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不掩瑜》 苏木青性格分析 哈哈,刚才扫了一眼留言,就上来解释一下关于苏木青这个人物的想法。 对于这个人物,其实真的是很矛盾的,苏木青早年师从元容老人,对于家人的概念并不是十分清晰,唯一喜爱的就是自己那个妹妹(苏敏),至于其他人并不见有多少亲热,为人十分冷漠,不见多少亲情。 关于其对于穷人给钱和杀人的事情,原因有三,一个是受他师傅的影响,他师傅早年穷苦,很是能够体会穷人家的难处,对于弟子,即便不是教导,少不得也要说上很多类似的事情,让其有所感悟。 第二个原因则是苏木青本来就无情,被教导得更是冷血,能够想到苏木青是受着怎样的训练长大的吗?可以透露一下,是和苏子谦一般无二,甚至更加残酷的杀手训练长大的,而他的杀人方式还更为多一些,毒是给别人用的,药是给自己用的,后来再研究药毒之术,也只是因为有兴趣了而已。 第三个原因大概就是一个底线问题了,他对于孩子的爱是一种溺爱,就像是自己养大的狗怎么看都比别人的狗顺眼一样,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好,却也可以说明他对于子谦子瑜的看法了,不分理由地喜爱,所以只要他们不死,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而当必须死一个的时候,那只要留下自己的命就可以了。很自私却也很实在的想法。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习惯性地问题,苏木青虽然不是杀手,可是他比杀手更棘手,为了钱可以杀人越货,所以他的手上从来没有缺少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血。钱没有了就杀人来拿,所以人命在他眼中也就是便携式地提款机,只要需要钱了,随处都可以捉到。 这样的习惯让他不重视金钱,给别人钱还可以给自己减轻负担,若是没有钱了,容易,随便杀一个人就可以得到了。 所以,他才能够一直不缺少钱财,也能够一直猖狂下去,最后为帝王不容。 其实,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吧,从一开始师傅怎么说他怎么做,到后面的为了妹妹的心愿而奔波,再有为了可以称得上是挚爱的萧情亡命,再到最后为了孩子隐居,其实,生活对他来说也就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不死就可以了。 但,若是真的死了,那也无所谓,力不如人,死了也是白死,这就是他强者为尊的思想,却也有些虚无主义,怎样都是虚的,就是自己的命是真实的。 所以,不要被他的爱子所迷惑,若是真的与他的生命冲突,他定然会舍弃这份爱子之心,就像当初舍弃萧情的命一样。自己的命最大,其次是孩子,再次是妹妹,最后的就是其他人了,这就是他的想法。很彻底地自私护短。 他的爱恨,不是特别分明,也没有什么民族大义,有的只是在一定时期对于重要程度的判断,然后再选择怎样做,这是他的行为准则。 周纯性格分析 一个小孩子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是大人的,但是经历稍微不一样一些,也许就会成为早熟,周纯是按照这个标准设定的。 听说过这样的一个说法,帝王家的水很深,帝王家的孩子从生下来就会权谋。虽然有些夸张,不可否认其中还是有一定真实性的。 周纯的母妃本来是受宠的,却被苏敏陷害最后获得一个冷遇,虽然算不上是贬入冷宫了,可在后宫之中,只要是帝王记不起来,那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已经是冷宫了。 开始她也许是怨的,可是争不过,于是给孩子灌输的也是对于苏敏的恨,她不恨那个男人,就像自己的丈夫外遇,无论怎样,妻子都会说小三是狐狸精,而不会说是自己丈夫勾引了别的女人。 同时在后宫那种地方,如果帝王不再重视,那么谁都可以来踩你一脚,就是一个内监都比你高一等,周纯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品味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叫做捧高踩低,这样的情况下,小孩子的心理健康是没有办法保证的,所以自然会有些扭曲。 直到最后苏敏把这个最小最可以控制的孩子碰上皇帝的宝座,又是一层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还是有些孩童的天真的,所以会可怜那必须要被割了舌头的宫女,他为一个求情了,也许一开始是好的,可是结果却是背叛和出卖。 他还是天真的,所以听到有人说苏敏要杀他,所以匆匆离开了那个最能够保护他的皇宫,让他的暗卫没有办法及时救援他,甚至为了救援他由暗变明,白白丧了性命,而将近一年的逃亡追杀的反复则让他懂得更多,思想也愈发不单纯了。 碰见子瑜的时候,可以说是他人生经历了几次重大变故之后,这时候若是再没有些危机意识,知道隐藏自己保护自己,那么我只能够说这孩子不是太天真,就是太单纯了,而这样的天真单纯是没有办法在皇宫活下去的。 说一点不算是太特殊的看法,现在有哪一个家长不会对小孩子说这样的一句话“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或者是“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不要跟着陌生人走”,把这句话放大一百倍,就可以想象一下后宫那种草木皆兵的状况。 苏敏的淫威不是一天养成的,而除了周谨,周纯之外再没有一个皇子的状况,大概也可以说明当时的后宫是如何黑暗了吧,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孩子难道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吗?只要是灰色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可否认小孩子的早慧,却一定要强调除了天生聪明的那种,有些还是后天环境造就的。 经历多恶劣的,就会多成熟。不是还有一句话说百炼成钢吗?那就是挫折挫折再挫折,直到搓不起来,折不下去了,那么恭喜你,你成钢了! 第一章,架空的。 “二狗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做事情不要总是三分钟的热度,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后是什么大事也做不成的!” 粗壮的大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那有着三人合抱的树身上挂上了一个小小的木板,木板上还有一些黑炭留下的数字,树影下,一个梳着羊角髻的灰衣小童正拿着一根剥了皮的小木棒,边说边敲打着木板的边沿,弄出“咣咣”的响声。 “哥哥哥哥,什么叫做三分钟热度?” 小童的前面是整整齐齐的三排小人儿,发问的是最前排中间的那个蓝衣小童,天真活泼,此刻正用自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小童,求知欲极浓的样子。 “子谦,我说过多少次了,上课的时候只可以叫我‘老师’,不要总是用‘哥哥’这样的称呼来增加你的特权意识,我是不会对你们有所偏颇的!”灰衣小童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强调着。 “好吧,老师,什么叫做三分钟热度?”子谦从善如流,立刻重新问道。 灰衣小童听到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得意的,可脸上的喜色转瞬就成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简单说来,就是只喜欢一会儿就不再喜欢的意思。”说着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管,关键是,二狗子,你要是不想学的话可以退出,只要保密就行了。” 突然涌上的倦怠神情让灰衣小童看上去有些可笑,小小的年纪竟然会有那样沧桑的神情,而且,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竟然不下于书院的老夫子。 叫做“二狗子”的是后排边儿上的一个小童,看上去年纪比较大,深蓝色的衣服上满是补丁,东一个西一个的,颜色驳杂,遮挡了衣服真正的颜色。 他站起身来,扔下了手中的木棍,神色倔强:“不学就不学,学这个有什么用?!”说罢转身就跑开了,好像再不走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灰衣小童冷哼一声,扭过了头,也不再理会,继续说着:“好了,我们继续学,昨天的这些都记住了,那么咱们来学新的,若是连数字都不认识,只怕以后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哪!”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二狗子远去的方向。 用破布擦去了黑板上地字迹。炭笔重新在上面写了一个“四”字。工整整齐。“这个是四。一二三四地四……” 照例学了三个数字。时间也就到了。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作业。灰衣小童就喊了声“下课”。顽皮地孩子们早就等着这声“下课”了。听到之后立刻四散。或者归家。或者游戏。天真地样子全然不把刚才地学习当做课业。似乎那也成了游戏地一部分。 “哥哥。咱们回家吧!”小心地帮灰衣小童摘下木板藏在了树洞里。又将那拨了皮地木棍也藏起来。子谦这才拍拍手上地灰尘拉住了灰衣小童地手。温柔一笑。很是乖巧地样子。 已经要到中午了。天气热了起来。灰衣小童素来不喜欢这样地热天气。点了点头。不反对地被拉着往家走。家中应该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他们回去吃了。 “子谦。子瑜。回去吃饭啊!”路上碰到同村地大叔。很是和蔼地招呼了他们一声。就来去匆匆地往田里去了。看样子是回家取东西了。 唤作“子瑜”地灰衣小童略略点了点头。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反倒是子谦扬起头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地笑脸。 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两顿饭,中午若是饿了,最多是吃些干巴巴的饼子,喝上两口水,还从来没有哪个把中午正正经经吃顿饭当做一回事的,若说有,也只有这个子谦家里了。 靠山村并没有多少田地,出产不多,土地又多贫瘠,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家,但凡有点儿能耐的都搬进镇子里去了,也因为这样,靠山村的房屋有一小半儿都是空的,剩下的那二十来户也都是实在离不开这里的山,又没处可去,这才留下来的。 略有不同的则是子瑜的家里,没有田地,只能靠着打猎砍柴维持生计,好在子瑜的父亲苏木青功夫不错,倒也能够自给自足。 走过几间茅草屋,突然出现了一间围着藩篱的茅屋,虽然同是茅屋,藩篱也是东西不齐的,但是却因那藩篱给人一种古朴之美,颇有几分田园风格。 很是得意地暗自品评了一下自己家的藩篱,子瑜甩开子谦的手,飞快地跑了进去:“爹爹,饭好了没有?” “子瑜,你哥哥呢?”苏木青应声笑了笑,摸了摸子瑜的头顶。 苏木青是一个俊朗的男子,虽然是粗布麻衣,却也挡不住他的清秀气质,也就是这种气质常常让子瑜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王孙贵胄,或者是什么大富人家流落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与山村格格不入的爹爹。 四脚的方桌配着三把不是很整齐的凳子,都没有靠背,很是简陋,床就在一旁,一张大床足以睡下三个人,角落里面是个破旧的木柜,也就能够摆放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器具,旁边的就是炉灶,一捆干柴就堆在旁边,而应子瑜所谓的防火要求,在柜子的一面,也就是床边儿有了一个不算很大的水缸。 也就是这么些家什,这个屋子已经是满登登的了,再放不下什么,人一进来就有了拥挤的感觉。 苏木青不过三十来岁,还很是年轻,笑起来的模样与子谦如出一辙,温柔优雅,他正在摆放碗碟,看到灰衣的子瑜进来,笑着问了一句,子瑜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起来了。 “爹爹,明明是双胞胎,你凭什么就非要说我是弟弟,我明明比较大好不好?!”遵从着饭前洗手的原则,子瑜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些水拿到屋外,子谦刚刚走到,很自然地接过,子瑜也不客气地就着流水洗了洗手,然后就留下子谦左手交替右手地洗着。 “你哪里比较大了,何况,本来就是你晚出来的,为什么非要当哥哥?”苏木青笑笑,不以为忤,同样的话题他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子瑜噘着嘴坐在桌旁强辩着:“会不会是你那时候弄错了,我们两个一样啊,可能你弄混了,说不定我才是早出来的那一个哪!” 子谦这时候已经放好了水瓢,开始帮着苏木青放置碗筷了,还给子瑜的手里递了一双。菜不多,就两样,一盘素炒青菜,一盘腌下的兔肉,米饭也不是很白净,有些黄黄的感觉。 因为苏木青的厨艺不是很好,菜都有些发黑的感觉,并不是很丰盛的午饭,但在这靠山村已经算是伙食不错的了。 “怎么会弄错,子瑜耳朵上面的红痣可不是假的,一出生爹爹就看过了,不会有错的!”苏木青坐下顺手给子谦子瑜碗里各添了一块儿兔肉,顺口说着,气度平稳,还带着几分好笑的意思。 子谦小声道了声谢,把最后的一块兔肉添到了爹爹的碗中,然后又给子瑜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接着就开始默默地吃起自己的饭来,顺道看着爹爹和子瑜斗嘴,这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事情,也是一景了。 “爹爹骗人,哪有刚出生就看耳朵的道理,爹爹骗人!”子瑜一边忿忿不平地捅着米饭一边说着,这句话通常都是这个问题的终结。 苏木青笑笑,不再接话,转而将自己碗中的兔肉也夹到了子瑜碗中,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吃的总是最少的,理却总是最多的,要求三顿饭的是他,结果吃的最少的也是他,真叫人无可奈何。 “爹爹吃吧,我不爱吃兔肉!”尤其是腌制的兔肉,子瑜扁扁嘴,很是诚心地将两块儿兔肉分到了爹爹和子谦的碗中,然后捧着碗就着青菜一口口吃起来,不时地还对碗中的米饭量大发表一下感慨。 这时候所谓的腌制并没有那么多的花样,就是放些盐腌着,除了咸就是咸,因为粗盐的缘故还会有些苦涩感。 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下饭,能够保存较长的时间,其他的在子瑜看来一无是处,不是说腌制的东西吃多了还会生癌吗? 吃着有些发苦的青菜,咽着有些夹生的米饭,子瑜总是会有一种对于苍天的感慨,天啊,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带着记忆重生啊?!如果没有对比,那就不会有优劣了,不是吗?! 而且,还是架空的!哀怨地看了看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另外两人,子瑜郁闷地几乎发狂了。 第二章,重生的。 子瑜今年五岁,换句话说,子瑜,不,苏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这个重生很费计较,因为有些小说上总是说这叫做“胎穿”,算作穿越的一种。作为一个网站编辑,苏紫最清楚的就是那流行到不过时的穿越了。 五年前的某一天,据苏紫事后回忆,应该是没有出什么大岔子,她这个宅女一族不就是出去了一趟,买了买日常用品,既没有车祸,也没有什么倒霉的摔倒事件,就是听到了一声“小心”,然后,“轰----”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出生,郁闷啊,连阎王殿都没有遇到过。 虽然是真正从婴儿开始的,不是什么半路“鬼”上身的那种,可是对于自己的身世,她还是不清不楚,哦不,现在已经是他了,重生了,还换了一个性别,幸好不是什么女尊男卑,他还有些发展潜质,不然还真是前途无亮了。 在苏紫看来,性别这个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又不能够换来什么,甚至因为女性的身份,许多工作或多或少都有些歧视,就是想要当个花瓶,那危险性也是成倍增长的,倒不如当个男的来得好。 但,她保证,发誓,她绝对没有想过亲身体验重生当男生的感觉,最多就是看一些yy小说了!呵呵,就是这样而已。 but,为什么,为什么要她来古代体验男人的生活啊?!难道是rp太好?摸摸脸蛋,点点头,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记得刚出生那会儿光是想睡来着,开始还因为好奇惊讶哭了两声,之后就是一直在睡,婴儿的眼睛是不能睁开的,本来也看不到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出生的缘故,耳朵的听力也并不是很好,加上想睡,于是什么都无法分辨,反而是从清醒之后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娘的。 这个叫做苏木青爹爹倒是很好,一把屎一把尿,真的是又当爹又当妈地把自己和子谦拉扯大的,也因为这个,子瑜倒是真心喜欢这个爹爹的,对那个子谦,算了,念在是一母同胞勉强接受好了,只可惜,他总是不能够拨乱反正当个哥哥。 无论私下里怎么让子谦叫自己哥哥,可是到了爹爹这里,自己还都是弟弟,还是调皮不懂事的那种,让子瑜很是郁闷,以至于成了心结了,动不动就要正名一番,都是无果而终,耳朵上面那颗小小的针尖一样的红痣就成了最好的明证。 现在是太康皇朝一百年,太平元年,据说只有六岁的新皇帝刚刚登基,大赦天下,算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吧! 这一点应该庆幸,不用经历什么流离失所的惨事,不用享受什么战火纷飞的残酷,俗话说的好,宁为太平犬,莫为离乱人嘛!何况,自己过得比狗好多了! 啊呸。怎么能够把自己比作狗了?! 子瑜撇撇嘴。还是没有什么睡意。郁闷地翻了一个身。手脚就搭在了苏木青地身上。子瑜顺势蹭过来。意识到苏木青抱住自己之后马上就睁开明亮地眼睛:“爹爹。子瑜睡不着。给子瑜讲一个故事吧!” 这种落后地古代。一到了晚上就什么都没有。为了节省灯油。苏木青也都尽量不点灯。这样一来。更加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除了看月亮数星星。似乎就只有偷听隔壁家地嘿咻嘿咻了。当真无聊得要死。 孟母三迁。择邻而处。因为隔音不好地缘故。子瑜一家已经搬了两回了。现在这个位置是最僻静地。没有了左右邻居。也是这个村落最高地地方了。再向上就是山上了。 “子瑜想听什么故事?” 窗外静悄悄地没有虫鸣。应子瑜地要求。房屋附近都洒上了“杀虫剂”。不会有那么不识相地虫子来找死。就连蚊子。似乎也无法在艾草地气味下永存不朽。 子谦在最里侧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到底有些挤,随着子瑜子谦的成长就更挤了,翻个身就免不了胳膊打架。 还好子谦一向谦让,懂得紧紧贴着墙,给爹爹和弟弟留下最多的位置。有被子抱在怀中也不至于会着凉,苏木青睡在中间,就有效地阻隔了子瑜沦落成那个被子一样的下场。 子瑜一支起身子,就着月光看到了目前的状况,还是比较佩服自己睡在最边边儿的先见之明的,眼光一扫就收了回来,落在了苏木青的脸上,柔和的脸庞透着沧桑的痕迹,给人稳重和安全的感觉。 “爹爹以前讲过的那种,就是什么大侠小虾的故事!”小心斟酌着自己的话,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江湖之说,至少这个词从来没有从别人或者爹爹的口中说出来过,那么他就不要创新,平平安安拥有自己的生活就好,要低调做人! 透过子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苏木青看到了那浓浓的好奇和**,微微笑着,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虽然这个儿子总是古灵精怪的,但不可否认,他很多时候还是很懂事的。 摸了摸子瑜的脑袋,羊角髻已经拆开,披肩的长发柔顺光滑,软软地垂着,巴掌大的小脸有着尖俏的下巴,坚挺的鼻梁,一双黑眸尤其像了他的娘亲,灵动喜人,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费人疑猜。 “好,爹爹给子瑜讲。”放柔了声音,带着磁性的音线温温地开始了讲述,让在听着的子瑜总有一种收听广播的错觉,听得愈发专注,甚至闭上了眼睛,窝在爹爹的怀中听着,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察觉到身边小人儿愈发平稳的呼吸,苏木青停下了讲述,大侠小虾,也只有他会这样形容那些江湖人,也只有在孩子的眼中江湖才不是那么可怕的吧!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子瑜就醒了,说不上什么早睡早起,而是薄薄的窗纸挡不住阳光的照射,那一缕调皮的阳光总是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自然转醒,而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大一小定然是早就不在了的。 藩篱围起来的那一小片儿地方就是院子了,这时候,苏木青正带着子谦在院中刻苦习武,子谦脸上有着明显的汗水,却不叫一声苦,依旧一招一式地仔细练着,现在他蹲马步已经可以两个时辰不动分毫了。 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子瑜披散着头发就出来了,手上还拿着水瓢,一点儿不以自己的懒惰为羞耻,反而大大方方地在院子里进行每日的洗漱活动,也不外是蘸着粗盐擦擦牙齿,然后漱口洗脸,这样的洁癖在靠山村也是不多见的,多少有些奢侈。 每当想到这里,子瑜也是很无奈的,这不是没有佳洁士嘛!其实我要求也不高,无论是中华还是高露洁都行,不要珍珠盐,不要中草药都可以,可问题不是没有吗?也只能这样保持牙齿的美白了。 看到子瑜出来洗漱了,苏木青也知道到时间吃饭了,回屋准备早饭了,而子谦则接过子瑜手中蘸过粗盐的布子擦起了自己的牙齿,学着子瑜的样子漱口洗脸。 子瑜见状撇撇嘴也没有说什么,他早就放弃了让子谦个人“牙刷”个人用的想法,子谦这个人总是节俭为上,才不会理睬子瑜那些费财费力的奇思妙想,能够让他用粗盐刷牙已经是子谦最大的退步了。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盐还是比较贵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是小富之家才能够用得起盐,尤其是那些精炼的细盐,而一般的小村落能够用得起粗盐就是十分不错的了,哪怕那粗盐有着苦涩的感觉。 早饭就是昨晚的米饭加水熬成粥,最多再有一样腌制的咸菜,就再没有了其他,草草吃完早饭,一天的忙碌就正式开始了。 苏木青要去山中打猎,或者是砍柴,而子谦则开始打理子瑜的头发,然后跟着子瑜去秘密“充电”,也就是在他们的秘密基地学习文化知识。 在子谦看来,自从子瑜意外得来那本书之后,靠山村的文化面貌就有了彻底的改变,至少减少了许多文盲。 说起那本被子瑜当做宝贝的书,子谦还真是看不上,破破烂烂的卷着毛边儿,上面的字一块一块的倒是整齐却也很复杂,偏偏被子瑜当做宝贝一样藏着,真是有些奇怪。 学习的时间只有上午一会儿,具体时辰不定,要看子瑜的心情,而因为他这种不算认真的拖沓态度,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教完全部的数字,当然了,这和最初的方针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第三章,学习路。 子瑜早就有学习的打算,怎么说也不能当文盲吧!知道的多了在一些时候也不会出错,不然,万一说错什么怎么办?说到这里他其实还是挺感激有子谦这个双生哥哥的,至少做事情都有了一个参照,不会太早不会太晚不会太出格。 反常即为妖。 子瑜可不想别人把自己当做怪物看,那些风言风语吐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远的不说吧,就说这近的,听说城里有户人家刚刚满月的孩子就因为冒出一句众人听不懂的怪话,然后被当做妖孽附体,请道士作法,硬生生把一个孩子溺死了。 这件实例还是子瑜在襁褓中听来的,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硬是把自己的智力开发推迟到了子谦的后面,害的苏木青差点儿以为这个儿子有什么智力缺陷。 可想而知,要是没识字的自己突然冒出什么名篇名著,搞不好被当做妖孽沉塘也是有的。这件事情逼得子瑜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独自保守着自己的秘密,不敢有分毫差错。 因此,子瑜学习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命运之神到底还是眷顾他的,让他无意中捡到了一本《学语》,应该是从大户人家清扫出来的旧书,却被子瑜奉若至宝。 能够认字是一方面,更多的欣喜则是因为竟然是繁体字,好吧,虽然子瑜对简体字更熟悉,但是遇到同源的繁体字,那不就意味着可以少学很多字了吗? 缠着苏木青让他教自己识字,其实也就是做一个幌子,那些字连蒙带猜,总能够明白得**不离十。 说到这里,苏木青作为一个爹爹的态度就很奇怪了,他明明自己识字,却对教育孩子十分不热衷,好像不想让孩子上进一样,总是藏着掖着的。 幸好子瑜本就认识许多字,听着苏木青快速一念,大部分也都明了了,属于“神童”范畴的一遍即会,粉碎了苏木青不想教的目的。一想到苏木青那种惊讶的神情,子瑜就很有成就感。 子瑜子谦小的时候是吃百家奶长大的,村子里的大娘大婶们都没有少照顾他们两个,虽然农村妇女大多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子瑜还是从她们口中得到了许多事情,最切身的除了某家的丑闻,就是孩子的学习问题了。 太康皇朝对于教学还是很重视地。至少村子里地人都知道孩子能够去镇子上念书就是好地。以前村子还富裕地时候也有过村学。现在除了镇子上还有乡学之外。就没有别地地儿可学习了。但乡学地学费也是不少。除了村长家地儿子在镇上地乡学学过一段时间以外。村里地其他孩子都没有这个殊荣。 只可惜村长地那个儿子张德胜并不是学习地料子。乡学之后就没有被人看上。没有人推荐。就没有办法继续上学。而上不到州学。是没有办法考取功名地。这一点上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才地发展。 但仅仅是学过乡学地经历就了不得了。早早娶上了镇上地一户商户人家地女儿。一直为村里人所津津乐道。 在村人眼中。能够上乡学。都是大大地有出息。银子。房子。娘子。那是要什么有什么。直到现在一说起来。还都是交口称赞村长家那个小子。把他当作了自己孩子地榜样。 一说起来就是“你看看村长家那个德胜。……”“你学学人家德胜……”这样地话在很长时间内都是村人对孩子地口头禅。弄得德胜成了什么了不得地大人物。一回来都是要被一堆人围着说一通地。连德胜他家娘子也成了十分有面子地人。 美中不足地就是德胜是住在镇子上他娘家家里地。这其中固然是因为他母亲早亡。只有老爹一人。他又总需要在镇子上工作。把娘子和公爹放在一起多有不妥。更多地其实还是那个娇娇娘子娇气。不愿意来村子里受苦。 这样的事情没有少被人嚼舌根儿,子瑜听得耳朵都能够起茧了。 不就是学了一个乡学,识字了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子瑜也见过张德胜,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手上也都是粗茧子,说起话来倒是想要文绉绉,却总是脱不了那一股子乡野味道,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倒是那份精明有几分他岳父的样子。 那个时候,子瑜就隐隐动过教育的念头,想要搞搞什么文化普及运动,也算是为村里人做些好事,回报一下乡邻。只可惜他那时候还太小了,又没有教材,只能作罢。而现在,显然已经有了合适的教材。 靠山村二十四户人家,年岁稍大些的孩子都到镇子上去做学徒了,子瑜能够教的,找得到的就是十一个孩子,这其中还算上了流着鼻涕的女娃娃,从某种程度上说,子瑜基本上属于做幼儿园阿姨的。 但这并不能够打消子瑜的积极性,他把孩子们集中到了一起,宣布了课堂规则,什么提问举手,老师说话不许随便插嘴之类的,孩子们把这当作了好玩儿的游戏,一个个的,也是乐此不疲,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子瑜的干劲儿。 最初,子瑜订立的方针是这样的,教他们《学语》上的东西,什么“百善孝为先,父命大如天”,但很明显,包括子瑜在内都对这个都没有什么兴趣。 一个是字太难了,子瑜写出来自我感觉都像鬼画符一样,对那些明显还幼小的孩子来说则更是看不懂,再一个就是含义太抽象了,难道你要对一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孩儿说“孝”吗?一点儿也无法雅俗共赏,通俗易懂。 然后,就改成了教会他们的名字,什么“狗蛋”,“狗娃”,“小虎”,“小豹”的,而一天下来,子瑜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这名字还真是最难的了,他倒是都会写简体的,可谁知道这个繁体字是什么样子的呢?查书实在太麻烦了,又没有字典,于是在简单教了一个“小”字之后,他就放弃了。 最后,改成了教数字,还想过从三字经开始的,可是这时候有没有三字经还不好说,更何况,子瑜也只是记得一个开头,“人之初,性本善”,后面的就全不知道了。 可即便是这样,子瑜也已经被一帮小孩子当做“神童”来看了,想想啊,光是看着一本书就什么都会了,字都会写,多厉害啊! 面对一帮小屁孩儿,包括“弟弟”子谦的崇拜神情的时候,子瑜还是很得意的,重生的就是与众不同啊! 但他马上想到了这份天才师出无名,就算是再神童,没有人教能够懂这么多吗?就靠一本书,也太扯了吧!也就是想到这点之后,他才要求孩子们保密,哄着这帮小孩儿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游戏来看待。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早就是不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因为子瑜的先见之明有了一本书当做掩护,再加上他教到目前也没有教出什么花来,所以家长们没有放在心上,当做是孩童的游戏,不了了之了。这才都没有阻拦,反而大开方便之门。 毕竟,能够顺带给自己家带带孩子,还是比较让人省心的。 “走,上课去!” 迈着八字步,子瑜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地迈向了自己的教育之路,顺便感慨着自己作为重生人士的伟大使命……唉,谁让咱是重生的?! 第四章,变故中… 一天的授课基本完毕,子瑜觉得教数字很是无聊,马马虎虎教完了剩下的那部分就说散了,赢得了孩童们的一致拥护,毕竟,对于孩子来说,学习这种枯燥的事情能够不学还是不学的好,这可不是什么优差。 “子瑜哥哥,子瑜哥哥……” “学生”中最小的那个小不点儿,一个叫做“狗蛋”的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苏子瑜。 “怎么了?”子瑜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狗蛋小朋友,他刚刚抹过鼻涕的手正用力攥着子瑜的衣襟,让他无法走脱,而他的眼睛,乌溜溜地转着,一张小脸上除去脏污和鼻涕,勉强算可以是可爱的小正太。 恶劣地捏了捏小正太的脸,谁让你把抹过鼻涕的手往我衣服上蹭的?!子瑜眼睛里的光芒有些恶质,看到小正太被捏着也不敢吭声,只会目光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时,他又高兴起来了。 “子瑜哥哥,你去看看狗子哥哥吧!他,他……”抽了抽鼻涕,小狗蛋圆圆的眼睛红了,泪光浮现,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子瑜捏的,“他说他要走了,不在村里了!” 不在村里了?什么意思,是要搬家了吗?子瑜疑惑着看了看子谦,子谦也皱着眉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好吧,你带我们去看看吧!”子瑜很是不在意地拍了拍狗蛋的小脑袋,顺手将从狗蛋脸上蹭到的脏污又物归原主了。 这村子里来来去去的都有过好几回的悲欢离合了,不外就是更远地方的人迁进来,这里的人迁出去,有什么可奇怪的,像是迁走的人,人走了,房子走不了,还有些破烂家具也不会搬走,这时候就会关好门,象征性地挂上一把锁,若是有人要迁进来,直接住就可以了,也算是一种福利。 因为村民这种淳朴的行为,有些地方流浪的或者是逃难的来到这里之后都会找个空房间住下来,村长也不会管,就是象征性地跟村民说一声就是了,虽然难免有些鱼龙混杂,但也促进了文化的交流嘛! 新来的人总会带来一些关于其他地方的新鲜事情,让子瑜的认知不至于局限于这个小小的靠山村里,同时也会带来新的人口,二狗子就是一个。 狗蛋口中地狗子哥哥就是被子瑜批评地二狗子。他昨天突然提出以后都不来了。子瑜因为害怕会引起一种风气。于是就严厉地斥责了一下。结果。竟然真地不来了。然后现在还要说搬走。还真是…… 说起来。这个二狗子也不算是本村地常驻人口。也是从外地搬过来地。是和他娘一起逃荒过来地。差不多是一路乞讨。吃草根啃树皮过来地。村里人看他们娘俩可怜。也就收留了下来。一点点儿地帮助让他们在这儿安了家。 谁想到那个女人没有福气。刚刚安定下来没有多久就病死了。也是村里人帮忙安葬地。就在山阴面儿。简单立了一块儿石碑。算是知道谁地坟墓。 大家怜惜这个孩子早早就没有父母。孤苦伶仃地也就明里暗里都帮着。因为这二狗子倔强不肯白白受村人恩惠。平时就去捡些柴火什么地报答村人。这样一来一还地。大家关系还是很融洽地。那他为什么要搬走呢? 难道还要去做乞丐吗?还是有什么亲戚?不应该啊。要是有亲戚地话不是早都投奔了。还轮得到这时候去找。那。总不会是被自己说得难过了吧! 子瑜暗忖自己也没有那么毒舌。但也说不准。他那么好面子。自己当众那么说他。没准儿真地伤了他。让他想要走哪。若真是这样。自己还真是罪过大了。想到这里。子瑜有些不安。 村里的房屋是杂乱分布的,有的是三个一排,有的是两个比邻,最多的也就是四个连成串,那估计是那家人后来添丁了,就给儿子多盖的房子,只不过人家搬走之后留给了其他人住。 跟着狗蛋走过了几处房屋才来到二狗子的房子,那个房子算是村中还比较不错的,茅草齐全,都是土胚房,也没有什么美观可言,简简单单的一丝人气也没有的,看上去很是冷清的样子。 看到房子,子瑜更加有些后悔,昨天不应该那么严厉的,他不过是来跟自己说以后不来学了,怎么说也算是打了辞职报告的,自己那样说确实有些不妥当。 “你们来做什么?!”二狗子刚好出来,碰了一个正着。 子瑜看到他单肩背着个灰蓝布的包袱,看样子是要走的感觉,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走,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昨天刚刚批评了,今天就挽留,实在不是子瑜的作风,正郁闷着就听到子谦开口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都不打声招呼,还是狗蛋说我们才知道的,就算是要走,好歹也要说一声啊,难道你讨厌我们么?”子谦说着扯了一把子瑜,不停地使着眼色。 “就是就是,你、不是生我气了吧?”有了人开头,子瑜还是能够接茬的,有些不自在地问着,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柔和了许多。 二狗子的表情有些扭曲,终于还是大笑了起来:“苏子瑜,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一样啊?!”没有等子瑜发火,他咳嗽了两声说,“我一个男子汉跟你计较什么,小里小气的,我这是要跟着老村长一家一起走,老村长他儿子在镇里开了一个酒楼,缺个伙计,他觉得我合适,让我跟着一起去,有的吃有的喝,还有地方住,每月还能有三十枚太康天元呐!” 靠之,浪费表情! 苏子瑜狠狠地瞪了一眼二狗子,感觉到他可能皮糙肉厚没感觉之后就转而看向狗蛋,那个小家伙听此时正喜滋滋地抱着二狗子的大腿:“那,狗子哥哥以后会回来看我吗?”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和语气结合起来只能让子瑜想到一个词----狗腿。 “那么好啊!真是羡慕你!”子谦笑着说,眼睛中闪过一丝向往的意思,能在镇子里生活在村里人看来就是很美好的了,有见识有出息有能耐,几乎所有好的词汇都是形容镇里人的,城乡差别明显有歧视。 “是啊,恭喜恭喜了!”不过就是一个小二嘛!有什么好的?!子瑜很是不以为然地睇了二狗子一眼。 二狗子挠挠后脑勺,憨厚地笑了笑:“你们以后要是到镇子里了,可以来找我的,就是德胜酒楼,找找就能找到我了,子谦子瑜,你们也可以去的,听村长说那里挺缺人的,子瑜还识字,说不定可以记记账什么的哪!” 子瑜听了没有什么反应,他还想要再过几年的乡村生活哪,何必早早去给人当牛做马,而子谦听了,则是眼睛一亮,高兴地应了一声,“好,我要是去,一定去找你!”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拍了一下二狗子的肩膀。 “那,我就先走了,老村长正等着我哪!”二狗子也不多说,摸了摸狗蛋的脑袋,留下一句以后会回来看他,就向村口走去了。 “走吧,咱们也回吧!”苏子瑜扭着子谦的胳膊就往回走,怪不得村长昨天说要搬走哪,早早地将家中那些不能带不能卖的东西送了人,自己家得到的就是一把木锄还有块儿菜板,算是比较丰厚的了。 让狗蛋自己回家,子谦和子瑜默默地往回走,一路上子谦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子瑜也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说话。 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杨家婶子的女儿秋花在门口张望,碎花衫子很是素雅,有那么几分清秀佳人的感觉,她家眼界儿高,十四的大姑娘了,却到现在都没有定下婆家,村里早就有人说闲话了。 子瑜倒是看得明白,这秋花不是为了别的,她是看上自己家的爹爹了,话说那个苏木青也不过是三十来岁,比照着有十六七八的女孩儿去给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做妾,他和秋花之间倒也不算太不道德。 秋花人也挺好的,动不动就假借着她娘的名义过来照顾一下饮食,还亲手送鞋子,苏木青是从来不收的。鞋子在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意义,要是哪家的女人看上哪家的汉子,就送鞋子,汉子收了就是同意了,可以成亲了,所谓的“鞋者,谐也”。 子瑜其实也不太喜欢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妈,尤其是当秋花一见到苏木青眼珠子就再也不会看到别人的时候,他对秋花的厌恶感就更强了,也因此,他没少偷偷指使秋花做事情,比如给自己做个鞋子,缝个衣裳什么的。 苏木青估计也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怨不得别人,从时常剥削来的东西上看,子瑜还是挺喜欢秋花的,真是矛盾啊!难道要为了嗟来之食把苏木青的终身卖掉吗?子瑜常常有着这样的困扰。 第五章,复杂的。 “子瑜回来了啊!”秋花一看到子瑜就热情地招呼,手里捏着的东西虽然包着纸,却也看得出是一双鞋子,大人的鞋子,却不是给子瑜的。 相较于子瑜的利用,子谦甚至理都懒得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好像没看见秋花一样昂着头走过去了,平时谦和的态度此时全然不见,秋花似也习惯了这种状况,当做没看到只顾着子瑜。 “秋花姐姐啊,怎么不进去啊?”子瑜说着就打开篱笆上的木门。 那门其实就是一块儿矮木板,插销在里面,手从侧面一伸就可以拉开,但一定要记得门要向外面拉,不然很容易碰到子瑜自造的小机关。 秋花笑得尴尬,连连摆手:“我还是不进去了,你能把这个交给你爹爹吗?”犹豫着把手中的鞋子交给了子瑜。 子瑜家的院子里有个陷阱,是子瑜模拟沼泽的形成原理试验制造的,自从秋花上一次闯入掉进去之后,就再也不敢随便进去了,这也是她在门口张望却不敢进门的原因,按子瑜的话说,这叫做懂礼貌。 “这是什么啊?”子瑜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打开了,秋花阻拦不及,那一双千层底的鞋子就出现在了子瑜的眼前,阵脚很密,看得出很花了一番心思。 “子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若是,若是他还不喜欢,我就再也不能够来看你了,我爹给我找了户人家正在说着,我也不小了,也许,也许……”秋花有些伤感地摸着子瑜的脸颊说着,那冰凉的手带给子瑜一种奇怪的感受。 第一次,他并不是那么讨厌这个女子了,她只是看到苏木青,然后爱上了,想要嫁给他,她并没有什么错,也做了所有自己能够做的努力,但可惜的就是苏木青并不需要她来爱,而他,苏子瑜,也并不想要一个妈妈。 “唉,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也不懂。”秋花蹲下身来,直视着子瑜的双眼说着,“这是最后一次,子瑜,你帮我问问他,若是得他一个好字,我就是拼着跟家里翻脸也要跟着他,若是不,子瑜,这鞋子你扔了也好,烧了也好,都不必给我了,我明天这时候等你的回话!” 秋花的眼中有着一种悲伤的情绪,那最后的结果她也许早就猜到了,可惜不愿意相信,还是巴巴地跑来了,鼓起勇气给子瑜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说完就匆匆跑开了,好像多留一刻就再也无法离开一样。 “唉。真是个可怜地女人!”子瑜摇摇头。手中地一双鞋子实在是沉重地负担。它承载了一个女人最后地期望哪! 突然有些欣赏这个女孩子了。能够顶着那么多双眼睛做出这种授人把柄地事情。也算是为了追求真爱。在这个时代。算是很勇敢地了。至少子瑜还没有听过有旁人如她一般。 好像也不那么讨厌!这一刻。子瑜终于有些喜欢这个勇敢地女孩儿了。 等子瑜走进屋子。苏木青和子谦已经坐在桌边儿等着他了。两个人谁也不关心他在外面跟秋花说了什么。只是等着他吃饭。 从这一点上说。子谦和苏木青真是太像了。都可以对不喜欢地保持冷漠。很残酷地冷漠啊!想到刚才苏木青可能就看着秋花在门口徘徊而无动于衷。子瑜就是一阵阵脊背发冷。男人无情起来真是厉害啊! 希望我以后不要碰上这样地男人!啊呸。我这辈子都是男人了。难道还要找个男人玩儿同性恋啊?!子瑜摇了摇头。赶紧抛开了这混乱地性别问题。 把鞋子给了苏木青,将秋花的那番话复述一遍,子瑜连答案都不想听,等他洗完手,坐在桌前了,子谦这才开口:“爹爹,我能不能去镇子里找份工作干着,我已经不小了,可以像二狗子一样做事情了。” 不小?!你才多大,五岁!五岁啊!能做什么?!子瑜有些惊讶地看了子谦一眼,回想前世的自己,那时候,五岁的时候是在上幼儿园还是在家疯玩儿啊? 苏木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好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可以避开世事的地方,难道还要回去吗?“不行!”当机立断地驳回了子谦的意见。 一张脸绷着,竟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之感,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子瑜大气都不敢吭,有些呆愣地看着“家变”的发生。 子谦从来不会跟苏木青呛声,孝顺爹爹,爱护弟弟,子谦就像是一个好儿子好哥哥的样本,就等着子瑜模仿,那种与苏木青一脉相承的谦和实在是衬极了他的名字。 按照一般的常理推断,苏木青说不行,子谦就算是很想要也会放弃,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子瑜也并不是很担心,悄悄扒了一口米,他有些饿了。 可这回子瑜猜错了。 脾气一贯温和的子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拧上来了,撂下筷子,站起来高声说着:“爹爹不可以这么**的,应该民主一些问问我和子瑜的意见!”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在桌下扯着子瑜的衣袖。 ,民主,我给你说这个词不是为了让你用在这里的吧!子瑜很是冒了冒冷汗,咳嗽了两声,看着苏木青那发青的脸色马上举手表决:“我反对子谦的意见,我喜欢这里,就喜欢和爹爹生活在这里,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 努力扯着子谦坐下,看着他的怒火转移了方向,子瑜又有些不敢和他明亮的双眼对视,软了下来:“先吃饭,先吃饭,一会儿饭凉了!”说着又讨好地笑笑往子谦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孩子还小孩子还小,苏木青努力缓和着表情,平息着语气,“先吃饭!”然后压下心底的怒火,也给子谦的碗里添了一块儿兔肉。 子谦扁了扁嘴,也不多说话,看了看那明显沆瀣一气的两人,怒气冲冲,直接推开碗跑了出去,子瑜一急就要追出去,被苏木青拉住了:“让他去,天黑就会回来了!” 这村子不大,子谦平时又最稳重乖巧,应该是在哪儿撒会儿气就会回来了吧!这样想着,子瑜也就顺从地坐了下来,默默地吃起饭来。 没有吃两口,就听到爹爹苏木青颇有感慨的一句:“爹爹让你们在这里是不是害了你们啊?” 苏子瑜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了,放下碗筷,依偎在苏木青的怀中:“爹爹是子谦和我的亲爹爹,怎么会害我们呢?父母都是为子女好的,子瑜知道,而且,子瑜也很喜欢这里啊!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有爹爹,有子谦,哪里都是幸福!” 踮着脚尖,很是满足地伸出双臂环绕着苏木青的脖颈,无论是前世的苏紫,还是这一世的苏子瑜,他的要求从来都不高,只要一家人能够幸福生活就可以了,什么成就什么丰功伟业都留给那些有野心的人好了,他也许会不甘于平静出出风头,却绝对不会放弃家人的。 感受到那小小的身躯在抱着自己时候的满足,苏木青顺势抱起了子瑜:“爹爹也是,有你们在哪里都是幸福!” ………… 村口在西头,子谦一跑出门就直接向村口跑去,他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明确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像二狗子那样干活赚钱,这样爹爹就不用每天去打猎,子瑜也可以吃自己他喜欢吃的黑枣糕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就是不同意?!一想到爹爹刚才的态度,子谦就是一阵阵气闷,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为什么爹爹那么凶,为什么子瑜也不帮着自己说话,他平时不总是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自己的事业”的吗? 一溜小跑跑了出来,直到村口,子谦才有些冷静下来,回头看看,正是午后,没有什么人在外面,寂静的路上也没有人追来,心里隐隐有点儿失望,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坐了下来。 已经午后了,村长一家应该已经走了吧!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真的要去镇子上找他们吗? 不甘心就此回去,但走路去镇子上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子谦知道这条路很长,他也不太认识,冒险上路实在是太傻了。 怎么办? 鸣蝉在树上吵吵闹闹,闷热的空气让子谦的心里一阵阵烦躁,树下的阴凉也不能给他片刻的宁静。 第六章,离开的。 “唉,子谦,你怎么在这儿?” 老村长好容易才弄完了家里的事情,刚赶着牛车到了村口,就看到了那树影里的小人儿,那一身蓝色的衣服鲜亮得耀目,不是苏家那个小子,又是哪个? 要说苏家这一对双生子还真是奇怪,个性古怪的那个小的总是要当哥哥,好像穿着一身老成土气的灰衣就能够表示自己比较大,倒是真正老成的那个总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服配合着扮演弟弟,日子久了,任谁都能够从衣服的颜色上认出哪个是哪个来。 “呃,你们怎么才走?二狗子,你不是上午就出门了吗?”子谦看着眼前的板车,那上面坐着的不就是二狗子和老村长吗?可是,他们不是上午就走了吗? “我反正没事,就早些过去帮帮村长的忙!”二狗子傻笑了一下,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跟子瑜闹翻了,觉得孤单,才早早过去的。 子谦跳上板车,坐稳了,这才笑起来:“走吧,带上我一个!我也去做伙计!” 老村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爹让你跟去了?”他总觉得苏家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苏木青不说了,看着就清俊,像是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他这两个儿子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好看,像是那种少爷命。 二狗子惊喜地说道:“太好了,你爹同意你去了啊!我还愁着没人跟我作伴呐,子瑜呢,他不来吗?” 子谦一贯不会说谎话,二狗子的话刚好给了他一个含糊过去的时机:“爹爹不让他来,他留着陪爹爹,我一个人也可以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作伴嘛!” 的确,苏木青没有让苏子瑜来,但也没有让子谦来,子谦这一番话没有说谎,却也不是真实的情况。 老村长却没有听出这话里面的猫腻,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等到了那儿,先让德胜他家的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本来就没有想着苏子谦回来。这还真是一个意外惊喜了。老村长笑得很是开心。比起二狗子那个毛毛躁躁地性子。子谦地性子更讨人喜欢。 “嗯。”子谦这时候也抛下了刚才地烦闷。高兴地应了一声。充满了对于未来生活地憧憬。 等我第一个月干完了。拿着钱回去。爹爹就不会生我气了吧。子瑜也会很高兴地吧。我会给他买他最爱吃地那种黑枣糕!子谦信心满满。 学着二狗子地样子盘腿坐着。最后看了一眼靠山村。子谦地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只想着一个月后就能够看到爹爹和子瑜。却不知道他这一走就是十年。 ………… 月光有些昏暗。不知道是哪里飘来地乌云遮去了半边银钩。稀疏地星芒点点。好像树间地萤火虫一闪一闪。促织娘在草丛中鸣叫。隐约还有那么一两声类似蝈蝈蟋蟀地声响。仿佛是林间地交响乐。 “子谦,子谦----” 小小的烛火随着呼喊之声逐渐走入了林间,草长至膝,那个才五岁的小人儿好像是被没在草丛中一样,晃晃悠悠的烛火犹若鬼火,明暗不定,间或一阵风来,草伏光暗,更有了几份鬼气。 “讨厌的子谦,你快出来啊!你跑到哪里了?!”带着颤音的声音连子瑜自己听了都打了一个冷颤,当时自告奋勇到林中寻人的勇气早就没有了,只剩下双股战战,小腿肚子不停地在打颤。 子谦从中午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子瑜还是睡了一觉才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自从重生以来,基本上一直都是和子谦在一起,好不容易一个人了,他也难得地享受了一下所谓的私人空间,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到天黑了都没有回来。 不光是子瑜,苏木青也坐不住了,急忙到村中挨家挨户地问过去,看看子谦有没有去过,有没有谁见过他,而子瑜则拿了灯笼就向山上寻去。 冲动是魔鬼啊! 现在不但是子谦没有找到,在这林中,子瑜也失了方向,什么所谓的北斗七星,什么太阳月亮的,那些个辨别方向的方法他一个都用不到,就算用到了,要是真让他说村庄的位置是东是西,他也说不出来,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这山上应该没有什么狼吧,应该也没有什么凶猛的老虎吧,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型的动物伤人事件,应该没有吧!”一边自己安慰着自己,一边双手合什地念叨,“各路神仙保佑啊,各位虎大妈,狼大爷的,我可没有招惹你们,若是你们主动攻击我,我可是会正当防卫的啊,那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你们死了,可是与人无尤啊!” 念叨了几句,子瑜就拿着唯一可以算作是防身武器的木棒四处敲打着,所谓打草惊蛇,在草丛中走路还是要小心为妙! 细密的长草很是碍眼,风吹动的时候轻轻一拂,痒痒的,毛毛的,就好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身边经过一样,更加增添了恐怖气氛。 “我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情啊,不要来找我啊!这个身体是我的,孤魂野鬼另找地方啊!”子瑜强压下奔跑的冲动,在这不辨东西的地方,万一走不好,可是很容易掉到山涧里的。 “哎呦!”脚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了磕绊,一个跟头栽下去,在烛火熄灭的同时,子瑜也卧在了某一个东西的上面,软软的,好像还带着体温的样子,还有些黏糊糊,散发着腥气的东西在手下。 “啊----死人啊----” 飞鸟夜惊,噗啦着翅膀从空中划过,制造出一种特殊的音效,子瑜弹簧一样地弹起,飞腿就向后跑去,灯笼也扔了,木棍也扔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了。 这还真是两辈子第一次跟死尸亲密接触,子瑜什么胆量都没有了,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只知道那陌生的气息不是属于子谦的。 “怎么了?” 苏木青听到惊叫声急忙赶过来,刚好就抱住了匆匆在林间奔跑的苏子瑜,而满脸血迹的苏子瑜也着实把苏木青吓了一跳,及至发现那些血并不是子瑜的,这才定下心来。 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是苏木青,子瑜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抓住苏木青的衣襟不放手,:“死人,爹爹,前面有死人!”说完就把头埋在了苏木青的颈旁,搂着苏木青的脖子,突地又抬起头来补充了一句“不是子谦”。 “死人?”苏木青皱了皱眉头,安抚地拍着子瑜的后背,“子瑜不怕,咱们回家!”感受到子瑜还在打颤,苏木青知道这孩子是吓坏了,也不多言,想着先把子瑜送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子瑜就在苏木青的身上睡着了,刚才走了那么久的路,又受了惊吓,这时候神经一松也就睡了。 点了他的睡穴,苏木青将子瑜在床上安置好,这才转身又去林中查探,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明人士的接近,那么子谦就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早知道,应该早早找他回来的,不应该这么放纵的,苏木青此时是说不出来的懊悔。 青衣在夜间本就不甚显眼,只看到一道青衣飘过,如同风过掠影,了然无痕,这功夫并不是白日里教子谦的那种粗浅功夫,若是子瑜看到,少不得要惊呼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林间幽暗,那种血腥的气息已经被山风吹得四散,微薄地难以辨别,苏木青顺着方向寻去,果真看到了地上横三竖四的尸体,衣着普通,但细细看去,还是可以从那种花纹上看出不同来,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着的衣服。 地上一片凌乱,碎枝,割下的衣襟,断了的刀刃,只要大眼一扫就知道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但苏木青还是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尸体的情况,发现其中两人还是女扮男装的,另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胸口插着一支匕首,却隐约还有一口气吊着,尚未死绝。 明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却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叹了口气,苏木青还是从怀中取出了所剩不多的续命丹给男孩儿喂了下去。 ps:谢谢收藏! 今天又检查了一遍后面的存稿,发现一些错字,感觉很郁闷,明明写的时候已经很注意了,若是前面的阅读还有错字的话,请指正出来,一定修改! 话说,我其实很不喜欢写错字的! 第七章,出事了! 苏木青早年师从元容老人,所学驳杂,虽然没有一两样非常精通的东西,却因为能够将这些杂学融会贯通,也算是有所成就,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些名声。 直到结识了真心所爱,苏木青才退出了江湖纷争,朝堂变幻,找了地方隐居起来,却不料妻子到底还是因为生了双胞胎而死。 也就在那个时候,苏木青突然看透了一切,发现自己想要博得的名声竟是那么无用和虚幻,这才真正决心在这里隐居下来,好好抚养自己的一对儿子,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避不开江湖。 这些人明显是为了躲避什么才特意走这种偏僻的小路,只可惜,似乎还是躲不过去,他们那身装扮已经是花了心思的普通了,却还是难免有些锦衣夜行的意思,如今葬送在这里,又偏偏被自己碰到。 此时此地,苏木青只有一个想法----麻烦! 但,见死不救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何况,那男孩儿让他想到了子谦,一时心软,还是救了起来,弄乱了这里的痕迹,好像从来没有这个男孩儿出现过一样,这才将这个男孩儿带了回去。 为什么没有毁尸灭迹呢? 路上,苏木青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江湖上发生仇杀什么的其实很多,也不光是那些江湖人士的好勇斗狠,也有一些杀手刺杀,但若是要做得足够隐秘,还是应该毁尸灭迹来得好些,这座山本就偏僻,一把火烧了岂不干净,难道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害的杀手半途而废吗? 最奇怪的还在于,为什么被追杀的人不呼救,若是弄得动静大一些,虽然离这里最近的只有自己一户人家,却还是可以惊醒村中的人上来查看究竟。 那样,兴许杀手为了不暴露身份,就会放弃任务。那是最有可能的,但凡做杀手的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那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而是蚁多咬死象,没人愿意引来官府的过度关注。 可是,为什么不呢? 苏木青根本就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也就可以这样说。无论是杀人地还是被杀地。都不希望被人发现。而是在安静中生死相搏。那么。这就需要一个理由了。为什么会这样。在性命即将不保地情况下还是不愿意暴露身份。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地问题。唯一可能知道地也许就只有这个五六岁地男孩儿了。苏木青叹息着把人带了回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子瑜已经自发地在里侧睡着了。苏木青将男孩儿放在外侧。找齐了止血地草药。这才开始拔刀。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血流地也不是很多。似乎插得并不深。解开衣衫才明白。并不是匕首插得不深。而是男孩儿有宝衣护身。 小小地马甲似乎是改制而成地。并不是十分整齐。却还是护住了胸口。那匕首倒也锋利。又喂了毒。幸好碰到地是苏木青。不然就不一定还能够救回来了。 杀手地心很毒啊!对这么一个孩子下得去手不说。竟然还是这样地一击必中。中必死地局面。似乎这还嫌不够。又加了一掌。看着男孩儿腹部地一个红手印。苏木青地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么小地一个孩子。才五六岁而已。能够有什么样地仇家这么狠毒。竟然是不死不休地局面。也多亏了这孩子命大。不然。可能还真地活不过来了。 即便是这样,怕是以后也需要好生将养,否则寿数不长。 包扎好伤口,苏木青开始从男孩儿身上的物事着手猜测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结果,不得不说这些人的便装还是很有效果的,除了判断应该是大户人家这一点没有错之外,其他的就无法推断了。 倒是男孩儿脖子上面挂着的一枚血玉让苏木青有些沉思,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就是王爷家的,有这种东西的也不多吧! 随手摘下了那枚血玉,在没有弄清这孩子身份的时候,这血玉还是自己保管的好,否则很容易引来杀手的第二次追杀。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孩子伤势极重,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够醒过来,这也亏了他身体的底子一直很好,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根本等不到苏木青来救。 要是子瑜的身体也能够这么好就好了!苏木青转念想到了子瑜的身上。 子瑜是天生的阴脉,还有些先天不足,不能够练武也就罢了,却因了阴脉的缘故很有可能成为某些练武人士梦寐以求的炉鼎,若是身为女儿之身,怕是要更多是非。即便是这样,却也注定了子瑜是怀璧其罪。 既是幼子,又有先天缺陷,不管怎么说,苏木青对子瑜的偏爱都要更多一些,加之子瑜又是天生的聪明伶俐,便是那《学语》,自己读过一遍,他便可以全篇成诵,这种聪明,假以时日,当真是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苏木青的心里才略有安慰。 月色正明,眼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赶快处理了才是。苏木青扯烂了衣服,抓乱了头发,弄出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配着衣服上那些血色,反而更显了几分狰狞。 跑出门去,稍稍远了,这才向着新村长家跑去,边跑还边喊:“杀人了,死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一夜,随着苏木青的这一通喊叫,热闹起来。 老村长走的时候是在村子里选了新村长的,这位新村长也是熟人,就是村子里的杨大叔,秋花的父亲,自从苏木青表示过对秋花没有兴趣,他就不再待见苏木青了,突然听得他报来的这个消息,却又是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靠山村因为地处偏僻,村民多半贫穷,连盗贼都不光顾,别说杀人了,就是丢鸡丢牛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下子倒好,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这可怎么办啊?! 杨大叔听取了苏木青的建议,找来了村子里的青年举着火把一起去山上看了,即便是有着村人壮胆,但是看到那么多死尸的时候,大家还是胆寒了,有胆子小的早就在一边儿吐开了。 “我的天啊,这可有十个人哪!”胆子贼大的王虎举着火把上前细细数了,不时还在上面摸上一把,苏木青眼尖,看得他是在趁火打劫,摸走了那些人的钱袋,可其他人就都没有注意到。 被王虎这样摸上一圈儿,地面上的痕迹就更乱了,更好地掩饰了这里还曾经有一个人的事实。 苏木青这才放心下来,郑重地建议着:“村长,这都不是咱们村里的人,说不好是为什么在这儿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报一下官府比较好,免得给村子惹上什么麻烦了。” 一听到可能会给村子惹上麻烦,杨大叔就放弃了就地掩埋的心思,找了两个年轻的让他们骑着村子里的马去镇子上报信了,那两匹马也是村子里仅有的马,平时紧急了才会动用传信什么的,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杨大叔的脸一直阴阴的,他本来以为当了村长有什么好事,至少村里人都高看一眼,见了面儿也会恭敬地叫一声“村长”,偏偏,刚当上村长就碰到了这种事情。 “晦气,晦气!”杨大叔吐了口吐沫,顿了顿脚,留下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守着,自己就先回去了,若是镇子上来人,他还得好好想想这事情应该怎么说。 事情到此剩下的就是等待了,虽然不指望那些官府的人能够多么英明,但总算是把自己撇清了吧!苏木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现尸体的地方离他家最近,若是他隐瞒不报,弄到最后有可能是自己说不清楚,倒不如现在来得好,说不定还可以借着那些官府来弄明白这些人的身份,给那个男孩儿一个交代,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出于经验,苏木青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多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清凉镇是个小镇,没有处置这类事情的能力,少不得还要报到城里去,晋城那个城主最是老好人,什么都不敢招惹,怕是最后压下去也就无事了。 对于官场中那明哲保身的一套,苏木青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也就是看出了无力可为,他才早早从中退出的。 却没想到,现在还是要跟官府打些交道,怎么说都是自己发现的尸体,少不得还要给捕头说说详情。 ps:偶是新人,还不会回复,话说,为什么我要看到留言还那么麻烦,我都是先搜到自己的文章,然后才看到留言的,好累啊! 第八章,送走了。 镇子里,新开的德胜酒楼还没有熄灭灯火,掌柜的张德胜正在后面清算账目,一天的成果还算不错,面有喜色地看向了桌前的黑衣人,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他摆了摆手。 “我早说过,这酒楼我不管你怎么弄,最后的钱都是你的,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我还会再给你钱的。”冷冷的一句话打消了张德胜脸上的喜色。 恭敬地敛了敛衣摆,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张德胜本来也是识过些字的,又在酒楼里当过账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出钱让自己办酒楼,却还是喜出望外地接住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事实也证明,他的确有这个天分。 德胜酒楼甫一开张就来了一个满堂彩,人手都有些不够用了,招收小伙计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而这个,正是眼前人需要他办的事,也算是两相得益的,也因此,张德胜做得很是甘愿。 至于他要那些孩子做什么,那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事情了,好歹他还算有良心的,只是找些街面上的小乞丐,洗拨干净了给他,不管干什么,都比乞讨强吧,按着这样的想法,对于那些再不见了踪影的小乞丐,张德胜也不觉得心里有什么亏欠。 “上次的事情做得还不错,只是还差四个人!”黑衣人一直在窗边儿说话,暗哑的嗓音刚落,人就从窗离开了,飞纵的身形三下两下就消失在夜幕之中,无法辨别了。 张德胜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收起了桌面上的一叠银票,有了钱,他就再也不用看岳父的脸色度日了,一想到那个对自己前倨后恭的岳父大人,张德胜的心里就是一阵阵快慰。 相比之下,对着眼前这个黑衣人,他只要做好事情了,还是不需要有什么顾忌的。只是,街面上的小乞丐是越来越不好找了,……倒是,眼珠一转,想到今天随爹爹过来的那两个小孩儿,倒是挺合适的。 后院里,子谦和二狗子住在一个房间里,雪白的墙壁,四开扇的窗子,两张单人床上都铺着簇新的被褥,软和和的就好像刚刚晒过一样,桌子上还有放着茶点的青花碟子,油灯烧得亮亮的,映得两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真好,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住在这种房子里哪!”二狗子一边看着,一边摸着,一双手闲不住地东摸摸西摸摸,及至看到自己不甚干净的手在白褥子上印下一个灰色的爪印,这才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看着子谦笑了。 “我也没有想过!”子谦此时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喜色,他以前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听爹爹的话,照顾好弟弟,那时候他以为每天不愁吃喝就是好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家的茅草屋就如同狗窝一般不堪了。 真想让子瑜也住住这样地房子。他一定会很喜欢地! “走。咱们先去洗洗吧!婶子不是给咱们准备好了衣服吗?洗洗换了。我还没有穿过这么新地衣服哪!” 二狗子这回长了教训了。不敢用手去摸放在枕头上地新衣服。先在盆里用凉水洗了手。这才一手抓衣服。一手抓子谦。就往隔壁跑。 张德胜地娘子很有些娇气劲儿。若不是看在老村长是自己公爹地面子上。绝对不会给这两个孩子什么好脸色。给了些吃地喝地。露了个脸儿。扔下两套衣服让孩子们自己去隔壁洗洗就走了。 当然这些二狗子都不会注意到。总觉得给自己吃地喝地那人就是好地了。何况还给自己新衣服。对这个婶子是充满了说不出地好感。只觉得她比自己娘好看多了。其实他娘地样子他都已经忘光了。 隔壁专门被开辟成了洗浴地地方。两三个大木桶子都是黄橙橙地新。闻着还有一股子桐木地味道。那是新木头刷了桐油地结果。倒是清香。 几盏油灯被放得高高的,刚好可以照亮整个房子,二狗子选了个浴桶就开始自己往里面倒水,热水都是现成温着的,靠墙那头儿有几个炉子,一直烧着柴火,那一片儿被抬高了地势,也不怕被水打湿了柴火。 就是这样的烧法难免有些浪费,二狗子感慨着,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浪费过。子谦倒是见怪不怪,子瑜夜半总是爱起夜喝水,自己家里也是一整夜都烧着炉子的,也就是费点儿柴火罢了,只是不如这般奢侈,若是洗澡,都是烧了水擦擦就好。 两人说笑着把木桶添了一个半满,一边儿一个跳进去开始清洗自己,拿着香香的皂瓤子把自己洗了一个透彻,感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气,舒畅极了。 “哎,子谦,你怎么不穿新衣服啊?”把细布衫子套上,二狗子正想说说自己对于新衣服的观感,就看到子谦还是穿着自己的那身蓝色衣服,有些奇怪。 “我看那衣服料子挺好的,想着等休息的时候拿回去给子瑜穿,他最喜欢那些新东西了!”子谦笑着,已经开始幻想子瑜见到新衣服的高兴样子了,只要看到子瑜高兴,他也就觉得高兴,只觉得子瑜的笑容是最好的了。 有兄弟真好!二狗子这样想着看子谦的眼光也充满了羡慕,说道:“不如让他也来好了,有新衣服穿,还有钱拿,他一定会喜欢的!” 子谦倒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子瑜太娇气了,什么都干不了,拿点儿重东西就会喊手疼的!” 一想到子瑜娇气的样子,二狗子也是深感认同,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孩子那么娇气,倒像是……倒像是……嘿嘿,我也说不上来!”想不到什么词汇,就总是觉得不像是个农家孩子。 子谦倒是不介意二狗子说什么,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拿回去给他也是一样的!”顿了顿,又想到那个只是打了一照面儿的德胜小叔,他什么都没有给安排,“咱们明天就开始干活吗?” 二狗子也不清楚是不是明天开始,摇了摇头:“先回去睡吧,明天不就知道了吗?反正总会安排的,不可能有不干活白拿钱的道理!”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刚洗完澡只觉得全身都懒洋洋的,只想睡觉。 子谦也是睡眼朦胧的,点了点头附和着二狗子的话,跟着他一起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新枕头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很是好闻,渐渐的,睡熟了。 “二狗子,子谦----” 门口传来了几声轻唤,子谦隐约意识到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却怎么也起不来,只觉得十分困倦,眼睛眯成一条缝,光影都是朦胧不辨的。 “都睡着了,把他们带到后院马车上去,手脚轻点儿!”张德胜指挥着两个小伙计一人一个夹起二狗子和子谦,往后院儿走。 子谦朦胧中感觉是有什么人带走了自己,却还是意识不清楚,全身都动不了,只能被动地被带走。 后院停靠着一辆全黑色的马车,黑色的车厢,黑色的马,就连马夫戴着斗笠,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小伙计把人放在车上就走了,张德胜走过来跟马车夫赔了一个笑脸,说道:“今天实在是只有三个,我会尽快的,还请宽限一天,明天一定补齐那一个!” “罢了,这小地方能够有这么些人就不错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有事自会来找你!”暗哑的声音好像是被火燎过,刺耳难听,说完也不待张德胜反应,甩起马鞭就驾车走了。 看着那黑色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张德胜这才挺直腰杆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话说这种差事也不好干哪!回去还得给爹爹编个理由才好。 张德胜倒是不担心那两个小伙计,都是有卖身契的,倒不怕不听话,反是自己爹爹那里比较难说通,看爹爹的样子对这两个孩子倒是极为喜爱的,得编个好一点儿的谎话才好。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送上马车?子谦还是一头雾水,唯一清楚的就是张德胜将自己和二狗子送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意识又清楚了一些,挣扎着醒来,刚刚动了动胳膊,就被人捏住了。 “小子不错啊!竟然能够不怕迷药!”那马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车子,回过头来,压低的斗笠下是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趁着夜色分外恐怖。 “你……是……谁?” 第九章,失忆了。 哒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街面上愈发响亮,镇长被人喊起来的时候还正在他第九房小妾的床上,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听到了死人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清凉镇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一个乡那么大而已,鸡毛蒜皮,鸡鸣狗盗的事情倒是有,却还从来没有过人命事情。 当下,镇长也不敢耽搁,派了快马送信到城里去,这一片儿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晋城城主来管的,有责任也问不到他的头上,他这个镇长也就是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自封的,也得不找什么朝廷俸禄,犯不着卖命担干系的。 黎明时候,晋城的城主就收到了人命案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有了人命案子,怎么也要算在自己头上,也不敢马虎,通知了府衙,着即办理。 至于最后能够办出什么结果,过程如何,也暗地里跟城辅打了招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本着这种难得糊涂的精神,下面倒也很好交差。 一切就如苏木青预料的那样,雷声大,雨点儿小,府衙的人来问了问经过,也不怎么刁难苏木青这个报案的人,就是大致问了问,将尸体带了回去,就没有村里什么事情了。 最后的结果倒也简单,谋财害命,估计是附近山匪所为,虽然离这儿最近的一伙山匪也有几百里地的路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来,用这样的结果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再没有掀起什么大浪来。 “爹爹,他怎么还不醒啊?!”子瑜坐在一旁,捧着脸,聚精会神地看着昏睡中的男孩儿,挺英俊的一个小正太,是那堆死人里面的吗?怎么自己就没有看到啊? 想着,又伸手摸了摸男孩儿的额头,子瑜倒是比男孩儿还急些。 村子里没有子谦的踪影,没准儿他就是跟着二狗子后面上德胜酒楼去了,有了地点,剩下的就是去找了,偏偏因着这个救回来的麻烦,他们还不能马上去,哎呀,好想念黑枣糕啊!好想念子谦啊! “没有这么快!应该要到晚上才能醒吧!”苏木青一边收拾着平时积攒下来的能用的药材打包,一边把不能够带走的放置好,他也想通了,既然子谦想要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增长一些眼界也好,没有必要非要孩子跟着自己受苦。 这次去镇子上找子谦,也存着不再回来的念头,因此许多东西还是要收拾一下。 “呀。你醒了!”手拿下来地时候。子瑜就看到那眼睫毛忽闪忽闪两下睁开了。瘦长脸。丹凤眼。别说。这小正太长得还真是精神。就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 “你是谁?”小正太满脸地戒备。问着就要起身。 子瑜急忙按住了他地双肩:“别动别动。你胸口有伤。虽然爹爹给你上了药包好了。但是现在还不能乱动。” 胸口地疼痛是真实地。一个小孩儿就能把自己按住。还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周纯有些自嘲地想着。却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六岁地孩子。没有比对方大多少。 苏木青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说道:“你地伤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好。最好不要移动。你家在哪里。我找人通知他们来接你!” 苏木青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想着这男孩儿既然醒了。就把他送走。不然放在村人这里。等他家人来接也就好了。打着这样地主意。话就说得简单了。 “嘻嘻,是我爹爹救了你哪!你要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涌泉相报!”子瑜乐颠颠地,很是得意地张开小爪子,好像救人的人是他一样,马上开始了索要救命之恩的行为。 拍了子瑜的额头一下,苏木青实在是看不过眼自己有个这样贪财的儿子,以前是利用秋花,现在竟然成了索要恩情,还真是有长进。 子瑜不忿,怒目而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啊!要不是有秋花甘于利用,我和子谦哪里有新衣服穿?!不跟他这种有钱的孩子要钱,又怎么济我的贫啊?! 面对子瑜眼中的激烈电波,苏木青选择了漠视,他的儿子他最清楚了,要想跟他占到口头上的道理,实在是不太可能,必要的时候只能选择强权。 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人搭腔,子瑜就只能够到角落里面蹲着画圈圈了。 看着这父子两人的互动,周纯的心也渐渐放下来了,也许他们不是那妖妇的人!这一放心就感觉困倦,疼痛也愈发厉害起来,让他无力支撑。 苏木青眼疾手快地下了几针,延长了他清醒的时间,继续刚才的问题:“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找人通知他们接你!”这一遍口气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对于旁人,苏木青的耐性一向不是很好。 听出来那一丝厌烦,周纯反而更放心了,眼神迷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家,我不记得了!” “什么什么,你是不是失忆了啊,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是不是也忘了?……”子瑜好像被开启了开关,一下子跳过来,吧嗒吧嗒着嘴问个不停,实在是聒噪得紧,吵得周纯皱紧了眉头。 “子瑜,闭嘴!”苏木青拎起子瑜的衣领将他放到一边儿,用眼神严重警告之后才又回头来问男孩儿,“你的名字你也不记得了吗?” 周纯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有些无辜有些迷茫有些慌乱地说:“我想不起来了!” 哈哈!失忆啊!子瑜像服了兴奋剂一样,听到这里又跑上前来:“爹爹,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他失忆了失忆了失忆了啊!” “子瑜,他失忆了,你高兴什么?!”苏木青压住自己的怒吼,严肃地问,他也不明白他好好的儿子怎么变得这么不正常,就算是幸灾乐祸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吧! 他哪里知道子瑜并不是因为别人失忆而高兴,而是因为这种失忆是穿越人士常用的借口,马甲啊马甲,怎么能够让他不兴奋?!说不定会是自己的同乡哪! 但是被苏木青一喝,子瑜也有些清醒了,想到了更多的东西,就算他也是个穿越人士,却也不一定是好的,自己还是不要马上暴露比较好,比如《xxx》上的那样,同穿人士陷害身边伙伴,再比如说《xxxx》上面那个可怜的女主不就是被同样的老乡陷害的吗? 自己可一定不要那么愚蠢,不要过早地暴露底牌才好,不然被利用了,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拍拍胸口,还好自己看的小说多,别的不说,教训就收获了几箩筐,低调低调,谨慎谨慎,做人有风险,交往要谨慎啊! 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儿,长舒了一口气,不停地深呼吸啊深呼吸,子瑜终于平静下来了,蹲在男孩儿床边儿,捧着脸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宝贝。 周纯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毛毛的,他该不会是看出自己撒谎了吧!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头偏了偏,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可惜没有什么成效。 总算子瑜不发疯了,苏木青松了一口气,也不理会他那奇怪的举止,皱着眉头对男孩儿说:“我现在要去镇子上找我儿子,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办法照顾你,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你托付给邻居照看,等你伤好了走也可以,留也可以,这房子就给你了。” 想到二狗子那个成功独立生活的典范,苏木青想让这孩子自己生活似乎也不是不太可能,这屋子都是现成的,东西也不用他添置,最多跟村里人说给他口饭吃,也饿不死,至于他的伤,留下药,告诉他怎么煎,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周纯还没说话,子瑜先开口提出反驳意见:“爹爹,不用这么残忍吧,把他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留下来多不好,虽然村里人都很好,但是怎么解释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子,说亲戚也得有人信啊!谁不知道咱们家独门独户的,何况,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生活啊?!”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不找子谦了,就在这里照顾他吗?”苏木青干脆坐了下来,准备听听自己儿子的高见。 “这倒也不是了!”子瑜讷讷,倒是忘记他身上还有伤了,“爹爹,不如我去镇子里的德胜酒楼看看,说不准子谦真的在那里,那样咱们就不用着急了,要是不在,要是不在咱们再去找好不好?” 苏木青沉吟了一下,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好,你在家照看他,我先去镇子上看看!” “好,保证完成任务!”子瑜立正敬礼,小脸上满是兴奋。 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投了什么缘了,苏木青摇摇头,再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确定受伤的那个没有能力弄出什么大浪来,他这才锁上门走了。 ps:上午停电,晚了一会儿。 第十章,交换吧!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子瑜麻利地拿了一碗温水过来,看着男孩儿喝完,然后捧着脸,用亮晶晶的眼光看着他,嘴角还带着微笑。 “你饿不饿,这里有馒头,不过有些硬,你等着,我泡水给你喝啊!”子瑜将顽强的黄面馒头掰开泡水,然后又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男孩儿吃下去。 周纯一直忍耐着,他真的很想能够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只是,看到这个小男孩儿对自己那么好地又拿水又拿吃的的,他又不太忍心不回应,毕竟,很难得有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 “好了,吃饱了,喝足了,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子瑜笑得很是邪魅,那勾起的嘴角,飘来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邪气的感觉,让人又爱又恨。 “什么?!”周纯震惊了一下,差点儿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字,皱了皱眉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子瑜,“你在说什么啊?我都不……” “嘘----”子瑜的食指比在唇上,笑着,“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这种假装失忆的招数我见得多了,若不是我刚才帮你掩护,你以为爹爹看不出来你在撒谎吗?想要骗我,你还是再修炼五百年去吧!” 周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早已练就了说谎骗人的好本事,还从来没有人揭穿过他,偏偏,……眼神回复清明,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哈,你现在不就是自己承认了?”子瑜把对方当做刚来的穿越人士,得意洋洋地吹了吹指甲里的馍屑。 被骗了! 周纯怒气冲冲地瞪着子瑜,有些懊恼地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气愤而泛起了一抹红晕,愈发生气勃勃起来。 “不用生气。不用生气。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换!”子瑜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太早揭开自己地底牌。再试探对方一下。 “什么交换?”周纯地声音镇定。眼神坚定。已经恢复了平时地冷静。 他看不透眼前地小童想要做什么。但却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没有知道什么要紧地秘密。不然。大可以不是交换。而是威胁。或者利用。 子瑜地眼珠子转了转。如果我直接问他是如何穿越过来地难免会暴露了自己地身份。还是先不要问这个。先问他地名字好了。至于其他地。可以慢慢试探。 想到这里。子瑜笑眯眯地说:“放心。你不会太吃亏。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你告诉我你地名字。我告诉你我地秘密!” “笑话。你有什么秘密是我感兴趣地!”周纯还是不太敢轻易相信。何况。自己地真实名字一说。那么身份地位也就呼之欲出了。万一对方是那妖妇地人……不。不会是。如果是地话。自己早就没命了。 “那,”子瑜想了想,“那换成我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好了,相信现在你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你问,我都回答。” 周纯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反正自己可以说假名字嘛! “你的名字!”子瑜先问。 “吉平。”周纯答得爽快。 子瑜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不过,算了,这不是最重要的。 “你的名字!”周纯反问子瑜。 “笨死了你,我爹都叫我那么多声‘子瑜’了,你都不知道我是叫‘子瑜’的吗?白白浪费一个问题,真笨!”子瑜做着鬼脸,嘲笑着对方。 “是,我知道了。”周纯抿了抿嘴,“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爹怎么救的我?” “错,现在该我问!”子瑜正要问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貌似那小子刚才那个“是”是冲着自己的反问回答的,真奸诈!鄙视地瞪了他一眼,还是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开始回答:“我找哥哥,遇到一堆死人,很不幸,你是其中之一,却没死,所以爹爹救了你。” “你家在哪里?”子瑜斟酌了一下,若是习惯的话,穿越人士这时候应该回答什么“没有家”之类的话,配合着很惆怅的表情。 周纯看着子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些皱眉:“我家在昭义。” 昭义?子瑜想了想,哦,是太康皇朝的首都,也就是皇城。但,没有道理穿越人士应该这样回答啊,难道他是记忆融合的那种,前主人把记忆都给他留下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吧,貌似小说里也不是常常出现的。 “你们是什么人?”周纯没有理会子瑜的走神,继续问着,他需要马上了解现在的状况。 “村里人!”子瑜回答得很顺,“你是不是没有亲人了。” “……是。”自己的那些亲人怕是没有一个不盼着自己死掉的吧!闭上了眼睛,周纯已经坚持不住了,“我累了,先睡了。” “最后一个问题!”子瑜抓住了“吉平”的胳膊,眼中全是孤注一掷的坚定,“你来的时候买飞机票了吗?”这种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应该够了吧,如果他是,自然清楚一切,如果他不是……那就不是吧! “飞机?是什么?”周纯的眉头皱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飞机,好古怪的词。 他不知道什么是飞机!子瑜确定自己看得很认真,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一丝表情,但是,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儿,很正常,他的确困惑了,他不懂,不知道什么是飞机,是了,他不是穿越的人,真好! 没有人会与自己抢夺穿越的福利,不会有人在自己盗版的时候站出来告诉他说那些是盗版,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即便自己说了也是被当做天方夜谭,自己是安全的,安全到只有自己来保守秘密。 突然有些落寞,没有了兴奋,没有了紧张,没有了刚才兴致勃勃地胡思乱想,原来都是自己自以为是。 “睡吧,我也累了!”子瑜翻身上床,越过了躺着的“吉平”,躺在了里侧,紧紧地抱着被子,对着墙,身子微微颤抖着饮泣。 没有人能够与自己分享穿越重生而来的喜怒哀乐,没有人能够与自己畅谈现代,对比古今,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周纯本来是很想睡觉的,可是他的伤口很疼,而且……他怎么也不可能忽略身边小人儿的哭泣声,那好象呜咽一般的哭泣声,他到底为什么哭啊?周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善变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却是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真奇怪! “喂,子瑜,你别哭了!”有些别扭地叫着他的名字,周纯不会哄人,也从来不需要哄人,所以总觉得很别扭,不知道下一句话说什么才好。 “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睡你的觉吧!”抹去脸边的泪水,子瑜红着眼睛转过头来怒吼着,声音却还带着哭腔,一张小脸愈发可怜巴巴。 “那,这是谁的泪水?”抬起右手摸着他的脸庞,湿润而滑腻的感觉让周纯怔了一下,指尖上那晶莹的泪水璀璨生辉,泪,是咸的,却永远那么美丽。 “要你管?!”子瑜拍开了周纯的手,总算还顾及他是伤员,没有用太大的力量。“闭上眼,睡你的觉,再看我我就咬你!”露出白牙示威了一下,子瑜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话一说完,也顾不上看“吉平”睡了没有,子瑜先一头栽倒在床上,背对着他,却也没有了哭泣的意思,抽啜了几声就真的睡着了。 直到身边平静下来,周纯才闭上眼睛,他不明白子瑜那么小有什么可以哭泣的,却知道自己这一回是真的孤军奋战了,所有能够帮他的人都没有了,也许从此以后再没有周纯,只有一个吉平了。 ps:嘿嘿,有没有被我晃了一下?个人认为群穿不利于成长环境,身体健康,而且混乱无序,故,不喜欢群穿,也不会同意此文群穿。 第十一章,错过了。 苏木青是借了村里的马去的,那可怜的马今天才刚刚跑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又被牵出去了。 德胜酒楼,苏木青到酒楼门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小伙计把马牵到了后面,苏木青直接进去找到了张德胜。 现在的张德胜可不像过年时候看到的那样了,那时候的他还只是酒楼里一个账房,现在却已经是一家酒楼的掌柜了,从穿着到气度都不可相提并论。 中午吃饭的时候刚过去,这时候坐着的都是些品茶歇脚的,也有那专门为了听曲听书来的,丝竹管弦的声音配着说书人的惊堂木,倒也是热闹非常。 张德胜也不是第一次见苏木青了,这次却又与往次不同,知道躲不过去,也想好了说辞,定了定心,老远就迎了上去:“这不是苏小叔吗?快来,到后院说话吧!后院清静些!我爹还念叨你哪!” 对于苏木青,张德胜总是高看一眼,他总觉得那人身上气度不同,至少不像是没见识的人,有句话怎么说的,精华内敛,对,就是那个样子,平时倒也罢了,温温和和的,若是生气起来就不知道是怎样了。 偷眼看了一下苏木青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张德胜又定了定神,把苏木青引到后堂坐下,先叫人奉茶上来。 小丫鬟领命上了茶,眼巴巴地看着苏木青,险些失了规矩,还是张德胜咳嗽了一声,小丫鬟才如梦初醒地赶紧退下了。 “德胜,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看看子谦,那孩子不听话,昨儿个非得跟着老村长来了,我有些不放心!”苏木青没有跟张德胜多客套,直接问起来。 “呵呵,”张德胜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苏小叔,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哪,我这酒楼刚开,南来北往的人倒是不少,前段时间罗家的托我寻两个书童,昨儿个子谦和二狗子一来,我一看这可不正合适嘛,想想当书童总比当伙计好得多,便连夜把他们带了去,罗家一看也是满意,当下就定了,我也是想着机不可失,就没有跟你打招呼,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 “那,子谦现在是不在你这里了?”苏木青沉了声,虽然张德胜说的没有问题,但他总是有些不放心,也许是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这么久吧! 张德胜有些心虚地笑笑:“是不在。苏小叔有急事找他吗?且先等等。我去问问看。那人家里规矩大。倒是不能说叫就出来地!”说着。张德胜就起身向外走。 “不用麻烦了。你说说在哪家。我去看看就好!”苏木青不想在这里久待。当下也起了身要走。 “别别别。苏小叔快坐。你这样不是打我脸吗?我能让你亲自去找吗?都是乡里乡亲地。人又是我送过去地。子谦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地。苏小叔总不是不相信我吧!”张德胜拉着苏木青坐下。这才急急地出去了。“小叔且等着。我去去就回!” 看到这样。苏木青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枯坐着干等。茶水喝了一盏又一盏。上茶地小丫鬟倒是不嫌麻烦。巴不得能够上前伺候着。反倒是苏木青等得不耐烦了。 正有些坐立不宁地。张德胜擦着汗走了进来。哭丧着脸说道:“苏小叔。那罗家地今早上去昭义了!我这儿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早知道就不让子谦过去了!” 张德胜在一旁假装懊丧着。偷眼看苏木青地神情。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地样子。心又定了几分。这样地说辞已经十分圆满了。该打招呼地也都打过招呼。就是客栈那里也可以查到罗家地曾经住过。不至于有什么差错。 “没事,那罗家的到底叫什么,去昭义哪里,你且说说,我自去寻就是了!”苏木青根本没有想到张德胜会欺骗自己,他的认知跟子瑜一样,都认为村里人质朴,却不知道张德胜常年在外,早已不复当初的淳朴了。 “那人叫罗长瑞,原来是西州的商人,走的是行商,在昭义倒是有个铺子,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很大,昭义无人不知。他最近长跑南州,总是经过这里,也就这样认识了,他家有个小公子,年龄跟子谦差不多,他一直说找两个合适的书童来着,我想着这是好事啊!也就惦记着了,看到子谦,就急忙给送过去了,没想到他突然走了,我这儿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张德胜说到这里,话就转了:“小叔倒也不用担心,那罗长瑞常年跑商的,家里有钱不说,重的也是信誉,他跟我保证过会善待子谦的,定不会有事,就是不知道他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子谦了!” 苏木青想的也是如此,有些忧心,还是想要去看看,又细问了问,再没有问出什么具体的,这才告辞离去,张德胜还殷勤地送了送,又跟着道了一回歉。 今天早上走的,不知道走的是那条路,追也不太好追,还要先回去带上子瑜,这样一来,只怕差的就更远了。其实,子谦性子沉稳,也能吃苦,倒是不怕什么,反而是子瑜,更令人操心一些。 因为知道了子谦的具体去处,确定了他没有走丢,苏木青的心情就不是特别着急了,想着索性再等上一两日,安顿好了那个失忆的再做安排,那样更加稳妥一些。 ………… “听好,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选择加入,或者选择死亡!”严厉而冰冷的声音配着那一身压抑的黑衣吓得一帮孩子不敢出声,呆呆地看着。 子谦攥紧了手,被那个马车夫击昏之后,再次醒来就是在这样一个山谷中,除了自己和二狗子还有一帮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岁,最小的只有四五岁,一百来人被分成了五组,二十人一组,被一个黑衣人带着。 五个黑衣人,五个红衣人,都带着银色的鬼脸面具挡住了上半边脸,神神秘秘的,让人一见就觉得有问题。 “你们这帮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把我绑来!……”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尖声喝斥着,倒是有几分威严,但却显得愚蠢。 不可力敌的时候一定要隐忍,否则就是白白丧命! 想到子瑜常说的话,子谦便忍住了疑问和恐惧,他要坚定,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够有机会出去找到子瑜,他错了,等回到家,他一定会向爹爹认错! 小腿在颤抖,就在进山谷的时候就有人要逃走,子谦本来也想要学样的,却在刚刚抬脚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跑着的人没了人头,鲜血喷涌,但他还是跑了两步才倒下,身首异处,这种死亡教育让子谦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违抗这些人的话,不然,真的会死。 那男孩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那黑衣人打了一巴掌,子谦根本没有看清楚那黑衣人是怎么过去的,明明刚才还在前面站着,可是一转眼已经到了后面。 斜着眼睛瞄过去,看到二狗子的腿也在发抖,他就站在那男童的身边,那男童被打倒在地的时候,他也受到了波及,踉跄了一步。 “五,别打了,这孩子的脸蛋还不错,交给我们花部调教吧!”一个红衣人走过来拖走了那个男童,他飘扬的衣袖上面有一个银线勾勒的繁花。 子谦用心看了看,那五个红衣人这时候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刚才也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倒是黑衣人个子领队散开了,都还看得到。 山谷是葫芦形的,口小肚大,那出谷的位置有些狭小,可容两人并行,就是不知道容不容易逃走,子谦这一组并不是最靠边儿的,若是过去,须得要穿过两组人才可以。子谦只是瞄了一眼,觉得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也就老老实实听讲了。 “今天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许移动,什么时候我说可以动了,才能动!”黑衣人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子谦怔住了,没有动。他身边的人却左右看了看,还没有看完,就被人一鞭子抽在身上,“哎呦”个不停。 “谁再动,这鞭子可就长眼睛了!”头顶上的声音很清晰,却没有人敢抬头看,那个哎呦的又挨了一鞭子就一动都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站着。 第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站了一天,站到最后的二十个人里只剩下了十之四五,那些个站不住的都被红衣人带走了,再也没有见到。 第十二章,藏宝图。 “好饿,好渴,好累……” “子瑜,子瑜,怎么了,醒醒,……” 苏木青听到子瑜在说梦话,不停地翻身,好像是做了噩梦一般,轻轻把他摇醒,看到他迷茫着双眼坐起来,然后就下地倒水喝,动作熟练。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还是晚饭没有吃饱?”苏木青从镇子里回来时还专门买了子瑜爱吃的黑枣糕,还有几个白馒头,算是给失忆的那个养养。 子瑜拿了一个凉馒头啃了两口,又喝了两口水,突然觉得很撑,肚子很涨,摇了摇头:“爹爹,我梦到子谦饿了,他好像……”梦中的情形说不清楚,一醒来好像都忘了,就是那种饿了渴了的感觉还在,现在却也没了。 “呵呵,子瑜学会担心哥哥了哪!”苏木青笑了笑,有些欣慰,把子瑜抱上床,让他安稳躺下,“睡吧,子谦没事的,爹爹已经问过了,那罗家的很有钱,又找的是书童,不会让他饿着渴着的,子瑜放心睡吧!”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苏木青并不是全然的放心,想着等安顿妥当了,还是要赶快去看看的好,只有眼见才为实嘛! “嗯。”子瑜乖巧地应了一声,看了看睡在嘴里侧的“吉平”,他倒是睡得十分安生,一点儿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哼,占子谦的地方!悄悄用脚踢了“吉平”一下,子瑜才闭上眼睛睡了。 周纯这段时间睡觉一直都不踏实,身边发生的事情也听到了,被子瑜踢的一下也感觉到了,因为觉得并不疼,有没有什么妨碍,也就没有发作,装作睡着的样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苏木青看到子瑜气哼哼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也就睡了,没有理会那个装睡的男孩儿。 第二天一早苏木青就起床洗漱,子谦不在,没有人跟自己习武了,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都不知道早上起来应该做什么了,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苏木青就又回来收拾屋子。 三个人住地屋子并不乱。就是很多零零碎碎地东西。有子瑜学着做针线时弄地小荷包。虽然阵脚别别扭扭。但那上面地绣花倒是有几分新意地。至少那种手法还没有旁人会。让他洋洋得意了好一阵儿。 还有小弹弓。机关弓弩。沙包。木尺。竹箭。五子棋地棋盘。还有白沙溪边地各色石子。……不收拾还不觉得。竟然有这么多地东西啊!大部分还都是子瑜地。子谦地似乎只有那些蓝色地衣物而已。 “爹爹。你翻这些做什么啊?”子瑜醒过来地时候就看到苏木青翻出了一地地零碎东西。仔细一看。竟然还有那不知道扔到哪里地鸡毛毽子。只可惜已经不那么鲜亮了。 拿起来踢了两脚。弄出一堆地灰。“咳咳咳。都是灰!”子瑜咳嗽着跑了出去。打开房门和窗户。转换空气。窗户开到一半儿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爹爹。他吹风没事吧!” “没事。但最好还是不要!”苏木青头也没抬地说。 “哦。”子瑜应了一声。把窗户又关了起来。自发地开始早上地洗漱工作。就是难免觉得有些寂寞。开始想念子谦。长这么大。他似乎还真地没有和子谦分开这么长地时间。 “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子谦啊?”子瑜靠着门,阳光从他的身侧划下,一头黑发夹着金光,脸庞白净得好似融入了光中一样,白色的里衫有些飘然,寂寥的眼神背着光,不为人所察觉。 “你不是非要带上那个吉平吗?他的伤至少还要两日才能赶路,索性就过了这两日走吧,你的这些东西不还是要收拾一下吗?也带不走,你是要送人,还是要留下?”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整齐地码放在木箱子里,苏木青也有些舍不得的意思。 子瑜也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有些东西可以留下,有些东西却不行,比如那个机关弓弩,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应该算是先进的吧!拿起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坏掉了,看了一眼苏木青,定然是他做的。 笑一笑,子瑜发现自己的爹爹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也好在他这么聪明,又有自己用弹弓做了启发,这个小弓弩的出现就不是那么突兀了,不然,还真的不好解释为什么自己想要有这么一个东西,又为什么自己知道怎么做这么一个东西。 若不是怕太惊世骇俗,子瑜本来还想改造一下农具的,就算以前学习不是很好,曲辕犁之类的图样却也是见过的,照猫画虎倒也不难,这个小弓弩的诞生也是如此。 “爹爹,爹爹,你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树下,我们把它埋起来!”东西都装入了箱子,子瑜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埋下自己童年的回忆,等到以后有机会了,故地重游,如同探寻宝藏一样把它挖出来,想必会很有些意思。 苏木青无条件地按着子瑜的意思把箱子搬到了树下,父子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样工具开始挖坑,子瑜的动作总是比较慢,到了后来索性就成了监工,看着苏木青把坑挖了一人深,这才把箱子放下去。 边填土边拍实,等到约有半人深的时候,子瑜指挥着苏木青把另一个小箱子拿了出来,小箱子里放着一本书,是子瑜偷偷用简体字写的东西----《葵花宝典》。 最前面做戏做全套地写了封面语“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这几个字倒是用繁体字写的,虽有些不太整齐,却别有一种草体风韵。 带着一种恶作剧的快乐把书偷偷放好,锁上箱子,再在上面填土拍实,剩下的土被抹平了散在树下,为了隐蔽性,子瑜还把野草的种子洒在上面,有了合适的情况,那些野草就会疯长,到时候就没有人看得出这里埋了东西了。 最好再做一张藏宝图! 子瑜说干就干,找了一块儿旧羊皮就准备涂画,苏木青对这个没兴趣,倒是那“吉平”听了觉得挺有意思,两个小大人儿凑在一处绘制起了藏宝图。 周纯的画画水平比子瑜好太多了,拿着一根快秃毛的笔,沾着苏木青调配的特殊颜料,就开始在旧羊皮上涂画,山峰,丘陵,江河,湖泊,看上去还似模似样的,让子瑜大为钦佩,若是子瑜自己,是绝对画不出这样的图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地理形势。 图画好了之后子瑜还觉得不尽兴,又让周纯在图纸上加了一句“图藏天下”的话,意思“得图者得天下”,这才隐约有些大气磅礴的感觉了。 “你干什么啊?!”图刚画好,没等字迹全部消掉,子瑜就拿了把剪刀过来要铰,被周纯给拦住了。 “笨啊你,藏宝图难道就是这么一整张被人一拿就拿到了吗?当然要剪开,分成若干碎片,然后再藏在某一种书当中,分成八份,那些想要找宝藏的就要先集齐了书,然后再发现碎羊皮藏在封皮夹层之中,最后拼起来,这才可以开始寻宝!” 子瑜一边鄙视着“吉平”的庸俗肤浅无知,一边抄袭着《鹿鼎记》里藏宝图的经过,顺手就把旧羊皮剪开了四个大的碎块儿,正准备再剪,被“吉平”给拦住了。 “你现在剪开了,可是你要往哪本书里放?”周纯优哉游哉地看着子瑜的失算,有些得意。 “对哦,我这里只有一本《学语》,还是不好的,算了,你先带在身上,以后找到合适的书再说!”子瑜很爽快地把负重甩给了“吉平”,坐上了床边儿,“我跟你说啊,这个藏宝图可是很有用的,……” 参考了《xxx》上面利用藏宝图来达成的阴谋,又参考了《xx》上面如何利用藏宝图戏耍了自己的一帮儿子,验证了谁是忠的谁是奸的,子瑜将自己的小说经验一一传授给了“吉平”。 也幸好那些作者都不是白写的,阴谋连着阳谋,诡计套着陷阱,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澜壮阔,听得“吉平”连呼“高明”,狂赞“厉害”,弄得子瑜也很有成就感,玩儿真的不行,我动嘴总是行的,搞不好还是一个天下谋师哪! 两人一拍一合,倒也是其乐无穷地过了一整天。 第十三章,要逃跑! “你怎么样?” 夜幕降临,一天没有吃饭的孩子们得到了少量的水,然后就被赶到了这个山洞里休息,二狗子又饿又渴,却还是支撑着凑到了子谦的身边,他打定主意不能再被挤散了。 “还好!”子谦以前一直都跟着苏木青练习扎马步,坚持一天是有些太累了,却还能够忍受,就是肚子饿得慌,勒紧了裤腰带,子谦只能够暗自忍耐。 “天宝说要趁着晚上的时候偷偷溜走,他以前是乞儿,也干过偷儿,他让我一起,你也来吧!”二狗子拉着子谦的耳朵,在他耳朵边儿悄悄说出这样的话来。 子谦愕然一下,他倒是很感念二狗子惦记着自己,但是逃走真的可能吗?想想那黑衣人杀人不眨眼的狠戾,再想想他们明摆高出自己很多的工夫,偷偷溜走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人数多了,浑水摸鱼…… 二狗子见子谦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又说了起来:“天宝就是站我后面儿的那个,他跟我明说了,是他自己现在没有力气才让我一起的,到时候我只需要拉他一把就行了,他已经看出来一条小路可以出去,应该没有人看着。” 周围的人哎呦呻吟不断,站了一整天,感觉腿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有俩女孩儿可能是一起的,也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山洞里黑乎乎的,也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倒是让人感觉很安全,也许就是这样,看起来逃走才很有希望的吧! 夜很静,那一些私语声也都是含糊不清的,大家都在害怕着,这一帮孩子里有男有女,也就难免听到女孩子哭泣的声音,倒是多少掩盖了那些悄悄话。 “你们要带上我一起逃走!”子谦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孩儿突然开口,还带着几分威胁命令的意思,“不然,我就去告密!” 这个男孩儿就是白天里挨了两鞭子的那个,他倒是机灵,早就竖着耳朵听起来,他家里还算有些钱财,又是家中独子,若不是一时贪玩偷溜出来,也不会被拐来这里,今天害怕坏了,还好他老爹是商人,平时教过他什么叫做“见势而为”,他为人也有些坚忍的劲儿,这才挨到现在。 子谦瞪了他一眼,他不喜欢被人威胁,一点儿也不喜欢,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而在二狗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二狗子点了点头,又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天宝。 一会儿。睡着地人被拍醒了。哭着地也不哭了。山洞中陷入了一种诡异地安静。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注视着作为联络员地二狗子。 冰凉地月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刚好落在二狗子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那一味单纯地脸上也有了坚毅地神色。让人信服。 “你们不要妄想了!”冷冷地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那个黑衣服地男孩儿很没有存在感。若不是说话。大概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他。甚至想不起来这个人白天到底是不是跟大家一起地。 他地话是很多人心里地疑问。白天里杀人打人地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恐惧更甚于逃走地心思。更何况。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浪荡四处地孤儿乞丐。今天这样地苦虽然很难熬。却也还不是最难以承受地。贪图安逸地他们不愿意冒着生命地危险行事。 “我不管。我本来就是一个乞儿。虽说没有三餐温饱。但也自由自在。那些晕倒地人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会比以前地我更好。今天我可以坚持。但是明天呢?若是明天我倒下了。那么。还不如趁现在有力气逃走比较好!” 一个七八岁地瘦小男孩儿站起来说着。二狗子冲子谦示意了一下。子谦明白了那就是天宝。很有勇气。子谦自认自己做不到这样子出风头地事情。 天宝的话让一部分本来就动摇的人不坚定起来,的确,他们也见到有人被拖走了,拖去哪里也不知道,隐隐都觉得会是死定了的,因为这帮黑衣人的确是杀人不眨眼,如果轮到自己……想到这里,附和天宝的人更多了一些。 “不想逃跑的就赶紧睡觉,装作不知道就好了,想逃跑的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怎么逃走!”二狗子发挥了领导的作用,按照子谦的指示把想逃走的人聚在了一起。 山洞里的这些是白天坚持下来的人,也就是八个人,除去角落里的那个黑衣男孩儿,还有一个女孩儿也不参与,两个人自动地躺下睡觉,当做自己不存在。 参加逃跑的就只有子谦,二狗子,天宝,还有那个威胁子谦的男孩儿罗耿,再就是两个女孩儿,她们白天下来也累得不行,刚才还哭过,眼睛都有些发红,却还是凑过来了,姐妹两个姐姐比较有主见,拉着妹妹就过来了。 “我们一起走不太可能,我觉得还是分开走比较保险,我进山谷的时候就看了,虽然只有一条明面上的出口,但是还可以从山上走,就是不太好走罢了,咱们分成两组悄悄从山上离开,应该可以,现在天黑,那些黑衣人又不在。” 天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却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咱们怎么分组?”罗耿有些脑子,看了看目前的情况,六个人里两个女孩儿显然是体力最差的,而跟着二狗子他们则更有利一些,想着,他拉住了二狗子的衣袖,“我一定要跟着他一起!” 二狗子很讨厌这个半路插进来的罗耿,若不是他,自己应该可以跟子谦,天宝一起逃走的,而不必像现在这么麻烦。 情况显然也有些出乎子谦的意料,他愣了一下,说:“别的先不说,现在只是看上去没有人看着,能不能出洞口还不一定,天宝,你装作小解,出洞去走一圈儿,不用太远,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就行了!女孩儿也去一个,这样可以去不同的地方看看!” 黑衣人让他们进洞之后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说,也正因为这样,反而显得更加神秘,让人不敢妄动。 “是个主意!”天宝想了想,的确也只有这样,那个罗耿奸猾,不肯轻易犯险,二狗子体型较大,又没有自己灵活。 姐妹两个里那个当姐姐的自告奋勇跟天宝差个前后脚出洞去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倒也两不相干,并没有什么人阻拦,子谦看着两人平安出洞,总算是有了几分的把握。 天宝一会儿救回来了,脸上有着意外的欣喜,将自己发现的说了出来:“这附近就咱们一个山洞,没有旁的人,跟咱们一起来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些黑衣人更是没有踪影,一定可以逃走的!” 他的欢快多少感染到了子谦他们,罗耿也放下了些心,不再一味地拽着二狗子的衣袖不放了。 那个姐姐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同样的,她也更加有信心了,连带着那个妹妹也高兴起来。 “好,那咱们就赶紧走吧,咱们脚程慢,一夜的时间只怕不能够逃得太远。”二狗子越来越有几分领导架势了,说出来的意见也很稳妥。 子谦却总觉得一切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回头看了看还在装睡的两人,有些犹豫不定,却还是被二狗子拽着出了山洞。 根本就没有什么分成几组的计划,只要说到要分开走,那一对儿姐妹就不愿意了,罗耿更是奸猾,只知道拽着看起来实力最强的二狗子,于是,一伙人只能一起走,而走的也不是上山的路,而是天宝真正想走的那条路。 这一段路走得顺利,本来神情紧绷的几人都松懈下来,也算是有说有笑的了。 “这样,就算洞中的那两人明天告密也不怕了,子谦的主意真好!”二狗子边走边给那三人解释,很是得意的样子。 天宝诧异地看了一眼没有注意过的子谦,说道:“真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是二狗子想出来的主意哪!” 子谦笑笑,没有说话,他的精神一直没有放松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尽管天宝找出的这条路的确很偏僻,不容易被发现,但这也太过顺利了,仔细看了看身边的大树,那并不笔直的树干,那伸出的桠杈。 不对,这里刚才还走过! 有了疑心,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发现了地上重复的脚印,这条路已经走过不止一次了。 罗耿正给他们几个说自己在家里的好玩儿事情,天宝生来就是孤儿,一直乞讨为生,听得羡慕,艳羡不停,那姐妹两个也是穷苦出身的,寻亲不着,才流落街头成为乞儿的,听得罗耿生活那么好,也不由一叠声的惊叹,助长了罗耿的自傲。 到底是小孩子,一说起好玩儿的事情,也逐渐淡忘了白天里看到的恐怖。 第十四章,小事故。 罗耿他们说得热闹,倒是二狗子对那些话题又没有什么兴趣,许多也听不懂,反而不是很注意听。注意到了子谦没有跟上,往回走了几步,退回来跟子谦一起:“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二狗子,你信我吗?”子谦的双眸中有几分闪烁的光芒。 “嘿嘿,不信你信谁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二狗子很是憨厚地笑笑,拍了一下子谦的肩膀,平日里子谦家没有少照顾他,他都记着哪,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一知道能跑就想着带上子谦。 “那好,咱们现在往回走,我开始的时候有留意路,从这里退回去不难。”刚开始的时候子谦一步步都走得谨慎,甚至悄悄记下了周围的路,因此并不难退回去,但是后面因为分了神就记不住了,还好这棵树以前他都记得。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去了?”二狗子有些莫名其妙,皱起了眉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子谦。 “你没有发现,我们一直都是在走同样的路吗?光是这棵树,我们都已经走过三次了!”子谦严肃地说着,“所以,这一定是什么阵法,我不懂阵法,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但退回去还是可以保证的,与其浪费一夜的体力等到天亮被捉回去惩罚,我还是愿意现在退回去,假装从来没有逃跑过。” 子谦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以前跟子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默契总是很好,动口的总是子瑜,动手的却是子谦。现在,只有子谦自己,他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来,竟莫名觉得心好累,好想念那个总是唠叨的子瑜。 “怎么会这样,那我去找他们回来!”二狗子傻了,他没听说过什么阵法,单纯凭着自己对于子谦的盲目信任相信了子谦的话。子谦说有就是有,他跟子瑜是一样聪明的。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赶快回去!”拉住二狗子,子谦有些心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看看前面的罗耿他们已经不见了,这种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二狗子虽然有所不满,却还是拗不过子谦,被拉着退了回去,山洞里的那两个人都在睡着,没有人发现又多了两个人出来,子谦拉着二狗子来到最里面睡下,假装从来没有出去过的样子。 这一夜,子谦和二狗子睡得都不是很安稳,有些担心还在那小路上打转儿的天宝他们。 第二天一早。黑衣人就来了。随之被扔在洞外地上地就是昨天逃走地天宝他们。四个人都受了鞭伤。鲜血淋漓地样子很是恐怖。看样子是得到了惩罚。 “这就是逃跑地教训!”黑衣人面具下地眼睛扫视了一下洞中剩余地四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子谦总觉得那目光在自己和二狗子身上停留地时间最长。莫不是昨天地一切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这种可能。子谦就觉得绝望和后怕。就像昨天天宝说地。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会不会再下一天死掉。 二狗子不敢看地上地四人。总觉得自己有些愧疚。没有叫他们一起回来。看了一眼一脸淡然地子谦。眼神很是复杂。他地确感激子谦救了自己。但。若不是自己先发现子谦没有跟上来。子谦是不是就会自己回来。那么。自己是不是跟眼前地天宝他们一样? 这样地想法让二狗子感到害怕和孤独。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稍稍拉远了和子谦地距离。 子谦并没有发现二狗子地变化。而是专心致志地想着应该如何度过以后地日子。等待时机离开这里。 “作为没有逃跑的奖赏,你们几个可以吃饭!”黑衣人随手抛出四个白馒头,刚好让子谦他们一人接住一个,对于饿了一天一夜的子谦他们,这个馒头实在是太及时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两三口把馒头咽下了肚里。 “至于你们,不用躺在这里装死,你们还有最后的一次机会,这是两个馒头,抢到的人可以吃,也可以留下来。”黑衣人像是循循善诱地毒蛇,把两个白馒头扔在了地上。 好像死了一样的四个人这时候都有了动静,抬起了头,先看了看黑衣人,确定了一下他所言不虚,然后四个人就很有默契地一同伸手抓向馒头,沾着鲜血的手立刻在馒头上留下了几个污浊的指印。 四人对视一眼,都开始了争斗,本来就受了伤,又走了一夜的路,都难免有些体力不支,打起架来更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天宝本就是乞丐出身,狗口夺食的事情也干过,凶狠地赶走了跟自己争夺馒头的妹妹,把她绊倒在地,瘦小的他反而是最先抢到馒头的。 罗耿倒是不敌那个姐姐,那姐姐打起架来也是凶狠,指甲牙齿全都用上了,看到妹妹倒下,更是把她叫了过来一起争夺,联起手来对付罗耿,妹妹吃了一回亏也顾不得仔细了,学着姐姐的样子咬住罗耿的胳膊不放,硬是把那个馒头夺了下来,把罗耿打倒了。 天宝这时候早就吃完了那个馒头,看了一下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把馒头给谁吃的姐妹两个,毫不客气地上前去开始争夺起来,姐妹两个不注意,馒头已经被天宝抢到手中,他狠命地往已经脏兮兮的馒头上吐了几口吐沫,就开始旁若无人地吃起馒头来。 姐妹两个没有继续争抢,她们刚才就想到了,一个馒头只代表一个名额,姐姐不愿意抛下妹妹,妹妹也不会离开姐姐,这样的话,那个馒头对她们来说就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同生共死的好。 姐妹俩手牵手相视一笑,污浊不堪的脸上竟好像是有了绝世的风韵,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赖皮,他一个人吃了两个馒头!”罗耿眼睛里含着泪珠,忿忿不平地指着恢复了精神的天宝嚷着。 “小子,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这么多废话!”黑衣人弯起嘴角,好像很赞赏天宝的表现一样冲他笑了笑,扔给他一瓶伤药,“把这药涂上,伤口好得快!” 天宝借住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黑衣人,他的感觉很复杂,明明是他把自己打伤的,却又是他给了伤药,是应该恨还是应该感谢? “今天休整一下,把自己去洗干净了,明天开始,才是正式的训练!”黑衣人挥了挥衣袖走了,而那姐妹两个和罗耿则被红衣人带走了。 黑衣人一走,二狗子就急忙上前去扶着天宝:“我给你上药吧!” “不用!”天宝倔强地甩开了二狗子的手,狠狠看了一眼二狗子,昨夜的事情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他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的。 二狗子被推开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天宝,又是愧疚又是委屈的感觉溢满了胸腔,让他无法言语,只能看着天宝的背影发呆。 子谦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二狗子那种可怜兮兮的委屈样子,若是子瑜在,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吧!想着子瑜碰到这种事情会如何处置,子谦已经走上前去了。 “这次是我突然发现不对的,也是我拉着二狗子返回的,没有叫你们是因为你们走得远了,已经看不到了,如果你要怪,怪我就好了。”子谦温和地说着抢过了那药瓶,“但是现在,让我帮你上药,不然你可能熬不下去。不要说什么自己可以的话,你的很多伤都是在后背,你自己不行!” 天宝撇了撇嘴,终于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子谦给自己上药的行为,二狗子也高兴地走过来说着:“真的,昨天我想找你来着,可是你们走得太快了,已经不见了!”说话的工夫,已经换成他给天宝上药。 昨夜的事情到这时候算是揭过去了。 山谷上有一处落石岩,此刻,那上面站着四个带着银色雕花面具的人,此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山谷中的发生的事情。 “右花使,老夫先恭喜你收了两个好苗子了!”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开口说着,挺拔的身躯根本就看不出苍老,一说话却暴露了年龄不轻。 “哼,什么好苗子,麻烦才对,我倒是宁愿跟左花使换一下,他那里可都是美少年啊!”右花使的话语有几分俏皮,女子柔柔的嗓音配着那种娇嗔的感觉,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迷恋了,想要看看面具下那张脸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身着红衣的左花使看了一眼红衣如火的右花使什么都没有说,扭身就离开了,那抹红色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哼,有什么可以得意的,若是不是门主喜欢……”右花使冷哼一声,话说到一半自觉失言,转而冲那老者娇笑,“既如此,我也去忙了,刺使就多劳累吧!”语毕,也顺着左花使离去的方向走了。 “无颜,你随我去看看吧!”老者招呼了一声那个始终落后他一步的黑衣人,一同下了落石岩。 第十五章,出发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子瑜就被苏木青叫醒了,这两天他们已经做好了走的准备,“吉平”的伤也基本愈合了,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伤口就不会裂开,就连那个掌印也淡了许多,剩下的就是需要慢慢调养了。 苏木青这段时间已经从镇子上买来了马车,里面铺垫上了家里仅有的一床被褥,总算是有了几分舒适程度,让简陋的马车看起来不是那么不堪忍受。 即便是这样,坐上车的子瑜还是小声地叹息“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苏木青忙着锁门,倒没有留心听,却被“吉平”听了一个满耳。 “飞机是什么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提到了!”周纯记得清楚,第一次他就古古怪怪地说到了飞机。 子瑜听了脸色一紧,急忙探身过去掩住“吉平”的嘴,看了看正在锁门的苏木青,低声说:“闭嘴,一会儿跟你说!” 周纯“唔”了一声,点了点头,他有秘密瞒着苏木青,但,他们不是父子吗?为什么会有秘密,而且,似乎这秘密并不是分享的,很奇怪啊!想了想,周纯还是想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秘密是需要瞒着亲生父亲的,难道他不是他亲生的? 想到这里,周纯看着子瑜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看一下苏木青,看一下子瑜,眼睛很像,脸型也有几分像,若是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不是亲的不太可能,那么,那个秘密是什么? 再想到子瑜那天的表现,知道自己不明白什么是飞机之后,他好像非常失望,那么,他在期待着什么?周纯很疑惑,他看得出来,子瑜这几天的表现虽然也有高兴的时候,却与那天是截然不同的,还有那莫名的哭泣,似乎也是跟“飞机”有关的。 那么,飞机到底是什么?是一个组织,还是某种联络暗号? 子瑜并不知道周纯已经从一个词联想到了这么古怪的地方,甚至是有些接近答案的地方,他只是发现苏木青没有注意到这边儿的动静时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好像两个人有些太近了些。 刚才因为着急,子瑜是直接扑过来的,本来他是坐在侧面的,这样一扑就直接压倒在了“吉平”的身上,放下手来,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厘米,当真是太……尴尬地拉开了距离,回到了原位,子瑜假装无事地看向窗外,不复刚才的慵懒模样。 还好。都是小孩儿! 安慰着自己。子瑜努力平复了心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丢人地事情。竟然扑到了另一个男孩儿地身上。男孩儿啊男孩儿。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地状况。子瑜不由长叹一声。自己这辈子怕是和男人没什么缘分了。 “坐好了啊!”苏木青似乎也很兴奋。空甩了一下鞭子。发出一声脆响。然后马车就开始缓慢地前行。“子瑜。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吧!” 在最初就想到了子瑜贪睡地懒惰习性。被褥都是直接铺在马车里地。这样坐也可以。躺也可以。很是方便。至于行李。不过是一个小包裹。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并不占地方。 若不是为了顾忌“吉平”这个伤员。可能并不需要马车也可以赶路了。苏木青摇头苦笑。他还真是不怎么喜欢自己捡回来地这个麻烦。不过。貌似子瑜还是很喜欢地。那就带着好了。没有子谦地陪伴。子瑜应该也很是不习惯吧! 子谦懂事得早。早早就知道要照顾弟弟。大概因为双生兄弟地缘故。子谦做什么都很是注意子瑜地动静。从学走路地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了。先走路地子谦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子瑜。还会拉着子瑜一起走。虽然跌跌撞撞地。却不肯轻易放手。 可以说,子瑜的很多懒惰习性也都是子谦养出来的,两兄弟心意相通,默契好得连苏木青都自叹不如,总是子瑜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子谦就能够心领神会地帮他完成一些繁琐的事情,小到梳头洗脸,大到嬉戏玩耍,总是可以看到子瑜在动口,而子谦在动手。 而现在,子谦不在了,子瑜他,应该也是很寂寞的吧,所以才这么照顾那个同龄的男孩儿!这几天自己忙着核实子谦的消息,倒是忽略子瑜了。 这样想着,苏木青对子瑜又多了一分怜惜,和愧疚。 子瑜倒是没有理会这些,应了苏木青一声就坦然地躺在了被褥上,想要继续自己的未完之梦,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在梦里见到子谦,梦中的场景十分奇怪,自己怎么喊子谦他也不应,总是灰蒙蒙的感觉。 说实话,子瑜的确是很想念子谦的,起码,子谦在的时候有人给他梳头,子谦的手艺是跟宋婶子学的,不轻不重的劲道好像是按摩一样,实在是再舒服没有的了,而苏木青,子瑜嗤之以鼻,他好像只会给自己梳头。 想到这里,子瑜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的乱发,他的发质一直很好,柔软顺滑,几天不梳也不会打结,但是,他真的已经披头散发好几天了! 若是自己梳也不是不可以,但他除了梳成马尾辫或者是公主头,其他的就什么也不会了,而这,还是需要在有皮筋的情况下,这里扎头束发的东西只有布带。 当然,依贫富状况不同,还有丝带,缎带可供选择,甚至还有玉簪纱冠之类的东西,但是子瑜都不会用,所以,只有披头散发才是最现实的状态。 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正在沉思着什么的“吉平”,子瑜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问:“那个,你会不会梳头啊?” “吉平”的头发一直都像最初的时候那样束在头顶,从来没有见到他拆开过,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不会梳头啊! 周纯正在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他们是去昭义的,但是自己可以在昭义露面吗?那个妖妇应该不会放过自己吧!如果那样,自己岂不是自投死路,但,如果不跟着他们走,谁知道还会遇见什么,若是再有一次追杀,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挡在自己前面。 而,若是跟着他们,就算是妖妇的人还不放弃,追查下来,估计也会把自己忽略过去吧,何况,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清楚自己的长相,这么大的事情,妖妇也不敢宣之于众,只能私下里来,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有了生机,就算是被发现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可以冒充自己的吧,这样…… 正想到这里,子瑜的一脚踹过来,没有多少力道,却还是让周纯吓了一跳,好像自己设想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一样。 “什么?!”“吉平”的脸上还有些后怕和心虚,不敢直视子瑜的眼睛。 “什么什么的,你的魂儿跑哪儿去了?!”子瑜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哼了一声,这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个,你会不会梳头啊?” “不会。”周纯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梳头,自己梳头做什么,这些事情自然有下人去做,即便是逃出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用到自己梳头,倒是,几天没有梳头,似乎有些痒了哪!想着,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 “切,连头都不会梳,真是没用!”子瑜摇了摇头,很是鄙视地看了“吉平”一眼,“你以前都是干什么吃的啊,不会是富家公子都是你这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猪啊你!”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周纯说过话,他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有着发怒的迹象,想到现在的情况,却还是忍了又忍:“这么说,你是会了!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梳头?!” 跟子瑜相处了几天,基本上已经很清楚子瑜的秉性了,周纯只是略微想了想,就知道子瑜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问题,而他问这个问题的最终目的,无疑是让自己给他梳头罢了,倒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但是他那一张嘴,却实在是太不留情了。 “你……”没有想过有人会反驳自己,猛地坐起来,子瑜的脾气也有些上来了,笑了笑,“有些事情不做不代表不会,我当然会梳头,你要是不信,我给你梳一个!” 周纯本能地从那笑容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好的成分,却还是大意地相信了子瑜的“意气用事”,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激,带着些得意,周纯答应了子瑜的建议。 “看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头发!”子瑜恶狠狠地说着,一把抓过了“吉平”的头发,容不得他说不,三下两下拆散了,其中因为用力不甚和不仔细,抓断的头发忽略不计,不理会“吉平”呲牙咧嘴地叫停,抓住“吉平”小辫子的子瑜很快地拢出一个“冲天炮”的发型。 还别说,那布带除了给自己用不太好用,给别人用倒是挺方便的,当做绑东西一样缠绕然后打上蝴蝶结就很容易了,当然了,对于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是打死结比较便利! “苏子瑜,你快给我拆了它!”一声怒吼从马车中传来,惹得前面的苏木青抿嘴浅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在一起最有活力了。 第十六章,我为大! “哇哇,这是谁家的帅哥哥啊?好靓靓啊!” “哎呀呀,这明明是很可爱的小正太嘛,看看,多漂亮!” “啊哇靠靠,这是多么新潮多么经典的发型啊?!” 晋城的大街上,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裳的小孩儿怒气冲冲地走着,每一步都很有力量地带着响,气鼓鼓的脸颊,红嫩嫩的脸蛋,让许多大婶大嫂们都看得爱心萌发,但是小孩子的那个头发就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了。 本来应该很整齐的黑发被抓得十分凌乱,偏偏还都束在头顶上直楞楞地竖着,很有些“怒发冲冠”的味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还有一个灰衣服的小孩子围着他不停地叫嚷着,一惊一乍地发出一声声赞叹,那表情是那么真诚,那语气是那么可爱,虽然许多的用词都让大婶大嫂们懵懂,却还是明白了那是夸奖。 古怪的两个孩子身后是一个大人,那青衣男子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前进,嘴角含笑,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如沐春风,完全忽略了他那毫无身份可言的粗布麻衣。 这三个人就是苏木青,子瑜,还有顶着新发型的周纯。 在客栈安顿下了马车,找了地方休息,子瑜就提议出来逛街,周纯本来是不肯的,换成旁人,顶着这样的头发也不会出门,偏偏他拆又拆不开,最后越弄越乱,却也挡不住子瑜当家作主的势力,被硬拉着出来了,真是丢人丢大了! 周纯的小拳头紧紧握着,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要一拳打飞身边这个嗡嗡不停的苍蝇了,他能不能闭上嘴,他难道没有看到满街的人都在看他吗?他难道不觉得丢人吗?是了,丢人的是自己,不是他! 一想到这里,周纯就更加气愤,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子瑜是不是那妖妇派来故意羞辱自己的,毕竟,比起杀死自己,这样的折辱更让他难以忍受。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觉得我哥哥地新发型好不好看啊?!这可是我为了庆祝哥哥生辰特意给他梳地。你们说说是不是很好看啊?!” 子瑜大声问着还在街上行走地人。可爱地表情。因为夸奖没有得到回应地微微委屈。有些欣喜却害怕讨厌地语气。都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声。这是谁家地孩子。这么可爱懂事。虽然有些顽劣了。但是还是很可爱地嘛! 没有人忍心对他说不。一个卖菜地大婶首先发话了:“很好看啊。很好看。你哥哥梳这样地头发很可爱哪!”说着。还顺手捏了捏子瑜地小脸蛋。从自己摊子上拿了一串红果递给子瑜。“给。当做你哥哥生辰地礼物好了!” 在大家眼中。这就是一个弟弟为了讨哥哥喜欢而做出来地事情。虽然心思是好地。但是难免有些好心办坏事地感觉。看他哥哥地脸色就知道了。不是很好。但为了让弟弟不失望。还是顶着那样古怪地头发出来了。 于是。善意而同情地目光都看向了哥哥。喜爱而无奈地目光都投向了弟弟。有这样一个弟弟。不知道是哥哥地幸还是不幸啊? “婶婶。我不能白要你地东西。那样不是好孩子。我爹爹在那儿。爹爹有钱。我知道拿东西要付钱地!”子瑜眨着大眼睛。一副想要却又不敢地样子。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地苏木青。 苏木青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子瑜是在装可爱,用这一招来买东西通常可以有意外的好处,他跟上前来摸了摸子瑜的脑袋点了点头状似嘉奖,然后才掏出钱带来付钱:“大婶,你的东西也不是白来的,不能让孩子觉得可以不劳而获,多少钱,我多买些算给你!” “哪能这样啊,这也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儿心意啊!”大婶坚持不收钱,却拗不过苏木青的倔强,终于还是低价算了,挑最好的红果给了苏木青。 “谢谢大婶!”子瑜高兴地捧着红果,粉嫩的小脸笑眯眯的双眼,怎么看怎么像是画上面的福娃娃,让人喜欢! 只有周纯看到了他那笑容背后的得意,看着子瑜用一张可爱的小脸招摇撞骗了一条街,打着给自己过生日的旗号正大光明地让一条街上的人都给他留了好处,许多东西都是象征性地收了钱。 捏面人儿的师傅甚至买一送一地给了他一个鹦鹉篮,上面的八只鹦鹉五颜六色,艳丽非常,这个怎么可能两文钱就能买到?!周纯可记得清楚,自己当初偷溜出来买了一个同样的,花的可是十文啊! “哥哥你看,多好看的鹦鹉啊!爷爷的手艺真好,哥哥,哥哥,明年我也送你一个鹦鹉篮好不好?”子瑜笑眯眯地吹捧了捏面人儿的老师傅,装作没有看到苏木青悄悄将应该给的钱塞到那师傅的口袋里。 我在省钱,他在败家,我就说这日子怎么过怎么也过不富哪!子瑜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却也知道这些手艺人也不是太富裕,就当做没有看到苏木青的小动作。 “子瑜,别玩儿了!”苏木青的两个手都已经满了,除了子瑜真正想要的水果和糕点,他们还收获了一些别的东西,好玩儿却不实用。 什么?!他也知道他是在玩儿!周纯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苏木青,他还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子瑜的恶劣哪!没想到,他竟然是知道,而且是在纵容,这么说,自己被弄成这样拉出来也不是没有他的一份功劳了,这两父子,真是一丘之貉! 周纯的怒火已经波及到苏木青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发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子瑜太可爱了,没有人愿意让他失望,一条街的人,但凡是被他问到的,都没有说这发型不好的,一个个都是夸奖,弄得周纯也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了。 说这发型不好,他是故意整他的,可是明明一条街的人都说好,但是,让周纯承认这发型好,子瑜是好心的,这实在不太可能! 周纯到此时才明白子瑜最开始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指鹿为马’!” 果然,他看到了,原来这样也可以指鹿为马。 子瑜自觉也玩儿的够了,应了苏木青一声,还讨好地跟了那些刚刚说过话的人说自己回去吃晚饭了,还招呼大家早点儿回家吃饭,不要让家里人等久了,又落得一叠声的“懂事”,“乖巧”的赞扬。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法让周纯深深鄙视着,却又不得不佩服他做得真的很好,能够这么快就跟陌生人有说有笑的,好像认识很久一样。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故意整我吗?”周纯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在车上的时候自己得罪了这家伙,可其实自己也就那么小小地反抗了一下子而已,他没有必要这么记仇的吧! “错!”子瑜晃晃自己的指头,笑得得意洋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块儿青紫,那是在马车上的时候被“吉平”捏出来的。 “你……”周纯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整过,不气是不可能的,本以为子瑜说“错”就是想要和好的意思,没想到他后面竟然又冒出那么一句,气得周纯一时无语。 “你不是说我们的事情要自己解决,不可以告诉大人吗?那我现在就是自己解决,你感觉怎么样啊?”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子瑜愈发张狂,“我可以不告诉爹爹你欺负我的事情,但是你要明白,在家里,我为大!” 子瑜从来没有打算把“吉平”跟他动手的事情告诉苏木青,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小孩子打架,有能耐打回来就好了,没能耐就换个方法欺负回去,他子瑜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要是不让这小屁孩儿知道厉害,说不准他就会翻了天去! 抱着示威的想法,子瑜这才不惜卖力表演一番,强迫“吉平”接受寄人篱下的事实,若是他以后安分自然好说,若是不安分,大不了让苏木青把他扔了,又怕什么?!有苏木青做靠山,子瑜实在是有恃无恐。 周纯气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斗不过这个小孩儿,抿了抿嘴:“好了,你赢了,我听你的!”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不,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了。一想到从此再也不能翻身,周纯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了。 “乖,哥哥我会罩着你的!”子瑜拍拍“吉平”的头,看到他不解的眼神才解释了一下,“就是我会保护你的!罩,就是保护的意思。” 清澈见底的眼神中不含其它,明亮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他是说真的,但,我可以相信吗?周纯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苏木青点菜归来,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和睦的状态,互敬互爱。 第十七章,有拐点。 “喂,你是女孩子啊,你怎么跟我们一起洗?!” 二狗子惊讶万分地指着正准备脱衣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岁年纪,左脸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梢到嘴角。以前她总是侧着脸,倒也没有留意,而现在……不,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她怎么可以跟男孩子一起洗澡?! 黑衣人领他们到了这个山洞就让他们清洗自己,山洞中只有一个湖泊,小小的湖泊倒也容得下五个人,但是,她是女孩儿啊!怎么能够跟男孩儿一起洗澡,不应该等他们洗完了再洗的吗? 子谦也有些讶然,女孩子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看重的吗?男女尚且不同席,又怎么可以同浴呢? “你可以转过身去不看。”女孩儿清冷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也没有羞赧之色,继续解着自己的衣衫,眼看就要脱下外衣了。 二狗子听了匆匆背过身去,子谦不愿意浪费口舌,也不多说,草草擦了身上,套上衣服就离开了,倒是天宝,想要看,却被二狗子拉着转过了身,嘟囔着有些不满。 子谦走出来,这也是一个山洞,洞外的天色昏暗,正是日落时分,漫天的红霞好似鲜血般艳红,那一轮圆日却已晦暗,好似全都化作了那一片烟霞。 没想到这么晚了!子谦感慨着。他其实有一些怀疑,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可疑洗身,所以只能排队清洗,而自己这一组则是最后洗澡的,不然不会从上午等到这时候才能过来清洗。 想到这里有些皱眉,他不喜欢用别人洗过的水清洗自己。 “她骗了你们,她还穿着短褂,只是擦了擦身而已。”身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子谦扭头一看,是那个黑衣的男孩儿,他也是昨夜没有参加逃跑的。 细长的眉眼,瓜子脸,他的脸型倒是与子瑜想象,只可惜眼眸却远远没有子瑜好看,更不像子瑜眼中总是会闪过一些七彩的光芒,让人欢喜。他的眼眸中太冷清了。 “那又怎样?”子谦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地目光。 他不喜欢看女人沐浴。也不喜欢看男人沐浴。更加不喜欢和这么多人一起沐浴。若不是身上实在是脏了。必须洗一洗。他是不会下水地。在这一点上。他有着和子瑜一样地洁癖。却也是此时才发现。 以前。好像总是子瑜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碰到过这样地情况哪! 男孩儿听了一愣。微微勾起嘴角:“你很有意思。” “你也一样。”子谦没有多说。对于不认识地人他并没有太多地好感。即便眼前这个清秀地男孩儿很聪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昨天为什么不逃?” 男孩儿地笑意更深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哪。”顿了一下。在子谦以为他不会回答地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个词----有恃无恐。”说完。直接大步往来时地地方走去。 有恃无恐。子谦当然听过这个词,子瑜狐假虎威的时候没有少用这个词来教育他,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做“有恃无恐”,有所依仗所以不害怕。 那么,他是说那些黑衣人有所依仗,还是说他自己有所依仗? 子谦低头沉思,他开始仔细回想自己被带过来之前的情景,是了,张德胜是跟那些黑衣人一伙儿的,不然,他不会把自己和二狗子送上那辆马车,而那辆马车则把自己送来了这里,那,这说明了什么? 杀人,打人,无人看守,这些黑衣人张狂地没有丝毫恐惧,那么,这又说明了什么? 透过现象看本质。 子谦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思绪,用子瑜教的方法思考着,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张德胜是黑衣人一伙儿的,虽然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但却是事实,而黑衣人,虽然还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显然是有恃无恐。 那么自己可以依仗的有什么呢? 黑衣人没有必要抓这么多小孩儿杀着玩儿,抓来定然是有用,虽然是什么用处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前,不会随便杀死自己,毕竟,现在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那些黑衣人没有杀死天宝他们的原因,也许就是放过自己和二狗子的原因。 那么他,是不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听话,所以有恃无恐? 新月升起,弯弯的月牙有着洁白的光芒,没有乌云的遮蔽,一草一木都沐浴在月光下,有了几分清冷的颜色。 身边有人走过,是那个女孩儿,她的右脸暴露在柔和的月光下,也是极为清爽的一张脸,若是左边没有那道伤疤,那……子谦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问,不揭人短,无论她的故事怎样,也与自己无关,何必问呢? 再一会儿,二狗子和天宝就出来了,二狗子还嘀嘀咕咕:“你说这女孩子怎么这样啊,一点儿也不庄重,不像个好女孩儿!” 二狗子虽然只有九岁,却在村里那些多嘴的大娘大妈们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哪种女孩子好的说法,也曾经被打趣过好几回问他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儿当老婆,因此,二狗子对于女孩子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 “这不是很好么!”天宝嘻嘻笑着,跟二狗子勾肩搭背,“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女孩儿跟男孩儿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刚好可以看看,偏偏被你挡着了,下次不许挡我啊!”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再看,天宝就兴奋起来了。 “那样不好!”二狗子皱了皱眉头,却也说不出到底怎么不好,只是拉着天宝往外走,看到子谦,脚步顿了顿,“走吧!”子谦淡淡地说了一声,发现昨夜的事情到底还是做错了,他应该自己回来的,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好。”二狗子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他以前以为自己很了解子谦的,却是昨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子谦,若是自己没有叫住他,那么是不是现在就会和天宝一样,或者像那个罗耿一样?这样的猜测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时不时就来折磨他一回。 天宝理也不理子谦,只顾着和二狗子说话,他还在嫉恨子谦昨夜拉着二狗子回来的事情,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挨那一顿鞭子! 没有办法恨那个打了自己又给了自己药的黑衣人,就只能够恨临阵退缩没有义气的子谦了。 子谦并不理会这些,在他的心里,即便是二狗子,却也不过是同村且同来的情谊,别的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从小到大,被认为可以是亲人的只有爹爹和子瑜,其他的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心里隐约有些难过,却还是被子谦忽略了,他以为那是想念子瑜的难过,却不知道那是失去友情的失落。从这一刻,子谦对于友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本来就没有朋友概念的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了,再也不需要朋友。 看着子谦孤零零前行的身影,二狗子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天宝一直跟他说这说那,他没有办法分心,也就此搁浅,看着子谦那孤零零的影子越拉越长。 山洞中,还有人没有离开。 “都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刺使苍老的声音问着,沉稳地盯着远去的几道身影,这次的几个小子都不错,若是好好训练,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刺者,尤其是那个男孩儿,只可惜,似乎没有合适的剑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掌控。 黑衣人走出了阴影,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说道:“无颜以为,那个女孩儿更适合进入花部。”话毕,恭敬地微微躬身退后。 花部分为左花右花,左为男子,右为女子,都是逢迎之辈,必要的时候甚至出卖色相,虽然不会轻易丧命,却往往比丧命更加可怕,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错!那女孩儿冰冷无情,是个好苗子。”刺使点点头,赞许了无颜的眼光,吩咐道,“明天让右花使看看,那道伤疤是否能够去掉。” “是。”无颜低声应着。在这一句话间,那个女孩儿的命运就又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转折,然后注定了她以后的不凡,也注定了她以后的痛苦。 第十八章,小插曲。 到晋城停留了一天,因为子瑜从来没有来过晋城,难免有些贪玩,苏木青也不愿意太赶了,累着子瑜,索性就让他多休息一天,也顺道可以多买些食物,出了晋城往北,大城市虽然还有几个,却不如不进的好。 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失忆孩童,若是真的只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儿也就罢了,被认出来,说不定还能像子瑜期望的那样得到一笔“救命之恩”,但,若是有什么麻烦的人家,那……可就不太好说了。 苏木青一直认为是后者,因为普通的富贵人家不会从靠山村的那条山脉经过,也不太会惹上什么不为劫财的杀人,更何况,那个掌印也不是一般的杀手能够做到的,至少需要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才行。 综合以上几种因素分析,苏木青决定还是绕着大城走比较安全,他知道一条路,不进城反而能够更快到达昭义。 子瑜没有吃过露宿的苦头,一听到可能要露宿,就知道兴奋了,张罗着买帐篷买野外生存工具,周纯却没有那么高昂的兴致,他早已经知道露宿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只是被子瑜带着,不得不去做“人形购物袋”。 苏木青本来想跟着子瑜一起的,却意外碰到了老朋友,不得不去“叙旧”,因此再三叮嘱了子瑜之后就先离开了。 “哎呀,为什么没有帐篷呢?”子瑜跑了几家店,都没有问到帐篷,正嘟囔着,突然愣了一下,是了,这是古代,可没有什么户外运动用品店,哪里会有帐篷呢? 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带着“吉平”来到了一家布店,找人代做最简单的可以勉强称之为“帐篷”的东西。 “现在你爹不在,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飞机了吧!”周纯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等到子瑜给掌柜的说完了该怎样缝制那无用的布料,他就借机问着。 “飞机啊!”子瑜放下毛笔,看了看外面湛蓝的天空,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向往,不止是对于飞机,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 了一会儿呆,这才回过头来,冲着“吉平”粲然一笑,那好像繁华盛放间的刹那明媚,衬着那一双霞光万千的双眸,一下子让周纯不敢逼视,匆匆移开了视线。 小桌上放着几张宣纸。这是刚才为了方便表述。掌柜地给他准备地。子瑜这时候毫不客气地拿过来借用。纸张有些单薄。他把两张重叠在一起。三下两下就叠出来一个最简单地纸飞机。 “看好了啊!”习惯性地在飞机头上呵了一口气。轻轻扬手。白色地纸飞机就从门飞了出去。想要冲上蓝天。却终于还是无能为力。在一半儿地时候落下了。 子瑜地目光却一直没有收回。顺着飞机上起地势头看着。那一片蓝天中。那一抹白云间。好似真地可以承载着一个遥远地回忆。 “这。就是飞机?”周纯愣愣地看着。他是怎么做到地。怎么三下两下。那张纸就可以飞起来了?想到好奇处。他也有些兴奋。想要跑出门去把那个落在尘埃中地纸飞机捡回来。 可惜。有一只手比他快了一步。周纯见到那一只大手捡起纸飞机。刚想说“这是我地”。却在抬头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低下头去。跑回了子瑜身边。又趁着子瑜不注意。悄悄往布店地后堂走去。 “这是谁做地?”那捡了纸飞机地男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小地变故。他只是好奇着这小小地玩意儿。拿在手中看了看。却不得其法。他刚刚明明看到它飞起来地啊! 子瑜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倒不是听到那声问了,而是有人挡住了他眼前的那一片蓝天,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那男子有着一张俊朗刚毅的容颜,虽然勾起了唇角在笑,却还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煞气,很凶的感觉。 皱了皱眉,他回忆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要是子谦在就好了,他总是能够很安静地陪着他!想了想,回过了头,却没有看到“吉平”,奇怪了,刚刚他不是还在哪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店铺内除了小伙计还在懒懒地支应,掌柜的一拿到子瑜关于“帐篷”的创意稿,就嗅出了一些商机,急忙跟后面的师傅商量去了,留下子瑜在一旁的座位上坐着。 周俊毅只是拿眼一扫,就断定这物什与那伙计无关,倒是很像小孩子的手笔,于是,径直朝端坐不动的子瑜走过去。 子瑜垂下眼帘,又抿了一口茶水,想了想,还是扮猪吃老虎比较适合自己,无缘无故做出一番大人样子,配着这孩童样貌,怕是会惹人奇怪吧! 想到这里,笑眯眯地扬起头来:“叔叔能把东西还我吗?” 白皙而粉嫩的肌肤,点墨一样的双眼中是说不尽的灵气,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冲着自己笑,还真是让人无法对他冷下面孔,起码,周俊毅是做不到,这还是第一个没有被自己吓哭的小孩儿哪,想到这里,对这孩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周俊毅领军征战疆场已有五年,身上浸染的煞气让孩童都不敢轻易靠近,顶着一个将军的威名,也没有谁会把他当做普通人对待,即便他再怎么微服,也无法掩盖身上的气势,弄得没有一个孩子不对他避如蛇蝎。 只能说,孩子的本能还是很厉害的。 走上两步,周俊毅努力笑着,害怕吓坏了小孩儿,献宝一样地把那物什递到了小孩儿的面前:“这个,是你做的,那你能让它再飞一次吗?” “可以啊!”子瑜笑得甜甜的,接过了纸飞机,在周俊毅期盼的目光中将纸揉成一团,撕碎了,整个过程之快速让周俊毅来不及反应,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小孩子还是笑得甜甜的,吐出一句,“但是,我为什么要让你看?” 笑容是天真无邪的,模样是灵巧可爱的,就连那只是被布带松松系住的头发都是柔顺光滑的,但是,为什么那红艳艳的小口中能够吐出这样气死人的话?! 周俊毅攥紧了拳头,深呼吸,再深呼吸,该死的,他是听了谁的话一直认为小孩子是可爱的,还让他因为一直没有孩子而感到遗憾?! “那,告诉哥哥,你要怎么样才可以让我看?”克制着怒火,周俊毅又笑着问了一遍,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扭曲了。 “大叔,您这么老了可不可以不要装嫩,难道不知道装嫩是可耻的啊?!”子瑜有些抓狂地看着眼前循循善诱的中年大叔,从眼眸中严重鄙视对方这种诱拐小孩子的行为。 子瑜其实一直都很别扭,他明明是大人了,偏偏是在一个小孩子的身躯里,所以讨厌别人用哄孩子一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可又总是喜欢用孩子的便利来撒娇讨好,这就造成了一种矛盾。 而矛盾的结果就是除了在苏木青面前他能够正常一些,在其他人面前则都是小大人似的,当然了,这也要取决于心情,若是他心情好了,自然不介意装小孩子,若是心情不好,那么抱歉了,毒舌是最轻的。 子瑜这种怪癖在村人眼中则是小孩子装老成,最多算是性情古怪,因为子瑜装起孩童的可爱天真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只要是见过一次他那种模样的人都不会对他以后的毒舌有任何的恶感,何况,在熟悉的人面前他也不敢太过分。 可现在,子瑜因为回忆起了往事心情不太好,刚刚又发现“吉平”不在了,多少就有些气不顺,而周俊毅就是撞到枪口上的出头鸟,不“打”还真的不足以泄愤。 周俊毅虽然不太懂的什么是“装嫩”,但是联系到那鄙视的眼神和厌恶的语气,还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深呼吸,再深呼吸,我不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他不懂事,难道我还不懂事吗? 子瑜没有一点儿危险意识,事实上骂过那句话之后他心里舒畅多了,果然,毒舌有益于身心健康,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跳下椅子,冲着小伙计招呼了一声:“告诉你们掌柜,东西我晚上取,做好一些!”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没有理会那个正在压抑怒气的周俊毅。 小伙计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气,又这么小的“爷”。 子瑜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刚才发生的“纸飞机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必要多加理会,难道你能够记住每一个跟你说过话的陌生人吗?答案是不能。 等周俊毅回过神来的时候,子瑜已经混入人群中不见了,唯一留下的线索只有他留在店里还未取走的东西,跟伙计打听了两句,周俊毅胸有成竹地先走了。 我肯定还会再见到你的!这是周俊毅走时的想法。 第十九章,倒霉的。 晋城中有一处很雅致的地方----听风茶楼,这听风茶楼里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没有那些茶馆子都有的唱曲的,对于来的人也只供奉茶水和一些小糕点,概不管饭。 在这个茶楼里说书的先生并不是常年聘的那种讲风月故事的,而是能者即可上台讲上一段,也就是说你有什么不错的,新的消息,都可以拿到这里来说一说,只要不是攻击朝政,谁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也因此,这里的消息是传递最快速的,这是听风茶楼的一好。 这二好就在于楼上了,三楼上有几间最为隐秘的房间,在里面说些不想人听到的话就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听到,就连谁进入其中也是被茶楼所保密的,外人无法得晓。无疑,这条好处给便利了阴谋家。 曾经有人有过这样一句戏言,若是听风茶楼倒了,恐怕再也没有什么阴谋可言。 此时,在听风茶楼三层的一听阁内,正对坐着两个男子,方桌上放置着一柄银制的雕花茶壶,两个配套的银制茶盏,滚滚的热茶正在茶盏中飘香,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品尝。 两个男子,一个黑衣,一个青衣,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倒不像是好友叙旧,剑拔弩张的气氛沉重而窒闷。 “汉峰请我来不是为了喝茶的吧,还是有事说事吧!”青衣的男子就是苏木青,他担心子瑜这时候闯出什么祸来,倒是有几分坐不住了,抢先开口。 “呵呵,苏君几时也性急了起来,这耐性可是不如当年啊,我可还记得当年苏君……”黑衣男子略带调侃地正准备“忆往昔”,却被苏木青的一个手势打断了。 抬起的手已经有了些粗糙的痕迹,不再是如玉一般晶莹的感觉,却别有了一种力度,微抬的手仅有半寸高,曲着食指虚压,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手势看在汉峰眼中更加深了他对往昔的回忆。 苏木青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我已经不在朝堂,退出江湖了,此来也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没必要找上我的,现在的我只希望安稳度日罢了,无论谁来,我的话都不会变!” 早就想到了。只要自己稍微一露踪迹就会被人察觉。却没想到过了五年他们还是紧追不舍。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幸好。还未入江湖!否则。恐怕就是追杀了。 汉峰听到最后一句。神色才稍有变化。眼神中也放下了一些戒备。笑道:“苏君地话。天下间有何人妄敢质疑啊?!”这句话明显有些自打嘴巴。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放下怀疑。想到这里。呵呵笑了两声。不再提及。 “这几年边疆不定。朝廷却调敬王还朝。不知道苏君有何看法?”汉峰不自觉地搓着手。眼中有着试探。也有着想要聆听高见地期盼。 苏木青长身而起。冷笑道:“此间事情与我何干?!汉峰不必多言。我绝不会插足任何一方。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说罢。直接大步走出。没有丝毫犹豫。 汉峰看着苏木青离开。看着木门合拢。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防。苏君。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不理会银盏中地茶水。换了青瓷。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这方才是喝地。 苏木青从隔壁废宅地后门走了出来。回头望了一眼听风茶楼。这几乎是自己一手创办地茶楼如今早已易主。那最大地东家恐怕就是帘幕后头地那位吧! 叹了口气,那些往昔,早就已经抛下了,又何必做这番感慨?自嘲地笑笑,快步走出了小巷,转入了大街上。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弓着身前行,走得躲躲闪闪,好似怕人看到一样,那宝蓝色的布衫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吉平,你怎么在这儿?”苏木青从背后拍了一下“吉平”,将那孩子惊了一跳,头都没回就要跑,若不是苏木青手快一把拉住了,只怕这一下子就溜走了。 是子瑜出什么事情了吗?苏木青第一时间想到了子瑜,上午出门的时候,子瑜是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事,自己才让他带着“吉平”出来的,可是,现在“吉平”在这里,可,子瑜呢? 想到这里,苏木青的眼睛眯了起来,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儿子,心思数转,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手也紧了,直接把“吉平”拎了起来。 “说,子瑜怎么样了?”莫不是这孩子假装失忆赢得信任,然后把子瑜拐走了,或者是他碰到了什么事情出卖了子瑜,丢下他跑了?……种种推测一种比一种糟糕,让苏木青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没,没有,子瑜好好的哪!”周纯被苏木青此时的气势所迫,话都说不完整,好容易说完了,却没想到这磕磕巴巴的话更像是假话。 “那他在哪儿?你带我去找!”苏木青放下“吉平”,却丝毫没有放松精神,手掌微张,随时可以立毙“吉平”于掌下。 “他应该还在布店吧,反正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哪,我先回客栈,你自己去找就好了!”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周纯有了几分底气,只可惜这话说得更加引人疑窦。 苏木青也不听他抗辩,直接抓了他就向着他指点的布店走去,若是子瑜出了什么事,他定然要这个孩子陪葬!对于旁人,苏木青从来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说法,若不是当初感念子谦因而有了一丝怜悯,就算是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苏木青也不会皱下眉头的。 布店自然没有人,子瑜早就走了,小伙计说明了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苏木青愈发疑惑,这“吉平”自从救醒就与子瑜一起,子瑜对他也甚是照顾,按理他不应该对子瑜不利,除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引自己入局的圈套。 一想到圈套是从山上那些死人开始的,苏木青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的话,在他眼中,只怕眼前的这个小伙计都是和他们串通好的,至于“吉平”,眼下还是杀不得放不得,不然就没有了这唯一的线索。 “说不定,说不定子瑜回客栈了,咱们回去看看吧!”周纯暗暗叫苦,他要不是为了躲开那个人,害怕被那人认出身份,哪里需要被这样怀疑,但是看着苏木青不善的眼神,他明智地选择了不与之吵闹。 苏木青带了周纯匆匆回客栈不提,子瑜这时候正在晋城东市看着杂耍。 也是巧了,去昭义表演的杂耍班子在这两天正路过晋城,这些江湖卖艺的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自然不会放弃在这里表演的机会,南州的五大班子从这里过的就有两个,此时正在互打擂台,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精彩,压箱底的绝活也通通上场了。 吐火,踩钢刀,顶缸,舞碟,钻火圈,……这些在电视上没少看到的杂技项目子瑜还是第一回在现实中见到,那种舞台效果当然更加直观逼真,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看得他忘了一切,目不转睛地就知道叫好了。 等到人家表演告一段落,收钱的时候他才发现钱袋丢了,灰溜溜地从人群中溜走,往客栈走去了。 本来若是这时候早早回去也就罢了,偏偏子瑜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忘记了路不说,问路还问着一个人贩子,若不是他机灵,扯着一个过路的大叔欢天喜地地说终于找到爹爹了,恐怕还不好轻易逃脱。 那位大叔人倒好,在子瑜的卖力讨巧下特别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孩儿,明白原委后,一路说说笑笑地将子瑜送回了客栈,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还不想说吗?”客栈中,苏木青已经用了几遍刑罚,“吉平”的身上虽然没有一点儿伤痕,但是他已经遭受了火烧冰冻毒发等数种痛苦,看着苏木青的眼神跟看到阎王没有什么两样。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倒霉的周纯嘶哑着说着,为了不让他的喊声引来旁人,眼前这人还专门给他下了一种药,让他的嗓音产生了变化,说一句话嗓子都跟刀割一样。 “爹爹,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好倒霉的!”子瑜一打开门看到苏木青在,就扑到苏木青的怀里撒娇,全然没有留意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吉平”。 看到宝贝儿子无恙归来,苏木青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安慰着怀中的子瑜笑问他经过,一边狠狠瞪了“吉平”一眼,不让他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 见到子瑜,周纯也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再不回来,只怕自己就死定了。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父子,尤其是那个会变脸的男人,简直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第二十章,找到了! 太康皇朝地处平原,北面有漠原,一片高山连绵不断,几乎终年冰雪不化,是天然的防守,没有后顾之忧,东面是大汉,常年积弱,倒也不足为虑,西面是虎狼之凉,每到冬季就蠢蠢欲动,却因幽林,太安阻断,不能大犯边境,倒是南面的居山隘…… 居山隘之东南是异族元容,西南是虎视眈眈的楚国,易守难攻之势使得太康皇朝可以安享太平,却也限制了版图的扩张。 一想到每每只能够被动地在居山隘防守,周俊毅就是一肚子的郁闷,他多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为了这个,甚至不惜几次请调到西面镇守,甚至愿意发起进攻大汉的战争,只可惜都不获准。 碰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竟然给他封了一个大将军的威名,然后就束之高阁,让他整日无事,虽然知道这是帝王的御下之术,防止功高震主,周俊毅却更清楚这其实只是太后的主意,毕竟,新皇只有六岁,尚不亲政。 桌面上摊开的是太康皇朝的版图,旧羊皮上面详细标明了山川河流,地势高低,借着烛火,周俊毅把这图看了又看,每一遍都是要印在心里的,江山不易啊! “将军----”追随将军多年的周大在门外轻唤。 “何事?可是找到那孩子了?”周俊毅急忙起来开了门,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周大低了低头,说道:“将军,属下无能,在那布店一直守着,都未曾发现有人来取那帐篷,……” 周俊毅听到这里就是一阵失望,脑海中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会飞的东西,若是可以依样做大,是不是就可以飞度居山隘,这样的设想让他对其念念不忘。 “……倒是,那个掌柜的把那帐篷拿来看了,属下以为,那帐篷用来行军实在是再好不过!”周大继续说着,有些兴奋地打开了从布店掌柜那里取来的成品。 周俊毅精神一振,看着周大摆弄起那一大块儿布来,守着院子的两个小兵也跟着过来帮忙,等到那个三角形的帐篷初具雏形的时候,连周俊毅也忍不住叫好。 野外行军一直都是露宿。若是碰到雨天。难免只能站着睡觉。军中大帐也远远没有这个简单易行。光是搭起来一个主帅营帐就需要砍伐木材若干。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够完工。而现在。只需要两个人配合。竟然可以在半柱香不到地时间里完成。实在是太妙了! “将军请看。这里地线可以直接用来拉起帐篷。甚至不需要用竹竿撑起。这里用木桩固定就行了。若是做大。也只需要一个主干支撑顶点即可。便是在林中。也可以张开。多少挡了蚊虫滋扰。……” 周大越说越兴奋。总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东西用地布料都是下品。又简单好做。叠起来还不占地方。搭起来又省时间。实在比那羊皮军帐好太多了! “如此好用之物。竟然是那孩子想出来地?!”周俊毅那时倒是打听了是那孩子要做什么东西。那伙计却语意不详。没想到做出地竟是这等好东西。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应该放那孩子走。 “应该是确实无疑。以前从来没有人想出此物。”周大虽然也不敢置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那掌柜地又说明白了是这孩子构图画出地。他连那图纸也都带了回来。笔触潦草稚嫩。线条也不流畅。地确是孩子手笔。 周俊毅地脸色深沉。说道:“周大。一定要找到这个孩子!” “是!”周大领命而去,却有些犯难,这应该怎么找啊?全城查找?那,应该先去跟城主打个招呼才是吧! 客栈里,子瑜已经熟睡,苏木青不放心依旧点了他的睡穴,他好容易才听子瑜说完他一天的倒霉事情,似乎还真的没有这个“吉平”什么事。 周纯敢怒不敢言地坐在一旁,等候发落,就在刚才,苏木青给子瑜换衣裳的时候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青色,那个指印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弄的,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却什么也没说,但这样反而更可怕。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否失忆,我只问你一遍,你是要继续跟着他,还是要离开?”已经不是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了,苏木青不得不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危,自己当年所为从来没有后悔过,但却不能因为这个连累了子瑜。 周纯想了想,没有想到周俊毅也在这里,他是认得自己的,实在是不太好隐藏,唯今之计似乎只有依赖眼前这个人了,拱手行礼,嘶哑的嗓音说着:“先生,我愿意留下,只求先生帮忙换装,这城中有我的仇家,上午就是因此我才匆忙扔下子瑜而去的。” 本来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最多就是医术好一些,却没有想到对方的武功也丝毫不弱,颇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既然如此,倒不如实话实说,得到帮助的可能性还大些。 苏木青倒是没有想到这“吉平”如此见机,本来还以为他会咬牙不说哪,现在看来,倒还是有几分见识。 “这是易容丹,吃了之后,肤如火烧,毒发于面,半赤半白,犹若鬼面,你可敢服之?”带着几分试探,苏木青扔出了一颗红色药丸。 周纯接过毫不犹豫地服下,忍受着面上火烧之痛,笑着说:“先生既然能够给我毒药,自然能够给我解药,我有何惧哉?”便是容颜不毁,又能如何? 苏木青微微点头,说道:“你只要记住把子瑜当做你的生命一样看护,我自不会为难你!”说完,又扔给他一枚绿色的药丸,“这是解药,温水服下,即可解毒。” “谢先生!”周纯这回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倒是真心诚意谢谢他的帮助。 也就是这说话功夫,药效已经扩散,周纯的半边脸赤红肿胀,半边脸惨白如雪,当真犹如鬼面,让人不敢细看。 “起来了起来了,官爷查房了!”小二在楼梯上喊着,一声接一声的梆子敲着,把睡着的人都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莫不是那周俊毅今日认出我了?周纯心里害怕,把目光看向苏木青,苏木青也不多言,直接开门唤来了店小二。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查什么房呢?”苏木青彬彬有礼地问着。 “谁知道,官爷说差就差,我们有什么办法,别的别多说了,把你家孩子叫起来带到楼下看看!”小二啰嗦了一句,就匆匆去拍别的房门了。 咒骂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客栈中的人就都被唤醒了。 “有孩子的把孩子带下来看看!”楼下的官爷高声喊着,催着楼上的人往下走。 “先生……”周纯有些害怕,这情形分明是冲着孩子来的,能够这样子抓人也只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像是他们发现自己没死,这才想要从附近下手。 “莫怕,你现在这张脸谁也不会认得,下去看看再说!”苏木青推开窗子看了一下,官差来得很多,火把通明,倒也不容易从后门逃走,这样的话,倒不如先去看看的好。 解开了子瑜的睡穴,“子瑜,子瑜,醒醒!”轻轻摇着,子瑜翻了个身,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继续睡着,丝毫不理会楼下震天的响声。 苏木青无奈地笑笑,这孩子,睡得还真死!抱起子瑜,示意“吉平”跟着下来。 楼下已经站了很多家人了,小孩子不懂得什么,哭闹不休的也有,惹得那官爷骂了几句,反倒是哭得更厉害了,掌柜的战战兢兢在旁边陪着,几次探问到底是查什么的,官爷却也不说,很不耐烦地拿着一张画像对比着,男孩儿女孩儿都差,一个都不放过。 每查完一个,那官爷的脸色都更加不好看一些,看样子是查了很多都没有查到。 “来,你,过来!”站在楼梯口的苏木青刚一下来就被官爷逮个正着,实在是苏木青的气度不凡,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而且,他还带着两个孩子,正是查寻的重点。 周纯露了下脸儿,骇到旁人就往苏木青身后躲,完全是一个因为容貌尽毁而自卑的孩子,也不太惹人注意。 那官爷倒是仔细看了看苏木青怀中抱着的子瑜,子瑜还在睡,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自己在被人审视,正当苏木青以为没有问题的时候,就听到那官爷说了一声:“就是他了!” 话音刚落,两侧的官兵就把苏木青围了起来,有着押送的意思。 苏木青不解之余也看到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子瑜样貌,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在找子瑜,还是在找另一个有着同样相貌的子谦? 第二十一章,怎么办? “我不管你们以前叫什么名字,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按实力来排,实力第一的,则为一,……这是你们的面具,上面的标号就是你们的名字,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知道你们的相貌,……” 黑衣人再次带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听着那冰冷的声音,子谦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实力这么弱的自己,逃走实在是不太可能,那么,等着好了,等到有实力了再逃走! 带上了黑衣人发给的面具,皮质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在额头正中有一个标号,应该是方便称呼用的,但按照黑衣人说的那样不可以私自言语,那这个标号就是方便黑衣人称呼自己的。 “四”,子谦想着记住了自己面具上的标号,四,子瑜教过他,这是“一二三四的四”,子瑜,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心里隐隐有些怨恨,怨恨子瑜那时候不附和自己的话,怨恨他没有拉住自己,怨恨他没有及时找到自己……却,更想,更想再次见到他,告诉他此间的种种。 与野兽竞争。经过了一天休整的孩子们被放到了密林之中,他们要依靠那些黑衣人讲解的简单知识来辨别野兽的所在,为自己寻找食物,也为自己躲避危险,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匕首,能够防身,能够割肉。 “子谦,我们三个在一起吧,这样也许活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要在这个林子中待满五天,二狗子总觉得人多更有把握,拉着天宝要与子谦一起。 “跟他一起做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咱们抛下了,还不如咱们自己!”天宝有些不满,他的面具上标着“三”,显然那些黑衣人认为他更强一些。 “人多总是会方便一些吧!”二狗子有些犹豫,他不是没有天宝的顾虑,却觉得自己撇下子谦不太好,所以还是过来了,他的面具上标着“七”。 子谦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左右摇摆的二狗子,看了看那个讨厌自己的天宝,冷冷地开口:“我想,你们还是不要拖累我比较好!”心里闷闷地难过,毒辣的话却还是轻易出口了。 二狗子显然没有想到子谦会这样说,愣住了,半天没有动弹,动了动嘴唇:“子谦,你……” “二狗子,你听到没有,你理他做什么,跟着我就好了!”有了上次成功夺得馒头的经历,天宝自信了许多,挺起了瘦弱的胸膛,抓紧了匕首。 “你没有听到黑衣人地话吗?没有什么子谦了。我地名字是‘四’!”点点额头上面地数字。子谦地话愈发冷酷无情。“你地名字需要我告诉你吗?七。你只是七。还排在我地后面!” 子谦地话戳到了二狗子地死穴上。他只是跟着子瑜胡乱学了两天。学会地数字到“三”为止。他地确不认得这个“七”。更加不认得那个“四”。他从来不认得那个“四”。 “至于你。应该不用我教吧!”冷冷地扫了一眼天宝。子谦迅速地跑开了。拉远了与他们地距离。呼吸之间地冰冷空气让他感觉冷静了许多。刚才那些话是自己说地吗?刚才那个是自己吗? 这么毒舌。似乎是子瑜才有地功力。自己。应该是安静而沉默地吧!紧紧地抿着嘴。他再也不想跟谁说那么多地话了。感觉好累! “我就说了。他那种人需要什么朋友。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义气。不要再理他了。咱们也快些吧!我一定要超过他!”还不认字地天宝并不知道自己地标号其实已经在子谦地前面了。正气势汹涌地拉着二狗子往林子中心走。 二狗子呆呆地看了看子谦离开地方向。手紧握成拳。他一直都看不起自己吗?脑海中晃过子谦那时候说“羡慕”地笑容。温和地子谦。笑着地子谦。还是一直都鄙视自己地子谦? 自幼随母亲流浪,乞讨过,也偷过,抢过,二狗子自认比不上子谦那样的家,没有一个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爹爹,没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弟,更加没有村里人的特别喜爱,那份喜爱是不同的,一直都是,他知道。 村人对子谦是喜爱的,对自己是同情的,他不需要那种同情,一点儿也不需要,他本来以为子谦是不一样的,他总是那样温和,那样笑着,可是他错了,原来他一直都跟别人一样,甚至连同情都没有,他是一直笑话自己的吧! 一想到那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的鄙视和嘲笑,二狗子就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愚蠢了,现在看清楚了这个,更觉得一种无可言说的愤怒。 子谦,我不会永远比你差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走!”大踏步走在了前面,反而超过了天宝,二狗子红着眼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哎,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天宝叫着跟了上去。 密林中一会儿就不见了三人的身影,那幽暗的林子如同张开大嘴的巨兽,吞噬着一切。 ………… “哈,老王,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苏木青被一队城卫押送着前行,采取的是保护的姿势,左右都有人在,前面则是那个找到人的官爷,他此时正一脸喜色地跟着同僚打招呼。 “哪里,就是运气比较好,这不,到客栈一查就查到了,就是奇怪,周将军找这个孩子做什么,你看看,还在他爹怀中睡着哪,这么大阵仗也叫不醒他!”老王说着指了指苏木青怀中的子瑜。 他这句话倒是冤枉子瑜了,等到他确认了找的是子瑜之后,苏木青害怕眼前的阵仗吓到子瑜,就直接点了子瑜的睡穴,让他能够安静入睡,倒不是子瑜真的这么反应迟钝。 “奇怪了,你说这周将军找这孩子做什么,莫不是他私生子么?”那个半路跟上来的官爷挥散了跟着他的城卫,悄悄跟老王议论着“秘闻”。 老王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苏木青,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着:“那可不会,周将军一直在军中,哪个给他生孩子,倒是,嘿嘿,你难道不知道周将军对于孩子有些‘特别’喜欢?这孩子长得可是真可爱啊!……” 特意重读了那个“特别”,又拉长了最后一句的感叹,话语中的含义不言自明,配合上那一脸有些猥琐的笑容,哪里还能想象得到这是刚才那个一脸正义的官爷。 苏木青皱了皱眉头,又稍稍退后了几步,幸好点了子瑜的睡穴,这些肮脏东西! “我好想也听说过,这周将军看到谁家孩子都要上前逗弄一番,上回,不知道是谁家孩子都被弄哭了,从将军那儿出来,一个劲儿地喊疼,……”一说起小道消息,两个官爷倒是臭味相投,越说越起劲儿了。 苏木青越听越是皱眉,难道说那周将军今日遇到过子瑜,然后“看上”他了?想到这里,脸色铁青,他是不可能让那个周将军染指子瑜的,眼前的情形,还是先走为妙,还好提前让“吉平”离开了,自己带着子瑜逃走倒是不成问题。 “嘿嘿,这也能够理解嘛!将军常年在军中,为国为民的,有些个喜好也不是那么……啊----”那老王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儿,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钢刀,而刚才还跟他一起说话的同僚此时则横尸当场,喷溅的血还是热的,洒在了老王的身上。 “让他们让开!”苏木青冷声吩咐着,他刚才抽刀杀人胁迫,一气呵成,等到此时,走在苏木青左边儿的人才发现自己的刀被夺走了。 “好好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老王是城卫出身,一步步爬上这个执令之位的,根本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腥,最多也就是伤人,而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死人,死的还是刚才跟自己说着话的人,这种震撼早让他吓破了胆,双腿直颤。 “你们都没听到,赶紧让开!”那些个城卫也都是害怕,同样投鼠忌器,这时候得了上司一句话,虽然不敢逃得远远的,却也退后了好几步,再没有了包围之势。 苏木青冷哼一声,瞅了一个空子直接飞纵而去,随手一刀也结果了那个老王的性命,如此一来,就没有人率着这群城卫追击了,有这个时间,他早可以逃出城去。 怎么办?余下的城卫大眼瞪小眼,眨眼之间就在他们面前死了两个人,还都是执令,现在怎么办?报告城主,还是找周将军,还是,……算了,自己肯定追不上! 城外,苏木青抱着苏子瑜,带着从狗洞钻出的“吉平”,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晋城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