咕,怯生生的,再一看王厂长那张冰冷的脸,心中已经紧张的不知所措。现在听王厂长生硬的语言,竟不敢言语,头低着,脸憋的通红,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见到严厉的老师一样拘谨。 李主任看看罗妈妈的样子,想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见领导太紧张,被吓着了。他开始主动向王厂长汇报:“王厂长,他们家老罗留下了后遗症,小腿肌肉萎缩了。”李主任全然不顾罗妈妈的感受,一针见血的说。 “什么。肌肉萎缩?是那个腿?受伤的腿?还是两条腿都肌肉萎缩了?”王厂长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连珠炮似的一阵狂轰滥炸。罗妈妈赶紧毕恭毕敬的回答:“王厂长,是右腿,受伤的那条腿。”她可怜巴巴的说。 “受伤的腿?”王厂长突然觉着事情比他预料的严重,他迅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手快的在上边拔号。“喂,赵队长吗?我是王化波,现在给我派个车,停在办公楼下,我马上下去。”说完,放下电话。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公文包,“走,去医院。”说话间大家匆匆下了楼,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车按照王厂长的示意停在医院门口卖水果的地方,王厂长回头对李主任说:“你下去,给买点水果提上。”说话间,从公文包里取出些钱,塞到李主任的手里。 “我这里有,我这里有。”李主任一边拍自己的衬衣口袋一边推让。“让你拿上,你就拿上。”王厂长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李主任一看领导动了真格,不再谦让,拿上钱,跳下车,罗妈妈看着王厂长那张变化多端的脸,坐在车的后座上拘谨的没有说话,也不敢多说话。 李主任迅买了一包各种水果,回到车上,车迅开到住院部。车停稳,大家纷纷下车,除了司机留在车上外,其余的三人怀着各样的心事,向病房走去。 陈海看见几个人走过来,后边跟着罗妈妈,机灵的他赶紧闪到窗户旁边,找个凳子坐下,想听他们到底要谈些什么,他要静观其变。 罗爸爸远远看见王厂长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后边跟着提着水果的李主任和自己的老婆,本身躺着,恨不得站起来,紧紧抓住组织的手。他挣扎着,王厂长已经走到他身边,把他按住,拿起枕头亲切的让他靠在背后。 “王厂长。”罗爸爸一看见王厂长就好象迷路的孩子找到亲人,声音哽咽,同时极力靠直了身子,罗爸爸和王厂长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王厂长,给厂里,添麻烦了,给组织,添麻烦了。”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说出上边的话,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说话也没有往日那么流畅。 “我先看看你的腿。”王厂长说。李主任也凑到跟前,企图看的更清楚一些。罗爸爸赶紧揭开盖在腿上的薄毯子,已经快7月了,外边的世界花红柳绿,骄阳似火,房子里温暖如春。 罗爸爸腿上穿着一个到膝盖的大裤衩,右腿的疤痕明显而丑陋。左腿和右腿一比较,右腿受伤的地方以下明显比左腿细一圈,皮也松弛下来,耷拉着。 王厂长仔细的看,两腿互相又比较了一阵,他觉着自己是代表组织,代表电机厂的干部职工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他要看清楚了,回去给电机厂的机关党委汇报,要给一把手姜厂长和其余的7个副厂长汇报。 千真万确,再清楚不过,腿确实正在肌肉萎缩。“王厂长,你看我现在腿成了这样,请组织多多关照。”罗爸爸说。“不要再说这些,这种结果不是我们大家所希望的。我回去后,先给厂长们汇报一下,看组织做出什么决定,再通知你,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说完话,王厂长、李主任分别又和罗爸爸象征性的握握手,他们的动作很勉强,似乎在做一件完全程序化的工作。罗妈妈把客人送到病房门口,道完别,返身回来。 第二十八节 孤男寡女 宋一琦在电机厂的相好很多,大多象朝露一样转瞬即逝,经不住阳光的暴晒,仅仅是逢场做戏,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是一种纯粹的**交易或者互相的满足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但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而有野心的女人,特别渴望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公,一个完整的家庭。在节假日或者逢年过节,自己的情人们都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了,这时的她,孤独、落漠一齐涌上心头。同样是一个女人,尤其还很有姿色的漂亮女人,她心里特别不平衡,特别渴望自己的身边也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有名分的男人,整天能围着她?寒问暖,娇着她,宠着她,尤其在诸如生病、生日、过年过节的时候,她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和迫切。 在她的情妇生涯中,真正和她谈婚论嫁的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电工赵登高,另一个是采购员包虞。宋一琦看上的第一个好男人赵登高,准备与他长相厮守,谈婚论嫁,但是,这个好男人此时成家多年,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了。 电工赵登高长的高高大大,浓眉大眼,拓拓实实,一年四季都理着很精神的寸头,一眼看上去,顺眉顺眼,论长相,应该算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他家在河北,他是一个兵,在部队当兵12年,当完兵分在电机厂。他先在车间当了一段时间的工人,后来嫌苦嫌累,受不了老加班的苦,就多了个心眼,把当时还是后勤科朱副科长巴结拉拢了,买了些名贵烟酒,又送了些钱,被朱副科长从车间要过来,到了后勤科。 他从车间出来后拜路师傅学电工活,慢慢的在实践中不断锻炼的他,就成了一名专职电工。老婆是他还在部队的时候,父母在农村物色好,给他娶进家门,后来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们常年在农村生活。 宋一琦是怎么认识赵登高的呢?说来有一段故事。电饭煲是当时很时髦的稀罕东西,在很多家庭蒸米饭用铝制钢筋锅的时候,王厂长有一次到南方出差,为了讨好宋一琦,买了一个回来送给她,她用了几年时间,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夏天,中午,宋一琦下班后,准备蒸米饭,插头插上后,指示灯怎么也不亮,她估计是哪儿烧坏了,她只好到食堂将就着吃了一点。下午,宋一琦去电工班找电工,准备请到她家去给修电饭煲。那天,轮到赵登高在电工房值班,外边,艳阳高照,烈日当空,他正站在窗前看报纸,宋一琦兴冲冲的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进了电工房,她不觉眼前一亮,一个帅哥兀的进入视线。第一眼看见了赵登高宽厚饱满的脸堂,他上身穿一个白色的四棱四线的短袖,短袖洗的干干净净,各处熨的有棱有角,下边穿着条藏蓝色的休闲裤,上衣在裤子里扎着。他人长的一表人材,衣裤穿的立立整整,看上去干练、帅气,特别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宋一琦两眼放光,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心生好感,内心一下溢满了小女人的温柔。她走上前去,声音有些颤,嗲着柔的快拧出蜜的声音问:“师傅,请问你们这的电工呢?” 听到甜美的声音,赵登高快把报纸放下,抬起头,正要说话,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绝色的美女。白皙的皮肤紧致饱满,瘦小的瓜子脸,小巧的嘴巴,高挑的身材,身穿一条长过膝盖的水红色的连衣裙,露出半截莲藕一样雪白的胳膊和细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细带凉鞋,脚指头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美丽的无与伦比。 第二十九节 帅男的桃花运 赵登高常年和老婆分居两地,何况老婆在农村,怎么能跟眼前的这个气质脱俗、光芒四射的女人相提并论,因此,他眼前也一亮,当时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 “噢!啊!”赵登高有些语无伦次,话不成调。宋一琦到底还是见过些世面,内心即使波澜起伏,表面也不动声色。她故作镇定的说:“是不是都不在?都到车间去了吗?”“在!在呀!我就是。”赵登高恢复了常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绝色美女。 “是吗,你就是电工!”宋一琦有些惊奇,不由张大了嘴巴,用怀疑的腔调说。“是呀!不象吗?哈哈哈。”赵登高出爽朗的笑声,笑声充满了男人特有的磁性和阳刚,笑声在诺大的房间来回回荡。宋一琦听着这笑声,有些醉了,愈嗲了。“不象,不象,就你这长象,就你这打扮,简直象是厂长的秘书,哪象个电工?简直是大材小用了。”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最后,宋一琦说明来意,赵登高爽快的答应了。宋一琦就告诉了他房子在几区几单元几号。 下午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宋一琦早早溜了,到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和水果。回到家,麻利的把蔬菜水果洗干净,蔬菜切好,放在厨房的碟子里,水果洗干净,放在客厅的果盘里。赵登高按响门铃,宋一琦从厨房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 门被快的拉开,露出了那张如花似玉、娇艳欲滴的年轻、青春、光鲜的脸。宋一琦中午的裙子换成了上下分开的白短袖黑短裙,腰上系了一个黄色的围裙,越显得花枝乱颤,美艳动人。 赵登高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目光迷离,腿有些软,站在门口呆了似的迈不开步。 宋一琦站在门口笑魇如花,一手扶着门:“快进来呀!”一下把还在愣神的赵登高拽进门。门“砰”的在身后快的关上了。 进了门,宋一琦拉着赵登高在门口换了一双大拖鞋,领着他进了厨房。“喏,在这哪!”她指指案板上的电饭煲。“我拿到客厅干,那儿宽敞。”“随便,哪儿都行。”宋一琦说,赵登高把电饭煲的壳子端上朝客厅走去。 两人各干各的事,宋一琦开始忙锅里的活。 他拿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倒扣下,用螺丝刀很快拧开各个螺丝钉,把底座放在旁边,低头看看:“哎,后边的一个地方丝烧断了。”他朝宋一琦响亮的喊到。“噢,有没有办法修呀?”宋一琦一边炒菜一边回头问。 “当然有办法,要不,电工不就失业了吗?我用胶布一缠就行了。”赵登高调侃着说。 宋一琦把火关了,走过来,站在赵登高旁边,看他干活。只见赵登高手脚麻利的把断掉的地方很快重新连在一起,用黑胶布迅缠好,底座重新安上,螺丝钉挨个上好,一会工夫,全部干完,抱到厨房,插销插在电插板上,下边的指示灯亮了。 宋一琦站在他旁边,立即出及时的赞美:“你真行!我看来看去,硬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看,你一来就把它搞定了,不错,不错。为了表示感谢,这样吧,你今天就在我家吃晚饭吧!现在,你先到客厅去吃水果,我先把米饭蒸好,很快就炒菜。”赵登高一听,正中下怀,不由喜上眉梢。 他本身也不想走,对这个美丽的女子充满好奇,特别想走近了解她。 从宋一琦的穿着、仪态看,不象个未婚的女人,而且住在家属楼,在1号区2号楼,宋一琦住的这幢楼仅次于1号领导楼,是电机厂比较好的楼房之一。 虽然在三楼,但是盖楼的时间不过1o年,面积大、公摊小、结构好。此楼住户基本上都是家中至少有一个当官的职工,但是,她的家里似乎又没有现男主人的痕迹。比如照片、衣服、鞋子之类。 他越想越好奇,他想好好了解一下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心中对这个女人充满由衷的好奇,特别想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家庭,幸福抑或不幸,他很想了解她的一切。同时,心中也不住的赞叹,不知她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真是艳福不浅呢!他心里羡慕的想。 既然有美女这么热情的挽留,好象人瞌睡了,别人正好恰如其分的丢过来一个枕头,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嘴上却说:“这样不好吧,现在都下班时间了,我估计你老公快下班了吧?我还是走吧。”他嘴上故意试探着问,脚下也有意的挪动一下。 “说什么呢!”宋一琦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面对着赵登高。“我让你留下,你就放心留下好了。我老公和我离婚了,这不,我一个人带着姑娘生活,这学期我让她住校,家里就我一个人。”宋一琦漫不经心娇媚的说。 第三十节 柔情蜜意 “你姑娘都住校了?她多大?”赵登高吃惊的问。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年轻,保养的这么光鲜,姑娘居然住了校,他吃惊不小。“12岁,我想让她从小就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选择住校,住校最能锻炼人。”她说。 她真正的意图是,姑娘住校,她和别的男人来往方便。姑娘已经12岁,能懵懵懂懂的懂一些事情,总不能让姑娘早熟,走和她一样的老路吧。 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自己因为家庭原因造成了苦难的人生,不能让姑娘也走自己的老路,以后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那样的生活是残缺不全的,不是自己的希望所在。 但是,她又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需要男人来打和慰籍自己寂寞的春春年华,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姑娘每天早晨醒来看见妈妈和不同的男人共进早餐!她有时候把自己的自甘堕落解释为,为了生存而奋斗。 所以,年初开学的时候,当王厂长给宋一琦出主意,让她把姑娘转到离家稍远的锦鸡市金钥匙学校住校,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王厂长兴冲冲的花钱托关系,很快办妥此事,虽然钱比以前学校的贵,这种事情无需她操心,王厂长早拿公款摆平了。 宋一琦跟这个男人多年的最大好处是,任何时候,只要宋一琦有需要,或遇到任何困难,他总是两肋插刀,帮她解决一切遇到的困难,这是宋一琦最觉着值得付出的地方。 当然,宋一琦始终认为,王厂长仅仅是她生活中的一颗棋子,而非生活的伴侣,不是最佳选择的对象,仅仅是寂寞时一点调节生活的佐料而已,所以她那颗不甘寂寞的心,永远在选择更好的目标。 现在,天从人愿,这个目标出现了。她下午一见到赵登高,已经心驰神往,不能自己,几次都在心中想,他就是她多年来心中刻画了无数遍的最完美的丈夫形象。与自己很般配,简直和自己以前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一下午都在不停的惋惜,惋惜认识太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一想,单位几千人,要想全部认识所有有利用价值的人,谈何容易?想到此,她又兴奋的笑了,基于以上原因,她又怎么能不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呢。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结婚真早啊!”赵登高口气舒缓了一些。宋一琦妩媚的笑了:“就是早,你呢,你情况怎么样?”宋一琦好奇的问。 “我呀?”赵登高指了指自己的鼻梁,“我是河北人,我老婆孩子在老家。”宋一琦心中一阵高兴,高兴的理由是,两人基本都是单身,以后相处的机会就会更多。 “给,你先喝杯蜂蜜水,到客厅再吃些水果,我做饭,很快的。”宋一琦端起灶台旁边的一个白色的糖瓷杯,递到赵登高的眼前,眼睛温柔的看着他。 赵登高看着她眼睛中黑黑的眼珠子,象两汪清澈的泉水,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黑的映衬下,越千娇百媚,亭亭玉立,根本无法与他农村的老婆相提并论,他已经陶醉了。 宋一琦把杯子递到赵登高眼前,他的思想正在纵横驰骋,浑然不觉,宋一琦把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想什么呢?”“噢,没想什么!”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还不太适应。 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接过宋一琦递过来的蜂蜜水,两人一个递一个接,眼神却都看着对方,不曾想,手却一下握在一起。 赵登高的手一下子握上去,宋一琦的手还没有抽出来,他象触电一样赶紧缩回来。“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的。”宋一琦娇嗔。赵登高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笑笑。 “给,快拿上,我还要做饭呢。”说话间,她高高的再次举起,赵登高一把接上。这次,赵登高的手,紧紧握住宋一琦的手,他感觉这只手柔嫩细滑,充满女人特有的娇媚的韵味。她感觉握在上边的象莆扇一样的大手宽厚有力,充满男人特有的粗犷的特质。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两人各怀心事,但是,主题大体一致,都有些微微的醉了,好像茫茫人海中突然都找到了理想中的那个红颜知己一样欣喜若狂,都有些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的味道。 两人互相握住对方的手,互相欣赏,但是,又各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片刻,宋一琦感觉肚子已经叽里咕噜的叫起来,有些饿了,她赶紧温柔的说:“你先到客厅坐着,我给你做饭吃。” 赵登高突然象醒悟过来似的说:“去吧,去吧。我给你帮忙。”“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第三十一节 天赐良机 她把这个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男人推出厨房,开始做起饭来。 赵登高喝了蜂蜜水,在各个房间走着看了一圈。宋一琦的房子大概8o多平米,大小两个卧室,房子各个地方,包括角落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看来,这是一个利落的主妇。 参观完,闲来无事,看见客厅正中柜子上放着一个21?的彩色电视机,那也是王厂长去日本后送给宋一琦的礼物。尽管当时电器在很多家庭基本上都是奢侈品,尤其是进口产品,但谁让宋一琦有本事有魅力呢,所以她家的很多东西都是别的男人为了取悦她的礼物,这件也不例外。赵登高不明就理,随手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宋一琦最大的优点是风风火火,做事麻利。不到2o分钟,菜已经陆续放在茶几上,三个凉菜,三个热菜,有荤有素,菜的色彩也是有绿有红,搭配得当,看起来美味可口,香喷喷的菜勾起了肚子里的谗虫,赵登高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宋一琦端来两碗米饭,给赵登高面前放一碗,放下一双筷子。她坐在赵登高对面,把碗放在茶几上,拿起筷子,招呼赵登高说:“吃吧,吃吧,饿的不行了吧?”说话间,用筷子给赵登高碗里放了一个鸡腿,鸡腿是她在市场买的熟食,刚才蒸了蒸,她又殷勤的给他夹了些青菜。 “一快吃吧,来。”赵登高也给宋一琦回敬一个鸡腿,两人面对面开始吃起来。这顿饭在你来我往中,在充满温柔的气息中吃完了。这也是宋一琦吃的最温馨浪漫的一顿饭,只差点上彩色的蜡烛,来个烛光晚餐。原因是有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正不断用温柔的眼光,欣赏她待人接物。 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阅人无数。她19岁上班,正是一个女人最娇艳、最美丽的年华,象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很快就有了第一个情人王厂长。后来,随着男人进监狱,离婚,她恢复了自由身,当时也不过2o出头。骨子里*、水性扬花的她,怎能忍受寂寞,后来有了更多的情人,他们分别在各个部门,大小都当着各种领导。 她的情人,大多随着岁月的流逝或者另觅新欢,或者因为种种原因离她而去。 现在,她的身边保持长期关系的男人屈指可数,仅仅是各取所需,不是胖的象个桶,就是矮的象侏儒领不出去。偶尔碰到帅气些的,老婆又在本单位,凶的象悍妇,她又不敢太靠近,不过是利用这些男人手中的权利为自己谋取一些私利而已,并不能从审美角度满足她的虚荣心。 就在今天,天赐良机,这个她心中想象了无数次的男人,因为一次巧妙的机缘出现了,完美的无以复加,她怎么能放过机会,怎么会放过机会?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和手段吸引住这个男人,从对方看自己的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中,她读懂一切,她要抓住机会。 两人各怀心事愉快的吃饭,吃完了,赵登高不忘恰当的赞美:“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家常饭了。”他说话间,不忘咂巴一下嘴巴。 宋一琦得意的笑了:“不难吃就行,好吃以后就常来我家,反正我也是个单身。一个碗是吃,两个碗也是吃,不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吗?多大的事?人多还热闹,吃着也香。你来我家,我给你做,既卫生又合口,不要客气啊!” 第三十二节 今夜无人入睡 赵登高兴奋的说:“好啊,好啊。那太好了。那我以后每月初工资一,直接把伙食费交到你这得啦,就不用去食堂吃清汤寡水的大锅饭了。”“好啊,好啊!我求之不得!”宋一琦回应。他把筷子放在空碗上,站起来。“我帮你干活吧。”“不用,不用,你一个大男人洗什么碗啊。”宋一琦坚决的阻止。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干点活,这样,你坐在这看电视,我去洗碗。你休息一会,不能让你一直干,我不忍心!”他说完,拉着宋一琦坐在沙上,自己不由分说,解下她身上的围裙,自己系上,开始收拾碗筷。宋一琦一看,这个男人也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就由他去。 赵登高站在厨房的水池边洗碗,外边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雷声由远而近,远处不时划过道道闪电,不一会儿,外边响起刷刷刷雨水敲打地板的声音。 锦鸡市地处中部地区,夏天雨很多,随着雨水冲刷地板的声音倾盆而至,天,突然变的越来越暗,好象一下子进入了夜晚。此时,不过7点半,宋一琦也听到外边的风、雷、闪电及下雨声,看到道道划过长空的闪电,她快步到厨房把灯打开,再到房间里把各处的灯陆续打开。 等赵登高完全洗完,走到客厅,外边已完全黑透,只听见外边雷电交加,风声大作,狂风骤雨铺天盖地浇下来,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淹没,宋一琦走过来招呼他:“赶紧过来吃瓜。” 说话间,已经把一块去掉籽,削掉皮的西瓜塞到赵登高的嘴里,赵登高丝毫没有提防,猛不丁的一块瓜已塞到他的嘴里,他只好尴尬的咀嚼起来。 正嚼着,他感觉自己的腰被宋一琦双手从两边环住,进而紧紧搂住了,脸贴在他的胸脯上,两只丹凤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脸蛋上飘起两朵红晕,越娇俏动人。 赵登高双手从她?弱的臂膀间挣脱开来,宋一琦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的主动被人拒绝了?她正疑惑间,他拿起遥控板,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她楞神的一瞬,赵登高已把她从地板上一把托起,一手扶上半身,一手托下半身,嘴轻轻的咬住了宋一琦的唇,朝卧室走去。 外边风声、雨声、雷电声,声声入耳,交织在一起,大雨铺天盖地的朝地面浇下来,好象要冲刷掉人世间的一切污浊。赵登高把宋一琦轻轻的放在床上,跳到窗户边,快的把窗帘拉拢。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床前,把宋一琦的拖鞋放在地上,又把自己的拖鞋从脚上取掉,扔在地板上。 宋一琦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赵登高脱完鞋,迅压在她身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嘴唇紧紧的贴在她的唇上,同时,他把她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里。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上边下边,左边右边,乱摸乱看了一阵,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快的解她上衣的扣子。迅撕下了她的上衣,又开始脱她的裙子。宋一琦两眼微闭,静若闲云,任由他摆布。 衣服、裙子脱完,宋一琦露出里边蕾丝的黑色内衣、*,一看质地,赵登高判断肯定很值钱,那是他的农民老婆不可能用上的高级玩意。那也是王厂长送宋一琦的礼物,有一次,他到上海出差,恰逢三八节,在一个商场买下,宋一琦生日送给她。 此刻,宋一琦穿着这诱人的内衣躺在赵登高的怀里,赵登高不知内情,他只看见了一个天生丽质的*,正用期待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烈火遇干柴,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迷醉的神魂颠倒,快要烧着了。常年的压抑,在此刻得到完全爆,老房子已着火,根本没得救了。 穿着黑色蕾丝内衣的宋一琦,黑色的内衣衬托着牛奶一样的肌肤,越柔滑嫩白,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美艳动人,闭花羞月一般妩媚,赵登高完全忘乎所以了。宋一琦的内心也被温柔完全占据,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一个单身男人搞上床,她很得意,也很有成就感。赵登高心想,就是殷纣王在此,此刻,肯定也把持不住自己了吧。 他重新坐起来,在灯光下,从上到下的把宋一琦看了几遍,摸了几遍,还亲了几回,然后把宋一琦和自己很快扒个精光。她冰肌玉骨、珠圆玉润,一切一览无余,他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 完事了,他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这个小女人,现在温顺的象只小猫:“你今晚就不要走了吧!”宋一琦嫣然一笑,温柔的说。“能行吗?”“那有什么不行?我一个人住这房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很安全。”她说,顺便亲了一下这个压抑许久的男人。 从此之后,赵登高基本在宋一琦家住下,两人过起了貌似夫妻的同居生活。他家的事,他基本不问不管不听,而她的其他相好,如果对方或双方需要,她基本不再领回家,而是到他们的宿舍或办公室或宾馆完事。 反正他们都是领导,手中有的是权利,完全可以通过各种理由,找到行乐的地方,她不让他们去她家的理由非常牵强和冠冕堂皇,她的理由是害怕邻居们说闲话,这些男人们都依了她,毕竟她比他们任何一个年轻1o岁甚至更多,他们都得宠着她。 其实,这次,她的内心真的喜欢上了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希望能与这个男人长相厮守,还希望能与他谈婚论嫁,这样卿卿我我同居日子持续了近一年。 第三十三节 厂里的决定 电机厂,三楼会议室,气氛热烈凝重。电机厂的9名正副厂长围着圆形会议桌一字坐开。车间李主任破例被允许参加会议,用一把手姜儒国厂长的话说:“他很熟悉情况。”“王厂长,你把罗福贵的事情经过给大家再重新讲一遍。”姜厂长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厂长说。 姜厂长5o开外,军人出身,中等个,肤色黎黑,但是,五官端正,精神矍烁,快刀斩乱麻和不苟言笑是他的工作作风。 “好。”王厂长点点头,一副温尔文雅的样子,这就是他一贯的处世哲学。对上,一定要竭尽巴结之能事攀附谗媚,永远让上司满意,对下,一定要威严冷酷,让下级害怕和尊重,他的处世哲学让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混到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他简要向各位厂长介绍罗福贵工作的情况、受伤的情况以及住院的情况。讲着讲着,他声调忽然提高了。“现在他受伤的右腿出现肌肉萎缩的情况,我和车间李主任到医院亲自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腿,确实比左腿细了一些,腿上的皮都松了。我看完他出来后,专门到他的主治大夫白主任那儿专门咨询了一下。他说,从目前病人的状况看,有可能展的更严重,这才仅仅是开始。”他说完,无人吭声,会议室里静的能听到大家的心跳声。 姜厂长先打破沉默:“从王厂长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工作又踏实认真,这确实是一个好同志。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是我们不希望看见,又必须要面对的事实。你们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然后,我们找一个最恰当的办法把问题解决了。”姜厂长果断的说。 刘厂长说:“要不,让他不要再干技术活,到门房看看门,怎么样?”“我看要不到后勤上打打杂,比如,到车队接电话,做做派车之类的轻松活,不知怎么样?”焦厂长说。“到收室收一下报纸、信件也不错。”王厂长说。大家各抒己见,各自说了自己的设想,没有一个意见让姜厂长满意。 大家一一说出自己的意见,轮到姜厂长,他似乎胸有成竹。 他环顾大家,不紧不慢的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考虑来考虑去,觉着都不太妥当。象他这种状况,以后会不会出现肌肉萎缩加重的状况?会不会丧失工作能力?丧失生活能力?这都是未知数。不如,现在,趁他还不是很严重,就让病退了吧,免得以后给厂里添麻烦。他是公伤,病退了,让他的一个孩子接班,这样既解决了他的问题,又解决了孩子上班的问题,一举两得,于公于私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对吧?何况,咱们这单位在省上市上都是利税大户,效益福利都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对不对?”他看看大家。 大家无人应答,姜厂长说的话,通常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随便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以后,基本都必须执行,这是他的风格。 “他家几个孩子?”他头转向李主任:“你以前和他常打交道,对他家情况应该很熟悉,把他家的情况介绍一下。”姜厂长看着李主任一脸严肃的说。李主任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立即站起来,提高嗓门开始向大家介绍。“他家三个孩子,大的是个姑娘,在市里上商学院,二的是个儿子,该上初二,三的也是个姑娘,该上小学四年级了。”他说。 “他家这么多孩子!”姜厂长表情怪异,他的年龄比罗福贵大近1o岁,他四个孩子,以姜家的实力,就是养十个孩子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再者说,自己的两个姑娘都已经成家,两个儿子也都长大。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多年,4o岁的人很少有三个孩子,姜厂长为此很吃惊。 “他家属以前在农村,天高皇帝远,农村管的松一些,就生了三个孩子。”李主任补充。 “噢,那从他家的情况来看,小的太小,学历也低,只有大的年龄还可以,但是,还在上大学。”姜厂长自言自语。“就是大学毕业了,人家愿意到我们单位来上班吗?还不一定。要不这样,李主任。”他盯着瘦小的李主任一字一顿的说:“李主任,你去再找老罗了解一下情况,虽说我们单位是企业,效益没得说。看他大姑娘愿不愿意到我们单位来上班?如果愿意,当然好,不管怎么说,是个大学生,也算是人材。” 这时候,诸位厂长一看姜厂长说话,只是洗耳恭听,一则他是厂长,具有绝对的权威,二则,没有人有勇气当着大家的面反驳电机厂的一把手,他滔滔不绝的口才众所周知。因此,大家保持沉默,听他说完,又觉着很有道理。 于是,让罗福贵病退,让大姑娘接班的结果获得大家一致赞同,大家高票通过了姜厂长的意见。 当然,姜厂长做梦也没想到,几年以后,自己和罗福贵差点成了儿女亲家,这是后话。 第三十四节 接班的游说 李主任当务之急是赶紧到医院,象征性的征求一下罗福贵的意见,无论他们同意不同意,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同意的权利。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处于被动的位置,不可能有自己决定命运的权利。 当李主任到达医院的时候,罗爸爸正在老婆的伺候下,把药往嘴里塞,罗妈妈面朝门口站着,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她一眼先看见李主任,但是,她想起那天找李主任的情形,官不大,架子不小的李主任对她傲慢无礼的样子让她有些生气,她想招呼,却没有说出声,索性假装把头低下,给罗爸爸喂水。 罗爸爸喝了一口,脖子一仰,咕嘟咽到肚子里,他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兴冲冲的李主任,热情的招呼:“李主任,不好意思,麻烦你又跑一趟。”说话间,招呼李主任坐下。 李主任一落坐,直奔主题:“老罗,你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你这次受伤,没想到造成这么大的后遗症,这在咱们厂的历史上都很少见。我给厂里汇报了你的情况,厂长们为此专门召开会议,认真研究了你的问题。最后,大家认为,象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再上班。”他看着罗福贵语气犀利的说。 “我不适合再上班?”罗爸爸一愣,“我还这么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技术毫不保留的传给别人,我可以多带几个徒弟为厂里带来效益啊!”罗爸爸很沮丧,同时又不假思索的说。 李主任听他把话说完,接着说道:“厂里也是为你着想,你现在这种情况要多休息才能恢复的快一些。”他顿了顿,接着说:“厂里经过严肃、认真、慎重的研究,最后决定,让你病退,可以允许你的一个孩子接班。怎么样?厂里考虑的够人性化吧,既解决了你的事,又解决了孩子的就业,多好的事。”他得意的说。 “让我的一个孩子接班?”罗爸爸特别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厂里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咱们厂虽说是企业,也是全省知名的企业,效益这么好,工资奖金福利比一般的事业单位都好,当然比起垄断行业差一些。现在,要定厂里的产品都要找门子、托关系,活都排到两年以后了。你说这么好的单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想进一个人特别难,除非托关系,不花钱都进不来。你这次是因祸得福,要不然,你的孩子就是大学毕业,也不一定进的来。”李主任一阵循循善诱。 “可是谁合适呢?大姑娘正在上大学,儿子才上初中,小姑娘才小学呀?”罗爸爸嘴唇哆嗦着嘟囔。罗妈妈一个家庭主妇,遇到这种大事,也是头一遭,完全六神无主。 “你家大姑娘最合适,她虽说正在上大学,不过还有一年就毕业,其余两个年龄都太小,根本不行,学历又太低。”李主任进一步启。 “我不知道姑娘的意思?”罗爸爸说。“姑娘还需要你们做父母的做做思想工作。这种好事要抓紧时机,当机立断!何况,象你这种情况,就是病退了,厂里还给你1oo%的工资,就是没有奖金。你姑娘接班,如果现在就接班,厂里每个月要给她基本工资和福利。等她明年一毕业,到厂里上班后,厂里马上按正式职工对待。到时候,工资、奖金和福利就都全,好事这么多,何乐而不为?” 李主任说的嘴上白沫子乱翻,好象全世界的好事全部让老罗一家赶上,实质上是祸是福,罗家人还不知道。 “谢谢组织考虑的这么周到。”罗爸爸也有些茫然无措,“这样吧,等周五姑娘从学校回来,我们把组织的意思给姑娘说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再给组织回话,怎么样?”罗爸爸用征讯的口吻对李主任说。 “好!好!好!”李主任站起身,对罗爸爸再次强调:“你们一定要好好慎重考虑,千万不要错过这次好机会。难得厂长话,现在听说有些领导想把亲戚塞进来,都要费很大劲,得花钱、托门子找关系,不容易!你们千万别错过这个好机会。”他再次叮嘱。 第三十五节 艰难的权衡 七月的天气,昼长夜短,焦热难奈。 星期五下午,罗思文接了陈海的电话,说有事要和他商量。她急匆匆的从学校倒两趟车汗津津的赶到医院,陈海已到达。罗爸爸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陈海,陈海在等罗思文到了和她商量。罗思文到达医院,陈海已经伺候罗爸爸吃了晚饭,他洗了饭盆又给罗思文打一份米饭和菜,等她到来。 看见罗思文进了病房,陈海把盆子里的凉毛斤拧一把,递给她,罗思文麻利的把脸上的汗擦了一把,毛巾扔在盆里。“快,吃饭吧。”陈海端着饭盆,饭菜正冒着热气。“赶紧趁热吃了。”陈海把饭盆放到罗思文手里,罗思文有些无端的温暖和感动。陈海的优点是永远替你考虑的周周到到,和他在一起,罗思文几乎不用思考和动脑子。 虽说她是家中的老大,以前总是很有主见,但是,她在陈海这里,就被当成小孩子一般惯着宠着。罗思文喜欢被陈海当成手心里的宝,很喜欢被他宠着的感觉,感觉心中总是很温暖很幸福,有一种长不大的感动。 她娇嗔的看着陈海:“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到,万一我不来呢?”罗思文故意撒着娇问道。“第六感觉,我的第六感觉很准。如果你万一不来,我就吃掉,宁愿被胀坏,也不能倒掉,免得浪费粮食,我可是农民的后代,粒粒皆辛苦啊!”他笑说。罗爸爸看着两个年轻人开玩笑,只是笑,不吭声,同时低着头在想心事。 “你吃了没?我爸吃了没?”罗思文问。“都吃了,你赶紧吃吧,吃完给你说正事。”陈海温和的说。罗思文拿勺子把饭菜往嘴里塞了一口,嚼了几下,咽进肚子。同时,着急的问道:“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陈海说:“不太重要的事,你赶紧吃吧,看你心急的,小事小事,吃完了告诉你也不迟。”陈海冲她俏皮的挤挤眼睛,端起脸盆里的水和毛巾到水房里去了。 罗思文很快吃完饭,洗完饭盆,放进柜子里,坐在陈海旁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吧,什么事?”“还是让叔叔给你说比较好。”陈海努努嘴,罗思文又把脸转向爸爸。爸爸坐在床上,把单位的意思又向罗思文复述一遍。“病退?接班?”突如其来的事情把罗思文搞的晕头转向。 爸爸才42岁,就要病退,自己正在上大三,居然要接班,罗思文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不知怎么才能理出头绪。 “陈海,你怎么看这件事情?”罗思文脸转向他。“我觉得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要一分为二的来看。从目前来看,电机厂是老企业,确实效益很好,工资奖金福利甚至比我们单位的还好。接班的话,你的单位就有着落了,明年不用忙碌的四处联系。但是,以后就说不上了,毕竟是企业,也许过几年事业单位又吃香呢,那都说不上。当然了,目前看来还是企业好,我们要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陈海客观的分析。 “从目前电机厂效益来看,我和你妈也觉着是好事,你看呢?”爸爸看着罗思文。“我再想想,这么大的事,我得慎重考虑,再做出抉择。”罗思文说。经过各方面的权衡,罗思文最终选择了接班。 爸爸出院回家,办完手续,病退在家养病,罗思文成了电机厂一名还没有毕业,已经开始拿基本工资享受福利的特殊职工。 第三十六节 剩女的杯具人生 宋一琦的相好基本都是官场中人,因此,她常常狗仗人事的欺负别人。自从有了王厂长这个相好和保卫科长这个亲戚后,精神陡增。感觉自己腰杆子更硬更挺,反正欺负别人有人给仗胆、撑腰、灭火,所以愈加变本加厉。以她的法眼看过去,除了单位领导或其家属,一般人都比自己低半头或者矮三分。 电机厂财务室有一个姑娘名叫金喜婷,从小死了妈妈,爸爸是个工人,还有一哥哥。金喜婷的爸爸后来通过别人介绍,又给她找了一个继母。继母先前的男人单位效益不好,病死了,除了给这个女人留下了两个女儿一身债务外,什么也没有留下,后来,认识了金喜婷的爸爸。 她继母有些姿色,很快和金喜婷的爸爸住在了一起,两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多,日子就更拮据,因此,继母最大的特点就是爱财,把钱看的很重。金喜婷老实巴交的爸爸,每个月挣的钱全部如数上交,除了养活她的三个孩子外,所剩无几,即使还有一点点,也全部存起来,一分也不给老头的家人花。 金喜婷和哥哥及年迈的奶奶在小县城一起艰难生活,她那时已经上初中,哥哥上高中,后来哥哥考上了石油大学。几年后,金喜婷快高中毕业了,哥哥已在油田上班。 爸爸到了退休的年龄,那时候单位有规定,职工到了退休的年龄,如果家属孩子是农村户口,就有一个可以接班的指标。继母的两个姑娘已经成人,出嫁了,儿子年龄太小,不符合单位的规定,金喜婷高中毕业,幸运的接了班。但是,继母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每个月让金喜婷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养活家人,年幼的金喜婷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背上了经济包袱。 她爸爸退休后,想着老家有一大院房子,领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金喜婷到单位后,8o年代中期,高中毕业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因为初小、初中学历的职工单位还是很多,领导就安排她去财务室工作。金喜婷拜师学艺,由于悟性好,几年下来也就把财务工作全部掌握了。 金喜婷是个典型的美人胚,个子高挑出众,皮肤白皙亮泽,长瓜子脸,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很美。从小经济困窘的生活,以及挣钱后养家的责任,使她养成了特别节俭的习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她的缺点就是节俭的过了份,懒惰的过了份。何以见得呢? 单位每年都劳保,不是棉袄就是翻毛皮鞋或者其他的用品。金喜婷每年都领棉袄,但是,自己从来都舍不得穿和用。今年给奶奶领一件,明年给爸爸领一件,后年给继母领一件,再后年给继母的大姑娘领一件,再后来给二姑娘领一件,再再后来给继母的儿子领一件,如此一圈下来,六年。 等准备给自己领的时候,别人的往往已经穿旧了,穿破了,穿过时了,又准备换新的了,所以她永远自己穿不着,用不上,全部给别人做了贡献。即便偶尔想起给自己领一件,领回来,压在箱子底,舍不得穿,好不容易想通了,等想起自己穿,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时,已经被虫子蛀的到处都是窟窿了。 她永远都穿的落伍、老旧、不时尚、不洋气,把自己大好的青春辜负了,永远都是年轻姑娘们说教、唾弃、鄙邑、嘲讽的对象。 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是不爱卫生,也许是妈妈去世早,奶奶年龄大了,从小就没有人给她指点要养成讲卫生、爱干净的好习惯,她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意识。她宁愿一个人在一个地方静坐半天,也不花费1o分钟把自己的个人卫生搞一下,洗干净,捣饬整洁。 单位太大,职工也很多,单位当时盖楼的时候,在南北两处各盖了二幢宿舍楼,就是男女1、2号职工宿舍楼,男女宿舍楼相隔甚远。 她的床铺几乎很少洗,刚上班的时候,大家四个人住2号楼三楼的一个宿舍,整个宿舍唯独她文化最高。虽然其他三个姑娘相貌平平,不出众,但是,她们很爱卫生,爱臭美爱干净。没事干的时候,洗洗涮涮,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亮晶晶,容光焕,青春靓丽的去和厂里的俊男帅哥谈恋爱,吃小吃,看电影,看录像,压马路,享受青春赋予的美好时光。 整个宿舍唯独金喜婷不解风情,懒惰是她致命的弱点。她永远穿着过时、老土的衣物,很少给自己买一件时髦的服装。老土就老土,最要命的是经常不洗,她的床单被套几乎很少喝水,同宿舍的姑娘都对她敬而远之,姑娘们长象不如她,学历不如她,陆续都被男同事追到手,然后相继娶了去。 唯独她,长的如花似玉,学历也比别人高,因为这些致命的弱点,再加上眼高手低,刚开始追求的人很多。久了,她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嫌这个没学历,当不了官,嫌那个个子矮,不好看,高不成低不就,追求者就慢慢的望而却步,越来越少了。也有好心的同事给她指点,教她怎么讲卫生,怎么爱美,怎么打扮自己,把自己捣饬的香喷喷,光彩照人。但是,别人指点归指点,她照样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别人就不再指点了。宿舍三个姑娘相继出嫁,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金喜婷也变成一个有些古怪、有些偏质、有些自命不凡的大龄女青年。 宋一琦在这些方面永远与金喜婷背道而驰,两人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她有别的男人资助,手头宽裕,再加上天生爱美的天性,会打扮,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她永远都搭配的得体大方、新潮时髦,所以是厂里的交际花,永远都是时尚的代名词,是潮头浪尖的人物。 她时常对金喜婷人前人后的嘲讽、挖苦,当反面教材,久而久之,传到了金喜婷的耳朵里,因此,两人关系非常差。 第三十七节 出事了 王厂长所分管的部门包括后勤科,也包括解决职工住房之类,当然,他不直接领导,而是间接领导,除非很大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一般情况都是后勤科下属的各部门直接解决。 近水楼台先得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他在女职工而非男职工的宿舍楼上给自己弄了一个单间。他是女宿舍楼的另类,虽然,家属农转非进了城,单位给他家在干部楼1号楼分了房子,但是,他给老婆经常打着加班的旗号,和一群情妇们在宿舍鬼混。 夏天的晚上,宋一琦到单身宿舍楼找王厂长,他住在金喜婷的上边,也就是四楼。那天晚上,他和宋一琦有约在先,鬼混完毕,宋一琦去厕所。 她走到厕所门口,看见下水管坏了,水流一地,水很深,根本无处落脚,没办法进去。宋一琦站在门口张望一会,折回王厂长房间:“领导,厕所漏水了,满地都是,根本进不去。”她说。 王厂长正躺在被窝里,眯着眼睛养神,猛不丁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噢,漏水了就去楼下,不过听说楼下厕所灯泡坏了,这样,你把手电筒拿上,以防万一。”说话间,他从枕头下抽出一个筷子长的手电筒,塞到宋一琦手里。 “好。”宋一琦说话间,拿着电筒下了楼,直奔卫生间。 远远的看见卫生间黑着,灯泡果然坏了。宋一琦打着手电筒,使劲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在此时,只听两人同时“啊”的叫出了声。宋一琦吓的全身一个哆嗦,手电筒从手里掉出来,她马上麻利的接住。 厕所里是金喜婷,她也刚上完厕所,手里拿着一个熄灭的黑火柴棍。她刚要拉门,黑咕隆咚的外边冲进来一个人,两个女人都没有提防,互相吓了一跳。 宋一琦定下神来,看清楚原来是金喜婷,她不再慌乱,而是“呸”,歪着头冲金喜婷吐了一口唾沫,金喜婷没有丝毫准备,猛然间感觉对方的唾沫吐到自己的脸上。 往天的积怨一瞬间被激活,她怒从胆边生,指着宋一琦大声说:“你吐谁?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烂就烂吧,还到处说人的是非,我招你惹你了?你整天说我是非,嚼我舌根,你损不损啊!” 宋一琦一听对方骂自己是烂货,万丈怒火陡然间被打了起来,感觉全身的热血瞬间全部涌到了脑门。 她心想,在电机厂还很少有人敢当面挑战我的威风,即便是有人在背后破口大骂,也不敢当面指责,因为她的情妇们在电机厂都是呼风唤雨,有一定地位的人。不看佛面看僧面,谁也不想间接的得罪领导,因此,无论自己怎么过分,也没人敢当面侮辱她,今天被这谁都不如的小贱人给侮辱了,既然她敢于挑战,必须回敬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嘴里骂道:“你这个民工也配骂我!我让你骂,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她拿起手电筒,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金喜婷脸上戳去,“啊”只听又一声大喊,金喜婷用双手把左边脸捂住蹲在地上。宋一琦听金喜婷一声大叫,内急早就憋了回去,赶紧拿手电筒照一下金喜婷捂住的左脸,血正顺着金喜婷的手指缝往外流。 她当时只是想灭一下对方的威风,给点颜色看看。谁知道用力太猛,手电筒后边的金属环把金喜婷左脸眉骨的地方捣破了,血正咕咕往出流。 宋一琦一看血流出来,吓得慌了神,站在楼道大声喊:“快来人啊,金喜婷出事了。” 在决定是否亲自送金喜婷到医院的这件事情上,王厂长的建议让宋一琦最终止步。他说:“这件事情是因为你造成,如果你现在把她送到医院,万一以后有经济纠纷,人家赖上你,就不好处理了,所以你最好选择回避。”宋一琦想想也很有道理,点头表示同意。 第三十八节 挣钱的机会 当王厂长和车间李主任用单位的车把金喜婷送到离单位最近的市人民医院的时候,金喜婷已经流了很多血,脸色苍白无力,神情沮丧忧伤,她抱住颤抖的胳膊,不时的低声抽泣。 医生问话的时候,她瞅着地板,充耳不闻,一言不,事情间接的因他而起,王厂长无可奈何,只好简单的代她回答。值班医生给她做了包扎处理,完了,他对随行的还不时带她回答问题的王厂长建议:“病人已经流了不少血,而且在脸部,目前情绪很不稳定,建议住院,做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王厂长和李主任面面相觑,互相对望片刻。王厂长到底还是心虚和底气不足,这事分明是宋一琦做的过了份。 王厂长看看金喜婷神经兮兮的样子,害怕她出意外,他担心如果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于是他冲李主任挤挤眼睛:“咱们听大夫的,让她住院吧。” 交了住院压金,一切安排妥当,两人出了金喜婷的病房。 站在走廊里,王厂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迅抽出两支,一支递给李主任,一支放到自己的嘴上,其余的又装回口袋,摸出打火机,给李主任和自己分别点上,猛吸一口。 他心里骂道:“这个骚娘们,净给我惹麻烦,让我去给她擦屁股,也不稳重点、收敛点。” 嘴上却问李主任:“金喜婷的情绪不稳定,为防万一,我觉着必须有一个护工来全程陪护,负责金喜婷的日常起居,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掌握。问题是,我们不方便!第一,我们是领导,都是有身份的人,白天还要上班;第二,我们是男人,伺候一个未婚的大龄女青年,不方便看护,你有没有熟悉或认识的?给我推荐一个?” 李主任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原委,看看王厂长,看这个玩世不恭、*成性的领导这次确实为难了。他笑一笑:“不就一个护工吗?这事还能让你这么为难?小事一桩,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找一个中意的。” “听你说的这么轻松,难道有现成的?”王厂长抱着膀子,烟叼在嘴上,看着他。 “你忘了,罗福贵已经出院了。他家经济现在又不好,最需要啥呀?钱啊!你给她老婆每天开7、8元工资,她肯定愿意干。何况,她照顾老罗几个月,有经验呀!现在,又正是暑假,他家孩子都在,又不怕没人给老罗做饭,这事肯定能成。”李主任说完,猛吸一口烟,得意的看着王厂长。 “你还是主意多。”王厂长在李主任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对他的建议表示肯定。 “这样,你现在就乘单位的车到家属院,把罗福贵老婆给我找来,这儿的事情就由她来负责照看,告诉她,每天护理费是1o元。”王厂长摁灭了烟头,斩钉截铁的说。 当李主任费了半天周折找到罗思文家的时候,全家已经熄灯,全部上床睡觉了。 “砰砰砰。”李主任把门连砸三下,听到密集急促的敲门声,全家被吓醒了。罗妈妈一咕噜爬起来,披上短袖,拉亮电灯:“谁呀?”其他人也陆续抬起被子里的上半身侧耳倾听。 “我,车间的李主任。”“有事吗?”罗妈妈紧张的问。顺便穿上一个大裤衩,跳下床,把上衣穿好,扣子系上,汲拉着拖鞋向门口走去。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个小缝,罗妈妈手扶着门,脸对着站在门口司机旁边的李主任说:“李主任,有什么事吗?”“有事,有点小事,这样,你出来,我给你说。”李主任故作神秘的说。 罗妈妈走出去,把门关上。家里人一看妈妈出去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的全都睡意全消,陆续从被窝里爬出来,披上衣服,露出半个身子坐在床板上。罗妈妈站在门口,紧张的问李主任:“什么事,这么着急?半晚上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 李主任这次不再严肃,而是表现的特别和蔼可亲,路灯下,他的脸笑成了一朵雪莲花。“这次是好事,不是坏事。”他神秘兮兮的说。“我来告诉你,有个挣钱的机会,看你想不想去?”“什么挣钱的机会?”罗妈妈一听有挣钱的机会,高兴的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着急的问,她急于想知道下文。 “是这样,财务科的单身职工金喜婷受了些伤,在医院住院。经单位领导研究决定,需要派一个护工护理她的日常起居。她住院时间不会太长,大概十天半个月,我们考虑来考虑去,决定派你去。原因是你们家老罗受伤住院那么久,你一直看护,有经验。另外,你是女的,方便。再说了,你们家现在经济也不是很好,派你去,每天给你1o元护理费,比老罗的还高,能解决你们家的经济和生活问题,两全其美,是不是?” 对于金喜婷,罗妈妈熟悉,这么有特征的一个人,在电机厂大小是个响当当的“名人”,大人小孩很多人都知道。 她一听也是个好主意,内心有些高兴,马上一想,不知病人伤的厉害不厉害,好不好护理?“那她,伤的严重吗?需不需要背或者抬什么的?” 李主任笑了:“就这儿有点明伤。”他指指自己左脸眉骨的地方。“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不需要你费任何事。你只要每天给她打打水、打打饭,陪着挂挂吊瓶、说说话、使使嘴,让她觉着组织在关心她就行了。”李主任一脸和气的说。“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把自己洗漱的东西和吃饭的饭盆拿上,马上跟我们到医院,护理费从今天算起。” 罗妈妈喜滋滋的进了门,一边把刚才的事给家人说一遍,一边麻利的收拾东西。 “妈,你去吧,家里我照顾。”罗思文说。“哎,文文,你把我早上烙的馍馍剩下的全部给我拿上,我饿了啃一啃。”妈妈说。罗思文穿衣下床,拿进来,给妈放进包里,大家听着与自己家关系不大,相继躺下。妈妈收拾完,送走了,罗思文顺手锁上门,最后一个躺下,拉熄灯。 第三十九节 伺候病人 大家赶到的时候,金喜婷手上挂着吊瓶睡着了。王厂长坐在凳子上,头趴在床边上也睡着了。 门推开的一瞬,他被惊醒,猛然抬起头,揉揉眼睛,当他看清楚来人,立即喜上眉梢,一下子站起来。 他走过来,紧紧的握住李主任的手“谢谢,谢谢。”又抓住罗妈妈的手一边摇,一边说:“老罗家的,你可来了,最近就辛苦你了。”罗妈妈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阵才嗫嚅着说:“谢谢,谢谢单位照顾。” 他们都走了,罗妈妈才看清楚,病房里三张床,只有两个病人,她内心一阵高兴,麻利的把自己东西放在金喜婷床边柜子最下层。 看着金喜婷左脸眉骨地方包着一块砂布,砂布上是几条胶布固定在那里,砂布上有一些红色的血迹,金喜婷脸颊上还有眼泪风干后的痕迹,她睡着了,出轻微的呼吸声。 罗妈妈是一个出身穷苦的善良人,自己也有三个儿女,一看见金喜婷睡着的样子,一个典型的漂亮女孩儿。她母性大,心里想:“金喜婷虽然平时听别人说不爱讲卫生,但是,也没有听别人说她是个多事的人,好好的,怎么会脸上受伤?” 她心中充满疑惑,人虽然躺在空床上,始终闭不上眼睛。不时的来回跑着操心金喜婷的吊瓶,一直未眠。 后半夜,金喜婷睁开眼睛,罗妈妈正好站在她的床前看液体,平时都在一个单位住着,罗爸爸住院的时候,罗妈妈曾经到财务科拿过支票,所以金喜婷一眼认出了罗妈妈。 当意识到罗妈妈是来陪自己,她不但不高兴,反而冷漠的说:“我尿憋了,你把坐便器给我拿来。”罗妈妈一看她面无表情,她感到自己和金喜婷之间有一种距离,那似乎是一个有地位的在职职工和一个社会下层的家庭妇女之间的差距。罗妈妈不敢说什么,不情愿的从床底下拿来坐便器,递给她。 “你给我用报纸把边上垫住,公用的东西特别脏。”她冷冷的命令道。罗妈妈赶紧手忙脚乱的按照她的要求做好,金喜婷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裤子拉下来,罗妈妈把坐便器放到她的屁鼓下。 尿完了,她把裤子拉上来,罗妈妈把坐便器麻利的从被窝里抽出来,一股很浓的味直冲鼻子。她索性把坐便器朝前举了一段距离,向门外走去。 她心里委屈的想:“这姑娘,简直是欺负人!把我当下人使唤!当民工使唤!明明手脚没受伤,能走能活动,为啥不下床到厕所上,偏要人伺候。看来,没名堂的人,也看人下菜,也会欺负人,自己的善良看来毫无意义。”罗妈妈气愤的想。 天麻麻亮,楼道不断传来人走动的声音,罗妈妈爬起来,去水房用脸盆接了些凉水,提着暖壶打来热水,倒在脸盆里和匀,给金喜婷洗了个干净脸。 脸洗完,一个漂亮的美人模样出来了,妈妈看看她,自内心的赞叹,“你真美。”金喜婷白眼珠一翻,“我美不美管你什么事?赶紧打饭去,我饿了。” 罗妈妈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很无趣,尴尬的把毛巾拧干,脸盆水倒掉,拿着她给的钱和饭盆,去食堂买了小米粥、包子、小菜,回到病房喂金喜婷吃饱,自己啃了些从家拿来的干馍馍。 9点以后,金喜婷的同事相继陆续来探护。金喜婷平时干财务会计工作,在单位决定着很多人的财经大权,是个有些“社会地位”和不可忽视的人,因此,很多人这时候趁机来巴结、讨好她。 尽管她受伤的原因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来看护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大家提着各种礼物,包括补品、礼盒,也有各种吃的水果、罐头、奶粉一类。罗妈妈看在眼里,心里羡慕的想,看来有工作的人,生病住院都是一种享受。 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会耐心的讯问事情经过,金喜婷声泪俱下给别人讲完,大体上出于巴结的目的,每个人都会把宋一琦大骂一顿,给她出气。 罗妈妈从不断的讲述中完全知道了事情经过,她有些同情金喜婷,心里琢磨:“都这么大年龄,还无人疼无人爱,如果有老公,有孩子,还能受这苦,遭这罪?还能受这气?” 她对这个对冷酷无情的大龄女青年不但不憎恶,还充满了善良的同情。 一个供应商给金喜婷出主意:“你是受害者,把住院的票拿好,多多的给造些钱,最好让医生24小时给你一直挂吊瓶,光挂葡萄糖水也行,反正没多大副作用。回头到法院告她,让她也丢丢人,给你出医药费。”“好,这个主意很好,出医药费那是肯定了。”金喜婷恨恨的说。 11点多,一个小巧玲珑的护士推着一个小推车进了她们病房,上边放着各种药和高矮不一、大小不等输液的瓶子,护士还负责给各个病床病人量血压,送温度计和药。她给邻床忙完,走到金喜婷床前。 罗妈妈迅把金喜婷没挂吊瓶的胳膊袖子挽起来,姑娘训练有素的把一切弄好,一边压手上的小气囊一边说:“低压8o,高压12o,一切正常。” 量完血压,又拿出一个温度计,罗妈妈帮忙塞到金喜婷的腋窝下,护士温和的说:“药放哪?”她举起手中一个只有半截的小塑料盒里一些白色药片问。 金喜婷举起夹着温度计的胳膊,伸开手掌,面无表情的说:“倒我手心。”护士刚刚走出病房,罗妈妈拿起杯子准备倒水,“不用了。”金喜婷冷冰冰的说,罗妈妈眼看着她把那些白色的药片全部扔进床边的垃圾篓里。 第四十节 受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金喜婷的桌子上和床下边已经堆满了别人拿来的各种吃的东西,苹果、梨、香蕉、桂圆、香瓜、无数的奶粉,还有黄桃、桔子、雪梨、杨梅、樱桃等各种罐头。 罗妈妈看看各种东西,尤其是那些装在各种瓶子里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罐头,心里羡慕的不停想:“唉,自己家的娃娃们如果能吃上那么好的罐头,该有多好!”由于家里穷,罐头对他们来说,是浪费钱的奢侈品。 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金喜婷,她心想,“这妮子虽说被人打了,够丢人。但也没有白打,让人伺候着不说,还收了这么多礼,看来有得也有失。”正想着,金喜婷突然说话了,她指指柜子:“你,把那瓶杨梅罐头给我打开,我想尝尝。” 罗妈妈一看人家又居高临下的号施令,麻利的拿过来,双手抱上,左拧拧,右拧拧,猛一使劲,罐头盖子拧掉了。 但是,用劲太大,罐头瓶子中的汁被泼出来一些,溅在罗妈妈的手、衣服和地上。金喜婷斜着眼睛看见了,脸马上沉下来,对罗妈妈翻着白眼说:“怎么搞的,有你这样的吗?也不小心点!真是浪费。” 说话间,一把夺过罗妈妈手中的罐头瓶子,罗妈妈自知理亏,没敢说话,把盖子翻过来,放在柜子上,拉开抽屉,取出里边的勺子,递给金喜婷。 金喜婷怒气冲冲的拿起勺子,舀出一颗红彤彤的杨梅放进嘴里咀嚼。 罗妈妈此刻已经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她添添自己的嘴唇,使劲咽下一口口水,她正想象着杨梅的美味。 突然间,金喜婷一低头,还没容罗妈妈反应过来,一下把杨梅吐在床下的垃圾篓,嘴里同时说:“呸呸,酸死了,酸死了。”说话间,把罐头瓶子的盖子拿过来一下拧上,罗妈妈还没做出反应,一眨眼,金喜婷把杨梅罐头连瓶子一起扔了进去。 用劲太大,“砰”瓶子出一声尖锐的脆响,玻璃瓶子破了,杨梅连同红色的汁液流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些酸有些甜的气味。 罗妈妈有些生气,心想,“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刚才还嫌我把一点点汁泼出来,嫌我浪费,心疼的要命,一转眼自己全部扔了,一点也不心疼,反倒心安了。也不说你自己没啥病,自己不爱吃,让我拿回家去孩子们尝尝,宁愿自己扔掉也不愿意送别人。真是性格古怪,琢磨不定,难怪嫁不出去。”她愤愤的想。 罗妈妈正在生气,金喜婷又把脸转向她:“你,把黄桃的给我打开。” 罗妈妈受着各种精神的、人格的折磨和侮辱,为了一点点护理费,她咬牙一再强忍着,真正让罗妈妈生气,并决定离开的是第四天黄昏。金喜婷想着出院后要和宋一琦打官司,要钱争面子,每天24小时吊瓶一直不断,只是挂的地方不停的变换。 罗妈妈白天晚上伺候着,除了吃喝拉撒,还时时操心瓶子中的液体,基本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第四天,罗妈妈疲乏极了。黄昏十分,她哈欠连天,手脚酸软无力,她坐在那个空着的床边,眼皮开始打架,她困的实在不行了,索性躺在空床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正在做梦,冷不丁听见宋一琦大声喊道:“单位花钱找你来,就是让你睡觉的吗?怎么伺候人的?不操心!液体完了,你居然没有现,都回血了。” 说话间,她举起金喜婷那只回血的手,满脸怒容给罗妈妈看。金喜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了自己的仇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绷着脸,噘着嘴,不说话。 罗妈妈一跟头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边,委屈的眼泪快流出来了。她想想几天来所受的折磨,一气之下,索性对宋一琦说,“算了,你们还是另找别人吧,我伺候不了。”她跳下床,走过来,拉开最下层的抽屉,迅的拿自己东西。 伺候自己的仇人就是和自己为敌,宋一琦以后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两个闲着的女人不知道在后边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嚼了多少舌根?多疑的宋一琦想。 最让宋一琦生气的是,罗妈妈一个家庭贫穷,全家年年吃单位救济,社会最底层的家庭妇女,居然敢冲撞自己,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这比金喜婷顶撞她“烂货“还让她难堪、受刺激和难以接受,她的眼中能揉下这粒沙子吗?她心中能咽下这口气吗?显然不能,这事也是导致宋一琦在以后的岁月里欺负罗思文一家的根源。 隔了一天,李主任提着水果到罗家给罗妈妈说情,希望她继续回去伺候金喜婷。受尽侮辱的罗妈妈,说穷死也不伺候别人了,坚决不愿意再回去。 他后来给罗妈妈拿来5o元,再后来,罗思文全家听说,金喜婷住了十天院,花了1千5百多。出院后,到法院去告宋一琦。 王厂长是个老狐狸,料到有这一招,早早的打宋一琦到别的医院开了1千6百多的票。金喜婷什么也没捞到,王厂长后来给财务打招呼,按医药费给金喜婷报销了,这事才算暂告一段落。 后来,金喜婷的两人间住进去了另外一个未婚的库管员吴红,这是后话。 第四十一节 偶遇 对于左邻右舍甚至同事,宋一琦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人认为赵登高知道她的丑事,喜欢被戴绿帽子,原谅了她。有人认为他不知道,蒙在鼓里,但无论怎样,没人会主动去告诉赵登高关于事情的真相。 赵登高是个单纯的人,他朋友很少,应酬更少,平时一下班就直奔宋一琦家,所以关于她的绯闻,他基本不知道。他开始仅仅想玩玩,想填补一下自己空虚的生活,释放一下压抑的感情。后来越陷越深,象吸毒一样上瘾,且不能自拔。 现在,宋一琦和赵登高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多的谈论话题始终围绕一个中心,那就是建议赵登高离婚。宋一琦幻想着,他离婚了就会明媒正娶自己,那样,自己也就彻底的结束孤苦伶仃的单身生活。 赵登高对于离婚这事刚开始很谨慎,他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天假,家里根本照顾不上。 妻子虽说在农村,但是,对老人特别孝顺,平日把老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妻子帮他照顾年迈的父母,还要抚养两个孩子,更要去种地,种种辛苦自不必说。他不想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即使要离婚,父母这一关根本过不去,他们不会同意儿子离掉贤惠的农村老婆,重新再娶一个体面时髦的城里女人。但是,在无数次的关于离婚的教唆下,他越来越对于自己是否还有必要维持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感到动摇。 他嘴上答应了宋一琦,心里却一直犹豫不决,在离与不离,娶与不娶之间来回徘徊,拿不定主意。 吃完晚饭,他和宋一琦在马路上手拉手散步,赵登高一抬头,现以前教他电工技术的一头白的路师傅,正从对面走过来。他们家在平房区住,自从退休后很少见面,听说退休后,被别的单位返聘,他们就更见不着了。 路师傅远远的现了赵登高,再一看旁边的女人,两人手拉手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一下子明白了。宋一琦见到路师傅的一瞬间,有些脸红,孤傲的本性使她把脸转到一边,看也不看路师傅,大步朝前走了几步,与这师徒两人有意保持一段距离。 路师傅眼睛瞪的很大,看着赵登高,半天才说:“登高,我有点事情,昨天到你的办公室去找你,没找着,这样吧,明天我抽空再到你的办公室找你。”赵登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迈着大步走远了。 第四十二节 是狐狸终究会露出… 第二天,上班后,赵登高象往常一样,泡杯浓茶,坐在凳子上开始翻前一天的报纸。刚看了一页,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向他所在的房子走来。他把报纸从脸上移开,抬起头,路师傅推开门,走进来,顺手关上门,他直奔赵登高而来。 看见师傅走进来,他本能的站起来,报纸放在桌子上。“师傅,你昨天说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路师傅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左右看看大大的办公室没有别人,他的脸,瞬间变的严肃、凝重,这是赵登高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即使他以前跟师傅学艺期间犯了错误,师傅的表情也没有这样严肃。 “师傅,你坐,你坐,我给你泡杯龙井茶。”他讨好的说。路师傅挥挥手:“大清早,我没那么渴,不用倒,我一会就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要对你负责,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和宋一琦在处朋友?老实说。”师傅看着他的眼睛,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谎言,赵登高只好诚实的点点头。 “你呀,你呀!糊涂啊。”路师傅气的无语,不停的摇头。过了一会才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有家有室的人,又是一个很本分的人,怎么能跟她鬼混!这个女人在电机厂是有名的‘公共’汽车。什么是‘公共’汽车你懂不懂?就是无论什么男人,高矮胖瘦暂且不说,只要有权有钱,只要有利用价值,都可以和她上床解决问题。” “你怎么知道?”赵登高惊的瞪大眼睛。师傅用手捋了一下花白的头:“我们以前是邻居,她刚上班的时候,没住单身宿舍,车间的李主任,那时是副主任,把她安排在我们家隔壁。她做姑娘时就不本份,和王厂长关系就不正当。后来和她男人结婚了。她男人又瘦又小,是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不跑车的时候,是一个酒鬼,经常喝的醉醺醺的不醒人事。他男人平时对她特别好,情绪不好的时候,尤其是她男人喝醉了,就老打她,两口子老打架。她男人经常把她打的死去活来,把她的头在墙上碰,在地板上用皮鞋踢的她打滚。曾经有一次,她的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眼睛成了熊猫眼,没办法上班,只好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周。我们经常听她在房子里放声大哭,后来她男人进了监狱,听说是*罪。再后来,听说离婚了。自从她男人进了监狱,她就更肆无忌惮了,家里经常有各种男人进进出出,晚上住在她家里。光我早上起床后,就曾亲眼看见管质量的于主任、管生产的高主任、还有管销售的王厂长等数不清的男人从她家出来。听厂里人说比这还恶心。说有一次,大白天的把于主任领回家乱搞,于主任的老婆跟踪着到了她家,捉奸在床,两个女人还为此打了一架。于主任的老婆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男人打了几个耳光,在她家大哭大闹,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事。后来,她就搬到别的平房里去了,再后来住上了楼房,听说是王厂长给操作的。”路师傅慢慢的说。 “真的吗?”赵登高张大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师傅拍着自己的胸脯:“天地良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撒那些谎干什么?我又是你的师傅,我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有那必要吗?我只是希望你少走弯路。我想告诉你,你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女人手腕多,心计重,干啥都目的性很强。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你,简直是小菜一碟。你即使嫖,也要找个历史清白、身子干净的女人,干吗跟这种破烂货瞎混?简直跟公共厕所一样,什么人都可以上,脏不脏!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找别人多了解一些情况,实在不行,就留意她的言行举止,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 路师傅说完,如释重负,长长出一口气:“好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事实。”路师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赵登高站在原地楞了半天神。 第四十三节 庆幸与沮丧 赵登高在想心事,自从他和宋一琦认识以来,从来没听见别人说过她的坏话,今天第一次听师傅说,而且这么恶毒,这让赵登高始料未及。他了解师傅的为人,和师傅相处几年,师傅从来没对他说过别人的坏话,更没撒过谎。 赵登高从部队转业到单位,先到车间,后来跟师傅学艺,以前也常到师傅家去。从时间上推算,估计那时候宋一琦已经搬到别的平房或楼房了,赵登高基本没和这个女人打过照面,更不清楚她的过去。 赵登高有些沮丧,也有些庆幸。沮丧什么呢?他回头一想,和宋一琦认识这么久,她的仙姿玉色、柔情蜜意完全蒙蔽了他。他从来没认真研究她的过去,以及平时的行为,他为了这个女人,基本把自己那个家完全不管不顾。每月工资一,他全部如数上交,让她安排自己的饮食起居,家里偶尔有上初中的儿子来信要钱,他也找各种借口推脱。 前几天,儿子信上还说,在科技局工作的舅舅给他妈妈建议,让她养些狐狸一类的动物,卖动物的皮毛比种地收入好,他妈妈没钱。儿子在信中问爸爸,能不能赶快给妈妈邮些钱回去?妈妈好投资,舅舅可以给妈妈提供免费的技术指导。 赵登高看完,象往常一样,把信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不予理睬。他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这个女人,精神的和物质的,而她仅仅是跟自己在逢场做戏吗?他很愤怒,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转眼又有些庆幸,幸亏他还没冲昏头脑,彻底和老婆离婚。要不,真现宋一琦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和多名男人关系不正当,到时候,离了再结了,后悔都来不及,退路都没有。即使后悔了,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离婚,要么忍气吞声。对于第二种选择,他认为自己先做不到。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温柔漂亮贤淑,出的厅堂,入的厨房。即使自己妻妾成群,天天寻花问柳,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同时,大多数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娶的老婆是一个水性扬花,骨子里*成性、*不羁的*,天天给自己戴绿帽子。即使*,也仅仅是为自己*。 他回头再想想自己的老婆,突然他现回忆中她的优点多多。 老父亲病了,她连夜找车给送到县医院,端茶倒水,端屎倒尿,并无怨言。家里逢年过节改善生活,煮肉或吃鱼,她总是紧着给老人先吃,再给孩子,最后才轮到自己,多么朴实无华。 他想着想着,越觉着内疚,他没认识宋一琦的时候,每个月除了吃饭,其余的钱全部寄回家里,补贴家用。自从认识宋一琦后,赵登高开始嫌弃自己的老婆丑、老、土,放假的时候,好不容易想通了,要回去看父母、看孩子。第二天早晨要上车了,当晚,被宋一琦连哄带骗的弄到车站,退了车票。两个女人一比较,他突然觉着自己的老婆浑身是宝,自己以前怎么没现呢。 正低头想心事,门被推开了,是宋一琦,她笑眯眯的迈着碎步走进来,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接着又优雅的关上门。人还是那个人,但是,赵登高的心情却不是那个心情了,他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她有些心虚,自从昨天碰上路师傅,她以前的老邻居路电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毕竟还是很在意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害怕失去他。 她走过来,紧紧抱住赵登高脖子,在他脸上习惯性的亲了一下。如果是往常,他会热烈的回应,但是,此刻,他没有,他一动不动,他把她冷漠的推开。 “有什么事吗?”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事!我去办公室办点事,路过你这儿,顺便过来看一下,看你在忙什么?”她笑眯眯的说。 赵登高勉强的笑笑:“我还能做什么呀,还不是喝喝茶,看看报,打时间。哪儿线路出了故障,哪儿灯坏了,出去解决一下,仅此而已。”他有点敷衍,她感觉到了。 “哎,昨天碰见的路师傅,他今天找你了没有?”宋一琦看着他的脸。赵登高漫不经心的说,“找了。”宋一琦有些心慌,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张。“是吗?他说啥了?”“他到我这里来向我找了一点小东西。”“再没说别的?”“没说别的,他那人本身话也不多,能说什么呢?”赵登高反问。 看着眼前珠圆玉润、如花似玉的脸,他心里其实还对这个女人心存幻想,毕竟两人相处那么久,产生了不少感情。 至少,目前,赵登高还没有现她与别的男人的蛛丝马迹,他不想把她想的那么坏,觉着做事得给自己留有余地。万一,路师傅这次糊弄他了呢,不能随便听别人的一面之词,武断的下结论,去犯低级的错误,赵登高需要证据。 第四十四节 告密 “噢,我随便问问。”她一听踏实了很多,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叭”狠狠的亲了一口。正亲着,“砰”,门在此时恰如其分的被推开,宋一琦下意识的松开搂着赵登高脖子的手,两人同时抬起头,向门口看。 门口,车间李主任正站在那儿,一手还扶着门把手。他万分尴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厂长的枕边红人怎么大白天跑到这儿和一个电工鬼混。 到是宋一琦见多识广,她先是很意外,随后,镇定了很多,搂脖子的手很快放下来,马上转向李主任。她神色自若,喜笑颜开,打着哈哈,似乎什么事也没生。 “原来是李主任,找赵电工呀,好,你们谈,我有事,先走了。”说话间,似乎什么也没有生一样,无所谓的大步流星走出去。 这种事情李主任最早在王厂长办公室看到过,那时他还是副主任,王厂长那时是王主任。宋一琦刚上班不久,那次也是有事,他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正好撞上两人大白天在办公室搂搂抱抱的亲嘴。 当时,他尴尬的恨不得大白天找个地缝钻进去,看都不敢看对方,头低下,双手自然垂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王化波很扫兴,抬起头,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愤怒的大声呵斥着说:“还不快滚,站在这做什么?看着别人亲嘴,你觉着扫兴不?”他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为这事,事后他被扣掉半个月的奖金,明知道公报私仇,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从那以后,到领导的办公室一律先敲门,后进入。但是,王主任批年终奖金的时候又给他补了回去,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诫李副主任记住一个做人的准则。 从那以后,两人关系变的微妙起来,缓和了很多,对于下级,李主任还是经常忘记敲门。 现在尴尬的不是他,而是赵登高。赵登高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表情古怪,神情复杂,领导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来找他,肯定有事。 碰巧的是,在两人亲嘴的时候,不合适宜的进来了。赵登高憋了一会,终于问:“李主任,有事吗?” 李主任脸拉的老长,眼睛翻着他,冷冰冰的说:“肯定有事,要不然我找你干什么!2号车间线路短路,停电了,你赶快去看看。”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似乎赵登高在和自己的老婆偷情一样愤怒。 李主任前脚从赵登高那里出来,后脚就直奔王厂长的办公室而去。 他到了王厂长的办公室门口,举起右手,正要敲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厂长端着他那个招牌式的大茶缸走出来。“有事吗?”王厂长问。“有点事,你先倒茶去,完了再说吧。”李主任回答,他不能放弃任何一次讨好领导,表现自己的机会。 王厂长一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索性不去,直接返回办公室,把大茶缸放在办公桌上:“说吧,什么事?”他转过身,脸朝着李主任。李主任转过身,麻利的把领导的办公室门关上。他朝前走两步,神秘的说:“我刚才到电工房去,看到宋一琦正和别人亲嘴。” “什么?”王厂长假装没听见,“你再说一遍。”王厂长一脸严肃,也许他听到了,但不愿相信事实。李主任看见领导一脸不悦,有点后悔自己的冒昧,但是,没有退路,他只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王厂长听清楚了,对于跟他的女人,他自认为从没有亏待,尤其是宋一琦。她跟他的时候,还不到2o岁,那时他36岁。他在单位好色出了名,但对情妇们的大方,也同样出了名,要不他的情妇怎会为他争风吃醋? 以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理解,在一个3千多人的大厂,有几个情妇作为生活的佐料,很正常。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岗位,干不同的工作,有不同的类型,有风情万种型、有典雅淑女型、有泼辣大胆型、有大家闺秀型、有小家碧玉型,长相各异,情趣风格也不同。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因此,相得益彰,平安无事。 由于当时这个女人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因此,他一直娇着她,宠着她,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和钱最多。 以前他也偶尔听别人说她跟谁谁谁,他一直不太相信,没有证据,也不愿追究。现在又有人给他说这事,而且时间地点是这么准确,此刻,恰巧他心情不好,因此,他有些愤怒,有点小题大做的意味。 “那男人是谁呀?”他愤怒的质问。“一个家在外地的电工。”李主任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只见王厂长把茶缸提起来,在桌子上重重一摔,“哗啦”,大茶缸碎了,里边泡的胀胀的茶叶和茶水流出来,在桌子上到处肆意流淌。 李主任一看那阵势,越后悔自己的行为,但他又不敢走,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尴尬的端起门后地上铲垃圾的簸箕,顺手拿起门上挂的毛巾,快步走到桌子前,用毛巾把大茶缸、茶叶、茶水一股脑的揽在簸箕里,出了门,从楼道的垃圾口倒下去。 走回来,他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还是不敢走,只好继续站在王厂长的旁边,等侯命令和差遣。“这事别人知道吗?”王厂长冷冰冰的问。“我没告诉任何人。”李主任的潜台词是,也不应该告诉你。 “那就好,那就好。他,叫什么名字?”王厂长恼怒的问。 “赵登高。”“好,我知道了,完了我自有办法整治他,你回去吧!”王厂长咬牙切齿的说。李主任如释重负的逃离他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顺便差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对于王厂长而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电机厂举足轻重、心狠手辣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情妇跟别人瞎混,他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或者自己的敌人。一旦生这样的事,他先坚信,肯定是别人主动勾引了她们。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他更是恨之如骨,恨不得马上收拾之而后快,他在办公室焦躁的走来走去,想着收拾赵登高的办法。 第四十五节 受欺 中午,赵登高没去宋一琦的家,而是回到单身宿舍。快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后勤朱科长的临时通知。 朱科长在电话中告诉他:“我接到上级通知,让你今后不用在电工房上班,到垃圾清运班报道。以后你的主要任务是每天下午7点,负责清理1号办公大楼和2号女单身宿舍以及厂长们住的1号家属楼总共3幢楼垃圾道的垃圾,然后用架子车拉到厂门外指定的街道,晚上,环卫局的车把垃圾统一收走。” 放下电话,赵登高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神。 电机厂的后勤科很大,包括车队班、门卫班、电工班、锅炉班、卫生班、垃圾清运班等1o余组,3百多人,垃圾清运班分了几大片共18人。自从朱科长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感到厄运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气愤之至,自己好不容易从车间出来,又到垃圾清运班去,那不是鬼把头摸了吗? 赵登高觉着遭到了别人的打击报复,他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出把哪个山大王得罪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倒了个儿,越干越不如意。垃圾清运班比车间还让赵登高难受,虽说工作量不大,一天只有一趟,可是,一想到天天和臭烘烘的垃圾打交道,他咽了一口唾沫,马上有点倒胃口。 他郁闷不堪,又无处伸冤,气的午饭也没有食欲,直接回到男单身宿舍。 他的宿舍在男职工1号楼四楼,住在一个两人间,同屋的同事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因此,宿舍很空很大。很久没有回来,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赵登高看到自己的床位很零乱,盖着塑料布的床单依然被坐的皱皱巴巴,上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脏乱不堪,特别倒胃口。 赵登高麻利的把塑料布揭掉,把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扯下来,拿出床下的洗脸盆,准备扔进去。 洗脸盆很久没用,上边落满灰尘,盆子边上看起来有一层污垢。赵登高顾不上这么多,扔进去,迅从柜子里抽出一套干净的,麻利的换上,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脸蒙起来想心事。 一下午他都蜷缩在床上,没有出门,赵登高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说让他去垃圾清运班,就让他马上去,工作又没出什么差错,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降级使用? 宋一琦中午左等右等不见赵登高回来,她想,可能他今天工作忙,在外边吃了,没有在意。下午,下班后,还是不见赵登高回来,她有些心慌,左等右等不见回来。 7点2o分,她出了门,开始去找赵登高。宋一琦心里很在乎这个男人,于是用在了实际行动中。先到他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动静,她只好下了楼,他会去哪呢?她心里焦急的琢磨。 自从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赵登高还是第一次不辞而别,悄没声息的玩失踪,她心里有些着急。 到经常去的地方找遍了,不见人影。天越来越暗,宋一琦越来越急,还不见他的踪影,宋一琦突然脑子一转,他会不会到宿舍去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匆匆的朝男职工宿舍走。以前宋一琦曾经去过他的宿舍,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赵登高对她像女神一样敬畏,对她言听计从,俩人曾经一起去取过他的换洗衣服。 宋一琦很快找到赵登高住的楼层,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赵登高的房间,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叫:“赵登高,赵登高,你在不在里边?” 赵登高在里边躺着想心事,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他从食堂打来的饭菜,他几乎没有吃,也吃不下。听着外边焦躁的叫声,赵登高有些回心转意,心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毕竟她还是在乎我的,这么想着,正准备答应。 当他把被子从头上移开的一瞬,脑子一转,自己的背运,会不会跟这个女人有关?这一想,赵登高又生气了,马上又用被子把头盖上,假装听不着。宋一琦敲了一会,叫了一会,听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泄气,长长的叹口气,不再敲门,转身向楼下走去。 外边安静下来,赵登高脑子一个激灵,我到要看看她今晚怎么做?考验一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然后再作出决定。于是,赵登高随后也下了楼,远远的跟着宋一琦。 宋一琦在前边急走,路过办公楼的时候,听见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肯定是王厂长。宋一琦此时内心正充满了惆怅和凄惶,听见叫声,她停住脚步。回头看,王厂长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只手朝她招招。 远处,赵登高远远的看见宋一琦和王厂长嘀嘀咕咕,害怕前边的人看见,他赶紧蹲在一丛绿化的棕树后面看那俩人。对于这个男人他很熟悉,毕竟人家是副厂长,经常开会都能看见和听见他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高谈阔论,现在看来,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名副其实的大嫖客,赵登高有些不屑。同时,赵登高充满了醋意,他想看个究竟。 她原地站住,王厂长很快赶上来:“我这有个好东西正准备要送给你,正好碰上了,你和我一起去我的宿舍吧。”他小声说。 这时候,无论多重要的事情,宋一琦都会放下,她知道又是她得到礼物的时候,因此,温存的象只猫,宋一琦四下看看没有人,什么话也不说,乖乖的跟着他朝宿舍走去。 天,渐渐的暗下来,如钩的月亮挂在天空,周围群星璀璨,远处,各个房间已经是华灯初上。 第四十六节 义无返顾的决裂 上了楼,王厂长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王厂长顺手关上房门。过了一会儿,赵登高听着楼道没有什么动静,也跟着上了那层楼。 房间里,王厂长打开灯,他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边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金项链,在她的眼前得意的晃来晃去。 宋一琦眼睛睁的很大,链子很粗,一看就知道很值钱。金项链在9o年代初还是非常稀罕的东西,那是一个女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金项链之于宋一琦,就相当现在的女士们渴望拥有一件价值不菲,颜色款式很新潮很时尚的裘皮大衣,但凡爱美的女人,都希望拥有之而后快,好在别人面前显摆、得瑟。 王厂长提着,充满成就感的看着宋一琦:“脖子伸过来呀!”她心中窃喜,赶紧把脖子伸上去,王厂长顺势给她戴上。“这是我前一段时间到上海办事处帮他们订了一个单子,他们给我的回扣。他们说让送给我老婆,我老婆戴这不合适。第一,太招摇。别人会说我贪污所得,容易被坏人盯上;第二,有些浪费。她不漂亮、又没有气质,戴上也显不出啥美,那不是浪费资源吗?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送给你。怎么样,你比我老婆还重要,还是我对你好吧!”他说着顺势在她的脸蛋上“叭”的亲了一下。 门没关紧,门口有一道缝隙,赵登高在外边全部听的一清二楚,看来师傅的话很有道理,他有些半信半疑了,楼道灯光昏暗,他内心惴惴不安。 不敢久留,赵登高判断宋一琦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他环顾周围,只有水房似乎可以藏身,他快步走过去。 虽然是女职工楼,但是,当时修建的时候居然把男女厕所也建的有,还分开了,男厕所有些小,似乎专为王厂长这样的人预备着,赵登高索性拉开男厕所的门,走进去,顺手插上门。 赵登高刚进男厕所,外边的门响了一声,接着楼道响起由远而近沉重的脚步声,原来是王厂长端着一个洗脸盆从房间出来到水龙头接水。赵登高只听外边出很响的水流声,一会儿,水龙头被关,脚步声又由近而远。门,重新被关上,赵登高从厕所出来,把脑袋放在水房门上支楞起两只耳朵听那边,只听宋一琦说:“赶快洗,洗干净点。” 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一方面要求自己和老婆离婚,另一方面又和不同的男人鬼混! 赵登高有种被掏空被欺骗的感觉,一瞬间,他明白了,坚信自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遭到了打击报复,看来,师傅说的话,句句都真实可信。 赵登高站在水房的门里朝外张望,楼道的灯,昏暗无力,而屋里的大灯可能被换成了台灯,透过门口的玻璃,灯光也明显暗淡下来。他在厕所又站了近2o分钟,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他感觉自己象白痴一样,就不再逗留,很快离开了女职工宿舍。 赵登高辗转无眠,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夜,决定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向领导请假,借口老父亲病了,回家看老人。他把假条递给朱科长,朱科长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假条被批准。 朱科长非常清楚,这是明摆着遭到了打击报复,这是上边给赵登高穿小鞋。作为科长,又不得不传达上级的命令,他其实很同情自己的兵,又不能明说,说透了,他担心赵登高一激动,脑子一热,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因此,朱科长没法明说,他也希望赵登高回去避避风头,也许事情会生转机也说不上。 垃圾清运班是什么人干的,全是一帮快要退休,没文化、没特长的老头老太太在干,清运垃圾可不是象这么精干的人干的工作。冬天还马马虎虎,尤其到了夏天,蔬菜、瓜果的皮、汁经高温酵一天,再加上蚊蝇遍地,到晚上基本上臭不可闻。戴着口罩都不能抵挡那薰死人的臭味,这么精干的男人,还有特长,怎么能干这样的工作? 于是,仗义的朱科长很快批了,赵登高当天就去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回了老家。 当宋一琦知道赵登高已经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的时候,人家已经再次回到老家,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给她。她难过的无以复加,这场在她看来费尽心血,爱的死去活来,投入全部热情和真情真心的恋爱,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当赵登高不辞而别后,宋一琦又恢复了单身,她挖空心思的嫁人梦想,无疾而终。 第四十七节 看人下菜 树上的叶子慢慢变的枯黄,树欲静而风不止,秋风阵阵吹来,地上满满当当的铺了一层又一层枯黄的树叶。 邻居黄麻子从路上往回家走,他长着一脸大大小小的麻子窝窝,久而久之,被人称为黄麻子,真名反倒叫的少了。他和罗思文家是邻居,都在平房区一排平房住,已退休,大儿子接了班。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和胖的像糕一样的老婆。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跟单位的车到外地送货,在半路上翻了车,胳膊摔断了,被单位认定为公伤,可以享受全额的医药费报销政策。此刻,他刚从财务科报了医药费,路上碰到了罗妈妈。 他热情的对罗妈妈说:“哎,老罗家的,我刚报销了些医药费,我估计你们家现在也攒了不少医药费吧?你赶紧拿着药费单子到厂里医务科找科长审完,签完字,你到财务室找周科长签字报销。周科长很势利,最喜欢看人下菜,希望他今天心情好,给你办了,祝你好运。” 罗妈妈一听很高兴:“谢谢你提醒,那我抓紧去办,我们家攒了几个月,不少钱呢。” 财务科是一个集中办公的很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十几个人正在各司其职,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金喜婷可能是因为不爱讲卫生的习惯吧,办公桌在离大家很远的窗户边。此刻,她忙忙碌碌的在算盘上拨弄算盘珠子。罗妈妈先看到了她,装做不认识的样子。她快步走到一个正在忙碌的年轻姑娘面前,怯生生的问:“请问你们这里哪个是周科长?”姑娘指指一个正在忙碌的精瘦的高个子。 “谢谢你!”罗妈妈说完,向高个子走过去。金喜婷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看罗妈妈,很快面无表情的把头低下继续拨算盘珠子。 “请问,你就是周科长吧?”罗妈妈怯怯的问。“你是?”高个子傲慢的斜乜着罗妈妈。“我是罗福贵家属。”“噢!”他长长的一个鼻音表达了很多重的含义,不屑、鄙视等等的情绪。 老罗是一个长年病号,这在单位已是公开的秘密,财务科的职工也都知道这种情况,谁会把一个社会最底层的职工家属放在眼里呢。 “你先拿回去吧。”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我们每年年底给单位的老病号集中报销医药费,这是单位的规定。现在,时间还不到,你先拿回家去耐心等待。我不能因为你一家,给你们开小灶,违背政策。”他两手一摊,傲慢无礼的看着罗妈妈,一副不容置疑的官腔官调。 “真的吗?”罗妈妈哭丧着脸,明明黄麻子刚刚报销完,怎么轮到自己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政策?她想不通。又不敢当面说透,她担心说透了,科长一生气,能办的事情都不给办了,被打击报复,那以后还怎么找科长报医药费?以后吃药的日子还长着呢,罗妈妈心里对当官的有一种敬畏。 “现在老罗每个月才1百多元工资,还要吃药,药费贵的要命,那点钱还要养活一家四、五口人。如果药费到年底才报销,那我们的日子都没办法维持,周科长能不能高抬贵手,先给我们报销了?”罗妈妈低声下气的乞求,试图软化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改变一下全家的生活状况。 “那有什么办法呢?单位的政策我不可能因为你们一家而改变,这是以前领导定下的。你别在这说了,快走吧,快走吧。我还忙着呢,没时间应付你。” 周科长一副鄙视的眼神和不耐烦的工作态度,嗓子提的很高。办公室所有人的眼球全部转向他们这儿,大家好象在看一场闹剧,但是,谁也不会同情。谁让他们家那么穷困,还出了那么多的坏事怪事呢。金喜婷始终装着不认识罗妈妈一样,似乎那几天端尿喂饭的伺候,自己压根忘记了,她连帮罗妈妈说好话的机会都没给。 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在遭遇势利眼挤兑的时候,永远处于弱势,还只能忍气吞声,罗妈妈愤怒的想。 “能不能通融一下?”明知被欺负还不敢声张,还要说好话去讨好,罗妈妈用哀求的声调说,眼泪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周科长声调猛的又提高了8度,似乎在呵斥一个罪犯:“好了,我已经给你说了几遍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是单位的规定,你还是先拿回去,等年底再来吧。” 说完,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他不再理睬罗妈妈,而是迅的翻桌子上一堆材料,不时的抽出一沓,在桌子上故意摔得叭叭作响。 罗妈妈身子被陡然提高的声调吓得抖了一下,当她意识到确实没有希望,意识到周科长在给自己故意使脸子的时候,拿紧手上的票,强忍住眼泪,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快出了办公室,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罗妈妈在落叶遍地的路上惆怅的慢慢走,她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头也不时的被卷起的旋风吹的立起来,她顾不上理一理。她的心情很差,象这遍地的落叶一样无着无落,充满焦躁和忧虑。 她低着头,愁眉不展,脚步拖沓无力,想着今后一家人的生活,怎么才能调配得当,把有限的工资用在无限的需求上。 “想什么呢?头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罗妈妈听着背后有人熟悉的说话声,头马上抬起来,朝后看。原来是邻居张妈在她的身后拉着一个架子车,架子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红彤彤的桔子,正冲她微笑。 第四十八节 善意启发 “你拉这么多桔子干什么?”罗妈妈很好奇。“做生意呀!”张妈回答。“做生意?你现在卖水果呀?”罗妈妈惊奇的问。“不是现在,已经干了好几个月。” “啊!真的?我这半年忙老罗的事,早出晚归,都不知道你开始做生意了。”罗妈妈精神为之一震,两人边走边说。“生意怎么样?好做吗?能不能赚到钱?”罗妈妈好奇的问。 “还可以,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掌握不住顾客的需要,赔了些钱。现在可以了,每天还能挣些零花钱。”张妈兴奋的说。 “那太好了!唉!”罗妈妈想起自己家的心酸苦难生活,长长的叹口气。“你们现在怎么样?我现在也是早出晚归,没时间到你门家去串门。不过,我听他张伯伯说,厂里让思文接班,他爸病退,这是挺好的事啊!”张妈说。 “不怎么样,以前我没有感觉生活怎么难过,那时老罗身体好,外边啥事都有他挡着。现在,他这一病,啥事都来了,我里里外外操碎了心,还弄不好。”罗妈妈把财务科的事说了一遍。 张妈深表同情:“那明明是坑人,故意刁难你,黄麻子能报,为啥你不能报?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还分等级,看人下菜,真是势力眼。以前哪听说过那规定?这么大个单位还缺那点钱?实在不行,你就让他爸亲自去。”张妈愤愤的说。 “人家的口才好,一直都搞销售,嘴嚼攒的很,把死人都能说个活人。又会来事,到财务科说几个荤段子,把大家逗的乐一乐,就什么事都办了。我们家他爸老实,口才又不好,还倔强。就是他去,直通通的说话,连个弯都不会拐,人家还不是三句话就把他打回来了。现在,我们家虽说思文每个月有一点工资,可是老罗是个病号,常年要吃药。以前他身体好好的,从不吃药,现在又没有奖金,是死工资,还没到月底工资就花完了。五张嘴还要吃饭、穿衣,衣服新的可以不买,但是,饭不能不吃。娃娃们都在长身体,都需要营养。我再精打细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这药费到年底才报销,我们就更紧张了,我再节俭也周转困难!”罗妈妈大倒苦水。 “哎,要不这么着,你也试试做点小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事,挣点小钱,说不定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张妈好心的建议。“这个?”罗妈妈想了想:“我回家去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关键是,我也没有本钱呀!”罗妈妈无奈的说。 “想办法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刚开始没经验,不要投入太多的本钱,万一赔了那多心疼!是不是?咱没钱更赔不起。先干个小买买,等有经验了,咱再多投入一些钱,干个大买买,你看怎么样!”张妈建议。“有道理,我先回去商量一下,再看情况吧。”罗妈妈忧心忡忡的说。 这几天,罗思文家里充满了战斗的气氛,关于妈妈做生意这事,妈妈一提出,就遭到罗爸爸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家里没本钱,妈妈没经验。罗妈妈绞尽脑汁,试图说服罗爸爸。 “那要不,你出面,写个借条,让李主任给我们担保签个字,到财务科去借2百元先把个本。”罗妈妈对老罗说。 “那些滑头,我上班的时候对我客客气气,他还想着,说不上什么时候,还要用一下我,处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现在,我不在单位上班,用不着我,人走茶凉,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他以前从没对我那么差过,有求必应,现在还敢对他抱什么幻想,肯定不行。”罗爸爸无奈的说。多年的共事让他对自己的领导了如指掌,罗妈妈有些泄气了。 第四十九节 借钱做生意 罗思文在水池子边洗衣服,陈海提着一盒带鱼气喘吁吁的走过来。 他远远的看见罗思文在水池子上洗衣服,大声喊:“思文、思文,快来拿鱼。”罗思文抬头现了他,赶紧跑过去,“单位又福利了?你周末回家给你妈拿回去吧。”罗思文用商量的口吻说。 “说什么呢?放你们家,不是家呀?放哪都一样,你们家人多,吃着也香啊!”陈海嘻皮笑脸的说。罗思文不再说话,心里甜滋滋的。 “等过年,我们单位福利,我领上给你妈拿回去。”罗思文说。 陈海对家人的好,贯穿于生活的各个细节,令人感动,因此,罗思文也对陈海及其家人怀有很深厚的感情。虽然,他家远在农村,但是,罗思文很多时候还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对待陈海的家人。 比如过年的时候会买一件毛衣或外套,让陈海给老人带回去。节假日陈海回家的时候,罗思文会去市场买一些卤熟的鸡大腿、鸡翅膀或者柔软的面包让陈海给他妈妈带回去,表示一下自己的孝心。 “再说吧。”陈海淡淡的说。罗思文和陈海一人抬一头提着进了家门。 和她家人打完招呼,陈海象在自己家一样熟悉,迅找来剪刀,拿出一个大盆,剪开盒子上的绳子,然后拿出几条放在盆子里,开始利索的收拾带鱼。晚上,满屋子飘着香喷喷的油炸带鱼味。 周末,通常罗妈妈都会改善一下伙食,一来大家忙了一周,二来周末孩子都有时间,可以帮忙干活,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再穷,也不能亏了嘴。 罗妈妈会想办法改善伙食,她朴实的观点是,宁愿每人少穿一件衣服,少花零花钱,也不能亏待了孩子们的嘴和肚子,不能让孩子们营养不良,育不好。 另外,陈海这个准女婿也可以来家里打打牙祭,毕竟单位职工灶是大锅饭,难免油水少。因此,周末往往是一家人改善生活的时候。今天也不例外,罗妈妈炒了满满一桌子菜。那个可以折叠的桌子一拉开,房子马上变的很小,但是,香喷喷的菜放在桌子上,充满了温暖的家的气息和温馨的生活气息。 米饭端上来了,意味着可以开饭了。全家一个不拉的全部围着桌子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罗妈妈从一个大盆子里夹了两块中间肉多的带鱼放到陈海的碗里,同时对家人说:“多亏陈海,让我们都吃上了这么好的带鱼,谢谢你,多吃点。” 陈海嘴里说:“都吃,都吃。”说话间给思和思羽各夹了两块,完了又给罗爸爸和妈妈也各夹了两块。 “你自己来啊!”他对罗思文挤挤眼睛。“那当然,我还能亏了自己。”罗思文笑说,顺势给自己也夹了一块。大家吃着说着,突然,罗妈妈想起了做生意的张妈。 “哎,你看张妈现在生意做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罗妈妈把那天路上碰到张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大家说了一遍。“我早都知道了。”罗思文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她家三个儿子,负担重着呢,她现在不努力,以后儿子都要娶媳妇,买房子,哪来的钱?”罗思文反问。 “我们家也是三个,到处是花钱的地方,负担难道轻吗?我觉着我们家现在的生活,也比人家好不到那儿去,半斤不笑八两。你看,你爸现在是常年病号,经常要看病吃药,家里这点钱,稍微遇到一点事就抓瞎了,无法正常运转。所以,我也想做一点小本生意,补贴一下家用。”妈妈似乎深思熟虑。 “小本生意?”罗思文感到很吃惊,弟弟妹妹也很吃惊。 “妈,就你?还想做生意。”罗思文白了一眼妈妈。“不是我小瞧你,就你那样,也敢做生意!账都算不清,不怕被别人哄了,怕到时候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啊。”罗思文笑着说。“就是,就是,我也劝你妈了,她怎么也不听。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心不死。”罗爸爸看了一眼妈妈说。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还能挣些零花钱!运气好,说不定一个月下来,挣得比你工资还高,那也说不定。如果那样,该有多好。不会?我不去学吗?算账不行,我就算慢一点,我就不信我有那么差?实在不行,就买一个计算器。”妈妈回击。 “依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要不,阿姨就少投资一点,先做个小买卖,先试一试。等经验丰富了,就多投资一点,生意做大一点。怎么样?”陈海听他们说了一阵,开始帮腔。罗妈妈看看陈海,脸上笑开了花。 “还是陈海说话我爱听,不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我就要试一试,说不定真能改变家中的状况。”罗妈妈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哪有本钱呀?你说的轻松。”罗爸爸打击她。“没有本钱?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这儿还存了些,完了我拿来,你们拿去先用吧。”陈海不假思索的说。 “那,太好了。谢谢你。其实刚开始也不要太多的钱,万一赔了呢。少放些钱,假如赔了,也不是很心疼,对吧,当然我还是希望赚喽。”罗妈妈开心的笑说,好像已经摸着了财富之门。 “既然你这么心热,就少放些钱试试吧。”罗思文一看妈妈胸有成竹的执意要去做,就支持的说,不再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也行,那阿姨到底需要多少钱?”陈海笑问。“2百元吧。”妈妈说。“够吗?要不多拿些。”陈海进一步建议。“够了,够了,足够了。”罗妈妈喜上眉梢。 第五十节 生活的希望 罗妈妈要做生意了,大家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先忙坏了罗爸爸。爸爸右腿的肌肉萎缩仍在继续,他一点也不闲着,找来以前做家具没有用完的木板,在院子里每天劈劈砍砍,一周时间做了一个架子车的架子。 陈海负责到旧货市场买了一对旧轱辘和一个台秤,雇车拉到罗思文家。车架子往轱辘上一放,一个运货的工具就产生了,同时一个称重量的东西也具备了。罗妈妈专门花时间去市场观察了两天,决定开张做生意。 罗妈妈做的第一个生意是卖板栗。已经是十一月,屋子里暖气已经来了。罗妈妈看见大街上到处都在卖糖炒栗子,生意十分红火,她也决定卖板栗,但是,卖的是生板栗。 为了开门大吉,罗妈妈专门选择了星期六,陈海出差了,罗思文和弟弟可以给妈妈帮忙。妈妈拉着空车子,车子上的布袋里装着秤,罗思文紧跟在她身后。 罗妈妈从段家滩蔬菜水果批市场批了15o斤板栗,每斤5毛钱,两人一个在前边拉,另一个在后边推,来回用了近1个小时,走回离她们家最近的那个大市场。市场是个杂货市场,周围卖水果和卖蔬菜及卖小吃的混杂在一起。卖小吃的集中在最里边,其余在外边,东西散乱的堆在各自的架子车或三轮车上。 路过张妈车子旁,罗思文看着张妈车子上堆着红彤彤的桔子。“你们现在想通了?也开始做生意了?”张妈热情的打招呼。“就是,向你学习,挣点零花钱。”罗妈妈笑说。“赶快到那边找个空地方摆上。”张妈热情的建议,罗思文和妈妈就朝市场里卖蔬菜水果的地方走去。 到了里边,妈妈找了个空闲的地方,把车子支稳,然后把两个塑料袋打开,板栗倒在车子上,秤取出来放在旁边,两人商量好价钱,卖出价格8毛钱。娘俩站在车子两边,随时等候顾客的出现。 “多少钱一斤?”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用手抓起一把板栗问,“8毛。”罗思文答。“来两斤。”说话间,她麻利的用双手捧起板栗放到秤盘里。称完,罗思文迅倒在她的袋子里。收钱,走人,罗思文动作娴熟、干练,好象训练有素,心里同时高兴的想,总算开张了。 夜幕低垂,车子上的板栗仅剩了2o多斤。罗思文帮妈妈把板栗往塑料袋里装,妈妈撑口袋,罗思文用秤盘子往里舀,很快全部收进袋子里,娘俩推着车子向家里走去。 到了家,妈妈把板栗取下来放在暖气片上,车子被立起来紧靠在厨房的墙上,轱辘被推进厨房,这成了以后的固定模式。 妈妈一进家门,顾不上吃饭,把所有当天卖的钱全部从袋子里取出来,倒在桌子上,然后按数额大小码好开始数钱,罗思文和弟弟妹妹忙活着开始做饭。妈妈把钱数完了,高高举起:“不错,不错,如果全部卖完,除掉赊的秤,应该能赚至少2o几元。” “真的吗?”思羽跑到妈妈跟前,吃惊的问,妈妈点点头。“一天2o算,一个月3o天,哇噻,6百元啊!那我们以后生活就不用愁了,比爸爸上班挣的多多了,对不对?”思羽坐在妈妈旁边开心的说。“不一定挣那么多,但是,生活肯定比以前好。”妈妈得意的说,罗爸爸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的看着母女俩。 “开饭了。”罗思端着姐姐刚炒好的莲花菜,放在已经打开的饭桌上。这顿饭一家人吃的开开心心,自从爸爸住院了以后,全家人很少再露出开心的笑容。现在,生活的希望再次被重新点燃了,大家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第五十一节 心事沉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罗妈妈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迅穿上衣服,“文文。”妈妈轻轻的叫着并摇她:“快起床。快起床。” 罗思文翻一下身,准备再迷糊一会。忽然想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没事,周末可以在家睡大觉,现在妈妈在做生意,挣钱的**占据了全部的生活重心。 她也很快穿衣下床,洗漱完毕,拿起桌子上的冷馒头掰了一半,放在嘴里快的嚼起来。她和妈妈轻手轻脚的吃完馒头,喝了一点凉白开,妈妈已经把车轱辘推出去,车子已经架好,昨天剩余的板栗和秤也被妈妈放在车子上放好。 妈妈等罗思文吃完,娘俩又出了,拉着车子朝批市场走去。继续批了15o多斤,娘俩在寒风中辛苦的再次回到市场,周围已经人头攒动,罗妈妈回到了昨天的地方,找了一个空闲处,把车子停下,娘俩配合默契,很快摆放停当。 妈妈先把当天批的倒了出来,然后又把昨天剩的倒在上边。 突然,一个蠕动的白色的肉虫子被罗思文现了:“妈,你看。”罗思文指指虫子。娘俩同时看着肉虫子。更多的蠕动的肉虫子出现在视线里,罗思文顺手拿起一个板栗,现昨天还好好的板栗上出现了一个小窟窿,再拿起一个,问题都一样。 “赶紧挑出来,要不,顾客现了,今天的都卖不出去。”罗思文反应很快。 于是,两人赶紧将有窟窿的板栗一一挑出来放在一个塑料袋子里。一会工夫挑了一大堆,最后一称,7斤多。昨天赚的钱减去这些浪费的板栗还剩十几元,娘俩心疼的不得了。 罗思文转念一想,万事开头难,就当刚开始做生意的一个经验,于是,赶紧安慰妈妈:“妈,就当咱花钱买教训,吃一亏就长一智。以后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对不对?接受教训就是了。”妈妈终于想通了,娘俩又把板栗挪了地方,把肉虫子全部倒在地上。 晚上,收完摊,路过张妈的摊子,妈妈问了她才得知,板栗是很娇气的东西,最怕热,因为头一天晚上放在暖气片上,一热就长出很多肉虫子。明白原委,回到家,罗妈妈多了一个心眼,吃完饭,把剩余的板栗倒在厨房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第二天,就没有生同样的事情。 冬至快到了,罗妈妈看见别人卖韭菜生意特别好,因为大家要包饺子,她也到批市场批了一车子一小捆一小捆的嫩韭菜在市场上卖。课程已经结束,罗思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再天天去学校。 中午,她伺候全家吃完饭开始洗碗,弟弟妹妹都在写作业,爸爸坐在门口晒太阳。陈海匆匆走来,表情凝重、阴沉。“叔叔。”陈海给罗爸爸打个招呼,走进厨房。 罗思文很敏感,立即现了陈海的变化。他一向乐观向上,永远乐呵呵的样子,脸是他的晴雨表,今天是怎么了?“陈海,吃了吗?今天怎么了?不高兴!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罗思文一边手中不停的洗,一边歪着头问。“吃过了。”陈海避重就轻,但是,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说呀,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罗思文着急的问,陈海还是不说。“这不符合你的个性吧。”罗思文碗也不洗了,索性拉着陈海面对面坐在小凳上,手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你?我知道你的心理素质很好。如果有什么难处,我愿意与你一起分担,你要相信我。”罗思文温柔的说。“哎,真是烦心。”陈海两眼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到是快说呀,怎么了?急死我了。”罗思文拍拍他的手。“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这事。”陈海苦笑。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快成一家人了。真是见外,快说,到底是啥事?”罗思文着急的问。“我大哥,被人打了。”陈海表情痛苦的说。罗思文眼睛一下瞪的很大。“被打了?谁呀?你们家在老家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怎会生这样的事情?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鸡蛋往石头上碰?”罗思文故意说。 “是这样,农村的农民经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武力纠纷。比如说你种的玉米,都1米高了,别人拿镰刀给你把头砍掉。种的黄豆在地里熟透了,你不及时收割,一夜之间,也可能被别人全部割完,拉回家去了。或者看见别人家养一群鸡,天天下蛋,你自己也养了些,结果会生什么事情?你的鸡丢了,今天丢一只,明天丢一只,你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有一天,你会在粪池子里看见自己家的鸡,不知被哪个缺德鬼给打死扔进去,蛆已经长满全身,你连一口肉都不能吃,这全是我所经历的真实的农村生活。我大哥现在也遇到了这样霸道的事情,到麦地里去锄草,远远的看见小树林有两个人扛着锄头从远处走来。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和他家地连在一起的张老三和张老五。他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这弟兄俩按在地下给狠狠打了一顿,左胳膊的骨头被那弟兄俩给打断了,正在县医院住院。”陈海心事沉重的说。 第五十二节 男友烦心事 “为啥呀?”罗思文愤怒的问。“我大哥的地比较肥沃,他们想要和我大哥换,商量了几次,我大哥嫌他们的地在山上,偏远还不肥沃,不同意。结果,他们就预谋着把我哥打了,农村经常生这样的事。”陈海烦恼的说。 “这我知道,我也在农村生活过,再小的事到那里都会变成大事,经常争的你死我活的。谁家人多,尤其是男人多,谁家有理,占上风。把你哥的胳膊活活打断,太残忍了,多疼呀!那肯定有预谋。”罗思文情绪激动的说。 “肯定!再说了,我们家那边也有三个儿子,还生了这样的事。”陈海不住的叹气。“是不是他们家那边有人当官,才这么嚣张?那怎么办?完了是不是要打官司?要不,这医药费怎么办?”罗思文一连串的问,她也无限忧虑。 陈海长长的叹口气,“听我二哥说,他们家就是村上和县上都有人当官,所以才这么张狂,生了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要把票保存好,完了如果打官司,那全是凭据。”罗思文叮嘱。“就是,所以我请假想回去看看,我来给你说一声。”陈海看着罗思文郁闷的说。 “肯定要用钱,是不是?”罗思文问。“就是,现在全部是自己掏钱住院。”“噢,肯定需要不少钱吧?你等着,我先把上次我妈借你的钱还上。”罗思文说。 “不急,不急,我这有钱,让阿姨先用吧。”陈海摆摆手。“我妈拿你的钱,这一段时间已经挣了些钱,借的鸡已经生了蛋,反正迟早都要还,不如现在还给你。”罗思文说话间,跑到妈妈平时放钱的一个箱子前,动作麻利的打开,从里边取出一沓1o元的钱数起来,数了2百2,放到陈海手里。 “你急什么急。”陈海看看她,罗思文把陈海伸着的手指头全部给放弯曲,握着钱。“迟早要还,赶快拿上,现在救人要紧。”罗思文含情脉脉的说。“噢,对了,单位福利,给我一张票,我给你妈领了一件中号的长棉袄,样子不错,你回去刚好给捎回去。本来我想过年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你家人。现在,只能你一个人先回去,我明年再跟你回去吧。”罗思文情意绵绵的看着陈海。 “那我先替我妈谢谢你了。“陈海说,两人四目相对,充满了无限眷恋。 晚上,罗思文帮妈妈收摊子,嫩韭菜还剩了一小半。但是,已经没有早晨那么新鲜和水灵。罗思文一边给妈妈推车子一边埋头想心事。“今天怎么了,往天象麻雀窝里戳了一杆子。想让静,都静不下来?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妈妈问,思文就简单的把陈海家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陈海这小伙什么都好,就是家庭条件不好,太差。跟我们家一样穷,一穷二白。还负担重,家里的事情也多,以后家里肯定什么也指望不上。”妈妈自语。 “你怎么这么说呢?”罗思文有些不高兴,毕竟自己瞅准的人,她还想一辈子和陈海在一起。 “我可不愿意让我漂漂亮亮的宝贝姑娘,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白手起家!等他奋斗的什么都有的时候,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花也谢了,人老珠黄了,吃啥啥不香,穿啥啥不美。”妈妈絮絮叨叨的说。 罗思文懒得理睬妈妈,想想又不甘心:“这就是你的价值观吗?太势利,整天都是钱!钱!钱!我可和你不一样,没你那么俗。”罗思文抢白妈妈。 “俗什么俗?死丫头,没受过苦,不知道穷人的难处!穷人没钱处处都难,为什么这么难?你知道吗?都是因为没钱。如果你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们还需要摆摊吗?在大街上风吹日晒吗?我们还需要那么多人大热天挤一个小屋子吗?你和思羽都大了,也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闺房,为什么?都是因为穷啊!你难道不懂吗?没感觉吗?如果有钱,咱早就去弄个大房子,还能遭那罪,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多不方便。”妈妈愤愤不平的说。 罗思文想想妈妈说的也很有道理,就不吭声了。 吃完晚饭,妈妈说,“韭菜很娇气,这来来回回的搬运几次,眼看着不是很新鲜了,这样吧,咱们把它一捆一捆打开,把有些烂的不新鲜的扯下来,再捆上,这样明天就好卖了。” 大家都觉的妈妈说话非常有道理,于是,罗思文和妈妈帮忙,全部从筐子里取出来放在地板上,全家五口人每人一个小凳子,坐在凳子上开始拔拉蔫韭菜。罗思文一边干活一边在想心事,想着陈海,不知他到家了没?大哥怎么样了? 第五十二节 烦心事 为啥呀?”罗思文愤怒的问。“我大哥的地比较肥沃,他们想要和我大哥换,商量了几次,我大哥嫌他们的地在山上,偏远还不肥沃,不同意。结果,他们就预谋着把我哥打了,农村经常生这样的事。”陈海烦恼的说。 “这我知道,我也在农村生活过,再小的事到那里都会变成大事,经常争的你死我活的。谁家人多,尤其是男人多,谁家有理,占上风。把你哥的胳膊活活打断,太残忍了,多疼呀!那肯定有预谋。”罗思文情绪激动的说。 “肯定!再说了,我们家那边也有三个儿子,还生了这样的事。”陈海不住的叹气。“是不是他们家那边有人当官,才这么嚣张?那怎么办?完了是不是要打官司?要不,这医药费怎么办?”罗思文一连串的问,她也无限忧虑。 陈海长长的叹口气,“听我二哥说,他们家就是村上和县上都有人当官,所以才这么张狂,生了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要把票保存好,完了如果打官司,那全是凭据。”罗思文叮嘱。“就是,所以我请假想回去看看,我来给你说一声。”陈海看着罗思文郁闷的说。 “肯定要用钱,是不是?”罗思文问。“就是,现在全部是自己掏钱住院。”“噢,肯定需要不少钱吧?你等着,我先把上次我妈借你的钱还上。”罗思文说。 “不急,不急,我这有钱,让阿姨先用吧。”陈海摆摆手。“我妈拿你的钱,这一段时间已经挣了些钱,借的鸡已经生了蛋,反正迟早都要还,不如现在还给你。”罗思文说话间,跑到妈妈平时放钱的一个箱子前,动作麻利的打开,从里边取出一沓1o元的钱数起来,数了2百2,放到陈海手里。 “你急什么急。”陈海看看她,罗思文把陈海伸着的手指头全部给放弯曲,握着钱。“迟早要还,赶快拿上,现在救人要紧。”罗思文含情脉脉的说。“噢,对了,单位福利,给我一张票,我给你妈领了一件中号的长棉袄,样子不错,你回去刚好给捎回去。本来我想过年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你家人。现在,只能你一个人先回去,我明年再跟你回去吧。”罗思文情意绵绵的看着陈海。 “那我先替我妈谢谢你了。“陈海说,两人四目相对,充满了无限眷恋。 晚上,罗思文帮妈妈收摊子,嫩韭菜还剩了一小半。但是,已经没有早晨那么新鲜和水灵。罗思文一边给妈妈推车子一边埋头想心事。“今天怎么了,往天象麻雀窝里戳了一杆子。想让静,都静不下来?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妈妈问,思文就简单的把陈海家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陈海这小伙什么都好,就是家庭条件不好,太差。跟我们家一样穷,一穷二白。还负担重,家里的事情也多,以后家里肯定什么也指望不上。”妈妈自语。 “你怎么这么说呢?”罗思文有些不高兴,毕竟自己瞅准的人,她还想一辈子和陈海在一起。 “我可不愿意让我漂漂亮亮的宝贝姑娘,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白手起家!等他奋斗的什么都有的时候,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花也谢了,人老珠黄了,吃啥啥不香,穿啥啥不美。”妈妈絮絮叨叨的说。 罗思文懒得理睬妈妈,想想又不甘心:“这就是你的价值观吗?太势利,整天都是钱!钱!钱!我可和你不一样,没你那么俗。”罗思文抢白妈妈。 “俗什么俗?死丫头,没受过苦,不知道穷人的难处!穷人没钱处处都难,为什么这么难?你知道吗?都是因为没钱。如果你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们还需要摆摊吗?在大街上风吹日晒吗?我们还需要那么多人大热天挤一个小屋子吗?你和思羽都大了,也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闺房,为什么?都是因为穷啊!你难道不懂吗?没感觉吗?如果有钱,咱早就去弄个大房子,还能遭那罪,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多不方便。”妈妈愤愤不平的说。 罗思文想想妈妈说的也很有道理,就不吭声了。 吃完晚饭,妈妈说,“韭菜很娇气,这来来回回的搬运几次,眼看着不是很新鲜了,这样吧,咱们把它一捆一捆打开,把有些烂的不新鲜的扯下来,再捆上,这样明天就好卖了。” 大家都觉的妈妈说话非常有道理,于是,罗思文和妈妈帮忙,全部从筐子里取出来放在地板上,全家五口人每人一个小凳子,坐在凳子上开始拔拉蔫韭菜。罗思文一边干活一边在想心事,想着陈海,不知他到家了没?大哥怎么样了? 第一节 搬宿舍 罗思文拍拍弟弟稚嫩的肩膀,“你真是个好孩子,难得你想的那么周到,你知道就行,只是要好好努力。思羽呢,你快小学毕业了,完了就上初中,你是怎么想的?”罗思文问坐在自己旁边的妹妹,弟弟妹妹从小都是她抱着长大,罗思文象个妈妈一样对他们,不光有深厚的亲情还有无限的温情,“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等哥哥也工作了,全家就我一个学生了,条件肯定比现在好的多,我一定要考个名牌大学。假如我以后住单身宿舍,我一定天天叫一些同学,在里边玩,互相换衣服穿,象电视里一样走模特步。”思羽说着话,走了几步模特步,她对宿舍也充满无限向往。“哎,看来,真是被这小房子压抑坏了,急需换一个大房子。”罗思文想,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下午下班后,陈海来了,他和罗思文做完饭,吃了,去摊子上换爸妈。夏天的夜晚,天黑的晚。 到了自家的摊子前,爸爸妈妈在收摊,“哎,今天这么早,天还亮堂堂,为啥不多摆一会?怎么收摊了?”罗思文奇怪的问。“你不是搬新宿舍吗?我回去给你准备准备!”妈妈说,“准备什么呀!我都这么大人了,我去看了看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把家里的挪到那去不就完了,都干干净净,这事不用你们操心,有陈海一人就行。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们再摆一会就收了。”罗思文说,妈妈想想罗思文说的话也有道理,就和爸爸先回去了。 “哎呀,我的肚子有点疼,快,我要去上厕所。纸!”陈海说。罗思文赶紧塞给他一些纸,陈海一溜小跑着朝厕所跑去。 陈海来了,罗思文又卖了两个顾客,两人开始收摊,收完摊,回到家,卸下来,罗思坐在灯下看书,思羽不在,爸爸妈妈饭已吃完,妈妈在灶台上洗碗,爸爸坐在门口抽烟。“走,陈海,开始搬家吧。”罗思文叫。中午收拾的东西放在一堆,妈妈走过来,看着那一堆,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就拿这些东西呀!够不够?要不要置办一些新的?”爸爸回头张望,“不用了,妈,你先省着些,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多置办些新的,到时候我一点不拉全部拿走。”罗思文冲陈海挤挤眼睛,陈海笑了,“阿姨,这些就够了,洗的干干净净,我们住单身宿舍都这样,简单干净整洁就可以了。她这很不错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那好吧,就依你们吧。”妈妈不再管他们,继续洗碗去了,“姐,要不要我帮忙?”罗思拿着书,抬起头问。“不用了,不用了,你看书吧,这不,有我这个护花使者!”陈海笑着说。两人拿起床单、被套、褥子、被子、换洗的衣服等,陈海拿重的,罗思文拿轻的,两人各拿一部分,朝着宿舍楼走去。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夜晚悄然来临,远远的看见2号楼女职工宿舍灯光璀璨,各个楼层门上的玻璃里透出或明或暗的光亮,罗思文有些兴奋,陈海也有些兴奋,她一鼓脑的告诉了他宿舍的情况,“真的,那简直是你一个人的宿舍。”他兴奋的说,温存的看着她,“你终于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以后,我可不想回去。夜夜有佳人相伴,共同进入温柔梦乡,多美好的事。”陈海嬉皮笑脸的说,“讨厌,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还和他们挤在一起算了,免得你打坏主意。”罗思文噘起嘴,装出故意生气的样子,陈海笑了,“难道我有那么讨厌?你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是一种痛苦吗?以后也不愿意嫁给我?永远跟你家人生活在一起终老?傻丫头,你不是想穿婚纱吗?你嫁给谁呢?难道你另有新欢?我不是你最爱的人?”陈海口齿伶俐,一连串的问,罗思文格格格笑弯了腰,蹲在地上笑够了,她伸出手,陈海一把拉起她,两人又边走边说。 “你就是嫁给我,我们还在这个城市,你也可以天天看见自己的家人,只不过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还能让你开心快乐,何乐而不为。是不是?你嫁给我,不是你吃亏了,而是我吃亏了,你看,我家在外地,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平时还不是你们家的廉价劳动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你家吃苦受累,是不是?”陈海喋喋不休的说,“不是,你是我们家的座上宾,我们把你象宝一样供着。可不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大学生可不要自贬身价。至于嫁给你,再等两年,等我们都成熟一些了再说。”罗思文和颜悦色的说,“这个我可以等,我有足够的耐心。”陈海笑呵呵的说。 说话间到了五楼,罗思文拿出钥匙打开门。 第二节 得寸进尺 两人相继走进去,关上门,罗思文把床单被套等放在陈海抱着的东西上边,拉上窗帘,开始麻利的铺床。 罗思文把原来留在床垫上的报纸一股脑全扯下来,扔在门后边的簸箕里,然后拿小扫帚扫扫床板上的灰尘,开始把自己拿来的旧单子铺在床垫上,陈海把手上抱的东西全部放在床上,罗思文一层一层的铺好,单子拉展,被子放整齐,衣服放在旁边的一个带锁的空柜子里,一切收拾妥当,罗思文心情大好,兴奋的举起右手说,“上帝,我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 陈海在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头放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耳语:“丫头,我想考研。”“什么?”罗思文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举起的手放下来,身子本身躬着,一下站直了,同时,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甩开,快的转过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罗思文和陈海面对面说。“我想考研究生,我想考到省城去,我一毕业就想考,单位有规定,必须毕业两年后才能考,现在我具备资格了,可以考了,我想试一试。”陈海嘴放在罗思文的耳朵上低语。 罗思文有些生气,“那你考研了,我呢?我怎么办呢?我们要分手吗?”她厉声质问,“我们都很年轻,为什么不再好好奋斗一下呢?以前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城市,是因为这个城市有你,所以对我才充满眷恋。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没有什么也不能没有爱情,有了爱情,人的心中就充满温暖,无论走到哪里有人牵挂,有人关心有人爱,被人牵挂那也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有爱情,即使生活再艰难,两个人也能快快乐乐的、相濡以沫的生活,即使天天喝稀饭吃咸菜,心里也是踏实的、安宁的,能够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一切苦难。现在你已经毕业了,我想先考研,等我考上了,我在那边等你,等你也可以考了,到时候你也考到省城,我们不就又相聚了。省城到底比这机会多,而且环境也比这好,展空间大。”陈海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婚恋专家了?说话一套一套,我可不想和你天天喝稀饭吃咸菜!那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你原来是这么想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罗思文真的生气了,怒目圆睁,盯着陈海,脸憋的有些红。陈海一看罗思文真的生气了,赶紧软下来,他拍拍她的肩,“丫头,我只是开个玩笑,想试探一下,你当什么真!别生气了,我去打壶水,烧开了,我们都洗一下,一身臭汗,今天先把人家的壶用一下。” 陈海提着壶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把壶放上去,陈海插好电炉子,对罗思文说,“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直接可以烧水的电水壶,每次直接插在电插板上就可以烧的那种,你用起来方便。这种壶烧水,电炉子一插上,屋里的温度也就跟着噌噌上去了,冬天还可以,夏天,本身你这屋子在阳面,晒一天晒透了,晚上睡觉再插上炉子烧水,就更热,象火炉。” 罗思文坐在床边低头想心事,陈海看罗思文还不高兴,赶紧走到她面前,把她的脸摸摸,殷勤的说,“行了,我刚才故意开玩笑,别生气了,要不你打我的嘴消消气。”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你打呀,你打呀!”罗思文忍不住笑了,“我今晚上不想走了,你得收留我,今晚,天赐良机!一个单身宿舍,一位漂亮的美女,一位帅气的俊男,一个夜色阑珊的夜晚,春晓一刻值千金呢!”他凑在她的耳边说,罗思文故意踢了他一脚,“美的你!我可不想收留你,赶快走,赶快走!”罗思文故意推推他。 “我干啥走呀!我等了很久,就是想等到这样的机会,以前让你到我宿舍去,你说四人间,人多不愿意去,关键是我考虑你还没毕业,是学生,今天终于等着机会了,你这次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陈海说话间,嘴已经凑上来,在罗思文的脸上亲亲,“那也不一定,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想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在结婚那天给你。”罗思文故作姿态的说,以前两人的亲密仅限于互相亲亲嘴,拉拉手,摸一摸,现在他想得寸进尺。 “什么呀,都什么年代了?今天跟结婚那天有什么区别?反正,你迟早都要给我,是不是?晚不如早。”说话间,手从后边把罗思文的身子一扳,两人同时倒在床上,罗思文倒在他的一只胳膊上,顺势把另一只胳膊也放在了罗思文身上,他紧紧的把罗思文搂在怀里,两只嘴唇贴在了一起,亲起来。 过了十分钟,电炉子上水开了,壶水把盖子不停的掀起来,里边冒着哧哧的白气,出“咕嘟咕嘟”的响声,罗思文一把推开陈海,“去,灌水去。” 陈海翻身下床,他在暖瓶里灌了一半,然后把壶放下,端着洗脸盆和毛巾进了水房,他接了些凉水,把毛巾扔进去搓搓,拧干,水倒掉,毛巾再次扔进去,然后接了半盆水,端着出来,走到水房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旁边房间一个小伙子光着上身走过来,手里也拿着一个空脸盆,他笑着进了房间,一脚把门带着碰上,脸盆放在地上,提起壶里的热水全部倒进盆子里。 第三节 生怕多情累美人 “快过来,把身上的臭汗抹一把,洗的白白嫩嫩,朕好临幸你。”陈海俏皮的叫罗思文,罗思文懒洋洋的爬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呀?康熙还是乾隆啊!搞错了没?臭汗?从本姑娘身上流出的汗都是香汗,如果不给你面子你还闻不着呢!洗那么白嫩干什么?我可累了,不想动,你自己洗吧!”罗思文又顺势撒娇着躺下,“快来,快来,别使性子,旁边的房子我一看也是一对同居男女,我们干啥干扛着。”陈海已经跑到罗思文跟前,把她拉起来。 “讨厌!你怎么知道?”罗思文把陈海的脸轻轻的拧了一下,“那个男人光着身子打水,女的在被窝里坐着,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给她殷勤的穿上鞋,象女神一样伺候着她,“不行,我得把睡衣换上。你转过身去。”罗思文说。“咱俩都谁跟谁了,还回避我干什么?”陈海噘起了嘴,佯装生气的样子。“人家害羞呀!”罗思文说,陈海只好假装转过身去。 罗思文把自己以前偷偷买的真丝吊带小睡衣拿出来,拉开裙子的拉链,看着陈海转过了身,她准备换睡衣,一双大手从后边抱住了她,陈海两只手在她的胸上来回游弋,罗思文在他的手上打了一巴掌,“不知羞耻!”“你不会加上臭流氓吧。”陈海嘻皮笑脸的说,“正经点,让我擦一下身子,干干净净的,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呢。”罗思文认真的说。 陈海不再捣乱,看着她穿上,站在她的对面象在欣赏一尊玉雕,罗思文穿上吊带睡衣,越显得楚楚动人,白碧无暇,搭到大腿跟的睡衣露出了两只细白纤长的**,灯光照在她青春四射的脸上,象玉一样白皙细腻,陈海欣赏完了,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坐到门口的凳子上,把盆中的毛巾拧干了递到她手里,“给,擦一擦。”罗思文看见陈海可爱俏皮的样子,接过来,从脸上擦起来,擦完了脸,她又擦脖子、胳膊,一直到腿,陈海站在她身边始终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罗思文把水倒在另一个盆子中洗脚。 陈海殷勤的把空出来的盆子又拿到水房,接了些水,端回来,把水兑匀了,象罗思文那样从上到下的洗、擦。他洗完了,穿上衣服,麻利的把两盆水端着倒了,重新回来,锁上门,罗思文已经在被窝里半躺半卧,毛巾被被从胸部以下全部盖着,陈海三下两下,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赤条条的站在罗思文旁边,罗思文赶紧把眼睛捂住,“你弄片树叶先遮住某个部位,再说话行不行?”陈海把她遮眼睛的手一下拉开了,“这就是人体美。今天我可把自己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吧?”他故意摆了个姿势,突出胳膊和胸肌上的健子肉,“赶快上来,别闹了。”罗思文说话间,把毛巾被拉开一个角,陈海一下就钻了进来,把罗思文紧紧的抱住,嘴重新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的亲起来。亲着亲着他慢慢的把罗思文的睡衣褪掉,粗鲁的冲进去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罗思文已经在陈海宽厚的怀里醒来。 罗思文躺在陈海的臂弯里,他还在安宁、恬静的睡觉,罗思文轻轻的把他的胳膊抬起来,坐起身,现身下的床单上有些血迹已经干了,把雪白的床单洇的有点皱,她笑笑,开始穿衣服,穿好了,陈海才蒙蒙钝钝的醒来,他一下子光着膀子坐起来,透过窗帘的阳光,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哎,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想让你多睡会。”罗思文温柔的说,他揭开毛巾被,准备下床,突然看见了雪白的床单上殷红的血渍,“你把第一次给了我!”他深情的看着她。 “那不给你应该给谁?”罗思文笑说,“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多情累美人,这是郁达夫的名句,可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这一辈子一定对你就象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呵护好、爱护好,努力奋斗给你带来幸福。”陈海说。 “你快成诗人了,赶快起来去上班吧,别迟到了。”罗思文摸着他的头,“别一天到晚的给我做出这些没用的承诺,我们要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 “老婆。”陈海拉着罗思文的手,“连称呼都变了吗?”罗思文说。“那可不,不过是私下称呼。我想来想去,我还是要考研,考经济类,学金融之类的专业,以后可以从事金融、注册会计师、或者税务一类的职业。那些专业挣钱多,为了我们以后生活的更好,我想改变命运,改变环境,改变收入。” “你,你,你!不可理喻!”罗思文气的直砸他的胸脯。等她砸完了,陈海心平气和的拉着她的手,“对你,对考研,我都是认真的,深思熟虑!绝不反悔!”陈海坚定的说,罗思文已经冷静了,她很了解陈海,如果做出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由他去!“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努力吧!”罗思文只能面对现实。 周末,罗思文陪陈海去书店买了考研的书,“我以后就不能象以前一样去给你家帮忙了,有空才能去!”陈海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要好好冲刺一下。”陈海深情的说,“为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去冲吧!我现在只能义无反顾的支持你。”罗思文安慰道。 第四节 后妈当道 罗思文在摊子上坐着,一抬头,看见了思羽,思羽正和两个小姑娘朝这边手拉手的走过来,思羽走在中间,她的左边和右边各拉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既是一个院子里的玩伴又是她的同班同学。 走的越来越近,罗思文也看的越来越清晰,在左边的尤其出众,因为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篷篷裙,身子高挑,下边是一双绿色的凉鞋,穿的漂亮,有点鹤立鸡群。与她相比,思羽和右边的小姑娘都显的寒酸的多,思羽穿着妈妈给缝的短袖,那是妈妈亲自到市场上挑的小花布,然后坐在摊子上,无人买水果的时候,一针一线缝的衣服。思羽下边穿着一条罗思文淘汰了的烟灰色的旧裤子,裤腰妈妈给两边缝了些进去,裤腿也挽了些上去,家里没熨斗,所以衣服边子和裤子的边明显有点鼓起来。她脚上穿着妈妈给缝的小布鞋,穷人的孩子都是这样,大的穿旧了,缝缝补补再穿给小的,往往轮到小的时候,颜色样式都有些褪了、旧了、过时了。 思羽旁边的小姑娘罗思文认识,那是同院的小女孩张明明,她和思羽穿的都差不多,有些陈旧有些褶皱,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好心情,三个孩子手挽手又说又笑。 走近了,罗思文才看清楚旁边穿裙子的小姑娘有些面熟,她想了一会,原来是去年和她妈妈拿着柑蔗来兴师问罪的那个小姑娘,妈妈都是那样的妈妈,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呢?罗思文心里腻歪的想,思羽怎么能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但是转念一想,娃娃们毕竟是娃娃,友谊可以越贫富的差距,就象思和刘勤奋一样,不能戴有色眼镜看问题,于是又释然了。 她们快走到摊子跟前了,罗思文站起来,弯腰取一些桃子和李子,直起腰准备招呼她们吃水果。 突然,宋一琦领着大姑娘从浙江人的摊位上跑过来,边跑边喊,“包娜,包娜。“她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脸全部转向她们,罗思文现在已通过别人知道她名叫宋一琦,也知道了她的一些*韵事,知道了她的泼辣、胆大和不要脸,罗思文心里一惊,她怎么也在市场? 宋一琦头挽在后脑勺,穿着一个恰腰的短连衣裙,上边是红色的小碎花,下边是黑色的面料,上下两截,中间一个很细的黄腰带,很别致、很合体。脚上穿着细带子的黄色凉鞋,身材窈窕,皮肤白皙。人看起来人特别年轻、精神,气质不俗,与众不同,与周围穿着普通的的人格格不入,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大女儿也打扮的象个洋娃娃,已经和她个子不相上下,只是比她更瘦,但是眉眼非常相象。 罗思文还没有反应过来,宋一琦和大女儿已经跑到她们跟前,她一把抓住包娜的胳膊,“走,包娜,跟阿姨去吃烤鱼,我今天烤了一条最大最重的鱼,有两、三斤重,我和姐姐吃不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吧!”她看都不看罗思文一眼,似乎罗思文压根儿不存在,只管跟孩子说话,包娜把头低下,看着地板,“我不想去!”她斩钉截铁的说,手还攀着两边的胳膊,思羽和旁边的姑娘都仰起头看着包娜,她们俩没有包娜个高,宋一琦生气了,她粗鲁的把包娜的手从两边姑娘的胳膊上掰下来,包娜开始挣扎,她吊着脸,双手把包娜的右手紧紧的拽住,攥在自己的手里,一边对站在旁边的亲姑娘说,“你把她左手攥紧点,我们把她拉回去,谁让你和这群没教养的小毛孩玩?咱就是没朋友都不能和这些穷孩子玩,懂吗?”罗思文听着象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两耳光,她听不下去了,心里恼怒的想,真是霸道!出口伤人,也不学学说话的艺术!穷人有什么错?谁愿意当穷人啊?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许她家往前追溯几代,也是穷的一名不文的穷人,不能光顾着自己说话痛快,一杆子打死一层人啊,真是欺人太甚。 罗思文气愤的站直身子,准备喊两个小姑娘,思羽和张明明的胳膊都已经自然的垂下,站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我不想回去!”包娜一边挣扎一边哭,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掉到她的裙子上,“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走!”说话间,娘俩左右夹击,一使劲,把包娜提起来,她的脚离开地面,三人吵吵嚷嚷,朝远处走去,留下的是包娜凄厉的哭声。 第五节 心狠手辣的后妈 “思羽,你们过来。”罗思文招手,思羽和张明明怯生生的走过来,“你们以后就不要和她玩了!她后妈说话那么刻薄,好象穷人就不是人,应该从这个地球上灭掉。简直象当众打你们耳光!恶毒的不得了。”罗思文严肃的说。 “我们也不爱和她玩,可是她喜欢和我们玩呀,老跟在我们的屁鼓后面,象个跟屁虫一样。其实,我现她挺善良,也挺可怜。”思羽说,罗思文把水果放在她们俩的手里边,“你门坐下吃,为什么说她可怜呢?理由是什么?”罗思文故意问,两个孩子坐在板凳上. “因为她后妈和她爸爸关系不好,两人老吵架,她后妈就老拿她出气,把她当出气筒。平白无故的打她,给她吃冷饭,不给她吃青菜,说菜没营养,也不给她吃肉,说肉吃多了容易长胖,不好看,既不吃菜又不吃肉那多没营养,白饭怎么咽的下?不让她在家洗澡,说浪费水,洗衣服老说她费肥皂和洗衣粉。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后妈炒了一盘蘑菇,包娜要急着和我出去玩,就夹着吃了几嘴,结果你们猜怎么了?”张明明看着她们说,“她后妈拿筷子狠劲戳包娜的屁股,把她屁股上的皮都戳破了,还不允许她给爸爸说。”张明明说。 罗思文听着,也有些可怜那个女孩子,才这么小就深刻体会人间的冷暖,真的很不幸,父母离异孩子到成了牺牲品,又不幸遇上那么刻薄、虚荣、泯灭人性的后妈,太不幸。就是家再穷,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裤,每天喝着稀粥,生活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也总是温暖幸福的,她感慨的想。 第六节 青春的力量 陈海来了,提着单位的五个西瓜。罗思文在灶上炒菜,看见陈海提着几个西瓜一头汗津津的走进来,她笑了,“傻瓜!我们家现在卖水果,你还提西瓜来做什么?”陈海拿起洗脸盆上的毛斤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知道你们家卖水果,可是我也知道你们家没卖西瓜。对不对?”罗思文笑了,并不回答,“这是大荔的西瓜,沙的很,好吃着呢。”他说话间,抱起一个到水管上去冲洗了,拿回来,放在案板上,刀一放上去,瓜已经裂了一个缝。 他麻利的切开,拿起一块,在上边狠狠咬了一口,“这叫一个沙和甜。”他故意砸巴嘴巴夸张的跟罗思文说,同时把瓜放在她的嘴上,“给个面子,吃一口。”罗思文被他的幽默逗的格格格的笑个不停,似一朵花枝乱颤的花骨朵,那能吃下去,他不再理睬罗思文,而是拿起一个大盘子,把切开的西瓜放了一些在盘子里,端上准备到卧室给其他人吃。 到了卧室,罗思正坐在思羽的床边上看一本书,他是书痴,陈海每次来罗思文家,只要不看电视不写作业,罗思基本上都是手不离书,文才一流,对于自己未来小舅子的特点,陈海也心知肚明。 思羽则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罗思文的床已经收起来了,房子空间看起来大了一些。 “来,别学了,别看了,快来吃西瓜。”陈海热情的招呼,“哥哥来了。”思羽先抬起头招呼他,“噢,给!”陈海递过一块西瓜,思羽吃起来,罗思冲他笑了一下,仍然在看书。 陈海把西瓜放在柜子上,走过去,“看什么书?这么入迷。”他把书皮翻了一下,“噢,三毛的《稻草人手记》,这可是当前最热门的作家啊!“陈海说。 思把书放在床上,”就是,她去过世界上那么多国家,阅历丰富,所以写出来的书才与众不同,那么畅销,卖的火的不得了,真令人钦佩!“所以她的书,你就很喜欢?”陈海问。 “对呀,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挣很多钱,我也去周游世界,增长知识,增长才干,写出好作品。”罗思说,“好小子,快考期末试了,你先考好试!你有野心,哥哥支持你,等以后有工作了,有的是时间帮你圆梦,来,先吃一块西瓜,解解渴,消消暑,夏天要多吃西瓜,排毒,看你热的。”陈海递给他一块西瓜。 “你们吃西瓜,我给你背一诗解解闷。”陈海说,思和思羽吃着西瓜,看着他,陈海故意清了清嗓子,“这可是一位出生于德国的犹太人名叫塞谬尔.厄尔曼写的,后来和家人移民美国,他的《青春》因为美国的麦克阿瑟将军的推崇而在各国广为传颂。”陈海严肃的说,同时看着思和思羽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态;青春不是粉面、红唇、柔膝,而是坚强的意志,恢宏的想像,炙热的恋情;青春是生命深泉的自在奔流。 青春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弱,进取压倒苟安。如此锐气,2o岁的后生有之,六旬的男子则更多见。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 陈海正背的兴起,“停,停,停!”思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对陈海说,他赶紧停下,“这诗,我上初一都拜读了,现在请听下边部分。”思站起来,高昂着头,背起来, 岁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致灵魂。忧烦、惶恐、丧失自信,定使心灵扭曲,意气如灰。 无论年届花甲,抑或二八芳龄,心中皆有生命之欢乐,好奇之冲动,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你我心中都有一台天线,只要你从天上人间接受美好、希望、欢乐、勇气和力量的信号,你就会青春水驻,风华常存。 一旦天线落下,锐气便被冰雪覆盖,玩世不恭、自暴自弃油然而生,即使年方2o,实则垂垂老矣;然而只要树起天线,捕捉乐观信号,即使8o高龄,行将告别尘寰,你也会觉得年轻依旧,希望永存。” 背后响起了掌声,陈海回头一看,罗思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大家一起鼓掌。完了,陈海走过去,用手拍拍思的肩膀,“好小子,知识这么渊博,我是大三才次读这诗,你才初中啊,渊博!佩服!” 第七节 只羡鸳鸯不羡仙 罗思文往妈妈的摊子上走去,她准备给妈妈帮忙收摊。 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撑着塑料袋,对方不停的往袋子里捡鲜红的杏子,罗思文远远一看,女顾客长相姣好,穿着一身上下两截的桔红色套裙,一看质地和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女顾客看上去非常干练、年轻,3o多岁,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仪表堂堂、长相帅气的男子,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边穿着浅黄色的水洗布裤子,飒爽英姿,帅气的不得了。罗思文走近细看,男女都很眼熟,再仔细瞧,才现男的是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曹中秋,女的是单位质量科的韩汝洁,俩人是单位出了名的神仙眷侣。罗思文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韩汝洁出身好,爸爸是电机厂以前的一名副厂长,妈妈是财务科的一名职工,家中姊妹三个,韩汝洁最小。当曹中秋从江苏理工大毕业后分到电机厂,领导看他一表人才,安排他在办公室搞接待。韩厂长应酬多,和曹中秋打交道的机会也多。韩厂长现小伙子不光人长的帅气,而且头脑灵光,待人接物特别有分寸,彬彬有礼,时间长了和大家相处的很好。人都说机关复杂,众口难调,人多事多话多,但是曹中秋能和大家相处甚欢,和平共处,每年年底年终测评,他总是优秀最多的人之一,因此,韩厂长就越喜欢这个小伙,平日暗中帮助,重点提拔。 韩汝洁大学一毕业,韩厂长就把闺女要到质量科,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曹中秋邀请到家里吃饭,最后顺水推舟的把自己最小的女儿介绍给曹中秋,俊男靓女,再加上韩汝洁家境良好,两人很快就打成一团,谁也离不开开谁了。韩汝洁上边的两个姐姐已经嫁到省城,惟独家中这个最小的掌上明珠留在父母身边,韩家不缺钱,只缺人,因此,老人每天都希望未来的女婿在家中吃饭,以使家中能热闹,充满人气。曹中秋自从认识了韩汝洁之后,再也没有到食堂吃过一顿饭,只要他没有应酬,基本上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韩汝洁家的餐桌上。在韩汝洁家吃了两年的免费饭后,曹中秋终于抱的美人归,把韩汝洁娶到了手,然后靠着老丈人的人脉提携,曹中秋很快到了厂里中层干部的位置,没过几年又顺利的当上了副厂长,成了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虽然说韩汝洁出身好,但是她很善良,为人谦和诚恳,性格豪爽,从不摆小姐的架子,人缘极好,自打认识了罗思文后,和她相处的不错,现在买水果通常都会选择罗家,因此成了老熟人。 罗思文先和曹中秋打招呼,“曹厂长,你们买水果!”“噢!”曹中秋言语不多,他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韩汝洁听见罗思文的说话声,一回头看见她,笑了一下,“你来了。”手里还在不停的捡,“噢,我说怎么这么熟,走近了才现是你们俩!”罗思文说话间从妈妈手里拿过塑料袋,“好了,杏子就要这些,我再称些桃子和李子。”罗思文提起她拾的半袋杏子,朝放秤的地方走去,妈妈赶紧从杆子上扯下一个塑料袋,麻利的把袋口撑开,韩汝洁又开始选桃子。 两人付了钱,打完招呼,曹中秋提着一大包各种水果,另一只手挽着韩汝洁的手,手拉手的离开了。 妈妈通过罗思文也了解了韩汝洁的家庭状况,看着他们远去的幸福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哎,文文,什么时候你也能过上那样体面富足的生活,被别人服务,而不是在大街上穿着廉价的衣服,在这风吹日晒的帮妈妈卖水果,伺候别人?”看来做妈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姑娘嫁给有钱人,一步登天,丰衣足食,从此灰姑娘和王子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罗思文想,尤其是自己贫寒的家庭,也许更需要高攀一个有钱的女婿,这样全家都可以快的咸鱼翻身。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金龟婿呢?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等着自己和家人呢?目前似乎没有。 “但愿吧,希望陈海赶紧中个1oo万的大奖,我们的生活就彻底改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以后就不需要摆摊煳口。”罗思文笑着安慰妈妈,其实,她自己也底气不足,那似乎是痴人说梦,几乎都不可能实现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妈妈瞥瞥嘴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福气!因为眼前什么都是能看明白的,虽然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过上富人的生活,但是陈海家贫穷的现状根本改变不了,除非有贵人相助,陈海能很快飞黄腾达,要不,那几乎不可能实现。年轻的时候你肯定得和他白手起家,跟他受苦受累,慢慢的积攒,一点点的奋斗,即使以后日子好过了,年龄也大了,跟我一样辛苦。其实那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我的闺女能过上好日子。”妈妈愤愤不平的说。“那不一定,你看问题不要光看眼前利益。再说了,我们都有工作,怎么能跟你比呢?”罗思文不满的说。“虽然你有工作,但是现在的生活成本比以前我们在农村生活要高的多。就说结婚买房子吧,就是陈海单位给分房子,还要从头到尾的买家具,简单收拾,过日子一样都不能少,最起码要万把元,这都需要钱,陈海什么时候能攒了那么多?他们家又靠不上。如果没有,还不得到处借,你就是嫁给他,必须节衣缩食的攒,就是买一件象样的衣服都要考虑半天,过两年,娃娃出生了,处处都要花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是吧!那样就更要省吃俭用,反正好日子,一时半会看不着!咱家这么穷,你们也指靠不上。妈妈建议你,谈恋爱,找一个帅哥,看着舒服,赏心悦目,但是居家过日子,最好找一个有钱人,过日子轻松,衣食无忧。”妈妈自语。“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象个文人。”罗思文说,“我可是上过学的人,你想糊弄我,没门。”妈妈说。 第八节 青涩的年少岁月 夏日的夜晚,摊子收的比较晚。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海夹着一本书来了。 饭桌上,妈妈想想韩汝洁和曹中秋幸福富足的生活,再想想贫穷的陈海,带着情绪,对陈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不时的把碗和筷子叭的在桌子上摔的响一下,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罗思文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又不好当面制止,好在思和思羽并没有冷落陈海,时不时的找话和陈海瞎聊。罗思文匆匆扒拉了一些吃完,到厨房洗碗,陈海陪着她干完,两人一块朝宿舍走去。 罗思文走在前边,一言不,心事重重,陈海跟在后边,走着走着,现了罗思文与往日的不同,他想逗罗思文开心,快步走上去,和她并肩,拉着她的手,同时看着她的脸,“怎么了?今天有心事啊!怎么不说话?”罗思文没理睬,继续走,“这样吧,我给你讲讲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事隔多年,我有时候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你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么可笑!如果我讲完了,你觉着不可笑,算我水平不高,如果很可笑,你就奖励我一下,比方说在这里亲一下。”陈海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罗思文斜他一眼,“又有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说来听听。” 陈海挺直了腰杆,“这可是我的保留节目,从来没给人讲,关键是怕引起别人的误解,怕丢人。噢,那有一个长凳子,我们坐在那,我给你讲。”陈海说话间,拽着罗思文的胳膊,她只好顺从的跟着,到了凳子旁,陈海把手中的书放在上边,“你坐这上边。”看着罗思文坐下了,他吹吹旁边的灰尘,一屁股坐在旁边。 夜幕低垂,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暗淡虚幻,若有若无。圆圆的月亮在遥远的夜空悬挂着,温婉的照着大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知了在不远的树上疲倦的吱吱叫着,小水沟里的青蛙拉着手风琴,拉开了夜的交响。 “老婆听好了。”陈海故弄玄虚,罗思文和他肩并肩坐着,并不说话,陈海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来。 “我上高中的时候,离家很远,学校在县城,我家在很远的农村,只能住校。高三的时候,眼看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都比平时更用功,同学们大多数是农村来的,都指望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从此做一个城里人,所以一个比一个还努力,寝室里整夜都是长明灯,一旦晚上醒来,同学们随时打开课本学习,经常我一觉醒来听着此起彼伏的都是翻书声,大家学习的激情高涨。 住校的同学很少回家,基本上2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让家人给做些好吃的,改善一下生活,慰劳一下肚子。高考的日子马上就到来了,大家越用功,基本上都不怎么回家,大灶都是水煮菜,没油水,因此我们的肚子里更没有油水,也更馋。 有一天中午,放学后,我和我的一个同学拿着饭盆朝食堂走去,远远的,我看见我的同班三个男同学,各个红光满面,站在路口,向我们兴奋的招手,好像捡了金元宝一样高兴,我走过去问他们,哥们,遇上了什么事呀?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们共同分享一下。走,改善一下生活,其中一个同学说。他们为了安静,在学校院墙外边的农民家租了房子。学校附近的农民都盖的二层楼,专门租给我们学校的学生,我的那几个同学一直自己做饭,那样能吃的好一些。我们因为关系好,也常去打牙祭,改善生活。我当时以为谁的家人又来看他,顺便拿好吃的来了,就没有多问。我们一行五个同学又说又笑的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朝他们租的房子走去。 进了门,我看见一只肥大的老母鸡放在案板上,一个男同学手脚麻利的很快剁小了扔在锅里放在炉子上炖起来。我们在房子里说着一些不上弦的事情,锅中的鸡肉开始上下翻卷,一股诱人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飘向窗外。”陈海兴奋的讲着,罗思文面无表情,“就这?寡淡无味!”罗思文戏谑道。“耐心听下边的!精彩的部分在后边。”陈海兴冲冲的说。 第九节 香味泄密 “锅里的鸡肉煮的越来越香,一下子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大家都感觉随着鸡肉越来越熟,肚子也饿的越来越厉害,正想着怎么大吃一顿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我们还没来的及打开,我们物理老师的老伴闯进来,她可是学校有名的横半筋,不太讲理,平时大家都知道,遇事能绕则绕,基本上不会去招惹她。 好香的鸡肉,她故意连续的吸溜了几下鼻子,脸却一下子沉下来,目光凶狠的把我们挨个瞅了一遍,瞅的我莫名其妙,老实交待,这鸡是哪里来的?我和我的那个同学互相看看,我们都不明就里,我再看看我那三个同学,他们都像斗败的公鸡,脸色煞白,耷拉着脑袋,不说一句话,结果你猜怎么着?”陈海故意迈关子,“我怎么知道?”罗思文白了他一眼。 “她象变戏法一样,从后边拿出几根鸡毛,挨着在我们面前抖抖,这下无话可说了吧,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鸡笼旁数鸡,可是我今天早上起来数来数去少了一只,我找遍了学校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着,我气的要死,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宰一只吃一顿,还指望着它下蛋。怎么会丢了!可巧走到你们住的院墙边,闻到一股炖鸡肉的香味,我找来了,刚才我在下边的垃圾堆上看到我最熟悉的鸡毛,怎么样?证据确凿,没有冤枉你们吧!她说完,从门外拿进一个早准备好的钢筋锅,哧溜一声,脸肉带汤一滴不留的全部倒进去,害的我们都大咽口水,那个馋啊!特定的环境特定的身份,使我们馋的,感觉那鸡肉比龙肉都香啊!肉,我要端回去,但是,她故意提高嗓门,我要到学校保卫科去汇报一下,看学校怎么处理这事。 她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现在看来她这是故意在吓唬我们,那时候不知道,我的三个同学吓的虚汗直流,像待宰的羔羊,只有我和我的另外那个同学不明真相。 我脑子一转,这事如果捅到学校,不毁了我们的前程,马上就要高考,谁愿意自己的档案里边有这么耻辱的一笔,偷鸡的罪名谁担待的起,必须私了。我赶紧给人家赔不是,阿姨!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知错,认罚还不行吗?我的同学一看,马上象我一样给说好话,师母一看,正中下怀,眼珠一转,那好吧,私了,交8o元罚金,算是对你们的惩罚。我们七拼八凑,把身上的钱全都凑在一起,总算打走了师母。 第十节 那时花开 后来你猜怎么着,原来我的同学很久都没有回家,特别馋,想到了师母养的一群肥母鸡,三个同学一合计,在深夜复习疲倦的时候,翻着院墙到校园里,密切配合,把鸡头塞在翅膀下,偷了一只回来,连夜杀了汤了,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料到,鸡肉的香味泄了密。要知道,8o元在8o年代中后期,以当时的物价,起码在外边要买好几只老母鸡!我们鸡没吃着,还被讹了,你说亏不亏!”陈海讲完,罗思文刚开始绷着不笑,到后来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觉着好笑,居然笑的直不起腰,索性伏下身子笑。 陈海看她笑完了,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来,在这里,亲一下。”陈海用罗思文的手指指自己的脸,罗思文轻轻的亲一下,“是不是杜撰的?”罗思文故意问,“什么话,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陈海故意板起脸,“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真实生活去骗你!千真万确,而且从来没有给人讲过,这事就我的几个同学知道,前几天一个在省城工作的同学给我打电话,我们无意间说起这事,在电话里还笑了一阵。”陈海笑着说。 “好,为了回报你的苦心,我也给你讲一个,也是高中的事情。”罗思文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是住校,我们学校校园很大,厕所在一个比较高的坡上,比宿舍和教学楼的地势都高,厕所周围全是老师开荒种的各种蔬菜,冬天通常种的最多的是大白菜和绿皮萝卜,我们住校的都是离家很远,大多也都是农村孩子,家境比较贫寒。好多同学也是一两个月才回去一次,学校的大灶没什么油荤,平时都吃不上什么新鲜的水果,因此,同学们都特别馋。冬天,绿皮萝卜霜一打,很甜,同学们下了晚自习以后,要去厕所,上完厕所后,趁机就把老师地里的萝卜偷偷拔一两个揣在怀里,我们的宿舍都是大通铺,这边一个门那边一个门,是上下木板床,中间可以走人,一般同学们都喜欢睡上边,上边比较干燥,光线也好,晚上到了关灯的时间,宿舍灯黑了以后,同学们就把拔的老师地里的萝卜事先洗干净,拿出来,开始吃。这时候,只听见宿舍两边的床铺上到处都是咬萝卜和嚼萝卜的咔嚓声,特别滑稽。就是没拔上的听到那声音也馋的直流口水。后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下自习,一个宿舍的统一去厕所,然后拔萝卜,回宿舍吃。”罗思文讲完了,陈海笑的弯下腰,笑完了,他对罗思文说,“都一样,上高中的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精力很旺盛,课间老打篮球、排球、乒乓球,还踢足球,活动量很大,总感觉吃不饱,还饿的快的要死,所以特别馋。”“就是,现在想起来,拔老师的萝卜真的很不道德。人家辛辛苦苦的种了半天,到了收获的时候所剩无几,也挺惨的。”罗思文说完,陈海笑起来,“殊途同归啊!连主题都基本一致,都是因为馋的慌,才走了极端。现在让你吃绿皮萝卜你还吃的下吗?”陈海歪着头问,罗思文拼命的摇头,“坚决吃不下。” 两人站起来,拿上东西,罗思文挽起陈海的胳膊,两人朝宿舍楼走去,“我再给你讲一个。”陈海边走边说,“我有一个同事,家在农村,他给我们讲,说小时候家里特别穷,学校离家又比较远,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家长一般干完农活,晚上在家有时间,把不多的面给烙些死面馍馍,早晨起来在家吃些稀面条,然后一群孩子就拿着馍馍相约着上路。那馍馍本来是大人预备着让中午在学校吃,结果孩子们自制力特别差,刚一出家门有人就偷偷的拿出来吃。大家一看条件反射,都拿出来吃了。中午就没吃的了,而且全都没得吃。如果一部分吃了,还可以找没吃的要一些充饥,问题是全都吃完了,想要都没处要,中午只好干扛着。那个饿呀,说一到下午就饿的心慌,冒虚汗,根本学不进去,所以我的那个同事到现在都特别瘦,长身体的时候亏了,现在补不起来。他把这事告诉了他姑娘,你猜姑娘怎么说的,他姑娘对爸爸说,那你为什么不拿钱去买面包吃!“陈海讲完了,罗思文又是一阵大笑。“别说那时候没钱,即使有钱,在农村哪里能买上面包!”陈海说。 第十一节 感受死亡 罗思文感觉自己最近干什么事也打不起精神,往常很准时的生理周期,这个月也一推再推,迟迟不见来,早上起来刷牙,还有点恶心,她有点紧张了。 陈海不太常来,周末终于让罗思文给盼来了,晚上帮她妈妈收完摊,两人手拉手往罗思文宿舍走,到了宿舍,进了门,罗思文一下子搂住陈海的脖子,“陈海,我最近不太对劲。”罗思文郑重其事的告诉他。 “怎么了?老婆,我最近忙于应付工作、忙于应付考试,没顾上操心你,很抱歉。”陈海搂着罗思文的腰。罗思文就告诉了他自己最近的状况,“啊,我们一直没采取措施,是不是怀孕了?”陈海吃惊的问,“要不,这样,明天早晨我和你都请个假,我们去你们医务科看看!”“说什么呢!长不长脑子?我们又没有结婚,还敢去医务科,那不是准备让全单位的人都知道我罗思文未婚先孕吗?你还让我在电机厂混不混?”罗思文戳着他的脑袋反驳道,“哦,我该死,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那要不去市妇幼医院看看大夫。”陈海说。“千万不能让我们家人知道,尤其是我妈,要不她还不吃了我。”罗思文郑重的说,陈海拼命点头。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陈海和罗思文分别给单位领导请了假,就乘车直奔市妇幼医院。到了医院,一楼大厅挂号和交费的窗口排着长长的队,罗思文看靠窗的地方有一排长凳,乘一个妇女站起来的工夫,罗思文赶紧坐下,陈海去排队。 罗思文刚坐下,不远处一辆救护车凄厉的呼啸而来,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踮起脚尖朝外看,救护车停在大厅的外边,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先跳下车,接着抬着一个担架进了大厅的门。 男人大概4o岁左右,他沮丧的边走边哭,担架上是一个看上去不到1o岁的男孩,男孩子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他的额头和脸上全是血迹,看样子血还在往出流,流血的地方在脑袋。哭着的男子手在男孩的头上来回的轻轻擦,他手中的纸上全是鲜红的血。 他一边擦一边哭,同时嘴里不停的说,“渠渠,你可要坚持住,等你爸爸妈妈来啊!”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的门口,一男一女还有一老头老太太先后从车上下来,他们也哭着冲进大厅,大厅里顿时更乱,显的更小,排队的人群此时鸦雀无声,都踮着脚尖回头朝那边看过去。坐在凳子上的也全部站起来。 罗思文也不例外,站起来,朝那边看,出租车上的人全部跑到担架旁,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卦的男人,他躬下身子,把男孩子的眼皮翻翻,“不行,瞳孔放大,没救了。”他站起来无奈的说,“渠渠。”大厅里顿时哭成了一片。突然,那个女的,估计是男孩的妈妈,她象疯了一样一把抓住那个4o岁左右男人胸前的衣服,边哭边大声说,“你这个挨天杀的,你赔我儿子!我们不让你用摩托车带渠渠,你不听,偏要把我儿子带上,还放在前边,骑得那么快,找死啊!这下好了,撞到汽车上了吧,你为啥把我儿子放在摩托车的前边,你为什么不直接被撞死!你这祸害,你赔我儿子!”女的说完在他的胸口狠狠的砸了几下,砸完了,又扑在担架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叫,“我的儿啊!”男孩爸爸也冲上去,边哭边在肇事男人的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打了两耳光,“你这孽种,你赔我儿子。”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男孩爸爸蹲在担架旁的地上,抱着头,开始大哭,“渠渠,我的孙子啊!”爷爷奶奶也老泪纵横,大厅充满了凄厉混乱的哭声。 一会功夫,他们抬着孩子走到别处去了,哭声越来越远,人群又恢复了正常,罗思文吓的心惊肉跳,重新呆坐在凳子上。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最怕看见骨肉分离,但是今天很凑巧,居然让她亲眼看见了生离死别的场面,生死一瞬间,她全身冷冰冰,虚汗直冒,人有些虚脱了。心想,人生真是祸福无常啊!骑着摩托车居然能出车祸,而且是把别人的孩子命要了。这个男人看来是死定了,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内疚中,还要面对那家无休止的敲诈勒索。 第十二节 我为孕狂 等了约十分钟,终于轮到陈海,他递给里边十元钱,“妇产科、专家号。”要病历吗?”“要。”陈海回答。“在二楼,崔主任。”里边的工作人员把剩余的钱、病历本、挂号单一齐放在台子上,“走。”陈海挤出人流,拉着罗思文的手直奔二楼。“这个肇事者肯定死定了,人的生命真是脆弱,生死无常!今天活着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罗思文感慨的说,“那当然,那还用说,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别想活的舒坦,所以我们要珍惜生命对不对?不过,也别那么悲观,这只是个例,概率很小。”陈海看着罗思文说,两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朝楼上走去。 才上楼梯,就听见楼道人声鼎沸,一片喧哗,上来了,只见楼道两边的凳子上,左边是妇产科一类,楼道两边的凳子上,黑压压的坐的全是男男女女,右边是儿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领或抱着高矮胖瘦不等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喧哗声不时传过来。 两人朝左边走,碰上一个护士,“请问同志,崔主任在哪个房间?”陈海客气的问,护士指了指,“谢谢啊!”陈海道完谢,两人走过去,门口坐的满满当当,屋子里也全是人,陈海拉着罗思文的手,进了房子,房子一分为二,这边是一张桌子,在房子中间的地方,从墙的上边有一个布帘子垂到地上,把那边的世界挡住,陈海走到桌子旁,桌子周围也坐满了人,一个4o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给一个妇女看病,一个年轻的护士对罗思文说:“挂号单和病历本放下,人先到外边等一会,到你了,我们会叫名字。”两人按要求放好又出来,找个地方坐下,又等了1o几分钟,终于听到里边喊“19号,罗思文。” 罗思文走进去,坐在凳子上,“你看啥?”崔主任和蔼的对罗思文说,“崔主任,我最近例假没来,早上起来老恶心,想吐。”“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对不对?”“就是。”罗思文腼腆的说,“你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间?”崔主任问,“两个多月前。”“可能是怀孕了,你先去化验一下尿。”说着给她一个小塑料杯,接着开了一个单子,递给陈海,“你去交费。” 结果出来,罗思文拿给崔主任看,“你怀孕了。你们结婚了吗?”她抬起头看看两个年轻人,“没有。”罗思文答,崔主任摇摇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那你们怎么办?要不要?”肯定不能要!“陈海坚决的说,“崔主任,怎么才能做掉呢?”罗思文急切的问。“可以选择人流也可以选择药流,药流副作用小,但是就怕药流流不净,有时候吃药一个多月还流不净,还会导致大出血、残留、再次清宫,那可是太受罪了。”罗思文听着吓得有点旋晕。“人流最保险,一次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以后可得注意了,老做人流,会导致习惯性流产,导致不孕不育,等你们真正想要孩子的时候就怀不上了,我每天都要面对几例这样的情况,有些人因此导致家庭不和,会离婚,造成一生的遗憾,知道不?”她和气的看着罗思文,“去手术室做人流吧。做完输几天液,把炎要消好,千万不能子宫腔黏连,否则会导致不孕,我给开些益母草,手术完了,回去喝,要忌生冷,一个月不要同房,以后要注意避孕。”崔主任和气的叮嘱。 罗思文躺在那个铺着一次性塑料布的空床上,手术器械在她的宫腔里来回搅动着,她感觉自己疼的几乎快休克过去,慢慢的,她感觉一个吸引管在她的体内快来回的吸,做手术的女大夫举起一个盘子,里边有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孕囊已经全部被吸出了。”罗思文感觉快虚脱了。 她被扶下床,穿好裤子,感觉小肚子有些隐隐的疼,抱着肚子,艰难的挪到鞋柜前,把自己的鞋随便套上,一只手扶腰,一步步向门口挪,“老婆。让你受苦了。”陈海一把搂住脸色苍白的罗思文的腰,把她几乎抱起来,到隔壁的一间房子,房子里全是刚做完手术的年龄各异的女人,个个都躺在被窝里,老公或男朋友陪在床边,全部在挂吊瓶。男人们都温情脉脉的陪侍在旁,为自己播的种结的倭瓜做柔情的心理补偿。 靠窗床上一个女子输完,床空了,她站在地板上,老公搀着她的腰,虚弱不堪的向门口走来。陈海赶紧把罗思文扶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护士开始输液。 罗思文躺在床上,临近中午,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我饿了,你去买些吃的吧。”陈海走了,病房里的病人越来越少。过了一会儿,陈海手里提着两个一次性饭盒走进来,“我已经吃过了,来,我喂你吃。”他很快打开饭盒,里边一盒米饭,一盒菜,菜是红烧肉、豆腐、莲花菜,一股诱人的香味直冲鼻子,陈海扶起罗思文,枕头靠在她的身后,开始给她耐心的喂。 液体输完,护士拔了针,陈海给罗思文压着棉球,搀着她,“明、后两天还有,你们什么时间有空来输了。”护士说。罗思文看看陈海,“我们也不能老请假,这样吧,我们中午来算了。”陈海看看罗思文,“你觉得怎么样?”罗思文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吧。”陈海搀着罗思文向外走去。 陈海抽出了不多的时间,全程陪护,三天的液体很快输完,罗思文的身体一点点的逐渐恢复。 第十二节 无声的较量 一转眼,罗思文上班近四个月,她现在一切都熟悉了,慢慢的也变得游刃有余。离考试越来越近,陈海为了复习,在周末才偶尔来一趟。 已经是深秋,路边的花也谢了,树也枯了。树叶由春到夏再过秋,绿了一茬,而今又黄了,阵阵秋风起,片片黄叶从树上、花枝上掉了下来,轻轻的掉在地上,一切昭示,深秋已经来临。 星期二,罗思文帮妈妈收了摊,拉回家卸下来。 宋一琦和王厂长一前一后的上了宿舍楼。进门,王厂长把门关上,宋一琦已经憋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扑在王厂长的怀里哭起来。王厂长拍拍她的肩,等她哭了一会,无奈的拍拍她的背说,“走,别哭了,坐下说。”说话间,拉着宋一琦的胳膊朝床边走去,两人都坐下,王厂长拿起一些纸巾,递给她,宋一琦接上,在脸上来回的擦擦。 “我说什么来着?我那时候劝你不要结婚,你不听,坚决要跟包虞,现在怎么样?自食其果了吧。结婚了,反倒靠不上,三天两头吵架,进行精神折磨,累不累?”王厂长问。 宋一琦抬起头,看看他,“现在有些后悔,你说这结婚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人靠不上,力靠不上,钱花不上,跟他有什么用啊!包虞这狗杂种,在屋里不听我的话,在外边可好,被别人用的团团转。他认识了一个叫毕亚汝的女人,我见过这个女人,长的五大三粗,象个男人一样强壮。她在石油公司上班,男人在电力上。以前在单位开小车,后来觉着上班挣钱太少,就停薪留职到处借了些债,自己买了一辆大卡车,到地质队的各个矿山去拉矿,拉到地质队的各个矿场,矿贩子们就运到别处去。她每天象个男人一样拼命挣钱,用4年时间,还清所有债务,还买了第二、第三辆车,雇人又开了几年。手头攒了很多钱,年龄大了,她不想再奔波,希望过一种安逸的生活。结果她又瘦又小的男人心梗突然死了,因为平时她大大咧咧,对人很真诚,也讲义气,朋友特别多。给她男人操办了一个热闹的丧事,她经常在仇老板那里给地质队的各个分队往山上捎菜,包虞也常在仇老板的摊子上吃吃喝喝,久而久之就互相都熟了,成了朋友。在这次丧事中,毕亚汝把男人的丧事办的很体面很排场,在酒店宴请所有帮忙搭礼的朋友,在饭桌上,她说,想开个加油站,希望各位朋友以后多多关照。大家都很赞成她,反正她也有钱,干什么大家都相信。说干就干,她先后把自己的三个车都卖掉,先在郊区盖了加油站的厂房,又开始准备买整套的设备,她买设备的时候,钱不够,于是她开口向朋友借钱,这其中包括狗杂种包虞。”宋一琦讲着讲着,又泪如泉涌,声音哽咽,顺便又擦了一把眼泪。 “我看,你还是多心了吧,你怎么知道包虞给她借钱了?”王厂长提出了质疑,“我翻柜子的时候,看见借条,上边写着两万,这个狗杂种,平时多一分钱都不给我给,我根本见不上他的钱,他到好,在外边充大方,你说这不是想成心气死我吗?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他借钱的原因。我们俩昨晚上吵得天昏地暗,摔碟子砸碗,互不相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你说气不气人?”“气什么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谁管你?能靠上就靠,靠不上就别靠,有当做无,你离了他以前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还比现在轻松自在,是不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宽着心。 吃完饭,罗思文朝宿舍走去,走在三楼的楼梯口,碰上了正往下走的宋一琦,她的眼睛肿的象桃子,显然是刚刚哭过,罗思文猜测,以她的个性,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流一滴泪的主,只有她折磨的让别人掉泪,现在,肯定遇上了难心事。 看见罗思文,宋一琦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同时,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揉,企图掩饰自己的憔悴和不如意。以她好强的个性是绝不允许别人看见自己的不好,看见自己的不幸。 罗思文有些鄙视这个象泼妇一样的女人,几件小事已经让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印象,加上别人对她的描述,足以让她从骨子里瞧不起她。楼道上,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理谁。 突然,楼上出一声大喊:“你等一等,给你的东西忘拿了。”罗思文奇怪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好象在哪听过,她不由抬起头,看见王厂长站在上边的楼梯口,而下边的人闻声也已经站定,此时的王厂长早已经失去了办公室的强悍、威严和霸道,俨然一个温情脉脉、情窦初开的小男人,他不顾厂长的威严,“蹬蹬蹬”往下边急跑,他的左手拿着一条红彤彤的装在透明塑料袋内迭的整整齐齐的围巾,跑过罗思文旁边的时候,罗思文正在做内心的挣扎,“招呼还是不招呼?他冲罗思文诡异的一笑,罗思文吓的心格登一下,开始狂跳,她赶紧加快脚步,不停的疾走,“新的吗?”她听见楼下的宋一琦问,“那是当然,我在内蒙买的,纯羊毛。”王厂长声若洪钟。罗思文愈鄙视这对狗男女,走的更快。 第十三节 黑夜惊魂 罗思文回到房间,她把门紧紧的从里边反锁上,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想想几次与王厂长打交道的情景,最难忘的是他看人时不怀好意的样子,她的心呼的又提起来,她背靠在门上,手放在胸脯上,一下一下的捋,想平息自己狂跳的心脏。 天黑的越来越早,室内的东西什么也看不着,天已黑透。“我是不是太多疑?把自己吓得要死。”她正在自问,“咚、咚、咚”,门却在这时候不合事宜的被敲响了,她赶紧拉亮灯,门被敲的更响,楼上的女同事之间很少串门,都是成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和生活空间,成家的基本不串,没成家的如果有男朋友也肯定约会去了,“会是谁呢?”罗思文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陈海?如果他这时候来了,我一定扑到他的怀里,撒撒娇。罗思文愉快的想,她转忧为喜,兴奋的一下子拉开门,想接受陈海给她的不期而至的惊喜,没想到却是一个大大的惊吓,门口,站着彪悍的王厂长,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里边是几件脏衣服,包括一件白衬衣,两双袜子,还有一条裤子。罗思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突然之间又被揪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停不下来,脸开始热。“我以为你串门去了,不在房子里,就试着敲了一下,没想到你在啊!麻烦你给我帮帮忙,帮我把这几件衣服洗一下,怎么样?”王厂长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这!那!”事情很突然,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罗思文语无伦次,她思维混乱,语不成调。“洗还是不洗?让我给他洗衣服,显然一百个不合适,他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很多情妇,为啥不让他们洗?为啥不让宋一琦洗?她既然得到了他的种种好处,就应该义不容辞的为他效劳。”她愤怒的想,“这明摆着是刁难人。但是,如果不洗,人家是厂长,这怎么得罪的起!”罗思文心里乱成一团。“到底行不行?”王厂长暧昧的看着她,眼睛真是心灵的窗口!里边的肮脏一览无余。罗思文想,王厂长色迷迷的眼睛看的她心里直毛,就象茫茫草原上,黑夜里迷途的羔羊突然间看见了两只绿色的狼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罗思文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把眼睛转向地板,盯着地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两只手互相对握住,一只手的指头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来回搓,她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那,那,那,行吧!”她权衡再三,这尊大佛肯定得罪不起,至少这次不能得罪,说不定他真的忙,没时间洗呢!罗思文自我安慰。“那好,那麻烦你了,等你洗好,给我晾干了,我过几天上来取,谢谢你。”王厂长的脸几乎快凑到罗思文的脸上,罗思文感觉他的嘴里出一股很香的气味,那是口香糖的薄荷味,罗思文反应过来,感到越恶心和鄙夷。“不用谢。”罗思文笑着敷衍,心里却恨的要死,大骂,“还不赶快滚!臭流氓!都快抱孙子了,比我爸岁数都大,比我也大2o多岁块3o岁,还朝三慕四,真不知羞耻。”就在她楞神的工夫,王厂长转过身,转眼消失在楼梯口。 罗思文一把关上门,盆子一下子扔在地上,盆子翻了个儿,里边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盆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在床边,罗思文把扔在地上的衣服狠狠的踩了几脚,想把所有的恨,通过踩在地上的几脚泄出来,踩着踩着,她又想起了陈海,如果他不考研多好!他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来陪着自己。如果他今天在有多好,就不能让这个长的象屠夫一样的男人得逞。让他也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帅的出奇,让这个色鬼自惭形秽。但是,他却没有来,让自己白白的受到侮辱!罗思文愤愤的想。 她泄完了,看着扔在地上踩的一片狼籍的衣服,哎,不得不面对现实!既然烫手山芋接上了,还得给人家洗,要不怎么交代呀!罗思文想,她走过去,弯腰把盆子拾起来,然后把扔在地上的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扔在盆子里。把壶里的凉水倒进去,又倒了一点点热水,坐在小板凳上,用手搅搅,开始往衬衣领子上打肥皂。 她一边洗一边心里骂,“臭流氓,你算老几!不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吗!就以权压人,我老爸还没你大,想占便宜,连门都没有!我老爸养育我一场,我都没给他洗过一双袜子,你算什么东西!”她愤愤的想,心里骂着,把两双袜子揪出来狠狠的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以泄心中的不满。 罗思文在水房冰冷刺骨的凉水里清洗干净,扔在盆子里,准备第二天早晨起来晾晒。 早晨,风凉嗖嗖的,吹在手上有一丝丝的寒意,她气鼓鼓的把衣服晾在外边的铁丝上。晚上,她带着无名的怒火,又气鼓鼓的收回来。收衣服的时候,她心里打鼓,如果这个老色鬼以后变本加厉怎么办?一想到这,她的心不由得就揪起来。 星期三晚上,她没在宿舍住,回家和思羽挤了一晚上。 上班的时候,她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躲,不如坦然面对。如果人家没有坏意,她肯定多疑了,如果人家有坏意,那还不如让它早点生。 她一天都在思考这事,这事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和包袱,搅的她心烦意乱,坐卧不宁。 第十四节 色厂长的再试探 如果人家没有坏意,她肯定多疑了,如果人家有坏意,那还不如让它早点生,她琢磨着。 她一天都在思考这事,这事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和包袱,搅的她心烦意乱,坐卧不宁,茶饭不思。 晚上,罗思文帮妈妈收完摊,吃完饭,碗也没洗,索性直接到了宿舍。 忐忑不安的进了门,拉亮灯,把衣服放在盆子里,杵在门口的桌子上,自己坐在高凳上,内心极力的挣扎着,焦虑的等侯王厂长的出现。 “咚!咚!咚!”门被剧烈的敲响了,罗思文吓的有点哆嗦,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吓的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但是想了想,迟早得面对。因此,她故作镇定。 “谁呀?”她故意问。“我!”门外的声音轻轻的,但是罗思文还是听出来了,那是王厂长的声音。 罗思文定了定神,把衣角往下拽拽,想企图稳定一下惊慌的神经,然后,她一下拉开门,看到了王厂长那双猥亵的眼睛,高挺的肚子,粗壮的腰和擦的亮晶晶的皮鞋。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盆,盆里还是一些脏衣服,在脏衣服的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大裤衩,那个大裤衩象一个小丑,醒目的摆在盆里最显眼的地方,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他笑眯眯的盯着罗思文看,腰有些弯着,更显出肥肠满脑的样子,罗思文恶心的恨不得吐出来。 “小罗,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在?我来敲门,你不在,我就走了,今天你既然在,为什么不请我进来坐一会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思文看,语气暧昧的说。 罗思文一看他拿的东西,再看看他恶心的样子,心中充满由衷的憎恶。心里想,你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大堆的情妇,她们得到你大堆的好处,为什么也不让她们洗,难道她们都死光了吗?这明摆着欺负人,明摆着在试探我的态度,看我的承受力到底怎么样。这一次,我必须表明自己不为所动的立场和坚定的态度。 “王厂长,我一向都很尊重你,象尊重我老爸一样。”王厂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快。 “这么晚了,我请你进来也不方便,是不是?我是一个未婚的单身女职工,我也是个很传统的人,我怕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无中生有的泼脏水,对你对我都影响不好。关键是,你那么有身份有地位,让别人说你是非多不好!这样吧,你前天拿来的脏衣服我已经洗干净,晾干了,我还准备给你送下去,没想到你现在亲自来了。既然来了,就拿回去吧!”罗思文脸?的紧紧的,同时也因为紧张,憋的通红。 她不容对方接下来说出更恶心的话和不纯的动机,转过身子,把放在桌子上的盆子端起来,麻利的摞在了王厂长手中端的盆子上。还没等他拿稳,回过神来,她已经“砰”的关上门,从里边快快的锁上,门外盆子掉在地上滚动的响声很大,她没理睬。 她无法想想门口那张歇斯底里,扭曲疯狂的脸,走到床边重重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用一只手撑在脸和腿之间,托着腮帮,开始想问题,思考自己及家人的未来。 “今天是摆明了不与他同流合污的立场,摆明了不当他的情妇,但是,现在,分明已经得罪了这猪头,指不定那天,给找些岔,天就塌下来,砸掉自己及一家人,毕竟全家都在这院子里生活,以后得小心点。”罗思文屈辱、悲愤的想。 由于过度紧张,她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第十五节 弄巧成拙 第二天,罗思文眼睛肿的象水蜜桃,人也憔悴不堪。 她洗漱完毕,到家里去,准备给妈妈帮忙出摊,走到家,弟弟妹妹都上学去了,寒风中,爸爸正在给妈妈帮忙扶车子,妈妈抱了一筐香焦准备往车子上放,罗思文麻利的上去帮忙抬。 放到车子上以后,妈妈一抬头,看到了罗思文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罗思文,“哎,文文,你最近怎么了?干啥都一副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陈海欺负你了?” “没有啊!”罗思文想转移话题,“你看你最近和以前就是不一样,干啥都没精打采,老呆,一坐在一个地方都能坐出一个坑来,我看陈海也没啥了不起,家那么穷,单位也就那样,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你干啥那么投入,成不成还不一定,是不是?干啥那么痴情!把自己折磨的这么憔悴。”妈妈愤愤不平的说。 “行了,你别胡猜了,别把陈海说的一无是处行不行?与他没关系。再说了,他给我们家帮了不少忙,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恩情还有人情呢。”罗思文烦恼的说。 “哎,与他没关系,那与谁有关系?难不成你们领导欺负你了?”妈妈吃惊的问。 罗思文一听妈妈说领导,气不打一处来,眼圈红了,想想自己所受的委屈与刁难,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转了几圈,奔涌而出,她赶紧往房间跑,边跑边擦眼泪。她害怕站在门口说,万一邻居听着了,隔墙有耳。 她进了房子,妈妈跟着进来,罗思文坐在床帮上,开始委屈的哭。 妈妈站在旁边,看着她哭了一阵子,心疼的问,“你怎么了?哭啥呀,说出来,妈兴许能帮帮你。”妈妈手上拿着纸,递给她,让她擦眼泪,罗思文两把擦了。 “王厂长那个老流氓想欺负人!”罗思文气愤的说。 “什么欺负人?怎么欺负人?你把事情说出来妈听一下。”妈妈说,罗思文把前前后后的经过给妈妈说了。 妈妈气得暴跳入雷,不住的在她旁边转圈。“这个老不要脸的,都那么大年龄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真不嫌害臊。这样,回头妈跟你一块去,给你说说好话,让你重新上班,行不行?”妈妈问。 “那怎么行,万一人家有什么想法,怎么办?”罗思文问,“不会的,不会的,我说话主意分寸就行了。”妈妈若有所思的说。 妈妈决定晚点出摊,她和罗思文朝办公楼走去,走着走着,罗思文突然现前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走路的姿势来看,肯定是王厂长。 她赶紧把妈妈拍了一下,指了指前边,努努嘴,“就是他,就是他。”娘俩赶紧从后边跑起来。 跑到跟前,“王厂长,王厂长。”妈妈气喘吁吁的叫,王厂长正往前走,听见后边有人叫,站住,回头看,他现了罗思文母女俩。 一瞬间,他的眉毛拧成了两撇八字,眉头紧锁,脸拉的老长,似乎和她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叫我吗?有事吗?”他指指自己,恶狠很的问,脸上的表情生硬、冷漠,罗思文和妈妈一看,涌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要去上班了。”他看看她们,准备继续往前走。 “当然有事。”罗妈妈气的热血沸腾,说话有些冲,王厂长重新站定,“王厂长,我的姑娘年龄小,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王厂长,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让她重新去上班,行不行?”罗妈妈带着哀求的口吻问。 “她上不上班,不是我说了算,党委要研究讨论,最后才能决定。”王厂长满脸不屑,鄙视的说。 罗思文和妈妈气的肺都快炸了,明明是公借私仇,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真是无耻到极点,罗思文气愤的想。 “那你要怎么样?”妈妈脱口而出,“你不要觉着占不到我姑娘便宜,就处处和她为难,你做事不要太过分。”罗妈妈气愤的说。 王厂长怒目圆睁,逼视着罗妈妈,“我,还需要你来教训吗?你是不是搞错了,忘了自己身份,你们回去等待结果吧,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们。”说完,看也不看母女俩,愤怒的扬长而去。 第十六节 发配锅炉房 陈海忙于复习功课,基本上再没来罗思文家。 罗思文整整一个月没有事情可做,她不需要按时上下班,也没有人关心她,好象她压根不存在,越是这样,她越心慌,心里也越没底,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结束。 但是,她也不能留在家里,她害怕父母关心而又无助的眼神,只能在别人上班的时候蜷缩在宿舍的被窝里消磨时间。 一个月后,许科长突然让小秦到宿舍来找她,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罗思文跟着小秦到了办公楼,上了楼,她直奔许科长的办公室。 进了门,罗思文顺手关上门,许科长示意罗思文坐下,她坐在许科长旁边的沙上。 “小罗,你是不是得罪了王厂长?”许科长看着罗思文严肃的问。 “没有啊!”罗思文掩饰着,她不想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弄的全机关都知道。 “既然没有得罪他,那他为啥这次对你不依不饶?一杆子打死,置于死地而后快。”许科长奇怪的问。 罗思文看着许科长,不知说什么好,“一个月前,他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给你安排任何工作。今天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你去锅炉房报到,这,太意外了,我都搞不清楚,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让你去锅炉房报到?还说的好听的很,说什么那儿是基层,福利也好,让你好好锻炼一下,了解一下基层生活,以后再回机关之类。”许科长看着罗思文,充满了同情。 “我让你去走走关系,你去了吗?”许科长和气的问。 罗思文心乱如麻,头脑空空,她觉着自己的苦难生活,没有尽头。 “噢,我去了,人家不收。”她慵懒的回答。 “我本来想帮你一把,给你说说情,谁知王厂长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也无能为力,毕竟人家是厂长,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也不能得罪!我本来想着他是故意吓唬你,谁料到他这次动了真格。他以前从没对我们科的同志这么狠过,因为大家刚干工作的时候都没经验,难免犯错误,但是雷声大雨点小,都从轻落。惟独你,这次受到的惩罚最重。从我们科出去不说,还安排在那么差的地方,这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报社小王因为这件事一季度的奖金全扣了,这事是因为她造成的,对于你这么做,太残酷了。”许科长气愤的说。 罗思文已经气得无话可说,只能不住的长吁短叹。 “噢,对了,我无意间听说你妈去骂了王厂长。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事你自己找就行了,你是一个职工,你妈是一个家庭妇女。她这么做,得罪了王厂长,他就会把气撒在你的身上,你怎么也不想一想后果?”许科长和气的说。 “她怎么可能骂王厂长!她是气的不行,想找他去讲理,结果?唉!”罗思文不知该说些什么。 “结果就是王厂长拿你妈没办法,就把所有的恨全部对准你,泄到了你的身上。我怎么能帮你呢?你怎么那么糊涂!”许科长生气的说,罗思文无言以对。 罗思文的心沉到了谷底,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走出办公大楼,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毕业才工作了几个月,就遇上了这么肮脏的事,还被*着去锅炉房上班。 罗思文气哼哼在路上走,看什么都变的暗淡无光,似乎世界在此刻全部变成了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色彩顿失,没有希望,没有方向,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第十七节 大学生要下岗了 罗思文气哼哼在路上走,看什么都变的暗淡无光,似乎世界在此刻全部变成了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色彩顿失,没有希望,没有方向,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她真想也和陈海一起去考研究生,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才刚刚毕业,按规定不允许,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一切都是空想,罗思文只能苦笑着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门,锁好,直奔妈妈的水果摊。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把衣服裹紧,戴着帽子或口罩,匆匆来匆匆去。 到了摊子上,爸爸坐在凳子上,他的脚边是一个炉子,炉火烧的红彤彤,爸爸的手在上边来来回回的烤,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称柚子。 看见罗思文,对她说,“你先烤一烤。”罗思文蹲在爸爸旁边,爸爸停止了烤手,“姑娘,烤吧。”罗思文把手伸过去,开始烤起来。 妈妈很快称完,收完钱,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来了,不上班啊?”她奇怪的问。 “上什么班啊,到哪里上去?我现在都快下岗了!”罗思文沉痛的说。 “什么?下岗?怎么会下岗?我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下岗?就是退一万步说,要下也轮不到你下,先从文化低的下起,是不是?”妈妈戏噱着说。 “真的,我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我敢吗?”罗思文郑重的说,爸爸看着娘俩斗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什么?真的呀!为啥呀?”妈妈一看罗思文认真的样子,看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谁让你去质问那个不要脸的厂长,你跟他讲理能讲清楚吗?现在被人家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僵了,我成了受害者。唉,我真想去考研,然后离开这个破单位。”罗思文长长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还考不成,必须要毕业两年后才能考,我现在不具备资格。”罗思文若有所思的说。 “那,现在把你怎么处理了?”妈妈惊慌失措的问。 “让我去锅炉房,还说的好听,那儿福利好,还能到基层锻炼,明明是借刀杀人,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是流氓的逻辑。”罗思文说。 妈妈和爸爸都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身处苦难的女儿,似乎瞬间压力大争,好端端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上班,让去烧锅炉,父母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老驴,都怪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姑娘快要一年后毕业的时候出事。”妈妈开始责怪爸爸。 “我,我也不想出事!连累一家人不说,还让姑娘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到电机厂接班,现在干工人的活。”爸爸懊恼的差点打自己的耳光。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怪只怪我运气差,坏事全撞一起了。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两年后我也去考研,和陈海一起去省城,那样不是更好吗!先凑和着干吧,起码有地方工资。”罗思文苦笑着安慰父母。 第十八节 胳膊拧不过大腿 罗思文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锅炉房。 电机厂的锅炉房还不象一般单位的锅炉房,是一个集中供热站,因为他们要给周边1oo多万平方米范围内的住户要供暖,因此,电机厂的锅炉房实际上是一个组,6o多人轮流值班。 罗思文去的时候,正是一年里锅炉房最忙的时候,每天要三班倒,以前悠闲有规律的生活她早已经习惯,现在要三班倒,她根本不适应。 罗思文去报道,毕班长考虑她是大学生,有文化,让罗思文接电话,毕班长的意思是让她把公众的意见听了记下来,然后向大家反馈,以便不断改进工作作风。 罗思文到锅炉房报道的第二天,她坐在电话机前没事,顺便翻起了桌子上放的一本破杂志。 正看的出神,“叮铃铃”,电话铃响了,她一把拿起来,还没说话,一个中年妇女在电话那头先制人,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供热怎么供的?烧那么热,犯神经吗?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怕浪费国家资源吗?煤多的用不完吗?用不完给我们免费送上门来!” “这,那热了你不会把窗户开点缝吗!”罗思文话还没说完,对方“啪”的一声已经挂断,留下罗思文拿着电话楞了半天神,她哭笑不得的放下电话。 过了两天,刘家庄附近供热管道由于年旧失修,一个六楼住户家客厅的管道破了,水流遍地,从六楼顺着缝流下来,一单元的住户家里从上到下都象遭了水灾,水流了一屋子,有一个住户电话打到供热站。 罗思文接了电话,迅给毕班长做了汇报,毕班长赶紧让工作人员把刘家庄的主管道关了,然后派出三个工作人员前去维修,工作人员一下午都在忙着换新管道。 罗思文一下午都在接电话,接受各种各样人的谩骂。 电话再次响起,罗思文提起来,是一个老头,他在电话那头一打通就质问罗思文,“你们供热站是怎么搞的?我们把钱给你们交了,你们负责任吗?我是一个常年哮喘病人,现在你们不通知,随便把暖气给停了,标准的室内温度是18度,我家的室内温度才1o度,我现在冷的直打哆嗦。” “啊嘁!”电话那头传来打喷涕的声音,“你们这样下去,我冻病了,到时候哮喘加剧了,小心我回头找你们打官司赔偿医药费,我还要在电视和报纸上投诉你们供暖差,让住户挨冻。”老头气愤的说。罗思文在这头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说对不起,终于,那头有了恻隐之心,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罗思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来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罗思文苦笑着想,真是什么人都有,烧热了有人骂,太冷了更是骂声不绝,太难把握。 这哪是一个大学生干的工作,简直连民工都不如,单位造成的不良结果,要让工作人员来背骂名,真希望时光快的流过,自己好准备去考研究生,彻底脱离这无边的苦海。 “叮铃铃!”电话再次急促的响起来,罗思文正要提话筒,烧锅炉的王师傅端着一个茶杯走过来。 他看着罗思文,笑着说,“一看你,就知道是新来的,老同志一般都清楚,这时候打进来的电话,十有*是出气的、泄的、骂人的,对不对?所以,我们一般不接。就是接了,象征性的接几个就行了,其他的这样。” 他等电话不响的时候,把电话提起来,放在一边,“这样别人以为是占线,打不进来,这样你就不用听别人骂人。你要记住,这时候,不管谁打进来,肯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骂人,出气,这是单位造成的,又不是我们个人造成的,为啥让我们来接受别人的骂声?” 罗思文转念一想,这虽然有点过分,但是,也不失为一种对策,就把电话扔在一边,不再接电话。 可是,还得一天天度日如年的捱,面对惨淡的现实,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她嘻嘘感慨不已。 第十九节 另类女人 张米丽比宋一琦小,也是电机厂有名的公共汽车,她长相普通,大脸盘,中等个,留着一头夸张的爆炸头,但是她有一张雪一样白的脸蛋。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人的皮肤白了怎么看都很耐看,再加上年轻,还不到3o岁,俗话说,年轻就是资本,因此,她在电机厂很有市场。 张米丽家在农村,高中毕业后,嫁了个农村木匠结婚。后来她的父亲退休,那时候,政策允许家在农村的职工可以解决一个孩子接班,张米丽的弟弟已经考上大学,家里再没有孩子,父亲就想到了已经出嫁并生完孩子的张米丽,说服她接了班。 接了班后,她把儿子带到了城里。在城市里当了工人的张米丽,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年,眼界开阔了,物欲增长了,感情也丰富了。 单身的女人怎么会寂寞?就是无缝的鸡蛋也会被人叮一个洞,何况是一个天生不甘寂寞的人,于是她就有了一串情妇,经常是各取所需、左右逢源,把一帮不同层次的爷们糊弄高兴了,却把农村的男人不想要了。 张米丽预谋很久,回老家向老实巴交的男人提出离婚。张米丽回老家,采取一哭二闹不吃不喝的方式大闹了一通。她的男人了解自己的女人,他很清楚,以她的个性在单位也不会寂寞,肯定有外遇。但是男人很理智,他告诉她,“你在外边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是婚,坚决不离。”他把自己的丈人和丈母娘伺候的特别好,言听计从,所以张米丽的父母特别喜欢自己的木匠女婿,坚决和女婿站在一条战线上,反对他们离婚。 一看自己的预谋没有达到目的,看自己的男人确实是铁了心要耗着,张米丽最后只得妥协。她的男人最后提出了唯一的要求,“我和你一快去城市生活,到城市我也不会闲着,我想办法挣钱,自食其力,但是绝不干涉你的生活。” 张米丽只好依了他,把男人从农村带到了城市。到锦鸡市以后,通过王厂长的面子,给她男人到处打听,最后在一个专门加工家具的加工厂找了一份活,张米丽嫌他碍事,索性让他住到工厂的宿舍,周末才允许他回家。 第二十节 小题大作 元月的第二周周末,陈海终于参加了全国统考,彻底考完,他走出考场,直接到了罗思文家,他这一段忙与应付考试,已经一个多月没到罗思文家去。 考完试,陈海想起了罗思文,不知她最近怎么样,不想则已,一想突然间就有点心急火燎,恨不得马上见到她。 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但是,陈海却热血沸腾,想急于见到自己的爱人,他到罗思文家的时候,罗思文不在,只有思和思羽在学习。 看见陈海来了,思从凳子上站起来,“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好久没来,你们想我了?今天我考完试,有时间,就过来了,你姐呐?”陈海问。 “当然想你呀!你不来我们家就不热闹了,我姐今天在锅炉房值班呢!”思羽抬起头说. “什么,锅炉房?值班?什么意思?”陈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摸不着自己的头脑。 “你还不知道啊?”思大声质问,“哥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关心我姐,我姐经历了这么大的苦痛,你居然不知道,不替她分担,也不帮她。”思不满的说。 “什么苦?你快告诉我!别饶弯子,我都急死了。”陈海着急的问。 思简单的把姐姐报纸出错,被整到锅炉房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海听着听着听不下去,急躁的在屋子来回走动。 “她现在要三班倒,没有节假日,轮到什么时候上班就得去。”罗思说。 “你别说了,她受了这么多苦也不跟我说一声,快,领我到锅炉房去。”陈海对思说,于是,罗思带路,两人很快到了锅炉房。 罗思文正在值班,她坐在凳子上,放在桌子上的手支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正在呆。 陈海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先看到罗思文穿着工作服的背影,一个典型的工人形象。 他有些心酸,有些自责,有些内疚,对罗思摇摇手,让他停下脚步,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罗思文背后,猛不丁的把她的眼睛捂起来。 罗思文一点也没有提防,眼睛被人捂住,她吓的“啊”大叫了一声,人同时站了起来,用自己的手狠劲的企图把捂自己眼睛的手掰开,但是很徒劳,她的劲没有陈海的大,手没有被掰开。 “烦不烦,你到底是谁?干啥捂我的眼睛?”罗思文很恼怒,语气很严厉。 陈海赶紧放开了手,跳到一边,“是我!你感觉不到吗?”罗思文看是陈海,转怒为喜。”姐,我找刘大嘴玩去了,你们说话吧!”罗思说。“好,你去吧!”罗思文摆摆手,“哥哥,我走了!”罗思冲陈海挥挥手。 “去吧!去吧!”陈海笑着说,看着罗思走远了,两人才回过神来,互相端详了片刻,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陈海四下环顾,到处都堆着黑色的煤,看哪哪都是黑色,他痛心的想,这哪里是一个大学生应有的工作环境! ”看什么看,现在就我一个人值班,其他人吃饭去了。”罗思文烦恼的说。 陈海一把搂过罗思文,在她的脸上“叭”的亲了一下,罗思文推了一下陈海:“去,去,去!我的脸上全是煤灰,你不嫌脏呀!” 陈海把罗思文搂的更紧了,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脏什么脏!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自由女神。” 陈海慢慢的松开罗思文,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仔细的端详她的脸。 “我好久没来,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苦!幸亏今天是星期天,要不,我可能就直接去你以前工作的办公室找你去了。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单位把你弄到这里来工作?你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学财务会计的,怎么会到锅炉房来工作?即使犯了一次错误,也不致于。谁刚工作不犯点小错误!这都是每个刚刚工作的新人必经的阶段,为什么你们单位小题大做,不依不饶,处罚这么严重?” 罗思文垂下头,她怎么对自己心爱的人说呢,“你是不是把领导得罪了?”陈海郑重的问,罗思文看看陈海,她的眼圈红了,眼泪慢慢的充盈了她的眼眶。 陈海再次楼紧她,罗思文终于抑止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趴在陈海宽厚的胸膛上哭出了声。 陈海把她的头捋捋,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罗思文瘦弱的身体趴在陈海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她的肩膀随着哭泣一耸一耸,哭了一阵,她终于停下,陈海掏出纸,给罗思文擦擦眼睛。 “谁在整你?为啥呀?”罗思文站在陈海的旁边,嘴放在陈海的耳朵上,“这儿不能告诉你,万一别人听着了不好,晚上回去告诉你。” 第二十一节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罗思文晚上不值班,下班后,两人朝街上走去。寒风象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格外的疼,格外的冷,罗思文把棉衣的各个扣子都扣紧,还是觉着冷的直哆嗦。 陈海把她半拥半搂着朝市场走去,冬天天黑的早,街道霓虹闪烁,行人匆匆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远处,更显示出街道的冷清,天气的寒冷。 两人给妈妈收完摊,拉回家,天完全黑透了,回到家,爸爸已经把饭做熟。 吃完饭,两人手拉手朝罗思文的宿舍走去,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在想心事。 进了楼,也许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两人更加珍惜这美好的分分秒秒,不由得彼此更加依恋和亲密,互相依偎着朝前走,罗思文的脸上涌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刚走上三楼,突然听见楼梯口有人朝下走的脚步声,很沉、很重的声音,似乎在泄着满腔的不满。 罗思文还没反应过来,王厂长已经怒气冲冲的从楼道冲下来,他从上边看见罗思文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朝上走,他终于明白了罗思文拒绝自己的原因。 醋意充斥着他的胸腔,他从上边气势汹汹的冲下来,陈海觉着对面这个人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碰到过。 陈海不明就理,只是见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从上边快的冲下来,本能促使他赶紧把罗思文揽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几乎粘到了一起,给王厂长让开一些空间,他从两人身边快快的冲下去,一眨眼工夫,楼下远去的脚步声显示,他,已经走远了。 罗思文从对方恶狠狠的眼神中读出了醋意,几次的较量,她深深的体会到王厂长的心狠手辣、独断专行以及好色的本性。她吓的腿有点软,脸色刹白,走路软弱无力。 陈海现了罗思文的异常,一把抱紧她:“你怎么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能把你吓成这样?你也太胆小怕事了吧!”陈海奇怪的问。 “我们赶快上去。”罗思文果断的说,陈海搀着虚弱无力的她,上了五楼,进了门,罗思文从里边快锁上。 陈海从后边迫不及待的搂住罗思文的腰,嘴开始在她的头上亲吻,“想死我了。”他俯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了。” 罗思文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手扶在门上轻声啜泣起来,刚才的一幕更加剧了她的恐惧。 “你怎么了?”陈海一把扳过罗思文的肩膀,罗思文没说话,却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哭出了声。陈海把罗思文一下抱起来,向床边走去,罗思文继续俯在他的肩上哭。 到了床边,陈海把罗思文轻轻的放在床上,让她靠在被子上,把她的鞋顺势脱了,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你最近怎么了?得罪谁了?怎么把你弄到锅炉房去上班了?你好呆也是一个大学生,一个人材!谁这么缺德?告诉我真相。”陈海愤怒的问,罗思文没有回答,又把头搭拉下,继续哭。 陈海有些六神无主,不停的给她擦眼泪,看她又哭了一阵子,不哭了,把她揽在怀里。 “对不起,我这一阵子为了考试,一直在忙于复习,没时间到你这儿来,让你受苦了,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助你。”他在她的耳朵边温存的说。 “就是刚才楼梯上碰到的那个人,是他一直和我过不去。”罗思文啜泣着说。 “为什么呀?他是你们的领导?”陈海奇怪的问,“对!就是我们的领导,他是我们厂的一个副厂长。” “噢,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老跟你过意不去?难道你得罪他了?”陈海很吃惊。 “我哪里敢得罪他?是他不怀好意,想占我的便宜,我拒绝了,比我爸还老,看着我都恶心。”罗思文悲愤的说。 “什么?还有这事?”陈海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 “都那么老了,还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就是手里有点权吗?有什么了不起!”陈海愤怒的说。 罗思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陈海讲了一遍,陈海听的怒目圆睁,青筋直露,热血沸腾,拳头紧握,恨不得马上把他打倒在地,脚踢拳打一顿。 “什么时候我找几个哥们把他修理一下。”陈海说。 “不行,不行,你把他打了,事情就会更糟。你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我们家现在全指望我。我爸身体不好,弟弟妹妹都还小,我妈那生意,大街上冬天冷的滴水成冰,把人要冻死。夏天热的象蒸笼,把人要热死。别人都在取暖、趁凉,我家人却要受苦。受苦不说,还和别人为摊位的事,时不时的生矛盾纠纷,争争吵吵,水果生意今天赚了,明天说不上烂了就赔了,那么辛苦也只能糊口而已,还不稳定,生活太艰辛!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早就不干了。我谋生的方式很多,何必受这气。可是想想我的家人,什么气都得受,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过分,不能把那个色鬼得罪的太厉害,毕竟我们全家都在这院子里生活,人家手里有权,不能做的无法收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罗思文颓废的说。 “那你赶快准备,等可以考的时候就一次考上吧。我现在考完了就等结果,等结果下来,我先到省城。我在省城稳定了,我就在那边等你,你也考着去,我们不就又团聚了吗?到那时候,就彻底离开这儿了,小地方人有一点权利就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陈海安慰说。 “好,我听你的,为了我们全家我就再忍一年多吧!”罗思文看着陈海深情的说。 第二十二节 大学生成了锅炉工 星期一,罗思文穿着工作服朝锅炉房走去,她上中班。 罗思文刚进办公室,毕班长端着一个茶缸走过来,他一脸严肃,往日的慈眉善目消失殆尽,表情怪异的看着罗思文。 “姑娘,后勤上突然通知我,让你去烧开水。”毕班长沉重的说。 “烧开水!”罗思文感觉有点旋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真的?麻烦您再说一遍。”她强压愤怒,一只手扶着桌子。 毕班长一字一顿的说,“后勤科朱科长让我通知你,让你去烧开水。本来让你来这就已经很亏了,你是一个本科生啊,在这儿,我可以让你干最轻松的工作。但是,到锅炉房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姑娘,我觉着不对劲,你一个好好的本科生怎么会到这来工作?到这来不说,才干了没多久,又让你去烧开水,我们这儿的活全是工人干的,从来没有干部来我们这里工作,我觉着有人在欺负你!要不你花钱找人说说情。”他认真的看着罗思文,脸上写满了同情。 罗思文的头此时已经大的象个斗蓬,她感觉自己又被王厂长打击报复了一次,坚强的意志完全被摧毁了。 她突然想起了顾城的一句名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可是,现实是,自己的光明在哪里呢? 她真象凭着一腔热血一走了之,从此以后,永远不要见自己不喜欢的人,远走高飞,远走他乡,凭自己学过的财务知识自食其力,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不再仰人鼻息,被坏人无辜*。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苦难深重的家庭,善良无辜的家人。她有些颤栗、有些动摇了,自己走了,不等于王厂长会放过她的家人。现在,老色鬼既然已经被彻底得罪,她的家人肯定也成了他打击报复的目标。 她一想到家人就内心充满对王厂长的憎恨和恐惧,对于自己,被*煎熬的麻木了,无所谓了,但是一想到家人,她就坚定了信念,一定与他们同甘共苦。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在哪都是工作,无非是脑力变成了体力而已。想到此,她又无所谓了。 “谢谢毕班长告诉我这么多,在哪里都是个工作,都是人干的,无所谓,烧开水就烧开水吧。”罗思文言辞恳切的说。 “那你既然愿意去,就去吧,反正那也归我们管,就是比这辛苦一些,烧水冬天是两个人,冬天最好办,两人倒班,一个人值一天班休息两天。但是值班期间,一天烧早中晚三次开水,早上7点,中午12点,晚上6点别人打开水,你每次得提前半小时到,锅炉里的水要提前上好,到时候这边的蒸汽直接打过去,很快就把水烧好,别人就可以打开水。从11月到来年的4月都供暖,这一段就这样烧,很简单。实质上就是每次上上水,操心放放水的事。从4月到11月之前,那时候暖气停了,就比较麻烦,需要直接用煤烧,就比较辛苦,就得自己亲自烧。不过没关系,夏天烧水安排的人比冬天多,一般是一个人干一天休息三天,所以一个月也烧不了几天。不过,每次得提前一个小时到,感觉脏兮兮的,我们老和煤打交道,让人感觉不舒服,尤其是象你这样的大学生,干这样的工作,可能心里有很大的落差。” 毕班长看着罗思文,眼睛里写满了同情和爱护,罗思文已经麻木了,她竭力让自己愤怒的心平静下来,不就是烧开水吗?有什么好怕,只要能吃苦就行,自己穷苦人家出身,没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累,罗思文愤怒的想。 “姑娘,没什么,别生气,我看你有后福,你现在这么一锻炼,以后啥工作都能干了,能上能下,年轻时候吃点苦无所谓,想开点!”毕班长和气的安慰她。 “谢谢你,毕班长,你还能看像,但愿吧!”罗思文诚恳的说。 第二十三节 祸起萧墙 罗思文跟着值班的王师傅学了几天,操作了几次,就学会了烧开水的全过程。她自己开始独立的值班。 星期五,罗思文早上6点半准时到达锅炉房,远远的看见锅炉房外面全是白花花的冰块,隆冬时节,外边夜晚的温度很低,结冰很正常,可哪来那么多的水结成那么厚的冰呢? 她很奇怪,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却现锅炉房的锁开了,锁是简易的带扣锁,旁边的铁钉已经荡然无存,扣高高的翘起来,象巨大的撕裂的伤口,看着很触目惊心。 罗思文推开门走进去,只顾抬头走路,不小心踩了一脚水,水溢进了鞋子,袜子很快全湿了。 她低头看看,满地的水,锅炉里的水流了一地,罗思文感觉不对劲,赶紧四处看看,现昨天下班前加的满满的两个大锅炉的水,已经被人全部放干净。 再回到门口看了看,门上简易的锁有被人撬过的痕迹。 罗思文心里思索,肯定又遭人陷害了,会是谁呢?她心里想来想去,这个单位自己唯一得罪的人就是王厂长,莫非是他?她吓的一个激灵,感觉不能再想,再想会吓死自己。 罗思文拧开上水的龙头开始重新加水,同时,拿起苕帚开始扫满地的水。边扫边想,得赶紧给毕班长建议重新给锅炉房安装一个结实点的铁门,要不,什么时间,谁把耗子药放到锅炉里,全单位的人喝了,把人药死了或者中毒了,自己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全身紧张的热汗淋漓,感觉人快虚脱了。 把水扫完,锅炉里的水还没有加满,罗思文赶紧重新拉上门,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跑到到供暖的地方,对值班的王师傅说:“对不起,王师傅,我那边锅炉房出了点事,锁被人撬了,锅炉里边的水,我昨天下班的时候看着加满了,奇怪的是不知道被谁给放了,水流了一地,外边结着厚厚的冰,现在我正在重新上水,那么大的锅炉,等水加满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今天早晨看来是打不成水了!”罗思文沮丧的说。 “什么?水被放完了,我上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这样的事生!真的吗?”4o多岁的王师傅吃惊的问。 “我以人格作证,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么缺德的事情,想想都后怕,得赶紧给毕班长申请,重新给锅炉房换个结实点的铁门,要不,以后谁把耗子药或者敌敌畏倒进锅炉里,把人毒死了或者中毒了,我还不得偿命或者给人赔偿呀!”罗思文紧张的说。 “对,对,对!”王师傅附和,“你不说还不觉着可怕,一说反而觉着特别可怕!越想越后怕,咱得赶紧给领导申请,今天的开水肯定供不成了,还不得把锅炉多洗几次,以防万一。现在我们赶紧写一个通知,就说因为今天锅炉检修,所以停止供水一天,要不,职工和家属来打水,咱们供不了,人家会骂烧开水的人,觉着是因为我们消极怠工造成的后果。”王师傅善良的说。 罗思文想想很有道理,“毕班长那里,完了我帮你解释,现在赶紧把通知写出来,贴到锅炉房外边才最要紧,让别人知道今天供不上水。”王师傅说。 罗思文很感慨,想想还是老百姓最朴实无华,什么也不图,什么坏心眼也没有,遇上能帮忙的事赶紧帮一把,拉一下,不象某些人,心黑透了,灵魂肮脏至极,净一天琢磨着怎么收拾人,她愤怒的想。 一会功夫,王师傅已经找来了一块红纸放在罗思文面前的桌子上,他又麻利的挨个抽屉翻,很快找来一瓶黑墨汁和一枝干硬的毛笔,放在桌子上。 “你有文化,你赶紧写个通知,大概就按我刚才给你说的意思写出来,我们要赶紧贴出去,不能太晚。”王师傅对罗思文说。 罗思文拧开墨汁瓶,拿起毛笔,略一思索,就开始在红纸上写起来,她写好,王师傅已经把找来的浆糊瓶盖拧开,拿起里边的塑料勺,挖了些浆糊。 罗思文读了一下,基本通顺,就把红纸翻过来,王师傅很快把浆糊抹上。 “你去贴在锅炉房外边的墙上,完了,等一会儿毕班长来上班了,我就赶紧告诉他,你那儿的状况,今天一定要把铁门安上,把锅炉好好清洗,就是没什么,都要好好清洗,以防生意外,咱们都负不了这么大的责任。”王师傅和气的说。 罗思文拿起红纸的瞬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为这好人和坏人天壤之别的区别,也为了自己所受的不公正的待遇,活人咋就这么难呢?简直是趟着刀子在前行,每挪动一步,身下都是鲜血淋淋。 她终究抑止住自己的情绪,她声音哽咽着对王师傅说,“谢谢你,你是好人,我会一辈子记住你们这些好人。” “别客气,赶快贴去吧。”王师傅朝罗思文挥挥手。 罗思文拿着红纸,在冷冽的寒风中把红纸贴在了锅炉房外边的墙上。 一会儿,陆续就有人提着各式各样的塑料壶、铁皮壶或者不锈钢的烧水壶来提水,罗思文站在放水的地方,冲陆续走来的人指着墙上的通知说,“对不起啊,今天锅炉要检修,所以一天不供开水,请你们原谅。” “不供水啊!”人们看看通知又很理解的纷纷调转方向朝回走,罗思文在清晨凛冽的寒风中对陆续走来的一拨又一拨的人说了无数遍,所幸老百姓永远都是善良和朴实的。他们宽容,相互转告,陆续回去了,只有部分干部家属嘟嘟囊囊的走了。 等7点半的时候,罗思文在风中冻得有些肢体僵硬,嘴唇紫,浑身颤抖,陆续来的人少了,她把两只手放到嘴边哈口气,搓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再揉揉冰冷的脸,踢踢腿,索性转过身回到锅炉房。 她刚坐定,毕班长急匆匆地走过来,罗思文看见了,“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毕班长,对不起。”罗思文有些泣不成声。 毕班长一脸关切,“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一会就给后勤汇报一下,赶紧买个铁的防盗门,今天就装上,把锅炉好好清洗,完了上满水,泡一泡,就没事了,别紧张,闺女。”他安慰罗思文。 “谢谢你,毕班长。”罗思文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下来。 第二十四节 热脸贴了冷屁股 “别哭了,姑娘,我的姑娘跟你差不多大,还在上大学,哪受了你这么多委屈,不过没关系,经受些磨难成长的就快一些。”毕班长和善的说。 毕班长急匆匆的走到后勤科朱科长的办公室,朱科长端着杯子正在喝水,看见毕班长从外边走进来,放下杯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老毕啊!这么早,有事啊?”他关切的问。 “是有点事,要不怎么一上班就来打扰你。”毕班长笑眯眯的说。 “什么事呀?说说我听听。”朱科长说。 “是这样,昨天晚上,不知道谁把锅炉房门上的锁撬开,然后进去把锅炉房两个锅炉里的水全放空了。” 朱科长眼睛瞪的象铜铃,“真的?还有这事!我管后勤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谁会这么干?动机是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朱科长连声反问。 “我们也感觉很奇怪,锅炉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谁进锅炉房干什么?就是偷东西也要找个有价值的地方是不是?但是事实就是有人确实进了锅炉房,把水放空了。我们那里又没有摄像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反映了一个情况,我们管理还不到位,有漏洞,才让坏人有机可乘。”毕班长神色凝重的检讨。 “那你们打算怎么改进?”朱科长问。 “我们讨论了一下,决定当务之急是赶紧换个铁的防盗门,这样就保险了。以前的木门,是带扣的锁,锁特别容易被撬掉。再说以前从没有生这样的事,我们想着里边又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那个门从来没有觉着是个问题。现在问题出现了,我们就必须要解决,以免坏人以后再进去,把毒药放到锅炉里,我们的同志还不知道,把水烧开,别人喝了,把人毒死了或中毒了,不就闯下大祸了。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还得有人去做牢,去给人家赔偿性命或者进行经济补偿,那可损失大了,电机厂打水的人多着呢。”毕班长缓缓地分析。 “别说了,一听就后怕,赶紧请些款,去买个好一些的防盗门!要不捅下漏子了,我们都不能脱了干系。”朱科长挥舞着胳膊果断的说。 两扇墨绿色的防盗门很快被运到锅炉房,旧的木门已经被拆下来扔在一边,厂家派来的两个工人从车上跳下来。 锅炉房的工人赶紧搭手把新门从车上抬下来,他们给帮忙扶着靠在墙上,开始安装。 罗思文把锅炉里的水放满,反复冲洗,以防留下后患,一早上的时间就在紧张而又匆忙中度过了。 看着装好的防盗门,罗思文长长的吐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了防盗门,就万无一失了,坏人总不能把防盗门锁打开,或者怎么样吧,罗思文放心的想。 下午,后勤科朱科长想想觉着这事很重大,决定到主管后勤的王厂长那里去汇报一下。 他走到四楼,王厂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一条缝,朱科长走到门口,刚要举起右手敲门,突然听到里边出娇滴滴的笑声。 他从门缝里一看,原来是库管员张米丽,她坐在王厂长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正端着王厂长的大茶缸往嘴里喝水,王厂长正笑眯眯的盯着她在说话。 朱科长对张米丽的绯闻早有耳闻,再一看她端着王厂长的那个大茶缸在喝水,两人面对面亲密的说话,他什么都明白了。 对于王厂长好色这一点,但凡和他共过事的人都有所耳闻,朱科长也不例外,以他对两人的了解,心想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要不,能这么随便!王厂长的艳福真是不浅。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冒然闯进去,以免领导不高兴找岔。 多年的共事已经让他对自己的上司了如指掌,对于领导的情妇,永远不可懈怠,要不,一个枕头风吹了去,就可能坏事,他已经总结出了至理名言,即使自己心里充满鄙视,表面也要装出和她很亲热的样子。 他退到楼道边,站在楼梯口耐心等待,大约过了1o几分钟,张米丽终于满面春色的走出来。 走到他身边,朱科长低头哈腰着说,“你好。”他主动朝张米丽打招呼,“你怎么站在这啊?”张米丽娇媚的问。 “噢,我站在这等人!”朱科长客气的说,对方冲他一个媚笑,“那你等着。”她挥挥手,走远了。目送着对方消失在楼梯口,朱科长赶紧拉拉衣角,昂挺胸的以最佳精神状态朝王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立正、举手、敲门,全然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 “谁呀?请进!”门里出浑厚的邀请,朱科长推开门,满面笑容走进去,“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王厂长笑着说。 “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今天来主要向王厂长汇报这样一件事。昨天晚上,锅炉房的门被撬,锅炉里的水被放空了。”朱科长表情凝重的说。 “什么?有这事!”王厂长一脸严肃,“你们调查了吗?谁干的?”他故意问。 朱科长哭丧着脸,“我们到哪去查呀?锅炉房从来都没生这样的事,门口又没有摄像头监控,根本没法查!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下次被人往锅炉里放了毒药怎么办?”朱科长故意说。 “噢!毒药!还能有这事?”王厂长表情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所以,为了防止今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也为了避免坏人再进去搞破坏,今天我批了些经费,让锅炉房买一个防盗门安上了。”他笑眯眯的说,等着领导的表扬。 “什么?防盗门?我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单位的锅炉房还安防盗门,简直是胡闹,浪费钱。一般都是财务室、食堂等等那些比较重要的地方才安防盗门,锅炉房用得着吗?又没钱又没重要的东西放那,就两个破锅炉,也用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安防盗门?简直是资源浪费,你怎么也不汇报一声,就擅自做主?” 朱科长本身是想来邀功,做梦也没想到反到被披头盖脸一顿批评。 虽然他心里恨的要死,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王厂长批评的对,批评的对,以后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多请示多汇报,听领导的英明决策。但是,这次已经把旧的木门卸下来,新的防盗门已经安上,总不能重新拆下来吧,那样更会造成资源浪费,你说是不是?”朱科长点头哈腰的说。 王厂长考虑了一会,“我知道了,你去吧。”他面无表情的说。 第二十五节 大跌眼镜 一转眼,又是春暖花开。到处春光明媚,生机勃勃。 罗思和思羽已经开学报名,星期一,思兴冲冲的回到家,罗思文正坐在小板凳上择油菜。 他讨好的蹲在姐姐旁边,“姐,我想住校。” “什么?住校,你开什么玩笑!咱家离学校又不远,又不是每天放学在路上走很长的时间,充其量也不过2o来分钟,何况,你住校,学校有宿舍吗?”罗思文一边择菜一边质问。 “姐,我都研究过了,我不是想考中专吗?我每天在路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你看着少,算上晚自习,一天6趟,加在一起可不少,一个多小时。我把这些时间用来学习,又比我的同学多学很多知识,你看,这学期已经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我要好好努力一把,争取考上中专。这样,咱家的负担不就减轻了吗?你说是不是?现在我的好几个同学都选择了住校,包括刘大嘴他们。”罗思振振有词的说。 “你是不是想和他们一天没事的时候踢足球,打篮球,到处逮鱼捉虾,爬山、游泳,瞎张胡闹,住校可以躲避家人的监督。”罗思文停止手中的活,歪头看着罗思说, “天地良心,绝对不是出于私心,真的是为了学习,姐,我有那么不懂事吗?咱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给你说的意思是,尊重你。希望你给我帮忙给爸妈做做思想工作,我真的是为了学习,我想赶紧考出去,咱家的负担就减轻了,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 罗思文看看弟弟清澈的眼睛,那里边是没有经过任何玷污的洁净,就象一泓没有经过任何污染的清泉,宁静、澄澈,那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的澄澈和纯净。 “好吧,如果真的是为了学习,我愿意给父母做工作,帮你说话。”罗思文郑重的对弟弟说。 对于罗思住校的事,在晚饭的餐桌上,经过全家的讨论,权衡再三,利大于弊,最后大家一致通过。 罗思把被褥搬到学校去,家里一下子又空了不少。 吃完午饭,没事干,罗思文提议:“来,我们把上下架子床撤了,把我以前睡的那个低床给你重新支上,这样,家里的光线好了,空间也大了,敞亮了,你学习也有劲头了。” 思羽高兴的不得了,她和姐姐帮忙,忙活了一阵,总算顺利的撤了上下架子床,把罗思文的低床支上,思羽的被褥铺好,思羽坐在姐姐的低床上,兴奋的四下环顾,“姐,感觉空间大了,光线好了,以后就我一个人和爸妈住,简直好的不得了,我都不能适应了。”思羽高兴的说。 “早知这么好,应该早点建议思搬到学校去,是不是?”罗思文故意逗妹妹开心。 “就是,就是。”思羽附和,罗思文却为家里贫困的生活感到内疚,自己没有丝毫的能力帮助家人过上稍微像样的生活。 “我们要一齐努力,等思和你都考上学,以后有工作了,我们家的生活就会好起来,所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一个重点大学,以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我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如果运气好,我们以后还能住楼房。”罗思文对妹妹语重心长的说。 “真的!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到时候你肯定出嫁了,我和哥哥一人住一间房子,那可太好了。又宽敞又明亮,厕所、水管都在家里,又方便又干净,比这平房可好一百倍都不止!”思羽两眼放光,索性背朝后躺在床上,伸开双臂,好像幸福的生活已经来到自己的眼前。 罗思文看妹妹兴奋的样子,特别心酸,苦难的生活使家人那怕有一点点的改善都满足的不得了,但是现实很残酷,那些美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得到?那是望梅止渴,那是远景规划,遥不可及,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想到此,她沮丧的垂下头,不知那种理想的幸福生活什么时候才如约而至,她有点茫然无措。 周末,罗思文轮休,她坐在板凳上,在铁盆里的搓板上给妈妈洗衣服,陈海兴冲冲的走进来,一进门高声说,“思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成绩下来了,37o分,省城的财经学院通知我去面试,你说好不好?” 罗思文停下搓衣服的手,直起身子,看着陈海,若有所思,又有点答非所问,“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态度?难道我考上研究生,你不高兴吗?”陈海恼怒的说。 “我也不知道。一方面我希望你考上,另一方面我也很矛盾,从私心来讲,我其实不希望你到省城去,你走了我怎么能适应呢?你在这个城市多少天不见,我心里都很踏实,即使帮不上任何忙也很踏实。这个感觉,可能你没有,但是我有。毕竟我们相处几年了!我心里失魂落魄、空落落的。”罗思文翻了一眼陈海,继续埋头洗衣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陈海嘴里嘟囔着。 他蹲下来,把自己的手放在罗思文正在洗衣服的手上,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以为你会比我还高兴,结果大跌眼镜,你太让我失望。我到那边去,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展空间和生活环境,也为了以后我们生活的更好。你在这个单位受到的是不公正的待遇。以你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在锅炉房工作,这在哪都说不过去,简直象是*受到的政治*。但是谁帮你说话?谁替你主持公道?我想找人打他一顿,为你出出气,伸伸冤,你不让。其实,我也是想着我走了,他会不会因为你让男朋友收拾他,而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你,很难说?这简直是逼良为娼!还无处伸冤,这就是现状。你如果想改变现状,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考研,考到别处去,考到一个懂得你价值的地方去,把自己的潜能挥出来,靠能力吃饭,彻底摆脱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和生活,对不对?我现在先去省城,再过一年多你也考过来,我们不就又团聚了!”陈海振振有词。 “好,你是常有理,行了吧!至于我考研的事,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罗思文颓废的说。 “你不能这样丧失生活的信心!我一定要在省城等你。”陈海郑重的说。 “我已经买了去省城的车票,星期天晚上7点的车,星期一早上就到了,去学校面试。”陈海说到这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祝贺你。”罗思文不喜不忧,面无表情。 第二十六节 自古多情伤别离 罗思文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舍,但是,不得不面对离别的痛苦。 星期天,罗思文从三点钟就开始忙活,择菜、洗菜、切菜、炒菜。 到5点钟的时候,她收拾了一桌子菜,荤素搭配,算是给陈海饯行。 家里除了妈妈还在摊子上做生意外,其余的一个不少,大家都围着桌子坐齐。 罗爸爸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放在桌上,罗思文一看,是自己上次买了送给王厂长后被拒绝,然后转手送给爸爸的五粮液,爸爸一直不舍得喝,今天,终于大方的拿了出来。 他拧开盖子,破例给陈海、罗思文和自己的杯子里满满的斟上,屋里顿时飘着一股酒的香味,混合着各种菜的香味。 罗爸爸端起杯子,站起来,陈海也端起杯子站起来。 “来,海子,我们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一直把你当女婿看待。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着我的闺女有眼光有福气,选择了一个好人,一个可以终身信赖的人。通过几年的观察,我更坚信了这一点,这几年我们家杂七杂八的事太多,你只要有时间,经常就在我们家。风里来雨里去,从没有怨言,和思文一起承担了我们家的喜怒哀乐。现在你考到省城去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现在,我代表她妈还有我们全家祝贺你,希望你以后常回来看看,来,干!” 罗爸爸说话间,和陈海碰碰杯,一仰脖子,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海看着他喝完了,举起酒杯,“谢谢叔叔,谢谢你们全家对我的信任,我到省城后一定好好努力,等我在那边稳定了,思文也争取考到省城,到时候我一定以最隆重的婚礼把思文娶到家。”他说话间眼睛瞟了瞟罗思文。 “好,我相信你,现在先把酒喝了。”爸爸对陈海说。 陈海把酒全部喝到肚子里,爸爸赶紧拿起酒瓶分别给陈海和自己满上,两人先后坐下。 罗思文眼睛翻了陈海一眼,“请你来喝酒,可不是让你当着我们家人表白感情,感情这东西靠不住,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了,以后的事,现在说,为时尚早,你还是赶紧吃点菜把嘴堵上吧。” 说话间,她往陈海碗里夹了块肉,陈海咧着嘴笑了。 “我可说的都是真话,知心话,绝对没有撒谎啊!”陈海认真的说。 “瞧你这闺女,静说不吉利的话,丧气的话,赶紧,你忙了一中午,吃块肉。”爸爸说话间,也给罗思文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 陈海嚼着嘴里的肉,正在回味无穷,罗思端着一小杯白开水走到陈海跟前,陈海又站起来。 “哥哥,我以水带酒,敬你一杯,祝贺你考得了好成绩,你可是我和妹妹学习的榜样,我们也要好好学习,直到考上好学校,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学期要好好努力,争分夺秒,中考一定靠到省城的税务学校、水利学校或者警察学校什么的,到时和你做伴,到那时你可别嫌弃我呀!”思看着陈海认真的说。 “好小子,有志气。”陈海拍拍罗思的肩膀。 “哥哥先在那边等着你,然后我们一块再等你姐和妹妹,我们全部在省城落脚,叔叔阿姨也过去,我们就在那边彻底团聚,就不用再回这地方,你说好不好?”他问罗思。 “那还用问吗?太好了。”思羽高兴的拍起了巴掌。 “你别瞎起訇。”罗思瞪了思羽一眼,思羽赶紧把手收回去,并做了一个鬼脸,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来,我敬你,我们哥俩干了。”说话间,罗思和陈海的杯子碰了碰,几乎是同时,两人同时倒进了肚子。 罗思擦了擦流到嘴角的开水,回到自己的座位,两人重新坐下,思羽正要站起来,罗思文的手朝她晃了晃,示意她坐下,“你还太小,就不用客气,都是自己家人,哪来那么多客套。”思羽只好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思文端起放在自己身边的杯子,站起来,陈海一看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两人面对面,罗思文把自己的杯子和陈海的碰碰。 “祝贺你,我虽然舍不得你去省城,但是想想为了你的好前程,不得不做出牺牲,还是希望你越飞越高,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希望你前程远大,鹏程万里,活出精彩的人生。来,干了。” 罗思文一仰脖,咕嘟一声全咽到肚子,陈海一看,也不好说什么,就全部倒进了嘴里。 给妈妈把饭菜装进保温桶里,思提着送去,思羽找院子里小朋友玩去了,罗思文麻利的收拾锅碗瓢盆。 陈海和罗爸爸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罗思文很快洗完,她解下腰上的围裙,扔在灶台旁边,在盆子里把手打肥皂洗干净,倒掉脏水。 “陈海,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走进卧室,陈海站起来,“叔叔,那我走了,你和阿姨多保重,等我面试完了,我很快就回来看你们。” 罗爸爸从凳子上站起来,“好,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他朝陈海挥挥手,“你们去吧。” 出了门,罗思文和陈海十指相扣,朝公交车站走去,两人虽然只是短暂的分手,但是各怀心事。 罗思文想,不知陈海以后到了省城,那儿的美女如云,会不会变心?会不会还象以前那么朴实无华?虽说他海誓山盟了很多次,但是时空会生转换,自己不能常常在他身边,他又长的那么出众,难免不会遇到诱惑,他以后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吗?她想着,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得长长的叹口气。 陈海却想着,自己走了,以后谁来照顾这一家老弱病残?罗思文会不会受到别的伤害?他也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罗思文忍不住打破沉默,“我在想,我走了,你以后会不会想我?”陈海故意歪着头问,“那还用问么?”罗思文回敬。 说话间,不知不觉来到公交车站台上,站台上站了很多等车的乘客,一对对年轻人手拉手,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对方的爱,陈海和罗思文面对面互相搂着对方的腰,罗思文的脸正好看着马路。 一辆1路车象喘着粗气的老牛缓慢的驶来,还没走到站台上,一群乘客已经蜂拥到马路边,车停稳当,前后门几乎同时打开,从后门里涌出一批乘客。后门关上了,前门的一批乘客同时又蜂涌上车,车厢里顿时塞的满满当当,罗思文听见司机在车上大声喊,“赶快往里边走一点,听见了没有!” 车开走了,站台上人少了一些,但是,很快又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批新的乘客,站台上还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我想知道你想不想我?想我的时候用什么方式表达?”罗思文故意问。 第二十七节 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 陈海静静的端详着罗思文的脸,好象看了一辈子也没看够。 “我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罗思文眼睛翻了翻陈海,陈海笑了。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然后回答。”他说话间,把罗思文鬓角的头用手挑起来向后捋捋,“我肯定会想你,在每一个夜晚到来的时候肯定会格外的想。如果我想你了,我就会给你写信倾诉,一周寄一次,怎么样?” 陈海深情的看着罗思文,不顾人来人往的站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车来了。”罗思文指指陈海背后的车,陈海转过身,两人手拉手,随着人潮,挤上车,车上也是人山人海,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 陈海买了票,他个子高,拉住一个吊环,罗思文抱住陈海的腰,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好象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们相拥着在车上喁喁私语。 车到下一站,从后门下去一拨人,同时前门也涌上来一拨人。 罗思文抬头看,人群中,有五个晒的黑呼呼穿的脏兮兮的民工,他们大声用方言说着话,拥挤着上了车,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二个装的鼓鼓囊囊的长长的塑料袋,身上背着颜色各异、大小不等的包,也塞得满满当当,也许是拿着被褥刚从农村到城市务工吧,罗思文想。 陈海此刻也看着他们,上了车,他们局促的站在司机背后扶着自己的家当,时不时低头用方言说话,车厢里显得更拥挤,也更嘈杂。 售票员走过去,其中一个瘦些的拿出钱,递过去,“五个人。”他用浓重的方言大声说。 这时,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前边有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准备过马路,车上的人没有提防,惯性使然,人们互相趄着身子挤在一起,不明就理的人在骂司机,被挤的人互相推搡着,几个民工也被甩的东倒西歪,大家陆续都站好了。 罗思文看他们,突然现旁边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鼻子下蒙着一叠纸巾,把身子趔的老远,鄙视的瞅着一群民工。 罗思文戳戳陈海,指给他看,陈海看看,嘴伏在罗思文的耳朵上,小声说,“民工也是人,也有尊严,衣服被蹭脏了,可以洗掉!关键是,只要心灵是清洁的、干净的,和民工相处又有何妨呢!”“有哲理,经典、精辟!”罗思文笑说。 车上的人慢慢少了,罗思文和陈海先后找了凳子并排坐下,两人互相深情的对视着,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车很快到终点站,两人手拉手相继下了车。 到了候车室,上了二楼,到了去省城方向的候车室,凳子上坐的满满当当,走道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南来北往的人充塞着各个空闲的地方。 陈海看看手表,还有2o分钟,他抬起头,四处扫描,突然现不远处有两个情侣模样的同时从凳子上站起来,没容罗思文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坐在一个座位上,手同时放在另一个座位上。 “思文,过来。”罗思文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快步走过去,坐下,两人面对面互相端详,难分难舍,好象谁也离不开谁。 “我现在终于明白相思的滋味,你那时候复习,一个月不来我们家,我也没觉着什么。好象你时时就在我的身边,感觉不到距离。现在,你就要到省城去了,我却觉着心里空空的,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月,几个月,甚至一年见不着你的滋味。”罗思文缓缓的说。 陈海温柔的看着她,“我也明白相思的滋味,可是,为了我们有更好的生活,也为了你不再受那么多苦,我们都要努力,改变现状。分离短暂,以后我们还会相聚,只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多保重,学会自我保护。同时要好好复习,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好好努力,和我考到一个学校,那最理想。如果不在一个学校,在一个城市也好,别为短暂的分离伤感。”陈海缓缓的说。 尽管周围人声嘈杂,但是两人充耳不闻,手拉手又互相端详了一会,谁也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海看看手腕上的表,“好了,你走吧,就不要送我上车了,我本身不想让你来车站送我,可是你坚持要来,我也不好伤你的心。我最怕和人分手,总有种生离死别的伤感。你还是赶紧走吧,天快黑了,走的太晚也不安全,我就更不放心,何况明天你还要上班!” 说话间,陈海拿起罗思文的手,在上边拍拍,顺便低头亲吻了一下,罗思文听话的站起来,两人又把彼此搂搂,罗思文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在陈海脸颊亲亲,掉头跑出候车室。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她知道这种分别才刚刚开始。 她想起了高中时学的北宋的大词家柳永的那著名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罗思文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这词,曾经全部背在了脑海里,现在,她觉得这词的意境与自己此时的心境是如此契合,如此贴切。 她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旁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都会好奇的看她一眼,但是她已经麻木了,无所顾忌。 第二十八节 没有王法了 春天的风说来就来,本身妈妈摆摊子的地方在一个畅蓬的大市场,风突然刮过来,就会把罗妈妈的遮阳伞吹倒。 罗妈妈连续扶几次,有时侯用手扶着风不刮,人刚一坐下,或者给顾客称东西的时候,伞还是防不胜防,冷不丁的被风刮倒,妈妈很烦躁,想找一个重一点的东西把伞支撑住。 中午,罗爸爸换她回家吃饭,吃完饭,妈妈迷糊了一觉。 醒来后,妈妈给罗思文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就在院子里四处转来转去,想找一个重一些的能把伞稳住的东西。 妈妈找来找去,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电机厂的库房门口,一排排库房铁门紧锁,她抬起头四处寻找,企图寻找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四处看,依然没有现她需要的东西,她有点泄气,但是不甘心,继续往里边走。 走过第五个铁门旁边的时候,她突然现第七个铁门旁边放着两个圆圆的看起来很重的水泥墩,最重要的是每个上边还有一个半尺长的铁棒被镶在水泥墩里边。 罗妈妈一看,异常高兴,绑伞再适合不过。 前边不远处有一辆架子车,罗妈妈喜出望外,心里滴咕,谁把车子放在这里干什么?人却赶紧跑过去,准备抱起一个。但是,水泥墩很沉,罗妈妈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提了起来。她两手提着水泥墩的铁棒,一步一挪朝前边走去。 刚走了不到1o米,突然听见不远处的铁门“咣”的一声被拉开了,原来里边有人,传出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还没等罗妈妈反应过来,背后响起了一声断喝:“哎,你干什么!站住!” 罗妈妈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库房门口的两个人,再没有其他的人,她有点紧张,但是脚步并没有停止,继续朝前挪动。 “你听到没有?喊你呐!”一个白静的女人从铁门里边跑边喊,这个女人是张米丽,王厂长的情妇之一,男人则手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她们俩。 她气急败坏的跑到罗妈妈面前,她其实认识罗妈妈,都在一个单位,何况罗妈妈经常拉着水果早晚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在市场里摆摊,即使叫不上名字,人看着也眼熟。 张米丽横在罗妈妈面前,逼视着她,用手指着罗妈妈手中的水泥墩。 “放下!”罗妈妈一紧张,弯下腰,把水泥墩重重的放到地上。 张米丽却厉声说,“谁允许你随便在库房门口拿东西?哪个领导批准你了?” 罗妈妈粹不及防,没想到她能提出那么尖刻的问题,一时回答不上,但是又不敢不回答,她已经被这个女人居高临下的气势给镇住了。 罗妈妈直起身子,嘴里嗫嚅道,“噢,我想急用一下。” “急用?急用就可以把公家的东西随便往家搬,有没有王法了?都象你这样,那我们还怎么管理?不都乱套了,我们天天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赔公家因为丢失东西的钱?这都是有数的,帐上都记着,你拿走了,我怎么交待?这是那个同志刚才领下的。” 她回头指了指站在铁门旁的男人,“他还没拿走,我们进去正看其他的东西,没想到你却在外边把我们的东西拿走了,你赶快给我搬回原地。”张米丽抬起手,指了指铁门旁的另一个。 罗妈妈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站在原地没动,“你赶紧!什么呆?”女人不知是不是有了情妇尤其是当官的情妇都会变的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狗仗人势。反正宋一琦和张米丽都是这样,张米丽尤其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张米丽把罗妈妈胳膊拧了一下,“赶快去。楞什么神!” “哎呀,你拧我干什么!”罗妈妈疼的一甩胳膊,不曾想,幅度太大,用力太猛,一下子砸在了张米丽的手上。 “你居然敢打我!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张米丽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叭!”她顺手一记重重的耳光,罗妈妈毫无防备,冷不丁的挨了一记耳光,一下子捂住了挨打的脸,张米丽还是不依不饶,嘴里骂道:“你居然敢打我,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说话间,顺手揪住了罗妈妈的脖子,把她搡来搡去,那个男人看见两个女人扭在了一块,赶紧跑过来,一边制止,一边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又不是多大的事。”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两个女人扭成一团,任凭他怎么制止也没人听,尤其是张米丽。 罗思文在家左等右等不见妈妈回来,她有点心慌,赶紧出来四处找,远远的听到库房这儿有嘈杂的声音。 她侧耳听了一会,似乎妈妈的声音也混杂在其中,她马上朝库房这边跑起来。 她跑到第一个库房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妈妈被张米丽正压在身下,张米丽骑在妈妈身上,一只手恰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正抓住她的头,一下一下的把头往地上乱撞。 妈妈被压在下边,使不上劲,只是手不停的在张米丽的胸前乱抓,但是显然很徒劳,什么也没抓着。 第二十九节 太岁头上动土 罗思文不看则已,一看气不打一处来,热血瞬间涌到了她的头顶,她气糊涂了,赶紧一步并作十步朝前跑,冲到张米丽身边的时候,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同事,经常见面,张米丽看见罗思文跑过来,手却没有停,继续拽着罗妈妈的头往地上碰,罗思文的身体在哆嗦,心却在滴血。 她厉声质问,“你够了没有?到底要怎么样?你有本事去和恶人斗,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罗思文声音很大,大的自己都有些怵,但是对于久经考验的张米丽而言根本不屑一顾,她手没停,嘴里还继续骂道,“我让你偷,我让你偷,这就是小偷的下场。” 她嚣张的把罗妈妈的头继续往地上碰。罗思文忍无可忍,跳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爆炸式头,狠狠的拽住。 张米丽一看罗思文也加入进来,她有些慌了。此时,张米丽时髦的大爆炸被罗思文拽的生疼,头皮也似乎被拽下来,她不得不从罗妈妈的身上站起来,顾不上罗妈妈,这场战争变成了她与罗思文的对决。 张米丽歪着被罗思文拽着的头,两人远远的一边骂一边撕扯起来。 罗妈妈后脑勺已经被撞的快昏过去,但是,她看到罗思文和这个恶毒的女人打起来了,她害怕女儿受伤害,如果脸被挖伤了可怎么办?文文还没有出嫁。妈妈想到这,她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不顾自己的伤痛,从后边一把死死的抱住张米丽的腰,拼命往后拽。 张米丽使不上劲,急的在原地直跳,不停的把胳膊朝两边耸,企图把罗妈妈摔开。 旁边那个男人是一个车间的工人,他站在旁边不停的上窜下跳,左右逢源。 他很清楚,这时候不能帮任何人,因为都在一个单位,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还是一帮女人,他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免得到时候说不清。 他的上窜下跳显而易见是无济于事,张米丽平日仗着自己的相好,表现本身就很过分、很张狂,这一点他的脑子很清楚,何况今日双方都有错,他虽然同情弱者,但是不能明着帮,只能不停的挥动着自己的两只手,不停的抡着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但是战争已经开始,谁会听他的? 妈妈一边抱住张米丽,一边对罗思文说,“文文,再不要打了。” 罗思文看看妈妈,妈妈正朝她挤眼睛,她的手一松,张米丽的头散了一脸。 由于妈妈在后边抱着,而且使劲往后拽,惯性使妈妈和张米丽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妈妈有点精疲力竭,张米丽使劲挣扎,妈妈的手松开了,张米丽一下挣脱了罗妈妈的怀抱,跳到两步开外。 张米丽一转身,一回头,远远的站在母女两人中间,形成了一个铁三角,她披头散的一手插腰,一手象鸡啄米似的不停的上下点着,活象一个母夜叉。 “你们俩个母老虎听着,你们今天敢合伙欺负老娘,敢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活腻了,是不是?” 她的手指头指着罗思文,“你!你这个小猖妇,不想在电机厂再混了是不是?”她再方向一转,指着罗妈妈,“你,你这个老猖妇,你偷东西都偷到库房来了,你好大的胆子,你们全家不想在家属院住了,是不是?” 罗思文和妈妈互相对望,以罗思文的判断,妈妈这么大年龄,肯定不会肤浅到主动去惹这泼妇的地步,一定有隐情有原因,她想。 妈妈委屈的看着罗思文,她刚才被压在下边,衣服裤子上粘满了灰,短蓬乱,衣冠不整,脖子上还被挖了一道血痕,显得狼狈不堪。 看着受苦受难的妈妈,罗思文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钝刀割了很多小窟窿,正在一滴滴的往外渗血,感觉自己无限痛楚,无限脆弱,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活成人上人?让家人活的体面一些,不被人欺负、不被人践踏,有尊严的活着?她想着却不知道结果。 但她在凶恶的敌人面前必须佯装坚强,她也把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指着远处的张米丽,咆哮如雷的说,“你说话文明一点!谁偷东西了?你不要老少都带上一齐骂,嘴放干净点!小心给你撕烂了!” 张米丽毕竟势单力薄,她明白,如果她嘴再硬,把那娘俩惹躁了,人家一齐冲上来把她一个人压在下边暴揍一顿都很有可能,到那时她肯定要吃亏。这一点她很清楚,毕竟人家有优势,她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把嘴闭上,冲罗思文翻了个白眼,回头准备去锁库房。 着走着又觉着不甘心,回头顶了一句,“你们等着,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第三十节 心灵伤痕胜于身体伤痕 她同时指了指那个工人,“你到时可要给我做证啊!”工人一看女人们都已停战,不再打了,赶紧对罗思文和妈妈说“你们赶紧回去吧,别在这添乱了,快走吧,快走吧!” 自己朝张米丽跑去,“你也不帮我一下!”罗思文听见身后张米丽对工人嗲兮兮的说,“我不能和她们一般见识是不是?再说了,你们一帮女人打架,我搀和什么劲,万一被她们赖上了,就说不清了。”罗思文听见两人在嘀嘀咕咕,她赶紧跑到妈妈跟前,扶着妈妈朝家走去。 “哎,你怎么想起到这来找东西?那是个婊子,和单位很多男人都关系不正当,包括欺负我的王厂长,保卫科科长、还有车间副主任,比那些男人都年轻的多,很受宠。所以就狗仗人事,平时就特别狂,说话高喉咙大嗓门,就象自己是武则天一样不可一世,好象决定着所有人的命运!狂的不知道姓甚名谁?把别人指使来指使去,感觉自己能呼风唤雨,主宰着别人的命运。那个婊子平时我没事都绕着走,生怕和她打交道产生冲突。没想到你居然到人家的库房门口找东西,你看东西没拿走,却被人白白打一顿,你这不是主动往人家的枪口上撞吗?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跑来,你可被人打惨了。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挨一个不到3o岁的女人打,你能打过吗?何况人家有人撑腰,气势那么凶!”罗思文生气的问。 妈妈也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她告诉我,让放下,我搬回去不就得了?谁让她先掐我!把我掐的那么疼。”娘俩边走边说,妈妈简单的讲了事情经过,罗思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气得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小贱人给撕了。 “小人得志,不得好死。”罗思文咬牙切齿的说。 “哎呀,那你可小心了,离她远点,免得被欺负。”妈妈语重心长的说。 罗思文有点生气,也有点后怕,一想到那个女人凶悍的想只母夜叉的样子,就觉着脊背凉,不寒而栗。 “事情已经生了,但愿不要再出什么意外!那个婊子可是一条疯狗。”罗思文说着,心里却在担忧,苦难无边,回头无岸!何时全家才能熬到头呢。 娘俩回到家,门已经被锁上,思羽上学走了,罗思文把门打开,家里很安静。 她把妈妈搀到一个高凳子上坐下,开始脱妈妈身上穿的兆衣,脱到胳膊的时候,突然现妈妈左手手腕上边的胳膊上有两个深深的伤痕,仔细一看,是指甲掐到肉里的痕迹。 她压了一下,“疼的很,你不要压。”妈妈嘴巴抽了一下说。 罗思文把妈妈的衣服扔在盆子里,露出了里边的花棉袄,“赶紧把裤子脱了,我一块洗了。”罗思文对妈妈说。 妈妈正要弯腰脱裤子,突然感觉左肩颊骨的地方一阵揪心的疼,她皱皱眉,用右手按了一下,刚才只顾在路上走、说话,没感觉到,现在回到家,精神一放松,觉着到处在都疼。 罗思文现妈妈表情异样,觉着不对劲,“是不是肩膀也受伤了,你赶快把棉袄脱了,我看看。”罗思文一副不容质疑的口吻。 妈妈顺从的解开扣子,把左边胳膊的棉袄脱了,罗思文拉着妈妈的线衣袖子一点点的往上卷,妈妈胳膊上的红疤越来越多,指甲掐破的地方也很多。 卷着,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天哪!这么大一块,这个挨天杀的死女人。”罗思文心如刀割般的说。妈妈的左肩颊上红了很大一块,皮也被蹭伤了一块,刚才打架的过程中软组织被揪伤了,“不行,我给你抹点红花油。” 罗思文说话间,停止了卷袖子,把窗台上的红花油瓶子拿起来,拧开盖子,倒出一些在手掌上,用另一只手的一根指头蘸了些,往妈妈的肩颊受伤的地方抹。 她刚抹了一点,妈妈疼的嘴又抽了抽,“你忍一忍,我轻点。”罗思文说,继续给妈妈的伤抹药,抹了左边,又抹右边,直到把身上能现的伤全抹完了,两人连累带气的躺在床上想心事。 第三十一节 恶人先告状 那边罗思文搀着妈妈回家了,这边张米丽锁了库房门,车间工人把要领的东西放在一个架子车上推着,两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朝路口走去。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工人给张米丽道完别推着东西朝车间走去,张里丽看了看手上的表,快2点半了,单位正常上班时间中午是1点半,以她的判断,王厂长现在肯定在办公室。 张米丽把自己的头揉揉,搞的乱蓬蓬象鸡窝一样,在地上抓了一把灰,故意在左右两个脸蛋抹了抹,然后一边心里想着怎么给王厂长告状,一边朝办公楼走去。 张米丽上了二楼,又朝三楼走,正低头走着,后勤科朱科长这时候正从三楼的楼梯上往下走,两人急匆匆的低头走着。 在楼梯的拐角,都没留意对方,差一点撞个正着,朱科长看着这个蓬头垢脸的女人,今天的装束他头一次见,因此觉着很奇怪,“是你呀!”他故意招呼,张米丽冲他灿然的笑了一下,看着她走远了,他心想,不知这个疯女人又耍什么花招,玩什么把戏,他摇摇头,继续下楼。 张米丽上了四楼,直奔王厂长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她趴在门缝听了听,里边没人说话。她把门一推,直接进去。 一进门,王厂长一个人在办公桌后边看报纸,“你怎么来了?”王厂长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她。 往常这个女人见他,总是捣饬的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全身还弄的香喷喷,象花一样娇艳,让他赏心悦目,不能自己。今天,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很奇怪,急于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米丽一把关了门,然后带着哭腔哭调,“老王,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说话间,直接走到王厂长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顺着白皙的脸蛋流下来,把脸上粘的灰一冲,一块白,一块黑,看起来相当滑稽。 王厂长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手纸盒,从里边抽出几张纸,递给张米丽。 他奇怪的盯着她,“赶快擦一下,慢慢说,我就是要给你做主,也要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不对?我不能不明不白,我得知道真相,是不是?万一是你们两口子打架了,我就是想给你做主也做不成?我不能叫人把你男人打一顿吧。对不对?” 张米丽听王厂长一说,她把王厂长给的纸捂在眼睛上,哭的更伤心了。 王厂长一时没了主意,他对自己的敌人冷酷无情,但是对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小女人平日都宠爱有加,何况这时候人家正伤心,他想了想,“你还是别哭了,你在这放声大哭,外边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把哪个女人怎么样了,影响多不好!” 这一招很灵验,张米丽一听,立马不再矫情,不再撒娇,停止了哭泣,王厂长又给她递了几张纸,她很快擦干脸上的眼泪,又把各处的灰擦了擦,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王厂长。 “如果是我的男人把我欺负了,我能有这么伤心吗?夫妻间那有隔夜的仇!床头吵完床尾合,对不对,是外人!”她狠狠的说。 “外人?”王厂长很吃惊,“外人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你!”王厂长眉毛倒竖,眼露凶光。 “谁不欺负我?我孤家寡人的。”她说话间有点哽咽,故意说不下去了。 “到底是谁?你到是痛快的说?不要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听的我又急又费劲。”王厂长有点不耐烦了。 “是那个烧锅炉的罗思文和她妈。她们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的头都拽下来一大把。”张米丽添油加醋的说。 “什么?是她们。”王厂长特别吃惊,也愈生气。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着急的问,张米丽就无中生有的对他描述了一遍经过。 王厂长做梦也没想到弱者也会欺负强者,而且是他的女人,尤其这事与罗思文有关系,他有点怒冲冠。 现在,他一听罗思文就一肚子的气,恨不得把她天天打击报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至少他在电机厂应该这样,他愤怒的想。谁让她拒绝他,还伤了他的自尊。他时时动脑子,想给罗家找茬,狠狠的踩他们几脚出出气。 在他看来,钱可以丢,人不能丢,尊严更不能丢。没想到机会来了,因此,一听到罗思文他马上来了精神。 此刻,有个让她们家不得安宁的理由。他还没听完就提起电话,很快在上边按了几个号码,电话通了。 “喂,丁冉山科长在不在?好。”他等了一会儿,“喂,丁科长吗?噢,我是王化波。”电话那头丁冉山把手放在嘴上,对屋里说话的人做个“嘘”的姿势,宋一琦和其他人不再出声。 丁冉山一听是王厂长,两腿赶紧并拢,说话的声音马上也变的柔和而客气,“请问,王厂长有什么事吗?”丁冉山小心翼翼的问,王厂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这是很少有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大事,他心里琢磨。 第三十二节 她们都是不安全因素 “噢,是这样,电机厂有个卖水果的家属,她今天到库房偷东西,被库管员张米丽同志现,结果她不听劝说,还和张米丽同志打架。后来,她的姑娘罗思文也来了,两人合伙把张米丽同志打了一顿,这简直是无法无天。按她们的做法,库房的东西迟早要被偷光,库管员工资赔光了不说,安全也得不到保障。为了杀一儆百,以后杜绝这类事情再次生,现在,你叫上两个保卫科的同志,一起去她家,把她们的东西从房子摔出去,让她们到外边租房住去,不要再住在电机厂家属院,她们都是不安全因素。不过,实在不行,就是对她们吓唬一下也行,总之,不能让她们太张狂,不能无组织无纪律,胡作非为。”王厂长果断的说。 丁冉山把听筒放在耳跟上听着,听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了领导的意思,他毕恭毕敬的说,“好,好,请王厂长放心,我马上就带几个同志到她家去,给她们一些颜色看看。” “好,麻烦你们了。”王厂长在电话这头客气的说。 张米丽已经转怒为喜,笑魇如花,在她看来,自己还是很有魅力,以她的作风,以她对王厂长的了解,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不管不顾,他肯定会替自己解决的周周全全让她满意。 如果她单独去找丁冉山,凭着他们的皮肉交情,他肯定也不会不管,但是,她直接找王厂长,以王厂长的身份号施令,作用、意义、高度肯定不一样,现在她已基本达到目的。 王厂长也很得意,他不但帮情妇出了气,显示了自己作为领导和男人的成就感,而且又给自己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一箭双雕,快意之至。 他放下电话,高兴的看着张米丽,“怎么样?我可是要替你出气了,你怎么报答我呢?今晚行不?我去你家。”他坏惺惺的说。 “那有什么不行?今天又不是周末,我男人不在,你1o点后来吧,那时候我儿子也睡着了。”张米丽目光迷离、无限娇媚的说。 “好,他们现在就给你出气去,你如果有兴趣也去看看,看保卫科怎么收拾她们。”他脸露狰狞。“那好,我现在反正也是闲着,就和他们一起去算了,顺便看个热闹。”张米丽站起来。 张米丽急匆匆的从四楼下到三楼,刚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就听见丁冉山和一帮人说着话从楼道那边走了过来。 第三十三节 两个醋意十足的女人 她抬起头,三男一女,原来,宋一琦正好有事找丁冉山,听说了过程,她也很高兴,自从上次碰见罗思文给王厂长送烟酒后,一直对罗思文心中充满了醋意,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收拾她家还能看热闹的机会,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爱给别人找茬的好斗性格,怎么会放过这样看热闹的机会? 宋一琦征得丁冉山的同意,准备一同前往去看热闹,一抬头现了张米丽。 其实张米丽和王厂长的*韵事宋一琦早有耳闻,她愤怒的想,自己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那个老东西,他居然不知道珍惜,还朝三慕四,到处沾花惹草。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老王的老婆,哪能管得了人家的私生活?只不过她自己有时也需要利用一下王厂长,何况他出手不凡,对她也花了不少钱和心思。 宋一琦从内心还是觉着不能和那个老少通吃的老色鬼翻脸,但是,她对自己的情敌充满醋意,两人平时为了取悦王化波没少争风吃醋,因此,她故意没理睬张米丽。 张米丽也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对方的*韵事她也听了不少,自己的情人也和她有一腿,两人是情敌这一点不用质疑,明争暗斗时有生,因此,她不动声色,故意对宋一琦视若不见。 张米丽先主动和丁冉山说话,“麻烦丁科长,谢谢啊。”张米丽轻声细语的说。 在宋一琦听来,娇滴滴、嗲兮兮,相当暧昧,宋一琦心里充满了不屑。 宋一琦鄙视的想,再怎么说自己的条件也比她好,比她长相好,比她有气质,比她有姿色,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比她好。自己和王化波认识的时间也比她长,两人相识的时候,张米丽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当乡下人,她才来这个城市生活了几天?就忘记了皮袍下藏的小,目中无人,她再骚情,男人也是个临时工,生活质量永远上不去。想到此,她又无限快意。 因为有宋一琦在,丁冉山不能表现过分的热情,他害怕宋一琦给老婆传话。丁冉山眼睛冲她眨了一下,嘴往旁边努了努,嘴里却说,“不客气,王厂长交代的事情,必须认真对待,严肃处理。” “谢谢你们。”她又对旁边的两个保卫科的同志说,“不客气。”两人分别回应。 张米丽最后一个充满挑衅的转向宋一琦,“哎,大姐,你也去吗?” 宋一琦一看张米丽一副盛气凌人、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生气,但是想想将要去的地方,心想,今天情况特殊,懒得和她计较,嘴里硬绑绑的回敬,“就是啊,看热闹谁不愿意?” 说着,笑起来,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些许,一伙人气势汹汹的朝着罗思文家走去。 第三十四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们下楼的时候,一伙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边走边骂罗思文一家,把没有的事也无中生有的往罗思文家人身上扣屎盆子。 韩汝洁刚开完儿子的家长会,准备到老公办公室给汇报情况,她上到二楼,听张米丽骂道,“她一个烧锅炉的有什么了不起,家那么穷,一个大学生沦落到烧锅炉的份,够没出息的了,还狂什么狂?” “就是,就是。”旁边是丁冉山在讨好的附和。 韩汝洁平时就看不惯他们无事生非、打击报复别人的嚣张,现在突然听见张米丽在大声的评论别人,尤其听到烧锅炉、大学生,她突然间想到罗思文。 她再支起耳朵认真的听,“这次要好好把她们家人收拾一顿,杀杀他们的威风,要不,还不知天高地厚,下次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宋一琦说。 韩汝洁心里大吃一惊,不知道罗思文一家又怎么惹着这帮泼皮无赖,她心里疑惑,眼看着马上就要碰上了。 她急中生智,掉转方向,几大步回到二楼,假装在二楼办事,听着他们从二楼楼梯走下去,她跑到楼梯口,支起耳朵听。 “让他们在外边租房子去,坚决不要让他们再在院子里住。”张米丽继续嚣张的说。 善良的韩汝洁更加为罗思文一家的命运担忧,她赶快上楼,准备找老公拿个主意。 她很快上了四楼,一下推开老公办公室的门,曹中秋正在办公桌后边看夹在夹子里的文件,他不用抬头也知道肯定是老婆来了,全单位只有老婆到他的办公室来从不敲门,他已经习惯了。 他头也没抬,“怎么样?老师说什么了?” 韩汝洁没说话,却喘着粗气,曹中秋没听见回音,抬起头,看见不停喘气的老婆。 他看着她,“你怎么了,慢慢走嘛,干啥那么急?不就开了个家长会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急着回来告诉我结果,至于吗?看把你累的。赶快坐下,喝点水。”曹中秋心疼的说话间,拿起自己的杯子递给她。 韩汝洁摇摇手,等气喘匀了,开始说话,“不是咱儿子的事,是罗思文家的事。” “什么,罗思文家的事,那更不值得你这么气喘吁吁了。”曹中秋漫不经心的说。 “这次不一样,我刚才看见保卫科长和保卫科的另外两个职工,还有张米丽、宋一琦他们一伙,好象朝罗思文家去了。我听他们边走边说,这次一定要让他们一家到外边租房子去,坚决不让再住在家属院之类,我有点为她们担心,不知这些坏人准备要干什么?毕竟她们一家也挺善良,也挺可怜。”韩汝洁急匆匆的说。 曹中秋一听,也有些着急,“那你赶快去看看,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心狠手辣,万一他们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办?那一家人确实怪可怜。” 韩汝洁转身刚要走,“你等等,你要随机应变,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副厂长夫人,对他们还是有威慑力,你说话要掌握分寸和火候,要恰倒好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和罗思文关系还不错,去吧,去吧。” 曹中秋对她挥挥手,韩汝洁转身跑了,门,居然忘了关。 第三十六节 霸道 韩汝洁一路小跑,一刻都不敢停步,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罗思文家住的平房家属院小门的时候,远远听到院子里人声嘈杂,有男人的喊叫声,女人的谩骂声,还有女人放声大哭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乱轰轰,嘈杂混乱,似乎天下大乱了。 她有些担心,跑的更加快。 等她跑到罗思文家住的那排平房时,远远的看见罗思文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大堆人,好象周围几排平房的人全聚到罗思文家门口在看热闹,嘈杂的声音更大了。 她感觉情况不妙,于是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人群后边,踮起脚尖,朝里张望。 罗妈妈上身穿着花棉袄,下身穿着红色的绒裤,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放声大哭,她头蓬乱,衣冠不整,脖上有一道血印,触目惊心,表情愁苦,哭声震天。 罗思文站在妈妈旁边,可能是妈妈的哭声感染了她,她也无法自控,她一只手放在妈妈的左肩上,另一只手捂着眼睛也在哭,苦难生活的打击接二连三,让她措手不及,自己又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是她哭的根源。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罗思文和妈妈的旁边,乱七八糟的扔满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瓶子、盒子,脸盆架子,还有各种装水果的箱子、筐子及各种水果。 五个恶人进进出出,把罗思文家的各种东西往出搬,往地上扔,忙的不可开交。 张米丽边搬边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让你们嚣张,今天遭报应了吧。穷鬼!” 说话间,她把罗思文家的一个外壳镂空的暖瓶高高举起,手一松,壶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乓”,壶出了一声惊天脆响,壶碎了,碎片溅了一地,所幸里边没有水,要不肯定把罗思文和妈妈烫着了。 罗思文和妈妈正哭着,冷不丁被这惊天巨响吓的都打了一个冷战,先后停住了哭声。 罗思文捂眼睛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下来,娘俩不约而同的朝地上看,等她们明白响声的来源后接着哭的更厉害了。 宋一琦把罗思文家床上的被子抱出来,扔在一个烂纸箱上,两个女人转身进了房子。 丁冉山也没有闲着,他和一个保卫科的同事把罗爸爸的红木箱也抬出来扔在了地上,他嘴里吼着,“哭什么哭?哭什么哭?谁让你们去库房偷东西?这就是惩罚,赶紧的,出去找房子,今天就搬出去,不要在院子里住,你们都是不安全因素。” 他全然不顾罗思文和妈妈的感受,周围的看客个个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热闹,没有一个出来制止他们这种流氓的行为,更没有一个人拉一下那受煎熬的母女。 第三十七节 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 韩汝洁一看事情比自己想想的更遭,她气的肺快炸了,好象自己家人受到了侮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有一种梁山好汉的英雄气节,不能再容忍这伙坏人行凶做恶,为非作歹,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欺负善良的人,伸张正义的情结充满了她的胸腔。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站在自己前边的两个人用力拨开,一下子冲进去,站在人群里边,一声断喝,“你们,太过分了!赶快住手!” 丁冉山和保卫科的同事正往房子走,先听到了喊声,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量,居然敢对他们吆三喝四、号施令,他们几乎同时转过了身子,他绷着脸,正要训斥这个胆大妄为的人。 当丁冉山看见喊话的是韩汝洁的时候,他的脸色“刷”的白了。 他先看到韩汝洁那双愤怒的眼睛和扭曲的表情,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凶狠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讨好的眼神,象条驯顺的哈巴狗,表情滑稽,充满了巴结讨好。 里的人也听到了喊声,纷纷跑出来,想看个究竟。 罗思文和妈妈停止了哭泣,罗思文和妈妈同时看到了韩汝洁,周围此时鸦雀无声,安静的似乎掉个针都能听到响声。 韩汝洁一看自己已经从气势上把坏人镇住了,心中有点窃喜,越声音洪亮,嗓子提高了十八度。 “你们大白天,私闯民宅,对院子里的家属实施武力,打砸人家的东西,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利?你们凭什么应该这么做?她们只要到公安局去告你们,一告一个准,难道你们想进监狱不成?或者到报社把这事告诉记者,明天登报了,那将是轩然大波,你们工作都别想干了!你们想过后果吗?” 门口挤着五个脑袋,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毕竟他们行为太过分,自知理亏,另一方面,人家老公是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以后前途无量,当正厂长都十拿九稳,现在得罪她,不是变相的得罪他老公吗?那样太不识时务。虽然王厂长指示让这么干,但是,他终究是明日黄花,说下就下了,以后日子还长,他们无论怎样都要在她老公手下当差。 “这,这,这!”丁冉山平时能言善辩的嘴,此时语不成句,但是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现在王厂长没有退休,还不能把他出卖,何况自己旁边还有人家的相好,不能说他指示自己这么干。 因此,他并不敢在这个有身份的女人面前多说话,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到时候,就是为王厂长当了好人还落不下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想了想,最终选择了沉默。 第三十八节 主持公道 “好,你们不说话了,是吧,那就赶紧把东西,怎么搬出来的又怎么搬回去!”韩汝洁命令到。 看着他们不动,韩汝洁嘴里说道,“好,我说的话不行,没威力,这样吧,我去重新找一个能对你们说话起作用的人,找一个你们的上司,我看你们听不听,你们等着。” 说话间,她又把人群拨开一个缝,挤了出去,一眨眼工夫跑的没了踪影。 五个人一听,大惊失色,以为韩汝洁去搬她的老公,害怕他们未来的厂长亲自跑到家属院的平房区来教训他们。 丁冉山一使眼色,五个人赶紧开始把屋外的东西又往屋里搬,样子狼狈不堪,场面可笑滑稽。人群有人开始偷偷的笑。 韩汝洁本来打算到楼上去找老公亲自出面,帮助罗思文一家,很凑巧,她在办公楼前碰上了出去开完会回到单位的焦厂长。 焦厂长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是下乡知青出身,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史,后来和一个大龄女青年结婚,生了一个姑娘,苦难的生活使他有一颗善良的心,韩汝洁对此非常清楚。 韩汝洁很快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焦厂长,一方面他是管安全的领导,包括主管保卫科。另一方面韩汝洁也很了解他的为人。 焦厂长听了过程,二话没说,“走,去看看。”韩汝洁前边带路,把焦厂长带到平房区。 大家等了一会,觉着不会再生什么新鲜的事情,慢慢的一点点准备散去。 突然,有人现焦厂长和韩汝洁正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人群于是又很快围拢,只是中间留出了一条道,旁边的人们站成了面对面的两排,想看事态进一步展。 焦厂长和韩汝洁走进去,大家又把圈子围拢,把他们围在中间,论资历,焦厂长仅次于一把手姜厂长,当王厂长当科长的时候,他就是副厂长,两人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可比性。 焦厂长站到圈子中间,扳着脸,表情严肃愤怒。 他指着正在抬箱子的丁冉山和进进出出的其他人说,“你们吃饱了撑的吗?就是这样糟蹋手中的那点权利吗?谁允许你们随便到厂里的家属家里横冲直撞,违法乱纪,随意的打砸人家的东西?把人家的东西甩出来,你们这是知法犯法,这和强盗、土匪有什么两样,你们的职责是维护单位的平安稳定,但是你们却批着合法的外衣做非法的事情,这样合适吗?啊?回头一定要做出深刻的检查。” 丁冉山一看自己的上司当着单位这么多职工家属的面批评自己,脸上表情尴尬,赶紧示意同事放下箱子。 他尴尬的跑到焦厂长面前,点头哈腰的说,“对不起,焦厂长,今天是我们错了,以后一定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一定要好好改进工作作风,做让大家满意的保卫人员。” 心里却在大骂王厂长,“都是这老不死的给害的,出这锼主意,让我堂堂的一个保卫科长当众出丑,今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哼,但愿吧。”焦厂长面无表情,老头子的倔脾气又犯了,他和韩汝洁索性不理睬那些象小丑一样的人。 四处看看现场,他走到罗思文和妈妈的身边,和气的说,“你们不要哭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他们今天砸碎的东西,完了,我让他们一定全部赔给你们。” 罗思文赶紧说,“谢谢焦厂长,谢谢韩姐姐。” 两人笑笑,然后铁青着脸,看也不看那忙碌的五个人,扬长而去,人群开始散去。 第三十九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周围悄无声息,邻居们各忙各的去了,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一会在地上觅食,一会又忽的飞到绿树成荫的树枝上。 妈妈还坐在地上,眼泪已在她的脸上风干,她两腿并拢踩在地上,放在腿上的右手撑着脸,若有所思。 罗思文站在妈妈旁边,她梨花带雨,眼泪把她脸冲洗的一块一块,泪痕留在了她青春光洁的脸上。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世态炎凉,艰难困苦,尊严扫地,屈辱的生活,她全部体会到了,没想到今天又验证了一次,只有在大灾大难面前,才能体会到人情冷暖。 明明是坏人栽赃陷害,乘人之危,打击报复,罗思文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到这事肯定是王厂长指使他们干,要不他们不可能那么嚣张!那么张狂!那么大胆! 张米丽和王厂长、丁冉山的不正当关系罗思文早有耳闻,何况她曾经亲眼看到张米丽和王厂长到他宿舍去的背影。 坏人摔她家的东西的时候邻居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制止,帮助他们主持公道,也许他们不敢,害怕人家手中的权利,也许他们不愿,谁知道,她看透了人情世故,觉着什么都很虚伪,穷人能到哪讲理,谁听呢?谁信呢? 罗思文感觉自己的心被苦难的生活蹂躏的正在一点点变硬,变干,变的冷酷无情。 如果不是韩汝洁和焦厂长主持公道,为自己家人说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想到此,她又感到了丝丝的温暖。她从内心特别感谢这两个好人,心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他们,别人给自己一滴水,自己应该换给他十滴水,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 一想到好人,她又觉着自己的心还有一点点柔软的地方。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受到打击报复,她可以选择离开,在哪不能糊口?关键是自己家人都在电机厂,老弱病残,整个一弱势群体,除非弟弟和妹妹都考上学,那样怎么都好办。 但是,她又想到了残酷的现实,看来还需要耐心的忍耐,她突然想起了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所为,然后动身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罗思文瞬间又感觉浑身充满了坚强的力量,一看地上满眼狼籍,摔碎的东西和还有一部分没有搬进去的东西散乱的扔在地上,她反应过来,还得自己动手搬回去。 她转身进屋把高凳子搬出来放在妈妈旁边,“妈,你坐凳子上,地上太潮。”她拉着妈妈的胳膊把她扶着坐在凳子上,然后麻利的收拾地上的东西。 晚上,全家除了罗思,都在坐,家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都气的长嘘短叹,家里气氛凝重低沉。 晚饭罗思文下了凉面,大家没吃多少,剩了半盆,杵在桌上。 第四十节 小赢一回 爸爸妈妈坐在凳子上直叹气,罗思文沉着脸,端着剩下的面条进了厨房,思羽跟着后边也进了厨房,思羽懂事的帮姐姐收拾碗筷。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一定要给咱爸咱妈争口气,让那些作恶的坏人看看,罗家的后人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知道吗?做的到吗?”罗思文问妹妹。 “姐,我听你的,一定好好学习,一定要出人头地,为咱家争气。”思羽认真的说,罗思文点点头,“去吧,去吧,赶紧学习去。”思羽走了。 很快洗完碗,罗思文准备到自己的宿舍去,出了门,她急匆匆的走,刚走了几步,凭着第六感觉,觉着油罐旁边站着一个人,她猛一回头,看见张米丽正靠在油罐上,侧着耳朵似乎在偷听。 罗思文故意咳嗽了一声,张米丽听见咳嗽声,猛的抬起头,她现了罗思文,从油罐旁边跳出来,跑着一溜烟的消失在罗思文的视线里。 罗思文特别愤怒,为这些卑鄙的小人丑陋的行为感到恶心。 她爬在那的动机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来监视他们家人在说什么,怎么对付他们。一群物龊的坏人,这院子谁家还与她张米丽有过节?根本没有。 简直象国民党的特务一样卑鄙无耻,这种事情居然生在和平年代,生在自己家人的身上,朗朗乾坤,天理何容! 罗思文赶紧返回房子,给家人说了刚才的情况,“以后说话注意了,声音一定要小,这房子不隔音,小心被坏人抓住了把柄。” 看着家人都屈辱的点头,罗思文再次出了门,但是心却是七上八下悬着的。她绕着两个大油桶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她朝宿舍走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清早,该罗思文烧开水,她烧好后,象往常那样站在打水的水龙头旁边,人们陆陆续续的来打开水。 两个老太太一边接开水,一边指着罗思文低头互相咬耳朵,“就是他们家,昨天被保卫科科长亲自去把家里的东西甩出来了。听说她妈偷库房东西,所以厂里不让住,让出去租房子住。”胖乎乎的老太太说。 白苍苍的那个回应,“就是,我也听说了,这么做也太不合适了吧。如果都这样,还不乱了套。” 罗思文一听简直是颠倒是非,她恨不得站在那里对所有的人说明真相,告诉他们坏人怎么*无辜。 但是,她明白,那样做徒劳无益,还越描越黑,谁会相信她呢!她转身进了房子,不再理会别人的说辞。 好在锅炉房的同事们知道真相后都挺同情罗思文家的遭遇,没有胡说八道,这让她很欣慰。 春天,倒春寒时有生。晚上,寒风呼啸,看来,寒流要过来了。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罗思文凭感觉,觉着油罐后边还是站着人。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洗完碗,故意把一些剩菜剩饭油汤油水倒在洗锅水里顺便一搅。 罗思文出了门,把稠乎乎的洗锅水从两个锅炉之间的缝隙中使劲泼过去,只听“哎呀”一声尖叫,那边传来熟悉的骂声。 “哪个没*、挨千刀的这么缺德,把脏东西泼了老娘一身。”罗思文赶紧返身进屋,把门轻轻关上,外边张米丽的骂声渐渐远了。 全家笑成了一团,罗思文气恨狠的说,“下次再来,准备一锅滚开的油给她泼过去,烫的她皮开肉绽,让她大冷天在外边偷听墙根!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是,张米丽再也没有出现在罗思文家门口偷听墙根,罗思文算是小赢一回。 第四十一节 收供暖费 供暖快停止了,但是锅炉房的人被分成了很多组分头去各处收暖气费。 罗思文和王师傅到刘家庄一片去收费,周围有很多单位,大多是事业单位,王师傅和罗思文边走边说话。 “哎,一提到这收费,是很伤脑筋的事情,本单位最好办,难就难在外单位,有些单位人素质特别差,我们去收费,人家不交,然后推三阻四的到处踢皮球。几年不交的都大有人在,我们还拿人家没办法。有些人有好几处房子,自己不住,把房子租出去,租的人素质更差,不好好交暖气费,一个单位的某些单元几户不交钱,我们就不好好给供暖,你说这能怪谁呢?我们供暖,必须要买煤,如果没钱买煤,我们的暖气是不是也没法供下去了?结果就有人天天打投诉电话,不知道谁当初接下的这麻烦,供什么暖啊!就是供暖,就供本单位职工多好,又好管理又好收费。现在让我们代表单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麻烦的要死。钱收回来了,被当官的用各种借口花了,或者装在自己的腰包里。当然了,如果收的好,我们可以适当的一点点奖金,但是我们的收获远远小于我们付出的劳动成果。”王师傅苦笑着喋喋不休的说。 罗思文只能静静的听,不知说什么好。 到了一个单位的家属院,两人在门房上登记完,走进去。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挨家开始收,每单元一梯三户。 罗思文开票,王师傅收钱,两人配合默契,收费比较顺利。 上了三楼,左边的一家收完,该中间了。 罗思文走在前边,她举起手,轻轻的敲了两下,并高声问,“有人吗?”没人应答,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还是没有声音。 两人正准备到右边的那家去,中间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谁在敲门?”一个人高马大、体格健壮、穿着笔挺制服的中年男人虎着脸走出来。 罗思文一看来者不善,有些怵,她赶紧躲到王师傅后边,王师傅毕竟是男同志,他笑着说,“是我们。”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他厉声问,“电机厂供热站,来收暖气费。” “噢,是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正要找你们,先进来。”他恨恨的说。 王师傅和罗思文随着他进屋,轮椅上坐着一个年龄看上去很大的老头,旁边站着一个白苍苍的老太太。 进了屋,穿着制服的男人把两人直接领到暖气片跟前,“来,你们先摸一下!”他命令道。 王师傅已经被对方气势唬住了,走上前去摸了一下,罗思文看见他的表情很怪异。 “你!”那个男人威严的指着罗思文,“你也摸一下。” 罗思文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的走上前去,把手放在暖气片上,暖气片温温的,温度不高。她心里有些紧张。 “这就是你们供的暖气,就这样的,你们还好意思收暖气费。我打过很多次电话,不是有人接了电话没音信,就是承诺着要来,始终没来了。没人管,没人来处理,家里的老人冻的病了,我们还没有投诉你们,让你们赔偿医药费,收费你们就来了,不热你们怎么不管?你们还好意思来收钱?没找你们赔钱打官司就不错了,赶快滚。”他手指指门口。 两人都没料到对方穿着国家的制服态度如此恶劣,罗思文正要理论,对方把她的衣领子提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衣领子已经被提起来,从房子提到门口,扔在地上,罗思文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到。 王师傅在里边说,“你不能这样!我回去给领导说一下,下次一定给你们服务好。” “叭”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王师傅的脸上,“你们承诺了多少次了,兑现过没有?”罗思文回头看,第二记耳光又打在了王师傅的耳朵上。 “别打了,别打了!“罗思文冲到房子里,拉起王师傅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幢楼。 来到外边,罗思文看见王师傅鼻血流出来了,耳朵被打的红彤彤的,她掏出卫生纸让王师傅擦了一把鼻血。 4o多岁,为了工作居然被用户打耳光!罗思文感到心惊肉跳,匪夷所思,也许王师傅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她有种兔死狐悲的惆怅,心跳的更厉害了。 “哎,为了给公家要钱,居然被打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呀!找谁去论理?谁来补偿我们受的损失。”王师傅摸着脸感慨的说。 “就是,啥人都有!穿着笔挺的制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单位那么牛?居然打工作人员耳光!有话不会好好说?有问题解决问题,使什么性子,简直是地痞流氓,亵渎了那一身制服,一点也不讲理。”罗思文气愤的骂道。 第四十二节 裂痕 陈海终于回来了,一脸喜气洋洋,她在罗妈妈的水果摊上找着了罗思文,“我被导师看中了,他特别喜欢我,让我现在就别在这个城市待,赶紧到省城去帮他做课题,写论文。” 罗思文却充耳不闻、漫不经心,好象陈海已经是一个久远的符合,于她已没有丝毫的现实意义,苦难生的时候他总不在身边,她愤愤的想。 “那好啊!你赶快去啊!”罗思文说,不喜不悲,表情平静冷漠。 “你什么态度?”陈海显出了不高兴的神情 “为什么我到省城去,你反而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你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一直持反对的态度?”陈海气愤的说。 “没有啊!我很支持!”罗思文敷衍,毕业后的酸甜苦辣,让她变的很现实,不再象以前一样充满浪漫的幻想。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陈海问,“我怎么不高兴?难道没有奉承你几句,你就觉着我不高兴吗?”罗思文反问。 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心情灰暗,晴朗不起来,她本来想告诉他最近生的一连串烦心事,但是想想,人家都是快要走的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能分忧还是能解愁,似乎一样都不能解决,反到增加人家的坏心情。与其那样,那还不如不说的好,罗思文烦恼的想。 “我本来想回来再工作几个月,顺便把你陪一陪,没想到你的态度让我太失望。”陈海喃喃自语。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收拾了,到省城去报到,开始你的幸福新生活,在我这显什么殷勤?讨什么好?”罗思文情绪不好,一连串的事情没法让她有好心情,因此说话很倔很冲,全部泄在陈海的身上。 罗思文没有意识到,陈海却很敏感,他觉着很委屈很受伤,他愣了一会神,气的从地上“忽”的站起来。 “好,我现在回去收拾,明天去省城,你满意了吧!”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罗思文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也许陈海变了,也许自己小女人的优雅和柔情被残酷的现实蹂躏的消失殆尽了,她初露的锋芒被修理的所剩无几,棱角也磨的平平展展,她理想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这要搁以前,陈海肯定会好心情的哄一哄自己,两人都互相退一步,就又重归于好,但是,现在,他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生的事情,看来,什么都今非昔比,环境变了,人也变了,一切都变的面目全非。 第四十三节 不辞而别 她正在低头擦眼泪,“嘿!”有人和她打招呼,声音很熟悉,罗思文抬起头,原来是韩汝洁和曹中秋。 罗思文不好意思,顺便把脸上的泪水快擦干,赶紧站起来。 “曹厂长,韩姐姐,那天特别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就被坏人欺负死了,谢谢你们帮助。” 两口子同时笑了,“不客气,我和你关系好,帮助你们是应该的。你适当的时候应该找一下姜厂长,那是个好人,他应该会给你做主。毕竟全厂他是一把手,他说啥别人都得听,包括王厂长。我们家小曹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但是,他也不能说的太多,他毕竟是小字辈,说多了有人就会不高兴,领导关系搞僵就不好处了,你直接找效果会不一样。” 罗思文不停的点头,“你说的对,适当的时候我会去找一找。” 罗思文说话间,麻利的扯下一个塑料袋,把各种新鲜的水果不停的往里装,韩汝洁已经现了罗思文的动机。 她冲罗思文一边摆手一边说,“我们走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和我家小曹。”说话间,两人已经快的向远处走去,罗思文把水果提着冲上去,两人走远了。 “你别客气,我们家什么都有。你们也不容易,赶快拿回去卖吧。”韩汝洁边走边回头说,罗思文看着确实走远了,只好沮丧的提着走回来。 晚上,收了摊,罗思文按着以前的逻辑,觉着陈海应该会到家里来吃饭,炒了一桌子菜。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他的身影,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对家人说,心里总觉着牵肠挂肚,吃饭也漫不经心,心事重重。 思羽很奇怪,“今天不过年不过节,姐姐怎么炒了一桌子?是不是有贵宾要来?” “你胡说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改善生活?姐姐过一段时间就要供暖奖金,提前犒劳你们一下还不行吗?”罗思文辩称,“好啊,钱就好。”妈妈说。 各自怀着心事吃完饭,罗思文早早的去了宿舍,她心里总是幻想,也许陈海会给她一个惊喜,在宿舍等着她,她兴奋的想着,快步跑上去。 楼道空空如也,月光清幽的撒了一地,楼道一个人也没有,罗思文生气了,开了门,进去,锁上,坐在床上想心事。 罗思文心存幻想,如果这时候,陈海突然出现,来敲她的门,她一定毫不迟疑的开了门,扑在他的怀里,原谅他的行为,但是,又让她失望了,陈海没有来,她一晚上来回辗转,没有睡好。 第三天,罗思文忍不住煎熬,准备主动妥协。 电话打到陈海的单位,别人告诉她,陈海已经办理了手续,到省城去了。 看来,陈海这次动了真格,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给罗思文,不辞而别,罗思文的心,开始滴血。 第四十四节 弟弟中考 时间如流水,一晃就到了六月。 罗思周末回家取换洗的衣服,吃完午饭,罗思文关切的问弟弟,“思,最近考试了没有?考的怎么样?” “考了,预选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三名。”罗思文知道,弟弟同年级五个班,能考年级第三,证明他的学习很好。 罗思文笑了,觉着这是最让罗家人骄傲的事情,“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我们家就你一个男孩,家里人在电机厂受尽了屈辱,你好好努力,给咱考一个好学校,给爸妈长点精神,可不能松懈,要劳逸结合,一鼓作气,争取考上!” 罗思文叮嘱弟弟,家里的事情思羽已经告诉了他,罗思懂事的点点头,“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快要中考了,罗思第一志愿报了省城的税务学校,第二志愿报了锦鸡市一中,他是想做两手准备,退一万步讲,中专要考不上,自己还可以继续上高中。 当然,他的愿望还是先考上中专,先就业,再进修学历,一步步改变命运。 中考了,罗思和一帮同学在一中考试,早上语文,下午数学,罗思一切挥正常,考完数学,他心情愉快。 一中对面有一个新华书店,同学们松驰下来,在罗思的带领下,一群同学走进去,各取所需,都挑了些书,罗思是三毛迷,一看书架上有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他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大家选完了,一帮同学坐车朝学校回走。 一中在市中心,罗思的学校离一中有4站路,而他们电机厂家属院离一中有8站路。考试前大家曾商量,考试期间,继续住校。 大家说说笑笑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朝宿舍走去。 宿舍在五层教学楼的顶层,进了宿舍门,大家各自来到自己的床前,他们是八人间,上下架子床,罗思住在靠窗的地方左边的下铺,刘大嘴住在靠窗右边的下铺,他们是床对床。 罗思顺手掏出裤兜里的准考证,塞进刚买的新书里,趴在床上翻开新书,如饥似渴的读起来。 其他同学说说笑笑,开始胡乱侃大山。罗思用卫生纸拧了两个纸蛋,塞在自己的耳朵里,他经常用这种方式阻挡来自外界的干扰。 大概看了2o分钟,上铺同学章金和走到罗思面前,把他的书合上,耳朵上的纸蛋去掉,“走,饿死了,咱们去吃饭。” 罗思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揭开床上的褥子,把书连同准考证一同塞进去,大家都站在地上,惟独刘大嘴还坐在下铺的床上,表情复杂的看着罗思的一举一动。 “走啊,吃饭去,你坐在那干啥?”罗思奇怪的问,“你们先去吧,我现在还不太饿,不想吃,等一会去。”刘大嘴看着罗思说。 “你真不想去?”门口的一个同学问,“真不想去,你们先走吧,等会如果我想吃了,我就一个人去,反正食堂开饭要一个小时。”刘大嘴固执的说。 大家一看他执意不去,就不再勉强,纷纷拿出自己的吃饭饭盆,一伙年轻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朝学校食堂走去。 进了食堂门,大家分别打了自己爱吃的饭菜,坐下来,一边说话,一边愉快的吃饭。吃完饭,大家在水管上陆续洗了自己的饭盆,又不约而同的朝宿舍走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朝宿舍走去。 上到三楼,走在最前边的罗思看见刘大嘴端着自己的饭盆往下走,“哎,哥们,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又去吃了?你怎么回事?口是心非!一日三变,不想和大伙一起热闹是不是?想单飞!”罗思笑着调侃。 第四十五节 弟弟丢掉准考证 别的同学也纷纷声讨刘大嘴,“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还不行吗?”刘大嘴说着端着饭盆,一溜烟的跑下去,一群同学在后边放声大笑。 回到宿舍,放下饭盆,罗思从褥子下拿出新书,准备阅读。 罗思先是习惯性的翻翻,想看看准考证,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汗,突然间就冒了一身,他的准考证没有了! 他站直身子,又翻一遍,千真万确,还是没有,罗思吓的坐在床上开始一页一页的翻。 一个同学走过来,“你坐这瞎捣鼓什么呐?把你的书翻过来翻过去,看的人眼花缭乱。” 罗思没心情和同学搞笑,他额头的汗不停的流,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他又粗粗的翻,企图现那巴掌大的纸片片。 但是,结果只有一个,还是没有。他把书扔起来,重重的掉在地上,人一头倒在床上,嘴里大喊,“我的准考证不见了。” 大家正在做自己的事,有的在翻明天考试的书,有的在吃零食,有的在整理东西,还有的在睡觉,总之,大家各自为政,听见罗思说的话,纷纷停止手头的活,除了睡觉的,其余的扭头齐刷刷的看着罗思。 “什么?有没有搞错?你再说一遍。”靠门右边下铺的一个同学说。 “我的准考证没见了。”罗思使出全身力气说,由于声音太大,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振的嗡嗡直响。 同学们呼啦一下全跑过来,包括睡觉的也一骨碌爬起来,把他包围住。 章金和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开始迅的翻起来,一遍没有,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罗思几乎哭出了声,“你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这样,我们帮你再找找。你先把自己身上的兜再翻一遍,也许在裤兜里!”一个同学好心的说。 罗思从床上站起来,他上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短袖,那是姐姐买的,没有兜,下边穿着一条薄裤子,那里有两个兜。 罗思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裤兜一一翻出来,但是,什么也没有。 “那我们就把你床上的被褥挨着揭开再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说不定塞到别处了,自己记错了地方。”一个同学好心的说。 罗思一听反应过来,赶紧和章金和把床上的东西一层一层轻轻的揭开,开始检查,检查完一个就抱到上铺放着,床基本揭光了,但是,一无所获。 罗思索性爬到床下又四处看看,翻翻,除了几双脏鞋,什么也没有,他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刷刷刷的流了下来。 他已方寸大乱,脑子里乱的理不出一点头绪,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罗思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床上,同学们都看着他,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 章金和问,“你没有准考证明天可怎么进考场?”其他的同学附和,“就是,就是,这可怎么办?”大家面面相觑,都替罗思感到焦急和忧虑。 突然,章金和说,“哎,事情已经这样了,赶紧找班主任彭老师,兴许他能想出办法来。” “对。”同学们突然间都反应过来,“走,我们一起去。”一个同学说,罗思站起来,把脸上的眼泪擦了一把,大家一起出门,朝彭老师家走去。 一帮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刚走到二楼的拐角,刘大嘴端着饭盆,叼儿郎当的走上来。 罗思正心烦意乱,“咦,你们这么多人干嘛去?”大家都心事重重,没人应答,留下心怀鬼胎的刘大嘴好奇的张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第四十六节 见机行事 大家以为他正在做饭,“彭老师,你们还没吃吗?”一个同学好奇的问,彭老师一看,全是自己班上的学习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在帮家属淘黄豆芽,让你们见笑了。”大家轻松的笑了一下,随后都沉下脸。 “嗳,你们今天怎么回事?约好了,齐刷刷的一起来了?怎么不抓紧时间再复习复习?背背公式,记记单词,明天挥的更好些。”彭老师奇怪的问。 罗思心情不好,象霜打的茄子,蔫的说不出一句话。 “彭老师,是这样,罗思的准考证丢了!”章金和代表罗思说。 “什么?”彭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罗思的准考证丢了。”罗思脚底的同学说。 “真的?”彭老师大惊失色,罗思好象被人捅到了痛处,又感觉象掉到茫茫大海里,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泪刷刷刷的流下来。 彭老师看着罗思可怜巴巴的眼睛,“是真的吗?”他想证实事情的真假。 罗思在他的班上是重点培养的对象,门门功课不拉,学习好,品行好,作文写的更好,是他的爱徒之一,从没见他在人前流泪,这是第一次,看来问题确实严重了。 罗思曾经给彭老师说过,他因为家庭的原因想考中专,想早点就业,彭老师本来预计罗思这次靠中专肯定百分之百没问题,在8o、9o年代,中专还是公费,成绩要求高,录取的人数特别少,考中专比高中难,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罗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彭老师有点晕,准考证丢了,前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充满了不确定性。 彭老师在自家的地板上来来回回的焦躁的走动,他在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方法。 同学们都鸦雀无声,彭老师的老婆听着客厅人声嘈杂,走出厨房,看到一群学生把彭老师围在客厅的中间,她走到大家跟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彭老师烦躁的说,“没什么,你忙你的去吧。”她热情的招呼大家。 “你们有事坐在沙上慢慢说。”大家点点头,但都没有动,彭老师手一挥,“你们坐,你们坐。”他老婆重新回到厨房干活去了。 说话间,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扔在一个凳子上,朝沙走去。 大家跟在后边,彭老师先坐下,“来,你来坐在我旁边。”他朝罗思招招手,罗思坐在他旁边,大家围着沙挤着坐下,房间因为涌进来的一群人,空间一下子看起来局促很多。 “你到处找了没有?”彭老师拉着罗思的手说,此时,他们之间似乎不是师生关系,而是父子关系。 一股暖流流遍了罗思全身,他又有点想流泪的冲动,想了想,抑制住,“找了,同学们都帮着我找过了,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找着。”罗思哽咽着说。 “你回来的时候放在什么地方了?”彭老师亲切的说。 “我买了一本书,吃饭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夹在书里边,我们下楼到食堂吃了一顿饭,回去后再也找不到了。”罗思沉痛的说,对未知的恐惧使他的眼泪再次充盈了眼眶,无声的滴了下来。 彭老师看看他,想了一会儿,“年轻时候难免会犯错误,不过你这样的错误我带了2o多年的学生还是第一次碰上。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是市教育局招生办的主任,正好这次他在一中巡视工作。我明天早上和你们一块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先让你进考场把试考了,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吧。” 同学们都长长的出一口气,罗思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是自内心感动的泪水。他抓住彭老师粗糙的手,由衷的说,“谢谢你,彭老师,太感谢你了。” 彭老师慈祥的看着他,“我只能说试一试,不知结果怎么样!不知他能不能帮上忙!万一人家政策有规定就不好办了,明天只能见机行事。你明天早点下楼,我们早早去。希望你能有好运!”彭老师委婉的说。 第四十七节 如此煎熬 罗思一路都在想彭老师的话,尤其是那句,“不知结果怎么样!不知他能不能帮上忙。”他越想越慌,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宿舍里,同学们大多都在复习明天考试的科目,有人在背单词,有人在记公式,还有人在看以前考试的试卷。 刘大嘴带着耳机在对面听音乐,时不时的用怪异的眼神瞟一眼罗思。 整个宿舍,安宁祥和,惟独罗思被巨大的恐惧和担心包围着,他坐在床上,头靠在枕头上,半躺半卧,在想心事。 担心万一不行,考不成试怎么办?那样别说中专,就是高中都可能上不成,按国家的规定,复读的初三学生不能再考中专,到时候重新复读一年,什么都耽误了。中专考不了,连高中都要晚一年,大学、工作全都耽误,什么都晚一年,还不知道政策怎么变化?越想早点改变命运,越出了这无法挽救的差错。 唉!他长长的叹气,觉着功亏一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什么都得往后延迟,越想越觉着紧张、担忧、焦虑,一切不良的情绪此刻都涌上心头。 他一晚上都觉着坐卧不宁,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干不了,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不时的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转换姿势。 1o点整,宿舍熄灯的铃声响了,很快,各个宿舍的灯相继熄灭,慢慢的从各个床铺出同学们轻微打鼾的声音、磨牙的声音、说梦话的声音,甚至放屁的声音。 罗思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悲从中来,越的焦虑和紧张,更加睡不着,头脑越的清醒。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却沉沉的睡着了。 他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悬崖峭壁间穿行,脚下是滚滚的湍急的深不见底的河水,头顶上是重达几吨重的挨挨挤挤的巨石,稍有不慎,似乎都有生命之虞。正走着,一块巨石从远处滚下来,他一紧张,脚下一滑,却踩空了,人朝下滚去。 他吓的大叫一声,“救命啊!”却感觉有人在揭他的被子,并开始来回推他,“小子,还在说梦话!赶紧醒醒,快迟到了,今天还要考试呐。” 罗思灵醒过来,一咕?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宿舍里灯火通明,是脚底对床的同学在推他,他现同学们全部都起来了。 大家忙忙碌碌,有人拿着脸盆和毛斤去水房,有人在翻书,看化学书上的化学反应方程式,有人在叠被子,宿舍里人都在忙活,狭小的空间显得零乱不堪。 罗思爬起来,麻利的穿上衣裤跳下床,开始叠被子。 章金和从外边急急匆匆回来,提着一包馍夹菜,“来,大家赶快来领你们的早餐,噢,罗思,你赶快,彭老师在楼下等你呐,他让你赶快下去,说是你们两个一齐先走。” 罗思赶紧放下被子,一把拽起床头的干毛巾在别人的盆子攒点水,在脸上胡乱的擦一把,从章金和手里拿起一个馒头夹菜,放嘴里咬一口,顺手拿起考试的用具。 “你急匆匆的这么早干啥去?”刘大嘴奇怪的问,罗思没顾上回答,边吃馒头,边冲下楼去。 彭老师正踮着脚尖在朝上看,罗思的身影在二楼拐角一闪,他赶紧说,“不要慌,慢慢跑。” 正说话间,罗思已经出现在一楼的草坪,“彭老师。”罗思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他举着一个馒头夹菜。 “彭老师,你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你吃。”他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开始朝公交车站走去,到了车站,一会儿,车来了,此时,馒头已经吃完。 两人挤着上了车,罗思正要买票,彭老师把钱已经递给了售票员,“走吧,走吧!” 他一把推着罗思朝里走,两人到了车后门,拉着扶手站着,师生二人各怀心事,在想着即将到来的时刻有多少难以预料的事情,因此,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车到站,两人相继下了车,彭老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7点3o分,他们来到一中学校门口,时间尚早,同学们还没有到来,校门口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快开过的汽车喇叭声,两人站在校门口耐心等待。 第四十八节 稀里糊涂考完英语 大概过了2o多分钟,考试的同学和监考的老师陆续到来,一拨又一拨的同学涌进了大门,朝各个考场走去,罗思从彭老师焦急的眼神中现,他们需要等待的人还没有到。 两人越来越焦躁不安,进去的同学人数在慢慢减少,彭老师越来越急,不停的来回走动,不停的搓手,时不时抬腕看看表,朝远处望一望,罗思的心情随着彭老师来回走动的身影起起落落,他越来越焦躁不安。 又过了2o分钟,一辆小车缓缓的停在了两人身边,两人的眼神一下子全盯着车。 车停稳了,车门陆续打开,车上的人先后走下来。 彭老师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罗思现那是希望之光,彭老师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的握住走在最前边的一个中等身材,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的手,“哎呀,老同学,可把你等来了。” 罗思紧跟在彭老师身边,“咦,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天又不监考?”他奇怪的边握手边走边亲热的问。 彭老师转向罗思,“赶快叫严主任。” “您好,严主任。”罗思腼腆的说。严主任冲罗思点点头,“这是怎么回事?”他指指罗思。 “是这样,这是我班上的学生,我今天就为他来的,请老同学帮帮忙。”彭老师的眼中充满乞求的神情。 “看你客气的,我们俩谁跟谁呀?说吧,只要我能办的,不违背政策的。”严主任笑眯眯的边走边说。 “他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娃娃昨天考完试,不小心把准考证给丢了。”彭老师语很快的说。 “什么?准考证弄丢了?”不光严主任大吃一惊,连随行的人都表情惊诧。 “是的,我也没想到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遇到过,所以我一早来找老同学,希望你网开一面,给学校打个招呼,先让他把试考了。完了,如果需要补办,我一定领着他到时候补办上。”彭老师诚恳的说。 此刻,罗思的心已经提到嗓子口,感觉跳的频率严重加快,是那种快要跳出肚子的感觉。一层虚汗瞬间冒了上来,他最害怕听到不行的话语,因此,耳朵伸的很长,焦躁的想听的清楚一点。严主任想了一会儿,终于慢条斯理的说,“娃娃参加个中考也不容易,一生中也没有几次,如果不能考,把前程都耽误了。这样吧,我给学校校长和监考老师打个招呼,算是特事特办,先让他进去把试考了,其他的事情,考完以后根据情况和需要再办理。”彭老师和罗思都喜出望外。 彭老师再次紧紧的握住老同学的手,“谢谢你,老同学,我代表他全家感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帮忙,这娃娃的前途就毁了。”彭老师由衷的说。 “好,你就不用去了,这事交给我吧,我们俩什么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严主任笑着说。 “好,那我就把娃娃交给你,回头感谢你啊!”彭老师激动的说,“不客气,你回吧。”两人道完别,罗思跟着严主任一行,朝里边走去。 当罗思大汗淋漓的跑进教室的时候,离考试还差15分钟,他坐了一会儿,老师就开始物理和化学(理化合卷)试卷。好在他平时学习好,一拿上卷子马上进入状态,理化卷子自我感觉挥的还不错。 考完试,大家乘车回到宿舍。 由于下午还剩一门功课,同学们很放松,吃完午饭,大家在宿舍又说又笑,罗思本想指望在宿舍打会盹,迷糊一下,恶补一下昨晚睡眠不足的状况,无奈,年轻人精力太旺盛,宿舍太吵,他只好放弃了迷糊的打算。 下午,天异常的热,一丝丝凉风也没有,大家顶着烈日又乘车到了一中。 汗已经湿透了全身,火光大太阳一晒,罗思感觉一丝困意袭来,英语卷子到手上,他已经哈欠连连,他赶紧把自己的名字和考号写上,开始审卷子。 头越来越沉,瞌睡也越来越厉害,一晚上睡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天气炎热,到后来,他感觉自己看什么题都模棱两可了。 明明老师平时讲的时态、语态以及各种单词的固定用法很清楚,现在,他的脑子里却越来越黏糊,到后来他几乎快睡着了。 语态、时态在脑子里变得混沌不堪,混淆不清,他几乎快睡着了。突然想起了自己坐在考场的目的,他赶紧把自己的大腿拧了一把,巨大的疼痛让他瞬间有点清醒,可是更大的困倦又袭了上来,他觉着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到后来,眼睛黏糊的几乎睁不开了,脑子也完全混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考完了英语。 考完试,大家都怀着各样的心情回了家。 第四十九节 关键时候掉链子 罗思心情复杂,他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准考证丢了会不会把前程一块丢了? 他阴沉着脸回到家,家中冷冷清清,爸爸妈妈都在街道的摊子上,姐姐可能上班去了,妹妹还没放学,家中空空荡荡,他沮丧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妹妹的床上,用手支着头,想心事。奇怪的是,完全放松了,反到一点也睡不着,他想不通中午考英语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疲惫不堪,那么困倦。 罗思文回到家已经6点5o分,妹妹在写作业,弟弟躺在床上想心事。 “哎,思,你们这两天不是中考吗?考的怎么样?我本来昨天下午要到学校去看你,想来想去觉着你是大人,又是男子汉,应该有足够的心理素质过五关斩六将,能够考出好成绩。所以我没去,是不是?”罗思文信心满怀的笑着说。 姐,我不小心把准考证弄丢了。”罗思坐起来,鼓足勇气颤抖着声音说,他思前想后,觉着不应该对自己的亲人隐瞒真相。 “什么,准考证丢了!”罗思文因为离罗思太近,听的清清楚楚。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罗思的额头上,“你是不是天太热,在说胡话?考试考的糊涂了吧。想吓唬姐姐。”罗思文温情脉脉的说。 思羽也停下作业,走到哥哥面前,“你故意吓唬我们吧!这种玩笑你也敢开。”思羽水旺旺的大眼睛看着罗思。 罗思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子,神情严肃,表情沮丧,“对不起!真的!我没骗人。” 罗思文和罗思羽已经被罗思严肃的表情给镇住了,她们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千真万确,不容置疑。 思文在罗思的胳膊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臭小子,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一块给丢了呢?关键时候你掉链子!这种事情怎么会生在你身上?这种事情应该生在富家子弟身上,纨绔子弟身上,比如刘大嘴身上。而不是你身上,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年身上。全家处境这么艰难,生存压力这么大,我很多次想想自己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居然都沦落到烧锅炉的份上。我想走都想了n次,我有真本事,在哪都能养活自己,干嘛待这受挤兑,遭打击报复。但是,我每次一想到你们,想到家人,想到老的老,小的小,老弱病残一家人。我走了,你们可怎么办呢?妈妈做生意连帮手都没有。所以,多大的苦我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我想一家人在一起同甘共苦,多大的苦难都不觉着苦,我还盼着你考上中专,我准备考研究生,你看你,怎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怎么回事?赶快讲一讲。” 罗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全部讲了一遍,惟独考英语打瞌睡这一段没敢给姐姐和妹妹讲,害怕她们受到刺激。 “好了,既然彭老师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回头提些水果到他家表示一下感谢,他可是你的恩人,要永远记住。”罗思文听到后来事情生了一些变化,就不再责备弟弟。 “你们俩听着,以后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允许再生!人活在这世上,机遇本身就那么几次,尤其是关键的机遇。一旦抓住了,就很快改变命运了。但是,如果失去了,也许人生的道路就会改变,要走很多的弯路。人活着本身就累,还要替别人分忧,那就更累,所以,永远要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自己操心好,只有每个人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了,不让别人再操心,这样,别人的压力就小了,要不,顾此失彼,都很累,懂不懂?”罗思文语重心长的说,弟弟妹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家中为罗思重新支上了行军床,房子里看起来又拥挤起来。 第五十节 作案嫌疑 陈海来信了,罗思文漫不经心的坐在锅炉房的凳子上,撕开信皮,打开信纸。 “亲爱的,我上次不辞而别,请你原谅,主要是我看你心情不好,不想再惹你生气,现在你的气已经消了吧?思的试已经考完了吧?成绩怎么样?他准备报考哪个学校?” 罗思文把信揉成一团,扔在垃圾篓里,不再理睬。 罗思的成绩下来了,考中专差了1o分,其他的科目挥正常,惟独英语拉了后腿,即使把作文竞赛一等奖奖励5分加上,仍然不够,上高中完全可以。但是,这不是罗思的愿望。也不是家人的愿望。一家人拿着他的成绩单无言以对,家人都知道了思没考上的原因,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一味的责备他也毫无意义,老百姓无权无势、没人帮没人靠,只能靠自己,结果,自己又出了差错,只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了。 夏天,锦鸡市天气特别热,午后,章金和提着游泳裤和眼镜来找罗思,罗思正趴在床上看书,思羽坐在凳子上,在她的前边放着一盆水,脚丫在里边泡着。 “罗思,我们去游泳吧。”他直接走到罗思跟前,把他的书合起来。 “游泳?噢,这是个好主意。”罗思爬起来,自从成绩下来后,因为生气,也为了惩罚自己,一直没出过家属院的院门,现在,他想出去透透气,调整一下压抑的心情。 他翻身下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哥,我也想去,你们带上我吧。”思羽央求。 “这怎么行?我们都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你去多不方便。”章金和笑着说。 “你就别凑热闹了,下次我们捉鱼带你去,行不行?”罗思商量着问。 “不行嘛,你们带上我,到河边后,你们去游泳,我到旁边去捉鱼。河边凉快,不象房子里这么热,象蒸笼一样,一动一身汗。”思羽说,“那好吧,带上你。”罗思妥协了。 三人拿着东西出了门,一路上思羽雀跃着在前边蹦蹦跳跳的走,她用柳枝编成草帽,戴在头上,遮挡如火的骄阳。 夏天,到处翠绿翠绿,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绿色的气息和味道,风一吹,令人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罗思郁闷正在一点点消褪,愉快的久违的好心情正在一点点形成。两个男孩子吹着口哨,打着响指,一边走一边不时的说着话。 远远的看见了如黛的起伏山峦和弯弯曲曲的河流,罗思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突然,章金和对吹着口哨的罗思说,“哥们,你想没想过你准考证的事情?我觉着蹊跷多的很!”罗思的口哨声嘎然而止,他刚想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的中专都因此断送了,但是,转念又一想,不妨听他说说,言者无罪。 “什么蹊跷?我怎么不明白?麻烦你说透好不好?”思看着他说。 “那天,你把准考证塞进了书里,我曾经瞟过一眼,后来我们去吃饭的时候,刘大嘴说他不吃,我们大家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我们的宿舍在那么高的楼上,别人根本爬不上去,我们假设一下,即使有人爬进去,也不可能光到我们的宿舍,准确无误的把你的准考证拿走,别人怎么没丢东西,所以这种假设要排除。我们都吃完了,你记得吧,我们上楼的时候,碰上了刘大嘴,当时你还和他开玩笑,你记得吗?”章金和问罗思。 “我记得,我记得,你的意思是刘大嘴偷了我的准考证?”罗思吃惊的问。 “那你说呢,这事只能是自己人干的,而且毫无疑问,肯定是他,还能找出第二个作案嫌疑吗?别人有那机会吗?我们出入基本都在一起,没有作案机会,只有他大家吃饭的时候,单独在宿舍待过,是最大的嫌疑。”章金和分析说。 罗思想了想,可不是吗?这中间存在一系列的因果关系,而且当时大家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没去,大家吃完了,他却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这里边疑点重重,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他,怀疑他。年幼无知,善良蒙蔽了心灵,用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罗思愤怒的把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恨不得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几拳把他打倒,以疏解自己的愤懑。 第五十一节 就这样被暗算 思担心把自己压抑坏了,索性脸看着天空,嘴里“啊啊”的大叫了几声,以泄自己苦闷的情绪,由于自己没有丝毫的防人之心,多年来,形影不离的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把他暗算了,把他想及时改变命运的机会剥夺了,这不是一般的苦痛!罗思痛苦的想。 思羽听着哥哥的叫声,戴着用柳枝遍的草帽从前边跑回来,惊叫着说,“哥哥,你怎么了?”罗思挥挥手,“你自己玩去吧,哥哥没事。”思羽看看哥哥,又掉头蹦蹦跳跳的走了。 “他本身平时都挺嫉妒你学习好,啥都比他强,初一下学期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象个痞子一样,一身歪风邪气,象个纨绔子弟,还老和老师作对,不好好学习,上课不好好听讲,老做小动作,下课不按时完成作业。学习掉队,和我们产生了差距,没想到他采取了这么卑鄙极端的方式。”章金和言之灼灼的说。 “那你为啥当时不提醒一下我?当天提醒我,我可以报案呀。可以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审问!唉,都怪我,太相信人,一点也没有防人之心,难怪,做贼心虚,最近再没找我玩过。”罗思懊恼的说。 “我当时也没想起来,后来,回家闲着没事,把这事联系在一起想了一下,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人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可怕,一肚子花花肠子,让你防不胜防,长大了还不成人精了,天天算计人。”章金和自语。 罗思的精神已经被这件事打垮了,一中午他都心事重重,游泳也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章金和游够了,他们一起顶着下午落日的余晖朝家走去。 章金和也不打扰罗思,他特别能理解自己好朋友的心境,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有思羽不知隐情,在前边蹦蹦跳跳,偶尔现一从鲜艳的野花,大呼小叫着跑上前去采摘。到了院子,分手后,罗思和拿着花的思羽一前一后朝家走。 罗思一路在反思,反思自己认人不清,交友不慎,没有防人之心,才导致了无法挽救的后果。 他想来想去,应该把自己受算计的事情告诉家人,起码让他们认清楚刘大嘴的丑恶嘴脸,以后不要再理睬他,不要对他那么热情。 痛定思痛,他回家给姐姐和妹妹说了,家人才明白原来罗思掉进了别人事先挖的坑里,被人暗算了。但是,后果却是,罗思中专落榜了,想早点改变命运的想法也落空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也是罗思活了14年,栽的最大的跟头,这件事最大的教训是让他明白了人性的复杂性和丑陋性。 罗思气的晚饭没有吃,躺在床上想心事,饭桌上气氛压抑沉重,家人也心情复杂,郁郁寡欢。 第五十二节 痛打落水狗 一周后,罗思文在厨房下凉面,刘大嘴鬼使神差的来找罗思玩,他还以为罗思继续蒙在鼓里,假装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象往常一样,径直走到房子里,“罗思,这大热的天,咱们去河里游泳吧!” 罗思和思羽正在一边吃西瓜一边看动画片《樱桃小丸子》,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头也没回,罗思假装没听见,以他以前的作风,早从凳子上站起来,热情的招呼对方吃西瓜,但是,此刻,他假装没听见,继续吃西瓜。 随着剧情的展两人大笑起来,笑完了,继续吃西瓜,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部分,思故意把西瓜皮重重的扔在了刘大嘴脚边的地上。 刘大嘴正在内心思忖,是该走还是该留,正在矛盾的做抉择。 罗思文端着半盆面走进来,“咦,什么风把稀客给吹来了?亏你还有脸来,我们还准备什么时候打到你家门口去,你居然不请自来,好,来的正是时候。不要脸的家伙,缺德断肠子的狗东西,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却学会了坑人,你为啥要把罗思的准考证藏了?害的他中专也没考上。” 罗思文越说越气,索性把面盆“咚”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叭”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刘大嘴用手护住脸,罗思文拿拳头在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你和罗思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坐同桌,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就没把你当外人,一直把你当成罗思最好的朋友。结果,你却干那缺德事,把罗思的准考证藏了,前途也毁了。本来他能上公费包分配的中专,现在只能上自费的高中,你把他害苦了,你是人吗?那天应该直接把你送到公安局去,让你给警察交待作案经过和作案动机,完了再被拘留十五天,让你一辈子记住害人付出的代价。”罗思文怒火中烧,一边打一边骂。 罗思阴沉着脸,一言不,刘大嘴一边躲避一边狡辩,“谁说是我干的?我怎么能干那事呢?姐,你冤枉死我了。” “呸。”罗思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说,“谁让你叫姐?谁是你姐?以后永远也不要叫姐!你不配。冤枉,你也配说冤枉,你们宿舍的同学通过排除法,一致认为是你干的,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看来,打蛇确实打到了七寸上,刘大嘴不吭声了,罗思文越坚信,“你还背着牛头不认赃,你这个狗杂种,从此以后,永远也不要上我们家门!要不,我看见一次打一次,不打断你的狗腿,罗就白姓了,今天我就要痛打落水狗。” 罗思文说话间,趁着他楞神的功夫,又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刘大嘴捂着脸,仓 第一节 美女的新择偶标准 象宋一琦这样的女人,身边几天没有男人陪伴还能生活,时间长了就难忍寂寞,开始四处寻觅。 过了没多久,宋一琦就从伤痛中走出来,毕竟赵登高这个男人,她倾注了很多心血,付出很多真心、真情。她觉着,要想忘记过去的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重新寻找一段新的恋情,新的开始就是旧的终结,她常常想。 她在寻觅那个愿意娶自己为妻的男人,准备随时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 宋一琦闲暇时,总结和赵登高失败的原因,认为找男人,不能太帅,和太帅的人处朋友,一旦决裂,肯定是无情无义到连朋友都没得做,恩断义绝。找男人长相一般,过日子,有本事挣钱,有钱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可以了,这是她新的择偶标准。 宋一琦开始给自己四处物色合适的人选,第二个和她缠绵悱恻,最终结婚的男人就是食堂管理员包虞。当然,宋一琦第二段投入全部精力的爱,最终也以分手为终结,这是后话。 宋一琦闲暇的时候,把电机厂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挨着在心里过了一遍,没有现一个特别适合自己的目标。 正当她郁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食堂管理员包虞。包虞现在的命运和以前相比,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各项条件都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和预期目标。另外,包虞父母老婆和孩子长年在农村生活,她从来没在单位见过,这也是宋一琦决定实施计划的根本原因。 包虞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没有赵登高的高大帅气和翩翩风度。个头不足1米7,腰围却近3尺,远看一个麻包,近看一个面包,但是,他却比赵登高在单位时有钱很多。 其实,宋一琦在包虞烧锅炉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单位还不给周围这一片供热,一年四季锅炉得自己烧。包虞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永远都穿着一身黑呼呼的工作服,脸和手好象永远洗不干净,上边充满了煤灰的气息,脏兮兮,油及哇大的样子。 宋一琦经常打水的时候,碰见他,给出的结论是一个典型的贫下中农形象。一个没钱、没地位、没出息、没品位的窝囊废男人。对于她来说,以她的眼光,她的品位,她的要求,她就是守活寡,也不会去搭理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偶尔,宋一琦走路碰上,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更不会去搭理他,招呼他。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包虞到食堂当管理员后,渐渐的,宋一琦现一切全变了。他身份变了,地位变了,人有钱了,穿着变了,品位变了,腰杆子挺直了,言谈举止也变了,就连腰围都粗了好几圈,人变得有风度,有魅力。 再去看他,就必须用另一种眼光去仰视他,感觉他恍若重生,举手投足,浑身上下,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有几次,宋一琦走在路上,远远的看到包虞,现他还没说话,别人就主动搭讪招呼,语言热情的不得了。 这就是钱的好处,她始终这么认为。人有钱了,别人就重视你,尊重你,把你当回事。即使再丑,有钱了,别人看的角度不一样,丑的也会说成美的,差的也会说成好的。所以,她思来想去,觉着选择包虞作为最新的目标,再准确不过。 包虞虽然没有赵登高帅,但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宋一琦认为,钱是幸福生活的源泉和前提,有钱就能买各种喜欢的东西,有钱就能制造浪漫的情调和氛围,让生活充满情趣,充满斑斓的色彩。这就是她对生活的简单理解。 虽然和她相好的男人,偶尔和她有皮肉之交,有时也投其所好,给她花一点点,但仅仅是人家收入的很小一部分,不可能全部给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想完全拥有一个男人,象赵登高一样,包括他的身体和钱包。 但是,这次,宋一琦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牢牢的抓紧。哪怕不择手段,撕破脸皮,也不会让他再轻易的溜掉,因此,她开始留意这个以前瞧都不正眼瞧的暴户男人。 以前很少去食堂吃饭的她,现在,开始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基本每天最少去食堂吃一次饭,宋一琦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是,遗憾的很,食堂每天人来人往,人潮涌动,她根本没有机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计划不得不反复更改。 有一天中午,宋一琦吃完饭,环顾后堂,现包虞正在里边忙碌,她决定开始实施新的计划。 餐厅里有专门的水池子,她没去洗饭盆,而是径直走到后堂,开始使劲敲门。 一个年轻的厨师打开门,探出半张脸。“这里不是食堂职工,不能随便进来!你没看门上的牌子上写着‘厨房重地,非请莫入’吗?”厨师说话间,指了指门上的牌子。 “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今天必须进来。”宋一琦霸道的说。“你,有事吗?”厨师胆怯的问。“当然有事,没事我来这干吗?”她面露愠色,理直气壮的说。厨师已经被她霸道的气势唬住,不敢再阻拦,开了门,她气呼呼的走进去。 此刻,包虞正在后边理菜票,正理着,感觉眼前一亮。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披着一头如瀑的黑,穿着休闲的短装白外套,脖子上系着橘红色丝巾,下着大喇叭黑裤子,黑白分明着,手里端着饭盆,优雅的飘然而至。 第二节 三个意味深长的媚眼 来到离他最近的水池边,没经同意,居然目中无人的把水笼头开的老大,洗起饭盆来。他有些生气,正要大声训斥,这个女人突然抬起头,水旺旺的大眼睛冲他抛了一个仪态万千的媚眼。 他看这个女人充其量也不过3o出头,白皙细腻的面孔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居然没有想起来。人,肯定是见过,可是电机厂太大,职工太多,居然想不起来是哪个科,做什么工作。他是个不善于记忆的人,电机厂很大,经常在路上碰到单位的职工,看着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人家从事什么工作。 以前他是个锅炉工,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没人重视他的存在,好象他在这个地球上根本可有可无。现在,他管着包括零时工在类的近3o人,大小也是个领导。 有钱了,再碰到职工的时候,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会主动问他,也许领导应该摆摆架子,不主动问别人,反到是正常事,人多么势利,于他而言,体会尤为深刻。 “你没看,门牌上写着‘厨房重地,非请莫入’吗?”包虞故作严肃的说。 “看见了,看见了。我也想在外边洗,可是,外边洗的人太多,还得排队,浪费时间不说,又不卫生。”宋一琦抬起脸,娇滴滴的说。同时又抛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全然不管包虞的不悦。 她的解释,在包虞看来,纯粹是无理狡辩。可是,一连抛过来的两个媚眼,已经把他外边最坚硬的外壳融化成内心无比温柔的一丝丝柔情蜜意,他已经厉害不起来了。 “别人能洗,你怎么不能洗?你也太特殊了吧?”包虞故意说,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强硬和凌厉,明显的舒缓了很多。 面对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一个有风度的男人怎么会大雷霆呢。对面站着一个美女,而且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女,秀色可餐,穿着得体,举止疯狂,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生理健康、思维正常的男人,没有想法根本不可能,也不正常。 宋一琦洗完,脸转过来,索性凑到他跟前,嗲着舌音娇媚的说:“就是,我就是特殊,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与众不同。” 一张保养姣好的脸,散着青春、健康的光泽,淡淡的体香扑面而来,包虞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咽了一口唾沫。她冲他又温柔的抛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媚眼,弄的他思维混乱,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再坐怀不乱的男人,估计现在也已经醉了,何况一个相貌普通如斯,和老婆长期分居两地的男人,老婆又是一个农民,怎么和一个穿着得体,保养的油光细滑的城里有工作的女人相提并论? 三个媚眼,个个涵义深刻,仪态万方、美不胜收,撩拨着这个男人内心最温柔的那根炫,他已经彻底被这个女人的美丽、娇媚、柔情征服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他看着她乌黑的眼眸,喃喃的说。 “宋一琦,以前在门卫室,现在招待所上班。”对于调换工种这事,毫无疑问,肯定是王厂长一手操办。只要宋一琦乐意,她去哪儿,只要不过分违犯原则,他都会最大限度的满足,何况仅仅是个招待所而已,纯粹是小菜一碟。 宋一琦说完,拿起饭盆,轻轻的举起右手,向包虞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回见。” 第三节 魂不受舍 说话间,还没等包虞反应过来,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踩着摇曳多姿的脚步,袅袅婷婷的匆匆走远,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包虞。 片刻,他反应过来,站起来,他通过厨房的窗户看着这个*的女人消失在食堂的大门口,久久的,他还在回味刚才那难忘的每个细节。她走远了,却勾起了他的无暇想象。 电机厂漂亮的女人也多了去,准备对他起攻势的离婚的、未婚的大龄女人他也见过,但是,方式都很温柔很含蓄,仅仅是蜻蜓点水式的含蓄,他意志坚定的拒绝了。 象这么大胆、泼辣的女人,他也见了,仅此一人,绝无复制。居然明目张胆的跑进来主动向他挑衅,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还真是与众不同,他想着。 他一天都有些失魂落魄,不时头脑里浮现出那个面若桃花的女人,干什么都不能打起精神。 他已经活了42年,自认为相貌普通,不高大,不帅气,无才无德。站在人群中,肯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估计不知道他有钱的人,连看他一眼都会思考一番。 以前几乎是三等公民,地位低下,没人理,没人睬,无帮无靠。现在,身份地位变了,但仅仅限于别人见他时比以前热情了少许,献献殷勤而已,至于故意刻意的引起他的注意的,到还没有。 这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动机是什么?无意,她还会不会来食堂? 他内心纠结着,想不明白。他不时的想起这个女人的种种,美丽的面容、得体的穿着、泼辣大胆的说话方式,还有,三个意味深长的媚眼。越想越好奇,越想走近她,了解她。这也是宋一琦所耍的花招,她要调足他的胃口,然后水到渠成的把他勾引到手。 她所瞄准的男人,除非生理有问题,或者不近女色,这两类男人基本没碰上。就凭上天赋予她的美丽姿色和过人的智慧,她总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弹无虚,百百中。 对于这一点,她,宋一琦,有足够的自信。既然生活亏欠了她,又赋予了她美丽的容颜,她就要挥优势,游戏人生,把女人的本事使足了,去玩弄别人的感情,通过各种男人来慰藉自己寂寞的生活。 包虞一般早晨开饭的时候不到食堂,但是,这一次,为了这个美艳娇俏的女人,却例外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晨曦初露,包虞就一跃而起,下了床。最早的时候住的四人间,后来变成了两人间。自从到食堂后就变成了单人间,单人间有一个小卫生间。 他穿戴整齐,洗脸的时候,包虞看看墙上的镜子,现眼睛有点肿。那是半夜失眠的结果,他一向睡眠很好,头一旦放枕头上,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这次,为了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居然昨晚失眠了,看来这个女人确实风光无限、魅力无穷,已经深深的抓住了他的心。包虞洗漱完毕,出了门,很快到了食堂后堂。 他站在窗户边,眼睛睁的象铜铃一样大,心中充满温柔的期待,希望她能翩然而至。 早饭的时候,食堂人来人往。但是,从人潮涌动,到人员稀少,再到门可罗雀,早餐供应结束,他始终没现人群中那个独树一帜的身影。 他有些失望,更有些沮丧。为了这个女人,一宿没睡好,现在,又等待近一个小时,还是没见到。他重重的颓然坐在凳子上,心情复杂,五味杂陈,有很多古怪的想法不时的涌进脑子。 午饭的时候,宋一琦没有出现。 晚饭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出现。 包虞失望极了,心里越焦躁不安。她的那些动作如果是无意,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到招待所去会会她? 包虞来回琢磨,一天他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深深的迷住了他,他那颗早已心如止水、坐怀不乱的心,又焕出了青春的力量,又是一宿辗转的不眠夜。 第四节 诱惑与觉醒 第三天,中午,开饭的时间已过了大半,包虞一直躬着腰,盯着门,工人们一拨一拨的端着饭盆涌进来。他站的腰酸背痛,腿转筋,但是,始终不见那个美丽的身影,他有些失望了。 正准备坐在凳子上歇一会,就在愣神的功夫,宋一琦在包虞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出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她翩若惊鸿,轻盈的穿梭在人潮涌动的人海中,与众多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相比,宋一琦显得是那样与众不同。 她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小外套,脖子上系着金黄色的丝巾,下边穿着一条花裙子,脚上穿着一双时髦的尖头小牛皮鞋。 她骨架瘦小,身材笔直,凹凸有致。这一身穿在她身上,显的高雅、别致、身材高挑,气质脱俗。 包虞正站在食堂的小窗户向外张望,看见宋一琦远远的拿着饭盆走过来,他两眼顿时放出异样的光芒,既激动又兴奋。 宋一琦很快走到打米饭的厨师跟前,递过饭盆:“二两米饭。”包虞站在里边躬着身子向外张望,看着宋一琦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宋一琦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凭着她的第六感觉,觉着一双眼睛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她,她故意抬起头,四处看看,然后冷不丁的转向他。 包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朝他看的瞬间,包虞粹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互相对望着对方。他尴尬的不得了,很窘迫的样子,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宋一琦得意的笑了,她知道,这一次,肯定她又要赢了,师傅打好米饭,递给她,她递过饭票。 宋一琦径直走到离包虞最近的厨师跟前,看看厨师旁边的菜,递过饭盆:“半份小油菜,半份木耳炒肉。”厨师用铲子铲完,把饭盆还给她,宋一琦递过菜票,坐在离包虞前边的桌子上。 桌子空无一人,宋一琦面朝他坐着,得意的想,终于引起了你的注意,我今天让你一次看个够。 包虞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到骨子里去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突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觉醒。觉的男人的成功之处,不仅是要努力挣钱,还要努力享受。自己还能再活42岁吗?显然不能,既然不能,为什么不及时行乐?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有啥不能有病,没啥不能没钱。没有钱万万不能,寸步难行。没有钱就活的象狗一样毫无尊严。 当年自己穷的一无所有的时候,连条狗都瞧不起他。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如果武大郎生在现代社会,他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估计也是红颜知己多如牛毛。每天,美女绕膝,左拥右抱,声色犬马。如果他有很多钱,还能卖炊饼?还能被潘金莲害死?显然不可能。 何况自己比武大郎不知要好多少倍。他得意的想,钱,让他挺直了腰杆,找回了自信,浑身充满了一个成功男人不屈的力量。包虞感觉,这么多年象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实在太压抑人性! 以前,烧锅炉被人瞧不起,等这几年忙忙碌碌的奔波,手头有了些钱,突然才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没有享受过男欢女爱。 白天在食堂忙忙碌碌,晚上一个人孤灯苦影,一年与老婆就年底放假能短暂的相聚。 包虞突然觉着,自己现在需要一个美丽的女人,每天为自己洗衣、叠被、整理房间。饭就不用做了,因为他可以在食堂免费吃,他需要的女人,应该白天陪着他说话,晚上陪着他睡觉,在外边是贵妇,在家里是*。他不能再压抑自己了! 他要燃烧,要释放,他胡思乱想着。 此刻,包虞感到自己正热血沸腾,血脉喷张,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女人马上抱上床去。 爱一个人,就会喜欢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包虞静静的站在窗子里朝外张望,他不再躬着腰,而是站直了身子,从上边一个窗格子里朝外看。 用他的眼光来看,宋一琦宛若七仙女下凡,他看见仙姿玉色的宋一琦优雅的挑菜、咀嚼,夹起米饭放在樱桃小口的样子。 他越看越欢喜,感觉这是一种视觉上的盛宴,这样的女人,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从未出现。现在,她突兀而至,象一个美丽的精灵,倏忽间,就进入了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搅起了滔天巨浪。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宋一琦搅的他心绪烦乱,干什么都无精打采,所以,他越看越觉着心动,宋一琦在他的对面,她能感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 宋一琦越细嚼慢咽,还不时的通过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看他,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她知道男人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宋一琦知道,自己每天保养的细皮嫩肉,然后,男人门就会以欣赏的眼光主动缴械。 无论他在外边怎么辛苦,怎么动脑子在人海里奔波挣钱,至少在家,他会象宝贝一样疼着你,宠着你,呵护着你,走到哪里都会想着你。他辛苦的挣钱,女人心情舒畅的花钱,怎么花钱他都愿意掏腰包,这就达到了目的。 因此,宋一琦用尽温柔妩媚之能事,吊足了他的胃口。 漂亮的女人是熟男的杀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包虞站在里边神魂颠倒的胡思乱想。这顿饭足足吃了2o多分钟,餐厅里人越来越少。 第五节 英雄爱美人 她终于吃完,优雅的拿纸巾擦擦嘴唇,又象前天一样,左手拿起饭盆,娉娉婷婷的朝后堂小门走来,明明外边的水池子上空无一人,她也不管不顾,直奔后堂而来。 包虞看见宋一琦走过来,他明白了她的动机,他几乎是小跑着到小门前,在她还没有举起右手来敲门的时候,包虞已经恰倒好处的打开了。 她的右手举在空中,光洁细腻的脸上写满妩媚的笑容,娇滴滴的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顷刻间要把他融化了。 包虞有些呼吸困难,恨不得此刻马上把宋一琦揽入自己虽然不高大,但足够宽广的胸怀。他的心里充满温柔的呼唤和狂喜,想对她说:“你终于来了。” 但是,背后叮叮当当的铲子、勺子以及刮盆子的各种声音提醒他,无数双眼睛现在正偷偷的从后边看着他们俩。他嘴里却倔强的说:“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不欢迎,我就走了。”宋一琦说话间,收回举起的右手,嘟起嘴唇,娇嗔着,假装生气的样子。一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你还真走了!脾气真大。”她的右手被从后边伸出的大手恰如其分的拉住了。 她头高昂着向前,象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脸上写满失望的表情,脚,却站定了。 “赶快回来,别闹了,让别人看见,多不好。”他在身后用低沉的声音说。宋一琦听见了,瞬间转怒为喜,已经笑开了花,象一个骄傲的公主,转过身,顺从的跟他进了小门。 一群厨师看见两人走进来,一瞬间,好像已经商量好一样,头,不由自主的全都转过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但是,包虞现了他们的表情,他象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来到昨天站着的位置,准备继续欣赏宋一琦洗饭盆。宋一琦来到水笼头前,不再象上次的风风火火,而是变得温柔、内敛,气定神闲,她慢慢的拧开,开始冲洗起饭盆来。 突然,好听的音乐响起来,越响越大,宋一琦吓了一跳,赶紧关了水笼头,竖起耳朵,想判断一下声音来自何处。 这时,只见包虞拿起旁边一个象筷子一样长的方方正正的一个黑色的的东西,压了一个键,音乐嘎然而止,他拿起来放在耳边。“喂,仇老板,噢,噢,噢。“他一边听一边连续三个“噢”,仇老板在电话中说,刚弄了些蛇肉、野猪肉和驼鸟肉,让他晚上去吃肉喝酒。 “今天就不来了,下次吧。我今天有点事,已经答应人家了,来不了,改天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冲宋一琦神秘的挤眼睛。 宋一琦一头雾水:“他答应人家是什么意思?这人是谁?”她心里琢磨,难道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她心里一惊,莫非别人捷足先登,拔得头筹,一丝醋意涌上了心头。 包虞说完了,宋一琦开始问:“你这是什么东西?怪吓人的。”“大哥大,这可是现在最时髦的东西,一个要顶你十年的工资。”他得意的说。 “单位上现在除了个别厂长们,就我有,怎么样?牛吧。”他充满自豪感的问。宋一琦越灿若云霞的看着他,觉着自己这次目标精准,选择完全正确。她嗲着声音,燕语莺啼着说:“牛!我好佩服你。” 说话间,抛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媚眼给对方。此刻,她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即把他拉拢腐蚀过来,为他献了身,把这个男人一生一世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永不分开。 “你刚才说的晚上答应人家,这人是谁呀?”她有些言不由衷的问。“你猜呢?”他故意逗她。“我怎么能猜的着呢?我又不了解你的生活,不知道你的狐朋狗友有多少?我更不知你的男朋友多,还是女朋友多?” 她故意噘起嘴巴,撒着娇说,在他看来可爱极了,英雄爱美人,看来亘古不变。 “告诉你,这个人是你,我根本没有女朋友,这下高兴了吧。”他笑着说。远处,有的厨师侧着耳朵在偷听。 宋一琦高兴的笑了:“正好,我今天晚上不值班,你在哪住?我去找你。”“你不怕我们两个人一个房间,不方便吗?”他故意逗她。 “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能力,不可能窝囊到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的地步吧?如果两个人住一个房间,那就上我家去,我一个人。”宋一琦说。 包虞不再逗他,告诉了她,他的住处。“你赶快洗了,走吧。时间长了影响不好,你看无数双眼睛都在看我们,你晚上到我的房间,我们再聊。”他环顾远处的厨师说。 第六节 单刀赴会 晚上,宋一琦把自己好好捣饬一番,头不再自然的垂下来,而是云鬓高挽,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外边套着绛紫色的风衣,露出了恰倒好处的好身材。 给自己的腋窝、耳根等各处喷了些淡淡的香水,穿着时髦的尖头牛皮鞋,在天黑后心情愉悦的出了。包虞没有在单身宿舍楼住,而是在厂子最里边的一个很旧的二层楼房一楼最边上的一间房子住。 当初,他要这间房子的时候,是想一个人住远点,安静,没人打扰,没想到,这反到为他今后放纵自己,选择了最佳场所。 当宋一琦打着手电筒,按他说的好不容易找到,花了近3o分钟。她到达的时候,看看四周,一楼房子里只有三家亮着灯,周围黑呼呼一片,灯很少,旁边全是一排排黑呼呼的库房,晚上出来很渗人。她想不通包虞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她找到最边上那个屋子,想来想去,应该是这里。 她举起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被快拉开,包虞站在门口,她一下跳起来,直接楼住了包虞的脖子,包虞紧紧的把她抱上,门被一脚蹬上。 淡淡的幽香从宋一琦身体各处散出来,直钻包虞的鼻子,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从她的捎到脸颊再到嘴唇,吻完,包虞累了,把她放下来。 她开始环顾四周,门旁边是一个电炉子,上边放着一个不锈钢的烧水壶,靠墙的地方零乱的放着几双鞋。鞋旁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门。“这是?”她好奇的问,“卫生间,里边有洗脸的地方。”包虞漫不经心的说。 房子里东西不多,有些零乱,窗帘已经拉上,可能是才换不久的吧,小碎花的窗帘颜色很鲜艳。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床,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却有些陈旧了。 床边一个桌子,桌子上堆的乱七八糟,一盏台灯出幽幽的光泽,桌子旁有一个带靠背的凳子,床旁边两个高凳子并排放着,上边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箱子,可能也是新置办的,从鲜艳的颜色和新潮的款式上能看出来。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典型的没有女主人管的单身男人的住所,宋一琦心里想。她脱下风衣,挂在凳子的靠背上。 包虞看着宋一琦的眼睛四处看,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她看完了,忽然柔情的说:“也真难为你了,你一个人居然过的这么清苦。”“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 忽然,他想起了今天的主题:“我的箱子里有新的床单、被套,我取出来换了。” 说话间,他取下栓在皮带上的钥匙,打开箱子上的锁,从里边取出新床单、新被套、新枕套,递给宋一琦。宋一琦接过来麻利的放到床上,开始迅把旧的往下扯。 突然,站在她旁边的包虞好象想起什么,一把拿起新被套,手迅的伸到里边,摸出两个定期存款单。 宋一琦正在床上扯着,看到包虞异常的动作,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凑到他跟前。藏,显然已来不及了,现在藏了,反而显得他的虚伪和对宋一琦的严重不信任,他索性拿给她看。“这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些积蓄。”他充满成就感的说。 宋一琦一把全部拿过来,先看了一个,“啊!”嘴里出了惊呼,两眼放出了特有的亮光。她迅又看第二个,又“啊”了一声,比刚才的声音更大,看完了,给他:“老天爷!你攒了这么多的钱!” 一个5万,另一个1o万,两个整整15万,在9o年代初,一般刚上班的职工一年不过1千多元,宋一琦一年也不过1千多。自己不吃不喝,存1o年,也不过2万,何况不让她花钱比让她死都难受。就是工作到退休,按正常的工资,也才仅仅是存折上的一少半,3o年的开销下来,几乎所剩无几。15万,以当时的收入状况,对她而言,简直是一座金山。何况,他还那么年轻,以后还能挣更多的钱,她兴奋的想。 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由最初的一般的狭隘思想变成了完全崇拜、完全据为己有的高度,因此,说话的时候,声音更嗲,柔的这个常年象打光棍、不近女色的包虞骨头都酥了。 “赶快放回去吧。放好,你这安全吗?”宋一琦关切的问。“绝对安全。”他响亮的回答。 第六节 醉死花从中 她看着包虞把折子重新放回箱子,挂锁,上锁,一切完了,她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她灯光下光洁细腻、花容月貌的脸,再看看她起伏有致的胸,“赶快换吧。” 他已经有些饥不择食了。对于他这样长象普通的男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个在他看来赛西施的女人陪他上床,就是醉死花丛中也值了。 他同时又庆幸自己攒粮票、攒钱的正确性。如果不送礼,他现在可能还穿着黑不溜丢的脏衣服在烧锅炉,怎么会有如此光鲜美丽的女人给自己主动的投珠送抱。他想,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这就是残酷的生存法则。 她在床上扯旧床单、旧被套,这个多年来生活如同打光棍的男人如影随形。她到哪,他粘到哪,人在她的身后,手却把她的腰搂上。不时的亲她的头、脖颈,另一只手已经拉开裙子的拉链,伸到内衣里,在她的胸部两边来回抚摸。 好不容易换完了,宋一琦把换下的脏被套、床单、枕套全部从床上扔到地上。 包虞给宋一琦两下把鞋脱了扔在地上,包虞一把抱起她,把她轻轻的放到床上。 包虞开始站在地上*服,宋一琦看着这个男人脱下了上衣,他的腰上是一圈圈与年龄不相称的脂肪群。可能是这几年好吃的吃的太多,营养严重过剩,与以前那个又黑、又瘦、又小的锅炉工判若两人,她想。看来,环境真的能改造人。 很快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里边灰色的丁字裤,他很快褪去,扔在凳子上,爬上床。 他一把拉开被子,把两人都盖在下边。宋一琦被他温顺的压在下边,他开始剥她的裙子,剥完了,一边用嘴亲着她的身子,一边开始扒她里边的内衣,他几乎是同时撕下了她的内衣和*。 包虞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酣畅,可能是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吧。但是,老婆和这个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老婆是一个仅仅在乡下开了一个小商店的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怎么能和自己床上的女人划等号呢?她有脸蛋、有身段、还有生活的情趣。 此刻,他躺在她的旁边,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时的仔细端详一阵,嘴不停的在她耳根、脸上乱亲一气,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他感觉这就是他现在需要的生活,而不是以前的清心寡欲,自我欺骗,自我麻醉的生活。受道德、良心之类的束缚。 “以后,你每晚就住这得了。现在,我身边没有你,我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我已经燃烧起来了,你不能让我独自熄灭,你得在燃烧中陪我一起熄灭。”他认真的说,又亲了她一下。“好啊,我愿意。”宋一琦温顺的蜷在他的怀里说。 第二天,宋一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天已大亮,一缕阳光通过窗户缝隙照了进来。她看看身边的人,他还在熟睡,时不时的出轻微的鼾声。昨晚他太累了,完全是纵欲过度,恨不得把多年压抑的感情,全部在这一晚释放了,弥补了。宋一琦又低头看了一会这个男人,他不高的个头,长着一张普通的面孔,粗粗的眉毛,大国子脸,厚嘴唇,实在太普通,没有什么有特征的值得赞美的地方。 宋一琦想到了高大帅气的赵登高,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思想的火花转瞬即逝,宋一琦的思绪很快回到现实中。转念一想到包虞锁在抽屉里的两个定期存款单,想到单子上的巨额存款,她马上热血沸腾,开始自我安慰。 有得必有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存款单是帅气的赵登高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一个人不可能完美的无可挑剔,肯定是这方面很好,那方面就有所欠缺,不可能有那么多好事让一个人同时得到,想到这,她马上释怀了。 她很快穿整齐,下了床,穿上鞋,开始收拾脏乱的屋子。她站在凳子前准备先整理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杯子、剪刀、抹布,一盘花生米已经有些干篦,不知放了多久。铺开的稿纸放在桌子正中,稿纸最上边,字迹粗糙的写着一行字:父母、老婆及三个女儿,你们好! 稿纸上放着一枝笔,笔帽扔在一边,稿纸的旁边,放着一摞信,最上边的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电机厂的地址和包虞的名字,最下边写着寄信人的地址。宋一琦一看,肯定是他家的地址,某某县某某乡某村某队。她看了看包虞,他正沉沉入睡。 她拿起最上边的信封,抽出里边的信,看起来。 里边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隔壁王奶奶家的羊下了一窝崽,李爷爷的孙子上大学完全公费之类,她看看落款,媳妇:刘*,明明信是娃娃歪歪扭扭写的,可落款却签的大人的名字,字迹完全是两个人。宋一琦赶紧拿起笔,在稿纸的后边抄下了地址和名字,顺手塞到了裤兜里。 第七节 学经验 陈海从家来了,给罗思文家拿来2o多斤猪肉,是猪的后腿肉,还带着一个肘把子。陈海把装着猪肉的箱子重重的放在罗思文脚边的时候,罗思文感到很吃惊,几天不见,陈海居然有些憔悴,脸有些瘦削,眼窝深陷,头蓬乱,象经历了大灾大难。 “这是啥?”罗思文指着箱子问。“这是我妈喂的猪,我走的时候,刚好杀了,她就让我给你们家带了些。你不是多给了2o元吗?我都不知道,回家让我妈一数,居然多了。你还给我妈领了棉袄,这不,就用猪肉还人情债吧。”陈海笑说。 “讨厌,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你看你怎么这么憔悴?你哥的事怎么样了?要紧不要紧?”罗思文两手环着陈海的腰,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人,心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怜。 “哎,挺麻烦。胳膊上现在还上的钢板,估计一年半载根本干不成活。我哥是个木匠,以前农忙之后就到处揽活。忙的不可开交,还能挣不少钱,补贴家用。现在,肯定不能再干手工活,一年之内很难赚到钱。”陈海叹口气。 “你们弟兄四个,不会合伙把他们打一顿?”罗思文问。“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在的时候都好说,我和二哥走了怎么办?何况人家到处都有当官的。在哪说理去啊!”陈海叹了口气。“那,打官司的事情呢?” “也比较麻烦,小地方谁给你伸张正义?谁家人多,力量大,权大钱多,就向着谁家。法律在小地方形同虚设,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谁替弱者伸张正义?官司根本不好打,就是好不容易打赢了,执行也困难重重,钱也很难要回来。老百姓自古就是草民,命贱的很,真是有冤无处诉啊!”陈海不停的叹气,罗思文也无话可说了。 腊八一过,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罗妈**了一车子绿油油的菠菜往市场走。张妈看见罗妈妈远远的拉着车子走过来,大声说:“思文妈,思文妈,你过来。” 张妈现在的水果摊已经规模比较大,各种时鲜水果每个品种放一个筛子,摆了长长的一串。“有事吗?”罗妈妈停下车子看着她的摊子问。 “没啥事,我主要是想提醒你,卖菜挣不了多少钱,还容易烂。一烂,钱就赔进去了,没啥意思。我想劝劝你,你还是卖水果吧。水果利润稍微大一些。既然要做生意,肯定是哪个利润好,做哪个,对吧?”张妈诚恳的说。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没什么经验,也没你这么多本钱呀。”罗妈妈看了看她的水果摊,羡慕的说。“刚开始你就少投入一点,各样都少批些,经验丰富了就多投入一点。我就是这么干的,你看现在。”张妈指了指自己的摊子,充满了成就感。“好,我完了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罗妈妈自叹不如的说。 天色已晚,天气寒冷,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流时断时续。罗妈妈生意比较好,基本快卖完了。她把剩余的一点菠菜放在车子中间,一切收拾妥当,拉起车子往出口处走去。 快走到张妈的摊位,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张妈的摊位前依然有好几个顾客在买东西。有的提着塑料袋往里装水果,有的在秤上称东西,张妈手里握着厚厚一沓钱,正在给一个顾客找钱。 罗妈妈看看张妈,再看看自己拉的车子,心说,这才叫做生意。人家的规模、人家的品种,又多又齐全,桔子、苹果、梨子、提子、香焦、弥候桃。起码有十几种之多,顾客挑选的余地很大,难怪生意那么好,钱挣的那么多,罗妈妈心里羡慕的说。 罗妈妈愣神的工夫,张妈把顾客一一打走了。“怎么不回家?站在我的摊子前学经验吗?”张妈笑呵呵的说。“就是,就是,你看你这摊子摆的,长的都快把一条街占完了。”罗妈妈调侃着说。 “要做,咱就做大一点,一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对不对?再说了,品种多了,顾客也爱来买,容易配齐人家需要的东西。回头客多了,生意自然就会好起来。”张妈说。 “这么多东西,你每天都去市场亲自拉呀?”罗妈妈问。“要那样我就累死了,我是看哪些快卖完了,我心里有个数。老头子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我看一阵,我到段家摊市场一次全批上,雇个车拉回来放厨房,这样货不就配全了。”正说话间,又来了三四个顾客,罗妈妈拉着车子走了。 第八节 妈妈的主心骨 罗妈妈回到家的时候,罗思文已经把饭做熟了,正在炒最后一个菜。爸爸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新闻,儿子和小女儿趴在床上写作业。罗妈妈把剩下的菠菜放在一个盆里,看见罗爸爸正襟危坐的在看电视,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开始数落。 “老东西,自从住院后,一天啥心也不操,家里啥事也不管,成了甩手掌柜。娃娃们学习,你也不把电视关了。这么吵,他们能安心思考吗?”罗爸爸被老婆骂了,气呼呼的一把关了电视,坐在凳子上呆。 “给,去把菠菜洗了,放锅里煮熟,给娃娃们拌凉菜吃。”罗妈妈把盆子一把塞到罗爸爸怀里,罗爸爸端起盆子嘟噜着脸,朝公用水管走去。 吃饭的时候,罗妈妈想起张妈的生意,就给全家描述了她看到的情况,讲完了感叹:“人家那才叫生意,品种又多,生意又好,钱挣的一沓一沓的。” “我们本钱少,经验也少,就不要看人家样了。”罗爸爸边吃边说,想做和事佬。罗妈妈瞪了他一下:“我现在也想学她张妈的样,卖水果。她说水果利润大,而且糟蹋少。”罗妈妈说。“行了,别瞎折腾了,你现在做生意,我们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罗爸爸满足的说。 “你懂什么呀!”妈妈抢白道。“娃娃们长大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房子这么小,已经不能一家人住一个屋子了。问题是,我们怎么改变呢?即使单位以后盖楼房,给我们了,有钱买吗?你是一家之主,你考虑过这些问题吗?他们还要上学,吃饭、穿衣,哪一样不需要钱?你说说。而且越大,花钱越多,长大了,就不能再给娃娃们穿大的淘汰的旧衣服。那样,同学会瞧不起他们,让他们从小就自卑,觉着不如别人。”罗妈妈激动的说了一大串。罗爸爸噘着嘴,无言以对了。 自从病退了以后,钱挣的比以前少,力也出的更少,还要经常吃药花钱,成了一个典型的常年病号。他成了罗妈妈经常挖苦讽刺的对象,根本不像以前象宝一样供着,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以他为先的原则。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家庭的包袱。 罗思文一看气氛紧张,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吃完了再说。”吃完饭,罗思文麻利的洗碗,妈妈跟着她到厨房说话,罗思文现在成了妈妈的主心骨。 “文文,我看张妈生意做的特别好,人家的水果摊一天要挣不少钱。她建议我也卖水果,你给妈拿个主意,你觉着我卖水果,怎么样?”妈妈看着罗思文。 “这个,当然,我也希望你多挣钱,但是,我们本钱少呀!”罗思文一边洗碗一边委婉的说。“没关系,我们本钱少,就各样都少批一些,大不了跑勤一些,多跑几趟,这样水果也新鲜好卖。然后薄利多销,时间长了,回头客多了,咱的生意就会好起来,赚的钱也多了,是不是?”妈妈说。 “你说的也对。”罗思文称赞妈妈,妈妈已经听出女儿在支持她。“至于钱呢,我爸的医药费快报销了。如果报销了,拿回来,你做本钱。如果还不能报销,实在不行,我到财务科去借一点。等我完全上班了,让他们每个月从我的工资里扣算了。”罗思文深思熟虑的说。 “财务科长不好说话,我上次都试了。”罗妈妈苦着脸说。“这次我去,我到要让财务科长领教领教我的厉害。”罗思文说。她这么说是在安慰妈妈,其实,她自己也没底,但是,她要装的很强大,给妈妈以足够的信心。 第九节 阶级斗争后的胜利 罗思文第二天出门前,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有一件红色的小棉袄,那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陈海送给她的礼物。罗思文的生日是圣诞节,刚巧那时候陈海了奖金,就鼓动着罗思文买了这件棉袄。罗思文一直舍不得穿,所以棉袄基本还是美丽如初。 罗思文从柜子里拿出来,穿上,罗思文本身是一个美人胚子,穿上红棉袄,皮肤更加青春靓丽,她下边配了条黑裤子,显得特别精神。出了门,直奔单位的财务科。 她还是第一次到1号办公楼的财务科,因为还没有毕业,没有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都是爸爸代为领取。以前家里的事情全是父母做主,这次她给自己打气,心里琢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随机应变去克服,替妈妈分忧。 她来到五楼的财务科,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忙碌,罗思文走上去,恭恭敬敬的问:“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周科长是哪位?” 姑娘抬起头,看见罗思文,两只眼睛出了异样的光芒,她把罗思文端详了一会,然后指指远处正在忙碌的周科长。“谢谢。”罗思文道完谢向周科长走去。 财务科一派忙碌的景象,几个财务人员在柜台里办理各自的业务,柜台外,每个财务人员旁边对应着一个或者数个办理业务的人。 周科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在桌子上翻东西,罗思文走过去,不卑不亢的说:“请问,您是周科长吗?”听见声音,他停下手头的工作,一抬头,看见了罗思文,眼前一亮,他看到一个出众的美女。 刚要热情的说“我就是。”但是,一想到自己拿着生杀大权,贯有的官腔官调立马脱口而出:“你是谁?找我干什么?”生硬、冷漠、不近人情。 “我是罗福贵的姑娘,我来找您是为报销我爸医药费的事。”罗思文不软不硬的说。 “噢,是这样。”周科长刚要狡辩,罗思文打断他:“周科长,你不会再告诉我说,今天不能报销吧!虽然,我还没来单位正式上班,但是,我的关系现在已经在电机厂了。你们财务科每个月给我工资,应该很清楚。我今天还专门到王厂长那去问了一下,他说现在财务科资金充足,可以报销医药费。”罗思文一字一顿的说。 “真的。”周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妮子本事这么大,居然敢直接去找王厂长。“那还能有假,难道我敢打着厂长的旗号到处胡乱吓唬人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罗思文笑着说。 “要不,如果周科长不信,就给王厂长打个电话,问一下。”罗思文继续不软不硬的说,嘴上虽硬,心里早已慌了神。 这弥天大谎罗思文昨天晚上琢磨了很久,本不想使出来,现在,看着周科长一副小人得志、鱼肉百姓的样子,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原来是这样,行了,你也不要多说了。今天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我给你签了,你报销去吧。”周科长说话间,在罗思文拿来的报销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当罗思文拿着4百8,出了财务科大门的时候,有一种阶级斗争胜利后的喜悦。 周科长看着罗思文远去的背影,却沮丧的想:“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把王厂长给征服了?王厂长真是艳福不浅啊!”至于到王厂长那去证实是否这个姑娘问过他,以王厂长心狠手辣的个性,周科长还没这个胆量。 第十节 离婚的诱导 宋一琦和包虞同居几个月了,最初的新鲜感正在逐渐变淡,偷情的愉悦正在一点点褪去,两人都慢慢变得理性现实。 宋一琦现在想的最多的是,包虞什么时候能够娶她?让她过幸福的好日子。她害怕夜长梦多,她害怕包虞再象赵登高一样,一夜之间人间蒸,她越来越离不开包虞,现他的优点远远多过缺点。 他有钱,给自己花钱从不吝啬,总是出手阔绰。到商场,一个带翠的玉手镯上千元,一件裘皮大衣几千元,小东西就不计其数。 他每次给她买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要她喜欢,他总是有求必应,绝不吝惜,似乎为她花钱才显示出自己作为男人的成就感。在9o年代初,这已是很奢侈的事情,要说,他老婆没享的福,全让她享了。 他有魅力,这几年通过各种场合的锻炼,他能力增强了很多,言谈举止,处处都透出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风度。最要紧的,他是一个有钱还感情专一的好男人,除了她,从不在外边沾花惹草,她需要这样的男人,她想用一纸婚约把这个男人紧紧的栓住。 宋一琦的年龄也不允许她再朝三暮四,她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伴侣,趁现在还未年老色衰、年龄也不太大,宋一琦想把自己嫁出去。再过几年,到了4o岁,女人4o豆腐渣,她想想都后怕。 过了4o,就是主动再勾引人,再抛无数个媚眼,怕对方都会装着看不懂,不解风情,没人理睬了,白送白搭估计都没人要了。她很清楚自己没几年优势,所以宋一琦想趁着还有些姿色的时候,抓住青春的尾巴,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 现在,这个合适的人她已经找到,但是,对方还没有这意思,宋一琦要提醒他,她已经不再值夜班,全部换成了白班,为的就是紧紧的拴住这个男人的心。 宋一琦下午去澡堂洗了澡,回家好好打扮一阵子,她外边穿着一件他在商场给她买的长及脚腕的瘦长的薄羊毛的黑大衣,里边穿着白羊绒毛衣,下着一条紧身的细腿裤,脖子配了一条小碎花丝巾,神采奕奕的到包虞那里去。 到了地方,屋里亮着灯,宋一琦敲门,没人应。她疑惑着拿出钥匙,插进去,一扭,开了门,走进去,门口的电炉子烧的红彤彤。 包虞半躺半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沓钱,正在聚精会神的数,她刚要火,一看包虞正在数钱,一下子气全消了,谁愿意和钱为敌呢? 他数完,很有成就感的冲宋一琦笑笑:“仇老板刚给的提成。”“什么提成?”宋一琦奇怪的问。 “食堂一次在他那买了2千斤面粉、1千斤大米、5百斤油,他给的好处费。”他说。说话间,他豪气的抽出一沓,数也不数,放到她手里:“给,买衣服去。”他把剩余的放在桌上。宋一琦接过钱,看也没看,直接塞在大衣口袋里,顺手脱下,搭在凳子上。 她走到包虞跟前,搂着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一只手在他干净的头上捋捋,然后弯下腰,脸在他的头上来回蹭。“我现在是一天也不能没有你了。”她温柔的说。“我也是。”他的头靠在她的胸上,喜不自禁的说。“那我们不能一直当这种露水夫妻,是不是?你,还是赶紧离婚吧。”她引导他说。“离婚?”包虞很意外。 “这怎么行?我的老婆很贤惠。我的父母年龄都大了,一直靠她照顾。我们还有三个姑娘,都在上学,家中里里外外全靠她撑着。我本来想把她们从农村弄出来,可是我的父母没人照顾。让他们出来,他们害怕以后死了,在外边火化不吉利,所以坚决不出来,全靠她应付家里的大事小事。我本来还想着过几年我的父母过世了,再把她们全部接出来。我现在这么做,已经很对不起起她了,你不能让我为难,是吧?”他的话语很委婉,但是,态度很坚决。 宋一琦觉着很失望,她把手放下来,坐在床边,脸拉的老长,嘴噘着,不再说话,以示抗议。包虞从床那头抬起身,手伸过来,拽她的胳膊。 第十一节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宝贝,别生气了,我们这种关系不是很好吗?和平共处,各取所需,我也没亏待你,是不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从来都没心疼钱,为的是让你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娶我?我配不上你吗?”宋一琦愤怒的质问。 包虞笑了:“别生气,我不能娶你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老婆和我是患难夫妻。在我最穷的时候,她嫁给了我,还给我生了三个姑娘。多年来,一个人辛辛苦苦的给我养着孩子们,还有,我的父亲这几年卧床不起,大小便失禁。我常年不能回家,全是她帮我照着,帮我尽孝。我如果娶了你,我的良心会愧疚,请你多谅解。我老婆孩子就是以后来了,又不影响我们俩的这种关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该我给你花钱,我就给你花钱!决不含糊。” 说话间,他一使劲把宋一琦拽过来,他的嘴凑上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他试图转移话题。宋一琦一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软了,不再说什么,她搂住了他的胖腰,其实心里在想着别的主意。 宋一琦晚上把他折腾了两次,故意让他沉沉睡去。 半夜,她看见他熟睡的样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批上毛衣,从他的裤带上取下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到箱子旁,快打开箱子,从里边取出两个定期存款单。 她手忙脚乱的把箱子重新锁上,钥匙放回去,顺便把桌子上的钱又抽出几张,和两个单子一起塞到大衣里边的口袋。爬上床,因为太紧张,躺在床上睡意全消,焦急的等待天亮的到来。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她早早起床,穿好衣服,提前走了。 宋一琦早早回到家,开始给包虞的老婆写信,在信中,她回顾了两人怎样相识,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现在的感情展到什么程度。她在信中劝包虞的老婆,让她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和包虞离婚了事,为自己让出位置。 写了两大页,末了,还蜀上自己的大名,按以前抄的地址和姓名写了信封。上班的时候,顺便出去就到邮局寄了。塞到信筒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得意忘形的成就感。为自己上次多了一个心眼,抄下了地址和姓名而自鸣得意。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这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她兴奋的想。 第十二节 渐入佳境 妈妈决定卖水果那天,罗思文和弟弟妹妹都放寒假了。早上,罗思文和妈妈早早起来,去了批市场。娘俩把各种时令水果价钱都问了一遍,做了比较。然后找了一个客货两用车跟上她们。 妈妈先后批了广柑、香焦、弥候桃、梨子、柚子等,车装的快满了,钱也基本快用完了,罗思文和妈妈坐在司机后排向家驶去。 到了家门口,车子停下,罗思文和妈妈跳下车。 罗思和思羽也起了床,爸爸已经把厨房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东西能码的全部码好,腾整齐,空间一下看起来大了很多。罗思文和妈妈一人抬一边,开始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罗思和思羽也帮忙抬轻的。 爸爸站在地上偶尔帮忙扶一下,除了当天要拿到市场卖的放到旁边外,其余的卸好码整齐,给司机付了钱,司机开着车走了,大家已经累的精疲力竭。歇了一阵,体力稍微有些恢复,罗思文和妈妈开始装车子,把需要的东西全部放在车子上,朝市场走去。 路过张妈摊位前的时候,罗思文和妈妈特意把她摆的方法又看了一遍。到了往天摆摊的地方,罗思文和妈妈很快按照张妈的方法把各种水果摆好。罗思文特意站在前边看了看,也象模象样,有卖水果的风格,罗妈妈这卖水果的历史从此就开始了。冬季,罗思文看看别人摊位上花生和瓜子卖的很快,于是她给妈妈建议,增加了这些品种。 陈海到罗思文家。他手里提着一小袋大米和面粉,先进了厨房放下,他看见满屋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进了卧室。罗思文正在给陈海织一件灰色的毛衣:“思文,阿姨现在开始卖水果了?”陈海好奇的问。“就是,水果生意利润大,挣钱更容易。”罗思文抬头冲陈海灿然一笑。 “你大哥怎么样了。”她边织边问。“出院了,现在正在打官司,人家村上有人,公安局也有人,牛的很。法院拿人家根本没办法,好在我二嫂的同事老公在司法局,给帮忙说话,法院给判了3千。但是,人家赖着说没钱,公安局就把那俩弟兄拘留了一周,没用,现在执行难啊。”陈海叹了口气。 “那你过年回去吗?”罗思文停下活,关切的问。“不想回去了,回去也心烦,操心还帮不上什么忙?”陈海表情复杂的说。 “你不回去,你妈不牵挂吗?如果你真不回,那就在我们家过年吧。”罗思文建议。“唉,都这么大岁数了,无所谓牵挂不牵挂。”陈海烦躁的说。“那就在我们家过吧。”罗思文再次说。“好吧,回去也无济于事,还徒增烦恼。”陈海无奈的叹息。 腊月23,小年开始了,罗妈妈的水果生意也渐渐步入正规,渐入佳境,越来越好了。为了多挣些钱,罗思文决定到另一个路口再摆一个地摊。 等妈妈先摆好摊位,罗思文把车子拉回家,然后装了些瓜子、花生及各种水果,弟弟妹妹给帮忙推车到另一个街道的路口准备再摆一个。他们拉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摆了很多摊。 罗思文看见旁边有一个身材矮胖、皮肤粗躁且布满冻疮、穿着一件工商局中长旧大衣的中年女人也在地上摆放着各种水果,核桃、花椒等干货在塑料袋内装着,袋子的口挽着,露出里边的干货品种。 罗思文正四处找地方,突然间那个女人现了他们,恶狠狠的指着他们的车子说:“你们最好摆到别处去,离我远点。” 罗思文一看那个女人凶恶、霸道的眼神,心说,一看就是个恶女人,来者不善,赶紧离远点。因此,把车子推着快步朝前走,弟弟妹妹紧跟在后边。这个女人就是以后与罗妈妈生纠纷的女人,她是背景深厚的有名的霸王孙小艳,大家背后都称她为母老虎。 到了前边,看着有些空隙,罗思文紧挨着一个卖调料的旁边放下摆上,距离孙小艳摊位三步之遥。弟弟妹妹帮忙往下卸东西,罗思文先在地上铺上塑料袋,然后把每种东西都倒在铺开的塑料袋上,分门别类的堆好码整齐。 第十三节 世态百象 “思,你到妈那边去,现在生意忙,你看她如果哪些东西卖的快,就赶紧回家给她取,思羽在这边,配合我做跟哥哥一样的工作。”说完,她拍拍弟弟的肩膀:“去吧,快去吧。” “那我走了。”思说完一溜小跑着走了。“这瓜子怎么卖?”一个妇女领着一个5、6岁的小女孩站在罗思文的摊子前。“2元一斤。”罗思文和气的说。“称三斤。”罗思文扯了一个塑料袋。蹲下,快的往袋子里装。 “妈妈,罗俊德都有三个舅舅,为啥我一个都没有?”穿的整齐漂亮,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仰起脸蛋盯着妈妈问。罗思文正在装瓜子,听到小姑娘天真的问话,噗哧笑出了声。 “傻孩子,罗俊德有三个舅舅,那是因为她姥姥在她妈妈之前,生了三个男孩子,所以她有三个舅舅。你姥姥没生男孩子,所以你就没有舅舅啊。”妈妈和蔼的对小姑娘说。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罗思文会心的笑着,同时麻利的装完,称秤。 母女俩刚说完话,一只脏兮兮的手,拿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糖瓷缸子,从后边伸到母女俩的面前,妈妈一看,原来是一个躬着身子满脸满身脏兮兮,看不出原来衣服本色的老乞丐,伸过来准备乞讨。 罗思文有些不高兴,正要说:“你赶紧走吧。”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小姑娘对妈妈说:“妈妈,给我5毛钱吧。老师说,要对弱者献爱心的。” 妈妈看了看自己的姑娘,边掏钱边说:“好,好,好,献爱心。妈妈要给你强调一点,爱心只献给老人、孩子这些老弱病残的人,知道不?”说话间,掏出钱包,给姑娘5毛钱,姑娘点点头,轻轻的放在糖瓷缸子里。 罗思文已经称好,递给妈妈,妈妈把钱给罗思文,“不用找,刚好。”她和气的说着,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向人群中。罗思文觉着母女俩给她上了很生动的一课,她有些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赶紧拿起旁边几个有些黑的香焦,塞到老人的手里。老人冲她笑笑,点点头,拿起香焦,三下两下把一个撕了皮,放在嘴里大嚼着走向别处。 “33斤,不是3o斤。”罗思文正在想刚才的小女孩,猛不丁听到很大的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孙小艳出的,在她的摊位前,正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军官,一看那阵势,可能在买她的核桃。 孙小艳旁边站着一个别的摊位帮忙有些谢顶的矮个的中年男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两人的肩膀上有一个棒子,中间是一杆长长的秆秤,核桃在二人中间的秆秤下边袋子里装着,看样子正在称秤。 孙小艳正在拨弄穿在棒子上的秤秆,军人面带怒色。突然,罗思文听见军人气急败坏的大声说:“这位大姐,你要称,就称好!价是价,秤是秤,不要弄虚作假。一会3o斤,一会33斤,你想糊弄谁?到底是多少?我看看。”他说话间,把孙小艳的手拍了一下,一下把秤秆拨弄到自己的面前,正准备看。 “你干什么,想调戏良家妇女啊?”孙小艳象泼妇一样咆哮起来,军人彻底恼怒了。 “你说我调戏良家妇女?你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你以为你是七仙女下凡啊?先不说咱好不好色,就是好色,就你这样的,白送我,我瞧都瞧不上,怎么会去调戏呢。你那不是侮辱我,抬高自己吗?行了,你别称了,核桃我不要了。”说完,军人头也不回的怫袖而去。 “哎,核桃,你真的不要了吗?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你回来。”孙小艳说话间迅的把自己这头的穿秤秆的棒一扔。孙小艳去追那军人,秤从低的这头窟窿里滑下来,重重的掉在了地上,力量太大,惯性使棒子反弹回去,砸中了那个谢顶的男人的头。 “?”,一声脆响,这头这谢顶男人头被狠狠的砸了,声音很响很大。“哎呀!这个讨厌的女人,不长心肝,疼死我了。”谢顶男人用双手捂住被砸的头,蹲在了地上,骂这个疯女人。 军人很快走到一辆军车前,拉开车门,一步跨上去。孙小艳还没走到车跟前,车压着喇叭一溜烟的开走了。泼辣的女人吃了一个闭门羹,气的骂骂咧咧的走回来。 罗思文和思羽冷眼看着这个象小丑一样的女人出丑,心中充满嘲笑。啥话都敢说!分明丑不可看,象头老母猪,还自做多情,给别人找事,真是不知羞耻,自取其辱,罗思文鄙夷的想。同时,这个泼辣的女人,泼妇一样的形象,在罗思文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十四节 艰辛的生活 生意时断时续,有顾客来买,罗思文和思羽就忙一阵子。没有顾客时,一停下来坐在小板凳上,就觉着寒风刺骨,全身从头到脚,都冻的冰凉,冻的人颤抖不已。 毕竟是寒冬腊月,寒风象刀子一样刺骨,时不时吹来一股旋风,把周围的纸屑等轻的东西高高的卷起来,又吹散开,即使她们穿的很厚,也觉着被冻透了。 行人都缩着脖子,带着口罩或帽子,匆匆的买了,又匆匆的离去。孙小艳的摊位前,放着一个小煤炉子,她不时的换一块煤在里边,没生意的时候,就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放在两腿中间,把带着手套露出手指头的手,长长的伸了,放在炉火上,来来回回的烤。 罗思文看了很羡慕,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考虑的很周全。思羽坐在罗思文旁边,因为太冷,她冻的有些感冒,时不时把流到鼻子上的鼻涕吸溜一下。罗思文看看妹妹,心中充满了苦难生活的酸楚。 她在沉思,“什么时候,生活才有改观呢?全家人不再在寒冷的冬天,别人在家围着炉火,或坐在有暖气的房子里享受甜蜜的生活。自己的家人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摆地摊,挣这可怜的毛毛分分,维持家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她心里愤懑的想。 看看年幼的妹妹冻的缩着脖子,小脸蛋冻的红通通的、不时的吸鼻涕的样子,她心疼的不行。“思羽,这样吧,你先回家去待一阵,过一个小时后,来给我拿两把香焦。”思羽不明白姐姐的苦衷,“好吧,姐,那我走了。”她站起来,蹦蹦跳跳的走远了。妹妹一走,罗思文坐在寒冷的大街上,感觉更冷了,她把爸爸淘汰的旧棉袄,紧紧的裹在自己身上,还是感觉全身快冻僵了。 “思文,思文。”声音如此熟悉,罗思文顺着声音看去,陈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 “哎,思羽呢?思不说你们俩在一起么,怎么不见了?”陈海一脸惊奇和诧异。“噢,大街上太冷了,把她冻感冒了,所以我就找个借口让她回去了。”罗思文慢条斯理的说。 “我给你们俩一人买了一个红薯,她走了,你全吃了吧。”说话间,红薯已经放在罗思文的鼻子下,一股清新香甜的薯香一股脑的钻进罗思文的鼻子。罗思文吸了吸鼻翼。“好香呀。这样吧,思羽走了,我们俩一人一块,红薯要趁热吃,凉了吃,就容易把人噎着。”罗思文说着给陈海一块。“这香焦怎么卖?”一个头蓬乱的男人问,罗思文赶紧把红薯放回陈海的手里,走过去。 第十五节 战争即将打响 天气阴沉,外边寒风怒号,滴水成冰。宋一琦正在招待所的办公室里,她安逸的坐在暖气边打瞌睡打时间。包虞怒气冲冲的从外边冲进来,他进了门,看见宋一琦穿着工作服,正没事人样的一个人坐着养神,他把门“砰”的一脚踢上。 然后,掉转头,用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女人也太狠了吧!居然那么大胆子,把我多年的积蓄全部都拿走了!你一点都没给我留,你是成心的吗?你真够心狠手辣,我算服了你。这做人总讲点良心吧,我对你够好的了,对你付出的,还不如对我老婆的百分之一,你真不知足,贪得无厌。” 宋一琦看他气冲冲把话说完,站起来,慢吞吞的看着他。 “你千万先别生气,我只是拿来暂时替你保管一段时间,你干嘛大动肝火?放在你那,多不安全!万一哪天被贼偷走了,那肠子都悔青了,是不是?你可别大声嚷嚷,万一隔墙有耳,让别人听见了咱俩的话,给领导汇报了。到时候,万一追查起来,说你一个普通职工,哪来的那么多巨额存款,到时候我想帮你,怕都帮不了了,对不对?后果你考虑过吗?” 她两手一摊,肩膀一耸,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包虞一听,脸色大变,声音马上小下来,人也不如刚才气势逼人。“宝贝儿,还给我吧!”他开始央求起宋一琦来。宋一琦面带微笑,笑意盈盈。 看着这个内强中干的男人终于被自己捏住了软肋,她心中狂喜,嘴上却说:“我说过,我只是替你临时保管,我根本不会动你一分钱。现在,只要你赶快离婚,和我结婚,我马上还给你,成吗?”她面露凶光。 “算你狠!”包虞颤抖着手指头,指着她的鼻子说完,气的拉开门,摔门而去。 罗妈妈拿着罗思文报销的钱,乐不可支。把家里其他的闲钱放在一起,凑了7百多元,迅去批市场买了些筛子,就盘算着卖水果的事。 过了几天,中午,宋一琦正在柜台上给一个客人开票,包虞又怒气冲冲的冲进来。 他看见她正在忙碌,站在一边,等客人拿着钥匙上楼了,他冲过来,恶狠狠的把一个信封扔在宋一琦面前的台子上,逼视着她,“这也是你干的好事?”宋一琦低头一看,正是她写给他老婆的信,“是!”宋一琦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说。 “感情这东西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东西,没办法与别人分享,没办法给别人做出奉献,这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已经没办法了,我现在的生活不能没有你。如果我退出了,我只能受到更多的伤害,所以,我决定了,只能进,不能退,我不打算退出。”她说完,长长的出口气。 这几天,包虞已经被这个曾经痴迷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折磨的几近崩溃。“我老婆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食堂里,你去给她一个交代。”包虞指着门愤怒的说。 “好啊!我就盼望她早点来,我好当面给她说清楚。让她放我一马,把你给我让出来,我们早点结婚。现在,她终于来了,我一定要去会会她。” 她说话间,快穿上裘皮大衣,不顾包虞的感受,走到另一间房门口,一把推开门,准备进去给同事葛桂花打个招呼。葛桂花正爬在门里边偷听他们俩人的说话,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寂寞,葛桂花想。 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宋一琦一使劲,只听里边“哎呀”一声大叫,门从外边被使劲的推开,葛桂花没有提防,头一下给碰了个正着。葛桂花尴尬的不得了。同时,用一只手压住被碰的地方,头被碰疼了,却不敢哼一声,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宋一琦傻笑。“有事呀?”葛桂花不好意思的问。 宋一琦知道她有这习惯,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爱偷听墙根。“今天被碰了也是活该!”宋一琦心里狠狠的想,嘴上却甜甜的招呼:“葛姐,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麻烦你出来看一会。” “好呀,你去吧。”葛桂花招招手,等他们脚步声远了,葛桂花一边揉被碰的地方,一边嘴里骂道:“也不小心点,象吃了枪子一样,疯疯癫癫的*人。” 第十六节 两个女人的混战 宋一琦跟在包虞的后面,两人各怀心事,路上谁也不说话。 进了食堂的大门,午餐时间早已经结束,大厅空空荡荡,一群厨师在后堂忙忙碌碌准备晚上的菜。宋一琦知道包虞的老婆肯定在后堂里边某个地方正在朝外张望,一群厨师肯定也不例外,随时准备看热闹。 宋一琦突然心生一计,进了门,朝里走了几步。她快步上前,一把紧紧的搂住毫无防备的包虞的胖腰,人的半个身子也靠在他的身上,脸对着他的脸。 宋一琦本身个子瘦高,又穿着高跟鞋,因此看起来比包虞高一头。包虞一下子被宋一琦搂住了腰,他赶紧挣扎,同时嘴里说道,“不要这样,里边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反正睡都睡了,既成事实,还怕别人说吗?我干嘛整天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象做贼一样。我就是要让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有一腿。”宋一琦象泼妇一样说。包虞挣扎的更厉害,但是,显然徒劳无意,这个女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象藤缠树一样,把他的胖腰紧紧的缠住,他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 两人的撕扯和说话引起了里边的注意,几乎在同时,里边忙碌的身影齐刷刷的涌到了窗户边,所有目光象聚光灯一样的从里边看过来。宋一琦已经把脸上的面具彻底撕了下来,往日的温柔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捍卫自己爱情的捍妇。她以前还要面子,还要在人面前遮遮掩掩,粉饰太平,假装正经。 此刻,她已经撕破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就是要给别人看,她和包虞真的关系不正当,真的睡了,真的无法自拔了。 宋一琦泼辣的象个朝天椒,无所畏惧,随时准备斗个你死我活,拼个鱼死网破。她一边走,还一边当着里边无数双眼睛开始亲包虞的头,脸、脖子,包虞愈挣扎,她愈亲的频繁。 正亲着,包虞的老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开门,怒气冲天的冲出来。她远远的站着,泪流满面,看着这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宋一琦正亲着,突然现包虞不再挣扎,她看看他,现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她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前边,一个中等个,头蓬乱,宽盘大脸,相貌普通,身材肥胖的农村妇女正站在不远处。 她泪流满面看着这边,和雍容华贵的宋一琦一比,既没气质也不洋气,精神萎靡,毫无姿色可言。 她上身穿着一件当前最时髦的用花布做成的对襟盘扣的花上衣,里边穿着自己缝制的紫棉袄,穿在她身上丝毫体现不出任何的美感,反而显得更土。 她腿上穿着一条皱皱巴巴的黑裤子,裤子的下边,隐约的看见两个小腿的周围有一圈黄色的泥巴。最可笑的是她的左右两腿最下角,裤边都挽起来一些,露出了红绒裤的破边边。 而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同样满是泥巴的黄胶鞋,似乎在黄泥路上长途跋涉了几千里一样寒酸和土气。 一个典型的农村婆姨!宋一琦心里鄙视的笑了。 自己的对手不过如此而已,实在是和自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不能相提并论。 她越自信!也越猖狂。宋一琦继续当着这个女人以及包虞众多同事的面亲他,对面女人小声啜泣突然变成了放声大哭。宋一琦停止亲吻,她抬起头,鄙视的朝对方“呸”,吐了一口唾沫,“农民。”她嘴里鄙视的说。 包虞这时用尽力气,从她的怀里挣脱开来,跑了几步,远远的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他的农村媳妇却被宋一琦一口唾沫激怒了,她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立即停止了放声大哭,呼的举起一只手。她远远的指着宋一琦说:“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勾引别人的男人,我还没吐在你的脸上,你到先吐上了。你有什么资格吐我?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边说边失去理智的冲了过来。 宋一琦一看对方已经冲过来,战火已经燃起,战斗已经打响,容不得丝毫的犹豫,想熄灭看来都来不及了,只能毫不犹豫的应战! 第十七节 温柔的威胁 她也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她毫无提防的左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脚步踉跄,她的火,也在这一耳光中,彻底被激活了。 “好啊!你打我的脸!”宋一琦象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她高个子占了优势,一把抓住了对方头顶正中的一缕头。 对方个矮,本身想要抓她的脸,没抓着,只扯住了她的衣服领子。包虞一看两个女人打起来了,他不知道帮谁好,他认为现在帮谁,都不合适,两个女人都与自己有过亲密的关系。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情人。帮一个都会让另一个更受伤,他腾的站起来,希望劝和。 “别打了!别打了!有啥话咱们坐下来说。”在旁边左蹦右跳,企图把两人分开,显而易见,他徒劳无益,现在,谁还会听他的呢?两个女人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语骂对方,一边企图把对方打倒在地,两人手脚并用,打的不可开交。 他重新蹲在地上,抱着头,开始小声的哭泣,为自己做的孽,为自己不能调和两个女人的矛盾而哭。 食堂里所有的职工,此刻,都通过窗户在看热闹,但是,谁也不能出来帮领导说话和劝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能说的清呢。两个女人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对方身上,根本没人再管他。 她们互相撕扯着对方,谩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恨不得立即把对手置于死地而后快。都半弯着腰,中间保持一定距离,一边互相对骂着,一边互相扯着自己能揪住的地方,同时用另一只手打对方的身体能打着的地方。 由于距离越来越远,扯的越来越紧,宋一琦使劲一用力,只听对方“啊”一声大叫,抓她的手松开了,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顶。 她蹲在地上,嘴里大声的骂道:“你这个遭天杀的臭婊子,不得好死,你把老娘的头都能拽下来。你真是蛇蝎心肠,你应该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抢我男人,还打我,你还有理了。真是天理难容啊!”骂着,可能是太疼,她的嘴不时的抽一抽。过了一会,手放下来看看,手上是斑斑血迹。 宋一琦也被对手撕扯的衣服凌乱不堪,她的手里握着一大撮对方黑黑的头。 她低头一看,有些恶心,手一松,头缓缓的掉在了地上。宋一琦站直了身子,得意的两手插腰,高昂着头,象获胜的将军,冲对方大声说:“我福大命大,长命百岁,你才应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赶快死了,给我把位子腾出来。” 包虞听见他老婆凄厉的叫声,停止了哭泣,放下了抱在头上的手,抬起头,环顾四周,他看见了宋一琦脚下的一撮触目惊心的黑。 他明白过来,赶紧站起来,跑到老婆旁边,把她老婆的手掰开,他看见老婆头顶正中裸露的头皮和不断渗出的血珠。他怒气冲冲的又跑到宋一琦的面前,用颤抖的声音指着她说:“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臭婊子,我以前真是瞎了狗眼,没认清你的真面目。” 宋一琦一把拽住他的手指头,恶狠狠的低声说:“婊子也是你心甘情愿的,又不是我主动拉你上的床。现在,是你把我逼的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你继续逼我,我就把那两张单子拿到单位的保卫科,告诉他们你贪污受贿。你别忘了,保卫科长和他老婆是我的拜把干姊妹,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回去和你老婆好好商量离婚的事。给你三天时间,第四天给我回话。你们要好好商量,要不,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后果自负啊,你是聪明人,可要想清楚了,三思而后行!”说完,一把拨开他的手指头,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第十八节 热心的帮忙 随着品种的增加,罗思文家的水果生意越来越好,两个摊子前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买主。 晚上,两边摊位的钱扔在一起,放在筛子里,毛毛角角象小山一样,妈妈耐心的数钱的时候,总是喜上眉梢。也就在这时候,罗思文才感觉到,生活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虽然付出了,做生意很辛苦,但是,也有收获,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有所好转,也未尝不是好事。 腊月28,陈海已经不需要到单位上班,索性早早起床,到罗思文家给帮忙做生意。先帮罗妈妈把东西拉到市场,陈海又把车子推回去,给罗思文装车。装好了,罗思文想了想,顺便又多加了一袋瓜子扔在车上,陈海和罗思文推着车子朝摆摊的地方走去。 推到往常的地方,孙小艳已经把摊子摆好了,她看到罗思文和陈海从眼前走过的时候,眼睛中露出一丝不屑。 她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这大冷天,在大街上摆摊子,真是浪费资源!也不攀个有钱人家享福去,遭这罪。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以她过来人的眼光,陈海虽然仪表堂堂,但是,估计也没有多少钱!要不,谁还大冷天待在大街上,陪女朋友忍饥挨冻,活受罪,摆地摊?只有穷人能吃这苦!而她对穷人是不屑的。 虽然她也出身穷苦,但大伯子、小叔子、大小三个姑子等五个弟兄姊妹都有工作,而且单位都不错、每家都有官员。她老公当完兵后分配在林业局上班,上班期间私自盗卖单位的木材,独自装入自己的腰包。被别人告,进了监狱,被判了1o年。后来,兄弟们动用各种关系,在监狱待了两年出来了。但是,单位已经解除劳动关系,没有了工作,只好靠摆摊维持生计。然而,她骨子里仍然仰视有钱有势的人,鄙视穷人。 陈海和罗思文路过她摊位前的时候,现旁边的空地比往天大,罗思文现卖调料的没来,可能回老家过年去了吧。罗思文心想,如果来了,就让他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今天就和这个女邻居挨在一快摆,她琢磨。“就摆这。”她说。陈海停下车子,两人开始往下搬东西,从车子上全部搬完,罗思文就麻利的把塑料袋铺在地上,陈海把一大袋瓜子倒在了地上的塑料袋上,又把一大袋花生倒上,越到年关,这些东西卖的越快。 水果也陆续摆好,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陆续走到各个摊点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罗思文和孙小艳的摊子上围了一群人,买各种东西,年关将近,辛苦了一年的人们也想通了,把攒的钱拿出来,买任何东西都是大包大包。似乎卯足了劲,把一年的亏欠弥补回来。陈海和罗思文不停的忙着给顾客装东西,称秤、找钱。 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农村妇女和一个衣着光鲜的城里老太太朝罗思文的摊子走过来,走到跟前,农村妇女对罗思文说:“妹子,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秤?”罗思文抬起头:“可以啊,干什么用?”农村妇女一回头,手伸到自己背着的背篓里,从里边拽出一只绑着翅膀和腿的大红公鸡。“麻烦你给称一称,行不行?”陈海一把拿起公鸡,放在秤盘里,公鸡不断的挣扎。“4斤6两。” 老太太却不愿意了:“看,我说什么来着,不错吧,她都找了3个秤,都是4斤6两,她硬说自己在家称了4斤7两。这下相信了吧,我能坑你吗?好了,就是刚才算好的价钱。”老太太说话间,从兜里掏出数好的钱,塞到她手上。 农村妇女似乎还不甘心,把钱推推:“要不,再换个秤称称?”陈海已经明白了原委。 “这位大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较真了吧,就赊了1两,你还斤斤计较。3个秤称,你还不放心?你要想想,你从山上背下来,大老远的,公鸡还不拉几泡屎啊,几泡屎还不赊一两秤啊。行了,我看就这么的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别较真了。我这可是公平合理的说,谁也不偏向。行了,拿上钱,买年货去吧。”他象一位主持公道的法官,两人听了似乎有理,拿着各自需要的东西走了。 第十九节 市侩的邻居 陈海在摊子那头忙,罗思文正在这边给一个满头白,中等个头的老太太忙着装瓜子,5斤花生已经装好称好。老太太满头白,但是,红光满面,精神很好。 她絮絮叨叨的对罗思文说:“家里儿女多,还有一大帮孙子,过年家里人多,所以就多买些。”“那您怎么不让他们来给您帮忙呢?”罗思文好奇的问。“帮什么忙呀!四个儿子、四个儿媳,五个孙子,一到过年就到我们家来了。大人们摆两桌搓麻将,孙子们放鞭炮,玩游戏。没有一个帮忙搭手,媳妇们也互相学习,没一个人给我和老头子帮忙。我们老两口几天前都开始忙活,该炸的炸,该煎的煎。准备好了,到时候陆续全都回来了。呼啦一大家子人,年轻人在一起,整天就是玩。我和老头忙的脚不粘地,腰酸背痛做好一大桌,人家呼噜呼噜的吃玩,又继续玩去了。碗放在桌子上,都没人给搭手捡一下,更不会帮忙洗一下。就这,还得每个孙子打压岁钱。哎,吃苦受累的命呀!”老太太好脾气的说。 罗思文已经给她称完了,正不知如何安慰太太,老太太马上又说:“要是有一个闺女,就好了,象你这样多好,又懂事又可人疼。” 罗思文赶紧说:“你也有福气呀,儿孙满堂,人丁兴旺,多好。”“闺女这么会说话。”老太太说话间把钱给罗思文,正好,不多不少也不用找钱,老太太提着东西,脚步蹒跚的走了。 罗思文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心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老人年龄大了,不能再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会不会遭到儿孙的抛弃?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儿孙怎么也不知道对老人好一点呢?人人都有年老的时候,怎么不为自己积点德,她想着,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又涌来了一大群顾客挑东西,罗思文和陈海手脚利索的应对。 等罗思文忙完了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饺子的香味扑面而来。顺着香味,她看过去,原来孙小艳正端着一个铝制的饭盒,饭盒里装了满满一饭盒饺子,她吃的津津有味。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中等个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头浓密的黑,国字脸,五官周正硬朗,搭配匀称。如果不是穿着寒酸,一定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一个男人。和往常来送饭的她14岁的姑娘长的很象,尤其是那眼睛、那嘴巴、那鼻子,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一些小事导致罗思文对这个丑陋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她想着,这么精干一个男人,怎么会娶这么市侩的一个女人。没素质、没品位,还不知羞耻,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也敢做,不知这个男人每天经受着怎样的无可奈何的折磨和煎熬?她正盯着人家想心事,冷不丁孙小艳男人也抬起头,和罗思文的眼睛四目相对,罗思文感觉一股阴郁的寒气从他的眼睛传递过来。罗思文不觉心中抖了一下,那眼神充满一股所向披靡的杀气和寒气,让人看了心生恐惧和莫名的紧张。罗思文赶紧收回目光,把脸转向陈海。 街上冷的滴水成冰,寒风呼啸,行人脚步匆匆,罗思文和陈海经过人家诱人的饺子一薰,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锇的咕咕直叫。罗思文看看手表,快2点了,光顾做生意,竟然忘记了吃饭。饿的饥肠辘辘,人流相对少一些的时候,他们互相换着,到摊子上吃了些东西。 当罗思文快走到自己的摊子前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孙小艳摊子上正在吵架。罗思文定睛细看,她的男人已经离去,孙小艳摊子前,正站着一个人高马大、满脸络塞胡子、一脸怒容的男人。他左手提着一袋桔子,右手正在指手画脚的说话,男人的旁边是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干瘦老头,老头也怒目而视孙小艳。 罗思文从视觉上判断,老人的眼镜至少有1千度以上,因为眼镜看上去象啤酒瓶底,一圈又一圈,从长像上看,应该是一对父子。 只听络塞胡子对孙小艳大声说:“你这人做生意,怎么这么不地道!这么不诚实!明明我爸给你掏的是好桔子的钱,你为什么给他装的全是烂桔子?你的良心到哪去了?有你这么欺负老人的吗?你以为他戴个高度镜视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楚?给他装的烂桔子,就可以蒙混过去?” 周围渐渐的围了一圈人,看着他们的热闹。孙小艳脸色刹白,满脸尴尬,头微垂。 络塞胡子说完了,她立马满脸笑容的狡辩:“误会,误会,全是误会,我怎么会给他装烂桔子呢?”络塞胡子看她不认帐,马上举起手中的桔子袋晃了晃:“大家看好了,这是不是她家的塑料袋?” 罗思文一看,络塞胡子手中提的米黄色的袋子跟孙小艳高高的绑在棍子上的袋子颜色一样,而周围别人家的袋子都与这个袋子颜色不一样。 人群中有人喊:“一样。”络塞胡子腰杆挺的更直。“既然一样,那大伙做证。”络塞胡子说话间,把袋子放在她的摊子上,快打开,迅的用两只手各捡起几个桔子放在手掌心,他转过身:“大家看。”一堆黑色的脑袋很快凑到一起。 “就是烂的,就是烂的。”有几个人说话。络塞胡子迅转过身子,脸朝着孙小艳:“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孙小艳脸色有些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了,别看了。别看了。”她朝人群使劲的抡两只短胖的胳膊。有些人走了,还有些人继续站在她的摊前看热闹。 她俯下身子,把袋子里的桔子快的全部倒出来,并小声咕哝:“我给你换,还不行吗,嚷嚷啥!影响多不好!你还让我做不做生意呀?” 说话间,把烂桔子全部倒出来。络塞胡子听见她说的话,大声说:“我不这么做,你能给换吗?”孙小艳把袋子拉开,往里边不停的装桔子,络塞胡子一把夺过袋子,大声制止:“好,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拿,我还能放心你给选的吗?”说着夺过袋子,全部倒出来,自己开始精挑细选起来。人群渐渐的散去,罗思文和陈海相视一笑。 摊子前又涌来一些人买东西,他们赶紧忙活起来。 第二十节 丢瓜子 黄昏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先是小片小片,飘飘洒洒从天而降。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鹅毛大雪越下越骤,地面很快就象披了一个白毯子。大地银装素裹,雪,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湮没一样酣畅淋漓。 罗思文准备要收摊了,又过来几个人,蹲在地上选梨、香焦、桔子。罗思文赶紧拿塑料袋把瓜子、花生等干果遮了多一半,露出一小部分,陈海热情的招呼顾客。 孙小艳的摊位上没什么人,她的男人已经来了,两人快的收摊,一会功夫,收拾完了,装好车子,推上很快就离去了。等送走了所有的顾客,罗思文走过去,用手指头摸摸陈海冻的冰冷的脸:“亲爱的,咱们也收吧。” 两人的头上和身上都是白雪,互相深情的对望片刻。陈海从嘴里哈出一口气,朝罗思文脸上吹了一口。“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啊!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他问罗思文。 “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罗思文笑着抢白。 “告诉你,最想和你手拉手,两人撑一个油纸伞,在漫天大雪中漫步。”陈海深情的说。“你这么浪漫啊!好,现在咱们赶紧收摊,收完了,吃完饭,我和你雪中漫步去。”罗思文无限温柔的说。 罗思文正低头往箱子里拾苹果,突然听见陈海惊慌失措的说:“糟了,那半袋瓜子呢?”罗思文抬起头,看见陈海正挨个在一堆东西里翻,满脸焦急。 “瓜子?”罗思文奇怪,“不是在那放着吗?中午往出倒了多一半,然后我就放在那了。”罗思文指了指紧挨孙小艳家摊位的地方。 “这地方?你就是有多少,人家也不嫌多。”陈海苦笑:“里边还有多少斤呀?”陈海着急的问,“大概十几斤不过二十斤吧!”罗思文说。 “唉。”两人互相无奈的对视片刻,同时猜中是这家人干的。罗思文的心里掠过了孙小艳男人阴冷的眼神,再想想这个女人在一处的所见所闻,有点不寒而栗,不觉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陈海问。“可怕,以后还是和这一家子少打交道,保持距离,一家爱占便宜的小市民。”罗思文说。她心里特别内疚,十几斤瓜子也不是小数目。由于自己少了一个心眼,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别人在大白天偷走了,罗思文心疼的不得了。 “问题是,我们家的瓜子和她家的瓜子颜色不一样,她偷走了怎么卖?她家是黑长条,我们家是白长条,除非拿回家自己吃。唉,怎么没有提防这个小人呢?”罗思文一边干活一边说。 陈海这儿正琢磨着怎么向罗妈妈交代,罗思文突然说:“陈海,这事就咱俩知道,你就不要告诉家人了。免得他们听了,心疼的吃不下,睡不着,咱就当被大风吹走了,想办法再挣回来不就完了。”陈海一听罗思文这么说,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就这么办。遇到任何挫折,关键要看你处理事情的态度,能不能想通。”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到处冰天雪地,白茫茫好一个干净的世界。罗思文起床后,想看看能否出摊,一推开门,一股刺骨的朔风扑面而来,她不觉打了一个喷嚏。突然,罗思文看见雪地上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从远处一直延伸到她家门口。她把头伸出去一看,陈海正笑眯眯的在旁边站着看着自己。 “哎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敲门,待在外边干什么?快进来,别冻坏了。”罗思文心疼的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了房子。“我也刚到,听见开门声,我故意藏起来,想吓你一跳,结果没达到目的。” 两人相视一笑,罗妈妈也起来了,边走边扣外套的扣子,她听见两人在说话,一抬头,看见了陈海。“陈海来了!”她热情的招呼。“阿姨,我想咱门今天摆摊的时候,拿上笤帚,先把雪扫了,再摆摊子。你问题不大,关键是思文这边是摆在地上,咱们就多铺些塑料袋子,干果铺些塑料薄膜在下边,隔潮。” 罗妈妈一听陈海说的特别有道理,表示赞许。“昨晚我都在想,今天如果雪不停,这生意怎么做呀?做生意的,一年到头,就盼这几天呢,生意好的不得了人存了一年的钱,全在这时候准备花,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就有盼头了。虽是辛苦点,收获还不小。幸好老天有眼,现在停了,既然停了,我们就准备出摊吧”。妈妈说。 等罗思文把摊子摆好,孙小艳和她男人才迟迟出现。也许是昨天做了亏心事,所以他们两口子远远看见罗思文和陈海的时候,都低着头,似乎早有约定。偷偷观察着罗思文和陈海的反应,磨磨蹭蹭的拉到昨天的地方。他们先把雪扫了,然后开始摆摊。 罗思文故意留心了一下,现他们别的水果之类的都摆完了,最后才拿出花生和瓜子。他男人先把花生倒在地上,孙小艳手里提着瓜子袋,她故意看看罗思文的表情,罗思文早料到她这一招,已经把脸扭向别处。 瓜子倒在地上的塑料袋上,罗思文再看的时候,现她家地上的瓜子是黑长条和白长条的混合物,两口子配合默契,似乎早就预谋的滴水不漏。陈海也现了这一幕,罗思文已经气得直喘粗气。恨不得冲过去撕破她的脸,再在她背后挂一块牌子上写“不要脸的小偷”上街*,让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陈海现了罗思文愤怒的苗头,赶紧跑到罗思文面前,拉起她的手,走到这一边。他的手在她的胸口不停的往下捋,希望她能消消气。 他小声说:“行了,别气了,咱们又没抓住人家的把柄。那也是个泼妇,又蛮不讲理,现在冒然冲过去说不清,还被人家羞辱一顿,就太划不来。算了,咱就当被大风吹走了,咱再努力挣回来,不就得了。是不是?”罗思文一听陈海说的言之有理,慢慢地又转怒为喜。 “我给你背一段诗,名字叫《开启生命中的花园》,是一个外国人写的,特别有哲理,特别适合你此时的心情。”陈海看着罗思文说, 你不能左右天气, 但你可以改变心情。 你不能改变容貌, 但你可以改变笑容。 你不能控制他人, 但你可以把握自己。 你不能预知明天, 但你可以利用今天。 你不能样样顺利, 但你可以事事尽力, 努力保持朝气蓬勃的人生观。 罗思文笑出了声,用一根手指头戳了一下陈海的额头:“你这里边全是宝贝,什么时间改行当诗人得了。” 陈海得意的回敬:“你现在终于为我的学富五车倾倒了吧!这叫学以致用,信手拈来。我要先学习,然后自己再写。等我下岗了,我带着你回到我们老家,盖一间茅草屋,种一畦地,自给自足,过田园生活,也写出像陶渊明那样的旷世杰作,怎么样?” 罗思文笑说:“美的你!我才不去你的老家,我们都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呢?我只是佩服你满肚子的才华,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出了欢快的笑声。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街上的行人很少。 即使出来的人们都是为了购买年货,匆匆的买完,又匆匆的离去。两人感觉快冻僵了,罗思文和陈海不停的在原地来回走动,互相给对方哈着热气,暖着手,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因为彼此心中装有大爱,又很年轻,精力充沛,也不觉着生活很苦很不如意。 第二十一节 离婚的代价 宋一琦的泼辣、不要脸、不要命、不择手段,因为打架事件在单位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大家现在都有点同情包虞。 包虞本人,已经陷入绝境,没有退路了。他的小辫子已经被这个疯狂的女人抓住,如果他和老婆不离婚,肯定得进牢房,那样自己多年的努力就付之东流,白费了,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每当他一想起这事的时候,就感觉后背凉馊馊的,好象随时有灭顶之灾一样。一想到和老婆离婚,他就内心充满愧疚,他感觉特别对不起她,觉着老婆这么多年来和他患难与共,吃苦受累。伺候老伺候小,为了他家的老老小小,没享一天福,没过一天好日子。他内疚着,这几天对她格外的好。 但是,即便是离婚了,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要脸、不要命的女人同床共枕,包虞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一身虚汗瞬间就密集的涌上来。他每天被折磨的吃不下,睡不着,人也憔悴不堪,三天对他来说好象三个世纪一样漫长。 第三天晚上,老婆给包虞洗完脚,擦干,抱着他的脚,给他修指甲,这是每年过年回家老婆的例行公事。现在,在他的单身宿舍里,老婆做同样的事情。 包虞坐在床边,老婆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低着头,头顶一块沙布上有渗出的点点血迹,上边横七竖八的贴着几条胶布,看上去格外醒目刺眼。 她把他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两腿之间,手里拿着指甲刀,正给他一个脚指头一个脚指头的仔细清理、修剪,好像抱着一个新生儿一样温情脉脉。包虞一看自己的老婆虽然不漂亮、没有姿色,却朴实、贤惠,没有一点坏心眼。 他再前前后后想想宋一琦,那充满目的性的各种动机和行为,后悔的直想砸自己的胸脯。这么阴险、毒辣、一肚子坏心眼子、口腹蜜剑的狐狸精女人,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防备一点,现在,让人家拿住软肋,牵着鼻子走。 可是,如果不服从她,就可能蹲监狱,还不判个十年二十年,人生全毁了。一想到这一点,他就禁不住的叹气,“唉!”他长长的叹口气,怎么给老婆说出口呢?他盯着地板出神,做着艰难的抉择。“怎么了?”老婆抬起头,看着他,他欲言又止。“我说不出口啊!都是我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包虞自内心歉疚的说。 “还说这干啥!都过去了。”他老婆大度的说,她哪里知道他快大难临头了。“如果这么简单就好办了。”包虞无限惆怅的说。“那还有啥事你没告诉我?让你这么难肠。”他老婆抬头问。他心一横,就把宋一琦拿走他的定期存款单并威胁他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老婆说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臭婊子把我的存款单全给拿走了。现在,如果我不离婚,她只要拿到保卫科,交给保卫科长,我就完了。保卫科长和老婆是她的拜把干姊妹,关系亲密的象一家人一样。如果那样,我就得进监狱,起码判个十好几年二十年。”他说完,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他老婆把他的脚一把豁开,扔在地上,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死鬼,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一起欺负我?” 包虞一下子光着脚,双腿跪在地上,开始给老婆瞌头。一边瞌一边痛心的说:“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让你那天白挨打吗?我早就冲上去,几脚把她踹倒了,还能让她在我的眼皮底下,白白把你打一顿?我也太窝囊了,我以前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我就是把柄被捏在了那个臭婊子的手里,所以现在硬不起来啊。”他痛哭流涕的说。 他老婆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砸:“你这个糊涂蛋,你这个糊涂蛋,你怎么能把存款单让那个狐狸精全拿到手里呢!”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包虞突然想起明天时间就到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婆看着他问。“我也不想离,可是,不离就得进监狱,那我多年的努力不全完了吗?”他说。老婆把他又砸了一下,“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挨天杀的。你说你嫖就嫖了吧,还被人抓住了把柄。逼的家也散了,人也离了,家破人亡,你这叫什么事啊。”老婆愤怒的说。 “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包虞垂头丧气的说。“那你就忍心,我们孤儿寡母的在乡下过苦日子?”老婆愤怒的问。 “哪能呢,就是我真要和你离了,我也要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以后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他忧心忡忡的说。 “什么意思?”“我让她把定期存款给你一半,另外,我以后挣的钱,我偷偷的存下,每年偷偷的再给你们寄一些。如果我的收入好,我就多寄些。她休想再得到我的一分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就是和她睡在一个被窝里,我也是同床异梦,天天做恶梦,谁还敢相信她呀!那个心狠手辣的臭婊子。”包虞气愤的说。 于是,这场离婚的闹剧最终以包虞妥协告终,他老婆拿着万元存款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了。后来又来了一趟,把他们的小姑娘包娜送来了,那是父母离婚的产物,给宋一琦做小女儿。 这场闹剧,连专扬拔扈的王厂长都无可奈何,足见宋一琦嫁人的决心之大。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她仅仅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个男人,她是抛弃了一切尊严争来的。但是,真正办理了结婚手续后,她却现,无论自己怎么温存,怎么努力,对他和姑娘千般万般的好,都无法挽回他那颗深深的受到伤害的破碎的心。 包虞已经根本不能相信她的任何行为,她做的任何讨好他们父女俩的事情,他都表示怀疑。他的心已不在她这边,他一周七天,基本上天天下午都去仇老板那里喝酒,不醉不归。 每晚,不到十点,根本不回家,就是回家了,也是少言寡语,冷着脸,和她多一个字都不说,闷头想心事。宋一琦心想,不说话没关系,只要你把钱到时候交给我就行了,她天真的想。但是,结婚登记后,他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其余的多一分钱也不给她。 第二十二节 背景和靠山 这个年,罗思文全家齐心协力,再加上有陈海的帮忙,经历了冰天雪地的考验,生意做的特别好,仅过年一个月就把爸爸几个月的工资挣回来了,所以全家过了一个鸡鸭鱼肉都丰裕的年。 过完年,罗妈妈觉着过年人人家里都吃肉,吃腻了,需要补充一些水份,她突然想到卖柑蔗。她把想法告诉罗思文和陈海,因为隔壁孙小艳就卖着柑蔗,而且生意不错,两人都表示赞同。 大年初二,他们到批市场考察了一番,用7毛钱的价格批了2千斤柑蔗,雇车拉回家,全部一捆一捆的放在厨房里,厨房被挤的只剩下了过道。大家商量,罗妈妈一个摊子,罗思文和陈海还在卖水果的地方摆一个摊子。 年味正浓,很多做生意的人都还没有出来,市场里显得空空荡荡,顾客也稀稀拉拉。陈海帮罗妈妈把柑蔗直接从车子里拉出来,挨捆靠在一个大铁凳子上,新鲜的柑蔗水份充足,很吸引人。 刚刚摆好,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的手里拉着一个气球:“爸爸,好新鲜的柑蔗,肯定好吃。”小姑娘说。他爸爸弯下腰:“想不想吃呀?”“想。”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他们朝这边走过来。 1元5出手,两个摊位同时卖,生意好的出奇。只是一天下来,因为要给顾客不停的刮皮,剁短,装袋。晚上回到家,胳膊象灌了铅,累的抬都抬不起来。生活的艰辛无处不在,让罗思文体会到穷人挣钱的艰辛。几天时间,基本卖掉了一多半,还剩了五六捆。他们的柑蔗新鲜,水份饱满,加之罗思文和陈海对顾客很热情,几乎有求必应,所以生意远比旁边也卖柑蔗的孙小艳的好。 罗思文正在给一个顾客刮柑蔗,一个女人气呼呼的走过来。罗思文不认识宋一琦,她走到罗思文的摊前,把手上提着的一袋柑蔗,重重的扔在了罗思文的脚下,罗思文吓得心“呼”的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罗思文抬起头,仔细看,这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穿戴时髦,上边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下边穿着蓝色的紧身健美裤,黑色的松糕鞋,齐耳一下烫着大卷,象个贵夫人。 她与周围朴素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一个经济宽裕、爱时髦、有品位的女人,旁边的顾客也奇怪的看着她,想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们卖的柑蔗,你打开好好看看,这么差,你也敢卖那么高的价钱!”女人愤怒的大声质问,罗思文心想,自己刚才没在,是不是陈海卖给她的?她心虚的赶紧低下头,提起袋子准备看一看。 当她提起袋子的时候,突然现袋子的颜色和自己家的不一样。明明她家是红色的袋子,她手上提的却是绿色的袋子,而隔壁就是绿色的袋子。罗思文马上明白了,肯定是孙小艳家的。 她不动声色,故意拉开袋子,取出两截,拿起来看,那柑蔗乍一看好好的,再一看,里边的芯子已经红黑,一看就是时间很久了。 罗思文故意拿起来和自己家的柑蔗放在一起,朝大家说:“你们看看,比较一下,这一样吗?”大家都把头凑过来,一看,罗思文家的柑蔗芯是白白的,水份饱满充足,而装在袋子里的柑蔗已经明显的细了一圈,芯子红黑。 罗思文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一个姑娘说:“妈,不是这家,是隔壁这家。”她是宋一琦的亲姑娘,急匆匆的跑来,指指隔壁的摊位。 宋一琦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但是,她的矜持不允许她做出道歉的姿态。她一把从罗思文手里夺过柑蔗,重新装入袋子里,提起来,走向旁边的摊位。 罗思文偷偷的看看孙小艳,现她此刻也有些紧张,头假装低下,手操在袖筒里,炉子夹在两腿间。罗思文一边给顾客刮柑蔗,一边偷偷的看好戏。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宋一琦已经到了她的摊前,比刚才更重的声音,重重的扔在了她的脚下,孙小艳已经不能再装下去了。 但是,对手是女人,她并不胆怯,强大的靠山让她底气很足。 她霸道的腾的站起来,象个泼妇一样说:“是我卖的,又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赶快给我们退钱!”宋一琦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如果我不退呢?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嚣张的不得了!忘了姓甚名谁了!”孙小艳不屑的说。 “不退?不退!我就拿着到工商局告你。我有钱也是辛苦劳动挣的,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宋一琦恶狠狠的说。“告我?你以为工商局是你家的?你想去就去?人家还存在受理不受理的问题。告诉你,我大伯子就是城关区工商局的局长,不信你看这。”她拍拍穿在身上的工商局的棉袄。 宋一琦有些蔫了,但是,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我到税务局去告!” “欢迎你去告,我的小叔子在城关区税务局当副局长,你去告吧!赶快现在就去!”她嚣张的说。“你糊弄谁呀?谁信呀?难道世上没人了,全让你家人当官了?”宋一琦仰起高贵的头,鄙视的说。 “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你去打电话,我拨通局长的电话,你亲自给他说,看他受理不受理,怎么样?”孙小艳张狂的说。 宋一琦一看今天确实遇上了对手,以她的个性,本来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和难堪,没想到被人家占了上风,灭了自己的威风,她很扫兴,人也彻底蔫了。 “好,算你利害!就当我的钱给你买药吃了!”她说完,心反而有些虚,那堆柑蔗索性不要,拉着两个姑娘的手,气呼呼的走了。 两个象泼妇一样的女人的短暂较量,给罗思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她了解了孙小艳猖狂的真正原因。 第二十三节 如此嚣张 新学年又开学了,罗思文可以基本不用去,同学们纷纷联系单位。而她,单位已定,不用浪费时间,只是准备论文答辩的事情,她没事的时候还是在妈妈的摊子上帮忙。现在就摆一个摊位,孙小艳也不在那条街道摆了,摆在了这个市场的最外边,时不时看见她和别人生一些小冲突。 柳絮翻飞的时候,草莓上市了,很多农民每天都采摘了,提到各个市场上卖。为了搭配摊子,各个固定摊位也每天早上从农民手里过一些新鲜的草莓。早晨,罗思文给妈妈帮忙把广柑、梨、香焦、干果等装上车,推着朝市场走去。 刚走到市场,就看见张妈和孙小艳两人站在一起。两人的中间是一筐新鲜的大草莓,草莓可能早上刚从地里摘下来,粒粒饱满,红彤彤,个大色艳,谁看了都很心动。对于固定摊位来说,就喜欢过这样的水果,这样的好卖,容易出手。 问题的关键是,两人都黑着脸,从自己这边紧紧的抓着筐子,一个往这边拽,一个往那边拽,互不相让。旁边站着一个农民,局促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帮谁。 “我天天过他的,这谁都知道,你和我抢什么抢?”罗思文听着张妈气愤的说。“我昨天还告诉他,今天给我摘一筐,他答应了。我是有预约的,今天他就是给我送的,你抢什么抢?”张妈继续说,朝自己这边拽了拽。 孙小艳瞪着两只象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张妈,活象一只恶狠狠的斗鸡,恨不得一口把张妈吃了。“预约算什么呀!今天是我先接上,谁先接上算谁的。”说话间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肯定是张妈生意好,她嫉妒了,罗思文想。罗思文一想与这个女人斗争,肯定张妈要吃亏。 她赶紧把车子朝前一推:“快让一下,快让一下,让我过去。”罗思文说。两人往旁边一闪,罗思文推着车子朝前走,走到农民跟前的时候,她说:“你不会去再多摘一筐,问题不就解决了。”“今天已经全部定完了,没有了。”农民无奈的说。 罗思文正想着怎么办,忽然听着孙小艳嘴里兴奋的说:“哎呀,太好了!我小姑子的老公来了,城关区财政局副局长来了。”她大声的说,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 张妈的手不由得松了,孙小艳提着一筐草莓转身就跑,农民在后边一边追,一边说:“哎,你等等,你等等。” 罗思文回头看,市场的口子上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个打扮新潮时髦妖艳的女人,正热情的朝孙小艳招手。 “啥好事都让人家人遇上了,全家除了这个做生意的破落,活的没出息,差不多的都当官。而且官当的都不小,还在特别重要的部门和单位。能不官官相互?能不无理争三分?简直成了市场的一大公害。”罗思文愤怒的想。 第二十四节 孩子们打架 晚上,包虞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打开门,看着宋一琦满面怒容的坐在沙上,包虞脱了鞋,汲着拖鞋,扭头就向大卧室走去。他上了床,刚拉开被子,宋一琦气冲冲的冲进来,在他前边推了一掌,包虞毫无防备,一下被推倒在床上,他索性展展的躺在床上,不说话。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我们结婚了,我每天给你养活姑娘,给她买吃的、买穿的、买用的,把她打扮的象洋娃娃一样,对她比对我自己亲生的姑娘都好,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你一天到晚嘟噜着脸,给谁看?现在你多一分钱都不给我,你让我们怎么生活?”她理直气壮的质问。 “你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以前是怎么生活的,以后还怎么生活!与我无关。”包虞说完,下了床,拉开柜子的门,从里边拿出一个被子,朝客厅的沙走去。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到了四月,到处春光灿烂,阳光明媚,花草树木春意盎然。 罗妈妈晚上拉肚子,急匆匆的往公厕跑,由于路灯很远,跑的太急,没看清楚,一脚踩空,在一个台阶上摔倒了,不小心扭了右脚。第二天,脚腕肿的老高,不能出摊,罗思文一个人推着车子去出摊。 罗思和思羽在一个学校上学,学校包括中、小学。思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放学早,放学以后到门口看,思羽还没有出来,就折回去,到她们教室去找妹妹。老师已经走了,学生大多还没有走,思走到思羽的教室门口,思羽远远的看见了哥哥,哭着跑过来。 思一看不对劲,奇怪的拉着妹妹问:“思羽,今天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思羽哽咽着说:“哥,张大远打我了。”“为啥啊?他凭什么打你啊?”思愤怒的问。 “因为我学习好,他学习不好。这次考试,我在班上排名第二,他嫉妒我,就给我故意找茬。下课后,我上完厕所,刚回到教室门口,他把一个男生推过来,正好碰在了我鼻子上,我的鼻血流下来了。他不但不让我去洗,还和四个男生把我围在中间,把我推过来搡过去。一人打我一拳,一边打还一边骂我,我的鼻血差不多流了半碗多。”思羽哭着给哥哥说了事情的经过。 张大远思认识,一个单位的孩子。思听的血脉喷张,再看看妹妹衣服上的血迹。还没等思羽讲完,已经冲进了教室,气愤的走到张大远的座位上,把他脖子揪住,抬手一个耳光,两人打起来了。 到底罗思个子高,年龄比他大,张大远不是对手,思也把他的鼻血打着流出来了。思一看两厢持平了,对他说:“小兔崽子,赶快去洗了再回来。”思走到讲台上,对没走的同学说:“你们等等再走。”其他的小同学被镇住了,乖乖的听话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张大远回来了,思揪住他的衣领,两人一起站在讲台上,思对着思羽班上的同学指着张大远说:“谁以后再欺负我妹妹罗思羽,这就是下场!” 他转身对张大远说:“小兔崽子,回去以后,不准告诉你爸爸妈妈!今天你先打我妹妹,这事是你造成的,你理亏。以后再欺负我妹妹,我照打不误,小兔崽子,记住了。”张大远在讲台上胆怯的对罗思说:“哥哥,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打罗思羽了。” 中午,妈妈勉强把午饭做好了,吃饭的时候,左等右等,不见思和思羽回来。平时2o几分钟就到家,今天,12点半了还不见踪影,妈妈和爸爸翘期盼着还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 他们越来越心慌,妈妈等的心惊肉跳,开始胡思乱想。妈妈想着会不会出意外,被车碰了?或者是闯祸了,让老师扣下了?她越假设越心忧,紧张的不行,索性搭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伸直脖子看。 到12点4o分,才见哥妹两人远远的走来,头搭拉着,无精打采的样子,妈妈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思、思羽。”妈妈大声叫,两人同时抬起头,看见妈妈,一齐跑过来。爸爸听到叫声也从房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张望。 两人走近了,细心的妈妈突然现,思羽的脸色苍白,鼻子上有些血痂,上衣有些零零星星暗红色的血印,显然是流过血。而思衣冠不整,看样子跟人打过架。妈妈的眼睛睁的很大,自己的孩子因为家穷,从不惹事生非,平时都是好孩子,除了帮大人干家务,就是埋头学习。今天,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表现异常,她心里很疑惑,把思羽搂在怀里。 “思羽,你怎么了?流过鼻血,生啥事了?告诉妈。”思羽听妈妈这么一说,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妈,张大远和一帮男生打我了。”思羽边哭边说。“为啥啊?”妈妈气急败坏的问,因为孩子们懂事又努力学习,所以父母省心的很,平时很少打骂。 对于张大远,妈妈印象深刻,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思羽学习好,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妈妈总是很骄傲的被请上讲台讲话,虽然她说不出大道理,但是,家长们都挺羡慕她,包括张大远的妈妈。她们之间交流过孩子学习的经验,所以妈妈很熟。 第二十五节 艰辛 张大远的爸爸妈妈是电机厂的双职工,他妈妈不能生育,就从别人那里领养了这个男孩子,因为家庭条件好,又缺孩子,所以父母很娇惯。张大远学习不好,平时调皮捣蛋,时常能听到思羽回来说,今天欺负这个孩子,明天又欺负那个孩子了。罗妈妈没想到,思羽也被打了。 思羽简单的讲了事情经过,讲到伤心处,哭着说:“妈,张大远说我们家是阴盛阳衰。还说你是母老虎,骂我们家穷,都是因为生的太多,还说我们家住的房子象鸽子窝一样。” “呜,呜呜。”思羽说话间,忍不住爬在妈妈的怀里,开始委屈的哭起来。妈妈楞住了,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她想着由于家穷,让孩子们从小受的种种伤害,感觉很内疚,很受伤。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家住的房子,确实比鸽子窝大不了多少,人均6平米。但是,妈妈得故作坚强,给孩子们打气。 她擦了一把眼泪:“没关系,思羽不哭。我们是先有鸽子窝,后有鸡窝。总之,我们的房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只要我们努力,生活条件就会得到逐步改善。”妈妈慈爱的说。她强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又把脸转向了瘦高的思:“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晚?”妈妈问。 罗思给爸爸妈妈讲了打张大远的经过。“这么做就对了,好儿子。”罗爸爸摸摸思的头:“你要记住,你是男子汉,永远要保护妹妹。” 罗妈妈回头问爸爸:“那我下午要不要去学校,找班主任老师,说一下情况?”“这个?”罗爸爸拿不定主意。“不用了,不用了,这事我都处理好了,不用妈去了!你的脚没法走路,你总不能找个拐杖杵着去吧。”思说。 下午,眼看着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眨眼工夫,雷声大做,闪电在不远处一道道的划过长空,风也呼呼的刮个不停,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罗思文听着雷声不断的响起,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各种干果陆续用塑料布遮住压好。又一阵雷声响起来,大雨倾盆而至,风声、雨声、雷电声、四处奔跑的人流声以及远处的汽车喇叭声混杂在一起,充满芜杂混乱的声音。 罗思文四处看看,一切都好像还处于安全状态,她朝撑起的遮阳伞走过去。通常,夏秋季节,太阳温度高,为了防止水果被直接烘烤变色变味变形,同时也为了防止人中暑,家家卖水果的摊前都撑着一个大大的遮阳伞,罗思文家的摊前也不例外,撑着一个绿色的遮阳伞,充满了喜气与活力。 遮阳伞是夏秋每次下雨之后被保护的重点,因为有伞,周围的东西还能被保护一些,尤其是干果一类。但是,遮阳伞也最难伺候,一个大风或者大雨都可能使它被刮倒或压倒,因此,罗思文快步朝遮阳伞下走去。 还没走近,又一阵大雨夹着大风劈头盖脑的从天而降,伞摇晃的很厉害,似乎一不留心,就会被大风吹跑,罗思文赶紧冲上前去,把伞把紧紧的用双手扶住。雷阵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大地浇透,浇成汪洋,周围的地面很快聚起了很深的水花,水在地面肆意流淌。 罗思文把伞扶稳,但是,自己衣服的下半截和裤子全部被飘过来的大雨淋湿淋透。一阵风刮过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把伞抱的更紧更牢。在倾盆的大雨中,她朝周围看过去,凡是撑遮阳伞的摊位,每个伞下都站着一两个或扶或抱伞的人,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她不由的会心一笑,同时心酸的感叹,老百姓挣钱真是太难,应付了工商、税务、卫生等部门,流血流汗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计,这就是生活在最底层劳动人民的众生相。 罗思文从农民那里过了一些新鲜水果配摊子,过的香瓜卖的还不错,这让她更有信心了。 早晨,一个农民提着一筐子粉嘟嘟的桃子,一筐子红彤彤的杏子,罗思文索性都全部买过来。结果这次出师不利,因为家家都有这些东西,需求又相对少,农民的价格更低,卖的比固定摊位的好,罗思文各样仅仅卖出一半。 已经是夏天,艳阳高照,温度太高,到晚上收摊的时候,很不尽人意。桃子已没有早上那么新鲜、水灵,经过一天的烘烤,水份已经被蒸殆尽,不如早晨那么饱满,变的蔫巴巴的。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本身都熟透了,经过无数个顾客的手,有的已经被碰破了,看上去烂糟糟的。 收摊的时候,罗思文看了直叹气,怪自己没经验,不应该过那么多。 第二天,罗思文起了床,洗漱完毕,打开厨房的门,一看昨天过的水果,桃子已经杵到了一起,象刚出生的婴儿的脸,皱皱巴巴。而杏子呢,更好不到那去,她晚上收摊的时候,装在箱子里,因为里边温度高,又不透气,再加上杏子有一个特点,只要一个烂了,它的水流到哪里,哪里就烂一大片。因此,她看见一堆白毛包围的烂杏子,把周围的好杏子衬托的格外醒目。但是,好杏子已经没有多少。 这场新鲜水果的对决,让罗思文越感觉到做生意的辛苦,今天赚了,说不定明天就赔了,事实难料!生存艰辛! 第二十六节 亲密无间的朋友 五月姗姗到来,到处柳絮翻飞,桃红柳绿,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 罗思文在街上摆摊。中午,罗思的同桌刘勤奋到家找罗思玩。 刘勤奋因为嘴大,皮肤微黑,身材有些胖,个头比罗思略低,平时,同学们都叫他刘大嘴。刘大嘴爸爸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雇了很多人,生意做的很好很大很红火,他家也有三个孩子,是一个家庭富裕的孩子。 罗思自打从农村老家随家人到城市后,就和他坐同桌,从小学一直到初中,一部分小学同学初中后分到了别的班,但是,罗思和刘大嘴依然还是一个班,坐一张桌子。 两家距离很近,学校又在一条线上,经常吃完饭,如果一个没来,另一个会去家里找,一起去学校。罗思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尖子,数学学的驾轻就熟,语文更出彩。罗思最大的优点是一有空就手不释卷,博览群书,因此,他的知识渊博,修养很高,作文嵌词造句,非常恰当,写的特别好。 上初中后,他的作文,经常被教三个班级语文的刘老师在自己带的班上当范文给学生阅读,重点点评,这是全家最骄傲的地方。罗思在本年级小有名气,因为他的优秀,并没有因为家庭的贫富差距产生隔阂,两人关系一直象亲兄弟一样好,经常在一起玩耍,相处融洽。 初一下学期,刘大嘴经常把别人送他爸爸的烟有时偷偷拿出来,下课后在教室后边抽。他上课不好好听讲,偶尔还调皮捣蛋,和老师作对,作业不按时完成。好学的罗思认为,已经掉队的刘大嘴,是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现象。叛逆,并不妨碍两人继续成为好朋友,私底下两人还是铁哥们。 对于刘大嘴,他常找罗思玩,罗家人很熟悉。由于两人亲密的交往,连大人们都互相熟识起来。刘大嘴的妈妈后来买水果,一定去罗思家的摊位上先看看,然后才会选择别的摊位。 先看到他的是罗妈妈,她和罗爸爸都端着碗,坐在门口吃饭。罗妈妈站起来热情的招呼:“刘大嘴来了!吃饭了吗?”“叔叔、阿姨好!我吃过了!”刘大嘴礼貌的说。如果赶上他没吃饭的时候,他会毫不客气的吃上一碗,这样的事情已经生很多次,大家都习以为常。 罗妈妈觉着这孩子虽然家庭条件好,但是,人朴实,不嫌穷爱富,因此,并不阻止两人的来往。罗妈妈又坐下,继续吃。罗思和妹妹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看动画片《蓝精灵》,听见妈妈在外边和刘大嘴说话,他抬起头,端着碗,朝门口看。 他看见刘大嘴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你吃了吗?”他站起来,端着碗热情的问,并指了指自己碗里的面条。“我吃过了。你快吃,吃完咱们去河边玩。” 思羽听见说话,也抬起头,“哥,我也想去。”“你就别去了吧!别老象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一个女孩家跟我们一群男孩子有什么可玩的,找你的狐朋狗友玩去吧。”思故意说。 “不行,我一定要去,要不,我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我今天不想找我的朋友玩。哥,你一定要带我去呀!”思羽撒着娇说。刘大嘴听着两人的对话,松口说道:“那你们快吃,吃完我们一起去。” 给妈妈爸爸打完招呼,罗思提了一个小塑料桶,三人准备一起出门。“到河边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到水深的地方去,危险的很。另外,思,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啊!”妈妈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晓得了。”罗思说话间,三人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三人朝家属院外走去,走到公厕旁的时候,远远看见同院的四个男孩子朝他们招手。他们都是同年级或同班的同学,是罗思、刘大嘴的同学兼好友,都是一起的玩伴,大家关系很铁,经常约好了一起去爬山、打篮球、踢足球、玩排球或者游泳等等。 他们中,每人都提着一个小塑料桶,有人还额外的拿着竹竿,有人拿着捉鱼的竹篓及鱼粉之类的东西,总之,大家都没闲着,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看见他们三人走过来,有人拿起头上的帽子,举高边摇边扯起嗓子叫:“罗思、刘大嘴,这里!” 罗思一看是同学章金和,马上举起手回应,“噢,来了。”三人朝人多的地方跑起来。“你把他们全约上了?”罗思边跑边问。 “那可不,既然是玩,当然人越多越好,今天我们去把水堵起来,象上次一样,捉鱼。人多热闹,收获也大。”对于自己的组织能力,刘大嘴很骄傲。“太好了,太好了,今天可有玩得了。”思羽边跑边拍手。 第二十七节 青春的风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河边走去,走了大概3o多分钟,远远的,河两边,层层叠叠的田地出现在视野里,绿油油的小麦已经抽穗,金黄色的油菜花已经开败了,但是,仍然黄灿灿一片。一条逶迤的高山似一条翠绿的带子出现在远方,山峦起伏有致,以伟岸的山为背景,一条宽阔的河床出现了。 河大概有3o多米宽,远远看去,九曲十八弯。正是多雨的季节,河水很多,水多的地方,深不见底,有些地方水少,水少的地方露出了浅浅的河床。 远处,还有无数芦苇丛,芦苇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河岸边,是挨挨挤挤的垂柳,柳枝低垂,嫩绿的叶子临风轻轻摇曳,象是美丽的少女,在跳着轻盈婀娜的舞蹈。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此起彼伏的鸣叫着。一群青春的少年,脚步离河水越来越近。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此时一切正契合了这样一种意境和氛围。一群鸭子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偶尔可能一群鱼出现了,鸭子马上分散开,一下子游过去,头扎在水里,把鱼顺利的呷进嘴里,一仰脖子,吞进了肚子,然后出胜利的“嘎嘎”声。 一个调皮的男生捡起一块石头,朝水里的鸭子扔过去,“哗”,鸭子受到惊吓,一边出嘎嘎的叫声,一边四散逃命。很快,它们似乎现了危险的因素,朝远方快的游去,大家出了各种善意的笑声。 一会儿,周围慢慢的恢复常态,除了男孩子们说话声外,只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滔滔水流声,延绵不绝。 “我们到上次去的那地方,到了后,我们还是用石头在下游垒起来,把鱼粉撒到水里,然后顺水捡鱼。”刘大嘴胸有成竹的对大家指挥。“好!”有人附和。 到了上游一个水浅的地方,周围长着高过人头的绿油油的芦苇,那是大家每年夏天要来无数次的地方。大家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开始一边脱鞋,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思羽,你先坐在石头上晒一阵太阳。等一会,我们开始捡鱼了,你再下去,现在水还有些凉。”罗思关心妹妹。“好,哥,你去吧。”思羽坐在石头上,用一只手放在腿上,撑着腮帮说。 一群男孩子忙忙碌碌,大家裤腿都相继挽到大腿根的地方,男孩子们纷纷赤脚进入水里,向下游走去。男孩子们在下游开始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搬石头,垒圈。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下游围起来一个半弧形的石头圈,刘大嘴跑到上边一看,招呼大家:“可以了,和以前的差不多,你们都上来吧,咱们准备撒鱼粉喽。”男孩子们欢呼雀跃着从水里朝上边走来。 “思羽,你把咱家的小桶提着下来!”罗思冲思羽招手。“好,哥,你等着,我来了。”思羽提起自家的小塑料桶,也到了水里,脚下的石头割的她的嫩脚不敢迈出第二步,她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 “你真娇气,大胆的往前走啊!”刘大嘴讪笑着嘲笑思羽。“这有个过程,我等一会脚适应了再走。”思羽不高兴的噘着嘴说。过了一会,总算适应了,就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 男孩子们全部涌到了最上边,有人把鱼粉顺水撒了进去。一会工夫,就听到水里边被呛的鱼儿,在水里蹦来跳去,出很大很多的响声。思羽一看来了精神,也不觉着脚疼了,赶紧走到哥哥跟前,扶着罗思的胳膊,两人一个提桶,一个在水中捉鱼。 思时而在石头下、时而在芦苇丛灵活的捉,兄妹俩配合默契。一群孩子在正午火辣辣的太阳下,挥洒着青春和汗水。他们过一阵换一个地方,反复几次,大家大获全胜。 一方面是一群青春的少年在水边,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打了一个下午的快乐时光,另一方面都捉了很多鱼,收获非常大。虽然裤子下边全都湿透,但是,收获的喜悦越了一切,大家高高兴兴、又说又笑的回各自的家。 晚上,家家就飘出了鱼的各种香味,罗妈妈给他们用面裹上,在油锅里炸了,厨房里飘着香喷喷的气味。吃饭的时候,陈海也来了,一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罗思文闻着香喷喷的鱼,对罗思说:“今天又疯了一个下午吧。” 罗思有些不高兴:“姐,你是有文化的人,说话好听点,行不行?我这叫体验生活,你不知道,我参加了市上组织的征文活动,我写的“青春的风采”获得了一等奖。我们学校的校长还亲自给我颁了奖,给我了2o元的奖金,那里边就有我们捉鱼的事情。”思得意的说。 “真的?”罗思文张大嘴巴,惊奇的看着弟弟,爸爸妈妈也惊异的看着思。“这种谎,我能撒吗?不信,你们问思羽。”思有种获得巨大成就不被认可的耻辱,愤懑的说。“那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们也高兴高兴。”罗思文故意说。 大家还没有问思羽,她居然主动说开了:“就是的,星期一早上,升完国旗后,校长当着全校1千多师生的面给哥哥的奖,我们学校就哥哥一人获一等奖。校长叫哥哥名字的时候,我可自豪了!哥哥获奖后,把奖金拿着除了买书,其余的请全班同学去吃了烧烤,我也去了。”思羽骄傲的说。 “真的?”罗思文再次惊奇的问。“那还有假啊,全校作证。现在我可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同学们叫我罗作家,这个自豪啊。有些同学我根本不认识人家,他们都能叫上我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事,更坚定了我要时常体验生活的想法。要想写出好作品,离不开丰富的原汁原味的生活素材。”罗思得意的说。 罗思文听完,赶紧把一盘子鱼都端到弟弟妹妹面前,“你们多吃点,鱼可是补大脑的好东西,补得聪聪明明,以后考好学校,给家人争气长精神。至于当作家,那还是放到以后吧,等你长大了,有工作了,生活的阅历丰富了,就可以写出来,到那时候,你的人生肯定很精彩。”大家都笑起来。 第二十八节 上班了 六月,电机厂人事科突然通知罗思文说,让她提前去报道上班。 罗妈妈听说了,想着这是他们家孩子中第一个正式上班的职工,格外重视。她生意也不做了,停了一天,陪着罗思文到商场去买衣服。 罗妈妈在路上边走边看自己的姑娘,模样真没的挑,长的粉嘟嘟的象个璞玉,气质不俗,五官搭配的无可挑剔。论个子、论长相、论气质,闺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也难怪罗思文在摊子上的时候,生意总是很好。一方面,是她价格灵活掌握,只要有利润,她都会卖,另一方面,也是罗思文长象太出众,顾客就很多。 美中不足的是,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街上帮妈妈做生意,风里来雨里去,辛苦自不必说,皮肤晒黑了一些。但是,黑了就变成了黑玫瑰,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都足以让她增色不少,她看起来依然青春靓丽。 妈妈越看越疼爱有加,心里琢磨着,等孩子在办公室上一阵班,不风吹日晒了,肯定就很快缓过劲来,象以前一样,白的象洋娃娃一样,招人爱招人疼。 娘俩到商场一看,只要款式面料稍微好一些的衣服,价格都高的离谱。妈妈舍得,罗思文却舍不得,她觉着妈妈挣钱太艰辛,自己没有挥霍的理由,何况还有一家子人需要养活。 罗思文想起了陈海说过的话:“一到商场就感觉自己挣的钱太少,需要购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果然印证了他的说法,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罗思文目不暇接,真想从头买到脚,但是,想想贫寒的家庭,无数需要花钱的地方,她又都舍不得。 娘俩一直僵持不下,最后,罗思文买了一个打折的白短袖、黑色的一步裙和一条湖蓝色的连衣裙。唯一的奢侈是买了一双时髦的最时兴的白色松糕鞋,这也是罗思文最奢侈的一次购物。 她感觉到成长的快乐,原来爱美的天性无处不在,藏在骨子里,一不小心就完全溜出来,一看见好的东西,包括饰、衣服、鞋、包都想据为己有。但是,想起妈妈挣钱的种种艰辛,她又打消了购买的强烈**。 第二天,罗思文到1号楼三楼人事科报道。 人事科在一个大办公室,五个普通的办事员在一个办公室办公。接待罗思文的是办事员小藤,一个干练的年轻人,热情的招呼罗思文坐下。 给她倒了杯水,他坐在罗思文对面耐心的说:“小罗,本来想等你7月毕业了,学校了派遣证,给你正式办手续。问题是,现在我们单位宣传科有一个4开4版的《锦电通讯》报纸,是个内部刊物,每个月2期。现在,有位负责这个报纸4版的老同志马上要退休,一时半会还没有合适的人选。领导想到了你,宣传科的领导和人事科的领导反复商量后,说你是一个大学生,肯定能胜任这份工作,反正你也是正式编制,不如让你接替他,早点来适应得了,你觉着怎么样?” 罗思文觉着有些突然,一个理工科学会计专业的大学生,最擅长的工作应该在财务科,怎么能去宣传科办报纸呢?转念一想,领导都商量过了,肯定定死了,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呢。反正办报纸也很轻松,只要不下车间就行,想到此,罗思文爽快的回答:“服从组织安排,谢谢组织照顾。” 小藤和气的笑了:“走,我领你先和他们认识一下,顺便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下业务。”罗思文站起来:“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他爽快的回答。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罗思文听两个年轻人一唱一合偷偷的说:“真是一个大美人。”另外一个回答:“赏心悦目啊”罗思文?嘴一笑。 到了二楼一个挂着宣传科科长的办公室门口,小藤站定,他站直身子,举起一只手,“咚咚。”连敲两下。“请进。”里边出了邀请。小藤推开门,走进去,罗思文紧跟在他的身后。 办公桌后的一个男人抬起头,他大概4o出头,胖乎乎的脸,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慈祥善良的人。 他看见小藤领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进来,一猜就*不离十,小藤径直走到他面前说:“许科长,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要的罗思文同志。” 他同时对罗思文说:“这就是你以后的直接领导许科长。”许科长和善的冲着两人笑笑,罗思文回敬了微笑。他指指旁边的沙说:“你们请坐。”小藤礼貌的说:“许科长,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小藤。”许科长说。 罗思文静静的坐在科长的沙上,旁边小桌子上放着一份4开4版的《锦电通讯》。“小罗,你先看看报纸。”许科长指指小桌子。“好。”罗思文说话间,顺手拿起来,翻开。把四个版大概浏览一下,随便看看。 1版是与行业及经济相关的通讯报道,与电机行业有关的电机视窗。2版是纯粹的新闻快递,记人、记事。3版是经济观察。4版比较活泼,图文并茂、清新淡雅,是副刊,包括谜语、生活小常识、抒情散文、叙事散文、微型小说,还有杂文,有几个风格迥异的图片,她重点看了一会,然后放下。 许科长看她浏览完了,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学财务的,怎么不到工商局、税务局或者银行那样的单位,怎么进了我们单位?” 罗思文微笑着回答:“许科长,说来话长,我也想进那样的单位,问题是我提前接了我爸的班,就定死了。这次我们班同学就有几个进了那样的好单位,不过家里都有关系,提前都活动了。”罗思文说。 “噢,是这样。你的基本工资去年单位已经给你了?”许科长和气的问。“就是。”罗思文诚实的回答。 第二十九节 迎接新同志 “我们宣传科总共有六位同志,除了我,还有一名副科长,姓郑。另外还有一名姓鲁的同志,他马上退休,在月底办退休手续。平时负责报纸的共有四名同志,一人负责一个版面,正好这次退休的鲁师傅负责4版,你就接他的4版,有什么想法没有?”他和蔼的问。 “许科长,那,平时的稿子多不多?够用吗?用不用编辑亲自写稿子?”罗思文疑惑的问。“够用,多着呢,咱们单位有一些通讯员,他们平时挺爱写。另外,咱们编辑部这几个人都很有才气,他们平时也爱写。你以后干这个工作,可以写一些散文,也可以向外边擅长写文章的朋友约约稿,写一些不同风格的文章,充实一下版面,这都没问题。”罗思文面带微笑,不时点头。 “每次负责各个版面的编辑把报纸稿子组好了,我都会亲自审定,决定哪些不,哪些,所以有我们把关,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不要畏畏脚,平时校对细心一些,只要不出大的文字性的问题,一般都不会有大事,这点你放心。”许科长和善的说。 说话间,许科长拿起电话,打了两个,通知两个办公室的同志到他的办公室来开会,其实是对罗思文的欢迎仪式。 门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郑科长,一个精干瘦小的中年男人。他最明显的特征,头是明显的脂溢性质,油汪旺、**,象一勺子油刚泼了上去,因此头软蹋蹋的趴在头皮上,越显得头顶的头很少,露出了头顶的部分头皮,一看就感觉是个用脑过度的人。 罗思文快的站起来。他刚一进来,许科长就热情的说:“这是咱们科新来的罗思文同志。”又对着罗思文说:“这是郑科长。”“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郑科长热情的伸出手,和罗思文握握。“谢谢!”罗思文笑眯眯的说。 门又被推开,相继进来四个同志,走在最前边的老同志,满头白,后边的两男一女看样子年龄都不太大,不过3o出头。许科长站在罗思文旁边,伸出手一一介绍,“这是老鲁,小秦、小吕、小曹。”罗思文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大家找个地方坐下,离门最近的小曹把门关上。 许科长环视一下大家:“现在开会,我们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是欢迎新同志罗思文加入我们的队伍。”说话间,他先鼓起掌来,大家一看,纷纷拍起了手。 过了一会儿,他先停下,大家也相继停下:“希望罗思文同志很快融入我们的队伍,扬本科室优良传统,和本科室的同志团结协作,很快熟悉工作流程和业务,做好本职工作。”他说完,看着罗思文:“你也表表态吧。” 罗思文站起来,想一想,开始说话。 “很高兴今天认识各位领导和同事,我是学财务的,现在到了宣传科,专业与工作有些相背离,因此,我很忐忑不安。但是,我看到各位同事的热情和友善,我的不安减少了一些。你们都是老前辈,工作经验很丰富,希望各位领导和同事以后多关心、多支持我这个门外汉,我如果做错了就多批评指正,让我更快的进步,谢谢大家!”旁边响起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散会了,许科长说:“小罗,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鲁师傅,和他了解从组稿到改稿、从定稿到编辑排版、报社拿小样、校对、出报纸的全过程,正好他现在就出最新的一期。”罗思文点点头,冲鲁师傅莞尔一笑。 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隔壁的办公室是许科长办公室的2倍多,但是,办公室放了4套办公桌和办公椅,靠墙的地方打着一排柜子,办公室面积大,人多,也显得有些拥挤。 大家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各个办公桌上都堆着一堆稿件,显得零乱不堪。鲁师傅的办公桌在靠窗的地方,他的桌子上堆满了东西。 罗思文从旁边端个凳子,坐在鲁师傅的桌子旁,鲁师傅坐下,他眼睛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手上拿着一叠稿件,他看看罗思文。“你看这儿。”他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桌子旁边的一摞抽屉。 “这里边从上到下都是四版的各种稿子,我都分门别类的分清楚了,装在大信封里边。以后来稿子,你就按照我的方法把它们放好。每次组稿的时候一点也不费劲,很快就整好了,这样做事有条理,效率也高。”他和气的说。 罗思文谦虚的点点头:“鲁老师,我听你的。”鲁师傅和气的笑了:“今天我们主要学习怎么组稿。” 第三十节 色鬼的代价 自从爸爸腿受伤后,肌肉萎缩日渐厉害,右边的小腿越来越细,走路都受到一些影响。现在,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罗思文上班了,思初二马上要升初三,思羽则要上五年级,都是很关键的时候,罗妈妈摆摊的时候,爸爸就给帮忙推车子到市场,搭手摆好。 中午往往是生意最忙的时候,附近单位的职工下班了,骑车来买蔬菜水果,市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爸爸11点半回家去做饭,做完,在家吃完,孩子们回来了,他就去市场给罗妈妈送饭。 12点,罗思文到妈妈的摊子上,妈妈正在把一个塑料袋套在篮子的边上给一个顾客倒篮子里的草莓。草莓太娇气,不能用手挨个选,倒了一堆,顾客提到手里,把几个烂的捡出来扔掉,递给罗妈妈。罗妈妈称完,顾客付了钱,走远了。 妈妈走到罗思文跟前,拉着她的胳膊,亲热的说:“文文,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好不好啊?”“好着呢。”罗思文笑着说。“到车间去了吗?”妈妈问。“没有,在宣传科,以后做报纸编辑。”罗思文自豪的说。 “那好啊!只要不去车间,在办公室,干干净净,轻轻松松,窗明几净的,不用出力,又不用风吹日晒,挣钱容易,多好啊!”原来妈妈心中的工作是这个样子,罗思文心中感叹。 “妈,你把我的工作是在和自己摆摊子做比较吧,那没有可比性。既然上了大学,肯定不用出苦力了。要不,我上大学有什么用啊!”罗思文对妈妈说。“我的人生肯定比你的更精彩。“罗思文笑说。 罗爸爸把午饭送来的时候,罗思文正在妈妈的摊子上给一个顾客撑着袋子,对方在选杏子。罗妈妈揭开一看,上边是青椒莲花菜,下边是米饭,满满一锅。 妈妈生气的把盖子使劲盖上,冲罗爸爸说:“你这个老东西,不动脑子,想撑死我呀,装了这么一大锅,你也不想想我能吃完吗?” 罗爸爸木讷的说:“这不,咱姑娘也在这吗?我是给你门俩准备的。”罗思文麻利的打走了顾客,走过来看看:“妈,我们俩吃肯定能吃完,你把碗给我,我来盛。”罗思文对妈妈说。 晚上,快7点了,罗思文和陈海给妈妈看摊子,天色尚早,也没什么生意,罗思文坐在摊子上四处东张西望。 旁边台阶上坐着几个人在聊天,其中一个是自己的邻居黄麻子,他退休了也闲不下来,经常四处倒腾一些小生意小买卖。 黄麻子什么都好,就是比较好色,经常爱四处寻花问柳,这在邻居间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罗思文很鄙视他这一点,平时基本不打交道。现在,黄麻子在中间坐着,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大块胶布。 左右两边坐着几个同样闲散的退休职工,他正在津津有味的讲事情,声音很大,嘴角两边全是白色的唾沫。罗思文和陈海闲来无事,不由得支楞起耳朵,听他们摆龙门阵。 “我前一阵子听说汉中的米价比较便宜,比起咱这,每斤要便宜3、4毛钱。我就拿出7千元,准备倒腾一下。我心里盘算着,如果赚了,手头宽裕了,何乐而不为? 我寻思着,把行情摸好了,说干就干,我到汉中去看大米,谈价钱,忙的团团转。最后,谈好了每斤5毛钱,雇了个大卡车,日夜赶路,到了咱们市里,我又马不停蹄的到各个粮店去推销,生意很不错。” 黄麻子咂了咂嘴巴,罗思文回头看,黄麻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好呀,你这次又赚了不少吧?”左边一个白老头羡慕的问。 “你听我继续说。”他津津有味的继续讲。“我最后到了经一路的一个龙凤粮店,他们家生意做的很大,铺面也大,品种很多,老板娘迎来送往,生意特别好。我等他们闲下来,就过去和老板娘谈这事,那个店里的老板娘特别漂亮,长的象竹竿一样细高细高,细皮嫩肉,嘴巴也特别甜。我一看,两眼放光,那比起我的内人,简直漂亮一百倍都不止。”黄麻子又咂巴了一下嘴巴。“老板娘闲下来,朝我走过来,她一见我就热情的问,大哥,你需要点什么呢?那声音甜的听的我骨头都酥了。我说明来意,我们开始讨价还价,最后我以每斤7毛5成交。下午,我让司机把车开到他们店门口,我和老板娘并排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看工人把大米往屋里搬。我因为和老板娘挨的太近,时时能闻到老板娘身上出的脂粉味,我看着身边豆腐西施一样的老板娘,我那个心呀,已经心猿意马的不行了,挣钱的目的到放在了其次。我不时用一些肉麻的荤段子去燎拨她,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我其实是想试探她一下,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黄麻子故弄玄虚。 “不知道。你赶快接着讲,别吊我们的胃口,我们想听下边的。”右边的一个老头说。黄麻子继续说:“老板娘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和我不断的开玩笑。我一看,有戏,胆子大了些。我趁人不备的功夫,偷偷的捏了一下老板娘的手,她居然半推半就,也没什么过激的不良反应。我胆子更大了,我又趁机把她肉呼呼的屁股给摸了一把,她还是装着谝不来。等米卸完的时候,我和老板娘也熟的象认识十年的故旧一样。我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你们想想,我那时候的心情,美的简直跟刚结婚当了新郎官一样。”黄麻子笑出了声。 “你艳福不浅呀!”旁边一个老头羡慕的说。“唉!”黄麻子却叹息了一声。 “该付钱了,老板娘忽然象记起啥一样。她对我说,真不好意思,我让掌柜的把钱放在枕头上了,走的太急,给忘拿了。这样吧,下午你到我家去拿。她顺便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看着漂亮的老板娘,看着她暗送的秋波,心都醉了。我心领神会的说,好吧,下午我到你家去取。她家也不远,就在粮店附近。下午,我特意收拾的整整齐齐,把最好的衬衣穿上,还顺便到理店理了,刮了胡子,兴冲冲的到老板娘家去。到了指定的地方,我敲敲门,里边出一声柔的让人酥的请进。我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你们想想我那时候的心情,那个激动,简直就跟三伏天喝了蜂蜜水一样舒坦。我左右瞅瞅,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老板娘在大卧室的床上斜躺着。我高兴的简直象中了1oo百万的彩票,赶紧抽手把门反锁了,嘴上叫着,心肝宝贝,我来了。我麻利的拉开被子,正想往里边钻,结果,我高兴的太早,你们猜怎么着?他男人藏在了落地的窗帘后边,他们早有预谋,用的是美人计。他在我身后一身大吼,好啊!老牛还想吃嫩草,你这臭流氓。还没等我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按倒在被窝里一顿臭揍,这就是被揍的证据。” 罗思文和陈海回头的一瞬间,黄麻子正给别人指自己额头的胶布,周围出了排山倒海般的笑声,罗思文忍不住也笑出了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海笑着对罗思文说。 “姑娘,你这荔枝怎么卖?”一个老头在那边问,罗思文笑着向他走过去,后边还是笑声不断。“你这是偷鸡不成,蚀了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后边说,周围又出了一阵阵的笑声。 第三十一节 出错 罗思文和鲁师傅坐着单位的小车去报社印刷厂拉报纸。 到了地方,司机停下,鲁师傅和罗思文跳下车,罗思文第一次走进报社的印刷车间,车间里边很大,有很多不知名的大机器在地上放着,车间的地上堆了很多很粗的圆形新闻纸,一个人伸开双臂根本抱不住,一些工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把新闻纸往小房子里推。 鲁师傅下了车,直接走到一堆报纸跟前,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名,一手一捆,提着《锦电通讯》往车上走。 “鲁老师,你不要提那么多,我也提一捆吧!”罗思文凑上去说。“不用,不用,你是小姑娘,这么重,以后你来拉报纸,让司机帮你提一下算了。”罗思文只好顺从的点点头,司机这时也过来了,把剩下的两捆提上车。 车到单位,鲁师傅打开办公楼1楼的一间房子,里边放着一些往日剩下的报纸,零零散散的堆在角落。 罗思文看他们把报纸又从车上搬下来,放在房子里,鲁师傅在调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向司机道了谢,司机师傅走了。 鲁师傅回到房子里,拿剪刀剪开捆着的一根绳子,他从中取出一沓,罗思文赶紧拿上。 他边上楼梯边对罗思文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拿回去,给每个编辑人手一份,让他们再看看自己负责的版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就给咱们的两个科长尤其是许科长。他们决定说了,才能。这些是要挨着1号办公楼每个办公室要的,人手一份。其余的旁边的几个楼不用管,收室有个师傅会专门把这些报纸全部到,还包括各个车间和各个职工。”鲁师傅和蔼的说。“噢,我知道了。”罗思文说。 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何况罗思文还是个美女,他们现在已经混的很熟,不分彼此。到了办公室,一沓报纸放在桌子上,罗思文给各个编辑桌子上放了一份:“你们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她说。很快大家都看完了,把标题浏览了一遍,又把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相继走过来说:“我的没问题。” 等他们都说完了,罗思文就到隔壁办公室给两个科长先后一人给了一份。过了一会儿,许科长打电话过来:“可以了。”鲁师傅拿起报纸,罗思文准备和他一块去。 “小罗,报纸很简单,你以后挨着门就行了。今天,你不用去了。我马上退休了,我一个人去。顺便跟各位领导、同事告个别。我给他们说,下一期让你,你也顺便熟悉一下这个楼上的领导。”罗思文笑着说:“好,鲁老师,那你去吧。” 罗思文很快熟悉了办报纸的全部流程。鲁师傅办理了退休手续,科里搞了一个小型欢送会,罗思文就正式接替了4版的编辑工作。 罗思文从外边回来,许科长在楼道碰上她。“小罗,这儿有篇稿子,是已经退休的副厂长老万拿来的,他说希望放到我们报纸上。我看了看,大体符合4版的风格,这个老万是个特别爱较真的人,你到时候一定要认真校对,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差错!”许科长认真的说。 罗思文从没见许科长这么认真过,认真说明文章的重要性,她心里有点紧张。“好,我一定认真仔细的校对。”罗思文一边说一边接过稿子。她低头翻看了一下,原来是一篇署名万永绪,题目是《故园三七》的1千多字的抒情散文。许科长已经看过,而且一个字都没改,足见他是多么了解这个老厂长。罗思文心想,我一定要重点对待这篇文章。 罗思文排好版,把各位编辑排的版样拿到报社,隔了一天从报社拿回样报的时候,万永绪副厂长已经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等了很久。那是一个干巴瘦的老人,一头银没有一丁点杂质,全部雪白雪白,一看就是一个思考着痛苦着,典型的用脑过度的人。 他一见罗思文就滔滔不绝的特地给罗思文谈了他的构思过程、写这篇文章的缘由以及4易其稿的经过。罗思文在与他的交谈过程中,现这是一个特别喜欢较真的人,与其说他以前是一个科学的管理者,不如说,他更是一个治学严谨的文绉绉的学者,罗思文更加小心翼翼。 到报社校对完了签字复印,第二天,该她到报社去拉报纸。她拉完,放好,拿了一沓子到办公室,给各个编辑一份。 这是她单独一人弄出来的4版,她认真的挨个看,从标题到各个边边角角都没有问题。突然她多了一个心眼,重点看了看万厂长的文章,标题没问题、姓名没有问题,各段落之间的开头结尾,包括标点符号都没问题,她松了口气。 这时其他的人也已经看完了,陆续给她拿过来。她赶紧给领导送了两份。她还是觉着心里不踏实,心跳的扑通扑通,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指引着她。 她索性把万厂长的文章原稿拿出来,铺在桌子上逐字逐句的往过去校对。“叮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罗思文赶紧提起来。“许科长。噢,好。”罗思文答,许科长说她可以报纸了。 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她想,放下电话,心还是在没有来由的乱跳,她决心坚持把这篇文章校对完了再。看着看着,突然,大脑一阵旋晕,原来少了一个“不”字。 原稿是这样的:“天气渐渐凉下来之后,为了吸取上次的教训,我思量着该把三七移进屋子里,但是,它开的花儿爬满了窗棂,怎么也不能移进去。我只好忍痛割爱,把它的茎和花都饺掉,把花盆端进了屋里。 留在窗外的三七,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枯掉,谁料它们的生命力太旺盛。执拗的挣扎着,活到了十二月之后,才慢慢的渐次枯萎。它们象落日的余晖,不情愿的从干枝上掉了下来,一夜之间,瑟撒窗台。又随着冷咧的风儿,徐徐在空中跳跃着,最后完全消失于我的视线。” 罗思文的报纸上把关键的一句中的“怎么也不能移进去中的‘不’字给忘了,不字一少,意思整个变了。 第三十二节 我不会亏待你什么意思 罗思文想想爱较真的万厂长,极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她想起了爸爸住院期间的那个护士姑娘给老人量血压的场景,殊途同归啊,看来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她一下子抱紧头,心狂跳的更加厉害,汗,从她的每个毛孔密集的往出流。她赶紧看看其他的人,还好,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留意她。 怎么越小心,越捅漏子?活人难哪!报社打字的时候少了一个不字,编辑或者排版的工人,谁会留意这事呢?但是,只有万厂长肯定看的最仔细,肯定一字不拉的阅读,他是那么认真的一个人。想到此,她颓然坐在凳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楞楞的看着窗外的绿叶了一阵呆,一群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瞬间又飞远了。天空,一群鸽子在蓝天自由自在的翱翔。 突然想起,不知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问题,罗思文赶紧继续逐字逐句读下去。还好,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她看见桌子上扔的一支中性笔,她有了主意。罗思文拿起笔,在原文的也和能之间添了一个不字,乍一看不太协调。 她又在旁边的地方练练,还好,中性笔下的油的颜色和报社油墨印出来的差不多,一瞬间,她有了好主意。她站起来,对其他人讨好的说:“我现在报纸去了,完了,我有点私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万一领导来找我,就麻烦你们帮我掩护一下,好不好?” “好啊,没问题。”相貌平平的小秦说。“是不是会男朋友去啊?”可爱的小曹大姐说。罗思文笑笑,算做回答,拿着一沓报纸出了门,直奔一楼。 开了门,罗思文麻利的走进去,把门从里边锁上,紧张的情绪有些舒缓,心不再狂跳,她开始赶紧一墩墩打开。幸好房子里边有个凳子,似乎专为她准备。罗思文坐在地板上,把报纸放在凳子上,一张张打开,开始添那个捅漏子的“不”。 她一边翻一边添,心想,此刻,如果陈海在,该有多好,但是,一切都是空想,现在,她只能自己帮助自己。罗思文不停的翻,不停的添,胳膊困了就甩一甩,3千多份报纸,她用了近3个小时。 她终于添完了最后一份报纸,看看手表,11点多了,满手都是油墨,手心里,手背上,还有胳膊上。 罗思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几个小时没有上厕所,内急憋的忍不住了。她站起来,把门打开,不再象来时那样战战兢兢,现在变得无事一身轻。 罗思文出了门,一个男同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罗思文心想:“有什么可看的!”到了女厕所,她看看满手的油墨,站在水池子边,打开水笼头洗起来。 水笼头旁边的墙上有一面镜子,罗思文一抬头,正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罗思文不仅哑然失笑,她的脸上糊满了油墨。 乍一看,黑一块白一块,简直一个花脸包公。刚才干活的时候,因为热,她不时的擦脸上的汗,结果把手的的油墨涂了很多在额头、脸蛋、鼻子、下巴上,脸蛋上几乎没有一块干净的肌肤。难怪刚才那位男同志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她恍然大悟。罗思文洗了一把脸,上了厕所出来。 罗思文拿起添好的报纸,锁了门,直奔楼的最顶层,开始挨门报纸。 等她到四楼的时候,罗思文现四楼是重要领导的办公室,办公楼有两个楼梯,这边这个楼梯办公室门上全挂的厂长办公室、副厂长办公室的牌子。她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咚咚。”罗思文轻轻的敲门,里边没有动静,她又敲,还是没动静,她想,也许人家出去办事了。她从门缝里塞了一张进去,接着敲,接着。 等敲拐角那个副厂长门的时候,她先敲了两下,没动静,她正准备要走,里边突然说:“请进。”她兴冲冲的推开门,看见了去医院看爸爸的那位王厂长。 此刻,他正在理自己的头,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正在系衬衣最下边的扣子。罗思文一看这个女人,似曾相识,感觉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她快的回忆,噢,想起来了,买孙小艳家柑蔗,和她吵架的那个女人,罗思文猛然间想起来了。 再看两人奇怪的表情和怪异的举止,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心想,进来的真不是时候,撞上人家好事了。宋一琦看见罗思文正奇怪的看自己,眼睛把罗思文翻翻,眼中写满不屑和鄙视,同时朝王厂长挥挥手,娇滴滴的说:“回见。”说话间,扯扯衣服下摆,扭头走了。 罗思文再看看王厂长,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上下看,看的她很不自在,眼神充满了暧昧和不怀好意。 罗思文吓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她赶紧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准备掉头就走。“你是罗福贵的姑娘吧?现在已经上班了?”王厂长阴阳怪气的问。罗思文赶紧停住准备迈出的脚步,站在原地,脸转向他,礼貌的说:“就是,王厂长。”她一语双关。 “噢,我一直在关心你上班的事,上班了,上班了好啊,好好干,我决不会亏待你。”王厂长不愠不火的说。“谢谢!”罗思文一早上的心跳,刚刚暂告一段落,现在,再次被吓的魂飞魄散,心又狂跳起来。 她觉得两边的脸颊已经火烧火燎的烧起来了。“再见,王厂长。”罗思文礼貌的打完招呼,不容对方回答,快步朝门外走去。 她感觉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在背后一直盯着她,盯的她浑身一点也不自在,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俯都看个明白。看穿,看透,她走出去,没敢抬头,低头关上门,擦擦额上的汗。她边走边想:我不会亏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三节 恳切的建议 晚上吃完饭,陈海和罗思文一块朝摊子上走去,他们换爸爸妈妈回家吃饭。 已经快7点了,夏天,天黑的晚,人们吃过饭,都在大街上??,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们手拉手在街上散步,看起来温馨、浪漫,亲密无间,充满了柔情蜜意。罗思文看着一对对情侣在自己身旁走过,有点感慨。 如果爸爸没有受伤,还在继续上班,妈妈就不用做生意养家糊口,自己也许也在别的单位报道了。 家里的经济还过得去,自己每天就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用大把的时间,陪陈海看电影,压马路,逛商场,生活该有多么的舒适和惬意啊! 她想想有些内疚,为了做生意,不光自己没业余时间,连陈海也没有。和她同甘共苦,维持生计,好在他居然没有一点怨言,她不由得更加敬重陈海,把他的手紧紧拉住,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陈海正在走路,没有提防,感觉被亲了,拍拍她的腰:“要注意形象,这是在大街上。”陈海一本正经的说。“大街上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情人关系,需要偷偷摸摸、躲躲闪闪。我们是真正的情侣,我才不再乎别人怎么看!”罗思文嘻皮笑脸的说。 正说着,路过一个刚刚落成的凯成婚纱摄影店门前,店门口是用粉红的纱做成一个心形的拱门,两边垂着长长的纱,迎风招展,特别浪漫温馨。左右两边全是落地玻璃,店里边,塑料模特身上穿着颜色、款式各异的婚纱,美艳动人。 罗思文看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门口那款,瘦高的模特身上穿着一款白色的婚纱,婚纱没有袖子,模特脖子上戴着一款时尚的项链。胸部以下,白色的婚沙紧紧的箍在身上,曲线动人,最好看的是腰部以下,全是一层一层的褶子,高高的撑起来,象美人鱼的尾巴,又象旧式国外皇家宫廷舞蹈的裙子,透着高贵、雍容和典雅。 罗思文拉着陈海的手,边摇边说:“哎,陈海,太美了,我以后就穿这款照婚纱照。”她兴奋的说。 “我的幻想家,咱赶紧去换咱爸咱妈吃饭吧。等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是卖血,卖汗,卖骨头,也要换些钱,给你拍婚纱照,让你好好美一美,行不行?”陈海说话间,拽着她,两人朝市场走去。 罗思文看着陈海一本正经的样子,拍拍他:“如果是那样,我肯定不会照。我放弃!我不忍心你那么做!毕竟那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如果到时候资金充足,照了,可以满足一下虚荣心。如果资金不足,不照也无妨,以后有机会补照啊!我可不能没有你,不能因小失大!舍本求末啊!”罗思文笑着说。 “丫头英明!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明白道理就对了。”陈海用一只手亲热的揽住了罗思文的肩膀,两人朝前走去。 一个浙江薛老板和老婆在市场对面租了几间房子,卖各种烧烤,包括全鱼、蛇肉、青蛙肉、牛肉串、羊肉串、猪肉串、羊腰子等各种小吃。 他雇了几个年轻人打下手,同时卖啤酒。淡蓝色的凳子起码有一百多个,每圈凳子中都围着一个桌子,每个桌子上边都有一顶遮阳伞。 罗思文看过去,蓝色的桌子凳子摆了一大片,每个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各种吃客坐满了他的摊子,市场上看起来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路过他的摊前,罗思文心想,还是南方人脑子好使,钱赚的又轻松又多,还是独行,无人竞争,价格自定,真是生财有道。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满街的霓虹灯,映照着门可罗雀的摊,罗思文看看也没什么生意了,就和陈海开始收摊。收完摊,陈海推着车子,罗思文在旁边走,两人边走边说话,亲亲热热的朝家走去。 陈海突然说,“现在这么热,你们那么多人,晚上睡在那么小的房子,肯定热的不得了吧?” “可不是,房子本身就小,还支着那么多的床,隔着两道布帘子,睡了大小五口人。每人呼出些气,都会导致房内的二氧化碳增加,室内温度升高。我妈和我爸晚上总是扇扇子,热的很晚才能睡着。真是没办法啊!”罗思文感慨。 “怎么没办法?电机厂那么大,女职工那么多,她们住哪?你也不打听打听,她们都住在女职工宿舍,我听说的。女职工宿舍几层楼呢,还容不下你的一张床,是不是?你现在是正式职工,你有权利提出你的正当要求,对不对?你去年刚接班,我都想建议你要宿舍。但是,我觉着条件不成熟,现在要,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罗思文一想,陈海的建议实在是太正确太及时。 “你是不是为了自己方便?”她故意问。“有这意思,仅仅占很小的一部分,主要是看见你们家太挤了。大热天的,我都不忍心,那么小的房子,住那么多的人,又挤又热。我这是替你和家人着想,你赶紧去找找领导试试吧!”他言辞恳切的说。 第三十三节 要宿舍 第二天,罗思文一上班就去找许科长,她把自己家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许科长听了也很同情,马上提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房管科的陆科长打电话。他先在电话中帮罗思文美言了一阵,又把她家的具体情况介绍了一下。最后他说:“希望陆科长看在我俩多年交情的份上,给罗思文同志解决一个床位。” 罗思文谢了许科长,直奔2号楼四层的房管科。陆科长已经给她协调好了,罗思文到的时候,他已经把房间的钥匙准备好。 见了罗思文,他客气的说:“我给你安排在2号楼的一个两人间,那个女同志已经结婚,就是离家比较远。她每次加班的时候,仅仅中午休息一下,晚上基本都不在。你的房间,晚上就你一人住,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好不好?”罗思文高兴的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后来想想忍住了,嘴里不停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中午,罗思文拿着钥匙,唱着《酒干倘卖无》,连蹦带跳的回了家。弟弟妹妹放学回家,正在看电视,爸爸在灶上炒菜。罗思文站在门口,冲他们三人高喊:“我有宿舍了,我要搬出去住了,以后再也不和你们在一起挤了。” “真的?”三个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异口同声的问道。“那还有假。”罗思文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这个都拿到手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妹妹终于相信了,跑过来,一把夺过罗思文的钥匙。“是真的喔!我们解放了,终于有一个人不和我们抢地盘了。”她笑着说。 “姐,那你以后还回家吃饭吗?还帮妈做生意吗?”思问。“那当然,饭还是要蹭的呀,生意还是要帮着做的呀!”罗思文刮了一下罗思的大肉鼻子。 “亏你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在我还没有出嫁之前,肯定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她说话间,开始收拾脸盆、毛斤、扫帚、暖瓶等东西。“哎,姑娘,吃了中午饭再去收拾吧!”爸爸在身后喊。“这那吃的下呀!”她边说边拿着东西朝宿舍楼走去。 楼是简易楼,但是,楼间距很高,阳台其实也是走廊,全部在屋子外边。她以前曾经路过2号楼,罗思文知道是女职工宿舍,但是,与自己无关,所以从来没有上来。 上来了,才现每层楼的阳台外边都有铁丝,上边挂着五花八门、颜色各异的被套、床单、被子、褥子、各种形状的内衣、*,一看就是女人住的地方。 这幢楼上唯一的另类,就是王厂长,他选择女职工宿舍,而不选择男职工宿舍,不知是否早有动机。当然,罗思文现在还不知道这事,他也是偶尔与他的女人们约好才来行乐,不是天天住女单身宿舍,碰着他的机率很小,七层楼的宿舍,住着不少女职工。 罗思文的宿舍在五楼楼梯口,她端着东西爬到五楼的时候,累的有些喘粗气。 现在,一想到在这个楼上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宿舍,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她又充满了成就感,浑身充满了力量。 打开门,房间都在阳面,罗思文的这间也不例外。房子里靠门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样洗漱的东西和搽脸油,桌子上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她把端的东西放在上边,开始四处观察。 桌子旁边有一个电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烧水的壶,门旁边有一个挂衣服的衣帽架,上边挂着一件衬衣。房子中间有一根铁丝,上边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巾。 靠窗的地方,面对面放着两张床,床与床之间,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后边,是一组暖气片,靠左的床上放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被套。 罗思文一看,特别满意,从这些小东西和细节上,能看出住在房间里的女同志肯定爱干净,整洁。罗思文想,这样的人肯定也很好处,房间也不用自己特意打扫,随时就收拾整齐了。 罗思文走过去,床垫上有几张旧报纸,似乎前边的人才搬离。她迫不及待的躺上去,躺在那个空的席梦思床垫上,用双手枕在头下,腿展展的伸开,她感受了一下在家没有的舒服、惬意。 在家,晚上,全家都睡下了,满屋都是布帘子。只要一个人放一个屁,满屋都是响声,连爱打呼噜的爸爸,每晚都不敢早睡,等全家睡着了才开始睡觉,更别提其他的了。 视野极其狭窄,空间小、人多,压抑之致,那就是家庭的现状。现在好了,她一想到晚上只有自己一人睡在这宽大的宿舍,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一人独享这么大的空间,就是小时候在农村也没有,她美得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第三十四节 搬宿舍 罗思文兴冲冲的回家,把自己所见细细的给弟弟妹妹讲,讲完了,她开始吃爸爸给放在桌上的炒米饭。“太好了,姐,你总算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思说。“什么意思,私人空间?”思文故意问弟弟。 “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看见,没人干涉,多自由!”思说。“象我,就是晚上想多看一会课外书,为了不打扰你们睡觉,等灯关了,我钻进被窝,打着手电筒看,多惨呀!”思补充说。 “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难怪你把眼睛看坏了,终于找到了原因,以后可要注意了。这样吧,回头姐给你买一个小台灯,以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还不打扰别人睡觉,怎么样?”罗思文看着弟弟。 “那太好了,姐,我都想好了,我不想上大学了。”罗思认真的说。“为什么?”罗思文很诧异。 “我是这么想的,咱家就这样,条件不好,我不想上高中。上高中太花钱,爸身体不好,还常年吃药,妈做生意那么辛苦,挣钱养活我们也不容易。我想了,不如先考个中专,当然是好一点的中专,比如税务学校或者师范学校或者银行学校之类的好学校。一考上,家里就不用负担学费和生活费。等毕业了,先挣钱。我想先就业,再继续进修。那样不光解决了自己的工作,而且还减轻了爸妈的负担,一举两得,对不对?”罗思说。 罗思文拍拍弟弟稚嫩的肩膀:“你真是个好孩子,难得你想的那么周到,你知道就行,只是要好好努力。思羽呢,你快小学毕业了,完了就上初中,你是怎么想的?”罗思文问坐在自己旁边的妹妹。 弟弟妹妹从小都是她抱着长大,罗思文象个妈妈一样对他们,不光有深厚的亲情,还有无限的温情。 “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等哥哥也工作了,全家就我一个学生了,条件肯定比现在好的多,我一定要考个名牌大学。假如我以后住单身宿舍,我一定天天叫一些同学,在里边玩,互相换衣服穿,象电视里一样走模特步。”思羽说着话,走了几步模特步,她对宿舍充满无限向往。 看来,真是被这小房子压抑坏了,急需换一个大房子,罗思文想着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下午下班后,陈海来了,他和罗思文做完饭,吃了,去摊子上换爸妈。夏天的夜晚,天黑的晚。 到了自家的摊子前,爸爸妈妈在收摊:“哎,今天这么早,天还亮堂堂的,为啥不多摆一会?怎么收摊了?”罗思文奇怪的问。 “你不是搬新宿舍吗?我回去给你准备准备!”妈妈说。“准备什么呀!我都这么大人了,我去看了看,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把家里的挪到那里就完了。都干干净净,这事不用你们操心了,有陈海一人就行。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们再摆一会就收了。”罗思文说。 妈妈想想罗思文说的话也有道理,就和爸爸先回去了。罗思文又卖了两个顾客,两人开始收摊。 收完摊,回到家,卸下来,罗思坐在灯下看书,思羽不在,爸爸妈妈饭已吃完,妈妈在灶台上洗碗,爸爸坐在门口抽烟。“走,陈海,开始搬家吧。”罗思文叫。 中午收拾的东西放在一堆,妈妈走过来,看着那一堆,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就拿这些东西呀!够不够?要不要置办一些新的?”妈妈问,爸爸回头张望。 “不用了,妈,你先省着些,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多置办些新的。到时候我一点不拉下,全部拿走。”罗思文冲陈海挤挤眼睛,陈海笑了。 “阿姨,这些就够了,洗的干干净净,我们住单身宿舍都这样,简单干净整洁就可以了。她这很不错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那好吧,就依你们吧。”妈妈不再管他们,继续洗碗去了。“姐,要不要我帮忙?”罗思拿着书,抬起头问。“不用了,不用了,你看书吧,这不,有我这个护花使者!”陈海笑着说。两人拿起床单、被套、褥子、被子、换洗的衣服等,陈海拿重的,罗思文拿轻的,两人各拿一部分,朝着宿舍楼走去。 第三十五节 佳人相伴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人的影子长长的在地上慢慢移动,夜晚悄然来临了,远远的看见2号楼女职工宿舍灯光璀璨,各个楼层门上的玻璃里透出或明或暗的光亮。 罗思文有些兴奋,陈海也有些兴奋,她一鼓脑的告诉了他宿舍的情况。“真的,那简直是你一个人的宿舍。”他兴奋的说,温存的看着她。“你终于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以后,我可不想回去喽。夜夜有佳人相伴,共同进入温柔梦乡,多美的事。”陈海嬉皮笑脸的说。 “讨厌,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和他们挤在一起算了,免得你打坏主意。”罗思文噘起嘴,装出故意生气的样子。 陈海笑了:“难道我有那么讨厌?你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是一种痛苦吗?以后也不愿意嫁给我?永远跟你家人生活在一起终老?傻丫头,你不是想穿婚纱吗?你嫁给谁呢?难道你另有新欢?我不是你最爱的人?”陈海口齿伶俐,一连串的问。罗思文格格格笑弯了腰,蹲在地上笑够了,她伸出手,陈海一把拉起她,两人又边走边说。 “你就是嫁给我,我们还在这个城市,你也可以天天看见自己的家人。只不过,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还能让你开心快乐,何乐而不为。是不是?你嫁给我,不是你吃亏了,而是我吃亏了。你看,我家在外地,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平时还不是你们家的廉价劳动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你家吃苦受累,是不是?”陈海喋喋不休的说。 “不是,你是我们家的座上宾,我们把你象宝一样供着。可不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大学生可不要自贬身价。至于嫁给你,再等两年,等我们都成熟一些了再说吧。”罗思文和颜悦色的说。“这个,我可以等,我有足够的耐心。”陈海笑呵呵的说。 说话间到了五楼,罗思文拿出钥匙打开门。 两人相继走进去,关上门,罗思文把床单被套等放在陈海抱着的东西上边,拉上窗帘,开始麻利的铺床。罗思文把原来留在床垫上的报纸一股脑全扯下来,扔在门后边的簸箕里,然后拿小扫帚扫扫床板上的灰尘,开始把自己拿来的旧单子铺在床垫上,陈海把手上抱的东西全部放在床上。 罗思文一层一层的铺好,单子拉展,被子放整齐,衣服放在旁边的一个带锁的空柜子里。一切收拾妥当,罗思文心情大好,兴奋的举起右手:“上帝,我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 陈海在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头放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耳语:“丫头,我想考研。” “什么?”罗思文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举起的手放下来,身子本身躬着,一下站直了。同时,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甩开,快的转过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罗思文和陈海面对面说。“我想考研究生,我想考到省城去。我一毕业就想考,单位有规定,必须毕业两年后才能考。现在,我具备资格了,可以考了,我想试一试。”陈海嘴放在罗思文的耳朵上低语。 罗思文有些生气,面露愠色:“那你考研了,我呢?我怎么办呢?我们要分手吗?”她厉声质问。 “我们都很年轻,为什么不再好好拼搏一下呢?以前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城市,是因为这个城市有你,所以对我才充满眷恋。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没有什么,也不能没有爱情。有了爱情,人的心中就充满温暖。无论男人、女人到一定年龄都需要异性的温暖,形单影只活着有什么乐趣啊!无论走到哪里,有人牵挂,有人关心,有人爱,被人牵挂那也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有爱情,即使生活再艰难,两个人也能快快乐乐的、相濡以沫的生活。即使天天喝稀饭,吃咸菜,心里也是踏实的、安宁的,能够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一切苦难。现在,你已经毕业了,我想先考研,等我考上了,我在那边等你。等你也可以考了,到时候,你也考到省城,我们不就又相聚了。省城到底比这机会多,而且环境也比这好,展空间大,挣钱的机会也多。”陈海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婚恋专家了?说话一套一套,我可不想和你天天喝稀饭,吃咸菜!那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你原来是这么想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罗思文生气了,怒目圆睁,盯着陈海,脸憋的有些红。陈海一看罗思文真的生气了,赶紧软下来,他拍拍她的肩。 “丫头,我只是开个玩笑,想试探一下,你当什么真!别生气了,我去打壶水,烧开了,我们都洗一下,一身臭汗,今天先把人家的壶用一下。”陈海提着壶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把壶放上去。 陈海插好电炉子,对罗思文说:“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直接可以烧水的电水壶,每次直接插在电插板上就可以烧的那种,你用起来方便。这种壶烧水,电炉子一插上,屋里的温度,也就跟着噌噌上去了。冬天还可以,夏天,本身你这屋子在阳面,晒一天,晒透了,晚上睡觉,再插上炉子烧水,就更热,象火炉。” 第三十六节 得寸进尺 罗思文坐在床边低头想心事,陈海看罗思文还不高兴,赶紧走到她面前。他把她的脸摸摸,殷勤的说:“行了,我刚才故意开玩笑,想逗你乐乐,谁知适得其反。别生气了,要不,你打我的嘴,消消气。”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 “你打呀,你打呀!”罗思文忍不住笑了。“我今晚上不想走了,你得收留我!今晚,天赐良机!一个单身宿舍,一位漂亮的美女,一位帅气的俊男,一个夜色阑珊的夜晚,春晓一刻值千金呢!”他凑在她的耳边说。 罗思文故意踢了他一脚:“美的你!我可不想收留你,赶快走,赶快走!”罗思文故意推推他。 “我干啥走呀!我等了很久,就是想等到这样的机会。以前让你到我宿舍去,你说四人间,人多不愿意去。关键是,我考虑你还没毕业,是学生,是未成年人。今天,终于等着机会了,你这次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陈海说话间,嘴已经凑上来,在罗思文的脸上亲亲。 “那也不一定,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想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在结婚那天给你。”罗思文故作姿态的说,以前两人的亲密仅限于互相亲亲嘴,拉拉手,摸一摸,现在,他想得寸进尺。 “什么呀,都什么年代了?今天跟结婚那天有什么区别?反正,你迟早都要给我,是不是?晚不如早。”说话间,陈海的一只手从后边把罗思文的身子一扳,两人同时倒在床上。罗思文倒在他的一只胳膊上,陈海顺势把另一只胳膊也放在了罗思文身上,他紧紧的把罗思文搂在怀里,两只嘴唇贴在了一起。 过了十分钟,电炉子上水开了,壶水把盖子不停的掀起来,里边冒着哧哧的白气,出“咕嘟咕嘟”的响声,罗思文一把推开陈海:“去,灌水去。”陈海翻身下床,他在暖瓶里灌了一半,然后把壶放下,端着洗脸盆和毛巾进了水房。 他接了些凉水,把毛巾扔进去搓搓,拧干,水倒掉,毛巾再次扔进去。接了半盆水,端着出来,走到水房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旁边房间一个小伙子光着上身走出来,手里也拿着一个空脸盆。 他笑着进了房间,一脚把门带着碰上,脸盆放在地上,提起壶里的热水,全部倒进盆子里。“快过来,把身上的臭汗抹一把,洗的白白嫩嫩,朕,好临幸你!”陈海俏皮的叫罗思文。 罗思文懒洋洋的爬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呀?康熙还是乾隆啊!搞错了没?臭汗?从本姑娘身上流出的汗,都是香汗。如果不给你面子,你还闻不着呢!洗那么白嫩干什么?我可累了,不想动,你自己洗吧!”罗思文又顺势撒娇着躺下。 “快来,快来,别使性子,旁边的房子我一看,也是一对同居男女,我们干啥干扛着。”陈海已经跑到罗思文跟前,把她拉起来。 “讨厌!你怎么知道?”罗思文把陈海的脸轻轻的拧了一下:“那个男人光着身子打水,女的在被窝里坐着,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给她殷勤的穿上鞋,象女神一样伺候着她。 罗思文把自己以前偷偷买的白色的真丝吊带小睡衣拿出来,拉开裙子的拉链:“我得把睡衣换上,你转过身去。”罗思文说。 “咱俩都谁跟谁了,还回避我干什么?”陈海噘起了嘴,佯装生气的样子。“人家害羞呀!”罗思文说,陈海只好假装转过身去。看着陈海转过了身,她准备换睡衣,一双大手从后边抱住了她,陈海两只手在她的胸上来回游弋。 第三十七节 生怕多情累美人 罗思文在他的手上打了一巴掌:“不知羞耻!”“你不会加上臭流氓吧。”陈海嘻皮笑脸的说。“正经点,让我擦一下身子,干干净净的,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呢。”罗思文认真的说。 陈海不再捣乱,看着她穿上,站在她的对面,象在欣赏一尊玉雕。罗思文穿上吊带睡衣,越显得楚楚动人,白碧无暇,搭到大腿跟的睡衣露出了两只细白纤长的**,灯光照在她青春四射的脸上,象玉一样白皙细腻。 “我醉了。”陈海俏皮的说。“去你的。”罗思文娇嗔着说。陈海欣赏完了,迫不及待的拉她准备坐到门口的凳子上。“转过去。”罗思文命令到。“干什么?你有什么指示?”陈海腆着脸,嬉皮笑脸的问。“把我背过去。”罗思文指着门口的凳子。陈海一看,明白过来,快的转过去,两腿微曲:“这还不简单,快来,先让夫君感受一下肉感。”罗思文一下伏在他宽厚的脊背上,揪着他的耳朵耳语道:“记住了,以后要一辈子对我好哦。”陈海边走边说:“为夫从命!违抗命令者,杀无赦!”两人说笑间到了门口。 他把她缓缓的放下来,让她坐在凳子上,把盆中的毛巾拧干了递到她手里:“给,擦一擦。” 罗思文看见陈海可爱俏皮的样子,接过来,从脸上擦起来。擦完了脸,她又擦脖子、胳膊,一直到腿,陈海站在她身边,始终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罗思文把水倒在另一个盆子中开始洗脚。 陈海殷勤的把空出来的盆子又拿到水房,接了些水,端回来,把水兑匀了,象罗思文那样从上到下的洗、擦。他洗完了,穿上衣服,麻利的把两盆水端着倒了,重新回来,锁上门。 罗思文已经在被窝里半躺半卧,毛巾被从胸部以下全部盖着。陈海三下两下,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赤条条的站在罗思文旁边。 罗思文赶紧把眼睛捂住:“你弄片树叶先遮住某个部位,再说话,行不行?”陈海把她遮眼睛的手一下拉开了:“这就是人体美。这辈子我可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吧?”他故意摆了个姿势,突出胳膊和胸肌上的健子肉。 “赶快上来,别闹了。”罗思文说话间,把毛巾被拉开一个角,陈海一下就钻了进来。他把罗思文紧紧的抱住,嘴重新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的亲起来。亲着亲着,他慢慢的把罗思文的睡衣褪掉,粗鲁的冲进去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罗思文已经在陈海宽厚的怀里醒来。罗思文躺在陈海的臂弯里,他还在安宁、恬静的睡觉。罗思文轻轻的把他的胳膊抬起来,坐起身,现身下的床单上有些血迹已经干了,把雪白的床单洇的有点皱。 她笑笑,开始穿衣服,穿好了,陈海才蒙蒙钝钝的醒来,他一下子光着膀子坐起来,透过窗帘的阳光,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哎,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陈海说。“我想让你多睡会。”罗思文温柔的说,他揭开毛巾被,准备下床,突然看见了雪白的床单上殷红的血渍。 “你把第一次给了我!”他深情的看着她。“那不给你,应该给谁?”罗思文笑说。“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多情累美人,这是郁达夫的名句,可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这一辈子,对你,一定就象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呵护好、爱护好,努力奋斗,给你带来幸福。”陈海说。 “你快成诗人了,赶快起来去上班吧,别迟到了。”罗思文摸着他的头。 “别一天到晚的给我做出这些没用的承诺,我们要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罗思文说话间,开始叠毛巾被。“老婆。”陈海拉着罗思文的手。 “连称呼都变了吗?”罗思文笑说。“那可不,不过是私下称呼。我想来想去,我还是要考研,考经济类,学金融之类的专业,以后可以从事金融、注册会计师、或者税务类的职业。那些专业挣钱多,为了我们以后生活的更好,我想改变命运,改变环境,改变收入。”陈海严肃的说。 “你,你,你!不可理喻!”罗思文气的直砸他的胸脯。等她砸完了,陈海心平气和的拉着她的手:“对你,对考研,我都是认真的,深思熟虑!绝不反悔!”陈海坚定的说。罗思文已经冷静了,她很了解陈海,如果做出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由他去!但是,心里还是不太甘心。 “你这死猪,既然决定了,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时机告诉我?”罗思文已经叠完了,搂着陈海的腰问。 “我早都有这想法,只是不敢告诉你,也没有勇气告诉你。想了很久,想来想去,迟早都要告诉你,索性大着胆子说了。”陈海振振有词的说。“好吧,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现在是夫唱妇随,一切听你的。好好努力吧!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走的是年华和心境,我现在的心境变了。”罗思文说,她只能面对现实。 第三十八节 后妈当道 周末,罗思文陪陈海去书店买了考研的书。“我以后就不能象以前一样,有那么多时间去给你家帮忙了,抽空才能去!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要好好冲刺一下。”陈海深情的说。“为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去冲吧!我现在只能义无反顾的支持你。”罗思文安慰道。 罗思文在摊子上枯坐,一抬头,看见了思羽,思羽正和两个小姑娘手拉手朝这边走过来。思羽走左边,右边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既是一个院子里的玩伴,又是她的同班同学。走的越来越近,罗思文也看的越来越清晰。 中间的尤其出众,因为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篷篷裙,身子高挑,下边是一双绿色的凉鞋,穿的很漂亮,有点鹤立鸡群。与她相比,思羽和右边的小姑娘都显的寒酸的多,思羽穿着妈妈给缝的短袖,那是妈妈亲自到市场上挑的小花布,坐在摊子上,无人买水果的时候,一针一线缝的短袖。 思羽下边穿着一条罗思文淘汰了的烟灰色的旧裤子。裤腰妈妈给两边缝了些进去,裤腿也挽了些上去,家里没熨斗,所以衣服边子和裤子的边明显有点鼓起来,她脚上穿着妈妈给缝的小布鞋。 穷人的孩子都是这样,大的穿旧了,缝缝补补再穿给小的,往往轮到小的时候,颜色、样式都有些褪了、旧了、过时了。右边的小姑娘罗思文认识,那是同院的小女孩张明明,她和思羽穿的都差不多,有些陈旧有些褶皱,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好心情,三个孩子手挽手,又说又笑向她走过来。 走近了,罗思文才看清楚,旁边穿裙子的小姑娘有些面熟,她想了一会,原来是去年和她妈妈拿着柑蔗来兴师问罪的那个小姑娘。妈妈都是那样的妈妈,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呢?罗思文心里腻歪的想,思羽怎么能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转念一想,娃娃毕竟是娃娃,友谊可以越贫富的界线,就象思和刘勤奋一样,不能戴有色眼镜看问题,于是,又释然了。 她们快走到摊子跟前了,罗思文站起来,弯腰取一些桃子和李子,直起腰准备招呼她们吃水果。 突然,宋一琦领着大姑娘从浙江人的摊位上跑过来,边跑边喊:“包娜,包娜。”宋一琦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脸全部转向她们,罗思文已通过别人知道她名叫宋一琦,也知道了她的一些*韵事,知道了她的泼辣、胆大和不要脸,罗思文心里一惊,她怎么也在市场? 宋一琦头挽在后脑勺,穿着一个恰腰的短连衣裙,上边是红色的小碎花,下边是黑色的面料,上下两截,中间一个很细的白腰带。裙子一看独一无二、价值不菲,很别致、很合体。脚上穿着细带子的白色凉鞋,身材窈窕,皮肤白皙。宋一琦看起来特别年轻、精神,气质不俗,与众不同,与周围穿着普通的的人格格不入,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大女儿也打扮的象个洋娃娃,已经和她个子不相上下,只是比她更瘦,但是,眉眼非常相象。罗思文还没有反应过来,宋一琦和大女儿已经跑到她们跟前,她一把抓住包娜的胳膊。 “走,包娜,跟阿姨去吃烤鱼,我今天烤了一条最大最重的鱼,有两、三斤重,我和姐姐吃不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吧!”她看都不看罗思文一眼,似乎罗思文压根儿不存在,只管跟孩子说话。 包娜把头低下,看着地板。“我不想去!”她斩钉截铁的说,手还攀着两边的胳膊。思羽和旁边的姑娘都仰起头看包娜,她们俩没有包娜个高。 宋一琦生气了,她粗鲁的把包娜的手从两边姑娘的胳膊上麻利的掰下来,包娜开始挣扎,宋一琦吊着脸,活象一个狰狞的母夜叉。 她双手把包娜的右手紧紧的拽住,攥在自己的手里,恶狠狠的对站在旁边的亲姑娘说:“你把她左手攥紧点,我们把她拉回去,谁让你和这群没教养的小毛孩玩?咱就是没朋友,都不能和这些穷孩子玩,懂吗?”罗思文听着,象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两耳光,她难堪之极,听不下去了。 她心里恼怒的想,真是霸道!出口伤人,也不学学说话的艺术!穷人有什么错?谁愿意当穷人啊?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许她家往前追溯几代,也是穷的一名不文的穷人,不能光顾着自己说话痛快,一杆子打死一层人,真是欺人太甚。罗思文气愤的站直身子,准备喊两个小姑娘,思羽和张明明的胳膊都已经自然的垂下,站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的闹剧。 “我不想回去!”包娜一边挣扎一边哭,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掉到她的裙子上。“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走!”说话间,娘俩左右夹击,一使劲,把包娜高高的提起来,她的脚离开地面,三人吵吵嚷嚷,朝远处走去,留下的是包娜凄厉的哭声。 “思羽,你们过来。”罗思文招手,思羽和张明明怯生生的走过来。“你们以后就不要和她玩了!她后妈说话那么刻薄,好象穷人就不是人,应该从这个地球上灭掉,让富人全部活着。简直象当众打你们耳光!恶毒的不得了。如果光有富人,谁为他们服务?”罗思文气愤的说。 “我们也不爱和她玩,可是,她喜欢和我们玩。老跟在我们的屁鼓后面,象个跟屁虫一样。其实,我现她挺善良,也挺可怜。”思羽说,罗思文把水果放在她们俩的手里边。 “你门坐下吃,为什么说她可怜呢?理由是什么?”罗思文故意问。两个孩子坐在板凳上。 “因为她后妈和她爸爸关系不好,两人老吵架,她后妈就老拿她出气,把她当出气筒。平白无故的打她,尤其是晚上打,在她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打的更厉害。给她吃冷饭,不给她吃青菜,说菜没营养。也不给她吃肉,说肉吃多了,容易长胖,不好看。既不吃菜,又不吃肉,那多没营养!白饭怎么咽的下?所以包娜是贫血。不让她在家洗澡,说浪费水,洗衣服老说她费肥皂和洗衣粉。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后妈炒了一盘蘑菇,包娜要急着和我出去玩,就夹着吃了几嘴,结果你们猜怎么了?”张明明看着她们说。 “她后妈拿筷子狠劲戳包娜的屁股,把她屁股上的皮都戳破了,还不允许她给爸爸说。”张明明说。 罗思文听着,也有些可怜那个女孩子,才这么小,就深刻体会人间的冷暖,真的很不幸。父母离异,孩子到成了牺牲品,又不幸遇上那么刻薄、虚荣、泯灭人性的后妈,太不幸。家再穷,即使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裤,每天喝着稀粥,吃着酸菜,生活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也总是温暖幸福的,她感慨的想。 第三十九节 学识渊博 陈海来了,提着单位的五个西瓜。罗思文在灶上炒菜,看见陈海提着几个西瓜一头汗津津的走进来,她笑了。“傻瓜!我们家现在卖水果,你还提西瓜来做什么?”她歪头问。陈海拿起洗脸盆上的毛斤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知道你们家卖水果。可是,我也知道你们家没卖西瓜。对不对?” 罗思文笑了,并不回答。“这是大荔的西瓜,沙的很,好吃着呢。”他说话间,抱起一个,到水管上去冲洗了,拿回来,放在案板上,刀一放上去,瓜已经裂了一个缝。他麻利的切开,拿起一块,在上边狠狠咬了一口:“这叫一个沙和甜。”他故意砸巴嘴巴,很夸张的跟罗思文说。同时把瓜放在她的嘴上:“给个面子,吃一口。”罗思文被他的幽默逗的格格格的笑个不停,似一朵花枝乱颤的花骨朵,那能吃下去。 他不再理睬罗思文,而是拿起一个大盘子,把切开的西瓜放了一些在盘子里,端上准备到卧室给其他人吃。到了卧室,罗思正坐在思羽的床边上看一本书,他是书痴,陈海每次来罗思文家,只要不看电视,不写作业,罗思基本上都是手不离书。文才一流,对于自己未来小舅子的特点,陈海也心知肚明。思羽则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罗思文的床已经收起来了,房子空间看起来大了一些。 “来,别学了,别看了,快来吃西瓜。”陈海热情的招呼。“哥哥来了。”思羽先抬起头招呼他:“噢,给!”陈海递过一块西瓜,思羽吃起来,罗思冲他笑了一下,仍然在看书。陈海把西瓜放在柜子上,走过去,“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他把书皮翻了一下,“噢,三毛的《稻草人手记》,这可是当前最热门的作家啊!“陈海说。思把书放在床上,开始说话:“就是,她去过世界上那么多国家,阅历丰富,经历独特,写出来的书才与众不同,那么畅销,卖的火的不得了,真令人钦佩!” “所以她的书,你就很喜欢?”陈海问。“对呀,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挣很多钱,我也去周游世界,增长知识,增长才干,写出好作品。”罗思无限向往的说。“好小子,快考期末试了,你先考好试!你有野心,哥哥支持你。等以后有工作了,有的是时间帮你圆梦,来,先吃一块西瓜,解解渴,消消暑,夏天要多吃西瓜,排毒,看你热的。”陈海递给他一块西瓜。“你们吃西瓜,我给你背一诗解解闷。”陈海说。 思和思羽吃着西瓜,看着他,陈海故意清了清嗓子。 “这可是一位出生于德国的犹太人塞谬尔.厄尔曼写的,后来移民到美国。他的《青春》因为美国的麦克阿瑟将军的推崇在各国广为传颂,我也非常喜欢。”陈海严肃的说,同时看着思和思羽,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态;青春不是粉面、红唇、柔膝,而是坚强的意志,恢宏的想像,炙热的恋情;青春是生命深泉的自在奔流。 青春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弱,进取压倒苟安。如此锐气,2o岁的后生有之,六旬的男子则更多见。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 陈海正背的兴起,“停,停,停!”思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对陈海说,他赶紧停下。 “这诗,我上初一都拜读了,现在请听下边部分。”思站起来,高昂着头,背起来, 岁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致灵魂。忧烦、惶恐、丧失自信,定使心灵扭曲,意气如灰。 无论年届花甲,抑或二八芳龄,心中皆有生命之欢乐,好奇之冲动,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你我心中都有一台天线,只要你从天上人间接受美好、希望、欢乐、勇气和力量的信号,你就会青春水驻,风华常存。 一旦天线落下,锐气便被冰雪覆盖,玩世不恭、自暴自弃油然而生,即使年方2o,实则垂垂老矣;然而只要树起天线,捕捉乐观信号,即使8o高龄,行将告别尘寰,你也会觉得年轻依旧,希望永存。” 背后响起了掌声,陈海回头一看,罗思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大家一起鼓掌。完了,陈海走过去,用手拍拍思的肩膀:“好小子,知识这么渊博,我是大三才次读这诗,你才初中啊,渊博!佩服!” 第四十节 只羡鸳鸯不羡仙 罗思文往妈妈的摊子上走去,她准备给妈妈帮忙收摊。夏日的夜晚,摊子收的比较晚。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撑着塑料袋,对方不停的往袋子里捡鲜红的杏子。 罗思文远远一看,女顾客长相姣好,穿着一件桔红色的裙子,一看质地和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女顾客看上去非常干练、年轻,3o多岁,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仪表堂堂、长相帅气的男子。 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边穿着浅黄色的水洗布裤子,飒爽英姿,帅气的不得了。罗思文走近细看,男女都很眼熟,再仔细瞧,才现男的是厂里刚提拔的最年轻的副厂长曹中秋,女的是单位质量科的韩汝洁,俩人是单位出了名的神仙眷侣。罗思文看见他们出双入对的样子,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韩汝洁出身好,爸爸是电机厂以前的一名副厂长,妈妈是财务科的一名职工,家中姊妹三个,韩汝洁最小。曹中秋从江苏理工大毕业后分到电机厂,领导看他一表人才,安排他在办公室搞接待。韩厂长应酬多,和曹中秋打交道的机会也多。韩厂长现小伙子不光人长的帅气,而且头脑灵光,待人接物特别有分寸,彬彬有礼,时间长了和大家相处的很好。 人都说机关复杂,众口难调,人多事多话多。曹中秋能和大家相处甚欢,和平共处,每年年底年终测评,他总是优秀最多的人之一。因此,韩厂长就越喜欢这个小伙,平日暗中帮助,重点提拔。 韩汝洁大学一毕业,韩厂长就把闺女要到质量科,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曹中秋邀请到家里吃饭,最后顺水推舟的把自己最小的女儿介绍给了曹中秋。俊男靓女,再加上韩汝洁家境良好,两人很快就打成一团,谁也离不开谁了。 韩汝洁上边的两个姐姐已经嫁到省城,惟独家中这个最小的掌上明珠留在父母身边,韩家不缺钱,只缺人,因此,老人每天都希望未来的女婿在家中吃饭,以使家中能热闹,充满人气。 曹中秋自从认识了韩汝洁之后,再也没有到食堂吃过一顿饭。只要他没有应酬,基本上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韩汝洁家的餐桌上。 在韩汝洁家吃了两年的免费饭后,曹中秋终于抱的美人归,把韩汝洁娶到了手,然后靠着老丈人的人脉提携,曹中秋很快到了厂里中层干部的位置。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没过几年,就顺利的当上了副厂长,成了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 虽然说韩汝洁出身好,但是,她很善良,为人谦和诚恳,性格豪爽,从不摆小姐的架子,人缘极好。他们的爱情神话,罗思文也是通过别人的嘴里得知,自打认识了罗思文后,和她相处的不错,现在买水果通常都会选择罗家,因此,成了老熟人。 罗思文先和曹中秋打招呼:“曹厂长,你们买水果!”“噢!”曹中秋言语不多,他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韩汝洁听见罗思文的说话声,一回头看见她,笑了一下:“你来了。”她手里还在不停的捡。 “噢,我说怎么这么熟,走近了才现是你们俩!”罗思文说话间从妈妈手里拿过塑料袋。“好了,杏子就要这些,我再称些桃子和李子。”罗思文提起她拾的半袋杏子,朝放秤的地方走去。 妈妈从杆子上扯下一个塑料袋,麻利的把袋口撑开,韩汝洁又开始选桃子。两人付了钱,打完招呼,曹中秋提着一大包各种水果,另一只手挽着韩汝洁的手,手拉手的离开了。 第四十一节 金龟婿在哪里 妈妈通过罗思文也了解了韩汝洁的家庭状况,看着他们远去的幸福背影,妈妈若有所思的说:“哎,文文,什么时候你也能过上那样体面富足的生活,被别人服务,而不是在大街上,风吹日晒的帮妈妈卖水果,伺候别人?”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韩汝洁那是人家家底好,父母攒的根基,再加上曹家也基础好,所以人家的日子好。“罗思文自语,娘俩边说话边收摊。 “那你不会去改变吗?”妈妈反问。“我怎么改变?但愿时来运转,希望陈海赶紧中个1oo万的大奖,我们的生活就彻底改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以后就不需要摆摊糊口了。”罗思文笑着安慰妈妈。其实,她自己也底气不足,那似乎是痴人说梦,几乎都不可能实现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妈妈瞥瞥嘴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福气!因为眼前什么都是能看明白的。虽然,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过上富人的生活,但是,陈海家贫穷的现状根本改变不了,除非有贵人相助,陈海能很快飞黄腾达。要不,那几乎不可能实现。年轻的时候,你肯定得和他白手起家,跟他受苦受累,慢慢的积攒,一点点的奋斗。即使以后日子好过了,年龄也大了,跟我一样辛苦。其实那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我的闺女能过上好日子。”妈妈愤愤不平的说。 “那不一定,你看问题不要光看眼前利益。再说了,我们都有工作,怎么能跟你比呢?”罗思文不满的说。 “你有工作不假,现在的生活成本比以前我们在农村生活要高的多。就说结婚买房子吧,就是陈海单位给分房子,还要从头到尾的买家具,简单收拾,过日子一样都不能少,最起码要万把元。这都需要钱!陈海什么时候能攒那么多?他们家又靠不上。如果没有,还不得到处借。你就是嫁给他,必须节衣缩食的攒,就是买一件象样的衣服,都要考虑半天。过两年,娃娃出生了,处处都要花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是吧!那样就更要省吃俭用,反正好日子,一时半会看不着!咱家这么穷,你们也指靠不上。妈建议你,谈恋爱,找一个帅哥,看着舒服,赏心悦目。居家过日子,最好找一个有钱人,过日子轻松,衣食无忧。另外,你最好和陈海保持距离,不要太亲密。”妈妈警告说。 看来做妈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姑娘幸福富足,富人如此,穷人更是迫切。穷人,更希望嫁给有钱人,一步登天,丰衣足食,从此灰姑娘和王子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尤其是自己贫寒的家庭,也许更需要高攀一个有钱的女婿,这样全家都可以快的咸鱼翻身。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金龟婿呢?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等着自己和家人呢?目前似乎没有,陈海很快翻身的概率也很小,她无奈的笑笑。“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满嘴都是钱!钱!钱!”罗思文愤愤的说。“我可是上过几天学的人,是过来人,你想糊弄我,没门。”妈妈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海夹着一本书来了。饭桌上,妈妈想想韩汝洁和曹中秋幸福富足的生活,再想想贫穷寒酸的陈海,带着情绪,对陈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不时的把碗和筷子叭的在桌子上摔的响一下,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罗思文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又不好当面制止,好在思和思羽并没有冷落陈海,时不时的找话和陈海瞎聊。 罗思文匆匆扒拉了一些吃完,到厨房洗碗,陈海陪着她干完,两人一块朝宿舍走去。罗思文走在前边,一言不,心事重重,陈海跟在后边,走着走着,现了罗思文与往日的不同。 他想逗罗思文开心,快步走上去,和她并肩,拉着她的手,同时看着她的脸:“怎么了?今天有心事啊!怎么不说话?” 罗思文没理睬,继续走。“这样吧,我给你讲讲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事隔多年,我有时候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你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么可笑!如果我讲完了,你觉着不可笑,算我水平不高。如果很可笑,你就奖励我一下,比方说,在这里亲一下。” 陈海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罗思文斜他一眼:“又有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说来听听。” 陈海挺直了腰杆:“这可是我的保留节目,从来没给人讲,关键是怕引起别人的误解,怕丢人。诺,那有一个长凳子,我们坐在那,我给你讲。” 陈海说话间,拽着罗思文的胳膊,她只好顺从的跟着,到了凳子旁,陈海把手中的书放在上边:“你坐这上边。”看着罗思文坐下了,他吹吹旁边的灰尘,一屁股坐在旁边。 夜幕低垂,圆圆的月亮在遥远的夜空悬挂着,月华如水,温婉的照着大地,撒下一地的清辉。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暗淡虚幻,若有若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知了,在不远的树上疲倦的吱吱叫着,小水沟里的青蛙,奏着手风琴,拉开了夜的交响。 第四十二节 青涩的年少岁月 “老婆听好了。”陈海故弄玄虚,罗思文和他肩并肩坐着,并不说话,陈海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我上高中的时候,离家很远,学校在县城,我家在很远的农村,只能住校。 高三的时候,眼看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都比平时更用功,同学们大多数是农村来的,都指望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从此做一个城里人,所以一个比一个还努力。 寝室里整夜都是长明灯,一旦晚上醒来,同学们随时打开课本学习。经常我一觉醒来,听着此起彼伏的都是翻书声,大家学习的激情高涨。住校的同学很少回家,基本上2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让家人给做些好吃的,改善一下生活,慰劳一下肚子。高考的日子马上就到来了,大家越用功,基本上都不怎么回家,大灶都是水煮菜,没油水,因此,我们的肚子里更没有油水,也更馋。 有一天中午,放学后,我和我的一个同学拿着饭盆朝食堂走去。 远远的,我看见我的同班三个男同学,各个红光满面,站在路口,向我们兴奋的招手,好像捡了金元宝一样高兴。我走过去问他们,哥们,遇上了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们共同分享一下。 走,改善一下生活,其中一个同学说。他们为了安静,在学校院墙外边的农民家租了房子。学校附近的农民都盖的二层楼,专门租给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的那几个同学一直自己做饭,那样能吃的好一些。我们因为关系好,也常去打牙祭,改善生活。我当时以为谁的家人又来看他,顺便拿好吃的来了,就没有多问。我们一行五个同学,又说又笑的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朝他们租的房子走去。 进了门,我看见一只肥大的老母鸡放在案板上,一个男同学手脚麻利的很快剁小了,扔在锅里放在炉子上炖起来。 我们在房子里说着一些不上弦的事情,锅中的鸡肉开始上下翻卷,一股诱人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飘向窗外。”陈海兴奋的讲着,罗思文面无表情:“就这?寡淡无味!”罗思文戏谑道。 “耐心听下边的!精彩的部分在后边。”陈海兴冲冲的说。“锅里的鸡肉煮的越来越香,一下子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大家都感觉,随着鸡肉越来越熟,肚子也饿的越来越厉害。正想着怎么大吃一顿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们还没来的及打开,我们物理老师的老伴闯进来了。她可是学校有名的横半筋,不太讲理,平时大家都知道,遇事能绕则绕,基本上不会去招惹她。 好香的鸡肉,她故意连续的吸溜了几下鼻子,脸却一下子沉下来,目光凶狠的把我们挨个瞅了一遍,瞅的我莫名其妙,心里直毛。老实交待,这鸡是哪里来的?她凶巴巴的问。 我和我的那个同学互相看看,我们都不明就里。我再看看我那三个同学,他们都像斗败的公鸡,脸色煞白,耷拉着脑袋,不说一句话,结果你猜怎么着?”陈海故意迈关子。“我怎么知道?”罗思文白了他一眼。 “她象变戏法一样,从后边拿出几根鸡毛,挨着在我们面前抖抖。这下无话可说了吧,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鸡笼旁数鸡。可是,我今天早上起来,数来数去少了一只,我找遍了学校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着,我气的要死。 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宰一只,吃一顿,还指望着它下几个蛋。怎么会丢了!可巧走到你们住的院墙边,闻到一股炖鸡肉的香味,我找来了。刚才,我在下边的垃圾堆上看到我最熟悉的鸡毛,怎么样?证据确凿,没有冤枉你们吧! 第四十三节 香味泄密 她说完,从门外拿进一个早准备好的钢筋锅,哧溜一声,脸肉带汤一滴不留的全部倒进去。害的我们都大咽口水,那个馋啊!特定的环境,特定的身份,使我们馋的,感觉那鸡肉,比龙肉都香啊!肉,我要端回去,但是,她故意提高嗓门,我要到学校保卫科去汇报一下,看学校怎么处理这事! 她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现在看来,她这是故意在吓唬我们,那时候不知道。我的三个同学吓的虚汗直流,像待宰的羔羊,只有我和我的另外那个同学不明真相。 我脑子一转,这事如果捅到学校,不毁了我们的前程?马上就要高考了,谁愿意自己的档案里边有这么耻辱的一笔,偷鸡的罪名谁担待的起,必须私了。我赶紧给人家赔不是,阿姨!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知错了,认罚,还不行吗?我的同学一看,马上象我一样给说好话。 师母一看,正中下怀,眼珠一转,那好吧,私了,交8o元罚金,算是对你们的惩罚。我们七拼八凑,把身上的钱全都凑在一起,总算打走了师母。 后来,你猜怎么着,原来我的同学很久都没有回家,特别馋,想到了师母养的一群肥母鸡。三个同学一合计,在深夜复习疲倦的时候,翻着院墙到校园里,密切配合,把鸡头塞在翅膀下,偷了一只回来,连夜杀了汤了。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料到,鸡肉的香味泄了密。要知道,8o元在8o年代中后期,以当时的物价,起码在外边要买好几只肥肥壮壮的老母鸡!我们鸡没吃着,还被讹了,你说亏不亏!” 陈海绘声绘色的讲完,罗思文刚开始绷着不笑,到后来,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觉着好笑,居然笑的直不起腰,索性伏下身子大笑。 陈海看她笑完了,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来,在这里,亲一下。”陈海用罗思文的手,指指自己的脸。罗思文轻轻的亲一下:“是不是杜撰的?”罗思文故意问。 “什么话,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陈海故意板起脸。“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真实生活去骗你!千真万确,而且从来没有给人讲过,这事就我的几个同学知道。前几天,一个在省城工作的同学给我打电话,我们无意间说起这事,在电话里还笑了一阵。”陈海笑着说。 “好,为了回报你的苦心,我也给你讲一个,也是高中的事情。”罗思文说。 第四十四节 那时花开 “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是住校,我们学校校园很大。厕所在一个比较高的坡上,比宿舍和教学楼的地势都高,厕所周围全是老师开荒种的各种蔬菜。冬天,通常种的最多的是大白菜和绿皮萝卜。我们住校的都是离家很远,大多也都是农村孩子,家境比较贫寒。好多同学也是一两个月才回去一次,学校的大灶没什么油荤,平时都吃不上什么新鲜的水果,因此,同学们都特别馋。 冬天,绿皮萝卜霜一打,很甜。同学们下了晚自习以后,要去厕所。上完厕所后,趁机就把老师地里的萝卜偷偷拔一两个揣在怀里。我们的宿舍都是大通铺,这边一个门,那边一个门,是上下木板床,中间可以走人。一般同学们都喜欢睡上边,上边比较干燥,光线也好。 晚上,到了关灯的时间,宿舍灯黑了以后,同学们就把事先洗干净的拔的老师地里萝卜的拿出来,开始吃。这时候,只听见宿舍两边的床铺上到处都是咬萝卜和嚼萝卜的咔嚓声,特别滑稽。就是没拔上的,听到那声音,也馋的直流口水。后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下自习,一个宿舍的统一去厕所,然后拔萝卜,回宿舍吃。”罗思文讲完了,陈海笑的弯下了腰。 笑完了,他对罗思文说:“都一样,上高中的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精力很旺盛。课间还老打篮球、排球、乒乓球,还踢足球,活动量很大。总感觉吃不饱,还饿的快的要死,所以特别馋。” “就是,现在想起来,拔老师的萝卜真的很不道德。人家辛辛苦苦的种了半天,到了收获的时候所剩无几,也挺惨的。”罗思文说完,陈海笑起来。 “殊途同归啊!连主题都基本一致,都是因为馋的慌,才走了极端。现在,让你吃绿皮萝卜,你还吃的下吗?”陈海歪着头问。 罗思文拼命的摇头:“坚决吃不下。”两人站起来,拿上东西,罗思文挽上陈海的胳膊,两人朝宿舍楼走去。 “我再给你讲一个。”陈海边走边说:“我有一个同事,家在农村,他给我们讲,说小时候家里特别穷,学校离家又比较远,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家长一般干完农活,晚上在家有时间,把不多的面给孩子们烙些死面馍馍。早晨起来,孩子们在家吃些稀面条,然后一群孩子就拿着馍馍相约着上路了。 那馍馍本来是大人预备着,让孩子们中午在学校吃,结果孩子们自制力特别差,刚一出家门,有人就偷偷的拿出来吃。大家一看条件反射,都拿出来吃了。 中午就没吃的了,而且全都没得吃。如果一部分吃了,还可以找没吃的要一些充饥,问题是,全都吃完了,想要都没处要,中午只好干扛着。那个饿呀,说一到下午,就饿的心慌,冒虚汗,根本学不进去。所以,我的那个同事,到现在都特别瘦。长身体的时候亏了,再也补不起来了。他把这事告诉了他姑娘,你猜姑娘怎么说的,他姑娘对爸爸说,那你为什么不拿钱去买面包吃?”陈海讲完了,罗思文又是一阵大笑。“别说那时候没钱,即使有钱,在农村,哪里能买上面包!”陈海说。 第四十五节 感受死亡 罗思文感觉最近干什么事也打不起精神,往常很准时的生理周期,这个月也一推再推,迟迟不见来。早上起来刷牙,还有点恶心,时不时的还干呕一阵,她有点紧张了。 陈海不太常来,周末,终于让罗思文给盼来了。晚上帮妈妈收完摊,两人手拉手往罗思文宿舍走。到了宿舍,进了门,罗思文一下子搂住陈海的脖子。 “陈海,我最近不太对劲。”罗思文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怎么了?老婆,我最近忙于应付工作、忙于应付考试,没顾上操心你,很抱歉。”陈海搂着罗思文的腰。罗思文就告诉了他自己最近的状况,“啊,我们一直没采取措施,是不是怀孕了?”陈海吃惊的问。 “要不,这样,明天早晨我和你都请个假,我们去你们医务科看看!” “说什么呢!长不长脑子?我们又没有结婚,还敢去医务科!那不是准备让全单位的人都知道,我罗思文未婚先孕吗?你还让我在电机厂混不混?”罗思文戳着他的脑袋反驳道。 “哦,我该死,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要不,去市妇幼医院看看大夫。”陈海说。“千万不能让我们家人知道,尤其是我妈,知道了,她还不吃了我。”罗思文郑重的说,陈海拼命点头。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陈海和罗思文分别给单位领导请了假,乘车直奔市妇幼医院。到了医院,一楼大厅挂号和交费的窗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罗思文看靠窗的地方有一排长凳,乘一个妇女站起来的工夫,罗思文赶紧坐下,陈海去排队。 罗思文刚坐下,不远处,一辆救护车凄厉的呼啸而来,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踮起脚尖朝外看。救护车停在大厅的外边,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先后跳下车,接着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进了大厅的门。 男人大概4o岁左右,他沮丧的边走边哭。担架上是一个看上去不到1o岁的男孩子,男孩子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他的额头和脸上全是血迹,看样子,血还在往出流,流血的地方在脑袋。 哭着的男子,手在男孩的头上来回的轻轻擦,他手中的纸上,全是鲜红的血。他一边擦一边哭,同时嘴里不停的说:“渠渠,你可要坚持住,等你爸爸妈妈来啊!”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一男一女,还有一老头老太太,四人先后从车上下来,他们也哭着冲进大厅,大厅里顿时更乱,显的更小。 此时,排队的人群,鸦雀无声,都踮着脚尖,回头朝那边看过去。坐在凳子上的,也全部站起来。罗思文也不例外,站起来,朝那边看。 出租车上的人全部跑到担架旁,一个穿着白大卦的男人走过来,他躬下身子,把男孩子的眼皮翻翻:“不行了,瞳孔放大了,没救了。”他站起来无奈的说。 “渠渠。”大厅里顿时哭成了一片。突然,那个女的,估计是男孩的妈妈,她象疯了一样,一把抓住那个4o岁左右男人胸前的衣服。 她边哭边大声说:“你这个挨天杀的,你赔我儿子!我们不让你用摩托车带渠渠,你不听。偏要把我儿子带上,还放在前边,骑得那么快,找死啊!这下好了,撞到汽车上了吧,你为啥把我儿子放在摩托车的前边?你为什么不直接被撞死!你这祸害,你赔我儿子!” 女的说完,在他的胸口狠狠的砸了几下,砸完了,又扑在担架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叫:“我的儿啊!” 男孩爸爸也冲上去,边哭边在肇事男人的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打了两耳光:“你这孽种,你赔我儿子。”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男孩爸爸蹲在担架旁的地上,抱着头,开始大哭。 “渠渠,我的孙子啊!”爷爷奶奶也老泪纵横,大厅充满了凄厉混乱的哭声。一会功夫,他们抬着孩子走到别处去了,哭声越来越远,人群又恢复了正常。罗思文吓的心惊肉跳,重新呆坐在凳子上。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最怕看见骨肉分离,今天很凑巧,居然让她亲眼看见了生离死别的场面,生死一瞬间。由于受到极度的惊吓,她全身冷冰冰的,虚汗直冒,人,有些虚脱了的感觉。 她心想,人生真是祸福无常啊!骑着摩托车,居然能出车祸,而且是把别人的孩子命要了。这个男人看来是死定了,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内疚中,受着精神的煎熬,还要面对那家无休止的经济上的敲诈勒索。 等了约十分钟,终于轮到陈海,他递给里边十元钱:“妇产科、专家号。”“要病历吗?”“要。”陈海响亮的回答。里边的工作人员把剩余的钱、病历本、挂号单一齐放在台子上,同时说道:“在二楼,崔主任。”陈海挤出人流,拉着罗思文的手:“走。”两人直奔二楼。 “这个肇事者,肯定死定了。人的生命真是脆弱,生死无常!今天活着,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罗思文感慨的说。 “那当然,那还用说。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别想活的舒坦!所以,我们要珍惜生命,对不对?不过,也别那么悲观,这只是个例,概率很小。”陈海看着罗思文说。两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朝楼上走去。 第四十六节 卿为孕狂 才上楼梯,就听见楼道人声鼎沸,一片喧哗。上来了,只见楼道两边的凳子上,左边是妇产科一类,楼道两边的凳子上,黑压压的坐的全是男男女女。 右边是儿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领或抱着高矮胖瘦不等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喧哗声不时传过来。 楼道里人声喧哗,人头攒动。两人朝左边走,碰上一个护士:“请问同志,崔主任在哪个房间?”陈海客气的问,护士指了指。“谢谢啊!”陈海道完谢,两人走过去,门口坐的满满当当,屋子里也全是人,陈海拉着罗思文的手,进了房子。 房子一分为二,这边是一张桌子,在房子中间的地方,从墙的上边有一个布帘子垂到地上,把那边的世界挡住。 陈海走到桌子旁,桌子周围也坐满了人,一个4o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给一个妇女看病,一个年轻的护士对罗思文说:“挂号单和病历本放下,人先到外边等一会,到你了,我们会叫名字。” 两人按要求放好又出来,找个地方坐下,又等了1o几分钟,终于听到里边喊:“19号,罗思文。”罗思文走进去,坐在凳子上。 “你看啥?”崔主任拿着病历本,和蔼的对罗思文说。“崔主任,我最近例假没来,早上起来老恶心,想吐。”“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对不对?” “就是。”罗思文腼腆的说。“你最后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间?”崔主任问。“两个月前。”“可能是怀孕了,你先去化验一下尿。”说着给她一个小塑料杯,接着开了一个单子,递给陈海:“你去交费。” 结果出来了,罗思文拿给崔主任看,“你怀孕了!你们结婚了吗?”她抬起头看看两个年轻人。“没有。”罗思文慌乱的答,崔主任摇摇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那怎么办?你们要不要?”“肯定不能要!“陈海坚决的说。“崔主任,怎么才能做掉呢?”罗思文急切的问。“可以选择人流,也可以选择药流,药流副作用小。但是,就怕药流流不净。有时候,吃药一个多月还流不净,还会导致大出血、残留、再次清宫,那可是太受罪了。”罗思文听着,吓得有点旋晕。 “人流最保险,一次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以后可得注意了。老做人流,会导致习惯性流产,导致不孕不育,等你们真正想要孩子的时候,就怀不上了。我每天都要面对几例这样的情况,有些人因此导致家庭不和,会离婚,造成一生的遗憾,知道不?”她和气的看着罗思文。 “去手术室做人流吧。做完输几天液,把炎要消好,千万不能子宫腔黏连,否则,会导致不孕。我给开些益母草,手术完了,回去喝,要忌生冷,一个月不要同房,以后要注意避孕。”崔主任和气的叮嘱。 罗思文躺在那个铺着一次性塑料布的空床上,手术器械在她的宫腔里来回搅动着,她感觉自己疼的几乎快休克过去了。 慢慢的,她感觉一个吸引管,在她的体内,快来回的吸,做手术的女大夫举起一个盘子,里边有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孕囊已经全部被吸出了。”罗思文感觉虚脱了。她被扶下床,穿好裤子,感觉小肚子有些隐隐的疼,抱着肚子,艰难的挪到鞋柜前,把自己的鞋随便套上,一只手扶腰,一步步向门口挪。 “老婆。让你受苦了。”陈海一把搂住脸色苍白的罗思文的腰,把她几乎抱起来。到隔壁的一间房子,房子里,全是刚做完手术的年龄各异的女人,个个都躺在被窝里,老公或男朋友陪在床边,全部在挂吊瓶。男人们都温情脉脉的陪侍在旁,为自己播的种,结的倭瓜,做柔情的心理补偿。 靠窗床上一个女子输完,床空了,她站在地板上,老公搀着她的腰,虚弱不堪的向门口走来。陈海赶紧把罗思文扶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护士开始输液。 罗思文躺在床上,临近中午,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陈海,我饿了,你去买些吃的吧,你先吃了,再给我提一份回来。”陈海看看还很多的液体,听话的走了,病房里的病人越来越少。过了一会儿,陈海手里提着两个一次性饭盒走进来:“我已经吃过了,来,我喂你吃。” 他很快打开饭盒,里边一盒米饭,一盒菜,菜是红烧肉、豆腐、莲花菜,一股诱人的香味,直冲鼻子。陈海扶起罗思文,枕头靠在她的身后,开始给她耐心的喂。 液体输完了,护士拔了针,陈海给罗思文压着棉球,搀着她:“明、后两天还有,你们什么时间有空来输了?”护士问。罗思文看看陈海,“我们也不能老请假。这样吧,我们中午来算了。”陈海看看罗思文:“你觉得怎么样?”罗思文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吧。”陈海搀着罗思文向外走去。 陈海抽出了不多的时间,全程陪护,三天的液体很快输完了,罗思文的身体一点点的逐渐恢复。 第四十七节 愤怒的倾诉 一转眼,罗思文上班近四个月,她现在一切都熟悉了,慢慢的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陈海为了复习,在周末才偶尔来一趟。 已经是深秋,路边的花也谢了,树也枯了。树叶从春到夏,再过秋,绿了一茬,而今又黯然的黄了。阵阵秋风起,片片黄叶从树上、花枝上掉了下来,轻轻的掉在地上,落英缤纷。 纷纷黄叶坠,对对塞鸿飞。一切昭示,深秋已经来临。 罗思文帮妈妈收了摊,拉回家卸下来。宋一琦和王厂长一前一后的上了宿舍楼。进了门,王厂长把门关上,宋一琦已经憋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扑在王厂长的怀里哭起来。王厂长拍拍她的肩,等她哭了一会,无奈的拍拍她的背说:“走,别哭了,坐下说。”说话间,拉着宋一琦的手,朝床边走去。 两人都坐下,王厂长拿起一些纸巾,递给她,宋一琦接上,在脸上、眼睛上来回的擦擦。“我说什么来着?我那时候劝你不要结婚,你坚决不听,坚决要跟包虞。现在怎么样?自食其果了吧。结婚了,反倒指靠不上,还三天两头吵架,进行精神折磨,累不累?”王厂长温情脉脉的看着她。 宋一琦抬起头,定定的看看他,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她开始给王厂长控诉自己的男人。 “确实有些后悔了。你说这结婚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人靠不上,力靠不上,钱花不上,跟他有什么用啊!包虞这狗杂种,在屋里不听我的话,在外边可好,被别人用的团团转。他认识了一个叫毕亚汝的女人,我见过这个女人,长的娇小玲珑,但是性格象男人一样豪爽。她在石油上班,男人在电力上。她觉着上班挣钱太少,就停薪留职,到处借了些钱,买了一辆大班车,跑长途运输。她每天象个男人一样拼命挣钱,用了4年时间,还清了所有债务,还买了第二、三辆车,雇人又开了几年。她手头攒了很多钱,现在年龄大了,不想再奔波了,希望过一种安逸的生活。前一段时间,她的男人心梗死了,平时她大大咧咧,对人很真诚,也讲义气,朋友特别多,给她男人操办了一个热闹的丧事。她经常在仇老板那里给有些单位捎菜,包虞也常在仇老板的摊子上吃吃喝喝,久而久之,就互相都熟了,成了朋友。在这次丧事中,毕亚汝把男人的丧事办的很体面很排场,在酒店宴请所有帮忙搭礼的朋友。在饭桌上,她说,想开个加油站,希望各位朋友以后多多关照。大家都很赞成她,反正她也有钱,干什么大家都相信。她说干就干,她先后把自己的车都卖掉,先在郊区盖了一片加油站的厂房,又开始准备买整套的设备。她买设备的时候,钱不够,于是向朋友借钱,这其中包括狗杂种包虞。”宋一琦讲着讲着,又泪如泉涌,声音哽咽,几乎是泣不成声,顺便又擦了一把眼泪。 “我看,你还是多心了吧,你怎么知道包虞给她借钱了?”王厂长提出了质疑。“我翻柜子的时候,看见了借条,上边写着两万。这个狗杂种,平时多一分钱都不给我花,我根本见不上他的钱。他到好,在外边打肿脸充胖子,穷大方。你说这不是想成心气死我吗?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了他借钱的原因。我们俩昨晚上吵得天昏地暗,摔碟子砸碗,互不相让,我把电视都从楼上窗户上扔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气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你说气不气人?”她悲泣的说。 “你也不怕把人砸了,人家找你赔偿损失。再说了,扔了还不得自己花钱再买一个新的。气什么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谁管你?能靠上就靠,靠不上就别靠。有当做无,你离了他,以前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还比现在逍遥自在,轻松潇洒,是不是?”“要买也是他花钱买!”宋一琦恨恨地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宽着心。 第四十八节 无声的较量 吃完饭,罗思文朝宿舍走去,走在三楼的楼梯口,碰上了正往下走的宋一琦。她的眼睛肿的象桃子,显然是刚刚哭过。罗思文猜测,以她泼辣、不要脸的个性,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流一滴泪的主,只有她折磨的让别人掉泪,现在,肯定遇上了什么难心事。 看见罗思文,宋一琦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低下头,同时,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揉,企图掩饰自己的憔悴和不如意。以她好强的个性,绝不允许别人看见自己的不好,看见自己的不幸,罗思文有些鄙视这个象泼妇一样的女人。 几件小事,已经让罗思文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印象,加上别人对她的描述,足以让自己从骨子里瞧不起她。楼道上,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理谁。 突然,楼上出一声大喊:“你等一等,给你的东西忘拿了。”罗思文奇怪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好象在哪听过,她不由抬起头,却看见王厂长站在上边的楼梯口,而下边的人,闻声也已经站定。 此时的王厂长,早已经失去了办公室的强悍、威严和霸道,俨然一个温情脉脉、情窦初开的小男人。他不顾厂长的威严,“蹬蹬蹬”往下边急跑,他的左手,拿着一条红彤彤的装在透明塑料袋内叠的整整齐齐的围巾。 跑过罗思文旁边的时候,罗思文正在做内心的挣扎,招呼,还是不招呼?他却冲罗思文诡异的一笑,罗思文吓的心“格登”一下,开始狂跳,她赶紧加快脚步,不停的疾走。 “新的吗?”她听见楼下的宋一琦问。“那是当然,我在内蒙买的,纯羊毛。”王厂长声若洪钟。 罗思文愈鄙视这对狗男女,走的更快。罗思文回到房间,她把门紧紧的从里边反锁上,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想想几次与王厂长打交道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栗。最难忘的,是他看人时不怀好意的色迷迷的眼神。 想到此,她的心“呼”的又被提了起来,她背靠在门上,手放在胸脯上,一下一下的捋,想平息自己狂跳的心脏。天黑的越来越早,室内的东西什么也看不着了,天已黑透。“我是不是太多疑?把自己吓得要死。”她正在自问间,“咚、咚、咚。”门,却在这时候不合适宜的被敲响了。 她赶紧拉亮灯,门被敲的更响,楼上的女同事之间很少串门。都是成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和生活空间。成家的基本不串,没成家的,如果有男朋友,也肯定约会去了。 “会是谁呢?”罗思文胡思乱想。“会不会是陈海?如果他这时候来了,我一定扑到他的怀里,撒撒娇。”罗思文愉快的想。一瞬间,她转忧为喜,兴奋的一下子拉开门,想接受陈海给她的不期而至的惊喜,没想到,却是一个大大的惊吓。 第四十九节 黑夜惊魂 门口,站着彪悍的人高马大的王厂长,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里边是几件脏衣服。包括一件白衬衣,两双袜子,还有一条裤子。罗思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突然之间又被揪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停不下来,脸开始热。 “小罗,我以为你串门去了,不在房子里。试着敲了一下,没想到,你在啊!麻烦你给我帮帮忙,帮我把这几件衣服洗一下,怎么样?”王厂长用充满期待的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她。 “这!那!”事情很突然,让罗思文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她语无伦次,思维混乱,语不成调。 “洗还是不洗?让我给他洗衣服,显然一百个不合适。他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很多情妇,为啥不让他们洗?为啥不让宋一琦洗?她既然得到了他的种种好处,就应该义不容辞的为他效劳。”她愤怒的胡思乱想。 这明摆着是刁难人。但是,如果不洗,人家是厂长,怎么得罪的起!罗思文心里乱成一团,做着矛盾的挣扎。“小罗,到底行不行?”王厂长暧昧的看着她,眼睛真是心灵的窗口!里边的肮脏一览无余,罗思文烦恼的想。 王厂长色迷迷的眼睛看的她心里直毛,就象茫茫草原上,黑夜里迷途的羔羊,突然间,看见了两只绿色的狼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罗思文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把眼睛转向地板,盯着地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两只手互相对握住,一只手的指头,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来回搓,她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那,那,那,行吧!”她权衡再三,这尊大佛肯定得罪不起,至少这次不能得罪。说不定,他真的忙,没时间洗呢!罗思文自我安慰。 “那好,麻烦你了。等你洗好,给我晾干了,我抽空上来取,谢谢你。”王厂长的脸几乎快凑到罗思文的脸上。罗思文感觉他的嘴里出一股很香的气味,那是口香糖的薄荷味,罗思文反应过来,感到越恶心和鄙夷。 “不用谢。”罗思文脸上笑着敷衍,心里却恨的要死,大骂:“还不赶快滚!臭流氓!都快抱孙子了!比我爸岁数都大,比我也大2o多岁快3o岁,还朝三慕四,真不知羞耻。” 就在她楞神的工夫,王厂长转过身,庞大的身躯,转眼消失在楼梯口。 罗思文一把关上门,盆子重重的扔在地上,盆子翻了个儿,里边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盆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在床边。 罗思文把扔在地上的衣服狠狠的踩了几脚,想把所有的恨,通过踩在地上的几脚泄出来。 踩着踩着,她又想起了陈海,如果他不考研多好!他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来陪着自己。如果他今天在,该有多好!就不能让这个长的象屠夫一样的男人得逞。让他也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帅的出奇,让这个色鬼自惭形秽。但是,他却没有来,让自己白白的受到侮辱!罗思文愤愤的想。 她泄完了,看着扔在地上踩的一片狼籍的衣服,哎,不得不面对现实!既然烫手山芋接上了,还得给人家洗,要不,怎么交代呀。 罗思文心里琢磨着,她走过去,弯腰把盆子拾起来,把壶里的凉水倒进去,又倒了一点点热水,用手搅搅,和匀了,然后把扔在地上的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扔在盆子里。 她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往衬衣领子上打肥皂。 她一边洗一边气愤的骂道:“臭流氓,你算老几!不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吗!就以权压人,我老爸还没你大,想占便宜,连门都没有!我老爸养育我一场,我一双袜子都没给他洗过,你算什么东西!”她愤愤的骂着,把两双袜子揪出来,狠狠的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以泄心中的不满。 罗思文在水房冰冷刺骨的凉水里清洗干净,扔在盆子里,准备第二天早晨起来晾晒。早晨,风凉嗖嗖的,吹在手上有一丝丝的寒意,她气鼓鼓的把衣服晾在外边的铁丝上。晚上,她带着无名的怒火,又气鼓鼓的收回来。 收衣服的时候,她心里打鼓,如果这个老色鬼以后变本加厉怎么办?一想到这,她的心,不由得就揪了起来。 晚上,她思来想去,没在宿舍住,回家和思羽挤了一晚上。 第五十节 色厂长的再试探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躲,不如坦然面对。如果人家没有坏意,她肯定多疑了。如果人家有坏意,那还不如让它早点生,她琢磨着。 她一天都在思考这事,这事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和包袱,搅的她心烦意乱,坐卧不宁,茶饭不思。 晚上,罗思文帮妈妈收完摊,吃完饭,碗也没洗,索性直接到了宿舍。忐忑不安的进了门,拉亮灯,把衣服放在盆子里,杵在门口的桌子上,自己坐在高凳上,内心极力的挣扎着,焦虑的等侯王厂长的出现。 “咚!咚!咚!”门被剧烈的敲响了,罗思文吓的有点哆嗦,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吓的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定神想了想,迟早得面对。因此,她故作镇定。 “谁呀?”她故意问。“我!”门外的声音轻轻的,罗思文还是听出来了,那是王厂长的声音。罗思文定了定神,把衣角往下拽拽,想企图稳定一下惊慌的神经。 然后,她一下拉开门,看到了王厂长那双猥亵的眼睛,高挺的肚子,粗壮的腰,和擦的亮晶晶的皮鞋。更要命的是,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盆,盆里还是一些脏衣服,在脏衣服的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大裤衩,那个大裤衩象一个小丑,醒目的摆在盆里最显眼的地方,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他笑眯眯的盯着罗思文看,腰有些弯着,更显出肥肠满脑的样子,罗思文恶心的恨不得吐出来。“小罗,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在?我来敲门,你不在,我就走了。今天你既然在,为什么不请我进来坐一会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思文看,语气暧昧的说。 罗思文一看他拿的东西,再看看他恶心的样子,心中充满由衷的憎恶和排斥。心里想,你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大堆的情妇,她们得到你大堆的好处,为什么也不让她们洗?难道她们都死光了吗?这明摆着欺负人,明摆着在试探我的态度,看我的承受力到底怎么样。这一次,必须表明自己不为所动的立场和坚定的态度。 “王厂长,我一向都很尊重你,象尊重我老爸一样。”王厂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快。 “这么晚了,我请你进来,也不方便,是不是?我是一个未婚的单身女职工,我也是个很传统的人,我怕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无中生有的泼脏水。那样,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关键是,你那么有身份有地位,让别人说你是非,多不好!这样吧,你前天拿来的脏衣服,我已经洗干净,晾干了。我还准备给你送下去,没想到,你现在亲自来了。既然来了,就拿回去吧!” 罗思文脸?的紧紧的,同时也因为紧张,憋的通红。 她不容对方接下来说出更恶心的话和不纯的动机,转过身子,把放在桌子上的盆子端起来,麻利的摞在了王厂长手中端的盆子上。还没等他拿稳,回过神来,她已经“砰”的关上门,从里边快快的锁上。 门外,盆子掉在地上滚动的响声很大,她没理睬。她无法想想门口那张歇斯底里,扭曲疯狂的脸,走到床边,重重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用一只手撑在脸和腿之间,托着腮帮,开始想问题,思考自己及家人的未来。 “今天是摆明了不与他同流合污的立场,摆明了不当他的情妇。但是,现在,分明已经得罪了这猪头,指不定那天,给找些岔,天就塌下来,砸掉自己及一家人。毕竟,全家都在这院子里生活,以后得小心点。”罗思文屈辱、悲愤的想。由于过度紧张,她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几天没什么动静,罗思文绷紧的神经,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她窃喜,认为自己紧张过度,也许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仅仅是试探一下。占不上便宜就放弃目标,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劫难,她不断的自我安慰。 第一节 你居心何在 “谁说是我干的?我怎么能干那事呢?姐,你冤枉死我了。” “呸。”罗思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说,“谁让你叫姐?谁是你姐?以后永远也不要叫姐!你不配。冤枉,你也配说冤枉,你们宿舍的同学通过排除法,一致认为是你干的,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看来,打蛇确实打到了七寸上,刘大嘴不吭声了,罗思文越坚信,“你还背着牛头不认赃,你这个狗杂种,从此以后,永远也不要上我们家门!要不,我看见一次打一次,不打断你的狗腿,罗就白姓了,今天我就要痛打落水狗。” 罗思文说话间,趁着他楞神的功夫,又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刘大嘴捂着脸,仓皇间夺路而跑。这边,罗思却哭出了声,为自己,为前途,更为家人,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晚上,罗思文心绪烦乱的朝宿舍走,刚走到三楼,听见走廊里出“嗵”的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不由伸长脖子朝那边看过去,想看个究竟。 突然间,看见了张米丽和同在一个科的库管员吴红正在踢一个宿舍的门,凭感觉,罗思文觉着那是金喜婷的房间。 她紧张的想,这些泼妇是不是又给金喜婷找事呢?一个人怎么能斗过两个泼妇? 她决定看个究竟,趴在墙跟侧着耳朵听,那边的门已经被打开,“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罗思文听见金喜婷小声颤抖着质问,同时房子里传出一个男孩恐惧的声音,“姐姐。” 罗思文觉着好戏还在后头,虽然金喜婷对妈妈冷漠无情,但是,心不算太坏,不能算做坏人。善良的罗思文还是很同情弱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直接进了水房,水房隔壁就是金喜婷房间,隔壁传来争吵声。 只听张米丽大声质问,“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宿舍,你凭什么给你弟弟再支一个张床?你居心何在啊?” 说话间,隔壁传来凳子被踢翻的声音,以及盆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我弟弟就住几天。”金喜婷可怜巴巴的声音,“几天也不行!人家吴红是大姑娘,这么热的天,穿的那么少,不方便,你不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我们还担心。明明是女职工宿舍,你凭什么不吭不声就把你这么大的弟弟弄来再支张床?谁给你的权利?这象什么话?如果都象你这样,宿舍还怎么管理?不乱成一锅粥了,女生宿舍住男生,这合理吗?合法吗?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吴红吗?”张米丽象泼妇一样在歇斯底里的质问,俨然是法官在审问犯人。 罗思文听着“砰”,又是一声惊天巨响,罗思文吓的心陡然间揪了起来。可能暖壶被踢翻了,罗思文听到隔壁相继传来了男女的哭声,不用亲眼看,罗思文也能想到张米丽那张得意忘形的变态的脸,以及弱者金喜婷和弟弟无助的哭声,真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找着理由欺负弱者。罗思文愤愤的想。 第一节 居心何在 “谁说是我干的?我怎么能干那事呢?姐,你冤枉死我了。” “呸。”罗思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说,“谁让你叫姐?谁是你姐?以后永远也不要叫姐!你不配。冤枉,你也配说冤枉,你们宿舍的同学通过排除法,一致认为是你干的,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看来,打蛇确实打到了七寸上,刘大嘴不吭声了,罗思文越坚信,“你还背着牛头不认赃,你这个狗杂种,从此以后,永远也不要上我们家门!要不,我看见一次打一次,不打断你的狗腿,罗就白姓了,今天我就要痛打落水狗。” 罗思文说话间,趁着他楞神的功夫,又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刘大嘴捂着脸,仓皇间夺路而跑。这边,罗思却哭出了声,为自己,为前途,更为家人,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晚上,罗思文心绪烦乱的朝宿舍走,刚走到三楼,听见走廊里出“嗵”的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不由伸长脖子朝那边看过去,想看个究竟。 突然间,看见了张米丽和同在一个科的库管员吴红正在踢一个宿舍的门,凭感觉,罗思文觉着那是金喜婷的房间。 她紧张的想,这些泼妇是不是又给金喜婷找事呢?一个人怎么能斗过两个泼妇? 她决定看个究竟,趴在墙跟侧着耳朵听,那边的门已经被打开,“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罗思文听见金喜婷小声颤抖着质问,同时房子里传出一个男孩恐惧的声音,“姐姐。” 罗思文觉着好戏还在后头,虽然金喜婷对妈妈冷漠无情,但是,心不算太坏,不能算做坏人。善良的罗思文还是很同情弱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直接进了水房,水房隔壁就是金喜婷房间,隔壁传来争吵声。 只听张米丽大声质问,“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宿舍,你凭什么给你弟弟再支一个张床?你居心何在啊?” 说话间,隔壁传来凳子被踢翻的声音,以及盆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我弟弟就住几天。”金喜婷可怜巴巴的声音,“几天也不行!人家吴红是大姑娘,这么热的天,穿的那么少,不方便,你不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我们还担心。明明是女职工宿舍,你凭什么不吭不声就把你这么大的弟弟弄来再支张床?谁给你的权利?这象什么话?如果都象你这样,宿舍还怎么管理?不乱成一锅粥了,女生宿舍住男生,这合理吗?合法吗?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吴红吗?”张米丽象泼妇一样在歇斯底里的质问,俨然是法官在审问犯人。 罗思文听着“砰”,又是一声惊天巨响,罗思文吓的心陡然间揪了起来。可能暖壶被踢翻了,罗思文听到隔壁相继传来了男女的哭声,不用亲眼看,罗思文也能想到张米丽那张得意忘形的变态的脸,以及弱者金喜婷和弟弟无助的哭声,真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找着理由欺负弱者。罗思文愤愤的想。 第二节 不是对手 “就是,你们在这嚎什么丧?赶紧搬出去,尤其是你,金喜婷,你弟弟13岁,他啥都懂嗳,明明是女职工宿舍,你把你弟弟弄进来住着干什么?你居心何在?你称心如意了,我却没有安全感了,万一生意外怎么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我还没有成家,你凭什么让我担惊受怕啊?你既然弄来了,就花钱让他住招待所或者到哪个男职工的宿舍去挤一挤,住在我们宿舍算怎么回事啊,快走!”吴红的声音,罗思文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明天再说,行不行?”金喜婷在哀求,她弟弟在小声抽泣。 “行,明天你赶紧想办法,再不搬,别怪我们不客气。”张米丽凶神恶煞的说。 罗思文赶紧从水房出来,楼道有四、五个脑袋爬着在偷听墙根,没有人出面制止,罗思文摇摇头,有些同情金喜婷姐弟俩,但是,不敢露面,她心里也怯的慌,她快步朝楼上走去。 第二天晚上,罗思文朝宿舍走,上了三楼楼梯,看见穿着朴素的金喜婷端着一个簸箕,里边是剪的大小不等,一片一片的红羊毛毯。 她眼睛红肿,神情落寞,罗思文故意问,“呀,这么好的毛毯,怎么全变成小片片了?”罗思文话音刚落,金喜婷眼泪已滚了下来,她哽咽着说,“被别人剪的。你说欺负人不?” “谁呀?谁这么缺德?”罗思文故意吃惊的问。 “张米丽和吴红,两个泼妇。”金喜婷咬牙切齿的说。 “怎么回事?”“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到我这里玩几天,我给他在宿舍支了张床。谁知道,吴红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看着我们不顺眼。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大热天的穿的少,不方便,不安全。因为这事天天和我吵架,昨天把我的东西砸了,还把张米丽找来把我训训叨叨。今天趁着我去上班,弟弟出去玩的工夫,把我的毯子剪的搭搭片片,你说这欺负人不欺负人?” 金喜婷说话间,又抹了一把眼泪。 罗思文摇摇头,“你还是赶紧把你弟弟送走吧,免得闹出其他的事情来,划不着,和这些心如蛇蝎的女人斗,你根本不是对手,狠着呢。”她建议。 金喜婷快的点点头,看着节俭的金喜婷心疼的把毯子从垃圾道倒下去,罗思文边走边想,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这次,泼妇趁机又把老实人欺负了一次,而且同样是一个弱者,她心里不平的嘀咕。 第二节 对手 “就是,你们在这嚎什么丧?赶紧搬出去,尤其是你,金喜婷,你弟弟13岁,他啥都懂嗳,明明是女职工宿舍,你把你弟弟弄进来住着干什么?你居心何在?你称心如意了,我却没有安全感了,万一生意外怎么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我还没有成家,你凭什么让我担惊受怕啊?你既然弄来了,就花钱让他住招待所或者到哪个男职工的宿舍去挤一挤,住在我们宿舍算怎么回事啊,快走!”吴红的声音,罗思文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明天再说,行不行?”金喜婷在哀求,她弟弟在小声抽泣。 “行,明天你赶紧想办法,再不搬,别怪我们不客气。”张米丽凶神恶煞的说。 罗思文赶紧从水房出来,楼道有四、五个脑袋爬着在偷听墙根,没有人出面制止,罗思文摇摇头,有些同情金喜婷姐弟俩,但是,不敢露面,她心里也怯的慌,她快步朝楼上走去。 第二天晚上,罗思文朝宿舍走,上了三楼楼梯,看见穿着朴素的金喜婷端着一个簸箕,里边是剪的大小不等,一片一片的红羊毛毯。 她眼睛红肿,神情落寞,罗思文故意问,“呀,这么好的毛毯,怎么全变成小片片了?”罗思文话音刚落,金喜婷眼泪已滚了下来,她哽咽着说,“被别人剪的。你说欺负人不?” “谁呀?谁这么缺德?”罗思文故意吃惊的问。 “张米丽和吴红,两个泼妇。”金喜婷咬牙切齿的说。 “怎么回事?”“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到我这里玩几天,我给他在宿舍支了张床。谁知道,吴红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看着我们不顺眼。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大热天的穿的少,不方便,不安全。因为这事天天和我吵架,昨天把我的东西砸了,还把张米丽找来把我训训叨叨。今天趁着我去上班,弟弟出去玩的工夫,把我的毯子剪的搭搭片片,你说这欺负人不欺负人?” 金喜婷说话间,又抹了一把眼泪。 罗思文摇摇头,“你还是赶紧把你弟弟送走吧,免得闹出其他的事情来,划不着,和这些心如蛇蝎的女人斗,你根本不是对手,狠着呢。”她建议。 金喜婷快的点点头,看着节俭的金喜婷心疼的把毯子从垃圾道倒下去,罗思文边走边想,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这次,泼妇趁机又把老实人欺负了一次,而且同样是一个弱者,她心里不平的嘀咕。 第三节 情感 电机厂车间有个工人叫齐军,他最大的优点是长的一表人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乍一看,一个白面书生模样,因此,特别招人喜欢。 齐军很小的时候,妈妈死了,留下了他和弟弟,后来饱经磨难的弟兄俩跟着在外工作的父亲到了电机厂。三个光棍的日子没过多久,父亲找了后老婆,继母看养子怎么都不顺眼,多吃一口就是吃多了,淘气一下也觉着太调皮,不好约束,常给他父亲告状。 父亲要养活一大家人,精神压力大,心情毛躁烦闷,一听说弟兄俩犯错了,往往不问青红皂白,经常变着法子打他们。继母横竖看不顺眼弟兄俩,受不了继母的虐待,他们早早走上社会自谋生路。 齐军运气好,高中刚毕业,单位内部子女考试招工,顺利的被招上了,弟弟初中毕业实在在家待不下去,也不爱学习,没考上,去外边修车的铺子拜师学艺,学修车开车,弟兄俩先后就业,离开家门。 上班两年后,有一个姓宋的老厂长看上了齐军,想把他介绍给自己大学毕业的姑娘,将来当上门女婿,宋厂长甚至把他的前途都考虑了,计划如果齐军跟自己的姑娘撮合成了,让齐军带工资到电大或者那个大学进修三年,回来转干,一样享受大学生的待遇,然后把他要到机关提拔一官半职,宋厂长内心拨着如意算盘珠子,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 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宋厂长说服齐军,把他领到自己家。 齐军的个性率真决绝,不行绝不凑合,当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象黑玫瑰一样的宋厂长的姑娘出现在齐军面前的时候,他仅仅凭感觉端详了一会。齐军一句话没说,扭着头走了,一句话,没看上厂长的姑娘。 弄的宋厂长一家很没面子,这事成了厂里的一时笑谈。 后来,齐军和漂亮的话务员陈丝丝,两人男才女貌的自由恋爱,谈起对象。谈了一年多,准备谈婚论嫁。 姜厂长的大儿子姜大伟这时候插了进来,他刚和前任女友结束恋情,无意间看上了本单位话务员陈丝丝。厂长儿子的特殊身份让年轻霸道的他,不管不顾的对准备谈婚论嫁的陈丝丝展开疯狂的追逐,姜大伟财大气粗,今天送鲜花,明天送戒指,后天请吃饭,一番强攻。他的金元外交挥作用,陈丝丝被姜大伟追到了手。 陈海来信了,罗思文打开,“亲爱的,思的成绩怎么样?下来了吧?他报了省城的那所学校?要不要我回来接他去报道?” 信纸下附着一诗 那一天 仓央嘉措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读着温暖的诗,罗思文心软了,想来想去,应该给陈海回封信,“思落榜了!”几个字下去,却痛苦的坚持不下去了。 第三节 相亲 电机厂车间有个工人叫齐军,他最大的优点是长的一表人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乍一看,一个白面书生模样,因此,特别招人喜欢。 齐军很小的时候,妈妈死了,留下了他和弟弟,后来饱经磨难的弟兄俩跟着在外工作的父亲到了电机厂。三个光棍的日子没过多久,父亲找了后老婆,继母看养子怎么都不顺眼,多吃一口就是吃多了,淘气一下也觉着太调皮,不好约束,常给他父亲告状。 父亲要养活一大家人,精神压力大,心情毛躁烦闷,一听说弟兄俩犯错了,往往不问青红皂白,经常变着法子打他们。继母横竖看不顺眼弟兄俩,受不了继母的虐待,他们早早走上社会自谋生路。 齐军运气好,高中刚毕业,单位内部子女考试招工,顺利的被招上了,弟弟初中毕业实在在家待不下去,也不爱学习,没考上,去外边修车的铺子拜师学艺,学修车开车,弟兄俩先后就业,离开家门。 上班两年后,有一个姓宋的老厂长看上了齐军,想把他介绍给自己大学毕业的姑娘,将来当上门女婿,宋厂长甚至把他的前途都考虑了,计划如果齐军跟自己的姑娘撮合成了,让齐军带工资到电大或者那个大学进修三年,回来转干,一样享受大学生的待遇,然后把他要到机关提拔一官半职,宋厂长内心拨着如意算盘珠子,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 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宋厂长说服齐军,把他领到自己家。 齐军的个性率真决绝,不行绝不凑合,当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象黑玫瑰一样的宋厂长的姑娘出现在齐军面前的时候,他仅仅凭感觉端详了一会。齐军一句话没说,扭着头走了,一句话,没看上厂长的姑娘。 弄的宋厂长一家很没面子,这事成了厂里的一时笑谈。 后来,齐军和漂亮的话务员陈丝丝,两人男才女貌的自由恋爱,谈起对象。谈了一年多,准备谈婚论嫁。 姜厂长的大儿子姜大伟这时候插了进来,他刚和前任女友结束恋情,无意间看上了本单位话务员陈丝丝。厂长儿子的特殊身份让年轻霸道的他,不管不顾的对准备谈婚论嫁的陈丝丝展开疯狂的追逐,姜大伟财大气粗,今天送鲜花,明天送戒指,后天请吃饭,一番强攻。他的金元外交挥作用,陈丝丝被姜大伟追到了手。 陈海来信了,罗思文打开,“亲爱的,思的成绩怎么样?下来了吧?他报了省城的那所学校?要不要我回来接他去报道?” 信纸下附着一诗 那一天 仓央嘉措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读着温暖的诗,罗思文心软了,想来想去,应该给陈海回封信,“思落榜了!”几个字下去,却痛苦的坚持不下去了。 第四节 红尘累 中午,妈妈回家吃饭,罗思文在摊子上坐着,午休的时间,买水果的人很少,个个摊子上只有一个守摊的人,她坐在自家的摊子上百无聊赖的看市井风景。 对面浙江人薛老板的摊子人来人往,座无虚席,薛老板和老婆忙忙碌碌的为客人做各种烧烤,几个帮工不停的穿梭于各个桌子之间,客人们都在吃着自己点的各种美食。 陈丝丝约齐军偷偷出来,在烧烤摊上一边吃烧烤,一边摊牌,做最后的道别。 她事先没有告诉姜大伟,被同在烧烤摊上的姜大伟哥们看见,回去告诉了姜大伟。 姜大伟一听产生了误会,以为陈丝丝背着他又和前男友在约会,年轻气盛的姜大伟踹着刀子来到烧烤摊上,准备找齐军算账。 瞅准了地方,姜大伟径直走到两人身边,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抓住了齐军的衣服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罗思文看见对面很平静的的人群突然间骚动起来,中间的人惊慌失措的朝两边跑,看来,生了状况。 这边,摆摊的人纷纷从自己的凳子上站起来,行人也停止前行的脚步,大家都踮起脚尖朝对面看,在大街上看众生相是最佳的场所,罗思文也不例外。她看见对面摊子中间的地方很快只剩下桌椅板凳,人,大多跑空了,三个人站在摊子外边,人们站在两边看热闹。 罗思文影影绰绰的看见两个小伙,一个姑娘,姑娘拼命的摇晃着两只手,用哭腔在大声吆喝,“别打了,求你们你们别打了。” 但是,两个小伙却置若罔闻,似乎没听见,互相扭在一起,都企图把对方摔倒在地,可能力量相当,谁也没有把谁摔倒,只听见周围桌椅板凳被碰的响成一片。 突然,一个小伙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把不锈钢的弹簧刀,朝另外一个大腿上狠狠戳去。 “啊”对方出凄厉的惨叫声,马上把对手松开,捂住自己流血的大腿。但是拿刀的男子还是不肯罢休,又朝受伤的小伙大腿上戳了一刀。 罗思文在自家摊子上听到受伤小伙杀猪般的嚎叫有些毛骨悚然,姑娘的哭喊声凄婉哀绝,罗思文吓得心惊肉跳,站在旁边看到现场凄惨一幕的人无不惊叫着出了声。 受伤小伙大腿上的血,瞬间就从被割开的裤子里喷涌而出,小伙疼的蹲在地上,伸长流血的腿,呻吟着,姑娘大叫一声,扑上前去,跪在受伤小伙的脚下,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根细绳子,从上边一节绑住,血流减少了一些。 拿刀子的小伙看见自己的对手血流如注,吓懵了,也可能吓清醒了,他似乎有些后悔,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感到恐惧,刀,掉在地上。 第五节 头脑简单 他呆楞楞的站在哪儿,茫然不知所措。姑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还什么呆?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赶快帮忙把他送到医院,万一流干了,你想一下后果!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拿刀子的小伙反应过来,跑上前去,和姑娘一左一右搀起受伤的小伙,一步一挪的快步朝外边走去,“哎,钱还没给!”薛老板跑上前来说。 拿刀子的回头笑着说,“薛老板,你记在我的账上,回头我一起给你结。” 看着三人走远了,薛老板鄙视的说,“仗着自己是厂长的儿子,无法无天,真是的,要打架不到别处出打,跑到我这儿凑什么热闹!真是晦气。” 看着三人走近了,罗思文看清楚了,是自己单位同事,女的是机要室的话务员----漂亮的陈丝丝,受伤的是车间工人齐军,拿刀子的是姜厂长的大儿子姜大伟,他在单位销售科当销售员。 两人急忙打着车,把齐军送到医院,包扎伤口,由于流血过多,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治疗。 有人告诉齐军的爸爸,大儿子被捅伤住院了,老头子脑子一热去公安局报了案。 漏子捅大了,姜大伟正在医院病房外打盹,城关区公安局工作人员带走了他。 姜厂长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是下午3点半。 他听完丁冉山的汇报,气的暴跳如雷,一拍桌子。 “这混小子,老大不小,也不长个脑子分析分析,为个女人,值得这样吗?又不是天仙下凡?又不是找不着老婆?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居然敢动刀子,伤了人不说,还进了公安局。想想都后怕,万一把人捅死了怎么办?也不想想后果。真是头脑简单,四肢达。混小子,这不让老子丢人吗?丁科长,你和城关区公安局打交道多,你和他们熟悉,当务之急是赶紧走走关系,把人先放回来,要不,弄的满城风雨,这不让我这做厂长的难堪吗?还影响他自己前途。你赶快去,只要能把我儿子放回来,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了,必要的时候到老齐家去一趟,只要他们松口,估计公安局也不会过分追究。把这个拿给局长,回头我儿子回来了,再重谢他。” 姜厂长说话间,从办公桌里拿出两条装在袋子里的软中华,递给丁冉山,“你先把这送给局长,让他网开一面,不要为难我儿子。” 姜厂长全权委托,丁冉山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姜家的坏事反倒是自己的好事,难得厂长家里有事,现在轮到自己大显身手,看来,立功的机会到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到了,他高兴的想。 “好,姜厂长,你一百个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把这事办妥了。”丁冉山接过烟,领着神圣的使命匆匆而去。 第五节 全力以赴 他呆楞楞的站在哪儿,茫然不知所措。姑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还什么呆?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赶快帮忙把他送到医院,万一流干了,你想一下后果!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拿刀子的小伙反应过来,跑上前去,和姑娘一左一右搀起受伤的小伙,一步一挪的快步朝外边走去,“哎,钱还没给!”薛老板跑上前来说。 拿刀子的回头笑着说,“薛老板,你记在我的账上,回头我一起给你结。” 看着三人走远了,薛老板鄙视的说,“仗着自己是厂长的儿子,无法无天,真是的,要打架不到别处出打,跑到我这儿凑什么热闹!真是晦气。” 看着三人走近了,罗思文看清楚了,是自己单位同事,女的是机要室的话务员----漂亮的陈丝丝,受伤的是车间工人齐军,拿刀子的是姜厂长的大儿子姜大伟,他在单位销售科当销售员。 两人急忙打着车,把齐军送到医院,包扎伤口,由于流血过多,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治疗。 有人告诉齐军的爸爸,大儿子被捅伤住院了,老头子脑子一热去公安局报了案。 漏子捅大了,姜大伟正在医院病房外打盹,城关区公安局工作人员带走了他。 姜厂长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是下午3点半。 他听完丁冉山的汇报,气的暴跳如雷,一拍桌子。 “这混小子,老大不小,也不长个脑子分析分析,为个女人,值得这样吗?又不是天仙下凡?又不是找不着老婆?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居然敢动刀子,伤了人不说,还进了公安局。想想都后怕,万一把人捅死了怎么办?也不想想后果。真是头脑简单,四肢达。混小子,这不让老子丢人吗?丁科长,你和城关区公安局打交道多,你和他们熟悉,当务之急是赶紧走走关系,把人先放回来,要不,弄的满城风雨,这不让我这做厂长的难堪吗?还影响他自己前途。你赶快去,只要能把我儿子放回来,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了,必要的时候到老齐家去一趟,只要他们松口,估计公安局也不会过分追究。把这个拿给局长,回头我儿子回来了,再重谢他。” 姜厂长说话间,从办公桌里拿出两条装在袋子里的软中华,递给丁冉山,“你先把这送给局长,让他网开一面,不要为难我儿子。” 姜厂长全权委托,丁冉山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姜家的坏事反倒是自己的好事,难得厂长家里有事,现在轮到自己大显身手,看来,立功的机会到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到了,他高兴的想。 “好,姜厂长,你一百个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把这事办妥了。”丁冉山接过烟,领着神圣的使命匆匆而去。 第六节 故作矜持 保卫科经常要给单位职工在农村的家属农转非,把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因此,和公安局时不时有工作往来,丁冉山和片区的公安局长很熟。 他带着副科长亲自出马到公安局找到高局长,一见面,丁冉山把装在袋子里的两条烟先递过去,“这是我们姜厂长的一点心意,请高局长高抬贵手。” 对于他们的来意一清二楚,高局长推辞一阵,把烟接了放下。 接着说,“既然是你们一把手的儿子,我们就给你们个面子,只要对方不再告,就好办。现在,你们要给对方做工作,让他们撤诉就行了。民不告官不究,人家要告我们就得管,这一点你应该明白不是?” “没问题,我回去给姜厂长汇报一下,事情已经生了,现在怎么样让他们改口不再告就好办。我想只要姜厂长能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事情就好办了。”丁冉山说完话,站起来,分别与副科长和高局长握握手,道了别,和副科长出了门,直奔单位。 给姜厂长汇报完,姜厂长频频点头,“我也是那么想,你去吧,你去先探一下他们的口气,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不管提什么条件先答应了再说。当务之急是把我儿子放出来最要紧。你去他们家的时候顺便给买些礼品,让人家心里温暖一些,回头一起感谢你们。”姜厂长说。 “不客气,不客气。”丁冉山和副科长说话间出了厂长办公室。 丁冉山和副科长提了些营养品,匆匆的朝齐军家走去。 齐军家也住在平房区,他们从农村出来较早,因此,住在比较靠前的平房里,住的宽畅,两间平房,厨房单独盖在旁边,老齐是一个特别爱花的人,他把周围围成四方形的架子,铺上木板,从上到下放着各种花花草草。 从春天到秋天花坛上总有各种类型的鲜花绽放,把黯然的平房区也点缀的很美丽。老齐还养着一对虎皮鹦鹉,累了坐在花荫下,听着鸟在笼子里来回的上下扑腾鸣叫,清风拂面,人悠闲的养神,象神仙一样滋润。 齐军的爸爸是一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刚退休不久,小儿子接了班,老齐本来以为幸福的晚年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料,今天,大儿子被厂长儿子捅伤,住进医院,老齐除了报案,别无他策。 此刻,老齐正在给门前花坛里养着的各种花花草草浇水,后老婆在厨房炖鸡汤,一股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看见保卫科科长丁冉山和副科长快走到自己跟前,老齐明白他们的来意,但是,头没抬,脖子也没回一个,视若不见,假装没看见。 他心里明白,他们现在都住在楼房区,两人没事根本不屑于到这贫民窟来,肯定受人之托,有备而来。要搁在平时,大风都刮不来,这一点老齐清楚,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因此,他高傲的故作矜持状。 第七节 争执 “齐师傅,浇花呢。”丁冉山殷勤的凑上去问,老齐继续拿着喷壶撒水。 “什么事?”他恶声恶气的问,“噢,是这样,姜厂长让我们给齐军同志买了些营养品,让他好好补补,早日恢复健康。”丁冉山低声下气的说,心里却在骂,“你这老头,架子还挺大,又不是我把你儿子打伤了,你给我看什么脸色,莫名其妙!” “那我先谢谢姜厂长关心,我就奇了怪,是他儿子把我儿子捅伤,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为什么不来?派你们来干什么?”老齐一边浇花,一边愤愤的说,“他儿子抢走了我儿媳妇不说,还捅伤了我儿子,这世上还有讲理的地方吗?他平时是怎么管教的?” 丁冉山和副科长互相看看,副科长说,“老齐,厂长怎么教育儿子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年轻人火气大,眼里容不下沙子,容易冲动,事情既然已经生,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你看你们家现在有什么困难?赶紧说出来。说不定趁着这机会,姜厂长网开一面就给解决了。” 老齐把浇水的壶一扔,水壶重重的摔在地上,水溅起来,给两人溅在身上,两人狼狈的擦擦。 他噘着嘴,愤怒的说,“我们家有什么困难,凭什么给你们两说?你们算老几?他敢动刀子那就进监狱好了。” 两人互相看看,老齐不是好对付的主,丁冉山把礼品往前推推,“这是姜厂长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赶紧拿走。”老齐倔强的说,看着两人已经走远,他提起来,“咚”扔的很远,东西在他俩身后出了巨响。 姜厂长的老伴是家庭妇女,做了一桌子菜,两个姑娘已经听妈妈在电话中讲了事情的经过,都从家赶过来,大姑娘素英在银行上班,老公在电机厂,有一个儿子。二姑娘素蛾在石油系统上班,老公是一名军人,有一个姑娘。 此刻,姊妹俩坐在餐桌旁正眼巴巴的等爸爸回来。 姜厂长6点半回到家,看他铁青着脸走进来,老伴把拖鞋从鞋柜拿出来,放在他脚边。 两个姑娘从餐桌边一前一后跑过来,“老头子,怎么样?”老伴紧张的问,姜厂长板着脸,一边脱鞋一边骂道:“还能怎么样?你生的好儿子,不争气的东西,净往老子脸上抹黑。那么大人了一点出息没有,还整天让人操心,不知道给老子干点正事长点精神。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动刀子吗?准备去蹲监狱吗?想把自己的前途一起毁了吗?我把他整到全厂最好的销售科,是想让他到处跑跑,好好锻炼锻炼,多开开眼界,学学本事,以后提拔一下。他倒好,明白老子的苦心吗?净给我闯祸,不争气的东西。” 姜厂长越骂越气,“他如果想蹲监狱就去蹲好了,判个十年八年的就知道外边的好,不知道珍惜的东西。” 老伴特别了解自己的老头,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别火上浇油,她没敢吭声。 素蛾却越听越不对劲,她心疼自己的大弟弟,赶紧乖巧的搀住爸爸的一只胳膊,姐姐搀着爸爸的另外一个胳膊往餐桌旁走去。 “爸,你胡说什么呢,让弟弟因为这事去蹲监狱,你忍心吗?他要真判个十年八年,对你有什么好?等他出来,你早退休了,到那时候,他也因为这事被开除公职,房子也没有了,到时候,你养活他?我想到时候你不光要养活他,还要帮他养活老婆孩子,一家三口,负担大着呢。”素英说。 到了餐桌,大家在餐桌周围坐下,素蛾一边盛饭,一边说,“就是呀,爸,你想想,弟弟已经犯下这样的错了,你不能将错就错,撒手不管?他是你儿子,如果他真进监狱了,那后半生不就全毁了吗?前途肯定没有了,公职肯定没有了,房子也被单位收回,家庭就更不可能有,谁愿意嫁给一个有前科的人?到那时候,不光是家庭的负担而且还是社会的负担,他没有工作吃什么喝什么?他会不会再走极端,破罐子破摔,偷呀抢呀都有可能生,那不是更给你丢人吗?” 老伴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这些,已经吓的眼泪旺旺,她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了下来,她拿起围裙擦了一把。 第八节 老将出马 “就是,不是我说你,老头子,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什么面子?面子值几个钱?现在赶紧想办法救儿子要紧!” 姜厂长看着满桌的菜,索然寡味,站起来,点起一支眼,猛吸两口,摁灭在烟灰缸,“老子的人都让他丢尽了,这回只好放下面子和尊严,亲自到那倔强的老头子家去求求情。” 姜厂长匆匆的拔拉了几口饭,放下碗,坐在沙上,给丁冉山打电话。 “丁科长吗?我是姜儒国,你好!我想了想,现在还是我亲自到老齐家去一趟比较好,毕竟是我儿子把人家儿子给捅伤了,将心比心,我们理亏。如果不这样,人家较上劲弄僵了对我们不好!到时候,我儿子出不来,事情就不好办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你去买些水果,2o分钟后到我家楼下等我。”姜厂长嘱咐。 丁冉山在电话那头频频点头,连说了三个好,放下电话,他直奔市场。 丁冉山提着水果站在姜厂长家住的那幢楼下的时候,姜厂长正在家穿鞋。 姜厂长出现了,丁冉山提着一包水果在呆,想着自己以后凭着给姜厂长儿子办事的情份,姜厂长怎么都会重点提拔自己,到那时,官运亨通,飞黄腾达,钞票多多,美女多多,他已经被远景规划激动的热血沸腾,面露微笑。 “老丁,你这么早,到多久了?”姜厂长直呼老丁,让丁冉山欣喜若狂,姜厂长是很严肃的人,平时几乎不笑,很多人见了他都怵。 姜厂长曾经把一个犯了错的质量科科长训的哭着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他的严肃和不苟言笑大家都清楚,现在,他终于被人拿住了软肋,对丁冉山的称呼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听着格外亲切。看来,他把自己没当外人,丁冉山越觉的自己此行的意义重大,成果丰硕。他想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要把姜厂长儿子给救回来。 “刚到一会儿。”他谦恭的说,“走,咱们现在去老齐家。”姜厂长说,“好!”丁冉山在前边带路,姜厂长紧跟在后边。 到了平房区的家属院,远远的看见前边一辆架子车被人拉着,后边一个姑娘在推,可能是天下大雨的时候,把路上的沥青冲掉了,留下了一个洞,架子车路过的时候,一个车轱辘塞进去了。前边拉的人费劲的在前边拽,后边的人使劲的推车子,但是,很徒劳,车子被卡死,纹丝不动。 两人着急的使出浑身的力量,但是车子还是不能前进,丁冉山已认出了母女俩,只是碍于上次到罗家摔东西,丢了面子,现在和罗家成了对立的阶级敌人,因此,不好意思,也不屑于给她们搭手。科长的优越感让他很鄙视住在平房区的人,虽然他也曾经住过平房,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骨子里仍然觉着现在住在平房区的人大多从农村出来,似乎低人一等。 丁冉山和姜厂长路过她们身边,丁冉山视若不见,姜厂长却做出了相反的举动。 姜厂长出身贫寒,平时虽然严肃,心肠却很好,他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架子车上,嘴里喊着,“使劲!”三人同时用力,车子终于被平稳的推了过去。 罗思文听着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先看见了丁冉山,仇恨让罗思文把目光转向旁边,正好与姜厂长的眼睛四目相对。 “姜厂长!”罗思文惊叫着出了声,那可是领导3千多人大厂的厂长,居然能放下尊贵的身份和架子,给她们帮忙推车子,因为惊讶,因为感激,她粉面含羞,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第九节 巧遇 “谢谢你!”罗思文感激的说,“不用谢,噢,你们家就在这里边住啊!”姜厂长亲切的问。 “就是,姜厂长。”罗思文谦恭的回答,妈妈在前边,面带微笑,他们的亲热让丁冉山很不自在,姜厂长采取了和他相反的行为,不是袖手旁观,而是雪中送炭,他?尬的只能跟着走。 姜厂长并没意识到丁冉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不时的瞅瞅罗思文,心里在为自己的儿子感慨,这个姑娘多好,长的漂亮,还能吃苦耐劳,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心说,即使做儿媳也很称职,能上能下。退一步说,厂里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儿子不去追,而是追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孩子,难道别人的女朋友都风光无限?他摇摇头。年轻人的心真让人琢磨不透,审美观和价值观怎么和自己相差那么大? 姜厂长是一个没有门第观念的人,在9o年代初,很多普通的家庭还比较贫穷,他家已经拥有几百万家产,属于富人一类。 但是,他的观点是,年轻人的婚姻大事只要自己愿意,过的幸福就达到了目的,家庭贫穷与否根本无足轻重,不重要,他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靠女方的家庭来装点门面。 大家各怀心事,不再说话,眼看到了齐家住的那排平房,丁冉山站住,“姜厂长,到了。”他毕恭毕敬的说。 罗思文听丁冉山说话,站住了,她礼貌的对姜厂长说,“再见,姜厂长。”姜厂长冲她们挥挥手,“你们走吧。”罗思文和妈妈笑眯眯的走了。 姜厂长左右环顾,平房区他以前没来过,所以没什么印象。来了,突然现环境恶劣,脏、乱、差是总体印象,与想象中相去甚远,每家盖的厨房形式各样,材料五花八门,高矮大小不等,乱七八糟的杵在那里,门口堆放着各种东西,显得杂乱无章。 有的人家门口种着一些花,有的门口种着一点菜,还有的门口拉着横七竖八的铁丝,挂满了各种东西,象万国旗一样迎风招展,他住惯了楼房,突然来到这里,感觉很混乱,很无序,很不适应。 丁冉山一边走一边皱着眉,用一只手捂住鼻子下的两个窟窿说,“姜厂长,很脏很乱吧!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刚解决了户口,从农村出来的家属,拖儿带母的一家几口人住在这里,没什么素质!” 姜厂长没说话,但是心里却生气的想,这话过分了,真正城里出生城里长大的人有几个?单位一层职工都是农村人,自己也是农村苦出身,只有儿孙辈是真正的城里人。因此,他有些不悦,没做声,只管低头走路。 丁冉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没听见姜厂长回应,回头一看,姜厂长不高兴,赶紧转移话题,“噢,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第十节 老齐没退休前一下班就倒饬他家门口的花坛,退休后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他的花草上,每天从早到晚的侍弄。 今天,老齐没有心情再侍弄自己的花草,虽然单位安排了陪护,但是,老齐不放心,吃完晚饭,他打老伴去医院给儿子送饭去了。 此刻,老齐坐在花坛旁,旁边是他的一对爱鸟,老齐心绪烦乱,他在想儿子的事情,儿子不光失去女朋友,还被厂长儿子捅伤,丢了面子还伤了里子,老齐在想怎么利用这件事去要挟,利用这件事去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 姜厂长看看老齐家门口的小型花坛,嘴里自言自语的说,“就是这里吗?花还不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老齐的花坛是院子里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猛不丁,老齐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抬起头,看见了来人,姜厂长也现了他。 老齐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姜厂长已经走到他跟前,双手握住老齐粗?的手,“老齐,对不起,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把你儿子捅伤了,我在这给你真诚的道歉。”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老齐,眼里写满歉疚。 老齐本身有一肚子的火要,但是他看见一个管理3千多人的厂长亲自登门给他道歉,他还是被感动了,火马上消了很多。 转念一想儿子的遭遇,还是有些气愤,他的心情复杂,眼眶有些湿润,他从厂长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抹抹眼角的眼泪,“姜厂长太客气了,我有点担待不起。走,屋里坐。”老齐说。 “好。”姜厂长嘴里应着,三人朝房子走去,姜厂长走在中间,丁冉山走在最后。 进了门,两人环顾房间,房子中间一个大床,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桌子和几个板凳,基本没什么象样的家具。唯一的好处是到处收拾的干净整齐,摆放的井井有条。丁冉山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老齐招呼两人坐下。 老齐拿起暖瓶准备倒水,“不用,不用,我们坐下说一会话就行了。” 姜厂长一把拉住老齐的手,老齐不再客气,放下暖瓶,坐在他们旁边,“老齐,既然事情已经生,我们在生气之后,我在想,你们家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给解决,作为我们家的补偿。”姜厂长盯着老齐,诚恳的说。 老齐一想起自己儿子受到的伤害,有些气愤,但是,想想厂长的儿子还在公安局,厂长已经亲自登门,就说明了他的诚意。他的愤怒减轻了一些。 老齐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略为放松了一些,尽量语气和缓的说,“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实在不愿意看到,他的女朋友已经被你儿子抢去了,我儿子是受害者,你儿子还捅我儿子干什么?流了那么多血,如果把动脉割断了怎么办?他想过后果没有,真要那样,说个不好听的话,到那时不光我要失去儿子,恐怕厂长你也可能要失去儿子。”老齐说。 “就是,就是,这个混帐东西,根本不用大脑想问题,只顾自己一时冲动。”姜厂长迎合着老齐愤愤的说。 “幸好我儿子命大,简直不敢想想,如果真生了那样的意外,会怎么办啊?谁也救不了谁。”老齐说。 “就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既然事情已经生,老齐你就多多包涵,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最大限度的满足。”姜厂长说。 “好,既然姜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份,我就实话实说,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请姜厂长多多包涵。”老齐抹一下脸说。 “你说,你说。”姜厂长和气的说,心想,只要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就行,如果提出经济补偿只要不过分都会满足。 “是这样,我儿子的女朋友已经被你儿子抢着去了,没办法挽回,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儿子颜面扫地,单位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儿子无能,让快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又有人说谁让我们家穷,没厂长家有钱,这些我们都管不了。但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坏处是,让我儿子以后做人很难堪,在电机厂抬不起头。我儿子经常说的话是想上大学,都因为家穷,没上了。现在出了这事,我想,姜厂长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儿子到外地去上大学进修几年,这样一来他可以圆大学梦,二来,他这几年不在厂里,时间长了人们就把这事淡忘了,几年以后他心里的伤疤愈合了,面子上也过的去,再重新找一个媳妇不就结了。”老齐说。 姜厂长一听,松了口气,几乎没有犹豫,“没问题,不就上大学吗?咱就弄一个名额让他带工资去,等他几年后回来给他转成干部,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支持,我保证,肯定这事没问题。”姜厂长痛快的说,军人的利落让他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坚决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公安局再拘留一段时间,对他对我们影响都不好,影响他的前途。”姜厂长言之灼灼的说。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老齐说。 齐军出院后,很快到四川一个大学进修,陈丝丝和姜大伟领了结婚证,住到了一起。 陈海又来信了,“落叶知秋,情谊如酒,风渐凉时无喜更无忧,岁月悄然流走,蓦然回,一声问候温暖依旧。亲爱的,别来无恙?你,还好吗?” 顺附情诗一。 见与不见 仓央嘉措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温情脉脉、余音绕梁,罗思文几把撕了,扔进纸篓里。 第十节 谈判 老齐没退休前一下班就倒饬他家门口的花坛,退休后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他的花草上,每天从早到晚的侍弄。 今天,老齐没有心情再侍弄自己的花草,虽然单位安排了陪护,但是,老齐不放心,吃完晚饭,他打老伴去医院给儿子送饭去了。 此刻,老齐坐在花坛旁,旁边是他的一对爱鸟,老齐心绪烦乱,他在想儿子的事情,儿子不光失去女朋友,还被厂长儿子捅伤,丢了面子还伤了里子,老齐在想怎么利用这件事去要挟,利用这件事去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 姜厂长看看老齐家门口的小型花坛,嘴里自言自语的说,“就是这里吗?花还不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老齐的花坛是院子里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猛不丁,老齐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抬起头,看见了来人,姜厂长也现了他。 老齐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姜厂长已经走到他跟前,双手握住老齐粗?的手,“老齐,对不起,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把你儿子捅伤了,我在这给你真诚的道歉。”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老齐,眼里写满歉疚。 老齐本身有一肚子的火要,但是他看见一个管理3千多人的厂长亲自登门给他道歉,他还是被感动了,火马上消了很多。 转念一想儿子的遭遇,还是有些气愤,他的心情复杂,眼眶有些湿润,他从厂长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抹抹眼角的眼泪,“姜厂长太客气了,我有点担待不起。走,屋里坐。”老齐说。 “好。”姜厂长嘴里应着,三人朝房子走去,姜厂长走在中间,丁冉山走在最后。 进了门,两人环顾房间,房子中间一个大床,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桌子和几个板凳,基本没什么象样的家具。唯一的好处是到处收拾的干净整齐,摆放的井井有条。丁冉山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老齐招呼两人坐下。 老齐拿起暖瓶准备倒水,“不用,不用,我们坐下说一会话就行了。” 姜厂长一把拉住老齐的手,老齐不再客气,放下暖瓶,坐在他们旁边,“老齐,既然事情已经生,我们在生气之后,我在想,你们家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给解决,作为我们家的补偿。”姜厂长盯着老齐,诚恳的说。 老齐一想起自己儿子受到的伤害,有些气愤,但是,想想厂长的儿子还在公安局,厂长已经亲自登门,就说明了他的诚意。他的愤怒减轻了一些。 老齐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略为放松了一些,尽量语气和缓的说,“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实在不愿意看到,他的女朋友已经被你儿子抢去了,我儿子是受害者,你儿子还捅我儿子干什么?流了那么多血,如果把动脉割断了怎么办?他想过后果没有,真要那样,说个不好听的话,到那时不光我要失去儿子,恐怕厂长你也可能要失去儿子。”老齐说。 “就是,就是,这个混帐东西,根本不用大脑想问题,只顾自己一时冲动。”姜厂长迎合着老齐愤愤的说。 “幸好我儿子命大,简直不敢想想,如果真生了那样的意外,会怎么办啊?谁也救不了谁。”老齐说。 “就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既然事情已经生,老齐你就多多包涵,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最大限度的满足。”姜厂长说。 “好,既然姜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份,我就实话实说,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请姜厂长多多包涵。”老齐抹一下脸说。 “你说,你说。”姜厂长和气的说,心想,只要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就行,如果提出经济补偿只要不过分都会满足。 “是这样,我儿子的女朋友已经被你儿子抢着去了,没办法挽回,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儿子颜面扫地,单位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儿子无能,让快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又有人说谁让我们家穷,没厂长家有钱,这些我们都管不了。但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坏处是,让我儿子以后做人很难堪,在电机厂抬不起头。我儿子经常说的话是想上大学,都因为家穷,没上了。现在出了这事,我想,姜厂长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儿子到外地去上大学进修几年,这样一来他可以圆大学梦,二来,他这几年不在厂里,时间长了人们就把这事淡忘了,几年以后他心里的伤疤愈合了,面子上也过的去,再重新找一个媳妇不就结了。”老齐说。 姜厂长一听,松了口气,几乎没有犹豫,“没问题,不就上大学吗?咱就弄一个名额让他带工资去,等他几年后回来给他转成干部,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支持,我保证,肯定这事没问题。”姜厂长痛快的说,军人的利落让他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坚决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公安局再拘留一段时间,对他对我们影响都不好,影响他的前途。”姜厂长言之灼灼的说。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老齐说。 齐军出院后,很快到四川一个大学进修,陈丝丝和姜大伟领了结婚证,住到了一起。 陈海又来信了,“落叶知秋,情谊如酒,风渐凉时无喜更无忧,岁月悄然流走,蓦然回,一声问候温暖依旧。亲爱的,别来无恙?你,还好吗?” 顺附情诗一。 见与不见 仓央嘉措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温情脉脉、余音绕梁,罗思文几把撕了,扔进纸篓里。 第十一节 再见伊人 开学了,思羽升初中,罗思和宿舍的一部分同学到一中报道,其他的同学有的上普通高中,有的上技校,刘大嘴因为考的太差,被他爸爸花钱塞到市卷烟厂的技校,从此,罗思和他的一起住校的同学们都与他相继断绝了来往。 天气逐渐转凉,树叶、青草开始慢慢变黄,秋天已经悄然来到,大街上人们的衬衣、短袖变成了t恤、拉链衫以及西装。 陈海趁着周末,从省城坐着火车回到锦鸡市,他想和罗思文好好谈谈,不想因为自己到省城读书而使几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他想再努力一下,试图说服罗思文考研究生,试图挽回罗思文的心和那段难忘的感情。 罗思文正在家门口坐在凳子上给父母洗床单被套,铁皮洗衣盆里放着一个木头搓衣板。 此刻,她正把被套放在搓衣板上聚精会神的来回搓,突然,她看见前边站着一双穿着皮鞋的大脚,她停止搓衣服,猛的抬起头,看见了陈海,他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拉链衫,帅气而阳光,浑身上下散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韵味,显示着翩翩风度。 他正在深情的看着罗思文,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罗思文的心情却不是那个心情了。浪漫的爱情对于她来说嘎然而止,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生活,生存才是硬道理。 罗思文很意外,慢慢的站起来,和陈海面对面,互相端详了一会,然后手在衣服上来回的蹭了几下,初恋的美好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你!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走、来都神不知鬼不觉,你不怕我出差了或者不在锦鸡?”她意外的笑着说。 “烧锅炉还能出差?不大现实。我在邮局上班两年才出了一趟差,还是在县城。”陈海调侃。 “我就知道你在锦鸡,白天除了你们家就是街上的摊子上,或者在锅炉房,你还能在哪啊?”陈海一脸坏笑。 “怎么样?我说的还准确吧?对你的了解也够精准吧?”陈海笑着说。 “你吃过饭了吗?饿不饿?”她关切的问。 “你终于想起了我,我确实很饿,家里有什么吃的?”陈海吊二郎当的问,好象真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然。 罗思文说,“那儿有米饭,我给你炒一盘。”说着她推开厨房的门,走进去。 陈海紧随其后,一进门,陈海从后边快的搂住罗思文的腰,脸凑在罗思文的脸旁边,嘻皮笑脸的说,“老婆,你可想死我了,什么时候跟我到省城嫁给我?” 罗思文回头用一根手指头戳着他的额头,“再说吧。”她把陈海搂着的手慢慢的理智的松开,“我要给你炒米饭,你别捣乱。”陈海松开手。 罗思文从碗柜拿出一个瓷盆,里边是半盆剩米饭,她顺手取出两个鸡蛋,放在灶台上,麻利的切葱花。 第十一节 再见爱人 开学了,思羽升初中,罗思和宿舍的一部分同学到一中报道,其他的同学有的上普通高中,有的上技校,刘大嘴因为考的太差,被他爸爸花钱塞到市卷烟厂的技校,从此,罗思和他的一起住校的同学们都与他相继断绝了来往。 天气逐渐转凉,树叶、青草开始慢慢变黄,秋天已经悄然来到,大街上人们的衬衣、短袖变成了t恤、拉链衫以及西装。 陈海趁着周末,从省城坐着火车回到锦鸡市,他想和罗思文好好谈谈,不想因为自己到省城读书而使几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他想再努力一下,试图说服罗思文考研究生,试图挽回罗思文的心和那段难忘的感情。 罗思文正在家门口坐在凳子上给父母洗床单被套,铁皮洗衣盆里放着一个木头搓衣板。 此刻,她正把被套放在搓衣板上聚精会神的来回搓,突然,她看见前边站着一双穿着皮鞋的大脚,她停止搓衣服,猛的抬起头,看见了陈海,他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拉链衫,帅气而阳光,浑身上下散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韵味,显示着翩翩风度。 他正在深情的看着罗思文,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罗思文的心情却不是那个心情了。浪漫的爱情对于她来说嘎然而止,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生活,生存才是硬道理。 罗思文很意外,慢慢的站起来,和陈海面对面,互相端详了一会,然后手在衣服上来回的蹭了几下,初恋的美好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你!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走、来都神不知鬼不觉,你不怕我出差了或者不在锦鸡?”她意外的笑着说。 “烧锅炉还能出差?不大现实。我在邮局上班两年才出了一趟差,还是在县城。”陈海调侃。 “我就知道你在锦鸡,白天除了你们家就是街上的摊子上,或者在锅炉房,你还能在哪啊?”陈海一脸坏笑。 “怎么样?我说的还准确吧?对你的了解也够精准吧?”陈海笑着说。 “你吃过饭了吗?饿不饿?”她关切的问。 “你终于想起了我,我确实很饿,家里有什么吃的?”陈海吊二郎当的问,好象真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然。 罗思文说,“那儿有米饭,我给你炒一盘。”说着她推开厨房的门,走进去。 陈海紧随其后,一进门,陈海从后边快的搂住罗思文的腰,脸凑在罗思文的脸旁边,嘻皮笑脸的说,“老婆,你可想死我了,什么时候跟我到省城嫁给我?” 罗思文回头用一根手指头戳着他的额头,“再说吧。”她把陈海搂着的手慢慢的理智的松开,“我要给你炒米饭,你别捣乱。”陈海松开手。 罗思文从碗柜拿出一个瓷盆,里边是半盆剩米饭,她顺手取出两个鸡蛋,放在灶台上,麻利的切葱花。 第十二节 分手 陈海专注的看着她的每一个利落的动作,充满了爱恋和眷恋。 “架火吧!”罗思文说,他在灶台下添柴,罗思文在灶上倒油、打蛋、搅拌,“哧啦”她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鸡蛋和着葱花的香味马上进入鼻子,香气袭人。 罗思文很快炒了一盘鸡蛋炒米饭,她盛在盘子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陈海,“诺,吃吧!” 陈海端着米饭,两人进了卧室,放在桌子上,“你也吃一点吧!”陈海招呼罗思文,罗思文坐在他的对面,“吃吧,别客气。”罗思文摆摆手,陈海开始狼吞虎咽。 “慢慢吃,吃的太快对肠胃不好。”罗思文说着站起来,去厨房给陈海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旁边。 “青山本不老,雪为它白头,绿水本无忧,风为它起皱。”罗思文心里想着这几句诗,出神的看着陈海吃,她的内心原本宁静、平和,陈海的突兀而至,却让她的内心掀起波澜,爱恋、思念、无助及孤独寂寞,瞬间,所有复杂的感情一齐涌上心头。 罗思文觉着自己喉头硬,她伸过一只手,摸摸陈海的脸和下巴刮的干干净净的硬胡茬,那曾经都是她很熟悉的风景。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现在才开学,没放假呀?”罗思文故意问。 陈海把手房在她的手背上,温柔的看着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是我现在心情的写照。没放假我就不能回来?不能来看你吗?没人这么规定!难道看自己心爱的人要提前预约?非得等到放假才行?我一有空就想你,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的心早已飞到你身边,难道你没有心灵感应?你不想我吗?为什么不回信?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已。”陈海故意开玩笑,他想逗罗思文笑一笑。 “谢谢你还记得我!”罗思文真诚的说,“什么话呀?我每天晚上睡觉后,躺在床上就开始想你,想你现在正在干什么?不知那个禽兽副厂长还打你主意没有?故意给你穿小鞋了没有?反正脑子里全是你。你还是准备准备,考研究生吧!我在那边对你日思夜想,思念一个人简直是一种煎熬!”陈海言辞恳切。 罗思文心里一动,自己何尝不想他,虽然,他不辞而别,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恨了。只是,现实生活过于残酷,家人在苦难的生活中苟延残喘,那有时间和精力去花前月下,浪漫的空想。 “我也想你,可是现实把我煎熬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当初想,如果思考上中专,我晚一年考研究生,我们俩都上公费的那种,那样家里就不用再给我们掏钱,负担减轻了,妈妈就不用做生意。我爸那点退休金他们三人节俭点也就马马虎虎的能凑和着过。可是,思现在又没考上中专,上高中,他和妹妹上学一年要花不少钱,再加上我爸要常年吃药,所以家里负担大的很。我上研究生是不是太自私?如果我走了,谁给我妈帮忙?在街上做生意,邻居就没几个好人,三天两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打架,和农村没啥两样,简直是血盆里捞饭吃,残酷的很。我在还能给我妈帮帮忙,长长精神。我走了,我家人怎么办?生意还要不要做?生计怎么维持?我不是没有想过,想过无数遍,每次一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在单位烧锅炉,就气的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可是一想到我的家人我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我是长女,得和大人一起分担家庭的重担,不能光顾自己痛快,那样太自私,我也做不出来。” 陈海静静的听,“可是,你不能光为了你们家就把自己牺牲了,那样对你不公平。”陈海说。 “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是我能选择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的态度。”罗思文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着。 陈海始终没能说服罗思文,最后,罗思文冷静的提出了分手,“既然我们看不到未来,还不如现在果断的结束,都重新开始新生活,你重新找一个适合你的人吧。”罗思文看着陈海,痛苦的说。 陈海愣了一会,“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好好的分什么手?” “没有!我很理智!而且考虑了很久,这种结果是迟早的问题。”罗思文痛苦的说。 “那好吧,祝你幸福。”陈海站起来,伸出右手,罗思文也伸出右手,两人同时握住对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罗思文眼里却是热泪盈眶,滚滚而下。 “陈海。”罗思文扑在陈海宽厚的怀里,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嘴放在他的耳朵上,哽咽着说,“这一辈子看来我们缘分不到!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和你永不分离,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自古多情恨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陈海的身影渐行渐远,走到小院的门口,他站住,回头,手放在嘴唇上,做一个飞吻的姿势,转身,消失在远处。 罗思文站在家门口,眼泪像止不住的珠子流个不停,心里却在想,“一切都过去了,祝愿自己曾经的爱人重新找到一个比自己好的姑娘,开始幸福新生活。” 第十二节 花自漂零水自流 陈海专注的看着她的每一个利落的动作,充满了爱恋和眷恋。 “架火吧!”罗思文说,他在灶台下添柴,罗思文在灶上倒油、打蛋、搅拌,“哧啦”她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鸡蛋和着葱花的香味马上进入鼻子,香气袭人。 罗思文很快炒了一盘鸡蛋炒米饭,她盛在盘子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陈海,“诺,吃吧!” 陈海端着米饭,两人进了卧室,放在桌子上,“你也吃一点吧!”陈海招呼罗思文,罗思文坐在他的对面,“吃吧,别客气。”罗思文摆摆手,陈海开始狼吞虎咽。 “慢慢吃,吃的太快对肠胃不好。”罗思文说着站起来,去厨房给陈海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旁边。 “青山本不老,雪为它白头,绿水本无忧,风为它起皱。”罗思文心里想着这几句诗,出神的看着陈海吃,她的内心原本宁静、平和,陈海的突兀而至,却让她的内心掀起波澜,爱恋、思念、无助及孤独寂寞,瞬间,所有复杂的感情一齐涌上心头。 罗思文觉着自己喉头硬,她伸过一只手,摸摸陈海的脸和下巴刮的干干净净的硬胡茬,那曾经都是她很熟悉的风景。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现在才开学,没放假呀?”罗思文故意问。 陈海把手房在她的手背上,温柔的看着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是我现在心情的写照。没放假我就不能回来?不能来看你吗?没人这么规定!难道看自己心爱的人要提前预约?非得等到放假才行?我一有空就想你,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的心早已飞到你身边,难道你没有心灵感应?你不想我吗?为什么不回信?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已。”陈海故意开玩笑,他想逗罗思文笑一笑。 “谢谢你还记得我!”罗思文真诚的说,“什么话呀?我每天晚上睡觉后,躺在床上就开始想你,想你现在正在干什么?不知那个禽兽副厂长还打你主意没有?故意给你穿小鞋了没有?反正脑子里全是你。你还是准备准备,考研究生吧!我在那边对你日思夜想,思念一个人简直是一种煎熬!”陈海言辞恳切。 罗思文心里一动,自己何尝不想他,虽然,他不辞而别,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恨了。只是,现实生活过于残酷,家人在苦难的生活中苟延残喘,那有时间和精力去花前月下,浪漫的空想。 “我也想你,可是现实把我煎熬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当初想,如果思考上中专,我晚一年考研究生,我们俩都上公费的那种,那样家里就不用再给我们掏钱,负担减轻了,妈妈就不用做生意。我爸那点退休金他们三人节俭点也就马马虎虎的能凑和着过。可是,思现在又没考上中专,上高中,他和妹妹上学一年要花不少钱,再加上我爸要常年吃药,所以家里负担大的很。我上研究生是不是太自私?如果我走了,谁给我妈帮忙?在街上做生意,邻居就没几个好人,三天两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打架,和农村没啥两样,简直是血盆里捞饭吃,残酷的很。我在还能给我妈帮帮忙,长长精神。我走了,我家人怎么办?生意还要不要做?生计怎么维持?我不是没有想过,想过无数遍,每次一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在单位烧锅炉,就气的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可是一想到我的家人我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我是长女,得和大人一起分担家庭的重担,不能光顾自己痛快,那样太自私,我也做不出来。” 陈海静静的听,“可是,你不能光为了你们家就把自己牺牲了,那样对你不公平。”陈海说。 “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是我能选择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的态度。”罗思文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着。 陈海始终没能说服罗思文,最后,罗思文冷静的提出了分手,“既然我们看不到未来,还不如现在果断的结束,都重新开始新生活,你重新找一个适合你的人吧。”罗思文看着陈海,痛苦的说。 陈海愣了一会,“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好好的分什么手?” “没有!我很理智!而且考虑了很久,这种结果是迟早的问题。”罗思文痛苦的说。 “那好吧,祝你幸福。”陈海站起来,伸出右手,罗思文也伸出右手,两人同时握住对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罗思文眼里却是热泪盈眶,滚滚而下。 “陈海。”罗思文扑在陈海宽厚的怀里,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嘴放在他的耳朵上,哽咽着说,“这一辈子看来我们缘分不到!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和你永不分离,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自古多情恨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陈海的身影渐行渐远,走到小院的门口,他站住,回头,手放在嘴唇上,做一个飞吻的姿势,转身,消失在远处。 罗思文站在家门口,眼泪像止不住的珠子流个不停,心里却在想,“一切都过去了,祝愿自己曾经的爱人重新找到一个比自己好的姑娘,开始幸福新生活。” 第十三节 卖面粉见不得卖石灰 罗思文轮休,在家做午饭,妈妈喜滋滋的回来,“孙小艳的大伯子哥听说是市工商局城关分局局长,让我们把摊位全部归整在一起,卖小吃的放在一起,卖水果是卖水果的地方,卖蔬菜是卖蔬菜的地方,这样就整齐了,不象以前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乱七八遭。不过只有孙小艳家的摊位可以始终摆在市场的最前边,其余摆摊的每个月轮流换一次地方。”妈妈说。 “真是霸道,凭什么他们家应该始终摆在第一位,别人就要轮流换地方?难道她比别人高贵吗?既然那么高贵摆什么地摊啊?不回家享福去!妈,你别高兴的太早,孙小艳可不是什么好人,她们家当官的很多,官官相互,所以她就觉着自己的腰杆子比别人家的硬,特别爱狗仗人事,爱欺负别人,她本人又不讲理,象个泼妇一样,你还是离她远点,你离她隔着几个摊位?”罗思文停下手中的活问。 “现在隔着两个,中间是姚驮背和张妈,下来才是我们。”妈妈说,“你还是小心点,买面粉的见不得卖石灰的,这道理千真万确,何况你们还和那么可怕的邻居在一起。你们的生意好了,她就会不舒服,嫉妒,千万要离远点。”罗思文叮嘱妈妈。妈妈表情复杂的点点头。 罗思文把锅炉里的水加满,朝家走去,进了厨房,妈妈正在择菜,看见罗思文走进来,火急火燎的对罗思文说,“文文,你说对了,卖面粉的见不得卖石灰的。” 罗思文很奇怪,“怎么了?怎么说这话?难道有啥事情生?”罗思文惊奇的问。 “让你说对了,孙小艳今天和姚驮背打起来了。” “真的?”罗思文很吃惊,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姚驮背的身影,不高的个子,背很驮,结婚很晚,因为驮背的缘故,4o多岁,姑娘才1o岁开外,听说单位效益不好,下岗了,两口子靠摆水果摊维持生活。 罗思文记忆中全是他姑娘提着饭盒给他送饭的情景,他的老婆干瘦紧巴,象受了饥荒,挨了大饿留下的后遗症。 他怎么能打过身强体壮的孙小艳?罗思文揪心的想,肯定是弱肉强食。 “怎么回事?”她拿起一个小凳子,索性坐在妈妈身边,两人一起择起来,“是这样,今天来了两个军人,先到孙小艳的摊位上看看,人家的摊位在路口,客人一来先到人家摊子上看,生意比我们好,军人挨着问了价钱,看看水果,他们可能是想买些水果送人,部队有钱,人家宁愿多花钱要新鲜的,对吧?”妈妈继续说。 “他们把孙小艳的水果看看,价钱问了,本来想买她的香瓜,结果另一个军人看见姚驮背的水果更新鲜,走到姚驮背的摊位上,价钱问了,一对比,军人觉着姚驮背的水果价格低又很新鲜,就把他的香焦、香瓜、葡萄等各样买了些。军人刚一走,孙小艳就跑到姚驮背的摊子上闹事,她嫌姚驮背抢了她生意,她没赚上钱。一把推翻葡萄筛子,满满一筛子葡萄,因为支的高,所以摔下来很多都摔的开了缝。葡萄开缝就没办法卖,那东西买来都挺贵,新疆的,卖一斤才能赚多少钱?自己吃,舍不得,卖又卖不出去。你说姚驮背生气不生气,两人吵起来。 吵着吵着她男人来了,打在了一起。姚驮背的老婆也搀和进来,你想,姚驮背两口子又不是人家的对手,两口子被压在下边暴打一顿,周围围了几圈人,都看热闹,连个拉的人都没有,跟我们上次一样。我想去拉,回头一想,万一那神经病怀疑我们关系好,以后连我也一起打可怎么办?我没敢拉,哎呀,那个惨。”妈妈叹口气。 “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叫狗仗人势、弱肉强食!还故意挑事。”罗思文叹口气。 “放在一起这样也不好,以前谁愿意往哪摆就摆了,各卖各的,很灵活,谁也看不见别人卖的怎么样?心里就不会有落差,不会不平衡,谁也不知道别人赚了多少。每天挣点零花钱,维持生活。现在凑到一起,大家互相都能看着,这个卖多了那个卖少了,一清二楚,肯定有人心里不平衡,尤其是孙小艳,那么好事,能不跳出来斗大家啊!”罗思文说。 “别人我们也不太关心,只当听个热闹,听个教训。关键是你要小心些,我最担心你被欺负。”罗思文担心的对妈妈说。 第十四节 冲突再起 早晨,罗思文给妈妈帮忙推车子,走过市场,第二个档位空着,姚驮背一家没出摊,罗思文路过孙小艳的摊子,无意间瞟了孙小艳一眼,现她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同时翻了个白眼。 罗思文心中一惊,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眼神释放出了如此恶毒的信号,让人不寒而栗,她打了一个寒战,但是,没有告诉妈妈。 过了几天,中午,罗思文烧完锅炉进来,妈妈已经回来,正在灶上糊煎饼,她进去搭手帮忙,妈妈一边在锅里糊一边说,“哎,姚驮背搬到卖水果最后边的地方摆摊去了,他不在我们旁边摆了。” “为啥啊?”罗思文很奇怪,“打不过人家,只能搬到后边去,远离是非!” “这也算是一个对策,那他摆的地方总不能空着吧?”罗思文问。 “张妈现在挪到姚驮背的地方。”“噢,那你离她不是更近了吗?”罗思文问,她为家人的处境担忧。 “就是,那个母老虎,天不怕地不怕,谁看了都害怕。这时间长了才现挪到一起的坏处,你看她那恶狠狠的样子,好象整个市场卖水果的钱都应该让她一家人挣了才合适,还是象以前那样最好。”妈妈自语,“我也是这么认为。”罗思文担忧的说。 轮到罗思文休息,早上跟妈妈一起出摊,她们推着车子朝市场走,刚到市场口,听着里边吵吵嚷嚷,人声嘈杂,罗思文时不时听到一两声熟悉的谩骂声。 她和妈妈走的越快,推到孙小艳家摊子上,罗思文看见张妈和孙小艳打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个揪着对方的衣服,一个扯着对方耳朵,地上撒着当地7月后才有的特产大红袍花椒,这是从当地农民手里过来,一般每斤赚3―5元不等的差价,现在,花椒撒了一地,不知是谁的。 罗思文心里滴咕,可能打架因此而起吧,她想。大清早,罗思文觉着特晦气,但是,张妈是一个家属院,又是热心人。怎么办呢?她自己不能亲自上去帮忙,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她着急的看着,脑子里迅找对策。 突然想起前两天还在院子里碰着过张妈的大儿子,一个高大帅气的军官。 “对,去找他儿子和张伯伯。”罗思文想着,趴在妈妈的耳朵上耳语一阵,掉头就跑。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家属院,进了院子,直奔张妈家门口,张妈的儿子正穿着便装在院子里做扩胸运动,两只胳膊在胸前来回的比划。 罗思文跑到他跟前,“大哥,你赶快去,张妈和人打起来了。”张妈儿子听到罗思文的说话声,马上放下胳膊,转过身看着她,“你说什么?打起来了?真的?”罗思文急促的点头。 第十五节 你以为自己是活阎王 张妈的儿子掉头往房间跑,他们家和老齐家一样,从农村来城市早,当时要了两间房子,再加上自己盖的厨房,到也宽敞。他几步跑到自己家门口,“爸,别人和妈打架了。” 胖呼呼的张伯伯从一个房间跑出来,“什么?打起来了,和谁呀?”儿子指指罗思文。 “和孙小艳。”罗思文响亮的回答。“这个臭婆娘,我就知道有这一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的,儿子,你和思文赶快去。我到车间去找一下我的徒弟,再找一帮车间工人,一起去吓唬一下这个臭婆娘,灭灭她的威风。” 罗思文和他儿子一路小跑,朝市场跑去,张伯伯锁上门,去了车间。罗思文出现在市场,摊子周围被人层层包围,里边传来粗鲁的谩骂声,人们惊呼的声音,她偷偷的跑回自己家的摊位,一边给妈妈摆自己的摊子,一边不时翘观看。 张伯伯的儿子拨开人群,现孙小艳正骑在自己母亲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妈妈憋的呼吸困难。 他怒冲冠,气疯了,冲上前去,把孙小艳象小鸡一样从母亲的身上一下提起来,重重的搡在地上。 他怒目圆睁,逼视着她说,“你是不是找死啊?活的不耐烦了吗?把我妈打出好歹了,后半辈子让你养活,天天上你家吃饭。无论有没有病,都要做全面检查,如果查出啥病,立马住院,打针吃药住院一条龙,你们全部包圆了。如果打残了,还要给养老送终,看不把你吃干,抹尽,还能饶了你。” 人群中出了叫好声,他把妈妈从地上快扶起来坐在凳子上,给她拍打身上的灰尘。 受到侮辱,颜面扫地的孙小艳,象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此时,人群出现一个缝隙,张伯伯和一群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制服的工人,出现在孙小艳的摊子前,人群往外边退退,但是依旧很挤,因为很多工人的加入。 张伯伯看看自己的老伴,又看看孙小艳,气的暴跳如雷。 他愤怒的指着正在撒泼耍赖的孙小艳说,“你这个臭婆娘,你张什么张?狂什么狂?你以为你家有几个当官的,就了不起了?他们在党中央还是国务院上班?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啊?没王法了!你以为这市场是为你家盖的?你以为自己是活阎王,是地头蛇啊!主宰所有人的命运?笑话。这满大街的钱只允许你一家赚啊?你还讲不讲理?”张伯伯理直气壮的说。 “哄”人群中出轰然的笑声。 第一节 弄巧成拙 这一期报纸,轮到罗思文拉和,她拉回来,给各人都了,唯独许科长不在,大家把自己负责的版面相继看完,先后放在她的桌上。郑科长自做主张,走进来:“小罗,没什么问题,你去吧。” 罗思文拿了一沓,到各个办公室去。 她走到姜厂长的办公室门口,站定,敲门。“请进!”罗思文手里拿着一沓报纸走进去,姜厂长坐在办公桌后边。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穿着时髦的女孩,也许他们此刻正在谈事情,看见罗思文进来,停止了说话,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罗思文乍一看,这个女孩和姜厂长长的特别像,尤其是眼睛特别像。 他们也打量着她,因为罗思文长的太出众,几个月在办公室上班,不再风吹日晒,皮肤已经恢复往日的白皙和细腻。穿的得体自然,因此,气质脱俗,高雅大方,连骄傲的厂长女儿也对罗思文产生了审美的情趣,上下来回的看她。 罗思文正奇怪两人长的如此之象,平时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姜厂长,此时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孩互相欣赏,父亲慈祥的天性流露出来,他已经明白罗思文的疑惑。 “这是我的二姑娘。”罗思文笑笑:“你好!”她冲她点点头,对方微笑了一下表示回礼,罗思文赶紧把报纸递给姜厂长。“打扰你们了。”罗思文笑着说。“没关系!”姜厂长和蔼的回答。 罗思文微笑着走出办公室,关门的瞬间,她看见父女两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可是姜厂长对她说话用字最多的一次,她边走边想。 当她走到王厂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会,索性没敲门,直接从门缝里塞进去,转身向别的办公室走去。 罗思文把全楼的报纸都完,回到办公室,把剩余的报纸放在桌子上,坐下,感觉浑身轻松,如释重负,总算又出了一期,又完成了一次任务! 她愉快的端起桌子边上的杯子,放在嘴上,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气。杯子还没放下来,她现许科长正站在自己的前边,手上拿着最新一期的《锦电通讯》,郑副科长站在他的旁边,正冲罗思文挤眼睛。许科长的脸上写满严肃和愤怒,她赶紧把杯子从嘴上放下来,从凳子上站起来。 “许,许科长!”罗思文自从来到宣传科,还没有见过许科长如此生气和动怒。他一向对科里人很和气,总是笑眯眯,文绉绉,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此刻,他是如此严肃,罗思文心想,肯定捅了漏子,只是不知漏子的大小和严重程度,她琢磨。“许科长,有什么事吗?”罗思文镇定下来,笑嘻嘻的问。“当然有事,不然,我找你干什么!”许科长硬??的说。 他把报纸“啪”的放在罗思文的桌子上:“这是你的4版,对不对?”他指了指报纸最上边右角的地方,罗思文心里一惊,低头一看,就是自己的4版。 她很奇怪,不知许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呀!许科长,就是。”罗思文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你再好好看看,看有没什么问题!”许科长声音中充满了火药味。 罗思文紧张的拿起来细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左上角的地方,本来应该是1993年11月,结果却是1993年1o月,月份没改过来。她的汗,突然间,就从毛孔的各处往外涌流,她感觉全身热的恨不得大冬天穿短裙,怎么会是这样呢? 罗思文想想,明明昨天在报社自己划出来,因为出报纸的人太多,快下班了,那个和蔼可亲、青春靓丽、刚工作不久的小王姑娘让她先走,承诺回头一定改。 结果,人一多就忘了这事,报纸昨晚被印刷出来。今天拿回来,早上忙昏了头,经验不足,只看了各个标题,居然忘看最重要的地方,稀里糊涂的出去了。 第二节 抓住把柄 “这,可是。”罗思文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麻烦。“我刚才只把所有的标题看了一下,刚好忘了看这儿。”郑副科长懊恼的说,简直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自己承担后果,罗思文想。 她赶紧给许科长详细讲了昨天的事,办公室三个年轻人现在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都站到许科长旁边。“昨天确实是这样的。这事不怪她,要怪也应该怪报社小王,那签了字划出来的底子还在报社,罗思文是划出来了,她想抵赖都不行。”小曹大姐先作证,其他两人附和。“对,确实是这样。” “问题是,现在,我们的报纸前3版和4版的时间不一致,这就是结果。最可怕的是你今天居然没有现。这地方你应该重点关注,结果怎么样?你疏忽大意了吧?你还给这幢楼的人全了,包括领导。一旦别人现了,就是工作失误。到那时候,你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尤其是和你关系不好的人,一旦现了,会给领导添油加醋,给你小题大做,你知道问题的严重后果吗?”许科长训罗思文。 “如果你及时现,我们可以就在科里把事情解决了,不行了就重新印刷,大不了重掏些印刷费,报社印报纸的版子还在。现在,报纸已经出去了,如果幸运,没被领导现,就能蒙混过关。关键是,只要有人尤其是领导现,就不好办了。到时候,就是我们想帮你,怕都来不及了。我早给你说过,干这个工作,一定要细心,可是,唉!”许科长两手一摊,耸耸肩,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罗思文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满脸通红,虚汗直冒,头耷拉着,双臂垂在身子两边,象一个正在接受审判的罪犯。 “呵呵,都在呀!”陡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直冲罗思文的耳膜。 罗思文抬起头,许科长也抬起头,大家都抬起头,把目光投向门口,罗思文看见了最不喜欢的人----王厂长。 此刻,他正站在他们的办公室门口,在他的双手之间,正拿着这期报纸,他故意低头专注的看4版的最上边,许科长瞪了罗思文一眼。 “王厂长!”他撇下罗思文,热情的走上去,郑副科长也跟在后边向门口走去。其他人一看,知道大事不妙,都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想看看事情怎么展,他们怎么知道罗思文拒绝了王厂长那一折子丑事呢,只是想着这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失误罢了。 现在,最难堪的是罗思文,她面对着门口,大脑空空如也,心里已经恨死了王厂长。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终于让你这不知羞耻的老流氓逮着打击报复的机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谁让人家抓住把柄了呢。 “王厂长,走,到我那边坐一会!”许科长热情的说。“就是,就是,许科长那有朋友从西湖刚带回来的龙井,口感好的不得了。”郑副科长也应付着说,企图转移话题,帮罗思文解围。 “我是协管你们科的,你们这儿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他收起手里的报纸,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是吗,什么事!”许科长故作轻松的说。“你看看,你看看。”他把报纸摊开,指指上边的日期。“和前边的不一致啊!这是怎么搞的?”他故意大声说,以便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听着。 许科长心里开始打鼓,他的私心里讲,仅仅是想把罗思文教育一下,让她以后记住这个教训。话又说回来,谁刚工作的时候,没犯点错误?关键是要让她知错,然后改错,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达到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教育目的。谁能料到,屋漏偏逢连阴雨,怎么让王厂长给现了。该怎么办?许科长烦恼的想,故意拿起报纸,到处看。 “这儿,这儿。”王厂长站在门口故意用手指着错误的地方说。 许科长一看蒙混不过去,索性挑明,给他讲了事情经过。许科长讲完了,王厂长怒目圆睁:“原来你们早都知道了,居然想隐瞒不报是不是?”他愤怒的说。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想隐瞒,而是我们还没有机会向你亲自汇报,我这正批评她。王厂长你别误会,毕竟是刚工作的小姑娘,难免犯错误。既然事情已经生,我们现在只是想,怎么让损失减小到最低程度。对不对?”许科长讨好的说。 “你不要给她说情,这样只能纵容她,养成今后干任何工作,都肤皮潦草的习惯。她才工作,应该让她永远记住不认真工作付出的代价。现在,先,让她去各个办公室把错误的报纸取回来,顺便向各个办公室作出解释,并道歉。完了,立即让她停职检查,至于到报社印刷新的报纸,让其他同志去完成,不能让她再干这个工作,她根本不适合。” 王厂长快意的说。说完,王厂长头也不回,拿着报纸,非常有成就感的昂阔步而去。 第三节 何以解忧 其他人听的汗毛倒立,惊诧不已,不就犯了一个错误,而且是个小错而已,责任也不完全是她一个人,也太有点小题大做了,大家有点同情罗思文。 许科长走到罗思文跟前,安慰她:“可能领导今天心情不好,完了,我抽空去给你说说情,也许事情就过去了。你当务之急,赶紧写一个检查,要深刻些。”许科长说。 “谢谢你!许科长。”罗思文真诚的说,同时心里想,也许,这才是打击报复的开始吧! 罗思文洋洋洒洒写了3千字的检查,对自己进行了刨析,作出了深刻的反省。忐忑的交给许科长,许科长兴冲冲的拿到王厂长的办公室,敲了门,走进去。王厂长正在看报纸,一瞄是许科长,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他的眼皮抬都没抬,继续低头看报纸。 许科长把罗思文写的检查轻轻的放在他桌子上:“那是什么?”他气鼓鼓的问。 “王厂长,这是罗思文的检查,写的很深刻,请王厂长看一看,原谅她的错误。”许科长谨慎的说。“噢,她的检查,我就不看了。这样吧,我看她毛毛躁躁,也不适合干报纸编辑这个工作,先让她待岗一个月。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更适合她的工作,我觉着她有必要先从基层工作干起,先去最苦最累的地方锻炼锻炼,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做编辑吧。”他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说。 已经到下班的时间,办公室的其他人陆续全走了,只剩下罗思文一人。她胳膊支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两腮,有些期待,希望王厂长能良心现,不再为难她。又有些恐惧,不知这个心狠手辣的王厂长,会不会用极端的方式,惩罚她的不顺从。 正在呆,门被推开了,许科长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罗思文赶紧站起来:“许科长。”声音有些哽咽凄楚。“小罗,你是不是得罪了王厂长?要不,他怎么故意为难你?以前,这个办公室的其他人刚干这个工作的时候,都或大或小的犯过错误,从来没有象这次对你惩罚的这么严重。”许科长一见罗思文就开门见山的说。 “没,没有啊!”罗思文故作镇定,那晚的事她怎么好意思对科长说呢,太难以启齿。 “怎么样?许科长。”罗思文问。 “不好办!他说让你待岗一个月,完了,再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其他岗位。”许科长苦笑着说。“噢!”罗思文叹口气,事情完全在预料之中,看来打击报复在所难免。“回头,不行了,你给买些礼品送一送。拉拉关系,走走人情,看有没有转机。毕竟,我们科归他协管!我特别想帮你,但是,他那一关不松口,也是白搭!”许科长无奈的说。 冬天已经完全来到,白天越来越短,6点刚过,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罗思文帮妈妈收完摊,拉回家。卸完,开始吃饭,饭桌上,一家人各想各的心事,因此,饭桌上很安静。罗思文几次都想说出自己的遭遇,看看父母为了生计,奔波焦愁的面孔,为了不增加家人的心理负担,终究还是欲言又止。她一想自己最近的烦心事,几乎吃不下,什么喂到嘴里都味同嚼蜡,索性把碗筷放到厨房,站在厨房呆。 正盯着门口的东西神思恍惚,陈海夹着书在她面前一晃,正准备进卧室的门。 “嗨,我以为最近你人间蒸了?不见人,不来电话,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海听到罗思文在说话,赶紧站住,然后进了厨房的门。 “头都这么长了,也不去理一理。胡子也不刮一刮!”罗思文摸摸陈海的头和胡子,心疼的说。“没时间!冬风把我刮来了!怎么,我才1o多天没来,你就想我了?”陈海俏皮的问。 “你干脆说,你以后不来算了。你最近来的越来越少,是不是另有新欢?不喜欢旧爱了,故意回避我?”罗思文笑着问。 “哪里!谁能比得上你呀!只要我不忙的时候,我的心里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只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我得抓紧一切时间做准备。考上了,就轻松了。到时候,再慢慢的补偿你,天天陪着你,怎么样?”陈海巧舌如簧,小声对她说,罗思文笑了。 回到宿舍,罗思文想告诉陈海自己最近的遭遇,可是,他一到宿舍,就坐在灯下争分夺秒的看书,一副挑灯夜读的样子。罗思文有一肚子话想对他说,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早晨,罗思文来到办公室,大家都忙忙碌碌,和她打了招呼,都各忙各的,选择稿子,准备新的一期报纸。她不知该做什么,王厂长已经说让她待岗,大家都知道了对她的处理结果,实质上,现在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工作。 她很无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所事事,只能坐着呆,想心事。坐了一会,看着大家都忙忙碌碌,自己无所事事,罗思文瞬间灵醒过来,感觉待着很多余,她索性出了门。考虑来,考虑去,家,肯定不能回。一回家,爸爸妈妈就会知道,那样会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可是又实在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只有宿舍是最佳的去处,就闷闷不乐的到了宿舍。 第四节 送礼碰到鬼混的情妇 关了门,静静的躺在床上,头枕在双臂间,腿伸展,心烦意乱的想心事。 她想着想着,陡然间想起许科长的话,给送些礼吧。他占不上便宜,也许给送些礼,说不定,他看在礼品的份上,回心转意了,就不再那么恶狠狠的对我,罗思文天真的想。 可是,送什么呢?她琢磨,想来想去,男同志都喜欢抽烟和喝酒,不如送两条锦鸡市卷烟厂生产的精品烟,再配上两瓶五粮液。主意打定,罗思文跳下床,拿上上个月的工资直奔商店。她买完,才现这些东西太贵,基本上花去她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 她心疼的不得了,心想,我给自己的老爸都没买这么贵的酒喝一下,这么贵的烟抽一下,孝敬一下老人。一想到自己碰上的坎,不花钱又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自认倒霉。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暂且试一试,不知那个老色鬼买不买账,她心里忐忑不安,没有信心。把东西提到宿舍,锁在了自己的柜子里。 这下轮到罗思文在宿舍蹲点了,她每天晚上给妈妈帮完忙,就到宿舍待着,然后每1o分钟到楼下去看一趟。人倒霉了,往往百事不顺,要干什么,偏偏干不成。等了一周,一直没见王厂长的身影。 办公室肯定不能去,一大包,鼓鼓囊囊,何况办公楼现在大家都认识她,看见她提着烟酒,去领导办公室,那不是贼不打自招吗? 罗思文左思右想,只能在宿舍蹲点保险,她越来越渴望那个憎恶的人能够及时出现,好遂了她的心愿。 第二周,罗思文继续每晚蹲点,还是无果而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星期四晚上,罗思文上楼的时候,突然现,王厂长的宿舍里亮起微弱的灯光,她高兴的不得了,赶紧上到自己的楼层,进了门,把柜子打开,取出礼品,兴冲冲的提着下了楼。 她几乎没有犹豫和思考,兴奋的敲起了门。“咚!咚!咚!”里边半天没有动静,难道不在吗? “咚!咚!咚!”她又敲,还是没动静,她正疑惑和沮丧着是走是留,里边却有人问:“谁呀?”那是王厂长的声音,罗思文很熟悉,她有点喜不自禁,站在门口等待他开门。 说话间,王厂长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他露出穿着毛衣的上半个身子。“是你!”当他看见罗思文的一瞬间,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恢复了理智,脸一下拉的老长。 “有什么事吗?”冷冰冰、硬绑绑,面无表情,罗思文的热情,一眨眼,全部被浇熄了,她尴尬到了极点,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讨好人家。 罗思文强作欢颜:“王厂长,上次是我不对,惹你生气了,请你原谅我的年幼无知吧。”罗思文诚恳的说。“我原谅你什么?你又没错。”王厂长继续吊着脸,他的尊严不容受到挑战。 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赏罚分明,服从自己的,他总是能想出各种办法讨其欢心,送礼物、帮对方解决各种问题和困难,这是他的常用手法。但是,谁若敢于反抗,不服从他,那肯定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把对方置于困境,让对方去接受各种苦难的考验。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罗思文听着很耳熟,还没容她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已经穿着脱鞋跑过来。头伸出来了,原来是穿着毛衣、毛裤的宋一琦,罗思文心里一惊,所有的热情由沸点降到了冰点,有点惊慌失措,看来,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似乎,此刻,自己惊扰的是王夫人。 “是你呀!”宋一琦斜着眼睛,蔑视的看着罗思文:“怎么,你也不甘寂寞!想找人玩玩?”她刻薄着阴阳怪气的说,俨然是王厂长的老婆,吃起了干醋。“小孩,我警告你,以后离王厂长远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和我斗,太不是对手了,你还嫩的很呢。”宋一琦恶狠狠的说。 罗思文被羞辱的无地自容,低着头,举起手中的东西:“这个!请王厂长收下。”准备递过去,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差点碰上她的鼻子。“谁稀罕你的东西。”王厂长恶狠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 罗思文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回去,她提着沉重的东西,进了门,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重新锁上门。“哇”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完全的爆,她哭出了声。 她想不明白,难道年轻漂亮有错吗?年轻漂亮就应该沦为别人的*和情妇吗?必须做违背自己做人原则和良知的事情,跟一个比自己大近3o岁,比老爸还老,还丑的老男人鬼混吗?这一晚,她再次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第五节 老将出马 第二天,罗思文眼睛肿的象水蜜桃,眼袋鼓得老高,人也憔悴不堪。她洗漱完毕,到家里去,准备给妈妈帮忙出摊,走到家,弟弟妹妹都上学去了。 寒风中,爸爸正在给妈妈帮忙扶车子,妈妈抱了一筐香焦准备往车子上放,罗思文麻利的上去帮忙抬。放到车子上以后,妈妈一抬头,看到了罗思文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罗思文:“哎,文文,你最近怎么了?干啥都一副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陈海欺负你了?” “没有啊!”罗思文想转移话题。“你少瞒我。你看你最近和以前就是不一样,干啥都没精打采,老呆。坐在一个地方,都能坐出一个坑来,屁股都不带挪的。我看陈海也没啥了不起!家那么穷,单位也就那样,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你干啥那么投入,成不成还不一定,是不是?干啥那么痴情!把自己折磨的这么憔悴。”妈妈愤愤不平的说。 “行了,你别胡猜了,别把陈海说的一无是处,行不行?与他没关系。再说了,他给我们家帮了不少忙,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恩情还有人情呢。”罗思文烦恼的说。 “哎,与他没关系,那与谁有关系?难不成你们领导欺负你了?”妈妈吃惊的问。罗思文一听妈妈说领导,气不打一处来,眼圈红了,想想自己所受的委屈与刁难,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转了几圈,奔涌而出。 她赶紧往房间跑,边跑边擦眼泪。她害怕站在门口说,万一邻居听着了,隔墙有耳,到处说闲话。她进了房子,妈妈跟着进来,罗思文坐在床帮上,开始委屈的哭。妈妈站在旁边,看着她哭了一阵子,心疼的问:“你怎么了?哭啥呀,说出来,妈兴许能帮帮你。”妈妈手上拿着纸,递给她,让她擦眼泪,罗思文两把擦了。 “王厂长那个老流氓想欺负人!”罗思文气愤的说。“什么欺负人?怎么欺负人?你把事情说出来妈听一下。”妈妈说,罗思文把前前后后的经过给妈妈说了。 妈妈气得暴跳入雷,不住的在她旁边转圈。“这个老不要脸的,都那么大年龄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真不嫌害臊。这样,回头妈跟你一块去,给你说说好话,让你重新上班,行不行?”妈妈问。“那怎么行,万一人家有什么想法,怎么办?”罗思文问。“不会的,不会的,我说话注意分寸就行了。”妈妈若有所思的说。 妈妈决定晚点出摊,她和罗思文朝办公楼走去。走着走着,罗思文突然现前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走路的姿势来看,肯定是王厂长。她赶紧把妈妈拍了一下,指了指前边,努努嘴:“就是他,就是他。”娘俩赶紧从后边跑起来。跑到跟前:“王厂长,王厂长。”妈妈气喘吁吁的叫。 王厂长正往前走,听见后边有人叫,站住,回头看,他现了罗思文母女俩。一瞬间,他的眉毛拧成了两撇八字,眉头紧锁,脸拉的老长,似乎和她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叫我吗?有事吗?”他指指自己,恶狠很的问,脸上的表情生硬、冷漠,罗思文和妈妈一看,涌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要去上班了。”他看看她们,准备继续往前走。“当然有事。”罗妈妈气的热血沸腾,说话有些冲。 王厂长重新站定。“王厂长,我的姑娘年龄小,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王厂长,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让她重新去上班,行不行?”罗妈妈带着哀求的口吻问。 “她上不上班,不是我说了算,党委要研究讨论,最后才能决定。”王厂长满脸不屑,鄙视的说。罗思文和妈妈气的肺都快炸了,明明是公借私仇,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真是无耻到极点,罗思文气愤的想。 “那你要怎么样啊?”妈妈脱口而出。“你不要觉着占不到我姑娘便宜,就处处和她为难,你做事不要太过分了吧。”罗妈妈气愤的说。 王厂长怒目圆睁,逼视着罗妈妈:“我,还需要你来教训吗?你是不是搞错了,忘了自己身份。你们回去等待结果吧,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们。”说完,看也不看母女俩,愤怒的扬长而去。 第五节 色彩顿失 陈海忙于复习功课,基本上再没来罗思文家。 罗思文整整一个月没有事情可做,她不需要按时上下班,也没有人关心她,好象她压根不存在。越是这样,她越心慌,心里也越没底,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结束,怎么收场。 但是,她也不能留在家里,她害怕父母关心而又无助的眼神,只能在别人上班的时候,蜷缩在宿舍的被窝里消磨时间。 一个月后,许科长让小秦到宿舍来找她,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罗思文跟着小秦到了办公楼,上了楼,她直奔许科长的办公室。进了门,罗思文顺手关上门,许科长示意罗思文坐下,她坐在沙上。 “小罗,你是不是得罪了王厂长?”许科长看着罗思文,再次严肃的问。“没有啊!”罗思文掩饰,她不想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弄的全机关都知道。 “既然没有得罪他,那他为啥这次对你不依不饶?一杆子打死,置于死地而后快。”许科长奇怪的问。罗思文看着许科长,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月前,他特意给我说,让我不要给你安排任何工作。今天又突然通知我说,让你去锅炉房报到。这,太意外了,我都搞不清楚,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让你去锅炉房报到?他还说的好听的很,说那儿是基层,福利也好,让你好好锻炼一下,了解一下基层生活,以后再回机关也不晚。”许科长看着罗思文,充满了同情。 “我让你去走走关系,你去了吗?”许科长和气的问。罗思文心乱如麻,头脑空空,她觉着自己的苦难生活,才刚刚开始。“噢,我去了,人家不收。”她慵懒的回答。 “我本来想帮你一把,给你说说情。谁知王厂长这次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也无能为力。毕竟人家是厂长,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也不能得罪!我本来想着他是故意吓唬你,谁料到他这次动了真格。他以前从没对我们科的同志这么狠过,因为大家刚参加工作,都没经验,难免犯错误。但是,以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都从轻落了。惟独你,这次受到的惩罚最重。从我们科出去不说,还安排在那么差的地方,这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报社小王因为这件事,一个季度的奖金全扣了,这事是因为她造成的,对于你这么做,太残酷了。”许科长气愤的说。 罗思文已经气得无话可说,只能不住的摇头叹息。 “噢,对了,我无意间听说,你妈去骂了王厂长。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事你自己找就行了,你是一个职工,你妈是一个家庭妇女。她这么做,得罪了王厂长,他就会把气撒在你的身上,你怎么也不想一想后果?”许科长和气的说。“她怎么可能骂王厂长!她是气的不行,想找他去讲理,结果?唉!” 罗思文不知该说些什么。“结果就是王厂长拿你妈没办法,就把所有的恨全部对准你,泄到了你的身上。我怎么能帮你呢?你怎么那么糊涂!”许科长生气的说,罗思文无言以对了。 罗思文的心沉到了谷底,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走出办公大楼。第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毕业,才工作了几个月,就遇上了这么肮脏的事,还被*着去锅炉房上班。罗思文气哼哼在路上走,看什么都变的暗淡无光,似乎世界在此刻全部变成了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色彩顿失,没有希望,没有方向,看不到未来在哪里?她真想和陈海一起去考研究生,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才刚刚毕业,按规定不允许,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一切都是空想。 第六节 要去锅炉房 罗思文只能苦笑着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门,锁好,直奔妈妈的水果摊。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把衣服裹紧,戴着帽子或口罩,匆匆来,匆匆去。 到了摊子上,爸爸坐在凳子上,他的脚边是一个炉子,炉火烧的红彤彤,爸爸的手在上边来来回回的烤,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称柚子。看见罗思文,对她说:“你先烤一烤。”罗思文蹲在爸爸旁边,爸爸停止了烤手:“姑娘,烤吧。”罗思文把手伸过去,开始烤起来。 妈妈很快称完,收完钱,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来了,不上班啊?”她奇怪的问。“上什么班啊,到哪里去上?我现在都快下岗了!”罗思文沉痛的说。 “什么?下岗?怎么会下岗?我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下岗?就是退一万步说,要下,也轮不到你下,先从文化低的下起,是不是?”妈妈戏噱着说。“真的,我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我敢吗?”罗思文郑重的说,爸爸看着娘俩斗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什么?真的呀!为啥呀?”妈妈一看罗思文认真的样子,看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谁让你去质问那个不要脸的厂长?你跟他讲理,能讲清楚吗?现在,被人家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僵了,我成了受害者。唉,我真想去考研,然后离开这个破单位。”罗思文长长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还考不成,必须要毕业两年后才能考,我现在不具备资格。”罗思文若有所思的说。“那,现在把你怎么处理了?”妈妈惊慌失措的问。 “让我去锅炉房,还说的好听,那儿福利好,还能到基层锻炼,明明是借刀杀人,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是流氓的逻辑。”罗思文说。 妈妈和爸爸都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身处苦难的女儿,似乎瞬间压力大争。 好端端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上班,让去锅炉房,父母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老驴,都怪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姑娘快要一年后毕业的时候出事。”妈妈开始责怪爸爸。 “我,我也不想出事!连累一家人不说,还让姑娘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到电机厂接班,现在干工人的活。”爸爸懊恼的差点打自己的耳光,似乎恨不得去撞墙。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怪只怪我运气差,坏事全撞一起了。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两年后我也去考研,和陈海一起去省城,那样不是更好吗!先凑和着干吧,起码有地方工资。”罗思文苦笑着安慰父母。 罗思文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锅炉房。 第六节 听天由命 罗思文只能苦笑着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门,锁好,直奔妈妈的水果摊。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把衣服裹紧,戴着帽子或口罩,匆匆来,匆匆去。 到了摊子上,爸爸坐在凳子上,他的脚边是一个炉子,炉火烧的红彤彤,爸爸的手在上边来来回回的烤,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称柚子。看见罗思文,对她说:“你先烤一烤。”罗思文蹲在爸爸旁边,爸爸停止了烤手:“姑娘,烤吧。”罗思文把手伸过去,开始烤起来。 妈妈很快称完,收完钱,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来了,不上班啊?”她奇怪的问。“上什么班啊,到哪里去上?我现在都快下岗了!”罗思文沉痛的说。 “什么?下岗?怎么会下岗?我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下岗?就是退一万步说,要下,也轮不到你下,先从文化低的下起,是不是?”妈妈戏噱着说。“真的,我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我敢吗?”罗思文郑重的说,爸爸看着娘俩斗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什么?真的呀!为啥呀?”妈妈一看罗思文认真的样子,看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谁让你去质问那个不要脸的厂长?你跟他讲理,能讲清楚吗?现在,被人家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僵了,我成了受害者。唉,我真想去考研,然后离开这个破单位。”罗思文长长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还考不成,必须要毕业两年后才能考,我现在不具备资格。”罗思文若有所思的说。“那,现在把你怎么处理了?”妈妈惊慌失措的问。 “让我去锅炉房,还说的好听,那儿福利好,还能到基层锻炼,明明是借刀杀人,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是流氓的逻辑。”罗思文说。 妈妈和爸爸都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身处苦难的女儿,似乎瞬间压力大争。 好端端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上班,让去锅炉房,父母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老驴,都怪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姑娘快要一年后毕业的时候出事。”妈妈开始责怪爸爸。 “我,我也不想出事!连累一家人不说,还让姑娘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到电机厂接班,现在干工人的活。”爸爸懊恼的差点打自己的耳光,似乎恨不得去撞墙。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怪只怪我运气差,坏事全撞一起了。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两年后我也去考研,和陈海一起去省城,那样不是更好吗!先凑和着干吧,起码有地方工资。”罗思文苦笑着安慰父母。 第七节 大学生要去锅炉房 罗思文只能苦笑着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门,锁好,直奔妈妈的水果摊。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把衣服裹紧,戴着帽子或口罩,匆匆来,匆匆去。 到了摊子上,爸爸坐在凳子上,他的脚边是一个炉子,炉火烧的红彤彤,爸爸的手在上边来来回回的烤,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称柚子。看见罗思文,对她说:“你先烤一烤。”罗思文蹲在爸爸旁边,爸爸停止了烤手:“姑娘,烤吧。”罗思文把手伸过去,开始烤起来。 妈妈很快称完,收完钱,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来了,不上班啊?”她奇怪的问。“上什么班啊,到哪里去上?我现在都快下岗了!”罗思文沉痛的说。 “什么?下岗?怎么会下岗?我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下岗?就是退一万步说,要下,也轮不到你下,先从文化低的下起,是不是?”妈妈戏噱着说。“真的,我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我敢吗?”罗思文郑重的说,爸爸看着娘俩斗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什么?真的呀!为啥呀?”妈妈一看罗思文认真的样子,看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谁让你去质问那个不要脸的厂长?你跟他讲理,能讲清楚吗?现在,被人家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僵了,我成了受害者。唉,我真想去考研,然后离开这个破单位。”罗思文长长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还考不成,必须要毕业两年后才能考,我现在不具备资格。”罗思文若有所思的说。“那,现在把你怎么处理了?”妈妈惊慌失措的问。 “让我去锅炉房,还说的好听,那儿福利好,还能到基层锻炼,明明是借刀杀人,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是流氓的逻辑。”罗思文说。 妈妈和爸爸都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身处苦难的女儿,似乎瞬间压力大争。 好端端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上班,让去锅炉房,父母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老驴,都怪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姑娘快要一年后毕业的时候出事。”妈妈开始责怪爸爸。 “我,我也不想出事!连累一家人不说,还让姑娘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到电机厂接班,现在干工人的活。”爸爸懊恼的差点打自己的耳光,似乎恨不得去撞墙。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怪只怪我运气差,坏事全撞一起了。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两年后我也去考研,和陈海一起去省城,那样不是更好吗!先凑和着干吧,起码有地方工资。”罗思文苦笑着安慰父母。 第七节 压力大增 罗思文只能苦笑着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门,锁好,直奔妈妈的水果摊。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把衣服裹紧,戴着帽子或口罩,匆匆来,匆匆去。 到了摊子上,爸爸坐在凳子上,他的脚边是一个炉子,炉火烧的红彤彤,爸爸的手在上边来来回回的烤,妈妈正在给一个顾客称柚子。看见罗思文,对她说:“你先烤一烤。”罗思文蹲在爸爸旁边,爸爸停止了烤手:“姑娘,烤吧。”罗思文把手伸过去,开始烤起来。 妈妈很快称完,收完钱,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来了,不上班啊?”她奇怪的问。“上什么班啊,到哪里去上?我现在都快下岗了!”罗思文沉痛的说。 “什么?下岗?怎么会下岗?我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下岗?就是退一万步说,要下,也轮不到你下,先从文化低的下起,是不是?”妈妈戏噱着说。“真的,我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我敢吗?”罗思文郑重的说,爸爸看着娘俩斗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什么?真的呀!为啥呀?”妈妈一看罗思文认真的样子,看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谁让你去质问那个不要脸的厂长?你跟他讲理,能讲清楚吗?现在,被人家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僵了,我成了受害者。唉,我真想去考研,然后离开这个破单位。”罗思文长长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还考不成,必须要毕业两年后才能考,我现在不具备资格。”罗思文若有所思的说。“那,现在把你怎么处理了?”妈妈惊慌失措的问。 “让我去锅炉房,还说的好听,那儿福利好,还能到基层锻炼,明明是借刀杀人,打击报复,还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是流氓的逻辑。”罗思文说。 妈妈和爸爸都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身处苦难的女儿,似乎瞬间压力大争。 好端端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上班,让去锅炉房,父母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老驴,都怪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姑娘快要一年后毕业的时候出事。”妈妈开始责怪爸爸。 “我,我也不想出事!连累一家人不说,还让姑娘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到电机厂接班,现在干工人的活。”爸爸懊恼的差点打自己的耳光,似乎恨不得去撞墙。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怪只怪我运气差,坏事全撞一起了。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两年后我也去考研,和陈海一起去省城,那样不是更好吗!先凑和着干吧,起码有地方工资。”罗思文苦笑着安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