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牧歌》 第一章 出府 “秋儿,秋儿!”苍老的声音轻轻呼唤着。 “痛,头好痛~”牧歌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稀看到床边站着一位老人。老人佝偻着背,脸上布满了皱纹,满是老茧的双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秋儿,你终于醒了!”老人微微颤抖着抬起袖子擦过眼角,端起一只木碗递到牧歌嘴边,“来,秋儿喝些水!” 牧歌惊醒挣扎着坐起身细细打量着老人,粗布短襟一看就有好些年月,虽是陈旧,却很是干净。牧歌舔了舔嘴唇,伸出手,不由呆住,蜡黄蜡黄的小手,毫无肉感,细如柴棒的手臂上满是紫黑色的淤青,轻轻一捏,倒吸一口凉气,“好痛!”略带青涩温软如春泥般的声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牧歌颓然靠到床头,穿越了真的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叫秋儿的女子身上。牧歌接过木碗抿了口水叹息,倒霉啊倒霉,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倒霉了,明明记得在白云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捡矿泉水瓶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穿到了这里?牧歌放下木碗使劲揉了揉脑袋,这副身子浑身上下都是伤,必定在被人虐啊被人虐! “秋儿。”老人拉住牧歌瘪瘪嘴欲言又止,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可怜的秋儿,都怪你娘去的早啊,都怪她去的早……”老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话,牧歌一句都听不懂,只是觉得痛,浑身都痛。 “冷清秋,死丫头,我看你是故意将衣裳洗破的!”凛冽如腊月寒风般呛人的声音响起。 “砰”一声,牧歌就觉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刺得眼生疼生疼的,抬起手遮住眼睛往门口望去。一个妇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细长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颧骨微凸,一看就是个厉害女人。 “敏惠,秋儿发烧了……”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拦住那个叫敏慧的女子。 “走开!”女子一把推开老人,睨着牧歌轻哼,“小贱人生的野种!” 刻薄的眼神,刺耳的话语,不爽啊不爽,牧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嘴巴干净点!” 女子一愣似吃了一惊,“好你个死丫头!”伸手揪住牧歌长发,将她一把拖到了地上。 牧歌抓住女子手臂。却发现细如鸡爪地手根本就使不出一点气力。任由女子拖着拖到了园中。竹鞭雨点般落到身上。牧歌只感到一阵阵钻心地疼。 “不要打了!”牧歌无力地趴在地上蠕动着。拼尽竭力呼喊却只挤出一丝细弱蚊蝇地声音。 “死丫头。打死你!”女子咬着牙使劲挥动着竹鞭。“看你还敢不敢。死丫头!” “娘!”轻如雾霭地声音低低传来。牧歌费力抬起头。一个白衣少年倚在门口。不停喘着气。长眉微皱。一对狭长地凤目。俊挺地鼻子形状甚是好看。薄薄地嘴唇无一丝血色。 “靖儿。你怎地出来了!快回房歇着!”女子面上闪过紧张之色。丢下竹鞭上前扶住少年。“走。娘扶你回房歇着。” 白衣少年轻轻瞥过牧歌垂下眼。“莫要再打清秋!” “靖儿管这些做什么,先回房歇着!易先生很快便来了!”女子回头狠狠瞪一眼牧歌,搀住少年走出园子。 白衣少年回头看了看牧歌,眼神中似乎透着心疼与不舍。 他不是坏人,直觉告诉牧歌,这个白衣少年必定与秋儿有着密切的联系,可是秋儿已经变成了牧歌,今日起不再有秋儿了。牧歌叹气,摇晃着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白色大理石雕花围栏,青花烤瓷花盆,栩栩如生的门廊木雕,一切皆很精美,一切皆很讲究,想来必定是个大户人家,可是自己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小贱人生的野种?牧歌轻叹一口气,坐到湖边,撩起乌黑如墨的长发,小巧的瓜子脸因过分纤瘦而尖得有些夸张,鼻尖微翘,大大的眼睛显得更是突兀。牧歌脱去残破的布鞋,将脚放入水中,一阵凉意渗得伤口刺人的疼,龇起牙,看着水中龇牙咧嘴微微变形的瘦脸,竟觉得很好笑,“牧歌啊牧歌,你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也算清秀可人呀,怎么穿成了如此猴样!” “易先生,这边请!”冷府管家陈庆笑着将一个黄衣少年引入园子。 “冷府当真气派!”黄衣少年十七八岁,长发及腰,头顶发束仅用一根黄色丝带扎着,长眉入鬓,薄唇微抿,琥珀色的眼睛轻轻扫过园子,淡然无谓的语气老成得与年纪有些不符,他就是易凡,江湖人称‘药仙’。易凡走到湖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湖边坐着一位女子,看身形应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衣裳上打满了五颜六色的补丁,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少女猛然回过头,尖得有些夸张的小脸正奇怪地笑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易凡怔住,长眉不由皱起,随手掏出一只青色小瓷瓶,伸手指向牧歌,“劳烦陈管家,此药外敷!” 陈庆连声道谢:“多谢易先生,多谢易先生,清秋小姐命苦啊!” 陈庆走到湖边将药瓶递给牧歌后说道:“易先生的药千金难求,清秋小姐今日可是遇到贵人了!” 牧歌接过药瓶,费力站起身,“你就是易先生?”,声音很轻,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神。 易凡一顿,轻轻点了点。 “你能不能带我走?”牧歌忍住剧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易凡长眉一皱,转过身道:“有劳陈管家。” 陈庆轻叹一声看着牧歌摇了摇头:“易先生这边请!” “清秋小姐,你回去吧,若是被夫人看见……”陈庆脸色微变垂下头道:“夫人!”。 敏慧瞪一眼陈庆,上前一把揪住牧歌长发厉声道:“何人准许你过来的!”。 “死巫婆,你放开我!”牧歌用尽全力咬住女子手臂大喊。 “小贱人!胆敢咬我!”女子挥起手就是一巴掌。 牧歌一声低呼,重重摔到了地上。 女子抬起的右手还未来得及抽出鞭子,便被人抓住了,“你!”。 易凡瞥过地上满是伤痕的牧歌,长眉皱起,“让她跟我走,便医治令公子!”。 “你是易先生?”女子忙收起鞭子,换上笑脸道:“只要易先生能医好犬儿,冷府有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只是她……”,女子瞪着牧歌面露犹豫。 “只要她!”易凡瞥过女子,淡如清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女子狠狠瞪一眼牧歌似有不甘,“易先生这边请!” 牧歌站在门口,探出头偷偷打量着靠在床头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似有察觉,转过头,轻轻伸出手冲牧歌招了招手唤道:“清秋,过来!” 牧歌往边上看了看跨进房间:“你叫我?” 少年身形一顿,黯然垂下头,有些失落道:“从前你都叫我靖哥哥。” “靖哥哥?”牧歌捂住嘴忍不住轻笑出声。 少年似吃了一惊,目光微闪,“从未见你笑过,你莫要怪我母亲,今后跟着易先生自然是好的。”苍白的手指滑落腰间,摘下一枚玉佩,放到牧歌手中道:“今后若是有事可回冷府找我!” 温润的白色翡翠泛着淡淡的光泽,正面雕饰着一抹祥云,背面镌刻着冷靖二字。牧歌接过玉佩,抬起头看着冷靖,“多谢,你也保重!” “如此便走吧!”白衣少年垂下头。 “照此药方连服一月,可痊愈!”易凡将药方放到管家手中,背起木箱。 “陈伯送送易先生,唤我母亲进来!” “是,公子!” 白衣少年抬起头静静注视着门口许久,轻叹一口气,目中终是泛起不舍。 “你,可有东西要带走?”易凡停住脚步,淡淡问道。 牧歌回头看看冷府道:“没有!” 易凡扶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牧歌道:“看来得先去买些衣裳。” “五颜六色,不是挺好看!”牧歌爬上马车笑着探出头,对易凡说:“今日起我叫牧歌,放牧的牧,唱歌的歌。” “牧歌……”易凡低下头钻入马车,“他们不是叫你清秋么?” 牧歌笑着摆摆手,“冷清秋,冷雨飘,寂寞锁清秋,这个名字太悲、太凄凉,我不喜欢,今日起我便是牧歌,一曲牧歌醉江湖如何?” 易凡目光一闪,靠到窗边望着窗外自言自语,“江湖?何处是江湖?江湖怎会如此简单!” 牧歌皱皱鼻子有些无趣,拿出玉佩把玩着,“一个月后冷靖真会好?” 易凡猛然睁开眼,长眉皱起。 “我自然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有些担心他。”牧歌忙摆摆手说道。 易凡点了点头,面色稍稍变得柔和,“体质本就虚弱,再加上中了落冰掌,体内寒气积聚,自然会呈现虚寒之状。” “落冰掌?很厉害?”牧歌面露好奇之色。 “岐山派秘技,想是伤他之人还未练成,若是功力深厚之人施掌,未必能救!” “看来这落冰掌还是挺厉害的,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牧歌笑着问道。 “云谷!” 流霞山,四季浓雾缭绕,一入山道,幽幽异香便扑鼻而来,似花香却又不像花香,很是好闻,牧歌深吸一口气,心情随之大好,“好香,是什么花?” “清莲!”易凡回头对牧歌说道,淡淡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同山谷中缭绕的雾气般空灵飘渺。 “清莲,很好听的名字,我们何时到云谷?”越往深处山谷中的寒气就越是逼人,牧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抱住手臂搓了搓。 “服下便不冷了。” 牧歌接过药丸,好奇地看了看放入嘴中,身上寒意果真褪去不少,笑着侧过头,“果真不冷了!你是神医?” “前面便是云谷!”易凡抬起袖子指着前方,淡淡应道。 出了山道眼前豁然开朗,阳光轻洒,湖水轻轻荡漾,彩蝶翩翩,朵朵白色清莲迎风摇曳,散出一阵阵异香。不远处一间小木屋,屋前排放着一只只木架子,架子上满满晒着不知名的小草,牧歌忍不住惊叹,“太美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牧歌跑到湖边挽起裤腿将脚伸入水中,笑着抬起头问:“我能一直住在这里?” 易凡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牧歌对着湖水照了照,拍拍小脸窃笑,“不枉穿成如此猴样!” 首发 第二章 追影 “我帮你!”牧歌好奇地看着屋前一排木架子,还未穿来之前在乡下曾经见到过在竹匾上晒梅干菜的,只是不知这些晒的是什么。 易凡抬起头琥珀色双眸一闪,木架边站着的少女虽仍是清瘦却比在冷府见到时要清丽许多。乌黑笔直的长发垂至腰际,身上伤痕已褪去不少,红色短衫衬得小脸微微泛着红晕,大眼含笑,灵动可人。 牧歌低下头看了看,笑嘻嘻地抬起头问:“红色是不是比较适合我?” 易凡轻轻点了点头,转身顾自翻弄起木架上的药草。 “叫你易凡如何?易先生听起来感觉很老。”牧歌歪着头看着易凡问道:“或者易大哥?” “随意。”对于称呼易凡从未太去在意过,此刻也是一样,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药草闻了闻,满意道:“恩,差不多了。” 牧歌皱皱鼻子跑到木架前拨弄着药草问:“这晒的是什么?” “清莲叶。” “清莲叶可以治病?”牧歌学着易凡拿起一颗闻了闻,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将清莲叶丢到木架上,捏住鼻子,“为何清莲花如此好闻,叶子味道却如此奇怪?” “云谷寒气极重,百花不生,惟独清莲。”易凡长眉微翘看着牧歌,“当日给你服用的便是清莲叶熬制的药丸,可去寒毒。” “那清莲花呢?” “清莲花无驱寒地药效。却可以食用。今日午膳时你说好吃地便是它。” “原来是清莲花!”牧歌点点头。拨弄着木架上地清莲叶。大眼一转计上心来。笑着凑近易凡问道:“你医术如此高。武功是不是也很高?不如收我为徒!” 易凡忽地转过头。平静如水地眼中竟闪过一丝凉意。 牧歌心中一惊忙摆摆手。“你若是不愿意就不学了。” “若是我有轻功当日为何要带着你走到谷中?” “原来你不会武功!”牧歌垂下头。轻轻拨弄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 易凡转过身轻叹,“无妨,今生本就不能再习武!云谷还有一个规矩。” “规矩?” “恩,”易凡放下手中药草拍了怕手,看着牧歌道:“既是到了云谷,说与你听也无妨。” “那个,不如我们坐湖边再说?”牧歌抓抓脑袋,小脸不由得一红,揉了揉大腿轻声说:“腿有些痛。” 易凡看着牧歌大腿,平静的面颊闪过些许疑惑,“昨日给你的药可擦了?” “不是外伤,”牧歌忙摆了摆小手窘着脸说道:“或许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走,去湖边坐着说。” 牧歌习惯性地拉起易凡袖子走向湖边。 易凡眉头一皱,拉了拉衣袖,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任由牧歌拉着坐到湖边,“这规矩便是云谷传人只有一人,若是女子便终身不嫁,若是男子便终身不娶。” 牧歌捂住嘴看着俊逸的侧脸有些好笑,“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又不是出家。” “云谷祖师灵云子定下的规矩。”易凡坐到湖边,抱着膝盖看着平静的湖水淡淡说道。 牧歌托着下巴,笑着问:“灵云子祖师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 “女子!”牧歌笑嘻嘻地转过头,捡起一枚小石子丢到湖中说:“灵云子祖师当初怕是被情所伤才定下如此规矩的。”易凡目光微闪看着牧歌有些意外。 “我乱说的!”牧歌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腿伸出来,哪里痛?” 牧歌面色一红指了指大腿根部,“这里最痛,嘶~”。 易凡伸手轻轻捏住大腿按了按道:“忍一忍。” “恩!”牧歌紧紧咬着牙,额头细汗不断溢出,大腿也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易凡长眉深锁看着牧歌道:“不要太过用力,我去采些药,你先回屋休息。” “我这里再坐会。”牧歌擦了擦额头细汗笑着抬起头。 易凡背起竹篓看着牧歌瘦小的背影目中划过不舍,“你究竟受了多少苦!” 牧歌揉了揉大腿,看着湖中陌生的小脸,轻叹,“冷清秋,你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侧过头,撩起如墨的长发自问:“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半晌,牧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腿中忽地一阵剧痛竟直直往湖中倒了下去,不由闭上眼喊道:“糟了!” 仅仅一瞬间,牧歌只感到一阵风,双脚便已落地,拍拍胸口压了压惊,转过头便看到一位男子站在身边了。 蓝衣男子十七八岁,手握长剑,嘴角微翘好奇地打量着牧歌,齐肩长发懒散散地披着,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在下宁飞,你叫什么?” 牧歌笑眯眯地抬起头对救命恩人说:“我叫牧歌!” “牧歌?”宁飞点点头看着身后木屋眼中闪过有趣之色,“你怎的会在云谷?” “你又为何来云谷?”牧歌歪着头打量着宁飞。 宁飞低头轻笑,“我找易凡!” “你找他做什么?”牧歌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宁飞。 “药仙不会武功江湖人人皆知,我要对他不利早就下手!”宁飞笑着掏出一块令牌。 “铁血令?” 宁飞收起令牌,长眉一挑问:“现在可知在下是谁了?” “原来你是铁血派的人!”牧歌指着令牌笑着说道。 宁飞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牧歌,“无极门铁血令,你不知?” “不知道!” 宁飞无奈地垂下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受打击是什么样的感觉,揉了揉额头问道:“何时入的云谷?” “你是捕快?” 宁飞猛地抬起头有些意外,看着牧歌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不知铁血令,却知在下是捕快?” “不是捕快怎会如此喜欢问人问题!”牧歌扬起小脸,大眼眨了眨,转过身顾自走向小木屋,丢下一句话:“他去山上采药了,你先到屋里坐一会。” “你的腿……” 牧歌背影一顿,停住脚步,带着哭腔恨恨地说:“我偷药被他打断了!” “易凡?他怎会……” 牧歌回过头灿烂一笑,“骗你的!” 宁飞目光微闪,伸手指向湖边,“看,易凡!” “易凡?”牧歌忙转过身子看向湖边,除了迎风摇曳的清莲,翩翩起舞的彩蝶,哪里有易凡身影! “骗你的!”宁飞大笑着跨进木屋。 牧歌皱皱鼻子,“你找易大哥有事?” “你是捕快?”宁飞随手将长剑搁至桌上,端起茶壶往茶杯中斟满茶,顾自闻了闻,惊叹:“恩,好久未喝‘清露’,真是香!” 牧歌怔怔看着宁飞,嘴角微微**着,“好喝吗?” 宁飞轻啜一口,不解,“颜色似乎与其他杯子有些不一样,味道也与往常不同,莫非是新品种?” “好喝的话继续喝!”牧歌捂住嘴竭力憋住笑。 宁飞长眉皱起看着牧歌问道:“这可是茶杯?” “是杯子!” “杯子?”宁飞看看牧歌,倒去杯中茶水,摸了摸杯子内侧,手指竟变成了褐色,“真是杯子?” 牧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这是我用来拌外敷药的!”,一把捋起袖子,努努嘴,“看!” 宁飞竭力按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双目圆睁燃起熊熊烈焰似要喷射而出,“拌药的杯子你放到桌上!” “着火了!”牧歌憋着笑挪到门边朝宁飞眨了眨眼,无辜啊无辜。 “虽是外敷的药,吃下去亦无妨!”易凡背着竹篓不知何时竟已站到了门口,平静如水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 “易凡,你回来了!”牧歌走到易凡身边冲宁飞拌了个鬼脸。 宁飞苦着脸抬起袖子擦过嘴角,“才几月未来,云谷中竟多了个如此奇怪的人!” 易凡轻轻瞥过牧歌,放下竹篓问:“有事?” “遇到一件棘手之事,想请你出谷一趟。” “无极门追影都觉得棘手,在下又能帮上什么忙?” “此事却只有你才能解决。”宁飞长眉微蹙,看着易凡语气竟变得难得的认真。 “何事?”易凡目光一闪坐到桌边。 “耕楼村全村六十五户二百六十人一夜之间暴毙,我怀疑有人下毒。”宁飞看着易凡,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想请你去确认一下是否是中毒,中了何毒。” “何时出发?” “现在。”宁飞起身握起长剑。 “现在?”牧歌看着易凡,大眼闪过紧张。 “牧歌一起去。”易凡轻轻瞥过牧歌背起药箱。 “我也去?”“她也去?”想不到竟异口同声了,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转过头轻哼。 “她的腿再不医治便会落疾,需每日施针。”易凡转身看着宁飞淡淡说道。 宁飞看了看牧歌大腿,长眉皱起,点了点头,“马车已准备好。” a> 首发 第三章 虚惊 “一夜之间暴毙,可有症状?”易凡长眉微蹙静静望着窗外。 “死状很安详,尸首均无外伤,不像外力致死,”宁飞瞥过易凡,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户说:“仵作却说不是中毒而亡。” “死状很安详也有可能是中毒。”牧歌捂着大腿认真地听着二人说话,偶尔还会插上一句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遇上了颠簸的山道,腿中仍会传来一阵阵剧痛,额头细汗不断滚落。冷府那个叫敏慧的女人真是狠毒,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她如此毒打一个少女。这副身子若是不好好调理,今后定会落下病根。牧歌身子虽痛心中却是庆幸的,因为她遇上了易凡,药仙医术天下第一定会将她治好的。牧歌感激易凡,所以一直都忍着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是此刻的痛楚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服下去会好些。”易凡是药仙,望闻问切这些基本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他一下就瞧出了牧歌的异样,伸手从药箱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取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到牧歌手中。 牧歌抬起头擦去额头细汗,“多谢!” 宁飞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向牧歌大腿道:“怎的受了如此重的伤?” “跌落悬崖摔的。”牧歌眨了眨眼睛看着宁飞轻声说道。 “悬崖?”宁飞长眉微挑看向易凡。 易凡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宁飞看着二人目中泛起有趣之色,“过了前面山头便能到耕楼村。” “无极门是衙门?”牧歌吃了药,腿中痛感减去不少,精神亦好了许多,抬起头朝宁飞挤出一个牧式招牌笑容。 宁飞愣住。忽地拍着大腿笑了。“是男子想必都受不了如此笑脸!” “是女子亦受不了如此大笑。”牧歌轻哼一声转过头。 “无极门乃是诸葛先生创下。何处有命案何处便有铁血令。”易凡看着窗外淡淡说道。 “诸葛无极?”牧歌忍不住轻笑。“查命案不是衙门该做地事?” “无极门追影若是想管。何人能拦?”易凡长眉微蹙轻轻撇过宁飞。 宁飞嘴角一勾。晃着手中铁血令对易凡说:“总要找些事做。一直待在云谷岂不是很无趣!你该多到江湖走动。” “江湖是不是很有趣?”一提江湖牧歌便来了兴致,大眼直盯着宁飞,“有很多武林高手?有没有少林寺、峨嵋派?” “少林寺、峨嵋派?”宁飞有趣地看着牧歌道:“在下只知无极门、清月教、栖霞洞,还有岐山派、青河派、柳尘派、烟霞派、赤霞派五大派。” “没有少林寺?那和尚住哪里?”牧歌一把拽住宁飞袖子目光炯炯,语气亦陡然变高。 “和尚?出家人自然在佛罗山。”宁飞看着牧歌很是奇怪。 “佛罗山?佛罗山的和尚可会大力金刚指?”额头一暖,牧歌伸手拍开额头大掌,不解道:“作什么?” “看你是不是发烧了!”宁飞长眉一挑看向易凡,“究竟何处捡来的宝?” 易凡轻轻瞥过牧歌顾自闭上眼不语。 “还有多久到耕楼村?”尽管已是第二次坐马车,依然无法抵挡如此剧烈的颠簸,牧歌一路昏昏欲睡,胃酸不断翻涌,嘴中又酸又苦,难受得想吐。牧歌心想着透透气或许会好一点就伸手撩起窗帘探出了脑袋。 不远处白烟袅袅升起。 牧歌好奇地喊道:“烟!” “烟?”宁飞凑到窗边一看长眉皱起,“不好,在下先行一步!”一阵蓝风人竟消失了。 “好快!”牧歌揉了揉眼睛激动地指着门帘,“轻功啊!” “从未见过?”易凡转过头看向牧歌。 “嗯!第一次见到轻功!” 易凡点点头望向窗外不语。 马车飞驰,终驶入耕楼村,牧歌吸吸鼻子叹道:“好香!”,偷偷探出脑袋,傻眼。十名男子身着青色长衫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中间架着一堆木柴,五把长剑刺着一只野猪放在炭火上烤着,金黄色的猪皮嗞嗞冒着油,牧歌捂住肚子咽了咽口水,“原来刚才看到的烟是这个!” “追影师兄,我们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所以……”一名男子年纪很轻长相颇为清秀,站起身搓了搓双手,看着宁飞有些不好意思。 “把猪后腿割下来!”宁飞长眉微挑看着众人。 门帘挑起,两只香喷喷的野猪后腿便伸了进来。宁飞眨了眨眼问牧歌:“饿不饿?” 牧歌两眼放光盯着猪腿吸吸鼻子,“饿!” 宁飞大笑一声钻进马车,“当真是块宝!”,抽出长剑割下一块肉递给牧歌道:“快些吃等会便去看尸首。” 牧歌看着手中猪肉秀眉皱起,“应该吃完再说!” 宁飞双眸含笑看着牧歌道:“如此便受不了了?当日在丁曙镇……” 易凡长眉皱起瞥过宁飞道:“你自己去看!” 宁飞耸耸肩看着易凡有些无奈。牧歌拿猪肉塞住嘴巴偷笑。 耕楼村南义庄,静谧压抑,阴冷的气氛压得人心口甚是难受。牧歌抱住手臂紧紧跟着易凡,待看到满屋子黑色棺材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宁飞掀开棺材盖,棺中躺着一具女尸,身体已有些浮肿,嘴角竟微微翘着,表情很是安详。易凡掏出一块帕子捂住脸低下头细细一看,长眉皱起,“三笑散!” “三笑散?不是早已失传了。”宁飞惊呼一声,看着棺中女尸表情变得凝重。 “三笑散很厉害?”牧歌拉住浅黄色衣袖偷偷瞥过棺材,除去些许浮肿竟像是睡着一般,心中恐惧顿时减去不少。 “本是云谷秘药,服下去毫无知觉三日后便会死去,当年灵云子祖师失踪三笑散便跟着消失,如今竟重现江湖。” “难道灵云子祖师没死?” 宁飞看着牧歌忍不住轻笑出声,“上百年了,灵云子不是神仙!” “云谷一脉单传,照理说不会有其他传人,难道当初有人救下了灵云子,她便将医术传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又将医术一代代传了下去。”牧歌垂首打量着棺中尸首顾自推理道。 宁飞含笑点点头,“三笑散可解?” “要解不难。”易凡转身走出义庄瞥过牧歌,“想一直待在此处?” 牧歌抓抓脑袋迅速钻入马车。 “莫要忘了一件事。”易凡看着宁飞道出了一条重要线索,“岐山派掌门言岐本是耕楼村人氏。” “岐山派?落冰掌?”牧歌摸了摸袖中玉佩,眼前忽地飘过那张俊逸苍白的脸颊。 宁飞一拍脑门,笑着看向易凡,“竟忘了此事,倒被你提醒!一同去岐山?” 易凡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既是与云谷有关,该去看看。” “此处过去尚需两日,可在临河镇暂歇一晚。” 临河镇,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一条内河贯通南北,河边柳烟袅袅,河中木船画舫丝竹轻盈,船头女子锦衣红粉盈盈娇笑。 望河楼,宁飞斜倚着红色围栏,修长的手指轻轻打着拍子嘴角含笑,“好曲!” 牧歌端起酒杯笑着朝船上女子招了招手,大声喊道:“美人!” 宁飞有趣地打量着牧歌道:“女人看见女人竟也如此激动!” 背后低低笑声传来,轻柔如微风拂水,绿衣女子身段窈窕,眼波如水,盈盈一笑恰如春风拂面,“可是药仙易凡公子?” 易凡垂首端起茶杯,丝毫未去在意眼前的女子。 女子目光微闪,玉手轻轻一拍,店中小二便呈上了满满一桌佳肴。 “三位尽可随意!”女子掩嘴一笑,转身离去。 宁飞身形一转侧身拦住女子,“姑娘是何用意?” “受人之托!”绿衣女子回眸嫣然一笑。 “何人?” “小女子亦不知,客房已为三位备好。”绿色衣袖轻轻拂过,女子随手掩上门。 牧歌看着易凡贼贼一笑,眨了眨眼睛打趣道:“该不会是这位姑娘暗恋易凡,不好意思开口,便找了个受人之托的借口。” “言之有理!”宁飞大笑着拍拍易凡肩膀,“想不到竟会有姑娘暗恋你这根木头!” 易凡长眉皱起,转过头不语。 牧歌龇着牙心中暗笑,就算你真是根木头,咱也要让你这根木头开出灿烂耀眼的鲜花!牧歌笑嘻嘻地夹起一只鸡腿放入易凡碗中,竖起大拇指道:“吃鸡腿,营养好!” “有毒!”易凡轻轻瞥过牧歌道。 “有毒?”牧歌盯着碗中鸡腿抽了抽嘴角,夹起鸡腿吸一口气轻叹道:“闻着挺香的,丢了多可惜!你是药仙不如将毒解了咱们继续吃?或者我们先吃中了毒你再解,反正什么毒都难不倒你!” 宁飞瞪着牧歌扯住易凡衣袖问:“你确定她脑子没问题?” “或许是想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易凡托着下巴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 “看来那人确实不了解在下,往后或许会更有趣!”宁飞长眉微挑看着河中画舫上粉色娇媚身影轻笑:“临河镇琴心坊秦烟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牧歌拿起筷子轻轻敲着杯子晃晃脑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在下真是后悔将你带出!”宁飞揉了揉额头看向易凡道:“她的腿何时会好?” “尚需施针三日,三日后服药便可痊愈!” “三天后我的腿就好了!”牧歌拍拍大腿笑着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药仙,果真名不虚传!” 易凡静静地看着画舫不语,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首发 第四章 偶遇 马车行至岐山脚下骤停,车夫回头大声喊道,“公子,过不去喽,咋的有如此大的石头嘛!” 钻出马车,抬眼望去除却几棵参天松树剩下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巨型石柱,牧歌仰头望着石柱惊叹,“壮观,太壮观了!鬼斧神工,地质奇观!” “岐山石林江湖闻名,其中便有一首童谣: 岐山的石林柳尘的土,烟霞的女子美如凰; 清河的泉水赤霞的湖,清月的男子俊如花。”清朗如风的嗓音穿透石林荡起一**回声。 牧歌竖起耳朵拉住宁飞衣袖,笑问:“清月可是清月教?当真俊如花?” 宁飞俯下头静静注视着牧歌,长长睫毛微微颤动,“看在下还不够么?” 牧歌一愣,笑着抬起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一朵喇叭花!”易凡甩手背过身俊逸的侧脸泛起一丝不为人察的笑意。 “来者何人?”石柱后走出两名男子,一般高,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肚子,手持长剑谨慎地盯着三人,脸上表情竟也一模一样。 牧歌打量着二人捂住嘴窃窃低笑。宁飞笑着掏出铁血令在二人面前晃了晃,“现在可知在下是谁了?” 两名男子一顿,凑到一起低声商讨片刻,抬起头面带愠色,“江湖中并无铁血派,可是看咱们兄弟不起!” 牧歌终忍不住大笑出声。伸出手指戳了戳宁飞。“看来这铁血令还得再宣传宣传!” 宁飞掩嘴轻咳一声。俊挺地面颊闪过一丝尴尬。“在下无极门追影。言岐言掌门可在?” 两名男子顿时面露喜色收起手中长剑。“早说嘛。咱们兄弟奉掌门之令在此等候追影公子。三位这边请!” “言岐怎知我们会来岐山?”牧歌压低声音凑到易凡身边。 “江湖本就不简单!”纵使到了岐山。淡然无谓地语气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简单才有趣!”牧歌笑着拉了拉易凡衣袖道:“俗话说地好笑一笑十年少。为何总是如此严肃。”易凡长眉微蹙转过头不语。 穿过石林眼前豁然开朗,红瓦白墙,绛红色漆木大门,两尊白色大理石麒麟威风凌凌蹲立两侧,大门上书:麒麟山庄,甚是气派。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青色长衫,身形颀长,面容清秀,见到宁飞三人忙笑着抱拳,“追影公子、易凡公子!这位是?” “我叫牧歌!”牧歌笑着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青衫男子微愣,清秀的面颊竟微微泛红了,“在下言城,三位可到庄中休息,家父明日才回。” 跟着言城进入内厅,厅中摆设却让众人着实吃了一惊,木桌木椅甚是简朴,除去墙上几幅字画厅中竟再无其他摆设,相比气派的山庄外观如此内厅便显得有些苍白了。“家中寒碜让诸位见笑了。”言城转过身伸手示意众人入座,笑容谦和,温文儒雅,“诸位请坐,张伯上茶。” “打扰了!”宁飞笑着端起茶盏,“言掌门祖籍可是耕楼村?” “正是。耕楼村之事在下亦有耳闻,家父昨日便说追影公子定会前来拜访。只因前日接到柳掌门拜帖,说是有要事商讨便叫在下在庄中候着,明日便会回山庄了。” “言掌门生性宽厚江湖人人皆知,此次过来只是希望言掌门提供一些耕楼村的消息。”宁飞掀起杯盖轻轻划过杯沿,低头闻了闻,“清香宜人,色泽翠绿,好茶。” 牧歌笑着端起茶盏轻吸一口气,“但见杯中清,翠影落碧岫,好龙井!” 三人面上均闪过意外之色。 言城清秀的面颊又微微泛红了,“想不到牧姑娘也是识茶之人,家父最喜欢的便是龙井。” 牧歌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没几种的。” 言城目光微闪含笑看着牧歌,“三位可到后厅休息,客房已备好。” 夜幕渐落,清冷月光洒入园中,印着几枝疏疏落落的竹子,越发的萧条与寂寥,偌大的园子除了几块巨大的岩石便只剩下这些竹子,牧歌托着下巴望着天上明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败絮?不对,旧絮?对,顶多算旧絮!”牧歌揉了揉眼睛,园中竟多了个人,身形颀长,负手而立,月白色的锦袍,白玉发簪温润无暇,长眉入鬓,俊挺鼻子下形状甚是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着,墨如点漆的眸子泛着淡淡光辉,清冷如天上明月。牧歌使劲眨了眨眼,园中男子竟又消失了。夜风拂过,竹影婆娑沙沙作响。牧歌不由感到一阵凉意忙关上窗户,转过身怔住,刚张开嘴便被人用手捂住。有些熟悉的白衣,有些熟悉的凤目,有些熟悉的眼神,眼前的男子不正是冷府那个白衣少年冷靖! 冷靖看到牧歌亦有些吃惊,“清秋?” “你怎么来了?伤都好了?”牧歌看着略微苍白的嘴唇心中竟有些不忍。 冷靖含笑点了点头应道:“恩。” “可易凡不是说要一个月之后身体才会痊愈吗?” “易凡?”冷靖身子一紧目光微闪,“已无大碍了。” “你来岐山做什么?”牧歌看着冷靖轻声问道。 冷靖朝门口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这” 牧歌笑着抬起头,“易凡说你前次是中了落冰掌,我只是有些担心,所以问问,没其他意思。” 冷靖注视着牧歌,俊逸的面颊闪过歉意,“清秋。”长眉忽地皱起,伸出食指放到唇边示意牧歌安静。 敲门声响起,“牧姑娘!”谦和温雅的声音,竟然是言城! 冷靖身形一闪飞至房梁上卧倒,朝牧歌点了点头。 牧歌轻轻拉开门,吃了一惊,“言公子?” 言城红着脸看着牧歌欲言又止。 牧歌大眼一转笑着拉住言城衣袖,“月亮好圆啊,正想去园中赏月,走,一起去!” 言城看着牧歌,面色微红有些发窘,“今晚庄中出现刺客,在下只是过来看看。”“刺客?莫非言公子不愿意?”牧歌轻轻瞥过言城垂下眼,很是失望的样子。 “这……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言城脸色越发红了,红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一起走啊!”牧歌顺势关上门笑着拖住言城走到园中,暗舒一口气放开言城衣袖,“那刺客长什么样?” “白衣看身形像是在哪见过,但是又不确定。”言城微微皱起眉头道。“哦!”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 “二位好兴致!”清朗的声音伴着一阵蓝风,宁飞缓缓落定园中,有趣地瞥过二人抬起头,“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言城搓着手偷偷瞥过牧歌,朝宁飞一抱拳,落荒而逃,“有劳追影公子将牧姑娘送回房中,在下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牧歌望着青色背影轻叹,“竟有比女人还容易害羞的男人!” 宁飞歪着头打量着牧歌轻轻摇了摇头,“女子该矜持些!莫非你喜欢他?” 牧歌笑着抬起头,“赏月就叫喜欢了?你又出来做什么?” “在下也来赏月!”宁飞嘴角微翘枕住双臂懒懒靠到岩石上。 “赏月?”牧歌咧开嘴伸出手指戳了戳宁飞,“那你继续赏,我先回房了!”转过身一愣,“易凡?” 易凡一顿,驻足转过身看着二人轻轻点了点头。 “方才去你房中看你不在,有些事与你商量。”宁飞笑着走到易凡身边拍了拍易凡肩膀,不经意间瞥过地上黑色靴子,俊挺的面颊闪过惊讶。 “到园中走了走。”易凡长眉微皱转过身,“何事?”宁飞笑着抬起头眨眨眼巧妙地掩去了眼底那一抹疑惑,“回房再说。” “你们有事商量我先回房睡觉了。”牧歌打着哈欠偷偷瞥过二人快步走回房间,打开房门往梁上一看,冷靖早已不知所踪,“这样就走了?” 首发 第五章 美人 翌日清晨,言岐言掌门便回到了走就走,你怎知言掌门说的是真话?” 宁飞回头看了看门口青色身影朝牧歌暧昧一笑,“莫非舍不得言城?”修长的手指轻拂过面颊自言自语道:“莫非在下真比不上他!” 易凡一顿,回头瞥过门口微微泛红的清秀面颊,长眉一皱跨入马车。 牧歌对着宁飞竖起大拇指,眨眨眼道:“追影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那些牛头马面看到你都要靠边站的,怎会比不上他!”宁飞俊挺的面颊不停**,望向窗外不语。牧歌捂住嘴低笑,“我们要去哪里?” “清月湖。” “清月?”牧歌心头一喜,贼贼笑道:“可是俊如花的清月?” “牧姑娘记性当真不错!在下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女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不是喜欢美人?” “男子是该喜欢美人的!”宁飞长眉一挑瞥过微微隆起的胸部点了点头。 “色狼!”牧歌面色微红转过身一把遮住胸部,“何时到清月湖?” 宁飞眨眨眼有趣地看着牧歌,“午时便能到莲湖镇,明日改走水路,傍晚时分可到清月湖。” 行路半日,午时时分终于到了莲湖镇,一入镇子,牧歌便闻到了浓郁的莲花香。湖边柳枝柔软如翠绿水烟一般自然垂入湖中,片片莲叶迎风摇曳,朵朵红莲争奇斗艳,湖面不时飘来采莲少女轻灵如泉水般的歌声,“湖水清清,莲叶碧,红莲花开红艳艳……”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牧歌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跑向湖边,如墨的长发随风舞起,红色身影轻盈如蝶,回眸一笑灿若红莲,“杨兄说得真是太妙了!” 宁飞微微一愣,目中笑意划过,“其实也不难看!” 易凡静静注视着湖边那一抹俏丽的红色身影,轻轻点了点头,“恩。” “杨兄又是何人?” “杨兄?”牧歌笑着撩起柳枝轻轻把玩,“杨万里啊,你知道?” 宁飞垂下头看着牧歌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牧歌一愣,笑嘻嘻地指了指易凡,“我自然是牧歌了,不信你问易凡。” 宁飞长眉皱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道:“在下是问你家住何处?” “家?”牧歌放下手中柳枝,呆呆地看着湖中莲叶,半晌,笑着抬起头眨了眨眼道,“不知道!” 干脆简洁的回答无丝毫犹豫,莫非她也是孤儿?宁飞心头涌起歉意,伸出手停住,片刻又收了回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朵莲花最美!”粉衣少女娇笑着抬起纤纤玉手指向湖中一朵红莲,面若桃瓣,明眸皓齿,一笑一颦无不流露出少女应有的羞涩,眉宇间却又自带了一股娇媚,轻轻拉住月白色衣袖摇了摇,娇声道:“青儿想要那枝莲花!” 修长白净的手指拂过桃花,白衣男子轻轻一笑,羽毛般温柔,“红莲之美怎及青儿的千分之一!” 粉衣女子俏脸微红,玉指轻轻一点白衣男子,娇嗔道:“蓝公子此话不知对多少女子说过呢!”明眸半垂,温婉哀怨的语气更是增添了万般柔情。 牧歌看得眼都直了,“这才是女人!是男人估计都得拜倒了!” “温婉动人,确实不错!”宁飞长眉微挑望着湖边粉色娇俏身影。 牧歌斜睨着宁飞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可惜啊,人家名花有主了!” “名花有主?有趣!”宁飞眨眨眼看着牧歌,“不过在下不喜欢美人!”牧歌微微一愣俏脸泛红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二人。 “青儿要便采!”白衣男子伸手抬起粉衣女子小巧的下巴轻笑一声,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莲叶,白衣翩翩随风舞动燕子般轻盈。 湖边,粉衣女子手扶俏脸,满目期待地等着男子归来。 牧歌指着白衣男子跺跺脚喊道:“还真采!每人都来采一朵如此美景不是没了!” 白色身影一顿,回眸一笑,眉目如画,如墨的长发拂过脸颊,轻轻落定一片莲叶。牧歌愣住,怎么是他!白衣男子好奇地打量着牧歌,凤目中泛起有趣之色,身形一转掠回岸边,轻笑,“姑娘言之有理!” “蓝公子!”粉衣女子拉住月白色衣袖摇了摇瞪向牧歌,“湖中如此多的莲花,采一朵又无妨。” 白衣男子伸手拂过腰间,掌中便多了支莲花状的金钗,顺势插入粉衣女子发髻中,“如此金钗当配青儿!”粉衣女子一愣,玉手抚上发髻,俏脸微红抱住男子手臂,轻声道:“青儿前些日子做了一首新曲子!蓝公子可捧场?”白衣男子回头朝牧歌微微一笑,转身搂住粉色柳腰,“青儿做的曲子怎能不听!” 牧歌摇摇头,如此风流怎会是那个清冷如天上明月般的男子呢,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像,身形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宁飞伸手晃了晃轻叹,“都走远了还看!” 牧歌脸上闪过尴尬,转过身轻咳,“我哪里在看了!” 易凡双眸微闪看着牧歌,“你可知他是谁?” “是谁?” “清月教教主蓝瑾月!”易凡转过头看着牧歌,语气竟变得难得的认真,“莫要招惹他!” “招惹?谁招惹他了!”牧歌俏脸一红,转身看向宁飞不解道:“你不是要找清月教,方才为何不拦住他?” “拦住他?”宁飞笑着摇摇头,“有些事不一定要问本人,今晚便去会会美人!” “今晚会美人?”牧歌脸色微红看看二人笑得有些尴尬,“这不是坏了人家好事。” “好事?”宁飞忍不住大笑出声,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轻轻一敲牧歌脑袋,“这脑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 “蓝瑾月从不在女人处过夜江湖人人皆知。” “不在女人处过夜,难道速战速决?”牧歌偷偷瞥过二人捂住嘴小声嘀咕。 暮色终是降临,莲湖边架起了一盏盏大红灯笼,朦胧的烛光印着月光下微微泛白的湖水别有一番风韵。湖边小道人声喧嚣,一个个妙龄少女身着五彩锦衣,看见路人便娇笑着迎上前。这不,又有两名女子迎了上来,笑颜如花,“三位客官,可是第一次来莲湖?”宁飞长眉微挑,负手朝两名女子笑笑,谁知那女子俏脸竟红了,声音亦变得轻婉温柔,“挽香楼的莲花酒色香味醇,包您尝了就想喝!”“莲花酒?”宁飞抬起头吸一口气朝二人眨眨眼,“香!此处便闻到了!”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目中泛起喜色,“让小女子为三位客观引路?” 牧歌拉住宁飞衣袖使劲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你不会忘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吧?” “如此香醇的莲花酒怎可不尝!”宁飞轻轻甩开衣袖,与两名女子调笑着离去。 “你!”牧歌看着离去背影使劲跺了跺脚,郁闷道:“易凡,他不会一直都是如此吧?” 易凡双眸轻抬淡淡瞥过牧歌,“秦青姑娘乃是挽香楼的台柱。” “秦青?是那个粉衣女子!你怎知她是台柱?”牧歌回头坏坏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易凡手臂,“你以前关照过她,恩?” “在下从未去过挽香楼!” “你们都喜欢温柔可人会琴棋书画的女子?”牧歌笑着跑到易凡面前,“要是我温柔些,会不会有人喜欢我?” 易凡一顿脚步停住,目光微闪静静看着牧歌,半晌,垂下头顾自往前走去。 “易凡!”牧歌笑着跑上前,拖住易凡衣袖,“反正我也温柔不起来,还是跟着你们去喝莲花酒好了!” 挽香楼,莲湖镇第一楼,未见其形已闻其声,丝竹悠扬,歌声轻柔,恍若天籁。一时间竟忘了周遭喧杂的人声,走近一些,又闻到了一阵阵清香,浓浓酒香中夹杂着淡淡莲花香。“难道这便是莲花酒?”牧歌迫不及待跨入挽香楼,眼前情景却是大大出乎了意料,厅中已是满座,却未看到想象中大口喝酒大声嬉笑的场景,桌上宾客皆是神色哀婉,静静注视着厅中高台。白纱轻盈,粉衣女子怀抱琵琶,柳眉微蹙,明眸半垂,玉手抚上琴弦轻轻拨弄,红唇微启,轻柔似水:“莲叶何青青,妾意何欣欣,何处现君影,妾心似水吟,何日君当归……”明眸轻抬眼角一滴晶莹泪缓缓滑落,女子款款起身朝台下众宾客半蹲谢幕。厅中宾客无不动容,静寂过后便是如雷的掌声与欢呼声,“秦青姑娘!”“秦青姑娘唱的太好了!”……厅中男子争先恐后手握鲜花涌向高台。“万分感谢诸位厚爱,青儿先告退了!”牧歌静静注视着粉色俏丽背影,心中竟有些堵,“如此女子怎能叫人不爱!天上明月怕是也会动容的。” 宁飞伸手晃了晃忍不住轻笑,“看女子竟也会失神!” “宁飞,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很美?”牧歌抬起头大眼闪烁。 “恩,不过……” 牧歌有些泄气,垂下头拖住宁飞,“走吧,办正事要紧!” “牧歌,”宁飞抬起手,瞥过淡漠俊逸的侧脸终轻轻放了回去,“还是笑着好!” 挽香楼雅间,门帘一挑进来一人,正是秦青,此刻已换上一袭粉色长裙,俏脸含笑手执玉壶款款而来,“挽香楼的‘莲花酒’可一定要尝尝了!” “秦青姑娘!”宁飞笑着起身抱拳作揖。 “是你们?”秦青美目一紧,轻轻瞥过牧歌,秀眉皱起,“恕青儿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唱曲了!” “秦青姑娘。”宁飞身形一闪拦住秦青,“今日不听曲!” “不听曲?”秦青面带狐疑,看着三人问道。 宁飞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秦青姑娘可认识这枚玉佩?” “这是……”秦青接过玉佩细细一看面上划过惊讶,“蓝公子的玉佩怎的在你手中?” “可是蓝瑾月公子?” “你到底是谁?”秦青后退一步,美目泛起警惕之色。 “在下无极门追影。”宁飞伸手取下腰间铁血令递给秦青道。 “原来你是追影公子!蓝公子的玉佩在你手中自然是有道理的,青儿知道如何做。”秦青垂下眼朝宁飞半蹲施了一礼。 “不愧为秦青姑娘!曲子改日再听,在下先行告辞了。” 跨出挽香楼,牧歌郁闷地拦住宁飞抬起头道:“不要告诉我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确认这枚玉佩是否是蓝瑾月的?” 宁飞停住脚步点了点头,“玉佩乃是贴身之物,问秦青最为合适。” “秦青和那个蓝瑾月关系如此密切,你不怕她告诉蓝瑾月?” “这正是在下找她的目的!”宁飞低下头看着牧歌眨了眨眼。 牧歌转了转眼珠,笑着压低声音,“哦,原来你是想引蛇出洞!” 宁飞长眉微挑有趣地看向易凡,“原来你捡来的宝也不笨嘛!” 易凡顾自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本就不笨!” 牧歌加快步伐赶上易凡,笑吟吟地拉住易凡袖子摇了摇,“果然还是易凡好!” 清月湖,烟波浩渺,宛若明珠,晚风轻抚泛起层层白雾,湖边芦苇摇曳更是增添了几分安静与神秘。湖中一叶扁舟,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静静注视着湖面,如墨的发丝拂过脸颊,清冷如天上明月。 轻柔明快的笑声响起,一阵白雾船中又多了一人,一样的月白色锦袍,一样的俊逸侧脸,却带着七分温柔三分调皮,“江湖中的女子皆入不了大哥的眼,依我看月上嫦娥才配做我嫂嫂!” “瑾雨。”白衣男子转过身,看着眼前一摸一样的俊脸有些无奈。 “哥,你猜今日我遇见谁了?”蓝瑾雨眨眨眼泛起调皮之色。 “谁?” “追影与药仙!” “竟是他们!” “恩,他们为何要来莲湖镇呢?”蓝瑾雨扶着下巴思索道。 “需小心应付!” “是!不过这个假冒清月教主我还要当到何时?”蓝瑾雨长眉一皱,拉住白衣男子衣袖嗔道:“当久了很无趣!” “待完成母亲遗愿!”白衣男子撂下一句话转身掠走。 “哎~就知道会是如此回答!”蓝瑾雨摇摇头望向天上明月,脸上笑意敛去拢上了淡淡哀愁。 首发 第六章 意外 晨光熹微,淡淡金色懒懒洒入莲湖,碧绿莲叶上一粒粒朝露宛若珍珠,湖中一叶扁舟,红衣少女趴在船头将手放入水中轻轻掬起一波湖水,笑着抬起头,“好凉的水!” “是吗?”宁飞眨眨眼将手浸入水中,忽地一声低呼竟直直往湖中倒去。 “宁飞!”牧歌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跳入湖中,还未沾到湖水便被拦腰拎起,“易凡?” 宁飞侧身旋转着脚尖轻轻一点莲叶掠上船头落定,瞥过浅黄色背影笑着抓抓脑袋,“与你逗着玩呢!” “逗着玩?什么不好玩玩这个!要不是易凡动作快,我已经跳下去了!”牧歌双手叉腰直盯着宁飞,面色也因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 “今后莫要管他!”易凡转过身,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就是,淹死了也不管你!”大眼贼溜溜一转,趁宁飞不注意忽地伸手指向远处,“蓝瑾月!” “蓝瑾月?”宁飞抬起头,除了一望无际的绿色,哪里有白色身影,忍不住轻笑出声,“如此算是扯平了?” “差不多吧!”牧歌笑着靠上船沿,“有件事我很奇怪,那个玉佩是哪里来的?” “可还记得耕楼村的猪腿?” 牧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很香!还想吃呢,怎么了?” 宁飞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就想着吃。正是当日烤猪腿地小师弟交给在下地。” “原来如此。”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可是就算真有这枚玉佩。也不能断定言岐说地便是真话。万一是他下了毒顺便丢下玉佩嫁祸给蓝瑾月呢?” 宁飞含笑看着牧歌眼神中带了几分赞许。“在下已传书回无极门。自然会有人接应。” “追影师兄”远处传来喊声。一名少年身着青色长衫。一边招手一边点着莲叶飞身掠到小船上。笑着拉住宁飞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牧歌有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地小少年。笑着挥挥手。“你好!” 少年一愣。警惕地靠向宁飞。“你是谁?” “我是江湖第一毒圣,身上很多毒物的!”牧歌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将手伸入袖子,“你要不要?” “师兄!”少年脸色骤变,“你怎的与如此恐怖的女人在一起!” 宁飞忍不住大笑出声,“确实恐怖!师弟怎的来了莲湖镇?” 少年拉住宁飞神色变得紧张,“言岐掌门死了!师傅已到岐山,他让你去找药仙一同回岐山。” 闻言,众人皆变了脸色,宁飞长眉微皱朝二人点点头,“看来得先回岐山了。”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麒麟山庄,牧歌只感觉头晕目眩,一起身屁股便火辣辣的疼,钻出马车厚重的哀伤便迎面扑来压得人心口甚是难受,门梁已挂上了整条白缎折成的孝花,大门也已贴上了孝联:恶浪吞壮年遗老少孤苦泣残月,清风昭沉冤叩子孙繁昌慰英魂。跨入园子便传来了低低的有些嘶哑的哭泣声,园子正中一具棺木,言城身披孝服搀着一名白衣妇人,清秀的面颊带着无限哀伤与疲惫。牧歌跟着宁飞二人踩着满地纸钱走向灵堂,心情甚是沉重。走近一些才发现灵堂中还站了十余人,当中一人身材魁梧着灰色长衫,四十上下,宽额阔鼻自带一股正气,一双星目更是炯炯有神,边上几人年纪尚轻个个腰佩长剑,正是诸葛无极与无极门诸位弟子。 “师傅!”宁飞上前站到诸葛无极身边。 “诸葛先生!”牧歌看了看易凡忙跟着抱拳行了个礼。 诸葛无极转头看到牧歌瞬间竟失了神,“这位是……” “师傅。”宁飞轻咳一声拉了拉灰色衣袖。 “这位姑娘与在下一位故人甚像。”诸葛无极回过神面色有些尴尬。 牧歌看了看诸葛无极脸色微红,“我叫牧歌。” “牧歌?”诸葛无极点点头看向易凡,“有劳易凡公子。” 易凡轻轻点了点头,掀起棺中白色绸缎,细细一看,脸色微变,“三笑散!” “三笑散?”牧歌走近一看,言岐尸首的表情与在耕楼村义庄见到的女尸几乎一模一样,嘴角亦是微微翘着,表情甚是安详。 “三笑散?”诸葛无极面色亦变得凝重,“无影!” “是,师傅!”众弟子中走出一人,十**岁,面容端正,正是诸葛无极大徒弟无影。 “你速去南吴山庄将此事禀报吴盟主。” “是。” “前日与言掌门交谈之中听得冷府一直寻他报仇,言掌门之死会否与冷府有关?”宁飞长眉微蹙若有所思。牧歌心中一惊,神色亦不由紧张起来,难道真的与冷靖有关? “冷府……”诸葛无极表情竟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该去拜访一下。” 诸葛无极留下无极门弟子驻守麒麟山庄,带着其余几人赶往青桂镇冷府。一路上牧歌都垂首不语,回到冷府那个叫敏慧的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当日跨出冷府大门时便已决定今后冷府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那些已逝的痛苦回忆本就不愿知道,冷清秋到底是谁又有何关系。可是为何想起冷靖心中却会变得紧张起来,为何会千般不愿去怀疑他,或许那日在园中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他该是个温柔的男子,不会害如此多的性命。诸葛无极又为何说自己与他的一位故人甚像,莫非诸葛无极与冷府有什么关系? “牧歌。”宁飞轻轻拍了拍牧歌肩膀轻笑,“走路竟也会失神!” “啊?什么?”牧歌回过神面色微红抓了抓脑袋,“有事?” 诸葛无极细细打量着牧歌笑着点点头,“确实很像!牧姑娘家中何处?” “家?”俏脸变得有些黯然,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诸葛无极剑眉微微皱起。 “当日无意中在崖边救下了她,应是跌落悬崖时受了伤,才会不记得过去之事。”易凡回头瞥过牧歌淡淡说道。 “易凡。”牧歌目光微闪瞥过易凡垂下头,“过去之事我确实不记得了。” “难怪前次问你也说不知道。”宁飞看着牧歌目中划过不舍。 诸葛无极点点头看着牧歌虽有疑惑却也不再追问。牧歌暗自舒了口气,加快步伐赶上易凡,“谢谢!” “你本就是牧歌!”易凡停住脚步却未转过头依旧看着前方淡淡说道。牧歌看着俊逸的侧脸心中一暖,平时看似冷淡,心中却是关心别人的。 诸葛无极一行人赶到青桂镇时已是晚上,轻轻叩开冷府大门,开门的正是管家陈庆,看到诸葛无极有些意外,弯腰作揖道:“原是诸葛先生,容老夫前去禀告。”牧歌心中一惊,连陈管家都认识诸葛无极,看来诸葛无极与冷府关系真的不浅。 不久园中便出来一人正是冷啸天之妻夏敏慧,面色极不友善,犀利的目光瞥过诸葛无极,话语自然也是刻薄至极,“我道是谁,原是勾引有夫之妇的无极门诸葛大掌门!”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诸葛无极更是一脸尴尬。不经意撞到夏敏慧目光,牧歌忙躲到易凡身后,夏敏慧瞥过牧歌轻哼,“诸葛掌门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诸葛无极面色微红轻咳一声,“有些事找令公子。” “靖儿?他今日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冷夫人可知言岐言掌门已中了三笑散而亡。” “言岐死了?”夏敏慧脸色骤变,忽地仰头大笑,“死得好,害死天哥这便是报应!” “冷夫人当真不知?令公子去了何处?” “靖儿他,”夏敏慧眉头皱起,沉着脸关上大门,“冷府不欢迎你们!” 诸葛无极伸手拦住宁飞,“暂宿客栈,明日再作打算。” 牧歌躺在客栈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当日在冷府夏敏慧叫自己野种,今日又说诸葛无极勾引有夫之妇,莫非自己与诸葛无极真有什么关系?如此想着心情变得很是烦躁,起身打开窗户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张嘴欲呼,一只大手覆下,“宁飞?”“留在客栈莫要出去!”“宁飞!”牧歌犹豫片刻打开门走到易凡房前,敲了敲门,“易凡,易凡,难道睡着了?” 宁飞掠出客栈落定一处房沿,朝四周张望片刻,长眉皱起轻咒:“竟跟丢了!”抬头望着天上被乌云挡去大半的朦胧月光,心中竟升起不详预感,身形一闪飞身掠向冷府。 冷府后园,回廊曲折,每隔三米便有一盏大红灯笼,夜风骤起,园中灯笼开始剧烈摇晃,片刻过后竟全数熄灭了,一道黑影无声落入园子。 “何人?”冷府侍卫还未来得及抽出腰上佩刀便倒下了。 黑影转过身,目光似冰,抽出长剑,瞬间滴血,侍卫缓缓倒下,双目圆睁。另一名侍卫举起佩刀哆嗦着往后退去,拔腿便跑,一声低呼顷刻倒下。“来者何人!”声音略显苍老却是中气十足,鬓边头发虽已泛白,握起长刀却自有一股气势,正是管家陈庆,一跃而起挥刀砍向黑衣人,身形竟也不慢,黑衣人却很轻易便闪开了这一击。陈庆目光一窒,握紧长刀回头朝侍卫喊道:“快带夫人离开冷府!”黑衣人飞身刺向侍卫,陈庆挥起长刀,拦腰斩过,黑衣人身形一转踢向长刀,陈庆便跌跌撞撞往后退去,靠上廊柱不停喘气,到底是上了年纪,拼尽全力仍是有些勉强。黑衣人目光一收,举起长剑,还未看清身形,剑锋便已划过陈庆脖子。“快去……”长刀掉落,缓缓倒下。园中侍卫面色惊恐,丢掉佩刀四散逃去,黑影一闪,当空一道白弧,侍卫纷纷倒下。 “何人?”看着满地尸首,夏敏慧已是脸色苍白,颤抖着指着黑影往后退去跌坐到地上,不经意瞥过眼前靴子,目光一闪猛然抬起头,“原来你是……”白弧划过,一声低吟。黑影一闪飞身掠出园子。 首发 第七章 青燕 冷府后园,顷刻间由人间变成了烈狱,青白色石板已被鲜血浸湿,白色大理石雕花围栏亦是红得触目惊心,地上尸首双目圆睁似在诉说着死前的恐惧与不甘。首发 宁飞掠入园子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长眉一皱下意识地抽出长剑割下长衫下摆将脑袋裹了个严实,瞥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心中一阵反感。四岁,初入无极门每日尿床;五岁,跟着诸葛无极学文习武;六岁,背下了整本无极剑谱;七岁,照着剑谱将无极门众师兄弟打哭;八岁,第一次见到尸首,第一次闻到血腥味……十年,整整十年,跟随诸葛无极经历了多少次血腥画面,却始终对血腥味有着毫无理由的反感,那种渗入骨髓的反感,平日遇到案子已是尽量避免见血,想不到今日仍旧是撞上了。宁飞眉头紧锁,看着地上冷夫人尸首轻叹,“你怕也不会想到竟会是如此结局!”蹲下身子,尸首左侧青石板上一道似被翻动过的血印,左手手指弯曲紧紧抓着石板,指甲已有些泛青,右手食指伸展着,双目圆睁紧紧盯着右手。宁飞拿剑柄轻轻挑起右手,手掌下一条红黑色的印子,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有些变形的笔画“丿”,莫非是冷夫人死前想把凶手的名字写下来?翻过尸首,脖子上一道剑痕,这剑痕的形状?宁飞抽出长剑,一剑挥下,不对,不会是如此形状。 “陈伯!母亲!”白衣少年跌撞着跨入冷府大门,凤目泛红,看到地上尸首终流下了两行清泪,轻柔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是你杀了母亲!” “在下赶来之时凶手已走。” 冷靖抽出长剑,凤目泛起杀气,纵身一跃,长剑当空划下,状若冰花,漫天散开,正是冷府独创的冰凌剑法,至阴至寒。宁飞只感觉一阵寒气刮得手生疼,长眉一皱,挥出长剑,周身剑气汇聚成一个无极八卦图案,正是无极剑法。双剑对击,激起一阵大风,园中灯笼摇晃着掉落地面,二人均退开一丈,冷靖脚点廊壁,再次击向宁飞,灰色人影一闪,诸葛无极飞身掠如园子运掌推开冷靖。冷靖看了看二人,目中闪过不甘,飞身掠出园子,诸葛无极伸手拦住宁飞,“莫追!” “师傅!” “到底是何人要将冷府灭门,为何又等冷靖不在府中之时下手?”环视一圈,向来镇定自若的诸葛无极亦变得有些紧张。 “凶手应是左手使剑。” “左手使剑?”诸葛无极蹲下身细细一看,点了点头,“确实只有左手使剑之人才能产生如此剑风。” “陈庆原是长刀门门主,武功并不低,能将陈庆一击致命,看来凶手功力应与师傅不相上下。” “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一人名原风,堪称天下第一剑,便是左手持剑。” “可是原风大侠?十年前他便隐退江湖。十年中再未有人见过他。” “如此功力怕只有原风。”诸葛无极眉头深锁。“传青燕令至江湖各派。打听原风下落。” “青燕令?”宁飞双手握拳竟跪到了地上。“师傅!” “速去!”诸葛无极转过身摆了摆手。 “是!”宁飞薄唇紧抿看了看诸葛无极。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天方拂晓。江湖各派便纷纷接到了青燕令。气氛一时间变得颇为紧张。传言四起炸得沸沸扬扬。要问为何这青燕令一出。江湖便有如此大地动静。那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那一日。江湖三大门派青河、柳尘、烟霞派掌门相继被刺而亡。致死地伤口怪异至极。似剑伤又似刀伤。江湖中从未有一种武器所致伤口与此相符。除了伤痕凶手更是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时间整个江湖变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传言说是妖兽作孽。江湖中又怎会有妖兽?时任武林盟主地陆邱风当即下令江湖各派无条件辅佐无极门。这便是青燕令。乃是武林盟主赋予无极门地至高权力。违抗青燕令便是违抗武林盟主。可是使用青燕令却是有条件地。这条件便是无论如何要在一个月之内查明真凶。若超过一月期限还未查明真凶。无极门门主便要自废武功。若不是出了棘手地大案子。诸葛无极又怎会调出这青燕令!因此一接到青燕令。除却清月教、栖霞洞。以青河、柳尘、岐山、烟霞、赤霞为首地江湖各派当即开始着手调查原风下落。一方面是因青燕令。另一方面亦是担心自身安危。 青桂镇冷府出了如此大的事,镇上亦是炸开了锅,纷纷传言说是妖兽又出来害人了,镇中大户担心会惨遭与冷府同样的灭门而举家仓惶迁往外地,镇中小户则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一时间青桂镇街上竟不见一人而成了空镇。 自古以来出了事倒霉的都是老百姓,可老百姓却是最无辜的,很多时候想要做些什么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牧歌揉揉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心中甚是难受,“杀了耕楼村村民,杀了言掌门,又将冷府灭门,实在是太可恶了!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易凡目光一闪转过头不语。 “已派出青燕令,想必用不了不久便会有原风大侠的消息,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会不会是昨晚那个黑影?”牧歌抚住下巴思索道。 “黑影?”易凡转过头,面上闪过疑惑。 “恩,昨晚我敲你房门之前看到的,宁飞去追了。” “未能追上。”宁飞长眉微蹙看似不经意瞥过易凡,“看身形像是在哪见过。” “我想起一点!黑影从客栈掠过会不会就是客栈中的人或者是留宿在客栈的客人?” 宁飞一拍脑门点点头似有所悟,牧歌忙拉住宁飞袖子,“怎样,客栈中的人是不是都有嫌疑?” 宁飞笑着朝牧歌眨眨眼,“有!不过在下早已查过,除了师傅和我,客栈中并无会武功之人。” “不是!那会是谁呢?”牧歌松开手有些泄气 “在下还有些事要办,你与易凡先回客栈。”宁飞身形一闪竟飞身掠走了。 “说飞就飞,我也拜师学飞去!”牧歌跺跺脚拉住易凡手臂,“易凡,我拜师学武好不好?”易凡停住脚步,依旧淡淡的语气,“你想学便学!”牧歌笑着拍拍胸脯,“我学了武功保护你!”俊逸的面颊闪过惊讶,静静注视着牧歌轻轻点了点头。 莲湖镇,挽香楼。 淡淡的粉色光晕,若有似无的莲花清香,浅浅的羞涩微笑,一切皆很暧昧,却又暧昧得恰到好处,暧昧得让人心醉。秦青美目半垂,轻轻端起酒杯瞥过房中男子,“最新的莲花酒,蓝公子可有兴趣试试有何不同?” “哦?”蓝瑾雨长眉微挑,接过酒杯顺势拂过玉手,轻笑,“青儿新酿的莲花酒在下可一定要尝尝了。”如墨的双眸天生含情轻轻瞥过秦青,薄唇轻启微微抿一口莲花酒,品酒姿势亦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秦青俏脸微红托着下巴满脸期待,“如何?” “青儿可是加入了些许蜂蜜?”蓝瑾雨仰头喝下杯中莲花酒。 “当真是何事都瞒不了蓝公子!”秦青笑着抱住蓝瑾雨手臂靠上肩膀,美目抬起,俏脸微红,娇美如花。 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俏脸,“在下答对了可有奖励?” 秦青顺势将头埋入蓝瑾雨颈窝娇笑,“蓝公子今日可留下。” 闻言,蓝瑾雨竟一把将秦青推开,拂袖站起身,俊美的面颊隐隐闪过怒意,“教中还有事。” “蓝公子!”俏脸闪过一丝慌乱忙拉住月白色锦袍,“还有一事与你说,再等等。” “何事?”蓝瑾雨却未转过身,俊逸的侧脸亦是清冷得不再有笑意。 秦青垂下头,美目泛起泪意,“前日无极门追影拿着一枚玉佩来问是否是蓝公子的,蓝公子的玉佩怎的会在他手中?” “玉佩?”蓝瑾雨低头思索片刻,身形一闪跃出窗外,“教中还有事。” “蓝公子!”秦青奔至窗前紧紧抓着窗台,眼中泛起凉意,“蓝瑾月你迟早是我的!” 清月湖依旧平静如镜,湖边蓝瑾月手握长剑,挥洒自如,飘逸如画。蓝瑾雨无声掠过湖面,看着岸上白色身影目中泛起有趣之色,抽出腰上佩剑,悄悄击向蓝瑾月,一招一式竟一模一样,如同影子一般,“哥,今日若是打赢了你清月教主便由你来当!”纵使是同样的招数功力却是不同,几个回合下来蓝瑾雨便处了下风,退开一丈收起长剑,“算了,不打了,每次都打不过你!”“明知打不过便不该偷懒,平日该多修习内功心法!”蓝瑾月摇摇头,收起长剑。 “停!为弟知道了!”蓝瑾雨摆摆手,笑着掏出腰中佩玉晃了晃,“哥的玉佩呢?” “玉佩?”蓝瑾月伸手拂过腰间,面露疑惑,“好几日了,不知掉在何处。” “在追影手中。” “追影?怎的会在他手中?”蓝瑾月长眉一皱,“莫非是前次去追那人掉落在耕楼村。” “那人究竟是谁?似乎一直在与无极门作对。” “身手不错,那日与他过了几招,却不知是何招数。” 蓝瑾雨笑着将手背到身后,“不管是谁,我们只管瞧着好了或许会很有趣!听说诸葛无极已经向江湖各派派了青燕令。” “青燕令?看来那人确实不简单,暂且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首发 第八章 千魂 众人拾柴火焰高此话当真不假,青燕令派出才一日便有烟霞派青燕使者携青燕令赶到了青桂镇。这青燕使者便是江湖各派收到青燕令之后所安排的专门负责联络的一人。眼前这名青燕使者便是烟霞派大弟子烟虹,着水蓝色长裙,鹅蛋脸,眉目生得甚是柔美,温婉有礼,看到诸葛无极忙示出青燕令,“烟霞青燕使者烟虹奉命回报诸葛先生,原风现在栖霞洞南五十里灵仙谷。”牧歌看着烟虹点点头,暗自惊叹,“烟霞的女子确实美如凰!” 诸葛无极忙抱拳回礼道:“有劳烟虹姑娘,改日定登门向烟掌门致谢!” “诸葛先生客气!需尽快赶去灵仙谷,原风行踪飘忽不定,灵仙谷怕亦是暂时落脚之地。” “多谢烟虹姑娘提点。追影!” “是,师傅!” “立即启程去灵仙谷。” “是!”宁飞垂首抱拳应下。 “慢着!一同去,原风剑法造诣颇高,深不可测,你一人怕是难以应付。”诸葛无极面露歉意看了看易凡与牧歌道:“易凡公子与牧姑娘暂且留在青桂镇,三笑散之事还得有劳易凡公子。无影已从南吴山庄赶回,他会负责保护二位安全。” “有劳!”易凡朝诸葛无极抱拳道。 “宁飞,”牧歌拉了拉蓝色衣袖,“原风如此厉害,你要小心!” 宁飞看着牧歌眨眨眼道:“在下也很厉害的!” “你。算了!反正你们小心。” 宁飞长眉一挑。嘴角微微上扬。“在下会小心!” “易凡。你说会不会是原风?万一不是怎么办?”牧歌怔怔望着门口很是担心。 “不是继续找!”易凡瞥过牧歌淡淡说道。 “啊?”牧歌挠挠头。“这个我也知道!我是担心诸葛先生万一一个月找不到真凶。到时真要自废武功怎么办?” 易凡转过身。琥珀色双眸中竟一闪而过一丝凉意。“腿可还有疼痛?” 牧歌揉揉大腿,笑着竖起大拇指,“不痛了,药仙当真不是盖的!” “盖?” “就是厉害的意思!” “盖,厉害。”易凡点点头若有所悟,目光一闪,“在下很盖!” “啊?”牧歌嘴角微微**,终忍不住捂住嘴大笑,“你确实很盖!” 易凡看看牧歌有些疑惑,“在下先回房了!” “等一下!”牧歌拉住易凡袖子,转了转眼睛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一起聊聊天?” 长眉一皱,淡淡说道:“随便。” “哎~失败,太失败了!”牧歌唉声叹气回到房间,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竟然全是‘恩’、‘随便’……趴到窗前,伸手指着院中大树,轻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木头显灵快开花!木头开花、木头开花……”不是吧?牧歌使劲揉了揉眼睛,真开了,还是一大朵紫色的!张嘴欲呼,嘴巴又被堵上,牧歌眨眨眼方才看清原是一个人,还是个蒙面男子,忽地想起某西,终于憋不住涨得满脸通红。紫衫男子一愣,好奇地放开手,牧歌已笑得快趴下,“笑死我了!还戴面罩!” “面罩?”男子伸手拂过脸颊,目中泛起有趣之色,“戴面罩如此好笑?” “一般!”牧歌直起腰,这才看清男子长相,身形虽比一般男子纤弱,却很是匀称,衬着紫色长衫俊逸非凡,长眉入鬓,狭长的凤目带着蛊惑仿佛天生了就是用来勾魂的,甩甩头,伸手指向紫衫男子道:“你是谁?为何突然出现?” “千魂!”男子长眉一轩,凤眼眯起竟笑了。 牧歌呆住,“不认识!” “名字?” “牧歌!”牧歌拍拍脑袋轻咒:“我怎么告诉你了!” 千魂看了看牧歌忍不住轻声笑道:“会记住你!”话音未落人竟消失不见了。 牧歌皱皱鼻子道:“谁让你记住了,咦?我的发带!”如墨的长发瞬间垂下,红色发带竟不翼而飞了。 紫色身影飘逸如风,修长的手指从腰间一拂撩起红色发带轻笑:“牧歌!” “千魂,你等等我!”清脆如铃的声音伴着一阵绿风拂过,绿衣女子娇颜如花,紧紧追着千魂。 “说了莫要再追,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绿衣女子落到地上微微喘着气,“你,你偷了我的绣花鞋,就要负责!” 千魂揉揉额头,轻叹:“第一,在下从不偷东西,是拿;第二,你的鞋是流霞镇杜府杜公子让在下拿的。杜公子一表人才,你该去找他,不该一直跟着在下!” “我不管,既是你拿了我的鞋,就该你负责!”绿衣女子不依不挠,“我就喜欢你!” 千魂看着女子摇摇头,“你可知在下为何要戴着面罩?” “定是长得太俊,怕姑娘缠着你!”绿衣女子俏脸微红,垂首瞥过千魂羞涩一笑,“我,我也很想看看你摘下面罩的摸样!” “非也!”千魂长叹一声很是无奈,“事已至此,今日便让你看看吧!”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拂,摘去面罩。 “啊!”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了夜空的静谧,绿衣女子惊恐地指着千魂,“怎会如此!” “哎,在下就是怕吓着别人,所以一直戴着面罩,姑娘可明白在下的苦心了?”千魂捂住面颊轻轻瞥过女子,“姑娘若是不嫌弃……” “千公子,必定是误会了!”绿衣女子摆摆手往后退去,“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先走了!” “女子当真只在乎长相吗?”轻轻撕去面具,俊挺秀美形状甚是好看的鼻子便露了出来,已被面具压得微微泛红,千魂揉了揉鼻子轻笑道:“在下岂会没有鼻子!”戴回面罩,一愣,“竟忘了一事!”拍拍脑门,转身掠回客栈。 牧歌靠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轻声哼着歌,该如何让易凡那根木头开花呢?“有了!”忽地直起身眼前一亮,顾自趴到床上大笑。窗外,一只紫色蝙蝠无声掠过,勾住房梁倒挂着透过窗缝静静注视着房中一切,半晌轻笑道:“果真有趣,就你了!”“你!”牧歌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千魂拉过床单裹住牧歌,扛上肩膀轻轻拍了拍屁股,笑着跃出窗外。 “放下牧姑娘!”无影咬牙紧紧追赶,此人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人掳走,虽已竭力追赶,仍是保持了一定距离,江湖中怕是只有少数几人有此等轻功造诣。殊不知掳走牧歌的便是江湖人称‘玉面神偷’的千魂,他的轻功若是在江湖中排第二,便无人能排第一了。 千魂回头邪魅一笑,“借一日,一日后定当奉还!”话音一落便消失在暮色中。无影身形一顿,“竟忘了药仙不会武功!”心中不由紧张起来,快速掠回客栈,叩响了易凡房门。 “有事?”易凡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看到易凡稍稍舒了口气,无影面露歉意道:“牧姑娘被人掳走了,不过易凡公子无需担心,在下已通知无极门,定能将牧姑娘救回。” “可看清那人长相?” 无影面色微红,“那人轻功极高,距离有些远,未能看清长相,身形比一般男子瘦小,着紫衣。” “身形比一般男子瘦小,着紫衣。”易凡垂下头目中闪过凉意。 栖霞洞,四面环山,乃是一个天然溶洞,洞中地形错综复杂,岔路极多,未有洞中守卫带路,外人进去便极难再出来。千魂扛着牧歌,掠入栖霞洞,方入洞口,便有黑衣守卫掠出, “少主!” “夫人可在洞中?” “夫人午时出去,还未回。” “速去备水。” “是!” 千魂将牧歌放到床上,拍拍小脸轻笑,“明日便将你送回,今日可要乖乖听话。” 牧歌缓缓睁开眼,吓了一跳,白色纱帐,乳白色石床,乳白色岩壁,就连房中桌椅亦是形状各异的乳白色岩石,幸好门上只挂了白色珠帘,若是安上石门那不得闷死。 “如何?”懒懒的声音响起,千魂依旧一袭紫衫,却比方才所穿要宽大许多,领口微微敞着,白皙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发尾沾着些许水珠,天生了能勾魂的凤目正饶有兴趣盯着牧歌。 牧歌脸色微红,咽了咽口水,“你沐浴了?” “莫非牧姑娘想与在下一起沐浴?”凤目眯起,慢慢靠近牧歌。 “你沐浴还戴面罩!”牧歌伸手拉住面罩,一把扯下,呆住,简直美得没有天理!若说那日在话呀。 千魂笑着按住女子肩膀,瞥过牧歌道:“娘如此着急做什么!只管在洞中等着抱孙儿。” “什么?孙儿?”牧歌伸手拂去额头冷汗,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也对。”女子拍拍千魂手背,“既是有喜欢的女子,为娘也就放心了,这便把那十名女子送回去。牧姑娘今日与魂儿一同住,你们早些歇息!”女子朝牧歌眨眨眼,欣然离去。 “夫,夫人!”牧歌看着离去背影欲哭无泪,转身拉住千魂袖子,“快送我回去!” 千魂懒懒靠到床上,“在下一表人才不好?不如留在栖霞洞?” “你又不喜欢我,抓我回来就是为了让夫人不要再替你找女子,夫人都放了那些女子,为何不放我回去!” “在下改变主意了,或许将你留下会很有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牧歌,轻轻拍了拍石床,“在下要睡觉了,若是不想与在下一起睡,自己随便找块地!” “你!”牧歌郁闷地坐到石凳上,偷偷瞥过门口。 “忘了一事,栖霞洞**有一千两百八十条岔路,若是乱走,在下也未必能将你找回。” “你yyd!”牧歌爬到床上,不让咱走,咱挤死你!“进去,我睡外面。” “可是想通了?”千魂支起身子,凤目含笑静静看着牧歌。 温热的气息,柔情似水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暧昧,一切皆是恰到好处,牧歌俏脸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耳根亦不自觉开始发烫,忙闭上眼,紧紧握拳手中细汗不断溢出,“长如此好看,明摆着勾引人,我挺,我忍,我坚持!” 轻柔的笑声响起,一阵风,床中人便不见了,“明日便将你送回去。” “送回去?”牧歌睁开眼高兴地趴到床上,“真走了!也不是很坏。” “如此有趣,或许真该改变注意!你们二人守住房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少主!” 首发 第九章 追踪 栖霞洞,拥有成百上千个洞穴,夜风乍起,洞中便‘呜呜~~’作响,时而鹤鸣,时而狼啸,便是那壮年男子亦不敢独自一人在夜间经过此地。牧歌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得如此声响,猛然之间被惊醒,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洞中油灯本就不亮,忽明忽暗衬着床上白色纱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牧歌一阵哆嗦,颤着声轻轻唤道:“千魂,千魂……”话音未落,洞中竟响起了更为空灵飘渺的回声,一波接着一波,“千魂,千魂……”此刻听来越发的诡异,小脸已吓得开始泛白。 “姑娘有事?”门口守卫似听到了牧歌叫唤。 忽如其来的回应更是让牧歌吓了一大跳,此刻已顾不得形象,抱成一团大叫:“快去叫千魂过来!” “可是想在下了?”紫色身影一闪侧身躺到床上,俊美的面颊带着些许睡意,长袍敞开着,凤目半垂,慵懒的眼神竟无比魅惑。 牧歌脸色一红,爬到石床里侧,“你还是在这里睡吧,我里面,你外面。” 凤目睁开闪过笑意,抬手一扇,洞中便一片漆黑,轻轻圈住牧歌,闭上眼。 “你,我让你睡外面,不是让你抱着我睡!”牧歌使劲掰开千魂手臂。 “不让抱便自己睡!”千魂伸手搂住牧歌懒懒道:“如此瘦,不好生养,该多吃些肉!” “你!”牧歌身子一紧俏脸不由开始发烫,额头细汗竟又不断渗了出来。耳畔轻笑声响起,牧歌只感觉后背被轻轻一点,便觉得无比舒服,眼睛亦不由自主闭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早上,看到身边一张放大的俊脸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早,早啊!” “虽是瘦了些,仔细看看倒也不错,在下真有些舍不得把你送回去了。”凤目含笑,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起如墨的长发。 牧歌一溜烟跳到床下。“咱们现在就走!” “少主!”一名黑衣守卫跌跌撞撞闯入房间。大口喘着气道:“洞外有一名黑衣人。来讨要这位姑娘。” 凤目一闪。封住守卫几处大穴。目中闪过凉意。“竟然下毒!” “下毒?”牧歌脸色骤变。“如果是无极门地人不会下毒地!我跟你一起去!”千魂戴上面罩。拉住牧歌快速掠向洞外。 “让他跟我走!”黑衣人手握长剑指向千魂。 “可认得他?”千魂低头轻声问道。 牧歌摇摇头,拽住紫色衣袖道:“如此嘶哑的声音从未听过。” “既然不认得便不能交给你!”千魂将牧歌护到身后,手臂一伸,袖中便滑出一柄折扇,通体雪白,隐隐泛着寒气,正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千雪扇,乃是千雪崖雪,一直将我拎着晃来晃去,害我将昨日晚饭都吐光了。现在又将我丢床上,你是救人还是杀人啊!”黑衣人轻哼一声飞身掠出窗外。 牧歌郁闷地倒了杯水,一口灌下,“你yyd,一个个都将我拎来拎去!” 门口,无影怔怔看着牧歌,捂住嘴轻咳一声道:“牧姑娘。” “无影大哥。”牧歌抓抓脑袋脸色一红道:“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将我救回的。” “黑衣蒙面人?无极门今早方知是栖霞洞千魂将你掳走,那黑衣人却已将你救回!他到底是何人?”无影抚着下巴思索道。 “或许是做了好事不想留名的江湖好汉吧!”牧歌笑着往门口看了看,“易凡呢?” “一早便不在客栈,药箱亦不在,或许是到镇中出诊去了。” “出诊?那就在客栈等他好了。对了!”牧歌眨眨眼拉过无影,“无影大哥坐,有件事想要请教无影大哥。” 无影面色微微泛红笑着说道:“牧姑娘不必客气,直接说便是。” “是这样的。”牧歌搓搓手看着无影道:“诸葛先生收徒有何条件?” “收徒?”无影笑着点点头似有所悟,“无极门从未收过女弟子。不过亦无明确规定不能收。” “真的?”牧歌笑着将茶杯递给无影,“没有规定便好,那诸葛先生收徒有条件吗?” 无影摇摇头面上泛起敬仰之色,“师傅为人正直,平日里看似严肃,实际上很是心软,无极门诸位师兄弟中很多都是师傅收养的孤儿,在下与追影便是。” “原来宁飞也是孤儿。”牧歌垂下头,不由回想起十岁的那年夏天,父母离异二人竟将自己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抚养自己,那时起便成了孤儿,想不到穿越过来还是成了孤儿,一个被人虐待的‘野种’,真是何其‘幸运’! “牧姑娘?” “恩?”牧歌一顿,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此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是不是?” 无影看着牧歌点了点头道:“牧姑娘尽管找师傅试试。” “多谢无影大哥!等诸葛先生回来我便与他说。” 栖霞洞南五十里处灵仙谷,四面高耸崖壁环绕,崖上未有山路直接通入谷中,故而人迹罕至,乃是一个难得的清静之地。谷中竹枝繁茂,淡淡雾气缭绕,更有山泉从地穴源源涌出,泛起层层水雾,如仙如幻,灵仙谷三字真是当之无愧! 谷中竹林深处,一间小竹屋,竹门紧闭,竹屋一侧摆着三只花盆。竹林上空灰色,蓝色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掠过,找到竹屋飞身落定。 “可有人在?”宁飞轻轻推开竹门,屋中摆设甚是简单,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一把竹椅,仅此而已。 “看来原风大侠已离开灵仙谷。”诸葛无极拿起桌上竹杯轻轻敲了敲说道。 “离开了!”宁飞长眉紧锁,看向诸葛无极道:“自从到了耕楼村,徒儿便感觉一直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先是耕楼村村民暴毙,接着是言岐被害,再是冷府被灭门,看似毫无关系的三处却有着密切联系,为何每次都是凶手快一步?左手留下的剑痕,当真是凶手无意中留下的?抑或是凶手刻意留下的?” 诸葛无极面色亦变得颇为凝重,点点头道:“凶手似乎对查案进展了如指掌。” 宁飞抽出长剑在地上划了一撇,抬起头道:“当日冷夫人死时曾留下一笔‘丿’,徒儿仔细检查过冷夫人尸首,此笔确是冷夫人死前所画。” “冷夫人死时应是认出了凶手,如此笔画又是何人?” “师傅,徒儿尚有一事不解。内力能否隐藏起来?” “内力?”诸葛无极垂首思索片刻道:“据在下所知江湖中尚无一门心法能将内力隐藏。” “使用药物可否实现?” 诸葛无极摇摇头道:“未知。可是发现了什么?” “无事,徒儿只是有些不解。”宁飞目光一闪伸手指向远处一抹红色道:“可是有人?”抬眼望去,满目翠绿,一抹红色自然是醒目之极,诸葛无极望着远处点点头道:“确是有人,过去看看。” 宁飞飞身上前,方才看清原是名红衣男子,该名男子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鼻如刀削,嘴唇微微抿着,甚是英挺,正是赤霞派赤风之子赤炎。 赤炎看到二人忙亮出青燕令抱拳道:“赤霞派青燕使者赤炎奉命回报诸葛先生,原风现在凤鸣山,师傅已赶去凤鸣山拦截原风。” 诸葛无极忙抱拳回礼道:“有劳赤炎公子!”转身看向宁飞,“立即启程前往凤鸣山。” “是,师傅!” 首发 第十章 离去 诸葛无极、宁飞、赤炎三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午时赶至凤鸣山山脚。凤鸣山乃是一座孤峰,四面皆是坡度极为平缓的丘陵,因山峰形状甚像啼叫的凤凰而得名。山脚一张小木桌,左右两侧各坐一人正在对弈,左侧之人满头银发,眼角、额上皆有深刻皱纹,约逾六旬,却是背挺如松,丝毫不显老态,身体左侧摆放着一柄长剑,黑色剑柄略显陈旧却是乌黑发亮,剑身处隐隐泛着煞气,便是那不识剑之人亦能一眼瞧出此剑乃是一柄上等的古剑,白发老人手执棋子,专注地盯着棋盘。右侧之人年约四旬,着酱红色长衫,剑眉星目,成熟中自带了一股威严,捏起一枚棋子按下,抬起头大笑道:“终是赢了一盘!原风大侠承让!”原来左侧这位老人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左手剑’原风,而这位说话的中年男子便是赤霞派掌门赤风。 “原风大侠!”诸葛无极垂首上前抱拳道。 原风抚须瞥过诸葛无极,握住长剑一拍而起,一阵疾风旋转着直往诸葛无极而去。“师傅,当心!”宁飞甩出长剑,一跃而起,飞身上前架开一击,自己亦站立不稳往后退去,地上顿时划开了两道深深的印子。 原风大笑着退开一丈,伸手抚须道:“小娃娃,胆量不小!”“晚辈得罪了!”宁飞收起长剑抱拳道。 原风看着宁飞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诸葛无极教了位好徒儿啊!” “前辈过奖!在下此次过来是有一事相求……”诸葛无极面露犹豫之色。 原风笑着一摆手道:“无妨!皆是江湖中人有事便直说,方才下棋之时早已听得赤掌门提起,老夫亦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嫁祸给老夫。何况诸葛先生定能将凶手抓住,随你们走一趟又何妨!”闻言,诸葛无极面色顿时一喜,忙笑着抱拳道:“如此甚好!” 一行人旋即赶往青桂镇,赶至冷府时已是傍晚,冷府大门紧闭,门口两名守卫年轻很轻,皆着青色长衫,手握长剑,正是无极门弟子,看到诸葛无极一行人忙抱拳道:“师傅,二师兄。”大门推开,一阵阴气便冲门而出,两名小弟子浑身一抖,躲到门边探出脑袋偷偷看向园子。 冷府后园,三十具黑色棺木排得整整齐齐,肃穆阴冷的气氛甚是压抑。宁飞推开当中一副棺盖,脸色微变,棺中空空如也,冷夫人尸首竟不翼而飞了,忙推开隔壁一具棺木,管家陈庆尸首亦不见了,推开第三具棺木,冷府侍卫的尸首却安然躺在棺中。诸葛无极看了看棺木,轻叹道:“随他去吧!有劳原风大侠。” 原风上前一看,摇摇头道:“确是左手用剑所成的剑痕,却不是老夫的‘龙吟剑’,亦不是‘龙吟剑法’。”原风弯腰细细一看,眉头皱起,伸手拂过胡须道:“却又有些相似之处,用剑之人似在刻意回避剑法,虽是刻意回避,却仍有章法可循。寻常一套剑法招数各异,自然可以千变万化,剑法所成的剑风却是万变不离其宗。”话音一落,园中疾风乍起,一条黑色蛟龙便呼啸而出,时而疾驰,时而腾飞,擦过围廊发出一串铿锵有力的撞击声,蛟龙归位,廊上顿现十道深刻的剑痕。 “好剑法!”诸葛无极惊呼道。 原风笑着点点头道:“方才乃是龙吟剑法中地十式。招数各异。廊上剑痕却是一致。” 诸葛无极上前查看片刻。点头道:“确实一致。不知原风大侠有何高见?” “老夫暂且与你回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诸葛无极忙抱拳道:“如此便有劳原风大侠!” 云来客栈。 牧歌趴在窗台上哼着歌。很是无聊。自从冷府出了事。整个青桂镇便变得清冷异常。莫要说市集。就连平常走街串巷地小贩亦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可恶地便是易凡。一大清早说也不说一声顾自背着药箱出诊去了。“哎!”牧歌轻叹一声掏出袖中玉佩。一边晃悠一边自言自语道:“冷府出了如此大地事。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当初还想着以后真要混不下去了便回冷府找你。你虽然不是冷清秋地亲哥哥。不过看你对她好像很不错。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变得和我一样惨!” “清秋!”轻柔如风的声音带着淡淡哀愁飘入房中。 “冷靖?”牧歌身子一紧,忙将玉佩塞入袖中,转过身定定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正如当初在冷府第一次见面时一般,略显苍白的面颊依旧如此惹人心疼,长眉微蹙,眉宇间挂着忧愁,更加成熟了,薄唇紧紧抿着,却又隐隐透出少年应有的倔强与固执。如此重大的变故对一个少年来说确实太过残酷,牧歌心中很是难受,拉住冷靖衣袖,柔声道:“脸色为何一直如此苍白?身体可好?” “无妨,冰凌剑法至阴至寒,修习之后身体本就会如此。”凤目微闪,柔情似水,静静盯着牧歌道:“那一年,我十二岁,你十岁,本已约好一起离开冷府,浪迹天涯。却在半路被母亲抓回冷府,我被罚在父亲灵位前跪了一夜,你却被打了三天三夜,抽在你身上的每一鞭就如同抽在我心中一般,不忍再看你被打却又无能为力,我始终没有勇气去违逆母亲。” 牧歌垂下头差点晕倒,冷清秋啊冷清秋,你可真是厉害,小小年纪十岁就跟着人私奔,对方竟然还是自己的“哥哥”! “清秋,我知道你在怪我,一直都在怪我。”冷靖拉起牧歌小手,目中无限愧疚,“等我一年可好?一年后我们一起离开江湖。” 牧歌顿窘,如此算是在告白吗?脸色一红额头便开始冒汗,忙抽回小手拂去额头细汗,抬起头道:“一年?你要去做什么?” “还有些事。”冷靖垂下头,凤目闪过失望。 “你自己当心!” “恩。”冷靖静静注视着牧歌,欲言又止,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无从诉说,亦不能诉说,冷府大仇未报,怎可拖累她!半晌终转身掠走。 牧歌郁闷地趴到窗台上怔怔望着远去的白色背影,喃喃道:“想不到兄妹俩关系竟如此密切,可我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冷清秋,我是牧歌,希望一年后你能明白,希望你能尽快报完家仇。”牧歌轻叹一口气,低头看到巷子尽头两道熟悉的人影,眼前不由一亮,快步跑到楼下。“诸葛先生,宁飞。”牧歌歪着头上下打量了诸葛无极身边满头银发的老者,笑着抱拳道:“原风大侠!” 原风一愣,抚过胡须大笑道:“小丫头怎知老夫是原风?” 牧歌指着龙吟剑,眨眨眼道:“第一、诸葛先生和宁飞本就是去找原风大侠的;第二、这柄剑,剑柄与剑鞘虽略显陈旧,却是乌黑发亮,一看就是一柄上等古剑;第三、诸葛先生与宁飞都是左手持剑而您却是右手持剑,而且诸葛先生亦提过原风大侠是左手使剑的。” 原风笑着点点头,看向诸葛无极道:“诸葛先生教出的徒儿个个不简单呐!” 诸葛无极看着牧歌面露赞赏,点点头道:“无极门还未收过女弟子。” “哦?”原风看了看牧歌摇摇头轻叹道:“老夫看她骨骼甚是清络,应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可惜了老夫不能收徒……”骨骼甚是清络,练武的好料子?牧歌心中暗喜,目光炯炯看向诸葛无极。 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无极门或许是该收个女弟子。” “诸葛先生!”牧歌高兴地拉住诸葛无极衣袖道:“此话当真?” “莫要着急,等此次风波过去再说。原风大侠请!”诸葛无极伸手将原风引入客栈。 宁飞看着牧歌轻笑道:“想做在下小师妹?”牧歌转了转眼珠,拉住宁飞甜甜叫道:“是啊,师哥。”宁飞一愣,目中泛起有趣之色,拍拍牧歌脑袋,“乖师妹,师哥口渴了,去帮师哥倒杯水。”“诸葛先生同意了,我就给你倒水!”牧歌跨入客栈,回头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道:“现在,要喝自己倒!”宁飞轻笑一声跨入客栈,“易凡呢?” “一大早便出去了,谁知道去哪里了!” “出去了?”宁飞目光一闪道:“他出去做什么?” “镇北李四害了湿热症,易凡公子在李家施针,或许会晚些回来。”无影跨入客栈说道:“可找到原风大侠了?” “找到原风大侠还未知是祸是福”宁飞长眉紧锁,轻叹道。 暮色渐渐降临,众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原风回到房间,将长剑搁至床上,盘腿坐下开始闭目调息。半晌,猛然睁开眼,伸手接住一张字条,展开一看,上书:镇南桂花亭。原风眉头一皱,握起长剑飞身掠出窗外。许久,一道蓝色人影闪入房间,拾起地上字条一看,脸色微变,转身掠出窗外。 青桂镇南有座乌龟山,远远望去确实很像一只翘首等待的巨龟,而在当地有一个传说便是乌龟赐福,故而镇中有人去世,便会将人抬来葬于此地,久而久之这乌龟山便成了‘坟山’,阴气甚重,平日里甚少有人过来。山下的桂花亭乃是为了方便扫墓之人休憩,避雨之用。 原风掠入亭子,亭中已站了一人,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你是何人?”原风举起长剑指向黑衣人。 黑衣人‘嘿嘿’冷笑,此时此景听到如此阴冷的笑声叫人心中怎能不颤!原风握紧长剑,手心竟隐隐有汗溢出。 “可还记得十六年前梅里镇赵家?”黑衣人猛然回头大声问道。 “十六年前梅里镇,你是?”原风后退一步指着黑衣人喃喃道:“不可能。” “不可能?”黑衣人仰天大笑,“可还记得十年前村中那个快饿死的小乞儿?” “你是云儿?”黑衣人目光猛然收紧,摇摇头道:“不,这些年老夫一直在找你。” “我本姓赵!,赵云龙才是我真名!当初你收我为徒之时怕不会想到会有今日。”赵云龙猛然抽出长剑刺向原风,“你活得已够久!” “赵云龙?原来你是赵家之子!”原风抬起龙吟剑挡开一击,“原来你早已知晓自己身世,竟隐藏到连老夫都不曾察觉。” “既已知晓,今日便可死得瞑目了。”赵云龙目光一沉,剑身泛起红色光芒,飞身袭向原风,使得亦是龙吟剑法。原风本就对赵家心存愧疚,赵云龙又是自己徒儿,便处处避让,身体虽是不差毕竟已逾六旬,拖得时间越长体力透支便越大,渐渐处于下风。赵云龙目光一闪,泛起杀意,一招‘龙啸九天’笔直贯穿原风心口。原风捂住心口重重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该是老夫还债的时候了!云儿莫要再执迷下去。” “原风大侠!”宁飞抽出长剑刺向赵云龙,赵云龙挡开一剑瞥过原风飞身遁入夜幕中。 宁飞扶起原风,封住几处大穴,“易凡定有办法救你!” “不必了!今日便是老夫还债的时候了。”原风摆摆手,笑着将龙吟剑放到宁飞手中,“将此剑交给小丫头,她是块练武的料。” “是!”宁飞收起龙吟剑,低声问道:“方才的黑衣人可是真正的凶手?” “老夫欠了他的今日已还,其他人却是无辜。十六年前梅里镇赵家……”手臂无力垂下,一代剑侠竟如此逝去了,宁飞抬头望着天上明月,目中泛起凄凉之色,逝去,总是如此简单,村民如此,大侠亦是如此 首发 第十一章 猪蹄 乌龟山下桂花亭。 原风安静地躺在棺中,神情是安详的,亦是释然的,还了债,到了天上也该是轻松的吧。人在江湖生不由己,走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欠下了债总有要还的那一日。牧歌从宁飞手中郑重地接过龙吟剑,绑到背上,神色肃穆看着原风心中默念道:“龙吟剑很重,不过前辈放心,既然将龙吟剑交给了我,定不会辜负前辈期望,我不想做拥有绝世神功的女侠,但至少不能拖累别人。” “一代剑侠竟如此走了,可惜了!”诸葛无极摇摇头轻叹道:“可惜了龙吟剑法竟要失传。” “原风大侠走时曾提起十六年前梅里镇赵家。” “十六年前梅里镇赵家?”诸葛无极低头沉思片刻,目光一闪道:“原是梅里镇赵家!当年赵家乃是大户,米铺遍布邻近十八镇,虽不算家产万贯,也是颇为丰厚了。赵老爷更是当年一位难得的善人,宅心仁厚,平日里时常救济十里八乡的贫困人家。”诸葛无极轻叹一声继续回忆道:“有一年无极门收到消息,称梅里镇赵家被人灭门,师傅便带着我前往梅里镇。到了赵家发现家中已被洗劫一空,才知凶手原是为了‘财’,想不到因一时贪念而将赵家上下二十口全部杀死,还一把火将尸首全部烧毁了。” “太过分了!”牧歌忍不住低声骂道:“简直禽兽不如!劫财便劫财好了,为何要杀人!” 易凡目光闪烁静静看着牧歌,半晌垂下头不语。 “很多时候一念之差酿下大错便只因那一时贪念。”宁飞神色悲切轻轻叹道。 “当年因尸首被毁,凶手又是夜半行凶,搜到的证据寥寥可数,又因三大掌门无辜被人杀害之事而将此事搁了下来。当时陆盟主又下令将此案移交官府,随后便不了了之了。” “原来十六年前还有如此一案!昨日原风大侠走时曾说‘今日便是还债的时候了’,他会不会与当年赵家的灭门案有关?”宁飞看着诸葛无极说道。 诸葛无极点点头看着众人道:“此处过去梅里镇,若是坐马车走官道需明日午时才能到,追影护送易凡公子与牧姑娘立即启程前往梅里镇。” “是。师傅!” “无影。你速去丁蜀镇。查证是否有叫丁卫之人。” “是。师傅!” 诸葛无极望向远处轻叹道:“十六年前梅里镇赵家。在下也该回趟无极门了。” 青桂镇中出了事谁都不愿出门。一时间竟找不到赶马车地车夫。宁飞看了看二人无奈地叹口气坐到驾驶位上。牧歌一脸坏笑瞥过宁飞。拍拍马屁股低声说道:“马儿啊马儿。给你拍拍马屁。今日可得乖乖听话。赶你地可是大名鼎鼎地追影公子。一般地马儿他可是不赶地!”谁知马儿似听懂了一般。甩甩头一声长啸。牧歌吓了一跳。‘嗖’地钻入马车。探出头道:“原来追影公子赶你竟会让你如此受宠若惊!” 宁飞笑着摇摇头。拉起缰绳道:“可坐稳了!”扬起马鞭狠命一抽。马车便如那离了弦地箭一般呼啸着往前冲去。牧歌一头撞到门框上。揉了揉额头郁闷道:“惯性。惯性。世上最讨厌地便是惯性!”马车跑出不到千米。牧歌便发现了原来这压根就不是惯性地问题。而是车夫地技术问题!别人赶车往直线赶。追影赶车只走‘s’型。牧歌摇摇头轻叹道:“原来赶马车也是门学问。不是谁都可以赶地。你说是不是?易凡?” 易凡闭着眼靠在马车上,浅黄色的长衫很干净,一直都是静静的,就好像天边那一朵浮云,淡淡的却让人看不透,被算被风吹散了依旧是淡淡的。 牧歌皱皱鼻子,大眼一转,捂住大腿大声喊道:“啊呀!腿好痛啊,伤口又复发了!” “伤口应已痊愈,怎会复发?把腿伸过来看看。”易凡长眉一皱,终开口说话。 “咦?”牧歌捏捏大腿面露不解道:“为何易凡一说话腿便不痛了!”易凡目光一闪,转身看向窗外,好看的嘴角不知何时竟又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想笑便笑好了,为何一直憋着!”牧歌笑着取下背上龙吟剑,轻轻抚过,看向易凡道:“真是想不到原风大侠竟会将龙吟剑交给我,我想拜诸葛先生为师学习剑法。” “为何要习武?” “为何要习武?”大眼闪烁紧紧盯着易凡,瘦削的小脸隐隐透出一骨子不服输的倔强,“习武可以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你,或许还能帮到别人!” “此事一了,我便会回云谷。”易凡双眸一闪,静静地看着牧歌,淡淡的语气竟带了几分认真。 “等我习武完,就回云谷找你!” “习武完……”易凡别过头望向窗外,淡淡的声音随风逝去,“是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牧歌一怔,看着俊逸的侧脸想起当日在云谷的那一句‘今生本就不能再习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三年,三年或许够了吧!” “三年?”易凡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牧歌,半晌垂下头,终是未能说出口。 “明日午时才能到梅里镇,今晚便在前面镇子暂宿一宿。”宁飞回头大声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前面镇子。” 黄昏时分,马车终于驶入了镇子,牧歌爬下马车揉了揉屁股,颠簸了半天食欲全无,胡乱扒了几口饭,便迫不及待回到房中钻入木桶开始泡澡,此处虽然没有沐浴液和香皂,但是洗澡的木桶够大够深,丝毫不比以前家中的浴缸差,才短短几日就泡上了瘾。牧歌躺在桶中,闭着眼轻声哼着歌,甚是享受,丝毫未注意到窗外已挂了一只大大的紫色蝙蝠。 起身穿上衣服才系上腰带,便被人捂住嘴巴一把拎出了窗外,睁开眼一看,熟悉的紫色面罩,熟悉的长发,熟悉的凤目,不用想,面罩下定是那熟悉的似笑非笑痞子般的坏笑。千魂搂住牧歌掠上一棵大树,放开手,轻笑道:“娘子可想你相公了?” “谁是你娘子!”小脸一红,顿时开始发烫。 “不是娘子对在下投怀送抱?”千魂笑着瞥过腰上小手,“还抱如此紧!” “谁要抱你了!”牧歌猛地放开双手,脸色骤变,“啊!” “娘子该听话些!”大手一伸揽住牧歌贴到怀中,轻叹道:“娘子当真不想我?” “谁想你了!” “我想你了!”凤目微闪慢慢俯下头,漆黑的眸子恍若天上星光,温柔不容抗拒,唇上一凉,牧歌彻底怔住,“你,你……” 千魂轻笑一声,抱住牧歌掠到树下,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只篮子。牧歌吸吸鼻子,“好香!是什么?” “猪蹄!” “什么?”牧歌指着篮子,忍不住捂住嘴大笑。 “猪蹄。”千魂拉住牧歌坐到树下,笑着打开篮子,“娘说你太瘦,该吃些猪蹄补一补。” “夫人?”牧歌垂下头,嘴角不停**,想不到“铁扇公主婆婆”竟如此挂念自己。 “来,吃一个。” “不,不用了,你回去和你娘说以后不要炖猪蹄了。”牧歌摆摆手,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不吃完便不让你回去!”千魂一把拉住牧歌拖到怀中。 “你放开我,我吃还不成嘛!”牧歌郁闷地抓起一只猪蹄塞入嘴中,“是不是吃完就可以回去了?” “恩!”凤目微翘,静静地看着牧歌点点头道:“娘子吃猪蹄的样子很可爱!” “咳,咳~”牧歌使劲拍了拍胸口,将手中猪蹄丢到篮中,“你是不是很空?” “恩。”长眉一轩懒懒靠到树上。 “你,算了!”牧歌轻叹一口气抓起猪蹄,“我吃完就把我送回去。” “好!” “明日起不要再拿猪蹄过来给我吃!” “不行!” “为何一定要我吃猪蹄!吃多了很腻啊!” “因为你太瘦了!” “我瘦与你有什么关系!” “有,你是我娘子!”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都摘了我的面罩了,要负责下去!” “我,我当初为何要拉下你的面罩啊~~~~”牧歌垂下头欲哭无泪,到了日后才知原来猪蹄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首发 第十二章 女侠 “娘子,吃猪蹄喽,今日一百只哦!”凤目微翘,嘴角依旧挂着邪邪的笑容,怀抱大木桶缓缓走向牧歌,木桶呼呼冒着热气,千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叹道:“香!娘子快些吃下去,长胖了生娃娃……” “不,不要!”牧歌大吼一声,撒腿就跑,“腻,腻死我了!”…… “牧歌,牧歌?”宁飞轻轻推了推牧歌,笑道:“坐马车都能睡如此熟?” “啊!”牧歌猛然睁开眼,伸手拂去额头冷汗,揉了揉肚子,“腻死我了!” “腻?可是做噩梦了?”宁飞笑着瞥过牧歌肚子。 “恩,梦见一百只猪蹄,吓死我了!”牧歌拍拍胸口有气无力道。 “猪蹄,一百只?”宁飞忍不住大笑道:“做梦都梦着吃!” 易凡长眉微皱,看了看牧歌,随手丢过一只小瓷瓶,“安神的。” 牧歌接过药瓶,红着脸抓了抓脑袋,“平日里其实还好的,都怪昨……” “公,公子!”车夫回过头一脸惊恐,指着前方颤声道:“强,强盗!” “待在车中,莫要出来!”宁飞长眉一皱,飞身掠出马车。 牧歌偷偷撩起门帘。原来马车驶入了山道。山道甚窄恰能通过一辆马车。左边是高耸地山体树木繁茂。右边是陡峭地崖壁深不见底。唯一可行地便是这条山道。得天独厚。无需掩护。无需部署。只需堵住前后去路。便是一处绝佳地劫道之地。此地不用来抢劫那就是浪费!马车前八个黑脸大汉已一字排开堵住去路。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地盯着几人。当中走出一名大汉。头戴一顶虎皮毡帽。黑色粗布短褂外亦罩着一条虎皮背心。腰上别着两把板斧。面色赤红。双目圆睁。眼中血丝清晰可见。真正是面目狰狞。让人不寒而栗。怕是这伙子山匪地头目。牧歌倒吸一口凉气惊道:“真是天生了一副强盗面孔!” “在下无极门追影。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宁飞笑着解下腰上铁血令。 那名山匪头子盯着宁飞手中铁血令道:“牌子是金是银。可换铜钱否?”边上一名大汉结巴着轻声说道:“老。老大。我。我看。看这个。牌牌子不值钱!”“你小子懂个毛!”山匪头子朝大汉唾一口。看向宁飞道:“牌子银子女人通通留下。便饶你性命!” 牧歌捂住嘴偷笑。“牌子换银子?等我入了无极门。定要将铁血令好好宣传宣传!” 宁飞摇摇头轻叹一口气道:“牌子银子女人通通不想交给你。怎办?”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山匪头子抡起板斧便朝宁飞砍了过去。庞大身躯看似笨重却异常灵敏。宁飞目光一闪纵身跃开。亦是吃了一惊。举起长剑架开双斧。 趁着宁飞与山匪头子纠缠之际,一名大汉竟咬着大刀爬上了马车。牧歌脸色骤变,拔出背上龙吟剑便砍了过去,本就未习过武,这一剑下去威力可想而知,谁知那黑脸大汉竟喷出一口鲜血飞了出去。牧歌握着剑傻了,彻底的傻了,“易凡,你看到了吗?”易凡目光一闪,摇摇头不语。 马车外宁飞已轻松地将山匪头子击倒,众山匪见老大被打败,吹着暗哨争先恐后窜入树丛逃散开去。 牧歌跳下马车,将龙吟剑按到山匪头子脖子上,吼道:“你yyd,下次再敢劫道,就把你头割下来当板凳!” 山匪头子浑身一颤,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手下吐着血从马车飞出,心道今后劫道须得翻翻黄历找个黄道吉日才成,竟如此倒霉遇上了武林高手,忙磕着头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俺今后不敢了!” 女侠?牧歌得意地甩甩头,敲了敲山匪头子脑袋,撤回龙吟剑抗到脖子上道:“今后莫要再劫道,今日便放你回去!” “多谢女侠饶命,多谢女侠饶命!”山匪头子抱着头仓惶而逃,窜入树丛。 “女侠!”宁飞收起长剑朝牧歌眨眨眼,“感觉如何?” “不错!”牧歌笑着将龙吟剑绑回背上,拉住宁飞轻声说道:“方才我竟然用龙吟剑将一个山匪砍飞了!” “砍飞了?”宁飞点点头看着马车若有所思道:“先上车。”钻入马车才发觉车夫早已在混乱中逃得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当起了车夫。 山顶,蓝瑾雨负手而站,月白色锦袍纤尘不染,嘴角微翘,静静注视着山下马车,摇摇头叹道:“竟如此无用,‘恶面虎’该是‘花脸猫’才是!” “今后莫要动她!”紫色长袍张扬,千魂飞身落定,看着山下马车道。 “她?”蓝瑾雨长眉一挑,面露玩味之色,“‘玉面神偷’千魂公子竟会在意女子!” 紫色衣袖一挥,一枚玉佩便从中飞出,蓝瑾雨伸手接住玉佩,轻笑道:“玉面神偷‘果真名不虚传!” 千魂凤目微翘,笑了,明快而张扬,“江湖中还未有千魂拿不到的东西!” 午时时分,宁飞一行人便到了梅里镇,还未入镇子便看到了成片成片的梅林,梅树枝头已挂满一粒粒青色的梅子,梅里镇产的梅子,酸脆可口,江湖闻名,故而很多江湖人士又称梅里镇为‘梅子镇’。马车驶入镇子,沿街更是看到了不少铺子,酸梅干、酸梅糕等梅子产品一应俱全。 梅香客栈,宁飞将马车交给客栈小二,笑着问道:“小二哥可知赵家家宅在何处?” “赵家?”小二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摇摇头道:“镇中并无赵家,客官可是来投亲的?” 宁飞笑着摇摇头道:“有些事找赵家老爷。” 客栈小二点点头顾自栓好马车,回头道:“几位里面请!” 牧歌凑近宁飞低声说道:“这小二哥年纪太轻,十六年前的事了,他应该不会知道,需找个年纪大些的人问问。” 宁飞笑着点点头,将一锭银子交给客栈掌柜,“劳烦,三间房。” 掌柜的忙笑着接过银子,大声唤道:“小三儿,快带三位客官上楼!” “掌柜的可知镇中赵家?” “赵家?”掌柜的想了片刻摇摇头道:“梅里镇中并无赵家,客官许是记错了。” “十六年前赵家,掌柜的可知?”宁飞压低声音问道。 “十六年前,赵家?”掌柜的看了看门口,又仔细打量了三人,低声说道:“十六年前确有赵家,一夜之间竟被人灭门了,可惜了赵家老爷行善一生竟不得善终!几位是?” “在下无极门追影。” “看着几位便不像凡人,原是无极门追影公子!”掌柜的面露景仰之色道:“实不相瞒丁曙镇一案被害者正是老朽远方侄女!”掌柜的取出银子放回宁飞手中道:“既是恩人,尽管在店中住着便是!” 宁飞忙笑着将银子推回道:“银子收下,掌柜的可知赵家家宅在何处?” “镇东,沿着此街一直往东走,右拐便能看到赵府。” “多谢!” “宁飞?”牧歌拉住宁飞袖子,不解道:“如此便上楼了,不去赵府看看吗?” “该查看的十六年前便已查看过,凶手怎会笨到将线索留到十六年后。” “那又为何问掌柜的赵府在哪里!” “自有用处!”宁飞笑着回过头,看着牧歌眨眨眼道:“师傅明日应能到梅里镇,今日便在客栈休息。” 梅里镇东,赵府,红色漆木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官府封条,封条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堪,门上油漆亦剥落得甚是严重,门匾上亦挂满了蛛网与灰尘,十六年无人打理,赵府早已从当年气派的大户宅子变成了陈旧不堪的废宅。血案发生之后的前几年还有一些接受过赵府救济的镇民拿着纸钱过来祭拜,几年之后大家便也不再记着此事,只剩下门口那两只白色大理石狮子静静蹲守着这座废弃已久的宅子。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更为荒凉与萧条了。 一道黑影无声落入园子,不时回头张望,甚是谨慎,轻轻推开一间房门,跨了进去。半晌,从房中走出,往四周看了看,掠出园子。 宁飞借着月光掠入园子,在园中站立片刻,转身掠走。 回到客栈,经过易凡房间,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叩响了房门。 “何事?”易凡淡淡问道。 宁飞目光一闪,笑着揉了揉额头道:“睡不着,过来讨些安神的药。” 易凡瞥过宁飞,转身从药箱中掏出一只小瓷瓶,“睡前吃一粒便可。” “多谢!”宁飞笑着接过药瓶,关上门,长眉皱起,“莫非真是多虑了?” 首发 第十三章 丁卫 青云山,一条青石铺筑的山道直通山顶,山道两旁遍植青竹,苍翠欲滴,竹香四溢,竹林中更有淡淡雾气缭绕,如诗如画。青云山顶,一座园子,墨瓦白墙竹篱笆,写着‘无极门’三字的竹匾斜斜地挂在竹门一侧,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便是无极门。 案阁,一间很普通的小竹屋,却是无极门唯一的禁地,任何人包括无极门弟子未经诸葛无极准许都不得擅自进入此地。数个竹架将案阁隔成了数小间,每一间都叠放着数沓文件,有些纸张已经晦暗发黄,一看就是上了年月的。诸葛无极将其中一沓纸取下,轻轻拍了拍,仔细地一张张翻阅着,终于在泛黄的文件中找到一张写着‘梅里镇赵家灭门案’的纸。原来‘左手剑’原风确实与赵家一案有关,另外还有两人,一人是‘神算子’丁卫,另一人正是当年人称‘艳十三娘’的杜梅艳。 “先生。”门外一名妇人,四十岁左右,长相颇为秀雅,探着身子往案阁内张望着,似乎在犹豫是否该进去。 “云娘有事便进来说。” “是。”叫云娘的妇人跨入案阁,将手中信封递给诸葛无极,道:“南吴山庄传来的书信。” 诸葛无极接过信封,展开一看,合上信纸面色变得凝重。云娘看着诸葛无极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先生可是遇上了麻烦事?” 诸葛无极点点头,轻叹道:“三笑散重现江湖,岐山派言岐掌门,冷府众人,原风相继被害,吴盟主来信催促希望能尽快找到真凶。” “三笑散乃武林禁药,不是早已失传了?” “或许当年灵云子将药方传于了他人,此事怕不简单。”诸葛无极摇摇头叹道。 “先生可是要去梅里镇?” “恩,无极门中事务有劳云娘帮忙打点了。” “恩。先生万事当心!” 诸葛无极马不停蹄赶到梅里镇。带回一个消息。原风确是十六年前赵家一案地主谋之一。众人虽是意外却又是在预料之中地。 梅香客栈。诸葛无极、宁飞、易凡、牧歌四人坐在房中。神色各异。牧歌垂着头摸了摸背上龙吟剑。心情甚是沉重。一时贪念毁了一世英明。‘左手剑’原风大侠竟是劫财杀人地凶手。今后江湖中记住地怕不会再是那传奇地左手剑法。而是‘凶手’二字。龙吟剑。定会让你有一个新地开始! 易凡垂着头静静坐着。依旧是淡淡地表情。云淡风轻地。永远看不透心中在想些什么。 宁飞长眉微蹙。看着诸葛无极道:“徒儿已在镇中调查过。赵家确实有一位小公子赵云龙。当年案发之时才两周岁。” “当年在烧毁地尸首中并未发现孩童尸首。莫非是他?”诸葛无极低头沉思片刻道:“还有两人与此案有关。‘神算子’丁卫。‘艳十三娘’杜梅艳。” “这二人亦在十年前便隐退了,怕是与原风同时隐退的。” “无影已查明,丁蜀镇凤菱阁当家的便是当年的‘神算子’丁卫,追影准备马车立即启程前往丁蜀镇。” “是,师傅!”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各自怀着心事,牧歌托着脑袋静静望着窗外,眼前又不由地浮现出那张略微苍白的俊脸,若凶手真是赵云龙,那他杀了原风、神算子、艳十三娘不就报仇了,为何要用三笑散将耕楼村村民、言岐杀害,又为何要将冷府灭门呢?莫非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一直都是循着线索在走,但是为何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下十天,若是再不查出凶手是谁,诸葛先生当真要自废武功吗!牧歌轻叹一口气靠到车上,摸了摸袖中玉佩,心中那一片柔软又仿佛被轻轻触动了,那个温柔的白衣少年,希望能一直都好好的。 日落之前,马车终驶入了丁蜀镇,稍加打听便找到了凤菱阁。凤菱阁乃是当地最大的绸缎庄,甚是气派,七彩丝线绣成的‘凤菱阁’三字秀美而不失大气,大门左右两侧挂着两幅刺绣牡丹,富丽华贵。 方才跨入凤菱阁,便有一名中年妇人笑着迎了出来,“几位可是想买缎子?凤菱阁的缎子乃是进贡的上品,品质绝对有保证!” 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当家的可在?” “当家的?”妇人一愣,忙笑着招呼道:“缎子的价格可以直接商量。” “有些事与当家的谈,可在?” 妇人警惕地打量着诸葛无极一行人,“当家的不在铺中。” 诸葛无极伸手拦住宁飞,笑着点点头道:“在下彩菱阁沈庆云。” “彩菱阁?”妇人低头思索片刻,笑着抬起头道:“原是彩菱阁沈掌柜的,老爷今日不在铺中,出去收账了,晚膳时分会回到府中。张伯,带沈掌柜的去府中,好生安置。” “是,夫人!” 牧歌看着诸葛无极暗叹,一眨眼工夫竟成了彩菱阁沈掌柜的,看来行走江湖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几位里边请!”张伯笑着将众人引入一间大宅子,外观上与普通宅子毫无两样,大门上书:丁府,相比富丽华贵的凤菱阁,丁府宅子确是低调得多了。 牧歌跟着众人跨入正厅,才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东西真的不能光看外表,墙上几幅字画裱边均是金丝,做工甚是考究,一看便是价格不菲,字画下方两扇雕花玉屏风,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粉色光晕,更是价值连城。厅中桌椅茶几雕刻亦甚是讲究,比当日在冷府见到的要精致许多。不光是牧歌,众人皆是吃了一惊,看来这凤菱阁当家的家产比江湖中传说的更为丰厚。 “几位在厅中稍事休息,夫人已派家仆去接老爷,想必很快便能回来。”张伯笑着退到一边,附到一位丫鬟耳边低语道:“去给几位贵客上茶。” “这丁卫可真有钱,怕是当年劫了赵府的钱起的家,他用着难道心中不觉得愧疚吗?”牧歌撇撇嘴靠近易凡轻声说道。 易凡身子一顿,平静的双眸中隐隐透出寒意,轻轻点了点头。 “沈掌柜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丁卫大笑着跨入正厅,黑色缎袍,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袖口领口均是金丝镶边,金丝腰带上绣着凤凰富贵华丽,剑眉宽鼻方正脸甚是端正,两撇八字胡却又添了几分轻浮与滑稽。 诸葛无极起身抱拳道:“‘神算子’别来无恙!” 丁卫一愣方才看清众人,脸色忽地一变,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笑道:“在下丁常贵,您是?” 易凡目光一闪紧紧盯着丁卫似要将人看穿,双眸中泛起凉意。 “丁常贵?”诸葛无极笑道:“富贵常在,好!在下无极门诸葛无极,丁当家的可是忘了?” 丁卫脸色一阴,沉声道:“在下从不与江湖人打交道,几位若是不谈生意便请吧!张伯送客!” “‘左手剑’原风已死,凶手怕是十六年前赵家之子。” 丁卫身子一紧,目中闪过一丝慌乱,故作正定道:“在下世代经商,从未听过什么原风。恕在下不奉陪!” “诸葛先生,方才看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定是心中有鬼!十六年,害人性命抢来的银子他竟能用得心安!”牧歌愤愤道。 “暂且回客栈,若凶手真是赵云龙,定会来找丁卫报仇。” 丁府书房,丁卫在房中踱来踱去,神色甚是焦虑。 房门推开,进来一位妇人,正是凤菱阁中那位妇人,笑着将盘子放到桌上,“老爷喝些参茶!” 丁卫挥挥手,有些不耐道:“放着。” “今日彩菱阁的沈掌柜过来,可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妇人看着丁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屁个沈掌柜!彩菱阁沈庆云才二十岁,今日过来的都是讨债鬼!”丁卫拍着桌子,大声吼道,甚是激动。 “老爷。”妇人吓了一跳,声音更轻了。 “过来讨债了,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丁卫无力跌坐到太师椅上,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叫邢总管进来。” “是。”妇人弯腰一服,关上门离去。 “老爷!”房门再次打开,进来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甚是魁梧,皮肤黝黑,额前长发盖住半边脸,左脸上隐隐露出一条两寸长的伤疤,垂首恭敬地站到书桌前。 “邢皓,你跟着老夫几年了?” “十年前老爷在岐山救下我,已经整整十年了!” “十年了,一眨眼就是十年!”丁卫看着邢皓,轻叹道。 邢皓目光一闪,抬起头问道:“老爷可是遇上了麻烦事?邢皓的命本在十年前便该结束,是老爷救回的,为了老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老夫果真没看错人!”丁卫目光一沉,泛起杀气,丢出一包药粉道:“今夜你带几名武功高强之人到运来客栈,将诸葛无极一行人处理掉!三男一女,有两人武功不低,你将此药放入他们的饭菜中。” “是。”邢皓拿过药粉藏入袖中道。 “切记干净利落!” “是!” 运来客栈。 诸葛无极房中,宁飞、无影二人垂首站在一边,诸葛无极眉头微皱,看着二人道:“追影今夜去丁卫府中守着,凶手或许会出现。” “是,师傅!” “无影速去查明‘艳十三娘’现在何处,尽量隐蔽一些,莫要走漏风声。” “是,师傅!” “丁卫,十六年了,你心中当真一点愧疚都没有吗?”诸葛无极摇摇头叹道:“欠了债总有要还的那一日!” 首发 第十四章 死亡 夜,初上,丁府,园中各处皆点上了灯笼,虽比不得白天,却亦比寻常百姓家要亮堂得多,园子回廊曲折,十几名丫鬟端着盘子,匆匆而过。宁飞挂在园中大树上,轻轻晃悠着,看着树下匆匆而过的佳肴,伸手按住肚子,咽了咽口水道:“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翻身掠下大树,摸进厨房,身形一闪,回到树上,手中便多了一只烧鸡,宁飞看着烧鸡眨眨眼叹道:“烧鸡啊烧鸡,被丁卫那恶人吃,还不如被在下吃,也算好事一件,下辈子投胎莫要再**。”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丁府各房烛火相继熄灭。宁飞掠上房顶,静静等待着,紧紧注视着,不放过府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终于,丁府东厢上空掠过一道影子,宁飞目光一收,飞身追赶上去。影子鬼魅般出现,竟又鬼魅般消失了,未留下一丝可循的痕迹。宁飞心中惊道:“坏了!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丁府书房,丁卫坐立不安,甚是焦躁,双目通红已充满血丝,十六年前的一幕幕不停地浮现在眼前,那一张张满是鲜血的脸庞,那一声声绝望的嘶吼,如同一根根铁丝深深地扎缠着丁卫的心脏。丁卫捂住心口,露出阴狠之色,“不,上天是不公的,为何赵敬之可以生得如此俊秀儒雅,可以拥有万贯家财,可以坐拥美人,我却只能辛辛苦苦地做个账房先生!不,这些本就是我应得的!诸葛无极你既然要插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丁卫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在房中踱来踱去,邢皓出去已半个时辰,事情不知进展如何,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一分一秒都牵扯着耐心,是的,他快没有耐心了。 房门,终于被推开,丁卫的一颗心瞬时落了地,却又瞬时提高到了极点,因为进来的不是邢皓,而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黑衣人目光似冰,冰得就像寒潭之水,深不见底。丁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往后退去,声音亦是颤抖的,“你,你是何人?” 黑衣人未说话,缓缓摘下了面罩。“是你!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丁卫跌坐到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双目中尽是死前的绝望与恐惧。“无冤无仇,十六年前赵家!”黑衣人身形一闪,长剑滴血,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早已该死!” 宁飞轻咒一句,掠回丁府。府中早已乱成一锅,丫鬟家仆神色慌张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妇人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终究是晚了一步。”诸葛无极不知何时竟站到了宁飞身边,神色悲切。 “徒儿方才看见一道黑影,便去追赶,回来之时丁卫已被害。” “那人身形极快,方才已将我引开。” “竟能同时将师傅与我引开,江湖中何人有此等轻功造诣!” “暂且下去看看!”诸葛无极轻叹道。 丁蜀镇。运来客栈。古朴地木制构造。祥云状地房檐微微上翘。房檐下大红灯笼烛光朦胧。在月光下轻轻晃悠着。衬得周围更静了。 房顶一道颀长地影子。紫色长袍依旧明快而张扬。凤目含笑。手掌中静静躺着一只五彩小荷包。荷包做工极其考究。金丝镶边红牡丹栩栩如生。缝边处五彩丝线未有一处颜色相同。针法亦是各异。却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荷包下坠一枚牡丹型玉佩。玉质上乘。平添了几分富贵与华丽。修长白皙地手指捏起荷包。轻轻一笑。“‘富贵花开’。藏在丁府亦是浪费。” 牧歌倚在窗台上。托着脑袋。望着月亮静静发着呆。丝毫未注意到身后已多了一人。邢皓握着大刀。双手微微颤抖着。心亦微微颤抖着。若是在十年前这一刀怕是早已砍下。十年未曾拿刀。今日重拾大刀心头有一种久违地兴奋。但更多地竟是是否该下手地犹豫。剑客、刀客漂泊江湖。最忌讳地便是犹豫。他犹豫了。所以他失败了。甚至丢掉了性命。纯白地千雪扇印上了鲜红地雪花。点点飘落。凤眼眯着。不再含笑。不再明快。杀气如千雪扇地寒气一般冰凉刺骨。大刀掉落。牧歌终被惊醒。转过身怔住。熟悉地紫衣。陌生地眼神。 “他死了?”小脸微微泛白。声音亦带着一丝颤抖。 “他想杀你!”千魂目光一闪。收起千雪扇轻声说道。 “杀我?”牧歌扶住窗台,心中登时紧张起来,“你怎的会来丁蜀镇?” 千魂伸手拂过腰间,掏出一只小荷包,晃了晃,好看的凤目泛起熟悉的温柔,“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牧歌接过小荷包一看,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这个看起来很贵。” “娘子喜欢就行!”凤目微翘有趣地打量着牧歌道:“近日可有吃肉?” “啊?”牧歌眉头一皱,将荷包塞入千魂手中,轻声道:“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凤目眯起,抱胸靠上窗台懒懒说道:“莫非娘子想吃一百只猪蹄?” “谢谢!”牧歌‘咻’地拿回荷包塞入袖中。 千魂长眉一轩,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牧歌微微翘起的鼻子,笑了,温暖而明亮,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娘子该听话些,多吃些肉,想你相公了便吹一下!” 牧歌怔怔地看着手中一寸长短,晶莹剔透的玉哨子,面颊又开始发烫了,轻叹着收起哨子,郁闷道:“又被人吃豆腐,何时才能轮到我吃人豆腐!”“糟了,易凡!”牧歌拍拍脑门,一溜烟跑出房间,敲门喊道:“易凡,易凡!” 半晌,房门终于打开,淡淡的面颊带着些许疲倦,“有事?” 牧歌拉住易凡衣袖,认真地看了看,松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 易凡目光微闪,伸手拉住牧歌柔声道:“安神的药可服了?”不再云淡风轻的,竟带了几分温柔,牧歌傻了,“易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易凡摇摇头,目中闪过不解道:“未生病,为何要服药?” “对,未生病是不用服药的!”牧歌揉了揉额头,低声道:“方才有人来杀我,怕是丁卫派来的,在我房间。” “丁卫?”易凡目光一闪,随手关上门,“杀你?” 牧歌笑着抓了抓脑袋道:“方才有个大侠救了我,江湖中行侠仗义的人真不少啊!” “大侠?”易凡瞥过地上邢皓尸首,目光一沉,泛起凉意,千雪扇?又是他! 丁府书房。 丁卫瘫倒在太师椅中,面色惨白,双目圆睁紧紧盯着眼前书桌,脖子上一道剑痕,与冷夫人身上剑痕一摸一样。房中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早已哭死过去。诸葛无极看着丁卫摇摇头轻叹,“你若有愧疚之心,怕不至于如此!” “腰带?丁卫为何紧紧抓着腰带?”宁飞长眉微皱,蹲下身子,细细一看,思索道:“凤凰,凤凰?凰,黄?莫非是……” 诸葛无极看着书桌上的象牙算盘,长眉紧锁,“‘神算子’,天下第一妙手神算,算盘上的算珠怕是死前拨上的。” “算珠?”宁飞抚着下巴,摇摇头道:“中间一颗上珠拨下,下珠左二右二,不像算法。” “确实不是算法!”诸葛无极点点头道。 “是否是人?昨日厅中恰好五人。”宁飞伸手指向算珠,“此乃丁卫,左侧为师傅与我,右侧为易凡与牧歌。” “恩,丁府正厅桌椅确实如此排列。”诸葛无极摇摇头不解道:“丁卫为何要如此做?” “或许是想说明凶手为厅中一人。” “厅中一人?莫非是他?!”诸葛无极脸色骤变。 “当日赶去梅里镇,路上遇上了山匪,马车中只有他与牧歌,牧歌却说用龙吟剑将一名山匪砍飞了。龙吟剑又怎会有内力?”宁飞握着拳,神色有些激动。 “莫要打草惊蛇!若真是他定会去找‘艳十三娘’,日后需多加留意于他。”诸葛无极面色变得凝重,“若真是他,又怎能隐藏得如此之好?” “徒儿不希望是他。”宁飞垂下头,低声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首发 第十五章 斗花 左手剑原风死了,神算子丁卫亦死了,十六年前赵家一案相关的三人只剩下艳十三娘一人。无影传书带回消息,艳十三娘现在莲湖镇,正是挽香楼的掌柜。众人一清早起来便立即动身赶往莲湖镇,诸葛无极并未将艳十三娘行踪透露出来,只说是在莲湖镇一带,具体住所还需过去查证。 莲湖镇,一个有着迷人莲湖,醉人莲酒,动人歌声的小镇,留给人的印象是异常深刻的。牧歌倚着窗发呆,当日莲湖边的一幕幕如泉水般涌出,月白色锦袍依然雍容华贵,眉目间依然散发着优雅,却不再似那晚一般清冷,他笑了,幽雅如兰,可为何总觉得他们不像同一个人。 马车驶入镇子,沁人的莲花香便扑鼻而来,莲花式的镇子牌坊依然秀美如画,牌坊上挂一幅对联:清清湖水莲花对对开,盈盈轻风彩蝶双双舞,更是为小镇增添了几分动感的美丽。拉住路人一打听,原来今日竟撞上了莲湖镇三年一度的‘莲花节’。莲花,高尚自洁,自古以来就颇得文人骚客的青睐,如此节日怎会少了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大街小巷行人如织,莲湖边更是聚集了不少书生,三三两两,手执折扇,吟诗作赋。 牧歌掀起窗帘看着街上一个个书生模样的人,有些好笑道:“想不到书生们也爱凑热闹!” 宁飞笑着瞥过窗外行人眨眨眼道:“书生们过来怕不是为了莲花,而是为了三年一度的‘斗花’。” “斗花?三年一开?是什么花,漂亮吗,香不香?”牧歌拉住宁飞袖子,顿时来了兴致。 “斗花不是花,而是以莲花为题的比赛。”易凡看着牧歌淡淡说道。 “易凡,你也知道?比赛好不好玩?” 宁飞忍不住轻笑道:“江湖中人人皆知的‘斗花’,怕只有你不知!” 牧歌郁闷地皱皱鼻子道:“咱初入江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了。那你知不知道肯德基爷爷、麦当劳叔叔?” “爷爷,叔叔?” “就是肯德基祖父。麦当劳叔父。你知道吗?” “你地祖父与叔父。在下怎会知道?”宁飞、诸葛无极、易凡三人闻言齐齐转过头奇怪地看着牧歌。 牧歌揉了揉额头。一头黑线。“是啊。我地祖父与叔父你怎会知道!这‘斗花’是什么比赛?有趣吗?” “有趣是有趣。怕你不喜欢!”宁飞背过手靠到窗上懒懒道。 “你怎知我不喜欢!” “秦烟与秦青你可喜欢?” “秦烟?”牧歌拍拍脑袋,“原来是她,临河镇琴心坊的秦烟姑娘!” 宁飞有趣地看着牧歌笑道:“你竟还记得她!” “美女啊,怎会不记得!她与秦青如何?” “这‘斗花’斗得便是这两朵花。” “原来如此!”牧歌恍然大悟道:“两个超级大美女的比赛,有看头!” “想看?”宁飞上下打量着牧歌笑道。 “那是自然的!”牧歌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胸道:“咱虽然不是大美女,但有的是气质,气质你懂不懂?” “不懂!” “你,算了,对牛弹琴!” …… 诸葛无极看着斗嘴中的二人,心中亦有了计较,笑着道:“还未知艳十三娘行踪,易凡公子与牧歌姑娘可在镇中游览一番,在下与追影,无影先去查明艳十三娘住处。” “我与易凡都不会武功确实帮不上忙,我们看完比赛就回客栈等你们!”牧歌心中暗自偷笑,跟着你们找艳十三娘哪有看比赛好玩,正合我意!易凡看着牧歌轻轻点了点头。 莲湖边,三米高台,白纱轻扬,碧绿莲叶红莲花若隐若现。台下左右两边皆站满了人,翘首以待,面上难掩兴奋之情。男男女女手中握着鲜花,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嘴中高喊着‘秦烟’、‘秦青’,左右两边人群对视一眼,顿时火花四溅。牧歌浑身抖了抖,拉住易凡轻声道:“粉丝的力量果真是无穷的!”“粉丝?”易凡轻轻重复了一遍,垂下头不语。 “你二人究竟是支持秦烟姑娘还是秦青姑娘?”人群中一位大妈,举着一大束喇叭花,指着二人甚是激动。 “这……”牧歌低头一看,原来她与易凡站在了中间,挠了挠头笑着道:“这有关系吗?” “自然有了,支持秦烟姑娘的站左边,支持秦青姑娘的站右边!” “原来如此!”牧歌拉住易凡退到左边,边上一名男子立即兴奋地转过身喊道:“秦烟姑娘必胜,秦烟姑娘必胜……” 牧歌捂住耳朵,拉住易凡退出人群,点点头道:“无敌粉丝团!咱们还是站远点看吧!” “恩!”易凡长眉微皱,瞥过人群轻轻点了点头。 幽幽香味飘来,人群立即沸腾了,哨子声,高呼声此起彼伏,两位江湖俏佳人,款款而来,一看便知是下了工夫,做过一番精心妆扮的。秦烟肤若凝脂,柳叶眉弯弯,小巧的瓜子脸,不施粉黛,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浅绿色的莲叶边长裙清新自然,不失典雅。“恩,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不错!”牧歌点点头惊叹道。秦青依旧一袭粉色长裙,淡淡妆容平添了几分华丽,杏目微翘,下巴微抬瞥过台下众人,俏丽的面颊泛起一丝孤傲。“美艳,不错!”牧歌摇摇头叹道:“易凡,他们美不美?”易凡双眸轻抬,淡淡瞥过高台,看着牧歌目光微闪,轻轻摇了摇头,“在下不喜欢!” “啊!如此美人你居然不喜欢?我都忍不住喜欢了!”牧歌盯着高台上两位美人小声嘀咕。 “女人竟会喜欢女人,有趣!”低柔的笑声响起,如一片羽毛轻轻地,在不知不觉中便能轻易地撩拨起人心中那一片柔软,墨如点漆的眸子泛着淡淡光辉,蓝瑾雨歪着头好奇地注视着牧歌。 “是你!”牧歌警惕地退到易凡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道:“我不会抢你情人!” “情人?”好看的凤目瞥过高台,摇摇头轻笑道:“在下不找她,找你!” “啊!”牧歌小脸一红,傻了。 易凡长眉一皱,拉住牧歌小手,“回客栈!” 蓝瑾雨身形一闪,拦住二人,笑道:“药仙公子与这位姑娘可否赏脸同游清月湖?” “清月……”牧歌眼前一黑,软软瘫倒。 蓝瑾雨伸手揽住牧歌,塞入马车,探出头道:“药仙公子若是不愿意,在下便只好与这位姑娘同游了!”易凡目光一闪,钻入马车。 牧歌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顿时吓了一跳,方才明明在莲湖镇看‘斗花’,怎的躺在了这座湖心亭中,抬起头看到亭子中的熟悉身影,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蓝瑾月!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干嘛将我抓来!” 蓝瑾月缓缓转过身,如墨的发丝轻拂过脸颊,双眸静静地注视着牧歌,俊逸的脸颊无丝毫表情。 冰山!牧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是如此感觉,如那晚见到时一般。半晌过去,如墨的眸子依旧如此,静静地盯着牧歌,就好像在看空气一般,牧歌终忍不住大吼出声:“一会儿装花花公子,一会儿又装嫦娥!你要看我就好好看!” 蓝瑾月一怔,如墨的双眸中竟闪过一丝惊讶,转身掠走。 “喂!”牧歌跺跺脚冲着蓝瑾月背影大喊:“你把我丢这里,我怎么回去啊!” 清月湖,一叶扁舟,蓝瑾雨负手站在船头,眯着眼看向易凡,忽的身形一闪,一掌劈下。一阵掌风,长发飘起,易凡长眉一皱,纹丝不动。 蓝瑾雨拍了拍手,轻笑道:“很好!在下想与易凡公子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三笑散换艳十三娘的命!”墨如点漆的眸子泛起凉意,静静地看着易凡道:“如何?” 易凡目光一闪,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丢向蓝瑾雨,“将她送回莲湖镇!” 蓝瑾雨笑着接过瓶子,看了看转身掠走,“后会有期!” 首发 第十六章 真假 莲湖镇挽香楼,平日里做的都是夜里生意,暮色一落,客人便会陆续过来喝酒听曲消遣,也有一部人客人过来‘点花’,看中了楼中哪位姑娘,若是姑娘愿意,便可以在挽香楼**度**,亦可以将姑娘带出挽香楼,只需在翌日清晨将姑娘送回即可;若是姑娘不愿意,便不能一亲芳泽了。首发曾经便有一位书生,某日在莲湖边偶遇秦青惊为天人之后,每日作情诗一首送至挽香楼,秦青登台之日更是手持鲜花每场必到,如此痴情亦未能打动芳心,故而,这点花亦不是一点即到的。 平日里,挽香楼白天的客人是极少的,但今日是莲花节,慕名而来之人甚多,其中便有不少的一部分人不为‘斗花’只为‘莲花酒’而来,莲花节上品着莲花酒听听小曲赏赏莲花,确是一件无比惬意之事。故而,虽是白天,挽香楼中仍是来了不少客人。 诸葛无极、宁飞、无影三人一跨入正厅,挽香楼伙计便笑脸迎了出来,“三位客官是喝酒听曲还是点花?” 诸葛无极笑着取出一锭银子放到伙计手中,道:“一间雅间,一壶莲花酒,再来几个小菜。” “好咧!三位客官里边儿请!”伙计笑着接过银子,弓着腰将诸葛无极三人引至楼上‘云水间’,推开门道:“三位客官里面请稍候!” “小哥,挽香楼掌柜的可在?”诸葛无极伸手拦住伙计问道。 “掌柜的?”伙计面露难色道:“客官可是想点掌柜的?” “有些事找掌柜的,劳烦小哥!”诸葛无极又笑着取出一锭银子放到伙计手中。 见到银子伙计眼前顿时一亮,眯着眼乐开了花,忙接过银子塞入袖中道:“客官稍候,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 “有劳小哥!”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 关上门,三人坐到桌边,宁飞长眉微皱面露担忧道:“师傅,万一这艳十三娘与丁卫一样该如何?” “与十六年前赵家一案相关地只剩下艳十三娘一人。要找到凶手。艳十三娘至关重要。定不能让她有事!”诸葛无极素来镇定地面颊上亦隐隐泛起担忧。 “十年前自艳十三娘退隐之后。江湖中便甚少有关于她地传闻。这艳十三娘究竟是个怎样地人?”无影看着诸葛无极问道。 “江南吴镇有座清雾楼。十六年前清雾楼地台柱正是杜梅艳。此人长相甚是美艳。又在清雾楼中排行十三。江湖中人便以‘艳十三娘’称之。” “既是台柱又为何会参与了赵家一案?”宁飞抚着下巴。面露好奇道。 “当年江南有一富商。在清雾楼见到艳十三娘甚是喜爱。想方设法替她赎了身。此事在当时亦是传得沸沸扬扬。至于后来为何会如此便不得而知。怕是只有她一人知晓了。” 众人说话间。门外敲门声响起。一听正是方才地伙计。宁飞起身打开门一看。门口还站了一位华服女子。该女子头挽富贵髻。身披酱红色锦袍。胸前衣领开得甚低。春光若隐若现。眼波含情。粉面含笑。皆是春意。丝毫看不出年纪。女子见到宁飞先是一愣。片刻之后竟掩面笑了。真正是美艳之极。女子斜睨着宁飞娇笑道:“好一个俊俏小公子。被公子点了可真是小女子地荣幸!” 宁飞俊脸一红,退到房中抱拳道:“在下宁飞,可是杜掌柜的?” “艳十三娘别来无恙!”诸葛无极起身抱拳道。 艳十三娘一怔,缓缓转过身,看到诸葛无极脸色骤变,“你是……” “诸葛无极,艳十三娘可是忘了在下?” “诸葛无极?”艳十三娘掩面轻咳一声,笑道:“原是无极门诸葛先生,今日竟有空到挽香楼来,既来了便不必客气,算小女子的!” 诸葛无极面色一沉道:“艳十三娘美意在下心领了。今日过来是想问你一句:可还记得十六年前赵家?” 艳十三娘身子一软,面色渐渐变得难看,勉强挤出笑容道:“诸葛先生真会开玩笑,江湖中姓赵人家可不少,小女子怎会记得十六年前的赵家。” “左手剑原风,神算子丁卫皆已被害,这二人想必艳十三娘不会不知吧?” “不,不认识!”艳十三娘神色已变得有些慌张。 “乃十六年前赵家之子赵云龙所为!” “赵家之子?”艳十三娘秀眉一蹙道:“小女子不知赵家,亦不知那二人,店中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杜掌柜的。”宁飞长眉一皱,欲上前拦住艳十三娘。 诸葛无极伸手拦住宁飞,摇摇头低声道:“为师有一计,你二人……” “是!”宁飞、无影垂首应道。 待诸葛无极与宁飞二人回到客栈,牧歌与易凡早已在客栈中等着。牧歌看到二人忙跑上前问道:“怎样?找到艳十三娘了吗?” “无影应会有消息带回。”诸葛无极看着二人说道。 宁飞瞥过易凡,笑着看向牧歌道:“莲花节的斗花如何?” “斗花啊。”牧歌偷偷看向易凡,心想着若是告诉他们方才自己与易凡被清月教的人掳走了,必定又会给他们添麻烦,反正现在也没事,还是不说的好。如此想着便点了点头,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很精彩,秦烟姑娘和秦青姑娘都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她们的粉丝很强大、很厉害!” “粉丝?”宁飞面露不解道。 “粉丝怎么了?”牧歌一说出口方才发现原来那时并无粉丝这种说法,忙抓了抓脑袋道:“就是支持者的意思,我自己给他们取得名字。” 宁飞点点头,有趣地盯着牧歌,道:“江湖中怕只有牧歌才能想出如此称呼!” “那是!”牧歌甩甩头心中有些得意,如此称呼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师傅。”无影掠入客栈垂首道:“已找到艳十三娘住处。” “在何处?”诸葛无极目光一闪问道。 “莲湖镇南杜宅,艳十三娘此刻不在府中,戌时会回宅子。” “今夜戌时便去会会艳十三娘!”诸葛无极目光微闪,瞥过易凡说道。 清月湖边,水中一道颀长的白色倒影,蓝瑾雨负手而站,静静地注视着湖面,薄唇微翘,墨如点漆的眸子泛着淡淡光辉。 “公子。”一个白色人影飞身落定。 “可有消息?”蓝瑾雨转身问道。 “已查明挽香楼的掌柜便是艳十三娘。有一人在暗中保护艳十三娘,诸葛无极等人却去了镇南。” “镇南?”蓝瑾雨面露有趣之色道:“有趣!暂且看看你诸葛无极想做些什么。” 莲湖镇南杜宅,一座普通的宅子,大门左侧种着些许翠竹,檐下已点上了灯笼,隐隐约约投射出斑驳竹影。 诸葛无极一行人来到杜宅前,轻轻扣响了宅子大门。开门的是个女子,甚是美貌,鹅蛋脸,两弯柳叶眉,眼波如水,红唇微翘,看到众人似吃了一惊,轻声问道:“找哪位?” “在下诸葛无极。艳十三娘别来无恙!”诸葛无极抱拳道。 “诸葛无极?”女子细细一看,脸色骤变,“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艳十三娘。”随手便要关门。 宁飞抵住大门道:“艳十三娘当真不记得十六年前赵家了吗?” 女子甚是紧张,用身子抵住大门道:“你们找错人了,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宁飞放开双手,看向诸葛无极道:“师傅。” “先回客栈,明日再做打算。” 牧歌回头看了看杜宅大门轻声道:“方才看她甚是紧张,定是艳十三娘,咱们都走了,那个赵云龙会不会来杀她?” 易凡目光一闪,垂下头不语。 “在下会与追影一起保护艳十三娘,赵云龙今夜若是出现,定要将他擒住!”诸葛无极瞥过易凡说道。 杜宅大门后,女子探出头往门外看了看,关上门,伸手拂过脸颊,轻轻一撕,露出一张秀雅的面颊 首发 第十七章 迷途 夜,静得有些快,杜宅后园,一棵大香樟,枝叶甚是繁茂,隐隐约约透出些许白光。首发蓝瑾雨凤目微翘,嘴角噙着一丝玩味,静静注视片刻转身掠走。蓝色身影一闪,掠入园中,抬头看了看香樟,面露疑惑之色。 “小飞?”屋中走出一名妇人,长相颇为秀雅,正是方才那名开门的女子。 “云姨。”宁飞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今夜或许会来,云姨需当心,我与师父就在附近。” “恩。”女子握紧短刀,点点头走回屋中。宁飞身形一闪遁入夜色中。 莲湖边,千魂负手而立,紫色长袍明快而张扬,凤目含笑,静静注视着湖面。片刻,一道白色人影闪过,落定湖边,漆黑的眸子泛着清冷光辉,抬头望着天上明月道:“在下想与千魂公子做个交易,可有兴趣?” “说来听听。”千魂靠上湖边柳树懒懒道。 “祁连山雪灵芝换挽香楼掌柜。”蓝瑾雨转身看着千魂眨眨眼道。 “在下从不拿人性命!”紫色衣袖一甩,转身欲走。 蓝瑾雨身形一闪,拦住千魂道:“只需将人带至此地。祁连山雪灵芝江湖只此一棵,可解百毒。” “只此一棵?”千魂目光微闪,停住脚步,笑着回过头道:“成交!”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中。 挽香楼正厅,秦青怀抱琵琶,一曲‘盼君何日归’,哀婉凄恻,众宾客为之心醉,盼君归,盼君归,妾心切切,君可知否,何日能归,何时能归…… “妾心切切。君可知否?”艳十三娘呆呆坐在房中。面颊微微泛红。不再似白日那般美艳。秀目半垂。映着烛光忽明忽暗。心中微微颤抖着。寂寞。不甘。凄凉。忆起十六年前。视线便不自觉开始模糊。端起酒杯。手亦是微微颤抖地。十六年了。终是找上了门。“赵敬之。当年你若是看我一眼。怎会如此!”艳十三娘仰头喝下杯中之酒。噫语道:“杜梅艳。能歌善舞。艳扬江湖。多少江湖中人倾尽奇珍异宝只为博她一笑。你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愿!”玉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酒壶。灌入嘴中。眼神渐近迷离。笑了。带着无限凄凉。“那一日。你来清雾楼。一袭白衫。温文尔雅。你笑了。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可你自始自终都不曾正眼看我一眼!直到他将我赎出清雾楼。”艳十三娘身子一软。趴到桌上。眼泪终于滴落。“既是如此。便走吧。我竟没有勇气随你一起走……”“敬之。是你吗?你终于肯看我了……” 千魂长眉一皱。拉过被单裹住艳十三娘扛到肩上。跃出窗外。掠至莲湖边。放到地上。“人已带来。” “玉面神偷果真名不虚传!”蓝瑾雨笑着丢过一只木盒子。 千魂伸手接住木盒。打开一看。笑了。邪魅而张扬。“后会有期!” 蓝瑾雨蹲下身。修长白净地手指捏住艳十三娘下巴。看了看。摇摇头轻叹道:“如此美艳。可惜了!” “你是……蓝公子。为什么?”艳十三娘费力睁开眼。模糊中似看到一张无比精致地有些熟悉地俊脸。 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脸颊滑至脖子,蓝瑾雨低下头盯着艳十三娘眼睛眨眨眼,甚是无辜道:“在下亦不想下手。”凤目眯起,手指一紧,艳十三娘低呼一声,双目完全睁开,无力瘫倒。 镇南杜宅。 诸葛无极与宁飞二人隐在夜色之中,凝神屏息静静地注视着园子。 半晌,一道黑影无声落下,诸葛无极,宁飞二人瞬时跃起,抽出长剑击向黑衣人。 “师父。”黑衣人架开一击,面色甚是焦虑,竟是无影。 “无影?”二人惊呼道。 “师父,艳十三娘被人掳走了,那人轻功极高,弟子竟未发现!”无影垂首轻声道:“弟子无能!” “竟被人掳走了!”诸葛无极脸色骤变,“莫非真是他,速回客栈!” 客栈,易凡房中,牧歌托着脑袋,紧紧盯着眼前棋盘,十盘,整整输了十盘!这一局拼死了也要杀回来。 房门外,敲门声响起。“客栈小二为何如此烦!”牧歌抓了抓脑袋,吼道:“正忙着呢!有事明日再说。” 门外诸葛无极三人闻言皆是一怔,宁飞长眉一皱,再次叩响了房门,“易凡,牧歌?” 牧歌举着棋子一顿,“好像是宁飞的声音。”忙起身打开门一看,俏脸顿时红了,“我以为是小二呢!你们怎么回来了?” 诸葛无极瞥过易凡道:“艳十三娘被人掳走了。” “掳走了?竟能在诸葛先生与宁飞眼皮底下将人掳走?”牧歌垂下头,眼前竟浮现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难道是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玉哨子,心中竟开始紧张起来。 易凡目光一闪,淡淡说道:“她竟被人掳走了。下一步该如何?” “那人身形极快。” “身形极快?”易凡看了看众人,说道:“玉面神偷轻功天下第一,莫非是他?” 牧歌脸色一变,瞥过易凡轻声说道:“或许是别人呢?他为何要掳走艳十三娘。” 易凡看着牧歌一愣,垂下头不语。 诸葛无极瞥过桌上棋盘道:“今日杜宅之中的女子不是艳十三娘,真正的艳十三娘乃是挽香楼的掌柜。” “什么?挽香楼掌柜的才是艳十三娘?那为何要过去杜宅?”牧歌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看着诸葛无极问道。 “本欲引凶手出现,想不到他竟已知晓。”诸葛无极轻叹道。 “原来如此。”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这凶手真是不简单。 敲门声再次响起,宁飞打开门,看到门外之人不由吃了一惊,“云姨?” 云娘喘着气,秀雅的面颊已有些泛白,看着众人道:“艳十三娘尸首在杜宅。” “什么!”诸葛无极脸色铁青,紧紧握拳,难道从一开始便错了? 众人赶到杜宅,推开门一看,牧歌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只见园中香樟树上挂着一条白练,白练上悬着一人,酱红色锦袍,双目圆凸,舌头伸着,很长,应已到极限,脸色惨白,正是艳十三娘。牧歌躲到易凡身后,往四周看了看,心中一阵发毛,园中本就不亮,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到艳十三娘尸首之上,衬得面颊越发的白了,甚是恐怖。 宁飞取出长剑割断白练,将艳十三娘尸首放到地上,细细一看,不解道:“是被人掐死的,云姨是何时发现尸首的?” “方才隐约听到外面有声响,打开门便看到尸首已挂在树上。”云娘瞥过地上尸首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虽是有武功,但毕竟是女人,突然之间看到如此情景,任谁都会被吓一跳了。 诸葛无极走近一看,面色变得凝重,看向易凡道:“有劳易凡公子看看艳十三娘是何时遇害的。” 易凡走上前细细一看,淡淡说道:“死了不到一刻钟。” “一刻钟?”宁飞偷偷瞥过易凡,心道莫非真的不是他? 一具尸首,一条白练,再无其他任何线索,左手剑原风与神算子丁卫皆是死于剑伤,艳十三娘竟是被人掐死的,若凶手是同一人,都是赵云龙,为何最后一人不用剑?若凶手是赵云龙,与言岐,冷府又有何关系?一步一步看似紧密联系,一步一步跟着线索走下来,竟在此刻突然之间断了。凶手是赵云龙,可赵云龙究竟是谁?会是他吗?诸葛无极剑眉紧锁,低头沉思着。 “师父。”宁飞看着诸葛无极,眉目间满是担忧,“还有两日便到一月期限了。” “一月期限?”牧歌心中一惊,万一两日之后还未找到赵云龙,诸葛先生真的要自废武功吗? 易凡垂着头,目光一闪,泛起凉意。 “师父,弟子愿替师父受罚!”无影跪到地上垂首道。 “先起来,还有两日,或许会有其他办法!”诸葛无极伸手扶起无影,轻叹道:“早些隐退亦是好事。” 牧歌垂下头,百感交集,江湖有江湖的规则,很多时候不是不想回头,而是已不能再回头,诸葛先生接手无极门时怕不会想到有一天终究要使用青燕令,他拿出青燕令时怕亦不会想到会到今日这种地步,事情既已至此,剩下的只能是尽力,在最后两日尽力找到赵云龙。 清月湖边。 蓝瑾雨负手而站,俊逸的侧脸泛着淡淡光泽,嘴角勾着,透着几分温柔,“还有两日。” “两日。”清冷的侧脸,冰蓝色的长衫,冰之极致,空中月华恍惚间亦失了颜色,蓝瑾月静静注视着湖面道:“想不到竟是他。” “药仙,三笑散,今后或许会有用。”蓝瑾雨眨眨眼,带了几分调皮之色,“两日后便有好戏可瞧了。” “恩。” “哥,你为何不笑呢?”蓝瑾雨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蓝瑾月。 “为何不笑,为何要笑呢?”修长白净的手指抚上脸颊,墨如点漆的双眸中泛起些许怅然与凄凉,抬起头轻叹一声,透出一丝人间之感,“那日之后一直未曾笑过,不是不想笑,而是已忘记该如何去笑。” “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早些歇息。”蓝瑾月目光一闪,转身掠走。 “哥。”蓝瑾雨黯然垂下头,十年了,为何一直不肯说出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母亲究竟是如何而死的。 ~~~~~~~~~~~~~~分割线来了~~~~~~~~~~ 小修了一下下。 首发 第十八章 拜师 翌日清晨,江湖各派竟纷纷收到了落血帖。落血帖乃是南吴山庄吴情盟主手谕,武林大会之时方会使用,为何此刻会派出落血帖?各派掌门甚感意外,打开帖子一看顿悟,多半掌门一笑了之,亦有少数几人心存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南吴山庄吴情既已出面,不得不给他面子,毕竟下一届武林大会要在三年之后,吴情这盟主之位还需坐上三年。 诸葛无极看着手中落血帖,剑眉紧锁,想不到吴情竟会插手,尚有一日,他是担心不能在一日之内找到真凶,还是有其他原因? 牧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吴情似在有意偏袒诸葛先生,他定是怕诸葛先生不能在一日之内找到赵云龙,而发了此帖,盟主既是发了手谕,江湖各派怕不得不给他面子,诸葛先生便不用自废武功了,看来无极门在江湖中地位还是不低的。 宁飞与无影二人看到帖子皆是重重舒了一口气。 易凡静静地垂着头,看不清脸色,淡淡说道:“既已查明凶手是赵云龙,在下稍后便回云谷。” “现在就要回去吗?”牧歌拉住易凡袖子,道:“还未查明三笑散来源呢。” “诸葛先生自会查明。”易凡抬起头看着牧歌道。 “劳烦了易凡公子一个月,先回去亦是好的。”诸葛无极目光一闪,看着易凡道:“便让无影护送二位回云谷。” “我……”牧歌看了看易凡,犹豫片刻,跪到地上道:“请诸葛先生收我为徒!” 易凡盯着牧歌,半晌,终轻轻垂下了头,原来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诸葛无极剑眉一皱,似乎有所顾虑。 “请诸葛先生收我为徒。教我剑法。”牧歌抬起头。瘦削地小脸隐隐透出一骨子倔强与坚决。 低头看着牧歌。眼前竟不自觉浮现出那一张俏脸。亦是如此倔强。诸葛无极心中一软。点了点道:“便收了你这个徒儿。”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牧歌高兴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宁飞笑着朝牧歌眨眨眼。无声喊道:“小师妹!” 易凡看着牧歌。目中划过一丝不舍。终起身淡淡道:“在下先告辞了。” “现在就走了?”牧歌拉住易凡袖子。心中有些难受。 “恩。” “那我送你到镇头牌坊。” “恩。” 牧歌坐在马车中,托着脑袋道:“易凡,你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不在镇上开个医馆?定能赚许多银子,今后找你也方便一些。” “银子有何用。”易凡淡淡道。 牧歌差点摔下马车,盯着易凡,喃喃道:“你不是药仙,是神仙!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是穷死的!” “不知道。” “哎!”牧歌轻叹一声,拍了拍易凡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云谷找你的,我都说了会保护你。” “你会保护我?”易凡目光一闪,定定地看着牧歌道。 “恩!” “好,莫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你不信?那我们击掌。”牧歌伸出小手,看着易凡,大大的笑脸温暖而明亮,“击完掌就不能变了,若是变了就掉光一排牙齿!看,就像这样。” 好看的嘴角不自觉勾起,竟看着牧歌笑了,淡淡的,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的。 牧歌鼓着嘴呆住,“木头终于开花了!” “小师妹,镇头牌坊到了。”无影停住马车回头喊道。 牧歌一愣,红着脸探出脑袋道:“多谢大师兄。”回头拉住易凡手臂,目光炯炯道:“易凡,你笑起来很好看,今后要多笑笑,我会回云谷看你的!” “恩。”目中笑意敛去,静静地,静静地看着牧歌,半晌,终垂下头淡淡道:“你回去吧。” 牧歌爬下马车,怔怔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用力挥动着手臂大声喊道:“易凡保重!等我回去。” 红色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太远了,怎会听得见。易凡回过头,双眸黯然,你本就是个倔强的女子,只是今日一别或许今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既选择了这条路,便好好的走下去。 “牧歌小师妹?” 牧歌使劲眨了眨眼,笑着抬起头道:“师兄。” “牧歌?”宁飞一愣,轻轻拍了拍牧歌脑袋,道:“习了轻功,从无极门到云谷只需一日。” “恩。” “先回客栈,稍后要与师傅一起去南吴山庄。”宁飞拉起牧歌,掠向客栈。 “去南吴山庄做什么?” “将此事禀告吴盟主。” 衡山之巅,南吴山庄,一条大理石铺筑的石阶自衡山山脚一直延伸至山庄门口,山阶两旁遍植君子兰,山庄大门红漆金钉铜狮环,甚是气派,大门上挂金丝镶边‘南吴山庄’四字匾额,门口两只玉麒麟雄视耽耽。牧歌看得眼都直了,吴情也太奢侈了,这两只玉麒麟可当多少银子! 宁飞轻笑一声,道:“在下第一次来南吴山庄与你一样。” 牧歌偷偷张望片刻,拉住宁飞低声道:“如此好的玉麒麟放在门口怎的无人来盗!” “盗?”宁飞凑近牧歌压低声音道:“趁人不注意敲它一块回无极门如何?” “好啊,我正想说呢!”牧歌兴奋地拉住宁飞,小声道:“定能换许多银子。” 宁飞终忍不住敲了敲牧歌脑袋笑道:“还未敲下便已被人擒住。” 牧歌看了看四周,顿感一阵凉气,莫非一直都在被人监视着。 门口守卫看到诸葛无极忙上前抱拳道:“诸葛先生。” 诸葛无极从袖中取出落血帖交予守卫道:“有劳。” “诸位稍等。”守卫接过落血帖跑入山庄。片刻之后便跑了出来,朝众人抱拳道:“诸位请!” “姑娘。”守卫拦住牧歌。 牧歌眉头一皱,不解道:“有事?” “请将背上的剑放下。” 牧歌握住背上龙吟剑道:“为何要放下?” “山庄规矩。”宁飞将长剑递给守卫轻声道。 “哦,如此奇怪的规矩。”牧歌放下龙吟剑小声嘀咕,“真正的高手随意捏起个东西就可以作剑,放与不放有何区别。” 众人跟随守卫跨入正厅,吴情已在厅中候着,年约三旬,身形颀长,如墨的长发披至腰间,长眉入鬓,玉面含笑,粉色长袍丝毫不显轻浮,反倒添了几分风情。 “粉面桃花,与紫色那朵都有得一拼了。”牧歌低头看了看,郁闷道:“男人一个个长如此美,为何就我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 “吴盟主。”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 “诸葛先生,追影公子别来无恙。”吴情笑着起身朝众人抱拳道:“这位姑娘是?” “新入门的弟子牧歌。” “吴盟主。”牧歌忙抱拳行了个礼。 吴情有趣地打量了一番,笑着道:“诸葛先生从未收过女弟子,牧姑娘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牧歌小脸一红,抓了抓脑袋道:“吴盟主过奖了。” “在下惭愧,查了一月竟未能查出赵云龙。”诸葛无极轻咳一声,面色略微有些尴尬道。 吴情轻笑一声,坐回椅中道:“诸葛先生已查明凶手便是赵云龙,至于赵云龙究竟是谁,南吴山庄会继续追查下去。无极门尚需诸葛先生掌管。” “是。” “耕楼村村民与言岐掌门确是中了三笑散而亡?”吴情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牧歌偷偷看着吴情,暗叹,不愧是桃花盟主,喝茶都如此优雅。吴情不经意间瞥过牧歌,嘴角一勾竟笑了。牧歌忙垂下头,心跳顿时加速,不能看,是桃花都会勾魂的。 “经药仙易凡公子查证确是中了三笑散而亡。”诸葛无极看着吴情道。 “药仙易凡?”吴情放下茶盏道:“既是他查证的便不会有误了。三笑散失传江湖多年,此刻再现,怕会是江湖之患。” “三笑散乃是云谷祖师灵云子研制的秘药,此事会不会与云谷有关?”诸葛无极思索道。 “怎么可能与易凡有关呢!”牧歌忍不住低呼出声,看了看诸葛无极忙捂住嘴巴。 吴情看着牧歌轻笑道:“与云谷有关并不是与药仙有关。三笑散既源于云谷,自然需要派人前去查证。” “恩,或许是灵云子将此药传与了他人。”牧歌点点头道。 “此事或许需要诸葛先生帮忙,到时会传书至无极门。” “是。” “三位可在庄中宿一宿,明日再回无极门。”吴情笑着瞥过众人道。 “一月未回无极门,定有许多事,便不打扰了。”诸葛无极起身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吴情坐回椅中,笑着端起茶盏,若有所思。 “为何不趁此机会除去诸葛无极!”后厅门帘一挑,走出一名妙龄女子,十七八岁,长相甚是柔美,声音亦是甜到骨子里去了。 “敏敏。”吴情长眉一挑,朝女子招招手,“过来。” 女子坐到吴情腿上,笑着靠到胸前。 “诸葛无极还有些用,暂且留着。”吴情伸手拂过女子脸颊,笑道:“敏敏何时变得如此无情了?” 女子瞥过吴情,掩面‘咯咯’笑道:“每日与吴情在一起,再是有情亦变得无情了。” “小嘴是越来越调皮了!”吴情轻轻一点女子红唇道:“去叫林总管过来。” “人家才来便要人家走了!”女子斜睨一眼吴情娇嗔道:“晚上早些过来。” 诸葛无极三人走到山下,牧歌回头看了看低声道:“师父,咱们现在就回无极门吗?” “恩。”诸葛无极点点头道:“追影暂且留下继续追查三笑散之事。” “是,师父。” “牧歌与我一同回无极门。” “是,师父。”牧歌偷偷拉住宁飞衣袖小声道:“无极门中全是男子?” 宁飞看着牧歌眨眨眼道:“是啊,夜里睡觉所有弟子都在一个屋,有几位师弟年纪虽小,呼噜声堪比天雷,师妹要小心了!” “不是吧!”牧歌一头黑线,“怎么会这样。” 宁飞拍拍牧歌大笑道:“无极门中还有一位女子是云姨,上次在莲湖镇假扮艳十三娘的便是她,她定会将你安排好的,放心。” “你!”牧歌郁闷地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勤练剑法,将宁飞牙齿打爆! 首发 第十九章 上山 牧歌踏着青石山阶,闻着翠竹清香,听着鸟儿鸣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也有山阶,有竹子,有鸟儿还有欢笑,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年消失了……牧歌抬起头望着天上浮云,视线不由变得模糊,飘了十年,竟飘到了这里,也好,至少这里会有人关心自己。 “牧歌?”诸葛无极回头轻声喊道。 牧歌使劲甩了甩头,快步跟上诸葛无极,歪着头问道:“师父,无极门共有多少弟子?” “山**有五十九名弟子,加上你便有六十人了。”诸葛无极笑着道。 “那山下呢?” “山下的可数不清了,很多弟子学成之后便下了山,你学成了也可以下山。”诸葛无极停住脚步,看着牧歌道:“学成了可是要回云谷?” “恩。”牧歌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炯炯道:“我答应了易凡要回去保护他!” 诸葛无极看着牧歌一愣,恍然间似又看到了那一张透着倔强的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牧歌脑袋道:“学武或许会很苦。” “我能吃苦!”牧歌抬起头,瘦削的小脸很精神,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坚定。 “能吃苦便好!”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自己亦不知为何会莫名地喜爱上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或许是与她有些像,或许是身上那骨子倔强,直到后来的后来才知,原来这其中本就有个解不开的结。 牧歌跳着登上最后一步山阶,笑着回头道:“师父,青云山的山阶共有一千九百九十九级!” “收了如此多地弟子。只有你一人是数着山阶上来地。”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 牧歌笑着抓了抓脑袋。看着竹门边歪歪斜斜挂着地‘无极门’竹匾。露出有趣之色。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墨瓦白墙竹篱笆。很简单。很自然。很舒服。丝毫没有走入南吴山庄时地压迫感。跟着诸葛无极走入园子便听到了一阵阵剑击声。一看。原是无极门弟子在园中练习剑法。 园中弟子看到诸葛无极纷纷围了上来。“师父回来了!” “毒圣!”人群中挤出一人。拿长剑指着牧歌。小脸甚是紧张。“师父当心。她是毒圣!她身上皆是毒物。” “毒圣!”众师兄弟闻言脸色骤变。纷纷往后退去。 牧歌有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地小师弟。猛然想起。原来他正是当日莲湖边那个小少年。牧歌把手放入袖中。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地牙。“毒蛇毒蜈蚣毒蜘蛛毒蜥蜴还有剧毒无比臭屁虫。要不要?” “师父。”小师弟浑身一抖躲到诸葛无极身后,道:“这个女人好恐怖!” 诸葛无极星目含笑轻斥一声道:“牧歌!” “是,师父!”牧歌立即挺直腰板站好。 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牧歌是为师新收的弟子,今后定要好好相处。” “原来是小师妹啊。” “在下亦有师妹了!”人群中跳出一人,脸色微红,看着牧歌傻傻笑道:“小师妹。” “师兄。”牧歌举起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男子一愣,脸色更红了,竟钻回了人群。 “原来是小师姐,杨简你这个大笨蛋!”最前面一位胖乎乎的小师弟,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嘻嘻地看着牧歌道:“小师姐,我叫任小姚。” “任逍遥?”牧歌忍不住大笑道:“好,师弟好名字!” “不是任逍遥,是任小姚!”小师弟涨红了脸轻声道。 “哦哦哦,任小姚啊,记住了!”牧歌点点头道。 “师妹。” “师姐。” “小师妹,在下名叫刘青峰。” “师妹,在下乃是流霞镇镇长之子……” …… “回去继续练功。”诸葛无极面色一沉,众人‘呼’地散去,年纪轻一些的几位小师弟顾自捂着嘴偷笑。 牧歌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甩了甩头,长舒一口气,道:“师父,您不容易啊!” 诸葛无极一愣,笑着摇摇头道:“你初入无极门,未有基础,明日起便与方才那名任小姚小师弟一起历练。” “与他一起历练?师父您不教我剑法吗?”牧歌一急忙拉住诸葛无极道。 “为师先教你轻功,学习轻功之前需与那位小师弟一起历练。” “哦。” “诸葛先生,这位是莲湖镇的那个姑娘?”云娘好奇地打量着牧歌。 “云姨,我叫牧歌。”牧歌微笑道。 “收了牧歌为徒,她的住处便有劳云娘了。” “恩。”云娘笑着看了看牧歌点点头,道:“诸葛先生是该收个女弟子,来,随我来。” “去吧,明日,任小姚会来叫你。” “是,师父。”牧歌偷偷打量着云娘,在莲湖镇之时未有仔细看,想不到云娘亦是个难得的美人,秀雅的气质,美得很温和,很含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看着看着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间不由地看呆了。 “牧姑娘?”云娘轻轻挥了挥手。 “啊?”牧歌小脸一红,抓着脑袋道:“云姨叫我牧歌就行了。 云娘捂住嘴轻笑道:“牧歌住我隔壁可好?” “云姨安排就行了。” 云娘拍拍牧歌,道:“稍后一同出去用午膳。” “午膳?”牧歌揉了揉额头,拉住云娘轻声道:“方才听师傅说山**有六十名弟子,用膳都在一起?房中坐得下吗?” “坐得下,就在园中吃。” “那下雨怎么办?撑着伞吃吗?” “下雨?”云娘抬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道:“从未遇上下雨的时候用膳,这万一要下雨了该如何?” 话音一落,天上竟然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牧歌傻了,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说下雨还真下了。 “牧歌。”云娘拉住牧歌掠到檐下,好奇地看了看天,不解道:“方才还晴的,怎的突然下起了如此大的雨?” “快将桌子椅子搬回去,好好的,怎的下起了如此大的雨?” 牧歌皱皱鼻子,点点头,“恩恩,是方才那名师兄的声音。” “早不下晚不下,为何在用膳的时候下。” “恩恩,杨简师弟的声音,不,好像是任逍遥小师弟的声音。”牧歌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 雨一直下,气氛非常融洽,房中,厅中,屋檐下能坐人的地方皆坐满了人,牧歌垂着头顾自扒着饭。 “在下入无极门十年了,从未在用膳的时候下过如此大的雨。” “今日终是换了一处用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牧歌浑身一抖,埋头吃饭。 “依在下看定是托了小师妹的福,小师妹一来便下雨了。”刘青峰咬着筷子,红着脸定定地望着牧歌。 牧歌一愣又是一抖,吃饭,继续吃饭! “师姐,你已经吃第三碗饭了。”任小姚小师弟一脸惊恐地盯着牧歌。 “是吗?”牧歌鼓着嘴,伸出手臂,捏了捏,道:“你看师姐多瘦,不多吃点怎练得动功!” 任小姚歪着头想了半天道:“师姐说得挺有道理。” “乖师弟,去那桌帮师姐拿只鸡腿。”牧歌伸手指了指低声道。 “恩。” 牧歌笑眯眯地捏了捏任小姚小师弟肉乎乎的小脸。 任小姚红着脸,擦了擦脸颊道:“莫要让人瞧见了!” 牧歌低下头大笑道:“今后师姐会在没人的地方捏。” “恩。”任小姚笑眯眯地趴到桌上,看着牧歌道:“有师姐真好!” 牧歌咬着鸡腿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师弟,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 “明日起就有师姐陪我跑步了。” “什么?跑步?”牧歌凑近任小姚低声道:“为何要跑步?” “师父说了,若是能在他规定的时间内从青云山脚跑到青云山顶,便能修习轻功。原本无极门中不会轻功的只有我,现在多了个师姐,真好!”任小姚笑眯眯地看着牧歌道。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真喜欢我呢!”牧歌看着手中鸡腿顿时泄气。 “明日,我会叫师姐起床一起去跑步的。” “恩。”牧歌嚼着鸡腿有气无力道。 “女人为何如此善变!”任小姚盯着牧歌摇摇头道。 “任逍遥你今年几岁?”牧歌有趣地看着任小姚问道。 “十二岁。” “十二岁你怎知女人善变。” “我听爹说的。” “那你娘善不善变?”牧歌咧着嘴笑嘻嘻问道。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点点头道:“没有师姐善变。” 牧歌嘴角又开始不停**了,原来这个胖乎乎的小师弟一点都不可爱! 这一日午膳之后,牧歌的终极目标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将这个不可爱的小师弟改造成无极门第一大可爱。 首发 第二十章 历练 初入无极门,第一日,牧歌总共做了十事件:六十多人集体吃饭,逗任小姚小师弟玩,蹲在园中看师兄弟们练剑,拉着云姨聊天侃地,跑到后山挖了一棵竹子用龙吟剑给任逍遥削了把竹剑,暗中尾随杨简小师弟结果到了茅厕,刘青峰师兄跑来表白逃了,偷听师父与云姨聊天被逮个正着,被罚到厨房烧火引起了一场小火灾,还有最后一件事睡觉。 “恩,明日亦会是精彩的一天!”牧歌回味了半晌,满足地闭上眼,不久便进入了梦乡,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小师姐,小师姐。”任小姚敲着房门大声喊道。 “为何做梦都梦到任逍遥啊!”牧歌皱了皱眉翻过身,捂住耳朵继续睡。 “小师姐,就到卯时了,该去跑步了。”任小姚跺跺脚,使劲敲门,“小师姐,小师姐……” “靠,三更半夜的吵人睡觉!”牧歌痛苦地揉了揉头发,闭着眼打开门,“何事?” 任小姚看着披头散发的牧歌,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道:“小师姐?” 牧歌勉强撑开一条缝,猫了一眼懒懒道:“我说任逍遥小师弟,你不睡跑来敲我房门做什么?” “就到卯时了,该去跑步历练!” “卯时是几点?天都还没亮,会摔跤的,乖,回去睡觉,啊!”牧歌拍拍任小姚脑袋,打着哈欠转过身。 “小师姐!”任小姚一把拖住牧歌,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稍加用力便将牧歌拖出了房间。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还不成嘛。总得让我洗漱一下吧!”牧歌揉了揉额头。无奈叹道。 “恩。小师姐快洗漱。我在此处等你。”任小姚笑眯眯地看着牧歌道。 “好。”牧歌晕晕乎乎地找到毛巾。拧干帖到脸上。“好困。再睡会。” 任小姚张望了半天未见牧歌出来。急了。走进房中一瞅。傻了。但见牧歌脸上盖着一条毛巾。站着一动不动。“小师姐?”任小姚抓住牧歌手臂摇了摇。 “啊。怎么了?”牧歌浑身一颤。扯去毛巾。迷迷糊糊睁开眼。 任小姚张着嘴怔怔地盯着牧歌。“小师姐是无极门最厉害地。竟能站着睡觉!” “我说小师弟你每日都如此早起床吗?”牧歌看了看方才泛白的天空,郁闷道。 “师兄们皆是卯时起来练功的。”任小姚看着牧歌道:“师姐今日要来回跑一百趟。” “一、一百趟?”牧歌伸手摸了摸任小姚额头道:“一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跑一百趟!小师弟今日是不是发烧了?” 任小姚脸一红,扬起下巴道:“我现在每日能来回跑两百趟。” “两百趟?”岂能输给小师弟!牧歌搓了搓手,绑住裤腿,摞起袖子,咬咬牙道:“开始!” “任逍遥,你,你跑几次了?”牧歌大汗淋漓躺在台阶上,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大口喘着粗气道:“不行了,已到极限!” 任小姚喘着气,胖乎乎的小脸微微泛红,拿起地上竹枝数了数道:“每跑一趟便放一根竹枝,我有二十根了,小师姐才三根。” “咱休息休息再说。”牧歌抬起衣袖擦去额头大汗,叹道:“每日来回跑一百趟,不是要人命嘛!” “师父说了历练完才能修习轻功,一月之后会考教你的。” “来,过来,师姐跟你商量个事。”牧歌咧着嘴朝任小姚招招手。 “何事?” “你看师姐多瘦,跑一百趟怎承受得住!咱减少一些,明日开始慢慢增加,如何?”牧歌伸出两只鸡爪似的小手晃了晃道。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点点头道:“小师姐说得挺有道理!” “师姐说得岂会错!”牧歌拿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捏住任小姚胖乎乎的脸蛋,咧开嘴道:“虽是第一次,师姐也不能太少是不是?” 任小姚拼命点头。 “师姐今日就跑十趟!”牧歌伸出双手,目光炯炯道。 任小姚又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点点头道:“好吧,我第一日只跑了三趟!” “靠!”牧歌咬咬牙,顾自郁闷,不可爱,任小姚一点都不可爱! “小师姐,不准偷懒,还有三趟!”任小姚喘着气,拉住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牧歌道:“快起来!” “任逍遥啊,你知道你爹为何给你取名任逍遥吗?”牧歌闭着眼有气无力道。 “任小姚,不是任逍遥!”任小姚小脸涨得通红,竭力纠正道。 “那是因为你爹想让你一生都逍遥,你知道不?”牧歌睁开一只眼偷偷打量着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的任小姚,心中偷笑。 任小姚点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道:“我娘姓姚,所以才叫任小姚!” “小师姐又为何要叫牧歌?” “来来来,咱坐着说。”牧歌笑着朝任小姚招招手,“牧歌好听呗,一曲牧歌醉江湖如何!” 任小姚看着牧歌点了点头道:“听起来很厉害!” 牧歌笑了笑,托住下巴,伸手指着天上浮云道:“你看那片云,那就是师姐我啊!” 任小姚望着天上浮云,摇摇头道:“小师姐又骗人,你明明是人,怎会是云?” “师姐来无极门前就是天上那一片浮云,飘来荡去,自己亦不知会飘往何处。”牧歌呆呆地望着天上浮云,轻声说着更像在自言自语。 “小师姐飘来飘去,不回家吗?” “师姐没有家,很早以前就没了,不过现在又有家了,无极门就是我的家!” 任小姚定定地看着牧歌,原来小师姐如此可怜,“小师姐可以跟我回家,我家就在青云村,此处过去走两个时辰便到了,我娘烤的梅干菜饼可好吃了!” 牧歌心中一暖,摸了摸任逍遥脑袋,站起身拍拍屁股,举起拳头喊道:“加油,征服青云山!” 风儿吹着竹林沙沙作响,翠绿竹海中一抹亮丽的红色越行越远,越变越小直到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山阶旁竹丛中走出一人,紫色长衫明快而张扬,凤目微翘,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天上那一片浮云,喃喃道:“天上的浮云吗?娘子何时才能记起你相公呢!” “任逍遥,加油,最后一趟了!”牧歌站在山顶冲着山脚大声喊道,山中响起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回声,“任逍遥,加油,最后一趟了,任逍遥,加油……” “小师姐!”任小姚伸出手朝牧歌使劲挥了挥,一口气冲上了最后一步山阶,弯下腰撑着大腿不停喘气,“今日跑了两百零一趟!” 牧歌笑着拍拍任小姚,道:“师姐才跑了十五趟,明日要继续加油跑二十趟!” 云娘看着二人点点头,笑着取出帕子替二人擦了擦额头,道:“不必如此拼命,历练是习武基础,急不得。” “云姨,江湖中的轻功是否都一样?”牧歌拉着云娘问道。 “不尽相同,栖霞洞‘步仙’当属天下第一,无极门轻功为‘步影’,历练好了,诸葛先生便会教授轻功秘诀给你们。” “‘步仙’?难怪他这么厉害!”牧歌摸了摸胸前玉哨子若有所思。 “你们休息一下,稍后到园中用膳。” “恩。”牧歌偷偷拉住任小姚,眨了眨眼道:“师弟,青云山中可有好玩之处?” 任小姚想了片刻,笑眯眯地看着牧歌说道:“后山有一处有许多鸟蛋,我与杨简去掏过。” “鸟蛋?”牧歌眼前一亮,捂住嘴轻咳一声摇摇头道:“动物亦是江湖的一员,必须要爱护他们,你带我去看看,就看看,不掏!” “恩!”任小姚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牧歌,道:“小师姐虽然长得没有村里二丫头好看,可心地比她好多了!” “二丫头是谁?她很漂亮吗?” 任小姚想了片刻,道:“说不出来,下回一起回家,带你看看。” “任小姚,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牧歌躲在竹丛之后,紧张道:“莫非是刺客!” 任小姚奇怪地看了一眼牧歌道:“是杨简!” “什么,杨简?”牧歌定睛一看,果真是杨简,挥着剑似在练习剑法,忙轻声道:“嘘,不要打扰他!” 杨简很认真,丝毫未注意到牧歌二人,一招一式力道很足,看得出已尽了全力,可是招式有些生涩,不是很连贯。 “为何如此拼命?大家都休息准备吃饭了,他偷偷跑来一个人练剑。”牧歌看着杨简突然对他很好奇,“这孩子定有问题!” “何人!”杨简大喝一声,挥起长剑刺了过来。 “是我!”牧歌躲到一边,咧开嘴笑嘻嘻地看着杨简道:“杨简师弟好用功啊!” “师姐。”杨简收起长剑,脸色微红,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师姐莫要告诉别人,还有你,不许告诉别人!” “杨简大笨蛋,我才懒得理你!哼!”任小姚冲杨简扮了个鬼脸,往山庄跑去。 “莫要理他,小孩子!”牧歌笑着挥挥手道。 杨简吃了一惊,师姐顶多十六岁,为何有时说话像个大人似的。 “为何如此拼命?莫非杨简亦有想要保护的人?”牧歌伸出手指戳了戳杨简,暧昧笑道。 杨简脸色一变,黯然转过身不语。 牧歌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是想逗他笑的。 “师姐。”杨简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牧歌,目光闪烁,“我爹娘都被人杀死了,我要报仇!” “报仇?你爹娘被何人杀死了?”牧歌恍然大悟,原来杨简亦是个可怜的孩子。 “盐湖帮!爹娘本是在镇中卖手打面的,那日盐湖帮来收保护费,爹与他们吵了几句,收工后还未到家便被他们杀死了!”杨简紧紧握着拳,眼中噙着泪,目光坚定,“我一定要替爹娘报仇!” “盐湖帮欺人太甚,定要铲除他们替你爹娘报仇!”牧歌怒了,一拳砸到竹子上,生平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仗势欺人的恶人。 杨简呆呆地看着牧歌,“师兄们都说我报不了仇,盐湖帮势力太大了!” “你信不信师姐?”牧歌握住杨简肩膀,目光炯炯道。 杨简怔怔地点了点头,他点头是因为看到了牧歌大眼中的那份坚定,此刻根本就未想到,后来的后来,有那么一天,豆芽菜似的师姐竟真的将盐湖帮铲除了。 “信就好,咱们总有一天能将盐湖帮铲除!”牧歌咧开嘴笑了,笑得很奇怪,但是很温暖,很坚定。 首发 第二十一章 鸟窝 “哎哟!”牧歌重重地摔到地上,这已是第二十一次了,爬起身揉了揉屁股,吼道:“做鸟窝做在竹子上,光溜溜的怎么爬得上去!” “这鸟儿确实该死,竟将窝做在竹子上!”轻柔的嗓音带了一丝笑意甚是好听。 “可不是!”牧歌望着头顶三只鸟窝郁闷道。 “在下帮你拿下来可好?” “好啊好啊!”牧歌使劲点了点头,怔住,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月黑风高,众人皆已沉睡,只有自己一人偷偷跑来掏鸟窝,哪里来的人声!“幻觉,绝对是幻觉!”牧歌浑身一抖,感到一阵凉气直灌入脖子,忙垂下头往回退去。 地上,一双黑色的靴子,有脚?!牧歌抬起头大声吼道:“三更半夜的出来装鬼吓人!” “在下何时装鬼了!”千魂探出脑袋,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娘子好久不见!” “你你你……”牧歌伸手指着千魂,道:“你怎知我来了青云山?” 千魂懒懒靠上竹子,斜睨着牧歌道:“娘子在做些什么,做相公的岂会不知!” “你yyd,什么都知道还有没有**!”牧歌咧开嘴笑嘻嘻地盯着千魂,心中暗骂道。 “娘子找鸟窝做什么?”千魂有趣地盯着牧歌问道。 “这个嘛……”牧歌瞥过千魂轻咳一声道:“既然来了青云山。便是这山中地一员了。自然要关心一下山中地环境。所以今夜特地过来关心关心这些鸟儿。” “哦?”千魂嘴角一勾。凑近牧歌道:“娘子竟如此有爱心。为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牧歌傻了。低头瞅了瞅。红着脸轻声问道:“你喜欢豆芽菜?” “豆芽菜?”千魂凤目含笑。看着牧歌摇了摇头道:“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牧歌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以娘子要多吃些肉。长胖一些。”不知何时千魂手中竟又多了一只竹篮子。 “啊!”牧歌惊呼一声,捂住小嘴拔腿便跑,拼了命地跑,还是在原地。 “今日不是猪蹄。”千魂笑着掀起竹篮盖子。 “不是猪蹄!”牧歌停住脚步,吸了吸鼻子惊道:“好香!” “娘特地给你炖的冰糖燕窝,趁热吃了。”千魂笑着盛起一碗,递给牧歌道:“今日跑了十五趟,定累了。” “燕窝?”牧歌怔怔地端着燕窝,哭了,“上辈子,这辈子从未有人对我如此好!” “上辈子?”千魂一愣,犹豫片刻终抬起手轻轻拭去了小脸上挂着的泪珠,柔声道:“会对你好,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这辈子都会对我好?”牧歌呆住,红着脸擦去眼泪,舀起一勺燕窝放入嘴中,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吃,从未吃过燕窝。” “一起回栖霞洞可好?”千魂凤目一闪,静静地注视着牧歌,漆黑的眸子泛着淡淡光辉,温柔如天上星光。 牧歌不由地看呆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谢谢你千魂。” 千魂看了看牧歌忍不住轻笑道:“就知你会拒绝。” “你知道?”牧歌垂下头,低声道:“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在下亦不知。”千魂懒懒地倚着竹子,歪着头定定地看着牧歌笑道:“或许是喜欢看你笑。” “笑?” “恩。” …… 翌日清晨,牧歌照例被任小姚小师弟叫醒,揉着额头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昨夜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只记得竹林中很安静,夜风吹到脸上很凉,冰糖燕窝很好吃,挂在竹枝上与千魂聊了很久很久,聊了些什么却又记不清了,或许是聊得太多了。 牧歌托着下巴坐在山阶上,轻轻哼着歌,笑眯眯地望着蓝天,白云。 “小师姐今日很高兴。”任小姚歪着脑袋打量着牧歌道。 “是吗?”牧歌伸手捏了捏任小姚脸蛋道。 “从卯时开始到此刻,小师姐一直都笑着,高兴了才会笑。”任小姚看着牧歌点点头道:“小师姐笑起来很好看!” 牧歌笑着摸了摸脸颊,道:“是吗?小师弟也如此觉得?” “恩,不过没有村里二丫头笑起来好看!” 牧歌皱了皱眉头,抓住任小姚肩膀道:“何时回青云村?” “下月初一,等师父考教完便可以回去,小师姐去吗?”任小姚掰着手指数了数道。 “去,看二丫头去!”牧歌龇着牙笑道。 “二丫头有何好看的,娘做的梅干菜饼才好吃,好想吃!”任小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 “想吃?”牧歌盯着任小姚眨眨眼道。 “恩。” “走,师姐给你烤!”牧歌拉起任小姚,道:“给杨简也烤一个。” “杨简是大笨蛋,为何要给他烤?”任小姚嘟着嘴,收回手气呼呼道。 “为何要说他大笨蛋?”牧歌挑了挑眉,龇着牙盯着任小姚。 “师兄说的,盐湖帮如此大的势力,他竟想找他们报仇,不是大笨蛋吗?” “盐湖帮?!”牧歌咬了咬牙道:“若是盐湖帮将你父母杀死了,你会如何?” “报仇!” “现在杨简的父母被盐湖帮杀死了,要不要报仇?” “要。” “那杨简还是大笨蛋吗?” “不是。” 牧歌笑着摸了摸任小姚脑袋道:“对,咱不能让人欺负了,定要替杨简报仇,走,师姐给你们烤饼吃!” “好。” 杨简端着盘子,看着盘中黑乎乎的梅干菜饼,哭了,“除了追影师兄,只有师姐对我好。” 牧歌心中一软,红着脸抓了抓脑袋道:“烤糊了,下回定能烤好,是任小姚小师弟烧的火。” “是他?”杨简咬着黑乎乎的烧饼道。 “恩。” 任小姚低着头走到杨简身边,轻声道:“杨简师兄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大笨蛋了。” “任师弟。”杨简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看向牧歌道:“师姐,谢谢你!” “不客气啦。”牧歌咧开嘴笑嘻嘻地摆摆手道。 “看似很好吃。”不知何时无影竟站在了背后,含笑看着三人。 “大师兄!”杨简咬着烧饼挥手喊道。 “大师兄?”牧歌转身看到无影,忙跑上前问道:“师兄把易凡送回云谷了?” “恩。”无影从袖中取出一支蝴蝶纹银钗递给牧歌道:“易凡让我带给你的。” “易凡?”牧歌小脸一红,伸手接过银钗道:“多谢大师兄。” “易凡说今后闯荡江湖或许会有用。” “闯荡江湖?”牧歌大眼一转,忽地想起那日在临河镇用膳之时被人下毒的情形,心头一暖,其实易凡是面冷心热。 “他叫师妹专心习武,不用回云谷。”无影看了看牧歌,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还有…” “还有什么?”牧歌红着脸轻声问道。 “他要离开云谷,去何处却未说。” “他要离开云谷?不等我回去了吗?”牧歌大眼一黯,缓缓垂下头,“三年,我都说了三年,习了武就回云谷,他却走了。”小手紧紧握着银钗,黯然走到园外,怔怔地望着山中绵长的青石台阶,喃喃道:“我每日拼死了跑步,为的就是能早日习武,能早日回到云谷,你却走了!” “小师姐,你不高兴吗?”任小姚轻轻拉了拉牧歌衣袖道:“我都不叫杨简大笨蛋了。” “师姐没有不高兴。”牧歌吸吸鼻子,抬起头道:“江湖才多大,总有一日要问问你为何要走!” “小师姐还是笑着好看。” 牧歌笑着捏捏任小姚脸蛋,“明日师姐跑五十趟,可好?” “好。” “牧歌。” “师父?”牧歌跑到诸葛无极身边,问道:“您有事?” “你随我来。”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 “恩。” 牧歌伸手接过一本蓝皮册子,翻了翻,有些奇怪道:“这是?” “无极剑谱。” “无极剑谱?” “恩,为师要离开无极门几日,你每日继续与任小姚师弟一起历练,空闲之余将此剑谱记熟。” “是,可是我还未学轻功呢。”牧歌收起剑谱,看着诸葛无极道。 “为师回来便传授你轻功。” “回来就教我轻功?师父不考我了?”牧歌笑着眨眨眼道。 “回来便考,不许偷懒。” “是,师父。”牧歌抬起下巴,挺直腰板,笑着抱拳道:“无其他事,弟子便下去了。” “去吧。”诸葛无极挥挥手,看着牧歌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诸葛先生。”云娘将手中茶杯放到书桌上。 “云娘觉得牧歌这孩子如何?” “有些调皮,不过心地很善良。”云娘笑着说道。 诸葛无极笑着点了点头道:“牧歌天资聪颖,骨骼甚是清络,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好好琢磨定能成器。” “诸葛先生是想让她?”云娘秀眉一蹙道。 诸葛无极摇摇头道:“尚早,还未想过。” “如此便好。”云娘轻舒一口气道:“追影这孩子不错。” “恩。”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过几日他也该回来了。” 首发 第二十二章 归来 山中的日子很简单也很快乐,每日清晨准时被任小姚小师弟叫醒,每日多跑十趟青云山阶,每日对杨简师弟做做心理辅导,偶尔跟着两位小师弟跑去后山关怀一下鸟儿,偶尔拉着云姨聊聊天,偶尔被刘青峰师兄火辣辣的眼神盯得耳红心跳,剩下的便是吃饭睡觉。牧歌很知足亦很感激,自从上辈子十岁那年父母离异之后到莫名其妙穿越到冷清秋身上,总共十一年从未如此开心地生活过。 牧歌站在山顶,迎着晨风,望着远处山头拨开层层云雾渐渐探出脑袋的金色曙光,心中一阵激荡,希望,生活是需要希望的,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小师姐。”任小姚拉了拉牧歌衣袖轻声喊道。 “任逍遥这是希望,是希望啊!”牧歌激动地指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心潮澎湃道。 “我娘说太阳出来是催他们去作农活的。” “恩,作了农活就有饭吃,吃饱了饭就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所以是生活的希望。”牧歌看着任小姚点点头道。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恩,小师姐说得挺有道理!” 牧歌笑着摸了摸任小姚脑袋道:“走,继续跑步去,今日目标五十趟。” “小师姐,我听大师兄说追影师兄就要回来了。”任小姚一边登山一边说道。 “是吗?何时回来?”牧歌喘着气问道。 “好像是今日回来,一个多月未见追影师兄了,怪想他的。” “若是师姐出去一个月。你会想师姐吗?”牧歌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任小姚问道。 “应该会想吧。”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牧歌看着眼前胖乎乎地小脑袋心头一暖。任小姚小师弟平日里看似傻乎乎地。心地却很好;还有杨简师弟。自从那一夜后山偶遇之后。练剑便更加勤快了。藏在笑容背后与年纪甚是不符地哀愁亦渐渐散去。眉宇间更是添了一份坚定。牧歌很庆幸当初诸葛先生能收自己为徒。将自己带入了一个如此温暖地大家庭。所以不能辜负了师父地一片好心。定要好好历练争取早日习武。 这一日午膳之后。宁飞便回到了无极门。三笑散之事亦暂时告一段落。追踪三笑散地几日当中未能查获丝毫线索。三笑散神秘出现。竟又神秘消失了。加上南吴山庄已插手此事。不方便出面。能查到地更是少之又少了。艳十三娘被害之后江湖中再未发生其他命案。很平静。却又平静得让人心慌。凶手赵云龙究竟是谁。此刻身在何处依然是个谜。 牧歌与任小姚小师弟大汗淋漓爬上最后一级山阶。还未来得及喘气便听到园中传出一阵阵笑声。 “是追影师兄!”任小姚高兴地拉住牧歌跑向园子。 “等,等下,让我先喘口气嘛。”牧歌抚住胸口顺了顺气道。 “小师姐快一些,追影师兄每次下山回来都会带好玩的,去晚了就没了!”任小姚嘟着小嘴,急得直跺脚。 “好玩的东西?”牧歌眼前一亮,拖住任小姚飞速奔向园子。 园中,清风习习,笑语阵阵,宁飞依旧一袭蓝色长衫,很精神,一边与杨简说笑,一边将手中物品分发给诸位师兄弟。 任小姚笑着奔向宁飞,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追影师兄!” “小姚。”宁飞转过身朝二人挥了挥手,大大的笑容,很阳光,很温暖亦很舒心。 “阳光师兄。”牧歌呆呆地看着宁飞喃喃道。 “牧歌小师妹。”宁飞朝牧歌眨眨眼,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木梳递给牧歌道:“给你的。” “我也有?”牧歌高兴地接过小梳子,看了看藏入袖中,笑着抬起头道:“多谢师兄。” “追影师兄我的呢?”任小姚着急地拉住宁飞袖子摇了摇。 “小姚的自然不会忘了。”宁飞拿出一张面具晃了晃,贴到脸上,看着任小姚眨眨眼道:“如何?” “太好了!”任小姚一把拿过面具套到脸上,高兴地在园中蹦来蹦去道:“下回二丫头要再放狗咬我,我就用这个吓她!” 宁飞看着任小姚摇摇头,笑着看向牧歌道:“在山中可还习惯?” “恩!”牧歌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从未如此开心过,大家都很好。” 宁飞笑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听说师妹与任小姚师弟在一起历练,如何?” “很累,不过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师父说等他回来便要教我轻功了。”牧歌高兴地说道。 “恩,习武前的历练本就很苦。” “师兄历练了多久?” “三个月。”宁飞笑着说道。 “三个月?师父说回来便要传授轻功给我,那我会不会太早了?”牧歌看着宁飞有些担心道。 “不早,可在历练之时适当加些难度。”宁飞低下头看着牧歌眨了眨眼道。 “加些难度?” “恩,明日与师妹一起历练,教你如何?”宁飞笑着点点头道。 “好啊!师兄有空就行。”牧歌拉住宁飞袖子,高兴地抬起头道。 宁飞回到了山中,这一日的晚膳,众人吃得特别开心,无极门六十位弟子终聚齐了。众人坐在园中,乘着晚风,吃着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天南地北地聊开了。说某某师弟被师父带入无极门时,脏得跟山中野猫子似的;某某师弟初入无极门时每晚都哭着喊娘;某某师弟到无极门的第一月每日都尿床;某某师兄跟着师父下山历练却看上了某村村长之女跟人私奔了;某某师兄每日做梦都喊着‘花儿,花儿’,大家偷偷爬到床前问他却不说了……牧歌托着下巴,咬着筷子,笑嘻嘻地听着大家讲述着无极门中的趣事。众人讲到兴致高涨竟让牧歌唱个小曲助兴。牧歌哪会唱曲,想了想为了不破坏如此气氛,便给大家唱了首《约定》,一曲唱完,园中鸦雀无声,众人竟听呆了,刘青峰师兄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牧歌。如此热烈火辣的眼神牧歌怎受得了,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偷偷拉了宁飞遁走了。 牧歌倚着竹子,定定地望着夜空问道:“师兄,江湖有多大?” “江湖有多大?”宁飞抚着下巴想了想道:“除了无极门、南吴山庄、清月教、栖霞洞与五大派,还有一些独立的帮帮派派,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 “要在江湖中找到一人容易吗?”牧歌歪着脑袋轻声问道。 “师妹要找何人?”宁飞有趣地看着牧歌道。 “易凡。”牧歌抬起头淡淡说道。 “易凡?”宁飞目光一闪,有些不解道:“他不是在云谷?” “他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他怎的离开云谷了?” “恩。或许是不想让我打扰他吧,不过我还是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离开云谷!”牧歌看着宁飞,大眼闪烁,“他若是讨厌我,就不会让我跟着他住在云谷,所以他走了定是有原因的。” “师妹好好习武总有一日能找到他。”宁飞拍拍牧歌肩膀轻声说道。 “师兄,盐湖帮势力真的很大吗?” “盐湖帮?”宁飞看了看牧歌,有些吃惊道:“江湖中的盐铺皆是盐湖帮掌控的,算得上是大帮,师妹问这些做什么?” “盐铺。”牧歌摸了摸下巴,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前日听师兄们提起,随口问问。” 宁飞看着牧歌忍不住轻笑道:“还未习武呢,便想着江湖中的事了。 牧歌嘿嘿一笑,凑近宁飞,低声道:“师兄明日准备如何给我加强难度?” “到了明日便知。”宁飞长眉一挑,竟卖起了关子。 “卖关子……”牧歌撇撇嘴,忽的伸手指向天空,喊道:“看,大鸟!” 宁飞抬起头,静谧的夜空中除了一勾弯月和点点星光,何处有大鸟的踪影,转过身一看,牧歌已靠着园子外的竹门冲自己扮鬼脸了,低下头揉了揉额头,忍不住轻笑道:“竟忘了青云山中从未出现过大鸟!” 翌日清晨,牧歌准时起床,一打开房门便看到宁飞与任小姚已在门口候着,宁飞手中还拎了两只布袋子。 “师兄师弟,早哇!”牧歌笑着指了指宁飞手中的袋子问道:“这是?” 宁飞看着牧歌眨眨眼道:“给你加的难度。” “加的难度?”牧歌伸手一捏顿悟,“原来是沙袋!我早该想到还有如此方法的。” 宁飞笑着掂了掂沙袋道:“在下历练之时,双腿皆绑沙袋,每日增加重量,三月之后去了沙袋,跑起来异常轻松,师父的考教自然顺利通过了。” 牧歌接过沙袋绑到小腿上,抬了抬腿点点头道:“绑沙袋效果必定不错!任逍遥绑了吗?” 任小姚看着牧歌小腿上的沙袋,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我比小师姐重,不用绑这个!” 牧歌笑着摸了摸任小姚脑袋,举起手道:“出发,今日目标来回六十趟!” 首发 第二十三章 考验 青云山中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每日历练,剩下的便是一些碎碎念的小事。这一日,山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很调皮,似乎不愿待在竹叶之上,轻轻跳跃着,拍打着青石板,‘滴滴答答’唱起了小曲。濛濛水雾轻笼,竹林越发翠了,翠得清新却又翠得惆怅。牧歌打着翠竹骨伞,静静地站着,依旧穿着红色短褂,给略显沉闷的雨日,增添了一抹亮丽。 许久,牧歌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山中的雨本就比外面凉,秋日里便更凉了。牧歌从袖中掏出一枚白色翡翠玉佩,刻着‘冷靖’二字的玉佩,一年,那个惹人心疼的白衣少年能报了家仇吗?冷清秋怕是喜欢他的吧,今后有一天若是相见了又该如何面对他。牧歌摇摇头轻叹一声收起玉佩。 刘青峰静静地注视着牧歌背影,清秀的面颊微微泛红,虽是被小师妹拒绝了,但今日要离开无极门了总要和她告别一声,犹豫片刻,终走上前轻唤:“小师妹。” 听到叫唤牧歌顿时吓了一跳,捂住心口转过身一看,小脸刷的红了,咧开嘴嘿嘿一笑,“刘师兄。” “恩,有些事与你说。”刘青峰握着伞柄的双手青筋微凸,指尖亦有些泛白,看得出很是紧张。 牧歌一手打着伞一手拽着衣角,低头看着鞋面上两朵小花一动不动地站着。 “家中出了事,我今日便要下山回老家了,剑法已学得差不多,今后或许不会再上山了。”刘青峰目光闪烁定定地看着牧歌道:“在下山之前能遇到小师妹真好!” “刘师兄要下山了?”牧歌抬起头有些吃惊道。 “恩。师妹好好习武,今后下山了,可以到流霞镇刘府来坐坐。” “恩好,刘师兄保重!”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道。 “小师妹……” 后来刘青峰又说了许多话。牧歌既紧张又尴尬。压根就没听清楚。就听见什么有缘啊无缘。有份啊无份之类地话。这刘青峰上山之前定是个书生。竟如此会说。牧歌很想走却又觉得不好。只好硬着头皮愣愣地站着。许久。终于捱到了救星。长舒一口气回头一看。竟是诸葛先生。 “青峰。”诸葛无极打着伞喊道。 “师父。”刘青峰走上前。垂首说道:“弟子家中有事。要下山了。” “恩。闲时回青云山看看。”诸葛无极轻轻掸去刘青峰肩头雨滴说道。 “师父保重。弟子走了。”刘青峰方欲下跪拜别。诸葛无极及时伸手拉住刘青峰道:“地上湿不必拘礼。” “是。师父!”刘青峰回头看了看牧歌。低下头走向绵长地青石山阶。 本说好了不送,后来众人还是将刘青峰送到了山脚,很惆怅,带着淡淡的失落,离别总是如此让人难受。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午后天气终于放晴,山风一吹,青石山阶很快便干了,牧歌与任小姚亦将接受历练后的考验。无极门诸位师兄弟都来为二人加油助威,一千九百九十九级青石山阶,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位师兄挂在竹枝上笑眯眯地冲二人招手。考试很简单,能在诸葛先生规定的时间内跑到山顶即可。宁飞拎了一只沙漏用来计时,等牧歌与任小姚出发之后便要将沙漏倒过来,再施展轻功飞到山顶等着二人。 宁飞笑着朝牧歌眨眨眼道:“小师妹可准备好了?” 牧歌束起头发,用绳子绑住裤腿,半蹲做好预备姿势之后,咧开嘴朝宁飞做了个‘v’形手势,“准备好了!” 宁飞一愣,笑着点点头看向任小姚道:“小姚可准备好了?” “恩!”任小姚重重地点了点头,虽不知方才牧歌的‘v’形手势是何意,觉得挺好看便学着牧歌伸手做了个‘v’形手势。 宁飞看着二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在下喊了跑,你们便往山顶跑,明白了?” “明白了!”牧歌与任小姚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跑!” …… 牧歌与任小姚怔怔地站在原地,显然未能反应过来。 牧歌摇摇头看着宁飞道:“师兄要先喊‘预备’,再喊跑。听到预备,我们就会集中精神准备,听到跑,我们便会冲出去了。” “预备,跑?如此?”宁飞看着有些奇怪道。 牧歌笑着点了点头道:“准备开始。” 宁飞一声令下,牧歌与任小姚便似那离了弦得箭一般冲了出去,宁飞忙倒过沙漏,飞身掠往山顶。 绑着沙袋历练了一个月,今日取下沙袋果真是异常轻松,牧歌咬着牙拼了命地往山顶冲,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丝毫未听见路上师兄们大声的呐喊助威声,一鼓作气,竟与任小姚小师弟同时冲到了终点。 诸葛无极看着宁飞手中沙漏满意地笑了,牧歌总算未辜负他的期望。 牧歌与任小姚小师弟更是兴奋地在山顶蹦来蹦去,通过了历练考验,便意味着能进入习武阶段,怎会不高兴! 这日晚膳,为了奖励二人顺利通过历练考验,云姨亲自下厨做了红烧肉,鲜得诸位师兄们哇哇乱叫,说要是师父每月都能考教一次便好了。 牧歌很兴奋,以致于兴奋得失眠了,跑去找任小姚与杨简,戳破窗户纸一看二人流着口水早已会见周公去了,跑去找宁飞却不在,千魂亦有好久未来找自己了,或许是忙,或许一开始就仅仅是逗自己玩玩的。牧歌掏出胸前挂着的玉哨子,放到嘴边,等了半天又收了回去,一人跑到园子外去看月亮了。月亮不圆也不亮,看起来就像那日烤烧饼时刚下到锅里的面饼,牧歌咽了咽口水,晚膳时仅抢到三块红烧肉,此刻已觉得有些饿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到厨房找些吃的,实在不行就偷偷弄一些吃的。 牧歌蹑手蹑脚地摸到厨房,翻遍了角角落落只找到三个番薯,想了想番薯还是烤过的好吃,就偷偷升起了火,烧了几次火已有些经验,很快便将火堆弄好了,咧着嘴喜滋滋地将番薯扔到火堆中,托着下巴等啊等,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牧歌拿筷子戳了戳番薯,熟了!忙将番薯弄出炭堆,闻了闻,香!牧歌兜着番薯摸到园外,笑嘻嘻地望着月亮,边赏月边吃烤番薯,美!吃得正香,眼前忽的飞过一道白影,眨了眨眼竟又消失了,山中一些超自然的现象本就多,谁知道这白影究竟是什么!牧歌慌了,匆匆将剩下的番薯塞入裤兜,一口气冲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众人在园子外发现了残留的黑色炭状物,纷纷猜测是为何物,还是任小姚小师弟眼尖一瞅便瞅出了乃是烤焦的番薯皮。众人立即开始猜测是何人偷吃了番薯,杨简因有偷吃鸡腿的前科而成了众矢之的。牧歌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众人点头她便跟着点头,众人无语她也跟着无语,很镇定很无辜很阴暗。后来云娘站了出来,说定是哪位弟子肚子饿了,仅仅三个番薯而已不必计较,今后的晚膳需要加量了。一瞬间牧歌觉得云娘又变美了,这日之后对云娘越发尊敬了,至于原因只有她一人知道。 牧歌本与任小姚约好了一起回青云村,不为别的,就为了去看看二丫头究竟有多漂亮。却因要立即开始修习轻功而未能去成,结果这件事成了牧歌一生的遗憾。 诸葛无极将轻功‘步影’的秘诀传授给二人,稍加指导,二人便掌握了基本步伐。诸葛无极甚是吃惊,看似傻乎乎的任小姚天资竟也不低。 牧歌与任小姚练习了一天基本步伐,已能轻松地跃上屋顶,从青云山脚到青云山顶亦比平常跑步快了好几倍。牧歌心中一直有根刺,就是后山竹林中那些鸟窝,这一日终将心中那根刺拔了去,与任小姚小师弟一起偷偷蹦到后山,将竹林中的鸟窝一个个关照了过去。 “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是爽!”牧歌挂在竹枝上笑嘻嘻地晃着小腿,很酷很拽很逍遥。 任小姚笑眯眯地看着牧歌道:“二丫头要再放狗咬我,就不用怕了,狗跑不过我!” 牧歌咧着嘴看着任小姚道:“今日不回去,何时才能回青云村?”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要过年才能回去了。” “过年大家都是回家过的?” “大师兄,追影师兄,杨简,还有几位师兄是在山中与师父和云姨一起过年的。小师姐今年和我一起去青云村过年吗?”任小姚看着牧歌问道。 “师姐还是在山中过年吧,过了年去青云村看你如何?”牧歌笑眯眯地看着任小姚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年三十家里会杀猪,有很多好吃的!”一说到吃任小姚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师姐都有好多年未过年了。”牧歌望着竹林中淡淡雾气喃喃道。 “小师姐为何不过年?” “无人与师姐一起过。”牧歌大眼一黯,抬起头看着任小姚眨眨眼道:“等过年了,师姐送你个好玩的东西。” “真的吗?小师姐真好!” “嘿嘿……”牧歌轻轻一跃,便挂到了另一棵竹子上,抬着头晃啊晃,忽然之间觉得天空越发的蓝,白云越发的悠闲了…… 首发 第二十四章 年货 日子一天天变冷,年关亦一天天逼近了,这一日天气甚是奇怪,早晨起来还是灰蒙蒙的天竟突然放晴了,云娘看了看说这天怕是要下雪了。首发 牧歌听了很是兴奋,已有好些年未见过下雪,青云山中下雪必定更美的。这一日下午,牧歌与杨简师弟拆招亦是心不在焉的,不一会儿便抬头看一看天。杨简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了,收起长剑道:“是小师姐说的拆剑招时要专注,为何小师姐总是在看天。” 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道:“是师姐不好,来,咱们继续。” 半年下来牧歌的无极剑法已有很大的进步,很轻快,轻快得无声无息,很流畅,流畅得找不到一处切入口。诸葛无极收过众多弟子,除了宁飞,悟性最高的便是牧歌,高兴之余亦觉得异常欣慰,无极门总算后继有人了。 “小师姐今日又输了!”杨简拂去额头细汗,笑了,透着一丝得意与自信。 “明日定能胜过师弟。”牧歌龇着牙笑嘻嘻地看着杨简,其实无极门中除了任小姚与杨简任谁都看得出是牧歌在偷偷让着他。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首先要认清的便是自身实力,可牧歌却不这么想,她有自己的想法,杨简一直想报仇,每日起得比别人早,练得比别人久,自己练习剑法才半年却已在他之上,若是让他发现了必定大受打击,其实牧歌每日放水之余亦在暗中加强攻击的强度,如此一来既给了杨简信心亦提高了他的水平。诸葛无极早已看出牧歌用意,故而对这个唯一的女弟子更加喜爱了。 牧歌收起长剑蹲在园中,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天空眼巴巴地等啊等,等了一下午未等到下雪却等来了一场冬雨,很冷,湿到骨子里那种冷,终于忍不住,早早地钻入了被窝。这一夜牧歌想了许多许多,突然发现半年时间任小姚与杨简都长高了,自己好像也有些高了,半年以来一直未见到千魂,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真的将自己忘记了?牧歌捶了捶脑门自言自语道:“人家只是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摒弃杂念专心练剑,摒弃杂念专心练剑……”念着念着自己亦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迷迷糊糊中竟看到了一双好看的似笑非笑的凤目与一副欠扁的表情。 翌日清晨,牧歌醒来一推开房门便看到了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的雪花,房檐,竹门,竹篱笆,青石板上皆已积上厚厚一层白雪。“下雪了!”牧歌兴奋地掠到园子外,瞬间惊呆了,放眼望去山中竹林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银装素裹,却又透着些许翠绿,白绿相间一种从未见过的美。“太美了!”牧歌惊叹着轻轻跃起,不由自主追逐着片片雪花在白色竹林上空舞蹈飞旋。 任小姚与杨简站在园子门口看呆了。任小姚拉了拉杨简袖子道:“杨简师兄,那是仙女吗?” “是小师姐,原来小师姐也能如此美!”杨简微红着脸傻傻说道。 “恩,比二丫头好看多了!小……” “嘘!莫要叫她!”杨简捂住任小姚嘴巴红着脸道:“再看一会。” ……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上午。午后终于停了。众人提议去后山竹林挖冬笋。新鲜挖出来地冬笋加上云姨秘制地咸肉一起炖。香味能飘到山脚。这一说把牧歌给馋得拎了锄头就往后山跑。挖了一下午共挖到六十棵冬笋。晚膳时云娘足足炖了两大锅咸肉炖冬笋。牧歌笑眯眯地嚼着鲜嫩可口地冬笋。听着众位师兄们胡侃江湖中地所见所闻。小心肝痒得恨不得立即背了龙吟剑闯荡江湖去。 几日后。山上弟子陆陆续续下山回家过年了。留在山中地人也思忖着该采办些年货过年。诸葛无极有意考验牧歌与杨简便让他们二人下山采办年货。牧歌自然欣喜万分。可以下山玩还能趁机去趟青云村看看任小姚与二丫头。其实关键是想去确认一下二丫头究竟有多美。 牧歌从云娘手中接过五两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入腰袋中贴身藏好。采办年货与吃饭可全靠这五两银子了。万一丢了自己饿倒无所谓可不能让杨简师弟跟着受罪。云娘将下山后如何到青云镇以及采办年货时要注意地事项细细交待给二人。这才放心地放了二人下山去。 下了青云山翻过对面那座山再走十里便能到青云镇。牧歌仔细地记下了路线。背着龙吟剑带着杨简师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杨简,咱们先去镇上买年货,买完去青云村看看任小姚如何?反正要经过青云村的。”牧歌笑眯眯地看着杨简道。 “恩,师姐想去便去吧。”杨简顾自走着,头都不转一下淡然说道。 牧歌忍不住大笑出声,才十五岁的孩子为何老是装老陈。 杨简一愣,摇了摇轻叹道:“果真不是仙女!” “仙女?什么仙女?”牧歌不解道。 “无事。” 牧歌秀眉一皱拉住杨简一跃而起,方才跃起山道两旁大树便连着雪块瞬时砸了下来。牧歌抽出龙吟剑,大吼道:“哪个龟孙子躲在背后暗算人!”杨简握着长剑双手微微颤抖着,凑近牧歌低声道:“师姐咱们怕是遇上劫匪了!”牧歌嘴角一翘,龇着牙笑了,“练了半年剑法今日总算有实战了。”杨简一愣,看着牧歌侧脸突然觉得半年前豆芽菜似的师姐长高了,面颊越发的清瘦还带了三分英气。 山道旁走出五人提了大刀也不蒙面,长相甚是普通,看了看牧歌二人笑道:“原是两个小娃娃,交出银子便放你们回去。” 牧歌咧开嘴嘿嘿一笑,道:“既说了是小娃娃,怎会有银子,几位大哥不如作个顺水人情放了咱们!” “小娃娃还使剑!”其中一人大笑道,明显带了嘲讽。 牧歌目光一沉,估摸着这五人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顶多会些拳脚,挥着龙吟剑便冲了上去。此刻杨简才恍然大悟,原来平日里拆剑招都是师姐在让着他,师姐真的如师父与云姨所夸的那样天资聪颖,悟性高,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才。她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跳跃都是如此轻盈,轻盈得如燕子一般;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避让都是如此顺畅,顺畅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手,那五人已被牧歌打倒在地哭爹喊娘求饶了。 牧歌将五人赶至挂满积雪的大树下,叫杨简看着,自己则跃上了树顶,贼笑着用力一蹦,但听得五声惨叫,树下五人瞬间成了雪人。牧歌弯着腰快笑得岔了气,指着五人吼道:“若再敢来此处,便让你们成冰人!”五个雪人闻言大刀亦不提了拼了命的逃窜开去。 牧歌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喊道:“杨简,你怎的不走啊?” 杨简低着头一声不响地顾自往前走去。 牧歌心中一惊,糟了,定是让他发现了自己一直放水的事,忙跑上去,笑嘻嘻地拉住杨简道:“我是不是杨简师姐?” “是。”杨简有气无力道。 “是就好了,杨简的仇也就是师姐我的仇,咱们一起报了仇不就成了嘛!至于武功谁高谁低有何关系!” 杨简停住脚步想了想道:“师姐说得也有道理。” 牧歌笑着点点头,拉住杨简道:“咱们快些走,争取在午膳前买好年货,下午回来的时候顺道去青云村看任小姚。” “恩。” 这一日下午,任小姚看到牧歌与杨简二人惊得都合不拢嘴了。牧歌看到任小姚第一件事便是让他带着去村里找二丫头,谁知任小姚竟哭了,说自己回到青云村时二丫头已得了怪症死了,原来他一直都偷偷喜欢着二丫头。牧歌怔住,想不到历练考验之后未回青云村竟成了自己与任小姚一生的遗憾。 牧歌摸了摸任小姚脑袋想要安慰他,结果却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可迷恋一枝花。”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亦不明白究竟为何意,想着既是小师姐说的就必定错不了,硬是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这一日,牧歌看到了任小姚的父母,很和蔼质朴的农民,硬是拉着二人吃了一餐早晚膳,又塞给二人两大包霉干菜饼,才放二人回山。 一路上牧歌与杨简都沉默不语,曾经的曾经,自己也有父母,也如此开心地一起吃饭,只是那些日子早已成了过去。 “师姐。” “杨简。” 牧歌笑着抓了抓脑袋道:“师弟先说。” 杨简微红着脸,看着牧歌道:“有师姐真好!” “有你们真好!”牧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天上那一勾弯月道。 “师姐下雪了。” “啊,真的下雪了,快跑!” …… 首发 第二十五章 除夕 这一日山中又下了一场大雪,青石山道被厚厚的积雪淹没,山道旁的翠竹亦被厚厚的积雪压得矮了好几截,入冬以来山中已下过好几场大雪,牧歌早已习以为常,可是这一日又很不寻常,因为是大年三十。 牧歌轻轻哼着歌将剪好的红窗花按到窗上,笑眯眯地看向宁飞道:“师兄,除夕夜吃了年夜饭后可有好玩的活动?” 宁飞笑着将一副对联贴到门上按了按道:“吃年夜饭聊天下棋切磋武艺,过了子夜便各自回房睡觉。” “聊天下棋切磋武艺?”牧歌皱皱鼻子,摇摇头道:“不放爆竹吗?” “爆竹?”宁飞看着牧歌眨眨眼道:“师妹想放爆竹?” “总觉得大年三十该放些爆竹热闹热闹。贴好了,我去厨房帮云姨烧火!”牧歌跳下窗台,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自入冬以来,每日除了练剑牧歌最爱做的一件事便是窝在厨房烧火,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还能在火堆中烤些板栗与番薯,香喷喷糯滋滋的,光想着就能流出口水来。 宁飞笑着摇摇头喊道:“烧火还早呢!” “不早啦,今日可是大年三十!”牧歌回头朝宁飞笑笑,转身钻入厨房。 杀鸡宰鸭烧火忙活了一下午终等来年夜饭,牧歌非常高兴,因为满满一桌子菜有几分还是自己的功劳。年夜饭气氛很好,众人皆是江湖人士很多礼节该省的都省了,自然也不会去在意寻常人家的忌讳。一顿饭在异常轻松的氛围中愉快地结束了,饭后几位师兄陪着诸葛先生下棋,剩下的几位便围坐在一起侃着笑着憧憬着年后下山前往江湖历练的情形。牧歌方才帮云娘收拾好饭桌刷了碗,便被宁飞拉到了园中。 “师兄,这是?”牧歌指着园中一堆风干的竹子问道。 “稍候便知。”宁飞长眉一挑朝牧歌眨眨眼道。 牧歌撇撇嘴。宁飞还是如此喜欢吊人胃口。暂且看看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只见宁飞从厨房抱来一小捆干草堆到竹子下面。从袖中掏出一只火折子。轻轻一吹。干草便着了起来。牧歌顿悟。看着迅速窜起地火苗。心头亦窜过一道暖流。想不到自己随口问了一句。宁飞竟记住了。“师兄。谢谢你!”牧歌笑着抬起头看向宁飞。很真诚地道谢。很感激地微笑。 宁飞一愣。定定地看着火光下忽明忽暗地小脸。突然发觉牧歌长高了。依然清瘦却带了几分英气。不算太美。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牧歌伸手晃了晃轻声唤道:“师兄?” “恩?”宁飞俊脸一红。轻咳一声道:“山下寻常百姓家年三十都会放爆竹。富人家会到镇子上买一些加工过地爆竹。穷人家便直接烧一些竹子热闹热闹。” “恩。我们那都放地。无极门年三十不放爆竹吗?”牧歌拿起竹枝轻轻拨着火问道。 宁飞笑着点点头道:“早些年山中弟子尚小。师父与云姨便会烧些竹子热闹一番。近年来渐渐疏忽了。” 牧歌盯着火堆中嗞嗞冒水的竹子,肚皮里那条八卦虫亦跟着蠢蠢欲动起来,扔下竹枝凑近宁飞低声问道:“师父与云姨是不是那个关系?” “那个关系?”宁飞歪着头不解道。 “就是那个关系啊!”牧歌嘿嘿一笑,戳了戳宁飞道:“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师兄知道吧,啊?” “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宁飞微红着脸看着火堆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知牧歌与寻常女子不同,但能和一个男人说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并且说得如此自然,还是有些吃惊,就算是江湖中的女子怕亦不能如此坦然。 “难道不是吗?我看师父与云娘就挺般配的。”牧歌摇摇头略显失望,转了转眼珠看着宁飞道:“咱们把他们凑成一对如何?师娘,师娘叫着多亲切!” 宁飞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道:“在下十几年前被师父带入无极门时,云姨已在无极门中,若是师父喜欢云姨恐怕早已有师娘了。” “或许是两人都太含蓄了。”牧歌扶着下巴暗自思忖着今后该如何帮师父与云姨开开窍。 半晌,火堆中的竹子终爆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牧歌兴奋地蹦了起来,从前都是放烟花和鞭炮的,从未听过如此纯正的爆竹声…… 宁飞笑着拉住牧歌坐到火堆旁,这一坐便坐到了子夜,二人说了许多许多话。原来宁飞的老家在青州,那一年,他四岁,青州闹了一场瘟疫,父母不幸双双染病抛下了年仅四岁的他。瘟疫爆发后街坊亲戚都连夜搬离了青州,那时宁飞尚幼还不知瘟疫为何物,更不知该去向何处,便独自一人在青州游荡了一月,饿了就捡些残羹充饥,困了直接倒地而睡,有几日甚至与城中野狗抢食,后来实在找不着吃的了便拔草吃,终有一日抵挡不住揪心的饥饿倒下了,蜷缩在路旁杂草堆中。路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有谁会去在意一个瘦骨嶙峋,浑身脏乱不堪的流浪儿。宁飞睁着眼等了三日,终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那时他甚至看到了父母在笑着朝自己招手,醒来后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正是诸葛无极,就在那一年诸葛无极将宁飞带入了无极门。 牧歌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大眼扑闪扑闪的,看不清究竟是火光还是雾气,阳光般温暖的追影师兄竟有如此凄惨的童年。 宁飞低着头轻轻拨弄着炭火笑了笑说从未与别人讲过,今日不知怎的竟很想告诉牧歌。 牧歌眨了眨眼咧开嘴笑了,说宁飞做得很对,人应该往前看,很多记忆是深刻的无法抹去的,但是不好的记忆应尽量不要去触碰它,想着好的,人便会开心起来。 宁飞愣愣地看着牧歌,平日里孩子般调皮的小师妹总能说出一些让人吃惊的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点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小师妹。 火堆越来越暗,新的一年亦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牧歌站起身捏了捏已经有些麻痹的小腿,与宁飞说了声新年快乐便回房睡觉了。 牧歌闭着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却发现床边多了个人,好看的凤目满含笑意,嘴角依旧微微勾着,一副欠扁的表情,头上戴了紫貂皮毡帽,脖子上围了紫貂皮围巾,身上亦披了紫貂皮披风,显得越发的俊逸越发的张扬了。 “你你你……”牧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伸手指着千魂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千魂揉了揉额头,轻叹道:“为何娘子每次见到相公都是如此表情!” “你一阵风消失半年,又鬼一样的出现,叫我用何表情面对你?”牧歌靠着墙瞪着千魂道。 千魂长眉一轩竟笑了,恰似一阵春风吹过,桃花漫天飞,“娘子莫非想你相公了?既是想了为何不吹哨子?” “我我我,何时想你了!”牧歌别过头,小脸却不自觉开始发烫了。 千魂盯着牧歌胸前露出一截的玉哨子目中笑意渐深,眨了眨眼道:“年三十怎能不与娘子团聚!有一处极好玩的地方,娘子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极好玩的地方?”牧歌掩住笑意,轻咳一声道:“何处?” “牡丹河边牡丹亭。” “牡丹亭?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牧歌低头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牡丹亭》不是中国四大古曲之一嘛,牡丹河边牡丹亭,光听名字就很有戏,忙拉住千魂袖子道:“走!” 千魂看着牧歌忍不住轻笑道:“娘子为何如此性急,牡丹河边极冷,莫非娘子就穿着这一身去?” 牧歌低头看了看皱皱鼻子道:“我只有棉袄,你放心我熬得住!” 千魂笑着甩出一只包裹,解开包裹一看,竟是雪貂皮的毡帽围巾与披风,又细又白又滑一看便是上等的雪貂皮。牧歌看得眼睛都直了,做了这么多年人第一次见到了雪貂皮,还是一套的。 千魂看了看牧歌轻笑道:“此乃千雪山雪貂皮所制,江湖只此一套。” “江湖只此一套,这得值多少银子?”牧歌咽了咽口水道。 千魂拿起围巾仔细地替牧歌围上,嘴角含笑,如此的专注,如此的温柔。 牧歌看得呆住,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帽子按到头上,拉过披风系了个蝴蝶结,轻咳一声道:“穿破了你负责!” “好!”千魂看着牧歌笑了,笑得很干脆,干脆得似乎披在牧歌身上的披风是用稻草编的。 牧歌傻眼,此刻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着的是江湖超级无敌钻石王老五,这套雪貂皮起码值一万两银子,他竟连眼皮都未眨一下,答应得如此干脆。 千魂拉着牧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点点头道:“恩,千雪山雪貂皮才配得上娘子!” “千魂,你是不是被女人抛弃了?我就一江湖小杂草,再怎么看也极度不配如此贵重的雪貂皮啊!”牧歌抓住千魂目光炯炯道。 千魂伸出手指轻轻一弹牧歌脑门,拉起小手掠出门外,掠向青云山脚,掠向牡丹河,“只有你一个女人,此刻是,将来也是!” 牧歌伸手整了整帽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已出了青云山,这才放心地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方才未听见!” “娘子定未有好好吃肉,半年了还是如此瘦!” “我吃肉了!” “回去和娘说,让她炖猪蹄给你吃!” “不要猪蹄,肥死了!” “那就燕窝吧,娘子喜欢吃燕窝。” “千魂你是不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了?” “恩。” “那你借我十两银子。” “娘子借银子做什么?” “自有用处,你借不借?” “借,要算利息。” “如此小气!” …… 首发 第二十六章 故人 千雪山下牡丹河,寒冷之极,方圆十里内百草不生,河水静静地流淌了五百年却从未结过冰。五百年前千雪山下乃是一片桃林,河岸两边皆住着人家,卖桃为生。一日,村中一位叫音音的女子将丈夫送到牡丹河边乘船外出卖桃子,结果丈夫出去之后便失了音信,村民叹息说怕是不会回来了,音音却不信,每日清早起来前往牡丹亭,一等便是一日,足足等了五十年,从满头黑发等到了满头白发,从俏丽女子等到了蹒跚老人那一日亦是大年三十,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一位村民外出无意中经过牡丹亭,发现音音已坐在牡丹亭中去世了,嘴角挂着浅浅微笑,很安详,村民皆说她去世前必定看到丈夫了,等了五十年终等来团聚。后来这个故事便一代代传了下去,成了江湖一个美丽的传说,人们都说是他们夫妻俩不让河水结冰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外出的男子早日乘船归来一家团聚。 千魂轻轻地说着,牧歌静静地听着,银装素裹的千雪山,绵延千里的牡丹河,精巧秀美的牡丹亭,很美,美得不仅仅是名字,还有那流传百世的动人故事。 二人掠过千雪崖,远远的便看到了河中星星点点的烛光。牧歌拉了拉千魂袖子问道:“那边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牡丹花灯。” “花灯?不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放的吗?” “牡丹花灯却是除夕夜放的,放了牡丹花灯,来年便能心想事成。”千魂长眉一轩,含笑看着牧歌道。 “原来如此,那今夜过来放花灯的人必定不少了。”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千魂轻笑一声拉住牧歌掠到牡丹河边。牧歌往河岸两边瞅了瞅,来的人果真不少,男男女女皆披着斗篷提了灯笼说说笑笑的,很热闹可是又有些奇怪的感觉,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河边一位女子模样甚是俏丽,看到牧歌似愣住了,半晌之后俏脸由吃惊转为惊艳隐隐透出些许嫉妒之色,玉手伸出斗篷轻轻拉了拉边上男子衣袖娇声道:“七郎,你还说江湖中未有雪貂皮,你看她!人家也想要!”那名叫七郎的男子看了看牧歌亦是吃了一惊,笑着往前跨了一步道:“姑娘……” “你问他,披风不是我的。”牧歌笑眯眯地指了指千魂道。 “公……”男子笑着转过头还未说出话,眼前二人竟同时消失不见了。 女子俏脸一阵惊慌,钻入男子怀中颤声道:“七郎,方才那二人是不是狐妖?” “娘子莫怕!”男子伸手将女子搂入怀中。眉头一皱喃喃道:“竟有如此快地轻功。” 千魂拉着牧歌走向河边轻声道:“一起放花灯去。” “等一下!”牧歌缩回手往河边看了看凑近千魂低声道:“为何看着像是情侣在放花灯?” “人人皆想心想事成。”千魂背过手懒懒道。 “是吗?”牧歌盯着千魂半晌摇摇头道:“我不信!” “不信?不信你问他。”千魂身形一闪。回来时已拎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一脸惊恐盯着二人显然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千魂暗中将一锭金元宝塞入男子手中。歪着头问道:“这位公子。你过来放花灯可是为了心想事成?”男子握着金元宝明显镇定了不少。不算太笨。笑着朝二人抱拳道:“正是!在下与娘”男子话未说完。竟不见了。千魂背着手。低下头凑到牧歌耳畔轻声道:“现在可信了?” “原来是真的。”牧歌笑眯眯地拉住千魂道:“那走。” 二人蹲在河边,将买来的牡丹花灯轻轻放入水中,牧歌闭着眼许下了许多许多愿望,希望师父与云姨早日开窍,希望杨简的家仇早日得报,希望无极门中所有人新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的…… 千魂歪着头静静地看着牧歌,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巧了,竟碰上了千魂公子。”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蓝瑾雨依旧一袭月白色锦袍,在满目冰雪下显得越发的清冷了,嘴角微微翘着,怀中搂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不是秦青!牧歌看了看蓝瑾雨单薄的衣服忍不住一阵哆嗦,撇撇嘴嘀咕道:“又换人了,果真是花花公子!” 千魂将牧歌拉到身边,长眉一轩,笑了,“蓝公子可是带了夫人前来放花灯?” 怀中女子脸色骤变,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蓝瑾雨半晌终黯然垂下了头。 蓝瑾雨却丝毫并未在意怀中女子,一双凤目有趣地打量着牧歌,轻笑道:“千雪山雪貂皮,牧姑娘好福气!” 牧歌小脸一红,拉起千魂道:“走!” 千魂回头朝蓝瑾雨眨眨眼道:“在下先告辞了!” “为何要走?”千魂低下头有趣地看着牧歌问道。 “他身边又换了个人,不是秦青。”牧歌撇撇嘴道。 “清月教蓝瑾月公子爱美人,江湖人人皆知,况且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了。” “如此说来,千魂公子亦想三妻四妾?”牧歌挑了挑眉盯着千魂道。 “女人多了太麻烦!”千魂揉了揉额头轻声叹道。 “是吗?”牧歌抬起头,龇着牙笑嘻嘻地戳了戳千魂道:“一群夫人小妾为了你争风吃醋,你难道没有成就感?” “成就感?或许会有。”千魂笑着点点头道。 “世上男人皆是一个样!此话当真不假。”牧歌摇摇头故作深沉道。 “在下若不纳妾是否就不一样了?” “只喜欢一个女子,只娶她一个,只对她一人好,爱护她保护她尊重她,不让她受欺负,遇到美女可以看但不能动歪心思,以上都做到了,差不多就是个好男人。”牧歌扶着下巴点点头道:“不过在这个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地方估计是找不着了。” 千魂静静地看着牧歌半晌,笑着拉起小手道:“寅时了,回去睡觉。” 牧歌打着哈欠点点头道:“恩,困死了。” …… 牧歌迷迷糊糊回到无极门,又迷迷糊糊趴到床上,一睡竟睡到了翌日午时,睁开眼掀起棉被一看身上只穿了亵衣,抓着脑袋想了半天小脸顿时红了,昨晚明明未脱衣服倒头便睡了,怎的只剩了亵衣!“天哪!”牧歌捂住小脸倒到床上,“豆腐被吃光了!” “小师姐。”杨简敲着门大声喊道:“午时了!该起床吃午膳了。” “马上就来!”牧歌伸手在床上摸了半天未摸到棉袄,抬起头一看棉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椅子上,小脸一红伸手扯过棉袄,椅子上静静地躺着一锭银子与一张叠好的信纸。牧歌展开信纸一看,小脸越发红了,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目与极度欠扁的表情:娘子放心,帮你脱衣服时只不小心碰了一下,未摸!十两银子借你,每月利息一两。 “每月利息一两,比高利贷还贵!”牧歌郁闷地收起银子与信纸,匆匆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跑到厅中一看,众人早已围着饭桌坐好。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朝众人抱拳道:“师父,云姨,各位师兄,杨简师弟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云娘笑着拉过牧歌道:“睡如此晚,定饿了。” 牧歌揉了揉肚子,笑道:“还真饿了。” 诸葛无极看着牧歌点点头道:“今年吴盟主生辰,牧歌与追影随我一起去南吴山庄。” “吴盟主生辰是何时?”牧歌放下筷子问道。 “正月十五,江湖各派皆会去南吴山庄。” “诸葛先生今年打算送什么礼?”云娘看着诸葛无极问道。 诸葛无极面露难色道:“无极门中还有多少银子?” “一百两。” “一百两?”诸葛无极摇摇头道:“一百两还要留下一些做日常开支,能买什么呢?” 牧歌咬着筷子想了想道:“师父,弟子有个主意,青云山中这么多的竹子,可以砍一些自己动手做个礼物送给他,南吴山庄并不缺银子。” 诸葛无极低头思索道:“从前也想过,只是不知该做何物。” “可以用竹子做一个小的南吴山庄,大致轮廓弟子还记得。” “恩。”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往年,各派皆是送的奇珍异宝,想来从未有人想过自己动手做一个,牧歌的主意不错。” 杨简定定地看着牧歌,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小师姐了,暗暗下了决心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与小师姐说。 “午膳后弟子便开始做,到时还要请师兄和杨简帮忙了。”牧歌笑眯眯的看向杨简道。 杨简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恩。” 午膳之后牧歌便拉着杨简到后山砍竹子,一路上杨简都沉默不语,脸色微微泛着红。牧歌停住脚步,看了看杨简道:“杨简今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叫师兄一起去砍。” “我去!我帮师姐背竹子。”杨简红着脸瞥过牧歌道。 “看你脸一直红红的,以为你身子不舒服呢。”牧歌歪着头打量着杨简道。 “身子无事。”杨简垂着头顾自往前匆匆走去。 牧歌抓了抓头看着杨简背影嘀咕:“这杨简定有问题!” “杨简!”牧歌追上前道:“咱们来比赛,用无极剑法砍竹子,看谁砍得多好不好?” “恩。” “要砍不是太粗也不是太细的。” “恩。” “要一样高的。” “恩。” “要一样粗的。” “恩。” 杨简果真有问题!这一日下午牧歌一边砍竹子一边旁敲侧击终于弄清楚了杨简的问题出在哪里,想破脑袋亦不会想到杨简竟说了这么一句话:小师姐,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牧歌傻了,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师弟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年,该对异性产生好感了。牧歌决定了等此次南吴山庄回来之后便向师父申请,带着杨简到江湖历练一番,或许他会明白好感并不代表喜欢。 首发 第二十七章 客栈 正月十二天气晴好,阳光暖暖洒在身上,牧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钉上了最后一枚钉子,南吴山庄翠竹模型总算大功告成! 宁飞笑着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看不出师妹如此心灵手巧!” 牧歌摸了摸鼻子,笑道:“山庄已做好,还差门前两只玉情,结果诸葛无极还是一句话,“尚幼,等过些日子再下山”。杨简有些不服气,自己只比牧歌小了几个月,为何牧歌能去,自己却不能去,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沮丧,午膳亦没心情吃,胡乱扒了几口便独自一人跑到后山去了。 牧歌站在园子外,皱着眉头看着后山竹林,心中有些担心,杨简一直都很好强,此刻心中必定不好受,自初一开始自己每日找师父求情,可是师父一直都不肯答应。 “牧歌。”诸葛无极回头喊道。 “恩,来了。”牧歌回头看了看,垂下头走向青石山阶。 “师父为何不带杨简一起过去?”牧歌歪着头看着诸葛无极问道。 “杨简性子急好强,年纪尚幼,剑法还未纯熟,需再磨练一些时日方能下山。” “可是此次不是有师父与师兄一起过去嘛,让杨简跟着应该不会有事。”牧歌瞥过诸葛无极轻声说道。 诸葛无极剑眉一皱,看着牧歌道:“江湖多凶险,须记住很多时候不可感情用事,此刻是将来亦是。” “是,师父。”牧歌握着拳点点头应道。 宁飞拍拍牧歌肩膀轻声道:“师妹莫急,过些日子师父会安排杨简师弟下山历练的。” “恩,我只是有些担心杨简师弟他……”牧歌抬起头看着宁飞道:“我知道了。” 冬日里白日总是短一些的,三人在日落前仅赶到了青云镇,只得在镇上找了一处客栈住了进去。客栈的名字很有趣,“无运客栈”,无运,是无财运还是无运气?牧歌好奇地打量了半天,觉得这无运客栈颇有意思,不仅仅是名字,还有厅中的摆设,寻常客栈都会将二楼设计成客房,将一楼设计成饭厅,而这件客栈一楼正厅竟是一座小型兰花园,君子兰,剑兰,寒兰,吊兰,蝴蝶兰……兰花品种一应俱全,看来这客栈掌柜的必定是位爱兰之人。 “三位可是住店?”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牧歌转过头一看,很普通的一位老人,满头银发,面目颇为慈祥,正含笑朝自己点头。 “老人家可是这店中掌柜?”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问道。 老人笑着摇摇头道:“老朽只是负责看着这间客栈,掌柜的是家中少主。” “少主?”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贵府少主定是位爱兰之人。”诸葛无极瞥过厅中兰花笑着点点头道。 老人含笑点了点头问道:“三位是两间房还是三间房?” “两间普通房便可。” “小四,带三位客官到楼上。”老人回头朝后厅喊道。 后厅门帘一挑,跑出来一位小二哥,年纪甚轻,十五六岁,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目颇为清秀,衣裳很旧却很干净,笑着弯下腰伸出手道:“三位客官这边请!” 牧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二哥,怎么看都不像做小二的,手指又白又细又嫩,而且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子贵气,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诸葛无极瞥过小二,目光一闪,回头喊道:“牧歌。” “是,师父。”牧歌甩甩头,快步跟上诸葛无极与宁飞。 “三位客官若无其他吩咐,小的便下去了。”小二笑着站在门口问道。 “无其他事,有劳小二哥。”诸葛无极朝小二抱拳道。 “三位客官好生休息。”小二背过身关上门,笑着捂住嘴巴回头看了看,快步跑下楼梯。 “师父,这个小二哥好像有些问题。”牧歌扶着下巴说道。 诸葛无极笑着问道:“何处有问题?” “从未见过如此白净的店小二,就算有,手指必定不会如此白嫩,店小二一直要端水送茶擦桌子,手不会变黑也会变粗了,而且看他气质亦不像做小二的,更像富贵人家的少爷。” 诸葛无极看着牧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有问题,晚上需小心。” “是,师父。”牧歌咧着嘴点点头道。 牧歌在诸葛无极与宁飞房中简单地用了些晚膳便回房睡觉了。关上门,取下龙吟剑放到床头,盘腿坐到床上,照例开始闭目练习内功心法。无极门内功心法比其他派系的心法要温和许多,易于吸收,对于初学者颇为有利,牧歌练习半年已能很好地进行吐纳,丹田中已有小股真气聚集,每次练完之后亦会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牧歌练习完心法吹灭蜡烛躺到床上,想着方才见到的店小二久久不能入睡。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牧歌猛然睁开眼,似感觉到了异常微弱的一股风,忙屏住气握住身边龙吟剑。一瞬间,这股风竟又消失了,牧歌松开手,手心已有细汗溢出,方才莫非有人进了房间,若是有,那此人的轻功怕是与师父不相上下了。牧歌睁着眼不敢再入睡,静静地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挡不住困意,终睡了过去。 无运客栈厨房,一位黑衣人扯下面罩,竟是白日里那位客栈小二,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拆开手中提着的包裹打开细细一看,清秀的小脸顿时拉了下来,轻咒道:“一堆破竹子,还以为会有好东西,留着也无用便还给你们!”话音未落人便消失不见了,很快很轻,无声无息,鬼魅一般。 首发 第二十八章 怪人 南吴山庄吴情盟主生辰恰逢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热闹之中又添了几分热闹。吴情自接任武林盟主以来,每年正月十五都会在南吴山庄设下生辰宴,宴请各派掌门前往山庄共度元宵佳节。吴情接任盟主之位已三年有余,三年来各派之间已私下达成了默契,便是在正月十四到达南吴山庄,并且会带上生辰贺礼。至于吴情盟主的生辰贺礼,各派可谓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见过的未见过的,只要其他门派想不到的都成,就拿去年来说,财大气粗的柳尘派竟送了一对大到惊人的玉了我又没有仇人。” “三位如此早起来,可是要赶路?”老人笑着拂过三寸白须朝三人点点头道。 “正是。今日怎的不见昨日那位小二哥?”诸葛无极笑着将手中银子递给老人,瞥过后厅问道。 “客官说的可是小四?”老人收起银子笑呵呵地说道:“差了他去镇上药铺替老朽抓药了,一到冬日啊腿上风湿就开始犯病,老毛病了。” “风湿难治根,老人家平日里可得注意些。先告辞了。”诸葛无极笑着朝老人抱拳道。 “三位慢走。风湿难治啊!老了不中用了!”目送三人踏出客栈,老人摇了摇头顾自翻弄起账簿。 “张伯。”后厅门帘一挑。蹦蹦跳跳跑出一名少女。头上罩着一顶雪狐绒毛小毡帽。穿了件翠绿小夹袄。领边襟边袖边皆衬着雪狐绒毛翻边。年纪甚轻。十五六岁。明眸皓齿。模样甚是俏丽。仔细一看竟与昨日店中地小二小四有八分相像。原来昨日店中小四正是这名少女乔装而来。少女名叫千芊。乃是千手教教主千零地宝贝千金。亦是千魂同父异母地妹妹。而这无运客栈正是千手教地产业。 老人放下手中账簿。笑着摇摇头道:“那三位可是无极门地人。小姐需当心!” 千芊撅着嘴背过手靠到柜台上。笑眯眯地晃着脑袋道:“无极门地人亦不过如此。昨夜还不是被我偷了包裹!可惜了。只有一堆烂竹子。无极门是穷鬼!” “正月十五元宵节亦是吴情生辰。江湖各派聚集一堂。小姐不可生事!”老人看着千芊正色道。 千芊笑着转过身趴到柜台上。眨眨眼道:“就是人多了才好玩!其他门派或许会有好东西。好久未见到大哥了。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千魂公子确实好久未回千手山庄了。或许栖霞洞中有事。” “恩,张伯您先忙,我出去玩了。”千芊整了整帽子,跳出门外,往两边瞅了瞅,捂住嘴笑道:“大哥,叫你不回千手山庄陪我玩,此次我就陪你玩玩!” “师兄,吴盟主生辰江湖各帮各派都会过去吗?”牧歌扛着包裹轻轻掠着,紧紧跟着诸葛无极与宁飞问道。 “江湖各大派各大帮皆会过去。” “这样啊。”牧歌心中咯噔一下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千魂,忙红着脸甩了甩头。 “不过清月教、栖霞洞与其他一些特殊的帮派不会过去。” “为何不过去?”方才问出口便觉得语气有些不对,牧歌忙捂住嘴看了看宁飞。 宁飞倒未去在意牧歌的语气,只笑着解释道:“清月教、栖霞洞与其他一些帮派例如千手教皆不属于武林正派,故而不会过去。” “不是武林正派,难道是邪教?”牧歌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算邪教,互相之间并无交涉,几十年来一直都能和平相处。”宁飞笑着说道。 “江湖中能一直和平就好了!”牧歌笑着点点头道:“其实谁做盟主都一样,只要能管好就行。” “恩。” “吴情盟主看上去很年轻,如此年轻便做了盟主,一定很厉害了。”牧歌笑眯眯地望着前方,恍然间似又看到了那一朵娇艳欲滴的粉面桃花。 三人施展轻功赶一段路便要停下休息一会,牧歌练习内功心法才半年,体内真气不多,赶上诸葛无极与宁飞的速度已是不易,连续赶路当真有些吃不消。三人出了青云镇便取山道抄近路赶往衡山,翻了几座山,终看到一面写着“茶”字的小旗,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纵身一跃飞身掠向茶亭。 茶亭,四根木柱托着一只草盖,盖子下四张木桌,每张木桌上皆放了一把茶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牧歌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恩恩,这个便是古代的茶亭。” 亭**摆放着四张桌子,靠左边的一张坐着三人,皆着粗布长衫,凳子边放着三只背篓,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篓中装了一些书籍,看样子这三位定是去书院读书的书生了。靠右边的桌上坐了四人,装束奇特,头发皆用银簪子盘在头顶,黑色短褂,腰带处手腕处皆挂着一串铃铛,右手背上纹了一只黑色面具,模样甚是奇怪,头上长了两只角,像人却又不是人,四人的容貌却很普通与常人无异,正喝茶说着笑。 诸葛无极三人方才跨入茶亭坐下,右边一桌的四人便转头看了过来,静静注视片刻,又回过头顾自喝茶说笑了。 牧歌仔细看了看那四人,凑近宁飞小声问道:“师兄,那几人是什么派的?穿得如此奇怪。” 宁飞长眉微蹙,摇摇头道:“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装束,不像中原门派。” “中原门派?”牧歌眼睛一亮立即想到了西域大漠风情,一把抓住宁飞手臂目光炯炯道:“莫非他们来自西域?” “西域?”宁飞看着牧歌有些奇怪道:“或许是来自西原,西域从未听说过。” “西原?西域,嘿嘿,应该差不多。”牧歌点点头托住下巴,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茫茫大漠,一支骆驼商队缓缓前行,一位玉树凌风的翩翩佳公子坐在为首的一只白色骆驼上,轻轻吹起了手中玉笛,笛声悠扬绵长,撩起心头无限遐想。“太帅了!”牧歌忍不住摇摇头叹道。 “师妹说什么?”宁飞看着牧歌问道。 “师兄,你是不是耳鸣了?我一直都未说话。”牧歌眨眨眼盯着宁飞,很无辜很镇定。 宁飞低头想了想,笑着抬起头道:“或许是。” 牧歌龇着牙嘿嘿一笑,低下头,心道若是被宁飞知道了还不变成花痴,辛辛苦苦半年时间树立起的美好形象不是全毁了! 诸葛无极一直静静地喝着茶,暗中观察着右边一桌四人的一举一动,右手背上的面具图腾很熟悉,十几年前似见到过如此图腾,那时是在何处见到的?西原?对,在西原,夜魔山,莫非是夜魔教!夜魔教十几年前被中原正派击败之后便立下了契约,再不入中原,若真是夜魔教,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诸葛无极看了看四人,低下头轻声对宁飞与牧歌二人说道:“走。” “师父,那四人当真有问题?”牧歌回头朝茶亭看了看问道。 “恩,那几人甚像西原夜魔教的教众,此事须好好查上一查,需尽快赶到南吴山庄,将此事禀告吴盟主。”诸葛无极剑眉一皱,施展轻功往前掠去。 “是,师父!”牧歌咬咬牙飞身跟上诸葛无极与宁飞,掠向南吴山庄。 首发 第二十九章 逗鸟 晨光熹微,诸葛无极,宁飞,牧歌三人在客栈简单地用了些早餐便动身赶往南吴山庄。东方金色阳光轻洒,为寒冷的冬日添了些许暖意,本以为今日也会是晴天,怎料临近中午时竟扬扬洒洒飘起了鹅毛大雪。牧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伸手掸去肩头雪花,从包裹中拉出一条羊毛围巾缠到脖子上,这条围巾正是入冬前云娘织给牧歌的,有些扎人,却很暖和,散发着淡淡的母亲的味道,很舒心。 “过了前面山头便到衡山脚了,牧歌能坚持住吗?”诸葛无极放慢速度回头看着牧歌问道。 “恩,无事。”牧歌咬着牙飞身赶上前,摇了摇头道。 宁飞将背上包裹拉紧,看着牧歌犹豫了片刻,红着脸拉起小手轻声道:“这样或许会快一些。” “恩。”牧歌眯着眼揉了揉渐渐失去知觉的鼻子点了点头道:“不快些赶回去要冻成雪人了!” 雪越下越大,三人一刻不敢停歇,午膳时分,终赶到了南吴山庄。山庄大门前四名侍卫正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拿着铁锹铲着道上厚厚的积雪,大门两侧那对玉盟主地府邸应是让人安心地。怎会有如此慌乱地感觉!而且吴情地盟主形象与自己想象中地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仅长得像桃花。性格也像桃花。不是桃花怎会接受烟霞派送地美人。风流盟主烂桃花!牧歌瞪着吴情背影撇撇嘴。快步跟上了诸葛无极与宁飞。 正巧赶上了午膳时分。吴情便将三人留在偏厅一起用了午膳。牧歌一直吃得心不在焉地。东瞅瞅西瞧瞧。心想着桃花盟主身边地女人为何不出来一起用膳。 吴情搁下筷子看着牧歌轻笑道:“可是饭菜不合牧姑娘胃口?” “没有没有,很好吃!”牧歌忙垂下头使劲往嘴巴里扒饭。 “这道山菌鸭煲,加入了五味药材,味美可口兼有行气的功效,三位不妨试一试。”吴情指着桌上山菌煲笑着介绍道。 “好,咳咳咳~~~”牧歌一把握住喉咙,小脸瞬时涨得通红,糟了,一下子塞了太多米饭,卡住了!来不及细想,抓起桌上杯子便灌了下去,好辣!“嘶~~”牧歌伸手扇了扇嘴巴,突然发现诸葛无极与宁飞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吴桃花则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什么情况? “牧姑娘,那是在下的酒杯。”吴情挑着眉指了指牧歌手中杯子道。 “哦。”牧歌把杯子推到吴情面前,咧开嘴笑道:“好酒,就是辣了些。” 吴情看着眼前杯子愣住。 诸葛无极与宁飞突然之间觉得房中好冷,椅子上似乎长出了一排钉子,坐着甚是难受,想要走却不知该如何走。 牧歌看着三人轻轻一颤,好冷!该怎么办?轻咳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山菌塞入嘴中,笑着点点头道:“好吃,吴盟主,师父,师兄你们吃啊!” 吴情静静地看着牧歌半晌,终忍不住轻笑道:“诸葛先生收了位有趣的好徒儿!” 诸葛无极轻咳一声摇摇头道:“吴盟主见笑了。” 牧歌暗舒一口气,总算打破冰点,忙丢下筷子,不敢再碰桌上的任何东西,静静坐在一边等着众人吃完,谁知诸葛无极与吴情从岐山派说到柳尘派,从柳尘派说到无极门,又从无极门一直说到了今日在山中所遇之事。牧歌真的很想一头趴到桌上睡觉,难受,从未吃过如此难受的饭!挨了半个时辰,终挨到了午膳结束,牧歌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家仆前往后厅客房休息。 南吴山庄不愧为盟主府邸,连客房都如此讲究,光是眼前这张雕花大床便比无极门的床要大出一倍,床边竟然还摆放着一张梳妆台。牧歌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若隐若现的小脸,叹道:“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有这么漂亮的梳妆台吧!”牧歌伸出手轻轻拂过铜镜,自言自语道:“大户人家的小姐难道真是每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做大小姐不知是什么感觉?”摊开小手看着手掌中常日练剑形成的老茧,笑道:“你怎会有做大小姐的命!” “你怎会有做大小姐的命!你怎会有做大小姐的命……” “何人?”牧歌小脸一红,忙起身打开门,一看,傻了,门外根本就没有人。 “何人?何人……” 牧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瞅了一遍,还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可是人声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莫非大白天的也能见到鬼!正欲关门,无意间瞥过园中翠竹,翠绿丛中似有一点黑色,牧歌定睛仔细地看了看,顿悟,“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牧歌关上门,偷偷打开窗户,趁着翠竹丛中小八哥不注意,纵身跃出窗外,伸手直取小八哥,怎料这只小八哥竟异常机敏,似早已看穿牧歌动机,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另一棵竹子上,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牧歌。 “你爷爷的!”牧歌抱住竹子,咬咬牙等待着下手机会。 “你爷爷的,你爷爷的……”小八哥歪着脑袋盯着牧歌懒懒地张开了小嘴。 “学,继续学!看我不拔光你的毛!”牧歌抬起下巴咬着牙指着小八哥说道。 “学,继续学!看我不拔光你的毛!……”小八哥拍了拍翅膀似乎非常高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牧歌拍着竹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捂住嘴往四周瞅了瞅,对着小八哥轻声喊道:“风流吴情烂桃花,风流吴情烂桃花” 小八哥转了转脑袋,啄了啄翅膀,静静地盯着牧歌半晌,扑腾着翅膀叫着飞走了,“风流吴情烂桃花,风流吴情烂桃花” 牧歌捂住嘴巴,飞身掠回到房中,关上门趴到桌上笑翻了,“看吴情不拔光你的毛。” 这一日下午,山庄里便传开了一个消息,原来园中那只小八哥是吴情盟主最宠爱的敏夫人的宝贝“吉祥”,异常机敏,学谁像谁,听到一句话便能立即学下来,平日里吴情盟主亦是非常喜爱“吉祥”的。敏夫人自然万分得意与高兴,每日变了法子训练“吉祥”,吴情盟主高兴了怎会不加倍宠爱自己,怎料今日“吉祥”竟说了如此不吉祥的话。吴情一怒之下竟命家仆将“吉祥”的毛全部拔去。为了保住“吉祥”的毛,敏夫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柔声撒娇说定是山庄中哪个不知好歹的仆人在背后嚼舌根,教坏了“吉祥”,若是抓住了定要将那人舌头割下来。 牧歌听到消息之后,想着吴桃花当时的绿脸就觉得非常过瘾,躲在房中偷笑道:“反正不是我教的!自己风流还不让人小八哥说几句!” 最后“吉祥”的毛虽然没被拔光,吴情却是跑到其他夫人的房中过夜去了。 首发 第三十章 贺礼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窗外依旧飘着雪,寒意袭人,园中梅影绰绰,幽幽梅香飘似白雪。 后园廊下,八名身着素布棉袄的家仆端着盘龙青铜玉暖炉行色匆匆。今日乃是吴情盟主生辰,南吴山庄设下生辰宴宴请江湖各派各帮,来到庄中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稍有不妥失的就是南吴山庄的面子。吴情元配夫人婉玉丝毫不敢怠慢,天未亮便起来打点了,将任务分派给众家仆,该布置的布置,该洗菜的洗菜,该升暖炉的升暖炉…… 牧歌睁着眼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床顶,数了一夜绵羊没睡着却数出了一个“真理”,杂草就是杂草,再灿烂也不会开出鲜花,就算机缘巧合了,天上掉馅饼了,砸下一张超级无敌舒适雕花大床,反而睡不着了。不过做草也要做一棵有水平的草,要么做一棵挂在悬崖峭壁让人望而却步的仙草,要么做一棵被踩烂了千万次,春风一吹依旧灿烂无比的杂草。牧歌咧开嘴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就是一棵杂草,踩不烂的杂草。”牧歌又静静地躺了半个时辰,隐约听得外面有了声响,一骨碌爬起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一位素衣家仆正端着脸盆与暖壶站在门外,泛红的脸颊,憨厚的笑容,“姑娘起了。” 牧歌打量了一下是位中年男子,抓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个,大叔,真的非常感谢您,我自己拿就好了。” 家仆憨憨一笑,摇了摇头,将暖壶和脸盆端到房中,道:“姑娘先洗,稍后会有人送早膳过来。” “哦哦,谢谢啊!”牧歌探出脑袋朝家仆背影喊道。回到房中,将毛巾放入脸盆,倒上热水,盆中立即腾起了一片水雾,牧歌吹着气,轻轻拧干毛巾贴到脸上嘀咕道:“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平日定没少受吴桃花的压榨。”才洗刷完毕,就有家仆送来了早膳,银耳红枣羹加梅花糕,牧歌喝着热乎乎的羹,叼着梅花糕叹道:“逍遥快活似神仙,不过还是云姨做的白粥加小菜合我胃口。”牧歌吃完早膳正想去找诸葛无极与宁飞,打开门一看二人已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师父,师兄早哇。”牧歌笑着举起手与二人打招呼。 诸葛无极与宁飞早已习惯牧歌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并不觉得奇怪,只笑着点点头道:“早。早膳用完了就一起过去正厅,其他门派或许已过去了。” “恩。”牧歌稍稍整理了一下桌子,拎上送给吴情的生辰礼物,便关上门跟着诸葛无极与宁飞前往正厅。 三人方才走到拐角处便遇上了几位女子,为首一人三十岁左右,身形修长,穿了一袭宝蓝色锦袍,长发及腰,头顶用银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柳眉杏目,鼻子很挺带了三分英气,正是烟霞派掌门烟如是。烟掌门左侧站了位温婉秀雅的美人,正是当日在青桂镇见到的青燕使者烟虹,其余几人应是烟霞派的女弟子了。牧歌看着眼前几位女子暗叹道:“烟霞女子美!” 诸葛无极看到几人忙抱拳作揖道:“烟掌门别来无恙!” “诸葛先生。”烟如是笑着作了一揖。 “可不是诸葛先生与烟掌门。”爽朗地笑声响起。背后走来一名中年男子。长相普通。略胖。着黑色长衫。金色腰带上镶了三颗巨大地宝石。大拇指上戴了玉扳指。此人正是柳尘派掌门柳名刀。 牧歌躲在宁飞背后探出脑袋偷偷打量着柳名刀。点点头道:“这位必定是财大气粗地柳尘派掌门了。” “柳掌门。”诸葛无极笑着朝柳名刀抱拳道。烟如是瞥过柳名刀。轻哼一声顾自带着弟子离去。牧歌把宁飞拉到一边低声道:“师兄。烟掌门是不是与柳掌门有过节?” “嘘!”宁飞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切记莫要在无极门之外地地方说方才地话。其中缘由回无极门再告诉你。” “恩。”牧歌点点头跟着众人前往正厅。 厅中已候着不少人,左侧五把椅子上分别坐了五人,第一人着红色长衫,剑眉星目自带了一股正气,正是赤霞派掌门赤枫,赤枫身后站着一位男子,二十岁左右,与赤枫有几分相像,正是赤枫之子赤炎。第二人着青色长衫,清秀的面颊挂着淡淡微笑,乃是言岐之子言城,现任岐山派新任掌门。第三人穿了一袭灰色长衫,年约四旬,慈眉善目,甚是和蔼,正是清河派掌门苏灵峰。第四人身形高大,粗眉怒目,皮肤略黑,左脸一道刀疤划过眼角,隐隐透着一股戾气,一袭明黄色锦袍,乃是盐湖帮帮主龙霸天。第五人则是剑门帮帮主万剑。 宁飞低着头指着左侧五人压低声音一一作了介绍。牧歌龇着牙紧紧盯着盐湖帮帮主龙霸天,心道:“看着果真不像好人。虽长得凶狠了一些,但是你害得杨简成了孤儿,这比账总有一天要与你算清楚!” 龙霸天一脸正色坐在椅中,隐约感到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抬起头一看,正巧撞上牧歌龇牙咧嘴的模样,一愣,看了看是个小女娃,便冷哼一声顾自转过头去。 诸葛无极,烟如是,柳名刀几人进入正厅坐到右侧椅中,牧歌与宁飞则站到了诸葛无极身后。 片刻之后吴情便从后厅走了出来,依旧是粉面桃花笑春风,左右两边跟了两位美人,左边一位温柔婉约,大方得体正是吴情元配夫人婉玉,右边一位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乃是吴情最宠爱的夫人敏敏。敏敏一出来便朝烟虹眨眼,原来她便是去年烟霞派送给吴情作为生辰贺礼的美人。 “诸位久等了。”吴情笑着朝众人抱拳作了一揖,坐到太师椅中。 “吴盟主。”众人起身朝吴情抱拳作了一揖坐回到各自座位中。 “今日承蒙诸位掌门,帮主赏脸来到敝庄共度元宵佳节,诸位不必拘礼。”吴情笑着点点头道。 “盟主生辰岂有不到之礼!”龙霸天瞥过诸葛无极大笑道:“不知诸葛先生带了何礼?” 牧歌皱皱鼻子,盯着龙霸天暗自骂道:“禽兽,打主意都打到无极门来了!” “惭愧,只带了份薄礼,请吴盟主笑纳!”诸葛无极瞥过龙霸天,回头朝牧歌轻声道:“牧歌。” “是,师父。”牧歌打开包裹,拎出一只木箱子,看了看宁飞,抱着木箱走到正厅中央,双手呈到胸前,朗声道:“恭祝盟主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吴情长眉一挑有趣地看着牧歌道:“好一个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多谢诸葛先生!” 吴情身边一名家仆忙跑到厅中接过牧歌手中木箱子退到一边。 龙霸天瞥过木箱轻哼一声,笑道:“盟主可否让大家见识一下诸葛先生送的贺礼?” “你,混蛋!”牧歌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龙霸天,咧开嘴看着吴情道:“此乃无极门秘制许愿箱,盟主一个人时方能打开,摸了箱中物品今后定能万事顺利。” “哦?”吴情静静地盯着牧歌半晌,轻笑道:“如此真要回房躲着一人看了,暂且拿下去。” “是。”家仆端着木箱恭敬地退了下去。 牧歌朝吴情抱拳作了一揖,垂首退到诸葛无极身后。宁飞朝牧歌眨眨眼,偷偷竖起大拇指轻声道:“说得好!” “嘿嘿!”牧歌笑着伸出手作了个“v”字手势。 龙霸天看了看诸葛无极,似又不甘,笑着看向吴情道:“在下今日备了两份薄礼,请盟主笑纳。”龙霸天身后一人点了点头,拍拍手掌,门外便跑进七位轻衣美人,玉臂香呈,裙袂飘飘,翩翩起舞。牧歌看着七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暗暗观察着吴桃花的表情,很平静的眼神,很自然的神情,为何会如此正常!看了看坐在吴情右手边美人怨恨的眼神,顿悟,原来是老婆在不敢花! 一曲舞罢,吴情笑着鼓掌道:“好一曲七仙女祝寿,龙帮主有心了!” 龙霸天瞥过诸葛无极仰天大笑道:“盟主客气!诸葛先生从未收过女弟子,想必这位姑娘定有过人之处了,今日趁着盟主生辰,不如献上一曲?”言罢,甚是得意,方才观察了牧歌许久,实在不相信这个瘦巴巴的女娃会歌舞,今日定要让无极门出丑! 牧歌撇撇嘴,心中无数个声音一起骂道:“你爷爷的,咱不发威当咱是病猫是不是?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下二十一世纪的生日快乐歌!” 诸葛无极剑眉一皱,正欲起身,便被牧歌拉住。牧歌凑到诸葛无极耳边轻声道:“师父,弟子有办法,不能让人看扁了!” “牧歌。”诸葛无极看着牧歌背影轻叹,倔强有胆识,只是这种倔强对她今后要走的路究竟是好还是坏? 牧歌走到厅中看着吴情咧开嘴笑道:“生辰快乐歌,希望盟主喜欢!” 吴情靠在太师椅中,含笑看着牧歌不语。 牧歌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唱道:“祝你生辰快乐,盟主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盟主生辰快乐!” 曲罢,厅中人皆愣住,从未听过如此音律,虽是奇怪,却又有些韵味,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宁飞在无极门时已听过牧歌唱歌,所以觉得并不奇怪,只觉得今日唱的旋律有些好笑,垂着头暗自偷笑。 吴情愣愣地看着牧歌半晌,嘴角勾起笑了,“很好听的曲子,多谢牧姑娘。” “嘿嘿!”牧歌龇着牙瞥过龙霸天,退回到诸葛无极身后,朝宁飞眨了眨眼。 龙霸天很不甘却又很无奈,恨恨地转过头对着身后一名男子低语片刻。那名男子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一只锦盒,呈到厅中,打开盒子一看,差点晕倒,锦盒中本是盐湖帮找遍了整个江湖才找到的一枚夜明珠,怎的不见了!龙霸天起身一看,脸色骤变,好个窃贼竟将贼手伸到了盐湖帮! 厅中几位掌门帮主见状忙打开各自锦盒,一看,盒中贺礼竟全部不翼而飞了!锦盒皆是贴身而藏,何人有如此能耐,竟从掌门帮主身边取走了锦盒之物! 首发 第三十一章 百灵 江湖大了什么贼都有,且不说是何奇珍异宝,就算是只破碗,那也是各帮各派送给吴情盟主的生辰贺礼,如此做,不仅将盟主放在了眼外,亦公然挑衅了江湖正派。牧歌站在诸葛无极身后,垂着头顾自思索着,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他?想着想着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盗走了盟主生辰贺礼,如此做便是不把盟主放在眼中!”龙霸天锤子般的拳头紧紧握着一拳垂到腿上,横眉怒目,咬着牙道。 牧歌低着头,用眼睛余光冷冷扫过龙霸天,轻哼道:“装得还真像!” 吴情懒懒倚着太师椅,嘴角依旧微微勾着,让人看不清亦摸不透。 赤霞派掌门赤枫转头看了看龙霸天朝吴情抱拳道:“还请盟主给在下几日,追回贺礼。” “此事盟主岂会放任不管!”龙霸天瞥过赤枫抬起下巴道。 吴情长眉一挑,淡淡扫过龙霸天,桃花般的笑容,寒冰般的眼神。 牧歌皱皱鼻子暗自冷笑道:“这个龙霸天真是不讨喜,活该被吴情鄙视掉。” “锦盒皆是贴身而藏,如此轻易便被人取走了,窃贼轻功必定不简单。”烟霞派掌门烟如是柳眉微蹙看了看众人说道。 “莫要忘了只有无极门的贺礼未被偷。”龙霸天摸着玉扳指,看着诸葛无极冷哼道。 “你爷爷的,想把矛头推到无极门来!”牧歌咬咬牙,狠狠瞪着龙霸天,暗暗发誓将来若不将你除去牧歌二字就倒过来念。 诸葛无极看着龙霸天淡淡问道:“不知龙帮主地贺礼为何物?” “乃是东海夜明珠。”龙霸天扬着头甚是得意道:“江湖只此一枚。” “如此便对了。无极门地贺礼乃是敝徒牧歌自己动手做地。窃贼要盗地自然是价值连城地夜明珠了。” 诸葛无极言罢。众人皆感意外。吴情目光一闪。看向牧歌。嘴角一勾噙着一丝玩味道:“哦?牧姑娘亲自动手做地贺礼?” “希望盟主喜欢。”牧歌微红着脸抓了抓脑袋道。 吴情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众人道:“今日乃是元宵佳节。怎可坏了兴致。诸位不妨留在庄**度元宵。在下暂且派人出去调查贺礼下落。” 闻言,众人皆是暗自高兴,外头一直下着大雪,未有丝毫线索出去查找亦是大海捞针,冰天雪地的,有谁愿意放着暖炉不烘,出去做雪人。 说是共度元宵佳节,也就是聚在一起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看舞蹈而已,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刺耳的噪声,牧歌皱着眉头瞥过仰头大笑的龙霸天,觉得很无趣,看了看众人,瞅准时机偷偷溜出了正厅。走到大门口,便被门口侍卫拦了下来,“姑娘可是要出去?” “啊,衡山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美,实在是太美了!”牧歌背着手抬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半晌,转过头看着门口侍卫目光炯炯道:“这位大哥,此等美景,不出去欣赏一下岂不浪费了!劳驾我的龙吟剑,谢谢!” 侍卫抖了抖,愣愣地将龙吟剑放到牧歌手中。 “谢谢!”牧歌歪着嘴看着侍卫点点头,将龙吟剑扛到背上,转身掠走。 “赵四,这位姑娘你可认识?”左侧侍卫盯着渐渐消失在皑皑白雪中的那一抹红色问道。 右侧那名叫赵四的侍卫想了想道:“好像是与诸葛先生一起过来的。” “诸葛先生?赵四你说她此处是否有问题?”左侧侍卫探出脑袋,伸手指了指轻声问道。 “王五,我看你才有问题!我觉得这位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赵四红着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低声道:“守了十年南吴山庄,从未觉得下雪竟也可以如此美!” “赵四……”王五看了看赵四摇摇头叹道:“你媳妇跑了是对的。” 牧歌飞身掠到衡山脚下,回头看了看犹豫片刻,掏出怀中玉哨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顿时吓了一跳。想不到玉哨子吹出的声音竟如此好听,清脆悠扬,仿佛山谷中的百灵鸟回声一般。“娘子想我了便吹一下哨子。”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目,牧歌红着脸往四周瞅了瞅,除了皑皑白雪,哪里有半个人影。拿起哨子又吹了几声,还是未见到那抹熟悉的紫色。骗人!牧歌撇撇嘴,郁闷地将哨子塞回怀中,龇着牙道:“嘶,好冰!” “你是何人,为何会有千手山庄的百灵。”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一名俏丽少女出现在牧歌眼前,身着绿色锦袄,披了白狐绒斗篷,头上亦戴了一顶白狐绒毡帽,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牧歌。 牧歌看了看少女有气无力道:“什么百灵?我又没有。” “你方才吹的便是千手山庄的玉百灵!”少女伸手指着牧歌道。 牧歌盯着微微泛红的俏脸咧开嘴笑道:“你又是何人?我为何要告诉你。” “是我先问你的!你不告诉我休怪我不客气!”绿衣少女插着腰鼓着嘴气呼呼道。 “嘿,我就不告诉你!”牧歌朝绿衣少女吐吐舌头,飞身掠往山庄。 “别跑!”绿衣少女身形一闪竟一下拦住了牧歌去路。 牧歌心中一惊,看那绿衣少女顶多十五岁,竟会有如此快的轻功! 绿衣少女双手叉腰朝牧歌笑了笑,扬起小脸甚是得意道:“将玉百灵给我便让你走!” 牧歌捂住胸口,龇着牙道:“为何要给你。” “不给?”绿衣少女俏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只银白色圆环,甩了甩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牧歌握住龙吟剑,盯着少女手中圆环。只见那圆环只有拇指粗细,内圈光滑,外圈边缘却带了层层小锯齿,如此奇怪的武器还是第一次见到。 绿衣少女笑着甩了甩圆环,忽的身形一闪飞身上前击向牧歌。 牧歌抽出龙吟剑挡开圆环,后退一丈陷到厚厚的积雪中。 “千芊!”熟悉的声音传来,紫色长衫飘逸张扬,好看的凤目似笑非笑。 “哥。”绿衣少女收起圆环跑上前拉住千魂袖子摇了摇笑着道:“你怎的来了?” “千魂?哥?”牧歌收起龙吟剑看着千魂不解道。 千魂伸手捏了捏千芊小脸,瞥过牧歌道:“来看你嫂子。” “我嫂子?”千芊歪着头看了看牧歌笑了,“原来她便是你说的那位女子。” “恩。”千魂看着牧歌笑着点了点头。 千芊凑近千魂轻声道:“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我也挺喜欢她。” “千魂,我有话问你。”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道。 “娘子叫在下过来就是为了问话?”千魂长眉一轩看着牧歌道。 牧歌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江湖各帮各派送给吴情的贺礼是不是你拿走的?” “不是。”千魂嘴角一勾懒懒道。 “真的不是你,那会是谁呢?”牧歌轻叹一口气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一惊自己亦不明白了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如此信任在下?”千魂笑眯眯地看着牧歌道。 “恩。诸位掌门帮主武功都不低,偷东西的人轻功必定是数一数二的,不是你会是谁呢?”牧歌扶着下巴思索道。 “哥,你好久未见嫂子了吧,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千芊笑着整了整帽子,身形一闪竟消失了。 “在南吴山庄过元宵有何意思,为夫带你去一处好玩之地!”千魂凑近牧歌眨眨眼道。 “好玩之地?”牧歌回头朝山顶看了看心中甚痒,想去又不敢去,万一诸葛先生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纠结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要回山庄去,既然贺礼不是你拿的,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千魂长眉一轩,含笑看着牧歌半晌,伸手拂去牧歌额前刘海上的雪花,柔声道:“回去吧,外头冷。” “恩。”牧歌小脸一红,抬起头看着千魂掏出胸前玉哨子轻声问道:“千芊说这是千手山庄的玉百灵,方才吹了听着也挺像的,这玉百灵是用来做什么的?” 千魂往边上看了看凑近牧歌掩嘴低声道:“用来传消息的,千手山庄的人遍布江湖各处,只要听到玉百灵发出的哨声,便会赶到那边。” 牧歌歪着头往四周瞅了瞅,心中一阵寒意,莫非这冰天雪地中埋伏着千手山庄的人? 千魂有趣地盯着牧歌半晌终忍不住轻笑出声,“冰天雪地的不变成冰人亦变成了雪人了,怎会有人。娘子快些回去,莫要着凉了!”话音一落人便消失不见了。 “姑娘。”山上掠下一名侍卫,朝牧歌喊道:“诸葛先生寻你呢!” “哦,多谢大哥!”牧歌回头看了看,心中有些郁闷,这名侍卫到了半山腰时自己才发觉,千魂想必早已察觉,差距还是如此之大,杨简师弟仇人就在眼前却报不了仇,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牧歌甩了甩头,转身掠往南吴山庄。 首发 第三十二章 归还 衡山之巅南吴山庄,正当寒风萧萧白雪飘零时,南清山千手山庄,却已是春暖花开鸟语呢喃了。 千手山庄后园,一座偌大的牡丹园,此刻正是牡丹花开的鼎盛时期,黄花魁、泼墨紫、凤丹、彩云、洛阳红、菱花晓翠、烟绒紫、蓝田玉……竞相盛开,争奇斗艳,甜蜜明润的牡丹花香似阵阵清烟轻拢着整座园子。 百花丛中,一名白衣女子手执木勺,小心翼翼地将勺中泉水洒到彩云花瓣上,轻柔得像在呵护婴儿一般。一名彩衣少女,手拎木桶,恭敬地立在白衣女子身侧,看模样像是十六七岁,清秀可人,甚是乖巧。 “娘。”千芊蹦蹦跳跳地跑入园中,挽住白衣女子手臂摇了摇撒娇道:“陪芊儿出去放风筝嘛!” 白衣女子将手中木勺放入桶中,笑着转过了身,瓜子脸,白面胜雪,嘴唇颜色亦是极淡的,淡淡的柳叶眉微微拢着,嘴角却噙着浅浅笑意,抬起手将千芊耳畔碎发拢到耳后,轻声道:“今日如此小的风,芊儿能将风筝放起来?” “娘,不信芊儿?”千芊扬着小脸,鼓着嘴道。原来这名白衣女子便是千零的夫人尚云衣。 “信,芊儿最厉害了!”尚云衣伸手轻轻一点千芊鼻子笑着道。 “芊儿!”沉稳的嗓音带了一丝怒意,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跨入园中,身形颀长,穿了一袭藏青色锦袍,额庭饱满,双眉修长,眼角带了些许细纹,看的出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位美男子,此人正是千手教教主千零。 “爹。”千芊拉着尚云衣袖子,躲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千零怯生生喊道。 “过来!”千零脸一沉道。 “娘。”千芊抱住尚云衣手臂摇了摇唤道。 “定是你又闯祸了!”尚云衣轻轻瞪了一眼千芊。看向千零道:“千哥。究竟出了何事?” “正月十五元宵节乃是吴情生辰。昨日各帮各派送给他地贺礼竟全部不翼而飞了。”千零背过手。瞥过千芊道。 千芊咬着嘴唇。躲到尚云衣身后。抬眼偷偷看着千零。 “吴情地贺礼?”尚云衣看了看千芊。眉头一蹙道:“可是芊儿拿地?” “我没拿。”千芊垂着眼。小声道。 “你没拿怎地会在无运客栈?” “无运客栈?张伯竟然出卖我!”千芊跺了跺脚,忙捂住嘴,抬眼看了看千零。 “都说了不要去招惹吴情,为何不听?”千零长眉一皱道。 “爹为何要怕他,吴情很厉害吗?”千芊扬起小脸,不服气道。 “不是爹怕他,是时候还未到。一月之内待在千手山庄不准出去!”千零袖子一甩,大步跨出园子。 “爹!娘……”千芊抱住尚云衣使劲摇了摇道。 “你爹生气了,芊儿乖乖待在庄中陪娘一个月不好?” “好是好,不过我拿那些东西就是为了让大哥回山庄嘛,他好久未回来陪我玩了。”千芊嘟着嘴气呼呼道。 “你千魂哥哥有事嘛。” “他哪里有事了,每日陪嫂子玩!” “嫂子?千魂何时成亲了?”尚云衣吃了一惊,拉住千芊问道:“他成亲了怎会不通知你爹。” “还未成亲,不过我见过那个女子,长得不算太美,但是很好玩,与那些缠着大哥的女子不同!我喜欢她!”千芊笑吟吟地背过手围着尚云衣踱来踱去道。 “叫什么?哪里人?”尚云衣一时间亦起了兴致,心中很是好奇,千魂平日里看到那些女子不是跑便是躲,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他主动去找? “好像是叫牧歌,不如我去把她带来山庄给娘看看!”千芊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望着尚云衣道。 “鬼丫头,又想趁机溜出去!” “娘,你不告诉爹,他就不知道了!” “不行!” “娘……” 千手山庄,书房。 千零负手站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看神情像是在等人。 半晌,房门终于打开,进来一人,正是千魂,走到书桌边垂首道:“父亲。” “魂儿来了。”千零笑着转过身道。 “父亲找孩儿有事?” “恩。”千零指了指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锦盒,皱着眉道:“这些便是吴情的生辰贺礼。” 千魂打开锦盒一看,笑了,“果真是千芊这丫头拿了吴情的贺礼。” “说了莫要去招惹吴情,这丫头偏不听,南吴山庄现已在调查此事,你速将这些贺礼送回南吴山庄,将这封信函与这只锦盒交予吴情。”千零将手中信函与锦盒交给千魂道。 “是。”千魂接过锦盒与信函应道。 “闲时多回山庄看看,千芊那丫头定是想了这法子引你回来。”千零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道。 “是。孩儿先将这些送回南吴山庄去。” “恩。” “哥。”千芊一把拉住千魂拖到一边挑了挑眉轻声道:“娘让我问问你,何时把嫂子带回来看看?” “带回来?”千魂抬头看了看天上浮云,嘴角一勾,笑了,“会带回来。” “哥!”千芊抓着脑袋望着天空嘀咕道:“为何说带回来要看着天上,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莫非男人长大了都会变得奇怪?” 南吴山庄。 牧歌坐在房中,烘着暖炉,托着下巴想着出来已有五日了,杨简师弟不知气消了没有,任逍遥也该回到无极门了。要将龙霸天除去,定要制定一个周详的计划,盐湖帮势力不小,该从何入手?牧歌掏出十两银子,掂了掂,自言自语道:“怎样才能从十两银子变成一百两,一千两呢?” “你何时进来的?”牧歌捂住嘴,拍了拍胸口低声道。 “进来好久了。”千魂坐到椅中托着下巴看着牧歌眨眨眼道:“一刻不见便想娘子了,怎办?” “凉拌。”牧歌笑吟吟地戳了戳千魂道:“千魂公子对多少女子说过这样的话,恩?”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究竟有几个呢?”千魂歪着头一一数着。 “桃花果然都是花的!”牧歌瞥瞥嘴郁闷道。 千魂凤目一翘,瞥过牧歌轻笑道:“娘子要一千两银子做什么?” “自有用处了。” “为何只借十两?”千魂有趣地眨眨眼道。 “借多了万一还不出怎么办?”牧歌没好气道。 “还不出娘子便能一直记着在下,不如借你一万两?”好看的凤目静静盯着牧歌,似笑非笑。 “多谢,十两够了。”牧歌摆摆手,郁闷地想道:“要不是无极门这么穷,才不借钱赚钱呢。”牧歌看了看门口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过来南吴山庄做什么?” “看你!”毫不含糊的回答,温柔似水的眼神,牧歌心中一动,竟差点相信了,皱皱鼻子转过头不语。 “娘子有事便吹哨子。”一阵轻风,人便消失不见了。“神出鬼没,究竟是人还是鬼!”牧歌郁闷道。 “师妹。” “宁飞?”牧歌打开房门笑着抓了抓脑袋问道:“师兄有事?” 宁飞往牧歌房中看了看,长眉一皱,不解道:“师妹一直都是一人在房中?” 牧歌一愣,忙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是啊。” “方才明明听到说话声,莫非……” “师兄,你耳朵是不是幻听了?得去找个郎中看一下。”牧歌抓住宁飞目光炯炯道。 “幻听?”宁飞摇摇头,笑道:“师妹无事便好,早些歇息。” “师兄谢谢你!”牧歌探出脑袋笑吟吟道。 “有事便叫。”宁飞回头笑了笑跨入房间。 南吴山庄,书房,书桌上满满堆着八只锦盒与一封信笺。 吴情拆开信笺,长眉一挑,笑了,“千手果,千零竟舍得。”拆开锦盒,嘴角一勾,眼神却不自觉地渐渐冷了下去,冰封到寒潭水一般,“暂且留着你。” “教主。”一名黑衣人闪身进入房间,脸上带着一只银色面具,看不清长相。 “如何?”吴情放下锦盒,淡淡问道。 “已在中原设下分坛。”黑衣人单膝跪到地上恭敬道。 “好,切莫轻举妄动,等候号令。” “是。” “你先回去。” “是。” 吴情负手站到窗前,静静地看着漫天雪花,笑了,俊美的面颊竟泛起了一丝温柔,“快了,十年,等了十年,这一日终将到来。” 黑衣人掠上房顶,犹豫了片刻,转身掠回后园,来到牧歌房前,轻轻戳破窗纸,看着床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哼着歌的牧歌,目中泛起无限温柔,伸手摘下银色面具,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清秋,等一年,定会回来接你。” “冷靖?”牧歌心中一惊,“怎的想到他了!”抬起头往窗户看了看,不解,甩甩头躺回到床上小声嘀咕道:“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要如何报仇?” 首发 第三十三章 暗算 翌日清晨,众人再次齐集一堂,吴情当众公布了一个消息,各帮各派的生辰贺礼已追回到南吴山庄。首发 众人闻言皆是吃了一惊,只知才一日南吴山庄便全数追回了贺礼,山庄暗藏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却不知这其中的真正缘由。 “南吴山庄不愧为武林泰斗,才一日便将贺礼追回,由吴盟主掌管武林,天下岂会不太平。”龙霸天大笑着用小指头比划了一下道:“那些个窃贼和南吴山庄比起来就是这个。” 在场诸位掌门帮主心中虽是极度看不起龙霸天溜屁拍马的嘴脸,脸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坐在一旁不语。 牧歌早就看不惯龙霸天,轻嗤一声,暗自念叨道:“枉你长得如此高大,竟是只臭马屁精!” 吴情却是懒懒倚着太师椅,只笑不语,半晌才开口道:“贺礼既已追回,诸位无需再去计较。” “是。”众人忙抱拳应道。 牧歌安安分分地站在诸葛无极身后,心中暗自思量着,昨夜千魂来了南吴山庄,今早吴情便公布说贺礼已全数追回,怎会如此巧合?莫非贺礼真是千魂拿走的,既然是他拿走的又为何要骗自己?亏得自己如此信任他,若真是他日后定要将他牙齿打爆! “贺礼既已追回,在下便告辞了。”赤霞派掌门赤枫起身抱拳道。 “在下也该告辞了,后会有期。”其余各派掌门纷纷起身抱拳告辞。 “师妹,师妹……”宁飞拉了拉牧歌袖子,偷笑道:“又发呆了!” “什么?要走了吗?”牧歌回过神。往四周瞅了瞅。轻声喊道:“师兄等等我!” “牧姑娘。”吴情起身唤住牧歌。 牧歌一顿。停住脚步回过头问道:“吴盟主可是叫我?” “此处还有另一个牧姑娘吗?”吴情长眉一挑。看着牧歌轻笑道:“牧姑娘做地南吴山庄在下很喜欢。多谢。” 牧歌回头朝门口看了看。有些着急诸葛无极与宁飞走远。忙红着脸摆了摆手道:“不客气。我先走了。吴盟主后会有期!师兄你等等我啊!” “后会有期……”吴情静静盯着门口半晌。转身走回房中。扶着下巴细细观赏着摆在书架上地竹子模型。轻笑道:“万事顺心。希望如此!” “何事如此高兴?”敏敏抬手掀起门帘,款款步入房间,将手中参茶搁到桌上,笑吟吟地迎上前倚着吴情娇声问道。 吴情顺势搂住敏敏,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俏脸,低声道:“想着你便高兴了。”低柔的嗓音仿佛天生带了磁性,温柔的眼神似要将人融化,怀中美人轻轻一颤,瞬时失了全身气力软软瘫倒靠上胸前,明眸半垂,红唇轻启,“说的可是真的?”俏脸微微泛着红,娇羞中带了七分柔情,宽大的裘衣下只罩了件薄如蝉翼的轻衫,洁白玉色若隐若现。偌大的房间静谧得只听到彼此渐近迷乱的呼吸声。 “怎舍得骗你!”吴情只觉腹中一股热血上涌,拦腰抱起敏敏走向床榻。 “此刻不好吧!”敏敏抬首瞥过吴情,俏脸含羞,明眸流转却又带了无限期许…… 南吴山庄,大门。 牧歌笑眯眯地指了指侍卫身后的龙吟剑道:“劳驾大哥!” “姑娘可是要走了?”赵四取下龙吟剑,傻傻地盯着牧歌问道。 “恩!”牧歌握住龙吟剑,龇着牙看着赵四道:“大哥,你放手哇!” “不知姑娘芳名?”赵四红着脸侧过身,拨弄着手指轻声问道。 紧紧拉着的一股劲忽的松了下去,牧歌握着剑猛然往后退去,一下撞到了墙上,“你爷爷……”方才说出口便意识到场合不对,忙伸手捂住小嘴,拍拍衣服站起身将龙吟剑扛到背上,清了清嗓子侧过头道:“牧歌,我叫牧歌。后会有期!” “牧歌,人如其名。”赵四静静张望了片刻,一拍脑门,懊悔道:“怎的忘了问牧姑娘芳龄!” “嘿,我说赵四,此刻不是晚上,你也做梦。牧姑娘可是诸葛先生高徒,你就一门口守卫,这叫啥来着?”王五拱着手想了想,拍拍脑门看着赵四大笑道:“这叫老母猪爬不上树,高攀不起!” “我就是喜欢人家,不成啊!”赵四极有个性地甩了甩袖子,站直身道:“叫盟主看到你这副样子,定要将你逐了出去!” “你!”王五探着脑袋往庄中瞅了瞅,极度不情愿地挺直了身子嘀咕道:“说了不准拿盟主说事!” 牧歌施展轻功掠下衡山,往四周张望了片刻,依旧不见诸葛无极与宁飞的身影,心中暗骂着二人不讲义气将自己落下,口中却又忍不住大声呼道:“师父,师兄,你们在何处?师父,师兄……”唤了半日,未有回应,终放弃不再浪费口水,顾自一人凭着印象循着过来的山路摸回无极门。 衡山脚下高耸的雪松之后走出二人,皆是黑衣蒙面,其中一人伸手摘下面罩,长眉微蹙,俊挺的面颊隐隐有些担忧,竟是宁飞,看了看边上一人轻声问道:“师父,如此是否不妥?” “无妨,今日正巧可以考验牧歌一番,稍后无需留情。”诸葛无极瞥过宁飞道。 “是!” 牧歌独自一人轻轻掠着,累了就找棵大树休憩片刻,飞上去蹦一会将积雪抖抖干净,然后鸟一般自由自在地停在树上,居高临下张望着企图找到那两个神秘失踪的男人。 牧歌坐在树杈上,抬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雪原,此情此景,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首动人的旋律,“寒风潇潇,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未醒……” 宁飞方才飞身掠出,听到歌声身形一顿,忽的转了个圈退回到大树后,侧着头安静地听着,一时间竟听得入了迷。诸葛无极躲在另一棵大松树后等着等着,半晌过去,终于忍无可忍,捏起一枚雪球砸向宁飞。 “何人!”歌声戛然而止,牧歌眉头一皱,从背后抽出龙吟剑便砍了过去,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今日总算一人遇上了对手,凭着自己的功夫能否全身而退? 树上大块积雪砸下,树下登时飞出一名黑衣人,身形一转,拔出长剑击向牧歌。 牧歌看着黑衣人身形,心中咯噔一下,踮住树杈,伸出手挡住黑衣人道:“大哥,看你很面熟啊!是不是误会了?” 黑色面罩下俊脸忽的开始泛红,想不到小师妹竟看得出自己的身形,宁飞心中高兴竟忘记了此刻任务,差点便要使出无极剑法。“红颜祸水啊!”诸葛无极摇摇头,纵身掠上前,击向牧歌。宁飞恍惚中终回过神,甩甩头退到一边,心道差点坏了师父的计划。 牧歌拼尽全力抵挡着诸葛无极的猛烈进攻,退回一丈,趁着空隙甩了甩手,强力作用下,握着龙吟剑的右手虎口已被震得异常麻痛。 诸葛无极进攻的同时亦在观察着牧歌的一招一式,轻盈的步伐,灵动的身姿,纯熟的招式,唯一欠缺的便是浑厚的内力,而内力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练成,是需要时间的沉淀,岁月的磨练的。诸葛无极很满意,经过半年多的练习,剑法能达到如此纯熟的境界,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当日在青云山青石山阶上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便知自己不会看错人。 “牧歌。”诸葛无极摘下面罩,笑着点点头道。 “师父?”牧歌退回到树上,收起龙吟剑,张着嘴巴指着诸葛无极道:“你们合伙暗算我!” 诸葛无极收起长剑大笑道:“为师只想考教你一番,看看开春之后可否到江湖中历练。” “到江湖中历练?”牧歌指了指二人身上黑衣,嘿嘿笑道:“方才看着师兄便觉得有些眼熟。师父与师兄可是有预谋的?” “本是打算在南吴山庄考教你,怎料吴盟主的生辰贺礼被人盗走,便搁了下来。”诸葛无极笑着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牧歌咧着嘴笑呵呵道:“开春之后我能否出去闯荡江湖?” “待回山庄与云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回山庄与云姨商量?”牧歌冲宁飞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还说二人没有关系,这个都要回去和云姨商量!有戏啊有戏!” “你是无极门唯一的女弟子,云娘一直都有些担心你。” “云姨必定会同意的,不出去历练怎会变强!”牧歌扬起脸,龇着牙道。 “江湖多险恶,此事回去商量之后再说。” “是,师父!师兄第一次下山是何时?” “十六岁那年。” “十六岁?”牧歌低头看了看渐渐发育完全的胸部,抬起头道:“我今年十七岁了。” “宁飞入无极门比你早。此事回去再说,看这天怕是还要下雪,得尽快赶到青云镇。” “是,师父!” ~~~~~~~~~~~~~~~~~~~~~~~~~~~~~~~~~~~~~华丽丽滴分割线~~~~~~~~~~~~~~~~~~~~~~~~~~~~~~~~~~~~~~ 此章节为第一卷【成长】的最后一章,第二卷为【江湖】,咱家的牧歌要闯荡江湖去啦~\(≧▽≦)/~,江湖中会遇到哪些有趣的开心的伤心的事呢?请看下卷【江湖】。 一直支持小越的亲,刚开始支持小越的亲,今后要一直支持下去哦,乃们的支持是小越最大的动力!!! 首发 第三十四章 身世 是日午后,大雪停歇,厚厚的云层中钻出了几缕阳光,暂添了几分暖意。诸葛无极三人一行终回到了青云山脚。牧歌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山中化雪怕是比外面要更慢更冷一些的。 “师兄,山中的积雪要多久才会化去?”牧歌拉了拉宁飞袖子问道。 “往年都是三个月左右。”宁飞想了想道。 “三个月!”牧歌禁不住浑身一抖,牙齿亦不由自主开始打架。 诸葛无极笑眯眯地回过头看着牧歌道:“为师会传授另一套内功心法给你,修习之后或许不会感到如此寒冷了。” “内功心法克制寒气?”牧歌转了转眼珠,心中偷偷乐着,若是能像九阳神功一般厉害就好了,今后遇上了那些冰掌,冰剑,冰刀,轻而易举便能拿下。 “小师姐!”任小姚站在山顶冲牧歌使劲挥着手臂唤道。 “是任逍遥!”牧歌挥挥手纵身一跃,掠上山顶,咧着嘴捏了捏任小姚胖嘟嘟红扑扑的脸蛋道:“任逍遥又胖了,过年是不是吃了许多肉?” “恩,我娘叫我带些熏肉回来给小师姐与杨简师兄吃。”任小姚揉了揉脸蛋,往边上瞅了瞅,拉住牧歌高兴地蹦了蹦道:“好久未见到小师姐了,怪想你的。” “师姐也想你!”牧歌摸摸任小姚脑袋,心头一暖,想不到任逍遥的父母竟还记得自己,前次去青云村既匆忙又没有银子未能给他们带些东西,心想着今后若是赚了钱,定要买些东西再去趟青云村看看他们。 “师姐。”杨简微红着脸,慢慢挪到牧歌身边垂着头轻声喊道。 “杨简!”牧歌嘿嘿一笑。戳了戳杨简。道:“不生气了?” “云姨说了。我好好练习剑法。开春后就能与小师姐一起下山历练。”杨简瞥过牧歌低声道。 “云姨如此说了?”牧歌心中一喜。想着开春后便能下山闯荡江湖就很兴奋。高兴地拉住二人蹦向园子。“走。去看看云姨。” 这一日。大部分弟子回到了无极门。还带回了各式年货。酱鸭。熏肉。腊肠还有自家酿制地杨梅酒。桂花酒。云娘整整忙碌了一下午才将晚膳备好。 晚膳时。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有直接趴在桌上睡觉地。有两个人抱头狂笑地。还有敲打着碗筷唱小曲地……诸葛无极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顾自啜着桂花酒。抬起头看着空中点点星光叹道:“再过些年都该下山去了。” 云娘端起酒壶替诸葛无极斟满酒。笑着道:“长大了是该下山去。娶媳妇生孩子。难道一辈子待在山中?” “孩子?”诸葛无极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下,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盯着牧歌喃喃道:“她若在世怕是与牧歌一般大了。” 云娘垂下眼神色变得黯然,十几年了诸葛无极心中果真只有她,孩子怕是诸葛无极今生最大的遗憾,当年二人若是能抛开世俗的责难远走高飞,或许不会留下如此遗憾。 杨简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几口下去,便有些晕了,红着脸扯住牧歌,非要与牧歌比试切磋武艺。牧歌只啜了一小口桂花酒尝了尝味道,此刻清醒得很,深更半夜的谁愿拆招,忙叼了根腊肠躲到宁飞身后。 “嘿嘿,小师姐,你,你,跑,跑到何处去了?”杨简虽有些犯晕,却还未到迷糊的时候,很快便找到躲在宁飞身后啃腊肠的牧歌,提了长剑便砍了过去。 “你爷爷的!”牧歌刚撩起一根腊肠还未来得及啃,便被杨简拦腰斩断了,终忍无可忍,拔出龙吟剑跃到园中空地,与杨简拆起了剑招。园中稍加清醒的师兄弟们都放下了筷子,笑呵呵地盯着二人过招,指点着谁的无极剑法第一招气势虽足了,动作却是未能做到位,谁的招式连贯,谁的招式有些生涩…… 桂花酒的酒劲与女儿红差不多,饮下半晌之后方才上来,杨简此刻更觉晕乎,只看到有人拿着长剑不停地击向自己,却不知牧歌实际上一直未有进攻,只在防守着。杨简咬着牙,身上一股子狠劲亦被酒劲激发了出来,渐渐砍红了眼。 “你爷爷的!”牧歌龇着牙心中暗叫不好,这杨简怕是真的醉了,可为何醉了之后剑法竟变得顺畅了,进攻亦变得更有力了,莫非是醉侠上身了? “今日定要取了你性命!”杨简提着剑斜睨着牧歌嘿嘿笑道。 含含糊糊一句醉话可把牧歌吓了一跳,喝醉酒的人果真是恐怖的,牧歌不敢再与杨简拆招下去,只得趁着空隙逃跑,怎料一个不小心踩上了地上一截竹子,滑倒了。 众位师兄弟们看到牧歌摔了个狗啃泥,皆捂住嘴窃窃偷笑,谁都不曾料到,杨简是真的喝醉了,竟提了长剑,朝牧歌背部砍了下去。 宁飞脸色骤变,抓起桌上瓷碗便朝杨简手臂掷了过去,岂料还是晚了一步。长剑落地,青云山顶爆发出一声堪比杀猪般的嚎叫,“我的屁股!杨简你个混蛋!” 云娘脸色一变,飞身掠上前,心道杨简此次闯祸可闯大了,伸手拦住众位师兄弟们,打横抱起牧歌,抱到房中,脱下破棉裤,端来热水。 “云姨我的屁股是不是开花了!”牧歌回头看了看见红的屁股,真的很想哭,别人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是尚未出师屁股开花,还是被师弟砍破的。 云娘拧干热毛巾轻轻擦去屁股上的血迹,稍稍舒了口气,只左边屁股上有道口子,不是很深,敷上些金疮药应很快便能痊愈,只是这些日子是不能坐下来只能趴着睡觉了。 “伤口不是很深,这些日子小心些,夜里睡觉就趴着,白日里也不能坐着。”云娘将沾了血的毛巾放入盆中洗了洗道。 “恩。云姨,山中还有其他师兄喝醉酒过吗?”牧歌回头看着云娘问道。 “诸葛先生平日里是不准弟子在山中喝酒的,今日是年后第一次团聚,故而破了例。往年喝多了亦是直接回到房中睡觉的。”云娘将毛巾丢到盆中,起身道:“等下,我去拿些金创药过来。” “恩。”牧歌龇着牙,心道杨简这个小混蛋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温顺的像只小绵羊,喝了酒就变成了小猛兽,今后定要好好防着他。 云娘拿来一只小瓷瓶,坐到床边,看着牧歌道:“金创药敷上去会有些痛,你忍一忍。” “恩。嘶~”牧歌紧紧咬着牙闷哼一声,想不到这药敷上去会如此痛,屁股忍不住抖了抖。 云娘按住牧歌屁股,小心翼翼地将瓶中药粉洒到伤口上,眼神一转,无意中瞥见右侧屁股靠近腰部似有一处红红的胎记。云娘心中一惊,轻轻掀起牧歌棉衣,瓶子掉落,眼眶不由得一热,真的是她?怎么可能! “哎呦!”牧歌回头看了看,喊道:“云姨瓶子!” “哦!”云娘慌乱中拾起瓶子搁到桌上,伸出手颤抖着撩起牧歌额前刘海,细细地看着看着。 “云姨?”牧歌挥了挥手,轻声唤道。 “恩?”云娘目光一闪,看着牧歌问道:“牧歌来无极门前住在何处?” 牧歌不知为何云娘会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世,只得含糊答道:“与易凡一起啊!” “易凡?”云娘想了想问道:“那去云谷之前呢?” “去云谷之前?”牧歌转过头有些不自然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云娘仔细打量着牧歌,初上山时或许是太瘦了以至于未能看出有相像的地方,只觉得有些倔强,今日细细一看不仅长得有几分相像,神情几乎是一摸一样。 牧歌翻过身,腰中掉出一枚玉佩,正是当日在冷府冷靖送给她的那一枚。云娘拿起玉佩一看,握住牧歌肩膀问道:“牧歌去云谷之前是否住在冷府?” “云姨怎的知道?”牧歌捂住嘴,看了看云娘脸红了。 云娘却并未在意,只将玉佩塞入牧歌手中,笑着道:“玉佩上写着冷靖,我猜的!你好好休息,有事便叫我。” “谢谢你,云姨。”牧歌笑呵呵地抬起头道。 “睡吧。”云娘摸了摸牧歌脑袋,端起木盆走出房间。 “诸葛先生。”云娘轻轻叩着房门,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云娘?你……”诸葛无极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二十几年了自从那一日她去了之后,便未见云娘哭过,今日怎会? 云娘回头看了看,跨入房间关上门,擦了擦眼角轻声道:“先生的孩子还在世!” “什么?”诸葛无极一把握住云娘肩膀,颤着声问道:“你说孩子尚且在世?” “恩,她就在无极门。”云娘点了点头,梗咽道:“先生此生可以无憾了。” “就在无极门?”诸葛无极身子一软跌靠到桌上,喃喃道:“你是说牧歌就是我的孩子?” “是。牧歌跟着易凡去云谷前一直住在冷府中,而且今日替牧歌上药时看到她屁股上方有一块蛋形的红色胎记。” “真的是她!”诸葛无极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坠子,轻抚着,笑了,“琉璃,原来咱们的孩子未死,原来牧歌就是咱们的孩子!” “先生,此事是否告诉牧歌?”云娘站在背后静静地注视着诸葛无极,眼神是幸福的亦是黯然的。 “暂且不要告诉她。等调查清楚再说。”诸葛无极摆了摆手,面上难掩激动与喜色。 “是。那我下去了!”云娘垂下头默默转过了身。 “云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诸葛无极并未转身,只轻轻说道,话语是感激的亦是带了遗憾的,自从琉璃去后,云娘便一直跟着自己,不是不知道个中情意,只是既然给不了全部,还不如不给,勉强给了亦会给彼此留下遗憾。 “当初既是答应了小姐,便不会后悔!”云娘侧过头一顿,匆匆步出房间。 首发 第三十五章 决定 杨简心中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早日除去盐湖帮帮主龙霸天替父母报仇,另一个便是快些长大娶小师姐为妻。岂料愿望未达成却将小师姐屁股砍到开了花,这往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心仪的小师姐!早知如此那晚便不该馋嘴喝了那几杯桂花酒,杨简很懊悔,懊悔到整日耷拉着脑袋,见谁躲谁,任谁喊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牧歌,远远的听到声音便跑。还有那位将桂花酒带回无极门的师兄,杨简觉得若是他不将酒带回,自己便不会喝,不喝就不会将小师姐砍伤,因而师兄才是罪魁祸首。 牧歌裹着棉袄站在檐下懒懒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总觉得屁股受伤之后,无极门就变得怪怪的,诸葛先生与云姨对自己越发好了,尤其是诸葛先生,每日一大清早跑来叮嘱自己伤势未好不准练剑,还时不时地端来鸡汤说屁股受伤了若是不好好补上一补会影响今后生孩子。最奇怪的是杨简,看到自己便躲,任你喊破喉咙就是不回头。得,既如此后悔便让你后悔一个月,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或许不会再犯如此错误。 日子一天天过去,牧歌屁股上的伤口亦渐渐愈合了,一个多月来诸葛先生与云姨一直不准她练剑,只能站在檐下看着其他弟子拆招,牧歌心中早已痒得难受。这一日终按捺不住,偷偷拉了任小姚跑去后山竹林拆剑招,碰巧在竹林遇上了杨简。杨简远远地瞥见牧歌拔腿便跑。牧歌纵身一跃拎住杨简,一把按到竹杆上,龇着牙盯着杨简道:“杨简可是知错了?” 杨简侧过头红着脸沉默不语。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懂不懂?”牧歌扳回杨简脑袋,直视着杨简道。 “恩。”杨简脸越发红了,垂下眼轻声应道。 “懂就好!来,咱们拆剑招,好久未打,心中痒得紧。”牧歌拍拍杨简肩膀嘿嘿笑道。 杨简抬起头一愣,本以为牧歌会骂他,若是痛骂一顿,气消了也就好了,怎料牧歌还是与从前一样。杨简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混蛋,做错了事没有勇气去面对反而一味逃避。握着拳暗暗下了决心,今后若是再喝酒就不叫杨简叫杨八蛋! “拆不拆?” “拆!”杨简重重点了点头,又变回了从前的杨简。牧歌嘿嘿一笑拔出龙吟剑,与杨简拆起了剑招。与杨简拆完剑招又与任小姚过了好几招,三人躲在后山竹林偷偷练了一下午的剑法。 牧歌受伤后一个多月来,诸葛无极一直在暗中调查着牧歌的身世,这一日终得到了确切消息,原来牧歌便是冷清秋,也就是自己与琉璃遗落在江湖的女儿。遗憾了十几年,终究还是找到了。诸葛无极欣喜之余又开始为一件事担忧,那便是诸葛家传承几百年的“凌霜剑法”该由谁来继承。本是考虑到自己无子嗣,便将剑法传于宁飞的,现在诸葛家有了正式传人,究竟该不该将剑法传于牧歌?继承“凌霜剑法”便意味着要担负起诸葛家几百年来所担负的使命,找到南家后人,将南星剑交予他,并助他夺下武林盟主之位,如此重任牧歌是否担当得起。这一夜诸葛无极彻夜未眠,日出时分终下了决定,注定了成为诸葛家的后人便注定要担负起如此使命。 是日晚膳之后。诸葛无极便带着牧歌一人来到平日练武地密室。将整套“凌霜剑法”传授给了牧歌。牧歌不解为何诸葛先生要单独传授自己一套新地剑法。诸葛无极并未将真正缘由告诉牧歌。只道牧歌是无极门唯一一名女弟子。“凌霜剑法”授女不授男。故而一直未将此剑法传于无极门中其他师兄弟。江湖中武功套路颇多。本就有一些武功只适合女子练。牧歌未去怀疑诸葛先生用意。心中却有所顾虑。万一其他师兄弟知道了此事。会不会觉得诸葛先生偏心。诸葛无极却道此乃小事。无需将此事告知其他弟子。平日里照常与师兄弟们一起练习无极剑法。夜里便到密室学习凌霜剑法。牧歌想了想多学一套剑法亦不是坏事。今后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便欣然应了下来。始终未曾注意到诸葛无极眼中地深意与矛盾。 接下去几月当中。白日里牧歌与其他师兄弟们一起练习无极剑法。夜里便跟着诸葛无极到密室练习凌霜剑法。牧歌确实有习武地天分。才几月便熟练掌握了整套凌霜剑法。诸葛无极心中是欣慰地亦是不舍地矛盾地。今后牧歌若是知道了真相。能否接受自己。有生之年若是未能找到南家后人。那么诸葛家地重担势必就落到了牧歌身上。到时候她独自一人能否承担起如此重任。诸葛无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灵动地身影。一时间想得入了神。 “师父?”牧歌收回招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细汗轻声唤道。 诸葛无极回过神。抽出长剑摆好架势看着牧歌道:“凌霜剑法精髓乃是以柔克刚。方才那招‘风凌九天’讲究地是身形。不是剑风。牧歌再试一遍。” “是。师父!”牧歌握紧龙吟剑轻轻跃起。旋转着舞动着恍若一条盘旋而起地红丝带。柔软却又无懈可击。 诸葛无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 牧歌收起龙吟剑,歪着脑袋笑眯眯问道:“师父,我何时能下山历练?” “下山历练?”诸葛无极看着牧歌瞬间又失了神,今后总有一天要担负起诸葛家的使命,迟一天知道江湖险恶不如早一天尝到其中厉害,终狠下心握着拳点了点头道:“明日下山,历练一年之后回无极门,为师将告之你一件事。” “明日!”牧歌按住心头狂喜,拉了拉诸葛无极袖子问道:“那杨简呢?是不是与我一同下山?为何一年之后再告诉我?” “一年之后便可知晓。带了杨简下山,需好好照顾他。”诸葛无极背过身,墙上幽幽烛光投下,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多谢师父!”牧歌看着烛光下忽明忽暗的背影竟觉有几分落寞,甩甩头转身掠出密室。 诸葛无极从怀中掏出一枚月亮状的玉坠子,轻轻抚过,叹道:“琉璃,希望你不会怪我!” 这一夜,牧歌,杨简,任小姚三人集体失了眠,挂在后山竹子上轻轻晃悠着,各自怀着心事。 “小师姐,你们下山了真的要一年之后再回来吗?”任小姚抱着竹子,耷拉着眼问道。 “恩,师父说历练一年。”牧歌咬着竹叶,翘着二郎腿,数着星星道。 “你与杨简师兄下山之后,无人陪我来此处掏鸟窝了!”任小姚伸手捅了捅竹丛中的鸟巢,叹气道。 “师姐那不是掏,是关心鸟儿,看它们在青云山生活得好不好。”牧歌直起身,吐掉竹叶,看着任小姚目光炯炯道:“我与杨简不在山中,任逍遥可不准一人跑来掏鸟窝。” “小师姐放心,你们不在山中,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任小姚拍拍胸脯瞥过头顶鸟巢,心道你们都不在,一人掏来有何意思,还不如不掏。 牧歌揉了揉任小姚脑袋,看着杨简嘿嘿笑道:“杨简,你怕不怕?” “不怕。”杨简枕着手趟在竹丛中,摇摇头道,很淡定,淡定得与十六岁的年纪有些不符。 牧歌心中暗笑,这小子,总爱耍酷,不过性子直心地纯,一起下山磨练一番定会成熟不少。 “听师兄们说江湖中有美酒佳人,必定很好玩。”任小姚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天上月亮憧憬着。 牧歌扑哧一笑,敲了敲任小姚脑袋道:“才几岁便想着美酒佳人了。你忘了二丫头”牧歌一把捂住嘴,偷偷看了看任小姚,心道坏了,竟说到任小姚痛处了。 任小姚猛然转过头直直盯着牧歌,半晌,淡然道:“小师姐说得很有道理,不可迷恋一支花,江湖大了什么花都有,二丫头只是青云村的油菜花。” 牧歌傻了,“任逍遥谁告诉你的?” “追影师兄啊!” “吓我一跳!”牧歌拍拍心口,嘿嘿笑道:“江湖中的花可都是带刺的,越漂亮身上的刺就越多!可要当心,尤其是杨简!” “与我何干!”杨简红着脸直起身道。 “反正小心就是了!”牧歌趟到竹丛中,咬着竹叶,轻轻哼着歌,心道女人最麻烦,江湖中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怕是更麻烦,能躲多远就该躲多远,却忘了自己亦是女人。 这一夜牧歌想了很多很多,该如何省钱,赚钱,改如何防盗,防骗,防抢,后来下了山到了江湖才知原来自己想得真是太天真了,江湖,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凶险的多 首发 第三十六章 下山 天空湛蓝,蓝得纯净,纯净得无丝毫杂质,只偶尔飘过几朵云絮,白白的,懒懒的,棉花糖一般。 青云山顶,翠竹丛中一抹红色分外亮眼。 云娘说闯荡江湖,装扮成男儿身会方便许多。牧歌却说习惯了,依旧穿上了一身红衣,束起头发,扛上龙吟剑,眉宇间英气十足,黑白分明的眸子炯炯有神,俨然一位俊俏美少年。 众位师兄打趣道相处了一年才知原来牧歌也是男儿身。 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笑嘻嘻地朝众人抱拳道别。 除了年前下山的刘青峰,剩下五十多位师兄一人送了一句话给牧歌与杨简,说是到了江湖定会有用上的一天。牧歌认真地记了下来,从云娘手中郑重地接过二两银子两吊铜钱,带着杨简,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山去了。 任小姚将二人送到青云山脚,一路上眼圈一直红红的,沉默不语。 牧歌拍了拍任小姚肩膀,嘿嘿笑道:“任逍遥等着,师姐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恩。小师姐,杨简师兄你们当心!”任小姚撇撇嘴,一抹泪转身跑向青石山阶。 “任小姚哭了!”杨简定定地看着山阶上越变越小的身影,喃喃道。 “恩。”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来年开春,任小姚定长高了不少,牧歌呆呆地伫立片刻,眨眨眼看着杨简道:“杨简,你知道闯荡江湖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杨简想了想。握紧手中长剑道:“剑法。剑法高明了就无人敢欺负咱们。” 牧歌却咧开嘴笑了。纯净地。爽朗地。不带一丝遮掩地。 “不是剑法。那是什么?”杨简不解了。闯荡江湖最需要地不是高强地武功是什么。 牧歌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指说不久之后自然会知晓。 杨简微微一愣。脸红了。小师姐与村里地姑娘真是不一样。高兴了就笑。生气了便骂。走路也不扭屁股。与小师姐在一起很舒坦。可有时候又觉得小师姐有些深不可测。 “小师姐。咱们去何处?”杨简微红着脸问道。 “去何处?”牧歌本是个爽快之人,有时候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此刻却犹豫了,一年来一直想去的地方究竟要不要去,犹豫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担心,担心他真的离开了那里,不知去往了何处。 “小师姐?”杨简看着牧歌轻声唤道。 “恩。”牧歌抬眼看着天上轻轻飘过的云絮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笑嘻嘻地问杨简去不去,结果杨简脸一红说小师姐去哪便去哪,小师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牧歌突然意识到在研究如何赚取银子充实荷包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让杨简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牧歌是那种一旦决定了一件事便要立即去做的人,方才决定下来,就拉着杨简迫不及待地赶往云谷。 日薄西山,二人终赶到了流霞山云谷。 一路上牧歌都在夸赞云谷如何如何美,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杨简不知何为世外桃园,只记得在镇上听说书先生说过一回书,讲到世外桃园乃是神仙住的地方,神仙住的地方可不一般,云谷既然如世外桃源一般,想来必定是极美的。 谷中清莲依旧静静地开着白色的花朵,很香很美,湖水依旧清澈透明,湖边彩蝶依旧翩翩起舞,只是小木屋前的木架子上不再晒着药草,木架子边不再有那个淡如清风的黄衣少年。木门亦上了锁,一只褐色的小蜘蛛懒懒地趴在锁上吐着丝结着网。 真走了,说走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牧歌愣愣地站着,呆呆地盯着木门,心不疼,就是堵,从未有过的堵,堵得难受,耳畔还依稀回荡着那个淡如清风的声音,“云谷寒气极重,百花不生,惟独清莲。”仿佛是在昨日,不,不止清莲,还有你,你本该属于这里,出了云谷能去哪? 夕阳渐渐沉下,天际那抹云彩如同烧着了一般红红的,洒下淡淡余辉。 牧歌依旧静静地,静静地站着,红红的脸颊看不清表情,斜斜的影子越拉越长。 杨简看得呆住,突然之间觉得触手可及的小师姐是如此遥远,遥远得让人摸不着猜不透,坚毅的背影为何如此落寞,孤独。 晚风拂过,牧歌伸手将头发捋到耳后,回过头,笑了,“杨简,小师姐未骗你吧!” “恩。”杨简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师姐该是笑着的。 “此处夜晚极冷的,咱们要快些出谷找间客栈投宿。”牧歌回头看了看暮色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木屋,垂下眼,转身掠走。 二人掠出云谷,找了半天未找到客栈,只得在河边找了两棵大树将就一晚。 牧歌升起火堆,叫杨简守着,自己提了龙吟剑说要去找些吃的。杨简不愿意了,说外出寻食该是男人做的事,为何要小师姐出去冒险。 牧歌龇着牙嘿嘿笑道:“杨简,咱们晚上有没有香喷喷的烤肉吃可全指望这堆火。你可看仔细了千万不能灭了,灭了还得去找火种。” 杨简愣住,透过忽明忽暗的火光看着两排白森森的牙突然觉得有些冷,浑身一抖重重点了点头。 炭火渐渐旺了,暗了,旺了,不知过了多久牧歌终于回来了,手中还提了两只鸡。 杨简拎着鸡看了半天,说不像是野鸡,这鸡怕是人家放养的,问牧歌是何处打来的。 牧歌一边剥着鸡皮,一边含糊地伸手指了指说方才提了剑在山上找了半天,未找到野兔,下山时撞上了狗屎运,竟在路上遇上这两只倒霉鸡,一剑便砍了。 杨简急了拉住牧歌道:“小师姐,这鸡定是人家放养的,咱们是不是该还给他们?” 牧歌一副见鬼的表情,伸出手想去捏杨简脸蛋,一看又放了回去,龇着牙道:“荒山野岭的,谁家会养鸡,杀都杀了,你不吃我吃。” 杨简闷闷地坐到火堆边,看着炭火上渐渐烤黄的鸡肉,舔了舔嘴唇,飞身跃上大树。 牧歌嘿嘿一笑,举起鸡肉闻了闻,抬起头道:“好香啊!真不吃?不吃我可全吃了,快饿死了!” 杨简闭着眼靠上大树,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我说杨简,你再不下来,我可吃光了,真好吃!”牧歌咂吧着嘴抬起头喊道。 杨简吸吸鼻子,舔了舔嘴唇,终忍不住掠下了树。 “小师姐说的对,荒山野岭的谁家会来养鸡。这两只定是山鸡!”杨简盯着牧歌手中烧鸡,咽了咽口水道。 牧歌咧着嘴笑了,掰下一只鸡腿丢给杨简道:“出来行走江湖,唯一不能委屈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杨简可要记住了。” “恩。”杨简啃着鸡腿,含含糊糊地应道。 “明日咱们去何处呢?”牧歌咬着鸡腿,拨着炭火自言自语道。 “反正小师姐去哪,我就去哪!” 牧歌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杨简道:“云姨只给了二两银子,两吊铜钱,咱们必须要想个赚银子的好法子。” “我会做手打面。”杨简咬着鸡腿一顿,垂下眼看着炭火轻轻说道:“我爹打的手打面才好,每一根都同样粗细,很有韧劲,镇上人都说好吃。” “杨简。”牧歌定定地看着日渐硬朗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学过几个月,再练习一下,应该能拿出去卖的。”杨简抬起头看着牧歌,两只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牧歌突然发觉其实杨简长得蛮好看的,两道剑眉乌黑浓密,眸子亮晶晶的,再过几年保不住会迷倒多少女子。 “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实在不行就卖手打面。”牧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 “恩。反正听小师姐的。” 牧歌越发觉得带了杨简一起下山历练是正确的选择,独自一人下山指不定多孤独寂寞呢! 二人吃完鸡,掠上大树,又数着星星聊了很久很久。 “杨简,杨简?”牧歌轻声唤道,半晌未有回应,笑道:“竟睡着了。” 牧歌不敢熟睡,眯着眼靠在树上,一有动静便醒来看看,渐渐的睡意袭来,越来越困,终抵挡不住睡死了过去。 树上挂下一只大大的紫色蝙蝠,俊逸的面颊带着浓浓笑意,盯着熟睡的小脸,笑了,“鸡肉好不好吃?半年未见又长大了呢,似乎好看了一些。一点戒心都没有,叫我如何放心离开一个月。” 牧歌咧开嘴角嘿嘿一笑,拉过紫色衣袖擦了擦嘴巴,继续睡觉。 千魂一愣,看着袖子上湿湿的一片,摇了摇头,叹道:“一个月,娘子一人可要当心!” 首发 第三十七章 不平 晨风清凉,晨光熹微,牧歌轻轻哼着歌心情大好。 “小师姐今日很高兴。” “那是因为小师姐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牧歌咧着嘴嘿嘿一笑道。 “什么好法子?”杨简转过头看着牧歌,两只眸子亮闪闪的,小师姐想到的法子必定是好法子。 “这好法子么……”牧歌眉头一皱,揽住杨简纵身跃入草丛中,道上五匹骏马扬尘而过。 牧歌摸了摸鼻子,吐去口中沙子,郁闷道:“有马了不起啊!等咱赚了钱买两匹汗血宝马。” “我不会骑马。”杨简很诚实。 “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马!对,行走江湖就该骑马!”牧歌笑嘻嘻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小师姐会骑马?”杨简目光炯炯看着牧歌,突然发现崇拜小师姐的理由又加了一条。 “不会。”牧歌耸耸肩,答得异常干脆,干脆得让人无语。 杨简泄气。 “不会咱可以学嘛!”牧歌拍拍杨简肩膀笑眯眯道:“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就会发现。行走江湖地人都骑马。” 杨简瞥瞥嘴。不置可否。 二人漫无目地地游走。走了一上午。终于来到一个不知名地镇子。之所以不知名是因为没有看到镇头牌坊。一个没有牌坊地镇子想来也不会是个大镇子。 牧歌有些失望。镇子小赚钱地机会就少。 待进入镇子才发觉自己错了。原来这个镇子是个驿镇。大大小小地客栈酒楼数不胜数。往来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杨简打从进入镇子开始。就未停过眼。两只乌溜溜地眼珠转来转去。看着形态各异地路人。戴着斗笠牵黑马地。背着长剑骑白马地。挎着弯刀拉棕马地。看来行走江湖真得骑马! “在此处卖花一日一两银子!”粗俗的声音带了几分痞气。 “大爷,我,我只卖出了一朵,没有一两银子!”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紧紧抱着怀中花篮,衣衫破旧却很干净,一双大眼紧紧盯着眼前虎背熊腰的大汉怯生生道。 “没有!”大汉横着眉,挥手推到少女,一把夺下花篮摔到地上,抬起脚碾了碾,恶狠狠笑道:“没有就滚!” “花,我的花!你赔我花!”少女爬上前紧紧抱住男子小腿,苦苦哀求道:“娘还等着银子看病呢,你赔我花。” “太过分了!”杨简握紧长剑,咬着牙便想冲上去。 牧歌拉住杨简,往围观的人群看了看,起码有七人是与这个混蛋一伙的,还未知对方底细,冒冒然冲上去必定要吃亏的。 “小师姐!”杨简皱着眉头急了,挣开手红着眼道:“想不到小师姐竟是这样的人!” 牧歌愣住,片刻分神,杨简已提着剑冲了上去。 “赔她银子!” 闻言,少女猛然抬起头,挂着泪痕的小脸满是期许,待看清眼前之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瞬时黯淡了下去。 大汉看着杨简笑了,笑得很猖狂,很丑陋,很刺耳,“道是何处跳出来的大侠,原是只小鬼!” 牧歌揉了揉额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位俊俏美少年在凶神恶煞的乡霸脚下救出孱弱不堪的卖花少女,行走江湖必定会遭遇这么一出戏,俗,俗到底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果真跳出七名大汉,走到男子身边站定,抱胸看着杨简,丑恶的脸上挂着嘲讽的讥笑。 杨简握紧长剑,不由往后退去一步,练了几年剑法从未有过实战,一下子要对付八人,杨简心中无底了! 少女大眼又黯淡了一些,爬起身拉了拉杨简袖子轻声道:“公子还是走吧!” 牧歌轻叹一声,飞身掠上前拦到二人前面。 “你又是何人?”大汉一愣,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名红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的,清秀的面颊很瘦,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神。大汉细细打量了一番,挑着眉笑了,“又出来一只小鬼!” “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子!”牧歌捂住耳朵,龇着牙嘿嘿笑道。 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大汉面上挂不住了,大吼一声挥拳朝牧歌击了过去。 牧歌拔出龙吟剑闪到一边,回头朝杨简眨眨眼笑道:“保护美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少女俏脸一红,看着牧歌大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牧歌轻轻跃起,在八名大汉中间穿梭自如,身姿灵动,嘴角噙着贼贼笑意,一招一式看似软弱,击到身上却又变成了千斤利刃。 少女紧紧盯着牧歌,目光闪烁,俊秀的面容,善良的心地,高超的武艺,还有那坏坏的却又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的迷人笑容!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少女咬着嘴唇轻轻拨弄着手指,俏脸含羞竟越变越红了。 杨简咬着牙盯着被自己打倒在地哭爹喊娘的大汉心中一阵痛快,回头看了看牧歌面色一红,原来错怪小师姐了。 牧歌收起龙吟剑,踩着大汉龇着牙恶狠狠道:“下回再让我遇上,就让你们做不成男人!” “多谢少侠饶命!多谢少侠饶命!”八名大汉连滚带爬地钻出了人群。 此处再无多少热闹可瞧,人群流水般散了去,甚是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低不可闻的抱怨声,“中看不中用,竟被一个小娃娃打败了!”“还以为会有好戏瞧呢!”…… 牧歌摇摇头,心中忽然觉得很无力,很多时候逼得弱势群体走投无路的不是暴力,而是周遭的冷漠,曾经被人当成小偷毒打,也是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替自己作证,想不到此处世态竟也如此炎凉,不变强今后定要被人欺凌。 “公子,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少女垂下眼慢慢挪到牧歌身边就要下跪。 “公子?”牧歌回过神,伸手扶住少女眨了眨眼笑眯眯道:“不客气。” “小师姐,我……”杨简红着脸看着牧歌轻声道:“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牧歌拍了拍杨简嘿嘿笑道:“咱们要快些离开镇子,地痞流氓最是惹不起的!” “恩。”杨简点点头,跟着小师姐果然很安心! “公子!”少女目光一闪,一把扯住牧歌袖子跪到地上,掩面泣道:“我娘她快死了,我的花没了,我,我没钱抓药。” 牧歌揉了揉额头,心道:完了,竟忘了还有一出戏,送佛送到西!云姨给的二两银子保不住了!给一吊钱还是两吊钱,还是干脆一两银子? “小师姐。”杨简轻轻推了推牧歌,道:“这位姑娘好可怜。” “我,我知道她可怜,可是咱们只有二两银子,两吊钱,还未赚钱呢,就把本钱花了!”牧歌咬着牙紧紧握着荷包,纠结着,纠结着,终狠下心,挖出一两碎银子塞到少女手中,道:“我很穷,只有一两银子可以给你,快去给你娘抓药吧。” “公子!”少女握住银子,看了看四周,怯生生道:“我怕那些人再回来,公子能不能陪我抓药,送我回家?” “我!今日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的人宁愿做恶人也不愿做好人了,好人可真难做!”牧歌瞥过杨简,硬着头皮将少女扶起,柔声道:“在下初来乍到不认路,何处有药房,有劳姑娘带路了。” 少女面色一喜,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牧歌突然发觉做好事其实也是不错的! 少女带着牧歌与杨简七拐八拐终找到一间药房。 “小……”掌柜的看到少女似吃了一惊。 少女暗暗使了眼色,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子,递给掌柜的,怯生生道:“劳烦店家。” “几位稍等。”掌柜的收过药方,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道。 一路过来,牧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少女,总觉得眼前少女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一双大眼太过有神了,可是眼神看起来又很真诚,很坦率,不像是在骗人,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公子。”少女拎着药,眉头渐渐舒展了开去,心情似乎也变得明朗了一些。 “走吧。”牧歌甩甩头,笑着道。 “恩。” 少女带着牧歌与杨简渐渐出了镇子。 牧歌停住脚步,笑着问道:“还未到吗?” “前面马上就到了。”少女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只顾匆匆往前赶着。 牧歌已发觉不对,可终究是晚了,拉住杨简想要施展轻功掠走时,方才发现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竟完全麻木了。身子越来越软,眼皮越来越沉,倒下之前那一瞬间牧歌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有今后,定不会再做好人了! 首发 第三十八章 俘虏 头,沉甸甸,手,软绵绵,心,烦躁躁。 牧歌睁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很无力,无力得想哭,初涉江湖就摔了一跤,还摔得如此重;又很庆幸,庆幸得想笑,没有死,就有机会逃出去,可是这里又是哪里?床边圆木桌上摆着一只铜质三角嘴香炉,炉上香烟袅袅,不似云谷清莲,更不似青云山翠竹,闻着无力,熏着难受,臭死了!鹅黄色的纱帐,鹅黄色的被单,鹅黄色的枕套,主人似乎很喜欢鹅黄色。黄色,易凡也穿黄色,可是怎么可能是易凡!牧歌皱皱眉头自嘲地笑了笑,此刻最担心的还是杨简,不知杨简现在身在何处。牧歌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根草,一根不知如何看人的草。 “蝶儿,蝶儿慢些,如此着急做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女声,温柔悦耳,透着几分宠溺。 “娘,你快些嘛!”稚嫩的声音有些熟悉,带着一些任性。 “公子,我娘她快死了,我的花没了,我,我没钱抓药。”耳畔依稀飘过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原来真是她!牧歌心中苦笑,不知是她演技高,还是自己的眼睛真的长头顶了,竟没看出来。 “娘快些。”房门打开,进来一位华服妇人与一名少女。华服妇人略胖,皮肤白皙,长相颇为秀美,满含笑意任由少女搀着走向床前。 这位少女正是当日在镇上被牧歌救下的那一位,此刻已换上一身崭新的鹅黄色裙衫,乌黑的长发亦挽起了发髻,娇小可人,俏脸上挂着羞涩的微笑,指着牧歌轻声道:“就是他!” 华服妇人走到床边盯着牧歌静静看了半晌,笑着点点头道:“这位小公子虽长得瘦弱了些,底子却不错。眉清目秀,心地善良,是个不错的男子。” “娘!”黄衣少女笑着抱住妇人手臂摇了摇,道:“娘同意了?” “蝶儿喜欢便成。”妇人伸手捏了捏少女面颊笑道。 “太好了,那等下公子醒了,我就,我就和他说。”黄衣少女红着脸瞥过牧歌,拉起妇人跑出门去。 牧歌睁开眼。一身冷汗。她们不会把自己当成男人。想招为女婿吧!牧歌低头看了看。哭笑不得。虽然咱长地还算玉树临风。但只有一米六多点地身高是不是太矮了些!牧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做男人。待摸清对方底细之后。再找机会逃出去。 躺着躺着。不知躺了多久。房门终于再次打开。进来地不是那位黄衣少女。而是两位白衣女子。皆带着白色面罩。看不清年纪与长相。 “公子。公子?”白衣女子走到床前轻声唤道。 牧歌闭着眼正自琢磨着该继续装死还是假装刚刚被叫醒。鼻子却极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无奈睁开眼。咧开嘴朝床前两位白衣女子笑笑道:“两位姐姐好啊!” 白衣女子一愣。旋即捂住嘴笑了。“这位小公子真有趣!” 另一名白衣女子打开一只瓷瓶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入牧歌嘴中。笑着道:“吃了药。公子便有力气了。” 牧歌咽下药丸,心道此刻就算是毒药也得吃了。 吞下药丸片刻,牧歌坐起身,握了握拳,果真轻松了不少,只是内力好像全尽流失了一般,不管如何运气,丹田中仍未有内力聚集,心中一凉,完了,真的入了虎口了! 白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牧歌道:“小姐在园中等着公子,让婢人为公子带路。” 牧歌习惯性地往床上一摸,龙吟剑竟被取走了!咬咬牙硬着头皮跟着白衣女子走出房间。 园中白色蔷薇枝叶葳蕤,散发着阵阵沁人的幽香,比房中熏香要好闻许多。 清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黄衣少女闭着眼轻轻荡着秋千,笑容如风。 “小姐,公子带来了。”白衣女子走上前垂首说道。 黄衣少女跳下秋千,跑到牧歌面前,红着脸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我叫紫蝶。” “额……”牧歌掩嘴轻咳一声,尽量压低声音道:“紫蝶姑娘客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 “牧,牧常。”牧歌背过手道。 “牧场?”紫蝶一愣,红着脸轻声道:“原来是牧场哥哥。” “紫蝶妹妹,此处是?”牧歌看了看四周挑着眉问道。 “逍遥谷。牧场哥哥留在逍遥谷陪着蝶儿可好?”紫蝶轻轻瞥过牧歌,拨弄着手指,俏脸更红了。 “这……”牧歌皱眉摇摇头不语。 “牧场哥哥怎么了?” “不是在下不想留在逍遥谷,只因舍弟……”牧歌瞥过紫蝶,目中似有难意。 “舍弟?”紫蝶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哦,是不是与牧场哥哥在一起的小公子?” “正是,正是,他现在在何处?”牧歌目光一闪,急忙问道。 “早知他是牧场哥哥的弟弟便将他一起带来了。”紫蝶垂下头低声道。 牧歌暗舒一口气,杨简未被抓来这个什么逍遥谷就好,一人逃出去的机会应该会更多一些的。只是这逍遥谷是什么地方,在无极门时从未听师父师兄们提到过。 “牧场哥哥?” “恩。”牧歌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问道:“紫蝶妹妹,在下的剑是不是你拿走了?” “是我拿走了!留在逍遥谷用不上剑。” 牧歌回头一看,一位华服妇人姗姗而来,容貌秀美,浅浅笑着,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凉意。牧歌心头一颤,背后层层细汗溢出,这妇人不好对付! “娘,这位是牧场哥哥。”紫蝶跑到妇人身边,抱住妇人手臂笑着道。 “牧场?”妇人笑吟吟地看着牧歌道:“公子好名字啊!” 牧歌皱皱鼻子,朝妇人抱拳道:“常,青山常在的常,在下牧常!” “哦,原来是牧常!”紫蝶笑吟吟地看着妇人道:“牧常哥哥愿意留在逍遥谷。” “哦?如此甚好!”妇人轻轻瞥过牧歌。 看似无意,眼中警告之意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牧歌笑眯眯地看着妇人,心中暗骂道:“你爷爷的,死妖婆,若是被你发现咱是个冒牌男人,还不被你抽了筋剥了皮!你自己留在这该死的逍遥谷吧!” “牧公子好生留在逍遥谷,待与蝶儿成了亲,这逍遥谷谷主便是你的!逍遥谷,可不比一般的山谷,有武功之人亦未必能寻到入谷之门。蝶儿与牧公子再说说话,稍后一起过来用晚膳。”妇人经过园中两名白衣女子身边,停住脚步道:“牧公子可是贵客,你们二人好生伺候着,牧公子少一根头发,唯你们试问!” “是。”两名白衣女子恭恭敬敬地垂首应道。 牧歌心头又是一颤,老妖婆话中带话便是傻子也能听出,不知给自己吃了什么毒药,内力尽失,要逃出这逍遥谷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紫蝶看似单纯,却颇有心计。二人聊了一下午,牧歌仅仅套出了头发丝粗细的一点消息。原来方才那名华服妇人便是逍遥谷谷主紫星夫人,而逍遥谷也是江湖中的一个帮派,只因逍遥谷地理位置极为隐蔽,平日里人迹罕至,再加上逍遥谷的人甚少到江湖走动,逍遥谷这一名字便渐渐隐没在了江湖诸多门派之中。逍遥谷最擅长的是何武功,逍遥谷中究竟有多少人,这些消息,牧歌绞尽脑汁费尽唇舌套了半天亦未能套出,到此刻才发觉原来真正单纯的人是自己! 晚膳时,紫星夫人一直有意无意地试探牧歌。 牧歌捏着一把冷汗真正是小心再小心,好在无极门中除了云娘与自己是女人剩下的全是男人,一年的耳濡目染总算沾染了些许男子习气,含蓄中带了几分豪爽,此刻看来倒更像是一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紫蝶是越看越喜欢,红着俏脸时不时地替牧歌碗中加菜。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爱,亦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紫星夫人本就未有太多怀疑,看着自己女儿如此喜欢牧歌,心中亦渐渐升起了好感,看着看着竟越来越顺眼了。 这一顿晚膳简直比用刑还苦,牧歌捏着冷汗,几乎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不想说话却又要竭力变声笑着应对紫星夫人的试探,待晚膳后回到房中,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瘫到床上,身上冷汗终于涔涔冒了出来。 但凡隐没在江湖中的帮派,要么实在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要么总是藏着些独门秘技不屑与江湖其他帮派为伍,牧歌宁愿相信前一种,可是此刻看来这逍遥谷不仅神秘,而且必定有很厉害的独门秘技,虽然未曾亲眼所见,却已经感觉到了,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是有些作用的。牧歌躺在床上,从未有过的烦躁,江湖真的不简单!自己这个假冒的男人身份不知还能撑几天,若是被发现了,必定会性命不保。 可究竟该如何出去?烦躁啊烦躁~~~~ 首发 第三十九章 险境 三天,已经三天了,不知道杨简有没有回无极门,银子都在自己身上,他吃饭该怎么办?当初真的应该放一两银子在他身上的。该死的老妖婆每日派两人监视着自己,走到哪跟到哪,连上茅厕都要跟着过去站在门外等。疯了,真的要疯了!牧歌背着手在房中踱来踱去,想了不下十个办法依旧试探不出出谷之路,究竟该怎么办! “牧公子。”叩门声响起。 “何事?”牧歌大声回道,仅剩的几分耐心正在一点一点消磨干净。 “夫人有请。”婢女恭敬应道。 “稍等。”牧歌匆匆整了整衣服,换上笑脸拉开门,“有劳姐姐。” “牧公子客气了。”婢女轻轻一笑,“牧公子请随我来。” 几日下来,牧歌心中早已明白,要逃出逍遥谷,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说服紫蝶带自己出去;另一个就是说服负责监视自己的婢女放自己出去。两位婢女心地并不差,时不时地暗示牧歌不要轻举妄动,凭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逃出逍遥谷去的,况且牧歌现在内力尽失,更是难上加难了。牧歌思忖着要说服她们还是有一线机会的,可万一成功了,势必会连累到她们,依紫星夫人为人,她们必定会性命不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紫蝶入手,哄她带自己出谷游玩,再伺机逃跑。 “夫人。”婢女敲了敲门将牧歌带入房中。 “牧常坐。”紫星夫人笑着伸手示意牧歌入座。 “谢夫人。”牧歌甩开衣摆坐到椅中,微微一笑,温文有礼,“夫人请小侄过来可是有事商讨?” “正是。”紫星夫人含笑看着牧歌,“实不相瞒明日是老身生辰,依往年规矩,谷外两位侄儿会到谷中替老身祝寿,想正式介绍你与两位侄儿相识。” 牧歌咬着嘴唇。心道:完了!明天把自己介绍给亲戚认识。后天是不是该成亲了? “牧常?” “是。夫人。既然是夫人地侄儿。今后便是一家人了。该认识认识。”牧歌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紫星夫人道:“明日是夫人生辰。小侄待在谷中便不能替夫人准备生辰贺礼了。” 牧歌说完有意无意地瞥过紫星夫人。 “无妨。”紫星夫人颇为满意。点点头道:“两位侄儿年纪均比牧常大。该叫兄长。” “是。两位兄长可是江湖中人?”牧歌其实一点都不关心老妖婆地亲戚究竟是何人。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兴致盎然地样子。装得无奈。演得痛苦! 说起两位侄儿,紫星夫人还有几分得意,“正是清月教教主蓝瑾月与蓝瑾雨兄弟。” 清月教教主不是蓝瑾月么?怎么又多出一个蓝瑾雨?若真是他俩,到了明日身份不得一下就被揭穿!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牧歌全身冰凉,指尖也开始微微发颤。 紫星夫人目光一沉,已看出牧歌的异样之处,佯装关心道:“牧常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多谢夫人关心!”牧歌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心头不停地念叨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既是身子不舒服,便回房休息吧。今日并无其他的事。”紫星夫人转头朝房中婢女使了眼色。 “是,那小侄先告退了。”牧歌起身朝紫星夫人施了一礼,跟着两位婢女走出房去。 “两位姐姐,紫蝶小姐在何处?”牧歌跑上前笑嘻嘻地问道。 两位婢女掩嘴一笑,“牧公子可是想紫蝶小姐了?” 牧歌抓抓脑袋,红着脸轻咳一声道:“有些事找她。” “小姐今日出谷去了,明日午时与蓝家公子一道回来。” “什么?她出谷去了!”牧歌回到房中关上房门,软趴趴地瘫倒在床上,紫蝶出谷了,唯一的机会就是门口两位婢女,怎么办,莫非真要孤注一掷? 牧歌躺在床上,记忆中的一幕幕泉水般地涌现,初到冷府被虐打,跟着易凡到了云谷,又跟着宁飞出了谷,拜入诸葛无极门下上了青云山,与任小姚一起历练,与杨简一同拆剑招,带着杨简下山闯荡江湖。还有他,一直都是一副欠扁的表情,真的很欠扁,逼自己吃猪蹄,喝燕窝,还给了一只玉哨子,说想他的时候就吹一下……对了!还有他,牧歌掏出胸前挂着的玉哨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又放了回去,现在可是在逍遥谷,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算吹了谷外千手山庄的人能听到吗? “公子。”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牧歌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吧,方才明明吹得很轻很轻,外面就听到了?忙笑嘻嘻地打开门,“两位姐姐有事?” 白衣女子往四周看了看,低声对牧歌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来,进来说。”牧歌掩上房门转身问道:“姐姐有事?” “公子可是千手山庄的人?”白衣女子秀眉微蹙,看着牧歌急切问道。 “姐姐为何如此问?”牧歌不由地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 白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哨子,递给牧歌。 牧歌接过哨子细细一看,除了少一枚珠子,质地成色形状几乎与千魂给的一模一样。 “姐姐是千手山庄的人?”牧歌心中狂喜,希望,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 白衣女子点点头,面色有些焦虑,“玉百灵不止是玉还加入了道。 “紫蝶?怎会是她!”牧歌浑身一颤,心头袭过一阵寒意,从未有过的寒意,紫蝶,那个柔弱的卖花少女,那个笑容如风的俏丽少女,那个温柔有礼的黄衣少女,怎会如此恶毒!要是被她识破自己是女儿身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公子放心,今晚定会带你离开逍遥谷。” “闭月姐姐。”牧歌抓住闭月手臂,放到自己胸前。 “公子?”闭月脸一红,待触到胸前柔软不禁吃了一惊,“你是女的?” “恩。”牧歌红着脸点点头,“我人瘦,穿了外衫胸部就看不出了。” 闭月拉住牧歌,上上下下仔细一看,笑了,“确实看不出。”待想到紫蝶,心中又不由的担心起来,“紫蝶小姐不喜欢女子,若是被人发现是女儿身,姑娘性命堪忧。今日下午还请姑娘继续扮男子,我们会想办法将姑娘送出逍遥谷。” “恩。可是我走了,她们必定会认为是姐姐将我送出去的。紫星夫人岂会善罢甘休。”牧歌真的很想逃出逍遥谷去,原先不知闭月羞花是千手山庄的人,还以为是逍遥谷普通的婢女,便想利用她们带自己出去,虽是不愿,但为了自己性命,只好孤注一掷。可是现在知道了她们是千手山庄的人,牧歌犹豫了。 “无妨,我们姐妹可以回千手山庄,教主与夫人必定不会怪我们的。”闭月如此说仅仅是为了安慰牧歌,当初千零教主派二人卧底逍遥谷,是为了拿到逍遥掌法的秘笈,任务还未完成怎可回千手山庄。千零教主与夫人对自己姐妹有恩,这位姑娘既是千手山庄的人,又不能见死不救。 “恩。”牧歌一直很担心杨简,一心想逃出去,此刻根本就没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闭月羞花要在逍遥谷。 闭月知道但凡是持剑者都对佩剑有着独特的深厚的感情,从牧歌第一天醒来时便已发现那把长剑对牧歌的重要性,所以她决定帮牧歌取回龙吟剑再送她出去。 牧歌很想要回龙吟剑,但是剑是被紫星夫人收走的,叫两位姐姐去取实在是太冒险了,只得忍痛先逃出逍遥谷再说。 这一日下午牧歌待在房中坐立不安,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上辈子倒霉就算了,这辈子还是这样倒霉!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穿成乞丐也就算了,竟穿到被人虐待的冷清秋身上,好不容易拜了师习了武,刚出来闯荡江湖,做件好事就被抓到逍遥谷。能否顺利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到时万一失败了,宁可死也不能被老妖婆抓住,被她抓回逍遥谷,保不准会怎样折磨自己,想想就头皮发麻。牧歌又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有点狗屎运的,若是没有运气怎会遇上闭月羞花姐妹俩,换做别人怎会有如此机会。 人真的是个矛盾体,既倒霉又走运,牧歌只能在心中苦笑,祈祷着晚上能顺利逃出逍遥谷。 首发 第四十章 逃生 夜幕渐落,静得很寻常,一如逍遥谷平常的夜。 牧歌坐在房中,悬着的一颗心却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烦躁。 等待,总是如此让人难受。 牧歌不喜欢漫长的等待,但此刻只能等,既然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闭月羞花姐妹身上,就要充分地信任她们,哪怕是自己安慰自己。 房中油灯渐渐暗了下去,牧歌拿银针拨了拨灯芯,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打开门。门口站着两名陌生的婢女,看着二人牧歌不知该说些什么。 “牧公子有事?”婢女倒先开口问了。 “月亮好像一张大饼啊!缺了个口子估计被老鼠啃了。”牧歌指着月亮点点头,转身跨入房间关上了门。 “牧公子是不是饿了?”左侧婢女伸手指了指房间,小声问道。 “牧公子不会有问题吧?”右侧婢女掩嘴低声道。 “嘘!”左侧婢女忙伸手制止住右侧婢女,往四周瞅了瞅,紧张道:“莫要叫小姐听到了。你是不是不想要右脸了!” “小姐今日不在谷中。” “当心隔墙有耳。” “恩。当心为是。” 牧歌贴着房门。半晌。见外面没了动静。无趣地回到床上继续等。心想着。就算真是男人也不该取了紫蝶这样地女子为妻。今晚若真地逃出去了。门口两位婢女恐怕会凶多吉少。牧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可又有谁愿意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敲门声终于响起。 “何人?”牧歌试探着问。 半晌。未有回应。 牧歌紧张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身打开门一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回去。 “闭月羞花姐姐。”牧歌探出脑袋看了看,门口两名婢女已瘫倒在地。 闭月羞花将两名婢女拖入房中,解下外衫递给牧歌,“牧姑娘快穿上。” “恩。”牧歌匆匆将衣服套到身上,看着地上两名婢女,心中终究有些愧疚,“她们……” “只好对不住她们了。”闭月取出一粒药丸让牧歌服下,又将龙吟剑递给牧歌,“牧姑娘的剑。” 两位萍水相逢的女子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出谷,仅仅是因为听到了玉百灵的哨声,牧歌犹豫了,是否该告诉她们其实自己不是千手山庄的人,可万一要告诉她们,或许就没有机会逃出逍遥谷去了。 闭月似看出了牧歌的犹豫,笑着拉住牧歌的手,“今日救姑娘出谷是咱们姐妹自愿,牧姑娘既然有玉百灵,就算不是千手山庄的人,必定与千手山庄有密切联系,千教主对咱们姐妹有恩。” 羞花走到门口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转身点了点头。 “从此刻开始牧姑娘就是逍遥谷的婢女,园中、出口处均有人把守,姑娘不必讲话,一切有我们。”闭月匆匆叮嘱了一番,拉起牧歌掠出门去。 由于牧歌穿上了婢女的衣服,一路过去未遭任何阻拦,三人顺利来到了后园。 闭月羞花蹲下身子在蔷薇丛中找了片刻,挑出一株白色蔷薇,轻轻一转,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扇门。原来看似普通的后花园中竟别有一番洞天,牧歌跟着二人钻入地道,暗骂着这紫星夫人不愧为老妖婆,若不是闭月羞花姐妹俩带着自己出去,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出谷的路竟然在后花园的地上。 待出了地道,牧歌才发觉自己又错了,本以为地道出去就是出口,想不到出去之后竟还横着一条巨大的峡谷。如此宽的峡谷究竟该如何跃过去,就算是千魂过来也未必有把握的,牧歌正自想着,闭月羞花姐妹俩竟凭空消失不见了。牧歌心中一惊,轻轻唤了几声,峡谷中竟响起了一波一波的回声,心道:糟了,怎的如此沉不住气,万一把逍遥谷的人招来就前功尽弃了。牧歌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蹲下身子在崖壁上摸摸敲敲找了半天还是未找到任何机关,难道真要跳下去? 身旁一股风吹过,牧歌下意识的抽出龙吟剑便砍了过去,却惊讶地发现消失几日的内力又回到了身体里,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把握。 “牧姑娘,是我。”闭月架住龙吟剑低声道。 “闭月姐姐?”牧歌收起龙吟剑,不解二人为何凭空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牧姑娘随我来。” 牧歌犹豫片刻,快步跟上闭月羞花跨出地道,原来崖壁边缘有一条约摸两尺宽的栈道,逍遥谷的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寻常人若是被抓到逍遥谷,满心欢喜地逃出地道,结果发现面前横着一条如此巨大的沟壑,任谁都会抓狂了。借着月光,牧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忐忑不安,从房中出来到此处,一路未遭到任何阻拦,顺利得有些诡异,心头渐渐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好一对闭月羞花,胆敢背叛逍遥谷!”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遥谷谷主紫星夫人,月光朦胧看不清神色。 闭月羞花脸色骤变,过了栈道就是出口了,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 “好女婿,夜如此深了不在房中休息,却要出谷?”紫星夫人转过身,笑着,却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意。 牧歌心头一颤,握紧龙吟剑,心想着今日就算出不了谷也要和你这个老妖婆拼了! “闭月姐姐,你带牧姑娘走,出了谷回千手山庄吧,教主与夫人不会怪你的!”羞花抽出长剑,看着二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羞花。”闭月眼眶一热,咬着嘴唇拉起牧歌,纵身跃入谷底。 “想走!”紫星夫人目光一收,运掌击向闭月。 羞花飞身上前,缠住紫星夫人,一招一式皆抱了必死的决心,若不是紫蝶,姐妹俩何至毁容,逍遥谷中其他女子何至于如此,隐忍多年为的就是拿到逍遥掌法的秘笈,此刻未拿到秘笈怎有脸回千手山庄,今日是时候做个了断。 紫星夫人杀意渐起,使出了逍遥谷秘技逍遥掌。逍遥掌法掌势如烟,轻玄飘忽,以柔克刚,最为适合女子修炼,由逍遥谷祖师张灵瑶创下,几百年来从未外传,乃是武林绝技。紫星夫人自五岁起便开始修炼逍遥掌法,四十年有余,其中精髓尽得之,此刻使出逍遥掌法威力可想而知。 羞花前胸不慎中掌低呼一声,径直跌落悬崖。 白色面罩飘落,贴住崖壁缓缓沉了下去。 “千教主,对不住了!”崖底盛开一朵红花,羞花,百花之王牡丹见了亦会害羞的花,瞬间凋落了。 “羞花。”闭月身形一顿,垂下了眼,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一张满是泥巴的小脸,“闭月姐姐,我饿!” “羞花姐姐。”牧歌回头看了看,知道羞花已经凶多吉少,心中很痛,痛恨紫星夫人,痛恨紫蝶,还痛恨自己。 出了谷,紫星夫人还是追上了二人。 闭月叫牧歌先走,自己垫后。 牧歌摇了摇头,拔出龙吟剑站到闭月身边,此刻若是再走,就不配做无极门的弟子,就不配做一个人! “牧常,回头是岸,紫蝶如此喜欢你,老身定会不计前嫌。”紫星夫人笑着劝说牧歌回头。 “呸!回你个头,死妖婆,你不得好死!今日若是被你杀了,我做鬼也要回来掐死你!”牧歌狠狠唾了一口,憋了几日终于畅快了,穿越之事都能发生,变成鬼又有何稀奇的! 紫星夫人愣住,想不到温文儒雅的女婿竟变得像个泼辣的刁妇。 牧歌抽出龙吟剑使出了凌霜剑法。凌霜剑法乃是诸葛家的绝学,江湖中甚少有人知晓,紫星夫人果然吃了一惊。 牧歌与闭月形成左右夹攻之势,紫星夫人一时间亦占不到任何便宜。牧歌渐渐看到了希望,二人齐心协力或许就能战胜紫星夫人。 大打了二十个回合,闭月突然之间全身抽空了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牧歌顿时醒悟,原来并不是高估了自己与闭月的实力,而是低估了紫星夫人的卑鄙无耻,她竟然用毒。 紫星夫人目中泛起杀气,一掌击向闭月。 牧歌想都未想就飞身上前挡下了一掌,胸腔一阵炽热,鲜血喷出,心彻底死了,想不到飘飘荡荡过来竟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眼皮越来越沉,想睡,却又不甘心,隐隐约约似看到了一抹紫色,千魂,是千魂吗? 首发 第四十一章 疗伤 今日中午加更的说~~~~~~~~~~ ~~~~~~~~~~~~~~~~~~~~~~~~~~~~~~~~~~~~~~~~~~~~~~~~~~~~~~~~~~~~~~~~~~~~ 前世的记忆一滴一滴被唤醒,又一点一点变得清晰透明,小区门口卖葱油饼的大婶每每看见牧歌总会免费请她吃一只葱油饼;衣衫褴褛的拾荒大叔总和牧歌抢垃圾桶中的垃圾却把饮料瓶留给她;还有那一拨一拨被城管追得满街狂窜的小贩……一切的一切皆是如此真实,真实得似乎伸手便能抓住。 清晨梦醒,牧歌感到脸上一阵冰凉,很舒服,天,下雨了吗?睁开眼,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清秀脸孔,眉头深锁,左手拿着帕子,右手捏着一枚银针似乎在微微颤抖着,这是在救我吗?费力转过头,床边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依旧坏坏地笑着,一副欠扁的表情,千魂,原来真是他救了我。牧歌合上眼呓语般的哼了声,好难受,胸口又闷又痛,该死的老妖婆,下手可真狠! 男子收回银针放入檀木盒中,抬起袖子擦去额头细汗。檀木百毒不侵,万古不朽,兼具辟邪的功效,江湖中的郎中皆是喜爱用檀木做针盒的。而这位男子的檀木盒却别具一格,檀木盒中藏有一个内盒,用的是祁连山飞雪崖上的冰木,采用如此手法藏针的江湖只此一家,那就是赫赫有名的江南小筑百草堂,而这位年轻男子便是百草堂的少堂主墨迪。 “墨大夫,如何?”千魂上前询问,嘴角依然噙着笑意,注视着牧歌,一如往常的温柔与坚定。 “紫星夫人施掌时亦下了毒。若仅仅是内伤倒不难治,这毒……”墨迪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百草堂擅长医术不假,却不擅长解毒,若是寻常之毒要解倒也不难,可是牧歌究竟中了何毒,墨迪诊断不出,在未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亦不敢妄下定论。 “紫星夫人死妖婆好恶毒……”牧歌嚅了嚅嘴,听到紫星夫人四字终于忍不住咬牙睁开了眼。 “中了毒?”千魂见牧歌醒了,坐到床边握住牧歌苍白的小手,不再似笑非笑的竟带了几分认真,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叹声气说出口的却变成一句话,“用雪灵芝能解?” 牧歌愣住,千魂认真的样子当真有些不习惯,瞥过被千魂握住的小手,无奈地撇撇嘴,吃吧吃吧,豆腐已经被你吃光了。 “雪灵芝?”墨迪双眸豁亮,脸色亦跟着微微泛红起来,不是害羞,是如同病人死去之后奇迹般复活的那份激动,“想不到江湖中真有雪灵芝!百草集上记载雪灵芝可解百毒,应能除去姑娘身上之毒。” 千魂伸手替牧歌掖好被子。低下头盯着牧歌。眸子亮晶晶地。“娘子不准死。等我回来。” 牧歌抿唇苦笑。死与不死可是阎王说了算地。 “雪灵芝在栖霞洞。来回需三日。墨大夫可有把握?”千魂起身看向墨迪。语气难得地认真。 “三日……”墨迪垂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越快越好。” 千魂走了。牧歌又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了逍遥谷。提着龙吟剑将紫星夫人一剑砍了。痛快啊痛快。愉快地睁开眼。发觉床边多了个人。白巾掩面正是闭月。 羞花死了。说不愧疚是假地。可是愧疚有何用。牧歌看着闭月。半晌。终究未能说出口。 闭月却笑了,“羞花在天之灵知道牧姑娘便是千魂公子喜欢的女子必定是高兴的。牧姑娘也救了我一命,不必内疚。等千魂公子从栖霞洞回来,我就回千手山庄了。” “对不起。”牧歌垂下眼终于轻轻地说出了一直想说的三个字。 “说了不必内疚。萍水相逢亦是缘分,闲时记得来千手山庄看看我。”闭月看看牧歌掩嘴笑了,“反正今后是一家人。” “一家人?”牧歌领悟,脸红了不语,胸口很疼,疼得渗人,不想多说亦没有太多气力去辩解。 “叫你牧歌可好?”闭月见牧歌默许,笑着拉住牧歌的手拍了拍,“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恩。”牧歌龇着牙应了声,胸口微微起伏就牵扯到了伤口,一阵剧痛,想不到逍遥掌竟会如此厉害。 闭月出去之后,牧歌又阖眼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看到墨大夫进来施了针,半晌,合上门出去。四周顿时静了下来,牧歌觉得心慌,有种死亡逼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与杨简在后山竹林拆剑招的情景,对了,还有杨简,必须要快点好起来找到他。 房中渐渐暗了下去,入夜了,牧歌觉得有些困,抵挡不住倦意又睡死了过去。 床边坐下一人,浅黄色的长衫,墨黑垂直的长发,俊逸淡漠的侧脸,是易凡,那个如风般消失的少年,回来了,平静地看着牧歌,轻轻握住牧歌手腕,凝神半晌,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牧歌嘴中,又从竹筒中抽出了银针,易凡还是习惯将银针藏于竹筒。 易凡收起银针,一声叹息淡淡的,“要好好的,不该让人如此担心。那日在云谷,看到你了,不要再找我。” “何人!”墨迪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亦想不出牧歌究竟中了何毒,翻来覆去放心不下索性起床过去看看牧歌的伤势,怎料与易凡撞了个正着。 易凡转身。 墨迪愣住,眼前少年可是人间男子?超然脱俗的气质看不出丁点七情六欲,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雪灵芝可解百毒不假,她中的是逍遥掌,用雪灵芝会加重内伤。”易凡背起药箱,跨出一步停住,回头看了眼牧歌,“毒已解,剩下的就拜托墨少堂主了。” “公子稍等。”墨迪抵住房门,看着易凡有些激动亦有些不甘,百草堂在江湖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医家,自己诊断一日尚且诊断不出是何毒,眼前这位少年公子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去了牧姑娘身上之毒,莫非他便是江湖人称药仙的易凡公子? “何事?”易凡蹙起长眉,有些不耐。 “阁下可是药仙易凡公子?”墨迪双眸炯炯盯着易凡。 静默,房中静默半晌,一阵风,易凡便消失不见了,留下一脸惊愕的墨少堂主。 药仙不会武功江湖人人皆知,如此轻功怎会是药仙!可不是药仙又会是谁? 墨迪心中隐隐有些不甘,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丝不苟地开始替牧歌施针,医者,救世济人,百草堂妙手回春的声誉不是平白而生,而是百年善心沉积下来的荣誉,作为下一任百草堂堂主,岂可有妒念。 三日之后千魂带着雪灵芝从栖霞洞赶了回来,却被墨迪告知毒已解。 墨迪有些清高,既然毒不是他解的,这解毒的功劳自然不屑自居,只说当日无意中遇上一位郎中,替牧姑娘解了毒,至于这位郎中究竟是谁,他亦不知。 江湖郎中若能如此轻易解了牧歌的毒,那江湖不遍地是神医了,百草堂岂会有如今的声誉!千魂又不傻,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一人,云谷药仙。 百草堂妙手回春的称誉当之无愧,几日过去,牧歌的身子渐渐有了好转,已经能够直起身靠在床上,偶尔还能与千魂吵吵嘴,尤其是他端着碗过来逼牧歌吃东西的时候。 “娘子,来,吃些燕窝。”千魂笑眯眯地端起燕窝,舀起一勺放到牧歌嘴边。 牧歌抿着嘴别过头,“不吃,每日都吃燕窝,腻。” “墨大夫说了吃燕窝补,身子会好的快一些,你不想去找杨简了?”几日下来千魂早已摸清牧歌肚中有几根肠子,看着牧歌似笑非笑。 “都快半个月了,杨简这小子跑哪去了!为何连千魂都找不到他!”牧歌一直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倒有些担心杨简,杨简如此单纯,又长得浓眉大眼的,如此可爱不会被人骗去做了娈童吧!牧歌浑身一抖,完了完了! 千魂心中偷笑,小娘子还想逃出为夫的手掌心! 牧歌瞥过勺中燕窝,叹息,“可以换种做法么,放点冬瓜啊什么的,或者燕窝粥,这么个吃法,真的腻了。” “娘子,想吃燕窝粥?好!青蛙,青蛙!”千魂将碗搁到桌上,对着门口喊了几声。 “青蛙?何处有青蛙?”牧歌吓得拍了拍心口,在床上找了半天,没有青蛙啊。 房门打开,蹦蹦跳跳跑进一人,个子很小,是个男子,这个长相么…… 牧歌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个长相么和青蛙还真有几分像,大大的眼睛,胖鼓鼓的脸颊,很可爱。 “夫人想吃燕窝粥,你速去炖来。”千魂嘴角一勾,伸手指了指桌上瓷碗,示意男子端下去。 “夫人?!说了不准叫你还叫!”牧歌憋了半月终于华丽丽地爆发了,唾沫横飞,面色已有些红得发紫了。 千魂猛然闭上眼,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牧歌捂住嘴嘿嘿一笑,心道这下你总该受不了了。 千魂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掏出帕子替牧歌擦去嘴角残留的口水,长眉一轩,笑了。 牧歌彻底崩溃,疯了,玉面神偷真的疯了! 首发 第四十二章 征程 疗伤半月以来,牧歌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把梦寐以求的千金大小姐般的生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床有人扶出门有人护,天天山珍海味奇珍异果的日子,本该是件无比惬意的事,为何会觉得越来越无趣。 “哎~草就是草啊,被人捧在手心反而不自在了。”牧歌趟在摇椅上,左手拎着一只苹果,右手捏着一枚葡萄,放到嘴边,摇摇头又丢了回去。 青蛙一手推着摇椅,一手拿着蒲扇,边摇边扇笑眯眯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说青蛙,千魂究竟给了你多少银子?”牧歌拿起一块芙蓉莲子糕塞入嘴中,鼓着嘴含含糊糊地问道。 “夫人问这做啥!”青蛙晃晃脑袋自顾自地扇着摇着乐不思蜀。 “说了不准叫夫人,你还叫!”牧歌坐起身狠狠瞪着青蛙,要不是千魂答应了在疗伤期间替她找杨简,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好吧,夫人。实不相瞒,青蛙一直都崇拜着千魂公子,此次应征过来服侍夫人那完全是自愿,与银子无关的。”青蛙说着瞥过园子门口,看到一抹紫色身影,立即挺直身子精神抖擞了起来,“公子,您回来了!” 牧歌看着青蛙摇摇头总结出四字:没得救了。 千魂背着手走到摇椅边,低下头仔细瞅了瞅,“娘子今日气色不错!” “可找到杨简了?”牧歌抽抽嘴角已经懒得再去辩解,跟千魂辩解纯粹是在浪费口水。 千魂捏起一枚葡萄丢入嘴中,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凑近牧歌,“没有!” 牧歌咬咬牙真地很想一拳揍上去。欠扁太欠扁了! “不过。有他地消息。”千魂甩开衣摆坐到牧歌身边。握起牧歌小手轻轻拍了拍。“娘子只管放心养伤。为夫定会帮你找到他地。” “我。你……”牧歌抽回手。忽地感觉手背一热。低下头一看。一朵两朵三朵……手背上竟绽开了一朵朵红色小花。鼻血!“我竟然流鼻血了!” 千魂握住牧歌肩膀一把按到摇椅上。掏出帕子捂住牧歌鼻孔。回头丢给青蛙一句话。“快去找墨大夫。就说夫人见到千公子流鼻血了!” “唔唔唔!”牧歌伸出手掰住千魂手臂移开一条缝隙。艰难地张开嘴喘了口气。“你想谋杀啊!” “竟忘了娘子还有嘴!来来来。你自己按着。”千魂放开手坐到一边。两只乌黑地眸子亮晶晶地盯着牧歌。很无辜。很纯善。 牧歌郁闷地按住帕子,真的很无语,明日,明日一定要离开此处! 墨迪背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神色有些紧张,按理说今日再施一次针牧歌便能痊愈,怎的突然流起了鼻血,莫非是用错药了?用错药可是医家大忌,稍有不慎影响到的可是百草堂的声誉。 牧歌捂着鼻子笑眯眯地看着墨迪,恩恩,医术高明,谦谦有礼,不像某人,欠扁得让人抓狂。 墨迪握住牧歌手腕把了把脉又揭开帕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莞尔一笑,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无妨,今日起牧姑娘莫要再吃燕窝雪参,尽量吃些普通膳食。” “原来是补过头了!”牧歌狠狠瞪一眼千魂,要不是每日逼着她吃山珍海味,怎会补到流鼻血,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 “哦,原来如此!”千魂扶着下巴点点头似有所悟,“青蛙,晚膳准备白面馒头和咸菜。” 牧歌噎了口气差点昏厥,吃不了山珍海味一般的伙食还是可以的,至于变成白面馒头加咸菜么! 啥叫主子,啥叫奴才,看千魂与青蛙便知道了。千魂叫做啥青蛙就做啥,而且手艺还不错,做馒头能做出如此多的形状,牡丹花、荷花、小猫、小狗……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牧歌拉青蛙一起坐下吃。他死活不干,说公子与夫人那可是主子,哪有奴才和主子一起吃饭的! 牧歌撇撇嘴,果真无药可救了! 就因为牧歌补过了头,可怜的墨少堂主亦跟着吃了一顿白面馒头加咸菜。 晚膳之后,墨迪就与二人道了别,临走前塞给牧歌一瓶药,说是行走江湖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带着跌打药会方便许多。牧歌拿着药瓶越发觉得墨大夫是个好人,宅心仁厚,不愧为妙手回春神医的称号,今后定要去江南小筑百草堂登门拜谢。说起神医,牧歌又想起了一人,易凡,不免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问他讨些散啊,丸啊之类的,今后若是找到他定要问他要来最最毒的毒药,将紫星夫人那老妖婆毒哑毒聋毒哭了去。 翌日清晨,千魂带着青蛙说要回栖霞洞,让牧歌自己保重。 牧歌呆住,一夜失眠想了不下十个用来甩掉千魂的招数,竟然一个都未用上,想不到他走得如此干脆。牧歌好奇他为何要将青蛙带回栖霞洞。 千魂似笑非笑地丢下一句话,无比潇洒地走了,“带回栖霞洞藏着,等娘子回来煮菜给娘子吃!” 牧歌抽抽嘴角背上龙吟剑,踏上了寻找杨简的征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当日分开的驿镇开始找。 由于当日是在驿镇被抓回逍遥谷的,再次回去,牧歌自然是万分小心,尽量将自己乔装了一番。驿镇依旧人来人往,牧歌凭着印象走了一遍当日走过的路,慢慢出了镇子,来到了一片树林。对!当日就是在此处被迷晕抓回逍遥谷的!身旁树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牧歌顿时紧张了起来,拔出龙吟剑握在手中退到树干之后等待。 半晌,树丛中钻出一人,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长相,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牧歌细细一看,那不是杨简的剑么! “杨简!” “小师姐?真的是小师姐的声音!”杨简撩开额头长发,看见牧歌激动地差点哭了,“真的是小师姐!原来他未骗我。” “他?”牧歌看着杨简的落魄样鼻子一酸,半个多月了,不知杨简是如何过来的,身上一枚铜钱都没有。 “恩。”杨简点点头,说那日昏迷之后醒来已是翌日清晨,发现他躺在树林中,小师姐却不见了,找遍整片树林亦未找到小师姐,当时很心慌,又不敢走,怕小师姐回来找不到他,就一直待在树林等,饿了就打只野鸡充充饥,等了大约七日。七日后来了一人,说牧歌早已不在驿镇,他知道牧歌在何处,让杨简跟着他走。杨简死活不肯,非得留在此处等。那人似乎很高兴,丢给杨简一锭银子。杨简没敢要,那人便走了。自从那人走后每日都有人过来在此处放一只篮子,里面有饭有鸡还有水,杨简看无人来领就拎来吃了。 牧歌咬着牙哼哼笑道,“那人是不是穿紫色衣服,带个面罩,一双桃花眼勾来勾去的?” 杨简想了片刻,点点头问:“小师姐认识他?” “何止认识!该死的千魂原来早就找到你了,害我担心大半个月。”牧歌收起龙吟剑咬牙切齿道。 杨简问牧歌这些日子去了何处,为何让他一人在此处等。 牧歌琢磨着若是告诉杨简,他或许会内疚,想了想只好编了个谎,说那日是被人抓走了,他们将牧歌关了十日后才发现牧歌不是他们要抓的人,就把她放了回来。 杨简将信将疑的,既然牧歌都如此说了也不好再问,反正人回来了就成,高兴地问牧歌接下来去何处。 牧歌想了想此地应是逍遥谷的地盘,老妖婆如此恶毒,暂时惹不起,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妙。牧歌来时在驿镇打听过,此地再往北是衡山,再往西行翻过跃龙山就是西原,据说西原幅员辽阔,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茫茫无边的沙漠,还有清澈碧凉的沙漠之泉,本是个风光绮丽的异域之地却因着一个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神秘夜魔教而变得无人问津,每月只有少数商队会过去。牧歌听完心痒得不行,大漠,心向往之的地方,真恨不得能立即飞过去,但是此刻不行,还有杨简,况且师父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牧歌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下江南。江南风光旖旎,富庶的镇子也多,富庶的镇子多赚钱的机会就多!打定主意后,牧歌便带着杨简兴冲冲地下江南去了。 首发 第四十三章 银子 江南六月碧草青青,栀子飘香,正是啖杨梅的好时节。 清晨下了一场及时雨,使得湿闷的暑气消散了许多,小商贩们陆陆续续端着自家货品出来沿街摆上了摊,梳子摊、面人摊、拉面摊、扇子摊……自然还有杨梅摊。 形形色色的路人皆换上了夏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手中都握着一把扇子,各式各样,蒲子扇、鹅毛扇、纸折扇、竹扇……轻轻晃着,悠悠扇着,好不清闲。 牧歌耷拉着眼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困,春夏交替激发无穷困意。 杨简却丝毫未感受到困意,一路南下都是兴致盎然的样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只因杨简的家乡应州地处西北交界处,杨简在拜入无极门跟着诸葛先生到青云山之前从未出过应州,每日见到的都是古道西风、戈壁孤雁的景色,自跨入江南地界后就被江南小镇的灵秀魅力所折服,一路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碰上有趣的索性拉住牧歌驻足观望半天,还要一问究竟。 啥叫打破沙锅问到底,牧歌总算是明白了,想着杨简是第一次到江南便耐着性子一一做了说明,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干脆直接丢给杨简一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意如此,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必去理会的。” 天意?杨简回头看了看方才擦肩而过的一对小夫妻茅塞顿开,原来他与小师姐的相遇相识也是天意啊!想着想着脸又红了。 牧歌拽着兜里仅剩的一两银子,眼巴巴地盯着杨梅摊,半晌,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不知不觉走了一上午竟走到了临河镇。牧歌望着一年前初出云谷时与易凡、宁飞一起休息过的临河酒楼,心中感慨万千,楼还在,人却不在了,想进去吃顿饭回味一下兜里却没有足够的银子,悲哀啊悲哀! 临河酒楼对面有一家面摊曰李家面摊,据说打面手艺代代相传,据传碗面价格实惠公道,自然而然就吸引了牧歌这样的无银一族。 牧歌叫了两碗阳春面,甭说味道还真不错,高高兴兴地吃完面条喝完汤,唤来摊主结账,傻了,两碗阳春面竟差点要了一两银子!“这价格还叫实惠公道?这叫打虚假广告欺骗顾客!咱去衙门告你!”牧歌激动了,红着脸吼道。 摊主大叔从容镇定。不紧不慢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块木板。丢到桌上一指。哼哼笑道:“明码标价!看两位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地。莫不是想吃白食!” “这叫暗码标价!塞在桌子底下谁看得见!莫不是您地眼睛长在脚背上?”牧歌挺了挺腰板理直气壮。 “李家阳春面代代相传皆是如此价格。临河镇中若是能找出一家面摊比李家面摊便宜。这面摊就送与你!”摊主大叔双手叉腰挑了挑眉。自信到不能再自信。 “哟!李叔。今日又来俩吃白食地啊!”河中画舫掌竿地男子兴冲冲地朝河岸挥手喊道。 牧歌咬咬牙掏了半天掏出仅剩地一两银子丢给摊主。“找我铜钱!” 摊主大叔收起银子颇有几分得意。随手丢给牧歌一串铜钱。哼唧道:“有银子还想着吃白食!” “我!我忍!”牧歌收起铜钱拖住杨简钻出人群,“找其他面摊,找到便宜的回来砸场子!” 二人走遍了整个临河镇,问遍了大大小小所有面摊,两碗阳春面的报价都在一两银子以上。牧歌晃着那串铜钱沮丧啊沮丧,原来路人说的并不假,只是贫富差距大了些而已!此刻越发觉得做穷人真的很惨。 “小师姐,要不咱们去应州吧,应州的阳春面比此处可便宜多了!”杨简提议道。 “不!”牧歌摸了摸裤子内袋问千魂借来的十两银子,龇着牙嘿嘿一笑,“咱们要在此处赚银子,杨简可知谁的银子最好赚?” “不知道!”杨简答得很干脆、很诚实。 “女人!咱们要赚女人的银子!”牧歌指着河中画舫,目光炯炯道:“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走,买材料去,今儿个咱们要狠狠捞他一笔!” 杨简看着买来的黄瓜、鸡蛋、蜂蜜不解,小师姐说要捞他一笔,莫非是想卖鸡蛋饼赚银子?可卖鸡蛋饼还得有锅有灶有油啊! 牧歌嘿嘿笑着不语,敲破鸡蛋将蛋清滤到新买的瓷碗中,加入一勺蜂蜜,又将黄瓜洗干净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的,丢入碗中。 杨简看着牧歌点点头似有所悟,原来小师姐想做凉拌黄瓜卖。 牧歌笑嘻嘻地看了看杨简也不解释,宝贝似地端起瓷碗捧到怀中,“走,咱们赚银子去!” 杨简琢磨着或许如此方法做出来的凉拌黄瓜比较好吃,小师姐既然如此做了必定是有她道理的,反正跟着小师姐便成! 牧歌捧着瓷碗来到河边,挑中一艘装饰最为华丽的画舫,叮嘱杨简在河边候着,独自一人兴冲冲地掠了过去。 方才落到甲板上,脖子上便架上了两柄明晃晃的大刀。 “何人?”两名男子身着劲装,严肃地盯着牧歌正色道。 “两位大哥,有事好说话么,舞刀弄枪的做什么。”牧歌捧着碗笑眯眯地看着两名男子。 “此处已被沈公子包下,这位公子寻别处去吧。”两名男子见牧歌一副纯善的样子并无恶意,便收起了佩刀。 “沈公子?”牧歌转了转眼珠心道,能将如此华丽的画舫包下这位沈公子必定是家产万贯了,沈公子家产万贯,那么那名被沈公子包下的女子自然而然就变得有银子了!嘿嘿,果然找对地儿了! 牧歌夹住碗,朝两名男子抱拳,“多谢两位大哥!告辞!”一阵风,画舫门帘一挑,船头少了一人,船中便多了一人出来。 船中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岁左右,长相颇为清秀,白白净净的,穿了一袭淡青色锦袍,不像习武之人更像是文文弱弱的书生,坐在桌边端着酒杯,看到牧歌似吃了一惊。女子长相甚是秀美,看到牧歌并未慌张依旧镇定地坐在一边。牧歌仔细看了看,这名女子不正是当日在莲湖镇参加斗花的秦烟姑娘么! 牧歌轻咳了声,将碗放到桌上,“二位莫怕,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找秦烟姑娘。” 男子挥挥手示意侍卫出去。 “找我?”秦烟看看船中男子,秀眉一蹙,不解道:“找我做什么?” 牧歌嘿嘿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碗,神秘兮兮道:“在下有一秘方,可保姑娘肤色润滑有弹性,今年斗花定能胜过秦青姑娘。” 说起斗花,秦烟心中便有股子气,不服气,去年的斗花本该是她赢的,怎料秦青在最后关头凭着肌肤连胜一局,怎会不气!此刻听牧歌一说还真有些动心了。 牧歌挑出一片黄瓜贴到手背上拍了拍,伸出手递给秦烟看,“姑娘请看,每日贴一刻钟保你肌肤更富弹性更加年轻红润。” 秦烟蹙着眉头看了又看,有些担心,“这黏糊糊的是何物?” “秘方,此乃在下祖传的秘方!姑娘确定要的话,在下就将秘方告诉你。”牧歌挑着眉嘿嘿笑道。 “万一未达到阁下所说的效果,而秦烟姑娘的脸出疹子了如何?”边上男子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牧歌。 “二位若是不信由在下给姑娘试验一次如何?”牧歌捏住一枚黄瓜片贴到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秦烟垂首想了想,笑着对男子道:“沈公子奴家想试上一试。” “恩,不妨试一试。”男子盯着碗中的黄瓜片颇有兴趣。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牧歌嘿嘿一笑,迅速抓起黄瓜片贴到脸上,坐到桌边,“需每日都如此敷脸,一月之后方能见效的。” “在下愿付一百两银子买下姑娘秘方,若是一月之后真有效果,再付姑娘一千两银子!”男子拍了拍手,门帘一挑,一名十二三岁的侍童便跑了进来。男子低声吩咐几句之后,侍童便从斜跨着的腰袋中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到桌上,看着牧歌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 一百两啊!白花花的银子,牧歌看得心花怒放,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一刻钟过去,牧歌摘下贴在脸上的黄瓜,把脸凑过去给二人看了看,“如何?有没有感觉皮肤光滑了?” “与方才差不多。”男子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 “那是自然了,这秘方要长期使用才会有效果的。”牧歌抓住一百两银子塞入包裹中,贼兮兮笑道:“一月之后若是公子反悔了怎么办?” “在下沈庆云,一月后姑娘可到彩菱阁找在下。小九。” “是,公子。”侍童从腰袋中掏出一只小荷包递给牧歌,“公子将这只荷包交与彩菱阁掌柜的,他自然会带你找到咱们公子了。” “沈庆云?”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牧歌扶着下巴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原来这名男子便是师父当日假冒的彩菱阁掌柜,想不到竟如此年轻,“在下相信沈公子定是个守信之人。”牧歌将面膜的秘方写到纸上,其实就只有蛋清,蜂蜜,黄瓜三样物品,至于比例那完全是自由发挥。 沈庆云接过所谓的秘方一看忍不住摇摇头笑了,如此简单的秘方当真会有效果?那一百两怕是丢河里去了。 这个面膜有没有效果牧歌自然是知道的,瞧着沈庆云的模样感情把自己当骗子了,牧歌皱皱鼻子不爽了,“沈公子放心,若是一月之后未有效果,在下愿意归还一百两银子,告辞!” “归还?”看来不是骗子?沈庆云笑着端起酒杯,掀起窗帘有趣地看着牧歌飞身掠上河岸。 “何事令沈兄如此开心?”懒懒的声音伴着一股紫风,船中便多出了一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庆云,正是千魂。 沈庆云指了指桌上瓷碗,笑了,“方才遇上一人过来卖秘方,挺有趣的。” “秘方?”千魂端起碗看了看,摇摇头,“如此恶心的东西是何秘方?” “据说能使皮肤红润光滑,在下一百两银子买了。” “沈公子是为奴家买的。”秦烟娇羞一笑,端起酒壶往杯中斟满酒,靠近千魂,玉手有意无意地划过千魂手背。 千魂长眉一皱,甩开手坐到沈庆云身边,“沈兄为何每次都挑如此地方。” 秦烟咬了咬嘴唇笑着靠到沈庆云身边。 沈庆云看了看千魂,低声与秦烟说了几句。秦烟起身退去,秀眉紧蹙似有不甘。 “此处安全。下一步该如何走?”沈庆云笑着问。 “已拿下几处盐铺?”千魂嘴角一勾,把玩着酒杯问道。 “十处。” “继续陪龙霸天玩玩。甘愿做吴情的狗,吴情偏不领情!”千魂看着沈庆云眨眨眼,“下回若再选此处,就在你亵裤上写上沈庆云专用五字再挂于此处!” 明明是极度欠扁的表情,为何放在千魂身上会变得如此的无辜,如此的纯善。 男人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罪! 沈庆云除了叹息惟有叹息,“下回彩菱阁!” “好!” 话音一落,船中便只剩一人。 首发 第四十四章 秘密 牧歌掠上河岸拍拍包裹朝杨简贼兮兮一笑,“小师姐请你去临河酒楼吃河鲜。首发” 杨简回头看了看气派的临河酒楼,叹气:“小师姐竟也骗人,在临河酒楼吃一顿起码不下三两银子。” 牧歌嘿嘿一笑从包裹中掏出一锭银子晃了晃,“小师姐我有银子了,走!” 杨简愣住,一碗凉拌黄瓜竟能卖如此多的银子,小师姐不会是拿剑逼着人家买的吧! “小师姐我想吃方才的凉拌黄瓜。”杨简决心尝一尝如此昂贵的凉拌黄瓜究竟有多美味。 “凉拌黄瓜?”牧歌片刻愣神,旋即捂住肚子笑翻了,“你想吃小师姐稍后扮给你吃。走,咱们先去吃河鲜!” 杨简有些不放心,盯着河中画舫观察了许久,见未有人追来,这才安心地跟着牧歌走向临河酒楼。 临河酒楼凭借绝佳的地理优势,轻而易举就吸引了大部分路人的目光,尽管酒楼菜肴价格不菲,厅中仍是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见牧歌与杨简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将二人带至柜台边,递给二人一支竹签叫二人拿着竹签在此等空席。 牧歌接过竹签愣愣地站在原地,富人啊都是富人!如此大的酒楼竟满座了。 “哎,来咧!”店小二回头应了声朝二人抱歉一笑便跑了过去。 杨简轻轻拉了拉牧歌衣袖低声道:“小师姐要不咱们去别处吃吧。看如此情形指不定等多久呢。” “不。就在此处等。还要楼上靠窗地座位。”牧歌靠上柜台。笑眯眯地一副悠然自得地样子。 杨简虽是万般不解。但小师姐既然如此说了那就等吧。等一天都成。 不知过了多久终等到店小二过来叫号。二人兴冲冲地跟着小二上了楼。坐到了靠窗地座位上。正是一年前牧歌、易凡、宁飞三人一起休息过地地方。牧歌从袖中掏出易凡留下地银簪子看着看着。半晌。又放了回去。托住下巴望着河上画舫不语。 “小师姐有烦心事?”杨简一直觉得阳光般温暖地小师姐是不该有烦心事地。 “据说招牌菜临河醋鱼很好吃。咱们今日也试一试怎样?”牧歌笑嘻嘻地看着杨简。答非所问。 “随便。”杨简转过头有些不高兴,原来小师姐一直将他当外人。 “小师姐只是记起一年前的事有些感慨。”牧歌握住杨简的手,眨眨眼道:“小师姐岂会将你当外人,你与任小姚都是我的好师弟。” 杨简红着脸抽回手,小师姐的手很温暖就是有些糙糙的,被小师姐握着很安心。 牧歌嘿嘿一笑转过头不语。 “公子,你长得好俊哟!” “公子,让奴家陪你可好?” “公子,为何一直皱着眉头,可是有烦心事?” “公子让奴家陪你说说话吧。” 牧歌浑身一抖,转过头有趣地看向隔壁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究竟是如何娇艳的一枝花竟引来了这么大群的娇莺语燕、狂蜂浪蝶! 杨简皱皱眉头,除了小师姐其他女人都好恐怖! “滚!”低柔沉稳的嗓音透出些许不耐。 “公子如此烦躁定是有闹心事,和奴家说说或许能!”女子猛然闭上嘴,晶莹的液珠顺着额前刘海睫毛鼻子缓缓滑落。 “滚!”蓝瑾月长眉微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冰之极致,让人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身凉意。 蜂蝶莺燕潮水般涌来又潮水般散去,耳根终于清静了!牧歌捂着嘴笑得差点噎了气,原来不是一朵娇艳的鲜花而是一棵猪笼草。 蓝瑾月抬起头,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牧歌。 牧歌浑身一颤,好冷,忙忍住大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抬起头偷偷瞥过邻桌,呆住,冰山,竟在此处撞上了冰山! “杨简,走。”牧歌跨上包裹一把拖住杨简飞速奔向楼梯。 “花了三两银子还未吃完就走了,真是浪费!”杨简真得不明白为何牧歌要跑,方才至少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空席,菜上来不一会儿还未尝过味道竟跑了! 牧歌拍拍胸口喘着气,“好险!你知道方才那个被人围住的男子是何人吗?” “何人?”杨简问。 “清月教教主蓝瑾月!想不到竟在此处撞上了他!”牧歌回头看了看仍是心有余悸,蓝瑾月与蓝瑾雨是逍遥谷主紫星夫人的侄儿,紫星夫人如此恶毒,这二人定也善不到哪儿去。想起一年前莫名其妙被蓝瑾月抓走的那一次就有些后怕。方才在临河酒楼见到的是冰山,一年前在莲湖镇将自己抓走的却是一位风流公子,看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长得一摸一样,莫非他们是双胞胎!一年前在莲湖镇将自己抓走的其实是蓝瑾雨!牧歌心中一惊,如此一来,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便能解释了。但是易凡、宁飞还有诸葛先生他们从未提起过清月教教主是双胞胎的事,莫非他们都不知道?糟了!误打误撞竟发现了如此大的秘密,逍遥谷或许已经开始在追杀自己,牧歌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快速翻了翻,拉起杨简直奔陈家庄而去。 陈家庄距临河镇二十里,在当地算得上是大户,少庄主陈家安本是诸葛无极弟子,三年前下山回到了陈家庄,找到他或许可以帮忙护送杨简带信回无极门,又不会暴露身份。 牧歌斟酌许久还是将当日被抓到逍遥谷之事告诉了杨简。 杨简听完果真很内疚,当日要不是他非要救那个少女,牧歌就不会被抓到逍遥谷,就不会中了紫星夫人的逍遥掌。 牧歌握住杨简肩膀,神情难得的认真,“杨简,告诉你不是让你内疚,是让你知道江湖处处有陷阱。等会到了陈家庄,我会让陈师兄送你回无极门。” “不,我要与小师姐一起,说好了一起历练一年才回去的。”杨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逍遥谷的人不好对付,你先回无极门,我办完师父交代的任务就回去。”牧歌看着杨简第一次没有了笑意,这个江湖比她原本想得复杂得太多了,处处是阴谋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牧歌虽然不知诸葛无极给她任务的真正目的,但是也能猜到几分,一年之后回无极门或许会有更大的意外等着她。当初拜入诸葛无极门下是为了通过习武使自己变强,而选择诸葛无极仅仅是因为钦佩他的为人,牧歌根本就未想到拜入无极门会成为她一生最巨大的转折点,之后发生的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当初她选择拜入了无极门,或许这一切就是宿命,一个纠缠两世挥之不去的宿命。 杨简愣了,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小师姐,或许事情真的很严重,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也只好顺了牧歌的意。 二人赶到陈家庄时已是日落时分。陈家庄在江南一带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宅子颇有气势,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墨瓦白墙又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红色漆木大门,门梁上悬挂着“陈家庄”三字的门匾,苍劲有力。 牧歌伸手叩响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家仆探出脑袋问:“阁下是?” “烦请大哥将此物交与陈少庄主,他见了便知在下是谁了。”牧歌解下铁血令递给家仆道。 家仆将信将疑地接过铁血令,“二位稍等。” 不一会儿,园中便出来一人,身形修长,穿了一袭灰色锦袍,长相方正,宽额剑眉,鼻子甚是高挺,微微笑着,“想是谁来了,竟是无极门的师弟。” “陈师兄。”牧歌笑着朝陈家安抱拳,“我叫牧歌,这位是杨简。” “两位师弟快快进来,师父他可好?”陈家安爽快地邀了牧歌与杨简进屋。 “下山前师父还叫我有空定要到陈家庄拜访一下陈师兄呢。”牧歌笑眯眯地说道。 “哦?想不到师父竟还记得在下。”陈家安笑道:“当初若不是庄中出了事,定会继续留在青云山习武。” “实不相瞒此次过来是有一事请陈师兄帮忙。”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有求于人。 “但说无妨。”陈家安倒很爽快。 “想麻烦陈师兄派人护送小师弟杨简回无极门。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不能与他一起回去,他一人我有些不放心。”见陈师兄如此爽快,牧歌也不再客套直接道明了来意。 “好说,牧师弟放心,在下定会将杨简师弟安然送到无极门。”陈家安欣然应允了下来。 “多谢陈师兄。”牧歌与杨简忙抱拳致谢。 “天色已晚,明日在下便差人护送杨简师弟回无极门,牧师弟不妨留在陈家庄暂宿一宿。” “如此便打扰了。” 家仆将二人领至客房。牧歌要来纸笔将蓝家兄弟之事简单写了下来,递给杨简叮嘱他定要将信交到诸葛无极手中。 杨简接过信贴身藏好,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师姐放心,定会将信交到师父手中。” 这一夜牧歌守在杨简房外一夜未睡,这个江湖或许会越来越不太平。 首发 第四十五章 春药 清晨,陈家庄大门口。 杨简垂着头一语不发。 牧歌想不到陈家安竟会决定亲自护送杨简回无极门,心中很是过意不去,红着脸抱拳致谢,“多谢陈师兄。” “牧师弟客气了,本就打算回趟无极门看望师父与众位师兄弟,此次正巧有这个机会。”陈家安依旧笑得爽快。 “杨简回到无极门可要好好练习剑法不准偷懒知道么?等我回去了咱们接着拆剑招。”牧歌笑嘻嘻地拍了拍杨简肩膀,从包裹中掏出一个小面人递给杨简,“帮我带给任小姚。” “江湖险恶,小师姐一人可要万分当心啊。”杨简接过面人藏入袖中,抬起头皱着眉头叮嘱牧歌,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牧歌忍俊不禁,“知道了,小师弟。” “牧师弟后会有期。”陈家安朝牧歌抱拳道别。 “后会有期。”牧歌看了看杨简,转身离去。 “小师姐。”杨简站在原处看着牧歌越走越远,心中竟涌起今日一别再无相聚的感觉,为何会这样?杨简有些心慌了。 “杨简师弟。”陈家安拍拍杨简肩膀,“走吧。” “恩。”杨简三步一回头直到牧歌地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安心地跟着陈家安上路。 牧歌独自一人走着走着。或许已经习惯无极门中热闹地日子。少了杨简越发觉得孤单冷清了。昨夜一夜未睡真地有些困了。牧歌打着哈欠找了棵大树。挂上树杈抱住树干合上了眼。 “救命。救命啊!”林中传来女子万般惊恐地呼救声。 “小娘子。小娘子别跑呀。”男子一脸淫笑追赶着。一把扯住女子衣襟将女子拖入怀中。 “你放开我。淫贼!救命啊”女子扑打着、哭喊着。无能为力。“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娘子乖乖地听话便放了你。”男子掐住女子手腕按到树干上。淫笑着撕去女子外衫。江南六月已有些暑气。女子外衫下只穿了件红色绣花肚兜。傲立地双峰呼之欲出。随着女子惊恐地呼吸微微起伏着、颤抖着。 男子红着眼喉结滚动,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怎受得了如此诱惑。 女子拼死挣扎亦挣不去男子鳌钳般紧紧夹住的双手,嘶喊着,近乎绝望。 男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将头埋入女子颈间贪婪地吮吸着、啃咬着,腾出右手握住丰乳用力揉搓着,呼吸声愈渐沉重,金枪傲立眼看着就要挺枪而入。 一声大喝,树上跃下一人。 男子顿时停止动作,转过头眼露凶光,任谁都是不愿在如此时刻被人打断的。 牧歌窘得面色通红,想不到啊想不到,趴在树上睡个觉都能撞见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方才其实早已听到女子呼救,只是想着被抓到逍遥谷那一次有些后怕,所以一直忍着没有挺身而出,想不到终究未能忍住。 “放开她。”牧歌轻咳一声举起龙吟剑指向男子。 女子含泪望向牧歌,眼中竟无丝毫恐惧与感激,隐隐透出些许兴奋,好似苍鹰见到猎物一般。 牧歌提起龙吟剑飞身砍了过去。 男子并无高强的武功,顶多算是会些拳脚功夫。不出三个回合牧歌就将男子打趴在了地上。男子抱头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滚!”牧歌咬着牙一脚踹向男子前胸,你爷爷的,光天化日之下**民女,算你倒霉,遇上本女侠! “多谢公子相救。”女子捡起外衫披到身上,有意无意地露出香肩,明眸流转直勾勾地盯着牧歌。 “不客气了。”牧歌红着脸摆摆手,虽然同是女人,但一回想起方才如此香艳的一幕便觉得有些不自然,忙背上龙吟剑准备离去。 “哎哟!”女子脚下一软摔到地上,坐起身扶住脚腕斜斜瞟过牧歌,“好痛。” 牧歌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折了回去,“何处痛?” “此处。”女子软软靠上牧歌,傲立的酥胸贴上牧歌脊背若有似无地摩擦着。 牧歌浑身一抖,往前挪了挪,伸手捏住女子脚腕,“好像没断啊。” “唔~~”女子**一声,双手抚上牧歌肩膀,“公子。” 牧歌回过头,“你”身子仿佛抽空了一般软软倒去,“你爷爷的,又救了只狼!” 牧歌闭着眼躺在床上,好热,好难受,为何身上如同火烧着了一般,水,不,冰,快给我冰 “呵呵~”女子坐在床边,外衫已褪去,玉手轻轻拂过牧歌脸颊,娇笑。 “嗯~”牧歌轻轻哼了声,伸手抓住女子手臂按到脖子上,冰,舒服。 女子舔了舔嘴唇,玉手游移着划过脖颈,缓缓落下,“想不到公子竟如此着急,呵呵。” 牧歌睁开眼,明知眼前是个女子仍抑制不住地轻声呻吟了一声,咬住牙费力挤出字,“我是女的,嗯~靠!” 女子咯咯娇笑着伸手解下牧歌腰带,“公子害羞的模样真是可爱,奴家爱死你了。” “我靠,我是女的!”牧歌拼尽全力吼出六个字。 女子仿佛着了迷一般,垂首顾自抚弄着,娇艳的红唇越靠越近,眼见着就要贴上牧歌的嘴唇。 “我的初吻!靠!”牧歌绝望地闭上眼,初吻,竟要被女人夺走了! 半晌,睁开眼,女子瘫倒在地上,床边站着一人,似笑非笑,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牧歌透出几分调侃。 “千魂,我好难受。”牧歌真的有种想死的冲动,被女人调戏如此狼狈的时刻竟被他撞见了,想逃却又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千魂弯下腰看着牧歌点点头,“娘子中了痴情散,为夫没有解药怎么办?” 牧歌扑上前抱住千魂手臂情不自禁地蹭了上去,俏脸泛着红晕,眼神近乎迷离,红唇轻启,“救我!” “救你?”乌黑的眸子渐渐沉了下去,灼热的呼吸拂过俏脸,“救了你可会怪我?” 牧歌浑身一颤,猛然间抬起头吻了上去,软软的,冰冰的,好舒服,“唔~” 千魂身子一紧,搂住牧歌伸手轻轻抚上后背一点。 牧歌瞬时闭上眼软软倒在怀中睡了过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牧歌脸颊,叹气,“真想这么救了你,今后或许会怪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喜欢我,不是今日。” 不知过了多久,牧歌只感觉身上一阵寒意,好冷!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仰躺在一只大木桶中,身上一丝不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牧歌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手指轻轻触上嘴唇,俏脸顿时红了,都干了些什么!完了,完了,真的完了,今后该如何见人! “姑娘,姑娘可醒了?”叩门声响起,一位女子的声音。 “醒了,稍等一下。”牧歌起身拉过衣服还未穿上,房门就被推开,忙蹲下身子没入水中“门竟然没锁!你你你,是何人?” “姑娘害啥臊,方才便是我替你脱的衣服。”妇人笑着摇摇头,“公子叫我过来看看你。” “公子?千魂?”牧歌红着脸问,自从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调戏,此刻见到女人仍是感觉有些尴尬。 “千公子叫我过来看看姑娘身上的药褪去了没有。”妇人抬起右手伸向牧歌额头。 牧歌条件反射似地侧过头避开妇人右手,轻咳一声道:“药褪了,多谢!麻烦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妇人看着牧歌扑哧笑了,“那我先出去了。” 牧歌擦干身子看了看,俏脸顿时飞上两抹红云,自己都主动送上门了,千魂竟然无动于衷,莫非他喜欢丰满的?牧歌敲了敲脑门,该死的,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快速穿上衣服,又犹豫了,要不要去道谢?算了,定会尴尬死的,可两次都是他救了自己,不道谢是不是太无礼了?怎么办?纠结啊纠结!有了!牧歌眼睛一亮,找出纸笔匆匆写下几行字,压到茶壶下,背上龙吟剑跃窗逃去。 纸上歪歪扭扭三行大字: 千魂,虽然你救了我两次,但是今日你也吻了我,咱们就当扯平了。 今日一吻可是我珍藏了两世的初吻,你赚了! 你要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牙齿打爆!再见! 千魂眯着眼费了老半天神终于看明白纸上写着的三行大字,摇摇头笑了,“娘子的字可真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总有一日会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回栖霞洞!” 首发 第四十六章 瘟疫 “姑娘无需再跑,空手而归紫蝶小姐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三名白衣女子抽出长剑指向牧歌,看不清神色,眼神却是决然的。 牧歌看看三人无奈地拔出了龙吟剑,逍遥谷的弟子皆是可怜之人,心中虽万般不愿与她们兵刃相见,但是逍遥谷是狼坛虎穴,自己又怎会愿意再次回去,惟有逃,从镇子出来牧歌就一直在逃,想不到还是在此处撞上了三人。 三名白衣女子互视一眼飞身上前击向牧歌。 就在一瞬间,牧歌疑惑了,为何逍遥谷的弟子是使剑法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牧歌心中本是对逍遥掌有些畏惧的,此刻见三人使剑法心中顿时舒了口气,手中胜算亦多了一些。 三名白衣女子一招一式皆抱了必死的决心,剑法虽不是精湛玄妙却也有着难以击破的坚韧。 牧歌不愿以性命相搏,因而处处留心,尽量用身形避开三人的攻击,伺机找到空隙逃脱。渐渐地似乎感觉到身形变得迟钝,牧歌暗叫不好,如此下去或许真要被抓回逍遥谷去,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三位姐姐不要怪我!”三道白弧划过,龙吟剑瞬时饮血。 三名白衣女子如蝶般飘落,“姑娘当心,前方镇子有逍遥谷的人。” 牧歌靠在树上捂着胸口不停喘着气,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三人,半晌,转身离去,握着龙吟剑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剑尖滴着血,三滴、两滴、一滴,终于滴落干净。她们真的不算坏人,可终究死在了龙吟剑下。牧歌第一次杀了人,第一次觉得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么?此刻是不是也该嘲笑自己? 牧歌蹲在河边洗着剑,抬头望着天际一抹浮云叹气,“终于飘到了梦里江湖,却是这样一个地方。” 牧歌下山前,诸葛无极曾暗中派给她一个任务,找到南家后人。牧歌不解为何诸葛先生要将这个任务交给她并叮嘱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猜想着或许与历练有关就未再多问。诸葛无极并未提供任何线索,只说江湖中的南家只有一家。牧歌一路过来都在暗中打听,只是谁都不知江湖中有姓南的一家,茫茫江湖该如何去找?可幸的是,一位老货郎提供了一条消息说是江南云州丰庆村曾经住过一户姓南的人家,当初还与主人换过物品。牧歌忙塞给老货郎一锭银子继续打听,怎料他竟然说是三十年前去的丰庆村。 牧歌收起龙吟剑摇摇头自言自语,“三十年前丰庆村有南家,此刻或许还在。”说是自我安慰也好,有期待总比没有希望好,牧歌起身掸去衣服上沾着的水珠,马不停蹄地往云州丰庆村而去。 云州城城门紧闭。城下人声喧闹甚为混乱。哭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我娘子还在城里。怎可闭了城门!”一名中年汉子用力敲打着城门大声叫嚷着。无比愤慨。 “快快开门。我地孩子还在城里。快快开门”一名妇人趴在地上捶打着城门哭喊着。声嘶力竭。 “公子。你背着剑定会武功地。是不是?”一名老人蹒跚着上前拉住牧歌。双手微微颤抖着。老泪纵横。“我八十岁。八十岁了!儿子还在城里生死不明。请公子打开城门放我儿出来替我送终。放我儿出来替我送终呐。” “老人家。”牧歌扶住老人心头一酸。“老人家放心。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二牛。公子是好人是好人呐”老人颤颤巍巍地就要下跪。 “快别!”牧歌忙拉住老人扶到一边坐下,“您在此等着。” “请公子打开城门,请公子打开城门”城下人群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不停磕着头。 “大家快别!在下折不起这个寿!”牧歌眼眶一热,心中从未有过的难受,究竟是何人将城门关了,为何要关!牧歌紧紧抿着唇飞身掠上城墙,愣住,竟在城墙上遇到了根本就未想到的一人,吴情。 “吴盟主?”牧歌讶异。 吴情依旧穿着一袭粉色长袍,转过身桃花般的笑容不再妖媚,脸上挂着淡淡哀愁,看到牧歌亦吃了一惊,“牧姑娘?” “是吴盟主下令将城门关闭的?”牧歌此刻早已将那些繁文缛节抛至脑后,皱着眉头走上前劈头就问,“为何要关?他们的家人都在城中。” “是。”吴情也不含糊,答得异常干脆。 “为何要关闭?”牧歌心头不服,难道武林盟主就有特权随心所欲,说关门就关门? “瘟疫,城中有瘟疫,不闭城瘟疫定会扩散开去。”吴情转身往城内指了指。 “瘟疫?”牧歌顺着吴情所指方向望去心头一颤,城中街上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有蜷缩着一动不动的,有抱成一团痛苦呻吟的,还有神色惊恐大声哭喊着的“怎会这样?”牧歌心中难受,方才那位老人家的孩子二牛此刻或许已经不在人世,该如何跟她去说。 “城下之人吴盟主打算如何处置?”城中出了瘟疫,城门自然不能轻易打开,但城下之人也不该如此放任不管!牧歌握着拳扬起小脸问。 吴情一愣有些吃惊,为牧歌的大胆与小脸上的认真,“烟霞派,赤霞派掌门此刻应已接到盟主令,很快便能赶到云州。” “瘟疫也该有病原?”牧歌扶着下巴心中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人,易凡,他在的话或许会有办法。 “还未查明是何缘由,镇中大夫束手无策。”吴情长眉皱起,“牧姑娘为何会来云州?” “我?”牧歌含含糊糊地回道:“师父叫我下山历练,走着走着便到了云州。” “历练?”吴情目光一闪,转过身不语。 “吴盟主为何不请镇外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诊治?”牧歌想到一人百草堂少堂主墨迪,他医术高明或许也会有办法,找到他比找到易凡要容易得多。 “吴盟主。”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 牧歌回头一看,竟是墨迪,清秀的面颊依旧谦和有礼,想不到他已到了云州。 墨迪看到牧歌亦有些吃惊,只一瞬间的吃惊便恢复平静,并未与牧歌打招呼仿佛陌生的一般。 牧歌有些不解,想了想如此一来也好,若是与墨迪打了招呼吴情或许会有所疑惑。 “墨大夫,如何?”吴情问。 “怕是中了毒。”墨迪神色凝重,解毒是百草堂最不擅长之事,若诊断出是中了毒却解不了势必会影响到百草堂在江湖中的声誉,但是此刻一句话关乎到城中几千条人命,已未有任何理由再去考虑百草堂的声誉。 牧歌打心眼里佩服墨迪,凡事皆以大局为重,百草堂当得如今的声誉。 “暑气渐生,城中尸首若不尽快处理怕真的会引起一场瘟疫。”墨迪甚为担忧。 “依墨大夫之见?”吴情问。 “在下确实不擅长解毒,但是可以配置药物暂时控制住毒性,赢得时间找到解毒之人。”墨迪虽不知云州城中百姓所中为何毒,但是暂时压制住毒性还是有些把握的,“另外吴盟主需尽快派人将城中尸首运出城外处理。” “牧姑娘最好尽快离开云州。”吴情看向牧歌正色道。 “我要找到二牛。”牧歌扔下一句话纵身跃入城内。 “有劳墨大夫。”吴情也不去理会牧歌,转身朝墨迪抱拳。 “在下现在便去配药。”墨迪抱拳告退。 夜幕落下,月亮圆圆的大得出奇像只银盘子似的,泛着白色光晕。 云州城中甚为安静,静得有丝诡异,偶尔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将静谧的黑夜撕开了一道口子,更添了几分渗人的恐惧。 一道人影缓缓落下,月光下的银色面具很是狰狞,“教主。” “药仙若是出现定要将他擒住。”阴暗的屋影中竟还站着一人,看不清神情。 “是。”黑影升空消失不见。 首发 第四十七章 解毒 云州城内,江南县城的繁华已不复存在,剩下的是无尽的萧瑟与凄凉。首发街道上随处可见散落在地的竹篓、木盆、竹篮子城中有一处大些的空地本是热闹无比的市集此刻竟也变成了阴飕飕的停尸处,一具具尸首裹着白棉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街道另一头不断有侍卫抬着刚刚发现的尸首过来处理。 一名中年汉子蜷缩在角落,粗布长衫沾满了厚厚的尘土,双目睁开着,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气。 两名劲装侍卫提着剑过来,伸脚踢了踢男子脊背,见男子未有任何反应,唾了一口甚为不耐,“又死了一个,真他妈晦气,脏你大爷的手!” “喏,二牛家就在那边。”光屁股小娃娃流着鼻涕伸手指了指。 “乖,姐姐请你吃糖。”牧歌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娃娃脑袋递给他一颗碎银子。 “你骗人,明明是哥哥。”小娃娃抹一把鼻涕,指着牧歌拔腿就跑了,“俺娘说骗人的人是坏人。” “我,我什么时候骗你了!”牧歌低头看看不甚凸起的胸部郁闷。 “快将晦气鬼抬出去。”一名侍卫嘟囔着拿过白棉布裹住汉子。 “两位大哥请稍等!”牧歌飞身跃上前,满脸讨好的坏笑,“这个汉子是不是二牛?” 两名侍卫合力抬起汉子尸首,并未驻足理会牧歌只看了眼就顾自抬着汉子往街道尽头而去了。 **裸的无视,牧歌愣愣地站在原处无语。 “公子?” 牧歌循着声音转过头。 中年男子身着亚麻色粗布短襟。看着牧歌憨憨地笑着。“公子可是找二牛?” “恩。”牧歌点点头不知该如何称呼。咬着嘴唇想了半天问:“大叔可有一位老母亲?” “正是正是。我就是二牛。”二牛神情激动。一把抓住牧歌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公子见过我娘?我娘该在城内地。她怎会去了城外?我想起来了。娘说丰庆村有位神医。或许能治好我地湿热症。一早就起来说要过去瞧瞧” 二牛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话。夹杂着方言口音。牧歌听得迷迷糊糊地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说:“大叔放心。她很好。此刻不能出去。怕是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打开城门。我帮大叔去说一声。吴盟主已经传令下去会将城门外地乡亲妥善安置好地。你不用担心。” “公子是好人呐!”二牛抹了把泪,看着萧瑟冷清的云州城大街叹气,“城中百姓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要如此惩罚我们!”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下毒害无辜的百姓!”牧歌握着拳看着来来往往抬着尸首擦身而过的侍卫心中苦涩。 “牧姑娘。”墨迪不知何时背着药箱站在了前方。 “墨大夫。”牧歌上前紧张问道:“如何?吴盟主找到解毒之人了么?” 墨迪摇摇头神情哀伤,“已死了五百人,尚有中毒者一千五百人。城中水井皆被人投了毒,姑娘需当心。” 水井被人投毒?真是恶毒!不管是何缘由都不该对无辜之人下手。牧歌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渺小得就像江湖中的一粒沙子,什么事都做不了。不对,此刻还有一件事可以做,尽快找到易凡,他是药仙一定有办法解毒的。可江湖之大该去何处找他?云谷,再回云谷看看,或许他已经回去了。 “墨大夫,我先告辞了!”牧歌打定主意后转身掠向城门。 出了云州城,牧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城外那位老人家,将二牛安然无恙的消息带给了她。怎料老人家竟又颤颤巍巍地要下跪致谢。牧歌伸手扶住老人家,心中觉得很充实,善人有善报,做了恶总有要还的那一日。 牧歌偷偷往老人家口袋塞了一锭银子,与老人道了别后就急急忙忙赶往云谷。 岂料走出不远竟被人叫住,牧歌停住脚步回过头一看,是名少年,十三四岁,白白净净的脸蛋泛着红晕颇为羞涩。 “可是牧姑娘?”少年轻声询问。 “恩,你是?”牧歌疑惑别人皆看不出,他怎会知道自己是女子。 “有位公子叫我将这个包裹交给你,说是有用。”少年取下肩头包裹塞到牧歌怀中。 “公子?你可知他的名字?”牧歌心中有一丝期盼,期盼着那位公子就是易凡,不仅仅为了城中百姓,还为了自己,因为有句话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少年摇摇头,“他未说名字,只说包裹中的东西是牧姑娘需要的。” 牧歌眸子一黯,匆匆打开包裹,包裹中是一包一包鼓鼓的小纸包。 “谢谢你。”牧歌抬起头一看,少年竟已走远。拿起纸包闻了闻,是中药的气味!易凡,一定是易凡!牧歌心中高兴,城中百姓总算有救了!想起易凡又觉得无比苦涩,他终究是不愿出来相见,眼泪涌起,牧歌用力甩了甩头,系上包裹,不敢再做停留,飞快掠回城中。 “墨大夫,此药可以解去城中百姓所中之毒。”牧歌将包裹递给墨迪。 墨迪接过包裹拆开其中一包闻了许久,目光一亮,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线黎明的曙光,“此药从何而来?” “是城外一名小少年交给我的,说是可以解去城中百姓所中之毒,我就拿来给墨大夫看看。”牧歌如实而说,只是并未告诉墨迪心中的想法。 “小少年?”墨迪盯着手中草药包,眼中泛起了血丝,三日下来,一直在配置解药可以说是到了废寝忘食之境,为何就未想到加入一味无根草?那人竟能配出解药,想来必定不简单,会是他么?当日替牧姑娘解毒之人。 “墨大夫,如何?”牧歌看着墨迪忽明忽暗的神色有些着急,以为是药有问题,难道不是易凡送的药? “能否解毒还得试上一试。”墨迪回过神,药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否有效还需验证一番。 “墨大夫配出解药了?”吴情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二人身后。 牧歌拍拍胸口郁闷,桃花飘落般无声无息,吴桃花的轻功怕是与千魂不相上下了。 “牧姑娘从城外带回的解药。”墨迪一直都是如此诚实,诚实得让人无语。 “你就不会说是自己配的解药!”牧歌暗自叹息,如此一说怕是又要浪费口水解释半天。 果然,吴情转向牧歌挑了挑眉问了,“牧姑娘怎会从城外带回解药?” “别人给的,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反正能解毒了就成。”牧歌皱皱鼻子答得很干脆,知道的就这么多,再问下去也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吴情果然不再询问下去,向墨迪确认过解药没有问题就吩咐侍卫拿下去煎了,“解了毒该记一份牧姑娘的功劳。” “功劳?记了功劳做什么?是给我当几日武林盟主还是封我做掌门?”牧歌瞥瞥嘴,突然觉得吴桃花有点假,一直带着伪善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或许当武林盟主确实需要与他一样的深不可测。 吴情愣住,想不到牧歌会说得如此直接,静静地看着牧歌半晌,嘴角一勾竟笑了,“牧姑娘想做武林盟主?” 方才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冷,牧歌本以为吴桃花的脸定会绿得生烟,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竟然笑了,待在吴桃花身边实在是危险!“我跟吴盟主开玩笑呢!”牧歌龇牙咧嘴嘿嘿一笑飞身逃走,“我先告辞了!” 吴情站在原处望着牧歌背影,直到消失方才离去。 牧歌仰躺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闻着园中飘起的药香,想着一个人。易凡为何不愿出来相见,莫非是因为当初自己的决定?不对,易凡不会如此小气,或许有其他的原因,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连见一面都不肯?牧歌揉揉额头有些抓狂不愿再去想,坐起身,怀中“啪嗒”掉出一物沿着瓦隙咕噜咕噜滚了下去。“玉百灵!”牧歌来不及起身直接翻身滚了下去,探出手接住玉百灵,“好险!”搓了搓玉百灵细细查看一番,这才安心地挂回脖子。系带子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停住,紧张啊紧张,可为何会紧张?手指不由自主地触上嘴唇,千魂,竟然想到他了!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使劲甩了甩脑袋,跃下房顶。 两个时辰过去,解药终于煎制完毕。 吴情命侍卫带来一名中毒男子,喂其喝下了刚煎好的解药。 老狐狸啊老狐狸,牧歌心中万分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男子。 他的每一次皱眉,每一次呻吟都深深地牵动着牧歌的心。 终于那名男子吐出了一滩黑血,“真是舒坦!腹中不痛了!” 墨迪握住男子手腕凝神把了把脉朝吴情点头,“解药不假。” 吴情挥挥手派出两队侍卫,命一队侍卫拎着解药找到城中各个水井将解药倒入其中;另一队侍卫将解药喂与中毒者喝下。 牧歌重重地舒了口气,大家都有救了!易凡,谢谢你!牧歌仰头望着天上白云默念。 首发 第四十八章 陷阱 自己给自己抓了只虫子!嘿嘿!娘写成了“妈”竟然! ~~~~~~~~~~~~~~~~~~~~~~~~~~~~~~~~~~~~~~~~~ “天亮了,真像鱼肚子啊!”牧歌枕着手躺了一夜还是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挑在云州下毒,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看着城下推着小车进城的菜贩子,故作深沉地叹气:“江湖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牧姑娘。”吴情翩翩然飘来无声无息。 牧歌往后跳了一步睨着吴情倦意一扫而空,眼前这朵桃花很危险,而且不是一般的危险。她不过想在云州城多待几日等等看那个送药的小少年会不会再来,却走到哪都能与吴桃花不期而遇,诡异啊诡异。 吴情就这么背着手与牧歌面对面地站着也不说话,一双桃花眼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游离在牧歌身上飘来飘去。她依然清瘦,脸色却比第一次在南吴山庄见面时要红润得多。视线慢慢划落最终定格在不甚凸起的胸部上,小,还是太小了。 六月天,身上为何会泛冷?牧歌打了个冷颤纵身跃下城门,“吴盟主后会有期!”危险啊危险,不能再在云州城待下去了。 吴情依旧站着站着心头竟觉有些烦闷。她总是笑,龇牙咧嘴的一点都不好看,可为何会在夜深人静时惦念起她的笑。她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纯净得无丝毫杂质,偶尔会浮现出恶作剧般的调皮。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眸子,真应该剜了去。吴情,无情,本就不该有情。 江湖啊有时候就是一锅粥熬着熬着就熬糊了。牧歌不愿再去想云州城水井被人下毒之事,哼着歌不急不慢地走着,挺悠闲挺潇洒就是偶尔觉得有些寂寞。丰庆村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必定不是易凡,依着他冷淡的性子怎会到丰庆村做善事。牧歌一直觉得她挺了解易凡的,若是路上横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必定会跨过去。他就是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似的。牧歌停住脚步仰起头,原来他才是那片云啊不为任何人停留的云。 丰庆村是云州城辖区内一个甚为普通的小村子,距云州县城十里路,村中仅五十六户人家,清清静静的,很少有外人造访。 丰庆村村头坐着两名村妇,一边剥着豆角一边拉着家常,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似乎在讨论着有关神医之事。牧歌觉着有趣就掠到树上偷偷听了会儿。 “狗子他娘。你瞧见神医了么?”红衣村妇放下活儿拍了拍手。一副兴致盎然地模样。 “未瞧见。都怪土汉子。那日恰好随他去做农活了。”蓝衣村妇一面剥着豆角一面埋怨着。 “我瞧见了!”红衣村妇停住活儿。黝黑地面颊浮上红晕羞涩得如同方才知春地少女一般。 “你瞧见了?”蓝衣村妇听她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丢下手中豆角将凳子挪了挪凑近一些低声问:“如何?俊不俊?” “何止俊。简直是仙人下凡!富贵他爹穿黄衣裳就跟村里大黄狗似地。神医穿黄衣裳怎么看怎么俊。”红衣村妇摇摇头抓起一把豆角又开始剥了起来。 “当初瞧着狗子他爹也挺俊地呢!”蓝衣村妇盯着篮中豆角回忆着。微微泛红地面颊洋溢着幸福地光泽。 牧歌挂在树上捂着嘴乐得不行,两位大婶背着自家汉子思春呢!等一下!黄衣仙人,黄衣?莫非是易凡? “两位嫂嫂。”牧歌跳下大树咧着嘴笑嘻嘻地朝两名村妇抱拳。 “嫂嫂?”两名村妇看看牧歌又对视了一眼放声大笑:“何时生出来这么个俊俏的小公子。” “神医可还在村中?”牧歌看着二人两只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坏人。 “五日前就走了。还以为能多待些日子呢!”红衣村妇叹息。 “可是穿黄衣,略比我年长一些,这般高?”牧歌将手放到头顶比划了一下问道。 红衣村妇点点头,“小公子认识他?” 若真是易凡依着他的性子怎会给云州城百姓送来解药,怎会免费替村民诊治?曾经以为她是了解易凡的。牧歌心中突然变得烦躁无比,易凡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或许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两名村妇看着牧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使劲揉着头发自言自语,突然有些醒悟过来,这位小公子怕是找神医看病的。据说有一种疯症叫失心疯,症状还与这位小公子有些像。他背了长剑,危险啊危险!两名村妇脸色一变丢下竹篮子木凳子一阵风似的跑回了村子。 “两位嫂嫂可知南?”牧歌笑眯眯地抬起头僵住,人不见了。 三十年前丰庆村中确实有一户姓南的人家,只是二十年前便搬走了,至于搬到何处去了村中无人知晓,只有一位老人依稀有些印象说是去了青州。 牧歌垂着脑袋悻悻地走着,青州之大该去何处找?师父交待这个任务定是有原因的。牧歌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信任诸葛无极,原本以为仅仅是敬佩他。 “几位还不现身?”牧歌眉头一皱抽出了龙吟剑,自丰庆村出来后就一直有人跟着她,牧歌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等待,等待着到达云州城。 三名男子现身看着牧歌嘿嘿笑着。 “为何跟着我?”牧歌挑了挑眉问。 “贵人多忘事,公子莫不是忘了驿镇之事?”三名男子歪着嘴笑着,眼神中透出几分阴狠。 “驿镇?”是他们!牧歌真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竟会被他们盯上了。 “记起来了?”男子阴阴地笑着。 牧歌拍拍脑门咧嘴一笑,“记起来了!屁滚尿流大哥么!” 三名男子出乎意料地只看着牧歌阴森森地笑着,半晌,从袖中掏出一物丢了过去。 牧歌接住一看,心头一颤,是自己捏给任小姚的孙悟空小面人儿,叫杨简带回无极门了,怎么会在他们手中! “青州盐湖龙坛。”三名男子狂笑着扬长而去。 青州盐湖龙坛,是盐湖帮!杨简被他们抓住了! 牧歌咬着牙无暇再去顾及三名男子,收起龙吟剑拼了命地往青州赶去。 盐湖帮总坛龙坛在青州城内,下设十个分坛寓意龙十子分设在青州其余十个镇子上。整个青州都在盐湖帮的势力范围之内,冒冒然冲过去定是自投罗网,牧歌虽是心急如焚却还留有一丝冷静,到了青州境内买了身长裙将自己乔装了一番之后才往青州县城赶去。 青州县城比云州县城要繁华得多,城中店铺林立自是不用说,空地上更有表演杂耍的街头艺人,若是在平日,依着牧歌的性子定要一处处好好地看过去,但此刻真的没有心思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观看这些无聊的玩意。牧歌不会梳发髻,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女人就拿出了易凡送的银簪子随便挽上了一股头发,耷拉着像根狗尾巴草。披及脚背的长裙裹着双腿,迈出大一些的步子就卡住,牧歌第一次知道穿长裙会如此难受,受不了啊受不了。终于,“撕~”一声,双腿解放了,浑身舒坦了,牧歌随手撩起一片裙摆塞入腰带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去,留下一脸惊愕的行人。 盐湖龙坛四个镶金大字闪闪发光,平日里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牧歌瞥瞥嘴绕过正门找到了厨房边的一扇小门,偷偷挤了进去。 “何人?” 牧歌提着裙摆笑嘻嘻地抬起头,冲侍卫眨了眨眼睛甜甜叫了声,“大哥。”美人计啊美人计,关键时刻就得使一招美人计。 “何人?” 脖子上的刀依旧明晃晃地架着,牧歌侧过头,抬手撩起鬓边一缕长发捋到耳后,羞涩地睨着侍卫,“走错门了。” “走走走!别在此处碍眼。”侍卫收起佩刀很是不耐,挥了挥手示意牧歌出去。 打击啊打击,牧歌灰溜溜地退出小门,莫非美人计不是这样的? “头发长得像株狗尾巴草,身体明显发育不良,如此模样还敢出来吓人。”方才那名侍卫嘟囔着:“家中小黄都比她好看一些。” “小黄是你妹子?”另一名侍卫调侃道。 “家中的黄狗。”侍卫放声大笑开去。 牧歌一脚踹开小门,抽出背上龙吟剑,大吼:“我何处像狗尾巴草了!你爷爷的没眼光!” 两名侍卫一愣,狂笑,“狗尾巴草生气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轻轻松松两个回旋踢,牧歌就将两名侍卫踢倒在地,一脚踩住侍卫脑袋,拿龙吟剑拍了拍脸颊,龇着牙笑道:“说何处像狗尾巴草了!” “女侠饶命,是我,我像狗尾巴草,不不不,我他妈就是根狗尾巴草!”侍卫吐出口中泥沙,含含糊糊地求饶。 牧歌往边上瞅了瞅嘿嘿一笑,提起剑柄将二人敲晕之后拖到暗处藏了起来,背上龙吟剑蹑手蹑脚地往园中探去。 首发 第四十九章 伤逝 牧歌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走在园中摸索着,至于为什么要踮着脚尖,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厨房小门进来之后就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地就这么走着走着,绕了园子一圈也未撞见半个人影。杨简究竟在何处?心头渐渐地烦躁起来,龙霸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杨简落入他的手中恐怕不会!还要与杨简一起回无极门,一起到后山竹林拆剑招,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哐当!”一声,身后的房门诡异地自动打开了。 牧歌本能地往后跳了一步,回头往房中一看,满满一屋子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神色各异。牧歌一下就认出了龙霸天,伸手指向他,“把杨简交出来!” 龙霸天靠着白玉太师椅,双手扶在把手上瘫着,真像一坨狗屎。他挑着那条又粗又圆的笤帚眉睨着牧歌,胸中颇为不爽,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而已凭什么用如此不屑地眼神看着他。 “把杨简交出来!”牧歌抽出龙吟剑面无表情地指着龙霸天。 身后一把刀劈了下来,牧歌轻轻一跃避开大刀。 “放肆!胆敢拿剑指着龙帮主。”一名中年男子握着大刀拦到龙霸天前面。 “下去!”龙霸天大喝一声,眼中射出一丝阴狠,她不该有如此不屑的神情,“将人带上来。” 牧歌咬着唇紧紧盯着房门,杨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只巨大的木架子缓缓移了出来,上面悬挂着一个人,手脚皆被钉在木架子上,长钉贯穿之处还能见到粘着些许皮肉的白骨,脑袋耷拉着毫无生气,青色长衫血迹斑斑,偶尔几处还粘连着凝结住的血块。 不,不是杨简!牧歌瞬时觉得脑袋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眼前一黑,灵魂仿佛飞出了躯体,只剩下一副冰冷的空壳子微微颤抖着颤抖着。 “你要地人。”龙霸天看着牧歌心中涌起一阵快感。难受吧。哭吧。撕心裂肺地哭吧。 “杨简!”牧歌出人意料地未流出一滴眼泪。只轻轻唤道。“杨简。” 小师姐。是小师姐地声音。钉在木架上地手指动了。杨简抬起头靠在木架子上。终于等来了小师姐。可是看不见了。眼睛已经没有。真地好想再看看小师姐啊!“小师姐”杨简笑了。小师姐爱笑。他也该笑着。或许下辈子小师姐会喜欢上他 “杨简!”龙吟剑贯穿了中年男子地腹部。鲜血水柱般射了出来。牧歌笑了。仰着头笑了。“杨简喜欢看我笑!” “杀了他!”龙霸天沉着脸下令。直觉告诉他今日不将眼前地女子除去今后定会成为大患。 房中乱成了一团。刀光剑影。鲜红地液体不断喷涌而出。 鲜血溅到脸上、眼中、唇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牧歌无暇抹脸,跳跃着旋转着,一剑刺入男子胸膛,抽出龙吟剑回旋着划过身后男子的脖子。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龙霸天坐直了身子咬着牙盯着牧歌,是低估了她的实力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 牧歌面无表情机械地砍着刺着,他们都该死!不知何时觉着背上一凉,火辣辣得疼,牧歌回头一看鲜红的一大片,是流血了还是他们的血? 龙霸天终于坐不住了,拍着把手一跃而起,抽出墙上挂着的那柄大刀朝牧歌砍了过去。 牧歌抵住大刀,红着眼瞪着龙霸天,恨,真的很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抽筋剥皮! 龙霸天握着大刀,他喜欢唤它“饮血”,饮血饮血,饮尽天下人之血,这柄饮血刀已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好人坏人、男人女人,不知今日要饮的血滋味如何?龙霸天哼哼笑着,双手握住刀柄拦腰扫了过去,龙门扫血,他自创的招式,每次被拦腰斩中之人都会断成两截,有时上半截还会爬,慢慢地爬啊爬,痛快,当真是痛快! 牧歌踩住刀身一跃而起,身形一转软软地贴住龙霸天一剑刺了过去,难舍难分,凌霜剑法的其中一式,当初诸葛无极传授剑法时牧歌光听着名字就笑了半天,不仅仅是名字招式看着亦颇为别扭,因而学了之后一直未曾使用,想不到今日竟莫名其妙地使了出来。 龙霸天的胳膊被龙吟剑撕开了一道口子,万万没料到看似瘦弱不堪的女娃娃竟将他伤到了。 牧歌踢开一名男子拎着剑不停喘着气,真的有些累了,今日就算死了也要将杨简的尸首扛回去! 龙霸天看着手臂怒了,面子上更是挂不住,龙大帮主何时吃过如此大的亏,房中还有几名手下,被他们瞧见传出去了今后如何在帮中立威。 人一旦发怒力量就会加倍甚至好几倍好几十倍。牧歌腹部被龙霸天踹中了一脚,直直飞了出去撞破房门重重摔到了门外。 一名男子挥着大刀跃出窗户纵身砍了下去。 牧歌顺势一滚,蹲着身子从腋下刺出了龙吟剑。 男子软软瘫倒。 牧歌抹了把脸,咬着牙尽量避开龙霸天将房中剩下的几名男子解决了。 龙霸天怒吼着一刀刀砍向牧歌,每一刀都蕴含了千斤力,势不可挡。 牧歌后退着后退着,终于无路可退了,紧紧地盯着房中木架子,不甘啊不甘!杨简,小师姐或许报不了仇了!痛,背上好痛,心中更痛!身子无力地瘫了下去,眼前飘过一抹皎洁的白光,天还未黑呢,怎么就有月光出来了 蓝瑾月伸手往腰间一拂,一柄软剑呼啸而出,人剑同体周身泛着清冷的白光,凛冽地渗人。 龙霸天不怒反笑,“蓝大教主可是想明白了?” 蓝瑾月冷冷地盯着龙霸天,俊逸的脸颊无丝毫表情。只一瞬间,空中一道白弧划过,龙霸天闷哼一声重重摔到地上歪着头噎了气。 月白色的锦袍依旧洁白无暇,蓝瑾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按住剑身擦了擦丢弃,转身看着牧歌,半晌,长眉一皱抱起她轻轻跃出了园子。 紫色、绿色两道人影飘过悄然无声地落到屋顶上。 “哥,好臭!”千芊捂着鼻子,两弯秀气的柳叶眉紧紧皱着。 “恩!”千魂抿着唇看着园中满地鲜红点了点头。 “嫂嫂她会不会有事?”千芊拽着千魂袖子颇为担忧,她不想牧歌出事,因为她喜欢牧歌黑白分明的眸子,喜欢牧歌毫无芥蒂的大笑,喜欢牧歌的有趣,反正就是喜欢牧歌,而且早已把她当成了嫂嫂。 “不会!她不会有事!”如玉的面颊,亮晶晶的眸子,坚定的眼神。她总爱傻兮兮地笑着,一副无人能比她丑的表情,倔强,一直都很倔强,时而冷静时而鲁莽。她其实并不算漂亮,但是为何会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服了,还常常会想起她,想起她那双纯净的眸子。有时会我行我素,不听话啊不听话,真的一点都不听话。孤身一人闯到盐湖龙坛,终究吃亏了,今后或许会记住吧,或许 “哥?”千芊伸手指了指园中龙霸天的尸首,“龙霸天死了,是不是嫂嫂杀的?” “下去看看。”千魂跃下屋顶,扶着下巴看着尸首片刻摇摇头,“不像她的剑法。” “哥!”千芊捂住嘴跑出房间,躲到千魂身后伸手指了指,“他好可怜!” 千魂跃入房间一愣,走到木架边看着杨简尸首叹息,“你们真的不该得罪盐湖帮。” “为何要将他带走?”千芊含着泪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着,真的未见过死得如此惨烈的人。 “他是你嫂嫂的师弟。”千魂拔出长钉将杨简扛到肩上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青云山无极门*** 青石山阶孤独地向上延伸着,山阶两旁的翠竹沙沙作响,似低吟更似哭泣,哀怨地轻轻地呼唤着:“归来吧,归来吧” 众人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尸首,神情哀切。 云娘捂着嘴默默流下了眼泪,杨简来无极门五年了,一直是无极门中练剑最勤奋的一个孩子,他想报仇一直都想报仇,所以拼了命地练剑。他还小,真的还小,才十六岁,不该就这样去了。 宁飞握着拳指节渐渐泛了白,俊挺的侧脸透着无尽的哀伤,要是他能赶去,杨简就不会死,牧歌就不会失踪,恨啊,恨有何用,逝去的人会复活? 任小姚趴在床上,摸着杨简的脸哭了,“杨简师兄,我是小姚,你听到了吗?小师姐在何处?”小师姐不能死,小师姐不会死的! 诸葛无极紧紧抿着唇看着杨简,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五年前那张稚嫩的小脸,“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杨简,当初若是不准你下山或许就不会如此,是为师害了你!牧歌,你千万不能有事” “师父!是盐湖帮,定要替杨简师弟报仇!”满腔愤怒齐声宣泄而出。 “定要替杨简师弟报仇!” “不可鲁莽!此事为师自会处理。宁飞随我来。”诸葛无极皱着眉头道。 “是,师父!” “杨简,云姨替你做一身新衣服,穿着好上路。”云娘低声啜泣着替杨简系上腰带:“你放心,小师姐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地去吧” 首发 第五十章 冰窟 杨简死了,真的死了,当初不带他下山或许他就不会死,当初不去救紫蝶或许他就不会死,当初陪他一起回无极门或许他就不会死……心不停抽搐着,痛,真的很痛。眼角凉凉的隐忍多年的眼泪终于滑落了,好冷,牧歌吸吸鼻子潜意识里似乎看到了一束白光,有些清冷,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抓住它或许就会变得温暖一些。牧歌轻哼了声下意识地往蓝瑾月怀中钻去,冷,还是冷…… 蓝瑾月一愣,放在牧歌腋下的手指动了动,黏黏的,是泪吗?长眉一皱低头看了看牧歌,小脸一块白一块红的,两道秀气的长眉微微蹙着,嘴唇紧紧抿着,额前刘海还粘连着血块,又脏又臭真的很想把她扔掉。可是为何滴到手背的眼泪会变成一根针,有些刺痛,不该有如此感觉,不该笑更不该痛,除了瑾雨,其他人都只是棋子,随时随地就可以牺牲的棋子。 当他把她丢到清月教的寒冰床上时,月白色的锦袍已经染上一大片红色,他低头看了看锦袍,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厌恶,红色,自那一年之后他就开始讨厌红色。她一直穿着红色,该是讨厌她的。 “哥。”蓝瑾雨推门而入看到蓝瑾月满身是血,身子没来由地一紧,视线越过蓝瑾月移到寒冰床上顿时松了口气,“那人还未死么?” 蓝瑾月点点头跨出房间,“不要让她死了。” “恩。”蓝瑾雨走到床前抽出佩剑挑开粘在脸上的长发细细一看面露讶异,是她?哥怎的把她给带回来了。 牧歌恍恍惚惚做了个梦,梦见和杨简一起在后山竹林拆剑招。杨简耍赖说牧歌比他年长该让他三招,结果拆了一下午还是牧歌赢了。牧歌笑嘻嘻地去拍杨简肩膀,手却奇迹般地穿过了杨简身子。杨简笑着朝牧歌挥手,身子却渐渐渐渐变得透明,慢慢地消失了…… “杨简。”牧歌拼命地抓啊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姑娘好像醒了。”床边一名白衣女子拿着药瓶往牧歌背上撒上了一些药粉,轻声道:“月公子从未带姑娘回清月教,你说会不会是……” “嘘!月公子不喜欢多舌之人,咱们做好本分就成。”另一名白衣女子停住手上动作慌忙看向门口,见门口未有人轻轻吁了声,将沾满血迹的帕子丢到木盆中,端起木盆往门外走去。 牧歌趴在寒冰床上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周围似乎全是冰山,就连呵出的气都会冻住。牧歌轻轻哼了声睁开眼,原来还活着,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透明的石床源源不断地冒着寒气,白白的岩壁不甚光滑却泛着淡淡的光泽,是冰窟么?倒下前似乎看到了月光,会不会是他? “公子。”门外响起女子地声音。 “如何?”蓝瑾雨低声询问。 “姑娘醒了。”女子恭敬地答道。 清润地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牧歌费力地抬起头往门口一看。月白色地锦袍。原来真是他! 蓝瑾雨走到床边弯下腰盯着牧歌眨了眨眼睛。“牧姑娘别来无恙?” 牧歌哼了声挤出一句话。“都这样了还是无恙么?” 蓝瑾雨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有力气拌嘴就死不了。” 牧歌闭上眼无力再去理会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杀了龙霸天替杨简报仇,不想被仇恨蒙蔽双眼,但是龙霸天,必须杀了他,他是恶人本就该死。 蓝瑾雨见牧歌不再理会他觉得有些无趣,只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去。 墙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的,却是洞中惟一能给牧歌温暖的物品。五天了,一直就这么趴着,很冷但是背上却不痛了,用寒气抑制血液流动确实是个好方法,背上的伤口或许已经开始结疤,再过几日应该能起来了吧。自从那一日之后蓝瑾雨就没有再来过,耳根倒落得了清静,只偶尔有几个侍女过来送些饭菜、药丸。如果蓝家兄弟要害她大可不必大费周折地救她回来,所以牧歌每天都放心大胆地吃饭吃药,而且每次吃完药身上的寒意就会退去不少,药的气味竟与初去云谷时易凡给的药丸很像,易凡,终究是未能见到他。快些养好身子早日离开这里,早日替杨简报仇。 “哥。”蓝瑾雨推门进入书房。 “瑾雨。”蓝瑾月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看着他。 蓝瑾雨轻轻一跃坐到书桌上,低头看着蓝瑾月挑了挑眉一笑:“为何要救她?她可是知道了咱们的秘密。” “她还不能死。”蓝瑾月淡淡地说,依旧面无表情的,就算是面对他最疼爱的弟弟,他也不会笑,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笑。 “哦,原来是不能死,我还以为她有机会荣升为嫂嫂呢!”蓝瑾雨轻轻地笑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只有在蓝瑾月面前才能这般毫无芥蒂地笑。那一年所有的人联合起来背叛了他们的母亲,背叛了他们,是蓝瑾月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掌,所以蓝瑾雨相信他而且只相信他一人,自始自终都只信他一人。 “她是诸葛无极的女儿。”蓝瑾月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泛黄的画卷递给蓝瑾雨。 蓝瑾雨摊开画卷,一位俏丽少女跃然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两道乌黑的长眉粗细适中不似江南女子的柳叶眉一般柔美,却很自然地带了几分英气,鼻子很挺鼻尖微微翘着,乍一看与牧歌还有七分相像,“这位女子是?” “琉璃。”蓝瑾月指了指画卷上的沙漠背景道:“西原,她本是西原人。” “她是牧歌的母亲?”蓝瑾雨有些好奇。 “恩,牧歌是诸葛无极与琉璃的私生女。琉璃本是冷啸天之妻。” “原来如此!”蓝瑾雨扶着下巴想了想,嘴角一勾笑了,“诸葛无极的女儿可要好生照顾着。” 牧歌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背上的伤口,硬硬的似乎已经结疤,只是隐隐约约还留有几分痛意,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身子已经慢慢变得僵硬,再躺下去定要发霉了。 牧歌往门口瞅了瞅,偷偷坐起身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几日下来或许已经习惯了冰床的温度,伸出右脚够到地面,脚心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好温暖。牧歌欣喜万分,跳下冰床才发现双腿没有一丝气力,软绵绵轻飘飘的如同棉花一般。 “姑娘。”门外白衣侍女似听到了声响,推门冲进房间将牧歌扶到椅子上,“姑娘有事唤一声就成,若是摔伤了,奴婢可担待不起。” 牧歌觉得有些好笑,蓝瑾月兄弟将她掳来可不是做座上宾的,虽不知有何阴谋却能百分百肯定必定不会是好事,既是人质用得着如此矫情么。 “姑娘背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该下床。”白衣侍女带着面巾看不清神情,眼神中透出的关切却是自自然然的。 牧歌泛着迷糊盯着白衣侍女半晌,忽的想起了逍遥谷的侍女,或许她们是真的关心她。江湖中待得久了真的会变得越来越孤独么?不是不愿去相信别人而是不能。 “谢谢。”牧歌轻声道谢。 白衣侍女微微一愣,笑了,“姑娘不必客气。吃了青阳散腿上气力是会消失的,背上伤口已结疤,等奴婢禀告公子之后就带姑娘到客房休息,休息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恩。”牧歌趴到桌上忍不住笑了,软绵绵的只会爬,像一条毛毛虫。 “有力气笑了?”蓝瑾雨背着手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 牧歌憋住笑意抬起头看着他不语,对付蓝瑾雨就得装冰山。 果然,半晌过去,蓝瑾雨无趣地走了。 牧歌越发觉着好笑,趴到桌上笑开了。 蓝瑾月站在门口,无声无息的,盯着牧歌,清冷的眸子闪过疑惑,她怎会笑得出来?总觉得她挺机灵,但此刻看来又很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蓝瑾雨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门口,看着蓝瑾月贼兮兮笑了,她挺好玩,本想多陪她玩玩,但此刻看大哥的神情,莫非真的动心了?诸葛无极的女儿又如何,若真是月上嫦娥,只要大哥喜欢也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蓝瑾月终于感觉到身旁站着一个人,转头看看蓝瑾雨,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尴尬,匆匆离去。 十几年了一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的表情,今日竟会出现尴尬,是看错了还是大哥变了?蓝瑾雨眯着眼盯着牧歌,她或许真的有办法让大哥改变,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首发 第五十一章 希望 小越厚着脸皮来求收藏推荐和评论了,亲们有就砸吧!评论最好,有啥意见尽管提出来,俺慢慢改,慢慢成长,后面或许会写得越来越好! 星空纯澈,银月弯弯,清月湖湖面泛着粼粼银灰。 湖边,蓝瑾月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湖面,修长的身形映出浅浅暗影,白玉发簪透着淡淡光泽,只一个背影便散发着言不可喻的冷漠与孤寂。 牧歌远远地躲在树丛中拨开树枝悄悄望着他。他是皎月,他的光芒无法遮掩,清冷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迷恋,最终却因高高在上而变得遥不可及。他的心呢?是否也同他的人一般幽冷。或许真正冷漠的人是蓝瑾雨而不是他,他不笑不怒不悲伤,却在举手投足间透出内心深处的孤独,孤独得任谁见了都会心疼。蓝瑾雨一直笑着,他的笑优雅如兰,自然得看不出是真心或是假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蓝瑾雨真的与吴情有几分相像,同样的戴着面具,只是一朵是兰花一朵却是桃花。他们成日带着如此厚重的面具难道不觉累么? “公子。”一名白衣女子掠上前跪下。 “如何?”蓝瑾月侧身,周身泛着一层薄薄的银白色光辉,月华下的侧脸竟显得有些飘渺虚幻,银月不该人间有,该是高高挂在夜空中的。 “已将信送至无极门。”白衣女子垂首应道,声音微颤透出些许惧意,月公子总是如此冷,冷得让人心寒。 “恩。”只一声轻轻的低不可闻,蓝瑾月抬起手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公子。”白衣女子闭上眼,额头鲜血喷射而出软软瘫了下去,神情释然,释然地仿佛知晓她的生命会在此刻画下句点。 蓝瑾月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轻轻拭去掌上鲜血挥手丢弃,自然优雅地,似乎只是拍死了一只吸血的蚊子。 牧歌捂着嘴一身寒意,无极门,方才似乎听到那个女子说了无极门。 “出来。”冷冷地两个字不容拒绝。 “看!月色真好啊!”牧歌站起身高指月亮赞叹:“十五地月亮十六圆啊。” 夜空中弯弯地新月似乎颤了颤竟躲入云层不见了。 牧歌浑身一抖。脚步不由使唤地钉在原处动不了了。 “过来。”坚定地语气未留一丝讨价还价地余地。 “啊。不了不了。我赏完月也该回房了。你继续继续啊。”牧歌硬着头皮使出杀手锏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不想要眼睛便走吧。”没有强迫完全是自愿的语气,走不走随意。 “来了。”牧歌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抓着脑袋慢慢挪了过去,一步割成三步挪,磨啊磨,就慢慢磨,看谁耐心大。 半晌过去,两人的间距终于缩小到了将近一米。失败啊失败,事实证明与冰山比耐心纯粹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月公子有何吩咐?是让小的过来搬尸首?”牧歌指着地上白衣女子尸首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着很奇怪。 “咳咳~大哥有事好说么,方才没看到真的没看到。”睁着眼说瞎话牧歌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此次真的非同寻常,脖子上的手指很冰,冰到喉咙,冰到心头。 蓝瑾月收紧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牧歌,又是如此眼神,望空一切的眼神,讨厌啊讨厌。 牧歌打个冷颤睁大双眼狠狠瞪向蓝瑾月,“瞪眼是吧?你爷爷的,陪你瞪!” 湖面如镜,镜中银月闪烁泛起幽幽蓝光,湖边两道人影一高一低深情对望着,时间不再流逝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夜风拂过,眼角凉凉地滑落一滴液体,牧歌使劲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话,“算你狠,我服你了!” 蓝瑾月撤手转身掠走,夜风清凉,心情竟莫名地跟着舒爽了几分,嘴角几不可见的弧度在弯弯的银钩之下显得有些渺小,却渺小得让他舒心与心慌。 牧歌拍着胸口贪婪地吸了几口气,看来被人掐死真的会很难受,不如一掌来的痛快。“我跟你有仇啊,又不是故意要撞见你杀人。你爷爷的,赏个月差点被你掐死。”牧歌踢着腿龇牙咧嘴地朝蓝瑾月远去的背影拌了几个鬼脸。 “牧姑娘要赏月为何不叫在下?”蓝瑾雨鬼魅般地出现在牧歌身后朝她耳根轻轻吹了口气,麻麻的痒痒的,好像捏着根羽毛轻轻挠动着。 “晚安。”牧歌甩下满地鸡皮疙瘩一阵风似地逃回了房间,跟蓝瑾雨待在一起简直就是慢性自杀,恐怖啊恐怖。清月教与逍遥谷不愧是亲戚,蓝家兄弟比紫家母女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待在清月教越久心就越慌,想逃离出去,可是想了几日还是未能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当初在逍遥谷全仗了闭月羞花两姐妹才能逃出生天,此刻被困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清月教又怎找得到人帮忙,究竟该怎么办?牧歌坐立不安走到门口探出脑袋往两边瞅了瞅。 “姑娘有何吩咐?”白衣侍女上前询问。这几日下来,清月教中的白衣侍女对待牧歌可谓毕恭毕敬,只是除了吃饭喝茶茅房在何处这些问题,她们几乎从未正面回答过牧歌的任何一个问题。 牧歌无趣地缩回脑袋,又是这两位女子,当初仅仅因为好奇问了句到清月教是不是只能跃过清月湖,想不到她们竟回答,“姑娘以为是从湖底钻过来的么?”好冷,比南极还冷。自从那次之后牧歌便不再同她们两个说话,偶尔几次实在憋得慌了就找她们聊聊沏茶煮饭啥的,总比没日没夜一直睡觉来得好,米虫般的日子过久了就会渐渐丧失逃生的斗志。牧歌每日都会在夜深人静之后偷偷跑到清月湖边跑步锻炼身体,想不到今日竟在湖边遇上了蓝家兄弟。牧歌趴在床上惊魂未定,不再敢打逃跑的主意。 房中油灯诡异地灭了去,牧歌神经一绷,本能地握紧龙吟剑跳到地上做好了防守的姿势。 窗户关着,窗缝中透进几缕白月光,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近在咫尺,似笑非笑的,在洁白的月光下泛着月牙色的光泽,色如美玉四字用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我不是在做梦吧?”牧歌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男子。 千魂懒懒地勾了勾嘴角越发凑近了一些,伸手捏住牧歌脸蛋扯了扯笑眯眯地问:“娘子痛不痛?” “痛!”牧歌揉了揉脸蛋眼眶一热,抱住千魂手臂使劲蹭了蹭,“快走。” 千魂轻笑不语,拉起牧歌跃窗掠走。 两道白影一闪而过紧追其上。 “追来了。”千魂打横抱起牧歌轻轻跳跃着,如风似幻,月华之下几乎见不到跃动的影子,只偶尔几片树叶轻轻摇晃着。 “有没有把握?”牧歌紧紧搂着千魂脖子蜷缩在他怀中,两人贴得越紧千魂的身形应该越灵动,逃出去的机会就越大,此刻牧歌也顾不得形象逃命要紧。 “不带你十成,带了你五成。” “那先逃,实在不行你自己先走。”牧歌笑嘻嘻地抬头望着他,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的,毫无邪念,善良得让人再不忍心丢下她。 千魂瞬间失了神,这个女人此刻竟然还笑得出来,圈起手指想要敲她一记爆栗,碰到额头却舒展成了手掌,轻轻拂去额前刘海,“不会丢下你!” 牧歌看得呆住,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写满认真,嘴角的弧度不深不浅煞是好看,看着看着心头竟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慌乱。 千魂轻笑,专注往前掠去。 “再过两日定会将牧姑娘安然送至栖霞洞,何必劳烦千魂公子亲自来带人!”蓝瑾雨紧追不舍,清润的笑声中透出几分凉意。 牧歌往千魂怀中蹭了蹭,“快追上了。” “娘子该相信你相公!”千魂并未回头,只顾自跳跃着,灵动如鹤,宽大的紫色长袍罩着夜风高高地鼓起。 牧歌转了转眼珠,手臂滑落到千魂腰间动了动,“把你衣服脱了成不?” 千魂愣住,看她抿着唇严肃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腹中那只恶作剧的虫子又蠢蠢欲动了,“回家一起脱,娘子帮我脱,我帮你脱!” “色狼!你的衣服太兜风会降低移动速度!”牧歌红着脸直接解开了千魂的腰带,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解释。玉面神偷千魂公子只穿了里衣飞来飞去,被别人瞧见了定会成为江湖第一大笑柄,想想就好玩,牧歌贼兮兮一笑,动手动脚地将千魂的外衫剥了下来。 紫色长衫风筝般飘落,露出一身黑色劲装。 牧歌傻眼,想不到啊想不到他里面竟然还穿了一身劲装。 千魂只笑不语两只眸子煞是无辜地盯着牧歌。 背后一道强劲的白光射了过来。 千魂长眉一皱,身形往右闪去避过白光又加速了几分。 牧歌只觉呼呼风声塞得耳朵满满的,再无其他声音听见。 眼睛被呼啸而过的夜风逼得撑不开一条缝,只默默地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就这么流着泪拼命地逃着逃着 不是一个人真好! 首发 第五十二章 释然 夜,静悄悄的。首发 湖边大青石上一堆柴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啪”一记声响,给凉爽的月夜又增添了几分幽静。 牧歌拉着千魂手臂,盯着紧紧扣在手腕的袖口纠结,劲装通常要麻烦一些。 “撕~”一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牧歌扯着半片黑色衣袖抽抽嘴角嘿嘿笑着,终究还是这样来得爽快。 千魂一手托着下巴,唇角依旧微微勾着,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牧歌,如沐春风般的悠闲,似乎撕裂的衣服不在他身上又似乎手臂上的伤口仅仅是个蚊子包。 牧歌低头吹了吹伤口,掏出一只小瓷瓶,“这个是上次墨大夫给的金疮药,我自己都舍不得用。”亮晶晶的眸子,认真的语气,似乎瓶子里装得是那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嗯。”千魂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金疮药也解不了手臂伤口上的毒,清月教竟也会用毒。 牧歌小心翼翼地将金疮药洒到伤口上,细心得连她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敷药包扎一系列动作完成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细汗,真累,估计绣花会更累。 “好了。不要碰水,不要吃酱油,不然会留疤。”牧歌擦了擦汗,大夫似地细细叮嘱道。 “娘子不照顾我么?可是救你才受的伤。”千魂收回被蹂躏成猪蹄般的手臂,搁至膝盖上,喜滋滋地盯着牧歌,为何是喜滋滋的只有他自己知晓。 无以反驳地理由。无辜纯善地眼神。让人怎能忍心拒绝。 牧歌语噎。盯着他毫无杂念地。就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地感觉。为何他地脸看起来没有以前欠扁了。 “既然娘子同意。那就一起去彩菱阁。等我伤好了再走。”肯定地结论再不容人辩驳。春风般地笑容不迷死人也能醉死人。 “为何不回栖霞洞?”牧歌自然而然就问出了口。只是奇怪。真地只是奇怪。明明是栖霞洞地少公子为何要去彩菱阁。 “有事。”千魂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解释了依着她地性子必定不会感兴趣。还不如省点口水。 牧歌撇撇嘴拾起一块木头丢到火堆中果然懒得再问。有时候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对方不愿透露之时。火焰忽明忽暗地。映着清瘦地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红扑扑的脸蛋,专注拨火的神情,仔细看她长得倒也不错。有时候看起来挺机灵,有时候又会犯傻。爽快得像个男子,却又时时刻刻透出些许女子的柔情。明明纯白的像张纸却又心心念念地想要闯荡江湖。江湖怎会像她想的一般简单。像她注定要受伤。不想管她却又忍不住担心。这辈子怕是逃不了了。“杨简回无极门了。”千魂轻叹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深埋心头的话。 心猛然间被**仿佛又被刀狠狠割了一下。牧歌握着剑停住,半晌轻轻哼了声,“恩。” 千魂不再说话只看着她,曾经很多次在青云山后山竹林看到她与她杨简师弟拆剑招,好像还有一个小胖子,听她叫他任逍遥,三个人无忧无虑的很快活,那时的她天真无邪,清澈透明的眼神中读不出哀伤与忧愁。只是此刻她依旧笑着却多了份陌生,抗拒的陌生。 “天亮了就去彩菱阁?”牧歌抬起头笑着问。 “恩。”千魂微楞,有些意外她的坦然。 “恩,好的。”牧歌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炭火。还未杀了龙霸天替杨简报仇,怎能回无极门。师父交代的任务也没有完成,就算只有一人该做的事总要做完。 “不如今夜就成亲,成亲之后浪迹天涯吧。”千魂笑嘻嘻地凑近牧歌。 火光中两只乌溜溜的眸子越发闪亮,眸子中隐约还能看到她的影子,牧歌怔怔地看着眸子中的影子,差点就要相信。 “我饿了。”千魂揉揉肚子,语气竟像是在撒娇。 牧歌抽抽嘴角,果然是恶作剧,他还是很欠扁,“等着我捉几条鱼回来烤烤。” “恩。”唇角弧度越发深了些,千魂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经常不乖,此刻倒蛮听话。 牧歌不再啰嗦直接提着龙吟剑往湖边走去,夜黑风高的,抓鱼或许比找鸟兽更加方便一些。 “娘子小心。”带着笑意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担心倒更多了几分调侃。 “别讲话把鱼都吓跑了!”牧歌回头懒懒回了句便不再理他,蹲到湖边专注地盯着湖水等待时机。 好在湖水不是很深,凭借着鹰一般的视力,毫无费力地插上了五条鱼。晚餐搞定心情亦跟着舒爽了几分,牧歌哼着歌蹲在湖边将鱼整了干净,依次插到龙吟剑上凯旋归去。 方才转身,湖面便掀起了一圈圈的波澜,不大却在风平静寂的月夜显得有些诡异。牧歌拔腿就跑。 树叶一阵轻晃,一道白光闪落,眼前便多了一人,看身形像是男子,白衣翩翩的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却看不清脸孔,一张银色的面具挡在眼前,异常狰狞恐怖。 牧歌吓得挪不开脚,本能地举起龙吟剑,“不要抢我的鱼!” 剑上一阵阴风卷过,五条鱼死不瞑目,今日注定要被她吃了。 男子缓缓转身,一声叹息,长长的幽幽的,鬼魅一般虚幻。 牧歌心中又凉了几分,暗暗握紧龙吟剑,今日不管你是人是鬼要抢鱼就跟你拼了。 男子伸手摘下面具,“清秋。”一声清秋,轻轻的柔柔的,道不尽浓浓的相思,诉不尽深深的情意。 “冷靖!”牧歌顿时松了口气,收回龙吟剑皱了皱鼻子颇为郁闷,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出来装鬼吓人。 冷靖静静地盯着牧歌,“清秋,跟我走吧。” 牧歌愣住,该来的终究会来,看来今日不说清楚是不行了,“我不是冷清秋。”直截了当的六个字忍了一年多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没有意料中的意外,没有意料中的吃惊,更没有意料中的哀伤,冷靖只是淡淡地笑了,略显苍白的唇角勾着形状甚是好看,“我知道,从当日在冷府你的笑容中我就看出了你不是清秋。清秋她只会对我一个人笑。” “你知道?”牧歌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他竟然在那一刻就知道了。 “跟我走可好?”冷靖低声询问,乌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期盼涌动。 “对不起!我已经不是清秋了。”牧歌意外,他不问她原因,不问她是否是伪装,只一如既往地问着同样的问题,心头隐隐的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冷清秋依然是冷清秋,她与冷靖依然能在一起,尽管受着虐待,身子痛或许心会是甜蜜的又或许他们依旧会携手私奔,私奔到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冷靖并不怪她,只释然一笑,“你果真不是清秋了。” 牧歌垂着头不忍再看他,“我叫牧歌。” “牧歌?你当心!”冷靖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牧歌,许久,转身掠走。 牧歌叹息,“我不想骗你,因为骗了你清秋更不会原谅我了。” “娘子抓到鱼了?”千魂懒懒地依着树干,垂首踢着脚下石子,似乎未看见龙吟剑上插着五条大鱼。 “嗯。”牧歌收起慌乱应了声也不知千魂瞧见冷靖没有。 “快去烤,我饿了。”千魂抬起头笑嘻嘻地指了指剑上插着的鱼。 明明是请别人做事却说得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纯善无辜的神情却又让人不忍心去回绝。可恶啊可恶,牧歌讪讪地提着龙吟剑走到火堆边。 “嗯,香!”千魂闭着眼吸吸鼻子甚是享受的模样,“娘子烤鱼不错。” 牧歌转了转鱼破天荒地没有回嘴,只自顾自地烤着、翻着,视线不自觉地开始模糊,想起了那日与杨简在一起烤鸡,杨简从未吃过她烤的鱼!总要等到逝去了才觉遗憾。 千魂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心头有些堵得慌,以前的他从不会如此。他无奈地笑了笑,这辈子怕真是逃不过了。 首发 第五十三章 敲诈 柴火渐渐暗了下去,湖边大青石上整整齐齐排着五条鱼骨,头、脊椎、肋骨、尾巴一根不少。牧歌左看右看琢磨了半天,摇摇头收起鱼骨又将它们摆成了人形,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膝盖安安分分坐了下来。 “像不像人?”牧歌笑嘻嘻地侧过头问。 “咯!”一声脆响,为首的一条鱼骨只剩下一个头,“如此更像一些。” 牧歌抽抽嘴角,双手合上掌并膝跪到青石上振振有词地念了起来:“阿弥陀佛,鱼啊鱼,乃是千魂公子不留尔等全尸的,所有的怨啊孽啊要报的都报到他身上去。” “娘子杀了五条,吃了三条。”千魂懒洋洋地睨了眼,似笑非笑的。 “鱼啊鱼下辈子千魂投胎成鱼给你们吃,这辈子就算了吧,阿弥陀佛!”牧歌咧着嘴贼兮兮地笑着一副挑衅的模样睨着千魂。 “鱼啊鱼,所有的怨啊孽啊都报到在下的身上来,与娘子无关。”千魂竟学着牧歌的模样跪了下来,合上掌朝五条鱼骨拜了拜。 牧歌懵了,瞧着他虔诚跪拜的模样,似乎眼前摆着的不是五条鱼骨而是五尊金光闪闪的菩萨像。 “娘子是否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千魂眨眨眼凑近牧歌,那对乌溜溜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在暗夜中散发着淡淡光泽越发像天上的星星,煞是动人。 牧歌咽了咽口水,勾引啊**裸的勾引,男人长成这样叫女人怎么活! “如何?”千魂越发凑近了些,几乎就要趴到牧歌身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牧歌下巴,墨玉般的眸子透着蛊惑人心的柔情。 周围地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火光不闪了。蟋蟀不鸣了。连月亮都舍不得走了。男上女下。四十五度斜斜卧着。迷离地眼神。灼热地呼吸。起伏地胸膛。自然而然恰到好处地暧昧。沦陷。就这么沦陷下去吧! 牧歌狠狠咬了下舌头。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几分。本能地抬起膝盖便往某处顶了过去。 一阵风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只额前发丝晃了晃。趴在青石上地人就不见了。 “此处可不能乱踢。”千魂依着树干长眉一轩。眼底盛载着满满笑意。色。色如美玉。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牧歌愣愣地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耳朵都有些发烫。喉咙里干干地想要喝水。“我去湖边喝点水。” 千魂回到青石上坐好。托着下巴望着落荒而逃地清瘦背影轻笑。“总算有些开窍了。” 牧歌跑到湖边掬起一捧湖水扑到脸上,凉凉的,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顿时褪去不少,想不通啊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湖水不断往脸上扑去,一捧两捧三捧直到脸凉到有些僵硬依旧未能想通,想不通就算了,牧歌喝了口水提上龙吟剑往回走去,走到一半,想着千魂或许也渴了就又折了回去砍了棵竹子灌了点水,哼着歌掠回到青石上。 “喏,水。”牧歌把竹子递给千魂傻兮兮地笑着。 时而机灵时而犯傻,时而像白纸时而又像一本写满故事的书,有趣啊有趣,世上怕是没有比她更有趣的人了。千魂勾着唇角伸手接过竹筒轻轻抿了一口水,动作优雅得让人嫉妒。 牧歌夺过竹筒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竹筒中的水,将空竹筒丢给千魂,“喝水这样才爽!”说完撇撇嘴打着哈欠顾自掠上湖边大树睡觉去了。 千魂随手丢掉竹筒,勾着唇角望着树叶丛中探出的红色衣袖轻笑,片刻,掠上大树合衣靠上树干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醒来之后二人胡乱打了些野味,匆匆忙忙地用了早餐便往江南彩菱阁赶去。 赶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个镇子,进入镇子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家上好的酒楼点一桌美味的菜肴犒劳一下委屈了一天一夜的五脏六腑。牧歌一路上挂着垂涎的怪笑东瞅瞅西瞧瞧,还时不时地吸吸鼻子,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一家名为“如意楼”的酒家招牌上。镶金招牌金光闪闪的,檐下挂着的两只大红灯笼都比一般酒家的气派,一看便知是个上档次的酒家,里面必定有奇珍异味。牧歌贼兮兮地瞥了眼千魂,昂首阔步跨了进去,底气十足。 方才跨过门槛,店中小二便热情迎了出来,“二位客官里边儿请咧!” “恩。”牧歌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心中乐开了花儿,有千魂这个钻石王老五买单还怕啥。 “娘子想吃什么随便点。”千魂从小二手中拿过菜单大方地递给牧歌,笑眯眯的。 “随便吃点就算了。要不这样吧,如意楼的招牌菜都上一道。”牧歌推开菜单龇着牙笑嘻嘻地看着千魂。 “就依娘子的。”千魂挑了挑眉把菜单搁到小二手中。 “客官,如意楼的招牌菜有十五道。”小二哥抱着菜单举手无措,如意楼的招牌菜最便宜的一两银子一道,十五道菜最少就是十五两银子,除了富绅商贾,甚少有人会点齐十五道招牌菜的。眼前两位客官虽说气度不凡仔细看却也不像是富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中经济不景气,成日有来吃白食的,若是这两位爷也是,自己的饭碗怕是真要砸了。纠结啊纠结,究竟该不该上菜? 牧歌冷眼盯着小二龇着牙笑,看不起人了是不?伸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到桌上,“上菜!” 小二打个冷颤一脸尴尬,半晌终是反应过来忙堆上笑脸,“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千魂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桌上那锭银光闪闪的银子,勾勾唇角,“十两银子何时还?” 小气鬼啊吝啬鬼,原来他一直都记着!牧歌皱皱鼻子,极不情愿地将银子推到千魂跟前,“还你。” 千魂捏起银子看着牧歌似笑非笑的,“十两银子借了你八个月,每个月利息一两银子,那就是十八两银子。” “十八两?还不如去抢!”牧歌瞪着眼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边上几桌的客人霎时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牧歌,似乎听见了抢,看那男子身背长剑,莫非是草莽!最近江湖经济不景气,强盗劫匪比从前多了不下五倍,几乎每条山道上都能遇上劫道的山贼,可是这里是镇子上,竟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店中气氛瞬时变得紧张无比,虽说带了保镖前来,但是江湖草莽都是亡命人,这些个吃闲饭的保镖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想着想着心中越发不安,索性直接丢下银子逃出了店去。 片刻工夫,偌大的如意楼正厅就只剩下牧歌与千魂二人面面相觑。 “狮吼功果真厉害!”千魂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调侃牧歌。 “走了更好,清净一些。”牧歌耸耸肩甚是无谓也不去理会千魂话儿中的刺。 正厅中的客人一走,如意楼大部分客人点的菜便不用上了,如意楼掌柜的哭笑不得,如此一闹明日店中的生意定要清淡了,又碍于牧歌背上那柄古色古香的长铜剑而不敢上前索要赔偿。 厨子活儿少了牧歌点的菜自然而然就上得快得多了,不一会就上满了十五道色香味俱全的招牌菜。方才那名负责点菜的小二哥笑容满面地一一作了介绍:第一道菜“大漠飞雁”,采用上好的山鸡配上如意楼特制的白面屑,将鸡皮鸡肉中的油份巧妙地滤了去,鸡皮脆香无比,鸡肉酥软适中味道甚好;第二道菜“柳絮满天飞”,乃是采用山中一种特有的菌菇熬制而成的羹,咸中带点淡淡的甜味,鲜香无比 还未等小二介绍完牧歌就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柳絮满天飞”塞入了嘴中,“恩恩好吃!” 千魂忍不住轻笑,“好吃就多吃点。”说着夹起一只山鸡腿放到牧歌跟前的碗中。 “恩恩,你也多吃点,反正今天你请客。”牧歌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埋头猛吃。 十五道菜一一尝了遍直到肚子撑得圆鼓鼓的方才罢休,也未吃出什么特别的味就是觉得味道挺不错的,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今后有机会必定要再来吃一次。牧歌窃窃地乐着,小气鬼啊小气鬼,今日总得破费了吧! “客官,总共三十两银子。”小二拿着账单笑容可掬。 “嗯,付钱吧。”牧歌伸出手指戳了戳千魂的手臂坏兮兮地笑着。 “在下只有十两银子。”千魂不紧不慢地掏出方才牧歌还他的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眨巴着眼看向牧歌,言下之意便是剩下的银子你来付!怀中还有几两银子统统交出来结账啊结账,银子没了就可以向他借银子,最好利滚利滚到一辈子还不起,这样就一辈子逃不掉了! 牧歌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头顶无数乌鸦飞过。 小二有些急了,回头神色慌张地朝厨房招了招手。五名厨子提了明晃晃的菜刀整整齐齐地列队跑了出来,一字排开。今日若是想吃白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哥拿的可是玄铁的菜刀?”牧歌不明所以地问出了这么句话,把众厨子雷得怔住。 “客官请结账!”还是小二哥头脑清醒,高声一喊将众厨子魂儿拉了回来。 牧歌伸手去拉千魂衣袖,摸了摸却空空如也。千魂竟不见了!你爷爷的,溜得比贼还快!本想狠狠敲他一笔的,岂料反被他敲了一笔!牧歌硬着头皮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丢到桌上,一阵风似地掠出了酒楼。不是溜得比贼快,他本就是个贼,还是白吃白喝的贼! 千魂这人不是一般的可恶,没有事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首发 第五十四章 变身 牧歌这个女人很有意思,逗一逗更有意思。首发 千魂靠着柳树远远地望着牧歌,亮晶晶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泽,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公子,奴家的帕子被风吹到树上了,可否帮个忙?”女子垂首轻轻问询,一袭水蓝色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看不清长相,想来必定是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女子。 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甜胜蜜糖,只一字便酥到心坎儿里去了。寻常男子听了虽不至神魂颠倒却也会芳心大乱。只是眼前的男子不是一般的男子,是玉面神偷千魂。他只懒懒地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何处飞来的苍蝇。”纯粹的自言自语,似乎身边站着的女子是空气。 女子甚感意外,抬起头,粉嫩的俏脸上飞起一抹尴尬的红晕,声音越发轻了些,“奴家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说着伸手指了指柳枝。 粉色的帕子卡在翠绿的柳枝丛中迎着清风微微颤动着,似一只粉蝶扑扇着翅膀却飞不出绿芽的束缚。可怜啊可怜,牧歌笑嘻嘻地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望着千魂,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千魂勾勾嘴角脸上又浮现出了恶作剧的笑容,弯腰凑近蓝衣女子,轻笑,“姑娘的帕子真的在树上呢。” 蓝衣女子面露欣喜,双颊红晕越发明显了几分,呆呆地望着千魂,幻想着紫色面巾下那张俊逸非凡的脸颊。 “自己爬上去拿。”语毕,他轻轻一跳,闪电般地跃到牧歌身边,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千魂公子竟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清润的嗓音穿透柳枝,蓝瑾雨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手中捏着那条粉色帕子,转身递给女子眨了眨眼,“姑娘的帕子。” 蓝衣女子接过帕子轻飘飘得仿佛飞上了九霄云外,早已忘记道谢只傻傻地盯着蓝瑾雨。 千魂依旧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样。全然未去在意蓝瑾雨。拉起牧歌瞬时消失在人群中。 “千魂公子莫要忘了手臂之毒。”蓝瑾雨也不运功追赶。只朝二人消失方向轻说了声。 “多谢公子。”听闻声音女子终是清醒了过来。俯身半蹲施了一礼道谢。 蓝瑾雨只顾自背着手站着。似乎并未听到女子道谢。 女子绕到蓝瑾雨跟前羞涩一笑。轻启红唇柔柔说了声。“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下辈子投胎再生得美一些。”蓝瑾雨伸手拍拍女子脸蛋笑了。优雅如兰花绽放。“长得丑不是你地错。”语毕。身形一转又轻飘飘地飘走了。留下一脸错愕地蓝衣女子怔怔地站在柳树下不知所措。 “蓝瑾雨这么快就追来了。”牧歌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眼,真的不想再与清月教和逍遥谷扯上什么关系。当日发现自己被掳到清月教还以为蓝家兄弟是受了紫星夫人指示,想不到竟是另有阴谋,而且似乎与无极门有关系。若真与无极门有关就更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了。 “嗯。”千魂微微皱了皱眉,动作细小的几乎觉察不出,手臂上的毒不简单,逼了一夜竟逼不出来,稍稍用些力运功便会钻心得疼,看来真得早日赶到彩菱阁去。 “你看那边!”牧歌伸手往镇子中心的公示栏指了指,“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盐湖帮帮主龙霸天竟被一个小娃娃害了性命,你说可笑不可笑!”一名中年男子背着竹篓笑着摇摇头感叹。 “少年侠士啊。龙霸天霸占多少处盐铺擅自提高盐价坑害百姓,南吴山庄却不闻不问。终于有人站出来为民除害了。”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读着公文低声叫好。 “嘘!张先生此话讲不得啊讲不得。”一位老者转头往边上瞅了瞅,拍拍男子手臂轻声劝告。 龙霸天竟然死了!牧歌咬着牙使劲拨开一条缝隙挤了进去,探着脑袋瞅了瞅帖在公示栏上的公文,原来是张通缉令,字写得蛮漂亮就是画着的人像丑了些!不男不女的,脸型还严重变形,真的不敢恭维这名画师的画技。牧歌摇摇头思忖着当日明明在倒下之前见到龙霸天提着大刀砍了过来,后来醒了就发现自己躺在清月教的寒冰床上,莫非是蓝瑾月杀了他?但是仔细看看这幅画像,有些眼熟却怎么看都与蓝瑾月搭不上边呀。牧歌紧紧握着拳垂下了头。杨简,小师姐真的很没用未能替你们一家报仇,对不起!视线渐渐模糊,纸上画像竟慢慢变得清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分外有神,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围观人群中有几人时而看看画像时而又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牧歌,更有几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千魂皱皱眉头,轻轻跃起拎住牧歌飞出了人群,伸手捂住牧歌脸蛋贴近耳边低声道:“那个人是你!” “什么?”牧歌急了,一把掰下捂在脸上的手掌,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凉,龙霸天不是自己杀的,吴桃花怎会发通缉令缉拿自己!是蓝瑾月,可他为何要陷害自己!真的好复杂,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得竟觉没有心力去弄清楚其中究竟。 “不能再做这身装扮。”千魂拉住牧歌,万年不变的乌黑眸子竟破天荒地睁大了一些,转头往街上看了看锁定目标,飞身掠入一间店铺将牧歌与一锭银子一并丢给掌柜的,“把她打扮成女人!” 牧歌郁闷地跟着掌柜走进内厅。 许久,终于折腾完毕,牧歌提着裙摆从内厅别别扭扭地挪了出来,乌黑如墨的长发依旧披着只头顶稍稍盘了个小发髻,黑白分明的眸子炯炯有神,鹅黄色的长裙衬得肌肤恰到好处地白了几分,鞋面上两只蝴蝶灵动可爱。“我说这一身会不会太奇怪了?”牧歌轻咳一声,低头看了看,不自在啊不自在。 千魂转身,乌溜溜的眸子一亮,勾勾唇角笑了,“总算像个女子了。” 牧歌撇撇嘴甩头跨出门槛,啥叫总算像个女子,本就是女子好不好! 千魂快步跟上前伸出食指勾住牧歌下巴轻轻抬了起来,嗓音低沉温柔,眼波更是柔情似水,“很好看!我喜欢。” 牧歌愣愣地站着竟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呵呵!”他轻笑一声甩手往前走去。 “靠!”牧歌终于反应过来抬脚往前跑去,一个踉跄差点摔成狗啃泥,郁闷啊郁闷,做女人就是麻烦! 镇上公示栏前,人头攒动,其中一人甚为醒目,着一袭黄色长衫,如风般冷漠的神情,如仙般虚幻的气质,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药仙易凡。他背着药箱只静静地注视着公文上的画像,仅仅如此,周围的一切物、人在此刻却已黯然失色。闯祸了,想不到自己才离开几日,她竟又招惹到如此大的祸事,武林通缉犯,武林盟主亲自下的通缉令,好大的头衔,好大的麻烦。 “易凡公子?”蓝瑾雨轻飘飘的兰叶一般落下,落到易凡身边,侧过头挑了挑眉轻笑,“好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易凡无意理会他只当他是空气,只停驻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蓝瑾雨不愠不怒,眼角依旧含着优雅的微笑,跟上前,“易凡公子不想知道凶手是何人?” 如他预料中的一般,闻言易凡果真停下了脚步,回头,“何人?” “何不换个地方?”蓝瑾雨轻轻一笑,背过手缓步走向一家酒楼,一切都按计划顺利地行进着,好,很好! 酒楼雅间气氛甚好,房中很是安静,确实是处商讨的好地方。桌上已摆上了一壶美酒两只酒盏两副碗筷与几碟小菜,看来蓝瑾雨早已订下这个雅间。易凡皱了皱眉头,讨厌与人打交道,一直都讨厌。 蓝瑾雨提起酒壶往二人酒盏中斟上美酒,笑着端起酒盏,“易凡公子请。” 易凡淡淡看了眼,未有任何动作,“有话直说。” “爽快!”蓝瑾雨放下酒盏,看了看易凡低声道:“易凡公子可愿一同成就大事?” “没兴趣。”易凡跨上药箱,冷冷看他一眼,“蓝大教主竟也会做如此蠢的事。” 蓝瑾雨有些意外,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却无怒意,依旧轻柔地笑着,“易凡公子或许会有后悔的一日。” “是谁杀了龙霸天?”易凡直截了当地问。 “不知。”蓝瑾雨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任谁听了都会明白,易凡却不相信,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跟着他去酒楼本就只想看一看他的意图。易凡挎着药箱径直走出房间顾自离去。 蓝瑾雨饮着酒丝毫不在意他的离去,许久,起身踱向窗边,望着天际一抹浮云笑了,“药仙易凡,果真如此冷漠么?”笑容不再优雅不再轻柔,云淡风轻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凉意,仅仅眼底那一丝微不可觉的凉意。 有些人伪装自己需要厚重的面具,有些人却不需要任何面具便能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首发 第五十五章 情敌 ***还是坚持更了这章,或许会回来小修*** 蓝家兄弟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牧歌抱胸打量着千魂,啧啧啧,有钱也不该如此浪费,又换了一身新衣裳,难怪每日都见他纤尘不染的,原来是偷偷换了,“你可真浪费!”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嫉妒之声。 “又无人替在下洗衣裳。”千魂驻足,转头挑了挑眉,“不如你帮我洗?” “龙霸天不是我杀的。”装傻充愣,牧歌最拿手的绝活,比凌霜剑法还拿手的,从未失误过。 千魂稍稍楞了下,勾勾嘴角笑了,“我知道。” 话题果真转移成功,牧歌心头窃喜,却又有些疑惑,“你怎会知道?” “娘子做什么,我都知道。”似笑非笑的,认真的神情却不像是在说笑,千魂挑挑眉,成功扳回一局。 牧歌盯着他试图找出他脸上的破绽,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放弃,转转眼珠歪着脑袋哼哼笑道:“我上茅房你也知道?” 这下轮到千魂傻眼,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自然得像是在询问“饭吃了么”如此一般。 “还有多久到彩菱阁?”牧歌龇着牙嘿嘿一笑,千魂啊千魂,这回儿你可无话讲了。 “午膳时分便能到。”千魂懒懒地回了话后便一直盯着她笑。 看得牧歌浑身冷飕飕地。再不敢与他调侃。转身匆匆往前赶去。 路是漫长地。人是无聊地。静悄悄地赶了段路之后牧歌终于忍不住了。又凑上前与千魂攀聊了起来。笑嘻嘻地听着他介绍名满江湖地江南三绝:彩菱阁刺绣、含香楼西施豆腐和花酒坊青竹酿。 “花酒坊?”牧歌嘿嘿笑着。翘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千魂。“我说。花酒坊是喝花酒地地方吧?” “想去?”千魂长眉一轩。含笑看着她。越看越傻。突然之间又很想捉弄她一番。于是。他凑了过去贴近她地脸颊低语。神情严肃得有些诡异。“花酒坊做地是女人地生意。” “女人地生意?”牧歌歪着脑袋想了想脸渐渐地红了。轻咳一声佯装镇定地睨了他一眼。“此处也有做女人生意地店?” “娘子去过?”千魂眯了眯眼,盯着她,直盯到她浑身发毛这才满足地将目光移走。 “我,我哪里去过了!”事实上确实没去过,没去过自然不用心虚,但是舌头为何会不听使唤了。 望着她窘迫的模样,心情大好啊大好!逗逗她果真很有意思。千魂背过手顾自往前走去。 “喂,我真的没去过!”牧歌急了,跺跺脚追了上去。 千魂回头,勾着嘴角,笑着透了三分邪恶,“看不出啊,真的看不出。”语毕,轻飘飘地掠走。 “你爷爷的!不发飙当我是小绵羊是不?”牧歌纵身一跃飞身追赶上去。长裙衬里虽不是很紧身,却总是在变换步伐之时卡住大腿。终于忍受不了,她伸手从背上抽出龙吟剑,“撕~”一声割开裙子,步伐立即快了,身形亦跟着轻盈了好几分,爽快! 千魂轻轻飘着,时而快时而慢,快要被牧歌追上了便加几分速度,眼见着落下一大截了又放慢些步伐。不给你捉住就逗你玩玩,此人就是这么邪恶,一直都这么邪恶。 牧歌只知他时常爱恶作剧却不知此人会如此邪恶,拼了命地追赶,待追上他时,他却已背着手悠然自得地站在彩菱阁的门口,望着她,唇角挂着挑衅的微笑。 牧歌懊恼地掠至门口却立即被彩菱阁的温雅秀气所折服,心头郁闷亦随之散去几分。 竹雕小门精致秀美,门旁栽着两株白玉兰,正是花开的时节,碗状的玉兰花清新雅致,神采奕奕,宛若空中绽放的朵朵白莲。门匾上的“彩菱阁”三字亦是使用娟秀的小楷书写而成。很简单,再无其他任何繁杂的雕饰,温馨淡雅,毫无陌生的压迫感。 “好地方!”牧歌忍不住轻叹。 “千魂大哥。”轻柔舒心的声音从院中传出,隐隐透着几分喜悦。 牧歌竖起耳朵一听,贼兮兮地指了指千魂,“哦~~红颜知己!” 千魂看着她但笑不语。 牧歌微微一愣,他竟然未做辩驳,如此神情算是默认了?心头忽的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烦躁不爽的感觉。 “千魂大哥。”沈溪萍笑着从院中迎了出来,娇小的身躯,秀美的面容,脸蛋儿上还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俏皮可爱。 牧歌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竟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这位是?”沈溪萍亦瞧见了牧歌,眸中泛起意外之色,从未听千魂提到过女子,今日竟会带着一同来彩菱阁,这名女子必定不一般,想来心头没来由地一紧,忙抬眼看向千魂。 “我娘子牧歌。”千魂把牧歌拖到身边按住,眼角一勾浮现出春风般惬意的微笑。 先前的奇怪感觉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越发奇怪的感觉,想笑却又不想笑,想解释却又不想解释,牧歌懵了,半晌,终于清醒过来,抓着脑袋讪讪地笑了笑,“别听他胡说!我叫牧歌,你呢?” 沈溪萍愣愣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又看了看千魂,见他依旧紧紧拉着牧歌,眸光一黯,笑着看向牧歌,“我叫沈溪萍。进屋再说。” 牧歌抬脚朝千魂脚背狠狠踩了一记,以示警告。 千魂收回手,笑眯眯地跨入院子,鞋面上一道新鲜的脚印子,也不抬脚掸去,被踩一脚似乎还挺乐意。 牧歌无语,方才就不该踩,该直接拔出龙吟剑插到他脚背上去! 院子不算大,却是五脏六腑一应俱全。 圆形的莲花池、池边雨亭假山、亭中石桌石凳样样不少,青石板小径两边种着大片大片的栀子花,七月正是栀子花开的好时节,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 人时常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而环境却又恰恰能反映出人的性情与气质,看彩菱阁的装饰风格,主人必定是喜静、秀雅慧中之人。牧歌一边走一边观察,暗自琢磨着,沈溪萍年纪与自己相仿应该是沈庆云的妹妹,就算不是亲妹妹也该是表妹堂妹或者义妹。 “牧姑娘请坐。”沈溪萍笑着将牧歌迎向竹椅。 “谢谢。叫我牧歌就成。”牧歌傻兮兮地看着她笑,还是不喜欢别人叫她姑娘。 “嗯。”沈溪萍轻轻一笑,走近千魂,眸光微闪,“千魂大哥等等,我去叫大哥。” “嗯。”千魂只应了声并不看她,顾自坐到桌边沏了杯茶递给牧歌,“雨前龙井。” 牧歌笑嘻嘻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渴死我了!” 千魂无奈,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优雅自然,仿佛天生了他便只能如此温雅地喝茶一般。 牧歌皱皱鼻子,不一样啊不一样,草根和富人永远都不可能站在同一个层次上。 “如此久才来。”沈庆云笑着跨过门槛,语气亲近地仿佛是见到了自家兄弟,转头看到牧歌有些意外。 牧歌咧着嘴盯着沈庆云笑,一千两银子,他还欠着咱一千两呢,这回儿来彩菱阁可来对了! 沈庆云看着牧歌,想了片刻,似乎记起了她,拍拍脑门,“原来是你!” “沈公子记起来了?”牧歌嘿嘿一笑,心道这回儿一千两银子可跑不了了,不算富人也能达到小康水准了。 千魂看看二人眸子中闪过疑惑。 “你中毒了。”沈庆云依旧笑着,面不改色地坐到千魂身边,丝毫未去在意他眼中的不解。 中毒了?牧歌心头一紧,他怎会中毒了,莫非是手臂上的伤口?自己竟然一直都未察觉! 闻言,沈溪萍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上前拉住千魂手臂紧张道:“千魂大哥怎会中毒了?” 千魂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云淡风轻的,“无事。” 沈庆云笑,像是在安慰自家小妹,“若是有事便不能来此处了!” 千魂勾勾嘴角跟着笑了,“还是你了解我!” “真的不要紧么?”牧歌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微闪,不由自主地透出担忧之色。 千魂摇摇头,长眉一轩看向牧歌,“我与沈兄有些事谈,你跟溪萍先回房。” “嗯!”牧歌回头看了看千魂轻轻一笑,难得正儿八经的微笑。她笑是因为相信他,他是玉面神偷千魂,寻常的毒定伤不了他,他一定会没事!嗯,他一定不会有事! 首发 第五十六章 试药 千魂这个家伙真的可恶到无药可救。 牧歌站在边儿上,咬着唇看着沈庆云慢慢拆开了缠在千魂手臂上的布条。 伤口不深但很长,已经肿得有些夸张,紫黑色的淤血不停从伤口溢出,仔细看看袖子上似乎还有一块块深色的印子。难怪这几日他一直都穿黑色的长衫,他是喜欢紫色的。难怪这几日他一直都自己换药,其实金疮药根本就没用,就算是墨迪给的也没用。这家伙真的很可恶!牧歌紧紧握着拳盯着他,寻常的毒他应该早就能运功逼出来了,可见这毒不一般,蓝家兄弟阴狠果真不比紫星夫人差。 沈庆云看着伤口皱了皱眉,回头对沈溪萍说道:“溪萍去书房拿清宁丸过来。” “嗯。”沈溪萍扯着帕子,明眸闪动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看了眼千魂匆匆迈出房去。 牧歌神色复杂地望着门口,为什么她哭的出来,自己却一点想哭的**都没有,只是心里有点难受想揍他。“中了什么毒?”牧歌上前盯着千魂手臂上的伤口看了又看,龇起牙深吸了口凉气,看着就很疼,欠他的,这辈子要怎么还。 千魂靠着竹椅斜睨着她,唇角又浮现出了那抹邪恶的笑容,欠着吧就让你一直欠着,最好欠到下辈子都还不起,这样才能无时无刻地记着他。 “在下不是大夫。”沈庆云抬眼看了看牧歌不免失笑。 “你不知道乱用药!万一严重了怎么办?”牧歌找椅子坐了下来将沈庆云挤到边儿上,瞪眼看着他。 “既然如此便一直这么着吧。”沈庆云指了指伤口,托着下巴看向千魂,无辜纯善的眼神像是在告诉他,‘不是我不想治你,是她不同意’。 “上次我中了紫星夫人的逍遥掌,你回栖霞洞去拿雪灵芝,雪灵芝不是可以解百毒么!”牧歌抓着千魂手臂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 “吃了。”千魂懒懒地应了声。 “吃了?你没中毒吃那做啥?”牧歌想哭了。此刻真地有想哭地冲动。 “反正用不上。我就叫青蛙做了道菜尝尝看味道如何。味道还不错!”千魂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若无其事地模样。似乎想要告诉她。放心没事。没有雪灵芝一样死不了! 牧歌哭笑不得。这家伙命大。就这样肯定死不了!想着心头随之一松。 “哥。清宁丸。”沈溪萍将瓷瓶递给沈庆云。秀眉微蹙。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却掩饰不去内心地担忧。 “清宁丸可以解毒?”牧歌站起身将位子让给沈庆云。既然帮不上忙便只能退到身后。 沈庆云轻轻点了点头,“药仙易凡给的。” “什么?易凡给你的!他在何处?”牧歌神色激动,激动得让在场所有人讶异,自然除了他。 “一年前因机缘巧合遇上了易凡公子,是他赠送的药,可解毒,只是不知能否解去千兄所中之毒。”沈庆云面露担忧,虽说是药仙赠的药,但是治病解毒都得对症下药,还未诊断出是何毒冒冒然用药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是易凡给的药?”牧歌思忖着心中有了一个办法,咬咬牙突然拉起千魂手臂闭上眼一口咬了下去。 房中所有人怔住,包括千魂,任谁都不会想到牧歌竟会如此做。 “牧歌!”千魂伸出手便要运掌推到她背上去,墨玉般的眸子泛起怒意。 牧歌捂着嘴往后跳了一步,擦去嘴角淤血,嘿嘿笑了,“我命大,放心,先试试。”语毕,拿起瓷瓶掏出一粒药丸握在手中。 房中的气氛一下凝固到极点。沈庆云颇为意外地看着牧歌;沈溪萍秀目大睁,真的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做,虽不明白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但是她果真不同寻常。 “喵呜~”一声,一只大花猫从门外慢悠悠地踱了进来,歪着头滴溜溜地打量着牧歌。 牧歌哭,早知道彩菱阁中有猫,就不用拿自己做试验品了,亏了亏了! 千魂静静地盯着牧歌,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半晌,嘴角一勾笑了,明快而张扬,“沈兄羡慕吧,嫉妒吧?瞧在下娘子对在下多好!” 沈庆云看着牧歌,清秀的面颊微微泛起了笑意,“牧姑娘是个奇女子。” 牧歌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应该的。” 应该的?亮晶晶的眸子越发明亮了几分,千魂笑嘻嘻地盯着牧歌,“毒一般要过一个时辰才能发作。”言下之意便是若是想试毒就要等一个时辰之后再用药。 “一个时辰,会不会慢了些?有没有办法让它快点扩散,最好能扩散到全身筋脉!”牧歌起身晃着胳膊动了动,语气轻松得似乎是在煮红烧肉,问大家如何才能让味儿快点渗透到肉里面。 沈溪萍已经彻底傻了,看看千魂突然觉得好陌生,从前他来彩菱阁总能见着他笑,只觉得他笑得很好看,原来自己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一直以为他该是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的,想不到沈溪萍苦笑,又转头看了看牧歌,看不透,她果真如此勇敢么?奇怪的女子,让人着实看不透。 沈庆云的接受能力似乎比他妹子强上一些,笑着出了个主意,“牧姑娘可以到院中练习剑法,一运功毒便会跟着扩散。” 千魂眯着眼看向沈庆云,该死的出什么馊主意,就她那点儿内力万一毒扩散得太快定会控制不住,说不准真会扩散到筋脉,到那时麻烦的可是自己!“坐在”话未说完便见牧歌拔出龙吟剑飞身掠了出去。 沈庆云耸耸肩表示无奈,不会武功追不上,要追你上! 千魂托住下巴望着门口,未追出去反倒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沈庆云意外。 这下连沈溪萍都急了,“牧姑娘她”回头看了看千魂跺跺脚小跑着追了出去,“牧姑娘回房来歇着!” 院中,清脆的声音伴着急促的喘息声与“呼呼~”的剑声一起传了进来,“没事死不了!这样快点,替我谢谢你哥,他出了个好主意,肚子好像开始有点疼了!” 沈溪萍站在门口干着急,这牧姑娘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中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自然不知道牧歌敢如此试毒仅仅是因为相信易凡的药。世上谁人不怕死。牧歌其实很怕。 蓝瑾月究竟下得是什么毒!为何肚子的痛感跟想上大号时一模一样!牧歌舞着无极剑法,跳跃着旋转着,渐渐地,腹中越来越痛,终于抵挡不住,收起剑掠回到房中,趴到桌上气喘吁吁,“我,我说,你怎么会忍得住?” “忘了与你说,每次毒发之时便会想那个。”千魂眉头一挑,看似心不在焉地回了句,究竟是什么毒能有如此感觉呢! 不早说!蓝瑾月果真很变态,下的毒也跟他一样变态!再难受也难受不过想拉却拉不出那骨子憋劲儿!牧歌抖了抖腿,下腹那骨子劲儿似乎越来越大了,“差不多了吧,啊?” 沈庆云看看牧歌虽有不解,但看着似乎挺难受的,忙倒了杯茶递给她,“吃药吧。” 牧歌含了口水将清宁丸吞下,捂着肚子静坐着等效果。 房中气氛立即变得颇为紧张,众人凝神屏息静静地等待着。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牧歌的小心肝儿几乎就吊到了嗓子眼,若是药无效,那可得憋死,憋死估计比掐死还难受! 许久,“噗噗噗~~~~~~”五声脆响,房中温度瞬时降到零点。 沈溪萍抽抽嘴角,终究还是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捂住嘴偷笑。 沈庆云好巧不巧的刚好喝了口茶,终究华丽丽地喷了出来。 千魂,一脸漠然地坐在桌边,看着牧歌,就这么看着她。 牧歌窘迫得不行,双颊几乎涨成了酱红色,第一次有种想扒地洞钻进去的**,丢脸丢到家了!毒是解了,肚子是畅快了,可是脸却没了!早知是如此解的毒就该去茅房蹲着,不该留在此处丢人现眼。 “如何?还难受么?”千魂挑挑眉终究未能忍住,笑了,明快而爽朗。 牧歌扯着衣襟,很意外,第一次听到千魂如此爽快的大笑,想看啊想看,终于偷偷抬起了头,正巧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盛满笑意,感受不到嘲笑只看到了柔情。 牧歌脸红,将药瓶推到千魂跟前,“你吃!我肚子不痛了。” 千魂从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嘴中,咽了下去。 牧歌目光炯炯盯着他,吃吧,吃下去就放屁,有人陪着总比一人丢脸好!想着她嘿嘿一笑,“如何如何?有没有气聚丹田的感觉?有没有很想出来的感觉?想放就放,别憋着,难受!” 半晌过去,依旧未能如愿听到那**的声音,牧歌泄气。 “腹中通畅了许多。”千魂勾着唇角点点头,“此毒果然阴狠无比。” “可不是!”牧歌握着拳暗暗下了决心,下次若是再不幸遇上了他定要让他尝尝牧家独门秘方! 可恶的蓝瑾月、蓝瑾雨,都是大变态! 首发 第五十七章 消息 屁其实是可以在体内化解的…… 打从千魂服了清宁丸之后,牧歌就成了他的贴身保镖,十二个时辰形影不离,至于目的大伙儿都知,就为了那几声脆响。首发牧歌本就没心没肺的,早已将放屁出糗之事抛至九霄云外,用她的话儿说就是“只要是人那就有屁”!跟踪千魂仅仅是体内的邪恶因子在作祟。 牧歌跳到前方张开双臂拦住千魂露齿一笑,“我说你真的没有气聚丹田的感觉么?” “有,不过早在腹中化解了。”千魂驻足,背着手长眉一轩,透出七分笑意三分调侃。 “化解了?憋回去多难受!”牧歌转身抱住廊柱彻底泄气。 看着牧歌无精打采的模样,千魂终于忍不住轻笑,“娘子如此想听在下放屁?” “也不是。”牧歌抱着廊柱探出身子晃了晃,“龙霸天真的不是我杀的!” 对于此女急转弯式的话题转移方式,千魂早已习以为常,只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龙霸天尸首上致命的一击不是无极剑法。” “杨简是你送回去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盯着千魂,微微闪动着,真的很感激,想要道谢却又不知该说多少声“谢谢”。深深扎入心窝的记忆之根在那一日被狠狠地拔去了一根,留下一道不知何时才能愈合的伤疤,有关杨简的记忆正从这道伤疤不断地喷涌而出。心,原来一直都在疼着。“谢谢你,千魂。”牧歌咧嘴朝千魂笑笑,嘴角的弧度拉得很牵强,牵强得让他心疼。 修长白皙的手指伸来,捏住牧歌脸蛋儿扯了扯,他轻轻地笑了,羽毛般柔软,“如此笑才好看。” 牧歌愣愣地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时间竟忘了避让,半晌反应过来之时,放在脸蛋儿上的魔掌已经撤了回去。 千魂抱着手臂邪邪地笑。“不出两日吴情便会撤消通缉令。” “你怎知他会撤消通缉令?”牧歌清晰地记得那日在盐湖帮龙坛倒下之前看到了一抹明亮地白色。之后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清月教地寒冰床上了。或许龙霸天是蓝瑾月杀死地。又或许吴情已经查明真正地凶手? “千魂大哥。我哥在书房等你。”沈溪萍从回廊一头款款而来。俏脸含笑。脸颊边两个浅浅地酒窝甚是可爱。 “嗯。”千魂抬手将牧歌耷拉在一边像株狗尾巴草似地发髻整了整。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扶着下巴点了点头。“该好好学学如何编发髻。” 牧歌撇撇嘴不以为然。这样挺好! 沈溪萍掩嘴一笑。拉住牧歌。“我教你。” 牧歌盯着沈溪萍头顶繁杂的发髻,抽抽嘴角,“不了不了,这样挺好,真的。” 几日朝夕相处下来,沈溪萍已经慢慢地接受了牧歌,也越来越欣赏她那爽快的性格,就是偶尔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听千魂大哥说,她一直住在青云山无极门,那边都是男子,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变得奇怪,连发髻都不会梳,哪有女子不会梳发髻的!沈溪萍转了转眼珠,拉起牧歌嫣然一笑,“试试看嘛,牧歌。” 牧歌咬着牙恍若面临生死抉择,背着手绕着沈溪萍转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彩菱阁书房。*** 沈庆云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专注地盯着桌上棋盘,像在下棋又不像在下棋。 千魂无声无息地走来,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坐到桌边捏起一枚黑子按了下去,“左手与右手下棋不觉无聊?” “你又不陪我下。”沈庆云哀怨地睨他一眼,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盘中。 “不喜欢。”千魂挑挑眉一笑,“准备得如何?” “真要将十处盐铺送与陈莺那妇人?”沈庆云皱了皱眉表示异议。 “嗯,这是最快的法子。”千魂不以为然地端起茶壶斟了杯茶,轻轻抿了口。 “你果真中了她的毒。”沈庆云叹息,他疼爱自家妹子乃是十里八乡人人皆知的事情,自从前几日见千魂将牧歌带了过来,就开始忧心自家妹子,因而一直不敢挑明了这层关系来说事,但近两日见自家妹子非但不伤心还与牧歌玩得不亦乐乎,心中大石便也渐渐落了下来,讲话也就不再有太多的顾虑了。 “你嫉妒!”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边沿,唇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沈庆云摇头,她长得不美、讲话奇怪、举止奇怪、性子更奇怪,就只有那双大眼黑白分明的,纯澈得像面镜子,还有那不带一丝遮掩毫无芥蒂的笑,其实也不错,想着想着竟无语反驳,他看着千魂语噎。 千魂得意地朝他眨了眨眼,她就是块璞玉,她的光芒需要磨练,假以时日定会越磨越亮,绽放出她特有的光芒。 “让那妇人出面,吴情真会撤消通缉令?”沈庆云颇有自知之明,辩不过千魂就不与他辩,他的性子还会不知么?谁要跟他杠上了,定会死得很难看,而且不是一般的难看。 “信发出了么?”又是答不对题。 沈庆云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他与她果真很般配,都奇怪得让人无法理解,“一早便发出了。” “那么午后就会有消息传来。” “嗯。” ***南吴山庄书房。*** 吴情负手立于书架前,静静地观赏着书架上的南吴山庄竹子模型,眼角微翘绽放着桃花般迷人的微笑。 “盟主。”一名中年男子扣了扣门,推门步入房间,垂首恭敬地立到吴情左侧。 “林总管,何事?”吴情回头。 中年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吴情手中,“盐湖帮派来的信。” “盐湖帮?”吴情拆开信封抖开信纸浏览了一遍,笑,“倒蛮有本事,竟让他们找到了她。” “她?”男子不解,却又不好直接询问,故而只轻轻提了声以作试探。 “龙霸天的原配妻子龙氏陈莺。”吴情随手将书信丢至桌上,诸葛无极倒沉得住气,几日下来一直未有任何动作,倒是他,玉面神偷向来独来独往,竟会在意一个黄毛丫头?有趣,或许让事情变得再复杂一些会更有趣。吴情勾着唇笑,脸上笑意越发浓了几分。 “信中如何说?”男子直接询问,吴情既然回了话,就说明此事是在他可以知晓的范围内,因而他不再有所顾忌。 “龙霸天不是牧歌所杀。”吴情淡然回了句,本想陪她好好玩玩,想不到他们竟插手了,乌黑的眸子一沉,深邃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盐湖帮龙坛仅存的活口不是指认是牧歌杀了龙霸天么?”男子皱着眉头问。 吴情轻笑,轻悠悠的如清风荡漾,“活口?恐怕早已成死鬼。” “是否需要……” “传令下去撤回通缉令。”吴情挥手示意男子退下,转身走至窗前。窗外莲池白莲绽放,看似无情却有恨。池边一抹俏丽的粉红色闪现,远远地似看见了房中之人,不停往这边招手。吴情抬手往远处挥了挥,修长的眉毛舒展开去,俊美面颊之上又浮现出了那抹迷人的笑容,只是乌黑的眸子越发深邃了,眼底暗波涌动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林总管下去之后便传了吴情盟主口谕:撤回通缉令。 自古以来何处有通缉何处便有悬赏,通缉令撤回却未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那些翘首等待赏金的人异常气愤,辛辛苦苦搜集到蛛丝马迹,本想着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赏金,怎料通缉令竟平白无故被撤了回去,怎能叫人不气愤、不抱怨。 吴情眼见着抱怨声越来越大恐引起民愤,无奈之下只得拨了银子下去安抚那些提供了线索之人,这才使得江湖又平静了下来。 是日午后,彩菱阁管家方才踏进门便喜冲冲地将从市集得到的消息禀告给沈庆云:吴情盟主已经下令撤回对牧姑娘的通缉令。 “谢谢你千魂,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牧歌咧嘴露齿一笑,真诚地感激,诚恳地道谢,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然吴情不会无缘无故地撤去通缉令。 千魂懒洋洋地勾着唇角,看着她但笑不语,心情大好,就这么一直欠下去吧,人情银子统统欠到还不起了,就只能以身相许。 有些人就是有办法,不用强不用硬,自然而然地便能让人觉着是欠了他的,顺其自然地便能让人想要以身相许,是邪恶的人却是专情的人。 首发 第五十八章 离别 ***亲们来点收藏、推荐、评论、鲜花儿犒劳一下小越虚弱的身体吧!小越会视收藏和推荐的数量不定期加更的,撒花谢谢大家*** 做人要厚道!(亲们表误解,这句话乃是牧歌讲对某人讲的!) 牧歌叼着梨花糕翘着二郎腿斜靠在观雨亭围栏上,无精打采地睨了眼正向她缓步走去的沈庆云,轻飘飘地投去一道无比哀怨的眼神:“沈公子来此处做什么?” 感受到某女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大怨气,沈庆云哭笑不得,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要不是某人阴险无比的恐吓,他又怎会在意这区区一千两银子,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解释,“牧姑娘…… “沈兄!”千魂鬼魅般地闪现在亭中,满面春风地盯着沈庆云笑,乌黑漆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地。首发 牧歌懒懒地瞥了眼千魂,此人真要懒得长虫了,仅仅十米距离竟也用飞的。 沈庆云想要说的话终究未能说出口,轻叹一声泄气,“二位慢聊,在下还有些事。” 不厚道啊不厚道!牧歌冲沈庆云背影吐吐舌头,抓起一块梨花糕塞入嘴中,耍赖皮不给银子,咱就用吃的,把那一千两银子吃回来。 “娘子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千魂扶着下巴凑近牧歌,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牧歌直起身警惕地打量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今日我就回栖霞洞了。”千魂倚上围栏,挑着眉静静地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牧歌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方才问出口便觉不妥。忙红着脸解释。“我是说你地伤不要紧了?” “嗯。要不一道回去?”明知她会不假思索地拒绝。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可是真地只是逗逗而已么?想起前日沈庆云提到药仙易凡时。她紧张地模样。心头就很不是滋味。竟觉无比酸涩。真想直接敲晕了她扛回栖霞洞做压寨夫人算了。 破天荒地没有拒绝。牧歌竟异常干脆地点了点头。咧开嘴嘿嘿一笑。“好啊。不过不是现在。等我完成任务回趟青云山再去栖霞洞看你。”牧歌歪着脑袋想:千雪夫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很好玩。又常常炖补品给自己吃。有个这样地婆婆多好!似乎真有那么一点想她了。想着想着双颊慢慢泛起了红晕。“嘿嘿~” 千魂抬起手很自然地将她颈边碎发拨到耳后。轻轻一笑。眼波似水。“那我等你。” “嗯。”牧歌红着脸点点头。忽然记起一事。“还有一事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何事?”墨玉般地眸子盛满笑意。温柔得如同一波春水似要将人融化其中。 牧歌转过身不敢再盯着他的眸子看,如此看下去真不知何时就要沦陷了,男人做什么长这么好看,暗暗整了整心情,抬起头道:“蓝瑾月其实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蓝瑾雨。” “难怪。”千魂释然一笑,“一直想不通,如此一说便通了,为何总能在相距甚远的两地见到清月教主,为何那晚追上来的两个人身形几乎一摸一样,想不到竟是双胞胎。” “嗯。”牧歌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他们不公开双胞胎的身份定是有什么阴谋。” “娘子一人需当心,尽量避开他们兄弟。”千魂看着她轻轻一声叹息,几不可闻地,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不笨偶尔有点小聪明却太过单纯,太过容易相信别人,或许傻人自会有傻福。 “千魂大哥、牧歌。”沈溪萍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冲进观雨亭,俏脸憋得通红,鼻尖已有层层密密的细汗溢出,气喘吁吁地抬头问道:“你们真要走了么?” “嗯。溪萍我太笨了还是没学会发髻。”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很不好意思,学了一下午还是未能学会梳发髻,依旧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巴。 “下次来彩菱阁我再教你。”沈溪萍抽出帕子擦了擦鼻尖细汗,笑着看向千魂,“千魂大哥有空了一定要带牧歌过来。” “嗯。”千魂淡淡一笑。 沈溪萍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包偷偷塞到牧歌手中,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还未送过男子呢!” 牧歌将荷包掖入怀中傻兮兮地笑,“溪萍放心,定不会负了你!” 稀奇古怪的话语总是让人忍俊不禁,沈溪萍掩嘴笑笑,偷偷瞥一眼千魂,他的眼神总是随着她走,他的笑容与从前不一样了,心中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受,只隐隐约约飘过一丝酸涩,听着她爽快地大笑,看着他会心地微笑,或许朋友才是最重要的,祝福他们也祝福自己。 千魂与二人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走得很干脆,只回头看了眼牧歌,似笑非笑地,漆黑的眸子中阴谋涌动。沈溪萍未能瞧出。粗枝大叶的牧歌就更不用说了,她只傻兮兮地冲千魂笑了笑。 “牧歌,有空了一定要再来啊!”沈溪萍站在门前玉兰树下,冲牧歌使劲挥了挥帕子,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离别带来的愁绪总会深深扎入到心窝里,毫不留情地割开一道口子,虽小却很痛,还很长久,等到下一次见面时或许会愈合或许会变得更深。 牧歌眨了眨眼突然觉得眼中飞入了一粒沙子硌得眼睛涩涩的疼,眷恋是温馨的却也会阻碍前进的步伐,一年时间必须要尽力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就算完不成也要做到问心无愧。一年历练要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路还有杨简。牧歌抬起头望着天上一抹白云,似乎看见了杨简在冲她招手,“小师姐,快点完成任务回无极门,咱们一起到后山竹林拆剑招。” 牧歌握握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天上的白云说话:“该去青州了。” 当日在丰庆村向村民打听到南家在二十年前搬往青州了,青州,好像是宁飞师兄的家乡。 一个人的日子很自在很悠闲,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牧歌走走停停,想着最失望的一件事便是一直未有机会学骑马,以至于一直都得靠双脚,累啊累,看着道上呼啸而来奔驰而去的骏马只有羡慕的份儿。从沈庆云那儿赚来的一百两银子已经挥霍地只剩下十两,仔细想想剩下的应该不止十两,可是银子又没有长脚不会自己跑了,定是在何处丢了,真是倒霉啊倒霉!买一匹最蹩脚的马得花五两银子,就算买头驴也要三两银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省着银子吃饭住店。 大的镇子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多物价自然也高,牧歌按住内心强烈的冲动,选择了小道走,有时候还要穿过几个山道。一路上遇上了好几拨劫匪,七拼八凑的才抢到一两银子,本以为能抢到几匹马的,这世道劫匪都这么穷了,难怪都要出来抢劫,生活不容易啊不容易! 抢了银子赚了外快自然要犒劳一下五脏六腑了,牧歌哼着歌晃悠悠地终于晃到了一个镇子。镇子不算大却也不小,从市集的热闹程度便成瞧出。一两银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牧歌舔了舔嘴唇喜滋滋地钻入了市集。 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沉重,回头一看,一名小乞儿正紧紧抱着她的右腿,小脸脏得像从煤堆里钻出似的,两条鼻涕一直挂到下巴上,鼻涕流经之地正是脸上惟一看得见肉色的地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泪眼汪汪地盯着她,很无辜很可怜。 牧歌盯着那两条长龙似的鼻涕抖了抖,弯下腰低声道:“小弟弟,起来说话好不好?” 小乞儿摇头,使劲摇头,两条鼻涕一甩一甩地晃得老高,险些就要够到牧歌的衣摆。 牧歌汗啊,往边上瞅了瞅。 无数同情的眼神毫无保留地撒向她。 “抱着我做什么?”可怜兮兮的模样真得狠不下心踢过去,牧歌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旁边走来一位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凑到牧歌身边低声解释,“这娃儿怪可怜的被父母抛弃,一直都在这条街上,见着陌生人便会上前抱住小腿,给了银子才会走。” 被父母抛弃了?牧歌心头一软,摸了摸他的脑袋,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子想了想又掏出二两银子,一起递给他,“拿着去买吃的。” 小乞儿放开手爬起身,抬头定定地看着牧歌,乌溜溜的大眼一闪一闪地。 妇人冲小乞儿使劲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小乞儿伸手抹去鼻涕,说了声“谢谢!”竟跑掉了。 妇人眼色一沉,钻入人群追了上去。 牧歌傻了,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公子是好人,所以他不想拿你的银子,可怜的娃儿,回去后定要挨上一顿毒打!”路边捏小面人儿的大叔摇摇头重重叹了声。 “是那个妇人指使他这样做的?”牧歌咬着牙问。 “嗯。”大叔冲牧歌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那妇人在镇子里颇有势力,做的就是这个勾当,无人敢管亦无人能管。” “太可恶了!”牧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大叔露齿一笑,“我买一个面人儿。” “好好。”大叔笑眯眯地抽出一根递给牧歌,往两边看了看再次提醒道:“看公子不像本地人。还是不要蹚这摊浑水了,像他这样的娃娃光是这条街就有十个,你是打算救一个、两个还是十个?救了他们放到何处去?他们都是孤儿,这便是他们的活路。” 他们的活路?!牧歌握着面人儿觉得很无力,学了武还是如此没用,今天逞强去杀了那个妇人,这些孩子就会沦为真正的乞丐,没有保护伞的乞丐,或许更难活下去,世道就是如此,怨不得别人。他们长大了或许就会懂得反抗,懂得好好谋生,不靠骗不靠抢,正大光明地谋生。 牧歌垂着头快步走出熙熙攘攘的街道,再无心情停留吃饭,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有时候人生的无奈不在于不知道该如何做,而在于知道如何做却不能做。 首发 第五十九章 运气 ***平常晚上更,加更时间不定。推荐超500,收藏加300,加更两章。都说这样亲们会有收藏、推荐的动力,真的么?那么也请给小越一点儿动力吧,啊?*** 傻人有傻福,就算是倒霉了也能带点狗屎运。 牧歌捏了捏越来越瘪的钱袋,叹气,一路走来遇上不少乞丐,该给的都给了,剩下的三两银子死活都要留下来吃饭。 经济不景气,乞丐、小偷、强盗自然而然就多了。 混个行当,混口饭吃。在眼下如此萧条的世道中,要谋生确实不易,如此想来米虫应是最舒服的职业了,可是又有几个人具备了做米虫的条件。 牧歌琢磨着,某人的职业似乎也是盗,只是他从来不盗穷人,哪家富人看不顺眼就溜进去拿几件最值钱的,极度看不顺眼的不拿东西,直接扛人。据说东村李员外的美妾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隔壁西村丁员外的床上。那丁员外的夫人哪儿去了?在床底下。这一觉醒来就是一出好戏。某人就是如此邪恶,可是为何不鄙视他,反而觉得很好玩?牧歌嘿嘿笑着,不知不觉地竟想到了那张极度欠扁的脸。 “小娘子。” “娘子?”牧歌拍拍胸口,不是吧,才想了一下下就出现了? “小娘子。”路边草丛“窣窣窣”几声轻响,一张脏到让人惊悚的灰脸探了出来,盯着牧歌嘿嘿笑着,露出两枚洁白光亮的门牙,一闪一闪地。 牧歌“咦?”一声,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个乞丐,乞丐?忙拽紧钱袋一脸警惕地打量着草丛中钻出的人。干枯杂乱的头发堪比路边杂草,灰头灰脸灰手灰脚全身灰不溜秋的,唯一白的地方就是那两枚亮闪闪的门牙,衣裳就更不用说了,东缺一块西少一条,鞋子只有后半截,前半只脚掌光溜溜地贴在路面上,竟然邋遢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牧歌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不断发麻感觉有成百上千只小虫子爬啊爬,万一他开口要银子,该如何拒绝他? 那乞丐钻出草丛,痴痴地盯着牧歌,一双眸子倒是乌黑发亮、炯炯有神的,透着一抹不为人察的狡黠。 “同道中人啊!哈哈哈!”牧歌仰头干笑三声。决定先发制人。“我说大哥今日要了几两银子?” 那乞丐依旧这么傻愣愣地盯着牧歌。不笑不语。 “咳~我今日只要了这一身装扮。如何?”牧歌掸了掸衣裳。往后退去几步。咱这一身衣裳也是要饭要来地。要银子真地没有了! “我饿了。”那乞丐终于开口。清清爽爽地三个字。虽不着边儿。倒让牧歌地警惕又松懈了几分。 饿了?牧歌扯过包裹。伸手里里外外摸了一通。未找到昨日剩下地那个白面馒头。许是路上饿给啃了。无奈摊开手冲那乞丐抖了抖表示无能为力。 “我真地没有银子。跟着我没馒头吃。”牧歌回过头龇着牙挤出一句话。莫非是自己长得太善了? “我饿了。”那乞丐依旧不软不硬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未哭未求未拉,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牧歌。 牧歌驻足往四周看了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终究狠不下心,叹气,“等着,我去弄只山鸡回来。” “嗯。”那乞丐眸子一亮,重重点了点头,躺到路边草丛背过身冲牧歌挥挥手,“快去快回。” 原来你就是这样搞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牧歌抽抽嘴角,提了龙吟剑往山道深处掠去。 “吃鸡就得要这几种料。”那乞丐动作麻利地将山鸡整了干净,“蹭蹭蹭”地往鸡肚子里塞入一把不知名的叶子,抬起头冲牧歌咧嘴笑笑。 “你不是乞丐。”牧歌托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傻乎乎的倒不是很笨。”那乞丐伸手往脸上抹了把扯去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嘿嘿一笑,“我叫万灵,看你急着赶路,是要去何处?” “万灵?听着倒像女子的名字。”牧歌又歪着脑袋打量了半天,全身上下依旧找不出一点儿像女人的地方。 “你不也是女子?”万灵撇撇嘴,不知从何处掏来一柄长剑插住山鸡放到火上笑眯眯地烤上了。 牧歌有些吃瘪,转着眼珠想了想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这样挺好,看着毫无劫色的欲念,安全。” “你要去何处?”万灵扯着嘴角笑笑。 “青州。”一路上都是拉着路人询问过来的,再多个人知道也无妨,本就不是江湖中的大人物,自然不会有人关注去青州的目的,牧歌早就在心中盘算过,所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 “这是去往永州的方向,青州在那边。”万灵抬手往前方岔道指了指。 “可是砍柴的大叔说是这个方向。”牧歌抬头往岔道一看迷惘了,一东一西这步要是跨错了来来回回得浪费多少时间。 “若是信我便给你画张舆图,若是不信就往这边走,走一日应该能到前面桃花镇。”万灵低着头在地上拨了拨,挑了根她认为相对比较干净的树枝去戳山鸡,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细盐撒了上去。 牧歌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树上随便折一根也比地上捡的干净么,而且她身上居然藏着盐! “出来行走江湖怎可不带盐,淡鸡好吃么?”万灵冲牧歌笑笑,扯下一只鸡腿丢给她,“尝尝。” 牧歌揉了揉肚子,看着鸡腿上黑乎乎的一道印子,犹豫片刻一口咬了下去,鸡肉酥软适中,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好吃! 万灵笑嘻嘻地抹了把鼻子,眯起眼盯着牧歌,“你不怕我下毒把你毒晕,剥走你的衣裳,抢走你的包裹,把你丢山里喂狼?” “你不会。”牧歌啃着鸡腿笑眯眯地,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很了解她。 万灵摇摇头忍不住轻笑,“把你衣摆割下来。” “做什么?”牧歌拽住衣摆警惕地转了转眼珠。 “画舆图。”万灵撇撇嘴,若要吃你早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舆图?”牧歌不解。 “舆图都不知?”万灵彻底无语,盯着牧歌瞅了半晌,轻叹,“稍后便知,快割。” 牧歌翻开包裹抖半天,终于抖出一条帕子,咧嘴嘿嘿一笑递给万灵,“这个如何?” “你竟然有帕子?”亮晶晶的眸子散发着极度意外的光芒。 “捡的。”牧歌一脸坏笑,这条帕子还是从山匪手里抢来的,看料子还不错就留了下来,想着今后要真是穷得一个子儿都没了或许还能换几个铜钱。 万灵笑笑不语,摊开帕子,从火堆中挑出一根黑碳,垂首专注地画了起来。 山脉、河流、小镇渐渐成形,原来舆图就是地图,牧歌扶着下巴点点头。 都说傻人自有傻福,再倒霉的人也能遇上一点狗屎运。眼前趴在地上专注画舆图的不是别人正是万花山庄少庄主万灵,江湖人称“万事通”。万灵的消息一条抵千金,有时候遇上她心情不好,就算是万金也未必能从她口中探得消息。想不到啊想不到,她竟然主动为牧歌指路。这不是狗屎运是啥。 “你请我吃山鸡,我帮你画图,算扯平了。”万灵笑眯眯地将画好的舆图递给牧歌。 “多谢!”牧歌接过舆图看到边缘两个黑手掌抽了抽嘴角,抖开舆图仔细看了看,脉络清晰,浅显易懂,真不比地图差,人当真是不可貌相啊。 牧歌偶尔是少根筋,但到关键时刻脑瓜子又会变得比较清醒。她掖紧包裹,回头瞅了瞅,见道上没了人影,偷偷地将那张舆图取出,摊到地上细细研究了起来。 不远处,万灵倒挂在树杈上,轻轻晃悠着自言自语,“小丫头还算有点戒心。” 牧歌找到几条走过的山道一一进行了比对,研究半天觉得这张图是越看越像真的,实在找不出一丝破绽,这才放心地沿着舆图所指方向往青州赶去。 人只要心地善良,就算犯傻也能傻到让别人不忍心害你,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帮你。 首发 第六十章 缘分(收藏啊收藏,推荐啊推荐) 缘分这东西有点奇怪,想它它偏不来,不想反倒就来了。首发 牧歌照着舆图上的指示摸摸索索,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青州城。 青州城到底是个大城,从气派的城门一眼便能瞧出。城门口设了一道关卡,两队侍卫装扮的男子腰挂大刀,对进出城门之人一一做了盘查。 远远地望着这架势,牧歌不免有些心虚,不会是吴桃花忘记把青州城内的通缉令撤消了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人打探一番。 正想着,对面就过来一名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 “这位大叔,城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牧歌跑上前咧开嘴微微一笑。 中年男子转头一看兴许是觉着牧歌并无恶意就放慢了脚步,“青州城白家白老爷六十大寿,明日要在府中设宴宴请各路江湖豪杰,许是白家怕人伺机捣乱,故而派了人在城门设卡盘查。” “多谢大叔。”牧歌笑眯眯地抱拳朝男子作了一揖。 不是通缉令就好,看白家的气势必定是个大户人家,宴请江湖豪杰定会安排很多好吃的!牧歌贼兮兮地笑,暗中思忖着如何才能冒充所谓的英雄豪杰混入白家饱餐一顿。 夜幕渐落,月亮从云层钻了出来,圆圆的像只玉盘子。 城中酒楼、客栈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亦跟着一盏盏亮了起来。牧歌东转西拐找了家偏僻到旮旯里的客栈,跨了进去。 进门半晌。只掌柜地一人在埋头算账。竟无一名小二迎出来。 蹩脚地客栈、低级地服务。好在早有心理准备。 “一间客房。”牧歌走到柜台边敲了敲桌子。 “三儿、三儿!”掌柜地抬头瞅了瞅牧歌。笑。“上房伺候。” “不用。最便宜地就成。”牧歌红着脸掏出三枚铜钱拍到柜台上。跟着小二爬上楼梯。穿过长长地楼道。直到尽头地尽头。 小二将钥匙丢给牧歌。“最便宜地客房无热水供应。洗脸自己到园中打水。口渴自己到水井喝水。茅房在楼下。楼梯下去往左拐。到了园子找到水井往前走。撞上柱子往右拐。走到尽头就是了。” 回头打一盆水先喝再洗,晚上反正不用上茅房,其实也不错,住一晚才三个铜钱。牧歌接住钥匙冲小二咧嘴笑笑,“多谢小二哥。” 小二愣住,寻常客人只要听了他方才这番话必定会立即要求换房,看不出啊看不出,风度翩翩的竟如此扣自己,好几年未遇上这样的人才了,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推开门,四面墙一张床,简陋但是能坐能躺,还有房顶遮雨遮露水,才三个铜钱,值! 牧歌蹦到床上,“咔嚓”一声闷响,这张可怜的小床,竟拦腰折断了! 这就是三个铜钱的蹩脚房间。 该逃跑的时候就得逃跑,不留下一枚铜钱。 银月高挂,清辉万里,凉凉的夜风吹来,牧歌突然觉得有些冷,想起了清月教的寒冰床,那几日真的以为就要死掉了,只差一点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结果龙霸天死了。太多的事,不是无暇顾及而是无能为力,当初若是留在云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易凡消失得很彻底,他或许真的是仙,是瑶池仙草幻化而来的。想着他便觉得很不甘心。牧歌轻轻哼了声,靠上树干,抬头怔怔地望着月亮发呆。突然记起那个比月亮还要冷上三分的男子,那日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感觉,鼻子却有些发酸。看不透啊看不透,一个个都让人看不透。要是有双火眼金睛就好了,照谁谁现形。牧歌闭上眼笑笑,该来的总会来,躲不去逃不过。 ***** 青州城白府白老爷,本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双手剑客白无语,当年他带着神秘的“鸳鸯剑”来到江湖,挑战各帮各派各路高手,战无不胜,乃是炙手可热的盟主人选,却在一年后神秘地消失了。从此江湖上再无“鸳鸯剑”白无语。谁都不曾料到,白无语竟然就在身边,四十年娶妻生子,竟隐藏到无一人知晓。 四十年后白无语六十寿辰,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江湖豪杰又是何用意?四十年前与他有过交集的掌门帮主大部分都已隐退江湖,各帮各派收到英雄帖会赴寿辰宴么? 牧歌一大早醒来就听得树下有人八卦,说得绘声绘色的,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了会儿,嗯嗯,白无语年轻时是位风神俊秀的美男子,白无语的鸳鸯剑法天下无双,白无语的夫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白无语一晚上能和夫人行房五次……什么?行房五、五次!牧歌捂着嘴窃笑,八卦啊八卦,做什么都不能做名人。 牧歌掠下大树,买了两个白面馒头,一边儿啃一边儿不紧不慢地在青州城内游荡,白无语的寿宴在晚上,等天黑了再找机会溜进去,说不准还有鱼翅燕窝呢,想着想着心情不由地大好,轻轻哼起了歌。 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也好,说是冤家路窄也罢,牧歌是确确实实与她撞了个满怀。一个做梦都不想见着的人,紫蝶。 她穿着一身碎花长裙,淡淡的天蓝色,纯真可爱,秀眉紧紧蹙着,好看的眸子闪动着愠色。 牧歌摇摇头,她其实长得挺好看。 “站住!”紫蝶猛然转身伸手去抓牧歌肩膀。 不站就不站,谁知道附近有多少逍遥谷的人,紫星老妖婆或许也在,牧歌捂着脸匆匆逃走。 狗皮膏药贴上了就甩不掉。 穿了整整五条街,紫蝶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着。 牧歌跑得气喘吁吁,钻入一条阴暗的小巷子眼前一阵恍惚,似乎看见杨简站在巷子尽头冲她招手。心再次被撕裂,撒了盐一般渗人的疼。若不是紫蝶,就不会得罪盐湖帮的人,杨简就不会死!是她害死了杨简!牧歌回头,乌黑的眸子渐渐泛起了杀气。 “真的是你!”紫蝶轻轻一笑,面若芙蓉,“牧常哥哥,不,应该是牧歌姐姐,好久不见,可想蝶儿?” “朝思暮想着弄死你!”牧歌龇起牙嘿一笑,阴沉的脸,白森森的牙,在阴暗的巷子里显得无比狰狞。 紫蝶微怔,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人若是抱了拼死的决心,深埋在体内的潜力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爆发出来。巷子偏僻,逍遥谷的人未必能准时赶到,与她硬拼实在不合算。 牧歌早就看穿紫蝶的想法,瞬时抽出龙吟剑一阵风似地砍了过去。 剑尖划过石壁,一道火光一阵轰鸣。紫蝶身形一转如牧歌料想的一般往巷子尽头掠去。巷子太窄,剑法施展不出,牧歌砍过去只是为了将她逼到巷子另一头,那边似乎是个院子,宽敞些更好发挥。牧歌咧嘴一笑紧紧追了上去。 院子里晒着几件白衣裳,随风轻轻飘荡着。 “铮!”一声,双剑对击,白衣裳当中裂开,轻飘飘落下。 紫蝶跳转着落地嫣然一笑,抬起袖子,五枚梅花镖从中飞出,朝牧歌面门而去。 牧歌架起龙吟剑挡落梅花镖,皱眉,“你太阴险。”手掌真气不断凝聚,龙吟剑呼啸而起,泛着幽幽蓝光。 铮然一声嗡鸣,地上一截断剑,手中只剩下剑柄。白皙滑嫩的小脸一边青一边红,好看得紧。 牧歌咬着牙顺势而上,不留她一丝逃跑的机会,她太过阴险,留着她的命也是多余。 紫蝶已经不会动,握着那柄断剑微微颤抖着,明亮动人的眸子猛然一窒,等死的感觉不好。 “唔!”牧歌低呼一声,重重摔了出去,撞上围墙滚落。 月华飘落,纤尘不染。 院子似乎瞬间明亮了几分,更静,更冷了。 横扫入鬓的长眉微微蹙着,墨如点漆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牧歌,看不出其中投影,只泛着淡淡光泽。 “表哥!”紫蝶丢掉残剑,煞白的小脸慢慢恢复了明艳,抬头冲蓝瑾月一笑。 蓝瑾月只是站在原处看着牧歌,眼神静如止水。 紫蝶目光一沉,从袖中掏出三枚银镖。 牧歌捂着手臂,闪身躲过银镖,抿着唇看向蓝瑾月。 “表哥杀了她!”紫蝶拉住蓝瑾月衣袖摇了摇,明亮的眸子闪现着与清丽面容极不相衬的阴狠。 蓝瑾月缓缓走向牧歌,月白色的衣袂被风吹起,几无杂质,纯净得如同千雪崖的积雪,风采夺目,似高高在上的满月,越靠近便越觉着遥不可及。 他笑起来必定很好看,不会比千魂差。牧歌贴着墙壁,再无路可退,不想着如何逃跑却开始胡思乱想。让他笑或许比让易凡笑更难,有挑战啊! 脖子上一阵冰凉,与那晚一样,喉咙似乎在慢慢缩小,气越来越不顺畅了,该死的,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想抬手将他的手打掉,却抬不起,牧歌咧开嘴挤出一丝坏笑,“蓝瑾月你个大混蛋、大变态……” 蓝瑾月静静地盯着牧歌,手上动作停滞下来,乌黑的眸子中似乎显出了投影,微微闪动。 “牧歌!”清朗熟悉的声音,好几个月未听到了,此刻听来竟觉无比亲切。 掐在脖子上的手指撤了回去,白色蓝色两道人影纠缠到一起。 一名白衣女子踮脚立在院墙之上,很是鄙夷地盯着紫蝶与蓝瑾月,“大男人欺负一丫头,丢不丢脸!” 蓝瑾月抽身拉起紫蝶掠走。 宁飞收起长剑转身扶住牧歌,“师妹。” “师兄?你怎么来了。”牧歌揉揉喉咙,咳了声,骂道:“该死的蓝瑾月每次都掐脖子,真难受!” 白衣女子轻飘飘落下,盯着牧歌笑,“幸好没被掐死。” 牧歌略微打量了一下,嘿嘿一笑,“你是万灵!” 万灵但笑不语。 “师兄,你怎的来青州了?”牧歌看看二人满肚子疑惑,他们怎会在一起,又为何来青州。 “回客栈说。”宁飞扶着牧歌,“还能走么?” “我来扶,男女授受不亲。”万灵推开宁飞,笑眯眯地搀住牧歌。 牧歌转头看着宁飞讪讪的模样,窃喜,有戏啊有戏,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首发 第六十一章 寿宴 ***今日晚上有聚餐,所以提前更新了。o(n_n)o*** 没有阴谋的江湖就不叫江湖。 牧歌咬着筷子坏兮兮地盯着宁飞笑。 宁飞面带一抹尴尬的红晕,垂首猛吃。 倒是万灵落落大方地,一会儿夹一筷肉丝到宁飞碗中,一会儿夹一块鱼到牧歌碗中,笑眯眯地,“多吃点,这顿我请客。” 宁飞抬起头看看她不说话,继续埋头猛吃。 牧歌微微一笑,“师兄怎的来了青州?” “白老爷子派贴到无极门,师父有事去了南吴山庄,就叫我过来看看。”宁飞暗暗舒一口气,正正经经地说话多好。 牧歌想着早晨听到的八卦颇觉好笑,“白老爷子寿辰设宴不知有何用意?” “白家其实已到山穷水尽之境。”万灵鄙夷地笑笑。 “你是说白老爷子设宴是为了礼金?”牧歌意外,莫名地想起了原风,侠士也好剑客也罢,要生存就得有银子,只是有些人看得轻一些,有些人看得太重,重到丧失了本性。 “白老爷子地鸳鸯剑法在江湖中颇有声望。诸葛先生都要敬他三分。何况咱们这些小辈。”宁飞皱了皱眉头示意牧歌不要多嘴。 万灵轻哼一声。不以为意。“打个赌如何?” “不赌。”宁飞挑挑眉一脸坏笑。不假思索地回绝了她。 “不跟你赌。我跟牧歌赌。”万灵瞥一眼宁飞。朝牧歌咧嘴笑笑。 牧歌捏住钱袋偷偷塞入裤腿。“我没有银子。” “不赌银子!”万灵贼兮兮一笑。凑到牧歌耳边低语。 牧歌不禁失笑,此事压根儿就不用赌,对宁飞本就只有师兄妹的情谊,看来万灵是真喜欢宁飞,这样挺好! 神神秘秘地,宁飞看着二人淡然笑笑,心知就算问也未必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省点气力吃饭。 牧歌想把蓝家兄弟是双胞胎一事告诉宁飞却一直未有机会,万灵虽不是坏人,将来或许还有可能成为兄嫂,但是此刻对无极门来说却是外人,在她面前商量一些事情总是不妥的。 宁飞手里握着白老爷子的寿贴,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出白府。牧歌不免偷笑,白老爷子邀请的都是江湖中有名有望之士,晚膳定不敢怠慢,跟着宁飞混进去,不仅能吃好喝好,或许还有热闹可瞧。 万灵背着手笑眯眯地跟着二人走。万花山庄少庄主爱凑热闹江湖人人皆知,若是不爱凑热闹何来如此多的消息,只是不知万花山庄少庄主竟是个女子。 宁飞皱着眉头看看她有些无奈,再怎么说也是女子,总不该将她丢出去。 牧歌看穿宁飞心思,窃窃地笑,正人君子不好做,若是换成厚脸皮的某人恐怕早就将万灵丢出去了而且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万灵凑到宁飞身边,抬脸冲他笑笑,“放心,不会给你丢脸。” 确实,比起牧歌,万灵的江湖阅历更深,行事更加懂得把握分寸,让她跟着去或许还能看着牧歌。宁飞想着展眉一笑。 三人走在青州城大街上,各怀心思。 从客栈到白府一路上遇上了不少佩剑挂刀的江湖人士,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牧歌远远地看到白府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很是吃惊,那不是烟霞派掌门烟如是么?看来白老爷子面子真的不小。 三人笑着迎上前抱拳打了招呼。宁飞取出寿贴递给门口侍卫。侍卫接过帖子确认了一番笑着将三人迎入园子。 牧歌见很多人跨入门槛之后就将贺礼直接交给了门口侍卫,有些奇怪为何宁飞未给,伸出手指戳了戳宁飞,低声,“师兄,咱们的贺礼呢?” 宁飞脸色微红,轻声道:“白老爷子派来的帖上写了一句话,叫师父不用准备贺礼。” 牧歌微愣,觉着这个白老爷子挺有趣的,定是知道无极门穷,不好意思要贺礼。诸葛先生更有意思,人家写了话或许只是出于客套,想不到他竟真的不办贺礼了。 万灵抽抽嘴角憋着笑不语。 园中五张圆桌,每一张都摆上了十道冷菜。零零散散地坐了些人。 三人挑了相对隐蔽的位子坐下。 牧歌暗叹,光是冷菜就摆了十道,白老爷子如此阔绰的出手不像是山穷水尽啊,莫非是何处借来的银子? 座位渐渐坐满了。 牧歌抬头瞅了瞅,一个都不认识,想着或许不是什么大人物。当初吴桃花生辰时各帮各派头儿都到齐了,今日好像只来了几位掌门。 不多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就从内厅走了出来,青色长衫,朝众人抱拳一笑,满脸褶子,“承蒙诸位英雄赏脸,白某感激不尽。” 牧歌忙跟着众人起身抱拳,“白老先生言重了。” “诸位请坐,白某招待不周。”白无语抬手示意众人入席,转头向身旁侍卫打了个眼色。 侍卫跑入内厅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只木盒子走了出来。 白无语打开木盒子,示意侍卫将木盒侧向众人展示。 上等的檀木盒子,金光闪闪的绸布衬里,隐隐地透出几分寒光。 侍卫撩起衬里,两柄黑色短剑静静躺于其中。剑身浑黑泛着淡青色光泽,只一眼便能感受其凛冽的寒气。白无语取出其中一柄,“铮!”一声,银光乍现,“此乃鸳!” 这便是传说中的鸳鸯剑!众人盯着白无语手中短剑低呼,“好剑!” 牧歌环视一圈,见众人目光都被鸳鸯剑吸引过去,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块红烧肉塞入嘴中,还是吃肉实在,剑是好剑,却不能吃,拿来切肉或许不错! 万灵瞥一眼牧歌抽了抽嘴角,果然与众不同! “哪位英雄若是瞧得上这鸳鸯剑便留下来,待明日比试决出胜负之后,白某便将鸳鸯剑赠与他,并一并传授鸳鸯剑法。”白无语挥手示意侍卫将鸳鸯剑带下。 此言一出,园中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牧歌含着红烧肉,嚼了嚼,“白老爷子卖的什么药?” 万灵压低声音偷偷一笑,“白老头想了二十多年总算想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是傻子,如何继承鸳鸯剑法!” 二人皆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啊想不到,白无语的儿子竟是傻子,鸳鸯剑法乃是白无语一生的心血,与其失传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摆下寿宴宴请江湖有名有望之士,正巧可以做个见证。白无语将鸳鸯剑赠予了谁又将鸳鸯剑法授予了谁,那收剑之人今后必定要感恩图报好好照顾他的傻儿子。白无语心计不浅却也不容易,白家一脉单传,谁都不想生个傻子。 “既然白老先生如此看得起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愿意留下。”坐牧歌边上一名中年男子突然起身朝白无语抱了一拳。 众人目光立即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牧歌吓一跳,忙将头埋到桌子下面,嚼了嚼,白家的厨子厨艺太差,红烧肉根本就没煮透,嚼得牙根发酸,累! “承蒙英雄厚爱!”白无语笑着朝那男子抱拳作揖。 四十年前白无语神秘隐退之后江湖上便再无鸳鸯剑法,因而在座众人几乎无一人见过。好奇心的趋势使得剩下一些人纷纷站了起来表示愿意留下参加角逐。 有比试还能见识天下无双的鸳鸯剑法,如此热闹怎能不凑!牧歌与万灵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贼兮兮地点了点头…… 青州客栈。 房中,烛光晦暗不明。 蓝瑾月负手立于窗前,满身清辉,天上月华瞬时失色。 “表哥能杀了她的!”紫蝶走到窗前,撅着小嘴嘟囔。 蓝瑾月不语依旧静静地望着天上明月,碰上她脖子时手指为何会不由自主地发颤,她闪身躲过银镖的一瞬间看向了他,清澈透明的眼神薄带怒意,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他走向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很温暖,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她笑了,眸子清亮透着挑衅,大混蛋、大变态,也只有她骂得出口。看着她嘴角竟莫名地想要翘起几分。 “月表哥!”紫蝶拉了拉蓝瑾月袖子撒娇。 “出去。”蓝瑾月转身冷冷地吐出两字。 “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娘去!”紫蝶跺跺脚转身离去。 “蝶儿!”蓝瑾雨拉住紫蝶,眼角微微一翘透着无比蛊惑。 “雨表哥!他欺负人!”紫蝶大眼闪烁,小脸堆满委屈,推开蓝瑾雨跑出门去。 “哥如何欺负她了?”蓝瑾雨走到窗前看着他眨眨眼,带着俏皮。 蓝瑾月转身,“准备得如何?” 蓝瑾雨倚上窗台,指着明月笑,“哥真像月亮!” 蓝瑾月淡淡睨他一眼,顾自走到桌边坐下。 “明日又会有一出好戏呢!”蓝瑾雨跳着坐上窗台,笑着像是自言自语。 …… 首发 第六十二章 阴谋 翌日清晨,白府大门还未打开,青州城市集上便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一个消息:白府白无语老爷子被人害了! “你可知白无语老爷子是被何人所害?”卖白菜的大婶兴致勃勃地,妇人的八卦心思通常要强上一些。 “听说是中了三笑散而亡。”蹲在地上专注挑白菜的大婶一听也来了兴致,将刚刚从肉摊李大那儿听来的消息炫耀了出来。 “三笑散为何物?” “不知,能要了白老爷子性命的定是厉害无比的毒药。” “听说是药仙害了他。”大婶挑起一棵白菜放入竹篮子,掏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低声,“青州城啊怕是要不太平了。” “药仙又是何人?” …… 不会是易凡!牧歌拦住那位大婶,面无表情地,“听谁说的是药仙害了白老爷子?” 大婶吓了一跳,拽紧竹篮子,盯着牧歌背上的龙吟剑,哆哆嗦嗦地,“听,听肉摊李大说的。”说完猛然一个转身,一阵风似地逃跑了。 “白老爷子武功不低,药仙没有武功不可能近地了他的身。”万灵扶着下巴思索,“不过三笑散却是云谷的秘药。” 牧歌看着万灵很是意外。她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万灵淡然一笑。抛给牧歌一个没有事我不知道地眼神。 “不愧是‘武林万事通’。”宁飞拍了拍牧歌肩膀。轻声安慰:“或许是有人嫁祸给他。易凡不会武功。” “嗯。先去白府看看。”牧歌淡淡地应了声。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是易凡。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想嫁祸给他。 白府出了这么大地事儿。本打算留在青州城参与今日比试角逐地人都蜂拥而去。未能见识到白老爷子地鸳鸯剑法虽是遗憾。但谁愿留下来惹上一身晦气。说不准还是个大麻烦呢。 世道炎凉。冷暖自知。昨日一个个高声祝寿。今日一个个跑得比风还快。白老爷子若是没有被害。将鸳鸯剑法授予其中一人。或许依旧会吃哑巴亏。 牧歌看着紧闭的白府大门叹气,白老爷子不办寿宴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宁飞抬手叩了叩门。 久久未有一丝动静。 “直接飞进去好了。”万灵纵身跃起。 宁飞一把拽住白色裙摆将她拉了回来,无奈,“白府出了如此大的事,翻墙是不是不大好?” 牧歌忍不住笑,万灵竟然比她还沉不住气,伸手用力地拍了拍门。 “吱呀”一声,白府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名中年妇人探出头,脸颊上挂着两道淡淡的泪痕,“有事?” 牧歌盯着妇人发髻右侧的白色小花,心情变得无比沉重,白老爷子真死了。 “在下无极门追影,想为白老先生上柱香。”宁飞朝那妇人抱拳作了一揖。 妇人意外地看着三人,嚅了嚅嘴,落下两行清泪,“三位里边儿请!”白家出事该走的人都走了,谁愿过来白府沾惹一身晦气,他们竟想着过来为老爷上香,是好人啊! 园中灵堂已布置好,黑色棺木,满地纸钱,肃穆的气氛很是压抑。 棺木边一名青年男子身披孝衣,时而哭时而笑,看到牧歌三人一愣,竟傻兮兮地笑开了。 这个必定是白无语的傻儿子了,牧歌叹息,谁都不曾料到白无语为傻儿子留的后路竟成了他自己的绝路。 “白夫人。”宁飞弯腰朝一名白衣老妇作了一揖。 “追影少侠,难得你有这份心。”白衣老妇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示意丫鬟带三人前往白无语灵牌上香。 “白夫人可有听说城中传言?”宁飞上完香,借着试探道出了来意。 白夫人掩面啜泣,“听说了。老爷早已退隐江湖,从未与人结怨,却平白无辜被人害死。” “鸳鸯剑可还在府中?”宁飞皱着眉头询问,昨日寿宴白老爷子亮出了鸳鸯剑,不排除有人觊觎鸳鸯剑害死白老爷子的可能。 “尚在府中。”白夫人回忆,“昨夜寿宴之后老爷很高兴,又在房中喝了点小酒,说是明日定要找出一位合适人选继承鸳鸯剑法,也好托他照顾孩儿。大约亥时就上床睡觉了,那时还好好的,想不到……” “不是为了鸳鸯剑?”宁飞思索,难道仅仅是为了嫁祸?“可否让在下看看白老先生?” “这……”白夫人犹豫,人已逝,总是想着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去。 “外头传言说是三笑散害了白老先生,若确认是三笑散,或许会更有把握找到真凶。”验尸对年纪大些的人来说确实是种忌讳,他们往往会想着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因而宁飞耐心地做了解释。 “如此便请吧。”白夫人知情达理,略微一想便想清楚了,自家老爷平白被害外头又有传言,若能快些找到真凶,不仅能还老爷一个公道也好平息了外头谣言。 宁飞点点头,走到棺木前掀起了盖在白无语身上的白绸布。 牧歌想了想跟着宁飞走上前,探出脑袋皱着眉头观察了半晌,白无语表情安详,肤色未有任何异常的颜色,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在笑,与一年前言岐的死状一模一样,真的是三笑散! 三笑散再现江湖,怕是又不平静了。莫非是一年前三笑散一案的凶手所为?吴情那边似乎还未查到凶手。宁飞眉头紧锁,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他现在在何处? 万灵走上前往棺中一看,讶异,“表情安详,嘴角含笑,肤色无异,真的像三笑散的症状。” “易凡不在。”宁飞看看牧歌轻声说。 “肯定不是易凡!”牧歌抬起头紧紧地抿着唇,“定是有人嫁祸给他的。” “先回客栈再做打算。”宁飞不再多语,虽不知他们是如何相遇的,但是在无极门时,总能从她的字里行间中听出她对易凡特有的情谊,有点依恋,却不像是男女之情,她总说学了武就要回无极门保护易凡,因为她答应过他,她守信重情,他却走了。易凡,与他相识很多年了,总觉得他太过深沉,什么事都藏在心中。真的不想怀疑他。 万灵看看宁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药仙是不会武功的。”语毕,轻轻一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同时安慰了两个人的心。 “嗯。”牧歌勾起嘴角笑笑,“找出真凶才能还易凡清白。” 南吴山庄,书房。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吴情依旧穿着一身粉袍,他总爱穿如此明艳的颜色,可穿在他身上却又看不出一丝轻佻,反倒显得风神俊秀的。 山庄总管林奇神色严肃,“青州白无语被人害了,据说是中了三笑散而亡。” “哦?”吴情眯着眼轻轻一笑,“白老头竟死了。为儿留的后路倒成了自己绝路。” “传言说是药仙易凡所为。”林奇将外头所传谣言一字不漏地禀告给吴情。 “是他?三笑散确是云谷而出,只是未有证据。”吴情扶着额头思索,似在回忆。 “或许与一年前三笑散一案有关。”林奇道出自己想法。 “嗯。看来得去趟青州,林总管下去准备一下。”吴情起身。 “是。”林奇垂首退出门去。 “要去青州?”敏敏款款步入书房,浅紫色抹胸紧紧裹着那对呼之欲出的**,肩头渐近透明的白纱恰到好处地滑落一半挂在臂弯处,玉手抬起轻轻一撩,无比优雅,自带了一股娇媚与挑逗。 吴情挑了挑眉冲她招招手。 敏敏嫣然一笑,奔入他怀中,抬首,明眸闪动,“带我一起去么。” “是去办正事。”搂住美人,大掌不自觉地往上游移,轻轻一捏。 “嗯,人家会想你么。”美人顺势将胸往前送了几分,红唇轻启,一声**撩拨起无限**。 “此刻不想么,嗯?”一双桃花眼媚波流转,当真比那女子还要勾人心魄,薄唇轻轻贴上美人耳垂。 灼热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双臂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子,双腿亦不由控制地缠绕过去。 长裙滑落,丰满白皙的玉体展露无遗。 墨黑的眸子越发暗了几分,他再不能忍耐,一把将美人按到书桌上,挺腰冲了进去。 书桌微颤,满屋春光。 南吴山庄大门口。 吴情挺身上马,粉色长袍迎着山风轻飘飘舞起。 敏敏蹙着秀眉,明眸闪动,眼底泛着泪花,“早些回来!” “嗯。”吴情轻轻应了声,粉面桃花眼波含笑。 “盟主。”山庄总管林奇身着黑色劲装,跨步上马,朝吴情点了点头。 “啪嗒啪嗒~”,马蹄声愈渐远去。 敏敏巧然一笑,轻哼,“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首发 第六十三章 兰开 轻轻一吻,红了脸,惊了心。首发 窗前月影荡漾,墙上烛影摇曳。 牧歌托着下巴回忆与易凡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没有太多的话语,一直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只是习惯了孤独,看似冷漠内心却是热的,云州城瘟疫他还是出手相救了。她意外却不知易凡出手仅仅是因为她在云州。 “唉~”幽幽一声长叹。 “叹什么?”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调侃。 “别吵,烦着呢!”牧歌皱着眉头挥挥手极不耐烦地。 眼前一暗,一道修长的影子遮去了大半的烛光,蓝瑾雨眨眨眼,勾起唇角盯着牧歌笑,“烦什么呢?” 牧歌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拔龙吟剑,却在瞬间被制住。 “救命啊救……”打不过就喊救命,宁飞就在隔壁听到了必定会立即冲过来。 双手被擒住,嘴巴被捂上,怎么办?用眼神杀死他!牧歌憋着气睁大双眼狠狠瞪向蓝瑾雨。 蓝瑾雨长眉一挑,轻轻笑了笑,拎起牧歌跃窗掠走。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牧歌转了转眼珠。此刻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地就剩眼珠与舌头。不动一动怕是真要变成木头了。 蓝瑾雨抱着她轻轻掠着但笑不语。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们是双胞胎地事告诉别人地。”牧歌思来想去只想到这样一个不成理由地理由。 “不如把你舌头割了?”蓝瑾雨低头看着牧歌笑。笑容一如往常地迷人与优雅。 牧歌却浑身冰凉。闭上嘴不再说话。只邪恶地想。蓝家兄弟若是想灭口早就可以动手。何必掳来掳去地如此麻烦。莫非自己还有被利用地价值?被利用总比一命呜呼来得好。只是不知他们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蓝瑾雨见她果然乖乖地不再说话。忍不住笑。不欺软却怕硬。有趣啊有趣。 不让说话就看,牧歌睁着眼在蓝瑾雨身上肆意地瞟来瞟去,不看白不看,秀色可餐啊,两兄弟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他太过冰冷,冰到极致,可他为何不会笑呢? 夜风拂来,无比舒爽,虽是呈极度尴尬的姿势被某人抱在怀中,她依旧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 蓝瑾雨将她丢到地上,低头往胸前一看,湿漉漉的一片,好恶心!长眉皱起盯着她半晌,终于忍不住跨步上前,将她拎了起来。 牧歌猛地睁开眼,动了动嘴唇,脸颊为何火辣辣得疼。 蓝瑾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伸手往她背上一点,“你可以逃,若是被发现了,你自己选一样是割舌头还是剜眼珠。”语毕,扬长而去。 牧歌怔怔地站着,揉了揉发疼的脸蛋儿,突然觉得千魂其实一点都不欠扁,真正可恶的人该是他。 不是清月教,只是一个幽静的山谷,谷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牧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蓝瑾雨为何要将她弄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守卫都没有,但因着他丢下的一句话,又不敢轻易地尝试逃跑。 牧歌趴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依旧只是一间小木屋,忍不住推开门,往四周瞅了瞅,没有鸟语没有虫鸣,黑压压的一片树林,寂静得让人心慌。越想越不对头,她甚至想到了蓝瑾雨是不是在拿女人练邪功,或许这些大树下埋着成千上万具女性尸首。怨气都是怨气啊,难怪会如此地让人心绪不宁。这样待着不闷死也要被吓死,终于下定决心放开一搏。 才掠出一步,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落了下来不停在眼前晃荡,“啊!”一声尖叫,牧歌脸色煞青。 蓝瑾雨回头邪恶地笑,“舌头不要了?” “要,要!”牧歌舌头打结,“花,我在采花。” “采花?”蓝瑾雨往四周看看轻哼,“继续采,若是采到谷外,就把你眼睛采了。” 牧歌打着颤不语,心又凉下去一截,这人怕是真的在练什么邪功,实在不行咱就自杀,练功一般要活人,可是真的不想死啊! 蓝瑾雨挑着眉看看她转身掠走。 牧歌跑回小木屋,冥思苦想如何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暮色又浓了几分,屋中的灯光似乎更暗了一些,牧歌挥着剑舞了几下,却发现影子似乎要慢上几拍,像是屋中还有个人,越发恐怖,索性收起剑抱住手臂缩到角落坐下。 木门“吱~”一声打开,牧歌浑身一抖,拔出剑握在手中。 门口出现一道修长的影子,淡淡清辉倾泻屋中,明亮耀眼,透着寒气。 蓝瑾月低头看清牧歌,愣住。她本就清瘦,蜷缩在角落显得越发的娇小,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闪动着欣喜。瑾雨这家伙,竟把她掳到此处来! 如同月华一般的清冷,在此时此景却显得无比温暖。牧歌呆呆地盯着他,吐出一句让人喷血的话,“进来坐坐吧。” 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平静地看了她半晌,转身。 “不要走啊!”牧歌纵身往前一跃死死地抱住蓝瑾月的腰,“要走带我一起走!” 蓝瑾月身子不由地一紧,皱了皱眉,“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腿挂了上去,“要么带我走,要么你留下。”坚定强硬的语气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掳之人。 蓝瑾月果然怔住,真的不明白瑾雨为何要将这个奇怪的女人弄到此处来。 牧歌嘿嘿一笑,“蓝瑾雨呢?”要是他不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腹中一股强大的冲力袭来,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倒下。 “唔!”眼睛对眼睛,鼻尖对鼻尖,嘴唇对嘴唇。 月白色的锦袍从中撕裂。 牧歌手里紧紧拽着一片撕落的衣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压死我了!” 黑珍珠般的眸子泛起淡淡光泽,白皙俊逸的面颊微微一红,他起身背对她。 牧歌揉了揉屁股,看着蓝瑾月泛红的侧脸忍不住想笑,“不如放我回去吧?”未听到任何回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月华如练,夜风似歌。 一道皎洁的白色旋转着,舞动着,灵动如鹤,飘逸如风。 蓝瑾月轻轻跃起,展剑扫过夜空,剑身白光环绕,所到之处,气如凝霜。 夜空一声爆破,小木屋前一排大树齐刷刷倒地。 “大哥好剑法!”蓝瑾雨轻轻一踮倒下的大树掠至屋顶站定,低头看着他贼兮兮地笑,“方才我都瞧见了!” 蓝瑾月转身收起长剑,双颊又泛起了一抹尴尬的红晕。 “如何如何?是不是软软的、凉凉的?”只一眨眼的功夫蓝瑾雨便已掠至他的跟前,冲他眨了眨眼。 “取剑!”蓝瑾月退开一丈,举剑指向他,眼波闪动似在刻意回避他的眼神。 蓝瑾雨忍不住大笑,“就知大哥对她有意思,你自己练剑,我去找未来嫂子玩。”语毕身形一转旋即消失了。 有意思?蓝瑾月握着长剑静静地站着,看着少了半片衣摆的长袍,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浅浅的弧度,淡淡的神情,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柔情,恰似崖壁一朵白兰花轻轻绽开了花瓣,摇曳在满月清辉之下,幽香四溢、如梦似幻。 首发 第六十四章 倒霉 真真假假,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牧歌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客栈熟悉的雕花木床上,感觉就像是做了个梦,一个不是很长却真实地牵动人心的梦。昨晚的月亮似乎特别圆、特别亮,蓝瑾月竟然真的将自己送了回来。好像还发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既然莫名其妙就该忘记,对,忘记啊忘记!牧歌甩甩脑袋起床洗漱。 “牧歌。”万灵拍了拍门。 牧歌打开门笑嘻嘻地往两边看了看,“万灵,师兄呢?” “他去白府了,听说今日吴情盟主要过来。”万灵撇撇嘴,宁飞对小师妹的好太特别了,特别得让人不舒服,她去过白府该认识路,就算忘记了随便拉个路人问一下就能知道,为何非要自己留下来等她起床,想到这些心中就变得很堵。 牧歌盯着万灵左看右看,咧开嘴嘿嘿一笑,“师兄喜欢你的!放心。” 万灵意外,抬起头看着牧歌,俏脸顿时红了半边。女人在某些事情上通常要麻烦一些的。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对自己的事情总是后知后觉,别人的心思却又能莫名地看穿几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就是如此。尤其是像牧歌这样脑袋少了根筋的女人。 “吴情真要来青州?”牧歌拉住万灵紧张兮兮地,吴桃花太危险了,能避开他就得尽量避开他,再说了就算去白府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担心易凡。 “听宁飞说今日午时就会到白府。想不到白老爷子的死连他都惊动了。”万灵皱了皱眉头,每次离开万花山庄,爹不会叮嘱其他的话只说不要与南吴山庄扯上关系,爹既然如此说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或许真该避开吴情。 二人各怀心思地沉默半晌。 “要不咱们不去白府了!”竟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二人相视一笑。 “咱们去青州城内走走。或许还能搜集到一些线索。”牧歌兴致勃勃地挽住万灵。市井之地人多口杂。谣言往往是从这些地方散播出去地。过去走走或许真有出人意料地收获呢。 “嗯。”万灵笑着点点头。有些事情既然人家都表态了。就不必太去计较给自己添堵。心情舒畅比什么都重要。 自从十年前发生瘟疫之后青州城再无其他大事发生。白无语之死恰巧成了青州城百姓饭后茶余地点心。无论大街小巷。多多少少地总能听到人们在低声谈论着此事。 “万花山庄在何处?”牧歌笑眯眯地转过头问。不算老江湖至少也在江湖上混迹了一年多。从未听说过万花山庄。莫非比逍遥谷还神秘? 当年万花山庄庄主万千就是厌倦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而选择了退隐,将整个万花山庄一夜之间从江南搬迁到了西原,从此过上了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万花山庄的花鸣刀法玄妙无双,美轮美奂,堪称天下第一刀法,据传当年万千便是凭着精美绝伦的花鸣刀法打动了江南第一美人筱幽的芳心。江湖中想一睹花鸣刀法的人不在少数,二十几年来这些人一直在寻找万花山庄的踪迹,却如同海底捞月,至今未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万花山庄消失地如此神秘如此彻底为的就是防止外人的打扰。万灵思索良久,看着牧歌轻轻一笑,“等白家事了,带你和宁飞去可好?” 万灵未直接说明处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实在是神秘地不知该如何解释;第二,就是她不想说。牧歌想了想便不再追问下去,转转眼珠,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可说好了,到时一定要带我去。” “嗯。”万灵笑笑,拉住牧歌坐到路边面摊上,“吃碗面,饿了。” “我请你吃。”牧歌红着脸抓了抓脑袋,最近几天一直都是万灵请客,脸皮就算再厚也得磨穿了。 万灵点点头托着下巴笑。 “听说武林盟主今日要来青州了。”隔壁桌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盟主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呢~”娇滴滴的声音透着无比兴奋。 “待会儿咱们偷偷藏到白府门口那株香樟树下等,或许能看见他呢!”其中一人出了个主意,言辞间难掩兴奋之情。 “去白府门口多晦气!咱们藏在那条巷子门口,要去白府必定会经过那儿。”另一人似乎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嗯嗯,好主意!”两位女子掩嘴娇笑,终于达成了共识。 …… 原来花痴的存在是不分时空的。牧歌盯着隔壁桌那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吴情真像她们说得如此俊俏么?”万灵伸手拍了拍牧歌肩膀一脸期待。 “一天到晚穿着件艳里艳气的粉色长袍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桃花,长得更像一朵桃花,一双桃花眼逮谁电谁,轻飘飘地,来无影去无踪,比鬼还神秘莫测……”牧歌摇摇头叹气,“反正见着他就心慌慌,最好永远不要遇上他!” “牛肉面两碗!”面摊老板笑眯眯地将两碗刚出锅的牛肉面端到二人跟前,“客官请慢用。” “哇!香,老板好手艺!”牧歌吸一口气,回头冲老板咧嘴笑笑,五大片牛肉,足量,三文钱一碗,便宜,真是实惠啊实惠! “是不是他?”万灵挑挑眉,扯了扯牧歌衣角,朝前方努努嘴。 “谁?”牧歌抬起头愣住,含在嘴里的面条“哗”地落回到碗中。 “牧姑娘。”压根儿就不给人逃跑的机会,吴情转身入座,盯着牧歌暧昧地笑。 “吴,吴盟主,好久不见,吃不吃面啊,我请客。”牧歌抬起袖子往嘴角抹了把,偷偷捏了捏万灵的大腿,朝吴情嘿嘿一笑。 “想不到在青州又遇上了牧姑娘,当真是有缘啊!”吴情回头对林总管低声吩咐了几句,转头对着牧歌笑,“正巧没用早膳,就来一碗牛肉面。” 牧歌捂住不停抽搐的右脸,回头,“老板再来一碗牛肉面。”倒霉啊倒霉,以后出门一定要先拜拜土地爷。 “这位姑娘是?”吴情桃花眼一转,笑眯眯地在万灵身上飘来飘去。 万灵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往牧歌身边挪了几分,“牧歌的朋友。” “嗯嗯。”牧歌朝万灵眨眨眼,抛给她一记放心万事有我的眼神,不动神色地将她揽到身后。吴桃花太危险了,府里已经有好几个老婆,万灵长这么漂亮还是师兄喜欢的女人,千万不能给吴桃花一丝机会。 虽然没有高强的武功,总是傻里傻气的,还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无语的举动,但是她真的很讲义气,万灵感动,经常偷偷溜到中原玩耍,从未遇上过这么好的人,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 吴情看看牧歌不免失笑,“牧姑娘怎的会来青州?” 牧歌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镇定自若,“跟着师兄来给白老先生祝寿。” 给白无语祝寿?吴情依旧笑若春风,“如此说来,牧姑娘、追影还有这位姑娘都有害白老先生的嫌疑了?” 牧歌怔住,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不好对付啊!“依盟主所言,青州城内所有人都有嫌疑了,那是不是得全部抓起来一个个严刑拷打过去?” 吴情低头夹起一块面条,轻轻吸了口,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笑,“味道不错!” 牧歌语噎,吃面条又不是绣花,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么,“盟主慢吃,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牧姑娘难道不想知道凶手是否为药仙易凡么?”吴情不动声色地啜着面条,津津有味地。 吴桃花是盟主万一他要下令说凶手是易凡,江湖中各帮各派必定会听信他的话,那时易凡或许就真的成了武林通缉犯了,阴险啊阴险。 牧歌坐回到凳子上,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盟主不是要去白府么?” “公子,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一名黄衣女子甩着帕子款款而来。 “公子,奴家煮的牛肉面才好吃呢!”一名绿衣女子走到灶子边塞给老板一粒银子,冲吴情抛去一记媚眼。 “公子,让奴家陪你吃吧!”一名蓝衣女子抢在前头一屁股坐下,巴望着吴情一脸花痴笑,将牧歌与万灵挤出板凳。 牧歌偷笑,桃花果然是桃花,走到哪艳到哪,可不是咱不想陪你吃面条。 一阵轻风,桌边桃花不翼而飞,留下那几名女子面面相觑,一脸错愕。 “白府见。”桃花散尽,香味犹存。 “爹说的果真是有道理的。”万灵站在原处自言自语。 “都说他是桃花了!谁要遇上他保准就倒霉。”牧歌一脸倒霉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要是倒霉了,喝水都能呛死。 首发 第六十五章 问案 吴情盟主亲自来到白府,由他做主,定能很快找到真凶还老爷一个公道的。白夫人见着吴情时已激动地说不出话,只含泪凝望着他。 白家公子正蹲在园中与一个小丫鬟嬉戏玩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很简单很单纯,没有痛苦与烦恼,一辈子都是如此,他是幸福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幸福会在何时终结。 牧歌静静地注视着白夫人,她的发髻中已经挑不出一丝黑色,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遇上了如此大的变故,孤儿老妇,今后该怎么办?想着不由地紧紧握起了拳,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白老爷子。 万灵拉住牧歌手臂拍了拍以示安慰。 吴情点头示意林总管将一只包裹递给白夫人。 白夫人疑惑着接过包裹,双手微微颤抖地。 沉甸甸的包裹,打开,足有百来锭银元宝,不下千两。 白夫人端着包裹,终于忍不住落了泪。白家确实已到山穷水尽之境,早些年存积下来的丰厚家产已经被岁月消磨地差不多,江湖郎中又时常上门骗取银子,明知傻儿子的呆症已无药可救,却仍是愿意倾尽家产,为的仅仅是心理上的一丝慰藉,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牧歌看看吴情,第一次觉得他似乎也不是很讨厌。 白夫人千恩万谢,将银子收回房中藏好,便由丫鬟扶着来到了正厅。 宁飞将连日调查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吴情。 吴情只安静地听着。偶尔皱下眉头。墨黑地眸子时不时闪动几下。却一点看不出其中深意。 牧歌与万灵站在一边。听到疑惑处就凑到一起低声议论一番。却不打断宁飞说话。 白夫人看看几人。犹豫片刻出声打断了宁飞。“老爷每晚睡前都会喝一碗安神汤。是厨房小翠准备地。” “安神汤?”若真是三笑散。必定是被人下在食物中地。而且白无语死前三天就已服下了三笑散。白无语每日都喝安神汤。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吴情转头看向白夫人。“小翠可在府上?”两道乌黑浓密地长眉微微一蹙。神色端正。眉宇间恰到好处地透出几分哀伤。与先前满面春风地模样大相径庭。 牧歌偷偷打量着吴情。暗自咕哝。吴桃花地功力不是一般地深厚啊。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白夫人转头对身旁丫鬟叮嘱了几句。丫鬟点点头跑出房去。 不一会儿就见先前那名丫鬟跨入了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更小的丫头。那丫头自打进入房间就一直深埋着头,头发有些泛黄,许是营养不良造成的,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碎花格子短衫,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摆。 “小翠,吴盟主问你话可要如实回答。”白夫人向来是和蔼的,就算心存怀疑,依旧只是柔声提点了一句。 “嗯。”小翠点点头怯生生地应了声,却仍是垂着头。 “小翠姑娘每日都是什么时辰开始熬安神汤?”吴情将目光定格在小翠丫头身上不再转动。 “老爷是我害死的,老爷是我害死的……”出乎屋内所有人的意料,小翠竟哭着跪到了地上,双手不停擦着眼睛,瘦削的肩膀不停抖动着。 “什么!”白夫人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还是牧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万灵走上前柔声安慰道:“小翠姑娘慢些说,看得出你是个好女子,必定不愿害你家老爷的。” 小翠闻声果然平静了几分,抽噎着抬起头,看了看万灵,大大的眼睛难掩惧意,“那日,城中来了位公子,自称药仙,说是有一种药,可以治好老爷的头风症,我问他要多少银子,他竟免费赠送给了我,叮嘱我回家放到饭菜中给老爷服下,说三日后就会好。” “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跟夫人讲!”白夫人身旁一名中年妇人沉不住气,厉声喝了出口。 牧歌一看正是那日替他们开门的妇人。 “让小翠继续说。”白夫人靠着椅背,将身子倚在那妇人身上,睨着小翠没有怒意只有深深的哀愁。 “那几日夫人与老爷都忙着寿宴,我,我和秦婶提过的。”小翠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瞥过那妇人,垂下了头。 “我!”那妇人瞬间愣住,想了想似乎记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喃喃,“原来是我害了老爷!”嚎啕一声,跪到地上大哭了起来。 吴情皱了皱眉头,“药仙的模样可还记得?” 牧歌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心跳从未如此快过,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跳出胸口,一下一下用力地冲击着左胸,震得人浑身难受。 “年纪很轻,十**岁的模样,穿了一袭浅黄色的长衫,头发垂到腰际,长得,长得很俊俏。”小翠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越来越轻,脸蛋儿竟跟着慢慢红了几分。 “不可能是易凡,他不会跟你说话的!”牧歌握着拳紧紧地盯着小翠,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无人能破的坚定,易凡是好人,“他不会害人的!” 宁飞垂着眼,心中万般不愿去怀疑易凡,与他认识好多年了,他冷漠却不冷血,他不会轻易出手救人,更不会无故害人,只是一年前……又不得不去怀疑他。 一双桃花眼魅惑流转,轻轻扫过牧歌,眼角带起一抹意外,吴情挥手示意小翠退下,起身走向白夫人,抱拳,“多有打扰,此事定会还白老先生一个公道。” “多谢吴盟主。”白夫人忙起身服了服。 吴情前腿方才迈出白府。 牧歌后腿便跟了上去张臂拦住他,“盟主打算怎么办?” “师妹。”宁飞轻轻拉回牧歌,摇了摇头,“盟主自有打算。” “你不信易凡?”牧歌转头,盯着他咧嘴一笑,“我信他!” 宁飞微微一愣,不再言语,每每与小师妹斗嘴都会觉着很开心,与她相处又很愉快,但是跟她分开半年多却又不难过,就像此刻,看着她眼中那份坚定,本以为心会堵,却平静得如水一般,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吴情轻轻一笑,“自然是找药仙。” “就算小翠描述的模样与易凡很像,也不代表就是他,而且小翠说得也未必是真的!”一听吴情说要找易凡,牧歌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只说找他,并未说就是他,况且不找到他如何证明他是无辜的。”吴情轻飘飘地瞟一眼牧歌,甩袖离去。 “易凡不会无故害人的。”牧歌愣愣地站在原处,像在对吴情背影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万灵挽住牧歌,微微一笑,“药仙是不会害人的。” “嗯。”牧歌淡淡地应了声,他飘了太久,此次或许真的可以见到他了。 寂静的山谷,无一丝声响,风吹过似乎也在此处凝固了。 剑风所到之处“呼呼”作响,在死寂一般的树林显得越发突兀。 蓝瑾月却很喜欢这个地方,看不见丑恶的嘴脸,听不到刺耳的声音,只有静,他喜欢静却又害怕静。在此处总能想到想不到的一面,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害怕。 他依旧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身姿灵动,剑舞风转,如清风拂柳般惬意,碧波荡漾般流畅。碧波柳风剑法精髓一展无遗。 “大哥的碧波柳风剑法真得已经炉火纯青,不必再练了。”蓝瑾雨挂在树梢,俯首望着他笑,真得不明白为何大哥会如此喜欢练剑,老是这么几招舞来舞去多无趣。 蓝瑾月收剑回鞘,瞟他一眼,总是如此贪玩,明明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到他手中就会变得让人无语。 “吴情到了青州。”蓝瑾雨悠悠地晃着腿。 “嗯。”蓝瑾月睫毛半垂,盯着草丛中一朵小红花发起了呆。 “哥在想她?”蓝瑾雨大笑,“就是蠢一点,长得一般点,其他还不错。” 俊逸的面颊泛起淡淡红晕,蓝瑾月转身,闪过一丝慌乱。 蓝瑾雨跃下大树,面对面看着他,笑意敛去,“大哥可有想过,至今为止一直只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么?蓝瑾月愣住。 “大哥当真喜欢她?”蓝瑾雨皱了皱眉问。 真的喜欢她么?喜欢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与她在一起就莫名地舒心,她笑了也想跟着她笑,确实有些呆,却觉得很顺眼,不想将她拉入这些纷纷扰扰之中,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真的是喜欢么? “此生定要完成母亲遗愿,一统江湖!”蓝瑾月转身掠走,淡淡留下一句话。 “其实只要大哥幸福,完不完成都无所谓。”蓝瑾雨叹气,十几年了从未见大哥笑过,那日他竟然笑了,他笑了,比什么都重要。 首发 第六十六章 身手 雪扇尽雪花落,花鸣刀开牡丹飞。 青州城,客栈房顶。 牧歌抱着膝盖凝望着夜空,今晚的月亮大得出奇,似乎伸出手便能摘到。若是连月亮都能摘下来,又岂会找不到易凡呢?好几日了,吴情那边一直未有消息传来。易凡竟隐藏得如此深么!他不会武功,若是被发现了肯定跑不了。就这么藏着或许也不错,只是心里有些担心他。无论如何都相信他不会无故害人。 “月亮啊月亮,不告诉我易凡在何处就把你摘下来!”牧歌咧开嘴望着月亮嘿嘿一笑。 “我知道易凡在何处。”万灵蹑手蹑脚地爬到牧歌身边,轻轻一拍她的肩膀贼兮兮地笑,“其实他就在你的心里。” “吓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他。”牧歌拍拍胸口,大大方方地拉住万灵,微微一笑。 银月之下,小脸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乌黑的眸子泛着星辰般的光泽,清爽亮澈,丝毫看不出一丝忸怩,莫非她与药仙的关系真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万灵笑笑,凑近牧歌低声道:“药仙易凡从不对人笑,跟他在一起岂不是很无趣?” “木头开花了才好玩。”牧歌伸手指向客栈前的大樟树,笑眯眯地,“若是让这棵大樟树开出桂花,岂不是很好玩么?” 万灵愣了愣,点头笑笑,“确实很好玩!” “何事很好玩?”客栈房顶方才确确实实只有她们二人,就算有人上来了也该感觉得到,想不到房顶竟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此人的轻功必定深不可测。 牧歌和万灵对视一眼。几乎在同时侧身往下一滚。 一个盘旋着翻身站在了房顶。另一个也站起了身子只是直愣愣地一动不动。 “牧歌!”万灵惊呼一声转头。愣住。眼前男子负手而立。只淡淡笑着。就算是画中走出也未必及他地三分优雅。他缓步走近牧歌。步履飘逸如风。似踏云而来地仙子。一时间她竟忘记了出手。 蓝瑾雨拍了拍牧歌脸蛋。轻笑。“做我嫂嫂可好?” “不好!”牧歌瞪着他。眼泪都快出来。这玩笑可不是乱开地! “果真不好?那留着你也无用。不如把你眼睛剜了。舌头割了。四肢剁了?”蓝瑾雨俯身朝牧歌脸蛋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右侧脸。“或者在此处雕上几朵花?” 牧歌闭上眼不再看他,无视啊无视,对付蓝瑾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片刻之后,耳畔果真没了声响。 再睁开眼时,便已看到万灵出手攻向了蓝瑾雨。 从未见万灵出过手,只见她步伐灵动微妙,也不知身形如何闪了下就推出右掌击向了蓝瑾雨的左胸。 蓝瑾雨夹住万灵手臂,抬腿扫了过去,轻笑,“姑娘好掌法!” “过奖!”万灵提膝一顶,退去八尺开外,甩了甩胳膊嫣然一笑,“好久未打架了,拳头痒得紧呢!” “是吗?”蓝瑾雨轻笑,“不如让在下帮你挠挠?” “主意虽好就怕你挠不起!”万灵笑眯眯地盯着他,全无半分怒意。 “不试怎知在下挠不起呢?”蓝瑾雨极有耐心地看着她笑,女人很好玩,逗女人更好玩,却要花上几分耐心。 “那你就过来挠吧!”万灵眨眨眼朝蓝瑾雨抛去一记媚眼。 二人都是斯斯文文地说话,话语间的调侃更像是情侣间的调笑。 牧歌听得呆住,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也能调得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更何况是对手间地**。 蓝瑾雨右眉往上一挑通常他要杀人时便会出现如此神情。他伸手往腰间玉带上一拂,一柄软剑水练般飞出,迎风一抖竟又笔直得像柄铜剑,只是更亮更薄更轻。 “不要脸!竟对女孩子用剑!”牧歌急得大吼,蓝瑾雨武功肯定在万灵之上,硬拼指定是要吃亏的,不合算啊不合算! 万灵皱了皱眉,弯腰半蹲了下来,今日若是出手怕真得不能在中原待下去了。她抬头朝牧歌看去,目中划过不舍,本想再过段时间回去的。 万灵身形一转。几乎在一刹那间,两道红光从她脚腕处闪电般跃起,逼得人不由自主地将眼一闭。 蓝瑾雨万年不变的优雅笑脸竟跟着起了微妙的变化,由好奇到惊奇再到欣喜,花鸣刀,江湖中爱刀之人心心念念的花鸣刀竟然在她的手中,她必定是万花山庄少庄主,想不到竟是个女子! 两柄短刀呈弯月状,通体血红,看不出锋利的刀锋,却如同两团熊熊燃烧烈焰一般耀眼,只瞧上一眼,便心生出几分畏惧! 万灵握着花鸣刀轻笑,“你狗屎运,今日就让你见识下万花山庄的花鸣刀法!” 日确实走了狗屎运!”蓝瑾雨笑着,无比欢畅,身尖直取万灵左胸。 万灵架起双刀置于胸前,轻轻旋转着,恰似一朵含苞待放地牡丹花。刀光乍起,牡丹花开,片片飘落。红色刀风将她紧紧裹在当中,盘舞着击向蓝瑾雨。 蓝瑾雨足点轻轻一点,往后退去八尺,鼓掌,“花鸣刀开牡丹飞,果真名不虚传。” 万灵嗤笑,“还算有点见识!” 蓝瑾雨捏住软剑轻轻一弹,只听得“铮”一声,剑尖不停地抖动起来,飞身往前一跃,身形展动,如仙鹤展翅一般灵动。软剑恍若水蛇直直缠向万灵,待接近万灵身子时却又忽的一转,软软的如同柳枝一般拂了过去,看似轻软,剑风却是强劲有力,如同七八柄长剑同时刺了过去,这招正是碧波柳风剑法中的“清风拂柳”。 牧歌越看越紧张,一边是出神入化的剑法,一边是玄妙无双地刀法,利刃相撞不死也要伤了,可恶的是他们打着打着竟打到后方去了,看不见更着急,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要打到前面打啊,我看不见了!” 万灵哭笑不得,今日可不是比试切磋,花鸣刀开从未失过手,只是此处能再待下去了。万灵朝牧歌咧嘴一笑,正准备使出那招“万花归剑”,就听得身后响起一道懒洋洋地声音。 “哟~怜香惜玉的蓝瑾雨公子竟然在欺负女人!”千魂足点房檐,背着手,紫色长衫迎着夜风轻轻舞动着,明快而张扬。他转身,极端鄙视地睨了眼蓝瑾雨。 牧歌听到声音心头莫名地暖了几分,用眼睛余光使劲瞟了瞟,瞟到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唇角似乎勾着,似笑非笑地,真的是他! “娘子站得好直哦!”一眨眼的工夫,眼前就多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很亮,一闪一闪地。 “快把我点开!”再僵下去怕是真要变成木头了。 千魂轻轻一笑伸手往牧歌后背拍了几下。 牧歌抖抖手臂,甩了甩已经僵硬小腿,长叹一声,“果然还是会动好啊!” 万灵掠至牧歌身边,拉起她的手臂,朝千魂笑嘻嘻地眨了眨眼,“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二人便已退至一丈开外地树上站定。 “千魂必胜!”牧歌目光炯炯地盯着二人,拉了拉万灵衣袖。 万灵满脸坏笑,伸手戳戳牧歌脸蛋,“跟玉面神偷什么关系?他怎会叫你娘子?” 牧歌揉了揉莫名发烫的双颊,冲万灵咧嘴笑笑,“方才地刀法很厉害!” 万灵微微一愣,轻轻握住牧歌的手,眸子中泛起不舍,“本说好了等白家事了带你和宁飞去万花山庄地,此刻看来是不行了。这个你拿着,将来若是有机会来西原或许能用得上。帮我带句话给宁飞,就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双颊泛起淡淡红晕,万灵从袖中掏出一朵玉牡丹放到牧歌手掌,眸光微微闪动着,“牧歌,我真的很喜欢你!后会有期!”语毕,轻轻跃下大树遁入夜色中消失了。 牧歌傻愣愣地站着,摸了摸手心里静静躺着的玉牡丹,才觉不是在做梦,望着黑漆漆的街道尽头,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万灵,我也很喜欢你!”她是一个神秘的女子,江湖中发生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但是除了知晓她是万花山庄的少庄主,其他有关她的一切都是个谜。方才她提到了西原,或许她回西原去了。牧歌将玉牡丹贴身藏好,转身看向千魂与蓝瑾雨。 由千雪崖玉麒麟肋骨打制而成的千雪扇本就至阴至寒,在阴气极盛的月夜下越发阴冷了几分,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辉,只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凛冽的寒气。 牧歌抱着手臂忍不住一阵哆嗦,千魂这家伙一直将千雪扇藏在身上,不冷么! 客栈房顶,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一个笑得优雅高贵,一个笑得邪魅张扬,都静静地注视着对方,除了笑意再感受不到其他。 刹那间,洒落人间的月华仿佛被击得支离破碎,化成片片雪花散落,千雪扇扫过之处,气凝如冰。 蓝瑾雨旋转着避开一击,软剑刺出跃过扇叶直取千魂手臂。 “小心!”牧歌低呼一声,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蓝瑾雨似乎比刚才更加认真了。 千魂回头轻轻一笑,“娘子该信你相公!”语毕,身形一转真正是比那雪貂还灵活上几分,只眨眼的工夫便已蹿至蓝瑾雨跟前,挥起千雪扇扫了过去。 冰风袭来,月白色的衣袖裂开五道长长的口子,蓝瑾雨长眉一皱,看了看牧歌飞身掠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六十七章 相逢 歌掠至客栈房顶,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千魂,“么?” “路过的。”千魂淡淡然瞥了她一眼就掠下房顶无比潇洒地离去了。其实不光是女人,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的,他本就是过来见她的,因为他想她,却不愿承认,不是不敢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你所以来了’会很无趣,无趣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路过的?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牧歌皱皱鼻子,飞身追了上去,“你当我是傻子么!” 千魂放慢步伐,好看的嘴角微微一勾,女人,可以追她却不能缠她,一天到晚缠着她会让她觉得你这个人好像没了她就不行了,但又不能不理她,过段时间就要让她见到你,这样她就不会忘记你了。 “你真当我是傻子么?”牧歌展臂拦住他,挑了挑眉一脸挑衅地。 千魂含笑不语。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天上的星星,又明亮又好看,让人无论何都讨厌不起来。 牧歌盯着这双亮晶晶的眸子看了半晌,终于无奈叹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千魂却说话了,“就是喜欢你的傻。” 迈出的脚步又瞬间缩了回来,牧歌垂着头转身,轻轻地问:“那你过来做什么?”女人的心若是变得柔软,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就跟着柔软了。 害羞的模样挺可爱的就是有些不习惯。他轻轻一笑,牵起牧歌的手,“带你去见一个人。” “易凡?”牧歌冲口而出。 如玉地面颊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明亮地眸子却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了几分。他轻轻点了点头。拉起她不再说话。 “他在何处?”牧歌静静地跟着他走。忍不住问了一句。有时候说谢谢太过多余。还不如不说。 “灵仙谷。” “灵仙谷?”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牧歌仔细回想了一下。猛然间记起了原风。记起了灵仙谷。原来易凡藏在那儿! “嗯!”他淡淡应了声。转头盯着牧歌。勾起唇角笑了。“见了他。今后不许再想他。” 牧歌微微一愣,红着脸辩解,“其实也不是想,只是有点惦记他。” “娘子可惦记我?”认认真真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唇角的笑意却又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是在逗你玩。 “我不知道。”牧歌如实地说。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他,至于是不是惦记,是不是想,她自己也不知道。 千魂叹气,牵起她往前掠去。 月色下的灵仙谷,只有一种感觉,静谧。偶尔有夜风吹过,听见树叶摩擦发出的的声响才觉这里也是有生命的。 牧歌紧紧拉着千魂,感觉到手心传来地温度,心也跟着暖了几分,这里其实也不是那么冷。 掠至山谷深处,牧歌吸了吸鼻子,夜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清香,幽幽的似花香又不是花香。“是清莲!真的是易凡!”一转眼就是两年,藏在心底的那句话终于可以问出口,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有点淡淡的失落。 千魂收住步伐,牵着牧歌轻轻落到地上,“他在前面小屋子里。”语毕,他抬手将牧歌歪在一边的发髻整了整,挑着眉一笑,“我在此处等你!” “嗯。”牧歌垂首应了声,转身跑向小木屋。 屋子前整理得很干净,没有一根多余的杂草,小径两旁,清莲花迎着夜风轻轻摇曳着。易凡一向都是爱干净的,从前在云谷是,现在也是。 窗户未关上,透出淡淡地灯光,有些昏暗却很温暖。 牧歌蹑手蹑脚地挪到窗户边,探出半边脸偷偷往屋内张望。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易凡靠在桌边,手执书卷,专注地看着。如墨的长发水瀑般垂落遮去了大半边侧脸。快两年未见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必定是张俊逸淡漠的脸。 “进来吧。”屋内淡淡的声音响起。 牧歌心中一惊,竟觉得无比紧张,鼓了半天气才讪讪地跨入门去。 易凡放下书卷转身。果真一点都未变,还是淡淡的神情,待看清牧歌,半垂着的双眼不由地完全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动着光泽。想不到竟是她来了!两年未见,她还是这么瘦,只是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背上地铜剑?!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动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 “为什么不等我回去?”牧歌终于挡不住这份尴尬的沉默,握着拳往前跨了几步,走到他跟前,抬头看向他。没有如释重负的舒畅反倒觉得很紧张,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既已拜入诸葛无极门下就该待在无极门好好学武,你不该找来。”易凡背过身不再看她。 “我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你,你知道的!”牧歌跑到他跟前,抬头盯着他,眼底泪意闪动 她就是觉得委屈,凭什么不辞而别,若是不把她当朋友又为何三番四次地在背后帮她! 易凡愣住,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直都是分外亮澈的,总是满满地盛着笑意,今日为何涌起了泪花?心头莫名地闪过一丝慌乱,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坐下说。” 牧歌坐到桌边,随手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口渴了。” 易凡坐下,拎起茶壶往杯中加满茶推到牧歌跟前,“习武辛苦么?” 这是在关心自己么?心头一暖,牧歌咧开嘴笑笑,“起初是挺累的,不过现在还好。” “嗯。”易凡淡淡应了声。 “白无语不是你杀的,是么?”牧歌定定地看着他问,信他却还是愿意亲耳听到他说。 “不是。”易凡抬头看她,淡淡地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再那么平静,“可相信我?” “我就知道不是你!”心头大石瞬时落下,牧歌长舒了口气,微微一笑,“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一直都相信我?”心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她一直都相信我,可是我呢?”易凡垂下头不忍再看她,有些事一旦决定了便不能再回头,心该是淡漠的,可为何会听到裂开的声音?心头暖意涌来,期待了十几年,本该高兴的,又为何会觉得心慌? “你有仇人么?”牧歌看看易凡笑嘻嘻地打趣道:“神仙应该不会有仇人吧!” 易凡摇头,仇人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应该不会再有仇人! “那是谁想嫁祸给你呢?”牧歌实在想不出易凡与人结仇的理由。 “或许是他吧。”易凡叹气,避了却还是避不过,江湖上地恩恩怨怨与自己再无关系,他们为何非要苦苦缠着自己? “是谁?”牧歌意外,与世无争的药仙竟然有仇人? “蓝瑾月。” “是他!”牧歌微微一怔,忽的记起一事,紧张道:“蓝瑾月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蓝瑾雨。一年前在莲湖镇遇上的那个是蓝瑾雨而不是蓝瑾月。” 易凡长眉一皱,江湖怕是真要变天了,不能继续待在中原。他静静地看着牧歌,终究狠不下心,轻声道:“一起去西原可好?不要再管江湖中的恩恩怨怨。” 易凡一直都是淡如清风地,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神情,牧歌彻底地呆住,真地打死都不会相信易凡会说出这句话,这算是在表白么?一年前他若是这么说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可是现在……耳畔依稀飘过一道声音‘我在此处等你’,温柔得让人心醉,竟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头。牧歌望着他,呆呆地,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觉得有点茫然。 当初既然决定了离开就不该反悔,应该知道会是这样地答案。易凡双眸一暗,垂下头,“早点回去吧,应该还有人在等你。” “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杀死白无语地真正凶手还你清白地。”牧歌从袖中掏出那支银簪子,递给易凡,咧开嘴微微一笑,“等我下次找你的时候再还给我。” 易凡接过银簪轻轻点了点头。 “下次见面一定要还给我,不准丢了。”牧歌扶着门框,回头灿烂一笑,转身扎入夜色中。 夜风“呜呜呜”地吹着,似吟唱又似悲鸣,轻轻地勾起人心头无限的愁绪。 易凡缓步走到窗边,抬手将银簪子抛了出去,身形一闪,又将它接回了手中,叹气,终究是舍不得扔下。 林中,飘来一阵低低的歌声,苍凉而萧瑟,倒有几分像草原上的牧歌。 千魂挂在树上,望着空中弯弯的新月,轻轻哼着曲调,如玉地面颊依旧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歌声戛然而止,从前心情烦躁只要一哼这首曲子就会慢慢好转,可是今日哼了不下十遍,却变得越来越烦躁,心头闪过一丝酸涩。一个多时辰了,他终于忍不住跃下了大树,正欲前往,便瞧见远处隐隐约约飘过来一道人影,不是很快却很灵活。 “累死我了!方才过去时就该留下记号!”牧歌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抱怨:“你太不讲义气了,我去这么久你就不担心么?也不过来接我!” 听着抱怨,心情竟变得无比畅快,千魂勾起唇角,轻轻一笑,“玉百灵呢?” “对哦!我竟然忘了。”牧歌郁闷地拍拍脑门,“刚才你听到歌声了么?有些凄凉,不过很好听。” 千魂往四周看了看凑近牧歌,朝她脖子轻轻吹了口气,“娘子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不是吧!”牧歌浑身一抖,吹到身上的晚风似乎又凉了几分,忙抱住千魂手臂,“快离开这里。” 千魂笑眯眯地牵起牧歌,心情大好,今晚的月亮真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章 打探不成反被掳 是先回无极门来回就得多花两天的时间,五里村村头的证据怕是早已被人取走了;若是先去取证据,孤身一人或许会有危险。究竟该怎么办?那证据又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书信?牧歌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想,江湖中或许还有其他帮派与清月教有勾结,依诸葛先生的为人定不会做出背叛武林盟主之事的,照此下去必定会危及到无极门。 “小公子,可是面条有问题?”老板一边打着面条一边观察着牧歌许久,实在看不下去了,拎着擀面棒走到牧歌身边低声问。 “啊?没有没有,很好吃啊。”牧歌脸一红抓了抓脑袋,忙一筷塞入嘴中。 “若是太咸、太淡了就给你换一碗,李记手打面的招牌可不能在老夫手中毁了。”老板笑眯眯地看着牧歌。 “不用不用,好吃的,很好吃的。”牧歌被老板说好意思,埋下头开始猛吃。 “听说了么?柳尘派在莲湖招弟子呢!”隔壁桌一名男子略带兴奋地说道。 “柳尘派可是:鼎有名的五大派之一,招收弟子必定有很多条件吧。”另一名男子叹口气,似在暗示方才那名说话的男子不要痴心妄想,柳尘派是江湖中的大派,其招收的弟子起码也要会些拳脚功夫,像他们这样的农夫怎有机会呢。 “这你就不知了,招收的件只有一个:壮年男子。”男子喝一口面汤,目光炯炯道。 “当只有这样一个条件?”另一名男子闻言亦提了兴致,这可是个百遇地好机会,拜入柳尘派门下,将来指不定还能扬名江湖呢! “嗯。去去?”男子跃跃欲试。如此好地机会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么一次。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庙了。 “去!”那两名男子一拍即合。 牧歌竖起耳朵细细听着。柳尘派名其妙地在此刻招收弟子可谓居心叵测。谁知道那柳名刀招这些壮年男子用来做什么! “老板。”牧歌掏出一文钱拍在桌子上。立即动身赶往莲湖镇去。 一路上更是遇上了一拨一拨争先恐后赶到莲湖镇参加应招地年轻男子。看模样大部分都是农民。这些人或许只是带着对江湖地美好憧憬而来。或许是有着远大地抱负而不甘窝在村中种田。又或许仅仅是受不了江湖中五花八门地诱惑。 牧歌到了莲湖镇并未直接找人询问五里村在何处。而是跟着这些男子来到了柳尘派招收弟子地地方--挽香楼。抬头看着挽香楼金灿灿地三字招牌不由地想起了那个明艳如花地女子--艳十三娘。不知在她走后挽香楼由谁接手管理了。 楼前人头攒动,都在盯着门上挂着的木牌子。柳尘派招收弟子的条件果然只有一条:壮年男子。牧歌心中越发觉得奇怪,打定主意要跟着这拨人混进去一瞧究竟。 厅中已经被前来应招地人挤得水泄不通,酒楼小二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将一拨一拨的人进行分组,再一组组地将他们带入内厅接受检验。 牧歌挤在人群中混入内厅,环顾一圈,并未见到柳名刀,只几个柳尘派弟子装扮的人在询问登记,再往里看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那不是秦青么!看她与柳尘派弟子说说笑笑地模样,似乎已经非常熟稔。瞧见秦青目光朝这边射来,牧歌忙低下脑袋,挤了出去。 蓝瑾雨与秦青关系非同一般,柳尘派招收弟子之地又选在挽香楼,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招收弟子本是寻常之事,但是自从昨日听那名男子说了那句话之后便觉得很不正常,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五里村去确认下是否真的存在那所谓地证据,若是真有就立即回无极门禀告诸葛先生让他去做定夺。 五里村真的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仅三十余户人家。 牧歌走入村子便觉得有些异样,太安静了,就算是深夜也不该如此安静。在村中走了一圈,家家户户窗门紧闭,很诡异。牧歌往两边看了看,拔出剑撬开一扇窗户,凑近脑袋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地上蜷缩着一名男子,身下血迹已风干,确切地说应该是具男尸。正想着该如何办,便感受到后背一阵劲风袭来,牧歌身形一闪避过一击。 五名白衣人将牧歌团,举剑指向她。 又是白衣人!牧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怕又是清月教的教众,难道蓝家兄弟已经将证据取走? 牧歌并不想下杀手,因而处处避让,伺机逃跑。怎料五名白衣女子不依不饶,紧紧缠着她,愣是没能逃出村去。牧歌咬牙 下心来,使出了杀手锏,将五名女子刺倒在地。 头顶掌声响起。 “江南一根草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蓝瑾雨站在房顶,低头望着牧歌,唇角微微上翘,含着一抹优雅的微笑。 牧歌心中一惊,抬头看到蓝瑾雨拔腿便跑,管你一根草还是两根草此刻逃最要紧。 蓝瑾雨身形一闪便拦住了牧歌去路。 靠!牧歌心中暗,诸葛先生教的啥子轻功,被人一追就追上了,知道应该学千魂地轻功。 “江南一根草。”蓝瑾雨挑着看向牧歌。 “中原一枝花,会幸会!”牧歌扯着嘴角嘿嘿一笑,转身逃跑。 “中原一枝花?”蓝瑾雨轻地追上牧歌,转身,“好名字,那就请一枝花兄跟在下走一趟吧。” “不了,在下还有些事,草兄自己忙去吧,啊?”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能逃的方向都逃了,难不成钻入地底才成么!牧歌喘着粗气摆手,“不逃了,累死我了!” “花兄自己走还是让在下扛你回去?”蓝瑾雨轻轻一笑。 “自己走自己走,在下受不起!”牧歌皱鼻子,流年不利啊,走到哪都能撞上这倒霉蛋! “我说我跟你有仇么?”牧歌挑着眉问。 蓝瑾雨摇头,“没有。” “没有你老抓我做什么!”牧歌郁闷。 “因为你是江南一根草。”蓝瑾雨笑眯眯地看着她。 “谁跟你讲我是草了,我明明是花,中原一枝花!”牧歌瞥瞥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 “是吗?”蓝瑾雨扶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在下倒是觉得更像一根草!” 牧歌闭嘴,脸上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地坦然,心里却是哭天抢地,倒霉蛋不会要把自己带到清月教去严刑逼问吧! “我饿了,走不动了。”牧歌抱住路边小树苗翻了翻眼。 “是吗?”蓝瑾雨抬手,拎住小树苗连根拔起甩手丢了出去。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牧歌立在地上惊魂未定,再不敢在蓝瑾雨跟前提饿这个字。 “蓝公子,我口渴成么?”牧歌趴在船头一脸谄笑,硬的不行就来软地。 “成啊!”蓝瑾雨凑近牧歌笑笑,“喝湖水。” “算了,突然间又觉得不渴了。”牧歌抽着嘴角挤出一丝无比尴尬的微笑。 “是要在下抱你出来么?”蓝瑾雨回头灿烂一笑。 “抱你个头,再见!”牧歌纵身跃入湖中,总算有机会跳湖了!游死了也要游回去。 蓝瑾雨脸色一变,飞身掠上前,找了半天终于在水中找到一道模糊地影子,伸手迅速潜入水中,将牧歌一把拎起甩到岸上。 长衫浸水紧紧地裹着身子,腰带处却鼓鼓地兜着一肚子水,时常歪在一边像株狗尾巴草似的发髻总算散开了,粘在脸上湿嗒嗒地滴着水。 蓝瑾雨打量着牧歌,冷笑,“想寻死?比水鬼还丑!” 牧歌不语,抬手一拳揍向肚子,兜在长衫里的水“哗”地落下,撩起粘在脸上的头发,冲蓝瑾雨龇牙一笑,打不过你还丑不死你! 蓝瑾雨果然皱眉,不停地抽着嘴角,大哥的眼光真的有问题! “瑾雨?”蓝瑾月站在不远处,好奇地凝望着湖边。 蓝瑾雨拖住牧歌往蓝瑾月跟前一丢,“你的人带来了。” “嘿嘿!”牧歌抬头冲蓝瑾月咧嘴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蓝瑾月目光闪烁,看了看牧歌别过脸去。 牧歌傻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蓝瑾雨拍了拍手,便有两名白衣女子飞来。 “子。” “将她带下去弄干净了。”蓝瑾雨瞟了眼牧歌,皱着眉头挥挥手。 “是。”两名白衣女子一左一右搀住牧歌掠走。 “大哥,你的眼光真的有问题!”蓝瑾雨极端鄙视地瞟了眼蓝瑾月。 蓝瑾月俊脸微微一红,转过身不语。 “现在只有她知道柳名刀写给大哥的书信藏在何处。”蓝瑾雨眨眨眼,忍不住想逗一逗蓝瑾月,“她若是不肯说只好严刑拷问了。” 蓝瑾月身子一,“暂时不要动她。” “暂时是多久?”蓝瑾雨忍住笑逼问。 “她会说出那封信所在的。”蓝瑾月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掠走。 蓝瑾雨轻笑,“果真是紧张了。 就算她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那封信。”(,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首发 第六十八章 跳崖(易凡之“死”) 魂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好像只对银子感兴趣,江湖上不知道而是不想管,用他的话说就是捞不到好处指不定还能惹上一身骚。所以他只管做生意,那些打打杀杀恩恩怨怨都与他无关。何况吴情在青州,他自然不会去这摊浑水。 牧歌一人赶回到青州城时天已拂晓,看着东方初升的朝阳,心头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她用力地甩甩脑袋甩去这个奇怪的感觉,跟着人流涌进青州城去。 青州城毕竟是个大城,早市每日都很热闹。 牧歌找到前些日子与万灵一起吃过面的面~,叫了碗清汤面。 夹起一筷放到嘴边又搁了回去,前些日子一直与万灵玩玩闹闹地,突然之间少了她真的很不适应,尤其在吃饭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人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 “师妹!”宁飞行色匆地赶来,看到牧歌顿时舒了口气,“一早便不见你,万灵呢?” “她走了。”牧歌挑着碗里的,怏怏地应了声。 “走了?”声音由地高了几分,待感受到周围齐刷刷射来的目光时才觉有些失态,宁飞抓抓脑袋讪讪地坐到桌边,低声问:“去何处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说会回来找你。”牧歌仔细地打量着宁飞,咧开嘴嘿嘿一笑,“师兄是不是舍不得她走?” “板来一碗牛肉面。”宁飞回头叫面,避过牧歌贼兮兮的眼神,耳根子却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牧歌一脸坏笑。掉转筷戳了戳宁飞。“喜欢就是喜欢。有啥好害羞地。” “何时害羞了!”宁飞转头有些尬。好在他本就不是很白。脸颊泛红了也不大看得出。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脸憋成了猴屁股可不是一般丢脸地事儿。 打趣一番。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牧歌笑眯眯地垂首吃面。不再和他开玩笑。 “吴盟主那边有消息么?”牧歌压低声音试探着问。 “还未找到易凡。”宁飞轻叹一声夹起一块牛肉塞入嘴中。 牧歌想了想凑到宁飞耳边低声道:“回客栈和你说件事。” 宁飞看着牧歌笑笑,小丫头下山快一年了,虽说不是很成熟,但确实成长了不少。 二人吃完面就回了客栈。 牧歌把蓝家兄弟的阴谋告诉了宁飞,说是阴谋其实也就是蓝瑾雨隐藏身份假冒清月教主之事,他们真正在策划的阴谋她其实也不知。 宁飞思来想去如此大的事情还是应该先禀报师父,于是修了一封信飞鸽传书回无极门,而他们二人就留在青州等待诸葛无极的指示。 江湖这锅粥熬得太久会糊,不熬又会变得平淡无味。(盗版的都是俺小情人!看俺回家如何收拾你!) 宁飞跟着吴情去查案子,让牧歌留在客栈等诸葛无极的指示。牧歌在客栈等了两日,终于坐不住了,偷偷跑去白家侦查了一番。白夫人对牧歌印象甚好,见着她还挺高兴地,硬是拉着她留下用午膳。牧歌实在不好意思回绝就留了下来,趁机溜到厨房找小翠说话。小翠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白老爷,而白夫人未责怪她更是让她觉得内疚。 牧歌费了半天劲儿才让她开口说话。小翠只记得那名男子穿黄衣服长得很好看,至于身上有何特点根本未去注意。牧歌寻思着若真如易凡所说是蓝家兄弟所为,依着他们的性子怎会不来杀了小翠灭口呢?聊了一下午,该问的都问了,该确认的也确认了,毫无所获。牧歌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等着宁飞带回好消息。 直到晚膳时分,牧歌都未等到诸葛无极的指示与宁飞,却等到了江湖中传来的三个消息:万花山庄的花鸣刀法重现江湖;万花山庄的少庄主居然是个女子;清月教教主蓝瑾月向当今武林公布其有个双胞胎兄弟蓝瑾雨。牧歌深感意外,蓝家兄弟隐~了二十年在此刻公布这个消息又是何用意? 清月教一统江湖的野心,各帮各派不是不知,只是迫于南吴山庄以和为贵的压力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吴情不是傻子,凭着他地谋略岂会看不出清月教的野心,他只是在等待时机,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 牧歌的江湖阅历本就不深,自然看不出这其中的暗波涌动,只是觉得江湖似乎真的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会有大事发生。她担心宁飞一直睡不着,坐在房中眼巴巴地等,等到子夜还不见宁飞回来,终于抵挡不住倦意爬到床上睡了过去。 天方蒙蒙亮,牧歌迷迷糊~;似听到了一些声响,闭着眼猛地抽出龙吟剑朝声音源头刺了过去。 宁飞运掌推开牧歌,惊道:“师妹,是我!” 牧歌收起龙吟剑,勉勉强强撑开一条缝,猫一眼真是宁飞,不禁郁闷道:“师兄鬼祟樂地做什” “易凡在灵仙谷!”宁飞拽住牧歌便往门外跑,也不管她洗没洗脸。 牧歌猛然间惊醒,一个激灵,顺手扯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丢回房间,装出一脸惊愕的模样,“他真地在灵仙谷?” “方才收到的消息,吴盟主已经赶过去了。”本是与吴情一道过去的,宁飞怕牧歌担心就特地回客栈带她一起走。 牧歌不想泄露易凡的踪迹,所 未将那晚在灵仙谷与易凡的谈话告诉宁飞,只是暗兄弟有杀死白无语的嫌疑,想不到易凡还是被吴情找到了。易凡未害死白无语,本来是不用紧张的,可为何心会狂跳不止? 灵仙谷九丈崖边,飕的一声,两道人影如箭般划过长空。 前方之人着一袭浅黄色长衫,如墨的长发随风乱舞,只见他紧紧抿着唇,不停地往前掠着,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后边地情况。 后方之人粉面含笑,轻飘飘地往前掠着,紧紧咬着前面那人不放。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前方之人竟突然间收住脚步停了下来,转身一脸淡,“白无语不是在下所杀。” 吴情勾起唇角轻一笑,“三笑散是云谷秘药。” “云谷秘药如何?”易凡皱了眉反问。 “易凡公子该是个聪明人,却糊涂至此,可惜啊可惜!”吴情摇摇头轻叹,话语中丝毫听不出惋惜倒有几分嘲讽与压迫。 “江湖中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易凡抽:长剑握到手中。 “与你无关?”吴情背着手逼近他,眼角依旧微微翘着满含笑意,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却射出两道无比阴冷的目光,“药仙易凡便是赵云龙,赵云龙就是药仙易凡,在下可有说错?” 易凡举起长剑指向吴,脸上淡淡的神情,“出手吧!” “在下并不想与药仙为敌,何再考虑一番?”吴情瞥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又往前逼近了几步。 但听得“呛”一声,长剑就已出鞘,剑光一闪,凌空刺向吴情。 吴情身形一转,竟硬生生用掌推开了长剑,冷笑一声,“易凡公子如此执迷不悟,休要怪在下无情!”那对迷人的凤目不再满含笑意,渐渐眯了起来,杀气涌动。 易凡退开八尺,将长剑从右手换至左手,长眉一蹙,目中突然射出杀机,只一瞬间就已攻出五剑,连绵不绝,剑剑刺向吴情左胸。 “果真是你!”吴情大笑,“若是让她知道了会如何?” 这个她指谁怕是只有吴情一人知晓,可是易凡却缓下攻击退了回去。比试切磋若是心神不一尚且会输,更不用说生死较量了。说吴情阴险还不如说他无情,因为他无情,所以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他仅仅是抓住了易凡唯一地弱点。 易凡静静地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她不会知道!”话音未落,长剑便化成一道闪电呼啸着朝吴情面门而去。 吴情抬起手臂,一条纯白无暇的白练便从衣袖飞出,化成一片光幕,急速卷向易凡。 二人纠缠着逼近悬崖,崖壁上的碎石受到震动“骨碌碌”地往悬崖落去,化为乌有。 双掌对击,二人均推开一丈,身形一转又紧紧纠缠到一起,往九丈崖内侧而去。 宁飞带着牧歌马不停蹄地赶到灵仙谷小木屋,却只见到了南吴山庄的林总管。 “盟主命在下在此等候二位。”林总管朝宁飞抱拳,“他们在九丈崖。” “九丈崖?”宁飞一愣,心终于狠狠地沉了下去,真地是他,想不到真的是他! 九丈崖?牧歌心中一惊,他们去悬崖做什么! 宁飞皱了皱眉头,拉起牧歌快速往九丈崖赶去。 吴情似乎早已料到宁飞三人会在此刻赶到九丈崖边,勾起唇角一笑,瞬时收回白练,纵身往前一跃侧身,长剑便划过手臂刺了过去。他捂住手臂往崖便岩石撞去,低呼一声。 易凡身形一顿,淡漠地俊脸闪过一丝惊讶,待看清岩石边站着的三人,怔住。 “盟主!”林总管扶住吴情,撕下长衫衣摆将他伤口缠住,抽出长~指向易凡。 长剑滴血,滴滴落到地面更似那长针根根刺入心窝,心仿佛炸裂了,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觉得难受,真地好难受,想伸手将整颗心都揪出来丢掉。 “今生本就不能再习武!”耳畔不停地回荡着这句,易凡是不会武功地,他不会武功,这个人不是易凡,不是他!“你是谁?为何要假扮易凡!”牧歌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失去最后一丝血色。 “牧歌。”易凡握着剑,动了动嘴唇,目中闪过歉意,不该骗你,今生最后悔地事就是骗了你。 “你不是易凡,不准你叫我!”声嘶力竭地,眼泪终于缓缓落下,“不是,你不是易!” “对不起。”山风吹过,如墨的长发拂过脸颊,他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不再看她,迎风走向崖边,浅黄色的背影透出无限的寂寥与落寞,本就只有一个人,自自终都只有一个人,究竟在奢望什么?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一直都相信……” “对不起,牧歌。”他回头深深凝望一眼,纵身跳入悬崖。 “易凡!”牧歌失声狂喊,眼前一黑终于仰面倒了下去。 淡淡的浅黄色迎着山风轻轻飘落,纠结一世地温柔在此刻瞬间倾泻而出,他是天际的浮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驻,除非他不再想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六十九章 蓝家兄弟的阴谋 九丈崖回来之后,牧歌就一直闷在房中发呆。首发 宁飞端着药碗跨入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先吃药。” “嗯。”牧歌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神静。 “易凡他……”宁飞看着牧歌欲言又止。 “他武功这么高怎会死呢!也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牧歌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他说白无语不是他杀的。” “或许凶手不是。”宁飞安慰道。 “师兄不相信他,是么?”牧歌头看着宁飞,目光闪烁,“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吴盟主会明真凶的。”宁飞垂下眼,自从六年前认识他之后便将他当作今生最好的朋友,想不到却被他骗了六年,易凡啊易凡,你竟隐藏到如此深,究竟是何用意? “我讨吴桃花。”牧歌嘴。 “牧娘身子可好?”吴情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背着手,眼角微微翘着,桃花般的笑容如醉春风。 牧歌懒懒地往门口瞟了眼。伸手扶住轻唤:“师兄。我好晕啊好晕。要晕了快扶我上床……” 宁飞一愣。瞧见牧歌暗中:来地眼色。方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一面絮叨着一面将她扶到床上。“大夫说要好好休息。看你非得下床。” 牧歌躺到床上冲宁飞眨了眨眼。背过身去。 宁飞忍不住偷笑。转身神色旋复平静。“吴盟主可是有事?” 吴情轻轻一笑。乌黑地眸子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地光泽。将手中帖子递给宁飞。“在下今日便回南吴山庄。后会有期。” 宁飞狐疑地接过帖子拆开一看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药仙易凡觊白府鸳鸯剑。擅用武林禁药三笑散将白无语毒害。盗走鸳鸯剑。后迫于正道压力。在灵仙谷九丈崖跳崖而亡。鸳鸯剑物归原主。帖子右下角地盟主专用签章红得触目惊心。是落雪帖。吴情怕是已将此帖派至各帮各派手中。三笑散、白无语之死竟全部推到易凡头上。跳崖而亡。死无对证。吴情究竟打地什么主意? 牧歌竖着耳朵听门外没了动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畏畏缩缩地挪到门口,探出脑袋,“吴桃花走了?” “嗯。”宁飞应了声心里正犹着是否要将帖子内容告诉她。 牧歌就指着落雪帖问了,“这个帖很眼熟啊,说的什么?” 宁飞想了想将帖子递给牧歌,让她自己看。 牧歌接过帖子,细细一看顿时红了眼,咬牙咒骂:“该死的烂桃花真不要脸,竟然全部都推到易凡身上!” “各派掌门怕已收到此帖。”宁飞长眉深锁,“得尽快回趟无极门。” “嗯。我宁愿相信白无语不是易凡所杀。”牧歌盯着帖子上的“易凡”二字发起了呆,讨厌骗人的家伙,可是为何对易凡就是讨厌不起来,他或许有什么苦衷,只是为何不愿告诉自己,或许真地将自己想得太重了。 “师妹与同回去么?”宁飞问道。 牧歌将帖子塞回宁飞手中,摇了摇头道:“下山前师父说一年时间到了才能回去,还剩一个月。” 宁飞觉得奇怪却也再询问,诸葛无极这个名字在宁飞心中的分量是不可掂量的,自从四岁那年被诸葛无极救下带回无极门之后,就一直将他当做亲身父亲一般对待。诸葛无极的一切指示都是正确的,他让牧歌一年时间到了再回无极门定然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宁飞不再询问下去,只叮嘱牧歌千万要当心,一个月后尽快回到无极门。 牧歌不跟宁飞回去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为下山前诸葛无极确实交待过一年内若是找到南家就立即回无极门,找不到就得在一年期满之后再回去;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想继续在青州逗留一段时间,或许能寻到线索找出杀害白无语的真正凶手。虽说心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坚定,却仍是愿意相信易凡不是真正的凶手。易凡跳入悬崖的一瞬间似乎就已注定今生会离她越来越远。她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心中残留下来地一点美好回忆。 牧歌与宁飞在城门口分手之后,又折回城去走访了一番,却未收获到有关南家的一丝线索。她甚至开始怀疑江湖中究竟有没有南家,会不会是诸葛无极为了考验她而编了个谎。 自从白无语死后,青州城内的百姓皆是闻“三笑散”而色变。 牧歌在城中待了几日,每日一大清早跑到菜市场蹲点守候,中午花上三文钱在城中最大的茶馆听书,晚上又装扮成小厮混入青楼打探消息,几日下来依旧未打听到有关三笑散的丁点消息却收获了一堆江湖八卦。其中一个八卦差点让牧歌冲上台将那说书先生丢出酒楼去。 挂在树上啃着馒头想,看不出啊 ,诸葛先生也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竟然与冷啸通,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枉少年!难怪与云姨相处了几十年都不曾产生感情,诸葛先生也是个痴情之人呐!牧歌摇摇头长叹一声,将未啃完的半个馒头塞入包裹,抱着树杈眯上眼开始睡午觉。 树林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异常杂乱的脚步声,时续时断地。 牧歌竖起耳朵细细一听,翻身靠上树干隐入~|丛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 “嘣!”一声,树干一阵剧烈抖动,牧歌站立不稳险些掉下树去,刚想骂人便听得树下响起了粗重地喘息声,像是死前的挣扎,一下一下似乎拼尽了全力在呼吸。听着让人不由自主地揪起了心,很难受。牧歌不敢拨动树叶,只找了处相对较大的缝隙,悄悄地凑过去观察。 树上靠着的是男子,头被树叶遮住了,青色长衫有好几处被撕裂,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从肩膀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手臂上、背上似乎还有很多道伤口,皮肉外翻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看样子受伤已经很久。他靠在树上,艰难地喘着气。牧歌倒吸一口凉气,这男子怕是被人施了酷刑。 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来,牧歌定睛一看,树下又多出了两个白衣人,看身量像是女子。白衣女子!心中一惊不由地想起了逍遥谷与清月教的侍女。 白衣女子起长剑直直往那男子刺去。 “铮!”一,男子垂落的手臂突然举起,竟也握着一柄长剑,只是不停颤抖着,似乎已坚持不了多久。 白女子身形灵动,剑法招式未有特别之处,却是招招想要取那男子性命。 男子摇晃着身子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垂死挣扎却也无用,手臂被那白衣女子当中刺穿顿时鲜血如注,闷哼一声重重摔到地上。 白衣女子举起长剑飞身他心口~了过去。 又听得“铮!”的一声。牧歌纵身跃下大树,抽出龙吟剑将那两位女子挡了回去,忍不住叹气,又管了闲事,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休要多管闲事!”两名白衣女子厉声喝道。 白衣蒙面,越看越像逍遥谷的侍女,想起被紫星老妖婆毒害地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牧歌龇着牙嘿嘿一笑,“今儿个这闲事还就管定了!” 两名白衣女子相视一眼,飞身刺向牧歌,一左一右形成夹攻之势。 不算身经百战也算有过好几次实战经验,牧歌以退为攻,巧妙地躲过白衣女子的攻击,未出十招便已将她二人地剑招拆得支离破碎。 白衣女子退去八尺,惊道:“你究竟是何人?” “江南一根草!”牧歌~把鼻子嘿一笑。 两名白衣女子对视一眼,转身掠走。 “江南一根,一根草大侠。”男子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颤抖着抬起手拼命伸向牧歌。 牧歌走近男子,扫过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再不觉得江南一根草有多好笑。 “大、大侠……”男子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牧歌蹲下身,忍不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柳尘派掌门柳名刀勾结清月教意图叛变,有、有证据的……”男子艰难地吸了口气。 柳尘派勾结清月教意图叛变?牧歌往四周看了看,心中变得无比紧张,误打误撞竟撞上了如此大的阴谋,“证据在何处?” “莲湖镇西五里村村头地大樟树下……”男子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牧歌吓一跳,伸出手指放到男子鼻子下方一探,果真死了! “杀、杀人了!”背后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一名男子背着竹篓拔腿就。 牧歌飞身追赶上前,用剑柄一下敲晕了他,“对不住了!” 清月湖边,蓝瑾雨负手而立,月白色锦袍迎着微风轻轻舞动着。 “公子!”两白衣女子飞身落地跪下。 “人呢?”蓝瑾雨转身,勾着唇角优雅地微笑。 白衣女子垂着头,声音微微颤抖着,“被、被人救下了。” “哦?”蓝瑾雨右眉轻轻一挑,“被何人救下了。” “江南一根草。”白衣女子低声回道。 “江南一根草?”蓝瑾雨轻笑,“倒是个有趣地字。” 白衣女子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哆嗦着,“属下该死!” “既是知道该死,便该知道如何做了。”蓝瑾雨淡淡道。 “是!”两名白衣女子几乎在同时抽出长剑斩下了自己的手臂。 “下去吧。”蓝瑾雨转身离去。 “多公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一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把她整成女人。”蓝瑾雨扶着下巴满脸挑衅地盯着 “是,公子。”白衣女子拿起梳子,手开始不停地颤抖,清月教教规第五十六条明文规定:不得梳女子繁琐的发髻。已有好几年未梳发髻了,该如何下手? “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么?”蓝瑾雨挑了挑问。 “属下不敢!”白衣女子颤着声跪到地上。 “你杵在那儿,她怎么敢整!”牧歌睨了眼蓝瑾雨撇撇嘴,爱咋整咋整,不整聋不哑就成。 “哦?原来如此!”蓝雨展眉一笑,轻飘飘地离去,“就给你半个时辰将她整成女人。” “是,公子。”白衣女子擦去额冷汗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拿着梳子开始轻轻地梳理牧歌的长发。 “我说蓝家兄弟如此变态,你们为何要留在清月教?”牧歌回头疑惑地问,想起前次被掳来清月教时亲眼见到蓝瑾月将那名女子拍死,心头便不由地泛起一阵寒意。 “姑娘饶命!”白衣女子竟又突跪了下来。 牧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了抽嘴角,“好吧,我不说便是了。” 清月教地教真地已到无药可救地地步。想想看也对。依蓝家兄弟地手段。她们若是反抗或者逃跑。想必会死得更惨。 “多谢姑娘。”白衣女子起梳子轻轻梳着长发赞叹。“姑娘地头发长得很好呢!” “谢谢。”牧歌笑眯眯地撩起发尾闻了闻。颇有几分得意。长相身材上已经输了几分。还能不靠其他地扳回点分数么。 “姑娘看这样成么?”白衣女子将铜镜递到牧歌面前轻声询问。 牧歌盯着铜镜。不停地变换角度。依旧未能瞧清镜中地脸。只看到模模糊糊地轮廓。朦胧美啊朦胧美。难怪古代地女子都爱照镜子!笑着龇起牙冲铜镜扮了个鬼脸。点点头道:“还成。” 白衣女子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只要这位姑娘说好。雨公子必定不会再追究了。 “姑娘请更衣。”又一名白衣女子推门进入房间,手中端着一条崭新的白色长裙。 牧歌看到那条白色长裙顿时苦了脸,裙子就算了为何要整白色的! 白衣女子似看出了牧歌眉宇间的不情愿,忙柔声解释道:“清月教中女子都穿白色衣衫,这条裙子还是临时用长衫改制出来的。” 好吧,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牧歌叹气,一把扯过裙子,“麻烦各位回避一下。” “姑娘好了唤一声就成。”白衣女子恭敬地退出房去。 牧歌换上长裙在房中走了几步,还成,不是那么裹脚,就是穿裙子的感觉有些奇怪,白色的裙子就更奇怪了。 白衣女子听到牧歌叫唤推开房门一看,忙不迭地纷纷赞叹:“姑娘好像月上仙子!” 月上仙子?那不是嫦娥么!只要是女人都是爱听别人赞美地。牧歌低头看看,不禁心花怒放,原来穿白色裙子的感觉并不奇怪,而是爽到掉渣。“全靠姐姐整得好!”歌冲两位白衣女子咧嘴一笑。 白衣女子掩嘴笑笑,“公子在揽月亭等着姑娘,姑娘请随我走。” 揽月亭?蓝瑾雨想搞什么花样?牧歌有些心慌,他们会不会来一招先礼后兵,先盛情款待你,引诱你说出证据所在,若是不说,就用酷刑逼供。“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船到桥头自然直啊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大不了直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么!可是万一要是招供了,他们却杀人灭口,怎么办? “姑娘,前面就是揽月亭。”白衣女子停步,伸手指向湖边的一座小亭子。 “谢谢。”牧歌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揽月亭。 天际晚霞似锦,湖面泛起淡淡地金色。白色裙衫迎着晚风轻轻舞动,飘逸如仙。 蓝瑾雨坐在亭中,唇角噙着浅浅笑意,望着越走越近的白色身影,面露有趣之色。 蓝瑾月远远地凝望着牧歌,墨玉般的眸子微微闪烁,唇角渐渐地勾起一道可见的弧度。 天水一色,如诗如画。 越靠近亭子牧歌心中就越是紧张,一路走来还是未考虑好该如何应对蓝家兄弟。渐渐地,距离揽月亭只不到三尺,手心里竟冒出了细汗。 “哎呦!”亭子外响起一声惊呼。 蓝家兄弟几乎在同时站起身将目光向亭子外投了过去,一个忍不住放声大笑,一个目光微闪静静地盯着趴在地上的牧歌。 牧歌抬起头吹去粘在鼻尖地尘土,爬起,拍了拍长裙,朝蓝家兄弟咧嘴一笑,“裙子太长了。” 蓝瑾雨拿肘顶了顶蓝瑾月,冲他眨眨眼,“其实还算有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语毕,揽月亭中便只剩下蓝瑾月一人。!”蓝瑾月瞥过牧歌,面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红晕,上转头不语。 牧歌讶异,蓝瑾雨竟然走了!其实相比冰山似地蓝瑾月倒宁可被蓝瑾雨审问,起码不会冻死!硬着头皮走到亭中,挑了张离蓝瑾月最远的石凳坐下,托住下巴凝望他,静静地不语。 时间在无声无息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亭子里地两人依旧如雕塑般默默~坐着。 沉默啊沉默,就这么沉默到晚上睡觉好了。牧歌偷偷地乐着,其实冰山也不错,不用浪费心思想着如何应对,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柳名刀写给我的信放在何处?”蓝瑾月转头,看向牧歌。 “啊?”牧歌吃了一,“他写给你的信我怎知放在!” “真地不知?”蓝瑾月蹙眉。 牧歌转着眼珠想了半天,:于想到原来他问的是那人说地证据,“不知道!” 蓝瑾月转头不再说话。 牧歌笑眯眯地看着他,颇有几分得,蓝瑾月似乎比蓝瑾雨容易打发的多。 “瑾雨或许会有办法让你知。”蓝瑾月转头盯着牧歌,眸光微微闪动。 牧歌楞,这算是在威胁么!“算让他来问,我还是不知道!”牧歌撇撇嘴,这点威胁就想让咱招供?就算不是铮铮铁骨,也还是有几分骨气地! 蓝瑾月皱了眉,“就算你不说还是会有办法知道的。” “那你们抓我来做什”牧歌起身质问,一激动双颊也跟着泛红了,很想拍案而起却又不敢,只提高了几分嗓音。 “想抓就抓呗!”蓝瑾雨轻飘飘地落到亭中,睨一眼蓝瑾月,就知道没有自己不行,大哥真的是根木头,如此好的机会留给他定要被他白白浪费了。 牧歌语噎,抓人确实是你们的自由,可为何老抓咱啊!泄气地坐回石凳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郁闷。 “尝尝这个月容糕,大哥特地给你做的。”蓝瑾雨笑眯眯地将石桌上的盘子推到牧歌跟前。 蓝瑾月垂着头,伸脚轻轻地踢了踢蓝瑾雨的小腿。 牧歌转头睁大眼睛定定地瞪着蓝瑾月,“真是你做的?” “不是。”干脆简单的两个字,适时地打破了牧歌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想想看也不是你做的。”牧歌皱皱鼻子,瞟一眼蓝瑾雨,“骗人很好玩么?” “尝尝看好不好吃。”蓝瑾雨捏起一块递给牧歌,唇角噙着一抹优雅的微笑,墨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优雅动人的微笑,本该赏心悦目的,为何会感受到一阵凉意?牧歌伸出手迅速抓起一块嘴中,“我自己吃!” “如何?”蓝瑾雨将手中糕点放回到盘子里问。 牧歌咽下月容糕,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水,冲蓝瑾雨咧嘴笑笑,“好吃!” “是吗?好吃就多吃几块。”蓝瑾雨依旧笑眯眯地。 蓝瑾月长眉一蹙,将盘子移到自己跟,“别吃了。” 牧歌傻了,一个让她吃,一个又不让她吃,究竟还要不要吃了! 蓝瑾雨轻笑,“大哥可是心疼了?” 蓝瑾月红着脸语。 “若不心疼为何不让她吃?”蓝瑾雨得意地笑,就是爱看大哥害羞的模样,越窘越有趣! 双颊红晕果真又深了几分。 牧歌看看二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牧姑娘不妨看一看手腕。”蓝瑾雨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了口水。 “手腕?”牧歌卷起袖子仔细看了看,手腕上似乎多出了一条红色的东西,难道是?“月容糕里有毒!”牧歌盯着蓝月跟前那盘糕点惊呼。 “七日穿肠散,若是在七日之内不服下解药肠子便会慢慢腐烂,忍受钻心之疼直到死亡!”蓝瑾雨笑眯眯地看着牧歌,似乎从他嘴中说出的不是毒药而是大补药。 牧歌盯着手腕上那条红红的东西一阵寒意,肚子好像也开始隐隐约约地有些痛感,蓝瑾雨果然变态! 蓝瑾月转头不再看她。 “牧姑娘还未想起那证据放在五里村何处么?”蓝瑾雨托着下巴朝牧歌眨了眨眼,“若是想起来了,在下也会想起七日穿肠散的解药放在何处。” “我想起来了!在五里村村头的大樟树下。”牧歌冲口而出,关键时刻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蓝瑾雨轻轻一笑,拂袖离去,“明日在下或许会记起解药放在何处了。” “你!”牧歌白着脸瞪向蓝瑾月,咬牙切齿,“你们真的不是人!” 蓝瑾月微愣,抬头凝视着牧歌,目中划过一丝不舍,“明日会给你解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二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烛光闪动,映着蓝瑾月俊美冷漠的脸,使得这:表情的脸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静静地坐着,手中摊着一幅画卷。首发画中是一个女子,柳眉杏目、端庄淑雅。他温柔地凝注着画中女子,神色却是异常平静的,因为他的温柔从不体现在他的脸上。 “大哥输了!”蓝瑾雨推门步入房间,他已经习惯不敲门直接进去,因为蓝瑾月从未责怪过他。 蓝瑾月收起画卷抬头看他,平静的脸颊浮现出一抹狐疑。 “她吃了月容糕并且说出了书信所在,大哥可认输?”蓝瑾雨坐到桌边,笑吟吟的神情透着几分调皮,当真像个淘气的孩子一般。 蓝瑾月点点头,目光闪动,一想到她,心中就觉得愧疚,从前是利用她牵制诸葛无极,这次是用毒逼她招供,将来呢?会如何?若是有一天必须要除去她,该怎么办? 蓝瑾雨瞥过桌画卷,默默地看着蓝瑾月,大哥又在看母亲的画像,其实儿时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他甚至忘记了母亲长什么样,就算见到了画像依旧想不起她的模样,只是觉得她长得极美。他不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次问大哥却又不说。十几年了,大哥是非常疼爱他的,所以他要拼尽一切完成大哥所愿。可是他心里真真正正希望的却是大哥的幸福。 蓝瑾雨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蓝瑾月,“她吃的只是正气散,无毒的。” 无毒的?蓝瑾惊,“那她为何会肚子疼,手腕上红色的一道印子又是为何?” “只加入了一点料,到明日就会”蓝瑾雨勾起唇角笑笑。 蓝瑾月不可置信地看他。“连我都被你骗了!” 蓝雨悠然笑道:“骗得了大哥才骗得了她。就知大哥会心疼。所以就没给她吃真地七日穿肠散。” “瑾雨。”蓝月低下头轻轻唤了声。其实他并不很孤单。 “公子。”门外响起侍女地声音。 “进来。”蓝瑾雨淡地应了声。 白衣女子单膝跪地。“已在五里村村头大樟树下掘地五尺。并未发现柳掌门写给公子地书信。” “哦?村头可有樟树?”蓝瑾雨问。 “村头只一棵香樟,并无其他大树。”白衣女子如实回答道。 蓝瑾雨挥手示意女子退下。 “那人告诉她地地方或许是错地,又或许书信已经被人取走。”蓝瑾月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就认定了牧歌说的话是真的。 蓝瑾雨默默地想了会儿,“或许吴情取走。” 夜凉如水,牧歌的心却比水还要凉上几分。虽说是那人临死前告诉她地有证据在五里村村头的大樟树下,可是万一是那人胡说又或者已经被其他人取走了,那么蓝瑾雨必定会找不到,他若是找不到书信,明日的解药或许就会泡汤,解药泡汤,小命就保不住了。还想回无极门呢,想云姨、任小姚、师父、师兄,还有杨简。杨简他一定在后山守护着那片属于他们地绣林等着小师姐回去,所以一定要回去! 牧歌站在窗前,只觉得夜风很凉,凉入她的身体,凉入她的心,终于还是决定去湖边走走。守在门外的侍女只看了看牧歌,并未阻拦她。牧歌已经习惯了,前次被抓来时她们也未限制她地自由,许是蓝家兄弟觉得她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所以命教众无需时时刻刻地跟着她。 夜幕下的清月湖很静,静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忘却所有的烦恼与它一起沉静下去。若这个地方不是清月教,她必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湖面飘来一片阴影。 牧歌定睛一看,像是艘大船,越发觉得奇怪,半夜三更的竟然还有大船过来,做什么呢? 船缓缓地靠岸,下来一队人,看身形像是男子。为首一人身量中等,余下的几人身量都很是魁梧。一名清月教地教众飞身上前冲为首之人抱拳,“柳掌门。” 牧歌心中一惊,居然是柳名刀!看来那人所说不假,柳名刀竟甘愿为清月教效力,蓝家兄弟手段果然非比寻常。只是当上武林盟主真的那么好么? “啊嚏!”牧歌静悄悄地躲在树丛中,极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有人!”柳名刀身形一闪便往树丛了过去。 一道劲风,牧歌从树丛中一跃而起,抽出龙吟剑抗住了柳名刀地大刀。 柳名刀一愣,看着清瘦的小脸只以为是个娃娃,不由地往后退去八尺。 “柳掌门莫要动手!”白衣教众拦住柳名刀,“这位是公子请来地贵客!” “哦?贵客。”柳名刀面露一丝玩味,举起大刀拿手指用力一敲,但听得“嗡!”一声沉吟,便见身后两个男 了弦的剑一般冲了出去。 微微一愣闪身往后退去一丈,身量如此魁梧,速度竟仍快到如此程度,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怪兽! 白衣教众慌了,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柳掌门莫要闯祸了!” 柳名刀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她手中那柄可是绝世好剑,用绝世好剑之人想必武功也不会差,切磋切磋又如何!” 白衣教众回头瞪他一眼,“若是这位姑娘受伤了,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柳名刀沉默半,忽地仰天大笑道:“今日柳某倒要看看究竟会如何兜着走!” 那两个男子都着脸,看到一丝表情,一双眸子却是分外有神,就好像要在死前将所有的光芒都照射出去。 牧歌盯着那个男子,总觉得很奇怪,却又看不出是哪里奇怪! 那两个男子抡起拳头便朝牧歌上砸了过去。 牧歌闪身跳开,提起膝_顶了过去,膝盖相对身体其他部位本就硬一些,再加上内力、冲击力,这一下顶过去威力可想而知,谁知那名被击中的男子竟仍稳稳地站在原处,呈十字状交叉横在胸前的双臂更是未颤上一分! 牧抬起膝盖揉了揉,忍不住龇起牙骂道:“嘶~什么怪兽!” 白衣教方才追赶上来,就拦到牧歌跟前朝那两个男子厉声喝道:“住手!不得无礼!” 谁知那两个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地挥拳击了过去。 白衣教众微微一愣,闪身后退八尺,朝牧歌喊道:“姑娘先回房去!” “嗯!”牧歌冲白衣教众点点头,转身掠走。 “就让柳某领教下姑娘的剑法!”柳名刀冷冷一笑,挥起大刀攻向牧歌的下盘。 牧歌踩住刀身一点,轻轻翻了个身,举剑刺了下去。 刀光剑影,一时间竟打得难舍难分。 牧歌已经拼尽全力,而柳刀却只使出了五成功力。 “姑娘功夫不错!”柳名刀大笑,手上之力却又增加了几分。 一柄纯钢软剑从二人身后飞出挑开纠缠在一起的刀剑,又软软的如同水蛇一般缠上了大刀,蓝瑾月冷冷地盯着柳名刀,“柳掌门!” 牧歌收起剑躲到蓝瑾身后,狠狠地瞪了眼柳名刀。 柳名刀收刀回鞘,瞟了眼牧歌大笑着道:“与这位姑娘开个玩笑而已,蓝教主何必当真呢!” 蓝瑾月回头睨了眼牧歌,如冰的目光瞬时回暖了几分,“你先回房去。” “嗯。”牧歌龇起牙冲柳名刀扮了个极丑无比的鬼脸,转身掠走。 “这位姑娘是?”柳名刀一脸谄笑地凑近蓝瑾月。 “柳掌门只需关心应该关心的事情便可!”蓝瑾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柳名刀眯起眼紧紧地盯着蓝瑾背影,目光闪烁。 南吴山庄,书房。 吴情手执毛笔,专注地描绘着一幅画。 “盟主。”一名劲装侍卫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吴情将笔搁至砚台上。 “已将柳名刀写给清月教教主蓝瑾月的书信取回。”侍卫往前跨出一步,将手中书信呈给吴情。 “好。”吴情接过书信却未看上一眼就将它丢到了一边,“去唤林统领过来。” “是。”侍卫低下头恭敬地退出书房。 “盟主。”林统领推门步入书房,走到吴情身边站定。 “下去准备一下,是时候去会一会蓝大教主了。”吴情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对了,不要忘记通知各派掌门柳名刀已背叛武林正道投入清月教门下。” “是。”林统领垂首应下,方才转身跨出一步又折了回去,犹豫片刻,轻轻问道:“诸葛无极那边是否需要借机一并除去?” “诸葛无极么?”吴情扶着下巴略微思索了片刻,淡淡笑道:“暂时不要动他。” 林统领欲言又止,看了看吴情,垂应下,“是。” 吴情拿起毛笔,盯着画看了半晌,终于未再落笔下去。 “为何不趁机除了诸葛无极?”敏敏款款步入书房,俏脸含笑,双眸闪动却又隐隐地透出几分妒意。 吴情并未抬眼看她,只淡淡回了句,“还未到时候。” “如此难得的机会为何不好好加以利用?”敏敏嫣然一笑,软软地靠上吴情肩头,“莫不是你心中不愿?” 吴情起身,瞟她一眼,桃花般勾人的凤目不再含笑,“不该管的事莫要管!”语毕,拂袖而去。 敏敏一愣,明眸泛起泪意,盯着书架上的竹子模型,射出两道彻骨寒冷的目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三章 真真假假无间道 院深深,梧桐树的叶子半黄半绿的,正是夏秋交替 牧歌坐在树下,伸脚轻轻踢着地上的黄叶,落叶知秋,心亦知秋。首发秋天总会让人心生一抹愁绪,或是思乡,或是思人又或是感叹如水般逝去的光阴。牧歌从怀中掏出玉百灵,反复看着,玩了半晌又塞回到怀中,叹气,太无聊了,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被软禁的感觉真是不爽。 “牧姑娘。”柳名刀经过庭院,瞧见牧歌忙笑吟吟地走上前和她打招呼。他是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狡猾,在清月教几日,早已看出蓝瑾月对牧歌的特殊感情,与她搞好关系总比敌对来得好。 牧歌瞟了他一眼,起身跺了跺脚,“真倒霉,走到哪都能踩到臭屁虫,臭死了!” 一大清早就碰了一鼻子灰,柳名刀满脸的谄笑骤然僵住,忿忿地低声咒骂:“真他妈晦气!” 蓝瑾雨立在月下轻轻一笑,他身旁还站着蓝瑾月,晨风吹起月色的锦袍,纤尘不染,俊逸的面颊一模一样,只是左边那人眉目含笑多了几分人间之感,右边那人却像是满月一般遥不可触,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比满月更加耀眼。 柳名刀是男人,但此刻却看得呆了,双目紧紧地盯着二人,心中竟觉得万分可惜。他放声大笑掩去面颊上的不自然,跨步上前朝二人抱拳,“蓝公子!” “柳掌门。”蓝瑾含笑抱拳道。 “劳烦蓝公子随柳某走一趟。”柳名依旧笑着,粗看之下这笑容中似带了几分谄媚,细细一看双眸中却又是精光闪动。 蓝瑾雨颔首微笑,“请!” 牧歌抱着树干探出袋看着三人走出庭院。垂首想了片刻快步跟上前去。 柳名刀顿足。回头看了看。 “柳掌门有事?”蓝瑾雨笑着问。乎并未感受到任何异样之处。凭着蓝家兄弟地轻功修为。岂会感觉不到后方有人跟踪。放任不管不是感受不到而是不想去管她。 “无事无事。”柳名刀眉头一皱。待回转身脸上却又堆满笑意了。 牧歌远远地藏身树丛中。看着三人走上一艘大船。狐疑这莫非是前晚看到地那一艘?垂首略微一想。快步跟了上去。 上好地杉木漆上了酱红色地油漆。船身有两丈高。设计简单却也不失气派。 牧歌蹑手蹑脚地爬上船,偷偷地伸出半个脑袋打探。 眼前出现一双洁白的靴子。 牧歌缓缓抬起头,冲蓝瑾月咧嘴笑笑,“真是巧啊!” 一只大手袭来,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脚下踩空仰面摔了下去。 一阵轻风,肩上便多出了一只手,紧跟着人就落到了甲板上。 蓝瑾月着她,目光闪烁,“想看?” 牧歌一愣,“看什么?” “你跟着过来做什”蓝瑾月长眉一皱淡淡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船很好玩,就过来看看,真的只是看看。”牧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 “想看就跟我来。”蓝瑾月丢下一句话弯腰钻入船舱中。 牧歌探身往黑漆漆地船舱看了看,咬咬牙一头扎了进去。 爬下木梯,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看见忽明忽暗的烛光,心中稍稍回暖了几分。 回廊尽头处有扇木门,牧歌走上前回头看看,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见半晌都未有动静,这才放心地推开了门。 方才跨过木门,便觉得后背被人一点,就失去知觉软软瘫了下去。 蓝瑾雨拦腰抱起牧歌将她塞到蓝瑾月怀中,挑了挑眉道:“大哥把她送回去。” 蓝瑾月微微一愣,旋即垂下了眼,“为何不让她知道?” “大哥莫不是以为她瞧见了便会更加讨厌你?”蓝瑾雨皱眉看他,俊逸的面颊失去了往日地笑意。 蓝瑾月呆立半晌,抱起牧歌缓缓走向舱门。 “蓝公子?”柳名刀折回去一脸狐疑地看着蓝瑾雨。 “无事。”蓝瑾雨微笑着淡淡应了声,“柳掌门请!” 柳名刀笑笑,回身率先往前走去。 走至尽头,又遇上了一扇铁门,柳名刀抬手拍了拍门。 铁门打开,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蓝瑾雨脸色骤然一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无妨。”~刀放声大笑,率先跨了进去。 房中摆放着三只偌大的木桶,桶中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白蒙蒙地雾气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张男子的脸。 每只木桶边都站着一个男子,身材魁梧粗壮,一粒粒的肌肉将黑色的劲装撑得越发紧绷,仿佛一触便要裂开。 蓝瑾雨挑眉看着房中木 露好奇之色。 “这些铜人便是由此而来地。”柳名刀走到木桶边,看着木桶中坐着的壮年男子狂笑,雾气的衬托使得整张笑脸显得无比狰狞。 蓝瑾雨走上前一看,不禁耸容。 木桶中的男子脖子以下都浸泡在黑乎乎的液体中,双目圆睁却看不到一丝生气,脸上青筋暴突,紧紧咬着牙关,像是无丁点知觉。 “这些人究死是活?”蓝瑾雨忍不住问。 “自然是活的。”柳刀握拳朝桶中男子挥了过去。 一声闷哼,桶中男子紧咬:牙关似乎松动了一下,只一瞬间又紧紧合上了双唇。从他的表情中似乎就能体会到浸泡在液体中地痛苦。其实他的痛苦远远不止身下药水带来地,真正让他生不如死的是头顶百会穴上插着地那枚银针。 蓝瑾雨皱了眉,竟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凉意,“需几日才能变成铜人?” 柳名刀得意地拍了拍木桶边站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男子,大笑,“十日之后便能变得与他们一般。” “柳掌门叫在下过来是为了看这个?”蓝瑾雨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有了这些铜人,蓝公子大业定可成。”柳名刀谄媚地笑着,巴不得这些铜人立即变成真正的刀枪不入。 蓝瑾雨瞟了眼柳名刀,心中颇为不屑,角却依旧含着优雅的微笑,“柳掌门果真有做大事的计谋啊!” 本是讽刺的话语却在优雅迷人的微笑衬托下变成了赞美的语句,让柳名刀颇为用。他得意地大笑道:“蓝公子过奖!十日之后必要让吴情双手奉上盟主之位。” 蓝瑾雨轻轻一笑转身步出房间离去。 柳名刀示意身旁男子将铁门关上。房中顿时沉闷了几分,过了许久,其中的一面木墙竟缓缓往右移了三尺。 黑暗闪现一抹明亮的粉色。 柳名刀忙堆上笑脸迎了上去,谄媚的笑脸,卑躬屈膝的模样真的很像条狗,“盟主!” 吴情睨他眼,淡淡笑道:“柳掌门做得好!” “盟主过奖!”柳名眯眯地回道:“只是那药……” “如何?”吴情懒懒地问。 “未有机会下到饭菜中,不过已经将药下到她的身上。”柳名刀得意地笑,因为他觉得这个点子甚至比直接下到饭菜中来得更加保险。 “她?”吴情皱了皱眉问。 “是个女子,蓝家兄弟跟她似乎很亲近,下到她的身上,蓝家兄弟必定会中毒。”柳名刀阴冷地笑,正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去牧歌,她眼中的不屑让他很不爽,所以必须要除去她。 吴情目光微闪,看向柳名刀,眼中的薄怒瞬时淹没到眼角浓浓的笑意中,“如此甚好!明日便是时候会一会蓝大教主了。” 蓝瑾月将牧歌轻轻地放到床上,坐到床沿,专注地凝望着她。 唇角紧抿,乌黑修长的眉毛微微蹙着,瘦削的小脸就算是睡着了依旧挂着倔强的神情。或许不遇上她就好了。蓝瑾月轻叹,墨玉般的眸子泛起淡淡的哀伤。母亲死得太惨,她死前紧紧抓着他的小手,只留下一句话:夺下盟主之位。其实他知道母亲还未说完,夺下盟主之位杀光所谓的武林正派,才是母亲真正想说的。正邪之分有几人分得清?明月山庄与世无争仅仅是赠了一碗饭给一个即将饿死之人却莫名地招来祸事,因为那个即将饿死之人正是昔日清月教的左护法。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竟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明月山庄与清月教有所勾结,虽是尽了全力反抗却终究是寡不敌众。倒是他,清月教的左护法感恩图报,只是太晚了,一切都晚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牧歌脸颊,将粘在脸上的发丝拂去,幽幽的眼神,温柔却又无奈。或许当初不遇上她就好了,不遇上她心中依旧平静如水,只有母亲留下的那句话。 蓝瑾月静静地凝注片刻,起身掩上门离去。 “瑾雨?”蓝瑾月顿足。 “大哥。”蓝瑾雨瞥过房门,皱了皱眉道:“其实只要大哥幸福。” 蓝瑾月一愣,如玉的面颊变得黯淡,“有些事必须要完成。” “大哥的事由我来完成,你带她走。”蓝瑾雨悠然一笑,看似淡然心头却如同千丝缠绕,其实他早已厌倦这个浑浊的江湖。 蓝瑾头,“柳名刀太过阴险,需当心。” 蓝瑾雨轻轻点头,“嗯。” 有些事情说是无奈其实仅仅是被那份执着牵绊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四章 斩尽杀绝伪正义 未拂晓,天地一片静谧。首发 一声闷哼,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刹那间被唤醒。 刀尖滴着血,一滴滴落到地上白衣女子毫无气的脸上。 “一个不留!”柳名刀握着他那柄四孔大刀面露阴狠之色。 “铮!”一声脆响,刀剑相击,当空落下一道白弧。 “柳名刀!”白衣女厉声大喝。 柳名刀狂声一笑,挥刀斩白衣女子手中长剑,“一个都休想活着离开清月教!” 白衣女子脸_骤然一变,回身飞掠着逃匿而 可惜,她的轻功终究不是与柳名一个档次的。方才掠出一丈,背上鲜血便如同卸了闸的洪水一般在瞬间喷射干净。 牧歌趟在床上睡得很:。丝毫未听见房外地金鸣之声、呼叫之声。 等她睁开眼时就看到蓝瑾月满身是地站在床边。手中握着那柄软剑。墨玉般地眸子泛着妖冶地红色。尽是杀气。 牧歌愕地盯着他看。浑身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往床壁退去。 一道疾风。一名身材魁梧地男子赤手空拳冲进房间。一拳击向了蓝瑾月。 蓝瑾月身形一闪。月华之光飘落。空中立时盛开一朵妖娆地红莲。却在瞬间凋谢殆尽。 “骨碌骨碌~”几声。地上拖出一条长长地红色血带。 牧歌盯着那颗滚向门外地头颅,胃中一阵翻涌,终于忍耐不住趴在床上干呕了起来。 蓝瑾月上前牵起她的手,“斩了头,这些铜人才会死。” 牧歌瞥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正是柳名刀带过来的铜人,只是为何这些铜人会攻击蓝瑾月?手心传来一阵凉意,他地手好冷!牧歌使劲挣了下却挣不脱。 蓝瑾月凝注着牧歌,眸子里的红色渐渐散去,“跟我走。” “嗯。”牧歌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掠出房去,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蓝瑾月若要害她早就可以动手,跟着他应该是安全的。 地上随处可见白衣教众以及铜人的尸首,一具一具还在流着血。 牧歌心头一颤,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每一处神经,太惨烈了! 蓝瑾月紧紧地拉着牧歌不停地往前掠着,直到掠上清月湖中那艘小船,方才松开她地手。 他静静地立在船头,回望湖边,那边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拂晓前残留的白月光照着他俊逸的侧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他握着拳,紧紧抿着唇,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处不曾离去。风儿吹过,吹散了头顶地发髻,他伸手取下插在发髻中的白玉发簪,让如墨的长发披了下来。 牧歌定定地凝望着他,满月般的光芒被眼中地仇恨与哀伤遮掩,却越发清冷了。 “蓝瑾雨呢?”牧歌不由自主地问,武林盟主之位仅仅是他们的追求,况且他们并未害她,她其实并不怎么讨厌他们,尤其是蓝瑾月,一个连笑都忘记的男人是如何的可悲。 “大哥你带她走!”这是蓝瑾雨抽出软剑击向吴情时丢出的话,他依旧笑着,只是这优雅的笑容背后是怎样地决绝! 蓝瑾月紧紧抿着唇不语,坐到船头拿起木桨开始划船,不会回去,要相信瑾雨! 牧歌心中一惊,蓝瑾雨莫非已经…… “是吴情?”牧歌小心翼翼地问。 “嗯。”蓝瑾月淡应了声。 “是柳名刀?”牧歌又试探着问,那晚在湖边见到柳名刀就开始讨厌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他既然能背叛吴情就能背叛清月教,又或许他根本就是派到清月教的卧底。 蓝瑾月身子一顿,目中深深地恨意似要将人啃噬干净。 真的是他!牧歌深吸一口气,是吴情阴险,是柳名刀卑鄙还是蓝家兄弟心思不够缜密?在这个江湖究竟还有谁可以信任? “瑾雨不会有事!”蓝瑾月抬头,目光闪烁,眉宇间地坚定让人心疼。 “嗯。”牧歌重重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头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发呆。 “等船靠岸你就走吧。”蓝瑾月垂首不再看她。 牧歌意外,想回无极门,一很想回去,可是为何心中会有点难受? 木桨重重摔到船上,蓝瑾月捂住胸口一声闷哼,口中黑血喷出。 “蓝瑾月!”牧歌低呼一声,摇摇晃晃地爬到船头,抓住蓝瑾月手臂,“你怎么了?” 蓝瑾月摇摇头,抬起袖子擦去嘴角血迹,“无事。” “你中毒了!”牧歌一声惊呼,只觉腹中一股热血往上喷涌,喉咙一热,便喷出一口黑晕死了过去。 清月湖边。 蓝瑾雨靠在树上喘着粗气,握着软剑地右手不停地颤抖着,月白色的锦袍已被鲜血浸湿,凌乱的长发粘在苍白 上。他双目通红,紧紧地盯着吴情,眼神麻木得只恨意。 吴情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挥起白练朝蓝瑾雨击了过去。 蓝瑾雨闪身往右一躲,抖直软剑迎风刺向吴情。他若是不中毒,这一击必定已刺出五六剑,但此刻却只有一剑,而且已是拼尽全力才刺出的一~,因为他的内力已经快要消磨殆尽。 白练径直缠上软剑,直朝蓝瑾雨心口而去。 蓝瑾雨陡然放开剑柄往后摔去,踉跄着爬起,却直不起身,腹中绞痛难忍,他竟一拳揍向了自己的肚子! 柳名刀飞身将_瑾雨踢倒在地,挥起大刀便朝他后背砍了下去。 白光一闪,吴情手中白练已脱手,如同水蛇一般缠住大刀,将大刀拎飞了出去。 “盟主?”柳名刀=:光闪烁,看着吴情不。 “如此便宜他了。”吴情眯起眼看着_瑾雨,收回白练缓缓走到他身边。 一声闷哼,双脚脚筋便白练挑断,顿时鲜血如注,蓝瑾雨拼尽全力往前爬去。 柳名刀仰头狂笑,“蓝公子啊蓝公子,你不该万不该觊觎盟主之位啊!” 吴情哼一声,手中白练又脱手而出,如利刃一般超蓝瑾雨刺了过去。 但听得“叮!”地一声,一柄铜剑刺出,将白练挡了回去。 黑衣人闪身退至蓝瑾雨身旁,伸手往胸前一拂,指缝中便已夹住五枚黑色圆丸,朝吴情砸了过去。 吴情身形一闪,五枚圆丸落地,顿时白烟四起。 黑衣人借机快速将蓝瑾雨拎起扛到背上,飞身遁走。 待浓重的白烟散去,那黑衣人与蓝瑾雨早已不知去向。 柳名刀唾骂:“何人竟敢与盟主作对!” 吴情盯着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沉思。 “接下去该怎么办?”柳名刀谄笑着走近吴情身边问。 吴情抬头看他,轻轻一笑,“就这么办。” 一声惊呼,柳名刀握住刺入心口的白练,不可置信地盯着吴情,目中闪动着不解愤怒与不甘,“盟主你……” “柳大掌门勾结清月教罪该万死!”吴情抽回白练,冷冷笑道。 “你卑鄙……”柳名刀仰面倒下,双目圆睁,望天诉说着他心中不绵地恨意。 “传令下去各派全力通缉蓝瑾月、蓝瑾雨。”吴情收起白练冷声道。 “是!”湖边侍卫得令垂首应道。 黑衣人扛着蓝瑾雨飞速掠着。 许久,终于停下脚步。 他跨入房间,将蓝瑾雨放到床上,伸手摘下面罩。长眉横扫入鬓,眼角细纹丝毫不显老态,反倒使俊雅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之美。此人正是千手山庄庄主千零。 “爹!”千芊蹦蹦跳跳地跑进房间,看到床上之人顿时吓得小脸煞白,“这人是谁?怎会伤得如此重?” 千零佯装生气,睨一眼千芊,“芊儿不关爹有没有受伤,倒关心起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爹这么厉害怎会受伤呢!”千芊跑上前挽住千零手臂,斜着眼偷偷地打量起床上之人,乌黑的长发被晨露打湿粘在脸颊之上,看不清面容,白色长衫被鲜血浸湿,白色靴子已被斩断,脚腕处皮肉外翻,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真地要怀疑这仅仅是一具尸首。 “就你贫嘴!快去唤你娘过来。”千零无奈地笑笑,转头看着蓝瑾雨长眉又紧了起来。 “嗯!”千芊回头看一眼快速跑出门去。 “听芊儿说你带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门口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尚云衣背着药箱匆匆而来。 “是蓝瑾雨。”千零换着衣裳淡淡说道。 “是他?怎地伤得如此重!”尚云衣脸色骤然一变,走到床边细细打量一番,目光移到蓝瑾雨脚腕处陡然一窒,忍不住惊呼:“他的脚筋竟被人挑断了!” “是吴情。”千零皱着眉头,眸中泛起薄怒。 “想不到吴情如此恶毒!”千芊握着拳着浑身血淋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蓝瑾雨低声咒骂。 尚云衣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蓝瑾雨嘴中,拨开粘在他脸上的长发叹息:“可怜地孩子,今生怕是不能再习武了。” “好可怜!”千芊呆呆地盯着蓝瑾雨苍白的脸颊,大眼涌上泪意。 “想不到还是去晚了一步。”千零叹息。 “保住他的命,你欠下的人情便能还清了。”尚云衣回头轻声道:“芊儿去端些热水进来,莫要人瞧见了。” “嗯。”千芊应声跑出房去。 “瑾月不知在何处。”千零望着蓝瑾雨喃喃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五章 千言万语纵情诉 已初秋,山中暑气早就消散,轻拂而过的山风本是>||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凉得有些冷了。 山洞中燃着一小堆木柴,偶尔有山风钻入洞中将闪动的火焰又吹高了几分。 火堆旁,牧歌闭着眼靠在洞壁上,小脸忽明忽暗的。 蓝瑾月矮身钻入山洞,将腋下夹着的一捆干草平铺到地上,抱起牧歌轻轻放到铺好的干草上,又从腰间玉带上解下了那只吊挂着的竹筒,将绣筒中的山泉一点点地滴到牧歌嘴唇上。 牧歌嚅了嚅嘴唇,又将嘴张开了一些。 蓝瑾月抱起牧歌枕到膝盖上,把竹筒递到她嘴边,慢慢地将山泉灌入她的嘴中。 牧歌只觉得嘴唇上凉凉的、甜甜的,像久旱之后的甘露,慢慢地从嘴唇一直滋润到心头。 许久,她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的人已躺在山洞的干草堆上,身旁还燃着一堆火,蓝瑾月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拨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略微苍白的俊脸,使得这张冷漠的脸也有了几分暖意。 蓝瑾月似觉察到了牧歌的目光,转过头问:“饿不饿?” “饿死了!”牧歌爬起身,仔细回想了一下本该在清月湖的船上的,后来好像喷出一口血就晕了过去,莫非自己也中毒了? “我去弄点吃地。”蓝瑾月将树枝丢到火堆中。站起身道。 “我是不是中毒了?”牧歌抬起头问。 “嗯。暂时不会有事。”蓝瑾月回头看看牧歌。弯腰钻出山洞。 牧歌抱住手臂。望着闪动地火焰发呆。偌大地清月教竟在一夜之间没了。清月教教众本是无辜地。吴情却将整个清月教灭了。剩下地活口或许只有蓝瑾月。从前只觉得吴情很桃花。想不到他竟真地如此无情。 蓝瑾月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两只剥好地山鸡。 “吃山鸡就得要这些料。”耳畔飘过万灵清脆地声音。若是她在就有盐了。放点盐更好吃。 “出来行走江湖就该带些盐在身上。”牧歌笑嘻嘻地戳了戳山鸡道。 盐?蓝瑾月狐疑地看着牧歌。 “放些盐不是更好吃么!”牧歌从背上抽出龙吟剑插住一只山鸡放到火上,朝蓝瑾月眨眨眼道:“一人一只。” 蓝瑾月看着牧歌目光微微一闪,轻轻应了声,“嗯。” 二人各自拿着一只山鸡默默地烤着,洞中静得只听到不甚干燥的木柴燃烧所发出的“哧哧~声。 牧歌偷偷睨一眼蓝瑾月,嗫嚅道:“烤好了分你半只鸡。” 蓝瑾月转头,墨玉般的眸子微微闪烁,好看的嘴角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牧歌呆住,举着剑指向蓝瑾月,剑尖插着地那只山鸡不停地微微颤抖着,“你,你笑了!” 蓝瑾月举起他手中插着山鸡的棍子将牧歌的剑顶回到火堆上,“鸡还未熟。” 一瞬间的呆滞,牧歌骤然回过神,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你该多笑笑,长得这么好看不笑真是浪费了!” “嗯。”蓝瑾月淡淡地应了声,唇角的弧度又不由地加深了几分。 跳动的火焰映着温暖的笑意,刹那间山洞变得不再那么清冷。 牧歌一面烤着鸡一面偷偷地观望着蓝瑾月,他笑了,优雅如兰,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似乎伸出手也能触碰到他,只是他从前为何不会笑? 蓝瑾月定定地望着升腾而起的火苗,并不看牧歌,只皱了皱长眉轻声说道:“十年前,江湖中本有个明月山庄,庄中只有明月夫人与她的一对双胞胎孩儿。那年冬天,明月夫人的一个孩子偷偷溜出山庄游玩,在山庄门口发现了一个快要饿死地男子,他偷跑到厨房端了厨娘方才炖好的砂锅鸡给那名男子吃,救下了他的命……” 半晌沉默。 牧歌拿起山鸡闻了闻,又放回到火堆上,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蓝瑾月道:“不错不错,做好事的好孩子。” 蓝瑾月转头,微微闪烁的目光凝注在黑白分明的眸子上,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哀伤,“他仅仅送了只鸡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却招来了明月山庄的灭顶之灾,因为那个被救的男子是昔日清月教的左护法翎晨星。” 一瞬间,牧歌竟又失了神,他地笑隐藏了太多的感情,或许他的哀伤远止这些,“你没有错!” “他们却认为我错了,而且已错至应当灭门之境。”墨玉般的眸子骤然一窒,唇角绽开的兰花刹那间冰至极致。 “他们?” “那些所谓地武林正派人士,他们买通明月山庄的人竟在一夜之间血洗了明月山庄。”蓝瑾月拿树枝拨着火堆低声道。 武林正派?江湖中地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正正邪邪又有谁说得清。 “换做是我也会救他,错的是那些所谓地正派,你本来就不知道那人是清月教的左护法。” 光炯炯,定定地凝视着火光背后略显苍白地侧脸。 “只有我与瑾雨逃出了明月山庄,所以我要报仇。却是十年努力毁于旦夕。”蓝瑾月垂首,如墨的长发瞬间披落下去,轻轻地似要将整个身子都藏匿其中。 牧歌吸吸鼻子,闻到若有似无的烧焦味,忙看向剑尖插着的山鸡,“”冒着油并未有烧焦的痕迹,再看向蓝瑾月,惊呼:“头发!”一把丢下剑,将他头发撩起,“做什么都不能**!” 蓝瑾月回头看了看烧焦半截的长发不以为然,将手中山鸡递到牧歌跟前,“熟了。” 牧歌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爷爷的,搞什么不好,搞自残!” 蓝瑾月一愣,默默捡起被牧歌丢在火堆中地山鸡,吹了吹放到唇边咬一口,“挺香的。” 牧歌语塞,坐到一边狠狠地啃着鸡不再去看他。 二人静悄悄地吃鸡,谁都不再说话。 “身上的毒暂时不会发作,下了山一直往东走就能到青云山。”蓝瑾月扯下一只鸡腿递给牧歌,“鸡腿肉多。” “谢谢。”牧歌接过鸡腿塞入嘴中,笑眯眯地看他,“我走了你怎么办?”自然纯净的笑脸全无半点忸怩,她其实只是想问他今后有何打算。 身子不由地一紧,双眸闪烁,泛起明亮的光泽,他定定地凝视着牧歌。 “今后要去何处?”牧歌以为他未听见又提高音量问了句。 今后要去何处?蓝瑾月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垂下头,“回去找瑾雨。” 牧歌一想,吴桃花必定会派人留守清月教,蓝瑾月中了毒,此刻回去怕真是自投罗网,刚想劝他就听得洞外响起了人声。 “蓝大教主甘愿做缩头乌龟么!”一阵哄笑爆发而出。 蓝瑾月长眉一皱目中射出两道凌厉之色,苍白地双手紧紧握着拳,起身往洞口走去。 “等一下!”牧歌跑上前拦住他,“他们人多不能硬拼。” 蓝瑾月低头,目光触到她的小脸,刹那间变得柔和,“无事。” 牧歌皱了皱眉头,“我讨厌吴情,你不能去送死!” 因为讨厌吴情,所以不能去送死,这个真的是理由么?蓝瑾月勾起唇角笑笑,“不会有事。” 牧歌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抰持我!” 蓝瑾月微愣。 “挟持我!我是诸葛无极的徒儿,吴情或许会卖点面子给我师父。”牧歌龇起牙一笑,“抰持我,然后找机会走。” 蓝瑾月摇头。 “蓝瑾月是乌龟,缩头乌龟!……”洞外的叫嚣声越来越响。 牧歌忍不住低声咒骂:“你爷爷地,快点挟持我!”小手触上他的玉带,摸了半晌却未摸到那柄软剑,放弃,抽出龙吟剑塞给蓝瑾月,“快点!” 蓝瑾月笑,轻轻地,接过剑,将牧歌圈到怀中,架上剑缓缓走出洞口。 一眼便瞧见了吴情,粉色长衫实在太过耀眼,想不注意都难。牧歌心中暗骂:烂桃花! 吴情淡淡地笑着,看到牧歌似吃了一惊,仅仅一瞬,便又隐没在温柔的笑意中。 “吴盟主救命啊~命!”牧歌皱着眉头大叫。 “堂堂蓝大教主竟会挟持一个女流之辈。”吴情笑,带着嘲讽的语气。 蓝瑾月抿唇不语。 牧歌急了,拿肘朝他肚子顶了下,低声道:“你应该说叫你们的人退开。” “你们退开!”蓝瑾月将剑又往牧歌脖子扣了几分。 “盟主、师父救命!”牧歌闭着眼大声喊道。 吴情紧紧地盯着二人,抬手,“你们退下。” “盟主!”林统领皱了皱眉,却仍站在吴情身边不愿退去。 “退下!”吴情低喝。 “是。”林统领挥手,顿时洞口的侍卫都退至三丈开外。 吴情轻轻一笑,背着手缓缓走向二人。 “糟了,吴桃花走过来了,你现在就走!”牧歌哭丧着脸朝蓝瑾月低声说道。 “嗯。”蓝瑾月应一声,推开牧歌转身掠走。 白光乍现,吴情袖中白练径自飞出,未击向蓝瑾月却朝牧歌心口而去。 牧歌脸色骤变,竟吓得未能移动半分。 蓝瑾月回身。 “叮~一声脆响,无数寒光射出,千雪扇如雪花般绽开。 紫衣张扬,似笑非笑,目光却如同千雪扇的寒气一般凛冽。 “千魂!”牧歌回神,躲到千魂身后,回头朝蓝瑾月无声地大喊:“快走!” 蓝瑾月眸光骤然一黯,紧紧抿着唇,静静地凝望着牧歌,半晌,终转身掠走。 纵使万般不愿,时间却仍是会流逝,若是时间能停止在洞中那一刻该多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六章 纵然相逢惟有泪 歌紧紧拽着千魂衣袖,探出脑袋狠狠瞪向吴情。 “千公子可知你放走的是武林通缉犯。”吴情抬手,白练便像银蛇般钻入袖中。 “我只知她是我娘子!”护住牧歌,亮晶晶的眸子透出无数凌厉之色,“你未必能拦住我。”语毕,手执千雪扇朝众人一扫。 霎时,寒风四起卷着山中雾气潮水般向众人扑去。 “好大的风!”众侍卫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往后退去。 吴情抬起衣袖往前一遮,待撤去衣袖时,面前的二人便已消失。 “追!”林统领率先飞掠出去。 “不必!”吴情眯着眼冷笑:“蓝瑾月怕是已走远。” “他们?”林统领掠至吴情身旁站定。 “千魂想走谁拦得住。”吴情淡淡地笑,目中却难掩薄怒。 “是。”林统领垂首应下。 “回南吴山庄再做打算。”吴情飞身掠走。 感受到手心传来地温度。牧歌小脸一红。偷偷打量千魂。 千魂轻笑。伸手摘下面罩。低头。“这样好看?” 双颊红晕越发明显。牧歌转头郁闷。长这么好看。真是妖颜惑众。“我想回无极门。” “嗯。是时候去看望一个故人。”千魂淡淡道。 “故人?”牧歌微楞。 “嗯,后山绣林。”千魂低头,眸子依旧亮晶晶的,泛起柔光。 “后山竹林。”身子骤然一紧,曾经以为过去这么久,心中该是平静了,想不到还是会痛。 千魂伸手拂去贴在小脸上的发丝,看她,无限柔情,“你们在后山绣林拆剑招,我一直都看着,他很好。” “嗯。”牧歌垂首半晌,抬起头,笑了,“想杨简了,还有任逍遥,师父,云姨,师兄。” 青云山,满目苍翠,青石山道绵延而上,望不到尽头。山道两旁的翠绣迎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道旁散落着几根竹枝。 牧歌弯腰拾起一根,细细一看,竹枝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小字‘小师姐’,勉强能看清,“是任逍遥!”大眼泛起泪意,不知不觉已是一年,任逍遥必定长高了不少。 “先去后山看杨简。”牧歌收起绣枝问:“你知道杨简在何处?” “嗯。”千魂牵起牧歌飞身掠向后山。 清风吹乱发丝,亦吹乱了心绪。 隆起的小土坡,刻着爱徒杨简之墓的木碑,这就是杨简最后地归宿,简单却安静,远离世俗的喧嚣,这里只有他。 “杨简,小师姐回来了。”牧歌紧紧握着拳,直愣愣地站在墓前。天未下雨,脸上却有水珠滴落。 二人静静地站在墓前,只看着杨简的墓碑,谁都没有说话。 清风吹过,鸟儿欢叫。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杨简倔强的声音:小师姐,我一定要练好剑法铲除盐湖帮替爹娘报仇! “千魂。”牧歌拿袖子抹一把脸,转头看向千魂。 “嗯。”千魂淡然应道。 “陪我拆一回剑招。”牧歌抽出龙吟剑砍下两根竹枝,递给千魂一根,“你会剑法?” 千魂笑,接过竹枝,身形一闪,便舞出了无极剑法地第一式。 牧歌吃惊,“你会无极剑法?” “你们三人拆招时,我都看着。”千魂举起绣枝指向牧歌,“娘子小心了。” “原来你偷师!”牧歌咧开嘴嘿嘿一笑,看向墓碑,“杨简,小师姐再陪你拆一次剑招!” 无极剑法讲究身形,以巧力取胜,共有二十四招,一招扣一招,行云流水般顺畅,无一丝凝滞。牧歌回旋、跳转、斜刺、横扫,一招招击向千魂,未留一丝余力。 思绪回溯,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后山竹林。 “小师姐今日不准再让我!”杨简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牧歌,“让我就不会进步!” “今日小师姐不会再让你!”牧歌垂下眼,攻向千魂。 千魂紧握绣枝,身轻如燕。 二十四招无极剑法终于拆完。 牧歌大口喘息,额前不断落下汗珠。她走上前,将手中绣枝摆到墓碑前,伸手轻触墓碑上的字,“杨简,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不该把我忘记。约定,来世再拆剑招,你要幸福!” “是小师姐?”任小姚端着碗,每日都过来拜祭杨简,小师姐若是回来看到杨简饿着,看到杨简头上长草了,必定会生气地。 “任逍遥?”牧歌转身。 “小师姐!”任小姚快步掠至牧歌身边,瘪瘪嘴哭了,“你回来了。” “嗯。”牧歌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愣,回头一看,千魂早已不知去向。 “任逍遥长高了。”牧歌摸了摸任小姚脑袋,咧开嘴笑笑,“小师姐不在,有没有偷懒?” “我每天都来陪杨简师兄练剑的!”任小姚抹一把泪,把手中的碗放到墓 梗咽道:“杨简师兄吃饭了。” 牧歌吸吸鼻子,拉起任小姚,“走,还未去看师父和云姨呢!” “嗯。” 一年时间,竹门似乎更黄了些,写着“无极门”三字的门匾依旧斜斜地挂在一边。 牧歌叹气,这块门匾是不是只有等着自己来给它挂正? 院中传出“铮、铮、铮”的剑击声,师兄弟们正在练剑。 无极门中的一切似乎都未变,除了杨简。 “师兄们,小师妹我回来啦!”牧歌跃过院门,龇起牙朝院中众人笑笑。 “小师妹!” “是小师妹!” “真的是小师妹!” “小师妹你瘦了。” “瘦了,不过变好看了!” …… 众人纷纷丢下手中长剑,跑上前将牧歌围在其中。 牧歌笑着,一直都在笑着,回家的感觉真好!初入无极门,也是这样,大家都很热情,热情得让人感觉到温暖。 “牧歌!”云娘从厨房跑出,身上还围着那条碎花围裙,秀雅地脸丝毫未变,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 “云姨!”牧歌一把抱住云娘,蹭了蹭,“想死你了!” “这孩子,云姨也想你。来,让云姨看看。”云娘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心疼道:“又瘦了。” “小师妹为何不抱我?” “小师妹偏心,只抱云姨,不抱咱们!” “小师妹,师兄我也要抱抱!” 众师兄们开始起哄。 …… “去去去,专心练剑,诸葛先生就快回来了。”云娘笑着朝众人挥挥手。 “师父下山去了?”牧歌问,心中不由地开始紧张,师父下山会不会是因为清月教的事? “嗯。赤霞派掌门赤枫传来书信,说是有事商讨。去了三日,今天午时就该回来了。” 牧歌舒一口气,不是吴桃花就好,经过清月教一事,心中对吴桃花的畏惧又加深了几分,他真的太无情,能避开他就得避开他。 “房间每日都有打扫,你先去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去做饭。”云娘冲牧歌笑笑,转身走进厨房。 房中很干净,除了叠得整整齐齐地被子,其他都与一年前一个样。 “云姨真好,被子都帮我叠了!”牧歌趴到床上,被子上还留有淡淡的皂角味,云姨一定洗过了,“有家真好!” 牧歌掏出钱袋,将钱袋中的银子铜钱都抖了出来,数了数,只剩下四两银子,十一枚铜钱,叹气:“还说要赚些钱回来,比下山时只多了这么点。” 拨出三两银子,将剩下地一两银子和十一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到枕头下,自言自语道:“留着,将来或许能用上。” 回到无极门见到了分别一年地亲人,牧歌万分高兴,却又为一事担忧,还未找到南家,甚至可以说连南家的蛛丝马迹都未寻到,该如何跟诸葛先生交待。 牧歌取下脸盆架上搭着的毛巾,却发现已经硬得定了型,忍不住笑,跑到院中打了盆井水,胡乱抹了把脸就被任小姚拖着去吃饭了。 高兴地坐下,一年未吃云姨做地菜了,心里痒得紧,牧歌贼兮兮一笑,抓起筷子如往常一样敲了敲碗边,“云姨今日有何好菜呀?” “笋干烧肉。”云娘笑眯眯地将菜摆上木桌。 牧歌直流口水,本就喜欢吃笋,一年未吃当真有些怀念。 “小师姐,多吃点!”任小姚夹起一大筷笋干放到牧歌碗中,笑眯眯地,“就只有小师姐爱吃这个,咱们都吃腻了。” “一年未吃了,真好吃!”牧歌埋头猛吃,丝毫未去在意众师兄们讶异地目光。 “小师姐,你是不是一年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任小姚拿筷子轻轻戳了戳牧歌,低声问道。 “嗯。”牧歌含含糊糊应了声,继续埋头猛吃。 “看来下山历练真的很苦,我也得多吃点。”任小姚看着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 云娘又替牧歌盛了碗饭,看着她狼吞虎咽地模样,忍不住轻笑,“慢些吃。” “云姨,你不知道,我一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牧歌鼓着嘴冲云娘傻兮兮地笑。 “这孩子,慢些吃,不够再盛,还有你喜欢吃地巴。”说着又夹了块肉添到牧歌碗中。 牧歌吃完饭又跑到厨房铲了些锅巴吃,直吃到松裤带方才罢休。 众师兄们都只笑笑,拉着牧歌让她讲一年中在江湖见到的趣事。 牧歌讲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地穿插一些肢体语言,让诸位师兄弟忍俊不禁,连云娘都搬了凳子坐在一边听。 …… 飘了,总该回家看看,家里地温暖比什么都好。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七章 命里注定终难躲 中注定的想逃也逃不掉。 牧歌坐在石阶上,望着满目苍翠发呆,耳畔还依稀回荡着诸葛先生的话。 “你是诸葛家的传人,要将南星剑交给南家后人并助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诸葛家的后人,诸葛清秋?诸葛牧歌?难听啊难听。原来诸葛先生交待这个任务是有目的的,盟主之位真的那么好么?谁都想得到。 牧歌叹息,轻轻地,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个老爹,还是自己的师父,是老天垂怜还是捉弄?又或者是诸葛先生疯了?或许他真疯了! 牧歌起身拍了拍屁股跑到院中拉来云娘,贼兮兮地问:“云姨,最近师父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云娘微愣,“没有反常啊。” 牧歌扶着下巴略微一想,追问:“真的没有么?” 云娘惑地看着牧歌,“牧歌问这个做什么?” 牧歌回头看看,凑近云娘小声说:“师父竟然说我是诸葛家的传人,诸葛家的传人不就变成他的女儿了?云姨,你说师父是不是太反常了。” 云娘微惊。皱了皱眉道:“诸葛先生告诉你了?” “嗯。”牧歌点头道。 “你确实是诸葛先生地女儿。”云娘皱了皱眉。牵起牧歌小手。眼神充满慈爱。既然诸葛先生都告诉她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让她早些适应也是好地。 “云姨。”牧歌愣。连云姨也这么说。一直以为只是占据了冷清秋地身体。想不到除了霸占冷靖地爱竟然还有本该属于冷清秋地父爱! “你腰部有个蛋形地胎记。又在冷府长大。错不了。”云娘欣慰。却又为牧歌担忧。她还是个丫头。诸葛先生竟打算让她继承诸葛家地使命。对她。会不会太过沉重了? 牧歌伸手摸了摸后腰,回想起初穿过来时地情形,那个叫敏慧的女子叫自己‘小贱人生的野种’,莫非冷清秋是诸葛先生与冷啸天妻子所生?想着不由苦笑,孽缘啊孽缘! 牧歌纠结半晌,试探着问:“那我娘是谁?” “琉璃夫人。”云娘淡淡地笑,面上泛起温柔之色,“你跟你娘一样漂亮。” “琉璃夫人?她很好看?”莫名其妙多出一双父母真的难以适应,牧歌偷瞥一眼云娘,轻声问。 “嗯,是西原人,与中原女子的婉约不同。牧歌地英气像她呢!”云娘轻笑。 英气?牧歌得意又无奈,若不是英气十足,像个假小子,紫蝶那小妖女会看上自己?会惹出这么多事?哎!长得太美是个罪,长得不美带点英气却是个错! 牧歌惑诸葛先生既然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又为何不将琉璃的画像给她看,忍不住问:“没有琉璃夫人的画像么?” 云娘垂眼,叹息:“你母亲走了,诸葛先生就将画像烧了,说是睹物思人。” 诸葛老爹是个多情种!牧歌笑,难怪可以将别人老婆拐到手! 云娘见牧歌笑了,这才放下心,此事真地太过突然,她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适应期,“看过杨简了?” “嗯。”牧歌点头,“云姨去忙,我再坐一会儿。” “嗯,杨简看到你回来会很高兴的。”云娘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走向院子。 牧歌啊牧歌,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上辈子被双亲抛弃,这辈子捡了个老爹,却也捡来了一身麻烦,找到南家后人助他登上盟主之位,这么大的任务你担当的起么?烦啊烦!使劲揉了揉脑袋,抬起头,“船到桥头自然直!冲吧,牧歌!” 这日,诸葛无极将身世告诉牧歌,翌日便加强了牧歌练剑地强度,并且丝毫未因她是他的女儿而有所宽待。 “牧歌,凌霜剑法与无极剑法不同,方才那招太过轻软,再来一遍。”诸葛无极手握长剑摆好架势,皱眉道。 “是,师父!”牧歌闪身击向诸葛无极,招式流畅无滞却比方才多了几分韧劲。 “很好!”诸葛无极回身退开一丈,点头赞道:“牧歌的习武天赋怕也是遗传啊!”语毕,执剑大笑。 牧歌抽抽嘴角,诸葛老爹在变相夸赞他自己!“师父,我打听了很久都未打听到南家。短期之内怕是不能找到。”转移话题,不然诸葛老爹怕是会得意到天上去。 诸葛无极皱眉,“南星剑一出,怕是又会引发一场大乱呐!” “此事只有师父知道?”牧歌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吴桃花,心中不免开始紧张,助南家后人登上盟主之位不是意味着要推翻吴桃花,他那么阴险,难对付啊难对付! “南星剑乃是武林盟主的象征,盟主之位本该是南家的,当初南盟主宽厚大仁却听信小人谗言被人陷害致死,南公子被人救下 来,寻了一生却未寻到南星剑。”诸葛无极回忆道若是没有南公子,世上早已无诸葛家,也不会有你。南公子遗愿便是寻回南星剑,重登盟主之位。” 牧歌听得稀里糊涂的,忍不住问:“那为何会找不到南家后人了?” “当初武林大乱,与南公子后人走散了,一直到此刻都未能寻到,南星剑已被你祖父寻回。”诸葛无极面露担忧:“南星剑藏在无极门中,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引来一场祸事啊!所以要尽快找到南家后人。” 牧歌不禁唏嘘,老祖宗真可谓是大仁大义,报恩竟然报了这么多年,若是这一世再找不到南家后人还得继续找下去么?抬头看看诸葛无极嗫嚅道:“若是南家已无后人了呢?” “此事为师也想过,今生若是寻不到就罢了吧!”诸葛无极叹息,目中泛起忧伤之色,父亲便是因南星剑而死,此生若是再寻不到,定要在死前毁了南星剑。 牧歌一直认为诸葛无极加强她练剑地强度是因为她是诸葛家的后人,要肩负起找到南家后人地使命,却不知诸葛无极在她下山历练的一年中做出了一个重要地决定,连云娘都不知的决定:就算顶上不孝子地罪名也要让牧歌幸福。他不想牧歌的一生都蹉在恩恩怨怨之上,督促她练剑仅仅是为了让她能更好地在江湖中生存下去。 牧歌暗自高兴,若是诸葛老爹开口了,她必定不好拒绝,既然诸葛老爹有如此觉悟便不用太过担心了。 诸葛无极悉心指点了一会儿,便收剑离去留下牧歌独自一人练剑。 牧歌又将无极剑法与凌霜剑法练习了几遍,直到大汗淋漓。 夜色渐沉,天,灰蒙蒙的,看不见月亮与星星。 牧歌与任小姚坐在杨简墓前聊天。 “小师姐要不咱们明早再来吧,啊?”任小姚到底年幼,朝四周一看,除了黑漆漆一片便只剩下杨简的孤坟,心中不由开始发麻。 “任逍遥,杨简师兄如果还在世,他会害你么?”牧歌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 任小姚不由自主地一颤,“不,不会。” “那就好了,杨简又不会害咱们,怕什么!”牧歌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饼摊到杨简墓前,“杨简,小师姐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张饼刚烤好的,趁热吃吧。” 任小姚定定地望着牧歌,小师姐真的很好! 牧歌又从袖中抽出一张大饼撕下一半递给任小姚,嘿嘿一笑,“咱们陪杨简一起吃!” “嗯!”任小姚接过大饼,咬一口,笑着摸摸墓碑,“杨简师兄,小师姐这次没有烤糊呢!” “任小姚下次几时回家?”牧歌咬着饼问。 任小姚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冬至要回去祭拜祖宗,所以那时候应该要下山。” “好啊,小师姐与你一同去可好?”牧歌笑嘻嘻地问,杨伯母烤的梅干菜饼太好吃了,回味无穷呢! “好啊!叫娘烤饼给你吃!”任小姚笑眯眯地看着牧歌道。 牧歌坏笑,一年未见,任小姚倒比从前乖了许多。 夜,渐深,山中起了淡淡的雾气,夜风吹到身上颇有几分凉意。 任小姚抱住胳膊,朝四周看看,低声道:“小师姐咱们回去吧。” “嗯,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牧歌起身拍拍屁股,又摸了摸杨简的墓碑,“杨简晚安。” 任小姚回头看看牧歌,快步跑向竹门。 牧歌走了几步,眉头一皱,猛然停下脚步,转头,却是只有一片淡淡的雾气,又往前走了几步,骤然间抽出背上龙吟剑朝雾中的黑影刺了过去。 黑影一顿,闪身避开,飞速遁入雾色中。 牧歌快步追赶上去,眼见着就要追上。 黑影猛然间停驻,回头,一张银色的面具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显得异常诡异。 牧歌一惊,不由往后退去两步,前次见到冷靖时,他也戴着面具,但是眼前的男子绝不是冷靖! 银色面具遮住了整张脸,使得面具上仅剩的两个窟窿看起来无比突兀骇人。 牧歌举剑指向他,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的双眼太恐怖了,几乎看不到一丝生气。 男子笑,低低的笑声说不出的压抑,说是笑声却更像是呻吟,似乎身子被千斤巨石压住那种撕心裂肺却又大喊不出的痛苦呻吟。 牧歌浑身一抖,再按捺不住,飞身刺了过去。 男子闪避,飞速遁走,再不见踪影。 牧歌不敢再作逗留,收剑回鞘,快速往回掠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八章 后山竹林的面具(抱歉啊抱歉,这章500票的加更) 南之地不比北方,入秋了偶尔也会遇上湿热的日子。 牧歌本是江南人,早已习惯江南的气候,却对这种黏糊糊的感觉颇为讨厌。 索性,清晨下了一场秋雨,吹散了空气中的暑热,带来了几分秋凉。 “一层秋雨一层凉啊!”牧歌站在檐下,抱着手臂搓了搓。 诸葛老爹一早就去了南吴山庄。牧歌不禁暗叹,这便是江湖。南家后人要找,南吴山庄照样要去,恭恭敬敬的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是蜜糖还是毒药,不尝过谁知道?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究竟是谁利用谁?只是被人利用的感觉确实不好。 昨夜提及后山绣林遇上的那名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诸葛老爹的脸色竟变得有些惊慌,问他,却又不肯透露分毫,那只银色面具究竟象征了什么? 牧歌想着,龇牙咧嘴一笑,匆匆往后山竹林跑去。 后山一片翠绿,只偶尔有几片竹叶飘落到地上泛起些许秋黄。 日头渐升,秋高气爽。 牧歌回头张望片刻,从怀中掏出玉百灵放到唇边轻轻一吹,笑眯眯地挂上竹枝等千魂。等了半晌,未见一丝动静,又吹了几口,继续等。 …… 终于放弃。颇觉郁闷。还说想他了吹一下就会出现。人呢!想他了?双颊不自觉地开始发烫。牧歌甩甩脑袋。叫他只是想问些问题而已。 “牧歌。”身后传来一声低柔地呼唤。 牧歌一怔。缓缓转过头。眼前出现一张苍白地脸。不禁失声低呼:“冷靖!” 冷靖幽幽地笑。脸颊比上次见面时瘦削了好几分。凝注着牧歌。眼神无比温柔。 牧歌往四周看看。小声问道:“你怎地来青云山了?” 冷靖目光微微一闪,“有些事要办。” 牧歌一见到冷靖心头就涌起一阵犯罪感,觉得有些愧疚,看着冷靖消瘦的面颊,不免有点难受,“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 冷靖只犹豫片刻,轻轻告诉牧歌,“西原。” “西原?”牧歌讶异,“你去西原做什么?” “牧歌,你跟我去西原吧,中原不久就要变天了。”冷靖定定地看着牧歌,眼神中蕴含着千言万语,不是不想告诉牧歌,而是不能说。 牧歌愣住,为何易凡和他都说要去西原?中原要变天又是什么意思? “中原要变天?”牧歌忍不住问。 “能说与你听的只有这些,这一世只剩你一个亲人,我不想你受苦。”冷靖目光闪烁。 牧歌沉默。 绣林中静得只剩下“沙沙沙”的竹叶轻擦之声。 这一世只剩你一个亲人,不想你受苦。听着这句话,心头越发愧疚,只是自己的亲人还有诸葛老爹、云姨、任小姚、师兄、杨简,怎能莫名其妙就走,况且还有那个重要的任务,想到任务,心中不由地一惊,昨夜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还有冷靖莫非都是为了“南星剑”而来! 牧歌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闪烁,透出一丝狡黠,“为何要戴那个面具?你不会害无极门地,是么?” 冷靖微愣,幽幽一笑,“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就是不会害无极门是么?”牧歌皱着眉头追问,不管是谁若是想害无极门,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冷靖不语,静静地看着牧歌,忽的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牧歌傻住,待看到眼前一张熟悉的笑脸方才明白过来。 千魂歪着头,亮晶晶的眸子泛着淡淡光泽,无比温柔,“娘子想我了?” “谁想你了!”牧歌睨一眼千魂,双颊却极不争气地飞上了两朵红云。 脸红了还狡辩!千魂勾起唇角,忍不住又想捉弄她,“娘子可是发烧了?” 发烧?牧歌抬头,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未发烧脸为何会如此红?”千魂凑近牧歌,一脸的无辜与纯善。 牧歌顿悟,脸色发窘迫,转身,“找你有点事情。” 泛红的双颊,害羞地神情,轻柔的声音,不错啊不错,就是喜欢看她窘迫的模样。千魂背过手,不由地心情大好,“何事?” 牧歌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转身,却不敢看他柔情似水的双眸,“有没有帮派会戴银色的面具?” “银色的面具?”千魂扶着下巴思索,摇头,“从未见过江湖中的帮派有如此装束的。” “没有么?”牧歌想了想又问:“若是在西原呢?” “西原?”千魂长眉一蹙,唇角笑意渐渐敛去,“是与上次在河边吃鱼时见到的那个男子一样的面具么?” 河边吃鱼?牧歌回忆,骤然间想起那一夜在河边遇见冷靖之事,千魂竟然知道!那那一夜和冷靖说地话不是全被他听见了? “你偷听!”牧歌红着脸大吼:“玉面神偷连人家话也偷!” 千魂懒懒倚上绣杆,望天轻笑,“见你好久未回,怕你掉到河里,所以就过去看看,在下又没听见那冷靖说的话。”?你都听见我叫他冷靖,怎会没听到我们的话!”郁闷,“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自然知道了!你是我娘子么。”千魂定定地凝注着牧歌,黑珍珠般的眸子一闪不闪地。 牧歌叹气,“算了!昨夜我在此处遇到一个男子也是戴那样的银色面具,他的声音很恐怖。”想起那诡异的声音,心头便不由地一颤,“我问了师父,他不告诉我。” 千魂长眉一轩,心头那片柔软仿佛在瞬间被轻轻地触动,牧歌第一个想到地人是他,是否意味着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抬头看天,竟觉得秋日地天比夏日还湛蓝,天际的那抹浮云也似乎变得比冰山雪莲还美,忍不住轻笑。 牧歌呆呆地望着千魂,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傻了?” 千魂低头看她,双眸闪动,唇角挂着奇怪的笑意,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或许是西原的帮派,此事还需调查一番。” 千魂这个人真是奇怪!牧歌小声嘀咕,“那你调查完记得告诉我。” “嗯!”他傻傻地笑,第一次觉得傻笑其实也不错,能让他傻笑地人更是不错。 千手山庄。 一年四季花香不绝,后园,千千万万朵菊花,有黄的、白地、紫的甚至还有墨色地,在秋日的金色阳光之下,还有什么花能艳过菊花。 尚云衣依旧白衣翩翩,她喜爱白色,钟情白色,白色就如同她地心一般纯洁,她的一身从未有过一丝污点,这也是千零专情于她地惟一理由。 她手执木勺,悉心浇灌着这些菊花,身后依然有位侍女拎着木桶等候。 江湖中人只知云谷、百草堂是医学世家,只是一邪一正,却不知还有一家姓尚,医术也不在云谷、百草堂这二家之下。 蓝瑾雨被千零救下带至千手山庄已有些时日,在尚云衣的悉心诊治之下已能独自一人起身缓慢地移动,只是武功,这辈子怕是与它再无缘分了。 半月形的园门之下出现一人,冰蓝色的长衫似乎为秋日又增添了几分凉意,脸上挂着淡雅的微笑。 “说了叫你不要乱跑,你还跑!”千芊皱着眉头,拉住蓝瑾雨。 “一直坐着脚怎会好呢?”蓝瑾雨看着她轻轻一笑。 “就是不好才要休息!坐下坐下!”千芊从身后拽出一把木椅,不仔细看就与平常的椅子无异,仔细看看就能发现椅子底下竟有四个木轮子,滑得不是很快,却也比拄着拐杖出很多。 男人通常是拗不过女人的。如此简单的道理蓝瑾雨岂会不知?他无奈地坐回到椅中,抬头朝千芊笑笑:“如此芊儿妹妹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本姑娘很满意!”千芊得意一笑,扶住木轮椅往园中推去,“我们去赏花。” “尚姨。”蓝瑾雨朝尚云衣点头微笑。 “瑾雨。”尚云衣搁下手中木勺,转身,“今日感觉如何?” “很好,再过几日应能重新习武了。”蓝瑾雨笑。 尚云衣秀美一蹙,他的脚筋已被挑断,能走路已是大幸,就算药仙在也未必会有办法。 “嗯。这几日好好休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尤其是看到他眼中迫切地希望。 “你看,娘也让你好好休息!”千芊笑眯眯地看着他,大眼闪烁。 尚云衣看着女儿的笑颜,目中泛起担忧之色。 “芊儿,把瑾雨哥哥推到爹的书房去。”千零站在园门之下,朝千芊喊道。 “是。娘,我们先过去。”千芊一直都很乐意与蓝瑾雨在一起,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起初只是觉得他很可怜,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每日一早醒来就想看到他,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芊儿先出去。” “哦。我们等会去庄外抓蝴蝶玩。”千芊朝蓝瑾雨眨眨眼,掩上门离去。 千零笑嗔道:“芊儿这丫头就知道玩!” “这些日子多亏了芊儿。”蓝瑾雨淡淡一笑,垂下眼,“若不是千叔与尚姨,我或许已经… “明月夫人对我有恩。”千零长眉一皱,看着蓝瑾雨道:“还未有瑾月的消息。” “大哥必定不会有事的。”蓝瑾雨抬头,如玉的面颊依旧挂着温雅的微笑,只是眼神,不再似从前那般清明了然,透着让人心疼的哀伤。 “不久定会有瑾月的消息。”千零叹息。 “大哥太执着。”蓝瑾雨半垂着眼,“其实只要他能幸福。” 幸福其实很简单,有些事情太过执着了反而会留下遗憾---- - 还有一章加更,因为今天突然来工作,需要做好多资料,所以要下周抽时间更了。在此向大家说声抱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七十九章 剑门帮帮主之死 ----此章节开始就是第三卷了,期待大家一如既往的---- 秋夜,寒凉如水。 牧歌做了个梦,梦见她独自一人走在茫茫荒原中,偶尔能踩上几株枯草,才一会儿,便浑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黄土,闷得人很是难受。她不停地走,却总在看到一棵绿草时莫名地回到了原点,声嘶力竭地呐喊却是无声,喉咙中仿佛塞满了棉花。她惊恐绝望,在看到那一张张幽灵般闪现的银色面具时,终于惊醒,已是一身冷汗。 “好险!”牧歌拍拍心口,起身找到杯子喝了口水,又躺回到床上,掖紧被子想,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一直在想着西原、银色面具、南星剑,那一张张银色面具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与南星剑有关? 这一回惊醒之后是如何睡着的,牧歌自己也不知道,只知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诸葛无极尚未回到无极门,千魂那边也未有消息传来。牧歌心系后山绣林之事,练剑也是心不在焉地。 “小师姐在想人?”任小姚笑眯眯地盯着牧歌,竟耍起了小滑头。 牧歌愣,小胖子越长大越不老实了,趁着他还未彻底开窍,得好好欺负欺负他,转了转眼珠想到前日他曾提起过村里的小碗儿,歪着嘴坏笑,“在想小碗儿究竟有多漂亮!” 任小姚脸红,“突然记起刘师兄找我呢!”转身一溜烟跑了。 牧歌大笑。 许久。脸上笑容渐渐定格。想起杨简。那个倔强执着地小少年。心头便一阵苦涩。牧歌叹气。旋即又笑了。笑得灿烂。比秋日里地菊花还灿烂。 “牧歌。”一个清朗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牧歌回头。“师兄?你何时回来地?” 宁飞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神情中却难掩疲倦之色。“师父叫我回来接你。” “接我去南吴山庄?”牧歌惊讶。一点都不想看到吴桃花。 “去剑门关。你速去准备下。或许要花上一些时日。”宁飞看着牧歌道。 “嗯。”牧歌跑回房间,匆匆理出一个小包裹,与云娘、任小姚道过别就跟着宁飞下山去了。 “剑门关在何处?”牧歌突然想起四川有座剑门关,乃是当年入蜀的惟一关卡,莫非这剑门关便是四川那一座? “应州上去三十里,过了剑门关便是西原。”宁飞耐心解释道。 “去剑门关做什么?师父不是在南吴山庄么?”牧歌心生狐,偷偷地打量着宁飞,差点儿忘记了江湖中还有一门特技:易容。 “师父已赶去剑门关……”宁飞退开一丈低呼,“牧歌做什么!” “铮、铮、铮!”三声脆响,正是无极剑法中地三式。 牧歌跳转着将龙吟剑插回剑鞘,咧开嘴笑笑,“看你是不是真的宁飞师兄。” 宁飞忍不住笑,“在江湖历练一年确实长大了不少。” 牧歌抓抓脑袋问:“师父去剑门关做什么?” “剑门帮帮主被人害了。”宁飞长眉一皱道。 “帮主竟被人害了!”牧歌不禁失声低呼,究竟是何人能将他害了,又为何要加害于他?不由地想起两年前被三笑散无辜害死的言岐掌门与青州城的白无语老爷子,莫非剑门帮帮主也是死于三笑散? “是三笑散?”牧歌试探着问,说起三笑散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那一日他跳崖亲口说了“对不起”,只是心中还是不愿相信凶手是他。 宁飞摇摇头道:“是被人割断颈部而死。” 牧歌略舒一口气,走了几步停住。耳畔飘过一句话:跟我去西原吧,中原不久就要变天了。莫非是冷靖?! “牧歌?”宁飞回头唤道。 “嗯。”牧歌快步跟上宁飞,诸葛老爹那边或许已经打探出银色面具的来历了。 剑门关,乃是中原通往西原地必经之地,绝崖断离,两壁相对,状开似门,两边尖壁高耸入云,酷似剑尖,故称“剑门”。剑门关下有座城,称“剑门城”,乃是剑门帮的辖地,商队前往西原、马贩子来往中原必须经过此城,因而城子虽然不大却很繁荣。 剑门关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必然需要一位实力非凡地管辖者来管理这座剑门城,剑门帮帮主万剑便是这样的人才。只是在这炎凉的世道,就算他被人害了,人们也只是短暂地唏嘘而已,几日之后便忘记了曾经有过一位万剑帮主。 城中来来往往的客商不少,很多人都牵着马,穿着裘皮,身上还佩戴着大刀、长剑。去西原做生意不比中原,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因而这些商队中地人武功都不低,而且还往往暗藏着高手。 牧歌紧紧跟着宁飞,时不时地转头张望,这里太热闹了,就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热闹。 “哪个龟孙子踩了你爷爷的鞋面!”一名壮汉大声 只见他身材异常魁梧,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两条粗线,双眼精光闪动,满脸胡渣子。 “就踩孙子你的鞋面!”一名中年男子细声细气地回应,尖嘴猴腮,又黄又瘦,活脱脱一个病捞子的模样。 牧歌一愣,龇起牙嘿嘿一笑,露出一副看好戏地神情,这中年男子有点意思,长得如此“瘦弱”,竟敢公然挑衅。 那壮汉一咬牙,挥起锤子般的拳头砸了过去。 周围迅速围起一堵人墙,人人面露兴奋之色,大笑、大喊、大叫,似乎被他们圈在当中地是两头猛兽。 那圈中之人竟似毫不在意。中年男子身形一闪拿胳膊肘顶开拳头,跃开,笑,尖细的嗓音却透着一股阴狠。 牧歌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师妹!”宁飞皱着眉头将牧歌从人墙拖出,“看一眼便好,莫要闯祸了,这二人地武功不可小觑。” 牧歌回头看看,笑嘻嘻地戳了戳宁飞,“师兄说谁会赢?” “那二人未必能分出胜负。”宁飞走着,专注地看着前方,剑门城中人蛇混杂,不乏卧虎藏龙的能人,稍有不慎便能惹上一身麻烦,必须得尽快赶到剑门帮。 “我觉得那个瘦猴子能赢。”牧歌兴致勃勃地跟上前道。 “不管谁赢,最终都会有一人出来道歉,为何不能忍让一番,非得花这个力气?”宁飞摇头。 “若是每个人地胸襟都和师兄一般宽阔,江湖中便没有纷争了。”牧歌笑眯眯地看着宁飞,抓住机会狠狠地拍了一马屁。 宁飞挑眉一笑,“就你一个师妹,不拍马屁也会对你好!” 牧歌龇牙笑笑,“还有多久到剑门帮?” “穿过城,翻上那座崖壁就是了。”宁飞伸手指向远处的峭壁。 牧歌一惊,这剑门帮地地势也太险要了,没有很好的轻功想上去都难,看来那个害了万剑帮主的人真是不简单。 剑门帮,位于峭壁之上,入口只有一处,便是那百丈悬崖。 牧歌抬头,差点晕眩,崖壁上的房子看去只剩砖头大小,这该如何上去! “师兄,这要变成鸟才能飞上去吧!”牧歌惊叹。 宁飞笑,“师妹不是会轻功么。” “再轻也轻不到如此程度啊!”牧歌转头盯着宁飞,目光炯炯道:“师兄能飞上去?” 宁飞摇头,“插翅才行。” “那剑门帮的人是如何上去地?”牧歌嘀咕,莫非剑门帮的轻功比“步仙”还厉害。 “如此上去。”宁飞将牧歌拉至崖壁前,伸手一指。 “原来如此!”牧歌摸了摸崖壁上的小凹槽,点点头道。 “走了!”宁飞拉住牧歌,足尖轻轻一点,便往上冲了上去。他不停地变换步伐,跃上几丈便点一下崖壁上地凹槽借力。 牧歌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呼啸而过,闭着眼惊叹:“这才是飞的感觉!” 半晌,脚尖终于缓缓落地。 牧歌探出脑袋偷瞄一眼,双腿发软竟差点跌坐到地上。 宁飞轻笑,扶住牧歌,“先进去。” 牧歌被宁飞拖着走,软绵绵地,仿佛走在云端,脑袋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这帮中弟子若是哪天喝醉了怕不是醉死而是摔死的! 宅子与普通人家的并无两样,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木质门匾,上书:剑门帮。 跨入园子,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园中摆放着一具黑色地棺木,棺木两旁站着两排剑门帮的弟子,个个披麻戴孝。棺木前跪着一名男子,二十岁左右,正是万剑的大弟子,因万剑无家室便由他来守孝。 诸葛无极站在离棺木三尺远处,神色肃穆。 “师父。”宁飞与牧歌走上前低声唤道。 “等仪式完了再验尸。”诸葛无极示意二人稍作等候。 “是。”二人垂首应下。 一名剑门帮的弟子端着一只瓷碗走到棺木前,举起碗在棺木上方转了三圈,将碗摔到地上。 “碰!”一声响,牧歌猛地一惊。 在棺木前跪着的大弟子把纸钱一串串地放入铁盆中烧。许久,起身,从另一名弟子手中接过一只锣挂到棺木尾端,拿起木槌轻轻一敲,又回到地上跪好。 从跨入园子开始,牧歌心头便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此刻终于知道是什么感觉:静!太静了!一点哭声都没有,进来之后听到地声音除了诸葛老爹方才那句话就只剩下摔碗和敲锣的声音。 牧歌不由自主地往诸葛无极身边挪了几步。 三人一直等,却是等到了天黑才等到仪式地完成。诸葛无极思索片刻决定翌日再进行验尸。三人便跟着剑门帮的弟子回到后厅休息去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八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月十五夜,月圆,月清,月冷。 园中有风声却使得本就安静的月夜越发的静谧。 黑色棺木前立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宽大的长袍一直拖到地面。 白影低头,注视着棺中男尸冷笑,阴冷诡异。 长剑出鞘,又在瞬间回鞘。 白影弯腰,从棺中拎起尸首扛到肩上。 檐下一柄长剑刺出,剑光乍现。 白影转头,一张银色的面具泛着奇异的白光,黑窟窿似的双眼幽暗如夜,静静地注视着诸葛无极,阴笑,透着几分鄙夷。 诸葛无极微怔,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闪身朝白影刺了过去。 白影飞遁,如一只灵动的白猫无声无息地掠过屋顶。 诸葛无极紧紧跟了上去。 崖边。白影停住脚步。回头阴阴一笑。刹那间仿佛变成一只巨大地白鹰。斜斜跃下崖去。 诸葛无极猛然间收回脚步往后退去。崖边急卷而过地夜风如同一只利爪揪着他地胸口将他往崖壁边缘拖。 诸葛无极挣脱利爪地束缚。往回跑去。 园子两旁屋檐下挂着地白色灯笼皆已被点上。 众人显然都已察觉到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愣愣地站在黑色棺木旁。盯着空空如也地棺材。脸色有惊骇地、哀伤地也有愤怒地……最难看地当属万剑地大弟子万青岩。师父无辜被害。尸首竟又不翼而飞。他还有何颜面继承剑门帮帮主之位。 “师父!”牧歌跑到诸葛无极身边,探身往棺中一看,心下大惊,究竟是何人将万剑的尸首带走了,人已死带走尸首做什么? 诸葛无极眉头深锁,凝神盯着棺木上的剑痕。 “碧波柳风剑!”宁飞低呼。 “碧波柳风剑?”牧歌挨近宁飞轻声问道:“是哪帮哪派的剑法?厉害么?” “昔日明月山庄的传家剑法。”宁飞垂首沉思。 “十年前江湖中本有个明月山庄。”牧歌心中默念,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俊逸如画地脸颊,是蓝瑾月?!“十年努力却是毁于旦夕!”他想报仇,一直都想报仇,可是必定不会是他,他不会笨到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给人追踪。 “不是蓝瑾月。”牧歌看一眼诸葛无极低声道。 “碧波柳风剑是明月山庄的传家剑法,不是蓝瑾月是何人?”万青岩神色激动,“定要杀了蓝瑾月替家师报仇!” “定要替师父报仇!” “替师父报仇!”…… 园中弟子纷纷举剑响应。 牧歌轻嗤,如此明显的嫁祸竟也有人会信。 “万公子切莫轻举妄动,既已知晓是蓝瑾月,吴盟主必定会下令全力缉拿他。”诸葛无极安慰万青岩道。 牧歌意外,抬头看向诸葛无极,师父竟也如此糊涂么!皱了皱眉头正欲上前与他理论,却被宁飞拦下,“师父自有主张。” “哦。”牧歌皱皱鼻子退到一边,静下心来反复推敲诸葛无极方才地话。半晌,扶着下巴点点头,诸葛老爹果然不一般。暂且不管是不是蓝瑾月,先让他顶着。若真是他,吴桃花必定会全力缉拿他,那么就能暂时压制住剑门帮弟子的愤怒,免得他们冲动行事在江湖上掀起更大的风波。 “在下会立即飞鸽传书至南吴山庄禀告此事。”诸葛无极看向万青岩道。 “诸葛先生既然如此说了,在下便在帮中等候消息。”万青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不聪明却也不蠢,诸葛无极在江湖中是有声望的,连掌门万剑都要敬他三分,他又怎敢当众不给诸葛无极台阶下。况且蓝瑾月不好对付,不说杀他就说伤他也未必能有三成的把握,不依靠南吴山庄的势力如何替万剑报仇。 诸葛无极三人在园中细细查验了一番,未有收获便各自回房休息,等待明日一早下山赶往南吴山庄。 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 诸葛无极推开房门便收到了飞鸽传书,展开,脸色骤变。山派掌门言城被害,尸首不翼而飞,剑门帮帮主万剑的尸首却被人悬挂于麒麟山庄园中大树上。究竟是何人策划了这起蹊跷离奇地事件! 牧歌畏畏缩缩地走到离崖边不到三尺处,再不敢挪动半步,拉住宁飞失色喊道:“师兄,走不过去了!” 宁飞忍不住轻笑,“师妹轻功大有进步,自己下去必定无事。” “不,不去!从前用轻功飞,都是横着飞,何时飞过这么高,我腿软,轻功使不出!”牧歌闭着眼死死地拽住宁飞袖子。 宁飞牵住牧歌,轻轻一笑,“下了!” 纵身一跃,二人便直线般落了下去。 牧歌吓得大叫,师兄是不是没使出轻功啊,怎么这么快,这简直就是自由落体! 仅 念头的工夫,脚尖便已落地,未感受到一丝撞击的~地,仿佛云絮般飘落到地上。牧歌睁眼,心有余悸,再不敢抬头往上看一眼。 三人在剑门城中草草地用了早膳,便启程赶往岐山。 山的石林柳尘的土。 一根根高耸入云的巨型石柱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初入江湖,那时也是三个人。 牧歌垂下眼,易凡不知身在何处,或许去了西原,今生怕是再无缘相见,想着心头便涌起一阵酸涩。他是朋友,一个特殊的朋友,特殊到连牧歌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定义。不管身在何处,都在同一片蓝天下,有缘见面道声好,无缘见面他幸福就好。 宁飞看看牧歌轻叹,“将来或许能见到他。” “嗯。”牧歌点头,微微一笑,“山的石林柳尘的土,烟霞的女子美如凰;清河地泉水赤霞的湖,清月的男子俊如花。” “师妹还记得!”宁飞忍不住笑,“江湖中并无这样一首童谣,是我信口胡诌的。” 牧歌一愣,咧开嘴坏笑,“师兄的话真不真没关系,只要真心喜欢万灵就成!” 宁飞跟着一愣,俊挺的侧脸竟泛起了淡淡红晕。 牧歌大笑,“其实我也想她了。” “休要胡说。”宁飞瞥一眼牧歌快步跟上诸葛无极。 牧歌偷笑,想不到啊想不到,追影师兄害羞的模样竟也如此可爱! 麒麟山庄。 园中不时地传出一阵哭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已是非常沙哑。 牧歌浑身一颤,剑门帮中的静谧太过压抑,此处的哭声却是有些骇人,哭地人似乎再难忍受这份痛楚,想要将心肺肝都掏出。 三人步入园中。 哭声骤停,一名白衣妇人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冲着三人大笑,“是诸葛先生,老爷今日不在府中,城儿也出门了,先到屋中坐一会儿。” 诸葛无极微愣,朝白衣妇人抱拳道:“有劳言夫人!” 白衣妇人憨憨地笑,匆匆走在前头,待到得厅中瞧见墙上字画时,忽地抱头大哭了起来。 一名丫鬟从内厅跑出来,抱住妇人,梗咽着柔声安慰道:“夫人乖、夫人乖,客人在呢……” 原来这名白衣妇人已经疯了。牧歌吸吸鼻子,心中很是难受,丈夫孩儿相继被人害死,如此大的打击任谁都无法承受得住了。 诸葛无极低声叹道:“有劳姑娘,万剑帮主的尸首在何处?” 丫鬟双眼红红的,神色有点慌张,伸手往园中一指,“就在园中大树上,那棵树还是公子在夫人今年寿辰时植的。” 牧歌垂下眼跟着诸葛无极走到园中。 万剑地尸首依旧挂在树上,风吹过便轻轻一晃。 牧歌不敢抬眼看他,垂首盯着鞋面发呆。 宁飞抽出长剑,割断绳子,将尸首缓缓摊到地上。 诸葛无极未将视线移落,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大树,跃上树干,拨开树叶一看,果真不出所料,树叶遮掩之下的树干上有一道清晰地剑痕,正是碧波柳风剑!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刻意了,又或许是他刻意留下如此一目了然地线索。诸葛无极盯着剑痕凝神思考,凶手究竟想做什么? 言城的尸首既然被人带走,必定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只是下一个将会是谁? 想起言城清秀面容之上那抹羞涩地微笑,牧歌心头便很不是滋味,虽说自己也杀过人,但是仍不愿见到认识的人被人害死,哪怕是有原因的。 诸葛无极三人只在岐山停留了一个时辰便匆匆下山赶往南吴山庄,却在半路遇上了南吴山庄的侍卫。 “诸葛先生!”侍卫下马,朝诸葛无极抱拳道。 “可是南吴山庄的侍卫大哥?”诸葛无极朝侍卫抱拳。 “正是。此乃盟主手谕。”侍卫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诸葛无极。 “有劳!”诸葛无极接过书信,拆开,脸色骇然而变,“言城的尸首在燕霞派。” “什么!”牧歌大惊失色,言城的尸首在燕霞派是否意味着烟霞派掌门烟如是已经被害!凶手的速度好快,他竟能将时间算得如此之准!“中原不久就要变天了。”耳畔又回响起冷靖幽幽的声音。 “师父,那日在后山竹林遇上的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曾经说过‘中原不久就要变天了’,您看会不会与他有关?”牧歌看着诸葛无极低声说道。 “银色面具、掌门相继被害,中原怕是真要变天了!”诸葛无极眉头紧锁,“立即起程前往燕霞派。”(,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26dd.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八十一章 赤霞山中赤霞庄 中的女人若是有神,就算画的不是很美也能让人觉的美人。 真实的女人若是无神,就算长得再美也会让人觉得是个毫无生气的人。 烟如是本是个美人,还是个冷冰冰的美人,此刻却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白晢秀美的脸颊暗淡无光,像具好看的泥塑却不美丽。她的尸未被凶手带走,直挺挺地躺在百花棺中,女人都是爱美的,就算死了也希望能美一些。 凶手并未在烟霞庄留下碧波柳风剑法的剑痕,只在后园青石板上刻下了一个弯月形的标记。 昔日明月山庄的标志正是弯月。凶手留下这个标记的意图可想而知,而且他还很聪明,留下了嫁祸给蓝瑾月的最为充分的理由:为十年前被武林正派血洗的明月山庄报仇。 只是这一次他又为何将烟如是的尸留了下来?是来不及带走还是想说明他不会再次行凶。 诸葛无极皱眉看向烟如是大弟子烟虹问:“烟虹姑娘现烟掌门尸是在何时?” 烟虹神情凄恻,低声道:“昨夜子时,我从梦中惊醒听得外头有声响就跑了出去,待我跑到后园便看到掌门已躺在地上。” “烟虹,你还敢说谎!依我看师父就是被你害死的!”一名青衣女子举剑指着烟虹厉声大喝。 牧歌一惊,闻声望去,只见那青衣女子面白唇红,双目含水,眼神却太过锋利,无形中削弱了几分秀美,增添了一抹刻薄。 “清婉。”烟虹转头。双眸泛起泪意。 “你觊觎掌门之位将掌门害死。此刻还敢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就是凶手!”那名叫清婉地青衣女子神色激动。愤愤然抽出长剑。“我要为师父报仇!” “清婉。我没有害师父!”烟虹无力往后退去。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滴落。“我也不想做掌门。” “你是大弟子又如何?我不会承认你是烟霞派地掌门!”清婉咄咄逼人。两道狠厉地目光直射向烟虹。隐隐地透着不甘。 园中其他女弟子立时分成了两派。一派将烟虹拥在其中。另一派却站到了清婉地身后。 牧歌冷眼看着她们嗤笑,烟掌门才死多久,这些弟子就在她的尸前为了掌门之位内讧了! “掌门遭遇不测由大弟子继承掌门之位,此乃上古传下的规矩。清婉姑娘若是有异议,可以上书给武林盟主,让他定夺。”诸葛无极斜睨着那名叫清婉的青衣女子,目中透出鄙夷之色,争夺掌门之位本是寻常无比的事,早已见多不怪,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在掌门尸边内讧不觉得可笑可耻么! “诸葛先生说的是,只是凶手……”清婉收起长剑,目中闪过不甘,“现掌门被害地人是烟虹,为何就她一人听见了声响?” “因为你功力没她深,听不出呗!”牧歌瞥瞥嘴嘀咕道。 清婉一愣,脸色骤然间变得一块红一块白的,煞是难看。她的武功一直都不能超越烟虹,就算再努力再拼命,师父口中夸的永远只有烟虹,所以她不甘心,她要做掌门,要将烟虹除去。 “清婉姑娘比唱戏的还好看呢!”牧歌懒洋洋地瞟她一眼。 “牧歌,不可无礼!”诸葛无极掩去眼中笑意,嗔道。 “是,师父。不过清婉姑娘的脸确实很好看啊,一块红一块白地。”牧歌躲到诸葛无极身后,冲宁飞吐了吐舌头。 宁飞憋住笑,轻轻瞪了眼牧歌。 “南吴山庄已派人着手调查此事,想必过不了多久定能将凶手缉拿归案。”诸葛无极看着清婉道。 “既然诸葛先生都如此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清婉咬着唇退到一边,抬眼狠狠瞪向烟虹。 烟虹面露感激,朝诸葛无极抱了一拳,“多谢诸葛先生!” “烟虹姑娘客气,此刻要做的便是好生处理烟掌门的后事。”诸葛无极抱拳回了一礼道。 “是。”烟虹垂应下。 诸葛无极三人一行留在烟霞派待庄中风波平息之后,便离开了烟霞庄。 “师父,我们现在是要去赤霞派么?”牧歌抬头问道。 “为何要去赤霞派?”诸葛无极反问,面上满满地洋溢着慈爱。 牧歌咧开嘴笑,“凶手杀的都是掌门,虽说他未将烟掌门的尸带走,或许仅仅是来不及而已。” “为何去赤霞派而不去清河派?”诸葛无极又问。 “赤霞派近啊。若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赤霞派,那么我们此刻过去必定赶得及。若凶手下一个目标是清河派,就算我们此刻赶去也只能见到清河派掌门的尸了。”牧歌扶着下巴解释。 诸葛无极满目笑意,点头道:“确实如此。” 宁飞朝牧歌竖起大拇指,眨眨眼道:“历练一年当刮目相看!” 歌抓抓脑袋,双颊泛起红晕,被人一夸就脸红的习了,想不到到了这边还是如此。 诸葛无极忍不住大笑,“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赤霞派。”语毕,施展轻功往前飞掠而去。 “是,师父!”牧歌轻轻一跃,快步跟上前去。 赤霞派掌门赤枫本是烟如是的同门师哥,二人在三十年前拜入灵绣老人门下,后在灵绣老人莫名失踪之后分道,一个拜入赤霞派,另一个则转投烟霞派门下。赤霞派与烟霞派的创始人乃是一对亲生兄妹,赤与烟便是取二人名字中的一个字而来。因而从两派开创至今,关系一向交好。 烟如是遇害之后,赤枫几次三番想要前往烟霞派,均被他地夫人拦下。赤霞派赤枫掌门乃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妻管严”,夫人说东,他便不敢说西。他的夫人却也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她冰雪聪明,总能举出一个充分到不容别人辩驳的理由。她拦住赤枫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走出密室,但是你死了如是会恨你,而不是领你的情。 赤枫留下了,因为等待时机摸清凶手底细替烟如是报仇才是他要做的,而不是鲁莽行事。 诸葛无极三人一行赶到赤霞山赤霞庄时已是黄昏。 金黄色的霞光笼罩着整个赤霞庄,散出美丽的安宁。 牧歌暗暗祈祷赤枫掌门平安无事,实在不愿看到这份幸福的安宁被人打破。 宁飞抬手叩响了赤霞庄大门。 许久,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家丁探出身子打量诸葛无极三人。 “劳驾大哥通报,就说无极门诸葛无极前来拜访。”诸葛无极朝家丁抱拳道。 “请稍等!”家丁笑着回了一礼示意众人稍等片刻。 不久,便见一名身着红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跟着家丁从园中跑了出来,剑眉星目,长得甚是俊挺。 年轻男子见到诸葛无极忙笑着抱拳道:“诸葛先生。” “炎公子。”诸葛无极笑着回礼。 “三位里边儿请!”赤炎伸手将三人引入内厅。 方才坐下,便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道清亮地声音,“什么风儿把诸葛先生吹来了!” “墨夫人。”诸葛无极起身抱拳。 牧歌忙跟着站起身,抱拳朝门口看去。 一名中年妇人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右脚刚着地,整个身子便如同失去重心一般朝前扑了过去。 “小心!哎呦!”牧歌趴在地上疼得龇起牙大叫,“墨夫人没事吧?” 墨心棉趴在牧歌身上,冲她眨眨眼,“多谢姑娘。”语毕,爬起身拍了拍裙子。 宁飞上前扶起牧歌,将她拖到一边,低声道:“三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位奇女子,用墨家七七四十九式风吟刀法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位奇女子就是墨夫人!” “不是吧!”牧歌转头往墨心棉看去。 她也正好盯着牧歌看,见牧歌看向她,笑眯眯地冲牧歌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牧歌叹气,为何每次救人都会如此狼狈,本已下定决心不再随便救人,脚却不听使唤地跨了出去,郁闷啊郁闷! “赤枫掌门他……可在庄中?”诸葛无极问。 墨心棉笑,“劳诸葛先生费心,外子稍后便来。” 诸葛无极暗暗舒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赤枫从密室出来便匆匆往客厅赶去。 “诸葛先生!”赤枫跨入客厅,含笑朝诸葛无极抱拳。 “赤掌门。”三人离座朝赤枫抱拳。 “请坐。”赤枫伸手示意众人入座。 “在下的来意,赤掌门想必已知晓。”诸葛无极看着赤枫道。 “江湖上生的事在下已有耳闻。究竟是何人?”赤枫神色凝重。 “能将三位掌门杀害,凶手的武功必定深不可测。”诸葛无极皱眉道。 “诸葛先生可有查到线索?”赤枫试探着问。 诸葛无极摇头轻叹,“那日在剑门关,在下无意中撞见了凶手,却未能过上一招,他身形极快,使用的轻功步伐不像中原所有。” “依诸葛先生地意思,凶手莫非不是中原人士?”赤枫目光微闪,面露讶异之色。 牧歌闻言不由地一怔,不是中原人士,难道是西原? “不排除这个可能。凶手的杀害对象皆是掌门,赤掌门不得不加倍小心。”诸葛无极看着赤枫正色道。 “劳诸葛先生费心了。”赤枫笑着抱拳道:“诸葛先生不妨在庄中暂宿一宿,明早再下山。” “如此便打扰了!”诸葛无极爽快应下,留在庄中或许能遇上凶i 第八十二章 静静地等待着你 你,等你做完要做的事就带你走,那时,谁也拦 牧歌趴在桌上,掏出白色翡翠放到油灯下照了照,自言自语:“西原,都说要去西原,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想去?”耳畔传来轻轻柔柔的笑声。 “嗯。”牧歌点头,突觉不对劲,缓缓转头,“唔~嘴巴被堵上。盯着眼前那张银光闪闪的面具,瞳孔骤然间放大,挣扎,双手也被制住。 修长白晢的手指拂上脸颊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欠扁的脸,似笑非笑地凝注着牧歌。 捂在嘴上的手掌终于撤去。 牧歌指着银色面具,忍不住大吼,“半夜三更的做什么戴这玩意儿吓人!” “娘子想把诸葛无极与追影都喊来么。”千魂坐到桌边,倒了杯水,端起喝一口,托住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牧歌。 牧歌往门口看看,极度郁闷地睨了眼桌上那张面具,问:“你怎会有这个面具?” “娘子想知道地事自然得查出来了。”千魂看着她。亮晶晶地眸子微微闪烁。 双颊不自觉地一烫。心也跟着暖地。出了事他总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拜托他地事总能尽心尽力地办好。除了长得太好看。将银子看得过于重了些。其他都很好! “查到了?”牧歌龇牙笑笑。 “嗯。是西原夜魔教。”千魂淡淡回道。 “夜魔教?”牧歌好奇心起。拿过面具仔细看了看又丢回到桌上。问:“夜魔教是邪教?” “亦正亦邪。”千魂漫不经心道。 “亦正亦邪?”牧歌微微一愣,旋即释然笑道:“正正邪邪确实无人能说清楚。” 千魂看着她,笑得满面春风,“娘子就是聪明!” 牧歌看他,“你比我聪明。” 目中笑意又加深了几分,“相公自然要比娘子聪明。” 牧歌撇撇嘴,“说过你。” 千魂从怀中掏出一支羊脂玉簪,插到牧歌发髻上,笑,“好看!” 牧歌瞬间愣了神,红着脸拔下玉簪,“一定很贵!” “送你的。”千魂笑眯眯地看她,拿过玉簪子,“我帮你插上。” “不用不用,这么贵摔坏了怎么办!”牧歌拔下簪子掖入怀中,看着他傻兮兮地笑。千魂想送地东西没有送不出去地,就算拒绝他也会有办法让你接受,所以不如干脆点。 “摔坏了换一支!”千魂大方地看着她笑。 牧歌轻哼,“咦?千魂公子今日转性了么?” 千魂淡淡道:“送与借不同,送出的东西自然不用还,借出的东西却是总有一天要收回来的。” 牧歌暗自庆幸,还好将那十两银子还了。 “娘子何时能把事情办好?”千魂笑着问。 牧歌狐,“办什么事情?” “何时能离开无极门?”千魂笑眯眯地往牧歌身边挪了挪。 “离开无极门?为何要离开无极门?”牧歌惑地问。 “离开无极门跟我走啊!”千魂拉起她的手,看她,亮晶晶的眸子闪烁着淡淡光泽,“娘子何时跟我走。” 牧歌缩回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垂眼不敢再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那我等你。”黯淡之光转瞬即逝,如玉地面颊扬起浅浅笑意。 “夜魔教为何要来中原?各派掌门真的是夜魔教的人杀的么?”牧歌端起杯子,睨着千魂问道。 “他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娘子平安无事就好。”千魂淡淡笑道。 心又莫名地软了一下,牧歌看他,“他们要做地事就是我要做的事。” 千魂愣,轻轻一笑,暖如春阳,“既是娘子要做地事,自然会帮你。” “千魂,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牧歌笑嘻嘻地问:“做生意?你喜欢银子应该是做生意。” “闲来无事拿点东西,偶尔也去店铺收些租金……娘子跟我在一起就知道了。”好看的眼角微微一翘,笑得邪魅。 牧歌抽抽嘴角,拿东西,你那个叫偷,不过那些坏蛋的银子不偷白不偷! “先走了。”话音一落,身旁便空无人影。 牧歌撇撇嘴,真是神出鬼没,莫要叫人当鬼抓了! “牧姑娘。”门外敲门声响起。 牧歌顿悟,待听清人声不禁疑惑,这么晚了,墨夫人来做什么?打开门,咧开嘴笑:“墨夫人,有事?” 墨心棉点头,笑道:“有些事与牧姑娘商量。” 牧歌心存疑惑,却又只能笑着将她引入房间,“墨夫人进来说。” “好。”墨心棉进屋,坐到桌边,看着牧歌笑。 牧歌越发觉得奇怪,为何墨夫人打从进门之后便一直盯着她笑,忙翻过一只杯子替她斟了杯茶,“墨夫人喝茶 墨心棉端起茶杯抿一口,微笑着点点头,“牧姑娘觉得咱家炎儿如何?” 牧歌傻住,墨夫人问这个做什么?与赤炎仅有过两面之缘,根本就未好好看过他一眼,心中也无太多印象,只能笑着打哈哈道:“炎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墨心棉目光微微一闪,看着牧歌很是高兴,“牧姑娘家中何处?” 牧啊!是千雪夫人问过的话,这墨夫人不会也想那个啥吧?“我,我从小被师父带到了无极门,因而无极门就是我的家。”明知墨夫人想做啥却又不能不回答,牧歌暗自叫苦,墨夫人竟也会看上她,这才第一次见面啊! 墨心棉点头,眉目又舒展了几分,看着牧歌越发的满意,“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牧歌装傻充愣,“墨夫人问我家中何处,可是有事?” 墨心棉莞尔一笑,“是有一事。牧姑娘心地善良,乖巧懂事,我啊很想认了你这个儿媳妇。牧姑娘意下如何?” 终于进入正题了!牧歌扯着嘴角笑笑,“多谢墨夫人抬爱,只是我,我已经和人订婚了!” “订婚了?”墨心棉微微一愣,脸色一黯,目中泛起失望,“不知是哪家公子?” “这……我师兄追影。”牧歌硬着头皮道。 “原是追影公子!确实一表人才。”墨心棉轻轻一叹,甚为可惜,“如此牧姑娘便早些歇息吧。” “墨夫人慢走!”牧歌关上房门,扯下脸盆架上挂着地毛巾,胡乱抹了把,长吁一口气,坐回到桌边,想着想着颇有几分得意,只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墨夫人和千雪夫人竟会看上她! “糟了!师兄还不知道我骗人呢!”牧歌一拍脑门,匆匆跑出房去。 “师兄,师兄!”使劲拍了拍门,半晌未有回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半夜三更地去哪儿了?” 牧歌坐在房门口等了许久,差点儿睡着,依旧未见宁飞回来,打着哈欠正准备回房睡觉便听得园中传来打斗地声响,莫非是师兄?!心中一惊,忙朝园中跑去,跑出几步猛地记起一事又折回到房中,取了龙吟剑往园中掠去。 园中,一堆人纠缠在一起。 牧歌定睛一看,低呼:“铜人!” “师妹小心!这些人很奇怪。”宁飞瞟见牧歌,忙朝她大声喊道。 “嗯!”牧歌身形一闪,避过朝她挥去的拳头,瞬时拔出龙吟剑砍了过去。上次在清月教见过这些铜人,莫非是蓝瑾月?只是他为何要来袭击赤霞派? 牧歌提膝一顶,翻了个跟斗往后退去,使劲揉了揉膝盖,骂道:“你爷爷地,怎么这么硬!” “牧歌当心!”诸葛无极闪身拦到牧歌跟前,挥剑朝铜人腹部刺了过去。 那铜人举起铁钳般的双手牢牢夹住剑身,硬是将诸葛无极扭了个身。 “师父!”牧歌一急,提着龙吟剑翻身站上了铜人肩膀,举剑朝他头顶刺了下去。 那铜人放开诸葛无极,伸手往头顶一挡。 一股强大地冲击力瞬间将牧歌冲了出去。 “哎呦!”牧歌龇着牙揉了揉腰,忽的想起蓝瑾月说过地一句话,忙朝诸葛无极大喊:“师父,这些铜人只有被砍了头才会死!” 诸葛无极身形一顿,断然回绝道:“不行,砍了头他们便死了!” “他们的弱点必定在头上!”牧歌飞身退去一丈喘着粗气道。 “这些人定是受了控制。”宁飞退至牧歌身边将她揽到身后。 “师兄,墨夫人问,你就说咱俩订婚了!具体的晚点再给你解释。”牧歌低声道。 宁飞一愣,点了点头。 “砍下他们的头或许是唯一地办法。”赤枫退至诸葛无极身边,皱眉道。 “再看看。”诸葛无极紧紧咬着牙关,一掌推至铜人背部。 众人只觉一阵疾风,那铜人便软软瘫倒在地。 “叮!”一声脆响,一枚钉子粗细的银针便落到了地上。 墨心棉收回风吟刀,从地上捡起银针,惊呼:“何人如此阴毒,竟用这个方法。” 找到了铜人地致命弱点,众人纷纷瞄准地方开始攻击。 一刻钟后,园中的铜人都直挺挺地瘫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这些人会死么?”牧歌轻声问道。 诸葛无极弯腰蹲下,伸手往铜人鼻子下方探了探,叹息:“死了!” “还是死了。”牧歌垂下头,看着地上尸首发呆,当日在清月教这些铜人也攻击了蓝家兄弟,是柳名刀还是这些铜人自己失去了控制?(,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八十三章 利用你纵然不愿 日的清晨,有些萧瑟,赤霞庄后园的梧桐树上只剩i的几片枯叶,风一吹便摇一摇,却仍是死死地抓着树干不愿落下。 落了,来年开春又会是一片绿叶。执着可贵,过分的执着却是固执,甚至是冥顽不灵。 蓝瑾月是执着的,就算清月教在一夜之间被吴情灭了,依旧执着地想要报仇。 山中很冷,随处可见积雪,他微微颤抖着却不觉得冷,因为他的心比积雪还冷。 风,灌入山洞,燃着的火堆似乎也要冰住了,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月白色的锦袍不再干净,衣摆处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抱紧膝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透过火光定定地注视着那张熟睡的小脸,“若是她愿意跟你走,你还想要报仇么?”自言自语,心中带着期许,带着不安。 牧歌缩成一团,却还是觉得冷,从下往上的冷,在梦中似乎又回到了清月教的寒冰床上,钻入身子的只有无尽的寒气。轻轻地呻吟一声,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看四周怔住,这是在哪里?牧歌翻开裹在身上的棉被,爬起身,看到蓝瑾月微微一愣,“蓝瑾月?” 蓝瑾月点头,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冷?” 牧歌搓搓手臂,扯过棉被披到身上往火堆挪了几步,“你不冷?” 蓝瑾月摇头,“不冷。” 偷将手伸入棉被中。狠狠捏了把大腿。“嘶~”疼!原来不是在做梦。 牧歌咧开嘴笑笑。“我以为在做梦呢!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蓝瑾月不语只静静地凝注着她。许久。薄唇轻启。“跟我走。离开江湖可好?” 牧歌使劲捏了把脸。嘿嘿一笑。“再确认下是不是在做梦!” 蓝瑾月一愣。拉住小手轻轻地笑了。“不是做梦。” “好冷!”牧歌一阵哆嗦。扯下被子递给蓝瑾月。“裹一会。” 蓝瑾月拿过被子披到牧歌身上,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依旧散着淡淡清辉,却不再如从前那般清冷,暗淡了一些,柔和了一点,甚至有了几分暖意,“离开江湖,不再管那些恩恩怨怨。” 牧歌怔怔地看着他,“我是诸葛无极的女儿。” “我知道。”蓝瑾月垂下头,目中闪过歉意,很早就知道你是诸葛无极的女儿,所以利用你,只是这一次真的不想再利用你。 “我不能就这样走了。”牧歌垂不忍再看他。 “我会对你好。”蓝瑾月抬头,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 “师父、云姨、任小姚、师兄……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这样走了。”牧歌看着他,黑白分明地眸子微微闪烁,“万剑、言城、烟如是不是你杀的,是么?” “嗯。”蓝瑾月点头,笑着却无比苦涩,或许真的不该记起如何去笑,不愿走,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 “是夜魔教,他们想嫁祸给你。”想起那张银色面具,心头便油然而生一阵寒意。 “夜魔教?”蓝瑾月长眉一皱,“他们竟来了中原。” “嗯,你要小心。”牧歌轻声道。 蓝瑾月凝思,从未与夜魔教有过任何瓜葛,他们怎会设计陷害自己?夜魔教怕是比吴情更难对付。 “你跟夜魔教有仇?”牧歌问。 蓝瑾月摇头,“从未见过夜魔教的人。” “没有仇,他们为何要嫁祸给你!”牧歌不解,事情总是有因才有果,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嫁祸给蓝瑾月而不是别人? “不知。”蓝瑾月淡淡一笑。 牧歌望着火堆呆,竟莫名地想起了易凡,抬头嗫嚅道:“白无语……” “三笑散是瑾雨交给白府丫鬟的。”蓝瑾月低声道。 不是易凡,原来真的不是他!牧歌吸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洞中太冷了,鼻子竟开始酸。 看着她,真想一直都看着她,或许盟主之位真的不是那么重要,“跟我走可好?” 牧歌静静地看他,耳畔飘过一道温柔的声音“我会等你,等你做完想做地事就带你走,那时谁也拦不住”,扯开嘴角笑笑,笑得很勉强,“我要留下。”心头纵然有无限歉意却不想说那三个字,有些话说了也是多余。仅仅错过了一步,可是这一步却是千里,纵使回头也只能远远地看着,永远没有交集。 “终究不愿跟我走!”蓝瑾月深深凝视着牧歌,轻轻地笑了,唇角笑意慢慢绽开,优雅胜兰,却在瞬间凋落,飘飘荡荡随着山风逝去。 “蓝瑾月……”看着他笑心头竟觉无比难受,眼角凉凉的,闭上眼绵绵不断的困意袭来,终于软软瘫倒。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小脸,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她,真的好想将她捧起放入心里,放到心底最深处,再不让她离去。 蓝瑾月抱起牧歌 眼轻轻一吻,“对不起!” 山风吹着,雪花片片乱舞,飘落到心里,很冷很冷…… 林中,一道人影箭一般飞掠着,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 诸葛无极神色凝重,迎风扑到脸上地雪花就像一枚枚尖利的冰针深深扎入他的心里。牧歌是他和琉璃唯一地女儿,千万不能有事! 诸葛无极驻足,望着冰雪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暗叹,“终于找到了。” 蓝瑾月静静地站着,俊逸的脸颊无丝毫表情,平静地看着诸葛无极,周围漫天飞舞的雪已经不是雪,因为他比雪还冷还冰。 “牧歌!”诸葛无极脸色骤变,紧紧盯着蓝瑾月怀中地人儿,“想不到竟是你!” “诸葛先生。”蓝瑾月淡淡开口道:“想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诸葛无极目光一沉,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帮我除了吴情。”蓝瑾月低头看着牧歌,目光闪烁透着无限凄凉,许久轻轻一声叹息,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不要伤害牧歌!”诸葛无极身子倏地一紧,大声制止。 “这么说诸葛先生是同意了?”蓝瑾月面无表情地看他,心头却比针刺还痛,这一次终究还是利用了她。 “我会帮你。”诸葛无极皱了皱眉头,急声道。 “诸葛先生一诺千金,想必不会食言。”蓝瑾月垂深深看一眼牧歌,将她抛向诸葛无极,“三日后定会登门拜访。”语毕,闪身遁入茫茫雪色之中。 诸葛无极接住牧歌,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雪花,长舒了口气,低头望着地上一双脚印,神色变得凝重,除去吴情岂是轻而易举之事。 回到赤霞庄时已是正午。 赤枫、墨心棉、赤炎、宁飞四人听闻管家禀报,匆匆赶了出去。 “师父!”宁飞长眉微皱,眉宇间难掩担忧之色。 “无事,只是睡着了。”诸葛无极看了看众人道。 “”赤枫暗暗舒了口气,人是在赤霞庄被掳走的,又是诸葛无极的爱徒,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担当得起。 墨心棉愤愤不已,“哪个不要脸,欺负女人,叫我遇上了,定要将他割成一片一片!” 赤炎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轻声唤道:“娘。” 墨心棉笑笑,“” 牧歌醒来,便现自己已躺在床上,想起蓝瑾月心头不免有些难受,明明记得是在山洞地,莫非是蓝瑾月将自己送了回来? “牧歌。”诸葛无极抬手叩了叩门。 “师父。”牧歌穿好鞋下床,跑去打开房门。 “准备一下,稍后便要启程前往南吴山庄。”诸葛无极笑着道。 “去南吴山庄?”牧歌问。 “吴盟主了落血帖,要提前召开武林大会。”诸葛无极微微笑着,满目慈爱,“快去准备下。” “嗯。”牧歌一边整理包裹一边嘀咕,“吴桃花莫名其妙地召开武林大会做什么?难道是商讨对付夜魔教之事?” 牧歌理好包裹跑到园中,却现赤枫、墨心棉与赤炎也在,忙朝三人抱拳打了招呼,“赤掌门、墨夫人、炎公子。” 墨心棉朝牧歌笑笑,又看了看宁飞,轻叹,颇为惋惜,“牧姑娘与追影公子确实很般配。” 宁飞一愣,见牧歌拼命朝他使眼色,只得硬着头皮傻笑,“墨夫人见笑了。” 牧歌偷偷竖起大拇指,咧开嘴冲宁飞嘿嘿一笑。 诸葛无极满腹狐疑,看着二人,心道莫非是自己忽略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牧歌见诸葛无极脸色不对,忙凑到他身边拉了拉衣袖低声道:“师父,这件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解释?”诸葛无极越惑,见牧歌一脸紧张,便不再询问下去。 “师父,吴盟主召开武林大会是不是因为夜魔教?”牧歌问。 “夜魔教在二十年前被中原各派驱至西原,当初被驱逐之际已与中原各派达成协议,永生不得进入中原。”赤枫皱了皱眉道:“想不到夜魔教竟公然撕毁了协议。” “夜魔教一直野心勃勃又岂会被一纸协议束缚?二十年来不曾进犯中原仅仅是因为羽翼未丰。当初,陆盟主宅心仁厚才将夜魔教教主放回西原,他自己怕也不会想到,一时心软却成了纵虎归山。”诸葛无极神色凝重。 “中原怕是要大变天了。”墨心棉叹气,摸了摸腰上挂着地风吟刀,沉睡了二十多年终该苏醒了。 见众人神色都如此凝重,牧歌心中不免开始紧张,难道冷靖已经投入夜魔教门下?他为何要投入夜魔教呢? 第八十四章 有来无去客栈 秋,白日渐短,吃过午饭好像没过多少工夫,天就 西方只剩一抹残阳,淡淡金色透过老树子洒在“有来无去客栈”六字木匾上,说不出的萧瑟,说不出的惆怅,还有说不出的诡异。 “诸葛先生,方圆十里内怕是只有这间客栈了,只是这客栈?”赤枫举目张望片刻,将目光锁定在“有来无去”四个字上,犹豫着。 “有来无去?有命来无魂去?”牧歌浑身一抖,有来无去客栈,瞧着名字便一阵凉意,谁还敢住! 诸葛无极看看四周权衡半晌道:“也好。” 牧歌硬着头皮跟着众人走向客栈。 五人近前一看,才觉客栈的门是关着的。 宁飞与诸葛无极对视一眼,上前叩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探出一张苍老无比的脸,满脸褶子,眼睛半眯着像是勉强才能撑起一条细缝,比不得明星却也是精光闪动,盯着五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许久,打开门顾自转身回屋。 四人面面相觑,这老头儿太奇怪了! 墨心棉却觉得这个老头儿很有意思。笑眯眯地率先跨入了屋子。 “心棉!”赤枫摇头。几十年了这急性子一点不曾改变。叹息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师父?”宁飞皱眉看着客栈门匾犹豫。 “暂且进去看看。”诸葛无极跨入屋子。 “师兄。”牧歌拉住宁飞。低声道:“这个老头儿有问题。” 宁飞将食指放到唇边示意牧歌安静。 牧歌点点头跟着宁飞跨入屋子。 屋子里出奇的干净,柜台、桌子、凳子、楼梯纤尘不染,干净得让牧歌越觉得诡异,觉得这个屋子里有蹊跷。 老头儿进屋后走到楼梯边,拉下搭在扶手上的抹布,蹲到地上开始一丝不芶地擦地板。 原来屋子这么干净都是他的功劳!牧歌不禁唏嘘。 “有客人为何不叫我!”后厅门帘一挑出来一位女子,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就是那种放到街上便淹没其中的脸,装束也很一般,笑吟吟地迎上前,“几位可是住店?” “正是。”诸葛无极抱拳道。 “要几间客房?”女子依旧客气地笑着。 诸葛无极凝神思索片刻道:“三间。” “云叔,速去准备三间客房。”女子回头冲蹲在地上的老头儿道:“说了不必擦如此干净,你不嫌累我看着都累!” 老头儿起身,将抹布挂到手臂上,空出手朝女子使劲比划。 女子笑眯眯地点头,“嗯,就这么办。” 老头儿咧开嘴笑笑,像是很高兴,“蹬蹬蹬”跑上楼梯去了。 他是哑巴!众人皆有些意外。 女子朝众人抱歉笑笑,“云叔不会讲话。客官地晚膳是否需要准备一下?” “有劳掌柜的!”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 “客气了!几位先坐,小木上茶。”女子轻轻一笑,转身走向后厅。 “师父,您看这个店会不会有问题?”牧歌凑近诸葛无极低声道。 诸葛无极皱了皱眉道:“嗯,确实有些古怪。” “那老头儿挺有意思的。”墨心棉笑眯眯地望着楼梯道。 “来了。”赤枫小声提醒。 门帘再次掀起,出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本该是眉清目秀的脸却因那一道横过鼻子的红色伤疤而变得有些吓人。 方才听掌柜的叫小木,莫非这位小少年便是小木?小小年纪为何脸上会有如此深地一道伤疤,可惜了这张本该秀气的脸。众人不禁唏嘘。 小木将茶摆到众人跟前,却不说话,脸上也是没有一丝表情的。 “谢谢!”牧歌笑嘻嘻地道谢。 小木一愣,双颊泛起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奇怪啊奇怪,牧歌摇摇头,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被宁飞拦下。 牧歌抓抓脑袋,冲宁飞龇牙一笑,“差点忘记了!”伸手到袖中摸索,摸了半天却未摸到那支蝴蝶纹银簪子,顿住,心头涌起一阵苦涩,那日在灵仙谷还给易凡了,今后或许再没有机会要回来了。 “牧歌?”宁飞轻轻推了推牧歌。 “啊?有毒么?”牧歌回过神问。 “茶水无毒,要下毒也该下到饭菜里!”女掌柜地倚在门边,睨着众人笑,她长得很普通,可是她的笑却不普通,很亲切,让人看了便觉得她是个好人。 牧歌微愣,脸刷的红了,有些举手无措,端起茶杯却又不知该不该放到嘴边喝上一口。 “小娃娃不懂事,还请掌柜地多多担待。”诸葛无极笑着朝女掌柜的抱了一拳。 女掌柜的还是亲切地笑着,“这位姑娘说的倒是实在话,行走江湖怎可丢了一颗‘谨慎心’?俗话说得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有来无去客栈做地是清清白白的生意,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验上一验。”语毕,嫣然一笑转身掀起帘子,“酒菜稍后就到。” 牧歌抬起袖子擦去额头冷汗,女掌柜的嘴真是厉害啊厉害,才说了一句,她便说了这么多! 墨心棉轻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却不知这茶水里究竟有没有毒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插入茶水中。 “掌柜的既如此说了想必这茶水便是饮得地。”诸葛无极端起茶杯喝一口放下。 牧歌见诸葛无极喝了无事,便放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个底朝天,“确实有些渴了!” 墨心棉看着牧歌忍不住笑,“江湖险恶,牧姑娘可得当心。” “是是是。”牧歌点头,连声应道:“江湖确实险恶!” 后厅飘出阵阵香味。 众人吸吸鼻子,转头齐刷刷地看向布帘。 小木端着托盘从后厅走出,慢慢走到桌边。托盘上满满地挤着五道菜。 牧歌两眼放光,未盯着盘中的菜却盯着那五只盘子。盘子有四分之三悬空在外,竟仍然能牢牢地摆在托盘中,厉害啊厉害! 不单单是牧歌,其余四人地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停留在盘子边缘上。 小木将盘子摆到桌上,竟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他仍旧未说一句话。 牧歌龇着牙朝他嘿嘿一笑。 小木微微一愣,红着脸跑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牧歌摇摇头,盯着桌上五盘菜直流口水。 墨心棉拿银针给五盘菜一一做了检验,“无毒。” 众人这才放心地拿起筷子。 自从进门之后一直到吃完饭都未见其他人前来投宿,众人不是不觉得奇怪,而是觉得凭着五人地武功足以应付一切突状况,却不知看轻别人便是看轻了自己的性命,有时候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饭菜可合胃口?”女掌柜地见众人吃完饭,笑吟吟地迎上前问。 “很好,有劳掌柜了。”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 “客房已为诸位备好,只是……”女掌柜的笑颜如花,却将话锋一转,“只是诸位怕是无缘走入客房了。” “无缘?”牧歌心中一惊,莫非是……方才想着腹中便一阵剧痛,肠子似乎都缠到了一起,胀痛难忍,捂住肚子蹲到地上,“有毒!” 宁飞忍着剧痛,扶住牧歌,额头冷汗不断滴落。 墨心棉咬住嘴唇铁青着脸道:“茶水、饭菜均无毒,茶水、饭菜,难道是?” 女掌柜的抚掌大笑,“风吟刀墨心棉还算有些见识,不过一切都已晚了!” 诸葛无极长眉一皱,拦到众人跟前,回头道:“有劳赤掌门带他们先行离开。” “诸葛先生!”赤枫走到诸葛无极身边,双目中已充满血丝,“心棉你们先走!” “你小心!”墨心棉扶住牧歌,“快走!” “一个都休想活着离开!”女掌柜的脸色一沉,从桌下抽出一柄长剑,朝诸葛无极刺了过去。 “娘,当心!”赤炎闪身往前一挡,还未来得及抽出长剑,手臂上便已裂开三道口子。 “炎儿!”墨心棉脸色骤变。 老头儿嘿嘿阴笑着,半眯着的双眼此刻已是完全睁开,亮如明星,手中握着一只三尺长的钢爪,爪尖滴着血。 “夺命爪!你是夜无命!”墨心棉目光骤然一收,抽出风吟刀,“想不到你竟然藏在中原!” “既已知晓,便可死得瞑目了!”夜无命大笑,嘶哑的嗓音,癫狂的笑声,真正是闻之心寒,遇之丧命,夺命爪不知已勾过多少人的阴魂,只是沉睡得太久了,渐渐地被江湖中人遗忘。 刀如风转,光似闪电,只一瞬,风吟刀便飘向了夜无命,对,是飘,因为从未有人知道风吟刀出鞘之后会去往何处。 二十年前墨心棉若是使出这一招,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早已倒下,只可惜,风吟刀沉睡了二十年,它的傲气已同墨心棉的心一般被岁月慢慢感化。 夜无命挡住了风吟刀,大笑,“萧萧风吟刀不过如此!” 墨心棉脸色已有些泛白,鼻尖溢出了层层细汗,“卑鄙无耻!若不中毒,你未定能挡得住!” “卑鄙无耻如何?在下只要你的命!”夜无命目光一收,夺命爪便如同电掣一般朝墨心棉面门飞了过去。 “墨夫人当心!”宁飞飞身上前,却在半路被人截回。 一条血红的鞭子软软地朝宁飞卷了过去,执鞭子的正是那名小少年,血红的鞭子与他脸上的伤疤一样红,一样触目惊心 第八十五章 一路上有你真好 色长鞭软软地卷向宁飞,眼见着就要缠上宁飞的手臂到剑柄时倏地转了个弯直直朝牧歌卷了过去。 牧歌忍住腹中剧痛,顺势倒地滚了出去。翻滚的速度怎及得上势如闪电的鞭子。方才滚出三尺便被鞭子卷了回去。 小少年卷住牧歌纵身跃至门外。 “小木还不将她杀了!”女掌柜的厉声大喝。 小少年并未理会她,将牧歌推到门口大树下,红着脸朝牧歌笑了笑。 牧歌靠着大树不停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不断滚落。 “牧歌!”宁飞长眉一皱,跃到门外,伸手去抓牧歌。 “啪!”一声,地上一道鞭痕,嵌入地面足有三寸深,无数黄尘迎风扬起。 宁飞往后退去一丈,吐去口中尘土,望着地上鞭痕目光陡然一窒,这小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力! 牧歌捂住肚子,盯着小少年,心下大,他将自己弄到外面是想做什么?莫非是不想让自己参与混战之中?怎么可能呢! 小少年拦在前头。挥起鞭子朝宁飞卷了过去。他盯着宁飞。嘴角泛起一道浅浅地弧度。似乎在笑。 宁飞闪身避开。衣袖却被鞭子卷住。尖锐地一声响。整条衣袖就被卷下。 牧歌一惊。布条撕裂竟能出如此尖锐地声音。鞭子地速度太快了! “师兄小心!”牧歌躲到大树后。探出脑袋挤出一丝笑。 既然帮不上忙就尽量不让宁飞分心。他武功不低。还是有胜算地。 “嗯。”宁飞冲牧歌笑笑。脸色却因毒素地扩散而渐渐变得苍白。 小少年回头看一眼牧歌,目光倏一沉,似乎很不高兴,咬着牙挥起鞭子击向宁飞。 鞭子扭来扭去,如同灵蛇一般,软软地卷去,待要触到身子时鞭尖却刹那间变成了一柄利刃,击到长剑上,出“叮!”一声脆响。 宁飞踢开长鞭,翻身瞬间刺出了八剑,每一剑都巧妙地绕过长鞭直击小少年心口。 小少年脸色一变,转过长鞭卷住牧歌便要遁走。 “小木!”女掌柜的挣脱诸葛无极与赤枫的双面夹攻,掠到门外,抬手便朝小少年脸上捋了一掌。 小少年脸上顿现一个清晰的掌印。他揉了揉脸颊,瞪着女掌柜的,目光闪动,似乎很委屈。 “今日不除了他们,咱们也休想活下去!”女掌柜的举起长剑朝牧歌喉咙刺了过去。 小少年收起长鞭,将牧歌推了出去,依旧瞪着女掌柜的。 女掌柜地叹气,“罢了!将他们除去留下她。” 小少年扯着嘴角笑笑,手中长鞭却径自飞了出去,将墨心棉卷倒在地,一鞭抽了上去。 墨心棉闷哼一声,侧头喷出一口鲜血。 “心棉!”赤枫飞掠上前,目中无数血丝涌上,若是眼神真能杀死人,那么眼前的小少年怕是已死了千次万次。 宁飞刺出长剑与那小少年纠缠到一起。 诸葛无极亦与女掌柜的形成了对决之势。 牧歌偷偷跑上前将墨心棉扶到大树后,从怀中掏出墨迪给的那瓶金创药敷到伤口上。 “嘶~”墨心棉咬着牙闷哼一声,“这小少年究竟是何人?” “墨夫人咱们先走。”牧歌低声道。 “先走?”墨心棉皱了皱眉。 “咱们留下非但帮不上忙还会让他们分心。”牧歌探出半张脸,见众人纠缠成一团,嘿嘿一笑,扶起墨心棉,“咱们先走,等会师父他们看见咱们逃走了定会撤身离开的,放心!” “嗯。”墨心棉回头望一眼,目光无比坚定。 混迹江湖最需要什么?灵活变通。打得过打,打不过逃,逃不出就装傻充愣。牧歌忍着腹痛,扶住墨心棉偷偷遁走。 “小木你看,有些人偏生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女掌柜的冷哼一声,两道冰冷彻骨的目光直朝牧歌射去。 牧歌顿足,脖子一紧,一条冰冷的鞭子便缠上了脖子。 “尿急尿急!总不能叫我在此处解决吧,啊?”牧歌转头扯着嘴角挤出一丝笑。 小少年脸一红,撤回鞭子。 女掌柜地轻哼,“便是拉屎也在此处拉!” 算你狠!牧歌狠狠瞪向她,硬着头皮扶着墨心棉退回到大树边。 墨心棉朝牧歌笑笑,打趣道:“那个小少年似乎对牧姑娘特别照顾啊!” 牧歌一愣,想不到此时此景墨夫人竟还有心思开玩笑,抓抓脑袋窘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觉得我跟他比较像吧,都是瘦猴子。” 牧歌捂住肚子,脸色越来越苍白,亵衣早已被汗水浸湿,这样下去真快要挺不住了。 墨心棉瞧出牧歌的异样,万分着急却也无奈,大家都中了毒,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对大家便越是不利。 “对 如此,先耗尽他们地真气再说,鱼都钻入瓮中了还怕!”声音不响却是如同出谷的黄莺一般清脆悦耳。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树顶望去,但见一位红衣少年站在树顶,乌黑的长用红色丝带束着,身量较小,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却在秋日阳光照射之下泛起了诡异的金色。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银色面具,这红衣少年莫非是夜魔教的人! 诸葛无极长叹,“今日莫非真要命绝与此!” “师父!我不想死!”牧歌拼尽全力大喊,诸葛老爹不能放弃啊! 诸葛无极浑身一怔,回头,看到一张苍白地笑脸,坚定的眼神,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力量。 “不想死?”红衣少年抚掌大笑,“死与不死可由不得你!”语毕,目光一收,袖中便飞出了五枚银针,直朝牧歌心口刺去。 寒风骤起,无数雪花飘落,千雪扇横空而出,将五枚银针逆势扇回。 千魂轻飘飘落下,目光似冰。 红衣少年伸手夹住五枚银针,盯着千魂,上下打量着,许久,仰头大笑,“我会记住你!”语毕,拂袖掠走,“撤!” “怀玉公子!”女掌柜地似有不甘,收起长剑掠走。 “小木!”女掌柜的回头喊道。 小少年将长鞭收到腰上,看着牧歌,嚅了嚅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扯起嘴角朝牧歌笑笑,转身掠走。 千魂扶住牧歌,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嘴中。 牧歌勉强咧开嘴笑笑,“你怎么来了?” “娘… “哎哟!肚子好痛!”牧歌滚到地上。 千魂脸色一变,扶起牧歌便要运逼毒。 “不要叫我娘子!我和墨夫人说我跟师兄订婚了,稍后给你解释!”牧歌拉住千魂,偷偷瞟一眼墨心棉,低声道。 “订婚!”凤目眯起,看向宁飞,眼神刹那间冰至极致。 “假的假的!”牧歌撇撇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千香丸。”转头,目光又在刹那间回暖,亮晶晶的眸子满含笑意,“可解百毒。” “还有这种奇药?”牧歌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还有么?” “只有一粒。”千魂懒懒道。 “只有一粒啊!那师父他们怎么办。”牧歌皱着眉头道。 千魂轻叹,伸手捏了捏牧歌脸蛋,“还有五粒。” “还有?!”牧歌抽抽嘴角,“骗我很好玩?” “嗯!”千魂轻轻地笑,一脸纯善。 诸葛无极接过药丸,长眉一皱。 千魂淡淡道:“运功调息将毒逼出体外至少得一个时辰。” 诸葛无极犹豫仅仅是因为玉面神偷是栖霞洞地少洞主,栖霞洞又不是武林正派,今日接受他地救济,将来指不定就能成为其他帮派地话柄。 “方圆百里除了方才离去的四人便只剩下这些人,诸葛先生可是杞人之忧了?”千魂勾起唇角笑笑,心中却在暗骂:若不是为了小娘子,你们这些人被毒死千次万次也与在下无关! “多谢!”墨心棉接过千香丸,笑眯眯地道谢,她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正正邪邪地在她眼中就是狗屁。 “多谢。”宁飞见诸葛无极接了药丸,便也跟着接过药丸,笑着道谢。 千魂轻哼一声,盯着宁飞看,不爽啊不爽,就算是假的也不该说与他订婚了! 宁飞微愣,皱了皱眉,任谁都不愿被一个大男人如此盯着看,“千公子可是有事?” “你是牧歌地师兄,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仔细看看今后不至搞错。”千魂挑着眉轻轻一笑。 “一家人?”宁飞看看牧歌似有所悟,其实只要对师妹好就成,只是师父那边…禁开始担忧。 千魂笑笑,走回到牧歌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她。 牧歌瞟一眼正在闭目调息的墨心棉,拉了拉千魂红着脸低声解释道:“墨夫人想让我做她儿媳妇,所以我才骗她说与师兄订婚了。” “哦?为何不说与在下订婚了?”千魂懒懒地睨着她,似笑非笑。 “这个……”牧歌转着眼珠想了想,“若说与你订婚,师父必定会问的。” “莫非今日诸葛先生便不会问了?”千魂挑着眉坏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捉弄她。 “这……”牧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叹气,“师父若是问我就如实告诉他。” “方才那几人地武功套路并非中原所有,须当心!若下次再让我见着你受伤,诸葛先生也拦不住我带走你!”千魂勾起唇角一笑,起身掠走。 牧歌愣住,心头却是暖暖的,一路上有你真