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苍生》 那个让女人/生心动的男人/生 所有的男生,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宝贝要的只是最平凡的幸福,你可以不伟大、不够有钱!甚至只是平凡!《浪漫的事》里唱的是真的!真的有很多女生只想要这样的幸福!不要说这样的追求是胸无大志的表现,只是因为你不了解,她们要的不过是这样的一种心境而已!只是心境而已,如果必要她们会是比你更勇猛的战士,只为了维护这些幸福!所谓感性,理性的区分从来就没有那么明显!永远不要用一种框架划分所有人的界限,甚至是定义一个人的性质!男生女生、男人女人的界限只在一线之间。那层薄到透明的纸一捅就破!巾帼须眉,英雄美人的定义早已经像被水晕开的水墨画一样模糊一片!所以我写一个性别界限模糊的故事。 完美的爱人只存在于童话里,长大的人都会说童话是骗小孩子玩的!可是童话都是成年人写的呢!我们写那些美好的幻想祭奠逝去的童年,流逝的青春。得不到的总是虽想要得,所以怀着无比的憧憬把曾经也许只是天天玩泥巴、盼望长大的童年写的完美无匹!连哭声都美妙的堪比天籁之音!可是我们从来不奢望这世界上会有个neverlan,,彼得.潘也会长大! 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努力向幸福*近,近一些、再近一些!任何一份感情都需要经营,如果不用心,“永恒”这个词就只能出现在神话里!如果努力了,有一天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会发现,其实“永恒”呆在我们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些点点滴滴的快乐幸福蕴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触手可及又远在天边!2006年静静的溜走,新的一年到来了!珍惜生活里的点滴幸福,在新的一年里让我们一起努力!吉祥话太多,就挑一句最简单最实在的,祝大家新年快乐! 在上看到一篇文章,转给大家看看!里面写的大概是所有女生的梦幻情人!似乎是很高的要求,又平凡的近乎琐碎!或者我们在批判童话虚伪的同时也给自己构造了一个童话。人果然是容易自相矛盾的生物! 她说:我需要这样一个男人/生 *有点害羞,但曾在分别的街头,大声说我爱你。 *同我去庙里求签,轻轻捉住我的手一同跪下。 *言而有信。 *从来不迟到----我迟到他不生气。 *拥抱很久、很紧----每次我起身时几乎是需要慢慢推开他。 *睡得比我迟一点,醒来早一点。 *朦胧醒来轻呼我的名字----没有呼错。 *记得我的日期、鞋号、密码、最怕的事。 *我很怕虫子,见到虫子大声尖叫他不会笑我。 *雨后的早晨我去花园,用小树枝爬到路上来的蚯蚓送还草地----他在一边帮我。 *笑起来很像个坏蛋----其实不是。 *不舒服时,请假带我去看医生,回来路上买冰淇淋做奖励。 *开车绝不喝酒,让我系上安全带。 *帮我做家务,每天。边做边聊天。 *常常帮助别人,不为什么。 *答应我:永远不。然后永远不。 *一边吹口哨一边修马桶。 *说:希望你是我的女儿。 *白煮蛋的黄可以给他吃。 *雨天散步,背我过积水,说:你还可以再胖一些啊。 *吵嘴时不会一走了之。 *错了会认错。 *阅读女士脱毛器的说明书然后教我。 *我说笑话他笑。 *逛街时我看中同一款式三种颜色的裙子,他说:都试一遍好了。 *试鞋时,他把我的卡通袜叠叠塞进上衣口袋。 *常常说,有我呢。 *事情过了才告诉我,轻描淡写。 *指甲整齐干净,喜欢我替他剪指甲。 *我做的菜他每样都爱吃,要求明天再做。 *小孩子都喜欢他,常常在楼下玩一裤子泥回来。 *轻轻拧开我拧不开的汽水瓶。 *忙时给我订机票,让我带父母一起出去玩。 *告诉我----24小时随时打电话。 *告诉我----不要省钱。 *去义务献血,回来笑嘻嘻掏出一块“福利饼干”给我尝。 *偷偷买一件两人合穿的雨衣放在车上。 *我喜欢赤脚,他在副驾驶位脚下铺一小块羊绒毯。 *留言时画一个小老虎头当签名。 *偶尔叫我妈妈。 *说谎时结巴。 *与人争论听上去像是解释。 *教我滑旱冰,扶着我跑了快一千公里。 *从不上聊天。 *他的秘书说帮他缝上脱落的纽扣,他说谢谢,不用。 *送我的花是盆花,替我浇水。 *和我下棋,允许我悔棋。 *他其实很早就对他的父母说起我?? *喜欢运动,带我去招待女宾俱乐部。 *穿十年前的牛仔裤仍然合身。 *他养了一条大狗,他的狗喜欢我。 *吵嘴时我要他还我送给他的维尼熊,他坚决不还。 *我不辨方向,他体内有指南针,说----跟牢我。 *吃我吃剩的东西。 *我失眠时他陪我聊天。 *用双肘和膝部支撑体重?? *她以前的女友有困难会来找他。没有困难则不会。 *手上有一道伤----和几个小流氓打架时捏住对方的刀,我警告他下次不要这样了,他点头一笑不答。 *我洗澡时他拿了本杂志近来坐在马桶上看。 *比我高,我取不到的东西让他取。 *重大的事情和我商量,比如明年的投资计划、周末野餐带不带烧烤架,晚饭吃大白菜还是小白菜。 *站在商店的洗手间外面等我。 *我感冒了,他还是会用我的杯子喝水。 *打电话嚷:我办公室的热带鱼生小鱼了! *和大人在一起像大人,和孩子在一起像孩子,和狗在一起像狗。 *钱不会多到要别的女人替他花。 *喜欢我,从未犹豫,从不和别的女人比较。 *必须非常合心的东西才会买----买时从不问价格,然后用很久很久。 *火车站接我,早到十分钟,带一盒蓝莓酸奶。 *常常央求我唱一支歌。 *我买给他的东西都合他心,不转送他人。 *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他自己不知道。 *逛街回家,一只眼看电视球赛一只眼看我试新衣。 *对女人有风度,也有距离。 *有了他,电脑罢工不必彻夜痛苦。 *很少叹气。 *不想当官。 *真的可以随时找到他。 *和他在一起不怕死----也不害怕活下去,活到很老---- 分割线---- 新年快乐!晚上上传新章节~~~大大们来看哦!! http: 第一章 现代生活 ktv里人声鼎沸。 “小言你又输了!”某人幸灾乐祸的语气“罚啤酒一大杯半个小时不许碰话筒!看你怎么当麦霸!” 被叫到的女生苦着脸抓多面前的啤酒杯真***倒霉进了ktv歌没唱上一酒到是灌了个饱。皱起漂亮的柳眉百般郁闷的小口喝酒。 “喂!你快点啊!大家等着开始下一轮呢!”男生不耐烦的摇晃玻璃杯里的色子。 女生恶狠狠的瞪男生一眼恨恨咬牙!混蛋!沙猪男!半点儿风度也没有的家伙!终于再也喝不下去讨饶的拽拽另一个长女生的袖子。 抱着话筒唱的投入的女生无奈的转头接过她手里还剩大半的杯子干脆地一饮而尽之后若无其事的转回去继续唱歌故意忽略背后惊讶的一片眼神。无聊透了! 衣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掏出来时电话已经断了。光屏闪着幽幽的蓝光: 未接来电:爸爸! 通话时间:*年*月*日23:47:o5。 皱着的长眉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该回家了哦! 长女生起身拉过沙背上的外套“小言我想回家了你走不走?” “好容易放假了再玩一会儿嘛!” “我看你是还没喝够不晕不作数是吧!那我先走了!” “别、别呀!等等我!我也回家!”小言慌忙回头打个招呼紧跟出来!后面的人抱怨吧!我没听见!开什么玩笑没有若男在继续喝下去肯定糗大了!还是回家保险! “喂!你老爸又打电话叫你回家了?好幸福啊!”深夜的大街上小言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兴致高昂的大声问。 “我听的见!”若男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迟早被她喊聋了“你也很幸福啊!” “谁说的我都没有那么疼我的老爸!”小言孩子气的撅起嘴“而且是那么帅、那么温柔的老爸哦!” 无奈的翻个白眼看看天空“别不知足了!你爸妈也很疼你的!“ “是啊!很疼我!很爱我!愿意拼命赚钱供我挥霍!就是、有点忙!忙的我失踪一星期都不会有人现!”语气渐渐低落下来最后几乎成为夜风中的叹息了!女孩子明媚的笑脸蒙上一层暗影。 “小言!”若男握住她的手。 “好了!好了!刚刚考完试不想这些郁闷事!若男我想吃你家的水晶肘子了哦!”眨眼又明媚的笑脸恍若水中的倒影似乎一个晃动就要逸散。 “好!明天来我家吃午饭我让爸爸做!” “就知道若男最好了!啊!我亲爱的水晶肘子我来了!”小言笑的见牙不见眼忽然侧耳细听“有人呼救?” “一个女人!三个男人!抢劫下班女人?”若男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皱起眉头! “你什么耳朵啊?赶得上警犬了!这也能听出来!” “人类的!”转身迈步“有没有兴趣见义勇为?” “嘿嘿!这种热闹事怎么能少了我!” “住手!”撕扯女人衣服的流氓停手转头借着外面大街上的光打量多管闲事的两个女孩!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看不清五官不过、那不重要!猥亵的笑爬上脸颊“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怎么着、见义勇为?” “废话少说放了那个姐姐!否则别怪姑奶奶手狠!”报纸上屡次强暴晚归女人的犯罪分子! “别怪姑奶奶手狠!”暗影里的流氓尖声尖气学道“哈哈!还是个辣妹!好!大哥就是喜欢有个性的兄弟们今天艳福不浅啊?那个小的给我剩下的归你们!” “垃圾就是垃圾!”小言唾道“社会渣滓!惹到我算你倒霉!老虎不威你当我是病猫吗?若男不许抢我沙包!” “别弄出人命来!”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口气若男双手插进裤兜晃到巷子口“我给你盯着巡逻的警察!” 不过十分钟小言踢踢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壮硕男人“你嚣张啊!再嚣张一个给姑奶奶看看!啧啧!真不禁打也就能欺负欺负弱女子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没意思!若男咱们走!” “喂!那位姐姐别愣着了!快回家啊!” “谢、谢谢!”吓傻的女人慌慌张张的跑掉! “女儿当自强!”小言得意的晃晃拳头“真理啊!若男你真是圣人!” “没什么!”若男心不在焉的“老爸教的!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不久的将来世界上会多出三个太监而已!”笑容纯洁的刺眼! “你果然够狠!”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一般狠而已!他们活该!”至少还没有越你! 一路无话抬头看天原来晚上的云彩也是很好看的!直到小言出声:“若男我到了!明天见!” 愣愣的回过神最近总是愣神!“恩!”看着小言打开雕花的大门进去若男左转。穿过小言家的别墅区就是自家的居民小区中间只隔着大大一片草坪。 习惯性抬头观望3单元8号依然有灯光从书房的小窗暖暖泻出爸爸我回来了! 声控的照明灯坏了!漆黑的楼道多了些陌生的东西在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侧耳细听只有一个人气息急促很紧张? 若男不动声色的慢慢上楼琢磨自己似乎和抢劫行凶特别有缘不如以后当警察算了!转角的平台上忽然立起一个人影飞快的扑上来。条件反射地扣腕转身若男干脆利落的将人摔出去。上前一步单手劈在颈侧那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躲在楼道里抢劫单身女人的小流氓吗?若男不屑的撇撇嘴今天算你倒霉罢! 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若男上楼。报警?她才没那个兴趣!随他自生自灭去! “爸爸我回来了!”书房的门应声而开出来的男子眉目俊朗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家居服仍旧掩不住卓尔不群的气质。 “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呜~~~~老爸你那是什么表情?嫌弃我!” “鬼丫头!一个女孩子总是娇里娇气的像什么样子?”男人皱眉。 “人家家家的女生都这样!我有什么奇怪爸爸你敢说你不是重男轻女?哼!起个名字都叫‘凤君’!‘凤’公的!‘君’男生!还有恶俗的小名‘若男’!给你教成这样子以后你女儿没人敢要!我看你后不后悔!”女生恨恨得咬住下唇抱着一堆洗浴用品冲进浴室故意大力将门甩上。 “你明知道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男人有些懊恼的跟到浴室外面。里面没回音无奈的叹口气拉开冰箱弄夜宵。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来若男把头埋在浴巾里轻笑。呵呵!好可爱的老爸!老爸是个大笨蛋呢! 热热的水雾蒸腾起来恍惚间看到自己小时候教爸爸用电视教爸爸用冰箱第一次带爸爸去市。小小的孩子总是拽着身后男子的手。 记忆里那甜美的童声“爸爸又错啦!是这样的啦!” “爸爸我们也买台电视好不好?可以天天看动画片的哦!” “爸爸好笨哦!竟然不知道电冰箱!” “安啦!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可以这么用?看说明书准没错的!” “爸爸穿西装一定很帅的同学的爸爸都这么穿的!试试嘛!” “爸爸我为什么要练书法?同学们都不用写!好累!” “爸爸我已经会背《孙子兵法》了哦!那个《史记》好厚明天再开始读好不好?” “老爸!那个空手道教练已经打不过我了!我不要跟他学了!改练自由搏击好不好?” “爸爸!为什么不可以用你教的功夫打架?比那些教练厉害多了!” 老爸仔细想想我真的不是只有一点点与众不同噢!若男擦干身上的水套上纯棉睡衣!那么爸爸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呢? “好香!”若男吸吸鼻子老爸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一头湿漉漉的兀自滴着水若男端起碗来大口喝粥看见爸爸拿着干毛巾进来可怜兮兮得扬扬空碗“爸爸!” “你这孩子!”男子嗔道仍旧接了碗剩满递过来。又站在若男身后帮她拭干头。家里是有吹风机的可是爸爸从来不用说是怕伤了头。不就是烘干吗?说了几次也就随他去。 慢慢喝完粥若男静坐等爸爸把头擦到他满意摸摸过臀的长“老爸我把头剪短些好不好?” “好!别太短就行!” 原以为又是一番说教什么身体肤受之父母之类的陈词!听到同意若男竟然有一瞬怔楞“就剪到肩胛下面两寸的地方可以吗?” “恩!”应答伴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爸爸?” “若儿长大了!已经18岁了一些事情要自己决定了!若儿答应爸爸做个坚强的女孩子!” “爸爸!”若男叹口气转身抱住老爸的腰把头埋进温暖的怀抱里闷声道:“爸爸没有什么要对若儿说吗?”女孩用力、再用力抱紧爸爸! 男子沉默的擦拭女孩的头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来!勉强咧出一个轻笑“若儿有心事吗?日日大呼小叫的今儿倒是文静起来了!” “这些话应该由我来问吧?爸爸你抢我台词!”仍旧闷闷的声音夹着一丝不满。 “傻孩子!”手中的动作停下来将女孩拉离自己的怀抱“不是爸爸不跟你说还不到时候总有一天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若男盯紧老爸的眼睛好吧!相信他“我不问了!但是爸爸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丢下若儿一个人。好不好?” “说你是傻丫头吧!”男人轻笑着把女孩搂回怀里“这世上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爸爸为什么要离开你?只是怕你将来有了夫君就不想要爸爸了!” 后面的话咽进肚子只是只是分开一段日子而已!我的宝贝儿爸爸会尽全力只求以后可以长久的陪着你!所以若是生了什么请、暂时忍耐吧!你是坚强优秀的孩子没有什么做不到! “才不会!谁也没爸爸好!我要找个像老爸一样的人嫁!” “傻孩子!”心底溢出一声叹息这个世上的男儿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晚安!”男人出门顺手帮忙关了壁灯。凌晨两点若男仍旧在黑暗里睁大眼睛一丝睡意也没有。 有什么事情要生了!爸爸从来不知道自己对环境的变化出奇的敏感也准确的惊人。这屋子里有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存在虽然不是糟糕的结果却强大得足以让人不安!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爸爸的影子。 英俊到只能用美丽形容的爸爸;总是学不会用电器的爸爸;比别人的妈妈还要温柔体贴的爸爸;会做很多美味食品的爸爸;几乎都不出屋门的爸爸;时常会忧伤的看天空的爸爸;连针织刺绣都在行的爸爸;真的没有什么要对若儿说吗? 恐慌袭上心头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邻居张奶奶去世前满眼都是她的影子不!不要!女孩喉间出低低的呜咽。 隔壁的人忽然从床上翻身下地赤脚冲到女孩的房间。那一声游丝般低弱的哭泣是若儿! “若儿!若儿!醒醒!醒醒!”拉开蒙住头的薄被是女孩泪迹斑斑的小脸“爸爸在呢!若儿不怕!” “爹爹!”若男扑到爸爸怀里紧紧搂住! 男人一下子怔住“爹爹!”若儿十几年没这么叫过自己了!原本一直是这么叫的直到上学原来这里的孩子都是叫“爸爸”的从那以后若儿再没叫过自己“爹爹”了!这孩子知道什么了吗?安静平和的生活太久了甚至忘记了她是净雪宫的继承人了特殊的能力于她、原本没有什么稀奇! 良久叹息一声轻抚女孩的长“乖若儿爹爹在一直都在不用怕!好好睡罢!” 夜风钻进半开的窗子撩起白色的纱帘!璀璨的星光一闪而逝!有两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渐渐靠近藏在檀木盒子里的琨灵呼应一样出柔和的蓝光!时间就要到了!若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原谅爹爹!暂时不能陪你!但是爹爹保证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第二章 起程 “若男陪我走走吧!”小言站在楼梯口。 “没问题!我跟爸爸打声招呼!” “爸爸我出去送送小言!”若男冲餐厅收拾碗盘的爸爸喊了一声。 “下午四点以前回来啊!爸爸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遵命!”调皮的敬个军礼若男一步两阶的下楼! 异常的沉默若男有些焦躁的踢踢路边的石子!最近什么都不对劲!聒噪的小言也静下来!到底怎么了?讨厌的感觉! “若男?” “嗯?” 小言抬头看着零零碎碎地鱼鳞云轻声说:“我要走了!” “噢!”原来如此! “去哪里?”没有一丝惊讶的平静语气! “*国!爸爸帮我办了留学!我通过考试了!对不起!”小言低下头:“不能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不用难过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言我们认识12年了吧!” “嗯!从小学开始12年好长的时间啊!” “人生能有多少个12年呢!分开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不是很好吗?” 小言微微仰起头看着只比自己大半岁的若男有些奇怪!为什么总是有这种感觉呢?她像是根本没有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一样!游离在正常的情绪之外不管是泪水欢笑都淡然的过分!随时都会消失得感觉!不自觉地伸手拉住若男的衣袖像12年来的每一次一样! 若男回头淡笑道:“怎么说你也过完十八岁生日了成年人了哦!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过一百次啦!我不会突然消失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可以‘咻’一下就不见的!” “我知道你不会消失的啦!只是习惯而已!12年啊!一个班里从小学念到高中毕业突然少了会不习惯的!就是东西也用出感情了!不过你高兴啦!从此以后没人阻挡你桃花运了!大学里努力谈一场恋爱吧!” “小言!”若男叹息一声轻轻拥抱这个一直过分孤单的女孩也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有些心疼仍然强笑着说:“我记得是哪个人跟我抱怨暗恋自己的男生都被我吓跑害得少收了不知多少情书?” “切!你也不要说我!彻头彻尾的正太控!鄙视你!”小言努力踮起脚尖!显然她167cm的身高比上若男176cm!很不幸的!被反鄙视! “呵呵!”若男拍拍小言的头忽然笑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拍我!”想暴走感觉像拍小狗一样!讨厌!讨厌!讨厌! “呵呵!以后都没机会拍了嘛!” “这一点也不好笑!”双肩垂下来! “说真的哦!我可不会去机场送你的!一定会哭的!想我月凤君一世英名毁在区区离别小场面那我还活不活了?”若男把手插在裤兜里有些无聊的继续踢脚边的小石子! “谁要你送!哼!正好也澄清一下我们不是gl的事实!我的大好青春啊!总不能全葬送到你这坏丫头手里不是?”眼窝里水光粼粼的! “那就好!你自己保重哦!保护好自己以后没人帮你挡色狼了!” “色狼?哼哼!我什么时候让你帮过忙!”小言阴森森的露出一口白牙“我自己还打不过瘾呢!你只会抢我的‘沙包’而已!” “小泼妇啊!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要记住给我好好活着!”再一次轻轻抱了抱小言若男转身离开! “你也是!好好活着啊!早点给我找个姐夫!”小言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进屋!“若男!再见!” 慢慢溜达到步行街午后的店面里顾客稀少!玻璃橱窗里精致的饰品折射出漂亮的光泽天气时夏日里少见的舒适!微风习习若男眯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天空卷卷舒舒的白云!小言没说错!自己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情感淡薄的近乎冷酷!常常走过喧嚣的大街看形形色色的面孔都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天塌地陷都与自己无关的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像是用什么滤过的一样! 嘴角溢出浅浅的笑容小言!这个总是搞怪耍宝其实却孤单得令人心怜的女孩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与自己做了12年的朋友呢?因为有了她所以才会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吗? 鼻端飘来甜腻的香味是家蛋糕房! “a里!爱里!”若男记得有谁告诉她这家蛋糕房名字的寓意“a里!爱里!真是好名字呢!” “爸爸我买了a里的蛋糕要不要一起来吃?” 没有回应!“爸爸?”若男走进书房“爸爸你在干什么啊?我买了蛋糕哦!一起吃吧!” 男子没有回头静静站在屋子中间拿着罗盘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不见满天星光只有琨灵越来越炙热的温度告诉他时间到了! “爸爸?” 再看一眼若儿男人神色间的不舍、愧疚、心疼瞬间散去只剩下莫名的坚定! “若儿把蛋糕放下!背上这个背包站到屋子中间去!” “哦!爸爸要干吗啊!”若男被老爸严肃的表情吓得一愣一愣茫然接过递来的背包站到指定位置! “你只需记住爸爸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以后要靠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爸爸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因为你是爸爸最爱的孩子是坚强优秀的好女孩!” “爸爸?”若男脸色一暗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告别!爸爸要把她赶出家吗?“你说过不离开若儿的!” “站在那里不许动!”一声厉喝成功阻止了若男扑过来的动作! “爸爸?”记忆中从来没有得严厉若男已然语带哭音。只是硬生生的憋住!爸爸最讨厌她哭!说是女儿家顶天立地不能有那种软弱的行为!话虽奇怪可是是爸爸说的若男一定照做! 一闪神间脚下的地板上已经亮起柔柔的蓝光组成奇怪的花纹。光芒渐盛升起来竟然把自己包围了!这分明是用作传送的集灵阵! 若男一阵惊惶“爸爸!你要干什么?爸爸?” 包裹住女孩的灵阵如水般缓慢的旋转着光芒向一点汇聚过去度越来越快! 灵阵急的缩小站在中心的女孩只尖叫了一声随即安静下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爸爸?你说过不离开我的。爸爸?你这是要干什么?爸爸?你要送我去哪里?”声音渐渐镇定“爸爸你不会抛下我的是不是?我会听爸爸的话我会很努力的!爸爸你要早点来接我!爸爸!”最后一声肯定的语句从消失的阵眼中心飘上来。 男子颓然倒下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若儿原谅爸爸什么都不告诉你!我没有办法说出来!亲自去经历吧!算是你的成年历练!爹爹在天上会保佑你的!若儿!” 颤抖着掏出一粒米色的药丸吞下比预计的情况要好的多了!一口鲜血激射而出彻底昏迷“爸爸保证会尽早去陪你!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若儿保重!但愿他们还守着当年的承诺!” 良久天已经完全黑了!男人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扶墙走进卧室一头栽进大床再次昏迷过去。 纠结的梦境全是过往那个许久未见的男子温如润玉的眼睛依然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对不起!我还是把若儿送回去了!这里不是她可以继续生活的地方!枫哥哥对不起!若儿是天生的王者上天没有给她平凡的权利!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皓儿皓儿!谢谢你照顾了若儿那么多年!坚持下去!不管生了什么皓儿一直是最坚强的孩子!皓儿坚持下去!若儿会没事的!她是我们最好的女儿!你要坚持下去才能见到她!若儿等着你去见她呢!皓儿!坚持下去!皓儿!皓儿!” 一声声呼唤把皓拉出黑暗再次清醒已经是艳阳高照不知道是几天以后的早晨?抚着胸站起来脚步虚浮是什么人一直在帮自己呢?苦笑!在这个世界?不管怎么说枫哥哥求你在天之灵保佑若儿! 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墨衣的男子静静盘膝坐在床上!舒展的眉忽然皱起! 日日探测的波动有一瞬间涌起巨大的能量!生了什么?是我儿终于要回来了么?皓儿要保重啊! 晚间新闻报道:两小时前一架飞往*国的大型客机失事飞机残骸6续跌落海中全机包括机组人员在内的数百人全部遇难遇难人员名单正在核实中。 小言说妈妈让她提前到*国到处玩玩顺便熟悉环境! 第三章 初相见 “好吵啊!难道是我管闲事管的太多了梦里都能听见人呼救!”若男不耐烦地翻个身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恩!绿油油的青草。绿、绿油油的青、青草!?“蓦然睁大的双眼彻底清醒! 摇摇晃晃的爬起来骨头缝里都是酸酸的疼若男揉着关节望向周围茂密的小树林不远处是清澈的小溪!自己是躺在一个斜斜的草坡上向下是宽阔的土路。不像是乡间常见的小径若说是未经修整得大路又没有一丝混合土路基的痕迹更别说柏油了。看看太阳上午十来点钟的样子是在这里睡了一夜吗?荒山野岭想起来就…… 爸爸昨天就是要把自己送来这里吗?很、奇怪的地方呢!来不及仔细思考耳边的呼救声越来越近不是梦!! 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男声清亮中带着惶恐“救命啊!你们别、别过来!” 慢慢下了草坡路在树林的另一边转了一个弯呼救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声音又高了一分不一刻转角处磕磕绊绊奔来一个少、少年? 使劲眨眨眼睛若男确定没看错。男孩子!复古的鹅黄色衣服宽袍大袖下身的是裤子?裙子?黑亮的长仅用一条同色丝带束在身后由于奔跑额前的丝散落下来在风里舞的煞是好看!仿佛林间欢舞的精灵!真美若不是后面那些面目可憎的恶、恶妇? 恶妇追打美少年?抢劫?劫色的?一群?拍戏的?今年终于不再拍清宫戏了吗? 连串的问号掉下来砸得若男几乎精神错乱怔怔地揉揉仍在酸痛的太阳穴这头痛有一多半原因是今天一早起来见到的东西太震撼了! 灵阵出柔和篮光的那一刹那若男拼了命的叫爸爸没有回应渐渐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再清醒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老爸这是把她送到人家片场吗? 但是不可能啊?那个古董爸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片场好不好?她不知道真正震撼的事情根本就还没出现呢! 一群人已经奔到几十米开外视力5.o的若男早现男孩衣服上满是泥土似乎已经摔过一跤前襟被撕开一块。露出一片雪白的内衣满脸泪痕仍在拼命向前跑只是深一脚浅一脚似乎是脚受了伤!这也、太、太逼真了吧! 摄像?摄像的在哪里呢?大呼小叫的导演剧务呢?没有!绝望! “小美人别跑啊!”壮硕粗鄙(心里奇怪怎么会用这个形容词!)的女人叫嚣着越追越近“当心再扭了另外那只脚姐姐心疼着呢!” “哈哈~~~~哈哈~~~~” “大家小心着点弄伤了大姐的压寨夫君大伙可不好交待!”为的女人喝住一群迫不及待动手动脚的恶狼! 少年早已是跑不动了被那群女人围住猫戏耗子一般捉弄! 女人抢男人?压寨夫君?哼哼!颠覆的还真是彻底!冷哼一声!遇见我算你们倒霉!好戏怎能少了我一份?不管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正义感开始泛滥的若男决定先掺和了再说! “喂!你们给我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目无王法强抢咳!”干咳一声把“良家妇女”咽下去“不管怎么说把人放了!向人家道歉!”若男抢进前去把男孩护在身后。 “哈哈~~出来个想救美的!就是不知道有几斤几两够不够姐妹们活动筋骨!” “这等俊俏的人儿莫非也是个男扮女装出来耍的!跟姐姐回去吧!保把你照顾的好好儿的也省得爹娘担心!哈哈~~” “啧啧!瞧瞧这白嫩嫩的小脸红起来更漂亮了!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靠!菜市场挑菜的吗?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一群饥渴的恶女!若男眼神一黯细眉危险的向上挑了挑! “我原本并不生气的!”慢条斯理的卷袖子语气轻柔的近乎蛊惑“可是你们现在真的惹到我了!生气对身体不好怒气伤肝知道吧?姑娘我身子骨弱可经不起这么折腾。所以得找个地儿泻泻火儿!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只是一向恩怨分明而已!姐姐们看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我若便宜了你们可对不住自个儿的良心!” “当奶奶们是吓大的么?”一个女人挥了挥手中的大刀。啧啧!好原始的道具! “有本事放马过来姑奶奶等着呢!” 真不是一般的没创意!刚刚看她们敢抢男人还以为是一群思想多么前卫的人呢?失望! 夸张的掏掏耳朵若男转头斜睨那个领头的女人“这位姐姐刚刚、有人说话么?你们窝里的母狗可以随便向人家乱吠的啊?真没规矩!” “咳、咳!”有人憋不住笑出来竟是那个被追杀的男孩子满脸的泪痕用手紧紧拉住破损的衣衫嗓子已是哑了只干咳几声。被若男一眼看过来又慌慌张张低下头去薄薄的耳垂在阳光下红的透明一般! “弟弟别怕!有姐姐在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你!我今儿就废了她!” “你、你!?把脖子给姑奶奶洗干净了候着!”说话的女人结巴一句脸色立时黑了。 “用不着在下一向爱洁不劳姐姐费心。倒是有些人”暧昧的扫视众人媚眼儿直飞看得众女心中噗噗乱跳忽然拔高声音“咦!!!姐姐这衣服原本莫不是白色的能给染到这般花哨的也是极不容易的!” 被说到的女人只觉一条蓝影拂过“啪!”一声清脆悦耳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竟是吃了一耳光!待得看那半途冒出的奇怪女子随意的理了理式样古怪的蓝衣衣襟尤自摆动。 “啧啧!真脏!”若男抽出张纸巾用力擦手旁若无人。嘟起的红唇竟似比那挨了打得还委屈! “阁下何人?”为的女人终于话。 能忍到现在倒也算是个人物了!若男不由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是刚才阻止女人们动手动脚的人虽然阻止的理由同样可恶!俊眼修眉鹅蛋脸身材高挑匀称立在一群粗鄙俗妇中更显得鹤立鸡群! “我是何人你们不必知道!根本没有知道必要!姑娘今日只是代你们爹娘管教管教不成气的孩子我做好事向来是不留名的。千万不要太感动哦!”嚣张的摇摇水葱般的玉指若男继续挑衅! 一群强盗脸憋得通红偏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人家!个个恨的牙关紧咬如不是二头儿压着不让打早叫嚣着扑上来拆了若男。 “你那是什么眼神!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吗?像是要把人活撕了似的!吓死我了!我说那边的姐姐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您那张桔皮样的老脸可禁不起这么折腾!”若男眯眯眼睛再一次望向那高挑女子还是压着不让上来!行事谨慎处变不惊这么个人才混强盗窝里去真是可惜了!后面的喽罗也算是有纪律的!我倒要看你们能忍到几时! 若男心疼得拉过男孩把他的衣襟整好!这么可爱的小弟弟给人欺负成这样!心里的一把邪火烧得呼呼的!单等那些人忍不了先动手好有个理由痛快地扁人! “这位小兄弟是小姐的朋友吗?离云不知多有得罪!”那女人皱着眉头打量若男半晌开口竟是道歉!“姐妹们给离云个面子都收了家伙吧!” 那头领看起来还算有威信!众恶女虽是愤愤然也乖乖收起手里的东西闭口不言。 若男心里一惊觉得一拳打倒棉花里半分劲也没使上。估量估量对手人数看看后面怯怯的小弟弟不禁有些悻悻的!“算了!我也没什么!若这位小弟弟说不计较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算、算了!”男孩子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声音低不可闻!不欲继续惹事! “我弟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们计较!道歉!都滚、嗯!”若男看看离云改口道:“道歉!都走吧!” “多谢小姐!”离云一揖“后会有期!” “别介!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们!看这么丑的人会影响食欲的!后会无期的好!”若男转身就走!架没打成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剩下离云站在原地满头黑线!这丫头!还、真直接! “咦?你怎么还跟着我?”冷不防一回头差点撞上漂亮弟弟! “我、我!她们……”男孩子结结巴巴神色惊恐地望向仍旧离的不远的女匪! “得!我好人做到底你家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这年头男人怎么都这么弱了! ---------------分割线---------------- 第一天传文看到有大大留言收藏!谢谢!某钰受到莫大鼓励!欢迎建议!我会继续努力! 第四章 初窥异世 若男跨过小溪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背包!回头等男孩子跟上来“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煜风蓝煜风!” “嗯!蓝煜风!好名字!我叫月凤君!不过我的朋友都叫我若男!随你喜欢哪个叫哪个!” “若男?” “嗯!是爸爸起的小名!意思就是像个男孩一样啊!嘿嘿!”若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略男孩惊异的目光拜托!我的名字还没有奇怪到不可接受的地步吧! “这小溪挺干净的你要不要洗洗啊!脸上身上都有好多土哦!” “嗯!”煜风乖乖蹲在小溪边清洗手上脸上的泥土泪痕! 若男抱着背包眼睛转啊转的琢磨爸爸到底是把自己弄到什么鬼地方来了!迄今为止遇见的人个个穿着奇怪似乎是古装!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十有**是穿越时空了! 心里竟然一点也不惊讶!老爸态度奇怪很久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一直在做准备!根据自己从小到大与众不同的过分的成长经历!不生点什么才是奇怪的呢! 不过对爸爸有能力让她毫无伤的穿过来还是蛮震撼的!爱因斯坦老人家的理论终于得到实践的证实了!就是要和爸爸分开一阵子了!有点郁闷! 歪头打量眼前单纯可爱的小弟弟若男乐观的想老天还不算亏待自己!小心点肯定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想到这里越的和颜悦色声音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蓝、咳!那个蓝、公子你家要往哪里走?” 埋头洗刷的男孩抬起头下颌微摆“我家现在在前面的山谷里!要翻过这座小山的!月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声音越来越小像被抛弃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让若男有扑上去抱紧蹂躏的冲动!咽口口水!嗯!漂亮弟弟!我明白那群女人怎么会连男人也抢了! “不会!不会!我闲人一个什么事情都没有!说话算数肯定把你安全送到家门口!你洗好了咱们就出!”拍着胸口若男豪气干云的保证!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保护公主的骑士!有点奇怪! 有些沮丧的小脸立时溢出灿烂的笑容晃得若男眼睛花! 笑容维持一秒煜风脚步一滑直直栽进溪水里。 “噢!上帝!”若男捂住眼睛! “全湿了!快都脱下来!给!先换上我的衣服!”七手八脚把人捞上来若男估量一下煜风的身高应该可以穿自己的衣服!翻翻背包汗~~~里面竟然有两套样式看起来是唐宋时代的古装长衫原本看爸爸做时还以为是戏服呢!果然是有预谋的! 湿漉漉的头兀自滴水煜风张大嘴愣着一动不动!这、这位姑娘让他脱衣服?? “吓傻了啊?算了!我帮你!不然会感冒的!”若男自然的伸手拉开煜风的衣带!里面还有内衣的嘛!男孩子忽然反应过来退后几步脸色腾的红起来!“我、我自己来!” 若男一惊伸出的手停住随即莞尔好纯洁的男生啊!还以为这样的人早都绝种了呢!“那给你衣服!那里有棵大树换好了叫我!不用担心哦!这周围没人的!”若男转过身笑到要内伤!惊异之下居然忘记了琢磨爸爸为什么在背包里放长衫? “好了吗?好了吗?我要过去了哦!”换什么这么慢久的猴子都能进化成*人了! “别、别!马上!马上就好的!” “好、好了!你回头吧!”怯生生的语气! 只一眼!若男当场石化!无法形容的震撼!这是那个一脸泥土泪痕的小人儿?眉如远山眼似秋水一头半干的黑瀑一般披散下来微风拂过衣襟缓摆态拟若仙! 连呼吸都要停滞的感觉世界上怎么可以又这么美的人呢?简直是美的惨绝人寰!(某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用词不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真是匮乏的要命!) “我们可、可以出了吗?”怯怯的!仙人退化成小媳妇!这反差…… “当、当然可以!你带路!”木然的跟在后面像行尸走肉!太震撼了! “扑通!”今天第三次摔跤!看美人看到撞柱子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上是真的有这么傻的人! “小心啊!这山路很难走的!”帅弟弟担心的跑来想扶伸出的手僵了一下若男已经自己爬起来!男孩有些失神地盯着停在半空中的双手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毫不犹豫地伸手扶一个女人一个才认识几个时辰而已的女人! 无意识的揉着摔痛的胳膊肘若男呵呵傻笑悄悄吸一下泛滥的口水“没、没关系!”好漂亮!连皱眉头都很漂亮以前讲什么西施捧心多么美一向是嗤之以鼻的病殃殃的有什么美!今天开始觉得这话似乎有道理美人果然什么时候都是美的!老天爷!你不公! 一路爬山过水若男郁闷地诅咒自己脚上的皮凉鞋脚痛!很久没有走路体力都退化了!看来要好好锻炼锻炼了谁知道在这个鬼地方会遇到什么?第十八次询问还有多远看见第二十七只怪鸟从天空飞过遇见第九十四棵不认识的草第一百三十二次叹气仿佛世界末日那么久带路的终于停住一片嶙峋的怪石没有人烟!阵法!到了? “我们要从这里过去吗?”是迷踪!就是不知道阵眼设在什么时辰了! “嗯!这里被爹爹设了一个迷踪阵过去就是我家了!若是不在设置的时辰进阵会迷路到山谷另外一边的悬崖去!今天耽误很长时间错过进去的时间了!”苦恼的看看已经隐去一半的太阳。 “那我们就这么等在外面了?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每天的辰时和申时才可以进去今天是没法子了!” “今天进不去!快天黑了耶!”荒山野岭不知道有没有狼! “附近高地有个小山洞出来时爹爹交待错过时间可以去那里!月小姐?”煜风有些局促的绞着衣角不知是不是夕阳的原因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 “我跟你一起去啦!”拜托!我才是女的好不好!(虽然和正常的小女生不能比!)怎么看起来紧张害怕的是你呢?我还吃了你不成?无奈的翻翻白眼反正也没有地方去! “啊?” “不行吗?” “当、当然可以!你且随我来!” 那山洞里倒也干净角落里堆着一垛干草中间一堆柴烬想是有人常来的!若男利落的拉过干草堆两个床铺煜风生起一堆篝火用的竟然是传说中的火褶子! 若男小吃一惊不再理会埋头检查背包里都有什么东西!罗盘、软剑、一块刻有奇怪花纹的碧色玉佩、几块压缩干粮、一只小水壶、几张折叠好的纸张!急急打开一看银票!!!!若男满头黑线!爸爸从哪里弄到这个东西的? “煜风?”回是一双惊异的眸子尴尬的挠挠头“我可以叫你煜风吗?” “可以!”低低的回答指尖不自在地掐一段枯草! “那个我问个问题?” “嗯!” “现在是什么年代?哪个国家?这里是哪里?就是说那个省?或者、城市、州、郡?我知道我问的奇怪你先回答我再解释。” “这里是天宁国现在是隆瑞十九年。我不确定这座山在哪个郡!” “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个郡?” “嗯!”羞涩的低头“我家原本不是这里的因遭了变故暂时避居在此地我没问过姐姐这座别院在哪里!” 汗~~~这孩子!天宁?隆瑞?都没听说过!爸爸到底是把自己送哪儿了啊?仔细看看那银票天宁国广源钱庄隆瑞元年!这是怎么回事?爸爸怎么有这里十几年前的银票? 看若男郁闷的抱着头眉毛拧在一处煜风识趣的没有追问。拉过自己的湿衣烤干从夹袋里掏出针线缝补撕破的地方。 肚子咕咕的叫着抗议了!若男认命的撕开干粮算了!爸爸不会害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想再问问又怕一下子吓着人家!古人一准儿没法理解自己的情况! 抬头却见煜风飞针走线地缝衣服一瞬间神思恍惚仿佛看见爸爸!原来这世界上擅长女红的男人还是不少的! 羡慕的挤过去递出一块饼干“你好厉害!我就学不会缝衣服!每次划破了衣服都是爸爸帮忙补!”这是若男的一大耻辱天才月凤君什么不会?可偏偏女孩子最应该会的女红她死也学不会! “你当然不会!女儿家哪有会针线的那是男人的东西!”煜风理所当然的说略微不自然地往旁边闪了闪! 如遭雷击!好熟悉的语气!若男怔住记得小时候…… “爸爸!班里的燕燕笑话我不会钉扣子!你教我好不好?”小小的女孩子满脸不服! “去读书去!女孩子哪有学这些的!” …… “爸爸教我织毛衣吧!”小言亲自织了双手套给妈妈做生日礼物!她想在父亲节的时候送爸爸一条围巾! “有这些时间还不如练字去!我看你有些日子没提毛笔了!女儿家顶天立地不要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爸爸是、真的和这个地方有什么联系!---- 分割线---- 好卡啊!让偶从下午刷到晚上再不成功偶就绝望了! 吼吼~~~~请大大们多留爪印吧!!!票票~~~嗷~~~期待ing 第五章 震撼夜晚 看着煜风纤长的手指飞快地穿针引线若男有点怀疑面前的这个“男孩子”真的是男的吗?但是他没有一丝娘娘腔!不会翘兰花指、说话不拖长腔、走路没有扭腰摆臀!最多就是过分内秀、过分安静、过分腼腆、或者过分羞涩?怪异到极点的感受! 瞄一眼、再瞄一眼单薄夏装里平坦的胸膛若男清空脑袋里荒谬的怀疑!哪有平成那样的女生就算是“飞机场”也平的过分了。那么是家里女性亲人过多?没有兄弟都是姐妹?从小被当女孩来养?所以会那么多“男人不可能会的事情”!(自动忽略自己与众不同的老爸!)不由自主想起有个形容词叫“温柔婉约”!对着一个彻头彻尾纯纯粹粹的男生!上帝!我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呵~~”若男长长打个呵欠好无聊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古人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怪不得有那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啥事没有不歇着干吗啊?穷苦人家估计是连蜡烛什么的也买不起的。 抬头看看对面还在认真缝补衣服的煜风火光下的侧脸出奇的好看有点担心这么着会不会被火堆的烟气熏着眼睛不如明天再干吧! 于是凑过去用肩膀碰碰他:“喂!好无聊啊?别干了!明儿再弄吧!当心烟气熏坏了眼睛!我不用你立即还衣服!”雪白的俊脸上泛起一丝绯红微微向旁边缩了缩却没挪开只依言放下了手里的活。 若男毫无知觉的拿起根棍子拨拨火堆接着说:“讲讲你吧~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些女人要追你咧?害你脚扭成这样!那些女人啧!除了长得能看出是女人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一群泼妇嘛!还有她们为什么叫你美人啊?而且是用那种调戏良家妇女的口气?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长的太漂亮了她们把你当女人了。可她们也是女人耶!总不能是一群gl吧!汗~~真是太震撼了~~一群gl!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变态行为也是需要勇气的就冲这点我还是蛮敬佩她们的!勇气可佳!勇气可嘉!毕竟这世道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人竟不多了!呃虽然方法欠妥当。咦?不对耶!” 煜风侧头望着这个明明过来问自己问题结果话匣子打开就自言自语个没完的女孩子一开始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听到她说自己漂亮心里一喜。渐渐的越听越奇怪三句话里两句不懂剩下的一句还因为不能联系上下文懂了也没用。结果竟然听到月小姐说那群土匪勇气可佳一张小脸立时白了起来!那、那样的坏人想、想非礼自己的哪里勇气可佳了?月小姐怎么会这么认为亏的自己还因为她救了自己想、想好好报答她!哼!那么信任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这厢里眨眼间心思已是百转千回那一个却是混无知觉的自顾自的唾沫横飞。待得若男一句“不对耶!” 煜风刹时间松了口气想月小姐果然是好人怎么会说强盗勇气可佳?还敬佩她们一定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却听那女子接着说:“她们是一群gl耶!一群啊!怎么不能自己内部解决偏要欺负你啊?”转过头来大眼一片茫然似是遇见极难解决之事! 煜风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机挨而”倒是听清楚她最后一句应该是问自己那群土匪为什么欺负自己!立时又红了脸难道自己说因为她们见自己貌美要强抢良家夫男?爹爹家人从未评论过自己容貌如何?平日里看看府里的小厮也知道自己长的算是漂亮的。可自己说自己貌美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口的。 忽然想到那土匪头子那句:“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么着一个人走在山间小道上不是等着给姑奶奶抓回去当押寨夫君吗?”这世上谁都知道好人家的公子平日里个个深居内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像自己大街上跑的连个面纱也不带?虽说是江湖儿女讲究少些而且自己也是迫于无奈行的正、走的直并不怕旁人说些什么。现在却有些顾及生怕月小姐看轻了自己! 若男等着回答心中仍在胡思乱想并没现煜风沉默。一时间两人皆是无语空旷的破庙里只听见木柴燃烧的劈啪声。 半晌煜风终于决心说出来她若真是好人定能理解的“那些人是附近的山匪。平日里竟干些抢劫过往客商旅人的勾当。强抢良家夫男也是常有的事。” “你说什么?强抢、呃!良家夫男?夫男?”若男转过脸来一脸惊异!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面对若男强烈的疑问语气加上丰富的面部表情煜风不禁有些迟疑连天经地义的事也不敢那么笃定了。 “没!没什么!煜风你继续说。”深吸一口气!镇定!镇定!说不定是自己理解错误没搞明白的事先不要乱问!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万一理解不了自己的穿越当作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吓跑了就亏大了! “哦!没什么就好。”煜风抿抿嘴尽量简略道:“我家里出了些变故姐姐前些日子腿受了伤走不得路了。姐夫又早产身子还虚根本不能下床!这里缺少药物只有我能出去买!出来时姐姐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我也尽量小心了可是谁成想还是撞见她们了。买得东西也丢了!我、我……”声音一窒虽然头马上低了下去火里一闪的亮还是让若男看出他大眼蓄泪。 若男只觉胸口一窒罪恶感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完了!把人家惹哭了! 自己是吃饱了撑得问的是什么破问题!挖人家伤疤啊!太残忍了!呜呜!惹哭这么个大美人简直天理难容!上帝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叹一口气若男伸手揽过旁边恨不得把头钻到地底的男孩。 煜风正拼命忍着泪不想让自己哭的丑样子让月小姐看了去!忽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多日的心惊委屈忽然就一齐爆扑到若男怀里号啕大哭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 半晌煜风终于哭够只觉得多日来的心中郁结烟消云散慢慢抬起一双哭红的兔子眼就撞见若男的一脸愧疚怜惜。一时间慌乱的无所适从只得低下头去却又瞧见若男衣服肩胛处湿漉漉一片全被自己的眼泪浸湿。手忙脚乱地想去擦触手却是异常的柔软听那女子忽然倒吸一口气再看脸也红的像要滴出血来慌忙收回手似是连放的地方也没有了。 虽知她是女子给人碰一下也没什么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生人也没见几个。娘亲早在自己出生没多久时去世!日常接触的女人就只有姐姐以及几个师姐妹今次被救算是头一遭和陌生女人那么亲近!难免害羞惊惶! 若男却是惊讶、羞愤、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一时无语!他、他、他竟然摸人家胸部!呜呜~~~不要活了!竟然被个**小男生“非礼”。愤愤低头看又想往地下钻的小脑袋却现非礼人的比被非礼的还难过!一口气又咽了回去。内伤! 这是什么世道!若男想大声喊怨:明明我是女生!我比较吃亏好不好?怎么搞的像是我把他给非礼了呢?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煜风刚刚说了什么呢?隐隐约约觉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只得挖起那个羞的似乎全身都红了的人小心翼翼道:“煜风你刚刚说家里、家里怎的?” 哭的兔子一样的红眼望过来心里一扯呼吸微窒还是问了下去。问完立刻看着火堆生怕继续看着水光潋滟的大眼被罪恶感压死! “我家里?”尤带哭音的语音有些疑惑。 “我是问你刚刚说你家人怎样了我、我略会些歧、歧黄之术!” “咦?真的吗?”一听若男会医术煜风仿佛姐姐、姐夫已经得救似的欢欣鼓舞自己爹爹虽然也会医术毕竟不是正式医生从来都没见过他医过人上天怜惜让自己遇见一个医生!“我姐姐的伤已是无大碍了伤了骨头要修养几个月的。难的是姐夫早产又因赶路颠簸没能好好休息身子弱的很若男知道如何调养吗?” “姐夫?早产?姐夫??”若男自语几句忽然拔高了声音一转身抓住煜风的肩膀急切的问:“你说是‘姐夫早产’?” “恩!”煜风的肩膀被抓的微微有些疼痛见若男满眼惊讶只强自忍了乖乖回道:“姐夫因跟着姐姐急于赶路路上颠簸所以早产了。” 若男仍是不回答他的问题满脑子都是刚刚从煜风那里听来的几个词语:什么姐夫早产?良家夫男?天呐!!姐夫??为什么不是姐姐???早产???强抢良家夫男??夫男?? 上帝啊!让我死了吧!头好痛不是在做梦呢!---- 分割线---- 圣诞快乐! 第六章 雪虎无暇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再问:“那、那你是谁生的?我是说那个、那个这里谁生孩子?就是嘶~~~”吸口气牙缝里都是凉的“女人还是、男人?”有些结巴的语气带着奇异的颤抖!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可惜上帝他老人家没听见她的祈祷! 煜风虽是莫名其妙还是很配合的老实回答:“爹爹生的啦!!”好奇怪的问题啊! “你说什么?”若男尖叫道:“爹爹生的?你、你确定?” “我为什么不确定呢?”煜风奇道:“每个人都是爹爹生的嘛!”理所当然! 若男只觉得轰一声头顶一个炸雷自己的世界观全部被颠覆了!!眼神呆滞的走向一旁的草堆动作僵硬地坐下。好好想一想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煜风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疑惑的盯着她慢慢起身走到一旁再慢慢坐下。只觉得身边忽然空旷起来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有点冷! 若男脑子机械的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强抢良家夫男、姐夫早产、男人生子再加上下午听到的那群彪悍女人的言词。终于有些眉目这里、似乎是个与自己原来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不是早先认为的仅仅是穿越到古代倒回去几千年那么简单。 他们和自己是同一种生物吗? 若男疑惑的抬头打量对面草垛上的煜风眉目如画作为男人确实过分的俊俏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睡着的人儿微微动了动缩起身子。若男咧咧嘴扯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好象睡着的猫咪!起身轻轻抽出被风抱在怀里的长衫盖在他身上。 有很多问题要问呢!但愿这小猫咪能回答自己! 出神地盯了火堆半晌困倦袭上来加之一天的惊吓疲累。煜风终于撑不住睡过去朦胧中有什么覆在身上好暖!这个人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心!忍不住地想靠近相信她!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来略略收拾了山洞出来!若男小心翼翼的问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个世界竟然是女尊男卑的社会简直就是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对称世界! 反物质!是若男满头冷汗的想到的第一个词!看煜风和昨天几个女强盗的样子这个世界的男女外貌和原来世界的并无二致!应该是内里乾坤大!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听到男人生孩子时的震撼!怪不得煜风听到自己名字叫若男时神情如此惊讶你换回现代给男孩子起个名字叫“若女”试试?丢人丢大了!这名字以后是不能提了! “月小姐咱们到了!您跟着我!小心别迷了路!”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凤君就好了!”虽然知道人家这里小姐是尊称可是、感觉很奇怪! “咦?哦!好的!”男孩子仔细打量凤君一眼方才低低应了! 凤君跟紧煜风一路惊叹不断!嶙峋怪石看似平平无奇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中隐藏的奇门方位爸爸教过她迷踪怎么设、怎么破!可是见真的还是头一回! 七拐八绕出来阵来只见一座大宅立在不远处!依山傍水翠竹环绕并不如何气派只是占地极广!原木门扇泥筑矮墙院中几株巨树绿伞如盖隐隐蝉鸣一派隐士风范! 走到门口煜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叮嘱凤君和他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吗?知道!知道!”心中却想五米!防的太过了吧! “不是的!”煜风脸上微微一红“我有别的原因!以后告诉你!我先去叫姐姐来!你且自便家在难中无人使唤一切随意就好!”言罢转身跑开. 凤君慢慢踱进竹林四处张望不由感叹这么个世外桃源样的地方主人还真会生活! “嗷呜!” 凤君刚刚跨进院门的脚步顿住是虎啸!后背的汗毛霎时间根根立起!尚未来的及退出去就被一闪而来的白影扑到在地! 定睛一看巨大的虎头距自己的脑袋不及一尺血盆大口张开来根根獠牙在阳光下闪着漂亮健康的白色。她想尽量让自己向后靠去可是后面是大地!天要亡我!只得闭上眼睛想装死!身子仍旧不受控制的抖! 温热潮湿的气息越来越近它要咬了吗?要咬了吗?脸上的汗毛出奇的敏感!甚至能感受到气流划过皮肤的痕迹!冷汗一颗颗滑下来!被咬得话一定很痛! 上帝!让我晕过去吧!晕过去吧!该死的!为什么还是那么清醒!死都不让人舒坦吗? 忽然感觉到温热的触感有什么沉沉的东西压在胸口蹭啊蹭得!忍不住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一双大大的兽眸与自己对视!还、好奇?好奇地的眨了眨?“啊!”凤君一声尖叫迅用手肘拖着自己后退! 及其缓慢的爬起来紧紧盯住眼前的一株小草凤君努力控制住自己看向白虎的冲动她知道对于动物来说盯着它们看是一种挑衅行为! 白虎歪着头审视眼前女子半晌看她站定也立起身试探的抬起一只前爪! “不许动!你、你不要过来!” 那虎竟然听话的后退两步!乖乖蹲坐不再乱动! “无暇!不可以咬她!月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煜风奔出来! “你叫哪个?这只老虎吗?它、是你们家的宠物?”凤君用力、深呼吸、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终于压下舌底的颤抖吐出句勉强算是完整的话。 “它住在我们家但不是宠物雪虎是神圣的动物不会愿意给人当宠物的!”煜风笑着解释。 “哦?”凤君好奇的望向那白虎“无暇是它的名字吗?” “不知道呢!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在了!大家一直这么叫它的来历倒不清楚!”煜风也有些好奇的盯着就在自己身边的若男距离不到两米!无暇竟然没有攻击她?! 凤君一看煜风目测两人之间距离立刻反应过来人家让自己离开五米以外的才后退一步就见那白虎跟上来不远不近也是前移了自己一步的距离!再退一步那虎又进一步…… “我说你别过来你听不明白吗?”凤君一急对着雪虎大吼吼完才想起来到底是个畜生十有**不明白自己说的什么她这气是跟谁生的啊?白费劲了! “它想跟着你你就别退了!无暇从来不会无故伤人的!别担心!” “哦?这样啊!”凤君想试着前进一步看那雪虎如何反应忽然脊背一僵有人在打量自己!---- 偶是分割线---- 节日快乐!再更一章! 呼唤票票以及爪印~~~~~~~~~~~~~ 第七章 奇怪姐弟 有人在看她探究的目光没有恶意吗?凤君敏锐地用眼角瞟向视线的方向却见一女子拄着个木拐立在屋门口。二十四、五岁年纪看起来颇为沉稳老练。黑色箭袖长衫秀高绾仅用支碧玉簪子别住腰里吊块墨玉麒麟除此以外身上再无他物装饰。凤君听煜风讲过家中概况原本以为有钱人家的女儿都是一身珠光宝气这女子的装扮倒是颇讨她喜欢。 于是拍拍身上的尘土草屑回忆爸爸教过的礼仪正色行个礼“在下月凤君见过蓝小姐!” 女子若有所思的神色收去淡然一笑若春风拂面“妹妹客气了!我叫蓝逸雪!叫我逸雪就成!身上有伤不便回礼!妹妹见谅!屋里坐吧!”逸雪半转过身示意凤君进门自己在侧领路“舍弟蒙您照顾了!大恩不言谢!风儿提到些您的情况若不嫌弃就在舍下暂居几日妹妹意下如何?”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姐姐如此客气倒叫妹妹不好意思了!”凤君打着哈哈跟进去!拽文拽的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怪不得古人几乎个个短命说话都这么不利索不未老先衰倒是奇闻了! 分宾主坐下未待蓝逸雪开口凤君又吃一惊那白虎竟然也跟了进来卧在她脚边兀自打起瞌睡来! “咦!好乖的白虎!亏我刚刚还吓个半死!”笑着抚上白虎的背心里推测这白虎在人类家中长大早已是没了野性的。就像寻常看家的狼狗不过看起来凶猛罢了!“蓝姐姐是怎么让它愿意住在家里的?” 一抬头却见逸雪满脸惊异。“呃!蓝姐姐?” 蓝逸雪从初见凤君时便觉得她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亲和力!被白虎扑倒在地仍能镇定自若虽有一丝狼狈丝毫不影响卓尔不群的气质。而无暇竟听她的话后退站住更让她觉得若男不是寻常人物。是以虽然家中变故仍旧让她住进来! 要知道这白虎是罕见圣兽根本不屑与接触俗世闲人。虽是栖息自家也是缘于爹爹曾是净雪宫宫主的贴身小厮小弟又被选为宫主正君的缘故! 从6岁见它至今18年凤君是它主动接近的第一个人。连以前和它最亲近的弟弟也仅仅是不被它排斥而已自己根本进不了它的身。 传言白虎是通神兽灵可预知天命国运会自行择主。而这只白虎据说是这代净雪宫宫主的守护灵兽是和宫主一起出生的!这月凤君到底是什么人? “蓝姐姐?” “嗯?不好意思逸雪思虑天已近午家父采药尚未归来一时间竟闪了神!怠慢之处还请妹妹见谅!”蓝逸雪依旧客客气气的! 凤君知晓逸雪方才一直盯着自己和白虎什么担心父亲不过搪塞之语便也不挑明。想来这白虎却是非比寻常刚才煜风说什么白虎是神圣的动物得瞅个机会问问清楚才对!古代人忌讳很多的若是不小心犯了人家的禁自己现在这状态是谁也救不得的?更别提什么搞清楚一堆云里雾里的事情了!于是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她还要留着这命等爸爸呢! 说话间煜风端着茶盘进来看到无暇偎在若男脚边也是一愣。走过去放茶时又被白虎一爪按住裤脚走脱不得! “无暇?” 那白虎状似得意的低呜一声碰碰煜风的手再转过头去一颗大脑袋使劲在凤君怀里蹭啊蹭的轻声呼噜! “呃!”这个真的是老虎吗?分明是猫咪!凤君满头黑线甚至拎起无暇的耳朵仔细观察!一人一虎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晌!早忽略了旁边两人惊讶的抽气声! “小宫主?”蓝逸雪先回过神来试探似得轻声唤了一声! 没反应!难道不是的? “小宫主?”这回有反应了! “嗯?是在和我说话吗?”凤君疑惑的点点自己的鼻子!公主?我还王子呢! “不、不是的!一时自言自语而已!”蓝逸雪连连摇手又转身招呼煜风去准备午饭勉强将话题挪开!之后的寒暄看似闲话家常仔细一些却现是在小心翼翼的兜着圈子问凤君的身世! 若男只得将早先说与煜风的自小与父亲生长深山此次是头一回出山之类的话搪塞!这些话本是漏洞百出却是无奈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答不出就一问三不知!言词间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待得蓝逸雪问道父女二人山中如何生活救星煜风终于赶到说是午饭备好叫她们去饭厅! 凤君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到桌旁埋头苦吃不给逸雪说话的机会! 终于饱了!凤君舒心的抬起头!却现煜风也在用古怪的神色盯着她看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喜忧似乎欢喜无限又忧愁满腹的眼神恍恍惚惚的!面前米饭还剩大半手里的筷子无意识的划拉着饭粒!难道他一顿饭都是这么盯着自己看得吗?凤君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有什么事吗?”凤君用眼神问! 煜风忽然回过神像是做坏事被现的小孩慌慌的低下头去扒饭!露在外面的颈子绯红一片! 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力地靠再椅子上若男有些沮丧! 逸雪把凤君安排在后面的一排房子住下说些客气话就离去!说是担心仍在卧床的夫君!早产卧床的?坐月子!!凤君心里觉得荒诞异常仿若身在梦境只求早些醒来! 剩下煜风帮忙收拾屋子忙东忙西看来对凤君要住下欢喜异常!却是并不说一句话偶尔于她对视也是立刻低下头去声若蚊蝇羞得满面通红!一整理妥当就飞快离开像是凤君会吃人! 奇怪!真奇怪!凤君在屋子外面的小竹林里乱逛身后是跟屁虫一样的无暇!走累了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旁又现个小托盘一壶花茶几样糕点颇为精致!回忆起自己刚刚在竹林另一头望见的身影应该是煜风送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凤君摇摇头甩去脑中荒唐的想法!她觉得煜风的表现像极了情窦初开在自己心仪对象面前手忙脚乱的小女孩!但是、怎么可能!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目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蓝逸雪刚说过让她一切自便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的话!说话时的情绪是真诚可信的凤君感觉的出来!不如先在这里了解些情况再作打算!至少目前他们古怪是古怪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恶意!---- 偶素分割线---- 啦啦啦~~~~~~~~~~~~~~~勤快的小钰又来了~~~~~~ 大大们猜猜煜风为什么害羞?猜对有奖!加精啊~~~~~~~~~~~~~~ 第八章 灵兽认主 “喂!你怎么老是跟着我?”凤君无奈的低头狠瞪从她出现就一直跟着的雪虎无暇! 那雪虎见她停下也跟着站定歪着头听凤君问话竟似听得明白! “咦?你明白我的话!”凤君大是惊异索性半蹲下平视那虎。无暇后退一步硕大的虎头微微点了点。 “你的意思是你听得懂?你是在点头吗?”雪虎再次点头。 “呵呵!好有灵性的动物怪不得说是圣兽呢!”凤君试探着把手抚上无暇的头雪虎没有反抗反而像撒娇的小猫一般轻轻在凤君掌心蹭了蹭! “听得懂就好!”凤君站起身这几日让人惊异的事情够多了一只老虎明白人的话反倒并不显得稀奇了!走了几步无暇还跟着! “我可是要去洗手间的哦!嗯!你可能听不懂!就是我要去厕所人有三急知道吧!虽然你是动物但是我不欢迎参观的!所以不可以再跟过来了!” 无暇大头一摆鼻孔朝天喷气翻翻白眼慢条斯理的坐下! “你的意思是不屑与跟过来吗?”凤君惊讶一只虎也可以有那么丰富的表情!而她竟然觉得自己能分辨出来! 没有回应! 算了!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愤愤转身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靠!那神情分明是鄙视简直是虎精啊!这是什么世道?! 等凤君出恭回来那雪虎又跟上出她半个身子不紧不慢!凤君郁闷地在庭院里绕圈子我快!我快!我再快!雪虎仍旧出她半个身子看起来不紧不慢!好!我快不过你!那我慢!我慢!我再慢!我看你还跟着我!雪虎还是出她半个身子看起来不紧不慢!终于凤君慢到用龟穿越一条小径她觉得自己这些动作赶得上电影里的慢放了!那老虎依旧、不紧不慢! 是你逼我的!凤君慢慢提起一只脚悬在空中却不落下!无暇也依样抬起右前爪看凤君不落它也不落!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 无暇神态轻松甚至咧开大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凤君身体左摇右晃抬着的右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 “我、我认输!”凤君颓然倒地一屁股坐下愤愤地盯紧那雪虎我用眼神杀死你! “呜~~”雪虎过来用脑袋蹭蹭她肩膀猫咪样委屈的呼噜声这真的是一只老虎吗?凤君仰天长叹!终是无奈的拍拍无暇的头帮它理身上的毛畜牲而已不计较!“喂!你叫无暇是吧?怎么老是跟着我呢?我不是老虎又不认识其他的老虎没办法帮你找朋友的哦!” 老虎舒服的趴下大大的脑袋伸过来搁在凤君腿上。 “喂!你给我起来!你脑袋很沉的不知道吗?腿会给你压麻的啦!起来!”任是凤君连推带拉雪虎始终纹丝不动。 我怒!根本无视人家的存在!“无暇!”凤君耐心用尽暴吼一声一巴掌拍上无暇的大脑袋。后面的句子被眼前的奇异景象压回嘴里再也说不出来! 手心传来异常温暖的感觉是无暇脑袋上的那个“王”字传来的。雪虎身上出柔和的黄光渐渐聚拢在额头中心的兽王标志上。纯白的光点从无暇额心飞出没入凤君仍旧愣愣高举的右手掌心。无暇身上的光芒散去微微压低前身低头直视地面! 那是、朝拜的姿势?凤君心中大疑!对我吗?却有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心里传来的“净雪宫第十一代驭兽护法雪虎无暇!见过主人!欢迎您回来!” “主、主人?我?回来?” “是的!”雪虎依旧保持恭谨的姿势。 “是你在对我说话!?”凤君疑惑的盯紧雪虎的嘴巴一点动作都没有呢!好奇怪啊!连雪虎会说话的事情都没在意! “不用研究了!主人!”柔和的声音带了一丝笑意“这是灵兽与主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形诸于外的东西请不用那么在意!” “咦!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本能的向后挪挪凤君恍然“我忘了!你刚说过是心灵感应的!” “你保持这个姿势不累吗?一起坐吧!”凤君拍拍身旁柔软的草地!这只“大猫”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应该不会害自己! “那个你说我是你的主人为什么?” “我们缔结了契约啊!” “咦?契约?刚刚就是因为这个光?可是我没有要和你缔结什么契约耶!” “你叫了我的名字同时把手心放到我眉心的兽王标记上了!这就是缔结契约嘛!” 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凤君满头黑线!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乱结什么契约! “跟你结约是你的福气!别不知足!” 好嚣张的口气!刚才的话收回这只蠢老虎一点也不好相处!谁不知足了我签个合同总得知道是什么吧!讨厌!感觉像是被拐了还帮别人数钱! “切!你还真是奇怪哦!不知道多少人想和我缔结契约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你倒好!根本不稀罕似的!你当我巴结你啊!”雪虎也非常不屑!“不过你说的那个合同是个什么东西啊?” “那你找她们去么?干吗诱惑我跟你缔结契约啊!这个什么破约谁知道我会吃什么亏!你看看刚刚想点什么全被你知道这还有没有**权?你说?你说啊?”心里想的事情被识破凤君的怒火腾的起来了!她可是现代人相当重视**权的!这只老虎明显比人狡诈多了什么都让它知道了还了得? “耶?怎么会没有好处呢?和我结了约可以借助百兽的力量就这一点也足以让你称霸天下了!竟然说没好处!气死我了!竟似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似的!” “狐假虎威么?不稀罕!我也不想称霸天下!反正我讨厌什么事都让别人知道!你告诉我怎么解约!” “月!”那声音忽然软下来奇异的带出许多伤感琥珀色的兽眸竟然隐隐然有泪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应该记得你吗?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耶!不要以为套近乎有用别想转移话题!” “这些年皓他到底把你带到哪里去了?”声音忽然暴怒老虎一声长啸獠牙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青光! “露露牙齿我就怕你了吗?你说谁把我带到哪里事什么意思?皓又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虎的声音失望起来起身就走瞬间没了踪影! “喂!你给我站住!你还没说怎么解除契约呢?混蛋!”凤君气的直跺脚! “只要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不会感应到!小月儿保重!我要去搞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声音远远的传来清冷异常!“照顾好煜风!” 不会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吧!皓?好熟悉!是人的名字吗?初秋的山间夜晚已颇为寒冷站在草地上的凤君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爹爹?” 黑暗里的男人已经看着院子里的女孩和雪虎半晌了! “爹爹?” “嗯嗯?雪儿你已经来了啊?” “爹爹!女儿进来好一会儿了!您是、怀疑那个女孩的身份吗?”顺着男人的目光望过去月凤君正带着雪虎在院子里兜圈子! “恩!你知道无暇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即便在咱们家18年也只有风儿能接近它。这么主动亲近人还是头一遭吧!风儿没说她的来历吗?” “没有!孩儿已经和她聊过什么都没套出来!爹爹!无暇的判断能信吗?” “爹也不知道啊!小主子失踪18年了!谁知道当年生了什么?”低低的叹息逸散进风里宫主您说的日子近了我们、该做什么啊?大家都想您了呢! 外面的雪虎身上忽然出美丽至极的柔和白光一点点扩散终至将月凤君也包进去。最后又忽然消失在无暇额心纯白微蓝的光点飞入呆愣的女孩右手掌心。 “无暇!无暇竟然认主了!”男子紧盯雪虎臣服的姿势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奇异的颤抖!月凤君真的是少主! “雪儿!保护好她!如果她不愿意说什么一定有她的理由!” “是!爹爹!那么风儿呢?” “他本就是少主的人!”男人欣慰的叹了口气少主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呢!我儿会幸福的!“俗礼就免了吧!现在我们也没有可用的人少主的起居就交与风儿去照顾了!让他细心些别再闹那些个小孩子脾气!” “可是少主似乎并不承认这个身份?风儿怎么办?”女子担忧的望着院中对雪虎指手画脚的女孩似乎并不高兴! “暂时别告诉她吧!我明日去联系你各位叔叔等我回来再说!” 第二日凤君终于见到了采药晚归的伯父。温文尔雅沉静若水与煜风几分相似的容貌虽已中年仍可让人想到当年是个多么出色的人!步履轻捷稳健呼吸绵长是个练家子!于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却见他微微侧过身子仿佛避开受礼一般。心里升起的一丝浅浅的疑惑很快被温柔慈祥的态度驱赶得烟消云散!被长辈呵护的感觉很温暖! 有些奇怪自己会想起爸爸因为他们有相似的浅淡却温暖的笑容吗?摇摇头凤君甩掉透过伯父看到父亲影子的诡异想法!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这是与爸爸分开最长的一次!离开不过两天爸爸!我已经开始想你了!你还好吗?---- 分割线---- 冬日里温暖的午后适合阅读!捧一杯热咖啡我们一起看故事!希望大大们喜欢! 第九章 煜风被劫 “啊!错了!错了!我不走那里!”凤君可怜巴巴的望着煜风“可不可以悔棋?” “不可以!”煜风忍住笑不去看凤君慢条斯理地收棋子。 “那不玩了!我输定了!”无奈的看看白多黑少的棋盘大势已去!“我想吃百花酥!”水汪汪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讨好主人的小狗! “你……”无奈的叹口气抛了棋子“我去给你端来!” “就知道风儿对我好!”腆着脸撒娇“再来壶花茶好不好?” “好好吃啊!煜风你好厉害!”凤君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点心嘴角边满是糕点渣!她要赶在无暇回来之前吃完那只该死的老虎!竟然是吃素的每天和她抢吃的!怒! “哪有!谁都会的嘛!你慢点!多少天没吃饭一样!”煜风被夸的不好意思!“凤君、要是喜欢我每天做给你吃!” “好啊!好啊!煜风你做的饭那么好吃以后你妻子有福了!” “说什么呢!赶快吃你的点心吧!这么多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心底闪过一丝黯然我的妻子!凤君不知道应该是谁吗? “呃!咳咳!”凤君猛地顿住抓起茶壶灌水“噎死我了!” “谁叫你吃那么急!没人和你抢!”自然而然的伸手帮她拍背拂掉她嘴角的残渣!眼中满是宠溺的光芒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天吗?孩子一般的个性耍赖撒娇没有一点巾帼女儿的威严傲气却是让人觉得无比的亲近信赖!手上的劲道不知不觉又轻柔了几分! “我就说你温柔体贴嘛!”小舌卷去唇边的残渣凤君促狭的眨眨眼“以后谁嫁给了你一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脸一红迅收回手“什么嫁给我?再胡说以后都不给你做吃的了!噎死算了!” “噢!应该是娶你是吧?”说起来真奇怪! “我不理你了!就会欺负人!”煜风扭身走了迈出门槛时绊了一下踉跄几步飞快地跑掉! 很奇怪!凤君微笑着看他走远!从第二天开始逸雪就让煜风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任是千推辞万拒绝也没用! 逸雪从不提为什么逃难凤君也就不问!可是看的出来蓝家是大有来头的!逃难都过得舒适安逸!从生活细节的讲究程度看来也没怎么落魄!院子里两个仆人足够照顾大家了!何况是使唤煜风!按这里的规矩把自家未嫁人的儿子和外人放在一起似乎也不合礼数?自己原本就不需要照顾!煜风不过是陪着说说话下下棋什么的!不明白! 凤君心里疑虑重重却不着急解开!心里有个声音清楚的告诉她留下来会得到想知道的东西!她对这些人没道理的信任总是有个缘由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 日子就一天天耗下去!转眼间竟过了半个月!好在有煜风日日陪着这个世界的文字竟然和现代的繁体一样!每日里读读闲书讲讲这个世界的事情并不会无聊! 伯父见了一次面就没再出现!逸雪也是神出鬼没的!天知道这个腿受伤的人会跑到哪里去!凤君装作不经意地问煜风说是爹爹到惜兰叔叔家里了!类似于我们世界的姑娘走访娘家姐妹的意思!可是他们家不是在逃难吗?煜风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时不时不在小院! 晚饭时见到逸雪的夫君凤君心里直叹敢情好男儿都跑这个世界来了!见到的这几个放到那个世界哪一个不是巨星啊?眼前的男子五官秀雅眼中含笑虽因生病面色略显苍白却更添一分柔弱可亲的神气!仿佛邻家哥哥一般的感觉让凤君不由自主想亲近! “蓝门景氏见过月小姐!前日抱病一直没来感谢小姐救下弟弟还望见谅!”景辰抱着孩子微微施礼细细打量妻子口中的小主子!果然是个一等一的人物儿弟弟好福气! “哎、哎、这没什么的!您不用客气!”凤君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称呼! “随了煜风叫姐夫就行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坐下吃饭吧!”大概是因为夫君身体有起色逸雪格外高兴! 凤君依言坐下呼出一口气!敏锐地抓住逸雪口中的几个字眼儿:自家人、随煜风叫姐夫、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好奇的偷偷看抱孩子的景氏那孩子是他生的!嘴角不由自主一阵抽搐!汗~~~虽然在那个世界爸爸也会抱自己的孩子!但看着就是奇怪!还是受不了!再偷偷看看帮自己挟菜的煜风他也会生孩子的吗?好可怕! 神思恍惚间景氏站起来“我用完了先走一步月小姐慢用!” “姐夫等等!我扶你回去!”煜风也匆忙站起来!二人慢慢绕过屏风往后屋去了! “月小姐?” “蓝姐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凤君就可以!” “好!那我就不与你见外!凤君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 “令弟!”若男沉吟一下。不知道逸雪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照实回答“是个好孩子!” “只是好孩子吗?” “小妹愚钝姐姐是想问哪一方面呢?” “妹妹不觉得风儿会是个好丈夫吗?”逸雪眼里精光一闪! “呵呵!这个啊!令弟才貌双全又温柔体贴那是当然的啦!” “唔!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逸雪也出了饭厅徒留凤君一个兀自愣! 良久算了!自打来到这里怪事不是一桩两桩了!该明白时自然会明白!自从来到这里性格里随遇而安的因子大行其道!人都变得懒惰了!这些人毕竟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常常会觉出他们行为中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恭敬虽然这恭敬来的有些奇怪!凤君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充其量救了她们的宝贝公子罢了! 刚刚抬腿迈出饭厅一步就见逸雪冲了过来“风儿、风儿在不在这里?” “没有!他不是陪着姐夫吗?” “风儿不在房中辰儿昏倒在地上了!院子里有陌生人来过!” “有生人来过!外面的迷踪撤掉了吗?” “没有!我刚去看过!已经被人破坏了!” “你是说风儿十有**被人掳走了!”采花贼? “是!而且对方能破迷踪想来也是个厉害角色!我去联络爹爹!凤君能找到无暇吗?”逸雪很快冷静下来! “找它做什么?” “无暇说不定能找到他!快些!” “好的!”可是我到哪里去找无暇呢? “你们是什么人?”眼前的黑布被揭开煜风胆战心惊的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寻常会客的小厅院子里空空落落的立着一排兵器架子!院墙太高完全看不到外面! “我们是谁?”女人尖利的笑声得意非凡“离妹妹你上次给美人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啊?” “姐姐说的是!”听起来略有一丝不满的回应离云眉头紧皱思索怎么把蓝家弟弟救出去! “你是、是上次要抓我的强盗!”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掐进掌心都没觉察! “噢~~记性不错!”女人轻佻的吹声口哨“我喜欢!”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回去!我姐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姐姐?哼!”女人眼里闪过愤恨神色“你放心凭她那点本事是找不到这里的!”蓝逸雪!这是你欠我的!想知道痛彻心肺的滋味儿吗?今儿姑奶奶让你一次尝个够! “你认识姐姐?!”煜风一惊方才仔细看这女子。锦袍玉带、玄色长靴、白净面庞、细长眉眼、只是眼里阴鹜异常的神气使得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有些眼熟! “有些眼熟吗?”女子冷哼一声“蓝弟弟贵人多忘事想是早已不记得我这无名小卒了!” “你抓了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煜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语气这人是与姐姐有旧仇的!难道是她们追来了!心底不禁哀号:凤君救我! “目的?你问我抓你的目的?上一次姐妹们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煜风被女子冰冷贪婪的目光盯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一片片竖起来! “这么个美人!你说、我抢了你有什么目的?”蓦然拉近的距离暧昧的口气!惊得煜风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坐地! “哈哈~哈哈~”女人狂笑几声变脸一样突然咬牙切齿道:“蓝逸雪!” “大姐!大姐!”一个喽罗样的精瘦女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什么事?” “是、是、”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煜风附耳过去嘀咕了几句什么! 那女人不耐烦地甩甩袖子匆匆出了厅门。“离云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他!” “是!”离云面无表情的答应“蓝公子这边请!”---- 分割线---- 安逸的日子似乎要结束了哦~~~~~ 第十章 巨雕? “你把煜风看哪儿去了?”雪虎呲着牙愤然道! 凤君刚有找无暇的念头眼前白影一闪巨大的虎头伸到面前! “我怎么知道会有人能破的了迷踪!逸雪说你可以找到他?”委屈归委屈凤君还是心急煜风下落!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阵扯着疼用力攥紧拳头风儿一定不能有事! 无暇闭眼静静的不知道听些什么良久“我找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暂时没受什么伤害!我们还有时间!” “暂时没受到伤害?你那是什么意思?”凤君怪叫抓住无暇的大头一阵猛摇!心痛!手心里全是冷汗!谁要是把煜风怎么样了?哼! “嗷呜!”老虎一声怒吼!你给我放手! “你不是圣兽吗?怎么连熟悉的人也找不到?” “圣兽就万能吗?什么世道!你没看好他怪我!” “得、得、我不跟你吵!你赶快想想怎么找到他才是正题!” “暂时没办法!” “为什么?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风儿被带走时应该是昏迷的!恐是被人下了药!我只能感知他心里的感受和他自己知道的东西!如果他自己没有概念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查过附近陌生的气味只到后院小溪她们涉水出去我找不到!”无暇耐心的解释! 脑子里灵光一闪凤君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不可以找别人帮忙吗?那天你说役使百兽什么的!” “现在不可以!那不是我一个人的能力能做到的!你应该知道原因的!”有些伤心的叹了口气!无暇大大的虎眸里闪过一丝黯然!查不到!什么都查不到!这十八年间到底生了什么?皓去了哪里?没有一点线索!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你们一个个态度奇怪!就我蒙在鼓里我可以做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啊!你说啊!”凤君抓狂几近暴走!时间拖得越久煜风越危险! “月!”无奈的叹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似乎也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煜风!其他的不重要!你总会知道的!冷静!”雪虎低吼! 充血的眼睛忽然闭上又是这样!凤君心中低叹关心则乱!总是在这种时候乱了阵脚!以前小言曾经被报复她们的小痞子抓走过!她明明可以安全救出她来的却因为不够镇定让小言小腿上挨了一刀!同样的错误绝对不可以犯两次!用力深呼吸!冷静!冷静! “凤君!早点休息吧!明儿再接着找!”逸雪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和凤君沿着小溪找了一下午了!没有一点线索!破解迷踪的手法十分巧妙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是个高手!迷踪!只有净雪宫的人才会的吧!这么高妙的手法只有惜兰叔叔和爹爹几个人会难道是那群人找来了!可爹爹说这里是前任宫主的私人别院除了他和惜兰叔叔这世上已是没有人知道了!若真是落到她们手里风儿暂时没有危险!可是最终的结果只会更糟糕! “姐夫醒了吗?” “醒了!他什么都没看见!屋子里给下了烈性迷香!” “我知道了!你且去歇着吧!”凤君盯着黑漆漆的庭院今晚没有月光!清风拂过竹林沙沙的声音里竟添了几分诡谲之色!心里强烈的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哇!”老树上的乌鸦忽然惊飞嘶哑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恐怖! “倒霉的乌鸦!乌鸦、乌鸦!我知道了!”凤君一把抓起伏在脚边的无暇!“记得我们白天在溪边见到的一支白色羽毛吗?那支特别坚硬的羽毛!” “没有印象!”无暇眉心的王字纠结成一团! “我现在就去找给你看看!” “已经三更了!你去哪里找?”无暇跟上来! “明天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我去弄支火把来!” 半山腰的夜风凉飕飕的小溪沿岸全是潮润润的青草凤君的裤脚布鞋早已经湿透了!看看四周矮矮的一片蒲公英应该就是这里了!凤君蹲下仔细在草丛里搜寻!没有!没有!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强压下心里的焦虑一寸寸的拨开草丛指尖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这是唯一的线索! “凤君说的可是这个!”无暇从远处飞窜过来声音激动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就是它!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鸟身上的?能有这么坚硬巨大的羽毛那鸟也应该很大的罢!我在这附近从没见过什么大鸟!” “应该是雪玉雕这种鸟身形确实十分巨大!成年的雌鸟比寻常成年人还略高些你是说?”无暇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虎眸闪过一缕精光“这座山是没有这种鸟的!雪玉雕只生活在北方草原性子极其傲慢倔强几乎没有人可以御使它们!” “只是几乎而已还是有可能得吧!所以我们找不到线索!”把玩手中的羽毛尺半的长度边缘比刀锋还要锋利!能驯服这样的鸟果然不是简单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掳走风儿呢?仅仅贪恋美貌!没有这么简单罢!蓝家在逃难!和谁结的仇?看来她和逸雪有必要好好谈谈了!“无暇!我们回去!” “你回来了!来看看这个!”逸雪竟然也没有睡手里一支飞刀半张小笺! “有消息!”凤君抢上前去急急抓过来细看!“煜君无恙!坤月有变!”寥寥八字工整地正楷仿佛初习字的幼童临写的字迹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异之处!煜君是风儿吗?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谁抓了他? “宫主?”就不信看到这个消息少主还能沉默! “宫主?”再次轻唤满意地看到凤君脸色一变逸雪收回探究的目光! 沉吟间没注意到逸雪说话什么宫主?凤君一怔随即回神“这是哪里来的?后半句什么意思?风儿现在时安全的吗?” “就是随着这枚飞刀打进来的!上面说‘坤月’有变!”有意加重“坤月”的音!可是这一次凤君一脸茫然!为什么还不承认?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主子隐瞒身份?逸雪眉心皱成个“川”字! “坤月是什么?地名吗?上面没有说怎么救风儿吗?” “您不知道‘坤月’?” “对啊!有什么奇怪吗?”逸雪为什么要称呼“您”呢? 忧心的叹息一声逸雪双肩垂下来“没有!没提到怎么救风儿!只说他现在没事!” “是什么时候现这个的?” “刚进卧室的时候我听到奇怪的风声然后窗子突然被吹开我稳住身形再过去时什么都没看到!只在窗棱上现这个!” “奇怪的风声!你确定那是风声吗?”凤君看看无暇雪虎低吼一声表示同意她心里的猜测!那应该是巨鸟挥动翅膀的声音吧! “不太确定!可窗子确实被风吹开的!” “我知道了!”凤君揉揉眉心还是没有线索!积了一夜的厚云终于退去少许几点残星挂在西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五更将尽马上就天亮了!这一夜风儿是怎么过的!那么胆小柔弱的风儿!心里一阵阵的撕扯着疼!什么时候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已经在自己心里占着那么重的分量了呢? 第十一章 诡异营救 远方天际一线浅白淡淡绯色升起来天将大亮。沉默许久的雪虎忽然立起“凤君跟我走!风儿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单手支颐沉思中的凤君猛然回过神!“哪里?”一刻不停随着无暇奔出院子“你说什么?风儿在曾经要抢劫他的强盗那里!” “是!里面有一个人他认出来了!但是态度奇怪没有伤害他但不是领!领提到逸雪似乎是和蓝家有旧仇的!” “照应他的人那群强盗!”凤君喃喃自语奔跃间脚步未停迅捷如风气息不见一丝紊乱!踏云归!无暇眼里闪过激赏之色皓做的很好! “离云!”凤君忽然想起那个奇怪的二把手! “离丫头!”无暇惊道“她怎么会和劫持风儿的人在一起!” “你认识她?” “如果是你脑子里现在想的那个人!我当然认识!依竹家的大丫头!和逸雪是好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凤君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不是装的!可是原因是什么?难道是禁制!谁下的禁制?坤月有变!圣宫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呢?清羽很久没有消息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逸雪的好朋友!风儿不认识吗?” “你以为未出嫁的男孩子可以随便见客的吗?但是离云应该认识他的!” 凤君无奈的翻个白眼我也是客人!煜风不是天天和我在一起怎么没人说什么?切! “有人!”一人一虎悄无声息的隐进高草里!一个女子迅靠近使得是草上飞凤君心里暗暗忖度虽不及自己的踏云归也是一等一的轻功了!只是这行功使力的路子好生熟悉!不一刻女子掠至近前四望一周神情疑惑“竟然没有么?我明明看见的!这可怎生是好?” 初升的朝阳穿过密密的树木打在她脸上“离云!”“离丫头!”凤君无暇心里同时一喜! “这位姐姐还记得小妹么?”凤君施施然从树后绕出神态从容的拱拱手! “怎么不记得!”离云失笑能说出后会无期这种话的人怎能轻易忘记!瞄瞄凤君出来的位置摆明了这次是你自己出来的!我可没有要见你! “姐姐是个爽快人!近日可见到小妹上次所救之人?昨儿蓝少爷被劫了!” 开门见山!够胆色!离云心中又奇又叹!拿不准这女子是什么人!难道她救了蓝家弟弟没有立时分开么?可那煜风的身份又岂是寻常女子可近的身的!随小心翼翼道:“妹妹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 “你怎么会不知道!风儿认出你了!”凤君心中焦急拉住离云领口一把捞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离云一惊凤眸微眯挺肩拔背杀气四溢! “嗷呜!”无暇从树后走出低啸一声示意两人停手! “无暇!”离云挣开凤君惊喜道:“果然是你!我说似乎看到你的影子!快去救蓝家弟弟!” 她不是外人无暇走到凤君旁边用头碰碰她!你问她劫人的主使是哪个?她怎么会在那里?怎么救出风儿来? “无暇问你你怎么和劫持风儿的人在一起?劫持他的主谋是谁?怎么把风儿救出来?”凤君毫不迟疑! “你能和圣兽沟通?莫非小姐就是?”离云一时惊讶竟而忘记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救风儿要紧!”凤君攥攥拳头秀眉一挑气势凛然不怒自威! “是、是!”离云疑惑顿时烟消云散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乖乖服从!这女子身上似乎有种乎寻常地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 原来数月前净雪宫无故被袭人员并无多少损伤密室却被翻得一塌糊涂!几位叔叔伯伯分析为内贼所为因为宫主已经不在多年密室倒是不难进入但是作为宫中禁地有资格进入的人寥寥无几!入侵者对宫内环境十分熟悉宫中九队近百人巡逻的姐妹竟然一个也没现!还是那人不小心踩动了密室里暗藏的一个阵法触警报!众人赶到时却只见一只展翅窜入云端的雪玉雕!离云愤怒的握拳这简直是净雪的奇耻大辱! 此后离云一路寻迹跟踪就要放弃回宫时遇到一个女人莫明其妙觉得面熟!再看那女人问客栈的掌柜买了百十斤生肉拖进屋子好奇之下跟踪窥视惊喜地现隐藏在客房里的巨大雪玉雕!于是一路跟来山寨想从那人嘴里探听出些许情报!一来二去那女人看她武功不俗竟然让她当了山寨的二把手!凤君看见得那次抓煜风就是她当老二的第一个任务!当时只说让她劫个老大看上的人事后才知道是听松伯伯的儿子万幸被凤君救了去!昨天傍晚又突然被小妹叫到正厅议事踏入大门却现蓝家弟弟已然被绑了来! 此时出来原为送信不想半路遇到一抹白影像是无暇!寻思它是从小跟在蓝家弟弟身边的或许有办法救人出来!自己现在一时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就追了过来! 离云见她与雪虎一道又与蓝煜风熟悉自然而然认为她知晓净雪宫之事!索性不再解释事后才知道凤君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净雪宫?凤君心中疑惑似乎是无暇跟自己提到过!那是什么地方?逸雪和伯父也似乎总在提什么宫主不宫主的!应该是和他们大有关系的!但是现在没时间琢磨这些这离云看来是友非敌救人要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救人!离云你前面带路不需动手!我和无暇自能救他出来!” 二人一虎小心翼翼接近山寨却是越靠近越觉得诡异万分空气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紧张因子!无暇鼻翼耸动周围死气弥漫怎么也不像离云所说聚居着数百人的山寨! 寨门大开离云压下渐渐加快的呼吸频率攥紧了袖中的飞刀!四处寂静的过分了!平日里那些个小喽罗闹得翻天更有几个好勇斗狠的一日不打架便浑身不自在!诺大的寨子什么时候也没安静过!今日却四处静悄悄的看门的都不见一个!淡淡的腥味飘过来!血!!几个点地奔进大堂身体霎时间僵硬!宽敞的议事厅俨然已成为修罗场!成群的苍蝇高高的一座尸堆!几乎每一个都是咽喉被咬一击致命伤口仿佛被猛兽撕开露出森森白骨有几个甚至只剩些许皮肉连着头身!满地鲜血已经凝成暗紫色扑面而来的血腥中人欲呕!她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谁干的?风儿在哪里?”随后而来的凤君大吼一声!眼眶充血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风儿!风儿!无暇跟着奔进来!额头上的“王”字皱成一团!好重的杀孽!血气冲天!竟然闻不出小风儿的味道!---- 分割线----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落没有阳光阴沉的冬日午后一样适合读故事!各位大大下午好! 第十二章 甜蜜的负担 “蓝公子在后厢!”离云捂住口鼻迅带着二人朝后厢奔去!老大不在!几乎所有的喽罗都死光了!在自己离开的几个时辰里到底生了什么?眼前不住地浮现死状极惨的尸体有几个孩子只有十来岁跟着母亲入伙而已同样惨遭杀害死不瞑目!一次屠戮干净全寨的人好狠的手段! “风儿!”门被大力踢开凤君撞进来看到人影时终于镇定下来!一把抓住屋中人儿的纤手上下检视终于确定人好好儿的才松一口气眼里已是泪光盈盈“幸而她们没把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煜风见到凤君心中狂喜却本能地微微往后闪了一闪。 “呃!”凤君觉察到煜风局促放了手退后一步抽抽鼻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一时失态风儿你……” 说、说不下去了凤君悄悄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心里忽然升起的**!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想扑上去扑上去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面前的风儿脸颊绯红秀颈微弯呃!不由自主地想香香的身子暖暖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头一回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 上帝谁来解救她?如果真的扑上去风儿恐怕从此都不再理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屋里静悄悄的煜风乍见凤君美目含泪一时诧异万分!人说女儿流血不流泪她这是因为担心自己吗?心里忐忑万分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却瞧见凤君神色怪异的紧盯着自己!低头审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不要!凤君努力让自己后退一步此时煜风眼神迷茫、水气弥漫分外诱人!心中有个声音叫嚣着:“冲过去!冲过去!”另一个声音轻轻柔柔的:“不要!不要!” “凤君?不舒服吗?”迟疑的过来白玉样的纤手贴上女孩的额头。 “该死的!”低咒一声凤君恨恨拉过自动上门的人! 有点愣愣的没有反抗柔软的身体乖顺异常的贴和凤君的曲线煜风一时怔住凤君抱我了!凤君竟然抱住我了!大脑木木的重复毫无意义的句子有点想欢呼! 另一个却是长出一口气恩!风儿没挣扎!太好了!风儿不排斥自己抱他!好开心的说!风儿没拒绝呢!真的好香是幽兰的味道、风儿身上的味道!好温暖!渐渐和上眼睛只有一天一夜没睡而已却是心力交瘁!终于安心了!好累!好累! 肩膀上渐渐沉重起来!男子俊朗的眉目心疼的皱起轻轻把女孩挪到床上。拉不开环在腰间的手只得半坐了将女孩抱在怀里。 她有多久没休息了?给她添麻烦了!都是自己害的她累成这样!轻抚凤君眼下的青黑从来没有过的煜风觉得身为男子柔弱是罪过心里莫名的疼痛起来有些透不过气了! “唔!”凤君无意识的将头在煜风怀里蹭了蹭低低的呢喃“风儿没事!呵!真好!” 胸口忽然涨涨得被什么填满了!幸福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爹爹说的没错宫主真的是个温柔的人呢!以后、会幸福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想更加贴近她!小心翼翼的拉过锦被帮她盖好煜风半坐着抱紧凤君看她沉沉睡过去! “风儿?是不是生了什么事?外面那群家伙真的没有欺负你?”仍在山寨凤君浅睡不久即醒抬眼却见煜风神情沮丧眼眶泛红泪痕犹在!想起前厅的惨状心脏忽然揪起!不能让风儿看见! “没、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你哭什么?” “我是高兴的!凤君来救我了!我很开心!” “风儿!”凤君坐起来心疼得把他再抱紧一些擦拭刚刚涌出的眼泪“告诉我!你这样明明就是有事!你以为不说我就放心的下吗?” “凤君!”煜风心里一揪又给她增加负担了!自己果然很没用! 胸前的衣襟潮起来温热得水气渗进皮肤心口微微得疼痛!见不得他伤心!无奈得叹息一声硬把埋进怀里的小脸挖出来!轻轻柔柔的亲吻他的眼睛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煜风身子一僵忘了流泪!良久颤颤巍巍地伸手环住凤君的脖子! 从来没有吻过别人凤君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用唇轻轻拂过满是泪痕的面颊宛若蝴蝶的翅膀柔柔拂过盛开的花朵!低低的叹息自唇间溢出“不想说就不说了!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的哦!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不会凤君会讨厌的!总是给你添麻烦!” “傻瓜!”就是这个原因啊!小笨蛋!心里忽然一松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淌的感觉很开心! “嗯?” “傻瓜风儿!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甜蜜的负担吗?” “甜蜜的负担!甜蜜的负担!”煜风喃喃低念忽然反应过来紧紧抱住凤君! “是啊!风儿如果是负担也是我甜蜜的负担!人在世上有牵挂才是人!如果一个人活的没有什么需要她牵挂担心也就没有什么能让快乐幸福人无七情六欲不是无异于行尸走肉?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煜风皱着眉思索凤君的奇谈怪论!似乎有些道理!心里渐渐的想欢呼雀跃凤君说自己、是甜蜜的负担!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大吼门再度被踹开!愤怒的逸雪跟着无奈的揉着额头的离云! “什么我们在干什么?”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手臂不知不觉地紧了紧!这么大力踹门吓着风儿怎么办? “还说没什么?你赶快放开我弟弟!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就算你是主子也没用我家风儿还没出阁呢!叫人看见成何体统?逸雪头上青筋直暴!刚才看见的血腥画面已经足够头痛好几天了你们还在这里给我玩这个! “姐姐!?你说什么呢?”不依的嗔怪! “你?”逸雪定下神来才看见两人是互相抱着的煜风脸上泪痕斑斑脸蛋不知道是哭得还是羞得宛若蒙了大红布!一双眼睛却是清亮异常喜气洋洋!“罢了!罢了!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风儿你自珍重!”无奈的甩袖离开!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办! 离云尴尬的拱拱手“她刚受了点刺激!二位继续!继续!别客气!” “你个看戏的给我滚出去!”凤君护住满面羞涩的煜风“你再呆下去咱这梁子就结定了!” “是!小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戏谑的口气!刚跨出门身后一声巨响不知道那丫头把什么砸过来了!忽略!忽略!正事要紧! 寨子中间的操场上无暇担忧地望着天空!极远的地平线上几点白色!雪玉雕!它不会看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生了!清羽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放任这些猛禽助纣为虐?十八年!好长的日子!足以抹去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的全部痕迹!小月儿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生了什么?---- 分割线---- 晚上还有一章大大们来看哦! 第十三章 武林高手 山谷阴暗潮湿虽是夏日清晨仍旧颇为寒冷! 一丝天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凤君翻个身将头更深地埋进温暖的锦被。 屋子里的一切都拢在朦朦胧胧的青光中被子忽然掀起一角露出个头蓬乱的小脑袋。凤君把不小心露出被子的肩膀盖严实伸长了耳朵细听窗外的响动。什么划过空气的声音飒飒带风金属?体积不大的!没有杀气! “嘿!”是煜风的呼喝声出了什么事吗? 飞爬起跳下床抓过衣架上的袍子奔了出去!声音从后面的竹林传来才绕过屋子凤君却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石化掉!晨风钻进衣襟好冷! “煜、煜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凤君用力掐掐自己的大腿“嘶~~~”真疼我真的已经醒了! 那个舞剑的人真是煜风吗? 一点启明星之下朦胧的天光淡淡的晨雾飘扬的淡紫色纱衣。衣摆飞扬间是幽兰的清香带着晨露寒气的冷香好闻的让人想哭!仿佛风声静止晨鸟不鸣有那么一刹那凤君以为自己看见了林间晨舞的精灵! “真美!!” “咦!凤、凤君你起来啦!”听见熟悉的声音煜风略有些不安地回!手中剑势未停脚下一滑向后仰到! “小心!”凤君冲过去抱住即将拥抱大地的美男!开什么玩笑!摔着了她怎么继续看下去! “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被你接个正着哪有摔得机会! “没、没事!”煜风慌忙挣扎开来脸色驼红! 又脸红!凤君无力的叹息一声略有不甘的放开手!煜风脸皮薄的过分了! 似乎是从把他救出山寨之后凤君现自己越来越爱抱他了!总是有意无意的揽揽细腰扶一把肩膀!煜风总是红着脸任她轻薄身子僵硬神气活象个受气的小媳妇!结果就是凤君越来越爱占他便宜! 愣神间佳人站起来提起手里的剑! “风儿会武功?”虽然刚刚看见了还是有几分疑惑!殊不知煜风自幼因身份特殊教养自是异于常人!琴棋书画、针织男红这些寻常世家少爷必学的固是一样不少连那兵法谋略、医道毒术也是无一不学的!更兼武功高强、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便是那贵为一国之父的凤后也远不及他!只是人人拿他当心头肉、掌上珠护的是滴水不漏!权谋狡计只在书上看过医人下毒轮不到他功夫极高却没和人打过一次架!这浑金璞玉一般懵懂无知的性子让凤君初只以为他是弱质男儿后来才知竟是个睡狮未醒的主儿! “嗯!会一点儿!凤君见笑了!”似这般狼狈之态只有凤君一人见过煜风俊脸通红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魔障遇见凤君将近一月间出的乱子比之过去18年只多不少! “那你遇见我的时候怎么被追得那么狼狈?”黑线! “我一看到那么多女人冲过来就、就吓傻了!”不安的咬咬唇“而且我不知道她们用的招式怎么破!”低下头去! 上帝!凤君嘴角一阵抽搐从来没现风儿有点小白!和《鹿鼎记》里那个傻傻的武痴老和尚有一拼!“她们那些粗鄙村妇会什么招式!不过胡乱挥舞武器罢了!你吓傻了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啊!”心疼! “咦?没有招式吗?” “当然没有!你能使出刚才那套剑法的一成功力也不至于那么狼狈!”想到那群俗妇当初调笑风儿的言语!怒! “这样啊!我果然很没用!”沮丧的低下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风儿你只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怎么、怎么这样?手忙脚乱的安抚突然沮丧的宝贝!该死的!怎么那么不会说话!明知道风儿现在最在意这个!凤君后悔的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终于一把抱进怀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下子僵硬起来!又忘了!风儿脸皮薄!那天救人时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任自己又抱又亲的吧!后来的几天见面虽是任自己为所欲为总是没了以前的自在多了几分莫名的拘谨!今儿出来忘了看黄历!所以才会诸事不利吗?仰天长叹! “噗!”长剑坠落没入草地只余剑柄!凤君眼角瞟到心中大叹“好剑”之时又懊恼万分果然又冒犯风儿了!正要松手却被一双手臂环住腰不是风儿是谁?心中升起丝丝缕缕的甜蜜感觉风儿主动抱自己了!单薄微颤的肩膀凤君疼惜的抱紧一点再紧一点!被劫回来他什么都没说起居如常言笑如常!可是当时一定吓坏了吧!所以这么早起来练功傻孩子! 煜风觉得身上一暖已经被拉进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凤君慌乱的解释萦绕耳旁温暖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脊背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长剑不知何时已经脱手!那怀抱忽然一松“不要!”心中低喊一声煜风急急得拉住!眷恋的把头埋进温暖的肩窝胸间满胀胀的感觉让他高兴得想哭! “以后我陪你练功吧!”良久凤君轻声道“多和人拆拆招临阵时才不会慌乱!这么好的功夫只做强身健体用太可惜了!” “咦?”煜风回过神来羞涩的后退一步!大眼中惊讶一片! “怎么?不相信啊!我可是高手不常见的哦!不信我练给你看!”凤君调皮的眨眨眼嬉笑着拔出剑!捏个剑诀长剑如虹出招若行云流水!姿势柔美若舞气势却凌厉如风霜剑风过处苍绿的竹节上泛起道道白痕草叶翻飞扬起满天的晨露趁着初升的朝阳竟晕出七彩的霓虹!一时间煜风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那林中翻飞的矫捷身影分明是天上谪仙! “喂!你傻掉了!说说看我这功夫够不够资格陪风儿!”凤君纤纤玉指在煜风眼前摇啊摇得!好笑的看着风儿张大的小嘴爹爹教的剑法好久没练了!幸而当初练得熟还不曾生疏了去!“不要太崇拜我哦!我会骄傲的!” “凤、凤君!”煜风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脸上不知是羞得还是窘的又红一分!“真的愿意陪我练剑吗?” “那是当然不过有个小条件!”再凑近一点凤君笑得奸诈无比“风儿要天天陪我下棋聊天每天一、不两碟水果点心!最重要的一点不许莫名其妙的疏远我!” “我哪有!” “就有!” “没有!呵呵!好痒!别闹明明是你欺负我!我告诉爹爹去!” “你敢!你若是说了出去我就叫你见识见识痒痒神功第九层的利害!” “好了!好了!我不说、呵呵!喘、喘不过气、来了!不说就是了!” “你得答应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一般人不许告诉!” …… ===================================================================== 新的一年马上来临喽!再送一章提前祝节日快乐! 第十四章 恋爱中的傻瓜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啊?” “啊~~~~” 凤君郁闷的坐在小树林旁边的草地上揪花瓣!冷不防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大跳! “风儿是你啊!拜托你走路出点声音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抚抚犹自怦怦乱跳的心口凤君有些心虚的质问!口气软软的没有丝毫威慑力! “人家叫你好几声了嘛!是你自己没听见哦!” “呵呵!这样啊!”尴尬的挠挠头“那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又没生你的气!你刚刚说的什么‘是不是’的?” “那个、没什么!嗯、那个我、我口渴了!回去喝口水去!” “凤君?!” 飞也似的爬起来逃跑凤君捂紧烫的脸颊!无比的鄙视自己!呸!这是什么破借口!亏自己还是个现代人呢!几千年的文明都白学了!可是、可是总不能跟风儿说自己再烦恼对他的感情吧!那孩子肯定羞得钻进地洞里去。(某君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缩头乌龟一只的说!) 烦啊!剪不断!理还乱!凤君充分理解了古人的这句话同时对这么睿智的先辈表达无限的崇敬之情!什么叫真理?这就是真理!现在对风儿的感情就是一个“乱”! 一直以为喜欢高大威猛的男生的自己是个强的过分的怪物!(私下里想想表面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若不能找个比自己更强的那她小鸟依人的梦想这辈子是甭想实现了!做梦也不会想到喜欢风儿这种柔弱男生的!一开始还把他当妹妹的说!让他往身边一站自己一世英名就全毁了!男人都比女人漂亮了!不活了! 可是自己现在这算是什么?对美丽事物的单纯喜爱?对异性男生的正常钦慕?还是、把风儿当女人来喜欢? 越想越郁闷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梳理的整齐驯服的长早被挠成一团乱草!我绝对不是gl凤君拍着胸口我宁愿相信自己是正太控!多么可人的弟弟! 可是煜风哪有一点可爱正太的样子嘛?双肩瞬时垮下来温柔体贴细心周到照顾人照顾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似乎心理年龄比自己大的多!只有很少的时候单纯到让人误以为是‘单蠢’! “噢!让我死了吧!”凤君挫败的低叫着把头埋进臂弯! 微风拂过带来野兰的幽香是风儿!抬起头煜风立在面前逆光看去白衣飘飘竟是丰神如玉俊朗如神!凤君一时竟看痴了去! “凤君?你真的没事吗?”煜风半蹲下来秀美的长眉微微皱起“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凤君愣愣看煜风皱起眉头恍惚间想抚平那眉只知道看它皱着胸口总会闷闷的痛!不要!不要!我只想看你快乐! 手指触到光洁的额头两人俱是心神一震。煜风条件反射的后退直直跌坐在地上空留凤君停在半空中的手!看她眼神迷茫心中忽然一痛有点后悔刚刚退了那一步! 不想!不想看他难过得样子!哪怕只是轻轻皱下眉头!凤君兀自愣愣的揣摩自己的心思!这、就是爱吗?想让他快乐而已!什么小鸟依人的梦想什么高大威猛的男子不过是无聊时的幻想罢了!情动时谁能阻止的了呢?罢了!罢了!在自己的真心面前退缩绝不是月凤君的性子!爸爸知道了会笑自己没出息的!这一次是、真的喜欢上风儿了! 心中忽然充满莫名的喜悦如释重负! 凤君拍拍衣衫上的草屑站起来!忽然瞪大眼睛“咦?风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煜风盯着凤君看的出神冷不防她忽然回神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想起她刚刚抚上自己的眉心时温柔疼惜的眼神脸上一热转身就跑。 “哎!风儿!风儿!你跑那么快干嘛?” “嘿嘿!”凤君倚着窗户看煜风晾衣服出无意识的傻笑! 煜风感觉到凤君在看他似的回头一笑若春风过境繁花盛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今儿我算是见识了!”凤君魂儿都飞了!“呵呵!风儿!风儿!” 回视暂居的小屋嘴角的弧度咧的更大! 青瓷花瓶里风儿插的花窗口风儿吊挂的风铃笔洗里风儿抓的小鱼床上风儿送的夏凉枕。还有、还有风儿洗好的衣服风儿用过的杯子风儿坐过的凳子风儿握过的毛笔…… 闭上眼睛那眉、那眼、那如墨黑、俊逸身姿一样样掠过去!凤君快乐的吹一声口哨扑进大床埋在被子里的小脸涨得通红几分快乐几分甜蜜几分憧憬! 月光异常的明亮凤君静静躺在帐子里!睡不着呢!爸爸!若儿恋爱了!呵呵!好甜蜜的感觉!虽然暂时还是暗恋!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向风儿表白!被子里的手用力握了握拳! 跳到他面前说:“风儿我喜欢你!”不行不行佳人肯定会被吓跑! 那么含蓄一点写情诗送过去!妈呀!酸死了!凤君挥挥手似乎要挥开眼前作揖打躬唾沫乱飞的酸腐诗人形象! 送个小礼物颓然趴在桌子上什么啊?自己现在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寄生虫一条而以! 头痛!头痛!某人郁闷挠头中! “凤君!你不舒服吗?”在暗处看那女子一会儿浅笑一会儿皱眉忽然又趴下无比沮丧的神气让煜风心里揪着疼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慰问了! “啊?风、风儿?”凤君向后缩了缩十足做错事被抓的小孩子!“没、没什么!” “凤君不愿意说吗?那我不问了!”一瞬间地失神煜风叹息一声凤君有事不愿意告诉自己慢慢的转过身有些难过! “不、不是不愿意!我、那个、总之、我、我就是想问你有意中人吗?”小心翼翼的揪住一点衣袖! “咦?”不提防竟是这种问题煜风立时红了脸小小声道:“没、还没!”总不能说就是你吧? “真的吗?”刚刚还皱着的小脸奇迹般的展开呵呵!有希望大有希望!更紧地抓紧衣袖!没大脑的某人沉浸在幻想中开始神游象外! “怎、怎么问这种问题?” “嘿嘿!因为我喜欢上风儿了哦!可是不知道怎么表白呢?你说怎么办啊?”无限苦恼的征求旁边人的意见!(白痴根本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手中忽然一空怔怔的看着那个淡绿色的身影跑出门甚至在出门槛时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心中兀自担心风儿跑这么快会不会摔着! 口渴!某小白一边设计表白情节一边找茶壶喝水“好奇怪啊!风儿干嘛跑那么快?”自语! 拿着茶壶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一刻以后“哐!”茶壶落地茶水四溅。 凤君挫败地蹲下上帝!让我死了吧!竟然问表白对象要怎么向他表白?那个恋爱会让人智商降低原来是真的呢!怎么办?怎么办?风儿被吓跑了! 真主!上帝!如来!观世音菩萨!圣母玛丽亚……所有古今中外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叫上名叫不上名的远方的本地的过路的神仙们!保佑风儿在我没说完话之前别跑掉!凤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向天祷告!一点点接近坐在竹林边草地上的煜风! 温柔!记住要温柔!深吸一口气凤君正要开口! “是凤君么?” “呃!是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汗~~竟然忘了人家武功那么高!肯定早听见自己过来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哪些话呢?”煜风语调平静微微侧头看着凤君的眼睛! “嗯?什么?” “刚刚、刚刚说的那些!为什么?” “那些啊!”凤君心一横早死早生!“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可是、没有必要啊?”煜风双手抱膝脸儿全部埋进臂弯声若蚊鸣! “没、没有必要?”心里忽然一黯揪紧了疼!风儿不喜欢我连说出来都省了嘛? “就是没有必要嘛!”那男子忽然抬头眉目间且喜且忧含着些迷茫涩涩的张口几次才说出话来“煜风本就是凤君的人了!为什么还要问呢?凤君、讨厌风儿吗?” “我、我的人?”不可置信的点着自己的鼻尖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n个炸雷在耳边爆响!难道因为我救了他就、以身相许了? 第十五章 身份未明 “我、我的人?”不可置信的点着自己的鼻尖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n个炸雷在耳边爆响!难道因为我救了他就、以身相许了? 煜风看凤君一脸震惊面前又是自小人人在她耳边念叨的妻主一时忘了羞涩疑惑道:“你、不知道?” “什么?我应该知道么?” “我、我就是那个、那个无暇选出来的净雪宫宫主正君!” “净雪宫?宫主?正君?那是些什么东西?”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所有事情都是由它而起净雪宫!到底是什么地方? “凤君不知道净雪宫?”煜风心里一紧突突的跳!难道她不是那个人?若是认错了人他以后怎么面对真正的宫主!适才听凤君说喜欢他一颗心儿欢喜的就要跳出来!才觉竟然已经对她情根深种心上人就是命中注定的良人煜风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一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脑子都是若她不是那个人怎么办?喉头一哽眼泪就要下来! “你、你别哭啊!你让我怎么着都行别哭啊!” 凤君手忙脚乱哄劝了半天才让煜风断断续续把话说清楚! 原来这世上人大凡知道有个地方叫净雪宫传说那里的宫主是神使!因为他们个个不仅各个聪明绝顶武功卓绝还天赋异禀、身具灵力可以御使飞禽走兽!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们的行迹!是以一般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净雪宫真实存在不过崇尚道法自然避世而居而已!宫主可以御使飞禽走兽也是确有其事!但不仅仅是因为天赋灵力而是净雪宫历代宫主皆与兽王雪虎、禽王白鹤缔结生死契约雪虎白鹤皆为灵兽!通过它们的力量自然可以做到! “你说和雪虎缔结契约?” “是啊!” “宫主是怎么选出来的?缔结契约的标准是什么?”凤君神色怪异的问煜风。 “这个却没有人知道!雪虎白鹤皆是通灵之物!它们会自行选择主人!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标准是什么!不过人选总是净雪宫月家的人据说是因为月家诞生的孩子天赋异禀灵力卓绝!” “月家?” “嗯!‘月’是净雪宫宫主一族专有的姓氏!凤君不是也姓月吗?” “是!可是”凤君犹豫道:“先不提这个那宫主正君又是什么?” “这、传说雪虎白鹤会在选出宫主后为她/他寻找合适的夫君或妻子!” “风儿是被选中的人?” “嗯!无暇是自我出生后才来到蓝家的!听爹爹讲当时无暇突然出现将我从他怀里夺走!一日以后还回去我脖子里多了一块宫主正君才会有的温玉!那玉正是上代宫主指定的宫主正君信物!从此无暇再没有离开我们家!而且这家里只有我能接近它!” 见凤君沉吟半晌没有言语煜风悄悄的住口! “你说你出生就被选中那时宫主多大了?” “嗯!这代宫主是女孩比我早出生6个月!” “六个月!风儿你现在多大了?”凤君惊道。 “我18了啊!” “18岁零几个月?” “呃!三个月!”煜风奇怪凤君的问题不过仍是乖乖的回答。 上帝18岁零3个月!而自己是还差3个月19岁!比风儿大6个月!与雪虎白鹤的契约!这几天一直跟着自己的那只莫名其妙的白虎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契约!月家?只有宫主的家族才用的姓氏! 凤君大张着嘴只觉得眼前黑彻底石化!综合以上消息很可能、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净雪宫宫主!天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干吗用的? 爸爸你到底把我送到什么地方了呢?为什么要把我送来? “风、风儿你见过你的未婚妻吗?”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风儿的未婚妻忽然有些愤愤然! “没有!净雪宫后来出了变故上代宫主葬身火海小宫主被宫主的贴身侍从带走!从那以后音信杳无再没人见过她!爹爹说那时她还不到一岁!我没见过她!” “没见过你就要嫁给她?她若是死了怎么办?”不可置信! “这是命中注定的!”煜风语气哽咽担忧凤君不是宫主浑身微微颤抖才平复一会儿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而且除了宫主和家中姐妹没有女人可以接近我!你、真的不是宫主吗?” “我、不知道!”凤君笃定的语气隐隐透出焦躁不安的味道“为什么没有女人可以接近你?是巫术还是诅咒?” “都不是!无暇就是为了守护我才呆在我身边的!它从不允许家人以外的女人接近我!” 黑线!凤君额角滴下大颗的冷汗原来初时煜风让呆在他五米以外是这个原因!无瑕这是干什么? “你是18年来唯一一个无暇主动让你接近的我的人!又姓月……”煜风低眉敛眼睛隐在暗影里“我偷听到姐姐和爹爹谈话说无暇和你缔结契约了!所以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就是你的未婚妻是吗?” “嗯!”低不可闻的细语! “我不知道!风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没有人告诉过我!以前也不知道净雪宫是什么地方!风儿?我不知道怎么办?” “凤君什么也不知道!可是雪虎的判断是不会错了!无瑕是和宫主一起降世的守护圣兽!” “可终究只是一只虎而已!”凤君心乱如麻!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和一只老虎缔结契约莫名其妙似乎有个未婚夫(虽然蛮喜欢的说!)!事情怪异的让人恐惧!未知时人的害怕焦虑远比真正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时大的多! 原来这才是逸雪父女总是对我百般试探追根溯源却又时时态度恭敬的原因!他们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他们的宫主罢了!凤君昏昏然踱回小屋剩下煜风在渐起的风中怔! 爸爸!你给若儿制造了个大难题啊!我到底是谁呢? “爹爹!”睡梦中的凤君忽然坐起侧耳细听却再无声息!夜风悄悄穿堂过户远远只闻几声虫鸣!刚刚那一声惊呼分明是逸雪!伯父出了什么事情吗?掀开帘子看看天时五更!昨儿个吃晚饭并未见着他怎么大半夜的才回来?听逸雪那一声呼唤里颇有几分惊恐、担忧!到底生了什么?离云从那日后就跟着住进来看来她们是早就相识的!却是神出鬼没的也不常在院子里了!无暇自救回风儿就不见踪影景辰常在房里两个仆人整日间少言寡语隐形人一般!诺大的院子仿佛只有她的风儿两个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凤君知道自己的感觉从来没错过! “这几日怎么不见伯父?”早餐桌上凤君没忍住哪有儿子被劫了都没露过面的父母! “难为月小姐还记挂我走访兄弟耽搁了几日今晨才回来!”话音未落已被接了过去!回头见是煜风搀着父亲从后堂出来! 凤君水眸微眯果然有蹊跷!男子面色苍白嘴唇泛紫步履蹒跚!明显是受了重伤!这就是逸雪那声惊呼的原因。心里琢磨着嘴上已问候起来“伯父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瞧您脸色不太好!” “有劳月小姐挂心!没什么事情只是清晨上山露重地滑跌了一跤而已!多谢!” “是吗?那是凤君多虑了!我观伯父唇色青紫还当是受了凉寒气入腑!没事就好!伯父且多歇着才好!”凤君淡淡道夹起个包子送进嘴里低下头端起粥碗。一双眼睛却是锐如刀锋准确抓住了男人瞳孔收缩那一刹那闪过的惊讶!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事你一大清早赶什么路!分明是半夜回来的! 众人心思各异俱是默默用餐再不言语吃罢了各自散去! “爹爹真的不要紧么?”逸雪端着药碗小心吹凉! “放心!咳咳!不是邀梅动的手那些个小喽罗至多让我多躺几天罢了!”听松斜倚在床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倒是月小姐的情况怎么样?还是没有一点破绽吗?” “没有!我有时甚至觉得也许她真的不是!爹爹这么多年过去了!无暇这几日也不见踪影!我前日看它的样子模模糊糊觉得它是在找什么的样子!就是不知圣兽心中作何感想!” 日影一寸寸的移近中天听松沉吟良久忽然轻声说“雪儿你去帮弟弟做个媒!把他嫁与月小姐!越快越好!” “爹爹!”逸雪惊道“咱们这种境况儿怎么办婚礼?” “婚礼从简!只是个仪式而已!我今早也看出来了!风儿对月小姐已是情根深重那月小姐更是个知情知性儿的人无暇也从不阻止过他们在一起!及早办了吧!办了我也安心了!那些个俗礼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风儿能嫁个疼他爱他的人比什么都好!男儿一世不就是图个好归宿么?” “话是这么说!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一生只嫁一次终究不忍委屈了他!” “风儿不是那样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莫担心!”听松轻笑着拍拍逸雪的肩! “爹爹这么决定会不会太仓促?月小姐至今仍是身份未明!若她不是主子?弟弟怎么办?” “你看现在这形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把风儿送到邀梅那群人手里谁知道她们那个所谓的宫主是哪里来的!行事如此狠辣派出的人对同门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哪里像净雪宫的继承人!你可记得小时候见过的上代宫主温柔慈爱那才是苍生之福!净雪之主!爹爹只有你姐弟二人此生除了见到小主子唯愿你二人平安幸福!即便月小姐不是主子风儿也给了她!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对风儿!你忠心跟着她断不会错!况且能得雪虎结约岂是凡人总能护住风儿周全!” “爹爹你要做什么?”逸雪听出爹爹口气悲戚竟似临终交待不禁大惊! “做什么?”听松淡淡一笑“爹爹还能做什么?就凭她们公然违背圣宫律法不惜与我动手致使宫内姐妹兄弟自相残杀你当咱们这安生日子还能过几天!不是爹爹要做什么!而是她们要做什么!” “那个宫主真的有雪虎相随?人人皆知守护圣兽随每代宫主降世咱们可是亲眼看着无暇来的!一世怎能出现两只雪虎?” “不知道!”听松叹息一声忽然气息窒堵剧烈的咳嗽起来!“雪、雪儿!这事就由你来说吧!不管怎么样先给风儿找个好归宿!爹爹心愿了了!随她们怎么折腾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想污了净雪宫的地方儿先得踏过我听松的尸!”说到后来情绪激动生生把木雕的床栏抓下一块捏的粉碎! “爹爹!”逸雪双目含泪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只是女儿流血不流泪强自忍住!“女儿与爹爹同进同退!” “傻孩子!都去了小主子怎么办!净雪的血脉要靠你们保住呢!爹爹老了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了!若是阻不住她们有你们就有希望!一起去了还剩什么?听爹爹的话先去安排你弟弟的事儿!”---- 偶素分割线---- 伤心了~~~~~~为什么只有点击没推荐呢?如果觉得我写的不好请给意见要不然我怎么改进呢?没有爪印没有票票让我很难办!!所以大大们把手中的票票华丽丽地砸过来吧!!爪印~~~票票~~~~小钰在呼唤~~~~嗷嗷!! 第十六章 马上结婚! “月小姐请留步!在下有事相商!”午饭后蓝逸雪叫住凤君! “嗯?”应声停下凤君疑惑的打量逸雪严肃过分的表情! “你可知我家避居于此的原因?” “听煜风说起过些不算知道!”凤君字斟句酌轻言慢语!看逸雪端起茶杯也顺势坐下摆出长谈的架势! “我不拿妹妹当外人今天也是有事相求就直说了吧!” “姐姐讲来听听!”凤君不愿意随便做出承诺! 逸雪也不在意随将朝廷如何要为当今皇太女选正君官府如何要硬抢有婚约的煜风家人如何迫不得已避走简略叙说!跟煜风说的并无二致!凤君嘴里应着心里暗暗琢磨逸雪今日有什么事情拖于自己!毕竟这里似乎唯风儿一人真心待己还是小心为妙! 却听那逸雪继续道:“而今看你与舍弟朝夕相处甚是情投意合!我与家父商量将小弟许配与你!以后日子久了再回去木已成舟也没人能再说什么!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啊?”凤君不想她竟是说媒的一时间觉得头上打了个霹雳炸得耳朵嗡嗡作响头脑一片混乱!心中大喊恋爱不等于结婚!上帝我才十八!十八啊! 逸雪看她神情震惊半晌无语以为她不愿意!又当此时诸事烦心心里霎时起火重重将茶杯放在小几上“妹妹?” 凤君恍然未觉逸雪神情已变有些为难道“令弟是一等一的人物若能得此佳婿于凤君实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可是此时我父母皆不在身边又孤身一人未免委屈了风儿!您看这……” “只是怕委屈了风儿吗?那么妹妹心里还是愿意的?” “那个自然!但是、但是……”难不成告诉她我不是这里的人! “巾帼女儿应个亲事也吞吞吐吐妹妹有难处尽管说来!爹爹只此一子平日爱若明珠!我家虽在难中丰厚嫁妆倒也拿得出来!应是不应妹妹今天给个痛快吧!”逸雪本就觉得凤君平日态度过于轻薄散漫怕她对宝贝弟弟不是真心!想我家小弟兰心蕙质、又是天人下凡的形貌若给外人知道了提亲的怕是把门槛也踏平!这里竟有一个主动给她还不干脆的凤君在她心中向来是没有半分宫主威严的一时心中郁愤口气更是生硬了起来! 后知后觉得凤君终于意识到逸雪神色不善吐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我要征求一下风儿的意见可以先和他谈谈再回复姐姐吗?” 算了逸雪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失态这女人虽是不太庄重看来也是真心疼爱风儿!爹爹说的有道理家中只此幼弟让人挂怀!只要能护得风儿一世幸福平安其他什么计不计较又有什么差别! “晚饭时我等你回答!” 屏风后一抹淡紫的身影奔向后院不是煜风是谁? 凤君一拍脑门飞追过去想是听见了自己和他姐姐的对话这般的推脱风儿定是生气了! 煜风收完碗筷想起扇子落在中厅走到屏风后不经意听到姐姐要将自己许配给凤君。登时欢喜无限一颗心儿跳得像擂鼓巴巴的等着凤君那一声答应。却不知她为何推脱!霎时觉得天也黑了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眼窝里满是泪水扭身就奔了出去。 凤君终于在竹林旁边的亭子里找到肩膀仍在微微颤抖的男孩子心疼地揽过来转到他面前。罢了罢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理不清了!十八结婚就十八结婚好歹自己也算成年了!只要风儿愿意嫁!凤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男人嫁人?!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还是有点不习惯的说! 尽量放软了声音“风儿!” “凤君不愿意娶我吗?”煜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然抬起头!雪白的贝齿不安地咬住下唇大眼里水光粼粼硬是忍了不让它落下凤君不喜欢男孩子哭!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记得! “不是!”凤君慌忙否认:“我是、是有别的原因。”尴尬的挠挠头想不出怎么表达才能让煜风理解。 要是在现代人家丈母娘把女儿交给女婿这样个闹法早吹了。风儿最是柔顺体贴事事都为自己着想能忍到现在还耐心听自己说话已是万分不易了!可是怎么说呢?我是别的世界过来的!穿越时空过来的!莫说他不明白什么是时空指不定把自己当成什么怪力乱神心生畏惧那可就亏大了!爱因斯坦?相对论?平行空间?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懂! 煜风那厢紧盯着凤君表情丰富的脸先是略喜渐渐眉头拧起来最后竟然脸色也煞白!不敢打扰她想事情悄悄的一旁站了连呼吸都轻巧起来。 清风吹过来夹杂着幽兰的清香。凤君咬咬牙道:“我一直矛盾该不该对你说。就一日日直拖到现在。可是若娶了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不告诉对你不公平。若是日后你后悔嫁与我……” 煜风本静静立着久无回音等的心乱如麻被她突然出声已是吓了一跳。又听她说什么不公平就猜想凤君年龄不算小天宁国女子到这个年纪有了孩子都是不稀奇的难道她家里已有夫君相识一月间还从未听她讲过家中之事。待听到那女子说将来后悔嫁与她心神一乱再也忍不住直扑到她怀里连声急道:“我不后悔不会后悔的!我是跟定你了!别不要我!”说到后来气息窒堵眼泪就要下来! 凤君正努力琢磨如何措辞尽量让风儿明白。忽被个馨香柔软的身子撞了个满怀又听得急切告白一瞬间又喜又忧心中五味杂陈竟而愣住! 良久叹息一声。紧紧手臂环住煜风微颤的肩膀柔声道:“傻风儿我喜欢你!巴不得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呢!为什么不要你?我是怕你知道了事实不要我啊!” “什、什么事实?” “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凤君抱着煜风坐到凉亭中央的石凳上柔声细语的解释搅尽脑汁让措辞明白易懂。 “凤君家中有夫郎吗?”煜风对凤君的话是直接忽略! “呵呵!没有耶!风儿是我的初恋呢!”凤君轻轻擦去风脸上的泪痕感觉像哄小弟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女人天生的母性!黑线! “初恋?” “是啊!初恋是我那个世界的词语。意思就是风儿是我这辈子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孩子哦!在这以前我从未喜欢过别人!” 心底悄悄叹了口气面前那双迷茫的大眼果然是不能接受吗?罢了与其日后伤心不如早早理清了免得害了风儿!只是胸口涩涩的胀痛好难过! “我是凤君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吗?凤君喜欢我。所以不会伤害我是吗?” “当然啊!我怎么舍得?”后面的一句话隐进叹息里!风儿虽相识不过一月我已知你是我今生挚爱怎么舍得伤你?对不起直到今日才告诉你真相。有些晚了罢别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清亮如常“那么凤君为什么担心我会后悔嫁给你?凤君、不相信风儿对你的真心么?” “风儿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当然相信你的心。只是我若娶了你就要爱你护你一生一世!可是现下我连自己怎么来的也弄不明白说不定哪一日又糊里糊涂地回去了。到那时怎么陪你?你一个呜~~” 剩下的话被柔软的唇堵了回去。凤君惊讶的睁大眼睛风儿竟然会主动吻他? 煜风气喘吁吁的从凤君怀里挣起来俊脸通红恨恨道:“不许为了这般傻气的理由不要我。你若不娶我我就、就剃了头做和尚去!”说完挣扎起来扭身就跑!他十几年教养使然不是逼急了万万不会主动作出这样的事儿来!早就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留下凤君独自一人做在凉亭里无意识的舔舔嘴上被不小心咬破的地方不禁悄声笑起来。傻风儿让我拿你怎么办? 到底生了什么让你的姐姐急急将弟弟嫁于我呢?我来到这个世界仿佛就掉进个迷宫里了!罢了!暂且放放吧!也许我和这个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我有一日会莫名其妙的突然离开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不后悔!不管你的家人是何目的想让你做牺牲品还是攀天梯!我保证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休想伤你一分一毫!一直以来讨厌人们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没想到最终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斜阳将凤君的身影拖长、再拖长!晚风带着衣角来回摇摆仿佛只用一刹那就将晚霞铺满天空从来不知道天黑只是一瞬间的事! 天晚了夜风凉起来。该回去问问老丈人结婚都要准备些什么了!慰问一下伤势吧!真的是上山摔伤的吗?凤君回想那男子似乎是不经意的扶胸动作!急促紊乱的呼吸!苍白的过分的唇色!分明是受了内伤!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 分割线---- 还是昨天的老话大大们若觉得文文不好劳烦给个意见若觉得好请给点支持!没有回应我很茫然!!谢谢~~~小钰拜上 第十七章 纯洁的新婚夜 古代娶亲的步骤繁琐的惊人凤君头痛地回忆老爸曾经详细讲过的那些规矩小心盘算怎么和亲家商量简单些! 但出乎意料公公说:什么都不用做!乖乖等着做新娘就可以! 原来这里也是叫“新娘”的!凤君盯着镜子奇怪的想!支着手看逸雪离云帮她穿繁琐的新娘礼服!汗~~这么繁琐的衣服不知道她们哪里找了来!(后来知道是煜风早就亲手准备好的!) 简简单单的礼堂稀稀疏疏几个人!简简单单的行礼简简单单的家宴!简单至极的婚礼!没有一点观赏性可言!瞄一眼身旁火红面纱下的俊颜凤君心里是满满的兴奋牵着大红的喜绸的手轻轻的颤抖!十八岁步入礼堂从来没想过的事情!说起来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如果是和这个人她愿意!不是梦想的白马王子!没有梦想的白色婚纱!没有漫天火红的玫瑰!不会被抱进洞房!嘴角溢出满满的笑意!说不定需要我来抱他呢?可是她愿意!心里涨涨的的感觉仿佛从此刻开始生命才圆满!爸爸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笑自己娶了夫君忘了爹吧! 离云逸雪象征性的折腾一下就退出去!屋里就剩凤君煜风两个大红的喜烛“噼叭”一声爆出个火花火苗窜出半尺高两个人同时一惊!微微攥紧了衣角不约而同的盯着窗户上的大红“囍”字!一时竟然无话! “你……”异口同声! “我……”再次异口同声! “你先说!”三次异口同声!凤君叹口气看看煜风比喜服更红的俊脸认份儿的开口:“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该死!说不出来!拖一刻是一刻吧! “嗯!”煜风乖乖的站起来到桌边吃东西!一碗粥下肚咽下几块点心!仍旧乖乖的回到床边坐好!却始终垂着头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的凤君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抹一把脸该来的总会来的“风儿?” “嗯?”俊脸通红眉宇间三分羞涩、七分清朗越显得性灵过人仙资玉质自成风韵。 攥紧的拳头抓了又放紧张!半晌终于咬牙道:“睡觉!” “啊?噢!”煜风猛然睁大眼睛脸色再红一分!不过一刻反应过来指尖颤颤的去拉衣带!夏天衣单不过两重除了外衣就是小衣眼见纤纤玉指伸向颈间的盘扣! 上帝!我看不下去了!凤君挫败地叹息一声轻咳一声尽量让语气严肃!“风儿我有话说!” “嗯!”乖巧的吓人!眼里霎时间闪过迷茫、失望、疑惑、羞涩诸般神色! “那个、那个我们先不要好不好?” “什么?” “就是那个啦!夫妻间的那个!” “啊?嗯!”慌乱间黯然神色一闪而过!拜托!凤君心里一揪生怕煜风雪白的小脸再红就渗出血来!完全忽略自己的粉脸也是灼烫异常几可媲美番茄!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唉……”凤君急得直挠头!老天爷你让我死了算了! 煜风心里一黯涩涩的味道掠过舌尖凤君不愿意碰自己!侧头却见那女子满脸为难愧疚好好儿的髻早被抓歪忽又不忍嘴角忍不住挑了挑竟而升起一丝笑意。“凤君是有什么难处吗?” “也不是!就是感觉、感觉很奇怪!觉得自己还、还小!太突然了!嘿嘿!咱们、咱们还是顺其自然不必急在一时好、好不好?” “这样啊!”煜风终于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呼一口气!竟然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咱们休息吧!”自顾自展开被子只着小衣钻进去背过身去面朝墙壁不再言语! “咦?”就这么、接受了?凤君怔愣半晌嘴角上扬出漂亮的弧度!好风儿!终于也撑不住困倦拉开被子钻进去!幽幽的兰香是风儿的味道!轻手轻脚靠过去抱住温暖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软深吸一口气安心了! 清脆的鸟鸣穿透纱窗暗暗的天光中凤君睁开眼神色微一迷茫随即咧嘴轻笑悄悄在煜风眉心亲了一记!好香好甜的一觉!仿佛身边有了他的体温心神都安定了!呵呵!忽然想叫一声“亲爱的老公”!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脊背忽然僵硬起来小扇子似得睫毛颤悠悠的抖了抖就是没睁眼! 敢装睡!凤君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额头抵住煜风的额头轻轻地对着他的小脸吹气! 煜风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鼻翼轻轻翕动渗出一层薄汗!还是没动! “是你逼我的哦!”坏坏吻吻挺翘的鼻尖凤君忽然探进煜风的衣襟抚上光滑的脊背在滑过腰畔时轻轻抓了一把!就知道你怕痒! “你?”煜风身子一疆终于慢慢睁开眼!幽怨的眼神让凤君心神一震那个温柔妩媚果然是可以形容男人的!“又欺负我!”软软的口气没有一丝威慑力! “谁让我家亲亲宝贝一清早就和我玩捉迷藏!”心虚! 没回答!有些气鼓鼓的嘟着红润的小嘴脊背仍旧僵僵的挺着!搭在凤君腰里的手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手里上好丝绢一般的触感让凤君忍不住多摸了一把!呜~~~人家后背的皮肤都比自己脸上的好!欲哭无泪!愤愤地再摸一把! 怀里的人猛抽了一口气颤声哀求道:“凤君!天都亮了!” “啊?什么?我知道啊!”不明所以! “你若是、若是想等、等晚上吧!”爹爹前天把自己叫去讲过的煜风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嗵!”凤君心脏停跳一拍!脸色一瞬间涨成猪肝色亏得天光暗淡看不出来!原来他以为自己要那、那个!上帝!她不要活了!竟然被老公这么误解!以为摸摸后背没什么的说!现在才反应过来以现在的身份和地点这么干实在是容易引起误解! “那、那个!”凤君尴尬的挠挠头飞撤出手来!“我们起床吧!你不是说还要向爹爹敬茶呢么?” “嗯?”煜风乖顺的坐起来拉过凤君的衣服就要替她穿! “咦?我自己会的!自己来就可以!” “不行!这是规矩!今儿是咱们结婚第一天!”不妥协! “哦!” 煜风抖着手拉开凤君睡觉穿的小衣里面是红色的肚兜!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凤君大大咧咧的支着手等衣服!反正她只当那肚兜是吊带背心穿只是颜色恶俗些!那该死的逸雪说什么结婚就要从里到外全部喜庆!喜庆她个头!俗不可耐啊!停了半晌没动静再看那煜风竟然羞得头也不敢抬连耳根都是红的两只手不安的使劲绞无辜的外衣! “再拧这衣服就没法穿了!”无奈的叹口气!解救出衣服!有些想笑好纯情啊!尽量轻柔的开口“你这样怎么帮我穿衣服?我们是夫妻是吧!不用害羞的哦!嗯?” “我哪有?” 明明就有!凤君配合着穿衣服心里兀自嘀咕!以后要把风儿培养的开放些!起码不会衣服穿薄些、拉拉小手就脸红的着了火似的! “啊!”凤君手疾眼快的接住紧张到踩住衣襟绊倒的风儿还要改良衣服!这哪是人穿的!眼前一恍莹碧色的幽光闪过!“这是什么?” 第十八章 九尾剧毒 “这是什么?”凤君空出一只手细看抓在手里的半块玉佩眼熟的色泽眼熟的形状眼熟的花纹拿在手里仿佛是活物一般心脏都随着它的频率跳动!好怪异的感受!明明只是块石头而已! “小时候无暇给我的玉佩!”煜风站直解下玉佩一端挂在自己脖子里的丝线递给凤君!摔倒时从衣襟里滑落出来了! “无暇?” “就是那块宫主正君的信物!”担忧的看一眼若有所思地凤君爹爹已让自己嫁了她她还是没说自己是不是宫主!似乎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她们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呢! 却见凤君三步两步跑去拉开柜子翻出那个奇怪的背包掏出一堆东西!翻检半天举起一样东西“风儿你看这个!” “咦!那是、一对?”那东西在淡淡的晨光下闪着莹碧色的微光赫然是另一块碧玉!色泽质地大小都与自小贴身带着的毫无二致! “不是!看来原本是一块!各一半!你且仔细看!”凤君指着两块玉佩上的奇怪花纹让煜风凑近细看丝丝缕缕不差分毫翻转了竟然可以对上!就像一个阴文一个阳文雕刻的两方完全相同的版画一样!诧异间那刚刚合在一起的两块碧玉缝隙里溢出暖暖的白色光芒!流水般的绕着玉佩游走光芒暗去后那玉竟然合二为一了!接处没有光滑的一丝罅隙倒似这浑然天成的一块美玉从未分开过!无论怎么掰、掐、甚至是砸一丝裂缝也没有! 二人惊得互相对视怔愣半晌才意识到天时已晚该去正厅了! 早饭之前两人按规矩向听松问安敬茶!正要询问玉佩之事却被院外一阵嘈杂声打断!一个女子声音远远传来:“听松伯伯、听松伯伯救命啊!快救我爹爹!” 听松神色一变飞快地冲出院子“飞雨出了什么事?惜兰怎么了?” 凤君和煜风跟着冲出去就见院子里涌进一大批人男男女女竟然没有一个不带伤!被众人簇拥着护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伤的尤其重嘴唇乌青脸色蜡黄人已是没了知觉!手臂也断了一条软软的垂在胸前断臂上一个巨大的伤口不停的溢出暗紫色的血液伤口皮肉破碎翻卷竟如被猛兽啃噬的一样!煜风一声惊呼扑上去“惜兰叔叔!这是怎么了?” “他中毒了!九尾!竟然是被直接咬伤的!你们怎么会遇到九尾?大家不是应该在玉山的别院里吗?飞雨这是怎么回事?”听松看清那伤口霎时间神色大变! 凤君心中一动九尾!莫非是爸爸说起的那种!爸爸曾经讲过一种有九条尾巴的狼!牙有剧毒!当时自己疑惑是父亲杜撰的动物百科全书上都没写过这种!九条尾巴神话里的吧!可是看老爸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也就乖乖背下那种莫须有的毒的解法!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九尾吗?“风儿!九尾是什么?” “是、是一种有九条尾巴的毒狼!怎么会这样呢?九尾从来不出现在人生活的地方!竟然会袭击人!”煜风担心惜兰伤势忍不住红了眼圈! 凤君脸色一变真的有这种动物!爸爸怎么会知道?又听听松惶急道:“现在只能断了这条手臂了!这世上除了宫主没人能解这毒!若是迟了毒入脏腑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飞雨一听霎时哭了出来“伯伯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我爹爹他……” “闭嘴!把你爹爹背到屋子里去!女儿家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枉为我净雪女儿!”听松喝住六神无主的飞雨安排众人把已经昏迷的惜兰抬进屋子! “别断他手臂!我来试试!” 听松举剑的手凝在半空中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出声的凤君!随即释然大大松了一口气惜兰有救了!“贤媳费心了!” “不忙!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救回来!爹爹的银针借我一用!点住他伤口周围大穴此时尚可阻住一刻毒素流动!若救不回来再断臂不迟!” “你是谁?不许随便动我爹爹!”飞雨言未尽剑已至这里就听松伯伯医术最高若他说救不得延误了治疗时机爹爹这命就…… 凤君看着剑尖停在咽喉一寸处眼皮也未眨一眨手中有条不紊的施针淡然开口道:“爹爹说了让我救你且信我一信!耽误不了时间难道你就看着你爹爹断了一条手臂?” “飞雨不得无礼!快放下剑!”听松、逸雪齐声喝道!“她是风儿的妻主!” 此言一出屋中众人皆惊怔愣片刻竟而齐刷刷跪下去“属下参见宫主!” 凤君施针的手略微一顿眉心拧起个疙瘩这些事情多有蹊跷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先救人要紧!“大家先起来此事稍后再说!” “谢宫主救我爹爹!飞雨适才多有冒犯请宫主责罚!”飞雨仍旧跪在地上不起来!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凤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废话少说去帮煜风准备东西一会儿要帮你爹爹放血清毒!” 凤君凝气探入他的经脉压着毒素往伤口处涌幸而他被咬后尚自清醒自己把附近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毒血自己溢出不少!看着惜兰伤口中的血渐渐变深出难闻的腥味那血液竟然如糖稀一般粘稠凝固不落!“爹爹!你来把惜兰叔叔臂上毒血刮净!”听松依言上前刮血断断续续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直至血液清澈鲜红!凤君已是冷汗满头脸色煞白!爸爸说的果然不假这九尾不愧为天下奇毒! “凤君你没事吧?”煜风眼圈红红的体贴上前帮她擦冷汗! “没事!有点累而已!剩下的由爹爹处理就可以了!饿死我了!咱们吃饭去!” “宫主!” 凤君进门的脚顿住一干人齐刷刷跪在厅中伤口都没包扎完!“我不知道什么宫主不宫主的你们先起来再说话!有伤的先去治伤!” 众人面面相觑果然如逸雪所说!这人不承认自己是宫主!几个年长的更不相信她不是她刚刚救惜兰时用的针法分明是柔泠压制毒素时的内力颇有几分碧渊的样子!而柔泠、碧渊是净雪宫历代宫主才能修习的医术和功夫!一时间七嘴八舌厅中乱成一片!听松处理好惜兰的伤口跟着过来!看看众人心中了然!定定神跨步进去不管宫主有什么苦衷到了这份儿上也必须做个了断了!摊开了说是迟早的事! ==============================偶素分割线============================== 文中以后会6续出现很多动物哦!有些是神话传说中的有些是我杜撰的有些是现实中有的!大大们千万不要看到奇怪的东西跑去考据因为很多就是根本不存在的!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最后票票~~~爪印~~~小钰在呼唤~~~~ 第十九章 灵玉唤忆 “诸位少安毋躁!听我一言!凤君说她不是宫主自有她的理由!咱们认定她是宫主也有咱们的理由!然而世事难料十八年里能生多少事情谁也说不准!索性今儿一次把话都说明了是与不是再作定论不迟!” 厅中众人见听松进来俱是松了一口气!想他既然说这女子是风儿妻主蓝公子与她也是不避嫌疑!显然已经有了定论!听他如此说法不由愣了一愣!这人怎么可能不是宫主? “凤君你先不要急着否认!净雪宫是什么地方想必你已知晓我只问你可曾想过我等为何如此坚定认为你就是净雪宫宫主?” 好吧!凤君叹一口气迟早要搞清楚的!“净雪宫我算是大概知道了!但是那都是从风儿嘴里听来的以前我是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地方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从未听说过净雪宫??那意味着什么?寂静了不到一刻的大厅有吵闹起来!“怎么可能?你会净雪宫的柔泠、碧渊天下除我净雪哪里还有如此精妙的医术和功夫!”“姐姐说的不错!那是净雪宫不传之秘历代只有宫主有资格修习!口口相传你从何处习来?”“听松叔叔说你已经和雪虎缔结契约!那守护圣兽怎么可能认错了人?”“就是就是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你就是宫主!你怎么可能不是!”…… “安静!”听松止住众人吵闹转向凤君道:“凤君你可听清楚了!你具有宫主所有的特征!还一件是大家都不知道的那日我看见你陪风儿练剑使的分明是上任宫主自创的风破云烟!且不说你医治惜兰时用的内功医术内功只观气脉走向金针你只施用不过六针而以!若是认错原也说得过去!可是这风破云烟是宫主独创剑术当年宫中除宫主外净雪宫上下只有皓大人一人学会!我看你使出完完整整二十七式一招不差!这又作何解释?宫中老人人皆知十八年前宫中遭逢劫难之时宫主贴身侍从皓带走小主子!这一去就是十八年了无音讯!直至今日风破云烟又现尘世你让我等如何不疑!” 听松一句句话砸在心坎儿上凤君只觉得脑中混乱一团一时间怔愣出神竟无半句言语!不错!不错!扎针用的确实是柔泠!逼毒的内息源自碧渊!那套剑法叫风破云烟!这些都是爸爸教的难道自己真的是净雪宫的宫主!爸爸不会平白无故将自己送到这里!心中一动还有、还有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碧玉!果然是和这个世界有诸多联系!当下定定神深吸一口气方才轻声道:“爹爹说得事情确实有道理!只是我自小与爹爹生长深山他从未说过我的身世!今番下山也是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交代!凤君以前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医术功夫都是爹爹亲传针法柔泠、内功碧渊、二十七式风破云烟俱与您所说的毫无二致!所以我推测爹爹是有什么苦衷!这里面的曲折只能待日后查清!现今最重要的还是确定我的身分吧!今早我与风儿还现见奇事儿想来与此大有关系!您先看看可认识这碧玉?” 听松接过凤君递过来的碧玉不由一愣随即心中狂喜宫主在天有灵!宫主在天有灵!保佑小主子平安归来! 凤君怔怔看着听松跪下行礼一屋子人跟着跪下行礼!这就定局了么?事态似乎离初衷越来越远了?心中忽然似喜似悲说不清楚!只得托起听松轻声道:“都起来吧!没事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爹爹你我已是一家人了这样的大礼儿媳实在受不起以后都免了吧!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我需要一个理由!” 听松絮絮半天方才讲明这玉是宫主与其正君的身份信物!话音刚落窗外一声虎啸由远及近瞬间接近中厅未等人缓过神来一道旋风卷至定睛才见多日未见的无暇已立在屋中! 众人见了无暇一时都围着凤君七嘴八舌告知路上被九尾袭击之事!毕竟九尾是只有无暇能役使的凶兽!且此兽通灵多数生活的人迹罕至之处平日并不与人接触竟能聚集一大批其中蹊跷之处让众人颇为费解! 凤君看无暇是要与她单独出去的样子拦了大家跟煜风往新房去!那雪虎一大家视线就围着她团团打转“你拿到‘唤忆’了?” “唤忆顾名思义可以呼唤记忆!实际不是呼唤是它存储了记忆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被适当的人了解到而已!”雪虎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夕阳下金光闪闪仿若长了一双黄金眼! “你说是这块玉吗?”今天刚得到的东西就只有这块碧玉了! “没错!我这几日四处奔波寻找另外半块唤忆竟被你先得到了!从哪里来的?” “我爸爸、就是爹爹给我的也是今天偶然间现的!它怎么用?”储存记忆!是文字的形式还是影像或是声音?好奇怪的玉听起来像是现代的录音机、录像机之类的东西! “这玉只有主人才能合在一起它的前主人希望这些记忆能留给你!神玉通灵还需用心感应!那里应该有御使天下万兽千禽的方法只有你学会了才能知道是谁指使那些九尾去袭击人类的!你现在不知道方法我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召唤九尾的另有其人!” “用心去感应!”凤君疑惑地重复无暇的话试探将碧玉合在掌心只觉得一阵暖流自掌心沿着手臂上传游走全身仿佛置身温暖的水中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絮絮的低语伴着柔和的流水声在耳边响个不停却是一句也听不清楚!渐渐困倦袭上来凤君不知不觉中软倒在地!奇异的感觉微弱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有人在叫我么?可是起不来真的起不来!好想睡!好想…… 煜风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凤君握住那块玉后眼神渐渐迷离最后竟然闭上身子抽了骨头一样忽然软下去一声不吭地倒在坚硬的青石板小径上周身的空气旋起透明的漩涡!耳中全是空气尖利的呼啸那旋风渐渐扩大将凤君整个包进去站在她旁边不到一米距离的煜风和无暇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徒然大吼却是怎么也近不了身! 一人一虎正自焦急万分那旋风蓦然消失无踪只余凤君完好无损地躺在傍晚冰凉的石板路上!衣衫无甚破损式全散身上不见一丝伤痕!煜风抢上前去抱起来大声唤:“凤君、凤君……”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没有一丝异样可是为什么醒不来!煜风慌乱中抱着凤君朝院子大喊:“爹爹!爹爹!救救凤君!爹爹……” 第二十章 滴血解禁 一群人急惶惶奔到后院就见煜风抱着凤君坐在地上哀哀地唤!听松大惊上前检视脉象正常呼吸绵长不过是睡着了的样子!却是怎么也叫不醒只得先抬回屋去! 凤君神智迷茫心中却仍有一线清明正自焦急听不清那絮絮低语说了些什么那暖流开始渐渐退去猛然睁开眼现自己已回到房中!煜风抱着她低低啜泣!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哭声带着气息不畅的哽咽想必方才哭的利害! 忍不住轻手抹去他腮边的泪低声道:“别哭!” 抱着腰的手猛然一颤忽然收紧勒的腹部隐隐作痛!煜风哑着声小心道:“凤君你、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生怕一大声怀里的人再度晕迷过去! “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哪里都很正常!”凤君仰头看着通红的兔子眼再三保证甚至无意识地举起一只做誓状! 眼前光芒一闪而过宛若霓虹绚烂异常!定睛才见是那紧紧攥在手中的玉佩!那碧玉竟然又分成两块质地透明一抹夕照透进来仿若琉璃!幽深的绿色褪的一干二净!侧头看看伏在榻边的无暇也昂头仔细看那玉佩心中忽而一动御兽驱禽的方法她竟然知道理所当然的感觉那记忆仿佛是她天生就有!微微惊诧旋即镇定下来原来这就是唤忆给人传达消息的方法! 听松刚刚已经讲明这玉是上代宫主随身之物当时曾向宫人言明能得半块碧玉者为天定宫主正君!能使碧玉合二为一者既是小主子!碧玉还未失踪时有人不信死物通灵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一人能将两块碧玉合二为一!那玉也奇了不到巴掌大的一块竟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坚逾钢铁!机巧用尽没人能动它分毫由不得不信!事已至此她是净雪宫的继承人看似再无疑点!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世界有如许联系仍旧需要探查! “凤君?”煜风看她良久无语昏睡时一直紧握的两手张开手中那玉碧色尽褪、质似琉璃!满口疑问无从提起! 凤君淡笑起身推门出去正是傍晚时刻!百兽回穴倦鸟归林!暮风吹来颇有几分凄凉之感! 听见身后男子追出来转头柔柔一笑夕阳下浑身似乎笼了一层火红的朝霞当真是瑰姿艳逸美如天人薄薄的纱衣扬起来直欲乘风飞去!煜风眼眶一热恍然间又流出泪来一把抓住凤君衣袖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风儿你看这日头落下去就要起风了夜间寒冷你还愿不愿意我在一起?”没头没尾一句话听得人心口骤然揪起! “什么寒冷不寒冷的!你、你有什么都要对我说我生生死死都和你在一起不许说这些奇怪的话!”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的!无暇你过来!”凤君吸口气走出这一步意味着多少责任她还不清楚!只是只有这么做以后才不会后悔!皱着眉狠狠咬破右手指尖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渐渐脱离手指漂浮在半空中半透明的火红一团如红宝石般瑰丽血珠移至无暇眉心凤君低声呢喃:“净雪宫十一代宫主月凤君今日以鲜血为引解圣兽无暇禁制御百兽护众生莽莽大地任你踏!”血珠渗入无暇额头猛虎暴吼一声浑身黄芒闪动本就巨大的身形竟然又生生拉长尺许!凤君欣慰轻笑:“这样就能使用力量了吧!去搞清楚九尾的事情注意自身安全!”无暇低呜一声答应身形窜出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出来吧!你是司禽的白鹤吗?”凤君转头望着一棵几人合抱的古树!没来由的觉得那里、藏着自己的翅膀! 一声清鸣从树后传出几下扑翅声后一只白鹤转出来!慢步走近长颈微弯硬硬的鸟喙在凤君手心摩挲几下! “果然是你!应该是叫、嗯清羽是吧?” 白鹤有些焦躁地扑扑翅膀仍旧蹭蹭凤君手心!凤君恍然大悟“我忘了!你也是要缔结契约的!不然我也没法明白你的意思!同样的方法吗?” 见白鹤点头凤君再不犹豫学着与无暇结约的动作叫道:“清羽!”掌心覆上白鹤额头!温暖的感觉从白鹤额心蓝色的翅样标记传来!如水般柔和的蓝光慢慢聚拢进翅羽!深蓝的光点从白鹤额心飞出没入凤君左手掌心!清羽身上光芒散去后退一步低头道:“净雪宫十一代御禽护法白鹤清羽!见过主人!欢迎您回来!” “谢谢!以后见我不必朝拜!把解禁也一次完成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清羽明白主人可以开始了!” 血珠从左手指尖渗出来凝结在半空凤君低语:“净雪宫十一代宫主月凤君今日以鲜血为引解灵禽清羽禁制御百禽护众生浩浩长空任你游!”血珠渗入清羽额头白鹤清唳一声周身蓝光缭绕雪白的翅尖覆上一层钢蓝!寒光隐隐锋利逾刀! “好了!要出任务了!”凤君抚抚清羽羽毛柔声道:“去看雪玉雕!搞清楚是谁在御使它们!”清羽翅膀一展冲向天空扫出的疾风刮得人脸上生疼余下淡笑的凤君与惊讶的煜风目送它逐日而飞! 红日隐去天光只剩一线!凤君心中忽然打个寒颤类似于兽的直觉在脑中不停叫嚣:危险!危险! “风儿!你快些通知大家都到中厅!尤其是受伤的人!连惜兰叔叔也抬过去!” “好!你去哪里?”毫无保留的信任凤君心中微微一震风儿甚至不问自己要干什么! “去看看迷踪还有几成修复可能!告诉爹爹准备能最快摆好的防御阵法!”凤君飞向院子外面奔空气里蠢蠢欲动的危险味道!也许要很久也是就是下一刻!忧心地回想一干人的伤势还有几个有能力自保的? 没来得及检查完所有的阵眼!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微微的颤动!凤君苦笑着直起腰来得好快!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味浓重起来气流的变动太过急促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判断九尾、帝狐、雪玉雕、尸鹫!心里慌慌的有些惊喜、有些害怕如此敏锐的感觉分明是兽对环境的天生直觉!这就是和雪虎白鹤缔结契约的结果吗? 没有时间了!凤君冲进屋子厅中众人正自议论纷纷、吵闹异常见她进来霎时间野雀无声!定定神扫一眼厅中二十几人除了自己几人没有一个不带伤!中厅本来宽敞给这几十号人或坐或站一挤已然显得拥挤起来!若是有什么打斗是怎么施展不开拳脚的!木制的门窗精致有余、牢固却远远不足!估计无暇一头就能撞出个大窟窿来!想想雪玉雕锋利巨大的羽毛九尾咬出的伤口!凤君无力的叹息一声而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爹爹!这别院最宽敞结实的地方在哪里?”---- 偶素分割线---- 注:文中凤君与无暇、清羽及各种动物的沟通都是心灵感应哦!请直接忽略双引号!旁边的人是“听”不到的! 另:爪印、票票~~~小钰在呼唤~~~~~ 第二十一章 禽兽夜袭 凤君无力的叹息一声而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爹爹!这别院最宽敞结实的地方在哪里?” 众人晚饭吃到一半被叫到这里连重伤的惜兰也给抬了出来又见凤君进了屋子一言不只顾四处打量脸色越来越阴沉早已经是惊疑不定听这一问更是莫名其妙!难道真有什么危险要来临了?她们全是习武之人虽说不上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有丁点儿危险来临的感觉!听松略微迟疑为难道:“做什么用?这里本是前代宫主夏天的别院!外面原本设有颇为利害的阵法又地处偏远山间人烟稀少并没有什么特别坚固的屋子!” “什么?”凤君毕竟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孩子一急音调不由高了起来!煜风担忧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别急!总有法子的!先得跟大家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才行啊!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忙活好!” “对不起!我忘了!”凤君尽量简练道:“有大群危险的动物在向我们这里靠近!可能就是早先袭击你们的那些!咱们这个样子可没法子保护大家周全!”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一个人有感觉?”飞雨大腿被抓伤早时心急父亲没顾着自己此时伤口疼痛一听又有猛兽袭击不禁急了起来! 话音未落厅中几个年长的人脸色一齐变了听松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转头看向凤君:“不知宫主准备怎么抵挡?” 看看众人期待神色凤君苦笑道:“我不熟悉环境连动物长什么样子有多大都没见过!说带领大家抵挡实在有些为难!而今咱们只好奋力一搏了!大家把重伤的围在中间将这厅中桌椅尽数抵到窗下墙边!检查各处还有多少能用的兵器毒药!有弓弩长矛之类的最好!还有一切能引火的东西越多越好!爹爹带大家去准备东西!剩下的检查这屋子哪处墙壁窗户壁板薄弱小心守住!” 听松应一声带几个轻伤的人到各处寻找有用的东西。不一刻厅中众人也看见空中急接近的鸟群互相对视一眼握紧拳头各人生死就在这一夜了! 鸟群越来越近平地忽起风声凤君皱着眉头看那翅展足有八、九米的巨大猛禽!尖锐到闪着寒光的鸟喙和爪子估计一抓就能毙人性命!厅中这数十个带伤之人禁不住它们一次全力扑击! 风声越来越急林间树叶哗哗作响出去的几人在猛禽扑来最后一刻奔进大厅。个人手中身上抱满东西听松记挂厨房还有若干油松可以引火再要出去大雕已经扑下来!劲风扑面宛如刀割气流旋转着压下来气也喘不上来了!凤君见势不对一把将他脱进屋子几人合力才掩上屋门! 那雕再是凶猛终究是个动物!大门一关失了目标房屋巨大没处抓扑一时间竟然全数在空中盘旋鸣叫焦躁异常。翅膀扑出的气流带出阵阵旋风门窗吱吱做戏响庭院中的小草成片成片的贴地倒伏断枝碎叶在空中狂乱飞舞!夜色渐浓厅中寂静异常众人在黑暗中各自握紧身旁兵器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凝神戒备!蓦然响起的狼嗥让众人绷到极致的神经再紧一分!透过窗子望过去一簇簇幽绿的火光急靠近!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眸子中嗜血的光芒仿佛是地狱的勾魂鬼火! 近了!更近了!有人耐不住想从窗缝向外射箭才一拉开窗子就被倒灌耳入的狂风呛得后退几步勉强放出箭去箭矢却在狂乱的气流中失了方向和力道半点作用没有!火把更是根本就点不起来! 九尾、帝狐奔至屋前一时不知怎样袭击只将屋子团团围住! 双方对峙良久煜风觉得身子都僵了却不敢松懈一分一毫!那狼群中身形尤为巨大的一只忽然一声长嗥群狼应和嗥叫!众人只觉心中一凛仿佛霎时间阴云遮月厅中更加黑暗!于此同时空中巨雕鸣声此起彼伏铺天盖地袭过来仿若近在咫尺众人耳中轰轰作响头晕目眩!凤君心中骇异有人在背后指挥! 群狼嗥过各个弓背沉肩蓄势待!口中呼呼喘气獠牙在黑暗中闪着森寒利光巨大的爪子不安地爬搔爪下土地众人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各自眼前的墙壁窗户握兵器的掌心冷汗涔涔! 第二声长嗥响彻夜空!空中大雕的鸣声声传数里!群狼听到冲锋的号角一样冲向屋子!大雕一次次盘旋俯冲巨大的翅膀扑的屋顶轰轰作响瓦片纷飞!屋内尘土漫天! 只一波袭击屋子东北角已经塌了一块逸雪离云二人站在墙破处阻挡扑进来的狼群。谁知那九尾皮毛竟然坚逾钢铁长剑猛力一刺只是后退几步未伤分毫!倒让其他的钻了空子扑进屋来!凤君眼角扫到心里一惊飞身过去将手中长剑刺出正中九尾眼睛那猛兽悲嘶一声起狂来在屋中横冲直撞眼见扑上行动不得的惜兰给飞雨拉过地上长矛直直扎入口中险险阻住!逸雪离云依样刺杀涌入的九尾却是渐渐力不从心! 听松凤君守住的窗口“哗啦”一声片片碎裂!烟尘未落尽尖利的獠牙已经咬过来!不消片刻好好儿一座屋子已经是四面透风只剩主梁廊柱支撑摇摇欲坠!九尾本是稀少灵兽今日竟然大批涌来再加上后面跟着的帝狐生性凶残狡诈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会轻易招惹!空中尸鹫雪雕轮番扑击众人不禁胆寒心灰只兀自拼死抵抗!惜兰依旧昏迷不醒飞羽护在他身边时间长了也累得浑身酸软提不出一丝力气! 煜风闪过一只迎面扑来的九尾退至唯一剩下的屋角不妨间被潜入屋中的帝狐一扑咬中小腿当下整条右腿麻痹!奋力一剑刺死帝狐再也动弹不得! 凤君看见煜风受伤大吼一声一剑将面前的一只九尾拦腰斩断竟然震的袭击的九尾帝狐齐齐一顿众人凝神间才现远远有虎啸传来夹杂声声嘹亮鹤唳!眨眼间已到院外竟是无暇清羽! 九尾、帝狐忽然间起狂来有的原地四处乱转有的漫无目的地四处嘶咬竟然自相残杀片刻间又有不少凶兽死在同类爪牙之下! 一道白影卷至无暇扑入兽群一掌一个将疯的九尾帝狐拍晕昂一声长啸剩下的野兽瞬间逃窜无影!清羽从远方滑翔而至仿若起舞般从尸鹫雪雕头顶踏过那前一刻还暴虐异常的猛禽忽然安静收拢翅膀整整齐齐飞走! “无暇这是怎么回事?”凤君一边包扎煜风的伤口一边问好尖锐的獠牙不知道会不会得狂犬病或者破伤风! “另一只雪虎?”无暇疑惑道! 什么?凤君心中一惊另外一只雪虎!方才那帝狐、九尾竟是两只雪虎同时长啸不知应该服从哪个命令而疯!惊骇之间半靠在她怀中的煜风忽然一声不响晕过去双唇隐隐透出青紫色呼吸急促脉搏紊乱!---- 分割线---- 很抱歉昨天没有更新!!小钰在期末考试阶段!!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大大们见谅!! 最后呼唤票票~~爪印~~~嗷嗷~~~~ 第二十二章 狡诈帝狐 “风儿!风儿!”凤君拼命摇着煜风肩膀!一屋子人齐齐奔过来! “他中毒了!帝狐的牙一样有毒!”无暇拦住众人脚步扔过一个毛茸茸的物事它刚刚拍晕的帝狐!“用它的血每只帝狐的血都可以解它们牙中的毒!” “需要多少?”“几分即可!现取热血三个时辰一次喂服三次!”凤君手掌一翻指尖一柄薄刃寒光闪闪掐住那狐狸就要放血!冷不防旁边一道黑影扑过来竟然是另外一只刚刚被无暇拍晕的帝狐!无暇身形一晃毫不费力地将它按住凤君定睛一看比手中抓着的这只略长的身形被无暇一只大爪死死压住眼中满是怨恨焦急担忧的神色!心中一动自己手里这只和它有什么关系吗? 无暇知她疑惑抬起右掌在空中虚画一下淡淡黄光一闪没入帝狐脑中不消一刻就回告知凤君这两只帝狐本是一对这雌狐不过护偶心切不必担心! 一对?凤君沉吟半晌不想畜牲也有如此深情为护伴侣竟然敢在无暇眼前袭击人类!掐着帝狐颈项的手松了松在那只雄狐前肢划开道口子放了血!无暇爪下的雌狐嘶声大叫拼命挣扎眼睛立时红了起来!凤君见怀中男子气息渐稳方才冲那帝狐道:“你放心它死不了!你老公咬我老公一口我就放它点血便宜它了!” 说也奇怪那帝狐听完竟然安静下来眼中暴戾神气霎时间退去只望着那晕迷不动的雄狐哀哀低呜!“倒是个痴情的!”凤君知煜风无事不禁轻松起来“无暇放了它!” “是!”无暇爪下一松那雌狐箭一般窜出屋子眨眼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凤君微微一愣随即莞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才说这畜牲有情有义它就给我逃跑生怕我活剥了它一样。真不给面子!” 厅中众人见煜风无事方才互相搀扶着散去听松安排众人尽量在临近的屋子歇下又出来找凤君商量对策。方才这半夜虽说是有惊无险过来了差别也只在毫厘之间!况且人人都是精疲力竭大半身上带伤再有什么危险可就难应付了! 敲门进去见凤君端着瓷杯给刚刚清醒过来的煜风喂水大红的新房里一室温馨。见听松进来凤君放下杯子拉个软枕给煜风垫上才转头“爹爹还未歇息么?” “刚刚把大家安置好风儿的伤不要紧么?” “没关系了!帝狐的毒不用担心伤口无大碍就是痊愈后会留下些许斑痕。爹爹这里有什么现成治外伤的好药吗?” “没事就好!明儿我把百花幽露拿来给他涂在伤处不会留下痕迹的。倒是现下咱们的情况凤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爹爹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一起说了吧!”凤君让听松坐下送上杯茶又坐回床头将偎过来的煜风抱在怀里摆出长谈的架势“今日之前我对净雪宫的了解仅止于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而已!可是既然决定了接手它再一无所知就说不过去了!关于净雪宫里的人事、体制、现在的局势!您所知道的一切请知无不言全数告知凤君!” 长夜漫漫红烛渐消!听松娓娓讲述净雪宫现状。 净雪宫位于天宁国边界的栖凰山中传说有七彩神凰落此山而得名。栖凰山绵延近千里是天宁国与西南诸国的天然屏障。山中大小山峰近千多数自山腰即云雾弥漫且山中多奇花异草毒虫猛兽!更有山谷瘴气弥漫是以除了进山采药的药农几乎没有人会接近这座天宁圣山。净雪宫主殿圣宫即位于栖凰山梧桐岭。 宫主数十年不在宫中人事并不如何复杂不过专事打扫的宫中常侍负责护卫的宫中弟子而已。宫中大事一概由听松、惜兰、依竹、邀梅四人负责!他们都是上代宫主的贴身侍从宫主在时已经出嫁并分管四方产业。其余另有若干小辈负责宫中琐事皆是不同时候救回宫中的孤儿!倒是净雪宫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颇为庞杂。 凤君听到这里一愣净雪宫还有产业?御兽通灵避居深山怎么看怎么和世俗搭不上边还有产业!不过再一琢磨难不成*人家是白日飞升的神仙不用吃饭的吗?武侠小说里那些个没事干整天四处流窜行侠仗义的侠客都是胡扯的。就是陶渊明也肯定是个地主阶级若让他整天扛着锄头修地球看他还有什么闲情逸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听松见凤君神色微异随即轻笑也不询问径自讲叙自己负责的产业。蓝家隶属净雪宫却也是江南大贾。凤君听他一一叙述蓝家产业不禁微惊难怪官府要抢煜风送去做秀男。想也不是一般人家就入得眼的就是没想到蓝家富裕到如此程度。丝绸医药农桑冶炼事事包括!再加上惜兰、依竹、邀梅手里的净雪宫岂不是富可敌国没想到白赚了个身份条件如此优厚! 正分析到此次净雪宫出事是内讧所至!远远一声尖叫凄厉异常。三人心中一紧同时飞身起来凤君转身把煜风按回去想想终究不放心拉着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 到了近前凤君微微一怔这是什么境况。大大小小的近百只帝狐围着一个铁笼呈放射状排列那铁笼里正是咬凤君的那只雄狐!当时逃走的雌狐正隔着笼子于自己的老公深情对望!66续续赶来的人见到这一幕同时慢下脚步面面相觑! “刚刚是谁尖叫有没有受伤?” “回宫主是我!”一个女孩越众而出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脸上颇有几分羞赧之色“我夜里如厕经过这笼子想起适才袭击我们有几分不忿想过来逗逗这狐狸没想到刚近笼子就被那只大狐狸扑到一边倒是没受什么伤!这群狐狸又是呼啦一下子冒出来我一时紧张情不自禁就……” “没事就好!”凤君有些好奇打量那只雌狐一身皮毛黑的亮周边这一群人竟是看也不看一眼镇定自若与那笼中雄狐低声呼噜些什么! “我当它是跑了感情是回去般救兵去了没想到这畜牲倒是真的有情有义也够聪明!”凤君挑挑眉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扶着煜风往里走那雌狐低低呼噜一声其余的狐狸齐刷刷的闪到两旁让出一条路来。“你架子蛮大!是狐王?” 那雌狐微微点点头瞥她一眼又回头继续跟自己老公深情对视不时低声呼噜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你也甭算计了!人人都说帝狐狡诈阴险连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会随意招惹你们!我并不会伤害它只是我的夫君体内余毒未清还需它热血两次。时辰到了我自然放它回去!我可是叫人给它包扎伤口了你可放心了?”凤君憋着笑不去看那雄狐给包成棒槌状的前腿不知是哪个天才干的! 雌狐闻言转过头来打量凤君半晌打量到众人都不耐烦了终于转身过来慢悠悠昂在凤君面前立定稳稳抬起一只前爪! “你这是?”疑惑! “击掌为誓!”不耐烦! “你明白我的话?”惊讶这世上通灵的生物果真不少! “废话!你当随便什么都能当狐王的么?”鄙视!脑中懒洋洋的女声夹杂着强烈的不屑!好吧!凤君无奈的伸出手拉拉毛茸茸的小爪子说实话这狐狸身量并不太大仿佛半大的狼狗若不是它的牙有毒估计没人会怕!大眼忽闪忽闪的狡黠异常看在她眼里倒是别有一番可爱之处! ==============================偶素分割线==============================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在期末的时候传文我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大大们谴责我吧!!小钰道歉!不过期末时期马上过去啦!过了这阵子一天更两次!! 最后:票票~~爪印~~~砸过来吧!!给我力量吧! 第二十三章 开始于半年前的阴谋 周围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凤君和雌狐对视良久最后拉拉那狐狸爪子!狐狸似乎是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几声低啸周围的狐群飞也似的散了个无影无踪!只余那狐王自己趴在笼边又闭上眼睛懒洋洋一幅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中更是认定凤君定然是小宫主这等御兽之术天下间还有谁人能有? 凤君浑然不觉只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挥挥手让各人散了去休息自己也扶着煜风回房!看看天时已近寅时末刻没有时间再休息了又惦记着煜风的毒要按时取血只将就着在软塌上靠了一会! 天色大亮凤君再去取血!走进关着帝狐的笼子忽然愣住笼门大开哪有那狐狸的影子!该死!凤君低咒一声回房打算先看看煜风情况一进门却见煜风抱着那只雄狐喂食!小惊一下问道:“它们怎么在这里?” 煜风不及回答雌狐从软塌中放置的矮桌后懒洋洋立起来慢腾腾伸伸腰颇为不屑地斜睨凤君一眼“晨露太寒你那破笼子委屈我夫君了!找个地方暖和暖和怎么着?不欢迎?” “当然欢迎!就是我不欢迎你不是照样来?可是这……”凤君手指一番薄薄的指刀被朝阳镀上一层虹光!雄狐一缩目中微有怯意舔舔煜风掌心低声呼噜! “你甭撒娇!没用!” “谁跟你撒娇!”雌狐绕过矮桌伸出毛绒绒的小爪抚抚雄狐的毛又转头道:“我说话算数你这夫郎是好人我们咬错了!你取便是!别忘了给它好好包扎!” “你到爽快!”凤君一笑!动作利落地取血包扎最后又给雄狐的绷带上绑个漂亮的蝴蝶结!“怎么样?漂不漂亮?” 雌狐不搭理她径自卧了闭目养神!呦嘿!你还挺拽!凤君头一回被个动物鄙视心中郁闷直后悔没照样把那雄狐的前肢包成棒槌!正自个儿对着软塌里面的狐狸咬牙切齿外面一个清亮女声喊道:“宫主在吗?听松叔叔请您去后园偏厅有要事相商!” 凤君应一声又帮煜风的腿上一遍药扶着他一起过去! 小小的偏厅挤满了人扫一眼凡是伤不重的全到了连惜兰也起来了!“爹爹有什么事么?”凤君挥手止住又要下拜的众人! 听松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继续讲净雪宫现状!再由惜兰等人补充凤君总算明白了现在形势如何! 原来就在今年年初负责净雪宫漠北产业的邀梅忽然传书托言找到小主子急招听松几人回山!接到消息的宫中诸人个个大喜过望匆忙采办祭品赶回圣宫!谁知邀梅带回的主子竟然是小主子的堂姐月然! 众人当然不承认一场争执搞得喜庆聚会不欢而散!邀梅临走扬言一定会让众人承认月然的宫主地位!大家只当他这是疯话十几年前圣宫前的广场上不过出生百日的小主子被无暇清羽选为下任宫主人尽皆知月然虽也参加祭天却未被选中!没有圣兽灵禽承认怎么能做得净雪之主! 谁知不过数月净雪四大执事中的三家尽皆出事!听松南方的布庄绣坊多次走水!烧掉几乎六成存货!本来蓝家家大业大损失如此也不至于逃难出来!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紧接着又传出蓝家有个少爷如何貌若天仙如何知书达理的传言来!甚至有画像流传于市井在此之前除了家中内眷没人知道蓝家有个少爷!只因煜风一旦成为宫主正君定要随着避世隐居越少人知道越好!南方各郡大商都知道蓝家有个俊俏能干的小姐蓝逸雪又是独生女!谁知何时又冒出个少爷来!蓝家来不及压住传言郡守就找上门来要将煜风选作郡中秀男送给当今皇太女!听松咬牙不松口那急于邀功请赏的匹妇郡守竟然派兵围住蓝府要人! 一直以来净雪宫虽经营商业也是权宜之举并不想参与官场斗争!万般无奈之下一家人连夜遁走!如今家中的产业是尽皆被官府查封! 再说惜兰他家产业在东北各郡一直与诸多民族部落有贸易往来!那些蛮族尚未开化多数是以林猎为生颇为仗义豪爽!一向用山货皮毛和换取生活用品惜兰给的价钱公道十余年来从未出错!从半年前开始却忽然集体拒绝提供货物!那些雪山千年人参鹿茸熊掌之类都是珍贵之物惜兰那里常年不断货自有无数药商显贵做常客!忽然一下子断了货源得罪不知多少人!这一季竟然到了也商铺维持不下去的境况了! 一月前一天夜里有歹人在惜兰府第上风处燃烧烈性迷药!烟随风走整条街上无人幸免冉府(飞雨姓冉)中大大小小七十余口尽皆昏睡过去惜兰强撑起来却不敌来人以至重伤!家中财物未少分毫唯独缺了惜兰收藏的祭坛钥匙!生意没法做人又重伤惜兰只得带全家去了玉山别院(那也是净雪宫的别馆之一)! 这次她们赶来又是因为收到了听松的飞鸽传书不想半路遭到袭击! 而依竹产业靠海是天宁国数一数二的海运大户!甚至与海外蛮夷之国有贸易往来!春末时一月之内沉掉二十一艘大船死伤数百人!已经查实全部是人为破坏!甚至延误了进贡的香料离云作为家主险些被送官查办! 此事不过半月净雪宫密室遭窃!离云恰在宫中离宫追查数月最后追至这迷雾山精舍在煜风被劫后失去所有线索不了了之! 而凤君来到山中时听松曾欲到各家说明似乎现宫主的消息谁知走到半路接连被不明人物袭击最后重伤而回!根本没有向惜兰什么飞鸽传书!那传书中的暗印都是只有宫中要人才有显然是出了内奸! 凤君略微沉吟才道:“爹爹可知是谁袭击的你?” “凤君可记得你那日说我寒气入腑那是我在去依竹家中的路上被一蒙面人所伤!” “噢?爹爹识得伤你的功夫出自何处?” “再熟悉不过!”听松神色郁愤想当年几人亲如手足邀梅真下得了手对付他们几人!原来宫中他这一代除宫主以外就数近侍月皓功夫最高负责宫主安全及弟子教授任务!再能数得上的就是邀梅了他自创的一套拂花掌连宫主也赞誉有加!那日袭击他的黑衣人使得分明就是拂花掌决不会错!事已至此虽未抓到什么实物证据邀梅也是再脱不开关系! 凤君用力揉着一抽一抽直跳的太阳穴自己这是卷入了个什么样的阴谋啊!直想叹一句悔之晚矣!可是一转头看见煜风温温柔柔的眼波又不得不承认估计就算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会这么麻烦还是会掺和进来!干脆直接说重点:“爹爹局势我是明白了!按您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这费一上午劲喝掉几壶茶总不是单纯为了讲故事的! “当务之急是大家尽快回山宫主还要祭天聆听神谕才能算是正式接位!惜兰保管的祭坛钥匙被盗他们又能御使这凶兽猛禽!虽说不知道背后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尽早赶回圣宫决不会错!” “变故!”凤君和无暇对视一眼另一只雪虎确实是个大变故! 一群人各抒己见商量对策待的定下主意已是红日西沉!凤君看着煜风一瘸一拐在屋子里收拾行囊担忧道:“你还是和爹爹他们走在后面吧!我一个人也能找到路!不是有地图嘛!再不济我不会找人打听!” “不用担心我的腿已经结痂了!而且我们下了山就能骑马了!我跟爹爹走过两趟大路上你是可以问!进了栖凰山怎么办?” “可是……” “还是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煜风一双大眼眨啊眨的看得凤君心里一揪“算了!都依你!大不了我们走慢些!” ===========================我是迷迷糊糊的分割线======================= 小钰今天终于考完一科努力爬上来一次~~~累死我鸟!!晕死过去~~~ 我的票票、爪印~~(诈尸呼唤!) 第二十四章 侠女诞生和奇怪白马 这是干什么?凤君看着一身装束哭笑不得偏偏拗不过煜风只好由着他给自己穿衣打扮!玉带白袍粉底小靴袍角靴边用银线绣出成套的云纹一时间能拿出这么一套衣服来到真是难为她们了! 等到煜风从梳妆柜中掏出一只白玉冠来凤君觉得自己再不阻止就真成武侠书里恶俗的侠少什么的了!天知道她向来对那种出门必定是白马轻裘用的肯定是上古神兵出入的一定是风月场所花钱从来不用找零的形象不感冒!简直是胡扯嘛! 而现在抖抖袖子貌似她们就是要把自己弄成那样!俗不可耐!“我可不可以不带那个东西!”硬硬的顶在头上这不是遭罪嘛! “凤君不喜欢?可咱们是在赶路那些繁复的式不方便行动你就将就一下吧!若是你嫌这么着不好看我再给你换一个冠!” “不要、千万不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我的意思是这个已经很麻烦了!我可不可以直接把头束起来简简单单束起来就可以有带吗?那个省事!”心惊胆战地仔细看打开的匣子里各式各样的钗头冠!汗~~解释起来还真麻烦!从她不愿意穿这套衣服开始已经不知道被唠叨多久了!宫主的威仪又不值一分钱!教条都是胡扯!当然、这些只能腹诽一下!只要煜风一个眼神她必定乖乖就范! “你看这个怎么样!”瞟一眼银紫相间的一条丝带还算简单可是展开了将近两米长中间还有奇怪的流苏穗子不会用!认命地转身坐正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 看看被束的服服帖帖的长后面整齐披散的尾和紫色流苏!果然专业!看看镜子里的人儿恶俗是恶俗了点!不过、真漂亮啊~~~一代侠女就是这么诞生的!(某君陶醉自我幻想中!)转两个圈跳到煜风面前“我漂不漂亮?” “漂亮!多少俊秀男儿也比不得你呢!”煜风红着脸老老实实回答!这话听着、还真奇怪!凤君小郁闷一下非逼着煜风也换一身白袍心里偷着乐!(情侣装) 众人多数有伤不便一起行动今日上路的只有凤君煜风二人!其余人走不同路线分批下山!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咛嘱咐凤君又留了无暇照护大家安排清羽帮忙联络直磨到红日高升才启程! 快手快脚下山也走到夕阳半隐才赶到山下的小镇!两人找个客栈住下凤君到处张罗着找纱帽!在山上见得人大多都是净雪宫的人下得山来才想起来这世上是有色女的又勾起初次见风儿时的回忆凤君恨不得把那些五大三粗流着口水的色女一个个拍飞!虽然这小镇上人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那种眼神……不爽极度不爽! 煜风自己也被看得局促不安原想已经是嫁了人的面纱就用不着了谁成想自己这张脸还是惹麻烦!偷眼看凤君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生怕她生气!跟在她身后半步距离使劲低头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凤君走几步觉得不对劲并肩的煜风忽然不见了!回头就看见那个几乎把脑袋抵到胸口的男孩禁不住一阵心疼!一把揽住煜风的腰带进怀里抓住他略微有些冰凉的纤手。回头对着探头探脑的色女怒目而视人家长得漂亮有什么错天杀的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一宿无话二人第二日赶到距离此地三十里的大镇准备买了马匹再上路!虽说只是一个镇却因为位于南北官道交叉处显得分外的热闹!问着路过了午才走到牲口市场!不曾走进就看到远远一群人异常喧哗吵闹! 只听一声尖锐痛呼人群忽然闪开个大口子!飞驰电掣般冲出一匹白马不过眨眼间已奔到面前凤君眼波微动轻轻巧巧拽着煜风侧身后退大气也没喘一口!白马路上所过之处茶棚小摊掀翻一片人人惊呼个个连滚带爬地逃开!这么一看安安稳稳站在路中的两个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白马忽地立定在石板路上轻轻叩叩蹄子完全看不出刚刚飞奔的迹象!减减的真漂亮!凤君心中暗叹一声“好马!”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视那白马好奇的目光。 不错!那白马正是在打量凤君这是唯一一个不怕被它踢倒的人!大大的马眼里浓厚的兴趣让凤君打了一个寒颤无缘无故觉得:这又是个有来头的主儿!怎么自己就不能遇到些正常的动物呢?真是的!没有一个可爱的! 果然!那白马转身扬蹄一声长嘶响彻云霄直听得满街老小浑身一个激灵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往凤君身上踏下来。众人口中的惊呼没来得及喊出来又被那女子的举动惊得生生咽下去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上了奈何桥! 眼见白马高高抬起的前蹄下那女子依旧凝立不动衣袖也未抖上一抖躲在安全角落里的众人心中没着没落的!多少人盯着的人忽然没了影下一刻又出现在光溜溜没上鞍的马背上!只有几个眼尖的瞧见凤君柳腰后折轻轻巧巧避过铁蹄只一个纵身就上了马! 那白马也似惊着了竟然一动不动任那女子骑着没有分毫反抗!只是回头盯着背上的人一时间街上人人敛气屏声只等着这摔伤踏伤无数骑手的悍马威。 凤君坐在马背上跟扭着脖子的白马对视。隐隐带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嘴角上扬出漂亮的弧度挣扎时没用的今儿你倒霉!乖乖认命吧!俯身一拽把煜风也拉上马拍拍马颈笑道:“乖马儿你带我去马倌那里我去买了你!从今你就跟我走罢!” 良久那白马长嘘一声乖乖安稳往自己跑出来的地儿走想来那就是市场上卖马的聚集地!身后跟着一大群长嘘短叹的人各各都惊异非常!那匹白马来到这马市不过五日已经摔下无数个骑手踏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谁成想今日竟然一丝挣扎也没有地给人驯服了!不知是不是那白马终于给闹乏了才不反抗了许久之后还有人后悔当日自己没冲上去! “这是你的马?”凤君盯着那个被众人推出来鼻青脸肿扶着腰一瘸一拐过来的高壮女人这烈马倒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纵身下马站定“给个实价吧?合适我就要了!” “小姐喜欢带走就是这不是我的马!真不是我的!”那女人一副见着救世主的样子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彻底眯没了凤君费了半天劲才从她咧的露出后槽牙的大嘴隐约辨识出这女人在笑啧啧!真比哭还难看! 有些不明白这么一匹好马能卖多少钱啊?竟然让人随便拿去再看一眼那一身伤还有她身后的几个同样遍体鳞伤的马倌!这匹马果然不是好惹的角儿!“你怎么那么老实跟着我走呢?”凤君回手揪揪白马额心的一簇长毛! “因为你能明白的我的意思!”白马有些郁闷地任凤君在它的马脸上乱摸! “哦?你有求于我?先说好无理的尽早别说你就是再好我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谁稀罕你帮忙做那些事!”白马语气委屈这女人鄙视它的人格(或者是马格?)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白马的声音忽然带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扭捏了半晌才把话说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围着凤君看她先是抚着白马沉默半晌忽然开始狂笑!白马抗议似的一声低嘶也阻不住她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身旁那个面纱遮去半张脸的男子急的帮她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的! ================================分割线================================ 我终于在累得咽气前爬上来~~~大大们帮忙检查下错别字吧~~找到告诉我讨论区里一字一精华!我实在是米时间了~~明天还要考试~~爬下~~ 第二十五章 白马的爱情故事 凤君笑着笑着只觉周围太过安静抬起头看清四周就忽然红了脸每个人都大张着嘴看她那个眼睛都眯没了的马倌一脸同情!这位小姐怕不是捡了个大便宜乐疯了吧!(肿成那样的脸上还能看出表情真奇怪!) “咳咳!”深呼吸再深呼吸凤君装模作样咳嗽几声妄图挽回自己丢出去的脸面:“那个马倌你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女子一边吸气缓解脸上由于说话牵扯起的伤口仍旧恭恭敬敬地应答。 “你的马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姑娘绝不白要你的东西这匹马的银子照付再要一匹性子温顺些的!” “您客气了!这马真不是我的您要买马尽管挑就是这匹是万万不能要钱的!” “好老实的生意人!”煜风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听在凤君耳朵里险些毁了好不容易崩起的脸皮!她是不是老实的生意人还要打听打听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再作定论!只是再在这里磨蹭着不走她憋笑憋出内伤来可不是小事! “这些废话不用再提了你只管带我去看马便是!”很好语气平稳凤君暗暗佩服自己的控制力! 众人跟着走不出五十米一排木桩子拴着数十匹良马!卖马的娘子待要讲讲这些马是如何的好却被凤君一挥手直接阻止!连马的牙口都没看上一看!“不用罗嗦了我就要这匹!” 凤君拉过一匹黑亮的公马回头看那白马也是点点头表示没有认错立即扬手阻止一说话就此牙咧嘴的女人看她说话简直是遭罪! 二人付了银子又就地配好鞍鞯从进市到牵着马出来不过半个时辰!策马离开时凤君刻意忽略那一市异样的安静!明儿还不知道给传成什么样呢?人太强也是一种罪过啊~虽然她一直提醒自己要低调!凤君郁闷地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自我催眠我真的很平凡做人要低调没错!做人要低调!我很平凡!真是至理名言! 穿街走巷离开嘈杂的集市凤君找个不起眼的小店住下!进了房间一打量棉布的卧具、细纱帐子四处俱是一尘不染倒也舒适!定下心来憋了半晌的笑意也折了大半只是脸上一直笑意盈盈! “你怎么忽然那般大笑?吓我一跳!” “呵呵!!我是笑那笨马!你可知今儿这两匹马是什么关系?”凤君仍旧忍不住轻笑凑到煜风面前把两只纤长食指往一起靠啊靠的。 “一对?”煜风略有些柔美的剑眉微微扬了扬! “是啊!咱们一对儿夫妻也骑一对马是不是很有意思!” “就为这个笑?跟个牲口比什么劲!” “我当然不是笑这个!”凤君一脸你鄙视我我很委屈的样子“我是因了那痴情白马和认死理的黑马才这么笑的!瞧见那些个鼻青脸肿的人没?都是为这两匹谈恋爱的笨马!那白马跟我说……” 原来这匹白马原本不是家养的马匹自小生长的西北草场的野马群里!有这么一日它晃悠到官道边上恰巧看见一身油亮黑毛的黑马就再也转不开眼!黑马是马场里养大专门训练做坐骑的那日是随马群被带往关内市场!傻了吧叽的白马就这么一路跟过来! 初始那些赶马娘子见它是匹千里挑一的良驹动了贪念夜里将它和马群圈在一处它竟然不挣扎乖乖跟进去。众人只道捡了个大便宜谁能想到那白马竟然是为了接近她们马群里的黑马妄图拐带走一匹回去跟它做对神仙眷属。 “这马怎么又跟到这里是了!定是那黑马不愿意跟它走?”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可乐的是后面的!”凤君想起那白马愤恨的声音痛斥人类恶行理直气壮地控诉人类奴化教育它的亲亲宝贝以至于说些什么人类把它养大不能一走了之之类的混帐话! 简直是歪理邪说!当时白马愤怒地使劲喷气!就这么它从西北一直跟到江南!赶马的娘子没几天就认识到她们捡的不是财宝是祸害!不让上鞍没人能骑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没被它踢伤过!偏偏又是撵都撵不走的! 而自打进了这集市祸害就成了马市上所有骑手马倌的噩梦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匹千里神驹!但是仍旧没有一个人能上的了它的背不仅如此马群里有一匹上好的黑马竟被它护的没有人敢买!谁买它踢谁! “那匹黑马因为白马阻止人家买它跟白马闹别扭说什么主人把它养大卖出去换钱是它的本分!它虽感念白马情义却不能不顾道义!我头一回知道马里也有这般迂腐的家伙白马气的不行又舍不得黑马!于是天天在这马市上四处惹祸真真成了个混世魔王!几十人也对付不了它一个你只需看看那一群伤痕累累的马倌就知道人家为什么急着把它推给我!”凤君窝到煜风怀里啃着点心继续讲故事“而它跟着我的唯一条件就是买了那匹黑马!所以我今天做了件大好事!嘿嘿~”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煜风捏捏凤君吃的鼓鼓的脸颊轻笑道:“我到从来没想过动物也可有如此深的感情如此一说那些被当作宠物的被咱们任意宰杀的岂不是可怜透了!” “所以说我就是做了件大好事啊!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吃点东西早点歇着吧走了两天路了!我看你也乏了!”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两人即起身赶路!按那粗略的地图标示凤君勉强计算出从这里到栖凰山地界快马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再算上进山!无比的头痛交通工具果然是人类最伟大的明! “风儿?”凤君看看路线图又回头喊“快点!中午在前面的镇子打个尖咱们争取下午再赶几十里去荣城住宿!” “就来!”煜风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软软的! 调转马头凤君放缓度前进走几步再回头却见煜风的身形在马上晃了晃险些跌下马去! “风儿!?”凤君大惊勒马掉头冲回去两马错身时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却见煜风面色苍白嘴唇青浑身冰凉! “风儿?风儿?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没事的!”煜风尽力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看到凤君眼里却是比哭还难看心里一揪声音也哑了“风儿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没好透?别吓唬我啊?”就知道那狐狸咬的伤危险谁知道会不会是破伤风什么的! “真的没事!就是太过劳累而以歇歇就好不碍的!” “怎么能没事?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凤君用力握着煜风冰凉的手脚将他整个人都包进自己的披风里。 “我、”煜风咬咬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绯色看看凤君焦急的脸色终是不忍拉过她的头附在耳边低语几句。说完头就埋进凤君胸前再不抬起。 “精、精期?!”凤君只觉得“轰”一声有什么在耳边炸响!震撼不是一般的巨大!“那、那怎么办啊?要不要让大夫瞧瞧?风儿!你别低头啊!你跟我说怎么办?” 白马感觉到主人的焦急踩着小步在原地兜圈子! “这、这事情哪有看医生的!好好歇着就没事了!”煜风声音小的像蚊子耳根子都红了! 有啊!怎么不能看医生我们哪里就有妇科专门治这些个毛病的!呃!不过这里大概是叫“夫科”?凤君心里嘀咕调转马头向镇子奔去! 第二十六章 客栈浓情 镇里最大的云来客栈。 还未至午大厅里没几个吃饭的客人掌柜的低头整理账目。“哐!”一道银光闪过掌柜有点错愕的抬头看这位把银子砸到她柜台上的客人。 黑色披风修眉联娟明眸皓齿虽一脸忧色仍旧是贵气逼人。手里半扶半抱着的男人虽面露病容额角冷汗涔涔面纱遮去半张脸只看那一双明眸就觉得是是倾城绝色!好一对神仙眷侣! 凤君厌烦她打量目光脸色一寒冷哼出声:“掌柜的、不做生意么?” 掌柜猛然回神脸上迅堆起职业性的微笑“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给我间上房熬些滋补驱寒的汤送上来!快点!” “马上!马上!您这边儿请!” “照顾好我的马!”女子走到楼梯又回头叮嘱. “这个自然!小林去照顾这位客官的马用最好的草料!您慢走小心楼梯!” “衣服脱了!过来!” 煜风愣愣的跟着凤君进客栈愣愣的跟进房间再愣愣的看她拉开被子脱衣服钻进去!终于听到凤君说话竟是要他脱衣服上床! “咱们不赶路了么?” “你都这样了!还赶什么路?快过来!” “可是现在大白天的!”煜风有点难为情虽说和凤君日日同床共枕究竟未行周公之礼! “我说你不过来想冻坏啊!身体冰成这样了!快点!被子已经暖热了!算了!我来!”凤君不耐烦地爬出被子三下两下扒下煜风的外衫把他塞进被窝。打个哆嗦自己也爬进来。 虽然只是初秋时间这里却已经是冷风嗖嗖的了!揽紧微凉的身躯不禁更加自责风儿身体不舒服自己竟然没看出来。在那个世界时自己从来没有过月经不过女孩子会痛经她是知道的。小言那时候就会碰到任何凉的东西都不舒服!甚至痛的在床上直打滚!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吓死人了!而这里的男儿大概是类似的吧! “凤君?”煜风窝在凤君暖烘烘的怀里声音柔顺的像猫咪一样!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 “傻风儿!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勉强自己跟我赶路?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惜!身子若跨了!我看你拿什么赔给我!”凤君极力压住心里的忐忑对于未知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慌张! “人整个都是你的了!还说这种话!” “就因为是我的!所以才要爱惜!你知不知道如果摔下马的话后果有多严重!你想吓死我吗?”语气故意的霸道手臂越收越紧。 “凤君~~”猫咪益的柔顺。 “算了!都是我不好!你不舒服都没现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心疼得抵住煜风的额头。 “是我自己觉得能坚持住!这种事你们女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害你担心了!干什么要道歉?” “拜托!爱人生病都现不了还正常。风儿你干吗那么迁就我?”真是受不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爱人’是什么人啊!家人的意思吗?” “不是的哦!是我原来的那个世界的话!如果两个相爱的人结了婚就会彼此称对方为爱人!” “咦?我是凤君的爱人吗?” “当然是啊!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我又为什么会娶你呢?小傻瓜!”凤君笑着捏捏煜风挺翘的鼻尖。 “客官!您要的汤来了!”小二在门外叫。 小心翼翼的按着被角下床接了汤来“午饭先不要了!用时我们会叫的!”貌似随意的侧侧身凤君挡住小二窥探的目光。 “凤君?有什么不对吗?”煜风皱着眉头看凤君拔出钗里嵌着的银针探进汤碗。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要这么做!喏!味道不错哦!快喝!别凉了!” 煜风红着脸吞下凤君一口一口喂的汤暖暖的直到心底。眼睛略微无措地瞟向床帐的挑花! “喂!我脸上有灰吗!还是、我长得很吓人!” “没、没有!” “那怎么我的亲亲风儿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觉得这吉祥花纹有什么好看哦!还是……”暧昧地眨眨眼“风儿害羞了?嗯?” “你、你?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你干吗缩进被子啊?小乌龟!嗯?也给我点被窝嘛!外面好冷的说!夫人冻病了你舍得?” “没正经!就会欺负我!冻死活该!”煜风翻出被子见凤君只着件内衬的中衣嘴上说的狠终是不忍心让出半个铺来。 “我就知道亲亲风儿最疼我!”凤君嬉笑着钻进被子顺势一把搂过煜风“好啦!不逗你了!好好睡会儿!我陪着你!” “可是你赶了一上午路还没吃饭呢!” “呵呵!没关系的!那汤我可是偷喝了不少哦!睡吧!晚一个时辰吃没事的我现在不饿!”搂紧煜风仍旧微凉的身体在他额头上硌一个吻凤君也闭上眼睛。 小心翼翼地翻身?!煜风皱皱眉再往凤君怀里靠靠没醒!不敢再动!生怕吵醒佳人!可是、睡不着!某君盯着宝贝的眉毛一根根数好香!风儿身上总有好闻的幽兰香味!没结婚以前总想知道是什么香料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用天生的!嫉妒!原来香妃是真的存在的! 比自己更漂亮的脸型!比自己更光滑的皮肤!比自己更挺直的鼻子!比自己更可爱的樱口!比自己更漂亮的眉毛!比自己更漂亮的睫毛!还有比自己更亮的大眼睛!呜~~~~凤君将重复无数次的感叹再腹诽一遍没天理!男人都比女人长得漂亮了!可是人人都说是正常的离云那家伙说女儿家从来不计较容貌这回事!这是什么世道啊?总是有点想不通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某君自动将自己降级!悄悄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嘴角上扬出漂亮的弧度!笑容有些傻傻的! “嗯~”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几下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大眼睛里一层水汽恍若清晨罩雾的深湖! “呃!”凤君无意识的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向后仰仰头咽了口口水!第一次看着煜风半梦半醒的样子好诱人甜的让人想咬一口! “凤君~”叹息一般低沉的声音带出七分慵懒、三分魅惑! 晕了!晕了!我忍不住了!凤君心里大喊探头吻住煜风微张的檀口! “呜!”刚刚清醒的煜风被凤君吻的七荤八素小脸绯红!好容易松了口已是全身无力指尖都软了!罪魁祸一脸促狭的微笑轻佻的舔过红润的嘴唇“风儿好甜!” 受害者嘟着被吻肿得樱唇!翻个白眼!哼!就知道欺负我!但是、很没有说服力!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语气懊恼“一看见你就情不自禁!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恬不知耻的把头拱到香香的怀里我蹭!我蹭!“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生气啦!” “扑哧~”煜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赶快起来!堂堂巾帼女儿在丈夫怀里撒娇像个什么样子!不怕人家笑话!” “谁敢?我灭了她!”恶狠狠的语气一转眼又换成十足地谄媚“真的不生气了?” “去!和你计较我早气死了!天色都暗了你不饿吗?唤小二送饭来吧!” 凤君贼笑着爬下床套上外衣叫人打水点菜顺手把煜风按在被子里“别下来好好歇着!” “小姐与夫君感情真好!”小二姐端着食盒进来正看见凤君拧干了帕子帮煜风擦手!煜风闻言红了脸就要抽回手去!凤君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又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小二凉凉道:“我倒要去请教这里的掌柜去没人教过店里的奴才非礼勿视吗?” “小的一时多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遭吧!我这就下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诚惶诚恐的神色低下头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不用了!你下去吧!让掌柜的换个人来伺候!” “凤君?”煜风抚上凤君紧皱的眉头!“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只是直觉而已!她周围的气场让人觉得讨厌!别担心!”吻吻温热的掌心“我要饿死了!快吃饭吧!” 一弯新月升起来正要打烊的客栈进来个锦衣华服的女人!一语不站到柜台前面!那掌柜正盘点一天收支忽然被个黑影挡住了帐簿抬头看清人脸心里一惊面上迅堆起笑容“官奶奶今儿没来什么带着奇怪动物的客人!您就不用搜了吧!这时辰客官们都已经歇了!您卖个薄面给小的照顾一下小店生意别吵着了客人!” “奇怪的人也没有吗?”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没有!”掌柜的一皱眉随即应道! “真的没有!我说掌柜的这知情不报是什么罪您要听听吗?” “别介!您饶了小的这一回罢!说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一对小夫妻而已两人都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咱这小地方没见过世面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您说这能算什么奇怪事儿!” “是不奇怪!”华服女人转身就走其实、这世上漂亮的人也不是这么好找的!一对儿吗? =================================分割线=============================== 似乎有点腻味大大们原谅我莫名其妙的少女漫画情结吧!偶总是想写温馨的小儿女! 票票、爪印~~~嗷嗷~~~爬走~~ 第二十七章 暗箭 硕鼠 窗外风声阵阵树叶哗啦啦的响声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怪响动唏唏簌簌的!睡梦中的凤君猛然睁开眼眼神清亮睡意全消!煜风几乎同一时刻醒来搭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身体要紧吗?”凤君凑近煜风耳边悄声问。人数不少可是那声音太过整齐绝不是普通的强盗小贼! “已经歇过来了没有大碍!” “那么、悄悄起来把衣服穿上!” 二人在黑暗中摸索套好衣服刚把包袱绑好一声尖锐地风声绵纸糊的窗户破了个大洞。青青冷冷的月光照进来几只长箭插在床上尾端的羽翎犹自轻颤。 “什么?”煜风的低呼被凤君猛然捂回嘴里心知自己太过紧张咬住下唇悄悄跟着她贴墙伏身往门口溜去。 这间客房位置在整个客栈西北角的二楼推开后窗就是马厩凤君已经挪到门口的身形忽然顿住侧耳细听若有若无的求恳! “官奶奶您这是干什么啊?动刀动枪的小人的生意呦!呜~~”压的极低的声音依稀能分辨出就是中午的那个掌柜的!似乎是话没说完就被拖走了!官奶奶?莫不是来抓风儿的? “外面是什么动静?”凤君揽住身体绷得紧紧的煜风在心里问下面的白马。 “你是惹了哪路神仙了?客栈被包围了还有人朝你屋里放箭!”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 “别忘了你也是个惹祸精指不定是谁连累谁呢?”凤君恨恨咬牙什么破马!“能挣开缰绳吗?挣的开到窗户下面接应我们!” “缰绳?”白马得意洋洋道:“他们根本就没敢给我系!” “好带上你的宝贝黑马接住我们!”凤君不再犹豫飞身而起拉着煜风两部步窜到窗下一纵身就扑了出去!院中一片明明暗暗的火把两人忽然从天而降一干人尚未反应过来一白一黑两道影子呼啸着卷过再回神时目标竟然已经在数十米之外! 领头的人急忙大喊:“放箭!给我放箭!” “伏低身子!”凤君冲着煜风大喝两匹马飞快地沿着镇中大道奔出去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胯下的白马忽然闷哼一声瞬间加跑的几乎蹄不粘地!只有一身距离的黑马长嘶一声也开始加竟然没有落后半分! 两匹马猛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看看天空淡淡稀疏的星子寅时末!天将大亮!四周是成片的农田水润润的空气里成熟的玉米随着夜风招招摇摇地舞! 凤君皱着眉头下马白马猛然一个人立却是没一声!“你这是怎……”声音猛然收住白马臀部结结实实扎着一只羽箭!“我说你怎么忽然加呢!”凤君戏谑道直接忽略白马幽怨控诉的眼神! 黑马原本只焦急地用蹄子磕地见凤君调笑终于耐不住伸过大头蹭蹭她的肩膀“你快给它治!” “看见没?”凤君贼笑着拉过马耳朵故意悄声道:“你家小黑心疼你!”又扬声“找找附近又没有什么破旧庙宇之类的地方暂时避一避!这箭有倒钩不太好取!” 满意地看到黑马头一甩自顾自往前走煜风拉也拉不住!“你!”白马一怒扔下凤君一溜小跑自己先走了!屁股上的箭晃的颇为漂亮倒是难为它还能跑得动! “谁都不等我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凤君轻轻挑挑眉淡笑着追上去。 走出不过两里就见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半圈矮墙一方小院院门早已不见杂草没腰!三间土房也是残破不堪!古人迷信就这一点好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庙永远不用担心露宿的问题。凤君小心翼翼进去一路把脚下的草踩倒“风儿别下马你们进来小心脚下高草里可能有蛇!” 供桌早已碎成木片凤君清理出一块地方勉强安置下人马。白马看着她从包袱里掏出的匕不自觉往后退。“你不是想让小黑看不起你吧!拔个箭怕成这样?” “才不是!谁怕你那破匕可是、你为什么笑的那么阴险?”我就退怎么着?激将法谁不会?相信你我就不是马!哼! “阴险?我笑得很阴险么?”凤君转头对着煜风和黑马眨眼(多么纯洁的眼神啊!)一人一马想当然地摇头!一转头呲了呲雪白的牙齿凉凉道:“那你就带着吧!不取出来也没什么!我正好歇着你看那上面的羽毛还是蓝色的带着也怪好看的!对不对?” 白马气的猛力吸气早知道就不救你乱箭穿死你算了! “行了行了!不折腾你了我保证尽量轻轻的你可不许踢我!”凤君终于屈服因为煜风同情地看了白马一眼!她傻了才在宝贝面前充当反面角色! “我知道你是草原上生长的野马奔跑起来度是一等一快的怎么小黑也能跟的上你?” “那当然!你当随便什么马都能让我看上么?那帮赶马的娘子都是笨蛋让我家宝贝跟一群劣马混在一起哎呦!!”兴致勃勃地白马忽然一声长嘶硬生生抑制住想踹人的冲动“你暗算我?!”咬牙切齿! “我好心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是不是不怎么疼?”凤君扬扬手中的羽箭你冤枉好人! “是不怎么疼!不怎么疼!不怎么疼……”忍耐、要忍耐、小黑在旁边形象、形象! “我再给你上点药哦~”凤君接过煜风递过来的小瓶子笑得愈温柔可亲!看在白马眼里却是愈的阴险诡异! 人马较劲半晌直到天光大亮终于处理好那处箭伤!凤君正嘲笑白马屁股上的血迹颇像朵牡丹花耳中响起奇怪的簌簌声回头看看煜风忧心的眼神人倒霉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麻烦产生的度永远比你应付的快! 书里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没有麻烦就没办法烘托英雄人物的伟大所以如果……摇头晃脑的感叹忽然被一刀切断凤君有些难以置信地一再大量门槛上方那双绿豆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专门用来被解决进而烘托英雄无所不能形象的麻烦!虽然形象猥琐这一点再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了!尖嘴猴腮绿豆小眼粉白的肥胖身躯加上一条长长的尾巴! 没错!门槛上趴着的是、一只大老鼠!是的!一只体型足有大猫那么大的老鼠!有那么一瞬间凤君有想吟诗的冲动“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真是、好大一只老鼠! ==============================偶素分割线============================== 第二十八章 所谓顶级间谍 好大一只老鼠!两人两马呆立半晌脑子里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 “凤君!”煜风悄悄挪到凤君身后扯扯她的衣袖那硕鼠的眼神太明亮一对小小的绿豆眼竟然看得他心里慌慌的! “噢~”给他一拽凤君终于回过神来摸摸有些僵硬的脸颊哑然失笑这种没法以常理推测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竟然还能惊讶至此!斟酌一下小心开口“那个、阁下看够了吧!不想说点什么吗?”没来由地使用尊称直觉告诉她不能轻视这只硕鼠! 硕鼠两簇胡须轻轻颤动起来绿豆小眼彻底眯没了长长的尾巴快乐地左右甩啊甩的“不愧是净雪宫的新宫主见到我不会想除之而后快吗?” “除之而后快?!”细眉危险地挑起来“我跟阁下有仇吗?” “没有仇恨就不可以伸张正义吗?”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嘲硕鼠小小的爪子愤怒地往门框上一拍忽然提高声音道:“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不是你们人类说的吗?” 人马齐齐一哆嗦凤君眼角看着本已破败不堪此时却完全崩坏的门框房顶仍旧在簌簌掉土保不准下一刻就塌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出去的好!真是小瞧它了这分明就是鼠精! “这房要塌了都出去!”凤君拽着煜风一个箭步窜出房去两匹马前脚走出门槛东面的山墙后脚塌掉!薄瓦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听起来分外刺耳!不一刻三间土坯房尽数塌了扬起的烟尘呛得人连连后退! “我从来都不是正义人士!你也没有权利用自己的标准看待所有的人!”凤君慢条斯理帮煜风拍身上的灰尘“谁伤了你你找谁去!对着我这不相干的人乱什么脾气!” “好一个谁伤了我找谁去!”硕鼠声音尖锐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世人杀我子孙何止千万你叫哪一个还我?” “那是你的事!世人杀你子孙你愤怒!你的子孙不劳而获吃人粮食、咬人物品!那人就该着白白供养你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开天辟地以来我鼠族就是如此生存若是天道不容、早被诛灭!哪里轮得到人类来管闲事!” “嘿!你还歪理邪说个没完了!”凤君也生气了“人类这么生存就有问题了?世间万物存在自有其道理相生相克自有定数!照你这么说、说……”忽然郁闷地住口怎么解释前面那几句够“古”的吧!可是后面呢?进化论!食物链!上帝!和煜风在一起过的太自在了她都忘记了这些沟通问题了! 正当凤君抓耳挠腮头痛万分时!“嘿嘿~~有意思的小姑娘这一代的净雪宫御主果然与众不同!倒不枉我跑这么远的路来瞧瞧!”那硕鼠忽然戾气尽收声音意外地变得爽朗和悦如此迅捷的转变连不明白它和凤君之间说了什么的煜风也感觉到了!两匹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迈出院门寻找填肚子的东西!这里没它们什么事了! 凤君郁闷地看着那硕鼠一身雪白微泛淡粉的短毛又规规矩矩地帖服在身上两只小小的前爪快乐地拍巴掌头上的青筋直跳!很明显她被这大耗子耍了! 深深吸一口气紧紧煜风的手示意他没事凤君才又回头向着那硕鼠道:“你倒是对我的底细知道的很清楚没错!我就是净雪宫的新宫主不知阁下远道而来又何贵干?” “也没什么!”老鼠抬起小爪子挠挠头道:“小老儿年纪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新来了御主本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听底下传说御主异世一时好奇而已!” “你知道我异世?” “当然!不是我吹嘘想我鼠族子孙遍布天下这世上还真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都说你们人类聪明可是他们在呢能干的细作也比不上我们!何况新御主降世乃是众生所盼我便是想不知道都难!” “御主?!” “净雪宫的主人统领天下禽兽我们当然要尊一声御主的!你这姑娘和我胃口从此鼠族唯你马是瞻!”硕鼠忽然敛身下拜声音一转变得庄严肃穆“净雪宫雪虎座下鼠族领暗蓝参见御主!” 凤君不闪不避坦然受拜待它起来才轻笑道:“这么一瞧原是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我做了这宫主你们就该听我的今儿才知道原来还得让族长看上我。这么看起来以后麻烦大了!暗蓝啊你是叫暗蓝吧!我只是想不通你怎么看上我的我可是同意人类屠你子孙的!” “人类屠戮我子孙我子孙吃他粮食互有损失天道本如此!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御主合不合格苍生为你任意驱使你就得做到公平合理!”老鼠胡子仪抖一抖地得意非常! “你!”凤君郁闷非常这耗子精!忽然想起来半夜莫名其妙受到的袭击它既然说自己是几乎无所不知的顶级间谍(那个古代的细作就是间谍的意思)肯定能问出点什么来!谁料还未张嘴硕鼠浑身一震忽然直立起来接着一阵风般地消失不见比来的时候还突然! 凤君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方才回头看着煜风苦笑明明我是老大好不好!这些动物是一个比一个嚣张! 二人召回跑远的马匹慢悠悠上路!有了前面的经验人马都留了心眼不管干什么都小心异常。谁知后面的路途竟然一直平安无事过分的小心倒显得神经质了! 两马脚程极快不过一周已经进入栖凰山的地界眼见的人烟越来越稀少!进入了山脚竟然不见人迹! 凤君坐在马上仰望绵延到天边的山脉山脚古木参天隐隐约约一条小道蜿蜒进去四处不见兽迹连鸟鸣也不闻一声!耳中只有风声呼啸过树顶时带起的树叶哗哗轻响!这样的寂静再加上笔直整齐的堪比人工树林的古木还真有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 “进山吧!”煜风看她盯着远方良久无语轻提马缰跟过来! “好!进山!”凤君回头温柔一笑忽略心里那一丝有什么在呼唤自己的异样感觉!不用叫了我这就来了! 第二十九章 初到圣殿 树林越来越密早已经没法骑马了凤君签着白马跟在煜风后面穿林过水。据说梧桐岭在群山之间从地形图上来看想到这梧桐岭需先攀上栖凰山东侧山脉之后下山进入山谷再攀登一座小山才能到达。说明白点这梧桐岭就是被周围山头包围的一座顶部平坦得小山峰而已!但是很奇怪!时间才过午时煜风回头招呼道:“在前面大树下坐下休息一下吧!吃点干粮太阳不下山就能赶到圣殿了!” 明明是高到需要仰望的山脉甚至山顶还戴着白皑皑的雪帽本以为要爬这么高的山怎么说也要一两天的!估计明天下午也到不了那个什么圣殿!这才不过三个时辰凤君记得很清楚出时是清晨六七点钟的样子! “这就到了么!那么高的山……呃?”不经意间回头才现陡峭的山峰赫然已在自己身后!山顶的积雪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我们什么时候翻过那座山的?” “我们没有翻过那座山啊!” “那么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呵呵!净雪宫在此已有近千年历史自有上山的捷径。你没现我们一直没有明显的往上攀登么?这条路是山峰间的罅隙算是从中间穿过来的只有咱们净雪的人知道外人想要进需千辛万苦爬那雪山能留着命进来的再遇见些毒虫猛兽、森林瘴气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怪不得!这么说今晚不用露宿了枉我带了那么些干粮你也不提醒我一声!”凤君大大剌剌往树下一坐爬了几个时辰的山说不累是假的! “你可不能歇着且坐上一刻就赶紧起来吧!上岭还要过个乾坤阵!爹爹说这个节气生门在‘离’位只有下午未时初刻能进去。错过了时辰可真得在自家门口露宿了!” 说话间一声虎啸震的山林隐隐颤动煜风心里一跳扭头却见凤君一脸喜色!还未回过神来眼前白影一晃巨大的虎头急如闪电般扑过来力道温柔异常地蹭到他怀里!竟是无暇! “你怎么来了?爹爹他们呢?” “放心!爹爹没事!”凤君言笑晏晏拉起他“无暇说他们已经到了净雪宫的势力范围不会有危险的!是爹爹让它赶来和咱们汇合的!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出吧!清羽已经上岭了!” 日头刚刚倾斜几分人马已经进阵!但见处处玄机五行相生阴阳相化看得凤君啧啧称奇!她学那些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加之从小被教导科学就是力量与这些奇门玄术并不十分上心今日一见才知自己见识浅薄!这乾坤阵最妙之处还在它可以根据节气环境自行转换生门!凡不得其门而入者皆是有进无出!有了这道屏障便是没有守卫净雪宫也是固若金汤! 一路走一路惊叹眼见前面树林茂密荆棘丛生已是没有路了!谁知转过数十颗千年雪杉忽见一片开阔广场! 彼时已近黄昏凤君有些眼晕地打量那片看起来像是忽然冒出来的巍峨建筑群!石门玉阶、飞檐斗拱夕阳下金光闪闪的琉璃瓦!处处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偏又奇妙地和周围的山川融为一体就像这栖凰山的一草一木仿佛是天生就该在那里的样子!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竟然是回家的感觉!这个地方我不该是、第一次来吗? “大家先不要跟着我我一个人进去!没有我叫都不要出来哦!”摆手挥退后面的人马老虎凤君压住心底想欢呼的莫名渴望慢慢踏上平整的广场! “何方妄人敢闯我净雪宫圣地?”刚刚迈上台阶已被一声娇俏厉喝阻住! 无奈的摇摇头凤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忠心的一群人主人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守着!看看干净的没有一片落叶的巨大广场!肯定是天天有人打扫的! “大胆!再不退出去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姑娘打从一开始就没客气过不是吗?”凤君轻笑道。 话音未落身后风声已至!镶着倒钩的鞭梢飞窜往腰间身形一晃错步滑开凤君心中暗叹好功夫!回头却见一袭紫衣裹着个娇娇俏俏的女孩儿!头梳双髻鬓角滑落的丝调皮地摩挲着脸颊淡紫的丝质腰带兀自轻摆不过16、7岁的样子手持一条银色的长鞭一触即的紧张姿势活像被惹怒的小兽连毛儿都炸起来了! “妹妹好手段不过这就是净雪宫的待客之道吗?” “手段谈不上我知道自己功夫不如你!能悄悄通过山下乾坤阵的必然和我净雪宫有些渊源!若想进去就老老实实交待自己是什么人似你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去我可不好交待!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妹妹是爽快人我喜欢!看在你的份儿上今日我绝不硬闯!劳烦妹妹带个话儿吧!找这儿的主事儿的出来见见!我是什么人你现在不必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白柔水眨着一双点漆似的黑眸。这个人给人感觉很奇怪!但是不讨厌!否则以私闯禁地杀无赦的规矩早动手灭了她!可现在自己连一点点要通知烟罗姐姐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我有信物啊!你看这个劳烦给带进去!里面的人自会见我!” “哦?”紧盯着那块温润如脂的白玉如意柔水好奇的嘟起小嘴“这是什么信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先不要问!以后有的是机会告诉你!” “噢!”柔水接过如意噔噔噔的往殿里跑跑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顿住脚紧接着就是回头大吼:“喂!你到底是谁?还没有回答我呢?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说了你现在不必知道!快去!”凤君喊回去!好可爱的孩子!就是有点小白! “靠!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女孩子不可以说脏话的!乖!听姐姐话快去!回来给你看好玩的东西!”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连哄带骗!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白柔水愤怒地跳脚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小孩!下一刻已见那奇怪的女子身形一晃穿花拂柳般抢进前来! “妹妹乖!让你去你就快去!回来肯定跟你解释!”拍拍头小孩就应该乖一点嘛! “嗯!”被眼前高明的轻功震摄的白柔水回答略微有些迟钝!心思霎时间转到琢磨功夫怎么练上去了!凤君眨眨眼果然只要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这姑娘肯定是个标准的冤大头! 走没两步吼声传来“又耍我!你以为姑奶奶吃素的吗?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紫色身影奔回来带起狼烟一阵!柔水自责老是忘记潋琪姐姐的教训! 头痛!这孩子反应还真快!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啊! 看来要想安安静静进去是绝对不可能了! 第三十章 死伤 “柔水!怎么又在广场上大喊大叫?”有人快接近!凤君好奇地转头打量!藏蓝色贴身劲装足蹬黑色厚底战靴高挑身材马尾高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物!倒是个利落干练的人物! 烟罗有点诧异的打量场中的陌生人!有人闯过乾坤阵进入圣殿区域?护卫的姐妹没有一个觉察!连自己奔过来也没有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想起前日惨剧心中大痛大颗冷汗自额角滑落!弹指间一手扣满暗器一手握住腰间长剑“阁下何人?” “又是这个问题!”不满地嘀咕一声“烦死了!不能换个问题吗?我现在不想回答!”莫名奇妙得来的身份受到莫名奇妙的盘问相当的郁闷! “你没有选择!你的脚下是净雪宫主殿圣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阁下能悄然进来必然知道此地重要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杏眼中杀气一闪而逝“莫怪在下不留情面!” “我与你原本就没什么情面可言?姐姐自是不必客气!”好笑的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女子比紫衣的小姑娘略大几岁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行事一板一眼连说话的语气都几乎没有起伏好没趣的人物!不知道是谁调教出的这么个角色! “烟罗姐姐这个人让我拿这个东西去找你出来见她!” “白玉如意!”只一眼烟罗惊呼出声“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 “你那是什么语气?自然是原主人交给我的!” “原主人?你是听松叔叔什么人?” “我是他什么人?”凤君寻思一下煜风爹爹的名字就是听松“应该是儿媳吧!”儿媳?说起来感觉还是怪怪无奈的挠挠头! “儿媳?你撒谎!”烟罗眼中精光一闪周身杀气四溢长剑铿然出鞘闪电般攻过来!谁都知道听松叔叔只有一子出生就被选中做宫主正君!现在宫主行踪不明哪有什么儿媳之说! “你着什么急啊?”凤君翻掌拉出袖口暗藏的匕架开长剑! “我且问你听松之子名煜风对是不对?” “对又怎样?这原本不是什么秘密!” “那就没什么疑问了!听松是煜风的爹爹煜风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儿媳绝对没错!”凤君闪转腾挪间语气平稳气息不见一丝紊乱“所以你给我住手!” 烟罗愣愣停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白痴啊!你说我是谁?煜风会嫁给谁呢?”促狭的眨眨眼凤君快乐的看眼前两人石化! “宫、宫主?”烟罗惊讶地打量眼前这个洋洋得意玩着匕上的装饰穗子的少女!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一脸顽皮哪有一分一毫宫主应有的气势! “有疑问?”凤君手上的匕潇洒的转个圈“风儿、无暇、清羽都出来吧!” 隐藏在暗处的无瑕无奈的翻个白眼慢悠悠的走出来!还说别人是小孩子自己不是一样! “蓝弟弟!无暇!清羽!”烟罗惊呼一声“难道……” “烟罗姐姐柔水妹妹好久不见!”煜风微微躬身施一礼轻笑道:“没错!这个就是净雪宫现任宫主月凤君!去通知各位兄弟姐妹们吧!宫主回来了!爹爹他们大概明日便到了!” “属下烟罗/柔水参见宫主!”烟罗、柔水对望一眼随即单膝点地请安!神色似喜似忧眉眼间竟是悲愤郁结! 又来!无奈的揉揉额角刚刚整人换来的好心情跑得一干二净!最讨厌被人拜来拜去的!那是什么表情? 煜风了解的点点头“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宫主不喜欢大家行大礼!以后见面简单问声好就行了!” 烟罗放出召集众人大殿集合的响箭才带着两人往里走! 凤君打量这殿堂建筑一排高大的盘凤门柱气势恢宏!朱红正门上是拳头大小的赤金睚眦走兽钉殿顶极高大殿内却只有中间一把雕凤御座数十把对放得檀木座椅中间点缀几方小几略有些空旷!只是四处整洁的过分显得没有几分人气! 随意找把椅子坐了早有常侍送上茶来!66续续有人赶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已到齐! “不用跪了!”凤君挥挥手制止住就要下拜的众人眉头紧紧皱起就这几个!稀稀落落的几十个人半数竟然是带伤的!惜兰叔叔不是说现在殿中光看护屋舍日常打扫的就有近百人么!“出了什么事?人都哪里去了?” “回宫主!”烟罗越众而出“前日邀梅叔叔一干人来带着月然说是她宫主要进入主殿祭祖、请神杖!因为身旁只有雪虎没有白鹤!宫里的常侍不敢冒认不让她们进去!再者惜兰听松依竹几个叔叔都不在宫里规矩他们不到齐是不能开祭坛的!邀梅不顾宫规定要进殿!一言不合竟然动手与我们打了起来宫中人手众多她们斗不过也就退了回去!谁成想那个假宫主夜间招来山间毒虫猛兽姐妹们一时不防竟折损了将近半数!”说到这里语气滞堵已是泣不成声。其余众人也是哀声一片!凤君才注意到殿中人人素衣腕结白带!煜风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天宁国规矩同辈姐妹过世腕缠白带以示哀悼! 听他语音沙哑哽咽凤君愕然回头才见煜风眼中已经是水光粼粼白玉般的脸颊上亮亮两行水迹揽住他的纤腰回头问:“过世几人?”声音竟是异常平静自己都吓了一跳! “回宫主四十七个!”烟罗此时情绪已经稳定她自小在净雪宫中长大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向来冷静自持不过一时失控而已!女儿流血不流泪有这些个力气不如琢磨怎么帮姐妹们报酬! 凤君看着一众人等哀戚表情暗自琢磨心中怪异至极的感受!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道:“下葬了吗?” “还没有!等着听松叔叔来祭魂奏了安魂曲才可火化!已经放出猎鹰送信!” “如此、带我去看看尸!”凤君站起来又迟疑一下“风儿留在这里等我!” “不!我一起去!我也是净雪的人!不能看姐妹们枉死!”煜风一把抓住凤君的手指尖冰凉冷汗满掌! “好!前面带路!” 停尸的祠堂里一排白布覆盖的人体!随便掀开一个不是皮肤青黑有中毒之状就是大面积的撕裂伤口还有缺手断脚的!悍然是被凶猛野兽的尖牙利爪撕开! “无暇你且过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野兽干的!”凤君退后几步把风儿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让他再看!心中怪异的平静似乎众人死伤不过平常小事升起的悲哀和以前看到动物惨死时的感受到的惊人的类似! 第三十一章 夜探地宫 “和在别院袭击大家的一样!”无暇一一细看死者的伤口“帝狐、九尾再看这些细小的伤口都是毒蛇而且不只一种!” “按日子算从我们受到袭击到邀梅她们来这里不过相差三四日当夜那群野兽也是有人指挥的!怎么肯能用这么快的度从别院赶到栖凰山!”凤君摇头几千里的距离在这种交通工具原始的年代?怎么办到的? “那只雪虎可以自己指挥动物后再赶来和众人汇合!我们还有很多您所不知道的能力呢!”无暇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甚至用了尊称“您应该尽快到地宫学习历代宫主留下的知识那里记载着净雪宫的全部历史既然接任了宫主了解这些都是必须的!” “地宫?!” “也是历代宫主埋骨之所!” “墓葬吗?好吧!准备一下今晚就出!”如此惨重的死伤没有时间浪费了! 吃过晚饭只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凤君就带着烟罗准备好的火把出了!据说这地宫也是在栖凰山山脉原有的洞窟基础上开凿而成的所以虽说是地宫其实并不在地底! 我以为自己会害怕的!但是没有相反地心底竟然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亲切感!站在坟墓里感觉亲切?!过分荒谬的感觉总不能解释成我的前世死后葬在这里吧!这绝对不是灵魂对曾经沉睡过的地方的熟悉感! 凤君举着火把站在长长的墓穴甬道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学考古的钻墓穴而且是在接近午夜的时辰! 恍惚间记得一刻前打开地宫大门时的感觉门上的纹路渐次闪起幽暗的光芒冰蓝的冷色光芒映照到掌心却是温暖异常!开启一个墓穴的门却给人温暖的感觉明明是通往死亡的大门里面沉睡的都是过往吧!不管是历史还是骸骨都是过往!原本以为只有希望和新生可以给人安心的感觉原来死亡也可以! “往前走吗?”煜风先转到她眼前才轻声开口! “唔?嗯!”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在墓穴入口才几步远的地方愣了很久了大开得墓门外面还能看见清冷的月光映照进来的影子!“跟紧我!”凤君不由自主拉住煜风的手! 烟罗她们只送到外面就停住了她们的资历不足以跟进去!现在她身后只有守护的雪虎白鹤和煜风跟着! 甬道的构造并不十分负责没有什么暗器陷阱之类的设置!只是在每个转角处用可以出荧光的石头嵌出路标提示! 走了不过半个多时辰又见一座石门。精致华丽的花纹刻满正面完整石头雕凿而成的大门。凤君闭着眼睛回忆自灵玉唤忆中得来的信息指尖随着意识描画繁复刻纹中的几条手指离开石门的一霎那描画过的纹路自然错开缓缓推出个雕着麒麟的门环。 只轻轻拉动门环耳中想起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应该是钢链搅动的声音。两人惊讶地看着那缓缓打开的石门宽逾数尺竟能如此轻易拉开可见机关精巧之处。 门后是个宽广异常的大厅应该是天然溶洞加工而成的。角落里几声低不可闻的吱吱声居住在此的老鼠在石门开启之初就开始四处逃散! 出乎意料的大厅里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没有琳琅满目的陪葬!只有中间空落落的十方大理石平台!九口棺材最右边的石台空落落的!凤君心中一动莫名地想笑像是担心了很久的一件事终于放下了轻松异常! 火把的微光打在高高的厅顶斑斑驳驳的暗影!眯起眼睛仔细看才能分辨出几乎出整个大厅的屋顶和四壁都是雕刻 各种各样的动物从传说中的龙凤麒麟到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牛羊猫狗。一幅幅精致华丽的石雕壁画表现的全是动物的生活见不见尾的腾龙;脚踏祥云的麒麟;激烈厮杀的狼群;还有展翅蓝天的雄鹰;草原漫步的麋鹿;哺育幼兽的巨熊…… 两人早已看的心神震撼说不出话来! 动物、全是动物!凤君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这就是天下苍生么?那些嗷嗷待哺的幼兽被咬断喉咙的母马胸插羽箭的大雁…….御使百兽千禽净雪的宫主拥有的不只是权力其实更多的是责任吧! “先看这些!”无暇适时地出声唤回两人心神。四面墙壁的中下部除了壁画还有一幅幅雕刻整齐的石板! 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幅挨着一幅全是净雪的历史!每一位宫主的纪录!出生、成长、死亡!第十代宫主月天枫两岁识文、三岁习武、通经史、擅异术……凤君只觉得的脑中渐渐恍惚几乎、一模一样的成长经历那些宫主的必修课程如此熟悉! “月天枫!”喃喃自语间念出的名字好熟悉眼前一花凤君撑不住坐在地上好熟悉的名字!指尖顺着那字的纹路描画下去不由自主闭了眼…… 什么时候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过!依稀有个略微低沉的温柔嗓音在耳边殷殷切切的呼唤:“若儿、若儿!我的宝贝!喊爹爹!来跟着学爹、爹……” “若儿宝贝喜不喜欢小鹿呢?看那双大大的眼睛和我们若儿一样漂亮呢!” “若儿!若儿!爹的小宝贝……” …… 温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一声声在耳边回荡!心口忽然有些堵嗓子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呜咽那些疼痛的依依不舍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感觉好痛啊!喘不过气来了! “凤君!”背对着她看另一面墙壁上刻文的煜风闻声回头却见凤君手中的火把垂在地上兀自燃烧人已经软倒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无意识的呻吟出声。 冲过来把地上的人儿抱起来第二声呼唤还未出口一双眼泪汪汪的水眸撞进心里凤君指关节捏的泛白!心里很痛为什么? “凤君?” “没事的!别担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难过!”指尖拂过那几个字回手抹掉泪水“以后会有机会明白的!出去再告诉你!” 读完几乎所有的石刻没有特别的线索!两人只好跟着无暇清羽进入大厅另一面墙上的小门! 火把在幽静潮湿的地底甬道上打出斑驳的阴影!滴滴答答的水声远远的传过来长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往前延伸。渐渐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少甬道开始变得宽窄高矮不一脚下尽是凹凸不平的嶙峋钟乳石! 渐渐的觉得有丝丝的凉风卷过来看看都朝一个方向偏的火把有出口! 凤君举着火把的手停下来回头看无暇清羽“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都已经走了一大半了退回去也是前功尽弃!雪虎白鹤一致同意继续前进! 推开石门竟然别有洞天凤君明明记得一路都在向下走出来却见一片高崖云雾翻腾高度绝对不亚于栖凰山脉上部的绝崖。煜风跟在后面出来大大的眼睛满是诧异无声地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步步稳稳走到崖边凤君踢一颗小石子下去深不见底!眯起眼睛仰望天空太阳的高度不对“风儿从咱们进入地宫到现在大概过了几个时辰了?” “大概三个时辰!”煜风顺着她的眼睛望过去又补充了句“不会算错的!” “可是你看这太阳!若是三个时辰现在最晚也就是辰时初刻这日头分明是正午!无暇清羽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无暇一脸得意“我和清羽可是在这里长大的这是我们的家乡呢!” 第三十二章 真假宫主 “你们的家乡?”细长的眉轻轻挑了挑“那下面有什么?” “嘿嘿!有的可多了!美丽的森林啊!可爱的雄虎啊~清澈的小溪巨大的瀑布……”无暇双眼全是星星陶醉地低声呼噜!清羽拍拍翅膀一声清呖鸣叫示意同意无暇! “你说那浓雾的下面?” “对啊!不过怎么起这么大的雾啊?”雪虎有点困惑那帮控制天气的笨龙终于被压迫到罢工了么? 煜风扯扯凤君的袖子“你看这天气!” 翻腾的浓雾云海上方是瓦蓝的天空万里晴空烈日炎炎连一丝白云也没有! 云都没有的天气里怎么可能有雾?凤君疑惑地打量绝崖下翻涌的浓雾!微微蹲下身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直立起来皮肤却只能感受到干燥的空气。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膜把水汽隔开经纬分明! 极目远眺翻翻滚滚的云雾绵延到云天相接的一线什么都看不到! “你看这地下的水气!”凤君示意煜风几个注意脚下覆着浓重水气的土地绝崖上的野草叶尖挂满欲坠的露水!布底的靴子表面已经被完全濡湿了!可是大约一米左右再往上的石壁上完全没有一丝水分摇晃在风里的草茎干燥异常! 有人故意造成这样的怪异景象!可是、谁有能力遮住如此辽阔的空间! 忽然起风脚下的浓雾翻腾的更厉害宛如暴风雨时的大海一浪一浪涌过来的雾气几乎把人埋没。风里夹杂这微微的清香那是夏日清晨百花盛开的花园才会有的味道!可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凤君心中一凛清晨的百花香味怎么会有火的味道!所以这味道绝对不是出于自然只是比较高明的人工香料罢了! “风儿、无暇、清羽这味道不……”“对”字没说出口凤君软软倒下煜风跟着倒在一旁!雪虎白鹤对望一眼无暇先难那帮混蛋老家伙姑奶奶不威把我当病猫么? 绝崖上雪虎长身而起一声虎啸震的脚下的大地隐隐颤抖白影一晃那雪虎竟然踏云而去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剩下一只白鹤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看地上软倒的两个人再看看雪虎早已经不见踪影的那个方向!犹豫半晌清羽终于有些挫败地低鸣几声展翅优雅跟过去!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云雾飘渺的山顶一袭白衣的小姑娘暴躁地对着空气大吼!额心的王字皱成一团连颊边两道兽纹都扭曲了! “没怎么回事儿!一点小意外一点小意外而已!”山顶没有其他的人声音飘飘荡荡传过来却是分外的清晰! “一点小意外!你管这叫一点小意外!那么您给解释一下什么叫大意外!”小女孩一蹦三尺高白色的长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光弧纤指直指苍天音调又高一个八度!颇有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 “大意外?你可真难住我了!迄今为止似乎没生过什么称的上大意外的东西!我保证这真的只是一个小意外!”明显的戏谑口气声音隐隐带着一分笑意! “你?”女孩一怔勉力压住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再不离开就撑不住了但是她绝对不会向老家伙们认输的“反正你给我解决这个问题!想让我收拾烂摊子没门!” “用不着我!”声音里的戏谑收去语气转而严肃“劫数!无暇你修炼千年该知道天道无常非我等所能控制!月凤君命中有此劫数就该由她自己化解否则就没有资格领袖万兽千禽!”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以为烈烟能出得去只是因为它会溜吗?” “本来就是!” “那么月然和烈烟的契约呢?受召唤出现的猛禽凶兽呢?它们是仅仅用邪术就能控制的么?无暇不要被情左右自己判断能力!我知你与月凤君情分极深!可那俗世情义本与你我无关千百年不过弹指一瞬何必执著?” “你问我何必执著!你倒是给我讲讲俗世与我无关我又何必下来?”女孩怒道! “那是天道!即使下去了!参与了!你终究也只是个旁观者而已!莫忘了自己的位置!”声音依旧淡淡然然! “自己的位置?”女孩柳眉一竖“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位置?你自己当年下来时也是这么想的么?旁观者?还而已?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自损百年功力去救一个月天枫?” “我?”声音一滞微微带些恼怒“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这张利嘴!总之这事我没法管你自去解决!月凤君若有济苍生之心众生自会抉择!” 迷雾散去山顶一只白虎俯视远方大地众生抉择?凤君我帮不了你!什么真真假假?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这天下苍生作了抉择假的也是真的!这一回只能靠你自己了! 一声鹤唳远远传来清羽掠过山角飞过来!“怎么样?清楚怎么回事了么?” “劫数!”无暇叹息一声“要这众生抉择!” “假作真时真亦假!”清羽一惊“难道烈烟不是私自下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老家伙说天道无常它能下去自有其能下去、该下去的原因!非我等所能控制!呸!歪理!” “事已至此叹息无用!烈烟功力不及你我已控制百鸟!你且看着它不让它捣乱!没了外力月然必输无疑!” “哦?你怎么如此确定凤君能赢?” “我不是确定她会赢只是相信自己而已!我清羽看人什么时候走过眼?”白鹤不高兴地低鸣一声! “咦?没有走过眼么?我怎么好象记得……”雪虎阴险地咧咧嘴虎须兴奋地直颤! “不理你了!我没工夫和你瞎扯!”白鹤慌忙展翅飞走!留下雪虎在猎猎长风里狂笑连声虎啸声震四野! 浓雾像接到命令似的飞散去是时候回家了! “好痛!”煜风扶着额头缓缓爬起来!四周古木森森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草地上零零碎碎地铺向远方!这里是、地宫的入口? 山间清晨的凉风缓缓拂过斑驳的光线随着轻舞辰时末刻!已经回来了么? 微凉的指尖抚上酸痛的额头随之而来的温暖怀抱煜风嘴角不自觉扬起来“凤君!?” “没事了!不要问我怎么回来的!我答应了无暇不问!权且听那笨虎一次吧!回去休息!等爹爹来了就去祭坛!” 番外 成长岁月 那些宫主的必修课程如此熟悉!凤君盯着石壁上的纪录渐渐略微有些恍惚!一个个破碎的画面飞快地涌过来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累!我不想学了!爸爸你这是从哪里挖来的古董书籍?这些真的能困住人吗?” “老爸!现在是高科技时代这些冷兵器时代用的打仗阵法早没用了我为什么要记下来!” “爸爸你看我这样子这辈子是与淑女无缘了还学什么古筝啊!那东西根本和我的形象八杆子打不着!说出去朋友都笑我!” …… 耳边全是自己过往的声音!爸爸原来你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你一直都知道我要来到这个世界或者应该说、是回到这个世界? 十六年前普普通通的四合小院阴暗背阳的房子奶声奶气的童音:“爹爹我把你教的功课都背会了哦!张奶奶说我是天才儿童哦!” “若儿不可骄傲!咱们今天要学……” …… 三岁。 夏日的院子中央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女孩在蹲马步!骄阳似火汗如雨下! “若男她爸你这是干什么?小小的娃儿没有妈妈疼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让她学这些个劳神子的东西!女孩儿家家的练什么功夫!大热天儿的热坏了孩子怎么办?到底是男人心粗就是不知道疼孩子!来!宝贝儿!跟奶奶进去咱不站了!奶奶屋里有甜甜的酸梅汤!” “大娘!我知道你是疼孩子!可是孩子不能这么宠!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就是女孩子才不学这些个东西!你就是把她当小子养也不必这样!她天上的娘看着呢!母子连心不知道要哭多少眼泪!”老太太抹抹眼睛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三岁!不大点儿却是知冷知热的孝顺!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不容易生怕不小心惯坏了孩子可严厉也不能这个样子! “张奶奶您别哭!爹爹就让我站半个时辰!一会儿就完了!我不热!真的爹爹说了不辛苦练不成好功夫!” …… 六岁第一天上学! “爹爹人家家的孩子都有妈妈接我为什么没有?” “妈妈在天上!”男人声音愤恨眼角溢出一丝咸涩的液体! “爹爹你别哭!若儿、若儿不问了好不好?爹爹!若儿再也不问了!” …… “今天叶叶的爹爹去学校接她了!她叫爸爸!我说明天也让我爹爹去接我!同学们都笑我说现在还有谁叫爹爹!气死我了!” “乖若儿!意思是一样的!若儿喜欢叫爸爸就叫爸爸!”男人揉揉女孩黑亮的长笑容有一丝牵强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太对? …… 十岁! “爸爸!为什么不可以跳级!那些东西我早就会了!再上一遍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 “傻孩子!与众不同的生活是很累的!爸爸又不希望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何必劳心费神!快乐活着就可以!” “怎么可能快乐嘛!无聊透顶!”她每天上课就是打瞌睡看天空这个星期轮到坐里面连天空都看不到了! “无聊?新的武术班没有好玩的事吗?” “没有!我估计那个教练都打不过我!不过我这次没有让同学知道我会功夫!嘿嘿!我聪明吧!” “你那叫什么聪明!早该这样也不会惹那么多祸!”男人宠溺地点点一脸得意地小女孩的额头没有一刻安分的家伙! “我哪有!我已经很低调了!” …… 十三岁。 “老爸!我又闯祸了!”小心翼翼挪进屋立在墙角! “这一次是怎么回事?”无奈的抬起头! “我路过小区车棚旁边那栋楼的后面看见两个高中的坏孩子问几个小孩要钱我一时气愤就冲上去结果下手时忘了力道没控制好把人给打晕了!”小小声! “几成力道?” “三成我誓!我真的只用了三成!是他们太不禁打了!纸老虎!看着比我高出两个头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结果一戳就倒了!”语调渐高好冤枉!愤怒! “只有三成吗?那没什么问题!”若有所思地微微皱起长眉“他们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那个楼后面!我一急就自己先跑回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儿家顶天立地这一点小状况就吓得跑了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嘛!等我再练两年!别说泰山就是喜马拉雅山崩我都不变色!”离我远着呢!变个什么色啊! …… 十五岁。长长的巷子。 “大、大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凤君危险地挑挑柳眉“不是故意地跟我撒谎?不是故意的把这个小孩拉进小巷子?不是故意地抢了人家的钱包?还是不是故意地打了人家一个嘴巴?” “大、大姐!”那高出面前女孩过一个头的男孩哭丧着脸“我错了!你再饶我这一回吧!” “最后一次!再一再二不再三!你给我记住小心着点儿别再让我看见!” …… “我说你吃饱了撑的约束这些小混混儿!每天累得半死你看不见他们不是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好玩儿!” “噗!咳!”小言嘴里的澄汁喷出去“我算见识到了!所谓天才果然都是变态的东西!” “我是变态!和变态做朋友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说不过你!我投降总成了吧!” 凤君不理她吸着澄汁想事情。爸爸说一个领导者要有魄力御人之术做到极致就会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任你驱策!自己现在这是下下策那些人全是惧怕自己的武力才屈服的!怎么样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她要好好儿想想! …… 十七岁。课间乱哄哄的教室。 “凤君好像什么都会!昨天我回家路上车子坏了给她遇见没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不是不是她也有不会的!”前排的女生笑着转头“昨天她看见我自己织的围巾还大大惊叹了一番呢!她说她怎么都学不会织毛衣!我看她喜欢还打算帮她织一条!” …… “喂菲儿下课了!还用功呢!休息一会吧!” “我在整理这个学期的语文课笔记!本来是凤君帮大家整理的我看太多了就帮帮她的忙!” “那有九个单元呢吧!我也来帮忙好了咱们大家一起动手度快一点!” “好啊!喏这部分是拟定的整理提纲没有打勾得是没整理的你挑一部分去整理好了一起去复印分给大家!” …… “嘿!你小子又去给月凤君跑腿。老实交待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去!就你这种思想不纯洁的家伙诬蔑我们纯洁的友情!我跟体育部的部长比较熟悉去送报名表顺便打听一下其它班的运动员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去不去那个管理档案的应该是和你在同一个足球队吧!” …… 办公室。 “月凤君把这些卷子下去大家不做完不要提前公布答案!拉拉队的事情安排好了报给我一下!” “好的老师再见!” “你这班主任当的可是全年级里最轻松的一个!整个一甩手掌柜全扔给人家学生去做你也放心?” “只要有月凤君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张老师端起茶杯抿一口优哉游哉翻开报纸! …… “你老实交待你是怎么让大家心甘情愿给你跑腿卖命的!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人缘呢?不是给大家用了什么摄心术之类的巫术吧!” “怎么可能?你这脑袋里就不能想些正常人会想得东西么?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地球人了?思考逻辑跟从火星来的一样!” “我奇怪!你才是怪人呢!那怎么不可能有你月凤君在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什么奇怪事情也没有做!跟人打交道只要真心大家一定会帮你的!只不过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罢了! …… 小言斜着眼看金的小混混跑远踢踢一地木屑有点无奈:“拜托!你十四岁就劈凳子吓人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可不可以换了帅一点的方式吓人呢!” “吓人而已达到目的就可以了!我管它好看不好看!而且做得太过有损我淑女形象!”月凤君慢条斯理拍干净裤子上的灰尘! “咳!”小言被口水呛到“淑女形象?上帝!你还真能说的出口!除了长相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一点东西能让人联想到淑女!” 死穴!凤君脸一黑阴笑着回头声音轻柔“小言咱俩好就没有一起练功了吧!今天要不要一起去?” “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开什么玩笑她不要命了才会陪这个暴力狂练功!“救、救命啊!绑架了!” “什么事情都等陪我练完功再说! 第三十三章 祭坛前夕 红彤彤的晚霞铺满西面天空!雪白的细纱窗帘和着晚风轻轻地舞! 一室暖暖的粉色光芒窗下的巨大琉璃镜映着对面大床上安静沉睡的一双人儿!倦鸟归林的扑翅声绵绵不绝凤君微微皱起眉将头更深地埋入煜风的肩窝。同样深睡的煜风轻轻挪开手臂无意识地调整姿式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远远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人都略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转头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去帮对方整理满是皱褶的衣服! 那脚步声转眼间到了门口略停一下恭敬地叩门!“宫主听松叔叔他们到了!您现在方便去正殿吗?”清亮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是柔水! “请大家稍等一会!我们马上过去!”凤君扬声回话听着柔水脚步声渐渐远了!一转头没了骨头一样倒进柔软的大床嫣红的樱口打个大大的哈欠“好困!我都还没补回来觉呢!爹爹他们怎么这么快!” 煜风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回头见她又躺下了无奈过去拉“起来吧!晚上再睡!别让大家等急了!应该是收到了烟罗她们的传书死了这么多兄弟姐妹谁都急!怎么能不快!” 两人赶到正殿时众人已经到齐多时! 凤君一路打着招呼进去心里越来越沉!爹爹带来的人里除了逸雪、离云几个没有一个不带伤的再加上净雪宫里原本的伤患在座中毫未损的竟是十根手指也数得过来!这样的一群人去和未受什么伤的邀梅诸人争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当下决心独自去祭坛净雪宫绝不能在有损伤! 想当然这主意稍露出点苗头就遭到众人的强烈反对!煜风眼泪汪汪只道要与她生死与共看样子是怎么也要跟去的!其余等人自不必说她这宫主消失了将近二十年才出现维护她是净雪宫所有人的使命! 即便不计较这些个单只讲邀梅一干人害死如许多的净雪姐妹兄弟活着的人也是个个誓要手刃仇人以报酬血恨! 凤君一个办法行不通只好妥协希望轻伤的人去!众人群情激愤、斗志昂扬可是有伤就是有伤不是精神好就可以战斗的!去了无非送死而已! 谁成想她想让大家留下大家想让她留下!连听松、依竹等人也一致希望她留在宫里但等他们收拾了邀梅等人再去祭坛祭天! “不能和姐妹兄弟们同甘共苦我算什么宫主!看着受伤的姐妹们为我拼命然后坐享其成!就算你们心里没什么我自己也过不去……” “宫主是一宫希望所在切不可以身犯险!”听松站起来直接打断凤君的话“原本大家只知道他是宫中仅次于皓大人的高手如今看他那些袭击众人的手下年纪轻轻功夫已经和我等在伯仲之间!他本人如何可想而知!宫主年纪尚轻虽可驾御百兽千禽!遇见邀梅那等高手仍旧危险!我们原不该干涉您的决定可是若有什么闪失叫我们如何向先宫主交待!”说到后来竟是悲从中来涕泪横流! 殿中诸人感叹最近遭遇老的想起从前小的怀念失去的姐妹一时间哀声连连哭声响彻整座净雪宫! 众人哀戚半晌好不容易止住了悲声个个强自振作精神!才要继续商量对策忽听见外面一声笑语显得极不协调! “宫主当然要去邀梅算什么欺我净雪无人了么?”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女子盛装而入。凤君略微一愣随即轻笑好特别的一个女人!自从来到这天宁国所见的女人几乎都是衣着朴素以单色系的衣着为主疏无花哨之处!即便是绣花也不过是同色的暗纹!照她们的话说巾帼女儿当以事业为重只有男儿家才计较穿衣打扮! 可是眼前这女子乌黑的秀挽了半个髻中间用金线绞缠编织成数十股细辨整齐披在肩上。一身白色丝衣前襟绣着半枝海棠深深浅浅的绯色花瓣从右肩洒下绕到身后无形中整个人平添一股柔媚气息!再加上眉间一抹水晶额饰眼角几分欲说还休端的是活色生香、妩媚非常! 女子莲步轻移盈盈拜倒“净雪宫十一世左护法潋琪参见宫主!前日重伤在身未能来见还望见谅!”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多礼!”凤君疾步上前扶起她来心里琢磨那烟罗是右护法怎地两人性子差别如此之大!再看看殿中气氛沉重随故意俏皮眨眨右眼“姐姐好漂亮的衣服可让妹妹羡慕死了!我可是早就穿怕了这素衣白鞋的!” “宫主喜欢姐姐那里多的是明日便送你几套!穿上去给邀梅看看这花朵儿般的姑娘才是净雪的主人!得天地造化灵秀一身莫过于此!月然是什么东西!我可是见过年纪不大整天板着张死人脸!不知道的还道姐妹们欠她钱呢!” “潋琪!”听松肃容喝止道:“当着宫主的面说什么有的没的!自己喜欢打扮的不男不女也就罢了!何必再去教坏宫主!” “爹爹莫怪这位姐姐!人生而在世一身皮囊就是给人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必要分什么男女?”凤君浅笑道:“换了衣服也似换了心情大家不妨都穿得鲜艳些!去世的姐妹兄弟必定愿意大家好好活下去日后为他们报仇雪恨!邀梅害我净雪儿女血债就要让他血偿!逝者已矣伤心无用大家早日振作起来才好!” 此言一出潋琪拍手附和:“女子流血不流泪!有力气和敌人拼命去!伤心伤身到头来得意的是别人!何况那邀梅已经上了祭坛数天没有一丝消息!可见那个月然是个冒牌货天道不容!有了雪虎又能如何?终究得不到天道承认!咱们明日便上祭坛看看他失败了的落拓模样杀了凶手血祭为宫捐躯的姐妹兄弟!” 几句话说得众人心情激荡凤君直皱眉头!本来寻思先顺着大家想法若众人愤恨情绪能略略减轻不要急在一时报仇还能多留下几个!给这几句话一激完全失控了!这哪是帮她的简直就是添乱此刻是再怎么说也阻止不了热血沸腾的宫人! 看着那一张张兴奋得脸凤君头一回知道女人原来是和男人一样好战的!(她又忘了自己在什么世界了!) 第三十四章 秘境考验 “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妹啊!原本以为你可以帮我劝他们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劝他们我自己也希望和邀梅一战即使知道结果可能是死!”潋琪回头一笑明媚如朝阳“我和大家有着一样的心情!你让我、站在什么立场去阻止他们?” “好吧!”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我们连敌情也不知道!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离死路远着呢!不用绝望!说死太难听!” “哈哈~~~宫主说笑!我像绝望的人么?”潋琪得意地一甩头辫中的金丝在最后一抹夕阳下熠熠生辉! “那就好!”凤君拍拍她的肩谁成想潋琪身子一歪险些倒下再看自己掌心全是血!这才想到她刚说前日是受了伤的! 烟罗黑着脸过来把潋琪拖下去换药。远远的听到低低的抱怨夹杂着痛苦的哀嚎! “叫你逞强、活该!谁允许你从床上起来了……” “我是病人、病人!你懂不懂什么是病人!啊~~好痛!” “再喊、我叫你再喊!” “你、这是、公报私仇!你嫉妒我比你长得漂亮……啊~~~~” 殿中众人多数忍俊不禁阴霾气氛竟然如此一扫而光!凤君悄悄回握煜风的手心里升起抑制不住的快乐!有这么多可爱的姐妹兄弟生死与共、福祸相依还有什么是没希望的呢?爸爸你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呢吧!我原本是因为答应你了要坚强所以才这么努力!从今天开始我有了另外一个坚强的理由请为我祈祷!我会努力的生活等你来见我的那一天! 第二日凌晨启明星刚刚亮起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向祭坛出!那是一处建于绝崖的高台!高大平坦得花岗岩石台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石台下是零零散散的火堆一群人盘膝而坐!远远看去泥塑木雕一般!听见她们上来才有轻微的动静。听松挥手止住众人脚步见那祭坛上空仍是青天疏星不由心中一松!每代宫主祭天时祭坛总是大雾弥漫!这说明邀梅她们没有办法动这个祭坛! 这边还未有人开口盘坐在中间的男子忽然站起来! “哥哥们好慢的度!小弟已然恭候多时了!”邀梅起身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直的没有一丝起伏!听松一侧身避过邀梅的礼冷然道:“宫中叛徒还有何颜面站在圣地祭坛?” 邀梅嘴角似笑非笑轻轻一跃站在两班人马中间的空地上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音“什么圣地!无非是一个石台而已宫主在此祭天聆听神谕没有人规定我等不能上来!” 长风扬起那男子宽大的衣衫宛如巨大的翅膀连着飞舞的长让凤君有一瞬间觉得他随时会随风飘走!再仔细打量那银白的鬓角疏朗的剑眉有些奇怪!据说月然父亲去逝后才由他照顾原本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杀同胞背亲友为了不相干的人夺取什么宫主之位? 怔愣间煜风悄悄过来拽拽她的衣角回神才知那邀梅正和她说话! “你就是那个小宫主!那么、上祭坛吧!” “上祭坛?!”净雪宫的众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子没了用处!不用打了?这么简单就可以上祭坛了? 依竹拉住就要出去的凤君“邀梅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妨直说了吧!我们兄弟几十年如今弄到这般田地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今日你要是再敢伤了小宫主我净雪就是人人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打得什么主意?”邀梅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嘴角高高扬起侧身站到一边“我若想害她还能容她活到今日!雪虎烈烟找月然缔结契约非我力所能成天意而已!世事本无常天道亦如此!既然有另外的雪虎下界原来的想当然无用了!谁想你们还能找到这丫头那么就是她命不该绝!上祭坛也是理所当然!鹿死谁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所以、请吧!” 邀梅话音刚落声声虎啸入耳两道白影卷至祭坛上方!众人抬头相望正是两只白虎互相对峙!其中一只身旁站个锦衣女子黑飞扬虽看不清面目却不会错认了去正是月然! 凤君望望渐渐聚拢的云层挣脱众人在煜风耳边低语一句飞身往祭坛跃去!几个起落间也站在了无暇身旁!低头看下面只见众人焦急目光有人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她尽力倾听竟然不闻半分言语!回望无暇才知这祭坛上设了阵法阻隔坛下声音! 抬头观望对面那个据说是自己堂姐的女子意外地在她的凤眼中看到一丝悲戚!是的!悲戚!不是敌意不是蔑视没有好奇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虚无夹杂着时隐时现的悲戚!为什么?她不想得到这个位置吗? 来不及惊讶没有说一句话!周身忽然大雾弥漫!翻滚的白雾伸手不见五指!无暇急迫的吼声如回音般在耳中不停激荡!它说:“考验!心怀众生!考验!心怀众生!考验!心怀……” 这里、是什么地方?声声凄厉的兽吼昏迷中的凤君猛然睁开眼茂密的树林、身下厚厚的落叶堆、从叶子间隙里漏下的零碎阳光!坐起来看看自己全身没有受一丝伤握握拳头很有力量!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兽吼越来越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危险!危险……” 仅凭着直觉纵身跃上最近的一棵大树凤君回头俯视自己刚刚呆过的草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毒蛇!艳丽妖娆的色彩虽认不出是什么蛇可那两颗尖利的毒牙绝不会错!此时那毒蛇吐着长长的信子蜿蜒接近!毒牙溢出若有若无的黄绿色气息所过之处青绿的青草迅枯萎掉!好恐怖的毒性! 凤君屏住呼息扣紧指尖的钢针弹指间把那毒蛇钉死在地!蛇身垂死扭曲间竟然使方圆一丈之内的花草树木全部枯萎! 绷紧的神经刚刚放松一毫身后风声骤紧!脚尖疾点凤君跃向另外一棵树回只见一头黑色的猎豹站在仍旧微微摇晃的树干上挺身拔背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次扑击! 十指如花绽放凤君一刻不停射出手里的钢针!黑豹嘶吼一声右眼鲜血长流一掌将旁边的树干拍断!下一枚钢针还未射出身后树叶哗哗作响凤君只觉得冷飕飕的凉气顺着脊背往上爬不敢回头只好尽力跃往附近的树干! 站稳了脚尖才看清是另外一只猎豹不满一尺长的小豹咆哮间可见牙都没有长全!眼睛受伤的黑豹忽然奋起一闪身扑过去挡在那小豹前面!凤君一愣如此一来倒叫她难以下杀手了! 犹豫半晌凤君冲那黑豹道:“我不杀你就是!你也再别想吃我!所以我们和平分开就好!不要打算追上来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说罢飞身退走那黑豹竟然真的没再追上来! 第三十五章 众生之意 又一个早晨暖暖的朝阳给冰凉的身体带来一丝暖意!凤君坐在一棵高大的树叉上向远方望茫茫的一片绿色!没有尽头!胃部火烧火燎的感觉渐渐减弱想是早已经麻木了!第五天人类不吃饭只喝水能撑多少时间似乎最久的是十几天呢!那么自己还是很有希望出去的!在饿死之前! 早知道就去练辟谷!凤君连叹气都是弱弱的后悔!慢慢爬下树我走!我走!我就不信自己出不去! 嗒嗒的蹄声靠近凤君苦笑着支起耳朵判断那声音离自己还有多远!上帝保佑别是什么奇怪的猛兽她还想留着命回去见风儿呢! 想到风儿身上忽然有了力气去***宫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出去!风儿你等着!再喝一口水这山泉估计含有许多矿物质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凤君全神贯注地盯着蹄声传来的方向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动物赛跑了不如坐等! 声音越来越近从前面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面转出来!微微颤抖的大耳朵大大地水眸湿润的黑鼻子探头探脑的钻出来! 凤君霎时间松了一口气有点想笑好可爱的一只小鹿!看那小鹿大眼骨碌碌直转侧头打量她时精灵古怪的样子!凤君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也不管人家动物听不听的懂只管自己招招手道:“嗨!过来陪姐姐玩会儿!” 那小鹿竟然噔噔跑过来还将脑袋在凤君掌心摩挲几下颇有几分撒娇之意! “嘿!你听得懂我的话!可惜我没有东西给你吃哦!这里连草都是有毒的!你怎么不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森林里有很多凶猛的大动物噢!它们会这样‘嗷呜’一口就把你吃掉了!赶快回家吧!” 凤君瞧着小鹿被自己一个前扑动作吓得一跳撒开蹄子扭身就跑不由轻声笑起来!那小鹿跑了四五十米听到笑声又站定回头歪着头打量她于是挥挥手“快回家去!你长得这么诱人我都想吃了!”谁知那鹿非但不走反而又跑回来贴着她卧下! “笨鹿!我可告诉你我五天没吃饭了!你现在不跑等我饿得神志不清时一准儿把你宰了烤着吃!趁着我还清醒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叫我看见你藏哪里!否则哼哼~~” 小鹿竟似听懂她的话一样大脑袋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就开始咬着她的衣襟往起拽! “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唉、唉、你轻点儿!我跟你走就是!这衣服是风儿送的咬坏了看我不拆了你!” “你的意思是要我吃草!”凤君无力地一屁股坐下她跟着小鹿穿过大片的灌木、高草走了不下两个时辰已是精疲力竭。眼见前面荆棘丛生没有路了转过几株古树地势竟然又开阔起来!不禁感叹古人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有理! 而小鹿终于不再往前走小小的黑色蹄子点点草地连犄角也没有的圆脑袋拱拱若男小腿自顾自低头吃起来! 看来这里的草没有毒但是吃草!凤君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看己还不够饿要不然早冲上去了!罢了蔬菜在没被人们现以前也是草!一样的叶子都是光合作用长出来的吃了总比饿死好! 小心翼翼揪起一片看起来最顺眼的嫩叶放进嘴里嚼几下入口竟是出奇的可口!爽脆清甜带着一丝泥土的清香像是刚挖出来的生红薯凤君再不犹豫坐在地上飞快地揪食周围的草叶! 终于吃饱停下来再看小鹿早已吃完!正卧在对面盯着自己看轻轻摇晃的大耳朵微咧的小嘴那是、笑?凤君有些奇怪她怎么能看出动物的表情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别笑啦!我知道我吃像难看!可是我五天没吃饭了哦!你饿五天也这样!唉~~~~你要去哪儿?你认识路吗?等等我啊!” 小鹿静悄悄站起来扭身就走!凤君慌慌忙忙爬起来追过去!临走不忘胡乱抓了许多草用衣襟下摆包起来若是再没了食物还有用呢! 混乱的奔跑声远远的传过来微风带来丝丝缕缕的腥味!巨大野兽特有的腥味!危险的气息重重叠叠罩过来小鹿还在不紧不慢地前进! “笨鹿!别走了!前面危险!”凤君大喊!没反应! “笨鹿!我让你停下你没有听见吗?”一扑我抓!没抓住!我再扑!还是没抓住!三扑!精疲力竭!眼见小鹿不紧不慢的走可是怎么也抓不住!难道饿了五天功夫全失!连一只仅有尺半长的鹿都抓不住!明明它连跑都没有跑!只是好像在扑中的一瞬间消失了一样!好诡异的感觉! 声音越来越近凤君努力睁大眼观察眨眼间就奔到近前的凶兽!近似老虎的身形、长的骇人的獠牙那不是、已经灭绝的剑齿虎吗?而且是一群! 据说老虎不是群居动物的!谁能来解释一下到底生了什么?上帝!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里是侏罗纪公园吗?哀叹一声哭都哭不出来!不知道死前能不能见到恐龙! 暴躁的虎群喷着气尖利的獠牙白的晃眼!脚下的草地早被连根拔起那磨爪子的姿势!要进攻了!凤君绷紧浑身的肌肉要是等一下还能逃过这一劫她回去一定早晚三炷香就是过路神仙都一起拜了!小鹿兀自转着水汪汪的眼睛低叫一声柔柔的鹿鸣让凤君恍惚觉得虎群都有一刹那的安静! 幻觉消失生气地老虎要是会被感化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的!离凤君最近的猛虎暴吼一声闪电般扑上来!拧身错步闪开一只!现在是没有力气打了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接下来还有第二只、第三只……我左躲、我右闪、回风步、铁板桥、驴打滚……计穷!不一刻凤君就被逼得险象环生几次险险划过虎口!那鹿儿虽是奔跃如风时间久了也撑不住动作渐渐慢下来!声声鹿鸣哀戚异常听得人呼吸窒堵心中大痛! “你给我撑住!”凤君冲那小鹿大吼进入这莫名其妙的森林五日有余这小鹿是自己见过的活物里唯一无害的即通人性又带自己找吃的想想若不是那些青草自己这会儿早就支持不住了!凤君早把它当朋友一般看护此时见它被众虎扑杀却步履渐缓不禁着急起来! 谁知吼声未落那小鹿刚刚错身躲过右侧尺长的獠牙又有利爪从后侧袭来!慌乱间迷了方向竟然直往那闪着寒光的尖爪撞去! “不要!”凤君一惊想也不想合身扑上去替它挡住袭来的利爪!可是……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怀中上一刻抱住得小鹿消失不见猛虎的嘶吼一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树木花草旋转起来乱七八糟的颜色好像脏兮兮的调色盘空气仿佛扭曲的水波一般晃动好晕!下一刻失去知觉在空中急下坠的感觉!身子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接住!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感觉好想睡觉…… 第三十六章 祭坛风云 祭坛上凤君在森林里时刻面临生死抉择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祭坛下也早已经乱成一团! 听松等人压住失去姐妹兄弟急欲报仇雪恨的净雪宫众人行动却压不住她们的嘴!一时间高高的绝崖顶上骂声震天!两方人马彼此指责!净雪宫的人说邀梅等人目无宫纪、滥杀无辜、欺师灭祖、有违天道!邀梅的人嫌净雪宫冥顽不灵、不认宫主、失却道义! 聚集的大多数是热血青年一言不合就再也压不住! 站在队伍前沿的听松、依竹碍于身份一言未只微微合了眼闭目听骂间或拦住就要挥剑向前的小辈儿!耳边过分的嘈杂致使他们听见那略微有些异常的风声时已经晚了半刻来不及屏住呼吸异香入鼻的同时齐齐倒下! 全神贯注看着祭坛上翻滚的云雾的煜风听得身旁两声痛呼回就见父亲和叔叔双双倒地!抬眼间是邀梅宛若花放的手指那男子眼神安静浑若无事只盯着他愤怒的眼神轻笑道:“骂到这份儿上打是避不得了!那么、谁都知道的道理先下手为强!你可怪不得我!” “卑鄙小人、竟然偷袭!”煜风恨声怒吼衣袖一拂腰间软剑在手就要冲上去! 邀梅飘身飞退到队伍后方挥手间一名年轻男子上前堵住煜风“我和你爹爹、到底也是三十几年的老兄弟了不欺负你这后辈!今儿就让我瞧瞧你配不配做净雪宫的半个主人!” 煜风心中担心父亲安危又记着祭坛上的凤君前面是谁是看也不看挥剑便迎上去!谁知那男子并不实心与他相斗每每左躲又闪只是堵住他不让前进!几十招过去两方人竟只见两道人影越来越快不闻一声兵器碰撞声! “好了!岳山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那男子渐露疲态气息不稳衣角被削下几片!煜风越战越勇见他如此心中一喜、加快进攻只望劈了这拦路坏狗!(凤君教过他说:好狗不挡路!)谁知邀梅忽然一声呼唤那男子硬生生停住已经使出的半招头也不回地退回去! 空留下煜风站在场中使出去的力气没处着落胸口翻江倒海一般! “贤侄的本事我见了!我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住!我是说过不欺负后辈的话不过关系到自家性命也顾不得这些虚礼了!你说是也不是?”邀梅公然出尔反尔脸也不红一下表面慢条斯理走上前来实则暗暗心惊! 他原只道解决了听松、依竹这两个没受伤的高手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煜风自小被选为宫主正君千人宠万人爱娇惯异常即便是练功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何况只有十八、九岁年纪所学毕竟有限! 而自己手下死士多为孤儿从小接受严格训练虽说未入江湖也都是一流高手!尤其是刚刚上去的岳山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尽得自己真传对付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儿绰绰有余!不杀他只是因为时候不到而已!自己需留着些力气等最后的大战! 只因他一直相信天命一世只有一虎、一鹤下凡而今雪虎烈烟现世必是月凤君失却天命!月然定能成为净雪宫主人!而这帮老顽固、小顽固绝不会听令到时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谁知今日一见煜风身法剑术似乎比起当年被称为武学奇才的月皓也更胜一筹!半个时辰打斗竟然气息也无一丝紊乱!若不先解决这小麻烦到时候己方不知会有多少人折损在他手里! “出尔反尔好个老不要脸的!”娇媚女声不大足以让在场的全部人听到!潋琪飘身上前站在煜风左边修长的手指转着折扇头上的金丝在阴霾的天气里分外亮眼! “出尔反尔?!”邀梅似是听到什么笑话“爷就是出尔反尔怎么了?真小人总好过你们这些冥顽不化的伪君子!” “说话不如放屁!”烟罗冷着脸跟上来站在右面“你不讲道义也别怪我们无礼!” “姐姐!你这话多余了!道义?对面的人知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都是问题!”潋琪笑意盈盈的凤眼中忽然寒光一闪按动折扇上的机关闪着幽蓝光泽的银针激射而出!回厉声喝道:“少与他废话一起上!” “雕虫小技!这就是净雪宫左护法的本事!”邀梅一声冷笑挥袖佛开银针五指微张直取潋琪咽喉“话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 “你高兴的太早了!”潋琪的身影鬼魅般消失折扇轻摆扎入土里的钢针忽然倒飞出来!煜风、烟罗对望一眼两柄长剑递出同时飞身夹击!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邀梅声音如常回手平平推出掌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呼啸而去那银针霎时间失了力道飘飘落下去! 潋琪只觉呼吸困难仅仅来得急略微偏移半步!掌风直直砸到右肩压力之下伤口裂开大蓬鲜血激射而出!一身斑斑点点得血红倒像是衣襟上的海棠忽然谢了满身的落花! “贤侄看什么呢?”煜风见血微一慌神邀梅已经袭过来!危难时刻竟然使出学自凤君的踏云归身子平移一般滑出半米狼狈闪过! 而后方烟罗一击不中赶忙去护潋琪!那女子却自己站起来了佛开帮扶的手仍旧是略微嘲笑的口吻“传说邀梅是当年净雪宫仅次于宫主和皓大人的高手原来不过如此!” 煜风站住努力平息一时翻涌的气血暗暗自责自己疏忽!对面是虎视眈眈的净雪叛徒背后是晕迷不醒的爹爹和叔父还有受伤的宫中姐妹兄弟再仰观望仍旧云遮雾罩的祭坛没有时间惊心了!凤君不在这些人就是他的责任! 煜风握剑的右手紧了紧左手甩出怀里的长鞭!生死就在今日了!凤君我会护住大家!请、一定要安全回来! 邀梅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盯着煜风的动作左手鞭!右手剑!一柔一刚虽说净雪宫中众人习武多走阴柔路线!剑术也以轻灵见长!在此之前却没有一个人能同时使用鞭和剑那是完全不同的使力技巧和内力路线! 他轻敌了!这个仍旧有些奶气的孩子能被选为宫主正君果然自有其道理!那么、不能再留力了!月然叔叔不惜双手占满血腥为你扫清道路!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崖顶开始起风祭坛上空的云剧烈翻滚!一道闪电割开厚厚的云层!山雨欲来! 第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哼!”邀梅刚刚严肃一分的脸忽然浅笑出声:“奶娃娃!你以为摆个漂亮架势就能吓住我么?”修长的食指一转直指潋琪“还有你!光会耍嘴皮子的丫头!怪不得净雪宫一代不如一代!瞧瞧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 潋琪深吸一口气站稳道:“净雪叛徒!我是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怕了姑奶奶就赶快投降乖乖受死少遭些折辱!别以为你说些大话姐妹们就怕了你!” 烟罗一言不跟潋琪、煜风呈三角立定长剑一挥剑风过处身前草地齐刷刷的矮了半截! 邀梅眼见衣襟下摆被剑风扬起飘飘断了几分仍旧神色不动! 两边众人一方没有命令不动一方大部分受了伤不能先动!诺大的崖顶一时间只闻风声呼啸、闷雷滚滚! 煜风无声地转了转手里的剑柄、掌心里全是汗!除去和凤君的练习外今天是第一次参加实战!所以刚才看见潋琪肩上的鲜血时会失了平静!这是最要不得的错误他知道!不能犯第二次!可是、邀梅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与此同时静静立在三人中间的邀梅看到煜风鼻尖上薄薄的细汗心里蓦然松了一分!到底还是个孩子!那双漂亮的手恐怕连只鸡也没杀过吧!如今要让他把手里的剑往人身上招呼还是有点难度的!他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 这个孩子不会比他做的更好!即便他天赋异柄武艺精妙刚出生就能被选为净雪宫的半个主人!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天赋救能得到的所以今天他势在必得! 像是有那么一瞬间风声停息!雷声远去!前一刻还静如磐石的邀梅忽然难!左手袖箭飞一般地直取潋琪咽喉!右手已经击向后方的烟罗! 煜风一惊还是瞬间反应过来!长鞭甩出直击袖箭软剑弹动攻击邀梅下盘! 谁知邀梅一动即止!宽大的衣袍还未完全垂下来他整个人已经退回原本的地方!仿佛从未动过一丝一毫!长风自破碎的衣襟下摆猎猎跑过吹干他脊背上刚刚爬上的一丝冷汗! 他没有看错!煜风当真能一手剑、一手鞭使得灵动非常!长鞭长了眼一样击飞那只袖箭!他甚至在同一时间在自己的长袍上削下半块衣摆!而后面的潋琪肩上鲜血涔涔而下闪开暗器的动作依旧没有慢下半分!若是她在那一刻再暗器…… 烟罗自始至终、一动未动! 忽然有仰天长叹的冲动!当真是老了么?邀梅神色未动掩在袖子里的手一抓一放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四人站在两方中间的空地上良久只动一招!后方的人马渐渐按耐不住!逸雪照顾着晕迷的听松、依竹离云已经和几个轻伤的冲上来。邀梅的人马自是不会便宜了他们呐喊着上来拦截! 一时间场中刀光剑影呼喝遍地!没参与的嘴也不闲着照旧骂声不绝乱成一锅粥!谁也没注意到祭坛上空浓密的云层渐渐稀薄起来!期间偶尔的一两声虎啸隐藏在猎猎风声中远远传出去四周山林中的动物开始隐隐骚动!只有崖顶这里的人仍旧恍然未觉! 直到仿佛忽然云开雾散道道清亮光芒从云层的缝隙中透下来! 柔水几番欲上前帮忙都被拦了下来逸雪说的有道理场中看似混乱实则有序!一群人攻防之间彼此依护她再进去一个必然坏了平衡!邀梅那边还坐着几个没动的想来功夫不弱若是把她们引出来了这边可再没有人能顶上去了! 是以她心里再急也要乖乖看着还要时刻提防对方暗器!抓耳挠腮间猛一抬头才就见云开雾散当下忍不住出声:“快看!云散了!”一声惊叫惹的众人齐刷刷仰望祭坛!翻滚的浓雾竟然悄无声息地散了! 绞在一起厮杀的众人不约而同停下来遍地斑斑血迹!置身刀光剑影中时刻有性命之危许多人还能兀自支撑猛然间齐齐停了手只听几声刀剑铿然落地声竟是有人不支倒地!离云全身浴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阳光晃的人人眼睛花!只觉脚下大地微微颤动又有不少人脚下一软栽到在地!然而震颤不过片刻即止高高的祭坛顶上飘下来两个白衣如雪的人儿!正是凤君和月然! 邀梅、煜风同时冲上去各自接住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数百双眼睛齐齐张望过来! 看来两个都活着那么、谁胜了?天命是什么? 凤君只微微睁眼就又昏睡过去!月然还未醒来!结果是什么?两方人马各自握紧手中兵器! 嘹亮的鹤唳自头顶传来清羽降临!风声停止、百鸟云集!隐隐震动山林的兽喉被虎啸压下去!无暇旋风般闪进众人眼中! 另一声虎啸渐渐远去!消失在莽莽森林中! 月然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邀梅掌心按住她背心渡过一口真气去低声唤道:“小然、小然没事吧?小然……” 月然勉强睁开眼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嘶声道:“走!”便又昏死过去! 良久、邀梅仰天长叹!结束了!就这么就结束了么?低头望望怀中女子苍白的脸孔!疲惫的神色!这二十多年的寄托就这么结束了么?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啊!最终仍旧是吩咐了带着伤者下山未再多言一句话! 煜风看着邀梅带人马下山!想起凤君睁眼那一刻的疲惫神色!挥手阻止宫人的追击!现在、还是先救治大家的伤要紧!至于他们逃到哪里不是现在有能力关心的问题! *********************************************** 外界不过几个时辰凤君在幻境里却是过了几天!世界崩溃的一刹那眩晕袭过来恍惚记得看见了煜风!然后就是仿若无止境的幻觉…… 昏昏然莫名其妙的滋味掠过心头这是什么情绪?是谁的情绪?喜悦、悲哀、酸涩、痛苦、惊恐一拨拨袭来!茫然间仿佛置身深水!巨大的压力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耳边有声音一直不停的呼唤!是风儿!是风儿!在哪里?在哪里?浑浑噩噩追着那声音走风儿的笑脸风儿的眼泪风儿偶尔的小脾气风儿!风儿!喉咙间火烧火燎的感觉胸腹间火烧火燎的感觉!干渴、饥饿、仿佛行走在烈日炎炎的沙漠! 忽然风起呼啸着扑过来!可那是什么?不是风声!清脆时如鸟鸣、低弱时若幼鹿、高亢处似兽吼、倒仿佛是天下间万千鸟兽齐声悲嘶鸣叫!那声音气势汹汹而来渐走渐近又在霎那间消失殆尽!只余耳中轰鸣阵阵!心口像缺了一块一样疼痛异常! 迷雾升起来散开时却已是名山秀水人间仙境!那声音再次响起同样的声音不一样的感受!鸟鸣欢快若歌鹿鸣轻如泉水连兽吼都没有一丝戾气!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心中茫然若失仿佛失去世间至宝! 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我呢!凤君拼命挣扎风儿会担心的!我答应过答应过爸爸会坚强…… “水!”凤君声音嘶哑! “凤君!”煜风已经在床前守了三天两夜了眼睛早已经哭成两个肿桃可是凤君完全没有一丝要清醒地迹象!终于撑不住倒在床头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握在手中的纤手轻轻一动抬头就见凤君睫毛颤颤似要醒来!听得要水连滚带爬去端了来小心翼翼抱起凤君喂下去凤君却连嘴也张不开撒了一身!眼圈一红泪就要下来思来想去只得用口含了水一口口喂了半盏!就要去放茶杯却被什么挂住衣角回头竟见凤君苍白的手指抓着扔了茶杯就扑过去! “风儿!别哭!”凤君半张着眼气若游丝! 第三十八章 休养 “风儿!别哭!”凤君半张着眼气若游丝! “我不哭!不哭!”煜风慌忙抹干眼泪又帮凤君掖掖被角!“你吃些东西吧!我去叫人大家都担心着呢!”不待回来就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凤君他脚步虚浮过门槛是甚至险些绊倒不由心疼起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了?只怕是他一直守着吧宫里这些伤号怎么忙的过来! 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人飞跑着看宫主醒来怎样却都被听松几个阻了回去!只放几个重要的进来探视!凤君吃了半碗稀粥只觉浑身酸痛昏昏欲睡!众人识相退了出去只留煜风照顾! “你也去休息!” “不!我守着你!” “你!算了!给我过来!”凤君看见煜风两眼下的青黑料想他至少也有两三天没睡觉了!此时自己也没力气跟他讲理只得挣扎着一把把煜风拉上床“和我一起睡!” 煜风顾虑凤君体虚不敢用力又因为连日操心劳累终于拗不过钻进棉被!凤君软软的身子贴上来沉入安心的味道里疲惫忽然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好累!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 这一觉就是睡到第二天的中午!直到听松等人因担心跑来探视!煜风慌慌忙忙起来想起她还需服药自己竟然睡的人事不知心中自责万分! 凤君自己没事人一般巴不得永远别有人记起己需要吃那黑糊糊的汤药兀自拉着他的衣襟不松声音沙哑睡意犹在道:“别理他们我还没睡够!”煜风安抚半晌才挣脱出去想想心中又是甜蜜! 听松进来诊脉静默良久似乎是不信任自己医术又让人把仍旧行动不便的惜兰抬过来再看一回! 煜风看父亲和叔叔这般折腾担心凤君真的有什么不妥心里七上八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指绞着衣角下脣咬的苍白! 凤君仍旧浑身疲惫昏昏欲睡躺在那里任人把脉搏翻眼睛动也不动!本身医术精良自己有没有事她最清楚只不过是疲劳过度罢了!不过为了让这些人安心随他们看去吧! 两个长辈探讨半天才放心似的松了一口气!像这样脉象完全正常却昏迷几天几夜期间甚至神智不清的事情谁也没遇见过!(可怜的君君说过胡话!)今日再看仿佛一夕间全部好了竟连一分虚弱之象也看不出来! 再加上凤君看起来仍旧神色疲惫浑身无力听松一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惜兰也这么确定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天下间医术及得上二人的屈指可数!不可能两个人都错的!想必是承天护佑多多休息进补不需多少时日必能痊愈的! 煜风看父亲舒展了眉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将两人送回各自的寝殿看着伺候的人送来了汤药才回去! 一路往回走一路理顺最近宫里的大小事务!爹爹那日在祭坛下中了邀梅暗算所幸他似乎还留了些情面不是什么难解之毒! 惜兰叔叔虽伤的严重仍旧撑着给大家切脉配药依竹叔叔身子不如爹爹也只有半日就醒了过来!倒是他自己的伤不但被九尾咬伤又断了腿骨没有几个月也是好不了了! 还有个人大大小小的伤宫里竟没有几个可用之人了!想着昨日派猎鹰出去送了信的再坚持几日外面的姐妹兄弟就能回来了吧!跨进卧室只见帘幕低垂凤君早已经沉沉入睡!虽然疲惫异常煜风仍旧不自觉的笑出来总算是可以略略安心一阵子了! …… 听闻宫主醒来安然无恙!圣宫处处喜气洋洋的盼了十几年的宫主终于归位一下子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 年纪大的都还沉得住气知道听松按着叮嘱不去打扰宫主!小的却没有人管得住了多数不顾自己还鼻青脸肿、腿瘸臂折的逮了空就要往凤君寝殿钻比着看谁第一个打听到宫主在祭坛上面生了什么! 烟罗、潋琪作为这一代的左右护法少不得天天来赶人赶走了别人再假公济私自己赖一会美其名曰培养感情!日子久了凤君也跟两人熟悉越觉得这两个护法有趣。虽然被命令卧床休息倒也没有特别无聊了去! 烟罗每天木着一张脸甚少言语而且总是素衣净衫几乎没有存在感!偶尔一句话也像别人欠她钱似的口气!每天被人拽着来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潋琪正好相反花枝招展这词儿在天宁是形容男人的!换到她身上只让人觉得不足以形容其风韵之万一!而且这厮竟然是个纨袴子弟用她自己的话说大江南北的花街柳巷、青楼名妓她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什么“吃喝嫖赌抽**掳掠偷”十项全能! “噗!”凤君一口参汤喷出去弄脏一床好好的锦缎被子!看看旁边嘴角抽搐的烟罗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你、你‘吃喝嫖赌’也就罢了还咳咳呛死我了!还‘**掳掠偷’!!我问你你这左护法是怎么当上的?” “这个嘛琪的功夫在圣宫这一代的人中倒是无人能比的!”烟罗头痛地看着那个一脸欠扁笑容的女人非常想鄙视她!最终却只是谈了口气无奈! “那关于那个‘**掳掠偷’是怎么回事?”黑线! “宫主你不觉得这么一起念合辙押韵的特别顺口吗?而且你想也知道嘛!我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美女男人投怀送抱都来不及哪用得着我自己费心思!你出去问一问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潋琪名号!我锄强扶弱、我救死扶伤、我英雄救美、我主持正义……”依旧非常臭屁的摇扇子满意地看着凤君喷脏第二床锦被潋琪笑的越欢畅! 这是什么世道?凤君额角是大颗的冷汗后脑是一排排黑线!终于、终于看见一个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了!(丫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小言的!终于遭到报应了!)最后还是撑不住一头栽倒:“我困了!明儿再聊吧!” 两人互视一眼朝一旁伺候的煜风行个礼安静离去! 听到脚步渐行渐远凤君小心翼翼探出头“走了?” “走了!”煜风掩住嘴低低的笑! “我说你要想笑就放出声音笑也不怕憋出内伤来!”凤君语气分外的幽怨咬牙切齿:“欺负我刚认识她以后别让我看出她软肋否则姑娘不说晕她就不姓月!” “呵呵!潋琪姐姐人很不错的!虽说说话油滑了些也只是口头上占些便宜!宫里可是有不少兄弟暗暗倾慕于她呢!这几年净雪宫外部联络加上安插在全国各地的眼线都是她在打理!爹爹他们很器重她和烟罗姐姐的!我看她也是存心给你解闷……” 宽解的话没说完被敲门声打断!门外的小厮恭敬道:“君上(天宁国对有地位的男子尊称)!药浴准备好了抬进来么?” “进来吧!”煜风答应一声回头看凤君时脸又禁不住热起来! 凤君看他害羞脸红故意道:“今天我自己来吧!”原来她虽然没什么毛病却莫明其妙地全身无力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无暇带来一堆草药交代要每日药浴不日即可痊愈! 煜风服侍她从不假手他人近几日沐浴更衣全部一手包办! 番外 月然(上) 爹爹去的时候我只有六岁!所以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眉间的失意不明白他孤独的背影还有毫无缘由的愤恨无奈!一直不明白! 我甚至怀疑就是他自己穷尽一生也不明白他比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少了什么?但是我忘不了他死不瞑目的怨恨和不甘所以我记住了他的遗言! “成为净雪宫的主人!成为净雪宫的主人!成为净雪宫的主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愿望?但是似乎只有我答应了那个男人才能安心!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因为记忆里寒冷时曾经温暖的怀抱疼痛时温柔的嗓音曾经每日相对的浅笑即便只是为了祭奠这些过往的点滴!不管结果怎样我答应在所不惜! 次见到那个人人敬仰的男子是在葬礼上!我奇怪地看着他哀哀地在父亲灵前哭他喊哥哥!一声声地喊声音嘶哑泪落如珠!他们是兄弟!恍惚间我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答应了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我看着锃亮的大钉一枚枚嵌进漆黑的棺盖泪水积聚眼睛渐渐模糊似乎哪一年自己看见过同样的景象! 是了!是我的母亲!那个眉眼如画笑容温暖的女人!被人们用同样的方法掩住那时我伏在父亲怀里看他苍白的容颜空洞的眼神!没有泪!却从此失了心! 那时叔叔一样如此哀哀地哭他说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父亲苍白的唇抿成涩涩的线拂袖而去!从那以后再没有温柔嗓音、温暖怀抱、轻浅甜笑!似乎没有谁有错!可这一腔腐心噬骨的痛该去怪谁? 以后的日子我开始日日跟在他身边!我的叔叔!他亲自安排我的生活起居亲自为我选择文武贤士教授功课每日陪我作画舞剑!我开始时不时地恍惚爹爹还没有离开! 因为、他们有一样温暖的怀抱一样温柔的嗓音近似的生活习惯!可是他的笑容里没有孤寂没有怨恨没有绝望!平和如古井微波不惊!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想起自己答应努力成为净雪宫的主人可是我并不知道净雪宫的主人是什么?怎么才算是成为净雪宫的主人呢? 日复一日我看自己的叔叔!那个净雪宫的主人!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能力成为净雪宫的主人!原来净雪宫的主人就是这样的! 我看到绕着他欢唱的鸟儿从巨大的鹰到娇小的雀儿;他脚下匍匐撒欢的兽凶猛的虎狼温顺的兔子甚至冷血的毒蛇竟然和平共处!一直以为它们是天敌!日子久了我才知道只要离开了他它们仍旧是天敌!生死有命各不相干! 我总是悄悄的躲在暗处总是很快被那些敏锐的动物现!男人就微微的笑如春风过境他会招呼我:“小然过来叔叔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动物!”我总是一言不的跑开每一次!我不明白!可爱的动物也包括那些长着尖锐獠牙和爪子的家伙吗? 平静的日子一过几年。 叔叔离开了一阵子!再回来时侍奉的小厮说我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弟弟妹妹么?我玩着自己的头尖有一瞬间的恍惚!身后快嘴的小厮感叹宫主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疼爱小姐! 我装作没听见心里想着那曾经如古井般微波不经的眸子里偶尔出现的汹涌潮水!像父亲眼里的绝望虽然只是偶尔的一刻!原来净雪宫的宫主也和我们没有区别!有什么事情生了!可是、我不担心!我已经十岁了可以照顾自己!所以不用害怕的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心底有个角落隐隐的疼! 我再寂静的夜里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我可以!真的可以…… 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妹妹!心里忽然升起莫名的愤怒我不明白!因为她在叔叔怀里还是她的笑容太明媚不明白!报复性的想捏她!傻傻的婴儿侧头对着我笑伸出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再下不去!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孩子! 叔叔照常过问我的功课起居每日过来探望没有一丝改变!小婴儿将近百天我恍然觉得日子就是这样了他忽然问我:“小然想成为净雪宫的宫主吗?” “想!”毫不犹豫!潮水过后的眸子太清澈我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两方自己的小小倒影所以不想欺骗!我是真的想成为净雪宫的宫主! “那么准备接受守护圣兽与灵禽的挑选吧!”我心中一惊守护圣兽和灵禽我知道!跟在他身边的雪虎白鹤它们不喜欢我!我也知道!爹爹若是我失败了呢?您会怎么样?在冥界也无法安睡吗? 天空异常湛蓝阳光好的让人想哭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神殿前面巨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我从来也不知道净雪宫竟然有这么多的人!人人希冀的目光看的我心里慌不自觉地向后缩忽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叔叔说小然不怕!我看一眼同在叔叔怀里的小婴儿透亮的眼睛笑容比阳光还刺眼!不自觉就挣扎下来“谢谢叔叔小然没事!”客气疏离的语气自己都讨厌! 长长的虎啸伴着清幽鹤唳从远方传来!变幻的白云如清水涟漪般层层散开去只一瞬目之所及内的天空被鱼鳞样的云布满阳光从云缝里一道道射下来空气中的灰尘都纤毫毕现!我看着那仿佛踏云而来的雪虎白鹤忽然有些开心! 不是叔叔身边的那两个它们或许会喜欢我!可是那虎鹤一近前我就知道我错了也许它们会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它们!我想像不出自己身边那么多动物环绕的感觉! 叔叔恭敬朝它们行礼将我推到它们面前再把小婴儿放在旁边“这两个孩子就是下一代宫主的候选人请圣兽和灵禽选择!” 然后敛退下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声瞬时静了下来!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那些焦急的、探究的、兴奋的目光! 不可以害怕我握紧拳头看着那个浑身包裹在白色锦缎里的婴儿!她躺在宽大的椅子里大大的水眸略微有些迷惑地张着!于是我抬脚向前挺起胸膛…… 番外 月然(下) 那白鹤歪着头打量我低低的鸣叫尖尖的鸟喙在眼前晃啊晃得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如芒刺在背!我讨厌那审视的态度仿佛是被选择的商品! 雪虎忽然伸过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黄金才有的色泽巨大的虎口微微咧开尖利的牙齿白的耀眼!我一惊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后背的汗毛根根立起。近旁却有咯咯的笑声突兀响起来那个只有百天的小婴儿柔柔软软的小手伸向空中她想干什么? 我看着那孩子抚摸白鹤硬硬的鸟喙对着雪虎微微一笑天地失色!白鹤低雪虎臣服!前一刻还寂静如水墨画的人群忽然涌过来欢呼响彻山林!这、就结束了? 我不明白!仅仅是因为那简单的抚摸或者是不知所谓的一笑!我一辈子也不明白自己自己输在什么地方!她仅仅是因为小因为小所以不懂得害怕罢了!我的后退有什么错?有什么错?那锐利的虎齿拥有将人生生撕裂的力量她知道吗?不知道!那么我有什么错? 没有回答我装做没有听到叔叔的呼唤安静离开!那些热闹不是我的!为什么要留下? 从那以后我总是静静一个人!不久似乎生了什么大事情我们不再住在宫里邀梅叔叔奉命来照顾我把我带到漠北。于是我日日看那大漠戈壁、风卷黄云!住不习惯总是怀念净雪宫后山峰顶弥漫的云雾空气里朝润润的花香以及清晨脆脆的鸟鸣! 我知道宫里死了很多人离宫时身后漫天的火光我当然记得!偶尔会想起过去有些好奇那个笑容晃得人眼睛花的婴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再也没有见过叔叔! 安静得生活一切被邀梅叔叔打理得很好!按部就班的长大成婚接手邀梅叔叔照管的田庄、商铺我知道那是净雪宫的产业仍然尽心尽力的打理。当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就这么安静的生活下去时邀梅叔叔问我“还想不想成为净雪宫的宫主?” 净雪宫那个梦里都日渐稀少出现的名字忽然被提起心里竟然还会撕扯着疼!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父亲伤心绝望的笑容叔叔温暖的怀抱后山的苍松山间的清泉从来没有过的现自己如此依恋那个承载大部分童年岁月的地方。于是我说:“愿意!” 再一次毫不犹豫!我不问谁告诉他召唤圣兽的方法不问那些总是浑身蒙着斗篷的人是何方神圣不问他为何背叛净雪宫禁!我只需要结果就可以这一生我恐怕也只有这一件事可以执着! 然后见到烈烟旋风里出现的雪色猛虎!已经长大的我失去了往日的恐惧!却是依然不喜欢!我想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做到把他当猫咪一样亲近!恍惚记得曾经有个男子这样做过在他的膝下猛虎、毒狼和家猫、猎狗没有区别!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它俯身下拜和我定下契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亲不亲近是无关紧要的事! 邀梅叔叔欢天喜地送信回去!我看着他眼底的喜悦有些微微的惆怅!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对这个视我如亲生骨肉的男子! 我知道他在那场大火中失去妻主不只是他失去家人的还有听松、依竹、惜兰以及无数的净雪宫姐妹兄弟!然后亲眼看着他在带我离开的路上失去亲生儿子!从那以后视我如己出! 可是我无法回应这样的爱太沉重!负担起来太累!想来我是个无比懦弱的人吧!不愿意承担责任像男子一样没事伤春悲秋多愁善感!也许这样的我活该被抛弃! 想当然的不被承认邀梅于听松叔叔争吵!潋琪、烟罗一脸莫可名状的笑!似乎我于雪虎缔结契约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听着人人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质疑我御使百兽的能力看着剑拔弩张一触即的人群忽然觉得无法抗拒的倦怠!这算什么? 于是我挥手示意离开离开!没有净雪宫天不会踏了父亲只是希望我有叔叔一样的能力现在我有了!被不被承认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母亲为救宫主而死是谁的错又有谁能说的清?父亲的怨恨真的是对叔叔的吗?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邀梅叔叔不放手他说天命属我!天命?我笑那是什么东西!?无知小儿的一笑稚龄少女的一步一进一退一个瞬间就可以决定的东西!他们管它叫天命!我想世上不会有比这更讲不通的东西了! 可是我不管!天翻地覆随他们闹去吧!与我何干?这世界没有给我什么所以我也不用为它负什么责任! 上祭坛上祭坛!上了祭坛黑的也是白的如果有天命昨天还要我命的人下一刻就能俯贴耳地驯服!邀梅叔叔推我上去我就上去! 下面涌上来的大批人马没有几个不带伤的!我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个白衣的女孩子!嘴角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这种情况下还笑的出来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可爱的家伙! 我当然没有错过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里的错愕呵呵~原来也是普通人呢!还以为天命所归的人是什么怪胎! 周身忽然大雾弥漫!翻滚的白雾伸手不见五指!声声虎啸不断传过来捂上耳朵不听!我讨厌这种感觉心里响起的声音非自然的联系方式!御使百兽的是我烈烟即使你是圣兽也不可以指挥我! 再睁开眼睛时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毒蛇、猛兽接踵而来!原来这就是祭祀!我杀、杀到满身是血、精疲力竭如果出不去自己就是祭品吧!什么天命?鬼话! 到处是有毒的植物暗处隐藏着无数饥饿的野兽天空是食人的鹰鹫!如果从这里出去还可以对着百兽千禽温柔地微笑那个人一定是疯子!我开始怀疑叔叔曾经接受的是不是同样的祭祀同样的天命? 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家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她会用娇甜的语气一声声唤我:“娘!娘……”她会每日站在门口迎接我回来抽出小小的剑炫耀新学的招式!还有、我不能让那个单薄瘦削的男子像父亲一样日日用忧郁的眼神看天! 所以我射杀了那头小鹿!尽管它看起来柔软如初生的幼儿拥有大大的明澈眸子!但是我要活下去! 袖箭穿透它脖子的一刹那突如其来的眩晕袭击脑部光影急地旋转!就此失去意识最后一刻听到的是耳边呼呼的风声!结束了么?都结束了么? 第三十九章 处子风波 煜风服侍她从不假手他人近几日沐浴更衣全部一手包办!初时两人俱是面红耳赤羞涩难当!凤君手脚不能动只能由着煜风给她更衣擦身一开始被个男子抱进浴桶还颇为尴尬后来想想二人本是夫妻兼又为了医病也没什么!总比让外面那一群小厮伺候好上不知多少! 她自己想通了也就不以为然原本两个都害羞谁也没空去观察他人这一明白过来就现煜风比她还难堪次次羞的脸上恨不得渗出血来!有时她一个动作就累得他手指颤的衣带也解不开还要兀自强撑着给她擦身抹背不由玩心大起每天不逗的煜风赌气撅嘴绝不善罢甘休! 煜风自是不放心她自己来想起第一次赌气把她丢下不管凤君腰一软沉进水底拉上来的时候更是吐了许多水当时是吓得心也停跳了半拍那么大的浴桶溺死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此以后便是恼了也只不过瞋怪几句再不敢放她一个人!是以此时听她要自己一人知她是又来胡闹也不理她径自收拾碗盘! 凤君见他不理低垂的头只露出雪白的颈子耳朵也红了!怕他恼的厉害又像前几日半日不于她说话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道歉:“好嘛!好嘛!我不跟你胡闹别不理我嘛!” 煜风本没生气见她软语相求不由嘴角扬起一眼横过来哪有半分脾气!趁着玉面朱唇眉间万般羞恼竟是生生从端庄典雅中溢出千种妩媚! 凤君给看的呼吸一窒咬咬嘴唇就想吻上去一层潮红迅泛上面颊。可叹自己现在不能动眼前的美人是只能看不能吃!心里又暗暗懊恼自己越来越色不知道煜风自小家教甚严会不会介意! 她哪里知道煜风嫁了她就自认是她的人虽然未有夫妻之实行事总是害羞却也绝不会恼她亲近行为。甚至见她时时缠着自己行为举止不避嫌疑恩爱甜蜜心中欢喜无限!只是他是男儿羞于出口罢了! 凤君看他不像生气样子安了心由他照顾!刚坐进浴桶听见外面脚步声徐徐走近不一刻听松声音在门外响起“属下听松来给宫主送药!不知宫主今日感觉如何?” 煜风转出屏风去开门凤君窝在温暖的水里扬声笑道:“已经好多了不必挂心!爹爹又与我客气早说了直呼我名字既可!总是如此恭敬我要担心着算算自己的寿数不知被折了多少去!” “宫主何出此言?高下尊卑之别不可轻费宫主心意我等心领即可!”一番话仍旧规规矩矩却听得出是语带笑意! “罢了罢了我说多少次也无用随爹爹喜欢吧!无非也是个称呼而已!”凤君无奈叹息一声尽力扒住桶沿活动有些感觉迟钝的手臂看煜风把新研磨好的药粉到近水里搅匀!一双玉臂在暗棕色的药水里更衬的肤如凝脂恨不得上去咬几口! 看着煜风转出去呼听一声惊呼听松似乎是本能低压低了嗓子道:“你跟爹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后想来是一时情急全然忘记了且不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扇屏风几丈距离压低了声音又有什么用! 随后就是煜风小声回复“没事的爹爹且等我帮凤君收拾好了自去给你解释!”略带无奈求饶的语气听的凤君一愣! “爹爹、风儿!有什么事么?” “没事!望宫主早日康复属下告辞!”声音冷然哐当一声竟是摔门而去! 凤君一时缓不过神儿来她知道这些人对她维护尊敬但到底还是长辈!净雪宫本身崇尚天道自然她犯了错该教训也断断不会留情!可是今天这般莫明其妙的又是生哪门子气! “风儿、风儿爹爹怎么了?可是我又犯了什么错误?” “你没有!”煜风声若蚊鸣似怒还怨低着头转过屏风已经换了一件淡绿的小衣想是刚才那件给水溅湿了! “分明是有事你不说我又要担心!”凤君尽力挣扎抬起手臂拉住煜风一只纤手“不要瞒我!” “真的没有!爹爹就是说些男儿家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女人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 “不!我一定要知道!这是什么?你压根就不会骗人还强撑着!”凤君仰头看煜风大眼里水光盈盈的心中一痛竟然挣扎着站起来抬手给他拭泪!不过一刻脚一软跌下去肋骨撞到桶沿痛的呲牙咧嘴! 煜风本来愣神猛然间见她站起来忘了去扶直到她跌下去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伸手去扶见她痛的一边吸气还紧盯着自己的倔强眸子知道躲不过叹息一声拉开衣带露出纤细锁骨、如雪肌肤肩膀上的一朵艳丽红梅! “因为这个爹爹看见了!”声音越来越低! “这是什么看见又如何?” “这是这是男儿的守宫砂。刚才换衣被爹爹看见他知道你与我大婚至今都没碰我以为我服侍的不好又为我不平!就……” “这、这……”任月凤君如何聪明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守宫砂!根本没有科学道理的好不好!“所以、所以爹爹以为我不喜欢你?”试探地问声音尴尬! “嗯!”慢慢拉起衣服哑哑的一声应答已经略带哭音! 其实他自己也略微有些疑惑凤君为什么不碰他只是连日诸事繁忙一波接一波没精力去想罢了!今日被人提起以为被妻主厌弃他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多少有些彷徨无措! “我不是、不是!怎么会?我很喜欢你的不对、不对!我不只是喜欢你是、是爱你!你别哭别哭好不好?” 凤君急得胡乱折腾腰一软又灌几口药水也不及吐出来!八爪鱼一般缠上捞她的煜风全不管自己身上只有肚兜短裤浸了水曲线毕露! 她自来到天宁国以来大大小小事情不断从未慌乱失措!也只有这蓝煜风能把她弄的手忙脚乱形象尽失!此时看他那双雾蒙蒙的大眼心里一紧脱口而出: “等我好了等我好了咱们就圆房!” 想想刚才听松口气严厉又补上:“你跟爹爹说实话即可实在不行我去解释不是你不好!”忽然意识到煜风带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心一虚差点又掉水里感觉到煜风抱着她没放才又小小声道:“我说真的你别伤心!” 心里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不断重复我成年了我是成年人了…… 煜风看她这样子满心的哀怨忽然跑了个无影无踪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僵了半晌方才把她放下照旧给擦身淋药抿着嘴一言不! “你倒是回个话啊?还是你不要我?”偏偏凤君追着不放坐在浴桶里也不安份只管一个劲儿地问! 终于憋着满脸的笑煜风低头在凤君腮上轻轻一吻风一般绕过屏风躲起来了! 只留凤君一个泡在渐渐凉下来的水里动不了怕惊扰了外面的人压着声音唤:“你说说话啊!别把我扔水里我出不来!风儿你过来好不好……” 第四十章 痊愈 如此调养凤君竟然也在床上躺了将近一月之久! 开头十来天浑身不能动手脚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只除了嘴巴能说话、自己会吞咽简直就是个植物人了!凤君也不急反正没感觉有人陪着说说话、给读读书倒也没什么! 日子一久了渐渐自己能动就再也躺不住了!偏偏听松不让放她众人为了给她解闷天天轮流来多了仍旧是不新鲜!又有人说可以用软轿抬着在宫里遛遛凤君虽知大家是真心要让她开心些也自觉那样太过装腔作势倒是不好意思再嚷无聊了! 别人没事了只苦了煜风天天照料眼见着这一宫之主天天给他撒娇耍赖丝毫不顾忌形象!百般劝告无用最终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 “我还要吃那个!”凤君逮着机会向煜风撒娇! “不可以!依竹叔叔说你曾经几日未曾进食后来又一直服用流质食物居多现在脾胃虚弱只能吃些清淡的肉食只能略吃一点!” “可是我就是特别想吃!”一双大眼已经水汪汪的摆明了你不给我吃我就哭给你看! “你!好吧!好吧!就再吃几口!”煜风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心里暗叹这哪像照顾妻子简直是照顾任性的娃娃! “还是风儿疼我!”凤君在煜风脸上大大啵一口惹得旁边的侍立的小厮都背过身去掩嘴低笑! “你老没个正经的!才能动弹了就旧病复早知如此不如让你躺着别起来!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 煜风初为人夫时本想按父亲教导矜持守礼、立志做个贤夫。却不想嫁的妻主日日与他嬉笑玩闹最是孩子心性厌烦规矩俗礼!凤君就是大庭广众也与他牵手、耳语从不避人耳目初时觉得她不遵礼法略略有些恼怒奈何面对心爱之人怎么也气不起来! 日子久了也知道虽然凤君不理俗礼却也有个底线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原本他也是少年心性爹爹与众家叔叔时时告诫才装出个严肃庄重的样子遇见凤君如此就再也压不住!日子长了渐渐放开也不忌讳凤君嬉闹情动时甚至会主动献吻!此时嗔怪没有半分责备倒是十成十的欢喜! 凤君从祭坛回来昏迷几个日夜!醒来后虽脉象无恙却是浑身无力形同废人他衣不解带照顾这许多天不知道哭了多少场!直到无暇送来草药解释不过是祭天考验精力耗竭而已好好调理自可恢复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几日凤君才算康复看那憔悴容颜虽然瘦了一圈又向往常一样笑语嫣然心中一时欢喜无限又红了眼眶! “你、你别哭啊!”凤君也是手忙脚乱一把把煜风拉进怀里“我不欺负你了好不好?我也不吃卤肉了!别哭啊!” “你看你!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煜风扑哧一声又笑出来! “你才是又哭又笑羞羞脸!” “不与你计较!我吩咐他们备水药浴现在还不能停!” “你和我一起洗?”嬉皮笑脸地接近! “去!你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 “切!你生什么气?我都没有生气呢!”凤君贼贼瞄见小厮都已经走远故以撅起嘴摆出一副怨妇脸“你趁人家生病的时候都把人家看光了!我都随你怎么抱都没关系了!” “你!强词夺理!我明明是帮你擦身子!一个女人计较这个!”不服气连害羞都忘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负责任!” “哪有女人说这种话的?我不理你了!就没有一天不气我的!” “管你说什么!我就赖上你了!”我缠、我抱、我就不松手! “笨蛋!你是我的妻主!说什么缠不缠的!”煜风恍了恍神忽然松口神色温柔嗓音低沉!想想凤君生死未卜时的痛彻心肺十几年的教养抛到一边凤君说过的喜欢就要说出来!什么三从四德、笑不露齿、立不摇衫统统都是混蛋的规矩不要也罢! “只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浅浅的失望! “嗯!还因为、我、我喜欢凤君!” “不骗我?” “我干什么要骗你!” “你说的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抓住了就再也不放手!” “不后悔!你要是敢放手我、唔!”后面的话隐进温热的嘴唇里!凤君的纤手拉开他的衣带纤长的指尖所过之处肌肤腾起灼热的火焰!煜风惊讶的睁大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栗!有些微微的害怕心里悄悄升起丝丝缕缕的喜悦! “笨风儿接吻时要闭上眼睛!还有、以后不许再说妻主什么的我是凤君你的凤君!”换气间隙低低的耳语温热的呼吸喷进耳孔瞬间觉得耳朵着火一样燃烧!煜风顺从的闭上眼睛双手环上凤君的脖子! “宫主水来了!”门外小厮恭敬的喊! “**!”凤君郁闷的一掌劈向旁边的小几木质的方几咔啦一声裂的粉碎!“晚会儿叫你时再送来!” “不要!一定要听无暇的话好好洗药浴!”煜风慌慌忙忙掩好衣襟整理微微散乱的鬓红唇鲜艳欲滴飞扬的眉毛都柔和下来配上水雾茫茫的大眼分外惑人! “煜风~~~”觉察出怀里的身子就要离开凤君手臂一紧用力扒住不放!煜风一边平息紊乱的呼吸一边拨开她的手声音低若蚊蝇“好好洗了再歇着!我、我又不会走!” …… 寂夜沉沉唯有山间偶尔虫鸣鸟语!微风拂过雕花的木窗带走一阵低低的私语! “接吻、抚摸、然后怎么做?理论和实际果然是有很大的距离啊!”头顶升起个煞风景的问号困惑!早知道在原来那个世界应该看点a片的! “你、你问得是、是什么问题?” “我是不知道啊!你爹爹没有教过你吗?” “一、一点点啦!”脸部的毛细血管就要爆炸了! “那就好我也知道一点点喽!咱们、那个研究研究基本没问题吧!” “谁、谁和你……” “可是我就想和你研究嘛!” “别……呜~~” 第四十一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声虎啸震得林间晨鸟簌簌飞起铺天盖地得鸟群遮得旭日都失了几分颜色!无暇自山间飞快地略进净雪宫后面跟着清羽滑翔渐进得优美身姿! 清幽幽得鹤唳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晨起得宫侍们心里一寒不约而同抬头看飞快接近得白鹤怎么觉得那一声鹤唳里隐隐得有怒气? “混蛋!你再敢吓唬我手底下得孩子一次试试?” “谁怕你?你还不是威胁要抓瞎雪衣的眼睛!” 远远传来的鹤唳听的睡梦中的凤君一个机灵瞬间清醒睁开的眼睛已经是一片清明!别人听不明白她可是一分不差地听清楚了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微笑!无暇有苦头吃了! 动动身体浑身酸痛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忽然想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处*女**心理!被角微微一动温热软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煜风朦胧的眼睛望过来一接触到凤君清亮的眼神立刻就清醒过来! 凤君看着煜风忽然涨的血红的脸霎那间空落落的感觉一扫而空笑意扩大又忘记了这个世界该是处男的**心理! 嗯……如果没错的话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扮演新婚第一天温柔体贴的妻子形象!可是对着这个弄的自己浑身酸痛的罪魁祸她实在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愣了半晌凤君才低头吻吻早已经把头完全埋进被子的煜风低笑道:“没想到啊!我的宝贝风儿那么厉害!” 暖暖的热气呼进耳朵煜风只觉得浑身一颤恍惚记起自己昨日情动时的举动想起凤君对自己的纵容心中一时竟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本能地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 “喂!这床只有这么大你再缩可就要掉下去了!嘶~”凤君见他躲笑意更盛不由一把把他拉回来抱在怀里谁知身上一动不由痛的一声低呼。 煜风乖乖任她抱了过来却在听见她痛呼的刹那猛然抬头眼前闪过鸳鸯帐里那抹艳丽血色五味杂陈立刻换成满满的喜悦!凤君的第一次喜悦过后又是微微的懊恼她那般纵容自己不知可伤了自己没有? 想到这里顾不得害羞纤手有些不安地攥紧颤声低语:“还、还疼的厉害吗?” “你说呢?”凤君抱着美人上下其手这点小痛还没放在心上可是看到煜风怯怜怜的表情就忍不住想逗逗! “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煜风皱着两道修眉想到那么多血心疼的水眸含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也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竟然哽咽的没声了! “别哭啊!我不疼了!我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嗯?”凤君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地抱紧他柔风般的轻吻一点一点吸去煜风的泪“不是你的错我不疼!” 呵呵!如此男儿一心一意跟着自己会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痛楚掉泪;会全心全意想着自己;会压下自己的病痛陪她千里远行;会为了帮自己分担逼自己成长;会包容她的所有脾气小性儿;明明害羞也会主动说爱自己;这样的幸福有些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 爸爸你若知道这里有一个人肯如此待我会安心许多吧! “风儿!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没有伤了我不用自责……”额头抵着额头凤君盯紧了煜风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重复同一个意思! 煜风水汪汪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清亮起来凤君说她很高兴!凤君说她很高兴!凤君说她很高兴呢!情不自禁又往她的怀里钻了钻凤君说她很高兴呢呵呵!真好! 见煜风想开了些凤君又帮他压压被角搂紧软声道:“陪我再歇半个时辰可好?” “我不睡了你歇着!”煜风翘着嘴角半坐起来披了外衫又将凤君抱进怀里掖好了被角纤手灵活地沿着她腰背的穴道按揉“我给你揉揉!” “也好!”凤君舒服地叹息一声早晨起来能赖一会儿床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早睡早起的习惯她才没有! 无奈天不随人愿二人甜蜜时光持续不到一刻一阵旋风打的门窗噼啪作响正对大床的雕花木窗终于承受不住劲风砰的一声掉下来直接砸到地上粉身碎骨! 眯着眼睛的凤君几乎是瞬间弹起锦被一展把煜风包进去手腕一抖、透明柔韧的天蚕丝自手镯飞出去将挂在墙上的长剑拉了过来! 电石火光间准备好应战的凤君看清进来的人(?或者动物?)时只觉得胸口一把小火儿嗖地就烧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无暇你怕动静小了人家不知道是你还是怎么着?” “清羽昨天说要抓瞎雪衣的眼今天又说要抓瞎我的眼!”无暇自窗口跃进看见凤君半跪在床上衣衫凌乱自知闯祸蹲坐在一堆碎木片上小小声道。 “抓瞎你的眼?我就不信清羽会无缘无故要这么干?说!你怎么惹着人家了?” “我就是、就是……” “就是吓得我手底下的孩子都不敢回巢!”清羽跟进来愤声道:“昨天还有一对孔雀跑开时踩倒了巢!打破两个蛋你说!怎么解释?” “没解释!”雪虎头一歪虎须轻颤“我不是故意的!”摆明了老子就是这样你奈我何? 清羽气的浑身羽毛直颤一向清幽幽的鹤唳断断续续的“你、你、你不可理喻!” “无暇!道歉!”凤君皱起眉头“不可以欺负男孩子!” 无暇虎眼一翻无奈低头冲清羽鞠躬板着声音呼噜道:“清羽公子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清羽翅膀一拍转身就走“哼!没有诚意!我去安抚那些鸟儿!你解释吧!” “可以说了吗?”凤君穿起外衣坐到窗前让煜风给她绾头无暇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清羽! 那么净雪宫生什么事情了?自己在屋子里养太久了也该出来管管事儿了。 “有人连续闯山前几批都打了!昨儿一时疏忽漏进来几个我一生气就、就吼了两声!” “闯山?不是邀梅的人吗?” “绝对不是!”无暇肯定道:“他们怎么会傻到自己闯瘴气森林?有路不走去找死不是傻帽儿吗?” 那么是除了邀梅以外的势力!凤君沉吟略微理出一丝头绪!确实感觉到过!来净雪宫的途中客栈袭击自己的那拨人就肯定不是邀梅的势力!她们太过训练有素即使是宫禁严如净雪也调教不出那样的人! 强盗就更不可能了!她们的目的更像是掳人而不是劫财!倒像是、军队!凤君皱起眉头果然和朝廷有关? 第四十二章 暗涌 凤君一点一滴计算自己的来净雪宫的路上遇到的种种事情最终也不过得出结论只有那客栈遇袭的一晚不正常! 闭上眼睛回忆当时场景似乎听到个声音说“官奶奶”什么的?可叹自己当时以为是抓煜风的没有留心如今一想若是和闯山的同一拨背后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情生了! 现在先是要确定他们的目的灵光一闪凤君转头问刚进来的宫侍:“我带回来的那两匹马在哪儿呢?” “回宫主”正在摆早餐的男孩子转身恭敬地行个礼才回答:“您地马都在净雪宫西北的马厩有专人照顾。宫主要去看看吗?” “你可是要问它们些什么?”煜风把筷子递给她还不忘给旁边卧着的无暇几只包子“在客栈的那晚它们在院子里应该比咱们见的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还能不能再找出些线索来!”凤君点头慢慢整理思路近日过的太过安逸都快忘记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先是邀梅背叛净雪宫弑杀同门整垮三大世家的生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最终也没能得到宫主之位恐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他们当日只是匆忙下山人手并未损失多少若想卷土重来即便不抢宫主的名份依净雪宫现在的状况也不好应付。 再有净雪宫的日常事物宫主的职责她几乎一概不知!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爹爹和依竹叔叔几个长辈已经多次提及了。 听松、依竹、惜兰三家的生意也要想办法回复净雪宫内外几千口人总是要吃饭的。虽然众人说过净雪宫势力数百年来积蓄甚广可她不是败家女如此坐吃山空终究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身世之谜!爸爸给自己的唤忆还有自幼所学功夫知识足以证明她是净雪宫的人!照种种证据看那个石壁上刻着的上代宫主月天枫才是自己的父亲。那么爸爸是谁呢?众人口中带着小宫主出逃的月皓吗?还是就是宫主本人呢? 凤君有些怔怔地叹息一声从爸爸送她来之前的口气不难判断他有难言之隐她相信老爸说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就一定会做到!可问题是天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来在那之前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是越早知道越好!忽然想起地宫里那个空落落的棺台心里一松!那里应该是月天枫的位置没有棺材!心里有隐隐约约的希望升起来! 上次去的匆忙石壁上的字也粗略看了历史部分。据说旁边还有医术、毒术、星相、武学典藉之类的自己十几年学得那点估计只是皮毛而已!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多学一技傍身总是不错的! 那些典藉刻在只有宫主能进去的地宫里想来只有少数人能修习若是不违反净雪宫的规矩让宫里的人多学些也好! 打定主意凤君三口两口吃完早点先去马厩找那两匹马了解情况。屈指算算和这两匹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不知道那白马把红马吃掉没有?一路琢磨凤君拉着煜风的手笑的奸诈万分! 远远望见马槽后那一对儿靠在一起的马头两人不约而同会心一笑许久不见真有点想它们了! “小白!小炎!”才呼一声两匹马前蹄一抬瞬间加、竟是风驰电掣般奔过来! 前面带路的几个宫侍吓的连声惊呼飞身闪躲刹时间只余凤君、煜风二人立在大道中间笑盈盈不见一丝紧张! 反应过来的宫侍第二声呼唤还没出口已见两匹马齐齐长嘶一声瞬间立定真正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红马亲亲热热蹭到煜风怀里撒娇一月不见它脖子上的鬃毛似乎又长了奔跑起来仿佛随风而舞的火焰!白马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一下子把凤君拱倒湿渌渌的舌头直袭她右脸! “我说过不许叫我小白你怎么老是记不住!故意的!气死我了!”白马愤怒地喷口气继续强调:“我叫骜雪骜雪听见没?” 旁人只见凤君被神驹扑倒在地一身灰尘还笑的浑身直抖面面相觑自是不知道她笑这呆马计较名字不如自己心上人的好听! 当初要给这两匹马起名字白马急着自报家门“骜雪”看它一身雪样鬃毛倒也名副其实!煜风就照着同样的意思给他的红马起名字叫“骜炎”刚好是一对! 可是凤君坚持叫它“小白”白马抗争不过算是默认!直到有一日凤君给煜风讲另一个世界里朋友之间互相调侃小白的意思是“小白痴”又有一部戏(汗!!动画他们是不懂的找个比较容易理解的近似概念吧!)里面人养了只及其可爱的狗就叫“小白”! 谁成想竟然被骜雪听见从那以后她喊一次小白白马就怒一次! 现在想起来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愤怒马眼仍旧是笑到肚痛!叫它小白真是一点也没委屈了去! 白马不甘直闹到凤君浑身草屑、一脸口水方才善罢甘休! 问起当日情景两马回忆顺风听到的几句只可确定那一队确实是官差!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她们在找带着奇怪动物的人! 净雪宫御兽通灵在民间是个类似传说的存在但那不代表世上没有人知道它!加之宫中人行事并没有特意隐藏身份!起码天宁国的皇室、重臣对国中这样一股势力的存在没有道理不知道! 而说起御兽不知道内情的人很容易联想到带着动物吧!从她们当时毫不犹豫冲着自己的客房射箭看朝廷找净雪宫的人决不是好事! 分析到这里两人心中一凛异口同声道:“邀梅!” 是的如果没有官府的支持邀梅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大世家!再想想并未听到朝廷选秀官府却到蓝家掠人;依竹叔叔家虽丢失贡品香料时离进贡时间还早补上也是赶得及的离云却因此险些有牢狱之灾!这后面有什么关系简直呼之欲出! “请宫里重要的执事都到议事厅吧!”凤君话音未落远远就看见潋琪踏着树顶过来朝阳下一身彩衣飘飘荡荡仿若御风而行、煞是好看那些不及小指粗的纤细嫩枝在她脚下竟然一丝颤动都没有! 二人微一转念才想起来无暇早上说漏进来几个想必宫里的人已经知道了凤君扬声道:“姐姐的轻功好生高明!可是为了有人闯山的事来找我?” 潋琪眨眼间逼近轻飘飘落到地上姿态优美若舞微微躬身行个礼朗声笑道:“宫主妹妹过讲了!我可是听离云讲过你的踏云归向往已久改天咱们姐妹倒是可以好好切磋切磋!妹妹说的不错正是为此事而来几个叔叔长辈还有宫中要人都往议事厅赶去了这就跟我去吧!” 第四十三章 风起(完) “一定是邀梅那贱人的手下!” “应该不是他才不会让自己的手下从瘴气森林过来!你什么时候见他做过赔本生意?” “那可不一定进山的通路早被咱们设阵守住那些人若破不了阵很可能走瘴气森林!” “就是就是她们身上的药可是净雪宫独门秘制的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有了那药只要度够快、轻功够好通过瘴气森林也不是什么难事!” …… 未入大厅已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传出来凤君原本并没有告诉大家她和煜风在客栈遇袭的事情是以还没有人想到这群拼死闯山的人会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大家静一静!”凤君刚出现在门口听松就看见了!说起来这还是新宫主祭天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下面的孩子吵吵嚷嚷的实在是没规矩! “爹爹不必计较!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可还漏了什么线索吗?”凤君一路牵着煜风的手进来期间煜风几次挣扎反让她越握越紧不得已只好低着头掩饰烧得通红的脸颊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凤君脸上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其它的线索?众人埋头思索不时低语几句交换意见! “宫主可是怀疑闯山之人的身份?”依竹指节在檀木茶几上轻扣几下沉声道:“倒是有接到山下传讯近日不明人物增多!只是最近边境情况不稳栖凰山脉是天宁与西南诸国屏障暂时不能确定那些人就是冲着净雪宫来的!” “哦?不明人物?可有什么特点吗?” “行脚僧尼、仗剑侠客、四方商人还有各处药农数量都比以往多了些!要论特点还真没看出来!”潋琪有些郁闷! “这样……”凤君沉吟半晌才问惜兰:“我听说净雪宫中易容术以叔叔最高您若是给一个人易容有几分把握没人认的出来?” “只论长相不只我这里潋琪、烟罗也有十分把握不被人认出来!可易容不是换了脸就有用的关键是被易容之人如何行事。”惜兰淡淡道:“若一个人言行举止日常习惯甚至行路姿势诸般细节不变纵然是千面妖狐也能给人认出来!重要的是神行诸于外不是易容精髓!” “叔叔说的极是!各位姐妹有下过山的吧再仔细想想最近多出的不明人物有什么特点吗?”凤君仍旧不急着挑明她虽是宫主到底年纪尚小又是新来还是收敛些好!最重要的是净雪宫里虽有上下之分实际相处亲如一家还是这样的方式比较适合交流! 话音刚落柔水就一声尖叫:“我知道了!烟罗姐姐你记不记得那日下山看见的几个药农?” “药农?”烟罗立时反应过来“我和柔水前日下山遇见几个药农当时我曾注意到她们呼吸吐纳之间有些异常!当时只以为寻常强身健体的功夫今日一想若只是些寻常功夫几个人都整齐划一确实蹊跷!” “难不成是军队!”潋琪有些奇怪她走南闯北的见识少不了说起大批人同练寻常功夫也只有军队和镖师。净雪宫并未与江湖上任何门派结怨只是前阵子蓝家和离家都惹上了官府! “姐姐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怀疑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事可证实朝廷一直在参与净雪宫的事情。”凤君将她和煜风路上遇袭一事加上二人推测一一向众人分析! “我们与官府有联系并不奇怪自来行商不靠官是断断不行的!逸雪、飞雨与我近些年都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哪一个都和当地高官有些联系!依竹叔叔家里常运皇族贡品和御用之物内务府里的皇亲国戚也是认识一些的!但是他们有什么理由参与我净雪宫的事情呢” “他们、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宫主哥哥么?”离云话还没完惜兰忽然插口嗓音尖锐!凤君一惊看过去他竟然已经气的浑身微微抖! 凤君一愣这“宫主哥哥”显然不是说她定然是月天枫当年的事情!自来这里听过数次净雪宫遭逢大难自己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被送走。今日还是头一回直接听说牵连如此之广近二十年过去了还在继续可见当年事态严重到什么程度! “各位叔叔净雪宫在座的长辈凤君有一事不明今天问了出来还请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自然!宫主有话但说无妨。”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应合! “我原本和爹爹(月皓)住在深山中十几年来不问世事!直到今年七月间父亲用琨灵宝玉将我送来此处!一开始就遇到煜风与爹爹(听松)一家后来渐渐确认身份由‘唤忆’知道与无暇、清羽缔结契约接任宫主之位!我想问的就是十八年前净雪宫遭逢的是怎样的浩劫致使上代宫主葬身火海我被带走?” 此语一出厅中有那么一霎那寂静无声。年轻的小辈固然对那场几乎没有记忆却有不少是在那时失去父母的;年纪大的更不用说了那样的生死搏杀眼睁睁看着亲朋挚爱在眼前倒下时至今日想来仍旧是痛彻心肺! 半晌听松才沉声道:“也该告诉大家了!我净雪宫自来与世无争当年惹来灭门惨事也是被无辜牵累!只能说是怀壁其罪原以为十几年过去了我们既不去报仇旧事也不必再提。今日看来仍旧是避无可避知道也好!” 二十年前天宁国战乱刚平新皇登基不久。天灾不断北方干旱、南方洪涝民不聊生、饿殍千里!净雪宫绝不参与朝代更替军阀争霸然天下既定百姓受苦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外部几大世家虽在战争中难免受到波及但自保立身却一点不难!以当时的情况看无疑是富甲天下乱世中唯一的安乐之地! 宫主月天枫怜苍生之苦倾净雪之力募集白银数百万两更有米粮衣物无数通过四大世家捐与朝廷赈济灾民!谁成想为政者最忌地下势力匹妇无罪怀壁其罪!捐资不过三日就有高官到世家联络朝廷下诏表彰欲招揽其为己所用! 各家家主当然不愿意且不说净雪宫历代避世而居她们虽经营生意不免染些商人习气总是被从小灌输同样的处事态度长大的! 单说庙堂高远、政治黑暗稍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哪里有做个富贵闲人安稳!自古开国君王又有几个能善待功臣现在打着举贤旗号给纳了进去自身的惊人财富就是明摆着的箭靶只怕落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婉言拒绝还好四个一样也做的太过明显!此后一月净雪宫各地势力开始遭清洗追杀由她们身上查到净雪宫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卖掉所有的店铺遣散所有的外围人员放弃所有的产业宫主令净雪宫全员撤回栖凰山自来民不与官斗。且天下初定净雪宫牵连太广不宜大动干戈!政治的黑暗净雪可以理解本着如果你认为我是不稳定的因素我们离开就是的思想她们一退再退! 但是当权者不许这些富可敌国却不爱权势的人、似乎没有弱点一个国家不能允许这样的存在那会让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觉得她的龙椅立在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火山上抓在手里的一切随时会消失! 一路追杀动用军队、出动朝廷所有的精英招募天下英雄悬赏通缉! 最后竟然请来昆仑修道之人破了栖凰山里的阵法屏障那一战净雪宫上代精英几乎损失殆尽四大世家家主尽殁!只余听松、惜兰等人走秘道带孩子离开!宫主月天枫在数千军队与武林高手面前步入净雪宫偏殿火海尸骨无存! 军队撤离半月先皇猝然驾崩!今上继位改年号为隆瑞随即撤销通辑令!逃亡的净雪宫人终于得以修整喘息。随后各家以原有资产人脉为基十几年来才算略略恢复元气! …… “等等爹爹你说宫主进入火海并未见尸骨?” “是只怕是化为飞灰回归天府了!”听松低头拭泪厅中一片低低啜泣之声! 凤君却眼神一亮心中隐隐约约的希望升起来!总觉得还漏了什么沉吟半晌才看向无暇:“你说宫主可驾御百兽为什么坐视宫众被杀宫主焚身?” “我们不能参与人与人之间大规模的杀伐不论怎样的动物面对准备充分的人也不过是送死而已!那原是净雪宫天定劫数!”无暇神色黯然“依现在情况再不行动净雪宫定会重蹈覆辙!早做决断吧!” “也好!”凤君握握拳清情嗓子却没有抬高声音“爹爹各位叔叔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确定要再去一次地宫!邀梅夺宫绝不会那么简单!这段时间帮我做些准备尽一切力量搜集情报做到知己知彼!那些产业能救的还是要要回来毕竟是十数年的心血!等我出来之后大家该下山的下山不管净雪宫这次面对的是什么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这么多姐妹兄弟不能再有牺牲了!” 众人哄然应诺不必交待自管散开去各忙各的! 第四十四章 再入秘境 同样幽深的甬道没有再现更加特殊的地方!只是更加确定那种熟悉温暖的感觉对墓穴的熟悉温暖说起来不可思议!可是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这里是历代净雪宫宫主沉眠的地方净雪宫守护天下苍生崇尚大道自然!能做到这些的人即使离开了人世谁又能说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呢?若能看的开了不再执着与生死的界限这地宫、这漆黑的甬道有什么可怕呢? 认为进入墓地一定会紧张害怕不过是常人以为的必然反应罢了!原本能与动物沟通也不是常理可以解释比起这个面对守护着自己的先祖的埋骨之所感到亲切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凤君释然侧头正撞见煜风嘴角微翘清清淡淡地冲她笑于是回一个温柔的浅笑!两个人在幽暗的火把下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从一边开始寻找有用的线索! 三个时辰过后凤君几乎就要绝望了一路走到这个停放历代宫主棺木的大厅唯一和上次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刚才进入第二道石门时不用描划纹路只是掌心刚刚触到石门机关就立时启动!(细节见31章:夜探地宫) 当时是一瞬间的狂喜觉得很多秘密就要揭开了!想必是祭天前有些东西自己也是看不到的!谁知自从进了大厅就再也没有新鲜事儿了一切都和上次看到的一样包括角落里耗子逃跑的度! 揉着仰的酸的脖子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手臂凤君把火把插到石缝里终于决定放弃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知道秘密还是要靠自己去找! “风儿不要再找了过来歇歇吧!” “没有现什么么?”煜风揉着脖子过来坐在她旁边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吃点东西再继续?” “不找了!若是宫主爹爹还活着必然在远离尘世的地方隐居!他既然将近2o年都没有出现也该是有原因的!这里大概不会有线索了!”凤君咬着点心含含糊糊道:“我们休息一会再去那个大雾弥漫的地方看看这次雾会不会散!无暇、清羽的家乡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地方!” “记得上次我们在那里晕倒醒来已经在地宫外面。你可问了无暇怎么出来的?” “当然问了的可是它那个时候不肯告诉我说祭天之后我自会明白!可是你瞧瞧祭天都完了一个多月了我还是什么也不明白!今天来地宫它和清羽一个都没有跟来!所以我觉得有什么蹊跷一定要去那个秘境看看的!” “就听你的!”煜风笑着抹去她嘴角的渣滓“那个地方上次看起来像是刻意瞒着什么不让人看的只怕是因为你的宫主资格还没有被承认!今日再去想是不会有那古怪的雾了!休息好了就过去!”自己也顾不上吃又过来给凤君揉肩膀。 凤君隐在暗影里的眉轻轻皱了起来反手一抓把煜风搂在怀里顺便喂进半块点心“不许动吃了再说!” 觉察到女子声音若有若无的不悦煜风乖乖把点心咽下去才开口:“怎么了?”没回答!小心翼翼探手揉平微蹙的眉尖“生我的气?呜~” 剩下的话被温柔的吻堵回去凤君恨恨吻上去直想用力咬咬香甜的嘴唇牙齿碰到了却不忍心起来只温柔地吮了几口就放开略略恼道:“不是生你的气?生我自己的气!你以后、以后、咳!以后别事事都以我为先!懂不懂?” “为什么?侍候妻主本是我应该做的凤君不愿意让我照顾吗?” “不是!我是、是……”有些郁闷地抓抓头凤君斟酌着开口:“你对我太好会把我宠坏的!知不知道?小傻瓜我爱你所以娶你!不是娶个小厮或者丫鬟娶的是自己的爱人!”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啦!”无奈地翻翻白眼你很白痴的口气再喂点东西进怀里可爱的小嘴“你见过这样恋爱的吗?一方完全的付出全为另一方着想!就像你刚才自己也站了几个时辰了吧!难道你脖子不酸吗?胳膊不疼吗?肚子不饿吗?可是你没有吃东西哦!还跑过来给我捏肩膀!这样是不对的我会心疼知道吗?” “嗯!”掩藏不住的笑意泄露出来! “明白就好!我希望你以后要多想想自己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我!好吗?” “好!” “不高兴时可以跟我脾气不可以自己憋着好吗?” “好!” “可以吃醋偶尔使使小性儿可以反抗我不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好吗?” “好!”回抱这个泛着淡淡花香的怀抱煜风压住自己喉咙里的一丝哽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对嘛这样才像夫妻间的相处!否则我会以为跟着自己的是个听话小厮不是老公!好啦!我们出去那个秘境!” “好!”低着头站起来周身忽然空下来心里却觉得有什么满满的就要溢出来! 凤君接过包袱系在自己背上拔出火把出大厅最后再回头看一眼那个空落落得石台您才是我得亲生父亲吧? 闭眼想象那个宫侍口中得月天枫受百鸟来朝、与群兽嬉戏!与自然相融、与众生同乐、也定会与天地同在!那么爹爹还有沉睡在这里得各位前辈请保祐我带着净雪宫的所有人渡过眼前的困难! ************************************************************************* 凉凉的风袭过来已经能看见远处洞口的亮光两人快走几步出了甬道! 仍旧是那片孤高绝崖果然万里晴空脚下再无翻涌的奇雾!一望无际的绿色铺展开去绵延的森林上偶尔腾起大片的鸟群! 空气中淡淡的草木清香随着柔风溢散开来闻之精神一震、心旷神怡。 凤君还未研究出下崖方法熟悉的虎啸声传过来眼前白影一闪赫然是无暇。“你们到底在那个地宫呆了多久大家都等急了!” “大家?”凤君直接忽略无暇的抱怨“除了你、清羽还有谁在这里?” 金色的虎眸努力翻起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你不会以为这么大块的地方只住着我和清羽两个人吧!” “当然不会只是知道在这种地方有些人(动物?)要见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不要用那种质疑我的眼神看我怎么?你怀疑自己主人的能力!”右手一挥凤君叉起腰竟然有这么多事情不告诉我等着被扁吧! 无暇用力喷了口气表示自己无言的抗议最终屈服与强权暴力转过身卧下“不和你罗唆上来!我带你们下去!” 巨大的白虎踏云飞起煜风紧张地抓住凤君的衣襟仍旧忍不住探头探脑! 凤君回握腰里的手回头笑道:“只比下面的大树高几丈而已别害怕!无暇背上很安全抓紧我就好!” “呵呵!”凤君散落的丝拂的他脸上痒痒的煜风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我不怕连无暇都会飞呢!清羽不是更厉害!” 无暇有些郁闷地一声长啸忽然加林海只剩眼角掠过的片片绿色眨眼间就降落在林间一片宽广的空地上! 煜风给这一折腾滑下虎背就蹲在一边吐酸水凤君在另一个世界玩过滑翔翼、高空跳伞这点颠簸自然不放在心上!跟过去给煜风抚背怒气冲冲回头找那笨虎算帐哪里还找得到影子! 四周秘密的森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凤君一怔劈手把旁边的一颗小树震断混蛋无暇又骗人! “你又冤枉我!”心里刚闪过一瞬想法已有个脆甜嗓音在背后响起“我才没骗人!” “你是、你是无暇!”正对着它的煜风明显惊颤的嗓音眩晕的感觉袭上来几乎一跤坐倒! “啊~~~~”凤君回头只一眼随即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妖、妖怪!” 白白眉的小女孩得意洋洋翻个白眼一甩袖子雪白衣袍亮的扎眼、鼻孔朝天“切!没见识的家伙!” 反倒是煜风片刻间就镇定下来仙妖之说古已有之此前虽未见过倒也没有特别震惊随即敛身行礼恭敬道:“参见上仙!” “哇哈哈~~我也是上仙了!”小女孩毫无相像地大笑更加不可一世! “臭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得意!”清清冷冷的嗓音一响无暇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笑声嘎然而止低声嘟囔道:“好女不跟男斗!” 清冷声音还没来得及反驳又一个尖锐声音阴恻恻道:“打是亲、骂是爱!打是亲、骂是爱!”唯恐天下不乱! 无暇大怒一头白直要飘起来转身就要开骂! 凤君只愣愣看着眼前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人半晌才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喃喃道:“竟然是真的妖怪啊!” 第四十五章 父女相认 凤君春葱样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那一大群长相光怪6离、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喃喃道:“竟然是真的妖怪啊!” “你说谁是妖怪呢?”刚才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她后颈处出现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凤君条件反射转身出腿却在看清人后硬生生收回来! 内伤~~凤君哀怨地蹲在地上喘气煜风一边帮她抚背顺气一边低低轻笑! 眼前青影一闪那吓人的罪魁祸转到身前盈盈下拜男子低低的嗓音仍旧缺乏温度“蛇王青衣见过御主!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咳咳!你起来吧!起来吧!”凤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种阴森森的冰冷感觉削肩细腰惨白皮肤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蛇王! 再转身打量那一干怪人已然不觉得稀奇了如此明显的特色一眼就能认出各人是哪个部族的都是动物变得嘛!“无暇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无暇干咳一声清清嗓子之乎者也了半个时辰凤君听到眼冒金星终于明白过来。 此地名叫天外天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个个通灵负责维护世间物种平衡。而净雪宫就是它们接触人类社会的媒介今日她这新宫主继位四方百兽千禽族长自然是要来拜见的。 “就是这个意思!”凤君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无暇后知后觉仍旧得意洋洋一副你明白就好的神情! 清清冷冷的声音又一次成功截断它的大笑“你给我停下!”蓝黑眸的小男孩越众而出抬手间掐住无暇的脸颊“笑的难看死了!” “你才难看!”无暇嘴一瘪泪光闪闪“宫主她欺负我……”后面的话在看到凤君黑气弥漫的脸色乖乖停住! “你要是再用这种酸溜溜的语气说话我不扁你就不叫月凤君。”凤君揉着太阳穴一字一顿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啦!人家刚学的嘛!啊~~”小小声地牢骚没完无暇被男孩子干脆地踢飞! “你是清羽!”煜风蹲下拉起小孩子的手不过七八岁年纪的样子粉粉嫰嫰的小脸玉雕一般深潭样沉静的黑眸好可爱的孩子! “是清羽见过御主、正君!”白袍微闪清羽退后一步敛身下拜腰还没弯到一半就被扶起抬头正迎上月凤君和煜风含笑的眼睛“以后这种礼节就全免了吧!” 凤君璨然一笑眼波流转间若星辰闪亮回头扬声对着随清羽下拜的人群(或者妖群?)道:“算起来各位都是我的长辈繁文缛节都免了罢!”(就算长得**这帮妖精哪个都得有几百岁了吧!) 话音刚落有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得意道:“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这孩子的性子就是招人喜欢!还有人说我鼠族认主认的太伧促了么?” 鼠族?!凤君皱着的眉头猛然松开仔细看看眼前这个满头白肌肤幼嫩如婴儿手持一根本人两倍长拐杖的“天山童姥”那小眼里的精光略尖的脸型活脱脱就是破庙遇见的鼠族族长暗蓝!当下笑道:“当日前辈以真身相见今日若是不开口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不知道这里还有谁是我曾经见过的我且认认看!” 众人一声唿哨拥上前来! 凤君含笑看这一帮人挤挤向前与她招呼一一应答煜风轻轻拽拽她袖子指着人群后面一个一身黑亮皮草的艳丽女子悄声道:“那个看起来面善莫不是再哪里见过?” “是那黑狐嘛!”只一眼凤君就看出来这女子妖娆妩媚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千里也挑不出一个也只有这男女通吃的妖狐能长成这样! 白朵摇摇招手示意朗声大笑:“御主说的不错属下正是狐王白朵!适才正想着御主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我来倒是君上先现!内人当日咬伤君上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我虽被他所伤到底也是他救的!原是个误会以后就不必再提了!倒是另君郎当日也是受了伤了可好了吗?”煜风淡然一笑若春风拂面看的周围几个兽灵顿生亲近之意恨不得现了真身偎到他怀里打个滚!(黑熊哀怨地想:为什么我不是一只小巧的雪貂呢?) “蒙君上挂怀一点小伤早已好了!改日必定带了他来给君上见礼!” …… 众精怪原本都是山野间长大修炼数千年的也不怎么和俗世接触礼节客套不到一刻就打成一片不分上下、笑闹无忌! 凤君遇到如此多有趣的人玩的高兴竟然寻到一处深潭和个鲤鱼比游泳理所当然地输掉**上岸正询问谁会法术给她烤烤衣服!忽闻身后一个温雅声音道: “我儿凤君?” 正笑闹追打的凤君猛然停下来只觉浑身一震那声音如清风拂过心湖虽涟漪轻浅却经久不散!机械地转过头待看清了那个人影儿眼睛忽然涌出咸涩的液体哽着声音轻声唤:“爹爹?” 立在众人身后的那男子一身白衣长只松松拢在脑后几缕散垂下来淡然立在林中意态悠闲、飘飘然恍若谪仙听了这句话一瞬间如仙子坠落凡尘星眸垂泪身形一动扑到凤君面前悲喜交加“我的孩儿!” 凤君本不觉得自己对这个没有什么印象的亲生父亲有什么感情现今一见却觉骨肉亲情刻骨铭心从未断绝!那自小就有的支离破碎的梦境那梦里一声声温柔呼唤:若儿、若儿、爹的宝贝…… 这世上除了爸爸还有一个人与自己血脉相连不顾身上的水渍凤君直直扑进男子怀里笑声清晰、眼角含泪“爹爹还活着太好了!爹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周围精怪看她父女团聚各人与煜风招呼默默散去!留这一家人自己说话! 煜风见两人情绪都平复了方才恭恭敬敬给月天枫磕头行礼! 月天枫坐在水边大石上坦然受他三拜将两个孩子拉在手里总也看不够!想想十几年光阴弹指而过当年抱在怀里的小孩子都长成了大人!又喜又悲一时间忍不住又要掉泪! 凤君安慰半晌方才让他略微开心了些正烦恼如何诉说自己和爸爸的穿越! 月天枫却已缓了过来了然一笑只说她们的大概情况他都知道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其它事情改日再叙不迟! 二人一愣才想起无暇清羽带他们到这里来见了如此多的怪人一时玩的兴起倒忘记正事了!不禁有些惭愧低了头静待月天枫解释! “你可知道这些物灵为何要维护众生平衡?” 凤君细长的眉微微挑起按她的理解自然是为了维护生态平衡不过依这里的文化水平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呢吧?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当下疑道:“孩儿以为这万物相生相克本是至理若有哪个多了自然破坏平衡所以要维护!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你说的不无道理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月天枫找块树荫随意坐下拉了两人的手细细道来…… 第四十六章 净雪秘密 “据说这世上千万生灵生而如此自有其来每种动物的本性莫不由人情感所聚!譬如狮性高傲、牛为朴实、孔雀虚荣、狐为狡诈……是以净雪可由天下物种多寡知人性世风!比如天宁立国之前的安王朝末年皇帝**奢华用上好蜀锦遍铺皇宫为路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不理政事即位后几乎每年征重役。百官赛富、营私舞弊、卖官鬻爵不顾民生疾苦!彼时西南孔雀繁衍之地孔雀生的竟比雀儿还多!最终引饥民起义江山覆灭!” “可是现在又生了什么事情么?”煜风轻声道。 “不错狼族兽灵离开天外天已经好几年了!”月天枫赞赏地点头继续道:“狼性孤独嗜杀!今漠北苍狼肆虐预示苍生将有血光!” “我们净雪要去阻止吗?”凤君也明白了感情这净雪宫扮演的就是一救世主的角色“我们现在也面临很多麻烦呢!爹爹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你刚回来不久不清楚这天下形势!漠北居住多为牧民生活环境恶劣、民风骠悍男女皆习武老幼可为兵!而天宁建国至今不过二十五年历经两代皇帝一直采取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策不仅国库不充裕军队也多为步兵若遇关外悍马骑兵必不能敌!”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煜风大眼略微有些迷惑! “当然”月天枫轻笑着拍拍他的头:“关外苦寒她们窥视关内富饶已久但牧民不事农耕得万里平原良田亦不能为其所用!不过徒增杀孽而已!” “我们要去阻止吗?”凤君盘腿坐在父亲对面也认真起来生命可贵、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即使没有亲身遭遇战争后果她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有可能阻止她一定会努力尝试“可是我净雪宫一直避世而居用什么渠道去影响各国势力之间的争斗?” “天象预示有异世之人可救苍生此劫你只需要找到她辅佐她即可!想必你已经知道净雪的财力只要能恢复以前的状态和国家高官甚至是权利中心的人扯上关系都不是难事不是吗?” “爹爹说的对我倒把这一点忘记了!那人可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月天枫神色略微有些黯然他素来仁慈、蝼蚁之命都不会随便伤害眼见这一场可以阻止的杀戮即将来临却找不到一点线索不免心痛“只知是异世来人!” “异世?说起来凤君不也是异世来的吗?难道她就是天命之人?”煜风皱着眉头凤君曾经说过她是另一个世界嗯用她的话说是“穿越”过来的并不是像她告诉爹爹们的自小和父亲住在深山了! “这可错了!我本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是回来而已!”话刚出口就被否定凤君觉得再明白不过净雪宫宫主的身份是不能外泄的起码不能诏告天下。没了这个身份她只是一介商人即使可以进入政治中心影响局势走向却没办法作出最终决定! 何况两国交兵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控制的!自古商人重利尤其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商人可以以利益作为砝码对方必定以利益作为交换!纯以利益制衡各种关系没有信任不会成功! 除非她取得绝对的支配权但是没有上位者愿意成为别人的傀儡!漠北仍是以部族聚居为主不会承认外族人的地位。 那么剩下的路就是夺取天宁国的帝位!唯有战争才能使国家政权交替!天宁两代皇帝虽称不上是千古明君也决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且不说净雪宫的一贯行事态度和她完全不想成为皇帝为了制止一场战争而动另一场战争完全悖离她们的初衷!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煜风听得连连点头!月天枫初闻没有什么异样却在听到后面的时候略略变了神色待望见凤君慷慨神气不由有些犹豫! “所以我绝对不是那个人!爹爹净雪宫以前都有哪些情报网?听松爹爹说有些是只有宫主知道的你……”凤君一抬头就见父亲怔怔盯着自己只顾出神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问他! “爹爹爹爹……” 月天枫怔怔看着凤君的嘴一张一合和自己及其相似的眉眼间那一抹熟悉的英气恍然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烟雨迷蒙的江南;一时又换到净雪宫漫天的大火灼热的空气里视线都扭曲的感觉小小的孩子在月皓的怀里拼命想抓住自己的样子眼里忽然酸涩起来。未及抹去眼角透明咸涩的液体忽然被个温暖的身体扑个正着。浑身一震登时清醒过来! 正是凤君见她忽然愣神不语百叫不应生怕他有什么不妥一时情急不由扑到他怀里紧紧抓住!“爹爹!” “没事没事的若儿不要担心!”月天枫抱紧女儿蹭蹭她柔亮的黑微闭的眼睛睁开“有些事情你迟早要知道的爹爹今天索性一起告诉你好了!” 当年月天枫在战后天宁立国之初到净雪宫属下各个地方巡视诊病施药善行无数。在江南邂逅当今天宁女皇、那时还是皇太女的公主东方潇然。她对月天枫一见钟情随即赏花送礼、游湖踏青穷追不舍。 月天枫初时以为她不过是个富家小姐他虽为一宫之主毕竟是少年男儿面对如此俊俏女子的猛烈攻势终于败下阵来!二人山盟海誓就要谈婚论嫁东方潇然甚至已经备了聘礼要到江南蓝家提亲。(月天枫其时伪装身份为蓝家二少爷!) 然而世事难料月天枫托身与她一日才知她真实身份且已经有太女正君!随即质问为何隐瞒自己已婚真相! 那东方认为女子三夫四郎是常事没什么可说的以她的身份将来还有三宫六院君卿无数当然不能入赘蓝家!月天枫自不会舍了净雪宫嫁入皇家只庆幸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伤心中连夜赶回栖凰山从此销声匿迹! 蓝家只说少爷离家出走东方潇然找寻无果于四个月后还朝!时年八月天灾不断净雪宫倾力捐资赈灾。十月月凤君出生!六个月后朝廷军队攻入栖凰山月天枫将孩子托付给月皓用灵玉琨灵送走二人后自己步入火海! 不想求死未成被自己身边的雪虎所救来到这天外天清修! …… 这么、这么戏剧化?凤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简直就是八点档连续剧!可怜的爹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您的意思是我是公主?” “不错!”月天枫忽然觉得一阵释然那些年少往事错了也不一定是一生至少他得到了如此优秀的女儿! “你且尽力找找那救世之人若是没有结果也顾不得许多禁忌只能用这个身份了!我知当今太女是天宁二公主大公主是皇家禁忌、从未有人提起论年纪就该是你!想来当年到最后她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月天枫自袖中摸出一块凤形暖玉交到她手里“这是、是当年她给我的信物你带上了会用的着的!这日头也快下山了你们回去吧!” “爹爹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凤君原本以为以后可以长伴父亲身边听这话头竟是不和自己一起出山的不由大惊! 月天枫握紧她的手笑的仍旧是云淡风轻“爹爹在这里习惯了出去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若是记着爹爹有空常来看看就好。记得派人给我报平安那些兽灵会有几个陪你下山它们知道怎么回来!” “爹爹!”煜风嗓音略微有些窒堵今天才是第一天见到凤君的父亲已经觉得他亲切随和仿佛多年的亲人这会儿就要分离不禁心下黯然。 月天枫替煜风理顺微乱的鬓柔声道:“风儿我知你是无暇选的宫主正君原想若是你不喜欢若儿也不必勉强!” “爹爹煜风、煜风不讨厌凤君不讨厌的……”煜风急急打断他的话接触到凤君略带促狭的笑容羞的声音低下去! “不要着急!”月天枫轻笑道:“幸而你们两个两情相悦这般美满姻缘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爹爹不能在你们身边凤君顾了外头的事里面的就都要靠你操持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了自己!” 话到这里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沉默半晌直到林中的兽灵找了来才依依不舍地分离!凤君想着这年代交通如此落后这一别不知道再要多久才能见面被无暇拖着仍旧是一步三回头! ************************************************************************* 出了地宫已经是暮色深沉一轮圆月缓缓升上来! “无暇清羽都休息去吧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凤君僵着一路上次转回去的头“你们以后就这个样子跟着我?” 一对漂亮孩子笑吟吟立在她身后无暇得意地甩甩月光下泛着银光的白露出略尖的犬齿“没错!” 清羽踩住她的脚用力一旋一记回肘把疼的呲牙咧嘴的女孩挤回身后恭敬道:“这个样子跟着宫主行事方便些只是还要请宫里擅长易容的人给改了色!”他一头冰蓝色的长比无暇的白色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还担心怎么带着你们两个如此倒是我多虑了!”凤君一笑拉起煜风“走吧!回宫准备下山!” 第四十七章 新的旅程 一轮皎月已经升至中天净雪宫正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凤君坐在中间听众人汇报这一日间收到的消息和各项准备没想到这落后的时代办事效率也并不见慢到哪里去!一日之间准备做的面面俱到所有的行程安排接应人手一应俱全! 手里的消息全的惊人各级官吏对世家的态度何人可讲理、何人可利诱、何人是关键;所有货源的走向那些随时可以收回、那些必须放弃、那些有希望争取;全部人手的调配哪里该增加、哪里要剔除、哪些当重任…… 净雪宫历经千年数度危机而不倒果然自有其道理否则单单只靠一个能御兽的宫主纵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又能如何? “宫主可有不明白的地方?”听松几个看她飞把一叠便笺翻完上前准备解释! “没有!这些信息简明扼要一看即懂!只是我以往并未接触净雪宫人事调度要熟悉起来恐怕要些日子细节的事情还是得劳烦各位费心!”凤君笑道她并不打算插手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了解一下即可! “宫主说哪里的话这些原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众人纷纷应诺! 这些能进入净雪宫内部的人多是孤儿或宫中前人后裔自小被教导各种知识长大去各地做事!谁都明白乱世中求一方净土的不易是以邀梅夺权时誓死维护!今日宫中一切可以重新步上正轨人人自是卯足了劲预备大干一场! “有大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日一早各自启程下山今儿都散了吧!早些歇着去!”凤君遣退众人又于听松几个确定了自己带的人手和一路行程细节才去休息! ************************************************************************ 未免造成太大影响第二日一早安排好的众人纷纷自行下山不再招呼通报! 凤君几个直等到正午过后估么着众人散的远了才启程!除了无暇、清羽狐族的白朵和鼠族的暗蓝也跟了来那山中兽灵论起来也只有她们两个的修为可以长期呆在人群里。其余如雪雕、猎豹、青蛇、飞燕等只告诉可以随传随到!凤君忽然间多了这许多帮手喜不自禁! 人手没有几个潋琪熟悉各地事物自是少不了的!除了煜风的一个小厮赶车仆妇加上两个丫头还有咋咋呼呼的柔水! “宫主姐姐走了好久啦~什么时候出山啊?啊!”一句牢骚没完整个林子里都是白柔水响彻云霄的尖叫午后安静的森林忽然骚动起来群鸟惊飞、野兽奔走! “白痴!闪开!”潋琪纵身而起足尖轻点马鞍长剑出鞘削断柔水挂在面前树枝上的毒蛇反手还剑入鞘稳稳落回马上整个过程不过几个交睫!直看的凤君赞叹连连再看看耷拉着肩膀听训的柔水果然需要锻炼! 想起昨晚无暇、清羽跟自己回宫倒没有花多少时间解释想来宫主在这些宫众心里是个近似神话的存在了再怪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按照父亲的意思没有透露他的行踪闭口不言在天外天的事情竟然也没有人问!这宫主当的**权出乎意料的好!听松只交代了她些注意事项临走又扔了柔水这个包袱给她们。 说起这白柔水原本是灾荒后的孤儿四处流浪乞食为生8岁冬天于饥寒交迫中病倒在荒山野岭险些小命不保被头回下山的潋琪救回。她天生根骨极好虽然不过16岁功夫在这一代净雪宫的孩子里除了烟罗潋琪再无敌手就是性子憨直的过分! 用潋琪的话说真不知道没来净雪宫之前那些年她怎么活下来的?这次本不想带她出来可是几个长辈瞧她这么好的功夫思量着好好教教盼着将来也能独挡一面不得已带着真个聒噪的男男腔(咳!来源于娘娘腔某钰爬走!)上路! “嚷什么?嚷什么?堂堂巾帼女儿!被一条蛇吓的愣在马上像什么样子?我平日都怎么教你来着……”潋琪压着马跟柔水并排而行全然忘记自己早上说人家男男腔直接忽略自己一身堪比花娇的艳丽装束教训人教训的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我听说~~~”白朵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男男腔的人最喜欢罗唆!” “嗯?”潋琪猛然停住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给自己的口水噎死!“你……” “我怎么?” “没怎么!”忍住忍住潋琪用力吸气看宫主笑眯眯的样子肯定不反对自己和这个妖媚的白朵火并恐怕巴不得有好戏看!绝对不让她如愿! “这些孩子啊!”暗蓝嘟囔一声用厚厚的锦被把自己裹起来安置在车厢角落继续它老人家的午休! “好了好了!晚上就能出去了惜兰叔叔说山下早安排好了客栈到了就可以休息了柔水再忍忍!”既然没有戏看凤君老老实实出来行使宫主职责安抚众人! ************************************************************************* 如此吵吵闹闹一路倒也热闹!不过两日就出了栖凰山地界!众人沿着官道慢慢往京城去不赶时间倒也悠闲!柔水见了新鲜事物愈的吵闹聒噪每天尖叫无数次被训无数次!屡教不改无奈放弃! 白朵于潋琪不打不相识很快升级为级损友日子过的滋润无比!无暇、清羽每日为各自手下的禽兽斗来斗去倒也不寂寞! 节令已经进入初冬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身上却是没有一丝暖意!凤君在宽大的马车里昏昏欲睡!“砰!”一声马车轱轳压过不小的石头摇摇晃晃的头直直撞到车厢上! 痛呼一声惊醒凤君赶忙去看怀里的煜风好在没碰到!他前天淋雨受了风寒吃的药里多有安神成份总是上了车就睡的!凤君怕他睡不舒服一直抱着! 才琢磨今天要不要换个药方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路面不太平!属下先去看看您等等!”即使周围没有外人潋琪依旧按着事先的安排称呼凤君小姐! “去吧!若是强盗顺便救人看不清事态的就先躲开!可别依着你那侠士性子随便掺和!”虽然放心她办事能力凤君还是交待几句!敌暗我明现在只能大概确定没人监视自己罢了!若是对方跟的高明那些报信儿动物可是分不出来的! “放心吧!没有美人的架我从来不打!”潋琪呼喝一声纵马前去探路!凤君贴贴煜风脑袋没有热闭目靠在车板上养神! 远远的刀剑相击声传过来官道上遇见打杀肯定不是平常事!会不会是有预谋的呢?想想另一个世界看到的那些小说、电影撞上什么总是会引麻烦的!何况是在这种多事之秋! 心里轻轻呼唤“暗蓝暗蓝在吗?” 有个声音不耐烦道:“喊什么喊什么?我老人家一大早起来连饭都没吃呢你就鬼叫鬼叫!出什么事了吗?” “等出事了再叫你就晚了!”凤君不服气道:“前面官道上有人你去打听一下!” 第四十八章 逃亡美人 “好~看看、看看!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坏丫头!”低低地嘟囔一声后面一辆车车厢角落里的锦被忽然塌了下去! “这老耗子跑的倒快!罢了我也去看看有热闹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好像闻到美人的味道了!”白朵摸摸鼻子娇笑招呼一声纵马跟过去! 前行不过一箭之地竟然隐隐约约又听见婴儿的哭声“这是越有趣了又弄出个娃娃来!”白朵驻足略略侧耳一听随即加前进扬声传音道:“潋琪丫头别急着动手给姐姐留点!” 待得见到人影已经是数里之外。大路边上一片空旷草地中央一个年轻男子被近百家仆打扮的女子围住披头散看不清面目浑身血污怀中绑着个包袱婴啼正是从那里传来手中长剑只剩半截、微微颤抖一缕血线沿着剑身蜿蜒而下!地下几具死尸煞气冲天! “倒是个有胆色的喂!我说你在这里看多久了?忍心人家孤弱男子深陷重围而不救可不是你这风流女的作风!” “我的作风?”潋琪蹲在树叉间宛若化石纹丝不动“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作风?我记得咱们俩没这么熟!不好!” “我刚说什么来着?嘿!姑奶奶吃的盐比丫头你吃的饭还多……”白朵一边嗤笑一边跟着飞窜出去救人的潋琪跃下树去几个起落两人双双落进包围圈! 那群家仆打扮的女人一愣神间已经被撂倒一片幸而两人手下留情无非是脱臼骨折倒没一处致命伤各个倒在地下哀嚎连连! “都给我住手!”暴喝声中众家仆应声停手跳出个高大女人浓眉大眼一身劲装看起来似乎显眼略一注意就现长得毫无特色丢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 “阁下何人?敢阻我周府拿人!”女子大手一挥口中质问同时一蓬牛毛细针自袖口激射而出直取潋琪、白朵二人双目。 “班门弄斧!”二女眼中寒光一闪潋琪更是杀机顿出广袖一拂细针全数倒射而回却在半路让白朵打落! “干吗要救这混帐性命?出道以来还没哪个不长眼的赶在姑奶奶面前使暗器!”潋琪不服又要上前再次被白朵拉住“我是修道之人绝不杀生!你在别处怎样我管不着我面前不可以!” “好吧好吧听你的!夫人之仁!不灭了口让这么多人记住咱们俩还了得!” “我自有办法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救了人离开即可!” 二人传音交谈问答之间不过几瞬! 那高大女子眼见一招无用未及再次出手忽觉眼前一花物物重影再也看不清楚!瞬时迷了心智昏昏欲睡听得一个极其柔和的女声缓缓道:“睡吧~睡吧~睡吧~你什么陌生人也没看见是那男子功夫太高自己逃了出去!你什么也没看见那男子功夫太高自己逃了出去!你什么也没看见……” 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小恍若清风过耳柔絮拂面杳无踪迹! 潋琪愣愣看着周围的近百个人齐齐眼神迷离不一刻都像抽了骨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倒地竟然仔细看竟是睡着了!“你、你、你这是摄魂术!”一时间兴奋的说话都结巴了对白朵佩服的五体投地一面拖起睡倒的男子一面絮絮叨叨要拜师学艺! “你想学……”白朵得意地鼻孔朝天故意卖关子!这摄魂**对一个人施用起来是个小妖就会可若是对着近百人同时施法每个人灌输不同的记忆而且要保证这些人醒来后没有任何后遗症不是她吹牛整个天外天能办得到的绝不过十个! “是啊!是啊!我当然想学!你教我吧!教我吧!”潋琪其实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能做到这左护法的位置自然有过人之处其中之一就是个“痴”字! 平日里她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怎么看都是纨袴子弟、不务正业但是宫里人尽皆知潋护法一旦练起功来或是要学什么东西就是天塌了也别想引起她的注意! 何况这摄魂术只是传说中的术法她只知白朵是来帮助宫主的方外之人亲眼见此异术一时间兴奋异常痴念作早忘了什么身份风度拖着那男子一路回去唠叨不停终于逼得白朵答应教她! ************************************************************************** 这厢里车马俱停众人久候二人不见回来时已过午只得埋锅做饭!正要开饭就见二人拖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回来还抱个未满周岁的娃娃! 凤君听完潋琪汇报眉头一皱官道上见打杀已属难得竟然还是个男子带着孩子!追杀的又不是官兵兼有人命不知道这又是哪方的势力? 据白朵传音这男子尚为处子孩子也不是他生的!看来只有等暗蓝的消息了!当即吩咐跟来的小厮金霜帮他擦洗换衣裹伤上药! 男子中了白朵摄魂术一直昏睡不醒凤君只得吩咐带上马车一起上路! 一路急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个小镇找个客栈打尖住店!那男子被抬到客房直到亥时初刻方才醒来! 凤君正在房中看书无暇一脚踹开门兴冲冲跑进来就嚷:“嘿!快去看看你们捡来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个丝毫不亚……呜~~” 话未说完被凤君捂住嘴直接拖出门去压低了声音喝道:“喊什么喊!不知道风儿已经睡了么?看吵醒来我怎么收拾你!” 跟着无暇到了那男子房间正想推门就和出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凤君揉着岔气的胸口看着面前明显还在犯晕的柔水知道指望不上她“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傻孩子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啊?” 一句话未完仿佛是算准了时间门内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呼:“我的宝宝在哪?宝宝呢?嗯?我的宝宝呢?你们没有看见么?没有看见么?她、她、她当时就在我怀里的!就在我怀里的……” “她没事保证没事马上就让你看见!”有些无措的解释显然没有什么用处! “得、得我明白了!”止住回神的柔水“你赶快去把他的孩子给抱过来!我先进去看看!” 凤君大步进门弹指间点了男子哑穴再这样叫下去整个客栈的人都要被吵醒“公子稍安毋躁你带的孩子没事马上就给你抱过来!” 柔和的嗓音用特定的语讲出来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醒来看不见孩子几乎抓狂的男子安静下来! 乐有些迟疑地仰起头探查声音的来源完全不同于一直以来的臆想那女子在烛光下异常温柔的笑容竟然让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凤君看清了男子容颜也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无怪乎无暇兴奋成那样果然是个丝毫不亚于煜风的绝色!在这样一个国度绝色男子带着孩子被追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平的太久了!当下继续柔声道: “孩子没事你莫要再喊我解开你穴道!” 第四十九章 美女与野兽 那男子微长星眸含泪未干急急点头示意自己不再喊叫! “小姐不可!”潋琪喊声出口还未来得及阻止!凤君出手如电修长玉指已经拂过男子穴道“怎么了?” “我、我说不可!” “什么不可?” “人家公子怎么可以随便碰的何况何况人家这……”潋琪努努嘴示意穿着中衣坐在被窝里的乐嘴里小声嘟囔道:“男女授受不亲!宫主也太……” “不、是、吧!我就是点了他……”凤君一惊待要辩解再看那男子羞红的脸颊微松领口里露出的半块雪白肌肤想想古代严苛到没天理的规矩教条不由一哆嗦不是要我负责吧! 那男子倒不是迂腐之辈听二人如此说话慌慌掩好衣襟柔声道:“不怪这位小姐原是权宜之计也不是有心冒犯!不必计较!倒是我父子得各位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只要保了这个孩子此身、就听凭恩人落!” 说话间翻身下地不顾初冬冰冷噗通一声跪倒就拜言下之意竟然是愿意卖身为奴以救孩子! 二女一惊待要来扶顾忌男女大防伸出去的手竟齐齐停止在半空!凤君反应迅拂手一股柔和内力送出生生将那男子托了起来时已是晚了! “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小姐仁义救人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受此大礼?公子还是安坐歇息吧!”潋琪打着官腔说话见那男子额头一片红肿也倒吸一口冷气磕的还真实在“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男子单薄身形刚刚在床边坐稳闻得此言星眸中水光一闪登时泪如雨下!啜泣半饷方才低低道:“奴家单名一个‘乐’字家已是没、没有了!” “没有家?”二人对视一眼想想早间情景故事果然不简单!凤君脑中有微弱声音一闪暗蓝回来了! 恰在此时柔水抱着孩子进来乐一见孩子急急扑过去抢在怀里上上下下检视一番紧紧搂在胸前痛哭不止看样子再没有说话的意思! 凤君趁机安慰两句言称女子多有不便去唤内眷来陪吩咐了小二姐送食送水带着潋琪柔水离去! ************************************************************************** 煜风听说那男子醒来带了金霜过去照应! 而暗蓝端着茶杯盘腿坐在八仙桌正中斜着眼睛看一圈眼巴巴看着她的大人孩子得意地咳一声才慢悠悠开口讲述! 她手下的小鼠虽然数量众多却是大多灵识未开传来的消息混乱不堪加之路途遥远找到真相颇费了一番功夫此时被一帮人围着当然要卖个关子得意一回! 据消息来看这个名叫乐的男子身份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众人现在处在距离京城不过千里的中原安原郡再向北行过三郡就是天宁帝京定坤。 之前那高大女人提到的周府是安原富。家主周妍是个经商奇才不过盛传周家妻纲不振周妍是个标准的夫管炎。其正夫嫁入周家近十年只育有一子却不准她纳小。今春不知什么原因接进一个男子来历不明、且身怀六甲于初秋诞下一个女儿! 老套的桥段上演小侍生女为正夫所不容随百般迫害终因产后虚弱不治身亡!乐是一直跟在男子身边的小厮在主子去世当晚带了小女孩逃离周府! 想来那周家这代至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正夫是打着害了孩子的父亲自己来抚养的主意上下都封了口以后这孩子就是他的了!周家大肆围追堵截今日恰巧给大家碰上了! 不过半个多时辰煜风回来乐讲述的与暗蓝所探并无二致! “那没什么奇怪的了!”无暇无聊地打个哈欠准备走人听这种老套故事简直就是浪费她的睡眠时间!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凤君修长手指弓起照她额头就是一个暴栗“你见过小厮会功夫的么?白朵可说他当时面对百人围杀都没受什么重伤即便那些人为了护孩子不敢下狠手你见过普通小厮有如此姿色?还敢杀人的么?还杀了不止一个人?” “好、好、好!是我疏忽了!那你说怎么办?” “风儿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想咱们去哪里是瞒不住的直接告诉他要去京城定坤!他似乎看出我们有能力保他坚持请我收了他做小厮只求护住孩子!我说带人需要妻主同意还没有直接回他!不过……” 金霜接道:“正君大人是不是想说乐公子似乎没现我们洗去了他脸上的易容!言谈间说什么自己是蒲柳之姿甘愿为奴报恩!又忆及往日主子讲了很多崇敬溢美之词听起来就像是个丑孩子羡慕美人似的!所以他有隐瞒!君上我说的可对?” “就是这个意思!”煜风为金霜理一下散落的鬓笑道:“所以我想我们带上他好了兵来将挡!” “好一个兵来将挡!无聊了一路终于有的玩了!大伙继续我去睡觉!”白朵狡黠一笑闪身就没了踪影! 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告辞回房。初冬寒凉的夜风吹过纸糊的木窗哗哗作响远远传来寥落的狗吠趁着一弯新月显得格外荒凉! 凤君窝回温暖的被窝习惯性揽住煜风的腰好好休息罢明天开始要打起精神了! ************************************************************************** 第二日早晨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混乱!鸡啼仅仅一遍整个客栈的人就被尖锐的呼救声惊醒!由远及进的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妖狼!妖狼又来了!” “妖狼吃人啦~~”“救命啊~”…… 本来想忽略那些烦人噪音的几个人在不同的房间同时猛然坐起晨风中有淡淡的血腥远远传过来!是人血!确实有什么伤人了! 感觉更加敏锐的白朵几个从渐浓烈的血腥里闻道了强烈的死气怨气冲天!不仅是伤人而且有人命! 下一刻几道人影从不同的窗户飞身电射而出奔往同一个方向!那片靠近山坳的密林! 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略微有些凛冽的寒风仍旧在不断剥离树上余下的枯叶。 凤君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弱其实场面还没有血腥到可以吓到她!只有两具尸体咽喉中招一击(咬)至命!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伤痕那些被野兽撕开的伤口也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重点是站在尸体旁边的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胡乱披散、身材窈窕上身半截兽皮坎肩露出纤细腰肢下身兽皮短裙黑色长靴一截雪白大腿在冬日寒冷的空气里分外显眼! 此时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有陌生人到来只是万分懊恼地自顾自嘟囔:“惨了惨了!腊月又疯了……” “小姐!你、”潋琪被彻底无视出口的半句话被一句悠长狼嚎打断! “嗷~”那少女以手扩音仰天长啸声音远远传出去竟然有回音! 叫声停歇一头浑身银色毛的大狼远远奔近乖乖停在她身边! “呃?”凤君想问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生了什么?这是、美女与野兽?还是狼孩? 第五十章 复仇狼王 女孩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那银毛大狼上下察看旁若无人“腊月、腊月没有受什么伤罢?早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些猎人你就是不听!不知道她们手里弓箭厉害么?” “腊月!”凤君低语一句有趣的名字、有趣的狼那女孩一直把她们几个当空气银狼却是一来就注意到了不过它似乎对所有人都有敌意不时呲着仍旧沾有血丝的尖锐獠牙示威! 无暇大窘狼族为它所御使出了个见着宫主面还敢如此放肆的回去肯定会被清羽讥笑当下翻掌结印表明身份那银狼竟然不为所动仰天长啸一声意思明明白白:“所有的陌生人都滚开!” “臭丫头(母狼)连我也敢威胁?”无暇大喝一声金眸中杀机顿现踏前一步掌心隐隐黄芒闪动眼见就要把银狼立毙掌下! “无暇住手!” 凤君闪身上前堵住无暇脚步转身拱手冲刚刚注意到她们的女孩子拱手一礼慢声道:“敢问这位姑娘这匹狼是你养的么?” “我养的?”女孩子缓缓点头略一停又赶紧摇摇头“腊月不是我养的它都是自己找吃的不用我养!” “好!那我换个问法你和腊月住在一起吗?或者、它听你的话吗?” “我们是朋友当然住在一起!”女孩子头一昂颇为得意“腊月最听我的话就是、就是老喜欢袭击猎人!” “你可知杀人要偿命?”实在没办法给这女孩子的心智做个定论看那神情衣着似乎是不通事物的样子对狼的关心显然过躺在地上的尸体!凤君只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问她为何任由银狼行凶! “她们是坏人!”女孩子一脸愤恨仿佛逆鳞被触嘶声大吼“活该!杀人要偿命杀狼也要偿命!腊月的夫君孩子都被她们害了!死了活该!” “可是我听这些人的呼喊腊月不是第一次袭击人了吧!杀它夫君孩子不过一个何必牵连其它人!” “才没有!就这么死了简直是便宜她们了!”女孩子咬牙切齿眼圈泛红愈加愤恨怀里的银狼愈加暴躁不安、奋力想挣脱出去“腊月都还没有剥她们的皮断她们的骨!你知道这些年猎户杀掉多杀狼这个镇里哪家的衣服里没有狼皮大衣!”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人狼恩怨人猎狼狼袭人循环往复、冤冤相报当真是没有尽头了!谁是谁非怎么说的清楚? “嗷~~”那银狼猛然仰头厉吼双目尽赤刹时间从女孩子怀里挣脱出来直扑离自己最近的凤君! 白朵、清羽不知为何齐齐飘身后退!潋琪来不及阻止只觉朝阳下眼前银光一闪距离仍有数丈之遥已觉血腥味扑面而来!凤君拧身错步堪堪避开尖锐的獠牙和爪子长剑一横直接用重重剑鞘击在错身而过的银狼腰上!银狼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狼就是铜头铁腿豆腐腰果然没错!) “无暇!”“是!”无暇小小的身影一跃而起正到腊月上方足尖轻点其狼头黄芒一闪直直没入银狼痛楚的嚎叫被生生截断软绵绵落在地上! “腊月!你们混蛋杀了我的腊月!” 站稳脚跟没有一刻凤君只觉脑后一股劲风伴着女孩凄厉喊叫飞袭来! “宫主小心!”潋琪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正面迎上那女孩击向凤君的一掌刚一接触只觉一股炽热内力直沿经脉而上双臂如置烈火疼痛异常当下运力甩开女孩蹬蹬退出十几步去“咳!”终究抑制不住喉头一口腥甜嘴角溢出鲜血! 凤君也是一惊原想以潋琪身手应付这个十几岁丫头绰绰有余没想到她内力竟然如此之深!那一掌没有任何技巧仅仅是平平推出听潋琪呼吸急促不稳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还我腊月命来!”女孩子丝毫不停双掌一翻又打过来!凤君知道自己内力不过与潋琪伯仲之间有前车之鉴不敢硬接只得一边飞身闪避一边暗令无暇弄醒腊月“住手!你的腊月没事!它不过是睡着了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旁边一身低呜腊月摇摇晃晃站起来女孩一见转身就扑过去背后空门大开全然不顾刚才还在交手的人! 银狼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刚刚明显是见血眼红杀的失去理性了! “腊月、腊月你好了!!”女孩抱着银狼又哭又笑半晌忽然醒悟过来一般噗通跪在凤君面前就行礼“谢谢这位姐姐救了腊月!小七冒犯还望见谅!” 凤君苦笑一声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如此行为不知道是说她单纯好呢?还是说她愚钝不通事物呢?刚刚还要要人家的命一转身就磕头谢恩真当大家都能和她一样心无结缔! 潋琪黑着一张脸看宫主望过来那意思:你损失最大怎么办你决定!再看看跪着的女孩满是泪痕尘土的花脸郁闷地点点头接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行此大礼!倒是以后弄清了再动手别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咳!” 远远传来纷乱的脚步定是闻听惨叫的镇民来了几人不欲惹事上身急忙回避! 那女孩竟然带着银狼跟过来一路沿着僻静小路飞奔一路叽叽喳喳介绍自己叫凌小七自小在山中被师兄带大师兄染病过世今次是自己第一次下山云云!因为银狼腊月要跟着她们所以她也跟来了! “拜托!这位妹妹可不可以先住口再这么嚷嚷下去谁都知道我们打这过了!”白朵恨不得直接封了她的嘴! 几个人互相翻翻白眼事关银狼它是无暇手地下的兽族看起来也是个通灵的这种状态无暇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带上小七是免不了的了!依她对着一群陌生人半刻钟讲完自己祖宗八代历史的行为来看柔水有伴了一对傻丫头! ************************************************************************** 凤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凌小七换下她那一身火辣的兽皮装穿上正常的长裤长衫!颇为无力地坐在餐桌前看着热腾腾的早餐和对面狼吞虎咽的女孩没有一点胃口果然是祸不单行! 继神秘美人之后又多了个问题儿童!至于那匹狼不知道修修毛伪装成狗它愿不愿意?做人低调就那么难么? 乐坐在自己房中慢慢吃早饭!楼主说得不错这一群人果然不好对付!他今早起来才现自己的易容竟然被洗掉了!他的易容术自学成以来无人能破现已经很难更别提除去! 而昨晚那为的女人见了他的样子眼神都没有一丝异样!本以为是易容后的结果现在想来是见多了美人的缘故吧!她的夫君也是个少见的美人呢!据楼里消息说是江南富蓝家的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连伺候的金霜清羽也都是美人胚子! 还有就是明明计划好自己被她们所救!自己却记得是自己逃出包围在她们必经的大路上拦车呼救!(被白朵催眠的后果!)哪里出了什么纰漏?没有理由不按计划走啊? 早上几个女人都出去过回来时多了个女孩子!还有一匹对、没看错的话是一匹狼! 很有意思!乐嘴角上扬挑出漂亮的弧度手指无意识抚过怀中婴儿幼嫩的皮肤那就试试看吧!若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任务自然用不着他浴魂楼的第一公子出手!月小姐或者该称呼您一声公主千万不要那么容易死掉?否则就不好玩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 尽管不甘心腊月还是乖乖让大家给剃了毛扮作条狼狗跟着大家上路了只是一身银毛仍旧显眼大多时间仍旧是窝在车里!凌小七勉强穿上了长裤长衫拉拉扯扯怎么都不舒服一上午自己绊倒自己好几回嘟嘟囔囔只望要回自己的皮裙短装! 潋琪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嘲笑她是不知礼仪的野人!小七心思单纯认定了这些是好人就不往别处想根本反应不过来潋琪取笑她还跑去问凤君野人是什么意思! 节气已经过了小雪一路北上环境愈见萧索!已经冷到没有办法露宿了好在一直在官道只要没有意外的事情生总是能赶到市镇投宿的! 空中信鹰不停地送信有喜有忧!北方的生意少了人从中作梗那些猎户本是淳朴良善之辈经过个把月的努力已经全部回到正轨。只是原先背后那些人应该还在暗中压着有些大主顾仍旧忧疑不定没有恢复来往! 南方水路依竹的漕运产业收回半数因之前折损了许多人手和船只能揽回来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另算上疏通人脉打点关系重新招募水手训练买货造船目前还没有丁点儿收益! 唯独蓝家生意因为被官府所抄都贴着封条暂时没有门路可走!蓝逸雪已经北上预备与众人汇合从京中要员那里直接下手解决问题! 凤君坐在车里看小七上窜下跳精力旺盛到人看着都累!算算还有十日路程可进入定坤范围。如果有什么人想要动手做些什么的话也该来了!斜眼打量同车的乐今天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一共两辆马车后面的坐着无暇、清羽、金霜和暗蓝最近腊月也一直在那辆车里!白朵、潋琪、柔水和随从的两个护卫都骑马!算来算去也只有她的车里最宽敞好在还有个煜风嫌疑可以免去乐就带着小孩子坐了进来! 这个自从跟着众人就一直表现的温良恭顺、细心周到的男子背后到底有什么呢? 凤君前日曾经故意在他面前接受猎鹰送来的消息乐当时的表现不过是奇怪鹰也可以送信而已就像寻常只听说过信鸽的闺阁少年一样着实有几分兴奋。甚至怯怯地表示想摸一下猎鹰却被雌鹰忽然的一下扑翅吓得跌坐在地! 还有初始几天他照顾那孩子偶尔露出的几分笨拙生疏不像是个惯会服侍人的小厮!只是对待孩子慈爱宠溺的神态也是可以装出来的么?看起来他真的对这个孩子有很深的感情! 众人一路都住客栈吃喝一概不需亲自动手!他常会帮别人端茶送水。中午赶不到市镇大家会在郊外吃些干粮。乐也会自告奋勇帮大家起火烤潋琪白朵打来的野味都没有做过手脚! 除此以外再无异常之处!若他是那个一直在背后的人或组织派来的能伪装到没人能抓住一丝把柄当真不能小看! 乐见孩子睡着了把她放在锦被围成的被跺里拿出一件小孩子的肚兜来绣!煜风凑过来两个男子聊些怎么抽针拉线怎么描样子配色的闲话笑语不断! 乐低着头看煜风给他描花样暗暗瞟一眼闭目养神的月凤君想起她素日言行竟然禁不住略微有一丝恍惚!掐指算算以现在的度还有十来日的路程该下手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凤君微合双目靠在壁板上看似睡去实则默运内功耳听八方、五感俱开只比睁着眼睛的时候更清醒!再加上不时和无暇、清羽几个的心灵感应交流方圆几里内简直没有她不清楚的事情了!此时忽然没来由地心思一震只觉寒意袭来! 缓缓换一口气睁开眼凤君伸个懒腰坐正了扬声道:“潋琪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巳时末刻!中午可以赶到林山镇已经能看见民居了!” “离东泽还有多远?” “林山镇就是东泽城管辖范围内离城最近的一个镇!若是过午之后赶的急些来得及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那就不要赶了!”凤君又靠回壁板顺手拉了煜风抱在怀里“过了东泽再往北没多远就是定坤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必着急!今天就歇在林山镇了!” “是!”外面一声响亮应合马蹄嗒嗒远去想是先行安排客栈去了! “凤君~”煜风略微有些无措地低唤试图提醒凤君旁边还有人同时手脚并用想从她怀里挣出来! “嗯?”敢挣出去?凤君双臂一展重新拉回来舒服地在他脸上蹭一蹭感觉真好! 出来日子久了就看出这个世界的男子和另外那个空间的区别了若说性格安静、情绪内敛、温柔体贴可以是后天教导的结果的话! 那么从先天上来说多数个头与女子相若骨骼纤细修长并没有整体高些的现象!反倒是女子由于主外即便先天也并不见得比男子健壮多数看起来强健有力性格豪爽! 譬如煜风只比自己略矮半分力量却弱上许多兼又身量颇轻自己可以轻易抱起来!再加上风儿天生身带幽兰异香时间长了仿佛是她的人形抱枕喜欢得她恨不得时时搂在怀里! 乐对这种情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低着头一针一针扎手里的绣样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妻主宠夫侍宠到这种地步的!没什么特别的情话不是什么香艳的场景竟让他这见过大场面的在这对小儿女面前红了脖子! 心口忽然不是滋味一慌神就给尖细的绣花针刺破了手指愣愣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眼前闪过几日同行以来的画面! 宝宝忽然大声啼哭正手忙脚乱间那女人过来接过孩子随手扯件没用的旧衣三下两下换好尿布竟比他这个男人还熟练!(某君:哼!你们不知道想当年姑奶奶在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被尿湿过几件衣服?) 路过简陋客栈没有合口味的饭菜施施然借了人家的厨房不过半个时辰就端上三菜一汤!(某钰揭穿:其实她就会这一点!凤君气运丹田一声吼:敢揭我的短!pai飞~~) 车辕坏掉她下车敲敲打打不过半刻就好了!(其实比自行车好修多了!) ……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仅仅是个流落民间的公主吗?依那净雪宫的势力也必然是锦衣玉食供养起来的!怎么会如此多下人才会的东西? 不愿意承认心里竟然有些羡慕那个时时被她抱着的男子!能有如此福气该是几世好人才能修来的? “乐公子?你的手?扎的很深上些药吧!”男子温雅嗓音挂心地问候伴着递过来只玉瓶。 乐心中一凛杀手不可有情!自己竟然为了这些有的没的失了心神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随吮去指尖上的血珠笑道:“不碍事的常事儿!莫担心!” 是该下手了早些了结早解脱!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的心神还能不能守的住? 第五十二章 林山镇遇险 众人车马进镇正是正午时分凤君拉开捂的严实的窗帘太阳暖暖挂在半空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镇子中央大街上车水马龙来往贸易繁忙林山镇为北上进京必经之路虽只是个镇其实繁华程度远胜于偏远小城! 潋琪定好了客栈房间远远看见众人车马过来急急迎上去竟与闹市纵马如入无人之境! 凤君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看潋琪的马不由皱了皱眉头却未置一词。于是旁人只见一辆虽看得出风霜之色依旧是豪华耀眼的马车半扇门微开淡淡的龙涎香味溢出来随之出来的那个华服小姐眉眼间淡淡倦色仍旧是贵气逼人! “回小姐客栈已经安排好了请小姐携君上移驾!” 潋琪滚鞍下马九十度鞠躬神情恭敬的近乎谄媚。凤君不明所以依旧随着她走只随意挥挥手慢声道:“好前面带路!” 如此一来周围的商贩行人更惊不过一刻前这打扮妖媚的女子纵马进镇有人敢拦一鞭子就抽过去!嚣张跋扈之态显而易见本来几个欲去踩不平路的人也给吓了回去。她们常年住在林山镇南来北往的什么人没见过如此行事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多管闲事总没好事情! 有稍微好事点的跟过去看那女人直接包下整个客栈后院出手阔绰!此时一看这高傲女人竟然还只是别人的手下不由对这个只露出个头的女子起了淡淡的敬畏! 客栈后院。 “你搞什么鬼?”凤君揉着坐车坐的酸疼的腰慢慢坐下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真不是人坐的! “嘿嘿!小姐马上就要进京了!咱考虑一下以怎样的身份去跟外人打交到吧?” “嗯哼?”凤君瞟她一眼登时明了“纨袴子弟?” “没错!”潋琪打个响指“反正至今你一直都没有露什么面这样容易让某些人麻痹大意干什么也方便些!” “好吧!”凤君有些不甘心地咬牙答应人家明明是奋向上的好青年不过为了那个大计划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形象好了。如果**一些比较好接触那些朝廷蛀虫吧! 于是林山镇最大的、最豪华的当然也是最贵的得月楼迎来了数十年不见的大主顾!中厅里四张八仙桌拼起来得大桌子上摆满了所有能弄来得吃食大冬天的小二姐跑的满身是汗! 掌柜的战战兢兢立在旁边手心里满是汗。那个坐在中间的小姐怀里抱着个带面纱的男子看也不看那一桌子菜只皱着眉头道:“就这些了么?”竟是一副找不到喜欢菜式的模样! “这位小姐小店地方偏远只能备的出这些了。您受累委屈了!” “算了算了!”不耐烦到极点的语气忽而一转柔的滴水“宝贝咱们就将就一下好了!下次出来我给你把家里的厨师带出来!” “好!”坐在她腿上的男子低声回话只听声音就让人浮想联翩抬手拈块点心送进女子嘴里动作优雅姿势柔美尤其是那双白玉样的纤手看的远远观望的人群里响起几声抽气声! “不吃了!”女子忽然长身立起打横抱起男子就走眼角一撒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俏脸带霜冷哼道:“这年头就是闲人太多看了不该看的也不怕长针眼!” “去去去!没见过世面的!”潋琪适时出来狗腿两句转身跟过去!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奇奇怪怪的人各吃各的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掌柜的忽然有些迷惑了那个小姐该是主子吧?这么着走了竟是连个招呼的也没有! 探头探脑的人群一哄而散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就安静了许多。 无暇、清羽、暗蓝几个老神在在地吃完饭个个一声不吭推碗就走奔回了后院的房间才敢放声大笑! 小跨院的客厅里凤君郁闷地啃点心怀念前面那一桌子美味摆架子装神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傻气纯粹就是一暴户偷鸡不成蚀把米! 客房设在二楼凤君侧身站在窗户旁边看后巷里穿来过去的人群来往行人、街头小贩、混混乞丐应有尽有! 想起刚才从某人手里飞出去又乖乖到自己这里来报道的鸽子脚上那张小纸条喂饱了肚子该做点什么了! “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去哪里?”煜风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神情兴奋却勉力压低了声音道:“要引她们出来?” “镇子后面的的林子吧溜溜马!”凤君轻笑着捏捏他的鼻子把鞭子短剑从行李里找出来点头示意道:“带上!” 不一刻因为镇里今天来了贵人窃窃私语的无聊人士又有了新话题。那娇贵小姐抱着她的娇贵夫郎纵马过街带着另一匹马直奔镇外去了。一路奔过去整条街都是名贵的龙涎香味经久不散! 贵人骑的马也不一般一红一白如烈焰飞雪奔行如飞!有识货的从此就有了个可炫耀的事情宝马良驹可遇而不可求终人一生能见一次也是荣耀! 骜雪按照吩咐出了林山镇直接跑离官道进树林好在已近初冬只有枯枝败叶。更兼地处北方林木多高大稀疏进了林子跑起来也容易! “老大你想累死我么?”一口气奔出十余里的骜雪终于忍不住了!明明两匹马非要挤在她一个身上真当马不当马使唤! “替自己夫郎驮些东西也觉得吃亏!真丢女人的脸!” “好啦好啦!我去骜炎那里现在周围没闲人了不用装样子!”煜风笑着打断骜雪继续的嘟囔就算他听不懂骜雪的话从凤君那里也能猜出个**不离十这一人一马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跑这么远足够远了哦就听在这附近吧!” 凤君郁闷地看着煜风挣开她扣在他腰上的手一个旋身轻飘飘落在另一匹马上怀里空了还真不舒服!“好就在这附近转转吧跟了这么久后面那群耗子也跑累了吧!别再不出来了才叫人失望呢!” 话音刚落脑子里就是暗蓝愤慨的抗议“不许侮辱耗子!” “好吧好吧我道歉!我只是、只是习惯你知道她们躲在暗处!嘿嘿这个、和您老的子孙有点像!我誓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我……”冥想中的凤君忽然住口。 像是回应她们的话诺大的林子里忽然寂静下来了略微有些凛冽的风声似乎暂时停止了! “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真快!”凤君水眸一眯将飞射过来的暗器一一倒射回去! 立刻就有痛呼声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远远传过来。煜风短剑舞的密不透风轻易挡下所有的暗器! 两人还未喘一口气就被包围了! 嗯哼~凤君撇撇嘴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我承认你们的出场方式很帅气不过怎么帅气的出场都改变不了失败的结局! “什么人?敢拦本小姐的路?” 和预料中的一样黑衣人一言不杀上来招数狠辣殊无花哨!凤君难的严肃起来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和人面对面的搏命小心驶得万年船! “无暇、清羽。” “在!” “周围共有多少人?” “明处二十二个暗处十八!林子外面两个估计是报信的!” “哼!就对付我们夫妇两个还真看得起我!”凤君心中传信一指弹开射向煜风的金钱镖一手长剑运力下劈毫不留情地砍下面前人的一只手臂! 那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手臂已经离体而去眼睁睁看着大蓬的鲜血溅出来断手坠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倒下的度缓慢地惊人! 凤君忽然有一会瞬间的迷茫第一次、第一次杀人!眼前地银光让她的眼神立刻恢复晴明这样的杀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第五十三章 袭杀 耳旁凌厉的破风声才响起一刻转头眼前银光一闪尖锐的剑尖迎面扑来!这个就是杀手的头了么!凤君冷着脸一剑挑开飞刃系在长绢上的薄刃和长剑一触即离准准飞回那人手里! 周围的杀手齐齐停下来凤君、煜风横刀立马与那看似头领的人物两相对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凤君觉察出他刚才那一击未尽全力为免自己敌不过希望拖延些时间等潋琪诸人收拾了外围的人赶到! “我是什么人?小姐猜猜看嘛!”出乎意料地那蒙面男子竟然接话声音柔媚入骨听在耳中只觉心动神摇。 “无耻!竟然使媚术!”煜风见他使媚术妄图迷惑凤君心中大怒挺剑纵马上去就杀! “哈哈小郎君吃醋了!”那蒙面男子嘴里调笑动作丝毫不慢身形展动迅若疾风!短剑刺来角度及其刁钻加上他出语不逊不过一刻就把煜风彻底激怒! “风儿别听他胡扯!”凤君被数十人团团围住渐渐和煜风分开她知道煜风功夫比自己不差分毫问题就在几乎没有实战经验若是一时愤怒失了章法难免不受伤害是以出言提醒! “啧啧!!你妻主都心疼了也难怪如此佳人我见犹怜呐!”那蒙面人掌中短剑上下翻飞封住煜风所有退路! 煜风原本怒气冲冲狠命跟那男子斗剑只欲除之而后快。此时给凤君一喊倒是立时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眼前翻飞的剑刃上那一抹时隐时现的幽蓝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屏住呼吸懊恼自己忘了杀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疏忽了防毒! 一旦上了心就越觉得那黑衣人奇怪他使的是标准的杀手招数招式简单有用直指要害有几次自己明明已经要闪不过去却不知为什么那短剑用个奇怪的角度折过像是故意让过他一样! 原本凤君她们截住了乐放的鸽子那鸽子上带的字条只说她们一行人今日会宿在林山镇是个机会请上头的人定夺! 凤君带他出来就是要故意给那些人机会也为了避免在镇子里面杀人见血而这人似乎故意饶他性命不知为何? 不过一刻煜风已经坚持不住了持续不断的打斗颇耗体力他内力修为不多十几载春秋屏住呼吸能撑这么久已是极不容易!终于一口气泄了出来没想到因祸得福这一吸气终于知道那男子为何屡屡推开不攻击只缠斗! 空气中有莫名的香味若隐若现间还夹着着一丝血腥!在看那短剑在日光下渐浅的蓝色煜风恍然大悟这毒素不是为了刺杀想来她们竟然是要抓活的! 缠斗间短剑和空气摩擦将涂抹在上面的毒挥出来因为度缓慢在空气中的浓度也增加缓慢若不是事先知晓谁也闻不出来! 偏偏煜风仰身闪避时从平日极难看清的角度认出来剑刃上喂了毒的异常反光他又屏住呼吸将近一刻再吸气时才能分的出来空气浅淡的毒气! 这种蓝中带红的反光味道隐带血腥又不杀人的毒只有一种西域传进的“命十三”。传说此毒将蛊养在人的身体中待其血竭毙命再换一人如是再三共需十三人的性命方可使蛊虫成熟。之后提取蛊虫本身的分泌物制毒得“命十三”。 因为制作手段分外残忍所以煜风记得很清楚这毒还奇在寻常人中者性命无忧只会丧失行动能力片刻而会功夫的人中了就会被化去一身功力神智失常与行尸走肉无异武功越高结果越惨! 凤君的公主身份应当不只皇帝知道两人早就讨论过今日一看这些人果然别有用心!朝廷中帝党、外戚、大长公主几派争权已久要是谁能抓了她这公主做傀儡无疑是多了个大筹码! “凤君小心他们使毒!”心念电转间煜风拼命逼退那人一边高声示警一边往凤君那里靠近! 凤君听得他们用毒也是心中一凛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感觉当下也奋力往煜风那里过去百忙之中两人对视一眼看见风儿眼里并无特别惊惶之色才微微放心想是知道什么毒了能解就不着急。 “哼!”那男子没料到煜风能认出他使的毒招式越凌厉狠辣几招又把煜风逼了回去。 正当二人与众杀手缠斗到紧要关头远远传来几声略显尖锐的笛声二十来个杀手齐齐一顿迅若疾风般退走动作干净利落不过片刻就消失无踪!若不是地上的尸体和伤者谁能知道这里刚才生了什么? 凤君心思一动得到暗蓝消息原来是埋伏在暗处的人已经给全数解决掉应该还有个主事的现了情况所以传信杀手撤退。潋琪、白朵几个马上过来与她二人汇合。 “凤君那个还活着!啊!!”煜风看到其中一个趴伏在地的伤者似乎微微挪动了一下长鞭一甩将她翻过来却在看到那人面目的一刹那惊呼出声! 凤君一愣随即翻身跃到他马上一把将他眼睛捂住搂进怀里“别看!” 她知道一般杀手间谍这些职业都带有毒药被捕或受伤时为了不连累同伴泻漏机密往往自觉性命。这个杀手不知道用的什么药从她倒下到现在不过一刻钟时间七窍溢血还在其次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腐化下颚嘴唇都完全烂掉了! 传说中的化尸粉!凤君闭上眼睛纵马离开不去看地上几具仿佛是蜡做的一样渐渐融化的尸体空气中满是浓郁的尸臭。如此决绝的手段对手比自己想象的更难缠! 行不出半里就遇见来接应的白朵、潋琪双方各述两边情况后又分开回镇! 骜雪抱怨两人都骑骜炎累着了它的亲亲郎君逼得凤君只得立刻回到它背上去。 凤君苦笑一声要跃回骜雪身上谁成想半空中身体翻到一半忽然失了力气就这么直直栽下去幸而是山间草地跳的也不甚高并没有受什么伤。 煜风刚才被那化尸惊的半晌无语现在见她摔落才想起来中毒的事情情急之下几乎是滚下马去扶她。方才大半杀手都围着她她又一直都没有防备不知道吸入了多少毒气! 说起来这毒不仅奇在能摄人心神与无形是制造傀儡人和死士的上佳药物。还奇在它的解法需服食栖凰山中峰极顶的万年冰雪固毒之后以檀香静水沐浴化其戾气即可说起其中的细节竟像是度冤魂的仪式。 后一种条件容易办到而栖凰山普通人进去都难更枉论取到极顶冰雪所以世人都认为“命十三”是无解之毒。记得当年惜兰叔叔给自己讲毒时特意讲到天下唯有净雪宫可解此奇毒恐怕连制毒的人也解不了的! “风儿知道这是什么毒么?”凤君借着煜风的扶持站起来身体还有感觉刚才那一瞬间全身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看来这毒是作用与人的运动神经系统的。 “西域奇毒‘命十三’咱们宫里会解可是需要栖凰山极顶的冰雪一时半刻也拿不来我怕等取来了这毒就……”煜风觉得托在手里的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心里一急眼泪如珠落玉盘滚滚而下。 “宝贝不哭不哭没事的。我保证今天、最迟明天就能拿到别着急。看看哭的脸都花了难看死了!”让白朵她们去拿应该没问题凤君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哭成这样恐怕不止是担心自己多半是被刚才的化尸吓着了! “今晚?”煜风扑到凤君怀里哭了半晌听她一说倒好奇了他们从栖凰山下来已经走了将近一月半天之内来回她能请到神仙么? “是啊!今晚或者明天肯定没事!我们回去吧晚了大家会担心的!”勉力爬上马凤君拍拍骜雪的头“你委屈委屈吧我一个人坐不住要这个人拉缰。” 煜风坐到前面控马两人一路疾驰回镇转回客栈休息。白朵回山取冰约定了明早回来大家也就不再担心用了晚饭各自休息! ************************************************************************** “什么?没有抓到?那你回来做什么?”“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的男子心惊胆战地看着不远处那只手一掌击碎茶几生怕它下一步就捏断自己的脖子! “属下办事不利请楼主责罚!”男子抖着声音辩解道:“可是是乐公子招大家回来的您说了他是头儿大家怎么能不听!” “不招你们回来?我浴魂楼几十个高手被无声无息地干掉!不招你们回来你就能完成任务了?”女子声音一高吓的地上的男子连连磕头告饶! “可是、可是奴下的毒份量就快够了只要再迟一刻就是她们有人来救也是来不及了!”仍旧有些不甘心地嘟囔! “哦?毒散出去几成?” “回楼主八成估计今晚那女人就会散功。” “好!去潜部挑十人随你今晚再去小心行事若有良机不可再失!” “属下遵命!”男子眼中嫉色一闪又小心翼翼道:“若是乐公子阻止我们怎么办?” “听他的。”漫不经心地把玩腰间的玉佩女子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是!” 第五十四章 火灾 凤君几乎是被拖上床的长久以来习惯了有内力支持忽然流失的力气让她浑身软走路都成问题。 煜风因为当时周围只有几个人围攻又较早现毒情况没有她严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想早些休息等待明天白朵取回冰雪解毒谁知一闭上眼…… “救命、救命啊~~”“啊!!”“求求你们了~~”“杀、杀、杀!!”“哈哈哈哈~~~”……惨叫、乞求、恶毒的诅咒、尖锐的长笑宛若幽冥的呼喊绵延不绝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断肢的老人苟延残喘、身异处的女人死不瞑目、哭喊的孩子惨死马蹄、绝望的男人被蹂躏至死(这**尊偶没写错某钰小声提醒)……血!到处是血!血海尸山无间地狱! “我终于明白那些中了‘命十三’的人会精神失常成傀儡了!”凤君苦笑着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各种不同的血腥画面耳中是垂死挣扎的人的惨叫。这样仿佛置身地狱的感觉时间长了任谁都要疯的!果然是作用与神经系统的毒可以让人产生深度幻觉。 “我怕凤君我怕~我今天杀人了!”煜风手脚冰凉偎在她怀里瑟瑟抖。凤君知道今天也是煜风第一次杀人。 那种被温热咸腥鲜血喷溅到身上的感觉眼睁睁看着生命消亡的感觉那些怨毒的眼神、凄厉的惨叫!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自己仍旧觉得自己的手指上有血的味道。而风儿那么胆小柔弱的风儿只会比自己更难过。 “风儿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呢。你没有杀无辜的人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用自责不用自责……”抱着煜风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 潋琪已经搜罗了林山镇上几乎所有的檀香门窗紧闭客房里浓郁的烟气熏的人退避三舍。可是她二人仍旧觉得鼻尖的血腥越来越浓郁凤君极力忍住想呕吐的冲动低声念静心诀。 因为白朵几个不伤人性命当时她们当时只是打晕了外围的几十个杀手。回来才知道两人中毒这样一来杀手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大削弱。而一般人都认为命十三无解为了防治他们卷土重来趁机偷袭柔水、小七等人分别住在四周房间无视无暇的抗议清羽一脚把她直把她踢到房顶蹲着吹冷风。 所有人神经紧绷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整个后院只有乐父女住的那间客房寂寂无声仿佛空房一样。只是大家都忙着看护中毒的人谁也没功夫去看他们。 像陷入黑暗泥沼的寂静房间里忽然响起沙沙的低音听起来是人起身穿衣的声音。暗蓝是唯一一个记得在他房间安插东西监视的人手中的傀儡鼠微微一动下一刻她已经站在乐的房间附近了。 故意加重脚步“路过”听得房里一个温柔的男声道:“宝宝乖爹爹出去给你找点吃的马上就回来。” 吱呀一声门闩响乐一边系腰带一边匆匆出来看见暗蓝似乎吃了一惊“夜已经深了您老还没歇息么?” “嘿嘿~人年纪大了就是觉少睡不着了出来晃晃。公子这是?” “孩子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米粥。” “好好这大冬天的小心着凉!快去吧别饿着孩子。” 乐应着声快步出去。他才转过走廊暗蓝已经站在他的房间里婴儿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吐着口水泡睡的正香。哪里饿着了? 隐隐几声金铁交击声传入耳中暗蓝闪身出房直奔声音来处想来是偷袭的到了。这边的乐就先放一放吧! 出乎意料地来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试探而已。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潋琪一人拿下跃跃欲试的柔水、小七甚至都没来得及插手。 暗蓝大略讲一下乐从房间里出去的事情几人心疑等再去看时屋内已经点起烛火男子温柔的嗓音唱着摇篮曲哄孩子入睡。不过一刻乐再次出来端一只只剩半碗米粥的碗送回厨房简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这日正是新月时分偏偏有水汽浓重漫天云彩连星星也不见一颗。众人各归各位继续守夜。 房里的凤君和煜风双掌相抵同念静心诀渐渐入定五感延伸灵台一片清明。凤君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几里外的声音看得见风刮过的痕迹! 风声渐急云层愈厚。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嘎嘎作响“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煜风也敏锐的觉察到满室浓郁的檀香烟气中有股特别的味道渗进来干燥的味道松脂蒸出的香味让人想起野外的篝火。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四更的梆子响了打更娘子沙哑的嗓音穿过镇中心的大街远远传过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小心火烛小心……”无意识地重复这几个字鼻尖的异味越来越明显棉布烧焦的味道、醋蒸了、接着是泔水的馊味……有什么生了? 还没等尽力使自己思维空旷的二人反应过来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惊呼“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哪~~走水了~~” 寂静的冬夜忽然吵闹起来噪杂的人声伴随着恐怖的尖叫、焦急的呐喊整个客栈乱成一锅粥! 暗蓝很快查清火是从厨房起的而厨房其中的一面墙整是后院的北墙。话音刚落“轰隆”一声似乎是油罐倒了火势骤然加大。北风劲急火借风威几乎是眨眼间厨房的大梁塌掉火舌窜进后院! “啊?”散着头推开门的乐一声惊呼回身抱了孩子出来拎着包袱几个箭步蹿到小七旁边站着准备跟大家一起跑。 “不好!快带小姐和君上离开!” 凤君两人软着脚让人背着离开客栈逃到空旷地带。 到处是救火的人提着水桶来来往往终究是没能救回客栈大火烧到天亮。林山镇上最豪华的酒楼兼客栈化为一堆瓦砾! 凤君皱着眉头在寒夜里坐到天亮因为跑的快倒是没受什么损失。此时看那客栈老板哭天抹泪地在废墟里收拾东西觉得说到底也是自己连累了人家。终于不忍心打潋琪给她百两银票足够重修客栈在老板千恩万谢下上车离镇。 看时间正午能到东泽城解毒需要檀香沐浴只能到了城里再说了。凤君盘腿坐在车里静心凝神防止毒素流动过快。 关于乐的汇报她已经听暗蓝说了火是他引的确定无疑。可是如果没记错暗中窥视的那帮杀手是在火起的时候撤离的。照常理不是应该趁火打劫越乱越好动手么? 这个乐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五十五章 公子玄乐 “啪!”中年女子一掌拍在凉亭中央的小几上坚硬的大理石桌面登时被嵌上五个指印!“原因?” 跪在地上的男子连声音都开始瑟瑟抖了“楼、楼主恕罪!不是属下玩忽职守实在是乐、乐公子他……” “嗯?” “属下该死、属下不是故意诋毁乐座的可是……” “说!”女子单手一抬止住男子捣蒜般的磕头。 “是属下带人查到靶子住的客栈。打听到她的一个手下几乎搜集了镇上所有的檀香进去就知道她一准中了毒。而她带的人手里一个老太婆、两个孩子、一个小厮还有两个十六七的傻丫头都是不成气候的。带着的保镖年纪也不大只有找香的那个女子和另一有点用最后又走了一个。我只想留下这些老弱抓她们还不是手到擒来。原本预定五更人都睡熟时动手谁知道四更的时候忽然失火。埋伏的姐妹兄弟接到乐公子传信又都收了回来。楼主~你看这……” 男子絮絮叨叨半晌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瞅那女子神色见她眉头略展便扭着纤细的腰慢慢靠过去。 女子屈起手指轻扣桌面并不在意男人刻意的投怀送抱行为甚至一臂缆上他的细腰将其拉到自己腿上。 “楼主~”男人见女子抱住他心中大喜把头靠过去在她肩上轻轻磨蹭声音越柔媚“您好久都没叫玄烬伺侯了?” “是吗?”女子好像忽然回神猛然掐住玄烬尖细的下巴吻上去直吻到他喘不过气来才放手“狐媚子!” “楼主~~”玄烬被吻的心荡神摇没注意到女人眼里渐渐冷下来的温度只管赖在她身上磨蹭。 “下去吧”女子毫不犹豫地推开他起身冷声道:“靶子今日要进东泽城你去招呼玄乐让他来见我。” “是。”玄烬虽浑身热、春情勃也知道楼主不计较他过错已是大幸不敢再缠整整衣服规规矩矩出去。 ***************************************************************************** 这一边一路无事正午之前就进了东泽城白朵早在半路就赶了上来。 乐一早抱着孩子上车看到两人默不作声盘腿打坐就知道两人都中了毒再看人人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越觉得自己昨天引出事端让那些人走了做的对。 等到看白朵带着极顶冰雪出现时更是霎时给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栖凰山是何等地方浴魂楼使毒尚且拿不到冰雪做药引她们竟然一夜之间就能拿到! 凤君眼角瞄到乐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表情若无其事的吞下敲碎的万年寒冰顿时觉得一股清气自头顶灌入心思清明不少。再看煜风神色也是比方才舒服多了才放下心来。 乐坐在一般抱着孩子低眉敛努力压抑自己那一瞬间紊乱的呼吸。她们觉察出什么了么? 自己原本算着会功夫是个练家子就能从脚步和呼吸上看出来所以一开始就没隐瞒还特意安排让她们看见自己跟人打斗的场面。至于没有生育过他也安排成孩子是自己家公子的不过是托孤照料算作父子而已。 除此以外自己似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这一群人里除了老人孩子几乎没有几个特别可用的人。自己昨天为什么要阻止楼里的人动手?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或者、只是常年刀口舔血亡命生涯培养出来的自觉。 昨夜初始是要出去查看玄烬带来的人怎样安排的出门前明知道外面没有人还是小心翼翼哄哄熟睡的孩子说了几句话才出门。就在他走到门后一步手指都已经触到门闩的时候仿佛凭空一样拖沓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他并没有特意隐藏声音他知道凭潋琪的身手这个小小后院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索性不伪装了。可是自十五岁夺得浴魂楼第一公子的名号以后再没遇见过可以可以如此接近自己才被现的人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七旬老妪!脚步声、呼吸声都像是蓦然宠地底冒出来一样当时心中的震惊自不必说。 尽管见到暗婆婆的时候她依旧是脚步虚浮、呼吸急促丝毫看不出功夫底子。院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最终他还是临时改变注意在厨房设机关另其自燃起火命令杀手撤离。 思绪沉沉间到了东泽城潋琪已提前赶到订好了房间。一行人入住鲜衣怒马美人如玉照旧是引了很多围观的人来。偏生她们不会丝毫收敛潋琪带着柔水、小七并那个叫无暇的孩子支使的店里五六个小二姐东奔西跑并以戏弄她们为乐。掌柜的不知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猜不透她们的身份不敢造次一脸奴像立在旁边比伺侯亲娘还周到。 眉眼略挑乐瞄到自己面前墙壁底下几个移动的光斑是浴魂楼用琉璃镜反射的传信暗号。当下趁人不备在孩子腰里一捏原本瞪着眼睛四处观望的婴儿登时号啕大哭。 “可能是要换尿布了奴家先带孩子回房小姐、君上慢用。”乐起身规规矩矩地道谦离座见凤君点头才跟着引路的小二姐上楼。 “这位姑娘敢问我家小姐安排的是哪间房?”乐冲着那小二一笑温温柔柔地问。 小二被他美貌晃花了眼咽了口口水殷勤道:“天字号只有三间上房倒是还没安排住哪间。除了主子剩下的都要住地字号的您受累!”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你看我们小姐包的哪间房离上房最远带我去我这儿带着孩子怕吵着小姐和郎君。” “您想的周到二楼拐角最后一间离天字号远您看行吗?” “谢谢!”乐道个万福抱着孩子进去四处一看这间客房一面临后院一面是大街倒是个出去的好地方。于是哄了孩子闭目养神他知道一会儿大家用完了午饭都会去忙着给月凤君妇夫二人解毒没人会注意到他这里。 果不其然未时正的时候大家全部到她二人的房间去了只留了个小厮金霜坐在门口打嗑睡。乐点了孩子的昏睡穴猫一般自窗口跃出去。 ***************************************************************************** “属下玄乐参见楼主。”依暗记乐找到一座大宅远远对着站在一株兰草前面侍弄的女人拜下去。 “呦~玄乐公子来了还不快过来楼主等着你回话呢。”侯在旁边的玄烬嗲声嗲气道。 “你下去!”那女子利眸一瞪冷哼道回头看玄乐时已然换了一副表情声音和煦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必行此大礼过来说话。” “是。”玄乐应声上前仍旧不靠近站在那女子五步开外回话。 “哼!”玄烬扭着腰下去心中愈郁愤难平。想当年他和玄乐同为水患孤儿一起被收进浴魂楼至今已经十余年。 他自为了活命答应楼主要求那一刻起就知道此生是干净不了了。男儿当杀手多半以色侍人伺机而动每一回若是不能成事儿落的下场定然比娼妓还不如能活到现在的也必然有过人之处。 而这个玄乐进楼这些年还能保住自己处子之身作为男子怎能不被人刮目相看。玄烬想起他来却是只有刻骨怨毒他心中自认不论武功毒术、长相媚术不比玄乐差一分一毫只是老天不公当年比武一招之差从此屈居人下。第一公子玄乐得保清白之身有权调配楼中势力他玄烬却落的以色侍人受尽欺凌同命不同人差别竟可以大到如许程度叫他怎么甘心? 第五十六章 京郊遇伏 浴魂楼的楼主赫连不动声色地听玄乐汇报情况面上表情无波无澜手持喷壶给盆里的兰草浇水慢条斯理的修剪蔓陀罗的花枝。 玄乐讲完了自己的所见分析一下看法随即默不作声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赫连沉默良久方才沉声道:“你且回去继续与她们周旋不可轻举妄动。有事情我在联系你。” “是。”玄乐叩头施礼也不多嘴转身就走。 赫连看他离开了才放下手里的喷壶细瓷的壶在粘地的一刹那壶身片片裂开碎成一堆每块不过指尖大小的瓷片。 她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掌心人说她天纵奇才武功谋略无能出其右者自十四岁接手浴魂楼至今无人不服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了。 那些人竟然可以轻易拿到“命十三”的解药净雪宫的力量大到如许程度么?仅仅是一夜之间而已! 赫连拍拍手里的土抚平衣服上的摺子闲步出了院子。大长公主给的资料并不准确看己需要去找她沟通一下了。她楼里的哪一个杀手都是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不能为了那个整日只会斗鸡走狗的狗屁太女随便牺牲谁坐龙椅关她们这些刀口上活命的杀手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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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商议后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继续带着他上路为好。要想了解更多情况还是要到京城看了情况再说。对方有备而来己方只能出奇制胜了。 人类的探子没用暗蓝的手下她们肯定防不住。凤君安排好各项事情一干人急急启程往京城赶去。 暗蓝亲自去京城探信潋琪等人继续随行。 冬天的北方日日西风凛冽满世界枯枝败叶万物修憩江河封冻。出了东泽城再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城市颇有些萧条之色。 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白朵也没有现他有什么和外界联络的行为。只是进来和煜风走的越来越近有些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要转移下手目标了。 凤君看两个人头挨头靠在一起说说男儿家的悄悄话描些绣样儿逗逗孩子笑得异常欢畅不禁有些遗憾。本来煜风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同性朋友若不是分属不同的势力这个乐倒是个难得的人。只是…… 一轮血样的夕阳缓缓沉进起伏的地平线周围浮起艳丽的晚霞。少数没有冬眠或者南迁的动物也开始回巢了。 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的凤君忽然警惕地绷紧神经离开上一个城镇已经有将近一天的路程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人烟才对可是空气里莫名的燥动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与此同时白朵传信十里内有大批不明人物靠近身份未知。 “也许是镖队呢?冬天镖局也会出生意的。”凤君看一眼拍着孩子的乐没什么异常。 “宫主~”白朵无奈叹息一声“不要有侥幸心理镖队怎么可能从四面八方同时接近?” “这样啊”凤君微微皱起了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腰里佩剑上的穗子白朵、无暇她们虽然历害可是向来不杀生的若是遇到大批人袭击自己几个可忙不过来。何况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乐跟在身边“加前进迎着正前方的那伙人走开个口子出去再说。一定不能让她们围住了。” 她两人心语传信片刻间定下计划。以无暇、清羽能力侦测敌方分布情况。白朵、潋琪带着两个骑马加尽量提前解决几个。连腊月也跳下车跟上去了。 车里的乐和煜风只觉得马车突然加没有准备的两个人撞成一团。 “小心!”凤君一手一个把两个滚成一团的人拉起来冷不防的马车越过一个坑猛然一颠坐稳没一刻的两个人齐齐朝她砸过来。 乐摔倒后本能去护怀里的东西在狭窄的车厢里连个翻身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眼见着车板越来越近就要碰上刚闭上眼就被一股柔力拉起来。才喘一口气又朝后倒去。 睁开眼正对月凤君柔软的前襟乐看清了自己手抓的位置本能地缩回手。他虽为杀人受过些风月场上的训练这么毫无防备的跌到一个女人怀里还真是头一回。尤其当凤君神色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伤?” 扶着他肩膀的手规规矩矩没有一丝下滑的迹象。乐仰视那没有任何异常色彩只有纯粹关心的眼神忽然有一丝恍惚。这种眼神有多久没看见过了? 有多久了?他习惯了女人看见他时的目光贪婪的、**裸的、嗜血的、满是**的……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干净的目光了? “乐公子没事么?”凤君见他神色恍惚联想起近日他都没有和那个什么浴魂楼联系猜想他是不是不知道这次伏击?或者是另外一批人? 这个人虽然是杀手可是平日行为倒没有令人讨厌的样子凤君见他仍旧恍惚略略皱了眉头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碰到哪里了吗?需不需要检查一下?” “没、没事!”竟然结巴了!乐慌忙坐直“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没什么。路面不太平传说这一带有劫匪出没小心点比较好。”凤君淡淡道低眉敛始终不正眼看他轻轻给怀里的煜风揉捏撞疼的膝盖。 “乐真的没事么?也没有什么地方磕伤?我们刚刚一起撞到座位边上的哦。”煜风还是有些担心自己都撞的很疼的估计有淤青。 “没事不要担心。”乐笑的有些牵强煜风的笑容太干净。平生头一回他不想顺应天命有些自伤。 外面隐隐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乐瞬间清醒过来神经紧绷扣紧袖口的暗器楼里安排了伏击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思考凤君一直没有和外面说话连窗帘都没有掀开一角她是怎么知道马车要加这一带不太平的呢? 第五十七章 出围 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凝神辨别马蹄声里细微的区别随着越来越密集的声响他不禁变了脸色。 浴魂楼里培养的杀手向来重质不重量即使作为道儿上一等一的组织也只有不到百人的主力其余都是后勤人员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上次围杀出的人手已经是自他入楼之后都没有见过的大阵仗了。 可是四面八方或远或近的人手已逾百人且马蹄声音散乱不全是训练有素的楼里人他能分辨出密集声响里的自己人控马特殊的频率。楼主竟然和其它的势力合作了!! 凤君微微眯了一下眼注意到乐指尖不自然的轻扣身下的座椅。他知道什么?自己完全可以确定这些日子他没有和外界联系那么这次行动他不知道?还是另外的人马? 白朵心语传信:“正前方的敌人只在五里之内估计她们都没有预料咱们能这么早现忽然加没有意外可以安全出去。” “那就好多亏了我们的狐王陛下了。干掉多少敌人了?”凤君松一口气笑道。 “一半好像不是同一伙人配合不是很好连腊月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扑到几个!”白朵声音轻快“你们把度再放快一点要不然就算跑了出去甩后面的尾巴也够烦人的。” “那我换马好了!车空了可以再快一点。”凤君一声唿哨骜雪立刻赶到车门旁边并行等她上来。 “煜风跟我一起骑马走吧这样车能跑的快些。”凤君犹豫一下煜风功夫虽好心思却太单纯实在不放心他跟乐单独待在一起。 “好。”煜风应声跟过去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乐“我们骑马走车空了走的快你可坐稳了别摔着。” “我、我、”乐脸色有些苍白。谁都不知道他其实晕车平日走的慢服了药用内力压着没什么可是这车一快就没办法了。他担心自己一会儿就晕的剑都提不起来了看看外面已经没有空马只得咬咬牙道:“我会小心的君上不必担心。” “那就好。”凤君和煜风分别跃上骜雪、骜炎的背。马妇一甩鞭子跟着她二人风驰电掣一般往前赶。 ***************************************************************************** 隐隐约约能听见兵器撞击声凤君心中一凛白朵她们已经被现了随即用力一夹马腹喝道:“我先上前你们随后跟过来。” “是。”赶车的马妇和两个丫头齐声答应。 煜风见她加也拍马跟上两匹马撒开了蹄子狂奔眼前的景物呼啸着后退几里路眨眼间过去。人影越来越近白朵和潋琪竟然被大批人马围在中间。 刀光剑影、暗器满天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尸体猎猎北风迎面卷过来空气里浓郁的血腥里夹杂着丝丝缕缕淡香又很快被化尸浓烈的尸臭掩住。 “小心有毒!”白朵大声提醒飞接近的两个人。 “了解。”凤君一拍马颈骜雪会意长嘶一声猛然转向贴着骜炎飞奔两匹马并行前进分毫不差。 “风儿吃下去。”凤君一手控马一手把清羽给的避毒药丸递给煜风虽然不能解百毒想来也能防一阵子。 后面车里的清羽、无暇忽然齐齐面色一变。下一刻两人跃出马车无暇足尖在拉车的马头上一点飞鸟一般落在前面一辆车上。 强忍着不适趴在车窗边看情况的乐只觉头顶衣炔带风声滑过看清时就见无暇轻飘飘落在拉车的马上她甚至什么都没有扶就那么站在疾驰的马背上衣襟给风带的猎猎作响身形却没有一丝晃动! 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意识到无暇的轻功之高乐浑身冒出一层冷汗。这个净雪宫宫主手下果然卧虎藏龙无暇平日里吵闹聒噪看起来与平常少女无异不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还有那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暗蓝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接近自己却没有一点会功夫的迹象这等怪象简直世间少有。不知道她练的是何种邪功? 来不及进一步惊叹无暇一声厉喝跑的兴起的马一个人立生停住此时离前面厮杀的人群不过数十丈距离。 乐钻出马车跳下来一眼就分辨出人群里的浴魂楼成员不知道是因为和其他人混杂在一起没办法配合还是故意隐藏实力连平日的七成水平都没使出来好在地上死伤的多半不是自己人。 清羽、无暇脚不点地从外围杀入刹时间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杀手大片倒下。乐一愣神略微有些犹豫是要保持沉默还是跟上去好在怀里还抱着个号啕大哭的孩子不动手也没什么嫌疑当下决定站着不动没有人会专门跑过来袭击他隔岸观火好了。 场中暗器乱飞乐时不时撞飞几个解救浴魂楼的人渐渐看出同来的另一组织的人有些蹊跷。某些人刻意不时变换的招数是不想让人认出己的出身吗? “啊~”尸体伴着凄厉惨叫飞过来鲜血溅了乐一身。 “果然。”乐长剑一抖划开死人衣襟肩胛处一块墨色纹身花开富贵墨色蔷薇的印记是当今大长公主暗中培养的杀手标记。 可是当今圣上已经有三个女儿就是杀了这个流落民间的公主也轮不到她这个皇姨继位。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大长公主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危险不但派出带着标记的杀手还和浴魂楼合作? 无暇、清羽的加入再加上小七和柔水形势开始一边倒。杀手一个个倒下受伤不能动的纷纷服毒自尽尸体腐化的臭味呛的人喘不过气来黄褐色的尸水在冬日的枯草上蔓延所过之处一片焦黑。被白朵几人打晕的杀手接触到尸水后被一并融化。 “本不想杀生的到最后还是间接害了人!”白朵单手劈晕一个黑衣人皱着眉毛感叹一副悲天悯人的佛奶奶像。 “开什么玩笑?”潋琪怪叫道猛地向后下腰闪过一蓬篮盈盈的钢针仰身的同时挽个剑花毫不犹豫地朝后面的人身上狠狠刺下去。“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亡你还有时间怜悯别人?简直疯了!” “费话少说往马车那边靠其它方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一旦让她们围住后果不堪设想凤君在衣襟上抹干手上的鲜血一提疆绳骜雪飞一般越过尸堆几步奔到马车旁。 “小心!快上车!”略微有些沙哑的呼和近在咫尺。乐才不过凝神一刻眼角瞥见带着红色穗子的金钱镖呼啸而过一缕碎被削断飘飘洒洒落下去再回神时已经被凤君一把捞起放在马背上。 “唐璇、六婶出!大家跟上。”抱着他的凤君没事儿一样一抖疆绳带头往大路奔过去。 “乐有没有受伤?”煜风很快跟上来并头前进。他一身衣服半边染血看起来没受什么伤鬓微散浑身煞气看起来倒比平日里温润的样子多了点野性美。 乐意识到自己又恍神这个时候竟然计较别人的长相马上甩头清醒过来大声回答“幸而小姐来的及时我没事。原不过一时大意疏忽了。” “那就好我看你蹲下还以为受了伤呢眼见着暗器过去也不闪喊也不应吓死我了幸而凤君去的及时。”煜风神经紧张不停地说话。 “歇着点儿吧!”两匹马默契有佳跑得及近凤君略侧侧身就能碰到他于是轻轻握握他的手安抚一下。又低头对怀里的乐道:“非常时刻顾不得男女大防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骜雪跑的快你暂且不回马车里跟我共乘一匹马可好?” “老大你想累死我么?”乐还未答话骜雪就一声长嘶妄图抗议。 “抗议无效你要是这么容易被累死还自称什么神驹也不嫌害臊!”凤君朝它头上轻轻一巴掌笑着问并行的红马“你看人家骜炎就从来不抱怨骜雪最没有女子气概小炎你说是不是?” “你挑拨离间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平原上一匹马一边仰天长嘶一边飞一般往前奔带的身后狼烟滚滚鸟雀惊飞。 =================更新两章后面还有一章。 第五十八章 情动 ********前面还有一章别忘记看哦******** “驾!驾~”“后面的跟上!” 两个晚归的樵妇惊奇地看着大路上狼烟滚滚一行数十骑沿着官道飞奔而来其中竟然带着两辆马车真难为她们能跑这么快! 人群眨眼间接近樵妇终于看清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血迹斑斑登时惊起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村头说书娘子说的武林人士之间的争斗那个以见多识广闻名的说书娘子提到这些事情时曾经很严肃地叮嘱她们遇见了就躲的远远的。 没有给她们躲的机会潋琪的坐骑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淡粉色的雾瞬间把两个人包起来肩上柴担落地的同时两个人软软倒地。 “你把她们怎么了?”凤君皱着眉头喊她不想牵联无辜。 “让她们睡一会儿晚几个时辰自会醒过来最多着点凉。要不然躲不过后面的杀手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才不会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历来规矩就是凡是看见过她们的一概杀光!” “竟然残忍如斯!”凤君暗暗咬牙手上劲力一紧被她揽在怀里的乐只是长眉微微颤了颤神色木然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这段时间数次判断失误还有刚才毫无防备地被月凤君拉上马背绝不仅仅是自己疏忽大意的原因。这些人的功夫远远高出自己当初的想象几乎没看见怎么出手的月凤君都可以毫不费力地接近到令自己失去防御能力的距离。还有那天晚上的暗蓝恐怕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 如此难道她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腊月天气迎着马背上凛冽的寒风乐生生惊出一身冷汗。还有什么是隐藏在这些表象之下的? 绝杀阵的围击命十三的奇毒浴魂楼持之横行天下的东西一一被轻易化解。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要和人家联手的地步了?楼主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任务呢?什么人出手给了多大的价码?竟然可以让浴魂楼作出如此大的让步和牺牲! 浴魂楼枉称天下第一楼这几轮斗法下来再看那些所谓的必杀绝技简直不值一提。 一向性格冷漠只会机械执行任务的乐第一次有这么多疑问面对从来没有遇见的强大力量心里产生隐隐约约的畏惧。 心乱杀手最忌讳的东西。一旦知道了畏惧就不再是最好的杀手。乐忘记了第一天进入浴魂楼就被反复叮嘱的禁忌只是专心致志地思考这些他从来不会也不应该为之担心的问题。 “很冷么?”怀里的男孩忽然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不再稳定绵长罕见地带着一点几乎觉察不到的紊乱。 “谢、谢小姐关心。我没事。”乐勉力压住内息他学的是杀人的招式练武一向求成有用又加上年纪尚小内力其实并不怎么样。这么着在寒风中跑了几个时辰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唔~身上很冰披着这个再坚持一下。”凤君随意抚了一下他露在外面冻的冰凉的手接着拉着自己的披风将抱着孩子的乐整个裹起来又不放心渡了些内力过去。 来此半年她当然知道这里男儿家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碰的无奈毕竟是另一个世界长大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这种情况下哪有心力注意这些是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乐冰凉的手忽然被个温暖的纤手抓个正着随后被厚厚的披风裹起来只觉一股暖暖的内力自右手缓缓上去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登时暖和起来。周身满满的都是那女子身上清淡的香味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和风尘气令他心神一颤。 侧头回望女子淡定俊美的容颜双眼直视前方薄唇抿成坚毅的弧度没来由的想靠近。 “嗯?有事吗?”感觉到他的目光凤君低声问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说话间暖暖的气息拂过耳后乐浑身一颤霎时面红耳赤呐呐道:“我、我是想问什么时候能休息?孩子半天没吃饭了。”心里懊恼万分自己虽然仍就是处子之身也早不是不懂人事的孩子甚至为了杀人专门修习过媚术。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轻易让自己失控?脸红?乐略微有些自嘲地撇撇嘴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得事情了! “抱歉!这么小的孩子委屈了”凤君略停一刻才回话仍就是略微低哑的声音“再跑个几十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请再坚持一下。” 白朵接到凤君心语告诉她感应到后方追敌已经渐渐慢了下来可以到前面村镇休息。 几人看见凤君把乐抱在怀里低声说话甚是亲昵。潋琪几人不便明说只有白朵心语传信“御主你美人在怀还算计什么在哪里停下来如此艳福停了可就享受不了了!” 潋琪见凤君瞬间黑下来得脸色心里也明白定然是被白朵嘲笑了一边驭马前进一边放声大笑笑声张狂气的凤君恨不得一把药过去弄哑了她。 连清羽都抿着嘴偷了无暇单足立在马头上长衫随风摆舞飘飘若仙。也不知道跟白朵说了些什么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直笑得横趴在马背上起不来。 乐看她在飞奔得马背上展转腾挪如履平地讶色更甚。以他浴魂楼轻功第一的身手别说是狭窄的马背就是宽大的马车车顶如此飞奔也不见得站得稳。 这些人的身手深不可测乐无意识地往凤君怀里钻了钻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安全港湾。用毫无防备的状态靠在女子怀里乐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是自己这十几天来一直处心积虑要除掉的甚至恍恍忽忽睡了过去。 身体猛然下坠的感觉乐眨眨略微有些朦胧的眼睛女子清晰俊秀的脸颊渐渐清晰起来。心中一凛翻身起来四处打量略显简陋的房间粗布的卧具和薄缎帐子不像是客栈。 “你醒了?”凤君自自然然摸摸他的额头交代道:“你有些低烧可能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幸而我们带的有药一会儿煎好了会让金霜给你送来。这里是一处民居大家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出。” “呃~谢谢小姐!”乐脸一红往后躲了躲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这哪是什么低烧分明是体内的毒作了。浴魂楼用毒控制手下的杀手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和楼里接触了没拿到定期的解药拖到今日作已经是晚的了。 凤君见他躲闪才记起来男女有别不慌不忙收回手仍旧温言道:“抱歉一时疏忽越矩了公子见谅。孩子有人照顾你且安心休息吧。我出去处理些事物有事唤人即可。” “小姐请便不用为我挂心。”乐半坐着略略点头示谢。看着凤君带好门出去考虑自己怎样才能出去联系一下楼里的人拿解药没到绝路总是要活下去的。 不一刻金霜端着药进来看看坐在床上的绝色佳人不由多了几句嘴“唉我说乐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什么?”乐浑身神经霎时紧绷杀气四溢吓得金霜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没什么啊不就是中毒嘛。小姐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免得你心里有负担。喏你的药。”金霜有些不服气什么嘛亏的君上和小姐这么担心他“三副药就没事了。哼!要不是遇见我们小姐妙手回春的医术哪能让你好的这么利索。” “你说什么?”乐心里一惊一喜惊的是浴魂楼用来控制杀手的毒岂是寻常物事她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易解开。喜的是若能解的了毒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从此就是出了牢笼的鸟儿自由自在再不受他人摆布。 “我说你的毒可以解啦!所以不要告诉小姐我告诉你哦她们不让我说呢。”金霜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小姐说的对不知不觉好了也就算了何必要告诉他。 再看乐一脸不可置信不由又不服气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我们小姐的医术啊。告诉你活死人肉白骨都没问题我们净雪……呃~”金霜打个突猛然停嘴好险险些说出来自己这张嘴真是该打。 匆匆忙忙端着空碗出去一抬头见凤君抱着床被褥迎面过来他跟着煜风这些日子也知道凤君不喜上下主仆之别一时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干吗不让我告诉他你给他解的毒?连您的血都用来做药引了还不让人家知道!谁知道他……” 是什么来历?后半句话给凤君一个眼神堵回嘴里金霜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吐吐舌头快步出去。 屋里的乐听得清楚她用自己的血给我做药引?心里猛然一跳有什么东西涌上来不知是悲是喜? 第五十九章 诉情 “天阴下来了看起来晚上还要下雪的。我帮你多拿了床被子。”凤君在门上轻扣两下听到回应推门进去忽略男孩子有些紧张的神情。“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金霜。今晚他住你隔壁。辰时初吃晚饭你要在房里吃还是和大家一起?” 完全公式化的交代询问听在现在的乐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他这样的耐心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记忆中死于水患的父亲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也没有过这样耐心。 在那些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模糊成破碎画面的记忆里为生活所迫的漂亮男人总是愁容满面被欺负后抱着脾气暴躁打过他之后抱着他痛哭流涕…… 所以当父亲在水患之后的瘟疫中去世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那样的生活死了反倒是解脱。 “乐公子?”凤君皱着眉看把漂亮樱唇咬出血痕的乐“乐公子?” “哦抱歉一时失神。我没什么大碍一会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就可以。”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再次用力咬了咬唇一丝淡淡的血腥溢出来。 “也好我先走了。还有半个多时辰你休息一会儿吧不用担心孩子。”凤君淡淡道仍旧装作没看见乐的自虐行为安然带门出去。 ***************************************************************************** “他好些了吗?” “才吃一次药不会好那么快。”转角遇到站在寒风里的煜风凤君握住他的手指尖冰的吓人。“怎么穿的这么少站在风里?快跟我进屋。”凤君把他的手捂在自己掌心伴拖半抱着拉进同样阴冷的屋子。 这里是净雪宫的地产虽然常年有人照顾但是没人住也着实荒凉。凤君扔几块炭到火盆里烤烤手见煜风仍旧有些怔愣地呆坐在床边略略有些担心。 “今儿是怎么了?吓着了么?” 煜风用力挣扎几下没从凤君手里把手抽出来反而让她给放到自己怀里暖着指尖下软软暖暖的内衣引得他脸上一阵热浮上来耳根都红了。 “到底是怎么了?”觉察到怀里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下来凤君还是不放心他的亲亲宝贝还不习惯什么事情都告诉她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一准出毛病。“不说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不说、就不告诉你!”煜风软下腰身趴到凤君怀里嘟起小嘴平时都是乖顺体贴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跟她撒撒娇使使小性儿。 虽然爹爹教训过不可以这样不过是凤君自己不让读什么《男诫》《夫德》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了她不但不生气还很鼓励所以……煜风心里小小算计着无意识地又朝凤君怀里拱了拱。 “真不打算告诉我?”语气渐渐加强凤君嘴角上扬果真有事。要不然不会这么突然跟个小孩子一样调整一下姿势让他趴的更舒服“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不想说。”语气没问题可是这么猫咪一样的姿势乱蹭的脑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想说就算了……” 许是喝了风的缘故女声比平时略低些带着微微的沙哑。暖暖的气息扑到脖子上煜风有些迷惑地抬起头她果然又纵容自己任性心底竟然升起一点点失落。“为什么不接着问?” “哦你想我接着问啊。那好”凤君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细碎的吻落到怀里人儿细瓷般的肌肤上微凉的手指从他领口滑进去“到底有什么事儿?” “不要欺负我~~”完全没有意义和效果的抗议煜风赌气般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效果。 “喂!你怎么能管这叫欺负?明明是疼你。”吻上被主人咬的艳红的樱唇“你见过谁这么欺负人?” “就是欺负我我、我……”煜风当然不知道别人家妻主和夫郎是怎么相处的但是这样自己像是被哄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委屈了。说到后来大眼浮起浓重的水雾音调已是隐隐然带些哭腔。 “怎么哭了?”凤君一把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搂住他细细的腰本来骨架就纤细最近跟着自己奔波又瘦了“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说、”煜风又去咬自己的嘴唇被凤君制止后略微有些不安“说我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不许自己操心。” “那你怎么做的?” “我、我呜~”煜风忽然悲从中来趴到凤君肩上大哭。他今天头一回杀那么多人加上一整天的逃命还有自己心里一点小小的男儿心思终是忍不住了。 “宝贝不哭”凤君拍着他的背忽然有些想笑平日里行事说话都稳重大方的一起脾气来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哭出来也好估计是憋了些时候了“风儿是凤君最喜欢的宝贝不哭、不哭…….” “干、干吗对我这么好?” “你不是也对我很好吗?对人好还要理由啊?” “要、要的。” “因为我爱你、喜欢你、喜欢你……”满意了吧?凤君看着煜风脸红到要冒火反正这句话她是百说不厌。心里忽然灵光一闪风儿不是、吃醋了吧?今天下午自己是对乐有些过分殷勤了。“我都回答你问题了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那个、我觉得、觉得……”煜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妄图做鸵鸟。 “觉得什么?” “觉得乐公子长得很好看性格温柔体贴嗯还有……” “停、停、停你给我停下”凤君打断宝贝数别人的优点只想放声大笑宝贝学会闹别扭吃醋了进步啊!大进步!“吃醋了?” “我、”煜风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当嫉夫但看看凤君显得特别闪亮的眼睛虽然觉得她一定生气了但还是乖乖承认“嗯我怕你不要我……嘶~~疼!” “竟然到现在还问这样的傻问题气死我了!”凤君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我就那么不可信?看起来就是花心色女?嗯?” “不是~” “不是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还站在院子里吹寒风?敢不穿披风就出来!把我最喜欢的手冻的冰凉!还不跟我说话?害我担心……” “呵呵呵~~”煜风本来是有些沮丧的垂着纤细的脖子准备挨训结果凤君唠唠叨叨半天越说他就越沮丧不起来了听骂听到后来心里竟然甜丝丝的一不小心没憋住就笑出来。 “你还笑?”凤君面上咬牙切齿其实忍笑忍的嘴角直抽搐。 “人家错了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好嘛?” “算了算了就知道我心疼你。白叫我担心半天说、怎么补偿?”凤君也笑出来手指探进煜风的衣襟在他凝脂般细滑的肌肤上煽风点火。 “随你怎么样!”煜风娇嗔一声睫毛上还沾着透明的泪滴出水芙蓉般的清丽里又多出几分妩媚来。知道挣不过干脆自暴自弃般自动拱进她怀里。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声音越低沉怀里香软的身子引的凤君有些心荡神摇着魔般低下头去吻那一抹绯色的香唇。 “小姐、小姐、快出来村子里出事了!”扎扎呼呼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柔水旋风般卷过来一脚踹到门上。年久失修的门扇吱呀了几声后哄然倒地光荣下岗了! “柔水!”凤君咬牙切齿低吼道眼睛充血明显的欲求不满。幸好她喊的早要是毫无防备给她一脚把门踹开风儿以后估计不敢见人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没想到自己一脚就把门给报废的柔水给凤君脸上诡异的表情吓的浑身寒毛根根炸起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当然有理由。白朵、白朵姐姐让我来叫你村子里的水源给人下了毒很多人中毒了!” ======================= 某钰滴小儿女情节又作就喜欢写这种温馨的情节哇~~(困死晕倒爬下!) 第六十章 反击 “什么?”凤君霍然起身“有没有死人?” “暂时没有白朵姐姐说毒不难解已经和潋琪姐姐配好了药分下去。就是问一下宫、哦、不是问一下小姐咱们是不是提前走。对方似乎是想逼咱们离开这里让咱们没办法休息。” “走?今儿不解决了这些尾巴难道还带到京城里去不成?”凤君眼里寒光一闪竟然敢牵连无辜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会使毒。当下心语传信招无暇、清羽过来商量对策。 “什么事?”无暇眨眼间出现在门口看看倒塌的门板再加上凤君臭的可以的脸色十分识相地暗暗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下去生生把就要溢出口的笑声给堵回去。 “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什么都知道别到最后憋出内伤来。我打架又找不到帮手!”凤君看到无暇促狭的表情愈的窝火。 “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咳!正事要紧你找我不是为了让我笑的吧?”此地无银三百两! “无暇!”凤君咬着后槽牙恨声道“别以为你顶着一张罗莉脸就能掩盖自己千年老妖的本质?” “咦?罗莉是个什么东西?我知道自己长的很可爱的你也要用我能听得懂的词来夸嘛。快说什么事儿我老人家还忙着呢?” “你、”凤君看看无暇严肃地神情清羽照旧只在进来的时候浅笑打了个招呼就静静立在一旁倒显得自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当下吸口气平平心火儿跟大家讲自己要给对那帮杀手用毒的事情。 无暇踩着凤君屋子倒塌的门上一听见凤君要使毒激动得眉飞色舞那帮跟屁虫一样的小喽罗加上低级的下毒手段她已经忍了很多天了。 当下二话不说招来蛇王、毒狼等一干毒物准备布阵放毒。出门时太过激动一脚把完整的门扇踩出个巨大裂缝彻底报废了。清羽只淡淡点头应允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后来凤君才知道别看清羽外貌只不过是稚龄童子平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他才是这里的用毒高手。鹤顶红本身就是极品毒药加上他千年修为使起毒来岂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特别早。潋琪等人只说村民是得了急症自愿帮忙施药诊治村民千恩万谢地取了药各自回家只混乱了半个多时辰。各家各户的炊烟升起来又散开去。本就寂廖村子刚过一更天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安排好了恰到晚饭时分众人搬来马车里的存粮又在附近林子里猎些野味虽然时间仓促倒也丰盛。 只不过凤君默默跟白朵、无暇、清羽心语交谈讨论晚上灭敌。潋琪、柔水、小七几个饿了一天又记挂着晚上计划个个狼吞虎咽丢了形象大吃。煜风自己吃着还忙着给凤君布菜。乐也是心事重重一顿饭吃下来到各自回房竟然没有几个人说话。 夜风啪啪拍打着糊了棉纸的窗子偶尔有惊飞的乌鸦从树林里窜起来叫几声又落回去。 三更时分潜入村子的杀手莫明其妙地现自己前面的同伴一个个悄悄不见了。早几个时辰就应该化为地狱鸡犬不剩的地方仍旧有冬日里淡淡的炭气弥散只是安静的异常连狗吠都没有一声更不论马匹牛羊各种活物的丁点儿气息。 是以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带头的还是挥手示意大家进村按计划行事。那些人中了毒应该昏睡呈假死状态只要在六个时辰之内喂了解药自会醒来。 只要抓到了人照旧是活的。再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不过是冬日里的一起火灾罢了。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这种人就该以牙还牙。悬空站在夜风中的无暇、清羽在屋子里用水镜看着外面情况的净雪宫众人嘴角同时扯出一抹淡笑好戏开始了。 跟在队伍后面的玄烬烦燥地抹去额头的冷汗今天是怎么了? 本来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精神百倍应战出任务的状态下的身体竟然从内到外升起一股几乎无法抗拒的倦意这感觉越来越浓重似乎意识都在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那种灵魂即将抽离身体的感觉竟然不若想象中的痛苦只是一种懒洋洋的倦意想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 脑海中似乎不断有声音说:睡吧~睡吧~睡过去就好了可以像云一样飘在空中可以自由自在可以不必这么累睡过去就好了…… 意识深处的这种念头像千万只手在心里不停地挠仿佛无数张嘴在不停地呼唤。一个接一个气势汹汹的杀手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明亮的月亮漆黑的子夜甚至看不见一点点星光伸手不见五指! 一场杀戮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被终结。村子里的狗听话地窝进各家的柴房方圆十里连鸡鸣也没有一声。 村民沉浸在黑甜的梦里下午那几个得了急症又瞬时被治好得乡邻也不过被当作睡前闲话提了几句而已。马上这些话题就会被新年冲淡数十年后也许只有当事人记得自己得救命恩人吧。那些华服美眷的贵人不嫌弃她们低贱的身份亲自诊治施药救人于水火。 “死的这么舒服倒真便宜了她们!”黑暗里恢复白白眉的女孩子有些郁闷地皱起眉真不甘心。 “算了杀人已经是万不得以的选择了你还想多背几条罪孽么?”男孩子冷清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有眼里微微的荡漾能看出此时情绪的波动。 “切!我从来不杀无辜之人。这些人多数作恶多端杀了不过是替天行道我又担什么罪孽。不给我奖励已经亏了。”女孩子一副无赖相。 “你!”近乎完美的面具生生裂了条缝儿男孩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终于忍住了把那个人从树顶踹下去的冲动。“跟我回去复命把你招过来的毒物都送回去。” “好、好、好就说跟你一起出任务无聊嘛!下次一定要和潋琪或者白朵一组小七和柔水都比你有意思。要不然腊月也……呃~”面对清羽蓦然回时脸上冒火的双眸无暇气息一个不稳几乎从空中摔下去“开玩笑!开玩笑!嘿嘿~~” ***************************************************************************** “她们死了么?”煜风皱着眉头看水镜里一个个软倒的黑衣人仿佛睡着了一样。这也太过简单了回想起白日里血肉横飞的撕杀尽管心里有些不想承认自己的“残忍”煜风还是觉得这么死真是便宜她们了。 “算了让她们死个痛快好了。我不是什么善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死都死了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收拾善后一下各自休息去吧。养好精神咱们后天再上路。”凤君抬手示意白朵撤了用术法凝结的水镜疲倦地揉揉太阳穴累死了。 第六十一章 进京 一举歼灭跟在后面的尾巴后面的路程异常轻松。 凤君坐在骜雪背上眯起眼睛看冬日里微黄的的太阳没有太过刺眼的感觉照到身上是一种贴心的淡淡温暖。难得的好天气。 想象一下对手听到己方故意放走的漏网之鱼的报告会有什么表情几个人的心情不约而同好起来。平坦的路途简直就像是休假了什么紧张的事情都留到进了京城再去烦心吧。 旁边的马车里传出男子低低的笑声是煜风和乐这两个人近日来越的投契了。凤君嘴角上扬拉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点郁闷真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坏情况了? 话说回来了照掌握的信息看乐在杀手中的地位不算低对这样的人也需要用毒控制有办法收为己用也说不定。想来那个叫做浴魂楼的杀手组织并没有什么特别忠心的人。 乐的毒基本清了看他平素行为本性似乎不坏。凤君紧了紧手里的僵绳决定这个要用怀柔政策收服。 但是没等她开始行动这个花了大力气救回来的美少年和出现时一样匆忙地离开了。 ***************************************************************************** 远远就看见定坤城气势恢宏的青色城墙、暗红色的朱漆大门宽阔的护城河两边甲胄鲜明的卫士加上络绎不绝的车马人群即使是在凛冽的寒风里也能感受到都城的王气威压。 几匹马同时顿了顿进了这城就是另一个开始。几个伙伴相视一笑打马进城。似乎自己的使命是守护这天下苍生若说之前还觉得有些离谱夸张的话看到繁华的都城里欢乐的人群的那一刻凤君决定就算是自不量力吧她会努力去试试阻止战争做个救世主。 尽管冬日里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依旧挡不住京城熙熙攘攘的人流。再加上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群。 生活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人们会很愿意配合保护自己的家园。当今皇上也算是个明君所以也许没想象的那么难对吧? 凤君心情大好地微微一笑俯叮嘱马车里好奇张望的人“风儿开了车窗把披风穿上小心着了凉。” 众人进城之前重新收拾行囊一行人鲜衣怒马招摇进城并没有引来什么哄动。天子脚下、帝王之都她们这一点儿小动静实在引不起什么来无非是作给有心人看罢了。 凤君骑在马上努力保持不可一世地富家二世祖形象天知道她其实是多么想下去研究一下路两旁明显比一路上看到的豪华许多的店铺。 还有明显比其它地方多的男子。这一路上虽然多数走大路但是经过的没有几个大城市多数小地方民风保守街面上鲜少出现男子身影。加之都是匆忙经过还要注意跟在后面随时会出手的杀手并没有什么机会注意来往行人。 这还是头一回注意到天宁国男女之间服饰和言谈举止之间的差异。大街上男女看来并无多少差别衣着外貌差别都不甚大。不论高矮美丑都是男女皆有。并没有女人普遍特别高大、长相粗犷或男子全体身材娇小、外貌柔弱的区别。 只是多数男子骨架纤细言行举止温雅沉静恐怕也是因为一般男人主内受文化风俗影响又有诸多教条约束不像女人一样在外奔波锻炼的原因。 直到煜风详细解释凤君才算看出衣着差别来。女人比男人穿衣更加随意些裙装裤装都有大多紧腰窄袖更有卷起袖子裤腿露出身体的。 男人穿着看样子与女人衣着一般无二只是腰身线条看不出一处多数长衣宽袍高领严扣袖过指尖。有钱人家的未婚男子出来一定要带帽子或者面纱凤君听的嘴角直抽搐简直就是阿拉伯女人衣着的翻版。 说话间已过了中央大街潋琪领着往净雪宫在京城的宅院过去。 街角一家大的手饰行门前停着几辆豪华马车门外满登登的围的都是人。不仅是女人还有为数不少的男子夹杂在其中。 “什么热闹能吸引这么多人围观?”凤君嘴角含笑眼里却是锐光一闪越乱的地方越容易混水摸鱼立时心语传信白朵等人小心。煜风见此处人群格外的多早就放下马车的窗帘缩回去了。 潋琪应声下马打听原来是天宁国皇太女的正君驾临此店定制新年饰。据说这太女正君不仅出身高贵、气质娴雅、才华横溢更是天宁国第一美人是以众人围观期望能一睹芳容。 “哦?”凤君细长的眉毛挑起来对“皇太女”这几个字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想当初她的风儿不就差点被送去当什么劳神子秀男么?“皇家应该有专门的内务府掌管这些衣饰的吧?怎么跑到外面的店铺定作?” “小姐有所不知这家店名叫‘藏珍阁’虽然不是全国最大的珠宝行却是货最全的。而且因为她们自己有到各国的商队弄得到许多外国的奇珍。朝廷里外国进贡得东西每年统共就那么多当今圣上不过赏些给亲近或立功的人一般人是见也见不到的。有了这么个地儿正随了那些贵戚的心。从官家的正夫、侧室到勾栏院里的红倌儿头牌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女人也都喜欢到这里找些稀奇玩意儿讨佳人芳心。” “你还知道的挺全?”凤君笑道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也要凑个热闹买点儿什么送给煜风。 “那当然要不怎么让我陪您出来了。”潋琪得意道:“在跟周边国家的生意上天宁国也就这一家能跟咱们净雪宫抗衡了。或者说她们老板比咱们历害咱们四家人一家负责一边人家是一家全揽。下面也是有过生意来往的能不了解么?” “如此说来这个‘藏珍阁’的老板也是个人物本姑娘倒要去结交一下了……”凤君一句话没说完前方的人群蓦然骚动起来众人立时凝神戒备掌心悄悄覆上各自的兵器。 大开的店门先是出来一队戎装护卫隔开人群紧跟着的几个漂亮宫侍已是举止优雅、长相可人看得有些色女暗暗吞口水不由更加期待那个传说中的天宁第一美人是如何俊美绝伦? 车妇赶着辆宽大马车过来紧靠店门口的石阶停下。 隔着人群只看见一个白衣玉冠的女子半拥着个同样一身湖蓝锦衣的男子出来出店门不过两米就钻进马车再隔着男子的面纱只能看出身形颇为美丽。周围的百姓已经跪下去高呼着:“太女殿下千岁!” 凤君水眸微眯这个被大家称为太女的女子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小些对着拜了一地的人随意挥挥手道:“平身!”随即钻进马车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鄙夷或者不耐烦。 没想到来京城第一天就可以看见这个一定会和自己日后生活密切相关的人看起来不是很难相处为什么会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呢?凤君调转马头跟着潋琪往另一个方向走抛下满街的窃窃私语心里兜兜转转都是这个问题。 “听说太女宠这个正君宠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原来是真的呢?” “可不是民间小户人家也不会见妻主会专门陪夫侍出来买饰!” “这样一来太女正君娘家的势力就更大了我听说右丞相……” “没听见这位姐姐我可没听见您说什么!不可妄议朝政不可妄议朝政啊!散了大家都散了吧。” 围做一团的人群刹时间散了干净北风劲急红日西坠满街采买的人也开始回家了。 第六十二章 京都月府 整个定坤城坐北朝南除了正中的皇城外被几条大街分为十二个街区。围着皇城官宅、民居、商铺一层层扩散开去。 西北地方有一条街穿越整个民居一头连着西北城墙下的商业街一头连着森严壁垒的官宅区。平日里人来人往也是极热闹的只是这一条街似乎只有一户人家一年到头都不见那镶着铮亮走兽门钉的朱漆大门打开一两次。 若不是还有人日日洒扫照顾正门的巨大牌匾上写着“月府”不知道多少人认为它是个空宅呢! 这一日已经年许未见打开的大门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敞开了。进进出出的家丁仆役让附近的居民大吃一惊大概从来也没人想到这个沉寂的院子里会有这么多的人。 天子脚下不比寻常京里的人自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可是这个从来没有主子出现的大宅蓦然闹这么一出也算得上非比寻常。 未时正院子里呼拉拉出来大群的家丁、护院、小厮齐齐站在路边看的过往行人商贩抛了各自事情纷纷驻足观看。 领头站着的两个女子一个一身墨衣、只在衣边用暗金丝线压出层层叠叠的云纹乌仅用同色丝带竖起贵而不娇看的人眼前一亮。另一个紫衣博带玉冠星眸全身上下只有腰间一块墨玉点缀富贵儒雅见之可亲。正是离云、逸雪。 实在难以相信两个如此出色的人儿竟然只是这个大宅主人的手下顿时让人更加期待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干人在外面站了半个多时辰才见远远一队车马不疾不徐转进长街。 为一个女子修眉联娟明眸皓齿金丝长带束额饰明珠身着牡丹银纹白色锦衣一双粉底银边小朝靴玉带束腰配以长剑胯下的白马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得千里良驹。 后面跟着的四个女子两个虽无十分女子英气却因为年龄尚小娇憨可爱颇讨人喜。另外两个着实另类都是穿着艳丽明明是女子看起来也不甚软弱偏生身上有一股男儿家才有的妩媚妖娆之态。 明目张胆围观的人群齐齐出一声叹息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如此气派说不定是哪个封地在外省的公主回京了呢? 此语一出应合者无数她们实在想不出除了天家子孙还有哪个敢如此招摇排场? 凤君远远看见那迎接的阵仗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她们平日里亲如一家哪里有什么上下之分苦笑一声暗暗嘱咐大家作戏作全套。表面上仍旧安然驭马缓缓前进四周的闲话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心道天家子孙倒是真的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罢了。 “恭迎主子回府!”一干人等齐齐跪下去。 “都起来吧。”凤君做出对众人十分满意的样子随意挥挥手示意大家起来等煜风几个下车后率先往院子走去。 “潋琪可不可以换个低调一点的住处这样有点过分了吧?”凤君压低了声音道有些无奈地看左右绵延出一条街的屋宇。跟在离云、逸雪身后的数百仆人鸦雀无声个个套着簇新的衣服低眉敛恭顺异常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红楼梦》里的宁容二府。 一条街啊!竟然是一条街!一条街都是她的宅院!不知道这京城里除了她还有几家如此奢华的居所? “回主子”潋琪双眉微扬收了平日里轻佻神气“小姐”也不叫了板着声音道:“居所下人都是几位长辈安排好的咱们在京里就这么一所房子若要搬还需另置只怕一时找不到这么大的院子。” “另置同样大的我还搬个什么劲儿啊?”忍不住要按按额角难道是自己没见过世面?侧看看神态自若立在自己身边的煜风没有一分自己刚刚被如此阵仗惊到的样子果然是自己没见过世面! “好吧进府。”叹一声低估了自家的身价儿。 那一边下人们见了新主子就各自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凤君一路上暗暗观察看起来各各都是本分人几个护院也够精干倒也难得。不知是谁调教出这么一班仆役来? 因为凤君想看看院子格局坚决不肯坐轿竟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据说是正厅的中院以凤君的脚力也觉得有些疲累最可恨是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也只看到宅子的冰山一角而已。 类似以前见过的苏州园林式设计一路走来处处穿花游廊加上影壁、假山或竹林或松墙以及人工湖的阻隔弄的整个院子宛如迷宫。 凤君看出很多装饰山石也是依照了阵法的排布种的。幸而现在是冬天万物萧条只余松柏长青不难想象到了春夏秋时节只怕这院子里的花草也定然是按着某些门道特意选位栽植其间相生相克互为毒药解药如此一看倒真是个难得安全得好地方! “有没有这房子的图纸?我得先弄明白这院子哪到哪儿赶明儿别在自己家里迷了路。”凤君坐下喝口茶歇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这阵子一直骑马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早知道一时半刻也搞不清楚房子的构造也不会逞强非要走着过来了。 “净雪宫那里有须得送信给听松叔叔要来等几日才可以。” “送到了尽快给我就好”凤君喝口茶琢磨着现在情况复杂需从哪里问起不经意间眼神扫过堂上或坐或站的众人心里一紧问道:“乐公子呢?” 此语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逸雪道:“乐公子是哪位?来的人里除了两个车妇和丫头、小厮跟着管家去归置行李其余的不都在这儿了么?” “乐是我们路上救的一个人已经查实了是地方的杀手。不过没有挑明是以一直带在身边的。刚才是谁最后见的他?”凤君暗暗有些懊恼刚刚外面排场太大一时人多混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下子丢了个线索。 煜风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他跟我一起下车的之后我因见了姐姐一路都在问候姐夫和小外甥女诗雅的事情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现在派人出去找么?” “不用找了人家到该去的地方了。”话音刚落就给了略显苍老的声音接过去之前和大家分开提前来京城的暗蓝也进来了“没进大门几步远就走了估计那孩子看出院子进来容易出去难。慌称自己要出恭让个小厮带路一跟大家分开就打晕了带路的自己越墙走了。算他好心被打晕的那小厮倒是没什么事。”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啊?那可是个奸细怎么着也能审出点什么的?”潋琪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碗跳了几跳掉出去摔了个粉碎。 “不放饵怎么引出背后的大鱼?小娃娃就是没见识!”暗蓝优哉游哉地坐下“放心!我派了孩儿跟着呢丢不了!” 第六十三章 天下钱庄 “有人跟着就好目前就这么一条明显的线索丢了委实可惜。”凤君打个手势止住潋琪道:“暗蓝你比我们提前到京城好几天了。可查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知道的不少还需要整理。”暗蓝得意地抖抖袖子坐下接过柔水递过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主要还是凤君你的身份惹的祸。” 话一开口就炸开了锅。本来凤君想依竹几个年纪大的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但是碍于答应了爹爹不能说出他尚在人间的事情无从说起自己的身世又无人提起她就乐得清闲也不解释。 是以逸雪几个只道朝廷几十年来一直在监视净雪宫一举一动只是因为宫主不在所以未加刁难。听暗蓝这话竟是另有隐情加上各方关系错综复杂一时间忍不住柔水几个已经吵闹起来。 凤君无奈只得简略交待自己身世又引来一片惊呼。自来天宁重农轻商且文化教养上崇尚文人以出仕为最高。商人虽说有钱地位却是很低的。以净雪宫几大世家富可敌国见了地方上的再低官吏也都要小心照应。 今日竟然一下子就升级成皇亲国戚了还是关系最近的那一个。连离云、逸雪、潋琪这些人也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凤君看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才让暗蓝细细讲她搜集来的情报。 当初追杀她们的杀手最初一个名叫“浴魂楼”的江湖组织但是暗蓝查出她们和朝廷有很大联系。似乎一直为凤后所用乐就是那个组织。 后来一批人数比较多的杀手除了浴魂楼的就是大长公主东方涵语的死士。她们都以墨色蔷薇为标记不知为何当时追杀大家的时候并未隐藏身份。 说起这个东方涵语是天宁当今的护国公主本人能征善战也曾经为天宁一统天下立过大功。当年也是当今圣上夺位的劲敌之一只因生父出身太低后台不够最后失败。本来她的徽章标记为红色蔷薇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女皇登基后改为黑色。 但是奇怪的是女皇在位二十年来她一直执掌半数天宁军马却没有丝毫叛乱之举。反而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实在是个称职的好公主。 暗蓝了解到有墨色蔷薇标记的死士出手只杀一些贪官污吏和朝廷兵马作用不到的悍匪大盗之类的人。暗杀凤君这种没有一丝劣迹连出现都没有多久的人还是头一回。 “这倒奇了?她既不是为了夺位即使我认祖归宗也不会威胁到她干吗这么急着干掉我?”凤君无力大长公主啊还有天朝半数的兵马权力一看就知道是硬骨头。“除此以外还有呢?” “凤后要杀你当然是天经地义”暗蓝笑道“你是这一辈儿里面的长公主还拥有净雪宫的势力。当今皇太女是他的亲生女儿铲除异己、消灭一切不稳定因素是必然的吧。” “说不通嘛。”逸雪皱起眉头“皇家怎么可能随便就认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当女儿?当今皇太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在百官那里口碑一向不错何况她是嫡长女。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废立储君的。” “就是这句”凤君道:“而且我离云给我讲过天宁主要的官员那个凤后的娘家似乎也是颇为厉害的怎么会怕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家伙。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分不占对她根本没什么威胁至少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千里追杀。” “宫主您低估了净雪宫的力量哦~”潋琪开始不满了“后台硬有什么了不起姑娘一人一剑灭她满门都不在话下。那么厚的各代史书里皇家争储君位置流的血还少吗?” “有道理”暗蓝笑的神秘兮兮看的在座的人心里毛毛的甚至几个人不由自主挺肩拔背做出防御的姿势“而且如果皇上也支持您的话其它人怎么反对都没用的吧?” “开什么玩笑?”那个抛弃爹爹的无良老娘会向着自己?据父亲说是离开她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的出生也只有净雪宫内部核心的人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都不一定。 “她是不是真的偏向你不好说关键是凤后心里怎么想。”暗蓝接道:“凤后李氏的娘家是天宁大族。他的母亲在先皇逐鹿天下之时就效忠于东方家之后一直守卫天宁北国防线。即是开国功臣也是两朝元老。家中的一姐一妹俱在朝为官任职兵部。可以说天宁国除了大长公主以外另一个可以影响全国局势的实权派。” “上天保佑净雪宫。”柔水听的鼻子也皱起来了“路上最后那批杀手可是两方联手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可是多年来皇上一直没有对净雪宫斩尽杀绝使得凤后觉得皇帝会对咱们主子有偏向?”离云打个手势压下柔水的大呼小叫也有点头痛问题越来越复杂竟然一夕之间从从商改为从政了。 凤君嘴角上扬出漂亮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正是如此谁都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在对手羽翼未丰之前连根铲除是最稳妥的方法。凤后倒是懂得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不管他们怎么办咱们目前还是先抓眼前的把所有的生意打理好了是正途。有了财力才能干别的事情。” “主子说的是”逸雪站起来喊仆人过来伺侯“已经快到酉时正了先吃饭吧。之后我和离云再给您汇报目前的计划原定打明儿起就要去见几个大商家的当家的还有不少朝廷官员要拜会。” 一干人到饭厅用了晚餐各归各位。凤君几个略微商讨一下就各自散去休息。 虽然是寒冬腊月因着太平盛世将近年关的京城仍旧是格外热闹直到深夜三更才算完全安静下来。 月府正中的小楼里黑暗中凤君睁大眼睛数锦帐四周的流苏坠饰虽然早就躺下来了到现在还是睡不着。这种感觉是面对挑战的兴奋还是面对考验的紧张?分不清、分不清啊! 煜风翻个身仍旧紧紧抱着她的腰暖暖的带着幽兰清香的味道扑过来。 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安神香啊!意识模糊的最后想法凤君把头埋进煜风的颈窝陷入黑甜的梦乡。 ***************************************************************************** “天下钱庄是天宁最大的钱庄。属于天年钱家江南五郡和北方的几个大郡都有它的分店所以也是天宁覆盖范围最广、最方便的钱庄。家主姓钱目前不在北京所以没办法约见。” 正午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凤君换了身比较低调的衣服在街上四处遛达一面东张西望一面听跟在后面的离云、潋琪讲述路过的店铺的根底。 才路过一家占了两个铺面的饰行就见前面一片喧哗声四面八方不断有人拥过去。 “快去看、快去看钱小姐跟李小姐在月魄阁抢人呢!” “是吗是吗?我早说月魄阁那个清倌儿子阳是个祸害你看看出来露脸儿才没几天都招惹了京城多少富家小姐了。” “蓝颜祸水您说的一点儿不错。就昨儿个我二姐还看见将军府的小小姐跟郡主为见他一面差点大打出手呢。”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闹的这一出儿可不像往常那么简单!” “哦~敢问这位姐姐怎么个不简单法儿呢?”凤君挤过去听了半天才一张口就听见人群里面一个清脆女声道: “姑奶奶就是穷的只剩下钱了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了?” 第六十四章 钱家少主(完) 第六十四章钱家少主(完) 凤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倒是个蛮可爱的孩子。 有钱人家、钱小姐见凤君眉头一皱潋琪就会意几步挤进人群看清了人立刻回道:“还真巧就是刚才说的那个钱家的小姐。她家姐妹二人幼妹只有两岁又是庶出所以今年十六岁的钱佩傩是钱家下一任的家主。” “哦?”凤君挑起细眉天宁第一钱庄的少庄主这个小女孩? 一身白衣衣角密密麻麻的白金色花纹云鬓高堆白玉为饰倒也高贵典雅。可是除了衣服单去看人啧啧!略圆的脸蛋还带着浅浅的婴儿肥睁的圆圆的杏核大眼一脚踩在凳子上叉着腰跟人叫骂。完全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二世祖?这个判断还没出口凤君眼里锐光一闪看见那钱家小姐衣襟里鼓鼓的一团东西在微微蠕动什么?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蓦然住口把手伸进衣襟掏出个毛茸茸的雪白小球两手托起认真看了半晌一声尖叫:“啊~~眼睛睁着!你把我家闪电吵醒了!混蛋不但跟老娘抢男人还吵醒我宝贝睡觉。今儿咱俩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老娘?”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禁莞尔这孩子的自称还真有意思。不过那个毛球凤君看出是只通灵动物但是是什么?需要回去问问。 钱佩傩对面那个年纪比她略大的姑娘一身戎装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叫骂还是有别的原因脸色由白转青一阵阵黑气弥漫高声晒道:“就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杂交出来的烂东西猫狗都分不出来还宝贝一样到处带着。别说是吓醒它姑奶奶就是捏死它你能奈我何?” 这里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嚣张呢?现在是要撤离还是继续看戏或者、也进去插一脚? 没给她犹豫的机会。站在月魄阁中央大厅的钱佩傩大眼朝人群里一扫一个箭步窜出来就把她拖进去冲着对面喝道:“我的宝贝闪电是杂种?瞎了你的狗眼!你让这位姐姐看看明明是千金难求的雷兽。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识!” 凤君哭笑不得地拖进去回头瞥一眼白朵听她心语半是给凤君解释半是惊奇道:“雷兽是上古神兽灵识早开据说当年曾经得上神宠爱因此心高气傲。现今世上已经不多全部在深山修炼不理俗事这一只怎么和人在一起?” “哦?”凤君看那两个小姑娘用完她这个道具之后就丢在一边自顾自又吵起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干脆找个凳子坐下来看被钱佩傩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的雷兽。 那动物似猫非猫、似狗非狗、尾大蓬松倒像是松鼠一样浑身雪白只有背脊到尾尖有一线细细的火红皮毛。个头甚小双手便可托起一双碧蓝的圆眼盯着凤君轱辘噜直转。 “嗨!”凤君笑眯眯地打个招呼。 雷兽仍旧盯着她看只有耳朵尖轻轻颤抖了一下。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钱家这个小孩儿在一起么?” “你的气息很熟悉”雷兽大大的尾巴晃了晃终于开口“去过栖凰山?不对你的感觉太纯净不只进过栖凰山吧?” “是我还进过天外天。” “天外天?”雷兽明显惊了一下“你是现任御主?” “没错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钱家的那丫头在一起了吗?” 雷兽确认了她的身份也干脆起来小爪子自己抓起块糕点边吃边说:“她们家先人有位正夫救过我一命我答应保他家三世家人无忧。” “你怎么保?”凤君两手一比意思很明显这么小的个头儿随便来个什么人就能干掉你。 “小看我!”雷兽小小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鄙视的光芒仿佛再说连这个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御主的?“虽然未历天劫我好歹也修炼上千年保几个人人身安全算得了什么?又不用逆天而为修改他人命数。” 凤君摸摸鼻子自认无知又想多知道些钱家的事情于是找个小茶碗倒满推过去主动示好:“我新任宫主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前辈见谅。” 雷兽闪电不客气地爬过去探头喝水“你们今次下山又是有了什么事情了么?竟然……” 一句话未完就给钱佩傩扑过来抓了回去塞进衣襟只余小小的脑袋探出来一点儿。女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显对凤君更有兴趣完全无视身后刚刚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俊秀小倌儿。 “你竟然能和闪电和平呆在一张桌子上这么久!天哪你和它对视半晌它竟然没咬你!天哪它还喝你给的水!天哪!姐姐你是人吗?”一声高过一声的“天哪”一句比一句更强烈的疑问语气。 听到最后一句凤君只觉的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嘣”的一声不受控制地爆起开始几句还能接受这一句“姐姐你是人吗?”音调已经高到半条街都能听见了。因为看到钱小姐抢到人渐渐散开的人群因为这一句高呼又重新聚了回来。 白朵刚刚说过这雷兽一般脾气暴躁有引雷之能。她和闪电心语传信旁人只看到是对视。众所周知和动物对视基本就被认为是挑衅。和传说中以脾气暴躁闻名的雷兽对视良久却相安无事确实有些奇怪。 再说钱佩傩还是小孩子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凤君催眠一般对自己嘟囔半天方起身努力扯出个无害的笑容温言道:“大概是我和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儿投缘。” “你和闪电投缘?!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雷兽!雷兽啊!!”毫不掩饰的质疑。 凤君郁闷地撇下嘴真不给面子。深呼吸、风度、风度、保持风度。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的笑容仍旧温言道:“是我知道它是雷兽。虽然少见了点儿但也不是特别稀奇对不对?” “没什么奇怪的你说没什么奇怪的!!天哪~” 上帝!凤君极力忍住想伸手捂住耳朵的冲动这孩子从见到她就开始尖叫她嗓子没问题吗?但是不久钱佩傩、天宁最大钱庄的少主子就向她证明她远远低估了打生下来就喝参茶燕窝玫瑰露从来不知道白开水什么味道的嗓子。 “是没什么奇怪的我从小就和各种动物相处的很好。” “小美”钱佩傩转身大喊跟着自己的丫头“把我那只狼犬带来。”又转头对凤君说:“我可不信姐姐能跟各种动物相处的很好闪电今天累了才不搭理你的。你换了动物拭拭看我才信。” 凤君无力地抚抚额角知道对付这样的小孩子一定要让她一次服气要不然就是永无止境的“挑战”。于是一边按自心语传信让无暇、清羽赶过来一边仍旧笑道:“信于不信都无甚关系但我和动物亲近是却有其事即使是狼犬也没什么。” 说话间小美牵着条高大狼犬进来细腰长腿健硕异常似乎情绪不好不住地向周围的人呲它尖锐的牙齿低沉的吼叫吓得围观的男子和勾栏院里看热闹的莺莺燕燕呼声迭起连女人也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不少。 钱佩傩接过绳子摸摸狼犬的头贼笑道:“姐姐要是驯服了这条狗我就信你。” “这有何难?”凤君眼角锐光一闪从容上前。 训狗 钱佩傩见凤君不怕有些犹豫,索性松开链子任那狼犬四处乱跑,自己坐到一边喝茶。 那狼犬一身金色长毛,利爪森然,见了凤君愈发骄躁,呲牙低声咆哮,脖子上的鬣毛根根乍起。它是名种狼犬,自出生起遇见的人都对它疼爱异常,虽是畜生,待遇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胜上不知多少。 此时蓦然遇见一个既不怕它又不亲近它的自然有几分奇怪,让它浑身不舒服的不是这个人的态度,而是自己的感觉,明明只是普通一个人,讨厌的话扑上去咬就好了。 但是它动不了,只要它肌肉稍稍紧绷,有一点点扑击的意图,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的它不能动。时间长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觉得奇怪了,狼犬的眼睛渐渐转红,咆哮声愈发疯狂,就是一动不动。 恐惧,它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入侵了它的地盘。出生的猎场里的纯种狼犬,小时候就独立在猛兽遍地的山中长大的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凤君微笑坐定,看着面前骄躁的狼犬丝毫不为所动,她周围半径十米以内连个人烟都没有,不要说那些个柔柔弱弱的男人,就是女人见了没拴链子又如此凶狠的狼狗也是一步步后退,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通灵的普通狼狗,没办法沟通啊,只能等无暇过来了。凤君无奈地回视随着时间流逝脸色渐渐难看的钱小姐,耸耸肩,“你想让这条狗干什么?” “啊?”觉得自己的狗不太对劲的钱佩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凤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我驯服这条狗。现在你也看到了,它不会袭击我,那么下一步就是让它听我的话。你想让它做什么?不要太难的,狗能做得到的那种。” “啊?你真的能让它听你的话?” “不确定,姑且一试。想好要求了吗?要狗能做到的。”凤君眼角扫到无暇站在人群前面冲她点头,那么,可以开始了。转向仍旧咆哮的狼犬,毫不犹豫地伸手抚摸它厚实的鬣毛,轻笑道:“好了、好了,别再叫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围观的人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咆哮的狼犬不但没有拒绝她的碰触,甚至在被抚了几下之后安静下来,主动往凤君的掌心蹭了蹭,一副非常享受的亲昵样儿。 钱佩傩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要知道这种狗是相当骄傲的,平日里别说是让人抚摸,连能近身的人也没有几个,连自己这个主人至今都没摸过它的毛。 “你跟它,跟它握握手,让它自己把爪子放你手里。”钱佩傩转转大眼道,这种把戏一般都是男儿家养的娇气的宠物狗才会,她的猎犬肯定不屑做。 “跟我拉手吗?”凤君仍旧轻声细语,把手掌平摊在狼犬面前,“喏,把爪子放在我手心里。” 钱佩挪看着自己的爱犬乖乖照做,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听凤君继续道:“很好,现在放下去,把右边的爪子给我。” 围观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没见过狗还能分左右的! 钱佩傩杏眼瞪的圆圆的等着看她的宝贝猎犬犯错误,要知道,刚刚它放在这位小姐手里的就是右边的爪子,她绝对不信一条狗能分得出来左右。 但是凤君很快向她们证明,她的狗远比大家想象的聪明的多。 阳光下毛发泛着金光的猎犬歪着头停顿了一下,准确无误的把自己的右爪放在凤君摊开的手心里微微晃了晃,真的像是和人握手一样。 “你的狗很聪明呢!”凤君神色平淡地赞叹一声,并不见特别的惊奇神色,转身端过茶几上的几碟点心放在地上继续对猎犬道: “有点饿了吧?我知道你想吃东西,可是这里只有一盘是酱肉包,另外的两盘是桂花糕和百花酥。我也喜欢吃肉包子,所以不能给你。你只能吃另外的两盘甜点哦~自己过来选吧。” 人群前面的无暇翻了个白眼,有点儿想骂人。竟然让吃肉长大的猎狗自己选去吃素,还是甜食,这想法真天才! “喂!我说这位姐姐,”钱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你当我这狗是娇弱男儿养的贵夫犬么?竟然让它吃甜食?我告诉你,我的含光(狗狗滴名字)从小在山林里放养的,敢和野狼搏斗。吃生肉喝鲜血都不在话下,儿就没吃过素,你竟然让它、让它、咦?我的天哪!!天哪!!” 钱佩傩絮絮叨叨的含光光辉历史没讲到一半就被生生切断。她那从小没吃过素的宝贝狼犬,在京城里纨绔子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狼犬,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就乖乖叼起一块桂花糕嚼起来。 虽然神色委屈,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肉包子,含光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最终还是把嘴伸向旁边的桂花糕。 “我的宝贝含光啊~~竟然吃素了!!吃素啊!我的宝贝含光啊~~”钱佩傩唱戏一样拉长声音叹息良久,一转身巴住凤君的袖子,“姐姐你这一手真厉害啊!我信你了、信你了,教教我好不好?” “嗯,这个可不好教啊,我天生就和动物亲近,不是学来的。”凤君眼睛一转,神色带上几分狡黠,这个钱小姐性格豪爽,行事干脆利落倒也讨人喜欢,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在下初到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若有冒犯还请小姐海涵。” “嗨,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玩玩而已,计较起来倒显得小气。小妹钱佩傩,今后就是朋友了。不是我吹嘘,这四九城里哪儿我都熟,姐姐既然新来,小妹自荐做个向导带着逛逛如何?差点儿忘了问,姐姐贵姓?” “免贵姓月,月凤君。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妹妹带着换个地方坐坐吧。大早晨呆在花楼总是不太合适,还有你后面这位美人儿呢,安置好了咱们姐妹才好出去。” “这个我倒忘记了,还是姐姐周到。”钱佩傩唤个丫鬟抬轿把刚抢到手的清倌儿送回府,兴高采烈拉着凤君出了花楼。 一路走来好地方发现不少,坚持到午饭时分凤君终于受不了钱佩傩的聒噪暗暗呼唤白朵过来。 不一刻,白朵打马过街跑得一身汗拦在她们面前,下马附耳在凤君耳边几句话。钱佩傩两眼放光看着白朵骑来的千里马,就见凤君歉然笑道:“家里有些事情,今天不能在逛下去了。咱们姐妹该改日再聚吧!” 再眼馋宝马,礼貌还是要的,钱佩傩忍住扑上去抱抱宝马的**,咽了咽口水正色道:“那就不耽误姐姐忙正事儿了。我就住在西城区,钱府好找的很。改日再见了,姐姐有好玩儿是物事可别忘了小妹!” 他乡故知 跟钱佩傩分开后,凤君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府。白朵、潋琪打马在前面开路,呼喝连连,一副蛮不讲理的刁奴像。 回到月府正是午饭十分,几人直接到了正厅前面才下马。长辈们都不在,煜风年纪小也要承担起男主人的责任,忙的不见影儿,凤君找了几圈才在厨房把他抓出来。 大冬天的煜风脸上薄薄的细汗,见到凤君奔过来,“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早?这就午饭时间了,怎么累成这样,厨师不在吗?” “不累,就是厨房有点热。我想亲自给你做点吃的。厨师在里面给大家准备饭呢。” “哦,我饿死了。给我做的什么好吃的,现在能不能吃啊?”凤君把他冰凉的指尖塞进自己的袖口,“沾凉水了吗?冷死了!” “放开,”煜风羞的霎时红了脸,“周围都是人呢!” 厨房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莫不掩嘴窃笑,有年纪略大的男人羡慕道:“主子妇夫好恩爱!” 煜风听了羞不可抑,奋力挣扎出来转身藏到厨房的蒸气里继续给凤君做吃的。 凤君倒不觉得有什么,朗声笑道:“夫君娶来就是要疼的,巾帼女子合该如此。” 这一句话听的屋里屋外的已婚未婚的男人各个红了眼睛,在这个女人为尊的世界,男子向来弱势。能嫁个知冷知热的好妻主就是天大的福分,能把疼夫君放在嘴上说的真是千里也挑不出一个。 再看凤君虽说有些女生男相,过于柔美,但气质如临风之竹别有一番风骨,潋琪远远过来就看这边笑声一片,不由调笑道:“未嫁的弟弟都别动心思了啊,咱们主子可是专情的很!把心放她身上就是活该自找罪受,不如给了我,姐姐这儿的怀抱还空着呢!” 除了嘴上油滑些,潋琪也是个男儿见了脸红心跳的人物,两句话羞在场的男孩子散了干净。 厨房里年纪最大的张爷爷笑骂道:“就你这丫头没个正形,看以后那个男人敢跟你!赶快哪来的回哪去,厨房不是你们女人来的地方。” 潋琪笑嘻嘻作个揖拉了凤君去正厅,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第二天凤君拖了煜风出来加上无暇清羽几人继续在京城里四处溜达,快到正午时找个饭馆吃午饭。 小二娘热情地把几人迎进去,见到凤君带了男眷,为难道:“这位小姐,雅间已经没有了。楼上还算清静,您要是不介意就这边请!” “清静就可以,给我找个*窗的位置。”凤君不甚在意道。 跟着小二上得楼来,寻个*窗的座位边看街景边用餐。煜风不时指点人群介绍天宁国风物,细看京中街景,果然热闹繁华远胜其他城市! 正瞧着人声忽然喧哗起来,一个小公子从远处跑来,鬓发散乱,满脸泪痕。 后面跟着几个彪悍女子,家奴打扮,一路呼喝调笑簇拥着个锦衣少女。凤君禁不住掩嘴悄笑,这街上少了恶霸点缀似乎就没了滋味。花花公子,噢、不,是花花小姐、纨绔子弟还真是到处都是! “你去救救他。”煜风扯着她的衣角急道。 “别担心,我保他无事。”凤君安抚地拍拍煜风肩膀,瞳孔却忽然一缩,原因来自于不远处另一张*窗的桌子。 面对窗子坐着个少女,衣着华丽,声音娇俏。 凤君听到她低声嘟囔道:“小太妹!死三八!”而后又放开声音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公然强抢良家夫男!不想活了!小璇,去给我狠狠教训她。敢在姑奶奶面前嚣张的人还没出生呢。” 装作不经意的侧头,凤君细看那女子眉眼间的神气竟是说不出的熟悉。有个怪异的念头渐渐破土而出,又如镜花水月百抓不中。 看煜风帮自己布菜心中忽然一动,传音道:“风儿和我说句话,大声点儿,要叫出我的名字。” 煜风虽然不解,仍旧乖乖照作,盛碗汤递过去,柔声道:“凤君,天气冷,先喝点汤暖暖胃再吃饭。” 凤君淡笑接过碗来,一边侧头细细打量那女孩,一边扬声道:“亲爱的,别光记挂着我,你自己也一样。这几个月一直在路上奔波,身子都瘦了好多,多吃点儿。” 意料之外、意料之中,那少女身子一僵,举筷的手僵在半空,脖子慢慢转过来,竟似上了发条的玩具,死板至极! 凤君虽然对这张脸陌生之极,那无端而来的亲切熟悉感却是越发强烈了,索性转过身子大大方方让她看。 女孩看清她的一瞬间面上神色忽变,樱口半张,满口菜蔬也不及咽下。眼里波涛汹涌,惊讶、惊喜、惊恐、难以置信? 凤君困惑的眯起眼睛,这种感觉,分明是…… 艰难地动动下颌,睿瑶咽下嘴里的食物。 足足盯了五分钟了,那个人还没有消失,不是做梦!但是她没认出自己,也难怪,看看自己的样子,从里到外没有一丁点儿和以前一样的地方。会认出来才鬼了!可是怎么说呢? 凤君看那女孩咽下食物,樱唇张了几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同桌的另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姐姐、姐姐,你失仪了!看到什么东西惊讶到这种程度?” “你?”睿瑶蓦然回神,咽下刚出口的询问,尴尬道:“三妹你小声些,不过看到了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一时呆了!” 提醒她的女孩看一眼煜风随即转开眼光,责备地看了睿瑶一眼不再吭声。 刚刚受命下去收拾流氓的女子大步上楼,步履轻快矫捷,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军旅出身。 那女子俯身在女孩耳边低语几句,女孩皱眉犹豫一下,无奈还是站起来招呼上另外一个女孩子随她走了。 走时似乎衣衫挂住桌角,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子上拂过,又回头笑着叮嘱下属:“小璇,跟掌柜的说,不忙收拾桌子。” 凤君听的清楚,那叫小璇的女子适才在她耳边说:“已经交给九门提督处理,主子放心。里面急着找您,该回去了。” 能支使得起九门提督,来头不小,凤君心道。 那飞扬的眉角,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甚至是算计什么时微闪的眼神,一模一样! 强烈的熟悉感让凤君装作起身叫小二姐再添几个菜,略微*近刚刚空下来的桌子,酒菜几乎没有动。干干净净的红色桌面上,茶水写的几个字在阳光下刺的人眼睛忽然痛起来! “angelahelp”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文字! “angela!”凤君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屏住呼息。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时的外文名字。难道?不会是真的吧!爸爸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怕她孤单送个伴儿来吗?可是全然不同的相貌,身后不一般的随从,她在这个世界又是什么身份呢?你要我帮你?发生了什么? “风儿吃饱了吗?” “嗯,有事吗?” “跟我走,看来又有麻烦了!” 凤君几人飞速下楼结账,出了店门四处张望,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再没有那三人一丝痕迹。不敢在这大街上施展轻功,只得漫无目的四处乱逛。一下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幸而无暇、清羽都记得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只要她在京城,很快就能找到的。 天宁太女 人是很快找到了,结果令君大吃一惊。那个女孩子竟然是当今皇太女。 “这么说,她还是我妹妹了?”凤君看着无暇幸灾乐祸的表情,想不出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郁闷,“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皇太女几个月前曾坠马昏迷,醒来后性情渐变,时至今日再和以前相比可以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坠马后醒来到宗庙祈福时,天朝神官曾对太女神识改变有疑惑。 但是除了性情改变,日常起居习惯及各种礼节常识都一丝不差。皇上和凤后都开心太女改了以前的冷漠性子,愿意接受皇家给选的太女正君,又开始表示对政事的兴趣,怀疑的话就不了了之,最终只定论为天佑我朝,使太女心性回转。 清羽背书一般简略复述收集到的信息。 “哦?那么你们怎么认为?”凤君看清羽笑的不寻常,知道其中定然有些文章。 “只有皮囊是一样的而已。”清羽看到凤君疑问的眼神便尽量详细道:“我和无暇通过灵识感应觉得应该是真正的太女在坠马时就魂归太虚,现在身子里的这个魂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但是她能日日出入龙气护佑的皇宫而不受任何影响,说明她不是一般的游魂,我想也许是妖。” “你怎么知道不是原本的皇太女愿意的呢?”无暇转转大眼睛不甚同意清羽的观点,“若魂魄得到原主的默许,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情况。正好也可以解释她对本尊的生活习惯,该会的东西了如指掌。游魂是没办法进入皇宫打探宫里人的生活起居的。” “哦,你的意思是换魂吗?”凤君很想知道那个人的灵魂是不是小言,她的外貌完全变了,很显然是跟自己的穿越情况不一样,照无暇它们的说法可能只是魂魄,那么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呢?昏迷?死亡?还是别的什么? “对,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问题是她是谁?如果是换魂,原来的皇太女为什么要放弃自己那么好的身份呢?” “原本的皇太女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从来不关心政事。真是厌倦放弃了也不是不可能。”无暇不觉得有什么难理解的。 众所周知,皇太女自小心性冷漠,对人对事的反应都超乎寻常的淡薄,曾经闹出出家的乱子,凤后以死相逼才挡住她。放了这么一具皮囊有什么稀奇,对她来说是解脱也不一定。 “哦?这么说有现在的情形有可能是同一具躯体换魂之后的结果。”凤君沉吟半晌果断道:“你们想办法让我见见皇太女。” “自几个月前太女大婚之后就搬出皇宫自立门户了,我们可以直接潜进太女府。”清羽也不问她要见人的缘由,干脆回道:“太女府的戒备比之皇宫简单的多,我们不需要用常理之外的方法就可以进去,我可以在半天之内就拿到地形图和侍卫轮岗的时间和路线。” “进太女府不方便长时间说话,”凤君笑的颇有几分神秘,“你们想办法把她劫出来,给我足够的时间说话,也许我认识你们说的那个游魂。” 小言,如果是你,我大概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提前说一句大局已定。 “主子这个任务可比潜入太女府容易多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白朵潋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吧,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凤君知道白朵她们手脚快,可想到能快到这个程度。 离开它们早饭后的讨论不过一个时辰,那个酒楼里见过的女孩子就安静地躺在她书房的卧榻上了。 “若男、若男……” 被迷昏的女孩子无意识的呢喃让凤君完全确定她就是小言。 凤君默默上前拉住女孩子的手,把潋琪给的药瓶打开放在小言鼻子下面。 卷翘的长睫毛轻轻颤了几颤,微长的凤眼慢慢睁开。 小言做梦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凤君,揉揉眼睛,再揉揉,竟然不是做梦。自己愁了一夜想着怎么找到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呜~~若男,竟然真的是你!若男!呜呜~~”小言楞了半晌突然翻身扑进凤君怀里嚎啕大哭,听的窗外的人各各一脸黑线。 “别哭别哭,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听说还要做妈妈了是吧?哭什么呢?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大家都没事。女儿家哭成这样多让人笑话。” 凤君抚着小言的背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喉头有些哽咽,出口的安慰都支离破碎。 小言从来不是坚强的孩子,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她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坚持下来的呢? 小言哭够了终于回神,对自己的失态有些害羞,转念一想面对的是凤君,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什么倒霉样子她没见过也就释然。 “好了,哭够了就吃点东西吧。她们说是直接把你从下朝的路上劫回来的,也该饿了!”凤君把她拉到摆好的小饭桌前,“今天我只跟你说大概情况,你的随从都还昏迷着,莫名奇妙的回去晚了家里的夫君也会担心的。咱们既然相认了再约时间出来即可。” “你派人把我劫持来的?”小言看着一桌子早点有些郁闷,堂堂天朝皇太女就这么简单就被人劫持了,真丢面子。 “我不劫持你怎么能这么快见你,”凤君一笑,“快些吃吧。若是实在急着跟我说话,咱们下午见也可以。” “现在就可以,我不回去。”小言将近半年来没有一日过日子完全安心的,今天终于见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自己怎么穿越的。 “你不急,家里有人急了呀!”凤君想起白朵报告的消息笑的分外促狭,“你的太女正君昨日知道怀孕了是吧?你尽早出门前说早些回去的。我这里已经耽误了些时间,在不回去就有人要当望妇石了!” 小言想起家里的人有些脸红,被凤君打趣的恼羞成怒,“你窥视我**,很过分哦!” “只是今天劫持你特别注意了些,我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凤君举手发誓。 两人略述各自情况再约了时间就分开。 凤君特意准备了礼物给小言送给她的夫君,车妇的记忆早被无暇她们修好。看着转过街角的马车里小言不断挥舞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轻轻上扬。 既然我们姐妹的缘分强到了穿越时空都无法改变,一起创造未来是必然的路途。爹爹说的异世之人是你没错了。 天宁的皇太女,我会努力把这天下给你,请给你的子民幸福。不要让我失望,小言! 时将正午,红日当空,有暖风拂过,松柏轻摇红梅含苞,是个冬日里罕见的好天气呢! 姐妹密谈 凤君慢悠悠的转回正厅,一群人围着桌子就都等着她吃午饭。 “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太女、噢、不,是那个太女身体里的魂魄什么关系啊?”无暇咬着筷子第一个出来嚷嚷。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凤君看着一圈闪着期待光芒的亮眼睛头皮有点发麻。煜风同情地看着她。 在天外天的时候,月天枫交代过,送凤君和月皓到异世的琨灵是净雪宫至宝,只有宫主及少数人才知道,只因它力量过大以至于每次动用都有可能引发天地异动,越多的人知道越危险。 所以若是没有必要,就坚持初时凤君说的自小在山中长大的说法比较好。这件事情让无暇、清羽等人知道也没什么,柔水这些就不适合告诉了。 凤君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咙,酝酿了半晌才简单道:“说起来,她算是我的发小儿,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伙伴。当初月皓爹爹用阵法送我回来,似乎是影响到她,将她的魂魄一起带来。而她附身皇太女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其他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只待下午见了面再细问。” “啊?就这么简单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啊,你还想怎么复杂啊?”凤君接过煜风递的筷子直接敲上无暇的头,“我说你一只老虎怎么那么喜欢八卦呢?” “算命我是会一点啊,可是我问话和八卦有什么关系?”无暇捂着头委屈,大家都想知道的嘛,不过是她给问出来了而已。 “我说的‘八卦’就是特别喜欢打听小道儿消息,天天四处跟人溜嘴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对那些犄角旮旯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的人。”凤君费力地形容八卦的内涵,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升起一股寒气,转眼就见暗蓝幽怨的眼神在自己周身逡巡。 打个哆嗦抖抖鸡皮疙瘩,凤君在脸上堆起层层叠叠的笑,“您老人家别见怪,我这么说绝对是无意的。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的‘方言’,嘿嘿,一不小心就溜出来了。” 暗蓝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凤君来历的人,哼一声也就不再计较。 忍笑忍的内伤的无暇被清羽一脚踩的“嗷”一声尖叫后也规规矩矩地不再捣乱了。 为了方便说话,地点直接约到净雪宫在京城里开的酒楼。凤君赶到时小言已经坐在雅间里大吃大喝。 “我没吃午饭就过来了,若男你不厚道,竟然不急着见我?” “我给你时间陪自己夫君吃午饭你竟然不领情?”凤君一指弹向她的额头,拉开椅子径自坐下。 “得得,我不跟你计较。你先说事儿,我吃会儿。” 凤君也不犹豫,把自己真实身世和来到天宁国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小言一边拍桌子打板凳表示自己的震惊和痛心疾首一边飞快往嘴里塞吃的,凤君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她,递过一杯茶去,“你这公主当的也太奇怪,人家说公主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你倒好,看这吃相十成十的饿死鬼投胎!皇帝那老匹妇虐待你不成?” “那当然没有,她敢虐待父后也不舍得。我身体有一点不妥,那群男人的眼泪就足以淹死人!你不知道我刚在这个身体上醒来的时候给吓的,这算什么男人啊?” 小言呼一口气接着道:“我就是想这么吃东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人生才有乐趣。你想象一下衣食住行都要讲规矩的样子。机器人一样!我能熬到现在还活着真是奇迹!我都佩服自己如此超乎寻常的忍耐力。”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公主啊!”凤君有点想掐眼前这个乱没形象的女人,“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身份,再加上个皇太女,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想想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你个臭丫头还抱怨?” “我当然抱怨,换了你试试?每天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把每一个人都当假想敌,不能尽情说话,没有知心朋友。才几个月啊?我觉得自己沧桑了十岁不止,宫廷生活对的我幼小纯洁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你看你看!我都有白头发了!”睿瑶揪起鬓边的一屡散发不顾满嘴食物尖声怪叫。 “我告诉你,要是哪天我变态了或者精神分裂了你都别稀奇!” “我可从来不记得你有幼小纯洁的心灵这个东西,”凤君仍旧笑的安然,小言能这样表现就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可以放心很多,“我以为你原本已经很变态了,竟然还有发展空间?说来听听。” “呸!你才原本就变态呢!我告诉你,在宫里初醒来时凤后一直守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我一开始觉得自己是飞机失事被救精神出了问题,不是有个叫妄想症的精神疾病么?” “咳咳!是有这么个病。” “后来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娶进太女正君加一个侧君。我跟太女正君初始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适合当个蕾丝边;和柳君在一起觉得自己是恋童癖;看见动不动就下跪求饶的宫侍猜想自己是虐待狂;小心翼翼防着几乎所有人几乎就让我确定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还有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告诉你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现在使的是炉火纯青,这不是典型的双重人格么?在此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得清纯可爱极有萝丽潜质,到这里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御姐!颠覆啊!颠覆!我一个人忍受这些我容易吗?你个混蛋还说风凉话!你要笑就笑,憋着也不怕内伤,从小到大我糗事你都知道,怕你笑我就不告诉你!” “哈哈、哈哈!蕾丝边,恋童癖、虐待狂、被害妄想症、你还清纯可爱有萝丽潜质?亏你想得出来?笑死我了,小言,你真是姐姐的开心果啊!那现在怎么样?确定了自己是哪种变态了么?”凤君一手捂着笑疼得肚子一手抚摸小狗一样抚着睿瑶的脑袋! “没有,我哪里都正常。”小言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微微笑着整肃起神情,该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凤君也是同样的人,所以要好好的计划一下了。 “好了,我承认这些话很好笑,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过去的讲完了,咱们下面说说重点吧。” “第一点,以后不能叫我小言了。当初我的飞机失事,身体应该是不在了,能顺利的进入这个身体就像你说的猜想,是由于真正皇太女的放弃。我和她有约定,会好好活下去,照顾她的亲人。同时我自己也会好好活下去,以后我就是她,天宁太女东方睿瑶。” 凤君点头握住她的手,示意小言,不,现在是睿瑶继续说下去,这些也正是她想说的。 “由于以前太女的性情,朝廷里的各项势力我还不是特别清楚,现在有了你和你的能力,我想查的东西就不再是困难了。我会想办法带你进入宫廷,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 红日西沉,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凤君和睿瑶终于从楼上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街上的人仍旧忙忙碌碌往各自的方向前进。 也许她们中的某一个曾经注意过那两个器宇不凡的小姐,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吧。天宁的历史将从这个平凡的冬日午后开始改写,月之大陆后世传为近乎神之化身的两个人曾经是和任何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一样爱笑爱闹的家伙。 第二卷:罹世烟火 双面花魁 “主子,我们俩也想跟着出去玩!” 夕阳半没,凤君刚在正厅做定,柔水、小七就远远嚷嚷过来,飞窜进门的银狼腊月吓的端茶小厮打翻了托盘。 “你们两个除了吃饭就见不到人,还玩的不够么?” “就是我们找不到新鲜的了才要跟着你嘛。” “哦,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地方就有意思?”凤君眉毛微微上挑,混世魔王二人组竟然无聊了! “反正我们也无聊,没意思再回来呗!” “是啊是啊,无暇不跟我们玩了,清羽老是板着一张脸,暗蓝婆婆找不到人。离云、逸雪姐姐整天忙……” “你们也知道有人整天忙?”潋琪进门就朝一唱一合的两人头上一人一巴掌,笑骂道:“马上就成年了就知道玩儿,去找逸雪给你们安排点事情做,整日价的四处捣乱,混吃等死吗?” “呜~”柔水捂住头,“逸雪姐姐不在。” “总之今天不能带你出去。实在闲了练功去,每天加一个时辰的功课。”潋琪无视两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径直跟了凤君出去。这两个丫头也该开始学着理事了。 一路没停直到京城有名的花街,月魄楼已经是灯火辉煌。腊月的寒风丝毫不影响人们的情绪,楼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比白天少。 随着人流挤进花厅,一楼早已没有空位置。凤君观察一下周围人出手的银子数量,也跟着掏出一锭。 那老鸨一见凤君手里比别人沉出不止一分的元宝笑得眉眼都皱在一处,一迭声的招呼,“这位小姐想坐在哪?奴家可是留着两个没有主儿的雅间呢。单等着贵人驾临!” “有好地儿不赶紧带着去,您还罗嗦个什么劲?”凤君甩着袖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一双眼睛四处乱飞甚至在路过的一个小倌儿腰上摸了一把。 潋琪一愣,随即掩嘴轻笑,传音道:你什么时间学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比我净雪有名的花小姐还老练,煜风弟弟知道么? “这东西用的着学吗?是个女人都会吧?”凤君扇子一挥挡开妖妖娆娆*过来的小倌儿,冲着潋琪飞个媚眼,看得周围人倒抽一口凉气。好个风流俊俏的小姐! 那老鸨看这两个小姐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却对周围花枝招展的小倌儿不是特别热衷,心里微微诧异,仍旧不动声色将二人引至包厢。 凤君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布置还算入的眼,暖暖的淡粉鹅黄主色调,没有浓郁的薰香,简简单单的桌椅,一张卧榻,视野开阔,楼下大厅一览无余。 老鸨见凤君神色满意堆起笑脸凑过去,“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倌儿?奴家给您叫去,我们月魄楼什么样的都有!” “哦?”凤君挑挑眼角,“什么样的都有?” “那当然!我们月魄楼可是天宁国第一的花楼,什么样的倌儿没有。不是奴家吹嘘我月魄楼调教出来的公子是多少大家的少爷也比不上的,就是您想找个能陪您填词作诗讨论时事都不在话下!” 天宁国第一的,两人对视一眼,睿瑶说的纨绔子弟集散地口气不小。 “果真如此,倒是值得一看!不过……”凤君抚抚下巴,忽然展颜一笑看的鸨父一愣,直叹这世上还有如此俊俏的小姐,“今儿就算了,我们姐妹可是专程来看您楼里的花魁的,久仰月魄双璧大名,那些个庸脂俗粉不看也罢,只叫两个清秀的上来伺候酒菜即可。一会表演的精彩打赏自是少不了您的。” “姑娘说的是,奴家这就给您张罗去。老鸨一听打赏乐的眼角多挤出几分皱纹,扭着腰就出去了。 不一会老鸨带着几个俊秀男孩子进来,个个气质清雅倒不像是风尘中打滚的人了。 “二位小姐可满意?”老鸨一甩帕子香风扑面,“我给您带来的可都是清倌,满京城您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可心的您多留几个都没问题。” “果然名不虚传,鸨儿倒是不藏私。”潋琪眯着眼睛邪邪一笑,随手拉过两个,“就这么着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 那两个小倌儿乖巧地依过来,距离把握的很好,不近不远。幽香飘过来,劝酒的声音唱歌一样,惹的人心痒痒又抓不到。 “两个不大的孩子就调教到这种地步果然高明,”凤君接过琥珀酒杯向潋琪传音,“今日该不虚此行。” 楼下喧哗忽然静下来,凤君潋琪二人拉开半透明的珠帘向下看去,人群都盯着中间高台后面的一道楼梯。 珠帘脆响间一个修长人影转下来,凤君心中一动,好熟悉得身形。 那人一身雪衣,干净淡雅,面纱遮住大半脸面,只一双美目就看的人浮想联翩。移步间翩若轻尘,盈盈立定在台中央,微微躬身行礼,衣摆飘飘,玉环束起的如墨发尾划出漂亮的弧度。底下低低的赞叹一发既收,那人也不言语,默然走到台中一古琴后坐定。 乐音感觉到楼上一道审视的目光隐在影影绰绰的珠帘之后,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心,十指轮转,清雅乐声如水泻出。 半晌,乐声停止,掌声吆喝声口哨声想成一片。楼上的包间纷纷叫赏,那人仍旧不出声,躬身一礼就转身上了小楼。 “这人架子倒是大,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潋琪抬手给赏忍不住低声道。 身边的小倌儿闻言一笑,“小姐您是不知道吧。乐音哥哥是月魄楼的头牌清倌,卖艺不卖身的自然要矜持些,否则怎么躲的过登徒子。” “也不全是吧,我看乐音哥哥多半性子冷清。乐舞哥哥也是清倌,可是开朗的紧。这不是就出来了。”另一个小倌也插口,两人都是满脸艳羡之色。 沦落到这种地方,最好不过苦学技艺尽量保个清白身子,以后若能被人看上买出去做个小儿强似在这里过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到了乐音、乐舞这种一曲一舞即得千金的鸨儿都是供菩萨一样养着,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学到这般技艺。 说话间楼下喧声再起,又一个男子下楼了。想必就是月魄双璧的另一个乐舞。 那男子一身紫衣、窄腰宽袖勾勒出纤细腰肢,宽大的领口袖口用银线绣满繁复精致的云纹。行动间脚上的细小铃铛叮当脆响,活泼俏皮。 低下人开始冲他吹口哨,男子微微抬头,烟眉细长美目含笑,一头乌发仅用条紫色丝带松松挽起,俏丽容颜上三分春色,翘唇一笑仿佛樱花盛开,漫天飘舞,美艳不可方物。 妖孽!凤君心中大叹,不论男女,生成这样都是祸国殃民的料。 乐舞盈盈立到台中一拜,姿势柔婉,“各位姐姐久等,舞儿这厢有礼了。”声音清甜中带着一丝沙哑,听在耳中仿佛一只软软的小手在心口挠啊挠的,魅惑异常! 楼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玩味的神气,好一个月魄双璧!一个如空谷幽兰,一个似地火红莲;一个清静无情,一个妖娆魅惑;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台中的乐感觉到上方的探究目光,知道逃不过微敛一口气,抬眸朝垂着密密珠帘的包间送一个微笑。 好敏感的小家伙,花魁啊!竟然还有这些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月府夜晚 凤君、潋琪自月魄楼出来又去花街其他青楼出查探一番才回去。到了月府时间已过三更,二人不欲吵醒门房打算直接翻墙进去。 踮脚飞身上墙,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四面八方已经有无数短小弩箭暴射而来,凤君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加之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家被偷袭,一时之间竟然愣住。 潋琪一抖披风将弩箭全数收回,低声喝道:“一帮混丫头,看清了人再袭击也来得及。都给我收家伙回岗。” “是。” 凤君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底下数十个女子瞬间没入四周的黑暗中,动作利落,整齐划一,倒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的院子有这么侍卫守着。 “我们月府到底有多少侍卫,怎么翻个墙角也能跳出来十来个?” “不算很多,只有三百多人,两班轮值,每天一半。她们只不过是听到脚步聚集过来的,一个角落哪有那么密集。”潋琪相当不以为然,这么大的院子,以豪门来说,这么点侍卫确实不算多。 “你是说纯侍卫就三百多!那我要养多少人啊?”凤君一惊,在院中连环阵中飞奔的脚步差点踩偏触发杀阵。 潋琪竖指做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让你养?你怎么养了?这个院子比较重要,侍卫也都是净雪宫的人,多数是孤儿小时候被收养的,用着放心。逸雪她们挣的钱别说养三百,三万、三十万都不在话下。再说她们又不是光吃不干的废人。” “我是没养,只是觉得三百侍卫太多而已嘛!”凤君郁闷道,她至今都是被别人养的,说话间到了她和煜风住的小跨院,“好了好了,我回了。你也歇着吧,明天还安排有别的事儿要忙!” 潋琪打个告别的手势径自离开。 院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卧室淡黄的灯光,凤君心中一暖,谁成想那灯光在木门吱呀一响之后立时灭了。嘴角扯出个漂亮的弧度,凤君无声的笑起来,果然还是知道自己去勾栏院了。宝贝又吃醋了呢! 这边煜风自晚饭后无意中听得凤君潋琪去了勾栏院就坐立难安,早早回了卧室也躺不住。 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凤君最喜欢自己,可是大家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女人家哪有几个不偷腥的。她出去了都没告诉自己要去哪里,又是那种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性子…… 如此想东想西心如乱麻,手绢早被绞的不成样子,外面的更鼓响一次他的心就乱一分。煜风一边烦心一边告诫自己要守夫德,原本也没什么,但凡是家境好点的,谁家的妻主不出去喝花酒。 直到三更鼓响,煜风大大的眼睛早就潮雾雾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想是在外面留宿了。一赌气脱了外衣钻进被子,用力咬咬唇,想到凤君现在可能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心里却是堵的气也上不来。 院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熟悉的脚步传进耳中,煜风心中仿若一块大石落了地,立时轻松起来。手底下却不由自主的屈指连弹,指风过处两盏宫灯瞬时暗了下去。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咬着被角等凤君进来。 良久才听卧室门开,脚步越来越近,床边簌簌的轻响,身边的锦褥陷下去一块,沐浴后带着潮润润水汽的微凉身体钻进来。 煜风终于忍不住转身扑进凤君怀里紧紧抱住。 凤君回抱住他低低的笑,“生气了?” “嗯,”煜风犹豫一下还是直说,语气滞涩,“干吗要瞒着我?” “没打算瞒着你,下午收到睿瑶的传书说那个月魄楼今晚会有重要的人聚集,离开的时候你不在。” “啊?” “嗯?” “你不是去喝花酒啊?” “你当我专门去玩的吗?” 黑暗里除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寂静无声,凤君等煜风再说什么,久到上下眼皮打架都快睡着了。煜风终于闷闷开口,“我错了,我道歉。” 凤君一愣,睡意全无忍不住大笑,“你错什么了?不该担心我还是不该吃醋啊?” “我才没有……” 后面的话被深吻吞下去,“错了也好,给我点补偿吧。你要是不愿意给……”凤君翻身把怀里馨香的身体更紧地压向自己,轻吻煜风白皙的胸膛,舌尖扫过两边挺立的茱萸,坏笑道:“就算是惩罚也可以,要不然就当是奖励……都一样。” “嗯,坏蛋!就会找借口欺负我。别……”煜风不由自主伸臂环上凤君的肩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皮肤上着了火一样,忍不住往她微凉的皮肤上贴。 “我就是欺负你啊,有意见。”语气霸道的异常,动作却愈发的温柔体贴……(那个我想说‘欲知后事如何,请自行想像’一定会被拍死的吧!可是关于h某钰真的江郎才尽了,所以就是这样……我晃晃悠悠飘走~~) 阳光透过厚厚的棉纸渗进来,凤君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微微一乱随即又平静下去。 又玩老把戏哦~也不拆穿他,凤君低头偷一个香吻翻身起床,无暇早在外面等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安排,大家计划明天让凤君与微服的太女在街上偶遇,两人一见如故,然后太女请凤君做自己的幕僚客卿。 如此也就可以顺利的让凤君接触朝廷,又和官场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让知道两人姐妹关系的人不明目张胆的阻挠也不容易。 毕竟凤君目前没有身份证明,一介布衣,充其量是个有钱商人罢了,在天宁这样重农轻商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地位。只要凤后一道旨意就可以阻止她在任何所谓高贵的地方出入,到时候让睿瑶去争取无疑是要花更多的时间。 已经有不少不明势力来刺探月府,而且按照睿瑶所说女皇的身体状况,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晚上还要再去月魄楼,凤君理好衣服扣上腰带,又回头望一眼低垂的床帐,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到时带上风儿一起去。据说他在净雪宫这一辈里是音乐造诣最高的,应该能听的出乐的音乐里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吧。 夜探香阁(上) “咦!让我跟你一起去、去勾栏院!!”煜风嘴巴张成“o”型,眼睛眨的频率快的惊人,仅仅是说到勾栏院脸就红了。 也不能怪他反应如此激烈,依这里的风俗文化,莫说是他这在深宅大院里十几年严格教养的大家公子,就是小户人家在街上走的男儿家也不会*近那种地方。更别提跟着进去了,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没错。”凤君笑着帮他合上下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你换上女装,让潋琪帮忙稍微改下样子不就可以了。” 煜风心中一时兴奋一时紧张,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其实哪个男儿都想见识见识那些另天下女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以解心中疑惑。 他平日知道凤君行事不按常理,无视闺门礼教,对那些所谓的规矩俗礼不屑一顾。但也没想到凤君竟然大胆如斯,要知道万一被人认出来,不仅是他的声誉,就是凤君也会抬不起头来。 “我真的可以去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啊,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是我的夫君,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你不相信潋琪姐姐的易容术吗?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凤君马上就意识到煜风担心什么问题。 “那、那我去准备。”煜风结结巴巴地答应,兴奋的指尖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咱们身量相仿,穿我的衣服就好。幸而现在是冬天,身材上的差别看不出来,再换个发式就好了……”笑着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凤君看煜风略微笨拙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换衣束发,又忍不住抱住亲亲方才罢休。 潋琪进来就见煜风换好了女装立在屋中,点头示意他坐下拿起易容的工具笑道:“我看也不用怎么改了,君上幼时习武至今身材又高,并不怎么娇弱。只需让脸部看起来有菱角些就行了。” “简单点就好。重要还在动作神色,风儿走路要步子大些。”凤君看潋琪把用绵纸一种肉色的膏状物在煜风下颌额角几抹,再用只炭笔将煜风略柔的剑眉勾勾画画,整个人看起来立时就不一样了。 煜风“嗯嗯”点头,待弄好了揽镜自照也觉得满意。心中甚至暗想也要去学易容,学会了就能多跟在凤君身边了。 ********************************************************************** 步出府门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凤君也不着急,拉了煜风的手逛逛夜市才过去。 首都毕竟不比别处,即使是寒冬腊月已然斜月东升的时间,中心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本来去时兴致勃勃,可是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狼狈而出。 皆因路人对二人指指点点,开始还未意识到原因,直到凝神细听路人言语。原来大家把两个这么大年纪还牵着手特别亲密的小姐认做断袖。 两人哭笑不得,只得放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直往月魄楼而去。 乐音乐舞本来是月魄楼当红的头牌清倌儿,千金难得一见。最近却天天献艺,使月魄楼日日宾客盈门,财源滚滚。 此时仅仅是酉时初刻,时间尚早,一楼大厅里已近满座。 凤君照例出手阔绰,老鸨的眼睛笑的整个眯没了,帕子甩的香风阵阵,盯着煜风上下打量,“小姐您楼上请,怎么不见上次那位呢!” “老鸨子还记得我?真是好记性!”凤君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目光,“我这位妹妹头回来,你可别吓着她。” “呦~~您说哪儿的话,我是看这为小姐眼生才多看两眼。不是我自夸,凡是来过我月魄楼的人老身最少能认出九成,何况是您出手这么阔绰的佛爷奶奶呢!” “我这妹妹特地来看月魄双璧,是以今日不叫倌儿,弄些精致酒菜上来即可。”凤君不看老鸨笑的分外谄媚的老脸,扔出一小锭金子。 客人多的楼里小倌伺候不过来,有这样既给银子又不要人的买卖,老鸨求之不得,接了打赏下去不一会就张罗了一桌子特色酒菜上来。 凤君为免煜风不自在连斟酒的小厮也谴了下去。暗蓝早查出这月魄楼里的幕后主人就是浴魂楼,她们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等了自己好多天了,隐瞒没什么意义。 煜风虽然除去初次进楼给妖媚的小倌故意挤挤撞撞时局促不安一直没出什么差错,心里却是一直吊着一口气。此时见包间里没有了外人,终于可以略微放松些。 只是那些珠帘外不时闪过的男孩子显然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凤君笑见他转着大眼睛从缝隙里使劲往外看,自顾端起茶水,只是才举到嘴边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煜风听到凤君把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略微不解地皱眉。 “没什么,”凤君拭干手上的水滴,“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 不满的语气和微皱的眉头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煜风忍不住浅笑,“这么多东西不够你吃的?” “都有毒。” “啊?”煜风神色陡变,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没吃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煜风的反映让凤君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散个干净,语调一转神色立时带上几分狡黠,“这么担心我还一直看外面,他们比我好看?” “哪有好看?”煜风神色间带上几分扭捏,心知凤君是故意逗他索性不理。 说话间楼下已经开场表演,初始不过寻常歌舞。虽说月魄楼的这些妓子都是少见的上品,但是和乐相比仍旧差上不只一筹。 台下的观众早就不耐烦,高声连呼起哄让月魄双璧出来。直到老鸨也控制不住场面了乐才姗姗从楼上下来。 “风儿,你注意听他音乐里有哪些地方不寻常。我和潋琪都觉得他的歌舞有古怪。”凤君看着乐音坐在古琴后面,附耳悄声告之煜风两人那日的疑惑。 煜风点头凝神细听久不言语,直到乐舞登台跳到一半方才红着脸道:“你们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武功在琴声和舞蹈里。” “那底下这些人?”凤君皱起眉头,整个大厅都在上演春宫,即使早不是处子风儿也已经不好意思向下看了。 下面不堪入耳的声音扰的煜风也开始心神不稳,用力咬了咬唇又详细解释,“开始那琴声不过是抒发春回大地,万物欣欣向荣。你该知道万物生存之道,百兽需要繁衍生息,琴声里不过说的这些东西。只因这空气的本有春药催情,来寻欢作乐的人本就有不洁之念,再加上那舞蹈和身边妓子的诱惑才有如此效果。” “我们倒没想到是这般道理。”凤君叹道。连她现在眼见煜风羞的满面潮红的样子竟然也有些情难自抑,只是感觉到周围已经有不少陌生人*近,又在如此尴尬的境况下,摆脱麻烦是先。 夜探香阁(下) 话音没落,凤君已经感觉到脑后细微的气流声,一把将煜风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带着他飞速侧身,一簇闪着幽蓝光芒的银针几乎贴着脸颊飞过直没入门边的廊柱. “哪来的没眼色的奴才?没看见你家姑奶奶说体己话呢吗? 低喝声中凤君纤手扬起,同样的银针甩回去,角度远比射来的那簇刁钻。出手偷袭的人见她扬手已觉不对,飞速离开自己扼守的窗扇仰身躲避,那银针不知比她自己射出去的速度快了几倍,只觉银光一闪已到眼前,饶是她闪的早也有小半没入臂膀。 冰寒刺骨的感觉从银针扎入的地方扩散开来,肩膀的关节瞬间没了感觉。 蒙面女子心中惧怕凤君银针有毒,手起刀落断了中针的左臂,随即飞身退回后方。 凤君翻身跃起,眼见窗外黑影一闪,闷哼响起时窗户上所糊的绢纱给殷红血迹溅的斑斑点点,冷然讽道:“姑奶奶从来不用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净雪宫独门内功名曰碧渊,取栖凰山中峰寒潭碧渊之名,最是阴寒。或许是物极必反,同那冰寒彻骨却万年不冻的寒潭一样,碧渊修炼之后虽内力冰寒却生机无限,没有半分寻常阴寒内力的歹毒之处。 那中针女子不过是因为驱使银针的内力阴寒造成暂时麻痹罢了,她却以为是中毒迹象不惜断臂保命。 凤君自不会怜悯要自己命的人,所以干干脆脆地打击到底。即便她是杀手死士不畏断臂之痛,练武之人白丢了一条胳膊也够她受的。果然如愿听得一声凄利悲号,心中暗暗得意手中暗器连发。 煜风从凤君怀里翻出来跟她背*背御敌,十指连弹,一枚枚梅花镖如流星坠落般往四周气息异常处飙射而出,手法比凤君只高不低。 一时间四周一声连一声的低号听的凤君心情大好。月魄楼的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这些人偷袭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困住两个人。 凤君知道她们有顾忌不能放手进攻逮住机会扯了煜风就走,此时毕竟身在虎穴多留无益。 浴魂楼里这些能活下来的杀手哪个不是踩着无数尸骨铺的路才能活到现在的?而凤君、煜风两个不过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少爷,搁着平日里,她们弄死两个这样的人无异于碾死两只蚂蚁。只因顾忌到一路上几次劫杀都未成功又要抓活的才动用了十几个楼里有数的高手,又下了药才认定万无一失。 谁成想二人识破了饭菜里无色无味的七日醉,伏击的十几个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重要,一时贪功邀宠心切忍不住提早出手终是一败涂地。 她们哪知道,凤君确实不认识那种药,隐在暗处跟来的暗蓝和清羽却不是吃素的。若她们同时出手即使抓不住也不会让二人如此轻易逃脱,一时贪心乱了阵脚又被暗处的清羽、暗蓝阴掉几个,怎能不败? 等到换下跳舞时穿的曳地长衫的玄乐赶来,开始出手袭击的十几个人已经没有一个立着的,凤君和煜风早不见了踪影。 楼下大厅的歌伎依然咿咿哑哑唱着艳曲儿,笛声伴着筝声袅袅飘上来,歌舞升平。 玄乐站在杯盘狼藉窗破椅翻的小间门口面无表情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满心都是“太好了,她离开了。不用和她对敌了,真是、太好了……” 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谁带的头出手袭击?不是说让你们先把人绊住么?十几个人留不住两个,楼里白养了你们!” 那个断臂的女人早已经晕了过去,还能动的几个人挣扎着爬起来伏跪在地,为首的一个颤声回道:“那女人看出了饭菜中的毒药,我们几个……” 旁边腿部中镖的女人一见她结巴,赶紧接道:“是十一,十一先动手袭击那两个人。她功夫不济,一击为能得手。姐妹们一时间乱了阵脚才……” “是,就是十一失手才让大家失了先机。”“我看她是想抢大公子您的功劳。” 一旦找到推卸责任的目标,众人迅速统一口径把所有过错退到早已经因为失血而昏迷的十一身上。 更有无耻之徒认为,反正楼里从来不养无用之人,十一断了一臂形同废人,今日更是坏了大事,定然不得好死。自己这么做让大公子动手,反而是为了她好才给她个通快。 玄乐冷着脸看脚下一群人的丑恶嘴脸,等到她们声音渐渐小下去才喝道:“够了,今日之事是谁的责任楼主自会明鉴,再吵也没用。收拾好东西改滚哪儿滚哪儿去。 几个人踉踉跄跄退下去,没有一个人看一眼血流不止的十一。 玄乐冷哼一声径自从窗子跳出去,玉足几点轻轻松松越过陡峭的屋脊落在自己的阁楼下面。 劲风扑面而来,条件反射地极速退开,飘身横掠过三丈距离,玄乐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安全地区,谁想落地的瞬间飞刀擦着面颊钉进背后的梧桐树,一缕黑发飘飘荡荡落下去。 “好俊的功夫!”凤君看到玄乐流云般的身法也不禁赞一声好,“只是没想到这烟花之地也有如此高人。”说话间飞身上前抢攻,大笑道:“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男子而怜香惜玉,最多咱们一对一单挑。 “谁要你怜香惜玉!”玄乐定神就看到凤君和煜风两个若飞鸟般手牵手从屋脊滑下来,心中一喜。转念想到凤君袭击自己又是一悲,正在悲喜交加间闻得凤君几句调笑立时回应,一出口又觉得语气不对,只好不管不顾迎上去。 这边煜风本欲出手,听得凤君说出一对一又立住不动。两人在阁楼前的空地上你来我往斗成一团,却是闪的居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硬性接触。 “来人,有人要闯月魄双璧的小楼!”玄乐心知楼主定然早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一刻就能赶来。虽说凤君两人放倒了先前袭击的十几个人,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未必挡的住楼主。是以高声喊人帮忙,希望她二人看到这边有救兵赶快退走。 果然,凤君一听他喊人立时转守为攻一招逼退他拉了煜风飞身跳出围墙。 玄乐顺势退后,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了,作势欲追却给两句话定在当场。 “我只当月魄双璧色艺俱佳,今日才知道武功也是一样的好。改日定然再来请教。” 以传音入密方法送到他耳中的女声刚落,清亮的男声同时响起“你的毒还没解完就被抓回去了吗?等着我们救你哦” 虽然随着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低下去,煜风要救他确是一字不漏地听在他耳中。 月魄阁主 “跑了? 乐才松了的一口气又提起来,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恭敬跪下去,“玄乐无能,请楼主责罚!” “又来了,又来了。关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若不是十一坏事,我们的乐大公子一定可以马到成功。不是你的错儿跪什么跪啊,怪心疼人的。”女人语气亲呢,笑的漫不经心,白皙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玩几个七彩琉璃球。 玄乐仍旧跪着,“谢楼主体恤。但是十一不守命令是因属下御下不严,玄乐甘愿受罚。” “不听话是什么下场这里每个人都清楚,十一知法犯法不怪你。你只要抓住了那两个人就是一件大功,不但抵了以前的过错,楼主我还会重重的赏你。”年轻女人蓦地捏紧手里的琉璃球,语气却温柔到让人心生畏惧,“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你们都知道楼里的规矩,任务失败的人没有资格继续呆下去。 顿一顿,看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跪在脚下,女人嘴角浮起残忍地微笑,“所以,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成、皆大欢喜,败……”“啪”的一声,琉璃球被捏碎,赫连看也不看寒风中颤抖的众人,闪身隐进黑暗里。 “呼~”有人大大的舒了口气。除了几个地位高的自行站起来离开,多数仍旧跪着。 玄乐立起来冷声道:“都起来吧。从明天开始全部出动搜集月府的消息。再有违令者,不需楼主动手,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不理身后齐刷刷的应合,玄乐飞身上楼。掩上门的一刹那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他贴着阴冷的木门滑坐在地。直坐到东方的天际隐隐泛白才起身倒回床上,做梦一般抬手摸摸眼角异常的湿润,眼泪么?随即自嘲地一笑,真是、久违了的东西呢! 脚步声远远地传过来,几乎己经刻进骨子里的警觉让玄乐瞬间回神,凝神细听片刻就略略放松仍旧躺着。 燕窝银耳粥微甜的香气伴随着珠帘的叮当细响渗进来,脚步声渐渐*近,一只白皙的手毫不客气地戳上玄乐被泪水浸的朝润润的脸蛋,尖锐地声音刻薄无比,“啧啧~我都是瞧见什么了啊?杀人都不眨眼的乐大公子也有眼泪这种东西? “出去!”玄乐猛然睁开眼,满脸的不耐烦,意外地却是没有一丝杀气。 “搞清楚楼,我的宝贝头牌。这月魄楼可是我的地盘,没有什么地方我去不得,也没有什么人有资格让我出去。就是楼主~”男人甩甩帕子,腻声道:“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就你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小蹄子不知好歹。 “不稀罕!”玄乐扭过头去不看他那张往下掉脂粉的脸,语气生硬。 他知道玄没有恶意,连自己名字里的“玄”字,也是因为跟了他学艺才得到的。 浴魂楼和月魄阁虽然同气连枝血脉相通,却不是一个组织。初代楼主建立两个地方之后将月魄阁交给自己挚爱的男子打理,所以月魄阁有极大的自由和权力。它有义务帮助浴魂楼,无条件浴魂楼,但是本身的传承和体系是独立于于外不受干预的。 楼里的男子都要来月魄阁学习媚术,他和烬是这代阁主玄最喜欢的两个,是以得到“玄”字冠名以示地位。 起初他并不屑于多这么一个字,渐渐的却发现了好处。 因为男人可以孕育子息的体质,每月总有力弱的时候。因此,即使自己是公认的第一公子也不敢随意招惹任何楼中较有地位的女人,甚至包括是自己的属下。若是不小心树敌过多难保哪一天就落的生不如死。 楼中男人是女人的玩物是个惯例,有时候他会觉得即使是让自己练武杀人也不过是顺便的,因为恰巧武功最好而已。更多的时候不过是陪练,招之即来、挥之既去的物品。 可是成了月魄阁主玄承认并赐名的人以后不再有不长眼的女人来找麻烦,连楼里地位比自己高的女子召唤也是可以拒绝的。 后来才明白,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月魄阁的“财务”,而阁里的女人也都是楼主的属下。这样的盘根错节互相制约才有了几日的月魄阁和浴魂楼。而被阁主赐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选中的继承人人选之一,乐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有人会傻到得罪未来能有楼主权力的人。 恍神间玄喷香的手又拧上来,拉住乐的脸蛋左旋右旋,“个死孩子,一天不见脾气见长了?我喂只狗见了还会叫一声儿呢! “那刚好,不管我正好省心了。 “你就给我继续嘴硬吧!赶明儿我把惹到真恼了,连个全尸也不给你!” “进了这里有好死的人么?”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扎到心尖上,原本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看见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开了闸的水一般涌出来。 玄一见他这样子修的细长的眉毛拧的愈发紧起来,一把掐住乐的肩膀捞起来就是一巴掌,“哭哭啼啼给谁看呢?男儿长到年纪了,心眼儿多了,知道伤春悲秋了?给我想清楚喽,就是你哭瞎了眼也只有背后笑的人,没有好死的你不会挣一个,不想活了才在这里折腾。我堂堂月魄阁阁主瞎了眼才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要死也走远点别脏了我的眼!” 乐只管怔怔听他呵骂,待他一停猛然挣出来侧身一把抓过床头小几上已经凉掉的粥灌下去。“咳咳!”喝的太急呛的直咳嗽,眼泪却是再也出不来。 “知道吃就好,厨房里现成的饭有的是。死了我还得费心给你找领破席裹尸!”玄见他喝了粥端着碗头也不回地出去。 乐看着他“哐”的一声甩上门,听着渐远的脚步,脸上的巴掌印**辣的疼,满耳都是那句,“没有好死你就不会挣一个”…… 以前没有,以后、就说不定了吧。 “你要救他?”凤君接过煜风递来的披风,本来已经跨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为什么?” “他本性不坏,定是为人所迫。你可记得当日我们给他的解药只服用了一副,第二日进了京城他就离开了。那毒在他体内积郁多年,岂是一时半刻清的干净的?”煜风一想起昨日乐的眼神心中总是忍不住泛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变的那般空洞无情,还有看到凤君那一瞬间的亮彩。以前在路上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你怎知他本性不坏?” “当时他跟咱们在一起时多数时间都是跟我在一起,现在想来那孩子定然不是他的,但是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虽说可能是为了作戏,可是眼里的神色可不是那么容易装出来的。一般杀手都是冷情冷性的,哪会有如此性情的人?” “哦?”凤君只是挑了挑眉毛,她的宝贝心性纯良,不是给你骗了去吧? “他真的不坏,凤君你信我。虽然我说不出太多事情,可感觉是错不了的。昨日他故意放我们你也看见了,于你对打几十招没有一招狠手,想是不愿意伤你。 “她们不是要抓活的吗?” “伤了也是活的,他……”是喜欢你,不舍得下手,我看得出来。后半句话给进门的潋琪堵在嘴里没出来。凤君似乎不知道呢,一时情急差点说出来。煜风紧张的十指绞在一起,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凤君却不在意,笑着跟潋琪打招呼又回头温言道:“你若想救就去吧。把解药配好了找个机会给他就是,没了限制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脱身的。” 风儿就是心太善,不过有自己和这么多人护着他,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藏珍阁交友 “咦?还要我帮忙吗?”煜风站起来收拾书桌,他想把上次给玄乐解毒的方子写下来交给药庐,刚把墨磨好,出去了没一刻的凤君又进来了。 “是啊是啊,你就当去逛街好了。帮我找身晃眼点的衣服,今儿月大小姐要带着自己宠爱到心尖儿上的夫君去藏珍阁买手饰。” “说什么呢?”煜风拧起她的耳朵嗔道:“愈发的不正经了!” “夫君饶命,为妻知道错了,耳朵拧红了出去可没法见人了!”凤君嘻嘻哈哈任他拉扯,其实煜风根本没用什么力。 “再贫嘴我就不理你了!”煜风满面潮红,扭身进内室去找衣服。 凤君跟上去就给迎面扔出来的衣服砸个正着将头脸罩住,冬衣厚重,一把没拽开就给踢到椅子脚绊倒。 煜风扑上来把她拉起来两人又笑闹一番才修容换衣整整齐齐出去。 出了大门上马车,锦缎的外罩,四周垂下半尺长的亮黑色流苏,更用少见的琉璃珠子压角,显的雍容华贵,富而不娇。 潋琪、白朵鲜衣怒马一前一后带路护卫。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心中细数京中大户,不知是哪一家如此阔绰,连车妇的衣服都是上等绸缎。 招摇过市行了不到一刻就到藏珍阁。车门一掀下来个小姐,黑亮的貂皮大衣衬的玉面朱唇,更兼举止贵气,回眸一笑看的周围行人啧啧感叹。 门帘又掀伸出一只纤美玉手,那小姐拉了手带出个轻纱覆面的男子,看那身形举止即知也是个绝色佳人。 两人牵手就要进藏珍阁,却给立在门前的侍卫拦住。不知道那侍卫低声说了句什么,黑衣小姐双眉一挑提高了声音道:“大白天的开了门不做生意么?若为了某些贵人挡了寻常客人,我看这藏珍阁也别对着大家敞开了。单给皇亲国戚选贡好了,倒也省去了应付我们这些俗客的麻烦!” “小璇不得无礼!”话音刚落,门里一个女声喝止正要动手的侍卫,声音一转又温言道:“疏于管束,下人无礼,还请这位姑娘不要见怪。小姐说的对,来者是客,我不能阻了藏珍阁的财路。” 有人认出那来的较早的车驾和侍卫都是太女府的人。这个寻常的冬日晌午,藏珍阁门前又一次聚集了大量想一睹太女和其正君风采的人。毕竟天潢贵胄是许多人一生都不得一见的人物。 意料之外,店里除了睿瑶和她的两个夫君还有三个人。一对儿夫妻,一个抱着个青铜古鼎细看的中年女人。凤君询问的目光过去,睿瑶打个手势表示那是比她来的早的客人。 凤君看着睿瑶打的哑语一愣,她倒没想到当初去福利院做义工学的东西在这儿用上了,果然是艺不压身。 当下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陪着夫君去挑东西,两对儿甜蜜的年轻人不时低声讨论轻笑。蜜里调油似的气氛让另外一对儿夫妻相视一笑,那捧着铜鼎的女人脸色渐渐黑下来。 本打算看中同一样东西,两人互相推让一番借此结交。谁想不过片刻那老学究一样的中年女人冷哼一声,用像是对着铜鼎自言自语又恰恰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音量怒斥,“蓝颜祸水,祸国殃民!妻纲不振,伤风败俗!” 煜风一脸无辜地嘟起嘴,转头看凤君也是哭笑不得的神色。另一对夫妻头也没回,不置可否。 睿瑶的正君海沧澜却立时白了一张脸。他作为未来储君的正夫,将来的一国之父,最忌人家说男子祸国、以色媚上。睿瑶对他和侧君的宠爱在定坤人所共知。早有流言说太女过于流连美色妻纲不振,连凤后也明里暗里提点过几次。他虽打心底高兴嫁了好妻主,却抵不住流言担不起骂名。若说实话,睿瑶从来不会因为他和侧君柳之行耽误正事,这会儿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了。 今日又被个素不相识的人职责也难怪他气白了脸。柳君轻轻扯扯他的衣袖以示安慰,睿瑶已经一步踏出去,她绝对不会让人家欺负自己的宝贝。 “此言差矣!圣人教导:君为臣纲、母为女纲、妻为夫纲。做人当以仁、义、礼、智、信为准则。疼宠妻子不违仁义道德,如何就妻纲不振祸国殃民了呢?” 那女子把铜鼎重重墩放在博物架上,斜睨睿瑶一眼,态度傲慢语气不屑,“男子幼学《男诫》,当以贞节烈夫为榜样,以相妻教女为己任,足不出户方为洁身自好。而巾帼女子肩负国家社稷,最忌讳沉迷儿女私情,言语轻狂。蓝颜祸水,妻纲不振,我哪里说错了?” “非也非也~”凤君暗道如此古板迂腐之人也算是个极品,虽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还是憋住了肃容上去半文不白地接下话茬,“虽有古制女主外男主内,又有言道男子无才便是德。晚辈不才,窃以为此等言论甚为荒谬。” “哦?小姐见解独到,敛秋不才,愿闻其详。” 几人转头看插话的人正是自进来一直没出声的那个女人。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素衣无妆,一头乌发仅用支檀木簪子松松挽住,意态悠闲。见凤君望过来浅浅一笑,平凡的面目登时有了颜色,观之如沐春风。 凤君见她笑容也觉得是个平和可交的人,便回以一笑,道:“姐姐过讲,哪里有什么独到,不过是些离经叛道的言论。若不嫌污了视听,姑且听听好了。” “好!”敛秋鼓掌大笑,“我便听听如小姐这般风姿谈吐能讲出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言语?” “这位夫人刚才说男子当以相妻教女为己任,不该抛头露面。若按男子无才便是德,小户人家不说,这位夫人看起来也是有来头的人,敢问偌大的家业尊夫君不识字可管得起来?女子当建功立业为国为民,试问若家中无良人分忧,诸如母不慈女不孝,姐妹不合,可还能安心事业?每日衣食住行可有一件自己动手?换个位置可也能比自己的夫君做的更好?男人既有如此大的功劳,女人尊重宠爱又有什么不妥呢?”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听得频频点头,煜风更是感动地不顾还在人前,主动拉住凤君的手。 那女人抬头望天,眼带鄙夷,“此等小事,何须亲自动手?巾帼女子当出将入相,怎能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劳心劳力?” 敛秋笑道:“妹妹的话听起来有趣,细想想也颇为有理。说句不怕见笑的话,我虽为布衣,平日做个教书匠无甚大事,也是个不理家事的。若没了夫君操持,当真要蓬头污衣了,只怕是肚子饿了连柴米在哪里都找不到?” 此言一出众人笑言逐开,连敛秋背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子也身形微颤掩嘴低笑。那老女人顽固不化,冷哼一声“谬论!”叫掌柜将铜鼎送到她府上,头也不回甩袖离去。 估计除了掌柜在场的所有人都乐得她早些离开。这种争论根本没有什么意义,食古不化到这种地步的人便是自己亲身体验了都会告诉自己是错觉,再找个说法开脱。 “说的好,鄙人一直以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是至理明言。立身原该从点滴做起。”睿瑶和凤君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敛秋虽然自称教书匠,但是思想开明,是个人才。更何况,上得起藏珍阁,定然不是简单人物,于是主动邀请道:“两位姐姐说话颇合小妹胃口。我疼宠夫婿一直落埋怨,今儿是头一回有人和我站一边。可介意换个地方谈谈,小妹惦记着跟两位讨教讨教,多学两句道理应付长辈让我过个好年呢!” 凤君朗笑一声抱抱拳答的干脆,“左右无事,妹妹性子豪爽,今日就交了这个朋友。” “二位姑娘好兴致,敛秋却之不恭。带路吧!”敛秋看睿瑶笑的俏皮也是璨然一笑,当下率先出了藏珍阁。 琅缳苑赏雪 凤君邀敛秋和夫婿上了自己的马车,敛秋笑笑也不推辞,大方进去坐下。煜风拎起暖在小炉上的壶给大家倒了茶就偎在她身边不再动作。 两个女人互通姓名算做认识,凤君对这里女尊男卑早已习惯,并不奇怪敛秋对跟着自己的男人没有半点介绍。只是在那男人摘下面纱的时候瞟了一眼,右颊上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比寻常男儿多了几分刚硬,长相不甚出色,若不是那特殊的气质只怕是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 “敛姐姐看起来悠闲的紧,不知家中是作何营生的?”凤君斟酌了一下开口,不太确定自己这么问会不会失礼。 “小家小业,不值一提。”敛秋微微一笑,并不正面作答,转头将门帘掀开一点看看外面,低柔的声音自语一般在车厢内飘荡,“又开始下雪了,明年会是个好年景呢!” “是啊,瑞雪兆丰年。”凤君见她不答也不强求,外面细细的雪片跟着北风漫天地飘下来,一时间仿佛天地都静下来。 两辆马车在一干护卫的簇拥下往城东而去,高头大马、衣甲鲜明颇有几分浩荡的味道。出了内城大门往西不过里半就见鳞次栉比的一处大院,金灿灿的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字“琅缳苑”。 琅缳苑是在定坤城里乃至整个天宁都很有名的酒楼。虽然不再繁华地带,但是环境清幽,格调高雅,很受文人墨客欢迎。 又因其占地广阔,老板也是书香世家,常请儒士讲学,是以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也有多半住在这里。几十年里倒有半数以上状元曾经在这里住过。那明晃晃的金字招牌还是先皇在世时亲笔题写的。 凤君下了车细细打量这大院。逸雪早提过京城里的这处产业,倒没想过这会过来,睿瑶好会找地方。 苑内遍植松竹,虽说少了春夏秋三季的似锦繁花略为单调,仍旧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进进出出的人果然是文士居多,小二个个谦恭有礼16k小说1文字版首发,即便是贫寒些的读书人也都招呼的妥贴,没有丝毫势力颜色。 掌柜的接到通报公主车驾到来,远远的从内院迎出来带着一干仆役磕头见礼。 睿瑶微笑受礼挥手让她起来,温言细语,“不过是出来随意走走,掌柜的不必太过在意。要个能赏雪的雅间,酒菜清淡些上来即可。” 又转头问凤君敛秋,“二位姐姐想要些什么?不必顾忌,自在些最好。” “不妨要盘棋,赏雪饮酒观棋会友,岂不乐哉?”敛秋伸出白皙的手掌接住几片雪花,“当真是个好天气呢!” “如此甚好,”凤君兴致也上来,拉过煜风低问,“介不介意给大家抚琴?” 煜风笑的明朗大方,爽快道,“荣幸之至!” “好风儿,”凤君仍旧拉着他的手,转身吩咐掌柜,“照公主和敛小姐说的送来,找把上好瑶琴。再给几位君上送壶好茶,几样儿细巧点心。” “是,主子。”掌柜挥手让身边一个丫头带路,自去布置。 “主子?” 凤君拱手笑笑,“生意做到自己家了。这琅缳苑正是月某的产业。公主和敛姐姐就当回了自己家,不必客气。” “就冲这么好的地方是你的,这朋友我也交定了。”睿瑶初时一愣,凤君说过净雪宫产业之多之广,倒没想过这个有百年历史的琅缳苑也是她的。想起苑中那些早早赶来等待来年科考的士子又是一喜。 “琅缳苑的老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那些受邀讲学的大儒也未曾见过。我也只与主事蓝逸雪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今日一次偶遇竟能碰到老板,真是好运道。”敛秋眼睛一亮,笑的愈发灿烂。若不是这白雪飘飘,当真以为春天要来了。 ……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一湖中小筑。不大的湖面已经完全冰封,落上白雪宛如铺了厚毯,颇为漂亮。两面竹林潇潇,苍翠松柏都带上了雪帽子。另外两面是各种楼阁房舍,一道九曲长桥接到湖岸。 外面天气寒冷,小筑炭火正旺,里面温暖如春。打开四面雕花窗子,哪里看都是一副画的样子。 几人听琴赏雪,饮酒下棋好不畅快。 “谁在那里?”凤君手里的棋子欲落未落之际,耳尖一动知道附近有人悄悄潜行过来,棋子毫不犹豫地飙射出去,穿过一颗雪松。 “啊呜~好痛~”小女孩一样清亮的声线让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一愣。 雪松簌簌摇晃几下,后面钻出个小姑娘。身材娇小,看样子就是十三四岁年纪,一身鹅黄锦衣打扮的很是富贵。只是大冬天的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不伦不类。 小姑娘从发髻里挖出那枚棋子,几个起落越过湖面到了小筑。落地时叮呤几声脆响,凤君定睛一看不由地翘起嘴角,大冬天摇个扇子也就算了,还用个金铃铛做扇坠,当真是个小孩子。 小姑娘嘴一撅,把手心里的棋子摊到凤君面前,大眼睛眨啊眨的委屈的不得了,“沙夜不过是听到琴声过来看看,姐姐干吗下狠我?” “我哪里下狠手?”凤君看她眼中微光一闪,颇有几分狡黠之色,也笑的皮皮的回应,“我若下了狠手你还有命在?刚才还那么大声喊疼!发髻也会疼吗?” “姐姐欺负人!不公平!”影沙夜垂下头掩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个人果然挺有意思的嘛。 “我才不欺负小孩子,就算我用棋子砸你在先,那时你躲在雪松后面我又不知道。谁让你偷偷摸摸来着?”狐狸一只,同情心这种东西才不会用在你身上。凤君得意地眯起眼睛歪在软榻上,“要听琴不会大大方方过来吗?我又不是小气人。” “啊呜~”影沙夜嘟囔一声,有点沮丧,不过、这样才比较有意思哦。忽然又抬头璨然一笑,“不管怎么说,你打了我,要补偿。这个归我!”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影沙夜手腕一番,扇尾的铃铛欢响一声,桌子上的两个甜点盘子就到了她手里。 “我走了哦~后会有期!” 不待回答又从窗子出去,几步上岸就消失在连片的屋宇中。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甚至除了凤君其它人都没说上一句话。良久几个人齐齐抿嘴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凤君仰头喝尽杯里的酒,凤君仰头喝尽杯里的酒,那铃铛里的钢丝挺好用的!后会有期吗?我等着…… 风雪天 莫明其妙出现,又飞速消失并且顺手拐走两盘点心的古怪姑娘影沙夜并没有影响几个人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三个女人都不提什么经史学问,民生政治,不过说说天朝风物,讲讲地理民俗,夹杂几句街头巷尾的流言逸事。出乎意料的有共同语言,许多事情上看法一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几个人的夫郎也是言语投契的很。凤君、睿瑶都高兴自己的宝贝多了有话说的闺密,妻主再宠,男人也肯定有只有同性间才说的悄悄话不愿意告诉她们。深宅大院,忙起来顾不上的时候有个人说话总是好的。 “殿下,殿下,您没事,太好了……” 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睿瑶面前就跪了个人,黑衣劲装,靴子上一片泥泞,鬓角的散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敛秋、凤君执棋的手丝毫未动,只是两人不约而同低下头。 “出了什么事,说!”睿瑶脸色一沉,倒不是自己的属下如此狼狈失了脸面。而是能让自己身边的右卫惊惶到跑的汗湿重衣的事情实在不多。 “回殿下,皇上她……”那侍卫贴近睿瑶的耳朵低语几句。 以凤君功力,岂是附耳低声就能瞒得住的。只听得那边说,小半个时辰前女皇遇刺,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是暗器上有毒,已经昏迷不醒。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睿瑶手中的杯子落地,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淡淡的白烟晃了几下就没了影儿。 虽然失手掉了杯子,睿瑶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略微皱了皱眉。转身握了自己两个夫君的手低声嘱咐几句就回身对凤君道:“琅缳苑离内城甚远,睿瑶有事等不及坐马车了。可否请月小姐代为护送我的两位夫君回府?” “举手之劳,殿下放心吧。”凤君肃容站起来给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传音问:“需要帮忙吗?” 睿瑶不会传音,只是轻轻摇摇头就转身出了小筑,侍卫早就把马牵到湖边,几个人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宫。 如此一闹大家都没了玩乐的兴致,敛秋在琅缳苑门口就跟凤君分来,拒绝了凤君派去送她的车,只道有缘再见,就牵着自己身后男子的手慢悠悠离去。 凤君立在雪里看那人意态悠闲,只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抛开俗务得自在人生。有机会背起这天下苍生本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对于无意的人也不过是负担罢了。 幸好、幸好自己不是皇帝,此间事了总能得些清闲。凤君嘴角微微扬起,睿瑶已经决定了,自己尽力帮她就是。 良久,披风上已经薄薄落了一层雪,那两个人也走得看不见了。凤君才吩咐车马向前,煜风在车里陪着睿瑶两个惊慌的夫君,她骑了马跟在旁边。 白朵、潋琪在出了琅缳苑不远就赶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些悄悄潜进的尾巴并没有动手,只是一路跟踪到凤君等人在太女府门前停下,里面的人把主子迎进去就消失了。 凤君半路上就已经接到暗蓝的汇报,果然是浴魂楼那边动的手。就是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睿瑶现在应该在皇帝身边,刚遇刺防卫肯定没问题,应该是安全的。太女府的两个男人暂时没有杀的价值。 那么,就剩自己了,别人不知道,浴魂楼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的刺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睿瑶见面的原因。 只安排了暗蓝时刻盯着消息凤君径自回府,拉疆的手一紧,骜雪长嘶一声扬蹄飞奔。那个院子,敢来的可以试试自己有几条命?够不够出去? 意料之中,本来就不是安静地段的月府门前人愈发多了起来。 雪比下午大多了,本来不过是细细的雪花,现在已经是大片大片的飘。北风越来越紧,掠过墙角时的啸声在静夜里听起来尖锐许多,不时有大块的雪从树上掉下来,簌簌的扑到下面的雪堆里。 密密的黑云压下来,满月的清辉被完全掩住,这样的雪夜连夜里最热闹的花楼都比往常安静了许多。仿佛整个定坤城都已经陷入沉睡。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啊~”凤君惬意地伸个懒腰又往软榻上的被褥堆里挤了挤,眯着眼睛剪剪烛花才下指令,“只有一个人的话估计是来探路的,先放进来。” 下的黑影一跃翻过栏杆出去,雪地里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线太短了,是掉不到大鱼的…… 这么晚才过来,比我预计的晚了许多嘛。凤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窗户上雪白绵纸,有点奇怪,杀手执行任务时可以这么完美的掩藏身上的杀气吗?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凤君,来吃宵夜,”煜风捧着个托盘进来,“你最喜欢的水晶梅花糕。” “你就知道整天给我弄吃的,哪天胖的走不动了我就赖着你,走哪都让你背着!” “怕胖你还吃的跟人家要跟你抢一样?瘦的竹竿似的,不知道的肯定都说我这当家主夫懒于家事,把自己的妻主饿得风都能吹跑!” “啧啧,那得多大的风啊?你确定你说我?”凤君故作惊讶地点点自己鼻子,眼神一转又痞起来嗳昧地吹口气,“若是你这股‘风儿’倒是有可能。” “我当然是说你!”煜风脸一红笑着去掐她的腰,“看看你这细腰,跟我差不多。前儿惜兰叔叔还问我主子怎么那么瘦?说是要教教我怎么做药膳,生怕是我伺候的不好。你自己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苗条’了,让我给你背这黑锅。现今倒有理了?” “我说怎么突然开始天天给我做宵夜?原来不是心疼我,而是怕人家说你不好。”凤君嘟起满是糕点的嘴,硬是跟煜风挤在软塌同一边,揽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行行,反正怎么着我都说不过你,别把点心渣蹭得到处都是。”煜风拍掉身上的碎屑一脸宠溺,分明还是个孩子。这样一个人怎么在人前做出那般威仪气派,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转念一想到见过她这模样的除了天外天里的爹爹就只有自己,又暗暗喜欢。 “什么叫怎么都说不过我?听起来好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我哪里瘦了,该有的一点也不少,你最清楚,对不对?”舌尖蓦然扫过煜风的耳垂,激的男子浑身一颤急急推她。 “再挤就从榻上掉下去了!你本来就蛮不讲理,最会胡搅蛮缠,我还冤枉你不成了?肩膀单薄、腰比我细,哪里都瘦!”虽然脸色红得似乎要滴血,说话倒还算流利。“人家跟你说正事,一会儿就叫你岔的快忘记了。” “什么?” “上次说给乐配解毒药的事情,呜~”没说完的话及时被凤君堵了回去,外面还不知道是哪个呢,这话会害了乐。 玄乐贴在窗外怔怔听屋里的对话,心里升起怪异莫名的感觉,不是没见过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可是,哪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孤单。只是孤单而已,前所未有的! 声音渐渐低下去,想是就寝了。 鬼使神差地忘了禁忌,舔破窗纸看进去,灯烛未灭,看那女子细心将男子头发理顺,看他们甜蜜的长吻,听见低柔的嗓音说:“宝贝,晚安。”心里忽然升起无边的空虚酸楚! 正愣间烛火忽然熄灭,一道细细的声音钻入耳朵。刚刚还与男子调笑的女声没了笑意冷若冰霜,“我说公子,你看也看够了,听也听够了,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家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雪夜风寒,冻坏了不值!” 她原来是知道自己躲在外面的,玄乐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点地跃开,几个起落翻出院子融进漆黑的夜色中。 奔出很远一段距离才放慢脚步。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木然摸上去,面纱已经湿透,被寒风冻的**的,拂过脸颊是刺刺的疼,他竟然哭了! 自进入浴魂楼师傅们就告诉他哭是软弱的表现,一个杀手不该软弱。那是正常人才有的情绪,一流的杀手应该断情绝爱,眼泪之与他们是累赘,根本就不该有! 九岁第一次见到同伴互相残杀后他就再也没掉过眼泪,至今有快十年了吧?竟然被不知所谓的几句话弄得心神大乱甚至哭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恐慌,那种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那种有什么正在脱出自己的掌握的感觉,那是什么? 最后一个师傅说过,一个杀手如果开始有情,那么他的死期就到了,他牢记在心! 这条命,还能留多久? 神医传人 “暗蓝带来的消息。”一道黑影掠进屋,白朵立在书桌前面。 “太医院束手无策,母皇病危!” 凤君皱着眉头看手里的字条上那行只能称得上端正的毛笔字,可以肯定,是睿瑶亲笔写的。 小时候她跟在自己后面像个小尾巴,什么都要跟着学。琴棋书画学了个遍,弹琴下棋都在水准以上,画画不论工笔的也说得过去,唯独字只是略通而已。人说书画一家,到她这里是彻底分开的。 摇摇头停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消息不详细没办法确定对策。因为皇帝遇刺,全京城的守卫都紧张起来,皇帝的寝宫已然给包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睿瑶守在那里一天一夜只出来过一次勉强传出一张字条而已。昨天夜里司天监的神官也过去守护了,暗蓝手下有些道行的还都是妖,这么多神官在一起即便是她自己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进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跟睿瑶见一面。 “白朵,陪我去趟太女府。”凤君站起来换紧身衣,但愿海沧澜能相信自己,他知道的消息肯定比这边多。 “去太女府怎么换这身行头?” “才认识一天而已,现在去拜访太唐突了吧。我们悄悄潜进去好了。”凤君沉思一下,接过煜风手里的绣活儿放下,“风儿一起去吧。我们这样过去,有个男人免得吓到他,而且我看你们昨天相谈甚欢的样子,应该有帮助。” 煜风笑笑点头,干脆俐落的换上衣服跟着出去。 太女府恰好在月府和皇宫的中间地段,周围是尽是皇亲国戚和大官的宅院,若是坐马车走街巷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 反正不是正是拜访,三人窜墙越脊取直线过去。白日倒是出了太阳,下到昨天晚上才停的雪却只化了一点,这会儿早已经天黑一个多时辰,屋脊的转角水檐上已结了滑不留手的冰。 第三次捞住身形略微不稳的煜风之后,凤君急着过去,干脆让白朵用风托起两个人直接送到太女府后院。若不是有她这个不能以常理判断的存在,二人就算不掉进别人家院子里也得弄出点动静。 稳稳落在已经清扫干净的小径上,凤君略略打量一圈。这府第是去年新造的,有些地方还没完成睿瑶就自请搬了过来,是以并不特别精致。冬天就更没什么看头了。 假山上光秃秃的,池水已经完全冰封。四周的松柏已经被雪盖的看不出来,白茫茫的映着清冷的月光更显单调。唯有西面的竹林还不错,风过处沙沙轻响,带着隐隐的暗香,想是哪里种有梅花。 “这个时候海沧澜大概会出现在哪里?” “沧浪院。”暗蓝的声音仿佛从地上的暗影中钻出来。 白朵立时转身带路,把声音拧成一线传过去,“北边最大的院子,巡逻的士卫有五队,一刻一圈,错身时有三息的空隙。” 她们在太女府埋伏已久,早就把防卫摸的一清二楚。 “三息?”凤君在黑暗中转头看煜风,自己是足够了,风儿呢?觉察出她的视线,煜风用力握了一下相牵的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那么,准备出发。” 三人蓄势待发只等那须臾空隙,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有灯火沿着回廊逦迤而来。 “太女回来了。”暗蓝简明扼要的信息传过来就立时消失。 “就是现在。”凤君眼睛一眯,拽着煜风越过内院的墙壁轻飘飘落在回廊转角的暗影里。灯火越来越近,睿瑶的声音已经能分辩清楚,“……去月府,不用拜贴,叫月小姐立时过来。” 下人诺诺应着远去的脚步渐轻渐远。 凤君待睿瑶抬脚进门,离她已不过十来米远的矩离时才传音,“我就在你院子里。” 睿瑶身形略微一顿就进了门,扒下披风厚重大衣扔给下人又吩咐道:“小璇去吩咐热水沐浴,其他人都下去吧,不用伺侯了。” “到底怎么样?”凤君从暗处出来,见睿瑶虽不见特别疲惫,黑眼圈也已经出来了,应该情况不是特别遭,否则她也不会回来。 海沧澜和柳之行都在,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竟没一个惊惶的,这时代男子外客都少见,更何况深夜闯进来的,即便是熟人也不合礼数,但他二人行止镇定丝毫不乱,只略略行礼就各归各位。不愧是睿瑶认定的人,凤君也不由嘉许。 “我特地回来找你帮忙的,母皇是中毒。”睿瑶大口大口吞掉燕窝粥,抹抹湿漉漉的嘴角愤然道:“***,那些御医平日里个个高傲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有些手段的,事到临头没一个有用的,连药都不敢下,生怕哪里出了错自己担责任。口口声声的罪该万死,光说不练,倒是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那现在皇上情况如何?” “暂时没事,神官在护持,以她们目前的力量最多可以拖延三天,若找不到解药她们也没办法了。所以我赶回来找你。上次听你提过解毒的事情,你手下可有这方面的长才?” “有是有,不过要先看过再说。”凤君皱眉,清羽的毒术估计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这方面问题不大。京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自己还没理清楚。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接触那个什么女皇,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以什么身份进去?” “我跟父后说自己结识了个朋友,是。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他同意我请你去给母皇看病。其它细节问题还待咱们再商议。明早跟我进宫吧?” “那就没问题了,我回去准备。” 一旦定下来凤君立时离开,睿瑶已经很累了,让她早点休息也好,自己还要打探各种消息。 睿瑶虽是太女,但是目前还没有能坐稳皇位的能力,且不说她这半年才开始接触政务,不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没有多少威信,更别提什么亲信党羽。 就算是凤后也帮不了特别大的忙,他的家族几乎没有武将。朝中半数以上将军都在大长公主的手下,半壁江山都在她手中。所以、皇帝的命不能这么早被收走。 出诊 朱漆红墙,一道碧水绕宫而过,彩色的琉璃瓦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下金光四射,比平常多出几倍的巡逻卫兵和门前持戟士卫给雍容的皇宫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清羽往凤君身边*了*,即便他是灵界精怪,人间帝王还是要尊敬的。这皇宫溢散的王气威压不是一般的强,看来天宁虽有劫难,却必定会转危为安。天道有常,从来没有王气正盛的朝代灭亡的情况。 定坤每一处地方的事情自己都有能力一清二楚,只有一个地方例外,凤君感觉到清羽异常的情绪波动,掀起窗帘从太女睿瑶的马车里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宫。 不管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认为暂时不需要花太多人力在最难啃的地方,她们忽略了事情的中心。好在有睿瑶,暂时只是解毒的话手里的资料就足够了。 赶车的丫头远远就扬起手中的令牌,宫门缓缓打开到恰好可以通过马车,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又关上。 明显的感觉到清羽浑身一颤,凤君干脆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不管他是修行多少年的精怪,外表看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再说他自出生就在天外天,不通事物,情商并不比孩子高多少。 “不用担心,跟紧我就好。” “请太女想办法让司天监的神官离开,她们在我行事受制,没办法尽全力。”清羽贴在凤君怀里仍旧直接心语传讯。 “睿瑶,能不能把司天监的神官调开?她们在的话清羽不方便诊治。” “这个、”睿瑶有些为难,“她们在是为了施法为母皇续命,调开恐怕不太可能。除非……” “什么?” “发生一些她们认为即使母皇性命垂危也要管的事情?” “神官感兴趣的?”凤君挑挑眉,“我想也许我可以办到……”说完就*在车厢上闭了眼不再言语。 睿瑶听她话说一半就停下来,只当她正在想办法。哪知道她可以心语传讯于手下的灵物沟通。 毫无疑问,捣蛋的话,没有人比无暇和白朵更合适了。因为皇帝中毒的事情,天外天中除了清羽毒术最好的蛇王青衣今日凌晨也赶了过来,加上他、再有暗蓝在背后助阵,效果一定会更好。凤君勾起嘴角,就算是神官、也别想挡住自己。 宫里的道路异常的曲折,马车拐来拐去小半个时辰到了予金宫(皇帝寝宫)的时候,凤君早把计划安排好了。只待这边信号一起,外面就开始行动。 凤君昂首挺胸跟在睿瑶身后一步往里走,银灰色长衫用宽宽的腰带束起来,略显纤细的腰身不但没有羸弱之感,反倒更显身姿挺拔。曳地披风上一圈黑亮的貂裘趁的她面如温玉,长发未着冠,松松垂在背后用一根黑色丝带自下方束起,竟比男儿更多几分秀雅。 长风过处廊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只见她广袖轻挥,落雪乘风回旋而出,立足处两步内雪粒也没有一颗。不过不过二十上下年纪,面对宫门前大批神情紧张的官员和剑拔弩张的士卫,她却自始至终一脸淡然微笑,连眼波都没有一丝流动。 守在予金宫门口的宫侍官员齐齐愣住,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风仪的女人,太女虽多了几分威仪,却远不如她超然出尘的气质让人心折。连手里牵的小男孩也是粉雕玉琢,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 御前通传紫林一怔才想起自己应该通报,慌忙拔高了嗓子喊道:“太女驾到~” 只是跟在太女身后的女人忽然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挑,惹的他一时紧张连声音都颤了,好在现在没人心思放在这上面。否则宫中侍从在外人面前失了皇家威仪可是要挨板子的大错! 他哪里知道凤君不过是看到他的服色忽然想到这宫里都是男侍,女尊的年代,宫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女皇的,倒少了太监这个不人道的职业。 只听内室远远有个声音传来,“太女可请到神医了?” “是,女儿把人带来了,父后可暂时宽心了。”睿瑶拉着凤君急步往里,“母皇现在情况如何?” “大神官说暂时无碍,请神医进来吧。” 迈过一道高高的门槛,光线顿时暗下来,长长的纱帘一层层垂下来,内室烟雾缭绕,凤君皱皱眉头,锁魂香的味道!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 据她所知,这锁魂香是用生长在皇家祭坛中央的一颗千年古树固元的果实提炼制成。这树虽有数千年树龄,高却不足三米,以一甲子为一季,二百四十年为一年,几百年才结一次果。期间天灾**,纵然每代当权者都尽力保护,能留下的果实仍旧是少的可怜。制出的香更是价值连城。 传言它可以锁魂留魄,就是人到了阎王手里,只要肉身还在,有它就能救回来。其实不过是坊间传言,对普通人而言跟用人参吊命一个道理,不过是效果更好,物以稀为贵罢了。到了有灵力或者修行的人手里,才用在制丹练傀儡上,算是多了些作用。接得少也是固元那树妖故弄玄虚而已。 看这屋里的烟雾浓度,估计皇家所有的锁魂香都拿来用了吧。想来龙床四周盘膝静坐的就是司天监的神官,大家开始吧…… 除此以外屋里没有其它人,凤君正愣神,先前那男声蓦然响起。“你就是神医的弟子吗?” “正是,”睿瑶隐在长袖中的指尖比个手势,凤君才想起来是要行礼的,仍旧不急不徐跪下去朗声道:“草民月凤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久居山野,礼仪荒疏,请皇上恕罪。”(汗,某钰就设定喊万岁千岁了,大家表介意。) 言语恭敬,语气姿态却没有一点恭敬之意。只是内室都是神官,本来就对俗事不甚在意,凤后又给接连不断的事情弄的头疼万分,也就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只当是世外高人的通病而已,只淡淡道:“免礼,请神医立即为陛下把脉吧。” “是。”…… 三生劫 话音未落,远远已经有脚步声奔来,殿外寂静的人群嘈杂了一瞬又安静下去,只余零散的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近,通传的人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声音,凤后身边的宫侍高声责问:“何人擅闯宫禁,御前失仪?” “回余侍,是司天监的神官刘大人,您不能……”紫林微带惶恐的声音嘎然而止。 殿门一开微风进来,重重叠叠的纱幔飘起来。 一个两鬓微白着深紫官服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脚未立稳就噗通一声跪下,断断续续道:“臣刘美、有要事上奏。事关重大、十万火急,失仪之处请皇上恕罪!” 凤君应着凤后只琢磨怎么在这些神官没走之前拖上一会儿,让清羽跟在自己身边跟她们保持一丈以上矩离(清羽掩藏身上微弱妖气不被神官发现的极限矩离)。谁知无暇她们动手到快,离自己心语传讯不过半刻就有人来了。 放下心来又有功夫关心别的事情,暗自思量私闯殿门只这几句就打发了,算起来实在是无礼之极。 凤君不知,司天监的神官虽领朝廷俸禄,却只算半个庙堂中人。她们平日观星测运,专心演算历法,从来不参与政事,只有每年几次重大祭祀活动和各种需要占卜的场合才出马。大神官更是地位超然,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后宫不得干政,凤后并未言语一声。睿瑶看到这个老资格的神官这样也是吓了一跳,日前母皇中毒至今不醒也没见她们如何。只得亲自上前托起刘美,温言道:“刘大人多礼,何事如此慌张?” 那刘美站起来拱手谢过太女,并不对着她说话,而是略微侧身对围在皇帝龙床四周得六个神官急急忙忙,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明情况,“紫薇星光芒闪烁不定,司天监内所有星盘倒转半刻又恢复原状!城西有民房起火,有目击民众和守城官兵来报,烟雾为一巨蟒形状,接触者全部晕倒!目前伤死情况不明,定坤城内人心惶惶,大神官召所有司天监成员回去。” 说罢又是一跪,“请太女恩准!” 盘坐在地的几个神官待她说完第一句已经纷纷起身,刘美这一跪,为首那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带着几个人又跟着跪下,几人异口同声道:“事关重大,请太女恩准!” 皇上现在的情形全*神官维持,她们一下子全部**,睿瑶十分为难,“你们也知道母皇的情况,这个……”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胁迫,凤君瞄瞄前后左右站班的宫侍悄悄翻个白眼,就是睿瑶不答应她们也会离开的,少不得又要自己拔刀相助。“星相国运事关社稷,太女安心,草民自信能救得陛下。” “哦?尚未请脉即可如此确定吗?若是陛下有了什么,月神医如何交待?”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转头看过来。凤后更是隔着帘子高声质问,那神医二字咬着牙念出来颇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全文字版阅读,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电脑站手机站文学,16k!谁也不能拿皇帝的生命开玩笑,司天监向来只关心民生社稷,谁当皇帝不重要,只要不是昏君就没关系。所以她们可以说走就走,反正还有太女撑着,社稷大旗压下来,谁也说不得什么。 凤君却没什么背景,虽说是神医弟子,到底没什么名气,话一出口正正撞在枪口上。 此时凤后一出声,仿佛满屋的温度都骤然低了下去。 知道一干人都盯着自己,凤君仍旧不疾不徐,清羽进门看了皇上一眼就告诉她虽然麻烦,毒是有治的。 听到凤后责问,她顿了一下又向清羽确认了方才开口,语气虽然淡淡的,言辞确是无礼狂妄之极,和那身副飘然世外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气质截然相反,“我说救得便救得,世上若有什么人我救不得,也就没人能救得了!” “大胆!”傲慢的态度和狂妄的言语让周围的人一惊,未等主子反应过来,已经有宫侍大声喝斥,“妄言欺君,该当何罪?” “妄言欺君是何罪月某不知,”凤君瞟一眼那鼓着嘴训斥自己的宫侍,忍不住抿嘴一笑,虽说看起来谪仙一样漂亮,放到这里却又是一条大不敬的罪过,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我既未妄言又未欺君,何罪之有?” 她虽准备进入官场朝廷帮助睿瑶,却不想受过多拘束。一来为了便宜行事,二来以后要离开也方便些。是以开始就要给人自己是世外之人,不受礼教约束,性格狂放不羁的感觉。 果然,那宫侍被她的话堵的一愣,一时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接他的话,脸蛋登时涨的通红。 其余有身份的人物自然更有见识,个个只想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些神官将皇帝放在这里自去处理事情心里其实多有忐忑,凤君如此笃定的态度不免消了她们几分疑惑。 睿瑶又出来打圆场,她知道神官必是要走的,因此只对凤君点头道:“神医关门弟子的医术当然是可信的,请为母皇诊脉吧。” 话意是对着凤君,只是她说话时一直对着凤后,显然是为了说服他。 凤后见睿瑶态度如此恳切,便不再说什么,只等凤君看了结果再说。 “各位神官暂且回司天监吧,若有事情我会派人相请。月小姐可以过来一些。” 凤君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拉开清羽和一众神官的矩离跟着睿瑶到龙床前面。 天宁以水为尊,所以认为黑色至贵。这龙床并没有像另一个世界电视里那样明晃晃一片金黄,看起来并不扎眼。只走近了才能看得出来,四面流苏低垂,帐子白缎为底,饰以凤凰牡丹纹样,每一寸锦缎布帛都极尽精致典雅之能事。几颗明珠嵌在四角,虽是白天也能想见夜里必定一室柔辉,明月失色。 虽然是初次见面,凤君对这个一国之主,血缘上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容貌并未在意。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意外,竟是看个陌路人,从未把她当回事的样子。 修长的指尖稳稳搭上已经被宫侍摆好的腕部,心语告诉清羽自己的感觉。虽说她与医术并不特别精通,也觉出异样来。忽断忽续,时沉时涩变化多端的脉象实在是哪本医书上都没记载过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双脉,只有一瞬,凤君确定自己没搞错。双脉,在这个男子孕育后代的世界,一个女人被诊出双脉简直是奇迹了。 半晌,凤君整衣起身,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语调平稳地叙述诊断结果,“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轮回之苦 “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只有轻浅呼吸和衣料摩擦声的宫殿一时间又静了三分,仿若空无一人,回旋的风远远过来卷起重重纱幔,光影重重映出数十个面色各异的人。 神官离开后即刻进来守护的御医在凤床两丈外跪了一圈,一个个低眉敛首恭谨异常,此时多半抬起头来面露讶色。 睿瑶和凤后的眉间凝出深深的沟壑,一众宫侍即便不明事态,看到主子和各位大人如此神色也能猜出十分。是以恨不能安静的练心跳都停了才好。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不过几弹指,睿瑶轻声问:“月小姐确定吗?三生劫是传说中的剧毒,有记载言可通鬼神。中者三魂七魄不得安宁,重历轮回之苦,世世劫难无终,直到心力耗尽魂魄溃散而死。可是母皇……”只是昏迷,症状和书上记载的惨状丝毫不像。 凤君看一眼凤床上昏迷的人,眉心舒展,呼吸稳定,甚至两颊上还有浅浅的红晕,仿佛只是熟睡,但、只是看起来而已。 环视一圈疑惑的太医,解释道:“太女所言不错,有书中记载三生劫之人恶梦连连,如亲身经历人世之苦。但此毒神异之处就在于因人而异,陛下为万盛之尊,几世缘分积累始有帝命。虽有劫难,多半可化险为夷,是以至今除了脉相异常,没有其它毒兆。” “月小姐既出此言,可是有了解法?”太医中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妇问得相当急切,跪在她旁边的几人也一脸渴望好奇之色。其余数人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跪着。 本来宫中的御医平日大多不过请请平安脉,开个养生方,空有所学,在其它方面实在所见有限。想来这种已经数百年未见于世,只于传说典藉中有只言片语的奇毒立时勾起了好学之人的好奇心。 “我曾听师尊讲过此毒,引为神物。虽知道解法,却是头回遇到,想来会棘手些。还要*各位大人齐心相帮。”凤君见那老妪年近古稀,一脸皱褶宛若菊花绽放,对她一个小辈儿直言询问毫无异色,反而显得可亲,语气也和气了几分。 “只是棘手些吗?月小姐,圣上的玉体可由不得半点差池!我们”话音才落,不待那老御医答话,就有个尖利声音起来。 “放肆!”睿瑶轻哼一声,那女人立刻噤声伏身跪着再不敢动作。 凤君冲睿瑶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到底除了那几个追求医道极致的医生,其他的多半对她不屑一顾。 毕竟她们才是全国年年选拔,千里甚至万里挑一的御医,每个都是一方名医圣手。几十个人对着皇上的毒两日一筹莫展,让个黄毛丫头不到半刻就想到解法,纵然她说棘手,御医们已经落了下风。 “既然月小姐有了头绪就开始罢,太医院全部人手听其调遣,竭力配合。”睿瑶冷着脸下了令压住那一干犹自腹诽的女人,又将凤后劝解回去休息。 天光暗了又明、明了再暗,予金宫里的夜明珠再次放出柔润的珠光。御医早就累倒了几批,眼见月凤君虽然衣袍微皱、面色微疲,却依旧神思清晰、眼神清亮。再加上两日来凤君用针时的精妙手法,切脉时的准确判断,用药间隙偶尔显露的渊博学识,尤不得她们不服。 “这三生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根本道理就是根据每刻症状对症下药,即可化解一苦。全部解完陛下仍有心力醒来便无大碍。幸而神官们划去陛下魂魄中的大半戾气,是以诸如血光、怨憎皆可轻易化解;但轮回之路生、老、病、死为常情,不可避免,只能尽力而为,减少陛下心力消耗。唯有劫难是天意,避无可避,需看天命!” 说的容易,在千变万化的脉象之间,仅凭感觉瞬间判断病情岂是常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有些症状本身也在疑难杂症之列。 两日前月小姐的话语言尤在耳,满头银发的原太医院院首秦知理用力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自撑着继续看女孩子继续施针。 她自十岁独立开方至今已近六十年,总觉不负神医之名,又因年老,辞官在家安享天年,不知不觉有些懈怠了。前日被召回时,还忧心忡忡只怕此回性命不保。 联系而这两日所见所闻不禁有些惭愧,人老了,连着心境都老了。青出于蓝而盛于蓝,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这个孩子,唯有天纵奇才一词可形容出几分来。 “秦奶奶,累了且歇歇吧。清羽、寒冰。”凤君也很佩服这个老太太,比她年轻了多少的都累倒了,能撑到现在实在不易。 “我还撑的住,不知月小姐哪来这千年寒冰?”秦知理看着清羽打开一直隔着锦垫抱着的木盒递出去,丝丝缕缕的寒气冒出来,几尺之外就被激的浑身一颤。 “先师采自栖凰山绝顶,”凤君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为寒气所迫,从容取出些许冰块,迅捷无伦地用匕首削成冰沫掺入药粉,“说起来,算是我月家的传家之宝了。” “栖凰山绝顶,另师尊真乃奇人!”秦知理叹一声,颇为惋惜未曾有机会结交。 “师尊性情孤僻,隐居深山绝崖,否则、倒有机会和您做个朋友研究研究医理病例。”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抽了银针再次切脉诊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月小姐的造诣已足可另老妇将未见高人引为平生最大的憾事了,怎么、陛下的情况不好么?” “是,恩怨全消、灾厄全解,唯剩三劫,非我一人之力可解!”凤君紧锁眉头,清羽一直在不断的心语传讯指导她解毒,他说了,劫与灾厄原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为人生,一为天命。非外人可解,只能看自己造化。 “哪三劫?”秦知理才放下没多久的心又紧张起来。 “血之己劫、判之友劫、爱之情劫,端看陛下造化如何?”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 渡劫?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秦知理只惊讶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医道讲究人要阴阳调和五行相生才会健康,这些挖的深了原本就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她没见过的多了。 “秦奶奶可知道,劫与灾厄表现在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是一为人力所生,一为天命所予。天命非外人可解,是以、只能看自己造化。” 有条不紊地收好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归进药箱交给清羽,凤君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盘腿在凤床前的地毯上坐下闭目养神,没有具体解释三劫的意思。 秦知理和周围几个御医被她淡漠的语气和无所谓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还没有醒来,怎么就一副什么都结束了的表情? “月小姐,我、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愣了半晌方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医生轻声问。 凤君睁眼看周围一圈人青黑的眼圈叹了口气,“不是不用做,是做什么都无用而已,既是白工又何必浪费人力?” “大胆!” 无奈的看向门口出声喝斥的宫侍,凤君再次叹气,为什么总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没事找事。要不是睿瑶去了御书房处理事情,哪有这些杂碎张嘴的份儿。 “你当你是什么人?你救的又是什么人?如此消极懈怠你可对得起公主知遇之恩?对得起天下……” “停!”凤君被他抑扬顿挫的一连串排比句念到头痛,想想反正有睿瑶在,索性捞起一颗药丸砸在他哑穴上,世界清静了! 那宫侍是皇帝的贴身侍从,忽然失了声一阵惊惶,嘴巴一张一张甚是滑稽,眼里怒火冲天,凤君被他瞪的发毛,只得敷衍道:“取人参来,给陛下喂点补充体力。” 那问话的年轻女医生一回身把温在热水桶里的玉盏端过来却被凤君推了回去,“药性已经失了,拿人参来,最好是新鲜的。” 自有人递了极品的千年人参过来,凤君接过来一看,儿臂粗、尺许长的人参中段系着红色的丝线,抓在手里尚有些潮润,正是下面新近献上来的鲜人参。 一干人盯着她将那人参切了小半段,取药酒净手三遍,一手握了人参,不见怎么使力,参汁滴滴答答落进准备好的琉璃盏里。 待挤尽了汁液扔下的参已然干枯如朽木,秦知理暗暗心惊,没想到她不但会武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直到凤君将参汁灌进皇上嘴里又坐下方道:“只有这样吗?” “秦奶奶且去搭搭陛下的脉。” 秦知理本就皱的找不到一块光滑皮肤的脸上越发沟壑纵横,眉间仿佛刀刻一般,“双……” 不由自住说出一个字后仿佛自己也被惊住,立时住了口,疑惑地看向盘腿坐在地上按揉太阳穴的女孩子。 “你们都下去吧。”凤君扬手亮了亮睿瑶留下的令牌,一干人纵然不甘心却不敢违抗,陆续出去。 直到内殿里只剩两个人,凤君才道:“您没有感觉错,是双脉。这就是血之己劫,陛下必有一世为男儿身,难产而死。今世为女儿,无症可对。所以,我们帮不上忙,您且安坐等待吧。” 说话间几日来只是安静沉睡没有任何反应的女皇脸色忽然惨白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自知间用力咬住唇角,十指紧紧掐紧厚厚的被褥里。 “唔~好……好痛!……”床上的人无意识地翻滚挣扎。 “这、这可如何是好?”秦知理忠君思想发作,看着女皇痛苦万分,急着围着床直兜圈子。 “您就按照照顾孕夫的方法照顾她吧,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还是您老来比较好。” 秦知理绞了温热的毛巾给女皇敷上去,又用干净帕子抹净她脸上的汗水,再塞了一块在嘴里防止她咬舌。 凤君看着床上痛苦挣动的女人,压住太阳穴疲惫地闭上眼睛,想起天外天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爹爹,我见到母亲了,可是,什么都不想说呢!您希望我怎么对她呢? “太女驾到~” 略微嘈杂的问候此起彼落,太女从殿外转进来,扬手制止那群被凤君打发到殿外的女人说话,径自进了内殿。 “臣秦知理参见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母皇怎么样?”床上几日来一直沉睡,此刻却在痛苦挣扎的人吓了睿瑶一跳。 “无碍,命定劫数,我前日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凤君眼都没睁开。 睿瑶点点头也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守候。 这两个人一个无礼之极一个视若无睹的行为早已引不起秦知理的惊讶,仍旧有条不紊地给女皇换帕子,擦汗,再灌些补充元气的汤药下去。 如此过了三个多时辰,静默的内殿里只有三个人衣炔微动的声音和女皇时紧时慢的呼吸。外面的人早已站的两腿发僵,只是太女不发话,没一个敢动。 太阳升至中天再缓缓偏过去,女皇终于安静下来。传膳的小宫侍探了数次头,终于见睿瑶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进去了,急步奔出去报信。 三个守了整早的人才净了手脸将筷子拿到手里,凤君一口饭没送进嘴就给宫侍的一声尖叫拉离开饭桌。 凤床边一个给皇上换衣服被褥的宫侍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床沿到地毯上连带那宫侍身上都是大片颜色暗沉的血液。女皇嘴角仍旧有血沫缓缓溢出来。 “到一边去!”睿瑶一脚踢开那宫侍扑到床边疾呼,“母皇!母皇……” “睿……睿、瑶……咳咳……”女皇的睫毛微微一颤,半睁着看清大声喊自己的人。一阵咳嗽,溢出来的血沫将睿瑶的前襟浸的透红。 凤君吃了一惊,她耳力甚好,虽说是女皇的声音微弱的像是远方传来的叹息,还是听得很清楚。竟然、这么早就醒了! 己劫刚过,想来这吐血的症状就是判之友劫,难道连情劫一并过了? “凤君、凤君,你发什么愣?母皇醒了,快过来看看!” “哦,”脉象,平稳了!快速点上几个穴道止了血,凤君不动声色地隐去眼角的疑惑,跪下朗声道:“恭喜陛下平安渡劫,剩下的只许调养即可。秦太医比草民经验丰富,请她开方子吧!” 女皇几日未进食,又经这番失血已是精疲力竭,微不可察地点一点头就又昏了过去。 秦知理开了方子亲自守着去煎药,各宫报信的侍从也早把消息传过去。络绎不绝的探问立时又密集了不知多少倍,睿瑶忙的不知时候。 凤君悄悄打了声招呼自己离宫回府,她累坏了,要好好的睡一觉。 毕竟,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呢…… 注:关于医理的都是某钰根据自己不知从哪里来的印像和若干点滴资料杜撰滴,没谱,表当真!(所以说这是飘渺的玄幻文~) 封赏 冬日天短,卯时末天色仍旧沉沉如墨。漫天星斗渐次隐去,只余启明星高挂天际。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床前炭盆里暗暗的光芒将室内的摆设映出高高低低的暗影。 床帐微微晃动,一只纤长的玉手伸出来将它拉起一半用缀着如意花样丝绦的银帐钩挂起来。煜风半坐起身还未披上衣服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揽回去扣在怀里。 “什么时辰了?”凤君闭着眼睛在煜风肩窝里蹭了蹭,唔、好香。 “辰时初刻,我得起来了,你再躺一会儿吧!”试图拉开扣在腰上的手,无果。 “不要,你陪我躺着。” 脖子附近暖暖的呼吸袭上来,半睡半醒之间低柔的嗓音听得煜风心头一跳,稳稳神仍旧坚持道:“不行,说话间就过年了,府里下人的赏钱和新衣还没理清,我今天事情很多呢!” “我帮你理,好风儿,再多趟一刻,就一刻!”略微委屈的嘟囔,好困。 “累了几天了,你起来做什么?好罢,”叹口气,眉眼却是笑的弯弯的,反手回抱了她,“就再躺一刻。” 辰时正,有小厮端了净面的热水进来,看看屋里人没起来,悄没声儿地把东西放在盆架上又静悄悄关门出去。 “一刻到了?” “嗯,你接着睡吧,醒了再唤人把早饭送过来。” “我也起来……”凤君仍旧闭着眼,一双手从煜风腰上越过去四处乱摸。“衣服?” “呵呵~好痒!你停、停手,”煜风笑着躲闪,白色的里衣散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忙忙一把扯过旁边架子上的衣衫把自己罩住。“再睡一会儿吧,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说了帮你理事,说话算话。”凤君半睁着眼睛盯着煜风精致的锁骨吞了口口水,“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也足够了,现下正饿得慌。” “那就赶快起来吧,”煜风毫无所觉得拉拢衣襟把自己裹严实,又束发洗漱,再绞了干净帕子给她递过来。“我去传饭。” 待煜风带小厮拎着食盒进来,凤君早已坐在饭桌后面巴巴望了屋门半晌。头发只是松散拢在脑后,赤脚埋在地上铺得厚毯子里,一件天青色织锦掐边的棉袍随意用条宽带系了,捧着茶杯的姿势让煜风无端想起抱着松子的松鼠。 “怎么头发也不束?大冬天的赤脚会着凉的!” “不会束,等你。”凤君璨然一笑,看小厮布好了菜退出去,抓过筷子,“我先吃了再说。” 自然而然地提过靴子叫她套上,取了梳子绕到身后给她束发。看着凤君狼吞虎咽,煜风忍不住抿嘴轻笑,柔亮黑发握在手里的感觉像上好的丝绢。三日不见,已经想她了,便是坐在眼前,也忍不住的想。 “束好了?”摇摇头感觉松紧合适的发辫,反手把身后的爱人拉进怀里,眼里微微带了狡猾,“你为我束发,我喂你吃饭答谢可好?” 算计好了,风儿定然羞涩推拒,然后就强喂,趁机索几个香吻。 “好。” “呃!好?”算计的完全不对! “我要吃那个豆腐皮的包子,啊~”菱口微张,眼神示意,说了要喂怎么还不动手? “咦应有些迟钝地挟了包子喂出去,“怎么转了性儿了?” “想你了。”知道她喜欢听,自己也想说,可是这么羞人的话出了口脸蛋儿还是烫的要命,索性埋了头装死。 紧贴的胸腔微微的颤动,凤君侧头蹭他光洁的额头,低低的笑,“我也想你。抬头吧,吃了饭不是还有事儿呢嘛?怎么这会儿倒不着急了?” “反正都晚了,”煜风低声咕哝着斯斯文文嚼包子,觉得头顶上的女声还再笑,瞪了杏眼底气不足地威胁,“你说了帮我的,不许赖……唔~” “吃你的罢,”包子堵不住嘴换蒸饺,“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刚坐到正厅看了两本帐册,逸雪踏着树枝从外面飞身进来。 蓝逸雪前日到各地收账兼采购年货,前天才回来,凤君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这边姐姐喊出口,她只是拱拱手算是回礼,急急忙忙吆喝大家回去换衣服,又安排丫头仆役洒扫。竟是有圣旨到了。 大开中门,红毡扑地,净水泼街,焚香敬天。丫头小厮跪了一地,凤君领着几个女人站在前列,男眷低眉敛首跟在身后。好在一条街只月府一家,两边派人拦了,近处也少了看热闹的人,并不如何吵闹。 直到巳时正,长街一端才缓缓来了一顶小轿,后面跟着长长一队军役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小轿到了近前,轿门一压下来个年轻女人,一身墨绿色正四品官袍,长眉细眼、薄唇紧抿,双手捧着一卷银线绣边的白绢。 凤君只模糊记得是跟在睿瑶前面传旨的,正不知如何招呼。那女人先自笑了,朗声问:“月小姐?” “草民在。” “好,月凤君听旨,”女人也不客套,一展手中卷册,提气凝声,高声念道:“天宁隆瑞十九年腊月廿四,圣命曰:神医嫡传弟子月凤君,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救上命于危。封六品殿上行走,同领太医院院首之职。赏:白银千两,黄金百两,云锦百匹,丝绸百匹,雪缎百匹,玉如意一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铜鼎各一座。钦此,谢恩。” “臣,月凤君,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君叩首,双手接过圣旨放在香案上,再行大礼。身后的人跟着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那女人脸上笑意立刻放大了一圈,扶起凤君笑道:“我叫伊彤,是太女殿下的亲随士卫,往后同朝为官,还望妹妹多指教。”说着就要告辞。 她职位比凤君高,太过谦逊未免做作。这一番话说的亲疏刚好,让凤君起了好感,就势挽了她的手笑道:“伊大人言重了,说指教的是我才对。若姐姐不忙,不妨过门一叙。” 伊彤却婉拒了凤君入内品茶的邀请,只朗声笑道:“太女殿下特别交待月行走是世外之人,虽为庙堂人,身心皆无拘束。伊某这身官衣不适合进去,我且去回了差,改日自来拜访。” “如此,凤君便不强求。改日再叙。”凤君也不多言,自带了人收拾回府不表。 除夕 接下来几天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凤君每日不过晨起帮煜风安排些府里事物,晌午跟着逸雪、离云听各地来的掌柜们汇报账目和商号情况,下午再进宫一趟给皇帝诊脉根据情况改换药方。 本来新官上任,又是个很得太女宠的,虽然只有六品,也少不了贺客和同僚之间的走动应酬。 好在睿瑶知道凤君最讨厌这些没有意义的客套虚礼,那日代发圣旨的时候就在殿上发下话去。说是月院首虽然一朝(zhao)在朝为官,总算起来还是半个方外之人,上朝随意,众位大人无事也不要去扰了她的清静。 本来圣旨下来不过一个下午,有心的就能把她自进京以来所做大小事情,起码是明面上的全部查清楚。 不过一介商人,即便气度出尘些,也远称不上方外。 可是明知太女是托词,也没人敢无事登门。毕竟据二人在藏珍阁的对话可知太女和月凤君脾气是极相投的(宠夫君宠的没边?),至于到了琅缳苑又说了些什么众人不得而之,连当日一起去的那个文士敛秋也失了踪影。 正是这“不得而之”阻了各色人等的脚步,不论是想巴结的、试探的、打压的、好奇的,一概拦在门外。只有秦知理过来讨教医术,略坐了半个下午。月府最终只收了不少贴子和许多寻常新年礼物而已。 凤君乐得各人劳心费神猜想,自己独个儿逍遥便好。 转眼这天就是除夕。天边刚出现鱼肚白,府里人人起身沐浴洗漱,忙了整个上午派发完全府人的新衣年礼,结清账目,算是一年的事情全部结束。凤君也只等下午进宫一趟便可安然过个好年。 临近午时飘起小雪,午饭后渐渐又起了北风,雪越发大起来。到了平日出门的未时正,已经是鹅毛大雪。 凤君琢磨反正心语传讯也可跟清羽交流,又不愿劳累车妇,索性骑了骜雪单人独骑进宫。 墨色的阴云自天边远远压过来,风紧时寒气凛冽。满街店铺九成已经打烊关门,少数还在盘货存柜,门两侧都贴了大红的春联,偶有车马路过,不见一个行人。骜雪奔得兴起,几乎蹄不占地地瞬间掠过长街。 到皇宫不过花了一刻多些的时间,凤君在宫门前下马,拿了太女的令牌直入予金宫。 待宫侍长长的通报过后才缓步进内殿,和往常一样,凤后和睿瑶都在。凤君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撩起袍子行礼,“臣月凤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是半低头,眼角似乎看见坐在一旁的睿瑶嘴角恶心人的甜腻笑容,叫人不得不腹诽,叫你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岁老妖婆! 皇帝已经醒来几日,只是精力耗损过甚,体弱内虚,一直在卧床静养。这时正半*在床上翻看一叠奏折,见她来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只兀自愣神。直到睿瑶轻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略微抬了抬手道:“爱卿平身。” 凤君忽略她审视的目光,神态自若地站起来走进前去,接过宫侍递来的药箱,温声问:“陛下今日感觉怎么样?” “比昨日胃口好些,精神也不错,仍旧有些头晕,其余没什么。”皇帝伸出手来让她把脉,仍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睿瑶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暗自思量,母皇可是感觉到什么了? 否则,这种目光,如此长久的注意,无论是对一个任六品闲职的行走,还是对医术高超的太医院首,都有些过分浪费心力了。 “如何?”算是代母皇问吧,诊脉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余毒基本清干净,可以算是大好了。仍需要静心调养。”凤君转身就着宫侍托着的矮桌写方子,再换一张纸写医嘱,“饮食仍旧要清淡,可以略进些肉食。我写几份药膳食谱,让御膳房的老师傅亲自去请教秦太医做法火候。菜色难免有些单调,虽是年节,也请皇上委屈些吧。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忌酒。便是分毫也不可沾。” 女皇径自将拉起的袖子放下,仍旧一言不发,只望着凤君的双眸愣神。 “陛下?” 女皇不答,凤后坐在一旁的镂金八宝软榻上端着茶碗不知想什么。 睿瑶看他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接过话道:“月院首放心,今年的年庆多数都由我代替出面,忌酒无妨。” “如此便好,今日的药方用三副,初四我再来复诊。”凤君抬眼,唇角微勾,再次伏身行礼,“皇上万安,微臣告退。” 东方潇然沉默地看着凤君退到殿门口反身出去,虽然礼数周全,却没有半点卑微之态。想想方才开医嘱的口气,又哪有一分臣子模样。倒好像,好像、对付个寻常病人一般。 自己却没有往常看见臣子失礼时的厌恶,是因为那双熟悉的眸子么?熟悉的……熟悉的……又何止眸子而已!那举手投足间的出尘气质,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清隽神色……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睿瑶,你从哪里找来这个神医?” 睿瑶端坐看她出神半晌,晓得早晚要有一问,便不慌不忙按想好的回道:“说来也是个偶然。那日儿臣带沧澜、之行二人去藏珍阁选新年饰物。巧遇月凤君,言语投契,便换了个地方品酒聊天,谁知那闻名天下的琅缳苑的主子竟是她。儿臣有心结交,席间略略打听她来历,知道她师承神医。后来太医院的众人对母皇的伤势束手无策,儿臣迫不得已前去请教,查了底细,才将她带了来给母皇治疗。” “琅缳苑的主子……”皇帝按了按太阳穴,天下士子心所向往的琅缳苑! “是,母皇还想要更详细的资料的话,儿臣派人取来。” “罢了,今天我也乏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晚上还有御宴,不可出了差错。” “是,儿臣告退。” “骜雪,回家喽。”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凤君拍拍骜雪得颈部,利落地翻身上马。骜雪一声长嘶扬蹄飞奔,身后带起长长的一溜雪沫寒雾。 跑到中央大街一半向西转,凤君叮嘱骜雪,“你自己先回府,让无暇告诉正君我送东西去了,不需担心。切不可四处乱跑,小心让人套了去。” 下一个路口,凤君在骜雪背上一按借力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道旁院内的大树上。西北方向,没错。凤君捞起袍角掖在腰里,踏着雪厚的地方往月魄阁过去,同时以披风灌力扫平自己踏过的浅浅足迹。 无声无息地放倒两个冻的半僵的守卫,凤君潜进玄乐住的小楼。想是有人定时清扫,楼前的台阶上只有薄薄一层雪絮。 “谁?”窝在榻上读书的玄乐猛然翻身而起,小臂微抖,几只梅花镖滑下来扣在手中。绷紧的劲力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泻了去,努力控制嗓音平稳,冷声道:“月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能劳本宫大驾,确实是重要的事。”凤君施施然撩开珠帘,跺跺脚上的雪,伸手探入自己衣襟,“啧啧,真冷!” 玄乐条件反射地绷身准备迎敌,却见那跟在自己屋子里一样闲适的女人自怀里掏出个半掌大小的净玉瓶子抛过来,接住,入手微暖,犹自带着她的体温。 “上次给你解毒未净就分开了,风儿一直惦记着。这回是制好的丹药,巴巴的让我赶年前送来,算是、新年礼物罢。”凤君一笑,语气温和随意,仿佛跟老朋友聊天,“每日一颗,行功助药化开。虽然你中毒日久,需的时间长些,十日足矣。我走了,你自珍重。” 玄乐紧紧攥住那个瓶子,直到那女人走到近门口才低声仿若自语般道:“毒换了……” “咦?”话音刚落,凤君转身错步,两个呼吸间就欺到近前扣住他的脉凝神一探,随即笑道:“无妨无妨,此药照旧用。得空会给你送新的来。”说罢转身就走。 玄乐独自半跪在榻上良久,全身才突然失了力一般软倒下去,只自紧紧握着那瓶子。 风雪愈大,天色渐晚,稀稀落落的爆竹声渐渐密集起来,又是一年将近时。 新年 除夕月府合府闹了一个晚上,算是过个好年。这几日也是天天白日无事喝茶下棋,偶尔画个画,间或比比武,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初五过了开市,年算是过去了小半个。晚饭过了不过半个多时辰,凤君在自己屋子里就听见远远的笑闹越来越近,干脆收了棋子把东西都摆好去套外衣。 煜风递过披风来给细细的系好,给凤君拉着也裹个严实,“你也跟着一起去玩儿吧,年纪其实差不了多少,自家人都也不必摆什么样子。” “宫、呃,主子,出来放烟花。”一群半大的丫头抱着成捆得焰花爆竹过来,个个兴高采烈,见她二人掀帘子出来七嘴八舌的叫嚷。 “今晚还是您开始放第一枚好不好?” “昨天招回风步很漂亮哦,可不可以再做给大家看?” “干脆教我们算啦,你看昨天主子做的时候那群男孩子都两眼冒桃花。不若我们学了去也好引男人喜欢,还可讨个好夫君。” “切、满脑子都是男人,真丢净雪女儿的脸!” “这怎么是丢净雪女儿的脸呢?主子都说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学着凤君的样子勾唇浅笑,星目闪闪,“夫君娶来就是要疼的,巾帼女子合该如此。”话学完神色一遍,俏皮地吐吐舌头,“所以,想男人算什么丢脸的事?我就是要找个喜欢的男孩子结婚,然后疼他宠他一生一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围的男孩子纷纷抿嘴偷笑,脸色绯红,冬夜里倒分不出是冻的还是羞的。 旁边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笑成一团,满手捧的爆竹掉了一地。 凤君拢拢披风,一边去接了柔水递来的火褶子一边笑骂道:“真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凡事放在心里先做了再说。这边夫君还没个影子,倒先四处宣扬开了。” “就是就是,”煜风拉着几个男孩子做势要走,“咱们不理那些满口胡言的混丫头,哥哥带你们去里头玩。” “没天理了,主子欺负人,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哇~~” …… 一众人笑闹成一团,放了几大箱焰火,又是比武又是拼酒,直闹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月府平日里规矩严苛,其实只是对于个人份内的工作而言。平日里各事各管,下行上令必须严格遵守,有功厚赏、错了按规矩罚,其余主仆之间感情亲厚,并无明显上下分别。 归根到底,府里人除了原本家生,都是净雪宫从各地救回教养的孤儿。 惯例是大的照顾小的,年长的总要带几个年幼的。平日里读书习武待遇都没差别,待得大了有个高下之分也不过是各人能力资质不同,也没什么可怨的。 各人出去办差护货等等,遇见了性格良善资质好的孤儿都会带回来,一年一年来新的,新的成了老的再照顾小的。如此便如一个大家庭,众人之间感情都是极好的16k小说1整理,长大的孩子个个对宫里死心塌地。 毕竟虽然不是乱世,也没有哪个孤儿能过的好。女孩子学个坑盟拐骗走了歪路不必说,好些的不过卖苦力,或成了别家的家奴,一世安稳也是奢望。 男的若有些姿色,定然被拐了卖到勾栏院里去。如能到大户家做个小厮都是幸运的,最终也是十个有九个没好结果。 如这般衣食优渥,有书读能习武,且不说算是改了命,多少母父双全的孩子都及不上的。 正月初六,清晨微雪,正午云开雪停。 府里笑闹的声音一下子少了,年纪大的跟着各自掌柜回店铺开市,年纪小的这个时辰都在后院武场学武。 中院角落里的几株红梅开的正剩,满院子淡淡的清香。 凤君坐在四面围了棉帘子的亭子里喝茶看书。前些日子恶补完了各国局势,大陆地理。近日才开始了解国内的详细情况,桌上的一叠都是逸雪给找的关于天宁的地理风物民俗等等方面的书。 看完半本,实在不是很适应有些粗略的活字印刷版书,凤君抬头揉揉酸胀的眼睛,叹一口七,净雪宫里藏的那些手抄本比这漂亮多了。 才要去端桌上的茶,门帘一动,无暇风一样溜进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茶灌下去。也不坐凳,直接翻身跃上石桌扫开茶壶书本盘腿坐下,大大喘了口气才皱个包子脸跟凤君抱怨道:“从来就没这么累的御兽护法。想我前代的护法跟着你爹爹,大江南北的走,不过保护他的安全,最后救了他一命。哪像我?天天被你支使的盯人、传信、搞破坏,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凤君无奈地一把捏住自己眼前不到一尺距离的娇俏鼻尖阻止无暇继续唠叨下去,“行了,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你怎么又一头白发?也不怕给人家看见。” “切,我进了亭子才变的,你都没发现,还有谁能看清?”无暇皱皱同样白色的眉毛后仰几分救出自己的鼻子,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我看了自己的白毛上千年了,忽然换成黑的难受,老觉得不是自己的,想揪掉!不要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我累死了!用我干跑腿这种活儿简直是浪费……” “停!”凤君打出暂停的手势,果断地捞起盘子里的蟹肉水晶烧卖堵住她的嘴,“我保证不会让你跑太久。主要是睿瑶刚理政半年,身边没有可信的人,除了你实在没别人可以在我们两个之间送信,难道、让清羽去?先说说,这回回来是报什么事儿?” 清羽?无暇想到那小男孩万年寒冰一样的臭脸,还有脑门上的剧毒、翅膀上的羽刃,如果把工作推给他?没来由的一哆嗦,顾不得嘴里堵得东西,急急道:“不、不,还是我来吧,我来就好!睿瑶让我告诉你,大长公主要回来了。” “哦?”凤君眉一扬,“为何没在年前赶到?” “唔~”无暇努力咽下满嘴得烧卖,端起架势学着睿瑶一本正经得口气道:“官方得文书说是得知圣上遇刺,未免边关将士煞气太冲,缓了行程。后又遇大雪阻路方才迟了,没能在年前赶回来。实际情由,她说让你来查。” “主子!潋琪带府里新进丫头来给您见礼!” 潋琪并没进来,只站在院外面求见,凤君一笑,这会儿倒是会装正经,只扬声喊:“都进来吧。”又转头安排无暇,“你且下去,叫白朵跟暗蓝收集消息。把头发给我变成黑的,别叫外面的孩子看见。” 无暇嘟嘟囔囔跳下桌子,头发一甩恢复黑色,再顺了盘子里剩下的全部烧卖才出去。 潋琪恰带着五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进来,拱手见礼,笑道:“听松叔叔说是想着咱们缺人手,这几个都是他从山上功夫好的里头挑的。虽比柔水差少许,性子可是稳重多了。等着您给起名字呢。” 凤君抬手制止那五个欲跪下行礼的女孩打量一遍又奇道:“怎么是我起名字呢?她们没名字么?” “宫里的孩子成年以前名字都是随便叫的,待可以出去跟着做事会让她们由跟着的管事起新名字。只是惯例,这五个能让您起名字,也都是好福气的。”潋琪笑笑,“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怎么羡慕呢?” 看看那五个女孩子虽装的严肃,个个是小大人一样,眉眼间却是兴奋异常的。不过一名字而已,凤君笑叹,又不好改规矩,只得问:“你们原本都有姓吗?” 五个依次回话,四个分别姓伊、江、韩、周,另一个确是自小孤儿,连姓也不知道的。 于是便定了名字韩霜、晓露、周洁、伊彤、江珊。 凤君待她们走了,再续一杯茶,微微眯起眼睛看看天时,打算盘,“睿瑶啊,我找到送你的新年礼物了,伊彤、江珊,一统江山呵,好兆头、好兆头~唔,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侵犯人权!” 见敌 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初八,大长公主东方涵语自边关回京。五千近卫军接圣旨驻扎定坤城外十里处,东方涵语携世女东方梦蓝带二十名贴身侍卫进京。 皇帝东方潇然重伤未愈卧床不起,太女东方睿瑶带三公主东方睿玉、四公主东方睿瑛同率百官出城迎接。 西风凛冽,凤君站在月府最高的建筑屋顶上,白衣如雪、黑发飞扬,大红的披风在风里飘摇宛如烈火。 墙外围观的百姓挤满长街,欢呼声远远地响起来,越来越近。 “凤君,手炉。”煜风一手抱着手炉,一手长鞭一甩卷住调着飞兽的屋檐借力跃上来,姿势优美、飘飘若仙。 “你也不怕瓦滑了跌下去,”凤君看他玩空中飞人一样翻上来,赶忙过去抱住,站稳了方才笑道:“我就看起来那么娇气么?屋顶站一会儿也要手炉?” “嘻嘻~我就是想给你,”煜风唇角弯弯,索性把手炉抱自己怀里,顺着她眼神方向看过去,“看什么?” “大长公主回来了。” “路上追杀咱们那个?” “没错。” “所以?” “好戏要开始了啊,”凤君依旧望着长街一方,人潮渐渐涌过来,侧了脸蹭蹭他的脸蛋,“瞧你,脸都冻的冰冰的,先下去吧,我只再看一刻。” “不用担心么?” “该担心的可不是我。”凤君眼波微闪,煞气一闪即逝,语气里渐渐有些兴奋,亲亲煜风的唇角,“去帮我泡壶好茶,我远远地看了就下去。” 煜风乖乖跳下去,很快转过屋角隐没在层层房舍中。 喧闹再近,已能望见旌旗猎猎,开道的卫队之后是皇室御用仪仗队,鼓乐声声,路两旁的无数平民纷纷跪倒叩拜,接连不断的高呼“太女千岁、大长公主千岁”声海浪般自远方涌近。 仪仗队之后就是几乘八人大轿,当前蒙着黑底八凤乘云轿衣的当是太女专用的,后面分别是三公主和四公主的七凤轿。睿瑶见了东方涵语之后就弃轿换马,与她并辔而行,一路接受百姓朝拜。 队伍终于绕过街角,东方涵语白马银冠,一身黑袍外仍旧罩着秘银制的轻质锁子甲,足登绣着五彩云纹的皂靴,加之眉眼犀利,薄唇紧抿,不仅英姿飒爽更兼气势逼人。若不是两鬓微霜,眼角细纹颇多,根本看不出已是年过不惑之人。 与她相比,睿瑶的打扮倒是低调很多,黑色朝服,墨玉头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点缀,一路上一直笑脸迎人,低声跟长公主说话,怎么看都是姑侄亲和的样子,又不时向路旁的百姓点头示意。 总而言之,这个长期蒙着神秘面纱的皇太女第一次公众亮相反响还不错。 凤君看着那副秘银锁子甲上闪亮的护心镜越来越近,离自己已经不足五十米,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蹲下从屋顶的瓦片缝隙间挖出颗小石子用力弹射而出,随即翻身而下。 东方涵语只觉耳边风声一刻异常,条件反射探手一抓,细看竟是颗圆润石子,犹自带着细细雪沫,虽劲力不大却隐带杀气,看向来路只见一角红色披风隐入层层屋宇。 此时队伍正穿过一条大街,东方涵语看清路旁人家那两尊护门狮子头顶的牌匾,赫然两个隶书大字“月府”,随即沉默不语,能从黑蔷薇(大长公主暗卫滴标记,不知道亲们还记得不?)和浴魂楼的联手追杀下安然离开,今日更是公然挑衅,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这边凤君跳下屋顶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进门就窝到软榻上抱杯热茶暖手。 煜风端着糕点推门进来,见她笑的得意也笑道:“干什么了?怎么笑的跟狐狸似的?” “啊,没什么,找茬去了。” “哦?” “没错,找茬、示威,嘿嘿。”凤君抿一口茶,“怎么能说笑的像狐狸呢?我可比白朵笑的好看多了!” “你就得意吧,喏,看看这个。”煜风点点她脑门也不继续追究,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大红的请柬递给她,“刚送来的。” “这个,……为求国运昌隆,四海升平,特于新春赐下百官国宴,望百官上体君心,下察民意……”凤君接了过来,嘟囔着念了两句就扔在一旁,“最讨厌这劳心劳力的应酬,送来的人说什么?” “送帖子的人说‘传太女口信:月院首救驾有功,请务必到场。’”煜风看她那懒洋洋的样子抿嘴笑笑,“不过暗蓝给了信儿说睿瑶要借这次机会让更多大臣看看你跟她走的多么近,所以你不但要去,还要做的特别些,不可失了气势先机。” “知道啦知道啦,”凤君点点太阳穴,皱起眉头,“就是打扮表现的气度出尘些,装样子啊,谁比得过我?还得你给我梳头。” 冬天日短,申时末刻,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山脚,天光朦胧,路上行人颇少。渐渐起了西风,卷得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贴着地飘舞,间或树枝上沉沉的雪块落下来,簌簌作响,愈发显得寂静。 月府中门打开,凤君出门登车去赴宫宴,反正她不必穿朝服,想起以前看的电视里英俊少侠装扮,索性白衣玉冠粉底小靴,矫情到底。 浑身乍看无甚装饰,其实处处透着精致。衣袍边角皆以同色丝线绣着精致反复的水纹,只下襟左边用银线勾出几株修竹,玉冠中间插上一只长长的簪子,两边束发的银色的流苏垂在耳畔。趁着玉面朱唇,雌雄莫辨,端的是风流俊雅,无人可及。 马车直走到宫门前的直行大街周围方才热闹了些,车马从四面八方不断涌过来,简直可以称得上人声鼎沸。 赴宴的官员都开着马车侧窗,跟遇见的同僚一个一个客套恭维招呼过去。凤君只关窗端坐车内,闭目不语,在一干世故圆滑的人中间也算得上特立独行。 直到宫门口,递了帖子,礼官高声通报,凤君开门下车,周围恍然听见齐齐地抽气声。凤君只挑眉,微微勾唇,黑眸在宫门口的巨型宫灯下流光溢彩,竟透出几分媚色。 仅这一无心之举,加上太女对她分外的好,后来京城里广为传播的流言版本之一就是月凤君以色媚主,皇太女更是个男女通吃的。 进了开宴的大殿,凤君目不斜视,跟着引路的宫人一路直行,到了给自己安排的座位上坐下,一直无甚言语。 其他官员见她虽然只是个六品殿上行走兼领太医院首,却被安排坐在太女身边,比国相席位还要*前一位,几乎炸了窝。虽不敢大肆谈论,窃窃私语的范围却是前所未有的广。 有几个略有交往的官员过来打招呼,凤君只颔首一一应了,说些新年祝语,仍旧无甚举动。只一双沉沉的眸子暗暗四处打量。 来往穿梭的宫人里有几个气息异常的,浴魂楼杀手的气场,她绝不会认错。因为举办宫宴四处的守卫都森严了许多,难道她们今日还敢有什么行动吗? 忽然一抹套着鹅黄宫装的修长身影从廊柱后面一闪而过,是他! 连第一杀手都出动了,果然有行动…… 宫宴 忽然一抹套着鹅黄宫装的修长身影从廊柱后面一闪而过,是他! 连第一杀手都出动了,果然有行动…… 凤君略侧首,已经寻不见那抹鹅黄的身影,也不予追究,微微敛了首半闭目养神。 现在只有兵来将挡,担心也没什么用?如此大的场合,想必不会闹的太严重,只需在刺杀那一刻保得皇帝即可。 目测与中央玉案的距离,近两丈,起身掠至只需要不到两秒,只这两秒、杀个人也足够了。花了大力气救回来的人,不能这么简单折掉。 凤君拉过身旁路过的一个宫人,借口如厕问了外面的大概路径,施施然踱出殿去。自殿里一步步往外,所到之处人声就低下去,而后在自己身后两丈外再高起来。只有少数独善其身者安静自处。 切!一群小人!腹诽一句,不屑归不屑,脸上的神情依旧清贵高雅,眼神倦怠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当真似不识人间烟火一般。 拐过殿角隔住远远近近的视线,若无其事蹲下拂拂靴上的灰尘,随手拣几颗花草下的小石子掖进袖子。自己的暗器太明显,现在还不是在全部朝臣面前曝光的时候。 扫一眼周围环境,并不是很适合于隐藏。 其实这用来宴客的昌乐殿离宫门并不远,是入宫之后的第一座大殿,犹在每日早朝的宁天殿之前。是专门用来做宴请群臣,开科殿试之类活动的地方。分左中右三殿,附带一暖阁,几间休憩小间,此外再无建筑。 出殿就是平直大道,周围遍值杨柳,间或点缀数座丈半见方的精致花坛,修建整齐的灌木不少,却没有适合藏人埋伏的地方。 只除了,殿后有莲池,莲池中央一座不小的假山。但正值隆冬季节,池水全部冰封,积雪全未打扫,白茫茫一片。若不是有各种怪石砌成的池岸,恐怕是连哪里是池都分不清。那假山…… 凤君眼睛落在池中几块露出雪面装饰的奇石上,原来、如此啊! 再回到大厅的时候位子都坐满了。照例重要人物要最后一个来,只余中央御座、太女和大长公主的位置空着。 凤君漫步进殿,目不斜视,姿态闲适,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大概太医院并不属于政府职能部门,没有一个人出席。满殿认识的人也只有那天来传旨的一个蒋苑,还坐在中间*后的位置,离她远的很。 一殿官员随着她进门走到里面也开始渐渐静下来,凤君当然知道不止是自己的原因。想是时辰差不多,皇上要来了。 果然,走到位子还未坐稳,门外司仪亮亮的嗓子就喊开了。 “皇上驾到,太女驾到,大长公主驾到,郡主驾到!” 一阵衣物簌簌的响声,伴着环佩叮当越来越近。群臣拜伏高呼万岁。 凤君跟着拜下去,乖乖磕头却实在喊不出万岁,想想这些人方才小人嘴脸,反倒是需得费力憋住了笑。 东方潇然脚步虚浮,呼吸略有些急促,在睿瑶的搀扶下慢慢进殿做到主位上,摆了摆手。内侍高呼“平身,入席。” 众臣纷纷起来坐回去。凤君入座抬头,悄悄打量跟着皇帝太女进来的宫侍,并没有哪个看起来像是会功夫的。 那么,是安排在什么时候进殿呢?上菜的时候? 东方潇然仍旧不言语,睿瑶代她说了几句新年致辞,无非祈愿国泰民安,上下一心等等。之后下令传膳就笑眯眯地过来坐在凤君上首的桌子后,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略重。 凤君会意,侧首细看睿瑶隐在宽袖下的手探出来,借着桌子的阴影快速用哑语告诉她“歌舞表演、月魄楼。” 竟忘记了这个,如此重大的场合,自然是少不了表演的。只是,月魄楼怎么说也是娼家,下九流的行业,怎么能到宫里来表演? 身后没有人坐着,斜对面的东方涵语只做不经意地往这边瞟了几眼,一直在和皇帝低声说话。 倒是正对面的郡主东方梦蓝,眼光几乎钉在这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凤君,眼里几分艳羡几分疑惑。想是少见如此打扮的女子,又对这个未着官服却坐在太女身边的人十分好奇。 凤君回视过去,东方梦蓝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有着这个世界少女少见的纤秀,薄唇凤眼,身上装饰俱为白色珍珠所制,让人觉得华贵细致。于是弯起眉眼,勾唇一笑,举杯示意一下,微微低了头表示敬意。趁着放下酒杯的动作做手势问睿瑶“为什么?”。 东方梦蓝疑惑之外又添惊讶,这女子果然不一般。对着皇族也敢如此闲适,那举杯示意的动作倒像是跟个平常好友对饮一般。 睿瑶轻轻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谁安排的,只能静观其变。 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来,接着加入洞箫编钟,乐声渐响。 “叮铃……”蓦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来,准确地切入乐音的拍子间,如滴水入池,夜雨击窗,伴着呼吸一样的频率,步步接近大殿。 席上本来也只是略有些热闹,此时已然全部静了下来。人人都望着大殿入口,等着表演者入场。 皇帝也停下言语跟大家一样朝门口看去,本来饮宴自有教坊司的人安排表演,不需她们操心。凤后前几日闲聊提及有特别的舞蹈,故此传话叫内廷的人安排换了。看这出场架势,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八个白衣男孩弧形排列一手执彩扇半遮颜面,一手高举聚在中间,莲步轻移,缓缓走进。走到殿中时,配乐笛声嘹亮地拔起,乐声欢快。男孩随声旋舞,越旋越快,似快至极点的一瞬齐齐如绽放的花瓣般向外倒去。乐声立止。 众人这才看清,八人中央还有一个鹅黄的身影伏在地上。一声幽怨辽远的箫声响起来,鹅黄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宛若风中柔弱的花蕊缓缓舒展开来。 在这儿等着呢!凤君看着玄乐低眉敛首慢慢站起来,单足立起,随乐转动,长袖飞扬身形流动宛如飞絮,忽地一个旋身跃出白衣男孩摆出的圈子。遮面的轻纱飞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半张容颜,刹那间有种殿中光辉都集与他一身的感觉,月照人间。心里竟然不知什么滋味,只无奈地揉了揉开始跳动的太阳穴。 东方潇然看着越舞越近的绝色男子,美则美矣,心里不知为什么渐渐有些紧张。许是刚被行刺没多久,心里戒备自然重些。危险接近的感觉越来越浓,再无心思欣赏舞蹈。 转头一瞥正看见凤君搁在桌子上的右手跟着音乐打拍子,腰间的坠饰闪着幽幽的绿光,细看竟不是寻常玉佩,而是管巴掌长的玉笛。水色浓重,显示价值连城的。 当即打个暂停手势,侍官跟着一声唱喏,乐声噶然而止。 玄乐早看见月凤君坐在皇帝附近,正竭力忍着心头莫名泛起的绞痛,努力调匀呼吸向前以求完成任务时。忽然被叫停了,略有些茫然地伏跪在地等待下一步指示。听得正前方皇帝道:“朕看月卿家腰悬玉笛,想是精通乐律,不知属实否?” 接着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不战屈兵 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皇帝笑道:“朕二十年前曾有一故人擅翡翠短笛。今日我见卿家所配短笛水色嫣然,小巧别致。以乐器为饰又甚为少见,想是颇为喜爱擅长,故有此一问。” 凤君心中忍不住想冷笑,翡翠短笛实是历代净雪宫主以音御兽的道具,这擅长短笛的故人必是月天枫,爹爹当年为其做出如许大的牺牲,二十年来生死不明,仅一句故人便可略过么? 当下起身步出席位行到殿中拜道:“微臣确实甚爱此笛。与乐律上不敢说,单只笛子一道却是拿的出手的。今夜君臣同乐,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侧,微臣便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天宁女子为尊,风雅谈笑少不了乐,好友交流奏乐不少,却没有人会在这等场合去主动给别人表演。皆因与优伶戏子同台还有何身份?是以在场众臣一片哗然,无不惊异。 东方潇然也一惊,她原只是因危机渐进心中不安随意挑个话头。哪想这月凤君是个狂人,行径如此不拘一格,竟当场自请献艺起来。 罢了,也算是个雅事,于是挥手笑道:“月卿果是性情中人,美人起舞,才女奏乐,在座各位爱卿今日有眼福了,请随意挑选乐师,朕等洗耳恭听。” 皇帝都如此说了,各位大臣也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其实多数是好奇。 凤君也不客气,拜上一拜,自去跟乐师沟通交代如何配合。一刻后回来不禁感叹不愧是宫廷乐师,仅指点一遍便知如何演奏,虽不是十分准确也差不了几分。 她幼时在月皓爹爹的要求下很是花了些功夫在这笛子上,自问也没有能力对一个曲子听断续一遍即可演奏。 睿瑶早听见乐师队伍那边偶尔溢出的几丝声音听出是什么曲子,心中窃笑。趁凤君往回走没人注意向她挤眉弄眼打手势,本书转载16k文学意思是又开始耍帅勾人了。 凤君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大长公主恰恰看到她二人之间眉来眼去,心中一凛。这两人原本应该是对头,今日坐在一起就已经奇怪了,怎么好似还关系不错的样子?(钰家俩宝宝是生死之交啊!我是亲妈,不写自相残杀的戏码,嘿嘿!) “公子?”凤君走到伏跪在地的玄乐身边。 “奴在。”玄乐肩膀微颤,努力稳着声音回应。拇指摩挲过装在指尖上色彩艳丽的铁指甲,心中一片悲戚,自己竟然、竟然用情至此。 杀手动情即是死期将至,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今晚。能见她一面,可算是死而无憾了。最好行刺之后,死在她手里,便能、在她心里留个影儿吧。 “公子请随性而舞,不受乐声拘束最好。”声音清冷。 底、还在期待什么? 编钟的声音响起来,筝声呜咽~大殿里仿佛起了风,殿外滴水檐上的风铃轻响。玄乐起身,如晨起的梳羽的鹤,渐渐从慵懒中脱出轻盈,旋舞,如白鹤展翅掠水而过。 恍惚间好似风声渐强,笛声插进来。不是常见的清亮,带着些婉转隐晦的幽怨。 凤君看着场中黄衣飞扬的玄乐,眼神渐渐有些恍惚。他、为什么用那么绝望的神情起舞,看在人心里好像他就要离去一样。一去不复返! 那离别凄清之情的感情他是从哪里来的?满眼的绝望,不是作伪!杀手,本来就应该是刀尖上讨生活的罢,一次刺杀,何至于此? 玄乐神情悲戚,如扑火飞蛾绕着凤君舞动,身如飞絮却无飞絮自在,反而有种远去天涯一往无前的惨烈。最后、最后一舞,有她,此生无憾。 一段结束,凤君忽然单手持笛,顺手拿过一个舞妓的扇子抖开,遮住玄乐恰到眼前的脸。那神情、实在是让人看了心中郁卒,开心些好吧。 手腕一抖,扇子打开漂亮地旋出去,落花般轻飘飘跌落在丈外的地上。随即抓住玄乐纤手,直视他悲戚的眼神,交给我吧。 玄乐心中一颤,连脸也不想看么?正对自己的女子笑的温润如玉,眼神里是、疼惜?下一刻冰凉的手被牵了过去,牵着自己的手温暖干燥,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后退。步步不离。 她仿佛是会跳舞的,会跳,这种让人觉得缠绵悱恻的舞蹈?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凤君看玄乐眼神里的悲戚被渐起的疑惑代替,不禁松了一口气。也开始莫名自己发什么神经竟然下场跳舞,只是,看到他难过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暗笑,倒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一会儿定要被睿瑶嘲笑了。 在场众人上至皇帝下至立于各人身后的宫侍,无一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殿中翩然起舞的一对儿。 如流水般顺畅的动作给人云霞般光辉光辉的感觉。月凤君挥洒自如、典雅大方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起承转合,波浪起伏接连不断的潇洒旋转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只有睿瑶一个例外,她是知道凤君华尔兹跳的好的,只是微微郁闷。早知道学男步可以这么用的,她当年也多用点心。 一曲终了,凤君松了玄乐的手,想想给他行礼似乎是不合适的,只轻轻点了点头赞道:“公子好舞技!” 众人犹自愣神还不过来,睿瑶举杯示意,高声笑道:“月院首果然是高人,睿瑶得睹此舞,三生之幸!” “太女谬赞,兴之所至,不成章法,诸位见笑!”凤君朝皇帝拜了一拜,径自走回自己席位。 底下的大臣似乎对她的敌意也减了几分,一片赞扬声。想是见她行径,以为不过是个狂士,无关要害。既如此,附庸风雅还是要的。 东方潇然也赞了几声,便令宫侍赐酒。之后便说累了,要提前退席,着太女与大长公主代替她与众臣同乐。 玄乐此时呆呆跪在玉案阶下,只觉浑身冰凉彻骨。拇指摩挲过去,圆润的指甲修剪整齐,铁甲,竟不知在何时给月凤君剥了去!! 如此身无长物,纵想刺杀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数十侍卫宫侍簇拥下出殿,渐渐远去。 终是一场梦,一场梦。那一场舞不过是梦罢了!!她也只是、只是为了阻止自己行动罢了!醒吧醒吧,早该醒了…… 遇刺被擒 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一离开,大臣们明显放松了些,开始互相敬酒低声交谈甚至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时有笑声扬起。 睿瑶令场上的舞妓下去,另换下一班上来。玄乐恭敬地跟着众人退身下去,越来越接近殿口,冷风从宽大单薄的袖口灌进来,他似毫无所察,只机械后退,一张脸青白的几乎没了生气。 才进妓子休息的侧殿耳房,就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钳住。那手似乎比他身上的温度还低,尖锐的指甲带着刻意的力度准确扣住腕上的脉门掐进皮肉。 条件反射抬起反击的脚硬生生忍住,回首正对上浴魂楼二公子玄烬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什么事?” “楼主有请!”玄烬撇撇嘴掩饰不住地举止张狂语气嚣张,玄乐一再失误,早晚浴魂楼第一公子的位子是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玄乐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径自去换衣服。 玄烬在后面尖声道:“乐公子你自己小心吧,楼主这回可是真生气!啧啧,我跟在楼主身边也好多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不劳你操心,管好自己吧!”玄乐也不避讳,抖手拽掉薄薄的舞衣,赤着身子从他旁边过去拉起衣架上的劲服往身上套。 玄烬眼里嫉恨之色一闪而过,声音越发阴柔,“我是怕哥哥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冰凉的手蛇一样滑上玄乐**的肩头,“还有哥哥这身清白,不知道还能保多久!哈哈!”说罢也不等玄乐踩过扔在地上的舞衣扬长而去。 玄乐攥紧拳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上忽然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左右不过一死而已。见的多了,也不过如此,去陪爹爹,有什么可怕的。 赫连一身禁宫侍卫的服色坐在殿前当值的班房里,手里握着个羊脂玉扣来回摩挲。本来进来只是想看那老皇帝归天,顺手多收拾几个人。没想到玄乐又失手,竟然还是在那个月凤君手里…… 门廊外脚步渐进,玄乐推门进来,脸上无喜无忧,径直跪在地上叩首道:“属下无能,任务失败,请楼主责罚!” “还是折在她手里?” 明知故问,玄乐垂着头,“是……” 赫连忽然手在腰间一抹,掌心亮起一道银色弧光,抖直了,赫然是把极窄极长的薄刃。足有一米半长的刀微微前送,刀尖挑起乐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她还是没有杀你?” “…垂眼帘,锋利的刀尖划伤了下颌的皮肤,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这是她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放过你?” ……乐屏住呼吸,暗暗自嘲,即便一再放我,又能说明什么? “那么,你还有点用,”赫连也不等他回答,收了刀,声音无波无痕,“把自己洗干净送上去,今晚把她勾上手。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玄乐的眼睛蓦然睁大,“今晚?”心里不知该哭该笑,清白果然是保不了了,只是心底有些喜升上来。不想承认,若给了她,好像、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没错,本座保证,今晚你会有机会的!”说罢起身离去,看也不看怔然的乐,是个好杀手,弃了可惜。不过,没用的物件也只能弃了…… 玄乐跪坐在地上侵入膝盖的刺骨冷气毫无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到敲三更的梆子响了,外面人声响起来。想是散了席了。 忽然不知道谁尖声叫道:“有刺客!!” 一时间人声愈发嘈杂,窗户上黑影一拨一拨闪过,附近的侍卫都赶过来。“抓刺客!”“保护太女!”的喊声不绝于耳。 要不要出去看看,犹豫间玄烬推门进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楼主有令,月凤君被我们的人围攻,已经受伤中毒,你去伺机把她救出去。暂不取她性命,套出她和太女的关系以及背后势力。” 玄乐听到月凤君受伤中毒的一刹那,心脏猛然一缩,只觉痛彻心扉,想必是赫连亲自出手了。 玄烬一边拖着他往外走一边厉声道:“楼主说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完不成,楼规处置!” 外面到处都是林立的火把,文臣多数已经被侍卫护在外围。殿前广场中央,被黑衣人围杀混战的只有三个人,大长公主独自一人应战。月凤君和太女背*背被围在另一处,看起来,这次刺杀完全是针对太女一个。 玄乐自看到那个俊雅的身影就完全听不到玄烬后面说了什么。凤君的白衣上面全是凌乱的血迹,右臂上一个狭长的刀口不住的渗血,虽然一招一式依旧干净利落,眼眸里已经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宫里几乎全部高手都在皇上身边,现在外围的这些侍卫完全杀不进包围圈,睿瑶一闪神,肩膀再中一镖,tm,今天来的这一群杀手根本就是敢死队,不断的被杀伤,仍旧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凤君的伤似乎比她还重,刚才混乱中杀手的头儿很奇怪地先向她下的重手。 右臂麻酥酥的,想是中毒了,月凤君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涌进嘴里,勉强提起精神。只要再坚持半刻钟,更多的侍卫就可以赶来,睿瑶就没事了。 玄乐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扑,本就剩的不多的刺客围圈立刻被豁了个口子。刺客依旧不屈不挠地往圈子中间的人扑上去,连侍卫砍到自己身上的刀也不在乎了。 凤君反手封住右边过来的一对峨嵋刺,抬脚踢飞正面人的短刀,一个踉跄力竭往地上栽去。该死! 后襟一紧,不知道谁拉住了她。身不由己被带着往外人群外去,刀光剑影迅速远去,凤君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失血过多到要休克吗? 无端的觉得自己性命无忧,反正也没力气了,凤君索性不挣扎,任那人拽着自己在宫里到处乱拐,只祈祷这人不论是劫持还是别的什么,先把自己带出宫墙。 只要出了宫墙,无暇她们立刻能把自己救出去。该死的司天监大神官,把整个皇宫都围在阵法里了,再加上皇城本身的龙气聚集,无暇她们根本进不来。 喊杀声也小了下去,火把开始向宫里四处扩散,想是刺杀被解决了,开始搜宫找余党了。 那人带凤君绕了许久进了一间屋子,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屋里的榻上。 凤君浑身疼痛,右臂的酥麻感渐渐变成灼烧往全身扩散,一阵阵眩晕往头顶冲。见那人竟然不出宫,只想难道姑奶奶小命儿要葬送到这里,风儿岂不是要成寡夫了! 一时间气急攻心,待那人猛然拔出她腿上的两只飞镖时一阵剧痛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冷香 叮一声细微的轻响,一只梅花镖被扔到地上,之后又是一枚细细的钢针。已经是第十一只! 玄乐抖着手细细的从凤君身上寻找是不是还有剩余的暗器。十一只,没有一只在关键部位,想是她护卫不及丢卒保车,幸而没有一只是喂毒的。 玄乐苦笑,赫连既存了要从凤君嘴里套消息的念头,她的命暂时是没事了。手臂上入毒的伤口定然是赫连亲自下的手。 以前比这更严重的伤他也受过,说起来,不过皮肉而已。可是哪次都没有这次这么痛,不是伤在他身上,只是心里的痛却没药可医! 早在拔第三只飞镖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满身都是血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凤君初始还有皱眉头,现在估计是连皱眉的力气也没有了。再这样失血就是皮肉之伤她也必死无疑。 想到月凤君有可能死,彻骨的寒冷从身体里面透出来,玄乐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撕了自己的贴身里衣给她包扎,随身带的一小瓶止血药粉根本不够用。 “怎么?舍不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尖利的男声带着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玄乐猛力咬了咬唇,抬头看了看来人冷声道:“什么事?” “楼主要你留住她的命,”玄烬打量一下四周,“你倒会找地方!禁卫军不会往这边搜的。放心呆着,只绝对不能出皇宫。”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玄乐握着凤君凉凉的手愈发担心起来。 玄烬眯起的眼睛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抛出一粒药丸,“啧,这么急着赶我走?你拿什么救她?把它吃了。” “不用你管。”玄乐头也不抬的接过药丸吞下去,十日醉的味道,服此毒者还有十日时间,尽可从容安排身后事。任务失败这么多次,能如此死,是楼主莫大的恩赐,该当叩首而谢。 你们当,我会感谢你们的仁慈么?全尸与我、没有意义!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了,玄乐咬住唇,只看着凤君微蹙的眉,想起她往日言语,“世上没有谁注定为谁卖命。” 玄烬扔过一个小包裹转身就走,“你以为没有楼主的命令谁稀罕管你!仔细着点儿净雪宫的秘密……” 声音渐行渐远,玄乐捡起包裹。几瓶伤药,一只山参,一个信封。抽开来,信笺上仅仅几个字:跟她回去。 就是去卧底了。玄乐闭闭眼睛,窗外的火光很远,这里是皇家祠堂侧殿。要搜查,必定要有宗室几个年长公主的同意和皇帝的圣旨,起码两天之内,他们是安全的。 两天,玄乐看了看月光下女子越发惨白的脸色,纤长的手指抚上去。有两天! 小心翼翼俯身下去伏到她怀里,浓重的血腥里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让人安心的味道。只觉的心也安乐了,即便立刻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东方微现鱼肚白,凤君高烧昏迷。辗转中不时低声呼唤,“爹爹、爸爸……” 玄乐喂她一粒包裹里的药,将茶壶里的凉水含到口里暖热了喂过去。直到听到一声“风儿”立时僵住了。 那个柔风一样美好的男子,是她的夫君。把自己像弟弟一样照顾,惦记着自己的毒,不计较自己的身份……哭了一夜的眼睛更加滞涩起来,而他,竟然在这里算计他的妻主! 凤君忽然睁开眼,把低着头想再喂一口水的玄乐惊的定住了不敢稍动,自己吞了那口水,咳了两声眼睛就蒙上一层水汽。 凤君只觉眼前仿佛遮了一层纱,渐渐的清明起来。就见一张眼睛肿的桃儿一样的脸悬在自己上方半尺处,竟然没有半分吃惊。张了张嘴,唇润润的,并不干燥。“乐?”声音嘶哑。整理发布于w 玄乐心中一喜,她竟认得自己!眼泪就再也刹不住,成串儿的落下去。 凤君闭了闭眼睛,真拿哭着的男生没办法。积蓄了半天力抬起受伤轻的手臂给他拭泪,仍旧是哑着嗓子,“别哭……” 玄乐浑身一颤,浑身使不上半点儿力气,只觉的就在这片刻死去也甘心,这个时候她还会关心自己! “这里是?”凤君看玄乐愣神,头顶只能看见房顶,朱漆大柱雕梁画栋,想来还在皇宫。勉强想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环境,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又倒下,最后一个意识就是无力的叹一声“该死!” 她不知道并不是自己身子就这么弱了,因为一些不碍筋骨的伤就能昏迷。而是用在身上的药每一种都掺的有料,而玄乐即使明知也不得不用。 这片刻清醒不过是脑中潜意识一直觉得危险未退,硬撑着而已。待到看清了身边的是玄乐,毫无理由的觉得暂时安全了。一放松就立刻晕了过去。 这边玄乐见她又晕过去,颤着扣上腕脉,知道是用了药的关系也无可奈何。楼里有细作在祠堂外围守着,自己现在这样儿是没办法救她出去的。 只痴痴的守着…… 傍晚时烧退了,凤君脸上却渐渐起了异样的潮红,无意识的在榻上扭动,不时碰到伤口痛的皱眉。 玄乐用凉水给她一遍一遍擦拭,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终于停了手。指尖迟疑地挑开自己的衣带,慢慢*过去。 寻常女子在这种药效下早已发狂,而凤君因为曾经服了很多解毒的丹药,感觉到他微凉的身体只是更加往近处贴了贴,舒服的叹了口气,就再无动作。 玄乐看着偎依自己怀里把自己当抱枕的女子,瞪大眼睛愣了很久,只觉心里憋的难受。直到殿外想起一声异常的衣襟掠风声终于狠下心。只怕他再不动作,外面的人就要进来强逼了。 看着那个女子修长的眉微微皱起,指尖颤颤巍巍拉开她的衣带! 眼睛合上,抑制不住奔涌的泪水。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我这么干,可是、我只任性这一次,就一次。 过了今次,出去就老死不相往来,我再不会让你看见。 他虽受过教导,详细的知道每一个步骤,吻上去的时候仍旧有些生涩。 这张问过自己冷不冷,关心过自己哭不哭的唇,自此以后不再会有温暖的话对自己了。玄乐满心绝望地覆身抱住凤君。 凤君下意识地舔舔唇边的东西。哪里不对,有什么不对头!!到底、是哪里?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意识模糊中有个微凉的身子贴近,淡淡的冷香,温柔熨帖的姿态,是、风儿吗? “呜~风儿……” 玄乐身子一僵,连眼泪都没有了!动作微微停顿,犹豫一秒后不顾一切地吻下去。我真的,只任性这一次…… 今生唯一的一次,最后一次…… 情之一字 连绵不断的吻落在凤君身上,轻浅的吻,仿佛被蝴蝶的翅膀拂过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了?凤君在昏睡中皱紧眉头,要赶快、赶快醒过来…… 浑身像是陷在浓稠的液体里,也许是胶水?不是完全的固定,却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动不了,怎么也动不了。 似乎有火从脏腑内部开始烧起,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干了,极度的虚脱仍旧控制不住莫名的躁动。热、好热! 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似乎凉了凉,绑在身体上的什么东西被除去了。冰凉的空气直接袭上皮肤,凤君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冷丝毫不能缓解体内的燥热。 正难受间忽然有个温软的东西贴上来,并不凉,却意外的熨帖舒适。 还是、刚才那个身子? 正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禁锢忽然解开了一样,压在身上的千钧重量瞬时轻如鸿毛。 凤君抬起未受伤的手臂一把抓住那个温软的身体,睁眼,霎时愣住,微张的口,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或是情景。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她搂住的那温软身体赫然是伏在自己身上的乐,赤身**的乐!!而自己,同样赤身**!! 凤君眨眨眼,如果她脑子没问题,他们现在不但赤身抱在一起,而且正在做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那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来给她一个解释? 胸口湿漉漉一片,这个乐,一边不停的掉眼泪一边埋头在她身上、呃,oo?没错,直到自己醒来抓住他,他还又动了两下才停下! 被占便宜的是她吧,这孩子哭什么?呃,不对,在这个国家、被污了清白的是男孩子! 清白、没错,清白!眼前那纤细的锁骨右侧一瓣樱花似的朱红印记正在渐渐变淡,凤君觉得已经很痛的头又被重击一下,眼前亮起了飞旋的小星星,乐还是处子、还是处子还是处子…… 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这是……” 刚说出两个字,乐似乎才回过神来,嗖一下子甩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连滚带爬的离开她的身体蜷缩到床榻另一边。头埋进膝盖,光裸的身体在正月的寒气里瑟瑟发抖。 凤君只觉身上压力一减,仿佛塌了防火墙,烈火席卷而来,连汗毛都卷曲起来。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她还能动。 “呃,你、我们……”凤君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惊异的不只是这件事情,还有自己的反应。至今没觉得有什么,难道真是被女尊社会同化了?想起私下睿瑶说起的她的两个君卿互相吃醋,当时自己还幸灾乐祸幸好自己就一个。 今天这、凤君看着那朱红的樱花已经浅淡到只剩一个淡粉的印记,碰了人家处子是要负责的! 想完心里又一惊,竟然已经把这个当理所当然了!呜~风儿会伤心死的,呼吸一窒,心口隐隐作痛。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负心薄幸还是水性杨花?她简直不是人! 联想到自己身上的症状,不是傻子的都知道是被下了春药。自己又不能动,又不能动的,那孩子何必…… 可是眼看那个尽量想把自己缩起来的在窄小的榻上想跟自己保持距离的男孩子,心里只觉得怜惜,却是气也气不起来,恼也恼不起来。 叹一口气,细想想,从他开始做卧底到她身边,自己什么时候气过他了?真是邪乎了!活动活动手臂,包扎的很好,撑着像是生锈的骨头坐起来,拉过搭在榻边上的一件长衫给他披上。 玄乐哪里知道这电石火光间凤君心里已是千回百转。只知道凤君醒过来了,不是,他当然知道凤君会醒过来。 赫连下的药,只要和男子交合就能解开,药物会随着体液的分泌渐渐排出来。自他、自他……的那刻,凤君就该渐渐有意识。 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看到那双潭水样的眼睛睁开看着他时的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依据本能躲的远远的。他错了、他知道不该这么做!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讨厌他? 身体冷的完全麻木,不仅是天气的冷,还有由内而外的寒冷。忽然有间衣服裹住自己,一双臂膀在给自己披上衣服之后带着一转,再仰头时就在那人怀里了! 眼里有疲惫,有隐忍,有不舍……玄乐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不由自主涌出的液体怎么也抹不干,就算是幻觉他也高兴,死而无憾,只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恨、没有厌恶。 “傻孩子!不哭不哭~”凤君狠下心在舌尖上咬一口,抱住他丝毫不敢动,体内的火焰越来越热,看着玄乐湿漉漉的脸只想亲上去吻吻舔舔。原只是想给他披件衣服,谁知道触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就鬼使神差搂过来。要忍住、忍住…… 玄乐听着她耳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揪起来。刚才根本就没有、就没做到底,依那药的霸道。凤君今晚是断断熬不过去的。 犹豫了一下,终还是从凤君怀里挣出来,害羞地掀了衣服,平躺到旁边。心中只觉喜乐平安,再没有更好的了。 凤君看的热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花,只觉再过片刻自己的鼻子就是另外两个出血孔。这孩子干嘛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努力咽一口吐沫,涩然道:“把衣服穿上。” 玄乐这次听到这话没有丝毫伤心,只觉欣喜,因为觉察到那人的疼惜。 只是不知她知道了事实会怎么样,举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压着恐惧颤声道:“楼主安排我诱你……打探净雪宫的秘密,还有、还有你跟太女的关系。她们怕我不完成任务,还给你下了烈性春药。若是不、不行房,会暴血而死。” “好歹毒的家伙。”凤君觉得眼前仿佛是个万花筒,五颜六色的精彩万分,抵不住的眩晕感袭过来,恨得咬牙切齿,给她逃出去了一个一个都要给她还回来。看着玄乐只觉可怜,“可是你?” “没有可是,”玄乐听她说话吃力,睁眼就见她连皮肤颜色都是异常妖艳的桃红吓了一跳,无暇害羞,主动贴过去,“你和风少爷都是好人。今次,我原本不是为救你。请,不必介怀……”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一个轻轻的吻里,玄乐闭上眼,感觉凤君抱住自己。即使是被下了药都掩不住的温柔的触摸和吻,能被这样对待,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凤君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不断的咬牙抑制自己嗜血的冲动,这个孩子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伤害他。颤抖着吻下去,覆上那双看着屋顶的眼睛,我讨厌你眼睛里的绝望和这种疏离解脱的笑,以后不会有了,我保证。 轻浅的起身沉腰,灼热的呼吸在唇齿间流转。正月的空气燃烧起来,玄乐在极乐的那一刻伸臂揽住脱力昏过去的女子,悄悄的放轻了声音叫“凤君”。 女子睫毛颤了颤,安静的睡过去。 呐,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么?明知你现在不能回答,所以我要问你。也不用给我回来,那我就有理由告诉自己,你也许会答应呢!会允许我也这么叫你,真好! 长长的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玄乐睁眼看着女子到天亮。似乎清冷的月光都温暖起来,一遍遍摩挲她的眉眼,真好…… 脱身 似乎是过了一瞬间,又似乎是过了一生。 玄乐看着窝在自己肩胛处的女子眉眼渐渐清晰起来,甚至舍不得眨眼。因为受伤而时轻时重的呼吸拂过肩窝,从来不知道呼吸相闻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 淡淡的天光透进来,不知时辰,想是快要天亮了。 沉睡中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眸光凌厉抬起头的四处打量一番。 玄乐给她的眼神骇的往后缩了缩,昨晚她是因为被下了药,如今清醒了,定会怪自己的吧?这世上女子向来高贵,哪个能容忍被人灌了药强迫干那、那羞人的事情呢? 凤君一把拉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递给他,低声道:“穿好。” 玄乐看她自醒来未看自己一眼,心里渐渐凉下去。只强自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默默接了衣服转过身去穿好。 其实他哪里知道,凤君其实是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回头时凤君已经穿好自己的衣服,在屋里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却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东西。她身上的伤虽多却没有触及筋骨,一夜休息下来活动是不大碍的。 玄乐不敢出声,安静呆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那一晚他就满足了,原不该奢求太多的。 看着这凤君布满大大小小血迹斑块的白衣,玄乐下了决心,管他净雪宫的秘密什么的。 既然没有遗憾了,也就没有什么人能逼自己了。全尸算是什么恩惠,赫连她们太高估楼里教育的力量了,世上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比较好的死法就出卖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呢? 愣神间忽然被抱了起来,凤君揽着他的腰拎起地上的靴子给他套起来,一边小声嘟囔,“正月天这么寒你就这么光着脚坐着,冻着了怎么办?呃,我随便说说,你哭什么啊?别哭、别哭……” 玄乐被搂住浑身一僵,凤君竟然毫不在意的帮他穿袜套鞋!天下间哪有、哪有这样的女子?明知她不喜欢看见自己哭,眼泪还是哗哗的下来了。 “嘘!”凤君提起一边袖子想给他擦泪,一边就纳闷了,这里男人怎么就那么多眼泪呢?上次自己受伤风儿也是眼睛哭的似个肿桃儿一般。如今又来一次,该不会是怕自己始乱终弃吧?于是忙不迭的解释,“别哭,哭什么啊?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该高兴才是啊!” 玄乐噤声,尽力抹了眼泪,哽着嗓子努力悄声道:“外面守着很多浴魂楼的人,你伤的重,又没了武器,出不去的。” “谁说我要从外面出去的?”凤君想在自己袖子上面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给他擦擦漂亮的小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终于放弃。穿白色是挺帅,不过一旦落败也看起来最狼狈,浑身像是从沼泽里爬出来,还臭臭的。以后要记着这个教训。 不从外面出去?玄乐并没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 凤君握着他冰凉的手搂紧他,得意一笑,“你知道我是净雪宫的宫主吧?” 玄乐垂下眼睛去点点头。 “我堂堂一个净雪宫的宫主被你们楼主逼到这份儿已经够惨,”凤君蹭蹭他头顶的发旋,嗯、感觉跟风儿的一样好,自己果然是无情无义的色女。“不过那只是因为我没有准备。没有立时弄死我就是她最大的失误,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 玄乐想到昨日两人处境,凤君随时有生命危险,不禁一个寒战。忽然猛力挣出凤君的怀抱,一骨碌翻身滚到地上,噗通一声跪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上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凤君被他的行为惊的瞪大眼睛,随即心里一阵发酸,这孩子不知是被谁虐待成这样战战兢兢的?那噗通一声跟敲在她心上一样,比她自己磕到自己身上还疼。 扑上去把他拉到怀里按住,一边给她揉膝盖一边唏嘘,“这膝盖是你自己的啊?嗯?从昨儿晚上开始它就是我的了,不许随便跪下去。我又没有怨你。” “我是被派来害你的。”玄乐颤着声音道。 “你是自愿的吗?”凤君也奇怪自己哪来的信心就认定这孩子喜欢她,肯定是被迫的。 果然,话音一落,玄乐就急急道:“不是,可、可我也没反抗……”说道后面声音小下去。 凤君是死了阻止他哭的心了,这里的男人才都是水做的,尽力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我知道。所以、不用担心,从今以后都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知道不?嗯?” 乐闷闷的应一声,忽然听到卧榻下面有异样的响动。才警觉的绷起身子想起来就被凤君抱起来站到一边,耳边是她的声音低低道:“看见了什么都别稀奇,也别出声。” 玄乐惊奇地看着榻像飘起来一样离地一寸无声无息的移开,榻下方一块两尺见方的石板四周的缝隙里起了肉眼可见的细小旋风,之后石板陷下去。底下赫然是条黑黝黝的地道。 他当然知道皇宫里是有地道的,不过传言只有皇帝自己才知道入口在哪儿。谁知竟然在他们藏身的屋子里,这下子凤君有望安全出去。 玄乐心中一喜,就想上前探看,才一迈步就给拉回来,连嘴也给捂住。 眼前白影儿一闪,洞里竟然跃出一只巨大的雪虎!雪虎落地首尾一摆就跳到玄乐面前,两只巨大的金色瞳孔眨也不眨的盯住他。 玄乐背后顷刻被冷汗浸湿,若不是*着凤君站立,又被捂住了嘴,绕是他见多识广非一般男儿可比,被一只巨虎这么近距离盯着也要惊叫出声。此时没晕过去已是大有胆色。 待反应过来想到背后凤君伤重,一把推开她抬脚就往无暇攻过去。 无暇迅捷无伦的闪开,呲了呲尖锐的犬齿。玄乐心中一寒,这老虎怎么好像是在笑一般,难道是妖怪不成。虽然怕的紧,仍旧把凤君拦在身后,紧盯着雪虎。 凤君愕然看着玄乐瘦瘦的比自己还矮些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顿了一刻才明白过来他是以为无暇会对自己怎么样。心里一暖,上前一把把他拉过来搂住,冲无暇笑道:“又调皮不是?几日没见竟敢欺负主子了?” 无暇呲牙一笑,乖乖坐下去舔舔爪子,纵然自己已经吓的不行,仍旧能毫不犹豫地以命保护凤君,它算是承认这个宫主侧君了。不过,无暇翻翻眼睛,还是先不要说话吧,免得吓着他。 玄乐看着瞬间老实的像一只猫似的白虎,疑惑地看向凤君。 凤君得意地眨眨眼,擦掉他额头上刚才吓出来的冷汗,“这是我的护法,它只是跟你开玩笑,不用害怕。” “护法?”玄乐看着*过来在凤君掌心蹭蹭的老虎仍旧僵着不敢动,“不是人么?” 谁说我不是人,我比人强多了!要不是为了施法方便,我也是个美女,无暇不敢吼,只得委屈的扁扁嘴,叹口气,转过身去跳进地道里。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凤君一笑,揽着他跟着跳下去,“回去再说。先出去要紧。” 石板飘回原位,卧榻被挪回去。晨光照进屋子,已是寂静无声。 承诺 来营救的只有无暇清羽两个,因为不需要动用太**力,清羽并没有现原身,只是站在下面等着。 凤君一跳下来就被他掐住脉搏,凝神一瞬即放开,淡淡道:“中了溺春情(就是那个春药啦~),若不交欢会暴血而死。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凤君收回胳膊问道:“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清羽仔细看了玄乐一眼,才转过身去带路,回道:“进去皇祠也需要大长公主的同意,她以不能打扰祖宗安宁为理由拒绝在诏书上签字,所以才耽搁了一天。最后睿瑶去找了皇帝,说了你的身世。最后拿到了地图,皇宫的逃生地道只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寝宫,一个在祠堂。从这里出去,出口在城外,恰巧在琅嬛苑附近。” 凤君听到自己身世泄露,微微一怔,像是觉察到她情绪波动一样,握在一起的另一只手紧了紧。最后只能无奈道:“睿瑶倒真会找机会,那我是不是出去就要演一出母女相见的煽情戏码?还有,皇宫外围的阵法怎么破的?” “那倒不必,”清羽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的,不过仍是回头看了看凤君的神色没有异常,才放心的转过头去继续前进,“睿瑶说你可以先养好了伤她再安排时间。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暗蓝狠心损失了将近五百子孙,将阵眼弄的一塌糊涂。阵法自然不攻自破了。” “哦,”凤君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想到暗蓝用无数小耗子的命换了她就觉得不自在,虽然那是她不在意的耗子命,暗蓝想必很心疼。 过了半晌,等到无暇挪好了石板卧榻跟过来时才像想起什么一样对玄乐说:“忘了介绍,这是我净雪宫的另外一个护法,清羽。你以前见过。” 黑暗的地道里并没有光源,玄乐早就注意到了,清羽身上似乎发出淡淡的蓝光,只是一直不敢开口问。听到介绍,看着身量容貌只有**岁男童大小的清羽忽然一阵紧张,竟然略有些结巴起来,“您、您好!” 清羽忽然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站住脚道:“您是未来的宫主侧君,叫我清羽就可以。不必客气。” “侧、侧君?”玄乐一阵眩晕。他不知道凤君可以和他们心语交流,早已得知无暇清羽都很满意他。 净雪宫一向不管嫡系、旁系都子息单薄。传至上代只剩两个儿子,至宫主月天枫及其幼女月凤君都在大火中失踪,几乎断了净雪烟火。 虽然具有通灵御兽血脉的家族不只月家一个,但是月氏血脉传自上古众神,非一般人可比。那些所谓御兽不过精于驯养之道,高者如饲鹰相马,低些斗鸡走狗,天生亲近动物而已。 无暇清羽作为新一代的护法守候近二十年才盼到她回来,当然希望凤君多女多福,传承净雪。 凤君揽住他的腰,轻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娶夫需要这两个家伙的批准。” 玄乐的眼睛在幽暗的地道里像是燃起了火,不可置信地低呼道:“娶夫?” 心脏忽然跳的急促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她竟会要自己么?昨夜,不过是为她解毒而已。自己这身子,就算不给她,也不定被哪个腌臜人占去。他原想跟她出去,逃开浴魂楼的眼线,在死前好好看看她,说几句话就满足了。 她竟会想要自己,就算是为了负责,也足以让他心神俱醉。这一场梦,还能做几天……就不要醒来吧,在梦里死去,定是以前想不到的喜乐平安。 黑暗中凤君不知怎么就知道他哭了,探手为他拭了泪,低头在他脸上轻吻一下,踌躇道:“实话说娶你我觉得对不起风儿,但是事已至此今生是放不下你了,你便是委屈,我也不会放手的。” 凤君撅了撅嘴,她就是霸道,自己占了的东西决不能再给别人。今早无暇一进地道她就醒来了。 一直没睁眼就是在心里琢磨,不知道玄乐是不是愿意跟自己。说不定他只是为了任务……可是想想他往日行径,绝不是讨厌自己的样子。 那么自己帮他离了浴魂楼,一世对他好,总比当个杀手强。何况,想到以后玄乐可能被安排跟色诱自己一样的任务,凤君咬了咬犹自微肿的唇,她绝不放手。 玄乐止住了泪握紧她的手,她说会娶自己,算是个承诺吧。想不到自己今生还能得到。 想想那个柔风一样的男子,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苦笑一下,明知人家恩爱夫妻,可还是任性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好在好在、就算是凤君要娶自己也要等养好了伤,那是十日早过,不需担心。她说了不放手,可能会难过一阵子,过了便没事了。 这条地道,再长些就好了,可以这样握着她的手多走一段……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能感觉到微微的风拂过耳边,远处一个白晃晃的点,快到出口了。三人一虎加快脚步,很快就从杂草掩映的洞口钻出来,外面是京郊的一片小树林。 此时天已大亮多时,正月里的寒冷的晨风吹过来,玄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树林外人不多,只有潋琪白朵带着伊彤、江珊两个来。 凤君抬眼就看见煜风立在马车旁向这个方向张望,看到自己时正抱着一件披风用力绞手里的帕子。于是含笑向前两步,张开双臂。 当下煜风就飞一样撞进她怀里,裹在披风兜帽里的脸冻的红通通的,眼睛毫不意外的肿桃一般。 凤君给他撞的后退一步站稳,抬起他下巴低笑道:“撞这么厉害,想谋杀亲妻吗?我又没事,怎么哭成这样?” 煜风也不答话,把头埋到她肩膀上深吸一口气才抬起来,柔声道:“都伤了哪儿?” 凤君亲亲他肿肿的眼睛,笑道:“别担心,我命大着呢。都是皮肉伤,不碍事。” “那先回家吧。”煜风似嗔似喜的瞟她一眼,主动过去拉住悄悄退在一边的玄乐,把披风给他裹上,“既然你不碍事,披风就不给你了!乐弟弟,我们上车去。” 玄乐回头看了她一眼,乖乖跟着煜风钻进车里。 潋琪策马过来,幸灾乐祸地把自己的大麾解下扔到她头上,朗笑道:“幸而是身上有伤,要不然可保不住今儿晚上被君上赶去睡书房。” 白朵跟她一唱一和,笑嘻嘻道:“乐公子可是少见的美人儿,睡几晚书房就能得一个貌美的侧君,也算是便宜买卖。我早看出你对他意图不轨,今儿可算是赚大了。” 伊彤、江珊还不敢跟宫主开玩笑,只压着嗓子偷笑。 骜雪凑过来用大大的马头蹭蹭她肩膀,凤君苦笑着系上大麾翻身上马,恨声道:“想笑就大声笑,偷偷摸摸算什么巾帼女杰!”再张张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实在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是活该啊! 一行人在雪地里策马离去,无暇嘟囔着跟在后面扫除痕迹。 清羽稳稳站在巨大的雪虎背上,被啰嗦的不耐烦了,踩踩无暇的耳朵寒声道:“不服气还是怎么的?一个女孩子,干点活就这么难受吗?” “没!我特服气,一点也不累。你刚才什么也没听见。”雪虎一哆嗦,乖乖往前走,想起清羽那些千奇百怪的毒,再不敢嘟囔一句。 回家 玄乐进了马车就低着头,一路忐忑不安心里百味杂陈,几次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从煜风毫无芥蒂地拉着他上车的那一刻,玄乐心里就升起淡淡的喜悦,却只是淡淡的,抑制不住的愧疚涌上来。以前同行的那一段,两人也曾经兄弟相称,可是哪一声“乐弟弟”都没有今日的听起来让他心神不宁。 煜风看他坐在座位上无意识的绞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迟疑了一会儿,柔声道:“乐弟弟,凤君她都伤哪儿了?” “呃、”玄乐猛然回过神来,“回君上,月小姐右臂有一道长刀砍出的伤,其余中了大小十一处暗器,幸而均无碍筋骨。除此之外,我给她疗伤时用的药是浴魂楼的,恐怕、恐怕不干净,要重新检查。” 煜风虽然心疼凤君受伤,听到并无大碍,算是暂时舒了一口气,抹抹眼睛拉起玄乐的手道:“叫什么君上,成一家人了反倒客套起来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现在不肯了吗?” “不、不,”玄乐急急摇摇头,眼眶一红索性要在车里给煜风跪下,只是车厢狭窄,被煜风按住,只能低着头涩声道:“是我不好,明知她会被算计却不去救,最后还、还……玄乐对不起哥哥……” “你没有不好,若不是你,凤君落到别人手里,下场会如何,我是想都不敢想。”煜风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凤君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谁都不怪你……” 此时已经临近城门,无暇找了个僻静角落化为人形,跟清羽一起钻进马车。 玄乐骤见一个白发白眉金瞳的小女孩笑嘻嘻进来,吃了一惊,随即看到清羽,才注意到他的头发竟是蓝色的,眼瞳是少见的纯净黑色。 煜风笑笑道:“清羽你认识啦,这个是无暇。刚刚她是兽形的,其实在来京城的路上你都认识的。不过那时候改了发色,今儿算是重新见过吧。” 联想到皇祠里那对离自己很近的金色虎眸,玄乐几乎有些呆滞的凝视着无暇,喃喃道:“妖?” “算是吧,准确的说是妖仙,”煜风拍拍他的手,“详细的回去再说。我自己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哪日得了空闲慢慢聊吧。一家人不必着急。” 玄乐仍旧看着清羽的蓝发无暇的金瞳愣神,妖是有法力的吧,像那个无声飘起的床榻就是施法的结果。有他们护着,凤君的安危不必担心了,真好! 清羽眨了眨眼,忽然打个小小的哈欠,一下踢开随便趴在车厢里的无暇,走过去爬到玄乐怀里搂住他的腰,“好困,”说完径自闭上眼睛睡过去。 煜风看着玄乐手忙脚乱抱住赖到身上的清羽,拍拍*在自己腿边一脸委屈的无暇,掩嘴一笑,“别担心,他喜欢你才会*近你。” 其实一起生活这么久,早已没有初知道它们是妖仙时的崇敬,再加上无暇清羽都是幼童模样,煜风几乎就是把它们当作弟妹照顾。呵呵,以后有人帮自己管着院子里的调皮鬼了。 车厢外凤君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下官何德何能,有劳太女亲自来迎……并不大伤,无需挂怀。倒是太女殿下,伤势如何?” “无碍无碍,”睿瑶大笑道:“区区小贼,能奈我何?我等着跟月院首一起喝酒去晦气。” 两人一路谈笑进城。 …… 今日早朝后太女出城的消息早已被各方势力知道,只是谁也没想到她是去接月凤君。 当日皇宫被围的铁桶一般,神官也报告阵法并不感应到有人逃出皇宫。宫里又只剩了皇祠一处未被搜查,大家心知肚明,月凤君是被劫匪藏在那里。 只是多数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不劫太女,偏偏要劫一个小小的太医,虽然是一个立了大功的太医。而大长公主拒绝同意进入皇祠搜查的近乎强硬的态度更是惹人怀疑。 不知道这个太医怎么得罪了数年未归京的大长公主。 凤君听着暗蓝不时的心语传讯,又有几个各家探子过来窥视。一边指示派人跟过去,一边手指仿佛无意识的在身上的马背上弹弹点点。 睿瑶神采飞扬的跟她聊天,同样不时在自己的马背上点击几下。 到了月府的街口,两姐妹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各自调转马头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当各府主子拿着探子细作送来的报告妄想在两人一路上毫无营养的客套话里找些线索时,两人各自在家里安心用餐,只等着狐狸尾巴再露的长些才好下手。 谁能知道那些看似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弹点是两人在莫尔斯电码交谈,已经下下去,只等大鱼来钻。 月府凤君的小院后厢,帷幕低垂,沉香浓郁。 玄乐泡在浴池里发呆,这里是凤君和正君的卧室。他们夫妻不是像一般富贵人家那样妻主和夫郎分房而居,妻主可以随意到哪个夫郎的房里。 他们只有一间卧室,有点奇怪,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风哥哥刚才毫不犹豫的把他领进来,说是晚上他就住这里。惶惶然去推辞了,那男子只是娇俏一笑,嘟起嘴来调皮道:“呐,我是很满意你嫁给凤君,咱们两个脾性相投,做兄弟最好不过。可是呢,我又不能一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啊,所以罚她去住两日书房。咱们两个一处说悄悄话也方便些,等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再说其他,现下就听我的。” “可是、她身上的伤……”玄乐急了,说了一句又顿住,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自己这么着急,真是……敢跟妻主这么的也少见。 煜风吐吐舌头,把他拉进浴池,“舍不得了啊?放心,我也舍不得。书房有暖阁,不会委屈了她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成。” 玄乐看那男子笑如春风,脸上辉光闪现。低下头去叹息一声,好幸福啊,怎么忍心破坏呢? 无意识的撩撩水,屋里雾气弥漫,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忽然想起这是凤君和煜风专用的浴池,想起那女子含笑的眼睛,不知道是雾气熏得还是别的原因,脸上就慢慢烧起来。 远远的脚步声过来,心里一阵狂跳,他认得那个脚步声。就想爬出去,四顾才发现刚才煜风把他的衣物都拿走了。脚步越来越近,玄乐慌乱间只得缩到水里去。 那脚步一转,竟径直进了浴室。 玄乐头埋在水里只听噗通一声,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抓住托出水面搂进怀里。 凤君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不见一个人在里面,定睛一看几乎失了魂魄。水下一个抱膝蜷缩的人不是玄乐是谁?顾不得思考跳下去一把拽起来抱住,拍着脸颊大喊:“你没事吧?啊?有没有喝了水?怎么沉下去的……” 喋喋不休的惊问给玄乐红扑扑的小脸上尴尬的神色堵住,凤君再紧了紧手臂,呼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晕到池里了?” “呃?我没事……”玄乐呐呐的,不知道怎么说,悄悄的用力推了一下。 凤君给他一推才意识到玄乐还裸着呢,急忙放了手,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尴尬道:“我、这个,嘿嘿,风儿让我给你送衣服来的。”麻利地爬上去,慌乱间扔到架子上的衣服还没湿,“呵,还干着,幸好没被我丢水里。你先换上啊,倒是我自己,都弄湿了。我去、我去换个衣服,哎呦……” 玄乐抱胸站在池里,看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倒退出去,在门口绊了一跤直接跌出去。 不知摔着了没有,刚换上的外袍全湿透了,这大冬天的。玄乐想着,嘴角不知不觉勾起来,眼睛笑的弯弯的去取衣服套上。那一身的伤这回都浸了水了,去看看吧! 三人 凤君正在跟一条织锦嵌玉的长腰带较劲,她向来搞不清楚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衣服的不同穿法。每换一种,她就要重新学习一次,包括头饰和衣饰,到了女尊的社会女人还是一样麻烦! 一双手温柔的接过腰带,服帖的扎好,松紧合适。凤君活动着自己背了半天的手臂,侧头就看见玄乐低眉敛首立在后面,于是笑了笑,“谢谢啊~” “咦?”玄乐惊讶的抬起头,天下的女人不都是认为夫郎服侍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么?他是听过她对风哥哥说谢谢的,只是没料到竟然也会这么对自己。 凤君忽然皱了皱眉,白朵心语传讯叫她了,安抚的把玄乐拉到软榻上用薄毯裹住,“你一直没休息也该累了吧,先歇一会儿,清羽会过来给你看伤。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哦,”玄乐乖乖的躺着,看她掩上门出去。 下午的斜阳透过厚厚的棉纸射进来,一屋子温暖的浅色光辉,薄毯上都是她的气息,玄乐将凤君掖好的毯子再裹紧一点,从来没有的疲惫涌上来,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中淡淡的光芒一闪,清羽拢着手立在正中。见他睡着了,也不叫,径自探手摸了摸脉搏。 半晌,皱了皱小小的眉头,一闪出去了。早就觉得他呼吸中味道不对,果然有问题。从以前的命十三到今天的十日醉,浴魂楼的账又多了一笔。敢动宫主的人,一定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红日西坠,最后一丝光线隐去。 凤君端着药碗进来轻轻坐在榻边上。 玄乐眉头舒展,兀自沉睡,嘴角微微上翘。 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凤君嘴角也勾起来,柔声叫:“乐,醒醒?” 玄乐几乎是立即醒过来了,实际上能让人近身到如此地步还在沉睡中的情况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了。准确的说,是自从进入浴魂楼就再也没有过。 睁眼外面已经是暮色苍茫,凤君笑得温柔体贴,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愣了半晌才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凤君拿个*枕放好要把他扶起来,玄乐见她一只胳膊缠着厚厚的白纱,急忙自己爬起来,想问问伤,瞟一眼现在两人的位置又有些局促。 凤君看出他尴尬,乐得看美人初醒、柔婉慵懒的娇态,也不点破,转身端了小几上的药笑道:“先把药吃了,一会儿风儿来了就吃饭。” “唔,”玄乐也不问是什么药,接过来一口喝掉。药碗才离唇,就给一只手塞了颗蜜饯进来,一紧张就整个吞了下去,噎的直咳嗽,“咳、咳……” “紧张什么,一颗蜜饯而已,我怕药苦特地给你带的,”凤君端茶倒水急急忙忙给他拍背,“好点儿没?好点再吃一颗,我看你连个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咽下去了。” “咳,好、好了,”玄乐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喜悦依恋,“不用再吃了,不是很苦。我向来不用这些……” 凤君翻了白眼儿,心道不是怕你嫌苦,是怕你尝出血腥。还不是清羽说自己与它缔结血盟,所以血液适合做解毒药的药引。听起来跟唐僧肉颇有几分相似,只希望用到的机会不会太多。当然,为了玄乐放血她是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的。 正不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煜风带着小厮提着个几个食盒进来,看两个人相对无言,也觉得有趣,一边摆碗筷一边笑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累么?都过来吃饭。” “就过来,”凤君拍拍玄乐的手,过去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菜,回头又笑道:“乐,这可都是风儿亲手做的。快些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玄乐慌慌张张穿上鞋过来,就着小厮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挑了一张凤君对面的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这么坐很累的,”煜风打发了小厮都下去,一转身就看见他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在自己家里干嘛那么拘束?凤君向来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虽然不能跟她学,好歹也放松一点。” 凤君闻言抬头俏皮地眨眨眼,嘴里塞的满满的话也说不出来。她两天没正经吃上东西,中午回来之后因为空腹太久,被逼着喝了一堆各色补汤。这会儿才算是第一顿饭。 玄乐盯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见过凤君这个样子的。意外的,很可爱。愣神间一小碗银耳羹递过来,慌忙伸手接了。 煜风了然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听清羽说你现在吃的药忌油腻生冷,就自己揣摩着做了点。有不爱吃的告诉我,下次就不准备了。先喝碗银耳羹暖暖胃。” “谢君、呃,谢风哥哥。”玄乐原想说君上,给煜风眉头微微一皱,立马改了过来。 凤君快乐的左看看右看看,她还不知道怎么和两个男人相处,所以只好不停往嘴里塞东西,这样就不用说话了吧。 吃到八分饱就给一双筷子挡住,“不能再吃了,一下子吃的太多对身体不好。”煜风好笑的看着凤君皱起鼻子,补了一句,“睡前有宵夜。” 皱成包子的脸立刻舒展开,凤君推开碗,“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们慢用。”不等回来,跳起来就出去了,比腊月追在后面跑的还快。(那头叫腊月的狼,亲们还记得不?) 玄乐的眼神追着凤君出去,一回头就看见煜风促狭的眼神,呐呐的低下头去,脸上烧烧的一片。 旁边的凳子移动了一下,玄乐始终低着头,下一刻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他的手。 “乐弟弟,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我很高兴,真的。”煜风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如果我说一点也不吃醋是撒谎。可是、我总是想,我的凤君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爱她。之所以接受你,因为你在她心里也是特别的一个。” 玄乐抬起头,那男子脸上的微笑有些让人炫目的魅力,心里一震,不再想把手抽出来,“风哥哥?” “不用怀疑,”煜风帮他理了一下鬓角滑落的头发,“她不是到处留情的女人。净雪宫里男孩子很多的,比你美的也不是没有。她在宫里那一个多月,来往的那么多美人,从来都是入眼不入心。可是对你,入眼入心!可她是个痴人,认定了什么就不好改,所以、迟钝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玄乐觉得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控制不住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煜风叹一口气,两个痴人,好容易醒了一个,这一个还不明白呢!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凤君她、是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长大的,详细的以后会给你解释。那里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她以前认为这样儿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即便动心了也当作一时之感,往往忽略了过去……需得别人去点醒她,你,能明白么?” “风哥哥,”玄乐愣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我懂了,谢谢您。” “你懂了就好,”煜风松一口气,“凤君什么都精明,可是一遇到‘情’就格外的呆。若是你自己也钻了牛角尖,会给她气死的!” “哥哥放心,玄乐心里有数。”玄乐松开手,这么多年,除了月魄阁主,没有谁对自己这么好,甚至比阁主还好。低下头去扒饭,眼睛弯起来,心里仿佛放下了大包袱。 风哥哥,你记着凤君的幸福,记着我的幸福,只是忘记了想自己的。哥哥不是白叫的吧,弟弟会帮你记着的。那样的圆满,不该有东西介入…… 若是之前还有一丝不舍或怨念,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我也会幸福的,无论在哪里。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牵挂我了…… 天生一对? 噼啪一声,灯芯爆个火花。 乐猛然惊醒,手里的书已经滑落在地。看看时辰,已经将近亥时末,屋里伺候的小厮坐在他对面也支着腮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你先下去睡吧,累了一天不必陪我熬着。”玄乐轻轻推醒金霜。 “嗯,”金霜揉揉眼睛,打个哈欠站起来,“公子也休息吧。金霜给您打水来洗漱。” 玄乐点点头,任他去了。月府的下人跟其他有钱人家的比起来随便的多,不仅与主子谈笑无拘,累了也是可以随时去休息的。当然,他们不会耽误任何工作,这是玄乐后来才知道的。 这金霜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就见过的,煜风的贴身小厮,现在暂时照顾他。 金霜提着热水进来,见玄乐还在发呆,笑道:“您先睡吧。主子向来是不到三更(23点到凌晨一点)不睡的。我刚刚问了,君上安排好了杂事去给主子换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玄乐应一声,洗漱完了金霜已经把床铺整理好,端了剩水径自出去。 玄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到榻上坐着,把看了一半的书拾起来。 看了两页实在是定不下心来,索性站起来想到院子里看看。拉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玄乐拢拢衣襟打量了一下小院子,西面还亮着灯,窗上一对儿剪影。一人伏案书写什么,另一人立着研磨。想来是煜风和凤君。 脚像不受控制一样朝那个方面迈过去,距离一丈,已经能清楚的听见窗里溢出的低语。 那女子的口气似是颇为无奈,低低道:“……我以前曾想,人家说起两个人再合适不过就爱用‘天生一对’来形容,可见最合理合适不过一对儿。那么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既然不合适,最终便快乐不起来……” 玄乐听到这里只觉寒风不但从外面席卷而来,更从内里透骨而出,浑身上下冷的冰窖一般。至于凤君以后的话是半点儿也入不得耳去,拔脚跑回屋子,犹记得轻手轻脚掩上门。 凤君一边翻看府里过年以来的账目一边跟煜风聊天,她没有早睡的习惯。 忽然侧耳听了听,夜风中一丝异常的衣衫掠风声响起,疑道:“什么声音?咱们院子晚上没有巡逻的侍卫吧?” 煜风也凝神细听,一声门扉合上的声音从主卧传过来,随即笑道:“想来是金霜弄出的声音,我怕乐弟弟不熟悉环境,让金霜这几天跟着照顾。” “哦,他也没睡啊?”凤君眼里柔光一闪,握住煜风的手把他揽过来继续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嗯,三个、四个没法儿成对儿。现在看来这话竟也不全是对的!当时我在宫里跟乐……”说道这里脸一红,“脑子竟只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现在想想,我也不过是一好色之徒……” “行了你,”煜风揪揪她的耳朵,抿嘴轻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我刚才的话都算是白说了?总之,不管你觉得、觉得对不起我,或委屈了乐,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要以后都疼我们爱我们就好,嘴里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是空的!” 凤君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在煜风唇上一吻,紧紧搂了一下才放开,柔声道:“这个我保证。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煜风笑着掩了书房的门回去。 凤君再看不进东西,索性熄了灯火。躺在榻上半夜无眠,只得叹一声,得夫如此,人生还有何所求?只是自己负他们甚多…… 且说玄乐跑回屋子,关了门就忍不住抱住肩膀*着门滑坐下去,埋着头浑身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满耳都是刚才那低柔的嗓音,满心都是那句“可见最合理合适不过一对儿。那么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是啊,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三个、四个…… 半晌才抬起头,颤着手指抹去脸上的水渍,费力的勾勾唇,难过什么的?其实还是自己妄想了吧,妄想能在她心里有一块地方,即便只有一点点…… 站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自宫里出来已经三天,每日除吃睡别无它事。煜风管着一府的内外事物,总是很忙,说不一会儿话就会被回话的下人叫出去。凤君频频和太女睿瑶接触,一日三餐外也少见。其实知道她常在书房,风哥哥也说了让他无聊的时候过去,可是、他总是犹豫不定。 想起那十日醉,不禁又自嘲一笑,还剩、五天吧?命也没有了,还计较如此多有什么用?人真是贪心的啊! 弹指灭了灯火,径自爬上床去。拉开被子裹上,室内温暖如春,心里寒风凛冽。 不过片刻,外间门扉轻响。 煜风轻手轻脚进来,屋里黑灯瞎火,只有火盆里的炭闪着暗暗的红光,有些懊恼的低声嘟囔:“已经睡了呀?那怎么办?” 玄乐翻过身去不动,尽力把呼吸调的平稳些。脚步渐渐近了,接着是衣衫簌簌的声音,身边的床铺一陷,煜风抖开另一床被子躺下。 又过片刻,煜风忽然像是不甘心一般叹口气,稍稍挤过来点,探指戳了戳玄乐裹的严严实实的被窝卷,小声道:“乐弟弟、乐弟弟?” 玄乐犹豫要不要装睡,可是看煜风的样子似乎有不叫醒他便不罢休的架势,只得翻了身,语音模糊道:“嗯?” “凤君不舒服怎么办啊?”煜风在黑暗里一笑,露出一颗亮亮的小虎牙。 玄乐当然知道煜风原本性子跳脱,虽然嫁了人又有家教约束,但是有凤君宠着,全无一般家庭人夫的拘谨,也只是在人前摆摆主夫的威仪罢了。私下里极其好相处,又一直对自己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他这一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他想算计什么来着。 踌躇了一下,才慢慢道:“请人看了么?” “别人都医不好~~”煜风拉长了声音,“只有咱俩能医。可是我昨天已经去了,今儿该你了。” 玄乐心中一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呐呐道:“风哥哥,我、我……” “我什么呀?”煜风干脆一把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探手从旁边的衣架上一捞,拽件狐皮大麾把他裹起来,“凤君有个坏毛病,喜欢抱着东西睡觉。怀里空了就夜不能寐,你不过去她今儿就只能抱枕头了,多可怜。嘻嘻,你紧张什么啊?腿都僵了,快过去。” 说话间把他推到外间门口,探手就要拉开门,“呐,书房门没插,自己进去。” 玄乐按住他的手,急急道:“风哥哥,我不能……” 话到一半就给打断,煜风拉开他的手,借着一点月光给他理了理鬓发,轻声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还是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啊,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下了决心才这么做的。你再犹豫我可能就后悔了,不想惹我生气就快过去。” 说完不待玄乐回答拉开门把他推出去,掩了门在里面说:“我去睡了,你明早再回来把!” 玄乐愣愣站在院子里,听到门后的脚步进了内室之后再无声息。直站到冻的手脚冰凉,浑身微微的发颤,才一步一步往书房挪去。 门扇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冷风灌进来,玄乐看着屋中的火盆一闪,慌忙一脚跨进去把门关严实。关了门回头又兀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太女来访 “风儿?”几乎是立即,软榻上的人扬声问,顿了一下,见他不动,坐起身更放柔了声音道:“乐?站着干什么,大冷天的,快过来。” 玄乐听她叫自己名字心里一喜,可是不知为什么,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就是动不了。 “你这孩子,”凤君叹一声,翻身下榻几步过去,握了他的手才发现冰的吓人,心里一急,“你傻还是怎么的,冻了多久了?净让人操心!” 玄乐老老实实让她握了手往榻边挪过去,低了头并不言语。 一把扯了他的大麾随手扔在椅子上,里面竟是一件单薄的丝织小衣,松松的领口露出细致的锁骨,皮肤都冻的发青。 凤君头痛的揉揉额角,定是风儿弄得,这一对儿小笨蛋,个个儿让人又气又爱,无可奈何。苦笑一声,迅速把眼前这个不知道神游到哪儿的塞被窝里。 玄乐直到凤君也钻进被子把他裹在怀里才反应过来,抱的太紧了,浑身不对劲儿,悄悄挪动一下腰,立刻被更紧的拉回去。 冻久了的手脚接触到温暖的东西,麻麻痒痒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来,懒洋洋的手指都酥了。肯定不是因为离某人太近的原因,肯定不是! 近的能感觉到凤君呼出的气体吹在额角,空气流转,好像又被自己吸进去。刚才压下去的什么感觉又泛上来,眼睛发涩。 “暖和点没有?”凤君抬脚蹭蹭玄乐略有回暖的腿脚,指尖还是冷的要命,皱皱眉,直接塞进衣襟里。 “诶?”玄乐觉得双手触到一片柔软,掌心下是凤君的心跳依旧规律,自己的却是擂鼓一般快起来,脸上迅速烧起来。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凤君清晰的下颌线,离自己、一线距离! 闭上眼睛,忍不住就*过去蹭了蹭,这样像是撒娇吧?记忆里,从来没有机会这样做……蹭两下,迅速缩了回去,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反应。 “呵呵……”玄乐听到头顶一声低笑放下心来,凤君在他眉心亲了亲,“小笨蛋,以后记着直接进来,再冻成这样儿就不给你暖了!” 掌下的胸膛震了几震,肩膀有些麻,忍不住挪了挪手,才动一下就给一声短促的呼吸打断,在不敢有丝毫动作。玄乐静静挨着凤君,恨不得呼吸都尽量放慢。 “身体没有大碍是不是?”女声低了些。 “嗯,”玄乐愣愣的应一声,风哥哥把他照顾的很好,原本受的也不是什么重伤! “我也没大碍……”凤君一翻身把他压下身下,“做件可以让你暖和快一点的事,好不好?” 玄乐栖身在厚厚的被褥和凤君之间,心里百味杂陈。他从没想过凤君会主动……那次、是因为中了药的结果,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了,她说要娶自己的…… 凤君见玄乐没反应,眼睛里亮亮的分明是泪!不是、不愿意吧?毕竟还未正式迎娶,这么着、会不会、会不会有点过分? 一惊之下迅速翻身坐起来,冷气涌过来,玄乐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凤君见状又急忙把他裹起来抱住,语无伦次道:“你别、别勉强自己!不愿意就算了,别哭啊!看你这样儿我心疼……唔~” 玄乐主动吻上来,挣开棉被,出来时只剩了一件亵裤,颤颤的拉住凤君的手放到自己柔软的腰上。在凤君抱住他之后闭上眼,唇角淡淡的勾起来。 上天是如此眷顾他,这样就够了…… 凤君柔风般的亲吻不断的落下来,仿佛游走的烈火烧遍全身,果然、很温暖! 起风了,呼啸的北风推着黑云掩住所有的星光。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献祭一般绝望而美丽的笑容,他看不见她眼里的疼惜爱恋…… 卯时末刻,天还没亮。北风肆虐,整个定坤城寂然无声。 月府大门被砰砰的急促敲门声砸开。太女睿瑶骑着马直奔位于府邸正中的小院。 凤君自她进门就接到消息,匆匆裹件锦袍将玄乐从书房抱到卧室。完了又坐在床边看着两个睡美人愣神,直到睿瑶在院子中大呼小叫了,才一边吻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出去。 “吵什么吵什么?”凤君披头散发的出门,哈欠连天,揪住睿瑶的领子把她扔进书房,“一大早就来闯门,非把我全府的人都吵醒才甘心么?” 冬日天短,月府这会儿除了外院练功的女孩子们,多数还没起来。 “我来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能让你这么早跑过来么?天灾还是**?”凤君一边解开袍子一边往榻上爬去,她要再睡一会儿。丧钟没响,只要不是皇帝老娘死了,什么都得等她睡够了再说。 “那、那个~~” 一声不属于她和睿瑶的低弱声音成功阻住了已经把袍子全部拉开的凤君,迅速拉紧衣襟回头。 睿瑶后面探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儿。实在是个漂亮男孩子,一件大麾将他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黑亮的狐裘衬得他面如温玉,眼若点漆,菱口紧紧抿着,有些好奇的打量凤君。 凤君翻翻白眼儿,暗呼一声苍天,定是睡傻了所以连个大活人都能忽略!如此没有仪态的出现在一个未成年男子面前,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窘况!好在穿的厚,没走半分光,算了,似乎自己也不丑。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扬起个促狭的笑容,也不管榻上乱七八糟的被褥,好整以暇的坐到桌前,道:“我说,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长指点点依旧好奇打量她的男孩,“老实交代,这是拐了谁家的好男儿私奔的。我可不帮你做对不起太女正君和侧君的事情!”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现在很严肃你没看出来?”睿瑶安抚地拍拍男孩紧张地抓住她的手,不满的瞥凤君一眼。 “我哪里开玩笑了,”凤君倒杯凉茶灌下去,嗯、这样清醒多了,“我也很严肃你没看出来?说吧,到底什么事儿?除了私奔其他的我都帮你。” 一夕变天 “我跟你说正经事儿!”睿瑶愤怒的一拍桌子,直接拎过茶壶灌了几口凉茶,压了压火气低声道:“母皇快不行了!” “嗯?”凤君略微坐直了身子,只是眉梢动了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快意从心里浮上来。那个人的生死并不能对她有多大影响,“就是这样?” “是,”睿瑶看她没什么反应,也泄了气,“半个时辰之后诏书会下来,召你入宫。她想见你一面。” “知道了,”凤君注视杯中的茶水,掌心发力,青色的水面渐渐起了小小的漩涡,“大长公主那边怎么样?” “暗处的反应想必你比我清楚,”睿瑶无意识屈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宫里的,她不知怎么得了母皇病势加重的消息,与昨晚子时宫禁之后求见,给母皇身边的近侍挡回去。我想,今日上朝她会有所行动了。” 白朵和潋琪敲门进来,互看一眼,交给她一张纸条就默默立在一旁。上面是边境传来的消息,应该没有人能比她们知道的更早了。 大长公主的军队开始集结,准备三日后开拔进关。 尽管在朝的日子不久,也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但是在刻意的宣传下,身为琅嬛苑拥有者,传说富可敌国又有一手回春医术的月凤君显然成了太女身边最重要的人。 这几天浴魂楼的杀手不停往月府闯,虽然个个有去无回,但一到晚上人人绷紧神经防备黑衣人也着实让人心烦。 凤君凝视着茶杯里的水漩久久不语,动乱会在皇帝归天的那一刻开始,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能尽可能小的影响民生计划。 敲门声再响,煜风裹着披风进来,看到几个安静的人怔了一下。随即了然,上前给凤君束发,也不言语,看到那个男孩子悄悄打量他,淡淡回以一笑。 男孩子随即红了脸,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想到他的身份,有些紧张的拢拢披风,往睿瑶*过去,“皇姐?” “嗯?”凤君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温,刚好,“你叫她什么?” “呃,”男孩想不到凤君会问自己,规规矩矩道:“回大皇姐,我叫她皇姐。”大概是两个姐姐不好区分,男孩有些紧张的又拽拽披风。 “噗~”凤君一口茶喷出来,“你叫我什么?”立马醒过神来,转向睿瑶道:“他都知道了?” “是,”睿瑶见她绝口不提边疆和要进宫面圣的事儿,也随着不提,将那男孩子推到前面道:“母皇除你我之外还有五公主东方睿玉,六公主东方睿瑛两个女儿,这个是四皇子东方浅苍。我想,宫中将有大变,把他送来暂时给你照顾。” “浅苍见过大皇姐、姐夫。”浅苍噗通一声跪下就磕头。 煜风慌忙一把拉起来,这孩子全然没有想像中皇子的样子,倒是很像普通富家里的小公子,乖巧懂事,看着就招人疼。 凤君拍拍他的头,笑道:“照顾个人当然没问题,何况是弟弟。只是,为什么这一个要特殊照顾?” 睿瑶有些郁闷的摩挲着茶杯,“浅苍的父君是曾经艳冠后宫、荣宠无双的文君。在浅苍幼时受家族命令,在后宫争斗中毒害父后,被打入冷宫。父后因此失去一个孩子,因此对文君恨之入骨。可是文君已于五年前病逝宫中,浅苍一个人在冷宫长大,父后一直很、很‘关注’。我怕母皇归天之后,父后会做些什么,他是无辜的……” “是父君不好,”浅苍眼圈红红的垂下头去,“父后并没有把浅苍怎么样,皇姐不要为我担心。”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没有怎么样?”睿瑶声音一高,看他哭的可怜,又不忍心像他发火儿,随即放软了声音转向凤君道:“表面上是没有怎么样,可是在宫里,无视就是最大的惩罚。谁都知道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为了讨好父后凡是挨得着的都要欺负欺负。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浅苍低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偏还要憋着,一双手紧紧拧着披风,抓的指节泛白。 煜风看他这样,知道定是受过大委屈的,一边给他拭泪,一边自己陪着掉眼泪。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哭多了伤身,”凤君看着这么个乖巧的孩子哭成这样心里也是一揪一揪的,抚抚他乌黑的发顶柔声道:“到了这里就是自己家,别拘束。先跟姐夫下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 睿瑶看着他跟煜风出去了,又转过头苦笑道:“他原来还有一个老宫侍照顾,去年夏天也去世了。冷宫偏僻荒凉,就是死在那里都不知多久才能被人发现。他还是个孩子,实在是……” 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还是不要说了,既然什么也没发生,那些可能影响浅苍清誉的事情还是忘记的好。 实际上她大半年前在这个世界初醒,伤愈后在宫里四处探险。无意中发现被一个女侍卫迫在墙角欲行不轨的浅苍,救下来才发现竟然是个皇子! 一个衣衫破旧,没人照顾,连膳食供应都没办法保证的皇子。他就是在去御膳房的路上被截住的。那个时候老宫侍去世六天,停尸在冷宫,无人理会! 是自己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他…… “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即便不是弟弟,寻常孩子也会照顾的。”凤君看她神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笑笑,也不追究,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何况、浅苍又是那么乖的孩子! 睿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感激一笑。凤君忽然闭上眼睛凝神一刻又睁开笑道,“无暇要进来了,有个坏消息。” 话音刚落,无暇一脚踹开门扑进来,嗖一下冲到榻上,窝进被窝里露个头才道:“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那一身虎皮是白长的吗?”白朵晒道。 “可是我现在是人身!”无暇翻翻白眼儿,她昨晚没吃饭,赶了近千里路,不冷才怪,转向凤君撅起嘴,“饿死了!” “一会儿就有早饭,饿不死你的。”凤君挑挑眉,“说话的力气总还有吧!注意,不许啰嗦,挑重点简单说。” “好吧,”无暇泄气地用两手捧着脸盘腿坐好,道:“简而言之,西北草原上的蛮族因为今冬的暴风雪压住了牧草,无法越冬。准备到天宁来抢粮了!不等你们平定大长公主,蛮族的骑兵就会在天宁的耕地上跑马了!” “什么?”睿瑶失声道:“大长公主的戍边部队要进军定坤,谁去抵挡蛮族骑兵?” 归宗 忽然之间,忽然之间…… 月凤君站在宁天殿前的石阶上机械的微笑点头,心里茫茫然重复这个词。胃部微微的抽搐,抬头看天,红日偏西,早过了午时,不单是她,今天所有上朝的人都饿的受不了了吧? 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今早发生的事情。回想起来仍旧只想说、也只能说,忽然之间…… 辰时中凤君和睿瑶一起赶赴皇宫上朝。 宁天殿的偏殿里出现了一个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人物,东方氏长老东方希,专司皇亲宗庙事务。她是先皇一父同胞的妹妹,皇帝东方潇然遇上也要礼敬三分的。 东方希年近七十,已经不理政事多年,除了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和宗族嫡女的**礼之类的大事。像今天这样出现在侯朝的偏殿可说是近十年来绝无仅有的事,是以众大臣见了她均心存疑惑,一个个忐忑不安的问安行礼后恭敬的立在一旁,不知皇家又要发生什么大事。 上朝的钟声迟迟不想,只来了御前通传紫林,宣皇帝口谕着月凤君御书房见驾。 女儿见母亲还需跑到专门办公的御书房去,凤君冷笑一声,跟着紫林出了偏殿。扔下背后形形色色的探寻眼光。 众臣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回身偷偷瞟座上的东方希,指望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东方希却只如老尼入定一般静静坐在偏殿正中的檀木椅子上,捧着点着香片的手炉双眼微眯,不知看向何方。 且说这边月凤君到了御书房,紫林自去通报,留她在书房外等着。心中更是不屑,只想幸好以后做皇帝的是睿瑶,否则夫妻母女见面还需通传,隔阂至此,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不一刻紫林出来领她进去,径自掩了门退出书房在殿外侯旨。 凤君直视半躺在书房右边流云塌上的女人,脸容半隐在冠冕垂下来的五彩玉珠后,九凤腾云的黑色朝服套在身上尚看不出病弱。只是唇色苍白,气息不稳,握着奏折的手微微的颤抖。 顿了一下,微笑上前,恭敬的叩首,一字一句道:“微臣月凤君,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奏折啪的一声落地,东方潇然看着自己一下子失了控制的手愣了一下,凤君那一声“微臣”让她心神大乱,虽只跟平日里其他女儿的“儿臣”一字只差,却明明白白的表示划清界限,只得苦笑道:“你起来吧,近前来让我看看。” 凤君听她自称“我”,想她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不便计较,乖乖站起来走到她旁边,看她手势示意,拉过旁边的矮凳不客气地坐下去。 东方潇然眼光从头到脚慢慢打量,凤君就坐着任她看,过了一刻多才听得她轻声问:“你父亲还好吗?” 凤君一愕,听这语气竟是未能忘情的样子,这才定神仔细打量皇帝一眼,眼睛闭着,容色病的黯淡许多,还算平静。斟酌一下,仍旧寒声道:“家父已于十八年前过世,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音刚落,东方潇然猛然坐直,一口血喷出来颓然倒下! 凤君大惊,急忙唤人,紫林从殿外冲进来。看她扶着皇帝,惊道:“月太医,皇上怎么了?” “太医?”凤君无意识跟着重复一遍,才记起自己就是“神医”!镇定下来探手把脉才知,东方潇然只是身体虚弱又急火攻心,还好不是特别难的症候。随即一股柔和真气送进去,不过片刻她就睁开眼。 “天枫……”东方潇然低低悲呼一声,两行泪滚出来。 紫林见二人情况,皇帝朝服上又一片血污,识趣退出去拿新衣。留下凤君和皇帝独处。 凤君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仔细想来她对父亲的爱似乎没什么错,怪只怪她生于帝王家。 可是,她为什么要派人去攻打净雪宫,累的父亲几乎命丧黄泉? 东方潇然举起手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撑着坐起来,断断续续道:“天枫他……” “我自小由净雪宫的几位叔叔抚养长大,并不记得父亲音容笑貌,您要是想问些什么,似乎是找错人了。”凤君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 东方潇然顿住,再次闭上眼睛,沉默良久,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要不然也不会见面不认。若不是睿瑶来说,你是不打算跟我有半点儿联系是吧?” 凤君看她一眼,老老实实回道:“没错。” “害死天枫是我的疏忽,我不求你谅解,”东方潇然拧着眉费力的探身抓起凤君的手握住,“我只问你一句,可愿认祖归宗?” “疏忽?”凤君直接忽略她后面的话,声音蓦然尖锐起来。 东方潇然苦涩的抿抿嘴角,“不、是我的过错。我知道没办法弥补,现在还对你做别的要求更是不应该!只是,就当是为了睿瑶,你可愿认祖归宗?” “我为什么要为了睿瑶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凤君冷笑一声,她当然会帮睿瑶。但那不是因为她是“睿瑶”,而是因为她是小言(穿越前滴名字,亲们还记得不?)。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凭什么让一个女儿为另外一个女儿牺牲? “我知道这不公平,所以才先问你的意见。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报告说是在藏珍阁,可是、不会如此简单吧?”东方潇然只说了几句就累的半躺下去,低低道:“你们的表现,分明不止如此。这世上、有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当我查不出你为什么跟睿瑶如此亲近的时候……” 凤君心中一凛,她大意了。东方潇然再怎么软弱也是个皇帝,何况天宁国富民强,她总算是个明君,不至于这点手段都没有。想是因为自己初见时她就缠绵病榻,潜意识里放松了警惕。 只听东方潇然顿了下又续道:“那天我在从昏迷中醒来见到你,就决定放弃追查下去。你和睿瑶分明比任何一个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更加默契,所以不管你是谁,我信你……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你不需认我,荣华富贵与净雪宫的人来说不值一提,只是、睿瑶她……” “我答应。”凤君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道。心里想起她中的三生劫里最后那个爱之情劫,看东方潇然目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毒发了。或者,说是心病更合适。反正结果都一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答应好了。 “嗯?”东方潇然有些迷蒙的眼神亮了一下,撑着最后的力气对进门帮自己更衣整理的紫林道:“你去、传我的旨意叫东方希御书房见驾。”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本以为多少会有些波折的,毕竟是皇室的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就归宗。 谁知东方希进了书房看了两人一眼,跟东方潇然眼神对了对。随即撩开朝服跪下去,拜了一拜,朗声道:“东方希见过长公主,请公主择吉日到宗庙祭祀,上告祖宗,认祖归宗。”理所当然的像是对着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而不是面对一个一刻钟之前还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凤君愕然了一下,赶忙上去扶她起来,毕竟让一个老奶奶跪着自己实在有些不合适。 东方希对她尊敬的行为似乎很满意,起来径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皇帝笑道:“陛下苦心寻找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本朝长公主的谜团是该揭开了。” 凤君才想起,初来定坤时自己也疑惑过,大家都知道太女东方睿瑶是天宁隆瑞帝的二女儿,未封太女前也是称二公主。倒是从来没人提长公主的事情,虽然想过论年龄该是自己,却从来没认真思量过。 难不成、这女人竟然一直在找她么?她是凭什么就相信自己还活着呢?…… 这么恍恍惚惚的问题接踵而来,直到上朝、宣旨、谢恩。看着下面百官哗然,虽不致骚乱,闹哄哄的却一直静不下去!忽然之间成了人人争相巴结的公主,凤君却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像是和她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切都像是一部安静的无声电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走 “打今儿起,我就是公主了……” 凤君一路吆喝着进月府大门,一路寂静无声,除了守院的侍卫和内院的男人,能用的人手全部派出去了。 让她认祖归宗的诏书下的太过突然,早朝上东方涵语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色俱厉极力阻止皇上的“有可能混淆皇室血统的轻率行为”。 当然没有成功,所以,她快按捺不住了吧? 东方潇然算得上明君,天宁一向国富民强。大臣们原本倾向她的也不过是因为太女不成气候,其他公主出身低微。然而民心思安,篡位成败不过五五之数。 皇帝毫不犹豫的让明显站在太女一边的月凤君归宗像是最后一针催化剂,大长公主无论要做些什么,都要赶在祭祖之前。 否则一旦天下皆知长公主归宗,再加上文人心向的琅嬛苑和敌国之财,她将没有半分机会。 所以不等下朝,凤君就心语传讯布置无暇密切注意各处消息。东方涵语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手里所有的人力物力已经全部在净雪宫的监控之下。 凤君再吆喝两声,依旧没人理,估计世界上就她这么一个公主这么不招人待见。进了小院大门,直接把自己扔到卧榻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衣服也不脱就倒这儿,裹着厚披风你不难受啊?”煜风笑着把她拉起来解开外面套的大毛衣服。 玄乐有些尴尬的往里面*了*,煜风屋里的这张卧榻很大,寻常四五个人坐上也没问题。凤君回来直接往外面一横,把他堵在上面下不去了。 过了昨晚再见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怯怯的想躲。 看着煜风在旁边忙手脚就更没地方放了,只得抓了煜风绣的一条缎带过来接着绣,好像是给她的发带。 看着上面精细的花纹,恍惚想起风哥哥说过,她不爱用冠束发。 凤君跟被抽了骨头一样软在榻上随便煜风把她翻来覆去的换衣脱靴,一扬手把揣在怀里的圣旨扔炕桌上,只嚷嚷,“我说我打今儿起就是公主了,你们怎么都没有反应呢?” “哦……”玄乐抓起那圣旨读一遍,照旧扔在一旁,也不吭声。 煜风把衣服挂好,转过来笑道:“不就是个公主么?都当了净雪宫的宫主谁还稀罕它?明明自己就不在意,还抓我们陪你折腾什么啊?饿不饿?” “饿过劲儿了!”凤君苦着脸揉揉微微抽搐的胃,“给我弄点好消化的吧。” 金霜听了招呼下去传饭了,门一关,就剩三个人。 凤君在宽大的榻上打个滚,抢过玄乐手里的绣活儿扔到一边,一手一个抓过来搂住,眯起眼睛满足的叹一口气,“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嘿嘿,公主都不在乎,天宁的男儿估计找不到第三个。” “你就臭美吧!”煜风纤指按到她太阳穴上轻重适当的揉起来,虽然凤君看起来轻松,但是累成这样一定很头疼吧? 玄乐给她搂在怀里,耳朵贴着心脏的部位,一下一下的跳动声清晰的传过来。 忽然记起昨夜也是这样贴着她的胸口,脸上莫名其妙的烧起来,心里满胀胀的只觉从来没有的满足。 “乐没什么想说的吗?”凤君顺顺他的发,柔顺如丝绢,手感极好。低头就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闭上,脸上溢出一抹控制不住的微笑。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转头看看风儿,也是这般的笑。是该、称作幸福的笑吧? 忽然觉得心疼,这样的两个男子,为什么就肯跟了自己呢?终究、是委屈了他们!齐人之福,是自己一人之福。手臂收紧,将两个柔软的身子又往自己贴了贴。 “再勒就没气儿啦!”煜风仰头看她忽然柔如春水的神色,眼里是满满的掩不住的疼惜与、愧疚! 只需一瞥,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唇角勾起来,笨蛋,舍不得就对我们更好一点啦。 玄乐不吭声,尽力放软了腰身,由她揽着,再紧些好了。要是、能化到她的身体里,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分开了。那样、多好。 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料,还是、她本身的体香。*近了就觉得安全和温暖。舍不得、舍不得!可是不舍怎么能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了,可得一生心安。不管是多么短的一生! 那样的温柔包容甚至纵容,她想必,是很疼自己的吧!那么,不死在她面前,也是为了她好。 玄乐把蓦然涌上来的泪意压回去,轻轻在凤君的怀里蹭了蹭,换来她在自己背上轻轻的拍打。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疼惜的、宠爱的…… 良久的静默,凤君忽然开口,“这里的事儿了了,我带你们四处走走吧。我总是觉得人生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算圆满。好山好水,大好年华,一样也不能辜负!” “哪里都可以?”煜风眼睛弯弯的。 “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去。”凤君笑笑,亲吻一下他的发旋,拍拍玄乐的肩,“乐,有想去的地方吗?” “对啊,你想去哪里?” “咦?”玄乐看着两双含笑的眸子,一时怔住,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踏过的山水不计其数,都如过眼云烟,无从回忆。其实,从来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知道……” “竟然是不知道啊,呵呵,”凤君浅笑,胸腔低低的震动,“那先带你回去见爹爹吧。” “爹爹?” “是啊,我的亲生父亲。净雪宫上一代宫主月天枫。既与我结发,就一定要去见长辈啊。”凤君顺顺他的发,“现今世上,加上你,只有三人知道父亲还在世。风儿已经见过,下次带你去。” 玄乐仰着头看她认真的神色,良久,闭上眼睛趴回去,“好……” 她肯带自己见她最重要的人,真好……玄乐勾起嘴角,紧紧抱住凤君。西斜的日光从棉纸蒙的严严实实的窗户透进来,未时中,最多可以再留一个时辰。 已经六天了,还剩下四天。足以让自己跑到那个她暂时找不到的地方去,不能、再呆下去了。 “呜~”凤君从厚厚的锦被里钻出来,伸个懒腰,下午睡的真好。看看时辰,已经是酉时(指17:00-19:00)末刻。冬日天短,屋中漆黑一片。“怎么连个灯也不点?风儿?乐?” 没人理!今天的第二次,一个个跑的影儿都没有。凤君嘟囔着穿上衣服出去,睡的时候左拥右抱,醒来的时候就变成孤家寡人! 走到院门口正撞见提着食盒的煜风和金霜,笑道:“想你们也走不远,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我又饿了。” 煜风举举食盒掩嘴笑道:“闻闻也该知道都是你爱吃的。下午吃了睡,这会儿睡醒了吃,真当猪了!”绕过她进屋,“咦?怎么不点灯?乐弟弟呢?” “不知道啊?我醒来他就不在,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凤君站在院子里,扬手,天空几十丈高处的一个黑点儿盘旋着落下来,停在她的护臂上。 这是净雪宫送信的信鹰,鹰飞的高且自卫能力强,要比鸽子安全的多。 “没有哦,我申时(15:00-17:00)初就去账房啦,他不是留在屋里陪你么?”煜风疑道,“去找找吧?” “不定到府里哪个地方玩儿去了,”凤君一边喂鹰一边笑道:“还能跑到哪里去?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侍卫都在外围,还真不好找。” “叫暗蓝啊~”煜风觉得心里隐隐的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快点,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好好……”凤君无奈地笑笑,抬手放了鹰。心语叫暗蓝,刹那间神色大变,过了半晌才慢慢转过头来,低声道:“暗蓝说乐一个时辰之前出城了。”声音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 分离 “风儿,”凤君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回身紧紧抱住煜风问:“乐是不是不想跟着我?” 煜风极少见她有如此伤心的神色,心中一痛,急急道:“不会,你不了解男儿家的心思。乐弟弟他肯定喜欢你。他出走,定然是有什么原因的。你不要伤心……” 凤君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难过的心情忽然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强烈的愧疚,泪意涌上来,低声道:“对不起,风儿,对不起。我不难过,别担心……” 风儿任何时候都先想着她,甚至在自己为别的男人伤心的时候。自己再这样下去,会伤了他的心吧? 煜风听出她声音不对,想抬头看,却被她紧紧抱着,动也不能动。慌张道:“对不起什么呀,现在不是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 放飞的信鹰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不停在夜空中盘旋,绕了几个圈之后飞速从几十丈的高空降下来,却你往凤君臂上落,在头顶名叫几声,又急速飞走。 煜风用力挣出来,见凤君神色异常,担心地问:“信鹰有点不正常,它平时不是吃饱了就到树顶上去的么?怎么又飞回来了?” “乐出城不久就被浴魂楼的人盯上,似乎他们想让他回去。乐不肯,被他们围攻。”凤君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让它们去救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煜风眼圈一红,就算她语气正常,他也听得出其中的心疼,“他不肯回去,就是没有背叛你。退一步说,就算他不跟你回来,今晚你不亲自去救他,万一伤了哪里,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自己的妻主惦记别的男人,煜风不是不吃醋,昨晚把乐赶去书房,心里也是挣扎了一番。 只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念头还是只要凤君幸福,自己做什么都行。 她从来不是好色的人,更不会喜新厌旧。乐只是个少见的例外罢了。即便她有了别的男人,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往更好。 但是万一乐弟弟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凤君又因为一时一刻想不开没有赶过去,她定然要难过一辈子。 凤君浑身一震,暗想自己一时昏头,在不清楚乐出走的原因之前就放弃救他确实太冲动了。看看怀里的煜风就越发的心疼,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冲动了。我现在就出城,等我回来。” 煜风乖乖的回屋,凤君去武场那边找雪玉雕。城门早关,因为大长公主回京的关系,城里宵禁戒严,这个时候想出城只有飞了。 换了别人是做不到,月府却养有罕见的大雕,背一个人出城实在不算什么事儿。 就在她走到雕棚的时候,宫里的女官嘴里高呼“传圣上口谕~~”,快马直闯月府。 凤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飞身几个纵越奔到前院,竟是边关告急,皇帝传她御书房觐见。 蛮族铁骑入侵,大长公主掌握的戍边战士却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一夜间后撤百里,已经丢了两座城池。其中一座、已被屠城!! 凤君听到屠城瞬间红了眼!她今早拿到的情报是昨晚的情况,虽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快了一倍,但是完全没来得及用上。 蛮族铁骑来去如风,边疆情况瞬息万变。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残忍至斯,“屠城”!!凤君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飞身上马赶赴皇宫。 甚至来不及跟煜风打一声招呼,只是一路快马一路不停心语传讯各处的动物,去救乐,快去救乐…… 心里不断的呐喊,乐、乐,你要活着!活着解释给我听,亲口解释给我听为什么要离开我? 寒风刺骨,地上的积雪被吹的纷纷扬扬卷起来。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由于雪地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个黑衣人紧了紧各自的武器,慢慢的缩小包围圈。 玄乐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勾唇冷笑,低喝道:“让开!” 他下午离开月府的时间并不晚,虽然是出来之后直出城门,但是因为走的太慢的缘故,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附近的森林里。 从迈出月府的门进神思恍惚,好像每迈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里到外都叫嚣着不要走。但是,他不能不走,时间无多,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而已。 出了城门直到玄烬站在他面前才发现已经被人跟上了,暗责自己太不小心。在凤君身边的几日安逸就能改了他几十年谨慎小心的习惯。 玄烬站在圈子外面媚笑道:“说什么让开啊,自己兄弟用不上这么见外的话。乐哥哥出来送信,大伙儿是来接你回楼的。哥哥今儿又立一大功,楼主定是要重赏的,可别忘了提携小弟啊。” “我说让开!”玄乐喝道:“别逼我动手!” “哥哥说的什么话啊?”玄烬神色一冷,晒道:“难道哥哥想造反不成?” “你现在才看出来么?”玄乐冷哼一声,心中暗暗计算周围人跟自己的距离。 “楼里对付叛徒的规矩你比我清楚,你觉得自己今天走的了吗?”玄烬多少有些幸灾乐祸,除了玄乐,他就是楼里的第一公子。要不是楼主要带他回去问话,他早就下手了。不过,若是玄乐拒不合作,混战中被大家“误杀”了,楼主该怪不到他头上。 “废话少说,让不让?”玄乐懒得和他们多说,即便费些力,这些垃圾他还不放在心上。没有一开始就动手不过是同情大家都是苦命人罢了,若他们死不放手,便不需讲什么情分了。 玄烬不答,隐恻恻笑了一声,举起手挥下去,恨声道:“活留人,死留尸!给我杀!” 玄乐一声不吭,扬手射出手一把钢针。数人痛呼中招,这些都是从煜风那里拿来的,不像他惯用的喂毒暗器,不但杀伤力小了不少,而且数量不多,只求速战速决了! 浴魂楼里的十几个杀手呐喊一声,齐齐扑上来,一时间暗器满天飞,却没有几个敢近身攻击。玄乐是凭实力坐上楼里的第一把交椅的,日久积威,若不下毒使诈,再多一倍人他也逃的出去。 玄乐一把短剑舞的水泼不进,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暗夜里火花四射,无数的暗器被打飞或者反弹回去。 周围的人没有退却也没有上前,只是不断的向中间砸各种各样的暗器。玄烬见围了一刻也没人能动他分毫,心中焦急,顾不得楼主抓活的的命令,站在上风处点燃毒烟,尖声笑道:“乐大公子,不用再费力气了。小弟给你一个痛快好了。” 玄乐冷笑一声并不言语,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给累死。中的毒也不只一种,谁还在乎再多一点!挺不住了他自然会自断心脉死个干净,好过受这小人折辱! 蓦然尖叫声从后方想起,一个围着他的杀手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接连不断的人有人倒下,一人惊呼道:“有蛇!是毒~”后半声再也没叫出来,指尖一颤,想断臂都来不及,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玄烬一边飞速后退一边颤着声音斥道:“数九寒天,哪来的蛇!” 玄乐看着他跑远了,穿出死人圈,拢拢披风慢慢走开。身后一匹银色的巨狼不远不近的跟着,怎么赶了赶不走,像是、凤君家里那个叫腊月的,跟着、便跟着吧…… 战前 玄乐渐渐远离定坤的时候,凤君正坐在御书房里听无聊的战前会议。眼睛盯着榻上病怏怏的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心里在悄悄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苦笑一下,她的筹码并不多。 她需要忠心的将领,需要服从命令的士兵,需要足够多的粮草。在这些解决以前,什么讨论和计划都是废话。总不能去了边关当光杆司令,她是人、不是神,即便有了净雪宫,也没办法抵抗千军万马。 而且,净雪宫没有义务为天宁作战。天宁的人是人,蛮族的人也是人,帮助他们其中的一方攻打另一方,是违背净雪宫的宗旨的。 她的任务是阻止这场战争。 没错,阻止!而不是口头答应的那个将蛮族灭族以报屠城之仇。如果那样做了,她就和蛮族没区别了。 皇帝给了她任务,却没给她创造足够的便利条件。但是她还是接下来了,她没办法拒绝一个说一句话要停顿五处,一个时辰咳了三次血的中年妇女。这个女人,生理上来讲是她的母亲。 即便不从这个角度讲,为了睿瑶地位的稳固,她也别无选择。 大长公主称病拒不出京,她带来的三千士兵在定坤城外虎视眈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病,可是没人看出来是怎么装的。 御医都说了,大长公主脉象奇特,不知是什么怪病,最好长期静养,不宜出战。 凤君也不拆穿她,如果大长公主出来了,她就没机会去边关了。 东方涵语想看她出丑,就慢慢等吧。自己会给她一个惊喜的。 一张一合的嘴忽然停了,凤君回过神来,“啊?” 睿瑶一只手在她面前乱晃,“喂,回神回神!” “哦,说到哪儿了?”凤君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世上敢在皇帝说话的时候走神,被发现了还理直气壮地问话的也就她一个了。 东方潇然叹一口气,虽然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大概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喘了几声,终于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交给睿瑶,“玉玺给你……拟诏下旨,明天太女监国……我、我这样儿没法帮你了……你们两个、自己小心。” “是,母皇请放心。一切有皇儿和姐姐在。”睿瑶接过玉玺,随手揣进怀里。站起来行个礼就准备拉着凤君离开。 凤君也不说话,漠然地站起来跟着往外走,她还有许多事情要跟睿瑶商量。 转身的刹那听到东方潇然低低的声音,“天下属你姐妹二人……对有异心的人、不必手软!” 回头看了看在躺在榻上的女人,凤眼微合、长眉入鬓,苍白容色仿佛要跟白色的里衣融为一体。 明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再想想爹爹与她的感情纠葛,只怕单应付好三宫六院就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幸好、幸好,有睿瑶! 自己只需帮她坐稳了帝位,便可做个逍遥宫主。 凤君跟着睿瑶上了太女府的车,听着她吩咐侍卫往各个将军府送信传人到太女府议事。嗯,先不想那么远。目下,帝位比较重要。 心里听见暗蓝的报告,玄乐安然离去。提着的一口气略松了下,就再次提起来。他终归,还是离开了吗? “凤君、凤君!”睿瑶又在她面前摇手,“今天怎么一直走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凤君摇摇头,玄乐没事就好。她不会随便付出感情,付出了就不会随便放手,只要他安全的活着,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都能找到。现在暂时没空想这些了。 “我要是信你就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睿瑶撇撇嘴,眼里明明写着你骗鬼呀! 凤君翻了白眼儿,承认自己男人跑了实在有些为难。迫于睿瑶一副不打听出来誓不罢休的神气,只得慢声道:“玄乐今天下午出走了。” “什么?”睿瑶惊呼一声,差点没从车座上遛下去,“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在这里去哪里?”凤君眼皮也不抬一下。 “男人跑了你还能坐得住?我服你了。” “我是想追来着,出门之前给圣旨劫宫里去了。” 睿瑶很无力,挥挥手,“你明知道你不来母皇也拿你没办法……” “睿瑶,”凤君忽然坐正身子,表情严肃的吓了睿瑶一跳,“我问你,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当然江山重要,没有江山我拿什么去保住我的美人儿?你见过可以坐拥绝代佳人的昏君吗?能拥也不过一时,最终都给别人抢了去。所以,我很明白,先得做一个明君,才有资格做一个色女。”睿瑶见老大发威,有点小郁闷,嘟囔一句,“这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凤君缓慢的点头,“若你爱美人胜过江山,我可能就要考虑是不是该帮你了。这是原则问题,天宁千千万万的百姓比姐妹情意重要些。” 睿瑶嘴巴翘的老长,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虽然知道凤君说的有道理,还是忍不住牢骚一句,“不用说的这么坦白吧,我没了皇位定然小命儿不保,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心疼哦。” “我当然会保住你的小命儿,”凤君揉揉她的头发,道:“如果你能闲的住甘心做米虫,养着你都没问题。但是适不适合当皇帝,或者说有没有当个好皇帝的决心,是我帮你的前提。” “那我还挣什么皇帝?”睿瑶眼睛笑的弯弯的,“直接跟着你混算了。我又不稀罕这个什么劳神子皇帝,是人都知道皇帝是了那可不只是体力活,当皇帝的都比较短命!” 凤君幸灾乐祸道:“可是那是你的责任。真幸福啊,不是我的。呵呵~” 姐妹两个一路说笑,多少冲淡了些战前的紧张气氛。说实话,让她们纸上谈兵容易,但是两个从没上过战场,甚至连天宁军队编制都不太清楚的女孩子去打仗,心里不打鼓是骗人的。 马车静静的停在太女府门口。睿瑶探了探头,府门前一溜儿栓马桩只有寥落的几匹马,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们走的并不快,从皇宫到这里花了近半个时辰。而她传召京城里各位将军用的是军令,按理说,她们早该到了。 进了大厅,一个年轻浑身甲胄的年轻女子捧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见她们进来,放了茶杯撩袍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魏紫衫参见太女殿下,长公主殿下。” 立在一旁的几个家将模样的兵士也跟着参拜,声音行动参差不齐,看起来并不是她带来的。 “魏爱卿平身,”睿瑶并不管那些跪着的兵士,径自拧着眉头走到主位上坐下,“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惩 “回殿下,我家将军在京外五十里大营驻扎,一时间赶不回来。” “回殿下,我家夫人风寒浸体,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回殿下,我家将军……” …… “都给我住口,”睿瑶听了三句就开始火大,一脚踹翻那个回报的奴才,怒斥道:“食君之禄,却不知忠君之事。我天宁养着这些将军都是当摆设的吗?” 那奴才被踹的了个跟头,翻身爬回来跪着,声音镇定,仿若没事一样接着道:“回殿下……” “我说了住口没听见吗?”睿瑶手握剑柄,气得想一刀劈了这些人。 凤君冷眼旁观,这些奴才表面看起来恭谨乖顺,实际个个眼珠转的飞快。想是各家里派出来的机灵得力的,先来看看太女的反应吧。 心思微动,呼唤暗蓝传这几个人的消息。果然,除了一个是真的在大营以外,其他的不是在自己的安乐窝,就是在外头的温柔乡。 风寒?旧疾?哼,拿来骗鬼吧! 军队已经为大长公主控制多年,除了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几乎全国的将军都偏向东方涵语。毕竟,东方涵语早年在军中是建了很多功业的。 皇帝近些年很花了些心思在架空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上,留在京城里的将军多数是封侯赋闲在朝。想必她们对手中兵权被夺很有意见,只是以前没有由头发作罢了。 现在皇帝病重,太女势弱,大长公主回朝,正是她们捞回往昔权势的好机会。 只是凤君和睿瑶没预料到她们敢嚣张若此,边疆告急之时也敢拒不出战,太女召见只派几个奴才来回。还不只一个!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如她俩这回表现差些,那些人更会骑到太女系的头上了。 天宁国没有民不聊生,皇帝总算还是个明君,老百姓并不希望改朝换代。这种年头想谋反,简直是痴人说梦! 脑子飞转,片刻间定下计划,既然不可为我所用,就只能除掉。 净雪宫的女儿里将才不在少数,天下有才之人更是不可计数,谁稀罕那几个老的快没牙的所谓将军。套句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 凤君捧茶安坐,等到睿瑶踢了几脚情绪略好,方慢声道:“太女不需为几条狗气坏了身子,杀她们还脏了你的手。撵回去算了。” 睿瑶一剑把面前三个奴才的发髻削了下来,冷笑道:“好、好、好!都给我反了天了,置国家危难与不顾,公然反抗太女旨意。你、你、你、还有你们,”剑尖在几个哆嗦的奴才头顶晃过,“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她们现在不来,就永远不用来了。还有、” 睿瑶一顿,转过头来,凤君看她看向自己,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接道:“还有,既然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乖乖的过安乐日子就好,若是一不小心错了哪个念头……小心,有头睡觉,没命起床!” 头里那仨奴才只觉头顶一轻,丝丝缕缕冰凉的发丝垂下来,三个发髻落在一旁。想想若那剑刃再低半寸,三人都不禁一哆嗦,后背顷刻间被冷汗浸湿。 想起人们对太女的评价,什么厌世出家,无心政事,那是假象,肯定是假象! 世间无人不爱权利,想来之前那些作为不过是因为权利来的太容易。一旦感觉到危机,立刻就会觉醒。大长公主回来威胁到了她的帝位,所以太女不再沉默了,这半年来的表现与之前判若两人。 印象中那个温吞的太女是没跟任何人发过火儿的。 曾经与将军家的车驾同街相遇,将军不拜而过,太女都无声无息。 还有宰相家的家仆公然呵斥太女家奴仆,如此另人大失面子的事情太女也未做任何责罚。 哪像今日,不过是回个话就几乎掉了脑袋! 之前太女表现太过软弱,她们不知不觉间都放松了警惕,岂知以前的太女不过是个没醒的睡虎罢了。 如果此刻杀了她们几个小奴才跟碾死几只蚂蚁没区别。她们的主子错估了这个十八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到几乎寂然无声的太女。 想到此处,几个人抖成一团,哆哆嗦嗦磕头求饶。她们都是乖滑之人,混得好不过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自然晓得自己虽然在自家主子那里得宠,但是将军绝对不会为了奴才跟太女翻脸。 说不定丢了命,主子还要跟太女说“杀的好”! 睿瑶径自坐了端起茶杯,待到那几个都磕的额头鲜血淋漓方才慢悠悠放下杯子,喝道:“都给我滚!” “是!”“是……” “站住……” 几个人唯唯诺诺往门口退去,正庆幸捡回这条小命儿,又给凤君一声吓的噗通跪下,乖乖爬回来。 凤君眯着眼睛看那几个人脸上一道道冷汗下来,心跳大的三米之外的她都能听得见,冷笑一声,若不是这些将军都老的昏庸糊涂了,怎么会用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又默然片刻,估计也吓得够了,方开口道:“我刚才让你们带的话可都记住了?” “奴才记、记得……”“记得、记得。”…… 几个人争先恐后答话,连回话的规矩也忘了! “那么,重复一遍来给我听听。” “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片愕然。她们当然记得那两句话,不过谁都以为是这个新封的公主吓唬奴才的。哪有人会公然威胁朝廷命官,还是对手握重权的将军? “我的话,”凤君眼神一寒,斥道:“都没听见吗?” 几个人再一哆嗦,结结巴巴重复道: “殿下说做了、做了选择,就得负责。要、要乖乖的过安乐日子,若是、若是一不小心错了哪个念头……要小心,有头、睡觉,没命起床……” 几个人咽了不知几口口水才把话说全乎,最后两句从嘴里一出来恨不得立时就抓着再塞回去。那可是杀头的罪! “对,没错,”公主似乎很满意,声音里的冷意小了些,“回去传了,缺一句,为你们是问!也不要有侥幸心理,别以为,离了这里就没事了。都滚吧!” 几个人千恩万谢几乎是逃出太女府。 那个一直坐着没动的魏紫衫轻轻笑起来,她倒不知道太女跟长公主还会这样儿。虽然话说的有些满,不过着实过瘾。军队里资历低些的年轻将领早就看那帮糟老太太不顺眼了,今儿只整整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奴才也挺让人高兴。 见凤君一眼横过来,立时挺直腰板肃容端坐。 凤君也不生气,魏紫衫算是睿瑶的心腹,她也不是头会见,当下也不客气,直接道:“紫衫可愿跟我去边疆?” “公主这话多余了,”魏紫衫鼻头微皱,语气神情都带着几分年少气盛的武人习气,“微臣就是为这个来的。” 凤君睿瑶倒是都喜欢她这份儿爽快,也爽爽快快的安排下去,“那好吧,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走。” “明天?”魏紫衫一愣,大军开拔,点将分兵加上准备粮草,明天也太急了点。 “没错儿,明日清晨天亮之前,”凤君俏皮一笑,带点得意,别人准想不到她怎么去边疆,“我要在月府门前看到你。嗯,你可以带、最多两个人……” “啊?”魏紫衫楞楞看着裹上披风径自出厅的凤君,半晌才合上自己的嘴。 这长公主,不是想就带着自己去边关打仗吧? 边关 睿瑶也是一惊,皱眉道:“你不带兵?” “有兵可以给你带吗?”凤君看睿瑶嘟起嘴,魏紫衫拧着眉,兀自笑的没心没肺,只道:“其一,我无军功,即便带兵也没有理由独掌大权,最多做个监军,毫无用处;其二,我这公主身份并未上告太庙,达到天下皆知的程度,说起来仍旧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心里很清楚,无论从哪里调兵都一样,目前没人会听我的话。” “只要母皇一道旨意,辅凤卫和银甲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君看着睿瑶越说声音越低,拍拍她的头,“你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可行。大长公主虎视眈眈,只要咱们调走了银甲军和辅凤卫里的任何一个,后院就要起火了。难道让我一边抗击蛮族入侵,一边应付内乱?” “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吗?”睿瑶挥挥拳头抗议,真是太小看她了。 “我哪有小看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凤君站起来准备走,“我的衣食都*着你了。紫衫,也别愣着了,回去收拾吧。得力的亲兵带上就行,其他的不需准备。” 眼看着凤君转眼要走到厅外,睿瑶急得直叫,“你一个兵都没有,我给你供的哪门子粮草啊?” “怎么没有?”凤君渐行渐远,声音远远传进来,“大长公主边疆那十数万将士不是兵么?” “诶?”睿瑶一愣,她竟然想收服大长公主的嫡系部队,不是疯了吧? 没错,凤君就是想利用大长公主的嫡系戍边部队,现在从各地调兵来不及不说,也没有哪里的部队比原来的边防军更熟悉情况。 她早打听清楚,那些士兵多数是当地招来,家庭在边疆者更是不在少数。 大长公主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痴,竟然令部队无抵抗后撤,坐视她宁国土落入蛮族手中。尤其蛮族残忍好杀,不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动辄屠城以庆祝胜利。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宛若人间地狱! 所以这只队伍现在还没有发生骚乱也算是奇迹了! 试想,普通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外族占领。何况这些戍边士兵,传言中天宁最为精锐的部队? 所以,她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任何反抗?! 北风劲急,铅云压顶。 细细的,不知道是沙砾还是冰屑的粉尘迎面扑过来,打的人脸生疼。 魏紫衫有些后悔刚才一时意气,没听凤君的劝告把头脸都裹起来。这样下去,估计到了边关自己半张脸就不能见人了。 胳膊已经有些僵硬,但是瞟一眼下面,她也只微微挪了他下手臂就又扣紧了怀里柔软的身子。 百丈高空!掉下去可能连尸骨也找不到。 没错,百丈高空! 魏紫衫伏在一只巨大的雪玉雕背上,跟着凤君急速往边关飞过去。 她原本想不通为什么太女要求她最多带两个人。要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小将,可到底是豪门出身。 平日里长随就有四个,再加上伺候湛蓝(她怀里滴男人,^_^)的小厮,还有照顾车马的仆妇,十个八个人是少不了的。 回去一说,湛蓝想了想,建议索性别带了,就两个人跟着公主上路算了。武将不比那些娇贵的文臣,少了人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她们黎明前赶到月府时,看到的不是车马,而是巨大的雪玉雕。 竟然要、飞过去!!闻所未闻!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公主是怎么驾驭如此巨大的猛禽,并且养在京城里的。 雪玉雕只有四只,所以不可能带太多的人。这么一看,公主是早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连见到湛蓝都没有半分惊讶,只略微打量一眼男扮女装的湛蓝,低笑道:“魏将军得夫如此,是大造化!” 竟未有半分异议,就将他带上。要知道,湛蓝虽出身高贵,算得上将门虎子,不仅熟读兵书,又有一身好武艺。到底男儿家舞刀弄枪有违纲常,不成体统。 自己与他不但情投意合,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当初尚且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求得母亲允了将他取进门。直到现在仍是不讨父母喜欢。 亲近的朋友姐妹多半取笑她取了公老虎,以后定然妻纲不振。如公主这般见她带男子上战场若无其事,甚至出言夸赞是头一遭儿。 她是太女自小伴读,算是一等一的心腹,也从来不知道殿下何时有这么个朋友!这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儿呢? 还有她那群行事出人意表的属下,个个看起来都像狂生,颇有些出世的味道。 魏紫衫在高空无事可做,只得顶着寒风胡思乱想,蓦然看见飞在前面的凤君转头向她招手,似乎是说了什么。只是风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 “您说……咳、什么?”魏紫衫直着嗓子大喊,才一张口就呛了风。一口冷风喝下去,只觉得胸口拔凉拔凉的。 凤君似乎也意识到这么着喊话没用,索性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就回过头去。 魏紫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身下的巨雕盘旋着猛冲下去,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落到地上。 魏紫衫惊魂未定的跳下来,心里的小火儿一窜一窜的。要不是提前把自己绑在雕身上,只怕现在已然摔成了肉泥。湛蓝站在实地上半晌还吓得浑身轻轻颤抖,把她心疼的不行。 凤君并没注意到这两个吓的不清的人,只想都是武人,坐骑从马换成鸟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这年代是没几个人能上得了她的。 这早已带着潋琪奔向两里之外乱糟糟的群人去。 隐隐约约有兵器交击声传来,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喊。魏紫衫跟湛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过去。这里离失陷的边城不过五十里,该是小股蛮兵祸害百姓。 走到距离半里处已能看清,披发皮甲的蛮族武士大约有三十多个,该是四处游击抢掠的侦骑小队。 凤君已经带着潋琪冲了上去,她的另一个叫白朵的随从却只立在一旁笑盈盈的看。 蛮族武士不断被砍的从马上摔下来,魏紫衫奔过来吼道:“你怎么能站在这里闲看公主以身犯险?”吼完拔剑冲入战群。 白朵在后面摸摸头,有点不明所以,嘟囔道:“很危险么?根本没什么事的嘛!” 湛蓝诧异地看她一眼,主子冲进几十个蛮族武士中还没什么事?真不知道这属下是怎么当的?可是当他转回头去看魏紫衫的时候才发现,这女人说的对,却是没什么事儿。 公主和她那随从的武功高的出奇,三十多号蛮族武士轻则伤至无力再战,重则顷刻丧命。此时已经是没有一个能站着了。 潋琪有些无聊地把一把飞刀收进腰带,后悔自己不该用暗器,这么快就结束实在很没意思。这些蛮族武士战场冲杀是好手儿,骑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可论起其他功夫就差的远了,不过片刻就给几人收拾了个干净。 凤君本想埋怨几句她下手太狠,可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瑟瑟发抖的那十几个少年凌乱的衣衫和绝望的表情,立时又觉得下手太轻。死了的也死的太过容易了。 现在可没地儿安置这些人啊…… “几位姐姐好功夫!” “哈哈,杀的真过瘾!” 几声赞叹自身后传来,凤君才想起忘了跟来时就跟这些蛮族武士缠斗的一干人。回头就见几个全身血污的女孩子绕过满地尸体过来。 怒火 领头的是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满面风尘血污、鬓发略微凌乱,几乎看不出长相,只是一双大眼分外有神,提一把普通厚背开山刀,处在这伏尸处处更有人不停惨嚎的地方仍旧未语先笑,露出一口白亮牙齿,见凤君看过来,就抱拳扬声道:“多谢几位姐姐仗义相助,今日若不是你们,我等恐怕没法救出这些可怜人了。” 凤君喜她说话做派爽快,也回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辈应该的。妹妹不必客气。几位可是从边城来,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她不问尚且没事,一问女孩子连同她的伙伴一个个赤红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齿。 细细讲来才知道,这几人都是江北万安镖局的镖手,领头那女孩子就是她们镖局的少主楚凝。这次是到边城宁远送一趟镖,因是新年后的第一批生意,开春镖局又并不太忙,几人安全送到了镖后想选些塞北良马,就耽搁了下来。 生意没做成,倒遇到了蛮族入侵。宁远虽是小城,但地处边塞,原本民风彪悍,抵抗外族往往全民皆兵配合朝廷大军,几可称得上战无不胜。 谁知此次眼看蛮族几万骑兵逼近城池,民兵及强壮百姓自发上城助战却不见己方驻军,只余些许老弱疲兵,连城楼都站不满! 震惊无奈之下,城中族长大户长老一边派人求救一边组织平民守城,但是坚守一日终至破城也未见救援。 蛮族入城先是四处抢掠,而后不知哪个小队开始以杀人比试,最终蔓延到全军,一日屠尽宁远全城!! 直至此时,戍边大军仍是没有动静! 楚凝几个仗着武功不错帮助守城,城破后混乱中出逃,路上遇到逃难的百姓便顺路带上。走到这里又被蛮族小队游骑追到,若不是遇到凤君几个,她们逃走估计是没问题,救下的这些百姓可就没指望了。 “所以,这位小姐,宁远是去不了了,不管您是干什么的,先退回去是正理儿。”楚凝手下的一个镖师絮絮讲完总结道。 凤君一笑,“我倒是想退回去,可是宁远怎么办?蛮族不会满足一个宁远,退回去,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荣城了……” 一帮子镖手听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头。 楚凝兴奋道:“这位姐姐是要去跟蛮族打仗么?带上小妹如何?” “哦?”凤君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笑道:“打仗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你刚从险地逃出,就那么想回去?” “嘿,”楚凝随手在旁边的大树上蹭蹭刀上的鲜血,豪气干云道:“国家兴亡、匹妇有责。小妹原本就要考春季的武试,此时不过适逢其会,从戎卫国,早晚没什么区别。我看姐姐不是一般人,跟着定能多砍几个蛮族禽兽的头,您带着我也定然不会后悔。” “如此,就跟我们走罢。”凤君潋琪几个都是赞赏地点点头,这小姑娘说话办事爽快,颇合她们的性子。 魏紫衫听到这里也佩服她豪气,但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仍是上前一步道:“殿下,军中不得有闲杂人等,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闲杂人等?”凤君眼神一黯,杀气陡现,寒声道:“闲杂人等在卫国守城,那些正规军队非闲杂人等都到哪里去了?” 魏紫衫见她发怒,浑身一颤,单膝跪地,硬着头皮道:“可是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这几个人不能随便……” 说实话她跟这个公主并不熟悉,虽然太女告诉她可以性命相托,但是私底下的考量,她还是不应该在彼此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得罪圣眷正隆的公主。 公主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才是自己应该有的态度吧? 毕竟生在豪门世家,又自小为太女伴读,见惯权利斗争,姐妹反目、母女互斗尚属平常,公主找个理由处置其他姐妹下属,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母亲说的对,这样耿直的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只是不知,公主会怎么做? 魏紫衫忐忑不安地跪着听凤君在她旁边努力深呼吸,似乎是在平息怒火。 她不知道,其实这些怒火多半是刚才接到暗蓝从边关传来的消息所引出来的,公主其实并没有生她的气。 与凤君而言,她坚持法度当然没错,不过是有些死板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起来吧,我不喜欢人没事跪来跪去的。咱们另寻名目带她进去,”凤君眼睛泛红,勉力平息下了怒火,胸口却是一阵一阵绞着疼,忽然冷笑道:“或者,根本没这个必要。本宫想带的人,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挡?” 魏紫衫瞠目结舌地站起来看着明明出离愤怒却没对她发火儿的公主,又见凤君对着虚空咬牙切齿地吩咐什么。 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词语顺着风过来,什么“狼军……”、“青衣……”之类。忽然得背后的寒毛一片片的竖起来,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直觉的感应到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而跟着公主的那两个女人竟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个麻利地安排好了镖局剩余的镖师,一个片刻间安抚好受惊的逃亡百姓。 “嘿,我说,”穿着比男子还花哨的桃花眼女人过来,冲魏紫衫点点头,转脸咧嘴一笑,塞给湛蓝一包药品布条之类的东西,挠挠头,“那边有男人受伤了,我不方便,您能帮个忙吗?” 湛蓝一惊,连公主的侍从都知道他是你男人了?当下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接过东西快步走了。 魏紫衫有些尴尬,军中不入闲杂人,严格来说或,她的夫君也在“闲杂人等”之列! “魏将军,知道吗?”潋琪却是毫不在意地凑过来跟她说话。白朵在给镖局的镖师们包扎伤口,主子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定是在酝酿什么“毒计”,这会儿只有这个有些木的将军可以说话了。 “什么?”魏紫衫转头正视这个可以用妖娆形容的女人,那个白朵也是给人这种感觉,怎么公主手下都是这样的人? 莫不是,公主是对袖?(嗯,类似断袖^_^)身上一寒,赶紧摇摇头,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能有。 “蛮族屠尽城中老幼以及女人,在城门外筑成‘京观’!”…… “京观、你说什么?”魏紫衫无意识地重复一遍,眼睛蓦然瞪大,“京观?” 那种将战败者尸体拢在一起逐层垒砌起来的“京观”!?蛮族竟敢如此辱我天宁上国? “没错,”潋琪看着不远处忘记掩饰,直接对着空气发命令的凤君,不自觉地舔一下微干的嘴唇,想起她常说的那句话,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没有人,可以如此践踏生命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杀破狼 天宁,定坤,皇宫御书房。 冬日天短,半刻前最后一线天光也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以下。 一盏盏宫灯亮起来,尚膳司的宫侍已经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不过,陛下似乎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传膳。 白发苍苍的司天监神官跪在地上,恭敬道:“……请皇上召回长公主殿下……” “如果是这件事,你们就不必再说了,”东方潇然疲惫地揉揉额角,挥手令一旁伺候的宫侍暂时退下,“朕不会改主意的。天时不早,爱卿跪安吧。” “皇上!”神官季礼膝行几步,“请您收回成命吧……” “季卿,”东方潇然笑笑,再次抬手在空中虚扶一下,示意她起来,“朕初登基时你就是司天监的神官了,到如今,有二十年了吧?” “是,”季礼疑惑地抬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用这种似乎是叙旧的口气说话。 “那么,你总该知道朕的性子,做了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除非,你给出足够的理由……” 季礼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杀破狼三星聚合……” 杀破狼指七杀、破军、贪狼三星,主变革,多为将星。司天监卜书一向认为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改朝换代,无可逆转! 东方潇然显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声音仍旧不疾不徐,“焉知不是名将出世,为朕安邦定国?” “将星出世,必有乱世供其施展,”季礼再上前一步,“皇上!” “你下去吧……只要还是东方家的天下,易主又何妨?另外,”东方潇然眼皮一抬,吓的季礼又退回去,她很少见皇帝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大神官尚且无话,季卿也不必太过操心。凤君为朕福星,若非有她,你们谁人能解三生劫?是以,杀破狼三星聚合、又有何惧?” 季礼给皇帝那一眼看的出了一身冷汗,只得跪着磕了头默默退出去。 东方潇然嘘一口气,挺直的腰板软了下去,眼前一阵阵眩晕。 凤君才出城一天,这已经是第七个谏言将她召回的大臣了。 她小看东方涵语了,竟然能请出神官来说项。虽然大神官只忠于朝廷,安坐司天监不理政务,但下面这些神官的影响力比高坐神坛与民间比较疏离的高等神官要大的多。 北方蛮族犯境,南方暗流四起,时不待我! 凤君、睿瑶,不要让我失望…… 快些吧,快些,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慢了,天下黎民免不了要多遭些罪。 没人想得到凤君竟然是用“飞”的去边关,送往把关的八百里加急军令也要比她慢上一日方能到达。 魏紫衫此时正坐在篝火前面发愣,她本来踌躇满志地要跟着长公主去收服那些后撤的边防军,再将蛮族打回她们的老窝。又因见识了雪玉雕奇快的速度,不到一日就到达距离变成宁边几十里处的地方而大涨信心。 谁成想,遇到一群护着百姓出逃的镖师,公主就停了下来。等到安顿好了那些流民也没有继续往前寻找军队的意思,反而要求原地宿营。 从黄昏到现在,公主就一直站在宿营的山洞前眺望远方,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她不明白,雪后白茫茫的荒原有什么可看的? 难道看就能把边防军看回来,把蛮族看走吗? 木柴劈啪爆出一个火花,风里的气息异常危险,魏紫衫握住了剑柄。长年习武让她五感远较常人灵敏,那气息,是狼群! 只是很奇怪,公主的两个随从武功明显高出她,此时却浑然不觉一般大啃烤野兔,吃的满嘴是油。 “小心,狼群!”魏紫衫轻声道,后悔没带硬弓。风里的狼腥越来越浓郁,铅云低低的压下来,一望无际的雪原伸手不见五指! 楚凝也抓了兵器站起来,顺风甚至能听到狼嚎声远远传过来,它们在召唤同类! “没事儿,”潋琪安抚地拍拍她俩肩膀,一手将一只刚烤好的兔子撕开递过去,“安心吃东西,我看你刚才基本没吃什么吧?喏,这个给你。” “诶?”魏紫衫跟湛蓝一起盯着那个递到他们面前的兔后腿发愣,半晌仿佛是回过神了,急急道:“这位姐姐想是没到过北方,不知道狼群的厉害。就连蛮族彪悍的武士也不敢跟狼群对阵,同样数量的军队和狼群遇到一起,基本都是全军覆没,沦为野兽腹中之餐!公主千金之躯……唔~” “是哦,曾经有千人以上的军队被狼群吞没的先例,幸好咱们还有山洞可以死守,”楚凝趴在地上听了听,神情愈加严肃,“不下百只,可咱们只有六个人!” 潋琪不耐烦一直举着兔腿,干脆直接往魏紫衫嘴里一塞,一边悠哉游哉嚼着自己一边道:“我们当然知道主子千金之躯,若是无法保她周全,哪能如此安坐饮食。所以,安心吃你的东西吧!” 白朵也笑吟吟道:“楚妹妹听到的是跑在前面大小狼王的数量。若是只有百只,主子要它们何用?” 魏紫衫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发青。草原上狼群大小数量不定,每一群都有各自的地盘和狼王。竟有上百群狼聚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凤君终于不再往远方看,过来摘了火堆上剩下的半只兔子啃起来,吃了两口抬眼看魏紫衫三个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一指潋琪白朵,“你们两个,给他们解释一下。” “诶?”轮到白朵两个郁闷,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赤梵招来了,想必就没打算隐瞒了吧,于是潋琪清清嗓子,斟酌道:“嗯,几位可知净雪宫?” 楚凝一只一只检查护腕里的飞镖,听了头都没抬一下,“你说民间传说中那个净雪宫吗?” “民间传说净雪宫有上古神族血脉,传人可役使苍生,”湛蓝也拧起眉,他出身贵族,自然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些,“似乎是她们有异能可役使动物。听家母说,朝廷几十年前是对她们用过兵的。” “原来我们竟可以归到传说中去?”白朵吮着指尖上的油,笑的有点儿诡异。 潋琪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这种场合是不是应该,或者说可以笑,干咳一声续道:“简而言之,我们就是净雪宫的人,而长公主,是我们这一代的主子。” 嗯,解释就到这里,能理解多少,看你们自己吧! “朝廷是曾用过兵,”凤君淡淡道:“是在二十年前。不出意外,是因我而起。” 魏紫衫和湛蓝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似乎无意间知道了一桩皇家秘闻,这、这…… 楚凝倒是有心问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左右看看几个人严肃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午她知道凤君身份的时候就兴奋的不得了,帝王无私事。皇家有几个公主,百姓还是很清楚的,也不是没议论过公主排行从二开始的事情。光各种传奇话本故事就不知有多少! 清晰的脚步声远远传过来,魏紫衫要往洞口警戒,被白朵拦下来。 已经能看见一里外密密麻麻的幽绿光芒,不时有头狼仰起脖颈对着天空长啸,狼群已经集结完毕了! 脚步声在几个呼吸间来到洞口,湛蓝正惊讶这个人是怎么穿过狼群的包围圈的,人影已经从黑暗里钻进来。 一身银白皮裘,脸色苍白、眉眼上吊,额头正中一抹火焰般的印记的中年女子对着凤君拜下去,轻声道:“属下赤梵参见御主!” 贪狼 “起来吧,”凤君随意挥挥手,努力地啃最后半只兔腿,否则,一旦下了那个命令,估计是没胃口吃东西了。 赤梵也不问,安安静静站起来,盘腿坐在离火堆很远的暗影里闭目养神。 湛蓝几个不明白这几个主仆要干什么,不得要领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都是一副笃定安稳的神气。于是越发的迷惑了。 “小妹楚凝,很高兴认识这位大姐。”楚凝呆了半晌,见凤君仍旧再啃兔肉,终于忍不住向赤梵伸手了。 “嗯,”赤梵睁眼看看她,示意自己听到了,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呃?”楚凝尴尬的摸摸脑袋,默默退回去。她性子豁达,并不在意别人冷淡,只是奇怪这公主的属下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怪异。 于是偌大的山洞就剩凤君轻微的咀嚼声和若有若无的绵长呼吸。 湛蓝惊异地往赤梵的方向看过去,那女人的气息竟然无法分出呼吸的区别,这是、怎样高的功夫啊? 赤梵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看她,蓦然睁开眼睛,那眼睛在暗影里竟然闪着幽幽的绿光,凶猛嗜血的气息一如外面聚集的大片狼群! 湛蓝给吓的猛然后退,几乎是跌进身后的魏紫衫怀里。 “我吃好了,”凤君扔掉骨头,把手上的油渍擦干净,环视一圈一半莫名一半面无表情的众人,继续说貌似毫无意义的话,“赤梵,孩子们都吃饭了么?” “回主子,接到命令就立刻集结,今晚都没有进食。”赤梵只是轻微点了一下头,这在魏紫衫几个看起来极是失礼,哪有在主子面前可以安坐如石不动分毫的下属啊! “那么,”凤君鬓角几缕散发垂下来,明明暗暗的火光下看不清表情,“叫它们去处理掉宁远城外的东西。宁远人口并不算多,该解决的了吧?” “…梵皱皱眉头,却没问原因,干脆利落地起身出去。 片刻之间,洞外嚎声四起,狼爪奔踏雪地的声音渐渐远去。巨大的狼群竟然在半刻之间散了个干净!赤梵却再也没回来。 “主子?”不仅魏紫衫等人疑惑,连潋琪也不甚清楚。 “嗯?” “您让它们去……”潋琪看白朵笑的越发诡异,觉得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个什么答案,只是那答案太过匪夷所思,实在不敢确定。 “没错,”凤君往后*到洞壁上闭了眼睛,轻声说:“逝者已矣,原该入土为安。可是,被造成‘京观’会有很大的怨念吧?应该解脱的……” “可是……”潋琪往日的伶牙俐齿全跑的没影,还是觉得相当不可理解。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难道被野兽分食就可以化解怨恨吗? “不用担心,”凤君翻个身,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用大麾把自己全部裹起来,声音从厚厚的大麾下传出来,“边塞民风彪悍,虽与狼群争食,也视狼为神侍。(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原有弃尸荒野以为天葬一说,若神侍肯接受他们,那就是得到救赎接引了……” 语音越来越低,终于换成绵长均匀的呼吸。 后半句“废弃物总是要想办法再利用才不算浪费,回到大自然的食物链上也是好归宿”,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 她能做到的,是保护活着的人,为枉死者讨回公道,剩下的,就不必、也没有办法计较了。 宁远不足十万的百姓,“神侍”还是收的下的…… “将、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深夜子时,一个惊慌失措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闯进原宁远县衙,现在蛮族大将兀丹驻扎的地方。 宁静的风雪夜被异常凄厉的喊叫声划破,闻声而出的兀丹贴身侍卫东木赶在她闯进将军就寝的跨院之前拦下,窝心一脚将那个传令兵踹的反跌出两丈远,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那士兵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抖的筛糠一样,抱着头哆哆嗦嗦道:“狼、全部、到处、铺天盖地……上神啊!!!” 东木被她的窝囊样子气得两眼冒火,上前一步,一把揪着她的衣襟生生把个健壮的女人提了起来,怒道:“有你这样的军人吗?狼狈之状只怕比最下等的奴隶也不如!我莫里族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废!脑袋在脖子上呆的太过安逸么?”…… “呃、呃……”那士兵立时翻了白眼,四肢乱舞,拼命挣扎。 “先放她下来,问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兀丹被吵醒,披了件单衫就出来。若是再晚一步,这小兵就被东木掐死了。 “咳咳、咳……”那士兵扶着自己脖子咳嗽了几声,爬过来抱住兀丹的腿,嚎啕大哭:“将军、将军!上、上神发怒了!狼、铺天盖地……” “铺天盖地?”兀丹疑惑着重复了一句,这些士兵都是草原上的猛士,莫里族女人年少时就敢徒手搏狼,能把她们吓成这样的狼群,该多大?“说清楚,什么叫铺天盖地,又关上神什么事?” 那士兵兀自嚎啕不休,竟像是被吓的失心疯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兀丹大步出去吆喝门外的侍卫,“给我传四门守卫,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派这么个窝囊废来传信!话都没说清楚!” 东木冲进屋里拿了件大麾给她罩上,鄙夷地看了那士兵一眼,挥挥手,“带下去,别搁将军面前碍眼!”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吧。”这宁远原是卫所扩建而成,方圆不过十里。风里的异样的气息强烈到她连下面的汇报都等不及了。“派人叫醒所有将军到城楼集合。” “是,”侍卫行了礼又迟疑了一下,“少主也要叫么?” 利群少主?兀丹闻言脚步一顿,名义上是将军,召集所有将军自然也包括她,可是……“算了吧。” 这个时间,若是派人去了,定然会被沉湎在温柔乡里的少主打出来吧。 风里的血腥味愈来愈浓厚,无数的火把亮起来,马蹄踏过空旷的大街,不过一刻就到城门下。 哀嚎祈祷声远远的传过来,守城军几乎乱成一团,兀丹皱了皱眉头。跟在她身边的亲卫都握住了刀柄。 “嗷~~~~” 猛然一声凄厉的狼嚎传来,听声音似乎就在城外。高高的城楼上一个黑影跌下来,“啪”的一声闷响掉在兀丹马前,红红白白的溅了一地,竟是个吓破胆的士兵从上面跌下来了摔死了。 马匹惊声长嘶,不安地窜动。东木紧紧拉住缰绳跟在兀丹侧后面,浓重的血腥里掩盖了同样浓郁的狼腥,是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巨大狼群。 恐怕、连部落里老人的故事里都没有讲到过如此巨大的狼群!! 兀丹登上城墙,可是、似乎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到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幽绿眼睛,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无穷无尽的幽绿眼睛…… 守城将军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忽然噗通一下跪下去,喃喃道:“它、它们在接引宁远城民!!上、上神发怒了!” “初战” 周围沉重急促的呼吸和刀剑轻抖时的嗡鸣让兀丹皱着眉头转身,跟着自己的亲兵里有几个虽然吓的牙齿咬到咯咯作响,手仍旧死死握住各自的武器。 赞许的轻点一下头,兀丹转回去,其他的士兵情况却并不乐观。 各处的分队长得到消息陆续上了城楼,她们要比初时的守城士兵镇定些,虽然心里万分紧张,仍旧撑着四处呵斥士兵,将吓坏的全部收押。 “唉~”兀丹长叹一声,“这样的军队恐怕要有些日子没法上战场了吧?” “谁?”兀丹飞身后退,弯刀闪电般划往前方,雪亮的刀光追着那个飘忽的白影儿上下翻飞。 后面那半句话、不是她说的!! 周围的卫兵、队长不知将军为何突然拔刀,且出招迅猛到几乎只能捕捉残影。 多少年都没见过将军如此对敌了! 但是,那敌在哪儿呢?兀丹出手快,那人闪的更快,根本没几个人能看到她的位置。 往往刚看到一点,瞬间又挪开了…… “只会躲闪,算什么女人?”兀丹停了手,她连出上百刀,却没有一刀能碰到来人的一角,心中越来越惊异的同时也不得不暗自考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连续以极限速度击出上百刀已经让她呼吸有些凌乱,而那个用比她更快速度闪躲的女人依旧笑的轻松惬意,闲庭信步一般半点儿看不出与人过招的样子。 若不能逼她出招,这样闪下去没个头儿了! “主子没交待要对你出手。”那女人看她停下,也停下,甚至微微点了一下头。 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平常的语气,却让周围混乱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兀丹打了个哆嗦。 她的能力已经够可怕了,那么,她口中的“主子”,又是何方神圣? 周围的人到此时才看清这个跟自家将军缠斗半天的女人,一身银白皮裘,眉眼上吊,额头正中一抹火焰般的印记,年级大约四十上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有种沉沉的压力。 连呼吸都谨小慎微起来的奇异反应,比觐见大汗还要忐忑的心情,让她们一时间谁都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似乎是觉得事态已经足够混乱,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女人几个旋身就从层层侍卫之间穿过,飞身跃下近十丈高的城墙。 众人都没什么反应,只兀丹愣了一瞬,因为她似乎听见那女人说:“明天见……” 这样的人、最好永不相见!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将站在城头愣神的人成功拉了回来。 兀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东木和几个武功高强的队长脸上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又是那个少主!! 少主利群,是现任莫里族大汗奎琳的嫡女。其人骄奢淫逸、文武不就,但是生父午印颇有手段,嫁入莫里族后二十余年荣宠不衰,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费尽心力算是保住了她的少主之位。 族中有些见识的都知道她担不起莫里族的未来重担,无奈大汗另外四个女儿不是出身卑微的小侍所出,就是抢掠来的奴隶所出,即便有才能,也没有资格继任族长。 利群对政事一窍不通,完全是其父的傀儡。而当今大汗奎琳已是垂暮之年,近来族中有些长老互相之间来往变得异常的频繁,整个王庭人心不稳,只等大乱来临。 利群此次领军也是存着捞些功劳的目的。 几个将军本指望她安静呆着就好,谁知她久在王庭,接触的不是脂粉男儿就是阿谀小人,被奉承惯了。此番作为主帅领军,却被晾着不理,性子发作起来,日日打骂伺候她的兵士。 行军到宁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攻下城池,更另她自信心大涨,对几个将军的各种质疑不予理睬,直接进城。 至于将宁远屠城,理由更是荒唐。 本来莫里族惯例,俘虏都是要带回充作族中奴隶,应等回师后统一押送分配。 但是利群单独带着自己几个无法无天的下属抢先到各处搜刮金银珠宝,顺便抢掠美貌男子,遇到反抗就直接杀光。 抢到宁远一个大户时,那家护院十分厉害,不仅打倒所有跟随侍卫,利群亦受轻伤。若不是兀丹赶到及时,她的小命儿早就交代了。 仅此一事致使利群下令屠城。凡宁远城人,除了她挑出的美貌男子,杀的一个不胜。兀丹稍稍劝诫,便被以不服军令,有辱莫里族威的罪名骂出来。 想来若不是忌惮兀丹功夫,利群更想打她几十杖立威。无奈身在军中,不是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王庭,只得骂出去作罢。 而刚刚那一声尖叫,就是半夜惊醒的利群上到城楼,看清城下情况时发出的。 “兀、兀丹将军,”利群几乎是扑到兀丹旁边,“下面是怎么回事?” “没事,”兀丹深吸一口气,想尽快调匀刚刚紊乱的呼吸,“冬天没有食物的狼群进食而已。请少主下去休息吧。” 利群转过身不敢看下面迅速矮下去的尸堆,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尽管觉得有损少主的尊严,仍旧硬着脖子命令道:“兀丹,你去给我守夜。” 此言一出,周围的将领士兵各各愤怒异常。本来就鄙夷的神色更深一分,守夜本是下等士兵或者贴身侍卫做的事情,利群竟然让莫里族年轻一辈儿中最出色的将军给她守夜,简直是对武士的侮辱! 兀丹却没什么反应,声音平静道:“少主,城里很安全。如果我去给您守夜,这里就没人指挥了……呃,让东木去吧。” “将军!”东木看看兀丹无奈的目光,泄了气,“是。末将定不辱命。” 利群看看周围愤怒的将领,自己只带了一个贴身护卫,只得听了兀丹安排,愤愤下城。 幸而一夜风雪,乌云遮月,兵士只见万千狼群绿幽幽的眼睛、听见嘶吼咆哮的声音,站在城上却看不见狼群撕咬的细节。若是那血腥场面能看的清晰,不知又要多吓死几个! 饶是如此,兀丹等人也在城楼呆了一夜,才安抚下士兵的情绪。 天亮之前狼群散去,巨大的“京观”仿佛没存在过一样,只余枯骨数根。 没有任何敌人袭城的迹象,也没人能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操纵狼群。 是以,虽然事情怪异,最终不了了之。只能认为是冬日里缺乏猎物的狼群寻食。 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半空,是个冬日里少见的晴天。 “报~~”兀丹刚挨上枕头一个时辰多点儿就又被门外长长的传令声惊醒,翻身下床,提起长剑就往外走。 侍卫西川拎着甲胄一路跟着她给她往上套,见到那个慌张的传令兵,喝道:“又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城外响箭传讯!”那士兵看将军和贴身侍卫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慌忙跪下把只长箭举过头顶。 西川接过那箭,取下箭杆上的半卷棉布,打开来展到兀丹面前,几个没头没尾的字大字:“午时正,南门。” 兀丹拿不准敌人是要攻城还是要谈判,忖度着南人多诡诈,先安排着没错。调兵遣将忙到正午,匆匆扒了几口饭直上城楼。 日影移向正中,即将午时正。 从南城楼上望出去,西风漫卷,地上的雪沫纷纷扬扬飘起来。筑京观的地方已成白地,雪地间印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触目惊心。 没有一丝敌人出现的迹象…… “嗷~~~~”午时正,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却无一匹现身。 利群站在兀丹身边一哆嗦,眼睛跟着兀丹的眼神看向遥远的天际。 似乎、有模糊的黑点移近。近了,再近,终于看清,那是一群应该只生活在绝崖孤峰之顶的雪玉雕。 似乎只是一瞬,雪玉雕飞近,兀丹才看见领头成三角排列的那三只背上赫然坐着三个人!! 雪玉雕在距离城楼十丈左右的空中微微振翅慢飞。 “天宁长公主月凤君,”凤君扬声道:“命令蛮族军队立刻从宁远撤离!” 最前面那只背上的女人一身雪白狐裘,连头部也隐在帽兜里,露出的一张脸修眉明眸,肤白似雪,比莫里族普通男儿都要俊俏几分。 兀丹尚未开口,利群已因见对方人少,凤君又长的俊秀起了轻视之心,从兀丹身侧上前一步戏谑道:“长公主?天宁长公主怎么姓月?我看你这张脸长的如此俊秀,怕不是男儿扮的吧?呃……” 话音未落,她的一个贴身侍从身子前倾,一声惨嚎从城楼上跌下去摔的血肉模糊! 利群飞速退回去,兀丹翻个白眼儿,朗声道:“这宁远已是我莫里族之物,岂是你让说退就退?哼!” 凤君也不跟她争辩,声音平平无波道:“当真不退?” “有本事就自己攻下来!”“天宁无人了么?派个脂粉娘们来跟我莫里族谈判?”…… 见主帅不让,底下的将官兵士,纷纷拿出骂阵的本事高声叫骂。 “那、”凤君举起手猛然下挥,“我便杀到你们退为止!” “啊~”“嗷~”…… 站在不同地点的十个士兵惨叫着从城楼上跌下去,立时止住了纷乱的叫骂。 …… 杀! 城楼上的士兵不约而同往后缩了缩。 凭兀丹的眼力,也没能看出来空中那位天宁的长公主使的是什么功夫,竟能让相聚数十丈范围内不同地点的十个人一齐击杀。 昨夜被狼群吓的已经失了锐气的莫里族士兵眼见对方杀人于无形,瞬间几个人就没了性命,再看看稳坐雪玉雕之上的女子,军心越发不稳。 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妖术!” 立时如无法控制的瘟疫一般在士兵们中间蔓延。 “妖术!”“那女人定然会使妖术!”“就是、就是,你看连雪玉雕都听她的话!”“狼、狼群也不正常了,会不会……” …… 兀丹听着那些虽然站在队列里,却把规矩全然忘记的士兵窃窃私语,想法越来越离谱。再不制止,天上那女人就要被尊为上神了! “你以为使些小伎俩杀我几个战士就能逼退我莫里族的大军么?”兀丹扬声冷然道:“莫里族的勇士从来只有战死沙场,后退是你们天宁的脂粉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此言一出,底下将官纷纷叫好,又开始骂阵。 凤君对她们那些千篇一律夸赞自己族人勇猛,贬斥天宁士兵懦弱的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又抬起了手。 这个动作一出,底下又霎时静了静,站在城墙边的一排士兵竟是齐齐退了一步。 刚才凤君一挥手于数十丈外顷刻击杀十人的本事众人亲眼所见,这次再挥手,不知又会是哪几个倒霉鬼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哈哈,白朵,咱这回跟着主子出来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够回去忽悠那帮小丫头一阵子了。” 潋琪看着下面那一群士兵逐渐有些恐慌的脸,笑的花枝乱颤。 白朵理都不理她,翻了白眼儿拉拉披风把脸也裹严实,飞着是挺好看,就是风太大了,吹的皮都皱了。 兀丹看着那个在敢在自己主子面前嬉笑无度,打扮妖娆的女子,眉头皱的愈发的紧。 那女人黑缎长袍上绣了艳丽的图案,远远的也能认出来是大片的穿花蝴蝶,头上甚至带着只有男子才带的额饰,大冬天里还摇着把扇子。 一身打扮,放到男子里面也少见,更不提她连笑声都有几分妖娆之意。 这样的,不是疯子就是高人。很显然,那女人是后者。 西川看着将军的眉头越皱越紧,又觉得手下的那些士兵着实丢人,恼羞成怒喝道:“哪来的不男不女的东西,放肆!” “诶?不男不女?”潋琪一脸惊奇夸张的表情,“你见过比我更女人的女人吗?告诉你哦,姑奶奶敢在这儿脱了给你看,敢不敢跟我比比谁更女人,嗯?” “你、你、你,”西川气的直结巴,“无耻!” “无耻?”潋琪眼里寒光一闪,“丑八怪,蛮族夺人土地、掠人财产、要人性命,竟然敢说我无耻?主子……” 凤君微微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语调不疾不徐,“跟一群将死之人,不值得动气。” 兀丹见她们说的越发嚣张,想拔刀砍过去,却是够也够不着,只得叫道:“早听闻你们天宁人诡计多端,肠子都比我莫里族的多拐几道弯。本将军不听你们花言巧语,要宁远,凭本事来打就是……” “不听是吗?”凤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声音未见提高,却是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唔,本打算今天就杀你们一个,明天杀十个,后天杀一百,之后杀一千……直到你们退兵为止。可是、你们的主子惹了我,十个提前杀了……所以,蛮族十万军队,四天之内滚离宁远,否则、哼!” 说到后面几句的时候雪玉雕已经开始转身往远处飞去,在场的莫里族军人无不觉得背后升起一股恶寒。 到底有什么力量,让她敢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这番话呢? “你们、立刻下去传令,”利群似乎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指手画脚的高声吆喝,“传令所有士兵收拾物资……” “收拾物资?”几个将军几乎是异口同声问。虽然早知利群贪生怕死,却没想到只是死了十一个人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莫里族能称霸塞外草原,*的是族中女儿勇猛,真刀真枪拼杀方有今日。不到最后一刻竟然想退兵?简直不能想象! “对、就是收拾东西,”利群尖声道:“那女人会妖术,不能白白牺牲我族战士!给我传令退兵!” 若是凤君几个听到这句话,只怕会赞她一声聪明。胆小归胆小,这个决定是绝对没错的。 只不过,几乎称得上战无不胜的莫里族勇士不会赞同! 兀丹只是哼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莫里族女儿宁可战死疆场、抛头颅洒热血绝不皱一下眉头。 “退兵”?这个词根本就不会在她们生命中出现! 其余的将军静静地跟着兀丹下楼,仿佛谁都没听见利群的命令。她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谁有空理她的疯话。 没错,退兵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连懦弱的羔羊也会想保住嘴里的青草。何况莫里族的勇士草原上的苍狼,到嘴的肉绝对没有放弃的道理! 咳、昨晚一定只是上神一时糊涂。本来筑京观就是塞北所没有的稀奇事情,狼群略有异常也没什么奇怪…… 众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安慰。 莫里族崇狼,平日里打猎也绝不会伤狼。但是,终究塞北生存艰难,并非一味盲目崇拜,一旦狼群威胁到牛羊财产,每个人都会奋不顾身的与狼搏斗。 昨晚要不是凤君派狼王赤梵前去扰乱,被狼群引起的恐慌肯定会轻些。 兀丹担心的也是这些。她不信那大的不可想象的狼群真能被那个什么天宁长公主驱使,至于雪玉雕,曾听说有驯养之道,料想虽难了些,也不是人力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那与数十丈外瞬间击杀十人不知是什么功夫? 两个时辰后排查城内所有水源的副将回来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食物也没有异常…… 现场没有任何暗器使用的痕迹…… 没有发现奸细…… 最可疑的是尸检报告,十一人,全部为高空坠下摔的粉身碎骨,其余没有半分摔伤意外的异常伤痕…… 那女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杀的人?结果一项项出来,兀丹的眉头越皱越紧。 利群在旁边不断的吵闹撤兵,一干人怒目而视,却没办法赶她走。见识了早上城楼偷袭的那女人的手段(赤梵^_^),没人敢放少主一个人呆着。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终三只莫里族的信鹰从宁远城起飞,带着详细汇报宁远情况的战报请求王庭给予下一步指示。 只是那三只鹰出了宁远就相应清羽的召唤乖乖飞往凤君的宿营地。 “公主?”魏紫衫翻译解释完了战报,心中惊疑不定。她今晨没能跟着去,也不知道赤梵的身份。虽联想到昨夜凤君的奇怪命令和那战报上惊心动魄的描述的关系,却实在不敢相信事实! 凤君却没什么反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道:“原样封好交回去。明智点就早早撤了吧,总是不要多造杀孽的好。” “是,”魏紫衫知道后半句不是对她说的,等了半晌没有下文,只得问道:“明日怎么安排?” “是呀,公主,”楚凝觉得自己自打遇见她们什么忙都没帮上,急的骨头缝里都是痒的,“到底什么时候去打宁远城里的蛮狗啊?” “哦,”凤君仍旧愣神,潋琪白朵知道她是在跟暗蓝几个联系,整合情报,挥挥手制止楚凝继续问下去。 等了许久,凤君仿佛决定了什么,径直去拉了雪玉雕过来,命令道:“出发去军营,咱们去看看,天宁白养的那帮废物在干什么?” 殇 将军大帐的灯彻夜未熄,几个副将也在各自的营帐里翻来覆去烙烧饼。 营地里的篝火比往常多了许多,间或有士兵的窃窃私语飘散在夜风里,偶尔一声鸟啼,竟如夜哭的小儿一般,处处弥漫着异样的不安气息。 不仅是今夜,自从大军从驻扎了数年的营地开拔后撤,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 三天!加上来去如风的蛮族骑兵…… 能发生什么? 天宁戍边将军李思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坐在昏暗的灯影里,她不敢想象。 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执掌边关兵马二十余载,将天宁的江山守的铁桶一般,李思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 总不会、是那个传言……大长公主想取今上而代之? 几乎是有些惊恐地往无人的四周望了一望,仿佛连出现这个想法都是大逆不道的。 武将不干政是天宁历来的规矩,哪个公主即位和她们都没关系。她们原本就只关心这天宁的江山是不是姓东方。只是今上仍旧在位,反了她也算是大逆不道…… 呜~李思头很疼,甚至有点郁闷为什么是自己在宁远附近戍边。 虽是拿了大长公主的命令撤兵的,可是,人家毕竟是公主,真出了什么事情,首先倒霉的定然是自己。 她虽是个大老粗,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东方涵语也没想到自己辖下的将军会这么想。 当今太女懦弱,另外两个公主身份不高,也并未显露出任何出色的政治才能,皇帝东方潇然施政手段又略显柔和。 相比之下倒是统帅保卫天宁安危的军队最高统帅,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比较得民心。毕竟身为天朝上国,站在顶端,以雷霆手段振服四夷更能满足民众的虚荣心。 加之太女闹出家的那一出另不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中大臣都对其失望之极,东方涵语只觉并没有人有实力阻挡她前进的道路。 只待东方潇然一死,所有人都在她股掌之间。 到时不论是假传圣旨还是偷梁换柱,总有办法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位。用军队明着反叛定然会失去民心。 所以竟然没有着意理会这些不在核心层的将领。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她哪里会知道长公主月凤君忽然还朝,太女竟然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宛若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待她急匆匆补救,想逼宫已失了先机。 这次调派军队,不过是示威。用睿瑶的话,她就是想让母皇和我知道,天宁的江山是谁在保护,没了她会怎么样。还真以为地球没了她就不转了吗? 启明星自东方升起,正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浅浅的白自冬天显现,巡逻的士兵也冻的缩手缩脚。 忽然一声嘹亮的雕鸣和着清晨第一道光线远远传来。 晨起换岗的士兵手搭凉棚往东方远远望去,刺眼的朝阳中似乎有几个黑点远远过来。 忽然其中一个黑点加速飞过来,似乎是瞬间就到了眼前。 守卫的士兵齐齐仰着头惊异地看着它自头顶滑过,穿过数十层帐篷,稳稳落在将军的大帐前面。 雕背上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扬声喊道:“宁远区戍边将军李思出来接旨。” “何人擅闯军营?”,那李思根本就没睡,听见外面骚乱立时冲了出来,只是还没站稳就被雪玉雕落地时卷起的风逼的倒退了一步,等站稳看清是个奇怪的孩子时,立时气的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呵斥那些呆掉的士兵:“混蛋,都傻了么?给我把这个擅闯军营的家伙拿下!” “李将军好大的火气?” 空中远远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似有笑意,给人的感觉却是彻骨冰寒。 李思一个哆嗦,仰头看去,数只雪玉雕飞速*近,每个上面都坐了人。想不出方才出口之人是何方神圣,再琢磨那女子口气,越加忐忑不安。 几个呼吸间,那些雪玉雕降落在留给士兵操练的空场上,几个女子凌空跃下径直往大帐过来。 初始那个小女孩笑嘻嘻跑过去跟在为首一个女子身边,拽住她的袖子,李思见她低头朝小女孩一笑,点点她脑门,似乎责怪她“调皮”之类。那女孩子只吐吐舌头,乖乖任她牵着过来了。 想她李思也算是出身世家,代代从军为将,京中豪门小姐哪个不认识。今次这个,却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是谁。 左思右想,只觉过去一年也没这片刻脑子用的多,太阳穴马上就要爆了,忽见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一个,竟是魏紫衫,急忙大叫:“紫衫,这是怎么回事?呃,这位大人是?” 魏紫衫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眨了眨眼。李思是她少年时在太学的同窗,她倒不知道今次后撤的部队是这一个。当下暗暗叹息一声,指望长公主是明白人,李思只是服从命令,别罚的太重才好。 这边凤君也不管李思那张黑到不行的脸,扬手举着一个金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上书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李思看清了,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周围闻讯而来的将领并全营盘的士兵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凤君等她们喊完了,清清嗓子,也不照什么套路,直接问道:“宁远守将李思,你可知罪?” 李思一脸惶恐地抬起头,难道真出什么事了?偷眼看魏紫衫的手微微摆了摆,又赶紧伏下去,回道:“下官不知。” “我且问你,为何擅自从宁远撤离?” “这、下官接了大长公主的将令方才撤离的。”李思觉得冷汗密密麻麻地从后背浮上来。 “好,”凤君冷哼一声,“那么宁远被围,为何不救?” “宁远被围?”李思蓦然高声,惊异的神色不似作假。 周围的将领士兵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同样惊异地看着凤君。心思转的快的几个只吓的脸儿也白了,宁远现在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遇上蛮族铁骑,下场可想而知。 这女子看似是京城派来,消息竟然已经传到京师,再往深里一层…… 不敢想、再不敢想…… 李思的声音都抖了,颤着声仰头问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本宫没有闲功夫骗你,”凤君皱起眉头,看众人反应,不是作假。怎么诺大一个军队,连个侦查的细作也没有?这里离宁远不过百里之遥,一城被屠竟然毫不知情,说来谁信?“无人侦查附近消息吗?” “侦察兵未来报告……”李思来不及解释,北方驻军负责查敌的细作都是大长公主亲自掌管的,急声道:“宁远到底怎么了?” 看看周围仰首期待的士兵,凤君不知是悲是喜。 悲者,这些士兵在这里驻守多年与附近城民感情颇深,不知听了消息会有何反应。喜者,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人并不是完全跟大长公主一派,到底还是可用的。 叹口气,凤君咬牙道:“宁远被蛮族攻破,已是两天前的事情。蛮族、尽屠宁远城民,在城外、筑京观……” 话没完,只是,看着周围的反应,凤君实在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啊~~~~” 士兵瞬间齐齐红了眼眶,更有少数家眷在城中者悲伤不可自抑制,忘记高官在场,立起身来发疯一般尖叫者冲了出去。 李思愣了一刻方慢慢转了转眼珠,缓缓道:“怎么、怎么会?怎么会?”…… 无暇扯了扯凤君的手,暖暖的小手似乎一瞬间让她镇定下来了,凤君面无表情地朝宁远的方向看了看。 一支哀兵,蛮族、有苦头吃了! 东方涵语,果然是天命不可违,你定然无法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吧? 祭 “南人羸弱,唯倚仗机巧之术辅以坚城抵抗我莫里族。不可退,夺下天宁北部两州供我族放牧跑马。” 兀丹等几个将军盯着桌子中间的那封王庭回函皱眉思索。即便知道南人是*机巧之术瞬息间击杀己方战士,却苦于无人通晓,照旧一筹莫展。 利群坐在旁边,细长的眼睛半合起来仿佛没睁开一般,眼珠却在咕噜咕噜乱转。 她在想对策,可以公然跑回王庭,又不会损及自己威望的对策。 哼,母汗是傻子,整个王庭的那些部落首领将军全是傻子,南人若只有机巧之术,早被莫里灭族。 为何数百年来反而是莫里族被压制在大漠草原苦寒之地?年年打仗,年年掠夺,也不多是掠些东西而已,不仅寸土未得,近些年来反而更往北挪了些。 这宁远五十年前还是莫里的牧场,五十年后的现在已让人家建了城池。 那些将军也都是笨蛋,利群静坐了半晌,见没一个人注意她,方静悄悄出去,招来自己贴身的女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就施施然回去睡大觉了。 哼,天宁的军队又开回来了,据城不过十里又如何?便是兵临城下,也不关她的事! 城外已经隐隐有号角声传来,战马不安的蹬踏地面,整个宁远成被诡异的气氛笼罩。士兵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午时正,天宁军队在宁远城外列阵。 得到消息的兀丹早已经在城外严阵以待,莫里族士兵不擅长守城,不如摆开了阵势在平原上拼杀。 那些南蛮子,个个弱的羊羔一般,守城勉强可以,论野战,恐怕没有一个是莫里铁骑的对手。 猎猎旌旗上用最尊贵的黑色绣着大大的“月”字,果然是那个奇怪的长公主带兵。 不知,那天上城的那个神秘女人是不是跟在她身边。兀丹心里明白,与百万军中轻取上将首级的能力,对方完全有 两军交战,先要削弱对方士气,因而骂阵必不可少。 此次天宁的部队却异乎寻常的寂静,除了马蹄踏地、步兵走路、长风卷过大旗以外,再无一丝声音。 莫里族的骑兵开始骂了几句,却不人回应,只得讪讪的停了。静静看对面的部队整队站住,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冲上前去便可。 等待的时间似乎过于漫长了,以至于本来就是急性子的莫里族战士有了些微的不满。队列里窃窃私语的范围不断的扩大。 那个天宁公主连铠甲也没穿,就这么锦衣轻裘坐在马上,静静等着身后的部队站好。 兀丹怕在如此下去会影响士气,提高了声音怒道:“排个阵也磨磨蹭蹭,你天宁的部队来这战场学男子绣花么?到底战是不战?” “我再问最后一次,”凤君完全不理会她的怒气,自说自话道:“蛮族真的不打算撤兵么?” 声音远远传过来,仿佛人在耳边说话一般。莫里族诸将齐齐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皆暗叹:好深的功夫! “少废话,要打便打!”兀丹刷地拔出弯刀,她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拔刀出鞘,“我莫里族从来只有战死沙场的女人!” “最后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凤君看了看日影,午时三刻,真是个好时辰呢! 兀丹只觉的那公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句子更是好像一出口被风吹散一般。本来声音渐低,应是听不清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子却仿佛直接放如脑子一般字字清晰。 不敢深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兀丹手腕一转,雪亮的弯刀在正午的阳光下仿若利电,高呼:“姐妹们,给我……” “杀”字没出口就给憋回喉咙里,自己的队伍里的部分士兵忽然抛了兵器掐着自己的脖子凄厉的惨叫。 旁边的士兵扑上去拉开她们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已晚了几分,数十人瞬间将自己掐死。 更有轻微的骨骼碎裂声隐隐约约响起! 兀丹知道这些女人的臂力,中间厉害的甚至能徒手撕裂牛皮,掐断一个人的脖子,不过是微末本事! 可以让人自己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到底是什么妖术?! 天宁的士兵也惊异地看着蛮族的士兵,相隔不过一里,她们清楚地看见那些女人把自己脖子掐死。惊异甚至盖过了悲哀,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惨叫声挺直,战场静如鬼蜮。 兀丹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一片一片立起来,握刀的手心浸满了冷汗。 “我说过,今天若不退,杀一百!” 一直盘旋在她头顶高空的雪玉雕俯冲而下,凤君飞身而起踏着马背一跃稳稳站在雕背上。 劲风扑面,雪玉雕扑至兀丹眼前数十米处,立在上面的人声音冰冷平静,“兀丹将军不会是忘了吧?” 站在前面的人马给那瞬息扑至的人吓的齐齐退了一步。 西川咬着牙扑上去护在兀丹身旁,抽刀指向空中嘶声大叫道:“妖女,有胆就下来真刀真枪的打!用邪术杀敌,算什么女人?” 话音刚落,就听那女人字字清晰道:“你未参与屠城,不杀……其余杀我天宁子民者,血、债、血、偿!” 周围众将不禁再次齐齐打个哆嗦,兀丹的禁卫战时轮流值守,其余到各军督军,此次是西川守在将军身边,屠城、她确实未伤一命。 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凤君有暗蓝手下子孙收集情报,虽没办法将底层士兵情况一一查明,她们这些将领及身边功夫高明的侍卫情况却是一清二楚。 战场之伤每一刻都是生死,没人会留给敌人吃惊思考的时间。 凤君那咬牙切齿的“血、债、血、偿!”就是进攻的号角,天宁部队立时杀声震天。一直静默不动的士兵仿佛一下子齐齐活了过来,红着眼睛冲杀过来。 莫里族士兵被离奇死亡的战友震慑的神经还没缓过来,又遭遇天宁骑兵勇悍莫名的绞杀,无数士兵惨叫着落马,立时被来回冲击的战马生生踏死。 阵势早已七零八落,唯独好在她们个人勇力可佳,反应过来抽刀反击,两军绞成一团,杀的难解难分。 凤君立在雕背上下望,一望无际的洁白雪地中央那个巨大的战场,踏碎的积雪混着血液连坚逾钢铁的冻土也变的泥泞不堪起来,黑红的颜色,仿若巨大的伤疤。 猎猎长风吹不散愈来愈浓郁的血腥,不断有人受伤倒毙……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么? 是自己离的太远罢,站在高空,仿佛看电影一般。心脏莫名的缩紧,那些生命,那些为复仇而战的、为生存而战的生命…… 一声轻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白鹤滑翔而来。清羽借着雪玉雕巨大的身形掩护,在高空化为人形扑到凤君怀里,小手捂住她的眼睛,主子、很伤心…… 是他和无暇,没尽到守护的责任么? 凤君抱紧怀里温暖的小身体,顺着闭上眼睛,依旧冷冷清清的声音贴着耳边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让潋琪去下令撤兵了。” “好……” 这样就好,把贴在背后的那个也揪到前面抱住,很温暖呢! 诶,以后要养上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不要这么冷冷的,可爱些好。这个世界,儿子会贴心些吧?女儿不能这么调皮,先出生最好,做姐姐,可以照顾弟弟…… 加上这两个,有四个孩子,够多了吧…… 孩子啊,是希望。有了希望,那些仇恨、杀戮、毁灭,就有可能渐渐淡下去吧。 史书记载: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蛮族十万士兵进犯,一日攻占北方重镇宁远。初还朝的大长公主月凤君自请带兵剿寇,以一己之力震慑敌军,五日即收复宁远,斩首万余级。此后三月间连续带兵追剿,逼得蛮族王庭后撤千里。 此后五十余年,莫里族臣服天宁,视大长公主为战神,言其在世之年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大长公主文韬武略,天纵奇才……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没有什么地方的医疗条件比有清羽和岳父听松都在的定坤月府更好。可是个想法在凤君抱着玄乐飞上高空刻之后就被彻底否决。 被层狐裘贴身袄裤和两层厚毛狼皮大麾裹起来的玄乐在昏迷中不受控制的哆嗦,浑身冷汗淋漓。 凤君十分确信高空寒风影响不到他。要知道,风雪不侵且火气极大的漠北苍狼皮,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穿用必定内火上升,肝火郁结致病。相反,用在惧冷的病人身上确有奇效。的的两件厚毛狼皮大麾是煜风收到暗蓝幻影传讯后,让跟在后面慢两个时辰跑来的骜雪背来的,任何件给风湿寒症病人穿用几月足可治病。此时已是春末气,玄乐在狐裘和两层狼皮的包裹下浑身冰冷,粘腻的汗水不停地渗出来。频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大的颤抖隔着厚厚的毛皮清晰的传过来。痛!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玄乐修长的眉毛拧成团!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扯着他尽快醒过来,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恍然间仿佛置身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熟悉清淡的香味儿萦绕身体…… 的凤君!玄乐惊,猛然睁开眼,果然是凤君! “凤……啊!!”身体猛然动,尖锐的绞痛自下腹向全身扩散,玄乐眼神散再次昏迷过去。 凤君知道再不能往前赶路,命令座下的大雕尽速寻找有人烟的地方,最终落在个数十户人家聚居的山中小村落。山中人家朴实,很容易相信抹的浑身脏污的凤君赶路被劫夫郎受伤的法,并且热心地介绍到村里房子最好的人家收拾出舒适屋子让给病人。几番推拒后,虽收凤君大手笔的银子,也老实拿出珍藏的老山参等珍贵药材。玄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换身干净的中衣,仍旧裹在厚厚的兽皮大麾里。仰首看见凤君神色紧张眼睛眨不眨都盯着自己脸色,心里喜悲,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涌出来,撑着虚弱的气息喃喃道:“宝、宝,宝宝……”“没事、没事……”凤君心里明白情况,眼里也是热,上去借着给他掖掖被子转脸抹去眼角的湿意。转脸把玄乐抱在怀里拭泪,尽量放柔声音道:“没事、不要担心,的孩子不论像谁都会是坚强的好孩子,他会好好的,只管、只管安心休息即可……”“、知道?”玄乐泪眼迷蒙看不清凤君的表情,只是毫不迟疑“的孩子”叫他吃惊。“是,知道……”凤君顿下,不知道什么好。明明知道却放任他流落在外几个月,现在悔死当初做的那个等他自己想通的决定,若是从塞北晚归两日,就不止、不止是孩子条命……现在想起来仍旧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道:“以为为什么赶得及去救?别哭啦,保证没事……好好睡吧,去、去给看看药好没……”放下玄乐慢慢出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凤君失措地飞奔出去。直跑到已经被嫩绿春草覆盖的空旷山谷才停下来,多年练成的防卫本能让的疾奔急停之后仍旧稳稳立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西边漫的火烧云,凤君硬扯起嘴角,对着玄乐该稍笑下才能让他更安心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自问无数声,不能确定,无人回答……空旷的山谷晚风回响,树木草地都在摇摆的沙沙声仿佛不断的重复,“他要的是宝宝,笑也没用……”“笑也没用……”“没用的没用的……”“没用没用……”“啊!!!”凤君攥着拳头跪倒在地,身旁星星都是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鲜血。“对不起……”对不起……没能保护好……的 草坡上牧牛的童儿被压抑凄厉的长啸惊得跌下牛背,爬起来愣半晌,直到顺风传来父亲的呼唤才擦着满脸的泥土离去。半空中声悠长的鹤唳远远传来,凤君紧闭的眼睫颤,瞬时立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从停在里开始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时辰,想是定坤那边收到雪玉雕带去的消息。 果然,清羽浅淡的身影从被漫彤云模糊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从出现到飞掠到近前不过花几个弹指。凤君飞快地捞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摊开两手看看掌心里的血痕,知道掩不住,索性也不管。清羽落到茂密的树顶化形之后,拖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大的袋子跳下来。看到主子通红的眼眶和散乱的头发,小孩儿也焦急之上又添沉甸甸的心疼,索性几个腾跃直接扑到凤君怀里,瞬时就皱起鼻子,稚嫩的童音越发严肃,“血腥!您受伤?”凤君对着跃到半空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直扑或者是砸下来更合适的小孩子,眼里终于有些笑意,脚下健步如飞往暂居的地方奔去,“些许皮外伤,不碍事。快去看乐要紧。” 房子的主人拖着幼喂饭,只觉眼前似乎有个身影闪过,暮色下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叨念几声山神保佑也不在意。清羽仔仔细细探脉,又扒开厚重的衣物瞧瞧玄乐小腹上的孕子线,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血。转身不着痕迹地拂玄乐的睡穴,向凤君道:“跟您的看法样,只要抓紧时间,乐君身子细心调养可望复原。腹中孩儿是个小姐,只是胎息已断绝多时,肯定是、是……”“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来?”凤君悬着的心放下半,虽称得上精通医术,也自治远不如清羽。既得他应承玄乐的身体无碍,仿佛吃颗定心丸。至于孩子,算有些心理准备,如今只愁如何跟玄乐讲。“雪玉雕的速度比慢些,大概还要个多时辰。”清羽小小的脸绷的紧紧的,话间从袋子里取出金针飞快地插进玄乐全身各处穴位,“先为他施针调理淤堵血脉经络清理余毒。” 几针下去,玄乐浑身迅速潮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渗进散乱的鬓角。 凤君的温毛巾挨到他的额头时,他忽然睁开眼,雾蒙蒙的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蓝色画布的帐顶,声音清浅断续若叹息,“凤君……宝、宝宝……”的“在,宝宝在,都在……”凤君凑过去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字顿,道后来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穴已经全然没有用,虽然清羽用金针封穴阻他的痛觉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腹中生命离开的事实还是忠实地在身体上反应出来。气血阻滞,汗出如浆,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整个人迅速萎顿下去。清羽接到自己主子的眼神暗示,以更快的速度下针,未几,玄乐含着泪再度昏睡过去。 只是不知,明醒来,是个怎样的晨曦呢? 玄乐觉得自己直在做梦,很长的噩梦! 梦里浴魂楼的唐真逼他去刺杀凤君;梦里唐真威胁他要弄掉他的孩子;梦里、凤君来救他;梦结束的时候,他似乎、失孩子! 怎么也找不到宝宝,身体里有另个生命存在的感觉夕之间无影无踪,浑身冰冷,仿佛破的口袋样,空荡荡的冰冷!的86 宝宝,在哪里呢 以前听人过,梦都是反的,那么,宝宝应该还在的吧?彻骨的寒冷,心脏仿佛结冰,块块的碎掉……好疼!的 肚子也好疼,宝宝会难受的…… 睡觉、睡觉,醒来就没事!是梦、是个噩梦而已,醒来就没事! 凤君抱着玄乐坐在马车里,听松爹爹只有自己在旁边的时候,他才能安静下来。所以定要坐在马车里跟着休息。知道他们其实是体恤自己几几夜没有休息 可是,种情况怎么睡得着。凤君空出只手慢慢地揉太阳穴,怀里个暂且不,还有另个往边来的,哪个不让人悬着心呢? 四周循飞的夜枭啼声忽然尖锐起来,几个临时从各地调来的净雪宫护卫立时握紧手中刀柄呈防卫阵型把马车四周围住。的 凤君眉峰敛,细心把玄乐放好,拉开车门,反身细细掩好。跳到跟在马车旁的骜雪身上对众人吩咐道:“勿需紧张,夜枭在敌人出现在五里外就会报信,换条路加速赶路。” “主子,们跟他们拼吧!别跑!”个藏蓝劲装的怒气冲冲喊道:“除开始那场,咱们直在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江珊,多久没有休息?”凤君的声音带着很深的疲惫,给人的感觉却安静而温暖,仿佛是做在午后的暖阁里闲聊 “主子,不怕累……” “知道,”凤君打断的话,对也是对周围半数受伤的孩子道:“知道们不怕累,甚至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是怕们累、怕们受伤、怕们死!们都不到二十岁吧?都是净雪宫代孩子里的好手,净雪宫的精英为保护几几夜不合眼,最后累的在二流杀手手下,不值得。” “主子……”几个孩子齐齐叫声,又齐齐没声,只是黑暗里起红眼圈。儿有泪不轻弹,江珊使劲眨眨眼唾自己口,真丢人! “不过也算们有能耐!”凤君借着暗淡的星光边分辨方向边道:“竟逼的们多绕倍的路,否则,再有三个多时辰就能到。如此转,恐怕要拖到明清晨!们撑不住的,在马上打个瞌睡吧,明就能到家。 “主子,们不累。”个小个子的褐衣孩子驱马跟到身边道:“您在们到之前就已经两两夜没合眼吧?” “可是在马车里休息丫。”凤君摸摸凌乱的头发,小姑娘功夫再好也只有十四岁,内力和耐力都比那些大孩子弱些,“左臂的伤要紧么?” 小姑娘被摸的缩脖子,鼻子皱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明明不是小孩子还摸人家的头!不过,主子心地真好呀! 反正有更灵的夜枭警戒,行人放松神经,胡乱找着话题提神。 月亮渐渐升至中,云层薄起来,树林里渐渐起轻纱样的雾。 玄乐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无处不隐隐作痛,睡的极不安稳。附近似乎有人话,体贴的把声音收的很小。那个人的声音偶尔句,听到就可以安心会儿。 疼的似乎有些麻木的小腹忽然针刺般疼下,接着开始跳跳的抽痛。浓重的药味里新鲜的血腥味儿散出来。 要忍住,个合格的杀手,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弱,尽量把所有伤口都完美地掩饰起来……很久之前不知是谁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所以,要想办法遮住血腥味……@ “前面是丛荆棘,小心划伤马腿。”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另人安心的声悄声提醒。然后是略微凌乱的低声应和。 忽然觉得,似乎不掩饰些伤也是可以的。 唔,怎么弄的些伤呢?好像是,丢什么东西?已经丢的,或者即将要丢的?什么啊、什么啊?越想越想不起来,心里阵阵抽痛,像被有毒的烟雾裹起来样。 烟雾散去的刹那,玄乐蓦然睁开眼,低低的呜咽:“宝宝……” 几乎是同时,车门响,凤君钻进来把他抱进怀里,手指在睡穴上轻轻的按摩,低声哄道:“在、宝宝在,都在。们就要回家。 但是似乎没什么用,玄乐次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抓着的衣襟往外推,不停地重复,“去救、去接宝宝,去接。快去,快去啊……” 凤君开始仍旧当他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仔细听两句就觉出不对。乐“去救宝宝”,他用“去”,他用“去”?! 不是他自己的宝宝,自己找到他开始到他昏迷失去孩子之间的时间里,他直让自己救孩子,从来没用过个词。 “去”,不在自己身边的…… 来到个世界后见识到的众多妖仙、神官、匪夷所思的阵法让不得不对所谓的第六感分外的注意起来。 刚失去的孩子的乐,跟煜风情同手足的乐,会不会、对赶来看他的风儿有感应呢? 凤君不敢想下去。跳出车厢大喊:“清羽,清羽呢?帮确定风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儿清晨只比自己晚半个时辰出发,如今已经过将近七个时辰,如果没有绕弯路,是该汇合的时候。 风儿他走的是官道,附近的官道!片刻前夜枭报告有敌人潜进的地区! 凤君脸色煞白的看着清羽掐指放出细小的蓝色光球,光球升至半空,化成肉眼难辨的粉尘向四方飘出。 个交睫的时间,官道附近升起颗略大的白色光球。 清羽也像松口气样回道:“回主子,蓝正君在五里外的个北向小山洞里。无暇他们目前很安全,但是敌人发现骜炎,发现马上没人,正在附近搜索。正君不让无暇报告情况,所以延误信息传递。” 呼~所有人齐齐松口气,凤君刚才那嗓子喊的所有人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儿。 “只有五里?”凤君稍稍吃惊,那个傻孩子!叹口气道:“潜过去接他过来。们保护好爹爹和乐……” “跟您起去……”话音未落几个人争相请命要跟去。 凤君挥挥手让们安静下来道:“都别争,去多反而目标大。只是去带个人回来,不必担心。保护好留下的人,同时、做好迎敌准备。不能保证不带回尾巴。” 早春 未时正刻,日头升到正中,蓝丝缎一样晴朗的天空中丝云也没有。 凤君静静站在将军大帐前的帅旗下,初春一望无际的嫩绿色太过亮眼,已经看到眼睛有些疲劳了。 “殿下,您先回去歇着吧,属下在这儿守着,信雕来了自会着人通报。”魏紫衫看她站了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 自从三个月前公主在宁远关一战成名,她那些怀疑轻视的心思就收的无影无踪,虽然时不时还会担心这个公主威胁太女的地位,关心确实处处真心。 至于那时不时起的担心,都是因为这位长公主实在太过神秘的缘故。 不知来处却准确的惊人的情报,莫名其妙地跑来效力的人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随从以及高的异常的轻功,甚至在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显示了高超的医术……这些没一点有像是一个公主该会的。 至于回宫前那些的经历更不知被传了多少个版本。魏紫衫调查的晕头转向,什么命中劫难成年方可归宗,什么出生时天有异象,什么其父为南方大族独子、什么女生男相祸国殃民…… 每个人都的头头是道,可是又没一个人能拿出证据,讲点儿具体的子丑寅卯。唯一一个稍微可信的,是公主幼时被世外高人收做关门弟子,刚好可以解释她一身功夫,却没有丝毫其他细节。 最让魏紫衫头疼的,是自家主子对个这长公主的盲目信任。没错,透过这三个月两人书信交往看出来的:盲目! 身为皇储,该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对威胁自己帝位的人不去费劲心思打压已属异类,推心置腹更是大错!自家太女更离谱,根本就是跟眼前这人以命相交。 魏紫衫翻翻白眼,说句大不敬的话,除了太女正侧两个夫君,她还真想不出来主子有什么不能跟眼前的这个人分享。 至于那个两人对袖的传闻,脸色黑了黑,魏紫衫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作为对自己龌龊的想法的鄙视! “不过站了半个多时辰,无妨。”凤君回头朝她笑笑,“看了许多日地图,骨头也酸了!春日阳光正好,该出来晒晒。” “那我给您搬张椅子来?” “不用,你去忙吧。”凤君这次头也没回,东方起伏的嫩绿色地平线上升起了几个白点儿。 “可是,已经午时了,您好歹要用膳吧?”魏紫衫郁闷地瘪瘪嘴,她堂堂一个上将军,到这里就是勤务兵。 因为长公主从来不会主动准时吃饭,而太女亲自交代了(也许说威胁更准确些),长公主瘦几斤,回去一定翻倍折腾到她身上! “不是午时,是未时!”凤君叹口气再次纠正,只是已经放弃解释时差问题了。 “啊?都未时了,明明日头刚到正中……”魏紫衫嘟囔一句,急道:“那就更该吃饭了!” “好吧好吧,你去叫人摆上,一刻我便过去!”凤君顺嘴应着,只顾盯着飞速掠近的白点儿,嘴角弯弯翘起。东边的信都是家里送来的,白雕是风儿专用。 魏紫衫叹口气转身,经验告诉她,长公主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她十四岁从军至今,敢说天宁的将军没几个不认识,大战前夕儿女情长的,也就这么一个。 可是,不败的,还真就这么一个! 蛮族已经被逼到绝境了,狗急了都要跳墙,众人研究,决战,不过这几日了。 春天是希望,每年莫里族最开心的日子。 草原上第一抹绿意钻出白雪的时候,莫里族苦苦支撑了一个冬天的男女老幼就可以松一口气。 吃了一冬干草和草根的牲畜有了新的食物,一直在慢慢往下掉的膘会慢慢长回去,又不必时时刻刻担心偷袭的狼群和可能被冻死的幼仔…… 最重要的是终于熬过严冬,又一次有了希望的感觉,所以春季几乎可算是莫里族一年中最为开心的日子。 今年却正好相反,他们在缺衣少食的冬季被迫离开较为温暖的冬季牧场,一直向北、狼狈逃窜!不知丢了多少毡包牛车,失了多少老弱族人,才活到春天! 春意从南边过来,他们却在一直向北。 最下等的奴隶开始恶毒的语气窃窃私语,莫里要这次、可能会有灭族之祸! 大汗帐里的灯火已经多日没有熄灭,连她最宠爱的午印都有半个月未被召幸了。父亲失宠,少主利群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听有些人说,她现在去跟着兀丹将军习武了。 大祭司占卜说这是天神对莫里族的惩罚,需血祭方可平息上神震怒,至于血祭之人,还要看天命…… 一时间王庭人心惶惶,低等的奴隶不要说,连普通的牧民都整日提心吊胆! 以往祭祀都是用在他们眼里牲口一般的奴隶是没错,可也不是没发生过从牧民家里抓孩子的事情。 大汗帐里传出兀丹上将军的咆哮,这三个月要不是她手下的军队,莫里根本撑不到今天。平日里趾高气扬用下巴对着人的贵族在逃亡中反而死了大半。 不事生产,厌武忘本,竟然出现了连长弓都拉不开的女人。这种人是莫里的耻辱,贵族,哼,死了活该! 兀才不管自己算不算幸灾乐祸,反正,那些族里的蛀虫死了才是正好。她们的财产牛羊可以救活更多的族民。 可是今天大汗说什么?! 要从族里挑五百个孩子去祭祀!! 个老人知不知道族里总共还剩多少孩子,知不知道有了孩子才有希望! 三个月的逃亡,在严寒的冬天,饥寒交迫,损失无数的牛羊…… 族里的健壮女子多半都瘦的皮包骨头,活下来的孩子不过半数,稍微孱弱些的都逃不过神召唤。十岁以上的女孩子都开始学着杀敌…… 她这个一直坐在汗帐里,在族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裹着最好的狐裘,吃着上好的小牛肉的老女人,有什么权利拿别人的性命去祭祀。 要祭祀,也该是她自己去,为莫里惹来今日大祸的不是她的决定么? 凭什么要那些年幼的孩子为她带过? 该死!都该死! 兀丹恨透了昏庸无能的大汗和那个装神弄鬼的祭祀老太婆,既然讲不通,索性摔帐了门自去想对策! 戍卫的士兵战战兢兢看着将军摔了帘子跑出汗帐,好像,将军和大汗闹翻了! 不知道、莫里族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 决战 一望无际的嫩绿色新草中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仿佛上好的织毯一样柔软的触感让人躺下去就不想起来。 生活在草里的小虫子才从冬天藏身的洞穴醒来,平日里叫声都是疏疏落落的,今天、更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平日在这块地上觅食的黄羊早跑的没了踪影,几只瘦瘦的旱獭小心翼翼地从洞里探出头来张望一下,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兀丹坐在马上,看着对面天宁军队锃亮的盔甲,慢慢调整呼吸。 成败在此一战! 昨日她从大汗帐里摔了帘子出来时就知道,无论莫里族存亡,除非她造反,都是死路。 若灭族,自是战死;若不灭,一样是个死! 现在用人之际,那个老女人可以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对她宽容些,一旦不需要了,以下犯上的罪名够她死几十次。天宁人狡诈是狡诈,有些话说的还是蛮有道理,尤其那句飞鸟尽、良弓藏什么的。 是以回去跟自己的手下略略一分析,大家决定索性软禁了大汗,跟天宁军队决一死战。莫里女子不畏战死沙场,趁早打了,生死各安天命! 难得是近日开始用功的利群竟然站在自己一边,帮着反了她的母亲。 看她自从王庭迁徙以来的表现,这个少主竟是有救的。可是,若不是她当日孟浪行径,屠城筑京观,也不至于被天宁军队逼到此处。 左右一想,各位将领对她都是又敬又恨。大汗的其他几个女儿早在迁徙途中或因病或受伤故去,如今这仅剩的一个,纵有心把她怎么样,也没法下手。 何况她又一直认罪良好,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最后一次回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跟着自己的几万莫里女兵,几乎各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但是各个精神抖擞。 这样就好,对面的天宁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兀丹勾唇一笑,天宁人本来较为羸弱,此次深入敌区,补给线绵延近千里,屡次被自己派兵袭击粮车,也吃了大苦头。她自信熟读兵,手下将士书上下一心,若不是莫里兵力不足,一些草包贵族不中用,哪会狼狈到如此田地。 回头,抽刀,兀丹大喝一声:“姐妹们!给我……” “兀丹将军,且慢!”天宁长公主月凤君忽然自敌阵中冲出,大喝一声,声音清越如金石,截断了兀丹即将出口的“杀”。 兀丹被她震的心神微乱,她不了解武功内力一说,只道没想到这三个月都坐在马上观战,连剑都没拔过的公主嗓门还能如此大。 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给她这么一打扰,再冲锋就弱了几分,兀丹心中气愤,当下直着嗓子吆喝回去,“要打便打,我莫里今日输了认你天宁处置,绝无二话。还有什么可啰嗦的?” 凤君微微一笑,仍旧提气扬声道:“兀丹将军可想保全莫里族?” 三个月足够她了解蛮族的所有将领,她们都是骁勇善战但是不善于用脑,就算偶尔用计,也是跟狼群打猎学来的简单战术。 兀丹幼习汉语,爱读兵书,平民出身,年纪轻轻就从无数普通士兵中脱颖而出官至将军,可算是她们中间的异类。只不过还是缺了点儿狐狸的狡猾,年纪再大些就好了。 兀丹一愣,都这会儿了还保全莫里?开什么玩笑?眼见那女人已经纵马到己方弓箭射程,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放暗箭,吼道:“怎么个保全法儿?” 凤君向后摆摆手示意拼命想冲过来保护自己的魏紫衫少安毋躁,勒马停住,对着几万疲敝莫里女兵,高声道:“莫里族屠我天宁边境宁远城十万百姓,天宁追杀千里,莫里族死伤也算血债血偿!我说的可对?” 莫里族女兵一片窃窃私语,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塞外部族向来互相抢掠砍杀,两方争执,强者为胜。 若败者得脱,总要找机会报仇。原没什么不合理之处,天宁士兵追杀莫里族是为报血仇没错,莫里也记着天宁的仇,只要不被灭族总会还回去! 凤君见那些将领都不耐烦地盯着自己,继续道:“莫里逃亡千里损失惨重,我天宁追杀千里也是伤疲之兵。决以生死不过白白牺牲性命,我说的可对?” 莫里士兵仍旧窃窃私语,没人搭理她…… 凤君咳一声,接着道:“是以,我有一个提议,希望兀丹将军可以接受?” “我莫里族宁死不为奴,要想让我们投降就尽早死了那份儿心!”兀丹听她慢悠悠一句一顿,早不耐烦,挥着手中的弯刀大喊,打定主意若是下一句仍旧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便杀。 “宁死不为奴……”莫里族士兵齐齐拔刀,跟着呐喊。 天宁这边士兵心里同时揪紧,弓弦全部拉到极限,长矛横提准备冲锋。魏紫衫被潋琪和白朵拉住,急得直跺脚,自己公主站在人家射程之内气定神闲,真是命都不要了。 一时间似乎风止云住,连草尖儿都没有丝毫晃动。只有不安的战马反复刨着脚下的嫩草,踩的马掌上全是草汁。 凤君唇角上勾,仿佛对空气都凝滞了一般的沉重压力浑然不觉,拔剑摆势,声音甚至微带笑意:“莫里族有没有人敢与我决以生死,无论几人,若我输了,天宁撤兵。若莫里族输了,立誓自此绝不进犯天宁。” 此言一出,莫里族一片哗然,竟然不要求她们俯首称臣,甚至敢说“无论几人”,小瞧莫里族女儿! 兀丹与几个手下对视一眼,纵马而出,弯刀闪电劈下,“不用几人,我一人足以!” 凤君漫不经心回手架住她的刀,“将军说话可算数?”利群在后方高喊:“兀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莫里族生死托付与你,无论胜负,所有人都要心服口服!” 兀丹是莫里族第一勇士,一人可敌数十人,若她赢不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利群眯起细细的眼睛,看两军中央二人刀光剑影女来我往,心里算盘,似乎、无论输赢,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她猜想,天宁国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军队赶回去,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莫里族……兀丹琢磨这女人身形单薄,手臂细弱,看起来没几两力气,打仗又是一直指挥未杀一人,应该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至于敢一人出来应战,哼,又是那些贵族一样的习气。练了三天武,练习时候把不敢还手的侍从打的哭爹喊娘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于是也不用巧力,只一刀一刀重劈而下,恨恨想要她几刀就被震到吐血,没想到越劈越心惊! 无论从哪个角度下手,一触到对方的剑锋立时就会生出有力难使的感觉,刀锋侧滑而出,仿佛砍进空气和流水,根本没有接触实物! 叮叮当当来回了半个时辰,兀丹已经有些气喘,那女人却勾着唇,在两马错身的瞬间低声道:“如果只有这些本事,即便我继续放水,女也撑不过一刻了……” 兀丹听了大怒,“放水”?你当我莫里族的勇士是什么人?猛吸一口气,出刀速度登时快了一倍。 凤君一笑,猛然大喝一声,踢掉马镫腾身而起,站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压下去。 兀丹仰身以脚控马,堪堪躲过横削的一剑。没想到那剑到了眼前忽然回转下沉,斜刺马腹,迅捷无伦的一点。没听见马儿的嘶鸣,原来凤君只是切断了马鞍的带子,如此一来,兀丹只能与她马下周旋,又落在下方几分。 兀丹翻身落马,打个滚蹲身横削,眼前穿着黑色重靴的两只脚忽然不见! 头顶风声呼啸,森寒剑气压下来,躲闪都来不及! 天宁一方爆出震天的喝彩声,莫里全军愣在原地。每个人都看的清楚,他宁公主忽然拔身而起,没有任何借力跃到空中俯刺下来,兀丹将军仰头时,对方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凤君收了剑随便拎着,扬声道:“还有谁?” 初春微冷的风绕着她游走,扬起微乱的发丝,长眉入鬓,明眸皓齿,一身白袍,没有铠甲! 一时间两边士兵都有些恍惚,她不是身处战场,牧马长歌、春日踏青,闲看流水清风,不过如此。 “没有人了吗?” 利群等了半天,己方败了,他宁的士兵并没有乘胜追击过来,于是越众而出,下马鞠躬道:“我以莫里族下任族长名义起誓,除非天宁犯我,莫里族再不会对天宁举起手中的刀!” “好!”凤君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天宁军队前后军呼唤,在这个时辰内撤离。 莫里族的士兵却在原地默立良久,这仗、结束的也太过、太过轻易? 吃了这么多苦,死伤这么多人,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真是…… 史书记载: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蛮族十万士兵进犯,一日攻占北方重镇宁远。初还朝的长公主月凤君自请带兵剿寇,以一己之力震慑敌军,五日即收复宁远,斩首万余。此后三月间连续带兵追剿,逼得蛮族王庭后撤千里。 此后五十余年,莫里族臣服天宁,视长公主为战神,言其在世之年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长公主文韬武略,天纵奇才…… 还朝 “捷报~~捷报~~捷报……”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拉长嗓子喊着捷报一路飞奔进来,直到大殿门口才被士兵拦下。坐在凤椅右侧的睿瑶自打听见“捷报”远远传过来就没停住笑,当下朗声道:“让她进来!”一殿大臣的目光都被进来的女兵吸引。 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可能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大场合,紧张的走路都有些顺拐,好不容易走到中间,跪下拜完再不敢抬头。 睿瑶看她别扭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温言道:“呈上来。” 侍立女官接过高举的折子用托盘盛着端过来。 睿瑶接过来细看火漆封好的折子没有半分损伤,放心打开来,笑的眼睛都眯没了,向仰着脖子的群臣宣布道:“长公主塞外大捷,将蛮族赶至据我国境千里之外的沂河附近,并迫蛮族起誓永不犯我天宁,后续合约派使臣详细商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下有人跪下山呼万岁,于是群臣跟着跪下山呼万岁。万岁完了喊千岁,接着歌功颂德,祝祷半晌才集体起来。 睿瑶无奈地揉揉额角,这般官僚做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前方将士拼死杀敌,跟高坐金殿的皇帝福祉有什么关系,切! 却没办法表示厌恶,只能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起来,继续道:“母皇病体沉重,嘱我监国,另皇姐辅助。如今皇姐大捷,不但赶走蛮族,更是开疆拓土,为我天宁立下不世奇功!众卿家有和赏赐建议?金银奇珍的就不必说了,我知道皇姐不稀罕。”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几个和大长公主一派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三个月以来,月凤君职位一升再升,目前已经统管北部十六州兵马,可算是控制半个天下。 其余大臣也暗自嘀咕,不要金银,还有什么可赏的,剩下的就是天下了。可怜太女还一副要什么给什么的样子,到时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熬。 “众卿家没什么好意见么?”睿瑶看着底下变幻不定的各人脸色,心底暗笑。 三个月前凤君带着几个随从离开空手去北方平乱,大长公主只等着看笑话。如意算盘打的好,只要局势失控,凤君手里没人,只有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可用,调走任何一军,她就有足够力量逼宫。 谁承想,十日后,本该在去往宁远路上的长公主就传回夺回宁远的喜讯。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没想到那个气度出尘翩然若仙的公主竟还是个军事奇才。不到一旬时间从蛮族手里收复失地,甚至打的对方落荒而逃可说是前无古人,后面恐怕也没有来者。 皇上更是凤心大悦,传令封其为大将军,总领边境军队。 后来战线一再拉长,允其随意调动北部十六州兵马,亲赐金牌一枚,上书“如朕亲临”,竟是代帝御驾亲征的架势。 大长公主层出不穷的计谋一次次因机密泄露而破产,如今、也绷到极限了。 “回殿下,老臣认为,长公主不世奇功,已是赏无可赏。” 睿瑶眯着眼睛看看站到殿中一头白发的雍容老妇,海玉珍,自己的婆婆。不悦地哼了一声。 无情无义的老匹妇,原本把儿子嫁给自己就是想安个自己动不得的眼线。只是他失算自己儿子爱上太女,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以后倒了霉需怪不得她心狠。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老臣以为,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海玉珍顿了顿,小心翼翼抬眼看睿瑶的脸色,却是面无表情,不知喜怒。再侧首瞄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眼观鼻、鼻观心,一样的面无表情。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续道:“如殿下所言,长公主殿下不爱美人奇珍,这、这……”“爱卿有何话但说无妨。”睿瑶声音平平听不出怒气,只是少了刚才提及捷报时的喜气也够吓人的了。 “老臣以为,”海玉珍一咬牙终于道:“除非封疆裂土,长公主实在是赏无可赏!” 海玉珍一说完这句话,群臣屏息,几个和她走的近的已然满额冷汗。心里只嘀咕,你有个受宠的儿子撑腰,敢公然在太女面前说皇家些皇家忌讳的,我们可没那么好命。太女不拿你说事儿,少不得拿旁人开刀,这回不晓得又连累谁? “呵呵~~分疆裂土?”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睿瑶竟笑起来,虽无几分喜气,到底不是怒色,只问:“还有别的意见么?” 等了半晌无人敢再出来出头,睿瑶索性不问了,径自让女官宣布退朝,让有事的大臣午后御书房再议。 群臣跪送,瞧着她出了大殿方齐齐送了一口气。 太女原本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不知怎的,去年出了一场事故,醒来就性情大变,完全脱了往日懦弱。这几个月皇帝病体沉重,太女监国,更是君威日盛。除却登基一步,就是天宁名副其实的君主。常常盯着一个人就能把那人逼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敢生出丝毫异心?连往日许多大长公主一派的有些摇摆。 国都定坤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自接到边关捷报起都等着长公主凯旋而归。 捷报八百里加急两日送到,而凤君这边安排使者与蛮族细细商议了合约,再将战时打乱的边关布防驻地重新布置。紧赶慢赶,回到都城也是一个月以后了。 长公主归国这一日,太女睿瑶代替皇帝亲率百官迎至都城外十里长亭。 时将正午,远远就瞧见巨大的“月”字帅旗。 一刻后蹄声震天,百官均抬头细看,才发现其实并无多少人马,果然如报告所说只带两千骑兵卫队回京。战时调动的边防兵马均归远处驻守。 其实若按凤君想法,慢说两千卫队,两个卫兵她都不想带。她几人骑雪玉雕回来,一日便可见到她的风儿。 可是边关大捷,公主还朝世人皆知,不得不顾及皇家颜面。如此行程拖到一个月早已是怨气冲天。看到群臣眼里,就是这位凯旋而归圣宠正隆本该喜笑开颜的长公主冷着一张脸,用仿佛天下人都负了她的语气跟太女见礼问好。 女官上前宣旨:“诏命:长公主塞外大捷,为我天宁开疆拓土,建不世功业。以国号“宁”赐封,为宁国公主,节制北部十六州兵马。钦赐,谢恩。” 众人皆惊,从未有公主用过“国”字在封号里,前面更是在国名之中取一字,节制北部十六州兵马,简直与封疆裂土无异。 凤君淡然跪下谢恩接旨,嘴角都没多挑起来半分,心里只惦记着风儿上一封信里说的回了家有重要事情告诉她。 对于百官的寒暄祝贺置若罔闻,一概点头摆手冷眼以对。所以贺到一半儿,下等的官员已经不敢再上前了。 太女没有半分被怠慢的样子,笑嘻嘻的与她并行进城,接受两旁百姓朝贺。 凤君连铠甲也未穿,依旧是一身白衣玉冠,气度出尘。看到满街百姓欢呼雀跃的样子终于有了半丝笑纹,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来到月府附近街道,凤君直接脱队回家,留下笑盈盈的太女带着一堆受了大惊吓的官员继续游街。 此事后来被坊间多方传颂,作为长公主不慕荣华,不拘礼教,仙风道骨的最直接证据。 归家 转离里主街,人群并没有疏落多少。 凤君在绕过七个挑着各式担子的大妈,闪过五个举着鸟笼子的奶奶,遇见第六群在街心跑着玩儿的孩子之后,板着的脸上又罩上一层寒霜。恨不能飞回家去! 潋琪白朵悠哉游哉跟在后面看她们主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表演马术,互相打赌她什么时候抓狂。 还没定好赌注,就见主子马镫子一甩,从马背上拔身而起,窜墙越脊踩着人家屋顶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追吧!同时甩了马跟上去,留下三匹慢悠悠自己回家的马跟半街目瞪口呆的人。 凤君越上墙脊,辨明了方向往月府方向直线前进。 踩过人家院子里的槐树柳树,不知哪家蔷薇开的正剩,折下一支拿走……好像听见有人打翻了铜盆还是被门槛绊倒连带着尖声喊叫,心底默念不干我的事儿不干我的事儿…… 月府门前早排起了大阵仗,阖府的丫头小子们都穿的齐齐整整排好了站门口等着迎主子回家。 蓝逸雪站在人群的最前头跟大家一样伸长了脖子,她从一大早就起来指挥打扫,忙到这会儿才算停住。 只盼着弟媳妇赶快回来,早上花了多大力气才把煜风劝住呆在屋里等,再晚会儿就拦不住他亲自出来了。 腿快的一趟一趟跑了报消息,众人听见凤君中途就离队回来,估么着再有一刻就能到,个个心花怒放的望着街角。 半刻钟,街角没人来,一道白影儿忽一下打对街人家院墙上跳下来,凯旋而归的宁国公主冲着眼珠子一起瞪出来的上百号儿人挥挥手,“诶?大家都在啊?我回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搁这儿立着了。” 忽一下,穿过众人又没影儿了。 蓝逸雪先回过神来,看着她直奔煜风的内院,少不得感叹就想成这样儿,急到弃了马匹翻墙回来。堂堂天宁长公主,真是半分威仪也没了,再仔细一想,威仪这东西,还真没见她几时有过! 咳嗽一声抑了笑,转过去对着仍在发愣的一群人,“好了好了,主子也回来了,大家各自散了吧。晚间聚餐,侍卫长仔细安排好了巡逻的。” 众人轰然应了各自散去。 耳边风声一紧,潋琪和白朵一左一右落在蓝逸雪两边。 潋琪抬手冲着逸雪就是一掌,劲风扑面,使了八成力气,却被逸雪侧身一带,四两拨千斤轻巧闪开。 逸雪点着她脑袋笑骂道:“出去一趟也没见老实几分,人家都是越历练越稳重,偏偏你是倒着长。如今连长幼也不分了!” 潋琪不以为意,笑嘻嘻贴上去抱着逸雪一只胳膊,“蓝姐姐蓝大管家今儿冤枉我了,妹妹在边关见天儿想着您呢!” 逸雪一挑眉,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想我?怕是想府里的吃食吧?别在门口给我现眼了,赶紧进去吧!” “知我者,蓝姐姐也!”潋琪笑哈哈跟在逸雪后面,“有没有接风宴,什么时候开?吃了几个月军粮,肚子里的油水十去十一了!” “接风宴晚上开……”白朵跟在旁边,一双桃花眼四处乱飞,把几个还没离开的男孩子看的红着脸飞速走开。 “你怎么知道?” “我不像某人,长的耳朵是摆设!” “你以为人人都是跟你一样的老妖精?乱飞什么眼儿?就不怕伤了人家思春男儿的心,给自己的功过薄上添几笔情债?” 白朵听了一愣,她不过狐性使然,又好恶作剧罢了。如今仔细想想,在山下久离清修之地,是有些放纵了,随即笑道:“谢妹妹提醒了。” 潋琪惊讶她竟然没有反驳,转头又见她笑的温文尔雅,没有丝毫刚才的狐媚轻佻之气,脸色立时黑了,怔了半晌才嘟囔一句,“真是妖孽!”自去厨房寻吃食。 白朵微微一笑,伸个懒腰也去歇了。 诺大的院子只片刻就散的没剩几个人影。 凤君扑进内院到了房门口忽然又停住,当真是近乡情怯了。 抬着的手虚按在门上,那门却先开了。金霜笑盈盈地站在门里面,躬身行了礼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少爷等您一早晨了!” “哦,”凤君有些愣,等自己一早晨了,按往常早该扑上来了,难道自己走这几个月又被谁教的做那些迂腐规矩? 金霜看她神情,抿嘴一笑,转身去了旁边的耳房,边走边道:“您跟少爷说话吧,我在外边儿侯着。” 凤君一步跨进去就见煜风转过头来,抿嘴对自己一笑,又背过去摆弄那榻中间那一桌子自己喜欢的小吃。 竟不跟我打招呼?凤君鼓了鼓嘴,想那一笑的侧影,人没瘦,还丰腴了几分。家里人照顾的真好! 于是放下心来,乐呵呵过去,挤在煜风旁边坐下,一把揽住他的肩,笑道:“呐,四个多月不见,回来都不正眼看我一下,难道我还没那一桌子吃食重要么?” “自然是你重要!”煜风顺势倚在她怀里,笑的眉眼弯弯,绞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可是你看到我好像不是特别兴奋嘛!嗯?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凤君捧着他脸转过来细细看,在脸上蹭蹭,嘴唇上啾一下“好似胖了几分,气色还好还好!” 煜风忽然脸红,转过脸去桌子端过一碟子热乎乎的小笼包递过来,“先吃点东西垫垫吧,都是我做的。” 凤君张大了嘴示意他喂,一边嚼包子一边絮絮叨叨,两只手顺着肩膀往下摸,“怎么又不好意思起来,几个月不见以前的都白教了么?你上封信里说要告诉……” 手滑到到腰上,话音戛然而止。煜风今天穿的宽大,又坐着,看不出身形,摸到才觉出,怎么粗了一圈?左摸摸、右摸摸、往下点儿、拢起来……这个形状?不会是…… 煜风*在凤君怀里乖顺地任她上下其手,脸颊红的能滴出血来,却忍不住仰头看着她,生怕错过了一丁说儿神情变化。 此时对上凤君惊愕的眼神,半张的嘴巴,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侧身双臂揽上她的脖子贴到耳旁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咦?你是说?”眼睛再睁大一圈,凤君在煜风绯红的脸和丰腴许多的腰身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抽抽鼻子,凤君觉得心里乱七八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兴奋里夹杂着点好奇,忍不住搂紧了煜风照着头脸一顿乱亲,“多久了?” 煜风被她亲的痒,缩着脖子一边躲闪一边细声笑道:“快六个月了,一回来就胡闹……” “刚进京那阵儿啊……想不到我走之前还嘲笑睿瑶小孩子要当妈,回来就轮到我自己,呵呵,诶,站起来给我看看。” “不好看,别看。”煜风一听凤君要看他身形样子,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又想起凤君以前曾说晚些要孩子的话,又添了一层愁,犹豫道:“我忘了,你原本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 话说半句被亲上来堵住,凤君一笑,孕夫爱操心她可听睿瑶抱怨听的耳朵都要出茧了,对付这个只能哄了再哄,别无他法!于是努力放柔了声音道:“我是不想早要,只想带着你四处走走,游遍天下再定下来。可天下之大没个尽头,是不是?” “嗯……” “而且,既然是玩儿,随心逍遥就好,以后带着宝贝一起也好。”想想一家子带着娃娃出去玩,凤君不由笑起来,又在煜风脸上啾一下,“你是大宝贝,再给我生个小宝贝,等我腾出空儿把另一个逃家的抓回来就齐全了。”煜风给她说的心花怒放,只死不肯答应除了外衫给她看自己肚子,推说“大白天的”,于是又被搂住左亲右亲。 两人笑闹温存半个下午还觉得不够,直到凤君被潋琪并几个管事硬扯了出去,煜风才自去歇了。 甜蜜清晨 暗色的天光透进来,窗外隐约的人语。卯时正刻,凤君睁开眼,愣了片刻唇角就勾起来,还是家里好。 怀里温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兰香,凤君低头吻吻煜风微散的鬓发,借着透过帐子的淡淡光线细细地看。 昨儿下午一起待了不到两个时辰,晚上接风宴到一半儿他就回来了,自己回来时他又睡了。姐夫特地交代了他身子沉重,特别嗜睡,不可惊扰。是以竟没找着机会仔细看看他! 嗯,眉眼一般的俊秀,皮肤比以往更好了些,下颌圆润了。被窝里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探下去,在煜风微圆的小腹上摩挲。 唔,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子……凤君瞪着被子发愁,要不要掀开? 摸着摸着被扣了手,回首望进煜风微带迷茫的双眸,脸颊早已羞的粉红,“一大早的,瞎折腾什么?” “吵醒你啦?”凤君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半坐起来*在床栏上,“跟军队呆的生物钟有点儿不对,起的太早了!” “你这么弄、谁还睡的着?”煜风往她身边贴了贴,觉得舒服又微微眯起眼,“这会儿也不早了。只是我这身子……府里人都纵着我,原本是起床的时候了。” 凤君就笑,搂紧了轻轻拍他的背,“这会儿都不想被人宠着,还等什么时候呢?” “有你在……”煜风顿了顿,抬眼看她笑的温柔腻人,小声道:“嗯,什么时候都是被宠着。” 凤君手不老实,拍着背又滑到煜风肚子上,“呐,让我看看嘛。” “随你……”煜风就红了脸,眼睛弯起来,“不许嫌我难看。” “我的风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凤君拉着他柔软宽松的中衣,借着亮起来的天光看,隆起的小腹并不是特别大,皮肤绷起来,瓷白的皮肤上一道粉色的线分外显眼,不由小心翼翼用指尖触了触,“这是?” 煜风被她摸的浑身一颤,气息也急了几分,细声道:“孕、孕子线……” “宝宝从这里出来吗?”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耳边煜风一声压抑的呻吟,就要把她拉开,回过头去窃笑,“怎么啦?” 煜风眼含水雾似哀似怨地瞟了凤君一眼,咬着嘴唇撇过头不理她。 凤君给那一眼瞟的心跳漏了半拍,一路上老惦记,回来才被压住的念头就又腾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了一边细细的吻一边问:“没关系么?” 煜风给她吻的浑身发烫软的半分力气也没有,环了她脖子咬着耳朵憋出一句“慢着些”就再不言语…… …… 月府里不说个个是高手,功夫却是人人都会的。加之多数都是自小练起来的,怎么也到个入流的程度。 金霜提着主子们早上洗漱用的热水进了院子,离门十步,灵敏的耳朵就听出不对,脚步立时顿住了。 呃,平日*近主子是断不敢运了功夫的,只是这晨练刚结束,提着水桶当练轻功,多少有些、有些身不由己…… 白柔水领着几个丫头咋咋呼呼来找凤君,离着院子老远被面色绯红的金霜拦住,“主子歇着呢,过两个时辰再来。快都安静着点儿,大清早也不怕吵着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早晨的功夫都练过了!主子怎么贪睡起来?”柔水还要往里闯。金霜愣了愣,仍旧拦住,“辛苦几个月刚到家,还不许,不许多睡会儿。去、去, 都快走。主子醒了自去见你们。” 一群丫头咋呼着走远,商量遇见主子怎么要她指点功夫带自己出去见识…… 一睡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凤君抱着怀里的人恨不得跟他化到一块儿,可惜想起二人早起都没吃饭,风儿现在身子又是…… 懊恼的直拍自己脑袋,忙忙穿衣起来,一叠声地唤了金霜送水送食物。 金霜手脚麻利地搬来水桶,摆上备好的饭菜,飞速掩了门出去。月府主子平日都没有让人伺候梳洗吃饭的习惯,这会子更该早早退出去。 凤君绞好了帕子,连盆架搬到屋里亲自给煜风洁面净手,伺候着他洗漱。 煜风心里只觉又是甜蜜又是好笑,好不容易挣得了自己去漱口更衣,转身她已经放好软垫递过茶,只差没亲手喂到嘴里。撑不住笑道:“我就是个玉娃娃也不需这般仔细!” “你可比玉娃娃金贵!”凤君看他坐稳了,抓过饭碗狼吞虎咽,饿死她了,嚼着饭还腾出嘴来说话,“我乐意仔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痞赖语气看的煜风哭笑不得,只担心她别噎着了。 二人正笑,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凤君一听就知道是逸雪,只有她每次过来必会故意放重脚步好让人提前觉察有个准备,当真事事妥帖的人,等她快到门口就提高声音道:“姐姐直接进来吧,我就不下去迎了。” 蓝逸雪推门进来,见二人笑语嫣然,自己弟弟脸上容光焕发,少不得又调笑几句“小别胜新婚”之类。 凤君见她慢慢说些无关紧要的事,知道怕是有些不能让煜风听了担心,快快地吃完了饭跟着出去。 原来是昨儿一晚上,打接风宴开始到天亮,护院一共抓了十一个闯进来的,当场死了七个,后来没看住咬破毒囊的三个,如今就剩一个关在地牢里。据可*消息,的确是那边儿派来的。 凤君眼神一冷,回来头一天就送来将近一打刺客,大长公主好客气! 两人下了地牢,凤君看清了那人就是一愣。她还以为该浑身是血伤痕遍布,不过蒙了眼睛锁了四肢,垂着头挂在那里安静无声,浑身看不出半点儿不妥。 “弄醒她。”逸雪对后面吩咐一句。 过来一个中年女子,绕到被几条链子挂起来的黑衣女子背后,从她的脊背抽出两只将近半尺的长针,那女子方缓缓醒了。 凤君看的一激灵,暗道自己对于刑讯的认识似乎匮乏了些,那鞭打之类的刑罚想是落了下乘,如此这般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招。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面色惨白,唇上血迹斑斑一排齿印儿,眼睛上蒙着黑布,侧耳听见屋里有人,哑着嗓子道:“要杀便杀,老娘什么都不知道!” 凤君听那语气唇角微勾,但凡死士落入敌手都是一心求死,哪有闲心跟敌人说话?便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端起摆好的新茶,笑道:“这么容易死了岂不便宜了你?揭了她的眼罩。” 那女人被折磨一早上,满身冷汗出了不知几回,实际连鬓发都没怎么散。 此时慢慢张开眼,就见对面坐着个女孩,年纪不过二十,一身金线暗绣的夹衫,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此时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对自己没有半分注意。 候在周围的人也没有半分声息,安安静静地站着。再加上这间干净异常,没有半分血腥,甚至在噼啪作响的火把下溢着隐隐温暖的牢房。明明该是温暖美好的,却又处处透着些邪气,弄的人脊背发寒! 直顿了一盏茶时间,等到她忍不住又想吼了。 凤君慢悠悠把茶杯放回旁边的小几,仿佛是对她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大长公主手下黑蔷薇九队副队长黑九曼,本次专司后勤接应的九队,炮灰而已。没什么值得问的,手上曾有七条人命,或杀或押或放,随你们处置吧。” 言罢站起来拂了拂衣角转身就走。 黑九曼只觉得冷汗从浑身各处冒出来,恨不得把五脏六腑的水分都挤干。黑蔷薇编制从不为外人所知,次次任务都会变换。 这长公主如何得知? 还有自己的名字,黑蔷薇升上队长取队号加一字为名,大长公主亲自取的,除队长以外无第四人得知,这长公主、如何得知? 忽然颈上一痛,整个人仿佛被裹紧浓稠的雾里沉沉睡去…… 阴谋 四月十五,帝下旨于昌乐殿大宴群臣,庆祝长公主凯旋归来。 丝竹悦耳,听不见;舞蹈惑人,不想看;凤君坐在太女右首,无聊地晃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只等再熬一段时间做足了礼数立时回家。 唯一好处群臣对她这个公主摸不清底细不敢冒然上前巴结,第一轮祝酒之后就规矩坐着各乐各的。 “皇姐?” “嗯?”猛一回神,睿瑶似乎叫她好几声了。 “我跟你说春闱的事情,”睿瑶叹口气,“没听到是吧?” “春闱啊……”凤君扯了扯嘴角,“我对这里科举制度不熟悉,你看着安排呗。” 睿瑶一笑,叹道:“想你也不会愿意参与,不过可能帮我个忙?” “跟我客气?”凤君眉毛一挑,看到借着倒酒又近了半步的宫侍以及下面看二人*近都略略安静了些的群臣,笑道:“姐姐的就是你的,要人要物都是一句话。” “那我便放心了,”睿瑶举杯,“大皇姐真是我天宁社稷栋梁!妹妹敬你一杯!” “呵呵~皇妹谬赞,干杯!”凤君举杯与睿瑶一碰,干脆地一饮而尽,亮亮杯底低声道:“如此,可放姐姐回家了吧?” 睿瑶笑的促狭,“我知道你惦记姐夫,强留也留不住。母皇都特意叮嘱了一切随你,怎么敢拦?” “那我……” “殿下!”一个宫侍急匆匆从后殿过来,凑到睿瑶耳边说了些什么。 睿瑶神色不动,底下张望的官员见太女仍旧笑眯眯的冲众人举杯,也跟着举杯应和。只凤君看见她眼睫微颤,嘴角的弧线锋锐了几分。 于是一边递过杯子让宫侍倒酒一边传音道:“怎么啦?” “二弟有事……”睿瑶右手捻起一块形状漂亮的糕点丢进嘴里,掩在袖子里的左手迅速打两个手势。随即站起来宣布道:“本宫有事跟大皇姐略略离席,各位大人将军且自便。” 说罢也不管身后群臣应诺,拖着凤君出殿。 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假山隔墙无数,出了门没转几个弯,就再也瞧不见灯火辉煌的昌乐殿。 虽然离了人群,而且气的不行,睿瑶仍旧是压低了声音问那个来报信的宫侍:“你怎么就扔下主子自己跑了?二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给我跟着陪葬!” 那宫侍吓得浑身一哆嗦就要跪下,被睿瑶一把拎起来,带着哭腔道:“不是奴才私逃,是殿下赶了奴才去昌乐殿叫太女殿下,若不是殿下给腰牌,奴才也进不去的……奴才、奴……” “行了行了,给我闭嘴!怎么……”睿瑶忽然送了那宫侍的后衣领,侧身飞腿就踢出去。 “哎呦~我的亲爹啊,踢死我了!”从假山侧影里闪出来的人没有半点儿躲闪反抗,以至被睿瑶踢的趴到地上直喊爹。 “什么人?”睿瑶一脚就要踩到她背上,被凤君堪堪拉住。 “楚姑娘,我记得在漠北的时候你可是杀人不眨眼、挨刀不喊疼的!这会儿怎么忽然跟个小子一样哭爹喊娘了?”凤君笑着拽起来趴在地上揉腰的楚凝,见她只着一件夹衫,疑道:“这里已然不是昌乐殿范围了吧?你怎么过来的?外衣呢?”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楚凝揉着腰站起来,一见是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这样?”凤君瞥一眼她略微凌乱的发髻和夹衫。 “我问你,我若是见义勇为惹了祸,你可能帮我?”边关军队相处三四个月,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没架子,尤其这个性格开朗的楚凝跟凤君相交尤深,此时一急,浑然忘了身在宫中,言语上需有些顾忌。 联想到刚才宫侍报告,凤君与睿瑶对视一眼,笑道:“那要看是什么祸?多大的祸?” 楚凝一听喜上眉梢,连声道:“不大、不大,不过打了个人!而且我没下重手,只折了她一只手臂……” 兴奋的语调被面前俩人明显不好的脸色打断,凤君嘴角微微抽搐,折她一只手臂,还“只”?以前没看出这个孩子有暴力倾向啊! 睿瑶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虽然打从心底里,她也想折那畜生一只手臂。但是毕竟是刘承将军的女儿,不好办呐……“你知道你折的是谁的手臂么?” “不知道,不过、能进皇宫参加宫宴,好歹有些身份吧?”楚凝缩了缩脖子,实在说她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出来如厕隐隐听到争执,好奇之下过去查看,就见一宫装美貌男孩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纠缠。旁边趴着个晕过去的更小的男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侠女本色,楚凝也不考虑时机地点,跳出去就把那女人扯开。因她是个醉鬼,也不好与她一般见识,楚凝没使几分力气只想把她拉开。 谁知厮打之间,“咯”一声脆响,那女人右臂立时软了,折了个奇怪的角度,立时疼 晕过去! 楚凝一惊,谁知这个登徒子竟如此不结实。 转头却看那男孩躲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右臂外衫被扯下半面,领口微松露出一截 漂亮锁骨。登时心中一跳胡乱扒拉下自己的外衫扔过去,口里说着“公子稍等”,就往大殿扑过去。 现时能解决这麻烦的也只有月凤君了,不想半路就遇上。 “就是、就是这样!”楚凝期期艾艾讲完,睿瑶和凤君相对哭笑不得。 “那是刘承将军的女儿刘贺,兵部任职,为副将,正五品,”睿瑶一顿,看着楚凝黑下来的脸色,“她是该打,不过你折了人家胳膊,这事儿总要有个交代……” “副将!正五品!”楚凝跳脚,如此功夫能混上五品副将,气煞人也!跳完忽然反应过来,呼一下转到凤君背后,向着睿瑶道:“我虽北征时候立了功,到底还是无功无名一介草民,你、你、你,你不会是想牺牲我拉拢那西南将军刘承吧?” 睿瑶看她虎牙在月光下闪着白亮亮的光,忽然心情大好,故意严肃道:“刘承将军手握西南十五万精兵,又是两朝元老!你却伤了她的独女,认倒霉罢,到时候不要怪本宫才好!” 凤君看楚凝脸色愈发的黑,忍不住笑道:“睿瑶,你且别逗她。好好想个法子是真。楚姑娘难得将才,你那春闱的武试少了她定会少了许多看头儿!” “皇、皇姐!”说话间一个小人奔过来,看见睿瑶就扑过去,抽抽噎噎道:“刘、刘贺无礼,皇姐给我做主~这位、小姐是好人,皇姐莫要、莫要为难她……”的 “清明放心,皇姐在,没事了!”睿瑶拍拍他后背安抚几句,招人送他回寝宫。回头看见楚凝微怔的神情以及视线方向,眼里精光一闪,笑容多了几分促狭。 又想起那无故进入御花园范围的刘贺以及一路莫名失踪的岗哨,心中升起莫名的寒意。 “凤君?”睿瑶拽拽忽然愣神的凤君,寒意之上又升起一层不安。 “嗯?”凤君神情微微恍惚一下,忽然就带上万分心疼焦灼,急速道:“不放心的人都可送到我府上,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说罢也不等回话,拔脚就走。楚凝追着喊了一声,远远传来一声“救人”! 睿瑶独自回到昌乐殿时大长公主正与几个官员评点舞乐,见她独自一人回来也是一惊。随即低头轻轻一笑,抬眼又与众人高谈阔论。 只心里琢磨,不知这人言至情至性的月凤君此次会有什么反应呢?真是有意思…… 逆鳞 皇宫前的广场上左一排整齐的汉白玉栓马桩栓满了武将们赴宴骑的马匹,右半部则停满了文官坐的马车。 守卫宫门的侍卫站的笔挺,长矛在月色下闪着森寒的冷光。 忽然右侧第一的位置上那匹白马一声霹雳似的长嘶,挣脱缰绳笔直朝宫门冲了过来。一列马匹随之仰天长嘶,赶去拦截的侍卫瞬时乱了阵脚。 那白马冲至宫门前一丈距离,宫墙上跃下个紫色朝服黑色披风的女子。那女子胡乱晃了一下手中金色的腰牌,纵身上马,几个呼吸跑的没了踪影。 那白马一跑的没了踪影,还栓在栓马桩上的数十匹马立时停了嘶叫齐齐安静下来,此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是长公主出宫了。 当值的卫队长呵斥着微乱的侍卫各归各位,站回去时候忍不住暗叹一句:真是匹宝马!半刻之后才有上面的女官跑来招呼不许阻拦长公主出宫。 气喘吁吁的女官听说公主已然出去吃了一惊,又怕承认是自己传旨慢了。只将无旨放行的众侍卫数落半天才悻悻回去复旨。 众侍卫人在屋檐下,低眉敛首听训后免不了腹诽一番。谁不知当今最得宠的长公主,别说咱们没拦,纵是想拦,有人能拦得住么? 这边骜雪驮着凤君风驰电掣一般穿过夜晚空旷的大街,盏茶功夫冲进月府大门。 时间才交戌时末刻,正是府里晚饭后最热闹的时间。 今天更是混乱了几分,连该在武场练功的丫头小子也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凤君一路进去仔细看了,见乱中有序,方才放下几分心思。 到了中间小跨院,正遇见逸雪出来,只简单交代几句无事就回去收拾各处混乱。 凤君深吸几口气慢慢进去,看清煜风坐在榻上抱着个天青色小碗一口一口吃东西方才定下心来。 几刻前在御花园听到风儿在府门前被袭击,吓走的三魂七魄这会儿才算是归位了。 过去挤着坐下,凤君把煜风揽在怀里,蹭了半晌才道:“吓死我了,真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煜风知道她担心,任她抱着揉,一边去抚她皱紧的眉一边轻声道:“清羽在,给我看了,没事!不要担心!” “你手怎么了?还没事?”凤君拉过煜风擦破一块油皮的手过来细看,“你怎么想到一个人跑到院门口去。嫌府里太小逛不过来么?” “不过擦破一块,自小习武又不是没受过,不需担心!”煜风撒娇抽回手,再让她看不知又要唠叨到哪时。 “我也不是无事出去。还是三个月前,跟姐夫出门遇到过一对儿父子,卖自家的蜜饯。我跟姐夫都喜欢,又见他父子孤单可怜,要他们每月多送到府里些,我们给的价也高些。今儿该送来,我看时辰到了金霜还忙,自出去接了……” “那孩子是刺客?” “不是那孩子……”煜风眼圈一红,他一看到那人就觉得周身气场不对,存了心眼儿站在门口两个护院中间让他把手里的篮子递过来。 后来、果然不是往常那孩子。他只是闪避是擦破一点儿,可谁知道那个小男孩糟了什么劫难? 凤君搂着安慰了许久才将煜风安抚下来。 这一晚月府阖府仍旧闹的不得安宁。毕竟给敌人一次次欺到家门前,即便没受什么损失,仍是比嗡嗡乱飞的苍蝇更讨厌。 一夜无话,天光亮起来的时候,凤君轻手轻脚的早起练功,回来这大半年,实在是荒废了很多。 轻吻熟睡中的风儿,给他掖好被子。转过身,温柔的神色一扫而空,眼神冷厉!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同一时间,定坤往南五百多里外的青云山区。 阳光透过树上新生的叶子斑斑驳驳洒下来,林子里升起些稀薄朦胧的晨雾,雀儿早就欢快地绕着各处的树枝灌木飞舞。 乍看林子宽阔,想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乱七八糟的低矮灌木,混着盘根错节的老树毒藤,以及流窜其间的毒蛇猛兽。 没错,这片林子是老猎人都不敢来的禁区。 林子中间几颗极老的古木围着一眼清澈小泉,顺带有了片不小的空地,一座小小的茅屋坐落在空地右侧。 清晨有蓬松这大尾巴的小松鼠扔了大堆的松果在窗沿下。甚至有几朵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明丽野花。 屋子窄小,仅有一桌一凳一张歪歪的小床。 淡淡的晨曦透过劣质棉纸糊的窗户,鸟雀叫的愈发欢快,麻布的帐子钻出张头发蓬乱的小脸儿,眼睛有些红肿。 正是失踪许久的玄乐! 卧在小床旁边地上的银色巨狼见他醒了,呼一声立起来,扒拉开门到外面去了。 实在是屋子太小,若它不起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了。 片刻功夫,乐散着头发端着小小的盆到泉边洗漱。这个地方是他在一次执行任务受伤时逃进林子发现的。 当时木屋已经空无一人许久,桌子下的小木箱里一箱书籍以及一本手札。按手札记载,这里应该是某个武林前辈的隐居地,那人该是已经仙去多年。 他喜爱这个地方清净,且无人敢来。但凡路过会带些东西过来,做了个秘密基地。却没想到日后真的用上了。 泉水清澈,从沙底的小潭底部一串串溢出来,又沿着一条细细的小溪绕过老树钻进密密匝匝的灌木丛流走。 水面上映出的人影掬水净面,又愣了半晌方才起身回去。 玄乐皱皱漂亮的长眉,有些郁闷地盯着桌子上的温热的馒头米粥以及半碟咸菜。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开始挑食了,以前多么难以下咽的食物他也吃得进去的。现在这种境况、有的吃就不错了! 可是,玄乐低下眉眼,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并没太大变化的小腹,再坐一会儿,终究还是认命地起身找披风面纱。 两个月没下山了,也该补充些粮食什么的,还应该多买些储备起来才好,以后下山越来越不方便了。 小心翼翼地踩着倾斜的山道,慢腾腾下山。玄乐奇怪自己好的出奇的耐心,以前种路肯定是脚不沾地地飞奔过去,哪会这种堪比乌龟的速度浪费时间? 可是、手又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唇角勾出漂亮的弧线,笑容隐约带点无奈凄凉。反正也没事可做,慢点儿就慢点儿吧…… 终于出了那片怪林子,一直跑在他前面的小松鼠甩甩尾巴,瞬时没了踪影。 玄乐笑笑,这片林子里的动物似乎都特别照顾他一样,若没它们,自己可能早踩了陷阱一命呜呼了。 松一口气正打算坐下歇歇,忽然听到树林里异样的响动,玄乐脊背一挺,警觉地握握手中的剑柄,身上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大意了,主子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微风吹得初春的嫩叶哗哗作响,一只灰色的兔子跃出灌木丛,一跳一跳跑远。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大,玄乐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等到他觉察到微风中夹杂的那一丝丝异乎寻常的柔香时,已经太晚了!这不是山间春草的味道,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意识。 眼前的景色旋转起来,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谁能、救我! 密密匝匝的树丛蓦然闪出一个人影,抱起软在地上的人迅速离开。天空中一只盘旋良久的黑鹰翅膀一收飞速滑向远方! 刑(完) 在黑暗的屋子里醒来,玄乐动了动身子,浑身肌肉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奋力挣扎了半晌,不过换得指尖挪了不到两寸! 沾着就浑身瘫痪无力的玉傀儡,楼主还真舍得,对自己下这么好的药! 只能努力在黑暗里睁大眼睛,黑暗里细长的鞭子轮廓,空中垂挂的无数铁链,想是浴魂楼的地牢。 四月的天气仍旧湿寒入骨,玄乐俯卧在地久了,渐渐只觉小腹一阵阵发紧,心里慢慢的揪起来。 空气里充斥稻草腐烂的气味,间或渗入丝丝血腥,中人欲呕。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渐渐的似乎有了声音,后来竟然喧哗起来。玄乐一惊,不是浴魂楼的牢房么? 薄薄的墙板不隔音,渐渐高起来的各种声音灌进来。 “好姐姐,饶了我吧,实在是受不了了……”倌儿媚声求饶。 “哈哈!姐姐就是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骚样儿~再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放你!”女人恶心的调笑。 …… 淫声浪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玄乐咬着牙拧起眉,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现在听来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涌着想吐。 这里不是浴魂楼的牢房,是月魄阁调教倌儿的密室! 惊怕又升起一层,牢房不过皮肉之苦,若能一死了之更是干净!而这里、这里…… 一直拼命忍拼命忍才压下去的那句话终于冒出头,“凤君,救我!” 当初以为自己中毒命不久矣,不愿死在她身边又对风哥哥心有愧疚才一意出走。其实,没多久就后悔了,若能、若能死在她身边也是好的啊。 又想,若真死在了她身边,她定然会难过吧。她是真的对自己好,她说喜欢,他一直都信。 如此,不如走的远远的,是生是死她没法知道,总还留个念想。不用那么伤心…… 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发出半点儿声音。自小他就知道,求救求饶都是没有用的,满天神佛若是有一个长了眼,哪来他们这些可怜人? 如今这般境况,没人能救得了他!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周围的烛台被点燃,黑暗的房间瞬时亮起来。 玄乐抬抬眼,又闭上。打定主意,不做他想,只找机会干净死了便是! 耳中传来低沉喑哑的女声,“醒了么?醒了睁睁眼吧。瞧瞧、瞧瞧~昔日威风八面的浴魂楼第一公子成了什么样子!啧啧!趴在地上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了!”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玄乐仍旧不理,那人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抓住玄乐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扔到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那里。“喂了药绑起来!” 气味怪异的药水强灌进喉管,玄乐呛的咳嗽了几声,觉得四肢似乎有了点感觉,却无力挣扎,死尸一样任他们剥了外衣把手脚都锁到铁链上。 “还不睁眼么?不要逼我……”那女人一顿,忽然笑了,“乐公子是楼里长大的,头号杀手啊!自然比我们这些喽啰更懂规矩,就不需要我吓唬威逼了吧?” 玄乐睁开眼睛,毫不意外自己被四肢拉开绑在架子上。 打量一下四周,墙壁上干涸的血迹,各种各样的刑具,固定在墙上的黑色烛台……不是定坤的月魄阁,那么,备有如此齐全的东西的地方,只有江南柳州的分店了。 想起楼里往日种种折腾人的法子,只觉骨头缝里都起了冰碴一般。 刚想趁有些力气想法速死,小腹忽然一跳,针刺一般疼了几下,一时间只觉得全身血液冰冷,连呼吸也停滞了! 不能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玄乐反倒安静下来。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要坚持活着的理由。 教导师傅以前曾说,人若有了牵挂,就会有所惧、有所忧,就会患得患失…… 果然不假,自己现在也开始怕死了! 不知该喜该悲? 原来那个冷血无情的玄乐彻底消失了,现是失了心有了爱,这会儿竟连求死也犹豫了! 努力深呼吸定下心神,努力凝聚起精神探察自己身体的情况。 内力被封,中了玉傀儡,刚才喂下去的药只解了五分毒,想是这些人不愿意鞭尸才给了半份解药。至于其余擦伤,可以忽略了。 小腹一阵阵抽紧,玄乐咬着下唇努力想冲破禁制去护,却是徒劳无功。 “哼哼~别白费力气了,主子亲自下的禁制是随便谁能解开的么?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乐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女人看玄乐挣扎刹是得意,猛然用剑鞘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阴笑道:“你逃走那刻就该知道自己必有今日!” 玄乐被小腹的不适弄的烦躁不已,又觉出那女人眼神淫邪,只想宁愿受刑也不可被辱,一口唾沫吐过去,怒道:“呸!昔日小爷手底下的一条狗如今也敢耀武扬威了!今儿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悉听尊便!不用罗嗦这些有的没的!” 那女子被骂得一愣,见玄乐眼神凌厉如刀,积威所至一时间竟而没了反应! 待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一脚踹翻放着烙铁的火盆暴怒道:“给我打!你就是老虎,姑奶奶今儿也拔了你的牙!我看你再怎么挠人?” 早有喽罗一声应诺,鞭子雨点儿般挥过来! 玄乐咬着牙一声不吭,身子痛的微微颤抖!虽想尽力不留痕迹地避开腹部,却力不从心。 厚实的棉布的中衣也渐渐渗出血迹来,小腹一抽一抽的跳。宝宝~你要坚持住啊,坚持住!我、不、爹爹会尽力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又一鞭子抽过来,玄乐鬓发散乱黔首低垂,喉咙里一声闷哼再没了声息! “这么简单就晕过去,可不像你!”女人毫不客气拎起一桶冷水兜头泼下! 玄乐浑身一震蓦然醒来,小腹刀绞一般疼痛,细白的牙齿在已经血迹斑斑的唇上再次用力咬下。 女人恶毒的嘴脸近在咫尺,眼中嗜血的光芒看得人隐隐作呕! “还有力气跟额瞪眼,看来打得还不够狠~额看你硬到什么时候?”女人一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接着动手! “要杀要剐有种你给爷来个痛快的!不长进的东西!额从来不记得浴魂楼有这些个不入流的手段!”玄乐拼着一口气冷声道,若是真走不出去,便带着宝宝走也好,总是不孤单。对不起、对不起…… “你当姑奶奶愿意在这陪你玩么?什么东西!”女人三角眼一瞪,毫不示弱,“不过念在往日情分,姑奶奶倒是可以给女指条明路,你以前三番五次违抗主子命令都不再计较。只要再办好这一件事,主子说了,浴魂楼第一公子还是你的!” “刺杀月凤君?”玄乐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浴魂楼的手段,还真是不过就那么几样儿! (完) 得救 “不愧是乐大公子!”女人眼角的笑纹堆层,只让人觉得更加阴冷,“现在的杀月凤君是手到擒来吧?楼主说了,只要杀了她,什么错误都笔勾销!” 玄乐吐出一口血沫,想想那个所谓的一笔勾销,只觉得好笑,“呵呵~好诱人的条件,可是我有什么错误需要人原谅?我怎么、不、记、得呢?” “玄乐!”女人眼神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浴魂楼养13年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楼里的兄弟姐妹都替你不值!” “楼里的兄弟姐妹!楼里还有兄弟姐妹这一说么?”本来只是微微的嘲笑,玄乐听兄弟姐妹忍不住大笑道:“一群冷血禽兽配说兄弟姐妹?你忘了师傅的教导么?我们只是彼此的工具和敌人!浴魂楼养我13年?它那不是养我,它养的是它的工具!工具!锻柄好剑也要花些心血吧?嗯?” “好、好、好,”那女人被噎的倒退两步方站住了道:“我倒不知乐大公子如此伶牙俐齿,看我拔了你的牙叫你再硬!给我继续打!” “都住手~” “谁?”女人转头往外看。 “你这样是不行的,”柔媚男声从暗处的台阶上传下来,一个子推门缓步进来,一身银红色长衫裹着柔软的腰肢在火光下越发显得妖艳惑人,“你当乐公子是吃素的么?若是你这几下鞭子受不住,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浴魂的第一公子?嗯?您说我说的对吗?乐大少爷!啧啧!看看这漂亮的小脸儿,花了可就不值钱了!哈哈~~” 好狠毒!玄乐缓缓咬紧牙关深呼吸努力缓解腹部的不适,闭了眼睛不去看他。 那男人也不介意,径自贴过来,修长的手指拂过玄乐脸上的鞭痕,下滑到领口处,略停一停,蓦然用力撕开他的衣襟!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精致的锁骨上皮肉翻卷起来缓慢地往外渗血,如毒蛇般冰冷的指尖抚上来的时候,玄乐终于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你也会怕?”玄烬见他后缩,尖声笑道:“唐真,你枉称浴魂情使!怎么就想不出让咱们的大公子听话的法子呢?” 被叫做唐真的女人一愣,她以前为玄乐辖制多年,积威之下竟忘了这最下流却是最有用的方法,眼里的光随即阴起来,“多谢烬公子提醒,唐真受教了!” 玄乐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的厉芒让男人打了个哆嗦,“拿开你的脏手!你以为除掉了我,你便能坐稳浴魂第一公子的位置么?天真!玄烬,你好好看清楚了!我的今天便是你的明日!浴魂楼怎么对待没用的人你见的少么?” 话音一落牙齿用力,狠狠咬下去。宝宝,对不起,当下这种情况,爹、爹爹真的坚持不住…… 玄烬眼神一黯,右手却毫不犹豫地挥出去,巴掌过后,玄乐脸上迅速肿起来,嘴角一缕血线溢出,下颌骨被卸开。 “到了这份儿上仍旧改不了牙尖嘴利的坏毛病!你以为咬舌自尽就能解脱吗?小爷就要想看看你能硬到何时?唐真,动手!” “唐、真……举头、三尺……”玄乐下巴被卸,挣扎着说出半句就再也没有言语,眼里的冷历怨恨却是看的周围几个喽罗齐齐一颤。 唐真也是一顿,眼神闪了闪,狞笑道:“乐大公子不是想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吧?哈哈~~我们这一行的人说出这种话,可见真是没救了。天理报应与我无关,今生只管今生事。若姐姐我刚才劝你还是念着些往日情分,现在可就完全没那个耐性了。你到底去不去执行楼主命令?” 眼见玄乐低下头不理她,唐真恼羞成怒,喝道:“闲人都给我滚出去!” 旁边女人在几个呼吸间就退出门外,最末一个还体贴的关上门。 玄烬也跟着出去,临出门时回首认真看着玄乐,仿若戏弄猎物的毒蛇。 这天下都是可怜人,凭什么你玄乐就可以安稳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跟我们一样了吧…… “情使想出办法来就好。小心伺候这贱人,千万别弄死了,得一个玩具不容易!”玄烬转身出去,笑声不知悲喜,“乐公子好好享受吧!哥哥就不陪你了!” 屋子里有一刻极静,只闻烛心劈啪的火花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几只蜡烛同时晃动起来,屋里影影绰绰的的暗色里起了唏唏簌簌的细小声音。 玄乐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环境奇异的变化,努力抑制因为内息不稳而急促的呼吸。 那些爬行动物滑过的声音,在越来越沉的空气里带给他一丝奇异的安心。他不清楚那些东西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帮他。 不过,肯定不会伤害他。那些诡谲的压力聚集的中心,不是他。 似乎是因为多年被压制终于可以翻身了,或者是宵想多年的人终于可以到手了,又或者长年满手血腥让她对些诡异的气氛的敏感度降低,唐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变化。 她只是狞笑着逼近玄乐,一柄薄薄的刀片在指尖旋转,舔了舔嘴唇道:“公子放松~姐姐会好好儿疼你! 指刀悄无声息地翻着花样滑下,本就支离破碎的衣衫彻底裂开,掌风过处落成一地碎布! 玄乐浑身布满道道鞭痕,血红的伤口衬着如雪的肌肤仿若绣满图腾的雪缎,引得唐真暗暗吞了口口水。“啧啧!好嫩的皮肉!早知如此姐姐就不打你了,怪心疼得!” 手掌沿着喉结下滑,最后按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泛起残忍的微笑,“你就是为了这东西背叛主子的么?庸人才言天下慈父心!我看、不要也罢,姐姐帮你废了它可好?” 玄乐本极力忍着被碰触时胃里翻涌而上的酸水,听得了句话惊得浑身颤抖,虽知今日必死无疑仍是心如刀绞,口不能言,只能狠瞪着唐真,眼睛充血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 唐真见他瞬时红了的眼眶心道终于抓住弱点,想起楼主吩咐任务时许诺的赏赐,立时得意起来。 “往昔我曾救你、救你性命,”玄乐费力道:“你怎可、怎可……”下颌骨被掐住。 “舍不得?也有害怕的时候?”唐真止住他的话寒声道:“狗屁第一公子,不过如此!” 手掌贴上玄乐的小腹,掌下才一发力,牢门忽然轰隆一声破开来! 脑后劲风袭来,唐真反射性地躲开,却已失了钳制玄乐的地势! 屋外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时传来垂死的凄厉惨嚎,定睛再看,守在门口的仆从尽皆倒地。 一个黑衣女子伴着匹银狼闪电般冲进来挡在玄乐前面,浑身血迹,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如魔神降世! 虐杀 唐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如此快地杀进自家地盘,一个闪神间已失了先机,还未看清那女子样貌就被扑上来的银狼逼的不得不辗转闪躲到角落。 凤君进门看清玄乐不着寸缕被吊在刑架上,加之鞭痕交错浑身血污,只觉呼吸瞬时停了,一时间心神剧痛手脚冰凉,半步也挪不动。 待得对上那双绝望哀戚的眼睛终于醒过来,几剑削断了铁索将人接到怀里。 “凤……凤君?”玄乐下巴被卸,模模糊糊发出几个音,只尽量睁着眼睛盯住眼前的人死活也不肯闭,前一刻还以为必死无疑,后一刻却已经获救生天,来救的人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竟比做梦还不真实! 愣愣任对方解开自己的镣铐用披风裹起来,浓重的血腥里那一丝清淡的香味儿伴着持续不断的温暖源源不断地透过来! 挨了一晚的疼痛忽然变得不可承受,山呼海啸一般袭来,眼前黑下去…… “是我、是我!凤君来迟了!小乐没事了、没事了……好好歇了吧!什么都别担心,一切有我……”凤君看着玄乐仿佛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心痛如绞,直急的语无伦次。 幸而她这几个月率军远征,也算见惯生死,还未失了理智。只手抱稳了人,狠下心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拂上穴道,看着他晕过去。 晕过去、最好,可以少受些痛! “没事了、没事了……”凤君抱紧玄乐昏迷中仍旧颤抖的身体,回首看向唐真的那一眼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腊月感觉出主人暴躁的情绪,长啸一声往唐真颈部咬去。 电石火光间,凤君看到唐真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鹜笑容,厉喝道:“腊月停下!” 银狼一怔,虽然不情愿仍旧选择服从命令,硬生生停住,瞬时转身退回凤君身边。 唐真也愣住,恶狼鹰犬浴魂楼也不是没驯养过,如此一扑之势还能停住的再转身的倒是头回见到。 这一愣就失去了唯一窜出屋子的机会。 凤君把玄乐放好*在腊月背上,扔了入门就一直拿在手上的长剑,自绑腿抽出两只峨眉刺闪电般冲过去截断她的退路。 唐真躲闪不及,正面挥手,一片黯淡飘忽的灰蓝色烟雾打着旋儿直往凤君面门袭来。 她与银狼斗了半晌,非但没占到一丝便宜,反倒让腊月尖利的爪子挠的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早已气急!阴狠歹毒睚眦必报的性子发作起来,竟然要对腊月用浴魂楼都禁止随意使用的化骨毒“冥途”。 冥途是谁制出,已经无从可考。现世百余年来,从未有人能解,论起狠毒更称得上天上地下无能出其右者。 凡中冥途者浑身瘫痪,每日四个时辰,疼足七七四十九日最终化骨而死,筋骨尽去只余一具皮囊,宛如人皮口袋一般。 中毒者往往受不住化骨之痛,确是连自绝也做不到。 若有亲人朋友不忍,又无法可救,只有动手杀了才能了解中毒者的痛苦,心里定然一生愧疚。 当真是狠毒之极! 凤君见那烟雾飘的诡异,已知不对,当下足尖一点顿住身形,抛了峨嵋刺双掌推出。她得净雪武功精髓,身手早不是世上所谓高手可比,此时被乐的状况闹的红了眼,出手更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卑鄙女人竟敢使毒,就让她自己也尝尝味道。 觉察到气流的不对,唐真心中一凛,又晚了半分,身前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灰蓝的雾旋转着压过来,将整个上半身裹住,口鼻被压近的毒物完全封住! 她也算见机快,眨眼间脱下外衣挥出去,两下将毒粉裹住挥了个干净。 胜败只在一瞬间,毒雾散去的那一刻,峨嵋刺尖锐的前端刺进胸前大穴。唐真似乎有些不信,挪动着因为中毒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低下头,竟然不是直接刺进心脏?! 分不清是因为中毒还是别的原因,冰冷的寒气从后背升起,她隐约感觉到,这个女人、不会让她干脆死去。 凤君收回峨嵋刺,肃立在她面前,认真考虑怎么处置这个人。 唐真恢复了半分力气,却不敢大动,她很明确的知道毒素扩散手脚半僵,若是明着跑只会速死。半麻痹的手指缓慢滴*近腰间的暗袋,若能掏出解药,便多出几分逃走的希望。 这女人没有立刻杀她,不知道是该说她傻呢还是仁慈?不过她向来不虐杀战俘的性子已经闻名天下,即便死了,也有个痛快! 主意打的太好了,唐真庆幸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指尖触到解药瓶子的那一刻手腕被呼啸而来的钢针刺穿! 唐真条件反射的要躲开,毕竟身子半僵,挪了不过半尺就被堵住。 利落的挑断唐真的手脚筋之后,凤君半蹲在她旁边,眼神冰冷狠绝,手里旋转的峨嵋刺每停下一次,她身上就多出一个窟窿。 因为全部刺在不致命的地方,专拣神经丰富敏感的地方慢慢放血,唐真无法反抗又求饶无用,凄厉的惨叫持续不断的在屋子里回荡。 叫声实在太刺耳,凤君皱着眉头站起来顺便取走身她上已经被血液浸湿的暗袋,挑出里面的解药直接喂给腊月。 这片刻时间,唐真努力往门口蠕动了半丈。其实她理智上早知今日断无活路,往外怕不过是本能求生而已。 凤君喂完了腊月反身冷冷看着她,直到她摸到门槛,上前几步一脚将她踢回原处。 唐真被她踩住,胸口便似压着千斤巨石,半口气也喘不上来,四肢早已瘫软,直吓得浑身颤抖,求饶的舌头都不大听使唤了。 “还想跑?怎么?有胆子动姑***人,没胆子承担后果?”凤君怒急反笑,嗓音轻柔异常!听在唐真耳中无异于冥域勾魂使者! 银狼在旁一声长啸,慢慢踱步过来,眼里幽绿的光亮仿若鬼火,锐利的白牙在明明暗暗的火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奶、奶奶!饶、饶……”生死关头,唐真竟然挣扎出声! “饶命?哼!你折腾额的乐儿时可曾想到这两个字?”她不吭声还好,越是求饶凤君火气越发的大。“太晚了!动了我的宝贝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玄乐的需尽快治疗,那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迹伤痕晃得她心里发慌,穿着厚底靴的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唐真惨叫一声,后腰脊骨被踩断,烂泥一般软在地下! 凤君皱着眉头回头唤银狼,“腊月!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最讨厌的人类!我送给你玩儿了。不许吃她身上肮脏的血肉!留在这里,给我把她抽、筋、扒、皮,锉、骨、扬、灰!” 已经痛到麻痹的唐真一个听到这话,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了再开始玩儿,记住!你有很多时间!不要让她死的太快!” 交代好了凤君抱着玄乐飞奔出去,她初回定坤第二天就收到玄乐被抓的消息,收拾京城情势的人各有各的任务,能在第一时间赶来的只有她一个。 真是连个帮手也没有,虽说雪玉雕背着两个人回定坤只需不到一天时间。看他如今伤势,只怕是到了高空冷风一吹,剩余的半条命就彻底没了。 丧女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没有什么地方的医疗条件比有清羽和岳父听松都在的定坤月府更好。 可是个想法在凤君抱着玄乐飞上高空刻之后就被彻底否决。 被一层狐裘贴身袄裤和两层厚毛狼皮大麾裹起来的玄乐在昏迷中不受控制的哆嗦,浑身冷汗淋漓。 凤君十分确信高空寒风影响不到他。 要知道,风雪不侵且火气极大的漠北苍狼皮,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穿用必定内火上升,肝火郁结致病。相反,用在惧冷的病人身上确有奇效。 这两件厚毛狼皮大麾是煜风收到暗蓝幻影传讯后,让跟在后面慢两个时辰跑来的骜雪背来的,任何一件给风湿寒症病人穿用几月足可治病。 此时已是春末气,玄乐在狐裘和两层狼皮的包裹下浑身冰冷,粘腻的汗水不停地渗出来。频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大的颤抖隔着厚厚的毛皮清晰的传过来。 痛!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玄乐修长的眉毛拧成团! 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扯着他尽快醒过来,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恍然间仿佛置身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熟悉清淡的香味儿萦绕身体…… 凤君!玄乐一惊,猛然睁开眼,果然是凤君! “凤……啊!!”身体猛然动,尖锐的绞痛自下腹向全身扩散,玄乐眼神散再次昏迷过去。 凤君知道再不能往前赶路,命令座下的大雕尽速寻找有人烟的地方,最终落在一个数十户人家聚居的山中小村落。 山中人家朴实,很容易相信抹的浑身脏污的凤君赶路被劫夫郎受伤的说法,并且热心地介绍到村里房子最好的人家收拾出舒适屋子让给病人。几番推拒后,虽收了凤君大手笔的银子,也老实拿出了珍藏的老山参等珍贵药材。 玄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仍旧裹在厚厚的兽皮大麾里。仰首看见凤君神色紧张眼睛一眨不眨都盯着自己脸色,心里一喜一悲,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涌出来,撑着虚弱的气息喃喃道:“宝、宝,宝宝……” “没事、没事……”凤君心里明白情况,眼里也是一热,上去借着给他掖掖被子转脸抹去眼角的湿意。转脸把玄乐抱在怀里拭泪,尽量放柔声音道:“没事、不要担心,你我的孩子不论像谁都会是坚强的好孩子,他会好好的,只管、只管安心休息即可……” “你、知道?”玄乐泪眼迷蒙看不清凤君的表情,只是毫不迟疑“你我的孩子”叫他吃了一惊。 “是,我知道……”凤君顿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知道却放任他流落在外几个月,她现在悔死当初做的那个等他自己想通的决定,若是从塞北晚归两日,就不止、不止是孩子一条命了……现在想起来仍旧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赶得及去救你?别哭啦,我保证没事了……好好睡吧,我去、去给你看看药好了没……” 放下玄乐慢慢出了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凤君失措地飞奔出去。 直跑到已经被嫩绿春草覆盖的空旷山谷才停下来,多年练成的防卫本能让的疾奔急停之后仍旧稳稳立着。 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西边漫的火烧云,凤君硬扯起嘴角,对着玄乐该稍笑一下才能让他更安心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自问无数声,不能确定,无人回答…… 空旷的山谷晚风回响,树木草地都在摇摆的沙沙声仿佛不断的重复,“他要的是宝宝,笑也没用……”“笑也没用……”“没用的没用的……”“没用没用……” …… “啊!!!”凤君攥着拳头跪倒在地,身旁星星都是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鲜血。“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的(全文字阅读,尽在文.学) 草坡上牧牛的童儿被压抑凄厉的长啸惊得跌下牛背,爬起来愣半晌,直到顺风传来父亲的呼唤才擦着满脸的泥土离去。 半空中一声悠长的鹤唳远远传来,凤君紧闭的眼睫一颤,瞬时立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从停在里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想是定坤那边收到雪玉雕带去的消息。 果然,清羽浅淡的身影从被漫彤云模糊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从出现到飞掠到近前不过花了几个弹指。 凤君飞快地捞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摊开两手看看掌心里的血痕,知道掩不住,索性也不管了。 清羽落到茂密的树顶化形之后,拖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大的袋子跳下来。看到主子通红的眼眶和散乱的头发,小孩儿也焦急之上又添沉甸甸的心疼,索性几个腾跃直接扑到凤君怀里,瞬时就皱起鼻子,稚嫩的童音越发严肃,“血腥!您受伤?” 凤君对着跃到半空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直扑或者是砸下来更合适的小孩子,眼里终于有些笑意,脚下健步如飞往暂居的地方奔去,“些许皮外伤,不碍事。快去看乐要紧。” 房子的主人拖着幼女喂饭,只觉眼前似乎有个身影闪过,暮色下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叨念几声山神保佑也不在意。 清羽仔仔细细探了脉,又扒开厚重的衣物瞧瞧玄乐小腹上的孕子线,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血。转身不着痕迹地拂了玄乐的睡穴,向凤君道:“我跟您的看法一样,只要抓紧时间,乐君身子细心调养可望复原。腹中孩儿是个小姐,只是胎息已断绝多时,肯定是、是……” “我知道了……爹爹什么时候来?”凤君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她虽称得上精通医术,也自治远不如清羽。既得他应承玄乐的身体无碍,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至于孩子,算有些心理准备,如今只愁如何跟玄乐讲。 “雪玉雕的速度比慢些,大概还要一个多时辰。”清羽小小的脸绷的紧紧的,话间从袋子里取出金针飞快地插进玄乐全身各处穴位,“我先为他施针调理淤堵血脉经络清理余毒。” 几针下去,玄乐浑身迅速潮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渗进散乱的鬓角。 凤君的温毛巾挨到他的额头时,他忽然睁开眼,雾蒙蒙的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蓝色画布的帐顶,声音清浅断续若叹息,“凤君……宝、宝宝……” “我在,宝宝在,都在……”凤君凑过去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道后来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 穴已经全然没有用,虽然清羽用金针封穴阻了他的痛觉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腹中生命离开的事实还是忠实地在身体上反应出来。气血阻滞,汗出如浆,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整个人迅速萎顿下去。 清羽接到自己主子的眼神暗示,以更快的速度下针,未几,玄乐含着泪再度昏睡过去。 只是不知,明醒来,是个怎样的晨曦呢? 失魂 戌时初刻,当听松带着一个侍从到达个小山谷的时候,山村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异乎寻常的困倦中沉入最黑甜的梦想。 沉睡中的玄乐脸色苍白,浑身未结痂的鞭伤仍旧微微渗血,小腹上泛着青色的孕子线附近皮肤薄的透明,渗出的血水已经呈现暗沉的铁锈红,出血的地方一点点加大,中间部分微微的张开了口。 听松眼眶一热,不知这孩子受了多么大的苦,回头看凤君也是一脸黯然,低声道:“请清羽在旁照应,立刻给他把孩子取出来……” “好……”凤君应了一个字就再也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立在床边。 “您还是在外间等候吧,没有女子进产房的规矩。”听松叹一口气,他医术精绝,只是子行医为身份所限,并不能开设医馆,数十年来还是接生和救治孕夫做的多一些。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初时的心疼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好……”凤君直愣愣看着玄乐身上才换不久就有血迹斑斑的中衣,机械地抬脚往外走,直到门槛绊了一跤仿若突然明白过来,扑回床边握住玄乐的手把他半揽进怀里,语音终于明晰起来,轻声道:“陪着他。” 听松轻轻皱眉,让妻主亲眼看着自己的夫郎被抛开腹部掏出死婴,没多少人能受的住种刺激,坚持道:“他已经昏迷了,不会感觉疼的。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孩子在腹中时间越长,对他的身体影响越大,您还是……” “我陪着他,”凤君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即便他不知道。我知道您的担心,我撑得住。若是我看看都受不得,他又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听松见虽容色疲惫悲戚,刚才那些混沌迷茫的样子却一扫而空,知道没人能改得了她的决定,当下再不犹豫,自去收拾准备。 那侍从随辛是跟了听松几十年的贴身使唤,见主子都做了决定,手脚细致地把玄乐身上的血迹伤口又清理了一遍。 清羽跟在后面上药,最后把几枚药制好的参片塞到玄乐嘴里。 听松点着了一个小罐子里的烈酒,在火焰里细细灼烧要用的刀片。 感觉到怀里的玄乐在昏迷中仍旧抑制不住的颤抖,凤君在他的脸上一处一处挨着轻吻。不知是否真的起了作用,玄乐渐渐安静下去。 “您如果看不下去,还是转过头去的好,”听松下刀前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一遍,“只是,抱着他万不可乱动。” “我记住了,”凤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锋利的刀锋,她会清清楚楚记得玄乐今日受的苦,“请您,动手吧。” 灼热锋利的刀没入已经开始微微裂口的孕子线里,颜色暗沉的血混着稀薄的羊水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皮肤和血水都烫焦的味道。 沾着血水的手托着比巴掌略小的胎儿,已经具有完整人形的胎儿…… 凤君努力撑大眼眶想看清,看她被随辛托着雪白的锦缎接过去小心翼翼裹起来,紫黑的皮肤趁在雪缎上,仿佛无声地控诉着没能保护好她的人。 昏迷中的玄乐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泪水决堤一般从闭着的眼睛流出来,较深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 凤君指尖颤着去拭他脸上的泪,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雪缎上小小的孩子,只觉眼前一黑,好像被巨石砸中胸口,心神失守,内息失控地在经脉中乱窜,一口逆血冲上喉头就要喷出来。 给听松递针线的清羽耳力超卓,听得呼吸紊乱拧身错步,几枚金针刺入穴道,方才解走火入魔之厄。 整个时间不过五分钟,凤君回想起来却有恍如隔世之感,盛着儿尸体的小小匣子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玄乐静静地沉睡着,容色无光,呼吸短促紊乱,仿佛随时要离世般。 “宫主?”听松也守半夜,看着凤君失魂落魄半步不肯离开玄乐的样子,心里再为两个孩子不忍,也得开口,“您稍歇一会儿吧……” 凤君知道听松关心她,顿了一下,方慢慢道:“爹爹,他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可是,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啊,还有那么多事…… 静默了半晌,听松缓缓捧起那个小小的匣子,眼圈也涩起来。且不说净雪一脉向来子息单薄,单只讲同为男子都知道儿女在生命中的分量,张了几次嘴才终于道:“我守着就好。这孩子、这孩子,总要入土为安的好……” “爹爹……”他不提孩子还好,这一提,凤君憋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如此低落失控过,早给满心的自责压的喘不过气来。 “好孩子,别难过,你们还年轻、还年轻啊……”听松捧着小小的匣子,眼泪也忍不住下来了,上还要让这孩子受多少罪啊? “我把她送回净雪宫好不好?”凤君结果匣子抱着。 “净雪的血脉啊!”听松叹息一声,依照惯例,样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宗族墓地的。四个多月,连阳胎都不是……可是,她爹爹受了这么多的苦,端起温热的参汤给昏睡中的玄乐润唇。 直到稍稍喂进去了几勺,听松才低声道:“当年天枫宫主在的时候就说,规矩是死的。送回去吧,送回去,他爹爹会好受些……” 窗外乌云涌动,星月无光。春末的风都是暖的,却吹不散笼罩在众人心里的阴霾。 朝阳初升,外人都少见的寂静山村继昨日的落难小姐之后又来了一大群人。 晨起的村民互相问候,女人们一边准备进山要用的开山刀长弓,一边讨论冬眠醒来的大熊以及昨晚异常甜美的梦乡。 拎着夜壶的各家主夫凑到一起悄声讨论停在那小姐借助的村户门口的马车。 装饰低调的马车乍看起来平平无奇,主夫中见过市面最多的一个唠唠叨叨说那马车的门帘用的都是几两金子一尺的双重织锦,他当年进城可是在大铺子里见过的。话语一出就引得周围一片低低的惊叹,对于一年到头银子也少见到的村民来,金子是很遥远的事情呢! 拖着鼻涕的小姑娘看着车上跳下来几个俊逸非凡的大姐姐,只是个个脸上的神情阴的吓人,被她们扫眼就只觉得骨头都结冰了,急忙拖着弟弟躲到爹爹身后。 “啊!!宝、宝宝,我的宝贝呢?……” 宁静的清晨里忽然起了尖锐的悲怆哭声,统共也没有几个人的小山村里所有的人立时停了自己手里的活儿竖起耳朵。 一遍一遍检查车里厚厚被褥的凤君在哭声响起的瞬间拔脚奔回屋子,跟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的听松以及从内室跑出的随辛三人撞在一起。 随辛站稳了脚一把揪住凤君的袖子急道:“主子快去看看乐君,他怕是失心疯了!” “什么?”凤君一把拨开随辛,进门就看见玄乐失魂落魄地在身上盖着的层层皮裘被褥里胡乱翻找,边翻找边哭叫“宝宝呢?啊?我的宝宝呢?……” “乐,你找什么?我帮你……” 玄乐仿佛完全没看见站在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起什么,裹着绷带的手在小腹尚未愈合孕子线附近蹭的一手鲜血,声音渐渐哑下去,仍是不停的念叨,“宝宝呢?我的宝宝呢?啊?你到哪儿去啊?不要吓唬爹爹啊……” 凤君几乎给吓的魂飞魄散,顾不得他的伤口扑上去紧紧搂住,“乐、乐!你看看我,啊?看看我!” “看你?你是谁?”玄乐红肿的眼睛仿佛没焦距一样从凤君脸上掠过,忽然不再乱动了,浑身绷紧的肌肉迅速软下去,头也歪在一边,只喃喃道:“宝宝不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把她的孩子弄丢了,她的孩子、丢了啊……哇!” 渐渐低弱的细语在一口鲜血之后变的悄无声息。 …… 一家人 “您的都是真、真的?”春末的朝阳照的屋子里分外亮堂,煜风站在清羽和无暇建立的水镜前面却觉得一阵无法抑制的眩晕。 “少爷小心!”金霜慌忙上去扶住,主子得消息昨夜已经是一晚没睡,这会儿得知乐君失了孩子,不知又要哭几晚。 “不仅如此,”水镜里听松的眉拧的紧紧的,“孩子情志抑郁,肝气郁结,日积月累终致五脏气机不和。外伤是小,现在主要是肝气郁结和心脾两虚,看今早表现,竟是、竟是要疯了一般!” “疯了?”煜风努力眨眨眼,把眼眶里凝聚的湿意逼回去,凤君站在父亲旁边可是看着自己呢,不能让他担心。咬了咬唇当即道:“我去看他……” 金霜的脸立时皱起来,显然低估了他从小伺候大的少爷,他不但不打算休息,甚至示意他出去叫管家来打算出行了。 “安心在定坤呆着,外面危险……”凤君上前一步,话说到一半,忽然扭身跑掉。 “乐弟弟怎么了?”煜风敏锐地感觉到是昏睡中的乐又醒了,“清羽,你能让我看看他吗?” 水镜黯淡模糊下去,无暇睁开眼睛轻声道:“清羽要等半刻才行,他昨晚飞去太快,精神不好,没办法直接转换水镜。” 煜风头示意知道了,转头对进来的逸雪道:“姐姐,我要去接凤君和乐他们回来,请帮我准备车驾。” 逸雪皱起眉头,虽然理解弟弟的急切心情,但是现在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时候。凤君刚失去一个孩子,她不能让这边的一个再有任何闪失。可是,自己个弟弟表面看起来性格柔顺,其实是个一旦下定决心,没人可以阻止的了。 叹口气,尽管知道大概说了也不会起任何作用,逸雪还是慢声道:“风儿,很清楚目前的形势。大长公主领兵数十年不是白给的,麾下死士暗探无数不说,浴魂楼里的杀手更不好对付。我净雪宫势力虽然遍布大江南北,但是我希望,凤君也希望,在皇权争夺中尽量少牺牲宫中姐妹。” “我不需要人保护……”煜风抚抚自己的小腹,想象若这孩子离己而去,将是何等痛彻心扉。浑身轻颤一下,他发现自己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不要人保护?”逸雪失态地拔高嗓音,“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一个人出去!”万一再出了事,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姐姐,”煜风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他当然会保护好自己,但是自从嫁了人,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从前他的身手了。“我明白你的担心和顾虑。但是,你好像忘了,我也算得上武林高手呢。何况,大长公主不会想到,被她监视的仿佛连苍蝇飞出去都要检查的月府现在会有什么重要的人敢出府。在这种时候,我想陪在他身边,即便早一刻也好。更何况乐弟弟……你看!” 无暇闭眼,面前的空气缓缓扭曲,水汽凝结,里面渐渐出现稍微有些模糊的图像。 玄乐表情呆滞,力气却大的惊人,一次一次挣脱抱着他的凤君,执着地在满床的被褥堆里翻找,时不时烦躁地硬扯身上的绷带,嘴里不停地嘟囔:“宝宝在哪里?不要吓爹爹啊!我不会让你痛了哦,一定会快快带你找娘,出来啊?别躲啦……” 煜风泪水夺眶而出,金霜捂着嘴巴堵住溢出的哭泣。 逸雪显然也没想到情况严重到如此地步,盯着水镜喃喃道:“就算你去了,能有什么用?爹爹和清羽在都没办法……” “有用!”出乎意料斩钉截铁的回答,煜风垂头扶扶自己凸起的小腹,心里也意外自己如此肯定。乐弟弟不停的呼唤宝宝,就像、就像在召唤他过去一般。 “为什么?”逸雪开始考虑用什么手段留住似乎有些任性的弟弟了。 “姐姐,您忘记我是天命的净雪主君了?”煜风拉起收了水镜的无暇,轻声道:“即使是司监预备神官的灵觉也不一定比我更好,这么多年了,我认定的大事情,都没有错过不是吗?” “这个?”逸雪也踌躇起来,弟弟对于大事情的感觉确实异乎寻常的准确,可是…… “最重要的是,我爱她……”煜风微微垂下晕红的脸,“我们是一家人,在种时候,我应该在她身边。玄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知道自己医术不够好,但是我必须尽早见到他。见到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逸雪到嘴边的服最终咽了回去,沮丧地叹口气道:“好吧,你打算带谁去?” “骜炎和无暇。” 逸雪再次受到刺激,“就带无暇一个?你竟然还想骑马去?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子几个月了?” “姐姐你知道,骜炎跑起来比马车平稳多了,并且速度也够快。再有无暇陪同,没人能伤得了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煜风已经站起来要金霜给他换衣服,半刻也不想耽搁。“相信我,我比谁都清楚自己身子的重要性!” “那是没错……”但是孕夫骑马!!逸雪揉着眉心出去安排,只求他们在找麻烦的杀手发现之前汇合。 月府在之后的一个半时辰里一共出去二十四个人,一半大人一半孩子。清一色的黑色大麾从头罩到脚,骑毛色如火的红马,身前抱着白色狐裘裹住的半大孩子。 这些人或一同出去,或相隔半刻一刻,从四门而出,往八方分开。堂皇出城,只走官道,遇到路口即转,跟踪的人完全找不到他们之间的区别。 大长公主早知抓到的浴魂楼杀手玄乐被劫,后续些想是接应,其中必有一个是身份重要的。由此推测向南走的几组人里有被掩护的那个人可能性更大。 可是北面也有重要的暗桩和联络,难保不是月府故布疑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东方涵语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犹豫,手下死士众多,只是要挡住月府里那些精英还得*人人海战术。这十二组人要掩护的那个,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又或者,这十二组都是假的,调虎离山,等这边好手都**了,真正的才出来…… 东方梦蓝站在旁边看娘愣了半天神,早等的不耐烦,急道:“母亲,您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无论是哪个都挡不住了。月府不缺千里马!此时怎么计量都是多余的,先堵住了再说。千万不能让接应的人跟月凤君汇合。” 东方涵语一惊,她统兵二十余年,杀伐决断瞬息决定数十万人生死,何时有过如此这等踟蹰的时候?那月凤君,对自己的影响当真已经如此深了么? 仅仅几个月来的明争暗斗就让她确定,这么多年来能当自己对手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来人,传令黑蔷薇九队队长全部到中堂听命。” …… 大长公主再次动用黑蔷薇刺杀北上定坤的月凤君一行人,同时派人拦截所有月府出去的人。 下命令的时候,煜风已经骑着骜炎赶到定坤百里之外。 另一边,出了山村第三次遇到围攻后留下一地尸体的凤君,在听到清羽报告煜风赶来与自己汇合的消息之后,没有大家所预料的急怒阻拦训斥。反而在乐出事之后第次勾起嘴角,只道:“我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你们拦不住,就尽量保他平安,其余、以后再吧!” 听松叹一声“儿大不由爹!”,钻回马车给玄乐喂药,竟也没什么! 感应 玄乐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很长的噩梦! 梦里浴魂楼的唐真逼他去刺杀凤君;梦里唐真威胁他要弄掉他的孩子;梦里、凤君来救他了;梦结束的时候,他似乎、失了孩子! 怎么也找不到宝宝了,身体里有另一个生命存在的感觉一夕之间无影无踪,浑身冰冷,仿佛破了的口袋一样,空荡荡的冰冷! 宝宝,在哪里呢? 以前听人过,梦都是反的,那么,宝宝应该还在的吧?彻骨的寒冷,心脏仿佛结了冰,一块一块的碎掉……好疼! 肚子也好疼,宝宝会难受的…… 睡觉、睡觉,醒来就没事了!是梦、是个噩梦而已,醒来就没事了! …… 凤君抱着玄乐坐在马车里,听松爹爹说只有自己在旁边的时候,他才能安静下来。所以一定要坐在马车里跟着休息。她知道他们其实是体恤自己几天几夜没有休息。 可是,种情况怎么睡得着。凤君空出一只手慢慢地揉太阳穴,怀里这一个暂且不,还有另一个往这边来的,哪一个不让人悬着心呢? 四周循飞的夜枭啼声忽然尖锐起来,几个临时从各地调来的净雪宫护卫立时握紧手中刀柄呈防卫阵型把马车四周围住。 凤君眉峰一敛,细心把玄乐放好,拉开车门,反身细细掩好了。跳到跟在马车旁的骜雪身上对众人吩咐道:“勿需紧张,夜枭在敌人出现在五里外就会报信,换条路加速赶路。” “主子,我们跟他们拼吧!别跑了!”一个藏蓝劲装的少女怒气冲冲喊道:“除了开始那一场,咱们一直在跑。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江珊,你多久没有休息了?”凤君的声音带着很深的疲惫,给人的感觉却安静而温暖,仿佛是做在午后的暖阁里闲聊。 “主子,我不怕累……” “我知道,”凤君打断她的话,对她也是对周围半数受伤的女孩子道:“我知道们不怕累,甚至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是我怕们累、怕女们受伤、怕女们死!女们都不到二十岁吧?都是净雪宫这一代孩子里的好手,净雪宫的精英为了保护我几天几夜不合眼,最后累的在二流杀手手下,不值得。” “主子……”几个孩子齐齐叫一声,又齐齐没了声,只是黑暗里起红了眼圈。女儿有泪不轻弹,江珊使劲眨了眨眼唾了自己一口,真丢人! “不过也算她们有能耐!”凤君借着暗淡的星光一边分辨方向一边道:“竟逼的我们多绕一倍的路,否则,再有三个多时辰就能到了。如此一转,恐怕要拖到明天清晨了!你们撑不住的,在马上打个瞌睡吧,明天就能到家了。” “主子,我们不累。”一个小个子的褐衣女孩子驱马跟到她身边道:“您在们到之前就已经两两夜没合眼吧?” “可是我在马车里休息了丫。”凤君摸摸她凌乱的头发,小姑娘功夫再好也只有十四岁,内力和耐力都比那些大孩子弱些,“左臂的伤要紧么?” 小姑娘被摸的一缩脖子,鼻子皱了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明明不是小孩子了还摸人家的头!不过,主子心地真好呀! 反正有更灵的夜枭警戒,一行人放松神经,胡乱找着话题提神。 月亮渐渐升至中,云层薄起来,树林里渐渐起轻纱样的雾。 玄乐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无一处不隐隐作痛,睡的极不安稳。附近似乎有人说话,体贴的把声音收的很小。那个人的声音偶尔一句,听到了就可以安心一会儿。 疼的似乎有些麻木的小腹忽然针刺般疼一下,接着开始一跳一跳的抽痛。浓重的药味里新鲜的血腥味儿散出来。 要忍住,一个合格的杀手,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弱点,尽量把所有伤口都完美地掩饰起来……很久之前不知是谁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所以,要想办法遮住血腥味…… “前面是一丛荆棘,小心划伤马腿。”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另人安心的声悄声提醒。然后是略微凌乱的低声应和。 忽然觉得,似乎不掩饰些伤也是可以的。 唔,怎么弄的这些伤呢?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已经丢了的,或者即将要丢的?什么啊、什么啊?越想越想不起来,心里一阵阵抽痛,像被有毒的烟雾裹起来一样。 烟雾散去的一刹那,玄乐蓦然睁开了眼,低低的呜咽:“宝宝……” 几乎是同时,车门一响,凤君钻进来把他抱进怀里,手指在睡穴上轻轻的按摩,低声哄道:“在、宝宝在,都在。我们就要回家了。” 但是似乎没什么用,玄乐这一次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抓着的衣襟往外推,不停地重复,“去救、去接宝宝,去接她。快去,快去啊……” 凤君开始仍旧当他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仔细听了两句就觉出不对。乐“去救宝宝”,他用了“去”,他用了“去”?! 不是他自己的宝宝,自己找到他开始到他昏迷失去孩子之间的时间里,他一直让自己救孩子,从来没用过个词。 “去”,不在自己身边的…… 来到个世界后见识到的众多妖仙、神官、匪夷所思的阵法让她不得不对所谓的第六感分外的注意起来。 刚失去的孩子的乐,跟煜风情同手足的乐,会不会、对赶来看他的风儿有感应呢? 凤君不敢想下去。跳出车厢大喊:“清羽,清羽呢?帮我确定风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儿清晨只比自己晚了半个时辰出发,如今已经过了将近七个时辰,如果没有绕弯路,是该汇合的时候了。 风儿他走的是官道,附近的官道!片刻前夜枭报告有敌人潜进的地区! 凤君脸色煞白的看着清羽掐指放出细小的蓝色光球,光球升至半空,化成肉眼难辨的粉尘向四方飘出。 一个交睫的时间,官道附近升起一颗略大的白色光球。 清羽也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回道:“回主子,蓝正君在五里外的一个北向小山洞里。无暇他们目前很安全,但是敌人发现了骜炎,发现马上没人,正在附近搜索。正君不让无暇报告情况,所以延误了信息传递。” 呼~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凤君刚才那一嗓子喊的所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有五里?”凤君稍稍吃了一惊,那个傻孩子!叹一口气道:“我潜过去接他过来。你们保护好爹爹和乐……” “我跟您一起去……”话音未落几个人争相请命要跟去。 凤君挥挥手让们安静下来道:“都别争,去多了反而目标大。我只是去带一个人回来,不必担心。保护好留下的人,同时、做好迎敌准备。不能保证不带回尾巴。” 失而复得? 凤君跟着清羽跟无暇联络用的细小光球慢慢潜行。无暇所说的山洞在两条大路之间,荆棘密布,到处是生长的乱七八糟的矮小灌木。林子里的树也长的歪七扭八的,倒是方便了鸟儿筑巢。 五里,换算起来是两千五百米,慢跑也只需一刻钟。但是她不能跑,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灵觉,林子里的小鸟在没有提前暗示的情况下受到惊吓会乱飞。 夜鸟惊飞,略微懂得追踪的人都知道那边有人了。那只会加快杀手们往这个方向搜索的速度。 清羽手下夜枭报告,搜索的队伍离煜风他们有三里。自己目前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一千米。 化为兽身的无暇卧在八百米之外的一片高草里,暗金色的眸子一闪即没。 凤君借着那一闪确定方向,手持利剑缓缓下劈,借着风声和寂夜里偶尔的异响掩护,斩断最后一段荆棘丛。 微风拂过山丘上矮矮的松林,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时密集起来。把头探出洞口的田鼠在一块石头咕咕噜噜滚过旁边之后嗖的一声缩回去。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最后一百米,白虎悄然无声地站起来,厚厚的脚掌踩下去每一步都寂静无声。 凤君站在两棵松树的阴影里,等那个罩着黑斗篷,后背高出一大截的白虎慢慢挪过来。 煜风半趴在无暇背上,用大麾罩住头拿手绢拼命擦脸,直擦到微微感觉疼了才停手。心里嘀咕没有水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用手摸了摸,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拿下来才想起手上也是一手的灰。 不能让凤君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像!弄整齐了才能去找,无暇说只隔着五里、只有五里啊!怎么办怎么办呢? 焦急间不知无暇走了多远,身子忽然腾空,在尖叫出口之前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凤君?!”煜风低呼一声,惊喜交加。立时忘记了自己浑身泥土草屑的狼狈,也不顾正被人家打横抱着,抓住凤君的衣襟悄声急问:“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乐弟弟怎么样?神志恢复了么?……”的 “停停停,你先缓口气,等你慢慢告诉你。”凤君借着月光看他发鬓凌乱,鬓角的发丝都给汗水粘在脸上,脸上一道一道脏兮兮的污渍,衣服也刮烂几处,当真是狼狈万分。 只庆幸看样子没受什么伤,暗叹一声嗔怪道:“倒是你先告诉我,手背上的擦伤怎么回事?” “你、呃,”煜风把小脸埋到她怀里不敢说话,若是让她知道……当时自己也吓个半死,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了。姐姐说的对,自己果然是太任性了。 “骜炎中箭摔倒,他滚下马了!”无暇传音道,虎眸瞪的圆圆的尽力翻了个白眼,“并且叫我不许告诉你,崴了脚,几处擦伤,其余无事。” 煜风见凤君长眉一敛,心知无暇定是告诉她了,用力咬了咬下唇等着训斥。 “笨蛋!” 训斥没等来,等来一声似怨似怒的叹息。煜风重新被放回无暇背上,惊讶地睁开眼,凤君半跪着低头给他检查脚踝,一声不吭。 检查完脚踝又拉起裤腿看膝盖的擦伤,然后是手背……煜风知道这次是自己太急,又有点委屈,终于忍不住扯住那人衣角颤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笨蛋!我怎么会生我的气?”凤君叹息一声,半抱着他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不怕不怕,我在呢,一直在,宝贝不怕。” 煜风红了许久的眼圈终于掉出泪来,摔下来的时候他吓死了,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也要跟着去。幸而无暇化形接着,大家都没事。 “你别哄我了,”煜风脑袋埋在凤君肩头哑着嗓子闷声道:“爹爹说、男人不能哄,越哄越想哭。快点去看乐弟弟吧。” “傻风儿!”凤君叹息一声。仍旧让他坐在无暇背上,悄悄穿林回去。 原先停马车的地方起了淡紫色的烟雾。 见他们走近了,清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递给两人一兽几颗药丸,低声道:“我在附近布了毒,天亮才散,这是解药。听松说马都跑不动了,停两个时辰大伙儿略休息一下再走。外面林子里设了简易的迷踪阵。” “也好,我先带风儿去看看乐,”凤君回身把煜风抱下来,吩咐道:“无暇去把骜炎找回来。” 马车附近只有听松、随辛和一个护卫,其余人都出去或伪造痕迹或扫除印迹以便迷惑敌人。 凤君抱着煜风上了马车,车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哥哥?”玄乐苍白的小脸从里面探出来。 听到声音的人齐齐一愣,玄乐竟然醒着!不但醒着,他还认识煜风!要知道,他这一天只要清醒必定四处寻找宝宝,连凤君也不曾正眼看过一次。 “乐,还痛不痛?”煜风也没有分毫惊讶,爬进车里撑着在旁边坐下,拉过玄乐来看他身上的伤口。 “痛!”玄乐漂亮的眉头皱起来,蜷缩起身子枕到煜风肩头,泪光闪闪道:“宝宝找不到了,很痛……哥哥,怎么办?我把凤君的宝宝弄丢了!” 给煜风脚踝上药的凤君闻言眼眶又是一热,玄乐现在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是自己。即便是寻找孩子,其实他最在意的还是丢了她月凤君的孩子该怎么交代。如今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煜风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串串往下掉,仍旧撑着柔声道:“她明明在的?你怎么说丢了呢?” “不在,哪里都不在,我找不到她……”玄乐絮絮叨叨眼神愈发狂乱,眼见着就要再次发狂,忽然觉得被煜风握着的掌下的皮肤一震,惊的急忙放开,疑惑地望着煜风。 煜风抹了把泪拉回他的手放回自己小腹上,轻声道:“你摸摸,她在这里呢!你受伤了,她疼,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那孩子也是应时,果然又在腹中动了一下。煜风给孩子胎动踢的浑身一颤,但是看到玄乐渐渐安静下来,不由暗自琢磨,这个孩子确实与他有缘。若能让他恢复神智,当真是上神保佑了! 玄乐在煜风隆起的小腹上小心翼翼抚了抚,又贴上耳朵去听,半晌终于叹息一声仿佛放了心,竟而直接昏睡过去。 毒虫 待听松看了脉,确定玄乐心神初定,煜风才松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力气一泄,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小腹一阵阵发紧。 “宝宝乖,终于见到娘啦,爹爹可以休息了。马上就睡,不着急哦~” 凤君端着水进来就见煜风半*在车厢里,一手握着玄乐的手,一手抚着小腹喃喃低语,虽然鬓发凌乱形容狼狈,却是说不出的雍容镇定。心里忽然一暖不自觉就勾起了唇,只觉得前方就算如何艰难她都不担心了。为了这两个人和孩子,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看到玄乐脸上结痂的伤口脸色又是一冷,她总记着父亲的教导,净雪宫主应此苍生为念,不可暴虐妄杀,时刻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她疏忽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后她不会再给大长公主半分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朋友,而今天欠下的,迟早要让他们还回来。 “凤君?”煜风看她直盯着两人神色变幻不定,知她定是后悔自责,想着为孩子报仇。他虽然觉得即便要报仇,一个人日思夜想被仇恨所累必定不能快乐。此时却没法说出来,只好伸手给她拉住,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凤君被他一喊,回过神来也觉得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递了水和药丸给煜风,悄声道:“爹爹和随辛都在外面休息,侍卫搭了草棚,你不必担心。吃了药安心休息吧。” 煜风吞下保胎药,那药入口即化,只觉一股暖流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说不出的熨帖舒服,眼皮愈发的沉重起来,坠入梦乡前恍惚觉得凤君在自己唇上一吻后小心地下车出去。 凤君给两个并头而睡的男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跳下车,盘膝坐在地上却无半丝睡意,脑中兜兜转转都在盘算剩下的路程。 目前最重要的是平安把众人带回定坤月府,报仇的事情、只能押后再说。平安走了的这大半路程多数是因为对方低估了己方的速度,可以想象以后的路程她们会提前做更多的准备,剩下的三分之一并不会比前面的简单。 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军权都握在睿瑶手里,所以只要进入她们驻军的巡查范围内,就算安全了。这样目标可以缩短五十里。 那时大长公主除非出动自己的三千禁卫,否则别想*近自己半分。若她动了军队,就是谋反,正中睿瑶下怀。想来她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怎么坚持过后面这四个时辰呢? 凤君皱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拍拍手召来清羽制毒。不仁我也不义,那些奉命行事的无辜杀手,顾不得了! 空气越来越潮湿,夜风凛冽,稀疏的雨线落了下来。清羽布下的毒雾渐渐地随水坠地,黑夜中地毯式搜索的敌人越来越近。 比预想的来的早。凤君侧身再次检查马车是否漏雨后,安静地挥挥手。整队人马悄然而行,马匹踏地的声音掩在噼啪的夜雨声中渐渐远去。 一刻之后,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瘦小女人拨开树丛钻过来,看到这块比其他地方较为宽阔的地带一愣,飞快地窜过来检查。 浅浅的车辙印儿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模糊,附近的草地有被马匹踩踏啃食的痕迹,竟然还有一个简易的草棚。可见他们在这里休息了很久。 女人一下子紧张了,搜了整晚的人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几乎能想象出队长一边愤怒地骂“草包”一边猛力挥鞭子的样子,那鞭子落到背上总是立时就皮开肉绽的。 还没想好怎么报告,灌木丛窸窣一响,又一个同伴钻出来,看到情况之后同样顿住了。 身后已经传来队长的大喊,满脸横肉的女人挥手把愣在一处的手下拨开,看清草棚车辙的一瞬立时扯开嗓子大骂:“一群只会给姑奶奶丢脸的饭桶,草包!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也能搜一晚上。” 嗖嗖两声,鞭子结结实实打到先前到的两个女人背上,女队长又回身吆喝:“都给我滚过来,人家在眼皮子底下藏了一晚上你们愣是没发现。长着眼睛都是摆设么?不如抠掉算了!” 围拢过来的人条件反射地齐齐闭了一下眼,她们知道队长真的干的出来的! “还在这儿给老娘傻楞着,等死吗?快去追----” 第一个到的瘦小女人忽然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在星月无光的雨夜听起来堪比女鬼。在场众人无不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队长骂人被打断,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窜的更高,鞭子裹着嗖嗖的风声朝那个瘦小女子胡乱挥舞的手臂抽过去。 手臂应声而断,仿佛被削断的树枝,断的干脆利落! 队长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没到这种程度,随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看到的情景让周围所有杀手都哆嗦起来。 黑蔷薇的训练异于普通士兵,她们每个人不敢说杀人如麻,也绝对无惧生死,可是眼前这种死法…… 那瘦小女人仿佛是个蜡塑的人,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融化,刚才还在凄厉的惨叫,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连五官都模糊起来! 队长最先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这地方有毒瘴,都给我闪开,离她远点儿!” 已经晚了几分,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凶悍女队长看着手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融化,腿肚子也不由自主的抽筋儿,慢慢往远处挪,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儿痒儿,颤颤巍巍举起来,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看清仿佛一支细蜡一样开始融化的尾指。 尖锐的疼痛从十指爆开,女队长咬着唇想抑制住涌到喉咙的叫声,嘴唇已经没有了,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四周只剩下空荡荡散落的衣裤靴子刀剑,不见半个人影儿!融化的液体随着越来越大的雨水渗进草地树丛…… “你用的什么毒?”凤君侧耳听几里外凄厉的嚎叫,似乎很惨的样子。 “回主子,没有特别配毒,只是召了几只地底的毒虫出来。”清羽淡淡道。 “中毒会如何?”旁边的女孩也听到后方叫声凄厉,不由好奇道。 清羽犹豫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最终道:“这种毒虫名夜阎,昼伏夜出以毒麻痹敌人融化活物,*吸食它们的生气和融化的汁液为生……” 融化!周围人听的清楚,加之后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浑身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那我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岂不是很危险?”另一个女孩子低呼道,以前在栖凰山净雪宫习武学文,也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虫子。 “不必担心,这种毒虫体型不大,且平日从不到地面上来,喜爱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捕食田鼠等穴居小动物。今天要不是下雨空气潮湿,即便是我也召唤不来如此多的一群。”清羽看凤君眉头皱紧,又补充道:“主子要是觉得太过,以后清羽就不用这个了。” “不会,”凤君摸摸他的头,闭上眼道:“很好用!” 天亮的时候,另外两个搜索队发现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兵器。 湿漉漉的衣衫铺在泥地里,裤脚好好的掖在靴子里,刀柄落在袖口旁,腰带好好的束在外衫上…… 两个小队长互相对视一眼,得出了会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些人仿佛直接消失在空气中了。 以前训好的信鸽无端地走失甚至自动飞到敌方阵营,骑兵的马匹只要*近她就会畏惧止步,还有冬天里出现大批攻击人的蛇群……再加上今日凭空消失的一整队人马,早听说月凤君会邪术,果然不假! “七队十一号,记录现场情况,加急报给主上。”其中一个队长脸色青黑,终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另一个队长和随后跟进的队员除了对同伴略有惋惜之感外,竟是齐齐呼出一口气,暗叫幸好没正面撞见月凤君。 净雪护卫 “主子,不绕小路了么?”江珊疑道,车队跟着凤君见又绕回官道了。 此时他们离半夜休息的地方大约百里,东方已经能看见微弱红光,马上就要天亮了。 “不走了,”凤君摩挲着剑柄,眼中利光一闪,她既然下定决心不在对敌人手下留情,也就不再怕人围击。冷笑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大长公主会儿应该集结了足够的人马。小股还能躲,大队的,不是我们能躲的过了。她们不怕送死,我们担心什么?” 几个姑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都兴奋起来。她们一路仗着夜枭灵敏,跟对方玩儿了许久捉迷藏,早憋着一口气! 此时得了跟对方交手的允许,立时各个都想多抓几个,给主子出口气,也给自己舒舒筋骨。 “主子,我们可以随便用什么吗?”队里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眨着眼睛讨好地问凤君。a 其他女孩子也赶紧随声附和。 要知道净雪宫广收天下武学典籍,教授宫里弟子向来因材施教不拘形势,学出来的孩子各有所长,再加上宫里多有擅长制造细巧暗器奇门武器的工匠,她们用的兵器往往也是奇形怪状。 为了防止泄露身份,宫里严令弟子外出行走使常见招式兵器,更有一些歹毒有效的方法不到危及性命,绝对是许学不许用。违令者废除武功,洗去记忆,逐出净雪。 如此一来,自然大大抑制了战力,少不得多吃些亏,别提多憋屈了! 昨晚凤君恶狠狠地命令清羽用毒,让几个女孩觉得主子是真气了,说不定能痛快打一场,这才大着胆子请求。 凤君看那孩子满面灰尘,偏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仿佛狗儿见到骨头,嘴角不禁挑了起来,回道:“在进入定坤城以前,允许女们随心所欲。要求是----” “是什么?”连最稳重的江珊也忍不住问了。 “不许受伤,不伤无辜!”凤君从马背上的暗袋里摸出各式精巧装备,一边往身上各处装一边续道:“不能让敌人知道女们用了这些东西!” “啊?用了总要有人看见,怎么不让人知道啊?”小姑娘一边兴奋地往自己手肘膝部装短刃一边悄声嘟囔。 “笨!”旁边的女孩子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笑容甜美地检查袖口里的针,语气轻快道:“看见的人全部杀光好了!” “哦,全部杀光就好了,明白!”小姑娘啥话的口气仿佛是面对一群挖洞的蚂蚁说“全部踩死好了!” 凤君听得嘴角一抽,不知道净雪宫的那些师傅是怎么教出这么一群完全没有世俗伦常观念的人。 她们心目中,宫主的话绝对正确!宫主的意志就是她们的方向!一切跟净雪宫作对的人都该死,除非宫主说可以饶过…… 若是一辈子不下山,估计不少人只知净雪宫,不知天宁国! 一直没出声的清羽忽然道:“主子,前方三里!后方五里!” “三里!”凤君一笑,若不是道路在前方绕个弯道,两边都是密林,早已看得见人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 “听主子吩咐!”少女清亮的嗓子听得出士气高昂。 “清羽无暇,保护马车,其余人等互相照应。” 凤君话音刚落,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寒光耀眼,赫然是数百只劲箭扑面而至。 “天!”外围的六个女孩子齐声低喝,各自抖开一张丝,眨眼间将车马护的滴水不漏。 那看似柔软,舞起来却隐约有金石相击之声;眼稀疏,却没有一只箭能穿而过。正是取“天恢恢,疏而不漏”之意。 无暇耳廓微动,第二轮弓弦响声比第一次又近了许多,不过人数远没有箭的数量多,向凤君问道:“人数只有七十,可是怎么射出几百只箭的?” “她们用的是连珠弩,至少是四只连发的。世上除了净雪宫,竟还有人制得出这种弩来?”江珊按剑冷笑道:“只是准头不怎么样!” 三轮弓响之后,七十黑衣刺客已经将凤君等人团团围住。不知是觉得以七十装备精良的高手围攻凤君带着病弱的十来个人万无一失,还是别的原因,竟然连脸也不遮一遮。 凤君看着这七十将死之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那句“杀手应当白天穿白衣,黑天穿黑衣”,唇角微微勾起。 那六个女孩将手中大一抖,哗啦几声,丝卷成长鞭,兜头罩脸往前面打去。 那几十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开始看见凤君等人在乱箭之下分毫未损有些惊慌,立时收了弩箭换刀杀来。 “无暇,”凤君看了看刺客围成的阵型,寒声道:“毒蛇冬眠都醒了吧?” 无暇舔舔嘴唇,微笑道:“全醒了,还都惦记着见见御主。昨晚大雨,狼群也没什么吃食……” “围住,一个也别放跑!清羽照管外面,闲人别放进来!” 尾音伴着一声痛呼,凤君提剑上阵,一招解决一个,虎入羊群一般! “她们、这用的都是什么兵器招术?”后面压阵的一个小队长抖着指尖指向马车附近。 一个小个子女孩两只手都金光闪闪,到得近处才看出是数把金刀在指尖翻飞,碰着就被剐下一大片肉;另一个浑身是刺,靴尖、膝盖、手肘,甚至腰臀,无数把钢刺伸缩自如,一次一个血窟窿…… “不知道!”另一个队长也被那些奇形怪状的兵器吸引,琢磨完成任务后,怎么着也要抢几件回去研究。 最眼馋的是那几张拦住箭雨的大,听声观形足可断定是稀世之宝!而且几人手法各不相同,同样是卷起来,有人当鞭、有人当棍、有人折起仿若布带,相同点是上带倒刺,碰着就是大片血肉被拉下来。 想比之下,倒是那个长公主月凤君的剑最是正常。 小队长口水流到一半,眼前一花,一条黑漆漆的链子横过眼前,急退两步方才躲过。 竟然能穿过包围窜到后方,好厉害的轻功! 定睛一看,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女孩子笑盈盈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甩着条黑漆漆的鞭子,鞭头分叉铸成个尖锐的鹰爪。 那女孩子白牙在日光下一闪,嬉笑道:“竟能躲过我一鞭,腿脚真够快的!” 说话间手腕一抖,长鞭呼啸而来。小队长举刀迎击,长鞭横掠而过,无数倒刺弹出,牢牢扣住长刀。 一股大力拔起,小队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竟然被人一招缴了兵器,下一秒飞刀灌入太阳穴! 小队长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湛蓝的天空在逐渐扩散的瞳孔中倾斜定格。 “不要浪费时间!”个子高些的女孩子重新扣一把飞刀,嗔怒地瞪了想找人练功夫的小女孩一眼。 “谢姐姐提醒!”小女孩也不恼,笑着应了,回手一鞭子,鞭头的鹰爪将身后偷袭的黑衣刺客大腿血管硬生生撕开。 嗷~~ 白日里狼嗷四起,还是在人迹较多的官道附近地界,不论是带队人还是杀手都是心中一凉,不约而同想起传说中的长公主会邪术。士气立时泄了三分。 净雪宫中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虎豹狼虫往往在宫中自由穿行,仿佛护院猫犬一般,听到狼嚎不但无惧反而感觉几分亲切,招术收放更显凌厉。 此消彼长,不过两刻,刺客非死即伤,血流满地,哀声四起。密林的阴影里狼群或蹲或立,幽绿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早餐。 毒蛇嘶嘶吐着信子四处游走,遇到还有生气的人立刻一拥而上…… 马车静静启动,渐行渐远。只要一场大雨,再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的腥风血雨! 又行出百里,只见几个喽啰,想必大长公主没料到自己派出的精锐如此不堪一击,以至于后力不继。 午休过后,竟然遇到太女亲卫数千士兵,道是照太女吩咐远远来迎长公主。 那领头将军见凤君等人一声血污,骇得几乎跌下马去。长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不是她的责任太女也要扒她一层皮。问清的事实才放下心,后面路上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凤君心安理得地被太女专属部队保护回京。只有净雪宫那几个丫头略有不满,颇为惋惜地收起各自的亲爱兵器,嘟着嘴摆弄普通刀剑。 郡主 “有没有不舒服?”凤君坐在马车里给煜风上药。 “我没事,”煜风笑的温柔甜蜜,其实若不是身上沉重,他更愿意出去帮凤君杀敌,“倒是乐,刚才被外面的喊声和血腥味儿吓的不清,我点了穴才让他安静下去。” “还说没事!”凤君从她怀里把乐接过来上药,睡梦中小脸儿都绷的紧紧的,眉毛恨不得扭成一团,“你眼窝都青了,宝宝没有闹你?” “没有,”煜风帮忙给玄乐换药,摸摸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是个乖孩子,知道娘跟爹爹都忙,一直在睡。” 凤君也抚抚他凸起的小腹,胎儿微微动了动,脉息稳定,是个健康的孩子。看到一旁被清羽施法护起来的小匣子,想到里面夭亡的女儿,两人俱是心神大痛。 玄乐身上的绷带都解开,浅口都已经结痂,深的仍旧皮肉翻卷。这个世界的男子都爱美,如今这一身的疤痕,不知他清醒了怎么难过呢! 煜风轻轻按住她要拆玄乐小腹绷带的手,低声道:“爹爹说虽是取出孩子,孕子线也会自行愈合,七日内不宜见风。” 凤君也就罢手,刚把玄乐的衣襟掩好。外面太女卫队的将军大声喊道:“末将参见郡主----” 一个少女的声音模模糊糊应道:“张将军啊,请起。我记得太女殿下并未出行,张将军这是去接哪个贵人?” 那将军张宛是太女亲信,两家主子不合,朝野皆知。此次动用卫队去接长公主是有些不符合礼制,怕说错话给主子带来麻烦,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应了。 凤君推门出来,见半里之外一群人慢慢行来。当头一人鲜衣怒马,背负长弓,正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郡主东方梦蓝。 张宛挠挠头有些为难地看向她,其实在半里之外就参拜委实早了些。 可是长公主坐在车里不出来,她也不好去喊她出来见个爵位低的郡主,只有出此下策了。没想到被郡主问住了,此时目光颇有些求助的味道。 凤君笑笑,等那队人马走到十多丈内才朗声道:“郡主妹妹说笑,贵人谈不上,太女关照而已。倒是你,天色近晚,这是要去打猎吗?” “长公主殿下好大排场!梦蓝便没有好福气让太女姐姐宠着~”东方梦蓝直直出言讥讽,只是语气故意带了几分天真艳羡,听来倒像是小孩子嫉妒撒娇。 凤君知道她定要逮着自己不合礼制大做文章,笑道:“哪里是福气,该说是霉气才对!你当殿下没事会调自己卫队来接我么?” “她,公主姐姐有什么事不成?”东方梦蓝纵马*近几步,一脸好奇。跟在她身后的护卫立时绷起来,净雪的女孩子也按住武器。 “不但有事,还不是小事!姐姐我可是一路被追杀过来的。”凤君眼睛弯弯,只是眼光冷的能把人冻住,若是眼神能杀人,不知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几百次。 “哦?竟然有人敢袭击宁国公主?当真是不想活了,我看姐姐丰神依旧,想必是让刺客吃了大亏。”东方梦蓝笑道,浑然不觉周围紧张气氛一般,上下打量她。 近几个时辰出去的探子杀手一个回报也没送回来,如今见月凤君安然无恙,想来那些人凶多吉少。只不过不知她们的死换来对方多少损失。 观察半晌,东方梦蓝越发的心惊。这月凤君除了有些疲惫,竟似没事一般,当真是深不可测不成? 凤君笑眯眯地任她看,慢悠悠道:“姐姐得圣上太女眷顾,还舍不得早死!不过,派出如此下三流的角色才刺杀我,也亏幕后那人想的出?真以为我在塞外纵横千里是*运气来着。说让那些小贼吃亏真是轻了!” 东方梦蓝到底年纪小些,听到此处知道那些精锐是有死无声,又多少被凤君故意为之的嚣张态度所激,冷笑道:“姐姐没事便好。只是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从此以后,您是没有安稳觉睡了。小妹不懂,如此姐姐竟还笑得出来?” “哈哈,”凤君朗声大笑,凑到东方梦蓝耳边道:“妹妹竟然知道姐姐最烦被人饶了好梦。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姐姐做梦的规矩,谁不让我安心,我就让她心死。心死之人又怎么扰我好梦?” 后面两句话我的阴恻恻的,东方梦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带马走开,躬身道:“如此竟是小妹多心了,公主保重,梦蓝与友人相约打猎,暂且告辞了!” “唔,打猎是件好事,”凤君摸摸下巴,依旧笑眯眯的,唤道:“江珊,把从刺客那里缴获的连珠弩送给郡主,那可是个好东西!” 净雪宫的几个女孩子面无表情地把数个血气极重的包裹抛给东方梦蓝的随从,里面的弩箭都被血液浸透。 东方梦蓝脸色更黑,竟然不等凤君正式说再见,道声谢打马便走。 数十背着长弓的随从呼啸跟随,各个脸上神色狠厉,要不是周围有太女卫队,只怕要立时扑上来厮杀! 凤君待她们走远了,笑容立时没了,肩也垮了,腰也软了。转头看看江珊,无力道:“弩弓全给她们了?” “是,主子有吩咐?”江珊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凤君让她们收起来那些连珠弩的时候她就奇怪了,净雪宫有的是比这个好的弩弓,要这个干嘛? “没,”凤君转过身去,嘟囔一句,“本来想留着扔到大长公主府下战书的……” 张宛见对头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算是见识了长公主的本事,以往太女跟人斗气都不算事儿了。 再瞧瞧长公主态度也很诡异,忙不迭的命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早些进城她才能早些交差,伺候这样的主子一定会折寿的。 凤君疲惫地钻回马车,轻轻托起沉睡中的玄乐抱住,低低道:“对不起,不能立刻给你报仇,对不起……” 煜风偎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儿,哪怕只有一丁点儿。 他只能陪着她,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只求上神,让玄乐快些好起来吧! 杀鸡儆猴 月府门前又一次站满了迎接主子的仆役,只是所有人都一脸沉痛,或者说杀气! 以至于周围监视的暗哨都被这群人散发出的凝重气息吓住了,飞快记下来以往似乎低估了月府的实力,那些丫头小厮看起来也不简单。 凤君先将煜风接下车,再返回去抱着昏睡的玄乐下来。看看门口大家担心的眼神,有心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只冲门口众人点一点头,慢慢往院子里去了。 大家看到宫主那一点头,虽然没有说半个字,悲愤沉痛之情却明明白白的传达过来。再加上神态疲惫的煜风还有情况不定的玄乐,愈发愤怒起来。 潋琪此次为保护小皇子守在定坤未曾跟随凤君过去。看到凤君跟煜风玄乐的样子,恨不能立时杀了对头给主子她报仇。 逸雪早已知道玄乐没了孩子险些失心疯,如今见到他跟弟弟都平安回来,出去的爹爹和几个姐妹也没事,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到府里姐妹兄弟因为眼见宫主有些狼狈就愤恨至此,多少有些庆幸没把一位小主子夭折的消息传到下头。否则这帮年轻气盛的孩子只怕要直接冲到大长公主府杀人了! 或者,该早些打算好各种对策,纸里包不住火,终究都会知道,真闹出事情来收场的从来都是自己。 另外几个跟着保护凤君的女孩子是南边分部的人,与府中的一群护卫小姑娘都是自小在山上长大,近些年才分派到各地的。 原本一年见不上一次,少不得嬉笑打闹一番。这回只是沉默着下马,挽着小姐妹低声诉说一路情况。 一群人挤在门口附近不时传出义愤惊呼之声。 大门对面一个扛着糖葫芦架子中年女人和推着面人摊子的老妇擦身而过,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 这长公主府的人还真是没有规矩,以前看起来也是守卫森严的。谁知今日主子回来,一群侍卫仆役聚在一起大声喧哗竟没人管了! 她们当然不知,净雪宫平日里虽有些规矩,但都是约束不良行为,主仆上下规矩十分疏松。宛如一个家庭一般,做事上一定要有些秩序,情感上却亲近的很。 潋琪听到数十杀手用连珠弩围攻凤君,正自窝火儿,四下一望,恰巧看见门外那抗着糖葫芦架子的女子再向门里张望。 那眼神乍看跟寻常穷人看到大户时的羡慕目光别无二致,只是女人眼里不经意地一闪而逝的精光让潋琪多看了几眼。待看到她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个小姑娘摊开手掌接铜板的时候,潋琪从她手上的老茧判断出这女人定然是个精于用暗器的人! 中年女人显然感觉到了潋琪审视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向锦衣华服珠玉满头的女子绽开个讨好的笑容。 潋琪也笑了,笑的傲慢疏离,标准的贵族面对下层百姓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往那女人过去。 那女人见她朝自己过来,略微有些心惊,却不敢乱动,继续讨好的微笑。谁知那华服女子走到一丈之外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施展轻功霎时掠到她面前,等反应过来脉门已经被扣住。 潋琪见那中年女人眼中惊惧一闪即逝,低声笑道:“可杀过人?” “大、大人……”女人哆嗦着往后缩,“您是跟小人开玩笑吧?慢说是杀人,小人连鸡都不敢杀……” “哈哈~~”潋琪长声笑道:“堂堂巾帼女儿,连只鸡都不敢杀,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小人生来胆小,这个……”那女人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像不敢违逆有钱人一样,躲躲闪闪说了半句就不再言语。 “真丢我天宁女儿的脸!”潋琪显得颇为不屑,忽然凑近她小声儿道:“姑奶奶给你看看怎么杀人可好?” “大、大人,”女人似乎被吓的站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地下瘫,糖葫芦架子也给扔到一边。可是不管怎么扭动挣扎,扣着自己脉门的那只手就是不放开。 “哦?这么着就怕了?我还想象大长公主属下该是何等厉害呢?”潋琪笑的越发灿烂妖娆。 “大人,您、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啊~”这回是真的惨叫,中年女人疼的浑身冷汗直冒,眼里的惊异就遮不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敢当街滋事,直接捏碎了自己的腕骨。 潋琪看她眼里异色一闪,隐约有杀气缭绕,寒声道:“连鸡都没杀过的人能散出这样的杀气,倒叫本姑娘刮目相看了!” “唔,大、大……” 后半句话永远没机会说出来了,潋琪干脆利落地把一根长针插进了她的太阳穴。 那个推着面人摊子的老妇惊叫一声瘫在地下,高声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潋琪不慌不忙过去,卷着袖子邪笑道:“姑奶奶就是杀人怎么着?” 老妇一手撑着摊子一手撑着背后的地,似乎是要站起来又似乎要后退,抖着声音道:“光天化日,就、就算你们是公主府的人,也、也不能……” “哦,公主府的人,”潋琪吆喝道:“姐妹们都过来听听,这老婆子是要告诉我她是‘公主府’的人我动不得?还是我是‘公主府’的人不该惹事儿?” 老妇又往后挪了些,看了看围上来的月府侍卫,嘶声道:“老婆子不明白大人说的话,我听说长公主素来仁慈,谁知竟会允许属下滥杀无辜!” “呦!这老家伙嘴还挺厉!”潋琪闪电般出手,几根长针制住那老妇穴道,踢飞她手里的一把薄铜钱,笑道:“在姑奶奶面前玩儿阴的,只能死的更快。” 那老妇想不到自己未出手就被她制住,虽然吃了一惊倒没失了镇定,连声问:“公主府的人都没有王法了么?” 潋琪大袖一甩,喝道:“公主府?你家公主府能刺杀朝廷大员,你家公主府就能草菅人命!王法算个屁!给你拖回府去!” “什、什么我家公主府?”老妇嚎叫道:“民妇不知什么公主府啊……大人饶命,大人、” “死到临头还装蒜!”一个侍卫鄙夷道,一指戳出去,喊声戛然而止! 潋琪拖着那老妇径直到凤君中院,见她正从小厨房端着药粥过来,扬声道:“主子,今天料理两个奸细,一个直接送上路了,这一个怎么打算?” 凤君头都没回,边走边随口道:“死了的扔乱葬岗,另一个废去武功、挑了手脚筋,折断骨头,嗯,眼睛戳瞎、喉咙毒哑、耳朵刺聋,然后扔到那位公主府门口。” 那老妇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吓的浑身止不住颤抖。想不到这长公主看起来十分和善,说起来折磨人的歹毒办法竟是连眼睛也不眨,比大长公主更狠了十倍! “好嘞~~”潋琪得意地应一声,拎着不能行动的老妇后衣领便走,远远听见凤君吩咐“去京都卫报告,两名刺客公然刺杀长公主,一死一逃,要她们协助抓捕……” “听到没?听到没?”潋琪一把撕掉那老妇脸上的人皮面具,摆出一张阴狠歹毒的脸,对吓的脸都青了的年轻女子得意道:“想跟我们主子斗,你们还远的狠!你们所作的,都要十倍还回来!这才是开始而已!” 雕阵 玄乐回来几天一直没有犯疯病,只是原本就话少的人仿佛哑了一般,表情也没有一个,眼珠都许久才转一下! 只有煜风陪在旁边,让他听着腹中孩子的胎音时才有些表情。 凤君原本心疼他失去孩子,打算自己小心陪着照顾,慢慢想开便好。如今看情况,竟是自己打算错了,别说想开,现在浑身是伤情绪积郁,这样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 看他奄奄一息似乎生无可恋一般躺在床上,凤君只怕下一刻那单薄的胸膛就停了起伏,守在旁边百般算计怎么能让他振作起来。 煜风看着两人一个一日比一日愁,一个一日比一日虚弱,也是一筹莫展。终日有了空闲就陪在旁边。 午饭时间再去厨房安排新的药膳方子,只听跟在后面的小厮金霜抱怨道:“少爷您身子沉重,别天天那么坐着了,对孩子不好。” 煜风揉揉他的头轻笑道:“说的仿佛你什么都懂一样,我自己的身子我不清楚?” 金霜嘟嘟嘴,凑到他身边悄声道:“我想说几句话,少爷别怪我多嘴。” 煜风点点他脑门,嗔道:“你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什么话说不得?从哪里学了这些花花肠子,好话也说的跟做贼一般!” “我是想……”金霜一跺脚,豁出去一般道:“乐君眼看是不行了,主子不迎他过门给个正式名份么?如此死了也能在妻主身边有个位置……” 煜风一愣,他从没想过玄乐会死,只是觉这话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略过去了,随手抓住金霜道:“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金霜跟着主子十几年,头回被揪住衣领,立时紧张起来,小声道:“我不是咒乐君死……” “后面那句?”煜风也意识到自己拎着领子把金霜吓住了,放手给他拉展衣褶。 “后面?”金霜挠挠头,解释道:“我说主子该给乐君个名份,他毕竟不是净雪宫里的人,不知道这里人多数无父无母,两情相悦告诉大家聚聚就算得到承认。我听人说,他们外面人是很在意这个名份啊、见父母啊之类东西的……诶,少爷您去哪儿?小心脚底下,等等我啊~” 金霜话没说完,煜风已经想到主意飞步离开,说不定这个办法可以让玄乐振作起来。 凤君盯着玄乐半晌也不见他有表情,一转眼就看见煜风飞步进院子,吓的立时奔出去接着,嗔道:“什么事儿值得跑那么快?摔了可是两个人!” 煜风任她在自己脸上乱抹着擦汗,眼睛笑的亮亮的,道:“我想我有办法让乐弟弟精神起来了。” “哦?为这个跑这么快?”凤君叹息一声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这样完全为自己着想,醋都不会吃的男人,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真是、委屈他了啊! 想想屋里床上那个生死都系在自己身上的人,心里又是一沉。说起来,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两个男子垂青? 煜风只沉浸在能救得玄乐的喜悦中,少见的没有注意到凤君的情绪,*在她怀里喜滋滋道:“我刚才听金霜一番话才想到,乐弟弟是在外面长大的。这边的人都很重视名份、父母之命什么的。你跟他办一回婚礼正式聘了做侧君,该能让他高兴些吧。有了精神,身上的伤自然好的快些了!” 凤君一怔,“是这个样子吗?” 煜风皱皱眉,思量道:“该有些道理,就算、就算没有用,也总比现在什么都不做的好。爹爹说,他心情抑郁,食物不能克化,连伤口都愈合的缓慢。拖着也不是办法!” “只是我现在在定坤的身份,迎个侧君也不能简单行事,月府不能随意进人……”凤君也觉得煜风说的有道理,只是顶个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迎个小爷都有人蜂拥来送礼,别说是正经儿侧君。 “要不然,带他回净雪宫见爹爹,栖凰山里都是咱们的人,怎么操办都不可以。我看……”煜风越说越觉得可行。 “傻风儿!”凤君止住他滔滔不绝的计划,问道:“你可想过,玄乐的身子如何撑得到净雪宫?你又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一路上重重阻力该如何化解?” “我自然想过,”煜风因为想到办法心情大好,甚至翻了凤君一个白眼儿,一副被小看了不甘心的神气,笑道:“我当然跟你们一起回去,别想扔下我一个!” “不行!”凤君想起树林里找到煜风时他全身灰土的狼狈样儿,急道:“你给我乖乖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煜风知她担心自己,心里一甜,笑道:“你何时见你做个没把握的事情?你虽有些事情没你主意好,可是胜在从小在净雪宫长大,知道许多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那雪玉雕不只可以单只带人,还可结阵。只要有个足够强的人可以同时御使数十只大雕即可,清羽肯定做得到。” “哦?如何结法?”凤君隐约能想到方法,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有些不敢信了。 “呐,我闲暇看了许多净雪历史,这雕阵只用过一次,便是为了护你。不过你自回来事情一桩接一桩,没功夫翻那些宫里旧事。”煜风有些得意,他可是从月天枫爹爹的札记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护我?”凤君更糊涂了。 “没错,护你!”煜风点点她鼻尖,笑道:“天枫爹爹在他的札记里面记录了,你出生时也是遭到现在凤后的娘家追杀,爹爹身体虚弱,无法挪动。上任护法白鹤以八十一只雪玉雕结阵带他逃出生天。据说那雕阵结成可带起小栋房子,护卫十人。” 凤君也听的眼睛亮起来,她们不能一举消灭大长公主派系,往深里说无非是净雪宫不可滥杀,再者睿瑶的江山终究要*自己,不出世的净雪宫帮她已经算是例外。 只是敌对久了,太过投入让她忘记了,自己始终拥有随时离开的能力。 玄乐直愣愣盯着床帐很久了,久到有了幻觉,似乎有个小小的孩子在那儿对自己笑。想伸手去抱,她就立刻飘远了。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叫自己,玄乐慢慢转过头去,立时被凤君半抱着揽到怀里,只是她嘴里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呢?这几日声音听到耳朵里都仿佛没了意义一样。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凤君见他无甚反应,慢慢解释道:“不是这个家,另一个,有许多兄弟姐妹的。是我真正的家,建的栖凰山深处……” 煜风在旁边跟着解释:“凤君的爹爹在那里,带你去见好不好?” 她说真正的家…… 玄乐费劲儿地让仿佛静止的思维动起来,终于理解凤君在对他说话,说要带他回“真正的家”! 凤君煜风看着玄乐忽然涌出来的眼泪都慌了手脚,不知错的哪里。 玄乐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抬起数日未动的手,轻轻拽住煜风的衣袖道:“凤君、风哥哥,我能、看看宝宝吗?” 忧思 “宝宝?!”凤君声音一哽,他是知道的!他全知道!他早清醒了的!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胸口似乎被千斤巨石压住了,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声音道:“我让清羽抱她过来。” 煜风跟玄乐一样眼里泪光盈盈,用力握住玄乐微颤的双手,柔声道:“我们不但看宝宝,我们还送她回家好不好?找个漂亮的地方让她住下……” “主子!”清羽捧着个精致的木匣进来,看到屋里三人悲戚之态,也难过起来。 玄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清羽走进,盯着他手里隐约寒气四溢的精致木匣,近了有淡淡的香味儿散出来。 千年沉香木! 玄乐有些惊异地看向凤君,没想到她竟用如此珍贵的东西给夭折的孩子,心里微微暖起来。4 除了开始那两天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后来都是清醒的。 开始意识到自己失去孩子的时候痛彻心扉,恨不得立时跟去陪那孩子。可是凤君日夜守在自己身边,衣食琐事全不假手他人,心里还是会贪恋那些温暖。 又想,若不是自己原本离开她时就一时把持不住,也不会有那个苦命的宝宝,诸般痛苦错误根源都是自己一人。 再想,她对自己这样的好,自己却失去了她的孩子!只怕是今生也无法赎了罪,除了命,还能赔什么给她? 忆起风哥哥为了他拖着身子奔波,似乎初见时是一身泥土,多处擦伤,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 想说对不起,可是简单的三个字怎么能抹过这么多事情? 如此整天胡思乱想,时常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哭泣的小孩子,似乎是那孩子孤单。 她是在怨自己么?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另一个世界,甚至都没有看过天她一眼! 渐渐了无生趣,只想死了便可陪着宝宝,可怜她还那么小…… …… 不过清羽几步路的距离,在玄乐眼里仿佛是千里万里,心念电转愁肠百结! 忽然觉得后心暖流注入,缓缓往四肢去,凤君柔声道:“小心凉!” 那匣子到两尺之内便觉得寒气迫人,清羽托到他面前,缓缓推开盖子,里面四面放着水晶般透亮的千年寒冰,小娃娃浑身披霜,宛如一尊小小的雕塑。 玄乐细细看了半刻,颤着手去轻轻触了一下神态模糊的娃娃,反手合上盖子,含着泪挤出几个字,“你们,打算送她……送她、去哪儿?” 按照天宁惯例,如此夭亡的孩子不但不得进家族墓地,便是连墓也不能有的。随便找个地方葬了即可,过得几年只怕葬的地方连痕迹也看不见! 更何况,自己还算不上家里的人吧? 可是他舍不得,虽然知道不合规矩,还是想出口求一下。 凤君哪里知道他心里诸般苦处,只是看他悲戚神情便觉得心疼万分,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带她回栖凰山,那里有我们的净雪宫。会有很多人陪着她,好不好?” “……好……”玄乐闷闷的吐出个字就又忍不住哀哀的低声哭。煜风边塞给他帕子,一边自己的泪也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我让他们去准备,咱们回家。”凤君一手揽住一个,也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水光。是该哭一场,能哭出来也是好事。 清羽看着那三人抱在一起痛哭,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安静的实在异常。整个院子都有股死寂的味道! 他在外面听到煜风说的雕阵了,确实是个好方法。心里隐隐有些佩服天外天里那两个上任护法,做了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呢! e9557 傍晚时分,长公主的轻车简从出城。 走到定坤城外十多里的草甸中,马车就停住不动了。跟踪的人猜不出她又搞什么鬼把戏,只得伏在草丛里盯着。 殊不知身下寻常的草地里今日凶险异常,无数不知名的虫子从四面八方地底深处爬出来。 马车停下半个时辰后,草地里多了三具浑身肿胀流脓的尸体。 “她们还挺能忍!”凤君坐在车里静听四周的声音,也禁不住赞叹一声。硬趴着被毒虫咬死也不动,可以跟烈火烧身岿然不动的邱少云媲美了! 无暇翻翻白眼儿,嘟囔道:“不过是恰巧中了浑身麻痹的毒,动不了了而已!您真的高看她们了!”e 话音刚落,“嗷~~~”一声尖叫从东南方向传出。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飞快地起身妄想逃离高草丛。身形刚跃起的那一刻,数只长箭激射而出,瞬时把她扎成了刺猬。 “啧啧,我说什么来着!”无暇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兴趣。 同样的惨叫连响了几声之后,净雪宫的侍卫在车外低声报告:“主子,细作全部清理干净了!” “时间刚好,”凤君看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夕阳刚落,月亮还掩在云层里,“清羽,辛苦你了!” 羽也不多话,双手飞快的结印。 四周风声渐起,高草被吹的低头贴地,虫鸣瞬时就停l。 低低的振翅声清晰的传来,风声越来越急,柔韧的草叶扑打着地面哗哗作响。 地平线上升起大片的黑影儿,正是清羽召唤的数十只雪玉雕。 “啊!”忽然一个个子娇小的侍卫轻呼一声,跌退了几步。竟是被雪玉雕飞行带起的气流卷倒! 周围的姐妹嘻嘻哈哈去拉她起来。小个子侍卫红着脸爬起来,颇有些尴尬,恨恨瞪了雪玉雕一眼,下定决心回去每天多扎一个时辰马步。练好下盘功夫天天骑那嚣张的老雕! 凤君坐在车里看那些侍卫轻松嬉笑,突然就觉得很温暖。有这样的姐妹朋友,还有什么自己撑不下去呢? 雪玉雕停好了队列套上钢,呼啦一下齐齐飞起来,轻而易举地将整个车厢抬到半空。 地上起了不小的龙卷风,车厢安安稳稳呆在被气流包裹起来的风眼里飞速往西南而去。 忆往昔 雪玉雕本身就飞行甚快,结阵之后互相助力速度惊人,快了一倍有余!一夜飞行千里不止,天亮时已经到了西南栖凰山的支脉附近。 整夜里玄乐都没有怎么睡,一直盯着那个寒气缭绕的盒子,目不转睛!凤君看着他的神情就觉得心疼,却不敢让浑身伤病的他抱着盒子。 煜风身子重容易疲惫,也只是浅睡了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索性不睡了,只半躺着闭目养神! 清羽不时的指挥雪玉雕上行下降或者转向,无暇闭目跟暗蓝联络接收各处消息回报。 一夜竟是谁也没好好休息。 大半路程在夜晚时分过去,进入栖凰山数百里人烟稀少,雪玉雕飞的又高。真是一路上连躲人都不用,顺畅的不可思议。 等大长公主意识到日夜紧盯的人又一次从眼皮子底下走掉的时候,雕阵已经飞到了栖凰山外围。 “御主,午时即可到达梧桐岭。要发消息让宫里的人接着吗?”进了栖凰山,无暇的称呼都变了。 “梧桐岭?”玄乐无意识地跟着重复一遍,栖凰山里的地方吗? “栖凰山里的一个地方,净雪宫坐落在那里,”凤君温声道:“不要让大家麻烦了,吩咐厨房多备些饭菜就好了。连带雪玉雕的食物,辛苦它们一趟,总要给些奖励。” “到净雪宫了?”玄乐有些疑惑,千里路程一日即到,净雪宫的神通果然不是常人可以忖度的。 煜风看他比往日精神多些,心里也高兴,轻笑道:“就要到了,你歇一下吧。说不定晚上就可以见到天枫爹爹。” “天枫爹爹?”玄乐反应有些慢,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觉察出来的时候心底有些看不起自己,想起以前那些生死无惧的日子,似乎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到底是为什么坚持活下来呢?刑讯受辱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要死,都撑了过来……失去孩子后不止一次想要死,到现在还活着…… 真是、胆小鬼呢!这样的胆小鬼,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吗? 煜风只高兴他终于肯说话,絮絮道:“是凤君的爹爹,上一任净雪宫主。嗯,哪天你精神好,我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仔细给我介绍一遍。天枫爹爹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要紧张!” 玄乐知道他高兴自己好起来,只是精神仍旧有些恍惚,说话抓不到重点,慢慢道:“净雪宫的宫主,也可以是到的?” 凤君巴不得他愿意多说话,抢道:“其实净雪宫里的人初时以男人为主,因为男人孕育后代,算得上泽被天下。武术也以阴柔为主。宫主都是月家世袭,由左右护法在一代孩子中选定,并不以男女为界。说起来,男孩子在净雪宫都是很受宝贝的。” 这么好的地方啊! 玄乐心里有些向往。如果,自己当年在水灾后成为孤儿的时候被净雪宫捡到多好。那样,就会是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没杀过人,没经历过那么多阴谋诡计,不用机关算尽保护自己,可以像风哥哥一样遇到凤君,多好! 身后搂着自己的手臂很温暖,很坚定!煜风递过温热的毛巾来。 玄乐忽然又想哭了,可是流了太久泪的眼睛已经涩的快要睁不开了。 现在,也很好吧! 即便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她还是没有怪自己。即便给风哥哥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甚至分了疼爱他的妻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自己。 宛如初见的时候,他们揭开了自己的易容,想必立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凤君用血给自己做了解毒的药引,风哥哥陪自己说话、帮自己照顾那个假冒的孩子。 然后是在定坤,她一次一次的放过自己…… 在皇宫,她揭了自己的铁甲却没有拆穿自己的身份,带着自己跳那么美的舞,中毒到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记得温柔的对待自己。 她带自己回家,在寒夜里做温暖的事情,丝毫没有嫌弃他的出身,甚至好像忘记了自己是用药才跟她发生了关系。 风哥哥说她喜欢自己,说自己是除了他自己外凤君第一个入眼入心的男人!心里有点儿暗暗的甜蜜,以及、控制不住的自我厌弃!抢了别人的幸福,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终于离开了,其实、走到城外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期待她追出来,只是那一到儿小小的期待刚冒头就被狠狠的掐断。脑子里仍旧冷静的分析哪里可能安全,16k小说1文字版首发哪里、最不容易被她找到……怕被她找到,不怕浴魂楼。 只要找个地方安静等待毒发身亡就好,浴魂楼找到就给她们一具尸体好了。但是不能被凤君看到,毫无生气的死尸、不好看!她看了会难过的,会吧?会吧? 结果毒竟然没有发作,想起能力神鬼莫测的清羽,定是早就解了。一下子就茫然了,不会死了,那怎么办? 活下去,只是一种本能,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前!本书转载16k文学 自己一遍一遍的摸脉,冒着危险到山下的小镇找大夫确认,似乎是做梦一样。 和她之间竟然没有断了联系,还有想她的理由。每天对还没成形的孩子说话,描述那个女子。看着远方会想,呵,我的孩子,可以叫你“娘亲”,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娘亲”,自幼失怙,原本极其陌生的词念到嘴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对孩子说话,他可能根本听不到、或者完全听不懂,但是他要说。 打算着,以后要把宝贝悄悄的放到月府门口,风哥哥是个好男人,一定会把她教养的很好很好。自己只要知道他们很好,就可以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安然的生活下去。就算离他们很远很远都可以! 只是,这样美好的梦啊!短暂的只有几个月,从高高的天上到地狱不过一瞬间就被决定了! 都是、我的错! …… 凤君见他眉眼低垂,立时就知道情绪又不对了。这样爱钻牛角尖儿,又是个只爱委屈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呢?以前听说过产后抑郁会死人的,小产只怕更严重,慌忙道:“不要难过了,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记着养好身子就行!” 煜风被腹中孩儿的胎动弄的浑身不适,*在凤君另一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说:“宝宝看你难过也急了。凤君说的对,养好身子最重要。你得赔给凤君一个女儿,赔给我腹中的小家伙儿一个妹妹,没有好身体怎么行?” “赔?”玄乐感觉到煜风腹中小家伙儿有力的动弹,总算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是啊,赔我一个女儿,赔的晚了还要利息。”凤君细心的给他擦干脸上的泪,“雪玉雕马上降落了,晚上见爹爹可不能肿着眼睛丫。不哭了好不好?” 温暖净雪 雪玉雕降落时在净雪宫前的广场上掀起巨大的旋风,大门上的琉璃瓦都被掀翻下来不少。 留守净雪宫的侍卫和仍旧住在这里学习的小孩子们在各自的岗位、书房、武场,一起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由数十只巨雕组成的庞然大物降落。 初时是有碍宫主命令没有列队迎接,听到琉璃瓦砸下去时清脆的响声以及小树被大风折断的喑哑咔嚓,年龄小的缩缩脖子,幸好没有站到广场中央去迎接。 年龄大的忖度一下,真是个奇袭的好办法,就是出现的时候动静有点儿大;教文的夫子咳嗽一声,自己先回头,然后一脸正气的教训扭着脖子的学生;武场的师傅毫不留情地命令走神的多扎一个时辰马步,边溜达边想:站在如此巨大的风里扎马步效果会不会更好…… 整个净雪宫因为宫主回来都兴奋起来,只是碍着规矩,个个憋在心里偷着乐。 马车下降的时候颇有一番周折,若不是无暇兽化接着,只怕要侧翻过去。 “比起飞机还是差远了!”凤君嘟囔着从车里抱着玄乐出来,一边回头威胁煜风,“好好坐着等我来抱你进去,要是自己乱动,我让清羽给你弄味道最讨厌的安胎药。” 煜风笑吟吟安坐车中,即便跟着她吃很多苦,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可能是因为觉得违背了当初一生只要自己一个的话,凤君对自己更加的温柔体贴。只是原本就已经做到十分,再加二分也看不出多少来。所以,就时不时的撒撒娇使点儿无伤大雅的小性儿吧,给她个体贴的机会。 看着她抱着人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终于挥挥手道:“好啦好啦,我绝对不动。你快点回来。真是,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嘛!” 右护法烟罗带着几个女孩从远处跑过来,看到煜风坐在车里不动,问道:“君上,要我让侍卫抬软轿过来吗?” “不要!”煜风*在车壁上一笑,懒懒道:“我等她回来抱我过去。” 烟罗自小与他一起习文学武,也不避讳,笑道:“君上跟宫主生活美满,兄弟姐妹们可都羡慕呢!小主子什么时候出生啊?” “还有不到四个月。”煜风甜笑道:“烟罗姐姐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啦,潋琪太过风流没有兄弟敢要。暗暗喜欢姐姐的可一堆呢!”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促狭地笑起来,其中一个大声道:“君上您不知道,烟罗早看好啦,就等着回来禀告宫主呢!只怕明年也要做娘了!” 烟罗脖子都红透了,却没有忸怩神态,大大方方道:“巾帼女子,看上了就看上了,你们笑我也不会不好意思。君上,我跟玉龙两情相悦,请您做主允许我们成婚。” “我允许不允许不重要,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我没有不应的。”煜风看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心里格外高兴,假装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宫里人成婚必须正君允许,明明用不到的呀!每次问我都弄的我像是要拆散佳偶的恶人一样,你们要敬酒向我道歉哦!” 凤君远远飞掠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急道:“让谁给你敬酒?明明说了不许你喝酒的。” 煜风吐吐舌头,自动过去抱住她的脖子,乖乖道:“烟罗姐姐要结婚,我高兴,不过我没有要喝酒哦,她敬了你替我喝掉不就好了。” 烟罗笑道:“君上现在是全宫里的宝贝,谁也不敢给他酒。您放心吧。您要在宫里留多久?我找个合适时间大家一起吃饭,就算是成婚了。” “恭喜姐姐觅得佳偶。我能在宫里待上十来日,你自选日子,留出小妹给你准备结婚礼物的时间就好。”凤君看平日严肃的烟罗煮熟的虾子一般红着脸还一脸正气的样子也觉得有趣,转而在煜风额头轻轻磕了一下,嗔道:“又让我担心啦!” 煜风张开嘴打个小小的呵欠,窝在凤君怀里向烟罗道:“晚上宫里的人一起在大殿吃饭吧,凤君要介绍侧君给你们认识。” 罗微微躬身,带着属下转身离去。 宫里早收到消息宫主收了侧君,据说是个极好的人。只是,看前几日左护法潋琪发来的信,也是个可怜人。 凤君抱着煜风回去,玄乐张着大眼睛四处打量屋子。 外观比皇宫还要气势的建筑,内里也比皇宫华丽的多。不是金碧辉煌的华丽,内敛低调的,却是随便哪一个摆设都价值千金甚至有市无价。 凤君把半睡半醒的煜风安置在他旁边,两个人并头裹进大被子里,低声道:“饿吗?”见他摇头,给他掖好被角,坐下安慰道:“到家了,好好歇着吧。晚上介绍宫里的人认识你,要养好精神。” “嗯,”玄乐知道凤君在自己的睡穴附近慢慢按摩,最近不强制根本就睡不着,只是点穴太伤身,只能折中在穴道附近按摩了。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沉入黑甜的梦乡前还想,只要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此生无憾! 冷清空旷,平日里一年也不用一次的大殿被一群闹哄哄的孩子打开。 高大的盘凤门柱之间坠了大大的彩色宫灯,映的朱红正门上是拳头大小的赤金睚眦走兽钉又亮了几分。高高的殿顶梁柱之间被练习轻功的兴奋地挂上许多乱七八糟的彩带。 雕凤御座前摆了长长的几案,大量的桌椅飞快地排起来。 玄乐昏昏沉沉睡到窗外繁星点点时,被温暖湿润的布巾唤醒,给他擦脸的男孩有些歉意的挠挠头,眼睛亮晶晶的甜笑道:“君上说尽量让您多睡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啦,想给您擦擦脸的,结果还是手脚不够轻,吵醒你了,对不起哦。”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玄乐用力撑起身子,接过他手上的棉布,扯出个微笑道:“谢谢,我可以自己来的。” “诶?”男孩楞了一下,连忙上去帮忙,一边向外喊:“侧君起来啦,快去禀告宫主。” 窗外立刻有个脚步声蹬蹬跑远。 玄乐洗脸净手,衣服换到一半,凤君的声音从门口进来,“睡的好不好?风儿在前面吃着呢,收拾好了我抱你过去。” “我起的太晚了,很失礼的!”玄乐看着镜子里自己青白的脸色,有些忐忑。 “净雪宫不讲那些俗礼,你身子不好,她们都很体谅。”凤君选一只玉钗给他插到挽好的发上,笑道:“只要有心,形式不重要。” “诶?”屋顶忽然一转,凤君已经抱着他往外走,玄乐压住出口的惊呼,低声哀求道:“我自己走过去就好啦,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不许!”凤君想也不想的拒绝,加快脚步,“在清羽说你身上的外伤完全好以前,别想自己下地乱跑。啊,到了!” “咦?”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玄乐眯起眼睛抵御扑面而来的辉煌灯火,有些诧异殿中的混乱。小孩子的嬉笑声响成一片,串来串去的边端盘子边吃的少男少女,随意四处坐着的大人,很多怀里还抱着大小不同的孩子喂饭。 呃,和想象中的,真是有很大不同呢! 只是,这种一家和乐的感觉,好温暖! 似乎是看到凤君抱着他进来,噪杂的大殿瞬时安静下来。 玄乐有些不安地微微挣动着希望可以下地,但是凤君死不放手,还把他往上托了托,扬声道:“这位是我的侧君玄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好好相处。” 殿中诡异的安静,玄乐紧张的轻轻颤抖,忽然一声小孩子的清亮笑声响起,甜甜的童声道:“好漂亮的哥哥,我喜欢你!” 玄乐随着煜风坐在主位一侧,机械地冲着人笑。先是好奇的小孩子纷纷冲过来见漂亮哥哥。 寂静仿佛冰雪消融一样散去,一拨一拨的人过来打招呼。玄乐紧张的手脚不知道怎么放。 煜风在跟一个女子说完话之后轻笑着让他附耳过去,竟是个对刚才尴尬开场的道歉的代表。 原来宫里年长的人多少知道他失去孩子心情不佳的事情,都很踌躇怎么面对他,该说什么话,结果你盼我先说,我盼你先说,成了一群哑葫芦。 “呼----”玄乐呼出一口气,看向那个一边在各桌间一边频频回头张望的女子。没有被她的家人朋友讨厌,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谢谢楼主真好,又可以慢慢看了 父亲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温暖,玄乐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很蓝很蓝的天,柔软雪白的云,深深浅浅的绿,五颜六色的花,几个嬉闹的小孩子,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美的不可思议! 心境变了,东西看着都不一样了吗? 玄乐低头缓缓勾起唇,这样从来没有过的自在,就算自己找到幸福了吧。 “吃药的时间到了呢。” 清雅的声音拂过耳畔,仿佛微风拂过心湖,荡起淡淡的涟漪,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端着温在旁边的药碗递过来。 照顾的小厮不是刚回去取东西吗? 玄乐困惑的侧身,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他旁边,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头发只松松拢在脑后,长长的发尾铺在地毡上,神情温柔、见之可亲。 那男子见他愣神,往上递了递药碗微笑道:“按时吃药才会好的快,喏,凉了效果就不好了,保重身子。” 玄乐回过神慌忙坐正,双手恭敬接过药碗,道了谢,一饮而尽,苦的直皱眉。 刚抹干嘴,那男子托着一颗小小的丸子举到面前,笑容里带了些许宠溺,轻笑道:“给你颗糖,呵呵,跟若儿一样怕苦!” 玄乐颊上起了一抹薄红,神情赧然,接过药丸干脆地咽下去才道:“前辈也是净雪宫里的人吗?我都没见过您呢?” “都不认识,就敢吃我给的东西啊?”男子很自然地抬手帮他把山风吹乱的散发拢到脑后,“戒备心少了会吃亏的哦。” “因为前辈,嗯,”玄乐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微侧过头正视那男子慈爱的微笑,心里不由自主暖暖的也微笑起来,“让我觉得,很温暖、亲近,呃,我不太会说话。” “诶,跟若儿一样相信直觉!好孩子……”话音噶然而止。 “砰!”一只装饰的花花绿绿的毽子落到地毡上,把毽子踢飞的孩子远远的喊:“乐哥哥,扔过来!” 立时就被旁边大些的敲了一记,“自己去取回来,乐哥哥伤还没好呢!” 孩子吐吐舌头,飞快地跑过来。到了近处看看大块干净的地毡,抬脚踹飞了靴子蹦上来,扑到玄乐身边软软道:“乐哥哥~毽子~” 玄乐拿起帕子给给他擦满脸的热汗,笑道:“及时把汗擦干净,仔细吹了山风感冒!” “谢谢哥哥。”小男孩自动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将毽子一脚踢回去,笑呵呵地飞快跑走。 “前辈?”玄乐一回头,身侧的地毡上人影儿都没有半个。该是,孩子过来的时候就走了吗? 想想,那男子出现的时候就像突然从空气中现身一样,丝毫没有异样气息。所谓天人合一,不过如此。是净雪宫的哪个高人前辈呢? 回去问问凤君…… “乐----” 真是想谁谁就来!玄乐微微笑起来,扬手挥了挥。 凤君快步过来,用个大披风把他裹起来抱住,“起风了,我抱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了!”玄乐有些不好意思,“那边的小孩子都看着呢!” “可是我想抱啊,”凤君蹭蹭他微凉的鼻尖,狡笑道:“等你全好了,才不会给我机会到处抱着走对不对?” “呃----”玄乐语塞,确实!他若是全好了,断不会叫她抱着四处走。 首先,有手有脚,自己能动手的绝不麻烦别人,这是他自小养成或者被逼成的习惯;再者,自己一个侧君,这样没规矩,多多少少有些恃宠生娇的味道;还有,走哪儿都让妻主抱,多不好意思……凤君看他神情就知道又开始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点着他脑门道:“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在我这儿你可以随意撒娇,我乐意宠着你。风儿也一样,不用互相比较,小心忖度!” “诶?”玄乐睁大眼睛看着她,哪有家里这样的,真是半点儿规矩也没有。 凤君见他吃惊神色,微微思索一下,失笑道:“不怪你如此反应,原是我的不对。似乎,跟着我以来,从来没有谈过心对不对?” “谈心?”玄乐傻愣愣的任她抱起来捞到怀里。 “对啊,谈心,说说我有多么喜欢你,说说你有多么喜欢我,发发小牢骚,等等等等,”凤君侧头看到空空的药碗,一笑,“今儿自己记得喝药了?” 玄乐给她的言论弄的有些恍惚,看她手里的药碗,想起来那个人,忙道:“见到一个不认识的前辈,很亲切,提醒我喝药,还给我了糖。” 说到糖大概觉得有些小孩子气,声音小下去。 “不认识的吗?”凤君听他口气便知,想留守在宫里的似乎都出来见过乐了啊! 玄乐细细描述那男子形貌,满脸敬仰,凤君越听脸色越奇怪。 待他讲完才问:“他只和你说了那几句话,没别的?” “没有,”玄乐听她口气郑重,再细细回忆那男子言行,道:“哦,还说什么我跟‘若儿’一样,那个‘若儿’,似乎是个他认识的人。不过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有小孩子过来,我转个头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修为很高的前辈呢!” “他很喜欢你?”凤君哭笑不得,咂咂嘴,“若儿”这名字好久没人叫了,倒有些怀念了。 昨天还让无暇说暂时不能进天外天,今儿就来偷偷看女婿!都不想女儿,真是…… “唔,他很温柔!”玄乐想那人自然之极地帮自己拢起散落的头发,亲切慈爱,就像这么多年梦想的父亲一样,真想认识他! “乐想见他吗?”凤君抱起他来往回走,今天该可以进天外天了吧? “想,凤君知道他是谁吗?”玄乐眼睛亮起来,净雪宫里真有这样的人啊,可以认识他,好开心! “当然知道,”凤君笑的开怀,“你的妻主可是净雪宫的宫主,天下间没有我想知道而查不到的事情!” 孕夫 “你说什么?”凤君眼睛一瞪,曲起食指烦躁地扣桌子,“还是不能去?为什么?” 白发白眉小女孩给她暴躁的样子吓的后退一步,踩在自己的衣袍上险些跌倒,站稳了咕哝道:“就是说再等两天,没有说为什么……” “不告诉你,你也应该想到要问一问的呀!” 凤君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初夏的天气正午已经很热了。 玄乐在内殿听到无暇进来,忐忑不安等他们进来告诉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天外天了。 凤君极高的他声“不能去”,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凤君的爹爹还是不能见自己,不会、是讨厌自己不愿意见吧? 这几天知道了很多净雪宫的事情,风哥哥是天命的宫主正君呢!很小的时候就得到无暇的守护,注定要跟她在一起。 而且,风哥哥什么都会,相比之下,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杀人,除去在月魄阁学的舞蹈弹琴,几乎一无是处。 这样的自己分了爹爹看着长大的风哥哥的妻主,他会生自己的气吗? 忖度间女声又高个一半,喊着无暇再去问时间。 玄乐急急挪出去拽住凤君的袖子道:“爹爹许是有事不能见我,你就不要再为难无暇了。” “诶?”凤君看他一脸黯然,又撑着虚弱的身体出来太急,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急忙拉到怀里抱住,心疼道:“才能下地你就给我小跑,当真不想好了是吧?” “只有几丈距离,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瓷娃娃!”玄乐被她搂在怀里,觉的很舒服,不自觉蹭了蹭,蹭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矫情,慌忙坐正,勉力勾唇道:“风哥哥六个月还四处走,还去接我。我走几步路有什么?躺的太久骨头都要生了!” 凤君揉揉他的脸,还是心疼,晒道:“小笨蛋,笑的跟哭一样,不高兴就不要勉强自己了。随时找额哭没关系。风儿乱跑的事情以后再算账,跟你不是一码,不要转移我注意力。” “说我呢吗?”煜风抱着个食盒进来,盖子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边走边吃,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乐弟弟没听到的我都讲给他听了,不用你转述。诶,想想就不是好话,是不是再讲我犯傻的事儿?” 凤君看着那个明显分量不轻的食盒,脸色立时黑了一半,手忙脚乱地把玄乐放在榻上,一步窜过去接过来扶住他。 “诶?给你们留着呢,着什么急啊?我就提前吃了一点儿。”煜风笑呵呵甩开她的手,挺着小肚子爬到榻上挤到玄乐旁边,“诶,她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玄乐看煜风拼命眨眼睛的可爱样子,终于笑出来,轻声道:“不是,凤君不让我跑。我说风哥哥还不是四处走,她说以后会跟你算账……” “哦,原来你一直惦记着要跟我算账!”煜风眯起眼睛,看凤君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点点其中一样,“喂我就不跟你计较,否则,哼!” 说罢张着小嘴儿等,吃的塞到嘴里立马满足地笑起来,转向玄乐道:“呐,看到啦,这就是算账!要跟哥哥学着哦~” 玄乐抿起嘴微笑,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学着煜风的样子仰起细巧的下颌张开嘴,立时被喂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自己捧起碗。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凤君再往煜风嘴里塞一筷子蘑菇,笑道:“你得喂两个人呢,不抓紧饭就凉了!” “啊?两个人?”煜风抚抚隆起的肚子,继续耍赖,“宝贝说,不要爹爹喂,娘喂的好吃,乐叔叔吃完了要帮宝贝倒茶!” 玄乐慌忙咽下半口饭,想了想,侧过头一本正经的说:“你跟宝贝说,乐叔叔要听她声音,要不不给水喝!” “乐你也由着他闹。”凤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少见的调皮,算了算了,孕夫最大,个时候是会希望多得到别人的关注,前一阵子因为玄乐的事情太辛苦他了。嗯,别说,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 一边往他嘴里塞吃的,一边往玄乐把玄乐碗里堆的高高的,忙里偷闲往自己肚子里填点儿,满桌子就见凤君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另外两人一个埋头在越吃越多的碗里奋斗,一个捧着脸张着小嘴等现成的。 喂着喂着就上瘾了,凤君的筷子正舞的开心,两个男人同时推开桌子往后*,异口同声,“吃饱了!” 咦?这么快就饱了?凤君看看玄乐碗里半碗菜,玄乐慌忙摇手道:“我吃了很多了,你给我弄太多,怎么吃都是一满碗!” 煜风干脆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做回答,往榻上的软垫倒下去,“困了,要睡觉!” 好吧!凤君任命地直接把桌子搬到旁边,把宽宽的榻让出来,两个吃了就睡的家伙,怎么不见长肉呢? “我去倒茶!”玄乐小心翼翼绕过煜风往下爬,被一把抓住拖回来,煜风半闭着眼睛道:“宝贝说跟乐叔叔说话,娘去倒茶。” “我去我去!”凤君跟个勤劳的小厮一样飞快地跑出去找开水沏茶。 “风哥哥?”玄乐有些困惑地顺势移到煜风腹部听了听胎音。 风哥哥今天很奇怪,平日里只是偶尔撒娇,今日这么明显。不会是凤君做什么惹他生气了吧?有些担心。 却听头顶煜风一声轻笑,低声道:“你想问我今天怎么反常是不是?” 玄乐点点头,宝贝似乎又踢了一脚,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呢! 煜风皱眉挪了挪位置,在玄乐耳边低声笑道:“今天爹爹教导我,孕夫就是要妻主宠着。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听松叔叔来了吗?”玄乐皱眉,听松叔叔是赶回来请凤君走的吗?定坤那边毕竟不能没有人! “不,不是我爹爹,是天枫爹爹!”煜风看玄乐脸色一僵,急忙解释道:“爹爹说他见过你了,很喜欢你,希望我们都过的好。不过现在不是跟凤君见面的时机,以后会再看你的。” “见过我?”玄乐心念电转间,忽然想起昨天那个气质温润如玉的前辈,难道? “昨天你在草坪上的时候,他给你药来着!记得不?”煜风奇怪地在他面前挥挥手,怎么就愣住了?“他让我告诉你,若儿就是凤君的小名,呵呵!凤君小名叫若男,很有趣是不是?” “有趣有趣……”玄乐敷衍着跟着答,估计根本没听清煜风后半句说什么,忽然拍拍额头道:“那前辈,我记得的、记得,可是我当时、当时都没有……”没有叫一声爹爹?可是,他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呢?自己不认识他的啊! 玄乐想到那男子温柔的神情举止,想起那末一句“好孩子”,心里升起满满的喜悦。好开心! “两个大宝贝,茶来啦~~”凤君吆喝着从外面进来,给两人端好茶,又轻轻戳戳煜风小腹,“小宝贝有什么要求没?娘亲都会满足哦!” 煜风被她弄的有点儿痒,往旁边闪了闪掏出封信递过去,道:“天枫爹爹让我给你的信。” “不见了吗?”凤君接过信,叹一口气,虽然早预料到,但是还是很失落。 竟然在家门口给女儿一封信,这个爹爹还真是…… 威慑力 “御主,定坤传来消息。”无暇巨大的身形叼着封信扑到门口,在虎头撞上门框前的刹那化形跳进屋子,直往软软的榻上扑过去。 扑到一半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凤君拎着衣领提起来,在她耳边吼道:“说了不要在小院儿原型出现,怎么又浑身是毛扑进来?” “诶?你说过吗?”无暇被拎到与凤君视线齐平的高度,抠抠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有些困惑地皱起白眉,看到离鼻尖不足半尺的脸上神色愈发恐怖,赶紧举起信遮住脸,“呵呵~嘿,可能我忘记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你上次也这么说!”凤君愤然道,一把抓过信把她横着扔出去。 她前天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世界孕妇似乎不能养猫。那么孕夫差不多同理,无暇不是猫,但它是猫科的,尤其那身毛掉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所以要求它进院子必须化为人形。 但是无暇嫌人形拘束,在栖凰山之外的地方化形就算了,回了自己家还要这样多委屈。时常变身了撒欢,满山欺负小动物,然后脏兮兮直接扑进来,接着就是被凤君吼! 无暇在空中灵巧地翻身,轻飘飘落地,揉着脖子后面的衣领直扑榻上的果盘。可想而知,凤君那番吼同往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定坤出什么事儿了?”煜风笑呵呵的看无暇狼吞虎咽,给他理顺抓皱的衣领。 无暇这一身漂亮衣服都是皮毛所化,凤君抓她衣领,其实就是直接提起后颈,其实还是蛮疼的。幸亏她皮厚! 凤君拆开信看了两行脸就皱成了包子,“睿瑶说新一次恩科开选了,希望我给她几个人。” “诶?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煜风笑道:“你别告诉我伊彤、江珊那几个不是你给她培养的人,原本就是打算送给她的嘛。” “睿瑶希望主考官是我,朝中文官多是丞相门生,武官半数大长公主党羽,没有可用又可信的人!”凤君头疼起来,玄乐的精神才好一点儿而已,现在决不是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的时机。 玄乐对两人话题丝毫不感兴趣,致力于逗无暇开荤。但是无暇吃水果,对肉包子不屑一顾,原来当真是吃素的! 当真有不吃肉的老虎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玄乐确认了结果,心满意足地把包子塞到自己嘴里,抬头就见凤君煜风两人担忧地看着他。 “呃,有事吗?” “乐弟弟,咱们可能要回定坤了。”煜风有些担心离开了净雪宫的环境,玄乐的精神状况会不会又坏下去。 凤君看他脸色一变,忙道:“你要是觉得净雪宫里住着舒服,就住在里也行。我让清羽留下给我调理身子,煜风也留下。” 玄乐左看看右看看,奇道:“你不在,我干嘛要留下?” “你愿意跟我去定坤?”凤君还是有些踌躇,净雪无论是气候还是医药以及周围的人对玄乐的身体都要好的多。若是去了定坤,免不了有旧人旧事,触景伤情再抑郁起来可不好收拾。 玄乐咬咬唇,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任性,最终大胆道:“我想跟着你,身体状况好很多,没关系的!” 凤君看他一脸渴求,这还是玄乐第一次直接向自己提出要求,不由自主笑起来,摸摸他的头,道:“好吧,带着你。说实话,就算是地方再安全,不每天看着我也会担心的。” 煜风握起玄乐的手,笑道:“这就对啦,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嗯,我也想跟着凤君,咱们俩正好做伴儿!” 正午时分,巨大的雕阵再次在净雪宫前广场集结起飞。 宫里掌管日常事物的管事心疼地看着刚铺好又被旋风扫落的琉璃瓦,很贵的!再望望快飞出视线的雕阵,琢磨要不要把瓦换成铁的,吹不飞,飞了也摔不坏。 雕阵傍晚飞出栖凰山地界,月亮升起时已经到了西南一些民族聚积的村寨,夜飞越千里,黎明时分落在定坤城外出发时的那个草甸。 前一日就出城相候的月府侍卫准备好了马车食物等候。 凤君跳下雕背上的车厢,把两个半昏睡状态的男人一一抱下来安置好。 侍卫们见她闲下来,兴高采烈地围上来打招呼,得意洋洋押了昨晚跟踪的人过来,十几个齐刷刷跪成一排。 凤君一个个看过去,都是些不满二十的孩子(她忘记其实自己也不满二十),虽然有几个脸色老成,还是强装的份儿多些。有几个最小的,挺好奇的抬头看传说中的新战神长公主! “来多少死多少,这回又是十几个,东方涵语还真舍得人!”凤君嗤笑道,故意弯下腰去凑近看那几个脸色愤然的容貌。 “放肆!你怎敢竟敢直呼大长公主名讳!” 果然,立时就有不服的叫嚣。 凤君嘿嘿一笑,军队里训练出来的杀手,终究不够专业。估计精英死得差不多,这些不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幼虎,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跟我说话可以称‘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放肆?东方涵语比我尊贵多少?”凤君贴近看那叫嚣的士兵眼神里的暴虐,嗯,嗜杀成性,不是个好孩子!扬声道:“暗蓝,她杀过自己人?” 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腿脚异常利索,轻烟样从远处掠到近前,笑道:“十七个!任务中死十五个,为灭口杀了一男子一幼童!” “你是谁?”那女子脸色瞬时惨白,嘶吼着想挣扎起来,被后面的侍卫一脚踢到腰眼,软倒在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主子是谁!”暗蓝鄙夷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这点儿本事还出来闹事,真是取死有道、不亡奈何? “喏,十七条人命,死了也不算冤你,对不对?”凤君声线温柔,听到那跪成一排的人耳里却如催命钟一般齐齐打个哆嗦。 月府的侍卫干净利落地将长长的钢针插进那女子脑部,晃晃手里剩下的一把,问道:“主子,下一个是谁?” “你还真杀上瘾了?”凤君笑着往小姑娘脑门一弹,叹道:“放了吧,即是活捉的,给个警告便好。不要徒增杀孽!” “运气真好!”侍卫们互相嘀咕几声,利索地给她们喂了麻药扔到草地上,“两个时辰后药效过了就自己逃命去吧。” 叮嘱的颇有些不甘心,祈祷出来点儿毒虫咬死她们! 凤君居高临下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月凤君向来有仇必报,让她小心着点儿。下次派些机灵的来跟踪,好运气不会一直跟着她!” “您的好运气也不会那么长久!” 凤君好奇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小姑娘,嗯,一个军人杀手被弄到这步田地是挺丢份儿的,笑道:“呦,骨头还挺硬,那便让我看看能硬到何时吧!” 言罢飞身上马,长笑而去,声音远远传来,“诶,你们说,我是不是该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听起来才更有威慑力呢?” 今日客满 暮春时节,南方已是郁郁葱葱,北方才刚草长莺飞,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文人墨客或结伴出游,或独自赏景,以诗文会友、品酒赏花下棋,一舒胸中意气。 城东有片面积不小的竹林,以出状元闻名的琅嬛苑就坐落其中,苑中园林颇有特色,兼有名花美酒,又不乏美人歌姬,正是士子聚集之地。 这一日,住在琅嬛苑备考的士子发现,来往伺候的小二姐统一换了簇新的服饰,态度比往日更好,每个住宿的还送了果品清酒。 问起来,都道是琅嬛苑的主子要来巡视了。 这消息一出来仿佛天上响了个炸雷! 谁都知道定坤乃四朝古都,江山换了几家姓,都城还是这一个。算起来也有千年历史了。 而琅嬛苑存在三朝,数百年屹立不倒。即使被战火焚毁,依旧在新朝很快重新建立起来。每一朝都是定坤附近最大的客栈,更以资助寒门学子闻名天下。其在学子心中的地位比起国家设立的学府太学也不遑多让。 除此以外,琅嬛苑有很多神秘的规矩现象。 源源不断的美貌舞姬歌姬,统一卖艺不卖身,无论什么大官权贵,都讨不得便宜去。很多都是登台数月或一年便消失无踪。少数去处有迹可寻,多半仿若消失与天地间。来无影、去无踪,留下不知凡几的风月故事。 经常出现讲学的大儒,其中不乏视歌舞声色为毒瘴者,不知也算是半个风月场的琅嬛苑怎么请来的。那些大儒们对受邀琅嬛苑讲学的理由都三缄其口,更添其神秘性。 还有十次科举九次状元住在琅嬛苑的情况,更另学子趋之若鹜。 其他各种限量的极品美酒,每年一次的来源不明的珍品书画拍卖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而琅嬛苑最大的神秘之处就是,数百年来它的主人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稍有头脑的便能想的到,有能力数朝不倒,背后定然有势力强大的世家支撑。但是想破头也想不出哪个世家能数朝不倒。 细细推算,连大股的势力数百年不倒的都没有。 从这个层面上讲琅嬛苑的主人该比皇宫大殿上的那位更加神秘。 所以,琅嬛苑的主子驾临,造成的轰动跟天子巡视没差了! 时近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而且本届是文武同时开科,琅嬛苑住满了各地来的考生。消息清晨开始在琅嬛苑传播,立时有无数书童飞奔着出去传信。没有下人的考生奔走相告,中午的时候,琅嬛苑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 各家的大人小姐从不同的地方涌来,挑好了水榭凉亭花厅坐等那位神秘的主子驾临。 正午前半刻,急促的马蹄声踏地而来。 高谈阔论的各家人惯例张望了一下,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大人物来了。 一色的黑马黑衣,十个少女在琅嬛苑前勒马停住,一色的青衣佩剑。为首的一个跳下马吆喝道:“小二呢,来客人不知道招呼一下吗?” 忙碌中的众多小二远远互相对视一眼,一个年纪大些的堆着笑过来,抹着汗道:“今日客人太多,些许怠慢,还请小姐谅解。” 那女子似乎还想发难,看看周围车马标记,知道琅嬛苑里现在颇多显贵,瘪瘪嘴咽下去,仍旧盛气凌人道:“算了,姑奶奶今儿不跟你计较。一会儿我们主子来,去给预备个临水的亭子。” 那小二姐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仍旧笑盈盈道:“这可对不住了,姑娘来的太晚,慢说是临水的亭子,就是花厅大堂也没剩下了。您瞧这不是下人赶着搭竹篷呢!” “都没剩下?”另一个女子眉毛立时竖起来,喝道:“你让我家主子坐竹棚不成?” 小二姐不亢不卑地,仍旧笑道:“实在对不住,您家主子来的晚了,只能委屈一下了。” 那女子还要嚷嚷,道是自家主子身份尊贵,怎能屈就竹棚,定要那小二给腾出间雅致楼阁来。 小二任她威逼利诱的絮叨,笑脸跟贴在脑袋上一样,只坚持道:“总有个先来后到的,这是琅嬛苑的规矩……” 一番吵嚷,等人等的无聊的人纷纷过来围观,为首女子不耐烦,一把把小二推的踉跄两步,喊道:“去找个能管事的来?” 话音刚落,有人接道:“是哪家的小姐来了?蓝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众人回头,见一年轻女人从容过来,一袭淡紫春衫用大紫宽带束在腰间,玉冠星眸,腰间一块罕见的墨玉坠饰,笑容清淡,富贵儒雅见之可亲,气势丝毫不比在场众多显贵逊色!看的许多初见她的人都发出低低的赞叹声。 为首的女子恍惚记得当今琅嬛苑的大掌柜确实是个叫蓝逸雪的,板起脸道:“诺大一个琅嬛苑,竟连间好屋子也找不着。” “琅嬛苑平日里是不缺屋子的,”逸雪挥挥手示意那小二退下,笑道:“只是今日鄙家主莅临,少不得热闹些。贵主来的太晚,需怪不得我家院子小。倒是京中不知我琅嬛苑规矩的人似乎不多!” 话到后来隐隐有些怒意,琅嬛苑数百年声誉岂能随意践踏,敢仗势欺人或许得一时利益,过后定被口诛笔伐名扬天下。 为首女子也生气了,正要搬动主子名号压人,一个少女声音从后面喝道:“不得无礼!” 那女子回首见一黄衣少女纵马过来,立时闭嘴,眼里怒火熊熊。 蓝逸雪先朝那女孩子一揖,朗声道:“草民蓝逸雪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郡主见谅。”声音用内力送出,清晰地传出去。 东方梦蓝奔到近处,猛然一提马缰,马儿前蹄腾空长嘶一声方才停下,也不看蓝逸雪,只问自己手下,“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蓝逸雪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郡主无视自己一样,插话道:“贵仆不知琅嬛苑规矩,与在下发生点儿误会。” “哦?”东方梦蓝眼神一转仿佛刚看到她一样,向周围围观的人看了一圈才慢声道:“鄙府家教不严,蓝掌柜见笑了。” 那为首女子似乎颇不服气,低声嘟囔道:“见皇族不拜,也不知是什么狗屁规矩。” 逸雪仿佛没听见一般,笑道:“郡主不必客气,等我家主子到了能得允进琅嬛苑正中的大花厅也说不定。” 这话一出那女子更加愤怒,瞟一眼东方梦蓝见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唾道:“呸!你家主子是什么东西?郡主进花厅还要她允许?” 话音未落,只听一懒懒的女声接道:“我自不是东西,难道你就是?” 另一女声朗笑道:“她当然是东西,如此便不是人了,对不对?” 众人正看琅嬛苑管家挫手掌大权的郡主的锐气,眼见那郡主要恼了,听得这两声调笑,不知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齐刷刷转头。 要知道,大长公主手握半数天宁军权,就是太女也要跟这个表妹和颜悦色。其他三个庶出公主,其中一个还身份存疑,这定坤,还真没人敢直接惹她。 几丈处两个女孩子策马悠哉游哉慢慢过来,似乎连胯下的马也懒懒散散的。 “恭迎主子!”蓝逸雪一声高呼拜下去,各处忙碌的小二齐齐原地站住,同呼“恭迎主子”拜下去。 场中人听得这一声,同时怔住,东方梦蓝脸立时黑了。 琅嬛之主,竟是那人!如此,她父亲是什么来头? 琅嬛之主 那为首女子听人说她不是东西,正要开骂,看到自己主子脸色不对,识相地闭了嘴,尴尬立在原地,一张脸憋的黑红黑红的。但是此时已经没人注意她了。 琅嬛苑的管事下人跪了一地,周围的宾客中颇多当朝贵戚,都愣在当下屏住呼吸等那两个女子到底哪一个回应。 两匹马渐走渐进。左边那个女子笑的有些赖皮,身穿黑色暗花云纹箭袖,头戴紫金冠,腰配长剑,是当今太女殿下。若她应了这一声拜见,可知琅嬛苑是皇家控制的暗中招揽民间贫寒士子的地方。 那样一切琅嬛苑的疑团都解的开。数朝不倒不过是新朝借其旧名,其余状元出的频繁乃至于大儒屈尊讲学都顺理成章说的通。毕竟这些若是皇家势力来做,实在是容易的多。 右边那个女子一身边角绣满天青色水纹的白衣,头发只用天青色织锦发带竖起,明眸修眉,神色懒洋洋的,嘴里咬着半片不知名的翠绿叶子,却是年前方才还朝的长公主殿下。 若是她应了这一声拜见,背景就复杂的多。她出生近二十年未入宗谱,不拜太庙,莫名出来立时得了皇亲承认。却没人知道其生父是何许人也。 若猜这琅嬛苑是皇家托付长公主的暗地势力,疑点颇多。皇族犯不着为了一个势力让长公主隐姓埋名二十年,放在在明处照样控制。 最重要,这长公主看作为比太女优秀的多。天宁规矩,立嫡立长均可。她要是早回来,前些年朝里也不会因为太女颓废无心分裂成许多派系。 显然,这琅嬛苑是其父宗族的产业的可能性大的多,月凤君不肯改姓都被应允足可证明其父族强大。 那么,她的父亲是谁?如此大族的儿子足有资格入宫为君为卿,为何丝毫消息都没有,甚至没人提起过他。仿佛是月凤君一夜之间冒出来时,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想怎么回事,皇族宗室掌权者却是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马匹走的甚慢,平日眨眼掠过的十几丈距离今日懒洋洋挪了数个呼吸。场中的各家大人盘算的肠子也纠结起来了。 好在多数都是贫寒士子或出身一般的读书人,不比那些名利场中摸爬滚打的数十年的老狐狸和从小泡在阴谋缸里的小狐狸,都只盼能见传说中的琅嬛之主的风采。 这两人无论形貌气度都是场中九分以上人拍马都赶不上的,确实也没让众人失望。 凤君看着各人脸色,尤其那几个变幻不定的,眼角不由泻出几分讥诮,故意不搭理慢慢前行。待看到那些布衣学子期待的脸,立时笑的满面春风,走到三丈外方懒懒道:“都起来吧!我素来讨厌这些规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琅嬛苑的众小二并上下管事齐齐起来,仍旧奔走各处,添茶上菜、抹桌换碟,恍然如刚才没拜过主子一般。 反应快的官员急忙上来拜见,被睿瑶一个手势止住,笑道:“我陪姐姐来逛逛,你们自去玩乐,今日不必拘礼。” 东方梦蓝有心说些什么,那两个人却浑然没看见她一般,将她刚才没看见蓝逸雪的样子学个十足十。 这么一来进退两难的是她,毕竟论规矩那二人为尊,理当拜见。此时却碍于面子不愿意主动上前招呼。 正踌躇间,一声清脆铃响伴着强劲的破风声袭来,有人偷袭。近旁人都没反应,东方梦蓝只有自救,拧腰错步想闪过再接暗器,谁知手才抬到一半,脚还没立稳,一个金光闪闪的屋里就带着几丝断发自耳边疾飞而过。 直到此刻身边护卫才反应过来主子遇袭,呼喝中和东方梦蓝围起来。 那铃铃作响的金色物体忽然转了向,飞速朝一丈外的月凤君扑过去。 东方梦蓝自身解除了危机,只盼月凤君也躲不过出丑,谁知天不从人愿,眼睁睁看她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势自马背腾跃而起,脚尖不知在空中什么地方一都,金色的物体失了劲力一般垂直落地。竟是个不小的金铃铛。 那铃铛落地稍一顿,被牵着一般倒飞回去。竹林密处钻出个小姑娘。身材娇小,看样子就是十三四岁年纪,一身亮闪闪银线绣纹的黄色劲装,站在正午阳光下整个人便如个发光体。 “啊呜~这样都给你挡住,真失败啊!”小姑娘嘟着嘴抱怨,手里摇着把大大的折扇,扇尾赫然坠着那枚金铃铛,随着她走进铃铛叮当脆响。 “纱夜,”凤君笑道:“同样的招术对我用第二次就是没用的哦!” “诶?真的吗?那么……第三次呢?”影纱夜前一句语气娇俏天真烂漫,说到后四个字时已经腾身而起,金铃欢响着往凤君彪射而去。 想到一半哑了声息,这次是直接被握在手里。凤君微一借力,影纱夜顺着操控金铃的钢丝就往她撞过去。 影纱夜也不反抗,瞪着圆圆的眼睛倒要看看撞过去那人怎么处理。最后,哼!是被提着后领拎起来。 东方梦蓝气的直发抖,根本就是自始至终完全被无视,看着凤君嬉笑怒骂风采卓然,心里又隐隐发涩。 其实她对这个姐姐感情相当矛盾。女孩子成长过程中总少不了踏着母姐的足迹以其为榜样。 她也不过十六岁,母亲少了亲切以及可比性,姐姐辈分相同年龄相近才正合适。奈何身份敌对,不可亲近。此时被忽略,虽然知道于情于理即便做戏也该先去招呼,可是不知是小孩子脾气发作还是旁的原因,撅起嘴越发别扭起来,立在原地不肯动。 凤君翻身下马,对周围为其身手喝彩的众人点头致意,见东方梦蓝鼓着嘴一副赌气嘴脸,心里便自叹了口气,又是个被连累的不懂事孩子。随过去拍拍她脑袋,笑道:“怎么闹起脾气来了?行了,别傻站着,跟我去中厅喝酒吧。” 东方梦蓝愕然,有生以来即便是母亲也没拍过她脑袋,愤愤一扭避开,嘟囔道:“切!小孩子才闹脾气!” 看凤君也不理她施施然远去,终究跺跺脚跟上去,唔,还要为母亲打探情报的…… 寒衣士子 凤君和睿瑶一起牵着马入了琅嬛苑的大门径直往中厅而去,一路上仅只向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都了几个头,笑容清浅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睿瑶目不斜视的跟着她从人群中穿过去,一路上抬手让拜倒的人起来抬的郁闷万分,皱着眉暗中传音道:“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非要拉我过来,扯什么品尝新出的桃花酿,分明是过来给你挡人。” 凤君偏头,在众人视线不及的角度飞快地眨了眨左眼,嘴角微翘,笑容里泛起微微的赖皮,分明是一副“就是拿你当挡箭牌,你又奈我何?”的神气。 再一次挥手,假笑着示意那些山呼千岁的人起身,睿瑶磨着牙传音,“琅嬛苑做点心的厨子借我一年,否则跟你没完?” “借厨子?”凤君微微有些惊讶,本以为会要江南蓝家织造新出的双面锦呢! 借厨子讨好夫君?可是,这里的男人虽不至于减肥,对肥胖还是颇为忌讳的。虽简单的理由,若是过于胖了妻主都抱不动,真是哭都没眼泪。嘴馋也是夫德中忌讳的一向,大家公子教养向来重视。 “没错,厨子,”睿瑶假笑着向四面到头,嘴唇微微蠕动传音,“最擅长到心的那个。” “你要把哪个夫君养成肉球?”凤君笑一声,立时跟身边的蓝逸雪询问琅嬛苑擅长做点心的厨子是谁。 “两个!”睿瑶磨牙,两个傻孩子,自己上回不过玩笑一回吃成小猪了,就不肯吃甜食了。尤其柳侧君原本最喜欢琅嬛苑的点心,每日必吃,如今竟然戒了!瘦成排骨抱着怎么会有手感? “哦,你不后悔就好,”凤君窃笑,“琅嬛苑擅长都心的厨师有二十一个,你要哪一个?” “诶?”睿瑶转头瞪大眼,“擅长点心的就二十一个,这么一算这儿的厨子比御厨数量还多,真没天理!” “皇帝一人加后宫不过千人,用那么多厨子。我琅嬛苑每年住宿客人上晚,食客不断,个把厨子有什么稀奇?没天理的是皇宫吧?” 凤君眼光在人群中一扫,看到个熟悉的笑脸、两颗虎牙在阳光下白的晃眼,正是跟着自己去边关的万安镖局少主楚凝。这女孩子脾气很对胃口,跟她颇为投缘,不自觉笑容便深了些。 冲那边召召手示意她过来。谁成想那小姑娘微点头行个礼,笑嘻嘻的反倒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凤君也不计较,看看前面终于到中厅门口,不用再像稀奇动物一样给人围观,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差一步迈进门槛,不远处有个清雅声音招呼,“二位殿下可还记得草民?” 二人闻声转头,中厅最近的雅室临风轩门口正站着个人一揖到底方才起身。 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目平凡素衣无妆,一头乌发仅用支檀木簪子松松挽住,意态悠闲。抬头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正是半年前两人的藏珍阁结识的朋友敛秋。 这几个月凤君南北四处跑,睿瑶给朝廷事物累的团团转,倒是蓝逸雪跟她的关系近起来。昨日她就收到手信说是“鄙主明日到琅嬛苑”。 她可算是天宁为数不多的早就知道琅嬛苑主真实身份的人,想到近日忧心事物,觉得终有途径可以解决了,托赖略早知道消息,今日大早就来占了好地方侯着。 睿瑶身份所限,大庭广众只得仍旧端着架子点头示意。 凤君笑道:“原来是敛秋姐姐,多日不见,诸事可好?” 敛秋再行礼,微笑道:“多谢殿下记挂,敛秋一切安好。” 凤君知她脾性,若不是有事,断不会在众人面前主动招呼自己。只是碍于东方梦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终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只点点头转身进厅。 敛秋立在门前等二人都进了中厅,才回临风轩。 一进门立时被一群布衣学子围住,其中几个甚至衣衫颇为寒碜。几个少女七嘴八舌围着问,“老师,怎么样?”,“老师,太女殿下怎么都没跟您说话呢?”,“老师,是不是没希望了?”…… 敛秋笑笑正要安抚,独自坐在一张小几旁对着棋盘思考的少女忽然道:“大家都别吵了,听敛秋老师说。没有封号的皇亲国戚都不愿意理人,何况这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报些希望免得失望。求人不如求己!” 几个少女立时噤声,其中一个褐衣的小声道:“凉若,姐妹们被欺压的久了,难免火大。你就体谅下吧。” 那少女名叫李凉若,一张脸干干净净,穿件比其他女孩略好的文士服,俨然是这群孩子的领袖。此时也觉得自己语气未免太过,仍旧冷着脸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若有用,我们何至于陷到如此田地!” “凉若,大长公主和太女不是凌州那群贪官庸臣,你此时安心读书就好,老师定能给你们争取到考试机会。” 李凉若哼了一声站起身还想说话,忽然窗口一个女声道:“你们是不是准备说重要事情了,先看看是不是隔墙有耳。” “你是谁?”李凉若一转,利电般的眼神盯的楚凝身上起了一层疙瘩。 “楚凝,考武试的。”楚凝简单道,觉得隔着窗户说话不方便,干脆直接翻窗进了雅室,找个凳子自己坐下道:“不是我说你们读书人,谈秘密就要找个机密地方,这种到处是老狐狸一样狡猾的显贵的地方,漏了一句半句就是丢命的大事。” 几个少女虽觉得她言语不是很好听,到底是真心意见,真女子所为,又想她习武粗人估计不计较礼节,纷纷道谢。 李凉若袖子一甩,待要说话,又被截断,楚凝续道:“还有,太女怎么样我不熟,长公主确实是巾帼女杰,若有冤屈找她就对了。不必如此灰头土脸愁眉紧锁的,平白辜负了大好春光。” “你……”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后半句又被拦在肚子里,李凉若颇为沮丧的放弃说话。 这回竟是敛秋打断的,只听她道:“楚凝小姐,可是随长公主塞外征战的万安镖局少主楚凝小姐?” “咦?你知道我?”楚凝立时高兴起来,大眼睛瞪的溜圆,笑的两颗虎牙闪闪的,“我就是那个楚凝啊。跟着长公主在塞外出生入死数月,她的人品我再了解不过,你的话很可信的哦。” “果然是楚小姐,”敛秋笑道:“按理小姐立功该可直接授职,为何又来考武试。” “授是授了,我不愿意在大长公主手下的军营里熬日子,索性回家接着当镖师,”楚凝皱皱鼻子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老娘觉得当官好威风,逼着我出来考试。这不就在这儿了。” “原来如此,小姐出行可有护卫保镖?” “诶?”楚凝觉得这话很伤自尊,她的身手根本不用人家保护,可是那啰嗦的爹爹,哎!老实承认,“是有随从十数人。” “如此,可否请小姐帮在下一个忙?” 陈情 “帮忙?”楚凝上上下下打量在眼前一揖到底的敛秋,嗯,笑起来很和善,看凤君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奸猾之人,于是干脆道:“您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 敛秋笑道:“对小姐来说是举手之劳,您能让这几个学生近日跟您住在一起吗?” “哦,没有旅费了吗?好说好说,我去客栈多订几间房好了。”楚凝大大咧咧道,丝毫没注意到那五个学子立时脸色尴尬起来。 李凉若深呼吸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跟练武粗人一般见识,终究忍不住道:“李某虽不是大富之家,也不至于筹措不起些许旅费,而且琅嬛苑里贫困学子只需帮着整理些书稿即可换的免费住宿。即便退一步讲,我等真到了食宿无着的地步,也不需老师舍了面子求人帮忙……” 楚凝给她有愈来愈激愤趋势的长篇大论吓住,知道自己一时不小心损了读书人最重的面子,挠挠头赶忙止住,“是在下唐突了,这位姐姐不要这么生气。楚凝道歉便是,倒是敛秋老师为什么要她们跟着我?” 敛秋仍旧笑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将几人为何要找太女和大长公主伸冤前因后果细细讲了一遍。 原来这几个学子都是凌州而来,同在凌州最高的书院读书。 同书院还有凌州刺史之女李茯苓,这李茯苓不学无术,成日里跟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斗鸡走狗、欺女霸男,是凌州一恶。 原本她*母亲荫蔽得意到最高书院读书,前程是自己的责任,读书与否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关系。 偏这李茯苓不仅不学无术还自视甚高,少时还略有些小聪明,被手下的一群阿谀之人捧的自认自己是天才降世。自家请的夫子也不敢得罪,每每赞不绝口。到了书院跟人家一比自然是狗屁不通。 若是个明理的,自此发愤图强就好。李茯苓却是闲散惯了,终日流连**,有心读书也受不了日日伏案之苦,差距只有是越来越大。 射、御、书、数、礼、乐,书院每季考试加平日比试,除了射箭竟没有一样儿不垫底。被比下去了不甘心,日子一久更是积怨成仇,就动起了歪脑筋。 天宁参加京城考试需要先通过州中最高书院的考试,那凌州书院院长被刺史家小姐几句话威胁带送礼,给这几个平日优秀又与李茯苓有些小怨的一个也没通过。 几个少女四处求告无门,欲到京城告御状。 那李茯苓学问一窍不通,狠心眼儿却是多长了两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买凶杀人灭口。若不是她好歹是个刺史小姐,平日里跟黑道并无交集,买凶也不过找些三流小角色,这几人只怕早已暴尸荒野。 一路辛苦来到京城,门路多出被睹,皇帝病在深宫。若不是遇到敛秋,可真是有冤无处申了! “简直岂有此理!”一张小几被愤怒的楚凝一掌劈成碎片,正是李凉若摆棋盘那张,黑白的棋子撒了一地,眼看着李凉若刚好些的脸色又黑起来,楚凝连忙堆起笑脸,“敛秋老师放心,几位姐妹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我就安心了,”敛秋微微行个礼,她倒不像李凉若那样觉得楚凝粗鲁无礼,听说在边关打仗时候,这位楚小姐行军布阵也很有一套,决不是没读过书的人。不过大概终究习武,性子与文人不同罢了。 楚凝笑呵呵跟那几个少女见礼完毕,也不拘束,蹲下就去捡那散了一地的棋子,边捡边道:“不知几位打算什么时候找太女或长公主说明此事,搁凌州是翻不了身,到了上头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若长公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改会早些召见我们罢!”李凉若见她豪爽,也跟着蹲下去收拾,挺奇怪自己对她就控制不住脾气,平日里的面具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还要等她召见?那可没准儿了!”楚凝眉毛拧起来,去月府就免不了要跟白柔水以及凌小七那俩武痴单挑,每次自己都大败而归!算了,再丢次脸,朋友义气为重,咬牙道:“我今晚就去月府帮你们说,长公主办事儿不拖,明儿就能有信儿啦。” 李凉若总算露出笑脸,觉得这楚凝粗鲁归粗鲁,倒是个真性情的好人,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方才太过急躁,有些失礼了。于是真心道:“如此,凉若在此待各位姐妹先谢过了。” “诶?”楚凝有些差异李凉若忽然转变的态度,挠挠头忽然道:“也不用晚上,我一会儿就去截着回府的长公主,下午便能有消息了。” 言罢放好捡完的棋盒,也不招呼,竟又从窗户直接出去了。留下一屋子哭笑不得的文人面面相觑。 这边楚凝出了临风轩找棵能看见中厅大门的大树跃上去躺好,正后悔没带着吃的来照顾肚子的时候,凤君和太女竟然就出来了。 原来今日过来不过走个过场亮亮相,原也没什么大事,东方梦蓝跟着,连小事也不能随意说了。只得略做做见了各处管事就打道回府。 楚凝坠在两人身后,跟出三里许东方梦蓝离去才从后面出来。 凤君一见她就笑道:“臭丫头,今儿先是瘟神一样躲着我,接着又暗中跟踪,说!到底是何居心?” 楚凝笑的一双大眼睛眯起来,窜到凤君身后坐马上道:“我这不是避嫌嘛!柔水跟我说你是主考官。我还要凭自己真本事考试,人前不能跟我太亲近。” “这附近人也不少!”凤君笑笑,“怎么又跟来了?” 楚凝就等她问,一五一十讲了。 凤君睿瑶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这事单一件好解决,只要那几个学生足够优秀,特批准考即可。凌州刺史教女无方,纵女行凶,直接查办。 只是,由此可见,即便除去了大长公主,朝廷内斗多年乌烟瘴气的状况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肃清的。 真是,好日子遥遥无期…… 楚凝见两人神色不好,急道:“我可答应了今晚给消息的,你们不会不能解决吧?那个凌州刺史后台是谁?” “凌州刺史不重要,事情不是大事!”睿瑶叹气,觉得自己要累死了,琢磨是不是陷害凤君一下把皇位让给她,自己做个闲散公主就好。看看凤君神光内敛的眼睛以及嘴角藏的很好的奸诈笑容,再叹气,陷害多半不会成功,后果还很严重,认命认命吧! “治一个小小的刺史不过举手之劳,关键是随意构陷他人,甚至草菅人命,风气不正,要扭转回来不知要花多大功夫。”凤君也头疼。 楚凝一乐,“这事儿不是我操心的,我逮着一个告诉你一个。其余打仗再找我,行了,到人多路段了,我接着避嫌去。” 言罢翻身下马,顺着来路飞快离去。 夫德 凤君离了琅嬛苑直接回府,一路上不断有平民磕头行礼,兼且“碰巧”遇见许多官员。即便不愿搭理,人家巴巴的上来磕了头,就少不得停下应酬几句。 进城遇见一个说:“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用兵如神,下官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抬手示意起来,凤君看也不看她,一边催马一边道:“李大人请起,用兵如神过奖了,大长公主才是我天宁军神!” …… 走出半里又一个,“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久闻长公主殿下惊才绝艳,下官位卑始终不能得见,今日竟能偶遇,真是祖上积的福气。” 哦,你祖坟冒了轻烟怎么没让你聪明些,凤君腹诽,懒洋洋道:“张大人起来吧!” …… 再过不到半里又一个,“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久闻殿下风华绝代,下官仰慕已久,今日能见……” 耐不住听下去了,老娘也不是男的,风华绝代算哪门子称赞,凤君挥挥马从跪在路中的官员身边绕过去,“起来吧起来吧,今儿忙,没时间跟大人谈心。” …… 如此不过几里路也磨蹭出大半个时辰,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后,凤君气的想骂娘了。 琢磨琢磨刚才楚凝说的事儿,决定还是扔给睿瑶,虽说这次是定了她是主考官,但是官场上的事情还是睿瑶出面解决的好,自己最多在她够不着的暗处给些协助罢了。 昏头涨脑进了月府中间的小院儿,正看见煜风并玄乐两个搬了竹榻在院子树荫下呆着。 初夏的温度已经颇高,单薄的夏衫遮不住煜风高挺的腹部。最近他坐着都累了,时时半躺着。此时举着一本厚厚的书跟玄乐两个并头不知研究什么。 凤君一见他们就不自觉的笑开,在外面被那些阿谀嘴脸弄的一肚子火儿也泄了去。 那俩人见她进来,不过侧头示意一下,招呼也没有一声,就又转过去在书上勾勾画画,似乎是煜风正教玄乐什么东西。 凤君飞快地跑进屋自己换了家居服,蹭到竹榻上主动给两人当肉垫子,厚厚的书也接过来自己捧着给他们看。 煜风心满意足地*到舒服得多的人肉垫子上指点,“翻页!” 玄乐抿着嘴偷乐,凤君也不计较,笑眯眯翻了页举到合适的位置给两人看,那么厚的一大本赫然是月府上半年的账册,旁边还堆着好几本,点点煜风脑袋,“不是说了不许操劳了,怎么又弄这些东西。” 煜风吐吐舌头笑道:“我的身子我清楚,你瞎操什么心。这些东西本就是主夫份内的事儿,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负担。我打算下个月就甩手,刚好乐弟弟的身子也渐好,能接上手。” 玄乐见凤君怀疑的眼光看过来,忙道:“我身子好了,听松叔叔说我小产要细细调养,已经迫我额外多休息一个月了。如今连外伤的疤痕都褪的干净了。” “是吗?已经褪干净了吗?”凤君眼睛眯起来。 玄乐脸一红,小声咕哝,“昨天不是都看了吗?” “哦,”凤君存心逗他,玄乐刚才说起小产情绪似乎又有些不对,“昨儿灯太暗,又忙别的事儿,忘记看了。一会儿再给我检查一遍吧?” 听凤君嘴里别有意味的说“别的事儿”,玄乐脸腾一下子烧的能滴血,心也嗵嗵跳的飞快,结巴道:“你、你,药都是你给擦的,你怎么会、怎么会没看见?” 说完见凤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笑容宠溺,眼瞳里映着自己和煜风一双人影儿,忽然反应过来她逗自己,反身抓住煜风的袖子道:“风哥哥,你看她……” 煜风掩着嘴偷笑很久,咳一声才说出话来,“凤君是心疼你,总之,自己的身子要保重好。即便是为了帮你,也要时时记着这句话。你若觉得她说话不好,别理就是……” “喂喂!”凤君捏捏他挺直的鼻梁,故意不满道:“我还在这儿呢,就敢公然说我坏话,真是没有礼法了。那个叫‘夫德’的东西都白学了是不是?” 提起礼法玄乐身子立时有些僵,乖乖埋下头收敛了笑容。其实自小接受杀手教育,被教导服从以至于盲从,那些生活无忧到无知的闺秀学的东西才是他最向往的。偏偏他被教养的与那个南辕北辙,就算为了任务学过,终究是表面样子,提起来也是最自卑的地方。 煜风努努嘴,斜着眼睛看凤君,意思很明显,看,说错话了吧,看你怎么收场。乐弟弟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凤君也觉察到玄乐的异样,颇有些苦恼,求助地看向煜风,一个人十多年的执念真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当初就算是在净雪宫那种对男人比较尊重保护的地方长大的煜风,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扭转他思想的。 煜风一笑,嗔道:“哦,你说话不算数,竟然跟我提起‘夫德’来了。我记得当初谁说不需计较来着。要不要我复述一下。”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竟能复述?”凤君见玄乐眨着大眼睛悄悄看煜风,立时鼓励他继续说。 “记不得十分,意思总是不差的,”煜风得意道,“你不是整天念咒一样唠叨‘喜欢要直接说,讨厌也要直接说,不要委屈自己’,嗯,后面还有,你敢说你忘记了?” 凤君接道:“是是,夫君息怒,小女子都记得。后面是‘什么三从四德、笑不露齿、立不摇衫统统都是混蛋的规矩,一个都不要,开心就好’,可有错误?” “没错没错,”煜风一把抓住玄乐的手,笑呵呵道:“乐弟弟你可记住了,下次她再提‘礼数’、‘夫德’,就用这个来驳她,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玄乐知他二人开导自己,心里暖洋洋的泛起欣喜,柔声道:“那我现在就不想看账本了,我去午睡。剩下的凤君帮我看了,好不好?” “好好,夫君有命,焉敢不从?”凤君任命地捧起账本批阅,看玄乐扶着煜风起身往卧房去,终于吆喝着加上一句,“我看账很快的,你先睡,我一定天黑前批完趁着天亮给你检查身上伤口。嘿嘿~~” 玄乐刚凉下去的脸颊再次蹿火,飞快地进屋哐一下关上门,外面那人嚣张的笑声透过换了碧纱的窗户透进来,连身上都烧起来了。什么嘛,坏、坏蛋! 把脸颊贴到凉丝丝的缎面枕头上降温,意识慢慢沉入初夏午后断续的蝉鸣里,到天黑醒来时也没等到平日里言出必行的那人来擦药。 直到晚饭是才有外院的丫头来报,道是主子下午接到诏书进宫了,不知何时回来。传话让两位君上不必等她用饭。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皇宫里那位病的神智都未必清醒,此时召了去,难道是要晏驾了吗? 神官 即使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予金宫的气息都有些阴沉,长长的纱帘一层层垂下来,随着夏日午后微弱的风轻轻摇摆,越往里走越阴凉,倒是适合避暑。 凤君进宫门直入内殿,一路上人人下拜行礼,眼光已经换成了信赖崇敬。 年轻貌美的宫侍们在看到这位俊美无双的长公主对自己微笑着说“平身”,不约而同红了脸。天宁举世无双的长公主殿下,连对下人都那么温柔体贴。“平身”两个字从那弧度优美的红唇中吐出来,空气都柔软起来。 凤君想起初次来时众人审视的目光和略带敌意的态度,不由暗暗笑起来。 其实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民众在乎的不是血统不是谁在皇位上坐着,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安稳富足生活的人而已。 就像自己,只因为打了一场胜仗,保全了国家的领土完整和天朝上国的尊严。这些以前带着敌视目光看待自己,或者曾经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自己迷一般的出身的人就齐齐换了一副面孔。 追逐安逸是人的本性吧,即便是这样的态度转变,也没办法说谁是卑劣势力的。 “睿玉(睿瑛),参见长公主。” 凤君正愣神,给飘荡的纱幔后转出两个人惊醒过来,赶忙在她们没拜下去之前托起来,笑道:“睿玉、睿瑛啊,即便不常跟姐姐接触,也不必跟外头人学这些虚礼啊。” 睿玉见那双手还没接触到自己,已经觉出一股柔和力量将双手托起来,暗暗心惊,自己这姐姐功夫竟高到如斯境地。手下还不知有多少精兵强将,幸而自己只愿做个安逸公主逍遥快活,否则不知哪一天就身首异处了。 其实她虽然是多虑,但也代表了定坤朝中多数人的看法。 到如今,竟有九成的人觉得,凤君与睿瑶亲近只是做戏,这两人虽然表面亲近,暗里不定怎么较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挑起火来。 就算暂时不火并,也是因为朝中有长公主一派从中欲逼供篡位,还有海丞相一派外戚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论哪一个都比这两姐妹势大,别到时候小的一个都得不上,反倒给老家伙们占了便宜。 这么一分析,更加坚定了部分不属于两派的官员中立观望的态度。要知道,一不小心选错了人,那就是九族俱灭的大事情。 睿玉父君家里势力不大,并无半分夺嫡能力,她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狼虎口里抢肉,索性明哲保身最好。 倒是睿瑛年岁小些又性子疏狂,见这姐姐笑若春风,竟比男儿漂亮几分,不由愣神,恍惚道:“姐姐真漂亮!” 语毕就被自己贴身站着的睿玉狠狠踩了一脚,方才回神自己过于唐突了。漂亮是形容男子的话,哪个女子被如此称赞都不会开心,用在身份尊贵的公主上,若是想找茬的,几乎可以升级为侮辱。 “呃,那个、不是……我,咳……”有心道歉,越紧张越出错,竟而结巴起来。 “我什么?”凤君早看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有心看笑话,故意眨眨眼睛,酸道:“我倒不知道妹妹会结巴。算起来,跟妹妹如此生疏,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喝!我五岁就不结巴了!”睿瑛一急不结巴了,结果说出一句更丢人的话来。只恨予金宫的地砖铺的太好,一丝缝儿也找不着。 “呵呵!”凤君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她收到情报说这个睿瑛父君因个性单纯而受到皇帝宠爱,无心权势到养出个女儿也是没有半点儿皇家公主的样子,此时方才真的信了。 至于那个睿玉,小小年纪就操心如此多的事儿,只怕是要未老先衰了! 看够了两个小的互相尴尬的使眼色也笑够了,方才清清嗓子道:“行了,姐姐不逗你们了!改明儿有空了,去月府给我讲讲你五岁以前的事儿吧。” 五岁以前?睿瑛黑气弥漫的脸上又添了一层皱,她才我自己五岁之后不结巴,这位姐姐就要听五岁之前,摆明了是拿她开心。不过她也看出凤君性子大概不会计较,于是气哼哼道:“五岁之前,心智未开,都不记得了。” “无妨无妨,记得多少说多少。”凤君摇着手走开,走出两丈又加上一句,“睿瑛妹妹也很漂亮,若生做男儿定是倾国倾城的。” “哧~~~”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嗯,是做外衣的上好云锦!没听见没听见…… 再转两个弯就是皇帝寝室,凤君看到通传紫林手势,悄无声息的进去。 凤床的帐子整齐的束在四角,华丽的流苏在明珠映衬下闪着微微的眩光,金线绣的凤凰牡丹纹样仿佛浮雕一般。 梦境一般的奢华只让人觉得冷,似乎人气都给这些光华灿灿的东西趁的少了几分。 凤君越走越近,待看清那深陷在厚软锦被里的女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想三姐妹匆匆见面匆匆分别,几句话里竟是谁也没提及她们正在病重的母皇。自己笑得开心,睿玉盘算着利害关系,睿瑛忙着尴尬赌气,皇家亲情凉薄至此,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紫林既然放了自己随意进来,就意味着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吧?凤君想着,挪到凤床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掀起被子找到枯瘦的手上去搭脉。 脉象只比平常略微快些,不至于导致昏迷啊? “天枫……”嘴唇微微翕张,吐字只比呼气声大不多少。 凤君心神一动,那女人竟然记得父亲的而名字。眉头紧缩,心脉异常,想来是陷在噩梦里了。 三生劫的第三劫,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第三劫与自己父亲有关,她当年害的父亲遁入深山,与自己父女分离十八年,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么? 凤君冷冷一笑,将掀开的被子扔回去,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响起,“长公主殿下就要走了么?” 凤君浑身一阵,向声音发源处望去,自己侧后方的榻上盘腿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妇,一身神官袍服,衣边领口绣着精致的星图滚边,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 榻中的矮几上随意放着一盏已经没有丝毫热气香茶,看来是坐在哪里很久了。 自己进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四处观察,但是凭灵觉也能确定屋里根本没有人。那么,这个可以隐藏自己气息到毫无迹象的神官是何身份。 以前见过的神官诸如季礼之流,不要说坐在两丈之内的地方,就是走到殿外都会被自己觉察到。 “我想问长公主,就这样放着您母皇的病不管么?”那老人见凤君怔愣,好脾气的又问一次,声音如禅音佛唱,听的人肺腑都舒畅无比。 她用了“我”,可以在皇族面前不用卑称,凤君脑子飞速运转。阴暗的予金宫内殿里,老人身上似乎发着柔和的白光,透过淡淡的光晕,大概可看出衣料质地精良,纹饰是金线所绣。 司天监神官虽然只算是半个庙堂之人,但归根结底是天宁子民,领天宁俸禄,所以即便神官里,有权利不用卑称的并不多。 有如此修为的更是屈指可数,凤君赶在老人再次开口之前躬身行礼,温声道:“月凤君参见大神官。” 老人目光中赞赏一闪即逝,在刚才强大的精神暗示下仍能自如思考的人,举世间也是屈指可数。只是,她的背景实在有些麻烦。 考官 “我不良与行多年了,长公主大礼,愧领了。”神官的声音带了笑意,不再是方才那样遥远的慈和。 “大神官客气了,晚辈对长辈行礼理所应当。”凤君眼角一转,就看见木榻旁边放着的张精致的木轮椅。 初夏时候穿的衣服已经极薄,看那盖在袍服下的双腿俱是十分瘦弱。全天宁的人都知道大神官英明睿智,温柔慈爱,神官的任何点滴事迹都被广为传送。这不能行走一事,怎么会没有丝毫传闻呢? 大神官微微一笑,似乎看穿她心中想法,柔声道:“大神官也只是凡胎**,数十年受万民供奉,接众神旨意,皆以精神力为根基。我至今已有百岁高龄,到晚年方只是不能行走,已经是上神眷顾了。” 凤君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任何一个世界,得到都与付出等价。获得万民尊崇,拥有其他人想都不能想的能力,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是凤床上的皇帝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待凤君疾走两步过去查看,又安静如初。 大神官见她仍旧站在床前没有动作,耐心的又重复一遍前面的问题,“公主当真不想救皇上了吗?” 凤君沉默半晌,坚定道:“不想。大神官觉得我应该救她吗?再者三生劫这种称得上神鬼莫测的异毒,即便我想救也是有心无力。” 这三生劫中最后三劫不比寻常,劫难为天命,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依清羽以前的教授,即便是爹爹亲来,能给的帮助也极其微小。 大神官叹息一声,“这倒问住我了。无论如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她你就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她与你是骨肉至亲这点不说,东方潇然也算是个好皇帝,在位二十年,天宁国泰民安。但是你与她之孽缘,实在不可强求……” “所以,您根本就是知道我的决定。”凤君叹气,何必多次一问。 “我是知道你的决定,”大神官安然道:“但是,你觉得该做决定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吧?” “当然是我一个人,”凤君想反驳,忽然顿住。世上有资格与皇帝计较的人唯自己与爹爹二人而已。众人都道月天枫葬身火海,大神官却有此一问,应该是知道爹爹还活着的事情。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悻悻道:“爹爹连我也不愿意见,我觉得谁有能力请他出山呢?” 大神官叹息一声,当年见到月天枫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却已经成为净雪宫的主人,负担起天下苍生福祉。 说起来,他后来的大劫难,也是自己失察之下,有高级神官心性不纯被物质腐化,走漏了风声,甚至提供助力有关。 否则,栖凰山天险,没有任何军队能进的去的。 如今实在不能强求他什么了。她侍神多年,心性通达明锐,知道多数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想到此节,也就不再计较,万民有福,太女睿瑶会是个好君主。只道:“天枫那孩子真放下了也好,一人自在胜过两人难过。你去吧,她若能度过此劫,是大造化;若不能,帝星将陨,我还要送一程。” 凤君好奇她口气突变,言谈之间也似乎是认识爹爹的,却不好在这个时候继续追问,微微躬身行礼,自行离宫。 只是走到宫门口,又被宫侍急急召回去,这一次却是太女睿瑶相请。 御书房里熏着浓郁的檀香,凤君进去险些没给熏的窒息。 皱着鼻子望睿瑶一眼,见她看着房里的两个老夫人眨眨眼,想来是为了她们的喜好才这么做的。 “微臣参见殿下。” “皇姐平身,”睿瑶知道她最讨厌跪人,何况是跪自己,见她进来的时候已经绕过桌子出来,此时趁势一扶,凤君腿没打弯就给托了起来。 “谢殿下,”凤君便顺着行了半礼,态度仍旧是恭恭敬敬。那两个老夫人想必是睿瑶弄来的学究,最讲究礼义的,不能被揪了小辫子去。 她这边话音才落,那两人已经一齐离座跪在地下,齐声道:“微臣张洁(李同辛)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礼行的迅速,凤君竟没来得及扶。让两个老人跪着,实在是浑身不自在,赶紧道:“两位大人请起。” 那两人又磕一个头谢恩,规规矩矩起来,微侧坐在凳子上。 睿瑶笑道:“我今日召姐姐来,是为了给姐姐引荐这次科举的两位副主考官。张大人与李大人都是我天宁著名的大儒,不过她们平日在翰林院,一旬才上一次朝议,竟都跟你错了过去。到如今也互相不认得。” 凤君神色尊敬道:“那以后就请两位大人多多指教了,凤君此次担任主考官,是为了肃清考场风气,杜绝营私舞弊。至于学问方面,只能劳烦两位大人把关了。” 两位夫人都是目不斜视,笑容恰到好处连声称是,其实直到听了这几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们就怕长公主担任主考官是为了要在今科士子里面挑几个门生,或者是借机提拔自己的人。若是她不动试卷,最后见到优秀的考生也得到殿试的时候,有太女在,总不怕她做了手脚去。 毕竟长公主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颇有天赋,这也得到了全天宁人,甚至是全月之大陆人的承认的。连最桀骜不驯的蛮族都尊其为战神,言其有生之年绝不再犯天宁边境。 但是自从她与各科学问方面的才能确实丝毫未露,贵族大臣之间常做的对联、五绝、七律也从未流传出来过一星半点儿。 只有一个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传言,说是公主亲口承认自己对于这些文字游戏一窍不通。 当时听到这传言的大儒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虽说那些东西简单,也不是治学正途,好歹是蒙学基础。长公主竟称之为游戏,直言对这些都一窍不通,如何当得主考官? 至于经算、刑律那些杂学,本身学的人就不多,长公主懂不懂,就更无从考证了。 今日她们两个过来,多少带着些代表下面的阅卷官试探上意的目的,若是长公主真如传言那么不堪,拼着一条老命也要死谏让太女殿下换主考。 这会儿见她当着太女的面说自己不会管阅卷的事儿,终于放下心来。 睿瑶笑道:“正是这么一说。本来我还犹豫姐姐够不够格当这个主考。可巧今早去琅嬛苑巡视,还遇到几个告状的凌州士子,不但被平白夺了考试资格,还被一路追杀。张大人李大人做学问是一等一的,只是论起来跟那些老奸巨猾的贪官污吏斗法,怕是不行了。” 剥夺考试资格!追杀! 两个老夫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科场内竟有如此黑暗的事!当真是为所未闻! 凤君细观她两人神色,叹一声果然是两个蹲在象牙塔里做学问的人,听说平素跟各级官员也疏远,怪不得一把年纪仍旧有些不通事物。但愿她们别给天宁选出一堆书呆来。 睿瑶看她二人惊异神色,补充道:“那几个士子不过惹了刺史女儿李茯苓,就被其串通凌州书院院长剥夺了考试资格。**至此,当真是不把我天宁律法放在眼里了!况且我下午已经让太学博士测试过那几人学问,不说都是最好的,参加考试是绰绰有余。其中更有一人,被博士评说有进三甲之才。” 听到这里张洁终于顾不得礼节,怒道:“无耻之尤,误国误民!三月前各州考试已经结束,那几个士子怎么今日才来告状?这几个月又不知有多少学生受害!” 凤君暗笑一声,接受暗蓝传来的信息,这张洁原是前朝末年名士,因不满朝廷**隐居山林。本朝开国三十余年,君主只两代,直到五年前才被请出山。 一个要用二十多年来判定新朝值不值得辅佐的人,实在是迂腐的可以。要让她明白官官相护,平民请命无门,唔,实在有些困难。 于是细细解释,那几个士子早就到京城告状。只是一州刺史总是封疆大吏,想制住几个书生再容易不过。各级官员有是被买通的,还有位卑不敢插手的,更有明哲保身不管闲事的,竟都不接几人申诉。 两个老夫人听了半晌,终于得出结论,满朝廷只有长公主一个敢招惹那些人,她的琅嬛苑更是士子聚住之地,方便查探监视。 睿瑶凤君两个却对着皱眉头,开始有些不放心,真要这样的腐儒去给天宁选拔人才吗?这众人做学问是可以,当官员,天宁当真是没希望了。 兄弟 戌时中,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虽说这个时代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但那毕竟是生活在乡村的人。定坤的夜市即便在周边国家也是很著名的。 凤君打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未带一个侍卫。 卖艺的杂耍班子每隔几丈就有一个,吞刀剑的、对打的、耍大旗的、喷火的、唱曲儿的,凤君一双眼四处乱瞟,这么多的人,这么乱的环境,竟然没有人来偷袭? 大长公主的手下开始沉得住气了吗? 这想法才一冒头,右手边喷火的女人一侧头,呼!火柱喷的有半丈多高,从围观的人群头顶掠过,立时引起惊呼喝彩声一片。 烟气弥漫,味道这么明显的毒也敢用,凤君冷哼一声,敏捷的翻身下马。 骜雪也跟着几步窜出,离开烟雾的范围。没有人再跟来,哼,想必也是试试而已。 转角处一家灯火通明的阁楼,大红的灯笼两串高高挂下来,中间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月魄阁”。 凤君看到它就一阵厌恶,待要快步走开,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一双柔腻双手缠上臂膀。 “呦~~这位大人,长夜漫漫不来坐坐吗?”衣饰华贵,媚眼如丝的男子紧贴着凤君用力眨眼。 凤君一惊,这人如何接近自己的?竟给他一扑而至直接抓住,看他装扮也不像是寻常小倌,立时警惕起来,笑道:“今儿还要急事,改日再来捧场罢!” 那男子扒住她不放,一边扭来扭去一边侧头细声道:“玄乐那孩子过的可好?” 凤君看他暗影里一瞬间正经起来的脸色,奇异的选择了信任,轻声道:“他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男子立时笑起来,这一次是极其温柔的微笑,一转身脸庞映在光影里,笑容立时妩媚起来,扬声道:“那大人可记得奴家这月魄阁,以后多照应着些。” 凤君满心疑惑地看着他放开自己,卷着香风花蝴蝶一般扑进灯火辉煌的月魄阁去,该是玄乐的故人,回去问问吧。 月府大门早闭,只留一个打瞌睡的门房坐在侧门后面的灯影儿里等凤君回来。 中院寂静无声,两间厢房一间早已熄灯,一间亮着几盏暗灯。 浴房里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服,凤君泡进去,舒服的叹一口气,*在浴桶边上闭目养神。 过两日开始科举,入闱之后要几天才能出来,需得提前把家里安排好。两个宝贝不能亲自看着,总是不放心。 玄乐坐在自己的屋子就着调暗的灯火绣一件小衣服,只比巴掌略大些。 方才外面门闩响,凤君回来了。接着是浴房的门响,该是去沐浴换衣。下一声是……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凤君披着一件单衣悄无声息地遛到床前,煜风在淡淡的月光下睡的正香,身子周围堆满了各式样子不同的大小枕头。 嗜睡爱吃,真成小猪了,凤君一笑,抽走他脖子下面的几个小垫子,重新给他摆个舒服的姿势。 煜风在睡梦中咕哝一声,笨笨的翻身扭了扭粗壮了许多的腰身,立时有一双手按在后腰上轻重适当的揉捏起来。 睁开眼瞧瞧那侧坐在床边的身影,煜风迷迷糊糊道:“揉完了不许跟我抢床。”说完闭上眼睛安心睡过去。 “傻瓜!”凤君笑叹一声,慢慢给他按摩,罢了轻轻在他唇上点水一吻,掖好被角放下帐子悄悄出去。 “主子?”金霜从耳房里探出头来,“您今晚不留吗?” “你家少爷不许我跟他抢床!霸道的家伙,”凤君低声笑骂,“今天我歇在这边吧,睡觉警醒些。” “是,主子放心。”金霜撇撇嘴,心里免不了腹诽。少爷真是大方的很,虽然主子每天必来,他却是一定隔天就要把主子赶到那边去。 诶,夫妻之间的事儿也不是自己能插嘴的。金霜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揉着额角回耳房。 这边玄乐给推门进来的凤君吓了一跳,一针狠狠扎在指尖上,痛的直抽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凤君抢过来抓住他的手指细细看,伸出舌尖轻舔。 玄乐给她舔的浑身一颤,挣扎几下抽不回手,胡乱道:“风、风哥哥歇下了吗?” 凤君脸色一黯,低声道:“你不是也要赶我出去吧?” “诶?”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没人要我了。风儿怨我跟他抢床铺,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我……”凤君怨妇扮的正起劲儿,给玄乐腾出手来堵住嘴,立时调皮的拿舌尖去舔唇边的掌心。 才救出指尖,又失了掌心,玄乐脸色绯红,急道:“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嘛!风哥哥身子沉,夜里睡不安稳,你在他会安心些。你、我哪里嫌你……” “不嫌就好,你不是一个人也睡不安稳?”凤君疼惜地拉下他的手,抱到腿上坐定,拿起他绣的小衣裳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提这个。给宝宝做的?” “我、做的不好……”玄乐紧张地看着凤君手里那件衣服,实在比风哥哥的差很多,刚有个形状而已。 “不是不好,”凤君端详着,放自己手上比划一下,“是太小了。” “小?”玄乐疑惑地拿过来,小孩子能有多大,一掌足够了吧?或许是真的很小呢,没注意风哥哥做的衣服有多大,这么一想立时紧张起来,“我不清楚婴儿出生有多大,所以……(eb用户请登陆1下载tt格式,手机用户登陆 “没事没事,”凤君微笑道:“以后不用那么紧张,不会可以慢慢学,不喜欢做可以让其他人代劳。自己不用那么操心。” “我喜欢的,”玄乐垂头*在她肩膀上,细声道:“每天听着宝宝在风哥哥腹中的声音就很开心啊,我想亲手给她准备东西。” “好好,想做就做,不会的去请教府里的长辈。小宝贝出生的时候不穿衣服,等可以穿的时候就不这么小了,不过下次不许在这么昏暗的灯底下做活了,对眼睛不好……”凤君絮絮叨叨叮嘱,真是,自己最近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诶?”玄乐忽然被打横抱起来,急道:“风哥哥?” “我下半夜去守着他,”凤君蹭蹭他挺翘的鼻尖,“安心了?” “嗯……” “那好,我们去检查身上伤口,我下午说了帮你换药是吧?” “早已不用换药了,啊~我的衣裳,你不要……” “我说要换就要换,那药膏不是疗伤的,是美肤的。”单衣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夏天干嘛穿这么多。 “反正都一身疤了,不用这么……嗯!”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其实你心里在乎的,小笨蛋!记住,什么话都可以跟为妻说,不用客气!记住了吗?”这道粉红色的是以前的鞭伤,舔舔,果然宝贝哪里都是香香软软的。 “记、记住了!那里……不要、嗯~”玄乐有些怨愤地咬住被角努力抑制自己的声音。分明是她自己喜欢漂亮皮肤,说什么、说什么我在乎? 还舔?好、好吧,我、我是挺在乎的。男儿家哪里有不爱美的,真是…… “真记住了?”凤君坏笑着往上挪,舌尖抵住一颗挺立的朱果扫来扫去。 “唔~~记住了,坏、坏蛋!就知道欺负我……”明天一定要跟风哥哥告状,一定! 贡院 天宁隆瑞二十年五月初十,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开市;忌动土、修造、入殓。 天蒙蒙亮的时候贡院大门已经打开,考生陆续入场。 辰时正,三声鼓响,监门官关闭贡院大门。此后三天直到考试结束,考场中不得有任何人擅自离场。 凤君进了考官所在的举贤堂免不了跟两位副主考官、提调官、监试官等一众人寒暄一番。 负责公布考题的季学同见众人叩拜完毕,笑眯眯站出来道:“殿下,是不是该将考题发下去了。” “大人尽早吧。”凤君同样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形貌清癯的官员,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下官立时就去。”季学同笑眯眯的上前端起桌子上黄绢铺垫的一个托盘就要出门。 “慢着,”凤君接过潋琪递过来的一个火漆封好的八宝嵌银小箱子道:“季大人弄错了,考题在这里。” 季学同一怔,笑道:“临时换了考题么,下官没有提前得到通知啊。” “我这不是给你通知嘛,”凤君仍旧笑眯眯的,只是眼神锐利起来,“昨夜太女殿下收到线报,坊间有人高价售卖考题,为保险只得临时换了。” 季学同一听到坊间有人售卖考题,不易觉察的打个哆嗦,小心翼翼道:“那千多份卷子……” “季大人不必担心,太女英明,早已派人备好了。发下去即可。”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子,取了试卷命人下发。 “如此、如此下官便安心了。”季学同跟着拎箱子的官差快步出去。转过门角方才敢提起袖子拭汗。 太女竟然能查到考题泄露,当初宰相海大人明明说绝不可能出意外的。 这样临时换了考题,那些花钱买了试题的世家子弟以后闹将起来可不好收拾。 罢了罢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的身份能管得了的,自己说是三品正的翰林院学士,与她们也不过是个跑腿儿的,大人们的事情还轮不上自己插手。 只是,海玉珍一向爱迁怒于人,这次不知自己小命儿还保不保的住…… “季大人、季大人?”捧着箱子的官差眼见就要走到号舍了,这位大人的脚步反而越来越拖沓,终于忍不住唤了几声。 季学同猛然回神,才发现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定定神道:“鬼叫什么鬼叫,贡院里不许喧哗,没人教你规矩么?” 官差被喝的一缩脖子,唯唯诺诺的应了退到她后面跟着。 季学同梦游一般发了考卷回到举贤堂,各位大人各忙各的事情,没事情的或看书或品茗,各各闲适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长公主有意无意看着她,一个时辰下来坐的浑身发木,汗透重衣。 终于等到时近正午,季学同主动站起来要求要去巡场。 走到门口,本来懒洋洋抱着茶杯打瞌睡的长公主忽然站起来道:“季大人慢着,等我跟你一起去。” 季学同浑身一抖,却不敢忤逆,堆起笑脸道:“能陪长公主巡场,是下官的荣幸。” “季大人太客气了。”凤君笑笑,抖抖衣袖跟出来。潋琪眨着一双桃花眼紧随其后,无聊一上午,终于有事情可干了。 出了举贤堂绕过一道影壁就是上百排号舍,据说有三千余间,每排都以《千字文》编号。 凤君一排一排看过去,学子们基本都在揣摩题意,分析试题,少有开始动笔的。有趴着闭目养神的、有睁着眼睛神游的、有慢条斯理跟磨金子一样磨墨的、甚至还有流着口水梦周公的。 千姿百态,不一而足,乍看竟没有半点儿想象中考试的紧张气氛。 凤君失笑,暗道忘记了这考试有三天时间,考题只有三道,做文章也没有限定字数,当然没有那些分秒必争的感觉。 治国之道、利民之法,都是这些备考士子平日就该思考的。见了试题,若有才思敏捷的,倚马千言,只怕一个时辰即可完成。其余不够聪颖的,涂涂抹抹写一句改半句,一日也足以凑上数千言。除非肚子里完全没有,否则绝不会交不上考卷。 走到三十几排的时候,一肥胖少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半边袖子浸在砚台里,脸上几抹墨迹。 凤君玩儿心大起,向潋琪道:“去叫醒她,太吵了!” 潋琪兴奋地捋起袖子,朝那胖的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脸上戳下去,“嘿,起来了!” 少女往后缩了缩接着睡。 再戳,“喂,说你呢,起来,不许睡了!” 临近号舍的士子纷纷探头,凤君只着了便服,士子们认不出官阶,但是季学同是监试官都还认得。 那少女挪个位置接着睡。看清楚的士子齐齐吸气,监试官叫她起来,都不醒。前途可是尽毁了! 季学同看长公主的脸色也不好起来,亲自上前拎住那士子的后衣领,喝道:“考场之上鼾声震天,成何体统!” 少女浑身脂肪,鱼一样滑溜,晃晃脖子挣扎出来,接着睡…… 潋琪看自己主子脸色越发黑起来,知道再叫不起来,凤君的笑就憋不住了。主考官号舍前失仪,可不是什么好新闻。于是运起真力,聚音成线,对着那少女耳朵道:“起来了,夫子来了!” 少女浑身一抖,肥肉波浪一般颤了几颤,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睛也没张开就慌张道:“夫子勿怪,学生这就背书。” “梦还没醒呢?”凤君笑道。 那少女努力睁眼看清面前的两位大人,终于记得是在贡院,冷汗立时一道道下来,冲散了脸上的墨迹,一张肥脸宛如花猫一般。 “你看看你,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没有?”季学同气的指尖直抖,在长公主面前又不好直言叱骂,憋的好不难受。 少女僵手僵脚地立着,头垂的下巴抵到胸口,标准的听训姿势,摆的熟练之极。 凤君看看她垂头似乎又要闭上的眼睛以及脑门上仿佛直接分泌出来的油一样的汗液,泄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三天时间,你愿何时睡觉何时作答都可以自己安排。只是,呼噜声太大了些,会扰了其他考生的。” “诶?”周围竖着耳朵倾听的士子齐齐在心里一问,看季大人的态度,就知这年轻女子身份很高。这个年纪能进入贡院的年轻官员,答案只有一个,长公主殿下。只是,她对学子懈怠失仪竟然是这种态度!真是开了眼了。 凤君对那些不慎泻出口的惊叹听的一清二楚,挥挥手扬长而去。季学同黑着脸跟在后面。 那肥胖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好运气,竟然没被赶出贡院!瞪大了绿豆眼睛目送凤君转过这一排号舍,方才长出一口气坐下。一坐下去,眼皮立时开始打架,片刻后,鼾声又起。 李凉若跟她的几个凌州同学都在最后一排号舍,见凤君过来,恭敬地站起来行个礼,坐下去又接着奋笔疾书。 阳光打在少女专注的侧脸上,仿佛静止的画。 凤君叹息一声:“这些就是我们天宁的希望啊,季大人。” 季学同跟着她健步如飞地走了上百排号舍,早累的脚步虚浮,听她如此说,赶紧接道:“长公主说的有理、有理!” “所以,我一定要严查考场舞弊现象,才能给优秀的学子一个公平。您说是吧?”凤君仍旧笑眯眯的。 “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季学同擦擦脑门上的汗,尴尬笑道:“正午的太阳真毒了。” 凤君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天气是很热了,季大人穿的太过厚了。午膳时间到了。咱们回去吧。” “是是……”季学同唯唯诺诺跟着。 “切~书呆子到底是书呆子!”潋琪跟在后面腹诽,这样的人也敢跟着人作恶,真是不想活了。 抓虫 考试的第一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的人忐忑不安,兵家爱讲制敌先机,长公主竟然没有动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考试的第二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各人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几百遍,得出结论,眼看考试过去一半,长公主还没动手,看样子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等到要联络里面的人报完信儿的时候,不禁窃喜。暗号都对,鸽子也全部回来,没有半分差错。 看来那个什么长公主也不过是个武妇而已,打仗虽有两把刷子,这官场的事儿她还差得多呢! 考试的第三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长公主吩咐给所有号舍的考生送了上好的香茶润喉,换得歌功颂德声一片。 五月十二清晨,三十六个时辰马上到头。 各位大人天没亮就洗漱完毕,等着收卷开闱。封印所、誊录所的负责官员严阵以待。 季学同松了一口气,其余几个或多或少有些猫腻的官员也放下了提着的心。长公主到现在也没抓住一个作弊的,前面说的什么严惩舞弊现象都成了空话。 辰时正,鼓响。 差役吆喝着一排一排过去收了卷子,考生站在自己的号舍里垂首肃立,只等贡院大门打开即可各自离开。 等各排收卷的人离开,忽然一个温和中略带媚气的女声在半空中响起,“所有考生注意,长公主有令,暂时不能离开贡院,到举贤堂前集合。” 那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竟让上千间号舍里的考生同时听见,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季学同几人的冷汗以人能感觉到的速度渗出,几个呼吸就湿了内衫。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汇成几股人流飞速往举贤堂*拢。排在后面的李凉若几个走到的时候,举贤堂的门前小广场已经人挨人人挤人,上千人同时窃窃私语仿佛炸了窝的苍蝇一般吵闹。 “安静!”又是刚才的女生,不知是前面站着的那群大人那里的哪一个发出来的,仿佛就是平常音量,却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场面立时安静了,那声音淡淡带了笑意道:“听长公主训话!” “倒也谈不上训话,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解决一些问题。”凤君笑着上前一步,指指面前长桌上几摞整齐的试卷道:“试卷尚未封印,我今天要当着诸位大人和各位的面抽出几份来。” 声音清朗,宛若人在耳边说话。但是众人都被她要打开试卷的行为镇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手漂亮功夫。 “咳,”张洁上前一步,严肃道:“殿下,即便是皇上,若无理由,也没有在试卷未阅之前打开看的道理。” 话音一落,下面立时嗡嗡声一片。 “您说的没错,”凤君一笑,修眉明眸朝阳失色,“若我有正当理由就可以打开是吧?” “那也要皇上手谕……”张洁还要抗争,看到凤君掌心处亮出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终于识相的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同辛一愣,看清了牌子,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既然太女叮嘱了万事要以长公主命令为尊,就听她一回吧。看起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接着在场所有官员及士子齐齐着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完毕,凤君让众人平身,笑道:“如此,我可以打开卷子了吧。” “殿下请。”张洁站到桌边,摆明了是要看着凤君拆,以便监视。 凤君也不介意,随她看,打开第一叠试卷,指尖从试卷边缘抹下去,立时有几张边缘变了颜色,一一抽出。 张洁虽然年纪大,眼神还好,眼见着那几份试卷边缘呈现出浅浅的蓝色,疑惑地低声道:“殿下?” “大人略等一等,待会儿自会向你解释。”凤君低声道,一边迅速打开其余几叠试卷,挑出其中边缘颜色改变的卷子。 其实不过是暗蓝的部下将监视过程中发现舞弊的试卷做了手脚,她的指尖涂抹了特殊药物,两相反应,纸张变色而已。 如此她只要抽出变色的卷子,就是作弊的,绝不会错。且那颜色反应只是片刻,等再拿起时,就与其他卷子一般无二了。 底下上千双眼睛只见长公主殿下迅速从数十叠卷子中抽出了几十份,谁也不知其中奥妙何在。隐隐又有人开始低低讨论。 凤君抽完了卷子,粗略地扫一眼,赫然看见“李茯苓”的大名,暗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索性先拎出来道:“李茯苓,上前。” 人群中挤出一个华服少女,长像一般,只是眼圈暗沉,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跪倒凤君前道:“学生李茯苓,参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君也不叫她站起来,冷笑道:“你这卷子洋洋洒洒上万言,可能给我略讲一遍?” 底下霎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让考生立时复述自己的卷子,可千百年的头一遭啊! “呃!是,”李茯苓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学生这篇文章论述民生关系,这个、这个,社稷以民为本,是以、是以……” 凤君看看后面那一叠有问题的卷子,没心情听她继续磕巴,直接道:“我替你说罢,是以治国当以民为贵,这一页出自《国策》卷五,第二页出自《春秋》卷一,第三到四页出自《十五国关系》之齐策……” 李茯苓冷汗涔涔而下,僵在那里不敢动。 凤君说完了,见她没有反应,厉声道:“你倒是说说,这十来页纸,哪一句是你自己写的?” “学生、学生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我、我……”李茯苓抖做一团,磕头如捣蒜,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来人,”凤君喝道:“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殿下,殿下,当殿扒考生衣服,这体统……”张洁还想阻止,说这行为有辱斯文,被凤君锐眼一扫,立时噤声。 潋琪笑呵呵上去,不怀好意地看了李茯苓一眼,压低声音邪笑道:“嗯,小姑娘,对不住了!过了今儿可别疯了!” 说话间双手起舞,若隐若现的寒光在十指间翻飞,话音落地,那李茯苓的衣服肋骨以下被削掉,两袖撕掉,单衣也从大腿根撕去。 凤君看清了呆怔住的人,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笑,活脱脱的现代两截式泳装。 不用她说,现场响起低低的惊呼声,李茯苓白花花的肚皮胳膊大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李同辛忍不住凑近去看,顺序正是:肚皮《国策》,左臂《春秋》,大腿《十五国关系》……这人抄的时候竟然连顺序都不改变!! “可有话说?”凤君等众人看够了方道,“无话,带下去。” 立时有差役应诺一声,把瘫在地上的李茯苓拖起来拎到后面关起来。 考官传奇 李茯苓被拖下去之后,再傻的人也知道被长公主拎出来的那一叠卷子都是什么人的了。上千学生里立时有几个无声无息的晕倒了。 敢做不敢当,如此就能吓到,还妄想当国家“栋梁”?凤君不屑地哼一声,示意差役把那些人拖下去照旧关在后堂。 其实别说是学生,就是季学同几个也给吓的脚软,偷偷往后挪挪*着桌子方能立住。张洁、李同辛瞪大眼睛看清凤君扒光李茯苓的整个过程,两个老太太的嘴巴很久没合上了。 李同辛颤抖着指尖,气的话也说不完整了,只反复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洁比她略好些,一张脸也早黑的堪比煤炭,也不提什么有辱斯文了,连声道:“扒的好,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不配为人!畜生!畜生!” 凤君笑容清清淡淡,亲手扶这两人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莫气坏了身子,不知礼义廉耻的还在后面呢!” 两人眼睛同时一瞪,还有更过分了!凤君也不解释,示意潋琪继续将那些人揪出来。 潋琪拿起那叠卷子接着念名字,“张柳、赵燕、齐莲……叫到名字的到前面来。”眼见着人人后退,邪笑道:“不要让我去把你抓出来,我保证那时候不止是不好看这么简单。” 学生有人一脸正气、有人左顾右盼、有人做贼心虚、有人等看好戏,在底下乱糟糟挤成一团。 潋琪心里默数到一百,竟然还是没人出来,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脸皮厚度。喝道:“雪卫,把做了记号的人都给我拉出来!” 记号! 神智清醒的人听到这话无不心神一震,作弊的竟都给做了记号,疑问的目光向四下扫射,竟然没有半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异常,到底是什么记号? 四面围墙上跃下十来个蓝衣侍卫,在上千乱哄哄的学生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三下两下挤进去,然后就是不断的学生被摔到前面的空地上。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蓝衣侍卫从人群里游鱼一样窜出来,恭敬地垂首立到旁边。数数地上的人数,正是刚才潋琪念的数目,丝毫不差。 张洁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干仪态尽失的士子,今日这半个时辰所见是她大半生的经历还惊世骇俗! 凤君冷笑道:“诸位有什么可说的吗?” “殿下,学生冤枉啊~冤枉啊~”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女子爬好跪正就开始哭爹喊娘,喊完冤枉再指着那些蓝衣侍卫怒喝:“尔等辱我清白,是何居心?”骂完再哭诉:“殿下要给学生做主啊~” 潋琪看着她唱念俱佳的表演,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要被屈死的纯良学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凤君吩咐,弹指一个茶杯砸到她胸口,那女子立时噤声了。 凤君道:“当真是冤枉的吗?只怕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女子觉得胸口仿佛被大石砸中,不知是不是肋骨被砸断,疼的冷汗直冒,仍旧抖着道:“学生、学生当真是冤枉的,公主殿下明鉴……” “潋琪,扒了她!”凤君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潋琪探身上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就已经拎着一件书生袍退回台阶上。 那哭嚎喊冤的青年女子只觉得身上一凉,外袍已经被剥了去,只留一件被汗水浸透的中衣贴在身上。 底下一刹那鸦雀无声,大家初时一听要扒她衣服,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跟前一个一样,又是把资料写在身上的,但是显然不一样,此时都瞪大了眼睛等着揭晓这人是如何作弊的。 那青年女子一愣,看潋琪拎着她的衣服,脸色又白了几分,随即像想到什么一样,又开始磕头道:“学生真的冤枉,长公主殿下做主啊!” “冤枉!”潋琪冷哼一声,拎起后面桌子上的茶壶哗啦一声泼在那衣服的内衬上,原本白色的布料上立时起了淡淡的墨迹,不一会儿就显出整篇的字迹来。 那女子喊冤的声音猛然断掉,嗓子发出仿佛被扭断脖子的鸡一样的怪异声响。 潋琪拎着衣服到她面前,眯起眼睛问道:“你在考试中一共要了二十一壶茶水没错吧?” 女子被潋琪危险的嗓音和杀气弥漫的眼神吓的一怔,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点完又猛摇头。 不过也没人理会她的态度了,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这两人的行为被一曝光,立时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瘫在地上的大半士子表示认罪,希望从轻发落。 凤君也不表态,看着她们交出藏在身上各处的作弊用具,譬如衣襟、发髻、头巾、鞋底不一而足,记录整齐一并收押了等后面再审。 “你们三个,还不承认吗?”潋琪看看仅剩的三个,冷笑道:“长公主殿下从没抓错过人,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其中一个方脸女子长身一揖,肃容道:“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承认,公主尊荣,也要理解读书人的气节!” “你配提气节?”凤君几乎要笑出来了,这等厚皮的人还真是世间少有,遮羞布都快被揭了还有胆说“气节”? 那人方脸一整,仍旧昂着头道:“学生身上未曾夹带小抄,不曾作弊!” “是,你‘身上’未曾夹带,”潋琪接过一个手下递来的两只毛笔,只是两只市面上常见的湖笔,制作精良些而已,“这是什么?” 那人方脸略微动了动,终究道:“两只毛笔。” “谁的?” 方脸愣了愣,终于透出些异常神情,沉默了下才道:“呃,是学生的笔……” 潋琪收回举着的笔,考生带进来的东西都有记号,根本无从抵赖。 在场的众人又被勾起兴趣来,不知这次是什么新鲜的作弊手段,外相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两只毛笔而已。 “诸位大人请看。”潋琪再次从旁边的侍卫手里拿过一块周围薄中间厚的琉璃,那笔上雕工细致的花纹隔着琉璃竟然大了无数倍,赫然是一排排细细小字。 现场人看了一圈,个个惊叹无比,这等微雕工艺世所罕见,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凤君细看那方脸女子神色,竟然是万分释然的样子,浑没有半分作弊发现的尴尬羞愧。听着众人惊叹表情匮乏的脸上甚至有几分被夸奖的喜色溢出来。 叹一声,想必是个志不在学,被父母长辈逼出来考试的。这倒是难处理了。 罢了罢了,仍旧先关起来再说吧。 剩下那两个手段并没有什么奇怪,无非是勾结了贡院里的人把书籍资料藏在自己号舍的床板桌子底下,最后时刻看众人都把东西藏在身上,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侥幸才硬挺着不动。 事情解决,贡院大门比往届晚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打开,所有考生都是一脸梦游的神情走出来。不到天黑,长公主巧抓考场舞弊的故事就在定坤传的沸沸扬扬了。 “你都快被传成活神仙了!”潋琪笑着从外面进来,一把抢了凤君倒好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抹着嘴道:“谁知道忙活的都是我。” “活神仙了~”凤君笑容狡诈,要好好利用。 “拜托,不要那么笑,很冷!”潋琪挫挫手臂上出来的鸡皮疙瘩。 “有吗?”凤君摸摸脸,继续笑,“多纯良的笑,没有吧?” 武试开场 文试开始之后,照例所有考官休息两天。 试卷由封印所将试卷密封,截去卷头,编好字号,之后转送誊录所。待誊录所的数百名书吏将考卷用统一小楷誊录之后,交由考试官校订。 最后才由阅卷考官阅卷定出等级。所以,基本出了贡院之后就再没有凤君什么事儿了。那些考官有没有什么猫腻,派人盯着就成。 五月十五,文试结束之后第三天,考官再次进入贡院,封闭阅卷。 另一边京都辅凤卫大营教场,武试开始。 天宁民风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学文并不是贫寒人家支付的起的,学子人数跟天宁总人口来比其实并不多。 反倒是武举人数颇多,一来是考武举即便不能晋身得中,只要有些功夫的都会被考官记录在案,之后择定愿意可以直接进入军队从下级军官做起。 二来,学武途径比学文多的多,不论是到大户人家当护院,还是进杂耍班子学艺,抑或到名山古刹拜师,只要肯吃苦,总能学到点儿东西。诸如当护院卖艺之类还能有些收入帮补家用。 当然,来考武举的也不乏以街头滋事为己任,自学成才的痞子们。 所以,武举考试要比文试乱的多,几乎每次科考都有人命记账。 即便是经过层层选拔,得到进京参加考试机会的考生,也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这也是考场必须设在天宁的精锐之师辅凤卫的大营的原因,否则没人压得住她们。 凤君身为文武两边考试的主考官,既然文试没她的事儿了,少不得到武试这边走走过场。 武举第一场,将所有获得考试资格的四千考生分为二百组,每组二十人领取自己趁手兵器,在同一擂台上混战,最后倒下的四个人进入下一轮。 对这种制度,陪同来的魏紫衫的解释是:武举选的是将军,不是武林高手,战场不是普通武人厮杀。必须有与千军万马中保全自己并且指挥部队的能力,才是好将军。二十人只是个小场面而已。 嗯嗯,有道理。凤君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同时开大的四个巨大擂台频频点头。 魏紫衫仍旧絮絮叨叨解说天宁武举选拔的依据和要素,她被派来之前就暗自发誓要让这个带兵打了几个月胜仗,可是直到蛮族俯首称臣都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领兵的所谓“战神”感觉到军队的魅力。 因为看太女的意思,长公主肯定是她登基后掌管天宁军权的不二人选。可是她似乎对自己说的不怎么感兴趣,魏紫衫沮丧地看看有些昏昏欲睡的凤君,喝口茶指点擂台再接再厉。 譬如,东面擂台上那个里穿黄衫的,从锣响之后一刻就满场乱窜,其余十九个人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是个好苗子。不过,只会躲闪不知杀敌,做不得将军,当个探子倒是适合。 而西面擂台上那个黑衣的就好的多,不过她似乎幸运跟平日相熟的人分在一个组,一开始就三人结队背*背一起御敌,如今已经打倒半数对手。 南面的擂台完全没有看头,一帮子花拳绣腿的小姐互相挠痒痒。那个绿衣的,上台前雄赳赳气昂昂要的现场最重的长矛,换的惊呼声一片,只得意了半刻钟本书转载16k文学现在两只手都抡不起那杆生铁大矛。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这种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晓得的人最用不得。 最后说北面的,已经结束这一场比试,虽说是留最后能站住的四个人,但是目前能站住的只有一个。那个挥着一把大刀笑的嚣张的女孩子一人力敌其他十九人,赢得今天第一个满堂彩。实力很不错,有冲劲,适合当先锋,不过得有个制得住她的人随时收缰绳。 …… 魏紫衫说到喝完一壶茶,后面已经不注意凤君的反应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舞足蹈。拎起空壶倒不出水时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了,回头一看长公主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盯着她,面上一红急忙低头道:“下官浅见,殿下见笑了!” “不浅不浅,魏将军继续说,”凤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把自己面前的小茶壶推过去,“你对选兵很有见解呢。” 魏紫衫愣愣看着她递过的茶壶,忽然也笑起来,真是什么环境什么人。两人在边关一同出生入死数月,她早知道长公主的性格,回到京城几个月不见,自己反倒生疏了。 这么一想,就放开道:“不敢说十分,但我魏家世代为将,紫衫幼时就跟在母亲身边以教场军营为家,这相兵的本事在天宁还是数得上的。” “呵呵,祖传的本事就是不一样,”凤君朗笑道:“不知将军如此看人有几分准?” 魏紫衫盘算一番,肯定道:“武试比武,不计生死,所以大多数考生还是使出了真本事的。这般看来,虽然没有十分也要有八分的。” “如此最好,”凤君眼角一转,上一场倒下人给迅速抬出去,下一场比试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上擂台了,一袭蓝衣跳上北面的擂台,“你给我看看北面擂台那个蓝衣的,可能当个好兵?” 能让长公主另眼相看的人,魏紫衫抿抿嘴,该是她自己派出来参加考试的,那么…… “将军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凤君勾唇,这些人呀,一个个对睿瑶死忠,自己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这本是我送给睿瑶的人。”魏紫衫一怔,尴尬地挠挠头,自己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不好意思道:“恕紫衫直言,皇族姐妹不互相算计攻歼已经极为少见,似您这般一心为太女着想的就更稀有了。实在不好取信与人,若紫衫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因为你不了解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啊,”凤君一笑,眼神仿佛穿过虚空看到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手拉手一路长大,叹息道:“也许,这个世界没人能了解吧。” 魏紫衫给她怀念的口气弄的糊里糊涂,她曾为太女伴读,很确定,太女跟她之间没有能让人流露出那种神情的关系,可是,演戏可以这么真吗? 从另一方面说,长公主,也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啊!更准确的说,她一个可以让人在生死关头放心交出后背的人。 诶!不想了不想了,自己终究是个粗人,不适合思考那么细腻的问题,魏紫衫有着军人共有的爽快,想不通干脆丢掉。仔细看看北面擂台情况,心中一喜,今天已经结束十三场比赛,这人可算是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几个之一。 她没有相熟的人,也不是一枝独秀的那种,比试的过程,似乎是她在帮考官选人一样。 因为考试制度是分组淘汰,考生们很容易会联合起来攻击同组里某些先冒头的人,高手被合力打倒的情况时有发生,留下的往往不是最优秀的。这是考官无力控制的事情,怪只能怪那高手还不够高。 但是她救了被围攻的优秀考生,放倒了违规使用暗器的女孩,打斗过程中联合了同组的另一个高手共同御敌…… 优秀的组织,快速的判断,出色的功夫,完全保证了一组的公平! 魏紫衫疑惑的转头,凤君脸上笑的十分满意。带兵的都知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这么优秀的人,真是如她所说,要送给太女的吗? 若是真的,还真、舍得啊? 虎头鞋 武试第一轮二百场,四个场子同时开打,也花了四天时间才结束。 选出的八百人若无大伤,可参加下一轮的,统一重新抽了签分组,休息两天后开始第二轮。仍旧是二十人一组,取最后能站的住的四个。这一轮只花了两天时间,选出一百六十人进入下一轮。 五月二十第三轮一天结束,再取出三十二人两日后开始一对一厮杀。 楚凝、伊彤、江珊都稳稳进入前三十二名。 楚凝自第一场一人独立打倒十九人,可算是惹上了大麻烦。所有考生都知道她是个硬骨头,以至于后面两轮一上场,其他人心照不宣,都想先放到了她。即便她功夫极好,仍旧免不了一身轻伤。 伊彤每场都赢得考官私下里的极高赞誉,魏紫衫甚至已经向太女提议可以直接让伊彤接任太女亲卫的长官。 太女亲卫的长官在她登基以后会称为皇帝嫡系银甲军的骨干,被一直怀疑长公主动机的魏紫衫举荐去亲卫队。伊彤的能力可见一般。 相比之下,江珊似乎逊色的多,并无出奇表现。但是仔细看就会知道,她每场比赛都是赢的最轻松的一个,在擂台上来往的比自己后院还轻松。在难度最大的第三场,不过被划破了一片衣襟而已,前面两场,下擂台的时候衣服连褶皱都不曾有一个。 魏紫衫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个加起来就是天宁大军的未来啊,所以,即便后两个有些问题,她也要努力改造一下。 凤君才不管她肚子里的肠子怎么绕弯,她只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一下。虽然没什么事情,也是要日日到场坐镇的。加上在贡院的那三天,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功夫亲近两个宝贝了。 算一算,早晨煜风嗜睡,凤君也舍不得他们两个跟自己一样早起,中午都是在外面随便解决肚子,晚上一定忙到明月高挂。竟然半个月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好好说话就更别提了…… 凤君扳着手指苦起一张脸,当初去边关打仗不能见是客观条件限制。现在这般情况,连最乖的煜风也有些抱怨了。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每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都像是一种控诉! 再不抽空,不需别人谴责,她自己就得良心不安地睡不着觉。 “殿下、殿下?”长公主的脸色太黑,周围的书吏考官都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互相挤了半天,一个预备好了充当炮灰的捧着人事名录送上去。 “什么?”凤君回神,口气相当恶劣。 书吏一哆嗦,被身后的大人推了一把,只得上前道:“今日的获胜名单,还有两日后比赛分组,请殿下审核。” “哦,审核……”凤君重复一声,忽然站起来,把那几张纸随便往桌子上一扔,拔脚就走,“让魏将军审核就行了,我先走了。” “殿下、殿下!最后……”进入单对单的考生必须主考官亲自审核!后半句咽回肚子里,凤君直接跳上墙头跃出去,连影子都没了!魏紫衫认命地回去把那些纸张当着众人的面撞进纸袋用火漆封好。 长公主如此匆忙离去,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吧?要不要通知太女一声呢?哎~愁死了! 魏紫衫踌躇着慢慢走出辅凤卫大营的时候,凤君已经骑着骜雪奔到月府门口。 看到月府正中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一阵子回来的太晚,总算没像往常一样等大家都歇了才赶回来。 撩起换了碧纱的帘子,煜风和玄乐两个凑在一处做两只小小的虎头鞋。 煜风听到门响,头也不抬道:“金霜,我叫你去东边院子我姐夫那里找一双小宝宝的虎头鞋来给我看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金霜,”凤君堆起笑脸凑过去,“我看看哪里不对?” 煜风嘟起嘴巴,“舍得回来啦?” “忙的没回来是我不好,”凤君除了外袍踢掉靴子硬挤到两人中间,一边一个亲亲,委屈道:“可说我‘不舍得’,真是天大的冤枉!” 玄乐不忍道:“很累吧?我知道那帮官员办事最是拖沓,风哥哥跟我都不生你的气!” 煜风绷不住终于笑出来,“好啦好啦,本来想唬你一下。给乐弟弟一心软,功败垂成了!喏,你倒说说,这虎头鞋哪里不对?” 凤君接过来,半掌不到的一只小鞋子,厚厚的缎面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老虎头,说是鞋子还不如说是精致的工艺品。 玄乐见她摆弄起来爱不释手,笑问:“可看出毛病来了?我和风哥哥正是怎么看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就是不得要领。” 煜风也笑道:“凤君对针线一窍不通,我估计她也不知道……” “我大概真知道,”凤君得意一笑,“底子太硬了,这是给几个月大孩子穿的鞋子,又不是**靴子,干嘛要纳这么厚的鞋底儿。婴儿用品总要轻薄柔软舒适才最好。这鞋底儿,结实的能当暗器使了!” “敢说我们做的虎头鞋是暗器!讨打!”煜风笑着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嘟起嘴道:“是有些道理,难不成被你说中了?” 玄乐将鞋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终于道:“似乎是这么回事诶,我说感觉不对,似乎是这鞋子拿到手里也太重了些,做的衣服两身也不及这一双鞋子重。恐怕小宝宝受不得!” “我说是吧?”凤君得意地捞过他再亲一口,玄乐也不躲闪,反而追逐上来主动在她颊上回了一吻。 说话间金霜抱着个小小包袱过来,打开是几件婴儿鞋子和衣裤。 煜风急急拎起那小鞋子一看,果然鞋底不过是多絮了两层柔软棉布,并没有纳鞋底,立时有些泄气地倒回凤君怀里,“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是啊!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你呢!”玄乐也抱着她的腰蹭蹭,轻轻打个小呵欠,仿佛一只餍足的猫。 “要不然怎么配做你们俩的夫人!”凤君搂起两个宝贝,给玄乐今天的主动弄的心花怒放,“天时不早了,都歇息吧!” “哦,”煜风揉揉眼睛,最近一天都要睡六个时辰了,竟然还是困,“是该休息了,我叫金霜召人抬洗澡水。” 玄乐忽然拽住两人袖子,扭捏道:“你能不能、嗯,能不能……” 煜风笑,“怎么又客气起来,有话快说。” 玄乐小小声道:“能不能还听着宝宝的声音睡?” 这几天凤君回来的都是直接去书房,都是他陪煜风睡的,每天听着胎音就觉得分外高兴。今天凤君这么一早,到谁房里无所谓,只是他实在舍不得宝宝。 “还没出生你就这么舍不得,”煜风浅笑,看一眼对这个要求有些怔愣的凤君,脸色微红道:“都留这屋吧,床够大!” “就、就睡觉!”玄乐急忙强调,强调完就觉得自己未免有思想不纯嫌疑,飞速转身逃进浴室去了。 留下凤君和煜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来,乐总算开朗起来些。 东方清明 五月二十五,文试殿试名额选出,不过这时候最吸引人眼球的已经不是文试了。 武试前三十二名的考生休息几日后开始一对一淘汰,比赛场地也从辅凤卫大营改到了离定坤更近的京郊教场。 每场比赛,教场外都是车水马龙,其中甚至不乏被侍卫团团围住的贵族男子车驾和小轿。 虽说天宁整体风气有些重文轻武,但是终究是女子为尊的国家,崇尚女子勇武。那些来观看的男子中,倒是不少打着给自家小辈儿相看媳妇或者寻找意中人的主意。 况且能留到这时候的都是高手,并且允许自带武器,所以每场都分外精彩,往往赢了的也都吃亏不小。 为了能让受伤的考生充分恢复,自三十二强开始比赛开始每场结束休息四日,五日一轮。 凤君仍需次次到场坐镇,休息的日子也不得闲,今日殿试的五十名文试考生身份需得一个一个仔细核查。 再加上天宁的惯例,这殿试和初试隔的时间颇远,中间也要面面俱到安排妥当,连个休息日也腾不出来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初,到处蝉鸣阵阵,骄阳似火。夏天到了。 煜风的肚子已经近九个月,宛如怀里揣了个西瓜,行走坐卧都吃力,再加上天气热,呆在阴凉的屋子里越发不想动了。 玄乐耐心细致,府里的日常杂事早交了他全权管理。 这一天,凤君在御书房跟睿瑶核对好了国库本季税银收支,正要回家,被睿瑶扯住笑道:“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不过也不计较这半刻,今儿给你个人带回去照看两天。” 宫侍出去片刻,御书房外响起轻轻的脚步,一个宫装漂亮男孩子小步进来,低头行礼:“清明见过大皇姐、二皇姐。”“起来吧。”睿瑶亲自把他扶起来,温言道:“你大皇姐也是个不爱拘束的,以后尽可免了这些俗礼。” 清明,凤君脑子略微一转就想起,是原来那个在御花园被调戏,楚凝救下来那个。便也笑道:“正是,好好的姐弟,跪来跪去都生分了。” 清明歪着头仔细打量这位大皇姐,当真是个漂亮男子,兼且性情豪爽,一下子就觉得亲近起来,抿着嘴微笑道:“清明谢大皇姐。” “才说了不需客气,这会儿又谢上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凤君转头向睿瑶道:“让我带回去?” 睿瑶拖着清明的手拉到凤君面前站好,方道:“正是,不仅带回你府上住两天,还得你照顾着他其他的事儿。” “没问题,”凤君见清明颇为乖巧,干脆地答应下来,“说吧,什么事儿?” “这可要清明自己说了,”睿瑶贼笑着躲到一边喝茶,“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打知道了你天天到武试那里监场,就巴巴的跑过来说是要去大皇姐家里玩儿。男大不中留啊!” “二皇姐~~”清明拧着手绢娇嗔道,“你又取笑我。” “清明也到年纪了,”凤君了然一笑,接道:“皇姐给你做主,今科的文试武试考生随你挑可好?” “我、你……”清明被两人取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咬着唇“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拧够了帕子,抬眼偷看凤君和睿瑶温和戏谑的目光,两个坏姐姐!“你不说清楚皇姐可没办法帮你哦。”凤君看他涨红的脸,后悔刚才逗过头儿了,这个弟弟太过害羞了。 清明垂着头左思右想,人都说长姐如母,如今母皇昏迷不醒,太女姐姐不帮忙,这事情也只有求大皇姐了。告诉她便告诉她吧! 憋了半晌终于小声道:“清明不要随便选一个!” “你说有意中人了吧,还不承认!快说看上哪个了?”睿瑶立时接茬大笑,她在宫里时间多,与几个弟妹比凤君亲近些,说起话来更没禁忌。 “皇姐~~” “你再逗的他不肯说了,我便不管了。”凤君捻起块小点心塞到她张的大大的嘴里,“先把嘴堵上。” 清明又吭哧了半天,方咕哝道:“那、那个救我过的……” 若不是凤君耳力超绝,还真听不到,看他那少男怀春的样子,接口就问:“哪个?” “救过我的啦~”清明终于忍不住,扑过来坐到矮榻旁的方凳上,揪着凤君的衣角道:“皇姐帮帮我吧。” “你倒会选,”凤君一笑,牵着他站起来,“跟我回去吧,明儿有比武,带你去看。” 清明低呼一声,心花怒放地跟着凤君回了月府。 月府小院儿,清明跟在凤君后面越走越慢,左看看右看看,对院子里开的繁盛的各色奇花爱不释手。最终还不慎中了花阵中的迷药,昏到花丛里。 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绝色男子围在他旁边,其中一个穿着宽松单衣的见他醒了笑道:“醒的好快,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是?”清明揉着脑门坐起来,头好晕! “别起来那么急,”另一个穿鹅黄色夏衫的用裹着冰块的丝巾给他擦了擦脸,柔声道:“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凤君端着茶杯过来递给他,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皇姐的家里乱走。这两位是我的夫君,蓝煜风和玄乐。” “清明见过两位姐夫。”东方清明立时翻身行礼。 被托起来后正眼看清两人一下子再度愣住,两位姐夫都好美,怪不得大皇姐也那么宠夫君。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寻得这样一位知道疼人的女子做妻主呢?诶! 玄乐煜风两个相视一笑,凤君早说了带他回来的原因,男孩子要是犯了相思病,真是怎么也没得治了。只望楚凝那丫头也能喜欢他,两情相悦才能成就神仙眷属。 凤君揽住两人道:“明日一块去教场看比武吧!也好有个人陪着清明。” 煜风懒洋洋道:“浑身哪里都不得劲儿,我就不出去折腾了,乐弟弟跟着去吧。” “诶?”玄乐一惊,“我可以出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出去,”煜风把清明拉到饭桌旁,笑道:“长公主的侧君哪里不能去?” “听说很多贵族公子去看,姐夫去吧,全当陪我……”清明也哀求道,姐姐肯定事物繁忙,几个仆人跟自己一样是没出过宫门的,完全不济事。他听二皇姐的海正君说起过,大皇姐家的两位夫君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去过很多地方的。 “可是风哥哥呢?”玄乐踌躇起来,说实话,他还没有跟着凤君出游的经历呢。虽然只是去看比武,心里也隐隐期待起来。 “我又不是瓷娃娃,家里多少人呢!不缺你一个照顾的。去看了比武回来讲给宝宝听呗!”煜风抱着鸡腿猛啃,外面好热,他才不要出去。 “那好、好吧……” 少年心事 京郊教场一圈的三层看台上搭起了绵延不断的遮阳棚,篷子旁边立着无数身穿绣有各家家徽服饰的女侍卫。不时有清俊可人的小厮穿行其间。 凤君做为主考官,位置在看台正前方的点将台上,俯视全场视野开阔。 一大早,先入场的人发现长公主一向只搭个简易帐顶遮阳、放两把椅子休息的位置一夜之间多了一座精致的两层木质阁楼。 说阁楼也不准确,其实只是一座简易木架,隔出两层,周围裹上数层轻纱挡风遮阳而已。 只是建这阁楼的人心思颇为精巧,一个简单的篷子也给弄的美轮美奂。上好的鹅黄色白色绢纱用青竹绷起来层层叠叠的覆上去,即隔了阳光又不像厚重的帷幔那样闷热不透风。 风过时淡淡的花香泻出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走动的人影儿,十分惹眼。引的到场的众家男儿羡慕之极。 “殿下,这篷子……”魏紫衫皱眉,她知道长公主今日是带内眷来了,只是教场这样的地方弄个这种风格的篷子实在不伦不类。 凤君不等她说完便抢着道:“我知道不太合宜,不过只这几日,将军通融些吧!” 她本来就是交待潋琪提前过来搭个篷子给明天来的男人们遮阳,谁知道那个素好华衣美服的女人给弄出个这么样的东西。 不过看玄乐和清明、浅苍几个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是很喜欢的样子,即便不合适也让它呆在这儿几天吧。 想到这里不由感叹一声,还是潋琪那丫头最懂男人的心理。 紫衫叹一声,她素来知道这个长公主不畏人言,今天都这样了,也不好再强求,应诺一声下去安排其他琐事。 潋琪见她走了方笑道:“这个魏将军就是死心眼儿些,搭个漂亮些的篷子,有什么不行?” 凤君一笑:“各人行事风格不同,人家就是一丝不苟的人,何必强求!倒是你,不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卖弄风情,拜你和白朵所赐,本公主还有个‘对袖’的名号呢!” “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潋琪笑的风情万种,往凤君肩上一贴,嗲声嗲气道:“公主可不能始乱终弃,否则我可要……” “啪”的一声瓷器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潋琪的话,浅苍白着小脸站在后面,尴尬道:“大、大皇姐,你、我什么都没看见。” 潋琪被火烫一般缩回去,正经八百地站好,挠挠头道:“四皇子啊,我跟主子开个玩笑,您别见怪。” “我、我没……”浅苍说了半句就没了话,慌忙蹲下去收拾碎瓷片。 凤君看两人反应,会心一笑,把浅苍拉起来推进屋子里,笑道:“别捡了,仔细割伤了手。都是自家人,看见什么都不必稀奇。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叫潋护卫专门来给我亲自解答。” 这话一说,浅苍脸色立时又红起来,垂头小声嗔道:“大皇姐不要乱说!浅苍,哪有什么疑问!” 其实他自年初被睿瑶送到月府,已住了半年有余。这期间凤君忙东忙西,多数是跟姐夫煜风相处,有些其他事情就是潋琪常来关照。 日子一长,少年免不了对俊美风趣又会讨男儿欢心的潋护卫暗生情愫,所以方才见潋琪和凤君玩笑才惊的失破茶杯。 此时被凤君一问,又惧怕别人看破自己心思,急忙掩饰,看在明眼人那里却是越抹越黑。 凤君仔细打量这个小弟弟,面如温玉,眼若点漆,好一个美人,脾气也是温柔可亲的。嗯,配潋琪正好。那丫头也有心,要不然不会昨天巴巴过来提醒府里还住着个皇子,可以一起带出来散心。既然清明的事情都管了,左右都是自己弟弟,不若一起管了也好。 主意打定,凤君仍旧故意道:“哪里是乱说,皇姐说话算数,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保证你不后悔。以后要跟清明多学学。” “清明皇兄?”浅苍一双大眼睛偷偷看看从帐子缝里往外看的清明,身着骑装,俊眉朗目神采飞扬,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嘟起嘴自言自语些什么。心里不禁有些隐隐的羡慕,轻声问:“学什么?” “学会,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找皇姐开口,只要合理,保证办成。”凤君揉揉浅苍的头,乖孩子。 “清明皇兄,求了皇姐什么?”浅苍忖度着声音越发小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是不是过分,若是不该问的,皇姐生气可怎么办?他自幼在宫里挣扎长大,事事分外小心,常常不经意的流露出引人怜惜的样子来。 凤君一叹,也是个苦孩子,问个问题都如此小心翼翼,于是故意挤眉弄眼道:“皇姐知道你有心事,若我说了清明的事情,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诶?”浅苍给唬的不由自主往后略退一退,结果撞到矮榻,一屁股坐上去。 玄乐在旁边看凤君姐弟两个说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给两人端上茶笑道:“你就别逗他了,仔细真让浅苍弟弟生了气。” “我不会生气的!”浅苍慌忙辩解。心里其实很想知道清明求了皇姐什么,若是能知道,以后求事情就好有个比照,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好啦好啦,”凤君轻笑道:“不逗你了,秘密随你愿,爱说就说,不想说算了。至于你清明皇兄,他向皇姐求一个如意妻主。” “诶?妻、妻主?”浅苍一惊,想到自己心事,脸皮又烧起来,妻主……也可以要皇姐帮忙的吗? “不是说长姐如母吗?”凤君老神在在地吃着玄乐喂的水果道:“所以睿瑶说,以后你们的亲事都由我定了,她不干这么劳心的事儿。怎么样?打不打算跟皇姐说秘密?” 玄乐也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风哥哥都说你太安静了,男孩子这个年纪要活泼些。” 凤君听到这话,免不了仔细看他一眼,笑道:“你倒会教弟弟,自己是个比他还安静的呢。我教了这许久,效果都没多大一点儿。” “谁说没有?”玄乐翻她一个白眼,硬是翻出风情万种,主动坐到旁边把手塞她手里,“帮我暖暖。” 凤君乐呵呵把他揽过来,玄乐内伤未愈,即使现在夏天也是手脚冰凉,能主动坐过来,真是大进步! 浅苍羞红了脸低下头,左思右想,终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清明哼着小调从帐子边跳回来,偎到凤君脚边软声道:“大皇姐,我看见她了。你知道她第几个出场不?” 凤君点点他翘翘的鼻尖笑道:“第几个我不知道,只不过,皇姐只答应给你引见,她喜不喜欢你,可由不得我。若不能两情相悦,皇姐不会硬让人家娶你的哦。” “啊?”清明一听这样,小脸立时黯淡下去,本以为可以让皇姐直接赐婚的。难不成,让他一个男儿去跟女子巴巴的说要嫁不成? 玄乐急忙安慰道:“你放心,听你皇姐说她是没有家室的,你在月府多住些日子,多见见她就行啦。我们清明温柔漂亮,哪有女子会不动心的,你说是不是?” 清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个人喜欢上自己,他可不要出去和亲,葬送自己一世幸福! 浅苍凑到自己哥哥面前,柔声道:“哥哥看上哪家女子,指给我也瞧瞧?” 玄乐也笑道:“正是呢,那女孩子似乎到过月府几次,不巧我一次都没遇见。指出来给我们两个看看吧。” 清明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又觉得自己心上人优秀的很,半是矛盾半是炫耀的跟两人到帐子边上,微微掀开一点儿缝往外指指,羞涩道:“擂台左边第二个,穿水色衣服的那个,她以前救过我。”说完又有些怅然,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浅苍、玄乐两人凑过去往外看,离开场不到半个时辰了,周围看台上早坐满了人。 看台内外围着几层衣甲鲜明的银甲军士兵。中间一个四丈见方的巨大擂台,今日比赛的八个选手分列在擂台两侧。 右侧的一四位置玄乐认得,正是府里的伊彤、江珊,此时都安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周围嘈杂的声音都不存在一样。左侧的第二个水色衣衫的该是凤君提起过的楚凝,第一第三不认识,第四个、第四个!! 玄乐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要倒在地上。站在她两边的清明、浅苍几乎同时发现他的异常,双双惊呼一声从两边扶住。 凤君一个健步过去把他拉到怀里,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玄乐被抱住了仍旧止不住的往下滑,终于抖着指尖揪住她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道:“第四个、那边第四个……” “第四个?”凤君把他捂到怀里疑惑地看出去,擂台右侧第四个是江珊,左侧第四个…… 待看清了那人长相,凤君也是浑身一震,蓦然杀气暴涨! 擂台左侧第四人乍一看长相平平无奇,又穿一件灰灰的衣服,仿佛一团影子落在树荫下的第四张椅子上,走在人堆里看见必然过目就忘,绝不会有人注意。 但是仔细看清了就确定,她长的与那害玄乐失去孩子的浴魂楼情使唐真长的赫然有七八分相似! 当即一步跨出帐外叫道:“潋琪进来。” 潋琪听她叫的不寻常,从下面飞身跃上一丈多高的点将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去给我查查,擂台左边第四个坐的是谁?”凤君努力安抚着怀里仍旧浑身打颤的玄乐,心中后悔不迭,只怕是心病又要起来了。 早知就不把那些考生卷宗扔给魏紫衫去审理,早知就不带玄乐出来,早知……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擂台 凤君抱着玄乐到小榻上,努力让他跟自己贴的更近些,柔和的内力从后心灌进去。 清明、浅苍两个惊疑不定地跟在旁边,一个递帕子一个端茶,互相看看眼里都是疑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隐约觉出,玄乐姐夫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玄乐浑身冰冷,颤抖了一刻多才好些,挣扎着不让凤君给他输内力,那个人能考进前八,周围不定混进来多少人。这个时候不能为了护他损了凤君的功力。 他初时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忽然想起被唐真捉去的情况,头脑一片混乱。此时略微镇定了些,多年杀手生涯受的训练立时就起了作用,飞速地起分析周围情况。 凤君看着他为了控制自己把下唇咬的几乎出血,心疼的哪管其他,小心地掰开他的下颌柔声道:“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担心啊。” 玄乐本来死撑着,被着几句柔声一哄,眼泪立时决堤了,抽抽噎噎道:“我信你,可是我、我忍不住……” “行了行了,我知道都知道,”凤君心疼的恨不得出去就抹了那女人的脖子,把玄乐的脑袋按到肩窝里柔声哄:“都过去了,不怕,有我在……” 清明、浅苍两个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清明忍不住轻声道:“大皇姐?” 凤君方回神,示意两人也坐下,拍着玄乐的背简略道:“两月前玄乐被绑架的传言你们都知道吧?” 浅苍略略点头,他住在月府里比较清楚,当时煜风拖着身子还跑出去了。 清明一惊,他知道的不过是宫内传言,听过只当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毕竟凤君不但是长公主,在民间声望也很高,敢绑架长公主侧君,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外面那人,是当时那些人一伙儿的……”凤君说到这里,怀里的玄乐又控制不住的全身微颤。 “一伙儿?”清明眼神冷起来,他的父君是地位仅次于凤后的四君之一贤君,虽然父君没有女儿不必面对皇姐夺嫡之类的争斗,得以自小虽然生活无忧,但是对这些暗地里的事情并不陌生。 劫持皇家夫郎,竟然还有同伙混进武举科场,其背景势力不言而喻。 “没错。”凤君寒声道:“今儿可能会发生点儿大事儿,我们两个照顾好自己,我会多安排侍卫在周围。千万不要出篷子的范围,知道吗?” “都记住了,我听话,”浅苍绞着帕子担心地看着玄乐,“姐夫他还好吗?” 玄乐脸埋在凤君胸口,哭了这半晌,终于缓过些气儿来,哑着声音道:“让弟弟们、见笑了,我没事了!” 其实他并不是懦弱的人,多年杀手生涯,见过的经过的多了,当初若不是全部精神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又一朝失去生的意志,也不会失了心智。 这些日子以来,凤君的疼宠、风哥哥的照顾开导,不能说完全没有阴影,但是面对那些人也该没有问题。他也早想着要亲手给离去的孩子报仇。 只是今天猝不及防看见一个跟唐真长的如此相似的人,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瞬时没顶。 幸好、幸好凤君在身边! “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凤君也不管两个弟弟坐在面前,低头吻吻玄乐湿漉漉的睫毛,她衣服前襟已经全部湿透了,却是扎扎实实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若是憋着再引出那旧毛病来,她一定立时一把火把能找到的所有跟浴魂楼有关的东西全烧光。 玄乐哭的气息不稳,顺了许久气方哑着声音低低道:“那女人叫唐笑,唐真的嫡亲妹妹,当年一并被收到浴魂楼。” “一样做过很多坏事是吧?”凤君笑容森冷,坐她对面的清明被不自觉放出来的杀气唬的不舒服地往后挪了挪。 浅苍十指绞来绞去,暗想,大皇姐发怒的样子好可怕,好像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一样。可是若有一个女子肯如此对我,便是为她死也无憾了。 玄乐不用抬头也知道凤君眼里弥漫的杀气,疲惫地贴近她,放心沉下全部的重量,慢慢道:“唐笑擅长跟踪隐匿和毒术,犯下的事情不说罄竹难书,也是死有余辜了!” “那就好办了!”凤君握紧拳头。 潋琪掀开帘子进来,低声汇报刚查到的情况,那女人叫王宁,她的户籍资料可以查到太奶奶那一辈,表面上看完全清白。 只是暗蓝刚才来报告,她户籍里的那一家人也是真是存在,不过那家的女儿,真正的王宁早在三年前出外生意的时候被歹人害在路上。 她易容过去替代了,一年回去两天,丢些银钱,埋个隐形人备用。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大势力手里都有很多,不算什么大事情。 比如今年这次武举就用上了她,三代以上都清白的人家女儿,考官也不过浏览一遍就放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今天若不是玄乐亲自来,凤君也不会仔细看。她当日单独一人去救玄乐,几招放到唐真,将她交给腊月活活撕了,对她的容貌也只有个大概印象而已。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 凤君听完汇报,简单道:“让江珊一会儿干掉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潋琪有些疑惑,江珊是训练给睿瑶的亲卫,她们只安排了两个人,若是被影响了,岂不是损失很大。往外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道:“一定要在擂台上吗?” “没错,”凤君皱起眉,“我一刻都不想她多活在世上!” “明白了!”潋琪明白凤君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宫主做了决定,她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她。 江珊接到命令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随即冷静下来,只简单道:“宫主还有其他要求吗?” 潋琪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杀她对你应该不难,何况还有我在下面,只是尽量做的漂亮些吧。” “是。” 前面三场比赛看在几人眼里已经没什么意思,清明虽然盯着楚凝的那一场看的仔细,但是知道了大皇姐要动手杀人也时不时有些走神。 江珊跟唐笑化名的王宁上场时时间已经快到午时,毒辣的太阳晒的所有人都有点儿盼着比赛快点儿结束。 江珊一改往日比赛稳健的作风,上来就出手狠辣之极,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十多招就把唐笑打的口鼻出血,内息滞堵。 打到唐笑摇摇晃晃没什么反抗了,江珊索性收了兵器,专拣人身上疼的地方一脚一脚结结实实踹过去。 考官在下面看的清清楚楚,形势根本一面倒,再打下去估计要人命,在擂台外吆喝道:“本场江珊胜,二位都住手吧。” 江珊听到喊话笑眯眯转身跟考官拱手致意,背后一片破绽,被打昏了头的唐笑指尖一转抄起短刃扑过去,眼看还有三寸就扎进江珊后心。 唐笑只觉那女子忽然转头诡异一笑,手腕不知怎么一转,白光没入自己身体,心口冷飕飕一凉,视野就开阔起来,渐渐越来越高,直到直视太阳。仿佛是躺下了,怎么、就躺下了呢?意识渐渐模糊,没人能回答她了…… 血雾 看台上惊呼声一片,没人看清楚王宁是怎么倒下的。 江珊反手推出的短剑在正午的日光下闪着钢蓝色的幽光,剑刃上一丝血迹也没有。 考官疑惑地上台摸摸王宁的鼻息,似乎还有微弱的喘息,想来是内伤晕倒了,一挥手,几个侍卫飞速地把跳上来把人抬下去救治。谁也没注意到她灰色外衣左前胸上多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江珊站在台上微笑向四面打了个招呼飞身下台,引得台上少爷小厮们一阵窃窃私语。 今天得胜的四个中倒有三个连长相也是出类拔萃的,另一个也是中上之姿。尤其这个江珊,一举一动隐隐透着书卷气,想着即便带兵杀敌也定然是个儒将。 另一个叫伊彤的,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风流又不失稳重。听人说她是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常常跟长公主外出的。立时有人琢磨若是攀上了,不知能不能抱上长公主大腿。谁都知道,月府现在几乎上门巴结的都碰了软钉子。 而整场衣服颜色最显眼的楚凝,圆脸大眼,一笑露出亮闪闪的虎牙,与女子勇武之中多了几分天真可爱。动起手来有比谁都认真,实力强劲,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剩下那个跟三人比的逊色几分,却也是稳稳重重极得人信任的样子。 几个人算是彻底改了习武女子粗鄙不文的印象,不知多少颗芳心暗动,有门路的已经暗暗打探起来。 这边书记官把今天比赛得胜的四个人名字送上去给凤君审阅,场里的人都等着长公主宣布了结束方才敢动。 谁知就在长公主站在点将台前的打开手里薄绢的一瞬,满场鸦雀无声,临时处理伤员的帐子传出一声惊叫,军医满头满脸是血地从帐子里狂奔出来撞到擂台边上倒下就立刻翻身呕吐,吐的撕心裂肺! 估计她这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是事情了,那个考生本来好好的晕着,她检查的时候不过指尖点了一点她的胸口,一股血箭一般从她胸口喷出,向一簇小小的喷泉。低头检查的军医甚至被呛进了几口温热的鲜血!! 白色的帐子上大片血迹匀染开来,低低的惊呼此起彼伏,已经有男人给吓的低低哭出来。 微风过撩起帐子的一角,抬王宁进去的两个侍卫楞楞地站在帐子里,也是一身的血迹。满地都是血,宛如细细的血色小溪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帐子的四方流出。 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木板床上那个迅速干瘪下去的人,惊的半张着嘴已经完全不会动了。 王宁方才还仿佛睡着了一样的脸已经完全被血气覆盖了,衣服**的往下滴血,发髻一滴滴往下滴血!她的全身似乎每了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一个人的身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血液!! 其中一个侍卫还从来没杀过人,愣了片刻之后软软地倒在到处是血的地上晕了过去。另一个老兵还算有些担当,僵在原地颤着声音语无伦次的大声嚎叫:“出大事了,来。来人呐,出事啦!!这、这个,叫王、王宁的死了!!” 站在擂台附近的场次考官疾步过去看了那帐子一眼也是踉跄着退了几步倒坐在地上,即便她是个上过很多次战场的武将也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死法。 只不过几个弹指间,那人萎缩到仿佛在骨骼上裹了人皮再套上血淋淋的衣服而已! 魏紫衫运功大喊:“银甲军各部听令,不许移动,就近保护周围的人员。外场都给我看紧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银甲军动作迅速,刀剑出鞘声齐齐几响,霎时教场周围一片明晃晃的兵器。 看台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毕竟能来的都是见过些市面的,也亏了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看清那个军医帐子里的情况,女人绝大多数都还撑着。男人有晕倒的、有伏在家人怀里小声哭的、除了间或几声短促的尖叫算是情况很好。 凤君冷笑一声,步伐稳定走上点将台与中央擂台连接的悬空木桥,心里一边接受暗蓝传来的消息一边算计着来多少送死的。 虽然有银甲军在场,但是她们要保护现场为数不少的达官贵人,又难保没被混入内奸。己方好手目前潋琪、伊彤、江珊、楚凝,加上正赶来的白朵以及月府侍卫。 要保护的玄乐、清明、浅苍和两个小厮。玄乐内伤未愈兼且情绪不稳,两个小厮武功勉强自保,清明、浅苍完全没有战斗力…… 算计未完,在脚尖离擂台半丈的距离,几条长勾锁从旁边飞出撞到木桥上,实木板搭的桥瞬时碎成木片。 “有刺客!保护长公主!” 尖叫声从四面响起,凤君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到擂台中央,横剑微笑道:“哪方来的朋友?报个名号吧,月某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嘿嘿,区区贱名,就不辱长公主圣听了!” 伴随着沙哑的怪笑声,十几条身影跃上擂台将凤君团团围住,电石火光之间已经招呼上去。 “主子!!”伊彤急得大叫,偏偏被潋琪拽着不能上去。 凤君仰身避过三只袖箭,一剑划开左前方人的颈动脉,怒道:“闭嘴!不许动!你给我护好了我的人,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难受吧!” 伊彤还想往前扑,冷箭已经招呼过来,想想后面的乐君和两位皇子,红着眼睛往四面查看,一定要先揪出还隐藏在暗地里的人才能去帮主子。 看台已经乱成一片,狼狈躲闪的人彻底把作为个遮阳篷子撞散,嚎哭声震的人耳朵生疼,哪里还找得出谁是隐藏的杀手! 银甲军里也有放冷箭的人,不少士兵莫名其妙被旁边的人抹了脖子。 她们就是要制造混乱,乱到没有人可以去帮主子,潋琪咬的嘴唇几乎出血,恨不能再长出几只手来,一边看护着背后的人一边连发暗器放倒几个围攻凤君的人。死白朵!怎么还不来?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不知道对方筹划了多久,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凤君抹掉溅到脸上的血皱紧眉头,若是能一打尽,对大长公主定然是有一次重创。哼!我倒要看看,你的杀手训练的快还是我杀的快! “嗷~~~~” 一声虎啸如平地惊雷响起,不少吓的僵立无法行走的人很丢脸地失禁了!除了杀手竟然还有野兽,今天这小命儿算是交待了!估计以后想起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今天来这教场看热闹! 杀手听到虎啸动作也是一滞,一个闪神就丢了性命的不知凡几。 凤君几人听到虎啸却是一喜,无暇她们终于来了。 白朵带着兽身的无暇以及银狼腊月旁若无人地冲进教场跃上擂台,她和无暇是妖仙,不可随意杀生,腊月却是可以的。 无暇一掌拍晕一个,翻身再踢下去一个;白朵身影过处,所有的杀手都被扫下台;遇到腊月的就直接被撕开了喉咙! 几人通力合作,几个呼吸就扫平了擂台上所有的人。无暇亲热地蹦到凤君身边蹭蹭,它在定坤老不得变化兽身,拘束到今日不但可以解禁还能打架,高兴得不得了。 全场的还有意识的人已经完全惊呆了,那虎、那虎、那白虎!还有狼、银白皮毛的狼!竟如普通猫狗一般偎到长公主脚边撒娇!!银狼沾着鲜血的爪子一步一个血印地围着她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虎威 教场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和吓得失禁的人制造的腥臭,女侍卫们倒还记得职责,把各家带来的公子小厮裹在遮阳帐篷,自己堵在外面瑟瑟发抖,能稳稳站着的人屈指可数。 随后而来的月府侍卫和太女亲卫一个个检查擂台四周的一地杀手,死的直接拖出去扔到乱葬岗,活的、补两刀,仍旧扔到乱葬岗。 凤君也不理那些吓得没几个能动的人群,径自跳下擂台去看玄乐几个。 清明、浅苍两个自打凤君跃上擂台就被潋琪点了穴晕在点将台中间,这会儿偎依在一起睡的正好。两个小厮虽然被潋琪几个人围在中间,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可见也吓的不轻。 凤君过去拍拍两人肩示意他们放松,两人这才吐出提着的一口气,浑身骨头立时被抽了一般滑坐到地上。 唯有玄乐撑着从头看到尾,自那唐真的胞妹被拖下去就盯着擂台,等到凤君亲自跳上去,更是眼睛都不眨了。 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他并不陌生,曾几何时,被围在中间的那个是他自己,温热的鲜血喷溅到皮肤上的感觉似乎离他并不远。 他不怕杀戮,或者说他生命的前十几年就一直活在杀戮中,因为只有够狠杀的够多才能活下来。 只是今日看那谪仙一般的女子被裹进血雾的时候,他忽然心疼了,那样的人啊,不该和这样的场景有关系。 她是被自己连累的吧?玄乐红着眼睛看凤君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忽然气血逆行,喉头一紧咸腥的液体涌上来,又被努力的吞下去,不可以、不可以让她担心。 周围哭声、喊杀声、痛呼声潮水一般退去,世界安静的他只能听见擂台中间那个衣袂翻飞的身影的声音,她的每一声呼吸都被放大的无数倍,一声比一声清晰地传进耳朵…… 都是自己害的吧,让她沾上那些肮脏的鲜血?不、不,凤君说了不许乱想,不想、不想,我信她、我信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跳下了擂台向自己走过来,雪白的衣服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红,只要面对她,所有的感觉仿佛都被扩大了,一丈之外血腥扑面而来…… 凤君看玄乐眼神直直地看着自己,长久的一眨不眨,哭的微红的眼眶仿佛要瞪裂一样,霎时觉得心脏给一只手捏紧,疼的说不出话来,飞身过去把他揽进怀里。 玄乐给她一抱才终于回过神,一把将她推开上下左后前后查看一遍不放心,还要揭开衣服看有没有伤。 凤君一把撕了自己被血溅的触目惊心的外衫扔到外面,那外衣布料是织的极其密实的丝绸,并不容易浸透,中衣仅是领口下摆沾了少许血迹。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果然那血都是别人的,主子没受伤就好。 凤君在玄乐面前转几个圈子,又把他攥的死紧的双手掰开放到自己身上,柔声道:“这下放心了吧,我真的没受一点儿伤。” 潋琪笑道:“乐君你别看那些人数量多,不过显然是没练过任何合围阵法战术的人,挤成一堆一起上反而给主子逮住不少破绽,丝毫没占到便宜的。” “没事、没事就好……”玄乐心里一松,一口鲜血喷出来软软倒进凤君怀里。 凤君大惊,一边急急检查一边道:“潋琪,你确定保他没受伤么?” “我当然确定,”潋琪看玄乐情况似乎不好,也慌了,“你保证这屋子里的人一根头发都没给人伤着。” “气血攻心,内伤又严重了。”凤君把了脉,呼一口气,“抱歉,我刚才一时着急,不是质疑你的能力。” 潋琪见玄乐没大事,也放心,拍拍凤君肩道:“道什么歉啊,咱们姐妹计较这些就假了啊!快把人都带回去是正经。” 楚凝跟潋琪把清明、浅苍抱起来,再跟江珊几个把两个小厮护在中间,掀开帐帘,才走出一步。 “嗷~~~~” 声震云霄的虎啸把几个人惊的齐齐顿住脚,只见无暇站在已经清理的空空如也的擂台中间仰天长啸,颇为得意。 凤君郁闷地把额头抵到怀里的玄乐肩上,怎么一个一个都不让自己省心呢! 叹一口气把玄乐裹严实点放好,飞身跃到擂台中央,朝得意的打算再吼一嗓子的白虎头上就是一巴掌。 无暇立时老实了,一颗大头拱到凤君怀里撒娇,“他们又哭又喊的太吵了呀,主子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好多了吗?” 凤君往周围一扫,果然安静了许多,不少人捂着嘴生怕被无暇注意到扑上去撕了,无奈地拍拍它的头,同样心语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这么放肆!”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无暇谄媚地在凤君身上蹭啊蹭,它是一只聪明又有分寸的老虎! 周围不多的清醒的人遭遇了她们今天不知第几次打击,看着那只吼的声震四野让人心胆俱寒的老虎被长公主一巴掌拍的宛如家猫一般乖乖地挨着她磨蹭,甚至摇着尾巴呜呜撒娇! 没错,那种动作,应该、肯定、就是撒娇吧! 见无暇被凤君安抚住,不少人提着的心回落了半分,哆嗦着打算速速离开是非之地,没赔上性命真是祖上积德了。 “哐!!” 教场的木栅栏门倒地,屁股抬起半尺的人们被振的倒坐回去,不知又是那路瘟神降临。 少女高而清亮的嗓音远远传进来,“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我要上教场需得你准许吗?” 魏紫衫恭敬疏离的声音接道:“下官不是东西,但是教场出了刺客,长公主严令不许进出,您得等下官回报了之后才能进……” 凤君冷哼一声,来瞧好戏的是吧,真可惜,演完的太早了。扬声道:“梦蓝妹妹来了么?紫衫放她进来,碍眼的都解决完了。” 话音未落,东方梦蓝就在一干侍卫的包围下闯进来,见到凤君都是一愣。 长公主只着了件半长中衣,雪白的衣衫下摆和领口浸着半干的暗红血迹,*着只白虎站在擂台*近点将台的一边,冲她们一笑:“妹妹来晚了,好玩的都没有了!” 东方梦蓝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呼吸一滞,地上几乎被鲜血沾满,凤君站在血红色的擂台上,笑得洒脱自在之极。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又身处危机四伏的修罗场还能笑得出来,只怕天下间也就这一人。 “妹妹自己玩儿吧,姐姐这就先走了。”凤君见她愣愣不说话,径自扭身踏步飞身回到点将台上抱起玄乐就要走。一身脏兮兮,回去先洗干净再帮乐调息,事情多着呢! “你等等……”东方梦蓝等她走到自己身前忽然出口拦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浴魂楼数十高手围攻,敌弱我强竟然失败了! 凤君顿了一顿,寒声道:“我不比妹妹清闲,有事改日再说吧。” 东方梦蓝身后的侍卫想说些什么,蓦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巨大的虎头停到自己鼻尖前一寸距离,尖锐的虎爪搭上她的肩。 白虎金色的瞳孔映着她惊愕至极的脸,顿了一刻,满意地呲呲尖锐的犬齿退回凤君身后。 凤君暗笑一声,抱着人与东方梦蓝擦身而过,慢声道:“宠物不懂规矩,妹妹不要计较啊!” 转章 简直欺人太甚! 东方梦蓝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回头瞪视凤君几人的背影,正看到那白虎走在凤君身侧,时不时侧头在她腰间蹭一蹭。立时又有些嫉妒,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只虎就好了! “一出来就孩子气,明天又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嗷呜~~~” “哈,主子别责怪无暇啦,我想要只虎出来炫耀还没有呢!” “呐,想要给你,分明是个麻烦精!每次出来都得给我留些摊子收拾!” …… 听着顺风而来的几句低语,东方梦蓝的脸彻底黑了,真是、谁稀罕!猛然回过头怒道:“从另一边的门……啊!!” 半句话吞回去,换成高声惊叫! 绿莹莹的狼眼大白天看着也很吓人,何况那头体形巨大的银狼蹲在她对面,一副鄙视的表情舔着舌头在地上磨爪子! 没错!一脸鄙视!东方梦蓝悄悄后退一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从一头狼脸上感觉出人的表情,她没空儿想,只知道,退后比较安全! 腊月转了转视线,盯紧教场沙地上因为东方梦蓝退后造成的两处拖痕,眼里的鄙视更深! 切,胆小鬼!还真没看错,不理她了,刨坑刨坑,把地面上沾了血迹的沙土刨掉一层,露出里面干净的黄土,蹭干净爪子上的血迹才能去追主子! 跟在郡主身后的侍卫齐齐出了一身冷汗,手握刀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慢悠悠蹭爪子的银狼,蹭完两只前爪,转过身,屁股对着众人,蹭后爪…… 呃,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杀了它吗?众人看向东方梦蓝。 常言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到底是长公主养的狼,又是个畜生,就不计较了吧!东方梦蓝踌躇一下,终于长长呼一口气打算忍了。谁知那银狼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磨着后爪忽然转头呲牙一笑,颇为诡异骇人! 东方梦蓝一僵,高声道:“都过去,把这个畜生给我……” “郡主手下留情!”潋琪适时从后面返回来阻止。 原来凤君早发现腊月没有跟来,它再聪明不过是一只狼而已,总斗不过现场如此多的人。 “放肆,谁准你随便在郡主面前说话了!” 东方梦蓝还没说话,她后面的侍卫先跳出来喝斥,潋琪半跪下搂住腊月的脖子给它顺毛,垂下的嘴角泛起一个恶质的微笑,故意抓住腊月脖子后的一撮毛轻轻一揪! “嗷~~”腊月狂嚎一声,闪电般转身腾跃扬起爪子,落地时那说话的侍卫左肩衣襟被划出几道口子,鲜血迅速把周围染红了。 “啊!”潋琪尖声比那个侍卫喊的还高,迎着腊月正面扑过去,用力按住似乎在挣扎的腊月一叠声道:“腊月乖啊乖啊,今天有排骨,今天有排骨,乖乖回去,给你一大盆,乖啊乖啊!” 受伤的侍卫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呆了一下才开始感觉到疼,立时软软要往下倒,被周围的几个七手八脚扶住的扶住,裹伤的裹伤,自己却只愣愣看着潋琪往银狼扑过去,半点儿反应没有。 只有她知道,那只狼冲人迎面扑过去的时候能带来多大的压迫感,说实话,现在还活着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而那女人竟然敢迎面扑过去,身为一个军人,虽然各为其主,却生出些敬佩的味道来!不过,那一声尖叫真刺耳! 尤其后面不停的重复“有排骨”,加上狼嚎配音,附近的人莫不觉得肋骨处凉飕飕的。 东方梦蓝跟着侍卫的眼光看向潋琪,见她手忙脚乱地按住不停四处挣扎的银狼,也有些心惊。 那侍卫站的位置在自己身后,两旁还有其他人,竟然瞬间就被银狼所伤,自己站在最前面岂不是更危险。想到这里,急喝道:“一只家养的畜生,竟也如此凶悍!不知道要看好吗?若伤了重要的人谁担待的起?” “是、是,我马上带它走!郡主赎罪、赎罪……”潋琪搂着腊月后退两步,转身飞速离开,跑到凤君跟前终于抑制不住大笑。 简略一讲经过,众人也笑,都道这种狐假虎威的人就是欠教训,直接破了相教她一辈子记住才好。 谁知一句“狐假虎威”又惹了白朵,几个姐妹打闹成一团。才经过一场血战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车马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飞快滴跑进城门从大街飞驰而过,其间不免撞倒几个菜摊子,留下惊讶的人群和无数的猜想。 凤君抱着玄乐从马车上跳下来直直往内院走,楚凝抱着清明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一看见凤君马上没影儿了,高声叫道:“哎!哎!别急着走啊,我这、我这边怎么办啊?” 凤君回头匆匆道:“你先照顾着,有什么要的找蓝管家!” “我、我、咳咳……”楚凝给自己口水呛住,喘过气的时候周围人早各自跑掉。 看看怀里的佳人,仿佛就是自己在皇宫里救的那个皇子,秀气的眉微皱着,似乎睡的颇为难受,她,不是睡了,是被点的穴。 手忙脚乱地给东方清明解开穴道,美人长睫微颤,慢慢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头顶瞪圆眼睛盯着自己的女孩子。 楚凝吞了一口口水,见他醒了,忽然想到自己把人抱在怀里,距离太近以至于忽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感觉。 慌里慌张放下,见清明没站稳要歪倒,再去慌里慌张扶住,说话也磕巴了,“呃、那个,不是、我是说,总之,啊呀,长公主让我照、照顾你,那什么……” 东方清明看清是楚凝的一刹那脸就烧起来,然后被歪歪倒倒放下,脚上才一疼马上被一只手紧紧拉住站稳。 那只手上似乎有奇异的热力顺着夏天单薄的衫子投过来,本来是浑身紧张的忍不住发抖的,却在楚凝结巴说出几句话之后忍不住挑了挑唇,想转身就跑,又想多呆一会儿,半刻时间费的心里只怕比半年还多。 楚凝再次被口水呛住之后终于停住了磕巴,清清嗓子努力深呼吸,见他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忖度半晌小心问:“你有受伤吗?” 呃,还是不我话,楚凝挠挠头,试探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或者,要什么人帮忙,我去帮你叫?嗯,还有,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清明踌躇很久,只觉得心肺被油煎一样焦灼,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看看不远处标枪一样立着的月府侍卫,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猛力咬了咬唇低声道:“脚腕似乎扭了,劳烦送我回……” 楚凝庆幸自己内功练的不错,否则这么小的声音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见,听清明有要求,立时接道:“送你回房是吧?好的好的,交给我!”大大咧咧托起清明的肩膀扶住,掌心里柔软的手臂似乎在颤抖,皱皱眉,头一回学会了放柔声音,“很疼吗?” 清明一颤,低声道:“还好,有劳了!” 楚凝女人的保护欲被引出来,又不耐烦清明小步小步挪,想想抱一次也是抱,抱几次也是抱,是女人就要有些担当,索性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边飞步往前边道:“指路!” 清明低呼一声揪住楚凝前襟,被她前后表现差异吓了一跳,停了许久才敢出声道:“那个、方向错了……” “诶?”楚凝尴尬地笑笑,“是哪边?” 清明一边指路一边偷眼看楚凝略微严肃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大皇姐果然是说话算数的,虽然脚扭了,还是、嗯、还是很值得的啊!呵呵…… 短衫 煜风坐在小院大树下的木榻不停往外张望,金霜端着一托盘东西进来见他又在清点药箱里的东西,过去夺下来换成参汤,嗔道:“无暇他们都去了,主子不会有事儿的,您先照顾好自己罢,要不然一会儿指不定谁担心谁呢?” 煜风啜一口微凉的汤水,仍旧望着外面,“我不是担心凤君,她说过为了家人她任何时候都会好好保护自己。我担心乐弟弟,早知道今天不让他跟着去了。” “是哦,”金霜麻利地调着浴池用的药物香料也顿了一下,“乐君外伤是好了,内伤还差的远,心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得起刺激……” 正说话间,凤君抱着玄乐疾步进来,她只着了一件中衣,炎热的天气里早被汗浸透了。 煜风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两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激的胃里一阵翻腾,宝宝也出来凑热闹,在肚子里动个不停。 凤君将玄乐小心放在院子里的竹榻上,回头先对他道:“别担心,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玄乐内伤发了,还好不算严重。” 煜风安了心,忍着不适坐下帮玄乐解衣服,才抽开个带子就被金霜挤在一边,一边快手快脚给玄乐抹汗换衣一边道:“您歇着歇着,有我在呢。” 凤君踢了靴子光着脚走到水井旁笑道:“正是,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看你表情就知道宝宝又闹,先到一边,仔细别给煞气冲着了。” 煜风听了乖乖坐到远的一边,看玄乐脸色苍白,唇角隐有血迹,忧心道:“怎么又激的犯了毛病,神智还清醒么?” 凤君一边往上提水一边简略道:“今日参加考试的有个是当初劫持他的那个唐真的胞妹,初见时有些受刺激,后面才好些。” “唐真胞妹?”煜风一惊,这一场一共只有八个人,她竟能混进去,可见对方实力仍旧不可小觑,“你们不是场场都查的么,怎么让她混进去的?” “当日我只身一人去救的乐,其他人都不认识,她身份出处都正常,怎么查的出来。”凤君哗啦一声把一桶水倒进旁边的大木桶里,想想又道:“她以前应该是易容的,虽然往日我对考生只是大略一看不甚留意,但是今天我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出不对。” “那她是故意用这副容貌刺激乐弟弟?”煜风皱着眉头金霜递东西。 “或者她本来长的不像唐真,今日故意易容成那样,”凤君叹一口气,可惜江珊下手太狠,无法验证她那张脸皮是真是假了! 今早若是玄乐受不住刺激扑上去动手,场面就不会这么好收拾了。先不说为了护功力未复的玄乐要带累多少人,少不得还要一个长公主亲眷扰乱教场的罪名,只怕明天参自己的折子就要有一尺高。 话说回来,决定带玄乐去只是昨晚的事情,潋琪去教场搭篷子不过是今早比他们进场提前一个时辰而已。 银甲军中肯定早有他们的人,但是今日在看台上冷箭不少,贵族的座位都是提前预定好的,一个时辰显然不够安排布置如此多的人手。 能从铁桶一般的月府更早得到消息,大长公主果然不简单。但是,这样也没成功不是吗? 凤君勾起唇角转头向金霜道:“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药房看看清羽为什么还不来,再去厨房安排午饭,到饭点儿了再过来吧。” “是,主子有特别要吃的吗?”金霜脆生生应道。 煜风接过来给玄乐裹毯子,想一下道:“今天中午都换药膳,去问下我爹爹听他安排。” 凤君待金霜出门立时过去把院门扣上,煜风奇道:“大白天干什么关门,一会儿清羽就来啦?” 凤君大大咧咧甩了下襟领口染血的中衣小衣,提起一桶水从头到脚浇下去,抹一把脸上的水才道:“清羽进不来自会跳墙,万一金霜再回来我这样怎么行?” 煜风见她光天化日之下脱的只剩亵裤和肚兜,白皙的肌肤仿佛会发光一般,脸也烧起来,侧过头去道:“你怎么大白天的就这样?” “哈哈,这有什么?”凤君笑着扯扯后背也包住一半的肚兜,该包的都包住,其实这样才凉快,再浇一桶,带着淡淡血色的清水在地上积成水洼,“夫君哪里没见过不成?” 煜风仍旧侧着头不看她,两人成婚近一年,说起来他倒从来没在白天见凤君穿的如此少,羞道:“说什么呀,我看过我也不能……可惜乐弟弟看不见你这无赖样子……” “不能什么?”凤君再淋几桶,冲干净了过来故意把肚兜往下扯扯凑到他面前,戏谑道:“呐,白天看的清楚对不对?夫妻之间说什么无赖不无赖的?” 煜风对着眼前露出小半的浑圆脸上再热两度,胡乱拿起软布丢过去,“快些擦干,夏天冲凉水也会生病的。” 凤君凑过去在他脸上轻吻一下,故意严肃道:“你知道我以前在另一个地方长大吧?那边女生可以这么穿的哦,夏天街上很多,男孩子也可以露出胳膊和腿。” “咦?”煜风果然睁大了眼,这、这样成何体统! “你想说没有体统是吧?这个词你好久没想起了吧?”凤君点点他的鼻尖,忽然很想月皓爹爹,叹道:“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 “净雪宫主有做不到的事情吗?”煜风给她拭干身上的水,“想到谁了吗?” “想起养我长大的月皓爹爹了,我希望他知道我幸福。”凤君呼一口气抱起玄乐,“眼下没时间,有了空儿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见他。” 煜风捧着药箱跟着她,柔声道:“我们会陪你一起的。” “好,”凤君一笑,抱着玄乐小心进入浴池,接过药搅进池子里。 有人愿意一直陪着你,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啊! 玄乐觉得压在胸口的千钧巨石仿佛被谁搬开,周身裹在药气浓重的水里,柔和的内力自身后慢慢涌进来,小孩子清亮的声音道:“试着把内力归位。” 内力在经脉内乱窜,窜到哪里哪里的血管都要暴烈的感觉渐渐弱下去,有人拿着毛巾再帮自己擦汗。 “还有多少时间?”风哥哥低柔的声音拂过耳畔。 小孩子模模糊糊接道:“还有十二针,分别……扎完……休息、淤血吐出来了……破而后立……” 疼痛感弱下去一分,疲倦就袭上来一分,等到完全不痛的时候,玄乐软软倒进身后的怀抱。 清羽探了探平稳的呼吸,低声道:“不是晕倒,太累睡着了。主子也休息去吧。” “先吃饭,饿死我了!”凤君抱着玄乐从池子里出来时,窗外已经是红霞漫天,夕阳只剩下小半个,血战一场加内力损耗再一日没吃,睡着也得饿醒! 煜风端着盘子进屋,跟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喂,待凤君给玄乐穿好了衣服,也吞下一盘烧卖终于缓过气来,端着碗还道:“金霜吩咐厨房随时准备着好消化的吃食,乐一醒过来就端来。” 金霜笑道:“不用您特意吩咐,早都备好了,厨房半个时辰就温一次,绝对随叫随到。” “自家人就是周到,”凤君鼓着腮含糊道:“行了,告诉外面的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吧。都绷了一天了,可以放松休息了,都别守着了。” 帝危 子时正,凤君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心头异常烦躁。 带着微凉水汽的夜风吹的纱帐飘飘荡荡的,空气中凝神香的味道若有若无地散过来,探手摸摸左右两人,都睡的很熟。 凤君轻手轻脚越过睡在外侧的玄乐下床,桌上的茶已经凉透,拎起来灌了半壶终于觉得好些了。 半轮月亮在飞速移动的厚重云层间若隐若现,偶尔探头的瞬间可以看到月亮周围泛着微红光芒的一圈月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极细的雨粉飘的寂静无声,院子里的树叶早已经吸饱了水,风过时水滴坠地,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 凤君打开门站到廊檐下,滴水檐下石板上的石窝也是满满的水,青花瓷的大鱼缸后面阴影重了一层,压得低低的声音道:“暗蓝族长命我告诉主子,皇帝快不行了。” “暗蓝自己在哪里?”凤君疑道,平日只需心语传讯即可,何须专门派人来。 比轻风摇树高不了多少的声音答道:“族长在大神官那里,传话请御主勿需挂念。现在皇宫里传旨的人应该已经出发了。” 大神官和鼠族族长一起?不知是不是软禁? 凤君略一沉吟,低声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暗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掉,鱼缸里的锦鲤吐出一串气泡窜上水面,啪的一声之后小院寂静如初。 同时一刻皇宫灯火通明,予金宫里御医从凤床前一直跪到了大门口。无数的侍从漠然无声地立在宫门外静等消息。 大神官叹一口气,低声对太女道:“发消息吧!” 睿瑶点一点头,取出随身的玉玺往一摞早已写好的手书上一张一张印下去。手书上简单写着:帝危,召群臣议事。 半刻之后皇宫四门大开,数十队侍卫拿着太女手谕向皇亲国戚和众臣府上而去。 不多时,皇宫周围的大宅一所接一所喧哗起来,手忙脚乱的侍从准备车马物品,睡着了或者没睡的人一概慌慌张张,心思各异的人登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凤君在黑暗里穿戴整齐,轻轻拿起木梳束发,床帏一动,煜风笨笨地披衣起来挑亮烛火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玄乐竟也醒了,揉着眼睛半趴在床上声音喑哑地询问。 凤君一边束发一边道:“皇帝要不行了,需得进宫一趟,你们继续睡,不要担心。” 煜风接过木梳麻利地把她束的凌乱的发打散重新理好,轻声叮嘱:“你自己小心就好,其余我就不多说了。” 凤君正正头顶的玉冠,转身站起来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回大床上,低笑道:“知道知道,你们也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煜风早习惯她这样突然袭击,连低呼也没有,准准地勾住她的脖子抱牢,也笑道:“果然嫌我啰嗦了,可惜我还特意只说了一句!” 凤君垂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你说十句百句我也不嫌,不过现在是睡觉时间,乖乖休息最好。” 说完往旁边玄乐唇上也一吻,“你也一样,醒的倒比清羽说的早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玄乐睡的有些迷糊,被凤君一吻不自觉微微笑开来,慢慢感觉一下,身上多日间的沉重滞度的感觉几乎没有了,只是有些疲累而已,于是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凤君摸了摸脉也觉得他大好,真如清羽说吐出淤血因祸得福了,于是细细给两人掖好被子站起来,叮嘱道:“明天一个老老实实吃饭,一个老老实实睡觉。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当我们是猪吗?”煜风抱怨一声,笑着看她整理好纱帐,侧头闭上眼。 看着两人乖乖睡好,放心出去,走到院门口潋琪几个已经站在外面等候,逸雪递上刚送来的太女手谕。 凤君也不看,随手往袖子里一拢,吩咐众人,“姐姐仍旧留守,一大家子老幼,有您在我就放心了。无暇留下来帮助姐姐,其余潋琪、白朵、柔水、小七、清羽都跟我进宫,侍卫五队随时待命。” “是,月府交给我您放心吧。”逸雪微微一躬身,转身自去安排。 倒是白柔水和凌小七,这两个行事脱线,自来到定坤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呆着跟侍卫掐架对练,今日一听竟然可以跟去皇宫,乐的几乎要嚎叫几声,才张开嘴就被潋琪一手一个掐着拎走。 几人悄无声息地出府,中央大街静悄悄的,远远就能看见皇宫附近灯火通明的一圈大宅,吆喝声训斥声在静夜里远远传来,颇有几分人仰马翻的样子。 才走出半里,又有传令官疾驰而至,与五丈远处翻身下马跪下,扬声问:“可是长公主殿下?” 凤君慢声道:“平身吧,有什么事?” “太女口谕,请殿下尽速赶到予金宫!”传令官站起来翻身上马,“下官为殿下开路,陛下等着见您。” 皇帝清醒了吗?凤君扬鞭跟在后面,这毒若是能醒过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就只怕是回光返照。 细雨渐渐大起来,凤君赶到时,予金宫两侧的廊檐下已经跪满了应诏而来的大臣。 御前通传紫林亲自带她进去,御医已经撤下去很多,宫里空荡荡的,不时一阵凉凉的风吹过,纱帐拖着地晃动。 凤后在大批侍从的簇拥下从内殿走出来,凤君正面遇见,却只是躬身行礼,朗声道:“参见凤后!” 她不下跪本已经是大不敬,竟也不敬称父后,不自称儿臣,周围的侍从互看一眼,却也没人敢站出来呵斥。 说起来,她当初受封长公主,祭拜太庙,见宗亲,唯独至今没见过后宫任何人。其余后宫君卿不说,凤后是所有皇女皇子的父亲,哪一个孩子都该一旬去拜一次,问安承欢聆听教诲,她却是至今也没去参拜过。 而皇上也是有心袒护,曾口谕准她可随性而为,不比遵守后宫礼法。 凤后寒着一张脸,声线平直道:“免礼吧,陛下等着呢!” 凤君抬头,首次正面看到凤后,身穿凤袍、头戴紫金冠、点漆一般的黑眸不怒自威,虽然已到中年,却掩不住内敛华光,贵气俨然。 跟自己父亲翩然若仙的气质完全不同,看那一脸寂寥抑郁之色,又颇有些感慨,点一点头转身向里走。 睿瑶站在内殿门口等她,一见凤君立时过来拉住,轻声道:“大神官说母皇大概是撑不过去,但是半刻前她忽然醒来,直接说要见你,且只见你一个。” 只我一个?凤君走到凤床前,夜明珠柔和的珠光映在那人苍白瘦削的脸上,仿佛映在没有生气的雕塑上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东方潇然缓缓睁开眼,眼前逆光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努力问道:“凤君吗?” “你在……”凤君单膝跪地,*近到床前,应了一声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人之将死,百事皆休! 想她一生与父亲纠葛,终究脱不出身份桎梏,自见自己以来,终究是疼爱纵容的多。单只讲她以帝王之尊蓦然认了自己,到加封公主,全无滞碍,也是早年一直留了底的缘故。在姐妹相残,母女为敌的皇家也算是极少数了。 若两人只是寻常布衣,该是可以幸福的。 东方潇然喘息半晌,眼睛焦距终于对起来,端详凤君一刻,勾起嘴角,轻声道:“其实第一眼见你就该知道,这眉眼活生生宛如、当年的天枫一般,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凤君知她自说自话,也不答应,见她伸手颤颤微微抬起来,也顺着她将脸颊贴上去。 “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呢?”东方潇然眼角泪光盈然,这几日昏昏沉沉间全是当年江南四月天,那一年,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回忆仿佛破碎的画面一幅一幅闪过眼前,闪来闪去是那谪仙一般的男子决然离去前哀婉的泪眼,自己派出能调动的所有影卫在天下间寻找,最后得到净雪被烧成白地的消息,接着先帝驾崩,毫无悬念的登基…… 二十年弹指一瞬,不知要刻意遗忘还是别的什么,竟没有几次梦里有他的时候。偶尔醒来会想,不能入梦,可是还在这世上某处活着吗?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凤君自己都奇怪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想到这句话,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东方潇然也不以为杵,反而挑了挑眉,认真看着她,“你是怪我当时不知珍惜么?” 凤君不应,算是默认。 之后一时极静,满室只闻凤君悠长和缓的呼吸和东方潇然忽快忽慢的喘息,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水滴打在琉璃瓦上哗哗作响。 风过时一扇窗子砰的一声关上,东方潇然仿佛忽然从迷梦中惊醒,眼睛半合起来,慢慢问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天枫他是否还在人世?” 凤君一惊,颇有些踌躇,父亲在天外天的事情,除了几个长辈,连净雪宫的人也不清楚,是不是该告诉她呢? “不能说吗?我知道了!”东方潇然长长吐一口气,仿佛压了二十年的石头给搬了去。 凤君抿一下嘴,终究没有开口。其实她如此表现,已经是告诉东方潇然父亲活着,否者直接说过世即可,完全不必如此犹豫。 这一瞬间的恍神,东方潇然又睡过去,凤君探了探她的鼻息,仍旧活着。 再守片刻,站起身才想出去叫御医,走出四五步,东方潇然忽然低呼,“天枫……” 凤君急回头,见她半睁着眼望着寝宫一处帘幕之后,那幕布随着微风轻摆,晃了几晃,当真转出个人来。 山陵崩 那人的一身白衣,在寝宫里柔和的珠光映照下,似乎本身也发光了一样,行走间衣发拂动,翩然若仙。 凤君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控制住表情,低呼道:“爹爹?” 月天枫点一点头,唇角勾起来,轻笑道:“若儿不信是我么?” “不、不,我是说,您怎么来了?”凤君不自觉撅起嘴。 上次自己回栖凰山探望都没见到,爹爹却自己出山了,还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心里实在不是味儿! 月天枫走近,宛如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坐在凤床边上,轻轻揽过凤君,细细看了,点点她的鼻尖心疼道:“瘦了许多,辛苦了!” 接着浅笑着转向东方潇然,正式介绍一般道:“这是我的女儿月凤君!” 凤君偎到父亲怀里蹭了蹭,一时间觉得心里满满的,安心恬然,轻声道:“没有瘦,只是结实了些,爹爹不要担心。” 东方潇然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天枫如此的语气态度,想是早已放下了,可是他今天又来看自己,惨笑道:“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么?” 月天枫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点点头,“是。” “好、好……”东方潇然点点头,心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涌到喉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当年不是我派人绞杀净雪宫”吗?二十年执掌天下万千黎民生死,她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也早已经学会,对已经发生过的事认命,对可以改变的事情尽力。杀伐决断一念之间,即便一念之外,不管那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都要负责。因为天下是她的,天下不仅姓东方,重点是属于叫东方潇然的人! “我一直想着你”吗?似乎说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好笑,躺在君卿环绕的后宫里,有什么理由这么说呢? 二十年来午夜梦回,江南的山水都模糊了许多。仿佛是浸了水化开的泼墨山水,心里知道那是山水,却只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山是怎样的山水是怎样的水。 又或者简单一声“对不起”吗? 对即成的错误,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她不屑于说,天枫无所谓听! 那么,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月天枫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轻抚着凤君的发,柔声道:“我有一个好女儿!” 当年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带累千年净雪几乎毁于一旦。那是他命中的劫,也是净雪宫的天劫,既然已经过去,就无须再回头考虑。 凤君是他生命中的珍宝,因为得到她,他可以忘记所有的怨恨,只当作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往,岁月漫长,终有一日欢笑泪水都不过是模糊的回忆。 计较起来,徒伤心力而已! 东方潇然也一笑,面上忽然宝光流动,却带着渐渐远离的味道,轻声叹道:“对,你有一个好女儿!谢谢……” 月天枫笑一笑,也不言语,起身就往方才出来的那些帘幕过去。 凤君看看渐渐出气多进气少的东方潇然,再看看又要离开的父亲,急道:“爹爹你去哪里?” 月天枫回身见她火急火燎恨不得扑过来抓住不放的样子,扬起手来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少安毋躁,笑的温柔体贴,“别急,只是去看看我的外孙女!” 凤君知道他不会就走,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去看东方潇然,一脸沉静仿若睡着,喘息也没了。 轻轻探手过去一试,竟而就这么过去了!! 凤君深呼吸深呼吸,这世上跟她血缘最亲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虽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仍旧是胸口有些滞堵。 稳定了一刻,凤君缓步走在内殿门口,扬声道:“陛下召太女觐见!” 睿瑶匆匆从外面进来,一看她那表情,也沉下脸来,严肃道:“不在了?” “不在了!”凤君揉揉眉心,一国之君离世之时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事由能翻出的乱子不知有多少。 现在朝中宰相海玉珍一派虎视眈眈,她又是开国元勋,又是两朝元老,四十岁以下官员中门生无数,文官三分之二与其关系错杂,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外戚专权! 大长公主数次派出嫡系侍卫黑蔷薇刺杀自己的事实天下人知道的不知凡几,她欲谋朝篡位已是路人皆知。 偏偏天下兵马仍旧掌握在开国一代老将中的颇多,她们中间惟其马首是瞻的半数以上。 边疆一场战役自己虽然得了军神的称号,但是边境二十万兵马岂可与天宁百万铁骑相比。一旦兵祸,仍旧是黎民受苦,爹爹命自己下山的初衷…… 睿瑶的眉头也是越拧越紧,两姐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叹息,前路漫漫! 他们不是没做好应付困难的准备,只是东方潇然的突然离世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眼前。 甚至文武科举都没举行完,选出的人一个都用不上。怎么对付那些经营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呢? 两人在寝宫里对着东方潇然的遗体坐了半个时辰,不知各方反应如何,最终还是咬咬牙,兵来将挡吧! “我去宣布吧!母皇早把传位诏书放在太庙,遗言就不用了!”睿瑶站起来,不错眼地看着躺在凤床上的东方潇然,即使在自己没有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原本的东方睿瑶和她也不亲近,散碎的记忆里甚至有不少对她教导的厌烦。 你曾经希望你的女儿做一个好皇帝吗?我会代替她做个好皇帝,请安心的走! 凤君看她神情变幻,担心地上去握着她的手,一手冷汗,不由道:“没事吗?” 睿瑶回望她一眼,无声地*过去抱住她的腰,头埋进肩窝,即使换了时空,那种安心的味道,仍旧同另一个世界里的小言曾经得到的一样,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姐姐,我们在一起没什么怕的吧!” 凤君也笑起来,“没错,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天瑞二十年夏,六月二十七凌晨寅时三刻,太女睿瑶宣布一代明君隆瑞帝东方潇然凤驾归天。 丧钟远远的传出去…… 国丧 皇帝东方潇然按惯例需停灵宁天殿祭奠十五日,之后葬皇陵。 百官聚集哀哭,凤君一身孝服站在百官之首垂首肃立,她的左侧是东方睿玉,右侧是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东方睿瑛。 睿瑶站在所有人之前,望着咫尺远处的寒玉棺里的东方潇然,只觉的浑身发冷。大殿中隐隐不断的哭泣,到底有几声是真心的呢? 有股视线转到自己背上,暖洋洋的感觉从视线一点扩散开来,睿瑶垂下头,一边努力把眼圈弄红一边勾了勾嘴角,凤君,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一直在就好! “啪”一声,圆圆的水滴砸在水磨的大理石地面上,凤君微微侧了头,竟是睿玉。 她尚未加冠,头垂的又低,额前的散发遮了眼,不像睿瑛哭的浑身颤抖,立在那里宛如雕塑一般,凤君还当她不会哭的。 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若是嚎啕也就罢了,偏只这种隐忍的伤心最着人疼。想一想,她平时也是个最没存在感的,乖巧的过分了些。 睿玉想着自己父亲并不受宠,全仗着有个女儿,尚且无人敢来欺凌。 母皇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却分明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宫里没人能保护你,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我做为母亲不能为你做的更多,很是歉疚,但也只能歉疚而已……” 年幼时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是懵懂的按照要求记下来。 嫉妒过睿瑶可以隔几日就见到母皇,自己却非要等到每月母皇考核皇女功课的时候。四岁以前没有上书房学习的时候,除了除夕,她是见不到母皇的。 恨过自己为什么不够出色,如果她够优秀,是不是就能睿瑶那里多分些注意力。渐渐长大,却又要藏起自己的出色,她要活着,为父君,为家族。 一个十几年来相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她不该哭的,为什么要哭呢?眼前晃来晃去是每月问功课时她慈爱的目光,即便只说两句话,她也记得那两句话的语气,直到下一个月为止。 为什么要哭呢?东方睿玉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眼前的景象模糊,水汽愈来愈厚,啪的一声,有一滴……真讨厌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自己揽紧怀里,脸被按到肩窝里,温柔的声音似乎是直接送进耳朵,“傻孩子,想哭就放开哭吧,憋着伤身!” 鼻尖抵着的素服上凉气森森,谈不上温暖,揽在肩膀上的手臂却分外有力,从生下来就不记得有谁这样抱着自己过! 夫君会抱着自己柔声哄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更多的时候是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塞到墙角。 这种给人纯然安心的怀抱,是她今生第一次遇到! 东方睿玉红着眼睛抬头,正对上凤君关切的眼睛,侧头,睿瑛已经抱着她另外半个肩膀抽抽噎噎抹泪,张了张嘴,说什么呢? 凤君了然地眨眨眼睛,权且把肩膀借给她哭一次吧,别扭小孩子!抬手轻轻抚抚她的头发,把蕴着疑惑的两只红眼睛按下去,肩窝的布料渐渐阴湿了!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睿瑛哭的只抽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不知何时满殿的哭声寂静了许多,反倒睿瑛哭的抽气最大声。 睿瑶疑惑地转身,就见群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齐刷刷盯着长公主月凤君以及她怀里的三公主东方睿玉和四公主东方睿瑛。 两人对上眼,睿瑶示意,呐,稍微收敛一点儿,大家都看着呢! 凤君前面就站着睿瑶一个,肆无忌惮的挤眉弄眼,用唇语向她道:“爱看看去,我又不是对袖,安慰下未成年人有什么不对!” 睿瑶心里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由她由她怎么说这两个人也是她血缘上的弟妹,眼泪总是真心的,她若是不管,就不是月凤君了。 “请先皇遗诏--------” 宫侍拖着前所未有的长音唱道,皇族四位年龄最长的公主跟跟在大神官的软轿后面由皇宫正门而入。 满殿人仍旧原样儿跪着,只是不论是真哭的还是想着表忠心假哭的注意力都转到大神官捧着的金漆盒子上去了。 大神官的轿子停在宁天殿门口,两个低级神侍抬着她进去,直到睿瑶之前,东方潇然的棺旁才停下。 睿瑶等人自大神官捧着盒子进入大殿就齐齐跪下等着听诏,满殿静的落针可闻,只闻大神官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念道:“朕病益甚,托国太女东方睿瑶,尊典制,持服十五日,释服,即皇帝位。封长公主月凤君为辅政大臣,尽心辅佐,保天宁万里江山。” 睿瑶扬声道:“儿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上前接过圣旨,放在侍从早准备好的鎏金托盘中供奉在御案上。 转身即刻取礼部写好的诏书,将平日批阅奏章的朱笔换成国丧时的蓝笔,批阅用玺,下发接位后的第一道圣旨。 凤君站在御案右侧,冷冷勾起唇,底下跪着的人全部低着头,武官首位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还有文官首位的宰相海玉珍。 睿瑶即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即将称为辅政大臣的我,你们还不开始行动么? 东方睿瑛伏跪在地上等太女皇姐下旨,背上温暖的手臂离开没多久,已经开始觉得冷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却被大皇姐的冷笑吓了一笑,登时觉得从心里渗出一股冷来,眼泪都给吓回去了。 什么事情能让皇姐笑的那么恐怖? 谁知此时凤君发现了她悄悄抬头看,那冷笑立时如六月的冰雪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冲她点点头温柔一笑。 似乎是在说,跪的累吧,马上就好了,再忍片刻!仍旧是方才揽住自己哭泣的那种宠溺温柔的样子,那个冷笑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鬼上身一样! 东方睿瑛惴惴不安地垂下头去,大皇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长在深宫,虽说性子开朗跳脱些,终究不是傻子,是在些说,那单纯天真的傻气终有几分是为了保护自己。母皇驾崩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是没有想到。 如果大长公主篡位,自己这些先皇亲生的女儿必死无疑,所以,这种情况下她要站在睿瑶身边。胜了皆大欢喜,败了不过一死! 如果海玉珍篡权,只能明哲保身,睿瑶赢了,自己乖乖的就没事。想起父君说的话,只怕海玉珍狗急跳墙,掌握不了太女要换一个软弱的来捏! 她的父亲地位足够高,本人足够平庸,奶奶家权利足够大……那一个软的,照目前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是自己! 而这两种情况中,大皇姐是什么角色,没人拿的准? 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海玉珍发难,她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她是边境百姓心目中的战神、母皇亲封的“宁国公主”、辅政大臣,天宁隆瑞帝的长女。自古立嫡立长皆可,除了太女,没人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帝。 睿瑛埋下头去,悄悄瞟一眼跪在旁边垂着眼的东方睿玉,深呼吸再呼吸,头疼起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个时辰之后,八百里加急信使由定坤四门而出往天宁全境传信,太女诏命举国服丧,官员一月、百姓三天,百工俱停,停舞乐八十一天。 翁婿 宫侍手持圣旨,宣布太女诏命举国服丧,百官叩拜,山呼万岁! 睿瑶神色庄严立在御座旁边,一手虚抬示意宫侍叫大家平身,虽然还未登基,俨然已经是帝王风范。 凤君与她隔着几丈距离相望,不由抿嘴微微笑起来,小言长大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放下担子畅游天下了。 礼部官员过来主持祭拜,祭文读了一个时辰,凤君跪的膝盖发麻,仍旧没完没了一样,看看左右,官员们各各屏息静气跪的安稳,不知道有没有睁着眼睛睡着的。 她昨日激战一天,为玄乐疗伤又耗了不少力气,本来没恢复过来。 自今早凌晨即被传唤入宫,到此时已交正午,别说吃饭,当真是连口水都没喝到。早已经是头昏眼花,。 仿佛又读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要完的样子,时间变的分外漫长。凤君半眯着眼睛看站在最前面须发皆白声音洪亮的礼部尚书,老太太真有精神啊!可是您老人家撑得住,我快撑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啊!妹妹~”凤君用传音入密骚扰跪在自己前面的睿瑶。 睿瑶不会内功,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用手语道:“这祭文我读过,快念完了,再坚持一会儿!” “快完了是多久?”凤君眨眨眼睛,好想睡觉,白发的礼部老太太在眼睛里都快重影了,“五分钟?” 睿瑶指尖摇了摇! “十分钟?”眼皮需要火柴棍撑起来。 睿瑶指尖再摇! “十五分钟?”春葱般修长的指尖藏在袖子里晃啊晃,凤君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那指尖还摇! 睿瑶跪在前面觉得凤君似乎要磨牙了,赶紧比划,“半小时,啊、不!现在只有二十五分钟了! 忍一下,两顿不吃不会死人的!” 似乎钉在背上的两道视线弱下去,不由叹息一声,我也饿啊!难道就你一个饿? 凤君翻翻白眼儿去研究地砖上的花纹转移注意力,三顿不吃也饿不死!重点不是饿,是累死了,估计现在来杀手,她只有等着被砍的份儿! 祭文念完后还有规矩繁多的叩拜,没一拜一扣之间的繁琐程序都让凤君恨的咬牙切齿! 直到日头偏西,终于可以留下值守的人大家先各自回家。 凤君心里欢呼一声,飞也似地第一个窜出宫门。 百官见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衣衫凌乱,一扫之前出尘离世气质的飞奔出宫门,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悲伤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等她奔上自己宽大的马车,看清里面景象,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捋起袖子怒道:“老娘在里面受苦,你们倒是会享福本书转载16k文学瞧瞧一个个笑的眼睛都没了!” 潋琪抹抹啃着鸭腿儿的油嘴笑道:“暗蓝首领被大神官解禁,派了许多探子看着你。你平安无事,我们不乐呵难道哭么?这些吃的都是给你准备的。” 凤君早抢了一叠水晶蒸饺往嘴里填,咽下半盘子,终于缓过气儿来,问道:“神官没为难你?” 暗蓝捧着一碗熬的香浓的碧粳米粥,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妖仙,她管不着!留下我就是为了问问净雪的情况,我想以她的身份也没什么可瞒的,大略讲了讲。” “哦,呼呼~没事就好,”凤君往嘴里倒完一碗粥,烫的直喘气。转头就见潋琪又撕下一只鸡腿,盐水鸭早被柔水和小七啃的精光,连骨头都被腊月收拾干净。 当机立断直扑过去抢来,翻翻四层的大食盒,已经空了一大半,哭笑不得道:“还说是给我准备的,都叫你们几只狼分完了,哪里有我的份儿?” 柔水看看那食盒,似乎是吃的过分了,凑过去讨好滴笑,“有什么嘛,反正都快到家了,垫垫而已,姐夫肯定给你准备更好的。” “好吧好吧,”凤君揉揉她的脑袋,放下食盒。她跟小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比自己还快! 拉开窗帘,街上已经挂起了白幡,所有的酒楼都关了,只剩些经营生活必需品的小店铺开着门。 叹一声,想自己刚才离开东方潇然停灵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跟潋琪几个说笑打闹全无顾忌,果然是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半点儿勉强不来。 马车停在月府门口,凤君扶着车门愣了一刻才下来,不知道爹爹还在不在?这会儿可比知道皇帝要死时紧张多了。 走到小院门口,金霜苦着一张脸端着个托盘在门前来回转悠,一见凤君立时扑上来急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少爷早晨时候说今儿特别困,吃了早饭也没让人进去撤就睡了,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到这会儿还没起来呢,药都没喝,饭也……” 凤君一手接过托盘,笑道:“行了,交给我吧,去传饭,量多些,你主子我两顿没吃,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说罢转身就走。 金霜站在后面跳脚,“哎,我还没说完呢,乐君也没吃,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睡着呢?要不要找清羽来看看?连我也不让进去看!” “没事没事,快去传饭!”凤君头也不回,摇摇手就往里走。 金霜一步三回头,看着凤君进门,想起她也两顿没吃,又飞奔去厨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碧纱映的屋子里凉凉爽爽,微风穿堂而过。 凤君站在门口立住,屋子里的三个男人睡的安安静静,仿佛一副静止的画儿。 月天枫半躺在宽榻中间,眉目舒展,长发铺了满枕还余出大半垂在榻外面随风轻摆。煜风偎在他左边,嘟着嘴睡梦中也淡笑,玄乐半俯在他右边,脸颊下面还压着打开的书。 月天枫先醒过来,看到她站在门口,浅笑道:“傻了么?立在那里干什么?” 凤君又怔一下,慌忙放下手中托盘过来,嗔道:“怎么这样就睡了,夏日午后也着凉的!” 玄乐睫毛轻颤,费力地睁开眼,眨了几眨,忽然利索地爬起来就红了脸,飞快捡起压着的书,懊恼道:“怎么就睡了?呃,刚才读到哪儿了?” 月天枫给他理理凌乱的鬓发,柔声道:“睡了便睡了,不用那么懊恼。我也睡着了啊,明天有空重新读就是了。” 凤君搂过来给他按揉趴着压麻的胳膊,蹭蹭他红红的脸蛋,笑道:“跟爹爹不要这么拘谨,怎么舒服怎么好。啊,对了,叫爹爹没有?” “叫了……”玄乐看月天枫笑吟吟看着自己两个,愈发不好意思,转头把脸埋进凤君肩窝。 煜风迷迷糊糊往月天枫怀里拱了拱,爹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在他身边睡的分外香甜。此时听到称呼,闭着眼睛嘟囔道:“就叫了跟蚊子那么大的一声,爹爹听到了吗?” 月天枫慢慢给他胖了好几圈的腰推拿活血,笑道:“恍惚听见了,可是没听清啊!” “听见没?”凤君挑起怀里小脸儿的下巴,雪白的贝齿正使劲蹂躏樱红的下唇,凑上去蹭啊蹭,“再叫一声,不、要多叫几声……” 玄乐扭头扭不过,转身道:“爹爹,凤君欺负我……” “哎~这声我听清了,”月天枫笑着把他从凤君怀里捞出来,“多叫几声爹爹帮你欺负回来。” “爹爹、爹爹……”玄乐叫的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眼角却不自觉湿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有机会这么叫真像做梦一样啊! “好啦好啦,”凤君抱紧他,亲亲他眼角的泪,“别为难爹爹了,我自己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琨灵 “谁要欺负你?”玄乐眼泪汪汪地横她一眼,竟带了几分往日里风情万种的样子。 凤君一时看的眼睛都直了,猛力眨了几眨,还以为自那件事以后自己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玄乐这种表情了,喃喃道:“你不是要爹爹帮你欺负回来嘛,不劳爹爹动手,你亲自来就好!” 玄乐被看的脸颊着了火一般,转头见月天枫笑吟吟看着自己和凤君,越发不好意思,钻进她怀里低声道:“爹爹看着呢!别闹了!” “看着有什么不好,”凤君从怀里拔出他的脸,笑道:“爹爹正是最该看见的人。为父母者,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看到儿女过的都好。我、风儿和你在一起,过的幸福快乐,爹爹看了,才会安心!” 说着转头冲月天枫吐吐舌头,“爹爹,你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月天枫拧拧她挺翘的鼻尖,微笑道:“月皓帮我养的好女儿,这张嘴不知道用多少蜜灌成这样?” “皓爹爹养的自然是好,女儿说的都是心里话,哪里用得着蜂蜜?”凤君俏皮耸耸鼻子回嘴,声音却不由黯然下来。 自己在这边过的幸福快乐,不但见到了亲生父亲,找到了小言,还遇到了煜风和玄乐这两个相伴一生的人! 可是皓爹爹在另一个世界十八年只有自己一个陪着,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是自己,这一次已经分开将近一年时间,甚至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相见! 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是怎么生活的呢? 煜风本来趴在月天枫怀里舒服的直眯眼,此时听到凤君语调低沉,也不由地坐起来,轻声问道:“爹爹,不能接皓爹爹回来么?凤君很想他呢?我们也一直想见他啊!” 月天枫抚抚凤君的头发,温润如玉的眼眸也裹上透明的水雾,柔声道:“爹爹也想他回来……我这次出山就是为了把他带回来。” 凤君眼睛一亮,急道:“可以么?皓爹爹可以回来?我要做什么,啊!有什么要我做的?我、我……” “别急!”玄乐握住她的手,“你听爹爹慢慢说!” “你把无暇、清羽叫来,我试试用他们的力量能不能跟另一个世界连起来。”月天枫回忆当初自己的护法帮助自己探知另一个世界情况的过程,“如果可以做得到,先弄清楚那边的情况再具体计划。月皓手里应该有可以破开空间的琨灵,他就是用那个送你回来的。” “这样就可以了么?琨灵是什么?”煜风疑惑,似乎太简单了点儿。 “琨灵净雪宫至宝,传说具有穿梭空间、纵横五界的力量。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任宫主可以完全弄明白它的作用和使用方法,那力量仿佛飘忽的风一样难以控制!”月天枫叹一声,当年自己能送月皓和若儿过去实在是孤注一掷后的偶然成功。 “控制琨灵?”凤君咬咬唇,努力回忆自己被皓爹爹送来时候的情况,“当时皓爹爹让我站在一个阵法中间。” “当初皓送我回来,借助了特殊的星象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而我们现在没有,所以联络到不一定能带他回来,”月天枫皱眉,“凤君是最重要的部分。月皓视你如己出,我怕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如果你足够想让他回来,应该就会成功。” “足够想?那是多想?我希望皓爹爹幸福,希望我可以在他身边尽孝,希望他看到我的孩子。希望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日日为我担心,夜夜为我筹划,够不够?”凤君眉头也拧起来,“爹爹当初怎么送我和皓爹爹过去的?” 月天枫眼神微闪,停了半晌方低声道:“当初爹爹觉得这世界肮脏,生无可恋,你是我唯一希望。我想送你去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只要你能幸福,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爹爹!”煜风玄乐担心地一左一右握住他的手。 凤君也紧张起来,皇帝凌晨刚刚去世,爹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此时让他回忆当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恰在此时金霜领人提着几个食盒在院门口大喊:“主子,少爷,午饭准备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凤君慌忙起身道:“放门口吧,我出来拿!” 玄乐跟着打岔,“爹爹,时间早过午了,大家都没吃饭,先填肚子要紧!” 煜风也道:“就是就是,吃饭要紧。凤君少一顿就跟少了半条命一样,今天能撑到这会儿不喊饿也是难得!” 月天枫看着几个孩子因为自己一点儿语气不对就紧张成这样,不由莞尔,心里更是满满的幸福,按住也要跟着去准备的煜风玄乐道:“不要担心我,没关系!” 玄乐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抿了抿嘴就下榻去给两人拧毛巾端水净手。 煜风费力地挪着粗了不止一圈的腰坐正,小心问道:“爹爹真的没关系?心里不好说出来的话会舒服很多哦。” 月天枫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看凤君一手两个食盒提进来午饭,笑道:“孕夫不要说么紧张,对孩子不好!你说的对,先吃饭要紧。” 说着就着玄乐端来的水净手,帮煜风也擦干净,转而向凤君嗔道:“好啦好啦,你也说说他们两个,一个病没完全好,一个双身子,因为我一句话担心的饭也吃不好怎么行?” 凤君听他如此说,布菜的手也停下,认真道:“说实话,我也担心,爹爹真的没事吗?毕竟东方潇然她今早才……” 月天枫看煜风狠命点头表示自己跟凤君一样担心,玄乐眼里也带着明显的担忧,不由笑开来,从心底泛起的微笑。 若说他方才想起当年还有那么一点阴影的话,现在当真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他有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好的女婿,他能看着净雪宫一天天繁荣昌盛起来,比什么都好! “你们要记住,”月天枫把三个孩子都拉到自己面前来,对他们说,也是对自己说,“不要恨任何人,恨一个人难过的终究是你自己。当然净雪宫不是慈善堂,人若负我,你一定会找回来。但是不要恨人,最起码、不要长时间的恨一个人,不值得。” 煜风玄乐二人面面相觑,玄乐困惑道:“爹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凤君恍然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对吗?我记得另一个世界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不要为任何一个人伤心,因为不值得,值得你伤心的人永远不会让你伤心。爹爹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月天枫笑一笑,凤君聪明颖悟,比自己更加适合修炼净雪宫的心法,“我出山见了东方潇然,了却了我的一段孽缘,从此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爹爹牵挂的唯你们几个而已。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烦恼。” 暗器 凤君听爹爹说的如此明白,又想想凌晨时在宫里的情形,确实不过是来跟故人告别一样,爹爹并没有多少悲伤,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向月天枫撒娇,“爹爹害我们三个,不、是我们四个都担心死了!” “四个?”煜风嘟嘟嘴,随即恍然,摸摸腹部,笑道:“宝宝担心的踢我呢,要我对外公好一点。” 月天枫探过头去贴在他腹部侧耳听听胎音,微笑道:“确实是个健康好动的宝宝,我这次出来一定要看着她出生。” 玄乐看煜风甜蜜的笑容,为他高兴之余不禁有些黯然,才有些伤神凤君就贴上来,抱着他低声道:“养好了身子也早早给我生一个吧!” 煜风笑着接道:“就是呀,昨天算是因祸得福,清羽说你体内的淤血一次吐了出来,内伤大概这两个月就能全好。外伤也都好尽了,要个孩子给这宝宝做伴儿吧。” 玄乐有悲有喜,不知道说什么好,近来笨了许多呢!以前做花魁的时候迎来送往巧舌如簧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月天枫柔声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们都还年轻,不会只要一个孩子。多花些时间把亏了的身子彻底养好是正经。内外伤表面是好了,失了的元气可不好补回来。” 玄乐心里一暖,爹爹什么都想着自己,其实只要能一生守在凤君身边,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凤君的孩子,不论是谁生的都一样。 眼见这刚好起来一点儿的气氛又凝重起来,凤君急忙分了筷子盛饭,嚷道:“今儿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压抑起来,吃饭是正经。我可是凌晨起来到现在就吃了一碟蒸饺,前心贴后背好一会儿了!” “谁还拦着你吃饭不成?”煜风嘴里嗔怪,又心疼的不行,盛了汤换下她手里的米饭,“先喝碗汤暖暖胃,别吃急了消化不了积食!” “你夫人那胃是铁胃,吃下什么都能消化的了!”凤君乖乖地接过汤捧着喝,仍旧笑嘻嘻地跟他斗嘴。 玄乐仔细地捡了爽口小菜趁她喝汤的间隙一口一口喂,看着两人斗嘴也觉得开心。 月天枫捡两样全素的蔬果菜肴进口,笑眯眯道:“乐,这样下去凤君会给你养出坏毛病来!你人不能惯着!” “我知道,”玄乐有些羞涩地垂着头,仍旧喂凤君吃,细声道:“可是我就愿意惯着她呀!” 此言一出,另外三个人都笑起来,煜风拿筷子点着凤君的脑门道:“啧啧,听见没听见没,世界上有个人就愿意惯着你,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凤君知道他舍不得用力,不闪不避任他戳,皮皮道:“我一直以为世上有两个人愿意惯着我一辈子,谁知是我想错了。原来只有一个!” 玄乐飞快地瞟一眼煜风也烧红起来的脸色,忍不住促狭道:“我也以为风哥哥是惯着凤君的,一直跟你学着呢!没想到竟是学错了!” “爹爹~”煜风红着脸拉长声音往月天枫怀里躲,“他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孕夫,你也不管!” 月天枫一笑,“我看着你们高兴就行,这点小事不能劳动我大驾!” 煜风柳眉一竖,坐正了威胁道:“好啊,你们三个一伙儿了,真以为我是病猫呢!再欺负我、我就,嗯,我就、不生宝宝!” 玄乐先捂起嘴,从指缝里含糊道:“风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君恕罪,我把嘴堵上,再也不说了!”凤君捡个皮薄馅儿大的包子把嘴塞住,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好笑。 月天枫也少不得配合,抿抿嘴打手势示意自己也没话了! 三个孩子看他也这样,终于憋不住齐齐笑出声来。 煜风道:“天天这么开心就好了!就是不知道爹爹能在这里陪我们多久?”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月天枫对于分离倒是从容的很,笑着安慰几个孩子,“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终究是你们啊,父母和儿女迟早都是要分开的。再说我就算走也就在天外天,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可以。” 听了这话,几个人的脸色才好起来些。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到了傍晚,凤君抚着吃的饱饱的肚子满足地出叹一口气。 晚霞烧的半边天都火红火红的,远看如精致的云锦,花纹翻覆热闹。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温暖的光里,煜风歪在榻上看书,爹爹和玄乐对坐品茶,屋子里仿佛连空气都是安静温柔的。 虽然明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还是会希望永远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情况也会像那烈焰一般的云海一般翻腾起来了,只是,她们可不会像云海一样安静地熄灭下去。 刚才暗蓝又传睿瑶的信息说丞相海玉珍去太女府探望儿子了,要自己想想办法。 睿瑶宠夫君只怕在全天宁都是出名儿的,海玉珍的小儿子海沧澜不但是太女正君,而且刚刚为睿瑶诞下女儿,一旦太女登基,必定会被册封为凤后。 只是据说海沧澜见过母亲之后精神情绪都不好,这时候,她是想干什么呢? 凤君皱眉,睿瑶舍不得海沧澜夹在母亲和妻主之间,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怎么算都是外人。夫妻之间的事儿,别人帮不了。 而大长公主身边的黑蔷薇嫡系杀手似乎有一部分开始撤出定坤了,她才不信东方涵语会死心放弃,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那些杀手走的地方实在太散,虚虚实实,至今还没给人理出重点来。 ……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就越*越近,最后不由睡过去了。 屋里的三个男人互相看一眼,轻手轻脚地挪到院子里纳凉下棋,玄乐在外面坐了片刻,见夜风一起,忙不迭地进屋看她是不是冷。 凤君一身中衣给扯的甚为凌乱,衣带散开,领口敞着露出半边雪白的酥胸,眉头在睡梦中都紧紧皱着。 玄乐红着脸去给她掩衣襟,指尖捻起盘扣还没扣上,冷不防被凤君反手拉倒扣在怀里,周身都是她的气息,侧脸贴在她肩胛那里仿佛着火一样,紧张道:“衣服、衣服……” 凤君眼也不睁,摸索着把中衣褪了丢在一边,仍旧不松开玄乐,嘟哝道:“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玄乐微微挣几下,见凤君只是顺着调整姿势,抱的稳妥舒服,就是不松手,索性也不挣扎了,躺稳了闭上眼,也睡一会儿好了。 最后一线天光也隐到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后面,弯弯的月牙从云层后面钻出来。 没了酒肆妓馆,定坤的夜异常的安静,夏日里天黑没多久,中央大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百姓们都乖乖呆在家里,门前的灯笼一律罩上了白布,夜风吹过不免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潋琪揣着睿瑶的手信和柔水疾步从太女的府邸出来,柔水走了几步就跟她越贴越紧,小声道:“潋姐姐,我有点儿害怕~” 潋琪看她微白的脸色,忍不住促狭道:“喝,你一个人在栖凰山里乱跑都不怕,这里四面都是人怕什么怕?” “可是她们都缩在房子里不出来,明明都是人却觉得像没人一样,安静的只剩风声了,不是更可怕!”柔水亦步亦趋地跟着潋琪,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四处乱看,声音越发低下去,“喂,你不觉得,这地方比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可怕多了?” “是,随时都能跳出杀手来!”潋琪索性拉着她使上轻功往月府飞掠。 柔水是襁褓中的时候就被带到净雪宫的,这还算是头一回下山,对她来说,思想复杂的人比动物更可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同时,在山中和天地动物亲近久了,她对危险也有近乎野兽直觉的感知力,她觉得怕绝对不止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 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长公主的亲信,最近似乎又在太女府出没的次数太多了些,这些理由足够她们把自己当成目标了! 但奇怪的是,她们开始加速之后,仍旧只是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姐姐,跑的太快了吧,这里可是大街上!”柔水紧张地打量着时不时掠过的细长的小巷子,巷子深处闪闪烁烁的灯火怎么看都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一个人都没有的大街,你就当它是没人的深山老林好了!”潋琪脚下飞快,连大气都没喘一个,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阴影暗处。 风声过耳,树叶哗啦啦的一阵轻响,夹杂着两声异常的铁器轻响。 柔水、潋琪同时转身跟对掌借力向相反的方向跳开,两只极细的钢针从两人方才的位置飞速掠过插进附近的旗幡里,尾端幽幽闪着蓝光。 两人对视一眼,暗器都发出来了还没感觉到杀气,果然是个高手,二话不说,再提速往月府赶。 潋琪直到跳进月府大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琢磨为什么没人追击,又少不得被轮值的姐妹嘲笑一番狼狈。 太女遇刺 凤君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人声吵醒,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煜风、玄乐都不知道起来多久了。 拉开淡绿的纱窗往外看,整个月府沐浴在夏日的晨光中,空气都明亮了几分的感觉。 凤君跳下床伸伸懒腰,迎着晨风觉得神清气爽,拎起洗脸架上的铜盆出去打水。 院子里的人齐齐转头看她,听松和几个年纪大的人都哭的眼眶红肿,月天枫坐在他们中间仍旧笑的风轻云淡。 凤君给那几个红眼睛看的后背发毛,想来定是怨自己不告诉他们爹爹还在世的消息,尴尬地抬手挠挠蓬乱的长发,笑道:“你们接着聊、接着聊……不用在意我。” 听松叹口气,天枫少爷说了是他不让透露,自己虽然心里难受,却也不能责怪什么,有些怨气地转头继续跟月天枫低声说话。 月天枫笑笑,柔声道:“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当年要不是在天外天闭关无法出去,我一定会给你们消息的。” 其实他的伤直到凤君回到这个世界仍旧需要每日打坐调息,到近期才算是全好了。 听松拭干眼角的眼泪,握着他的手一下不敢松,哽了半天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煜风此时带着几个小厮抬着食盒进来,讨好地朝自己爹爹笑笑,希望他不要生自己的气。 他知道自己爹爹跟依竹、惜兰叔叔当年都是天枫爹爹的贴身侍从,感情堪比亲兄弟,自己知道了消息瞒着他们确实不合适。 小心看了众人神情,一边吩咐摆饭一边道:“爹爹,用饭吧,时候不早了。” 凤君端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让玄乐给束头发,也堆着笑劝慰道:“总之大家没事就好。还是先吃饭吧,虽说是夏天,凉的吃多了总是不好。” 听松一想自己大早过来就看见月天枫,他跟自己说话说到现在,饭也没吃,手忙脚乱地摆弄桌子上的盘子碗,紧张道:“是了是了,少爷肯定饿了吧,听松还记得您喜欢吃香菇素馅儿的汤包,我去给您做去。” “不用特别为了我忙,”月天枫拉他坐下,柔声安抚道:“我们兄弟十几年没见,说说话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吃你做的包子。” 听松坐下,仍旧像以前一样给他盛粥递筷子,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眼泪又忍不住下来。真不知道少爷是受了多大的罪! 几个小辈儿陪着笑脸努力活络气氛,凤君一边安慰听松爹爹,一边计划着怎么早日把皓爹爹带回来,同时还狼吞虎咽往嘴里倒吃的,忙的不亦乐乎。 才吃到一半,潋琪风风火火从从外面回来,叫了凤君出去交给她睿瑶的手书后又悄声汇报昨晚遇袭的事情。 凤君对遇袭的事情不甚在意,只要大长公主好好的一天,她们就一天不会消停,只是看到睿瑶的手信,越看越心惊,眉头紧紧拧起来。 琢磨了一下问潋琪,“昨天你离开太女府的时候,睿瑶有什么异常吗? 潋琪瞧那信上弯弯曲曲的不知是哪种文字,不过看凤君的神情也知道没好事儿,仔细回忆道:“没什么异常,就是疲累些。她跟您一样也是一日一夜没休息了,疲劳些也是正常的。” 又想一想补充道:“总是揉额角敲头,应该是头疼。我看宫里的都是庸医,要不要咱们府里医生去给她看看?” 睿瑶说最近总是神思恍惚,记忆力也差了许多,工作量营养上都没问题,所以疑心自己中毒。谁能透过自己的监控去给睿瑶下毒呢? 凤君揉碎那张用英文写着几行字的手信,沉吟道:“我亲自带清羽去吧,你去跟逸雪姐姐再仔细研究下府里的安全工作和侍卫轮值时间分配,估计要出大事儿了。” “放心吧,有净雪的女儿在,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潋琪俏皮地眨眨眼,一溜烟地跑走。 凤君这边回院子跟众人招呼过,进去换了一身素服带清羽出门。 两人才走到大门口,就有太女府的侍卫飞跑来报,道是太女被人下毒,在宫门前毒发栽下马,同时遇刺,此时已经伤重昏迷。 睿瑶被刺杀前曾大喊:若她有事,传位长公主,百官都需敬服,尽心辅佐。 “你说什么?”凤君一把拎起那传令兵的领子大喝。 女兵被她吓的浑身一抖,缩着脖子道:“回殿下,太女遇刺,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凤君松开她的领子,往前迈步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脑袋里几个大字不停的闪:睿瑶遇刺!睿瑶遇刺!睿瑶遇刺!!! 想到另一个时空的小言已经因她身死,这会儿连还魂穿越的身子也遇险了,不由脑袋一片混沌。 此时掌心一凉,清羽微凉的小手适时拉住她,脸上满是关切担忧,“我们立刻去皇宫,应该救的回来!” 凤君猛力甩甩头,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不管是大长公主也好,宰相海玉珍也好,碰了她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下也顾不得服丧期间不得纵马的规定,一声呼哨招来骜雪带着清羽就往皇宫飞奔。 骜雪神骏异常,在空旷的中央大街上奔到皇宫门前也不过片刻时间。 不知道睿瑶遇刺前喊的那一嗓子声音有多大,有多少人听见。此时宁天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眼见凤君纵马过来,齐齐跪下去,竟没一个人阻拦她在大内纵马。 凤君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的瞬间就已经看清各部官员数目,心里不由一紧。 果然,本该站在武官首位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已经不在了,仔细看,她平日过从甚密的部下也少了很多。 睿瑶被就近放在御书房,素服的御医和端着各种用品的侍从进进出出,整齐有序静默无声。 凤君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御医正拿剪刀剪开她前襟的衣服,睿瑶左胸上插着半截匕首,半边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凤君一个健步过去,却不敢惊动手都微微颤抖的御医,静静立在旁边,看睿瑶脸色惨白,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下唇,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握住,气都喘不过来。 睿瑶从六岁起就跟她在一起,两人比有些家庭的亲姐妹关系还好!这个十二年如一日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女孩,早已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虽然看似是凤君一直照顾她,但是如果没有睿瑶,凤君不敢想象自己本就异常的童年少年会怎么过去。 这到底,她还是不够、不够强,所以才造成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遇到危险,全都救不了! 暗蓝忽然心语报告,大长公主东方涵语及郡主东方梦蓝自定坤南门而出,手持先皇御赐金牌,辅凤卫没拦住。 凤君握起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疼痛感能让她更快冷静下来,指令一个个通过心语传讯让外面的暗蓝发出去。 月府全面戒备,派人严密保护太女的正君侧君女儿,所以暗哨转明盯紧一切曾今跟大长公主关系密切的人,净雪宫所有地方分部派出侦查监视大长公主等人踪迹! 清羽没注意到她神色越来越严峻,只是耸耸小鼻子闻闻空气中睿瑶的血腥味,眉头也皱起来,不动声色的用隔空取物捻一滴刚从她刀口渗出的新鲜血液仔细看,果然有问题。 血腥味儿里有主子的味道,清羽一回头,看凤君拳头握的掌心都被划破了,急忙用力掰开,心语道:“主子镇定,太女是中毒了,好在下毒人似乎不欲害其性命,只需费些功夫即可。那胸口刀伤,嗯,有些蹊跷……” 蹊跷?凤君上前一步,探头细看,睿瑶半边前襟都被血浸湿了,依照刀插入的位置深度和刀刃和伤口的接触面,似乎不该流这么多血。 御医觉出长公主站在自己身后紧盯着自己,一时紧张的浑身直抖,半天都剪不开睿瑶胸前的里衣。她拿不准是不是该救太女。如果太女死了,长公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不是吗? 凤君看睿瑶被她的动作弄的眉毛拧的更紧,终于不耐烦,一把推开她喝道:“笨死了,再慢一点儿太女流血也流死了!傻愣着干什么?手里东西给我!” 那御医急忙递上自己手里的小巧剪刀,跪下垂头不敢说话,肚子里不停念咒,长公主做什么我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头低的恨不得扎进花岗岩的地砖里。 御书房其他的众人一见凤君发怒,也诚惶诚恐地跪下去,全体脸贴着地目不斜视。 凤君斜睨她们一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混蛋肚子里一定都在腹诽,不知道长公主要对太女做什么,皇家出了这种事儿,周围的人都是要被灭口的! 苦肉计 凤君干净利落地剪开睿瑶前胸附近的衣服,最里面的一件凤纹的白缎子肚兜也是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片,正要接着剪,忽然看见睿瑶睫毛颤了颤,立时停手。 清羽悄悄报告,刀入前胸寸许,伤无大碍。 睿瑶费力半天,终于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唇语告诉凤君,不要剪…… 凤君急朝后面大喊:“太女醒了,参汤端来!” 众人一愣,不是“太女死了”? 愣完立时乱哄哄的东跑西撞,端水端药通消息。 殿前通传此时长声唱道:“太后驾到----” 凤君头立时大了,睿瑶似乎有什么计划或者隐情对她说。太后是凤后的时候看她就不顺眼,这会儿不把她立时赶出去就是意外了。 睿瑶因为中毒的关系头晕晕乎乎的,正想着跟凤君说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计就计的大计划,父后竟然来了! 她最受不了男人眼泪,恍惚这身体记得以前摔一跤父后都要红眼睛,这回浑身是血,受了伤第一个通知的还不是他,指不定怎么闹呢! 当机立断,头一歪继续晕倒,凤君宠她,肯定会让她歇着的。 听凤君一声无奈的叹息,摸摸自己额头,塞过来一颗药丸,睿瑶闭着眼睛吞了,果然身体舒爽很多。 太后身后跟着大队人马疾步进来,见一屋子御医都跪着,凤君带着个小童抱着药箱站在御书房的卧榻前,一时有些怔然。 他不是没跟睿瑶提起过太过相信月凤君的事情,可是睿瑶一口咬定,命都可以换给她,并且不说理由。 后来的也有很多事情证实了月凤君事事为睿瑶着想。 只是她把睿瑶的侍卫都换成她的人,帮睿瑶选了许多人才,谁知道这些人里哪一个是可信的。不定哪一天,哪一个就咬你一口,一口致命! 隐约看见凤君手里捏着块血迹斑斑的布片,只要一想到睿瑶可能遇害,连呼吸也不能了,胸口一阵阵发疼! 凤君看着他脸色青白,捂着胸口似乎不敢往这边看,也起了恻隐之心,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试探道:“您,没事吧?”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太后眼圈红红的扑过来,到了近前看见睿瑶上半身衣服上全是血,眼泪就止不住了,颤颤地握住睿瑶的手,觉得脉搏跳动还算有力才镇定一点儿,转身冲跪着的御医喝道:“一个个跪在那里干什么,都是死人吗?”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直到觉得要是再不出声太后就要杀人了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上前抖着声音道:“臣、臣等,医术不精,长公主殿下正在救治!” 凤君接道:“睿瑶没有大碍,请您放心,”看了看他难过心疼的神情,又补上一句,“我保证!” 太后看她半晌,转身命令道:“没用的人都给哀家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派人请秦知理来。” 御医侍从们飞快地退出去,御书房瞬时空了一大半。 方才那个胆大的御医又被推上来颤颤巍巍道:“臣等早已差人去请,可是回报说秦院首病了,卧床已经五天。” 睿瑶的贴身随从大着胆子上前道:“长公主殿下是神医弟子,上次也解了先帝的毒。太女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太后狠狠瞪她一眼,直瞪的那女孩缩着脖子退下去,才转头冷淡道:“那就麻烦长公主了!” 凤君也不计较,笑着上前给睿瑶剪伤口附近的衣服,锋利的剪刀挑起缎子肚兜,瞬间就划开一个口子,眼见肚兜内侧似乎掖着什么东西。 指尖触及湿滑的不像是人的皮肤,凤君眼睛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地恨恨磨牙,死睿瑶,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跟她装。 转身飞速地写了两张补气养血的方子交给屋里睿瑶的随从让她去吩咐太医按方取药,并且一定要从头到尾盯着。 那侍从也知道自己主子是中了毒的,这回可不能再着道儿,当下接了方子郑重地揣好出去找可信的太医抓药。 太后也看见睿瑶衣服里的异常了,是以看凤君支使走了睿瑶亲信,又用各种不同的理由让书房里的其他人离开,都没有说什么。反而用人多空气不畅为由把自己的亲随也都撵了出去。 凤君点点头,好歹是亲爹,怎么说他也是向着睿瑶的,就不要瞒了吧,于是戳戳睿瑶的脸蛋道:“没外人了,起来吧。” 太后听这话语气,吃了一惊,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竟跟别人更亲些!又见睿瑶果然睁开眼朝自己歉意一笑,只觉得百味杂陈,脸上的神色不由更难看了。 凤君手脚利落地从她胸口把那个储血的轻薄皮口袋拉出来,拎到她眼前,“解释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完手也不停,拧了温热帕子给她擦胸前的血迹,匕首入肉不知道有多深,怎么也要先拔出来才好。 睿瑶疼的呲牙咧嘴,抽着冷气可怜兮兮道:“姐姐,我都这样了,你还狠得下心来审问我!” “说重点!”凤君砰的一声把手巾砸进水里。 太后握着睿瑶的手一紧,这月凤君竟然敢如此对未来的皇帝!只是见她给睿瑶洗伤口手脚始终轻轻的,透着十足的关心,睿瑶也像是没什么的样子,终究是忍下来了。 睿瑶一看她眼睛红红的,立时老实了,她知道,这世上估计没谁比凤君更担心自己了,下次再也不敢吓她了。强撑着笑脸努力道:“我不是传信告诉你自己似乎中毒么?” “嗯……”凤君洗干净了手巾,再从清羽的药箱里拣出一颗止血研磨,看也不看她。 “我想等着她们来捣乱,不如我主动出击,于是今早安排了人假装刺杀我!” “胡闹!”太后本来看着她胸前插着个匕首,三魂七魄都不在原位,听得她安排人刺杀自己,忍不住骂了! “自己安排的人为什么还会受伤?”凤君语气倒平淡了,甚至还抬手示意太后冷静些。 睿瑶忍着胸前的疼痛尽量简略道:“没想到在路上毒发了从马上栽下来,不巧又来了另一帮真正的杀手。匕首是我自己扎的,混乱中没控制好力道!” 凤君面无表情地从自己坐的凳子上站起来,端着药粉来给准备给她把匕首拔出来,凳子一阵噼里啪啦碎成小木条! 睿瑶偷眼看看,识相地闭嘴! 她哪里想得到混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扎深了!原本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一回苦肉计又没什么损失。 何况自己胸部起码罩杯,匕首扎进去半寸无非是皮肉伤,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谁知混乱中力道没控制好,竟然扎进去一寸半。 最开始当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还琢磨上一回死了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一回不知道会到哪里?夫郎孩子凤君肯定会帮她照顾好,连遗嘱都用不着写! 好在凤君借给自己的几个月府侍卫及时赶到,这条小命儿算是安全了。 而且大长公主果然从定坤出逃了,可见那些真杀手就是她派来的,可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收拾她了! 凤君一声不吭地给睿瑶伤口附近上了有麻醉作用的药,向太后道:“我要给睿瑶把匕首拔出来,可能会有些吓人,您转转头吧!” 睿瑶也抽着气道:“父后您坐到御案后面吧,别吓着了!” 太后正被她二人之间奇异的互动弄的莫名奇妙,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仿佛是陌生人一样! 他只想问,你就真的这么相信她? 可是月凤君理所当然的语气,睿瑶理所当然的认同都让他说不出话了,只红着眼睛握了握睿瑶的手站起来立在一旁,并不离开。 凤君再检查一遍针线、棉布、药粉、热水、剪刀……一切齐全! 睿瑶瞪着她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固定,苦笑道:“姐姐,快点儿吧,本来我不害怕的,给你这一道道工序弄的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闭嘴!眼睛也闭上!”凤君绷着脸,出指如风地点了她的穴道,其实这样就可以让她不要乱动。不过她是受过唯物主义科学教育的,点穴的科学原理还没人研究出来,绑起来比较放心。 太后也不转头,看着凤君用块棉布捂着,利落拔出匕首,接着捻起早准备好的针线飞速把睿瑶的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然后上药包扎。 她只带了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小童在旁边递东西,整个过程不过半刻! 世上,竟有这种治外伤的方式么? 睿瑶在包扎时候就睁开眼,麻药起了作用也不疼,笑嘻嘻问:“缝了几针?会不会留疤?” 太后又是一愣,睿瑶也知道要缝针? 凤君白她一眼,“你当匕首有多宽?三针,不过口子太深,十日内躺着尽量不动!否则长歪了可不怨我!疤痕?你一个女人计较这个干什么?” “我怕沧澜他们看见难过!”睿瑶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也知道别人会难过,捅下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凤君点着她的脑门,戳、戳、使劲儿戳!气死了! 睿瑶转着脑袋躲避,可算注意到自己父亲青白的脸色了,一时间愁住,不知道怎么安慰,“嗯,父后,您不用担心,我、那个,其实,呃,还是等我好了好好跟您解释吧……” 太后叹息一声,这两个人的亲密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三个人里仿佛他这个当爹的才是外人! 本来女儿脱险是该笑一笑的,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好好歇着养伤吧,什么事情都等着你呢!” “父后放心,大长公主的事儿……”睿瑶回一句,想起自己前些天无意中听到的纠葛,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太后摆摆手转身慢慢出去,身影疲惫异常,“后宫不得干政,你看着办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怎么了?”凤君左看看太后离去的背影,右看看睿瑶奇怪的神情。 “我该用说来话长开头么?”睿瑶想抬手挠挠头,不慎挣到伤口,疼的直抽气! 胭脂 凤君连忙上去扶住,急道:“算了,没力气就别说了,反正没什么我查不到的。你给我好好歇着是正经儿。” 睿瑶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能睡得着吗?” 凤君取了宫侍准备好的衣服亲自给她换上,完了坐在旁边,严厉道:“给我乖乖睡觉,我就守在你旁边。” 睿瑶用力挪了挪,挪到贴着她了才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吧好吧,我睡觉。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似乎有你在就是天塌了我都不用担心。我很没用是不是?” “说什么傻话,东方潇然病这半年,天宁的政务都是别人处理的不成?”凤君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在这个世界的天宁国名垂青史。” 睿瑶拉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姐姐、姐姐……呵呵,能这样叫真好!名垂青史?不稀罕……” 凤君一愣,看着她血色尽褪的唇,实实在在心疼起来。这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那么孤单啊! 想起很小的时候,小言的父母总是在不同的城市出差。 小小的她一个被放在家里,烧的嗓子都哑了保姆仍旧是睡的雷打不动。小言只有给自己打电话,八岁的自己半夜爬起来让爸爸准备药再带自己到一公里路外的她家。 门敲破了都不应,小言没力气到楼下穿过院子开门,只能给自己打开二楼的窗户,自己翻墙进去爬到二楼开门出来带她去医院…… 然后是形形色色的保姆,一个一个换过来。但是,你指望哪一个人照顾一个父母一月见不了几次,没有任何亲戚在附近的又体弱多病的小孩子尽心尽责?没有卷了钱物再把孩子拐走就不错了。 小言曾经笑称自己用过的保姆要论打来计算,完全可以开一个中介公司了。 这种话,每听一次就难过一次? 凤君咬唇,东方涵语,你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才一动杀念,睿瑶忽然道:“东方涵语,不能死……” “你怎么还不睡?”凤君腾出一只手看潋琪等人送来的文书,“她动了我的人,还不止一次,有什么理由不死?” “伤口疼,哪里睡得着,本来大早晨的也不困。”睿瑶顿一顿,慢慢讲东方涵语的事情。 其实是再俗套不过的故事,东方涵语的父君与太后家有些姻亲关系。他们两个,很小时后就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谁知在东方涵语成年之前,太后就被选秀进宫做了太女正君,继而封为正宫凤后。 东方涵语心灰意冷,远走边疆带兵打仗,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 凤君只觉得满头黑线,真狗血的宫廷剧,不觉又疑惑,“那跟她追杀我有什么关系?她要篡位,二十年前东方潇然立足未稳的时候机会大的多吧?” “因为她认为你会危及我的地位,”睿瑶沉吟一下,“我派人调查,似乎当年她也是知道你存在的皇族成员之一。” “你不会是她跟太后的孩子吧?” 睿瑶也一头黑线,“我当然是东方潇然的女儿。父后其实比较爱母皇,他自十多岁起就因为男女有别没见过东方涵语了。说起来,东方涵语才是最可怜的,单相思加一厢情愿!” “世界上有这么傻的人?”凤君低头对上枕着自己大腿的睿瑶的眼睛。 睿瑶无奈地皱眉,“爱情是最难理解的东西,不要再逼我说其他更文艺的解释了!” 凤君也愁了,“那今天刺杀你的事情呢?还有她这个时机从定坤出走,完全可以定罪是谋反?若说是为了你,我可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睿瑶药力上来,觉得脑袋里此时完全是一团浆糊,昏昏沉沉道:“我醒了再跟你讨论……” 凤君扯过薄被给她盖上,也不挪地方,仍旧半*在卧榻上看折子。任外面跪着的一干人肚子里千回百转,就是不露面。 直到午时将近,潋琪带着暗蓝并几个宫侍抬着食盒进来,翻翻她右手边小几上几堆分好的折子,低笑道:“主子您呆屋子里倒是舒服,外面大太阳地里可跪晕好几个了!” “我也没说不许她们休息。”凤君也压着声音,睿瑶受伤到现在两个时辰都没发烧,情况还好。 暗蓝宽大的袖子一翻,掌心托着个小小的笼子举到面前。笼子里一只不过两寸长褐黄毛皮的小耗子晕晕乎乎的瞎晃悠,不时撞到笼壁上,似乎也不知道疼,爬起来接着脚步虚浮的晃悠。 “这小老鼠怎么了?”凤君一低头,正是睿瑶给吵醒了。 “回太女,”暗蓝心疼地看着笼子里的小耗子,“这小家伙儿疯了!” “它怎么疯的?”睿瑶本来就拧着的眉毛挤的更紧了。净雪宫里这些妖仙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暗蓝掌管天下情报,不会无缘无故给她看一只疯了的耗子。 凤君点点她额头,“皱什么眉毛,年纪轻轻弄的一脸褶子。午饭时间了,要吃什么吗?” 暗蓝把那只小耗子抓出来,喂了些不知是什么的粉末,看着它睡着了,又放回笼子才向众人解释道:“它中了跟太女一样的毒!” “咳、咳咳……”睿瑶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咳的胸口刀伤撕心裂肺的疼。想想那小耗子的表现,分明是个白痴,怒道:“在哪儿查出来的?谁下的?” 凤君给她顺好气,“你再乱动我就点了你穴道让你当僵尸!” 睿瑶乖乖不敢动了,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暗蓝,只等她一说出来立时把那下毒的人抓出来也弄成白痴。 暗蓝踌躇了半天,瞧瞧睿瑶神色,再看看凤君神色,支支吾吾道:“太女的食水都没有问题,凡接触的衣物、起居用具、花草、动物……” 凤君也不耐烦了,“你直接说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毒是哪儿找出来的?” 暗蓝一看她也急了,不由抱住怀里装着小耗子的笼子站直,用最快速度道:“回主子,在太女正君的胭脂盒子里!” “说说什么?”睿瑶一愣,脸色又白两分,胸前的棉布绷带上眼看洇出血来,“沧澜他……” “你先别急,听她说清楚!”凤君飞快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又喂了一颗药,才转向暗蓝道:“海沧澜对睿瑶一往情深,又刚刚诞下女儿,没道理害自己的妻主。你细细讲明白,有没有其他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是,”暗蓝飞快地把小耗子揣回袖筒,回道:“你要查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平日里一切吃用都是检查的,今日的仍旧没有问题。一个时辰前这只小家伙检查到太女正君妆台上盒子里的胭脂,舔了一口,就这样了。根据其他孩子们的消息,这个胭脂是正君的陪嫁小厮包办的,应该是他娘家人捣的鬼。” 睿瑶松一口气,不是沧澜主动害她就好,可是、“我又不用胭脂,怎么中的毒?” “那个,嘿嘿~”暗蓝这回笑的颇为暧昧,“您不是有个习惯,每天出门、回家,还有睡前、醒来,以及……咳,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逮着正君侧君就贴上去亲亲?”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着她笑的十分诡异。 “呃,那个,你监视我监视的也太细节了吧?”睿瑶苍白的两颊泛起一阵血红,是有这么一回事,还喜欢在那两个细滑的脸蛋上咬咬。 “不是我太注意细节,”凤君笑嘻嘻往嘴里丢个丸子,“你那点儿爱好太女府阖府的人都知道,我不知道岂不是失职了?” 睿瑶无话可说,想想这种事儿都被人利用,不由恨恨的磨牙,都给我等着! 对袖 凤君等睿瑶也用了午膳,才叫外面侯着的官员进来回话。 近日并没有什么大事,或者说大长公主才跑出定坤,大事还没有开始。所以无非是几个礼部、户部官员进来请示皇帝大殓的程序、用度。 凤君垂着眼睛一边看折子一边听她们絮絮叨叨那些繁琐的准备、礼节,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按惯例都要过来汇报一遍罢了。 只是那几个年纪不小的官员吓得不轻,至于原因,在榻上的太女身上。 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最后跌下马的太女这会儿醒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躺在长公主的腿上睡的舒服。 睁着眼睛听她们汇报却没说一句话,官员们不知道在太女清醒的情况下该向哪一个请示问题。 凤君才不管她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小九九,简单看了一下账目就吩咐,“全部准了,还有什么事情今晚送到月府处理。都下去吧。” 官员们跪着不敢动,为首的一个支吾道:“众臣担心太女安危,不知那个……”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睿瑶不耐烦道:“眼睛长着都是出气的吗?我在这儿好好的没人看见?还是、你们比较希望我有什么事儿?” 几句话说的众人抖的如筛糠一般,大夏天的出了一身冷汗,慌慌忙忙磕头出去。 退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太女语气软软,撒娇一般道:“胸口又疼了~” 另一个清朗声音立时接道:“谁叫你喊那么大声儿,活该!” 虽然听着是骂,是个不傻的都听得出语气里的宠溺,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想起那个太女和长公主是对袖的传言,背上的冷汗不约而同的有渗透内衫向外衣发展的趋势。 凤君听着几人似乎顿在御书房门口,侧身喊道:“几位大人还在?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 此言一出,大家一个个跑的飞快,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凤君低头捏捏睿瑶的鼻子,笑道:“你故意的?” 睿瑶笑的狐狸一般,压低嗓音愈发的娇柔,“姐姐~~~” 两个字给她叫的九曲十八弯,听得凤君一身鸡皮疙瘩,抖了几抖,心领神会,“确实这样效果更好,你刚才怎么不用?” 睿瑶嘴一瞥,“礼部有几个年纪大的,我不想这会儿把干活的人吓出心脏病!” “哦,给她们多少时间调整情绪?”凤君慢条斯理的喝一口茶,隐隐也升起几分恶作剧的心思,她和睿瑶很久没这么玩儿了。 “一个时辰。”睿瑶勾唇浅笑,“一会儿回太女府,你抱着我出去。” “今日就回太女府吗?” “怎么说我也是没登基的太女,住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再说,我还有点儿担心沧澜……” “明白了,”凤君小心把她往里挪一挪,自己也躺下,“公主抱出去,可以吧?” “求之不得……”睿瑶*在她的肩窝闭上眼睛。 两姐妹午睡醒来,外面天已经阴下去,潋琪守在外面报告,“车马已经备妥,太女殿下可以回府了。” 凤君隔着窗子问:“各位大人都走了吗?” “除了有差的全在了,”潋琪轻笑,“都是天宁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等着见太女一面呢!好几个哭的老泪纵横,言道是不确定太女安危不放心。” 凤君正给睿瑶检查伤口穿外衣,听这话也笑起来,“好吧,咱们就出去给她们证明下你还没有被我害了。” 睿瑶有气无力地任她折腾,“去吩咐外面的大臣们,本太女要回府,想见识的都到大殿前面站着去。” “属下遵命!”潋琪乐呵呵地摇着扇子走了,一路上忍不住冲小宫侍抛个媚眼儿,心情好的不得了。 主子好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潋琪到朝房里把睿瑶的话换个口气一放,本来嗡嗡的讨论声立时大起来,众人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整理官服按品阶出去。 跪了不一刻,就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绣着精致墨竹的白色缎靴穿过众臣直到宁天殿最前面。 想都不用想,能穿这种靴子的满天宁的官员中只有长公主月凤君。不是说太女要来吗?怎么是她? “众卿平身----”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猜想。 跪着的官员纷纷起身,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所有人宛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定在当地,几个控制力不好的大力吸了几口气,满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眨眼再眨眼,她们没看错,太女是被长公主横抱在怀里!! 六月的天气所有人忽然觉得一股冷风从大殿穿过。 凤君绷着脸,声音清冷,“诸位大人都怎么了?” 睿瑶脸色惨白地*在凤君胸前做娇弱可怜状,气若游丝地道:“诸位大人都放心吧,有长公主妙手回春,我不日就能康复。这会儿各归各位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众臣诺诺应声,正要告退,前面的几个站的近的忽听太女柔声道:“头晕~” 长公主立时侧头用脸颊贴在太女额头试试,贴完了眉头立时拧起来,“发烧了,要快些回去吃药……” 凤君说话声音不小,连殿上已经退到门口的朝臣也站住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宰相海玉珍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砸了一样又晕又疼,明明自己儿子是很得宠的,今年才生了第一个女儿,这太女怎么看也不是个对袖啊! 可是今儿这表现,跟长公主的神态分明就是、就是…… 海玉珍擦着冷汗转头看看站在坐在旁边的大神官,神官笑的高深莫测! 凤君抱着睿瑶大步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去试睿瑶额头的温度,这回更过分了,直接把唇贴上睿瑶的脑门。 礼部官员已经忍不住上前喝道:“长公主殿下……”请您自重!后半句被截住。 睿瑶眼睛柔情似水地转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禀告完吗?” 那官员被生生噎住,看着太女看向自己后一瞬间冷的能冻死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唯唯诺诺道:“臣、臣没事……” 不止她一个,周围的数名朝臣都被太女瞬时爆发的杀气逼的后退几步,她们似乎此时才意识到。 不管那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天宁未来的君主,君临天下,不过那么一点点时间的差别而已! “既然没事就尽早退下吧。”凤君脸色依旧冷冰冰的,其实她倒不是想表现自己多么冷酷。只是,母亲刚死了,应该笑不出来才对吧。 “所有事情在我伤好之前送长公主批复处理。”睿瑶丢下一句话,打个小小的呵欠*在凤君胸前闭上眼睛,全不管身后各种各样的目光。 凤君一直把她抱到宫门前的马车上才放下,一松手就甩着手臂道:“幸而我坚持日日练功,要不然走不到这里就得给你累趴下,什么时候长这么胖了!” 睿瑶一笑,“当年你背着我走五公里山路的时候我比现在要矮将近十公分呢!” 凤君眼神一黯,小言已经不在了啊! “喂!”睿瑶扯扯她的衣角,“一具皮囊而已,何必在乎?现在我可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姐姐了!” 凤君勉强一笑,给她整整褥子,“我记得了,好好休息吧,到了府上我叫你。” 睿瑶点点头闭上眼睛,似乎才过了一瞬,就到了太女府,未掀开车帘就听见低低的哭声伴着婴儿嘹亮的嗓音传进耳朵。 太女府 睿瑶听见女儿的哭声,猛力起来,带的伤口又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凤君慌忙按住,掀开窗帘,赫然是太女府的乳父抱着睿瑶的女儿立在门口,一群侍卫铁桶一样围着他。 睿瑶捂着伤口喝道:“混账,谁让你抱若月到大门口的,她要是有个什么,我拿你九族陪葬!” 那乳父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又是夫道人家,此时哭的眼睛通红,给她这一喝吓的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怀里的孩子哭声又高了一个调不止。 凤君听着那一声膝盖骨和石板相撞的声音不由一哆嗦,再听婴儿哭就忍不住了,跳下马车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走,又吩咐马车直接驶进府里。 说也奇怪,那孩子一被她抱住立时不哭了,小手揪着她的前襟,脸上泪痕遍布,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睿瑶在马车上看见,笑道:“我给这孩子起名‘若月’果然没错,你看跟你多亲。头回见抱着都不哭。” 凤君一下一下给孩子顺气,手法轻柔娴熟,想也是哭累了,又换了个舒服的怀抱,不一会儿若月就睡着了。 看的乳父和几个侍卫都呆呆的,天宁的女人会哄孩子的,除了她家太女,她们总算见到第二个! 到了太女府书房,睿瑶也不歇着,让人直接换软轿把她送到书房,进去躺好就传人叫正君侧君过来见她,再叫王府的侍卫队长和管家到外面侯着。 凤君抱着睡着的若月跟进去坐在一旁,乳父几次想伸手去接过来,没人理他。 睿瑶诸事安排完了,见那怯怯的乳父,沉声道:“说,为什么抱着小主子到大门口去?这个时候在屋里捂着都危险,你把她带到外面,你傻的吗?” 乳父跪到书房中间,又开始啪啪掉眼泪,脸前的地砖很快湿了一块儿。 睿瑶不耐贩了,“说不说,不说立时就给我从府里滚出去?” 那乳父哭声更大了,又怕被赶出府,终于抽抽噎噎道:“正君忽然把、把小主子、给、塞给我,说是不要、不要养了,随我带到哪里,我、我去等主子回来……” “你说什么?”睿瑶一口气没上来,给自己口水呛住,沧澜出什么事情了,竟然说出连孩子也不要的话! “你给我注意着点儿,”凤君一手抱孩子一手去按住她,“伤口这样一直渗血,你想多躺几天不成?” 说着转向那乳父,“说话不要没头没尾,遗弃皇家血脉是死罪,栽赃皇室成员也是死罪。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太女正君为什么说这些话?” “因、因为……”乳父抹着泪不知从何说起。 凤君叹一声,“好,我问你答,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今、今天正午……” 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前,“那么,那个时候太女正君在干什么?” 乳父被她温和语气感染,也镇定了许多,想一想道:“正君刚送走了娘家乳公。” “他的乳公?”睿瑶也疑惑了,海沧澜嫁进来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小时候的乳公因为自己有女儿赡养,并没有像其他大家公子的乳公一样跟到妻家,仍旧是留在宰相府做些教导小厮的事情,印象里没见过她,“经常来吗?” 乳父见她问,又紧张起来,“回主子,自小主子出生以后,每半月就来看一次,教导些如何照顾孩子的话。” “之前呢?” 凤君食指在小几上轻叩,因为毕竟是睿瑶的夫郎,所以她要求暗蓝派的是灵智不甚开化的小鼠去守着他,没事时不用像其他消息一样点点滴滴都上报,只有暗蓝的法力才能从它们脑中的印象提取信息,也算是保护了人家的**权。 直到今天从海沧澜的胭脂盒里发现毒,她们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跟他来往的是哪些人。 按睿瑶说,海沧澜绝对不会害她,那么一定是被他娘家人利用!海玉珍好毒的性子,自己的儿子也算计。 乳父摇头,“之前奴才不在正君跟前伺候,并不清楚。”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凤君侧耳听听,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见他频频往自己怀里的孩子身上望,又补一句,“若月先放这里,你自己下去就行。” 乳父磕头出去。不到半刻,海沧澜和柳之行在书房门口要人通报,内眷按例是不能进太女的书房的。 睿瑶听见了,直接喊道:“我听见了,直接进来吧。” 海沧澜走在前面,发鬓微微凌乱,两只眼睛哭的通红,见睿瑶胸前帮着绷带病恹恹躺在榻上,才停了没多久的眼泪又上来了,却不敢哭。 柳之行跟在后面,娃娃脸上泪痕斑斑,直接扑到榻前,才看到绷带上的血迹,晃一晃差点栽倒。 凤君虽然知道礼节问题,但是睿瑶不能动,少不得上去伸手拉住他扶到旁边的矮凳上。耳边噗通一声,又是膝盖骨撞地砖的声音,转头,海沧澜已经直挺挺跪在睿瑶前面。 睿瑶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原因了,再看他一声不吭跪在自己面前,心疼的无以复加,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怎么的。 不管什么都顾不得了,从榻上滚下去一把把他捞进怀里,急道:“一个一个都是的,看我心疼好玩儿还是怎么的?给我起来!” 海沧澜愣愣任她抱住,只觉的似乎冻结了一样的血液又开始流了,拼命忍住的泪就如开了闸的水再也止不住。 被安置在旁边的柳之行也扑过去哭,凤君一手抱着孩子,空着一只手愣在旁边,等这仨哭的差不多了,先拎起睿瑶放回榻上。 再扒开海沧澜和柳之行,放在旁边,把若月放书桌上睡着,再去检查睿瑶伤口的绷带。 果然,血色再深一层。 真是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凤君磨着牙去取了新的绷带给她换,只觉得自己现在要照顾的孩子不止若月一个,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 穿过半个院子到马车上再回来,睿瑶这边已经三言两语弄明白事情了。 果然是海玉珍那老匹夫,妄想一手遮天。 这边海沧澜诞下女儿,她那边就计划着逼睿瑶让位给自己的孙女,到时候若月一个婴儿、海沧澜弱质男子、柳之行不但无所出家世也不比她。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睿瑶跟大长公主两败俱伤之后再动手,至于月凤君这个身份不明的公主,还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毕竟她是天宁开国元老,开国以来所有科场出身的举子几乎都是她的门生,算起来,这棵大树的根比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根深的多。 今日睿瑶意外遇刺,又提前传出中毒的传闻,老匹夫慌了,派人来提点自己儿子。 海沧澜何等聪明,乳公略说几句就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又加上睿瑶遇刺的消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睿瑶被自己所害,就心痛如刀绞。 想多了就免不了钻牛角尖,若是自己没有生若月,母亲没办法逼睿瑶了,一时冲动就喊着若月的乳父带走孩子。 其实自己也知道无非是一时气话,怎么当得了真,只是乳父被他当时凄厉的样子吓住而已。 凤君哭笑不得,只是海玉珍若知道自己事情败在儿子手上,不知会作何反应。 书房里两个女人越想越愁,偏偏此事还没了结,又由兵部急报送来,道是:大长公主带南部七州兵马叛乱了!! 决心 海沧澜和柳之行听到这消息,眼泪也不敢流了。两个人巴巴的看着睿瑶,生怕她怒极攻心伤上加伤。 谁知紧张了半天,睿瑶、凤君两个只在诡异的互相对视,对视到后来,睿瑶咬着牙道:“姐姐,你确定自己狠的下心来吗?” 凤君看着她,用力咬唇,咬了许久,终于道:“南部七州有多少兵马?” 睿瑶翻翻军报上,魏紫衫写的颇为详细,“常备军队不过十七万,不过,南部富庶,那几个追随她叛乱的老将军又经营多年,暗处藏了多少实在不能想象。 “那么,就没有什么狠的下心、狠不下心的了!朝廷如派兵与其正面相抗,军民死伤,再加上对经济民生的影响……”凤君不由得苦笑起来,“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 此时被放在书桌上的若月醒了,书桌又硬,又没人理她,转着小脑袋看了几看,扯开嗓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海沧澜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去抱,只是他心情紧张伏在睿瑶怀里哭了许久,浑身都僵了,才站起来半步,腿一软又坐回去。 倒是凤君一个箭步过去把小若月抱在怀里,熟练地安抚,摸摸尿布都是干的,想是饿了,自然地问海沧澜,“若月的衣食都是谁负责的?叫来喂孩子吧。” 海沧澜愣愣看着不一会儿就乖乖伏在凤君怀里的若月,实在反应不过来,平日里若月并不会这么容易就跟人亲近,乳父照顾了这么久,很多事情还要他亲自来。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才是若月出生后她月凤君第二次见她。 上一次是她从边关回来,说是满月都没有来,十分愧疚,专门来送满月礼物。因为怕从边关回来身上煞气冲了孩子,并没有抱。 现在抱的如此自然,果然,跟睿瑶是好姐妹…… 睿瑶见他愣神,了然一笑,连她自己都惊讶女儿跟凤君如此亲近,笑道:“都是乳父照顾的,应该还在附近侯着,叫一下就行。” 凤君出去安排了事情,抱着若月进来,接着刚才的话题,“你说,要是真打起来,会有多少小孩子没饭吃?” 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儿,睿瑶也下定决心了,“那些反贼的亲族再多能多到哪里去?早下决心吧!” “要、诛九族吗?”凤君又一愣,目前情况,擒贼先擒王是唯一的方法,但是,如睿瑶所说,要杀光,也实在有些为难。即使一家之主造反了,合族总有很多无辜的人。 当初在跟蛮族的战场上,她都尽量少杀人,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杀光,确实…… “我也觉得难过,若月才这么小啊,她的妈妈以后就是浑身沾满血腥的人了!”睿瑶叹一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以前以为是戏里的词儿,今天竟然轮到我拿出来用了!” 海沧澜担心地望着她,聪慧如他,自然知道睿瑶和凤君两姐妹在刚才的三言两语间决定了什么大事情。 此时他却什么也不能说,自己的母亲暗中给太女投毒,家族能不能保全还是另一说。睿瑶虽待他情深,终究是将来的帝王啊! 敢犯天威者,杀无赦!何况是板上钉钉的谋害行为!如此一想,眼泪又忍不住漫上来。 睿瑶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海玉珍目前的罪状绝对死有余辜,但是为了沧澜她什么都不会做。 只是宰相府里那个老匹妇,不知道能不能了解到儿子因她为难受苦。 小若月开心地揪着凤君衣服上的绣花坠饰玩儿,全不管大人们的烦恼,凤君抱着孩子在睿瑶和他夫君深情互视间也颇为尴尬,恰巧此时乳父端着托盘上来,赶紧跑到书房最远的一端借喂孩子躲开。 “小孩子就吃这个?”凤君端起托盘里晶莹的玉碗,里面乳白色糊状的半碗,看着像酸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乳父站在旁边几次伸手,见凤君都不把孩子递给他,一副要亲自喂的样子,以为她都明白。听这一问才知道是对喂孩子一无所知的,赶忙回答,“孩子都吃这个,小主子现在半岁多,已经可以加些奶类,不用全素了。” “哦,”凤君其实因为煜风离分娩也不远,做了些功课,知道这些国家的婴儿是出生就可以食用跟大人同样的食物,不过在乳牙未长全前全部要做成糊状,按年龄有不用的禁忌,今天才算第一次见到。 凑近闻了闻,呃,味道实在并不怎么好。 凤君拿起小勺子舀了些送到若月嘴边,小孩子东晃西晃就是不肯吃,大概是本来并不太饿,晃了一会儿就凉了。 乳父站在一边不由奇道:“小主子今天已经三个多时辰没吃了,是该进食的时间了啊!” “她平日几个时辰吃一次?”凤君又换一勺,若月仍旧不肯吃,还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气,开始用小手推那勺子。 “平日两个时辰吃一次,一次小半碗。要叫御医来看看吗?”乳父迟疑道。 睿瑶在那边也看见若月不肯吃东西,躺在榻上笑道:“小丫头学会挑食了,莫非是今天的饭太难吃?” 凤君一手抱孩子一手端碗过去,笑道:“闻着味道是不怎么好,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你来看跟她平日吃的一样吗?” 说着自己也去试试,碗沿儿才一沾唇,若月在怀里忽然挣扎起来,小手乱晃险些打翻碗,只是手腕上带的一串玉珠子的坠儿已经掉进碗里粘的全是糊。 凤君无奈地笑着拿绢子去给她擦,待看清了那坠子,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有什么炸了,劈手把那玉碗摔在地上。 哐啷一声脆响,玉碗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粉身碎骨,碗里的糊状物溅了一地,屋子里的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睿瑶急道:“孩子不吃饭你也不能摔碗啊!些许吃食不值钱,那只碗可值一户人家一年的吃穿!你脾气……” 凤君举着若月的小手伸到睿瑶面前,立时止住了她的啰嗦,粘到食物的坠子下端已经发黑了。 这串珠子正是凤君当初送给小若月的礼物,似玉非玉,产于栖凰山绝顶冰穴中,却并不寒冷,能辨百毒,戴久了对身体极其有益! 睿瑶气的浑身冒火,不敢想象刚才若月吃了东西会怎么样!竟然对个婴儿下手,她还在这里为了要多杀些人犹豫忧心! 这是什么世道? 海沧澜抢过若月抱在怀里瑟瑟发抖,柳之行圆睁着眼睛看着粥糊溅到的大理石地面缓慢地冒起轻烟! 端食物来的乳父僵在原地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磕头求饶喊冤都忘记了! 凤君满脑子都是自己葬在栖凰山的那个女儿和玄乐失去孩子之后几乎疯掉的日子,眼睛里血红一片,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镇定下来。飞速命令暗蓝查清所有潜伏在天宁的大长公主、浴魂楼、海玉珍的各种暗线侍卫。 这次她不会再手软,手软的代价她付不起。 安排好了所有的人,看看睿瑶胸前绷带上新鲜的血迹,又心疼了,“你好好养伤吧,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 睿瑶皱着脸努力抑制呼吸平息伤口的疼痛,“看来我这太女府也不安全了,”想想又冷笑一声,“或者说,从来就没安全过?你能先帮我照顾沧澜、之行和若月吗?满定坤城,除了你的月府,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说着转头向海沧澜和柳之行吩咐,“不许跟我讨价还价,这个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凤君会保你们安全,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跟着去月府!立刻!马上!” 连襟 凤君抱着若月担心道:“我带走他们三个,你有没有安排好自己怎么办?” 睿瑶缓了口气,慢慢抬手按住太阳穴,“我总归是能自保的,你送给我的侍卫又不是白痴。嗯,你从净雪宫带出来的那些妖仙,这回用处能大些吧?” 凤君看她态度安稳,应该是各处都安排好,干脆利落道:“没问题,我把白朵派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其他的不说,保你性命是没关系。” “呵呵,也是迫不得已,太女住在长公主府,就完全没有体统了!”睿瑶郁闷,谁不知道找舒服地方啊,留在这里,恐怕以后都不能睡安稳了,“沧澜之行他们今日悄悄去,不过也瞒不了多长时间。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话间海沧澜和柳之行一人拎个小包袱过来,不过几件寻常换洗衣服,并没有什么可带的,连贴身小厮都留下了。 凤君早安排潋琪带着凌小七和白柔水及大批净雪宫侍卫等在太女府门前,她仍旧坐睿瑶那辆马车回府。 大街上人少的诡异,白柔水坐在马上左顾右盼,凌小七跟她一样紧张不安。 终于忍不住隔着车窗问凤君,“主子,昨晚街上人少也就罢了,怎么大白天的也能走出几十丈都不见人?怎么说这里平时也是定坤最热闹的街啊!” 凤君轻笑,“说你傻孩子,还不承认!昨日皇帝驾崩,今早太女遇刺,同时大长公主逃出定坤。 你以为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人都跟你一样没见过市面,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要有大事情发生了!当然是躲起来最好!” 凌小七忽然接道:“那么说,我们再怎么闹,他们都不会出来吗?” “不会,”潋琪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听她如此说,也笑起来,“就算你在这里跟人刀剑相向,也没人出来。嗯,多数更盼望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也说不定!” “诶,那不就跟暗蓝奶奶她们家那帮孩子一样,整天到处钻洞!”白柔水一听没人会出来,明目张胆的抽出剑比划来比划去,“要是有人来刺杀,我就试试昨天刚学的那招直接把血放干净的!” 凌小七接道:“你手那一招啊,我当时都没有看清楚,江姐姐说要砍几刀?” “笨蛋!”柔水翻翻眼睛,得意道:“就一刀,什么几刀!一刀划开脖子,据说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诶,你说,一个人能流出一盆血不?” “那不止不止,”小七专业地摇摇头,“还得分人,要是小孩,就几碗,要是胖子,会混合好多油,瘦人血就流的慢……” 正说的兴起,马车里的凤君见对面坐着的海沧澜抓着衣襟的一角用力的拧,柳之行眼睛越睁越大,本来哭过没多久的眼睛水汽又弥漫起来,叹口气朝外面低喝,“都闭嘴,有贵客,回去再讨论你们那些有的没的!” 潋琪伏在马上笑的直打跌,就是不敢出声,憋得嘴角奇异地不断抽搐! 柔水才想起来,在太女府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门帘掀起来一角,里面有男人!头立刻大了,府里有男孩子听她们说这个吓到哭! 跟凌小七对视一样,不出意外对方眼中同样的懊恼,让男孩子哭是一件非常恐怖非常难过的事情啊~~ 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贴着车窗低声道:“那个,里面的人,要是我吓到你,对不起啊!其实我们就是说说,我们是好人!” 凤君眼皮忍不住跳动几下,偷眼看对面的俩人似乎没有更大的反应,敲敲车窗,“行了行了,你们给我老实到儿,闭上嘴就是帮我大忙了。” 外面安静了,回头冲两人歉然一笑,“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其实她们都是极好的孩子,不过性子太过跳脱些,别介意。” “哪里,您客气了!我们没事!”海沧澜赶忙放了手里的衣角坐正还礼、柳之行也跟着欠了欠身。 殊不知,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虽然对柔水、小七讨论的事情颇为吃惊,但是还没到被吓哭的程度。 尤其海沧澜,刑部大牢里的刑具比她们的讨论恐怖多了。 而且,那两个女孩子完全就是好奇的口气讨论,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狠毒煞气。加上后来有些笨拙的诚恳道歉,不但不会让他们怕,反而会觉得这样率直的人好亲近很多。 比起日常见到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来,不知要好多少。 柳之行则是见了这几人主仆相处的情形,对本不愿意去的月府有些期待了。 “你们客气才是,”凤君见他这样,笑得眼睛也弯起来,看看外面,已经到了家门前,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到了月府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吧,有事你们直接找我夫君就是。正君以前见过煜风的。” 两人点头,跟着下马车,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看看四周,都是差不多的院子,各院子之间的隔离带种着各式四时花卉。 院墙都不高,都修有精致的花窗,透过窗就见四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儿来来去去。不知道这个月府里住了多少人。 玄乐从里面迎出来,看见海沧澜和柳之行,彼此都有些好奇地互相打量一番,各自在心里感叹,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又听凤君介绍了笑着要跪下去行礼,给海沧澜一把拉住,“太女和长公主是亲姐妹,咱们算是平辈连襟,干什么行这些虚礼。” 玄乐也不坚持,笑着顺势起来。 凤君也笑,“乐带他们两个进去,安排食宿和伺候的人。我去跟管家商量点儿事儿,就不陪了。” 说着也不管那些来去问候的规矩,跟海沧澜。柳之行两个挥挥手就往另一进院子去了。 玄乐也就不再坚持,挽着两个人手往里走,柔声道:“风哥哥身子重,他也说都是自家人,所以不跟你们客气了。” 柳之行看他言谈间不卑不亢,跟寻常人家的侧君完全不一样,倒跟公认被睿瑶惯坏的自己有点儿像,不知不觉就觉得亲近起来。 煜风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静心泡茶,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远远就笑道:“我还想,沧澜哥哥原本听过我抚琴,今日为了迎接,要不要奏一曲。只可惜太久不摸琴,不止是生疏了,今日拿出琴来一试,竟是够不着了,只能准备些清茶聊表心意。” 海沧澜上次与他见,还是的琅嬛苑赏雪时候,当时谈话颇为投机,只是这大半年并无联系,本来有些忐忑,见他如此态度,立时就放松了。 听他说够不着琴,想是肚子太大的缘故,不止他们几个,连带院子里其他的几个男孩子也善意地笑起来。 几人也不拘束,随意坐了,又细细看煜风气色,笑问:“弟弟几时临盆?” 她给的爱 煜风虽然态度大方,到底是头一回有孩子,脸上不禁浮出些羞涩,柔声道:“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儿……” 海沧澜看出他不安,笑着安慰,“那弟弟最近可要小心了,咱们男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临近生产就更弱了。起居行卧身边都不能缺人,还得医生随时侯着。” 柳之行想起海沧澜当时生若月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就是,就算是睡觉都要有个警醒的守着。” 当初海沧澜临产时候,府里事物都是他安排,结果一时不查,排守夜小厮的时候没挑好,竟有一天两个人都睡的死沉。 海沧澜夜里叫人没应,自己起来就滑了一跤,这一跤滑的孩子早产了半个月,要不是月府里的医生,父女俩总有一个保不住性命! 柳之行当时后悔的几乎以死谢罪! 煜风也知道当时那件事,月府去的医生就是他爹爹听松,看看小若月在他爹爹怀里睡的很熟,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笑着指指周围除了金霜以外的四五个男孩子,笑道:“这不是,本来我就用一个,从上个月开始又多给我派了五个。连沐浴都有三个跟着的,都恨不得贴在我身上,什么都替我!” 几个人都笑起来,玄乐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给众人续水,也笑道:“要不是你仗着自己功夫好,老爱四处乱跑,爹爹干嘛这么费心!” 说的煜风吐吐舌头,又不甘心道:“我现在也能翻身跳到房顶上,就是你们都不信!” 话音刚落,就给一双手从后面环住腰身,凤君危险地眯起眼睛,贴着他耳朵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跳到房顶上’?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急匆匆跟逸雪安排好了事情回来看他,结果还没进院子远远就听他扬言自己能爬房,惊的飞身进来,才见几个男人安安稳稳坐在竹榻上围着个小几品茶,少不得上去‘教导’一番。 煜风尴尬地笑笑,“那个、我……乐弟弟,有人这么说了吗?” 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见他们夫妻说话,笑着站起来往外走,玄乐也跟着走去安排,才转身就听他这么一问,掩口笑道:“呐,我刚才跟太女正君说他们住哪处?还真没听见,要不,你再问问金霜他们几个?” 金霜他们几个孩子早遛的没影儿,谁也不在这里当炮灰! “呵呵,那个……”煜风挠挠头转过去冲凤君讨好地笑。 凤君的唇擦过他的侧脸,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尖,叹气,“你就看着我担心吧,反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 煜风听此话,眼神一亮,只觉得满心一瞬间柔软温暖起来,偎到她怀里忙不迭的点头,“我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怎么样,你信我!我看你担心我自己更难过。” 说话间眼波流转,温柔可亲中又带几分娇气,凤君看的呼吸忍不住急起来,她这一个多月来都没跟煜风亲近过,越发的容易受撩拨了。 煜风觉得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急促炽热了许多,也知道她怎么样。一方面觉得自己身子这样了她还会兴起,忍不住暗暗的喜悦;一方面不能服侍她,觉得颇为对不起。 轻轻在她颈窝里蹭蹭,“我叫人去把乐弟弟给叫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凤君吻住,温柔缠绵的吻,渐渐的身子不自觉的软下去,通体舒服地窝在凤君怀里,宛如一只餍足的猫儿。 只是男子产前一月孕子线渐渐明晰后,**就淡了很多,就算这样也提不起兴致,听着凤君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更加愧疚。 其实就算他有**,凤君为了他的安全也不会怎么样,这里男子的体质很奇特,孕期发生事故死人的十出其一,她可不想冒上次床孩子就早产的险,那可不仅仅是丢脸的事儿! “你们俩,以后谁也不许把我推来推去,你让我找他、他让我找你,再有一次,就打屁股!”凤君咬着他耳垂恶狠狠道,而后向身后的大门喊,“给我进来,还打算看多久?” 玄乐笑着拎个食盒转过影壁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一边收拾桌上的杯子一边小声嘟囔,“我这不就要进来了嘛,又不是没看过……” 煜风笑笑坐起来,“扶我到屋里睡一会儿吧,今天中午没歇够,叫金霜进来守着。” 玄乐笑笑去叫人,凤君抱着煜风回屋子。 等到金霜进去了,玄乐一转身,凤君正站在他身后等着呢,一转身正好抱个满怀。 “你说,看过很多次?” “就是呀,”玄乐主动揽上她的脖子,眼角眉梢不自觉带上点儿媚意,“风哥哥也见过我和你亲热很多次嘛!又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诶!” 凤君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坐到旁边的竹榻上,只搂着也不动,过了半晌方道:“大长公主带南部七州兵马叛乱了!” 玄乐知道她心里有事,乖乖任她搂着,“刚才我从厨房过,听见侍卫们说了。” 顿一下,又迟疑道:“要和上次一样亲自带兵过去吗?” 凤君看他神色担心,不由笑了,“是要亲自过去,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你妻主说大话,这天下间,能伤到我的人只怕不存在!就算有……” 玄乐急急捂住她的嘴,眼里水雾就起来了,“你不许说什么有人能伤你的话,叫无暇他们都跟着你,别让我和风哥哥在家里担心!” 上一次凤君在边关与蛮族作战的时候,他隐居深山,偶尔下山得知些只言片语的消息,恨不能亲身在她身旁时刻守着。 这一回,她又要……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样掉以轻心怎么行? “这才是我要说的,”凤君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吻吻,“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倒是我该担心你们才对。府里有逸雪照顾着不会有问题,我也会留下足够的人。只是你们两个,一个马上临盆,一个旧伤刚好,不可因为忧思过度伤了身子。” “我伤早好了……”玄乐贴着她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张了几次嘴,终于道:“我能、能……嗯,算了,没事。” 凤君看他想说话,耐心等了好半天,因为他从来不会提要求,一直懂事隐忍的过分,懂事的让人心疼。 结果竟等来这么一句,不由有些泄气,看他的样子,却愈发怜惜起来,一边在他颊上轻吻一边慢慢诱导,“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的吗?我什么都能帮你解决的哦……” 果然玄乐一听这话急了,以为凤君认为他不信任她,慌慌道:“真的没什么事儿,用不着麻烦你操心。你现在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 凤君盯着那两片红唇,吻上去堵住,贴着慢慢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肯定花更多时间去琢磨,岂不是更累?” “呐……”玄乐蹭到她耳边,踌躇着小声道:“我伤已经全好了,我想跟着你。” 见凤君不回答,急忙补充道:“我不去了,我在家里乖乖的,我会照顾好风哥哥的!你不要烦心……” 凤君看着他急的面红耳赤的解释,心里一阵酸楚,他以前当杀手,也可以自由自在出去的吧,这会儿提个要求还这么小心翼翼,轻点他的唇,“不用解释了,我带你去就是。爹爹他们都在,府里医生也多,照顾煜风也不缺你一个!” “诶?”玄乐愣住了,可以带他一起出去吗?忐忑道:“不去也没关系,真的!你不用……” “听着,”凤君止住他急急解释,只觉千般话语涌到喉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他能明白,因为自己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宠溺纵容,“乐,我说过很多次,你跟风都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乐知道她要说什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凤君也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愿意宠着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说句狂妄的话,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没有什么别人做得到我做不到的。你懂事隐忍,不是不好,可是过分了,我心疼,明白吗?” “明白……”玄乐眼圈慢慢红了,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那我们要是让你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声音极小,含糊不清,凤君还是听到了,笑着捏捏他挺直的鼻尖,“你们会吗?” “呃,不会。”抱住她的腰,轻轻的圈紧,玄乐尽力使自己跟她贴的更紧。上天何其怜他,让他遇到凤君,为她所爱! “所以,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凤君抱起玄乐直接往他屋里去,“好啦,去收拾收拾下东西,随便带两件换洗衣服即可,咱们今晚就走。” 彼此 “今晚就走?只带两件衣服?”玄乐进了屋子就主动跳下地,翻着柜子道:“朝廷出兵不要正式的圣旨吗?还有点将、誓师那么多事儿,来不及吧?” “谁说我要带兵了?我去解决,不代表我挂帅出征啊!”凤君笑得贼贼的,“我还想亲自看着女儿出生呢?哪有闲工夫一天一天耗着打仗!按朝廷那一套,估计风儿临盆了,大军还走不到南部七州边上!” “咦!可以那么快解决吗?”风哥哥临盆可就在这半个月内了! “杀人!还能花多少时间?”凤君眼里乌光一闪,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了,好歹辅凤卫和银甲军里的将军还都是可用的,她只负责把叛乱的军队全部弄成群龙无首状态即可。 “擒贼先擒王?”玄乐也明白了,不过事不关己,爱死多少死多少!杀人也好,他倒可以帮得上忙!以前学的,竟然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拎起一件衣服,这个不好,颜色艳丽目标太明显;那件太宽,不便行动;可也不能太窄,在外人面前显露身形是良家男子大忌…… 凤君看他站在衣柜前翻来捡去许久,也走过去看,“哇,你这里还有一件绯色的小衣,怎么平时都不见穿?” 想象一下绯色趁着他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然后衣衫缓缓剥落,凤君努力把涌上来的口水咽下去,最近自己似乎是有些欲求不满了! 玄乐眼一横,红唇微翘,“你想看?” “想、想、非常想!”凤君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就不给你看!”玄乐笑容里带着些小小的狡猾,也不看凤君瞬时黑了的脸色,转头给她一个后脑勺,看着衣柜又愁起来,带什么去啊? 凤君叹一口气,想一想,又为他愿意在自己面前有些小性子高兴起来。 说也奇怪,人家家都是妻主巴不得家里的夫郎知书识礼规矩些,她是整天日盼夜盼兼亲自教育,务必要教出两个不知天宁男儿规矩是何物的人来。 看他仍旧愣在衣柜面前,抱过来,不给看,豆腐可以随便吃就好,“愁什么,随便拿两件不就行了?” 玄乐侧首看她,“我不是要跟着你嘛,这些都是到府里之后新添的衣服,漂亮是极漂亮的,可是活动起来不方便!你说,我是不是穿女装好些?” “随你喜欢,爱穿什么穿什么,只要你喜欢就绝对没问题!”凤君也帮着翻翻捡捡,大热天,总要挑件舒适的才好。自己是可以带两件衣服,不过男子爱美,得给他多准备两件吧。 玄乐拎起件麻织的鹅黄色纱衣,实在喜欢,会不会有臭美嫌疑,让外人看去了总归不好,“可是,骑马走路还是方便些好吧?” 凤君见他拿在手里反复看,知道他喜欢,夺过来叠好放一旁,“喜欢就带上。让我想想,风儿是专门做过外出游玩和练武穿的衣服,净雪宫的男孩子常穿的式样,不同一般男子服饰,不仅漂亮还极方便活动。你应该也有?他以前提过专门给你准备的。” “我找找……”玄乐又去柜子里翻检,风哥哥给过他一箱子衣服,他也没仔细看,通常穿的就那么几件,每个月又新添,想是压底下了。 果然翻出几件式样很别致的衣服来,凤君一看就笑道:“就是这种,你在栖凰山净雪宫时没注意过吗?宫里的男孩子日常习武最喜欢穿的?找一件换上,我去吩咐逸雪准备出城,待会儿跟风儿一起吃了晚饭就走。” 说着急急忙忙出去,她早一日解决问题,就能早一天回来陪着风儿。风儿看着再懂事坚强,到底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想想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知道的女人分娩的苦,早打算好了,就是天塌了,她也要陪着他生产。 玄乐在屋子里拎着那衣服仔细看了几看,净雪宫一贯的风格,初看就是寻常,仔细看就能发现袖口领口的精致同色花纹。凤君管这叫低调的华丽! 穿起来看看,很宽的腰带,袖口藏暗器的护腕做的宛如男子漂亮的饰品一般,下摆宽大但是只到靴子中部,果然是怎么跳都没事。 玄乐挑两件颜色不显眼的包好,包着包着又想,这次自己跟凤君出去,把风哥哥一个人扔在家里,实在有失厚道。 他马上就要临盆,自己却跟着妻主出去…… 越想越是坐立不安,记起晚饭的菜式还没安排,飞快地跑出去。 跑到院子门口又被从别处回来的凤君一把捞住,“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晚上的饭还没安排呢!”玄乐急急挣出来,“风哥哥胃口不太好,听松爹爹给了药膳方子了,我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凤君又一把捞回来,笑道:“我的侧君什么时候成分管厨房的大师傅了,你不在的时候,她们就不吃饭了不成?药膳方子自有人送去。我刚从那边回来,菜式也安排好。你乖乖进去跟风儿说会儿话去。” “哦!”玄乐垂着头让她拉着手扯进去。每天必做的事儿忽然被人安排好了,心中竟升起些失落感…… “好啦,看这身衣服多漂亮,换张笑脸就更漂亮了。”凤君言笑晏晏地拉着他推门进去。金霜坐在正厅的小榻上刺绣,见她俩进来,悄声道:“少爷还没醒,您轻着些!” “你先下去吧,晚饭时间再过来。”凤君也压低声音,轻轻走到内室,几重碧纱隔出一室柔光,煜风侧躺着冲她眨眨眼,伸手要抱。 凤君过去抱住他,轻笑,“醒了怎么不起来,金霜还嘱咐我要轻轻的。” “刚醒,”煜风窝在她怀里,什么垫子也比不上人肉的舒服,眯起眼睛打个小哈欠,“听见你进门才醒的。” 玄乐端着温茶进来给他,歉意道:“对不起,我在院子里说话声音也大了些,吵着你了吧。” “没有没有,”煜风看他穿的衣服,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穿这衣服好看,还纳闷当时送了好几套,一直不见拿出来穿。以为你不喜欢呢!” 玄乐尴尬地挠挠头,“呃,哥哥送的衣服太多,一起压在箱子底下,今天才看见这式样的!” “我就说嘛,我眼光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不喜欢?”煜风得意道:“等我肚子里的这个球生下来,我跟你穿一样的去扮双胞胎,好不好?我从小就羡慕人家有兄弟可以一起玩儿。” 玄乐也笑起来,“好啊!”又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了,一会儿可就要跟着凤君走了。 凤君却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反正她计划好几日就搞定回来,捏捏煜风的鼻子笑着附和,“到时候我给你们化妆,保管一模一样的,绝对双胞胎。” 说的三个人都笑起来,笑完了才肃容道:“风儿,大长公主在南部七州起兵,我要去平乱。” “我知道啦~”煜风低着头玩她修长的手指,“可是,你得答应我回来看着我生孩子,不然我会怕!你们两个都得回来陪着我!” 两个都得回来?玄乐一愣,风哥哥知道他也要跟去?煜风此时正抬头,看见他疑惑,浅笑道:“你把衣服压箱子底下这么久都发现不了,定是今天收拾行李找出来的吧?这都快晚上了又着装整齐,我猜着你会去也不奇怪!我给我好好看着她不许拼命,多帮着些,两个都要早些平安回来。” 玄乐又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懊恼的猛揪衣角,憋了半晌才道:“哥哥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煜风揪着凤君的脸颊扯开,恶狠狠道:“听见没有?有人看着你了,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弄出些莫名的伤痕来,看我不饶你!” 凤君救出自己脸来,想上次自前线回来,风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不知担了多大的心,只觉的满心都是感动,将他裹在怀里,柔声道:“这次不会正式交战,我只是去除掉几个人,没人伤得了我。你安心在家,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我定然回来寸步不离守着你。” 晴空 “六七日即可吗?”煜风脸上的笑容明亮起来,伸出玉手冲凤君晃晃。 凤君笑着勾住他翘起的小指,“拉钩就拉钩,我保证,最多六七日!” 煜风一手拉着她一手去拉玄乐,“乐弟弟也是,只当跟着出去玩儿就好。什么事儿都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我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玄乐点点头,乖乖道:“哥哥放心,乐知道轻重。”想起几个月前煜风在有孕在身的情况下骑马几百里去救自己,不由红了眼眶,“哥哥在家也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操心。” “行了行了,不说了,再说真要哭了。不过离别几日,有什么可伤心的,孕夫不能哭,你可别招惹出我的泪来!”煜风看他神情也知道又开始想事情,赶紧打断,恰好听到金霜招呼小厮们进院子,也就慢慢起身,“还是先吃晚饭吧,吃完赶快走!越早走越早回来,省得心上有牵挂,做什么都放不开。” 三人坐在一起静静说话,史无前例的没说几句话。只时不时互相给对方添菜,间或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担心,只能会心一笑而已。 饭毕,凤君又带着玄乐去听松和自己爹爹那里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要他们多照应府里。 月天枫点着她脑门戏谑道:“哪里需要专门来打招呼,仿佛平日里没有早晚看脉调养一样!” 凤君挠挠头,确实是这样,不过总觉得不亲自去说一声怎么都不能放心,只能傻笑着不回答。 月天枫叹一口气,女大不由爹,想也知道她这次出去的目的,又叮嘱:“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得一国的安宁、值得!不过仍是要提醒你少造杀虐,宁肯多花些力气,不可冤枉了一个好人!那些跟着举旗造反的,也不尽然都是打心底里想那么做。” 凤君慎重地点点头,郑重答应,“孩儿记得了,爹爹放心吧!” 月天枫看着凤君沉稳老练的表现,心里也不由赞叹,有这样一个女儿,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慈爱地给她整整衣服头发,“那就好啦,你是爹的女儿,爹信你。要平安回来,记得家里有人等着你。走吧!” “孩儿保证头发也不会伤一根!”凤君笑,温文儒雅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您知道,没人动得了我,安心吧!” “行了,快走吧!爹爹就不出去送你们了。”月天枫笑着把她推出门,拉住一直乖乖站在边的玄乐的手放到她手里,“乐是乖孩子,我就不叮嘱了,你照顾好他。” “谢谢爹爹!”玄乐抱着包袱大麾给月天枫行礼,笑的甜甜蜜蜜的。 凤君点点头,又笑着抱住月天枫蹭了蹭才出去。 玄乐把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先她一步坐到马车上,等她再安排随后留守的人几句上来,问道:“我们要坐雪玉雕过去吗?” “当然,”凤君捏捏他的鼻子,得意道:“要不然七天时间都不够我走到南部几个州,怎么回来陪着风儿?何况兵贵神速,大长公主那一帮子估计谁也想不到我可以在她们举旗之后一天之内就赶到。” 玄乐也笑了,“对啊,我们的消息是暗蓝奶奶发来的,几乎是立时知道。朝廷官面上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也要明天才能到!” “没错,我们今晚坐雪玉雕出发,明晨天不亮就能到,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再说!”凤君慢慢收拢五指,伤了她的人的家伙,一个都不会放过。 玄乐眼神好,昏暗的车厢里依然看见她握拳,扑上去赶忙掰开,细细查看她的掌心,嗔道:“手心掐伤还没好,怎么又握拳!你要是想使劲儿,就是抓我也行,干什么掐自己?” 凤君顺势将他搂到怀里,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傻话,你不舍得你掐伤自己,我就舍得抓你?” 玄乐抱着她的脖子坐稳,想想也笑,“反正你不能这么用力握拳头,有劲儿跟别人使去。” 凤君盯着他微翘的红唇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忍不住就覆上去一口含住,玄乐总算是习惯了她这样偷袭,乖乖闭上眼睛用心回吻。 结果亲的两人身上都有些冒火,不得不分开喘气。四目相对半晌,又忍不住笑起来,凤君把他抱的越发紧,玄乐就任她抱着乖乖贴着。 马车已经跑到城门口,睿瑶早派了魏紫衫拿着手谕送她们出城。 城外十里,几只雪玉雕在夏季高大茂密的树林间若隐若现,不停地走来走去啄食树上的果实。 先一步到达的潋琪已经给随从的十一个侍卫们分配好了位置,两人骑一只,给凤君和玄乐留了一只体形最大的。 众人都知道此行事关重大,都收敛了笑容各自检查自己的装备,间或低声讨论几句。 凤君下了马车,跟众人招呼一声,笑道:“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你们只是去除掉几个反贼,不必如此紧张。” “是!”侍卫们听她如此说,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各自用大麾把人裹严实,纵身越到套着绳索的雕背上。 凤君也抱着玄乐翻身上去,用一领大麾将两个人包严实,一声令下,雪玉雕腾空而起,几个呼吸间就升到了高空。 玄乐被包在大麾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底下的树木房屋城池都越来越小,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夜飞的鸟儿看见雪玉雕过来纷纷逃走。 他虽然在去净雪宫的来回都是由雪玉雕送的,但是那两次是结了雕阵直接把一个小车厢带走,完全看不见外面,第一次还是昏睡中过去的。此时离地越来越远,不禁有些害怕,用力往身后*了*。 凤君搂在他腰上的手多用了几分力,低头吻吻他微凉的脸颊,柔声安慰,“不要怕,雪玉雕升到一定高度后飞的十分平稳,躺在它背上睡觉都可以!冷不冷?” “不冷……”玄乐蹭蹭她,觉得自己一张嘴风呼呼往里灌,赶忙闭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不怕下面人看见吗?这一路可都是小城和民居!” “不怕。晚上人本来就少,即便又那么一两个看见的,我们飞那么高,也许以为是一片奇怪的云而已!”凤君看看飞在自己前后的雪玉雕,忍不住贴着他耳朵低笑。 清羽不知道怎么训练的,这七只雕一起飞的样子就是小时候那句描写大雁的课文“一会儿排**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形”,好有意思! 玄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温热的气息灌进凉凉的耳朵里,脖子贴着她的皮肤就起了奇异的战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凤君其实知道他耳朵敏感,偏还要火上浇油,贴着贴着就轻轻吻一下,觉得怀里的人一颤心里就乐的仿佛中了大奖。 “别闹了~”玄乐嘟着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乱动,不仅声音哀怨,眼睛都有些红了,从这里摔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好的好的,宝贝别生气!”凤君无奈,又舍不得玄乐难受,今天一天她数次欲求不满,迟早要憋出病来! 如此一想,对害得她外出的大长公主一伙儿更加恼怒,只恨不得立时杀到南部七州,灭了那伙儿没事儿就给人添乱的老匹妇! 雪玉雕们也哀怨,在起飞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它们主子要求了四次加速,不知道这趟会累掉多少羽毛? 迷雾 天亮前一个时辰,南部七州联军驻扎的营地五里外起了小小的旋风。 半人高的草地被吹的贴地倒伏,一片小小的云影儿一般的白影缓缓从高天上降下来,近处的飞禽走兽纷纷四散走避,草甸子里一片兵荒马乱。 “无暇,已经到了吗?”凤君伏在雕背上心语跟从地面过来的无暇心语通信,把玄乐扣在怀里裹的眼睛都不露。 “已经到了,嘿嘿,额比清羽那小子手底下的扁毛畜生快多了!”,无暇的声音几乎是立时在脑海里想起,带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我们马上降落,过来带路吧……”凤君轻笑,“不要调皮!” 草甸子边缘懒洋洋卧着一只体形巨大的白虎,此时慢腾腾起身,撑起四肢使劲儿伸展了一下,伸出一只爪子挠了挠耳朵,往草甸子中间旋风起来的地方过去。 雪玉雕们离地面不到十丈,顷刻间就落在实地上,等众人下去之后,又整整齐齐的飞走各自到附近山里呆着去了。 凤君等人跳下雕背,无暇立在旁边拼命往下扒拉毛上粘的草屑。 玄乐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大麾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仔细看看四周,“到了呀?” 刚醒来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惊讶,不是对雪玉雕速度如此之快的惊讶,上次雪玉雕一日一夜纵穿整个天宁国飞到栖凰山,路程可是这次的好几倍呢! 他惊异的是,自己竟然睡着了。在千尺高空睡着了! 扣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低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想睡还可以再睡,无暇的背也挺舒服的!” “不要啦,再睡成猪了~”玄乐不自觉的撒娇,掩嘴打个小小的哈欠,利落地转身抖开裹在身上的大麾叠好。这东西在高空裹着防风防寒,到了地面就是累赘了,六七月的天,就算是清晨最凉爽的时候裹着也嫌热。 好大的一叠,放在哪里啊? 凤君看着他发愁时鼓起的小包子脸,不自觉笑起来,宠溺的捏捏,接过大麾,“交给我吧,看无暇给你露一手!” 潋琪过来接过叠好的大麾跟其他人不带在身边的东西规整起来包成几包放在一边。 无暇扒拉完了身上的草屑,压低嗓子和吼了几声,草甸四周起了阵阵腥风,片刻之后,五只老虎从不同的角落钻出来,各自叼起地上叠放好的几堆包袱隐入草甸子。 “好啦,这不是没事啦!”凤君得意的笑,无暇跟着得意地晃着大脑袋蹭过来。 “诶,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吗?怎么这附近可以同时出现五只?”玄乐惊奇地看着那几只平日里应该是十分凶悍的老虎乖乖叼着包袱往一个方向走去。 “附近五个山头上的嘛!”一阵白光闪过,无暇化**形跳过来,白发金瞳,骄傲地抬着小小的脑袋,“我就是一次召唤五十只也没问题!嘿嘿~我厉害吧?厉害吧?” “无暇是很厉害啊!”玄乐摸摸她的头,这个百兽之王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可爱! 周围的侍卫小姑娘也围过来,其中一个圆脸的睁着圆眼睛嘴巴也张成个圆,探过头来惊奇道:“乖乖,五十只!狼群我们常见,虎群是从来没见过!无暇,要不我招来给大家见识见识?” “哈,那容易的很,想见就给你们,呃!主子~”无暇豪气的一挥手,话说到一半被堵住。 凤君一把拎着她衣领儿使个柔软的旋劲儿,拽到自己面前,向大家笑道:“都别折腾了,这里可是人口密集的平原,召五十只老虎估计得几百里范围,不把人都吓死啊?” “赶明儿那些老虎赶来的路上再饿了,顺便吃几个人!”潋琪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哎呀,我忘记了,无暇肯定不许它们随便吃人!那饿了怎么办啊?偷个鸡鸭什么的填肚子,老虎的一世英明就全毁了!” 十来个小姑娘给她说的齐声笑起来,各自散开忙活着往自己身体的各处装不同的武器。 无暇尖尖的犬齿拼命磨牙,一张小脸儿憋的红通通的,仰头看凤君也一脸促狭的笑意,转身扑到玄乐怀里,“唔,她们都欺负我……” 玄乐哭笑不得地抱住她,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啊!蹲下来面对面沟通,“好啦,都是自家姐妹,不要计较啦!我们无暇一直都很厉害啊!” 凤君提着她后襟拎起来抱住,白发的小女孩大大的金色眸子里满是委屈,缩着肩膀,活像一只受委屈的猫,也忍不住笑了,“你可以回栖凰山再召给她们看,栖凰山大大小小近千座山峰连在一起,别说五十只虎,就算五百只也容易,对不对?” “我召五千只给她们看!”无暇呲着犬齿喷气! “随你!”凤君一笑,揉揉她软软的白发,“现在先忙正事儿,你把路探好了,咱们出发吧。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无暇撅着嘴乖乖到前面带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到大营附近。 大营四周的草地都被除干净,五丈之内都光秃秃的无所遁形。 凤君压低声音问几人,“你们都有办法过去吗?” “如果有云就好了。”潋琪抬头看看天,弯弯的月亮已经落到西边,接近黎明,星光也黯淡下去,四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是,对夜视能力好的人来说,这个亮度根本不算什么,她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被发现。再有云层遮一下就好了! “我们没有云,有雕!”凤君勾唇一笑,雪玉雕在南方平原并不常见,如果明目张胆的出现,会引起很大关注吧,“给我们多长时间够过去?” 潋琪也笑起来,“五个呼吸足够了,你也没问题吧?” 这次带出来的侍卫都是她手底下跟了多年专擅暗杀潜踪的几个,凤君功夫虽然高,论起这个就不一定比得上她们了! “没问题,”凤君命令一只雪玉雕飞回来,探头看岗哨上士兵的数量,调皮的吐吐舌头,“至多我让它多飞几个呼的时间好了!” 玄乐看那两人说完话就齐齐看向他,也赶紧保证,“你很擅长这个的,五个呼吸完全没问题!” “好,大家准备出发……” 众人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刚散开,一声嘹亮的雕鸣响彻云霄,果然安静的军营起了微微的骚乱。 凤君在北疆御使雪玉雕在众人面前飞过几次,这个军中凡有些地位的都知道。 是以,现在清醒着的军阶最高的一个副将看清第一眼就大声疾呼:“姐妹们听令,给我把它射下来!快!快、快!” 一阵乱七八糟的呼喝声,数百只劲箭破空发出,没有半只能粘到雪玉雕,无一例外的飞到半空就被雪玉雕带起的劲风扑落。 凤君等人窃笑着越过那几丈空地,迅速找到无暇早先就破坏掉的营地围栏钻进去。 “大长公主的营帐在哪儿?”凤君心语无暇,同时飞速在不同的营帐暗影和死角里挪动,离中军大帐越来越近。 “就是最大的那个帐子嘛!”无暇唠叨着,大摇大摆地在从空地上直入中军大营,移身错步间只能看见一个残影,估计就算被看见了,那士兵也多半以为自己眼花。 趴到营帐缝隙间看了看,又对随后赶到的凤君疑惑道:“不过,她好像中了毒,我来到这里一天都没见过她说话!” 赫连氏 星星渐渐隐没,东方升起启明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凤君慢慢揭开大帐侧面的缝隙,很简单的行军大帐,一侧摆着几个藤箱,一侧一张低矮的四脚大床,床边坐着一个缩着的身影,看样子是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了一圈,凤君挠挠头,大帐是正常主帅帐子的大小,只是给人的感觉异常的空旷,少了点什么? 敲敲半闭着眼睛的无暇的头,心语,“喂,看看,这个帐子比我在边关的行军大帐,少了什么?” 无暇嘟着嘴捂着头探头一看,翻个白眼儿撅起嘴,一副还是主子呢,这都不知道的神情。“少个吃饭的桌子啊,谁家屋子里只有床?” “还有铠甲、兵器……”玄乐贴着她的耳朵低声提醒。 “果然……”凤君低语一声。 若是主帅,帐子里怎么能没有军事地图和沙盘和铠甲。她当初当主帅确实不称职,至少铠甲是从来没有的。 无暇虽然不精于毒术,但是妖仙天生直觉灵敏,她说大长公主中毒,差不多有十成准。 再联想到睿瑶遇刺,大长公主立时出逃,还有她跟太后的关系,脑海里的谜团越聚越多。 想到这里,索性牵着玄乐从帐子缝里钻进去大摇大摆往床边走过去,既然自己从来就嚣张了,就一直嚣张到底好了。不管什么谜团找当事人问总是最清楚的。 “看好外面!”无暇在帐子外面缩成一个团儿打算打个盹,才闭上眼睛就听见脑海里响起这一句,眯着眼睛站起来,放了无数小小的光球出去。我睡,你们也睡着吧,醒来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走到大床附近,并没有什么意外地看见床上的人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见她走进,似乎也不意外,眼里反而有一丝赞许闪过。 玄乐把趴着睡的翻过来,赫然是东方梦蓝,此时眼睫微颤,看样子是要醒了。 凤君出指如风点了她的穴道,现在不是她该醒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东方涵语,低笑道:“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 东方涵语面色不变,轻轻闭上眼睛,面色如常。 凤君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到底是统帅边关数十万兵马二十余年的人物,自己先前确实是小瞧了她。 玄乐看了看东方涵语的样子,虽然恨她一直追杀凤君等人,还是尽责地悄声道:“她不是不想说话,应该是中毒了,没办法说。你摸摸她的脉,是不是……” 话音没落,凤君已经从被子里把东方涵语的手拿出来举到他面前,“我也不怎么懂毒,你来看吧。” “咦?”玄乐瞪着眼前那只手,别的女人的手也可以碰吗? 仔细看看凤君一脸坦然的样子,小心搭了两个指尖上去,微微一触就认出了,肯定中又不免有些惊奇,“浴魂楼的独门毒药!?” “确定吗?”凤君把东方涵语的手放回去,还好心给她搭好薄被,呃,夏天盖被子,热死她! “确定!这药表面看起来不过是比软筋散多了一个使人失声的作用,实际用久了还会影响人的神智,调制方法确实只有浴魂楼有。”玄乐看着睁开眼睛的东方涵语,不知道她中毒多久了。 其实他对这人的感觉很矛盾,若不是她的原因,浴魂楼的唐真也不会害自己失去孩子,可是,反过来说,自己曾经也是浴魂楼的人,若不是她追杀凤君,自己也没有认识凤君的机会! “喂!”凤君坐下,笑眯眯道:“浴魂楼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吗?叛变了?” 东方涵语仍旧闭上眼睛,喉咙微微一动,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 凤君本来恼恨她手下浴魂楼里的唐真害了玄乐,此时见她样反应,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就像猛力挥出一拳却打到空处一样难受。 平心而论,虽然她有能力得知所有事实的真相,但是暗蓝手下灵智已开的子孙是有限的,通常只是选择需要知道的情报而已。 天下之大,所有事情都清楚,恐怕换到以前那个世界的超大规模计算机都不行。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天才! 看东方涵语这样子,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该有隐情的。 “乐,有法可解吗?”凤君深吸几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像个孩子,未免太不成熟! “身边没有解药,不过回去可以配制。”玄乐左看看又看看,大长公主仍旧闭着眼睛,凤君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涵语忽然睁开眼睛,往旁边看了看,向东方梦蓝方向示意一下。 凤君会意,让玄乐退到自己身后,捂住东方梦蓝的嘴解开她的穴道。东方梦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眨了一眨,蓦然睁大眼睛,嘴里呜呜的要说话。 “悄声!”凤君低声警告,玄乐手腕一抖,袖口的腕套里弹出一根长长的钢刺抵到她脖子上。 东方梦蓝看一眼那根半尺来长闪着冰冷光芒的钢刺,乖乖点一下头,等凤君放开她,喘息一口气,压着声音恨恨道:“刺杀睿瑶的不是我们!浴魂楼的人也不是我家的死士!” 凤君和玄乐对视一眼,显然他也不清楚浴魂楼上面人之间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问:“我怎么相信你?” 东方梦蓝看一眼玄乐,仰着脖子颇为高傲道:“东方家的死士,绝对不会没品地利用男人完成任务!我们、也从来不用下三流的毒药!” “哦,你仍旧没回答我的问题!”凤君斜着眼睛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孩,利刃加身,命在顷刻,仍旧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她是不是该赞赏一下,“这么久以来,我受到的都是你和浴魂楼两方面的合力刺杀。此时一句话就说没关系,未免太简单了点儿!” “你知不知道,浴魂楼的楼主叫什么?”东方梦蓝鼓着嘴语气不由有些轻蔑。 这个月凤君也太不知所谓!她有办法潜入守卫森严的大营,却连对方的底细也没摸清楚。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在边关那些胜仗不知道是怎么打的?说不定,“战神”的名头也不过是传言夸大而已。自己也可以去捞一个来带带。 凤君拧起眉头,浴魂楼主叫什么,她确实不太清楚,恍惚中暗蓝似乎告诉过她,不过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所有人都把她归类到大长公主手下养的一个控制浴魂楼的人而已,虽然跟踪清查她的每一处动向,但是背景却被忽略了。 把浴魂楼当作东方涵语豢养的鹰犬,确实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判断。 想到这里,不由苦笑,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若是她足够强,风儿和睿瑶就不会受伤了! 玄乐看着凤君阴下来的脸色,不安起来,赶紧道:“浴魂楼主叫赫连,据说是前任楼主赐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叫赫连?她手底下的人都这么认为吗?怪不得没人知道!她不是叫赫连,而是姓赫连!”东方梦蓝冷笑,转头看躺在床上脸色仍旧平静的母亲,“以姓当名,娘,你说的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真真假假 赫连,前朝皇族姓氏! 凤君从大营的兵器库潜出时候一直在重复想东方梦蓝告诉她的那句话。 东边的天空已经转成红色,过不了几分钟太阳就全出来了。叛军营地里的火头军已经起床点起土灶。 凤君一行人从不同的角落潜出,赶到五里外的草甸集合,再去别处休息。 白天营地人来人往,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叛军大营二十里外,无暇已经提前老虎们把行李存放在这里。 凤君坐在山洞口的干草堆上想早上东方梦蓝对她说的浴魂楼主的身份,还有她澄清的所谓真相。 时间快到中午,旁边生起两堆火,打猎回来的侍卫们正在准备早午饭,一群小姑娘分工合作,打打闹闹的颇为开心。 算一算,天宁国不过建国二十五年,自己那个娘登基二十年,之前那五年论关系是自己的外婆。 也怨不得她不清楚,那个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她手下的人都还没出生! 按照最新消息东方氏原本是赫连朝的一个地方官吏。赫连末年,帝不理政、官不顾民,又逢天灾,生灵涂炭。 东方氏那时造反,可算是顺天命得民心。建国二十五年来也算的上吏治清明、轻徭薄役、百姓安乐,国家元气逐渐恢复,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前朝了! 赫连氏末年时候皇族也没几个人有大出息,再遇上这么一个新朝,想复国,简直是白日做梦! 所以据东方梦蓝的说法,赫连报复的方法也简单,抓住任何能杀掉东方家皇族的人的机会,同时尽一切可能给这个新朝捣乱。 真偏激!凤君撇撇嘴,只想叹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对于赫连是不幸,对于东方家是幸事的是东方氏直系人丁单薄,东方潇然同辈只有东方涵语一个妹妹。 到小辈儿的,东方涵语只有梦蓝一女,自小长在军营里,边防军不是白混的,身边铁桶一般不知围了多少高手。东方潇然倒有加上自己的四女两子,不过都养在深宫,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又有神官术士层层把关,能动得了她们的人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 还要有本事承担杀了他们中某一个人的后果…… 其余东方氏族人数过千,多数不过是同乡宗族,杀着没什么意义! 按照乐说的赫连的年纪,当年灭国的时候她应该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只是具体是哪一支的皇族还没查清楚…… “凤君,你饿不饿?”玄乐看她皱着眉头很久,就一直乖乖坐在旁边。想想她昨天晚饭后就没吃过东西,夜里还操控雪玉雕飞了一夜,十分心疼。 “傻瓜,又瞎操心!”凤君看他捧着个装着点心的小袋子忧心地看着自己,接过吃的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在给他塞一块儿,“问我饿不饿,你自己就吃过了不成?” 玄乐偎到她旁边,小口小口吃点心,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信东方梦蓝说的话吗?” “你觉得呢?”凤君反问。 “……你大概信的吧……”玄乐想了一下,语气有些犹豫。 凤君笑,盯着考在火堆上的几只野鸡跃跃欲试,“为什么?” 说完扑过去跟几个女孩子打闹一番,抢了一只烤鸡回来,不待玄乐回答又接着道:“从我下了栖凰山她就开始追杀我,自从我搬进定坤月府,她从来没停止过监视我。再加上害了我、伤了睿瑶的血债!唔,虽然她解释了,但是,这么就相信她也太简单了吧?” 东方梦蓝说,自己家的黑蔷薇杀手追杀她向来光明正大,连衣服都不曾换过。 凤君记得自己当时嗤笑她有恃无恐,如果她们能成功干掉她,对于新皇帝睿瑶来说,就是帮她除掉了对手。姐妹之情在皇家一文不值! 东方梦蓝倒也直接,点头承认! 接着强调,她母亲绝对不会刺杀睿瑶以及她的孩子若月;至于安排玄乐在昌乐殿献舞刺杀皇帝更是无从谈起。 被问及为什么借浴魂楼除掉自己,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如果她死在旁人手里,更容易撇干净! 玄乐想来想去,叹一口气,肩膀跨下来,怎么都不能信啊! “知道答案了?”凤君笑眯眯把他揽紧怀里,撕好了鸡腿喂他,看玄乐仍旧皱着眉,又有些舍不得,叹道:“她们不过彼此利用,假作真时真亦假,有两成可信就不错了!你这样,真不知道以前在浴魂楼怎么活下来的!” 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地方,行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她的宝贝,吃了多少苦才遇到她呢? “那个啊?”玄乐枕着凤君的腿看高远的天,才没过几个月,那些事情现在想来竟然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遥远了! 就着凤君的手吃东西,无意识的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她的指尖,舔的凤君浑身发热,仍旧无意识一般慢慢说:“那个啊,比现在简单些吧……我只要做到什么都是最好就可以了,那样、就会比别的孩子少受些苦,可以有些不过分的要求。至于信任,只信自己一个人,不是比时时去分辨谁该信谁不该信简单的多?” 凤君听他似乎一瞬间远了一般的语气,只觉的胸口霎时揪紧,扔了手里的鸡骨头,也顾不得手上的油,死死把他抱进怀里。 虽然前人说过,到了绝境说不定就是另外一重天地,但是乐经历的显然不是好的那种。 也许听起来狗血,但是她很想感叹,感谢上苍,让乐在那些日子里封闭自己的心不受污染;感谢上苍,让他遇到自己之后还愿意打开心扉。 “呵呵,”玄乐被她抱的几乎把腰勒断,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轻笑,“不要担心,你自己也说都过去啦不是吗?我现在有很多可以不用想就信任的人,多好!” “嗯,很好……”凤君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道,偷眼看他表情,轻快自然的,那么、就是放得下吧! “你看你,我的衣服上给你抹的都是油!”玄乐娇嗔着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最喜欢的一件!” “扔了做新的就好了,给你十件……”凤君磨牙,冲不远处蹑手蹑脚小幅度挪动想躲远点儿的姑娘们大喊:“要走就赶紧走,想看就留下看,半个时辰才挪了两丈,算什么事儿?” 姑娘们哄地笑起来,潋琪抹着油嘴儿揶揄道:“离太远不能保护您安全,太近没法儿给您私人空间,属下们也为难的紧!” 玄乐不好意思地坐正,冲众人点点头,拎着小包袱扭身到山洞深处去换衣服。 凤君见他走了,恶狠狠比划个“咔嚓”的手势,没什么气势道:“哼哼,在场的人我都记住,以后你们有了夫郎,我挨个儿清算!” 立时换的一片求饶道歉的声音,凤君假作的凶相破功,挥挥油手,“好了好了,都别装了,烧鸡再给我一只,还饿着呢!都坐近点儿,咱们商量商量今晚先拿哪个开刀!” 一说起拿人开刀,女孩子们都兴奋起来,抹干净油嘴,凑过来叽叽喳喳讲今早搜集到的情报。 总的来说,南部七州的兵马共受四位将军节制。其中李叶老将军是前朝降将、开国元老,领三州兵马共计七万;张末、王典都是中年,武举出身,各领两州,合计人马九万;剩下的刘珠算得上青年才俊,从边疆立功升职,才过三十就领一州三万兵马。 再加上凤君复述的从大长公主那边得来的消息,立刻就有女孩子笑道:“那带头谋反的必然是李叶,说起来也算得上复国……” “恰恰相反,”凤君笑着打断她的话,“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东方家的皇帝当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李叶身为开国元老,可以手握富庶地区的三州兵马数十年,当然是因为忠心。至于其余三人是否谋反,大家就不用再浪费时间讨论了。暗蓝刚传来消息,张末、刘珠二人与浴魂楼狼狈为奸,以李叶一族数百口性命要挟她附庸谋反;王典根本是个傻帽,以为打着大长公主的旗号可以成事,站错了队。” “她只亏在表态太早,”潋琪也跟着笑,补充道:“南部还有六州的兵马在见她们反叛之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宣布与之交战,而是观望着想和稀泥。只有三州兵马明确举旗当今太女严词谴责她们的行为,并正式宣战。” “诶?那要不要把另外六州的人全部干掉!”咬着鸡翅的小丫头眼睛都放光了。 凤君叹息一声,净雪宫的教育实在没办法判断是成功还是失败,懒洋洋躺下晒太阳,“嗜杀是会被赶出净雪宫的哦!” 小姑娘们齐齐一抖,乖乖坐正垂头反省。 “好啦,都是休息吧,”凤君勾勾唇,都是好孩子,翻个身闭上眼睛,“晚上还有活儿干!嗯,就从最小的开始……” 定江山 夜色再一次笼罩大地,凤君等人熟门熟路的摸进叛军大营。 十几人按照事先定好的目的往四个将军军帐分别潜过去,凤君带玄乐和潋琪两个去了刘珠的大帐! 十丈以内就能听见刘珠震天的鼾声,偶尔停上半刻,估计是翻个身,不一会儿就再次响起来。 凤君忍不住皱皱眉,怪不得叫刘珠,鼾声不比猪小,站在她军帐周围守夜的士兵肯定一整夜连半个瞌睡都不能打。 玄乐和潋琪两个出指如飞的往四周弹出细小的粉末包,所过之处,站着的士兵个个睁着眼睛呆住却仍旧稳稳立着,名副其实的木头桩子。 一路可算是畅通无阻的潜进刘珠大帐,帐子里点着两盏小灯,并不太暗。 凤君一眼看见比其他军帐里大一号的床上那个比普通人也大一号不止的身形,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名副其实的“刘猪”! 不知道,以这种体形,是怎么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再当上一州将军的? 就那种体重,估计没有什么马能驮的动她。若说是从边疆南调回来又长的,仅仅两年时间,未免太夸张了些。 三个人*近大床七步,刘珠猛然翻身而起,意外的矫捷,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喝道:“什么人?” “呦喝~反应倒挺快!”凤君笑的痞气,脚步不停,“我还真小看你了!” “擅闯军营,来……”话音戛然而止,刘珠给胖脸挤的小小的眼睛死盯着那瞬间移到自己脖子附近的幽蓝钢刺,识相地闭嘴。全身麻痹,手指不听使唤,手里的匕首落在铺着毛毡的地上,悄无声息。 “不用喊人了,我保证,你一个也叫不到。”凤君自顾自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手掌一翻,亮出一块令牌,“知道我是谁了吧?” 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金牌,在两盏油灯晃晃悠悠的灯光里仍旧熠熠生辉。 刘珠要是再不知道这是谁,那她真就是猪了。 先帝发这块金牌的时候曾昭告天下,持有者是长公主殿下。刘珠抬头,看着长公主似笑非笑的脸,觉得一瞬间被绝望淹没,冷汗涔涔而下! 这个人不会放过她! “啧!真恶心!”用钢刺抵着她的潋琪忽然退开,“你这汗里得出多少油啊,把我钢刺都弄脏了!” “罪名谋反,诛九族!刘将军,有什么可说的吗?”凤君看些那女人肥厚的唇不停的抖却没半个字,忍耐着打个哈欠,只想速战速决,“没什么说的我不也废话了,你可以明明白白的上路了。 记住,是本公主亲自送的你……” 尾音消失在帐子外,薄薄的飞刀划过她的脖子插进大帐的柱子,刘珠睁着眼睛慢慢倒下去。 “啧啧,真是的!”潋琪跳开一大步,躲开喷溅的鲜血,等那人彻底倒了,弹指把几包药粉扔到伤口附近,嘶嘶的青烟冒起来,明天早晨,就该只剩一件衣服了。 溜出帐子,凤君和玄乐应该已经到另一个将军的大帐了,潋琪大摇大摆从一个个木立的士兵面前过去,还时不时对着人家做个鬼脸,戳戳这个,拽拽那个。 等她晃悠到张末大帐门口的时候,凤君和玄乐刚从里面出来,撞见她,凤君一呲牙,“解决了,你去收拾收拾。” 潋琪苦着脸进去,收拾收拾,就是等着血放差不多丢两包化尸粉过去,实在不算麻烦。难过的是等血放差不多的过程,实在是…… 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她得吃素! 凤君等人潜进大营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子时,王典是四个将军里唯一一个没睡的。 她当然不是在研究作战地图或者行军策略,比起这些,她对今天下午亲兵从附近给她找来的两个清秀男孩更感兴趣。 说找来的实在委婉,准确来说,抢来的! 但是,她还没调戏够,都只是摸了几摸,一个就撞柱子晕死过去,脑门撞的血淋淋的;另一个要不是抓的及时,估计也得死过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外面一点反应也没有?当然没有反应,能在军帐附近站岗的亲兵哪一个不知道自家将军的爱好,就算听见了也装听不见! 王典把那个拼命哭泣挣扎的男孩子甩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今晚太晦气了,还没尝到甜头就见血! 越想越生气,一巴掌把那个男孩子子扇的半晕过去,王典随便把自己的衣服扔到架子上,还剩一件小衣。 微凉的夜风灌进屋子,有人进来了,王典回头怒道:“谁让你们……” 然后就没声了,进来的四个姑娘看着地上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孩,床上一个浑身是伤衣衫撕的只剩几块布的男孩子,面面相觑! 然后就怒了!欺负男人的算什么你人?点了哑穴四个人扑上去拳打脚踢。 凤君进来的时候王典已经被打成猪头,玄乐看清了屋里的场面,一声惊呼过去先把地上的扶起来,再去找东西把床上的遮住。 凤君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翻来滚去哼哼的王典,冷笑,“可笑我本来还想杀孽太多有伤天和,你既然不是带头的也许可以给条活路,现在一看,完全没必要了。” 王典挣扎着撑开被打的肿成细缝的眼睛,那个站在大殿上隐隐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女人,她回京述职的时候见过。 先帝今年才认回的天宁长公主月凤君! 看清楚了,就死心了!王典索性挪一挪位置,让自己在厚厚的地毡上躺的舒服些,慢慢闭上眼睛,哑穴被弹开,似乎是能说话了,哑着嗓子道:“殿下要杀便杀,不用客气!” 她王典这辈子想干什么干什么,做下的事儿十个头也不够砍!今次造反不过赌一场,输了便输了!头一颗、命一条,要就拿去! 凤君给气笑了,恶人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什么世道儿啊? 看看玄乐那边,“他们伤的怎么样?” “没有大碍,多数都是皮肉伤,那个撞了头的手腕扭了!”玄乐仔细检查一遍,他们要是晚来一会儿,这两个孩子的清白就毁了,“我们能带他们出去吗?” “没问题,”凤君笑笑,直接从王典身上跨过去,指指愣着的四个女侍卫,“你们留下两个等潋琪过来解决她,另外两个带上这俩男孩先出营到集合地等着。” “啊?”四个小姑娘我看你你看我,不约而同皱起脸。两个都晕着,岂不是要抱出去,抱着出去,那岂不是要娶回家!! 四个人对她们主子觉得无所谓的细节纠结了一番,最终猜拳选人。输了的两个鼓着嘴背着人出去了! 另两个越看地上的王典越气,要不是这个死淫贼,自己姐妹怎么会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索性再扑上去抽打一番。 凤君走到李叶的军帐的时候,老将军已经将官印战袍全部收拾妥当,换了一身便装,见她进来,恭恭敬敬跪下去,“罪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君坦然受她一拜,坐到椅子上方笑道:“老将军起来吧,我知道你有隐衷,可以宽大处理!” “罪臣谢殿下!”李叶也不起来,跪着又磕三个头。她当年反了赫连氏还可算是顺应天意,这次无缘跟百姓拥戴的东方氏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生清名尽数毁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家里那几个年幼的孩子。她耳朵还好使,先前来守着她的几个公主亲卫并没有把她怎么样,所以数十丈外的动静听的还是很清楚的,只怕,那三个人已经在黄泉路上结伴一起走了。 长公主虽然说可以宽大处理,也少不了流放吧,谋逆大罪,必然是连坐的…… 凤君却又接着笑道:“时间紧迫,我就不绕弯子。老将军的家人已经尽数救出,但是,我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按照太女的指示,法理不外乎人情,请老将军举族迁去另一州,而皇榜会说老将军同其余叛军一起伏诛!其余细节,我想不用我交代了吧?” 改名换姓,就能重新开始吗? 太过震惊的消息,以至于李叶忘记了礼节,抬头直视笑盈盈的长公主,忍不住就问:“到哪一州?” 问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人家既然饶了你,就算是举族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也改叩头谢恩,自己竟然还多余一问! “老将军安心,不是流放,南部另一州而已。”凤君看着老太太惊奇的样子,暗笑,“太女赐你良田百顷,原家中金银细软尽可带走,可安心?” “罪臣、罪臣……”李叶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本来她一个武将就拙于表达,此时就如哑了一般。 凤君站起来取了桌子上的官印外走,摇摇手,“后面的事儿自会有其他人跟你接洽,此时尽速离开叛军大营是好。” 说完径直离去,竟是头也没回。 李叶跪在帐子中间吹了半个时辰夜风,终于撑着膝盖站起来招呼了家将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夜战 叛军营里寂寂无声,各队站岗的士兵稳稳立着,只觉得一转眼就四更,今天的时间似乎过的分外的快! 明天早晨才会发现四个将军都死了吧! 凤君跨出军营的时候恶意地勾起唇角,一场混乱。她已经派人给东方涵语送了解药过去,希望她明天醒过来的时候搞的定这个乱七八糟的大营! 若是她不识相,想利用这些兵再做些什么,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净雪宫的侍卫们从不同的角落钻出来,低声谈笑,干掉三个人实在是个挺没挑战力的事情! 凤君顿一下脚步,把跟在自己侧身后半步的玄乐一把拖过来,十指相扣,“又跟在后面,这样怎么方便说话啊?” “诶?”玄乐乖乖被她牵着,夜风微凉,掌心温暖,忍不住甜笑起来,“你不累啊?” “就走了几里路,累什么累?”并且为了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血腥场面她可是一眼没看。唔,想到这里,对潋琪有些愧疚,回去要请她吃饭。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吗?”玄乐挨着她走,觉得风声都比平日的好听。 “是,”凤君揽住他的腰,“今晚再解决一个问题,明晚出发,后天早上可以到家了!” “还有一个问题?”离的太近,凤君的呼吸时不时拂过他的侧脸,玄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乐,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凤君忽然站住,正对着玄乐眼睛认真道。 “什么呀……”玄乐声音小小的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句,却是忍不住烧红了脸,头垂的低低的,心脏一时不听使唤一样噗通噗通急跳。 凤君抬起他的脸,迫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轻轻把唇贴上去,“一会儿,可能会遇见你不喜欢的人。所以,记住、我在!” “我不喜欢的人?”身上的兴奋战栗渐渐退下去,玄乐冷静下来,自己不喜欢的人,挺多的吧。凤君这是、怕他受刺激,反手抱着她的腰尽量贴紧些,“谁?” 凤君沉默一下,离集合的草甸不过五里,用轻功飞纵连半刻都用不了,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想也是,自己同时派人在天宁数十州县动手,一举掀了她的老窝本书转载16k文学一夜之间毁了她经营了半辈子的一切,她不在这个自己身边人最少的时候来寻仇,那就是傻子! “……赫连。” “呵呵~~”玄乐听着凤君低沉的声音,忽然笑起来,“你是我的妻主?” 凤君看他神色没有异常,略微放心了些,在他耳垂上咬了咬,语气故意恶狠狠的,“怎么,有人敢质疑吗?” “妻主该保护自己的夫郎……”玄乐笑着往后闪,纤腰折成个漂亮的弧度,潋滟的眸光与星光交相辉映,“我的妻主又是净雪宫主又是天宁战神,我干嘛要怕?” “信我就好!”凤君忽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也许就像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总说女人比男人更能承受压力,这里的男人也一样,如果他想通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我都是你的人了……”玄乐小声哼哼一句,瞥她一眼,绞自己的衣带,“干嘛不信?” “好,那咱们快点儿走,”凤君一把抱起他提气轻身,“早解决早安心。” 玄乐挣扎着跳下来跟她一起运功疾走,“你现在抱着我浪费力气,待会儿怎么对敌?” 凤君笑嘻嘻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到草甸的时候,净雪宫的十来个护卫站成一排,个个脸绷的恨不能把皮抻破了。 对面站着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赫连跟她的手下。 凤君在五丈外停下来,慢慢走到两队人中间的地方,对那队人左侧的中年女人朗声道:“赫连楼主,闻名已久了!” 赫连心里一凛,她确信就算浴魂楼里,认识自己的也只有高层的几个人,还是凭借身形和声音的多,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自易容术大成之后,她多少年没给人看过真面目连自己都忘记了。 此时自己跟其他几个人一样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她竟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站在那队人中间的蒙面女子开口说话,声音喑哑,“本座对公主也闻名已久……” 话音没落就被凤君打断,“你不是浴魂楼主,不需要装样子,我认得出来。”言罢转头看左侧那个一声不吭的黑衣人,“楼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咱们的旧账就得了结,遮遮掩掩的没意思!你说是吧?赫连氏的十七公主?” 最后一句话出口之后,赫连沉静如深潭之水的内息终于乱了一下,十七公主,那个七岁以后就被尘封的称呼,竟然还有知道的人存活于世吗? “还是不打算开口啊~”凤君懒洋洋地盘腿坐下,“估计我说浴魂楼所有的分部的人都被我收拾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哦,我忘记了,这个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自己的生死也不能让你有反应吗?” “不自量力!”仍旧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说话,喑哑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表示轻蔑。剩下的这些都是浴魂楼顶尖的精英,对面是公主府十来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胜负一眼即知! “呵呵,说得好,本宫主就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不自量力!”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凤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笑容阴险,“跟我说了半天话还没开始打,真失策!” “你下毒!”中间那个女人厉声道,空气中隐隐的腥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下毒?切!”凤君轻笑,“本来我是不屑的,无奈跟你们这些小人没办法讲道义,所以也偶尔为之。不过今天我得让你们死的甘心,下毒未免太便宜你们。至于异常嘛,不妨给你们看看……” 草甸子里似乎有一瞬间连风声都静止,紧接着仿佛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轰然而起。 数不清的蛇吐着信子从缝隙中游走出来,远远近近数百双绿幽幽的眼睛,鬣狗、野狼、狐狸、黑豹、秃鹫、猎鹰……混杂在一起,不计其数! 看着这些动物形成的一个宽近十丈的包围圈,浴魂楼的几个人绕是身经百战,也有些畏怯了,从它们中间跑出去都是问题,何况还有那十来个公主府的人! 那些安静的眼睛恍如鬼火一般忽闪忽闪的盯着她们,赫连皱眉,她离绝望远的很,只是盘算自己身边有多少东西可以利用。 虽然她不知道月凤君是用什么办法引来这些东西,但是动物可不分敌我,哼,在场的、不论是谁,扔进那些东西中间都是死! “看清楚了吧!”凤君冷笑,“看清楚了可以开始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长剑闪电般往赫连劈过去。 赫连镇定的侧身闪过,右手挥出,叮一声脆响,不知道用什么兵器挡住了凤君的剑。躲过一击立时反攻,招式直接狠辣。 周围人只见两个人身形转来换去,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似乎只是片刻就过了数百招,却是谁也看不清赫连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凤君更是全凭风声判断攻击过来的方向。 玄乐急了,他是很清楚赫连的实力的,想起曾经偷看到的赫连擅用的几种武器,大声喊:“她用的是刀,黑色,刀宽二指,刀长半丈……” “小贱人!”黑衣人中的一个怒喝一声,黑色的软鞭灵蛇一般抽过来。 玄乐飞身闪过,还没等他拔剑动手,两个净雪宫侍卫已经挡到前面围住那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无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笑呵呵拉住他,“侧君不怕!” 玄乐也笑了,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不怕,别担心!” 凤君凝神看眼前飞闪的乌光,听清了玄乐的话,微微勾唇,袖口一抖,微蓝的荧光粉末漫天洒出去,同时厉喝:“谁伤了我的宝贝,姑奶奶今儿就撕了她,挫骨扬灰!” “没错,撕了她们,挫骨扬灰!”无暇笑嘻嘻的清亮童声跟着响起来。 仿佛是呼应她的话一样,周围的虎豹狼虫齐声嘶吼! 浴魂楼的人齐齐浑身一寒,看着对面公主府那些人无所谓的样子,绝望的情绪慢慢从心底漫上来。 尖锐的声音冲进耳膜,赫连觉得周围的杀气瞬间强大的没法抵御,只愣了一个交睫的时间,持刀的右臂一疼。 凤君笑着后退两步,站定,“啧啧,真意外!我还以为还得再过几百招才伤得了你!” 赫连仍旧一声不吭,右臂的感觉冰凉微麻,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毒,再这么浪费时间今日就注定死在这里了。 想着,忽然飞身绕过凤君,扑进月府侍卫中间连出杀招。这边浴魂楼的人也不干站着了,各自抽出趁手兵器扑上去。 凤君眼看着她从自己身侧掠过,带起的风隐隐有几缕异常的香味儿,心神一凛,赫连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毒,她们想拖延时间!一边往玄乐那里过去一边大声道:“敌人有诈,姐妹们速战速决!” “是!”十来个姑娘齐声应一声,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奇招迭出。 片刻之后,四个黑衣人从战团里被扔进周围动物的包围圈,动物们他拥而上的后果…… 凄厉的嘶嚎只响了几声就停止,却让在场包括凤君在内的人心里一寒,净雪宫的姑娘们不约而同想,要是自己这样,就提前自杀。 无暇还笑着雪上加霜,“我们主子说要挫骨扬灰,就挫骨扬灰!嘿嘿,虎豹的牙都是很锋利很锋利的,咬到手骨上就‘咔嚓’一声,绝对断的干脆利落!” 赫连死期 在场众人本来就耳聪目明,早被猛兽撕扯血肉的声音激的心神不稳。 浴魂楼的人向来心狠手辣,把人丢给野兽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但是临到自己身上,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净雪宫的姑娘们虽然杀人下得去手,虐待人就没几个会的了!说起来,她们中的很多人,要不是下山在各地分部里做侍卫,就从来没杀过人。 此时给无暇这一嗓子喊的,她们也抓狂了,一时间仿佛功力也提升了几倍,不多时又有两个黑衣人给扔出去。 乌云遮月,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除了兵器碰撞的清脆声音,众人有些沉的呼吸声,剩下的就是、连绵不断的“咔嚓”…… 真跟无暇形容的一样,众人听着,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一个完整的人最后变成一堆、骨头或者什么渣滓的过程! 姑娘们的脸越来越黑了,因为浴魂楼的人少了,她们得以二对一应敌,拼着受伤也顾不得了,心里只存着一个信念:一定要、赶快干掉这些家伙,然后回去按住那头混蛋老虎拔光它的毛! 无暇双手托着个若隐若现的小小光球站在兽群边缘,嘴角跟它主子一样挑起一边,露出一个标准的恶魔笑容。 哼!一群臭丫头,谁想拔光我的毛,我就扒光谁的衣服!哼哼! 赫连不停的四处游走,抽冷子就突然出一招,净雪宫已经有三个侍卫为她所伤,虽然都不是要害部位,但是照浴魂楼什么都带毒的惯例,就算是划破皮也是危险的。 凤君使出绝顶轻功塌云归,无奈她年龄太小,内息稍弱,只能勉强追在她身后阻止,心里也不由暗叹,这个赫连还是有两下子的,自己之前未免太轻敌了些。 赫连被凤君百般阻挠,眼看着己方人越来越少。身上又被荧光粉布满,兵器隐形的优势也不在,仍旧不急。 眼见前方两个净雪宫的人围攻浴魂楼一个,翻腕送出长刀,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插入三人之间,瞬间又伤净雪宫两人。 这一个停顿,左肩被月凤君紧接着迫来的剑锋扫的生疼,温热的液体顷刻就渗透了衣服。不过她生性狠绝,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甚!更因为知道了这剑上无毒,所以根本不把伤放在心上。 赫连转身前冲正看见玄乐手握剑柄,立在圈子边缘凝神看场内情形。 听说这小贱人现在是月凤君的心头肉,不知道他死了会有什么效果?当机立断,借着前冲之势扑到玄乐面前,兜头就是一刀。 玄乐见她朝自己迎面一击,知道自己敌她不过,弹指射出两簇钢针,接着全力闪躲,拼着受些伤,保命是没问题的。 刀锋随着他的闪躲改变方向,如影随形! 赫连觉得自己眼看成功,谁知异变陡升!站在玄乐旁边的小女孩瞬间被刺眼的光芒笼罩,等她能看清的时候,巨大的虎头挟着劲风已经扑到她面前。 千年寒铁炼就的刀在它面前仿佛布条一样被掰弯了! “妖!” 赫连做出判断,背后月凤君的剑风已经扫过来,腹背受敌!数十年前就从她身上消失的一种情绪又回来了,绝望! 两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情况反转,赫连被白虎巨大的脚掌踩住胸口按在地下,浴魂楼的杀手在看到无暇兽化和楼主被擒的瞬间几乎齐齐怔了瞬间,只这一瞬间,又被扔进兽群五个! 还剩下的三个被净雪宫众侍卫围在中间,和死人无异了! 凤君拉过玄乐仔细检视一番才呼出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赫连,“你若不是想动他,还能多活片刻!可惜……” 赫连脸上的蒙面巾被扯下来,她倒也有胆色,被无暇按着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气息不顺,说话的声音有些断续,“你的人、全部、中了毒……” 这话一出,潋琪也忍不住笑了,“你下半句是不是想说,放了你们,交换解药?” 赫连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惊,听她这话的口气,不怕浴魂楼的奇毒吗? 浴魂楼刚才那个假装楼主的女人隐恻恻道:“浴魂楼的毒,天下无解!奶奶今儿搭上条贱命,换个公主陪葬,值!” “天下无解?”凤君看向她,她决定不直接干掉她们了,先让她们绝望透顶了再杀,“你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我、又是哪边的宫主?” 潋琪甩甩头发,轮到她出场,嘿嘿,“净雪宫知道吗?” 赫连的脸色有点儿白,传说中的那个净雪宫? 其实也不怪她不知道,虽然她贵为赫连氏的公主,但是实际上可以算是大陆主人的净雪宫是只有每代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她离宫是尚且年幼,护她离开的亲卫宫奴就更不清楚这些事情了。 “净雪宫,御苍生!”潋琪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是真的!” 浴魂楼的众人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周围为什么可以聚集那么多平日互为死敌或者绝不来往的动物终于可以解释了!同时也意味着、她们打算把月府的人也扔去喂兽群是不可能的! “至于毒……”凤君笑起来,“她下没有我们解不开的毒。从‘命十三’、‘三生劫’到‘冥途’,我以为已经足够了!” 潋琪看凤君点点头带着玄乐转身离开,冲赫连一笑,“你也算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时,指尖小小的指刀飞出,直插入赫连的脖子动脉。 赫连被无暇制住,眼睁睁看着刀飞过来没入自己的身体,漆黑的夜里仍旧能看清眼前喷射出来的血雾!她看了无数次的,没想到最后一次是自己! 渐散的瞳孔映着远去的凤君和无暇,他们从百兽中间穿过,那些凶猛的虎豹在他们路过的时候仿佛家猫一般贴上去温柔的蹭蹭…… 剩下的几个人不成气候,在凤君离开草甸子不到两里的时候就被全部解决! 玄乐握着凤君的手在最后一声尖锐的痛苦嚎叫之后收紧,有些不敢置信,“以后,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是吗?” 凤君半搂着他,浅笑,“不是以后不用怕,自从跟着我之后你就应该什么都不用怕?” 玄乐垂着头,忍不住勾起唇,“只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捏捏自己是不是疼?”凤君抬手想扯扯他的小脸儿,闻到黑衣上隐隐的血腥,又放下,“脏死了,去山泉里洗洗去。” 玄乐被她扯着奔回山洞取了换洗衣服,又拽到山坳里一个隐蔽的小泉眼,等回过神时,那女人已经光溜溜站在泉水里喊:“快下来呀,一身又是汗、又是土、又是血,难受死了!” 玄乐被她一叫,穿着衣服就噗通跳下水,泉眼不深,刚到小腹,潭底是细细的沙子飘飘荡荡几株水草,偶尔小鱼一闪即没,还没站稳就滑了一下,直接坐倒到水里。 没喝到水,一只手搂着他提起来,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他的外衫,接着是内衫,胸口已经全裸了,玄乐慌忙掩住,忍不住嗔道:“干什么呀?” “脱光了洗澡!”凤君回答的理直气壮,她需要做点儿什么事儿平息刚才过于激烈的情绪和解决掉几个人之后隐隐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 刚好、这几天一直都欲求不满…… 但是实际上她虽然语气理直气壮,心里实在有些忐忑,怎么想这样都有利用乐发泄的嫌疑,舍不得! 爹爹说的对,杀生过多有违天道!能长时间当杀手的精神都不是一般的强悍! “在这里就……”玄乐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被给凤君看,只是荒郊野地,终究有些不合礼数…… “就这里啊!”凤君贴过去抱住乐,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 玄乐抱住她,一下一下拍她的背,他大概能知道凤君为什么情绪异常,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下命令干掉什么人,但是直面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吧。 想想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情景,凤君、比他坚强的多呢! 天宁国肯向男人示弱的女人,真的不多啊! 心里竟然慢慢升起些怜惜,忍不住在她的颈侧耳际轻轻吻下去,才亲了没几下就被凤君凶猛的反扑,玄乐环住她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呐,我在你身边,我是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儿…… 上身一凉,湿漉漉的小衣被扔到谭边,凤君轻轻地把他放倒在谭边,“喂,再不反抗就没机会了哦!” 玄乐一笑,就着刚探出头的月光拉进凤君,有意无意地舔舔饱满的樱唇,“凤君是我的妻主,乐的爱人,干嘛要反抗~” 凤君被那一笑勾的三魂六魄都飘起来,恶狠狠地扑下去,“我给过机会了哦~” 风声柔和,高草微动,巨大的白虎猛地跳起来,屁滚尿流地逃跑,因为刚才脑袋里她主子的声音忽然炸雷一般响起,“再偷看回去拔光你尾巴上的毛!!” 暖爱 寅时末刻,乌云遮月,数只雪玉雕从极高的空中悄无声息的飞进定坤城,不过降落时仍旧弄起了不小的风。 巡城的卫队赶过来时已经一切如常,不过月府附近的地界平白多了许多被风折断的细枝嫩叶,给人感觉不过是一阵怪风而已。 昨天凌晨与浴魂楼残余杀手一场恶斗,月府的侍卫们伤了半数不止,且个个都是带毒的,白天休息没几个时辰,等天暗下来再打起精神驾着雪玉雕飞回来,当真是累坏了。 所以凤君才命令雪玉雕冒险直接飞进城里,每个人都是跳下雕背直往自己的床奔过去。 煜风身子重了以后睡觉极不安稳,自凤君走过之后,更是觉得怎么挪身子躺的都不够舒服,先两三个晚上都没睡好。 今日睡到一半,朦朦胧胧似乎听到后院武场极短的片刻喧哗,睁了眼仔细听的时候又没声儿了。 跟他睡一张床守着的清羽也醒了,见他睁着眼,凑过去轻声道:“主子她们回来了。” “这么快吗?” 虽然清羽昨天就告诉他凤君已经把叛军首领和浴魂楼都干掉了,但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呢吧!从她们离开到现在回来,不过两天两夜多一点儿而已! “主子说后面的事情留给那些太女手下的将军们做就行了,她要回来陪着你。”清羽把刚从凤君那里心语听到的话转述过来,“主子和侧君走到院门口了,洗干净了过来。” 清羽从被窝里爬出来,主子回来了,自然不用他守着了,“清羽告退啦~” “晚上有风,别着凉了!”煜风也听见凤君和玄乐的脚步声,撑着慢腾腾坐起来,又把清羽捞回来给他套件外衫,“好啦,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守着我也辛苦。” “不辛苦!”清羽伸过小脸蛋在煜风脸上蹭蹭,高兴地跳下床轻轻出去。 金霜起来点了灯也出去了,连带把耳房里的两个小厮都带走,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主子跟侧君回来了,照顾正君的事儿别人就插不上手了,东西备齐了就行。 煜风披着衣服半*在床栏上看正面的屏风,外间的灯光透过屏风上的山水刺绣影影绰绰映进来,想想那两个人都安全回来,忍不住就笑起来。 果然不过一刻多点儿,脚步渐近,门扉一响,凤君轻手轻脚地进来。 凤君转过屏风,见煜风坐在床上笑吟吟看着自己,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扑过去抱住,“怎么就起来了?坐了多久了?” 煜风柔顺地半*到她怀里,只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地了,柔声道:“没多久,听见你们声音才醒,看见了我才安心啊!” “小傻瓜,就知道担心我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睡不好身子怎么受得了!”凤君把人抱到怀里也踏实了,亲亲他柔顺的发顶,拉起他的手就探脉。 “爹爹每天都来看,没事的,你也不懂男人的双脉,偏还跟着天天看。”煜风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玄乐端着茶盘进来,给两人一人一杯,自己也端着喝,听了这话也笑,“凤君总是会医术的,一通百通,再有这几个月的磨练,也不能说完全不懂呀!” “有道理、有道理,等你也生一个,凤君便可精通了!”煜风拉过他的手调笑,细细看了两个人,“可算都回来了,这两天我虽说一直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可怎么也没你们都在的时候吃饭香。” 玄乐贴到他小腹上去听听胎音,“宝宝没有闹你吧?” “她倒知道给我分忧,这两天都乖的很!”煜风摸摸肚子,笑的颇为甜蜜。 凤君打个哈欠,笑道:“都看清楚了,也安稳了,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吧!” 玄乐笑着收了茶杯就要出去,被煜风一把扯住,“你才从外面回来,又要到哪里去?” “回屋子啊。”玄乐顺着他的劲儿坐床边,有点儿无奈的笑,风哥哥心地极好,最近许是怀孕没法乱动的关系,有些小孩子脾气。 煜风拽着他,直往凤君那里使眼色,凤君会意,往里面**,“你风哥哥想说,都在这屋歇着得了,别回你那冷清小屋子了。” 玄乐有些踌躇,别人家里两个夫侍同时服侍妻主也是常见的事儿,何况他们三个每次一张床都是纯睡觉。不过,风哥哥这会儿特殊,又两天没见凤君了,该让他们两个独处的好。 “好啦,你就答应我吧,”煜风脸色微红,垂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我这么想的,凤君不像别人家的女人三夫四郎的,统共就咱们两个。何况又不是、又不是天天都要……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她在身边我就睡的安心,想必你也一样的,对不对?所以、所以以后你就一起住这屋子好了。” “……风哥哥!”玄乐听他磕磕巴巴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憋了半天只叫了这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人家里的夫郎争风吃醋,正君把小侍弄死的不计其数,风哥哥却处处想着他。何其有幸,他能遇到爱他的凤君,能遇到真心把他当弟弟的煜风…… 凤君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傻瓜沟通,眼见着马上就要对着哭了,赶忙一边一个抱住亲亲煜风的唇,吻吻玄乐的脸蛋,好言劝慰,“好了好了,这么着也好,我们三个这样相亲相爱一起到老多好!我在这儿跟你们发誓,今生只爱你们二人!我就两条胳膊,再多了我就抱不过来了,床也挤不下!” 两个男人初听她话感动的眼圈微红,听到后面又忍不住低笑起来。 “你就逗我们吧~”煜风扯扯她的耳朵,贴着她慢慢躺下,“我困了,不理你了!” 玄乐去灭了灯火乖乖爬上床躺好,黑暗中煜风从凤君的另一侧伸过手来拉住他的手握了一下又缩回去。玄乐无声地勾起嘴角儿,侧过身贴着凤君闭上眼睛,空气里满是温暖美好的感觉,连梦都分外的甜。 外面的小厮得了消息,主子刚回来肯定不会早起的,清晨也没人来叫。 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凤君给院子里的喧哗声吵醒,玄乐在旁边也是眨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刚醒,煜风倒是早醒了,只是根本没起来,窝在床上端着个点心碟子吃的开心。 “没正经儿吃早饭吗?”凤君皱眉,甜食吃太多了不好。 煜风咽了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吃,我就是自己不饿也会为了宝宝按时吃饭的。这个是金霜刚拿进来的,现在都将近中午了!” 还是在自己家睡的安心,凤君伸个懒腰,披好外衣跳下床,脸也不洗、牙也不刷,推开门就看见吵醒自己的那女人抱着孩子逗的开心,忍不住叹气,“睿瑶,我有点儿烦你了!” 睿瑶抬眼,看她一脸纠结,自己却分外开心,“你以为我愿意打扰你夫妻生活啊!回头儿你记仇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就好!你说,我怎么跟你是死党呢!” “嘿嘿,你问我、我问谁?”睿瑶才不理她,这女人更年期到了,那么点儿工作就抱怨! 凤君走到水井旁,打水收拾干净,觉得清醒多了,坐到院子里的竹榻上喝茶,“说吧,又什么事儿?等等,要是需要她离开风儿去外地出公差就别说了!” 若月看见凤君,从她娘怀里使劲儿往外挣,睿瑶把她丢给凤君,心里有点儿吃味儿,才见两回,比亲娘还亲,真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凤君抱着小宝宝乐,“我以为你挺清楚的。别废话,快说什么事儿!” “今天武举最后一场结束,这我可没办法你去看着哦,”睿瑶笑眯眯,“你作为主考官,要去宣布名次。还有,文试的殿试明天一早举行,同样、作为主考官,你必须参加!” 一统江山 “文试殿试?”凤君挑眉,“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去了坐那儿喝茶吗?” “没错,去了坐那儿喝茶!今天下午大概未时正武举结束,你差不多时间赶过去就行了。”睿瑶无视我漆黑的脸色,一把把若月抢回来,奸笑着溜达出去,“行了,就这样,我去找我的亲亲夫君们吃饭,你忙你的吧。” “太、女、殿、下,”凤君咬牙切齿,“这里是我家!” “没错没错,是你家!”睿瑶头也不回,摇摇手轻车熟路往海沧澜和柳之行暂住的地方过去。 玄乐端着清粥细点进来,见她黑着脸,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担心地问:“我刚看见太女殿下出去,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凤君抱住他的腰贴过去蹭,“臭丫头又给我派活儿,这刚进家脚还没踩踏实,差事就来了。” “要出门?”玄乐揽住她在自己怀里乱蹭的脑袋,更加担心了,风哥哥临产没几天了,再出门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是啊!下午就要去教场看武举最后一场!”显然她说的出门不是玄乐的那个出门,不过这就够她烦的了。 “就是去教场啊!”玄乐忍不住笑起来,“又不出京城,应该没事吧!现在这个时期,太女也没几个能信任的人,你们是姐妹,帮着是应该的吧。呐,吃点儿粥先垫垫,再过半个时辰才午饭呢!” “可是我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风儿。”凤君努力呼吸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抱紧了接着蹭,“不想吃!” 玄乐给她蹭的痒,忍不住想往后缩,退了一点儿,又回去抱住她。 凤君今天情绪有些反常,或者说,自从昨天凌晨在南部七州将浴魂楼残党一打尽她情绪就反常。 “谁让你寸步不离守着啦,那我不闷死了!”煜风扶着腰慢慢迈过门槛,早听见她在院子里抱怨,此时看见她跟个孩子一样在玄乐怀里蹭,忍不住也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女人就该……” 话说到一半,见玄乐有些担心的神色,煜风也笑不出来了,凤君头埋在乐怀里脸都不露。 “怎么了?” 煜风走过去给她理披散着的长发,凤君抬头,把他抱坐到自己腿上,头又埋进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一点点郁闷,马上就好,不要担心!” “这话等于没说,”煜风敲敲她的头,“当初我有什么不跟你说,你担心。现今换个位置,我和乐弟弟就不担心?” 凤君闷了半晌,抬脸,淡淡的笑,“说起来,真没什么!夜里做梦梦到刑场了,仿佛就是诛判臣九族的刑场,一排排全是跪着的人,老弱男女都有……” “不能救?”玄乐坐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贴过去。 “不能救。”凤君扯扯怀里煜风有点儿严肃的小脸儿,握住玄乐的手,轻笑,“都不用担心我,世上原本就有许多人力不及的事情,我不是救世主,原该想的开些。这样不过庸人自扰而已!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煜风两手食指轻点她两边嘴角,扯上去,人工去弯个弧度,叹气,“道理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还难过什么!不想笑就别笑了,挺难看的!” “你嫌弃我!”凤君把身后的玄乐扯到前面,“你来说,我笑的难看?” 玄乐认真看了看,语气诚恳,神情真挚,“跟哭一样!要不然你哭吧,我跟风哥哥肯定不笑话你!” 凤君彻底颓了,“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 “谁欺负你,我们俩都不会,”煜风脸色微红,揽住她的脖子把脸藏到她肩窝,小小声嘀咕,“人家还不是心疼你难过逗你开心,不领情就算了!” 玄乐依着她坐下,一双美目温柔地看着她,“乐自小到大,见得多了,世间那么多苦难,没人管的过来。我是自私的人,只盼家里的人都平安喜乐就好,其余的、没有心力了!天枫爹爹也说,因果轮回,自有定数,放宽些好吧!” 瞬间仿佛有暖暖的东西注入心房,凤君忍不住勾唇,看他端着那个青瓷碗的莲子粥举了好久,又觉得自己太混蛋! 一个人就那么丁点儿事儿想不通,惹的其他人都跟着担心,似乎刚才自己脸色太黑,进来照顾煜风洗漱的小厮都比平日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抱歉!我以后不这样了!”凤君接过玄乐手里的碗几口喝干净,挑拣着桌子上的细点喂给两个人,“我保证!” “不用这么保证,一辈子几十年呢,要是哪时候真有难过的事情,难道还憋着不成!”煜风刚才吃了许多,把她手里的东西推到玄乐那边,浅笑道:“你只需保证,时刻记着这么多人担心你,保重自己,听人劝,有事儿愿意跟我们兄弟说,我们就满足了!” 玄乐见两人神色都好起来,也开心地出去张罗午饭,记得刚才太女说未时就得到教场,这会儿可没那么多时间了。 膳房的管事大叔见他过去,也吃了一惊,恍惚记得前两日说侧君跟主子出去了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又见他一脸喜色,想是事情顺利,也笑着招呼,“侧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主子事情还顺利吗?” “今天半夜就回来了,一切都好,”玄乐笑着跟其他的小厮厨子打过招呼,过去四处看看材料,净了手就去帮着包素馅儿的蒸饺,“这个今儿多准备些吧,凤君只怕要吃两天素,你们看着给多准备些种类换口味。” 管事一听,以为凤君受了伤要忌口,急忙问:“主子可是受伤了?大夫怎么说?” 这话一出,满厨房安静,大家都看着他,玄乐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凤君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是、这次出去见血多了,心情不太好,累大家担心了!” 众人舒口气,回去接着忙活,远远的在厨房另边择菜的中年男人大声道:“昨儿我跟李家哥哥去庙里上香,那里的全素斋菜很是精致,不如明天再去一次,学了来,给府里人都换换口味。” 这话一出,大家又热热闹闹讨论自己知道些什么精致的素点心素菜。 玄乐把饺子码到蒸笼里再去收拾其他的菜,其间又跟几个找她来回话的公公小厮安排事物,一刻闲不住,只是看着周围人满足的笑脸,就觉得无限的快乐。 凤君,你看,有这么多人关心你,有这么多家人,多好!他们也许偶尔闹闹小性子,吵吵小架,多数都是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 曾经我不懂你说的,拯救天下,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是神话!我以为你做到了,谈笑间挫败那些阴谋,你是天宁战神,苍生之主,你就是我心中的神! 可是,这会儿看到这些人,我想我懂你说的话了!你是净雪宫主,不止是因为你能是,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让你是! …… 一个时辰后,凤君骑马走进京郊教场的时候还在想,玄乐今天中午脸上那种神光焕发的表情是所谓何来,想不通啊想不通! 一里外就听到教场里震天的欢呼喝彩声,等到她走近的时候,声音渐渐停了,暗蓝心语传讯过来,武举考试结束,前三甲:江珊、伊彤、楚凝! “知道了……”凤君微笑着沿着众将留出的路慢慢走过去,飞身跃上擂台,又引起一阵欢呼,不由地暗自嘀咕,这就是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啊! 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拿过写好的黄绢一本正经的宣读在场众人都清楚的结果。江珊、伊彤、楚凝依次跪在她面前谢恩,再转向在场众人行礼。 欢呼声响彻云霄,凤君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松一口气,这三个人再历练几年,哪一个都可以独当一面。 睿瑶,一统江山我给了,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新生 蝉鸣阵阵,热浪滚滚。 睿瑶惨白着一张脸,病怏怏地坐在昌乐大殿正中,腰仍旧挺的笔直。凤君黑着一张脸坐在她左侧略下的位置。 左右伺候的宫侍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位主子,识趣地把温了的酸梅汤换掉,新从冰桶里拿出来的玉碗冒着白色的寒气。 睿瑶指尖微动,想伸手,凤君眼风扫过来,敢喝试试!郁闷地把手缩回去,端起半温的药茶喝半口。 凤君看她一脸渴望,仿佛自己虐待她一样,叹气,端起冰凉的碗放手里暖着,暖到寒气散了,递过去,低声道:“只准喝这么多!” 睿瑶讨好地笑着接过来,用手语比划,“今天伤口不疼,没关系!” 凤君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忍不住又皱眉,前天的定坤比今天还热,参加葬礼的人几乎都被烤焦了。 现在想起来,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震天的哭声,被不透风的孝服裹在身上的粘腻感似乎怎么洗都洗不掉。 中暑晕倒的几个老臣到现在还歇在家里! 当时睿瑶举着引魂幡骑马走在前面,一天折腾下来,熬到所有仪式结束,直接一头马上栽下去! 抬回宫的时候内衣湿的可以拧出水来,半愈合的伤口被汗浸的又有发炎迹象,高烧到今天才退了,她还坚持来昌乐殿参加文试殿试。 凤君衣不解带地看了她两天,现在一看她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我这么辛苦是为的谁啊! 底下一百名素服的考生忐忑不安地坐着等着问到自己,从早晨到现在已经问了将近七十个人,不管表现好坏,即将登基的太女殿下和主考官长公主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按以前惯例,每隔几个人,主考官或者皇上至少会问一个,今天、是怎么了? 考官擦擦头上的汗,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上面的两个人,一个笑的高深莫测,一个眉头紧锁面无表情,不知道今天这些考生会有什么结果。 “下一个,李凉若----”念名字的官员声音拉的长长的,在这夏日的午后让人觉得更加烦躁! “学生在!”李凉若出列,恭敬地站到大殿中间的空地上。 凤君抬眼,能被敛秋推荐的人,不知道跟其他人的表现会有什么区别。 考官再看一眼上面的两个人,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照旧问:“何为良臣?” “问心无愧为良臣!”话音刚落李凉若就接上,连个停顿都没有。 考官不说话,等着她继续发挥。按照惯例,这句话该是论述的开始,结果等了半刻,她还是不说话。 “只这一句?不要再补充了吗?”考官瞪着眼睛看前面低眉敛首的女孩,前面的那些人都是洋洋洒洒的说到自己喊停为止。虽然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话,总是能说一大段的。 “学生要说的只这一句,”李凉若想了一下,微笑,“前面的各位同窗已经说了几十遍的话,凉若不想重复了,即便我说了,您也不能分辨我是听了人家跟着学的,还是我自己就是那么想的。” 考官满头黑线,为难地向上面坐着的两位老大,这人就说一句话,让她怎么继续问下去啊! 凤君看考官一脸郁卒,脸色微晴,笑道:“问心无愧的标准实在难定。我且问你,君命不利于民,如何处理?” 这问题如何回答? 听君命是不爱民,为民请命是不忠君!考官现在不仅觉得郁卒了,哭的心都有了! 满殿的考生一齐汗刷刷的下,一边感叹幸好不是问自己,一边怜悯地看着站在殿中的李凉若。 凤君看李凉若微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自己,鼓励地冲她点点头,想说什么说什么呗。 李凉若吸一口气,定定神答道:“臣以为简单一句‘不利于民’不能说明情景,应当具体分析。” 还会辨证看问题?睿瑶与凤君对视一眼,也开始对这个女孩子感兴趣,正色道:“比如说?” “比如说……”李凉若想了想,她读书虽然多,目前还都是纸上谈兵,而今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加派军饷不利民生,若这军饷用于保家卫国,要遵君命;若是穷兵黩武扩充疆土,要为民请命。还有……” 凤君点点头,可以认识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她应该庆幸这个时代没把读书人都教育成以君为天的愚忠腐儒。 正要给个嘉奖,脑海中忽然传来无暇焦急的声音,“主子快点儿回来,风正君要生了!” “什么?”凤君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满殿的人包括睿瑶都给惊的一哆嗦。 李凉若停了嘴,给站在她旁边的考官按着跪下。 “出什么事儿了?”睿瑶略一顿就知道凤君这话不是冲底下的人喊的。不过能让她有这么大反应的事儿,这世上也没几件了吧? “风儿要生了,这里交给你,自己注意!”凤君回过神,跟睿瑶低声耳语几句,一边命外面备马,一边就疾步往外走,路过李凉若身边时一把把她扶起来,“起来吧,不是说你,别紧张!” 殿上的人直到她走的没影儿,还都愣着,李凉若站在殿中央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睿瑶轻笑,“长公主初为人母,一时激动了些,诸位不必惊慌。李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下一个开始吧!” 太女和长公主两个人宠夫郎几乎是闻名全天宁,这么失态似乎也可以理解。殿上众人呼一口**辣的空气,肌肉放松下来,官员们已经开始打算长公主得女或者得子该送什么礼去。 骜雪带着凤君一路风驰电掣一般跑回去,幸而国丧刚过,大街上没什么人,要不然这一路不知道要撞翻多少摊子行人。 凤君不停地心语问无暇清羽煜风的情况,此时煜风孕子线刚有开裂迹象,月天枫和听松、清羽都守在他身边,并没有什么事儿。 马跑到月府门口,几个等着的侍卫已经望的脖子都长了。凤君提气轻身直接踩着房脊跳到正中的小院儿。 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阖府的丫头小子叔叔大婶们全聚在附近一个个顶着大太阳守在门前。 凤君落地一边扒开一条路一边喊:“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挤在这里晒太阳,挡着路了!” 走到院子里踢掉靴子,朝服也扒了随手扔在一边,一进门觉得更加闷热,索性中衣也扔了,穿着件小衣奔进卧室。 煜风一脸的汗水泪水赤身躺在床上,上身搭了半条薄薄的小褥子,小腹上一个两寸多长的口子还在慢慢往大裂。 凤君看清楚他的样子脚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下,撑着慢慢走过去,一把握住他颤抖的手,哽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风儿!” 煜风努力咬紧唇抵抗一阵一阵的疼,盯着她道:“你可不、不许哭……啊!我、还没、怎么……样呢!” “留些力气,别说话了,我守着你!”凤君小心翼翼爬上床,将他半抱到怀里慢慢送些内力过去。 月天枫把准备好的药喂给煜风,柔声道:“两刻孕子线就开了一半了,坚持一会儿,再有一刻就行了!” 玄乐不停地换温水帕子递过去,看着煜风疼的脸色惨白,只觉得那疼有如实质一般体现在自己身上,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阵阵发紧。 隆起的腹部微微蠕动着,孕子线那里薄薄的皮肤猛然挣开一寸! 煜风惨叫一声抓紧凤君的胳膊,大口呼吸了许久神智才回来,眼泪如开了闸的水一样不受控制地下来,呻吟道:“一、刻……多久?” “很快,宝贝,很快!”凤君扭过脸也有些不敢看孕子线的样子,只不停地在他脸上轻吻,“马上就好,我在这里……” 不多长时间,又一声尖叫给吞进凤君的嘴里,煜风贴在她怀里喘气,脑子混混沌沌,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孕子线几乎开完了,稀薄的液体带着血丝将整个被褥浸湿。 听松飞快地把孩子拉了出来包好,柔声道:“风儿,是个女儿!” “……好……”煜风努力睁眼看了一看包裹里湿漉漉的小孩儿,眼一翻就昏过去。 “风哥哥!” “风儿!” 凤君和玄乐两个同时惊叫,月她枫一把抓住要往上扑的玄乐拍着他的背安抚下来,朝凤君脑袋上一敲,忍俊不禁,“脱力昏过去了,不用担心。明明是风儿生孩子,你们两个倒比晕了的更紧张!” 金霜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大喊:“正君生了,是个女儿,父女平安!” 外面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下去,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蓝逸雪笑道:“这会儿都安心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晒太阳了!” 夏日 凤君擦着一身的汗去换了衣服冲个澡,跑回来的时候玄乐、金霜已经帮煜风打理干净,宝宝也安置好了。 煜风睡的很沉,眉头微皱,唇上全部是挣扎时的咬伤。凤君凑过去含了参汤细细的舔吻,努力喂进去一些。 喂了没两口,煜风睁眼,对上她,努力笑笑,哑着声音道:“宝宝……” “我去抱来给你看。”凤君又喂给他两口,放了碗去抱孩子过来。 初生的婴儿,红红的皱的仿佛小猴子,睁着大眼睛四处看,抱在手里仿佛柔软的棉,一不小心就会飘了或者挤变形了一般。 凤君一下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稳稳抱过去,俯下身给煜风看,“眼睛像你,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煜风仔仔细细看了,实在不敢说皱皱的小家伙漂亮,微微撅起嘴,“女孩子要漂亮有什么用?” “有用啊!”凤君亲亲怀里的小宝贝,再亲亲躺着的大宝贝,“她娘就是漂亮才能娶到她这么好的爹爹,你说是不是?” “去……”煜风眉眼弯起来,觉得困倦一阵阵上来,努力撑着眼皮嗔道:“只有漂亮谁理你!” “我不用别人理,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凤君把孩子放在他旁边,自己直接拉过脚凳坐下来,“都睡吧,我守着你!” 煜风嘴角勾起来,慢慢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咕哝一句,“睁这么大眼睛看着人家有点儿吓人……” 凤君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并头窝着,小的那个嘴边都是湿湿的口水泡,又忍不住有点忐忑,这样就当爹娘了,真有点不适应啊! 玄乐轻手轻脚地端着东西进来,几乎两尺高的一摞剪裁整齐的棉布,把他遮的只剩一双眼睛,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 凤君过去接过来,随手就拿起上面一块给他擦汗,低声嗔道:“家里没人了吗?前前后后都是你,身子才好几天啊!” 玄乐乐呵呵的任她蹂躏自己的脸,高兴道:“我开心呀,马上贺喜的人就要把门槛踩破了,最忙的人肯定不是我。” 凤君一把拉住说完话就要跑的玄乐,“我还就不许你动了,三伏天的大中午,这么一会儿你进进出出四五趟了,这些布又是干什么用的?” “尿布啊!”玄乐瞧着她瞬间僵掉的脸色捂着嘴偷乐,她刚才还用这个给自己擦汗来着,“都是新布刚裁的,没关系!” “哦~”凤君叹一口气,自暴自弃的也擦擦自己身上的汗,看看捂在薄被里的一大一小,“他们这样会不会太热了?” 说着就要去把被子揭开点儿,玄乐赶忙拉住,“听松爹爹吩咐了,孕子线愈合的五天里不能见风,风哥哥不会觉得热的,你没看他连汗都没有!” 这样啊!虽然心里不大认可夏天捂着被子,但是听从前辈经验比较保险,凤君也不抱怨了,乖乖坐着看着两个人睡觉。 玄乐给她扯着,索性也坐下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宝宝和煜风发呆。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一下小宝宝的脸,玄乐低低的惊呼一声,“好软啊!” 凤君跟着戳另外一边,“是很软,像牛奶布丁!” “牛奶布丁?”玄乐困惑,牛奶他是知道的,北方蛮族喝很多,“布丁”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吃的,软软的、甜甜的,也不是,有很多口味的,牛奶的就是其中一种而已……”凤君绞尽脑汁想了想,无奈她是很少进厨房的,比划着形容了半天不得要领。 终于灵光一闪,睿瑶那丫头当年是很擅长厨艺,其原因是她七岁以前一起生活的姥姥坚决认为女人应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论调。 虽然她没来得及亲自教,但是思想基础奠定的相当坚实,加上对于当初的小言来说做饭实在是一种寻找家的感觉的方式,所以厨艺是有相当水准的。 估计她会做这种吃的,“明天我就去找太女告诉我那吃的怎么做……”凤君拿那块棉布擦擦嘴角的口水,也许她还会冰淇淋之类的,自己家里奇人那么多,制冷肯定不是难题。 玄乐笑眯眯看着她,以后自己想办法学会好了,凤君很喜欢的样子。现在只好将就一下别的好了,想着站起来,“我去给你端碗冰镇绿豆汤来……” 大概是起来的太猛,忽然就头晕目眩,玄乐咬牙用力往后面倒过去,不能扑到床上砸到风哥哥和宝宝! 凤君飞身起来抱住他,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似乎很久都没看到过了,毫不意外的引出仅仅是几个月前的不好回忆,连音量也忘记控制了,一叠声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玄乐眼前还没看清就伸手堵住她的嘴,幸好床上的两个没有醒,努力道:“没事,站起来太猛,一时回不过气而已。我去外面歇歇!” 凤君干脆抱着他往外走,安置到卧榻上转身就出去要找爹爹来看看,乐的身子其实没好几个月,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玄乐叹气,知道肯定拉不住,索性躺着闭目养神,谁知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最近果然是太累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里间是风哥哥低声哄孩子的声音,金霜刚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用纱罩罩上。 “什么时辰了?”玄乐按着额头站起来,仍旧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金霜一脸喜色过来给他按揉头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的玄乐忍不住狐疑起来,风哥哥终于生了是好事,可也不至于这样看着自己吧,16k小说1文字版首发仿佛看一盘子元宝想拿又不敢拿。 熟悉的脚步声从院门口过来,凤君小心翼翼捧着药盅进门,一看他醒了,直接端过来,“快喝了,温度刚好,爹爹说了药力这样最好!” “吃了药半个时辰就能吃晚饭了吧?我去准备。”金霜一溜小跑出去,身为正君的贴身小厮,他现在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我怎么了?”玄乐闻着药的味道不是一般的补药,倒有说像前几天风哥哥吃的那种。 “先把药喝了,”凤君看着他乖乖接过去喝掉,喜忧参半,过去让他半*在自己怀里抱着,“你听我慢慢说,不许激动!” “嗯!”玄乐侧过头眨着大眼睛看她,干嘛在人家小腹上揉来揉去的,真是…… “听松爹爹过来给你把过脉,”凤君顿一顿,看他仍旧很镇定,柔声道:“我们有孩子了,不到一个月!” 玄乐仍旧侧着头睁大眼睛看她,就是忘了眨眼了,视线很快被水雾模糊,努力深吸几口气,“真的吗?” “真的!”凤君一下一下在他颊上轻吻,只觉得百感交集,虽然很高兴但是更担心他的身体,离他失去上一个孩子不过半年时间,才恢复没多久,照听松爹爹说的,下面一年一定要好好养着才行! 再加上刚生产的煜风,自己要好好盘算一下后面的计划! 玄乐整个人都软到凤君怀里,小腹上她的手捂在那里,暖暖的热力透进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散个干净,想哭又想笑!可是凤君一直没再继续说话,又忍不住忐忑了,想想自己当初受的伤,愣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可以、可以留下来吗?” 这话问出来凤君也吓一跳,小笨蛋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嗯,只要你听话,就没问题!” “要怎么做?我什么都听的!”玄乐再往那怀里钻钻,安心而恬然的感觉,跟上次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情况完全不同。耳边还有细细的婴儿的哼哼声传过来,这样的一家人,会很幸福的吧! “你以前干什么,现在就都不许做了!”凤君捏捏他的鼻尖,她得赶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把这几个宝贝都带回净雪宫去,“只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可以!” 终章 凤君自这天开始天天窝在家里伺候孩子夫君,每天被抱着女儿月夜弄的一脸一身口水还乐不思疲! 睿瑶知道她新得女儿、刚做娘,极力忍住没有在她兴奋期去打扰,忍了七天才去,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她短衫扎腰站在院子里晾尿布! 算是彻底无语了! 她虽然疼爱孩子夫君,但是总有太女的身份放在那里,太女府不比月府,哪个人敢让她干活! 凤君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晾完三趟旗帜一般的尿布,洗干净了坐到石桌旁,满足地端起凉茶啜一口,“说吧,什么事儿?” 睿瑶看着她这副圆满的神情,想想自己即将跳下去的火坑,少不得有些幽怨,“后天登基大典!” “哦,好事儿啊!”当皇帝当然不是好事,劳心劳力一辈子是注定了。凤君斜着眼睛奸笑,“后天之后我见你,就得三呼万岁了!” “我倒宁愿向你三呼万岁!”睿瑶皱着一张脸,她对这种生活虽然不至于厌恶,但是离乐在其中也很远,“算了,走到这份儿上,怎么叹息都没用!神官选好了日子时辰,到时候你出席就行了。” “那是自然!”凤君仰起头看树叶缝隙里碎碎的阳光,偶尔风过露出一线蓝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睿瑶郁闷地想着早晨收到的海玉珍告老还乡的折子,这家伙,所有的一切都帮自己搞定了,自己实在是没话说了!端起茶杯灌完一杯,咬咬牙还是问了,“这之后,你就要走了吗?” 她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两个人的人生就不再相同,即便是努力也没有相同的可能! 她的日子在宫墙里,要操心的是整个天下。凤君的家在那个干净的净雪宫,天下于她是责任,但是实际上可有可无! 这一段时间两人并肩作战,算是难得的福分了,帮助她稳定整个国家只是凤君作为净雪宫主的责任,自己顺利登基了,她可以算是功成身退…… “……是,”凤君也不否认,嘴角轻微的勾起来,“我会时常来看你!” “这样啊,”睿瑶也跟着她仰头看天,静了一会儿,终于也跟着笑了,“好吧,这样我就满足了!嗯,你得记住,既然是我姐姐,以后有了摆不平的烂摊子,我还是会去麻烦你的哦!” “笨丫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凤君闭上眼睛*到她肩上,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另一个世界离别,自己穿越过来就没想过、还能再相见。 人是不可以太贪心的,温馨快乐,过去未来,要攒着一点一点慢慢用! 院子外面有人低声交谈着走近,零碎的语音钻进耳朵,两个人忽然坐直身体,对视一眼,睿瑶瞪大眼睛盯着凤君道:“我没听错吧?” “没错!”凤君笑容大大的,一跃而起飞身扑出院子,转过墙角的时候就见几个人有说有笑走过来,看准中间一个飞扑过去抱住,声音又忍不住哽咽了,“老爸!” 月皓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勉力站住,眼圈也不由自主红了,只撑着笑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没规矩,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不准哭的……” 胡乱敷衍了两句终于也说不下去,只一下一下拍着凤君的背,生怕再张嘴就哭出来。 “谁哭了?我、一直听您的话很坚强很勇敢……”凤君脸埋到月皓肩膀上,眼睛下面的布料早已经湿了,仍旧嘴硬着不肯承认。 月天枫眼睛还红着,月皓凌晨被阵法送回来,两人秉烛夜谈到天亮,眼泪几乎没断过,这时也忍着拍拍凤君的肩,哑声道:“别站在这里了,有什么都进屋再说吧,风儿和小夜都还不能见风,难道抱出来跟皓弟弟见面不成?” 凤君抹抹眼睛站直,一左一右牵着月皓和月天枫的手,“是了是了,我糊涂了,爹爹说的对,老爸,进去看我的夫郎和小女儿吧!” 月皓细细打量她,一年多不见,仿佛又长高了,只简单穿了一件下摆都濡湿的短衫,黑亮的长发盘的头顶,黑瘦了些,手心的茧子也厚了,吃了很多苦吧。 想想天枫哥哥和听松讲的这一年的事情,浅浅的笑泛上来,大家都说他把孩子教的好,终于没有辜负哥哥和众人的嘱托,如今孩子已经有夫有女,再也不用操心了! “好,我去看看小宝贝长的像不像你。”月皓率先往院子里去,月府大院子从天宁建国就存在,格局也是几十年未改,如今回来,一景一物都分外的熟悉! 走到院门口就看见睿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在那里,颇为为难地皱着眉头,她听出来是月叔叔回来了,算得上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个故人! 小时候自己父母长期不在家,不知道在他们家住了多少回,蹭了多少饭,月家倒更像是她的家。说是月叔叔是比父母更重要的存在也不为过! 只是,如今自己这模样,借尸还魂的“妖孽”,实在是…… 还有自己父母的事情,正犹豫间,月皓已经过来拉住她,“小言?” “……是,月叔叔……”睿瑶愣愣的答了,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连累你了,”月皓揉揉她的头,这个孩子自六岁跟凤君成为朋友,十几年了,没想到这缘分换了世界也没断!“过的好吗?” “…瑶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来不是多么坚强的人,这会儿见到个可以什么都说的长辈,就再也忍不住了。 几个人安慰了半晌才哄好她,也到了午饭时间。 玄乐仍旧像往常一样早早跑去膳房,这会儿又领着众人过来排菜,只是被凤君要求只动嘴,不能动手。才进屋子就吓了一跳,众人都眼睛红红的坐成一圈儿说话,连太女都是一样红眼睛。 凤君和一个眉目俊朗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左右安慰,那男人一头半长头发简单束着,看样子难道是凤君说过的、爸爸? 疑惑间凤君已经拉住她向那男人说:“老爸,这是我的侧君玄乐。” 不等她继续介绍,玄乐识礼地站定跪下就磕头,“玄乐参见、爸爸!”这称呼委实奇怪,还是顿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印象不好。 立时被一双手柔柔的扶起来,月皓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天枫哥哥说你身子不好,也有了孩子,做什么还要跪?家里从来没那么大规矩的……” 玄乐只觉得他跟天枫爹爹一样的亲切没架子,也放松下来笑开,“只磕一个头,哪里会有什么,我自己注意着身子呢,她们太过紧张了!” “总是注意的好!”月皓笑着给他顺顺头发,都是吃了那么多苦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招人疼的。 睿瑶擦干眼泪尴尬起来,这么大个人了,哭成这样实在丢人。一看这两人说话,急忙帮着转移话题,“侧君也见了,下面就是正君了,你女儿呢?到现在连我都没看见呢!” “为了让孕子线快些愈合,风哥哥吃的药里有催眠作用,这会儿估计得硬叫才起得来。”玄乐急着解释,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皓爹爹肯定不会怪哥哥没出来见他的。 果然,月皓一听,赶忙道:“别去吵他,我进去看他一眼,等睡醒了再说话也不迟。”说着跟凤君到卧室,看那一大一小睡着的两个人,轻笑着低声道:“煜风小时候就见过,长大了果然是个美人!小的长的像你小时候,脑门最像!” “我女儿当然像我,”凤君调皮地眨眨眼睛,“两个夫君都是美人呢!” “是、是,都是大美人!”月皓捏捏她的鼻子,“或者说是大帅哥!出去吧,别吵着他了!” 凤君跟着出去,坐到饭桌上吃了一半的时候仍旧觉得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悄悄的向旁边睿瑶道:“掐我一下!” 睿瑶看她笑的白痴样就不爽,毫不留情地狠掐一把,“疼了吧?不是在做梦!” “啧!”凤君努力深呼吸,“你还真掐啊!” “那是,谁跟你客气啊!”睿瑶翻着白眼儿努力收紧脸上的肌肉,自己肯定笑的跟她一样傻! 凤君冷哼一声抢过最后一块红烧排骨,“算了,今儿高兴,不跟你计较!” 饭桌上低声交谈的长辈们看她们两个一来一往,也只会心一笑,接着说自己的。 窗外仍旧蝉鸣阵阵,偶尔的风已经带了丝丝的凉意,夏天快过去了,离开净雪一年的姑娘们,是回家的时候了……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无疑是天宁历史上最为传奇的一次储君登位大典。 据说当日祥云缭绕、瑞气冲天,不仅奇兽百鸟献身,而且空中凤凰清鸣数百声方歇。 这些奇景不仅被史官大书特书,就算是没有资格去参加典礼的平民百姓也有无数精彩故事流传。 所有的正史野史传说无一不是在说明:东方睿瑶是天命君主,天宁数百年盛世由此开始! 作为主角的东方睿瑶显然对这件事无所谓,帝王起居注里记载她言行如常,登基当日御书房议事后下发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嘉奖神殿、不是歌颂祥瑞,而是册封已经权倾天下的长公主月凤君为逍遥公主,不受任何人节制! 当时的执笔官大惊失色,“不受任何人节制”是什么意思? 新帝笑叹:“这点儿小事就慌成这样?就是字面意思,包括朕、也不能管她,明白?明白了写上去!” 等着去下旨的宫侍哆嗦着接过圣旨就被叮嘱,“若是那人已经不在,就不必宣了,做成皇榜昭告天下即可!你们、不要提出反对意见,提了朕也不会听!”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御书房陪侍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半个时辰后,传旨宫侍果然回报,月府主子已经离城两个时辰,官印、兵符由管家转交带回。 “她竟敢如此挂印而去,简直藐视皇权……”花白头发的礼部尚书拍案而起,话说到一半被皇帝凌厉的眼神瞪的灰溜溜坐回去。 “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睿瑶见那些人都缩回去了,重新笑眯眯的,安静了半晌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啜一口,转头看窗外,天高云淡,低声叹息,“已经到很远的远方了吧……” 声音太低,以至于只有近身伺候的小宫侍见她嘴唇动了动,凑上去小心翼翼问:“皇上您说什么?” “没什么,”睿瑶回神,转头看那帮仍旧等她发落的油条老臣,高深莫测的一笑,“诸位爱卿,没事儿都跪安吧!” 姐姐,我也会、很努力的! (完) 作者有话要说:闲话两句:《御苍生》从开始写文到现在,差不多经过了两年时间,期间很多次因为各种原因停更,但是总算坚持了下来。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_^ 我终于也可以把文章的状态改成“已完结”,嗯,打完这句话恍惚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两年、五十万字,似乎,从小到大除了上学,我还很少有做一件事情坚持了两年的情况。 很高兴我做到了承诺的不坑文,嗯,以后我也会把这个承诺坚持下去,要么不开文,开了就绝对不会坑!希望写了新文大家也喜欢(*^__^*) 《御》的开始有些意外的成分,作为一个在此之前虽然常做白日梦,但是连五千字以上东西都没写过的人,它的结果也有些意外的成分^_^但是是个我很喜欢的意外,重新捡起了小时候的梦想!所以,以后还会继续写文,两年时间、写写字已经变成我的习惯了。哪怕是白日梦也好^_^ 最后说下完结的部分吧,一边在考试期一边还在纠结文,犹豫了很多天,终于还是决定就在这里完结。钰一向觉得,好故事最好留给人幻想的空间,嗯,即便这个故事还不算好,我一直在努力向好*拢。呵呵!若我能写尽一个人的一生,或者一个故事的每个方面,也就没意思了,嗯这样就好! 好比“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在一起”,就觉得美好了,不用考虑诸如“人老珠黄、谨防小三”,不用考虑“孩子的奶粉、下个月的家用”以及琐碎甚至“王子爱打呼噜,公主轻微狐臭”,嗯嗯,故事,就是要把那些忽略滴(*^__^*) 所以,结束啦! 最后,应大家要求及钰曾经对朋友的承诺,故事会有若干番外,包括几个主要龙套以及凤君一家子宅在净雪或者飘在江湖的生活散记,敬请期待^_^ 训狗 钱佩傩见凤君不怕有些犹豫索性松开链子任那狼犬四处乱跑自己坐到一边喝茶。 那狼犬一身金色长毛利爪森然见了凤君愈骄躁呲牙低声咆哮脖子上的鬣毛根根乍起。它是名种狼犬自出生起遇见的人都对它疼爱异常虽是畜生待遇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胜上不知多少。 此时蓦然遇见一个既不怕它又不亲近它的自然有几分奇怪让它浑身不舒服的不是这个人的态度而是自己的感觉明明只是普通一个人讨厌的话扑上去咬就好了。 但是它动不了只要它肌肉稍稍紧绷有一点点扑击的意图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的它不能动。时间长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觉得奇怪了狼犬的眼睛渐渐转红咆哮声愈疯狂就是一动不动。 恐惧它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入侵了它的地盘。出生的猎场里的纯种狼犬小时候就独立在猛兽遍地的山中长大的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凤君微笑坐定看着面前骄躁的狼犬丝毫不为所动她周围半径十米以内连个人烟都没有不要说那些个柔柔弱弱的男人就是女人见了没拴链子又如此凶狠的狼狗也是一步步后退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通灵的普通狼狗没办法沟通啊只能等无暇过来了。凤君无奈地回视随着时间流逝脸色渐渐难看的钱小姐耸耸肩“你想让这条狗干什么?” “啊?”觉得自己的狗不太对劲的钱佩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凤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我驯服这条狗。现在你也看到了它不会袭击我那么下一步就是让它听我的话。你想让它做什么?不要太难的狗能做得到的那种。” “啊?你真的能让它听你的话?” “不确定姑且一试。想好要求了吗?要狗能做到的。”凤君眼角扫到无暇站在人群前面冲她点头那么可以开始了。转向仍旧咆哮的狼犬毫不犹豫地伸手抚摸它厚实的鬣毛轻笑道:“好了、好了别再叫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围观的人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咆哮的狼犬不但没有拒绝她的碰触甚至在被抚了几下之后安静下来主动往凤君的掌心蹭了蹭一副非常享受的亲昵样儿。 钱佩傩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要知道这种狗是相当骄傲的平日里别说是让人抚摸连能近身的人也没有几个连自己这个主人至今都没摸过它的毛。 “你跟它跟它握握手让它自己把爪子放你手里。”钱佩傩转转大眼道这种把戏一般都是男儿家养的娇气的宠物狗才会她的猎犬肯定不屑做。 “跟我拉手吗?”凤君仍旧轻声细语把手掌平摊在狼犬面前“喏把爪子放在我手心里。” 钱佩挪看着自己的爱犬乖乖照做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听凤君继续道:“很好现在放下去把右边的爪子给我。” 围观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没见过狗还能分左右的! 钱佩傩杏眼瞪的圆圆的等着看她的宝贝猎犬犯错误要知道刚刚它放在这位小姐手里的就是右边的爪子她绝对不信一条狗能分得出来左右。 但是凤君很快向她们证明她的狗远比大家想象的聪明的多。 阳光下毛泛着金光的猎犬歪着头停顿了一下准确无误的把自己的右爪放在凤君摊开的手心里微微晃了晃真的像是和人握手一样。 “你的狗很聪明呢!”凤君神色平淡地赞叹一声并不见特别的惊奇神色转身端过茶几上的几碟点心放在地上继续对猎犬道: “有点饿了吧?我知道你想吃东西可是这里只有一盘是酱肉包另外的两盘是桂花糕和百花酥。我也喜欢吃肉包子所以不能给你。你只能吃另外的两盘甜点哦~自己过来选吧。” 人群前面的无暇翻了个白眼有点儿想骂人。竟然让吃肉长大的猎狗自己选去吃素还是甜食这想法真天才! “喂!我说这位姐姐”钱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你当我这狗是娇弱男儿养的贵夫犬么?竟然让它吃甜食?我告诉你我的含光(狗狗滴名字)从小在山林里放养的敢和野狼搏斗。吃生肉喝鲜血都不在话下打小儿就没吃过素你竟然让它、让它、咦?我的天哪!!天哪!!” 钱佩傩絮絮叨叨的含光光辉历史没讲到一半就被生生切断。她那从小没吃过素的宝贝狼犬在京城里纨绔子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狼犬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就乖乖叼起一块桂花糕嚼起来。 虽然神色委屈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肉包子含光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最终还是把嘴伸向旁边的桂花糕。 “我的宝贝含光啊~~竟然吃素了!!吃素啊!我的宝贝含光啊~~”钱佩傩唱戏一样拉长声音叹息良久一转身巴住凤君的袖子“姐姐你这一手真厉害啊!我信你了、信你了教教我好不好?” “嗯这个可不好教啊我天生就和动物亲近不是学来的。”凤君眼睛一转神色带上几分狡黠这个钱小姐性格豪爽行事干脆利落倒也讨人喜欢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在下初到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若有冒犯还请小姐海涵。” “嗨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玩玩而已计较起来倒显得小气。小妹钱佩傩今后就是朋友了。不是我吹嘘这四九城里哪儿我都熟姐姐既然新来小妹自荐做个向导带着逛逛如何?差点儿忘了问姐姐贵姓?” “免贵姓月月凤君。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妹妹带着换个地方坐坐吧。大早晨呆在花楼总是不太合适还有你后面这位美人儿呢安置好了咱们姐妹才好出去。” “这个我倒忘记了还是姐姐周到。”钱佩傩唤个丫鬟抬轿把刚抢到手的清倌儿送回府兴高采烈拉着凤君出了花楼。 一路走来好地方现不少坚持到午饭时分凤君终于受不了钱佩傩的聒噪暗暗呼唤白朵过来。 不一刻白朵打马过街跑得一身汗拦在她们面前下马附耳在凤君耳边几句话。钱佩傩两眼放光看着白朵骑来的千里马就见凤君歉然笑道:“家里有些事情今天不能在逛下去了。咱们姐妹该改日再聚吧!” 再眼馋宝马礼貌还是要的钱佩傩忍住扑上去抱抱宝马的**咽了咽口水正色道:“那就不耽误姐姐忙正事儿了。我就住在西城区钱府好找的很。改日再见了姐姐有好玩儿是物事可别忘了小妹!” 他乡故知 跟钱佩傩分开后凤君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府。白朵、潋琪打马在前面开路呼喝连连一副蛮不讲理的刁奴像。 回到月府正是午饭十分几人直接到了正厅前面才下马。长辈们都不在煜风年纪小也要承担起男主人的责任忙的不见影儿凤君找了几圈才在厨房把他抓出来。 大冬天的煜风脸上薄薄的细汗见到凤君奔过来“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早?这就午饭时间了怎么累成这样厨师不在吗?” “不累就是厨房有点热。我想亲自给你做点吃的。厨师在里面给大家准备饭呢。” “哦我饿死了。给我做的什么好吃的现在能不能吃啊?”凤君把他冰凉的指尖塞进自己的袖口“沾凉水了吗?冷死了!” “放开”煜风羞的霎时红了脸“周围都是人呢!” 厨房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莫不掩嘴窃笑有年纪略大的男人羡慕道:“主子妇夫好恩爱!” 煜风听了羞不可抑奋力挣扎出来转身藏到厨房的蒸气里继续给凤君做吃的。 凤君倒不觉得有什么朗声笑道:“夫君娶来就是要疼的巾帼女子合该如此。” 这一句话听的屋里屋外的已婚未婚的男人各个红了眼睛在这个女人为尊的世界男子向来弱势。能嫁个知冷知热的好妻主就是天大的福分能把疼夫君放在嘴上说的真是千里也挑不出一个。 再看凤君虽说有些女生男相过于柔美但气质如临风之竹别有一番风骨潋琪远远过来就看这边笑声一片不由调笑道:“未嫁的弟弟都别动心思了啊咱们主子可是专情的很!把心放她身上就是活该自找罪受不如给了我姐姐这儿的怀抱还空着呢!” 除了嘴上油滑些潋琪也是个男儿见了脸红心跳的人物两句话羞在场的男孩子散了干净。 厨房里年纪最大的张爷爷笑骂道:“就你这丫头没个正形看以后那个男人敢跟你!赶快哪来的回哪去厨房不是你们女人来的地方。” 潋琪笑嘻嘻作个揖拉了凤君去正厅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第二天凤君拖了煜风出来加上无暇清羽几人继续在京城里四处溜达快到正午时找个饭馆吃午饭。 小二娘热情地把几人迎进去见到凤君带了男眷为难道:“这位小姐雅间已经没有了。楼上还算清静您要是不介意就这边请!” “清静就可以给我找个靠窗的位置。”凤君不甚在意道。 跟着小二上得楼来寻个靠窗的座位边看街景边用餐。煜风不时指点人群介绍天宁国风物细看京中街景果然热闹繁华远胜其他城市! 正瞧着人声忽然喧哗起来一个小公子从远处跑来鬓散乱满脸泪痕。 后面跟着几个彪悍女子家奴打扮一路呼喝调笑簇拥着个锦衣少女。凤君禁不住掩嘴悄笑这街上少了恶霸点缀似乎就没了滋味。花花公子噢、不是花花小姐、纨绔子弟还真是到处都是! “你去救救他。”煜风扯着她的衣角急道。 “别担心我保他无事。”凤君安抚地拍拍煜风肩膀瞳孔却忽然一缩原因来自于不远处另一张靠窗的桌子。 面对窗子坐着个少女衣着华丽声音娇俏。 凤君听到她低声嘟囔道:“小太妹!死三八!”而后又放开声音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公然强抢良家夫男!不想活了!小璇去给我狠狠教训她。敢在姑奶奶面前嚣张的人还没出生呢。” 装作不经意的侧头凤君细看那女子眉眼间的神气竟是说不出的熟悉。有个怪异的念头渐渐破土而出又如镜花水月百抓不中。 看煜风帮自己布菜心中忽然一动传音道:“风儿和我说句话大声点儿要叫出我的名字。” 煜风虽然不解仍旧乖乖照作盛碗汤递过去柔声道:“凤君天气冷先喝点汤暖暖胃再吃饭。” 凤君淡笑接过碗来一边侧头细细打量那女孩一边扬声道:“亲爱的别光记挂着我你自己也一样。这几个月一直在路上奔波身子都瘦了好多多吃点儿。” 意料之外、意料之中那少女身子一僵举筷的手僵在半空脖子慢慢转过来竟似上了条的玩具死板至极! 凤君虽然对这张脸陌生之极那无端而来的亲切熟悉感却是越强烈了索性转过身子大大方方让她看。 女孩看清她的一瞬间面上神色忽变樱口半张满口菜蔬也不及咽下。眼里波涛汹涌惊讶、惊喜、惊恐、难以置信? 凤君困惑的眯起眼睛这种感觉分明是…… 艰难地动动下颌睿瑶咽下嘴里的食物。 足足盯了五分钟了那个人还没有消失不是做梦!但是她没认出自己也难怪看看自己的样子从里到外没有一丁点儿和以前一样的地方。会认出来才鬼了!可是怎么说呢? 凤君看那女孩咽下食物樱唇张了几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同桌的另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姐姐、姐姐你失仪了!看到什么东西惊讶到这种程度?” “你?”睿瑶蓦然回神咽下刚出口的询问尴尬道:“三妹你小声些不过看到了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一时呆了!” 提醒她的女孩看一眼煜风随即转开眼光责备地看了睿瑶一眼不再吭声。 刚刚受命下去收拾流氓的女子大步上楼步履轻快矫捷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军旅出身。 那女子俯身在女孩耳边低语几句女孩皱眉犹豫一下无奈还是站起来招呼上另外一个女孩子随她走了。 走时似乎衣衫挂住桌角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子上拂过又回头笑着叮嘱下属:“小璇跟掌柜的说不忙收拾桌子。” 凤君听的清楚那叫小璇的女子适才在她耳边说:“已经交给九门提督处理主子放心。里面急着找您该回去了。” 能支使得起九门提督来头不小凤君心道。 那飞扬的眉角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甚至是算计什么时微闪的眼神一模一样! 强烈的熟悉感让凤君装作起身叫小二姐再添几个菜略微靠近刚刚空下来的桌子酒菜几乎没有动。干干净净的红色桌面上茶水写的几个字在阳光下刺的人眼睛忽然痛起来! “ange1ahe1p”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文字! “ange1a!”凤君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屏住呼息。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时的外文名字。难道?不会是真的吧!爸爸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怕她孤单送个伴儿来吗?可是全然不同的相貌身后不一般的随从她在这个世界又是什么身份呢?你要我帮你?生了什么? “风儿吃饱了吗?” “嗯有事吗?” “跟我走看来又有麻烦了!” 凤君几人飞下楼结账出了店门四处张望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再没有那三人一丝痕迹。不敢在这大街上施展轻功只得漫无目的四处乱逛。一下午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 幸而无暇、清羽都记得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只要她在京城很快就能找到的。 天宁太女 人是很快找到了结果令君大吃一惊。那个女孩子竟然是当今皇太女。 “这么说她还是我妹妹了?”凤君看着无暇幸灾乐祸的表情想不出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郁闷“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皇太女几个月前曾坠马昏迷醒来后性情渐变时至今日再和以前相比可以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坠马后醒来到宗庙祈福时天朝神官曾对太女神识改变有疑惑。 但是除了性情改变日常起居习惯及各种礼节常识都一丝不差。皇上和凤后都开心太女改了以前的冷漠性子愿意接受皇家给选的太女正君又开始表示对政事的兴趣怀疑的话就不了了之最终只定论为天佑我朝使太女心性回转。 清羽背书一般简略复述收集到的信息。 “哦?那么你们怎么认为?”凤君看清羽笑的不寻常知道其中定然有些文章。 “只有皮囊是一样的而已。”清羽看到凤君疑问的眼神便尽量详细道:“我和无暇通过灵识感应觉得应该是真正的太女在坠马时就魂归太虚现在身子里的这个魂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但是她能日日出入龙气护佑的皇宫而不受任何影响说明她不是一般的游魂我想也许是妖。” “你怎么知道不是原本的皇太女愿意的呢?”无暇转转大眼睛不甚同意清羽的观点“若魂魄得到原主的默许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情况。正好也可以解释她对本尊的生活习惯该会的东西了如指掌。游魂是没办法进入皇宫打探宫里人的生活起居的。” “哦你的意思是换魂吗?”凤君很想知道那个人的灵魂是不是小言她的外貌完全变了很显然是跟自己的穿越情况不一样照无暇它们的说法可能只是魂魄那么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呢?昏迷?死亡?还是别的什么? “对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问题是她是谁?如果是换魂原来的皇太女为什么要放弃自己那么好的身份呢?” “原本的皇太女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从来不关心政事。真是厌倦放弃了也不是不可能。”无暇不觉得有什么难理解的。 众所周知皇太女自小心性冷漠对人对事的反应都乎寻常的淡薄曾经闹出出家的乱子凤后以死相逼才挡住她。放了这么一具皮囊有什么稀奇对她来说是解脱也不一定。 “哦?这么说有现在的情形有可能是同一具躯体换魂之后的结果。”凤君沉吟半晌果断道:“你们想办法让我见见皇太女。” “自几个月前太女大婚之后就搬出皇宫自立门户了我们可以直接潜进太女府。”清羽也不问她要见人的缘由干脆回道:“太女府的戒备比之皇宫简单的多我们不需要用常理之外的方法就可以进去我可以在半天之内就拿到地形图和侍卫轮岗的时间和路线。” “进太女府不方便长时间说话”凤君笑的颇有几分神秘“你们想办法把她劫出来给我足够的时间说话也许我认识你们说的那个游魂。” 小言如果是你我大概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提前说一句大局已定。 “主子这个任务可比潜入太女府容易多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白朵潋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吧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凤君知道白朵她们手脚快可想到能快到这个程度。 离开它们早饭后的讨论不过一个时辰那个酒楼里见过的女孩子就安静地躺在她书房的卧榻上了。 “若男、若男……” 被迷昏的女孩子无意识的呢喃让凤君完全确定她就是小言。 凤君默默上前拉住女孩子的手把潋琪给的药瓶打开放在小言鼻子下面。 卷翘的长睫毛轻轻颤了几颤微长的凤眼慢慢睁开。 小言做梦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凤君揉揉眼睛再揉揉竟然不是做梦。自己愁了一夜想着怎么找到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呜~~若男竟然真的是你!若男!呜呜~~”小言楞了半晌突然翻身扑进凤君怀里嚎啕大哭听的窗外的人各各一脸黑线。 “别哭别哭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听说还要做妈妈了是吧?哭什么呢?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大家都没事。女儿家哭成这样多让人笑话。” 凤君抚着小言的背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喉头有些哽咽出口的安慰都支离破碎。 小言从来不是坚强的孩子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她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坚持下来的呢? 小言哭够了终于回神对自己的失态有些害羞转念一想面对的是凤君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什么倒霉样子她没见过也就释然。 “好了哭够了就吃点东西吧。她们说是直接把你从下朝的路上劫回来的也该饿了!”凤君把她拉到摆好的小饭桌前“今天我只跟你说大概情况你的随从都还昏迷着莫名奇妙的回去晚了家里的夫君也会担心的。咱们既然相认了再约时间出来即可。” “你派人把我劫持来的?”小言看着一桌子早点有些郁闷堂堂天朝皇太女就这么简单就被人劫持了真丢面子。 “我不劫持你怎么能这么快见你”凤君一笑“快些吃吧。若是实在急着跟我说话咱们下午见也可以。” “现在就可以我不回去。”小言将近半年来没有一日过日子完全安心的今天终于见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自己怎么穿越的。 “你不急家里有人急了呀!”凤君想起白朵报告的消息笑的分外促狭“你的太女正君昨日知道怀孕了是吧?你尽早出门前说早些回去的。我这里已经耽误了些时间在不回去就有人要当望妇石了!” 小言想起家里的人有些脸红被凤君打趣的恼羞成怒“你窥视我**很过分哦!” “只是今天劫持你特别注意了些我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凤君举手誓。 两人略述各自情况再约了时间就分开。 凤君特意准备了礼物给小言送给她的夫君车妇的记忆早被无暇她们修好。看着转过街角的马车里小言不断挥舞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轻轻上扬。 既然我们姐妹的缘分强到了穿越时空都无法改变一起创造未来是必然的路途。爹爹说的异世之人是你没错了。 天宁的皇太女我会努力把这天下给你请给你的子民幸福。不要让我失望小言! 时将正午红日当空有暖风拂过松柏轻摇红梅含苞是个冬日里罕见的好天气呢! 姐妹密谈 凤君慢悠悠的转回正厅一群人围着桌子就都等着她吃午饭。 “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太女、噢、不是那个太女身体里的魂魄什么关系啊?”无暇咬着筷子第一个出来嚷嚷。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凤君看着一圈闪着期待光芒的亮眼睛头皮有点麻。煜风同情地看着她。 在天外天的时候月天枫交代过送凤君和月皓到异世的琨灵是净雪宫至宝只有宫主及少数人才知道只因它力量过大以至于每次动用都有可能引天地异动越多的人知道越危险。 所以若是没有必要就坚持初时凤君说的自小在山中长大的说法比较好。这件事情让无暇、清羽等人知道也没什么柔水这些就不适合告诉了。 凤君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咙酝酿了半晌才简单道:“说起来她算是我的小儿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伙伴。当初月皓爹爹用阵法送我回来似乎是影响到她将她的魂魄一起带来。而她附身皇太女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其他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只待下午见了面再细问。” “啊?就这么简单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啊你还想怎么复杂啊?”凤君接过煜风递的筷子直接敲上无暇的头“我说你一只老虎怎么那么喜欢八卦呢?” “算命我是会一点啊可是我问话和八卦有什么关系?”无暇捂着头委屈大家都想知道的嘛不过是她给问出来了而已。 “我说的‘八卦’就是特别喜欢打听小道儿消息天天四处跟人溜嘴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对那些犄角旮旯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的人。”凤君费力地形容八卦的内涵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升起一股寒气转眼就见暗蓝幽怨的眼神在自己周身逡巡。 打个哆嗦抖抖鸡皮疙瘩凤君在脸上堆起层层叠叠的笑“您老人家别见怪我这么说绝对是无意的。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的‘方言’嘿嘿一不小心就溜出来了。” 暗蓝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凤君来历的人哼一声也就不再计较。 忍笑忍的内伤的无暇被清羽一脚踩的“嗷”一声尖叫后也规规矩矩地不再捣乱了。 为了方便说话地点直接约到净雪宫在京城里开的酒楼。凤君赶到时小言已经坐在雅间里大吃大喝。 “我没吃午饭就过来了若男你不厚道竟然不急着见我?” “我给你时间陪自己夫君吃午饭你竟然不领情?”凤君一指弹向她的额头拉开椅子径自坐下。 “得得我不跟你计较。你先说事儿我吃会儿。” 凤君也不犹豫把自己真实身世和来到天宁国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小言一边拍桌子打板凳表示自己的震惊和痛心疾一边飞快往嘴里塞吃的凤君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她递过一杯茶去“你这公主当的也太奇怪人家说公主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你倒好看这吃相十成十的饿死鬼投胎!皇帝那老匹妇虐待你不成?” “那当然没有她敢虐待父后也不舍得。我身体有一点不妥那群男人的眼泪就足以淹死人!你不知道我刚在这个身体上醒来的时候给吓的这算什么男人啊?” 小言呼一口气接着道:“我就是想这么吃东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人生才有乐趣。你想象一下衣食住行都要讲规矩的样子。机器人一样!我能熬到现在还活着真是奇迹!我都佩服自己如此乎寻常的忍耐力。”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公主啊!”凤君有点想掐眼前这个乱没形象的女人“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身份再加上个皇太女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想想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你个臭丫头还抱怨?” “我当然抱怨换了你试试?每天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把每一个人都当假想敌不能尽情说话没有知心朋友。才几个月啊?我觉得自己沧桑了十岁不止宫廷生活对的我幼小纯洁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你看你看!我都有白头了!”睿瑶揪起鬓边的一屡散不顾满嘴食物尖声怪叫。 “我告诉你要是哪天我变态了或者精神分裂了你都别稀奇!” “我可从来不记得你有幼小纯洁的心灵这个东西”凤君仍旧笑的安然小言能这样表现就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可以放心很多“我以为你原本已经很变态了竟然还有展空间?说来听听。” “呸!你才原本就变态呢!我告诉你在宫里初醒来时凤后一直守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我一开始觉得自己是飞机失事被救精神出了问题不是有个叫妄想症的精神疾病么?” “咳咳!是有这么个病。” “后来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娶进太女正君加一个侧君。我跟太女正君初始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适合当个蕾丝边;和柳君在一起觉得自己是恋童癖;看见动不动就下跪求饶的宫侍猜想自己是虐待狂;小心翼翼防着几乎所有人几乎就让我确定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还有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告诉你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现在使的是炉火纯青这不是典型的双重人格么?在此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得清纯可爱极有萝丽潜质到这里不到一个月我就现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御姐!颠覆啊!颠覆!我一个人忍受这些我容易吗?你个混蛋还说风凉话!你要笑就笑憋着也不怕内伤从小到大我糗事你都知道怕你笑我就不告诉你!” “哈哈、哈哈!蕾丝边恋童癖、虐待狂、被害妄想症、你还清纯可爱有萝丽潜质?亏你想得出来?笑死我了小言你真是姐姐的开心果啊!那现在怎么样?确定了自己是哪种变态了么?”凤君一手捂着笑疼得肚子一手抚摸小狗一样抚着睿瑶的脑袋! “没有我哪里都正常。”小言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微微笑着整肃起神情该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凤君也是同样的人所以要好好的计划一下了。 “好了我承认这些话很好笑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过去的讲完了咱们下面说说重点吧。” “第一点以后不能叫我小言了。当初我的飞机失事身体应该是不在了能顺利的进入这个身体就像你说的猜想是由于真正皇太女的放弃。我和她有约定会好好活下去照顾她的亲人。同时我自己也会好好活下去以后我就是她天宁太女东方睿瑶。” 凤君点头握住她的手示意小言不现在是睿瑶继续说下去这些也正是她想说的。 “由于以前太女的性情朝廷里的各项势力我还不是特别清楚现在有了你和你的能力我想查的东西就不再是困难了。我会想办法带你进入宫廷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 红日西沉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凤君和睿瑶终于从楼上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街上的人仍旧忙忙碌碌往各自的方向前进。 也许她们中的某一个曾经注意过那两个器宇不凡的小姐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吧。天宁的历史将从这个平凡的冬日午后开始改写月之大6后世传为近乎神之化身的两个人曾经是和任何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一样爱笑爱闹的家伙。 第二卷:罹世烟火 双面花魁 “主子我们俩也想跟着出去玩!” 夕阳半没凤君刚在正厅做定柔水、小七就远远嚷嚷过来飞窜进门的银狼腊月吓的端茶小厮打翻了托盘。 “你们两个除了吃饭就见不到人还玩的不够么?” “就是我们找不到新鲜的了才要跟着你嘛。” “哦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地方就有意思?”凤君眉毛微微上挑混世魔王二人组竟然无聊了! “反正我们也无聊没意思再回来呗!” “是啊是啊无暇不跟我们玩了清羽老是板着一张脸暗蓝婆婆找不到人。离云、逸雪姐姐整天忙……” “你们也知道有人整天忙?”潋琪进门就朝一唱一合的两人头上一人一巴掌笑骂道:“马上就成年了就知道玩儿去找逸雪给你们安排点事情做整日价的四处捣乱混吃等死吗?” “呜~”柔水捂住头“逸雪姐姐不在。” “总之今天不能带你出去。实在闲了练功去每天加一个时辰的功课。”潋琪无视两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径直跟了凤君出去。这两个丫头也该开始学着理事了。 一路没停直到京城有名的花街月魄楼已经是灯火辉煌。腊月的寒风丝毫不影响人们的情绪楼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比白天少。 随着人流挤进花厅一楼早已没有空位置。凤君观察一下周围人出手的银子数量也跟着掏出一锭。 那老鸨一见凤君手里比别人沉出不止一分的元宝笑得眉眼都皱在一处一迭声的招呼“这位小姐想坐在哪?奴家可是留着两个没有主儿的雅间呢。单等着贵人驾临!” “有好地儿不赶紧带着去您还罗嗦个什么劲?”凤君甩着袖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一双眼睛四处乱飞甚至在路过的一个小倌儿腰上摸了一把。 潋琪一愣随即掩嘴轻笑传音道:你什么时间学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比我净雪有名的花小姐还老练煜风弟弟知道么? “这东西用的着学吗?是个女人都会吧?”凤君扇子一挥挡开妖妖娆娆靠过来的小倌儿冲着潋琪飞个媚眼看得周围人倒抽一口凉气。好个风流俊俏的小姐! 那老鸨看这两个小姐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却对周围花枝招展的小倌儿不是特别热衷心里微微诧异仍旧不动声色将二人引至包厢。 凤君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布置还算入的眼暖暖的淡粉鹅黄主色调没有浓郁的薰香简简单单的桌椅一张卧榻视野开阔楼下大厅一览无余。 老鸨见凤君神色满意堆起笑脸凑过去“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倌儿?奴家给您叫去我们月魄楼什么样的都有!” “哦?”凤君挑挑眼角“什么样的都有?” “那当然!我们月魄楼可是天宁国第一的花楼什么样的倌儿没有。不是奴家吹嘘我月魄楼调教出来的公子是多少大家的少爷也比不上的就是您想找个能陪您填词作诗讨论时事都不在话下!” 天宁国第一的两人对视一眼睿瑶说的纨绔子弟集散地口气不小。 “果真如此倒是值得一看!不过……”凤君抚抚下巴忽然展颜一笑看的鸨父一愣直叹这世上还有如此俊俏的小姐“今儿就算了我们姐妹可是专程来看您楼里的花魁的久仰月魄双璧大名那些个庸脂俗粉不看也罢只叫两个清秀的上来伺候酒菜即可。一会表演的精彩打赏自是少不了您的。” “姑娘说的是奴家这就给您张罗去。老鸨一听打赏乐的眼角多挤出几分皱纹扭着腰就出去了。 不一会老鸨带着几个俊秀男孩子进来个个气质清雅倒不像是风尘中打滚的人了。 “二位小姐可满意?”老鸨一甩帕子香风扑面“我给您带来的可都是清倌满京城您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可心的您多留几个都没问题。” “果然名不虚传鸨儿倒是不藏私。”潋琪眯着眼睛邪邪一笑随手拉过两个“就这么着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 那两个小倌儿乖巧地依过来距离把握的很好不近不远。幽香飘过来劝酒的声音唱歌一样惹的人心痒痒又抓不到。 “两个不大的孩子就调教到这种地步果然高明”凤君接过琥珀酒杯向潋琪传音“今日该不虚此行。” 楼下喧哗忽然静下来凤君潋琪二人拉开半透明的珠帘向下看去人群都盯着中间高台后面的一道楼梯。 珠帘脆响间一个修长人影转下来凤君心中一动好熟悉得身形。 那人一身雪衣干净淡雅面纱遮住大半脸面只一双美目就看的人浮想联翩。移步间翩若轻尘盈盈立定在台中央微微躬身行礼衣摆飘飘玉环束起的如墨尾划出漂亮的弧度。底下低低的赞叹一既收那人也不言语默然走到台中一古琴后坐定。 乐音感觉到楼上一道审视的目光隐在影影绰绰的珠帘之后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心十指轮转清雅乐声如水泻出。 半晌乐声停止掌声吆喝声口哨声想成一片。楼上的包间纷纷叫赏那人仍旧不出声躬身一礼就转身上了小楼。 “这人架子倒是大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潋琪抬手给赏忍不住低声道。 身边的小倌儿闻言一笑“小姐您是不知道吧。乐音哥哥是月魄楼的头牌清倌卖艺不卖身的自然要矜持些否则怎么躲的过登徒子。” “也不全是吧我看乐音哥哥多半性子冷清。乐舞哥哥也是清倌可是开朗的紧。这不是就出来了。”另一个小倌也插口两人都是满脸艳羡之色。 沦落到这种地方最好不过苦学技艺尽量保个清白身子以后若能被人看上买出去做个小儿强似在这里过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到了乐音、乐舞这种一曲一舞即得千金的鸨儿都是供菩萨一样养着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学到这般技艺。 说话间楼下喧声再起又一个男子下楼了。想必就是月魄双璧的另一个乐舞。 那男子一身紫衣、窄腰宽袖勾勒出纤细腰肢宽大的领口袖口用银线绣满繁复精致的云纹。行动间脚上的细小铃铛叮当脆响活泼俏皮。 低下人开始冲他吹口哨男子微微抬头烟眉细长美目含笑一头乌仅用条紫色丝带松松挽起俏丽容颜上三分春色翘唇一笑仿佛樱花盛开漫天飘舞美艳不可方物。 妖孽!凤君心中大叹不论男女生成这样都是祸国殃民的料。 乐舞盈盈立到台中一拜姿势柔婉“各位姐姐久等舞儿这厢有礼了。”声音清甜中带着一丝沙哑听在耳中仿佛一只软软的小手在心口挠啊挠的魅惑异常! 楼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玩味的神气好一个月魄双璧!一个如空谷幽兰一个似地火红莲;一个清静无情一个妖娆魅惑;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台中的乐感觉到上方的探究目光知道逃不过微敛一口气抬眸朝垂着密密珠帘的包间送一个微笑。 好敏感的小家伙花魁啊!竟然还有这些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月府夜晚 凤君、潋琪自月魄楼出来又去花街其他青楼出查探一番才回去。到了月府时间已过三更二人不欲吵醒门房打算直接翻墙进去。 踮脚飞身上墙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四面八方已经有无数短小弩箭暴射而来凤君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加之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家被偷袭一时之间竟然愣住。 潋琪一抖披风将弩箭全数收回低声喝道:“一帮混丫头看清了人再袭击也来得及。都给我收家伙回岗。” “是。” 凤君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底下数十个女子瞬间没入四周的黑暗中动作利落整齐划一倒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的院子有这么侍卫守着。 “我们月府到底有多少侍卫怎么翻个墙角也能跳出来十来个?” “不算很多只有三百多人两班轮值每天一半。她们只不过是听到脚步聚集过来的一个角落哪有那么密集。”潋琪相当不以为然这么大的院子以豪门来说这么点侍卫确实不算多。 “你是说纯侍卫就三百多!那我要养多少人啊?”凤君一惊在院中连环阵中飞奔的脚步差点踩偏触杀阵。 潋琪竖指做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让你养?你怎么养了?这个院子比较重要侍卫也都是净雪宫的人多数是孤儿小时候被收养的用着放心。逸雪她们挣的钱别说养三百三万、三十万都不在话下。再说她们又不是光吃不干的废人。” “我是没养只是觉得三百侍卫太多而已嘛!”凤君郁闷道她至今都是被别人养的说话间到了她和煜风住的小跨院“好了好了我回了。你也歇着吧明天还安排有别的事儿要忙!” 潋琪打个告别的手势径自离开。 院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卧室淡黄的灯光凤君心中一暖谁成想那灯光在木门吱呀一响之后立时灭了。嘴角扯出个漂亮的弧度凤君无声的笑起来果然还是知道自己去勾栏院了。宝贝又吃醋了呢! 这边煜风自晚饭后无意中听得凤君潋琪去了勾栏院就坐立难安早早回了卧室也躺不住。 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凤君最喜欢自己可是大家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女人家哪有几个不偷腥的。她出去了都没告诉自己要去哪里又是那种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性子…… 如此想东想西心如乱麻手绢早被绞的不成样子外面的更鼓响一次他的心就乱一分。煜风一边烦心一边告诫自己要守夫德原本也没什么但凡是家境好点的谁家的妻主不出去喝花酒。 直到三更鼓响煜风大大的眼睛早就潮雾雾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想是在外面留宿了。一赌气脱了外衣钻进被子用力咬咬唇想到凤君现在可能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心里却是堵的气也上不来。 院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熟悉的脚步传进耳中煜风心中仿若一块大石落了地立时轻松起来。手底下却不由自主的屈指连弹指风过处两盏宫灯瞬时暗了下去。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咬着被角等凤君进来。 良久才听卧室门开脚步越来越近床边簌簌的轻响身边的锦褥陷下去一块沐浴后带着潮润润水汽的微凉身体钻进来。 煜风终于忍不住转身扑进凤君怀里紧紧抱住。 凤君回抱住他低低的笑“生气了?” “嗯”煜风犹豫一下还是直说语气滞涩“干吗要瞒着我?” “没打算瞒着你下午收到睿瑶的传书说那个月魄楼今晚会有重要的人聚集离开的时候你不在。” “啊?” “嗯?” “你不是去喝花酒啊?” “你当我专门去玩的吗?” 黑暗里除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寂静无声凤君等煜风再说什么久到上下眼皮打架都快睡着了。煜风终于闷闷开口“我错了我道歉。” 凤君一愣睡意全无忍不住大笑“你错什么了?不该担心我还是不该吃醋啊?” “我才没有……” 后面的话被深吻吞下去“错了也好给我点补偿吧。你要是不愿意给……”凤君翻身把怀里馨香的身体更紧地压向自己轻吻煜风白皙的胸膛舌尖扫过两边挺立的茱萸坏笑道:“就算是惩罚也可以要不然就当是奖励……都一样。” “嗯坏蛋!就会找借口欺负我。别……”煜风不由自主伸臂环上凤君的肩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皮肤上着了火一样忍不住往她微凉的皮肤上贴。 “我就是欺负你啊有意见。”语气霸道的异常动作却愈的温柔体贴……(那个我想说‘欲知后事如何请自行想像’一定会被拍死的吧!可是关于h某钰真的江郎才尽了所以就是这样……我晃晃悠悠飘走~~) 阳光透过厚厚的棉纸渗进来凤君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微微一乱随即又平静下去。 又玩老把戏哦~也不拆穿他凤君低头偷一个香吻翻身起床无暇早在外面等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安排大家计划明天让凤君与微服的太女在街上偶遇两人一见如故然后太女请凤君做自己的幕僚客卿。 如此也就可以顺利的让凤君接触朝廷又和官场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让知道两人姐妹关系的人不明目张胆的阻挠也不容易。 毕竟凤君目前没有身份证明一介布衣充其量是个有钱商人罢了在天宁这样重农轻商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地位。只要凤后一道旨意就可以阻止她在任何所谓高贵的地方出入到时候让睿瑶去争取无疑是要花更多的时间。 已经有不少不明势力来刺探月府而且按照睿瑶所说女皇的身体状况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晚上还要再去月魄楼凤君理好衣服扣上腰带又回头望一眼低垂的床帐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到时带上风儿一起去。据说他在净雪宫这一辈里是音乐造诣最高的应该能听的出乐的音乐里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吧。 夜探香阁(上) “咦!让我跟你一起去、去勾栏院!!”煜风嘴巴张成“o”型眼睛眨的频率快的惊人仅仅是说到勾栏院脸就红了。 也不能怪他反应如此激烈依这里的风俗文化莫说是他这在深宅大院里十几年严格教养的大家公子就是小户人家在街上走的男儿家也不会靠近那种地方。更别提跟着进去了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没错。”凤君笑着帮他合上下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你换上女装让潋琪帮忙稍微改下样子不就可以了。” 煜风心中一时兴奋一时紧张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其实哪个男儿都想见识见识那些另天下女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以解心中疑惑。 他平日知道凤君行事不按常理无视闺门礼教对那些所谓的规矩俗礼不屑一顾。但也没想到凤君竟然大胆如斯要知道万一被人认出来不仅是他的声誉就是凤君也会抬不起头来。 “我真的可以去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啊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是我的夫君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你不相信潋琪姐姐的易容术吗?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凤君马上就意识到煜风担心什么问题。 “那、那我去准备。”煜风结结巴巴地答应兴奋的指尖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咱们身量相仿穿我的衣服就好。幸而现在是冬天身材上的差别看不出来再换个式就好了……”笑着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凤君看煜风略微笨拙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换衣束又忍不住抱住亲亲方才罢休。 潋琪进来就见煜风换好了女装立在屋中点头示意他坐下拿起易容的工具笑道:“我看也不用怎么改了君上幼时习武至今身材又高并不怎么娇弱。只需让脸部看起来有菱角些就行了。” “简单点就好。重要还在动作神色风儿走路要步子大些。”凤君看潋琪把用绵纸一种肉色的膏状物在煜风下颌额角几抹再用只炭笔将煜风略柔的剑眉勾勾画画整个人看起来立时就不一样了。 煜风“嗯嗯”点头待弄好了揽镜自照也觉得满意。心中甚至暗想也要去学易容学会了就能多跟在凤君身边了。 ********************************************************************** 步出府门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凤君也不着急拉了煜风的手逛逛夜市才过去。 都毕竟不比别处即使是寒冬腊月已然斜月东升的时间中心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本来去时兴致勃勃可是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狼狈而出。 皆因路人对二人指指点点开始还未意识到原因直到凝神细听路人言语。原来大家把两个这么大年纪还牵着手特别亲密的小姐认做断袖。 两人哭笑不得只得放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直往月魄楼而去。 乐音乐舞本来是月魄楼当红的头牌清倌儿千金难得一见。最近却天天献艺使月魄楼日日宾客盈门财源滚滚。 此时仅仅是酉时初刻时间尚早一楼大厅里已近满座。 凤君照例出手阔绰老鸨的眼睛笑的整个眯没了帕子甩的香风阵阵盯着煜风上下打量“小姐您楼上请怎么不见上次那位呢!” “老鸨子还记得我?真是好记性!”凤君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目光“我这位妹妹头回来你可别吓着她。” “呦~~您说哪儿的话我是看这为小姐眼生才多看两眼。不是我自夸凡是来过我月魄楼的人老身最少能认出九成何况是您出手这么阔绰的佛爷奶奶呢!” “我这妹妹特地来看月魄双璧是以今日不叫倌儿弄些精致酒菜上来即可。”凤君不看老鸨笑的分外谄媚的老脸扔出一小锭金子。 客人多的楼里小倌伺候不过来有这样既给银子又不要人的买卖老鸨求之不得接了打赏下去不一会就张罗了一桌子特色酒菜上来。 凤君为免煜风不自在连斟酒的小厮也谴了下去。暗蓝早查出这月魄楼里的幕后主人就是浴魂楼她们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等了自己好多天了隐瞒没什么意义。 煜风虽然除去初次进楼给妖媚的小倌故意挤挤撞撞时局促不安一直没出什么差错心里却是一直吊着一口气。此时见包间里没有了外人终于可以略微放松些。 只是那些珠帘外不时闪过的男孩子显然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凤君笑见他转着大眼睛从缝隙里使劲往外看自顾端起茶水只是才举到嘴边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煜风听到凤君把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略微不解地皱眉。 “没什么”凤君拭干手上的水滴“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 不满的语气和微皱的眉头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煜风忍不住浅笑“这么多东西不够你吃的?” “都有毒。” “啊?”煜风神色陡变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没吃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煜风的反映让凤君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散个干净语调一转神色立时带上几分狡黠“这么担心我还一直看外面他们比我好看?” “哪有好看?”煜风神色间带上几分扭捏心知凤君是故意逗他索性不理。 说话间楼下已经开场表演初始不过寻常歌舞。虽说月魄楼的这些妓子都是少见的上品但是和乐相比仍旧差上不只一筹。 台下的观众早就不耐烦高声连呼起哄让月魄双璧出来。直到老鸨也控制不住场面了乐才姗姗从楼上下来。 “风儿你注意听他音乐里有哪些地方不寻常。我和潋琪都觉得他的歌舞有古怪。”凤君看着乐音坐在古琴后面附耳悄声告之煜风两人那日的疑惑。 煜风点头凝神细听久不言语直到乐舞登台跳到一半方才红着脸道:“你们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武功在琴声和舞蹈里。” “那底下这些人?”凤君皱起眉头整个大厅都在上演春宫即使早不是处子风儿也已经不好意思向下看了。 下面不堪入耳的声音扰的煜风也开始心神不稳用力咬了咬唇又详细解释“开始那琴声不过是抒春回大地万物欣欣向荣。你该知道万物生存之道百兽需要繁衍生息琴声里不过说的这些东西。只因这空气的本有**催情来寻欢作乐的人本就有不洁之念再加上那舞蹈和身边妓子的诱惑才有如此效果。” “我们倒没想到是这般道理。”凤君叹道。连她现在眼见煜风羞的满面潮红的样子竟然也有些情难自抑只是感觉到周围已经有不少陌生人靠近又在如此尴尬的境况下摆脱麻烦是先。 夜探香阁(下) 话音没落凤君已经感觉到脑后细微的气流声一把将煜风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带着他飞侧身一簇闪着幽蓝光芒的银针几乎贴着脸颊飞过直没入门边的廊柱. “哪来的没眼色的奴才?没看见你家姑奶奶说体己话呢吗? 低喝声中凤君纤手扬起同样的银针甩回去角度远比射来的那簇刁钻。出手偷袭的人见她扬手已觉不对飞离开自己扼守的窗扇仰身躲避那银针不知比她自己射出去的度快了几倍只觉银光一闪已到眼前饶是她闪的早也有小半没入臂膀。 冰寒刺骨的感觉从银针扎入的地方扩散开来肩膀的关节瞬间没了感觉。 蒙面女子心中惧怕凤君银针有毒手起刀落断了中针的左臂随即飞身退回后方。 凤君翻身跃起眼见窗外黑影一闪闷哼响起时窗户上所糊的绢纱给殷红血迹溅的斑斑点点冷然讽道:“姑奶奶从来不用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净雪宫独门内功名曰碧渊取栖凰山中峰寒潭碧渊之名最是阴寒。或许是物极必反同那冰寒彻骨却万年不冻的寒潭一样碧渊修炼之后虽内力冰寒却生机无限没有半分寻常阴寒内力的歹毒之处。 那中针女子不过是因为驱使银针的内力阴寒造成暂时麻痹罢了她却以为是中毒迹象不惜断臂保命。 凤君自不会怜悯要自己命的人所以干干脆脆地打击到底。即便她是杀手死士不畏断臂之痛练武之人白丢了一条胳膊也够她受的。果然如愿听得一声凄利悲号心中暗暗得意手中暗器连。 煜风从凤君怀里翻出来跟她背靠背御敌十指连弹一枚枚梅花镖如流星坠落般往四周气息异常处飙射而出手法比凤君只高不低。 一时间四周一声连一声的低号听的凤君心情大好。月魄楼的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这些人偷袭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困住两个人。 凤君知道她们有顾忌不能放手进攻逮住机会扯了煜风就走此时毕竟身在虎穴多留无益。 浴魂楼里这些能活下来的杀手哪个不是踩着无数尸骨铺的路才能活到现在的?而凤君、煜风两个不过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少爷搁着平日里她们弄死两个这样的人无异于碾死两只蚂蚁。只因顾忌到一路上几次劫杀都未成功又要抓活的才动用了十几个楼里有数的高手又下了药才认定万无一失。 谁成想二人识破了饭菜里无色无味的七日醉伏击的十几个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重要一时贪功邀宠心切忍不住提早出手终是一败涂地。 她们哪知道凤君确实不认识那种药隐在暗处跟来的暗蓝和清羽却不是吃素的。若她们同时出手即使抓不住也不会让二人如此轻易逃脱一时贪心乱了阵脚又被暗处的清羽、暗蓝阴掉几个怎能不败? 等到换下跳舞时穿的曳地长衫的玄乐赶来开始出手袭击的十几个人已经没有一个立着的凤君和煜风早不见了踪影。 楼下大厅的歌伎依然咿咿哑哑唱着艳曲儿笛声伴着筝声袅袅飘上来歌舞升平。 玄乐站在杯盘狼藉窗破椅翻的小间门口面无表情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满心都是“太好了她离开了。不用和她对敌了真是、太好了……” 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谁带的头出手袭击?不是说让你们先把人绊住么?十几个人留不住两个楼里白养了你们!” 那个断臂的女人早已经晕了过去还能动的几个人挣扎着爬起来伏跪在地为的一个颤声回道:“那女人看出了饭菜中的毒药我们几个……” 旁边腿部中镖的女人一见她结巴赶紧接道:“是十一十一先动手袭击那两个人。她功夫不济一击为能得手。姐妹们一时间乱了阵脚才……” “是就是十一失手才让大家失了先机。”“我看她是想抢大公子您的功劳。” 一旦找到推卸责任的目标众人迅统一口径把所有过错退到早已经因为失血而昏迷的十一身上。 更有无耻之徒认为反正楼里从来不养无用之人十一断了一臂形同废人今日更是坏了大事定然不得好死。自己这么做让大公子动手反而是为了她好才给她个通快。 玄乐冷着脸看脚下一群人的丑恶嘴脸等到她们声音渐渐小下去才喝道:“够了今日之事是谁的责任楼主自会明鉴再吵也没用。收拾好东西改滚哪儿滚哪儿去。 几个人踉踉跄跄退下去没有一个人看一眼血流不止的十一。 玄乐冷哼一声径自从窗子跳出去玉足几点轻轻松松越过陡峭的屋脊落在自己的阁楼下面。 劲风扑面而来条件反射地极退开飘身横掠过三丈距离玄乐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安全地区谁想落地的瞬间飞刀擦着面颊钉进背后的梧桐树一缕黑飘飘荡荡落下去。 “好俊的功夫!”凤君看到玄乐流云般的身法也不禁赞一声好“只是没想到这烟花之地也有如此高人。”说话间飞身上前抢攻大笑道:“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男子而怜香惜玉最多咱们一对一单挑。 “谁要你怜香惜玉!”玄乐定神就看到凤君和煜风两个若飞鸟般手牵手从屋脊滑下来心中一喜。转念想到凤君袭击自己又是一悲正在悲喜交加间闻得凤君几句调笑立时回应一出口又觉得语气不对只好不管不顾迎上去。 这边煜风本欲出手听得凤君说出一对一又立住不动。两人在阁楼前的空地上你来我往斗成一团却是闪的居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硬性接触。 “来人有人要闯月魄双璧的小楼!”玄乐心知楼主定然早知道了这里生的事情不一刻就能赶来。虽说凤君两人放倒了先前袭击的十几个人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未必挡的住楼主。是以高声喊人帮忙希望她二人看到这边有救兵赶快退走。 果然凤君一听他喊人立时转守为攻一招逼退他拉了煜风飞身跳出围墙。 玄乐顺势退后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了作势欲追却给两句话定在当场。 “我只当月魄双璧色艺俱佳今日才知道武功也是一样的好。改日定然再来请教。” 以传音入密方法送到他耳中的女声刚落清亮的男声同时响起“你的毒还没解完就被抓回去了吗?等着我们救你哦” 虽然随着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低下去煜风要救他确是一字不漏地听在他耳中。 月魄阁主 “跑了? 乐才松了的一口气又提起来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恭敬跪下去“玄乐无能请楼主责罚!” “又来了又来了。关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若不是十一坏事我们的乐大公子一定可以马到成功。不是你的错儿跪什么跪啊怪心疼人的。”女人语气亲呢笑的漫不经心白皙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玩几个七彩琉璃球。 玄乐仍旧跪着“谢楼主体恤。但是十一不守命令是因属下御下不严玄乐甘愿受罚。” “不听话是什么下场这里每个人都清楚十一知法犯法不怪你。你只要抓住了那两个人就是一件大功不但抵了以前的过错楼主我还会重重的赏你。”年轻女人蓦地捏紧手里的琉璃球语气却温柔到让人心生畏惧“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你们都知道楼里的规矩任务失败的人没有资格继续呆下去。 顿一顿看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跪在脚下女人嘴角浮起残忍地微笑“所以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成、皆大欢喜败……”“啪”的一声琉璃球被捏碎赫连看也不看寒风中颤抖的众人闪身隐进黑暗里。 “呼~”有人大大的舒了口气。除了几个地位高的自行站起来离开多数仍旧跪着。 玄乐立起来冷声道:“都起来吧。从明天开始全部出动搜集月府的消息。再有违令者不需楼主动手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不理身后齐刷刷的应合玄乐飞身上楼。掩上门的一刹那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他贴着阴冷的木门滑坐在地。直坐到东方的天际隐隐泛白才起身倒回床上做梦一般抬手摸摸眼角异常的湿润眼泪么?随即自嘲地一笑真是、久违了的东西呢! 脚步声远远地传过来几乎己经刻进骨子里的警觉让玄乐瞬间回神凝神细听片刻就略略放松仍旧躺着。 燕窝银耳粥微甜的香气伴随着珠帘的叮当细响渗进来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只白皙的手毫不客气地戳上玄乐被泪水浸的朝润润的脸蛋尖锐地声音刻薄无比“啧啧~我都是瞧见什么了啊?杀人都不眨眼的乐大公子也有眼泪这种东西? “出去!”玄乐猛然睁开眼满脸的不耐烦意外地却是没有一丝杀气。 “搞清楚楼我的宝贝头牌。这月魄楼可是我的地盘没有什么地方我去不得也没有什么人有资格让我出去。就是楼主~”男人甩甩帕子腻声道:“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就你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小蹄子不知好歹。 “不稀罕!”玄乐扭过头去不看他那张往下掉脂粉的脸语气生硬。 他知道玄没有恶意连自己名字里的“玄”字也是因为跟了他学艺才得到的。 浴魂楼和月魄阁虽然同气连枝血脉相通却不是一个组织。初代楼主建立两个地方之后将月魄阁交给自己挚爱的男子打理所以月魄阁有极大的自由和权力。它有义务帮助浴魂楼无条件支持浴魂楼但是本身的传承和体系是独立于于外不受干预的。 楼里的男子都要来月魄阁学习媚术他和烬是这代阁主玄最喜欢的两个是以得到“玄”字冠名以示地位。 起初他并不屑于多这么一个字渐渐的却现了好处。 因为男人可以孕育子息的体质每月总有力弱的时候。因此即使自己是公认的第一公子也不敢随意招惹任何楼中较有地位的女人甚至包括是自己的属下。若是不小心树敌过多难保哪一天就落的生不如死。 楼中男人是女人的玩物是个惯例有时候他会觉得即使是让自己练武杀人也不过是顺便的因为恰巧武功最好而已。更多的时候不过是陪练招之即来、挥之既去的物品。 可是成了月魄阁主玄承认并赐名的人以后不再有不长眼的女人来找麻烦连楼里地位比自己高的女子召唤也是可以拒绝的。 后来才明白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月魄阁的“财务”而阁里的女人也都是楼主的属下。这样的盘根错节互相制约才有了几日的月魄阁和浴魂楼。而被阁主赐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选中的继承人人选之一乐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有人会傻到得罪未来能有楼主权力的人。 恍神间玄喷香的手又拧上来拉住乐的脸蛋左旋右旋“个死孩子一天不见脾气见长了?我喂只狗见了还会叫一声儿呢! “那刚好不管我正好省心了。 “你就给我继续嘴硬吧!赶明儿我把惹到真恼了连个全尸也不给你!” “进了这里有好死的人么?”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扎到心尖上原本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看见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开了闸的水一般涌出来。 玄一见他这样子修的细长的眉毛拧的愈紧起来一把掐住乐的肩膀捞起来就是一巴掌“哭哭啼啼给谁看呢?男儿长到年纪了心眼儿多了知道伤春悲秋了?给我想清楚喽就是你哭瞎了眼也只有背后笑的人没有好死的你不会挣一个不想活了才在这里折腾。我堂堂月魄阁阁主瞎了眼才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要死也走远点别脏了我的眼!” 乐只管怔怔听他呵骂待他一停猛然挣出来侧身一把抓过床头小几上已经凉掉的粥灌下去。“咳咳!”喝的太急呛的直咳嗽眼泪却是再也出不来。 “知道吃就好厨房里现成的饭有的是。死了我还得费心给你找领破席裹尸!”玄见他喝了粥端着碗头也不回地出去。 乐看着他“哐”的一声甩上门听着渐远的脚步脸上的巴掌印**辣的疼满耳都是那句“没有好死你就不会挣一个”…… 以前没有以后、就说不定了吧。 “你要救他?”凤君接过煜风递来的披风本来已经跨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为什么?” “他本性不坏定是为人所迫。你可记得当日我们给他的解药只服用了一副第二日进了京城他就离开了。那毒在他体内积郁多年岂是一时半刻清的干净的?”煜风一想起昨日乐的眼神心中总是忍不住泛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变的那般空洞无情还有看到凤君那一瞬间的亮彩。以前在路上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你怎知他本性不坏?” “当时他跟咱们在一起时多数时间都是跟我在一起现在想来那孩子定然不是他的但是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虽说可能是为了作戏可是眼里的神色可不是那么容易装出来的。一般杀手都是冷情冷性的哪会有如此性情的人?” “哦?”凤君只是挑了挑眉毛她的宝贝心性纯良不是给你骗了去吧? “他真的不坏凤君你信我。虽然我说不出太多事情可感觉是错不了的。昨日他故意放我们你也看见了于你对打几十招没有一招狠手想是不愿意伤你。 “她们不是要抓活的吗?” “伤了也是活的他……”是喜欢你不舍得下手我看得出来。后半句话给进门的潋琪堵在嘴里没出来。凤君似乎不知道呢一时情急差点说出来。煜风紧张的十指绞在一起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凤君却不在意笑着跟潋琪打招呼又回头温言道:“你若想救就去吧。把解药配好了找个机会给他就是没了限制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脱身的。” 风儿就是心太善不过有自己和这么多人护着他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藏珍阁交友 “咦?还要我帮忙吗?”煜风站起来收拾书桌他想把上次给玄乐解毒的方子写下来交给药庐刚把墨磨好出去了没一刻的凤君又进来了。 “是啊是啊你就当去逛街好了。帮我找身晃眼点的衣服今儿月大小姐要带着自己宠爱到心尖儿上的夫君去藏珍阁买手饰。” “说什么呢?”煜风拧起她的耳朵嗔道:“愈的不正经了!” “夫君饶命为妻知道错了耳朵拧红了出去可没法见人了!”凤君嘻嘻哈哈任他拉扯其实煜风根本没用什么力。 “再贫嘴我就不理你了!”煜风满面潮红扭身进内室去找衣服。 凤君跟上去就给迎面扔出来的衣服砸个正着将头脸罩住冬衣厚重一把没拽开就给踢到椅子脚绊倒。 煜风扑上来把她拉起来两人又笑闹一番才修容换衣整整齐齐出去。 出了大门上马车锦缎的外罩四周垂下半尺长的亮黑色流苏更用少见的琉璃珠子压角显的雍容华贵富而不娇。 潋琪、白朵鲜衣怒马一前一后带路护卫。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心中细数京中大户不知是哪一家如此阔绰连车妇的衣服都是上等绸缎。 招摇过市行了不到一刻就到藏珍阁。车门一掀下来个小姐黑亮的貂皮大衣衬的玉面朱唇更兼举止贵气回眸一笑看的周围行人啧啧感叹。 门帘又掀伸出一只纤美玉手那小姐拉了手带出个轻纱覆面的男子看那身形举止即知也是个绝色佳人。 两人牵手就要进藏珍阁却给立在门前的侍卫拦住。不知道那侍卫低声说了句什么黑衣小姐双眉一挑提高了声音道:“大白天的开了门不做生意么?若为了某些贵人挡了寻常客人我看这藏珍阁也别对着大家敞开了。单给皇亲国戚选贡好了倒也省去了应付我们这些俗客的麻烦!” “小璇不得无礼!”话音刚落门里一个女声喝止正要动手的侍卫声音一转又温言道:“疏于管束下人无礼还请这位姑娘不要见怪。小姐说的对来者是客我不能阻了藏珍阁的财路。” 有人认出那来的较早的车驾和侍卫都是太女府的人。这个寻常的冬日晌午藏珍阁门前又一次聚集了大量想一睹太女和其正君风采的人。毕竟天潢贵胄是许多人一生都不得一见的人物。 意料之外店里除了睿瑶和她的两个夫君还有三个人。一对儿夫妻一个抱着个青铜古鼎细看的中年女人。凤君询问的目光过去睿瑶打个手势表示那是比她来的早的客人。 凤君看着睿瑶打的哑语一愣她倒没想到当初去福利院做义工学的东西在这儿用上了果然是艺不压身。 当下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陪着夫君去挑东西两对儿甜蜜的年轻人不时低声讨论轻笑。蜜里调油似的气氛让另外一对儿夫妻相视一笑那捧着铜鼎的女人脸色渐渐黑下来。 本打算看中同一样东西两人互相推让一番借此结交。谁想不过片刻那老学究一样的中年女人冷哼一声用像是对着铜鼎自言自语又恰恰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音量怒斥“蓝颜祸水祸国殃民!妻纲不振伤风败俗!” 煜风一脸无辜地嘟起嘴转头看凤君也是哭笑不得的神色。另一对夫妻头也没回不置可否。 睿瑶的正君海沧澜却立时白了一张脸。他作为未来储君的正夫将来的一国之父最忌人家说男子祸国、以色媚上。睿瑶对他和侧君的宠爱在定坤人所共知。早有流言说太女过于流连美色妻纲不振连凤后也明里暗里提点过几次。他虽打心底高兴嫁了好妻主却抵不住流言担不起骂名。若说实话睿瑶从来不会因为他和侧君柳之行耽误正事这会儿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了。 今日又被个素不相识的人职责也难怪他气白了脸。柳君轻轻扯扯他的衣袖以示安慰睿瑶已经一步踏出去她绝对不会让人家欺负自己的宝贝。 “此言差矣!圣人教导:君为臣纲、母为女纲、妻为夫纲。做人当以仁、义、礼、智、信为准则。疼宠妻子不违仁义道德如何就妻纲不振祸国殃民了呢?” 那女子把铜鼎重重墩放在博物架上斜睨睿瑶一眼态度傲慢语气不屑“男子幼学《男诫》当以贞节烈夫为榜样以相妻教女为己任足不出户方为洁身自好。而巾帼女子肩负国家社稷最忌讳沉迷儿女私情言语轻狂。蓝颜祸水妻纲不振我哪里说错了?” “非也非也~”凤君暗道如此古板迂腐之人也算是个极品虽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还是憋住了肃容上去半文不白地接下话茬“虽有古制女主外男主内又有言道男子无才便是德。晚辈不才窃以为此等言论甚为荒谬。” “哦?小姐见解独到敛秋不才愿闻其详。” 几人转头看插话的人正是自进来一直没出声的那个女人。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素衣无妆一头乌仅用支檀木簪子松松挽住意态悠闲。见凤君望过来浅浅一笑平凡的面目登时有了颜色观之如沐春风。 凤君见她笑容也觉得是个平和可交的人便回以一笑道:“姐姐过讲哪里有什么独到不过是些离经叛道的言论。若不嫌污了视听姑且听听好了。” “好!”敛秋鼓掌大笑“我便听听如小姐这般风姿谈吐能讲出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言语?” “这位夫人刚才说男子当以相妻教女为己任不该抛头露面。若按男子无才便是德小户人家不说这位夫人看起来也是有来头的人敢问偌大的家业尊夫君不识字可管得起来?女子当建功立业为国为民试问若家中无良人分忧诸如母不慈女不孝姐妹不合可还能安心事业?每日衣食住行可有一件自己动手?换个位置可也能比自己的夫君做的更好?男人既有如此大的功劳女人尊重宠爱又有什么不妥呢?”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听得频频点头煜风更是感动地不顾还在人前主动拉住凤君的手。 那女人抬头望天眼带鄙夷“此等小事何须亲自动手?巾帼女子当出将入相怎能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劳心劳力?” 敛秋笑道:“妹妹的话听起来有趣细想想也颇为有理。说句不怕见笑的话我虽为布衣平日做个教书匠无甚大事也是个不理家事的。若没了夫君操持当真要蓬头污衣了只怕是肚子饿了连柴米在哪里都找不到?” 此言一出众人笑言逐开连敛秋背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子也身形微颤掩嘴低笑。那老女人顽固不化冷哼一声“谬论!”叫掌柜将铜鼎送到她府上头也不回甩袖离去。 估计除了掌柜在场的所有人都乐得她早些离开。这种争论根本没有什么意义食古不化到这种地步的人便是自己亲身体验了都会告诉自己是错觉再找个说法开脱。 “说的好鄙人一直以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是至理明言。立身原该从点滴做起。”睿瑶和凤君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敛秋虽然自称教书匠但是思想开明是个人才。更何况上得起藏珍阁定然不是简单人物于是主动邀请道:“两位姐姐说话颇合小妹胃口。我疼宠夫婿一直落埋怨今儿是头一回有人和我站一边。可介意换个地方谈谈小妹惦记着跟两位讨教讨教多学两句道理应付长辈让我过个好年呢!” 凤君朗笑一声抱抱拳答的干脆“左右无事妹妹性子豪爽今日就交了这个朋友。” “二位姑娘好兴致敛秋却之不恭。带路吧!”敛秋看睿瑶笑的俏皮也是璨然一笑当下率先出了藏珍阁。 琅缳苑赏雪 凤君邀敛秋和夫婿上了自己的马车敛秋笑笑也不推辞大方进去坐下。煜风拎起暖在小炉上的壶给大家倒了茶就偎在她身边不再动作。 两个女人互通姓名算做认识凤君对这里女尊男卑早已习惯并不奇怪敛秋对跟着自己的男人没有半点介绍。只是在那男人摘下面纱的时候瞟了一眼右颊上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比寻常男儿多了几分刚硬长相不甚出色若不是那特殊的气质只怕是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 “敛姐姐看起来悠闲的紧不知家中是作何营生的?”凤君斟酌了一下开口不太确定自己这么问会不会失礼。 “小家小业不值一提。”敛秋微微一笑并不正面作答转头将门帘掀开一点看看外面低柔的声音自语一般在车厢内飘荡“又开始下雪了明年会是个好年景呢!” “是啊瑞雪兆丰年。”凤君见她不答也不强求外面细细的雪片跟着北风漫天地飘下来一时间仿佛天地都静下来。 两辆马车在一干护卫的簇拥下往城东而去高头大马、衣甲鲜明颇有几分浩荡的味道。出了内城大门往西不过里半就见鳞次栉比的一处大院金灿灿的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字“琅缳苑”。 琅缳苑是在定坤城里乃至整个天宁都很有名的酒楼。虽然不再繁华地带但是环境清幽格调高雅很受文人墨客欢迎。 又因其占地广阔老板也是书香世家常请儒士讲学是以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也有多半住在这里。几十年里倒有半数以上状元曾经在这里住过。那明晃晃的金字招牌还是先皇在世时亲笔题写的。 凤君下了车细细打量这大院。逸雪早提过京城里的这处产业倒没想过这会过来睿瑶好会找地方。 苑内遍植松竹虽说少了春夏秋三季的似锦繁花略为单调仍旧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进进出出的人果然是文士居多小二个个谦恭有礼小说文字版即便是贫寒些的读书人也都招呼的妥贴没有丝毫势力颜色。 掌柜的接到通报公主车驾到来远远的从内院迎出来带着一干仆役磕头见礼。 睿瑶微笑受礼挥手让她起来温言细语“不过是出来随意走走掌柜的不必太过在意。要个能赏雪的雅间酒菜清淡些上来即可。” 又转头问凤君敛秋“二位姐姐想要些什么?不必顾忌自在些最好。” “不妨要盘棋赏雪饮酒观棋会友岂不乐哉?”敛秋伸出白皙的手掌接住几片雪花“当真是个好天气呢!” “如此甚好”凤君兴致也上来拉过煜风低问“介不介意给大家抚琴?” 煜风笑的明朗大方爽快道“荣幸之至!” “好风儿”凤君仍旧拉着他的手转身吩咐掌柜“照公主和敛小姐说的送来找把上好瑶琴。再给几位君上送壶好茶几样儿细巧点心。” “是主子。”掌柜挥手让身边一个丫头带路自去布置。 “主子?” 凤君拱手笑笑“生意做到自己家了。这琅缳苑正是月某的产业。公主和敛姐姐就当回了自己家不必客气。” “就冲这么好的地方是你的这朋友我也交定了。”睿瑶初时一愣凤君说过净雪宫产业之多之广倒没想过这个有百年历史的琅缳苑也是她的。想起苑中那些早早赶来等待来年科考的士子又是一喜。 “琅缳苑的老板向来神龙见不见尾连那些受邀讲学的大儒也未曾见过。我也只与主事蓝逸雪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今日一次偶遇竟能碰到老板真是好运道。”敛秋眼睛一亮笑的愈灿烂。若不是这白雪飘飘当真以为春天要来了。 ……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一湖中小筑。不大的湖面已经完全冰封落上白雪宛如铺了厚毯颇为漂亮。两面竹林潇潇苍翠松柏都带上了雪帽子。另外两面是各种楼阁房舍一道九曲长桥接到湖岸。 外面天气寒冷小筑炭火正旺里面温暖如春。打开四面雕花窗子哪里看都是一副画的样子。 几人听琴赏雪饮酒下棋好不畅快。 “谁在那里?”凤君手里的棋子欲落未落之际耳尖一动知道附近有人悄悄潜行过来棋子毫不犹豫地飙射出去穿过一颗雪松。 “啊呜~好痛~”小女孩一样清亮的声线让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一愣。 雪松簌簌摇晃几下后面钻出个小姑娘。身材娇小看样子就是十三四岁年纪一身鹅黄锦衣打扮的很是富贵。只是大冬天的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不伦不类。 小姑娘从髻里挖出那枚棋子几个起落越过湖面到了小筑。落地时叮呤几声脆响凤君定睛一看不由地翘起嘴角大冬天摇个扇子也就算了还用个金铃铛做扇坠当真是个小孩子。 小姑娘嘴一撅把手心里的棋子摊到凤君面前大眼睛眨啊眨的委屈的不得了“沙夜不过是听到琴声过来看看姐姐干吗下狠手打我?” “我哪里下狠手?”凤君看她眼中微光一闪颇有几分狡黠之色也笑的皮皮的回应“我若下了狠手你还有命在?刚才还那么大声喊疼!髻也会疼吗?” “姐姐欺负人!不公平!”影沙夜垂下头掩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个人果然挺有意思的嘛。 “我才不欺负小孩子就算我用棋子砸你在先那时你躲在雪松后面我又不知道。谁让你偷偷摸摸来着?”狐狸一只同情心这种东西才不会用在你身上。凤君得意地眯起眼睛歪在软榻上“要听琴不会大大方方过来吗?我又不是小气人。” “啊呜~”影沙夜嘟囔一声有点沮丧不过、这样才比较有意思哦。忽然又抬头璨然一笑“不管怎么说你打了我要补偿。这个归我!”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影沙夜手腕一番扇尾的铃铛欢响一声桌子上的两个甜点盘子就到了她手里。 “我走了哦~后会有期!” 不待回答又从窗子出去几步上岸就消失在连片的屋宇中。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甚至除了凤君其它人都没说上一句话。良久几个人齐齐抿嘴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凤君仰头喝尽杯里的酒凤君仰头喝尽杯里的酒那铃铛里的钢丝挺好用的!后会有期吗?我等着…… 风雪天 莫明其妙出现又飞消失并且顺手拐走两盘点心的古怪姑娘影沙夜并没有影响几个人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三个女人都不提什么经史学问民生政治不过说说天朝风物讲讲地理民俗夹杂几句街头巷尾的流言逸事。出乎意料的有共同语言许多事情上看法一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几个人的夫郎也是言语投契的很。凤君、睿瑶都高兴自己的宝贝多了有话说的闺密妻主再宠男人也肯定有只有同性间才说的悄悄话不愿意告诉她们。深宅大院忙起来顾不上的时候有个人说话总是好的。 “殿下殿下您没事太好了……” 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睿瑶面前就跪了个人黑衣劲装靴子上一片泥泞鬓角的散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敛秋、凤君执棋的手丝毫未动只是两人不约而同低下头。 “出了什么事说!”睿瑶脸色一沉倒不是自己的属下如此狼狈失了脸面。而是能让自己身边的右卫惊惶到跑的汗湿重衣的事情实在不多。 “回殿下皇上她……”那侍卫贴近睿瑶的耳朵低语几句。 以凤君功力岂是附耳低声就能瞒得住的。只听得那边说小半个时辰前女皇遇刺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是暗器上有毒已经昏迷不醒。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睿瑶手中的杯子落地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淡淡的白烟晃了几下就没了影儿。 虽然失手掉了杯子睿瑶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略微皱了皱眉。转身握了自己两个夫君的手低声嘱咐几句就回身对凤君道:“琅缳苑离内城甚远睿瑶有事等不及坐马车了。可否请月小姐代为护送我的两位夫君回府?” “举手之劳殿下放心吧。”凤君肃容站起来给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传音问:“需要帮忙吗?” 睿瑶不会传音只是轻轻摇摇头就转身出了小筑侍卫早就把马牵到湖边几个人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宫。 如此一闹大家都没了玩乐的兴致敛秋在琅缳苑门口就跟凤君分来拒绝了凤君派去送她的车只道有缘再见就牵着自己身后男子的手慢悠悠离去。 凤君立在雪里看那人意态悠闲只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抛开俗务得自在人生。有机会背起这天下苍生本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对于无意的人也不过是负担罢了。 幸好、幸好自己不是皇帝此间事了总能得些清闲。凤君嘴角微微扬起睿瑶已经决定了自己尽力帮她就是。 良久披风上已经薄薄落了一层雪那两个人也走得看不见了。凤君才吩咐车马向前煜风在车里陪着睿瑶两个惊慌的夫君她骑了马跟在旁边。 白朵、潋琪在出了琅缳苑不远就赶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些悄悄潜进的尾巴并没有动手只是一路跟踪到凤君等人在太女府门前停下里面的人把主子迎进去就消失了。 凤君半路上就已经接到暗蓝的汇报果然是浴魂楼那边动的手。就是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睿瑶现在应该在皇帝身边刚遇刺防卫肯定没问题应该是安全的。太女府的两个男人暂时没有杀的价值。 那么就剩自己了别人不知道浴魂楼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的刺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睿瑶见面的原因。 只安排了暗蓝时刻盯着消息凤君径自回府拉疆的手一紧骜雪长嘶一声扬蹄飞奔。那个院子敢来的可以试试自己有几条命?够不够出去? 意料之中本来就不是安静地段的月府门前人愈多了起来。 雪比下午大多了本来不过是细细的雪花现在已经是大片大片的飘。北风越来越紧掠过墙角时的啸声在静夜里听起来尖锐许多不时有大块的雪从树上掉下来簌簌的扑到下面的雪堆里。 密密的黑云压下来满月的清辉被完全掩住这样的雪夜连夜里最热闹的花楼都比往常安静了许多。仿佛整个定坤城都已经陷入沉睡。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啊~”凤君惬意地伸个懒腰又往软榻上的被褥堆里挤了挤眯着眼睛剪剪烛花才下指令“只有一个人的话估计是来探路的先放进来。” “是。”窗下的黑影一跃翻过栏杆出去雪地里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线太短了是掉不到大鱼的…… 这么晚才过来比我预计的晚了许多嘛。凤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窗户上雪白绵纸有点奇怪杀手执行任务时可以这么完美的掩藏身上的杀气吗?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凤君来吃宵夜”煜风捧着个托盘进来“你最喜欢的水晶梅花糕。” “你就知道整天给我弄吃的哪天胖的走不动了我就赖着你走哪都让你背着!” “怕胖你还吃的跟人家要跟你抢一样?瘦的竹竿似的不知道的肯定都说我这当家主夫懒于家事把自己的妻主饿得风都能吹跑!” “啧啧那得多大的风啊?你确定你说我?”凤君故作惊讶地点点自己鼻子眼神一转又痞起来嗳昧地吹口气“若是你这股‘风儿’倒是有可能。” “我当然是说你!”煜风脸一红笑着去掐她的腰“看看你这细腰跟我差不多。前儿惜兰叔叔还问我主子怎么那么瘦?说是要教教我怎么做药膳生怕是我伺候的不好。你自己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苗条’了让我给你背这黑锅。现今倒有理了?” “我说怎么突然开始天天给我做宵夜?原来不是心疼我而是怕人家说你不好。”凤君嘟起满是糕点的嘴硬是跟煜风挤在软塌同一边揽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行行反正怎么着我都说不过你别把点心渣蹭得到处都是。”煜风拍掉身上的碎屑一脸宠溺分明还是个孩子。这样一个人怎么在人前做出那般威仪气派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转念一想到见过她这模样的除了天外天里的爹爹就只有自己又暗暗喜欢。 “什么叫怎么都说不过我?听起来好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我哪里瘦了该有的一点也不少你最清楚对不对?”舌尖蓦然扫过煜风的耳垂激的男子浑身一颤急急推她。 “再挤就从榻上掉下去了!你本来就蛮不讲理最会胡搅蛮缠我还冤枉你不成了?肩膀单薄、腰比我细哪里都瘦!”虽然脸色红得似乎要滴血说话倒还算流利。“人家跟你说正事一会儿就叫你岔的快忘记了。” “什么?” “上次说给乐配解毒药的事情呜~”没说完的话及时被凤君堵了回去外面还不知道是哪个呢这话会害了乐。 玄乐贴在窗外怔怔听屋里的对话心里升起怪异莫名的感觉不是没见过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可是哪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孤单。只是孤单而已前所未有的! 声音渐渐低下去想是就寝了。 鬼使神差地忘了禁忌舔破窗纸看进去灯烛未灭看那女子细心将男子头理顺看他们甜蜜的长吻听见低柔的嗓音说:“宝贝晚安。”心里忽然升起无边的空虚酸楚! 正愣间烛火忽然熄灭一道细细的声音钻入耳朵。刚刚还与男子调笑的女声没了笑意冷若冰霜“我说公子你看也看够了听也听够了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家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雪夜风寒冻坏了不值!” 她原来是知道自己躲在外面的玄乐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点地跃开几个起落翻出院子融进漆黑的夜色中。 奔出很远一段距离才放慢脚步。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木然摸上去面纱已经湿透被寒风冻的**的拂过脸颊是刺刺的疼他竟然哭了! 自进入浴魂楼师傅们就告诉他哭是软弱的表现一个杀手不该软弱。那是正常人才有的情绪一流的杀手应该断情绝爱眼泪之与他们是累赘根本就不该有! 九岁第一次见到同伴互相残杀后他就再也没掉过眼泪至今有快十年了吧?竟然被不知所谓的几句话弄得心神大乱甚至哭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恐慌那种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那种有什么正在脱出自己的掌握的感觉那是什么? 最后一个师傅说过一个杀手如果开始有情那么他的死期就到了他牢记在心! 这条命还能留多久? 神医传人 “暗蓝带来的消息。”一道黑影掠进屋白朵立在书桌前面。 “太医院束手无策母皇病危!” 凤君皱着眉头看手里的字条上那行只能称得上端正的毛笔字可以肯定是睿瑶亲笔写的。 小时候她跟在自己后面像个小尾巴什么都要跟着学。琴棋书画学了个遍弹琴下棋都在水准以上画画不论工笔的也说得过去唯独字只是略通而已。人说书画一家到她这里是彻底分开的。 摇摇头停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消息不详细没办法确定对策。因为皇帝遇刺全京城的守卫都紧张起来皇帝的寝宫已然给包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睿瑶守在那里一天一夜只出来过一次勉强传出一张字条而已。昨天夜里司天监的神官也过去守护了暗蓝手下有些道行的还都是妖这么多神官在一起即便是她自己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进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跟睿瑶见一面。 “白朵陪我去趟太女府。”凤君站起来换紧身衣但愿海沧澜能相信自己他知道的消息肯定比这边多。 “去太女府怎么换这身行头?” “才认识一天而已现在去拜访太唐突了吧。我们悄悄潜进去好了。”凤君沉思一下接过煜风手里的绣活儿放下“风儿一起去吧。我们这样过去有个男人免得吓到他而且我看你们昨天相谈甚欢的样子应该有帮助。” 煜风笑笑点头干脆俐落的换上衣服跟着出去。 太女府恰好在月府和皇宫的中间地段周围是尽是皇亲国戚和大官的宅院若是坐马车走街巷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 反正不是正是拜访三人窜墙越脊取直线过去。白日倒是出了太阳下到昨天晚上才停的雪却只化了一点这会儿早已经天黑一个多时辰屋脊的转角水檐上已结了滑不留手的冰。 第三次捞住身形略微不稳的煜风之后凤君急着过去干脆让白朵用风托起两个人直接送到太女府后院。若不是有她这个不能以常理判断的存在二人就算不掉进别人家院子里也得弄出点动静。 稳稳落在已经清扫干净的小径上凤君略略打量一圈。这府第是去年新造的有些地方还没完成睿瑶就自请搬了过来是以并不特别精致。冬天就更没什么看头了。 假山上光秃秃的池水已经完全冰封。四周的松柏已经被雪盖的看不出来白茫茫的映着清冷的月光更显单调。唯有西面的竹林还不错风过处沙沙轻响带着隐隐的暗香想是哪里种有梅花。 “这个时候海沧澜大概会出现在哪里?” “沧浪院。”暗蓝的声音仿佛从地上的暗影中钻出来。 白朵立时转身带路把声音拧成一线传过去“北边最大的院子巡逻的士卫有五队一刻一圈错身时有三息的空隙。” 她们在太女府埋伏已久早就把防卫摸的一清二楚。 “三息?”凤君在黑暗中转头看煜风自己是足够了风儿呢?觉察出她的视线煜风用力握了一下相牵的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那么准备出。” 三人蓄势待只等那须臾空隙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有灯火沿着回廊逦迤而来。 “太女回来了。”暗蓝简明扼要的信息传过来就立时消失。 “就是现在。”凤君眼睛一眯拽着煜风越过内院的墙壁轻飘飘落在回廊转角的暗影里。灯火越来越近睿瑶的声音已经能分辩清楚“……去月府不用拜贴叫月小姐立时过来。” 下人诺诺应着远去的脚步渐轻渐远。 凤君待睿瑶抬脚进门离她已不过十来米远的矩离时才传音“我就在你院子里。” 睿瑶身形略微一顿就进了门扒下披风厚重大衣扔给下人又吩咐道:“小璇去吩咐热水沐浴其他人都下去吧不用伺侯了。” “到底怎么样?”凤君从暗处出来见睿瑶虽不见特别疲惫黑眼圈也已经出来了应该情况不是特别遭否则她也不会回来。 海沧澜和柳之行都在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竟没一个惊惶的这时代男子外客都少见更何况深夜闯进来的即便是熟人也不合礼数但他二人行止镇定丝毫不乱只略略行礼就各归各位。不愧是睿瑶认定的人凤君也不由嘉许。 “我特地回来找你帮忙的母皇是中毒。”睿瑶大口大口吞掉燕窝粥抹抹湿漉漉的嘴角愤然道:“***那些御医平日里个个高傲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有些手段的事到临头没一个有用的连药都不敢下生怕哪里出了错自己担责任。口口声声的罪该万死光说不练倒是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那现在皇上情况如何?” “暂时没事神官在护持以她们目前的力量最多可以拖延三天若找不到解药她们也没办法了。所以我赶回来找你。上次听你提过解毒的事情你手下可有这方面的长才?” “有是有不过要先看过再说。”凤君皱眉清羽的毒术估计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这方面问题不大。京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自己还没理清楚。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接触那个什么女皇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以什么身份进去?” “我跟父后说自己结识了个朋友是。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他同意我请你去给母皇看病。其它细节问题还待咱们再商议。明早跟我进宫吧?” “那就没问题了我回去准备。” 一旦定下来凤君立时离开睿瑶已经很累了让她早点休息也好自己还要打探各种消息。 睿瑶虽是太女但是目前还没有能坐稳皇位的能力且不说她这半年才开始接触政务不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没有多少威信更别提什么亲信党羽。 就算是凤后也帮不了特别大的忙他的家族几乎没有武将。朝中半数以上将军都在大长公主的手下半壁江山都在她手中。所以、皇帝的命不能这么早被收走。 出诊 朱漆红墙一道碧水绕宫而过彩色的琉璃瓦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下金光四射比平常多出几倍的巡逻卫兵和门前持戟士卫给雍容的皇宫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清羽往凤君身边靠了靠即便他是灵界精怪人间帝王还是要尊敬的。这皇宫溢散的王气威压不是一般的强看来天宁虽有劫难却必定会转危为安。天道有常从来没有王气正盛的朝代灭亡的情况。 定坤每一处地方的事情自己都有能力一清二楚只有一个地方例外凤君感觉到清羽异常的情绪波动掀起窗帘从太女睿瑶的马车里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宫。 不管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认为暂时不需要花太多人力在最难啃的地方她们忽略了事情的中心。好在有睿瑶暂时只是解毒的话手里的资料就足够了。 赶车的丫头远远就扬起手中的令牌宫门缓缓打开到恰好可以通过马车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又关上。 明显的感觉到清羽浑身一颤凤君干脆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不管他是修行多少年的精怪外表看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再说他自出生就在天外天不通事物情商并不比孩子高多少。 “不用担心跟紧我就好。” “请太女想办法让司天监的神官离开她们在我行事受制没办法尽全力。”清羽贴在凤君怀里仍旧直接心语传讯。 “睿瑶能不能把司天监的神官调开?她们在的话清羽不方便诊治。” “这个、”睿瑶有些为难“她们在是为了施法为母皇续命调开恐怕不太可能。除非……” “什么?” “生一些她们认为即使母皇性命垂危也要管的事情?” “神官感兴趣的?”凤君挑挑眉“我想也许我可以办到……”说完就靠在车厢上闭了眼不再言语。 睿瑶听她话说一半就停下来只当她正在想办法。哪知道她可以心语传讯于手下的灵物沟通。 毫无疑问捣蛋的话没有人比无暇和白朵更合适了。因为皇帝中毒的事情天外天中除了清羽毒术最好的蛇王青衣今日凌晨也赶了过来加上他、再有暗蓝在背后助阵效果一定会更好。凤君勾起嘴角就算是神官、也别想挡住自己。 宫里的道路异常的曲折马车拐来拐去小半个时辰到了予金宫(皇帝寝宫)的时候凤君早把计划安排好了。只待这边信号一起外面就开始行动。 凤君昂挺胸跟在睿瑶身后一步往里走银灰色长衫用宽宽的腰带束起来略显纤细的腰身不但没有羸弱之感反倒更显身姿挺拔。曳地披风上一圈黑亮的貂裘趁的她面如温玉长未着冠松松垂在背后用一根黑色丝带自下方束起竟比男儿更多几分秀雅。 长风过处廊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只见她广袖轻挥落雪乘风回旋而出立足处两步内雪粒也没有一颗。不过不过二十上下年纪面对宫门前大批神情紧张的官员和剑拔弩张的士卫她却自始至终一脸淡然微笑连眼波都没有一丝流动。 守在予金宫门口的宫侍官员齐齐愣住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风仪的女人太女虽多了几分威仪却远不如她然出尘的气质让人心折。连手里牵的小男孩也是粉雕玉琢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 御前通传紫林一怔才想起自己应该通报慌忙拔高了嗓子喊道:“太女驾到~” 只是跟在太女身后的女人忽然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挑惹的他一时紧张连声音都颤了好在现在没人心思放在这上面。否则宫中侍从在外人面前失了皇家威仪可是要挨板子的大错! 他哪里知道凤君不过是看到他的服色忽然想到这宫里都是男侍女尊的年代宫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女皇的倒少了太监这个不人道的职业。 只听内室远远有个声音传来“太女可请到神医了?” “是女儿把人带来了父后可暂时宽心了。”睿瑶拉着凤君急步往里“母皇现在情况如何?” “大神官说暂时无碍请神医进来吧。” 迈过一道高高的门槛光线顿时暗下来长长的纱帘一层层垂下来内室烟雾缭绕凤君皱皱眉头锁魂香的味道!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 据她所知这锁魂香是用生长在皇家祭坛中央的一颗千年古树固元的果实提炼制成。这树虽有数千年树龄高却不足三米以一甲子为一季二百四十年为一年几百年才结一次果。期间天灾**纵然每代当权者都尽力保护能留下的果实仍旧是少的可怜。制出的香更是价值连城。 传言它可以锁魂留魄就是人到了阎王手里只要肉身还在有它就能救回来。其实不过是坊间传言对普通人而言跟用人参吊命一个道理不过是效果更好物以稀为贵罢了。到了有灵力或者修行的人手里才用在制丹练傀儡上算是多了些作用。接得少也是固元那树妖故弄玄虚而已。 看这屋里的烟雾浓度估计皇家所有的锁魂香都拿来用了吧。想来龙床四周盘膝静坐的就是司天监的神官大家开始吧…… 除此以外屋里没有其它人凤君正愣神先前那男声蓦然响起。“你就是神医的弟子吗?” “正是”睿瑶隐在长袖中的指尖比个手势凤君才想起来是要行礼的仍旧不急不徐跪下去朗声道:“草民月凤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久居山野礼仪荒疏请皇上恕罪。”(汗某钰就设定喊万岁千岁了大家表介意。) 言语恭敬语气姿态却没有一点恭敬之意。只是内室都是神官本来就对俗事不甚在意凤后又给接连不断的事情弄的头疼万分也就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只当是世外高人的通病而已只淡淡道:“免礼请神医立即为陛下把脉吧。” “是。”…… 三生劫 话音未落远远已经有脚步声奔来殿外寂静的人群嘈杂了一瞬又安静下去只余零散的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近通传的人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声音凤后身边的宫侍高声责问:“何人擅闯宫禁御前失仪?” “回余侍是司天监的神官刘大人您不能……”紫林微带惶恐的声音嘎然而止。 殿门一开微风进来重重叠叠的纱幔飘起来。 一个两鬓微白着深紫官服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脚未立稳就噗通一声跪下断断续续道:“臣刘美、有要事上奏。事关重大、十万火急失仪之处请皇上恕罪!” 凤君应着凤后只琢磨怎么在这些神官没走之前拖上一会儿让清羽跟在自己身边跟她们保持一丈以上矩离(清羽掩藏身上微弱妖气不被神官现的极限矩离)。谁知无暇她们动手到快离自己心语传讯不过半刻就有人来了。 放下心来又有功夫关心别的事情暗自思量私闯殿门只这几句就打了算起来实在是无礼之极。 凤君不知司天监的神官虽领朝廷俸禄却只算半个庙堂中人。她们平日观星测运专心演算历法从来不参与政事只有每年几次重大祭祀活动和各种需要占卜的场合才出马。大神官更是地位然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后宫不得干政凤后并未言语一声。睿瑶看到这个老资格的神官这样也是吓了一跳日前母皇中毒至今不醒也没见她们如何。只得亲自上前托起刘美温言道:“刘大人多礼何事如此慌张?” 那刘美站起来拱手谢过太女并不对着她说话而是略微侧身对围在皇帝龙床四周得六个神官急急忙忙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明情况“紫薇星光芒闪烁不定司天监内所有星盘倒转半刻又恢复原状!城西有民房起火有目击民众和守城官兵来报烟雾为一巨蟒形状接触者全部晕倒!目前伤死情况不明定坤城内人心惶惶大神官召所有司天监成员回去。” 说罢又是一跪“请太女恩准!” 盘坐在地的几个神官待她说完第一句已经纷纷起身刘美这一跪为那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带着几个人又跟着跪下几人异口同声道:“事关重大请太女恩准!” 皇上现在的情形全靠神官维持她们一下子全部走*光睿瑶十分为难“你们也知道母皇的情况这个……”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胁迫凤君瞄瞄前后左右站班的宫侍悄悄翻个白眼就是睿瑶不答应她们也会离开的少不得又要自己拔刀相助。“星相国运事关社稷太女安心草民自信能救得陛下。” “哦?尚未请脉即可如此确定吗?若是陛下有了什么月神医如何交待?”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转头看过来。凤后更是隔着帘子高声质问那神医二字咬着牙念出来颇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谁也不能拿皇帝的生命开玩笑司天监向来只关心民生社稷谁当皇帝不重要只要不是昏君就没关系。所以她们可以说走就走反正还有太女撑着社稷大旗压下来谁也说不得什么。 凤君却没什么背景虽说是神医弟子到底没什么名气话一出口正正撞在枪口上。 此时凤后一出声仿佛满屋的温度都骤然低了下去。 知道一干人都盯着自己凤君仍旧不疾不徐清羽进门看了皇上一眼就告诉她虽然麻烦毒是有治的。 听到凤后责问她顿了一下又向清羽确认了方才开口语气虽然淡淡的言辞确是无礼狂妄之极和那身副飘然世外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气质截然相反“我说救得便救得世上若有什么人我救不得也就没人能救得了!” “大胆!”傲慢的态度和狂妄的言语让周围的人一惊未等主子反应过来已经有宫侍大声喝斥“妄言欺君该当何罪?” “妄言欺君是何罪月某不知”凤君瞟一眼那鼓着嘴训斥自己的宫侍忍不住抿嘴一笑虽说看起来谪仙一样漂亮放到这里却又是一条大不敬的罪过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我既未妄言又未欺君何罪之有?” 她虽准备进入官场朝廷帮助睿瑶却不想受过多拘束。一来为了便宜行事二来以后要离开也方便些。是以开始就要给人自己是世外之人不受礼教约束性格狂放不羁的感觉。 果然那宫侍被她的话堵的一愣一时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接他的话脸蛋登时涨的通红。 其余有身份的人物自然更有见识个个只想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些神官将皇帝放在这里自去处理事情心里其实多有忐忑凤君如此笃定的态度不免消了她们几分疑惑。 睿瑶又出来打圆场她知道神官必是要走的因此只对凤君点头道:“神医关门弟子的医术当然是可信的请为母皇诊脉吧。” 话意是对着凤君只是她说话时一直对着凤后显然是为了说服他。 凤后见睿瑶态度如此恳切便不再说什么只等凤君看了结果再说。 “各位神官暂且回司天监吧若有事情我会派人相请。月小姐可以过来一些。” 凤君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拉开清羽和一众神官的矩离跟着睿瑶到龙床前面。 天宁以水为尊所以认为黑色至贵。这龙床并没有像另一个世界电视里那样明晃晃一片金黄看起来并不扎眼。只走近了才能看得出来四面流苏低垂帐子白缎为底饰以凤凰牡丹纹样每一寸锦缎布帛都极尽精致典雅之能事。几颗明珠嵌在四角虽是白天也能想见夜里必定一室柔辉明月失色。 虽然是初次见面凤君对这个一国之主血缘上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容貌并未在意。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意外竟是看个陌路人从未把她当回事的样子。 修长的指尖稳稳搭上已经被宫侍摆好的腕部心语告诉清羽自己的感觉。虽说她与医术并不特别精通也觉出异样来。忽断忽续时沉时涩变化多端的脉象实在是哪本医书上都没记载过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双脉只有一瞬凤君确定自己没搞错。双脉在这个男子孕育后代的世界一个女人被诊出双脉简直是奇迹了。 半晌凤君整衣起身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语调平稳地叙述诊断结果“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轮回之苦 “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只有轻浅呼吸和衣料摩擦声的宫殿一时间又静了三分仿若空无一人回旋的风远远过来卷起重重纱幔光影重重映出数十个面色各异的人。 神官离开后即刻进来守护的御医在凤床两丈外跪了一圈一个个低眉敛恭谨异常此时多半抬起头来面露讶色。 睿瑶和凤后的眉间凝出深深的沟壑一众宫侍即便不明事态看到主子和各位大人如此神色也能猜出十分。是以恨不能安静的练心跳都停了才好。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不过几弹指睿瑶轻声问:“月小姐确定吗?三生劫是传说中的剧毒有记载言可通鬼神。中者三魂七魄不得安宁重历轮回之苦世世劫难无终直到心力耗尽魂魄溃散而死。可是母皇……”只是昏迷症状和书上记载的惨状丝毫不像。 凤君看一眼凤床上昏迷的人眉心舒展呼吸稳定甚至两颊上还有浅浅的红晕仿佛只是熟睡但、只是看起来而已。 环视一圈疑惑的太医解释道:“太女所言不错有书中记载三生劫之人恶梦连连如亲身经历人世之苦。但此毒神异之处就在于因人而异陛下为万盛之尊几世缘分积累始有帝命。虽有劫难多半可化险为夷是以至今除了脉相异常没有其它毒兆。” “月小姐既出此言可是有了解法?”太医中一个头已经全白的老妇问得相当急切跪在她旁边的几人也一脸渴望好奇之色。其余数人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跪着。 本来宫中的御医平日大多不过请请平安脉开个养生方空有所学在其它方面实在所见有限。想来这种已经数百年未见于世只于传说典藉中有只言片语的奇毒立时勾起了好学之人的好奇心。 “我曾听师尊讲过此毒引为神物。虽知道解法却是头回遇到想来会棘手些。还要靠各位大人齐心相帮。”凤君见那老妪年近古稀一脸皱褶宛若菊花绽放对她一个小辈儿直言询问毫无异色反而显得可亲语气也和气了几分。 “只是棘手些吗?月小姐圣上的玉体可由不得半点差池!我们”话音才落不待那老御医答话就有个尖利声音起来。 “放肆!”睿瑶轻哼一声那女人立刻噤声伏身跪着再不敢动作。 凤君冲睿瑶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到底除了那几个追求医道极致的医生其他的多半对她不屑一顾。 毕竟她们才是全国年年选拔千里甚至万里挑一的御医每个都是一方名医圣手。几十个人对着皇上的毒两日一筹莫展让个黄毛丫头不到半刻就想到解法纵然她说棘手御医们已经落了下风。 “既然月小姐有了头绪就开始罢太医院全部人手听其调遣竭力配合。”睿瑶冷着脸下了令压住那一干犹自腹诽的女人又将凤后劝解回去休息。 天光暗了又明、明了再暗予金宫里的夜明珠再次放出柔润的珠光。御医早就累倒了几批眼见月凤君虽然衣袍微皱、面色微疲却依旧神思清晰、眼神清亮。再加上两日来凤君用针时的精妙手法切脉时的准确判断用药间隙偶尔显露的渊博学识尤不得她们不服。 “这三生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根本道理就是根据每刻症状对症下药即可化解一苦。全部解完陛下仍有心力醒来便无大碍。幸而神官们划去陛下魂魄中的大半戾气是以诸如血光、怨憎皆可轻易化解;但轮回之路生、老、病、死为常情不可避免只能尽力而为减少陛下心力消耗。唯有劫难是天意避无可避需看天命!” 说的容易在千变万化的脉象之间仅凭感觉瞬间判断病情岂是常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有些症状本身也在疑难杂症之列。 两日前月小姐的话语言尤在耳满头银的原太医院院秦知理用力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自撑着继续看女孩子继续施针。 她自十岁独立开方至今已近六十年总觉不负神医之名又因年老辞官在家安享天年不知不觉有些懈怠了。前日被召回时还忧心忡忡只怕此回性命不保。 联系而这两日所见所闻不禁有些惭愧人老了连着心境都老了。青出于蓝而盛于蓝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这个孩子唯有天纵奇才一词可形容出几分来。 “秦奶奶累了且歇歇吧。清羽、寒冰。”凤君也很佩服这个老太太比她年轻了多少的都累倒了能撑到现在实在不易。 “我还撑的住不知月小姐哪来这千年寒冰?”秦知理看着清羽打开一直隔着锦垫抱着的木盒递出去丝丝缕缕的寒气冒出来几尺之外就被激的浑身一颤。 “先师采自栖凰山绝顶”凤君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为寒气所迫从容取出些许冰块迅捷无伦地用匕削成冰沫掺入药粉“说起来算是我月家的传家之宝了。” “栖凰山绝顶另师尊真乃奇人!”秦知理叹一声颇为惋惜未曾有机会结交。 “师尊性情孤僻隐居深山绝崖否则、倒有机会和您做个朋友研究研究医理病例。”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抽了银针再次切脉诊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月小姐的造诣已足可另老妇将未见高人引为平生最大的憾事了怎么、陛下的情况不好么?” “是恩怨全消、灾厄全解唯剩三劫非我一人之力可解!”凤君紧锁眉头清羽一直在不断的心语传讯指导她解毒他说了劫与灾厄原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为人生一为天命。非外人可解只能看自己造化。 “哪三劫?”秦知理才放下没多久的心又紧张起来。 “血之己劫、判之友劫、爱之情劫端看陛下造化如何?”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 渡劫?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秦知理只惊讶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医道讲究人要阴阳调和五行相生才会健康这些挖的深了原本就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她没见过的多了。 “秦奶奶可知道劫与灾厄表现在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是一为人力所生一为天命所予。天命非外人可解是以、只能看自己造化。” 有条不紊地收好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归进药箱交给清羽凤君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盘腿在凤床前的地毯上坐下闭目养神没有具体解释三劫的意思。 秦知理和周围几个御医被她淡漠的语气和无所谓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还没有醒来怎么就一副什么都结束了的表情? “月小姐我、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愣了半晌方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医生轻声问。 凤君睁眼看周围一圈人青黑的眼圈叹了口气“不是不用做是做什么都无用而已既是白工又何必浪费人力?” “大胆!” 无奈的看向门口出声喝斥的宫侍凤君再次叹气为什么总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没事找事。要不是睿瑶去了御书房处理事情哪有这些杂碎张嘴的份儿。 “你当你是什么人?你救的又是什么人?如此消极懈怠你可对得起公主知遇之恩?对得起天下……” “停!”凤君被他抑扬顿挫的一连串排比句念到头痛想想反正有睿瑶在索性捞起一颗药丸砸在他哑穴上世界清静了! 那宫侍是皇帝的贴身侍从忽然失了声一阵惊惶嘴巴一张一张甚是滑稽眼里怒火冲天凤君被他瞪的毛只得敷衍道:“取人参来给陛下喂点补充体力。” 那问话的年轻女医生一回身把温在热水桶里的玉盏端过来却被凤君推了回去“药性已经失了拿人参来最好是新鲜的。” 自有人递了极品的千年人参过来凤君接过来一看儿臂粗、尺许长的人参中段系着红色的丝线抓在手里尚有些潮润正是下面新近献上来的鲜人参。 一干人盯着她将那人参切了小半段取药酒净手三遍一手握了人参不见怎么使力参汁滴滴答答落进准备好的琉璃盏里。 待挤尽了汁液扔下的参已然干枯如朽木秦知理暗暗心惊没想到她不但会武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直到凤君将参汁灌进皇上嘴里又坐下方道:“只有这样吗?” “秦奶奶且去搭搭陛下的脉。” 秦知理本就皱的找不到一块光滑皮肤的脸上越沟壑纵横眉间仿佛刀刻一般“双……” 不由自住说出一个字后仿佛自己也被惊住立时住了口疑惑地看向盘腿坐在地上按揉太阳穴的女孩子。 “你们都下去吧。”凤君扬手亮了亮睿瑶留下的令牌一干人纵然不甘心却不敢违抗6续出去。 直到内殿里只剩两个人凤君才道:“您没有感觉错是双脉。这就是血之己劫陛下必有一世为男儿身难产而死。今世为女儿无症可对。所以我们帮不上忙您且安坐等待吧。” 说话间几日来只是安静沉睡没有任何反应的女皇脸色忽然惨白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自知间用力咬住唇角十指紧紧掐紧厚厚的被褥里。 “唔~好……好痛!……”床上的人无意识地翻滚挣扎。 “这、这可如何是好?”秦知理忠君思想作看着女皇痛苦万分急着围着床直兜圈子。 “您就按照照顾孕夫的方法照顾她吧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还是您老来比较好。” 秦知理绞了温热的毛巾给女皇敷上去又用干净帕子抹净她脸上的汗水再塞了一块在嘴里防止她咬舌。 凤君看着床上痛苦挣动的女人压住太阳穴疲惫地闭上眼睛想起天外天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爹爹我见到母亲了可是什么都不想说呢!您希望我怎么对她呢? “太女驾到~” 略微嘈杂的问候此起彼落太女从殿外转进来扬手制止那群被凤君打到殿外的女人说话径自进了内殿。 “臣秦知理参见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母皇怎么样?”床上几日来一直沉睡此刻却在痛苦挣扎的人吓了睿瑶一跳。 “无碍命定劫数我前日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凤君眼都没睁开。 睿瑶点点头也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守候。 这两个人一个无礼之极一个视若无睹的行为早已引不起秦知理的惊讶仍旧有条不紊地给女皇换帕子擦汗再灌些补充元气的汤药下去。 如此过了三个多时辰静默的内殿里只有三个人衣炔微动的声音和女皇时紧时慢的呼吸。外面的人早已站的两腿僵只是太女不话没一个敢动。 太阳升至中天再缓缓偏过去女皇终于安静下来。传膳的小宫侍探了数次头终于见睿瑶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进去了急步奔出去报信。 三个守了整早的人才净了手脸将筷子拿到手里凤君一口饭没送进嘴就给宫侍的一声尖叫拉离开饭桌。 凤床边一个给皇上换衣服被褥的宫侍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床沿到地毯上连带那宫侍身上都是大片颜色暗沉的血液。女皇嘴角仍旧有血沫缓缓溢出来。 “到一边去!”睿瑶一脚踢开那宫侍扑到床边疾呼“母皇!母皇……” “睿……睿、瑶……咳咳……”女皇的睫毛微微一颤半睁着看清大声喊自己的人。一阵咳嗽溢出来的血沫将睿瑶的前襟浸的透红。 凤君吃了一惊她耳力甚好虽说是女皇的声音微弱的像是远方传来的叹息还是听得很清楚。竟然、这么早就醒了! 己劫刚过想来这吐血的症状就是判之友劫难道连情劫一并过了? “凤君、凤君你什么愣?母皇醒了快过来看看!” “哦”脉象平稳了!快点上几个穴道止了血凤君不动声色地隐去眼角的疑惑跪下朗声道:“恭喜陛下平安渡劫剩下的只许调养即可。秦太医比草民经验丰富请她开方子吧!” 女皇几日未进食又经这番失血已是精疲力竭微不可察地点一点头就又昏了过去。 秦知理开了方子亲自守着去煎药各宫报信的侍从也早把消息传过去。络绎不绝的探问立时又密集了不知多少倍睿瑶忙的不知时候。 凤君悄悄打了声招呼自己离宫回府她累坏了要好好的睡一觉。 毕竟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呢…… 注:关于医理的都是某钰根据自己不知从哪里来的印像和若干点滴资料杜撰滴没谱表当真!(所以说这是飘渺的玄幻文~) 封赏 冬日天短卯时末天色仍旧沉沉如墨。漫天星斗渐次隐去只余启明星高挂天际。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床前炭盆里暗暗的光芒将室内的摆设映出高高低低的暗影。 床帐微微晃动一只纤长的玉手伸出来将它拉起一半用缀着如意花样丝绦的银帐钩挂起来。煜风半坐起身还未披上衣服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揽回去扣在怀里。 “什么时辰了?”凤君闭着眼睛在煜风肩窝里蹭了蹭唔、好香。 “辰时初刻我得起来了你再躺一会儿吧!”试图拉开扣在腰上的手无果。 “不要你陪我躺着。” 脖子附近暖暖的呼吸袭上来半睡半醒之间低柔的嗓音听得煜风心头一跳稳稳神仍旧坚持道:“不行说话间就过年了府里下人的赏钱和新衣还没理清我今天事情很多呢!” “我帮你理好风儿再多趟一刻就一刻!”略微委屈的嘟囔好困。 “累了几天了你起来做什么?好罢”叹口气眉眼却是笑的弯弯的反手回抱了她“就再躺一刻。” 辰时正有小厮端了净面的热水进来看看屋里人没起来悄没声儿地把东西放在盆架上又静悄悄关门出去。 “一刻到了?” “嗯你接着睡吧醒了再唤人把早饭送过来。” “我也起来……”凤君仍旧闭着眼一双手从煜风腰上越过去四处乱摸。“衣服?” “呵呵~好痒!你停、停手”煜风笑着躲闪白色的里衣散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忙忙一把扯过旁边架子上的衣衫把自己罩住。“再睡一会儿吧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说了帮你理事说话算话。”凤君半睁着眼睛盯着煜风精致的锁骨吞了口口水“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也足够了现下正饿得慌。” “那就赶快起来吧”煜风毫无所觉得拉拢衣襟把自己裹严实又束洗漱再绞了干净帕子给她递过来。“我去传饭。” 待煜风带小厮拎着食盒进来凤君早已坐在饭桌后面巴巴望了屋门半晌。头只是松散拢在脑后赤脚埋在地上铺得厚毯子里一件天青色织锦掐边的棉袍随意用条宽带系了捧着茶杯的姿势让煜风无端想起抱着松子的松鼠。 “怎么头也不束?大冬天的赤脚会着凉的!” “不会束等你。”凤君璨然一笑看小厮布好了菜退出去抓过筷子“我先吃了再说。” 自然而然地提过靴子叫她套上取了梳子绕到身后给她束。看着凤君狼吞虎咽煜风忍不住抿嘴轻笑柔亮黑握在手里的感觉像上好的丝绢。三日不见已经想她了便是坐在眼前也忍不住的想。 “束好了?”摇摇头感觉松紧合适的辫反手把身后的爱人拉进怀里眼里微微带了狡猾“你为我束我喂你吃饭答谢可好?” 算计好了风儿定然羞涩推拒然后就强喂趁机索几个香吻。 “好。” “呃!好?”算计的完全不对! “我要吃那个豆腐皮的包子啊~”菱口微张眼神示意说了要喂怎么还不动手? “咦?哦。”反应有些迟钝地挟了包子喂出去“怎么转了性儿了?” “想你了。”知道她喜欢听自己也想说可是这么羞人的话出了口脸蛋儿还是烫的要命索性埋了头装死。 紧贴的胸腔微微的颤动凤君侧头蹭他光洁的额头低低的笑“我也想你。抬头吧吃了饭不是还有事儿呢嘛?怎么这会儿倒不着急了?” “反正都晚了”煜风低声咕哝着斯斯文文嚼包子觉得头顶上的女声还再笑瞪了杏眼底气不足地威胁“你说了帮我的不许赖……唔~” “吃你的罢”包子堵不住嘴换蒸饺“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刚坐到正厅看了两本帐册逸雪踏着树枝从外面飞身进来。 蓝逸雪前日到各地收账兼采购年货前天才回来凤君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这边姐姐喊出口她只是拱拱手算是回礼急急忙忙吆喝大家回去换衣服又安排丫头仆役洒扫。竟是有圣旨到了。 大开中门红毡扑地净水泼街焚香敬天。丫头小厮跪了一地凤君领着几个女人站在前列男眷低眉敛跟在身后。好在一条街只月府一家两边派人拦了近处也少了看热闹的人并不如何吵闹。 直到巳时正长街一端才缓缓来了一顶小轿后面跟着长长一队军役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小轿到了近前轿门一压下来个年轻女人一身墨绿色正四品官袍长眉细眼、薄唇紧抿双手捧着一卷银线绣边的白绢。 凤君只模糊记得是跟在睿瑶前面传旨的正不知如何招呼。那女人先自笑了朗声问:“月小姐?” “草民在。” “好月凤君听旨”女人也不客套一展手中卷册提气凝声高声念道:“天宁隆瑞十九年腊月廿四圣命曰:神医嫡传弟子月凤君医术高妙手回春救上命于危。封六品殿上行走同领太医院院之职。赏:白银千两黄金百两云锦百匹丝绸百匹雪缎百匹玉如意一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铜鼎各一座。钦此谢恩。” “臣月凤君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君叩双手接过圣旨放在香案上再行大礼。身后的人跟着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那女人脸上笑意立刻放大了一圈扶起凤君笑道:“我叫伊彤是太女殿下的亲随士卫往后同朝为官还望妹妹多指教。”说着就要告辞。 她职位比凤君高太过谦逊未免做作。这一番话说的亲疏刚好让凤君起了好感就势挽了她的手笑道:“伊大人言重了说指教的是我才对。若姐姐不忙不妨过门一叙。” 伊彤却婉拒了凤君入内品茶的邀请只朗声笑道:“太女殿下特别交待月行走是世外之人虽为庙堂人身心皆无拘束。伊某这身官衣不适合进去我且去回了差改日自来拜访。” “如此凤君便不强求。改日再叙。”凤君也不多言自带了人收拾回府不表。 除夕 接下来几天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凤君每日不过晨起帮煜风安排些府里事物晌午跟着逸雪、离云听各地来的掌柜们汇报账目和商号情况下午再进宫一趟给皇帝诊脉根据情况改换药方。 本来新官上任又是个很得太女宠的虽然只有六品也少不了贺客和同僚之间的走动应酬。 好在睿瑶知道凤君最讨厌这些没有意义的客套虚礼那日代圣旨的时候就在殿上下话去。说是月院虽然一朝(zhao)在朝为官总算起来还是半个方外之人上朝随意众位大人无事也不要去扰了她的清静。 本来圣旨下来不过一个下午有心的就能把她自进京以来所做大小事情起码是明面上的全部查清楚。 不过一介商人即便气度出尘些也远称不上方外。 可是明知太女是托词也没人敢无事登门。毕竟据二人在藏珍阁的对话可知太女和月凤君脾气是极相投的(宠夫君宠的没边?)至于到了琅缳苑又说了些什么众人不得而之连当日一起去的那个文士敛秋也失了踪影。 正是这“不得而之”阻了各色人等的脚步不论是想巴结的、试探的、打压的、好奇的一概拦在门外。只有秦知理过来讨教医术略坐了半个下午。月府最终只收了不少贴子和许多寻常新年礼物而已。 凤君乐得各人劳心费神猜想自己独个儿逍遥便好。 转眼这天就是除夕。天边刚出现鱼肚白府里人人起身沐浴洗漱忙了整个上午派完全府人的新衣年礼结清账目算是一年的事情全部结束。凤君也只等下午进宫一趟便可安然过个好年。 临近午时飘起小雪午饭后渐渐又起了北风雪越大起来。到了平日出门的未时正已经是鹅毛大雪。 凤君琢磨反正心语传讯也可跟清羽交流又不愿劳累车妇索性骑了骜雪单人独骑进宫。 墨色的阴云自天边远远压过来风紧时寒气凛冽。满街店铺九成已经打烊关门少数还在盘货存柜门两侧都贴了大红的春联偶有车马路过不见一个行人。骜雪奔得兴起几乎蹄不占地地瞬间掠过长街。 到皇宫不过花了一刻多些的时间凤君在宫门前下马拿了太女的令牌直入予金宫。 待宫侍长长的通报过后才缓步进内殿和往常一样凤后和睿瑶都在。凤君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撩起袍子行礼“臣月凤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是半低头眼角似乎看见坐在一旁的睿瑶嘴角恶心人的甜腻笑容叫人不得不腹诽叫你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岁老妖婆! 皇帝已经醒来几日只是精力耗损过甚体弱内虚一直在卧床静养。这时正半靠在床上翻看一叠奏折见她来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只兀自愣神。直到睿瑶轻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略微抬了抬手道:“爱卿平身。” 凤君忽略她审视的目光神态自若地站起来走进前去接过宫侍递来的药箱温声问:“陛下今日感觉怎么样?” “比昨日胃口好些精神也不错仍旧有些头晕其余没什么。”皇帝伸出手来让她把脉仍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睿瑶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暗自思量母皇可是感觉到什么了? 否则这种目光如此长久的注意无论是对一个任六品闲职的行走还是对医术高的太医院都有些过分浪费心力了。 “如何?”算是代母皇问吧诊脉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余毒基本清干净可以算是大好了。仍需要静心调养。”凤君转身就着宫侍托着的矮桌写方子再换一张纸写医嘱“饮食仍旧要清淡可以略进些肉食。我写几份药膳食谱让御膳房的老师傅亲自去请教秦太医做法火候。菜色难免有些单调虽是年节也请皇上委屈些吧。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忌酒。便是分毫也不可沾。” 女皇径自将拉起的袖子放下仍旧一言不只望着凤君的双眸愣神。 “陛下?” 女皇不答凤后坐在一旁的镂金八宝软榻上端着茶碗不知想什么。 睿瑶看他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接过话道:“月院放心今年的年庆多数都由我代替出面忌酒无妨。” “如此便好今日的药方用三副初四我再来复诊。”凤君抬眼唇角微勾再次伏身行礼“皇上万安微臣告退。” 东方潇然沉默地看着凤君退到殿门口反身出去虽然礼数周全却没有半点卑微之态。想想方才开医嘱的口气又哪有一分臣子模样。倒好像好像、对付个寻常病人一般。 自己却没有往常看见臣子失礼时的厌恶是因为那双熟悉的眸子么?熟悉的……熟悉的……又何止眸子而已!那举手投足间的出尘气质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清隽神色……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睿瑶你从哪里找来这个神医?” 睿瑶端坐看她出神半晌晓得早晚要有一问便不慌不忙按想好的回道:“说来也是个偶然。那日儿臣带沧澜、之行二人去藏珍阁选新年饰物。巧遇月凤君言语投契便换了个地方品酒聊天谁知那闻名天下的琅缳苑的主子竟是她。儿臣有心结交席间略略打听她来历知道她师承神医。后来太医院的众人对母皇的伤势束手无策儿臣迫不得已前去请教查了底细才将她带了来给母皇治疗。” “琅缳苑的主子……”皇帝按了按太阳穴天下士子心所向往的琅缳苑! “是母皇还想要更详细的资料的话儿臣派人取来。” “罢了今天我也乏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晚上还有御宴不可出了差错。” “是儿臣告退。” “骜雪回家喽。”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凤君拍拍骜雪得颈部利落地翻身上马。骜雪一声长嘶扬蹄飞奔身后带起长长的一溜雪沫寒雾。 跑到中央大街一半向西转凤君叮嘱骜雪“你自己先回府让无暇告诉正君我送东西去了不需担心。切不可四处乱跑小心让人套了去。” 下一个路口凤君在骜雪背上一按借力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道旁院内的大树上。西北方向没错。凤君捞起袍角掖在腰里踏着雪厚的地方往月魄阁过去同时以披风灌力扫平自己踏过的浅浅足迹。 无声无息地放倒两个冻的半僵的守卫凤君潜进玄乐住的小楼。想是有人定时清扫楼前的台阶上只有薄薄一层雪絮。 “谁?”窝在榻上读书的玄乐猛然翻身而起小臂微抖几只梅花镖滑下来扣在手中。绷紧的劲力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泻了去努力控制嗓音平稳冷声道:“月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能劳本宫大驾确实是重要的事。”凤君施施然撩开珠帘跺跺脚上的雪伸手探入自己衣襟“啧啧真冷!” 玄乐条件反射地绷身准备迎敌却见那跟在自己屋子里一样闲适的女人自怀里掏出个半掌大小的净玉瓶子抛过来接住入手微暖犹自带着她的体温。 “上次给你解毒未净就分开了风儿一直惦记着。这回是制好的丹药巴巴的让我赶年前送来算是、新年礼物罢。”凤君一笑语气温和随意仿佛跟老朋友聊天“每日一颗行功助药化开。虽然你中毒日久需的时间长些十日足矣。我走了你自珍重。” 玄乐紧紧攥住那个瓶子直到那女人走到近门口才低声仿若自语般道:“毒换了……” “咦?”话音刚落凤君转身错步两个呼吸间就欺到近前扣住他的脉凝神一探随即笑道:“无妨无妨此药照旧用。得空会给你送新的来。”说罢转身就走。 玄乐独自半跪在榻上良久全身才突然失了力一般软倒下去只自紧紧握着那瓶子。 风雪愈大天色渐晚稀稀落落的爆竹声渐渐密集起来又是一年将近时。 新年 除夕月府合府闹了一个晚上算是过个好年。这几日也是天天白日无事喝茶下棋偶尔画个画间或比比武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初五过了开市年算是过去了小半个。晚饭过了不过半个多时辰凤君在自己屋子里就听见远远的笑闹越来越近干脆收了棋子把东西都摆好去套外衣。 煜风递过披风来给细细的系好给凤君拉着也裹个严实“你也跟着一起去玩儿吧年纪其实差不了多少自家人都也不必摆什么样子。” “宫、呃主子出来放烟花。”一群半大的丫头抱着成捆得焰花爆竹过来个个兴高采烈见她二人掀帘子出来七嘴八舌的叫嚷。 “今晚还是您开始放第一枚好不好?” “昨天招回风步很漂亮哦可不可以再做给大家看?” “干脆教我们算啦你看昨天主子做的时候那群男孩子都两眼冒桃花。不若我们学了去也好引男人喜欢还可讨个好夫君。” “切、满脑子都是男人真丢净雪女儿的脸!” “这怎么是丢净雪女儿的脸呢?主子都说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学着凤君的样子勾唇浅笑星目闪闪“夫君娶来就是要疼的巾帼女子合该如此。”话学完神色一遍俏皮地吐吐舌头“所以想男人算什么丢脸的事?我就是要找个喜欢的男孩子结婚然后疼他宠他一生一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围的男孩子纷纷抿嘴偷笑脸色绯红冬夜里倒分不出是冻的还是羞的。 旁边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笑成一团满手捧的爆竹掉了一地。 凤君拢拢披风一边去接了柔水递来的火褶子一边笑骂道:“真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凡事放在心里先做了再说。这边夫君还没个影子倒先四处宣扬开了。” “就是就是”煜风拉着几个男孩子做势要走“咱们不理那些满口胡言的混丫头哥哥带你们去里头玩。” “没天理了主子欺负人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哇~~” …… 一众人笑闹成一团放了几大箱焰火又是比武又是拼酒直闹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月府平日里规矩严苛其实只是对于个人份内的工作而言。平日里各事各管下行上令必须严格遵守有功厚赏、错了按规矩罚其余主仆之间感情亲厚并无明显上下分别。 归根到底府里人除了原本家生都是净雪宫从各地救回教养的孤儿。 惯例是大的照顾小的年长的总要带几个年幼的。平日里读书习武待遇都没差别待得大了有个高下之分也不过是各人能力资质不同也没什么可怨的。 各人出去办差护货等等遇见了性格良善资质好的孤儿都会带回来一年一年来新的新的成了老的再照顾小的。如此便如一个大家庭众人之间感情都是极好的小说整理长大的孩子个个对宫里死心塌地。 毕竟虽然不是乱世也没有哪个孤儿能过的好。女孩子学个坑盟拐骗走了歪路不必说好些的不过卖苦力或成了别家的家奴一世安稳也是奢望。 男的若有些姿色定然被拐了卖到勾栏院里去。如能到大户家做个小厮都是幸运的最终也是十个有九个没好结果。 如这般衣食优渥有书读能习武且不说算是改了命多少母父双全的孩子都及不上的。 正月初六清晨微雪正午云开雪停。 府里笑闹的声音一下子少了年纪大的跟着各自掌柜回店铺开市年纪小的这个时辰都在后院武场学武。 中院角落里的几株红梅开的正剩满院子淡淡的清香。 凤君坐在四面围了棉帘子的亭子里喝茶看书。前些日子恶补完了各国局势大6地理。近日才开始了解国内的详细情况桌上的一叠都是逸雪给找的关于天宁的地理风物民俗等等方面的书。 看完半本实在不是很适应有些粗略的活字印刷版书凤君抬头揉揉酸胀的眼睛叹一口七净雪宫里藏的那些手抄本比这漂亮多了。 才要去端桌上的茶门帘一动无暇风一样溜进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茶灌下去。也不坐凳直接翻身跃上石桌扫开茶壶书本盘腿坐下大大喘了口气才皱个包子脸跟凤君抱怨道:“从来就没这么累的御兽护法。想我前代的护法跟着你爹爹大江南北的走不过保护他的安全最后救了他一命。哪像我?天天被你支使的盯人、传信、搞破坏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凤君无奈地一把捏住自己眼前不到一尺距离的娇俏鼻尖阻止无暇继续唠叨下去“行了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你怎么又一头白?也不怕给人家看见。” “切我进了亭子才变的你都没现还有谁能看清?”无暇皱皱同样白色的眉毛后仰几分救出自己的鼻子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我看了自己的白毛上千年了忽然换成黑的难受老觉得不是自己的想揪掉!不要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我累死了!用我干跑腿这种活儿简直是浪费……” “停!”凤君打出暂停的手势果断地捞起盘子里的蟹肉水晶烧卖堵住她的嘴“我保证不会让你跑太久。主要是睿瑶刚理政半年身边没有可信的人除了你实在没别人可以在我们两个之间送信难道、让清羽去?先说说这回回来是报什么事儿?” 清羽?无暇想到那小男孩万年寒冰一样的臭脸还有脑门上的剧毒、翅膀上的羽刃如果把工作推给他?没来由的一哆嗦顾不得嘴里堵得东西急急道:“不、不还是我来吧我来就好!睿瑶让我告诉你大长公主要回来了。” “哦?”凤君眉一扬“为何没在年前赶到?” “唔~”无暇努力咽下满嘴得烧卖端起架势学着睿瑶一本正经得口气道:“官方得文书说是得知圣上遇刺未免边关将士煞气太冲缓了行程。后又遇大雪阻路方才迟了没能在年前赶回来。实际情由她说让你来查。” “主子!潋琪带府里新进丫头来给您见礼!” 潋琪并没进来只站在院外面求见凤君一笑这会儿倒是会装正经只扬声喊:“都进来吧。”又转头安排无暇“你且下去叫白朵跟暗蓝收集消息。把头给我变成黑的别叫外面的孩子看见。” 无暇嘟嘟囔囔跳下桌子头一甩恢复黑色再顺了盘子里剩下的全部烧卖才出去。 潋琪恰带着五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进来拱手见礼笑道:“听松叔叔说是想着咱们缺人手这几个都是他从山上功夫好的里头挑的。虽比柔水差少许性子可是稳重多了。等着您给起名字呢。” 凤君抬手制止那五个欲跪下行礼的女孩打量一遍又奇道:“怎么是我起名字呢?她们没名字么?” “宫里的孩子成年以前名字都是随便叫的待可以出去跟着做事会让她们由跟着的管事起新名字。只是惯例这五个能让您起名字也都是好福气的。”潋琪笑笑“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怎么羡慕呢?” 看看那五个女孩子虽装的严肃个个是小大人一样眉眼间却是兴奋异常的。不过一名字而已凤君笑叹又不好改规矩只得问:“你们原本都有姓吗?” 五个依次回话四个分别姓伊、江、韩、周另一个确是自小孤儿连姓也不知道的。 于是便定了名字韩霜、晓露、周洁、伊彤、江珊。 凤君待她们走了再续一杯茶微微眯起眼睛看看天时打打小算盘“睿瑶啊我找到送你的新年礼物了伊彤、江珊一统江山呵好兆头、好兆头~唔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侵犯人权!” 见敌 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初八大长公主东方涵语自边关回京。五千近卫军接圣旨驻扎定坤城外十里处东方涵语携世女东方梦蓝带二十名贴身侍卫进京。 皇帝东方潇然重伤未愈卧床不起太女东方睿瑶带三公主东方睿玉、四公主东方睿瑛同率百官出城迎接。 西风凛冽凤君站在月府最高的建筑屋顶上白衣如雪、黑飞扬大红的披风在风里飘摇宛如烈火。 墙外围观的百姓挤满长街欢呼声远远地响起来越来越近。 “凤君手炉。”煜风一手抱着手炉一手长鞭一甩卷住调着飞兽的屋檐借力跃上来姿势优美、飘飘若仙。 “你也不怕瓦滑了跌下去”凤君看他玩空中飞人一样翻上来赶忙过去抱住站稳了方才笑道:“我就看起来那么娇气么?屋顶站一会儿也要手炉?” “嘻嘻~我就是想给你”煜风唇角弯弯索性把手炉抱自己怀里顺着她眼神方向看过去“看什么?” “大长公主回来了。” “路上追杀咱们那个?” “没错。” “所以?” “好戏要开始了啊”凤君依旧望着长街一方人潮渐渐涌过来侧了脸蹭蹭他的脸蛋“瞧你脸都冻的冰冰的先下去吧我只再看一刻。” “不用担心么?” “该担心的可不是我。”凤君眼波微闪煞气一闪即逝语气里渐渐有些兴奋亲亲煜风的唇角“去帮我泡壶好茶我远远地看了就下去。” 煜风乖乖跳下去很快转过屋角隐没在层层房舍中。 喧闹再近已能望见旌旗猎猎开道的卫队之后是皇室御用仪仗队鼓乐声声路两旁的无数平民纷纷跪倒叩拜接连不断的高呼“太女千岁、大长公主千岁”声海浪般自远方涌近。 仪仗队之后就是几乘八人大轿当前蒙着黑底八凤乘云轿衣的当是太女专用的后面分别是三公主和四公主的七凤轿。睿瑶见了东方涵语之后就弃轿换马与她并辔而行一路接受百姓朝拜。 队伍终于绕过街角东方涵语白马银冠一身黑袍外仍旧罩着秘银制的轻质锁子甲足登绣着五彩云纹的皂靴加之眉眼犀利薄唇紧抿不仅英姿飒爽更兼气势逼人。若不是两鬓微霜眼角细纹颇多根本看不出已是年过不惑之人。 与她相比睿瑶的打扮倒是低调很多黑色朝服墨玉头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点缀一路上一直笑脸迎人低声跟长公主说话怎么看都是姑侄亲和的样子又不时向路旁的百姓点头示意。 总而言之这个长期蒙着神秘面纱的皇太女第一次公众亮相反响还不错。 凤君看着那副秘银锁子甲上闪亮的护心镜越来越近离自己已经不足五十米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蹲下从屋顶的瓦片缝隙间挖出颗小石子用力弹射而出随即翻身而下。 东方涵语只觉耳边风声一刻异常条件反射探手一抓细看竟是颗圆润石子犹自带着细细雪沫虽劲力不大却隐带杀气看向来路只见一角红色披风隐入层层屋宇。 此时队伍正穿过一条大街东方涵语看清路旁人家那两尊护门狮子头顶的牌匾赫然两个隶书大字“月府”随即沉默不语能从黑蔷薇(大长公主暗卫滴标记不知道亲们还记得不?)和浴魂楼的联手追杀下安然离开今日更是公然挑衅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这边凤君跳下屋顶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进门就窝到软榻上抱杯热茶暖手。 煜风端着糕点推门进来见她笑的得意也笑道:“干什么了?怎么笑的跟狐狸似的?” “啊没什么找茬去了。” “哦?” “没错找茬、示威嘿嘿。”凤君抿一口茶“怎么能说笑的像狐狸呢?我可比白朵笑的好看多了!” “你就得意吧喏看看这个。”煜风点点她脑门也不继续追究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大红的请柬递给她“刚送来的。” “这个……为求国运昌隆四海升平特于新春赐下百官国宴望百官上体君心下察民意……”凤君接了过来嘟囔着念了两句就扔在一旁“最讨厌这劳心劳力的应酬送来的人说什么?” “送帖子的人说‘传太女口信:月院救驾有功请务必到场。’”煜风看她那懒洋洋的样子抿嘴笑笑“不过暗蓝给了信儿说睿瑶要借这次机会让更多大臣看看你跟她走的多么近所以你不但要去还要做的特别些不可失了气势先机。” “知道啦知道啦”凤君点点太阳穴皱起眉头“就是打扮表现的气度出尘些装样子啊谁比得过我?还得你给我梳头。” 冬天日短申时末刻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山脚天光朦胧路上行人颇少。渐渐起了西风卷得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贴着地飘舞间或树枝上沉沉的雪块落下来簌簌作响愈显得寂静。 月府中门打开凤君出门登车去赴宫宴反正她不必穿朝服想起以前看的电视里英俊少侠装扮索性白衣玉冠粉底小靴矫情到底。 浑身乍看无甚装饰其实处处透着精致。衣袍边角皆以同色丝线绣着精致反复的水纹只下襟左边用银线勾出几株修竹玉冠中间插上一只长长的簪子两边束的银色的流苏垂在耳畔。趁着玉面朱唇雌雄莫辨端的是风流俊雅无人可及。 马车直走到宫门前的直行大街周围方才热闹了些车马从四面八方不断涌过来简直可以称得上人声鼎沸。 赴宴的官员都开着马车侧窗跟遇见的同僚一个一个客套恭维招呼过去。凤君只关窗端坐车内闭目不语在一干世故圆滑的人中间也算得上特立独行。 直到宫门口递了帖子礼官高声通报凤君开门下车周围恍然听见齐齐地抽气声。凤君只挑眉微微勾唇黑眸在宫门口的巨型宫灯下流光溢彩竟透出几分媚色。 仅这一无心之举加上太女对她分外的好后来京城里广为传播的流言版本之一就是月凤君以色媚主皇太女更是个男女通吃的。 进了开宴的大殿凤君目不斜视跟着引路的宫人一路直行到了给自己安排的座位上坐下一直无甚言语。 其他官员见她虽然只是个六品殿上行走兼领太医院却被安排坐在太女身边比国相席位还要靠前一位几乎炸了窝。虽不敢大肆谈论窃窃私语的范围却是前所未有的广。 有几个略有交往的官员过来打招呼凤君只颔一一应了说些新年祝语仍旧无甚举动。只一双沉沉的眸子暗暗四处打量。 来往穿梭的宫人里有几个气息异常的浴魂楼杀手的气场她绝不会认错。因为举办宫宴四处的守卫都森严了许多难道她们今日还敢有什么行动吗? 忽然一抹套着鹅黄宫装的修长身影从廊柱后面一闪而过是他! 连第一杀手都出动了果然有行动…… 宫宴 忽然一抹套着鹅黄宫装的修长身影从廊柱后面一闪而过是他! 连第一杀手都出动了果然有行动…… 凤君略侧已经寻不见那抹鹅黄的身影也不予追究微微敛了半闭目养神。 现在只有兵来将挡担心也没什么用?如此大的场合想必不会闹的太严重只需在刺杀那一刻保得皇帝即可。 目测与中央玉案的距离近两丈起身掠至只需要不到两秒只这两秒、杀个人也足够了。花了大力气救回来的人不能这么简单折掉。 凤君拉过身旁路过的一个宫人借口如厕问了外面的大概路径施施然踱出殿去。自殿里一步步往外所到之处人声就低下去而后在自己身后两丈外再高起来。只有少数独善其身者安静自处。 切!一群小人!腹诽一句不屑归不屑脸上的神情依旧清贵高雅眼神倦怠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当真似不识人间烟火一般。 拐过殿角隔住远远近近的视线若无其事蹲下拂拂靴上的灰尘随手拣几颗花草下的小石子掖进袖子。自己的暗器太明显现在还不是在全部朝臣面前曝光的时候。 扫一眼周围环境并不是很适合于隐藏。 其实这用来宴客的昌乐殿离宫门并不远是入宫之后的第一座大殿犹在每日早朝的宁天殿之前。是专门用来做宴请群臣开科殿试之类活动的地方。分左中右三殿附带一暖阁几间休憩小间此外再无建筑。 出殿就是平直大道周围遍值杨柳间或点缀数座丈半见方的精致花坛修建整齐的灌木不少却没有适合藏人埋伏的地方。 只除了殿后有莲池莲池中央一座不小的假山。但正值隆冬季节池水全部冰封积雪全未打扫白茫茫一片。若不是有各种怪石砌成的池岸恐怕是连哪里是池都分不清。那假山…… 凤君眼睛落在池中几块露出雪面装饰的奇石上原来、如此啊! 再回到大厅的时候位子都坐满了。照例重要人物要最后一个来只余中央御座、太女和大长公主的位置空着。 凤君漫步进殿目不斜视姿态闲适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大概太医院并不属于政府职能部门没有一个人出席。满殿认识的人也只有那天来传旨的一个蒋苑还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离她远的很。 一殿官员随着她进门走到里面也开始渐渐静下来凤君当然知道不止是自己的原因。想是时辰差不多皇上要来了。 果然走到位子还未坐稳门外司仪亮亮的嗓子就喊开了。 “皇上驾到太女驾到大长公主驾到郡主驾到!” 一阵衣物簌簌的响声伴着环佩叮当越来越近。群臣拜伏高呼万岁。 凤君跟着拜下去乖乖磕头却实在喊不出万岁想想这些人方才小人嘴脸反倒是需得费力憋住了笑。 东方潇然脚步虚浮呼吸略有些急促在睿瑶的搀扶下慢慢进殿做到主位上摆了摆手。内侍高呼“平身入席。” 众臣纷纷起来坐回去。凤君入座抬头悄悄打量跟着皇帝太女进来的宫侍并没有哪个看起来像是会功夫的。 那么是安排在什么时候进殿呢?上菜的时候? 东方潇然仍旧不言语睿瑶代她说了几句新年致辞无非祈愿国泰民安上下一心等等。之后下令传膳就笑眯眯地过来坐在凤君上的桌子后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略重。 凤君会意侧细看睿瑶隐在宽袖下的手探出来借着桌子的阴影快用哑语告诉她“歌舞表演、月魄楼。” 竟忘记了这个如此重大的场合自然是少不了表演的。只是月魄楼怎么说也是娼家下九流的行业怎么能到宫里来表演? 身后没有人坐着斜对面的东方涵语只做不经意地往这边瞟了几眼一直在和皇帝低声说话。 倒是正对面的郡主东方梦蓝眼光几乎钉在这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凤君眼里几分艳羡几分疑惑。想是少见如此打扮的女子又对这个未着官服却坐在太女身边的人十分好奇。 凤君回视过去东方梦蓝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有着这个世界少女少见的纤秀薄唇凤眼身上装饰俱为白色珍珠所制让人觉得华贵细致。于是弯起眉眼勾唇一笑举杯示意一下微微低了头表示敬意。趁着放下酒杯的动作做手势问睿瑶“为什么?”。 东方梦蓝疑惑之外又添惊讶这女子果然不一般。对着皇族也敢如此闲适那举杯示意的动作倒像是跟个平常好友对饮一般。 睿瑶轻轻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谁安排的只能静观其变。 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来接着加入洞箫编钟乐声渐响。 “叮铃……”蓦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来准确地切入乐音的拍子间如滴水入池夜雨击窗伴着呼吸一样的频率步步接近大殿。 席上本来也只是略有些热闹此时已然全部静了下来。人人都望着大殿入口等着表演者入场。 皇帝也停下言语跟大家一样朝门口看去本来饮宴自有教坊司的人安排表演不需她们操心。凤后前几日闲聊提及有特别的舞蹈故此传话叫内廷的人安排换了。看这出场架势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八个白衣男孩弧形排列一手执彩扇半遮颜面一手高举聚在中间莲步轻移缓缓走进。走到殿中时配乐笛声嘹亮地拔起乐声欢快。男孩随声旋舞越旋越快似快至极点的一瞬齐齐如绽放的花瓣般向外倒去。乐声立止。 众人这才看清八人中央还有一个鹅黄的身影伏在地上。一声幽怨辽远的箫声响起来鹅黄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宛若风中柔弱的花蕊缓缓舒展开来。 在这儿等着呢!凤君看着玄乐低眉敛慢慢站起来单足立起随乐转动长袖飞扬身形流动宛如飞絮忽地一个旋身跃出白衣男孩摆出的圈子。遮面的轻纱飞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半张容颜刹那间有种殿中光辉都集与他一身的感觉月照人间。心里竟然不知什么滋味只无奈地揉了揉开始跳动的太阳穴。 东方潇然看着越舞越近的绝色男子美则美矣心里不知为什么渐渐有些紧张。许是刚被行刺没多久心里戒备自然重些。危险接近的感觉越来越浓再无心思欣赏舞蹈。 转头一瞥正看见凤君搁在桌子上的右手跟着音乐打拍子腰间的坠饰闪着幽幽的绿光细看竟不是寻常玉佩而是管巴掌长的玉笛。水色浓重显示价值连城的。 当即打个暂停手势侍官跟着一声唱喏乐声噶然而止。 玄乐早看见月凤君坐在皇帝附近正竭力忍着心头莫名泛起的绞痛努力调匀呼吸向前以求完成任务时。忽然被叫停了略有些茫然地伏跪在地等待下一步指示。听得正前方皇帝道:“朕看月卿家腰悬玉笛想是精通乐律不知属实否?” 接着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不战屈兵 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皇帝笑道:“朕二十年前曾有一故人擅翡翠短笛。今日我见卿家所配短笛水色嫣然小巧别致。以乐器为饰又甚为少见想是颇为喜爱擅长故有此一问。” 凤君心中忍不住想冷笑翡翠短笛实是历代净雪宫主以音御兽的道具这擅长短笛的故人必是月天枫爹爹当年为其做出如许大的牺牲二十年来生死不明仅一句故人便可略过么? 当下起身步出席位行到殿中拜道:“微臣确实甚爱此笛。与乐律上不敢说单只笛子一道却是拿的出手的。今夜君臣同乐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侧微臣便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天宁女子为尊风雅谈笑少不了乐好友交流奏乐不少却没有人会在这等场合去主动给别人表演。皆因与优伶戏子同台还有何身份?是以在场众臣一片哗然无不惊异。 东方潇然也一惊她原只是因危机渐进心中不安随意挑个话头。哪想这月凤君是个狂人行径如此不拘一格竟当场自请献艺起来。 罢了也算是个雅事于是挥手笑道:“月卿果是性情中人美人起舞才女奏乐在座各位爱卿今日有眼福了请随意挑选乐师朕等洗耳恭听。” 皇帝都如此说了各位大臣也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其实多数是好奇。 凤君也不客气拜上一拜自去跟乐师沟通交代如何配合。一刻后回来不禁感叹不愧是宫廷乐师仅指点一遍便知如何演奏虽不是十分准确也差不了几分。 她幼时在月皓爹爹的要求下很是花了些功夫在这笛子上自问也没有能力对一个曲子听断续一遍即可演奏。 睿瑶早听见乐师队伍那边偶尔溢出的几丝声音听出是什么曲子心中窃笑。趁凤君往回走没人注意向她挤眉弄眼打手势本书转载意思是又开始耍帅勾人了。 凤君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大长公主恰恰看到她二人之间眉来眼去心中一凛。这两人原本应该是对头今日坐在一起就已经奇怪了怎么好似还关系不错的样子?(钰家俩宝宝是生死之交啊!我是亲妈不写自相残杀的戏码嘿嘿!) “公子?”凤君走到伏跪在地的玄乐身边。 “奴在。”玄乐肩膀微颤努力稳着声音回应。拇指摩挲过装在指尖上色彩艳丽的铁指甲心中一片悲戚自己竟然、竟然用情至此。 杀手动情即是死期将至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今晚。能见她一面可算是死而无憾了。最好行刺之后死在她手里便能、在她心里留个影儿吧。 “公子请随性而舞不受乐声拘束最好。”声音清冷。 “是。”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编钟的声音响起来筝声呜咽~大殿里仿佛起了风殿外滴水檐上的风铃轻响。玄乐起身如晨起的梳羽的鹤渐渐从慵懒中脱出轻盈旋舞如白鹤展翅掠水而过。 恍惚间好似风声渐强笛声插进来。不是常见的清亮带着些婉转隐晦的幽怨。 凤君看着场中黄衣飞扬的玄乐眼神渐渐有些恍惚。他、为什么用那么绝望的神情起舞看在人心里好像他就要离去一样。一去不复返! 那离别凄清之情的感情他是从哪里来的?满眼的绝望不是作伪!杀手本来就应该是刀尖上讨生活的罢一次刺杀何至于此? 玄乐神情悲戚如扑火飞蛾绕着凤君舞动身如飞絮却无飞絮自在反而有种远去天涯一往无前的惨烈。最后、最后一舞有她此生无憾。 一段结束凤君忽然单手持笛顺手拿过一个舞妓的扇子抖开遮住玄乐恰到眼前的脸。那神情、实在是让人看了心中郁卒开心些好吧。 手腕一抖扇子打开漂亮地旋出去落花般轻飘飘跌落在丈外的地上。随即抓住玄乐纤手直视他悲戚的眼神交给我吧。 玄乐心中一颤连脸也不想看么?正对自己的女子笑的温润如玉眼神里是、疼惜?下一刻冰凉的手被牵了过去牵着自己的手温暖干燥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后退。步步不离。 她仿佛是会跳舞的会跳这种让人觉得缠绵悱恻的舞蹈?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凤君看玄乐眼神里的悲戚被渐起的疑惑代替不禁松了一口气。也开始莫名自己什么神经竟然下场跳舞只是看到他难过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暗笑倒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一会儿定要被睿瑶嘲笑了。 在场众人上至皇帝下至立于各人身后的宫侍无一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殿中翩然起舞的一对儿。 如流水般顺畅的动作给人云霞般光辉光辉的感觉。月凤君挥洒自如、典雅大方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起承转合波浪起伏接连不断的潇洒旋转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只有睿瑶一个例外她是知道凤君华尔兹跳的好的只是微微郁闷。早知道学男步可以这么用的她当年也多用点心。 一曲终了凤君松了玄乐的手想想给他行礼似乎是不合适的只轻轻点了点头赞道:“公子好舞技!” 众人犹自愣神还不过来睿瑶举杯示意高声笑道:“月院果然是高人睿瑶得睹此舞三生之幸!” “太女谬赞兴之所至不成章法诸位见笑!”凤君朝皇帝拜了一拜径自走回自己席位。 底下的大臣似乎对她的敌意也减了几分一片赞扬声。想是见她行径以为不过是个狂士无关要害。既如此附庸风雅还是要的。 东方潇然也赞了几声便令宫侍赐酒。之后便说累了要提前退席着太女与大长公主代替她与众臣同乐。 玄乐此时呆呆跪在玉案阶下只觉浑身冰凉彻骨。拇指摩挲过去圆润的指甲修剪整齐铁甲竟不知在何时给月凤君剥了去!! 如此身无长物纵想刺杀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数十侍卫宫侍簇拥下出殿渐渐远去。 终是一场梦一场梦。那一场舞不过是梦罢了!!她也只是、只是为了阻止自己行动罢了!醒吧醒吧早该醒了…… 遇刺被擒 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一离开大臣们明显放松了些开始互相敬酒低声交谈甚至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时有笑声扬起。 睿瑶令场上的舞妓下去另换下一班上来。玄乐恭敬地跟着众人退身下去越来越接近殿口冷风从宽大单薄的袖口灌进来他似毫无所察只机械后退一张脸青白的几乎没了生气。 才进妓子休息的侧殿耳房就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钳住。那手似乎比他身上的温度还低尖锐的指甲带着刻意的力度准确扣住腕上的脉门掐进皮肉。 条件反射抬起反击的脚硬生生忍住回正对上浴魂楼二公子玄烬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什么事?” “楼主有请!”玄烬撇撇嘴掩饰不住地举止张狂语气嚣张玄乐一再失误早晚浴魂楼第一公子的位子是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玄乐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径自去换衣服。 玄烬在后面尖声道:“乐公子你自己小心吧楼主这回可是真生气!啧啧我跟在楼主身边也好多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不劳你操心管好自己吧!”玄乐也不避讳抖手拽掉薄薄的舞衣赤着身子从他旁边过去拉起衣架上的劲服往身上套。 玄烬眼里嫉恨之色一闪而过声音越阴柔“我是怕哥哥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冰凉的手蛇一样滑上玄乐**的肩头“还有哥哥这身清白不知道还能保多久!哈哈!”说罢也不等玄乐踩过扔在地上的舞衣扬长而去。 玄乐攥紧拳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上忽然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左右不过一死而已。见的多了也不过如此去陪爹爹有什么可怕的。 赫连一身禁宫侍卫的服色坐在殿前当值的班房里手里握着个羊脂玉扣来回摩挲。本来进来只是想看那老皇帝归天顺手多收拾几个人。没想到玄乐又失手竟然还是在那个月凤君手里…… 门廊外脚步渐进玄乐推门进来脸上无喜无忧径直跪在地上叩道:“属下无能任务失败请楼主责罚!” “还是折在她手里?” 明知故问玄乐垂着头“是……” 赫连忽然手在腰间一抹掌心亮起一道银色弧光抖直了赫然是把极窄极长的薄刃。足有一米半长的刀微微前送刀尖挑起乐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她还是没有杀你?” “……是。”低垂眼帘锋利的刀尖划伤了下颌的皮肤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这是她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放过你?” ……乐屏住呼吸暗暗自嘲即便一再放我又能说明什么? “那么你还有点用”赫连也不等他回答收了刀声音无波无痕“把自己洗干净送上去今晚把她勾上手。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玄乐的眼睛蓦然睁大“今晚?”心里不知该哭该笑清白果然是保不了了只是心底有些喜升上来。不想承认若给了她好像、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没错本座保证今晚你会有机会的!”说罢起身离去看也不看怔然的乐是个好杀手弃了可惜。不过没用的物件也只能弃了…… 玄乐跪坐在地上侵入膝盖的刺骨冷气毫无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到敲三更的梆子响了外面人声响起来。想是散了席了。 忽然不知道谁尖声叫道:“有刺客!!” 一时间人声愈嘈杂窗户上黑影一拨一拨闪过附近的侍卫都赶过来。“抓刺客!”“保护太女!”的喊声不绝于耳。 要不要出去看看犹豫间玄烬推门进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楼主有令月凤君被我们的人围攻已经受伤中毒你去伺机把她救出去。暂不取她性命套出她和太女的关系以及背后势力。” 玄乐听到月凤君受伤中毒的一刹那心脏猛然一缩只觉痛彻心扉想必是赫连亲自出手了。 玄烬一边拖着他往外走一边厉声道:“楼主说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完不成楼规处置!” 外面到处都是林立的火把文臣多数已经被侍卫护在外围。殿前广场中央被黑衣人围杀混战的只有三个人大长公主独自一人应战。月凤君和太女背靠背被围在另一处看起来这次刺杀完全是针对太女一个。 玄乐自看到那个俊雅的身影就完全听不到玄烬后面说了什么。凤君的白衣上面全是凌乱的血迹右臂上一个狭长的刀口不住的渗血虽然一招一式依旧干净利落眼眸里已经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宫里几乎全部高手都在皇上身边现在外围的这些侍卫完全杀不进包围圈睿瑶一闪神肩膀再中一镖tmd今天来的这一群杀手根本就是敢死队不断的被杀伤仍旧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凤君的伤似乎比她还重刚才混乱中杀手的头儿很奇怪地先向她下的重手。 右臂麻酥酥的想是中毒了月凤君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涌进嘴里勉强提起精神。只要再坚持半刻钟更多的侍卫就可以赶来睿瑶就没事了。 玄乐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扑本就剩的不多的刺客围圈立刻被豁了个口子。刺客依旧不屈不挠地往圈子中间的人扑上去连侍卫砍到自己身上的刀也不在乎了。 凤君反手封住右边过来的一对峨嵋刺抬脚踢飞正面人的短刀一个踉跄力竭往地上栽去。该死! 后襟一紧不知道谁拉住了她。身不由己被带着往外人群外去刀光剑影迅远去凤君只觉眼前一阵阵黑失血过多到要休克吗? 无端的觉得自己性命无忧反正也没力气了凤君索性不挣扎任那人拽着自己在宫里到处乱拐只祈祷这人不论是劫持还是别的什么先把自己带出宫墙。 只要出了宫墙无暇她们立刻能把自己救出去。该死的司天监大神官把整个皇宫都围在阵法里了再加上皇城本身的龙气聚集无暇她们根本进不来。 喊杀声也小了下去火把开始向宫里四处扩散想是刺杀被解决了开始搜宫找余党了。 那人带凤君绕了许久进了一间屋子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屋里的榻上。 凤君浑身疼痛右臂的酥麻感渐渐变成灼烧往全身扩散一阵阵眩晕往头顶冲。见那人竟然不出宫只想难道姑奶奶小命儿要葬送到这里风儿岂不是要成寡夫了! 一时间气急攻心待那人猛然拔出她腿上的两只飞镖时一阵剧痛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冷香 叮一声细微的轻响一只梅花镖被扔到地上之后又是一枚细细的钢针。已经是第十一只! 玄乐抖着手细细的从凤君身上寻找是不是还有剩余的暗器。十一只没有一只在关键部位想是她护卫不及丢卒保车幸而没有一只是喂毒的。 玄乐苦笑赫连既存了要从凤君嘴里套消息的念头她的命暂时是没事了。手臂上入毒的伤口定然是赫连亲自下的手。 以前比这更严重的伤他也受过说起来不过皮肉而已。可是哪次都没有这次这么痛不是伤在他身上只是心里的痛却没药可医! 早在拔第三只飞镖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满身都是血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凤君初始还有皱眉头现在估计是连皱眉的力气也没有了。再这样失血就是皮肉之伤她也必死无疑。 想到月凤君有可能死彻骨的寒冷从身体里面透出来玄乐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撕了自己的贴身里衣给她包扎随身带的一小瓶止血药粉根本不够用。 “怎么?舍不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尖利的男声带着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玄乐猛力咬了咬唇抬头看了看来人冷声道:“什么事?” “楼主要你留住她的命”玄烬打量一下四周“你倒会找地方!禁卫军不会往这边搜的。放心呆着只绝对不能出皇宫。”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玄乐握着凤君凉凉的手愈担心起来。 玄烬眯起的眼睛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抛出一粒药丸“啧这么急着赶我走?你拿什么救她?把它吃了。” “不用你管。”玄乐头也不抬的接过药丸吞下去十日醉的味道服此毒者还有十日时间尽可从容安排身后事。任务失败这么多次能如此死是楼主莫大的恩赐该当叩而谢。 你们当我会感谢你们的仁慈么?全尸与我、没有意义!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了玄乐咬住唇只看着凤君微蹙的眉想起她往日言语“世上没有谁注定为谁卖命。” 玄烬扔过一个小包裹转身就走“你以为没有楼主的命令谁稀罕管你!仔细着点儿净雪宫的秘密……” 声音渐行渐远玄乐捡起包裹。几瓶伤药一只山参一个信封。抽开来信笺上仅仅几个字:跟她回去。 就是去卧底了。玄乐闭闭眼睛窗外的火光很远这里是皇家祠堂侧殿。要搜查必定要有宗室几个年长公主的同意和皇帝的圣旨起码两天之内他们是安全的。 两天玄乐看了看月光下女子越惨白的脸色纤长的手指抚上去。有两天! 小心翼翼俯身下去伏到她怀里浓重的血腥里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让人安心的味道。只觉的心也安乐了即便立刻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东方微现鱼肚白凤君高烧昏迷。辗转中不时低声呼唤“爹爹、爸爸……” 玄乐喂她一粒包裹里的药将茶壶里的凉水含到口里暖热了喂过去。直到听到一声“风儿”立时僵住了。 那个柔风一样美好的男子是她的夫君。把自己像弟弟一样照顾惦记着自己的毒不计较自己的身份……哭了一夜的眼睛更加滞涩起来而他竟然在这里算计他的妻主! 凤君忽然睁开眼把低着头想再喂一口水的玄乐惊的定住了不敢稍动自己吞了那口水咳了两声眼睛就蒙上一层水汽。 凤君只觉眼前仿佛遮了一层纱渐渐的清明起来。就见一张眼睛肿的桃儿一样的脸悬在自己上方半尺处竟然没有半分吃惊。张了张嘴唇润润的并不干燥。“乐?”声音嘶哑。小说整理布于bsp;玄乐心中一喜她竟认得自己!眼泪就再也刹不住成串儿的落下去。 凤君闭了闭眼睛真拿哭着的男生没办法。积蓄了半天力抬起受伤轻的手臂给他拭泪仍旧是哑着嗓子“别哭……” 玄乐浑身一颤浑身使不上半点儿力气只觉的就在这片刻死去也甘心这个时候她还会关心自己! “这里是?”凤君看玄乐愣神头顶只能看见房顶朱漆大柱雕梁画栋想来还在皇宫。勉强想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环境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又倒下最后一个意识就是无力的叹一声“该死!” 她不知道并不是自己身子就这么弱了因为一些不碍筋骨的伤就能昏迷。而是用在身上的药每一种都掺的有料而玄乐即使明知也不得不用。 这片刻清醒不过是脑中潜意识一直觉得危险未退硬撑着而已。待到看清了身边的是玄乐毫无理由的觉得暂时安全了。一放松就立刻晕了过去。 这边玄乐见她又晕过去颤着扣上腕脉知道是用了药的关系也无可奈何。楼里有细作在祠堂外围守着自己现在这样儿是没办法救她出去的。 只痴痴的守着…… 傍晚时烧退了凤君脸上却渐渐起了异样的潮红无意识的在榻上扭动不时碰到伤口痛的皱眉。 玄乐用凉水给她一遍一遍擦拭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终于停了手。指尖迟疑地挑开自己的衣带慢慢靠过去。 寻常女子在这种药效下早已狂而凤君因为曾经服了很多解毒的丹药感觉到他微凉的身体只是更加往近处贴了贴舒服的叹了口气就再无动作。 玄乐看着偎依自己怀里把自己当抱枕的女子瞪大眼睛愣了很久只觉心里憋的难受。直到殿外想起一声异常的衣襟掠风声终于狠下心。只怕他再不动作外面的人就要进来强逼了。 看着那个女子修长的眉微微皱起指尖颤颤巍巍拉开她的衣带! 眼睛合上抑制不住奔涌的泪水。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我这么干可是、我只任性这一次就一次。 过了今次出去就老死不相往来我再不会让你看见。 他虽受过教导详细的知道每一个步骤吻上去的时候仍旧有些生涩。 这张问过自己冷不冷关心过自己哭不哭的唇自此以后不再会有温暖的话对自己了。玄乐满心绝望地覆身抱住凤君。 凤君下意识地舔舔唇边的东西。哪里不对有什么不对头!!到底、是哪里?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意识模糊中有个微凉的身子贴近淡淡的冷香温柔熨帖的姿态是、风儿吗? “呜~风儿……” 玄乐身子一僵连眼泪都没有了!动作微微停顿犹豫一秒后不顾一切地吻下去。我真的只任性这一次…… 今生唯一的一次最后一次…… 情之一字 连绵不断的吻落在凤君身上轻浅的吻仿佛被蝴蝶的翅膀拂过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了?凤君在昏睡中皱紧眉头要赶快、赶快醒过来…… 浑身像是陷在浓稠的液体里也许是胶水?不是完全的固定却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动不了怎么也动不了。 似乎有火从脏腑内部开始烧起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干了极度的虚脱仍旧控制不住莫名的躁动。热、好热! 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似乎凉了凉绑在身体上的什么东西被除去了。冰凉的空气直接袭上皮肤凤君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冷丝毫不能缓解体内的燥热。 正难受间忽然有个温软的东西贴上来并不凉却意外的熨帖舒适。 还是、刚才那个身子? 正疑惑不知道生了什么禁锢忽然解开了一样压在身上的千钧重量瞬时轻如鸿毛。 凤君抬起未受伤的手臂一把抓住那个温软的身体睁眼霎时愣住微张的口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或是情景。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她搂住的那温软身体赫然是伏在自己身上的乐赤身**的乐!!而自己同样赤身**!! 凤君眨眨眼如果她脑子没问题他们现在不但赤身抱在一起而且正在做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那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来给她一个解释? 胸口湿漉漉一片这个乐一边不停的掉眼泪一边埋头在她身上、呃xxoo?没错直到自己醒来抓住他他还又动了两下才停下! 被占便宜的是她吧这孩子哭什么?呃不对在这个国家、被污了清白的是男孩子! 清白、没错清白!眼前那纤细的锁骨右侧一瓣樱花似的朱红印记正在渐渐变淡凤君觉得已经很痛的头又被重击一下眼前亮起了飞旋的小星星乐还是处子、还是处子还是处子…… 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这是……” 刚说出两个字乐似乎才回过神来嗖一下子甩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连滚带爬的离开她的身体蜷缩到床榻另一边。头埋进膝盖光裸的身体在正月的寒气里瑟瑟抖。 凤君只觉身上压力一减仿佛塌了防火墙烈火席卷而来连汗毛都卷曲起来。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她还能动。 “呃你、我们……”凤君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惊异的不只是这件事情还有自己的反应。至今没觉得有什么难道真是被女尊社会同化了?想起私下睿瑶说起的她的两个君卿互相吃醋当时自己还幸灾乐祸幸好自己就一个。 今天这、凤君看着那朱红的樱花已经浅淡到只剩一个淡粉的印记碰了人家处子是要负责的! 想完心里又一惊竟然已经把这个当理所当然了!呜~风儿会伤心死的呼吸一窒心口隐隐作痛。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负心薄幸还是水性杨花?她简直不是人! 联想到自己身上的症状不是傻子的都知道是被下了**。自己又不能动又不能动的那孩子何必…… 可是眼看那个尽量想把自己缩起来的在窄小的榻上想跟自己保持距离的男孩子心里只觉得怜惜却是气也气不起来恼也恼不起来。 叹一口气细想想从他开始做卧底到她身边自己什么时候气过他了?真是邪乎了!活动活动手臂包扎的很好撑着像是生锈的骨头坐起来拉过搭在榻边上的一件长衫给他披上。 玄乐哪里知道这电石火光间凤君心里已是千回百转。只知道凤君醒过来了不是他当然知道凤君会醒过来。 赫连下的药只要和男子交合就能解开药物会随着体液的分泌渐渐排出来。自他、自他……的那刻凤君就该渐渐有意识。 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看到那双潭水样的眼睛睁开看着他时的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依据本能躲的远远的。他错了、他知道不该这么做!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讨厌他? 身体冷的完全麻木不仅是天气的冷还有由内而外的寒冷。忽然有间衣服裹住自己一双臂膀在给自己披上衣服之后带着一转再仰头时就在那人怀里了! 眼里有疲惫有隐忍有不舍……玄乐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不由自主涌出的液体怎么也抹不干就算是幻觉他也高兴死而无憾只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恨、没有厌恶。 “傻孩子!不哭不哭~”凤君狠下心在舌尖上咬一口抱住他丝毫不敢动体内的火焰越来越热看着玄乐湿漉漉的脸只想亲上去吻吻舔舔。原只是想给他披件衣服谁知道触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就鬼使神差搂过来。要忍住、忍住…… 玄乐听着她耳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揪起来。刚才根本就没有、就没做到底依那药的霸道。凤君今晚是断断熬不过去的。 犹豫了一下终还是从凤君怀里挣出来害羞地掀了衣服平躺到旁边。心中只觉喜乐平安再没有更好的了。 凤君看的热血上涌眼前一阵阵花只觉再过片刻自己的鼻子就是另外两个出血孔。这孩子干嘛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努力咽一口吐沫涩然道:“把衣服穿上。” 玄乐这次听到这话没有丝毫伤心只觉欣喜因为觉察到那人的疼惜。 只是不知她知道了事实会怎么样举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压着恐惧颤声道:“楼主安排我诱你……打探净雪宫的秘密还有、还有你跟太女的关系。她们怕我不完成任务还给你下了烈性**。若是不、不行房会暴血而死。” “好歹毒的家伙。”凤君觉得眼前仿佛是个万花筒五颜六色的精彩万分抵不住的眩晕感袭过来恨得咬牙切齿给她逃出去了一个一个都要给她还回来。看着玄乐只觉可怜“可是你?” “没有可是”玄乐听她说话吃力睁眼就见她连皮肤颜色都是异常妖艳的桃红吓了一跳无暇害羞主动贴过去“你和风少爷都是好人。今次我原本不是为救你。请不必介怀……”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一个轻轻的吻里玄乐闭上眼感觉凤君抱住自己。即使是被下了药都掩不住的温柔的触摸和吻能被这样对待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凤君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不断的咬牙抑制自己嗜血的冲动这个孩子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伤害他。颤抖着吻下去覆上那双看着屋顶的眼睛我讨厌你眼睛里的绝望和这种疏离解脱的笑以后不会有了我保证。 轻浅的起身沉腰灼热的呼吸在唇齿间流转。正月的空气燃烧起来玄乐在极乐的那一刻伸臂揽住脱力昏过去的女子悄悄的放轻了声音叫“凤君”。 女子睫毛颤了颤安静的睡过去。 呐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么?明知你现在不能回答所以我要问你。也不用给我回来那我就有理由告诉自己你也许会答应呢!会允许我也这么叫你真好! 长长的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玄乐睁眼看着女子到天亮。似乎清冷的月光都温暖起来一遍遍摩挲她的眉眼真好…… 脱身 似乎是过了一瞬间又似乎是过了一生。 玄乐看着窝在自己肩胛处的女子眉眼渐渐清晰起来甚至舍不得眨眼。因为受伤而时轻时重的呼吸拂过肩窝从来不知道呼吸相闻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 淡淡的天光透进来不知时辰想是快要天亮了。 沉睡中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眸光凌厉抬起头的四处打量一番。 玄乐给她的眼神骇的往后缩了缩昨晚她是因为被下了药如今清醒了定会怪自己的吧?这世上女子向来高贵哪个能容忍被人灌了药强迫干那、那羞人的事情呢? 凤君一把拉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递给他低声道:“穿好。” 玄乐看她自醒来未看自己一眼心里渐渐凉下去。只强自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默默接了衣服转过身去穿好。 其实他哪里知道凤君其实是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回头时凤君已经穿好自己的衣服在屋里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却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东西。她身上的伤虽多却没有触及筋骨一夜休息下来活动是不大碍的。 玄乐不敢出声安静呆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那一晚他就满足了原不该奢求太多的。 看着这凤君布满大大小小血迹斑块的白衣玄乐下了决心管他净雪宫的秘密什么的。 既然没有遗憾了也就没有什么人能逼自己了。全尸算是什么恩惠赫连她们太高估楼里教育的力量了世上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比较好的死法就出卖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呢? 愣神间忽然被抱了起来凤君揽着他的腰拎起地上的靴子给他套起来一边小声嘟囔“正月天这么寒你就这么光着脚坐着冻着了怎么办?呃我随便说说你哭什么啊?别哭、别哭……” 玄乐被搂住浑身一僵凤君竟然毫不在意的帮他穿袜套鞋!天下间哪有、哪有这样的女子?明知她不喜欢看见自己哭眼泪还是哗哗的下来了。 “嘘!”凤君提起一边袖子想给他擦泪一边就纳闷了这里男人怎么就那么多眼泪呢?上次自己受伤风儿也是眼睛哭的似个肿桃儿一般。如今又来一次该不会是怕自己始乱终弃吧?于是忙不迭的解释“别哭哭什么啊?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该高兴才是啊!” 玄乐噤声尽力抹了眼泪哽着嗓子努力悄声道:“外面守着很多浴魂楼的人你伤的重又没了武器出不去的。” “谁说我要从外面出去的?”凤君想在自己袖子上面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给他擦擦漂亮的小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终于放弃。穿白色是挺帅不过一旦落败也看起来最狼狈浑身像是从沼泽里爬出来还臭臭的。以后要记着这个教训。 不从外面出去?玄乐并没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 凤君握着他冰凉的手搂紧他得意一笑“你知道我是净雪宫的宫主吧?” 玄乐垂下眼睛去点点头。 “我堂堂一个净雪宫的宫主被你们楼主逼到这份儿已经够惨”凤君蹭蹭他头顶的旋嗯、感觉跟风儿的一样好自己果然是无情无义的色女。“不过那只是因为我没有准备。没有立时弄死我就是她最大的失误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 玄乐想到昨日两人处境凤君随时有生命危险不禁一个寒战。忽然猛力挣出凤君的怀抱一骨碌翻身滚到地上噗通一声跪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上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凤君被他的行为惊的瞪大眼睛随即心里一阵酸这孩子不知是被谁虐待成这样战战兢兢的?那噗通一声跟敲在她心上一样比她自己磕到自己身上还疼。 扑上去把他拉到怀里按住一边给她揉膝盖一边唏嘘“这膝盖是你自己的啊?嗯?从昨儿晚上开始它就是我的了不许随便跪下去。我又没有怨你。” “我是被派来害你的。”玄乐颤着声音道。 “你是自愿的吗?”凤君也奇怪自己哪来的信心就认定这孩子喜欢她肯定是被迫的。 果然话音一落玄乐就急急道:“不是可、可我也没反抗……”说道后面声音小下去。 凤君是死了阻止他哭的心了这里的男人才都是水做的尽力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我知道。所以、不用担心从今以后都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知道不?嗯?” “嗯。”玄乐闷闷的应一声忽然听到卧榻下面有异样的响动。才警觉的绷起身子想起来就被凤君抱起来站到一边耳边是她的声音低低道:“看见了什么都别稀奇也别出声。” 玄乐惊奇地看着榻像飘起来一样离地一寸无声无息的移开榻下方一块两尺见方的石板四周的缝隙里起了肉眼可见的细小旋风之后石板陷下去。底下赫然是条黑黝黝的地道。 他当然知道皇宫里是有地道的不过传言只有皇帝自己才知道入口在哪儿。谁知竟然在他们藏身的屋子里这下子凤君有望安全出去。 玄乐心中一喜就想上前探看才一迈步就给拉回来连嘴也给捂住。 眼前白影儿一闪洞里竟然跃出一只巨大的雪虎!雪虎落地尾一摆就跳到玄乐面前两只巨大的金色瞳孔眨也不眨的盯住他。 玄乐背后顷刻被冷汗浸湿若不是靠着凤君站立又被捂住了嘴绕是他见多识广非一般男儿可比被一只巨虎这么近距离盯着也要惊叫出声。此时没晕过去已是大有胆色。 待反应过来想到背后凤君伤重一把推开她抬脚就往无暇攻过去。 无暇迅捷无伦的闪开呲了呲尖锐的犬齿。玄乐心中一寒这老虎怎么好像是在笑一般难道是妖怪不成。虽然怕的紧仍旧把凤君拦在身后紧盯着雪虎。 凤君愕然看着玄乐瘦瘦的比自己还矮些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顿了一刻才明白过来他是以为无暇会对自己怎么样。心里一暖上前一把把他拉过来搂住冲无暇笑道:“又调皮不是?几日没见竟敢欺负主子了?” 无暇呲牙一笑乖乖坐下去舔舔爪子纵然自己已经吓的不行仍旧能毫不犹豫地以命保护凤君它算是承认这个宫主侧君了。不过无暇翻翻眼睛还是先不要说话吧免得吓着他。 玄乐看着瞬间老实的像一只猫似的白虎疑惑地看向凤君。 凤君得意地眨眨眼擦掉他额头上刚才吓出来的冷汗“这是我的护法它只是跟你开玩笑不用害怕。” “护法?”玄乐看着靠过来在凤君掌心蹭蹭的老虎仍旧僵着不敢动“不是人么?” 谁说我不是人我比人强多了!要不是为了施法方便我也是个美女无暇不敢吼只得委屈的扁扁嘴叹口气转过身去跳进地道里。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凤君一笑揽着他跟着跳下去“回去再说。先出去要紧。” 石板飘回原位卧榻被挪回去。晨光照进屋子已是寂静无声。 承诺 来营救的只有无暇清羽两个因为不需要动用太**力清羽并没有现原身只是站在下面等着。 凤君一跳下来就被他掐住脉搏凝神一瞬即放开淡淡道:“中了溺春情(就是那个**啦~)若不交欢会暴血而死。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凤君收回胳膊问道:“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清羽仔细看了玄乐一眼才转过身去带路回道:“进去皇祠也需要大长公主的同意她以不能打扰祖宗安宁为理由拒绝在诏书上签字所以才耽搁了一天。最后睿瑶去找了皇帝说了你的身世。最后拿到了地图皇宫的逃生地道只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寝宫一个在祠堂。从这里出去出口在城外恰巧在琅嬛苑附近。” 凤君听到自己身世泄露微微一怔像是觉察到她情绪波动一样握在一起的另一只手紧了紧。最后只能无奈道:“睿瑶倒真会找机会那我是不是出去就要演一出母女相见的煽情戏码?还有皇宫外围的阵法怎么破的?” “那倒不必”清羽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的不过仍是回头看了看凤君的神色没有异常才放心的转过头去继续前进“睿瑶说你可以先养好了伤她再安排时间。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暗蓝狠心损失了将近五百子孙将阵眼弄的一塌糊涂。阵法自然不攻自破了。” “哦”凤君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想到暗蓝用无数小耗子的命换了她就觉得不自在虽然那是她不在意的耗子命暗蓝想必很心疼。 过了半晌等到无暇挪好了石板卧榻跟过来时才像想起什么一样对玄乐说:“忘了介绍这是我净雪宫的另外一个护法清羽。你以前见过。” 黑暗的地道里并没有光源玄乐早就注意到了清羽身上似乎出淡淡的蓝光只是一直不敢开口问。听到介绍看着身量容貌只有**岁男童大小的清羽忽然一阵紧张竟然略有些结巴起来“您、您好!” 清羽忽然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站住脚道:“您是未来的宫主侧君叫我清羽就可以。不必客气。” “侧、侧君?”玄乐一阵眩晕。他不知道凤君可以和他们心语交流早已得知无暇清羽都很满意他。 净雪宫一向不管嫡系、旁系都子息单薄。传至上代只剩两个儿子至宫主月天枫及其幼女月凤君都在大火中失踪几乎断了净雪烟火。 虽然具有通灵御兽血脉的家族不只月家一个但是月氏血脉传自上古众神非一般人可比。那些所谓御兽不过精于驯养之道高者如饲鹰相马低些斗鸡走狗天生亲近动物而已。 无暇清羽作为新一代的护法守候近二十年才盼到她回来当然希望凤君多女多福传承净雪。 凤君揽住他的腰轻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娶夫需要这两个家伙的批准。” 玄乐的眼睛在幽暗的地道里像是燃起了火不可置信地低呼道:“娶夫?” 心脏忽然跳的急促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她竟会要自己么?昨夜不过是为她解毒而已。自己这身子就算不给她也不定被哪个腌臜人占去。他原想跟她出去逃开浴魂楼的眼线在死前好好看看她说几句话就满足了。 她竟会想要自己就算是为了负责也足以让他心神俱醉。这一场梦还能做几天……就不要醒来吧在梦里死去定是以前想不到的喜乐平安。 黑暗中凤君不知怎么就知道他哭了探手为他拭了泪低头在他脸上轻吻一下踌躇道:“实话说娶你我觉得对不起风儿但是事已至此今生是放不下你了你便是委屈我也不会放手的。” 凤君撅了撅嘴她就是霸道自己占了的东西决不能再给别人。今早无暇一进地道她就醒来了。 一直没睁眼就是在心里琢磨不知道玄乐是不是愿意跟自己。说不定他只是为了任务……可是想想他往日行径绝不是讨厌自己的样子。 那么自己帮他离了浴魂楼一世对他好总比当个杀手强。何况想到以后玄乐可能被安排跟色诱自己一样的任务凤君咬了咬犹自微肿的唇她绝不放手。 玄乐止住了泪握紧她的手她说会娶自己算是个承诺吧。想不到自己今生还能得到。 想想那个柔风一样的男子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苦笑一下明知人家恩爱夫妻可还是任性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好在好在、就算是凤君要娶自己也要等养好了伤那是十日早过不需担心。她说了不放手可能会难过一阵子过了便没事了。 这条地道再长些就好了可以这样握着她的手多走一段……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能感觉到微微的风拂过耳边远处一个白晃晃的点快到出口了。三人一虎加快脚步很快就从杂草掩映的洞口钻出来外面是京郊的一片小树林。 此时天已大亮多时正月里的寒冷的晨风吹过来玄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树林外人不多只有潋琪白朵带着伊彤、江珊两个来。 凤君抬眼就看见煜风立在马车旁向这个方向张望看到自己时正抱着一件披风用力绞手里的帕子。于是含笑向前两步张开双臂。 当下煜风就飞一样撞进她怀里裹在披风兜帽里的脸冻的红通通的眼睛毫不意外的肿桃一般。 凤君给他撞的后退一步站稳抬起他下巴低笑道:“撞这么厉害想谋杀亲妻吗?我又没事怎么哭成这样?” 煜风也不答话把头埋到她肩膀上深吸一口气才抬起来柔声道:“都伤了哪儿?” 凤君亲亲他肿肿的眼睛笑道:“别担心我命大着呢。都是皮肉伤不碍事。” “那先回家吧。”煜风似嗔似喜的瞟她一眼主动过去拉住悄悄退在一边的玄乐把披风给他裹上“既然你不碍事披风就不给你了!乐弟弟我们上车去。” 玄乐回头看了她一眼乖乖跟着煜风钻进车里。 潋琪策马过来幸灾乐祸地把自己的大麾解下扔到她头上朗笑道:“幸而是身上有伤要不然可保不住今儿晚上被君上赶去睡书房。” 白朵跟她一唱一和笑嘻嘻道:“乐公子可是少见的美人儿睡几晚书房就能得一个貌美的侧君也算是便宜买卖。我早看出你对他意图不轨今儿可算是赚大了。” 伊彤、江珊还不敢跟宫主开玩笑只压着嗓子偷笑。 骜雪凑过来用大大的马头蹭蹭她肩膀凤君苦笑着系上大麾翻身上马恨声道:“想笑就大声笑偷偷摸摸算什么巾帼女杰!”再张张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实在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是活该啊! 一行人在雪地里策马离去无暇嘟囔着跟在后面扫除痕迹。 清羽稳稳站在巨大的雪虎背上被啰嗦的不耐烦了踩踩无暇的耳朵寒声道:“不服气还是怎么的?一个女孩子干点活就这么难受吗?” “没!我特服气一点也不累。你刚才什么也没听见。”雪虎一哆嗦乖乖往前走想起清羽那些千奇百怪的毒再不敢嘟囔一句。 回家 玄乐进了马车就低着头一路忐忑不安心里百味杂陈几次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从煜风毫无芥蒂地拉着他上车的那一刻玄乐心里就升起淡淡的喜悦却只是淡淡的抑制不住的愧疚涌上来。以前同行的那一段两人也曾经兄弟相称可是哪一声“乐弟弟”都没有今日的听起来让他心神不宁。 煜风看他坐在座位上无意识的绞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迟疑了一会儿柔声道:“乐弟弟凤君她都伤哪儿了?” “呃、”玄乐猛然回过神来“回君上月小姐右臂有一道长刀砍出的伤其余中了大小十一处暗器幸而均无碍筋骨。除此之外我给她疗伤时用的药是浴魂楼的恐怕、恐怕不干净要重新检查。” 煜风虽然心疼凤君受伤听到并无大碍算是暂时舒了一口气抹抹眼睛拉起玄乐的手道:“叫什么君上成一家人了反倒客套起来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现在不肯了吗?” “不、不”玄乐急急摇摇头眼眶一红索性要在车里给煜风跪下只是车厢狭窄被煜风按住只能低着头涩声道:“是我不好明知她会被算计却不去救最后还、还……玄乐对不起哥哥……” “你没有不好若不是你凤君落到别人手里下场会如何我是想都不敢想。”煜风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凤君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谁都不怪你……” 此时已经临近城门无暇找了个僻静角落化为人形跟清羽一起钻进马车。 玄乐骤见一个白白眉金瞳的小女孩笑嘻嘻进来吃了一惊随即看到清羽才注意到他的头竟是蓝色的眼瞳是少见的纯净黑色。 煜风笑笑道:“清羽你认识啦这个是无暇。刚刚她是兽形的其实在来京城的路上你都认识的。不过那时候改了色今儿算是重新见过吧。” 联想到皇祠里那对离自己很近的金色虎眸玄乐几乎有些呆滞的凝视着无暇喃喃道:“妖?” “算是吧准确的说是妖仙”煜风拍拍他的手“详细的回去再说。我自己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哪日得了空闲慢慢聊吧。一家人不必着急。” 玄乐仍旧看着清羽的蓝无暇的金瞳愣神妖是有法力的吧像那个无声飘起的床榻就是施法的结果。有他们护着凤君的安危不必担心了真好! 清羽眨了眨眼忽然打个小小的哈欠一下踢开随便趴在车厢里的无暇走过去爬到玄乐怀里搂住他的腰“好困”说完径自闭上眼睛睡过去。 煜风看着玄乐手忙脚乱抱住赖到身上的清羽拍拍靠在自己腿边一脸委屈的无暇掩嘴一笑“别担心他喜欢你才会靠近你。” 其实一起生活这么久早已没有初知道它们是妖仙时的崇敬再加上无暇清羽都是幼童模样煜风几乎就是把它们当作弟妹照顾。呵呵以后有人帮自己管着院子里的调皮鬼了。 车厢外凤君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下官何德何能有劳太女亲自来迎……并不大伤无需挂怀。倒是太女殿下伤势如何?” “无碍无碍”睿瑶大笑道:“区区小贼能奈我何?我等着跟月院一起喝酒去晦气。” 两人一路谈笑进城。 …… 今日早朝后太女出城的消息早已被各方势力知道只是谁也没想到她是去接月凤君。 当日皇宫被围的铁桶一般神官也报告阵法并不感应到有人逃出皇宫。宫里又只剩了皇祠一处未被搜查大家心知肚明月凤君是被劫匪藏在那里。 只是多数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不劫太女偏偏要劫一个小小的太医虽然是一个立了大功的太医。而大长公主拒绝同意进入皇祠搜查的近乎强硬的态度更是惹人怀疑。 不知道这个太医怎么得罪了数年未归京的大长公主。 凤君听着暗蓝不时的心语传讯又有几个各家探子过来窥视。一边指示派人跟过去一边手指仿佛无意识的在身上的马背上弹弹点点。 睿瑶神采飞扬的跟她聊天同样不时在自己的马背上点击几下。 到了月府的街口两姐妹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各自调转马头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当各府主子拿着探子细作送来的报告妄想在两人一路上毫无营养的客套话里找些线索时两人各自在家里安心用餐只等着狐狸尾巴再露的长些才好下手。 谁能知道那些看似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弹点是两人在莫尔斯电码交谈网已经下下去只等大鱼来钻。 月府凤君的小院后厢帷幕低垂沉香浓郁。 玄乐泡在浴池里呆这里是凤君和正君的卧室。他们夫妻不是像一般富贵人家那样妻主和夫郎分房而居妻主可以随意到哪个夫郎的房里。 他们只有一间卧室有点奇怪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风哥哥刚才毫不犹豫的把他领进来说是晚上他就住这里。惶惶然去推辞了那男子只是娇俏一笑嘟起嘴来调皮道:“呐我是很满意你嫁给凤君咱们两个脾性相投做兄弟最好不过。可是呢我又不能一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啊所以罚她去住两日书房。咱们两个一处说悄悄话也方便些等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再说其他现下就听我的。” “可是、她身上的伤……”玄乐急了说了一句又顿住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自己这么着急真是……敢跟妻主这么的也少见。 煜风吐吐舌头把他拉进浴池“舍不得了啊?放心我也舍不得。书房有暖阁不会委屈了她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成。” 玄乐看那男子笑如春风脸上辉光闪现。低下头去叹息一声好幸福啊怎么忍心破坏呢? 无意识的撩撩水屋里雾气弥漫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忽然想起这是凤君和煜风专用的浴池想起那女子含笑的眼睛不知道是雾气熏得还是别的原因脸上就慢慢烧起来。 远远的脚步声过来心里一阵狂跳他认得那个脚步声。就想爬出去四顾才现刚才煜风把他的衣物都拿走了。脚步越来越近玄乐慌乱间只得缩到水里去。 那脚步一转竟径直进了浴室。 玄乐头埋在水里只听噗通一声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抓住托出水面搂进怀里。 凤君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不见一个人在里面定睛一看几乎失了魂魄。水下一个抱膝蜷缩的人不是玄乐是谁?顾不得思考跳下去一把拽起来抱住拍着脸颊大喊:“你没事吧?啊?有没有喝了水?怎么沉下去的……” 喋喋不休的惊问给玄乐红扑扑的小脸上尴尬的神色堵住凤君再紧了紧手臂呼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晕到池里了?” “呃?我没事……”玄乐呐呐的不知道怎么说悄悄的用力推了一下。 凤君给他一推才意识到玄乐还裸着呢急忙放了手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尴尬道:“我、这个嘿嘿风儿让我给你送衣服来的。”麻利地爬上去慌乱间扔到架子上的衣服还没湿“呵还干着幸好没被我丢水里。你先换上啊倒是我自己都弄湿了。我去、我去换个衣服哎呦……” 玄乐抱胸站在池里看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倒退出去在门口绊了一跤直接跌出去。 不知摔着了没有刚换上的外袍全湿透了这大冬天的。玄乐想着嘴角不知不觉勾起来眼睛笑的弯弯的去取衣服套上。那一身的伤这回都浸了水了去看看吧! 三人 凤君正在跟一条织锦嵌玉的长腰带较劲她向来搞不清楚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衣服的不同穿法。每换一种她就要重新学习一次包括头饰和衣饰到了女尊的社会女人还是一样麻烦! 一双手温柔的接过腰带服帖的扎好松紧合适。凤君活动着自己背了半天的手臂侧头就看见玄乐低眉敛立在后面于是笑了笑“谢谢啊~” “咦?”玄乐惊讶的抬起头天下的女人不都是认为夫郎服侍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么?他是听过她对风哥哥说谢谢的只是没料到竟然也会这么对自己。 凤君忽然皱了皱眉白朵心语传讯叫她了安抚的把玄乐拉到软榻上用薄毯裹住“你一直没休息也该累了吧先歇一会儿清羽会过来给你看伤。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哦”玄乐乖乖的躺着看她掩上门出去。 下午的斜阳透过厚厚的棉纸射进来一屋子温暖的浅色光辉薄毯上都是她的气息玄乐将凤君掖好的毯子再裹紧一点从来没有的疲惫涌上来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中淡淡的光芒一闪清羽拢着手立在正中。见他睡着了也不叫径自探手摸了摸脉搏。 半晌皱了皱小小的眉头一闪出去了。早就觉得他呼吸中味道不对果然有问题。从以前的命十三到今天的十日醉浴魂楼的账又多了一笔。敢动宫主的人一定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红日西坠最后一丝光线隐去。 凤君端着药碗进来轻轻坐在榻边上。 玄乐眉头舒展兀自沉睡嘴角微微上翘。 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凤君嘴角也勾起来柔声叫:“乐醒醒?” 玄乐几乎是立即醒过来了实际上能让人近身到如此地步还在沉睡中的情况已经十几年没有生了。准确的说是自从进入浴魂楼就再也没有过。 睁眼外面已经是暮色苍茫凤君笑得温柔体贴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愣了半晌才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凤君拿个靠枕放好要把他扶起来玄乐见她一只胳膊缠着厚厚的白纱急忙自己爬起来想问问伤瞟一眼现在两人的位置又有些局促。 凤君看出他尴尬乐得看美人初醒、柔婉慵懒的娇态也不点破转身端了小几上的药笑道:“先把药吃了一会儿风儿来了就吃饭。” “唔”玄乐也不问是什么药接过来一口喝掉。药碗才离唇就给一只手塞了颗蜜饯进来一紧张就整个吞了下去噎的直咳嗽“咳、咳……” “紧张什么一颗蜜饯而已我怕药苦特地给你带的”凤君端茶倒水急急忙忙给他拍背“好点儿没?好点再吃一颗我看你连个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咽下去了。” “咳好、好了”玄乐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喜悦依恋“不用再吃了不是很苦。我向来不用这些……” 凤君翻了白眼儿心道不是怕你嫌苦是怕你尝出血腥。还不是清羽说自己与它缔结血盟所以血液适合做解毒药的药引。听起来跟唐僧肉颇有几分相似只希望用到的机会不会太多。当然为了玄乐放血她是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的。 正不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煜风带着小厮提着个几个食盒进来看两个人相对无言也觉得有趣一边摆碗筷一边笑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累么?都过来吃饭。” “就过来”凤君拍拍玄乐的手过去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菜回头又笑道:“乐这可都是风儿亲手做的。快些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玄乐慌慌张张穿上鞋过来就着小厮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挑了一张凤君对面的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这么坐很累的”煜风打了小厮都下去一转身就看见他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在自己家里干嘛那么拘束?凤君向来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虽然不能跟她学好歹也放松一点。” 凤君闻言抬头俏皮地眨眨眼嘴里塞的满满的话也说不出来。她两天没正经吃上东西中午回来之后因为空腹太久被逼着喝了一堆各色补汤。这会儿才算是第一顿饭。 玄乐盯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见过凤君这个样子的。意外的很可爱。愣神间一小碗银耳羹递过来慌忙伸手接了。 煜风了然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听清羽说你现在吃的药忌油腻生冷就自己揣摩着做了点。有不爱吃的告诉我下次就不准备了。先喝碗银耳羹暖暖胃。” “谢君、呃谢风哥哥。”玄乐原想说君上给煜风眉头微微一皱立马改了过来。 凤君快乐的左看看右看看她还不知道怎么和两个男人相处所以只好不停往嘴里塞东西这样就不用说话了吧。 吃到八分饱就给一双筷子挡住“不能再吃了一下子吃的太多对身体不好。”煜风好笑的看着凤君皱起鼻子补了一句“睡前有宵夜。” 皱成包子的脸立刻舒展开凤君推开碗“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们慢用。”不等回来跳起来就出去了比腊月追在后面跑的还快。(那头叫腊月的狼亲们还记得不?) 玄乐的眼神追着凤君出去一回头就看见煜风促狭的眼神呐呐的低下头去脸上烧烧的一片。 旁边的凳子移动了一下玄乐始终低着头下一刻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他的手。 “乐弟弟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我很高兴真的。”煜风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如果我说一点也不吃醋是撒谎。可是、我总是想我的凤君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爱她。之所以接受你因为你在她心里也是特别的一个。” 玄乐抬起头那男子脸上的微笑有些让人炫目的魅力心里一震不再想把手抽出来“风哥哥?” “不用怀疑”煜风帮他理了一下鬓角滑落的头“她不是到处留情的女人。净雪宫里男孩子很多的比你美的也不是没有。她在宫里那一个多月来往的那么多美人从来都是入眼不入心。可是对你入眼入心!可她是个痴人认定了什么就不好改所以、迟钝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玄乐觉得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控制不住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煜风叹一口气两个痴人好容易醒了一个这一个还不明白呢!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凤君她、是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长大的详细的以后会给你解释。那里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她以前认为这样儿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即便动心了也当作一时之感往往忽略了过去……需得别人去点醒她你能明白么?” “风哥哥”玄乐愣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我懂了谢谢您。” “你懂了就好”煜风松一口气“凤君什么都精明可是一遇到‘情’就格外的呆。若是你自己也钻了牛角尖会给她气死的!” “哥哥放心玄乐心里有数。”玄乐松开手这么多年除了月魄阁主没有谁对自己这么好甚至比阁主还好。低下头去扒饭眼睛弯起来心里仿佛放下了大包袱。 风哥哥你记着凤君的幸福记着我的幸福只是忘记了想自己的。哥哥不是白叫的吧弟弟会帮你记着的。那样的圆满不该有东西介入…… 若是之前还有一丝不舍或怨念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我也会幸福的无论在哪里。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牵挂我了…… 天生一对? 噼啪一声灯芯爆个火花。 乐猛然惊醒手里的书已经滑落在地。看看时辰已经将近亥时末屋里伺候的小厮坐在他对面也支着腮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你先下去睡吧累了一天不必陪我熬着。”玄乐轻轻推醒金霜。 “嗯”金霜揉揉眼睛打个哈欠站起来“公子也休息吧。金霜给您打水来洗漱。” 玄乐点点头任他去了。月府的下人跟其他有钱人家的比起来随便的多不仅与主子谈笑无拘累了也是可以随时去休息的。当然他们不会耽误任何工作这是玄乐后来才知道的。 这金霜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就见过的煜风的贴身小厮现在暂时照顾他。 金霜提着热水进来见玄乐还在呆笑道:“您先睡吧。主子向来是不到三更(23点到凌晨一点)不睡的。我刚刚问了君上安排好了杂事去给主子换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玄乐应一声洗漱完了金霜已经把床铺整理好端了剩水径自出去。 玄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到榻上坐着把看了一半的书拾起来。 看了两页实在是定不下心来索性站起来想到院子里看看。拉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玄乐拢拢衣襟打量了一下小院子西面还亮着灯窗上一对儿剪影。一人伏案书写什么另一人立着研磨。想来是煜风和凤君。 脚像不受控制一样朝那个方面迈过去距离一丈已经能清楚的听见窗里溢出的低语。 那女子的口气似是颇为无奈低低道:“……我以前曾想人家说起两个人再合适不过就爱用‘天生一对’来形容可见最合理合适不过一对儿。那么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既然不合适最终便快乐不起来……” 玄乐听到这里只觉寒风不但从外面席卷而来更从内里透骨而出浑身上下冷的冰窖一般。至于凤君以后的话是半点儿也入不得耳去拔脚跑回屋子犹记得轻手轻脚掩上门。 凤君一边翻看府里过年以来的账目一边跟煜风聊天她没有早睡的习惯。 忽然侧耳听了听夜风中一丝异常的衣衫掠风声响起疑道:“什么声音?咱们院子晚上没有巡逻的侍卫吧?” 煜风也凝神细听一声门扉合上的声音从主卧传过来随即笑道:“想来是金霜弄出的声音我怕乐弟弟不熟悉环境让金霜这几天跟着照顾。” “哦他也没睡啊?”凤君眼里柔光一闪握住煜风的手把他揽过来继续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嗯三个、四个没法儿成对儿。现在看来这话竟也不全是对的!当时我在宫里跟乐……”说道这里脸一红“脑子竟只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现在想想我也不过是一好色之徒……” “行了你”煜风揪揪她的耳朵抿嘴轻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我刚才的话都算是白说了?总之不管你觉得、觉得对不起我或委屈了乐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要以后都疼我们爱我们就好嘴里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是空的!” 凤君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在煜风唇上一吻紧紧搂了一下才放开柔声道:“这个我保证。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煜风笑着掩了书房的门回去。 凤君再看不进东西索性熄了灯火。躺在榻上半夜无眠只得叹一声得夫如此人生还有何所求?只是自己负他们甚多…… 且说玄乐跑回屋子关了门就忍不住抱住肩膀靠着门滑坐下去埋着头浑身抑制不住的瑟瑟抖满耳都是刚才那低柔的嗓音满心都是那句“可见最合理合适不过一对儿。那么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是啊三个、四个怎么成对儿呢?三个、四个…… 半晌才抬起头颤着手指抹去脸上的水渍费力的勾勾唇难过什么的?其实还是自己妄想了吧妄想能在她心里有一块地方即便只有一点点…… 站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自宫里出来已经三天每日除吃睡别无它事。煜风管着一府的内外事物总是很忙说不一会儿话就会被回话的下人叫出去。凤君频频和太女睿瑶接触一日三餐外也少见。其实知道她常在书房风哥哥也说了让他无聊的时候过去可是、他总是犹豫不定。 想起那十日醉不禁又自嘲一笑还剩、五天吧?命也没有了还计较如此多有什么用?人真是贪心的啊! 弹指灭了灯火径自爬上床去。拉开被子裹上室内温暖如春心里寒风凛冽。 不过片刻外间门扉轻响。 煜风轻手轻脚进来屋里黑灯瞎火只有火盆里的炭闪着暗暗的红光有些懊恼的低声嘟囔:“已经睡了呀?那怎么办?” 玄乐翻过身去不动尽力把呼吸调的平稳些。脚步渐渐近了接着是衣衫簌簌的声音身边的床铺一陷煜风抖开另一床被子躺下。 又过片刻煜风忽然像是不甘心一般叹口气稍稍挤过来点探指戳了戳玄乐裹的严严实实的被窝卷小声道:“乐弟弟、乐弟弟?” 玄乐犹豫要不要装睡可是看煜风的样子似乎有不叫醒他便不罢休的架势只得翻了身语音模糊道:“嗯?” “凤君不舒服怎么办啊?”煜风在黑暗里一笑露出一颗亮亮的小虎牙。 玄乐当然知道煜风原本性子跳脱虽然嫁了人又有家教约束但是有凤君宠着全无一般家庭人夫的拘谨也只是在人前摆摆主夫的威仪罢了。私下里极其好相处又一直对自己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他这一笑忽然觉得头皮麻不知道他想算计什么来着。 踌躇了一下才慢慢道:“请人看了么?” “别人都医不好~~”煜风拉长了声音“只有咱俩能医。可是我昨天已经去了今儿该你了。” 玄乐心中一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呐呐道:“风哥哥我、我……” “我什么呀?”煜风干脆一把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探手从旁边的衣架上一捞拽件狐皮大麾把他裹起来“凤君有个坏毛病喜欢抱着东西睡觉。怀里空了就夜不能寐你不过去她今儿就只能抱枕头了多可怜。嘻嘻你紧张什么啊?腿都僵了快过去。” 说话间把他推到外间门口探手就要拉开门“呐书房门没插自己进去。” 玄乐按住他的手急急道:“风哥哥我不能……” 话到一半就给打断煜风拉开他的手借着一点月光给他理了理鬓轻声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还是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啊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下了决心才这么做的。你再犹豫我可能就后悔了不想惹我生气就快过去。” 说完不待玄乐回答拉开门把他推出去掩了门在里面说:“我去睡了你明早再回来把!” 玄乐愣愣站在院子里听到门后的脚步进了内室之后再无声息。直站到冻的手脚冰凉浑身微微的颤才一步一步往书房挪去。 门扇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冷风灌进来玄乐看着屋中的火盆一闪慌忙一脚跨进去把门关严实。关了门回头又兀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太女来访 “风儿?”几乎是立即软榻上的人扬声问顿了一下见他不动坐起身更放柔了声音道:“乐?站着干什么大冷天的快过来。” 玄乐听她叫自己名字心里一喜可是不知为什么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就是动不了。 “你这孩子”凤君叹一声翻身下榻几步过去握了他的手才现冰的吓人心里一急“你傻还是怎么的冻了多久了?净让人操心!” 玄乐老老实实让她握了手往榻边挪过去低了头并不言语。 一把扯了他的大麾随手扔在椅子上里面竟是一件单薄的丝织小衣松松的领口露出细致的锁骨皮肤都冻的青。 凤君头痛的揉揉额角定是风儿弄得这一对儿小笨蛋个个儿让人又气又爱无可奈何。苦笑一声迅把眼前这个不知道神游到哪儿的塞被窝里。 玄乐直到凤君也钻进被子把他裹在怀里才反应过来抱的太紧了浑身不对劲儿悄悄挪动一下腰立刻被更紧的拉回去。 冻久了的手脚接触到温暖的东西麻麻痒痒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来懒洋洋的手指都酥了。肯定不是因为离某人太近的原因肯定不是! 近的能感觉到凤君呼出的气体吹在额角空气流转好像又被自己吸进去。刚才压下去的什么感觉又泛上来眼睛涩。 “暖和点没有?”凤君抬脚蹭蹭玄乐略有回暖的腿脚指尖还是冷的要命皱皱眉直接塞进衣襟里。 “诶?”玄乐觉得双手触到一片柔软掌心下是凤君的心跳依旧规律自己的却是擂鼓一般快起来脸上迅烧起来。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凤君清晰的下颌线离自己、一线距离! 闭上眼睛忍不住就靠过去蹭了蹭这样像是撒娇吧?记忆里从来没有机会这样做……蹭两下迅缩了回去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反应。 “呵呵……”玄乐听到头顶一声低笑放下心来凤君在他眉心亲了亲“小笨蛋以后记着直接进来再冻成这样儿就不给你暖了!” 掌下的胸膛震了几震肩膀有些麻忍不住挪了挪手才动一下就给一声短促的呼吸打断在不敢有丝毫动作。玄乐静静挨着凤君恨不得呼吸都尽量放慢。 “身体没有大碍是不是?”女声低了些。 “嗯”玄乐愣愣的应一声风哥哥把他照顾的很好原本受的也不是什么重伤! “我也没大碍……”凤君一翻身把他压下身下“做件可以让你暖和快一点的事好不好?” 玄乐栖身在厚厚的被褥和凤君之间心里百味杂陈。他从没想过凤君会主动……那次、是因为中了药的结果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了她说要娶自己的…… 凤君见玄乐没反应眼睛里亮亮的分明是泪!不是、不愿意吧?毕竟还未正式迎娶这么着、会不会、会不会有点过分? 一惊之下迅翻身坐起来冷气涌过来玄乐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凤君见状又急忙把他裹起来抱住语无伦次道:“你别、别勉强自己!不愿意就算了别哭啊!看你这样儿我心疼……唔~” 玄乐主动吻上来挣开棉被出来时只剩了一件亵裤颤颤的拉住凤君的手放到自己柔软的腰上。在凤君抱住他之后闭上眼唇角淡淡的勾起来。 上天是如此眷顾他这样就够了…… 凤君柔风般的亲吻不断的落下来仿佛游走的烈火烧遍全身果然、很温暖! 起风了呼啸的北风推着黑云掩住所有的星光。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献祭一般绝望而美丽的笑容他看不见她眼里的疼惜爱恋…… 卯时末刻天还没亮。北风肆虐整个定坤城寂然无声。 月府大门被砰砰的急促敲门声砸开。太女睿瑶骑着马直奔位于府邸正中的小院。 凤君自她进门就接到消息匆匆裹件锦袍将玄乐从书房抱到卧室。完了又坐在床边看着两个睡美人愣神直到睿瑶在院子中大呼小叫了才一边吻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出去。 “吵什么吵什么?”凤君披头散的出门哈欠连天揪住睿瑶的领子把她扔进书房“一大早就来闯门非把我全府的人都吵醒才甘心么?” 冬日天短月府这会儿除了外院练功的女孩子们多数还没起来。 “我来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能让你这么早跑过来么?天灾还是**?”凤君一边解开袍子一边往榻上爬去她要再睡一会儿。丧钟没响只要不是皇帝老娘死了什么都得等她睡够了再说。 “那、那个~~” 一声不属于她和睿瑶的低弱声音成功阻住了已经把袍子全部拉开的凤君迅拉紧衣襟回头。 睿瑶后面探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儿。实在是个漂亮男孩子一件大麾将他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黑亮的狐裘衬得他面如温玉眼若点漆菱口紧紧抿着有些好奇的打量凤君。 凤君翻翻白眼儿暗呼一声苍天定是睡傻了所以连个大活人都能忽略!如此没有仪态的出现在一个未成年男子面前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窘况!好在穿的厚没走半分光算了似乎自己也不丑。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扬起个促狭的笑容也不管榻上乱七八糟的被褥好整以暇的坐到桌前道:“我说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长指点点依旧好奇打量她的男孩“老实交代这是拐了谁家的好男儿私奔的。我可不帮你做对不起太女正君和侧君的事情!”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现在很严肃你没看出来?”睿瑶安抚地拍拍男孩紧张地抓住她的手不满的瞥凤君一眼。 “我哪里开玩笑了”凤君倒杯凉茶灌下去嗯、这样清醒多了“我也很严肃你没看出来?说吧到底什么事儿?除了私奔其他的我都帮你。” 一夕变天 “我跟你说正经事儿!”睿瑶愤怒的一拍桌子直接拎过茶壶灌了几口凉茶压了压火气低声道:“母皇快不行了!” “嗯?”凤君略微坐直了身子只是眉梢动了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快意从心里浮上来。那个人的生死并不能对她有多大影响“就是这样?” “是”睿瑶看她没什么反应也泄了气“半个时辰之后诏书会下来召你入宫。她想见你一面。” “知道了”凤君注视杯中的茶水掌心力青色的水面渐渐起了小小的漩涡“大长公主那边怎么样?” “暗处的反应想必你比我清楚”睿瑶无意识屈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宫里的她不知怎么得了母皇病势加重的消息与昨晚子时宫禁之后求见给母皇身边的近侍挡回去。我想今日上朝她会有所行动了。” 白朵和潋琪敲门进来互看一眼交给她一张纸条就默默立在一旁。上面是边境传来的消息应该没有人能比她们知道的更早了。 大长公主的军队开始集结准备三日后开拔进关。 尽管在朝的日子不久也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但是在刻意的宣传下身为琅嬛苑拥有者传说富可敌国又有一手回春医术的月凤君显然成了太女身边最重要的人。 这几天浴魂楼的杀手不停往月府闯虽然个个有去无回但一到晚上人人绷紧神经防备黑衣人也着实让人心烦。 凤君凝视着茶杯里的水漩久久不语动乱会在皇帝归天的那一刻开始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能尽可能小的影响民生计划。 敲门声再响煜风裹着披风进来看到几个安静的人怔了一下。随即了然上前给凤君束也不言语看到那个男孩子悄悄打量他淡淡回以一笑。 男孩子随即红了脸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想到他的身份有些紧张的拢拢披风往睿瑶靠过去“皇姐?” “嗯?”凤君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温刚好“你叫她什么?” “呃”男孩想不到凤君会问自己规规矩矩道:“回大皇姐我叫她皇姐。”大概是两个姐姐不好区分男孩有些紧张的又拽拽披风。 “噗~”凤君一口茶喷出来“你叫我什么?”立马醒过神来转向睿瑶道:“他都知道了?” “是”睿瑶见她绝口不提边疆和要进宫面圣的事儿也随着不提将那男孩子推到前面道:“母皇除你我之外还有五公主东方睿玉六公主东方睿瑛两个女儿这个是四皇子东方浅苍。我想宫中将有大变把他送来暂时给你照顾。” “浅苍见过大皇姐、姐夫。”浅苍噗通一声跪下就磕头。 煜风慌忙一把拉起来这孩子全然没有想像中皇子的样子倒是很像普通富家里的小公子乖巧懂事看着就招人疼。 凤君拍拍他的头笑道:“照顾个人当然没问题何况是弟弟。只是为什么这一个要特殊照顾?” 睿瑶有些郁闷的摩挲着茶杯“浅苍的父君是曾经艳冠后宫、荣宠无双的文君。在浅苍幼时受家族命令在后宫争斗中毒害父后被打入冷宫。父后因此失去一个孩子因此对文君恨之入骨。可是文君已于五年前病逝宫中浅苍一个人在冷宫长大父后一直很、很‘关注’。我怕母皇归天之后父后会做些什么他是无辜的……” “是父君不好”浅苍眼圈红红的垂下头去“父后并没有把浅苍怎么样皇姐不要为我担心。”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没有怎么样?”睿瑶声音一高看他哭的可怜又不忍心像他火儿随即放软了声音转向凤君道:“表面上是没有怎么样可是在宫里无视就是最大的惩罚。谁都知道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为了讨好父后凡是挨得着的都要欺负欺负。若不是我现的早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浅苍低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偏还要憋着一双手紧紧拧着披风抓的指节泛白。 煜风看他这样知道定是受过大委屈的一边给他拭泪一边自己陪着掉眼泪。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哭多了伤身”凤君看着这么个乖巧的孩子哭成这样心里也是一揪一揪的抚抚他乌黑的顶柔声道:“到了这里就是自己家别拘束。先跟姐夫下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 睿瑶看着他跟煜风出去了又转过头苦笑道:“他原来还有一个老宫侍照顾去年夏天也去世了。冷宫偏僻荒凉就是死在那里都不知多久才能被人现。他还是个孩子实在是……” 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还是不要说了既然什么也没生那些可能影响浅苍清誉的事情还是忘记的好。 实际上她大半年前在这个世界初醒伤愈后在宫里四处探险。无意中现被一个女侍卫迫在墙角欲行不轨的浅苍救下来才现竟然是个皇子! 一个衣衫破旧没人照顾连膳食供应都没办法保证的皇子。他就是在去御膳房的路上被截住的。那个时候老宫侍去世六天停尸在冷宫无人理会! 是自己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他…… “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即便不是弟弟寻常孩子也会照顾的。”凤君看她神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笑笑也不追究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何况、浅苍又是那么乖的孩子! 睿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感激一笑。凤君忽然闭上眼睛凝神一刻又睁开笑道“无暇要进来了有个坏消息。” 话音刚落无暇一脚踹开门扑进来嗖一下冲到榻上窝进被窝里露个头才道:“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那一身虎皮是白长的吗?”白朵晒道。 “可是我现在是人身!”无暇翻翻白眼儿她昨晚没吃饭赶了近千里路不冷才怪转向凤君撅起嘴“饿死了!” “一会儿就有早饭饿不死你的。”凤君挑挑眉“说话的力气总还有吧!注意不许啰嗦挑重点简单说。” “好吧”无暇泄气地用两手捧着脸盘腿坐好道:“简而言之西北草原上的蛮族因为今冬的暴风雪压住了牧草无法越冬。准备到天宁来抢粮了!不等你们平定大长公主蛮族的骑兵就会在天宁的耕地上跑马了!” “什么?”睿瑶失声道:“大长公主的戍边部队要进军定坤谁去抵挡蛮族骑兵?” 归宗 忽然之间忽然之间…… 月凤君站在宁天殿前的石阶上机械的微笑点头心里茫茫然重复这个词。胃部微微的抽搐抬头看天红日偏西早过了午时不单是她今天所有上朝的人都饿的受不了了吧? 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今早生的事情。回想起来仍旧只想说、也只能说忽然之间…… 辰时中凤君和睿瑶一起赶赴皇宫上朝。 宁天殿的偏殿里出现了一个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人物东方氏长老东方希专司皇亲宗庙事务。她是先皇一父同胞的妹妹皇帝东方潇然遇上也要礼敬三分的。 东方希年近七十已经不理政事多年除了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和宗族嫡女的成*人礼之类的大事。像今天这样出现在侯朝的偏殿可说是近十年来绝无仅有的事是以众大臣见了她均心存疑惑一个个忐忑不安的问安行礼后恭敬的立在一旁不知皇家又要生什么大事。 上朝的钟声迟迟不想只来了御前通传紫林宣皇帝口谕着月凤君御书房见驾。 女儿见母亲还需跑到专门办公的御书房去凤君冷笑一声跟着紫林出了偏殿。扔下背后形形色色的探寻眼光。 众臣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回身偷偷瞟座上的东方希指望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东方希却只如老尼入定一般静静坐在偏殿正中的檀木椅子上捧着点着香片的手炉双眼微眯不知看向何方。 且说这边月凤君到了御书房紫林自去通报留她在书房外等着。心中更是不屑只想幸好以后做皇帝的是睿瑶否则夫妻母女见面还需通传隔阂至此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不一刻紫林出来领她进去径自掩了门退出书房在殿外侯旨。 凤君直视半躺在书房右边流云塌上的女人脸容半隐在冠冕垂下来的五彩玉珠后九凤腾云的黑色朝服套在身上尚看不出病弱。只是唇色苍白气息不稳握着奏折的手微微的颤抖。 顿了一下微笑上前恭敬的叩一字一句道:“微臣月凤君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奏折啪的一声落地东方潇然看着自己一下子失了控制的手愣了一下凤君那一声“微臣”让她心神大乱虽只跟平日里其他女儿的“儿臣”一字只差却明明白白的表示划清界限只得苦笑道:“你起来吧近前来让我看看。” 凤君听她自称“我”想她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不便计较乖乖站起来走到她旁边看她手势示意拉过旁边的矮凳不客气地坐下去。 东方潇然眼光从头到脚慢慢打量凤君就坐着任她看过了一刻多才听得她轻声问:“你父亲还好吗?” 凤君一愕听这语气竟是未能忘情的样子这才定神仔细打量皇帝一眼眼睛闭着容色病的黯淡许多还算平静。斟酌一下仍旧寒声道:“家父已于十八年前过世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音刚落东方潇然猛然坐直一口血喷出来颓然倒下! 凤君大惊急忙唤人紫林从殿外冲进来。看她扶着皇帝惊道:“月太医皇上怎么了?” “太医?”凤君无意识跟着重复一遍才记起自己就是“神医”!镇定下来探手把脉才知东方潇然只是身体虚弱又急火攻心还好不是特别难的症候。随即一股柔和真气送进去不过片刻她就睁开眼。 “天枫……”东方潇然低低悲呼一声两行泪滚出来。 紫林见二人情况皇帝朝服上又一片血污识趣退出去拿新衣。留下凤君和皇帝独处。 凤君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仔细想来她对父亲的爱似乎没什么错怪只怪她生于帝王家。 可是她为什么要派人去攻打净雪宫累的父亲几乎命丧黄泉? 东方潇然举起手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撑着坐起来断断续续道:“天枫他……” “我自小由净雪宫的几位叔叔抚养长大并不记得父亲音容笑貌您要是想问些什么似乎是找错人了。”凤君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 东方潇然顿住再次闭上眼睛沉默良久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要不然也不会见面不认。若不是睿瑶来说你是不打算跟我有半点儿联系是吧?” 凤君看她一眼老老实实回道:“没错。” “害死天枫是我的疏忽我不求你谅解”东方潇然拧着眉费力的探身抓起凤君的手握住“我只问你一句可愿认祖归宗?” “疏忽?”凤君直接忽略她后面的话声音蓦然尖锐起来。 东方潇然苦涩的抿抿嘴角“不、是我的过错。我知道没办法弥补现在还对你做别的要求更是不应该!只是就当是为了睿瑶你可愿认祖归宗?” “我为什么要为了睿瑶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凤君冷笑一声她当然会帮睿瑶。但那不是因为她是“睿瑶”而是因为她是小言(穿越前滴名字亲们还记得不?)。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凭什么让一个女儿为另外一个女儿牺牲? “我知道这不公平所以才先问你的意见。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报告说是在藏珍阁可是、不会如此简单吧?”东方潇然只说了几句就累的半躺下去低低道:“你们的表现分明不止如此。这世上、有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当我查不出你为什么跟睿瑶如此亲近的时候……” 凤君心中一凛她大意了。东方潇然再怎么软弱也是个皇帝何况天宁国富民强她总算是个明君不至于这点手段都没有。想是因为自己初见时她就缠绵病榻潜意识里放松了警惕。 只听东方潇然顿了下又续道:“那天我在从昏迷中醒来见到你就决定放弃追查下去。你和睿瑶分明比任何一个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更加默契所以不管你是谁我信你……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你不需认我荣华富贵与净雪宫的人来说不值一提只是、睿瑶她……” “我答应。”凤君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道。心里想起她中的三生劫里最后那个爱之情劫看东方潇然目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毒了。或者说是心病更合适。反正结果都一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答应好了。 “嗯?”东方潇然有些迷蒙的眼神亮了一下撑着最后的力气对进门帮自己更衣整理的紫林道:“你去、传我的旨意叫东方希御书房见驾。”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本以为多少会有些波折的毕竟是皇室的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就归宗。 谁知东方希进了书房看了两人一眼跟东方潇然眼神对了对。随即撩开朝服跪下去拜了一拜朗声道:“东方希见过长公主请公主择吉日到宗庙祭祀上告祖宗认祖归宗。”理所当然的像是对着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而不是面对一个一刻钟之前还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凤君愕然了一下赶忙上去扶她起来毕竟让一个老奶奶跪着自己实在有些不合适。 东方希对她尊敬的行为似乎很满意起来径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皇帝笑道:“陛下苦心寻找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本朝长公主的谜团是该揭开了。” 凤君才想起初来定坤时自己也疑惑过大家都知道太女东方睿瑶是天宁隆瑞帝的二女儿未封太女前也是称二公主。倒是从来没人提长公主的事情虽然想过论年龄该是自己却从来没认真思量过。 难不成、这女人竟然一直在找她么?她是凭什么就相信自己还活着呢?…… 这么恍恍惚惚的问题接踵而来直到上朝、宣旨、谢恩。看着下面百官哗然虽不致骚乱闹哄哄的却一直静不下去!忽然之间成了人人争相巴结的公主凤君却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像是和她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切都像是一部安静的无声电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走 “打今儿起我就是公主了……” 凤君一路吆喝着进月府大门一路寂静无声除了守院的侍卫和内院的男人能用的人手全部派出去了。 让她认祖归宗的诏书下的太过突然早朝上东方涵语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色俱厉极力阻止皇上的“有可能混淆皇室血统的轻率行为”。 当然没有成功所以她快按捺不住了吧? 东方潇然算得上明君天宁一向国富民强。大臣们原本倾向她的也不过是因为太女不成气候其他公主出身低微。然而民心思安篡位成败不过五五之数。 皇帝毫不犹豫的让明显站在太女一边的月凤君归宗像是最后一针催化剂大长公主无论要做些什么都要赶在祭祖之前。 否则一旦天下皆知长公主归宗再加上文人心向的琅嬛苑和敌国之财她将没有半分机会。 所以不等下朝凤君就心语传讯布置无暇密切注意各处消息。东方涵语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手里所有的人力物力已经全部在净雪宫的监控之下。 凤君再吆喝两声依旧没人理估计世界上就她这么一个公主这么不招人待见。进了小院大门直接把自己扔到卧榻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衣服也不脱就倒这儿裹着厚披风你不难受啊?”煜风笑着把她拉起来解开外面套的大毛衣服。 玄乐有些尴尬的往里面靠了靠煜风屋里的这张卧榻很大寻常四五个人坐上也没问题。凤君回来直接往外面一横把他堵在上面下不去了。 过了昨晚再见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怯怯的想躲。 看着煜风在旁边忙手脚就更没地方放了只得抓了煜风绣的一条缎带过来接着绣好像是给她的带。 看着上面精细的花纹恍惚想起风哥哥说过她不爱用冠束。 凤君跟被抽了骨头一样软在榻上随便煜风把她翻来覆去的换衣脱靴一扬手把揣在怀里的圣旨扔炕桌上只嚷嚷“我说我打今儿起就是公主了你们怎么都没有反应呢?” “哦……”玄乐抓起那圣旨读一遍照旧扔在一旁也不吭声。 煜风把衣服挂好转过来笑道:“不就是个公主么?都当了净雪宫的宫主谁还稀罕它?明明自己就不在意还抓我们陪你折腾什么啊?饿不饿?” “饿过劲儿了!”凤君苦着脸揉揉微微抽搐的胃“给我弄点好消化的吧。” 金霜听了招呼下去传饭了门一关就剩三个人。 凤君在宽大的榻上打个滚抢过玄乐手里的绣活儿扔到一边一手一个抓过来搂住眯起眼睛满足的叹一口气“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嘿嘿公主都不在乎天宁的男儿估计找不到第三个。” “你就臭美吧!”煜风纤指按到她太阳穴上轻重适当的揉起来虽然凤君看起来轻松但是累成这样一定很头疼吧? 玄乐给她搂在怀里耳朵贴着心脏的部位一下一下的跳动声清晰的传过来。 忽然记起昨夜也是这样贴着她的胸口脸上莫名其妙的烧起来心里满胀胀的只觉从来没有的满足。 “乐没什么想说的吗?”凤君顺顺他的柔顺如丝绢手感极好。低头就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闭上脸上溢出一抹控制不住的微笑。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转头看看风儿也是这般的笑。是该、称作幸福的笑吧? 忽然觉得心疼这样的两个男子为什么就肯跟了自己呢?终究、是委屈了他们!齐人之福是自己一人之福。手臂收紧将两个柔软的身子又往自己贴了贴。 “再勒就没气儿啦!”煜风仰头看她忽然柔如春水的神色眼里是满满的掩不住的疼惜与、愧疚! 只需一瞥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唇角勾起来笨蛋舍不得就对我们更好一点啦。 玄乐不吭声尽力放软了腰身由她揽着再紧些好了。要是、能化到她的身体里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分开了。那样、多好。 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料还是、她本身的体香。靠近了就觉得安全和温暖。舍不得、舍不得!可是不舍怎么能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了可得一生心安。不管是多么短的一生! 那样的温柔包容甚至纵容她想必是很疼自己的吧!那么不死在她面前也是为了她好。 玄乐把蓦然涌上来的泪意压回去轻轻在凤君的怀里蹭了蹭换来她在自己背上轻轻的拍打。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疼惜的、宠爱的…… 良久的静默凤君忽然开口“这里的事儿了了我带你们四处走走吧。我总是觉得人生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算圆满。好山好水大好年华一样也不能辜负!” “哪里都可以?”煜风眼睛弯弯的。 “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去。”凤君笑笑亲吻一下他的旋拍拍玄乐的肩“乐有想去的地方吗?” “对啊你想去哪里?” “咦?”玄乐看着两双含笑的眸子一时怔住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踏过的山水不计其数都如过眼云烟无从回忆。其实从来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知道……” “竟然是不知道啊呵呵”凤君浅笑胸腔低低的震动“那先带你回去见爹爹吧。” “爹爹?” “是啊我的亲生父亲。净雪宫上一代宫主月天枫。既与我结就一定要去见长辈啊。”凤君顺顺他的“现今世上加上你只有三人知道父亲还在世。风儿已经见过下次带你去。” 玄乐仰着头看她认真的神色良久闭上眼睛趴回去“好……” 她肯带自己见她最重要的人真好……玄乐勾起嘴角紧紧抱住凤君。西斜的日光从棉纸蒙的严严实实的窗户透进来未时中最多可以再留一个时辰。 已经六天了还剩下四天。足以让自己跑到那个她暂时找不到的地方去不能、再呆下去了。 “呜~”凤君从厚厚的锦被里钻出来伸个懒腰下午睡的真好。看看时辰已经是酉时(指17:oo-19:oo)末刻。冬日天短屋中漆黑一片。“怎么连个灯也不点?风儿?乐?” 没人理!今天的第二次一个个跑的影儿都没有。凤君嘟囔着穿上衣服出去睡的时候左拥右抱醒来的时候就变成孤家寡人! 走到院门口正撞见提着食盒的煜风和金霜笑道:“想你们也走不远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我又饿了。” 煜风举举食盒掩嘴笑道:“闻闻也该知道都是你爱吃的。下午吃了睡这会儿睡醒了吃真当猪了!”绕过她进屋“咦?怎么不点灯?乐弟弟呢?” “不知道啊?我醒来他就不在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凤君站在院子里扬手天空几十丈高处的一个黑点儿盘旋着落下来停在她的护臂上。 这是净雪宫送信的信鹰鹰飞的高且自卫能力强要比鸽子安全的多。 “没有哦我申时(15:oo-17:oo)初就去账房啦他不是留在屋里陪你么?”煜风疑道“去找找吧?” “不定到府里哪个地方玩儿去了”凤君一边喂鹰一边笑道:“还能跑到哪里去?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侍卫都在外围还真不好找。” “叫暗蓝啊~”煜风觉得心里隐隐的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快点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好好……”凤君无奈地笑笑抬手放了鹰。心语叫暗蓝刹那间神色大变过了半晌才慢慢转过头来低声道:“暗蓝说乐一个时辰之前出城了。”声音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 分离 “风儿”凤君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回身紧紧抱住煜风问:“乐是不是不想跟着我?” 煜风极少见她有如此伤心的神色心中一痛急急道:“不会你不了解男儿家的心思。乐弟弟他肯定喜欢你。他出走定然是有什么原因的。你不要伤心……” 凤君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难过的心情忽然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强烈的愧疚泪意涌上来低声道:“对不起风儿对不起。我不难过别担心……” 风儿任何时候都先想着她甚至在自己为别的男人伤心的时候。自己再这样下去会伤了他的心吧? 煜风听出她声音不对想抬头看却被她紧紧抱着动也不能动。慌张道:“对不起什么呀现在不是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 放飞的信鹰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不停在夜空中盘旋绕了几个圈之后飞从几十丈的高空降下来却你往凤君臂上落在头顶名叫几声又急飞走。 煜风用力挣出来见凤君神色异常担心地问:“信鹰有点不正常它平时不是吃饱了就到树顶上去的么?怎么又飞回来了?” “乐出城不久就被浴魂楼的人盯上似乎他们想让他回去。乐不肯被他们围攻。”凤君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让它们去救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煜风眼圈一红就算她语气正常他也听得出其中的心疼“他不肯回去就是没有背叛你。退一步说就算他不跟你回来今晚你不亲自去救他万一伤了哪里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自己的妻主惦记别的男人煜风不是不吃醋昨晚把乐赶去书房心里也是挣扎了一番。 只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念头还是只要凤君幸福自己做什么都行。 她从来不是好色的人更不会喜新厌旧。乐只是个少见的例外罢了。即便她有了别的男人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往更好。 但是万一乐弟弟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凤君又因为一时一刻想不开没有赶过去她定然要难过一辈子。 凤君浑身一震暗想自己一时昏头在不清楚乐出走的原因之前就放弃救他确实太冲动了。看看怀里的煜风就越的心疼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冲动了。我现在就出城等我回来。” 煜风乖乖的回屋凤君去武场那边找雪玉雕。城门早关因为大长公主回京的关系城里宵禁戒严这个时候想出城只有飞了。 换了别人是做不到月府却养有罕见的大雕背一个人出城实在不算什么事儿。 就在她走到雕棚的时候宫里的女官嘴里高呼“传圣上口谕~~”快马直闯月府。 凤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飞身几个纵越奔到前院竟是边关告急皇帝传她御书房觐见。 蛮族铁骑入侵大长公主掌握的戍边战士却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一夜间后撤百里已经丢了两座城池。其中一座、已被屠城!! 凤君听到屠城瞬间红了眼!她今早拿到的情报是昨晚的情况虽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快了一倍但是完全没来得及用上。 蛮族铁骑来去如风边疆情况瞬息万变。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残忍至斯“屠城”!!凤君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飞身上马赶赴皇宫。 甚至来不及跟煜风打一声招呼只是一路快马一路不停心语传讯各处的动物去救乐快去救乐…… 心里不断的呐喊乐、乐你要活着!活着解释给我听亲口解释给我听为什么要离开我? 寒风刺骨地上的积雪被吹的纷纷扬扬卷起来。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由于雪地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个黑衣人紧了紧各自的武器慢慢的缩小包围圈。 玄乐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勾唇冷笑低喝道:“让开!” 他下午离开月府的时间并不晚虽然是出来之后直出城门但是因为走的太慢的缘故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附近的森林里。 从迈出月府的门进神思恍惚好像每迈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里到外都叫嚣着不要走。但是他不能不走时间无多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而已。 出了城门直到玄烬站在他面前才现已经被人跟上了暗责自己太不小心。在凤君身边的几日安逸就能改了他几十年谨慎小心的习惯。 玄烬站在圈子外面媚笑道:“说什么让开啊自己兄弟用不上这么见外的话。乐哥哥出来送信大伙儿是来接你回楼的。哥哥今儿又立一大功楼主定是要重赏的可别忘了提携小弟啊。” “我说让开!”玄乐喝道:“别逼我动手!” “哥哥说的什么话啊?”玄烬神色一冷晒道:“难道哥哥想造反不成?” “你现在才看出来么?”玄乐冷哼一声心中暗暗计算周围人跟自己的距离。 “楼里对付叛徒的规矩你比我清楚你觉得自己今天走的了吗?”玄烬多少有些幸灾乐祸除了玄乐他就是楼里的第一公子。要不是楼主要带他回去问话他早就下手了。不过若是玄乐拒不合作混战中被大家“误杀”了楼主该怪不到他头上。 “废话少说让不让?”玄乐懒得和他们多说即便费些力这些垃圾他还不放在心上。没有一开始就动手不过是同情大家都是苦命人罢了若他们死不放手便不需讲什么情分了。 玄烬不答隐恻恻笑了一声举起手挥下去恨声道:“活留人死留尸!给我杀!” 玄乐一声不吭扬手射出手一把钢针。数人痛呼中招这些都是从煜风那里拿来的不像他惯用的喂毒暗器不但杀伤力小了不少而且数量不多只求战决了! 浴魂楼里的十几个杀手呐喊一声齐齐扑上来一时间暗器满天飞却没有几个敢近身攻击。玄乐是凭实力坐上楼里的第一把交椅的日久积威若不下毒使诈再多一倍人他也逃的出去。 玄乐一把短剑舞的水泼不进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暗夜里火花四射无数的暗器被打飞或者反弹回去。 周围的人没有退却也没有上前只是不断的向中间砸各种各样的暗器。玄烬见围了一刻也没人能动他分毫心中焦急顾不得楼主抓活的的命令站在上风处点燃毒烟尖声笑道:“乐大公子不用再费力气了。小弟给你一个痛快好了。” 玄乐冷笑一声并不言语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给累死。中的毒也不只一种谁还在乎再多一点!挺不住了他自然会自断心脉死个干净好过受这小人折辱! 蓦然尖叫声从后方想起一个围着他的杀手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接连不断的人有人倒下一人惊呼道:“有蛇!是毒~”后半声再也没叫出来指尖一颤想断臂都来不及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玄烬一边飞后退一边颤着声音斥道:“数九寒天哪来的蛇!” 玄乐看着他跑远了穿出死人圈拢拢披风慢慢走开。身后一匹银色的巨狼不远不近的跟着怎么赶了赶不走像是、凤君家里那个叫腊月的跟着、便跟着吧…… 战前 玄乐渐渐远离定坤的时候凤君正坐在御书房里听无聊的战前会议。眼睛盯着榻上病怏怏的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心里在悄悄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苦笑一下她的筹码并不多。 她需要忠心的将领需要服从命令的士兵需要足够多的粮草。在这些解决以前什么讨论和计划都是废话。总不能去了边关当光杆司令她是人、不是神即便有了净雪宫也没办法抵抗千军万马。 而且净雪宫没有义务为天宁作战。天宁的人是人蛮族的人也是人帮助他们其中的一方攻打另一方是违背净雪宫的宗旨的。 她的任务是阻止这场战争。 没错阻止!而不是口头答应的那个将蛮族灭族以报屠城之仇。如果那样做了她就和蛮族没区别了。 皇帝给了她任务却没给她创造足够的便利条件。但是她还是接下来了她没办法拒绝一个说一句话要停顿五处一个时辰咳了三次血的中年妇女。这个女人生理上来讲是她的母亲。 即便不从这个角度讲为了睿瑶地位的稳固她也别无选择。 大长公主称病拒不出京她带来的三千士兵在定坤城外虎视眈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病可是没人看出来是怎么装的。 御医都说了大长公主脉象奇特不知是什么怪病最好长期静养不宜出战。 凤君也不拆穿她如果大长公主出来了她就没机会去边关了。 东方涵语想看她出丑就慢慢等吧。自己会给她一个惊喜的。 一张一合的嘴忽然停了凤君回过神来“啊?” 睿瑶一只手在她面前乱晃“喂回神回神!” “哦说到哪儿了?”凤君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世上敢在皇帝说话的时候走神被现了还理直气壮地问话的也就她一个了。 东方潇然叹一口气虽然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大概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喘了几声终于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交给睿瑶“玉玺给你……拟诏下旨明天太女监国……我、我这样儿没法帮你了……你们两个、自己小心。” “是母皇请放心。一切有皇儿和姐姐在。”睿瑶接过玉玺随手揣进怀里。站起来行个礼就准备拉着凤君离开。 凤君也不说话漠然地站起来跟着往外走她还有许多事情要跟睿瑶商量。 转身的刹那听到东方潇然低低的声音“天下属你姐妹二人……对有异心的人、不必手软!” 回头看了看在躺在榻上的女人凤眼微合、长眉入鬓苍白容色仿佛要跟白色的里衣融为一体。 明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再想想爹爹与她的感情纠葛只怕单应付好三宫六院就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幸好、幸好有睿瑶! 自己只需帮她坐稳了帝位便可做个逍遥宫主。 凤君跟着睿瑶上了太女府的车听着她吩咐侍卫往各个将军府送信传人到太女府议事。嗯先不想那么远。目下帝位比较重要。 心里听见暗蓝的报告玄乐安然离去。提着的一口气略松了下就再次提起来。他终归还是离开了吗? “凤君、凤君!”睿瑶又在她面前摇手“今天怎么一直走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凤君摇摇头玄乐没事就好。她不会随便付出感情付出了就不会随便放手只要他安全的活着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都能找到。现在暂时没空想这些了。 “我要是信你就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睿瑶撇撇嘴眼里明明写着你骗鬼呀! 凤君翻了白眼儿承认自己男人跑了实在有些为难。迫于睿瑶一副不打听出来誓不罢休的神气只得慢声道:“玄乐今天下午出走了。” “什么?”睿瑶惊呼一声差点没从车座上遛下去“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在这里去哪里?”凤君眼皮也不抬一下。 “男人跑了你还能坐得住?我服你了。” “我是想追来着出门之前给圣旨劫宫里去了。” 睿瑶很无力挥挥手“你明知道你不来母皇也拿你没办法……” “睿瑶”凤君忽然坐正身子表情严肃的吓了睿瑶一跳“我问你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当然江山重要没有江山我拿什么去保住我的美人儿?你见过可以坐拥绝代佳人的昏君吗?能拥也不过一时最终都给别人抢了去。所以我很明白先得做一个明君才有资格做一个色女。”睿瑶见老大威有点小郁闷嘟囔一句“这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凤君缓慢的点头“若你爱美人胜过江山我可能就要考虑是不是该帮你了。这是原则问题天宁千千万万的百姓比姐妹情意重要些。” 睿瑶嘴巴翘的老长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虽然知道凤君说的有道理还是忍不住牢骚一句“不用说的这么坦白吧我没了皇位定然小命儿不保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心疼哦。” “我当然会保住你的小命儿”凤君揉揉她的头道:“如果你能闲的住甘心做米虫养着你都没问题。但是适不适合当皇帝或者说有没有当个好皇帝的决心是我帮你的前提。” “那我还挣什么皇帝?”睿瑶眼睛笑的弯弯的“直接跟着你混算了。我又不稀罕这个什么劳神子皇帝是人都知道皇帝是了那可不只是体力活当皇帝的都比较短命!” 凤君幸灾乐祸道:“可是那是你的责任。真幸福啊不是我的。呵呵~” 姐妹两个一路说笑多少冲淡了些战前的紧张气氛。说实话让她们纸上谈兵容易但是两个从没上过战场甚至连天宁军队编制都不太清楚的女孩子去打仗心里不打鼓是骗人的。 马车静静的停在太女府门口。睿瑶探了探头府门前一溜儿栓马桩只有寥落的几匹马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们走的并不快从皇宫到这里花了近半个时辰。而她传召京城里各位将军用的是军令按理说她们早该到了。 进了大厅一个年轻浑身甲胄的年轻女子捧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见她们进来放了茶杯撩袍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魏紫衫参见太女殿下长公主殿下。” 立在一旁的几个家将模样的兵士也跟着参拜声音行动参差不齐看起来并不是她带来的。 “魏爱卿平身”睿瑶并不管那些跪着的兵士径自拧着眉头走到主位上坐下“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惩 “回殿下我家将军在京外五十里大营驻扎一时间赶不回来。” “回殿下我家夫人风寒浸体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回殿下我家将军……” …… “都给我住口”睿瑶听了三句就开始火大一脚踹翻那个回报的奴才怒斥道:“食君之禄却不知忠君之事。我天宁养着这些将军都是当摆设的吗?” 那奴才被踹的了个跟头翻身爬回来跪着声音镇定仿若没事一样接着道:“回殿下……” “我说了住口没听见吗?”睿瑶手握剑柄气得想一刀劈了这些人。 凤君冷眼旁观这些奴才表面看起来恭谨乖顺实际个个眼珠转的飞快。想是各家里派出来的机灵得力的先来看看太女的反应吧。 心思微动呼唤暗蓝传这几个人的消息。果然除了一个是真的在大营以外其他的不是在自己的安乐窝就是在外头的温柔乡。 风寒?旧疾?哼拿来骗鬼吧! 军队已经为大长公主控制多年除了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几乎全国的将军都偏向东方涵语。毕竟东方涵语早年在军中是建了很多功业的。 皇帝近些年很花了些心思在架空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上留在京城里的将军多数是封侯赋闲在朝。想必她们对手中兵权被夺很有意见只是以前没有由头作罢了。 现在皇帝病重太女势弱大长公主回朝正是她们捞回往昔权势的好机会。 只是凤君和睿瑶没预料到她们敢嚣张若此边疆告急之时也敢拒不出战太女召见只派几个奴才来回。还不只一个!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如她俩这回表现差些那些人更会骑到太女系的头上了。 天宁国没有民不聊生皇帝总算还是个明君老百姓并不希望改朝换代。这种年头想谋反简直是痴人说梦! 脑子飞转片刻间定下计划既然不可为我所用就只能除掉。 净雪宫的女儿里将才不在少数天下有才之人更是不可计数谁稀罕那几个老的快没牙的所谓将军。套句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 凤君捧茶安坐等到睿瑶踢了几脚情绪略好方慢声道:“太女不需为几条狗气坏了身子杀她们还脏了你的手。撵回去算了。” 睿瑶一剑把面前三个奴才的髻削了下来冷笑道:“好、好、好!都给我反了天了置国家危难与不顾公然反抗太女旨意。你、你、你、还有你们”剑尖在几个哆嗦的奴才头顶晃过“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她们现在不来就永远不用来了。还有、” 睿瑶一顿转过头来凤君看她看向自己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接道:“还有既然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乖乖的过安乐日子就好若是一不小心错了哪个念头……小心有头睡觉没命起床!” 头里那仨奴才只觉头顶一轻丝丝缕缕冰凉的丝垂下来三个髻落在一旁。想想若那剑刃再低半寸三人都不禁一哆嗦后背顷刻间被冷汗浸湿。 想起人们对太女的评价什么厌世出家无心政事那是假象肯定是假象! 世间无人不爱权利想来之前那些作为不过是因为权利来的太容易。一旦感觉到危机立刻就会觉醒。大长公主回来威胁到了她的帝位所以太女不再沉默了这半年来的表现与之前判若两人。 印象中那个温吞的太女是没跟任何人过火儿的。 曾经与将军家的车驾同街相遇将军不拜而过太女都无声无息。 还有宰相家的家仆公然呵斥太女家奴仆如此另人大失面子的事情太女也未做任何责罚。 哪像今日不过是回个话就几乎掉了脑袋! 之前太女表现太过软弱她们不知不觉间都放松了警惕岂知以前的太女不过是个没醒的睡虎罢了。 如果此刻杀了她们几个小奴才跟碾死几只蚂蚁没区别。她们的主子错估了这个十八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到几乎寂然无声的太女。 想到此处几个人抖成一团哆哆嗦嗦磕头求饶。她们都是乖滑之人混得好不过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自然晓得自己虽然在自家主子那里得宠但是将军绝对不会为了奴才跟太女翻脸。 说不定丢了命主子还要跟太女说“杀的好”! 睿瑶径自坐了端起茶杯待到那几个都磕的额头鲜血淋漓方才慢悠悠放下杯子喝道:“都给我滚!” “是!”“是……” “站住……” 几个人唯唯诺诺往门口退去正庆幸捡回这条小命儿又给凤君一声吓的噗通跪下乖乖爬回来。 凤君眯着眼睛看那几个人脸上一道道冷汗下来心跳大的三米之外的她都能听得见冷笑一声若不是这些将军都老的昏庸糊涂了怎么会用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又默然片刻估计也吓得够了方开口道:“我刚才让你们带的话可都记住了?” “奴才记、记得……”“记得、记得。”…… 几个人争先恐后答话连回话的规矩也忘了! “那么重复一遍来给我听听。” “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片愕然。她们当然记得那两句话不过谁都以为是这个新封的公主吓唬奴才的。哪有人会公然威胁朝廷命官还是对手握重权的将军? “我的话”凤君眼神一寒斥道:“都没听见吗?” 几个人再一哆嗦结结巴巴重复道: “殿下说做了、做了选择就得负责。要、要乖乖的过安乐日子若是、若是一不小心错了哪个念头……要小心有头、睡觉没命起床……” 几个人咽了不知几口口水才把话说全乎最后两句从嘴里一出来恨不得立时就抓着再塞回去。那可是杀头的罪! “对没错”公主似乎很满意声音里的冷意小了些“回去传了缺一句为你们是问!也不要有侥幸心理别以为离了这里就没事了。都滚吧!” 几个人千恩万谢几乎是逃出太女府。 那个一直坐着没动的魏紫衫轻轻笑起来她倒不知道太女跟长公主还会这样儿。虽然话说的有些满不过着实过瘾。军队里资历低些的年轻将领早就看那帮糟老太太不顺眼了今儿只整整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奴才也挺让人高兴。 见凤君一眼横过来立时挺直腰板肃容端坐。 凤君也不生气魏紫衫算是睿瑶的心腹她也不是头会见当下也不客气直接道:“紫衫可愿跟我去边疆?” “公主这话多余了”魏紫衫鼻头微皱语气神情都带着几分年少气盛的武人习气“微臣就是为这个来的。” 凤君睿瑶倒是都喜欢她这份儿爽快也爽爽快快的安排下去“那好吧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走。” “明天?”魏紫衫一愣大军开拔点将分兵加上准备粮草明天也太急了点。 “没错儿明日清晨天亮之前”凤君俏皮一笑带点得意别人准想不到她怎么去边疆“我要在月府门前看到你。嗯你可以带、最多两个人……” “啊?”魏紫衫楞楞看着裹上披风径自出厅的凤君半晌才合上自己的嘴。 这长公主不是想就带着自己去边关打仗吧? 边关 睿瑶也是一惊皱眉道:“你不带兵?” “有兵可以给你带吗?”凤君看睿瑶嘟起嘴魏紫衫拧着眉兀自笑的没心没肺只道:“其一我无军功即便带兵也没有理由独掌大权最多做个监军毫无用处;其二我这公主身份并未上告太庙达到天下皆知的程度说起来仍旧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心里很清楚无论从哪里调兵都一样目前没人会听我的话。” “只要母皇一道旨意辅凤卫和银甲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君看着睿瑶越说声音越低拍拍她的头“你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可行。大长公主虎视眈眈只要咱们调走了银甲军和辅凤卫里的任何一个后院就要起火了。难道让我一边抗击蛮族入侵一边应付内乱?” “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吗?”睿瑶挥挥拳头抗议真是太小看她了。 “我哪有小看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凤君站起来准备走“我的衣食都靠着你了。紫衫也别愣着了回去收拾吧。得力的亲兵带上就行其他的不需准备。” 眼看着凤君转眼要走到厅外睿瑶急得直叫“你一个兵都没有我给你供的哪门子粮草啊?” “怎么没有?”凤君渐行渐远声音远远传进来“大长公主边疆那十数万将士不是兵么?” “诶?”睿瑶一愣她竟然想收服大长公主的嫡系部队不是疯了吧? 没错凤君就是想利用大长公主的嫡系戍边部队现在从各地调兵来不及不说也没有哪里的部队比原来的边防军更熟悉情况。 她早打听清楚那些士兵多数是当地招来家庭在边疆者更是不在少数。 大长公主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痴竟然令部队无抵抗后撤坐视她宁国土落入蛮族手中。尤其蛮族残忍好杀不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动辄屠城以庆祝胜利。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宛若人间地狱! 所以这只队伍现在还没有生骚乱也算是奇迹了! 试想普通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外族占领。何况这些戍边士兵传言中天宁最为精锐的部队? 所以她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任何反抗?! 北风劲急铅云压顶。 细细的不知道是沙砾还是冰屑的粉尘迎面扑过来打的人脸生疼。 魏紫衫有些后悔刚才一时意气没听凤君的劝告把头脸都裹起来。这样下去估计到了边关自己半张脸就不能见人了。 胳膊已经有些僵硬但是瞟一眼下面她也只微微挪了他下手臂就又扣紧了怀里柔软的身子。 百丈高空!掉下去可能连尸骨也找不到。 没错百丈高空! 魏紫衫伏在一只巨大的雪玉雕背上跟着凤君急往边关飞过去。 她原本想不通为什么太女要求她最多带两个人。要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小将可到底是豪门出身。 平日里长随就有四个再加上伺候湛蓝(她怀里滴男人^_^)的小厮还有照顾车马的仆妇十个八个人是少不了的。 回去一说湛蓝想了想建议索性别带了就两个人跟着公主上路算了。武将不比那些娇贵的文臣少了人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她们黎明前赶到月府时看到的不是车马而是巨大的雪玉雕。 竟然要、飞过去!!闻所未闻!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公主是怎么驾驭如此巨大的猛禽并且养在京城里的。 雪玉雕只有四只所以不可能带太多的人。这么一看公主是早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连见到湛蓝都没有半分惊讶只略微打量一眼男扮女装的湛蓝低笑道:“魏将军得夫如此是大造化!” 竟未有半分异议就将他带上。要知道湛蓝虽出身高贵算得上将门虎子不仅熟读兵书又有一身好武艺。到底男儿家舞刀弄枪有违纲常不成体统。 自己与他不但情投意合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当初尚且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求得母亲允了将他取进门。直到现在仍是不讨父母喜欢。 亲近的朋友姐妹多半取笑她取了公老虎以后定然妻纲不振。如公主这般见她带男子上战场若无其事甚至出言夸赞是头一遭儿。 她是太女自小伴读算是一等一的心腹也从来不知道殿下何时有这么个朋友!这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儿呢? 还有她那群行事出人意表的属下个个看起来都像狂生颇有些出世的味道。 魏紫衫在高空无事可做只得顶着寒风胡思乱想蓦然看见飞在前面的凤君转头向她招手似乎是说了什么。只是风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 “您说……咳、什么?”魏紫衫直着嗓子大喊才一张口就呛了风。一口冷风喝下去只觉得胸口拔凉拔凉的。 凤君似乎也意识到这么着喊话没用索性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就回过头去。 魏紫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身下的巨雕盘旋着猛冲下去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落到地上。 魏紫衫惊魂未定的跳下来心里的小火儿一窜一窜的。要不是提前把自己绑在雕身上只怕现在已然摔成了肉泥。湛蓝站在实地上半晌还吓得浑身轻轻颤抖把她心疼的不行。 凤君并没注意到这两个吓的不清的人只想都是武人坐骑从马换成鸟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这年代是没几个人能上得了她的。 这早已带着潋琪奔向两里之外乱糟糟的群人去。 隐隐约约有兵器交击声传来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喊。魏紫衫跟湛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过去。这里离失陷的边城不过五十里该是小股蛮兵祸害百姓。 走到距离半里处已能看清披皮甲的蛮族武士大约有三十多个该是四处游击抢掠的侦骑小队。 凤君已经带着潋琪冲了上去她的另一个叫白朵的随从却只立在一旁笑盈盈的看。 蛮族武士不断被砍的从马上摔下来魏紫衫奔过来吼道:“你怎么能站在这里闲看公主以身犯险?”吼完拔剑冲入战群。 白朵在后面摸摸头有点不明所以嘟囔道:“很危险么?根本没什么事的嘛!” 湛蓝诧异地看她一眼主子冲进几十个蛮族武士中还没什么事?真不知道这属下是怎么当的?可是当他转回头去看魏紫衫的时候才现这女人说的对却是没什么事儿。 公主和她那随从的武功高的出奇三十多号蛮族武士轻则伤至无力再战重则顷刻丧命。此时已经是没有一个能站着了。 潋琪有些无聊地把一把飞刀收进腰带后悔自己不该用暗器这么快就结束实在很没意思。这些蛮族武士战场冲杀是好手儿骑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可论起其他功夫就差的远了不过片刻就给几人收拾了个干净。 凤君本想埋怨几句她下手太狠可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瑟瑟抖的那十几个少年凌乱的衣衫和绝望的表情立时又觉得下手太轻。死了的也死的太过容易了。 现在可没地儿安置这些人啊…… “几位姐姐好功夫!” “哈哈杀的真过瘾!” 几声赞叹自身后传来凤君才想起忘了跟来时就跟这些蛮族武士缠斗的一干人。回头就见几个全身血污的女孩子绕过满地尸体过来。 怒火 领头的是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满面风尘血污、鬓略微凌乱几乎看不出长相只是一双大眼分外有神提一把普通厚背开山刀处在这伏尸处处更有人不停惨嚎的地方仍旧未语先笑露出一口白亮牙齿见凤君看过来就抱拳扬声道:“多谢几位姐姐仗义相助今日若不是你们我等恐怕没法救出这些可怜人了。” 凤君喜她说话做派爽快也回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辈应该的。妹妹不必客气。几位可是从边城来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她不问尚且没事一问女孩子连同她的伙伴一个个赤红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齿。 细细讲来才知道这几人都是江北万安镖局的镖手领头那女孩子就是她们镖局的少主楚凝。这次是到边城宁远送一趟镖因是新年后的第一批生意开春镖局又并不太忙几人安全送到了镖后想选些塞北良马就耽搁了下来。 生意没做成倒遇到了蛮族入侵。宁远虽是小城但地处边塞原本民风彪悍抵抗外族往往全民皆兵配合朝廷大军几可称得上战无不胜。 谁知此次眼看蛮族几万骑兵逼近城池民兵及强壮百姓自上城助战却不见己方驻军只余些许老弱疲兵连城楼都站不满! 震惊无奈之下城中族长大户长老一边派人求救一边组织平民守城但是坚守一日终至破城也未见救援。 蛮族入城先是四处抢掠而后不知哪个小队开始以杀人比试最终蔓延到全军一日屠尽宁远全城!! 直至此时戍边大军仍是没有动静! 楚凝几个仗着武功不错帮助守城城破后混乱中出逃路上遇到逃难的百姓便顺路带上。走到这里又被蛮族小队游骑追到若不是遇到凤君几个她们逃走估计是没问题救下的这些百姓可就没指望了。 “所以这位小姐宁远是去不了了不管您是干什么的先退回去是正理儿。”楚凝手下的一个镖师絮絮讲完总结道。 凤君一笑“我倒是想退回去可是宁远怎么办?蛮族不会满足一个宁远退回去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荣城了……” 一帮子镖手听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头。 楚凝兴奋道:“这位姐姐是要去跟蛮族打仗么?带上小妹如何?” “哦?”凤君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笑道:“打仗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你刚从险地逃出就那么想回去?” “嘿”楚凝随手在旁边的大树上蹭蹭刀上的鲜血豪气干云道:“国家兴亡、匹妇有责。小妹原本就要考春季的武试此时不过适逢其会从戎卫国早晚没什么区别。我看姐姐不是一般人跟着定能多砍几个蛮族禽兽的头您带着我也定然不会后悔。” “如此就跟我们走罢。”凤君潋琪几个都是赞赏地点点头这小姑娘说话办事爽快颇合她们的性子。 魏紫衫听到这里也佩服她豪气但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仍是上前一步道:“殿下军中不得有闲杂人等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闲杂人等?”凤君眼神一黯杀气陡现寒声道:“闲杂人等在卫国守城那些正规军队非闲杂人等都到哪里去了?” 魏紫衫见她怒浑身一颤单膝跪地硬着头皮道:“可是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这几个人不能随便……” 说实话她跟这个公主并不熟悉虽然太女告诉她可以性命相托但是私底下的考量她还是不应该在彼此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得罪圣眷正隆的公主。 公主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才是自己应该有的态度吧? 毕竟生在豪门世家又自小为太女伴读见惯权利斗争姐妹反目、母女互斗尚属平常公主找个理由处置其他姐妹下属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母亲说的对这样耿直的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只是不知公主会怎么做? 魏紫衫忐忑不安地跪着听凤君在她旁边努力深呼吸似乎是在平息怒火。 她不知道其实这些怒火多半是刚才接到暗蓝从边关传来的消息所引出来的公主其实并没有生她的气。 与凤君而言她坚持法度当然没错不过是有些死板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起来吧我不喜欢人没事跪来跪去的。咱们另寻名目带她进去”凤君眼睛泛红勉力平息下了怒火胸口却是一阵一阵绞着疼忽然冷笑道:“或者根本没这个必要。本宫想带的人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挡?” 魏紫衫瞠目结舌地站起来看着明明出离愤怒却没对她火儿的公主又见凤君对着虚空咬牙切齿地吩咐什么。 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词语顺着风过来什么“狼军……”、“青衣……”之类。忽然得背后的寒毛一片片的竖起来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直觉的感应到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生了。 而跟着公主的那两个女人竟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个麻利地安排好了镖局剩余的镖师一个片刻间安抚好受惊的逃亡百姓。 “嘿我说”穿着比男子还花哨的桃花眼女人过来冲魏紫衫点点头转脸咧嘴一笑塞给湛蓝一包药品布条之类的东西挠挠头“那边有男人受伤了我不方便您能帮个忙吗?” 湛蓝一惊连公主的侍从都知道他是你男人了?当下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接过东西快步走了。 魏紫衫有些尴尬军中不入闲杂人严格来说或她的夫君也在“闲杂人等”之列! “魏将军知道吗?”潋琪却是毫不在意地凑过来跟她说话。白朵在给镖局的镖师们包扎伤口主子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定是在酝酿什么“毒计”这会儿只有这个有些木的将军可以说话了。 “什么?”魏紫衫转头正视这个可以用妖娆形容的女人那个白朵也是给人这种感觉怎么公主手下都是这样的人? 莫不是公主是对袖?(嗯类似断袖^_^)身上一寒赶紧摇摇头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能有。 “蛮族屠尽城中老幼以及女人在城门外筑成‘京观’!”…… “京观、你说什么?”魏紫衫无意识地重复一遍眼睛蓦然瞪大“京观?” 那种将战败者尸体拢在一起逐层垒砌起来的“京观”!?蛮族竟敢如此辱我天宁上国? “没错”潋琪看着不远处忘记掩饰直接对着空气命令的凤君不自觉地舔一下微干的嘴唇想起她常说的那句话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没有人可以如此践踏生命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杀破狼 天宁定坤皇宫御书房。 冬日天短半刻前最后一线天光也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以下。 一盏盏宫灯亮起来尚膳司的宫侍已经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不过陛下似乎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传膳。 白苍苍的司天监神官跪在地上恭敬道:“……请皇上召回长公主殿下……” “如果是这件事你们就不必再说了”东方潇然疲惫地揉揉额角挥手令一旁伺候的宫侍暂时退下“朕不会改主意的。天时不早爱卿跪安吧。” “皇上!”神官季礼膝行几步“请您收回成命吧……” “季卿”东方潇然笑笑再次抬手在空中虚扶一下示意她起来“朕初登基时你就是司天监的神官了到如今有二十年了吧?” “是”季礼疑惑地抬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用这种似乎是叙旧的口气说话。 “那么你总该知道朕的性子做了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除非你给出足够的理由……” 季礼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杀破狼三星聚合……” 杀破狼指七杀、破军、贪狼三星主变革多为将星。司天监卜书一向认为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改朝换代无可逆转! 东方潇然显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声音仍旧不疾不徐“焉知不是名将出世为朕安邦定国?” “将星出世必有乱世供其施展”季礼再上前一步“皇上!” “你下去吧……只要还是东方家的天下易主又何妨?另外”东方潇然眼皮一抬吓的季礼又退回去她很少见皇帝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大神官尚且无话季卿也不必太过操心。凤君为朕福星若非有她你们谁人能解三生劫?是以杀破狼三星聚合、又有何惧?” 季礼给皇帝那一眼看的出了一身冷汗只得跪着磕了头默默退出去。 东方潇然嘘一口气挺直的腰板软了下去眼前一阵阵眩晕。 凤君才出城一天这已经是第七个谏言将她召回的大臣了。 她小看东方涵语了竟然能请出神官来说项。虽然大神官只忠于朝廷安坐司天监不理政务但下面这些神官的影响力比高坐神坛与民间比较疏离的高等神官要大的多。 北方蛮族犯境南方暗流四起时不待我! 凤君、睿瑶不要让我失望…… 快些吧快些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慢了天下黎民免不了要多遭些罪。 没人想得到凤君竟然是用“飞”的去边关送往把关的八百里加急军令也要比她慢上一日方能到达。 魏紫衫此时正坐在篝火前面愣她本来踌躇满志地要跟着长公主去收服那些后撤的边防军再将蛮族打回她们的老窝。又因见识了雪玉雕奇快的度不到一日就到达距离变成宁边几十里处的地方而大涨信心。 谁成想遇到一群护着百姓出逃的镖师公主就停了下来。等到安顿好了那些流民也没有继续往前寻找军队的意思反而要求原地宿营。 从黄昏到现在公主就一直站在宿营的山洞前眺望远方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她不明白雪后白茫茫的荒原有什么可看的? 难道看就能把边防军看回来把蛮族看走吗? 木柴劈啪爆出一个火花风里的气息异常危险魏紫衫握住了剑柄。长年习武让她五感远较常人灵敏那气息是狼群! 只是很奇怪公主的两个随从武功明显高出她此时却浑然不觉一般大啃烤野兔吃的满嘴是油。 “小心狼群!”魏紫衫轻声道后悔没带硬弓。风里的狼腥越来越浓郁铅云低低的压下来一望无际的雪原伸手不见五指! 楚凝也抓了兵器站起来顺风甚至能听到狼嚎声远远传过来它们在召唤同类! “没事儿”潋琪安抚地拍拍她俩肩膀一手将一只刚烤好的兔子撕开递过去“安心吃东西我看你刚才基本没吃什么吧?喏这个给你。” “诶?”魏紫衫跟湛蓝一起盯着那个递到他们面前的兔后腿愣半晌仿佛是回过神了急急道:“这位姐姐想是没到过北方不知道狼群的厉害。就连蛮族彪悍的武士也不敢跟狼群对阵同样数量的军队和狼群遇到一起基本都是全军覆没沦为野兽腹中之餐!公主千金之躯……唔~” “是哦曾经有千人以上的军队被狼群吞没的先例幸好咱们还有山洞可以死守”楚凝趴在地上听了听神情愈加严肃“不下百只可咱们只有六个人!” 潋琪不耐烦一直举着兔腿干脆直接往魏紫衫嘴里一塞一边悠哉游哉嚼着自己一边道:“我们当然知道主子千金之躯若是无法保她周全哪能如此安坐饮食。所以安心吃你的东西吧!” 白朵也笑吟吟道:“楚妹妹听到的是跑在前面大小狼王的数量。若是只有百只主子要它们何用?” 魏紫衫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青。草原上狼群大小数量不定每一群都有各自的地盘和狼王。竟有上百群狼聚过来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凤君终于不再往远方看过来摘了火堆上剩下的半只兔子啃起来吃了两口抬眼看魏紫衫三个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一指潋琪白朵“你们两个给他们解释一下。” “诶?”轮到白朵两个郁闷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赤梵招来了想必就没打算隐瞒了吧于是潋琪清清嗓子斟酌道:“嗯几位可知净雪宫?” 楚凝一只一只检查护腕里的飞镖听了头都没抬一下“你说民间传说中那个净雪宫吗?” “民间传说净雪宫有上古神族血脉传人可役使苍生”湛蓝也拧起眉他出身贵族自然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些“似乎是她们有异能可役使动物。听家母说朝廷几十年前是对她们用过兵的。” “原来我们竟可以归到传说中去?”白朵吮着指尖上的油笑的有点儿诡异。 潋琪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这种场合是不是应该或者说可以笑干咳一声续道:“简而言之我们就是净雪宫的人而长公主是我们这一代的主子。” 嗯解释就到这里能理解多少看你们自己吧! “朝廷是曾用过兵”凤君淡淡道:“是在二十年前。不出意外是因我而起。” 魏紫衫和湛蓝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似乎无意间知道了一桩皇家秘闻这、这…… 楚凝倒是有心问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左右看看几个人严肃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午她知道凤君身份的时候就兴奋的不得了帝王无私事。皇家有几个公主百姓还是很清楚的也不是没议论过公主排行从二开始的事情。光各种传奇话本故事就不知有多少! 清晰的脚步声远远传过来魏紫衫要往洞口警戒被白朵拦下来。 已经能看见一里外密密麻麻的幽绿光芒不时有头狼仰起脖颈对着天空长啸狼群已经集结完毕了! 脚步声在几个呼吸间来到洞口湛蓝正惊讶这个人是怎么穿过狼群的包围圈的人影已经从黑暗里钻进来。 一身银白皮裘脸色苍白、眉眼上吊额头正中一抹火焰般的印记的中年女子对着凤君拜下去轻声道:“属下赤梵参见御主!” 贪狼 “起来吧”凤君随意挥挥手努力地啃最后半只兔腿否则一旦下了那个命令估计是没胃口吃东西了。 赤梵也不问安安静静站起来盘腿坐在离火堆很远的暗影里闭目养神。 湛蓝几个不明白这几个主仆要干什么不得要领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都是一副笃定安稳的神气。于是越的迷惑了。 “小妹楚凝很高兴认识这位大姐。”楚凝呆了半晌见凤君仍旧再啃兔肉终于忍不住向赤梵伸手了。 “嗯”赤梵睁眼看看她示意自己听到了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呃?”楚凝尴尬的摸摸脑袋默默退回去。她性子豁达并不在意别人冷淡只是奇怪这公主的属下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怪异。 于是偌大的山洞就剩凤君轻微的咀嚼声和若有若无的绵长呼吸。 湛蓝惊异地往赤梵的方向看过去那女人的气息竟然无法分出呼吸的区别这是、怎样高的功夫啊? 赤梵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看她蓦然睁开眼睛那眼睛在暗影里竟然闪着幽幽的绿光凶猛嗜血的气息一如外面聚集的大片狼群! 湛蓝给吓的猛然后退几乎是跌进身后的魏紫衫怀里。 “我吃好了”凤君扔掉骨头把手上的油渍擦干净环视一圈一半莫名一半面无表情的众人继续说貌似毫无意义的话“赤梵孩子们都吃饭了么?” “回主子接到命令就立刻集结今晚都没有进食。”赤梵只是轻微点了一下头这在魏紫衫几个看起来极是失礼哪有在主子面前可以安坐如石不动分毫的下属啊! “那么”凤君鬓角几缕散垂下来明明暗暗的火光下看不清表情“叫它们去处理掉宁远城外的东西。宁远人口并不算多该解决的了吧?” “……是。”赤梵皱皱眉头却没问原因干脆利落地起身出去。 片刻之间洞外嚎声四起狼爪奔踏雪地的声音渐渐远去。巨大的狼群竟然在半刻之间散了个干净!赤梵却再也没回来。 “主子?”不仅魏紫衫等人疑惑连潋琪也不甚清楚。 “嗯?” “您让它们去……”潋琪看白朵笑的越诡异觉得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个什么答案只是那答案太过匪夷所思实在不敢确定。 “没错”凤君往后靠到洞壁上闭了眼睛轻声说:“逝者已矣原该入土为安。可是被造成‘京观’会有很大的怨念吧?应该解脱的……” “可是……”潋琪往日的伶牙俐齿全跑的没影还是觉得相当不可理解。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难道被野兽分食就可以化解怨恨吗? “不用担心”凤君翻个身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用大麾把自己全部裹起来声音从厚厚的大麾下传出来“边塞民风彪悍虽与狼群争食也视狼为神侍。()原有弃尸荒野以为天葬一说若神侍肯接受他们那就是得到救赎接引了……” 语音越来越低终于换成绵长均匀的呼吸。 后半句“废弃物总是要想办法再利用才不算浪费回到大自然的食物链上也是好归宿”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 她能做到的是保护活着的人为枉死者讨回公道剩下的就不必、也没有办法计较了。 宁远不足十万的百姓“神侍”还是收的下的…… “将、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深夜子时一个惊慌失措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闯进原宁远县衙现在蛮族大将兀丹驻扎的地方。 宁静的风雪夜被异常凄厉的喊叫声划破闻声而出的兀丹贴身侍卫东木赶在她闯进将军就寝的跨院之前拦下窝心一脚将那个传令兵踹的反跌出两丈远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那士兵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抖的筛糠一样抱着头哆哆嗦嗦道:“狼、全部、到处、铺天盖地……上神啊!!!” 东木被她的窝囊样子气得两眼冒火上前一步一把揪着她的衣襟生生把个健壮的女人提了起来怒道:“有你这样的军人吗?狼狈之状只怕比最下等的奴隶也不如!我莫里族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废!脑袋在脖子上呆的太过安逸么?”…… “呃、呃……”那士兵立时翻了白眼四肢乱舞拼命挣扎。 “先放她下来问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兀丹被吵醒披了件单衫就出来。若是再晚一步这小兵就被东木掐死了。 “咳咳、咳……”那士兵扶着自己脖子咳嗽了几声爬过来抱住兀丹的腿嚎啕大哭:“将军、将军!上、上神怒了!狼、铺天盖地……” “铺天盖地?”兀丹疑惑着重复了一句这些士兵都是草原上的猛士莫里族女人年少时就敢徒手搏狼能把她们吓成这样的狼群该多大?“说清楚什么叫铺天盖地又关上神什么事?” 那士兵兀自嚎啕不休竟像是被吓的失心疯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兀丹大步出去吆喝门外的侍卫“给我传四门守卫到底生了什么?竟派这么个窝囊废来传信!话都没说清楚!” 东木冲进屋里拿了件大麾给她罩上鄙夷地看了那士兵一眼挥挥手“带下去别搁将军面前碍眼!”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吧。”这宁远原是卫所扩建而成方圆不过十里。风里的异样的气息强烈到她连下面的汇报都等不及了。“派人叫醒所有将军到城楼集合。” “是”侍卫行了礼又迟疑了一下“少主也要叫么?” 利群少主?兀丹闻言脚步一顿名义上是将军召集所有将军自然也包括她可是……“算了吧。” 这个时间若是派人去了定然会被沉湎在温柔乡里的少主打出来吧。 风里的血腥味愈来愈浓厚无数的火把亮起来马蹄踏过空旷的大街不过一刻就到城门下。 哀嚎祈祷声远远的传过来守城军几乎乱成一团兀丹皱了皱眉头。跟在她身边的亲卫都握住了刀柄。 “嗷~~~~” 猛然一声凄厉的狼嚎传来听声音似乎就在城外。高高的城楼上一个黑影跌下来“啪”的一声闷响掉在兀丹马前红红白白的溅了一地竟是个吓破胆的士兵从上面跌下来了摔死了。 马匹惊声长嘶不安地窜动。东木紧紧拉住缰绳跟在兀丹侧后面浓重的血腥里掩盖了同样浓郁的狼腥是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巨大狼群。 恐怕、连部落里老人的故事里都没有讲到过如此巨大的狼群!! 兀丹登上城墙可是、似乎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到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幽绿眼睛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无穷无尽的幽绿眼睛…… 守城将军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忽然噗通一下跪下去喃喃道:“它、它们在接引宁远城民!!上、上神怒了!” “初战” 周围沉重急促的呼吸和刀剑轻抖时的嗡鸣让兀丹皱着眉头转身跟着自己的亲兵里有几个虽然吓的牙齿咬到咯咯作响手仍旧死死握住各自的武器。 赞许的轻点一下头兀丹转回去其他的士兵情况却并不乐观。 各处的分队长得到消息6续上了城楼她们要比初时的守城士兵镇定些虽然心里万分紧张仍旧撑着四处呵斥士兵将吓坏的全部收押。 “唉~”兀丹长叹一声“这样的军队恐怕要有些日子没法上战场了吧?” “谁?”兀丹飞身后退弯刀闪电般划往前方雪亮的刀光追着那个飘忽的白影儿上下翻飞。 后面那半句话、不是她说的!! 周围的卫兵、队长不知将军为何突然拔刀且出招迅猛到几乎只能捕捉残影。 多少年都没见过将军如此对敌了! 但是那敌在哪儿呢?兀丹出手快那人闪的更快根本没几个人能看到她的位置。 往往刚看到一点瞬间又挪开了…… “只会躲闪算什么女人?”兀丹停了手她连出上百刀却没有一刀能碰到来人的一角心中越来越惊异的同时也不得不暗自考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连续以极限度击出上百刀已经让她呼吸有些凌乱而那个用比她更快度闪躲的女人依旧笑的轻松惬意闲庭信步一般半点儿看不出与人过招的样子。 若不能逼她出招这样闪下去没个头儿了! “主子没交待要对你出手。”那女人看她停下也停下甚至微微点了一下头。 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平常的语气却让周围混乱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兀丹打了个哆嗦。 她的能力已经够可怕了那么她口中的“主子”又是何方神圣? 周围的人到此时才看清这个跟自家将军缠斗半天的女人一身银白皮裘眉眼上吊额头正中一抹火焰般的印记年级大约四十上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有种沉沉的压力。 连呼吸都谨小慎微起来的奇异反应比觐见大汗还要忐忑的心情让她们一时间谁都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似乎是觉得事态已经足够混乱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女人几个旋身就从层层侍卫之间穿过飞身跃下近十丈高的城墙。 众人都没什么反应只兀丹愣了一瞬因为她似乎听见那女人说:“明天见……” 这样的人、最好永不相见!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将站在城头愣神的人成功拉了回来。 兀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东木和几个武功高强的队长脸上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又是那个少主!! 少主利群是现任莫里族大汗奎琳的嫡女。其人骄奢淫逸、文武不就但是生父午印颇有手段嫁入莫里族后二十余年荣宠不衰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费尽心力算是保住了她的少主之位。 族中有些见识的都知道她担不起莫里族的未来重担无奈大汗另外四个女儿不是出身卑微的小侍所出就是抢掠来的奴隶所出即便有才能也没有资格继任族长。 利群对政事一窍不通完全是其父的傀儡。而当今大汗奎琳已是垂暮之年近来族中有些长老互相之间来往变得异常的频繁整个王庭人心不稳只等大乱来临。 利群此次领军也是存着捞些功劳的目的。 几个将军本指望她安静呆着就好谁知她久在王庭接触的不是脂粉男儿就是阿谀小人被奉承惯了。此番作为主帅领军却被晾着不理性子作起来日日打骂伺候她的兵士。 行军到宁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攻下城池更另她自信心大涨对几个将军的各种质疑不予理睬直接进城。 至于将宁远屠城理由更是荒唐。 本来莫里族惯例俘虏都是要带回充作族中奴隶应等回师后统一押送分配。 但是利群单独带着自己几个无法无天的下属抢先到各处搜刮金银珠宝顺便抢掠美貌男子遇到反抗就直接杀光。 抢到宁远一个大户时那家护院十分厉害不仅打倒所有跟随侍卫利群亦受轻伤。若不是兀丹赶到及时她的小命儿早就交代了。 仅此一事致使利群下令屠城。凡宁远城人除了她挑出的美貌男子杀的一个不胜。兀丹稍稍劝诫便被以不服军令有辱莫里族威的罪名骂出来。 想来若不是忌惮兀丹功夫利群更想打她几十杖立威。无奈身在军中不是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王庭只得骂出去作罢。 而刚刚那一声尖叫就是半夜惊醒的利群上到城楼看清城下情况时出的。 “兀、兀丹将军”利群几乎是扑到兀丹旁边“下面是怎么回事?” “没事”兀丹深吸一口气想尽快调匀刚刚紊乱的呼吸“冬天没有食物的狼群进食而已。请少主下去休息吧。” 利群转过身不敢看下面迅矮下去的尸堆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抖尽管觉得有损少主的尊严仍旧硬着脖子命令道:“兀丹你去给我守夜。” 此言一出周围的将领士兵各各愤怒异常。本来就鄙夷的神色更深一分守夜本是下等士兵或者贴身侍卫做的事情利群竟然让莫里族年轻一辈儿中最出色的将军给她守夜简直是对武士的侮辱! 兀丹却没什么反应声音平静道:“少主城里很安全。如果我去给您守夜这里就没人指挥了……呃让东木去吧。” “将军!”东木看看兀丹无奈的目光泄了气“是。末将定不辱命。” 利群看看周围愤怒的将领自己只带了一个贴身护卫只得听了兀丹安排愤愤下城。 幸而一夜风雪乌云遮月兵士只见万千狼群绿幽幽的眼睛、听见嘶吼咆哮的声音站在城上却看不见狼群撕咬的细节。若是那血腥场面能看的清晰不知又要多吓死几个! 饶是如此兀丹等人也在城楼呆了一夜才安抚下士兵的情绪。 天亮之前狼群散去巨大的“京观”仿佛没存在过一样只余枯骨数根。 没有任何敌人袭城的迹象也没人能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操纵狼群。 是以虽然事情怪异最终不了了之。只能认为是冬日里缺乏猎物的狼群寻食。 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半空是个冬日里少见的晴天。 “报~~”兀丹刚挨上枕头一个时辰多点儿就又被门外长长的传令声惊醒翻身下床提起长剑就往外走。 侍卫西川拎着甲胄一路跟着她给她往上套见到那个慌张的传令兵喝道:“又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城外响箭传讯!”那士兵看将军和贴身侍卫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慌忙跪下把只长箭举过头顶。 西川接过那箭取下箭杆上的半卷棉布打开来展到兀丹面前几个没头没尾的字大字:“午时正南门。” 兀丹拿不准敌人是要攻城还是要谈判忖度着南人多诡诈先安排着没错。调兵遣将忙到正午匆匆扒了几口饭直上城楼。 日影移向正中即将午时正。 从南城楼上望出去西风漫卷地上的雪沫纷纷扬扬飘起来。筑京观的地方已成白地雪地间印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触目惊心。 没有一丝敌人出现的迹象…… “嗷~~~~”午时正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却无一匹现身。 利群站在兀丹身边一哆嗦眼睛跟着兀丹的眼神看向遥远的天际。 似乎、有模糊的黑点移近。近了再近终于看清那是一群应该只生活在绝崖孤峰之顶的雪玉雕。 似乎只是一瞬雪玉雕飞近兀丹才看见领头成三角排列的那三只背上赫然坐着三个人!! 雪玉雕在距离城楼十丈左右的空中微微振翅慢飞。 “天宁长公主月凤君”凤君扬声道:“命令蛮族军队立刻从宁远撤离!” 最前面那只背上的女人一身雪白狐裘连头部也隐在帽兜里露出的一张脸修眉明眸肤白似雪比莫里族普通男儿都要俊俏几分。 兀丹尚未开口利群已因见对方人少凤君又长的俊秀起了轻视之心从兀丹身侧上前一步戏谑道:“长公主?天宁长公主怎么姓月?我看你这张脸长的如此俊秀怕不是男儿扮的吧?呃……” 话音未落她的一个贴身侍从身子前倾一声惨嚎从城楼上跌下去摔的血肉模糊! 利群飞退回去兀丹翻个白眼儿朗声道:“这宁远已是我莫里族之物岂是你让说退就退?哼!” 凤君也不跟她争辩声音平平无波道:“当真不退?” “有本事就自己攻下来!”“天宁无人了么?派个脂粉娘们来跟我莫里族谈判?”…… 见主帅不让底下的将官兵士纷纷拿出骂阵的本事高声叫骂。 “那、”凤君举起手猛然下挥“我便杀到你们退为止!” “啊~”“嗷~”…… 站在不同地点的十个士兵惨叫着从城楼上跌下去立时止住了纷乱的叫骂。 …… 杀! 城楼上的士兵不约而同往后缩了缩。 凭兀丹的眼力也没能看出来空中那位天宁的长公主使的是什么功夫竟能让相聚数十丈范围内不同地点的十个人一齐击杀。 昨夜被狼群吓的已经失了锐气的莫里族士兵眼见对方杀人于无形瞬间几个人就没了性命再看看稳坐雪玉雕之上的女子军心越不稳。 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妖术!” 立时如无法控制的瘟疫一般在士兵们中间蔓延。 “妖术!”“那女人定然会使妖术!”“就是、就是你看连雪玉雕都听她的话!”“狼、狼群也不正常了会不会……” …… 兀丹听着那些虽然站在队列里却把规矩全然忘记的士兵窃窃私语想法越来越离谱。再不制止天上那女人就要被尊为上神了! “你以为使些小伎俩杀我几个战士就能逼退我莫里族的大军么?”兀丹扬声冷然道:“莫里族的勇士从来只有战死沙场后退是你们天宁的脂粉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此言一出底下将官纷纷叫好又开始骂阵。 凤君对她们那些千篇一律夸赞自己族人勇猛贬斥天宁士兵懦弱的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又抬起了手。 这个动作一出底下又霎时静了静站在城墙边的一排士兵竟是齐齐退了一步。 刚才凤君一挥手于数十丈外顷刻击杀十人的本事众人亲眼所见这次再挥手不知又会是哪几个倒霉鬼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哈哈白朵咱这回跟着主子出来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够回去忽悠那帮小丫头一阵子了。” 潋琪看着下面那一群士兵逐渐有些恐慌的脸笑的花枝乱颤。 白朵理都不理她翻了白眼儿拉拉披风把脸也裹严实飞着是挺好看就是风太大了吹的皮都皱了。 兀丹看着那个在敢在自己主子面前嬉笑无度打扮妖娆的女子眉头皱的愈的紧。 那女人黑缎长袍上绣了艳丽的图案远远的也能认出来是大片的穿花蝴蝶头上甚至带着只有男子才带的额饰大冬天里还摇着把扇子。 一身打扮放到男子里面也少见更不提她连笑声都有几分妖娆之意。 这样的不是疯子就是高人。很显然那女人是后者。 西川看着将军的眉头越皱越紧又觉得手下的那些士兵着实丢人恼羞成怒喝道:“哪来的不男不女的东西放肆!” “诶?不男不女?”潋琪一脸惊奇夸张的表情“你见过比我更女人的女人吗?告诉你哦姑奶奶敢在这儿脱了给你看敢不敢跟我比比谁更女人嗯?” “你、你、你”西川气的直结巴“无耻!” “无耻?”潋琪眼里寒光一闪“丑八怪蛮族夺人土地、掠人财产、要人性命竟然敢说我无耻?主子……” 凤君微微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语调不疾不徐“跟一群将死之人不值得动气。” 兀丹见她们说的越嚣张想拔刀砍过去却是够也够不着只得叫道:“早听闻你们天宁人诡计多端肠子都比我莫里族的多拐几道弯。本将军不听你们花言巧语要宁远凭本事来打就是……” “不听是吗?”凤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声音未见提高却是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唔本打算今天就杀你们一个明天杀十个后天杀一百之后杀一千……直到你们退兵为止。可是、你们的主子惹了我十个提前杀了……所以蛮族十万军队四天之内滚离宁远否则、哼!” 说到后面几句的时候雪玉雕已经开始转身往远处飞去在场的莫里族军人无不觉得背后升起一股恶寒。 到底有什么力量让她敢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这番话呢? “你们、立刻下去传令”利群似乎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指手画脚的高声吆喝“传令所有士兵收拾物资……” “收拾物资?”几个将军几乎是异口同声问。虽然早知利群贪生怕死却没想到只是死了十一个人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莫里族能称霸塞外草原靠的是族中女儿勇猛真刀真枪拼杀方有今日。不到最后一刻竟然想退兵?简直不能想象! “对、就是收拾东西”利群尖声道:“那女人会妖术不能白白牺牲我族战士!给我传令退兵!” 若是凤君几个听到这句话只怕会赞她一声聪明。胆小归胆小这个决定是绝对没错的。 只不过几乎称得上战无不胜的莫里族勇士不会赞同! 兀丹只是哼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莫里族女儿宁可战死疆场、抛头颅洒热血绝不皱一下眉头。 “退兵”?这个词根本就不会在她们生命中出现! 其余的将军静静地跟着兀丹下楼仿佛谁都没听见利群的命令。她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谁有空理她的疯话。 没错退兵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连懦弱的羔羊也会想保住嘴里的青草。何况莫里族的勇士草原上的苍狼到嘴的肉绝对没有放弃的道理! 咳、昨晚一定只是上神一时糊涂。本来筑京观就是塞北所没有的稀奇事情狼群略有异常也没什么奇怪…… 众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安慰。 莫里族崇狼平日里打猎也绝不会伤狼。但是终究塞北生存艰难并非一味盲目崇拜一旦狼群威胁到牛羊财产每个人都会奋不顾身的与狼搏斗。 昨晚要不是凤君派狼王赤梵前去扰乱被狼群引起的恐慌肯定会轻些。 兀丹担心的也是这些。她不信那大的不可想象的狼群真能被那个什么天宁长公主驱使至于雪玉雕曾听说有驯养之道料想虽难了些也不是人力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那与数十丈外瞬间击杀十人不知是什么功夫? 两个时辰后排查城内所有水源的副将回来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食物也没有异常…… 现场没有任何暗器使用的痕迹…… 没有现奸细…… 最可疑的是尸检报告十一人全部为高空坠下摔的粉身碎骨其余没有半分摔伤意外的异常伤痕…… 那女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杀的人?结果一项项出来兀丹的眉头越皱越紧。 利群在旁边不断的吵闹撤兵一干人怒目而视却没办法赶她走。见识了早上城楼偷袭的那女人的手段(赤梵^_^)没人敢放少主一个人呆着。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终三只莫里族的信鹰从宁远城起飞带着详细汇报宁远情况的战报请求王庭给予下一步指示。 只是那三只鹰出了宁远就相应清羽的召唤乖乖飞往凤君的宿营地。 “公主?”魏紫衫翻译解释完了战报心中惊疑不定。她今晨没能跟着去也不知道赤梵的身份。虽联想到昨夜凤君的奇怪命令和那战报上惊心动魄的描述的关系却实在不敢相信事实! 凤君却没什么反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道:“原样封好交回去。明智点就早早撤了吧总是不要多造杀孽的好。” “是”魏紫衫知道后半句不是对她说的等了半晌没有下文只得问道:“明日怎么安排?” “是呀公主”楚凝觉得自己自打遇见她们什么忙都没帮上急的骨头缝里都是痒的“到底什么时候去打宁远城里的蛮狗啊?” “哦”凤君仍旧愣神潋琪白朵知道她是在跟暗蓝几个联系整合情报挥挥手制止楚凝继续问下去。 等了许久凤君仿佛决定了什么径直去拉了雪玉雕过来命令道:“出去军营咱们去看看天宁白养的那帮废物在干什么?” 殇 将军大帐的灯彻夜未熄几个副将也在各自的营帐里翻来覆去烙烧饼。 营地里的篝火比往常多了许多间或有士兵的窃窃私语飘散在夜风里偶尔一声鸟啼竟如夜哭的小儿一般处处弥漫着异样的不安气息。 不仅是今夜自从大军从驻扎了数年的营地开拔后撤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 三天!加上来去如风的蛮族骑兵…… 能生什么? 天宁戍边将军李思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坐在昏暗的灯影里她不敢想象。 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执掌边关兵马二十余载将天宁的江山守的铁桶一般李思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 总不会、是那个传言……大长公主想取今上而代之? 几乎是有些惊恐地往无人的四周望了一望仿佛连出现这个想法都是大逆不道的。 武将不干政是天宁历来的规矩哪个公主即位和她们都没关系。她们原本就只关心这天宁的江山是不是姓东方。只是今上仍旧在位反了她也算是大逆不道…… 呜~李思头很疼甚至有点郁闷为什么是自己在宁远附近戍边。 虽是拿了大长公主的命令撤兵的可是人家毕竟是公主真出了什么事情先倒霉的定然是自己。 她虽是个大老粗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东方涵语也没想到自己辖下的将军会这么想。 当今太女懦弱另外两个公主身份不高也并未显露出任何出色的政治才能皇帝东方潇然施政手段又略显柔和。 相比之下倒是统帅保卫天宁安危的军队最高统帅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比较得民心。毕竟身为天朝上国站在顶端以雷霆手段振服四夷更能满足民众的虚荣心。 加之太女闹出家的那一出另不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中大臣都对其失望之极东方涵语只觉并没有人有实力阻挡她前进的道路。 只待东方潇然一死所有人都在她股掌之间。 到时不论是假传圣旨还是偷梁换柱总有办法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位。用军队明着反叛定然会失去民心。 所以竟然没有着意理会这些不在核心层的将领。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她哪里会知道长公主月凤君忽然还朝太女竟然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宛若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待她急匆匆补救想逼宫已失了先机。 这次调派军队不过是示威。用睿瑶的话她就是想让母皇和我知道天宁的江山是谁在保护没了她会怎么样。还真以为地球没了她就不转了吗? 启明星自东方升起正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浅浅的白自冬天显现巡逻的士兵也冻的缩手缩脚。 忽然一声嘹亮的雕鸣和着清晨第一道光线远远传来。 晨起换岗的士兵手搭凉棚往东方远远望去刺眼的朝阳中似乎有几个黑点远远过来。 忽然其中一个黑点加飞过来似乎是瞬间就到了眼前。 守卫的士兵齐齐仰着头惊异地看着它自头顶滑过穿过数十层帐篷稳稳落在将军的大帐前面。 雕背上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扬声喊道:“宁远区戍边将军李思出来接旨。” “何人擅闯军营?”那李思根本就没睡听见外面骚乱立时冲了出来只是还没站稳就被雪玉雕落地时卷起的风逼的倒退了一步等站稳看清是个奇怪的孩子时立时气的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呵斥那些呆掉的士兵:“混蛋都傻了么?给我把这个擅闯军营的家伙拿下!” “李将军好大的火气?” 空中远远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似有笑意给人的感觉却是彻骨冰寒。 李思一个哆嗦仰头看去数只雪玉雕飞靠近每个上面都坐了人。想不出方才出口之人是何方神圣再琢磨那女子口气越加忐忑不安。 几个呼吸间那些雪玉雕降落在留给士兵操练的空场上几个女子凌空跃下径直往大帐过来。 初始那个小女孩笑嘻嘻跑过去跟在为一个女子身边拽住她的袖子李思见她低头朝小女孩一笑点点她脑门似乎责怪她“调皮”之类。那女孩子只吐吐舌头乖乖任她牵着过来了。 想她李思也算是出身世家代代从军为将京中豪门小姐哪个不认识。今次这个却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是谁。 左思右想只觉过去一年也没这片刻脑子用的多太阳穴马上就要爆了忽见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一个竟是魏紫衫急忙大叫:“紫衫这是怎么回事?呃这位大人是?” 魏紫衫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眨了眨眼。李思是她少年时在太学的同窗她倒不知道今次后撤的部队是这一个。当下暗暗叹息一声指望长公主是明白人李思只是服从命令别罚的太重才好。 这边凤君也不管李思那张黑到不行的脸扬手举着一个金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上书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李思看清了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周围闻讯而来的将领并全营盘的士兵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凤君等她们喊完了清清嗓子也不照什么套路直接问道:“宁远守将李思你可知罪?” 李思一脸惶恐地抬起头难道真出什么事了?偷眼看魏紫衫的手微微摆了摆又赶紧伏下去回道:“下官不知。” “我且问你为何擅自从宁远撤离?” “这、下官接了大长公主的将令方才撤离的。”李思觉得冷汗密密麻麻地从后背浮上来。 “好”凤君冷哼一声“那么宁远被围为何不救?” “宁远被围?”李思蓦然高声惊异的神色不似作假。 周围的将领士兵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同样惊异地看着凤君。心思转的快的几个只吓的脸儿也白了宁远现在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遇上蛮族铁骑下场可想而知。 这女子看似是京城派来消息竟然已经传到京师再往深里一层…… 不敢想、再不敢想…… 李思的声音都抖了颤着声仰头问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本宫没有闲功夫骗你”凤君皱起眉头看众人反应不是作假。怎么诺大一个军队连个侦查的细作也没有?这里离宁远不过百里之遥一城被屠竟然毫不知情说来谁信?“无人侦查附近消息吗?” “侦察兵未来报告……”李思来不及解释北方驻军负责查敌的细作都是大长公主亲自掌管的急声道:“宁远到底怎么了?” 看看周围仰期待的士兵凤君不知是悲是喜。 悲者这些士兵在这里驻守多年与附近城民感情颇深不知听了消息会有何反应。喜者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人并不是完全跟大长公主一派到底还是可用的。 叹口气凤君咬牙道:“宁远被蛮族攻破已是两天前的事情。蛮族、尽屠宁远城民在城外、筑京观……” 话没完只是看着周围的反应凤君实在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啊~~~~” 士兵瞬间齐齐红了眼眶更有少数家眷在城中者悲伤不可自抑制忘记高官在场立起身来疯一般尖叫者冲了出去。 李思愣了一刻方慢慢转了转眼珠缓缓道:“怎么、怎么会?怎么会?”…… 无暇扯了扯凤君的手暖暖的小手似乎一瞬间让她镇定下来了凤君面无表情地朝宁远的方向看了看。 一支哀兵蛮族、有苦头吃了! 东方涵语果然是天命不可违你定然无法预料到事情会展到今天这一步吧? 祭 “南人羸弱唯倚仗机巧之术辅以坚城抵抗我莫里族。不可退夺下天宁北部两州供我族放牧跑马。” 兀丹等几个将军盯着桌子中间的那封王庭回函皱眉思索。即便知道南人是靠机巧之术瞬息间击杀己方战士却苦于无人通晓照旧一筹莫展。 利群坐在旁边细长的眼睛半合起来仿佛没睁开一般眼珠却在咕噜咕噜乱转。 她在想对策可以公然跑回王庭又不会损及自己威望的对策。 哼母汗是傻子整个王庭的那些部落领将军全是傻子南人若只有机巧之术早被莫里灭族。 为何数百年来反而是莫里族被压制在大漠草原苦寒之地?年年打仗年年掠夺也不多是掠些东西而已不仅寸土未得近些年来反而更往北挪了些。 这宁远五十年前还是莫里的牧场五十年后的现在已让人家建了城池。 那些将军也都是笨蛋利群静坐了半晌见没一个人注意她方静悄悄出去招来自己贴身的女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就施施然回去睡大觉了。 哼天宁的军队又开回来了据城不过十里又如何?便是兵临城下也不关她的事! 城外已经隐隐有号角声传来战马不安的蹬踏地面整个宁远成被诡异的气氛笼罩。士兵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午时正天宁军队在宁远城外列阵。 得到消息的兀丹早已经在城外严阵以待莫里族士兵不擅长守城不如摆开了阵势在平原上拼杀。 那些南蛮子个个弱的羊羔一般守城勉强可以论野战恐怕没有一个是莫里铁骑的对手。 猎猎旌旗上用最尊贵的黑色绣着大大的“月”字果然是那个奇怪的长公主带兵。 不知那天上城的那个神秘女人是不是跟在她身边。兀丹心里明白与百万军中轻取上将级的能力对方完全有 两军交战先要削弱对方士气因而骂阵必不可少。 此次天宁的部队却异乎寻常的寂静除了马蹄踏地、步兵走路、长风卷过大旗以外再无一丝声音。 莫里族的骑兵开始骂了几句却不人回应只得讪讪的停了。静静看对面的部队整队站住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冲上前去便可。 等待的时间似乎过于漫长了以至于本来就是急性子的莫里族战士有了些微的不满。队列里窃窃私语的范围不断的扩大。 那个天宁公主连铠甲也没穿就这么锦衣轻裘坐在马上静静等着身后的部队站好。 兀丹怕在如此下去会影响士气提高了声音怒道:“排个阵也磨磨蹭蹭你天宁的部队来这战场学男子绣花么?到底战是不战?” “我再问最后一次”凤君完全不理会她的怒气自说自话道:“蛮族真的不打算撤兵么?” 声音远远传过来仿佛人在耳边说话一般。莫里族诸将齐齐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皆暗叹:好深的功夫! “少废话要打便打!”兀丹刷地拔出弯刀她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拔刀出鞘“我莫里族从来只有战死沙场的女人!” “最后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凤君看了看日影午时三刻真是个好时辰呢! 兀丹只觉的那公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句子更是好像一出口被风吹散一般。本来声音渐低应是听不清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子却仿佛直接放如脑子一般字字清晰。 不敢深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兀丹手腕一转雪亮的弯刀在正午的阳光下仿若利电高呼:“姐妹们给我……” “杀”字没出口就给憋回喉咙里自己的队伍里的部分士兵忽然抛了兵器掐着自己的脖子凄厉的惨叫。 旁边的士兵扑上去拉开她们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已晚了几分数十人瞬间将自己掐死。 更有轻微的骨骼碎裂声隐隐约约响起! 兀丹知道这些女人的臂力中间厉害的甚至能徒手撕裂牛皮掐断一个人的脖子不过是微末本事! 可以让人自己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到底是什么妖术?! 天宁的士兵也惊异地看着蛮族的士兵相隔不过一里她们清楚地看见那些女人把自己脖子掐死。惊异甚至盖过了悲哀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惨叫声挺直战场静如鬼蜮。 兀丹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一片一片立起来握刀的手心浸满了冷汗。 “我说过今天若不退杀一百!” 一直盘旋在她头顶高空的雪玉雕俯冲而下凤君飞身而起踏着马背一跃稳稳站在雕背上。 劲风扑面雪玉雕扑至兀丹眼前数十米处立在上面的人声音冰冷平静“兀丹将军不会是忘了吧?” 站在前面的人马给那瞬息扑至的人吓的齐齐退了一步。 西川咬着牙扑上去护在兀丹身旁抽刀指向空中嘶声大叫道:“妖女有胆就下来真刀真枪的打!用邪术杀敌算什么女人?” 话音刚落就听那女人字字清晰道:“你未参与屠城不杀……其余杀我天宁子民者血、债、血、偿!” 周围众将不禁再次齐齐打个哆嗦兀丹的禁卫战时轮流值守其余到各军督军此次是西川守在将军身边屠城、她确实未伤一命。 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凤君有暗蓝手下子孙收集情报虽没办法将底层士兵情况一一查明她们这些将领及身边功夫高明的侍卫情况却是一清二楚。 战场之伤每一刻都是生死没人会留给敌人吃惊思考的时间。 凤君那咬牙切齿的“血、债、血、偿!”就是进攻的号角天宁部队立时杀声震天。一直静默不动的士兵仿佛一下子齐齐活了过来红着眼睛冲杀过来。 莫里族士兵被离奇死亡的战友震慑的神经还没缓过来又遭遇天宁骑兵勇悍莫名的绞杀无数士兵惨叫着落马立时被来回冲击的战马生生踏死。 阵势早已七零八落唯独好在她们个人勇力可佳反应过来抽刀反击两军绞成一团杀的难解难分。 凤君立在雕背上下望一望无际的洁白雪地中央那个巨大的战场踏碎的积雪混着血液连坚逾钢铁的冻土也变的泥泞不堪起来黑红的颜色仿若巨大的伤疤。 猎猎长风吹不散愈来愈浓郁的血腥不断有人受伤倒毙……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么? 是自己离的太远罢站在高空仿佛看电影一般。心脏莫名的缩紧那些生命那些为复仇而战的、为生存而战的生命…… 一声轻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白鹤滑翔而来。清羽借着雪玉雕巨大的身形掩护在高空化为人形扑到凤君怀里小手捂住她的眼睛主子、很伤心…… 是他和无暇没尽到守护的责任么? 凤君抱紧怀里温暖的小身体顺着闭上眼睛依旧冷冷清清的声音贴着耳边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让潋琪去下令撤兵了。” “好……” 这样就好把贴在背后的那个也揪到前面抱住很温暖呢! 诶以后要养上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不要这么冷冷的可爱些好。这个世界儿子会贴心些吧?女儿不能这么调皮先出生最好做姐姐可以照顾弟弟…… 加上这两个有四个孩子够多了吧…… 孩子啊是希望。有了希望那些仇恨、杀戮、毁灭就有可能渐渐淡下去吧。 史书记载: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蛮族十万士兵进犯一日攻占北方重镇宁远。初还朝的大长公主月凤君自请带兵剿寇以一己之力震慑敌军五日即收复宁远斩万余级。此后三月间连续带兵追剿逼得蛮族王庭后撤千里。 此后五十余年莫里族臣服天宁视大长公主为战神言其在世之年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大长公主文韬武略天纵奇才……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没有什么地方的医疗条件比有清羽和岳父听松都在的定坤月府更好。可是个想法在凤君抱着玄乐飞上高空刻之后就被彻底否决。 被层狐裘贴身袄裤和两层厚毛狼皮大麾裹起来的玄乐在昏迷中不受控制的哆嗦浑身冷汗淋漓。 凤君十分确信高空寒风影响不到他。要知道风雪不侵且火气极大的漠北苍狼皮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穿用必定内火上升肝火郁结致病。相反用在惧冷的病人身上确有奇效。的的两件厚毛狼皮大麾是煜风收到暗蓝幻影传讯后让跟在后面慢两个时辰跑来的骜雪背来的任何件给风湿寒症病人穿用几月足可治病。此时已是春末气玄乐在狐裘和两层狼皮的包裹下浑身冰冷粘腻的汗水不停地渗出来。频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大的颤抖隔着厚厚的毛皮清晰的传过来。痛!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玄乐修长的眉毛拧成团!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扯着他尽快醒过来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恍然间仿佛置身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熟悉清淡的香味儿萦绕身体…… 的凤君!玄乐惊猛然睁开眼果然是凤君! “凤……啊!!”身体猛然动尖锐的绞痛自下腹向全身扩散玄乐眼神散再次昏迷过去。 凤君知道再不能往前赶路命令座下的大雕尽寻找有人烟的地方最终落在个数十户人家聚居的山中小村落。山中人家朴实很容易相信抹的浑身脏污的凤君赶路被劫夫郎受伤的法并且热心地介绍到村里房子最好的人家收拾出舒适屋子让给病人。几番推拒后虽收凤君大手笔的银子也老实拿出珍藏的老山参等珍贵药材。玄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换身干净的中衣仍旧裹在厚厚的兽皮大麾里。仰看见凤君神色紧张眼睛眨不眨都盯着自己脸色心里喜悲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涌出来撑着虚弱的气息喃喃道:“宝、宝宝宝……”“没事、没事……”凤君心里明白情况眼里也是热上去借着给他掖掖被子转脸抹去眼角的湿意。转脸把玄乐抱在怀里拭泪尽量放柔声音道:“没事、不要担心的孩子不论像谁都会是坚强的好孩子他会好好的只管、只管安心休息即可……”“、知道?”玄乐泪眼迷蒙看不清凤君的表情只是毫不迟疑“的孩子”叫他吃惊。“是知道……”凤君顿下不知道什么好。明明知道却放任他流落在外几个月现在悔死当初做的那个等他自己想通的决定若是从塞北晚归两日就不止、不止是孩子条命……现在想起来仍旧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道:“以为为什么赶得及去救?别哭啦保证没事……好好睡吧去、去给看看药好没……”放下玄乐慢慢出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凤君失措地飞奔出去。直跑到已经被嫩绿春草覆盖的空旷山谷才停下来多年练成的防卫本能让的疾奔急停之后仍旧稳稳立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西边漫的火烧云凤君硬扯起嘴角对着玄乐该稍笑下才能让他更安心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自问无数声不能确定无人回答……空旷的山谷晚风回响树木草地都在摇摆的沙沙声仿佛不断的重复“他要的是宝宝笑也没用……”“笑也没用……”“没用的没用的……”“没用没用……”“啊!!!”凤君攥着拳头跪倒在地身旁星星都是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鲜血。“对不起……”对不起……没能保护好……的 草坡上牧牛的童儿被压抑凄厉的长啸惊得跌下牛背爬起来愣半晌直到顺风传来父亲的呼唤才擦着满脸的泥土离去。半空中声悠长的鹤唳远远传来凤君紧闭的眼睫颤瞬时立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从停在里开始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时辰想是定坤那边收到雪玉雕带去的消息。 果然清羽浅淡的身影从被漫彤云模糊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从出现到飞掠到近前不过花几个弹指。凤君飞快地捞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摊开两手看看掌心里的血痕知道掩不住索性也不管。清羽落到茂密的树顶化形之后拖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大的袋子跳下来。看到主子通红的眼眶和散乱的头小孩儿也焦急之上又添沉甸甸的心疼索性几个腾跃直接扑到凤君怀里瞬时就皱起鼻子稚嫩的童音越严肃“血腥!您受伤?”凤君对着跃到半空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直扑或者是砸下来更合适的小孩子眼里终于有些笑意脚下健步如飞往暂居的地方奔去“些许皮外伤不碍事。快去看乐要紧。” 房子的主人拖着幼喂饭只觉眼前似乎有个身影闪过暮色下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叨念几声山神保佑也不在意。清羽仔仔细细探脉又扒开厚重的衣物瞧瞧玄乐小腹上的孕子线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血。转身不着痕迹地拂玄乐的睡穴向凤君道:“跟您的看法样只要抓紧时间乐君身子细心调养可望复原。腹中孩儿是个小姐只是胎息已断绝多时肯定是、是……”“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来?”凤君悬着的心放下半虽称得上精通医术也自治远不如清羽。既得他应承玄乐的身体无碍仿佛吃颗定心丸。至于孩子算有些心理准备如今只愁如何跟玄乐讲。“雪玉雕的度比慢些大概还要个多时辰。”清羽小小的脸绷的紧紧的话间从袋子里取出金针飞快地插进玄乐全身各处穴位“先为他施针调理淤堵血脉经络清理余毒。” 几针下去玄乐浑身迅潮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渗进散乱的鬓角。 凤君的温毛巾挨到他的额头时他忽然睁开眼雾蒙蒙的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蓝色画布的帐顶声音清浅断续若叹息“凤君……宝、宝宝……”的“在宝宝在都在……”凤君凑过去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字顿道后来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穴已经全然没有用虽然清羽用金针封穴阻他的痛觉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腹中生命离开的事实还是忠实地在身体上反应出来。气血阻滞汗出如浆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整个人迅萎顿下去。清羽接到自己主子的眼神暗示以更快的度下针未几玄乐含着泪再度昏睡过去。 只是不知明醒来是个怎样的晨曦呢? 玄乐觉得自己直在做梦很长的噩梦! 梦里浴魂楼的唐真逼他去刺杀凤君;梦里唐真威胁他要弄掉他的孩子;梦里、凤君来救他;梦结束的时候他似乎、失孩子! 怎么也找不到宝宝身体里有另个生命存在的感觉夕之间无影无踪浑身冰冷仿佛破的口袋样空荡荡的冰冷!的d86 宝宝,在哪里呢 以前听人过梦都是反的那么宝宝应该还在的吧?彻骨的寒冷心脏仿佛结冰块块的碎掉……好疼!的 肚子也好疼宝宝会难受的…… 睡觉、睡觉醒来就没事!是梦、是个噩梦而已醒来就没事! 凤君抱着玄乐坐在马车里听松爹爹只有自己在旁边的时候他才能安静下来。所以定要坐在马车里跟着休息。知道他们其实是体恤自己几几夜没有休息 可是种情况怎么睡得着。凤君空出只手慢慢地揉太阳穴怀里个暂且不还有另个往边来的哪个不让人悬着心呢? 四周循飞的夜枭啼声忽然尖锐起来几个临时从各地调来的净雪宫护卫立时握紧手中刀柄呈防卫阵型把马车四周围住。的 凤君眉峰敛细心把玄乐放好拉开车门反身细细掩好。跳到跟在马车旁的骜雪身上对众人吩咐道:“勿需紧张夜枭在敌人出现在五里外就会报信换条路加赶路。” “主子们跟他们拼吧!别跑!”个藏蓝劲装的怒气冲冲喊道:“除开始那场咱们直在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江珊多久没有休息?”凤君的声音带着很深的疲惫给人的感觉却安静而温暖仿佛是做在午后的暖阁里闲聊 “主子不怕累……” “知道”凤君打断的话对也是对周围半数受伤的孩子道:“知道们不怕累甚至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是怕们累、怕们受伤、怕们死!们都不到二十岁吧?都是净雪宫代孩子里的好手净雪宫的精英为保护几几夜不合眼最后累的在二流杀手手下不值得。” “主子……”几个孩子齐齐叫声又齐齐没声只是黑暗里起红眼圈。儿有泪不轻弹江珊使劲眨眨眼唾自己口真丢人! “不过也算们有能耐!”凤君借着暗淡的星光边分辨方向边道:“竟逼的们多绕倍的路否则再有三个多时辰就能到。如此转恐怕要拖到明清晨!们撑不住的在马上打个瞌睡吧明就能到家。 “主子们不累。”个小个子的褐衣孩子驱马跟到身边道:“您在们到之前就已经两两夜没合眼吧?” “可是在马车里休息丫。”凤君摸摸凌乱的头小姑娘功夫再好也只有十四岁内力和耐力都比那些大孩子弱些“左臂的伤要紧么?” 小姑娘被摸的缩脖子鼻子皱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明明不是小孩子还摸人家的头!不过主子心地真好呀! 反正有更灵的夜枭警戒行人放松神经胡乱找着话题提神。 月亮渐渐升至中云层薄起来树林里渐渐起轻纱样的雾。 玄乐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无处不隐隐作痛睡的极不安稳。附近似乎有人话体贴的把声音收的很小。那个人的声音偶尔句听到就可以安心会儿。 疼的似乎有些麻木的小腹忽然针刺般疼下接着开始跳跳的抽痛。浓重的药味里新鲜的血腥味儿散出来。 要忍住个合格的杀手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弱尽量把所有伤口都完美地掩饰起来……很久之前不知是谁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所以要想办法遮住血腥味……网a “前面是丛荆棘小心划伤马腿。”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另人安心的声悄声提醒。然后是略微凌乱的低声应和。 忽然觉得似乎不掩饰些伤也是可以的。 唔怎么弄的些伤呢?好像是丢什么东西?已经丢的或者即将要丢的?什么啊、什么啊?越想越想不起来心里阵阵抽痛像被有毒的烟雾裹起来样。 烟雾散去的刹那玄乐蓦然睁开眼低低的呜咽:“宝宝……” 几乎是同时车门响凤君钻进来把他抱进怀里手指在睡穴上轻轻的按摩低声哄道:“在、宝宝在都在。们就要回家。 但是似乎没什么用玄乐次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抓着的衣襟往外推不停地重复“去救、去接宝宝去接。快去快去啊……” 凤君开始仍旧当他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仔细听两句就觉出不对。乐“去救宝宝”他用“去”他用“去”?! 不是他自己的宝宝自己找到他开始到他昏迷失去孩子之间的时间里他直让自己救孩子从来没用过个词。 “去”不在自己身边的…… 来到个世界后见识到的众多妖仙、神官、匪夷所思的阵法让不得不对所谓的第六感分外的注意起来。 刚失去的孩子的乐跟煜风情同手足的乐会不会、对赶来看他的风儿有感应呢? 凤君不敢想下去。跳出车厢大喊:“清羽清羽呢?帮确定风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儿清晨只比自己晚半个时辰出如今已经过将近七个时辰如果没有绕弯路是该汇合的时候。 风儿他走的是官道附近的官道!片刻前夜枭报告有敌人潜进的地区! 凤君脸色煞白的看着清羽掐指放出细小的蓝色光球光球升至半空化成肉眼难辨的粉尘向四方飘出。 个交睫的时间官道附近升起颗略大的白色光球。 清羽也像松口气样回道:“回主子蓝正君在五里外的个北向小山洞里。无暇他们目前很安全但是敌人现骜炎现马上没人正在附近搜索。正君不让无暇报告情况所以延误信息传递。” 呼~所有人齐齐松口气凤君刚才那嗓子喊的所有人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儿。 “只有五里?”凤君稍稍吃惊那个傻孩子!叹口气道:“潜过去接他过来。们保护好爹爹和乐……” “跟您起去……”话音未落几个人争相请命要跟去。 凤君挥挥手让们安静下来道:“都别争去多反而目标大。只是去带个人回来不必担心。保护好留下的人同时、做好迎敌准备。不能保证不带回尾巴。” 早春 未时正刻日头升到正中蓝丝缎一样晴朗的天空中丝云也没有。 凤君静静站在将军大帐前的帅旗下初春一望无际的嫩绿色太过亮眼已经看到眼睛有些疲劳了。 “殿下您先回去歇着吧属下在这儿守着信雕来了自会着人通报。”魏紫衫看她站了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 自从三个月前公主在宁远关一战成名她那些怀疑轻视的心思就收的无影无踪虽然时不时还会担心这个公主威胁太女的地位关心确实处处真心。 至于那时不时起的担心都是因为这位长公主实在太过神秘的缘故。 不知来处却准确的惊人的情报莫名其妙地跑来效力的人马神龙见不见尾的随从以及高的异常的轻功甚至在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显示了高的医术……这些没一点有像是一个公主该会的。 至于回宫前那些的经历更不知被传了多少个版本。魏紫衫调查的晕头转向什么命中劫难成年方可归宗什么出生时天有异象什么其父为南方大族独子、什么女生男相祸国殃民…… 每个人都的头头是道可是又没一个人能拿出证据讲点儿具体的子丑寅卯。唯一一个稍微可信的是公主幼时被世外高人收做关门弟子刚好可以解释她一身功夫却没有丝毫其他细节。 最让魏紫衫头疼的是自家主子对个这长公主的盲目信任。没错透过这三个月两人书信交往看出来的:盲目! 身为皇储该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对威胁自己帝位的人不去费劲心思打压已属异类推心置腹更是大错!自家太女更离谱根本就是跟眼前这人以命相交。 魏紫衫翻翻白眼说句大不敬的话除了太女正侧两个夫君她还真想不出来主子有什么不能跟眼前的这个人分享。 至于那个两人对袖的传闻脸色黑了黑魏紫衫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作为对自己龌龊的想法的鄙视! “不过站了半个多时辰无妨。”凤君回头朝她笑笑“看了许多日地图骨头也酸了!春日阳光正好该出来晒晒。” “那我给您搬张椅子来?” “不用你去忙吧。”凤君这次头也没回东方起伏的嫩绿色地平线上升起了几个白点儿。 “可是已经午时了您好歹要用膳吧?”魏紫衫郁闷地瘪瘪嘴她堂堂一个上将军到这里就是勤务兵。 因为长公主从来不会主动准时吃饭而太女亲自交代了(也许说威胁更准确些)长公主瘦几斤回去一定翻倍折腾到她身上! “不是午时是未时!”凤君叹口气再次纠正只是已经放弃解释时差问题了。 “啊?都未时了明明日头刚到正中……”魏紫衫嘟囔一句急道:“那就更该吃饭了!” “好吧好吧你去叫人摆上一刻我便过去!”凤君顺嘴应着只顾盯着飞掠近的白点儿嘴角弯弯翘起。东边的信都是家里送来的白雕是风儿专用。 魏紫衫叹口气转身经验告诉她长公主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她十四岁从军至今敢说天宁的将军没几个不认识大战前夕儿女情长的也就这么一个。 可是不败的还真就这么一个! 蛮族已经被逼到绝境了狗急了都要跳墙众人研究决战不过这几日了。 春天是希望每年莫里族最开心的日子。 草原上第一抹绿意钻出白雪的时候莫里族苦苦支撑了一个冬天的男女老幼就可以松一口气。 吃了一冬干草和草根的牲畜有了新的食物一直在慢慢往下掉的膘会慢慢长回去又不必时时刻刻担心偷袭的狼群和可能被冻死的幼仔…… 最重要的是终于熬过严冬又一次有了希望的感觉所以春季几乎可算是莫里族一年中最为开心的日子。 今年却正好相反他们在缺衣少食的冬季被迫离开较为温暖的冬季牧场一直向北、狼狈逃窜!不知丢了多少毡包牛车失了多少老弱族人才活到春天! 春意从南边过来他们却在一直向北。 最下等的奴隶开始恶毒的语气窃窃私语莫里要这次、可能会有灭族之祸! 大汗帐里的灯火已经多日没有熄灭连她最宠爱的午印都有半个月未被召幸了。父亲失宠少主利群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听有些人说她现在去跟着兀丹将军习武了。 大祭司占卜说这是天神对莫里族的惩罚需血祭方可平息上神震怒至于血祭之人还要看天命…… 一时间王庭人心惶惶低等的奴隶不要说连普通的牧民都整日提心吊胆! 以往祭祀都是用在他们眼里牲口一般的奴隶是没错可也不是没生过从牧民家里抓孩子的事情。 大汗帐里传出兀丹上将军的咆哮这三个月要不是她手下的军队莫里根本撑不到今天。平日里趾高气扬用下巴对着人的贵族在逃亡中反而死了大半。 不事生产厌武忘本竟然出现了连长弓都拉不开的女人。这种人是莫里的耻辱贵族哼死了活该! 兀才不管自己算不算幸灾乐祸反正那些族里的蛀虫死了才是正好。她们的财产牛羊可以救活更多的族民。 可是今天大汗说什么?! 要从族里挑五百个孩子去祭祀!! 个老人知不知道族里总共还剩多少孩子知不知道有了孩子才有希望! 三个月的逃亡在严寒的冬天饥寒交迫损失无数的牛羊…… 族里的健壮女子多半都瘦的皮包骨头活下来的孩子不过半数稍微孱弱些的都逃不过神召唤。十岁以上的女孩子都开始学着杀敌…… 她这个一直坐在汗帐里在族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裹着最好的狐裘吃着上好的小牛肉的老女人有什么权利拿别人的性命去祭祀。 要祭祀也该是她自己去为莫里惹来今日大祸的不是她的决定么? 凭什么要那些年幼的孩子为她带过? 该死!都该死! 兀丹恨透了昏庸无能的大汗和那个装神弄鬼的祭祀老太婆既然讲不通索性摔帐了门自去想对策! 戍卫的士兵战战兢兢看着将军摔了帘子跑出汗帐好像将军和大汗闹翻了! 不知道、莫里族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 决战 一望无际的嫩绿色新草中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仿佛上好的织毯一样柔软的触感让人躺下去就不想起来。 生活在草里的小虫子才从冬天藏身的洞穴醒来平日里叫声都是疏疏落落的今天、更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平日在这块地上觅食的黄羊早跑的没了踪影几只瘦瘦的旱獭小心翼翼地从洞里探出头来张望一下又迅地缩了回去。 兀丹坐在马上看着对面天宁军队锃亮的盔甲慢慢调整呼吸。 成败在此一战! 昨日她从大汗帐里摔了帘子出来时就知道无论莫里族存亡除非她造反都是死路。 若灭族自是战死;若不灭一样是个死! 现在用人之际那个老女人可以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对她宽容些一旦不需要了以下犯上的罪名够她死几十次。天宁人狡诈是狡诈有些话说的还是蛮有道理尤其那句飞鸟尽、良弓藏什么的。 是以回去跟自己的手下略略一分析大家决定索性软禁了大汗跟天宁军队决一死战。莫里女子不畏战死沙场趁早打了生死各安天命! 难得是近日开始用功的利群竟然站在自己一边帮着反了她的母亲。 看她自从王庭迁徙以来的表现这个少主竟是有救的。可是若不是她当日孟浪行径屠城筑京观也不至于被天宁军队逼到此处。 左右一想各位将领对她都是又敬又恨。大汗的其他几个女儿早在迁徙途中或因病或受伤故去如今这仅剩的一个纵有心把她怎么样也没法下手。 何况她又一直认罪良好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最后一次回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跟着自己的几万莫里女兵几乎各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但是各个精神抖擞。 这样就好对面的天宁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兀丹勾唇一笑天宁人本来较为羸弱此次深入敌区补给线绵延近千里屡次被自己派兵袭击粮车也吃了大苦头。她自信熟读兵手下将士书上下一心若不是莫里兵力不足一些草包贵族不中用哪会狼狈到如此田地。 回头抽刀兀丹大喝一声:“姐妹们!给我……” “兀丹将军且慢!”天宁长公主月凤君忽然自敌阵中冲出大喝一声声音清越如金石截断了兀丹即将出口的“杀”。 兀丹被她震的心神微乱她不了解武功内力一说只道没想到这三个月都坐在马上观战连剑都没拔过的公主嗓门还能如此大。 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给她这么一打扰再冲锋就弱了几分兀丹心中气愤当下直着嗓子吆喝回去“要打便打我莫里今日输了认你天宁处置绝无二话。还有什么可啰嗦的?” 凤君微微一笑仍旧提气扬声道:“兀丹将军可想保全莫里族?” 三个月足够她了解蛮族的所有将领她们都是骁勇善战但是不善于用脑就算偶尔用计也是跟狼群打猎学来的简单战术。 兀丹幼习汉语爱读兵书平民出身年纪轻轻就从无数普通士兵中脱颖而出官至将军可算是她们中间的异类。只不过还是缺了点儿狐狸的狡猾年纪再大些就好了。 兀丹一愣都这会儿了还保全莫里?开什么玩笑?眼见那女人已经纵马到己方弓箭射程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放暗箭吼道:“怎么个保全法儿?” 凤君向后摆摆手示意拼命想冲过来保护自己的魏紫衫少安毋躁勒马停住对着几万疲敝莫里女兵高声道:“莫里族屠我天宁边境宁远城十万百姓天宁追杀千里莫里族死伤也算血债血偿!我说的可对?” 莫里族女兵一片窃窃私语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塞外部族向来互相抢掠砍杀两方争执强者为胜。 若败者得脱总要找机会报仇。原没什么不合理之处天宁士兵追杀莫里族是为报血仇没错莫里也记着天宁的仇只要不被灭族总会还回去! 凤君见那些将领都不耐烦地盯着自己继续道:“莫里逃亡千里损失惨重我天宁追杀千里也是伤疲之兵。决以生死不过白白牺牲性命我说的可对?” 莫里士兵仍旧窃窃私语没人搭理她…… 凤君咳一声接着道:“是以我有一个提议希望兀丹将军可以接受?” “我莫里族宁死不为奴要想让我们投降就尽早死了那份儿心!”兀丹听她慢悠悠一句一顿早不耐烦挥着手中的弯刀大喊打定主意若是下一句仍旧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便杀。 “宁死不为奴……”莫里族士兵齐齐拔刀跟着呐喊。 天宁这边士兵心里同时揪紧弓弦全部拉到极限长矛横提准备冲锋。魏紫衫被潋琪和白朵拉住急得直跺脚自己公主站在人家射程之内气定神闲真是命都不要了。 一时间似乎风止云住连草尖儿都没有丝毫晃动。只有不安的战马反复刨着脚下的嫩草踩的马掌上全是草汁。 凤君唇角上勾仿佛对空气都凝滞了一般的沉重压力浑然不觉拔剑摆势声音甚至微带笑意:“莫里族有没有人敢与我决以生死无论几人若我输了天宁撤兵。若莫里族输了立誓自此绝不进犯天宁。” 此言一出莫里族一片哗然竟然不要求她们俯称臣甚至敢说“无论几人”小瞧莫里族女儿! 兀丹与几个手下对视一眼纵马而出弯刀闪电劈下“不用几人我一人足以!” 凤君漫不经心回手架住她的刀“将军说话可算数?”利群在后方高喊:“兀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莫里族生死托付与你无论胜负所有人都要心服口服!” 兀丹是莫里族第一勇士一人可敌数十人若她赢不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利群眯起细细的眼睛看两军中央二人刀光剑影女来我往心里打小算盘似乎、无论输赢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她猜想天宁国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军队赶回去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莫里族……兀丹琢磨这女人身形单薄手臂细弱看起来没几两力气打仗又是一直指挥未杀一人应该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至于敢一人出来应战哼又是那些贵族一样的习气。练了三天武练习时候把不敢还手的侍从打的哭爹喊娘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于是也不用巧力只一刀一刀重劈而下恨恨想要她几刀就被震到吐血没想到越劈越心惊! 无论从哪个角度下手一触到对方的剑锋立时就会生出有力难使的感觉刀锋侧滑而出仿佛砍进空气和流水根本没有接触实物! 叮叮当当来回了半个时辰兀丹已经有些气喘那女人却勾着唇在两马错身的瞬间低声道:“如果只有这些本事即便我继续放水女也撑不过一刻了……” 兀丹听了大怒“放水”?你当我莫里族的勇士是什么人?猛吸一口气出刀度登时快了一倍。 凤君一笑猛然大喝一声踢掉马镫腾身而起站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压下去。 兀丹仰身以脚控马堪堪躲过横削的一剑。没想到那剑到了眼前忽然回转下沉斜刺马腹迅捷无伦的一点。没听见马儿的嘶鸣原来凤君只是切断了马鞍的带子如此一来兀丹只能与她马下周旋又落在下方几分。 兀丹翻身落马打个滚蹲身横削眼前穿着黑色重靴的两只脚忽然不见! 头顶风声呼啸森寒剑气压下来躲闪都来不及! 天宁一方爆出震天的喝彩声莫里全军愣在原地。每个人都看的清楚他宁公主忽然拔身而起没有任何借力跃到空中俯刺下来兀丹将军仰头时对方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凤君收了剑随便拎着扬声道:“还有谁?” 初春微冷的风绕着她游走扬起微乱的丝长眉入鬓明眸皓齿一身白袍没有铠甲! 一时间两边士兵都有些恍惚她不是身处战场牧马长歌、春日踏青闲看流水清风不过如此。 “没有人了吗?” 利群等了半天己方败了他宁的士兵并没有乘胜追击过来于是越众而出下马鞠躬道:“我以莫里族下任族长名义起誓除非天宁犯我莫里族再不会对天宁举起手中的刀!” “好!”凤君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天宁军队前后军呼唤在这个时辰内撤离。 莫里族的士兵却在原地默立良久这仗、结束的也太过、太过轻易? 吃了这么多苦死伤这么多人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真是…… 史书记载:天宁隆瑞二十年正月蛮族十万士兵进犯一日攻占北方重镇宁远。初还朝的长公主月凤君自请带兵剿寇以一己之力震慑敌军五日即收复宁远斩万余。此后三月间连续带兵追剿逼得蛮族王庭后撤千里。 此后五十余年莫里族臣服天宁视长公主为战神言其在世之年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长公主文韬武略天纵奇才…… 还朝 “捷报~~捷报~~捷报……”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拉长嗓子喊着捷报一路飞奔进来直到大殿门口才被士兵拦下。坐在凤椅右侧的睿瑶自打听见“捷报”远远传过来就没停住笑当下朗声道:“让她进来!”一殿大臣的目光都被进来的女兵吸引。 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可能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大场合紧张的走路都有些顺拐好不容易走到中间跪下拜完再不敢抬头。 睿瑶看她别扭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温言道:“呈上来。” 侍立女官接过高举的折子用托盘盛着端过来。 睿瑶接过来细看火漆封好的折子没有半分损伤放心打开来笑的眼睛都眯没了向仰着脖子的群臣宣布道:“长公主塞外大捷将蛮族赶至据我国境千里之外的沂河附近并迫蛮族起誓永不犯我天宁后续合约派使臣详细商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下有人跪下山呼万岁于是群臣跟着跪下山呼万岁。万岁完了喊千岁接着歌功颂德祝祷半晌才集体起来。 睿瑶无奈地揉揉额角这般官僚做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前方将士拼死杀敌跟高坐金殿的皇帝福祉有什么关系切! 却没办法表示厌恶只能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起来继续道:“母皇病体沉重嘱我监国另皇姐辅助。如今皇姐大捷不但赶走蛮族更是开疆拓土为我天宁立下不世奇功!众卿家有和赏赐建议?金银奇珍的就不必说了我知道皇姐不稀罕。”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几个和大长公主一派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三个月以来月凤君职位一升再升目前已经统管北部十六州兵马可算是控制半个天下。 其余大臣也暗自嘀咕不要金银还有什么可赏的剩下的就是天下了。可怜太女还一副要什么给什么的样子到时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熬。 “众卿家没什么好意见么?”睿瑶看着底下变幻不定的各人脸色心底暗笑。 三个月前凤君带着几个随从离开空手去北方平乱大长公主只等着看笑话。如意算盘打的好只要局势失控凤君手里没人只有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可用调走任何一军她就有足够力量逼宫。 谁承想十日后本该在去往宁远路上的长公主就传回夺回宁远的喜讯。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没想到那个气度出尘翩然若仙的公主竟还是个军事奇才。不到一旬时间从蛮族手里收复失地甚至打的对方落荒而逃可说是前无古人后面恐怕也没有来者。 皇上更是凤心大悦传令封其为大将军总领边境军队。 后来战线一再拉长允其随意调动北部十六州兵马亲赐金牌一枚上书“如朕亲临”竟是代帝御驾亲征的架势。 大长公主层出不穷的计谋一次次因机密泄露而破产如今、也绷到极限了。 “回殿下老臣认为长公主不世奇功已是赏无可赏。” 睿瑶眯着眼睛看看站到殿中一头白的雍容老妇海玉珍自己的婆婆。不悦地哼了一声。 无情无义的老匹妇原本把儿子嫁给自己就是想安个自己动不得的眼线。只是他失算自己儿子爱上太女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以后倒了霉需怪不得她心狠。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老臣以为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海玉珍顿了顿小心翼翼抬眼看睿瑶的脸色却是面无表情不知喜怒。再侧瞄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眼观鼻、鼻观心一样的面无表情。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续道:“如殿下所言长公主殿下不爱美人奇珍这、这……”“爱卿有何话但说无妨。”睿瑶声音平平听不出怒气只是少了刚才提及捷报时的喜气也够吓人的了。 “老臣以为”海玉珍一咬牙终于道:“除非封疆裂土长公主实在是赏无可赏!” 海玉珍一说完这句话群臣屏息几个和她走的近的已然满额冷汗。心里只嘀咕你有个受宠的儿子撑腰敢公然在太女面前说皇家些皇家忌讳的我们可没那么好命。太女不拿你说事儿少不得拿旁人开刀这回不晓得又连累谁? “呵呵~~分疆裂土?”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睿瑶竟笑起来虽无几分喜气到底不是怒色只问:“还有别的意见么?” 等了半晌无人敢再出来出头睿瑶索性不问了径自让女官宣布退朝让有事的大臣午后御书房再议。 群臣跪送瞧着她出了大殿方齐齐送了一口气。 太女原本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不知怎的去年出了一场事故醒来就性情大变完全脱了往日懦弱。这几个月皇帝病体沉重太女监国更是君威日盛。除却登基一步就是天宁名副其实的君主。常常盯着一个人就能把那人逼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敢生出丝毫异心?连往日许多大长公主一派的有些摇摆。 国都定坤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自接到边关捷报起都等着长公主凯旋而归。 捷报八百里加急两日送到而凤君这边安排使者与蛮族细细商议了合约再将战时打乱的边关布防驻地重新布置。紧赶慢赶回到都城也是一个月以后了。 长公主归国这一日太女睿瑶代替皇帝亲率百官迎至都城外十里长亭。 时将正午远远就瞧见巨大的“月”字帅旗。 一刻后蹄声震天百官均抬头细看才现其实并无多少人马果然如报告所说只带两千骑兵卫队回京。战时调动的边防兵马均归远处驻守。 其实若按凤君想法慢说两千卫队两个卫兵她都不想带。她几人骑雪玉雕回来一日便可见到她的风儿。 可是边关大捷公主还朝世人皆知不得不顾及皇家颜面。如此行程拖到一个月早已是怨气冲天。看到群臣眼里就是这位凯旋而归圣宠正隆本该喜笑开颜的长公主冷着一张脸用仿佛天下人都负了她的语气跟太女见礼问好。 女官上前宣旨:“诏命:长公主塞外大捷为我天宁开疆拓土建不世功业。以国号“宁”赐封为宁国公主节制北部十六州兵马。钦赐谢恩。” 众人皆惊从未有公主用过“国”字在封号里前面更是在国名之中取一字节制北部十六州兵马简直与封疆裂土无异。 凤君淡然跪下谢恩接旨嘴角都没多挑起来半分心里只惦记着风儿上一封信里说的回了家有重要事情告诉她。 对于百官的寒暄祝贺置若罔闻一概点头摆手冷眼以对。所以贺到一半儿下等的官员已经不敢再上前了。 太女没有半分被怠慢的样子笑嘻嘻的与她并行进城接受两旁百姓朝贺。 凤君连铠甲也未穿依旧是一身白衣玉冠气度出尘。看到满街百姓欢呼雀跃的样子终于有了半丝笑纹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来到月府附近街道凤君直接脱队回家留下笑盈盈的太女带着一堆受了大惊吓的官员继续游街。 此事后来被坊间多方传颂作为长公主不慕荣华不拘礼教仙风道骨的最直接证据。 归家 转离里主街人群并没有疏落多少。 凤君在绕过七个挑着各式担子的大妈闪过五个举着鸟笼子的奶奶遇见第六群在街心跑着玩儿的孩子之后板着的脸上又罩上一层寒霜。恨不能飞回家去! 潋琪白朵悠哉游哉跟在后面看她们主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表演马术互相打赌她什么时候抓狂。 还没定好赌注就见主子马镫子一甩从马背上拔身而起窜墙越脊踩着人家屋顶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追吧!同时甩了马跟上去留下三匹慢悠悠自己回家的马跟半街目瞪口呆的人。 凤君越上墙脊辨明了方向往月府方向直线前进。 踩过人家院子里的槐树柳树不知哪家蔷薇开的正剩折下一支拿走……好像听见有人打翻了铜盆还是被门槛绊倒连带着尖声喊叫心底默念不干我的事儿不干我的事儿…… 月府门前早排起了大阵仗阖府的丫头小子们都穿的齐齐整整排好了站门口等着迎主子回家。 蓝逸雪站在人群的最前头跟大家一样伸长了脖子她从一大早就起来指挥打扫忙到这会儿才算停住。 只盼着弟媳妇赶快回来早上花了多大力气才把煜风劝住呆在屋里等再晚会儿就拦不住他亲自出来了。 腿快的一趟一趟跑了报消息众人听见凤君中途就离队回来估么着再有一刻就能到个个心花怒放的望着街角。 半刻钟街角没人来一道白影儿忽一下打对街人家院墙上跳下来凯旋而归的宁国公主冲着眼珠子一起瞪出来的上百号儿人挥挥手“诶?大家都在啊?我回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搁这儿立着了。” 忽一下穿过众人又没影儿了。 蓝逸雪先回过神来看着她直奔煜风的内院少不得感叹就想成这样儿急到弃了马匹翻墙回来。堂堂天宁长公主真是半分威仪也没了再仔细一想威仪这东西还真没见她几时有过! 咳嗽一声抑了笑转过去对着仍在愣的一群人“好了好了主子也回来了大家各自散了吧。晚间聚餐侍卫长仔细安排好了巡逻的。” 众人轰然应了各自散去。 耳边风声一紧潋琪和白朵一左一右落在蓝逸雪两边。 潋琪抬手冲着逸雪就是一掌劲风扑面使了八成力气却被逸雪侧身一带四两拨千斤轻巧闪开。 逸雪点着她脑袋笑骂道:“出去一趟也没见老实几分人家都是越历练越稳重偏偏你是倒着长。如今连长幼也不分了!” 潋琪不以为意笑嘻嘻贴上去抱着逸雪一只胳膊“蓝姐姐蓝大管家今儿冤枉我了妹妹在边关见天儿想着您呢!” 逸雪一挑眉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想我?怕是想府里的吃食吧?别在门口给我现眼了赶紧进去吧!” “知我者蓝姐姐也!”潋琪笑哈哈跟在逸雪后面“有没有接风宴什么时候开?吃了几个月军粮肚子里的油水十去十一了!” “接风宴晚上开……”白朵跟在旁边一双桃花眼四处乱飞把几个还没离开的男孩子看的红着脸飞走开。 “你怎么知道?” “我不像某人长的耳朵是摆设!” “你以为人人都是跟你一样的老妖精?乱飞什么眼儿?就不怕伤了人家思春男儿的心给自己的功过薄上添几笔情债?” 白朵听了一愣她不过狐性使然又好恶作剧罢了。如今仔细想想在山下久离清修之地是有些放纵了随即笑道:“谢妹妹提醒了。” 潋琪惊讶她竟然没有反驳转头又见她笑的温文尔雅没有丝毫刚才的狐媚轻佻之气脸色立时黑了怔了半晌才嘟囔一句“真是妖孽!”自去厨房寻吃食。 白朵微微一笑伸个懒腰也去歇了。 诺大的院子只片刻就散的没剩几个人影。 凤君扑进内院到了房门口忽然又停住当真是近乡情怯了。 抬着的手虚按在门上那门却先开了。金霜笑盈盈地站在门里面躬身行了礼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少爷等您一早晨了!” “哦”凤君有些愣等自己一早晨了按往常早该扑上来了难道自己走这几个月又被谁教的做那些迂腐规矩? 金霜看她神情抿嘴一笑转身去了旁边的耳房边走边道:“您跟少爷说话吧我在外边儿侯着。” 凤君一步跨进去就见煜风转过头来抿嘴对自己一笑又背过去摆弄那榻中间那一桌子自己喜欢的小吃。 竟不跟我打招呼?凤君鼓了鼓嘴想那一笑的侧影人没瘦还丰腴了几分。家里人照顾的真好! 于是放下心来乐呵呵过去挤在煜风旁边坐下一把揽住他的肩笑道:“呐四个多月不见回来都不正眼看我一下难道我还没那一桌子吃食重要么?” “自然是你重要!”煜风顺势倚在她怀里笑的眉眼弯弯绞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可是你看到我好像不是特别兴奋嘛!嗯?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凤君捧着他脸转过来细细看在脸上蹭蹭嘴唇上啾一下“好似胖了几分气色还好还好!” 煜风忽然脸红转过脸去桌子端过一碟子热乎乎的小笼包递过来“先吃点东西垫垫吧都是我做的。” 凤君张大了嘴示意他喂一边嚼包子一边絮絮叨叨两只手顺着肩膀往下摸“怎么又不好意思起来几个月不见以前的都白教了么?你上封信里说要告诉……” 手滑到到腰上话音戛然而止。煜风今天穿的宽大又坐着看不出身形摸到才觉出怎么粗了一圈?左摸摸、右摸摸、往下点儿、拢起来……这个形状?不会是…… 煜风靠在凤君怀里乖顺地任她上下其手脸颊红的能滴出血来却忍不住仰头看着她生怕错过了一丁说儿神情变化。 此时对上凤君惊愕的眼神半张的嘴巴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侧身双臂揽上她的脖子贴到耳旁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咦?你是说?”眼睛再睁大一圈凤君在煜风绯红的脸和丰腴许多的腰身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抽抽鼻子凤君觉得心里乱七八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兴奋里夹杂着点好奇忍不住搂紧了煜风照着头脸一顿乱亲“多久了?” 煜风被她亲的痒缩着脖子一边躲闪一边细声笑道:“快六个月了一回来就胡闹……” “刚进京那阵儿啊……想不到我走之前还嘲笑睿瑶小孩子要当妈回来就轮到我自己呵呵诶站起来给我看看。” “不好看别看。”煜风一听凤君要看他身形样子愈不好意思起来。又想起凤君以前曾说晚些要孩子的话又添了一层愁犹豫道:“我忘了你原本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 话说半句被亲上来堵住凤君一笑孕夫爱操心她可听睿瑶抱怨听的耳朵都要出茧了对付这个只能哄了再哄别无他法!于是努力放柔了声音道:“我是不想早要只想带着你四处走走游遍天下再定下来。可天下之大没个尽头是不是?” “嗯……” “而且既然是玩儿随心逍遥就好以后带着宝贝一起也好。”想想一家子带着娃娃出去玩凤君不由笑起来又在煜风脸上啾一下“你是大宝贝再给我生个小宝贝等我腾出空儿把另一个逃家的抓回来就齐全了。”煜风给她说的心花怒放只死不肯答应除了外衫给她看自己肚子推说“大白天的”于是又被搂住左亲右亲。 两人笑闹温存半个下午还觉得不够直到凤君被潋琪并几个管事硬扯了出去煜风才自去歇了。 甜蜜清晨 暗色的天光透进来窗外隐约的人语。卯时正刻凤君睁开眼愣了片刻唇角就勾起来还是家里好。 怀里温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兰香凤君低头吻吻煜风微散的鬓借着透过帐子的淡淡光线细细地看。 昨儿下午一起待了不到两个时辰晚上接风宴到一半儿他就回来了自己回来时他又睡了。姐夫特地交代了他身子沉重特别嗜睡不可惊扰。是以竟没找着机会仔细看看他! 嗯眉眼一般的俊秀皮肤比以往更好了些下颌圆润了。被窝里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探下去在煜风微圆的小腹上摩挲。 唔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子……凤君瞪着被子愁要不要掀开? 摸着摸着被扣了手回望进煜风微带迷茫的双眸脸颊早已羞的粉红“一大早的瞎折腾什么?” “吵醒你啦?”凤君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半坐起来靠在床栏上“跟军队呆的生物钟有点儿不对起的太早了!” “你这么弄、谁还睡的着?”煜风往她身边贴了贴觉得舒服又微微眯起眼“这会儿也不早了。只是我这身子……府里人都纵着我原本是起床的时候了。” 凤君就笑搂紧了轻轻拍他的背“这会儿都不想被人宠着还等什么时候呢?” “有你在……”煜风顿了顿抬眼看她笑的温柔腻人小声道:“嗯什么时候都是被宠着。” 凤君手不老实拍着背又滑到煜风肚子上“呐让我看看嘛。” “随你……”煜风就红了脸眼睛弯起来“不许嫌我难看。” “我的风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凤君拉着他柔软宽松的中衣借着亮起来的天光看隆起的小腹并不是特别大皮肤绷起来瓷白的皮肤上一道粉色的线分外显眼不由小心翼翼用指尖触了触“这是?” 煜风被她摸的浑身一颤气息也急了几分细声道:“孕、孕子线……” “宝宝从这里出来吗?”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耳边煜风一声压抑的呻吟就要把她拉开回过头去窃笑“怎么啦?” 煜风眼含水雾似哀似怨地瞟了凤君一眼咬着嘴唇撇过头不理她。 凤君给那一眼瞟的心跳漏了半拍一路上老惦记回来才被压住的念头就又腾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了一边细细的吻一边问:“没关系么?” 煜风给她吻的浑身烫软的半分力气也没有环了她脖子咬着耳朵憋出一句“慢着些”就再不言语…… …… 月府里不说个个是高手功夫却是人人都会的。加之多数都是自小练起来的怎么也到个入流的程度。 金霜提着主子们早上洗漱用的热水进了院子离门十步灵敏的耳朵就听出不对脚步立时顿住了。 呃平日靠近主子是断不敢运了功夫的只是这晨练刚结束提着水桶当练轻功多少有些、有些身不由己…… 白柔水领着几个丫头咋咋呼呼来找凤君离着院子老远被面色绯红的金霜拦住“主子歇着呢过两个时辰再来。快都安静着点儿大清早也不怕吵着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早晨的功夫都练过了!主子怎么贪睡起来?”柔水还要往里闯。金霜愣了愣仍旧拦住“辛苦几个月刚到家还不许不许多睡会儿。去、去 都快走。主子醒了自去见你们。” 一群丫头咋呼着走远商量遇见主子怎么要她指点功夫带自己出去见识…… 一睡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凤君抱着怀里的人恨不得跟他化到一块儿可惜想起二人早起都没吃饭风儿现在身子又是…… 懊恼的直拍自己脑袋忙忙穿衣起来一叠声地唤了金霜送水送食物。 金霜手脚麻利地搬来水桶摆上备好的饭菜飞掩了门出去。月府主子平日都没有让人伺候梳洗吃饭的习惯这会子更该早早退出去。 凤君绞好了帕子连盆架搬到屋里亲自给煜风洁面净手伺候着他洗漱。 煜风心里只觉又是甜蜜又是好笑好不容易挣得了自己去漱口更衣转身她已经放好软垫递过茶只差没亲手喂到嘴里。撑不住笑道:“我就是个玉娃娃也不需这般仔细!” “你可比玉娃娃金贵!”凤君看他坐稳了抓过饭碗狼吞虎咽饿死她了嚼着饭还腾出嘴来说话“我乐意仔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痞赖语气看的煜风哭笑不得只担心她别噎着了。 二人正笑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凤君一听就知道是逸雪只有她每次过来必会故意放重脚步好让人提前觉察有个准备当真事事妥帖的人等她快到门口就提高声音道:“姐姐直接进来吧我就不下去迎了。” 蓝逸雪推门进来见二人笑语嫣然自己弟弟脸上容光焕少不得又调笑几句“小别胜新婚”之类。 凤君见她慢慢说些无关紧要的事知道怕是有些不能让煜风听了担心快快地吃完了饭跟着出去。 原来是昨儿一晚上打接风宴开始到天亮护院一共抓了十一个闯进来的当场死了七个后来没看住咬破毒囊的三个如今就剩一个关在地牢里。据可靠消息的确是那边儿派来的。 凤君眼神一冷回来头一天就送来将近一打刺客大长公主好客气! 两人下了地牢凤君看清了那人就是一愣。她还以为该浑身是血伤痕遍布不过蒙了眼睛锁了四肢垂着头挂在那里安静无声浑身看不出半点儿不妥。 “弄醒她。”逸雪对后面吩咐一句。 过来一个中年女子绕到被几条链子挂起来的黑衣女子背后从她的脊背抽出两只将近半尺的长针那女子方缓缓醒了。 凤君看的一激灵暗道自己对于刑讯的认识似乎匮乏了些那鞭打之类的刑罚想是落了下乘如此这般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招。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面色惨白唇上血迹斑斑一排齿印儿眼睛上蒙着黑布侧耳听见屋里有人哑着嗓子道:“要杀便杀老娘什么都不知道!” 凤君听那语气唇角微勾但凡死士落入敌手都是一心求死哪有闲心跟敌人说话?便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端起摆好的新茶笑道:“这么容易死了岂不便宜了你?揭了她的眼罩。” 那女人被折磨一早上满身冷汗出了不知几回实际连鬓都没怎么散。 此时慢慢张开眼就见对面坐着个女孩年纪不过二十一身金线暗绣的夹衫头随意束在脑后。此时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对自己没有半分注意。 候在周围的人也没有半分声息安安静静地站着。再加上这间干净异常没有半分血腥甚至在噼啪作响的火把下溢着隐隐温暖的牢房。明明该是温暖美好的却又处处透着些邪气弄的人脊背寒! 直顿了一盏茶时间等到她忍不住又想吼了。 凤君慢悠悠把茶杯放回旁边的小几仿佛是对她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大长公主手下黑蔷薇九队副队长黑九曼本次专司后勤接应的九队炮灰而已。没什么值得问的手上曾有七条人命或杀或押或放随你们处置吧。” 言罢站起来拂了拂衣角转身就走。 黑九曼只觉得冷汗从浑身各处冒出来恨不得把五脏六腑的水分都挤干。黑蔷薇编制从不为外人所知次次任务都会变换。 这长公主如何得知? 还有自己的名字黑蔷薇升上队长取队号加一字为名大长公主亲自取的除队长以外无第四人得知这长公主、如何得知? 忽然颈上一痛整个人仿佛被裹紧浓稠的雾里沉沉睡去…… 阴谋 四月十五帝下旨于昌乐殿大宴群臣庆祝长公主凯旋归来。 丝竹悦耳听不见;舞蹈惑人不想看;凤君坐在太女右无聊地晃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只等再熬一段时间做足了礼数立时回家。 唯一好处群臣对她这个公主摸不清底细不敢冒然上前巴结第一轮祝酒之后就规矩坐着各乐各的。 “皇姐?” “嗯?”猛一回神睿瑶似乎叫她好几声了。 “我跟你说春闱的事情”睿瑶叹口气“没听到是吧?” “春闱啊……”凤君扯了扯嘴角“我对这里科举制度不熟悉你看着安排呗。” 睿瑶一笑叹道:“想你也不会愿意参与不过可能帮我个忙?” “跟我客气?”凤君眉毛一挑看到借着倒酒又近了半步的宫侍以及下面看二人靠近都略略安静了些的群臣笑道:“姐姐的就是你的要人要物都是一句话。” “那我便放心了”睿瑶举杯“大皇姐真是我天宁社稷栋梁!妹妹敬你一杯!” “呵呵~皇妹谬赞干杯!”凤君举杯与睿瑶一碰干脆地一饮而尽亮亮杯底低声道:“如此可放姐姐回家了吧?” 睿瑶笑的促狭“我知道你惦记姐夫强留也留不住。母皇都特意叮嘱了一切随你怎么敢拦?” “那我……” “殿下!”一个宫侍急匆匆从后殿过来凑到睿瑶耳边说了些什么。 睿瑶神色不动底下张望的官员见太女仍旧笑眯眯的冲众人举杯也跟着举杯应和。只凤君看见她眼睫微颤嘴角的弧线锋锐了几分。 于是一边递过杯子让宫侍倒酒一边传音道:“怎么啦?” “二弟有事……”睿瑶右手捻起一块形状漂亮的糕点丢进嘴里掩在袖子里的左手迅打两个手势。随即站起来宣布道:“本宫有事跟大皇姐略略离席各位大人将军且自便。” 说罢也不管身后群臣应诺拖着凤君出殿。 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假山隔墙无数出了门没转几个弯就再也瞧不见灯火辉煌的昌乐殿。 虽然离了人群而且气的不行睿瑶仍旧是压低了声音问那个来报信的宫侍:“你怎么就扔下主子自己跑了?二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给我跟着陪葬!” 那宫侍吓得浑身一哆嗦就要跪下被睿瑶一把拎起来带着哭腔道:“不是奴才私逃是殿下赶了奴才去昌乐殿叫太女殿下若不是殿下给腰牌奴才也进不去的……奴才、奴……” “行了行了给我闭嘴!怎么……”睿瑶忽然送了那宫侍的后衣领侧身飞腿就踢出去。 “哎呦~我的亲爹啊踢死我了!”从假山侧影里闪出来的人没有半点儿躲闪反抗以至被睿瑶踢的趴到地上直喊爹。 “什么人?”睿瑶一脚就要踩到她背上被凤君堪堪拉住。 “楚姑娘我记得在漠北的时候你可是杀人不眨眼、挨刀不喊疼的!这会儿怎么忽然跟个小子一样哭爹喊娘了?”凤君笑着拽起来趴在地上揉腰的楚凝见她只着一件夹衫疑道:“这里已然不是昌乐殿范围了吧?你怎么过来的?外衣呢?”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楚凝揉着腰站起来一见是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这样?”凤君瞥一眼她略微凌乱的髻和夹衫。 “我问你我若是见义勇为惹了祸你可能帮我?”边关军队相处三四个月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没架子尤其这个性格开朗的楚凝跟凤君相交尤深此时一急浑然忘了身在宫中言语上需有些顾忌。 联想到刚才宫侍报告凤君与睿瑶对视一眼笑道:“那要看是什么祸?多大的祸?” 楚凝一听喜上眉梢连声道:“不大、不大不过打了个人!而且我没下重手只折了她一只手臂……” 兴奋的语调被面前俩人明显不好的脸色打断凤君嘴角微微抽搐折她一只手臂还“只”?以前没看出这个孩子有暴力倾向啊! 睿瑶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虽然打从心底里她也想折那畜生一只手臂。但是毕竟是刘承将军的女儿不好办呐……“你知道你折的是谁的手臂么?” “不知道不过、能进皇宫参加宫宴好歹有些身份吧?”楚凝缩了缩脖子实在说她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出来如厕隐隐听到争执好奇之下过去查看就见一宫装美貌男孩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纠缠。旁边趴着个晕过去的更小的男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侠女本色楚凝也不考虑时机地点跳出去就把那女人扯开。因她是个醉鬼也不好与她一般见识楚凝没使几分力气只想把她拉开。 谁知厮打之间“咯”一声脆响那女人右臂立时软了折了个奇怪的角度立时疼 晕过去! 楚凝一惊谁知这个登徒子竟如此不结实。 转头却看那男孩躲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右臂外衫被扯下半面领口微松露出一截 漂亮锁骨。登时心中一跳胡乱扒拉下自己的外衫扔过去口里说着“公子稍等”就往大殿扑过去。 现时能解决这麻烦的也只有月凤君了不想半路就遇上。 “就是、就是这样!”楚凝期期艾艾讲完睿瑶和凤君相对哭笑不得。 “那是刘承将军的女儿刘贺兵部任职为副将正五品”睿瑶一顿看着楚凝黑下来的脸色“她是该打不过你折了人家胳膊这事儿总要有个交代……” “副将!正五品!”楚凝跳脚如此功夫能混上五品副将气煞人也!跳完忽然反应过来呼一下转到凤君背后向着睿瑶道:“我虽北征时候立了功到底还是无功无名一介草民你、你、你你不会是想牺牲我拉拢那西南将军刘承吧?” 睿瑶看她虎牙在月光下闪着白亮亮的光忽然心情大好故意严肃道:“刘承将军手握西南十五万精兵又是两朝元老!你却伤了她的独女认倒霉罢到时候不要怪本宫才好!” 凤君看楚凝脸色愈的黑忍不住笑道:“睿瑶你且别逗她。好好想个法子是真。楚姑娘难得将才你那春闱的武试少了她定会少了许多看头儿!” “皇、皇姐!”说话间一个小人奔过来看见睿瑶就扑过去抽抽噎噎道:“刘、刘贺无礼皇姐给我做主~这位、小姐是好人皇姐莫要、莫要为难她……”的 “清明放心皇姐在没事了!”睿瑶拍拍他后背安抚几句招人送他回寝宫。回头看见楚凝微怔的神情以及视线方向眼里精光一闪笑容多了几分促狭。 又想起那无故进入御花园范围的刘贺以及一路莫名失踪的岗哨心中升起莫名的寒意。 “凤君?”睿瑶拽拽忽然愣神的凤君寒意之上又升起一层不安。 “嗯?”凤君神情微微恍惚一下忽然就带上万分心疼焦灼急道:“不放心的人都可送到我府上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说罢也不等回话拔脚就走。楚凝追着喊了一声远远传来一声“救人”! 睿瑶独自回到昌乐殿时大长公主正与几个官员评点舞乐见她独自一人回来也是一惊。随即低头轻轻一笑抬眼又与众人高谈阔论。 只心里琢磨不知这人言至情至性的月凤君此次会有什么反应呢?真是有意思…… 逆鳞 皇宫前的广场上左一排整齐的汉白玉栓马桩栓满了武将们赴宴骑的马匹右半部则停满了文官坐的马车。 守卫宫门的侍卫站的笔挺长矛在月色下闪着森寒的冷光。 忽然右侧第一的位置上那匹白马一声霹雳似的长嘶挣脱缰绳笔直朝宫门冲了过来。一列马匹随之仰天长嘶赶去拦截的侍卫瞬时乱了阵脚。 那白马冲至宫门前一丈距离宫墙上跃下个紫色朝服黑色披风的女子。那女子胡乱晃了一下手中金色的腰牌纵身上马几个呼吸跑的没了踪影。 那白马一跑的没了踪影还栓在栓马桩上的数十匹马立时停了嘶叫齐齐安静下来此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是长公主出宫了。 当值的卫队长呵斥着微乱的侍卫各归各位站回去时候忍不住暗叹一句:真是匹宝马!半刻之后才有上面的女官跑来招呼不许阻拦长公主出宫。 气喘吁吁的女官听说公主已然出去吃了一惊又怕承认是自己传旨慢了。只将无旨放行的众侍卫数落半天才悻悻回去复旨。 众侍卫人在屋檐下低眉敛听训后免不了腹诽一番。谁不知当今最得宠的长公主别说咱们没拦纵是想拦有人能拦得住么? 这边骜雪驮着凤君风驰电掣一般穿过夜晚空旷的大街盏茶功夫冲进月府大门。 时间才交戌时末刻正是府里晚饭后最热闹的时间。 今天更是混乱了几分连该在武场练功的丫头小子也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凤君一路进去仔细看了见乱中有序方才放下几分心思。 到了中间小跨院正遇见逸雪出来只简单交代几句无事就回去收拾各处混乱。 凤君深吸几口气慢慢进去看清煜风坐在榻上抱着个天青色小碗一口一口吃东西方才定下心来。 几刻前在御花园听到风儿在府门前被袭击吓走的三魂七魄这会儿才算是归位了。 过去挤着坐下凤君把煜风揽在怀里蹭了半晌才道:“吓死我了真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煜风知道她担心任她抱着揉一边去抚她皱紧的眉一边轻声道:“清羽在给我看了没事!不要担心!” “你手怎么了?还没事?”凤君拉过煜风擦破一块油皮的手过来细看“你怎么想到一个人跑到院门口去。嫌府里太小逛不过来么?” “不过擦破一块自小习武又不是没受过不需担心!”煜风撒娇抽回手再让她看不知又要唠叨到哪时。 “我也不是无事出去。还是三个月前跟姐夫出门遇到过一对儿父子卖自家的蜜饯。我跟姐夫都喜欢又见他父子孤单可怜要他们每月多送到府里些我们给的价也高些。今儿该送来我看时辰到了金霜还忙自出去接了……” “那孩子是刺客?” “不是那孩子……”煜风眼圈一红他一看到那人就觉得周身气场不对存了心眼儿站在门口两个护院中间让他把手里的篮子递过来。 后来、果然不是往常那孩子。他只是闪避是擦破一点儿可谁知道那个小男孩糟了什么劫难? 凤君搂着安慰了许久才将煜风安抚下来。 这一晚月府阖府仍旧闹的不得安宁。毕竟给敌人一次次欺到家门前即便没受什么损失仍是比嗡嗡乱飞的苍蝇更讨厌。 一夜无话天光亮起来的时候凤君轻手轻脚的早起练功回来这大半年实在是荒废了很多。 轻吻熟睡中的风儿给他掖好被子。转过身温柔的神色一扫而空眼神冷厉!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同一时间定坤往南五百多里外的青云山区。 阳光透过树上新生的叶子斑斑驳驳洒下来林子里升起些稀薄朦胧的晨雾雀儿早就欢快地绕着各处的树枝灌木飞舞。 乍看林子宽阔想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乱七八糟的低矮灌木混着盘根错节的老树毒藤以及流窜其间的毒蛇猛兽。 没错这片林子是老猎人都不敢来的禁区。 林子中间几颗极老的古木围着一眼清澈小泉顺带有了片不小的空地一座小小的茅屋坐落在空地右侧。 清晨有蓬松这大尾巴的小松鼠扔了大堆的松果在窗沿下。甚至有几朵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明丽野花。 屋子窄小仅有一桌一凳一张歪歪的小床。 淡淡的晨曦透过劣质棉纸糊的窗户鸟雀叫的愈欢快麻布的帐子钻出张头蓬乱的小脸儿眼睛有些红肿。 正是失踪许久的玄乐! 卧在小床旁边地上的银色巨狼见他醒了呼一声立起来扒拉开门到外面去了。 实在是屋子太小若它不起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了。 片刻功夫乐散着头端着小小的盆到泉边洗漱。这个地方是他在一次执行任务受伤时逃进林子现的。 当时木屋已经空无一人许久桌子下的小木箱里一箱书籍以及一本手札。按手札记载这里应该是某个武林前辈的隐居地那人该是已经仙去多年。 他喜爱这个地方清净且无人敢来。但凡路过会带些东西过来做了个秘密基地。却没想到日后真的用上了。 泉水清澈从沙底的小潭底部一串串溢出来又沿着一条细细的小溪绕过老树钻进密密匝匝的灌木丛流走。 水面上映出的人影掬水净面又愣了半晌方才起身回去。 玄乐皱皱漂亮的长眉有些郁闷地盯着桌子上的温热的馒头米粥以及半碟咸菜。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开始挑食了以前多么难以下咽的食物他也吃得进去的。现在这种境况、有的吃就不错了! 可是玄乐低下眉眼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并没太大变化的小腹再坐一会儿终究还是认命地起身找披风面纱。 两个月没下山了也该补充些粮食什么的还应该多买些储备起来才好以后下山越来越不方便了。 小心翼翼地踩着倾斜的山道慢腾腾下山。玄乐奇怪自己好的出奇的耐心以前种路肯定是脚不沾地地飞奔过去哪会这种堪比乌龟的度浪费时间? 可是、手又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唇角勾出漂亮的弧线笑容隐约带点无奈凄凉。反正也没事可做慢点儿就慢点儿吧…… 终于出了那片怪林子一直跑在他前面的小松鼠甩甩尾巴瞬时没了踪影。 玄乐笑笑这片林子里的动物似乎都特别照顾他一样若没它们自己可能早踩了陷阱一命呜呼了。 松一口气正打算坐下歇歇忽然听到树林里异样的响动玄乐脊背一挺警觉地握握手中的剑柄身上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大意了主子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微风吹得初春的嫩叶哗哗作响一只灰色的兔子跃出灌木丛一跳一跳跑远。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大玄乐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等到他觉察到微风中夹杂的那一丝丝异乎寻常的柔香时已经太晚了!这不是山间春草的味道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意识。 眼前的景色旋转起来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谁能、救我! 密密匝匝的树丛蓦然闪出一个人影抱起软在地上的人迅离开。天空中一只盘旋良久的黑鹰翅膀一收飞滑向远方! 刑(完) 在黑暗的屋子里醒来玄乐动了动身子浑身肌肉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奋力挣扎了半晌不过换得指尖挪了不到两寸! 沾着就浑身瘫痪无力的玉傀儡楼主还真舍得对自己下这么好的药! 只能努力在黑暗里睁大眼睛黑暗里细长的鞭子轮廓空中垂挂的无数铁链想是浴魂楼的地牢。 四月的天气仍旧湿寒入骨玄乐俯卧在地久了渐渐只觉小腹一阵阵紧心里慢慢的揪起来。 空气里充斥稻草腐烂的气味间或渗入丝丝血腥中人欲呕。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渐渐的似乎有了声音后来竟然喧哗起来。玄乐一惊不是浴魂楼的牢房么? 薄薄的墙板不隔音渐渐高起来的各种声音灌进来。 “好姐姐饶了我吧实在是受不了了……”倌儿媚声求饶。 “哈哈!姐姐就是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骚样儿~再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放你!”女人恶心的调笑。 …… 淫声浪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玄乐咬着牙拧起眉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现在听来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涌着想吐。 这里不是浴魂楼的牢房是月魄阁调教倌儿的密室! 惊怕又升起一层牢房不过皮肉之苦若能一死了之更是干净!而这里、这里…… 一直拼命忍拼命忍才压下去的那句话终于冒出头“凤君救我!” 当初以为自己中毒命不久矣不愿死在她身边又对风哥哥心有愧疚才一意出走。其实没多久就后悔了若能、若能死在她身边也是好的啊。 又想若真死在了她身边她定然会难过吧。她是真的对自己好她说喜欢他一直都信。 如此不如走的远远的是生是死她没法知道总还留个念想。不用那么伤心…… 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出半点儿声音。自小他就知道求救求饶都是没有用的满天神佛若是有一个长了眼哪来他们这些可怜人? 如今这般境况没人能救得了他!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周围的烛台被点燃黑暗的房间瞬时亮起来。 玄乐抬抬眼又闭上。打定主意不做他想只找机会干净死了便是! 耳中传来低沉喑哑的女声“醒了么?醒了睁睁眼吧。瞧瞧、瞧瞧~昔日威风八面的浴魂楼第一公子成了什么样子!啧啧!趴在地上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了!”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玄乐仍旧不理那人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抓住玄乐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扔到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那里。“喂了药绑起来!” 气味怪异的药水强灌进喉管玄乐呛的咳嗽了几声觉得四肢似乎有了点感觉却无力挣扎死尸一样任他们剥了外衣把手脚都锁到铁链上。 “还不睁眼么?不要逼我……”那女人一顿忽然笑了“乐公子是楼里长大的头号杀手啊!自然比我们这些喽啰更懂规矩就不需要我吓唬威逼了吧?” 玄乐睁开眼睛毫不意外自己被四肢拉开绑在架子上。 打量一下四周墙壁上干涸的血迹各种各样的刑具固定在墙上的黑色烛台……不是定坤的月魄阁那么备有如此齐全的东西的地方只有江南柳州的分店了。 想起楼里往日种种折腾人的法子只觉骨头缝里都起了冰碴一般。 刚想趁有些力气想法死小腹忽然一跳针刺一般疼了几下一时间只觉得全身血液冰冷连呼吸也停滞了! 不能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玄乐反倒安静下来。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要坚持活着的理由。 教导师傅以前曾说人若有了牵挂就会有所惧、有所忧就会患得患失…… 果然不假自己现在也开始怕死了! 不知该喜该悲? 原来那个冷血无情的玄乐彻底消失了现是失了心有了爱这会儿竟连求死也犹豫了! 努力深呼吸定下心神努力凝聚起精神探察自己身体的情况。 内力被封中了玉傀儡刚才喂下去的药只解了五分毒想是这些人不愿意鞭尸才给了半份解药。至于其余擦伤可以忽略了。 小腹一阵阵抽紧玄乐咬着下唇努力想冲破禁制去护却是徒劳无功。 “哼哼~别白费力气了主子亲自下的禁制是随便谁能解开的么?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乐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女人看玄乐挣扎刹是得意猛然用剑鞘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阴笑道:“你逃走那刻就该知道自己必有今日!” 玄乐被小腹的不适弄的烦躁不已又觉出那女人眼神淫邪只想宁愿受刑也不可被辱一口唾沫吐过去怒道:“呸!昔日小爷手底下的一条狗如今也敢耀武扬威了!今儿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悉听尊便!不用罗嗦这些有的没的!” 那女子被骂得一愣见玄乐眼神凌厉如刀积威所至一时间竟而没了反应! 待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一脚踹翻放着烙铁的火盆暴怒道:“给我打!你就是老虎姑奶奶今儿也拔了你的牙!我看你再怎么挠人?” 早有喽罗一声应诺鞭子雨点儿般挥过来! 玄乐咬着牙一声不吭身子痛的微微颤抖!虽想尽力不留痕迹地避开腹部却力不从心。 厚实的棉布的中衣也渐渐渗出血迹来小腹一抽一抽的跳。宝宝~你要坚持住啊坚持住!我、不、爹爹会尽力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又一鞭子抽过来玄乐鬓散乱黔低垂喉咙里一声闷哼再没了声息! “这么简单就晕过去可不像你!”女人毫不客气拎起一桶冷水兜头泼下! 玄乐浑身一震蓦然醒来小腹刀绞一般疼痛细白的牙齿在已经血迹斑斑的唇上再次用力咬下。 女人恶毒的嘴脸近在咫尺眼中嗜血的光芒看得人隐隐作呕! “还有力气跟额瞪眼看来打得还不够狠~额看你硬到什么时候?”女人一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接着动手! “要杀要剐有种你给爷来个痛快的!不长进的东西!额从来不记得浴魂楼有这些个不入流的手段!”玄乐拼着一口气冷声道若是真走不出去便带着宝宝走也好总是不孤单。对不起、对不起…… “你当姑奶奶愿意在这陪你玩么?什么东西!”女人三角眼一瞪毫不示弱“不过念在往日情分姑奶奶倒是可以给女指条明路你以前三番五次违抗主子命令都不再计较。只要再办好这一件事主子说了浴魂楼第一公子还是你的!” “刺杀月凤君?”玄乐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浴魂楼的手段还真是不过就那么几样儿! (完) 得救 “不愧是乐大公子!”女人眼角的笑纹堆层只让人觉得更加阴冷“现在的杀月凤君是手到擒来吧?楼主说了只要杀了她什么错误都笔勾销!” 玄乐吐出一口血沫想想那个所谓的一笔勾销只觉得好笑“呵呵~好诱人的条件可是我有什么错误需要人原谅?我怎么、不、记、得呢?” “玄乐!”女人眼神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浴魂楼养13年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楼里的兄弟姐妹都替你不值!” “楼里的兄弟姐妹!楼里还有兄弟姐妹这一说么?”本来只是微微的嘲笑玄乐听兄弟姐妹忍不住大笑道:“一群冷血禽兽配说兄弟姐妹?你忘了师傅的教导么?我们只是彼此的工具和敌人!浴魂楼养我13年?它那不是养我它养的是它的工具!工具!锻柄好剑也要花些心血吧?嗯?” “好、好、好”那女人被噎的倒退两步方站住了道:“我倒不知乐大公子如此伶牙俐齿看我拔了你的牙叫你再硬!给我继续打!” “都住手~” “谁?”女人转头往外看。 “你这样是不行的”柔媚男声从暗处的台阶上传下来一个子推门缓步进来一身银红色长衫裹着柔软的腰肢在火光下越显得妖艳惑人“你当乐公子是吃素的么?若是你这几下鞭子受不住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浴魂的第一公子?嗯?您说我说的对吗?乐大少爷!啧啧!看看这漂亮的小脸儿花了可就不值钱了!哈哈~~” 好狠毒!玄乐缓缓咬紧牙关深呼吸努力缓解腹部的不适闭了眼睛不去看他。 那男人也不介意径自贴过来修长的手指拂过玄乐脸上的鞭痕下滑到领口处略停一停蓦然用力撕开他的衣襟!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精致的锁骨上皮肉翻卷起来缓慢地往外渗血如毒蛇般冰冷的指尖抚上来的时候玄乐终于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你也会怕?”玄烬见他后缩尖声笑道:“唐真你枉称浴魂情使!怎么就想不出让咱们的大公子听话的法子呢?” 被叫做唐真的女人一愣她以前为玄乐辖制多年积威之下竟忘了这最下流却是最有用的方法眼里的光随即阴起来“多谢烬公子提醒唐真受教了!” 玄乐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的厉芒让男人打了个哆嗦“拿开你的脏手!你以为除掉了我你便能坐稳浴魂第一公子的位置么?天真!玄烬你好好看清楚了!我的今天便是你的明日!浴魂楼怎么对待没用的人你见的少么?” 话音一落牙齿用力狠狠咬下去。宝宝对不起当下这种情况爹、爹爹真的坚持不住…… 玄烬眼神一黯右手却毫不犹豫地挥出去巴掌过后玄乐脸上迅肿起来嘴角一缕血线溢出下颌骨被卸开。 “到了这份儿上仍旧改不了牙尖嘴利的坏毛病!你以为咬舌自尽就能解脱吗?小爷就要想看看你能硬到何时?唐真动手!” “唐、真……举头、三尺……”玄乐下巴被卸挣扎着说出半句就再也没有言语眼里的冷历怨恨却是看的周围几个喽罗齐齐一颤。 唐真也是一顿眼神闪了闪狞笑道:“乐大公子不是想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吧?哈哈~~我们这一行的人说出这种话可见真是没救了。天理报应与我无关今生只管今生事。若姐姐我刚才劝你还是念着些往日情分现在可就完全没那个耐性了。你到底去不去执行楼主命令?” 眼见玄乐低下头不理她唐真恼羞成怒喝道:“闲人都给我滚出去!” 旁边女人在几个呼吸间就退出门外最末一个还体贴的关上门。 玄烬也跟着出去临出门时回认真看着玄乐仿若戏弄猎物的毒蛇。 这天下都是可怜人凭什么你玄乐就可以安稳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跟我们一样了吧…… “情使想出办法来就好。小心伺候这贱人千万别弄死了得一个玩具不容易!”玄烬转身出去笑声不知悲喜“乐公子好好享受吧!哥哥就不陪你了!” 屋子里有一刻极静只闻烛心劈啪的火花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几只蜡烛同时晃动起来屋里影影绰绰的的暗色里起了唏唏簌簌的细小声音。 玄乐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环境奇异的变化努力抑制因为内息不稳而急促的呼吸。 那些爬行动物滑过的声音在越来越沉的空气里带给他一丝奇异的安心。他不清楚那些东西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帮他。 不过肯定不会伤害他。那些诡谲的压力聚集的中心不是他。 似乎是因为多年被压制终于可以翻身了或者是宵想多年的人终于可以到手了又或者长年满手血腥让她对些诡异的气氛的敏感度降低唐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变化。 她只是狞笑着逼近玄乐一柄薄薄的刀片在指尖旋转舔了舔嘴唇道:“公子放松~姐姐会好好儿疼你! 指刀悄无声息地翻着花样滑下本就支离破碎的衣衫彻底裂开掌风过处落成一地碎布! 玄乐浑身布满道道鞭痕血红的伤口衬着如雪的肌肤仿若绣满图腾的雪缎引得唐真暗暗吞了口口水。“啧啧!好嫩的皮肉!早知如此姐姐就不打你了怪心疼得!” 手掌沿着喉结下滑最后按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泛起残忍的微笑“你就是为了这东西背叛主子的么?庸人才言天下慈父心!我看、不要也罢姐姐帮你废了它可好?” 玄乐本极力忍着被碰触时胃里翻涌而上的酸水听得了句话惊得浑身颤抖虽知今日必死无疑仍是心如刀绞口不能言只能狠瞪着唐真眼睛充血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 唐真见他瞬时红了的眼眶心道终于抓住弱点想起楼主吩咐任务时许诺的赏赐立时得意起来。 “往昔我曾救你、救你性命”玄乐费力道:“你怎可、怎可……”下颌骨被掐住。 “舍不得?也有害怕的时候?”唐真止住他的话寒声道:“狗屁第一公子不过如此!” 手掌贴上玄乐的小腹掌下才一力牢门忽然轰隆一声破开来! 脑后劲风袭来唐真反射性地躲开却已失了钳制玄乐的地势! 屋外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时传来垂死的凄厉惨嚎定睛再看守在门口的仆从尽皆倒地。 一个黑衣女子伴着匹银狼闪电般冲进来挡在玄乐前面浑身血迹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如魔神降世! 虐杀 唐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如此快地杀进自家地盘一个闪神间已失了先机还未看清那女子样貌就被扑上来的银狼逼的不得不辗转闪躲到角落。 凤君进门看清玄乐不着寸缕被吊在刑架上加之鞭痕交错浑身血污只觉呼吸瞬时停了一时间心神剧痛手脚冰凉半步也挪不动。 待得对上那双绝望哀戚的眼睛终于醒过来几剑削断了铁索将人接到怀里。 “凤……凤君?”玄乐下巴被卸模模糊糊出几个音只尽量睁着眼睛盯住眼前的人死活也不肯闭前一刻还以为必死无疑后一刻却已经获救生天来救的人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竟比做梦还不真实! 愣愣任对方解开自己的镣铐用披风裹起来浓重的血腥里那一丝清淡的香味儿伴着持续不断的温暖源源不断地透过来! 挨了一晚的疼痛忽然变得不可承受山呼海啸一般袭来眼前黑下去…… “是我、是我!凤君来迟了!小乐没事了、没事了……好好歇了吧!什么都别担心一切有我……”凤君看着玄乐仿佛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心痛如绞直急的语无伦次。 幸而她这几个月率军远征也算见惯生死还未失了理智。只手抱稳了人狠下心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拂上穴道看着他晕过去。 晕过去、最好可以少受些痛! “没事了、没事了……”凤君抱紧玄乐昏迷中仍旧颤抖的身体回看向唐真的那一眼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腊月感觉出主人暴躁的情绪长啸一声往唐真颈部咬去。 电石火光间凤君看到唐真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鹜笑容厉喝道:“腊月停下!” 银狼一怔虽然不情愿仍旧选择服从命令硬生生停住瞬时转身退回凤君身边。 唐真也愣住恶狼鹰犬浴魂楼也不是没驯养过如此一扑之势还能停住的再转身的倒是头回见到。 这一愣就失去了唯一窜出屋子的机会。 凤君把玄乐放好靠在腊月背上扔了入门就一直拿在手上的长剑自绑腿抽出两只峨眉刺闪电般冲过去截断她的退路。 唐真躲闪不及正面挥手一片黯淡飘忽的灰蓝色烟雾打着旋儿直往凤君面门袭来。 她与银狼斗了半晌非但没占到一丝便宜反倒让腊月尖利的爪子挠的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早已气急!阴狠歹毒睚眦必报的性子作起来竟然要对腊月用浴魂楼都禁止随意使用的化骨毒“冥途”。 冥途是谁制出已经无从可考。现世百余年来从未有人能解论起狠毒更称得上天上地下无能出其右者。 凡中冥途者浑身瘫痪每日四个时辰疼足七七四十九日最终化骨而死筋骨尽去只余一具皮囊宛如人皮口袋一般。 中毒者往往受不住化骨之痛确是连自绝也做不到。 若有亲人朋友不忍又无法可救只有动手杀了才能了解中毒者的痛苦心里定然一生愧疚。 当真是狠毒之极! 凤君见那烟雾飘的诡异已知不对当下足尖一点顿住身形抛了峨嵋刺双掌推出。她得净雪武功精髓身手早不是世上所谓高手可比此时被乐的状况闹的红了眼出手更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卑鄙女人竟敢使毒就让她自己也尝尝味道。 觉察到气流的不对唐真心中一凛又晚了半分身前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灰蓝的雾旋转着压过来将整个上半身裹住口鼻被压近的毒物完全封住! 她也算见机快眨眼间脱下外衣挥出去两下将毒粉裹住挥了个干净。 胜败只在一瞬间毒雾散去的那一刻峨嵋刺尖锐的前端刺进胸前大穴。唐真似乎有些不信挪动着因为中毒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低下头竟然不是直接刺进心脏?! 分不清是因为中毒还是别的原因冰冷的寒气从后背升起她隐约感觉到这个女人、不会让她干脆死去。 凤君收回峨嵋刺肃立在她面前认真考虑怎么处置这个人。 唐真恢复了半分力气却不敢大动她很明确的知道毒素扩散手脚半僵若是明着跑只会死。半麻痹的手指缓慢滴靠近腰间的暗袋若能掏出解药便多出几分逃走的希望。 这女人没有立刻杀她不知道是该说她傻呢还是仁慈?不过她向来不虐杀战俘的性子已经闻名天下即便死了也有个痛快! 主意打的太好了唐真庆幸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指尖触到解药瓶子的那一刻手腕被呼啸而来的钢针刺穿! 唐真条件反射的要躲开毕竟身子半僵挪了不过半尺就被堵住。 利落的挑断唐真的手脚筋之后凤君半蹲在她旁边眼神冰冷狠绝手里旋转的峨嵋刺每停下一次她身上就多出一个窟窿。 因为全部刺在不致命的地方专拣神经丰富敏感的地方慢慢放血唐真无法反抗又求饶无用凄厉的惨叫持续不断的在屋子里回荡。 叫声实在太刺耳凤君皱着眉头站起来顺便取走身她上已经被血液浸湿的暗袋挑出里面的解药直接喂给腊月。 这片刻时间唐真努力往门口蠕动了半丈。其实她理智上早知今日断无活路往外怕不过是本能求生而已。 凤君喂完了腊月反身冷冷看着她直到她摸到门槛上前几步一脚将她踢回原处。 唐真被她踩住胸口便似压着千斤巨石半口气也喘不上来四肢早已瘫软直吓得浑身颤抖求饶的舌头都不大听使唤了。 “还想跑?怎么?有胆子动姑***人没胆子承担后果?”凤君怒急反笑嗓音轻柔异常!听在唐真耳中无异于冥域勾魂使者! 银狼在旁一声长啸慢慢踱步过来眼里幽绿的光亮仿若鬼火锐利的白牙在明明暗暗的火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奶、奶奶!饶、饶……”生死关头唐真竟然挣扎出声! “饶命?哼!你折腾额的乐儿时可曾想到这两个字?”她不吭声还好越是求饶凤君火气越的大。“太晚了!动了我的宝贝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玄乐的需尽快治疗那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迹伤痕晃得她心里慌穿着厚底靴的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唐真惨叫一声后腰脊骨被踩断烂泥一般软在地下! 凤君皱着眉头回头唤银狼“腊月!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最讨厌的人类!我送给你玩儿了。不许吃她身上肮脏的血肉!留在这里给我把她抽、筋、扒、皮锉、骨、扬、灰!” 已经痛到麻痹的唐真一个听到这话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了再开始玩儿记住!你有很多时间!不要让她死的太快!” 交代好了凤君抱着玄乐飞奔出去她初回定坤第二天就收到玄乐被抓的消息收拾京城情势的人各有各的任务能在第一时间赶来的只有她一个。 真是连个帮手也没有虽说雪玉雕背着两个人回定坤只需不到一天时间。看他如今伤势只怕是到了高空冷风一吹剩余的半条命就彻底没了。 丧女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没有什么地方的医疗条件比有清羽和岳父听松都在的定坤月府更好。 可是个想法在凤君抱着玄乐飞上高空刻之后就被彻底否决。 被一层狐裘贴身袄裤和两层厚毛狼皮大麾裹起来的玄乐在昏迷中不受控制的哆嗦浑身冷汗淋漓。 凤君十分确信高空寒风影响不到他。 要知道风雪不侵且火气极大的漠北苍狼皮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穿用必定内火上升肝火郁结致病。相反用在惧冷的病人身上确有奇效。 这两件厚毛狼皮大麾是煜风收到暗蓝幻影传讯后让跟在后面慢两个时辰跑来的骜雪背来的任何一件给风湿寒症病人穿用几月足可治病。 此时已是春末气玄乐在狐裘和两层狼皮的包裹下浑身冰冷粘腻的汗水不停地渗出来。频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大的颤抖隔着厚厚的毛皮清晰的传过来。 痛!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玄乐修长的眉毛拧成团! 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扯着他尽快醒过来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恍然间仿佛置身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熟悉清淡的香味儿萦绕身体…… 凤君!玄乐一惊猛然睁开眼果然是凤君! “凤……啊!!”身体猛然动尖锐的绞痛自下腹向全身扩散玄乐眼神散再次昏迷过去。 凤君知道再不能往前赶路命令座下的大雕尽寻找有人烟的地方最终落在一个数十户人家聚居的山中小村落。 山中人家朴实很容易相信抹的浑身脏污的凤君赶路被劫夫郎受伤的说法并且热心地介绍到村里房子最好的人家收拾出舒适屋子让给病人。几番推拒后虽收了凤君大手笔的银子也老实拿出了珍藏的老山参等珍贵药材。 玄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仍旧裹在厚厚的兽皮大麾里。仰看见凤君神色紧张眼睛一眨不眨都盯着自己脸色心里一喜一悲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涌出来撑着虚弱的气息喃喃道:“宝、宝宝宝……” “没事、没事……”凤君心里明白情况眼里也是一热上去借着给他掖掖被子转脸抹去眼角的湿意。转脸把玄乐抱在怀里拭泪尽量放柔声音道:“没事、不要担心你我的孩子不论像谁都会是坚强的好孩子他会好好的只管、只管安心休息即可……” “你、知道?”玄乐泪眼迷蒙看不清凤君的表情只是毫不迟疑“你我的孩子”叫他吃了一惊。 “是我知道……”凤君顿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知道却放任他流落在外几个月她现在悔死当初做的那个等他自己想通的决定若是从塞北晚归两日就不止、不止是孩子一条命了……现在想起来仍旧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赶得及去救你?别哭啦我保证没事了……好好睡吧我去、去给你看看药好了没……” 放下玄乐慢慢出了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凤君失措地飞奔出去。 直跑到已经被嫩绿春草覆盖的空旷山谷才停下来多年练成的防卫本能让的疾奔急停之后仍旧稳稳立着。 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西边漫的火烧云凤君硬扯起嘴角对着玄乐该稍笑一下才能让他更安心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自问无数声不能确定无人回答…… 空旷的山谷晚风回响树木草地都在摇摆的沙沙声仿佛不断的重复“他要的是宝宝笑也没用……”“笑也没用……”“没用的没用的……”“没用没用……” …… “啊!!!”凤君攥着拳头跪倒在地身旁星星都是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鲜血。“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的(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bsp;草坡上牧牛的童儿被压抑凄厉的长啸惊得跌下牛背爬起来愣半晌直到顺风传来父亲的呼唤才擦着满脸的泥土离去。 半空中一声悠长的鹤唳远远传来凤君紧闭的眼睫一颤瞬时立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从停在里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想是定坤那边收到雪玉雕带去的消息。 果然清羽浅淡的身影从被漫彤云模糊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从出现到飞掠到近前不过花了几个弹指。 凤君飞快地捞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摊开两手看看掌心里的血痕知道掩不住索性也不管了。 清羽落到茂密的树顶化形之后拖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大的袋子跳下来。看到主子通红的眼眶和散乱的头小孩儿也焦急之上又添沉甸甸的心疼索性几个腾跃直接扑到凤君怀里瞬时就皱起鼻子稚嫩的童音越严肃“血腥!您受伤?” 凤君对着跃到半空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直扑或者是砸下来更合适的小孩子眼里终于有些笑意脚下健步如飞往暂居的地方奔去“些许皮外伤不碍事。快去看乐要紧。” 房子的主人拖着幼女喂饭只觉眼前似乎有个身影闪过暮色下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叨念几声山神保佑也不在意。 清羽仔仔细细探了脉又扒开厚重的衣物瞧瞧玄乐小腹上的孕子线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血。转身不着痕迹地拂了玄乐的睡穴向凤君道:“我跟您的看法一样只要抓紧时间乐君身子细心调养可望复原。腹中孩儿是个小姐只是胎息已断绝多时肯定是、是……” “我知道了……爹爹什么时候来?”凤君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她虽称得上精通医术也自治远不如清羽。既得他应承玄乐的身体无碍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至于孩子算有些心理准备如今只愁如何跟玄乐讲。 “雪玉雕的度比慢些大概还要一个多时辰。”清羽小小的脸绷的紧紧的话间从袋子里取出金针飞快地插进玄乐全身各处穴位“我先为他施针调理淤堵血脉经络清理余毒。” 几针下去玄乐浑身迅潮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渗进散乱的鬓角。 凤君的温毛巾挨到他的额头时他忽然睁开眼雾蒙蒙的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蓝色画布的帐顶声音清浅断续若叹息“凤君……宝、宝宝……” “我在宝宝在都在……”凤君凑过去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道后来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 穴已经全然没有用虽然清羽用金针封穴阻了他的痛觉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腹中生命离开的事实还是忠实地在身体上反应出来。气血阻滞汗出如浆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整个人迅萎顿下去。 清羽接到自己主子的眼神暗示以更快的度下针未几玄乐含着泪再度昏睡过去。 只是不知明醒来是个怎样的晨曦呢? 失魂 戌时初刻当听松带着一个侍从到达个小山谷的时候山村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异乎寻常的困倦中沉入最黑甜的梦想。 沉睡中的玄乐脸色苍白浑身未结痂的鞭伤仍旧微微渗血小腹上泛着青色的孕子线附近皮肤薄的透明渗出的血水已经呈现暗沉的铁锈红出血的地方一点点加大中间部分微微的张开了口。 听松眼眶一热不知这孩子受了多么大的苦回头看凤君也是一脸黯然低声道:“请清羽在旁照应立刻给他把孩子取出来……” “好……”凤君应了一个字就再也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立在床边。 “您还是在外间等候吧没有女子进产房的规矩。”听松叹一口气他医术精绝只是子行医为身份所限并不能开设医馆数十年来还是接生和救治孕夫做的多一些。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初时的心疼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好……”凤君直愣愣看着玄乐身上才换不久就有血迹斑斑的中衣机械地抬脚往外走直到门槛绊了一跤仿若突然明白过来扑回床边握住玄乐的手把他半揽进怀里语音终于明晰起来轻声道:“陪着他。” 听松轻轻皱眉让妻主亲眼看着自己的夫郎被抛开腹部掏出死婴没多少人能受的住种刺激坚持道:“他已经昏迷了不会感觉疼的。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孩子在腹中时间越长对他的身体影响越大您还是……” “我陪着他”凤君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即便他不知道。我知道您的担心我撑得住。若是我看看都受不得他又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听松见虽容色疲惫悲戚刚才那些混沌迷茫的样子却一扫而空知道没人能改得了她的决定当下再不犹豫自去收拾准备。 那侍从随辛是跟了听松几十年的贴身使唤见主子都做了决定手脚细致地把玄乐身上的血迹伤口又清理了一遍。 清羽跟在后面上药最后把几枚药制好的参片塞到玄乐嘴里。 听松点着了一个小罐子里的烈酒在火焰里细细灼烧要用的刀片。 感觉到怀里的玄乐在昏迷中仍旧抑制不住的颤抖凤君在他的脸上一处一处挨着轻吻。不知是否真的起了作用玄乐渐渐安静下去。 “您如果看不下去还是转过头去的好”听松下刀前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一遍“只是抱着他万不可乱动。” “我记住了”凤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锋利的刀锋她会清清楚楚记得玄乐今日受的苦“请您动手吧。” 灼热锋利的刀没入已经开始微微裂口的孕子线里颜色暗沉的血混着稀薄的羊水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皮肤和血水都烫焦的味道。 沾着血水的手托着比巴掌略小的胎儿已经具有完整人形的胎儿…… 凤君努力撑大眼眶想看清看她被随辛托着雪白的锦缎接过去小心翼翼裹起来紫黑的皮肤趁在雪缎上仿佛无声地控诉着没能保护好她的人。 昏迷中的玄乐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泪水决堤一般从闭着的眼睛流出来较深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 凤君指尖颤着去拭他脸上的泪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雪缎上小小的孩子只觉眼前一黑好像被巨石砸中胸口心神失守内息失控地在经脉中乱窜一口逆血冲上喉头就要喷出来。 给听松递针线的清羽耳力卓听得呼吸紊乱拧身错步几枚金针刺入穴道方才解走火入魔之厄。 整个时间不过五分钟凤君回想起来却有恍如隔世之感盛着儿尸体的小小匣子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玄乐静静地沉睡着容色无光呼吸短促紊乱仿佛随时要离世般。 “宫主?”听松也守半夜看着凤君失魂落魄半步不肯离开玄乐的样子心里再为两个孩子不忍也得开口“您稍歇一会儿吧……” 凤君知道听松关心她顿了一下方慢慢道:“爹爹他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可是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啊还有那么多事…… 静默了半晌听松缓缓捧起那个小小的匣子眼圈也涩起来。且不说净雪一脉向来子息单薄单只讲同为男子都知道儿女在生命中的分量张了几次嘴才终于道:“我守着就好。这孩子、这孩子总要入土为安的好……” “爹爹……”他不提孩子还好这一提凤君憋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如此低落失控过早给满心的自责压的喘不过气来。 “好孩子别难过你们还年轻、还年轻啊……”听松捧着小小的匣子眼泪也忍不住下来了上还要让这孩子受多少罪啊? “我把她送回净雪宫好不好?”凤君结果匣子抱着。 “净雪的血脉啊!”听松叹息一声依照惯例样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宗族墓地的。四个多月连阳胎都不是……可是她爹爹受了这么多的苦端起温热的参汤给昏睡中的玄乐润唇。 直到稍稍喂进去了几勺听松才低声道:“当年天枫宫主在的时候就说规矩是死的。送回去吧送回去他爹爹会好受些……” 窗外乌云涌动星月无光。春末的风都是暖的却吹不散笼罩在众人心里的阴霾。 朝阳初升外人都少见的寂静山村继昨日的落难小姐之后又来了一大群人。 晨起的村民互相问候女人们一边准备进山要用的开山刀长弓一边讨论冬眠醒来的大熊以及昨晚异常甜美的梦乡。 拎着夜壶的各家主夫凑到一起悄声讨论停在那小姐借助的村户门口的马车。 装饰低调的马车乍看起来平平无奇主夫中见过市面最多的一个唠唠叨叨说那马车的门帘用的都是几两金子一尺的双重织锦他当年进城可是在大铺子里见过的。话语一出就引得周围一片低低的惊叹对于一年到头银子也少见到的村民来金子是很遥远的事情呢! 拖着鼻涕的小姑娘看着车上跳下来几个俊逸非凡的大姐姐只是个个脸上的神情阴的吓人被她们扫眼就只觉得骨头都结冰了急忙拖着弟弟躲到爹爹身后。 “啊!!宝、宝宝我的宝贝呢?……” 宁静的清晨里忽然起了尖锐的悲怆哭声统共也没有几个人的小山村里所有的人立时停了自己手里的活儿竖起耳朵。 一遍一遍检查车里厚厚被褥的凤君在哭声响起的瞬间拔脚奔回屋子跟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的听松以及从内室跑出的随辛三人撞在一起。 随辛站稳了脚一把揪住凤君的袖子急道:“主子快去看看乐君他怕是失心疯了!” “什么?”凤君一把拨开随辛进门就看见玄乐失魂落魄地在身上盖着的层层皮裘被褥里胡乱翻找边翻找边哭叫“宝宝呢?啊?我的宝宝呢?……” “乐你找什么?我帮你……” 玄乐仿佛完全没看见站在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起什么裹着绷带的手在小腹尚未愈合孕子线附近蹭的一手鲜血声音渐渐哑下去仍是不停的念叨“宝宝呢?我的宝宝呢?啊?你到哪儿去啊?不要吓唬爹爹啊……” 凤君几乎给吓的魂飞魄散顾不得他的伤口扑上去紧紧搂住“乐、乐!你看看我啊?看看我!” “看你?你是谁?”玄乐红肿的眼睛仿佛没焦距一样从凤君脸上掠过忽然不再乱动了浑身绷紧的肌肉迅软下去头也歪在一边只喃喃道:“宝宝不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把她的孩子弄丢了她的孩子、丢了啊……哇!” 渐渐低弱的细语在一口鲜血之后变的悄无声息。 …… 一家人 “您的都是真、真的?”春末的朝阳照的屋子里分外亮堂煜风站在清羽和无暇建立的水镜前面却觉得一阵无法抑制的眩晕。 “少爷小心!”金霜慌忙上去扶住主子得消息昨夜已经是一晚没睡这会儿得知乐君失了孩子不知又要哭几晚。 “不仅如此”水镜里听松的眉拧的紧紧的“孩子情志抑郁肝气郁结日积月累终致五脏气机不和。外伤是小现在主要是肝气郁结和心脾两虚看今早表现竟是、竟是要疯了一般!” “疯了?”煜风努力眨眨眼把眼眶里凝聚的湿意逼回去凤君站在父亲旁边可是看着自己呢不能让他担心。咬了咬唇当即道:“我去看他……” 金霜的脸立时皱起来显然低估了他从小伺候大的少爷他不但不打算休息甚至示意他出去叫管家来打算出行了。 “安心在定坤呆着外面危险……”凤君上前一步话说到一半忽然扭身跑掉。 “乐弟弟怎么了?”煜风敏锐地感觉到是昏睡中的乐又醒了“清羽你能让我看看他吗?” 水镜黯淡模糊下去无暇睁开眼睛轻声道:“清羽要等半刻才行他昨晚飞去太快精神不好没办法直接转换水镜。” 煜风头示意知道了转头对进来的逸雪道:“姐姐我要去接凤君和乐他们回来请帮我准备车驾。” 逸雪皱起眉头虽然理解弟弟的急切心情但是现在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时候。凤君刚失去一个孩子她不能让这边的一个再有任何闪失。可是自己个弟弟表面看起来性格柔顺其实是个一旦下定决心没人可以阻止的了。 叹口气尽管知道大概说了也不会起任何作用逸雪还是慢声道:“风儿很清楚目前的形势。大长公主领兵数十年不是白给的麾下死士暗探无数不说浴魂楼里的杀手更不好对付。我净雪宫势力虽然遍布大江南北但是我希望凤君也希望在皇权争夺中尽量少牺牲宫中姐妹。” “我不需要人保护……”煜风抚抚自己的小腹想象若这孩子离己而去将是何等痛彻心扉。浑身轻颤一下他现自己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不要人保护?”逸雪失态地拔高嗓音“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一个人出去!”万一再出了事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姐姐”煜风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他当然会保护好自己但是自从嫁了人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从前他的身手了。“我明白你的担心和顾虑。但是你好像忘了我也算得上武林高手呢。何况大长公主不会想到被她监视的仿佛连苍蝇飞出去都要检查的月府现在会有什么重要的人敢出府。在这种时候我想陪在他身边即便早一刻也好。更何况乐弟弟……你看!” 无暇闭眼面前的空气缓缓扭曲水汽凝结里面渐渐出现稍微有些模糊的图像。 玄乐表情呆滞力气却大的惊人一次一次挣脱抱着他的凤君执着地在满床的被褥堆里翻找时不时烦躁地硬扯身上的绷带嘴里不停地嘟囔:“宝宝在哪里?不要吓爹爹啊!我不会让你痛了哦一定会快快带你找娘出来啊?别躲啦……” 煜风泪水夺眶而出金霜捂着嘴巴堵住溢出的哭泣。 逸雪显然也没想到情况严重到如此地步盯着水镜喃喃道:“就算你去了能有什么用?爹爹和清羽在都没办法……” “有用!”出乎意料斩钉截铁的回答煜风垂头扶扶自己凸起的小腹心里也意外自己如此肯定。乐弟弟不停的呼唤宝宝就像、就像在召唤他过去一般。 “为什么?”逸雪开始考虑用什么手段留住似乎有些任性的弟弟了。 “姐姐您忘记我是天命的净雪主君了?”煜风拉起收了水镜的无暇轻声道:“即使是司监预备神官的灵觉也不一定比我更好这么多年了我认定的大事情都没有错过不是吗?” “这个?”逸雪也踌躇起来弟弟对于大事情的感觉确实异乎寻常的准确可是…… “最重要的是我爱她……”煜风微微垂下晕红的脸“我们是一家人在种时候我应该在她身边。玄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知道自己医术不够好但是我必须尽早见到他。见到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逸雪到嘴边的服最终咽了回去沮丧地叹口气道:“好吧你打算带谁去?” “骜炎和无暇。” 逸雪再次受到刺激“就带无暇一个?你竟然还想骑马去?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子几个月了?” “姐姐你知道骜炎跑起来比马车平稳多了并且度也够快。再有无暇陪同没人能伤得了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煜风已经站起来要金霜给他换衣服半刻也不想耽搁。“相信我我比谁都清楚自己身子的重要性!” “那是没错……”但是孕夫骑马!!逸雪揉着眉心出去安排只求他们在找麻烦的杀手现之前汇合。 月府在之后的一个半时辰里一共出去二十四个人一半大人一半孩子。清一色的黑色大麾从头罩到脚骑毛色如火的红马身前抱着白色狐裘裹住的半大孩子。 这些人或一同出去或相隔半刻一刻从四门而出往八方分开。堂皇出城只走官道遇到路口即转跟踪的人完全找不到他们之间的区别。 大长公主早知抓到的浴魂楼杀手玄乐被劫后续些想是接应其中必有一个是身份重要的。由此推测向南走的几组人里有被掩护的那个人可能性更大。 可是北面也有重要的暗桩和联络难保不是月府故布疑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东方涵语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犹豫手下死士众多只是要挡住月府里那些精英还得靠人人海战术。这十二组人要掩护的那个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又或者这十二组都是假的调虎离山等这边好手都走*光了真正的才出来…… 东方梦蓝站在旁边看娘愣了半天神早等的不耐烦急道:“母亲您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无论是哪个都挡不住了。月府不缺千里马!此时怎么计量都是多余的先堵住了再说。千万不能让接应的人跟月凤君汇合。” 东方涵语一惊她统兵二十余年杀伐决断瞬息决定数十万人生死何时有过如此这等踟蹰的时候?那月凤君对自己的影响当真已经如此深了么? 仅仅几个月来的明争暗斗就让她确定这么多年来能当自己对手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来人传令黑蔷薇九队队长全部到中堂听命。” …… 大长公主再次动用黑蔷薇刺杀北上定坤的月凤君一行人同时派人拦截所有月府出去的人。 下命令的时候煜风已经骑着骜炎赶到定坤百里之外。 另一边出了山村第三次遇到围攻后留下一地尸体的凤君在听到清羽报告煜风赶来与自己汇合的消息之后没有大家所预料的急怒阻拦训斥。反而在乐出事之后第次勾起嘴角只道:“我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你们拦不住就尽量保他平安其余、以后再吧!” 听松叹一声“儿大不由爹!”钻回马车给玄乐喂药竟也没什么! 感应 玄乐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很长的噩梦! 梦里浴魂楼的唐真逼他去刺杀凤君;梦里唐真威胁他要弄掉他的孩子;梦里、凤君来救他了;梦结束的时候他似乎、失了孩子! 怎么也找不到宝宝了身体里有另一个生命存在的感觉一夕之间无影无踪浑身冰冷仿佛破了的口袋一样空荡荡的冰冷! 宝宝在哪里呢? 以前听人过梦都是反的那么宝宝应该还在的吧?彻骨的寒冷心脏仿佛结了冰一块一块的碎掉……好疼! 肚子也好疼宝宝会难受的…… 睡觉、睡觉醒来就没事了!是梦、是个噩梦而已醒来就没事了! …… 凤君抱着玄乐坐在马车里听松爹爹说只有自己在旁边的时候他才能安静下来。所以一定要坐在马车里跟着休息。她知道他们其实是体恤自己几天几夜没有休息。 可是种情况怎么睡得着。凤君空出一只手慢慢地揉太阳穴怀里这一个暂且不还有另一个往这边来的哪一个不让人悬着心呢? 四周循飞的夜枭啼声忽然尖锐起来几个临时从各地调来的净雪宫护卫立时握紧手中刀柄呈防卫阵型把马车四周围住。 凤君眉峰一敛细心把玄乐放好拉开车门反身细细掩好了。跳到跟在马车旁的骜雪身上对众人吩咐道:“勿需紧张夜枭在敌人出现在五里外就会报信换条路加赶路。” “主子我们跟他们拼吧!别跑了!”一个藏蓝劲装的少女怒气冲冲喊道:“除了开始那一场咱们一直在跑。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江珊你多久没有休息了?”凤君的声音带着很深的疲惫给人的感觉却安静而温暖仿佛是做在午后的暖阁里闲聊。 “主子我不怕累……” “我知道”凤君打断她的话对她也是对周围半数受伤的女孩子道:“我知道们不怕累甚至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是我怕们累、怕女们受伤、怕女们死!女们都不到二十岁吧?都是净雪宫这一代孩子里的好手净雪宫的精英为了保护我几天几夜不合眼最后累的在二流杀手手下不值得。” “主子……”几个孩子齐齐叫一声又齐齐没了声只是黑暗里起红了眼圈。女儿有泪不轻弹江珊使劲眨了眨眼唾了自己一口真丢人! “不过也算她们有能耐!”凤君借着暗淡的星光一边分辨方向一边道:“竟逼的我们多绕一倍的路否则再有三个多时辰就能到了。如此一转恐怕要拖到明天清晨了!你们撑不住的在马上打个瞌睡吧明天就能到家了。” “主子我们不累。”一个小个子的褐衣女孩子驱马跟到她身边道:“您在们到之前就已经两两夜没合眼吧?” “可是我在马车里休息了丫。”凤君摸摸她凌乱的头小姑娘功夫再好也只有十四岁内力和耐力都比那些大孩子弱些“左臂的伤要紧么?” 小姑娘被摸的一缩脖子鼻子皱了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明明不是小孩子了还摸人家的头!不过主子心地真好呀! 反正有更灵的夜枭警戒一行人放松神经胡乱找着话题提神。 月亮渐渐升至中云层薄起来树林里渐渐起轻纱样的雾。 玄乐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无一处不隐隐作痛睡的极不安稳。附近似乎有人说话体贴的把声音收的很小。那个人的声音偶尔一句听到了就可以安心一会儿。 疼的似乎有些麻木的小腹忽然针刺般疼一下接着开始一跳一跳的抽痛。浓重的药味里新鲜的血腥味儿散出来。 要忍住一个合格的杀手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弱点尽量把所有伤口都完美地掩饰起来……很久之前不知是谁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所以要想办法遮住血腥味…… “前面是一丛荆棘小心划伤马腿。”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另人安心的声悄声提醒。然后是略微凌乱的低声应和。 忽然觉得似乎不掩饰些伤也是可以的。 唔怎么弄的这些伤呢?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已经丢了的或者即将要丢的?什么啊、什么啊?越想越想不起来心里一阵阵抽痛像被有毒的烟雾裹起来一样。 烟雾散去的一刹那玄乐蓦然睁开了眼低低的呜咽:“宝宝……” 几乎是同时车门一响凤君钻进来把他抱进怀里手指在睡穴上轻轻的按摩低声哄道:“在、宝宝在都在。我们就要回家了。” 但是似乎没什么用玄乐这一次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抓着的衣襟往外推不停地重复“去救、去接宝宝去接她。快去快去啊……” 凤君开始仍旧当他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仔细听了两句就觉出不对。乐“去救宝宝”他用了“去”他用了“去”?! 不是他自己的宝宝自己找到他开始到他昏迷失去孩子之间的时间里他一直让自己救孩子从来没用过个词。 “去”不在自己身边的…… 来到个世界后见识到的众多妖仙、神官、匪夷所思的阵法让她不得不对所谓的第六感分外的注意起来。 刚失去的孩子的乐跟煜风情同手足的乐会不会、对赶来看他的风儿有感应呢? 凤君不敢想下去。跳出车厢大喊:“清羽清羽呢?帮我确定风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儿清晨只比自己晚了半个时辰出如今已经过了将近七个时辰如果没有绕弯路是该汇合的时候了。 风儿他走的是官道附近的官道!片刻前夜枭报告有敌人潜进的地区! 凤君脸色煞白的看着清羽掐指放出细小的蓝色光球光球升至半空化成肉眼难辨的粉尘向四方飘出。 一个交睫的时间官道附近升起一颗略大的白色光球。 清羽也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回道:“回主子蓝正君在五里外的一个北向小山洞里。无暇他们目前很安全但是敌人现了骜炎现马上没人正在附近搜索。正君不让无暇报告情况所以延误了信息传递。” 呼~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凤君刚才那一嗓子喊的所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有五里?”凤君稍稍吃了一惊那个傻孩子!叹一口气道:“我潜过去接他过来。你们保护好爹爹和乐……” “我跟您一起去……”话音未落几个人争相请命要跟去。 凤君挥挥手让们安静下来道:“都别争去多了反而目标大。我只是去带一个人回来不必担心。保护好留下的人同时、做好迎敌准备。不能保证不带回尾巴。” 失而复得? 凤君跟着清羽跟无暇联络用的细小光球慢慢潜行。无暇所说的山洞在两条大路之间荆棘密布到处是生长的乱七八糟的矮小灌木。林子里的树也长的歪七扭八的倒是方便了鸟儿筑巢。 五里换算起来是两千五百米慢跑也只需一刻钟。但是她不能跑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灵觉林子里的小鸟在没有提前暗示的情况下受到惊吓会乱飞。 夜鸟惊飞略微懂得追踪的人都知道那边有人了。那只会加快杀手们往这个方向搜索的度。 清羽手下夜枭报告搜索的队伍离煜风他们有三里。自己目前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一千米。 化为兽身的无暇卧在八百米之外的一片高草里暗金色的眸子一闪即没。 凤君借着那一闪确定方向手持利剑缓缓下劈借着风声和寂夜里偶尔的异响掩护斩断最后一段荆棘丛。 微风拂过山丘上矮矮的松林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时密集起来。把头探出洞口的田鼠在一块石头咕咕噜噜滚过旁边之后嗖的一声缩回去。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最后一百米白虎悄然无声地站起来厚厚的脚掌踩下去每一步都寂静无声。 凤君站在两棵松树的阴影里等那个罩着黑斗篷后背高出一大截的白虎慢慢挪过来。 煜风半趴在无暇背上用大麾罩住头拿手绢拼命擦脸直擦到微微感觉疼了才停手。心里嘀咕没有水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用手摸了摸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拿下来才想起手上也是一手的灰。 不能让凤君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像!弄整齐了才能去找无暇说只隔着五里、只有五里啊!怎么办怎么办呢? 焦急间不知无暇走了多远身子忽然腾空在尖叫出口之前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凤君?!”煜风低呼一声惊喜交加。立时忘记了自己浑身泥土草屑的狼狈也不顾正被人家打横抱着抓住凤君的衣襟悄声急问:“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乐弟弟怎么样?神志恢复了么?……”的 “停停停你先缓口气等你慢慢告诉你。”凤君借着月光看他鬓凌乱鬓角的丝都给汗水粘在脸上脸上一道一道脏兮兮的污渍衣服也刮烂几处当真是狼狈万分。 只庆幸看样子没受什么伤暗叹一声嗔怪道:“倒是你先告诉我手背上的擦伤怎么回事?” “你、呃”煜风把小脸埋到她怀里不敢说话若是让她知道……当时自己也吓个半死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了。姐姐说的对自己果然是太任性了。 “骜炎中箭摔倒他滚下马了!”无暇传音道虎眸瞪的圆圆的尽力翻了个白眼“并且叫我不许告诉你崴了脚几处擦伤其余无事。” 煜风见凤君长眉一敛心知无暇定是告诉她了用力咬了咬下唇等着训斥。 “笨蛋!” 训斥没等来等来一声似怨似怒的叹息。煜风重新被放回无暇背上惊讶地睁开眼凤君半跪着低头给他检查脚踝一声不吭。 检查完脚踝又拉起裤腿看膝盖的擦伤然后是手背……煜风知道这次是自己太急又有点委屈终于忍不住扯住那人衣角颤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笨蛋!我怎么会生我的气?”凤君叹息一声半抱着他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不怕不怕我在呢一直在宝贝不怕。” 煜风红了许久的眼圈终于掉出泪来摔下来的时候他吓死了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也要跟着去。幸而无暇化形接着大家都没事。 “你别哄我了”煜风脑袋埋在凤君肩头哑着嗓子闷声道:“爹爹说、男人不能哄越哄越想哭。快点去看乐弟弟吧。” “傻风儿!”凤君叹息一声。仍旧让他坐在无暇背上悄悄穿林回去。 原先停马车的地方起了淡紫色的烟雾。 见他们走近了清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递给两人一兽几颗药丸低声道:“我在附近布了毒天亮才散这是解药。听松说马都跑不动了停两个时辰大伙儿略休息一下再走。外面林子里设了简易的迷踪阵。” “也好我先带风儿去看看乐”凤君回身把煜风抱下来吩咐道:“无暇去把骜炎找回来。” 马车附近只有听松、随辛和一个护卫其余人都出去或伪造痕迹或扫除印迹以便迷惑敌人。 凤君抱着煜风上了马车车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哥哥?”玄乐苍白的小脸从里面探出来。 听到声音的人齐齐一愣玄乐竟然醒着!不但醒着他还认识煜风!要知道他这一天只要清醒必定四处寻找宝宝连凤君也不曾正眼看过一次。 “乐还痛不痛?”煜风也没有分毫惊讶爬进车里撑着在旁边坐下拉过玄乐来看他身上的伤口。 “痛!”玄乐漂亮的眉头皱起来蜷缩起身子枕到煜风肩头泪光闪闪道:“宝宝找不到了很痛……哥哥怎么办?我把凤君的宝宝弄丢了!” 给煜风脚踝上药的凤君闻言眼眶又是一热玄乐现在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是自己。即便是寻找孩子其实他最在意的还是丢了她月凤君的孩子该怎么交代。如今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煜风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串串往下掉仍旧撑着柔声道:“她明明在的?你怎么说丢了呢?” “不在哪里都不在我找不到她……”玄乐絮絮叨叨眼神愈狂乱眼见着就要再次狂忽然觉得被煜风握着的掌下的皮肤一震惊的急忙放开疑惑地望着煜风。 煜风抹了把泪拉回他的手放回自己小腹上轻声道:“你摸摸她在这里呢!你受伤了她疼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那孩子也是应时果然又在腹中动了一下。煜风给孩子胎动踢的浑身一颤但是看到玄乐渐渐安静下来不由暗自琢磨这个孩子确实与他有缘。若能让他恢复神智当真是上神保佑了! 玄乐在煜风隆起的小腹上小心翼翼抚了抚又贴上耳朵去听半晌终于叹息一声仿佛放了心竟而直接昏睡过去。 毒虫 待听松看了脉确定玄乐心神初定煜风才松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力气一泄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小腹一阵阵紧。 “宝宝乖终于见到娘啦爹爹可以休息了。马上就睡不着急哦~” 凤君端着水进来就见煜风半靠在车厢里一手握着玄乐的手一手抚着小腹喃喃低语虽然鬓凌乱形容狼狈却是说不出的雍容镇定。心里忽然一暖不自觉就勾起了唇只觉得前方就算如何艰难她都不担心了。为了这两个人和孩子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看到玄乐脸上结痂的伤口脸色又是一冷她总记着父亲的教导净雪宫主应此苍生为念不可暴虐妄杀时刻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她疏忽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后她不会再给大长公主半分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朋友而今天欠下的迟早要让他们还回来。 “凤君?”煜风看她直盯着两人神色变幻不定知她定是后悔自责想着为孩子报仇。他虽然觉得即便要报仇一个人日思夜想被仇恨所累必定不能快乐。此时却没法说出来只好伸手给她拉住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凤君被他一喊回过神来也觉得现在不是狠的时候递了水和药丸给煜风悄声道:“爹爹和随辛都在外面休息侍卫搭了草棚你不必担心。吃了药安心休息吧。” 煜风吞下保胎药那药入口即化只觉一股暖流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说不出的熨帖舒服眼皮愈的沉重起来坠入梦乡前恍惚觉得凤君在自己唇上一吻后小心地下车出去。 凤君给两个并头而睡的男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跳下车盘膝坐在地上却无半丝睡意脑中兜兜转转都在盘算剩下的路程。 目前最重要的是平安把众人带回定坤月府报仇的事情、只能押后再说。平安走了的这大半路程多数是因为对方低估了己方的度可以想象以后的路程她们会提前做更多的准备剩下的三分之一并不会比前面的简单。 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军权都握在睿瑶手里所以只要进入她们驻军的巡查范围内就算安全了。这样目标可以缩短五十里。 那时大长公主除非出动自己的三千禁卫否则别想靠近自己半分。若她动了军队就是谋反正中睿瑶下怀。想来她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怎么坚持过后面这四个时辰呢? 凤君皱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拍拍手召来清羽制毒。不仁我也不义那些奉命行事的无辜杀手顾不得了! 空气越来越潮湿夜风凛冽稀疏的雨线落了下来。清羽布下的毒雾渐渐地随水坠地黑夜中地毯式搜索的敌人越来越近。 比预想的来的早。凤君侧身再次检查马车是否漏雨后安静地挥挥手。整队人马悄然而行马匹踏地的声音掩在噼啪的夜雨声中渐渐远去。 一刻之后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瘦小女人拨开树丛钻过来看到这块比其他地方较为宽阔的地带一愣飞快地窜过来检查。 浅浅的车辙印儿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模糊附近的草地有被马匹踩踏啃食的痕迹竟然还有一个简易的草棚。可见他们在这里休息了很久。 女人一下子紧张了搜了整晚的人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几乎能想象出队长一边愤怒地骂“草包”一边猛力挥鞭子的样子那鞭子落到背上总是立时就皮开肉绽的。 还没想好怎么报告灌木丛窸窣一响又一个同伴钻出来看到情况之后同样顿住了。 身后已经传来队长的大喊满脸横肉的女人挥手把愣在一处的手下拨开看清草棚车辙的一瞬立时扯开嗓子大骂:“一群只会给姑奶奶丢脸的饭桶草包!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也能搜一晚上。” 嗖嗖两声鞭子结结实实打到先前到的两个女人背上女队长又回身吆喝:“都给我滚过来人家在眼皮子底下藏了一晚上你们愣是没现。长着眼睛都是摆设么?不如抠掉算了!” 围拢过来的人条件反射地齐齐闭了一下眼她们知道队长真的干的出来的! “还在这儿给老娘傻楞着等死吗?快去追----” 第一个到的瘦小女人忽然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在星月无光的雨夜听起来堪比女鬼。在场众人无不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队长骂人被打断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窜的更高鞭子裹着嗖嗖的风声朝那个瘦小女子胡乱挥舞的手臂抽过去。 手臂应声而断仿佛被削断的树枝断的干脆利落! 队长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没到这种程度随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看到的情景让周围所有杀手都哆嗦起来。 黑蔷薇的训练异于普通士兵她们每个人不敢说杀人如麻也绝对无惧生死可是眼前这种死法…… 那瘦小女人仿佛是个蜡塑的人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融化刚才还在凄厉的惨叫此时已经不出声音了连五官都模糊起来! 队长最先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这地方有毒瘴都给我闪开离她远点儿!” 已经晚了几分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凶悍女队长看着手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融化腿肚子也不由自主的抽筋儿慢慢往远处挪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儿痒儿颤颤巍巍举起来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看清仿佛一支细蜡一样开始融化的尾指。 尖锐的疼痛从十指爆开女队长咬着唇想抑制住涌到喉咙的叫声嘴唇已经没有了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四周只剩下空荡荡散落的衣裤靴子刀剑不见半个人影儿!融化的液体随着越来越大的雨水渗进草地树丛…… “你用的什么毒?”凤君侧耳听几里外凄厉的嚎叫似乎很惨的样子。 “回主子没有特别配毒只是召了几只地底的毒虫出来。”清羽淡淡道。 “中毒会如何?”旁边的女孩也听到后方叫声凄厉不由好奇道。 清羽犹豫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最终道:“这种毒虫名夜阎昼伏夜出以毒麻痹敌人融化活物靠吸食它们的生气和融化的汁液为生……” 融化!周围人听的清楚加之后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浑身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那我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岂不是很危险?”另一个女孩子低呼道以前在栖凰山净雪宫习武学文也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虫子。 “不必担心这种毒虫体型不大且平日从不到地面上来喜爱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捕食田鼠等穴居小动物。今天要不是下雨空气潮湿即便是我也召唤不来如此多的一群。”清羽看凤君眉头皱紧又补充道:“主子要是觉得太过以后清羽就不用这个了。” “不会”凤君摸摸他的头闭上眼道:“很好用!” 天亮的时候另外两个搜索队现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兵器。 湿漉漉的衣衫铺在泥地里裤脚好好的掖在靴子里刀柄落在袖口旁腰带好好的束在外衫上…… 两个小队长互相对视一眼得出了会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些人仿佛直接消失在空气中了。 以前训好的信鸽无端地走失甚至自动飞到敌方阵营骑兵的马匹只要靠近她就会畏惧止步还有冬天里出现大批攻击人的蛇群……再加上今日凭空消失的一整队人马早听说月凤君会邪术果然不假! “七队十一号记录现场情况加急报给主上。”其中一个队长脸色青黑终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另一个队长和随后跟进的队员除了对同伴略有惋惜之感外竟是齐齐呼出一口气暗叫幸好没正面撞见月凤君。 净雪护卫 “主子不绕小路了么?”江珊疑道车队跟着凤君见又绕回官道了。 此时他们离半夜休息的地方大约百里东方已经能看见微弱红光马上就要天亮了。 “不走了”凤君摩挲着剑柄眼中利光一闪她既然下定决心不在对敌人手下留情也就不再怕人围击。冷笑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大长公主会儿应该集结了足够的人马。小股还能躲大队的不是我们能躲的过了。她们不怕送死我们担心什么?” 几个姑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都兴奋起来。她们一路仗着夜枭灵敏跟对方玩儿了许久捉迷藏早憋着一口气! 此时得了跟对方交手的允许立时各个都想多抓几个给主子出口气也给自己舒舒筋骨。 “主子我们可以随便用什么吗?”队里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眨着眼睛讨好地问凤君。a 其他女孩子也赶紧随声附和。 要知道净雪宫广收天下武学典籍教授宫里弟子向来因材施教不拘形势学出来的孩子各有所长再加上宫里多有擅长制造细巧暗器奇门武器的工匠她们用的兵器往往也是奇形怪状。 为了防止泄露身份宫里严令弟子外出行走使常见招式兵器更有一些歹毒有效的方法不到危及性命绝对是许学不许用。违令者废除武功洗去记忆逐出净雪。 如此一来自然大大抑制了战力少不得多吃些亏别提多憋屈了! 昨晚凤君恶狠狠地命令清羽用毒让几个女孩觉得主子是真气了说不定能痛快打一场这才大着胆子请求。 凤君看那孩子满面灰尘偏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仿佛狗儿见到骨头嘴角不禁挑了起来回道:“在进入定坤城以前允许女们随心所欲。要求是----” “是什么?”连最稳重的江珊也忍不住问了。 “不许受伤不伤无辜!”凤君从马背上的暗袋里摸出各式精巧装备一边往身上各处装一边续道:“不能让敌人知道女们用了这些东西!” “啊?用了总要有人看见怎么不让人知道啊?”小姑娘一边兴奋地往自己手肘膝部装短刃一边悄声嘟囔。 “笨!”旁边的女孩子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笑容甜美地检查袖口里的针语气轻快道:“看见的人全部杀光好了!” “哦全部杀光就好了明白!”小姑娘啥话的口气仿佛是面对一群挖洞的蚂蚁说“全部踩死好了!” 凤君听得嘴角一抽不知道净雪宫的那些师傅是怎么教出这么一群完全没有世俗伦常观念的人。 她们心目中宫主的话绝对正确!宫主的意志就是她们的方向!一切跟净雪宫作对的人都该死除非宫主说可以饶过…… 若是一辈子不下山估计不少人只知净雪宫不知天宁国! 一直没出声的清羽忽然道:“主子前方三里!后方五里!” “三里!”凤君一笑若不是道路在前方绕个弯道两边都是密林早已看得见人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 “听主子吩咐!”少女清亮的嗓子听得出士气高昂。 “清羽无暇保护马车其余人等互相照应。” 凤君话音刚落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寒光耀眼赫然是数百只劲箭扑面而至。 “天网!”外围的六个女孩子齐声低喝各自抖开一张丝网眨眼间将车马护的滴水不漏。 那网看似柔软舞起来却隐约有金石相击之声;网眼稀疏却没有一只箭能穿网而过。正是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意。 无暇耳廓微动第二轮弓弦响声比第一次又近了许多不过人数远没有箭的数量多向凤君问道:“人数只有七十可是怎么射出几百只箭的?” “她们用的是连珠弩至少是四只连的。世上除了净雪宫竟还有人制得出这种弩来?”江珊按剑冷笑道:“只是准头不怎么样!” 三轮弓响之后七十黑衣刺客已经将凤君等人团团围住。不知是觉得以七十装备精良的高手围攻凤君带着病弱的十来个人万无一失还是别的原因竟然连脸也不遮一遮。 凤君看着这七十将死之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那句“杀手应当白天穿白衣黑天穿黑衣”唇角微微勾起。 那六个女孩将手中大网一抖哗啦几声丝网卷成长鞭兜头罩脸往前面打去。 那几十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开始看见凤君等人在乱箭之下分毫未损有些惊慌立时收了弩箭换刀杀来。 “无暇”凤君看了看刺客围成的阵型寒声道:“毒蛇冬眠都醒了吧?” 无暇舔舔嘴唇微笑道:“全醒了还都惦记着见见御主。昨晚大雨狼群也没什么吃食……” “围住一个也别放跑!清羽照管外面闲人别放进来!” 尾音伴着一声痛呼凤君提剑上阵一招解决一个虎入羊群一般! “她们、这用的都是什么兵器招术?”后面压阵的一个小队长抖着指尖指向马车附近。 一个小个子女孩两只手都金光闪闪到得近处才看出是数把金刀在指尖翻飞碰着就被剐下一大片肉;另一个浑身是刺靴尖、膝盖、手肘甚至腰臀无数把钢刺伸缩自如一次一个血窟窿…… “不知道!”另一个队长也被那些奇形怪状的兵器吸引琢磨完成任务后怎么着也要抢几件回去研究。 最眼馋的是那几张拦住箭雨的大网听声观形足可断定是稀世之宝!而且几人手法各不相同同样是卷起来有人当鞭、有人当棍、有人折起仿若布带相同点是上带倒刺碰着就是大片血肉被拉下来。 想比之下倒是那个长公主月凤君的剑最是正常。 小队长口水流到一半眼前一花一条黑漆漆的链子横过眼前急退两步方才躲过。 竟然能穿过包围窜到后方好厉害的轻功! 定睛一看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女孩子笑盈盈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甩着条黑漆漆的鞭子鞭头分叉铸成个尖锐的鹰爪。 那女孩子白牙在日光下一闪嬉笑道:“竟能躲过我一鞭腿脚真够快的!” 说话间手腕一抖长鞭呼啸而来。小队长举刀迎击长鞭横掠而过无数倒刺弹出牢牢扣住长刀。 一股大力拔起小队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竟然被人一招缴了兵器下一秒飞刀灌入太阳穴! 小队长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湛蓝的天空在逐渐扩散的瞳孔中倾斜定格。 “不要浪费时间!”个子高些的女孩子重新扣一把飞刀嗔怒地瞪了想找人练功夫的小女孩一眼。 “谢姐姐提醒!”小女孩也不恼笑着应了回手一鞭子鞭头的鹰爪将身后偷袭的黑衣刺客大腿血管硬生生撕开。 嗷~~ 白日里狼嗷四起还是在人迹较多的官道附近地界不论是带队人还是杀手都是心中一凉不约而同想起传说中的长公主会邪术。士气立时泄了三分。 净雪宫中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虎豹狼虫往往在宫中自由穿行仿佛护院猫犬一般听到狼嚎不但无惧反而感觉几分亲切招术收放更显凌厉。 此消彼长不过两刻刺客非死即伤血流满地哀声四起。密林的阴影里狼群或蹲或立幽绿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早餐。 毒蛇嘶嘶吐着信子四处游走遇到还有生气的人立刻一拥而上…… 马车静静启动渐行渐远。只要一场大雨再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的腥风血雨! 又行出百里只见几个喽啰想必大长公主没料到自己派出的精锐如此不堪一击以至于后力不继。 午休过后竟然遇到太女亲卫数千士兵道是照太女吩咐远远来迎长公主。 那领头将军见凤君等人一声血污骇得几乎跌下马去。长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不是她的责任太女也要扒她一层皮。问清的事实才放下心后面路上越的小心翼翼起来。 凤君心安理得地被太女专属部队保护回京。只有净雪宫那几个丫头略有不满颇为惋惜地收起各自的亲爱兵器嘟着嘴摆弄普通刀剑。 郡主 “有没有不舒服?”凤君坐在马车里给煜风上药。 “我没事”煜风笑的温柔甜蜜其实若不是身上沉重他更愿意出去帮凤君杀敌“倒是乐刚才被外面的喊声和血腥味儿吓的不清我点了穴才让他安静下去。” “还说没事!”凤君从她怀里把乐接过来上药睡梦中小脸儿都绷的紧紧的眉毛恨不得扭成一团“你眼窝都青了宝宝没有闹你?” “没有”煜风帮忙给玄乐换药摸摸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是个乖孩子知道娘跟爹爹都忙一直在睡。” 凤君也抚抚他凸起的小腹胎儿微微动了动脉息稳定是个健康的孩子。看到一旁被清羽施法护起来的小匣子想到里面夭亡的女儿两人俱是心神大痛。 玄乐身上的绷带都解开浅口都已经结痂深的仍旧皮肉翻卷。这个世界的男子都爱美如今这一身的疤痕不知他清醒了怎么难过呢! 煜风轻轻按住她要拆玄乐小腹绷带的手低声道:“爹爹说虽是取出孩子孕子线也会自行愈合七日内不宜见风。” 凤君也就罢手刚把玄乐的衣襟掩好。外面太女卫队的将军大声喊道:“末将参见郡主----” 一个少女的声音模模糊糊应道:“张将军啊请起。我记得太女殿下并未出行张将军这是去接哪个贵人?” 那将军张宛是太女亲信两家主子不合朝野皆知。此次动用卫队去接长公主是有些不符合礼制怕说错话给主子带来麻烦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应了。 凤君推门出来见半里之外一群人慢慢行来。当头一人鲜衣怒马背负长弓正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郡主东方梦蓝。 张宛挠挠头有些为难地看向她其实在半里之外就参拜委实早了些。 可是长公主坐在车里不出来她也不好去喊她出来见个爵位低的郡主只有出此下策了。没想到被郡主问住了此时目光颇有些求助的味道。 凤君笑笑等那队人马走到十多丈内才朗声道:“郡主妹妹说笑贵人谈不上太女关照而已。倒是你天色近晚这是要去打猎吗?” “长公主殿下好大排场!梦蓝便没有好福气让太女姐姐宠着~”东方梦蓝直直出言讥讽只是语气故意带了几分天真艳羡听来倒像是小孩子嫉妒撒娇。 凤君知道她定要逮着自己不合礼制大做文章笑道:“哪里是福气该说是霉气才对!你当殿下没事会调自己卫队来接我么?” “她公主姐姐有什么事不成?”东方梦蓝纵马靠近几步一脸好奇。跟在她身后的护卫立时绷起来净雪的女孩子也按住武器。 “不但有事还不是小事!姐姐我可是一路被追杀过来的。”凤君眼睛弯弯只是眼光冷的能把人冻住若是眼神能杀人不知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几百次。 “哦?竟然有人敢袭击宁国公主?当真是不想活了我看姐姐丰神依旧想必是让刺客吃了大亏。”东方梦蓝笑道浑然不觉周围紧张气氛一般上下打量她。 近几个时辰出去的探子杀手一个回报也没送回来如今见月凤君安然无恙想来那些人凶多吉少。只不过不知她们的死换来对方多少损失。 观察半晌东方梦蓝越的心惊。这月凤君除了有些疲惫竟似没事一般当真是深不可测不成? 凤君笑眯眯地任她看慢悠悠道:“姐姐得圣上太女眷顾还舍不得早死!不过派出如此下三流的角色才刺杀我也亏幕后那人想的出?真以为我在塞外纵横千里是靠运气来着。说让那些小贼吃亏真是轻了!” 东方梦蓝到底年纪小些听到此处知道那些精锐是有死无声又多少被凤君故意为之的嚣张态度所激冷笑道:“姐姐没事便好。只是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从此以后您是没有安稳觉睡了。小妹不懂如此姐姐竟还笑得出来?” “哈哈”凤君朗声大笑凑到东方梦蓝耳边道:“妹妹竟然知道姐姐最烦被人饶了好梦。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姐姐做梦的规矩谁不让我安心我就让她心死。心死之人又怎么扰我好梦?” 后面两句话我的阴恻恻的东方梦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带马走开躬身道:“如此竟是小妹多心了公主保重梦蓝与友人相约打猎暂且告辞了!” “唔打猎是件好事”凤君摸摸下巴依旧笑眯眯的唤道:“江珊把从刺客那里缴获的连珠弩送给郡主那可是个好东西!” 净雪宫的几个女孩子面无表情地把数个血气极重的包裹抛给东方梦蓝的随从里面的弩箭都被血液浸透。 东方梦蓝脸色更黑竟然不等凤君正式说再见道声谢打马便走。 数十背着长弓的随从呼啸跟随各个脸上神色狠厉要不是周围有太女卫队只怕要立时扑上来厮杀! 凤君待她们走远了笑容立时没了肩也垮了腰也软了。转头看看江珊无力道:“弩弓全给她们了?” “是主子有吩咐?”江珊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凤君让她们收起来那些连珠弩的时候她就奇怪了净雪宫有的是比这个好的弩弓要这个干嘛? “没”凤君转过身去嘟囔一句“本来想留着扔到大长公主府下战书的……” 张宛见对头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算是见识了长公主的本事以往太女跟人斗气都不算事儿了。 再瞧瞧长公主态度也很诡异忙不迭的命令队伍加快行进度。早些进城她才能早些交差伺候这样的主子一定会折寿的。 凤君疲惫地钻回马车轻轻托起沉睡中的玄乐抱住低低道:“对不起不能立刻给你报仇对不起……” 煜风偎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儿哪怕只有一丁点儿。 他只能陪着她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只求上神让玄乐快些好起来吧! 杀鸡儆猴 月府门前又一次站满了迎接主子的仆役只是所有人都一脸沉痛或者说杀气! 以至于周围监视的暗哨都被这群人散出的凝重气息吓住了飞快记下来以往似乎低估了月府的实力那些丫头小厮看起来也不简单。 凤君先将煜风接下车再返回去抱着昏睡的玄乐下来。看看门口大家担心的眼神有心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只冲门口众人点一点头慢慢往院子里去了。 大家看到宫主那一点头虽然没有说半个字悲愤沉痛之情却明明白白的传达过来。再加上神态疲惫的煜风还有情况不定的玄乐愈愤怒起来。 潋琪此次为保护小皇子守在定坤未曾跟随凤君过去。看到凤君跟煜风玄乐的样子恨不能立时杀了对头给主子她报仇。 逸雪早已知道玄乐没了孩子险些失心疯如今见到他跟弟弟都平安回来出去的爹爹和几个姐妹也没事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到府里姐妹兄弟因为眼见宫主有些狼狈就愤恨至此多少有些庆幸没把一位小主子夭折的消息传到下头。否则这帮年轻气盛的孩子只怕要直接冲到大长公主府杀人了! 或者该早些打算好各种对策纸里包不住火终究都会知道真闹出事情来收场的从来都是自己。 另外几个跟着保护凤君的女孩子是南边分部的人与府中的一群护卫小姑娘都是自小在山上长大近些年才分派到各地的。 原本一年见不上一次少不得嬉笑打闹一番。这回只是沉默着下马挽着小姐妹低声诉说一路情况。 一群人挤在门口附近不时传出义愤惊呼之声。 大门对面一个扛着糖葫芦架子中年女人和推着面人摊子的老妇擦身而过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 这长公主府的人还真是没有规矩以前看起来也是守卫森严的。谁知今日主子回来一群侍卫仆役聚在一起大声喧哗竟没人管了! 她们当然不知净雪宫平日里虽有些规矩但都是约束不良行为主仆上下规矩十分疏松。宛如一个家庭一般做事上一定要有些秩序情感上却亲近的很。 潋琪听到数十杀手用连珠弩围攻凤君正自窝火儿四下一望恰巧看见门外那抗着糖葫芦架子的女子再向门里张望。 那眼神乍看跟寻常穷人看到大户时的羡慕目光别无二致只是女人眼里不经意地一闪而逝的精光让潋琪多看了几眼。待看到她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个小姑娘摊开手掌接铜板的时候潋琪从她手上的老茧判断出这女人定然是个精于用暗器的人! 中年女人显然感觉到了潋琪审视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向锦衣华服珠玉满头的女子绽开个讨好的笑容。 潋琪也笑了笑的傲慢疏离标准的贵族面对下层百姓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往那女人过去。 那女人见她朝自己过来略微有些心惊却不敢乱动继续讨好的微笑。谁知那华服女子走到一丈之外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施展轻功霎时掠到她面前等反应过来脉门已经被扣住。 潋琪见那中年女人眼中惊惧一闪即逝低声笑道:“可杀过人?” “大、大人……”女人哆嗦着往后缩“您是跟小人开玩笑吧?慢说是杀人小人连鸡都不敢杀……” “哈哈~~”潋琪长声笑道:“堂堂巾帼女儿连只鸡都不敢杀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小人生来胆小这个……”那女人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像不敢违逆有钱人一样躲躲闪闪说了半句就不再言语。 “真丢我天宁女儿的脸!”潋琪显得颇为不屑忽然凑近她小声儿道:“姑奶奶给你看看怎么杀人可好?” “大、大人”女人似乎被吓的站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地下瘫糖葫芦架子也给扔到一边。可是不管怎么扭动挣扎扣着自己脉门的那只手就是不放开。 “哦?这么着就怕了?我还想象大长公主属下该是何等厉害呢?”潋琪笑的越灿烂妖娆。 “大人您、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啊~”这回是真的惨叫中年女人疼的浑身冷汗直冒眼里的惊异就遮不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敢当街滋事直接捏碎了自己的腕骨。 潋琪看她眼里异色一闪隐约有杀气缭绕寒声道:“连鸡都没杀过的人能散出这样的杀气倒叫本姑娘刮目相看了!” “唔大、大……” 后半句话永远没机会说出来了潋琪干脆利落地把一根长针插进了她的太阳穴。 那个推着面人摊子的老妇惊叫一声瘫在地下高声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潋琪不慌不忙过去卷着袖子邪笑道:“姑奶奶就是杀人怎么着?” 老妇一手撑着摊子一手撑着背后的地似乎是要站起来又似乎要后退抖着声音道:“光天化日就、就算你们是公主府的人也、也不能……” “哦公主府的人”潋琪吆喝道:“姐妹们都过来听听这老婆子是要告诉我她是‘公主府’的人我动不得?还是我是‘公主府’的人不该惹事儿?” 老妇又往后挪了些看了看围上来的月府侍卫嘶声道:“老婆子不明白大人说的话我听说长公主素来仁慈谁知竟会允许属下滥杀无辜!” “呦!这老家伙嘴还挺厉!”潋琪闪电般出手几根长针制住那老妇穴道踢飞她手里的一把薄铜钱笑道:“在姑奶奶面前玩儿阴的只能死的更快。” 那老妇想不到自己未出手就被她制住虽然吃了一惊倒没失了镇定连声问:“公主府的人都没有王法了么?” 潋琪大袖一甩喝道:“公主府?你家公主府能刺杀朝廷大员你家公主府就能草菅人命!王法算个屁!给你拖回府去!” “什、什么我家公主府?”老妇嚎叫道:“民妇不知什么公主府啊……大人饶命大人、” “死到临头还装蒜!”一个侍卫鄙夷道一指戳出去喊声戛然而止! 潋琪拖着那老妇径直到凤君中院见她正从小厨房端着药粥过来扬声道:“主子今天料理两个奸细一个直接送上路了这一个怎么打算?” 凤君头都没回边走边随口道:“死了的扔乱葬岗另一个废去武功、挑了手脚筋折断骨头嗯眼睛戳瞎、喉咙毒哑、耳朵刺聋然后扔到那位公主府门口。” 那老妇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吓的浑身止不住颤抖。想不到这长公主看起来十分和善说起来折磨人的歹毒办法竟是连眼睛也不眨比大长公主更狠了十倍! “好嘞~~”潋琪得意地应一声拎着不能行动的老妇后衣领便走远远听见凤君吩咐“去京都卫报告两名刺客公然刺杀长公主一死一逃要她们协助抓捕……” “听到没?听到没?”潋琪一把撕掉那老妇脸上的人皮面具摆出一张阴狠歹毒的脸对吓的脸都青了的年轻女子得意道:“想跟我们主子斗你们还远的狠!你们所作的都要十倍还回来!这才是开始而已!” 雕阵 玄乐回来几天一直没有犯疯病只是原本就话少的人仿佛哑了一般表情也没有一个眼珠都许久才转一下! 只有煜风陪在旁边让他听着腹中孩子的胎音时才有些表情。 凤君原本心疼他失去孩子打算自己小心陪着照顾慢慢想开便好。如今看情况竟是自己打算错了别说想开现在浑身是伤情绪积郁这样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 看他奄奄一息似乎生无可恋一般躺在床上凤君只怕下一刻那单薄的胸膛就停了起伏守在旁边百般算计怎么能让他振作起来。 煜风看着两人一个一日比一日愁一个一日比一日虚弱也是一筹莫展。终日有了空闲就陪在旁边。 午饭时间再去厨房安排新的药膳方子只听跟在后面的小厮金霜抱怨道:“少爷您身子沉重别天天那么坐着了对孩子不好。” 煜风揉揉他的头轻笑道:“说的仿佛你什么都懂一样我自己的身子我不清楚?” 金霜嘟嘟嘴凑到他身边悄声道:“我想说几句话少爷别怪我多嘴。” 煜风点点他脑门嗔道:“你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什么话说不得?从哪里学了这些花花肠子好话也说的跟做贼一般!” “我是想……”金霜一跺脚豁出去一般道:“乐君眼看是不行了主子不迎他过门给个正式名份么?如此死了也能在妻主身边有个位置……” 煜风一愣他从没想过玄乐会死只是觉这话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略过去了随手抓住金霜道:“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金霜跟着主子十几年头回被揪住衣领立时紧张起来小声道:“我不是咒乐君死……” “后面那句?”煜风也意识到自己拎着领子把金霜吓住了放手给他拉展衣褶。 “后面?”金霜挠挠头解释道:“我说主子该给乐君个名份他毕竟不是净雪宫里的人不知道这里人多数无父无母两情相悦告诉大家聚聚就算得到承认。我听人说他们外面人是很在意这个名份啊、见父母啊之类东西的……诶少爷您去哪儿?小心脚底下等等我啊~” 金霜话没说完煜风已经想到主意飞步离开说不定这个办法可以让玄乐振作起来。 凤君盯着玄乐半晌也不见他有表情一转眼就看见煜风飞步进院子吓的立时奔出去接着嗔道:“什么事儿值得跑那么快?摔了可是两个人!” 煜风任她在自己脸上乱抹着擦汗眼睛笑的亮亮的道:“我想我有办法让乐弟弟精神起来了。” “哦?为这个跑这么快?”凤君叹息一声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这样完全为自己着想醋都不会吃的男人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真是、委屈他了啊! 想想屋里床上那个生死都系在自己身上的人心里又是一沉。说起来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两个男子垂青? 煜风只沉浸在能救得玄乐的喜悦中少见的没有注意到凤君的情绪靠在她怀里喜滋滋道:“我刚才听金霜一番话才想到乐弟弟是在外面长大的。这边的人都很重视名份、父母之命什么的。你跟他办一回婚礼正式聘了做侧君该能让他高兴些吧。有了精神身上的伤自然好的快些了!” 凤君一怔“是这个样子吗?” 煜风皱皱眉思量道:“该有些道理就算、就算没有用也总比现在什么都不做的好。爹爹说他心情抑郁食物不能克化连伤口都愈合的缓慢。拖着也不是办法!” “只是我现在在定坤的身份迎个侧君也不能简单行事月府不能随意进人……”凤君也觉得煜风说的有道理只是顶个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迎个小爷都有人蜂拥来送礼别说是正经儿侧君。 “要不然带他回净雪宫见爹爹栖凰山里都是咱们的人怎么操办都不可以。我看……”煜风越说越觉得可行。 “傻风儿!”凤君止住他滔滔不绝的计划问道:“你可想过玄乐的身子如何撑得到净雪宫?你又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一路上重重阻力该如何化解?” “我自然想过”煜风因为想到办法心情大好甚至翻了凤君一个白眼儿一副被小看了不甘心的神气笑道:“我当然跟你们一起回去别想扔下我一个!” “不行!”凤君想起树林里找到煜风时他全身灰土的狼狈样儿急道:“你给我乖乖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煜风知她担心自己心里一甜笑道:“你何时见你做个没把握的事情?你虽有些事情没你主意好可是胜在从小在净雪宫长大知道许多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那雪玉雕不只可以单只带人还可结阵。只要有个足够强的人可以同时御使数十只大雕即可清羽肯定做得到。” “哦?如何结法?”凤君隐约能想到方法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有些不敢信了。 “呐我闲暇看了许多净雪历史这雕阵只用过一次便是为了护你。不过你自回来事情一桩接一桩没功夫翻那些宫里旧事。”煜风有些得意他可是从月天枫爹爹的札记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护我?”凤君更糊涂了。 “没错护你!”煜风点点她鼻尖笑道:“天枫爹爹在他的札记里面记录了你出生时也是遭到现在凤后的娘家追杀爹爹身体虚弱无法挪动。上任护法白鹤以八十一只雪玉雕结阵带他逃出生天。据说那雕阵结成可带起小栋房子护卫十人。” 凤君也听的眼睛亮起来她们不能一举消灭大长公主派系往深里说无非是净雪宫不可滥杀再者睿瑶的江山终究要靠自己不出世的净雪宫帮她已经算是例外。 只是敌对久了太过投入让她忘记了自己始终拥有随时离开的能力。 玄乐直愣愣盯着床帐很久了久到有了幻觉似乎有个小小的孩子在那儿对自己笑。想伸手去抱她就立刻飘远了。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叫自己玄乐慢慢转过头去立时被凤君半抱着揽到怀里只是她嘴里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呢?这几日声音听到耳朵里都仿佛没了意义一样。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凤君见他无甚反应慢慢解释道:“不是这个家另一个有许多兄弟姐妹的。是我真正的家建的栖凰山深处……” 煜风在旁边跟着解释:“凤君的爹爹在那里带你去见好不好?” 她说真正的家…… 玄乐费劲儿地让仿佛静止的思维动起来终于理解凤君在对他说话说要带他回“真正的家”! 凤君煜风看着玄乐忽然涌出来的眼泪都慌了手脚不知错的哪里。 玄乐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抬起数日未动的手轻轻拽住煜风的衣袖道:“凤君、风哥哥我能、看看宝宝吗?” 忧思 “宝宝?!”凤君声音一哽他是知道的!他全知道!他早清醒了的!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胸口似乎被千斤巨石压住了张了几次口才出声音道:“我让清羽抱她过来。” 煜风跟玄乐一样眼里泪光盈盈用力握住玄乐微颤的双手柔声道:“我们不但看宝宝我们还送她回家好不好?找个漂亮的地方让她住下……” “主子!”清羽捧着个精致的木匣进来看到屋里三人悲戚之态也难过起来。 玄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清羽走进盯着他手里隐约寒气四溢的精致木匣近了有淡淡的香味儿散出来。 千年沉香木! 玄乐有些惊异地看向凤君没想到她竟用如此珍贵的东西给夭折的孩子心里微微暖起来。4 除了开始那两天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后来都是清醒的。 开始意识到自己失去孩子的时候痛彻心扉恨不得立时跟去陪那孩子。可是凤君日夜守在自己身边衣食琐事全不假手他人心里还是会贪恋那些温暖。 又想若不是自己原本离开她时就一时把持不住也不会有那个苦命的宝宝诸般痛苦错误根源都是自己一人。 再想她对自己这样的好自己却失去了她的孩子!只怕是今生也无法赎了罪除了命还能赔什么给她? 忆起风哥哥为了他拖着身子奔波似乎初见时是一身泥土多处擦伤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 想说对不起可是简单的三个字怎么能抹过这么多事情? 如此整天胡思乱想时常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哭泣的小孩子似乎是那孩子孤单。 她是在怨自己么?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另一个世界甚至都没有看过天她一眼! 渐渐了无生趣只想死了便可陪着宝宝可怜她还那么小…… …… 不过清羽几步路的距离在玄乐眼里仿佛是千里万里心念电转愁肠百结! 忽然觉得后心暖流注入缓缓往四肢去凤君柔声道:“小心凉!” 那匣子到两尺之内便觉得寒气迫人清羽托到他面前缓缓推开盖子里面四面放着水晶般透亮的千年寒冰小娃娃浑身披霜宛如一尊小小的雕塑。 玄乐细细看了半刻颤着手去轻轻触了一下神态模糊的娃娃反手合上盖子含着泪挤出几个字“你们打算送她……送她、去哪儿?” 按照天宁惯例如此夭亡的孩子不但不得进家族墓地便是连墓也不能有的。随便找个地方葬了即可过得几年只怕葬的地方连痕迹也看不见! 更何况自己还算不上家里的人吧? 可是他舍不得虽然知道不合规矩还是想出口求一下。 凤君哪里知道他心里诸般苦处只是看他悲戚神情便觉得心疼万分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带她回栖凰山那里有我们的净雪宫。会有很多人陪着她好不好?” “……好……”玄乐闷闷的吐出个字就又忍不住哀哀的低声哭。煜风边塞给他帕子一边自己的泪也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我让他们去准备咱们回家。”凤君一手揽住一个也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水光。是该哭一场能哭出来也是好事。 清羽看着那三人抱在一起痛哭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安静的实在异常。整个院子都有股死寂的味道! 他在外面听到煜风说的雕阵了确实是个好方法。心里隐隐有些佩服天外天里那两个上任护法做了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呢! e9557 傍晚时分长公主的轻车简从出城。 走到定坤城外十多里的草甸中马车就停住不动了。跟踪的人猜不出她又搞什么鬼把戏只得伏在草丛里盯着。 殊不知身下寻常的草地里今日凶险异常无数不知名的虫子从四面八方地底深处爬出来。 马车停下半个时辰后草地里多了三具浑身肿胀流脓的尸体。 “她们还挺能忍!”凤君坐在车里静听四周的声音也禁不住赞叹一声。硬趴着被毒虫咬死也不动可以跟烈火烧身岿然不动的邱少云媲美了! 无暇翻翻白眼儿嘟囔道:“不过是恰巧中了浑身麻痹的毒动不了了而已!您真的高看她们了!”e 话音刚落“嗷~~~”一声尖叫从东南方向传出。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飞快地起身妄想逃离高草丛。身形刚跃起的那一刻数只长箭激射而出瞬时把她扎成了刺猬。 “啧啧我说什么来着!”无暇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兴趣。 同样的惨叫连响了几声之后净雪宫的侍卫在车外低声报告:“主子细作全部清理干净了!” “时间刚好”凤君看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夕阳刚落月亮还掩在云层里“清羽辛苦你了!” “是。”清羽也不多话双手飞快的结印。 四周风声渐起高草被吹的低头贴地虫鸣瞬时就停1。 低低的振翅声清晰的传来风声越来越急柔韧的草叶扑打着地面哗哗作响。 地平线上升起大片的黑影儿正是清羽召唤的数十只雪玉雕。 “啊!”忽然一个个子娇小的侍卫轻呼一声跌退了几步。竟是被雪玉雕飞行带起的气流卷倒! 周围的姐妹嘻嘻哈哈去拉她起来。小个子侍卫红着脸爬起来颇有些尴尬恨恨瞪了雪玉雕一眼下定决心回去每天多扎一个时辰马步。练好下盘功夫天天骑那嚣张的老雕! 凤君坐在车里看那些侍卫轻松嬉笑突然就觉得很温暖。有这样的姐妹朋友还有什么自己撑不下去呢? 雪玉雕停好了队列套上钢网呼啦一下齐齐飞起来轻而易举地将整个车厢抬到半空。 地上起了不小的龙卷风车厢安安稳稳呆在被气流包裹起来的风眼里飞往西南而去。 忆往昔 雪玉雕本身就飞行甚快结阵之后互相助力度惊人快了一倍有余!一夜飞行千里不止天亮时已经到了西南栖凰山的支脉附近。 整夜里玄乐都没有怎么睡一直盯着那个寒气缭绕的盒子目不转睛!凤君看着他的神情就觉得心疼却不敢让浑身伤病的他抱着盒子。 煜风身子重容易疲惫也只是浅睡了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索性不睡了只半躺着闭目养神! 清羽不时的指挥雪玉雕上行下降或者转向无暇闭目跟暗蓝联络接收各处消息回报。 一夜竟是谁也没好好休息。 大半路程在夜晚时分过去进入栖凰山数百里人烟稀少雪玉雕飞的又高。真是一路上连躲人都不用顺畅的不可思议。 等大长公主意识到日夜紧盯的人又一次从眼皮子底下走掉的时候雕阵已经飞到了栖凰山外围。 “御主午时即可到达梧桐岭。要消息让宫里的人接着吗?”进了栖凰山无暇的称呼都变了。 “梧桐岭?”玄乐无意识地跟着重复一遍栖凰山里的地方吗? “栖凰山里的一个地方净雪宫坐落在那里”凤君温声道:“不要让大家麻烦了吩咐厨房多备些饭菜就好了。连带雪玉雕的食物辛苦它们一趟总要给些奖励。” “到净雪宫了?”玄乐有些疑惑千里路程一日即到净雪宫的神通果然不是常人可以忖度的。 煜风看他比往日精神多些心里也高兴轻笑道:“就要到了你歇一下吧。说不定晚上就可以见到天枫爹爹。” “天枫爹爹?”玄乐反应有些慢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觉察出来的时候心底有些看不起自己想起以前那些生死无惧的日子似乎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到底是为什么坚持活下来呢?刑讯受辱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要死都撑了过来……失去孩子后不止一次想要死到现在还活着…… 真是、胆小鬼呢!这样的胆小鬼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吗? 煜风只高兴他终于肯说话絮絮道:“是凤君的爹爹上一任净雪宫主。嗯哪天你精神好我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仔细给我介绍一遍。天枫爹爹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要紧张!” 玄乐知道他高兴自己好起来只是精神仍旧有些恍惚说话抓不到重点慢慢道:“净雪宫的宫主也可以是到的?” 凤君巴不得他愿意多说话抢道:“其实净雪宫里的人初时以男人为主因为男人孕育后代算得上泽被天下。武术也以阴柔为主。宫主都是月家世袭由左右护法在一代孩子中选定并不以男女为界。说起来男孩子在净雪宫都是很受宝贝的。” 这么好的地方啊! 玄乐心里有些向往。如果自己当年在水灾后成为孤儿的时候被净雪宫捡到多好。那样就会是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没杀过人没经历过那么多阴谋诡计不用机关算尽保护自己可以像风哥哥一样遇到凤君多好! 身后搂着自己的手臂很温暖很坚定!煜风递过温热的毛巾来。 玄乐忽然又想哭了可是流了太久泪的眼睛已经涩的快要睁不开了。 现在也很好吧! 即便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她还是没有怪自己。即便给风哥哥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甚至分了疼爱他的妻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自己。 宛如初见的时候他们揭开了自己的易容想必立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凤君用血给自己做了解毒的药引风哥哥陪自己说话、帮自己照顾那个假冒的孩子。 然后是在定坤她一次一次的放过自己…… 在皇宫她揭了自己的铁甲却没有拆穿自己的身份带着自己跳那么美的舞中毒到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记得温柔的对待自己。 她带自己回家在寒夜里做温暖的事情丝毫没有嫌弃他的出身甚至好像忘记了自己是用药才跟她生了关系。 风哥哥说她喜欢自己说自己是除了他自己外凤君第一个入眼入心的男人!心里有点儿暗暗的甜蜜以及、控制不住的自我厌弃!抢了别人的幸福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终于离开了其实、走到城外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期待她追出来只是那一到儿小小的期待刚冒头就被狠狠的掐断。脑子里仍旧冷静的分析哪里可能安全小说文字版哪里、最不容易被她找到……怕被她找到不怕浴魂楼。 只要找个地方安静等待毒身亡就好浴魂楼找到就给她们一具尸体好了。但是不能被凤君看到毫无生气的死尸、不好看!她看了会难过的会吧?会吧? 结果毒竟然没有作想起能力神鬼莫测的清羽定是早就解了。一下子就茫然了不会死了那怎么办? 活下去只是一种本能在现自己怀孕之前!本书转载bsp;自己一遍一遍的摸脉冒着危险到山下的小镇找大夫确认似乎是做梦一样。 和她之间竟然没有断了联系还有想她的理由。每天对还没成形的孩子说话描述那个女子。看着远方会想呵我的孩子可以叫你“娘亲”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娘亲”自幼失怙原本极其陌生的词念到嘴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对孩子说话他可能根本听不到、或者完全听不懂但是他要说。 打算着以后要把宝贝悄悄的放到月府门口风哥哥是个好男人一定会把她教养的很好很好。自己只要知道他们很好就可以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安然的生活下去。就算离他们很远很远都可以! 只是这样美好的梦啊!短暂的只有几个月从高高的天上到地狱不过一瞬间就被决定了! 都是、我的错! …… 凤君见他眉眼低垂立时就知道情绪又不对了。这样爱钻牛角尖儿又是个只爱委屈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呢?以前听说过产后抑郁会死人的小产只怕更严重慌忙道:“不要难过了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记着养好身子就行!” 煜风被腹中孩儿的胎动弄的浑身不适靠在凤君另一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说:“宝宝看你难过也急了。凤君说的对养好身子最重要。你得赔给凤君一个女儿赔给我腹中的小家伙儿一个妹妹没有好身体怎么行?” “赔?”玄乐感觉到煜风腹中小家伙儿有力的动弹总算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是啊赔我一个女儿赔的晚了还要利息。”凤君细心的给他擦干脸上的泪“雪玉雕马上降落了晚上见爹爹可不能肿着眼睛丫。不哭了好不好?” 温暖净雪 雪玉雕降落时在净雪宫前的广场上掀起巨大的旋风大门上的琉璃瓦都被掀翻下来不少。 留守净雪宫的侍卫和仍旧住在这里学习的小孩子们在各自的岗位、书房、武场一起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由数十只巨雕组成的庞然大物降落。 初时是有碍宫主命令没有列队迎接听到琉璃瓦砸下去时清脆的响声以及小树被大风折断的喑哑咔嚓年龄小的缩缩脖子幸好没有站到广场中央去迎接。 年龄大的忖度一下真是个奇袭的好办法就是出现的时候动静有点儿大;教文的夫子咳嗽一声自己先回头然后一脸正气的教训扭着脖子的学生;武场的师傅毫不留情地命令走神的多扎一个时辰马步边溜达边想:站在如此巨大的风里扎马步效果会不会更好…… 整个净雪宫因为宫主回来都兴奋起来只是碍着规矩个个憋在心里偷着乐。 马车下降的时候颇有一番周折若不是无暇兽化接着只怕要侧翻过去。 “比起飞机还是差远了!”凤君嘟囔着从车里抱着玄乐出来一边回头威胁煜风“好好坐着等我来抱你进去要是自己乱动我让清羽给你弄味道最讨厌的安胎药。” 煜风笑吟吟安坐车中即便跟着她吃很多苦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可能是因为觉得违背了当初一生只要自己一个的话凤君对自己更加的温柔体贴。只是原本就已经做到十分再加二分也看不出多少来。所以就时不时的撒撒娇使点儿无伤大雅的小性儿吧给她个体贴的机会。 看着她抱着人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终于挥挥手道:“好啦好啦我绝对不动。你快点回来。真是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嘛!” 右护法烟罗带着几个女孩从远处跑过来看到煜风坐在车里不动问道:“君上要我让侍卫抬软轿过来吗?” “不要!”煜风靠在车壁上一笑懒懒道:“我等她回来抱我过去。” 烟罗自小与他一起习文学武也不避讳笑道:“君上跟宫主生活美满兄弟姐妹们可都羡慕呢!小主子什么时候出生啊?” “还有不到四个月。”煜风甜笑道:“烟罗姐姐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啦潋琪太过风流没有兄弟敢要。暗暗喜欢姐姐的可一堆呢!”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促狭地笑起来其中一个大声道:“君上您不知道烟罗早看好啦就等着回来禀告宫主呢!只怕明年也要做娘了!” 烟罗脖子都红透了却没有忸怩神态大大方方道:“巾帼女子看上了就看上了你们笑我也不会不好意思。君上我跟玉龙两情相悦请您做主允许我们成婚。” “我允许不允许不重要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我没有不应的。”煜风看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心里格外高兴假装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宫里人成婚必须正君允许明明用不到的呀!每次问我都弄的我像是要拆散佳偶的恶人一样你们要敬酒向我道歉哦!” 凤君远远飞掠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急道:“让谁给你敬酒?明明说了不许你喝酒的。” 煜风吐吐舌头自动过去抱住她的脖子乖乖道:“烟罗姐姐要结婚我高兴不过我没有要喝酒哦她敬了你替我喝掉不就好了。” 烟罗笑道:“君上现在是全宫里的宝贝谁也不敢给他酒。您放心吧。您要在宫里留多久?我找个合适时间大家一起吃饭就算是成婚了。” “恭喜姐姐觅得佳偶。我能在宫里待上十来日你自选日子留出小妹给你准备结婚礼物的时间就好。”凤君看平日严肃的烟罗煮熟的虾子一般红着脸还一脸正气的样子也觉得有趣转而在煜风额头轻轻磕了一下嗔道:“又让我担心啦!” 煜风张开嘴打个小小的呵欠窝在凤君怀里向烟罗道:“晚上宫里的人一起在大殿吃饭吧凤君要介绍侧君给你们认识。” “是。”烟罗微微躬身带着属下转身离去。 宫里早收到消息宫主收了侧君据说是个极好的人。只是看前几日左护法潋琪来的信也是个可怜人。 凤君抱着煜风回去玄乐张着大眼睛四处打量屋子。 外观比皇宫还要气势的建筑内里也比皇宫华丽的多。不是金碧辉煌的华丽内敛低调的却是随便哪一个摆设都价值千金甚至有市无价。 凤君把半睡半醒的煜风安置在他旁边两个人并头裹进大被子里低声道:“饿吗?”见他摇头给他掖好被角坐下安慰道:“到家了好好歇着吧。晚上介绍宫里的人认识你要养好精神。” “嗯”玄乐知道凤君在自己的睡穴附近慢慢按摩最近不强制根本就睡不着只是点穴太伤身只能折中在穴道附近按摩了。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沉入黑甜的梦乡前还想只要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此生无憾! 冷清空旷平日里一年也不用一次的大殿被一群闹哄哄的孩子打开。 高大的盘凤门柱之间坠了大大的彩色宫灯映的朱红正门上是拳头大小的赤金睚眦走兽钉又亮了几分。高高的殿顶梁柱之间被练习轻功的兴奋地挂上许多乱七八糟的彩带。 雕凤御座前摆了长长的几案大量的桌椅飞快地排起来。 玄乐昏昏沉沉睡到窗外繁星点点时被温暖湿润的布巾唤醒给他擦脸的男孩有些歉意的挠挠头眼睛亮晶晶的甜笑道:“君上说尽量让您多睡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啦想给您擦擦脸的结果还是手脚不够轻吵醒你了对不起哦。”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玄乐用力撑起身子接过他手上的棉布扯出个微笑道:“谢谢我可以自己来的。” “诶?”男孩楞了一下连忙上去帮忙一边向外喊:“侧君起来啦快去禀告宫主。” 窗外立刻有个脚步声蹬蹬跑远。 玄乐洗脸净手衣服换到一半凤君的声音从门口进来“睡的好不好?风儿在前面吃着呢收拾好了我抱你过去。” “我起的太晚了很失礼的!”玄乐看着镜子里自己青白的脸色有些忐忑。 “净雪宫不讲那些俗礼你身子不好她们都很体谅。”凤君选一只玉钗给他插到挽好的上笑道:“只要有心形式不重要。” “诶?”屋顶忽然一转凤君已经抱着他往外走玄乐压住出口的惊呼低声哀求道:“我自己走过去就好啦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不许!”凤君想也不想的拒绝加快脚步“在清羽说你身上的外伤完全好以前别想自己下地乱跑。啊到了!” “咦?”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玄乐眯起眼睛抵御扑面而来的辉煌灯火有些诧异殿中的混乱。小孩子的嬉笑声响成一片串来串去的边端盘子边吃的少男少女随意四处坐着的大人很多怀里还抱着大小不同的孩子喂饭。 呃和想象中的真是有很大不同呢! 只是这种一家和乐的感觉好温暖! 似乎是看到凤君抱着他进来噪杂的大殿瞬时安静下来。 玄乐有些不安地微微挣动着希望可以下地但是凤君死不放手还把他往上托了托扬声道:“这位是我的侧君玄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好好相处。” 殿中诡异的安静玄乐紧张的轻轻颤抖忽然一声小孩子的清亮笑声响起甜甜的童声道:“好漂亮的哥哥我喜欢你!” 玄乐随着煜风坐在主位一侧机械地冲着人笑。先是好奇的小孩子纷纷冲过来见漂亮哥哥。 寂静仿佛冰雪消融一样散去一拨一拨的人过来打招呼。玄乐紧张的手脚不知道怎么放。 煜风在跟一个女子说完话之后轻笑着让他附耳过去竟是个对刚才尴尬开场的道歉的代表。 原来宫里年长的人多少知道他失去孩子心情不佳的事情都很踌躇怎么面对他该说什么话结果你盼我先说我盼你先说成了一群哑葫芦。 “呼----”玄乐呼出一口气看向那个一边在各桌间一边频频回头张望的女子。没有被她的家人朋友讨厌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谢谢楼主真好又可以慢慢看了 父亲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温暖玄乐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很蓝很蓝的天柔软雪白的云深深浅浅的绿五颜六色的花几个嬉闹的小孩子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美的不可思议! 心境变了东西看着都不一样了吗? 玄乐低头缓缓勾起唇这样从来没有过的自在就算自己找到幸福了吧。 “吃药的时间到了呢。” 清雅的声音拂过耳畔仿佛微风拂过心湖荡起淡淡的涟漪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端着温在旁边的药碗递过来。 照顾的小厮不是刚回去取东西吗? 玄乐困惑的侧身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他旁边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头只松松拢在脑后长长的尾铺在地毡上神情温柔、见之可亲。 那男子见他愣神往上递了递药碗微笑道:“按时吃药才会好的快喏凉了效果就不好了保重身子。” 玄乐回过神慌忙坐正双手恭敬接过药碗道了谢一饮而尽苦的直皱眉。 刚抹干嘴那男子托着一颗小小的丸子举到面前笑容里带了些许宠溺轻笑道:“给你颗糖呵呵跟若儿一样怕苦!” 玄乐颊上起了一抹薄红神情赧然接过药丸干脆地咽下去才道:“前辈也是净雪宫里的人吗?我都没见过您呢?” “都不认识就敢吃我给的东西啊?”男子很自然地抬手帮他把山风吹乱的散拢到脑后“戒备心少了会吃亏的哦。” “因为前辈嗯”玄乐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微侧过头正视那男子慈爱的微笑心里不由自主暖暖的也微笑起来“让我觉得很温暖、亲近呃我不太会说话。” “诶跟若儿一样相信直觉!好孩子……”话音噶然而止。 “砰!”一只装饰的花花绿绿的毽子落到地毡上把毽子踢飞的孩子远远的喊:“乐哥哥扔过来!” 立时就被旁边大些的敲了一记“自己去取回来乐哥哥伤还没好呢!” 孩子吐吐舌头飞快地跑过来。到了近处看看大块干净的地毡抬脚踹飞了靴子蹦上来扑到玄乐身边软软道:“乐哥哥~毽子~” 玄乐拿起帕子给给他擦满脸的热汗笑道:“及时把汗擦干净仔细吹了山风感冒!” “谢谢哥哥。”小男孩自动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将毽子一脚踢回去笑呵呵地飞快跑走。 “前辈?”玄乐一回头身侧的地毡上人影儿都没有半个。该是孩子过来的时候就走了吗? 想想那男子出现的时候就像突然从空气中现身一样丝毫没有异样气息。所谓天人合一不过如此。是净雪宫的哪个高人前辈呢? 回去问问凤君…… “乐----” 真是想谁谁就来!玄乐微微笑起来扬手挥了挥。 凤君快步过来用个大披风把他裹起来抱住“起风了我抱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了!”玄乐有些不好意思“那边的小孩子都看着呢!” “可是我想抱啊”凤君蹭蹭他微凉的鼻尖狡笑道:“等你全好了才不会给我机会到处抱着走对不对?” “呃----”玄乐语塞确实!他若是全好了断不会叫她抱着四处走。 先有手有脚自己能动手的绝不麻烦别人这是他自小养成或者被逼成的习惯;再者自己一个侧君这样没规矩多多少少有些恃宠生娇的味道;还有走哪儿都让妻主抱多不好意思……凤君看他神情就知道又开始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点着他脑门道:“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在我这儿你可以随意撒娇我乐意宠着你。风儿也一样不用互相比较小心忖度!” “诶?”玄乐睁大眼睛看着她哪有家里这样的真是半点儿规矩也没有。 凤君见他吃惊神色微微思索一下失笑道:“不怪你如此反应原是我的不对。似乎跟着我以来从来没有谈过心对不对?” “谈心?”玄乐傻愣愣的任她抱起来捞到怀里。 “对啊谈心说说我有多么喜欢你说说你有多么喜欢我小牢骚等等等等”凤君侧头看到空空的药碗一笑“今儿自己记得喝药了?” 玄乐给她的言论弄的有些恍惚看她手里的药碗想起来那个人忙道:“见到一个不认识的前辈很亲切提醒我喝药还给我了糖。” 说到糖大概觉得有些小孩子气声音小下去。 “不认识的吗?”凤君听他口气便知想留守在宫里的似乎都出来见过乐了啊! 玄乐细细描述那男子形貌满脸敬仰凤君越听脸色越奇怪。 待他讲完才问:“他只和你说了那几句话没别的?” “没有”玄乐听她口气郑重再细细回忆那男子言行道:“哦还说什么我跟‘若儿’一样那个‘若儿’似乎是个他认识的人。不过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有小孩子过来我转个头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修为很高的前辈呢!” “他很喜欢你?”凤君哭笑不得咂咂嘴“若儿”这名字好久没人叫了倒有些怀念了。 昨天还让无暇说暂时不能进天外天今儿就来偷偷看女婿!都不想女儿真是…… “唔他很温柔!”玄乐想那人自然之极地帮自己拢起散落的头亲切慈爱就像这么多年梦想的父亲一样真想认识他! “乐想见他吗?”凤君抱起他来往回走今天该可以进天外天了吧? “想凤君知道他是谁吗?”玄乐眼睛亮起来净雪宫里真有这样的人啊可以认识他好开心! “当然知道”凤君笑的开怀“你的妻主可是净雪宫的宫主天下间没有我想知道而查不到的事情!” 孕夫 “你说什么?”凤君眼睛一瞪曲起食指烦躁地扣桌子“还是不能去?为什么?” 白白眉小女孩给她暴躁的样子吓的后退一步踩在自己的衣袍上险些跌倒站稳了咕哝道:“就是说再等两天没有说为什么……” “不告诉你你也应该想到要问一问的呀!” 凤君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初夏的天气正午已经很热了。 玄乐在内殿听到无暇进来忐忑不安等他们进来告诉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天外天了。 凤君极高的他声“不能去”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凤君的爹爹还是不能见自己不会、是讨厌自己不愿意见吧? 这几天知道了很多净雪宫的事情风哥哥是天命的宫主正君呢!很小的时候就得到无暇的守护注定要跟她在一起。 而且风哥哥什么都会相比之下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杀人除去在月魄阁学的舞蹈弹琴几乎一无是处。 这样的自己分了爹爹看着长大的风哥哥的妻主他会生自己的气吗? 忖度间女声又高个一半喊着无暇再去问时间。 玄乐急急挪出去拽住凤君的袖子道:“爹爹许是有事不能见我你就不要再为难无暇了。” “诶?”凤君看他一脸黯然又撑着虚弱的身体出来太急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急忙拉到怀里抱住心疼道:“才能下地你就给我小跑当真不想好了是吧?” “只有几丈距离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瓷娃娃!”玄乐被她搂在怀里觉的很舒服不自觉蹭了蹭蹭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矫情慌忙坐正勉力勾唇道:“风哥哥六个月还四处走还去接我。我走几步路有什么?躺的太久骨头都要生了!” 凤君揉揉他的脸还是心疼晒道:“小笨蛋笑的跟哭一样不高兴就不要勉强自己了。随时找额哭没关系。风儿乱跑的事情以后再算账跟你不是一码不要转移我注意力。” “说我呢吗?”煜风抱着个食盒进来盖子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边走边吃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乐弟弟没听到的我都讲给他听了不用你转述。诶想想就不是好话是不是再讲我犯傻的事儿?” 凤君看着那个明显分量不轻的食盒脸色立时黑了一半手忙脚乱地把玄乐放在榻上一步窜过去接过来扶住他。 “诶?给你们留着呢着什么急啊?我就提前吃了一点儿。”煜风笑呵呵甩开她的手挺着小肚子爬到榻上挤到玄乐旁边“诶她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玄乐看煜风拼命眨眼睛的可爱样子终于笑出来轻声道:“不是凤君不让我跑。我说风哥哥还不是四处走她说以后会跟你算账……” “哦原来你一直惦记着要跟我算账!”煜风眯起眼睛看凤君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点点其中一样“喂我就不跟你计较否则哼!” 说罢张着小嘴儿等吃的塞到嘴里立马满足地笑起来转向玄乐道:“呐看到啦这就是算账!要跟哥哥学着哦~” 玄乐抿起嘴微笑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学着煜风的样子仰起细巧的下颌张开嘴立时被喂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自己捧起碗。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凤君再往煜风嘴里塞一筷子蘑菇笑道:“你得喂两个人呢不抓紧饭就凉了!” “啊?两个人?”煜风抚抚隆起的肚子继续耍赖“宝贝说不要爹爹喂娘喂的好吃乐叔叔吃完了要帮宝贝倒茶!” 玄乐慌忙咽下半口饭想了想侧过头一本正经的说:“你跟宝贝说乐叔叔要听她声音要不不给水喝!” “乐你也由着他闹。”凤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少见的调皮算了算了孕夫最大个时候是会希望多得到别人的关注前一阵子因为玄乐的事情太辛苦他了。嗯别说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 一边往他嘴里塞吃的一边往玄乐把玄乐碗里堆的高高的忙里偷闲往自己肚子里填点儿满桌子就见凤君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另外两人一个埋头在越吃越多的碗里奋斗一个捧着脸张着小嘴等现成的。 喂着喂着就上瘾了凤君的筷子正舞的开心两个男人同时推开桌子往后靠异口同声“吃饱了!” 咦?这么快就饱了?凤君看看玄乐碗里半碗菜玄乐慌忙摇手道:“我吃了很多了你给我弄太多怎么吃都是一满碗!” 煜风干脆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做回答往榻上的软垫倒下去“困了要睡觉!” 好吧!凤君任命地直接把桌子搬到旁边把宽宽的榻让出来两个吃了就睡的家伙怎么不见长肉呢? “我去倒茶!”玄乐小心翼翼绕过煜风往下爬被一把抓住拖回来煜风半闭着眼睛道:“宝贝说跟乐叔叔说话娘去倒茶。” “我去我去!”凤君跟个勤劳的小厮一样飞快地跑出去找开水沏茶。 “风哥哥?”玄乐有些困惑地顺势移到煜风腹部听了听胎音。 风哥哥今天很奇怪平日里只是偶尔撒娇今日这么明显。不会是凤君做什么惹他生气了吧?有些担心。 却听头顶煜风一声轻笑低声道:“你想问我今天怎么反常是不是?” 玄乐点点头宝贝似乎又踢了一脚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呢! 煜风皱眉挪了挪位置在玄乐耳边低声笑道:“今天爹爹教导我孕夫就是要妻主宠着。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听松叔叔来了吗?”玄乐皱眉听松叔叔是赶回来请凤君走的吗?定坤那边毕竟不能没有人! “不不是我爹爹是天枫爹爹!”煜风看玄乐脸色一僵急忙解释道:“爹爹说他见过你了很喜欢你希望我们都过的好。不过现在不是跟凤君见面的时机以后会再看你的。” “见过我?”玄乐心念电转间忽然想起昨天那个气质温润如玉的前辈难道? “昨天你在草坪上的时候他给你药来着!记得不?”煜风奇怪地在他面前挥挥手怎么就愣住了?“他让我告诉你若儿就是凤君的小名呵呵!凤君小名叫若男很有趣是不是?” “有趣有趣……”玄乐敷衍着跟着答估计根本没听清煜风后半句说什么忽然拍拍额头道:“那前辈我记得的、记得可是我当时、当时都没有……”没有叫一声爹爹?可是他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呢?自己不认识他的啊! 玄乐想到那男子温柔的神情举止想起那末一句“好孩子”心里升起满满的喜悦。好开心! “两个大宝贝茶来啦~~”凤君吆喝着从外面进来给两人端好茶又轻轻戳戳煜风小腹“小宝贝有什么要求没?娘亲都会满足哦!” 煜风被她弄的有点儿痒往旁边闪了闪掏出封信递过去道:“天枫爹爹让我给你的信。” “不见了吗?”凤君接过信叹一口气虽然早预料到但是还是很失落。 竟然在家门口给女儿一封信这个爹爹还真是…… 威慑力 “御主定坤传来消息。”无暇巨大的身形叼着封信扑到门口在虎头撞上门框前的刹那化形跳进屋子直往软软的榻上扑过去。 扑到一半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凤君拎着衣领提起来在她耳边吼道:“说了不要在小院儿原型出现怎么又浑身是毛扑进来?” “诶?你说过吗?”无暇被拎到与凤君视线齐平的高度抠抠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有些困惑地皱起白眉看到离鼻尖不足半尺的脸上神色愈恐怖赶紧举起信遮住脸“呵呵~嘿可能我忘记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你上次也这么说!”凤君愤然道一把抓过信把她横着扔出去。 她前天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世界孕妇似乎不能养猫。那么孕夫差不多同理无暇不是猫但它是猫科的尤其那身毛掉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所以要求它进院子必须化为人形。 但是无暇嫌人形拘束在栖凰山之外的地方化形就算了回了自己家还要这样多委屈。时常变身了撒欢满山欺负小动物然后脏兮兮直接扑进来接着就是被凤君吼! 无暇在空中灵巧地翻身轻飘飘落地揉着脖子后面的衣领直扑榻上的果盘。可想而知凤君那番吼同往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定坤出什么事儿了?”煜风笑呵呵的看无暇狼吞虎咽给他理顺抓皱的衣领。 无暇这一身漂亮衣服都是皮毛所化凤君抓她衣领其实就是直接提起后颈其实还是蛮疼的。幸亏她皮厚! 凤君拆开信看了两行脸就皱成了包子“睿瑶说新一次恩科开选了希望我给她几个人。” “诶?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煜风笑道:“你别告诉我伊彤、江珊那几个不是你给她培养的人原本就是打算送给她的嘛。” “睿瑶希望主考官是我朝中文官多是丞相门生武官半数大长公主党羽没有可用又可信的人!”凤君头疼起来玄乐的精神才好一点儿而已现在决不是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的时机。 玄乐对两人话题丝毫不感兴趣致力于逗无暇开荤。但是无暇吃水果对肉包子不屑一顾原来当真是吃素的! 当真有不吃肉的老虎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玄乐确认了结果心满意足地把包子塞到自己嘴里抬头就见凤君煜风两人担忧地看着他。 “呃有事吗?” “乐弟弟咱们可能要回定坤了。”煜风有些担心离开了净雪宫的环境玄乐的精神状况会不会又坏下去。 凤君看他脸色一变忙道:“你要是觉得净雪宫里住着舒服就住在里也行。我让清羽留下给我调理身子煜风也留下。” 玄乐左看看右看看奇道:“你不在我干嘛要留下?” “你愿意跟我去定坤?”凤君还是有些踌躇净雪无论是气候还是医药以及周围的人对玄乐的身体都要好的多。若是去了定坤免不了有旧人旧事触景伤情再抑郁起来可不好收拾。 玄乐咬咬唇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任性最终大胆道:“我想跟着你身体状况好很多没关系的!” 凤君看他一脸渴求这还是玄乐第一次直接向自己提出要求不由自主笑起来摸摸他的头道:“好吧带着你。说实话就算是地方再安全不每天看着我也会担心的。” 煜风握起玄乐的手笑道:“这就对啦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嗯我也想跟着凤君咱们俩正好做伴儿!” 正午时分巨大的雕阵再次在净雪宫前广场集结起飞。 宫里掌管日常事物的管事心疼地看着刚铺好又被旋风扫落的琉璃瓦很贵的!再望望快飞出视线的雕阵琢磨要不要把瓦换成铁的吹不飞飞了也摔不坏。 雕阵傍晚飞出栖凰山地界月亮升起时已经到了西南一些民族聚积的村寨夜飞越千里黎明时分落在定坤城外出时的那个草甸。 前一日就出城相候的月府侍卫准备好了马车食物等候。 凤君跳下雕背上的车厢把两个半昏睡状态的男人一一抱下来安置好。 侍卫们见她闲下来兴高采烈地围上来打招呼得意洋洋押了昨晚跟踪的人过来十几个齐刷刷跪成一排。 凤君一个个看过去都是些不满二十的孩子(她忘记其实自己也不满二十)虽然有几个脸色老成还是强装的份儿多些。有几个最小的挺好奇的抬头看传说中的新战神长公主! “来多少死多少这回又是十几个东方涵语还真舍得人!”凤君嗤笑道故意弯下腰去凑近看那几个脸色愤然的容貌。 “放肆!你怎敢竟敢直呼大长公主名讳!” 果然立时就有不服的叫嚣。 凤君嘿嘿一笑军队里训练出来的杀手终究不够专业。估计精英死得差不多这些不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幼虎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跟我说话可以称‘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放肆?东方涵语比我尊贵多少?”凤君贴近看那叫嚣的士兵眼神里的暴虐嗯嗜杀成性不是个好孩子!扬声道:“暗蓝她杀过自己人?” 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腿脚异常利索轻烟样从远处掠到近前笑道:“十七个!任务中死十五个为灭口杀了一男子一幼童!” “你是谁?”那女子脸色瞬时惨白嘶吼着想挣扎起来被后面的侍卫一脚踢到腰眼软倒在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主子是谁!”暗蓝鄙夷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这点儿本事还出来闹事真是取死有道、不亡奈何? “喏十七条人命死了也不算冤你对不对?”凤君声线温柔听到那跪成一排的人耳里却如催命钟一般齐齐打个哆嗦。 月府的侍卫干净利落地将长长的钢针插进那女子脑部晃晃手里剩下的一把问道:“主子下一个是谁?” “你还真杀上瘾了?”凤君笑着往小姑娘脑门一弹叹道:“放了吧即是活捉的给个警告便好。不要徒增杀孽!” “运气真好!”侍卫们互相嘀咕几声利索地给她们喂了麻药扔到草地上“两个时辰后药效过了就自己逃命去吧。” 叮嘱的颇有些不甘心祈祷出来点儿毒虫咬死她们! 凤君居高临下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月凤君向来有仇必报让她小心着点儿。下次派些机灵的来跟踪好运气不会一直跟着她!” “您的好运气也不会那么长久!” 凤君好奇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小姑娘嗯一个军人杀手被弄到这步田地是挺丢份儿的笑道:“呦骨头还挺硬那便让我看看能硬到何时吧!” 言罢飞身上马长笑而去声音远远传来“诶你们说我是不是该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听起来才更有威慑力呢?” 今日客满 暮春时节南方已是郁郁葱葱北方才刚草长莺飞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文人墨客或结伴出游或独自赏景以诗文会友、品酒赏花下棋一舒胸中意气。 城东有片面积不小的竹林以出状元闻名的琅嬛苑就坐落其中苑中园林颇有特色兼有名花美酒又不乏美人歌姬正是士子聚集之地。 这一日住在琅嬛苑备考的士子现来往伺候的小二姐统一换了簇新的服饰态度比往日更好每个住宿的还送了果品清酒。 问起来都道是琅嬛苑的主子要来巡视了。 这消息一出来仿佛天上响了个炸雷! 谁都知道定坤乃四朝古都江山换了几家姓都城还是这一个。算起来也有千年历史了。 而琅嬛苑存在三朝数百年屹立不倒。即使被战火焚毁依旧在新朝很快重新建立起来。每一朝都是定坤附近最大的客栈更以资助寒门学子闻名天下。其在学子心中的地位比起国家设立的学府太学也不遑多让。 除此以外琅嬛苑有很多神秘的规矩现象。 源源不断的美貌舞姬歌姬统一卖艺不卖身无论什么大官权贵都讨不得便宜去。很多都是登台数月或一年便消失无踪。少数去处有迹可寻多半仿若消失与天地间。来无影、去无踪留下不知凡几的风月故事。 经常出现讲学的大儒其中不乏视歌舞声色为毒瘴者不知也算是半个风月场的琅嬛苑怎么请来的。那些大儒们对受邀琅嬛苑讲学的理由都三缄其口更添其神秘性。 还有十次科举九次状元住在琅嬛苑的情况更另学子趋之若鹜。 其他各种限量的极品美酒每年一次的来源不明的珍品书画拍卖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而琅嬛苑最大的神秘之处就是数百年来它的主人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稍有头脑的便能想的到有能力数朝不倒背后定然有势力强大的世家支撑。但是想破头也想不出哪个世家能数朝不倒。 细细推算连大股的势力数百年不倒的都没有。 从这个层面上讲琅嬛苑的主人该比皇宫大殿上的那位更加神秘。 所以琅嬛苑的主子驾临造成的轰动跟天子巡视没差了! 时近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而且本届是文武同时开科琅嬛苑住满了各地来的考生。消息清晨开始在琅嬛苑传播立时有无数书童飞奔着出去传信。没有下人的考生奔走相告中午的时候琅嬛苑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 各家的大人小姐从不同的地方涌来挑好了水榭凉亭花厅坐等那位神秘的主子驾临。 正午前半刻急促的马蹄声踏地而来。 高谈阔论的各家人惯例张望了一下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大人物来了。 一色的黑马黑衣十个少女在琅嬛苑前勒马停住一色的青衣佩剑。为的一个跳下马吆喝道:“小二呢来客人不知道招呼一下吗?” 忙碌中的众多小二远远互相对视一眼一个年纪大些的堆着笑过来抹着汗道:“今日客人太多些许怠慢还请小姐谅解。” 那女子似乎还想难看看周围车马标记知道琅嬛苑里现在颇多显贵瘪瘪嘴咽下去仍旧盛气凌人道:“算了姑奶奶今儿不跟你计较。一会儿我们主子来去给预备个临水的亭子。” 那小二姐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仍旧笑盈盈道:“这可对不住了姑娘来的太晚慢说是临水的亭子就是花厅大堂也没剩下了。您瞧这不是下人赶着搭竹篷呢!” “都没剩下?”另一个女子眉毛立时竖起来喝道:“你让我家主子坐竹棚不成?” 小二姐不亢不卑地仍旧笑道:“实在对不住您家主子来的晚了只能委屈一下了。” 那女子还要嚷嚷道是自家主子身份尊贵怎能屈就竹棚定要那小二给腾出间雅致楼阁来。 小二任她威逼利诱的絮叨笑脸跟贴在脑袋上一样只坚持道:“总有个先来后到的这是琅嬛苑的规矩……” 一番吵嚷等人等的无聊的人纷纷过来围观为女子不耐烦一把把小二推的踉跄两步喊道:“去找个能管事的来?” 话音刚落有人接道:“是哪家的小姐来了?蓝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众人回头见一年轻女人从容过来一袭淡紫春衫用大紫宽带束在腰间玉冠星眸腰间一块罕见的墨玉坠饰笑容清淡富贵儒雅见之可亲气势丝毫不比在场众多显贵逊色!看的许多初见她的人都出低低的赞叹声。 为的女子恍惚记得当今琅嬛苑的大掌柜确实是个叫蓝逸雪的板起脸道:“诺大一个琅嬛苑竟连间好屋子也找不着。” “琅嬛苑平日里是不缺屋子的”逸雪挥挥手示意那小二退下笑道:“只是今日鄙家主莅临少不得热闹些。贵主来的太晚需怪不得我家院子小。倒是京中不知我琅嬛苑规矩的人似乎不多!” 话到后来隐隐有些怒意琅嬛苑数百年声誉岂能随意践踏敢仗势欺人或许得一时利益过后定被口诛笔伐名扬天下。 为女子也生气了正要搬动主子名号压人一个少女声音从后面喝道:“不得无礼!” 那女子回见一黄衣少女纵马过来立时闭嘴眼里怒火熊熊。 蓝逸雪先朝那女孩子一揖朗声道:“草民蓝逸雪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郡主见谅。”声音用内力送出清晰地传出去。 东方梦蓝奔到近处猛然一提马缰马儿前蹄腾空长嘶一声方才停下也不看蓝逸雪只问自己手下“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蓝逸雪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郡主无视自己一样插话道:“贵仆不知琅嬛苑规矩与在下生点儿误会。” “哦?”东方梦蓝眼神一转仿佛刚看到她一样向周围围观的人看了一圈才慢声道:“鄙府家教不严蓝掌柜见笑了。” 那为女子似乎颇不服气低声嘟囔道:“见皇族不拜也不知是什么狗屁规矩。” 逸雪仿佛没听见一般笑道:“郡主不必客气等我家主子到了能得允进琅嬛苑正中的大花厅也说不定。” 这话一出那女子更加愤怒瞟一眼东方梦蓝见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唾道:“呸!你家主子是什么东西?郡主进花厅还要她允许?” 话音未落只听一懒懒的女声接道:“我自不是东西难道你就是?” 另一女声朗笑道:“她当然是东西如此便不是人了对不对?” 众人正看琅嬛苑管家挫手掌大权的郡主的锐气眼见那郡主要恼了听得这两声调笑不知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齐刷刷转头。 要知道大长公主手握半数天宁军权就是太女也要跟这个表妹和颜悦色。其他三个庶出公主其中一个还身份存疑这定坤还真没人敢直接惹她。 几丈处两个女孩子策马悠哉游哉慢慢过来似乎连胯下的马也懒懒散散的。 “恭迎主子!”蓝逸雪一声高呼拜下去各处忙碌的小二齐齐原地站住同呼“恭迎主子”拜下去。 场中人听得这一声同时怔住东方梦蓝脸立时黑了。 琅嬛之主竟是那人!如此她父亲是什么来头? 琅嬛之主 那为女子听人说她不是东西正要开骂看到自己主子脸色不对识相地闭了嘴尴尬立在原地一张脸憋的黑红黑红的。但是此时已经没人注意她了。 琅嬛苑的管事下人跪了一地周围的宾客中颇多当朝贵戚都愣在当下屏住呼吸等那两个女子到底哪一个回应。 两匹马渐走渐进。左边那个女子笑的有些赖皮身穿黑色暗花云纹箭袖头戴紫金冠腰配长剑是当今太女殿下。若她应了这一声拜见可知琅嬛苑是皇家控制的暗中招揽民间贫寒士子的地方。 那样一切琅嬛苑的疑团都解的开。数朝不倒不过是新朝借其旧名其余状元出的频繁乃至于大儒屈尊讲学都顺理成章说的通。毕竟这些若是皇家势力来做实在是容易的多。 右边那个女子一身边角绣满天青色水纹的白衣头只用天青色织锦带竖起明眸修眉神色懒洋洋的嘴里咬着半片不知名的翠绿叶子却是年前方才还朝的长公主殿下。 若是她应了这一声拜见背景就复杂的多。她出生近二十年未入宗谱不拜太庙莫名出来立时得了皇亲承认。却没人知道其生父是何许人也。 若猜这琅嬛苑是皇家托付长公主的暗地势力疑点颇多。皇族犯不着为了一个势力让长公主隐姓埋名二十年放在在明处照样控制。 最重要这长公主看作为比太女优秀的多。天宁规矩立嫡立长均可。她要是早回来前些年朝里也不会因为太女颓废无心分裂成许多派系。 显然这琅嬛苑是其父宗族的产业的可能性大的多月凤君不肯改姓都被应允足可证明其父族强大。 那么她的父亲是谁?如此大族的儿子足有资格入宫为君为卿为何丝毫消息都没有甚至没人提起过他。仿佛是月凤君一夜之间冒出来时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想怎么回事皇族宗室掌权者却是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马匹走的甚慢平日眨眼掠过的十几丈距离今日懒洋洋挪了数个呼吸。场中的各家大人盘算的肠子也纠结起来了。 好在多数都是贫寒士子或出身一般的读书人不比那些名利场中摸爬滚打的数十年的老狐狸和从小泡在阴谋缸里的小狐狸都只盼能见传说中的琅嬛之主的风采。 这两人无论形貌气度都是场中九分以上人拍马都赶不上的确实也没让众人失望。 凤君看着各人脸色尤其那几个变幻不定的眼角不由泻出几分讥诮故意不搭理慢慢前行。待看到那些布衣学子期待的脸立时笑的满面春风走到三丈外方懒懒道:“都起来吧!我素来讨厌这些规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琅嬛苑的众小二并上下管事齐齐起来仍旧奔走各处添茶上菜、抹桌换碟恍然如刚才没拜过主子一般。 反应快的官员急忙上来拜见被睿瑶一个手势止住笑道:“我陪姐姐来逛逛你们自去玩乐今日不必拘礼。” 东方梦蓝有心说些什么那两个人却浑然没看见她一般将她刚才没看见蓝逸雪的样子学个十足十。 这么一来进退两难的是她毕竟论规矩那二人为尊理当拜见。此时却碍于面子不愿意主动上前招呼。 正踌躇间一声清脆铃响伴着强劲的破风声袭来有人偷袭。近旁人都没反应东方梦蓝只有自救拧腰错步想闪过再接暗器谁知手才抬到一半脚还没立稳一个金光闪闪的屋里就带着几丝断自耳边疾飞而过。 直到此刻身边护卫才反应过来主子遇袭呼喝中和东方梦蓝围起来。 那铃铃作响的金色物体忽然转了向飞朝一丈外的月凤君扑过去。 东方梦蓝自身解除了危机只盼月凤君也躲不过出丑谁知天不从人愿眼睁睁看她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势自马背腾跃而起脚尖不知在空中什么地方一都金色的物体失了劲力一般垂直落地。竟是个不小的金铃铛。 那铃铛落地稍一顿被牵着一般倒飞回去。竹林密处钻出个小姑娘。身材娇小看样子就是十三四岁年纪一身亮闪闪银线绣纹的黄色劲装站在正午阳光下整个人便如个光体。 “啊呜~这样都给你挡住真失败啊!”小姑娘嘟着嘴抱怨手里摇着把大大的折扇扇尾赫然坠着那枚金铃铛随着她走进铃铛叮当脆响。 “纱夜”凤君笑道:“同样的招术对我用第二次就是没用的哦!” “诶?真的吗?那么……第三次呢?”影纱夜前一句语气娇俏天真烂漫说到后四个字时已经腾身而起金铃欢响着往凤君彪射而去。 想到一半哑了声息这次是直接被握在手里。凤君微一借力影纱夜顺着操控金铃的钢丝就往她撞过去。 影纱夜也不反抗瞪着圆圆的眼睛倒要看看撞过去那人怎么处理。最后哼!是被提着后领拎起来。 东方梦蓝气的直抖根本就是自始至终完全被无视看着凤君嬉笑怒骂风采卓然心里又隐隐涩。 其实她对这个姐姐感情相当矛盾。女孩子成长过程中总少不了踏着母姐的足迹以其为榜样。 她也不过十六岁母亲少了亲切以及可比性姐姐辈分相同年龄相近才正合适。奈何身份敌对不可亲近。此时被忽略虽然知道于情于理即便做戏也该先去招呼可是不知是小孩子脾气作还是旁的原因撅起嘴越别扭起来立在原地不肯动。 凤君翻身下马对周围为其身手喝彩的众人点头致意见东方梦蓝鼓着嘴一副赌气嘴脸心里便自叹了口气又是个被连累的不懂事孩子。随过去拍拍她脑袋笑道:“怎么闹起脾气来了?行了别傻站着跟我去中厅喝酒吧。” 东方梦蓝愕然有生以来即便是母亲也没拍过她脑袋愤愤一扭避开嘟囔道:“切!小孩子才闹脾气!” 看凤君也不理她施施然远去终究跺跺脚跟上去唔还要为母亲打探情报的…… 寒衣士子 凤君和睿瑶一起牵着马入了琅嬛苑的大门径直往中厅而去一路上仅只向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都了几个头笑容清浅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睿瑶目不斜视的跟着她从人群中穿过去一路上抬手让拜倒的人起来抬的郁闷万分皱着眉暗中传音道:“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非要拉我过来扯什么品尝新出的桃花酿分明是过来给你挡人。” 凤君偏头在众人视线不及的角度飞快地眨了眨左眼嘴角微翘笑容里泛起微微的赖皮分明是一副“就是拿你当挡箭牌你又奈我何?”的神气。 再一次挥手假笑着示意那些山呼千岁的人起身睿瑶磨着牙传音“琅嬛苑做点心的厨子借我一年否则跟你没完?” “借厨子?”凤君微微有些惊讶本以为会要江南蓝家织造新出的双面锦呢! 借厨子讨好夫君?可是这里的男人虽不至于减肥对肥胖还是颇为忌讳的。虽简单的理由若是过于胖了妻主都抱不动真是哭都没眼泪。嘴馋也是夫德中忌讳的一向大家公子教养向来重视。 “没错厨子”睿瑶假笑着向四面到头嘴唇微微蠕动传音“最擅长到心的那个。” “你要把哪个夫君养成肉球?”凤君笑一声立时跟身边的蓝逸雪询问琅嬛苑擅长做点心的厨子是谁。 “两个!”睿瑶磨牙两个傻孩子自己上回不过玩笑一回吃成小猪了就不肯吃甜食了。尤其柳侧君原本最喜欢琅嬛苑的点心每日必吃如今竟然戒了!瘦成排骨抱着怎么会有手感? “哦你不后悔就好”凤君窃笑“琅嬛苑擅长都心的厨师有二十一个你要哪一个?” “诶?”睿瑶转头瞪大眼“擅长点心的就二十一个这么一算这儿的厨子比御厨数量还多真没天理!” “皇帝一人加后宫不过千人用那么多厨子。我琅嬛苑每年住宿客人上晚食客不断个把厨子有什么稀奇?没天理的是皇宫吧?” 凤君眼光在人群中一扫看到个熟悉的笑脸、两颗虎牙在阳光下白的晃眼正是跟着自己去边关的万安镖局少主楚凝。这女孩子脾气很对胃口跟她颇为投缘不自觉笑容便深了些。 冲那边召召手示意她过来。谁成想那小姑娘微点头行个礼笑嘻嘻的反倒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凤君也不计较看看前面终于到中厅门口不用再像稀奇动物一样给人围观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差一步迈进门槛不远处有个清雅声音招呼“二位殿下可还记得草民?” 二人闻声转头中厅最近的雅室临风轩门口正站着个人一揖到底方才起身。 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目平凡素衣无妆一头乌仅用支檀木簪子松松挽住意态悠闲。抬头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正是半年前两人的藏珍阁结识的朋友敛秋。 这几个月凤君南北四处跑睿瑶给朝廷事物累的团团转倒是蓝逸雪跟她的关系近起来。昨日她就收到手信说是“鄙主明日到琅嬛苑”。 她可算是天宁为数不多的早就知道琅嬛苑主真实身份的人想到近日忧心事物觉得终有途径可以解决了托赖略早知道消息今日大早就来占了好地方侯着。 睿瑶身份所限大庭广众只得仍旧端着架子点头示意。 凤君笑道:“原来是敛秋姐姐多日不见诸事可好?” 敛秋再行礼微笑道:“多谢殿下记挂敛秋一切安好。” 凤君知她脾性若不是有事断不会在众人面前主动招呼自己。只是碍于东方梦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终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只点点头转身进厅。 敛秋立在门前等二人都进了中厅才回临风轩。 一进门立时被一群布衣学子围住其中几个甚至衣衫颇为寒碜。几个少女七嘴八舌围着问“老师怎么样?”“老师太女殿下怎么都没跟您说话呢?”“老师是不是没希望了?”…… 敛秋笑笑正要安抚独自坐在一张小几旁对着棋盘思考的少女忽然道:“大家都别吵了听敛秋老师说。没有封号的皇亲国戚都不愿意理人何况这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报些希望免得失望。求人不如求己!” 几个少女立时噤声其中一个褐衣的小声道:“凉若姐妹们被欺压的久了难免火大。你就体谅下吧。” 那少女名叫李凉若一张脸干干净净穿件比其他女孩略好的文士服俨然是这群孩子的领袖。此时也觉得自己语气未免太过仍旧冷着脸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若有用我们何至于陷到如此田地!” “凉若大长公主和太女不是凌州那群贪官庸臣你此时安心读书就好老师定能给你们争取到考试机会。” 李凉若哼了一声站起身还想说话忽然窗口一个女声道:“你们是不是准备说重要事情了先看看是不是隔墙有耳。” “你是谁?”李凉若一转利电般的眼神盯的楚凝身上起了一层疙瘩。 “楚凝考武试的。”楚凝简单道觉得隔着窗户说话不方便干脆直接翻窗进了雅室找个凳子自己坐下道:“不是我说你们读书人谈秘密就要找个机密地方这种到处是老狐狸一样狡猾的显贵的地方漏了一句半句就是丢命的大事。” 几个少女虽觉得她言语不是很好听到底是真心意见真女子所为又想她习武粗人估计不计较礼节纷纷道谢。 李凉若袖子一甩待要说话又被截断楚凝续道:“还有太女怎么样我不熟长公主确实是巾帼女杰若有冤屈找她就对了。不必如此灰头土脸愁眉紧锁的平白辜负了大好春光。” “你……”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后半句又被拦在肚子里李凉若颇为沮丧的放弃说话。 这回竟是敛秋打断的只听她道:“楚凝小姐可是随长公主塞外征战的万安镖局少主楚凝小姐?” “咦?你知道我?”楚凝立时高兴起来大眼睛瞪的溜圆笑的两颗虎牙闪闪的“我就是那个楚凝啊。跟着长公主在塞外出生入死数月她的人品我再了解不过你的话很可信的哦。” “果然是楚小姐”敛秋笑道:“按理小姐立功该可直接授职为何又来考武试。” “授是授了我不愿意在大长公主手下的军营里熬日子索性回家接着当镖师”楚凝皱皱鼻子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老娘觉得当官好威风逼着我出来考试。这不就在这儿了。” “原来如此小姐出行可有护卫保镖?” “诶?”楚凝觉得这话很伤自尊她的身手根本不用人家保护可是那啰嗦的爹爹哎!老实承认“是有随从十数人。” “如此可否请小姐帮在下一个忙?” 陈情 “帮忙?”楚凝上上下下打量在眼前一揖到底的敛秋嗯笑起来很和善看凤君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奸猾之人于是干脆道:“您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 敛秋笑道:“对小姐来说是举手之劳您能让这几个学生近日跟您住在一起吗?” “哦没有旅费了吗?好说好说我去客栈多订几间房好了。”楚凝大大咧咧道丝毫没注意到那五个学子立时脸色尴尬起来。 李凉若深呼吸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跟练武粗人一般见识终究忍不住道:“李某虽不是大富之家也不至于筹措不起些许旅费而且琅嬛苑里贫困学子只需帮着整理些书稿即可换的免费住宿。即便退一步讲我等真到了食宿无着的地步也不需老师舍了面子求人帮忙……” 楚凝给她有愈来愈激愤趋势的长篇大论吓住知道自己一时不小心损了读书人最重的面子挠挠头赶忙止住“是在下唐突了这位姐姐不要这么生气。楚凝道歉便是倒是敛秋老师为什么要她们跟着我?” 敛秋仍旧笑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将几人为何要找太女和大长公主伸冤前因后果细细讲了一遍。 原来这几个学子都是凌州而来同在凌州最高的书院读书。 同书院还有凌州刺史之女李茯苓这李茯苓不学无术成日里跟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斗鸡走狗、欺女霸男是凌州一恶。 原本她靠母亲荫蔽得意到最高书院读书前程是自己的责任读书与否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关系。 偏这李茯苓不仅不学无术还自视甚高少时还略有些小聪明被手下的一群阿谀之人捧的自认自己是天才降世。自家请的夫子也不敢得罪每每赞不绝口。到了书院跟人家一比自然是狗屁不通。 若是个明理的自此愤图强就好。李茯苓却是闲散惯了终日流连**有心读书也受不了日日伏案之苦差距只有是越来越大。 射、御、书、数、礼、乐书院每季考试加平日比试除了射箭竟没有一样儿不垫底。被比下去了不甘心日子一久更是积怨成仇就动起了歪脑筋。 天宁参加京城考试需要先通过州中最高书院的考试那凌州书院院长被刺史家小姐几句话威胁带送礼给这几个平日优秀又与李茯苓有些小怨的一个也没通过。 几个少女四处求告无门欲到京城告御状。 那李茯苓学问一窍不通狠心眼儿却是多长了两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买凶杀人灭口。若不是她好歹是个刺史小姐平日里跟黑道并无交集买凶也不过找些三流小角色这几人只怕早已暴尸荒野。 一路辛苦来到京城门路多出被睹皇帝病在深宫。若不是遇到敛秋可真是有冤无处申了! “简直岂有此理!”一张小几被愤怒的楚凝一掌劈成碎片正是李凉若摆棋盘那张黑白的棋子撒了一地眼看着李凉若刚好些的脸色又黑起来楚凝连忙堆起笑脸“敛秋老师放心几位姐妹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我就安心了”敛秋微微行个礼她倒不像李凉若那样觉得楚凝粗鲁无礼听说在边关打仗时候这位楚小姐行军布阵也很有一套决不是没读过书的人。不过大概终究习武性子与文人不同罢了。 楚凝笑呵呵跟那几个少女见礼完毕也不拘束蹲下就去捡那散了一地的棋子边捡边道:“不知几位打算什么时候找太女或长公主说明此事搁凌州是翻不了身到了上头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若长公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改会早些召见我们罢!”李凉若见她豪爽也跟着蹲下去收拾挺奇怪自己对她就控制不住脾气平日里的面具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还要等她召见?那可没准儿了!”楚凝眉毛拧起来去月府就免不了要跟白柔水以及凌小七那俩武痴单挑每次自己都大败而归!算了再丢次脸朋友义气为重咬牙道:“我今晚就去月府帮你们说长公主办事儿不拖明儿就能有信儿啦。” 李凉若总算露出笑脸觉得这楚凝粗鲁归粗鲁倒是个真性情的好人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方才太过急躁有些失礼了。于是真心道:“如此凉若在此待各位姐妹先谢过了。” “诶?”楚凝有些差异李凉若忽然转变的态度挠挠头忽然道:“也不用晚上我一会儿就去截着回府的长公主下午便能有消息了。” 言罢放好捡完的棋盒也不招呼竟又从窗户直接出去了。留下一屋子哭笑不得的文人面面相觑。 这边楚凝出了临风轩找棵能看见中厅大门的大树跃上去躺好正后悔没带着吃的来照顾肚子的时候凤君和太女竟然就出来了。 原来今日过来不过走个过场亮亮相原也没什么大事东方梦蓝跟着连小事也不能随意说了。只得略做做见了各处管事就打道回府。 楚凝坠在两人身后跟出三里许东方梦蓝离去才从后面出来。 凤君一见她就笑道:“臭丫头今儿先是瘟神一样躲着我接着又暗中跟踪说!到底是何居心?” 楚凝笑的一双大眼睛眯起来窜到凤君身后坐马上道:“我这不是避嫌嘛!柔水跟我说你是主考官。我还要凭自己真本事考试人前不能跟我太亲近。” “这附近人也不少!”凤君笑笑“怎么又跟来了?” 楚凝就等她问一五一十讲了。 凤君睿瑶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这事单一件好解决只要那几个学生足够优秀特批准考即可。凌州刺史教女无方纵女行凶直接查办。 只是由此可见即便除去了大长公主朝廷内斗多年乌烟瘴气的状况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肃清的。 真是好日子遥遥无期…… 楚凝见两人神色不好急道:“我可答应了今晚给消息的你们不会不能解决吧?那个凌州刺史后台是谁?” “凌州刺史不重要事情不是大事!”睿瑶叹气觉得自己要累死了琢磨是不是陷害凤君一下把皇位让给她自己做个闲散公主就好。看看凤君神光内敛的眼睛以及嘴角藏的很好的奸诈笑容再叹气陷害多半不会成功后果还很严重认命认命吧! “治一个小小的刺史不过举手之劳关键是随意构陷他人甚至草菅人命风气不正要扭转回来不知要花多大功夫。”凤君也头疼。 楚凝一乐“这事儿不是**心的我逮着一个告诉你一个。其余打仗再找我行了到人多路段了我接着避嫌去。” 言罢翻身下马顺着来路飞快离去。 夫德 凤君离了琅嬛苑直接回府一路上不断有平民磕头行礼兼且“碰巧”遇见许多官员。即便不愿搭理人家巴巴的上来磕了头就少不得停下应酬几句。 进城遇见一个说:“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用兵如神下官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抬手示意起来凤君看也不看她一边催马一边道:“李大人请起用兵如神过奖了大长公主才是我天宁军神!” …… 走出半里又一个“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久闻长公主殿下惊才绝艳下官位卑始终不能得见今日竟能偶遇真是祖上积的福气。” 哦你祖坟冒了轻烟怎么没让你聪明些凤君腹诽懒洋洋道:“张大人起来吧!” …… 再过不到半里又一个“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久闻殿下风华绝代下官仰慕已久今日能见……” 耐不住听下去了老娘也不是男的风华绝代算哪门子称赞凤君挥挥手打马从跪在路中的官员身边绕过去“起来吧起来吧今儿忙没时间跟大人谈心。” …… 如此不过几里路也磨蹭出大半个时辰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后凤君气的想骂娘了。 琢磨琢磨刚才楚凝说的事儿决定还是扔给睿瑶虽说这次是定了她是主考官但是官场上的事情还是睿瑶出面解决的好自己最多在她够不着的暗处给些协助罢了。 昏头涨脑进了月府中间的小院儿正看见煜风并玄乐两个搬了竹榻在院子树荫下呆着。 初夏的温度已经颇高单薄的夏衫遮不住煜风高挺的腹部。最近他坐着都累了时时半躺着。此时举着一本厚厚的书跟玄乐两个并头不知研究什么。 凤君一见他们就不自觉的笑开在外面被那些阿谀嘴脸弄的一肚子火儿也泄了去。 那俩人见她进来不过侧头示意一下招呼也没有一声就又转过去在书上勾勾画画似乎是煜风正教玄乐什么东西。 凤君飞快地跑进屋自己换了家居服蹭到竹榻上主动给两人当肉垫子厚厚的书也接过来自己捧着给他们看。 煜风心满意足地靠到舒服得多的人肉垫子上指点“翻页!” 玄乐抿着嘴偷乐凤君也不计较笑眯眯翻了页举到合适的位置给两人看那么厚的一大本赫然是月府上半年的账册旁边还堆着好几本点点煜风脑袋“不是说了不许操劳了怎么又弄这些东西。” 煜风吐吐舌头笑道:“我的身子我清楚你瞎操什么心。这些东西本就是主夫份内的事儿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负担。我打算下个月就甩手刚好乐弟弟的身子也渐好能接上手。” 玄乐见凤君怀疑的眼光看过来忙道:“我身子好了听松叔叔说我小产要细细调养已经迫我额外多休息一个月了。如今连外伤的疤痕都褪的干净了。” “是吗?已经褪干净了吗?”凤君眼睛眯起来。 玄乐脸一红小声咕哝“昨天不是都看了吗?” “哦”凤君存心逗他玄乐刚才说起小产情绪似乎又有些不对“昨儿灯太暗又忙别的事儿忘记看了。一会儿再给我检查一遍吧?” 听凤君嘴里别有意味的说“别的事儿”玄乐脸腾一下子烧的能滴血心也嗵嗵跳的飞快结巴道:“你、你药都是你给擦的你怎么会、怎么会没看见?” 说完见凤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笑容宠溺眼瞳里映着自己和煜风一双人影儿忽然反应过来她逗自己反身抓住煜风的袖子道:“风哥哥你看她……” 煜风掩着嘴偷笑很久咳一声才说出话来“凤君是心疼你总之自己的身子要保重好。即便是为了帮你也要时时记着这句话。你若觉得她说话不好别理就是……” “喂喂!”凤君捏捏他挺直的鼻梁故意不满道:“我还在这儿呢就敢公然说我坏话真是没有礼法了。那个叫‘夫德’的东西都白学了是不是?” 提起礼法玄乐身子立时有些僵乖乖埋下头收敛了笑容。其实自小接受杀手教育被教导服从以至于盲从那些生活无忧到无知的闺秀学的东西才是他最向往的。偏偏他被教养的与那个南辕北辙就算为了任务学过终究是表面样子提起来也是最自卑的地方。 煜风努努嘴斜着眼睛看凤君意思很明显看说错话了吧看你怎么收场。乐弟弟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凤君也觉察到玄乐的异样颇有些苦恼求助地看向煜风一个人十多年的执念真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当初就算是在净雪宫那种对男人比较尊重保护的地方长大的煜风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扭转他思想的。 煜风一笑嗔道:“哦你说话不算数竟然跟我提起‘夫德’来了。我记得当初谁说不需计较来着。要不要我复述一下。”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竟能复述?”凤君见玄乐眨着大眼睛悄悄看煜风立时鼓励他继续说。 “记不得十分意思总是不差的”煜风得意道“你不是整天念咒一样唠叨‘喜欢要直接说讨厌也要直接说不要委屈自己’嗯后面还有你敢说你忘记了?” 凤君接道:“是是夫君息怒小女子都记得。后面是‘什么三从四德、笑不露齿、立不摇衫统统都是混蛋的规矩一个都不要开心就好’可有错误?” “没错没错”煜风一把抓住玄乐的手笑呵呵道:“乐弟弟你可记住了下次她再提‘礼数’、‘夫德’就用这个来驳她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玄乐知他二人开导自己心里暖洋洋的泛起欣喜柔声道:“那我现在就不想看账本了我去午睡。剩下的凤君帮我看了好不好?” “好好夫君有命焉敢不从?”凤君任命地捧起账本批阅看玄乐扶着煜风起身往卧房去终于吆喝着加上一句“我看账很快的你先睡我一定天黑前批完趁着天亮给你检查身上伤口。嘿嘿~~” 玄乐刚凉下去的脸颊再次蹿火飞快地进屋哐一下关上门外面那人嚣张的笑声透过换了碧纱的窗户透进来连身上都烧起来了。什么嘛坏、坏蛋! 把脸颊贴到凉丝丝的缎面枕头上降温意识慢慢沉入初夏午后断续的蝉鸣里到天黑醒来时也没等到平日里言出必行的那人来擦药。 直到晚饭是才有外院的丫头来报道是主子下午接到诏书进宫了不知何时回来。传话让两位君上不必等她用饭。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皇宫里那位病的神智都未必清醒此时召了去难道是要晏驾了吗? 神官 即使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予金宫的气息都有些阴沉长长的纱帘一层层垂下来随着夏日午后微弱的风轻轻摇摆越往里走越阴凉倒是适合避暑。 凤君进宫门直入内殿一路上人人下拜行礼眼光已经换成了信赖崇敬。 年轻貌美的宫侍们在看到这位俊美无双的长公主对自己微笑着说“平身”不约而同红了脸。天宁举世无双的长公主殿下连对下人都那么温柔体贴。“平身”两个字从那弧度优美的红唇中吐出来空气都柔软起来。 凤君想起初次来时众人审视的目光和略带敌意的态度不由暗暗笑起来。 其实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民众在乎的不是血统不是谁在皇位上坐着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安稳富足生活的人而已。 就像自己只因为打了一场胜仗保全了国家的领土完整和天朝上国的尊严。这些以前带着敌视目光看待自己或者曾经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自己迷一般的出身的人就齐齐换了一副面孔。 追逐安逸是人的本性吧即便是这样的态度转变也没办法说谁是卑劣势力的。 “睿玉(睿瑛)参见长公主。” 凤君正愣神给飘荡的纱幔后转出两个人惊醒过来赶忙在她们没拜下去之前托起来笑道:“睿玉、睿瑛啊即便不常跟姐姐接触也不必跟外头人学这些虚礼啊。” 睿玉见那双手还没接触到自己已经觉出一股柔和力量将双手托起来暗暗心惊自己这姐姐功夫竟高到如斯境地。手下还不知有多少精兵强将幸而自己只愿做个安逸公主逍遥快活否则不知哪一天就身异处了。 其实她虽然是多虑但也代表了定坤朝中多数人的看法。 到如今竟有九成的人觉得凤君与睿瑶亲近只是做戏这两人虽然表面亲近暗里不定怎么较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挑起火来。 就算暂时不火并也是因为朝中有长公主一派从中欲逼供篡位还有海丞相一派外戚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论哪一个都比这两姐妹势大别到时候小的一个都得不上反倒给老家伙们占了便宜。 这么一分析更加坚定了部分不属于两派的官员中立观望的态度。要知道一不小心选错了人那就是九族俱灭的大事情。 睿玉父君家里势力不大并无半分夺嫡能力她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狼虎口里抢肉索性明哲保身最好。 倒是睿瑛年岁小些又性子疏狂见这姐姐笑若春风竟比男儿漂亮几分不由愣神恍惚道:“姐姐真漂亮!” 语毕就被自己贴身站着的睿玉狠狠踩了一脚方才回神自己过于唐突了。漂亮是形容男子的话哪个女子被如此称赞都不会开心用在身份尊贵的公主上若是想找茬的几乎可以升级为侮辱。 “呃那个、不是……我咳……”有心道歉越紧张越出错竟而结巴起来。 “我什么?”凤君早看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有心看笑话故意眨眨眼睛酸道:“我倒不知道妹妹会结巴。算起来跟妹妹如此生疏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喝!我五岁就不结巴了!”睿瑛一急不结巴了结果说出一句更丢人的话来。只恨予金宫的地砖铺的太好一丝缝儿也找不着。 “呵呵!”凤君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她收到情报说这个睿瑛父君因个性单纯而受到皇帝宠爱无心权势到养出个女儿也是没有半点儿皇家公主的样子此时方才真的信了。 至于那个睿玉小小年纪就操心如此多的事儿只怕是要未老先衰了! 看够了两个小的互相尴尬的使眼色也笑够了方才清清嗓子道:“行了姐姐不逗你们了!改明儿有空了去月府给我讲讲你五岁以前的事儿吧。” 五岁以前?睿瑛黑气弥漫的脸上又添了一层皱她才我自己五岁之后不结巴这位姐姐就要听五岁之前摆明了是拿她开心。不过她也看出凤君性子大概不会计较于是气哼哼道:“五岁之前心智未开都不记得了。” “无妨无妨记得多少说多少。”凤君摇着手走开走出两丈又加上一句“睿瑛妹妹也很漂亮若生做男儿定是倾国倾城的。” “哧~~~”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嗯是做外衣的上好云锦!没听见没听见…… 再转两个弯就是皇帝寝室凤君看到通传紫林手势悄无声息的进去。 凤床的帐子整齐的束在四角华丽的流苏在明珠映衬下闪着微微的眩光金线绣的凤凰牡丹纹样仿佛浮雕一般。 梦境一般的奢华只让人觉得冷似乎人气都给这些光华灿灿的东西趁的少了几分。 凤君越走越近待看清那深陷在厚软锦被里的女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想三姐妹匆匆见面匆匆分别几句话里竟是谁也没提及她们正在病重的母皇。自己笑得开心睿玉盘算着利害关系睿瑛忙着尴尬赌气皇家亲情凉薄至此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紫林既然放了自己随意进来就意味着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吧?凤君想着挪到凤床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掀起被子找到枯瘦的手上去搭脉。 脉象只比平常略微快些不至于导致昏迷啊? “天枫……”嘴唇微微翕张吐字只比呼气声大不多少。 凤君心神一动那女人竟然记得父亲的而名字。眉头紧缩心脉异常想来是陷在噩梦里了。 三生劫的第三劫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第三劫与自己父亲有关她当年害的父亲遁入深山与自己父女分离十八年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么? 凤君冷冷一笑将掀开的被子扔回去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响起“长公主殿下就要走了么?” 凤君浑身一阵向声音源处望去自己侧后方的榻上盘腿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妇一身神官袍服衣边领口绣着精致的星图滚边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 榻中的矮几上随意放着一盏已经没有丝毫热气香茶看来是坐在哪里很久了。 自己进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四处观察但是凭灵觉也能确定屋里根本没有人。那么这个可以隐藏自己气息到毫无迹象的神官是何身份。 以前见过的神官诸如季礼之流不要说坐在两丈之内的地方就是走到殿外都会被自己觉察到。 “我想问长公主就这样放着您母皇的病不管么?”那老人见凤君怔愣好脾气的又问一次声音如禅音佛唱听的人肺腑都舒畅无比。 她用了“我”可以在皇族面前不用卑称凤君脑子飞运转。阴暗的予金宫内殿里老人身上似乎着柔和的白光透过淡淡的光晕大概可看出衣料质地精良纹饰是金线所绣。 司天监神官虽然只算是半个庙堂之人但归根结底是天宁子民领天宁俸禄所以即便神官里有权利不用卑称的并不多。 有如此修为的更是屈指可数凤君赶在老人再次开口之前躬身行礼温声道:“月凤君参见大神官。” 老人目光中赞赏一闪即逝在刚才强大的精神暗示下仍能自如思考的人举世间也是屈指可数。只是她的背景实在有些麻烦。 考官 “我不良与行多年了长公主大礼愧领了。”神官的声音带了笑意不再是方才那样遥远的慈和。 “大神官客气了晚辈对长辈行礼理所应当。”凤君眼角一转就看见木榻旁边放着的张精致的木轮椅。 初夏时候穿的衣服已经极薄看那盖在袍服下的双腿俱是十分瘦弱。全天宁的人都知道大神官英明睿智温柔慈爱神官的任何点滴事迹都被广为传送。这不能行走一事怎么会没有丝毫传闻呢? 大神官微微一笑似乎看穿她心中想法柔声道:“大神官也只是凡胎**数十年受万民供奉接众神旨意皆以精神力为根基。我至今已有百岁高龄到晚年方只是不能行走已经是上神眷顾了。” 凤君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任何一个世界得到都与付出等价。获得万民尊崇拥有其他人想都不能想的能力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是凤床上的皇帝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待凤君疾走两步过去查看又安静如初。 大神官见她仍旧站在床前没有动作耐心的又重复一遍前面的问题“公主当真不想救皇上了吗?” 凤君沉默半晌坚定道:“不想。大神官觉得我应该救她吗?再者三生劫这种称得上神鬼莫测的异毒即便我想救也是有心无力。” 这三生劫中最后三劫不比寻常劫难为天命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依清羽以前的教授即便是爹爹亲来能给的帮助也极其微小。 大神官叹息一声“这倒问住我了。无论如何身体肤受之父母没有她你就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她与你是骨肉至亲这点不说东方潇然也算是个好皇帝在位二十年天宁国泰民安。但是你与她之孽缘实在不可强求……” “所以您根本就是知道我的决定。”凤君叹气何必多次一问。 “我是知道你的决定”大神官安然道:“但是你觉得该做决定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吧?” “当然是我一个人”凤君想反驳忽然顿住。世上有资格与皇帝计较的人唯自己与爹爹二人而已。众人都道月天枫葬身火海大神官却有此一问应该是知道爹爹还活着的事情。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悻悻道:“爹爹连我也不愿意见我觉得谁有能力请他出山呢?” 大神官叹息一声当年见到月天枫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却已经成为净雪宫的主人负担起天下苍生福祉。 说起来他后来的大劫难也是自己失察之下有高级神官心性不纯被物质腐化走漏了风声甚至提供助力有关。 否则栖凰山天险没有任何军队能进的去的。 如今实在不能强求他什么了。她侍神多年心性通达明锐知道多数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想到此节也就不再计较万民有福太女睿瑶会是个好君主。只道:“天枫那孩子真放下了也好一人自在胜过两人难过。你去吧她若能度过此劫是大造化;若不能帝星将陨我还要送一程。” 凤君好奇她口气突变言谈之间也似乎是认识爹爹的却不好在这个时候继续追问微微躬身行礼自行离宫。 只是走到宫门口又被宫侍急急召回去这一次却是太女睿瑶相请。 御书房里熏着浓郁的檀香凤君进去险些没给熏的窒息。 皱着鼻子望睿瑶一眼见她看着房里的两个老夫人眨眨眼想来是为了她们的喜好才这么做的。 “微臣参见殿下。” “皇姐平身”睿瑶知道她最讨厌跪人何况是跪自己见她进来的时候已经绕过桌子出来此时趁势一扶凤君腿没打弯就给托了起来。 “谢殿下”凤君便顺着行了半礼态度仍旧是恭恭敬敬。那两个老夫人想必是睿瑶弄来的学究最讲究礼义的不能被揪了小辫子去。 她这边话音才落那两人已经一齐离座跪在地下齐声道:“微臣张洁(李同辛)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礼行的迅凤君竟没来得及扶。让两个老人跪着实在是浑身不自在赶紧道:“两位大人请起。” 那两人又磕一个头谢恩规规矩矩起来微侧坐在凳子上。 睿瑶笑道:“我今日召姐姐来是为了给姐姐引荐这次科举的两位副主考官。张大人与李大人都是我天宁著名的大儒不过她们平日在翰林院一旬才上一次朝议竟都跟你错了过去。到如今也互相不认得。” 凤君神色尊敬道:“那以后就请两位大人多多指教了凤君此次担任主考官是为了肃清考场风气杜绝营私舞弊。至于学问方面只能劳烦两位大人把关了。” 两位夫人都是目不斜视笑容恰到好处连声称是其实直到听了这几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们就怕长公主担任主考官是为了要在今科士子里面挑几个门生或者是借机提拔自己的人。若是她不动试卷最后见到优秀的考生也得到殿试的时候有太女在总不怕她做了手脚去。 毕竟长公主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颇有天赋这也得到了全天宁人甚至是全月之大6人的承认的。连最桀骜不驯的蛮族都尊其为战神言其有生之年绝不再犯天宁边境。 但是自从她与各科学问方面的才能确实丝毫未露贵族大臣之间常做的对联、五绝、七律也从未流传出来过一星半点儿。 只有一个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传言说是公主亲口承认自己对于这些文字游戏一窍不通。 当时听到这传言的大儒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虽说那些东西简单也不是治学正途好歹是蒙学基础。长公主竟称之为游戏直言对这些都一窍不通如何当得主考官? 至于经算、刑律那些杂学本身学的人就不多长公主懂不懂就更无从考证了。 今日她们两个过来多少带着些代表下面的阅卷官试探上意的目的若是长公主真如传言那么不堪拼着一条老命也要死谏让太女殿下换主考。 这会儿见她当着太女的面说自己不会管阅卷的事儿终于放下心来。 睿瑶笑道:“正是这么一说。本来我还犹豫姐姐够不够格当这个主考。可巧今早去琅嬛苑巡视还遇到几个告状的凌州士子不但被平白夺了考试资格还被一路追杀。张大人李大人做学问是一等一的只是论起来跟那些老奸巨猾的贪官污吏斗法怕是不行了。” 剥夺考试资格!追杀! 两个老夫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科场内竟有如此黑暗的事!当真是为所未闻! 凤君细观她两人神色叹一声果然是两个蹲在象牙塔里做学问的人听说平素跟各级官员也疏远怪不得一把年纪仍旧有些不通事物。但愿她们别给天宁选出一堆书呆来。 睿瑶看她二人惊异神色补充道:“那几个士子不过惹了刺史女儿李茯苓就被其串通凌州书院院长剥夺了考试资格。**至此当真是不把我天宁律法放在眼里了!况且我下午已经让太学博士测试过那几人学问不说都是最好的参加考试是绰绰有余。其中更有一人被博士评说有进三甲之才。” 听到这里张洁终于顾不得礼节怒道:“无耻之尤误国误民!三月前各州考试已经结束那几个士子怎么今日才来告状?这几个月又不知有多少学生受害!” 凤君暗笑一声接受暗蓝传来的信息这张洁原是前朝末年名士因不满朝廷**隐居山林。本朝开国三十余年君主只两代直到五年前才被请出山。 一个要用二十多年来判定新朝值不值得辅佐的人实在是迂腐的可以。要让她明白官官相护平民请命无门唔实在有些困难。 于是细细解释那几个士子早就到京城告状。只是一州刺史总是封疆大吏想制住几个书生再容易不过。各级官员有是被买通的还有位卑不敢插手的更有明哲保身不管闲事的竟都不接几人申诉。 两个老夫人听了半晌终于得出结论满朝廷只有长公主一个敢招惹那些人她的琅嬛苑更是士子聚住之地方便查探监视。 睿瑶凤君两个却对着皱眉头开始有些不放心真要这样的腐儒去给天宁选拔人才吗?这众人做学问是可以当官员天宁当真是没希望了。 兄弟 戌时中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虽说这个时代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但那毕竟是生活在乡村的人。定坤的夜市即便在周边国家也是很著名的。 凤君打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未带一个侍卫。 卖艺的杂耍班子每隔几丈就有一个吞刀剑的、对打的、耍大旗的、喷火的、唱曲儿的凤君一双眼四处乱瞟这么多的人这么乱的环境竟然没有人来偷袭? 大长公主的手下开始沉得住气了吗? 这想法才一冒头右手边喷火的女人一侧头呼!火柱喷的有半丈多高从围观的人群头顶掠过立时引起惊呼喝彩声一片。 烟气弥漫味道这么明显的毒也敢用凤君冷哼一声敏捷的翻身下马。 骜雪也跟着几步窜出离开烟雾的范围。没有人再跟来哼想必也是试试而已。 转角处一家灯火通明的阁楼大红的灯笼两串高高挂下来中间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月魄阁”。 凤君看到它就一阵厌恶待要快步走开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一双柔腻双手缠上臂膀。 “呦~~这位大人长夜漫漫不来坐坐吗?”衣饰华贵媚眼如丝的男子紧贴着凤君用力眨眼。 凤君一惊这人如何接近自己的?竟给他一扑而至直接抓住看他装扮也不像是寻常小倌立时警惕起来笑道:“今儿还要急事改日再来捧场罢!” 那男子扒住她不放一边扭来扭去一边侧头细声道:“玄乐那孩子过的可好?” 凤君看他暗影里一瞬间正经起来的脸色奇异的选择了信任轻声道:“他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男子立时笑起来这一次是极其温柔的微笑一转身脸庞映在光影里笑容立时妩媚起来扬声道:“那大人可记得奴家这月魄阁以后多照应着些。” 凤君满心疑惑地看着他放开自己卷着香风花蝴蝶一般扑进灯火辉煌的月魄阁去该是玄乐的故人回去问问吧。 月府大门早闭只留一个打瞌睡的门房坐在侧门后面的灯影儿里等凤君回来。 中院寂静无声两间厢房一间早已熄灯一间亮着几盏暗灯。 浴房里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服凤君泡进去舒服的叹一口气靠在浴桶边上闭目养神。 过两日开始科举入闱之后要几天才能出来需得提前把家里安排好。两个宝贝不能亲自看着总是不放心。 玄乐坐在自己的屋子就着调暗的灯火绣一件小衣服只比巴掌略大些。 方才外面门闩响凤君回来了。接着是浴房的门响该是去沐浴换衣。下一声是……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凤君披着一件单衣悄无声息地遛到床前煜风在淡淡的月光下睡的正香身子周围堆满了各式样子不同的大小枕头。 嗜睡爱吃真成小猪了凤君一笑抽走他脖子下面的几个小垫子重新给他摆个舒服的姿势。 煜风在睡梦中咕哝一声笨笨的翻身扭了扭粗壮了许多的腰身立时有一双手按在后腰上轻重适当的揉捏起来。 睁开眼瞧瞧那侧坐在床边的身影煜风迷迷糊糊道:“揉完了不许跟我抢床。”说完闭上眼睛安心睡过去。 “傻瓜!”凤君笑叹一声慢慢给他按摩罢了轻轻在他唇上点水一吻掖好被角放下帐子悄悄出去。 “主子?”金霜从耳房里探出头来“您今晚不留吗?” “你家少爷不许我跟他抢床!霸道的家伙”凤君低声笑骂“今天我歇在这边吧睡觉警醒些。” “是主子放心。”金霜撇撇嘴心里免不了腹诽。少爷真是大方的很虽然主子每天必来他却是一定隔天就要把主子赶到那边去。 诶夫妻之间的事儿也不是自己能插嘴的。金霜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揉着额角回耳房。 这边玄乐给推门进来的凤君吓了一跳一针狠狠扎在指尖上痛的直抽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凤君抢过来抓住他的手指细细看伸出舌尖轻舔。 玄乐给她舔的浑身一颤挣扎几下抽不回手胡乱道:“风、风哥哥歇下了吗?” 凤君脸色一黯低声道:“你不是也要赶我出去吧?” “诶?”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没人要我了。风儿怨我跟他抢床铺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我……”凤君怨妇扮的正起劲儿给玄乐腾出手来堵住嘴立时调皮的拿舌尖去舔唇边的掌心。 才救出指尖又失了掌心玄乐脸色绯红急道:“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嘛!风哥哥身子沉夜里睡不安稳你在他会安心些。你、我哪里嫌你……” “不嫌就好你不是一个人也睡不安稳?”凤君疼惜地拉下他的手抱到腿上坐定拿起他绣的小衣裳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提这个。给宝宝做的?” “我、做的不好……”玄乐紧张地看着凤君手里那件衣服实在比风哥哥的差很多刚有个形状而已。 “不是不好”凤君端详着放自己手上比划一下“是太小了。” “小?”玄乐疑惑地拿过来小孩子能有多大一掌足够了吧?或许是真的很小呢没注意风哥哥做的衣服有多大这么一想立时紧张起来“我不清楚婴儿出生有多大所以……(eb用户请登6.net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6bsp;“没事没事”凤君微笑道:“以后不用那么紧张不会可以慢慢学不喜欢做可以让其他人代劳。自己不用那么操心。” “我喜欢的”玄乐垂头靠在她肩膀上细声道:“每天听着宝宝在风哥哥腹中的声音就很开心啊我想亲手给她准备东西。” “好好想做就做不会的去请教府里的长辈。小宝贝出生的时候不穿衣服等可以穿的时候就不这么小了不过下次不许在这么昏暗的灯底下做活了对眼睛不好……”凤君絮絮叨叨叮嘱真是自己最近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诶?”玄乐忽然被打横抱起来急道:“风哥哥?” “我下半夜去守着他”凤君蹭蹭他挺翘的鼻尖“安心了?” “嗯……” “那好我们去检查身上伤口我下午说了帮你换药是吧?” “早已不用换药了啊~我的衣裳你不要……” “我说要换就要换那药膏不是疗伤的是美肤的。”单衣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夏天干嘛穿这么多。 “反正都一身疤了不用这么……嗯!”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其实你心里在乎的小笨蛋!记住什么话都可以跟为妻说不用客气!记住了吗?”这道粉红色的是以前的鞭伤舔舔果然宝贝哪里都是香香软软的。 “记、记住了!那里……不要、嗯~”玄乐有些怨愤地咬住被角努力抑制自己的声音。分明是她自己喜欢漂亮皮肤说什么、说什么我在乎? 还舔?好、好吧我、我是挺在乎的。男儿家哪里有不爱美的真是…… “真记住了?”凤君坏笑着往上挪舌尖抵住一颗挺立的朱果扫来扫去。 “唔~~记住了坏、坏蛋!就知道欺负我……”明天一定要跟风哥哥告状一定! 贡院 天宁隆瑞二十年五月初十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开市;忌动土、修造、入殓。 天蒙蒙亮的时候贡院大门已经打开考生6续入场。 辰时正三声鼓响监门官关闭贡院大门。此后三天直到考试结束考场中不得有任何人擅自离场。 凤君进了考官所在的举贤堂免不了跟两位副主考官、提调官、监试官等一众人寒暄一番。 负责公布考题的季学同见众人叩拜完毕笑眯眯站出来道:“殿下是不是该将考题下去了。” “大人尽早吧。”凤君同样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形貌清癯的官员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下官立时就去。”季学同笑眯眯的上前端起桌子上黄绢铺垫的一个托盘就要出门。 “慢着”凤君接过潋琪递过来的一个火漆封好的八宝嵌银小箱子道:“季大人弄错了考题在这里。” 季学同一怔笑道:“临时换了考题么下官没有提前得到通知啊。” “我这不是给你通知嘛”凤君仍旧笑眯眯的只是眼神锐利起来“昨夜太女殿下收到线报坊间有人高价售卖考题为保险只得临时换了。” 季学同一听到坊间有人售卖考题不易觉察的打个哆嗦小心翼翼道:“那千多份卷子……” “季大人不必担心太女英明早已派人备好了。下去即可。”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子取了试卷命人下。 “如此、如此下官便安心了。”季学同跟着拎箱子的官差快步出去。转过门角方才敢提起袖子拭汗。 太女竟然能查到考题泄露当初宰相海大人明明说绝不可能出意外的。 这样临时换了考题那些花钱买了试题的世家子弟以后闹将起来可不好收拾。 罢了罢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的身份能管得了的自己说是三品正的翰林院学士与她们也不过是个跑腿儿的大人们的事情还轮不上自己插手。 只是海玉珍一向爱迁怒于人这次不知自己小命儿还保不保的住…… “季大人、季大人?”捧着箱子的官差眼见就要走到号舍了这位大人的脚步反而越来越拖沓终于忍不住唤了几声。 季学同猛然回神才现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定定神道:“鬼叫什么鬼叫贡院里不许喧哗没人教你规矩么?” 官差被喝的一缩脖子唯唯诺诺的应了退到她后面跟着。 季学同梦游一般了考卷回到举贤堂各位大人各忙各的事情没事情的或看书或品茗各各闲适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长公主有意无意看着她一个时辰下来坐的浑身木汗透重衣。 终于等到时近正午季学同主动站起来要求要去巡场。 走到门口本来懒洋洋抱着茶杯打瞌睡的长公主忽然站起来道:“季大人慢着等我跟你一起去。” 季学同浑身一抖却不敢忤逆堆起笑脸道:“能陪长公主巡场是下官的荣幸。” “季大人太客气了。”凤君笑笑抖抖衣袖跟出来。潋琪眨着一双桃花眼紧随其后无聊一上午终于有事情可干了。 出了举贤堂绕过一道影壁就是上百排号舍据说有三千余间每排都以《千字文》编号。 凤君一排一排看过去学子们基本都在揣摩题意分析试题少有开始动笔的。有趴着闭目养神的、有睁着眼睛神游的、有慢条斯理跟磨金子一样磨墨的、甚至还有流着口水梦周公的。 千姿百态不一而足乍看竟没有半点儿想象中考试的紧张气氛。 凤君失笑暗道忘记了这考试有三天时间考题只有三道做文章也没有限定字数当然没有那些分秒必争的感觉。 治国之道、利民之法都是这些备考士子平日就该思考的。见了试题若有才思敏捷的倚马千言只怕一个时辰即可完成。其余不够聪颖的涂涂抹抹写一句改半句一日也足以凑上数千言。除非肚子里完全没有否则绝不会交不上考卷。 走到三十几排的时候一肥胖少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半边袖子浸在砚台里脸上几抹墨迹。 凤君玩儿心大起向潋琪道:“去叫醒她太吵了!” 潋琪兴奋地捋起袖子朝那胖的跟面馒头一样的脸上戳下去“嘿起来了!” 少女往后缩了缩接着睡。 再戳“喂说你呢起来不许睡了!” 临近号舍的士子纷纷探头凤君只着了便服士子们认不出官阶但是季学同是监试官都还认得。 那少女挪个位置接着睡。看清楚的士子齐齐吸气监试官叫她起来都不醒。前途可是尽毁了! 季学同看长公主的脸色也不好起来亲自上前拎住那士子的后衣领喝道:“考场之上鼾声震天成何体统!” 少女浑身脂肪鱼一样滑溜晃晃脖子挣扎出来接着睡…… 潋琪看自己主子脸色越黑起来知道再叫不起来凤君的笑就憋不住了。主考官号舍前失仪可不是什么好新闻。于是运起真力聚音成线对着那少女耳朵道:“起来了夫子来了!” 少女浑身一抖肥肉波浪一般颤了几颤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睛也没张开就慌张道:“夫子勿怪学生这就背书。” “梦还没醒呢?”凤君笑道。 那少女努力睁眼看清面前的两位大人终于记得是在贡院冷汗立时一道道下来冲散了脸上的墨迹一张肥脸宛如花猫一般。 “你看看你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没有?”季学同气的指尖直抖在长公主面前又不好直言叱骂憋的好不难受。 少女僵手僵脚地立着头垂的下巴抵到胸口标准的听训姿势摆的熟练之极。 凤君看看她垂头似乎又要闭上的眼睛以及脑门上仿佛直接分泌出来的油一样的汗液泄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三天时间你愿何时睡觉何时作答都可以自己安排。只是呼噜声太大了些会扰了其他考生的。” “诶?”周围竖着耳朵倾听的士子齐齐在心里一问看季大人的态度就知这年轻女子身份很高。这个年纪能进入贡院的年轻官员答案只有一个长公主殿下。只是她对学子懈怠失仪竟然是这种态度!真是开了眼了。 凤君对那些不慎泻出口的惊叹听的一清二楚挥挥手扬长而去。季学同黑着脸跟在后面。 那肥胖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好运气竟然没被赶出贡院!瞪大了绿豆眼睛目送凤君转过这一排号舍方才长出一口气坐下。一坐下去眼皮立时开始打架片刻后鼾声又起。 李凉若跟她的几个凌州同学都在最后一排号舍见凤君过来恭敬地站起来行个礼坐下去又接着奋笔疾书。 阳光打在少女专注的侧脸上仿佛静止的画。 凤君叹息一声:“这些就是我们天宁的希望啊季大人。” 季学同跟着她健步如飞地走了上百排号舍早累的脚步虚浮听她如此说赶紧接道:“长公主说的有理、有理!” “所以我一定要严查考场舞弊现象才能给优秀的学子一个公平。您说是吧?”凤君仍旧笑眯眯的。 “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季学同擦擦脑门上的汗尴尬笑道:“正午的太阳真毒了。” 凤君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天气是很热了季大人穿的太过厚了。午膳时间到了。咱们回去吧。” “是是……”季学同唯唯诺诺跟着。 “切~书呆子到底是书呆子!”潋琪跟在后面腹诽这样的人也敢跟着人作恶真是不想活了。 抓虫 考试的第一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的人忐忑不安兵家爱讲制敌先机长公主竟然没有动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考试的第二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各人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几百遍得出结论眼看考试过去一半长公主还没动手看样子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等到要联络里面的人报完信儿的时候不禁窃喜。暗号都对鸽子也全部回来没有半分差错。 看来那个什么长公主也不过是个武妇而已打仗虽有两把刷子这官场的事儿她还差得多呢! 考试的第三天平平稳稳的过去…… 长公主吩咐给所有号舍的考生送了上好的香茶润喉换得歌功颂德声一片。 五月十二清晨三十六个时辰马上到头。 各位大人天没亮就洗漱完毕等着收卷开闱。封印所、誊录所的负责官员严阵以待。 季学同松了一口气其余几个或多或少有些猫腻的官员也放下了提着的心。长公主到现在也没抓住一个作弊的前面说的什么严惩舞弊现象都成了空话。 辰时正鼓响。 差役吆喝着一排一排过去收了卷子考生站在自己的号舍里垂肃立只等贡院大门打开即可各自离开。 等各排收卷的人离开忽然一个温和中略带媚气的女声在半空中响起“所有考生注意长公主有令暂时不能离开贡院到举贤堂前集合。” 那声音不知从何处出竟让上千间号舍里的考生同时听见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季学同几人的冷汗以人能感觉到的度渗出几个呼吸就湿了内衫。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汇成几股人流飞往举贤堂靠拢。排在后面的李凉若几个走到的时候举贤堂的门前小广场已经人挨人人挤人上千人同时窃窃私语仿佛炸了窝的苍蝇一般吵闹。 “安静!”又是刚才的女生不知是前面站着的那群大人那里的哪一个出来的仿佛就是平常音量却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场面立时安静了那声音淡淡带了笑意道:“听长公主训话!” “倒也谈不上训话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解决一些问题。”凤君笑着上前一步指指面前长桌上几摞整齐的试卷道:“试卷尚未封印我今天要当着诸位大人和各位的面抽出几份来。” 声音清朗宛若人在耳边说话。但是众人都被她要打开试卷的行为镇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手漂亮功夫。 “咳”张洁上前一步严肃道:“殿下即便是皇上若无理由也没有在试卷未阅之前打开看的道理。” 话音一落下面立时嗡嗡声一片。 “您说的没错”凤君一笑修眉明眸朝阳失色“若我有正当理由就可以打开是吧?” “那也要皇上手谕……”张洁还要抗争看到凤君掌心处亮出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终于识相的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同辛一愣看清了牌子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既然太女叮嘱了万事要以长公主命令为尊就听她一回吧。看起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接着在场所有官员及士子齐齐着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完毕凤君让众人平身笑道:“如此我可以打开卷子了吧。” “殿下请。”张洁站到桌边摆明了是要看着凤君拆以便监视。 凤君也不介意随她看打开第一叠试卷指尖从试卷边缘抹下去立时有几张边缘变了颜色一一抽出。 张洁虽然年纪大眼神还好眼见着那几份试卷边缘呈现出浅浅的蓝色疑惑地低声道:“殿下?” “大人略等一等待会儿自会向你解释。”凤君低声道一边迅打开其余几叠试卷挑出其中边缘颜色改变的卷子。 其实不过是暗蓝的部下将监视过程中现舞弊的试卷做了手脚她的指尖涂抹了特殊药物两相反应纸张变色而已。 如此她只要抽出变色的卷子就是作弊的绝不会错。且那颜色反应只是片刻等再拿起时就与其他卷子一般无二了。 底下上千双眼睛只见长公主殿下迅从数十叠卷子中抽出了几十份谁也不知其中奥妙何在。隐隐又有人开始低低讨论。 凤君抽完了卷子粗略地扫一眼赫然看见“李茯苓”的大名暗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索性先拎出来道:“李茯苓上前。” 人群中挤出一个华服少女长像一般只是眼圈暗沉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跪倒凤君前道:“学生李茯苓参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君也不叫她站起来冷笑道:“你这卷子洋洋洒洒上万言可能给我略讲一遍?” 底下霎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让考生立时复述自己的卷子可千百年的头一遭啊! “呃!是”李茯苓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学生这篇文章论述民生关系这个、这个社稷以民为本是以、是以……” 凤君看看后面那一叠有问题的卷子没心情听她继续磕巴直接道:“我替你说罢是以治国当以民为贵这一页出自《国策》卷五第二页出自《春秋》卷一第三到四页出自《十五国关系》之齐策……” 李茯苓冷汗涔涔而下僵在那里不敢动。 凤君说完了见她没有反应厉声道:“你倒是说说这十来页纸哪一句是你自己写的?” “学生、学生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我、我……”李茯苓抖做一团磕头如捣蒜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来人”凤君喝道:“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殿下殿下当殿扒考生衣服这体统……”张洁还想阻止说这行为有辱斯文被凤君锐眼一扫立时噤声。 潋琪笑呵呵上去不怀好意地看了李茯苓一眼压低声音邪笑道:“嗯小姑娘对不住了!过了今儿可别疯了!” 说话间双手起舞若隐若现的寒光在十指间翻飞话音落地那李茯苓的衣服肋骨以下被削掉两袖撕掉单衣也从大腿根撕去。 凤君看清了呆怔住的人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笑活脱脱的现代两截式泳装。 不用她说现场响起低低的惊呼声李茯苓白花花的肚皮胳膊大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李同辛忍不住凑近去看顺序正是:肚皮《国策》左臂《春秋》大腿《十五国关系》……这人抄的时候竟然连顺序都不改变!! “可有话说?”凤君等众人看够了方道“无话带下去。” 立时有差役应诺一声把瘫在地上的李茯苓拖起来拎到后面关起来。 考官传奇 李茯苓被拖下去之后再傻的人也知道被长公主拎出来的那一叠卷子都是什么人的了。上千学生里立时有几个无声无息的晕倒了。 敢做不敢当如此就能吓到还妄想当国家“栋梁”?凤君不屑地哼一声示意差役把那些人拖下去照旧关在后堂。 其实别说是学生就是季学同几个也给吓的脚软偷偷往后挪挪靠着桌子方能立住。张洁、李同辛瞪大眼睛看清凤君扒光李茯苓的整个过程两个老太太的嘴巴很久没合上了。 李同辛颤抖着指尖气的话也说不完整了只反复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洁比她略好些一张脸也早黑的堪比煤炭也不提什么有辱斯文了连声道:“扒的好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不配为人!畜生!畜生!” 凤君笑容清清淡淡亲手扶这两人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莫气坏了身子不知礼义廉耻的还在后面呢!” 两人眼睛同时一瞪还有更过分了!凤君也不解释示意潋琪继续将那些人揪出来。 潋琪拿起那叠卷子接着念名字“张柳、赵燕、齐莲……叫到名字的到前面来。”眼见着人人后退邪笑道:“不要让我去把你抓出来我保证那时候不止是不好看这么简单。” 学生有人一脸正气、有人左顾右盼、有人做贼心虚、有人等看好戏在底下乱糟糟挤成一团。 潋琪心里默数到一百竟然还是没人出来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脸皮厚度。喝道:“雪卫把做了记号的人都给我拉出来!” 记号! 神智清醒的人听到这话无不心神一震作弊的竟都给做了记号疑问的目光向四下扫射竟然没有半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异常到底是什么记号? 四面围墙上跃下十来个蓝衣侍卫在上千乱哄哄的学生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三下两下挤进去然后就是不断的学生被摔到前面的空地上。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蓝衣侍卫从人群里游鱼一样窜出来恭敬地垂立到旁边。数数地上的人数正是刚才潋琪念的数目丝毫不差。 张洁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干仪态尽失的士子今日这半个时辰所见是她大半生的经历还惊世骇俗! 凤君冷笑道:“诸位有什么可说的吗?” “殿下学生冤枉啊~冤枉啊~”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女子爬好跪正就开始哭爹喊娘喊完冤枉再指着那些蓝衣侍卫怒喝:“尔等辱我清白是何居心?”骂完再哭诉:“殿下要给学生做主啊~” 潋琪看着她唱念俱佳的表演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要被屈死的纯良学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凤君吩咐弹指一个茶杯砸到她胸口那女子立时噤声了。 凤君道:“当真是冤枉的吗?只怕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女子觉得胸口仿佛被大石砸中不知是不是肋骨被砸断疼的冷汗直冒仍旧抖着道:“学生、学生当真是冤枉的公主殿下明鉴……” “潋琪扒了她!”凤君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潋琪探身上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就已经拎着一件书生袍退回台阶上。 那哭嚎喊冤的青年女子只觉得身上一凉外袍已经被剥了去只留一件被汗水浸透的中衣贴在身上。 底下一刹那鸦雀无声大家初时一听要扒她衣服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跟前一个一样又是把资料写在身上的但是显然不一样此时都瞪大了眼睛等着揭晓这人是如何作弊的。 那青年女子一愣看潋琪拎着她的衣服脸色又白了几分随即像想到什么一样又开始磕头道:“学生真的冤枉长公主殿下做主啊!” “冤枉!”潋琪冷哼一声拎起后面桌子上的茶壶哗啦一声泼在那衣服的内衬上原本白色的布料上立时起了淡淡的墨迹不一会儿就显出整篇的字迹来。 那女子喊冤的声音猛然断掉嗓子出仿佛被扭断脖子的鸡一样的怪异声响。 潋琪拎着衣服到她面前眯起眼睛问道:“你在考试中一共要了二十一壶茶水没错吧?” 女子被潋琪危险的嗓音和杀气弥漫的眼神吓的一怔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点完又猛摇头。 不过也没人理会她的态度了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这两人的行为被一曝光立时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瘫在地上的大半士子表示认罪希望从轻落。 凤君也不表态看着她们交出藏在身上各处的作弊用具譬如衣襟、髻、头巾、鞋底不一而足记录整齐一并收押了等后面再审。 “你们三个还不承认吗?”潋琪看看仅剩的三个冷笑道:“长公主殿下从没抓错过人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其中一个方脸女子长身一揖肃容道:“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承认公主尊荣也要理解读书人的气节!” “你配提气节?”凤君几乎要笑出来了这等厚皮的人还真是世间少有遮羞布都快被揭了还有胆说“气节”? 那人方脸一整仍旧昂着头道:“学生身上未曾夹带小抄不曾作弊!” “是你‘身上’未曾夹带”潋琪接过一个手下递来的两只毛笔只是两只市面上常见的湖笔制作精良些而已“这是什么?” 那人方脸略微动了动终究道:“两只毛笔。” “谁的?” 方脸愣了愣终于透出些异常神情沉默了下才道:“呃是学生的笔……” 潋琪收回举着的笔考生带进来的东西都有记号根本无从抵赖。 在场的众人又被勾起兴趣来不知这次是什么新鲜的作弊手段外相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两只毛笔而已。 “诸位大人请看。”潋琪再次从旁边的侍卫手里拿过一块周围薄中间厚的琉璃那笔上雕工细致的花纹隔着琉璃竟然大了无数倍赫然是一排排细细小字。 现场人看了一圈个个惊叹无比这等微雕工艺世所罕见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凤君细看那方脸女子神色竟然是万分释然的样子浑没有半分作弊现的尴尬羞愧。听着众人惊叹表情匮乏的脸上甚至有几分被夸奖的喜色溢出来。 叹一声想必是个志不在学被父母长辈逼出来考试的。这倒是难处理了。 罢了罢了仍旧先关起来再说吧。 剩下那两个手段并没有什么奇怪无非是勾结了贡院里的人把书籍资料藏在自己号舍的床板桌子底下最后时刻看众人都把东西藏在身上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侥幸才硬挺着不动。 事情解决贡院大门比往届晚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打开所有考生都是一脸梦游的神情走出来。不到天黑长公主巧抓考场舞弊的故事就在定坤传的沸沸扬扬了。 “你都快被传成活神仙了!”潋琪笑着从外面进来一把抢了凤君倒好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抹着嘴道:“谁知道忙活的都是我。” “活神仙了~”凤君笑容狡诈要好好利用。 “拜托不要那么笑很冷!”潋琪挫挫手臂上出来的鸡皮疙瘩。 “有吗?”凤君摸摸脸继续笑“多纯良的笑没有吧?” 武试开场 文试开始之后照例所有考官休息两天。 试卷由封印所将试卷密封截去卷头编好字号之后转送誊录所。待誊录所的数百名书吏将考卷用统一小楷誊录之后交由考试官校订。 最后才由阅卷考官阅卷定出等级。所以基本出了贡院之后就再没有凤君什么事儿了。那些考官有没有什么猫腻派人盯着就成。 五月十五文试结束之后第三天考官再次进入贡院封闭阅卷。 另一边京都辅凤卫大营教场武试开始。 天宁民风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学文并不是贫寒人家支付的起的学子人数跟天宁总人口来比其实并不多。 反倒是武举人数颇多一来是考武举即便不能晋身得中只要有些功夫的都会被考官记录在案之后择定愿意可以直接进入军队从下级军官做起。 二来学武途径比学文多的多不论是到大户人家当护院还是进杂耍班子学艺抑或到名山古刹拜师只要肯吃苦总能学到点儿东西。诸如当护院卖艺之类还能有些收入帮补家用。 当然来考武举的也不乏以街头滋事为己任自学成才的痞子们。 所以武举考试要比文试乱的多几乎每次科考都有人命记账。 即便是经过层层选拔得到进京参加考试机会的考生也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这也是考场必须设在天宁的精锐之师辅凤卫的大营的原因否则没人压得住她们。 凤君身为文武两边考试的主考官既然文试没她的事儿了少不得到武试这边走走过场。 武举第一场将所有获得考试资格的四千考生分为二百组每组二十人领取自己趁手兵器在同一擂台上混战最后倒下的四个人进入下一轮。 对这种制度陪同来的魏紫衫的解释是:武举选的是将军不是武林高手战场不是普通武人厮杀。必须有与千军万马中保全自己并且指挥部队的能力才是好将军。二十人只是个小场面而已。 嗯嗯有道理。凤君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同时开大的四个巨大擂台频频点头。 魏紫衫仍旧絮絮叨叨解说天宁武举选拔的依据和要素她被派来之前就暗自誓要让这个带兵打了几个月胜仗可是直到蛮族俯称臣都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领兵的所谓“战神”感觉到军队的魅力。 因为看太女的意思长公主肯定是她登基后掌管天宁军权的不二人选。可是她似乎对自己说的不怎么感兴趣魏紫衫沮丧地看看有些昏昏欲睡的凤君喝口茶指点擂台再接再厉。 譬如东面擂台上那个里穿黄衫的从锣响之后一刻就满场乱窜其余十九个人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是个好苗子。不过只会躲闪不知杀敌做不得将军当个探子倒是适合。 而西面擂台上那个黑衣的就好的多不过她似乎幸运跟平日相熟的人分在一个组一开始就三人结队背靠背一起御敌如今已经打倒半数对手。 南面的擂台完全没有看头一帮子花拳绣腿的小姐互相挠痒痒。那个绿衣的上台前雄赳赳气昂昂要的现场最重的长矛换的惊呼声一片只得意了半刻钟本书转载现在两只手都抡不起那杆生铁大矛。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这种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晓得的人最用不得。 最后说北面的已经结束这一场比试虽说是留最后能站住的四个人但是目前能站住的只有一个。那个挥着一把大刀笑的嚣张的女孩子一人力敌其他十九人赢得今天第一个满堂彩。实力很不错有冲劲适合当先锋不过得有个制得住她的人随时收缰绳。 …… 魏紫衫说到喝完一壶茶后面已经不注意凤君的反应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舞足蹈。拎起空壶倒不出水时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了回头一看长公主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盯着她面上一红急忙低头道:“下官浅见殿下见笑了!” “不浅不浅魏将军继续说”凤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把自己面前的小茶壶推过去“你对选兵很有见解呢。” 魏紫衫愣愣看着她递过的茶壶忽然也笑起来真是什么环境什么人。两人在边关一同出生入死数月她早知道长公主的性格回到京城几个月不见自己反倒生疏了。 这么一想就放开道:“不敢说十分但我魏家世代为将紫衫幼时就跟在母亲身边以教场军营为家这相兵的本事在天宁还是数得上的。” “呵呵祖传的本事就是不一样”凤君朗笑道:“不知将军如此看人有几分准?” 魏紫衫盘算一番肯定道:“武试比武不计生死所以大多数考生还是使出了真本事的。这般看来虽然没有十分也要有八分的。” “如此最好”凤君眼角一转上一场倒下人给迅抬出去下一场比试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上擂台了一袭蓝衣跳上北面的擂台“你给我看看北面擂台那个蓝衣的可能当个好兵?” 能让长公主另眼相看的人魏紫衫抿抿嘴该是她自己派出来参加考试的那么…… “将军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凤君勾唇这些人呀一个个对睿瑶死忠自己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这本是我送给睿瑶的人。”魏紫衫一怔尴尬地挠挠头自己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不好意思道:“恕紫衫直言皇族姐妹不互相算计攻歼已经极为少见似您这般一心为太女着想的就更稀有了。实在不好取信与人若紫衫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因为你不了解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啊”凤君一笑眼神仿佛穿过虚空看到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手拉手一路长大叹息道:“也许这个世界没人能了解吧。” 魏紫衫给她怀念的口气弄的糊里糊涂她曾为太女伴读很确定太女跟她之间没有能让人流露出那种神情的关系可是演戏可以这么真吗? 从另一方面说长公主也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啊!更准确的说她一个可以让人在生死关头放心交出后背的人。 诶!不想了不想了自己终究是个粗人不适合思考那么细腻的问题魏紫衫有着军人共有的爽快想不通干脆丢掉。仔细看看北面擂台情况心中一喜今天已经结束十三场比赛这人可算是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几个之一。 她没有相熟的人也不是一枝独秀的那种比试的过程似乎是她在帮考官选人一样。 因为考试制度是分组淘汰考生们很容易会联合起来攻击同组里某些先冒头的人高手被合力打倒的情况时有生留下的往往不是最优秀的。这是考官无力控制的事情怪只能怪那高手还不够高。 但是她救了被围攻的优秀考生放倒了违规使用暗器的女孩打斗过程中联合了同组的另一个高手共同御敌…… 优秀的组织快的判断出色的功夫完全保证了一组的公平! 魏紫衫疑惑的转头凤君脸上笑的十分满意。带兵的都知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这么优秀的人真是如她所说要送给太女的吗? 若是真的还真、舍得啊? 虎头鞋 武试第一轮二百场四个场子同时开打也花了四天时间才结束。 选出的八百人若无大伤可参加下一轮的统一重新抽了签分组休息两天后开始第二轮。仍旧是二十人一组取最后能站的住的四个。这一轮只花了两天时间选出一百六十人进入下一轮。 五月二十第三轮一天结束再取出三十二人两日后开始一对一厮杀。 楚凝、伊彤、江珊都稳稳进入前三十二名。 楚凝自第一场一人独立打倒十九人可算是惹上了大麻烦。所有考生都知道她是个硬骨头以至于后面两轮一上场其他人心照不宣都想先放到了她。即便她功夫极好仍旧免不了一身轻伤。 伊彤每场都赢得考官私下里的极高赞誉魏紫衫甚至已经向太女提议可以直接让伊彤接任太女亲卫的长官。 太女亲卫的长官在她登基以后会称为皇帝嫡系银甲军的骨干被一直怀疑长公主动机的魏紫衫举荐去亲卫队。伊彤的能力可见一般。 相比之下江珊似乎逊色的多并无出奇表现。但是仔细看就会知道她每场比赛都是赢的最轻松的一个在擂台上来往的比自己后院还轻松。在难度最大的第三场不过被划破了一片衣襟而已前面两场下擂台的时候衣服连褶皱都不曾有一个。 魏紫衫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个加起来就是天宁大军的未来啊所以即便后两个有些问题她也要努力改造一下。 凤君才不管她肚子里的肠子怎么绕弯她只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一下。虽然没什么事情也是要日日到场坐镇的。加上在贡院的那三天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功夫亲近两个宝贝了。 算一算早晨煜风嗜睡凤君也舍不得他们两个跟自己一样早起中午都是在外面随便解决肚子晚上一定忙到明月高挂。竟然半个月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好好说话就更别提了…… 凤君扳着手指苦起一张脸当初去边关打仗不能见是客观条件限制。现在这般情况连最乖的煜风也有些抱怨了。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每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都像是一种控诉! 再不抽空不需别人谴责她自己就得良心不安地睡不着觉。 “殿下、殿下?”长公主的脸色太黑周围的书吏考官都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互相挤了半天一个预备好了充当炮灰的捧着人事名录送上去。 “什么?”凤君回神口气相当恶劣。 书吏一哆嗦被身后的大人推了一把只得上前道:“今日的获胜名单还有两日后比赛分组请殿下审核。” “哦审核……”凤君重复一声忽然站起来把那几张纸随便往桌子上一扔拔脚就走“让魏将军审核就行了我先走了。” “殿下、殿下!最后……”进入单对单的考生必须主考官亲自审核!后半句咽回肚子里凤君直接跳上墙头跃出去连影子都没了!魏紫衫认命地回去把那些纸张当着众人的面撞进纸袋用火漆封好。 长公主如此匆忙离去不会生什么大事情了吧?要不要通知太女一声呢?哎~愁死了! 魏紫衫踌躇着慢慢走出辅凤卫大营的时候凤君已经骑着骜雪奔到月府门口。 看到月府正中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一阵子回来的太晚总算没像往常一样等大家都歇了才赶回来。 撩起换了碧纱的帘子煜风和玄乐两个凑在一处做两只小小的虎头鞋。 煜风听到门响头也不抬道:“金霜我叫你去东边院子我姐夫那里找一双小宝宝的虎头鞋来给我看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金霜”凤君堆起笑脸凑过去“我看看哪里不对?” 煜风嘟起嘴巴“舍得回来啦?” “忙的没回来是我不好”凤君除了外袍踢掉靴子硬挤到两人中间一边一个亲亲委屈道:“可说我‘不舍得’真是天大的冤枉!” 玄乐不忍道:“很累吧?我知道那帮官员办事最是拖沓风哥哥跟我都不生你的气!” 煜风绷不住终于笑出来“好啦好啦本来想唬你一下。给乐弟弟一心软功败垂成了!喏你倒说说这虎头鞋哪里不对?” 凤君接过来半掌不到的一只小鞋子厚厚的缎面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老虎头说是鞋子还不如说是精致的工艺品。 玄乐见她摆弄起来爱不释手笑问:“可看出毛病来了?我和风哥哥正是怎么看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就是不得要领。” 煜风也笑道:“凤君对针线一窍不通我估计她也不知道……” “我大概真知道”凤君得意一笑“底子太硬了这是给几个月大孩子穿的鞋子又不是成*人靴子干嘛要纳这么厚的鞋底儿。婴儿用品总要轻薄柔软舒适才最好。这鞋底儿结实的能当暗器使了!” “敢说我们做的虎头鞋是暗器!讨打!”煜风笑着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嘟起嘴道:“是有些道理难不成被你说中了?” 玄乐将鞋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终于道:“似乎是这么回事诶我说感觉不对似乎是这鞋子拿到手里也太重了些做的衣服两身也不及这一双鞋子重。恐怕小宝宝受不得!” “我说是吧?”凤君得意地捞过他再亲一口玄乐也不躲闪反而追逐上来主动在她颊上回了一吻。 说话间金霜抱着个小小包袱过来打开是几件婴儿鞋子和衣裤。 煜风急急拎起那小鞋子一看果然鞋底不过是多絮了两层柔软棉布并没有纳鞋底立时有些泄气地倒回凤君怀里“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是啊!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你呢!”玄乐也抱着她的腰蹭蹭轻轻打个小呵欠仿佛一只餍足的猫。 “要不然怎么配做你们俩的夫人!”凤君搂起两个宝贝给玄乐今天的主动弄的心花怒放“天时不早了都歇息吧!” “哦”煜风揉揉眼睛最近一天都要睡六个时辰了竟然还是困“是该休息了我叫金霜召人抬洗澡水。” 玄乐忽然拽住两人袖子扭捏道:“你能不能、嗯能不能……” 煜风笑“怎么又客气起来有话快说。” 玄乐小小声道:“能不能还听着宝宝的声音睡?” 这几天凤君回来的都是直接去书房都是他陪煜风睡的每天听着胎音就觉得分外高兴。今天凤君这么一早到谁房里无所谓只是他实在舍不得宝宝。 “还没出生你就这么舍不得”煜风浅笑看一眼对这个要求有些怔愣的凤君脸色微红道:“都留这屋吧床够大!” “就、就睡觉!”玄乐急忙强调强调完就觉得自己未免有思想不纯嫌疑飞转身逃进浴室去了。 留下凤君和煜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来乐总算开朗起来些。 东方清明 五月二十五文试殿试名额选出不过这时候最吸引人眼球的已经不是文试了。 武试前三十二名的考生休息几日后开始一对一淘汰比赛场地也从辅凤卫大营改到了离定坤更近的京郊教场。 每场比赛教场外都是车水马龙其中甚至不乏被侍卫团团围住的贵族男子车驾和小轿。 虽说天宁整体风气有些重文轻武但是终究是女子为尊的国家崇尚女子勇武。那些来观看的男子中倒是不少打着给自家小辈儿相看媳妇或者寻找意中人的主意。 况且能留到这时候的都是高手并且允许自带武器所以每场都分外精彩往往赢了的也都吃亏不小。 为了能让受伤的考生充分恢复自三十二强开始比赛开始每场结束休息四日五日一轮。 凤君仍需次次到场坐镇休息的日子也不得闲今日殿试的五十名文试考生身份需得一个一个仔细核查。 再加上天宁的惯例这殿试和初试隔的时间颇远中间也要面面俱到安排妥当连个休息日也腾不出来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初到处蝉鸣阵阵骄阳似火。夏天到了。 煜风的肚子已经近九个月宛如怀里揣了个西瓜行走坐卧都吃力再加上天气热呆在阴凉的屋子里越不想动了。 玄乐耐心细致府里的日常杂事早交了他全权管理。 这一天凤君在御书房跟睿瑶核对好了国库本季税银收支正要回家被睿瑶扯住笑道:“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不过也不计较这半刻今儿给你个人带回去照看两天。” 宫侍出去片刻御书房外响起轻轻的脚步一个宫装漂亮男孩子小步进来低头行礼:“清明见过大皇姐、二皇姐。”“起来吧。”睿瑶亲自把他扶起来温言道:“你大皇姐也是个不爱拘束的以后尽可免了这些俗礼。” 清明凤君脑子略微一转就想起是原来那个在御花园被调戏楚凝救下来那个。便也笑道:“正是好好的姐弟跪来跪去都生分了。” 清明歪着头仔细打量这位大皇姐当真是个漂亮男子兼且性情豪爽一下子就觉得亲近起来抿着嘴微笑道:“清明谢大皇姐。” “才说了不需客气这会儿又谢上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凤君转头向睿瑶道:“让我带回去?” 睿瑶拖着清明的手拉到凤君面前站好方道:“正是不仅带回你府上住两天还得你照顾着他其他的事儿。” “没问题”凤君见清明颇为乖巧干脆地答应下来“说吧什么事儿?” “这可要清明自己说了”睿瑶贼笑着躲到一边喝茶“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打知道了你天天到武试那里监场就巴巴的跑过来说是要去大皇姐家里玩儿。男大不中留啊!” “二皇姐~~”清明拧着手绢娇嗔道“你又取笑我。” “清明也到年纪了”凤君了然一笑接道:“皇姐给你做主今科的文试武试考生随你挑可好?” “我、你……”清明被两人取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咬着唇“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拧够了帕子抬眼偷看凤君和睿瑶温和戏谑的目光两个坏姐姐!“你不说清楚皇姐可没办法帮你哦。”凤君看他涨红的脸后悔刚才逗过头儿了这个弟弟太过害羞了。 清明垂着头左思右想人都说长姐如母如今母皇昏迷不醒太女姐姐不帮忙这事情也只有求大皇姐了。告诉她便告诉她吧! 憋了半晌终于小声道:“清明不要随便选一个!” “你说有意中人了吧还不承认!快说看上哪个了?”睿瑶立时接茬大笑她在宫里时间多与几个弟妹比凤君亲近些说起话来更没禁忌。 “皇姐~~” “你再逗的他不肯说了我便不管了。”凤君捻起块小点心塞到她张的大大的嘴里“先把嘴堵上。” 清明又吭哧了半天方咕哝道:“那、那个救我过的……” 若不是凤君耳力绝还真听不到看他那少男怀春的样子接口就问:“哪个?” “救过我的啦~”清明终于忍不住扑过来坐到矮榻旁的方凳上揪着凤君的衣角道:“皇姐帮帮我吧。” “你倒会选”凤君一笑牵着他站起来“跟我回去吧明儿有比武带你去看。” 清明低呼一声心花怒放地跟着凤君回了月府。 月府小院儿清明跟在凤君后面越走越慢左看看右看看对院子里开的繁盛的各色奇花爱不释手。最终还不慎中了花阵中的迷药昏到花丛里。 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绝色男子围在他旁边其中一个穿着宽松单衣的见他醒了笑道:“醒的好快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是?”清明揉着脑门坐起来头好晕! “别起来那么急”另一个穿鹅黄色夏衫的用裹着冰块的丝巾给他擦了擦脸柔声道:“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凤君端着茶杯过来递给他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皇姐的家里乱走。这两位是我的夫君蓝煜风和玄乐。” “清明见过两位姐夫。”东方清明立时翻身行礼。 被托起来后正眼看清两人一下子再度愣住两位姐夫都好美怪不得大皇姐也那么宠夫君。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寻得这样一位知道疼人的女子做妻主呢?诶! 玄乐煜风两个相视一笑凤君早说了带他回来的原因男孩子要是犯了相思病真是怎么也没得治了。只望楚凝那丫头也能喜欢他两情相悦才能成就神仙眷属。 凤君揽住两人道:“明日一块去教场看比武吧!也好有个人陪着清明。” 煜风懒洋洋道:“浑身哪里都不得劲儿我就不出去折腾了乐弟弟跟着去吧。” “诶?”玄乐一惊“我可以出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出去”煜风把清明拉到饭桌旁笑道:“长公主的侧君哪里不能去?” “听说很多贵族公子去看姐夫去吧全当陪我……”清明也哀求道姐姐肯定事物繁忙几个仆人跟自己一样是没出过宫门的完全不济事。他听二皇姐的海正君说起过大皇姐家的两位夫君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去过很多地方的。 “可是风哥哥呢?”玄乐踌躇起来说实话他还没有跟着凤君出游的经历呢。虽然只是去看比武心里也隐隐期待起来。 “我又不是瓷娃娃家里多少人呢!不缺你一个照顾的。去看了比武回来讲给宝宝听呗!”煜风抱着鸡腿猛啃外面好热他才不要出去。 “那好、好吧……” 少年心事 京郊教场一圈的三层看台上搭起了绵延不断的遮阳棚篷子旁边立着无数身穿绣有各家家徽服饰的女侍卫。不时有清俊可人的小厮穿行其间。 凤君做为主考官位置在看台正前方的点将台上俯视全场视野开阔。 一大早先入场的人现长公主一向只搭个简易帐顶遮阳、放两把椅子休息的位置一夜之间多了一座精致的两层木质阁楼。 说阁楼也不准确其实只是一座简易木架隔出两层周围裹上数层轻纱挡风遮阳而已。 只是建这阁楼的人心思颇为精巧一个简单的篷子也给弄的美轮美奂。上好的鹅黄色白色绢纱用青竹绷起来层层叠叠的覆上去即隔了阳光又不像厚重的帷幔那样闷热不透风。 风过时淡淡的花香泻出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走动的人影儿十分惹眼。引的到场的众家男儿羡慕之极。 “殿下这篷子……”魏紫衫皱眉她知道长公主今日是带内眷来了只是教场这样的地方弄个这种风格的篷子实在不伦不类。 凤君不等她说完便抢着道:“我知道不太合宜不过只这几日将军通融些吧!” 她本来就是交待潋琪提前过来搭个篷子给明天来的男人们遮阳谁知道那个素好华衣美服的女人给弄出个这么样的东西。 不过看玄乐和清明、浅苍几个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是很喜欢的样子即便不合适也让它呆在这儿几天吧。 想到这里不由感叹一声还是潋琪那丫头最懂男人的心理。 “是。”魏紫衫叹一声她素来知道这个长公主不畏人言今天都这样了也不好再强求应诺一声下去安排其他琐事。 潋琪见她走了方笑道:“这个魏将军就是死心眼儿些搭个漂亮些的篷子有什么不行?” 凤君一笑:“各人行事风格不同人家就是一丝不苟的人何必强求!倒是你不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卖弄风情拜你和白朵所赐本公主还有个‘对袖’的名号呢!” “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潋琪笑的风情万种往凤君肩上一贴嗲声嗲气道:“公主可不能始乱终弃否则我可要……” “啪”的一声瓷器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潋琪的话浅苍白着小脸站在后面尴尬道:“大、大皇姐你、我什么都没看见。” 潋琪被火烫一般缩回去正经八百地站好挠挠头道:“四皇子啊我跟主子开个玩笑您别见怪。” “我、我没……”浅苍说了半句就没了话慌忙蹲下去收拾碎瓷片。 凤君看两人反应会心一笑把浅苍拉起来推进屋子里笑道:“别捡了仔细割伤了手。都是自家人看见什么都不必稀奇。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叫潋护卫专门来给我亲自解答。” 这话一说浅苍脸色立时又红起来垂头小声嗔道:“大皇姐不要乱说!浅苍哪有什么疑问!” 其实他自年初被睿瑶送到月府已住了半年有余。这期间凤君忙东忙西多数是跟姐夫煜风相处有些其他事情就是潋琪常来关照。 日子一长少年免不了对俊美风趣又会讨男儿欢心的潋护卫暗生情愫所以方才见潋琪和凤君玩笑才惊的失手打破茶杯。 此时被凤君一问又惧怕别人看破自己心思急忙掩饰看在明眼人那里却是越抹越黑。 凤君仔细打量这个小弟弟面如温玉眼若点漆好一个美人脾气也是温柔可亲的。嗯配潋琪正好。那丫头也有心要不然不会昨天巴巴过来提醒府里还住着个皇子可以一起带出来散心。既然清明的事情都管了左右都是自己弟弟不若一起管了也好。 主意打定凤君仍旧故意道:“哪里是乱说皇姐说话算数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保证你不后悔。以后要跟清明多学学。” “清明皇兄?”浅苍一双大眼睛偷偷看看从帐子缝里往外看的清明身着骑装俊眉朗目神采飞扬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嘟起嘴自言自语些什么。心里不禁有些隐隐的羡慕轻声问:“学什么?” “学会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找皇姐开口只要合理保证办成。”凤君揉揉浅苍的头乖孩子。 “清明皇兄求了皇姐什么?”浅苍忖度着声音越小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是不是过分若是不该问的皇姐生气可怎么办?他自幼在宫里挣扎长大事事分外小心常常不经意的流露出引人怜惜的样子来。 凤君一叹也是个苦孩子问个问题都如此小心翼翼于是故意挤眉弄眼道:“皇姐知道你有心事若我说了清明的事情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诶?”浅苍给唬的不由自主往后略退一退结果撞到矮榻一屁股坐上去。 玄乐在旁边看凤君姐弟两个说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给两人端上茶笑道:“你就别逗他了仔细真让浅苍弟弟生了气。” “我不会生气的!”浅苍慌忙辩解。心里其实很想知道清明求了皇姐什么若是能知道以后求事情就好有个比照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好啦好啦”凤君轻笑道:“不逗你了秘密随你愿爱说就说不想说算了。至于你清明皇兄他向皇姐求一个如意妻主。” “诶?妻、妻主?”浅苍一惊想到自己心事脸皮又烧起来妻主……也可以要皇姐帮忙的吗? “不是说长姐如母吗?”凤君老神在在地吃着玄乐喂的水果道:“所以睿瑶说以后你们的亲事都由我定了她不干这么劳心的事儿。怎么样?打不打算跟皇姐说秘密?” 玄乐也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风哥哥都说你太安静了男孩子这个年纪要活泼些。” 凤君听到这话免不了仔细看他一眼笑道:“你倒会教弟弟自己是个比他还安静的呢。我教了这许久效果都没多大一点儿。” “谁说没有?”玄乐翻她一个白眼硬是翻出风情万种主动坐到旁边把手塞她手里“帮我暖暖。” 凤君乐呵呵把他揽过来玄乐内伤未愈即使现在夏天也是手脚冰凉能主动坐过来真是大进步! 浅苍羞红了脸低下头左思右想终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清明哼着小调从帐子边跳回来偎到凤君脚边软声道:“大皇姐我看见她了。你知道她第几个出场不?” 凤君点点他翘翘的鼻尖笑道:“第几个我不知道只不过皇姐只答应给你引见她喜不喜欢你可由不得我。若不能两情相悦皇姐不会硬让人家娶你的哦。” “啊?”清明一听这样小脸立时黯淡下去本以为可以让皇姐直接赐婚的。难不成让他一个男儿去跟女子巴巴的说要嫁不成? 玄乐急忙安慰道:“你放心听你皇姐说她是没有家室的你在月府多住些日子多见见她就行啦。我们清明温柔漂亮哪有女子会不动心的你说是不是?” 清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个人喜欢上自己他可不要出去和亲葬送自己一世幸福! 浅苍凑到自己哥哥面前柔声道:“哥哥看上哪家女子指给我也瞧瞧?” 玄乐也笑道:“正是呢那女孩子似乎到过月府几次不巧我一次都没遇见。指出来给我们两个看看吧。” 清明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又觉得自己心上人优秀的很半是矛盾半是炫耀的跟两人到帐子边上微微掀开一点儿缝往外指指羞涩道:“擂台左边第二个穿水色衣服的那个她以前救过我。”说完又有些怅然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浅苍、玄乐两人凑过去往外看离开场不到半个时辰了周围看台上早坐满了人。 看台内外围着几层衣甲鲜明的银甲军士兵。中间一个四丈见方的巨大擂台今日比赛的八个选手分列在擂台两侧。 右侧的一四位置玄乐认得正是府里的伊彤、江珊此时都安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周围嘈杂的声音都不存在一样。左侧的第二个水色衣衫的该是凤君提起过的楚凝第一第三不认识第四个、第四个!! 玄乐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要倒在地上。站在她两边的清明、浅苍几乎同时现他的异常双双惊呼一声从两边扶住。 凤君一个健步过去把他拉到怀里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玄乐被抱住了仍旧止不住的往下滑终于抖着指尖揪住她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道:“第四个、那边第四个……” “第四个?”凤君把他捂到怀里疑惑地看出去擂台右侧第四个是江珊左侧第四个…… 待看清了那人长相凤君也是浑身一震蓦然杀气暴涨! 擂台左侧第四人乍一看长相平平无奇又穿一件灰灰的衣服仿佛一团影子落在树荫下的第四张椅子上走在人堆里看见必然过目就忘绝不会有人注意。 但是仔细看清了就确定她长的与那害玄乐失去孩子的浴魂楼情使唐真长的赫然有七八分相似! 当即一步跨出帐外叫道:“潋琪进来。” 潋琪听她叫的不寻常从下面飞身跃上一丈多高的点将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去给我查查擂台左边第四个坐的是谁?”凤君努力安抚着怀里仍旧浑身打颤的玄乐心中后悔不迭只怕是心病又要起来了。 早知就不把那些考生卷宗扔给魏紫衫去审理早知就不带玄乐出来早知……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擂台 凤君抱着玄乐到小榻上努力让他跟自己贴的更近些柔和的内力从后心灌进去。 清明、浅苍两个惊疑不定地跟在旁边一个递帕子一个端茶互相看看眼里都是疑惑不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只隐约觉出玄乐姐夫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玄乐浑身冰冷颤抖了一刻多才好些挣扎着不让凤君给他输内力那个人能考进前八周围不定混进来多少人。这个时候不能为了护他损了凤君的功力。 他初时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忽然想起被唐真捉去的情况头脑一片混乱。此时略微镇定了些多年杀手生涯受的训练立时就起了作用飞地起分析周围情况。 凤君看着他为了控制自己把下唇咬的几乎出血心疼的哪管其他小心地掰开他的下颌柔声道:“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担心啊。” 玄乐本来死撑着被着几句柔声一哄眼泪立时决堤了抽抽噎噎道:“我信你可是我、我忍不住……” “行了行了我知道都知道”凤君心疼的恨不得出去就抹了那女人的脖子把玄乐的脑袋按到肩窝里柔声哄:“都过去了不怕有我在……” 清明、浅苍两个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清明忍不住轻声道:“大皇姐?” 凤君方回神示意两人也坐下拍着玄乐的背简略道:“两月前玄乐被绑架的传言你们都知道吧?” 浅苍略略点头他住在月府里比较清楚当时煜风拖着身子还跑出去了。 清明一惊他知道的不过是宫内传言听过只当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毕竟凤君不但是长公主在民间声望也很高敢绑架长公主侧君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外面那人是当时那些人一伙儿的……”凤君说到这里怀里的玄乐又控制不住的全身微颤。 “一伙儿?”清明眼神冷起来他的父君是地位仅次于凤后的四君之一贤君虽然父君没有女儿不必面对皇姐夺嫡之类的争斗得以自小虽然生活无忧但是对这些暗地里的事情并不陌生。 劫持皇家夫郎竟然还有同伙混进武举科场其背景势力不言而喻。 “没错。”凤君寒声道:“今儿可能会生点儿大事儿我们两个照顾好自己我会多安排侍卫在周围。千万不要出篷子的范围知道吗?” “都记住了我听话”浅苍绞着帕子担心地看着玄乐“姐夫他还好吗?” 玄乐脸埋在凤君胸口哭了这半晌终于缓过些气儿来哑着声音道:“让弟弟们、见笑了我没事了!” 其实他并不是懦弱的人多年杀手生涯见过的经过的多了当初若不是全部精神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又一朝失去生的意志也不会失了心智。 这些日子以来凤君的疼宠、风哥哥的照顾开导不能说完全没有阴影但是面对那些人也该没有问题。他也早想着要亲手给离去的孩子报仇。 只是今天猝不及防看见一个跟唐真长的如此相似的人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瞬时没顶。 幸好、幸好凤君在身边! “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凤君也不管两个弟弟坐在面前低头吻吻玄乐湿漉漉的睫毛她衣服前襟已经全部湿透了却是扎扎实实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若是憋着再引出那旧毛病来她一定立时一把火把能找到的所有跟浴魂楼有关的东西全烧光。 玄乐哭的气息不稳顺了许久气方哑着声音低低道:“那女人叫唐笑唐真的嫡亲妹妹当年一并被收到浴魂楼。” “一样做过很多坏事是吧?”凤君笑容森冷坐她对面的清明被不自觉放出来的杀气唬的不舒服地往后挪了挪。 浅苍十指绞来绞去暗想大皇姐怒的样子好可怕好像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一样。可是若有一个女子肯如此对我便是为她死也无憾了。 玄乐不用抬头也知道凤君眼里弥漫的杀气疲惫地贴近她放心沉下全部的重量慢慢道:“唐笑擅长跟踪隐匿和毒术犯下的事情不说罄竹难书也是死有余辜了!” “那就好办了!”凤君握紧拳头。 潋琪掀开帘子进来低声汇报刚查到的情况那女人叫王宁她的户籍资料可以查到太奶奶那一辈表面上看完全清白。 只是暗蓝刚才来报告她户籍里的那一家人也是真是存在不过那家的女儿真正的王宁早在三年前出外生意的时候被歹人害在路上。 她易容过去替代了一年回去两天丢些银钱埋个隐形人备用。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大势力手里都有很多不算什么大事情。 比如今年这次武举就用上了她三代以上都清白的人家女儿考官也不过浏览一遍就放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今天若不是玄乐亲自来凤君也不会仔细看。她当日单独一人去救玄乐几招放到唐真将她交给腊月活活撕了对她的容貌也只有个大概印象而已。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 凤君听完汇报简单道:“让江珊一会儿干掉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潋琪有些疑惑江珊是训练给睿瑶的亲卫她们只安排了两个人若是被影响了岂不是损失很大。往外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道:“一定要在擂台上吗?” “没错”凤君皱起眉“我一刻都不想她多活在世上!” “明白了!”潋琪明白凤君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宫主做了决定她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她。 江珊接到命令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随即冷静下来只简单道:“宫主还有其他要求吗?” 潋琪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杀她对你应该不难何况还有我在下面只是尽量做的漂亮些吧。” “是。” 前面三场比赛看在几人眼里已经没什么意思清明虽然盯着楚凝的那一场看的仔细但是知道了大皇姐要动手杀人也时不时有些走神。 江珊跟唐笑化名的王宁上场时时间已经快到午时毒辣的太阳晒的所有人都有点儿盼着比赛快点儿结束。 江珊一改往日比赛稳健的作风上来就出手狠辣之极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十多招就把唐笑打的口鼻出血内息滞堵。 打到唐笑摇摇晃晃没什么反抗了江珊索性收了兵器专拣人身上疼的地方一脚一脚结结实实踹过去。 考官在下面看的清清楚楚形势根本一面倒再打下去估计要人命在擂台外吆喝道:“本场江珊胜二位都住手吧。” 江珊听到喊话笑眯眯转身跟考官拱手致意背后一片破绽被打昏了头的唐笑指尖一转抄起短刃扑过去眼看还有三寸就扎进江珊后心。 唐笑只觉那女子忽然转头诡异一笑手腕不知怎么一转白光没入自己身体心口冷飕飕一凉视野就开阔起来渐渐越来越高直到直视太阳。仿佛是躺下了怎么、就躺下了呢?意识渐渐模糊没人能回答她了…… 血雾 看台上惊呼声一片没人看清楚王宁是怎么倒下的。 江珊反手推出的短剑在正午的日光下闪着钢蓝色的幽光剑刃上一丝血迹也没有。 考官疑惑地上台摸摸王宁的鼻息似乎还有微弱的喘息想来是内伤晕倒了一挥手几个侍卫飞地把跳上来把人抬下去救治。谁也没注意到她灰色外衣左前胸上多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江珊站在台上微笑向四面打了个招呼飞身下台引得台上少爷小厮们一阵窃窃私语。 今天得胜的四个中倒有三个连长相也是出类拔萃的另一个也是中上之姿。尤其这个江珊一举一动隐隐透着书卷气想着即便带兵杀敌也定然是个儒将。 另一个叫伊彤的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风流又不失稳重。听人说她是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常常跟长公主外出的。立时有人琢磨若是攀上了不知能不能抱上长公主大腿。谁都知道月府现在几乎上门巴结的都碰了软钉子。 而整场衣服颜色最显眼的楚凝圆脸大眼一笑露出亮闪闪的虎牙与女子勇武之中多了几分天真可爱。动起手来有比谁都认真实力强劲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剩下那个跟三人比的逊色几分却也是稳稳重重极得人信任的样子。 几个人算是彻底改了习武女子粗鄙不文的印象不知多少颗芳心暗动有门路的已经暗暗打探起来。 这边书记官把今天比赛得胜的四个人名字送上去给凤君审阅场里的人都等着长公主宣布了结束方才敢动。 谁知就在长公主站在点将台前的打开手里薄绢的一瞬满场鸦雀无声临时处理伤员的帐子传出一声惊叫军医满头满脸是血地从帐子里狂奔出来撞到擂台边上倒下就立刻翻身呕吐吐的撕心裂肺! 估计她这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是事情了那个考生本来好好的晕着她检查的时候不过指尖点了一点她的胸口一股血箭一般从她胸口喷出向一簇小小的喷泉。低头检查的军医甚至被呛进了几口温热的鲜血!! 白色的帐子上大片血迹匀染开来低低的惊呼此起彼伏已经有男人给吓的低低哭出来。 微风过撩起帐子的一角抬王宁进去的两个侍卫楞楞地站在帐子里也是一身的血迹。满地都是血宛如细细的血色小溪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帐子的四方流出。 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木板床上那个迅干瘪下去的人惊的半张着嘴已经完全不会动了。 王宁方才还仿佛睡着了一样的脸已经完全被血气覆盖了衣服**的往下滴血髻一滴滴往下滴血!她的全身似乎每了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一个人的身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血液!! 其中一个侍卫还从来没杀过人愣了片刻之后软软地倒在到处是血的地上晕了过去。另一个老兵还算有些担当僵在原地颤着声音语无伦次的大声嚎叫:“出大事了来。来人呐出事啦!!这、这个叫王、王宁的死了!!” 站在擂台附近的场次考官疾步过去看了那帐子一眼也是踉跄着退了几步倒坐在地上即便她是个上过很多次战场的武将也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死法。 只不过几个弹指间那人萎缩到仿佛在骨骼上裹了人皮再套上血淋淋的衣服而已! 魏紫衫运功大喊:“银甲军各部听令不许移动就近保护周围的人员。外场都给我看紧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银甲军动作迅刀剑出鞘声齐齐几响霎时教场周围一片明晃晃的兵器。 看台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毕竟能来的都是见过些市面的也亏了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看清那个军医帐子里的情况女人绝大多数都还撑着。男人有晕倒的、有伏在家人怀里小声哭的、除了间或几声短促的尖叫算是情况很好。 凤君冷笑一声步伐稳定走上点将台与中央擂台连接的悬空木桥心里一边接受暗蓝传来的消息一边算计着来多少送死的。 虽然有银甲军在场但是她们要保护现场为数不少的达官贵人又难保没被混入内奸。己方好手目前潋琪、伊彤、江珊、楚凝加上正赶来的白朵以及月府侍卫。 要保护的玄乐、清明、浅苍和两个小厮。玄乐内伤未愈兼且情绪不稳两个小厮武功勉强自保清明、浅苍完全没有战斗力…… 算计未完在脚尖离擂台半丈的距离几条长勾锁从旁边飞出撞到木桥上实木板搭的桥瞬时碎成木片。 “有刺客!保护长公主!” 尖叫声从四面响起凤君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到擂台中央横剑微笑道:“哪方来的朋友?报个名号吧月某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嘿嘿区区贱名就不辱长公主圣听了!” 伴随着沙哑的怪笑声十几条身影跃上擂台将凤君团团围住电石火光之间已经招呼上去。 “主子!!”伊彤急得大叫偏偏被潋琪拽着不能上去。 凤君仰身避过三只袖箭一剑划开左前方人的颈动脉怒道:“闭嘴!不许动!你给我护好了我的人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难受吧!” 伊彤还想往前扑冷箭已经招呼过来想想后面的乐君和两位皇子红着眼睛往四面查看一定要先揪出还隐藏在暗地里的人才能去帮主子。 看台已经乱成一片狼狈躲闪的人彻底把作为个遮阳篷子撞散嚎哭声震的人耳朵生疼哪里还找得出谁是隐藏的杀手! 银甲军里也有放冷箭的人不少士兵莫名其妙被旁边的人抹了脖子。 她们就是要制造混乱乱到没有人可以去帮主子潋琪咬的嘴唇几乎出血恨不能再长出几只手来一边看护着背后的人一边连暗器放倒几个围攻凤君的人。死白朵!怎么还不来?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不知道对方筹划了多久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凤君抹掉溅到脸上的血皱紧眉头若是能一网打尽对大长公主定然是有一次重创。哼!我倒要看看你的杀手训练的快还是我杀的快! “嗷~~~~” 一声虎啸如平地惊雷响起不少吓的僵立无法行走的人很丢脸地失禁了!除了杀手竟然还有野兽今天这小命儿算是交待了!估计以后想起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今天来这教场看热闹! 杀手听到虎啸动作也是一滞一个闪神就丢了性命的不知凡几。 凤君几人听到虎啸却是一喜无暇她们终于来了。 白朵带着兽身的无暇以及银狼腊月旁若无人地冲进教场跃上擂台她和无暇是妖仙不可随意杀生腊月却是可以的。 无暇一掌拍晕一个翻身再踢下去一个;白朵身影过处所有的杀手都被扫下台;遇到腊月的就直接被撕开了喉咙! 几人通力合作几个呼吸就扫平了擂台上所有的人。无暇亲热地蹦到凤君身边蹭蹭它在定坤老不得变化兽身拘束到今日不但可以解禁还能打架高兴得不得了。 全场的还有意识的人已经完全惊呆了那虎、那虎、那白虎!还有狼、银白皮毛的狼!竟如普通猫狗一般偎到长公主脚边撒娇!!银狼沾着鲜血的爪子一步一个血印地围着她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虎威 教场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和吓得失禁的人制造的腥臭女侍卫们倒还记得职责把各家带来的公子小厮裹在遮阳帐篷自己堵在外面瑟瑟抖能稳稳站着的人屈指可数。 随后而来的月府侍卫和太女亲卫一个个检查擂台四周的一地杀手死的直接拖出去扔到乱葬岗活的、补两刀仍旧扔到乱葬岗。 凤君也不理那些吓得没几个能动的人群径自跳下擂台去看玄乐几个。 清明、浅苍两个自打凤君跃上擂台就被潋琪点了穴晕在点将台中间这会儿偎依在一起睡的正好。两个小厮虽然被潋琪几个人围在中间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都白了可见也吓的不轻。 凤君过去拍拍两人肩示意他们放松两人这才吐出提着的一口气浑身骨头立时被抽了一般滑坐到地上。 唯有玄乐撑着从头看到尾自那唐真的胞妹被拖下去就盯着擂台等到凤君亲自跳上去更是眼睛都不眨了。 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他并不陌生曾几何时被围在中间的那个是他自己温热的鲜血喷溅到皮肤上的感觉似乎离他并不远。 他不怕杀戮或者说他生命的前十几年就一直活在杀戮中因为只有够狠杀的够多才能活下来。 只是今日看那谪仙一般的女子被裹进血雾的时候他忽然心疼了那样的人啊不该和这样的场景有关系。 她是被自己连累的吧?玄乐红着眼睛看凤君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忽然气血逆行喉头一紧咸腥的液体涌上来又被努力的吞下去不可以、不可以让她担心。 周围哭声、喊杀声、痛呼声潮水一般退去世界安静的他只能听见擂台中间那个衣袂翻飞的身影的声音她的每一声呼吸都被放大的无数倍一声比一声清晰地传进耳朵…… 都是自己害的吧让她沾上那些肮脏的鲜血?不、不凤君说了不许乱想不想、不想我信她、我信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跳下了擂台向自己走过来雪白的衣服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红只要面对她所有的感觉仿佛都被扩大了一丈之外血腥扑面而来…… 凤君看玄乐眼神直直地看着自己长久的一眨不眨哭的微红的眼眶仿佛要瞪裂一样霎时觉得心脏给一只手捏紧疼的说不出话来飞身过去把他揽进怀里。 玄乐给她一抱才终于回过神一把将她推开上下左后前后查看一遍不放心还要揭开衣服看有没有伤。 凤君一把撕了自己被血溅的触目惊心的外衫扔到外面那外衣布料是织的极其密实的丝绸并不容易浸透中衣仅是领口下摆沾了少许血迹。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果然那血都是别人的主子没受伤就好。 凤君在玄乐面前转几个圈子又把他攥的死紧的双手掰开放到自己身上柔声道:“这下放心了吧我真的没受一点儿伤。” 潋琪笑道:“乐君你别看那些人数量多不过显然是没练过任何合围阵法战术的人挤成一堆一起上反而给主子逮住不少破绽丝毫没占到便宜的。” “没事、没事就好……”玄乐心里一松一口鲜血喷出来软软倒进凤君怀里。 凤君大惊一边急急检查一边道:“潋琪你确定保他没受伤么?” “我当然确定”潋琪看玄乐情况似乎不好也慌了“你保证这屋子里的人一根头都没给人伤着。” “气血攻心内伤又严重了。”凤君把了脉呼一口气“抱歉我刚才一时着急不是质疑你的能力。” 潋琪见玄乐没大事也放心拍拍凤君肩道:“道什么歉啊咱们姐妹计较这些就假了啊!快把人都带回去是正经。” 楚凝跟潋琪把清明、浅苍抱起来再跟江珊几个把两个小厮护在中间掀开帐帘才走出一步。 “嗷~~~~” 声震云霄的虎啸把几个人惊的齐齐顿住脚只见无暇站在已经清理的空空如也的擂台中间仰天长啸颇为得意。 凤君郁闷地把额头抵到怀里的玄乐肩上怎么一个一个都不让自己省心呢! 叹一口气把玄乐裹严实点放好飞身跃到擂台中央朝得意的打算再吼一嗓子的白虎头上就是一巴掌。 无暇立时老实了一颗大头拱到凤君怀里撒娇“他们又哭又喊的太吵了呀主子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好多了吗?” 凤君往周围一扫果然安静了许多不少人捂着嘴生怕被无暇注意到扑上去撕了无奈地拍拍它的头同样心语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这么放肆!”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无暇谄媚地在凤君身上蹭啊蹭它是一只聪明又有分寸的老虎! 周围不多的清醒的人遭遇了她们今天不知第几次打击看着那只吼的声震四野让人心胆俱寒的老虎被长公主一巴掌拍的宛如家猫一般乖乖地挨着她磨蹭甚至摇着尾巴呜呜撒娇! 没错那种动作应该、肯定、就是撒娇吧! 见无暇被凤君安抚住不少人提着的心回落了半分哆嗦着打算离开是非之地没赔上性命真是祖上积德了。 “哐!!” 教场的木栅栏门倒地屁股抬起半尺的人们被振的倒坐回去不知又是那路瘟神降临。 少女高而清亮的嗓音远远传进来“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我要上教场需得你准许吗?” 魏紫衫恭敬疏离的声音接道:“下官不是东西但是教场出了刺客长公主严令不许进出您得等下官回报了之后才能进……” 凤君冷哼一声来瞧好戏的是吧真可惜演完的太早了。扬声道:“梦蓝妹妹来了么?紫衫放她进来碍眼的都解决完了。” 话音未落东方梦蓝就在一干侍卫的包围下闯进来见到凤君都是一愣。 长公主只着了件半长中衣雪白的衣衫下摆和领口浸着半干的暗红血迹靠着只白虎站在擂台靠近点将台的一边冲她们一笑:“妹妹来晚了好玩的都没有了!” 东方梦蓝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呼吸一滞地上几乎被鲜血沾满凤君站在血红色的擂台上笑得洒脱自在之极。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又身处危机四伏的修罗场还能笑得出来只怕天下间也就这一人。 “妹妹自己玩儿吧姐姐这就先走了。”凤君见她愣愣不说话径自扭身踏步飞身回到点将台上抱起玄乐就要走。一身脏兮兮回去先洗干净再帮乐调息事情多着呢! “你等等……”东方梦蓝等她走到自己身前忽然出口拦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浴魂楼数十高手围攻敌弱我强竟然失败了! 凤君顿了一顿寒声道:“我不比妹妹清闲有事改日再说吧。” 东方梦蓝身后的侍卫想说些什么蓦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巨大的虎头停到自己鼻尖前一寸距离尖锐的虎爪搭上她的肩。 白虎金色的瞳孔映着她惊愕至极的脸顿了一刻满意地呲呲尖锐的犬齿退回凤君身后。 凤君暗笑一声抱着人与东方梦蓝擦身而过慢声道:“宠物不懂规矩妹妹不要计较啊!” 转章 简直欺人太甚! 东方梦蓝气得浑身抖咬着牙回头瞪视凤君几人的背影正看到那白虎走在凤君身侧时不时侧头在她腰间蹭一蹭。立时又有些嫉妒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只虎就好了! “一出来就孩子气明天又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嗷呜~~~” “哈主子别责怪无暇啦我想要只虎出来炫耀还没有呢!” “呐想要给你分明是个麻烦精!每次出来都得给我留些摊子收拾!” …… 听着顺风而来的几句低语东方梦蓝的脸彻底黑了真是、谁稀罕!猛然回过头怒道:“从另一边的门……啊!!” 半句话吞回去换成高声惊叫! 绿莹莹的狼眼大白天看着也很吓人何况那头体形巨大的银狼蹲在她对面一副鄙视的表情舔着舌头在地上磨爪子! 没错!一脸鄙视!东方梦蓝悄悄后退一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从一头狼脸上感觉出人的表情她没空儿想只知道退后比较安全! 腊月转了转视线盯紧教场沙地上因为东方梦蓝退后造成的两处拖痕眼里的鄙视更深! 切胆小鬼!还真没看错不理她了刨坑刨坑把地面上沾了血迹的沙土刨掉一层露出里面干净的黄土蹭干净爪子上的血迹才能去追主子! 跟在郡主身后的侍卫齐齐出了一身冷汗手握刀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慢悠悠蹭爪子的银狼蹭完两只前爪转过身屁股对着众人蹭后爪…… 呃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杀了它吗?众人看向东方梦蓝。 常言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到底是长公主养的狼又是个畜生就不计较了吧!东方梦蓝踌躇一下终于长长呼一口气打算忍了。谁知那银狼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磨着后爪忽然转头呲牙一笑颇为诡异骇人! 东方梦蓝一僵高声道:“都过去把这个畜生给我……” “郡主手下留情!”潋琪适时从后面返回来阻止。 原来凤君早现腊月没有跟来它再聪明不过是一只狼而已总斗不过现场如此多的人。 “放肆谁准你随便在郡主面前说话了!” 东方梦蓝还没说话她后面的侍卫先跳出来喝斥潋琪半跪下搂住腊月的脖子给它顺毛垂下的嘴角泛起一个恶质的微笑故意抓住腊月脖子后的一撮毛轻轻一揪! “嗷~~”腊月狂嚎一声闪电般转身腾跃扬起爪子落地时那说话的侍卫左肩衣襟被划出几道口子鲜血迅把周围染红了。 “啊!”潋琪尖声比那个侍卫喊的还高迎着腊月正面扑过去用力按住似乎在挣扎的腊月一叠声道:“腊月乖啊乖啊今天有排骨今天有排骨乖乖回去给你一大盆乖啊乖啊!” 受伤的侍卫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呆了一下才开始感觉到疼立时软软要往下倒被周围的几个七手八脚扶住的扶住裹伤的裹伤自己却只愣愣看着潋琪往银狼扑过去半点儿反应没有。 只有她知道那只狼冲人迎面扑过去的时候能带来多大的压迫感说实话现在还活着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而那女人竟然敢迎面扑过去身为一个军人虽然各为其主却生出些敬佩的味道来!不过那一声尖叫真刺耳! 尤其后面不停的重复“有排骨”加上狼嚎配音附近的人莫不觉得肋骨处凉飕飕的。 东方梦蓝跟着侍卫的眼光看向潋琪见她手忙脚乱地按住不停四处挣扎的银狼也有些心惊。 那侍卫站的位置在自己身后两旁还有其他人竟然瞬间就被银狼所伤自己站在最前面岂不是更危险。想到这里急喝道:“一只家养的畜生竟也如此凶悍!不知道要看好吗?若伤了重要的人谁担待的起?” “是、是我马上带它走!郡主赎罪、赎罪……”潋琪搂着腊月后退两步转身飞离开跑到凤君跟前终于抑制不住大笑。 简略一讲经过众人也笑都道这种狐假虎威的人就是欠教训直接破了相教她一辈子记住才好。 谁知一句“狐假虎威”又惹了白朵几个姐妹打闹成一团。才经过一场血战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车马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飞快滴跑进城门从大街飞驰而过其间不免撞倒几个菜摊子留下惊讶的人群和无数的猜想。 凤君抱着玄乐从马车上跳下来直直往内院走楚凝抱着清明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一看见凤君马上没影儿了高声叫道:“哎!哎!别急着走啊我这、我这边怎么办啊?” 凤君回头匆匆道:“你先照顾着有什么要的找蓝管家!” “我、我、咳咳……”楚凝给自己口水呛住喘过气的时候周围人早各自跑掉。 看看怀里的佳人仿佛就是自己在皇宫里救的那个皇子秀气的眉微皱着似乎睡的颇为难受她不是睡了是被点的穴。 手忙脚乱地给东方清明解开穴道美人长睫微颤慢慢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头顶瞪圆眼睛盯着自己的女孩子。 楚凝吞了一口口水见他醒了忽然想到自己把人抱在怀里距离太近以至于忽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感觉。 慌里慌张放下见清明没站稳要歪倒再去慌里慌张扶住说话也磕巴了“呃、那个不是、我是说总之啊呀长公主让我照、照顾你那什么……” 东方清明看清是楚凝的一刹那脸就烧起来然后被歪歪倒倒放下脚上才一疼马上被一只手紧紧拉住站稳。 那只手上似乎有奇异的热力顺着夏天单薄的衫子投过来本来是浑身紧张的忍不住抖的却在楚凝结巴说出几句话之后忍不住挑了挑唇想转身就跑又想多呆一会儿半刻时间费的心里只怕比半年还多。 楚凝再次被口水呛住之后终于停住了磕巴清清嗓子努力深呼吸见他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忖度半晌小心问:“你有受伤吗?” 呃还是不我话楚凝挠挠头试探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或者要什么人帮忙我去帮你叫?嗯还有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清明踌躇很久只觉得心肺被油煎一样焦灼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看看不远处标枪一样立着的月府侍卫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猛力咬了咬唇低声道:“脚腕似乎扭了劳烦送我回……” 楚凝庆幸自己内功练的不错否则这么小的声音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见听清明有要求立时接道:“送你回房是吧?好的好的交给我!”大大咧咧托起清明的肩膀扶住掌心里柔软的手臂似乎在颤抖皱皱眉头一回学会了放柔声音“很疼吗?” 清明一颤低声道:“还好有劳了!” 楚凝女人的保护欲被引出来又不耐烦清明小步小步挪想想抱一次也是抱抱几次也是抱是女人就要有些担当索性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边飞步往前边道:“指路!” 清明低呼一声揪住楚凝前襟被她前后表现差异吓了一跳停了许久才敢出声道:“那个、方向错了……” “诶?”楚凝尴尬地笑笑“是哪边?” 清明一边指路一边偷眼看楚凝略微严肃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大皇姐果然是说话算数的虽然脚扭了还是、嗯、还是很值得的啊!呵呵…… 短衫 煜风坐在小院大树下的木榻不停往外张望金霜端着一托盘东西进来见他又在清点药箱里的东西过去夺下来换成参汤嗔道:“无暇他们都去了主子不会有事儿的您先照顾好自己罢要不然一会儿指不定谁担心谁呢?” 煜风啜一口微凉的汤水仍旧望着外面“我不是担心凤君她说过为了家人她任何时候都会好好保护自己。我担心乐弟弟早知道今天不让他跟着去了。” “是哦”金霜麻利地调着浴池用的药物香料也顿了一下“乐君外伤是好了内伤还差的远心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得起刺激……” 正说话间凤君抱着玄乐疾步进来她只着了一件中衣炎热的天气里早被汗浸透了。 煜风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两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激的胃里一阵翻腾宝宝也出来凑热闹在肚子里动个不停。 凤君将玄乐小心放在院子里的竹榻上回头先对他道:“别担心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玄乐内伤了还好不算严重。” 煜风安了心忍着不适坐下帮玄乐解衣服才抽开个带子就被金霜挤在一边一边快手快脚给玄乐抹汗换衣一边道:“您歇着歇着有我在呢。” 凤君踢了靴子光着脚走到水井旁笑道:“正是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看你表情就知道宝宝又闹先到一边仔细别给煞气冲着了。” 煜风听了乖乖坐到远的一边看玄乐脸色苍白唇角隐有血迹忧心道:“怎么又激的犯了毛病神智还清醒么?” 凤君一边往上提水一边简略道:“今日参加考试的有个是当初劫持他的那个唐真的胞妹初见时有些受刺激后面才好些。” “唐真胞妹?”煜风一惊这一场一共只有八个人她竟能混进去可见对方实力仍旧不可小觑“你们不是场场都查的么怎么让她混进去的?” “当日我只身一人去救的乐其他人都不认识她身份出处都正常怎么查的出来。”凤君哗啦一声把一桶水倒进旁边的大木桶里想想又道:“她以前应该是易容的虽然往日我对考生只是大略一看不甚留意但是今天我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出不对。” “那她是故意用这副容貌刺激乐弟弟?”煜风皱着眉头金霜递东西。 “或者她本来长的不像唐真今日故意易容成那样”凤君叹一口气可惜江珊下手太狠无法验证她那张脸皮是真是假了! 今早若是玄乐受不住刺激扑上去动手场面就不会这么好收拾了。先不说为了护功力未复的玄乐要带累多少人少不得还要一个长公主亲眷扰乱教场的罪名只怕明天参自己的折子就要有一尺高。 话说回来决定带玄乐去只是昨晚的事情潋琪去教场搭篷子不过是今早比他们进场提前一个时辰而已。 银甲军中肯定早有他们的人但是今日在看台上冷箭不少贵族的座位都是提前预定好的一个时辰显然不够安排布置如此多的人手。 能从铁桶一般的月府更早得到消息大长公主果然不简单。但是这样也没成功不是吗? 凤君勾起唇角转头向金霜道:“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药房看看清羽为什么还不来再去厨房安排午饭到饭点儿了再过来吧。” “是主子有特别要吃的吗?”金霜脆生生应道。 煜风接过来给玄乐裹毯子想一下道:“今天中午都换药膳去问下我爹爹听他安排。” 凤君待金霜出门立时过去把院门扣上煜风奇道:“大白天干什么关门一会儿清羽就来啦?” 凤君大大咧咧甩了下襟领口染血的中衣小衣提起一桶水从头到脚浇下去抹一把脸上的水才道:“清羽进不来自会跳墙万一金霜再回来我这样怎么行?” 煜风见她光天化日之下脱的只剩亵裤和肚兜白皙的肌肤仿佛会光一般脸也烧起来侧过头去道:“你怎么大白天的就这样?” “哈哈这有什么?”凤君笑着扯扯后背也包住一半的肚兜该包的都包住其实这样才凉快再浇一桶带着淡淡血色的清水在地上积成水洼“夫君哪里没见过不成?” 煜风仍旧侧着头不看她两人成婚近一年说起来他倒从来没在白天见凤君穿的如此少羞道:“说什么呀我看过我也不能……可惜乐弟弟看不见你这无赖样子……” “不能什么?”凤君再淋几桶冲干净了过来故意把肚兜往下扯扯凑到他面前戏谑道:“呐白天看的清楚对不对?夫妻之间说什么无赖不无赖的?” 煜风对着眼前露出小半的浑圆脸上再热两度胡乱拿起软布丢过去“快些擦干夏天冲凉水也会生病的。” 凤君凑过去在他脸上轻吻一下故意严肃道:“你知道我以前在另一个地方长大吧?那边女生可以这么穿的哦夏天街上很多男孩子也可以露出胳膊和腿。” “咦?”煜风果然睁大了眼这、这样成何体统! “你想说没有体统是吧?这个词你好久没想起了吧?”凤君点点他的鼻尖忽然很想月皓爹爹叹道:“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 “净雪宫主有做不到的事情吗?”煜风给她拭干身上的水“想到谁了吗?” “想起养我长大的月皓爹爹了我希望他知道我幸福。”凤君呼一口气抱起玄乐“眼下没时间有了空儿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见他。” 煜风捧着药箱跟着她柔声道:“我们会陪你一起的。” “好”凤君一笑抱着玄乐小心进入浴池接过药搅进池子里。 有人愿意一直陪着你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啊! 玄乐觉得压在胸口的千钧巨石仿佛被谁搬开周身裹在药气浓重的水里柔和的内力自身后慢慢涌进来小孩子清亮的声音道:“试着把内力归位。” 内力在经脉内乱窜窜到哪里哪里的血管都要暴烈的感觉渐渐弱下去有人拿着毛巾再帮自己擦汗。 “还有多少时间?”风哥哥低柔的声音拂过耳畔。 小孩子模模糊糊接道:“还有十二针分别……扎完……休息、淤血吐出来了……破而后立……” 疼痛感弱下去一分疲倦就袭上来一分等到完全不痛的时候玄乐软软倒进身后的怀抱。 清羽探了探平稳的呼吸低声道:“不是晕倒太累睡着了。主子也休息去吧。” “先吃饭饿死我了!”凤君抱着玄乐从池子里出来时窗外已经是红霞漫天夕阳只剩下小半个血战一场加内力损耗再一日没吃睡着也得饿醒! 煜风端着盘子进屋跟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喂待凤君给玄乐穿好了衣服也吞下一盘烧卖终于缓过气来端着碗还道:“金霜吩咐厨房随时准备着好消化的吃食乐一醒过来就端来。” 金霜笑道:“不用您特意吩咐早都备好了厨房半个时辰就温一次绝对随叫随到。” “自家人就是周到”凤君鼓着腮含糊道:“行了告诉外面的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吧。都绷了一天了可以放松休息了都别守着了。” 帝危 子时正凤君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心头异常烦躁。 带着微凉水汽的夜风吹的纱帐飘飘荡荡的空气中凝神香的味道若有若无地散过来探手摸摸左右两人都睡的很熟。 凤君轻手轻脚越过睡在外侧的玄乐下床桌上的茶已经凉透拎起来灌了半壶终于觉得好些了。 半轮月亮在飞移动的厚重云层间若隐若现偶尔探头的瞬间可以看到月亮周围泛着微红光芒的一圈月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极细的雨粉飘的寂静无声院子里的树叶早已经吸饱了水风过时水滴坠地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 凤君打开门站到廊檐下滴水檐下石板上的石窝也是满满的水青花瓷的大鱼缸后面阴影重了一层压得低低的声音道:“暗蓝族长命我告诉主子皇帝快不行了。” “暗蓝自己在哪里?”凤君疑道平日只需心语传讯即可何须专门派人来。 比轻风摇树高不了多少的声音答道:“族长在大神官那里传话请御主勿需挂念。现在皇宫里传旨的人应该已经出了。” 大神官和鼠族族长一起?不知是不是软禁? 凤君略一沉吟低声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暗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掉鱼缸里的锦鲤吐出一串气泡窜上水面啪的一声之后小院寂静如初。 同时一刻皇宫灯火通明予金宫里御医从凤床前一直跪到了大门口。无数的侍从漠然无声地立在宫门外静等消息。 大神官叹一口气低声对太女道:“消息吧!” 睿瑶点一点头取出随身的玉玺往一摞早已写好的手书上一张一张印下去。手书上简单写着:帝危召群臣议事。 半刻之后皇宫四门大开数十队侍卫拿着太女手谕向皇亲国戚和众臣府上而去。 不多时皇宫周围的大宅一所接一所喧哗起来手忙脚乱的侍从准备车马物品睡着了或者没睡的人一概慌慌张张心思各异的人登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凤君在黑暗里穿戴整齐轻轻拿起木梳束床帏一动煜风笨笨地披衣起来挑亮烛火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玄乐竟也醒了揉着眼睛半趴在床上声音喑哑地询问。 凤君一边束一边道:“皇帝要不行了需得进宫一趟你们继续睡不要担心。” 煜风接过木梳麻利地把她束的凌乱的打散重新理好轻声叮嘱:“你自己小心就好其余我就不多说了。” 凤君正正头顶的玉冠转身站起来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回大床上低笑道:“知道知道你们也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煜风早习惯她这样突然袭击连低呼也没有准准地勾住她的脖子抱牢也笑道:“果然嫌我啰嗦了可惜我还特意只说了一句!” 凤君垂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你说十句百句我也不嫌不过现在是睡觉时间乖乖休息最好。” 说完往旁边玄乐唇上也一吻“你也一样醒的倒比清羽说的早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玄乐睡的有些迷糊被凤君一吻不自觉微微笑开来慢慢感觉一下身上多日间的沉重滞度的感觉几乎没有了只是有些疲累而已于是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凤君摸了摸脉也觉得他大好真如清羽说吐出淤血因祸得福了于是细细给两人掖好被子站起来叮嘱道:“明天一个老老实实吃饭一个老老实实睡觉。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当我们是猪吗?”煜风抱怨一声笑着看她整理好纱帐侧头闭上眼。 看着两人乖乖睡好放心出去走到院门口潋琪几个已经站在外面等候逸雪递上刚送来的太女手谕。 凤君也不看随手往袖子里一拢吩咐众人“姐姐仍旧留守一大家子老幼有您在我就放心了。无暇留下来帮助姐姐其余潋琪、白朵、柔水、小七、清羽都跟我进宫侍卫五队随时待命。” “是月府交给我您放心吧。”逸雪微微一躬身转身自去安排。 倒是白柔水和凌小七这两个行事脱线自来到定坤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呆着跟侍卫掐架对练今日一听竟然可以跟去皇宫乐的几乎要嚎叫几声才张开嘴就被潋琪一手一个掐着拎走。 几人悄无声息地出府中央大街静悄悄的远远就能看见皇宫附近灯火通明的一圈大宅吆喝声训斥声在静夜里远远传来颇有几分人仰马翻的样子。 才走出半里又有传令官疾驰而至与五丈远处翻身下马跪下扬声问:“可是长公主殿下?” 凤君慢声道:“平身吧有什么事?” “太女口谕请殿下尽赶到予金宫!”传令官站起来翻身上马“下官为殿下开路陛下等着见您。” 皇帝清醒了吗?凤君扬鞭跟在后面这毒若是能醒过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就只怕是回光返照。 细雨渐渐大起来凤君赶到时予金宫两侧的廊檐下已经跪满了应诏而来的大臣。 御前通传紫林亲自带她进去御医已经撤下去很多宫里空荡荡的不时一阵凉凉的风吹过纱帐拖着地晃动。 凤后在大批侍从的簇拥下从内殿走出来凤君正面遇见却只是躬身行礼朗声道:“参见凤后!” 她不下跪本已经是大不敬竟也不敬称父后不自称儿臣周围的侍从互看一眼却也没人敢站出来呵斥。 说起来她当初受封长公主祭拜太庙见宗亲唯独至今没见过后宫任何人。其余后宫君卿不说凤后是所有皇女皇子的父亲哪一个孩子都该一旬去拜一次问安承欢聆听教诲她却是至今也没去参拜过。 而皇上也是有心袒护曾口谕准她可随性而为不比遵守后宫礼法。 凤后寒着一张脸声线平直道:“免礼吧陛下等着呢!” 凤君抬头次正面看到凤后身穿凤袍、头戴紫金冠、点漆一般的黑眸不怒自威虽然已到中年却掩不住内敛华光贵气俨然。 跟自己父亲翩然若仙的气质完全不同看那一脸寂寥抑郁之色又颇有些感慨点一点头转身向里走。 睿瑶站在内殿门口等她一见凤君立时过来拉住轻声道:“大神官说母皇大概是撑不过去但是半刻前她忽然醒来直接说要见你且只见你一个。” 只我一个?凤君走到凤床前夜明珠柔和的珠光映在那人苍白瘦削的脸上仿佛映在没有生气的雕塑上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东方潇然缓缓睁开眼眼前逆光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努力问道:“凤君吗?” “你在……”凤君单膝跪地靠近到床前应了一声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人之将死百事皆休! 想她一生与父亲纠葛终究脱不出身份桎梏自见自己以来终究是疼爱纵容的多。单只讲她以帝王之尊蓦然认了自己到加封公主全无滞碍也是早年一直留了底的缘故。在姐妹相残母女为敌的皇家也算是极少数了。 若两人只是寻常布衣该是可以幸福的。 东方潇然喘息半晌眼睛焦距终于对起来端详凤君一刻勾起嘴角轻声道:“其实第一眼见你就该知道这眉眼活生生宛如、当年的天枫一般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凤君知她自说自话也不答应见她伸手颤颤微微抬起来也顺着她将脸颊贴上去。 “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呢?”东方潇然眼角泪光盈然这几日昏昏沉沉间全是当年江南四月天那一年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回忆仿佛破碎的画面一幅一幅闪过眼前闪来闪去是那谪仙一般的男子决然离去前哀婉的泪眼自己派出能调动的所有影卫在天下间寻找最后得到净雪被烧成白地的消息接着先帝驾崩毫无悬念的登基…… 二十年弹指一瞬不知要刻意遗忘还是别的什么竟没有几次梦里有他的时候。偶尔醒来会想不能入梦可是还在这世上某处活着吗?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凤君自己都奇怪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想到这句话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东方潇然也不以为杵反而挑了挑眉认真看着她“你是怪我当时不知珍惜么?” 凤君不应算是默认。 之后一时极静满室只闻凤君悠长和缓的呼吸和东方潇然忽快忽慢的喘息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水滴打在琉璃瓦上哗哗作响。 风过时一扇窗子砰的一声关上东方潇然仿佛忽然从迷梦中惊醒眼睛半合起来慢慢问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天枫他是否还在人世?” 凤君一惊颇有些踌躇父亲在天外天的事情除了几个长辈连净雪宫的人也不清楚是不是该告诉她呢? “不能说吗?我知道了!”东方潇然长长吐一口气仿佛压了二十年的石头给搬了去。 凤君抿一下嘴终究没有开口。其实她如此表现已经是告诉东方潇然父亲活着否者直接说过世即可完全不必如此犹豫。 这一瞬间的恍神东方潇然又睡过去凤君探了探她的鼻息仍旧活着。 再守片刻站起身才想出去叫御医走出四五步东方潇然忽然低呼“天枫……” 凤君急回头见她半睁着眼望着寝宫一处帘幕之后那幕布随着微风轻摆晃了几晃当真转出个人来。 山陵崩 那人的一身白衣在寝宫里柔和的珠光映照下似乎本身也光了一样行走间衣拂动翩然若仙。 凤君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控制住表情低呼道:“爹爹?” 月天枫点一点头唇角勾起来轻笑道:“若儿不信是我么?” “不、不我是说您怎么来了?”凤君不自觉撅起嘴。 上次自己回栖凰山探望都没见到爹爹却自己出山了还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心里实在不是味儿! 月天枫走近宛如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坐在凤床边上轻轻揽过凤君细细看了点点她的鼻尖心疼道:“瘦了许多辛苦了!” 接着浅笑着转向东方潇然正式介绍一般道:“这是我的女儿月凤君!” 凤君偎到父亲怀里蹭了蹭一时间觉得心里满满的安心恬然轻声道:“没有瘦只是结实了些爹爹不要担心。” 东方潇然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天枫如此的语气态度想是早已放下了可是他今天又来看自己惨笑道:“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么?” 月天枫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点点头“是。” “好、好……”东方潇然点点头心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涌到喉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当年不是我派人绞杀净雪宫”吗?二十年执掌天下万千黎民生死她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也早已经学会对已经生过的事认命对可以改变的事情尽力。杀伐决断一念之间即便一念之外不管那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都要负责。因为天下是她的天下不仅姓东方重点是属于叫东方潇然的人! “我一直想着你”吗?似乎说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好笑躺在君卿环绕的后宫里有什么理由这么说呢? 二十年来午夜梦回江南的山水都模糊了许多。仿佛是浸了水化开的泼墨山水心里知道那是山水却只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山是怎样的山水是怎样的水。 又或者简单一声“对不起”吗? 对即成的错误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她不屑于说天枫无所谓听! 那么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月天枫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轻抚着凤君的柔声道:“我有一个好女儿!” 当年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带累千年净雪几乎毁于一旦。那是他命中的劫也是净雪宫的天劫既然已经过去就无须再回头考虑。 凤君是他生命中的珍宝因为得到她他可以忘记所有的怨恨只当作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往岁月漫长终有一日欢笑泪水都不过是模糊的回忆。 计较起来徒伤心力而已! 东方潇然也一笑面上忽然宝光流动却带着渐渐远离的味道轻声叹道:“对你有一个好女儿!谢谢……” 月天枫笑一笑也不言语起身就往方才出来的那些帘幕过去。 凤君看看渐渐出气多进气少的东方潇然再看看又要离开的父亲急道:“爹爹你去哪里?” 月天枫回身见她火急火燎恨不得扑过来抓住不放的样子扬起手来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少安毋躁笑的温柔体贴“别急只是去看看我的外孙女!” 凤君知道他不会就走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去看东方潇然一脸沉静仿若睡着喘息也没了。 轻轻探手过去一试竟而就这么过去了!! 凤君深呼吸深呼吸这世上跟她血缘最亲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虽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仍旧是胸口有些滞堵。 稳定了一刻凤君缓步走在内殿门口扬声道:“陛下召太女觐见!” 睿瑶匆匆从外面进来一看她那表情也沉下脸来严肃道:“不在了?” “不在了!”凤君揉揉眉心一国之君离世之时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事由能翻出的乱子不知有多少。 现在朝中宰相海玉珍一派虎视眈眈她又是开国元勋又是两朝元老四十岁以下官员中门生无数文官三分之二与其关系错杂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外戚专权! 大长公主数次派出嫡系侍卫黑蔷薇刺杀自己的事实天下人知道的不知凡几她欲谋朝篡位已是路人皆知。 偏偏天下兵马仍旧掌握在开国一代老将中的颇多她们中间惟其马是瞻的半数以上。 边疆一场战役自己虽然得了军神的称号但是边境二十万兵马岂可与天宁百万铁骑相比。一旦兵祸仍旧是黎民受苦爹爹命自己下山的初衷…… 睿瑶的眉头也是越拧越紧两姐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叹息前路漫漫! 他们不是没做好应付困难的准备只是东方潇然的突然离世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眼前。 甚至文武科举都没举行完选出的人一个都用不上。怎么对付那些经营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呢? 两人在寝宫里对着东方潇然的遗体坐了半个时辰不知各方反应如何最终还是咬咬牙兵来将挡吧! “我去宣布吧!母皇早把传位诏书放在太庙遗言就不用了!”睿瑶站起来不错眼地看着躺在凤床上的东方潇然即使在自己没有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原本的东方睿瑶和她也不亲近散碎的记忆里甚至有不少对她教导的厌烦。 你曾经希望你的女儿做一个好皇帝吗?我会代替她做个好皇帝请安心的走! 凤君看她神情变幻担心地上去握着她的手一手冷汗不由道:“没事吗?” 睿瑶回望她一眼无声地靠过去抱住她的腰头埋进肩窝即使换了时空那种安心的味道仍旧同另一个世界里的小言曾经得到的一样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姐姐我们在一起没什么怕的吧!” 凤君也笑起来“没错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天瑞二十年夏六月二十七凌晨寅时三刻太女睿瑶宣布一代明君隆瑞帝东方潇然凤驾归天。 丧钟远远的传出去…… 国丧 皇帝东方潇然按惯例需停灵宁天殿祭奠十五日之后葬皇陵。 百官聚集哀哭凤君一身孝服站在百官之垂肃立她的左侧是东方睿玉右侧是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东方睿瑛。 睿瑶站在所有人之前望着咫尺远处的寒玉棺里的东方潇然只觉的浑身冷。大殿中隐隐不断的哭泣到底有几声是真心的呢? 有股视线转到自己背上暖洋洋的感觉从视线一点扩散开来睿瑶垂下头一边努力把眼圈弄红一边勾了勾嘴角凤君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一直在就好! “啪”一声圆圆的水滴砸在水磨的大理石地面上凤君微微侧了头竟是睿玉。 她尚未加冠头垂的又低额前的散遮了眼不像睿瑛哭的浑身颤抖立在那里宛如雕塑一般凤君还当她不会哭的。 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若是嚎啕也就罢了偏只这种隐忍的伤心最着人疼。想一想她平时也是个最没存在感的乖巧的过分了些。 睿玉想着自己父亲并不受宠全仗着有个女儿尚且无人敢来欺凌。 母皇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却分明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宫里没人能保护你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我做为母亲不能为你做的更多很是歉疚但也只能歉疚而已……” 年幼时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是懵懂的按照要求记下来。 嫉妒过睿瑶可以隔几日就见到母皇自己却非要等到每月母皇考核皇女功课的时候。四岁以前没有上书房学习的时候除了除夕她是见不到母皇的。 恨过自己为什么不够出色如果她够优秀是不是就能睿瑶那里多分些注意力。渐渐长大却又要藏起自己的出色她要活着为父君为家族。 一个十几年来相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她不该哭的为什么要哭呢?眼前晃来晃去是每月问功课时她慈爱的目光即便只说两句话她也记得那两句话的语气直到下一个月为止。 为什么要哭呢?东方睿玉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眼前的景象模糊水汽愈来愈厚啪的一声有一滴……真讨厌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自己揽紧怀里脸被按到肩窝里温柔的声音似乎是直接送进耳朵“傻孩子想哭就放开哭吧憋着伤身!” 鼻尖抵着的素服上凉气森森谈不上温暖揽在肩膀上的手臂却分外有力从生下来就不记得有谁这样抱着自己过! 夫君会抱着自己柔声哄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更多的时候是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塞到墙角。 这种给人纯然安心的怀抱是她今生第一次遇到! 东方睿玉红着眼睛抬头正对上凤君关切的眼睛侧头睿瑛已经抱着她另外半个肩膀抽抽噎噎抹泪张了张嘴说什么呢? 凤君了然地眨眨眼睛权且把肩膀借给她哭一次吧别扭小孩子!抬手轻轻抚抚她的头把蕴着疑惑的两只红眼睛按下去肩窝的布料渐渐阴湿了!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睿瑛哭的只抽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不知何时满殿的哭声寂静了许多反倒睿瑛哭的抽气最大声。 睿瑶疑惑地转身就见群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齐刷刷盯着长公主月凤君以及她怀里的三公主东方睿玉和四公主东方睿瑛。 两人对上眼睿瑶示意呐稍微收敛一点儿大家都看着呢! 凤君前面就站着睿瑶一个肆无忌惮的挤眉弄眼用唇语向她道:“爱看看去我又不是对袖安慰下未成年人有什么不对!” 睿瑶心里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由她由她怎么说这两个人也是她血缘上的弟妹眼泪总是真心的她若是不管就不是月凤君了。 “请先皇遗诏--------” 宫侍拖着前所未有的长音唱道皇族四位年龄最长的公主跟跟在大神官的软轿后面由皇宫正门而入。 满殿人仍旧原样儿跪着只是不论是真哭的还是想着表忠心假哭的注意力都转到大神官捧着的金漆盒子上去了。 大神官的轿子停在宁天殿门口两个低级神侍抬着她进去直到睿瑶之前东方潇然的棺旁才停下。 睿瑶等人自大神官捧着盒子进入大殿就齐齐跪下等着听诏满殿静的落针可闻只闻大神官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念道:“朕病益甚托国太女东方睿瑶尊典制持服十五日释服即皇帝位。封长公主月凤君为辅政大臣尽心辅佐保天宁万里江山。” 睿瑶扬声道:“儿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上前接过圣旨放在侍从早准备好的鎏金托盘中供奉在御案上。 转身即刻取礼部写好的诏书将平日批阅奏章的朱笔换成国丧时的蓝笔批阅用玺下接位后的第一道圣旨。 凤君站在御案右侧冷冷勾起唇底下跪着的人全部低着头武官位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还有文官位的宰相海玉珍。 睿瑶即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即将称为辅政大臣的我你们还不开始行动么? 东方睿瑛伏跪在地上等太女皇姐下旨背上温暖的手臂离开没多久已经开始觉得冷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却被大皇姐的冷笑吓了一笑登时觉得从心里渗出一股冷来眼泪都给吓回去了。 什么事情能让皇姐笑的那么恐怖? 谁知此时凤君现了她悄悄抬头看那冷笑立时如六月的冰雪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冲她点点头温柔一笑。 似乎是在说跪的累吧马上就好了再忍片刻!仍旧是方才揽住自己哭泣的那种宠溺温柔的样子那个冷笑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鬼上身一样! 东方睿瑛惴惴不安地垂下头去大皇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长在深宫虽说性子开朗跳脱些终究不是傻子是在些说那单纯天真的傻气终有几分是为了保护自己。母皇驾崩之后会有什么事情生她不是没有想到。 如果大长公主篡位自己这些先皇亲生的女儿必死无疑所以这种情况下她要站在睿瑶身边。胜了皆大欢喜败了不过一死! 如果海玉珍篡权只能明哲保身睿瑶赢了自己乖乖的就没事。想起父君说的话只怕海玉珍狗急跳墙掌握不了太女要换一个软弱的来捏! 她的父亲地位足够高本人足够平庸奶奶家权利足够大……那一个软的照目前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是自己! 而这两种情况中大皇姐是什么角色没人拿的准? 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海玉珍难她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她是边境百姓心目中的战神、母皇亲封的“宁国公主”、辅政大臣天宁隆瑞帝的长女。自古立嫡立长皆可除了太女没人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帝。 睿瑛埋下头去悄悄瞟一眼跪在旁边垂着眼的东方睿玉深呼吸再呼吸头疼起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个时辰之后八百里加急信使由定坤四门而出往天宁全境传信太女诏命举国服丧官员一月、百姓三天百工俱停停舞乐八十一天。 翁婿 宫侍手持圣旨宣布太女诏命举国服丧百官叩拜山呼万岁! 睿瑶神色庄严立在御座旁边一手虚抬示意宫侍叫大家平身虽然还未登基俨然已经是帝王风范。 凤君与她隔着几丈距离相望不由抿嘴微微笑起来小言长大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放下担子畅游天下了。 礼部官员过来主持祭拜祭文读了一个时辰凤君跪的膝盖麻仍旧没完没了一样看看左右官员们各各屏息静气跪的安稳不知道有没有睁着眼睛睡着的。 她昨日激战一天为玄乐疗伤又耗了不少力气本来没恢复过来。 自今早凌晨即被传唤入宫到此时已交正午别说吃饭当真是连口水都没喝到。早已经是头昏眼花。 仿佛又读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要完的样子时间变的分外漫长。凤君半眯着眼睛看站在最前面须皆白声音洪亮的礼部尚书老太太真有精神啊!可是您老人家撑得住我快撑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啊!妹妹~”凤君用传音入密骚扰跪在自己前面的睿瑶。 睿瑶不会内功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用手语道:“这祭文我读过快念完了再坚持一会儿!” “快完了是多久?”凤君眨眨眼睛好想睡觉白的礼部老太太在眼睛里都快重影了“五分钟?” 睿瑶指尖摇了摇! “十分钟?”眼皮需要火柴棍撑起来。 睿瑶指尖再摇! “十五分钟?”春葱般修长的指尖藏在袖子里晃啊晃凤君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那指尖还摇! 睿瑶跪在前面觉得凤君似乎要磨牙了赶紧比划“半小时啊、不!现在只有二十五分钟了! 忍一下两顿不吃不会死人的!” 似乎钉在背上的两道视线弱下去不由叹息一声我也饿啊!难道就你一个饿? 凤君翻翻白眼儿去研究地砖上的花纹转移注意力三顿不吃也饿不死!重点不是饿是累死了估计现在来杀手她只有等着被砍的份儿! 祭文念完后还有规矩繁多的叩拜没一拜一扣之间的繁琐程序都让凤君恨的咬牙切齿! 直到日头偏西终于可以留下值守的人大家先各自回家。 凤君心里欢呼一声飞也似地第一个窜出宫门。 百官见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衣衫凌乱一扫之前出尘离世气质的飞奔出宫门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悲伤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等她奔上自己宽大的马车看清里面景象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捋起袖子怒道:“老娘在里面受苦你们倒是会享福本书转载!瞧瞧一个个笑的眼睛都没了!” 潋琪抹抹啃着鸭腿儿的油嘴笑道:“暗蓝领被大神官解禁派了许多探子看着你。你平安无事我们不乐呵难道哭么?这些吃的都是给你准备的。” 凤君早抢了一叠水晶蒸饺往嘴里填咽下半盘子终于缓过气儿来问道:“神官没为难你?” 暗蓝捧着一碗熬的香浓的碧粳米粥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妖仙她管不着!留下我就是为了问问净雪的情况我想以她的身份也没什么可瞒的大略讲了讲。” “哦呼呼~没事就好”凤君往嘴里倒完一碗粥烫的直喘气。转头就见潋琪又撕下一只鸡腿盐水鸭早被柔水和小七啃的精光连骨头都被腊月收拾干净。 当机立断直扑过去抢来翻翻四层的大食盒已经空了一大半哭笑不得道:“还说是给我准备的都叫你们几只狼分完了哪里有我的份儿?” 柔水看看那食盒似乎是吃的过分了凑过去讨好滴笑“有什么嘛反正都快到家了垫垫而已姐夫肯定给你准备更好的。” “好吧好吧”凤君揉揉她的脑袋放下食盒。她跟小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比自己还快! 拉开窗帘街上已经挂起了白幡所有的酒楼都关了只剩些经营生活必需品的小店铺开着门。 叹一声想自己刚才离开东方潇然停灵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跟潋琪几个说笑打闹全无顾忌果然是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半点儿勉强不来。 马车停在月府门口凤君扶着车门愣了一刻才下来不知道爹爹还在不在?这会儿可比知道皇帝要死时紧张多了。 走到小院门口金霜苦着一张脸端着个托盘在门前来回转悠一见凤君立时扑上来急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少爷早晨时候说今儿特别困吃了早饭也没让人进去撤就睡了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到这会儿还没起来呢药都没喝饭也……” 凤君一手接过托盘笑道:“行了交给我吧去传饭量多些你主子我两顿没吃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说罢转身就走。 金霜站在后面跳脚“哎我还没说完呢乐君也没吃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睡着呢?要不要找清羽来看看?连我也不让进去看!” “没事没事快去传饭!”凤君头也不回摇摇手就往里走。 金霜一步三回头看着凤君进门想起她也两顿没吃又飞奔去厨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碧纱映的屋子里凉凉爽爽微风穿堂而过。 凤君站在门口立住屋子里的三个男人睡的安安静静仿佛一副静止的画儿。 月天枫半躺在宽榻中间眉目舒展长铺了满枕还余出大半垂在榻外面随风轻摆。煜风偎在他左边嘟着嘴睡梦中也淡笑玄乐半俯在他右边脸颊下面还压着打开的书。 月天枫先醒过来看到她站在门口浅笑道:“傻了么?立在那里干什么?” 凤君又怔一下慌忙放下手中托盘过来嗔道:“怎么这样就睡了夏日午后也着凉的!” 玄乐睫毛轻颤费力地睁开眼眨了几眨忽然利索地爬起来就红了脸飞快捡起压着的书懊恼道:“怎么就睡了?呃刚才读到哪儿了?” 月天枫给他理理凌乱的鬓柔声道:“睡了便睡了不用那么懊恼。我也睡着了啊明天有空重新读就是了。” 凤君搂过来给他按揉趴着压麻的胳膊蹭蹭他红红的脸蛋笑道:“跟爹爹不要这么拘谨怎么舒服怎么好。啊对了叫爹爹没有?” “叫了……”玄乐看月天枫笑吟吟看着自己两个愈不好意思转头把脸埋进凤君肩窝。 煜风迷迷糊糊往月天枫怀里拱了拱爹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在他身边睡的分外香甜。此时听到称呼闭着眼睛嘟囔道:“就叫了跟蚊子那么大的一声爹爹听到了吗?” 月天枫慢慢给他胖了好几圈的腰推拿活血笑道:“恍惚听见了可是没听清啊!” “听见没?”凤君挑起怀里小脸儿的下巴雪白的贝齿正使劲蹂躏樱红的下唇凑上去蹭啊蹭“再叫一声不、要多叫几声……” 玄乐扭头扭不过转身道:“爹爹凤君欺负我……” “哎~这声我听清了”月天枫笑着把他从凤君怀里捞出来“多叫几声爹爹帮你欺负回来。” “爹爹、爹爹……”玄乐叫的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眼角却不自觉湿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有机会这么叫真像做梦一样啊! “好啦好啦”凤君抱紧他亲亲他眼角的泪“别为难爹爹了我自己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琨灵 “谁要欺负你?”玄乐眼泪汪汪地横她一眼竟带了几分往日里风情万种的样子。 凤君一时看的眼睛都直了猛力眨了几眨还以为自那件事以后自己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玄乐这种表情了喃喃道:“你不是要爹爹帮你欺负回来嘛不劳爹爹动手你亲自来就好!” 玄乐被看的脸颊着了火一般转头见月天枫笑吟吟看着自己和凤君越不好意思钻进她怀里低声道:“爹爹看着呢!别闹了!” “看着有什么不好”凤君从怀里拔出他的脸笑道:“爹爹正是最该看见的人。为父母者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看到儿女过的都好。我、风儿和你在一起过的幸福快乐爹爹看了才会安心!” 说着转头冲月天枫吐吐舌头“爹爹你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月天枫拧拧她挺翘的鼻尖微笑道:“月皓帮我养的好女儿这张嘴不知道用多少蜜灌成这样?” “皓爹爹养的自然是好女儿说的都是心里话哪里用得着蜂蜜?”凤君俏皮耸耸鼻子回嘴声音却不由黯然下来。 自己在这边过的幸福快乐不但见到了亲生父亲找到了小言还遇到了煜风和玄乐这两个相伴一生的人! 可是皓爹爹在另一个世界十八年只有自己一个陪着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是自己这一次已经分开将近一年时间甚至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相见! 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是怎么生活的呢? 煜风本来趴在月天枫怀里舒服的直眯眼此时听到凤君语调低沉也不由地坐起来轻声问道:“爹爹不能接皓爹爹回来么?凤君很想他呢?我们也一直想见他啊!” 月天枫抚抚凤君的头温润如玉的眼眸也裹上透明的水雾柔声道:“爹爹也想他回来……我这次出山就是为了把他带回来。” 凤君眼睛一亮急道:“可以么?皓爹爹可以回来?我要做什么啊!有什么要我做的?我、我……” “别急!”玄乐握住她的手“你听爹爹慢慢说!” “你把无暇、清羽叫来我试试用他们的力量能不能跟另一个世界连起来。”月天枫回忆当初自己的护法帮助自己探知另一个世界情况的过程“如果可以做得到先弄清楚那边的情况再具体计划。月皓手里应该有可以破开空间的琨灵他就是用那个送你回来的。” “这样就可以了么?琨灵是什么?”煜风疑惑似乎太简单了点儿。 “琨灵净雪宫至宝传说具有穿梭空间、纵横五界的力量。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任宫主可以完全弄明白它的作用和使用方法那力量仿佛飘忽的风一样难以控制!”月天枫叹一声当年自己能送月皓和若儿过去实在是孤注一掷后的偶然成功。 “控制琨灵?”凤君咬咬唇努力回忆自己被皓爹爹送来时候的情况“当时皓爹爹让我站在一个阵法中间。” “当初皓送我回来借助了特殊的星象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而我们现在没有所以联络到不一定能带他回来”月天枫皱眉“凤君是最重要的部分。月皓视你如己出我怕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如果你足够想让他回来应该就会成功。” “足够想?那是多想?我希望皓爹爹幸福希望我可以在他身边尽孝希望他看到我的孩子。希望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日日为我担心夜夜为我筹划够不够?”凤君眉头也拧起来“爹爹当初怎么送我和皓爹爹过去的?” 月天枫眼神微闪停了半晌方低声道:“当初爹爹觉得这世界肮脏生无可恋你是我唯一希望。我想送你去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只要你能幸福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爹爹!”煜风玄乐担心地一左一右握住他的手。 凤君也紧张起来皇帝凌晨刚刚去世爹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此时让他回忆当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恰在此时金霜领人提着几个食盒在院门口大喊:“主子少爷午饭准备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凤君慌忙起身道:“放门口吧我出来拿!” 玄乐跟着打岔“爹爹时间早过午了大家都没吃饭先填肚子要紧!” 煜风也道:“就是就是吃饭要紧。凤君少一顿就跟少了半条命一样今天能撑到这会儿不喊饿也是难得!” 月天枫看着几个孩子因为自己一点儿语气不对就紧张成这样不由莞尔心里更是满满的幸福按住也要跟着去准备的煜风玄乐道:“不要担心我没关系!” 玄乐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抿了抿嘴就下榻去给两人拧毛巾端水净手。 煜风费力地挪着粗了不止一圈的腰坐正小心问道:“爹爹真的没关系?心里不好说出来的话会舒服很多哦。” 月天枫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看凤君一手两个食盒提进来午饭笑道:“孕夫不要说么紧张对孩子不好!你说的对先吃饭要紧。” 说着就着玄乐端来的水净手帮煜风也擦干净转而向凤君嗔道:“好啦好啦你也说说他们两个一个病没完全好一个双身子因为我一句话担心的饭也吃不好怎么行?” 凤君听他如此说布菜的手也停下认真道:“说实话我也担心爹爹真的没事吗?毕竟东方潇然她今早才……” 月天枫看煜风狠命点头表示自己跟凤君一样担心玄乐眼里也带着明显的担忧不由笑开来从心底泛起的微笑。 若说他方才想起当年还有那么一点阴影的话现在当真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他有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好的女婿他能看着净雪宫一天天繁荣昌盛起来比什么都好! “你们要记住”月天枫把三个孩子都拉到自己面前来对他们说也是对自己说“不要恨任何人恨一个人难过的终究是你自己。当然净雪宫不是慈善堂人若负我你一定会找回来。但是不要恨人最起码、不要长时间的恨一个人不值得。” 煜风玄乐二人面面相觑玄乐困惑道:“爹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凤君恍然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对吗?我记得另一个世界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不要为任何一个人伤心因为不值得值得你伤心的人永远不会让你伤心。爹爹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月天枫笑一笑凤君聪明颖悟比自己更加适合修炼净雪宫的心法“我出山见了东方潇然了却了我的一段孽缘从此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爹爹牵挂的唯你们几个而已。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烦恼。” 暗器 凤君听爹爹说的如此明白又想想凌晨时在宫里的情形确实不过是来跟故人告别一样爹爹并没有多少悲伤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向月天枫撒娇“爹爹害我们三个不、是我们四个都担心死了!” “四个?”煜风嘟嘟嘴随即恍然摸摸腹部笑道:“宝宝担心的踢我呢要我对外公好一点。” 月天枫探过头去贴在他腹部侧耳听听胎音微笑道:“确实是个健康好动的宝宝我这次出来一定要看着她出生。” 玄乐看煜风甜蜜的笑容为他高兴之余不禁有些黯然才有些伤神凤君就贴上来抱着他低声道:“养好了身子也早早给我生一个吧!” 煜风笑着接道:“就是呀昨天算是因祸得福清羽说你体内的淤血一次吐了出来内伤大概这两个月就能全好。外伤也都好尽了要个孩子给这宝宝做伴儿吧。” 玄乐有悲有喜不知道说什么好近来笨了许多呢!以前做花魁的时候迎来送往巧舌如簧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月天枫柔声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们都还年轻不会只要一个孩子。多花些时间把亏了的身子彻底养好是正经。内外伤表面是好了失了的元气可不好补回来。” 玄乐心里一暖爹爹什么都想着自己其实只要能一生守在凤君身边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凤君的孩子不论是谁生的都一样。 眼见这刚好起来一点儿的气氛又凝重起来凤君急忙分了筷子盛饭嚷道:“今儿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压抑起来吃饭是正经。我可是凌晨起来到现在就吃了一碟蒸饺前心贴后背好一会儿了!” “谁还拦着你吃饭不成?”煜风嘴里嗔怪又心疼的不行盛了汤换下她手里的米饭“先喝碗汤暖暖胃别吃急了消化不了积食!” “你夫人那胃是铁胃吃下什么都能消化的了!”凤君乖乖地接过汤捧着喝仍旧笑嘻嘻地跟他斗嘴。 玄乐仔细地捡了爽口小菜趁她喝汤的间隙一口一口喂看着两人斗嘴也觉得开心。 月天枫捡两样全素的蔬果菜肴进口笑眯眯道:“乐这样下去凤君会给你养出坏毛病来!你人不能惯着!” “我知道”玄乐有些羞涩地垂着头仍旧喂凤君吃细声道:“可是我就愿意惯着她呀!” 此言一出另外三个人都笑起来煜风拿筷子点着凤君的脑门道:“啧啧听见没听见没世界上有个人就愿意惯着你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凤君知道他舍不得用力不闪不避任他戳皮皮道:“我一直以为世上有两个人愿意惯着我一辈子谁知是我想错了。原来只有一个!” 玄乐飞快地瞟一眼煜风也烧红起来的脸色忍不住促狭道:“我也以为风哥哥是惯着凤君的一直跟你学着呢!没想到竟是学错了!” “爹爹~”煜风红着脸拉长声音往月天枫怀里躲“他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孕夫你也不管!” 月天枫一笑“我看着你们高兴就行这点小事不能劳动我大驾!” 煜风柳眉一竖坐正了威胁道:“好啊你们三个一伙儿了真以为我是病猫呢!再欺负我、我就嗯我就、不生宝宝!” 玄乐先捂起嘴从指缝里含糊道:“风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君恕罪我把嘴堵上再也不说了!”凤君捡个皮薄馅儿大的包子把嘴塞住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好笑。 月天枫也少不得配合抿抿嘴打手势示意自己也没话了! 三个孩子看他也这样终于憋不住齐齐笑出声来。 煜风道:“天天这么开心就好了!就是不知道爹爹能在这里陪我们多久?”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月天枫对于分离倒是从容的很笑着安慰几个孩子“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终究是你们啊父母和儿女迟早都是要分开的。再说我就算走也就在天外天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可以。” 听了这话几个人的脸色才好起来些。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到了傍晚凤君抚着吃的饱饱的肚子满足地出叹一口气。 晚霞烧的半边天都火红火红的远看如精致的云锦花纹翻覆热闹。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温暖的光里煜风歪在榻上看书爹爹和玄乐对坐品茶屋子里仿佛连空气都是安静温柔的。 虽然明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还是会希望永远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情况也会像那烈焰一般的云海一般翻腾起来了只是她们可不会像云海一样安静地熄灭下去。 刚才暗蓝又传睿瑶的信息说丞相海玉珍去太女府探望儿子了要自己想想办法。 睿瑶宠夫君只怕在全天宁都是出名儿的海玉珍的小儿子海沧澜不但是太女正君而且刚刚为睿瑶诞下女儿一旦太女登基必定会被册封为凤后。 只是据说海沧澜见过母亲之后精神情绪都不好这时候她是想干什么呢? 凤君皱眉睿瑶舍不得海沧澜夹在母亲和妻主之间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怎么算都是外人。夫妻之间的事儿别人帮不了。 而大长公主身边的黑蔷薇嫡系杀手似乎有一部分开始撤出定坤了她才不信东方涵语会死心放弃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那些杀手走的地方实在太散虚虚实实至今还没给人理出重点来。 ……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就越靠越近最后不由睡过去了。 屋里的三个男人互相看一眼轻手轻脚地挪到院子里纳凉下棋玄乐在外面坐了片刻见夜风一起忙不迭地进屋看她是不是冷。 凤君一身中衣给扯的甚为凌乱衣带散开领口敞着露出半边雪白的酥胸眉头在睡梦中都紧紧皱着。 玄乐红着脸去给她掩衣襟指尖捻起盘扣还没扣上冷不防被凤君反手拉倒扣在怀里周身都是她的气息侧脸贴在她肩胛那里仿佛着火一样紧张道:“衣服、衣服……” 凤君眼也不睁摸索着把中衣褪了丢在一边仍旧不松开玄乐嘟哝道:“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玄乐微微挣几下见凤君只是顺着调整姿势抱的稳妥舒服就是不松手索性也不挣扎了躺稳了闭上眼也睡一会儿好了。 最后一线天光也隐到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后面弯弯的月牙从云层后面钻出来。 没了酒肆妓馆定坤的夜异常的安静夏日里天黑没多久中央大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百姓们都乖乖呆在家里门前的灯笼一律罩上了白布夜风吹过不免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潋琪揣着睿瑶的手信和柔水疾步从太女的府邸出来柔水走了几步就跟她越贴越紧小声道:“潋姐姐我有点儿害怕~” 潋琪看她微白的脸色忍不住促狭道:“喝你一个人在栖凰山里乱跑都不怕这里四面都是人怕什么怕?” “可是她们都缩在房子里不出来明明都是人却觉得像没人一样安静的只剩风声了不是更可怕!”柔水亦步亦趋地跟着潋琪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四处乱看声音越低下去“喂你不觉得这地方比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可怕多了?” “是随时都能跳出杀手来!”潋琪索性拉着她使上轻功往月府飞掠。 柔水是襁褓中的时候就被带到净雪宫的这还算是头一回下山对她来说思想复杂的人比动物更可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同时在山中和天地动物亲近久了她对危险也有近乎野兽直觉的感知力她觉得怕绝对不止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 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长公主的亲信最近似乎又在太女府出没的次数太多了些这些理由足够她们把自己当成目标了! 但奇怪的是她们开始加之后仍旧只是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生。 “姐姐跑的太快了吧这里可是大街上!”柔水紧张地打量着时不时掠过的细长的小巷子巷子深处闪闪烁烁的灯火怎么看都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一个人都没有的大街你就当它是没人的深山老林好了!”潋琪脚下飞快连大气都没喘一个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阴影暗处。 风声过耳树叶哗啦啦的一阵轻响夹杂着两声异常的铁器轻响。 柔水、潋琪同时转身跟对掌借力向相反的方向跳开两只极细的钢针从两人方才的位置飞掠过插进附近的旗幡里尾端幽幽闪着蓝光。 两人对视一眼暗器都出来了还没感觉到杀气果然是个高手二话不说再提往月府赶。 潋琪直到跳进月府大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琢磨为什么没人追击又少不得被轮值的姐妹嘲笑一番狼狈。 太女遇刺 凤君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人声吵醒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煜风、玄乐都不知道起来多久了。 拉开淡绿的纱窗往外看整个月府沐浴在夏日的晨光中空气都明亮了几分的感觉。 凤君跳下床伸伸懒腰迎着晨风觉得神清气爽拎起洗脸架上的铜盆出去打水。 院子里的人齐齐转头看她听松和几个年纪大的人都哭的眼眶红肿月天枫坐在他们中间仍旧笑的风轻云淡。 凤君给那几个红眼睛看的后背毛想来定是怨自己不告诉他们爹爹还在世的消息尴尬地抬手挠挠蓬乱的长笑道:“你们接着聊、接着聊……不用在意我。” 听松叹口气天枫少爷说了是他不让透露自己虽然心里难受却也不能责怪什么有些怨气地转头继续跟月天枫低声说话。 月天枫笑笑柔声道:“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当年要不是在天外天闭关无法出去我一定会给你们消息的。” 其实他的伤直到凤君回到这个世界仍旧需要每日打坐调息到近期才算是全好了。 听松拭干眼角的眼泪握着他的手一下不敢松哽了半天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煜风此时带着几个小厮抬着食盒进来讨好地朝自己爹爹笑笑希望他不要生自己的气。 他知道自己爹爹跟依竹、惜兰叔叔当年都是天枫爹爹的贴身侍从感情堪比亲兄弟自己知道了消息瞒着他们确实不合适。 小心看了众人神情一边吩咐摆饭一边道:“爹爹用饭吧时候不早了。” 凤君端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让玄乐给束头也堆着笑劝慰道:“总之大家没事就好。还是先吃饭吧虽说是夏天凉的吃多了总是不好。” 听松一想自己大早过来就看见月天枫他跟自己说话说到现在饭也没吃手忙脚乱地摆弄桌子上的盘子碗紧张道:“是了是了少爷肯定饿了吧听松还记得您喜欢吃香菇素馅儿的汤包我去给您做去。” “不用特别为了我忙”月天枫拉他坐下柔声安抚道:“我们兄弟十几年没见说说话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吃你做的包子。” 听松坐下仍旧像以前一样给他盛粥递筷子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眼泪又忍不住下来。真不知道少爷是受了多大的罪! 几个小辈儿陪着笑脸努力活络气氛凤君一边安慰听松爹爹一边计划着怎么早日把皓爹爹带回来同时还狼吞虎咽往嘴里倒吃的忙的不亦乐乎。 才吃到一半潋琪风风火火从从外面回来叫了凤君出去交给她睿瑶的手书后又悄声汇报昨晚遇袭的事情。 凤君对遇袭的事情不甚在意只要大长公主好好的一天她们就一天不会消停只是看到睿瑶的手信越看越心惊眉头紧紧拧起来。 琢磨了一下问潋琪“昨天你离开太女府的时候睿瑶有什么异常吗? 潋琪瞧那信上弯弯曲曲的不知是哪种文字不过看凤君的神情也知道没好事儿仔细回忆道:“没什么异常就是疲累些。她跟您一样也是一日一夜没休息了疲劳些也是正常的。” 又想一想补充道:“总是揉额角敲头应该是头疼。我看宫里的都是庸医要不要咱们府里医生去给她看看?” 睿瑶说最近总是神思恍惚记忆力也差了许多工作量营养上都没问题所以疑心自己中毒。谁能透过自己的监控去给睿瑶下毒呢? 凤君揉碎那张用英文写着几行字的手信沉吟道:“我亲自带清羽去吧你去跟逸雪姐姐再仔细研究下府里的安全工作和侍卫轮值时间分配估计要出大事儿了。” “放心吧有净雪的女儿在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潋琪俏皮地眨眨眼一溜烟地跑走。 凤君这边回院子跟众人招呼过进去换了一身素服带清羽出门。 两人才走到大门口就有太女府的侍卫飞跑来报道是太女被人下毒在宫门前毒栽下马同时遇刺此时已经伤重昏迷。 睿瑶被刺杀前曾大喊:若她有事传位长公主百官都需敬服尽心辅佐。 “你说什么?”凤君一把拎起那传令兵的领子大喝。 女兵被她吓的浑身一抖缩着脖子道:“回殿下太女遇刺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凤君松开她的领子往前迈步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脑袋里几个大字不停的闪:睿瑶遇刺!睿瑶遇刺!睿瑶遇刺!!! 想到另一个时空的小言已经因她身死这会儿连还魂穿越的身子也遇险了不由脑袋一片混沌。 此时掌心一凉清羽微凉的小手适时拉住她脸上满是关切担忧“我们立刻去皇宫应该救的回来!” 凤君猛力甩甩头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不管是大长公主也好宰相海玉珍也好碰了她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下也顾不得服丧期间不得纵马的规定一声呼哨招来骜雪带着清羽就往皇宫飞奔。 骜雪神骏异常在空旷的中央大街上奔到皇宫门前也不过片刻时间。 不知道睿瑶遇刺前喊的那一嗓子声音有多大有多少人听见。此时宁天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眼见凤君纵马过来齐齐跪下去竟没一个人阻拦她在大内纵马。 凤君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的瞬间就已经看清各部官员数目心里不由一紧。 果然本该站在武官位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已经不在了仔细看她平日过从甚密的部下也少了很多。 睿瑶被就近放在御书房素服的御医和端着各种用品的侍从进进出出整齐有序静默无声。 凤君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御医正拿剪刀剪开她前襟的衣服睿瑶左胸上插着半截匕半边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凤君一个健步过去却不敢惊动手都微微颤抖的御医静静立在旁边看睿瑶脸色惨白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下唇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握住气都喘不过来。 睿瑶从六岁起就跟她在一起两人比有些家庭的亲姐妹关系还好!这个十二年如一日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女孩早已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虽然看似是凤君一直照顾她但是如果没有睿瑶凤君不敢想象自己本就异常的童年少年会怎么过去。 这到底她还是不够、不够强所以才造成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遇到危险全都救不了! 暗蓝忽然心语报告大长公主东方涵语及郡主东方梦蓝自定坤南门而出手持先皇御赐金牌辅凤卫没拦住。 凤君握起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疼痛感能让她更快冷静下来指令一个个通过心语传讯让外面的暗蓝出去。 月府全面戒备派人严密保护太女的正君侧君女儿所以暗哨转明盯紧一切曾今跟大长公主关系密切的人净雪宫所有地方分部派出侦查监视大长公主等人踪迹! 清羽没注意到她神色越来越严峻只是耸耸小鼻子闻闻空气中睿瑶的血腥味眉头也皱起来不动声色的用隔空取物捻一滴刚从她刀口渗出的新鲜血液仔细看果然有问题。 血腥味儿里有主子的味道清羽一回头看凤君拳头握的掌心都被划破了急忙用力掰开心语道:“主子镇定太女是中毒了好在下毒人似乎不欲害其性命只需费些功夫即可。那胸口刀伤嗯有些蹊跷……” 蹊跷?凤君上前一步探头细看睿瑶半边前襟都被血浸湿了依照刀插入的位置深度和刀刃和伤口的接触面似乎不该流这么多血。 御医觉出长公主站在自己身后紧盯着自己一时紧张的浑身直抖半天都剪不开睿瑶胸前的里衣。她拿不准是不是该救太女。如果太女死了长公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不是吗? 凤君看睿瑶被她的动作弄的眉毛拧的更紧终于不耐烦一把推开她喝道:“笨死了再慢一点儿太女流血也流死了!傻愣着干什么?手里东西给我!” 那御医急忙递上自己手里的小巧剪刀跪下垂头不敢说话肚子里不停念咒长公主做什么我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头低的恨不得扎进花岗岩的地砖里。 御书房其他的众人一见凤君怒也诚惶诚恐地跪下去全体脸贴着地目不斜视。 凤君斜睨她们一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混蛋肚子里一定都在腹诽不知道长公主要对太女做什么皇家出了这种事儿周围的人都是要被灭口的! 苦肉计 凤君干净利落地剪开睿瑶前胸附近的衣服最里面的一件凤纹的白缎子肚兜也是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片正要接着剪忽然看见睿瑶睫毛颤了颤立时停手。 清羽悄悄报告刀入前胸寸许伤无大碍。 睿瑶费力半天终于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唇语告诉凤君不要剪…… 凤君急朝后面大喊:“太女醒了参汤端来!” 众人一愣不是“太女死了”? 愣完立时乱哄哄的东跑西撞端水端药通消息。 殿前通传此时长声唱道:“太后驾到----” 凤君头立时大了睿瑶似乎有什么计划或者隐情对她说。太后是凤后的时候看她就不顺眼这会儿不把她立时赶出去就是意外了。 睿瑶因为中毒的关系头晕晕乎乎的正想着跟凤君说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计就计的大计划父后竟然来了! 她最受不了男人眼泪恍惚这身体记得以前摔一跤父后都要红眼睛这回浑身是血受了伤第一个通知的还不是他指不定怎么闹呢! 当机立断头一歪继续晕倒凤君宠她肯定会让她歇着的。 听凤君一声无奈的叹息摸摸自己额头塞过来一颗药丸睿瑶闭着眼睛吞了果然身体舒爽很多。 太后身后跟着大队人马疾步进来见一屋子御医都跪着凤君带着个小童抱着药箱站在御书房的卧榻前一时有些怔然。 他不是没跟睿瑶提起过太过相信月凤君的事情可是睿瑶一口咬定命都可以换给她并且不说理由。 后来的也有很多事情证实了月凤君事事为睿瑶着想。 只是她把睿瑶的侍卫都换成她的人帮睿瑶选了许多人才谁知道这些人里哪一个是可信的。不定哪一天哪一个就咬你一口一口致命! 隐约看见凤君手里捏着块血迹斑斑的布片只要一想到睿瑶可能遇害连呼吸也不能了胸口一阵阵疼! 凤君看着他脸色青白捂着胸口似乎不敢往这边看也起了恻隐之心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试探道:“您没事吧?”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太后眼圈红红的扑过来到了近前看见睿瑶上半身衣服上全是血眼泪就止不住了颤颤地握住睿瑶的手觉得脉搏跳动还算有力才镇定一点儿转身冲跪着的御医喝道:“一个个跪在那里干什么都是死人吗?”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直到觉得要是再不出声太后就要杀人了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上前抖着声音道:“臣、臣等医术不精长公主殿下正在救治!” 凤君接道:“睿瑶没有大碍请您放心”看了看他难过心疼的神情又补上一句“我保证!” 太后看她半晌转身命令道:“没用的人都给哀家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派人请秦知理来。” 御医侍从们飞快地退出去御书房瞬时空了一大半。 方才那个胆大的御医又被推上来颤颤巍巍道:“臣等早已差人去请可是回报说秦院病了卧床已经五天。” 睿瑶的贴身随从大着胆子上前道:“长公主殿下是神医弟子上次也解了先帝的毒。太女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太后狠狠瞪她一眼直瞪的那女孩缩着脖子退下去才转头冷淡道:“那就麻烦长公主了!” 凤君也不计较笑着上前给睿瑶剪伤口附近的衣服锋利的剪刀挑起缎子肚兜瞬间就划开一个口子眼见肚兜内侧似乎掖着什么东西。 指尖触及湿滑的不像是人的皮肤凤君眼睛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地恨恨磨牙死睿瑶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跟她装。 转身飞地写了两张补气养血的方子交给屋里睿瑶的随从让她去吩咐太医按方取药并且一定要从头到尾盯着。 那侍从也知道自己主子是中了毒的这回可不能再着道儿当下接了方子郑重地揣好出去找可信的太医抓药。 太后也看见睿瑶衣服里的异常了是以看凤君支使走了睿瑶亲信又用各种不同的理由让书房里的其他人离开都没有说什么。反而用人多空气不畅为由把自己的亲随也都撵了出去。 凤君点点头好歹是亲爹怎么说他也是向着睿瑶的就不要瞒了吧于是戳戳睿瑶的脸蛋道:“没外人了起来吧。” 太后听这话语气吃了一惊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竟跟别人更亲些!又见睿瑶果然睁开眼朝自己歉意一笑只觉得百味杂陈脸上的神色不由更难看了。 凤君手脚利落地从她胸口把那个储血的轻薄皮口袋拉出来拎到她眼前“解释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完手也不停拧了温热帕子给她擦胸前的血迹匕入肉不知道有多深怎么也要先拔出来才好。 睿瑶疼的呲牙咧嘴抽着冷气可怜兮兮道:“姐姐我都这样了你还狠得下心来审问我!” “说重点!”凤君砰的一声把手巾砸进水里。 太后握着睿瑶的手一紧这月凤君竟然敢如此对未来的皇帝!只是见她给睿瑶洗伤口手脚始终轻轻的透着十足的关心睿瑶也像是没什么的样子终究是忍下来了。 睿瑶一看她眼睛红红的立时老实了她知道这世上估计没谁比凤君更担心自己了下次再也不敢吓她了。强撑着笑脸努力道:“我不是传信告诉你自己似乎中毒么?” “嗯……”凤君洗干净了手巾再从清羽的药箱里拣出一颗止血研磨看也不看她。 “我想等着她们来捣乱不如我主动出击于是今早安排了人假装刺杀我!” “胡闹!”太后本来看着她胸前插着个匕三魂七魄都不在原位听得她安排人刺杀自己忍不住骂了! “自己安排的人为什么还会受伤?”凤君语气倒平淡了甚至还抬手示意太后冷静些。 睿瑶忍着胸前的疼痛尽量简略道:“没想到在路上毒了从马上栽下来不巧又来了另一帮真正的杀手。匕是我自己扎的混乱中没控制好力道!” 凤君面无表情地从自己坐的凳子上站起来端着药粉来给准备给她把匕拔出来凳子一阵噼里啪啦碎成小木条! 睿瑶偷眼看看识相地闭嘴! 她哪里想得到混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扎深了!原本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一回苦肉计又没什么损失。 何况自己胸部起码d罩杯匕扎进去半寸无非是皮肉伤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谁知混乱中力道没控制好竟然扎进去一寸半。 最开始当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还琢磨上一回死了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一回不知道会到哪里?夫郎孩子凤君肯定会帮她照顾好连遗嘱都用不着写! 好在凤君借给自己的几个月府侍卫及时赶到这条小命儿算是安全了。 而且大长公主果然从定坤出逃了可见那些真杀手就是她派来的可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收拾她了! 凤君一声不吭地给睿瑶伤口附近上了有麻醉作用的药向太后道:“我要给睿瑶把匕拔出来可能会有些吓人您转转头吧!” 睿瑶也抽着气道:“父后您坐到御案后面吧别吓着了!” 太后正被她二人之间奇异的互动弄的莫名奇妙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仿佛是陌生人一样! 他只想问你就真的这么相信她? 可是月凤君理所当然的语气睿瑶理所当然的认同都让他说不出话了只红着眼睛握了握睿瑶的手站起来立在一旁并不离开。 凤君再检查一遍针线、棉布、药粉、热水、剪刀……一切齐全! 睿瑶瞪着她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固定苦笑道:“姐姐快点儿吧本来我不害怕的给你这一道道工序弄的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闭嘴!眼睛也闭上!”凤君绷着脸出指如风地点了她的穴道其实这样就可以让她不要乱动。不过她是受过唯物主义科学教育的点穴的科学原理还没人研究出来绑起来比较放心。 太后也不转头看着凤君用块棉布捂着利落拔出匕接着捻起早准备好的针线飞把睿瑶的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然后上药包扎。 她只带了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小童在旁边递东西整个过程不过半刻! 世上竟有这种治外伤的方式么? 睿瑶在包扎时候就睁开眼麻药起了作用也不疼笑嘻嘻问:“缝了几针?会不会留疤?” 太后又是一愣睿瑶也知道要缝针? 凤君白她一眼“你当匕有多宽?三针不过口子太深十日内躺着尽量不动!否则长歪了可不怨我!疤痕?你一个女人计较这个干什么?” “我怕沧澜他们看见难过!”睿瑶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也知道别人会难过捅下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凤君点着她的脑门戳、戳、使劲儿戳!气死了! 睿瑶转着脑袋躲避可算注意到自己父亲青白的脸色了一时间愁住不知道怎么安慰“嗯父后您不用担心我、那个其实呃还是等我好了好好跟您解释吧……” 太后叹息一声这两个人的亲密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三个人里仿佛他这个当爹的才是外人! 本来女儿脱险是该笑一笑的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好好歇着养伤吧什么事情都等着你呢!” “父后放心大长公主的事儿……”睿瑶回一句想起自己前些天无意中听到的纠葛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太后摆摆手转身慢慢出去身影疲惫异常“后宫不得干政你看着办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怎么了?”凤君左看看太后离去的背影右看看睿瑶奇怪的神情。 “我该用说来话长开头么?”睿瑶想抬手挠挠头不慎挣到伤口疼的直抽气! 胭脂 凤君连忙上去扶住急道:“算了没力气就别说了反正没什么我查不到的。你给我好好歇着是正经儿。” 睿瑶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能睡得着吗?” 凤君取了宫侍准备好的衣服亲自给她换上完了坐在旁边严厉道:“给我乖乖睡觉我就守在你旁边。” 睿瑶用力挪了挪挪到贴着她了才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吧好吧我睡觉。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似乎有你在就是天塌了我都不用担心。我很没用是不是?” “说什么傻话东方潇然病这半年天宁的政务都是别人处理的不成?”凤君摸摸她的额头没有烧“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在这个世界的天宁国名垂青史。” 睿瑶拉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姐姐、姐姐……呵呵能这样叫真好!名垂青史?不稀罕……” 凤君一愣看着她血色尽褪的唇实实在在心疼起来。这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那么孤单啊! 想起很小的时候小言的父母总是在不同的城市出差。 小小的她一个被放在家里烧的嗓子都哑了保姆仍旧是睡的雷打不动。小言只有给自己打电话八岁的自己半夜爬起来让爸爸准备药再带自己到一公里路外的她家。 门敲破了都不应小言没力气到楼下穿过院子开门只能给自己打开二楼的窗户自己翻墙进去爬到二楼开门出来带她去医院…… 然后是形形色色的保姆一个一个换过来。但是你指望哪一个人照顾一个父母一月见不了几次没有任何亲戚在附近的又体弱多病的小孩子尽心尽责?没有卷了钱物再把孩子拐走就不错了。 小言曾经笑称自己用过的保姆要论打来计算完全可以开一个中介公司了。 这种话每听一次就难过一次? 凤君咬唇东方涵语你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才一动杀念睿瑶忽然道:“东方涵语不能死……” “你怎么还不睡?”凤君腾出一只手看潋琪等人送来的文书“她动了我的人还不止一次有什么理由不死?” “伤口疼哪里睡得着本来大早晨的也不困。”睿瑶顿一顿慢慢讲东方涵语的事情。 其实是再俗套不过的故事东方涵语的父君与太后家有些姻亲关系。他们两个很小时后就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谁知在东方涵语成年之前太后就被选秀进宫做了太女正君继而封为正宫凤后。 东方涵语心灰意冷远走边疆带兵打仗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 凤君只觉得满头黑线真狗血的宫廷剧不觉又疑惑“那跟她追杀我有什么关系?她要篡位二十年前东方潇然立足未稳的时候机会大的多吧?” “因为她认为你会危及我的地位”睿瑶沉吟一下“我派人调查似乎当年她也是知道你存在的皇族成员之一。” “你不会是她跟太后的孩子吧?” 睿瑶也一头黑线“我当然是东方潇然的女儿。父后其实比较爱母皇他自十多岁起就因为男女有别没见过东方涵语了。说起来东方涵语才是最可怜的单相思加一厢情愿!” “世界上有这么傻的人?”凤君低头对上枕着自己大腿的睿瑶的眼睛。 睿瑶无奈地皱眉“爱情是最难理解的东西不要再逼我说其他更文艺的解释了!” 凤君也愁了“那今天刺杀你的事情呢?还有她这个时机从定坤出走完全可以定罪是谋反?若说是为了你我可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睿瑶药力上来觉得脑袋里此时完全是一团浆糊昏昏沉沉道:“我醒了再跟你讨论……” 凤君扯过薄被给她盖上也不挪地方仍旧半靠在卧榻上看折子。任外面跪着的一干人肚子里千回百转就是不露面。 直到午时将近潋琪带着暗蓝并几个宫侍抬着食盒进来翻翻她右手边小几上几堆分好的折子低笑道:“主子您呆屋子里倒是舒服外面大太阳地里可跪晕好几个了!” “我也没说不许她们休息。”凤君也压着声音睿瑶受伤到现在两个时辰都没烧情况还好。 暗蓝宽大的袖子一翻掌心托着个小小的笼子举到面前。笼子里一只不过两寸长褐黄毛皮的小耗子晕晕乎乎的瞎晃悠不时撞到笼壁上似乎也不知道疼爬起来接着脚步虚浮的晃悠。 “这小老鼠怎么了?”凤君一低头正是睿瑶给吵醒了。 “回太女”暗蓝心疼地看着笼子里的小耗子“这小家伙儿疯了!” “它怎么疯的?”睿瑶本来就拧着的眉毛挤的更紧了。净雪宫里这些妖仙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暗蓝掌管天下情报不会无缘无故给她看一只疯了的耗子。 凤君点点她额头“皱什么眉毛年纪轻轻弄的一脸褶子。午饭时间了要吃什么吗?” 暗蓝把那只小耗子抓出来喂了些不知是什么的粉末看着它睡着了又放回笼子才向众人解释道:“它中了跟太女一样的毒!” “咳、咳咳……”睿瑶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咳的胸口刀伤撕心裂肺的疼。想想那小耗子的表现分明是个白痴怒道:“在哪儿查出来的?谁下的?” 凤君给她顺好气“你再乱动我就点了你穴道让你当僵尸!” 睿瑶乖乖不敢动了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暗蓝只等她一说出来立时把那下毒的人抓出来也弄成白痴。 暗蓝踌躇了半天瞧瞧睿瑶神色再看看凤君神色支支吾吾道:“太女的食水都没有问题凡接触的衣物、起居用具、花草、动物……” 凤君也不耐烦了“你直接说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毒是哪儿找出来的?” 暗蓝一看她也急了不由抱住怀里装着小耗子的笼子站直用最快度道:“回主子在太女正君的胭脂盒子里!” “说说什么?”睿瑶一愣脸色又白两分胸前的棉布绷带上眼看洇出血来“沧澜他……” “你先别急听她说清楚!”凤君飞快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又喂了一颗药才转向暗蓝道:“海沧澜对睿瑶一往情深又刚刚诞下女儿没道理害自己的妻主。你细细讲明白有没有其他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是”暗蓝飞快地把小耗子揣回袖筒回道:“你要查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平日里一切吃用都是检查的今日的仍旧没有问题。一个时辰前这只小家伙检查到太女正君妆台上盒子里的胭脂舔了一口就这样了。根据其他孩子们的消息这个胭脂是正君的陪嫁小厮包办的应该是他娘家人捣的鬼。” 睿瑶松一口气不是沧澜主动害她就好可是、“我又不用胭脂怎么中的毒?” “那个嘿嘿~”暗蓝这回笑的颇为暧昧“您不是有个习惯每天出门、回家还有睡前、醒来以及……咳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逮着正君侧君就贴上去亲亲?”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着她笑的十分诡异。 “呃那个你监视我监视的也太细节了吧?”睿瑶苍白的两颊泛起一阵血红是有这么一回事还喜欢在那两个细滑的脸蛋上咬咬。 “不是我太注意细节”凤君笑嘻嘻往嘴里丢个丸子“你那点儿爱好太女府阖府的人都知道我不知道岂不是失职了?” 睿瑶无话可说想想这种事儿都被人利用不由恨恨的磨牙都给我等着! 对袖 凤君等睿瑶也用了午膳才叫外面侯着的官员进来回话。 近日并没有什么大事或者说大长公主才跑出定坤大事还没有开始。所以无非是几个礼部、户部官员进来请示皇帝大殓的程序、用度。 凤君垂着眼睛一边看折子一边听她们絮絮叨叨那些繁琐的准备、礼节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按惯例都要过来汇报一遍罢了。 只是那几个年纪不小的官员吓得不轻至于原因在榻上的太女身上。 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最后跌下马的太女这会儿醒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躺在长公主的腿上睡的舒服。 睁着眼睛听她们汇报却没说一句话官员们不知道在太女清醒的情况下该向哪一个请示问题。 凤君才不管她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小九九简单看了一下账目就吩咐“全部准了还有什么事情今晚送到月府处理。都下去吧。” 官员们跪着不敢动为的一个支吾道:“众臣担心太女安危不知那个……”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睿瑶不耐烦道:“眼睛长着都是出气的吗?我在这儿好好的没人看见?还是、你们比较希望我有什么事儿?” 几句话说的众人抖的如筛糠一般大夏天的出了一身冷汗慌慌忙忙磕头出去。 退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太女语气软软撒娇一般道:“胸口又疼了~” 另一个清朗声音立时接道:“谁叫你喊那么大声儿活该!” 虽然听着是骂是个不傻的都听得出语气里的宠溺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想起那个太女和长公主是对袖的传言背上的冷汗不约而同的有渗透内衫向外衣展的趋势。 凤君听着几人似乎顿在御书房门口侧身喊道:“几位大人还在?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 此言一出大家一个个跑的飞快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凤君低头捏捏睿瑶的鼻子笑道:“你故意的?” 睿瑶笑的狐狸一般压低嗓音愈的娇柔“姐姐~~~” 两个字给她叫的九曲十八弯听得凤君一身鸡皮疙瘩抖了几抖心领神会“确实这样效果更好你刚才怎么不用?” 睿瑶嘴一瞥“礼部有几个年纪大的我不想这会儿把干活的人吓出心脏病!” “哦给她们多少时间调整情绪?”凤君慢条斯理的喝一口茶隐隐也升起几分恶作剧的心思她和睿瑶很久没这么玩儿了。 “一个时辰。”睿瑶勾唇浅笑“一会儿回太女府你抱着我出去。” “今日就回太女府吗?” “怎么说我也是没登基的太女住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再说我还有点儿担心沧澜……” “明白了”凤君小心把她往里挪一挪自己也躺下“公主抱出去可以吧?” “求之不得……”睿瑶靠在她的肩窝闭上眼睛。 两姐妹午睡醒来外面天已经阴下去潋琪守在外面报告“车马已经备妥太女殿下可以回府了。” 凤君隔着窗子问:“各位大人都走了吗?” “除了有差的全在了”潋琪轻笑“都是天宁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等着见太女一面呢!好几个哭的老泪纵横言道是不确定太女安危不放心。” 凤君正给睿瑶检查伤口穿外衣听这话也笑起来“好吧咱们就出去给她们证明下你还没有被我害了。” 睿瑶有气无力地任她折腾“去吩咐外面的大臣们本太女要回府想见识的都到大殿前面站着去。” “属下遵命!”潋琪乐呵呵地摇着扇子走了一路上忍不住冲小宫侍抛个媚眼儿心情好的不得了。 主子好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潋琪到朝房里把睿瑶的话换个口气一放本来嗡嗡的讨论声立时大起来众人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整理官服按品阶出去。 跪了不一刻就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绣着精致墨竹的白色缎靴穿过众臣直到宁天殿最前面。 想都不用想能穿这种靴子的满天宁的官员中只有长公主月凤君。不是说太女要来吗?怎么是她? “众卿平身----”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猜想。 跪着的官员纷纷起身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所有人宛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定在当地几个控制力不好的大力吸了几口气满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眨眼再眨眼她们没看错太女是被长公主横抱在怀里!! 六月的天气所有人忽然觉得一股冷风从大殿穿过。 凤君绷着脸声音清冷“诸位大人都怎么了?” 睿瑶脸色惨白地靠在凤君胸前做娇弱可怜状气若游丝地道:“诸位大人都放心吧有长公主妙手回春我不日就能康复。这会儿各归各位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众臣诺诺应声正要告退前面的几个站的近的忽听太女柔声道:“头晕~” 长公主立时侧头用脸颊贴在太女额头试试贴完了眉头立时拧起来“烧了要快些回去吃药……” 凤君说话声音不小连殿上已经退到门口的朝臣也站住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宰相海玉珍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砸了一样又晕又疼明明自己儿子是很得宠的今年才生了第一个女儿这太女怎么看也不是个对袖啊! 可是今儿这表现跟长公主的神态分明就是、就是…… 海玉珍擦着冷汗转头看看站在坐在旁边的大神官神官笑的高深莫测! 凤君抱着睿瑶大步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去试睿瑶额头的温度这回更过分了直接把唇贴上睿瑶的脑门。 礼部官员已经忍不住上前喝道:“长公主殿下……”请您自重!后半句被截住。 睿瑶眼睛柔情似水地转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禀告完吗?” 那官员被生生噎住看着太女看向自己后一瞬间冷的能冻死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唯唯诺诺道:“臣、臣没事……” 不止她一个周围的数名朝臣都被太女瞬时爆的杀气逼的后退几步她们似乎此时才意识到。 不管那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天宁未来的君主君临天下不过那么一点点时间的差别而已! “既然没事就尽早退下吧。”凤君脸色依旧冷冰冰的其实她倒不是想表现自己多么冷酷。只是母亲刚死了应该笑不出来才对吧。 “所有事情在我伤好之前送长公主批复处理。”睿瑶丢下一句话打个小小的呵欠靠在凤君胸前闭上眼睛全不管身后各种各样的目光。 凤君一直把她抱到宫门前的马车上才放下一松手就甩着手臂道:“幸而我坚持日日练功要不然走不到这里就得给你累趴下什么时候长这么胖了!” 睿瑶一笑“当年你背着我走五公里山路的时候我比现在要矮将近十公分呢!” 凤君眼神一黯小言已经不在了啊! “喂!”睿瑶扯扯她的衣角“一具皮囊而已何必在乎?现在我可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姐姐了!” 凤君勉强一笑给她整整褥子“我记得了好好休息吧到了府上我叫你。” 睿瑶点点头闭上眼睛似乎才过了一瞬就到了太女府未掀开车帘就听见低低的哭声伴着婴儿嘹亮的嗓音传进耳朵。 太女府 睿瑶听见女儿的哭声猛力起来带的伤口又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凤君慌忙按住掀开窗帘赫然是太女府的乳父抱着睿瑶的女儿立在门口一群侍卫铁桶一样围着他。 睿瑶捂着伤口喝道:“混账谁让你抱若月到大门口的她要是有个什么我拿你九族陪葬!” 那乳父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又是夫道人家此时哭的眼睛通红给她这一喝吓的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怀里的孩子哭声又高了一个调不止。 凤君听着那一声膝盖骨和石板相撞的声音不由一哆嗦再听婴儿哭就忍不住了跳下马车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走又吩咐马车直接驶进府里。 说也奇怪那孩子一被她抱住立时不哭了小手揪着她的前襟脸上泪痕遍布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睿瑶在马车上看见笑道:“我给这孩子起名‘若月’果然没错你看跟你多亲。头回见抱着都不哭。” 凤君一下一下给孩子顺气手法轻柔娴熟想也是哭累了又换了个舒服的怀抱不一会儿若月就睡着了。 看的乳父和几个侍卫都呆呆的天宁的女人会哄孩子的除了她家太女她们总算见到第二个! 到了太女府书房睿瑶也不歇着让人直接换软轿把她送到书房进去躺好就传人叫正君侧君过来见她再叫王府的侍卫队长和管家到外面侯着。 凤君抱着睡着的若月跟进去坐在一旁乳父几次想伸手去接过来没人理他。 睿瑶诸事安排完了见那怯怯的乳父沉声道:“说为什么抱着小主子到大门口去?这个时候在屋里捂着都危险你把她带到外面你傻的吗?” 乳父跪到书房中间又开始啪啪掉眼泪脸前的地砖很快湿了一块儿。 睿瑶不耐贩了“说不说不说立时就给我从府里滚出去?” 那乳父哭声更大了又怕被赶出府终于抽抽噎噎道:“正君忽然把、把小主子、给、塞给我说是不要、不要养了随我带到哪里我、我去等主子回来……” “你说什么?”睿瑶一口气没上来给自己口水呛住沧澜出什么事情了竟然说出连孩子也不要的话! “你给我注意着点儿”凤君一手抱孩子一手去按住她“伤口这样一直渗血你想多躺几天不成?” 说着转向那乳父“说话不要没头没尾遗弃皇家血脉是死罪栽赃皇室成员也是死罪。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太女正君为什么说这些话?” “因、因为……”乳父抹着泪不知从何说起。 凤君叹一声“好我问你答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今、今天正午……” 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前“那么那个时候太女正君在干什么?” 乳父被她温和语气感染也镇定了许多想一想道:“正君刚送走了娘家乳公。” “他的乳公?”睿瑶也疑惑了海沧澜嫁进来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小时候的乳公因为自己有女儿赡养并没有像其他大家公子的乳公一样跟到妻家仍旧是留在宰相府做些教导小厮的事情印象里没见过她“经常来吗?” 乳父见她问又紧张起来“回主子自小主子出生以后每半月就来看一次教导些如何照顾孩子的话。” “之前呢?” 凤君食指在小几上轻叩因为毕竟是睿瑶的夫郎所以她要求暗蓝派的是灵智不甚开化的小鼠去守着他没事时不用像其他消息一样点点滴滴都上报只有暗蓝的法力才能从它们脑中的印象提取信息也算是保护了人家的**权。 直到今天从海沧澜的胭脂盒里现毒她们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跟他来往的是哪些人。 按睿瑶说海沧澜绝对不会害她那么一定是被他娘家人利用!海玉珍好毒的性子自己的儿子也算计。 乳父摇头“之前奴才不在正君跟前伺候并不清楚。”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凤君侧耳听听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见他频频往自己怀里的孩子身上望又补一句“若月先放这里你自己下去就行。” 乳父磕头出去。不到半刻海沧澜和柳之行在书房门口要人通报内眷按例是不能进太女的书房的。 睿瑶听见了直接喊道:“我听见了直接进来吧。” 海沧澜走在前面鬓微微凌乱两只眼睛哭的通红见睿瑶胸前帮着绷带病恹恹躺在榻上才停了没多久的眼泪又上来了却不敢哭。 柳之行跟在后面娃娃脸上泪痕斑斑直接扑到榻前才看到绷带上的血迹晃一晃差点栽倒。 凤君虽然知道礼节问题但是睿瑶不能动少不得上去伸手拉住他扶到旁边的矮凳上。耳边噗通一声又是膝盖骨撞地砖的声音转头海沧澜已经直挺挺跪在睿瑶前面。 睿瑶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原因了再看他一声不吭跪在自己面前心疼的无以复加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怎么的。 不管什么都顾不得了从榻上滚下去一把把他捞进怀里急道:“一个一个都是的看我心疼好玩儿还是怎么的?给我起来!” 海沧澜愣愣任她抱住只觉的似乎冻结了一样的血液又开始流了拼命忍住的泪就如开了闸的水再也止不住。 被安置在旁边的柳之行也扑过去哭凤君一手抱着孩子空着一只手愣在旁边等这仨哭的差不多了先拎起睿瑶放回榻上。 再扒开海沧澜和柳之行放在旁边把若月放书桌上睡着再去检查睿瑶伤口的绷带。 果然血色再深一层。 真是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凤君磨着牙去取了新的绷带给她换只觉得自己现在要照顾的孩子不止若月一个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 穿过半个院子到马车上再回来睿瑶这边已经三言两语弄明白事情了。 果然是海玉珍那老匹夫妄想一手遮天。 这边海沧澜诞下女儿她那边就计划着逼睿瑶让位给自己的孙女到时候若月一个婴儿、海沧澜弱质男子、柳之行不但无所出家世也不比她。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睿瑶跟大长公主两败俱伤之后再动手至于月凤君这个身份不明的公主还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毕竟她是天宁开国元老开国以来所有科场出身的举子几乎都是她的门生算起来这棵大树的根比大长公主东方涵语根深的多。 今日睿瑶意外遇刺又提前传出中毒的传闻老匹夫慌了派人来提点自己儿子。 海沧澜何等聪明乳公略说几句就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又加上睿瑶遇刺的消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睿瑶被自己所害就心痛如刀绞。 想多了就免不了钻牛角尖若是自己没有生若月母亲没办法逼睿瑶了一时冲动就喊着若月的乳父带走孩子。 其实自己也知道无非是一时气话怎么当得了真只是乳父被他当时凄厉的样子吓住而已。 凤君哭笑不得只是海玉珍若知道自己事情败在儿子手上不知会作何反应。 书房里两个女人越想越愁偏偏此事还没了结又由兵部急报送来道是:大长公主带南部七州兵马叛乱了!! 决心 海沧澜和柳之行听到这消息眼泪也不敢流了。两个人巴巴的看着睿瑶生怕她怒极攻心伤上加伤。 谁知紧张了半天睿瑶、凤君两个只在诡异的互相对视对视到后来睿瑶咬着牙道:“姐姐你确定自己狠的下心来吗?” 凤君看着她用力咬唇咬了许久终于道:“南部七州有多少兵马?” 睿瑶翻翻军报上魏紫衫写的颇为详细“常备军队不过十七万不过南部富庶那几个追随她叛乱的老将军又经营多年暗处藏了多少实在不能想象。 “那么就没有什么狠的下心、狠不下心的了!朝廷如派兵与其正面相抗军民死伤再加上对经济民生的影响……”凤君不由得苦笑起来“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 此时被放在书桌上的若月醒了书桌又硬又没人理她转着小脑袋看了几看扯开嗓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海沧澜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去抱只是他心情紧张伏在睿瑶怀里哭了许久浑身都僵了才站起来半步腿一软又坐回去。 倒是凤君一个箭步过去把小若月抱在怀里熟练地安抚摸摸尿布都是干的想是饿了自然地问海沧澜“若月的衣食都是谁负责的?叫来喂孩子吧。” 海沧澜愣愣看着不一会儿就乖乖伏在凤君怀里的若月实在反应不过来平日里若月并不会这么容易就跟人亲近乳父照顾了这么久很多事情还要他亲自来。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才是若月出生后她月凤君第二次见她。 上一次是她从边关回来说是满月都没有来十分愧疚专门来送满月礼物。因为怕从边关回来身上煞气冲了孩子并没有抱。 现在抱的如此自然果然跟睿瑶是好姐妹…… 睿瑶见他愣神了然一笑连她自己都惊讶女儿跟凤君如此亲近笑道:“都是乳父照顾的应该还在附近侯着叫一下就行。” 凤君出去安排了事情抱着若月进来接着刚才的话题“你说要是真打起来会有多少小孩子没饭吃?” 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儿睿瑶也下定决心了“那些反贼的亲族再多能多到哪里去?早下决心吧!” “要、诛九族吗?”凤君又一愣目前情况擒贼先擒王是唯一的方法但是如睿瑶所说要杀光也实在有些为难。即使一家之主造反了合族总有很多无辜的人。 当初在跟蛮族的战场上她都尽量少杀人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杀光确实…… “我也觉得难过若月才这么小啊她的妈妈以后就是浑身沾满血腥的人了!”睿瑶叹一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以前以为是戏里的词儿今天竟然轮到我拿出来用了!” 海沧澜担心地望着她聪慧如他自然知道睿瑶和凤君两姐妹在刚才的三言两语间决定了什么大事情。 此时他却什么也不能说自己的母亲暗中给太女投毒家族能不能保全还是另一说。睿瑶虽待他情深终究是将来的帝王啊! 敢犯天威者杀无赦!何况是板上钉钉的谋害行为!如此一想眼泪又忍不住漫上来。 睿瑶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海玉珍目前的罪状绝对死有余辜但是为了沧澜她什么都不会做。 只是宰相府里那个老匹妇不知道能不能了解到儿子因她为难受苦。 小若月开心地揪着凤君衣服上的绣花坠饰玩儿全不管大人们的烦恼凤君抱着孩子在睿瑶和他夫君深情互视间也颇为尴尬恰巧此时乳父端着托盘上来赶紧跑到书房最远的一端借喂孩子躲开。 “小孩子就吃这个?”凤君端起托盘里晶莹的玉碗里面乳白色糊状的半碗看着像酸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乳父站在旁边几次伸手见凤君都不把孩子递给他一副要亲自喂的样子以为她都明白。听这一问才知道是对喂孩子一无所知的赶忙回答“孩子都吃这个小主子现在半岁多已经可以加些奶类不用全素了。” “哦”凤君其实因为煜风离分娩也不远做了些功课知道这些国家的婴儿是出生就可以食用跟大人同样的食物不过在乳牙未长全前全部要做成糊状按年龄有不用的禁忌今天才算第一次见到。 凑近闻了闻呃味道实在并不怎么好。 凤君拿起小勺子舀了些送到若月嘴边小孩子东晃西晃就是不肯吃大概是本来并不太饿晃了一会儿就凉了。 乳父站在一边不由奇道:“小主子今天已经三个多时辰没吃了是该进食的时间了啊!” “她平日几个时辰吃一次?”凤君又换一勺若月仍旧不肯吃还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气开始用小手推那勺子。 “平日两个时辰吃一次一次小半碗。要叫御医来看看吗?”乳父迟疑道。 睿瑶在那边也看见若月不肯吃东西躺在榻上笑道:“小丫头学会挑食了莫非是今天的饭太难吃?” 凤君一手抱孩子一手端碗过去笑道:“闻着味道是不怎么好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你来看跟她平日吃的一样吗?” 说着自己也去试试碗沿儿才一沾唇若月在怀里忽然挣扎起来小手乱晃险些打翻碗只是手腕上带的一串玉珠子的坠儿已经掉进碗里粘的全是糊。 凤君无奈地笑着拿绢子去给她擦待看清了那坠子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有什么炸了劈手把那玉碗摔在地上。 哐啷一声脆响玉碗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粉身碎骨碗里的糊状物溅了一地屋子里的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睿瑶急道:“孩子不吃饭你也不能摔碗啊!些许吃食不值钱那只碗可值一户人家一年的吃穿!你脾气……” 凤君举着若月的小手伸到睿瑶面前立时止住了她的啰嗦粘到食物的坠子下端已经黑了。 这串珠子正是凤君当初送给小若月的礼物似玉非玉产于栖凰山绝顶冰穴中却并不寒冷能辨百毒戴久了对身体极其有益! 睿瑶气的浑身冒火不敢想象刚才若月吃了东西会怎么样!竟然对个婴儿下手她还在这里为了要多杀些人犹豫忧心! 这是什么世道? 海沧澜抢过若月抱在怀里瑟瑟抖柳之行圆睁着眼睛看着粥糊溅到的大理石地面缓慢地冒起轻烟! 端食物来的乳父僵在原地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磕头求饶喊冤都忘记了! 凤君满脑子都是自己葬在栖凰山的那个女儿和玄乐失去孩子之后几乎疯掉的日子眼睛里血红一片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镇定下来。飞命令暗蓝查清所有潜伏在天宁的大长公主、浴魂楼、海玉珍的各种暗线侍卫。 这次她不会再手软手软的代价她付不起。 安排好了所有的人看看睿瑶胸前绷带上新鲜的血迹又心疼了“你好好养伤吧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 睿瑶皱着脸努力抑制呼吸平息伤口的疼痛“看来我这太女府也不安全了”想想又冷笑一声“或者说从来就没安全过?你能先帮我照顾沧澜、之行和若月吗?满定坤城除了你的月府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说着转头向海沧澜和柳之行吩咐“不许跟我讨价还价这个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凤君会保你们安全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跟着去月府!立刻!马上!” 连襟 凤君抱着若月担心道:“我带走他们三个你有没有安排好自己怎么办?” 睿瑶缓了口气慢慢抬手按住太阳穴“我总归是能自保的你送给我的侍卫又不是白痴。嗯你从净雪宫带出来的那些妖仙这回用处能大些吧?” 凤君看她态度安稳应该是各处都安排好干脆利落道:“没问题我把白朵派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其他的不说保你性命是没关系。” “呵呵也是迫不得已太女住在长公主府就完全没有体统了!”睿瑶郁闷谁不知道找舒服地方啊留在这里恐怕以后都不能睡安稳了“沧澜之行他们今日悄悄去不过也瞒不了多长时间。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话间海沧澜和柳之行一人拎个小包袱过来不过几件寻常换洗衣服并没有什么可带的连贴身小厮都留下了。 凤君早安排潋琪带着凌小七和白柔水及大批净雪宫侍卫等在太女府门前她仍旧坐睿瑶那辆马车回府。 大街上人少的诡异白柔水坐在马上左顾右盼凌小七跟她一样紧张不安。 终于忍不住隔着车窗问凤君“主子昨晚街上人少也就罢了怎么大白天的也能走出几十丈都不见人?怎么说这里平时也是定坤最热闹的街啊!” 凤君轻笑“说你傻孩子还不承认!昨日皇帝驾崩今早太女遇刺同时大长公主逃出定坤。 你以为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人都跟你一样没见过市面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要有大事情生了!当然是躲起来最好!” 凌小七忽然接道:“那么说我们再怎么闹他们都不会出来吗?” “不会”潋琪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听她如此说也笑起来“就算你在这里跟人刀剑相向也没人出来。嗯多数更盼望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也说不定!” “诶那不就跟暗蓝奶奶她们家那帮孩子一样整天到处钻洞!”白柔水一听没人会出来明目张胆的抽出剑比划来比划去“要是有人来刺杀我就试试昨天刚学的那招直接把血放干净的!” 凌小七接道:“你手那一招啊我当时都没有看清楚江姐姐说要砍几刀?” “笨蛋!”柔水翻翻眼睛得意道:“就一刀什么几刀!一刀划开脖子据说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诶你说一个人能流出一盆血不?” “那不止不止”小七专业地摇摇头“还得分人要是小孩就几碗要是胖子会混合好多油瘦人血就流的慢……” 正说的兴起马车里的凤君见对面坐着的海沧澜抓着衣襟的一角用力的拧柳之行眼睛越睁越大本来哭过没多久的眼睛水汽又弥漫起来叹口气朝外面低喝“都闭嘴有贵客回去再讨论你们那些有的没的!” 潋琪伏在马上笑的直打跌就是不敢出声憋得嘴角奇异地不断抽搐! 柔水才想起来在太女府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门帘掀起来一角里面有男人!头立刻大了府里有男孩子听她们说这个吓到哭! 跟凌小七对视一样不出意外对方眼中同样的懊恼让男孩子哭是一件非常恐怖非常难过的事情啊~~ 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贴着车窗低声道:“那个里面的人要是我吓到你对不起啊!其实我们就是说说我们是好人!” 凤君眼皮忍不住跳动几下偷眼看对面的俩人似乎没有更大的反应敲敲车窗“行了行了你们给我老实到儿闭上嘴就是帮我大忙了。” 外面安静了回头冲两人歉然一笑“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其实她们都是极好的孩子不过性子太过跳脱些别介意。” “哪里您客气了!我们没事!”海沧澜赶忙放了手里的衣角坐正还礼、柳之行也跟着欠了欠身。 殊不知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虽然对柔水、小七讨论的事情颇为吃惊但是还没到被吓哭的程度。 尤其海沧澜刑部大牢里的刑具比她们的讨论恐怖多了。 而且那两个女孩子完全就是好奇的口气讨论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狠毒煞气。加上后来有些笨拙的诚恳道歉不但不会让他们怕反而会觉得这样率直的人好亲近很多。 比起日常见到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来不知要好多少。 柳之行则是见了这几人主仆相处的情形对本不愿意去的月府有些期待了。 “你们客气才是”凤君见他这样笑得眼睛也弯起来看看外面已经到了家门前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到了月府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吧有事你们直接找我夫君就是。正君以前见过煜风的。” 两人点头跟着下马车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看看四周都是差不多的院子各院子之间的隔离带种着各式四时花卉。 院墙都不高都修有精致的花窗透过窗就见四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儿来来去去。不知道这个月府里住了多少人。 玄乐从里面迎出来看见海沧澜和柳之行彼此都有些好奇地互相打量一番各自在心里感叹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又听凤君介绍了笑着要跪下去行礼给海沧澜一把拉住“太女和长公主是亲姐妹咱们算是平辈连襟干什么行这些虚礼。” 玄乐也不坚持笑着顺势起来。 凤君也笑“乐带他们两个进去安排食宿和伺候的人。我去跟管家商量点儿事儿就不陪了。” 说着也不管那些来去问候的规矩跟海沧澜。柳之行两个挥挥手就往另一进院子去了。 玄乐也就不再坚持挽着两个人手往里走柔声道:“风哥哥身子重他也说都是自家人所以不跟你们客气了。” 柳之行看他言谈间不卑不亢跟寻常人家的侧君完全不一样倒跟公认被睿瑶惯坏的自己有点儿像不知不觉就觉得亲近起来。 煜风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静心泡茶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远远就笑道:“我还想沧澜哥哥原本听过我抚琴今日为了迎接要不要奏一曲。只可惜太久不摸琴不止是生疏了今日拿出琴来一试竟是够不着了只能准备些清茶聊表心意。” 海沧澜上次与他见还是的琅嬛苑赏雪时候当时谈话颇为投机只是这大半年并无联系本来有些忐忑见他如此态度立时就放松了。 听他说够不着琴想是肚子太大的缘故不止他们几个连带院子里其他的几个男孩子也善意地笑起来。 几人也不拘束随意坐了又细细看煜风气色笑问:“弟弟几时临盆?” 她给的爱 煜风虽然态度大方到底是头一回有孩子脸上不禁浮出些羞涩柔声道:“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儿……” 海沧澜看出他不安笑着安慰“那弟弟最近可要小心了咱们男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临近生产就更弱了。起居行卧身边都不能缺人还得医生随时侯着。” 柳之行想起海沧澜当时生若月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就是就算是睡觉都要有个警醒的守着。” 当初海沧澜临产时候府里事物都是他安排结果一时不查排守夜小厮的时候没挑好竟有一天两个人都睡的死沉。 海沧澜夜里叫人没应自己起来就滑了一跤这一跤滑的孩子早产了半个月要不是月府里的医生父女俩总有一个保不住性命! 柳之行当时后悔的几乎以死谢罪! 煜风也知道当时那件事月府去的医生就是他爹爹听松看看小若月在他爹爹怀里睡的很熟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笑着指指周围除了金霜以外的四五个男孩子笑道:“这不是本来我就用一个从上个月开始又多给我派了五个。连沐浴都有三个跟着的都恨不得贴在我身上什么都替我!” 几个人都笑起来玄乐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给众人续水也笑道:“要不是你仗着自己功夫好老爱四处乱跑爹爹干嘛这么费心!” 说的煜风吐吐舌头又不甘心道:“我现在也能翻身跳到房顶上就是你们都不信!” 话音刚落就给一双手从后面环住腰身凤君危险地眯起眼睛贴着他耳朵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跳到房顶上’?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急匆匆跟逸雪安排好了事情回来看他结果还没进院子远远就听他扬言自己能爬房惊的飞身进来才见几个男人安安稳稳坐在竹榻上围着个小几品茶少不得上去‘教导’一番。 煜风尴尬地笑笑“那个、我……乐弟弟有人这么说了吗?” 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见他们夫妻说话笑着站起来往外走玄乐也跟着走去安排才转身就听他这么一问掩口笑道:“呐我刚才跟太女正君说他们住哪处?还真没听见要不你再问问金霜他们几个?” 金霜他们几个孩子早遛的没影儿谁也不在这里当炮灰! “呵呵那个……”煜风挠挠头转过去冲凤君讨好地笑。 凤君的唇擦过他的侧脸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尖叹气“你就看着我担心吧反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 煜风听此话眼神一亮只觉得满心一瞬间柔软温暖起来偎到她怀里忙不迭的点头“我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怎么样你信我!我看你担心我自己更难过。” 说话间眼波流转温柔可亲中又带几分娇气凤君看的呼吸忍不住急起来她这一个多月来都没跟煜风亲近过越的容易受撩拨了。 煜风觉得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急促炽热了许多也知道她怎么样。一方面觉得自己身子这样了她还会兴起忍不住暗暗的喜悦;一方面不能服侍她觉得颇为对不起。 轻轻在她颈窝里蹭蹭“我叫人去把乐弟弟给叫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凤君吻住温柔缠绵的吻渐渐的身子不自觉的软下去通体舒服地窝在凤君怀里宛如一只餍足的猫儿。 只是男子产前一月孕子线渐渐明晰后**就淡了很多就算这样也提不起兴致听着凤君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更加愧疚。 其实就算他有**凤君为了他的安全也不会怎么样这里男子的体质很奇特孕期生事故死人的十出其一她可不想冒上次床孩子就早产的险那可不仅仅是丢脸的事儿! “你们俩以后谁也不许把我推来推去你让我找他、他让我找你再有一次就打屁股!”凤君咬着他耳垂恶狠狠道而后向身后的大门喊“给我进来还打算看多久?” 玄乐笑着拎个食盒转过影壁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一边收拾桌上的杯子一边小声嘟囔“我这不就要进来了嘛又不是没看过……” 煜风笑笑坐起来“扶我到屋里睡一会儿吧今天中午没歇够叫金霜进来守着。” 玄乐笑笑去叫人凤君抱着煜风回屋子。 等到金霜进去了玄乐一转身凤君正站在他身后等着呢一转身正好抱个满怀。 “你说看过很多次?” “就是呀”玄乐主动揽上她的脖子眼角眉梢不自觉带上点儿媚意“风哥哥也见过我和你亲热很多次嘛!又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诶!” 凤君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坐到旁边的竹榻上只搂着也不动过了半晌方道:“大长公主带南部七州兵马叛乱了!” 玄乐知道她心里有事乖乖任她搂着“刚才我从厨房过听见侍卫们说了。” 顿一下又迟疑道:“要和上次一样亲自带兵过去吗?” 凤君看他神色担心不由笑了“是要亲自过去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你妻主说大话这天下间能伤到我的人只怕不存在!就算有……” 玄乐急急捂住她的嘴眼里水雾就起来了“你不许说什么有人能伤你的话叫无暇他们都跟着你别让我和风哥哥在家里担心!” 上一次凤君在边关与蛮族作战的时候他隐居深山偶尔下山得知些只言片语的消息恨不能亲身在她身旁时刻守着。 这一回她又要……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样掉以轻心怎么行? “这才是我要说的”凤君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吻吻“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倒是我该担心你们才对。府里有逸雪照顾着不会有问题我也会留下足够的人。只是你们两个一个马上临盆一个旧伤刚好不可因为忧思过度伤了身子。” “我伤早好了……”玄乐贴着她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张了几次嘴终于道:“我能、能……嗯算了没事。” 凤君看他想说话耐心等了好半天因为他从来不会提要求一直懂事隐忍的过分懂事的让人心疼。 结果竟等来这么一句不由有些泄气看他的样子却愈怜惜起来一边在他颊上轻吻一边慢慢诱导“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的吗?我什么都能帮你解决的哦……” 果然玄乐一听这话急了以为凤君认为他不信任她慌慌道:“真的没什么事儿用不着麻烦你操心。你现在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 凤君盯着那两片红唇吻上去堵住贴着慢慢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肯定花更多时间去琢磨岂不是更累?” “呐……”玄乐蹭到她耳边踌躇着小声道:“我伤已经全好了我想跟着你。” 见凤君不回答急忙补充道:“我不去了我在家里乖乖的我会照顾好风哥哥的!你不要烦心……” 凤君看着他急的面红耳赤的解释心里一阵酸楚他以前当杀手也可以自由自在出去的吧这会儿提个要求还这么小心翼翼轻点他的唇“不用解释了我带你去就是。爹爹他们都在府里医生也多照顾煜风也不缺你一个!” “诶?”玄乐愣住了可以带他一起出去吗?忐忑道:“不去也没关系真的!你不用……” “听着”凤君止住他急急解释只觉千般话语涌到喉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他能明白因为自己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宠溺纵容“乐我说过很多次你跟风都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嗯。”玄乐知道她要说什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凤君也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愿意宠着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说句狂妄的话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没有什么别人做得到我做不到的。你懂事隐忍不是不好可是过分了我心疼明白吗?” “明白……”玄乐眼圈慢慢红了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那我们要是让你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声音极小含糊不清凤君还是听到了笑着捏捏他挺直的鼻尖“你们会吗?” “呃不会。”抱住她的腰轻轻的圈紧玄乐尽力使自己跟她贴的更紧。上天何其怜他让他遇到凤君为她所爱! “所以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凤君抱起玄乐直接往他屋里去“好啦去收拾收拾下东西随便带两件换洗衣服即可咱们今晚就走。” 彼此 “今晚就走?只带两件衣服?”玄乐进了屋子就主动跳下地翻着柜子道:“朝廷出兵不要正式的圣旨吗?还有点将、誓师那么多事儿来不及吧?” “谁说我要带兵了?我去解决不代表我挂帅出征啊!”凤君笑得贼贼的“我还想亲自看着女儿出生呢?哪有闲工夫一天一天耗着打仗!按朝廷那一套估计风儿临盆了大军还走不到南部七州边上!” “咦!可以那么快解决吗?”风哥哥临盆可就在这半个月内了! “杀人!还能花多少时间?”凤君眼里乌光一闪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了好歹辅凤卫和银甲军里的将军还都是可用的她只负责把叛乱的军队全部弄成群龙无状态即可。 “擒贼先擒王?”玄乐也明白了不过事不关己爱死多少死多少!杀人也好他倒可以帮得上忙!以前学的竟然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拎起一件衣服这个不好颜色艳丽目标太明显;那件太宽不便行动;可也不能太窄在外人面前显露身形是良家男子大忌…… 凤君看他站在衣柜前翻来捡去许久也走过去看“哇你这里还有一件绯色的小衣怎么平时都不见穿?” 想象一下绯色趁着他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然后衣衫缓缓剥落凤君努力把涌上来的口水咽下去最近自己似乎是有些欲求不满了! 玄乐眼一横红唇微翘“你想看?” “想、想、非常想!”凤君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就不给你看!”玄乐笑容里带着些小小的狡猾也不看凤君瞬时黑了的脸色转头给她一个后脑勺看着衣柜又愁起来带什么去啊? 凤君叹一口气想一想又为他愿意在自己面前有些小性子高兴起来。 说也奇怪人家家都是妻主巴不得家里的夫郎知书识礼规矩些她是整天日盼夜盼兼亲自教育务必要教出两个不知天宁男儿规矩是何物的人来。 看他仍旧愣在衣柜面前抱过来不给看豆腐可以随便吃就好“愁什么随便拿两件不就行了?” 玄乐侧看她“我不是要跟着你嘛这些都是到府里之后新添的衣服漂亮是极漂亮的可是活动起来不方便!你说我是不是穿女装好些?” “随你喜欢爱穿什么穿什么只要你喜欢就绝对没问题!”凤君也帮着翻翻捡捡大热天总要挑件舒适的才好。自己是可以带两件衣服不过男子爱美得给他多准备两件吧。 玄乐拎起件麻织的鹅黄色纱衣实在喜欢会不会有臭美嫌疑让外人看去了总归不好“可是骑马走路还是方便些好吧?” 凤君见他拿在手里反复看知道他喜欢夺过来叠好放一旁“喜欢就带上。让我想想风儿是专门做过外出游玩和练武穿的衣服净雪宫的男孩子常穿的式样不同一般男子服饰不仅漂亮还极方便活动。你应该也有?他以前提过专门给你准备的。” “我找找……”玄乐又去柜子里翻检风哥哥给过他一箱子衣服他也没仔细看通常穿的就那么几件每个月又新添想是压底下了。 果然翻出几件式样很别致的衣服来凤君一看就笑道:“就是这种你在栖凰山净雪宫时没注意过吗?宫里的男孩子日常习武最喜欢穿的?找一件换上我去吩咐逸雪准备出城待会儿跟风儿一起吃了晚饭就走。” 说着急急忙忙出去她早一日解决问题就能早一天回来陪着风儿。风儿看着再懂事坚强到底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想想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知道的女人分娩的苦早打算好了就是天塌了她也要陪着他生产。 玄乐在屋子里拎着那衣服仔细看了几看净雪宫一贯的风格初看就是寻常仔细看就能现袖口领口的精致同色花纹。凤君管这叫低调的华丽! 穿起来看看很宽的腰带袖口藏暗器的护腕做的宛如男子漂亮的饰品一般下摆宽大但是只到靴子中部果然是怎么跳都没事。 玄乐挑两件颜色不显眼的包好包着包着又想这次自己跟凤君出去把风哥哥一个人扔在家里实在有失厚道。 他马上就要临盆自己却跟着妻主出去…… 越想越是坐立不安记起晚饭的菜式还没安排飞快地跑出去。 跑到院子门口又被从别处回来的凤君一把捞住“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晚上的饭还没安排呢!”玄乐急急挣出来“风哥哥胃口不太好听松爹爹给了药膳方子了我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凤君又一把捞回来笑道:“我的侧君什么时候成分管厨房的大师傅了你不在的时候她们就不吃饭了不成?药膳方子自有人送去。我刚从那边回来菜式也安排好。你乖乖进去跟风儿说会儿话去。” “哦!”玄乐垂着头让她拉着手扯进去。每天必做的事儿忽然被人安排好了心中竟升起些失落感…… “好啦看这身衣服多漂亮换张笑脸就更漂亮了。”凤君言笑晏晏地拉着他推门进去。金霜坐在正厅的小榻上刺绣见她俩进来悄声道:“少爷还没醒您轻着些!” “你先下去吧晚饭时间再过来。”凤君也压低声音轻轻走到内室几重碧纱隔出一室柔光煜风侧躺着冲她眨眨眼伸手要抱。 凤君过去抱住他轻笑“醒了怎么不起来金霜还嘱咐我要轻轻的。” “刚醒”煜风窝在她怀里什么垫子也比不上人肉的舒服眯起眼睛打个小哈欠“听见你进门才醒的。” 玄乐端着温茶进来给他歉意道:“对不起我在院子里说话声音也大了些吵着你了吧。” “没有没有”煜风看他穿的衣服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穿这衣服好看还纳闷当时送了好几套一直不见拿出来穿。以为你不喜欢呢!” 玄乐尴尬地挠挠头“呃哥哥送的衣服太多一起压在箱子底下今天才看见这式样的!” “我就说嘛我眼光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不喜欢?”煜风得意道:“等我肚子里的这个球生下来我跟你穿一样的去扮双胞胎好不好?我从小就羡慕人家有兄弟可以一起玩儿。” 玄乐也笑起来“好啊!”又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了一会儿可就要跟着凤君走了。 凤君却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反正她计划好几日就搞定回来捏捏煜风的鼻子笑着附和“到时候我给你们化妆保管一模一样的绝对双胞胎。” 说的三个人都笑起来笑完了才肃容道:“风儿大长公主在南部七州起兵我要去平乱。” “我知道啦~”煜风低着头玩她修长的手指“可是你得答应我回来看着我生孩子不然我会怕!你们两个都得回来陪着我!” 两个都得回来?玄乐一愣风哥哥知道他也要跟去?煜风此时正抬头看见他疑惑浅笑道:“你把衣服压箱子底下这么久都现不了定是今天收拾行李找出来的吧?这都快晚上了又着装整齐我猜着你会去也不奇怪!我给我好好看着她不许拼命多帮着些两个都要早些平安回来。” 玄乐又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懊恼的猛揪衣角憋了半晌才道:“哥哥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煜风揪着凤君的脸颊扯开恶狠狠道:“听见没有?有人看着你了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弄出些莫名的伤痕来看我不饶你!” 凤君救出自己脸来想上次自前线回来风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不知担了多大的心只觉的满心都是感动将他裹在怀里柔声道:“这次不会正式交战我只是去除掉几个人没人伤得了我。你安心在家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我定然回来寸步不离守着你。” 晴空 “六七日即可吗?”煜风脸上的笑容明亮起来伸出玉手冲凤君晃晃。 凤君笑着勾住他翘起的小指“拉钩就拉钩我保证最多六七日!” 煜风一手拉着她一手去拉玄乐“乐弟弟也是只当跟着出去玩儿就好。什么事儿都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我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玄乐点点头乖乖道:“哥哥放心乐知道轻重。”想起几个月前煜风在有孕在身的情况下骑马几百里去救自己不由红了眼眶“哥哥在家也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操心。” “行了行了不说了再说真要哭了。不过离别几日有什么可伤心的孕夫不能哭你可别招惹出我的泪来!”煜风看他神情也知道又开始想事情赶紧打断恰好听到金霜招呼小厮们进院子也就慢慢起身“还是先吃晚饭吧吃完赶快走!越早走越早回来省得心上有牵挂做什么都放不开。” 三人坐在一起静静说话史无前例的没说几句话。只时不时互相给对方添菜间或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担心只能会心一笑而已。 饭毕凤君又带着玄乐去听松和自己爹爹那里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要他们多照应府里。 月天枫点着她脑门戏谑道:“哪里需要专门来打招呼仿佛平日里没有早晚看脉调养一样!” 凤君挠挠头确实是这样不过总觉得不亲自去说一声怎么都不能放心只能傻笑着不回答。 月天枫叹一口气女大不由爹想也知道她这次出去的目的又叮嘱:“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得一国的安宁、值得!不过仍是要提醒你少造杀虐宁肯多花些力气不可冤枉了一个好人!那些跟着举旗造反的也不尽然都是打心底里想那么做。” 凤君慎重地点点头郑重答应“孩儿记得了爹爹放心吧!” 月天枫看着凤君沉稳老练的表现心里也不由赞叹有这样一个女儿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慈爱地给她整整衣服头“那就好啦你是爹的女儿爹信你。要平安回来记得家里有人等着你。走吧!” “孩儿保证头也不会伤一根!”凤君笑温文儒雅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您知道没人动得了我安心吧!” “行了快走吧!爹爹就不出去送你们了。”月天枫笑着把她推出门拉住一直乖乖站在边的玄乐的手放到她手里“乐是乖孩子我就不叮嘱了你照顾好他。” “谢谢爹爹!”玄乐抱着包袱大麾给月天枫行礼笑的甜甜蜜蜜的。 凤君点点头又笑着抱住月天枫蹭了蹭才出去。 玄乐把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先她一步坐到马车上等她再安排随后留守的人几句上来问道:“我们要坐雪玉雕过去吗?” “当然”凤君捏捏他的鼻子得意道:“要不然七天时间都不够我走到南部几个州怎么回来陪着风儿?何况兵贵神大长公主那一帮子估计谁也想不到我可以在她们举旗之后一天之内就赶到。” 玄乐也笑了“对啊我们的消息是暗蓝奶奶来的几乎是立时知道。朝廷官面上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也要明天才能到!” “没错我们今晚坐雪玉雕出明晨天不亮就能到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再说!”凤君慢慢收拢五指伤了她的人的家伙一个都不会放过。 玄乐眼神好昏暗的车厢里依然看见她握拳扑上去赶忙掰开细细查看她的掌心嗔道:“手心掐伤还没好怎么又握拳!你要是想使劲儿就是抓我也行干什么掐自己?” 凤君顺势将他搂到怀里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傻话你不舍得你掐伤自己我就舍得抓你?” 玄乐抱着她的脖子坐稳想想也笑“反正你不能这么用力握拳头有劲儿跟别人使去。” 凤君盯着他微翘的红唇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忍不住就覆上去一口含住玄乐总算是习惯了她这样偷袭乖乖闭上眼睛用心回吻。 结果亲的两人身上都有些冒火不得不分开喘气。四目相对半晌又忍不住笑起来凤君把他抱的越紧玄乐就任她抱着乖乖贴着。 马车已经跑到城门口睿瑶早派了魏紫衫拿着手谕送她们出城。 城外十里几只雪玉雕在夏季高大茂密的树林间若隐若现不停地走来走去啄食树上的果实。 先一步到达的潋琪已经给随从的十一个侍卫们分配好了位置两人骑一只给凤君和玄乐留了一只体形最大的。 众人都知道此行事关重大都收敛了笑容各自检查自己的装备间或低声讨论几句。 凤君下了马车跟众人招呼一声笑道:“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你们只是去除掉几个反贼不必如此紧张。” “是!”侍卫们听她如此说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各自用大麾把人裹严实纵身越到套着绳索的雕背上。 凤君也抱着玄乐翻身上去用一领大麾将两个人包严实一声令下雪玉雕腾空而起几个呼吸间就升到了高空。 玄乐被包在大麾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底下的树木房屋城池都越来越小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夜飞的鸟儿看见雪玉雕过来纷纷逃走。 他虽然在去净雪宫的来回都是由雪玉雕送的但是那两次是结了雕阵直接把一个小车厢带走完全看不见外面第一次还是昏睡中过去的。此时离地越来越远不禁有些害怕用力往身后靠了靠。 凤君搂在他腰上的手多用了几分力低头吻吻他微凉的脸颊柔声安慰“不要怕雪玉雕升到一定高度后飞的十分平稳躺在它背上睡觉都可以!冷不冷?” “不冷……”玄乐蹭蹭她觉得自己一张嘴风呼呼往里灌赶忙闭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不怕下面人看见吗?这一路可都是小城和民居!” “不怕。晚上人本来就少即便又那么一两个看见的我们飞那么高也许以为是一片奇怪的云而已!”凤君看看飞在自己前后的雪玉雕忍不住贴着他耳朵低笑。 清羽不知道怎么训练的这七只雕一起飞的样子就是小时候那句描写大雁的课文“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形”好有意思! 玄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温热的气息灌进凉凉的耳朵里脖子贴着她的皮肤就起了奇异的战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凤君其实知道他耳朵敏感偏还要火上浇油贴着贴着就轻轻吻一下觉得怀里的人一颤心里就乐的仿佛中了大奖。 “别闹了~”玄乐嘟着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乱动不仅声音哀怨眼睛都有些红了从这里摔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好的好的宝贝别生气!”凤君无奈又舍不得玄乐难受今天一天她数次欲求不满迟早要憋出病来! 如此一想对害得她外出的大长公主一伙儿更加恼怒只恨不得立时杀到南部七州灭了那伙儿没事儿就给人添乱的老匹妇! 雪玉雕们也哀怨在起飞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它们主子要求了四次加不知道这趟会累掉多少羽毛? 迷雾 天亮前一个时辰南部七州联军驻扎的营地五里外起了小小的旋风。 半人高的草地被吹的贴地倒伏一片小小的云影儿一般的白影缓缓从高天上降下来近处的飞禽走兽纷纷四散走避草甸子里一片兵荒马乱。 “无暇已经到了吗?”凤君伏在雕背上心语跟从地面过来的无暇心语通信把玄乐扣在怀里裹的眼睛都不露。 “已经到了嘿嘿额比清羽那小子手底下的扁毛畜生快多了!”无暇的声音几乎是立时在脑海里想起带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我们马上降落过来带路吧……”凤君轻笑“不要调皮!” 草甸子边缘懒洋洋卧着一只体形巨大的白虎此时慢腾腾起身撑起四肢使劲儿伸展了一下伸出一只爪子挠了挠耳朵往草甸子中间旋风起来的地方过去。 雪玉雕们离地面不到十丈顷刻间就落在实地上等众人下去之后又整整齐齐的飞走各自到附近山里呆着去了。 凤君等人跳下雕背无暇立在旁边拼命往下扒拉毛上粘的草屑。 玄乐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大麾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仔细看看四周“到了呀?” 刚醒来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惊讶不是对雪玉雕度如此之快的惊讶上次雪玉雕一日一夜纵穿整个天宁国飞到栖凰山路程可是这次的好几倍呢! 他惊异的是自己竟然睡着了。在千尺高空睡着了! 扣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低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想睡还可以再睡无暇的背也挺舒服的!” “不要啦再睡成猪了~”玄乐不自觉的撒娇掩嘴打个小小的哈欠利落地转身抖开裹在身上的大麾叠好。这东西在高空裹着防风防寒到了地面就是累赘了六七月的天就算是清晨最凉爽的时候裹着也嫌热。 好大的一叠放在哪里啊? 凤君看着他愁时鼓起的小包子脸不自觉笑起来宠溺的捏捏接过大麾“交给我吧看无暇给你露一手!” 潋琪过来接过叠好的大麾跟其他人不带在身边的东西规整起来包成几包放在一边。 无暇扒拉完了身上的草屑压低嗓子和吼了几声草甸四周起了阵阵腥风片刻之后五只老虎从不同的角落钻出来各自叼起地上叠放好的几堆包袱隐入草甸子。 “好啦这不是没事啦!”凤君得意的笑无暇跟着得意地晃着大脑袋蹭过来。 “诶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吗?怎么这附近可以同时出现五只?”玄乐惊奇地看着那几只平日里应该是十分凶悍的老虎乖乖叼着包袱往一个方向走去。 “附近五个山头上的嘛!”一阵白光闪过无暇化成*人形跳过来白金瞳骄傲地抬着小小的脑袋“我就是一次召唤五十只也没问题!嘿嘿~我厉害吧?厉害吧?” “无暇是很厉害啊!”玄乐摸摸她的头这个百兽之王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可爱! 周围的侍卫小姑娘也围过来其中一个圆脸的睁着圆眼睛嘴巴也张成个圆探过头来惊奇道:“乖乖五十只!狼群我们常见虎群是从来没见过!无暇要不我招来给大家见识见识?” “哈那容易的很想见就给你们呃!主子~”无暇豪气的一挥手话说到一半被堵住。 凤君一把拎着她衣领儿使个柔软的旋劲儿拽到自己面前向大家笑道:“都别折腾了这里可是人口密集的平原召五十只老虎估计得几百里范围不把人都吓死啊?” “赶明儿那些老虎赶来的路上再饿了顺便吃几个人!”潋琪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哎呀我忘记了无暇肯定不许它们随便吃人!那饿了怎么办啊?偷个鸡鸭什么的填肚子老虎的一世英明就全毁了!” 十来个小姑娘给她说的齐声笑起来各自散开忙活着往自己身体的各处装不同的武器。 无暇尖尖的犬齿拼命磨牙一张小脸儿憋的红通通的仰头看凤君也一脸促狭的笑意转身扑到玄乐怀里“唔她们都欺负我……” 玄乐哭笑不得地抱住她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啊!蹲下来面对面沟通“好啦都是自家姐妹不要计较啦!我们无暇一直都很厉害啊!” 凤君提着她后襟拎起来抱住白的小女孩大大的金色眸子里满是委屈缩着肩膀活像一只受委屈的猫也忍不住笑了“你可以回栖凰山再召给她们看栖凰山大大小小近千座山峰连在一起别说五十只虎就算五百只也容易对不对?” “我召五千只给她们看!”无暇呲着犬齿喷气! “随你!”凤君一笑揉揉她软软的白“现在先忙正事儿你把路探好了咱们出吧。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无暇撅着嘴乖乖到前面带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到大营附近。 大营四周的草地都被除干净五丈之内都光秃秃的无所遁形。 凤君压低声音问几人“你们都有办法过去吗?” “如果有云就好了。”潋琪抬头看看天弯弯的月亮已经落到西边接近黎明星光也黯淡下去四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是对夜视能力好的人来说这个亮度根本不算什么她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被现。再有云层遮一下就好了! “我们没有云有雕!”凤君勾唇一笑雪玉雕在南方平原并不常见如果明目张胆的出现会引起很大关注吧“给我们多长时间够过去?” 潋琪也笑起来“五个呼吸足够了你也没问题吧?” 这次带出来的侍卫都是她手底下跟了多年专擅暗杀潜踪的几个凤君功夫虽然高论起这个就不一定比得上她们了! “没问题”凤君命令一只雪玉雕飞回来探头看岗哨上士兵的数量调皮的吐吐舌头“至多我让它多飞几个呼的时间好了!” 玄乐看那两人说完话就齐齐看向他也赶紧保证“你很擅长这个的五个呼吸完全没问题!” “好大家准备出……” 众人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刚散开一声嘹亮的雕鸣响彻云霄果然安静的军营起了微微的骚乱。 凤君在北疆御使雪玉雕在众人面前飞过几次这个军中凡有些地位的都知道。 是以现在清醒着的军阶最高的一个副将看清第一眼就大声疾呼:“姐妹们听令给我把它射下来!快!快、快!” 一阵乱七八糟的呼喝声数百只劲箭破空出没有半只能粘到雪玉雕无一例外的飞到半空就被雪玉雕带起的劲风扑落。 凤君等人窃笑着越过那几丈空地迅找到无暇早先就破坏掉的营地围栏钻进去。 “大长公主的营帐在哪儿?”凤君心语无暇同时飞在不同的营帐暗影和死角里挪动离中军大帐越来越近。 “就是最大的那个帐子嘛!”无暇唠叨着大摇大摆地在从空地上直入中军大营移身错步间只能看见一个残影估计就算被看见了那士兵也多半以为自己眼花。 趴到营帐缝隙间看了看又对随后赶到的凤君疑惑道:“不过她好像中了毒我来到这里一天都没见过她说话!” 赫连氏 星星渐渐隐没东方升起启明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凤君慢慢揭开大帐侧面的缝隙很简单的行军大帐一侧摆着几个藤箱一侧一张低矮的四脚大床床边坐着一个缩着的身影看样子是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了一圈凤君挠挠头大帐是正常主帅帐子的大小只是给人的感觉异常的空旷少了点什么? 敲敲半闭着眼睛的无暇的头心语“喂看看这个帐子比我在边关的行军大帐少了什么?” 无暇嘟着嘴捂着头探头一看翻个白眼儿撅起嘴一副还是主子呢这都不知道的神情。“少个吃饭的桌子啊谁家屋子里只有床?” “还有铠甲、兵器……”玄乐贴着她的耳朵低声提醒。 “果然……”凤君低语一声。 若是主帅帐子里怎么能没有军事地图和沙盘和铠甲。她当初当主帅确实不称职至少铠甲是从来没有的。 无暇虽然不精于毒术但是妖仙天生直觉灵敏她说大长公主中毒差不多有十成准。 再联想到睿瑶遇刺大长公主立时出逃还有她跟太后的关系脑海里的谜团越聚越多。 想到这里索性牵着玄乐从帐子缝里钻进去大摇大摆往床边走过去既然自己从来就嚣张了就一直嚣张到底好了。不管什么谜团找当事人问总是最清楚的。 “看好外面!”无暇在帐子外面缩成一个团儿打算打个盹才闭上眼睛就听见脑海里响起这一句眯着眼睛站起来放了无数小小的光球出去。我睡你们也睡着吧醒来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走到大床附近并没有什么意外地看见床上的人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见她走进似乎也不意外眼里反而有一丝赞许闪过。 玄乐把趴着睡的翻过来赫然是东方梦蓝此时眼睫微颤看样子是要醒了。 凤君出指如风点了她的穴道现在不是她该醒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东方涵语低笑道:“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 东方涵语面色不变轻轻闭上眼睛面色如常。 凤君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到底是统帅边关数十万兵马二十余年的人物自己先前确实是小瞧了她。 玄乐看了看东方涵语的样子虽然恨她一直追杀凤君等人还是尽责地悄声道:“她不是不想说话应该是中毒了没办法说。你摸摸她的脉是不是……” 话音没落凤君已经从被子里把东方涵语的手拿出来举到他面前“我也不怎么懂毒你来看吧。” “咦?”玄乐瞪着眼前那只手别的女人的手也可以碰吗? 仔细看看凤君一脸坦然的样子小心搭了两个指尖上去微微一触就认出了肯定中又不免有些惊奇“浴魂楼的独门毒药!?” “确定吗?”凤君把东方涵语的手放回去还好心给她搭好薄被呃夏天盖被子热死她! “确定!这药表面看起来不过是比软筋散多了一个使人失声的作用实际用久了还会影响人的神智调制方法确实只有浴魂楼有。”玄乐看着睁开眼睛的东方涵语不知道她中毒多久了。 其实他对这人的感觉很矛盾若不是她的原因浴魂楼的唐真也不会害自己失去孩子可是反过来说自己曾经也是浴魂楼的人若不是她追杀凤君自己也没有认识凤君的机会! “喂!”凤君坐下笑眯眯道:“浴魂楼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吗?叛变了?” 东方涵语仍旧闭上眼睛喉咙微微一动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 凤君本来恼恨她手下浴魂楼里的唐真害了玄乐此时见她样反应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就像猛力挥出一拳却打到空处一样难受。 平心而论虽然她有能力得知所有事实的真相但是暗蓝手下灵智已开的子孙是有限的通常只是选择需要知道的情报而已。 天下之大所有事情都清楚恐怕换到以前那个世界的大规模计算机都不行。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天才! 看东方涵语这样子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该有隐情的。 “乐有法可解吗?”凤君深吸几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像个孩子未免太不成熟! “身边没有解药不过回去可以配制。”玄乐左看看又看看大长公主仍旧闭着眼睛凤君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涵语忽然睁开眼睛往旁边看了看向东方梦蓝方向示意一下。 凤君会意让玄乐退到自己身后捂住东方梦蓝的嘴解开她的穴道。东方梦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眨了一眨蓦然睁大眼睛嘴里呜呜的要说话。 “悄声!”凤君低声警告玄乐手腕一抖袖口的腕套里弹出一根长长的钢刺抵到她脖子上。 东方梦蓝看一眼那根半尺来长闪着冰冷光芒的钢刺乖乖点一下头等凤君放开她喘息一口气压着声音恨恨道:“刺杀睿瑶的不是我们!浴魂楼的人也不是我家的死士!” 凤君和玄乐对视一眼显然他也不清楚浴魂楼上面人之间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问:“我怎么相信你?” 东方梦蓝看一眼玄乐仰着脖子颇为高傲道:“东方家的死士绝对不会没品地利用男人完成任务!我们、也从来不用下三流的毒药!” “哦你仍旧没回答我的问题!”凤君斜着眼睛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孩利刃加身命在顷刻仍旧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她是不是该赞赏一下“这么久以来我受到的都是你和浴魂楼两方面的合力刺杀。此时一句话就说没关系未免太简单了点儿!” “你知不知道浴魂楼的楼主叫什么?”东方梦蓝鼓着嘴语气不由有些轻蔑。 这个月凤君也太不知所谓!她有办法潜入守卫森严的大营却连对方的底细也没摸清楚。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在边关那些胜仗不知道是怎么打的?说不定“战神”的名头也不过是传言夸大而已。自己也可以去捞一个来带带。 凤君拧起眉头浴魂楼主叫什么她确实不太清楚恍惚中暗蓝似乎告诉过她不过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所有人都把她归类到大长公主手下养的一个控制浴魂楼的人而已虽然跟踪清查她的每一处动向但是背景却被忽略了。 把浴魂楼当作东方涵语豢养的鹰犬确实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判断。 想到这里不由苦笑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若是她足够强风儿和睿瑶就不会受伤了! 玄乐看着凤君阴下来的脸色不安起来赶紧道:“浴魂楼主叫赫连据说是前任楼主赐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叫赫连?她手底下的人都这么认为吗?怪不得没人知道!她不是叫赫连而是姓赫连!”东方梦蓝冷笑转头看躺在床上脸色仍旧平静的母亲“以姓当名娘你说的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真真假假 赫连前朝皇族姓氏! 凤君从大营的兵器库潜出时候一直在重复想东方梦蓝告诉她的那句话。 东边的天空已经转成红色过不了几分钟太阳就全出来了。叛军营地里的火头军已经起床点起土灶。 凤君一行人从不同的角落潜出赶到五里外的草甸集合再去别处休息。 白天营地人来人往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叛军大营二十里外无暇已经提前老虎们把行李存放在这里。 凤君坐在山洞口的干草堆上想早上东方梦蓝对她说的浴魂楼主的身份还有她澄清的所谓真相。 时间快到中午旁边生起两堆火打猎回来的侍卫们正在准备早午饭一群小姑娘分工合作打打闹闹的颇为开心。 算一算天宁国不过建国二十五年自己那个娘登基二十年之前那五年论关系是自己的外婆。 也怨不得她不清楚那个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她手下的人都还没出生! 按照最新消息东方氏原本是赫连朝的一个地方官吏。赫连末年帝不理政、官不顾民又逢天灾生灵涂炭。 东方氏那时造反可算是顺天命得民心。建国二十五年来也算的上吏治清明、轻徭薄役、百姓安乐国家元气逐渐恢复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前朝了! 赫连氏末年时候皇族也没几个人有大出息再遇上这么一个新朝想复国简直是白日做梦! 所以据东方梦蓝的说法赫连报复的方法也简单抓住任何能杀掉东方家皇族的人的机会同时尽一切可能给这个新朝捣乱。 真偏激!凤君撇撇嘴只想叹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对于赫连是不幸对于东方家是幸事的是东方氏直系人丁单薄东方潇然同辈只有东方涵语一个妹妹。 到小辈儿的东方涵语只有梦蓝一女自小长在军营里边防军不是白混的身边铁桶一般不知围了多少高手。东方潇然倒有加上自己的四女两子不过都养在深宫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又有神官术士层层把关能动得了她们的人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 还要有本事承担杀了他们中某一个人的后果…… 其余东方氏族人数过千多数不过是同乡宗族杀着没什么意义! 按照乐说的赫连的年纪当年灭国的时候她应该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只是具体是哪一支的皇族还没查清楚…… “凤君你饿不饿?”玄乐看她皱着眉头很久就一直乖乖坐在旁边。想想她昨天晚饭后就没吃过东西夜里还操控雪玉雕飞了一夜十分心疼。 “傻瓜又瞎操心!”凤君看他捧着个装着点心的小袋子忧心地看着自己接过吃的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在给他塞一块儿“问我饿不饿你自己就吃过了不成?” 玄乐偎到她旁边小口小口吃点心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信东方梦蓝说的话吗?” “你觉得呢?”凤君反问。 “……你大概信的吧……”玄乐想了一下语气有些犹豫。 凤君笑盯着考在火堆上的几只野鸡跃跃欲试“为什么?” 说完扑过去跟几个女孩子打闹一番抢了一只烤鸡回来不待玄乐回答又接着道:“从我下了栖凰山她就开始追杀我自从我搬进定坤月府她从来没停止过监视我。再加上害了我、伤了睿瑶的血债!唔虽然她解释了但是这么就相信她也太简单了吧?” 东方梦蓝说自己家的黑蔷薇杀手追杀她向来光明正大连衣服都不曾换过。 凤君记得自己当时嗤笑她有恃无恐如果她们能成功干掉她对于新皇帝睿瑶来说就是帮她除掉了对手。姐妹之情在皇家一文不值! 东方梦蓝倒也直接点头承认! 接着强调她母亲绝对不会刺杀睿瑶以及她的孩子若月;至于安排玄乐在昌乐殿献舞刺杀皇帝更是无从谈起。 被问及为什么借浴魂楼除掉自己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如果她死在旁人手里更容易撇干净! 玄乐想来想去叹一口气肩膀跨下来怎么都不能信啊! “知道答案了?”凤君笑眯眯把他揽紧怀里撕好了鸡腿喂他看玄乐仍旧皱着眉又有些舍不得叹道:“她们不过彼此利用假作真时真亦假有两成可信就不错了!你这样真不知道以前在浴魂楼怎么活下来的!” 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地方行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她的宝贝吃了多少苦才遇到她呢? “那个啊?”玄乐枕着凤君的腿看高远的天才没过几个月那些事情现在想来竟然像是上辈子生的一样遥远了! 就着凤君的手吃东西无意识的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她的指尖舔的凤君浑身热仍旧无意识一般慢慢说:“那个啊比现在简单些吧……我只要做到什么都是最好就可以了那样、就会比别的孩子少受些苦可以有些不过分的要求。至于信任只信自己一个人不是比时时去分辨谁该信谁不该信简单的多?” 凤君听他似乎一瞬间远了一般的语气只觉的胸口霎时揪紧扔了手里的鸡骨头也顾不得手上的油死死把他抱进怀里。 虽然前人说过到了绝境说不定就是另外一重天地但是乐经历的显然不是好的那种。 也许听起来狗血但是她很想感叹感谢上苍让乐在那些日子里封闭自己的心不受污染;感谢上苍让他遇到自己之后还愿意打开心扉。 “呵呵”玄乐被她抱的几乎把腰勒断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轻笑“不要担心你自己也说都过去啦不是吗?我现在有很多可以不用想就信任的人多好!” “嗯很好……”凤君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道偷眼看他表情轻快自然的那么、就是放得下吧! “你看你我的衣服上给你抹的都是油!”玄乐娇嗔着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最喜欢的一件!” “扔了做新的就好了给你十件……”凤君磨牙冲不远处蹑手蹑脚小幅度挪动想躲远点儿的姑娘们大喊:“要走就赶紧走想看就留下看半个时辰才挪了两丈算什么事儿?” 姑娘们哄地笑起来潋琪抹着油嘴儿揶揄道:“离太远不能保护您安全太近没法儿给您私人空间属下们也为难的紧!” 玄乐不好意思地坐正冲众人点点头拎着小包袱扭身到山洞深处去换衣服。 凤君见他走了恶狠狠比划个“咔嚓”的手势没什么气势道:“哼哼在场的人我都记住以后你们有了夫郎我挨个儿清算!” 立时换的一片求饶道歉的声音凤君假作的凶相破功挥挥油手“好了好了都别装了烧鸡再给我一只还饿着呢!都坐近点儿咱们商量商量今晚先拿哪个开刀!” 一说起拿人开刀女孩子们都兴奋起来抹干净油嘴凑过来叽叽喳喳讲今早搜集到的情报。 总的来说南部七州的兵马共受四位将军节制。其中李叶老将军是前朝降将、开国元老领三州兵马共计七万;张末、王典都是中年武举出身各领两州合计人马九万;剩下的刘珠算得上青年才俊从边疆立功升职才过三十就领一州三万兵马。 再加上凤君复述的从大长公主那边得来的消息立刻就有女孩子笑道:“那带头谋反的必然是李叶说起来也算得上复国……” “恰恰相反”凤君笑着打断她的话“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东方家的皇帝当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李叶身为开国元老可以手握富庶地区的三州兵马数十年当然是因为忠心。至于其余三人是否谋反大家就不用再浪费时间讨论了。暗蓝刚传来消息张末、刘珠二人与浴魂楼狼狈为奸以李叶一族数百口性命要挟她附庸谋反;王典根本是个傻帽以为打着大长公主的旗号可以成事站错了队。” “她只亏在表态太早”潋琪也跟着笑补充道:“南部还有六州的兵马在见她们反叛之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宣布与之交战而是观望着想和稀泥。只有三州兵马明确举旗支持当今太女严词谴责她们的行为并正式宣战。” “诶?那要不要把另外六州的人全部干掉!”咬着鸡翅的小丫头眼睛都放光了。 凤君叹息一声净雪宫的教育实在没办法判断是成功还是失败懒洋洋躺下晒太阳“嗜杀是会被赶出净雪宫的哦!” 小姑娘们齐齐一抖乖乖坐正垂头反省。 “好啦都是休息吧”凤君勾勾唇都是好孩子翻个身闭上眼睛“晚上还有活儿干!嗯就从最小的开始……” 定江山 夜色再一次笼罩大地凤君等人熟门熟路的摸进叛军大营。 十几人按照事先定好的目的往四个将军军帐分别潜过去凤君带玄乐和潋琪两个去了刘珠的大帐! 十丈以内就能听见刘珠震天的鼾声偶尔停上半刻估计是翻个身不一会儿就再次响起来。 凤君忍不住皱皱眉怪不得叫刘珠鼾声不比猪小站在她军帐周围守夜的士兵肯定一整夜连半个瞌睡都不能打。 玄乐和潋琪两个出指如飞的往四周弹出细小的粉末包所过之处站着的士兵个个睁着眼睛呆住却仍旧稳稳立着名副其实的木头桩子。 一路可算是畅通无阻的潜进刘珠大帐帐子里点着两盏小灯并不太暗。 凤君一眼看见比其他军帐里大一号的床上那个比普通人也大一号不止的身形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名副其实的“刘猪”! 不知道以这种体形是怎么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再当上一州将军的? 就那种体重估计没有什么马能驮的动她。若说是从边疆南调回来又长的仅仅两年时间未免太夸张了些。 三个人靠近大床七步刘珠猛然翻身而起意外的矫捷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喝道:“什么人?” “呦喝~反应倒挺快!”凤君笑的痞气脚步不停“我还真小看你了!” “擅闯军营来……”话音戛然而止刘珠给胖脸挤的小小的眼睛死盯着那瞬间移到自己脖子附近的幽蓝钢刺识相地闭嘴。全身麻痹手指不听使唤手里的匕落在铺着毛毡的地上悄无声息。 “不用喊人了我保证你一个也叫不到。”凤君自顾自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手掌一翻亮出一块令牌“知道我是谁了吧?” 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金牌在两盏油灯晃晃悠悠的灯光里仍旧熠熠生辉。 刘珠要是再不知道这是谁那她真就是猪了。 先帝这块金牌的时候曾昭告天下持有者是长公主殿下。刘珠抬头看着长公主似笑非笑的脸觉得一瞬间被绝望淹没冷汗涔涔而下! 这个人不会放过她! “啧!真恶心!”用钢刺抵着她的潋琪忽然退开“你这汗里得出多少油啊把我钢刺都弄脏了!” “罪名谋反诛九族!刘将军有什么可说的吗?”凤君看些那女人肥厚的唇不停的抖却没半个字忍耐着打个哈欠只想战决“没什么说的我不也废话了你可以明明白白的上路了。 记住是本公主亲自送的你……” 尾音消失在帐子外薄薄的飞刀划过她的脖子插进大帐的柱子刘珠睁着眼睛慢慢倒下去。 “啧啧真是的!”潋琪跳开一大步躲开喷溅的鲜血等那人彻底倒了弹指把几包药粉扔到伤口附近嘶嘶的青烟冒起来明天早晨就该只剩一件衣服了。 溜出帐子凤君和玄乐应该已经到另一个将军的大帐了潋琪大摇大摆从一个个木立的士兵面前过去还时不时对着人家做个鬼脸戳戳这个拽拽那个。 等她晃悠到张末大帐门口的时候凤君和玄乐刚从里面出来撞见她凤君一呲牙“解决了你去收拾收拾。” 潋琪苦着脸进去收拾收拾就是等着血放差不多丢两包化尸粉过去实在不算麻烦。难过的是等血放差不多的过程实在是…… 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她得吃素! 凤君等人潜进大营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子时王典是四个将军里唯一一个没睡的。 她当然不是在研究作战地图或者行军策略比起这些她对今天下午亲兵从附近给她找来的两个清秀男孩更感兴趣。 说找来的实在委婉准确来说抢来的! 但是她还没调戏够都只是摸了几摸一个就撞柱子晕死过去脑门撞的血淋淋的;另一个要不是抓的及时估计也得死过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外面一点反应也没有?当然没有反应能在军帐附近站岗的亲兵哪一个不知道自家将军的爱好就算听见了也装听不见! 王典把那个拼命哭泣挣扎的男孩子甩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今晚太晦气了还没尝到甜头就见血! 越想越生气一巴掌把那个男孩子子扇的半晕过去王典随便把自己的衣服扔到架子上还剩一件小衣。 微凉的夜风灌进屋子有人进来了王典回头怒道:“谁让你们……” 然后就没声了进来的四个姑娘看着地上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孩床上一个浑身是伤衣衫撕的只剩几块布的男孩子面面相觑! 然后就怒了!欺负男人的算什么你人?点了哑穴四个人扑上去拳打脚踢。 凤君进来的时候王典已经被打成猪头玄乐看清了屋里的场面一声惊呼过去先把地上的扶起来再去找东西把床上的遮住。 凤君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翻来滚去哼哼的王典冷笑“可笑我本来还想杀孽太多有伤天和你既然不是带头的也许可以给条活路现在一看完全没必要了。” 王典挣扎着撑开被打的肿成细缝的眼睛那个站在大殿上隐隐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女人她回京述职的时候见过。 先帝今年才认回的天宁长公主月凤君! 看清楚了就死心了!王典索性挪一挪位置让自己在厚厚的地毡上躺的舒服些慢慢闭上眼睛哑穴被弹开似乎是能说话了哑着嗓子道:“殿下要杀便杀不用客气!” 她王典这辈子想干什么干什么做下的事儿十个头也不够砍!今次造反不过赌一场输了便输了!头一颗、命一条要就拿去! 凤君给气笑了恶人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什么世道儿啊? 看看玄乐那边“他们伤的怎么样?” “没有大碍多数都是皮肉伤那个撞了头的手腕扭了!”玄乐仔细检查一遍他们要是晚来一会儿这两个孩子的清白就毁了“我们能带他们出去吗?” “没问题”凤君笑笑直接从王典身上跨过去指指愣着的四个女侍卫“你们留下两个等潋琪过来解决她另外两个带上这俩男孩先出营到集合地等着。” “啊?”四个小姑娘我看你你看我不约而同皱起脸。两个都晕着岂不是要抱出去抱着出去那岂不是要娶回家!! 四个人对她们主子觉得无所谓的细节纠结了一番最终猜拳选人。输了的两个鼓着嘴背着人出去了! 另两个越看地上的王典越气要不是这个死淫贼自己姐妹怎么会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索性再扑上去抽打一番。 凤君走到李叶的军帐的时候老将军已经将官印战袍全部收拾妥当换了一身便装见她进来恭恭敬敬跪下去“罪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君坦然受她一拜坐到椅子上方笑道:“老将军起来吧我知道你有隐衷可以宽大处理!” “罪臣谢殿下!”李叶也不起来跪着又磕三个头。她当年反了赫连氏还可算是顺应天意这次无缘跟百姓拥戴的东方氏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生清名尽数毁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家里那几个年幼的孩子。她耳朵还好使先前来守着她的几个公主亲卫并没有把她怎么样所以数十丈外的动静听的还是很清楚的只怕那三个人已经在黄泉路上结伴一起走了。 长公主虽然说可以宽大处理也少不了流放吧谋逆大罪必然是连坐的…… 凤君却又接着笑道:“时间紧迫我就不绕弯子。老将军的家人已经尽数救出但是我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按照太女的指示法理不外乎人情请老将军举族迁去另一州而皇榜会说老将军同其余叛军一起伏诛!其余细节我想不用我交代了吧?” 改名换姓就能重新开始吗? 太过震惊的消息以至于李叶忘记了礼节抬头直视笑盈盈的长公主忍不住就问:“到哪一州?” 问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人家既然饶了你就算是举族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也改叩头谢恩自己竟然还多余一问! “老将军安心不是流放南部另一州而已。”凤君看着老太太惊奇的样子暗笑“太女赐你良田百顷原家中金银细软尽可带走可安心?” “罪臣、罪臣……”李叶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本来她一个武将就拙于表达此时就如哑了一般。 凤君站起来取了桌子上的官印外走摇摇手“后面的事儿自会有其他人跟你接洽此时尽离开叛军大营是好。” 说完径直离去竟是头也没回。 李叶跪在帐子中间吹了半个时辰夜风终于撑着膝盖站起来招呼了家将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夜战 叛军营里寂寂无声各队站岗的士兵稳稳立着只觉得一转眼就四更今天的时间似乎过的分外的快! 明天早晨才会现四个将军都死了吧! 凤君跨出军营的时候恶意地勾起唇角一场混乱。她已经派人给东方涵语送了解药过去希望她明天醒过来的时候搞的定这个乱七八糟的大营! 若是她不识相想利用这些兵再做些什么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净雪宫的侍卫们从不同的角落钻出来低声谈笑干掉三个人实在是个挺没挑战力的事情! 凤君顿一下脚步把跟在自己侧身后半步的玄乐一把拖过来十指相扣“又跟在后面这样怎么方便说话啊?” “诶?”玄乐乖乖被她牵着夜风微凉掌心温暖忍不住甜笑起来“你不累啊?” “就走了几里路累什么累?”并且为了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血腥场面她可是一眼没看。唔想到这里对潋琪有些愧疚回去要请她吃饭。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吗?”玄乐挨着她走觉得风声都比平日的好听。 “是”凤君揽住他的腰“今晚再解决一个问题明晚出后天早上可以到家了!” “还有一个问题?”离的太近凤君的呼吸时不时拂过他的侧脸玄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乐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凤君忽然站住正对着玄乐眼睛认真道。 “什么呀……”玄乐声音小小的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句却是忍不住烧红了脸头垂的低低的心脏一时不听使唤一样噗通噗通急跳。 凤君抬起他的脸迫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轻轻把唇贴上去“一会儿可能会遇见你不喜欢的人。所以记住、我在!” “我不喜欢的人?”身上的兴奋战栗渐渐退下去玄乐冷静下来自己不喜欢的人挺多的吧。凤君这是、怕他受刺激反手抱着她的腰尽量贴紧些“谁?” 凤君沉默一下离集合的草甸不过五里用轻功飞纵连半刻都用不了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想也是自己同时派人在天宁数十州县动手一举掀了她的老窝本书转载一夜之间毁了她经营了半辈子的一切她不在这个自己身边人最少的时候来寻仇那就是傻子! “……赫连。” “呵呵~~”玄乐听着凤君低沉的声音忽然笑起来“你是我的妻主?” 凤君看他神色没有异常略微放心了些在他耳垂上咬了咬语气故意恶狠狠的“怎么有人敢质疑吗?” “妻主该保护自己的夫郎……”玄乐笑着往后闪纤腰折成个漂亮的弧度潋滟的眸光与星光交相辉映“我的妻主又是净雪宫主又是天宁战神我干嘛要怕?” “信我就好!”凤君忽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也许就像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总说女人比男人更能承受压力这里的男人也一样如果他想通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我都是你的人了……”玄乐小声哼哼一句瞥她一眼绞自己的衣带“干嘛不信?” “好那咱们快点儿走”凤君一把抱起他提气轻身“早解决早安心。” 玄乐挣扎着跳下来跟她一起运功疾走“你现在抱着我浪费力气待会儿怎么对敌?” 凤君笑嘻嘻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到草甸的时候净雪宫的十来个护卫站成一排个个脸绷的恨不能把皮抻破了。 对面站着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赫连跟她的手下。 凤君在五丈外停下来慢慢走到两队人中间的地方对那队人左侧的中年女人朗声道:“赫连楼主闻名已久了!” 赫连心里一凛她确信就算浴魂楼里认识自己的也只有高层的几个人还是凭借身形和声音的多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自易容术大成之后她多少年没给人看过真面目连自己都忘记了。 此时自己跟其他几个人一样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她竟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站在那队人中间的蒙面女子开口说话声音喑哑“本座对公主也闻名已久……” 话音没落就被凤君打断“你不是浴魂楼主不需要装样子我认得出来。”言罢转头看左侧那个一声不吭的黑衣人“楼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咱们的旧账就得了结遮遮掩掩的没意思!你说是吧?赫连氏的十七公主?” 最后一句话出口之后赫连沉静如深潭之水的内息终于乱了一下十七公主那个七岁以后就被尘封的称呼竟然还有知道的人存活于世吗? “还是不打算开口啊~”凤君懒洋洋地盘腿坐下“估计我说浴魂楼所有的分部的人都被我收拾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哦我忘记了这个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自己的生死也不能让你有反应吗?” “不自量力!”仍旧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说话喑哑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表示轻蔑。剩下的这些都是浴魂楼顶尖的精英对面是公主府十来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胜负一眼即知! “呵呵说得好本宫主就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不自量力!”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凤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笑容阴险“跟我说了半天话还没开始打真失策!” “你下毒!”中间那个女人厉声道空气中隐隐的腥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下毒?切!”凤君轻笑“本来我是不屑的无奈跟你们这些小人没办法讲道义所以也偶尔为之。不过今天我得让你们死的甘心下毒未免太便宜你们。至于异常嘛不妨给你们看看……” 草甸子里似乎有一瞬间连风声都静止紧接着仿佛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轰然而起。 数不清的蛇吐着信子从缝隙中游走出来远远近近数百双绿幽幽的眼睛鬣狗、野狼、狐狸、黑豹、秃鹫、猎鹰……混杂在一起不计其数! 看着这些动物形成的一个宽近十丈的包围圈浴魂楼的几个人绕是身经百战也有些畏怯了从它们中间跑出去都是问题何况还有那十来个公主府的人! 那些安静的眼睛恍如鬼火一般忽闪忽闪的盯着她们赫连皱眉她离绝望远的很只是盘算自己身边有多少东西可以利用。 虽然她不知道月凤君是用什么办法引来这些东西但是动物可不分敌我哼在场的、不论是谁扔进那些东西中间都是死! “看清楚了吧!”凤君冷笑“看清楚了可以开始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长剑闪电般往赫连劈过去。 赫连镇定的侧身闪过右手挥出叮一声脆响不知道用什么兵器挡住了凤君的剑。躲过一击立时反攻招式直接狠辣。 周围人只见两个人身形转来换去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似乎只是片刻就过了数百招却是谁也看不清赫连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凤君更是全凭风声判断攻击过来的方向。 玄乐急了他是很清楚赫连的实力的想起曾经偷看到的赫连擅用的几种武器大声喊:“她用的是刀黑色刀宽二指刀长半丈……” “小贱人!”黑衣人中的一个怒喝一声黑色的软鞭灵蛇一般抽过来。 玄乐飞身闪过还没等他拔剑动手两个净雪宫侍卫已经挡到前面围住那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无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笑呵呵拉住他“侧君不怕!” 玄乐也笑了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不怕别担心!” 凤君凝神看眼前飞闪的乌光听清了玄乐的话微微勾唇袖口一抖微蓝的荧光粉末漫天洒出去同时厉喝:“谁伤了我的宝贝姑奶奶今儿就撕了她挫骨扬灰!” “没错撕了她们挫骨扬灰!”无暇笑嘻嘻的清亮童声跟着响起来。 仿佛是呼应她的话一样周围的虎豹狼虫齐声嘶吼! 浴魂楼的人齐齐浑身一寒看着对面公主府那些人无所谓的样子绝望的情绪慢慢从心底漫上来。 尖锐的声音冲进耳膜赫连觉得周围的杀气瞬间强大的没法抵御只愣了一个交睫的时间持刀的右臂一疼。 凤君笑着后退两步站定“啧啧真意外!我还以为还得再过几百招才伤得了你!” 赫连仍旧一声不吭右臂的感觉冰凉微麻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毒再这么浪费时间今日就注定死在这里了。 想着忽然飞身绕过凤君扑进月府侍卫中间连出杀招。这边浴魂楼的人也不干站着了各自抽出趁手兵器扑上去。 凤君眼看着她从自己身侧掠过带起的风隐隐有几缕异常的香味儿心神一凛赫连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毒她们想拖延时间!一边往玄乐那里过去一边大声道:“敌人有诈姐妹们战决!” “是!”十来个姑娘齐声应一声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奇招迭出。 片刻之后四个黑衣人从战团里被扔进周围动物的包围圈动物们他拥而上的后果…… 凄厉的嘶嚎只响了几声就停止却让在场包括凤君在内的人心里一寒净雪宫的姑娘们不约而同想要是自己这样就提前自杀。 无暇还笑着雪上加霜“我们主子说要挫骨扬灰就挫骨扬灰!嘿嘿虎豹的牙都是很锋利很锋利的咬到手骨上就‘咔嚓’一声绝对断的干脆利落!” 赫连死期 在场众人本来就耳聪目明早被猛兽撕扯血肉的声音激的心神不稳。 浴魂楼的人向来心狠手辣把人丢给野兽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但是临到自己身上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净雪宫的姑娘们虽然杀人下得去手虐待人就没几个会的了!说起来她们中的很多人要不是下山在各地分部里做侍卫就从来没杀过人。 此时给无暇这一嗓子喊的她们也抓狂了一时间仿佛功力也提升了几倍不多时又有两个黑衣人给扔出去。 乌云遮月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除了兵器碰撞的清脆声音众人有些沉的呼吸声剩下的就是、连绵不断的“咔嚓”…… 真跟无暇形容的一样众人听着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一个完整的人最后变成一堆、骨头或者什么渣滓的过程! 姑娘们的脸越来越黑了因为浴魂楼的人少了她们得以二对一应敌拼着受伤也顾不得了心里只存着一个信念:一定要、赶快干掉这些家伙然后回去按住那头混蛋老虎拔光它的毛! 无暇双手托着个若隐若现的小小光球站在兽群边缘嘴角跟它主子一样挑起一边露出一个标准的恶魔笑容。 哼!一群臭丫头谁想拔光我的毛我就扒光谁的衣服!哼哼! 赫连不停的四处游走抽冷子就突然出一招净雪宫已经有三个侍卫为她所伤虽然都不是要害部位但是照浴魂楼什么都带毒的惯例就算是划破皮也是危险的。 凤君使出绝顶轻功塌云归无奈她年龄太小内息稍弱只能勉强追在她身后阻止心里也不由暗叹这个赫连还是有两下子的自己之前未免太轻敌了些。 赫连被凤君百般阻挠眼看着己方人越来越少。身上又被荧光粉布满兵器隐形的优势也不在仍旧不急。 眼见前方两个净雪宫的人围攻浴魂楼一个翻腕送出长刀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插入三人之间瞬间又伤净雪宫两人。 这一个停顿左肩被月凤君紧接着迫来的剑锋扫的生疼温热的液体顷刻就渗透了衣服。不过她生性狠绝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甚!更因为知道了这剑上无毒所以根本不把伤放在心上。 赫连转身前冲正看见玄乐手握剑柄立在圈子边缘凝神看场内情形。 听说这小贱人现在是月凤君的心头肉不知道他死了会有什么效果?当机立断借着前冲之势扑到玄乐面前兜头就是一刀。 玄乐见她朝自己迎面一击知道自己敌她不过弹指射出两簇钢针接着全力闪躲拼着受些伤保命是没问题的。 刀锋随着他的闪躲改变方向如影随形! 赫连觉得自己眼看成功谁知异变陡升!站在玄乐旁边的小女孩瞬间被刺眼的光芒笼罩等她能看清的时候巨大的虎头挟着劲风已经扑到她面前。 千年寒铁炼就的刀在它面前仿佛布条一样被掰弯了! “妖!” 赫连做出判断背后月凤君的剑风已经扫过来腹背受敌!数十年前就从她身上消失的一种情绪又回来了绝望! 两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情况反转赫连被白虎巨大的脚掌踩住胸口按在地下浴魂楼的杀手在看到无暇兽化和楼主被擒的瞬间几乎齐齐怔了瞬间只这一瞬间又被扔进兽群五个! 还剩下的三个被净雪宫众侍卫围在中间和死人无异了! 凤君拉过玄乐仔细检视一番才呼出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赫连“你若不是想动他还能多活片刻!可惜……” 赫连脸上的蒙面巾被扯下来她倒也有胆色被无暇按着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气息不顺说话的声音有些断续“你的人、全部、中了毒……” 这话一出潋琪也忍不住笑了“你下半句是不是想说放了你们交换解药?” 赫连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惊听她这话的口气不怕浴魂楼的奇毒吗? 浴魂楼刚才那个假装楼主的女人隐恻恻道:“浴魂楼的毒天下无解!奶奶今儿搭上条贱命换个公主陪葬值!” “天下无解?”凤君看向她她决定不直接干掉她们了先让她们绝望透顶了再杀“你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我、又是哪边的宫主?” 潋琪甩甩头轮到她出场嘿嘿“净雪宫知道吗?” 赫连的脸色有点儿白传说中的那个净雪宫? 其实也不怪她不知道虽然她贵为赫连氏的公主但是实际上可以算是大6主人的净雪宫是只有每代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她离宫是尚且年幼护她离开的亲卫宫奴就更不清楚这些事情了。 “净雪宫御苍生!”潋琪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是真的!” 浴魂楼的众人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周围为什么可以聚集那么多平日互为死敌或者绝不来往的动物终于可以解释了!同时也意味着、她们打算把月府的人也扔去喂兽群是不可能的! “至于毒……”凤君笑起来“她下没有我们解不开的毒。从‘命十三’、‘三生劫’到‘冥途’我以为已经足够了!” 潋琪看凤君点点头带着玄乐转身离开冲赫连一笑“你也算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时指尖小小的指刀飞出直插入赫连的脖子动脉。 赫连被无暇制住眼睁睁看着刀飞过来没入自己的身体漆黑的夜里仍旧能看清眼前喷射出来的血雾!她看了无数次的没想到最后一次是自己! 渐散的瞳孔映着远去的凤君和无暇他们从百兽中间穿过那些凶猛的虎豹在他们路过的时候仿佛家猫一般贴上去温柔的蹭蹭…… 剩下的几个人不成气候在凤君离开草甸子不到两里的时候就被全部解决! 玄乐握着凤君的手在最后一声尖锐的痛苦嚎叫之后收紧有些不敢置信“以后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是吗?” 凤君半搂着他浅笑“不是以后不用怕自从跟着我之后你就应该什么都不用怕?” 玄乐垂着头忍不住勾起唇“只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捏捏自己是不是疼?”凤君抬手想扯扯他的小脸儿闻到黑衣上隐隐的血腥又放下“脏死了去山泉里洗洗去。” 玄乐被她扯着奔回山洞取了换洗衣服又拽到山坳里一个隐蔽的小泉眼等回过神时那女人已经光溜溜站在泉水里喊:“快下来呀一身又是汗、又是土、又是血难受死了!” 玄乐被她一叫穿着衣服就噗通跳下水泉眼不深刚到小腹潭底是细细的沙子飘飘荡荡几株水草偶尔小鱼一闪即没还没站稳就滑了一下直接坐倒到水里。 没喝到水一只手搂着他提起来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他的外衫接着是内衫胸口已经全裸了玄乐慌忙掩住忍不住嗔道:“干什么呀?” “脱光了洗澡!”凤君回答的理直气壮她需要做点儿什么事儿平息刚才过于激烈的情绪和解决掉几个人之后隐隐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 刚好、这几天一直都欲求不满…… 但是实际上她虽然语气理直气壮心里实在有些忐忑怎么想这样都有利用乐泄的嫌疑舍不得! 爹爹说的对杀生过多有违天道!能长时间当杀手的精神都不是一般的强悍! “在这里就……”玄乐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被给凤君看只是荒郊野地终究有些不合礼数…… “就这里啊!”凤君贴过去抱住乐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 玄乐抱住她一下一下拍她的背他大概能知道凤君为什么情绪异常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下命令干掉什么人但是直面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吧。 想想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情景凤君、比他坚强的多呢! 天宁国肯向男人示弱的女人真的不多啊! 心里竟然慢慢升起些怜惜忍不住在她的颈侧耳际轻轻吻下去才亲了没几下就被凤君凶猛的反扑玄乐环住她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呐我在你身边我是你的不管生什么事儿…… 上身一凉湿漉漉的小衣被扔到谭边凤君轻轻地把他放倒在谭边“喂再不反抗就没机会了哦!” 玄乐一笑就着刚探出头的月光拉进凤君有意无意地舔舔饱满的樱唇“凤君是我的妻主乐的爱人干嘛要反抗~” 凤君被那一笑勾的三魂六魄都飘起来恶狠狠地扑下去“我给过机会了哦~” 风声柔和高草微动巨大的白虎猛地跳起来屁滚尿流地逃跑因为刚才脑袋里她主子的声音忽然炸雷一般响起“再偷看回去拔光你尾巴上的毛!!” 暖爱 寅时末刻乌云遮月数只雪玉雕从极高的空中悄无声息的飞进定坤城不过降落时仍旧弄起了不小的风。 巡城的卫队赶过来时已经一切如常不过月府附近的地界平白多了许多被风折断的细枝嫩叶给人感觉不过是一阵怪风而已。 昨天凌晨与浴魂楼残余杀手一场恶斗月府的侍卫们伤了半数不止且个个都是带毒的白天休息没几个时辰等天暗下来再打起精神驾着雪玉雕飞回来当真是累坏了。 所以凤君才命令雪玉雕冒险直接飞进城里每个人都是跳下雕背直往自己的床奔过去。 煜风身子重了以后睡觉极不安稳自凤君走过之后更是觉得怎么挪身子躺的都不够舒服先两三个晚上都没睡好。 今日睡到一半朦朦胧胧似乎听到后院武场极短的片刻喧哗睁了眼仔细听的时候又没声儿了。 跟他睡一张床守着的清羽也醒了见他睁着眼凑过去轻声道:“主子她们回来了。” “这么快吗?” 虽然清羽昨天就告诉他凤君已经把叛军领和浴魂楼都干掉了但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呢吧!从她们离开到现在回来不过两天两夜多一点儿而已! “主子说后面的事情留给那些太女手下的将军们做就行了她要回来陪着你。”清羽把刚从凤君那里心语听到的话转述过来“主子和侧君走到院门口了洗干净了过来。” 清羽从被窝里爬出来主子回来了自然不用他守着了“清羽告退啦~” “晚上有风别着凉了!”煜风也听见凤君和玄乐的脚步声撑着慢腾腾坐起来又把清羽捞回来给他套件外衫“好啦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守着我也辛苦。” “不辛苦!”清羽伸过小脸蛋在煜风脸上蹭蹭高兴地跳下床轻轻出去。 金霜起来点了灯也出去了连带把耳房里的两个小厮都带走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主子跟侧君回来了照顾正君的事儿别人就插不上手了东西备齐了就行。 煜风披着衣服半靠在床栏上看正面的屏风外间的灯光透过屏风上的山水刺绣影影绰绰映进来想想那两个人都安全回来忍不住就笑起来。 果然不过一刻多点儿脚步渐近门扉一响凤君轻手轻脚地进来。 凤君转过屏风见煜风坐在床上笑吟吟看着自己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扑过去抱住“怎么就起来了?坐了多久了?” 煜风柔顺地半靠到她怀里只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地了柔声道:“没多久听见你们声音才醒看见了我才安心啊!” “小傻瓜就知道担心我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睡不好身子怎么受得了!”凤君把人抱到怀里也踏实了亲亲他柔顺的顶拉起他的手就探脉。 “爹爹每天都来看没事的你也不懂男人的双脉偏还跟着天天看。”煜风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玄乐端着茶盘进来给两人一人一杯自己也端着喝听了这话也笑“凤君总是会医术的一通百通再有这几个月的磨练也不能说完全不懂呀!” “有道理、有道理等你也生一个凤君便可精通了!”煜风拉过他的手调笑细细看了两个人“可算都回来了这两天我虽说一直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可怎么也没你们都在的时候吃饭香。” 玄乐贴到他小腹上去听听胎音“宝宝没有闹你吧?” “她倒知道给我分忧这两天都乖的很!”煜风摸摸肚子笑的颇为甜蜜。 凤君打个哈欠笑道:“都看清楚了也安稳了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吧!” 玄乐笑着收了茶杯就要出去被煜风一把扯住“你才从外面回来又要到哪里去?” “回屋子啊。”玄乐顺着他的劲儿坐床边有点儿无奈的笑风哥哥心地极好最近许是怀孕没法乱动的关系有些小孩子脾气。 煜风拽着他直往凤君那里使眼色凤君会意往里面靠靠“你风哥哥想说都在这屋歇着得了别回你那冷清小屋子了。” 玄乐有些踌躇别人家里两个夫侍同时服侍妻主也是常见的事儿何况他们三个每次一张床都是纯睡觉。不过风哥哥这会儿特殊又两天没见凤君了该让他们两个独处的好。 “好啦你就答应我吧”煜风脸色微红垂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我这么想的凤君不像别人家的女人三夫四郎的统共就咱们两个。何况又不是、又不是天天都要……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她在身边我就睡的安心想必你也一样的对不对?所以、所以以后你就一起住这屋子好了。” “……风哥哥!”玄乐听他磕磕巴巴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憋了半天只叫了这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人家里的夫郎争风吃醋正君把小侍弄死的不计其数风哥哥却处处想着他。何其有幸他能遇到爱他的凤君能遇到真心把他当弟弟的煜风…… 凤君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傻瓜沟通眼见着马上就要对着哭了赶忙一边一个抱住亲亲煜风的唇吻吻玄乐的脸蛋好言劝慰“好了好了这么着也好我们三个这样相亲相爱一起到老多好!我在这儿跟你们誓今生只爱你们二人!我就两条胳膊再多了我就抱不过来了床也挤不下!” 两个男人初听她话感动的眼圈微红听到后面又忍不住低笑起来。 “你就逗我们吧~”煜风扯扯她的耳朵贴着她慢慢躺下“我困了不理你了!” 玄乐去灭了灯火乖乖爬上床躺好黑暗中煜风从凤君的另一侧伸过手来拉住他的手握了一下又缩回去。玄乐无声地勾起嘴角儿侧过身贴着凤君闭上眼睛空气里满是温暖美好的感觉连梦都分外的甜。 外面的小厮得了消息主子刚回来肯定不会早起的清晨也没人来叫。 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凤君给院子里的喧哗声吵醒玄乐在旁边也是眨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刚醒煜风倒是早醒了只是根本没起来窝在床上端着个点心碟子吃的开心。 “没正经儿吃早饭吗?”凤君皱眉甜食吃太多了不好。 煜风咽了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吃我就是自己不饿也会为了宝宝按时吃饭的。这个是金霜刚拿进来的现在都将近中午了!” 还是在自己家睡的安心凤君伸个懒腰披好外衣跳下床脸也不洗、牙也不刷推开门就看见吵醒自己的那女人抱着孩子逗的开心忍不住叹气“睿瑶我有点儿烦你了!” 睿瑶抬眼看她一脸纠结自己却分外开心“你以为我愿意打扰你夫妻生活啊!回头儿你记仇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就好!你说我怎么跟你是死党呢!” “嘿嘿你问我、我问谁?”睿瑶才不理她这女人更年期到了那么点儿工作就抱怨! 凤君走到水井旁打水收拾干净觉得清醒多了坐到院子里的竹榻上喝茶“说吧又什么事儿?等等要是需要她离开风儿去外地出公差就别说了!” 若月看见凤君从她娘怀里使劲儿往外挣睿瑶把她丢给凤君心里有点儿吃味儿才见两回比亲娘还亲真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凤君抱着小宝宝乐“我以为你挺清楚的。别废话快说什么事儿!” “今天武举最后一场结束这我可没办法你去看着哦”睿瑶笑眯眯“你作为主考官要去宣布名次。还有文试的殿试明天一早举行同样、作为主考官你必须参加!” 一统江山 “文试殿试?”凤君挑眉“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去了坐那儿喝茶吗?” “没错去了坐那儿喝茶!今天下午大概未时正武举结束你差不多时间赶过去就行了。”睿瑶无视我漆黑的脸色一把把若月抢回来奸笑着溜达出去“行了就这样我去找我的亲亲夫君们吃饭你忙你的吧。” “太、女、殿、下”凤君咬牙切齿“这里是我家!” “没错没错是你家!”睿瑶头也不回摇摇手轻车熟路往海沧澜和柳之行暂住的地方过去。 玄乐端着清粥细点进来见她黑着脸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担心地问:“我刚看见太女殿下出去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凤君抱住他的腰贴过去蹭“臭丫头又给我派活儿这刚进家脚还没踩踏实差事就来了。” “要出门?”玄乐揽住她在自己怀里乱蹭的脑袋更加担心了风哥哥临产没几天了再出门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是啊!下午就要去教场看武举最后一场!”显然她说的出门不是玄乐的那个出门不过这就够她烦的了。 “就是去教场啊!”玄乐忍不住笑起来“又不出京城应该没事吧!现在这个时期太女也没几个能信任的人你们是姐妹帮着是应该的吧。呐吃点儿粥先垫垫再过半个时辰才午饭呢!” “可是我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风儿。”凤君努力呼吸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抱紧了接着蹭“不想吃!” 玄乐给她蹭的痒忍不住想往后缩退了一点儿又回去抱住她。 凤君今天情绪有些反常或者说自从昨天凌晨在南部七州将浴魂楼残党一网打尽她情绪就反常。 “谁让你寸步不离守着啦那我不闷死了!”煜风扶着腰慢慢迈过门槛早听见她在院子里抱怨此时看见她跟个孩子一样在玄乐怀里蹭忍不住也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女人就该……” 话说到一半见玄乐有些担心的神色煜风也笑不出来了凤君头埋在乐怀里脸都不露。 “怎么了?” 煜风走过去给她理披散着的长凤君抬头把他抱坐到自己腿上头又埋进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一点点郁闷马上就好不要担心!” “这话等于没说”煜风敲敲她的头“当初我有什么不跟你说你担心。现今换个位置我和乐弟弟就不担心?” 凤君闷了半晌抬脸淡淡的笑“说起来真没什么!夜里做梦梦到刑场了仿佛就是诛判臣九族的刑场一排排全是跪着的人老弱男女都有……” “不能救?”玄乐坐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贴过去。 “不能救。”凤君扯扯怀里煜风有点儿严肃的小脸儿握住玄乐的手轻笑“都不用担心我世上原本就有许多人力不及的事情我不是救世主原该想的开些。这样不过庸人自扰而已!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煜风两手食指轻点她两边嘴角扯上去人工去弯个弧度叹气“道理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还难过什么!不想笑就别笑了挺难看的!” “你嫌弃我!”凤君把身后的玄乐扯到前面“你来说我笑的难看?” 玄乐认真看了看语气诚恳神情真挚“跟哭一样!要不然你哭吧我跟风哥哥肯定不笑话你!” 凤君彻底颓了“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 “谁欺负你我们俩都不会”煜风脸色微红揽住她的脖子把脸藏到她肩窝小小声嘀咕“人家还不是心疼你难过逗你开心不领情就算了!” 玄乐依着她坐下一双美目温柔地看着她“乐自小到大见得多了世间那么多苦难没人管的过来。我是自私的人只盼家里的人都平安喜乐就好其余的、没有心力了!天枫爹爹也说因果轮回自有定数放宽些好吧!” 瞬间仿佛有暖暖的东西注入心房凤君忍不住勾唇看他端着那个青瓷碗的莲子粥举了好久又觉得自己太混蛋! 一个人就那么丁点儿事儿想不通惹的其他人都跟着担心似乎刚才自己脸色太黑进来照顾煜风洗漱的小厮都比平日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抱歉!我以后不这样了!”凤君接过玄乐手里的碗几口喝干净挑拣着桌子上的细点喂给两个人“我保证!” “不用这么保证一辈子几十年呢要是哪时候真有难过的事情难道还憋着不成!”煜风刚才吃了许多把她手里的东西推到玄乐那边浅笑道:“你只需保证时刻记着这么多人担心你保重自己听人劝有事儿愿意跟我们兄弟说我们就满足了!” 玄乐见两人神色都好起来也开心地出去张罗午饭记得刚才太女说未时就得到教场这会儿可没那么多时间了。 膳房的管事大叔见他过去也吃了一惊恍惚记得前两日说侧君跟主子出去了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又见他一脸喜色想是事情顺利也笑着招呼“侧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主子事情还顺利吗?” “今天半夜就回来了一切都好”玄乐笑着跟其他的小厮厨子打过招呼过去四处看看材料净了手就去帮着包素馅儿的蒸饺“这个今儿多准备些吧凤君只怕要吃两天素你们看着给多准备些种类换口味。” 管事一听以为凤君受了伤要忌口急忙问:“主子可是受伤了?大夫怎么说?” 这话一出满厨房安静大家都看着他玄乐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凤君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是、这次出去见血多了心情不太好累大家担心了!” 众人舒口气回去接着忙活远远的在厨房另边择菜的中年男人大声道:“昨儿我跟李家哥哥去庙里上香那里的全素斋菜很是精致不如明天再去一次学了来给府里人都换换口味。” 这话一出大家又热热闹闹讨论自己知道些什么精致的素点心素菜。 玄乐把饺子码到蒸笼里再去收拾其他的菜其间又跟几个找她来回话的公公小厮安排事物一刻闲不住只是看着周围人满足的笑脸就觉得无限的快乐。 凤君你看有这么多人关心你有这么多家人多好!他们也许偶尔闹闹小性子吵吵小架多数都是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 曾经我不懂你说的拯救天下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是神话!我以为你做到了谈笑间挫败那些阴谋你是天宁战神苍生之主你就是我心中的神! 可是这会儿看到这些人我想我懂你说的话了!你是净雪宫主不止是因为你能是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让你是! …… 一个时辰后凤君骑马走进京郊教场的时候还在想玄乐今天中午脸上那种神光焕的表情是所谓何来想不通啊想不通! 一里外就听到教场里震天的欢呼喝彩声等到她走近的时候声音渐渐停了暗蓝心语传讯过来武举考试结束前三甲:江珊、伊彤、楚凝! “知道了……”凤君微笑着沿着众将留出的路慢慢走过去飞身跃上擂台又引起一阵欢呼不由地暗自嘀咕这就是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啊! 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拿过写好的黄绢一本正经的宣读在场众人都清楚的结果。江珊、伊彤、楚凝依次跪在她面前谢恩再转向在场众人行礼。 欢呼声响彻云霄凤君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松一口气这三个人再历练几年哪一个都可以独当一面。 睿瑶一统江山我给了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新生 蝉鸣阵阵热浪滚滚。 睿瑶惨白着一张脸病怏怏地坐在昌乐大殿正中腰仍旧挺的笔直。凤君黑着一张脸坐在她左侧略下的位置。 左右伺候的宫侍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位主子识趣地把温了的酸梅汤换掉新从冰桶里拿出来的玉碗冒着白色的寒气。 睿瑶指尖微动想伸手凤君眼风扫过来敢喝试试!郁闷地把手缩回去端起半温的药茶喝半口。 凤君看她一脸渴望仿佛自己虐待她一样叹气端起冰凉的碗放手里暖着暖到寒气散了递过去低声道:“只准喝这么多!” 睿瑶讨好地笑着接过来用手语比划“今天伤口不疼没关系!” 凤君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忍不住又皱眉前天的定坤比今天还热参加葬礼的人几乎都被烤焦了。 现在想起来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震天的哭声被不透风的孝服裹在身上的粘腻感似乎怎么洗都洗不掉。 中暑晕倒的几个老臣到现在还歇在家里! 当时睿瑶举着引魂幡骑马走在前面一天折腾下来熬到所有仪式结束直接一头马上栽下去! 抬回宫的时候内衣湿的可以拧出水来半愈合的伤口被汗浸的又有炎迹象高烧到今天才退了她还坚持来昌乐殿参加文试殿试。 凤君衣不解带地看了她两天现在一看她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我这么辛苦是为的谁啊! 底下一百名素服的考生忐忑不安地坐着等着问到自己从早晨到现在已经问了将近七十个人不管表现好坏即将登基的太女殿下和主考官长公主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按以前惯例每隔几个人主考官或者皇上至少会问一个今天、是怎么了? 考官擦擦头上的汗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上面的两个人一个笑的高深莫测一个眉头紧锁面无表情不知道今天这些考生会有什么结果。 “下一个李凉若----”念名字的官员声音拉的长长的在这夏日的午后让人觉得更加烦躁! “学生在!”李凉若出列恭敬地站到大殿中间的空地上。 凤君抬眼能被敛秋推荐的人不知道跟其他人的表现会有什么区别。 考官再看一眼上面的两个人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照旧问:“何为良臣?” “问心无愧为良臣!”话音刚落李凉若就接上连个停顿都没有。 考官不说话等着她继续挥。按照惯例这句话该是论述的开始结果等了半刻她还是不说话。 “只这一句?不要再补充了吗?”考官瞪着眼睛看前面低眉敛的女孩前面的那些人都是洋洋洒洒的说到自己喊停为止。虽然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话总是能说一大段的。 “学生要说的只这一句”李凉若想了一下微笑“前面的各位同窗已经说了几十遍的话凉若不想重复了即便我说了您也不能分辨我是听了人家跟着学的还是我自己就是那么想的。” 考官满头黑线为难地向上面坐着的两位老大这人就说一句话让她怎么继续问下去啊! 凤君看考官一脸郁卒脸色微晴笑道:“问心无愧的标准实在难定。我且问你君命不利于民如何处理?” 这问题如何回答? 听君命是不爱民为民请命是不忠君!考官现在不仅觉得郁卒了哭的心都有了! 满殿的考生一齐汗刷刷的下一边感叹幸好不是问自己一边怜悯地看着站在殿中的李凉若。 凤君看李凉若微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自己鼓励地冲她点点头想说什么说什么呗。 李凉若吸一口气定定神答道:“臣以为简单一句‘不利于民’不能说明情景应当具体分析。” 还会辨证看问题?睿瑶与凤君对视一眼也开始对这个女孩子感兴趣正色道:“比如说?” “比如说……”李凉若想了想她读书虽然多目前还都是纸上谈兵而今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加派军饷不利民生若这军饷用于保家卫国要遵君命;若是穷兵黩武扩充疆土要为民请命。还有……” 凤君点点头可以认识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她应该庆幸这个时代没把读书人都教育成以君为天的愚忠腐儒。 正要给个嘉奖脑海中忽然传来无暇焦急的声音“主子快点儿回来风正君要生了!” “什么?”凤君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满殿的人包括睿瑶都给惊的一哆嗦。 李凉若停了嘴给站在她旁边的考官按着跪下。 “出什么事儿了?”睿瑶略一顿就知道凤君这话不是冲底下的人喊的。不过能让她有这么大反应的事儿这世上也没几件了吧? “风儿要生了这里交给你自己注意!”凤君回过神跟睿瑶低声耳语几句一边命外面备马一边就疾步往外走路过李凉若身边时一把把她扶起来“起来吧不是说你别紧张!” 殿上的人直到她走的没影儿还都愣着李凉若站在殿中央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睿瑶轻笑“长公主初为人母一时激动了些诸位不必惊慌。李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下一个开始吧!” 太女和长公主两个人宠夫郎几乎是闻名全天宁这么失态似乎也可以理解。殿上众人呼一口**辣的空气肌肉放松下来官员们已经开始打算长公主得女或者得子该送什么礼去。 骜雪带着凤君一路风驰电掣一般跑回去幸而国丧刚过大街上没什么人要不然这一路不知道要撞翻多少摊子行人。 凤君不停地心语问无暇清羽煜风的情况此时煜风孕子线刚有开裂迹象月天枫和听松、清羽都守在他身边并没有什么事儿。 马跑到月府门口几个等着的侍卫已经望的脖子都长了。凤君提气轻身直接踩着房脊跳到正中的小院儿。 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阖府的丫头小子叔叔大婶们全聚在附近一个个顶着大太阳守在门前。 凤君落地一边扒开一条路一边喊:“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挤在这里晒太阳挡着路了!” 走到院子里踢掉靴子朝服也扒了随手扔在一边一进门觉得更加闷热索性中衣也扔了穿着件小衣奔进卧室。 煜风一脸的汗水泪水赤身躺在床上上身搭了半条薄薄的小褥子小腹上一个两寸多长的口子还在慢慢往大裂。 凤君看清楚他的样子脚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下撑着慢慢走过去一把握住他颤抖的手哽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风儿!” 煜风努力咬紧唇抵抗一阵一阵的疼盯着她道:“你可不、不许哭……啊!我、还没、怎么……样呢!” “留些力气别说话了我守着你!”凤君小心翼翼爬上床将他半抱到怀里慢慢送些内力过去。 月天枫把准备好的药喂给煜风柔声道:“两刻孕子线就开了一半了坚持一会儿再有一刻就行了!” 玄乐不停地换温水帕子递过去看着煜风疼的脸色惨白只觉得那疼有如实质一般体现在自己身上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紧。 隆起的腹部微微蠕动着孕子线那里薄薄的皮肤猛然挣开一寸! 煜风惨叫一声抓紧凤君的胳膊大口呼吸了许久神智才回来眼泪如开了闸的水一样不受控制地下来呻吟道:“一、刻……多久?” “很快宝贝很快!”凤君扭过脸也有些不敢看孕子线的样子只不停地在他脸上轻吻“马上就好我在这里……” 不多长时间又一声尖叫给吞进凤君的嘴里煜风贴在她怀里喘气脑子混混沌沌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孕子线几乎开完了稀薄的液体带着血丝将整个被褥浸湿。 听松飞快地把孩子拉了出来包好柔声道:“风儿是个女儿!” “……好……”煜风努力睁眼看了一看包裹里湿漉漉的小孩儿眼一翻就昏过去。 “风哥哥!” “风儿!” 凤君和玄乐两个同时惊叫月她枫一把抓住要往上扑的玄乐拍着他的背安抚下来朝凤君脑袋上一敲忍俊不禁“脱力昏过去了不用担心。明明是风儿生孩子你们两个倒比晕了的更紧张!” 金霜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大喊:“正君生了是个女儿父女平安!” 外面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下去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蓝逸雪笑道:“这会儿都安心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晒太阳了!” 夏日 凤君擦着一身的汗去换了衣服冲个澡跑回来的时候玄乐、金霜已经帮煜风打理干净宝宝也安置好了。 煜风睡的很沉眉头微皱唇上全部是挣扎时的咬伤。凤君凑过去含了参汤细细的舔吻努力喂进去一些。 喂了没两口煜风睁眼对上她努力笑笑哑着声音道:“宝宝……” “我去抱来给你看。”凤君又喂给他两口放了碗去抱孩子过来。 初生的婴儿红红的皱的仿佛小猴子睁着大眼睛四处看抱在手里仿佛柔软的棉一不小心就会飘了或者挤变形了一般。 凤君一下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稳稳抱过去俯下身给煜风看“眼睛像你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煜风仔仔细细看了实在不敢说皱皱的小家伙漂亮微微撅起嘴“女孩子要漂亮有什么用?” “有用啊!”凤君亲亲怀里的小宝贝再亲亲躺着的大宝贝“她娘就是漂亮才能娶到她这么好的爹爹你说是不是?” “去……”煜风眉眼弯起来觉得困倦一阵阵上来努力撑着眼皮嗔道:“只有漂亮谁理你!” “我不用别人理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凤君把孩子放在他旁边自己直接拉过脚凳坐下来“都睡吧我守着你!” 煜风嘴角勾起来慢慢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咕哝一句“睁这么大眼睛看着人家有点儿吓人……” 凤君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并头窝着小的那个嘴边都是湿湿的口水泡又忍不住有点忐忑这样就当爹娘了真有点不适应啊! 玄乐轻手轻脚地端着东西进来几乎两尺高的一摞剪裁整齐的棉布把他遮的只剩一双眼睛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 凤君过去接过来随手就拿起上面一块给他擦汗低声嗔道:“家里没人了吗?前前后后都是你身子才好几天啊!” 玄乐乐呵呵的任她蹂躏自己的脸高兴道:“我开心呀马上贺喜的人就要把门槛踩破了最忙的人肯定不是我。” 凤君一把拉住说完话就要跑的玄乐“我还就不许你动了三伏天的大中午这么一会儿你进进出出四五趟了这些布又是干什么用的?” “尿布啊!”玄乐瞧着她瞬间僵掉的脸色捂着嘴偷乐她刚才还用这个给自己擦汗来着“都是新布刚裁的没关系!” “哦~”凤君叹一口气自暴自弃的也擦擦自己身上的汗看看捂在薄被里的一大一小“他们这样会不会太热了?” 说着就要去把被子揭开点儿玄乐赶忙拉住“听松爹爹吩咐了孕子线愈合的五天里不能见风风哥哥不会觉得热的你没看他连汗都没有!” 这样啊!虽然心里不大认可夏天捂着被子但是听从前辈经验比较保险凤君也不抱怨了乖乖坐着看着两个人睡觉。 玄乐给她扯着索性也坐下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宝宝和煜风呆。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一下小宝宝的脸玄乐低低的惊呼一声“好软啊!” 凤君跟着戳另外一边“是很软像牛奶布丁!” “牛奶布丁?”玄乐困惑牛奶他是知道的北方蛮族喝很多“布丁”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吃的软软的、甜甜的也不是有很多口味的牛奶的就是其中一种而已……”凤君绞尽脑汁想了想无奈她是很少进厨房的比划着形容了半天不得要领。 终于灵光一闪睿瑶那丫头当年是很擅长厨艺其原因是她七岁以前一起生活的姥姥坚决认为女人应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论调。 虽然她没来得及亲自教但是思想基础奠定的相当坚实加上对于当初的小言来说做饭实在是一种寻找家的感觉的方式所以厨艺是有相当水准的。 估计她会做这种吃的“明天我就去找太女告诉我那吃的怎么做……”凤君拿那块棉布擦擦嘴角的口水也许她还会冰淇淋之类的自己家里奇人那么多制冷肯定不是难题。 玄乐笑眯眯看着她以后自己想办法学会好了凤君很喜欢的样子。现在只好将就一下别的好了想着站起来“我去给你端碗冰镇绿豆汤来……” 大概是起来的太猛忽然就头晕目眩玄乐咬牙用力往后面倒过去不能扑到床上砸到风哥哥和宝宝! 凤君飞身起来抱住他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似乎很久都没看到过了毫不意外的引出仅仅是几个月前的不好回忆连音量也忘记控制了一叠声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玄乐眼前还没看清就伸手堵住她的嘴幸好床上的两个没有醒努力道:“没事站起来太猛一时回不过气而已。我去外面歇歇!” 凤君干脆抱着他往外走安置到卧榻上转身就出去要找爹爹来看看乐的身子其实没好几个月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玄乐叹气知道肯定拉不住索性躺着闭目养神谁知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最近果然是太累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里间是风哥哥低声哄孩子的声音金霜刚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用纱罩罩上。 “什么时辰了?”玄乐按着额头站起来仍旧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金霜一脸喜色过来给他按揉头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的玄乐忍不住狐疑起来风哥哥终于生了是好事可也不至于这样看着自己吧小说文字版仿佛看一盘子元宝想拿又不敢拿。 熟悉的脚步声从院门口过来凤君小心翼翼捧着药盅进门一看他醒了直接端过来“快喝了温度刚好爹爹说了药力这样最好!” “吃了药半个时辰就能吃晚饭了吧?我去准备。”金霜一溜小跑出去身为正君的贴身小厮他现在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我怎么了?”玄乐闻着药的味道不是一般的补药倒有说像前几天风哥哥吃的那种。 “先把药喝了”凤君看着他乖乖接过去喝掉喜忧参半过去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抱着“你听我慢慢说不许激动!” “嗯!”玄乐侧过头眨着大眼睛看她干嘛在人家小腹上揉来揉去的真是…… “听松爹爹过来给你把过脉”凤君顿一顿看他仍旧很镇定柔声道:“我们有孩子了不到一个月!” 玄乐仍旧侧着头睁大眼睛看她就是忘了眨眼了视线很快被水雾模糊努力深吸几口气“真的吗?” “真的!”凤君一下一下在他颊上轻吻只觉得百感交集虽然很高兴但是更担心他的身体离他失去上一个孩子不过半年时间才恢复没多久照听松爹爹说的下面一年一定要好好养着才行! 再加上刚生产的煜风自己要好好盘算一下后面的计划! 玄乐整个人都软到凤君怀里小腹上她的手捂在那里暖暖的热力透进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散个干净想哭又想笑!可是凤君一直没再继续说话又忍不住忐忑了想想自己当初受的伤愣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可以、可以留下来吗?” 这话问出来凤君也吓一跳小笨蛋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嗯只要你听话就没问题!” “要怎么做?我什么都听的!”玄乐再往那怀里钻钻安心而恬然的感觉跟上次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情况完全不同。耳边还有细细的婴儿的哼哼声传过来这样的一家人会很幸福的吧! “你以前干什么现在就都不许做了!”凤君捏捏他的鼻尖她得赶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把这几个宝贝都带回净雪宫去“只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可以!” 终章 凤君自这天开始天天窝在家里伺候孩子夫君每天被抱着女儿月夜弄的一脸一身口水还乐不思疲! 睿瑶知道她新得女儿、刚做娘极力忍住没有在她兴奋期去打扰忍了七天才去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她短衫扎腰站在院子里晾尿布! 算是彻底无语了! 她虽然疼爱孩子夫君但是总有太女的身份放在那里太女府不比月府哪个人敢让她干活! 凤君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晾完三趟旗帜一般的尿布洗干净了坐到石桌旁满足地端起凉茶啜一口“说吧什么事儿?” 睿瑶看着她这副圆满的神情想想自己即将跳下去的火坑少不得有些幽怨“后天登基大典!” “哦好事儿啊!”当皇帝当然不是好事劳心劳力一辈子是注定了。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www.26dd.cn凤君斜着眼睛奸笑“后天之后我见你就得三呼万岁了!” “我倒宁愿向你三呼万岁!”睿瑶皱着一张脸她对这种生活虽然不至于厌恶但是离乐在其中也很远“算了走到这份儿上怎么叹息都没用!神官选好了日子时辰到时候你出席就行了。” “那是自然!”凤君仰起头看树叶缝隙里碎碎的阳光偶尔风过露出一线蓝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睿瑶郁闷地想着早晨收到的海玉珍告老还乡的折子这家伙所有的一切都帮自己搞定了自己实在是没话说了!端起茶杯灌完一杯咬咬牙还是问了“这之后你就要走了吗?” 她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两个人的人生就不再相同即便是努力也没有相同的可能! 她的日子在宫墙里要操心的是整个天下。凤君的家在那个干净的净雪宫天下于她是责任但是实际上可有可无! 这一段时间两人并肩作战算是难得的福分了帮助她稳定整个国家只是凤君作为净雪宫主的责任自己顺利登基了她可以算是功成身退…… “……是”凤君也不否认嘴角轻微的勾起来“我会时常来看你!” “这样啊”睿瑶也跟着她仰头看天静了一会儿终于也跟着笑了“好吧这样我就满足了!嗯你得记住既然是我姐姐以后有了摆不平的烂摊子我还是会去麻烦你的哦!” “笨丫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凤君闭上眼睛靠到她肩上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另一个世界离别自己穿越过来就没想过、还能再相见。 人是不可以太贪心的温馨快乐过去未来要攒着一点一点慢慢用! 院子外面有人低声交谈着走近零碎的语音钻进耳朵两个人忽然坐直身体对视一眼睿瑶瞪大眼睛盯着凤君道:“我没听错吧?” “没错!”凤君笑容大大的一跃而起飞身扑出院子转过墙角的时候就见几个人有说有笑走过来看准中间一个飞扑过去抱住声音又忍不住哽咽了“老爸!” 月皓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勉力站住眼圈也不由自主红了只撑着笑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没规矩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不准哭的……” 胡乱敷衍了两句终于也说不下去只一下一下拍着凤君的背生怕再张嘴就哭出来。 “谁哭了?我、一直听您的话很坚强很勇敢……”凤君脸埋到月皓肩膀上眼睛下面的布料早已经湿了仍旧嘴硬着不肯承认。 月天枫眼睛还红着月皓凌晨被阵法送回来两人秉烛夜谈到天亮眼泪几乎没断过这时也忍着拍拍凤君的肩哑声道:“别站在这里了有什么都进屋再说吧风儿和小夜都还不能见风难道抱出来跟皓弟弟见面不成?” 凤君抹抹眼睛站直一左一右牵着月皓和月天枫的手“是了是了我糊涂了爹爹说的对老爸进去看我的夫郎和小女儿吧!” 月皓细细打量她一年多不见仿佛又长高了只简单穿了一件下摆都濡湿的短衫黑亮的长盘的头顶黑瘦了些手心的茧子也厚了吃了很多苦吧。 想想天枫哥哥和听松讲的这一年的事情浅浅的笑泛上来大家都说他把孩子教的好终于没有辜负哥哥和众人的嘱托如今孩子已经有夫有女再也不用操心了! “好我去看看小宝贝长的像不像你。”月皓率先往院子里去月府大院子从天宁建国就存在格局也是几十年未改如今回来一景一物都分外的熟悉! 走到院门口就看见睿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在那里颇为为难地皱着眉头她听出来是月叔叔回来了算得上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个故人! 小时候自己父母长期不在家不知道在他们家住了多少回蹭了多少饭月家倒更像是她的家。说是月叔叔是比父母更重要的存在也不为过! 只是如今自己这模样借尸还魂的“妖孽”实在是…… 还有自己父母的事情正犹豫间月皓已经过来拉住她“小言?” “……是月叔叔……”睿瑶愣愣的答了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连累你了”月皓揉揉她的头这个孩子自六岁跟凤君成为朋友十几年了没想到这缘分换了世界也没断!“过的好吗?” “……好。”睿瑶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来不是多么坚强的人这会儿见到个可以什么都说的长辈就再也忍不住了。 几个人安慰了半晌才哄好她也到了午饭时间。 玄乐仍旧像往常一样早早跑去膳房这会儿又领着众人过来排菜只是被凤君要求只动嘴不能动手。才进屋子就吓了一跳众人都眼睛红红的坐成一圈儿说话连太女都是一样红眼睛。 凤君和一个眉目俊朗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左右安慰那男人一头半长头简单束着看样子难道是凤君说过的、爸爸? 疑惑间凤君已经拉住她向那男人说:“老爸这是我的侧君玄乐。” 不等她继续介绍玄乐识礼地站定跪下就磕头“玄乐参见、爸爸!”这称呼委实奇怪还是顿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印象不好。 立时被一双手柔柔的扶起来月皓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天枫哥哥说你身子不好也有了孩子做什么还要跪?家里从来没那么大规矩的……” 玄乐只觉得他跟天枫爹爹一样的亲切没架子也放松下来笑开“只磕一个头哪里会有什么我自己注意着身子呢她们太过紧张了!” “总是注意的好!”月皓笑着给他顺顺头都是吃了那么多苦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招人疼的。 睿瑶擦干眼泪尴尬起来这么大个人了哭成这样实在丢人。一看这两人说话急忙帮着转移话题“侧君也见了下面就是正君了你女儿呢?到现在连我都没看见呢!” “为了让孕子线快些愈合风哥哥吃的药里有催眠作用这会儿估计得硬叫才起得来。”玄乐急着解释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皓爹爹肯定不会怪哥哥没出来见他的。 果然月皓一听赶忙道:“别去吵他我进去看他一眼等睡醒了再说话也不迟。”说着跟凤君到卧室看那一大一小睡着的两个人轻笑着低声道:“煜风小时候就见过长大了果然是个美人!小的长的像你小时候脑门最像!” “我女儿当然像我”凤君调皮地眨眨眼睛“两个夫君都是美人呢!” “是、是都是大美人!”月皓捏捏她的鼻子“或者说是大帅哥!出去吧别吵着他了!” 凤君跟着出去坐到饭桌上吃了一半的时候仍旧觉得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悄悄的向旁边睿瑶道:“掐我一下!” 睿瑶看她笑的白痴样就不爽毫不留情地狠掐一把“疼了吧?不是在做梦!” “啧!”凤君努力深呼吸“你还真掐啊!” “那是谁跟你客气啊!”睿瑶翻着白眼儿努力收紧脸上的肌肉自己肯定笑的跟她一样傻! 凤君冷哼一声抢过最后一块红烧排骨“算了今儿高兴不跟你计较!” 饭桌上低声交谈的长辈们看她们两个一来一往也只会心一笑接着说自己的。 窗外仍旧蝉鸣阵阵偶尔的风已经带了丝丝的凉意夏天快过去了离开净雪一年的姑娘们是回家的时候了…… *****************************************************************************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无疑是天宁历史上最为传奇的一次储君登位大典。 据说当日祥云缭绕、瑞气冲天不仅奇兽百鸟献身而且空中凤凰清鸣数百声方歇。 这些奇景不仅被史官大书特书就算是没有资格去参加典礼的平民百姓也有无数精彩故事流传。 所有的正史野史传说无一不是在说明:东方睿瑶是天命君主天宁数百年盛世由此开始! 作为主角的东方睿瑶显然对这件事无所谓帝王起居注里记载她言行如常登基当日御书房议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嘉奖神殿、不是歌颂祥瑞而是册封已经权倾天下的长公主月凤君为逍遥公主不受任何人节制! 当时的执笔官大惊失色“不受任何人节制”是什么意思? 新帝笑叹:“这点儿小事就慌成这样?就是字面意思包括朕、也不能管她明白?明白了写上去!” 等着去下旨的宫侍哆嗦着接过圣旨就被叮嘱“若是那人已经不在就不必宣了做成皇榜昭告天下即可!你们、不要提出反对意见提了朕也不会听!”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御书房陪侍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半个时辰后传旨宫侍果然回报月府主子已经离城两个时辰官印、兵符由管家转交带回。 “她竟敢如此挂印而去简直藐视皇权……”花白头的礼部尚书拍案而起话说到一半被皇帝凌厉的眼神瞪的灰溜溜坐回去。 “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睿瑶见那些人都缩回去了重新笑眯眯的安静了半晌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啜一口转头看窗外天高云淡低声叹息“已经到很远的远方了吧……” 声音太低以至于只有近身伺候的小宫侍见她嘴唇动了动凑上去小心翼翼问:“皇上您说什么?” “没什么”睿瑶回神转头看那帮仍旧等她落的油条老臣高深莫测的一笑“诸位爱卿没事儿都跪安吧!” 姐姐我也会、很努力的! (完) 作者有话要说:闲话两句:《御苍生》从开始写文到现在差不多经过了两年时间期间很多次因为各种原因停更但是总算坚持了下来。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_^ 我终于也可以把文章的状态改成“已完结”嗯打完这句话恍惚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两年、五十万字似乎从小到大除了上学我还很少有做一件事情坚持了两年的情况。 很高兴我做到了承诺的不坑文嗯以后我也会把这个承诺坚持下去要么不开文开了就绝对不会坑!希望写了新文大家也喜欢(*^__^*) 《御》的开始有些意外的成分作为一个在此之前虽然常做白日梦但是连五千字以上东西都没写过的人它的结果也有些意外的成分^_^但是是个我很喜欢的意外重新捡起了小时候的梦想!所以以后还会继续写文两年时间、写写字已经变成我的习惯了。哪怕是白日梦也好^_^ 最后说下完结的部分吧一边在考试期一边还在纠结文犹豫了很多天终于还是决定就在这里完结。钰一向觉得好故事最好留给人幻想的空间嗯即便这个故事还不算好我一直在努力向好靠拢。呵呵!若我能写尽一个人的一生或者一个故事的每个方面也就没意思了嗯这样就好! 好比“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在一起”就觉得美好了不用考虑诸如“人老珠黄、谨防小三”不用考虑“孩子的奶粉、下个月的家用”以及琐碎甚至“王子爱打呼噜公主轻微狐臭”嗯嗯故事就是要把那些忽略滴(*^__^*) 所以结束啦! 最后应大家要求及钰曾经对朋友的承诺故事会有若干番外包括几个主要龙套以及凤君一家子宅在净雪或者飘在江湖的生活散记敬请期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